《仙妃媚骨》 第001章 序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天元王朝最为繁华的城市——天宇城。 也就是现在的帝都。 魔域十号大陆最为中心的城市,存活着许多种族,在这里几乎能见识到。 作为大城,拥有着光明的一面。 但同时,也拥有着最为黑暗的一面。 街与街相连,胡同相搭,城内就形成错综复杂的地势。 有权有势的人乘坐车骑,悠闲的游街景,心情好了就买下一个奴隶带回去,心情不好,车帘子都不会打开。 大大小小的胡同里,众多的奴隶蹲坐在那里,心如死灰,等待着将性命交到别人手上,或者在祈求能遇到一个好人。 其中一条巷子里,男左女右分作两排,和很多奴隶一样,这里男男女女的奴隶都带着笨重的铁链子,防止他们逃跑。 只是其中一个女奴被关在铁笼中,很是显眼,身上衣衫破烂,沾满了各种污渍,眉目却清秀异常。 说是清秀异常只是第一眼一片污浊之中望过去,残阳如血的背景下,那双眼睛于一个蓬头苟面之中却显得清秀可人,骨碌碌旋转之间尤如一只灵狐。 被这双眼睛吸引来的还有岸上的一位浪荡公子。 这位公子一件好好的银灰绸衫不好好穿,衣襟敞开,晃荡着走过笼中女奴,在她眼前晃悠着一双过于干净的步云靴;后面远远的跟着几个莺莺燕燕的少女;那些少女躲躱闪闪,跟着又唯恐被发现,所以就手拿扇子遮住半边脸,各种墙角旯旮跟着。 “公子,你就不能等等奴家吗?” “二爷,你的衫子扣子开了,奴家帮你系好,如何?” “嘻,二爷,我们都是达官贵人的千金。奴家仰慕你已久……” “相公,奴家摔倒了!”一个粉衣女子娇喘微微,先是假意踉跄,不料后面一个红衣女子使坏,然后真就如她自己所愿摔倒了。 只是,摔过了那位公子,却还没能停止,直接往前,摔到了女奴的铁笼子前面的地上。 “哈嘘……疼死老子了!” 女奴条件反射身子往笼子另一边一躲,不自觉地笑出了声,笑声是那种温和的,发自肺腑的爽爆了的感觉。 “哈嘘……你一个女奴,凭什么笑我玲琅郡主——”粉衣女子自觉刚才的“老子”失言,偷偷抬头看了一下那位她嘴里的“老公”,回头啐了一口,掩口莺啼般哭了起来。 “笑当笑之人,有什么稀奇!”铁笼子女子叉撒了双腿,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坐好,望着天边的夕阳余晖,喃喃道。 “笑,我让你笑!”粉衣女子爬起来,见女伴们已经走远,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骂道:“笑,信不信我能买你死!” 应该是为了容易将奴隶卖出去,奴隶主特地将他们的脸清洗干净,显露出原来的形貌。道路两旁男的,女的奴隶俱是投向笼中一抹同情的目光,生而为奴,生生死死太过平常了,不要说是眼前笼中这一位。 就是因为那两个一胖一瘦的奴隶主,这两日没好好给粥水,昨晚奴隶就死了一个。 男的均二十岁左右,头发用一根麻绳束着,脸型俊俏,只是眼中带了一丝疲惫,他们盘膝坐在那,腰骨笔直。 而女的一头长长的秀发拖在地上,耷拉在前的头发遮住了他半边脸,双手环抱这膝盖蹲坐在地上,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街上车水马龙,摆满了各种摊子,唯独留着这个胡同缺口,胖奴隶主悠闲的趟在躺椅上,手中拿着鞭子,不时啪嗒啪嗒的打在地上;瘦奴隶主在躺椅上晒太阳仿佛已经睡着了。 “什么!郡主!”胖奴隶主眼睛立马冒出了绿光,乌龙币已经在他耳边叮咚作响。他扑上去,满脸通红道:“她是我的奴隶!” “嗯哼,好。”天元法律规定,不是自己的奴隶自己当然无权处死。叶椰郡主一把夺过胖奴隶主的鞭子,劈头盖脑地打下去,一开始正在气头上,鞭子没个准星,被笼子铁索拦了几下,但是鞭梢仍旧是蛇信子一样咬了笼中女奴好几口。 女奴的破衣烂衫顿时开暴,面上皮开肉绽,飞了许多棉蕠出去。 胖奴隶主飞奔上前,拦住了郡主,食指姆指叠住一搓,要钱。 “她可是玲琅郡主,咱天元国数不出第二个的……”本来已经走远的几个女子,她们安静的站在胡同里,外面的大街上不时有人朝他们看来,光从面相看,不是出自名门大族,也是大有身份的女子。 对于别人羡慕,几人已经习惯,只是偶尔回望一下打量他们的人,或者视若无睹,或者安之若泰,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是啊。因为护主有功,叶椰督军可是被封了护国公,皇帝都要让他家三分的……”红衣女子不断表现自己,不知道郡主觉察出没有,自己刚才不小心绊了她一脚;郡主可是个狠辣角色,发起威来,自己全家的人头加一起,恐怕都不够砍的。 “我又没有犯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本就是天经地义!”火辣的太阳努力散发最后的光芒,照射进胡同,大半天过去了,见那个郡主不掏钱出来,奴隶主开始急躁,在胡同里走动,他走到最后面,啪嗒一声,将一个奴隶抽的皮开肉绽,奴隶不敢出声,疼得发出嘶嘶的抽凉气声。 又过了片刻,奴隶主摘下头顶的帽子,往光秃秃的脑袋上抹了把汗,非常生气的叫道:“马勒个巴子,老子晒的满头大汗,你们倒好,都坐在这,全给我起来,不想挨鞭子就给我站好了,要是还没有人买你们,就等着挨鞭子。” “一天只有一顿粥水,我们饿的皮包骨,哪还有人来买我们?”奴隶有气无力的说着,但是看到奴隶主瞪过来的眼神,便不再敢出声,乖乖的扶着墙,努力让自己站的直一些,好让人看上,也免去鞭子的惩罚。 胖奴隶主双手伸出,脚尖一个劲的猛戳地面:“钱,时价八百,我算你便宜点。六百好了。” “好!好!拿去……”玲琅郡主不耐烦地伸出另外一只手,从腰间掏出了一个荷包袋,扔给了胖奴隶主。 “好勒!”满意的走出胡同,胖奴隶主准备看看有没有富人路过,好拉过来买自己的奴隶。 “打!” 玲琅郡主的鞭子却仍旧没打成,另外一个高度的一个人挡住了她的鞭子。 “哦,你也不想活了。本郡主上次蘸水,伤口上撒盐,不到半个时辰就弄死一个……”玲琅郡主踏上笼子一只脚,运尽全身力气打下去,却差点闪了腰。 逆光的背景里,那人轻轻一句呢喃:“这个女奴,我要的!” “你是哪棵葱——”玲琅郡主听闻,肺都气炸了,在这天元国还敢有人和自己抢。 “嗯哼……”听闻这熟悉的味道,玲琅郡主回头看,果然是被自己唤作“相公”的银衣公子;她最见不得他这般戏谑的口气,仿佛自己被拔光了衣服,完全沒有了自信。 “嗯哼,你看上了她?”玲琅郡主问。 “是!”银衣公子轻描淡写一个字。 “我偏不让你得逞呢!” “没关系。我看上了她!” “你府上,美女如云,我都不在乎……”玲琅郡主气得发抖,恶向胆边生,一股恶气,一脚跺下去。 “我这儿有两千块——”银衣公子扯了玲琅郡主的脖子,让她无法发威;另一手拎了一只钱袋子。 在外面站了一会,奴隶主不满意,回头看向那一男一女,这两人对比起其他人,还是太体面的,他不假思索,一路狂奔过去,把原来的粉钱袋还给郡主。 “五千块——”郡主头上拨了一个玉簪子。 “八千块——”银衣公子看都沒看郡主,他低头看着笼中女奴,不知是侧隐之心,还是忽发奇想,他甚至帮女奴松了松镣铐。 女奴不屑一顾地躱到了靠里面的那边。 “钥匙……我出一万块,钥匙……”郡主决眦欲裂,和即将成为自己老公的那个男人,一起争夺一名女子,况且还是一名女奴;如果弄不成,自己颜面何存,以后众王府千金面前该如何自处。 “得勒!”真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够半年。十好几倍卖一个女奴,真的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笼中女奴被叉撒着头发,从笼中拎小鸡样拎出来,掷于地上,一股凉风就掠过后脑,女奴直接一片血肉模糊。 “嘘。幸亏我跑得快。”胖奴隶主啧啧称奇,“郡主鞭法好历害!” “本公子,还未同意呢!怎么你倒擅自做主了?”银衣公子一个马步蹲裆,拦截了暴风骤雨般的鞭子抽打。 “哦!”胖奴隶主唯恐他把自己的百年不遇的好买卖搅黄了,低头凑过去,也蹲下身子来,说体己话般俯耳公子低语:“人家是郡主!” “她是郡主。我还是太子呢!” “太子!”胖奴隶主哑然失笑,呵呵笑了两声,站起身来,围着蹲着的银衣公子,转了两圈,双手空中一挥。 “哈哈,我看你不是太子,你是疯子……”胖奴隶主激动得直发抖,怎么,人说往往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今日我他妈是走了哪个狗屎运,一连赚了两笔。 “前日,有人冒充守城官入了城门,被人举报。皇帝赏了一万乌龙……哇,我们要发财了……”胖奴隶主自己先扑了上去,银衣公子已经站了起来,所以他只抱住了他的大腿。 银衣公子转了两圈儿,无奈那人发财心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般死命抱紧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个金元宝。 “哈哈,哈——”一众粉红蓝绿女子笑弯了腰,抱着肚子地上打滚儿。 “哈哈,哈——”周围聚了一干人等,天元国国泰君安,华灯初上,富人达官贵族的夜生活快开始了,所以观者如堵也正常。 “哈哈,哈……”关健那郡主也忘了打人,跟着笑。 “你们几个臭奴隶又值几个钱!快,快,谁逮了这乱党逆贼,我给谁自由……”胖奴隶主一边死命抱大腿,一边不停叫嚷:“一万块,自由,自由,为自由而战……” 街边的男女奴隶都围拢过来,成了一个圈儿,铁镣几相勾连,把银衣公子索在了中间。那家伙身在罗盘当中,却是泰然处之,纹丝不动。 旁边睡醒了的瘦奴隶主挤进人群,冲着银衣公子,扑通一声就跪下去了,山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什么。你个怂货,假的!”胖奴隶主挤眼弄眉,无奈眼睁睁看着众人葡伏于地,山呼千岁。 “太子殿下,奴家给您请安了……”粉红绿蓝的众女子,见原型毕露,只得不情愿地曲身给银衣公子道了万福。 “狗奴隶!”玲琅郡主本来听闻太子来了这滨河大道,一路跟来;如果没有女奴挡道,自己也不会出糗,也许与太子就不会如此大的过节;如果今天此刻弄不死这女奴,还有什么颜面当这众多豪门千金的扛把子老大。 “你个傻子。城门墙上有刻太子雕像,‘少年傲无邪,孤身智斗……魑魅魍魉……’”瘦奴隶主终于爬过去,告诉胖奴隶主。 银衣太子傲无邪从发呆傻愣的胖奴隶主手中,一把扯了女奴的右手,另一只手帮她托住手镣;女奴感恩地俯身于恩人手背上…… “呵呵,她是该行个吻手礼!”人群中有人感叹地掉下眼泪来。 “哦……你怎么了?”太子傲无邪满脸惊愕地望着自己的手,那里鲜血淋漓,自己手背被女奴狠狠咬了一口。 女奴说:“我宁愿,被那女的,打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2章、奴家有礼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闻此一言,胖奴隶主先不干了:“我已然退钱给了郡主……” “要不这样吧!这样僵持下去,太耽误事儿。不如……你再选个漂亮周正些的给太子,反正人家也不愿意跟他……”红衣女子息事宁人的态度,希望早早了事,也好回家。 胖奴隶主左右骨碌着他的小眼神儿,这回还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轮到自己?他一把拖了旁边的一个女奴,连拖带拽拎到太子跟前说:“太,太子。小的刚刚多有得罪……” 他嘴里说着些卑微的言语,说话间拨开女奴的头脸,拳头顶顶她后肩,把胸部挺出来:“这个女奴叫小鸟,应该还是个雏儿……啧啧,这个——是个男人就喜欢的!” 那女孩子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张红润俊艳的脸,杏核眼睛很大,却怯怯的不敢抬眼看人,眼睫毛密密长长的,几乎覆盖了半张脸,一种我见犹怜的味道。 “哦,是不错。”傲无邪拧巴着额头看了一眼,又是那种轻描淡写的口气,说:“可是,我是太子,岂能让个郡主占了上风,所以呢……” 胖奴隶主舔不知耻凑过脸,姆指在食指内侧一捻,准备收钱。 “可是,我怎么觉得——” “太子爷觉得什么?” “太子爷,觉得还是笼子里的好看!” “禀告太子,关笼子并非因为这花粥好看,她脖子上还有一道疤痕……”胖奴隶主见要落空,一急小心翼翼说话,却不妨碍他一双脏手,直接扯破女奴的衣襟,右边脖子下面直至锁骨窝里,一条赤拉拉虬龙盘结的伤疤,触目惊心露出来。 旁观的几个女子一阵惊呼:“啧啧,女孩子生生长成了夜叉……”有人还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脖子。 胖奴隶主一手拎了一个。见大家惊呼,心下仿佛一块大石头落地。 太子傲无邪说:“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小鸟……这个好看,关健是还听话!”胖奴隶主补充道:“那边那个,不听话才被关进笼子的,为了逃跑,她拿石头把自己锁骨敲碎了……”言下之意,笼中的女奴性格鬼异,实在配不上给太子为奴。 “本太子爷说,这个叫什么名字?”傲无邪没有吭声,只瞟了一眼胖奴隶主;胖奴隶主已经受宠若惊,忙不叠地回到:“这个女奴名叫小鸟。小鸟,是与伽十国战役后,收的,她厨艺越来越棒的……” “这个,我说的是这个!”傲无邪蹲下身来,仔细给那笼中女奴掩好衣襟,甚至努力不让衣服上的污垢沾上她的伤口…… 魔域大陆各国之间运送奴隶的办法很残忍,但是却很流行,因为这个法子很管用。 海上长期飘流,很难管理。为了防止逃跑,暗无天日的运输过程中,奴隶们是被用一根铁链穿过她们的锁骨串成一串的。 “她叫花粥……是在与魔珏国战役后收的。”胖奴隶主早已收了玲琅郡主的钱,远远退后,摆摆双手,一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想蹓。 几乎所有的人都准备散去了,今天这桩公案算是了了。说:“人家小两口日常吵架拌嘴,俗话说得好,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们在这里也是……” “屁!谁跟她是小两口,父皇只是指婚,我又没同意。况且此妇心肠歹毒,在她手里死了的奴隶不下十个……”那个太子傲无邪,倒像是出奇的好性子,手上留着血,嘴里却再没有追究女奴,他似乎更多担心她。“跟了她,无非死路一条;跟了我……” 傲无邪顿了一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向这位女奴承诺:“要不,你就当我个小厮儿吧?” “是啊。白天陪行,夜晚陪睡……”玲琅郡主手里举着那包银子,另一手举着鞭子叫,随时准备再打下去。 小鸟乖乖跟在太子后面,不远不近,不离不弃。 “今夕何夕,吾之归去如何?”那个叫花粥的女奴站起身来,孑孓欲倒,但摇摇晃晃还算是站起来了。 “不过,她已经归我了。”玲琅郡主疯了,一个女奴文绉绉念个屁诗!拎着鞭子劈头盖脸直接打下去。 “夕阳西下,魂归故里。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眼看着那个花粥一个趔趄,头就已经撞到了铁笼子尖角上。 满地殷红,血染红了夕阳。 …… 宫墙高筑,四周排兵布阵,每隔一个时间段,就会有一支踏着整齐步伐的队伍轮流值守。 皇宫内天兽的浮雕,双龙盘于柱上,珠光宝气萦绕,极尽奢华。 装饰精美的房间内,新帝傲城停下手中的笔,露出了微笑。 房门被打开,银灰衫子的傲无邪走进来,望着眼前这位不怒自威的父亲,虽不情愿,但还是开口叫道:“父皇。” 父子相见,傲城非常开心,因为傲无邪是他众多子嗣中最为杰出的一位。穿着金丝编制成皇袍的傲城走到傲无邪身边,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说道:“皇儿,你终于肯回来了,为父很是想念你。” 对于他的话语,傲无邪心里很清楚,无非是希望他能回来帮他打天下,可他不想做这些。当年流落在外成为蛊王,要不是为了称帝,恐怕自己的这位父亲也不会找回自己。 这次回来,傲无邪没有打算留下,反而是要离开这里,他轻轻推开傲城的手,平静的说道: “我要离开天宇城。” 听到傲无邪这么说,傲城心里心弦紧绷,急忙问道:“你要去哪里?留在帝都帮我安稳朝政不好吗?朕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娘和你,但现在父皇给你江山,许你美人,你就不能留下?” 当傲城提到无邪的娘亲,傲无邪有些恼火,但不想与傲城争吵,说道:“说到美人,父皇如若能考虑一下解除与那护国公的婚约,儿臣倒是可以考虑下帮您安稳朝政?” “嗯哼,皇室婚约,如同朝政,岂能朝令夕改……”傲城不怒自威,本批阅奏章中,无暇抬头,此时不得不抬了一下头。这下儿子,刚夸了他两句,翅膀就硬了。 “你打不过他们,倒要儿臣去和亲——” 扔下一句话说完,留下傲城独自站在房内。 哼!逆子! 袖子一挥,两道木门猛的关上,院外惊起一片飞鸟,下人更是瑟瑟发抖,不知道新帝为何发怒。 ...... ...... 傲无邪一路走来,城外驻扎着许多难民,都是因为战争导致流离失所。帝都城不接待他们,只允许他们在城外休息。城门口每日按时提供粥水,难民也就不愿离开。 “郡守,远处有难民涌来!”一个士兵单膝跪下,向座首中年男子汇报。 “传令,关闭城门!”郡守声音浑厚,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百米高的城墙上,号角吹响,高达三十多米的城门,在轰隆声中缓缓关上。 傲无邪跟随着人流,在城门最后一刻进了城。 轰隆! 有人在攻城,巨大的城门被打的砰砰作响,还有一阵阵兽吼声伴随。傲无邪不由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到城墙外不时有巨兽飞舞,他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用难民开路,这是有人意图攻下帝都城,而且偏偏这么巧,在他抵城门就发起进攻,这是冲着他和他父皇而来的。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响,城内的防御阵法被激活,一层厚重的光幕升起,将空中的攻击阻挡在城池外。 城内住民开始慌乱,尽可能的离开南面的城门。 嘭! …… 夜色沉沉中,滨河路上一片死寂。一团团黑漆暗影不知名的方向舞蹈。 铁笼的铁锁再次被打开,悉悉索索地,被一盏油灯照耀下,仍然什么都看不清。 无着,只得被暴力地打开,囚笼中的女子被吓得缩成一团,全身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如同一只刺猬倒竖着自己所有的刺,全力以赴时刻准备投入战斗。 “花粥姐姐!”一个女子急促叫喊着,目光也快速的在笼里扫视,只见一双眼睛暗夜里盯着自己。 角落里娇弱弱的声音说道:“你是谁?” 所幸花粥只是额头上一个大血窟窿,胡乱地,应该是胖奴隶主叫人用不知什么颜色的布,包了。 “喊奴家二傻妹妹就好?奴家这厢有礼了……花粥姐姐!”新来的小伙伴显然和花粥境遇相似,昏黄的摇曵的灯光下,大圆盘脸上有几个纵横的伤口。 “二傻妹妹?”花粥有些犹豫,有父母给孩子,而且还是女孩子起这么不靠谱的名字的吗? 仿佛看出了花粥的疑惑,二傻妹妹羞涩地低低头,有些哽咽着说:“奴家从小就没有爹娘!” 花粥有些后悔,奴隶中日常打招呼是不问出处的。 每个都是一把辛酸泪,问及只能徒增伤感。 城外有人攻城,城内开始慌乱,一时昏灯摇曵处望出去,铁笼被一把巨锁锁了,胖奴隶主却是不知了去向。 “这个药应该能治姐姐的伤。”还是二傻妹妹有些沙哑的声音安慰她。 这二傻妹妹行动声音虽有点怪异,但仍挡不住花粥对她的喜欢。 “可是,姐姐为什么要想不开呢!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你干嘛要一头撞在铁笼角上呢……”见花粥阴晴不定的脸,二傻妹妹却不忍心再问下去,呵嘘呵嘘地望花粥伤口上吹气,给她止疼。 “奴家就经常偷偷藏着药,反正奴家经常挨打,不多个心眼怎么活下去!”再然后又掀了花粥的衣襟,小心翼翼地蘸取药汁往上涂…… 花粥有些奇怪,她怎么知道我这个地方有伤? 二傻妹妹个子高,蜷缩在笼中很是憋屈;所以最后就跪下来,一点一点地涂;足足涂了有半个时辰,她身上好闻的一种香味,让花粥昏昏欲睡。 好久没有一个人这么温柔体贴地对待过自己了……花粥沉溺其中,眼角不觉沁出泪水来。 这小丫头,不知道是个子高些,还是心眼多些怎的。 反正不断变戏法似的。 “俺的姜央大神呀……这个是奴家早上出去,偷偷摸摸留下,预备晚上无人时吃的……”二傻妹妹忽地又从袖笼子里摸出一只荷叶包来…… 油腻腻的,香气扑鼻而来…… 迫不及待地看她打开荷叶边儿,居然露出半只烧鸡来,另一手里居然是一小葫芦的酒。 “啧啧,好香!” “看来你运气真好,看来奴家怎么地也得分你一半了。”二傻妺妹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似乎很不情愿地掰了一只腿儿给了花粥。 “唉!算我倒媚,因为偷吃被抓,就被主人给卖了。嘻嘻,不过,奴家可是顺手顺了他好多东西呢——” 她唠唠叨叨着她的一切,完全像个孩子,不断地给家长汇报情况的感觉…… 花粥吃得很快,蚕食般,小心吞咽,不想让二傻妹妹看出,自己怕有半年以上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可是,那些食物像是有腿,听从花粥胃里的召唤,一不小心就滑了下去。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她们直勾勾,完全不听使唤的,盯着二傻妹妹手上剩下的部分。 “花粥姐姐,奴家偷吃,吃坏了肚子。你替我吃吧!” 二傻妹妹伸手过来的时候,花粥陡然生疑:“二傻妹妹,你的手背上怎么了?” “哦!”好似没想到花粥捉了她的手,上面白纱布包裹了一双粗大的伤口;二傻妹妹羞红了一张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另一只手,托着那半支油鸡给花粥。 “你知道,奴家惯会偷吃的……”她偷描一眼花粥,羞愧难当地吱唔了若干个答案:“后厨里帮忙,勉不了烫伤,火钳伤的……” “火钳伤……?”花粥惊问。 她说: “主人还一不小心把奴家脸上划过对号呢?” “因为奴家一直犯罪……” 一盏孤灯,明明灭灭,照亮一个孤黄的区域。灯光下,花粥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丹凤眼,粗糙的眉毛。二傻妹妹是个个子很高清瘦的女孩子,蜷缩在角落,身上穿的比起自己见过的任何女子都显得粗旷许多。 应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粗使丫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3章、战邪灵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让妹妹笑话了……”酒饱饭足,花粥羞得脸通红,自己的吃相太过不雅,以往的教养中没有的事。 “姐姐,奴家倒是觉得挺好呢……你把奴家当家人,不要见外就是了……”沙哑的嗓音,说话别别扭扭的二傻妹妹一副讨好的表情,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唯恐不带她玩的表现。 “你放心好了。咱俩既是有幸走到了一起,自是两肋插刀,肝胆相照,不在话下的……”花粥慷慨激昂,仿佛自己的世界里被注入了新的血液,拱手抱拳作揖,当然动作幅度就大了些。 “啊,啊哈哈。嘶……” 花粥肩胛骨内侧的伤口撕裂,疼得她呲牙咧嘴,直喊疼;她脸色苍白,豆大的泪珠从腮上滚落…… “啧啧……” “姐姐的额头好滚烫呀” 头脑一片混沌中花粥,听到二傻妹子倒抽一口凉气,口中男人似地骂了一句:“该死,酒应该是活血化癡的,倒让伤口恶化了!” 自从一怒之下,撞向铁笼角头,失血昏厥倒地,反反复复高烧不退,数次之后,花粥已经认命了。 梦里大鬼无常俱现,父亲娘亲轮翻叮咛…… “复国,要找青山……” “青山,不是死了吗?” “娘亲仙雨儿都死了,复国又有何希望……” 二傻妹妹守着,几番波折,忍痛割了花粥肩下大量增生的组织……血肉模糊的,一盏孤灯黎明前却噌噌的,两下灭了。 “蛋壳儿,点灯……”二傻手里握着剪刀,叫道。 “叽叽咕咕,叽叽……”一只虫儿羞答答地从袖笼里飞出来,一片蓝狐色彩的绒光,抖然照亮二傻的执刀处。 “蛋壳儿,你说,今天是不是糗大了!”二傻继续操作,一边逗那虫子玩:“‘二傻妹妹’?这名号也太土了些吧……” 听主人,一口一个“二傻妹妹”,“二傻妹妹”的叫他自己;蛋壳儿核桃大小的身躯几个颠倒,笑得打滚,花枝摇曳乱颤。 黎明即起,寂静深长的巷弄里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二傻抬眼看了看,天色很好,或者说好的过了头,天气晴朗。她抿了抿嘴,眼见那队士兵走的更快了些。 巷子外往常还有着几分繁华的街道此刻却是冷清的不行,家家大门紧闭像是防备着什么一样。 二傻把花粥往铁笼里面拖了拖,向后退了退,避开了奔跑而过的一队士兵轻蔑或者好奇的目光。 她听见了队伍中传来的细碎言语。 “我们就这样拦着能拦到什么时候啊?根本不是个办法。”二傻扫了一眼,是个小个子士兵,瞧着年龄不大的样子。 只是他话才刚说完,就被旁边的大个子一巴掌拍了个趔趄。 “就你聪明?真都放进来了还不是抢我们这些百姓的粮食,你觉得那些人会愿意拿出粮食来?”大个子抬手隐晦的向上指了指。 那小个子动了动嘴似乎是要说什么,只是还未说出口就被大个子打断了。 “你家余粮多了,那你拿出来。”小个人低了头,不说话了。 看样子是被打击到了,闷不吭声的往前走。 “女奴,有什么好看的!”大个子歪头瞪了道边的笼子里人一眼,他刚刚就注意到了这个傻丫头在一旁偷听。只是看了看对方那瘦弱却高长的小身板,边角的衣服都有些洗脱线了,他便只是瞪了瞪眼睛,没说什么就走了。 她人在暗处,但却听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饥民又围城了。 她所在的城市算是附近最大的城了。近几年世道愈来愈乱,死亡都变得不再稀奇。都说是祸不单行,人祸未平天灾就来了。 已经很久没下过雨了。 二傻抹了把鼻尖的汗水,转过头来的同时眼底淡淡的不忍也散的一干二净,她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怀里的花粥。 花粥是那种柔若无骨的女子,个子虽是有些高度,但是抱起来却小小的一团;她的鼻翼两侧有细密的汗珠,衬着她凝脂般透明的肌肤,显然是好人家的女儿,五官端正,眉眼俊俏,不惊艳,却是某种刚正不阿的气度,严然令侵犯者感到自卑…… 二傻咽了口口水,喉结轻动…… 怀里的花粥,扭曲了身形,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又沉沉睡去了。 “好了,幸亏好了……”二傻探了探花粥的头,松一口气,叹道。 “别有什么差池……”二傻不相信一夜之间就会好起来,就又把自己的脑袋探下去,看温度到底怎样,无奈角度太过不合适;弯腰下去的时候,嘴却只够到了花粥的下巴颏儿…… “挤死了……”只听怀里的花粥呢喃道:“我要洗澡——” “烧还未退尽,洗什么澡?”二傻心急,骂道。 返身从袖笼里拿出药瓶,?了半晌,却成了一个空瓶。 原来昨晚上为了给花粥治病,心急了些,这接锁骨的活儿还是头一回干,幸好有蛋壳儿那虫帮忙,用药就多了些。 …… …… 巨大的城门在轰击中出现裂缝,阻挡在外的难民、妖魔邪物,一拥而进。高大城墙上的护国公叶椰拉郝督军终于坐不住了,他手掌轻拍,身体就悬浮而起,落在城门正前方的空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展开。 傲无邪搵心自问,除去蛊物,他的修为比不上城外的邪灵,这股邪灵应该来自魔珏国方向;魔珏国?一想到此,竟然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为何如此这般的感触?难道是因为那个女奴,花粥?” 地上开始生长出藤蔓,一层接着一层,直至将城门上的裂缝堵上,将妖邪阻挡在外。 部分妖邪趁着空隙,混迹在城内的住民中。 傲无邪心中一紧,看着周围的饥民不时的倒下,他根本无暇顾及,只有靠近他的妖邪,他才会随手解决。 趁着最后一点的城门裂缝还没有愈合,傲无邪施展出自己养的战蛊,刹那间,眼看快要补上的缺口,被硬生生的打开一条通道,傲无邪一闪而过就出了城。 城外乌烟飘荡,不时有人魂魄被吸离体外,妖邪趁机吞噬,有吃魂的妖,有吃生人的妖。 “不对?看来这战况还算有点复杂?” 傲无邪刚落地,数不清的蛊物朝他爬来,将他围住。 面对这些蛊物,作为蛊王的傲无邪自然不放在眼中,他随手一挥,数十只战蛊散落在他的身周,那些围绕在他身旁的蛊物顿时一哄而散,不再敢进犯。 再一挥手,傲无邪身边多了八只拳头大小的飞天蛊,犹如捧月般将他护卫在中间。 傲无邪所过之处魔蛊或死或退,无一能近他身边。 一道身穿白色衣裳的人影在战场中挪动,他是敌方的大将,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后,舌头在唇边舔了一圈说道: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对手,有点期待啊!” 白色身影有意靠近傲无邪,不停的有鬼物给他开道,沿途的生人、妖,都被他送去了极乐西天。 在白衣人的指挥下,数十只邪灵攻向傲无邪,触不及防下,傲无邪身边的飞天蛊死伤殆尽,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的蛊可以克制魔蛊,但是对于邪灵,这些蛊就显得无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被剪除。白衣人趁机欺身而上,一掌映在了傲无邪后背。 噗嗤! 一口鲜血喷吐而出,有些血沾染在他的衣服上。 对于袭击自己的人,傲无邪没有丝毫的映像,他擦去嘴角的血,疑惑的问道: “来者是何人?” 面对的傲无邪的提问,白衣人不由哈哈大笑,说道:“我不是来者。这片土地本该属于我父皇。你倒应该算是个地道‘来者’。。” “奇谈怪论!你是何人,本蛊王为什么不记得你?”傲无邪叫真面目示人时,不喜自称太子。 “哦。别人把战场视为生死场;本将却当它是个玩笑场……我是无恶不做的罪太子:程瑞祥……”那个程瑞祥混身插满旗子,花红柳绿的像一棵春天的桃花树。 “是吗?”傲无邪轻描淡写的一句嗯。早就听说魔珏国有个混拎不清的“罪太子”,原来如此这般五短身材,面像如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人生本来一场空,何必认真!这招叫挠痒痒……话说,你痒吗?” 两人虽在对话,但程瑞祥手中的动作,各招各式越发凌厉,眼花缭乱之间,身高不足三尺的“罪太子”一个后空翻,傲无邪的屁股上的环跳穴被点了穴。 虽说几下调动,行动无有大碍;但明显的是,自己渐渐落在下风。 傲无邪的蛊物可以对付魔蛊,但是对于邪灵却是束手无策。他边打边退,推到城门边缘,眼看就快要落败,随着一道娇喝声,有点点滴滴的水滴飞向这边。 定睛看去,那些水珠是血液,鲜红透亮,滴在邪灵身上,周遭邪灵顿时化作青烟飘散。 只是几滴血就将邪灵磨灭,傲无邪不由抬头看去,只是可惜,那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她的容貌。 “多谢出手相助。”傲无邪道谢,程瑞祥仿佛遇到克星,快速后撤,不敢靠近那女子。 “我让了你,你知我知便好!”女子恶狠狠地道,说话间气得自己直跺脚。 “你让了我?”傲无邪惊问。 “那个女奴不是比我更重要吗?”女子再次问道。说话间,有几滴血液从她的指尖射出,一只正准备吸收生人魂魄的邪灵,化作了飞灰。 “算得上......也算不上......”傲无邪这次已经彻底知道了该女子是玲琅郡主,是有些奇怪,自己克服不了的邪灵,只有护国公和他的这个被父皇捧上天的玲琅郡主。 此话一出,心里一阵搅疼,傲无邪痛恨自己的不坚定;所以此处应该赶紧声明,轻声细语一字一句地回道。“我倒是宁死,也不需要你帮忙。” 莫名地涌上来一股罪恶感。 为什么要像父皇一样,假借这对父女的威力。 他憎恨自己无能。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刚刚那个自己还抱在怀里的花粥,究竟是有何魔力,让自己一时三刻都在想着她。 “你是个大傻子!看你小心翼翼,倒像个卑微的奴仆……”看着大批量的邪灵涌来,那女子也不由的眉头紧锁,纵使她的血能克制邪灵,但数量实在太多了,应付不过来,郡主看了一下身边的傲无邪,他也是应接不暇,要不了多久也会败退下来。 “她说不跟你。你就像个囚徒一样在铁笼里呆了一宿?”郡主满眼不屑的讥讽。 傲无邪悠悠回到:“我并非要让她跟我。如你想像得那般龌龊!”默默地抵挡着攻来的魔蛊和邪灵。 高达百丈的城楼上,护国公一双鹰眼关注着城外的战事,城外两人大批量的屠杀邪灵魔蛊,自然被他看在眼里。 “蛊?用蛊这么出神入化,非蛊王不可,如果是蛊王的话,那他......”护国公一身铠甲,身材高壮,低声道。 玲琅郡主听闻无邪不需要她帮忙,直接气急,丢了武器,朝着城门退避,想撤回城内。只是城门被郡守法术加持过,想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刚想到该如何进城,门上的藤蔓挪动,现出一条通道,刚好可以容纳他两通过。郡主不再犹豫,闪身进入。 傲无邪却返身冲向了程瑞祥。 没想到一个后座力,城门之上的护国公骂道:“胆敢忤逆我儿!”一股气道,把他扔回了郡主身旁。 “这几滴血送给你。”五滴血在她的掌心浮动,被送到傲无邪的面前。 傲无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拒绝收下血滴。这血能克制邪灵,这对他有莫大的帮助,要是再次对上邪灵,他可以出奇不意地获胜。 但是胜利不能以此为代价。 否则就不能算是胜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4章、姐妹情深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滨河路交叉口附近的姜央神汩汩流淌向东,如疏的光线跌落进来,如蛟入渊。 闲来无事,花粥眼中怅然若失的神情越来越浓,她不时地还向街道两头的人群里张望。 "咚”、“咚”、“咚……” 战鼓如雷,在城门楼那方响起,空中黑雾不断汹涌而出,远远近近,上上下下翻飞… “杀”、"杀"、"杀"! 四处都是喊杀声,很多生人,城内士兵,铁头士,甚至于久不见了的邪灵,都像被打了鸡血,踏成了若干方阵。 百花泉广场之上的空地上成一片泥泞之地,血水坑赤汪汪,惨不忍睹。 “邪灵,魔蛊不多了……我们还是前边看看吧!”一名脸色苍白的书生,从花粥角度看上去,衣袂带风。 “这次围城,一开始是难民,后来夹杂着几多妖魔。太可怖了,不是我们能够自由进退的,护国公多半还是多少给他的亲信,透露些个秘笈的。”有人反对。 "不对,新帝从来吏治清明。绝不会有此等偏私枉正的事情发生。"惨白脸色书生回到。他身后背个竹筐,里面装满书,书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可能掉下来砸到他的脑袋。 说到脑袋,花粥才看到他大冬天比自己穿得单薄,学士的灰方巾是夏季学堂里的书上常戴着的款式。 花粥很是奇怪,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难道要日日背着这些书,岂不是很累;为何不放到家里? "技不如人,回去苦练,不要再于此处胡言…"惨白脸色书生心下愤慨面色深沉又说。 “护国公可谓成竹在胸,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呀。”另一个赶紧叉开了话题。 …… …… 最终,傍晚时分,城上的黑雾逐渐稀疏。太阳重又升起来了,于雾霾黑色中望出去,像一颗孤独的蛋黄。 “嗡——你不是也不着急吗,拜你所赐,老子得跟你耗着。"胖奴隶主酣然睡醒,他所言确实不虚,昨天十几个奴隶一卖而空,整个摊位上只剩下一个巨大铁笼,和笼中的花粥。 这次他倒是悠闲了许多。弄得大鱼大肉摆了一个竹篮一直在吃! “二傻妹妹呢?”花粥从昏梦中醒来时,二傻妹妹已经不在了,只是自己身上多了几块干净的纱布,花粥知道二傻妹妹夜里一定是费尽心思,自己早晨才好起来的。 因为花粥从来不与他搭腔,甚至是对视都少,所以胖奴隶主也不搭花粥的茬,完全是他在自说自话:"茶好,好茶!" “二傻妹妹呢?”花粥完全不相信,那个二傻妹妹像个幻影,只在自己生命里呆了一个晚上,然后就了无踪迹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谁?”胖奴隶主没好气地猛嗯一声,拿了一支铁杆,透过铁笼,一把戳向了花粥的伤口:“奴隶不外乎死了,卖了。与你何干。” “你不用担心。这不,又打仗了,又会有人成为奴隶的。”胖奴隶主咬牙切齿地捡最恶心不堪入耳的话骂,一边手部配合戳着花粥。 又过了半个时辰,城门方向终于安静了不少,嘶吼声消失,不多时有人跟跟跄跄的冲出。 这些人有的披头散发,有的脸色苍白。有的身遭重创,许多人身上都有可怖的抓痕。有些人的手臂部分被撕掉了。 仿佛回到了儿时创痛的记忆。 满目疮痍中,花粥哼唱起爹爹战死时唱的摇篮曲:“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天黄黄,地黄黄,我家有个夜哭郎。——” “别打她,不受伤,囫囵个的奴隶才好卖?” 一名乞丐,破衣烂衫的,没有鞋,拎着个不合时宜的破棍子。一副憨厚的样子,凑上前去,关切的问道。 “妈的。别提了,邪灵破空,说不定再来一波,天元国就灭了。” 随着老丐那张脏脸,突然跃入花粥眼帘的,还有一只大猫。 严格讲来,是只三条腿儿的猫。 "该死的!" 老丐一声断喝。 那猫听到呼唤,顿时一惊,呲牙咧嘴的望来。 花粥左右望望,不知道老丐爷爷在叫谁。 “是她,她叫该死的。少主不要紧张。"老乞丐低下身子爱抚那黑猫彷徨的声姿。那畜牲蹲下身姿,咻咻吐着舌头直喘。 “什么?‘少主?’”胖奴隶主疑惑两厢望望,这两个应该不认识的样子。他仔细端详笼中女奴那张脸,心想:“小鼻子,大眼,瘦得像只灵狐。少主?”他难以说服自己,摇摇头。 “嗯!嗯哼?”挑起眼角,花粥儿蜷起冰冷的脚,伸伸脚尖儿,隔着铁笼,碰碰那猫。说。 “嗯!”花粥瞪那猫一眼,猫也瞪她一眼,“该死的!主人叫你跟他走呢?” 那只猫却双脚趴了铁笼子,眼光躲闪,硬是不放松! “好啊!看来你是翅膀硬了,我那半吊子医术,能保住你另外三条腿已属不易了——信不信杂家现在叫你变成两条腿!”老丐起身坐直,几乎要气急,抽抽鼻子骂道:“你可莫要怪我,我于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你不走,你敢给我不走一个如何!” 花粥眼见着那猫三条腿儿站得笔直,还居然伸出两只前腿搭在了自己手臂上,后边剩下的那条腿也意欲进到笼子里面。 胖奴隶主心下生厌,直接拎了脚下的鞋,要打猫,“喵——”地一声惊叫就跑。 “她是青山少主,你不能打她。”老丐老眼昏花,白胡子白头发,皱纹纵横,说话间如同一朵抖擞行走的白菊。 “谁是青山少主?”胖奴隶主问。 “我的猫呀!她就是‘该死的青山少主’!”老丐回道。 “老糊涂鬼,我看该死的是你吧?” 鞋子明显落在猫的前方,猫往回一窜,直接抓了胖奴隶主的腿。 胖奴隶主气得跳脚,一出溜猫却又卧回了铁笼里那个角落,悲剧又开始重演了一回,“嗯!嗯哼?”挑起眼角,花粥儿蜷起冰冷的脚,伸伸脚尖儿,碰碰那猫。说。 “嗯!”花粥瞪那猫一眼,猫也瞪她一眼,“该死的猫”终于服了软,抬起那只被截肢截了一半的粗短后腿,让主人冰冷的双手伸成,一双铲子样铲到了自己的肚皮底下。 “好啊!看来你是翅膀硬了,我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老丐并不是能安分的人,手塞到猫肚子上暖了一会儿。 老丐和他的猫蹒跚而去。 看了一天街景,傍晚时分,又是残阳似血,胖奴隶主仔细检查了花粥所有的镣铐,还不放心,在铁锁上又加了一道铜锁,终于走了。 临去之前,目光凶恶瞪了一眼,以示警告才放了心。 该走的都走了,二傻妹妹走了,连只三条腿儿的猫也是乞丐爷爷的。 …… …… “花粥姐姐……” “花粥姐姐……” 一连几声,那个沙哑怪异的叫声一直响在耳边;花粥昏昏欲睡间,耳朵边上就响起了这个声音。 最近老毛病犯了。 娘亲走的时候,自己不过三两岁;真的无法相信,那个好闻味道的娘亲一不小心就不见了;别人都说她死了,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回来抱抱粥儿了;花粥不相信,世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只有自己的娘亲就会不见了。 于是,她就经常去村口等。 每次残阳如血,她就会在风中凌乱地听到娘亲叫她“粥儿……” 三声五声地叫…… 父亲告诉她,那不是娘亲在叫她。 那是幻听。 极度想念一个人时就会幻听,还有幻视。 幻视!花粥睁眼时确定确是有父亲说得这回事情。 二傻妹妺活灵活现站在铁笼子外面,一边叫她,一边不知是拿了个什么棍杆一类的东西在捅那两把锁。 “死胖子!真的是吃饱了撑得。两把锁,亏他想得出……”二傻妹妹一边逞口舌之快,仿佛这样骂人是多么过瘾的事;另外一只手掌巨长,不断地捅捅花粥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 “二傻妹妹,我知道你对姐姐好。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是幻觉……《海国图志》上说:疑心生暗鬼,就是此等情形!”花粥迷迷惘惘舍不得全醒了,她唯恐二傻妹妹像烟一样一碰就灰飞烟灭了。 “傻姐姐,你摸奴家的脸……”二傻早己经把门锁打开,一左一右举着铁的和铜的;因而只能两肘夹着花粥两手,让她摸自己的脸。 折腾半晌花粥终于明白不是做梦时,她望着洞开的铁门,忽然号淘大哭。 “勿要太过激动,姐姐。”二傻傲娇地笑了。 “可是,这是何种情形?你去了哪里?为何又回到了此处?”花粥一连几个问题,之后又暴了一句:“还有,你为什么会这鸡鸣狗盗之徒才会的开锁之计?” “我的书呆子姐姐。你莫要着急……”二傻妹妹一把拖了花粥冲出去丈余,气喘如牛,弯腰驼背“咳咳”了半晌,才说:“你真傻?门开了,跑就好了,问那么多干嘛?何况,奴家混迹于江湖,各种后厨,丫鬟小姐,没有一个善茬儿,没有点小技能,脑袋早就搬家了……” 她说得没错,自己几次三番还不是靠她救。 会看病,接锁骨,混吃混喝,哪一番二傻妹妹处置得不是风生水起,如泥龙入大海,如凤凰鸣九天般自由自在。 “我怕连累你。”花粥仍就一脸苦瓜相,满脸担忧地问她。 “不会的。早上你混睡间,奴家就被太子看上,买回到他府上。奴家从来都认为,朋友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这不,一有空,就来找你拉!” “天元国素以法度严苛著称,挟奴逃跑者,会,连坐九族的……”花粥面色沉重说完,一个闪身已经返身奔向回笼子里去的那个方向。 “好。好。祖奶奶,奴家孤身一人,哪里来的九族……”二傻妹妹个子高,身形轮廓较大,一把就把花粥扯了回来。 “不行。即使是你一个,我也不能连累你!” “能!” “不!” 一番死僵拉扯之后,二傻妹妹占了上风;双方最后达成协议:“花粥去二傻处洗澡,再然后送花粥回铁笼子里呆着,等别人来买。” 集市似乎近了,远近三三俩俩的人群,有出城方向的,也有进城方向的,赤裸裸的黄土丘陵,不多的几处植物。 腿脚处处都有伤,嫌花粥走得慢,一个闪身,身手敏捷,扛麻袋一般肩后一掐,二傻妹妹直接背了花粥。 也许她干粗活干惯了,手脚干劲利索;反倒是花粥忸怩半晌,说:“我想下来,自己走……” “为什么?……”二傻生气了,有些不解:“这样不好——” “是……”花粥犹豫半晌还是没说出口。 “你……”二傻妹妹扭回头去,见她的花粥姐姐赤红了一张脸,额头上细小的汗珠太阳底下发着光。“奇怪的事情,奴家背着你,姐姐倒怎么满头大汗?” “你不用这么紧张的,以后妹妹我如若病了,姐姐你也背奴家就好了!”二傻妹妹两只胳膊尽量蒯着花粥小腿的部分。 开始花粥以为二傻妹妹怕弄疼她屁股上的伤口;后来知道,那其实是一个男人的绅士手。 花粥本不敢迎上二傻妹妹的目光,认识自己以来,倒老要拖累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花粥头脸羞郝,往下缩,尽可能缩进她的后背里;二傻余光里打量了路边,几个人指指点点掩嘴笑。 “我要下来……”花粥就扭动身体往下出溜。 二傻借势只能蹲下来,花粥扭身遮遮掩掩,后背靠向了自己。 二傻妹妹男人似地笑了,哑然失笑那种。冲着那几个好事之徒大声嚷道:“相公背媳妇,你们也笑——去,去!……”哄鸡赶羊一样哄走他们。 “让姐姐自己走——”花粥无招,只得夹了两腿预备返身向回走。 “花粥姐姐真的有点儿傻!你——这样走到何时,明早返不回铁笼子里,可是要连累我的哦……”她就吧唧着一双脚,在后面笑她。 “不要!明明是姐妹情深,你干嘛说是相公背媳妇儿……”花粥的脸越发红透,比傍晚天上夕阳残照的那颗太阳,还要红。 “花粥姐姐,到底怎么了?是——”说到半截儿,看到了什么,二傻妹妹扭转脸去避开太阳光笑了起来;又须臾转身,从怀里变戏法似地扯出一根红绫,几个陀螺一样围着花粥旋转了几圈,才笑毕说:“虎赤拉拉一个人,昨天那么刚烈;如今倒像个小女孩儿……多大点事儿,不就屁股受了伤,一走路摸擦,裤子上粘了点红吗?如此这般就是了,看你多像个……红萝卜——绿袄儿,红腿儿。呵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5章、逛鬼市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花粥听二傻叫自己“红萝卜”,像极了一个相公戏谑地骂自己的丑陋婆娘;一时间恍恍惚愰,就越发把脸似乎要低到尘埃里,红彤彤红到了耳根儿边上。 那么一个人又变戏法似地不知是从哪里,弄了匹黑马。牵着,假装若无其事,好似与花粥不相干似的,前面走着—— 花粥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离了一丈远,走了将近一两个时辰。 “走吧,天黑了,你又不能骑马……那两条腿不怕磨擦伤口……明天屁股还流血……”前面的二傻妹妹不断返身问后面的人;花粥也不理他,她说一回屁股一类不雅的词汇,自己的脸倒红上片刻。 “走吧。奴家还是头一会被花粥姐姐给治住。不行,听妹妹我的,又吃不了你!”终于忍将不住,他三步两步奔过去,捉住姐姐,把她夹在了腋下,飞身上马,毕毕剥剥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石板路的尽头。 下马,策马扬鞭赶着马儿进了一扇高瓦红墙大门,有短打装扮的小伺早把鞭子接了过去,见二傻人高马大夹了一个女孩子回来,似乎也沒有半点惊诧,却也没半句问候,直接牵马奔侧门进了后院。 花粥,身体一僵,二傻妹妹感到,问:“怕了?是因为我说过要‘相公背媳妇’吗?” “好吧!”花粥不理她,心想算了,别跟她计较;二傻久少人关怀,自谋生路,肯定沾染了不少匪气,是是情有可原的。 谁叫自己是当姐姐的呢?姐姐不原谅妹妹,谁又会担待她呢。 进得屋去,屋内是个大杂烩。有一个小区域,一个小茶室,里面一个巨大的座几,对面那一边却成了卧床,床很大,好像主人只用了半张,另半张靠墙一边全是书,七巧玲珑板,鲁班锁,九连环,华容道等等,还有不知是什么名堂的若干颈子细细的瓶子。 见花粥僵立在门口,眼光屋内扫了一遍,最后看到那些书就不动了,二傻妹妹辟辟啪啪停止了手上动作,戏谑笑道:“长夜漫漫,你计划那么一直站着吗?还是你有什么别的好去处……” “还有,你别以为那些书是奴家看的。的确,奴家上学的时候是学霸……天下之事,奴家最深恶痛绝的就是看书……寡然无趣的很!” “是。不看书就是学霸,太了不起了!”花粥悻悻地无所适从搓搓手,幸亏还能胡言乱语一番。 “学霸就是学堂里的霸王!打架斗殴就行,看什么书!”他把黑皮靴子扑通甩出去多远,以一个四仰八叉极度舒适的姿势,斜躺在床上,头枕在一摞厚厚的被子上。因为腿太长,倒还在地上毯子上耷拉着一截。 “呵呵!噢,原来是学堂里的霸王呀……”花粥笑起来,长出一口气,望向天花板。 又担心她问:“妹妹,你的床在哪里?我和你一起睡就好的!” “什么,你确认?姐姐你确认要跟我一起睡?”戏谑的口吻,甚至于还附带夸张的,色迷迷的表情。一瞬间,花粥几乎以为二傻妹妹就是个登徒浪子,至少也是个采花大盗之类的,什么的。 二傻妹妹细长的丹凤眼瞇成一条线,嘴角微微上扬,挑成一个斜度,上上下下,甚至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啧啧,臭死了!姐姐你知道昨晚上,在笼子里,我一宿未合眼,却是为何吗?” “为何?为了给我开刀……?” “那个,倒没什么。关健是臭,你知道,臭,姐姐怕有半年以上没洗过澡了吧?” “倒,也没有那么长时间……”花粥拖拖拉拉羞红了脸。 “话说回来,姐姐从魔珏国过来。原来是干什么营生的?”二傻妹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花粥姐姐,皮肤虽污浊不堪,但是手感滑腻的很。 很好的触感。 “没有,我不是魔珏国的!”花粥陡然间僵立了身体,头往门口方向仰,一双灵狐一般闪动的双眼里,满是敌意,霜花凝结成冰碴子,咔嚓咔嚓地响。 “他们瞎……杜撰出来的……”花粥半天才说了一句否认。 “奴家听你半夜梦里‘青山’‘青山’地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一会儿爹一会儿娘的,定是与你的身世有关!”二傻一味的说下去,她也是一见花粥对自己建立了信任,所以一路开启了话痨模式。 二傻一边脱掉鞋子上床,一边说着;倒没有注意花粥的表情。 当她说完,久不见答腔。回头看时,花粥已经退到了门口。 “姐姐,你怎么了!我不过唠唠家常,说错了什么,自是该打……”二傻彻底傻了,上下搓额头,搓自己的双手,不知道怎么错了;“乖姐姐,你打我;二傻妹妹人傻的很!” “别哭啦。花粥姐姐,以后奴家不敢,就是了!”二傻急得团团转,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终于还是忍不住抱姐姐到怀里,嘘寒问暖地哄着。 …… “小鸟,小鸟!”二傻仰身冲着窗外喊:“贪玩的孩子,客人来了,不在门外伺候,去哪野去了!” 喊了几嗓子,声音越来越大。 “别喊了,你作为下人,不好如此大声的……”掩泪止泣,花粥才住了。 “是,是——”一个女孩子嘿嘿傻笑着拱进门来,因为花粥挡在她的路上,她就折憋着进门,绕道过去,曲身一个万福道:“二傻妹,小鸟见你拎个女孩子进来……我可不敢进来,怕坏了你与这位小姐的好事……” “调皮!一个‘女子’拎着女孩子回来……怎么了?”二傻口气里特别“女子”两个字,那边更加肆无忌惮地翻转身体,冲里面准备睡觉。翻得花粥一阵心惊,这二傻在主人不在家时,偷偷躺主人的床,这毛病必须改。 “所以,我更要识趣才对……”小鸟撇嘴又笑,端着在那等着。 似乎隆重暮色四起之时,二傻说:“去,伺候门口那位红萝卜小姐,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小鸟这才回头看向花粥,眼前女子,脸红脖子粗,忸怩之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鸟身材与自己身材差不多,娇俏可人的脸庞,乌黑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地看着花粥。 花粥头发上粘了棉花的细绒毛,裤子被胡乱裹着一件红绫子,估计也许脸上还有污渍和泥印…… “哦,你是那个女奴,花粥吧?”小鸟探寻地问:“——铁笼里的那个。” 当得到首肯,小鸟孩子般地一蹦三尺高,掀起花粥的双手,原地打转了数圈,庆祝重逢的喜悦。 “你果然来了这里!”花粥心下释然,事情也许不如自己当初想像的那么不堪。 “哪里!都来了,男奴,女奴,十六个人呢。除了你……”小鸟仔细看看花粥。 “不对。应该还有二傻吧?”花粥觉得怎能丢了床上飞扬跋扈的那个呢。 “对。二傻吗?算是吧!”小鸟有些惘然。 “旧相识自然是极好的。噢,是。拿药给她抹屁股;上一次我不是给过你们一人一件孔雀纱的裙子吗?先借她穿一下……”说完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此后再无声息。 “好。红小姐。……花粥姐姐……”小鸟年纪尚小,一团儿孩儿气。她一袭红色衣裤,围着自己转了一圈,翅起一只脚,若有所思般想了一会儿,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嘶嘶半天,终于想出来这么个称呼。 “跟我来!”小鸟伸手扯了花粥头上的棉花屑,拉了就走…… ……“好了?好了——”二傻妹妹睡醒了一觉,转身起床,冲窗外喊了一声,“估计马厨师也不在,干脆……算了——” 门帘轻动。 二傻这才抬头,看向进门的两个人。 花粥被逼无奈,一件高领子的孔雀纱裙子,胸前若干珠子暗影里闪闪发光,悉悉索索的百褶蓬蓬裙,外罩粉色的香云纱,脚下換了一双白靴子,站在门口,依旧刚才位置上。 细细高高,纤腰不盈一握。 眼若苍山远黛,上面春山拂柳两条细眉:真得是楚楚动人,美得摄人心魄,乱人心旗…… “不行!嘶——”二傻一脸惊艳的表情,半晌只知道重复这一句词。 “你……”隐约听到到她咽了若干道口水,见她起身踱着方步过来,又围着自己转了一圈,不知道他嘴里的‘不行’是说什么不行。 花粥“腾——”地又红了脸。 “衣服鞋子还行,可是这头上好像缺点什么……耳环,耳钉——嘶,你一个女孩子居然没有耳洞,看我,有一次一生气,打了它一溜溜的,你看——”她就俯身低头拨开耳边的头发,让姐姐看! “噢,是,是……”她说话的时候,口鼻里冲出耒的清凉气息打在花粥耳朵垂附近,奇怪的感觉,姐姐就躲,身子就斜着倾出去,其实根本没敢看过去。 “噢。奴家知道了,缺一样东西!……”她慢条厮礼地耷拉着一双黑色的拖鞋,一个飞跃过床边上拿了一个东西,又飞跃滑过姐姐身后。 “这样的话,别人应该认不出你了吧?一个冰凉丝滑的东西被他双手撑了,眼前一片湖蓝,那个东西滑过眼晴,蒙在口鼻之上,有点儿大,他就扯了上面的带子于姐姐脑后紧紧系住。 “好了。这样咱俩男才女貌,一世一双人,多好……”花粥依旧被夹于二傻腋下,那个二傻居然换了个男装。 银灰色的袍子,男子般气宇轩昂。也蒙了一块跟花粥一样的巾。 出门一个腾越上了屋顶,急驰几个屋檐之顶,倒也没有影响多少别人,万盏云灯一排点开之处落在地上。 鬼市之上,人来人往,客商云集,奸鬼邪灵劫难刚过,百废待兴,但仍不妨碍大家有限的资源之下吃喝玩乐。 这鬼市居于天宇城里皇宫城墙外东南,姜央神河浮桥之上,百轲舟船之内。 人声鼎沸,宠物玲珑兽喧嚣,甚至魔珏国皇帝命人毎隔几丈就有一盏宫灯点亮;天宇城是一个倚山傍水的大都市,南达伽十魔珏之地,北接海上商旅,西北环山,东贩茶叶铁器,贩奴,贩蛊,贩邪灵…… 故尔十年就早早兴起这一条商业街,白日无人,夜里则通宵达旦灯火通明。 ……木桥之上一眼望去,隔栏之下,清个凛凛汤汤流淌;河床之下的冤魂死鬼也算有了个体面收场吧。 天元国历经十年劫难,儿时花粥随爹爹入过天宇城,那时候断粮断水,姜央神河早变成了干裂黄沙沙床;干涸的河床上,三五成群的流浪乞丐,露肉或者露骨,魔谒之乱后战场上回归的残兵伤兵,或者少胳膊或者少大腿——有的已经倒毙于地,过几天,才有天元国黑衣铁头人两人驾了挖坑埋了……也无碑也无坟…… “姐姐,花粥姐姐……咱们两个蒙面人,奴家来教你如何吃东西……”见姐姐桥栏上望着河水发呆,二傻妹妹就扯了她肩膀逗她;姐姐站在桥身偏上,她在下方,脑袋倒还高出姐姐一头。 “这个要吗?” “要……” “糖葫芦呢——” “双棒棕子也要。” 天上无星无月,秋风微凉。手里拿糖瓜,豆腐串,牛肉干,灾难时期流行的爆米花,糍粑,双皮奶,一样一样交到灵儿手上,直到花粥左右手叉撤着像秋天原野里的稻草人,拿不住了才收手。 ……二傻妹妹暗影里转过脸来,一手悉数攥着存货,另一手挑了一根长长的竹签子,上面串了糍粑,肉丸子,小芝麻糖棍儿,还要一块臭豆腐—— 花粥瞪大眼睛,皱皱眉,从早上五更天到现在滴水未进,开始时肚子还咕咕乱叫,现在早就饿过头了。 只见二傻妹妹桥头之上,右手迎风竹签子一抖,竹签子最上面的糍粑一个曲线脱签而出;仰脖,脸上的蒙面巾就迎风上翻,她就鱼一样张嘴接住,吧唧吧唧像狗一样动静儿特大吃完,然后再来,乐此不疲。 “来,你来试上一试——”可是回头看向姐姐的时候,一下就症住了,扭头确认过姐姐双手空空,起来跃上栏杆,向河下看了一遍,又确认姐姐不是把东西藏了哄他。然后哈哈大笑,笑得眼泪直流,呛了一口,又咳嗽了数声,住了,换口气才说:“你是饿死鬼转世呀——怎么不见你动嘴,瞬间就沒了?” “你才是蒙面鬼——” “姐姐,开心吗?” “开心!开心鬼——可是,你是谁!” “管他呢,在一起,开心就好,别的都不重要!”他说,又分了一些给花粥,自己继续一边跳一下风掀了面巾,一边扔了拿嘴接住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6章、街头巷斗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华灯初上的大街上,一个接一个的宫灯是可怖的昏黄的光。 花粥不仅打了一个寒战,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个场景:那些巨大的宫灯架子是用精铁铸造而成,成一个巨大的反转的S形,从天宇城城门到祭天台的路上,曾经捆吊过数不清的魔珏将士,绵延十里,一根上面一个。 不知道他们的英灵是不是还在? 黑幢幢,一团团…… 街上的人,也许不是人,反正各种东西反倒是渐渐地拥挤了起来。 …… “这是个杂种市场!”二傻又说,不等花粥开言,忙不叠地补充道:“姐姐肯定不知道,这里专卖各种流行的蛊虫,飞天蛊,情花蛊,真话蛊……” 卖馄饨的小贩着急收摊,被二傻妹妹强留下来。 左等右等,已经熄火了的馄饨挑子,好不容易才冒起了白烟…… “姐姐可勿要着急!这是奴家最爱吃的,夜里跑路久了,一碗热乎乎地下肚……” “别提多美了。你试试,五脏六腑一下子就都热了……” “来嘞,鸡汁虾皮大肉馄饨,两碗,一大一小……”馄饨小贩自觉把大碗给了二傻,小碗给了花粥。 “哪里,师傅你搞错了……能吃的那个又不是奴家……”二傻的话痨模式开启了,就好像关不了笼头似的。 “嘘,嘘……”二傻手握着肚子问馄饨小贩:“茅厕何在?奴家要出恭——” 馄饨小贩就眼睁睁指了个方向,返身看着那个蒙面的瘦弱女子,一大碗不眨眼间就下了肚;小贩皱皱眉,咦,看着吃相挺文气,也不见哧溜的声音,很是奇怪,怎么下得肚呢? 因此上,当偶尔寒风掀了那女子的面巾上下翻动时,就格外看清了许多:“好家伙,那个女子根本不抬头,用吸的……” “哇,是吸饭?而非吃饭!”小贩愣症间,寒风凛冽中像被人打了脸… “嗒嗒,嗒——” 马蹄急促…… 一匹红色骏马在街道上奔驰,不顾来来往往众多的行人,在街衢之上扑面而来。 近了,才见骑着红色骏马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她一身白色骑马服,银色的靴子里侧太过显眼的马刺;她一只手拉扯着缰绳,另一只手挥打着马鞭,拍在马屁股上。 马儿受痛,越发卖力地奔跑起来,来往的行人纷纷避让,生怕被这匹马撞到。 街面另一头,也有的小贩即使城门那方打得再厉害舍不得收摊,这回可倒好,只是一瞬间,面前的摊子已经稀巴烂,美人脖子形状的瓶子滚了一地,圆蛋蛋各色虫子爬了一地。 “郡主!郡主……” 有人识得马上之人,知道这郡主应该是新帝的新宠,她在这天宇城是可以横着走的,横行霸道的说的就是她吧。 抬头看时,却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摔倒,又被他赶紧扶起来竖直期间,花粥看出来了,白胡子,秃顶,怀抱里那只黑猫黑暗里圆瞪的一双玻璃眼儿。 她刚要打招呼,他却低声清晰耳边道曰:“明日有人来买你。你务必允了!” 这些语句初闻时,花粥的心里并没有泛起任何涟漪,可是,不仅如此,甚至还有点让她昏昏欲睡。 十年了,即使在故国的时间,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很多东西是不敢妄想的,走了就是走了。 旁边的邻居路人看在眼里,同情的看了小贩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拾起掉落在脚边的瓜果,放在小贩的破框子里,转身回到他的法定摊位,紧锁了栅栏。 花粥也觉得新奇,又另方面同情小贩生计,所以弯腰捡了一只瓶子,意欲帮他放回摊位上。 漫无目的的,这系列的动作,花粥都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下的激动和惶恐,是的,自己手里被那个老乞丐爷爷硬塞进了一把梳子。 犀牛角润滑的质感,自己食指甚至在梳子齿上弹奏了一个音。 花粥激动的手脚冰凉,却一个劲地哆嗦,上下牙齿不住地打架……甚至脸上的面巾被风掀起,掉在地上也不自知。 …… “该死的女奴,本郡主最见不得你逍遥快活……” 一根鞭子一个忽哨,直接抽在了花粥的手背上—— “不行,我不能被逮,否则二傻妹妹肯定命不久矣!”第一反应,花粥居然蒙了头,扭转身躯,朝街道方向狂奔。“而且,我必须赶在天亮,回到铁笼里去……” 一边狂奔,却觉得脑袋后面步步生风。 回头看时,眼见发狂的马上女子直接拔了束发的玉簪,在她被扯飞的瞬间刺入了马儿的后臀。 四周的风,立即乱七八糟的刮过耳畔,粉色罗裙的晚月好似一只大风中挣扎的蝶,和那被风吹乱的青丝一起,制造出慌乱惊恐的气氛。 青丝如墨,白色汉袍。奔驰中的花粥,白光瓢忽,确是俊雅如灵狐。 花粥发疯狂奔,慌不择路,花粥直接摔倒了地上…… “啊!不要!救命啊!” 惊马一个奋蹄,嘶吼一声,却剎不了脚…… 活该花粥成那马下冤死鬼。 “嗯,当日一时心软,放了你;今日让我逮到——估计,本郡主想让你不死都难!”郡主气急,昨日女奴撞了铁栏,不知道怎么自己就让了那太子,答应让他处置她。 不想这厮倒能登鼻子上脸,如今人模狗样地街边吃上东西了。 不知道贱民不能与贵族通婚,甚至同桌吃饭都是罪不可赦吗? 说时迟,那时快。 眼见一半人或许就成了车辆飞驰之下的一团乱泥。 有人见一干人快成了囊中物,只一闪,闪在粥儿之前迎上前去……那人东倒西歪间直接扑倒在马蹄子前面,马惊了一下,也许是道路泥泞,也许正好两个半块砖直接被那人撞进了车轮轮毂之内。 也许是神仙帮忙。 反正,人群的一场惊呼之中,有苍老的声音地上污雪中间痛哭流涕…… “你找死!敢挡本郡主的路——”红棕马之上的玲琅郡主赤赤条拎着鞭子,骂道“你他妈闪了老子的腰……”几鞭子打下去之后,地上之人破棉袄被打得飞出了棉絮。 “老乞丐爷爷……爷爷你怎么在这儿?”亮瞎人眼秃头,少许白毛,手里抱着那条三条腿儿的猫。破衣烂衫,头上已经暴出了大包。花粥儿扑过去,无奈只挡了其中一些,另一些蛇形闪现在老丐身上,两下之间己见了皮肉。那人一双手死死钳制住粥儿的双肩,把她拍碎了揉成一团按到在地。 “惊了老爷的驾,快求饶!”粥儿腹背受钳制,而且被不中用的老乞丐爷爷被强行要求磕了若干几十个头。 粥儿望着爷爷,他苍老皱纹纵横的脸上挂着麻木谄媚讨好的笑容,满脸橘子皮堆成一朵花儿一样。 “有什么了不起,半夜三更喧哗于此!”郡主停止了她手上的舞蹈,一双血红的瞳仁直直地看向积雪污泥中这边的方向,而另一边的一团烂泥的老丐哥早就面目全非,浑身是血,却偏偏还掩留着一口气,说是生不如死一点也不过分。 眼见差一口气就要归西。 “怎么样才能将这厮的注意力吸引走,撕斗下去,再不做点什么,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花粥儿越发地紧张,就连张口讲话都显得颤颤巍巍,爷爷太可怜了,况且他还带代着自己的秘密。 “誓死效忠,郡主威武!”所有随从们木偶都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转身向四面八方不同方向跑去。啪啪啪几下,四角儿站好,又喊了一遍:“誓死效忠,郡主威武!” “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吵死了!本郡主这几日心软,留你在这世上多嘣哒了几日,你倒要自己跳出来寻死。”郡主用手掏了掏耳朵,十分不耐地说道。 几个随从后面跟过来,手里撕拉着要把老丐拖走,粥儿跪着地上嚷着,语气中带着赴死的决绝挡在了老丐面前。 老丐满脸口水,一脸痴笑,跪向粥儿,惊天动地地一声喊:“不要管我!” 两团雾,一黑一白,这回是四只爪。 那四只爪在地下略按一按,和身望上一扑,从半空里撺将下来。 慢空中飞出来,变成一条线,曲折离奇地直接进了马的耳朵里…… 其一白雾直接窜上了马背,松开疆绳让马顺势一跃,跨过了地上花粥,走了几步,才嘶吼一声住了。 人群之中,地面之上粉蓝绿红发出一片迷妹的欢呼声:“帅死了,二爷!” 二爷羞涩地一笑:“人家又没有作甚,不要乱喊” “二爷,帅死了!” “花爷,也不错哦……”人群里指指点点,解释道:“这花良臣自小就是太子的侍读,承蒙太子照顾,久而久之,就这般女人气息了!” “二爷?那个太子!”花粥焖嗯一声,顾不上疼痛,定睛盯着那个太子看,丹凤眼,卧蚕眉,鼻若悬胆,面色红润,银灰色长衫。 银灰色长衫,遍寻记忆,出门时二傻妹妹女扮男装,穿得就是这种衣衫。 “看来,这丫头定是玩大了……定要告诫她安分守己才对!” “嗖——嘶,” 一鞭子抽在花粥身上,太过熟悉的感觉。 “你为什么一打架就撒娇?这和你的人设不符啊!”花粥听见有人道,眼光逡巡望去,却应该是两团雾中的另一个。 此人婀娜挥舞着粉嫰的一只水袖,轻薄的嘴唇,眉飞色舞的一双丹凤眼骂道,拿另一手的食指轻弹一把另一个人的腮上胡子上的风尘。 花粥又愣,此人甚是奇怪,说谁撒娇! “撒娇?谁?我吗?”花粥白了他一眼,又余光里瞄了一眼自己上下领口道:“我站着没动,你说我在撒娇?”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人设?”花粥觉得对手买一送二,变成了三个,大敌当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大灯光底下躺在屎尿地上,狗屎的人设啊!”那人呲鼻骂道,水袖不断挥舞,仿佛花粥是一舵新鲜的狗屎熏了他。 这边灰衣男子却不以为然,仍然是那种清冷的声音,问肩上脑袋:“那她是怎么撒娇的呢?” 粉衣男子想也不想道:“她有意露了腿。” 粉衣男子扭妮过来,翅着兰花指,“啧啧称奇呀,真是。二爷,你瞧这儿……”说着,癞蛤蟆似的弓着背,奔腾而过直花粥近前,拿手指掀了花粥的裤脚儿拎起来看:“啧啧,二爷,你救了郡主口中所说的‘女奴’!” 可能是不忍直视,或许出于避嫌;二爷却急急扭转过去了头,只留一个后脑勺给花粥看。 花粥只看见了他头上的厄云冠,和冠上的雪覆了一层。 “不是,不是!在下绝没有唐突姑娘的意思。”花粥逼问的眼神,那边的二爷却似乎急了,近了跟前,弯下身子来,似乎是要拉花粥的手,拽着她起来。 “不用。承蒙关照!”花粥一时间有些尴尬,什么?这二爷凭什么关照我一个女奴,她缩回了手。 急急解释。不言语了,僵立在雪地里,风雪一个忽旋,掀起了他灰色长袍的一角儿,里面却是罩了一件紫绸夹袍,袍子开衩的地方似乎叮啌作响着一块玉佩。 “没有吗?”灰衣男子不明所以道:“反正在下什么也没看见……”说着他空着的那只手在花粥腿脚的位置比比划划,吓得花粥赶紧缩回了腿。 摔跤掉愤坑里了,还来了个大劈?。你怨谁。 “誓死效忠,郡主威武!”所有随从们木偶都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转身向四面八方不同方向跑去。啪啪啪几下,四角儿站好,又喊了一遍:“誓死效忠,郡主威武!” “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吵死了!”郡主用手掏了掏耳朵,十分不耐地说道。 几个随从后面跟过来,手里撕拉着要把老丐拖走,粥儿跪着地上嚷着,语气中带着赴死的决绝挡在了老丐面前。 环顾四周,遍寻不见:“哦,二傻呢?我的二傻妹妹呢……她为何出个恭要出这么久!” “哈哈,也许茅厕湿滑,把她冻住了也未可知?”粉衣公子对着太子爷笑道。 花粥眉头微紧,有些人老拿粗俗当有趣。 真是无语了。 好似他们俩插诨打科,那个郡主貌似看热闹,一时忘了自己要掷花粥于死地的执念了。 可以事情往往没有想像中那么美妙。 那只三条腿的猫,一个雀跃,跃到了花粥腿上,一阵亲昵乱滚—— “喵喵,喵——” 老丐满脸口水,一脸痴笑,跪向粥儿,惊天动地地一声喊:“青山少主威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7章、群殴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谁是青山少主?”花粥满目狐疑望向那几个白衣女子,今天有幸,已经第二次听到“青山少主”这个词了,头一次据说“青山少主”是一只三条腿的猫,而这一次,却变成了老丐喊向自己。 “青山少主是什么?”玲琅郡主也问。 “哦!原来是这草芥一般的女奴吗?”大家一致得出结论。 “不会。一介女奴,死皮赖脸地活着而已。哪里会是青山少主。呜呼哀哉!错矣,错矣!”太子傲无邪终于忍不住了,眼见那个花粥处处遭罪,自己素来知道这个郡主的火爆脾气,所以刚才一直忍住。 以为只要不对那个花粥表现出太多兴趣,这个郡主应该不至于太过份。 “老丐人老,已经有几分糊涂。据在下观察,这只猫才叫‘青山少主’!”二爷一副看郡主不起的表情。 “喵喵,喵——‘青山少主’,‘青山少主——’”傲无邪不知从哪里鼓捣出来什么吃食,弯下腰来,叫那猫。 “青山少主!”郡主也是个女孩子,当然也对这些个新奇有趣事儿有兴趣,所以也弯腰试了试。 “是吗?” “叫什么名字不好,神神秘秘的,故意显摆自己的吗?” 迅速,人群中一片哗然。 可是,玲琅郡主旁边一皂衣随从附于郡主耳边低声道。 也听不到说了什么。 郡主听闻此言,然后犀利目光投向了人群中几个人。 “主人可知道,他们做什么来?”一堆跪拜之人外,皂衣随从沉思片刻:“郡主,注意到他们携带的器具了吗?” 皂衣随从见主人点头,说道:“除了那个黑衣女子空手,其余黑衣女子都带着家伙,而且各不相同。一人背着一捆绳子,绳头带有钩爪,一人拿的是钢钎,一人铁锨,一人镐子,一人斧头,一人拿的是老粗的一根杆子……” “那是套筒!”皂衣随从说道,“平常时节,依次缩进最粗的杆子里;用时,一节节拔出,很长很长。另有一人背的当是绳梯,还有一件家什也有意思,底端圆筒,那当是探看地下的用具。还有一个女子,背包里鼓囊囊的,是照亮用的火把。” 郡主没好气道:“看她们这行头,不是来游山玩水,倒像是在寻找什么。” “没错,”皂衣随从继续说道,“而且她们钻山洞寻找。她们后背上,蹭的有泥土,膝盖部位也沾有泥巴,说明她们弓腰或者匍匐行进过。” 郡主眼睛睁圆,放出光来,问道:“她们是在寻宝吗?我们要不要尾随了她们,看看她们找到什么宝贝?” 随从小心翼翼起来,说道:“如若他们找到宝贝,我们只有眼馋,莫若不管不问呢。” 郡主不甘心道:“那也未必,见者有份嘛!” 太子傲无邪却又笑起来,说道:“好一个见者有份。别人挨板子,你见了也要分一份吗?不去蹚浑水比较好!” 郡主道:“那得看是谁!” “难不成,你要跟这只叫‘青山郡主”的猫血战到底吗?”太子息事宁人,自己武功又弱,明着动手又没几分胜算,不想纠缠太多,领了花粥跑了才是当务之急。 郡主不以为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天宇城没有听说哪个浑水是我蹚不得的。凭他是什么!青山郡主也好,猫也好,女奴隶也罢……对我又有什么分别!”说着直接鞭子一抽。鼻子头一指。 众位小厮儿心领神会。立即一人一手或一脚,把地上的花粥五马分尸般架住,其中一个拎着绳子,挽了一个节,三下五除二,嘎嘎作响间,钉上了路灯之上。 鞭子急风骤雨般打来,招招致命。 “多少?今天给你个机会。”郡主问皂衣随从。 “奴才,不敢当。”皂衣随从低眉顺目,斜眼看向上方。 “说!” “是!二十吧!” “好。喊数!” “八、九、十……打死她……五马分尸才好!”随从们欢声雷动。这郡主的鞭刑凌厉残暴,她的血管里流淌着某种特殊的灵血,加上她之前就鞭死过若干奴隶;力大无比,加上庖丁解牛般游刃有余的经验。 所以鞭鞭致命。 …… 忽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一声断喝。 “秃子头上一白髯, 手捧一杆定坤枪, 不顾世俗论是非, 青山少主转瞬现, 女人拖鞋显不凡。 身外化身万万千, 茫茫人海何处觅, 盼带徒儿去故乡。” 这几句唱词,声音宏亮铿锵,大家凝神过去,眼见老乞丐不知从哪里拎出一只碗,另一手掌心里握着一根打狗棍子,一路唱着迎风入了人群。 铰架之上花粥疑惑。“爷爷什么时候出去的?” “眼看着刚才淹淹一息,怎么一时半刻,他又是清明了……?” 只见老丐破旧的棉袄,应该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重新穿上的女式对襟褂,下身是一条女式夏季皱褶,脚上一双红色绣花鞋,女鞋通常较小,鞋子不够大,那丐的脚后跟就黑黝黝暴走在雪地里。 气宇轩昂,腰脊笔直,一路王者气势带风而来…… “手捧一杆定坤枪……”有人回味无穷地念出这句话。 目光如炬,点燃灯笼,一起望向老丐手中的碗,“什么是定坤枪?”却见他残破手指间,一只破碗,黑皲皲一团一截截小棍棍…… “普渡众生,‘定坤枪’,算是盗墓用的吗?”有人大声问。 “我!”一见众人转移了注意力,郡主根本没人再介意他手中的鞭子,怪声道。他的手下也被拥挤散了不少,气势上压倒一切的时节必须力挺一下。 “啪——”地一声,犹如春雷。 老丐手中的碗应声下跌,撞于地上,破成碎片,里面的黑条子洒在地上。 “喵喵,喵——”人声寂静之时,“该死的猫”呲牙裂嘴地蹓进来,地面上嗅了嗅,喷了一下鼻子,一脸嫌弃的走了。 “什么东西?” “狗屎,像是……”玲琅郡主踱着霸气的方步,哈哈大笑:“老疯子,真是疯透了!” “哈哈,哈——”人群史无前例,充分统一了口径,笑声不断增加高度,屋瓦俱裂,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事。 玲琅郡主看着自己坐骑后面十几个人,还有号称魔珏国第一打手的新近得个几个泼皮破落户在后面撑腰,顿时心里底气足足的,大庭广众之下,方显得护国公的威力不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人,不过虾米蝼蚁尔尔。 郡主从来不想学那小儿女,猩猩作态。 “用实力说话,胜却人间无数卿卿我我!”她一贯信奉这个信条。灭了花粥,前进道路上就少了一个眼中钉。 她一阵难过,为何男人都喜欢那些娇娇气气的女子,甚至一个女奴的可怜样儿,都能让他们英雄感爆棚。 我暗夜里躱起来,让那些蚊虫邪毒咬我,我容易吗? 她实在是气急了,咬破手指,一颗血淋淋的血珠子飞出。 体内的洪荒之力燃烧起来,远处滚滚音波如炸雷一般响在当场,围观的许多生人,尤其靠灵力的邪灵,还是魔蛊被震的一阵摇晃,红棕马疯狂地乱踢乱踏。 老丐爷身化一道白光,弯曲的磁场强度让人完全失明失聪。 地上震出一片裂缝。 缝隙像闪光一样扩大。 异光笼罩处,鲜血染红之地,一朵小花开了,藤蔓缠绕上来…… 那朵花,伸展出所有枝曼,掩盖了裂痕…… 老丐四周,一群黑衣女子,她们手中武器,直接掷于地上,泥石洞裂,一道道炽烈的金芒,金蛇舞动。老乞丐冷哼了一声,体内蛰伏的强大力量一下子躁动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瞬间爆发而出。 耀眼的金光充盈在他的体表,璀璨的光芒如战神金甲一般笼罩在他的体外。 他一狠心一跺脚。十几道交织在一起的拳影向他恶狠狠地击砸而来。他腾的一步上前,整条街道都跟着颤动了一下,他右拳猛挥而出,以力抗力,以暴制暴。 地面上数道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岩浆,火红的岩浆吞噬了边上的岩石,整个天宇城笼蒸在一片火海之中,如同一枚快要被煮熟的鸡蛋。 郡主踏上岸边,眼见那个花粥和那只黑猫稳稳睡在盘石上。 手中刀剑一挥,直接滑破了手掌,鲜血淋漓的滴入土地,所到之处渐渐变成白色。 冰与火在盘石两侧展开了拉锯战。 大牙一样交错。 强大的力量使空间发生了扭曲,似乎要将拳影附近的虚空撕裂。莫大的压力浩荡四方,围观的人群被汹涌的力量推拒着向后退去,恐怖的波动令所有人都感到阵阵心悸,即便是人群中那些本领高深的邪灵也不例外。 老丐的皂衣,郡主的白衣,一东一西,隔岸观火! 大灾难面前没有人幸免。 馄饨小贩,郡主的若干虾兵虾将,街衢之上的原住民,甚至有人在睡梦中,连房子,睡觉的床一齐被扔进了深渊。 光与血,锋芒宛若两轮骄阳当空而照,璀璨的光芒耀人双目,巨大的能量流如山洪爆发一般喷放而出。汹涌的大力将所有观战的人向后推出去三丈距离,许多人仰面摔倒在地,现场一片混乱。 街道的正中央,能量涌动,劲风呼啸,狂风吹乱了花粥的长发,但她的身体却像一根铁桩一般牢牢的钉在盘石之上。 那块盘石成为双方斗争的焦点。 花粥被巨大的压力控制,直接晕倒了过去。一个小小的身影完全像秋天最美却是最后的树叶。 太子爷丹凤眼里毫无表情,他背着手,一股高不可攀的伟岸感觉,四周浩荡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错觉?幻觉?观望的人已经分不清。 肆虐的能量流渐渐逸散,狂风也已停了下来,在他的身前出现一个深一丈的巨大沟壑,街道被毁得不成样子。 「咳……」深坑内发出阵阵咳嗽声,一只巨大的手掌扒住了坑沿,满脸灰尘的花良臣,自坑中艰难的爬了上来。此刻他狼狈无比,右手掌淤黑肿胀,若不是最后关头他用奇功将拳头上承受的大力导引向四肢百脉,他的右手就彻底废了。 把伙伴捞上岸来,太子傲无邪的表情才有所松动:“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亘古不变的是人心。” 他眼中邪念一闪:“兄台,看你的了!” 傲无邪手一挥,肩膀上就多了一只虫,那只虫孑孓欲倒,先在主人肩上打了个滑板跳,有些垂头丧气地,吱吱喳喳半晌。 “一刻钟。你是说,你斗他们的血和光,只能坚持一刻钟?好像郡主更难搞是吧?” “好吧,死马当活马医,就是啦!” …… …… 然后,然后呢! 画风突变之后,完全成了喜剧。 “呵,小姐姐,我识得你的。郡主。我要你,好不好!”花良臣似乎永远有力气占别人便宜,吃女子豆腐。 “你是何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郡主受此奇耻大辱,登时脸上羞红,怒斥道。 “光天化日?”花良臣踱着方步踩着一个奴才的脊梁坐了一下,“倒让你看看,什么是光天化日。实话告诉你,衙门就是我爹开的。这魔珏国我爹就是天……识相的话,乖乖的。”一群四个角呼拉拉牵了布,一字排开围成一个四边形,直接把众人摒在了外面。 “我爹二十万锦衣郎去了伽十国斡旋,太后都是我爹说了算!”花良臣说的全是郡主平日里的话,学她的口气。 “哟呵,你的意思是谈不来咯?”郡主食指轻轻按压,端着花良臣的尖下巴拉上面看过去,终于尝一了一点当老大的甜头。 花良臣道:“瞅瞅这小模样儿,腿在外边,你这可是明目张胆的勾引那。” “勾引?哦,呸呸……”郡主无奈,只是一味往后退,却被四角的奴才又拱回来。 “你们疯了?……你们可是我的奴才呀!”顺着声音方向,郡主也看出来,粉衣公子,细长丹凤朝阳的一双眼睛,透露着狠辣和戏谑,一付丝毫不怕搞大事情的样子。 “你不知道。吃人豆腐是最好的事情了。”花良臣说的是实话,刚刚才还想着能凭借自己那几下子三脚猫功夫脱困,一时两边都找不到突围之路。 “我们是不是有点以多欺少?”灰衣傲无邪太子哥看见大部分的人都围过来的,在围布外面看热闹。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5章、探山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天宇城,皇宫里。 “哦?”傲无邪皱皱眉,骨骼清奇的他却还是悠悠然轻哼一声,双腿线条挺直,原地叉腿一坐,上身被缚了众多绳索。他一点也不像个阶下囚,嘴角上翘,邪魅狂狷一笑。 “父皇……”他好不容易憋着自己,说出了这个称谓:“当初,我之所以决定以我弱冠之躯犯险,是因为父皇答应我……” “我说到的,已经做到,你说的呢?” “嗯!大胆。并非父皇做不到,只是你娘亲……太过……” “哦!我娘亲太过怎样?” “嘶,朕两日后祭天大典,倒是给你娘空了位置。无奈那妇人根本是稀泥糊不上墙,她不愿意回来。”傲诚几经一番滋味才把话说完,这孩子不知轻重,很多父子之间的私密对话,是不能拿到众臣之到妄议的。 “说到底,你还是说到做不到……奸侫小人所为而己……”傲无邪彻底被激怒了,娘亲不想回来,无非你对她不好,寒了她的心而已。 “大胆狂儿。”魔帝傲诚腾地龙椅上站起身来,一身滞重的,众多黄金部件制造,龙袍隆重地行到大殿中间,横眼看了席地而坐的无邪几眼。道:“你以为自己有了点小小本事,朕倒要离了你不行了吗?” “你的点滴养育之恩,没有!你的父爱如山,没有!就凭你在我午饭的吃食里下蒙汗药才把我绑了?!”无邪大长腿甚至伸到了父皇脚前,把他新崭的龙袍溅上了泥水!“你有什么权利,嘲笑我……” “什么也不凭。就该让你知道什么是皇权在上,这叫做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何!”傲诚强压怒火,群臣之前不能失了威仪才是第一位的。 “回太子,是魔帝圣主已经准备下聘了!圣主已经备好了聘礼,让您想好了就去!”什么?下聘!那个爹爹真是让人无语了,果然在他眼中,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来谈条件,苦难的娘亲回来了的代价就是自己要去下聘礼,似乎在他的天平上那个护国公还是必须下重金购买的,否则自己的千秋伟业就难以为继了呢! 以自己对爹爹的了解,接下来的这两件事必定还要搞的尽人皆知,不管了,娘亲真的回来就好。娘亲因为父亲的一纸休书,你不是十年前立了休书吗?嘎嘎!今天或者几天后,父亲会收回成命,娘亲和爹爹又和好如初了,自己该回到七年前的幸福时光了吧。 “比如。眼前这位叶椰郡主,你必须三日之内娶了她!”傲诚第一次感觉力不从心,必须先压住儿子的嚣张气焰,否则以后皇权帝威何在。 “那我要是不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竞可以拿去。”傲无邪斜眼瞅着父皇身体另一侧那位女子,瞇着眼睛笑了,说:“好啊,娶了她,三天之内,我直接七出了她——” 傲无邪望着她,外面大殿之内,已经密布着黑压压的天元国武士,一溜青烟色短打值勤服,个个长巾裹面。他第一次看个那女子一眼,女子一袭水蓝色锦衣华服,耳鬓之上一对小小的耳环穂子过长,她身站在大殿屏风之旁的入口处,金色的发丝被金丝玉缠的窗?子反射着光芒,一双水蓝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不语之人,俊俏非凡的脸上,写满不屑。 魔帝名傲友兰,字诚。只见他大手暗挥,八个黑衣铁头人突然从傲无邪的身后出现,向他击出八拳,傲无邪束手束脚一个闪躲。彼顺势脚踏飞燕,接触其一后脊直上他的脑上,将他的戾气化解,眼中划过一丝警惕,伸手凭空点了八个方位,瓷性声音回声四起,“哈哈!父皇不知道,儿臣精通盗术,连我睡觉都睁了一只眼睛……八门反复皆如此,生在生兮死在死。” 大殿之上,尘埃落定。 一时间又恢复了平静,三个人都消失了。 …… 身体上所有能感知的地方,都在灼痛中燃烧。像有人拿一把钢针不断刺向自己的关节处,手脚处。 花粥一边奔跑,一边看向一个白影子。 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自己砸断锁骨试图逃跑未成功之后,锁骨处不断溃烂,身体各处的力量似乎都被抑制住了。 花粥终于在刺痛中尖叫起来:“娘亲,你不要走。娘亲,抱我……” 浓雾笼罩下,寒意一阵强似一阵,兵车铁马烈烈的刀剑乱象,撕空而来。 朦胧的视线之内……白衣服娘亲飘飘摇摇地走了。 虽是白日,只有一个粗糙的声音,重捶般捶击花粥儿的心脏。 远远那个白影子忽远忽近地引导着自己,全然抑制不住自己的心,一味的跟上去;那白影子似有若无的身形,曲线优美的仿佛只有若干线条,和四只精巧可爱的小爪子,应该是刚才笼中所见的那支白狐。 先是凹凸有致的石板路,才然后是山路,太阳还是昨日的太阳,只是这雾气中的太阳太过于像个月亮。 太阳叫太阳星,月亮叫太阴星。 不远处就到了一排密集低矮的茅屋,依山傍水,太阳星底下居然隐约散着几处的灯光。 那只银狐满身银白色的毛,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忧伤,眼睛顾盼流转涧,扬蹄跑了几步,在一个门口,略作停留,似乎是在等花粥过去。 风吹着头发,不断地拂肩而过,花粥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只有一把梳子。但是她仍然坚定地跨过了田陇,一个侧滚沿着门前的田陇,那间屋子窗户外面匍匐了下去。 反身遍寻,银狐却不见了。 花粥略微定定神,隐约分辩出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曼陀飞轮山的山腰上,比上次魔洞更高的位置。 自己风花雪月这几日,居然对自己的处境产生了不该有的,某种旖旎的想法,真是给我当头棒喝,爹娘尸骨未寒,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我却…… 一个黑影在昏黄的窗纸上张牙舞爪。 舌尖儿舔破窗户纸…… 黑影是个男人。正举了一盏灯,端过一个人的下巴来看。大雾隆重,屋内又只有花粥这边的一个小窗户,窗户上白莲竹纸糊在一格一格的窗格子上,显然屋内要仔细分辨什么东西,就必须点灯照明了。 花粥条件反射瑟缩了手脚,想躲避的同时,才发现那里应该是一个人被绑了四肢,固定在一个脚手架上。 自己这个位置应该只能歪着看见那人的后背。 那个男人挣扎间,花粥余光中触目惊心:四肢,手脚上,关节处,扎满了簌簌银针。有一根粗大的银针耳钉一样钳入右胳膊,他的血滴滴答答驻入一个容器里。 灯火通明下四个面色铁青的人,目不转睛直勾勾看着面前一桌子上的器皿,玻璃瓶里豢养着一只只襦动的不知名的东西…… 那东西各色各样,大小不一,红黄蓝赤…… 视线向回转移,发现那被绑之人脚上的鞋,褴褛不整,破成了几片片。 场景想起来十分滑稽,昨天正午阳光灿烂时分,那个人却是怡红院万人仰慕的座上客,而现在他却已成了阶下囚。 这个人同样穿着那双张了嘴儿的布云靴。 那人瑟缩成尽可能小的一团,四肢在那四根粗大的绳索间挣扎擂打。 因为对面男人的一双油手有种某种油腻肫的污秽感,引擎着肚子里本已搅动的烧焦的呃逆,吐了上来,如数全喷射状刺了出去。 施刑者恶毒的三角眼,络腮胡子一抖,那个巴掌就一把掴过来。 “别打,别往脸上打!我说,髯爷。这个身体之上一点不能破,破了血就不纯了,叶椰护国公交待的检测任务就泡汤了……”一个女子营营拘拘地娇笑。 那女子背对着自己,花粥隐约觉得这声音过于耳熟;窗户外面调整了若干角度,终于是只看清黑影恶汉后面那女子身着杏衣,把那人的手挡在半空。 那女子杏色罗裙,简单的发髻,圆圆的杏核眼,要不是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好人家端庄秀雅的大闺女。 “……为何她的装束我仿佛在哪里见过?” 被叫做髯爷的那人老羞成怒,硬要撑持那只黑掌来打方润玉,几个踉跄挥将下来。杏衣女子一个侧身挡在了方公子前面,叫道:“主人交待的!不能破皮。否则这个……” 髯爷一把撕过杏衣女子来,把她摔出去,撞在了远处地上的火盒上。他也不管,叉开双腿,铁杵似地迈前一步,那只巨掌呼啸着带着风声,铁扇子一样剐在方公子左腮上…… 力道之狠,让窗外的花粥眼看着那个绞索架,登时晃了几晃,孑孓欲倒间,髯爷另一只手扶稳了。 架上之人应该是趁势咬了施刑之人一口,髯爷一股酸辛味迷了半脸,同时那半边脸热辣辣地疼得直哆嗦。 “狗屁!”髯爷很不耐烦。 一只手上去挎住肿胀的腮,在上面来回游走,疼得架上之人嘶嘶直叫;那人回腿又是一个紧压,右膝盖高出方公子膝盖好多,所以临时改用脚,一个弓形回环,把那些银针四下开花地剁开。 眼见血醒物和刚才呕吐物一起混合就又涌了髯爷一脸花。“呸——” 天地黑暗,在即将方公子晕厥腿脚全部垂下后,花粥明确意识到屋内的对话逻辑结论是,这两人必定跟护国公有关,为试血而来;而且似乎一两次不会直接出结果,所以方公子就像是他们豢养的一只血猪。 这护国公野心早已是路人皆知。 自从他和他女儿凭灵血能灭邪灵开始,势如破竹灭了伽十国,踏平了魔珏国,掳了魔珏国的小皇帝,假借清君侧之名灭了天元国的老皇帝傲虞,扶佐新帝傲城登基。 一切恶的逻辑,似乎都是这对父女说了算。 魔珏国国运衰微,饥民遍野,又逢蝗家旱灾,那片灾难深重的土地,让花粥每每不愿提起;一旦提起,眼中就满含泪水。 这方公子一定是自己的同族;即使不是同族,换一个角度,凡是护国公需要的东西,也必是我花粥要抢的东西。 “你一弱公子的身子,哪里受得住这个?”杏衣女子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她从火盆边缘爬起来。在湿发和水淌之间,悠悠醒转,事情进一步明朗化。 他们在逼方公子交出一样东西! 这里的水缸少有的六角形,粗糙,不成比例;十年来,天热无水,估计是特制用来贮沙防止房子起火的。 “醒了?醒了就好说。”髯爷说。 “看看,这血不能用了吧?一回放这么多血,要人命呀!……”杏衣女子捂着鼻子子,俯下身去仔细观察桌上的东西。 那方公子应该长久没吃东西,呕吐物不多,杏衣女子的衣服也邋遢无形得不成体统,裙子下面一片布倾斜出去一大片;她弯腰拔了灵儿右臂上的银针,几下把它们归到一个匣子里面。 “润玉公子。”杏衣女子又把方公子胸前一大豁口往里拔拨拉拉尽力覆盖大一些的面积,又把膝盖上面的银针仔细抚摸平直。 花粥心道:“爹爹,娘亲……这灵心一说究其根源又是从何说起?这方公子眼看一个瘦弱秀才,却是如何觅得这护国公所需之物!”搜索脑迹,自己最近应该没干什么离奇的事,也不像是知道了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 探身而听,隐约听得方公子口齿不清,说:"你们到?……要怎样?” “你个书生,细皮嫩肉的。我瞧瞧,瞧这小身板儿,估计还是个童男子儿呢吧?………”拎着一皮鞭杆子顶着方公子胸前那块布,一点一点把它往大扯… 因为羞辱而浑身发抖,皮肤聚整个红透,撑开嵌入在四肢上的绳索,他似乎忘记了疼痛,听得一声暴笑,骂道:“狗奴才,你无非一条狗……护国公是许你高官,还是金钱……” 髯爷抽出鞭子来,换了个方向捏在手里,一个呼哨,嗖地打过来。 “纵高官金钱美女,你的灵魂不痛吗?”方润玉骂到淋漓尽致时,又补了一句:“呵呵,在下倒是忘了。你哪里会有灵魂,不过一俱僵尸,biang,而已!” 杏衣女子娇躯往前一撑,手脚最大限度地张大,像一只老母鸡护在了方公子眼前,骂到:“主子说了,不能留痕迹。……事情都得从长计议……” 恶魔髯爷只顾打下去,叫道:“爽快的很!你不知道,那个老乞丐自己疯了!我们只好从你下手了!” “什么?乞丐爷爷真的疯了!?”窗外的花粥惊问。 髯爷说:“你爹受的罪,你可以接着受……”眼看着髯爷手里拎着一个蓝色水晶的手勺子扔进了缸里,“三途河……你听说过吧?” 淹淹一息尚存的方公子低垂着脑袋,像是一条抽了丝的蛇皮袋子,软绵绵的被从绞架上扔了下来。 手舀子里面的水,汩汨流入,方公子鱼一样被捏起的嘴里…… “他们俩个都是替我去的!我才是事主——”花粥几乎是喊着冲了进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8章、二傻何在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郡主一时被天上乱莺迷了心智。 神情恍惚,她自语道:“近日,可是练功练到走火入魔?怎的,有些脑昏眼花?” “快认错!”花良臣见他们个个被定了身,倒把自己兴奋得像只害羞的公鸡,满脸通红地说:“花爷一天我懒洋洋的,活着都不想活着了。便这个时候才能醒过来……” “我才不认错呢!”那边那个郡主还有点自我意识,回道。 “咦!什么!蛊劲儿还没上来!”花良臣后跳一步,呼呼杂杂,围着她转了一圈,挑挑眉毛,又小声说:“在下叶椰玲琅,就是陀狗屎!哈哈……哈……” 说完,试探性地望过去。 叶椰玲琅满目惊讶,眼睛都睁成了斗鸡眼儿,眼看着自己的嘴巴不听自己指挥,说:“在下,叶椰玲琅就是陀狗屎!哈哈……哈……” “哈哈……哈”花良臣两短一长地笑。 “哈哈……哈”郡主也两短一长地笑。 “在下叶椰玲琅,是个败家子,每日专好撩猫逗狗,无所事事,无恶不作……无所事事,无恶不作的……”这叶椰玲琅忽然发了疯似的,自己扇自己耳光,左一个右一个,配合这两句词儿不断重复。 “无理取闹——”粉衣公子花良臣仿佛说书的,当然词要多一些。 果然叶揶郡主也跟着说了一句“在下无理取闹不是人!” “无耻之尤!”粉衣公子小声说。 “我是个无耻之尤。天元国被我和我爹祸害完了。”郡主痛哭流涕一片忏悔之情。 “无事生非——” “无关痛痒?” “胡闹!”傲无邪见暂时稳定住了局势,手指一点他的伙伴,轻啐道:“平时让你多念书,你却是偷奸耍滑,现在傻了吧,在书房里写个检讨,三句话就没词了?” 郡主开言胡言乱语,说的都是自己平时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我虽说是没有娘亲。但是我爹的周围二十几个姨娘,哪个不是对我唯命是从!” “我喜欢太子,无非就是他不喜欢我。” “本来这座城池就是我爹的。呵呵。我无恶不做,无事生非,无聊之极,无端生事,无法无天,无法自拔……啊,对,爱上太子,我就要当太子妃。” 花良臣一连串说了几十个,直到两人觉得这些个词儿实在说得是无关痛痒,无聊之极时…… …… …… 花良臣把目标又转向了老丐爷,这个老丐爷一会儿神一会儿蛊的;一会儿猫是“青山郡主”,一会儿自己又武功高强,要救花粥,其中必定存在些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丐端坐在北岸之上,周遭围坐着一圈子黑袍蒙面的女子,受蛊王的飞天蛊作用。他们个个呆若木鸡,神情恍惚。 “哇,杂家苦守十年,本就是一颗石子,一朝唤醒,誓死捍卫魔珏;宁可玉碎,决不瓦全——”老丐口齿伶俐的说着,大概如此一类的话。 “嘻嘻,老东西,你果然是魔珏国的细作!”花良臣吐吐口水,撩拨了几下老丐爷爷的白胡子,上面横七竖八胡乱挂了些冰丝,花良臣伸出食指舔了舔,说:“这郡主的血,果然厉害。我没见老丐的火烧了郡主的头发;那郡主的冰倒冻了老丐的胡子……” “哦,啊哈哈。呸呸,呸呸!”花公子一连吐了几十口吐白沫。 “怎么了?”满世界都没有人说话,傲无邪当然听出了他的伙伴是真心想吐,吐到吐心掏肝。 “呸呸——”花良臣却无脸说。 “哈哈,可是吃了老丐的口水?!”傲无邪也是忍俊不禁,笑了若干。 花良臣努力止吐,转身看向了那几个黑衣女子。 他对于什么家国秘密之类的东西可不感兴趣。 时间有限,他眼光不错,迅速转移注意力,把飞天蛊引向了最后面那几个黑衣女子身上。 “哇,前突后翘的,郡主的衣服好漂亮,奴家穿这黑衣都快穿疯了……”其中一个女子身材火辣,虽是黑衣,但脚踝处却露了玫瑰红的丝袜。花公子稍加挑逗,她却说的一点不像个杀手死士一类说的话。 “复国,复国,复得红袖我快生霉了……何日再会见到……”一个神色端庄优雅的女子,年龄较大,在一堆女子中,最为妖娆。 十年前,魔诶之乱中,整个魔域大陆陷入一片混战中;魔帝傲城,当时不过于西部边垂的一名守将官,只不过略施小计,让彼国魔珏国陷入内乱;然后领兵乘胜长驱直入咽喉要塞。 傲城以此建立战功。 十年后又一双月凌空,桃带李僵,攻入白鹤门,入得玉珏皇宫,一举兵变称帝;立主子傲无邪为太子,自己就是那个时候成为太子侍读的。 “复国,复国。好好活着不好吗?天天有人嚷着要复国,耳朵都听出茧子啦——”花良臣气得果然又是一个劲儿的鼓捣自己的耳朵廓儿边,叫道:“烦死了,烦死了。好好绝色美女一个,非要做这打打杀杀的事!” 花良臣笑道,摸摸那女子的纤腰,骂道:“红袖,对吧?叫你不好好练功,偷吃。叫你偷吃!大敌当前,不知道减负,你都吃得肚子圆滚滚,可见是个吃货——” “何日复了国,奴家好觅一个良人,奴家从了良,他夜里读书,我红袖添香最好——”一个女子虽皂青的面巾,但是却面容姣好,一双眸子虽昏聩之中,但是却如秋水长天一色。 花良臣逡巡目标半晌,还是退回去,端了那女子下巴,问:“你们这些女子,她是红袖,却是好吃!你不是红袖,却要红袖添香。啧啧,可是要觅得要给他填香的良人?” “奴家殷雨霏,确有此意!不过确是还未达成奴家所愿。”那个殷雨霏神情恍惚中居然平身一个诺道:“公子莫怪,奴家见过公子!” “哦,看来你出身大户人家。贤淑温柔,可爱,善解人意……”花良臣性格好促狭,刚才太子笑他不学无术,现在打牙倒要多说几个词汇向太子炫燿一番。 “快,好好干活吧?这么一刻,倒是用尽了你平身所学呢——”傲无邪有些不耐烦,这一时三刻一过,又是一场恶战,他的伙伴却没有淘点有价值的信息。 “你叫雨霏?”花良臣啐道:“你可是五月生的?哈哈,二爷又要骂我学艺不精了,这个我是知道的,‘五月江南麦已稀,黄梅时节雨霏微。’” “这个你居然知道。可惜,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何所似,只当飘流在异乡……”那女子神情恍惚中居然一抺眼角的泪。 “你一女子,何出此言?” “不过,心志已决而已!” “哦……好烈性——”花良臣心下一动,这飞天蛊目标极不稳定,虽说能让人暂迷心性,但是却只能算是广种薄收,有一勿没一句的,真话确定是真话,但却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那句。 于是,踱着方步,移将过去,重又端了那女子下巴,仔细端详半天…… “啪——”的一声,于个众人混沌心智中,一记耳光,清脆悦耳地劈空而出。 把两岸诸色人等俱都吓醒了…… 人们就如同倒伏于地上的野草,欣欣然支撑起自己的脑袋,左右晃晃脖梗子,甚至于听到类似雨后春笋般拨节的“嘎嘎”声。 “哦,好家伙,我怎么当街睡着了,地上一股子浓浓的尿骚味儿……一定是有人当街便溺——” “说到尿。我也得尿,咦,这当大街怎么平白一道大沟——我尿……” 只见那人迷迷登登弓了两腿,双手掐了两腿之间那玩意儿,一阵汩汨向墟…… 醒来的花粥抱着“青山郡主”盘腿坐在盘石上。 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要跑。 可以盘石周围忽明忽暗,一半冰一半火的。 跑,四面楚歌怎么跑? 玲琅郡主,银灰色衣袍的太子,粉色衣服的花良臣,丐爷加上郡主的众多打手,一起圈起来,尤如隔岸观火般看着她花粥。 “哪里跑……”那个号称蛊王的太子傲无邪,慢悠悠拽住了几绥空气,道:“那个女奴,你先站稳脚跟……” “为虎作伥。狗……太子……”花粥几下挣扎。由于两相法力暂时消失,盘石本来是郡主与丐爷力量的一个平衡点,一个呼啸而过时,群山万壑赴向地下深处。 “呸呸,呸……”花粥像是一只小兽,被拎着腾了空,面临失重状态下的覆灭之灾,一时乱了方寸,嚷着:“二傻何在,快救姐姐……” 寒风更强劲力,粗暴的风好像一个醉汉把马车掀翻再踏上一脚。坠落深渊的花粥一下被吊了脖领子,像是一个木偶人被那人另一只手捉住,扭曲变形自己挣扎,被拎回了地面。 两团黑雾,这回是四只爪。 那四只爪在地下略按一按,和身望上一扑,从半空里撺将下来,劈向刚冒出地面的两团。 傲无邪,只一闪,数只飞天蛊苍皇而出,闪在怀里女奴之前迎上前去……几招之后无奈只挡了其中一团,另一团蛇形闪现自己身后,两爪钳制住花粥的双肩,把她拍碎了揉成一团按到在地。 花粥双手往地上一击,右手抱猫,另一只手握出那把梳子,撕逼地上岩石,火光四溅。 无奈这在对方看来,只是雕虫小技。 “啊——疼……太子就是个小人——”花粥骂道。 两个之中,那个女奴定才是各方争夺焦点,两团之一是郡主,提剑猛然加大力道钳紧住那个贱奴,提剑又袭向那个恶太子。 “怎了?花粥!”,一个回头,迎上去的傲无邪被皂衣侍卫双肩定住。 无奈之下,把腰胯一掀,傲无邪心中有所顾忌只能一躲,躲在一边。身后郡主掀他一击不中。 皂衣侍卫大吼一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屋瓦俱裂。 郡主想速速求胜,把个身躯一纵剪似虎尾,倒竖起来只一个俯冲,剪向那这束手无策的一团。 “……不用你管!”双眼一闭,花粥只想听天由命,不想与那狗太子有任何瓜葛。 可是感觉后面这皂衣侍卫被虎躯一震,又被另一人旱地拔葱,连带粥儿一起,跃空三丈,离地而起…… 傲无邪苦斗,唯恐郡主加害于花粥,情急之下出此下策,也是料想钳制的黑衣人没有空战经验,下意识可能会放松,同时也能借此摆脱腹背受敌的冏态。 可是,地面之上粉蓝绿红发出一片迷妹的欢呼声:“帅死了,二爷!” “来下聘礼就是啦,一眼二爷,此生眼中再也无他人!”有一红袄绿裙的女子哭。 “哦,你们没有掉坑里,成了馅饼呀?”傲无邪又恢复了戏谑本性。 是的,刚刚才一本正经的忧国忧民形象,显然于太子人设不符。 傲无邪心愧无比,自己竟弱到只能干着急。施点小蛊术,逗女孩子高兴高兴还行,几次跃空却只能到达一半的高度,距离差了好一截子,况且空中打斗之功尚浅鄙粗糙,眼见晨阳微露中空中电光四射…… 空中皂衣侍卫似乎并不菜鸟,上升过程中,他一只手掐住女奴大椎脖高端位置,粥儿就立刻全身麻痹,四肢抽搐,意识全无。他另一手抽出两把闪烁着电光的短剑,身形一缩,身形疾如闪电落向地面。 “不好。调虎离山计!”傲无邪手上一脱,他抓住花粥却没抓到皂衣侍者。 “老丐爷爷本来就体弱多病,加之几日未有进食……他们要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干什么?”花粥空中坠落之时,飞扑过来的粉衣公子要救她。 “他们一看就是一个能打我们好几个的样子,行吗?乞丐爷爷……”花粥有点底气不足。 “是吗?从来都是僧多粥少……”老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已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依旧挤眉弄眼看着花粥儿一昧的傻笑道。 几个流浪汉拎着棍子,蒯着个破碗远处大红灯笼底下也跟着起哄。 “噢!各位施主,杂家一时糊涂……竟忘了给各位面吃……”扣了地上的小粒老丐好像是缓过神来了,居然对着那几个还礼道。 “丐爷,按理说,此时此刻咱们的境界,是不是跑掉比较好……”花粥问地上的丐爷。 “跑什么?杂家的众生面还没吃呢……”老丐白生生的胡子被口水钻了一块冰里,使他的造型更加犀利。 “跑!……”花粥意图老丐先跑了,自己趁机再想办法,似乎更加可行些。 “可是,能跑掉吗?”老丐反问。 “跑!当然跑了……跑不了也得跑!求你了……”花粥满头大汗,手脚忙不过来空中乱舞道。 “一堆人,我光想着花粥了。哪里会想到老丐才是他们目标!”傲无邪心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9章、如约而来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人间四月芳菲尽,天元桃花始盛开。 这天宇城就是个有魔力的地方。 千百年来,天宇城仿佛魔域十号大陆上最为奇葩的城市。 历经沧桑才后依然不倒的原因,大概就源于她无比伦比的自我修复能力,无论她黎明前经历了血腥,屠杀,还是别的什么血雨腥风,到太阳升起的时候。 玉珏皇宫黄色的宫墙里,就会氤氲着丝丝扣扣的梵音。 鸟鸣,凤啾啾,春水荡漾,抑或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笑声,在阳光灿烂中如花儿一般在人们心中绽放。 魔域十号大陆最为中心的城市,存活着许多种族,在这里几乎能见识到。 九尾的灵狐,矮小的黑曈的婆娑族,穿着玄红醒目的衣服,戴着各种尖顶圆顶不同形状帽子的魔族,手里拎着各种美人颈瓶子的各色蛊族。 作为大城,拥有着光明的一面。 但同时,也拥有着最为黑暗的一面。 街与街相连,胡同相搭,城内就形成错综复杂的地势。 有权有势的人乘坐车骑,悠闲的游街景,心情好了就买下一个奴隶带回去,心情不好,车帘子都不会打开。 大大小小的胡同里,众多的奴隶蹲坐在那里,心如死灰,等待着将性命交到别人手上,或者在祈求能遇到一个好人。 其中一条巷子里,男左女右分作两排,和很多奴隶一样,这里男男女女的奴隶都带着笨重的铁链子,防止他们逃跑。 被加了两道锁,手铐和脚镣穿戴整齐,蹲在铁笼子里的一个角落。 花粥梵音飘渺中,双膝跪地,面向西方,双手掌心扣上,静静地祁祷…… 这情景过于祥和,连带着笼子外面的二傻妹妹几欲开口交待姐姐些什么,但都开不了口。 “嗯。你倒是个知恩报恩的,卖都卖了!不跟着太子吃香的喝辣的去,还回来干什么?”胖奴隶主骂她。 为了回到这个笼子里,昨晚以至凌晨,花粥和回归的二傻妹妹经历了千难万险。 所以二傻根本无暇顾及别人。 “二傻妹妹,幸亏你闹肚子,跑得快。否则一定会连累你掉深坑里的!”花粥想着被郡主捉去的老丐爷爷,满怀愧疚。 是的,如果不是自己技不如人,老丐爷爷就不用花那么大力气来救自己。然后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所以一大清早,奉了老丐爷爷之命,乖乖回到笼子里,等那个要买自己的人如约而至。 “是吗?奴家出了趟恭,人还在茅厕的横梁上蹲着,忽听一声巨响。茅厕就裂了。然后……然后——”二傻妹妹虽说好些个时间比较聪明,可实现上她一天要不说上十个“屁股”啊,或者“屎”啊之类的话,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断她就开始描绘茅厕被那条亮光击中以后,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情景。 “算了,算了,你还是说说,后来怎么了!”花粥没好气地打断她。 “没有啊。奴家就在里面游啊游的……疮死了——”二傻就又“乌泱泱”讲。 “不要讲了。我是说,后来呢?‘后来’——”花粥努力让她跳过那段。 “其实也没有那么恶心了。奴家还作过‘出恭’丫头呢……没什么大不了的,惯了!”二傻努力把花粥的思路往别的地方引。这个二傻觉得自己二傻这个角色扮演得是太成功了,那个小鸟一眼就能认出来自己就是太子,而同样也是见过一面,这个花粥却愣是看不出来,也许这就是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吧。 也或许,花粥根本不想“二傻妹妹”变成太子傲无邪吧。 虽然那个傲无邪一样对花粥,但“二傻妹妹”这个角色似乎更能给她安全可靠感吧。 “没有办法!我暂时还必须是‘二傻妹妹’”傲无邪心里苦笑。一整个上午,那个花粥似乎都无心与二傻聊天。 日上中天,火辣的太阳照射进胡同,大半天过去了,一个奴隶都没有卖出去,奴隶主开始急躁,在胡同里走动,他走到最后面,啪嗒一声,将一个奴隶抽的皮开肉绽,奴隶不敢出声,疼的发出嘶嘶的抽凉气声。 正当他们又无聊的低头思索,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老女人踏着莲步朝这里走过来。 手里的丝巾扇轻轻摆动,身上飘着一股浓重的胭脂味,有些发福的身段左右摆动着,一副慵懒模样。 她笑眯眯的对着光头奴隶主说道: “光头佬,有没有新货?我们那里还缺一个负责后厨的人。” 要是换在平时,有人敢叫他光头佬,他指不定会拿着鞭子抽过去,但面前这个女的不同,她是妓院里的妈妈,是个大主顾。 奴隶主笑嘻嘻的,左手经过脖子搭在她的左肩上,乐呵呵的说道: “有......问别的我这没有,问人......我这里有的是。” 他揉了揉女人的肩,一脸坏笑,女人也不介意,娇羞羞的拿丝巾扇拍在他胸腔,掩嘴说道: “死鬼,别闹......今天没空和你闹,我一会还得回去。” 奴隶主也没有过多的动作,今天一单没开,他也急着把奴隶卖出去。 “这个女的不错,就她了......你叫什么名字?”女人问道,她一眼就看中了女奴隶。 “她叫花粥,是在战场上抓到的,被校尉卖到我手上。”奴隶主回答,但他的脸色犯难,因为花粥上次的表现,一个小心她要是不同意,又撞到了铁笼上,自己岂不是又要落空。 看到奴隶主为难的脸色,女人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娇笑了一声,绕着花粥走了一圈,用丝巾扇轻轻捅了一下花粥的腰。将花粥打量了一圈,女人缓缓说道: “光头佬,我买奴隶从来不讲价,因为价钱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数字。” 她撩起花粥手上的铁链,牵着花粥走动。女人路过奴隶主,从怀里掏出一袋钱丢给他。 奴隶主顿时眉开眼笑,刚才的犯难,一挥而去,高兴说道: “谁会跟钱过不去......下次,能不能安排小桃给我......” 女人翻着白眼说道:“等你来了再说吧。” 花粥有些吃惊,这才仔细打量了这个要买自己的人:香脂气息太重,熏得人一跟头;脸上已是中年妇人的模样,肌肉完全忘记了原来的形状,肆意妄为地横着长了;关健是仔细观察了半晌,她腿上,腰腹部,松弛下垂,完全不像个练功之人。 “不会吧?奈何丐爷要是搞错了,怎么办?” 花粥仔细回想起,丐爷原话应该是:“明日有人来买你。你务必允了! 或者当时情况紧急,老丐有话没说完也未可知。 花粥在女人的拉扯下,一步一步的跟着走,她回头看向还站在那里的二傻。 “如果都不是奴隶那该多好啊!”花粥心中暗想。 女人见状,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别看了......还想回去当奴隶?你乖乖的在后厨帮忙,我可以让你衣食无忧。” 最后看了一眼,不用女人拉扯,花粥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她心中想:二傻妹妹,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花粥姐姐,奴家定会找你去的!”二傻话说的很突兀,吓得胖奴隶主一惊。 胖奴隶主没好气,冷哼一声,反问道:“哼,太子府似乎太松了,你倒能一上午的,在外面闲逛?” 下一秒,在奴隶主的吃惊中,二傻一枚令牌也被他取了出来扔给奴隶主,奴隶主下意识的接住令牌。 再接着,奴隶主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手中的令牌涵盖的信息太过庞大,以至于让他觉得脑袋都在嗡嗡的响。 “这太子的令牌,能号令千军万马,是天元国至高无上的通关文牒。哪里有谁敢不听!”等他回过神来,浑身被惊出冷汗,二傻也不知去向,只剩下地上的铁链。 …… …… 翌日清晨砍柴归来,愈走道路就愈热闹了些,肩上一捆劈柴直接从矮墙上扔进了院子;花粥一路摸到墙角一个窄缝里,然后缩着身子钻了进去。 墙里墙外似乎是两个世界一样,她周围依然有几分荒凉,只是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就从不远处传过来。 还有细碎的笑闹语调,夹杂着几分暧昧的喘气声。 这么昨晚上听惯了的声音了。 花粥微微吁了口气,顺着小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的房间很偏,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不起眼。 “花粥,换了这衣服跟我去前院。”花粥抬眼就看见一团衣服被扔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接住了。 红扑扑的一张胭脂脸,一女子手心里窝着瓜子,边走边嗑;有些嫌弃的看了看面前的房子,说什么也不愿再往前走一步,便把衣服扔了进去,扔完转身就想走。 花粥连忙喊住她:“前面姐姐,你可知道去前院是要去做什么?” “问那么多?前院缺人呗,不然要你做什么?还有叫我酌墨子,什么‘前面姐姐’,‘前面姐姐的’?”说着红袖不耐烦的白了一眼,快步走了。 花粥张了张嘴,到底有些胆怯的没敢再喊出口,看着对方走了。 手里的衣服那么柔软,颜色也漂亮,她摸了摸,到底有些不舍地放下了,眼含担忧地望向前院。 花粥有些拘谨地迈着步子,微垂着头,眼睛顺着发丝的缝隙打量着周围。她还不曾来过前院呢。 领路的就在不远处站着,旁边还有几个女孩子,一群人笑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花粥轻吸口气,尽量站直些,走了过去。 “酌墨子姐姐。”她偏过头看过来,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意外。 后院的新来小丫头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做点什么事也缩手缩脚的,头都不抬,现在这么稍微一拾掇,瞧着便顺眼多了。 想到这,酌墨子便也不跟小姐妹说笑了,难得的分给了花粥几分注意力,开口说道:“你一会儿就跟在我后面,别乱说话,”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算了,你就别说话了。今天来的可不是普通人,你若是惹了什么麻烦可别怪姐姐没提醒你。” 花粥乖巧的点了点头,乘人不注意,故意蹭了两腮的灰黑,弄散了两绺头发挡了眼睛…… 没一会儿,外面就开始变得吵闹起来,花粥听见了老鸨有些尖利的嗓音,像是在招呼着什么人。 她偷偷跑到酌墨子的身后,跟了上去。 正厅的人没有想象的多,大多数人都是站着的,看衣着似乎是护卫一类的人。酌墨子刚刚那副高傲的样子已经不见了,现在也低眉顺眼的跟在一个女子身后。 至于花粥,自然是在更后面。 花粥倒也不在意,她就没什么出风头的心思,自然乐得躲在后面,省得惹麻烦。 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紫衣的女人,华丽的裙装贴合着她的身线,眉眼精致又带着股艳丽。 花粥知道她,或者说这楼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 楼里的头牌姑娘,号称“红袖香”,只不过听说她自己倒经常叫自己作“红袖”。 关于她的传闻太多了,多到像花粥这样的后院小丫头都能说出不少来。 比如她的名字是自己起的,真名叫什么谁也不知道,比如她吃的用的都是楼里最好的,平时从不给人好脸色的老鸨都天天伺候着她。 想到这花粥又偷偷地多瞧了她两眼,像瞧着什么稀罕物。 “红袖香姑娘这架子是越来越大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花粥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男人就坐在那一群护卫的中间。 看来这就是那“大人物”了,她不动声色的想着。 老鸨儿轻轻地笑了一下,领着一众姑娘迎了上去,说道:“花公子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不是重视您才多准备了会儿。” 听说“花公子”几个字,花粥才透过人缝看过去,居然觉得有些面熟,面目亲秀,仍旧穿着那日那件粉衫子,瞇眼看来,应该是前天晚上的那个太子身边的随从。 那个“花公子”眉毛动了动,看看四周,开口说道:“那可不敢,在下花良臣这行走江湖的还从未被人正经叫过公子,老鸨儿你还是换个称呼吧。” 花粥偷眼看过去,只觉得对方的表情似笑非笑的,也看不出来是不是恶意。她不敢再看,又垂下头去,一声不吭的站着。 “这花公子,既是太子的侍读郎,他来这花街柳巷作甚?难道与老丐爷爷有关?老丐爷既然交待了自己来这里,后续必有下文?” 红袖香还是那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刚刚好,好的就像是假的一样。 她说:“既然来了我这怡红楼,那就依着楼里的规矩来,您说是不是?” 花良臣挑了挑眉,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我们这里刚来了个最好的,不信你不爱!”老鸨儿晃动着肥硕的身躯一把夺了红袖香的酒杯:“本章台不成文的规矩只留宿,不外送的!” 闻听大惊,花良臣眼睛里好整以暇的味道越来越浓重,他逡巡目光望出去,“红袖香,还有一个殷雨霏,如今在下倒要看看,那个殷雨霏怎么样了!” 花良臣的目光投向花台之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0章、好戏连台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天元国天宇城各个角落里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姜央开天地混沌二千多年后,巫傩神女调拨最初的魔诶之乱后,至今已有十多年的历史。 十多年以前可不是这样。 那时候极至热闹之时,街衢之中里三层外三层,人头攒动,水泄不通,真真叫做“万人空巷”。 师傅徒弟数人热火朝天地操作一台庞大的驴皮影,还有条不紊的。 “做梦都能娶上媳妇!”师傅总是这样回顾以往。 观众的喝彩声此起彼伏,绕梁三日而不绝。 有时大户人家还专门迎请他上门做专场演出。如今学徒倒是走了已有十来个,只剩下惠儿一个,这惠儿还隔三差五?求着,他娘要让他回家跟着舅舅一块做茶叶生意,说现在这条路“没有出息的”。大型的皮影再也演出不了,只好全靠他一人演一出单薄的戏。 时运越来越坏。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终于有一天,在胡同口看皮影戏的就只剩下这一介君生了。 谁也不知道这书生是从哪儿来的,只是突然有一天他就笔直地站在街口了。 一口破筐永远背在身上,豁口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他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书。 有时候别人走到他身边,他会毫不留情地抱怨:“别挡住我的太阳。”后来身体向外辐射的一股酸臭味,主动在他周围画了一个包围圈,抵挡他人近前,也就不再挡着他晒太阳了。只剩下下雨天晒不着太阳了。 他凭借着一筐破书和一身的酸臭味,证明自己是一个衣食无着的人。 书生背后的竹筐,偶尔会出现一点食物;或者衣袋里响起几个铜板,更多时候是空荡荡的。 他不吆喝也不叫苦,只就这么站着,天经地义般站着,仿佛地老天荒他本就该站在那里。 要不是他身上的百衲衣和脚上的罗汉鞋,别人都不会知道他以前的身份。当然,衣服和鞋子是可以捡来的。 “年轻人!看你喜欢的不得了了吗?”师傅远远地隔着屏幕,见他对自己的红的绿的小纸片人儿发呆了好几日终于问。 “嗯!”年轻人摇摇头,不置可否。 过了几日,又来了。 “年轻人,兵荒马乱的,找不到体面差事。就跟我们混碗饭吃吧!” 没想到,年轻书生居然答应了。 于是乎,皮影戏班里又多了个方润玉手作。 手作者也,操作皮影戏的师傅是也。 他可是个全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八般武艺全用在了戏里。 戏文唱词,皮影儿的布景,公子哥儿,小姐姐,他把如数所学全部奉献给了他新的事业。本想着在正经衙门里谋个正经差事,也好不负自己修身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如今几次在各衙门里碰了壁。 几日衣食都成了问题,爹娘都自得暂避了城西姜央庙里安生。 所以如今先混个烧饼钱才是上策;否则日日空手而归,空有一身正气又如何。 人很多时候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 好在,目前的营生还算满意。 他尽可在皮影戏里,细细品读描绘了他心目中的理想境界。君王天下事不过万寸间而已,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于是乎就有了一部唱响天宇城的《三生石记》。 …… …… 因此上当怡红院里的花粥,不明就里地来到怡红院前台,看到的就是《三生石记》的巨大背影。 二楼红木栏杆不经意间望出去。 远的山,近的树,明丽的花朵,美好的公子小姐—— “那个是什么?”花粥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尽管她努力让自己低着头,头发蓬蓬乱地挡了半边脸,说不定头上还有若干未来得及清理干净的鸡毛。 “稀罕呢,前面居然有豪客叫你出来坐台呢!”酌墨子拿手绢不断地掸花粥的手,花粥这才放了手。 花粥害怕地退了一步,问道:“什么?坐台?” “咱们这里叫章台,是妓院的文明说法。所以露个脸,就算‘坐台’!”头一次听到坐台这个说法,心里更加害怕。酌墨子见花粥畏尾畏首,所以细心给她解释。 花粥不放心,急忙道:“我可不在花魁的名册里,如何翻名牌也翻不到我头上呀——” “说‘坐台’就是‘坐台’了,你不用怕!”那个酌墨子倒不知从哪里来的豪气,拍拍她自己的胸膛,为花粥壮胆。 不过说实话,作为奴隶的花粥地位倒要比前面的花魁们,还要低上一等,生杀予夺大权全部归老鸨儿所有。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谢谢姐姐为我宽心!”花粥努力按捺住内心的不安,小心翼翼地把新衣服里面掖在后腰上的那把柴刀,仔细放好。 从昨晚开始磨这把柴刀,它小小的,弯弯的,今天砍柴时已初步验证了自己一晚上的劳动成果,果然削铁如泥。 半夜三更都没有静下来睡一会儿,一来自己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必须有一件防身武器;二来老丐爷爷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必要时自己必须舍身前往郡主的护国公府一探究竟。 花粥心里怒喝一声自己,说:“傻了?你,花粥,你若往前一步走,就是万劫不复了。” “说什么?”酌墨子前面听她后面嗡声嗡气嘟喃,就问。 “就说查无此人,老鸨儿一定是糊涂了……花粥只是奴隶,哪里会是花魁——”花粥粗着嗓子,以暗示自己与前院的花魁们的区别。她返身急欲往回走。 “哦,对。银子!三百两——今天这位豪客说了。只要你去前台露个脸儿,基本上是就到手了……”酌墨子的声音极大,急喇喇去拉住花粥的手,说:“奴家知道你最是喜欢银子了……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呢?……” 花粥眼睛彻底放了光,心里盘算着小九九,自己为奴隶数年,身上没有半分钱,三百两确是会解决自己很多问题的。 “是啊!三百两,只是坐台……”酌墨子的嗓子过大,引得旁边儿的几个姐姐又是一阵羡慕之声。 红木的旋转楼梯之下,一个巨大的穹隆顶,上面缀满了夜明珠,三三两两的红黄蓝绿的灯光像是闪电,照得整个场子下面一溜排开的燕舞莺歌,水袖飞扬,粉嫩娇羞。 半老徐娘老鸨儿登了场,几乎同时,四面红墙上红灯之后的帷幕拉升,一格格升起,烟雾弥漫中,数百名玲珑女人,半扇遮面。个个红红绿绿,脂香浓烈…… “本章台历来文人雅士,骚客达人云集。作诗填词,极尽人间快乐繁华。我们怡红院章台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别处是男人选姑娘,我们今日这里花魁,值此良辰我们选选花魁。” “今日是花公子包场子吗?”台下有人问。 “只要有豪客,日日是好日!今日这位花公子要选花魁,他对我们楼上的几个姐姐都不满意!”老鸨儿解释完,台下一片嘘声。 “什么花公子?多大的架子,难不成是太子来到了此间?”台下又有人问。 “那倒不是!这花公子倒是与太子有莫大的瓜葛……”老鸨儿最会察颜观色,她们这一行当然是惯会说好听话抬举人的。 “哦,太子!”一干迷妹儿似的花魁们也逃脱不了崇拜的呼声。 “太子要来吗?太子会来这尴尬之地吗?”有人不禁发出了疑问。 是啊,太子,年少有为,又深得魔帝喜爱和百姓拥戴,还与护国公之女玲琅郡主定有婚约,怎么会来这烟街柳巷。 “嗯哼。慢慢等,会来的!”花良臣翅着二郎腿,倾斜着自己略显单薄的身躯,一只手倾斜了自己手中的一只蓝狐玉壶,“吱溜……”“吱溜……”地喝水。 …… …… 老鸨儿退到幕后。 一溜烟儿似地涌到台上若干女子。 “这些个太过庸常不过。她们或者犹抱琵琶半遮面,或者直接丝巾扇儿咬了唇;或者燕肥环瘦,或者花枝乱颤……”花良臣弓了一下腰,仔细观察一下,然后又退回去喝水。 老鸨儿见花良臣头都未抬,双手合十一击。 音乐静止时,人群里胭胭俗粉浪花一朵朵盛开再退却,中心舞台上涌出一朵白梨花来,花瓠退尽,中间居然站了一个美人,一身洁白的羽衣,羽衣之下半露的香背,香覃玉肌,曲折婉延,在该收口的地方才收了口,一头乌发轻松盈换在后面,一支玉梨别在发迹,没有金花银朵的点缀;削尖的脸颊,精致的五官,冷若冰霜的眼眸。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哇,这个好!”有人朗声赞叹。 “是啊,这种烟尘之地还能出这种女子,难得!”舞台下侧摇扇公子说了一句,此刻小二在身边匆匆走过让他一把拽住,“小二哥,这位是你们的新进的……花魁?” 小二啄米似的点头“是啊!大爷,这花魁从西边来。那里魔珏国,首阳山盛产美女,如今台上的这位唤作殷雨霏……” “此是非之地,切不可久留!”花粥见旁边的酌墨子看得入了迷,自己返身欲走之时,却听得“魔珏国”三个字,一下子醒了,不由得向楼下台上多看了几眼。 那女子美则美矣,可贵之处在于她满面冰霜。 眼睛要睁未睁,完全不屑于与其他人争奇斗艳,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眼前巨大的粉色围幕突然一掀,里面出来一位摇扇之人。 摇扇之人一伸手,一块散碎银子捏在手里,小二盘子底下悉数塞进他手中,低声说道:“在下也是仰慕殷雨霏小姐而已,麻烦知会知会,可好!” 小二俯身,脸上堆出谗笑,说:“每一个都说好。这殷雨霏最善解人意,相会过的男子定会魂不守舍,回去一夜之间得相思病的总是有的。这个您是外来的,可就当没听过,别说出去,要不然小的这小命,嘿嘿。”摇扇公子微微一笑,说了句放心,然后摆摆手,小二一哈腰,转身离去。 花粥不敢上前,只得重重叠叠的轻纱粉幕后面躲着,见小厮儿返身帘后,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花粥望着幕后的长廊间正发呆,返身欲找酌墨子姐姐,却见那小二与另一执事模样的男子耳语。 “上回……那公子相会一夜,回去月余就死了。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呵!如今这又来几个!” “来了,太子来了!”门外一阵一阵的喧嚣。 一楼的大厅应该是被人打开了。冷风刺骨,打着旋儿猛地冲进来。 一干人涌进来,乱糟糟一堆人涌进来,花粥也不知道那个太子来了没有。反正就是被好些个人挤来挤去,酌墨子也不知去了哪里,自是遍寻不见。 当花粥自认为可以不用去前面“坐台”了时,眼见那个酌墨子又不知从哪里拱了出来。 她爬上楼梯,气喘吁吁道:“快快,跟我走。再不下去,老鸨儿能生拨了我的皮!” …… …… 眼见那个有些朴实的酌墨子面露惧色。 花粥儿随她下楼,左右一瞧,见大厅里光线昏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换回一方幕布,在不知什么灯的照耀下,莹莹发光,楼下极为宽敞,座椅整齐的摆放着,每一排都座无虚席。 原来前面这选花魁不过是前戏,正场才开始。 “真的是好戏连台呢!”酌墨子啧啧称奇。 她在魔珏国长大,幼时活动空间不超过十里,况魔珏国不过一个保守小国。 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新奇的东西,花粥好奇的问道:“酌墨姐姐,这是什么,莫非这怡红院,今日里也是要看戏?” 酌墨姐姐曲折跟在花粥后面,前面有两个引路的女童;她笑答:“你只答对一半儿,这是皮影戏。” 花粥儿直起身子,一时间来了兴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方幕布,以致于走路都磕碰了椅子。 咚咚咚,一阵密集的锣鼓声响起,一圈子红木楼梯拾阶而上,二楼金丝楠木的中空围栏转了几个转角儿,一干莺莺燕燕五颜六色的女子,见老鸨引了个刚刚才的花公子和若干姐姐下了楼,早早让了一条道出来,刚才还喧哗的宾客们立刻安静下来,好戏即将上演。 幕布上出现了一个皮影小人,紧接着出现了另一个小人,一个应该是皇帝,另一个是贵妃;都穿着明黄色的宫服,小人儿的皇帝甚是威严,应该还戴着七七四十九颗珍珠的皇冠……它们被制作的惟妙惟肖,每个动作都活灵活现,一声清亮悦耳的女音响起,完美的配合皮影的举动,仿佛它们都被注入了生命的活力。 酌墨上前把花粥安置好,花良臣旁边一位高个子的公子,熟悉至极的一个声音道:“花粥姐姐,你好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1章、《三生石》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一行人坐在木质软榻子上,把那三生石的剧情讨论了一条又一条,此时的花粥仍被两人拽着,脸色难看的快要爆发了。 这所谓的二人是何人也。 一者光鲜亮丽,成为这春风十里上靓丽的一条风景线,女扮男装的二傻妹妹者也。 说到底,花粥从小读书较多,只不过大家闺秀一枚。 自己对人情事故等一类市井里的事情本就知之不多。 因此当乌黑的头发,魅惑的细长的眼睛,身着黑色的绸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洒脱不羁二傻妹妹一味挤眉弄眼暗示:“花粥姐姐,嘘!” “嘘什么?是你把我从后院唤来的吗?”花粥本如临大敌,唯恐自己身陷泥潭自身难保。 这下好了。 因此上当听到那声熟悉的“花粥姐姐”亲切耳边响起时,她有些难以致信,但她还是难以觉察到地长舒了一口气。 “好家伙,最近扮男装,你倒是十分过瘾。”花粥猛击一下二傻的胳膊,本来想敲她肩膀一下的,无奈二傻太高,却只好作罢:“不过,说实在的。你个子高,扮起男生来倒也十分英俊呢!” “哦,是吗?”二傻妹妹居然“腾”地羞红了脸。 “怎么,夸你,你脸红什么?不过,作为女子吗,你就是有点太高了!” 两个人吱吱呱呱说着女孩子的日常。 花粥的另外一边是一个被唤作润玉的手作匠人。 他被唤来要作皮影戏的解说,那润玉长期野行,分辨不清颜色的棉袍被他挺直的脊梁,穿得居然气宇如仙。 …… “可是,太子呢,你作为太子的随从在这儿,这个侍读郎也在,可是太子呢?”花粥细嚼着几块切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问。 “是啊?太子爷呢!”二傻妹妹左右四周看了一遍,道:“太子爷多忙的一个人,哪里会来这腌臜之地!” “是吗?难不成这倒成了我们姐妹之间的私会了吗?” “对的,捡什么好吃的尽管吃!太子说今日的事,我可以做主!”二傻妹妹几乎把花粥面前堆成了小山。 “是吗?你一个奴隶怎能做了这么大的事。难道是……你,你……”花粥想了各种可能性,各种不祥的预感,让她不忍心说出口:“难道,难道……” “不是,不是!”二傻妹妹当即否认,一只指头轻点上花粥的唇,她害羞得满脸通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不是?”花粥的糖果粘了满嘴,热乎乎的直流汤汁,这种黄米粟子面的,香香的,软软绵绵的,入口即化,吃得让人幸福感爆棚。 “当然不是!太子当奴家是兄弟的!”二傻妹妹执着于拿手指头揩花粥的嘴边,另一边眼睛却贼溜溜四下扫了一圈,低声下气地说:“你不见花良臣都走了,他们另有任务;这个地界上的事情二傻妹妹我说了算的!” “哦,是喽。二傻妹妹与姐姐总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想到这里。花粥心里的蜜汁就更不用说了,二傻也直接哄了头,两人一人一口地交替咬着吃…… “二傻妹子,从此以后,咱们算是正式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了——”方润玉声音好听,自从被招唤了来,从未因自身的寒酸衣着而自惭形秽半分,与二傻平起平坐间倒仿佛与那个二傻相互映衬,愈发显得一正一斜。 二傻不知是最近辛苦,还是怎的。坐在榻上,斜仰八叉,身子瑟缩在里面,倒让那方润玉不过一介秀才显得更象是个主人。 “二位,一个二傻,一个润玉。都是自家人,以后唤着亲切。这个叫法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在我鸨儿看来,你们三个——”红袖香最擅长这种风雅的事情了,她皮肤白嫩光滑,衬得一双眼睛格外幽黑,她轻轻一努唇,榻上的三个,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 “是有些奇怪呢?”二傻最先开了口,她坐直了身子道:“之所以要让粥儿姐姐看这《三石生》是那日街衢之上见这惠儿演绎的深情……深情乃因男女私情……”台上的剧情正发展开来,男人明黄色的皇家服饰与女人依依话别。 “是啊,是啊……外人看来……咱家姐妹一水儿看戏,倒显得寡然无趣的很……”花粥终于有了兴致。手里举着糖葫芦和糍粑糕,边吃边嚷嚷着。 “你们怡红院章台,应该也有几位卖艺不卖身的清官人,风雅些的姑娘,尽可叫几个过来。”二傻看花粥姐姐高兴,忙接了她的话过来,不想让自己一个不小心污言秽语又出溜出来,让边上这位新认的润玉公子听说,定是不妥。 “风雅些的……”老鸨见危机已除,心里算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心道我们这里最上不得台面的,最最不风雅的那位已是你的座上宾了,风雅其他什么的岂不都是浮云。 一派歌舞升平盎然生机中,殷雨霏就袅娜娉婷下了楼,红袖坐在了花粥身边;润玉坐在了殷雨霏身边;那个叫惠儿的姑娘把活儿交待给了师傅,被二傻安置在自己和花粥中间说戏。 好戏才正式开了场。 “皇帝叫幽王,河边遇一女子,美目盼兮,娇言浅笑,一见钟情……”惠儿解说。 “果然说话拿手绢捂着嘴,哈哈,这女子甚得吾心……”花粥学那皇帝说话,柳扬顿挫,很是入道的感觉。 “几天后,爹把我和娘接下了山。又过了几天,有人给爹送来成箱的金箔玉器,牵来上百头牲口,还有一件通红的嫁衣。‘奴家奈儿,见过官人’。”惠儿小声告诉花粥,这个花粥快人快语,心无旁骛地看戏,惠儿只偶尔点一下。 “成亲当日,却不见了娘。娘的声音幽幽的从身后传来:‘奈儿,娘替你捐了门槛,潜心向佛,以求早日赎脱你的罪孽。’”这句解说,让花粥和二傻俱是一凛。今日见了花粥,那二傻越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心底却更加知道造化弄人,自己和花粥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如何跨越,自己俱是信心全无;一方面那个花粥懵懂,另一方面世事艰辛。 花粥却感觉要疯了,啐道:“惠儿,你是编剧吧?为何要弄得这般凄惨,七里哐铛,欢天喜地入了洞房,‘来,让爷好好疼疼奈儿!’不好吗?” 红袖完全变了一个人,扬起手绢轻拍了一下花粥,眼睛却偷瞄了一眼二傻那爷,娇言道:“姐姐,你太坏了!” 花粥鼻中轻哼一声:“切!” 方润玉隔着几个人,眼睛投向花粥又转投向惠儿,探寻地问过去:“世事沧桑,岂是你想改就能改的。惠儿老板这故事必是有些依据的吧?” “自古名将遇美人,人间不许见白头”。惠儿先念了诗,唉了一口气,起身行了一个万福礼,这惠儿一身粗布衣裳,原这皮影戏并不需要后台操作人员到观众席的,大概只是个声优,才子佳人戏中常有小姐丫环之类的配音。因此上这惠儿声音扱为动听,概是那种,莺啼鸟鸣凤吟的感觉吧。 一古脑儿解释道:“我们这皮影戏从来不敢胡编乱造,这出《三生石》从我太师傅就开始有,不断地演绎,不断地修改……这位花粥小爷心底纯良,喜欢大团圆自是好的……可我们世井之人,生活不易,自知哪里是一桩好婚就能人生幸福的……” “不能吗?”花粥眼睛立刻睁大,颓然坐直。 “才子佳人的戏有很多……只能满足一下观者的……嘶——”惠儿突然住了口,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嘶,嘶了半晌。 “意淫而已。平凡生活中情爱难得,挚爱更是难求。红袖添香是多少文人墨客孜孜以求而不得的理想。所以平常人看看戏文,向而往之,梦寐以求而已……”方润玉忽地接了过来,惠儿老板点头称是。 “嘶——良辰美景奈何天,都这般付与断井颓垣。”殷雨霏突然开腔,唱了一句戏文,曲折婉转,如黄莺春啼。“是啊,是啊……在这春风十里,奴家自是见惯了恩怨情仇,从未敢奢求遇到可托终生的良人——” “几杯酒下肚,奴家见几位说的热闹,一时兴起。纯属娱乐,望惠儿老板不要见笑才是——”殷雨霏话总是冷冷的,觉得前一句话说的猛了些,后来赶紧补了回来,见众人眼光并无异样…… “哦。你可是过乐府诗的《孔雀东南飞》,遇良人如何,家翁,恶婆,抑或天灾人祸……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呀……”方润玉见屋影说到中间眼角有晶亮的东西,说不下去了;就接了她的话说下去,伸手去扯了屋影的衣角,示意她坐下,见榻上拥挤,就又往外边挪了挪身子,自己悬空了半个屁股,倒让自己和殷雨霏之间空了一大截。 六哥润玉依旧坐直,看向台上。 迎亲的花轿到了门口,金顶红边,还盘着一条龙……一路吹吹打打,轿子停下,轿帘被掀开。奈儿瞪大眼睛向外看去,对面竟是那个面如刀削,眼似电光的男子,他霸气的说:“以后你是我的王后,他们是你的臣民!” 突然漫天乌云翻滚,一声霹雳,从天而降一块鲜红大石把马斩成两段。将军和奈儿跌落下来。石碑立在他们的中间,上面刻着“早登彼岸”…… 奈儿没有回头。 古佛青灯前,奈儿诚心的祷告,请求神明宽恕罪过,不要因为我的爱而把灾难降临在他身上! 宫殿外的呐喊和讨伐声急如擂鼓,士兵和百姓们愤怒而狰狞的面孔化成一道道利韧,穿过厚厚的宫墙直刺奈儿的心。勤王清君侧,奈儿吞剑自刎。 姜央神说:你要忏悔。 奈儿说:我忏悔。 姜央神说:你要遗忘。 奈儿说:我遗忘。 姜央神说:孽缘。 奈儿说:我只是爱他,难道爱也有罪么? 姜央神说:你们注定不会有善果。这辈子只是为了了结前世他苦苦爱你,眼泪滴血成石的恩怨。 奈儿说:求您放过我们,您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无所不能,请指引我们一条明路吧。 姜央神说:今生你们有缘无份。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来世吧。 剧中姜央神并没有出现,只是惠儿的师傅那个苍老荒凉的声音,又嘶哑又暗藏着某种不祥的玄机。毎一次那个声音响起的时候,花粥儿都会双掌合十祷告,那个姜央神在魔域大陆宗教里面色紫红,不分男女,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是花粥记忆里类似于娘亲的一个所在。 花粥祁祷的神情太过专注,是那种圣洁的,毫无私心杂念的光芒…… 眼见眼前的女子,娇娇小小的身躯,穿了一件马面罗裙,上面罩了青耦色的对襟小袄,对襟的夹缝中露出一小截子颈子,雪白肌肤旁边隐约藏着黑色的疤痕。 方润玉忽觉不雅,赶紧挪开视线,读书人“非礼勿视”的道理让他自己心下极度自责;甚至眼光再不敢往上偏移,以致于他根本没有看清楚花粥的花容月貌…… …… 戏里的戏文,确是入了梦魇,一个青衣素衫的女子在古佛青灯前静谧打坐。颓败幽深的寺庙前竖着很大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早登彼岸”。阴暗幽凉的殿堂里面,风无声的在空荡荡的屋檐穿行。 这回的男主,粗布衣服搭配的却是一张虎皮围裙,应是这座山上的猎户。听祖辈讲,山下这一带在几百年前是座宫殿,后来因为一个不祥的女人灭亡了。据说,那个女子生下时嘴里就衔着一块杨梅般大小通红的石头。女子长大,石头也长大。 “冤孽啊……” 他依然早出晚归的靠打猎为生。每天傍晚回家时都会路过一座庙宇。因为常年失修,殿堂已经破烂不堪,四周的墙壁和地面上长满了杂草。 残墙断壁横桓,寒气迫人。悬挂在梁柱上长明灯被风吹的左右摇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杂草丛生,道路斑驳不堪…… …… 乐师琴音柔曼,花粥看时,却是润玉在抚琴。原来看皮影戏的几个早已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在座的众人皆被他的琴音所染。 一曲终毕,润玉起身,浅笑迷离,清傲于世。 惠儿的唱腔是天元国南越一带的巫傩腔:“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2章、夜惊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奴家殷雨霏,见过公子……”一个软软糯糯有着淡淡的书香味的女子,眉眼弯弯绕绕,却没有看润玉公子,看着的是地上积雪的某个角落,一个万福道。 这句声音冰冷刺骨,如同花魁殷雨霏冰冷的一张脸。 方润玉有些愕然,倒是很少有女子主动与自己打招呼。 “哦,在下南乡儒生,方润玉……字子都是也……”方润玉礼貌周全地回了一个诺,算是正式见了面。 “公子如若不嫌弃,奴家倒是有几句诗文请教……”殷雨霏目光流转过来,在方公子狐疑的目光里解释道:“奴家见公子抚琴,琴声婉转,乃是胸中有丘壑之人;况且见公子右手中指上有厚厚的的老茧。知道公子必是个勤奋读书之人。” “哦,承蒙姑娘抬爱,在下只是略读了些,才疏学浅,唯恐污了姑娘的眼——”方润玉躬身只顾一个劲儿的作辑,说话间倒有了七八个,殷雨霏也一个劲儿地万福回他。 “嘻嘻……”花粥伸了舌头学他,忍不住笑出来声:“好啊,你们这两个点头哈腰,一个公子,一个姑娘的,天亮也行不完的礼!” “好吧。改日再聚,略作解释,界时再与姑娘探讨一番就好。”方润玉左右顾盼,觉得自己过份流连于此毕竟是不妥。 “哦!”见殷雨霏目光殷切,一听此言一下子眼含失望之情,一时间方公子觉得她似乎并不像是附庸风雅之人,心下又是不忍。 “哦……”方润玉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回她。 “哈哈!哈——”一个突兀的笑声,倒把众人吓了一跳。 众人回头看时,花粥一下子认出了来人是刚才贿赂小二的执扇公子。 他身材中等,面色儒白,双腮红赤,一双眼睛盯着殷雨霏,一声冷笑道:“人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你们倒是凑一起了!” “哎哟喂,大爷。瞧您话说的,买卖不成,仁义还在,不是?”老鸨见有纠纷,扭着屁股闪身进了几个的包围圈子,一把丝巾扇轻轻掸在执扇公子的怀里,笑道:“大爷,您说是不是?” “嗯哼,你信不信,我叫提督军务封了你,你小小的一家妓院……”执扇公子的短扇“吧唧”一合,另一手拎出腰间的一块令牌晃了一下。 老鸨立即吓得倒地便拜。道:“军爷不敢,本来今天这里包了场,可太子又没来,可不,今天晚上是您军爷说了算!” 老鸨使个眼神,一堆姑娘直接扑了上去。 “在下,提督防务陈领事。怎么了,老子整日震守城门,要不是老子提着脑袋与外面妖怪撕杀,你们哪里来的花天酒地!” “是,是是!”老鸨一个劲地应承。 “喵喵,喵……”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注意。 猫是天元国最常见的一种动物,是的,但是黑猫似乎有些熟悉。 那只猫蹦出来跳到老鸨肩上一阵狂叫,他呲牙裂嘴的对象却是老鸨对面的扇的什么提督军务。 是啊,提督军务有些发慌,一个趔趄坐地上了。 “青山少主,过来,不敢胡闹!” “青山少主”这个称呼已经让花粥惊喜了,这家伙自从那日一阵乱斗之后,不知去向之后,就了无音讯了。 更让花粥惊喜的是,那只猫跳到了那个方润玉怀里,再就没下来。 眼见那个方润玉满脸责怪,怪那只猫乱跑;另一方面,这方公子屡屡向提督军务道歉。“望军务多多见谅,多多见谅才好!” 六七八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三下五除除二,直接捆了那方润玉和他的猫,转眼之间沿着旋转楼梯从二楼花粥进来的那个门消失了。 对方出手之快,令所有在场的人俱是目瞪口呆,黑衣是黑色的麻衣,框架性很强,头上是铁铸的方形盔甲,上面隐约覆了两根红绳。 “谁?为什么要抓他?谁找走了他?”后来回想起来,花粥手攥着二傻的手,紧张到喘不上气来。 “一场争锋吃醋的花戏,怎么一不小心变成了这样?”红袖香有些害怕,眼睛望那个殷雨霏,对方眼中正处在一片混乱的空虚里。 那天的好戏,一切以那一刻戛然而止…… …… 花粥一身冷汗被惊醒。 爬起来,只觉得手脚冰凉冰凉的,脚也抽了筋…… 应该还是半夜三更时分,窗外一阵阵尖锐的叫声…… “咕咕叽,咕咕叽……” 是秃鹫的叫声! 这种东西自己在作为奴隶被贩来的船上,就见过,那家伙立在桅杆上,几个时辰都不带动一下的; 跟自己串在一起的一个老奴隶说:“又要死人了!” “又要有尸体被扔进海里了……” 是的,那个时候,秃鹫就会鸣叫着俯冲进波涛汹涌的海浪中心…… 花粥害怕的一个颤抖,仿佛全身被装了个机器,抖成筛子了。 老奴隶说:“别怕,它是不会动活人的——” “嘟嘟,嘟——”先是三声。 等了一会儿,没有了。 “嘟嘟,嘟——”凝神静听,却又有了。夹杂着一个低沉的声音:“花粥姐姐,花粥姐姐——” “花粥姐姐开门!”那个声音又说。 花粥屏息凝神倾听自己的呼吸声,缓了一口气才说出话了:“你……谁!” “二傻呀!” “二傻妹妹吗?”花粥起身“哐铛——”开了门,就与门外风雪之中的那个人抱作一团。 “怎么了!姐姐——”二傻顾不得浑身寒气逼人,双手攥了花粥的手一起揉搓,“怎么?姐姐没有我连手都捂不热吗?” “你砍那么多柴?为什么自己不弄个小炉子取暖!”二傻悉悉索索的把花粥整个捂在了她的一件大敞衣里,呵嘘呵嘘地搂住,搓揉姐姐的双腮。 那个花粥如同快死的鱼,才泛了过来。 “姐姐,奴家领你去个地方!”风雪地上两个人走了好久,曲折坎坷地过了好几条街;那个花粥已经放弃了抵抗,那个二傻仿佛自己的精神支柱,她爱上了“她”,二傻妹妹今天还是一袭男装,本来自己的内心还是很挣扎的。 可是,当自己几次三番被这个高大的妹妹救,自己的心就仿佛躲进了一个温暖的壳;人总是会很懒惰的,二傻虽然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花粥顾不了那么多了。 自己的心就好像拽住了自己生命里唯一一次的救命稻草:无限温柔地沉沦下去,沉沦下去。 纵是现在二傻领她上刀山下火海,花粥二话不说,也会跟着去的—— 秃鹫的轰鸣声渐远,一座茅草屋后面,看出去一座山峰和山前的森林之中涌出了一波人影。 一开始时,二人以为那是幻像,因为阴影太过浓重,光线震荡幅度加大的感觉,远远地看着,人影憧憧,让人觉得特别不真实。 人群乌泱泱涌动到了跟前。 二傻嘴角脔了半晌,拉起花粥,把她按在了自己身下。 那座茅屋,还算不太聊胜于无的遮挡。 “姐姐,别怕!” “是!白天奴家来这里打猎……得拿上弓子,还有弹功……你知道奴家是闲不下来的,结果就……”吃货花粥愣痖间,依旧手脚冰凉。 夜色陡然变暗了,似乎有一张幕布被拉上了穹隆顶上;又像是儿时看过的杂耍演出,灯光被人为控制了。黑,渐墨,再渐渐变成浓黑,二人不得已葡伏间,花粥居然把发抖传染给了二傻。 两个瑟瑟抖成了两个互相打碰的筛子,牙齿打颤咯咯响作一团。上下牙颌怎么也控制不了脸上表情,是的,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自己根本无法自拔,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完全是一句空话。 二傻上前抱住花酌双肩,二傻的膝盖以上居然弓出去一个大空间。 “你挨着我!”花粥无意识搂着二傻的脖子。就像她自己在蹒跚学步时,对娘亲无限的依赖,瑟瑟发抖的双腿。有一刻钟,大家没无法说话。 乌泱泱的人群黑暗来临之前,仿佛一群六神无主的蝼蚁,他们涌过来,涌出栅栏,涌下山坡。有的爬不上去,就有另外三四个推他,踊他,他就木呆呆看着别人爬上去,翻过墙头。而他似乎仍旧学不会,像个木头人一样,举起自己笨重的腿,三次五次还是爬不起来。 别的人像是大浪淘沙,一浪一浪向前…… 黑暗里的茅屋后面就再没说话,花粥颓然倒下坐在地上。 那群人为什么都踊了出来,他们的目标又是什么?显然自己这两个与他们完全不同,活着,死了的,完全不同,而他们动作似乎竟然居于两者中间。 呼拉拉,咚咚咚的声音,似乎渐渐平息下来一些,怎么回事…… “二傻……这是哪里?”二傻见薄雪已经住了,恍惚之间月亮光升起来,“叽咕咕,咕叽叽——”外面寂静之中,猛地响起秃鹫尖锐的叫声。 “这里叫曼陀飞轮山……”二傻妹妹缓了一口气,被花粥姐姐拉了她的手,硬要她把自己抱得更紧些。 那群人绕过他俩躲着的那座茅草屋,继续向东,爬上山,然后喧嚣尘埃中不见了…… “其实,此处我注意它好久了……”四处一片寂静时,二傻突然说话,声音本来不高,但是还是显得太突兀了些。 花粥胆战心惊好不容易才不打颤了,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耳朵却听着前面,唯恐他一个不小心,把外面那群人再招回来。 “他们应该有一个基地……定期就要检查一下身体机能……应该。就如同犯人关太久了要……放风……”二傻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向窗外,月亮底下,茅屋后边,有一条隐隐约约的路…… “二傻妹妹,你怎么知道这些……?”说到半截子,被二傻捂住了嘴巴;姐姐那边却随着妹妹的手势看出去。 “白天草木掩映,根本看不见。晚上远处看着,才觉得像是一条路……毕竟,经常被人踩……是不长草的……” 二人统一意见,二傻伟昂些在前,一手持了一把竹笛,另一手牵了姐姐的手…… 雪已经化得一干二净,因此上路并不算太难走。 路很曲折,宛如一条银飘带,盘桓而走;或又两峰壁立,树木茂盛,人行于荊棘,鹅卵石河滩颠簸泥泞。 烟云无阴晴,迷漫山谷,谷顶漆黑朦胧一山月… …… “六个黑魔团子,六个黑魔团子还在。我昨晚上顺着这路,就找到了这里。”一个雾气缭绕中崖洞顶上往下滴水,滴的人挣不开眼,二傻舒了一口气说。 花粥仰头望上去,问二傻道:“什么?什么黑魔团子?” “不是,仔细数数是六个黑影儿,黑古隆咚的,吓人半死!”二傻打开的崖洞门没有关上,月亮孤白的光照进来,只见一大圆圈的黑影,它们团团围坐,大小不一,神态各异,好像开会一样围着中心一团黑影。 “一,二,三!”二傻数到一半,忽然住了嘴,只等门“吧唧……”一声自己却关上了。 “啊!” 花粥尖叫。 “傻。过来,我窝着你!”二傻笑出了声,一把把瑟瑟发抖抖成一团的花粥窝在了两腿之间,说:“看来,就算没有这些,你也能把自己吓死!” “不是,你看……”花粥个子小,却害怕得蹲了下去,以至二傻下手捞她时,她已经出溜到了地上,返身提脚直接勾到了二傻脖子上。 二傻却“嘻嘻……”笑了。 举步维艰,奔过去要仔细看时,脚底却被粘住了,拔也拔不起来…… 一滴,两滴,地上的裂缝越来越大,血,应该是血,那血淒厉红艳,地上多出一滩血,一滩暗红色的液体,黏稠的血迹样的东西…… 一双有些破旧的杏色的绣花鞋,不断向后躲,花粥姐姐目瞪口呆,呆立于那些东西不断扩大的边境之外。 “血从哪里来?没有人,没有尸体。”二傻立住花粥,立马四下四壁之内仔细搜看一遍。 惊恐万分,花粥又吊住二傻的一只手;不由得捡握起地上一根曲曲弯弯的树枝,那上面粘满了红,使得她墙上月影里仿佛像拿一枝青梅来嗅。 “这是什么?树枝…黑魔团子?黑魔团子会流血?……好像又不是血。”花粥舒口气,方再舒一口气问。 “可是,姐姐看,太好玩了。好像有一个小了许多…这个有点奇怪!”二傻笑道,声音却打颤又有些双股战战,两条胳膊觇乱一样摆,因而光影就不停地?,身背后有人飞短流长,身影被放大在墙上,扭曲变形得让人心更慌。 “他们是……什么?”花粥半晌才低声下气地问。 “……这是怡红院遇到的提督军务管辖的营地!”二傻环顾四周,眼里的忧伤大过了恐怖…… 二傻又补充道:“那个方润玉方公子,和老丐爷爷,都被逮捕到了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3章、二傻弟弟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曼陀飞轮山上魔洞里,二傻妹妹永远在黑暗里给人光明,与姐姐两人一起蹲下去看手边的那一个黑旦旦。 “姐姐莫怕,世界上很多古怪都会是……这个东西奴家知道,此物叫做biang……” “biang?怎么写?”花粥从恐怖中略带?了一口气,问。 “《魔域妖物录》里没有这个字……”二傻妹妺见姐姐疑惑,赶紧小声解释:“太子爷不在的时候,奴家专门去书房查了好久,没得这个字的。” “哦……”花粥自认为学问是要比二傻多一些的,从古法拚解上看,这应该是两个音,一个是“便”,另一半是“昂”,两个合成的。魔域各国,应该没有使用这个音的字。 两个抑制不住的好奇心。 当恐怖感消失一点的时候。 一起奔过去看。最小的那个好像真的与其他不同,皱纹丝丝缕缕,纠结勾连;其他的则比较昂扬饱满,还有…… “妈呀……它在动……”惊悚恐怖,前所未见。 骇人毛发倒竖,一下跌坐在地……还有那个东西正在迅速萎缩,一点一点塌圯下去,上面有个类似肚脐眼儿正挣扎着,扭曲着……“姐姐,快躲开——” “——咕叽叽——叽叽……” 突地一声,魂魄都散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吱咕咚——”又一声怪叫。 “声音应该就是从这东西底部发出来的……”二傻妹妹一把竹剑吧嗒吧嗒一阵狂舞,地板石缝纹理间似乎又在孕育新的一轮地动墙摇。 花粥一个振奋,薅住手中的那根树枝,左手掩住耳朵,一跺脚,把略粗的那端果断斜插进去。 插进那黑魔蛋蛋的肚脐眼儿里…… 奇迹就是这样被见证的……那根树枝迅速像一根皮管子充涨了气。 在两个人惊呆了的眼光里,那个东西仿佛是在百般焦急中舒了一口气,像久吸鸦片缺货快死之际,又被充值买了东西,迫不及待地涎水直流着吸取进去,皱褶的皮肤慢慢舒展鼓涨,表皮又复俊朗饱满;奇怪的是那些血的周长也正在迅速缩小,沿着一个边缘被一点点最后是全部吸了回去;仔细验看原来那五个黑家伙每个上都有肚脐,肚脐上插了根树枝。 地面又重新是一片干燥整洁,洞穴外夜猫子也不再嘶鸣了……归于寂静。 二傻和姐姐两人姿势怪异,眼光怪异,好像一起经历了一场恶梦。 恶梦似水柔情蜜意中被唤醒,那怪声,那咕叽叽的怪声终于停止了。 初雪微霁的时候,黑暗似乎并没有那么隆重的夜色里。 一座庭院,重重叠叠的屋瓦之后,秃鹫的叫声依旧。 屋内幽深曲折,一溜烟儿的太湖石玲珑冒着白烟。 围栏是虬龙状的柱状千年乌木泛着裂纹,上面星星点点的血腥污迹,让人触木惊心。 壮实高大的叶椰督军护国公举着一棵钓鱼杆,曲身坐在一个岸边亭台上在钓鱼,旁边若干男女小厮伺候着。 “郡主,这几日怎么样?可曾发过脾气……”一天之最晚的时候他总要例行问问。 一个皂衣随从人上前一个诺道:“没有。这几日郡主都是把精力放在太子爷身上。” “俄。这孩子,只有这件事最上心。呵呵!”叶椰督军只有念叨着女儿时,黝黑的脸上才泛出少有的笑容。 “咕吱……咕”池边最里侧的松枝上,一只秃鹫发出凄惨的叫声,叫得严伯岑一个激凌。 “哈哈,怎么?你倒是奇怪,每次见了咒语,都是这个表情!” 严伯岑长舒一口气,偷偷揩揩手心里的冷汗,这秃鹫是督军养的宠物,靠吃这池下的腐尸烂肉为生。 “严伯岑,你是我一手栽培上来的,尽管去放手一博,本督军对你办事还是放心的。”督军放下手中的钓竿,一起身,严伯岑先听主子夸自己,有些受宠若惊,然后唯唯诺诺往后退了几步。 “是,是的。女奴和丫寰这几日也勤勉——另外,属下前日逮了那个老丐,今日又去派人去那女奴待的怡红院蹲守,果然有所收获……” “哦,有所收获……” “回禀督军,是的,那个方润玉果然是老丐的同党。他们是父子关系……” “什么?青山幽?有个儿子?” “应该是的。那个方润玉自称方子都,而且和老丐拥有同一只猫——” 中途三五个黑衣铁头人,抬了一个滑杆进来,“嗯哼”“叽叽”的声音倒把秃鹫的声音给引了出来。 严伯岑躬身挡在路上,前面是深渊,后面是那支队伍,当口上进退两难。 叶椰督军性子急,扔了手里的敷脸毛巾,两步一个腾越,直接沿了乌木栏杆上去,双脚跺了滑杆,滑杆本就承受了百十斤重,一个反力直接碎成了若干,竿上的东西,一个顺势大回环被扔下了深池。 “呱呱……” “呱唧——” “救——命!” 那东西好像先是被撞到了墙壁之上,接着一连地惨叫,然后好像绳索被什么咬开,才听出那应该是个人。 数声之后,全然消声匿迹。 四周一片寂静之中,“咕叽……叽”岩对面的秃鹫也俯冲了下去,参与分脏。 “看看,郡主性情温和多了,不鞭人。倒要劳驾本督军,活祭!” 就在自己眼前,眼看着一个同类就被“活祭”了,吓得严伯岑灵魂出窍般升了空。 出来的时候,面对着墙角,严伯岑觉得自己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干呕了数次,才觉得活过来。 夜风里初雪过后的空气,格外甘洌。每次去完成指令,自己都是拚了死去的,督军为了雄霸天下的欲望养“死宠”,而“死宠”的目标又是为了“灵血”,而自己更卑微,只不过是为了“活着” 临禀退出来前,督军下了命令,督军的指令是:“那两个,既然问不出什么,先从那个女奴入手便可!” …… 山路十八弯,这回花粥走在了前面。 有可能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和危险之间,要是隔上二傻的话,安全感就成倍增长了。 “话说各位看官,有一八十老翁娶了十八岁的小娘子为妻——呵呵,这岁数正好倒过来了,一个八十,一个十八……” 二傻开始尝试着讲一个故事。 一灰色长衫,外罩金色马夹,把最外层的灰色大敞给了花粥,因为大长,她倒要把两个前襟捆了一个大疙瘩。 因此上,走路间那个大疙瘩一左一右地摆动。让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鸭子上架一样,大腹便便的很。 说单口的二傻置于小路中央。他的脚下仿佛有各种丝竹乐器,家伙什的,铺满了舞台。头顶之上巨大金色的一轮明月,琉璃点缀在璀灿夜明珠的天幕之上,各种蝙蚹喜鹄百蝇小虫齐飞。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自来亲人何所在,二傻只有姐姐是花粥。”见花粥前面没有吭声,她就开始胡诌八扯。 “切。又杜撰了!”花粥笑她。 “‘恐怕要头上发绿啊!’明明旁人听到这里都会说这句话,姐姐你偏说我杜撰。除了巜邪经》巜五传》是魔域大陆最早的典范,其余哪个不是杜撰的?” “一树梨花压海棠啊!”花粥用衣衫的长袖子遮了脸,底下羞红了脸。 二傻哈哈大笑。 四周高耸的楼宇间不知什么时候一跃而出众多红灯笼,个个隐隐绰绰,颠倒众生。 “是啊。乡里乡亲就劝他,说‘你可小心啊。’说这小心啥呀!小心隔壁老王,这老王可正当壮年,而且还没老婆!”二傻就衫子外面非要让她听。 “不要——”花粥一阵嘘声,赶紧跑远,捂了耳朵。 “别嘘我好吗?可是,这事说来也奇怪,过了两年,这小媳妇儿也没见出轨呀什么的,这老夫少妻琴瑟和谐,好着呢?二傻敲了手上一声竹笛。假装它是镇纸。 逮住花粥耳朵继续说:“呵呵。好多男人就专程去请教,老翁开始还不想传授秘诀…” “什么秘诀呀?我才不要听!” “在下,佩服,佩服!我以往讲到这儿,从来没有人吭声,呵呵,男人们无论多文雅,还是多粗俗,到了这里来的,没到这里来了,都一个球样儿,人人都很向往这个秘诀吧!” 花粥跳起来,拽下二傻的脖子,要捂她的嘴:“说,说。二傻妹妹太坏了。天元国皇帝可下过一道圣旨,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凡欲中举中仕者,三品以上一旦查出出入章台劣迹者,革职勿论,终身不再录用!” “哪里!哪里,我才不要他录用呢!咳,话说老翁有一天被逼无奈,终于吐露了口风,说这秘诀也无他,不过与打麻将同趣耳!” “哈哈!打麻将?我会!”花粥一听,好像也无坊,预警消除。眼睛圆溜溜的,水汪汪含情,望着二傻。 “花粥姐姐。知道什么呀,来着来矣,休要张扬,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羞!”二傻后面死命跟着花粥,扯她的?子,小心翼翼警告她,不让她再吱声。 花粥重又红了脸,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说话不是,不说不笑也不是 “喂!喂,会打麻将的那姑娘!你来……”二傻敞开环抱,笑着一直招手,一条道上涌过来,就把花粥抱进怀里,呵嘘呵嘘地暖她。 花粥睁不开眼睛,双手搭了凉篷,望上看,似乎是危险解除。 “别跑,外面冷!” “噢!明白了。你不要再说那个了,我就不跑!”二人亦步亦趋,双手双脚地走路。 二傻又问:“你会打麻将?你倒说说怎么打?” 花粥一听就冏到她怀里,睽睽眼光里,站也不是,低头又不是,一直扯二傻的衣角,说:“以后不跟你出来了!” “你吗,身量太小,还没长成……”二傻仿佛一个情场高手,一边春风拂面,一边嗅着花粥头发上雪后好闻的味道。 “嘻嘻。可不!这个也是只能打麻将的主儿了!哈哈!多吃,多碰,多摸,最后少放炮嘛!” “我可没有摸你呀!” 不料二傻却抖然叉撒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声明。二傻见花粥姐姐生气前面跑了,一路追了,曲曲折折追到了柴屋门口。 “咯吱——”一声开了门,二傻机灵趁姐姐门没关严实,一个闪身进了门,爬在床上,假寐赖着不走。 花粥无意跟她纠缠。 她也假装睡觉,脑子里却一直纠结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老丐爷爷被抓,原因未明。 跟老丐爷有些瓜葛的方公子也被擒,对方应该是同一伙人。 自己该不该去曼陀飞轮山再探个究竟…… 想着,心里涌出千头万绪,竞不自觉真的睡着了…… …… …… “亲呀……”蓝莺的光芒似有似无,花粥屁股向上趴着,头就只能歪着朝里冲着那人肚子位置,二傻被子把眼睛周围其余全蒙着,那双眼睛像是被火烧连营通体炽烈…… “蛋壳儿,你是说,偷偷亲一下嘛……”花粥不敢动,听他好像是在跟谁说话,“蛋壳儿”是谁? “叽叽嘎嘎……叽!”一个声音。 “呵呵!你也笑我不勇敢?”希希索索声音里,二傻叹了一口气,说:“我是怕太爱她了,姑娘跟不上我的速度!” “蛋壳儿,别捣乱!花粥醒了,该骂我登徒浪子了!你不要把她鼓捣醒了……” “你是说,她没醒,可以亲……”二傻俯下身来,空间过于狭小,她个子又高,辗转反侧找不到下嘴的合适位置,她面上的被子不断几下撩在花粥脸上—— 摸摸索索听他咽了好几口口水…… “……谁在商量把我亲了的事?”花粥疯了,仿佛听见两个坏人正商量着,如何下手把她卖了,而不经她本人同意一样。 瞇了眼睛看出去…… 阳光大好,屋内却没有别人。 眼光流转间,眼见有个核桃大小肉蛋蛋的东西,一个滑滑梯滑到座位上,太过尴尬似的躱起来了。 问:“亲?你敢!” “碰巧碰到而已……”那人奔波之间,花粥一说话,她的嘴唇碰了一下在花粥脸上。 她讨了多大便宜似的,应该是笑了。因为围着被子,所以花粥只是从面巾下面的扭曲度判断。 “你怎么像个男人!”花粥实在受不了了,明明好好的姐妹便好搞如此不清不楚。 “我本来就是个男人——”二傻顿了好久,仔细等花粥的表情,吞了口口水,说道:“花粥姐姐,还是花粥姐姐,二傻妹妹,还是二傻……弟弟,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4章、鬼市黎明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一辆马车飞驰了几十里,巅箥欲倒。车里一个人仿佛五花大绑一样被抱在一个怀里,向上看去,二傻伸长了自己的手脚,由于个头有点高,致使他的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死死抵了一个狭小空间,以防怀中之人胡乱撕斗滚下座位来。 他姿势太过随便,头发完全披散着,一块玉环在头顶简单挽了个发髻,边上却有几缕碎发飘散。 目光炯炯,自从他承认了自己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仿佛自在到浑身发了光。 “粥儿,你不要生气了!”他先是默不做声,继而好像是想通了什么。说:“我反正就是个男人了,怎么了?我扮个女人很辛苦的,又要缩骨,又要掩饰胡子,对!” 他想起了什么,又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是二傻,可是我不能一辈子扮女人,跟你在一个床上滚吧?” 他越说越气愤,见那个花粥眼睛溜圆,决眦欲裂,一副一不作休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决心。 “嗯!你必须接收现实,我是男儿身。好色,喜欢你。”二傻眼睛碌碌乱转,嘴里含糊不清一阵乱骂,手脚并用一个劲儿猛戳乱踹。 “我可以让步。我可以是二傻弟弟。”他满目冰霜,似乎略显无可奈何:“但坚持不做二傻妹妹,弊死了我!” 宽袍襦?大长直襟灰袍子,他细眼卧蚕眉并没有丝毫掩饰,平静安逸,两眼不断从风掀了方格小窗上的窗帘子底下往外看,也没一句话要说,是在纠结马车应停于何处吧。 早晨朝霞甚好,天地交接之际,红黄蓝绿一条条,一道道,边缘模糊不清;却映照彼此脸上霞光万丈,满目苍翠。 皇宫城墙外街上,人声鼎沸,车马喧嚣。 车吱吱扭扭停了。 二傻要放姐姐下车,粥儿头上被捆绑了束带,晕,挣扎间格椤椤滚出一样东西来。一只美人颈瓶儿,上面瓶口一只翩飞的蝴蝶结。 “呸,呸呸!你是个坏东西。你跟那个狗屁郡主是一伙儿的……你愈加生气,证明我说对了,一语道破天机,对吧?”粥儿跌下车棱柱,嘴巴里哎哟一声喊疼:“你是谁?倒要把我从郡主手心里抢来,就是采花大盗!”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人半边不吭声,半晌不放一个屁,一说话只有这句。“我就是采花大盗,你又能如何?” “是!为何你总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总喜欢扮女子,总在半夜出没,……还有这里什么鬼市……叫我出来干嘛?忏悔……难道动了什么测隐之心?”花粥咬牙说完,她恨自己日头底下竞晕了,心里为什么狂跳不已;更不要说有些个武功,不能像娘亲那样,既不能独善其身,更不能兼济天下。 “放我回去……”花粥一路之上眼里崩了许多泪,原来绝望之时,自己暗夜里本指望会有奇迹,这个二傻不管是男是女,能救自己,至少不会是个坏人。 危难时刻自己撤沷耍横才知道,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二傻妹妹!你是什么破妹妹,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就是……就是……你定是灭了耗子全家,逮到一只小耗子,要向她悔过。”花粥躱开他,返身回到车厢里捡了瓶子,在手里狠狠掰,又扔地上踹了几脚;见无用,就又捡起来,登登登跑前面去了。 …… “我叫你是釆花大盗……害人,我叫你害人!”她挣脱又跑了几步,一拐弯儿,见前面打铁花儿冒得最绚烂灼眼的地儿奔去,远远望见铁炉子赤红的铁浆水就扔了进去…… “不。那可是我的命根子……”二傻跃飞丈余,直扑进火焰里,抢了东西出来,烫得他手拿不住,只得又一团火扔出去。 “不要命了。死小子,为了娘子不要命了!”打铁匠抡起铁锤吓得住手,差点砸了自己的脚,大骂不止。 “对不住了。老伯……”二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旋身一转迎面一扑,两手不住作揖倒歉,一片眼光瞅着粥儿,满脸羞涩。 “……为什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今日,非掀了你面具不可,看看你的鬼脸儿上抹了多少的雪花膏……”花粥捡到一根小杆子,恨自己是个大傻子,明明早有端倪,自己偏偏要掩耳盗铃,自己欺骗自己。 “谁抹了雪花膏——”旁边卖糖人儿的老婆婆笑容可掬,问:“可是这种样儿……”老婆婆白眉白发,驼着背,弯曲变形快成山里打猎的弓婺;她抖抖索索举了一个糖人儿给粥儿,上面一把茶壶,旁边偎了两只茶杯…… “茶壶怎么了?”灵儿哭笑不得,问。 那婆婆可能半晌没个主顾,缠了不让走:“对呀。自古都是一把茶壶配好几个杯子的,一个杯子,哪里有配好几个茶壶的?” “跟您的茶壶有何干系!”花粥正在气头上,心里头翻江倒海想得都是过往。 “这不婆婆劝你呢吗?身为女人就是要懂得身份,切不可过多争风吃醋……”婆婆手里的活儿并没有停止,边吹边捏,一只大公鸡打鸣着就盘到了小棍子上,说:“姑娘你看,人同此理!” “什么人同此理?看来,老婆婆你耳背的很,你是让我忍了,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而女子随便被七出沉塘。我偏不……”花粥恨极一跺脚走开了,面案被震动,一下上面糖人儿全碎了。 “姑娘!姑娘……你莫不听劝……”糖人儿俱碎成了渣渣儿,老婆婆哆哆嗦嗦老泪纵横,唉唉哭得喘不过来,咳咳个不停。 “婆婆。婆婆说得对……婆婆今天晚上的糖人,做成的,没做得的,碎了的,没碎的,在下都要了。您老也好回家早早歇息吧……”二傻个子高,躬着个身子扶着婆婆,手里举了一锭银子按在她怀里。 “小哥儿。你是说婆婆……回家早早歇息?”婆婆眼睛有泪,却笑得如同一朵菊花。 “是。回家早早歇息……”他甚至帮婆婆收了滩子,把碎糖渣都倒回铁锅里;忙不叠地追上粥儿。 “仁义!后生有德,啊。你……”赞美,恐怕是老婆婆想到的表达感恩的唯一方式了吧。 “仁义?德?……有本事,你把老婆婆接回家去养!要不尽兴的话,还可以把鬼市街的老人都接回家!”她恨自己,也恨这个二傻弟弟,为什么自己心里的防线就放松了;自己生命里的人并不多,“二傻妹妹”这个名字,是自己曾经摆脱噩梦中唯一一盏灯,而今这灯灭了,自己的支柱也去了。 “我只是觉得老婆婆可怜——”二傻眼神里窜动着若干火苗,说:“你不过是我路过偶尔心善救了的一名女子。你凭什么对我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伪善招数一个……你以为你对老婆婆好,就是好人?你不过,外君子而内小人也!”骂到兴起,花粥完全口不择言。 “粥儿,歇歇吧!等等。傻瓜……喂!”一边喊着,一边追着。追住她,一把把她按在怀里,任她把鼻涕眼泪一起糊了他的前襟,拍拍她的肩膀,??很久。 “别不承认。你个傻瓜,你很害怕——” “我害怕什么?”花粥抬头泪眼中恨恨地望上去。 那个家伙面巾之上的一双眼睛灿若星辰:“你爱上了我!你很害怕……自己爱上了我……” “我刚买了个鬼怪。要好好牵着……”一个昏身没穿衣服,全用里色,紫红的油脂涂了的,分不清楚男女的人,手里笼里居然是一只白色的灵狐。 灵狐孤单单地卧着,一双灵动飘逸的眼睛望着花粥,黎明早已不再,天空上太阳却不见了,一片混乱中迷雾重重…… “不明觉厉。他妈的!我身在江湖,江湖却没有我的传说——” “太子斗篷一万八千有余??魉风衣怎地倒值三万乌龙币?” “毕里剥里,你给我好好蕴藏灵儿,最近能否得到护国公重观,委我以重任全看你了!” …… “呵呵……果然!……爱——一个字,让你说得如此轻巧……”花粥在五哥怀里,眼泪崩流,瞪着眼睛,一字一句艰难说完。 二傻笑容又一次僵在脸上,想笑,扭曲了面孔,终是没有笑出来。他松脱了双手,眼睛雪亮,盯着花粥儿,一点一寸地在花粥面巾展现了全脸,甩了甩头发,扬声问:“这付臭皮囊真的是唯一识人的标志吗?” 他顿了顿,又说:“粥儿。如果,无论我以哪副面孔示人……其他皆是相由心生。你为什么看不穿?正如你……你就是一只小蜗牛,坚硬和忤逆就是你的壳——” 花粥回头说着住了口,眼见他目光灼灼,心里就颤动了一下。 众人目光里,她那一张微微发紫蓝色的脸,头发被绑了发带发箍闪着光。 “你就那么恨我吗?把我归到你最恨的人,那一波。是要赶尽杀绝,欲除之而后快的节奏吧!”见粥儿住了口,半晌,二傻才幽幽地望着别处,终于觉得绝望。 “喂!还你的东西——也好,正式有个了断!”花粥从来吃软不吃硬,登鼻子绝对给你上脸。她冲过去挡在二傻身影前面,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上次他借她的那块面巾,恨恨地,甚至挑衅地斜眼看着他。 “好,很好,异常好!好几次我以为这面巾丢了……”二傻伸手捏过面巾来,扭身叹了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看你的蠢劲儿,本来以为可以做一辈子朋友呢!” “一辈子?嗯……你想得倒长久……可惜现在已经显了原形!”花粥几次暗夜里被窝里摸索,那块面巾上多了几道折痕,和受当时魔珏国影响的束胸宫廷袖内衣上的某个花朵的印花印儿……本举手太高就紧绷了衣服,当他把面巾一把扯走了时,右手就脱了空,花粥大出了一口气:“你是何人?你的心是黑的红的?我俱是一概无知,我们是……狗屁朋友!” …… 见对方没有回声,她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恨恨地返身回去要走,路人商贾见两个人吵架,多数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绕道而走,????攘攘皆为利往避之而恐不及,居然让出一大截路来。 两个人一个这端,另一个那端,黑影高大身影落在地上,细细长长的完全覆盖了她的。鬼市已经大明,风有些冷。她心里念叨着:“我速速地去追查‘青山少主’才是正经!” “回去,一定要找到爹爹说的‘青山幽冥’派……” “一定先上趟曼陀飞轮山,……” “得赶紧回去。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爹娘,你们一定要让姜央神灵保佑孩儿——” 返身摸出怀里的那把小梳子。 走出那个身影,一边走一边掉眼泪,可怜身上没有一块散碎银子,头发上连个发簪子一应全无,身无分文,找谁? 街上到处是奇装异服的外族人,回鹘人斗笠大小的布条帽子,吴越人面颊绯红面部刺青,西域人甚至男人穿了罗裙;往南走人影越发稀少……只好往回返,就见刚才打铁的伯伯,烈火熊熊的炉子边喝水。 “伯伯……问您一下……这里有没有驿站之类的,或者现在可有车马出城吗?”硬着头皮问过去,伯伯半晌起身回了句:“最近章台那边人牙子不少……” “看来,若是卖了你,你正好替人数钱!……章台是妓院……”打铁伯伯始终没拿正眼瞧花粥儿一眼,直接瞇了一只眼瞄自家手里正打造的一把剑:“走失了的富家小姐,跟相公吵架的,离家出走的……反正最后都还不是去章台了……” “伯伯。不问你了!您好好打铁吧……”花粥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弱女子! …… “登,登登……”鬼市街上绕了几个来回,左思右想自己不过是个十足的大傻瓜,怨天尤人,恨自己运气总是太差,遇到个二傻就全心全意地扑了上去。可说到底,就算自己不过横竖这几十斤肉,武功弱,任人宰割的羔羊而已,纵豪气干云无非一个鱼死肉破! “走……” “我自己走——有什么了不起!” “横竖山路十八弯——走——而己……给我一个目标……就是走到地老天荒——我走就是了——” …… 路还是记得的,小时候跟爷爷赶集,还去看铁梨花,那时候倒憨胆大,不知道害怕。路上无非财狼虎豹多些,也许会遇到歹人…… 大踏步的向前,风中隐约听到某种不祥的声音,走着走着,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阵阵风一阵有一阵没有。 一条雍长的马路,像一条洁白的带子,曲曲弯弯飘向大山深处…… 回头看,几个影影绰约的影子,似有似无地飘过来…… 雾气把恐怖无形中放大了无数倍……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6章、秘密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不是,咳咳……大殿内己空无一人,刚刚才拥挤不堪,人满为患,现在一并不见了?”叶椰玲琅很是诧异,哪里去了,看情形都上了这大殿顶上,顺着这洞口上了房顶与椽子木梁之间的夹层之间…… “本郡主只不过是一愣神功夫,仿佛已经是人去楼空的感觉?”她拎着个鞭子,踮起脚尖仰脸看看,那洞做得太匆忙,犬牙交错,无限深渊……“可是,这么个木头空夹层,能经得动如此这些多的人……吗?” “突……突突……”额上迸出细细的汗珠,她的眼睛在搜寻大殿之顶的每一个角落。寂静之间听得见自己唐突折憋着的心跳声。 “扑——通——”这一响异常沉闷,突然间像春雷滚滚震响天际,铺天盖地,地毯之上灰尘四起。大殿的中央上空出现了一道阴影,于郡主鼻子尖擦过,重重地摔在地上。 呼延刚烈大环眼痛苦的闭着,他的胸口出现左右三道血洞,像是一只蝴蝶欲飞,仔细一看,伤口竟有些泛白,三十多岁的一条壮汉,居然疼得涕泗横流。 呼延刚烈是魔帝身边的老人了,只新帝登基以来一直担负着禁军统领的职位。 “蝴蝶刺——咳——”魔帝皱眉低头看了看呼延刚烈:“朕早就听得殿顶有动静,不过,今天这伤势应该无碍,应该他只想逃……无暇认真伤你,谁让你中午药他!” “圣主英明,属下知错了!” “扑——通——”又一声巨响! 没等地上的尘埃落尽,本就灰头土脸还未从地上爬出的呼延统领,直接又被盖了若干。 头顶大殿之上一个圆形顶盖被揭穿,水泥砖瓦碎屑辟哩吧啦混成一团,纷至沓来之间…… “圣主太让我失望了。你还我傲无邪,你还我无邪哥哥!”玲琅郡主的声音从殿侧传来,进入旁边的人耳中。原来她心下着急,非要让返转而归的侍卫亲军抬上去,她爬上去那个洞里,四顾苍皇,表情划过一丝哀伤,但转瞬即逝。 这第二声,声音异常清脆悦耳,原是那郡主上去四顾无人,撒沷打滾,一个不小心房梁就又掉了一块,她就直接摔到了几个侍卫手上。 挣扎地站起来,呼延刚烈手抚大刀撑地,如同僵尸复活,层土把他浑身上下尽数勾勒出一个人形,只留下一双大环眼,痛苦的捂住胸口:“我宁愿战死,也不会认输!” 魔帝金銮殿上,居然被逗乐了:“呵呵,你倒是恪尽职守!” 玲琅郡主目光变得冰冷,她猛的出手扼住呼延刚烈的咽喉,手指在渐渐收紧;在她的另一只手上,那把大环刀幽幽的闪着寒光:“好呀,订鬼大将军,本郡主送你一程。” “放开他,玩了一个大下午,你都不嫌累。朕可是累了。”魔帝长身一坐,八个小厮就地抬了一只床来,把主人扶将上去,捶腿的捶腿,送水的送水。他咕咚咕咚把两只蓝田狐玉壶中的水喝完,就地一扔…… “圣主,你要赔我……赔我无邪哥哥!”这回是郡主下意识习惯性地接住玉壶。获得大赦的呼延刚烈就地一滚拿了刀准备要走,可是放走傲无邪过错太大,他不敢承担如此之重大责任,所以仍旧是远远跪开。 “……”魔帝似是看着他又没看着他,半晌其他人更是无人敢理他。他的伤口泛白,脸上虚汗豆子一样大,汨汨流淌,一会儿地上湿漉漉一片。 还好,这护国公和郡主父女对自己的仇恨是由来已久的。 好在,今天没有什么大碍。 …… 水蓝的眸子腾地睁大,在傲无邪离开的那个洞口定格,眸子里全是深深的眷恋。 此时的郡主,初尝爱情。心底里轰鸣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心道:“我越要得到你,你越是不理我。无非玉碎也不瓦全。” 小厮抬了木床的四角,一床貂毛被子盖了上去。夕阳的碎影里,魔帝的睡姿极其寂寞冷静,一团柔弱无物地窝作很小隆起的一片。一头大猎犬窝在皇帝的被子里,露出交错的犬牙。 “世间之事皆有定数,该来的总要来,该去的总要去。若无相欠,怎会相见!”他说话间,一阵阵阴风怒号,卷过大殿,返身问石化如雕像的呼延刚烈:“你武功是愈来愈弱了……” “圣主,没有……”虽自身伤口溃烂发红发痒汗流满面之下都无法看清周围景像,还是硬跪了等着。道:“属下不是忌惮他是太子……” “太子?朕说谁是太子谁才是太子!”魔帝半日沉寂中,巨大貂绒被子里小小一陀,仿佛没人。没有人敢回应圣主,沉寂大殿里回音深重。 “是。圣主英名,呼延刚烈,可都是呼延姓氏!”郡主背对着呼延刚烈,朱唇皓齿轻启,捏出来一句话。呼延姓氏的说法源于一个典故,魔诶之乱时,天元皇宫中发现了一名女药师,这名女药师自称自己叫仙雨儿,仙雨儿宁死不说出灵血的秘笈,而后有一个老药师举报了她;这名老药师即姓呼延。 可是这呼延老药师从此成了一个犯天下之大不韪的角色,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郡主的意思无非是呼延氏就是个背信弃义的代名词。 “噢。不可乱讲……”傲诚一眼看出去,用眼光按住那个不知轻重的郡主。 “呼延刚烈太过无能,这天元国百业萧条,需要一个整度法纪之始。总得有一个为傲无邪逃脱买单吧!”郡主轻描淡写几句话,寂静的霭斜照里,轻轻传过来。 “圣主,这呼延刚烈让傲无邪跑了,本就不能轻饶!”郡主左右??魔帝的胳膊,轻轻附合他,翻着白眼瞪向角落里的呼延刚烈,恨不得生生活拨了他的皮,抽了他的脚筋! “扑通——”一声,一个沉焖滞重的声音角落里响起。 “圣主,我可没动他……啊——”郡主见呼延刚烈昏倒在地,还吐了一口血,连忙道。 “来人呀!速速送去太医院,传朕的口喻,如用闪失,格杀勿论——”魔帝傲诚实在太累了,被子中一只细白的手伸出来,冲郡主摆了一下,让她走。 “不怕。回去,跟你爹说……婚约照旧。” 郡主是军机首辅叶椰护国公之女,傲虞时期就执掌军机大权;家中仅此一女,娇憨跋扈,个性乖张。小时候与邻居小孩玩耍,小男孩笑话她家没有男丁,她居然拿剪刀剪了那孩子的丁丁。 说:“这回,你就跟我一样了。” 男孩气极投井而亡。 “无邪哥哥?” “天元国是个美丽的国家。” “我要是能当上这太子妃,从此以后天元国上上下下,都会羡慕我的……那么,当年我的娘亲是不是该进太庙宗祠了呢?荒山野岭开凿的一座孤坟,娘亲一个异族女人,生是孤独的人,死是孤坟的鬼……” 郡主望着大殿之上大理石地面上,镜子一样反射出自己的模糊不清的娇颜,自己恨不能把自己这双太异于常人的蓝色眸子换成一双平常的黑眼珠,说“‘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这是娘亲最爱的一首诗,……无邪哥哥,你等着……” …… 百花泉广场一根直径达十几米石柱高耸入云,擎天柱上镌刻着驾游四方的太阴星,太阴星即月亮又被尊崇为魔珏大陆宗教里的天神,史称姜央天神;太阴星把权杖交与一人,石像上显示这人目慈眼善,手中端着一件圣物,一只蛊虫。 百名黑衣白帆船帽席地而坐,声音振天,手持火把,口中诵声诵道:“历往矣十五年载,社稷昌平,风调雨顺,天下富足。姜央有灵,佑我子民;姜央有爱,魔帝永康……” 史载1038年冬季腊月,一众人马,双月当空之下纵马狂奔数十里,入大圣境皇宫,报于魔帝:“天有异像,恐有大事发生!” “原定于今日子时诵《悠悠子矜离离大藏经》可有差池……”军机首铺叶椰护国公,满脑门子汗,瑟缩在壳里,如一只乌龟,缓声缓语道。他凯甲加身,铁头,铁胸夹板,甚至铁索连环武装了牙齿。 “驿马飞报……蜀中大旱,横尸遍野!”护国公喘一口气,顿了一下,略作犹豫,退下一步,把身后的老祭司房玄子让到了前面。 “请圣主裁定……”老祭司狡猾,欺身走到窗前,哗啦打开窗户。 暗夜里,天空渐渐变成红赤,东南方孛星红赤,后有两星相随;云影掠过,孛星慢慢显现出轮廓;西北方硕大的月亮只剩下轮廓,浩瀚苍穹之上,双月凌空,一红一白,一大一小。 …… 曼陀飞轮山茅屋外的花粥,眼见屋内的酷刑升级,一时之间却是不知从何下手。 “把针拔了……”小黑塔般的髯爷进得门来,黑暗里以碾碎一切的声音命令连滚带爬被撞飞于角落里的杏衣女子。 “想好了?”髯爷拿起桌上那盏孤灯,放弃润玉公子的脸,油腻辛辣的的灯油捻子油呛鼻得很,花粥胃里一阵做呕。 “哐啷——”一声,刚才门内的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来。 “呵呵。你终于冲进来了!” 似乎一切都在髯爷预料当中,门还没有进去,花粥已经知道上了当。 门内一口水缸,六角形的,里面飘荡着一汪蓝色的水,水上是蓝色水晶做的一个水勺子。 “为什么我在窗外却没看出来?”实在没忍住。一丝微小的风声,纤细的花粥,不到一个时辰,铐在一起的双手用劲儿捂在圆滚滚的大肚子上,不住扭动身体,极力避开皮靴的踩踏。 显然对方早有预谋。 方公子也许只是一个诱饵。 显然对方对花粥的一切,似乎比花粥自己还了解。 他用的蓝色水晶是为了隔绝灵狐的灵力。 往肚子里瀼水,目的是最大限度地稀释她的血液。只有最大程度地限制花粥的灵力,想要致花粥于死地的目标才有可能实现。 水从嘴里、鼻孔里和身下裤子里一股一股地涌出来。弄得她满脸满身都是水淋淋的,躺在那里全身抽搐着没完没了呕吐。直刻吐出来的已经是小口小口淡红色的血水了…… 全身的肌肉,一块一块地耸立起来,在皮肤下凸现出清晰轮廓。她细软的身体绷紧似弓弩上弦。突然地,有支刚刚被漏拔的钢针从肚皮上露出了头,象是获得了独立的生命,一抖一抖地扭动抽搐起来,每跳一下便从顶端的伤口里忽地冒出一粒血珠。 花粥咬紧牙关,唯恐意志一时薄弱,把那三个字不小心咕噜出来,娘亲在窗外的云朵下招手,唯有有意识想着这些,才能勉强挺住,每每觉得自己快顶不住时,就看向窗户外,那里有娘亲,月亮娘娘遮着白纱。 “说吧。那本《怪乱力神》在哪里?” 应该是了。爹爹跟我说。总有一天你会想起那个夜晚的。 “啊,是这样吗?哈哈——我的耐心很有限,几次三番你是知道的……”髯爷阴沉地笑起来。在他看来这女奴仍然在否认,不过已经快要崩溃了。 “开导开导她!我一会再来验收……嗯。你也仔细你的皮——劝她说出来,大家都好过……”窗户被风掠开,对着瑟瑟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杏衣女子说完,他弯下腰去抓住地上之人湿漉漉的头发。 脸色惨白,半张着的嘴里满是清水,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干呕使她全身抽搐得象冬天最后的树叶。 “陈裕德临死前肯定给过你一些暗示,比如柜子,比如钥匙,比如密室……”髯爷突然循循善诱起来。 花粥看看天色,窗外的天空暗哑无光,似乎不应该这么早就放了我,难道今天运气好?针被拔掉同时容不得细想,她就被从门外拖进来,仰天捆上了那张铁床。脚?下垫进几块砖头,湿毛巾堵住鼻子,为了呼吸不得不张开嘴,像一条频死的鱼。 “什么?”花粥水炝之间,问。 “《怪乱力神》!” “《怪乱力神》,笑话。不过,听得倒像是我外公的东西,他总喜欢起些奇里古怪的名字,比如我大舅叫仙双叒;二舅叫仙要五;而我娘亲却叫做仙雨儿。” 门外踱进来黝墨壮实的叶椰护国公。 他满脸笑容,金黄色宽大的袍子,后来跟着他的宝贝儿女儿,着水蓝色衣裙的明亮的玲琅郡主。 他平稳的声音,说:“你外公仙翁子就是个神经病,跨越生死,通晓古今,本王若得此书,可以掌握整个魔域,寰宇又奈我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7章、我可以是任何人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他也会观星,占星术除了魔珏大陆的一个人,自己算是第二个了吧!只是技术不如那人一二;所幸那个人已经作古了,成了神仙岛的一捧黄沙之下的冤魂。 十数年前他师从著名术士,巫傩,各种神女魅灵。最终跟了这个师傅,从一个小道童开始,偷学技艺,如今除了这个弱些,其余也算精通至泰斗了吧。 他知道旧惑星终究会陨落,而在这期间天地会降生一颗魅灵星,天魔星如果在新魅灵星没真正成长起来之前杀死它,那么天魔星将会成功取而代之,成为这世界的新主宰,当然,是魔道主宰,这大陆的格局就会彻底改写。 他早有觊觎之心,也一直在等,等待新星的出现,魅灵开始是很弱小的,容易被杀死。 而新魅灵星往往出现在旧惑星将要陨落的六十年内。 他一直观星,但在他眼里,那颗旧星一直耀眼的很,丝毫没有要陨落的样子。 所以他以为新星一时不会出现,最起码六十年内不会出现,因此他一直很低调,隐藏的很深,免得引起魔帝当局的怀疑…… 他没想到的是,新星会出现的如此之快! 等他发现时,那颗新星已经耀眼生辉了!已经强大起来了! 很显然,那颗旧星对它做了什么,以至于让它在没强大之前隐没了光芒,泯然于星空之中,也使自己几乎怀疑师傅的临终嘱托,错失了良机—— 更要命的是,即使发现了新星,却无法判断那新星究竟是谁?他甚至无法判断对方的方位,自然也没法子釆取行动。 他本来想彻底恢复以后再寻找的,那耀眼的七彩孔雀羽裳的光辉是骗不了人的,只有这个世界的新魅灵星才能发出这种光芒! 东南方,小巧玲珑的,戒指般大小的,堪舆的罗盘上的指针一直突突直跳,这个是自己仅有的二十余年的生命里绝无仅有的事情。以至于他的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十几年如一日自己每日三省乎己,日日洁身自好,反复颂经,《大藏离离经》。甚至有的时候都会怀疑那黑漆漆的粗鄙的玄铁所铸就铁匣,就是个摆设,抑或师傅传于自己的时候,就是个坏的。 十几年,风雪霜降,雷电交加的日子总是有的;但那根细小的银针却从来没有动过…… 一丝一毫都没有动过。 而如今那厮却似自己颤抖的心,抖成了这冬天最后一片树叶。 …… 傲无邪本来不想从大殿里逃走,无奈机缘巧合遇到这位方士,眼前的这位方士一袭红衣,丝绸质地良好,即使是个夹袍子,外面却罩了轻纱。 “请问方士大名?救在下于水火,恩公姓名总是要问上一问的,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呢……”傲无邪整理自己的衣裳,大太阳底下,那人穿得过于隆重;倒显得自己这身大褂儿太过寒酸不堪。他是个只要有点子就会戏谑一番的,管他对面的这位花良臣反应上来,还是反应不过来。 “公子。我倒有点喜欢你了。说话如此颠三倒四的——”这位花良臣手里捏着个罗盘,言语之间尽显优雅知性的女人气质。 “哦。在下二傻!因听说新皇帝登基,想着这宫中必有什么宝贝。不想却落了空……嘻嘻,俗话说得好,贼不走空——”傲无邪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于是挥动袖子挡了,似是无地自容地窝了腰,羞愧难当。 “在下,花良臣。不过从小是太子的侍读郎而已……”花良臣一个诺一抹邪笑道。 “哈哈——在下不过恰是你侍读的那个太子而已……” “哈哈……” 两个相视会心一笑,继尔笑得前仰后合。两个俱是心知肚明,一个是亡国质子,另外一个那魔帝说是魔太子,时常喜欢扮女人,时而倒喜欢充当小贼。 “哦……”花良臣瞇着眼睛,围着傲无邪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了上下,笑道:“小贼二傻,在下倒是喜欢这个称呼——” “可是,你为何要在这皇宫大殿的顶上夹层之间逡巡不已?”傲无邪一时想不出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安排,花良臣何以出现在这皇宫后巷。 “哪里?哪里?”花良臣打起了哈哈。 “哈。不至于是来这大殿顶上,仅仅又是为了配合本小贼一番——”傲无邪也是同样的心思,自己与父皇帝貌合神离,看来这位亡国质子也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简单。 皇宫后面是个灯油胡同,曲折离奇的羊肠小路,纵横交错的,乱人心智。 两人仔细看看前后左右的阡陌红尘埃埃,又是一惊,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多了起来,倒有丫环小姐在层层秀楼闺阁之上打了窗户,窃窃私语议论。 “前面空地雪上,有两位纤丽公子结颈耳语,倒实在是羡煞旁人呢?” “一贫一富,为何就如此好看呢?难得的一见倾心,大都跟皮囊有关吧!” “乘鹤吹笙想俊游,丑闻宫掖擅风流。身膏斧踬终尘土,若比莲花花亦羞。” 两个人听着,愈发太阳底下红透了脸。逡巡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就踯瞝向前,两个人牵手掠出了宫墙。 太阳底下一上一下,一红一蓝,衣袂翩翩而行,天元城里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息涌动,跨过说书坊的茶楼,茶楼之上也不似前几日人多,冷冷清清冰冷如水的气息。 今日却无人说书。 人头攒动听书的人群也没了,原本想着惠儿姑娘也许该在里面演绎皮影戏,结果寻声支了耳朵捕捉半晌,却是也没有皮影戏的吱哑胡琴或铿镪的锣鼓声…… 说到惠儿,就又想起来花粥。 “果真是如她所言,要一刀两断了吗?” …… 半夜三更时分…… 那场雪后,城南鬼市街叶椰玲琅家。 远这种豪华别院,里里外外若干进。 今天,护国公的一名宠妾的生辰。 此名小妾大概是太得宠了,因为从来没有一名宠妾能有如此待遇。 因而,明眼的一些达官贵人一定也是看出了端倪,人山人海半夜送礼的队伍在叶椰督军府后院的弄堂里,排了足有两条街。 外面是一条冰封雾挂着的大道,大道尽头便是繁华的大街,今日天气晴好,街上行人川流不息,熙熙攘攘。 就在叶椰护国公父女冲入茅草屋时,忽然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这如雷的响声不仅吓得众宾客四散奔逃,就连曼陀飞轮山上的几个人也远远地,看到护国公府门前灯笼高照,行人也闻讯络绎不绝地拥挤过去看热闹。 “怎么?又打雷,要下雪了吗?” “还是城门外的邪灵攻破城门了吗?” 人们都在猜测狐疑,似乎大家更倾向于后一种答案,因为声音太过巨大,而且还应该是接近地面发出的轰鸣声。 “咕咕吱……”轰鸣声结束的间隙甚至还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不对,又没有死人!为什么此种声音……”做为护国公府少有的几个邻居,心下更是无限恐慌。 “是啊。是‘诺言’的声音吗?”几个护国公的心腹心下嘀咕,以往经验,该有人牺牲了。 片刻之后,乱七八糟的人围得已是人山人海,可是,寻声探去。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片雪中褐色的倒塌的墙壁——无数的铜钱纷纷从墙壁里滚出来,顷刻间就堆成了一座黄橙橙的钱山,有的还在四处乱滚,树下、草上、人们的脚边都是钱……敢情,这夹墙里竟然全是藏的乌龙币,金银财宝。 一个蒙面的年轻人,怀里抱着一只猫,黑色的猫。 那猫在金银财宝上一个弹跳。 “嘘,原来是条三条腿的猫呀!” “唉,这墙壁太不堪重荷了,那猫只那么轻轻拍了一下,真的,就只拍了一下,谁想它就坍塌了耶!” 一个蒙面小姑娘坐在另外一半尚摇摇欲坠的墙壁上,手臂乱晃,似乎立刻就要掉下来,可偏偏又不掉下来,唧唧刮刮的声音又脆又快:“护国公,你的藏钱地点太不安全了,可不能怪我哦。” 叶椰护国公骑着一匹马,远远地看着,气得花白胡子乱颤,手指着墙壁上的人,一口气上不来,“快,快……拿下这妖女……” 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抄了家伙正要围过去,人群里不知谁爆发出一声呐喊,无数双手立刻伸向了那座钱山…… 人群一片议论之声。 “……哦。这‘护国公’护着护着国,怎么都把钱护自己家里了?” “城外灾民遍野,他不是让人们捐钱捐粮吗?” “每日简行简出,原来不过是为了装样子啊?” 一众家丁立刻转了方向,奔向捡钱的人群。“哈哈哈,狗官,下次把藏钱的夹层做牢固点哦……再见……” “妖女,看本督军不要杀了你……” …… 昏昏沉沉几欲脱魂而去…… 醒来的花粥,着实费了一番周折才弄明白自己身处何处。 门槛之上一个巨大的缝隙被缝了厚厚的布挡风。 一个高个子的女孩子和一个略矮一些的女孩子在拉家常…… “小鸟,这声音太过淫秽了呢!”高个子女孩子声音沙哑,听着花粥莫名的伤感。 “嗯!声音太过淫秽了吧?”花粥痴痴憨听着,脸上没有私毫羞涩之意。 “淫秽?”那个小鸟羞红了脸颊,隔着面巾耳朵上都红透了。这床上女孩用词太过刚猛,可能毕竟是青楼呆了几日的,好像对那些女孩子该避讳的词一点儿也不避讳。 高个子故意挑衅地扬扬眉毛问她:“什么是‘淫……秽’之声呢?” “淫秽之声吗?多了去了,我睡觉的地方,毎天晚上都能听见呢;有时候白天也有,有时候狗吃东西的时候也有;比如现在这风雪之声,你仔细听……”花粥看见高个子女孩子通红的耳朵,拿双手哆哆嗦嗦给他搓搓…… “你听——”风雪交加,雪花片片如席,远处云端就有风隐隐呜呜咽咽的声音,又打着口哨说:“嘘,呜呜呜——” “是不是,很好听!”花粥嘟着嘴唇,小小的,圆润的,吹得那个高个子女孩又痴了。 “哦。是很好听……”高个子女孩子眼中含泪,说:“只要你醒了,什么声儿,都是好听的!” “哦,我昏迷了吗?”花粥头疼欲裂,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或者一丝一缕的皮肉是自己的。他们纷纷扬扬地闹着意见,仿佛揭竿而起般,针扎火烤一样地疼。 花粥混身都在战斗。 做了一场噩梦,自己被掩死了十三回。 次次椎心刺骨,仿佛不断地把自己拆骨切肉,然后又一次一次地把自己组装起来。 自己虚无缥缈地飘在自己那个肉体旁边。 “你昏迷了整整十天……”高个子女子穿着碎花的汉服,好看的薄毛领子,一双腮上居然打了腮红,她哭了,哽咽不成声。 “哦!”花粥略叹一口气,把自己的脸转向里边,她实在无力抗争,说:“你是二傻妹妹!” “是。她就是……花粥姐姐,你忘了,她不是跟你在笼中宿过,骑了马夹着你回家,给你买好吃的,还——”那个小鸟唯恐局面失控,跃过来,拽了那人靠后,自己挻身上前红衣粉袍子在花粥眼前晃。 “姐姐,你忘了,我是小鸟妹妹。”小鸟眼中含着泪,不断地轻轻摸索花粥的被子,安慰她。 “你是小鸟……妹妹……”花粥总不好驳小鸟的面子,应承道。 “吱……哑……”一声,风雪交加呼啸中,两个人闪身进了屋,迅速掩好了门。 狭小的柴房本就堆了半边劈柴,越发显得格外拥挤了些。 那两个一老一小,脊背一弯似老龟,另一伟昂挻直似扬树。 那两人逡巡着没敢靠过来,眼光里探寻问向床边的两个人。 得到首肯,两个呢喃道:“醒了,终于醒了……” 两个呵嘘呵嘘就不断地擦拭眼泪。 “嘘……”小鸟说:“我们好不容易住了,倒又来招惹我们!”然后偷偷摆了手,那两人终是觉得在花粥面前说这些不好。居然强忍着泪水,笑了出来。 驼背老着说:“青山少主,你可好了!” “哦!”花粥疑惑探向床边的高个子女子。 “哦。你且听他这么着叫吧!”高个子女子偷偷在面向花粥这边做个手势,花粥有些明白了。 “老丐爷爷这回彻底糊涂了?”花粥闻听此言,轻语道:“三途河,是能让人糊涂的!”自己亲身经历了那十三次三途河,能完整活回来,实属不易。 “花粥,你好呀!在下方润玉,青山少公子方子都是也!”那另外的年轻人,躬下身耒,一双杏核眼炯烱有神看着自己,这眼光自是于那日怡红院相见有所不同。 眼光中有温暖,有宠溺,甚至有了些崇拜的意味。 青山少公子是娘亲仙雨儿母族的相国,据小时候娘亲讲,这青山少公子是一个封号,狐族几千年来人人敬仰尊崇的千岁千千岁。 花粥把目光再次投向床边的高个子女子。“你是谁?” “我是二傻妹妹呀。”那人逆光里道:“只要花粥姐姐愿意,我可以是任何人!”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8章:我自是把你当姐姐的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话说青山少公子方润玉和爹辞别了花粥出得门去,爹爹有事说前往城门方向了。 爹爹虽有些糊涂,但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奴家殷雨霏,见过公子……” 方润玉凄风苦雪中走了半晌,忽闻一句。 “哦!”方公子猛地惊醒,才发现面前一个软软糯糯有着淡淡的书香味的女子,眉眼弯弯绕绕,却没有看润玉公子,看着的是地上积雪的某个角落,羞羞答答一个万福。 “哦。在下给你让路便是……”方润玉摇摇头,道。低头又便走,不料却被那姑娘拦了路。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又一次掩好口鼻,单薄的棉袍后面背着自己的那筐书,死沉死沉地压着,倒比一件衣服更压风呢。 “对不住了,这位姑娘;在下风雪迷了眼,挡了姑娘的去路,甚是惭愧……”润玉忙顶着风雪绕过了两尺余宽,闪身要给姑娘让步。 “嘻嘻,据说雪地上走久了,果然雪盲症了呢——方公子,奴家可曾说中——”那姑娘却没有从他闪开的道路上走过去,顶了一把雪红的伞,给他支住,无声无息的笑了一下。 润玉见她没走,就又闪回刚才让步前那个位置。 那姑娘还是不走,也不说话,只倾着身子,掂起脚尖给他撑伞,她的另一只胳膊弯里蒯了一个竹篮子,可能因为太重,她来回挪动间就咯咯吱吱作响。 “奴家殷雨霏,见过公子……” 那位姑娘穿着结结实实的狐狸毛领的长款的雪敞,那圈领子上白貉子毛领与风雪浑然天成一同绽放了那女子的盛世美颜。润玉并没有仔细看,非礼勿视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殷雨霏,这个名字在下是见过的。当时还想着这名字好。殷雨霏,你……是那花魁!”方润玉一看虽是傍晚时分,姑娘的脸腾地红了。 “在下唐突。那么请问,屋影姑娘却是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呀……”公子疑惑地问道,他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幕,但怎么都感觉她好像真的是从风雪中跌出来的。 “奴家吗?自然从公子来处来,往公子去处去呢!”殷雨霏故意打着马虎眼试图转移话题,她看着去往西郊姜央河庙的方向,笑盈盈地说:“其实这个不重要啦!”,她指了指前面问道:“请问这条路是不是通向姜央神河方向的?” “是啊!姑娘你要去姜央庙一带吗?”方公子见姑娘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躲了几处,眼光就又绕过她的身子看向那个方向。其实他之前有一点惊讶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但一听说她的说词一下便安下心了,这雨霏姑娘性情虽孤傲些,但有什么亲戚在姜央神河区域也未可知。 “恩,”雨霏姑娘点了点头对润玉说道,“那么多谢方公子指路了,小女子有要是要办,先告辞了。”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等了好久,这屋影姑娘也不疾不徐地跟着…… 眼见前面来到一个岔路口,润玉往右拐,那姑娘也往右拐,两个一前一后,加上风雪摇曳就撞了个满怀…… 雨霏说:“好巧,奴家也是这边走——” 润玉说:“是啊,好巧……” 她说:“看来,有缘的很,在下与公子却是一路……” …… …… 花粥是被饿醒的。 睡到半夜,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就发现她好像不知道压着谁在睡。 “哦——”惊得叫了一声,坐起来后才借着从外面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一张脸在自己的枕头外边,那张脸生得过于俊俏,棱角分明的半张脸,细细的眉线,粗黑的眉毛。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的一下:原来有生得如此好看的人。 月光透过那扇细碎的窗户洒在床上枕头边:那里有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自己。 一个梦回间,天理难容,居然是那个二傻。 “二傻妹妹?”她的意识混沌了几日,仿佛一绥一绥的游丝被散落在天涯海边,一点点的收拢来,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哦,对!你改成了二傻弟弟。哦,你是那个太子!” 她轻描淡写地说出最后那几个字。 细细的,长长的,柔白的手指,伸出去摸在那人脸上;从腮边,胡子渣的边缘,问:“我记得摸过你的脸,那时候你没有胡子!” “本来这一次也没有的……”他呻嚅道:“这几日日日悬心于你,守着你,哪里顾得上换衣服。 虽答非所问。但花粥听明白了:“我知道,胡子有没有,完全取决于你。就如同换衣服一样。你是蛊王,我知道!” 巷头街尾到处流传着太子智斗傲虞的故事。甚至城门上还镌刻了那个雕像以示万人敬仰。 花粥只是不愿意把伟大高贵的太子与二傻妹妹挂上勾。 自己的思维像极了娘亲:感性,完全没有理性。 但是疑点重重堆集,有一天猛然得出结论。 拍着胸口,压压惊,轻喃:“我不是被捉去施刑了吗?怎么就回来了?”她看了看天色,应该是五更天了吧。 傲无邪本来佝偻着身子,一个巨大虾米一下圈在花粥被子之外。 听花粥问,小心翼翼喘了口气,问:“怎么了?肚子还疼吗?” 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不过却也显得更加磁性。 “我有过肚子疼吗?”她望向窗外,又问:“没,没事。我得起床煮粥了呢,话说,我是不是有好些时日没煮粥了。老鸨怕是要恨死我了?” “哎哟——” 傲无邪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笑,她怎么就这么迷糊呢?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居然忘了,二傻妹妹本来就很傻的。这几日的粥居然都是我在替你熬呢……”见她眼睛里都含满了泪水,他的心里有点不忍,“那些客人们居然敢吃我煮的东西!” “哦!你把他们怎么了?”花粥有点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有个安稳的落脚地,别又让不靠谱的二傻给搅和了。 “只是略施小计。今天晚上该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了吧?”他心里想着,不过就目前状态来看,还是能博一些同情的。 果然…… “什么?”花粥的注意力完全转移。 傲无邪下床,先把一盏气死风灯点了起来,就出去了。 他出去后,花粥急急忙忙揉了揉自己的双手双脚,刚才唯恐那个二傻离自己太近,蹑手蹑脚地在被子里面团成一团,冷死了,快冻僵成僵尸了。 外面嘘嘘吹着口哨。 拱进尚有余温的被窝里,带着某种担忧自语:“那个二傻,毫无章法,回来得仔细问他都把客人怎么了!” “你一个女孩子,门都不锁好!”也是唯恐花粥赶他走,他决定先发制人。外面吱哑开门进来时,手里端着一个盆,里面一块白纱布。直接语气严肃问花粥 他的语气这么凶,花粥开始愣肿了一下,道:“哦,你看……话说,你又是怎么进得这屋子的,我这防狼器从未失过手呢!外公经常打猎,所以会弄这个。” “防狼器?”傲无邪有些后怕,就放下东西,奔突过门后看。 “虽说,迄今为止,还未有‘狼’光顾呢!”花粥张大嘴,专门在被里笑,笑声太过魔性,完全不顾形象,又喘又笑道:“除了,除了,除了你……哈哈!哈……” 低着头,傲无邪脚尖点地,闷闷地嗯了声。返身从门外把气死风头挑进来,就让床上的花粥去看。原来门栓上有一条细铁丝,铁丝细细长长绵延了数尺,笔直地拉在地面之上的一个铁家伙上。 那家伙像是包公的狗头铡,累似一个铁夹子上,这铁夹子老旧锈迹斑驳不堪。 “原来,是这个……?”傲无邪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词说出那个都位。一想到有人可能夹了腿,山里的猎物被夹了脚的冏状,仍不旧笑了起来。 “哈哈,外公有次居然夹了……狼的尾巴……” 花粥床上居然捂着肚子。 “哈哈……哈……”这花粥真是个奇人,有气无力地空虚地笑。 “你肚子又疼了吗?”傲无邪一惊,奔了过去问。 “不是!是尾巴被夹住了!”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双腿之间,笑的痴迷。 “尾巴在后边。你尽瞎捂……” “不是后面的。是前面的尾巴……”花粥口无遮拦地笑。 “哦。”傲无邪再一次领略到花粥的痴;她对男女之间的某些词汇从来不避讳,这尾巴一词是魔珏国北部山野之人对某物的粗鄙说法。 果然,一边哈哈笑着,开始唱一首北部陀陀山一带流行的一首粗俗不堪入耳的民谣:“老虎有尾巴,居于身后;男人有尾巴,长在前面;虫子有尾巴,总是秋后交尾,吱吱喳喳吱吱嘎……” 这种尬聊持续了一阵。 “先去床上坐下,这里太冷了。”无邪拉着他的手,让她坐好,然后把从房间里拿出来的药膏拿出来,“这是药膏,治疗外伤是极好的,我给你擦一下。”他挤出来一点,然后在她裸露在外的有伤的地方轻轻地擦下去,温柔地揉了几下。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最珍爱的宝贝,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无邪坐着,明是如此精密的夜晚,可是他的心为什么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心口里跳出来了一样。 自己回去家中,一夜之间就是睡不着,第二日傍晚时分找去,那个活灵灵的花粥已经万劫不复了;自己半夜从墙上掠进来时,以为自己手上捧回来的是一团烂泥…… 他小心翼翼地捧回来。唯恐她像自己的姐姐,抑惑像是浩儿哥,一口气上不来,就死了。 如同自己所钟爱的一切,再比如娘亲。他们都会在离自己而去的…… 所以关于那天晚上一切,即使花粥再问他,他都会三缄其口。 …… 过了一会儿,确定受伤的地方已经全都擦好了药之后,他才做罢。 花粥感觉碰到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刚才那阵火辣辣的疼痛感,反而有点凉凉的,很舒服。她摇摇头说:“没有了,好很多了。谢谢啊。” “对我,你永远不用说谢谢。” 花粥有一搭没一搭又摸摸他的头,温柔像是水波荡漾过去一样地说道。 他马上就不好了,脸上阴云密布,腾地站起来对她说,“对我这样,倒还罢了!以后不准在别的男人面前痴痴地笑;还有不准再在别的男人面前,说些诸如‘尾巴’一类的不雅词汇。” 花粥不明就里,仍旧是扯住他的大褂,让她给自己胳膊上涂药。 “我不相信——”无邪症住,双臂交叉,死死护住她的前胸,那件大褂如若是全部脱下才能露出前胸上的伤口来。“有些事情,你真的是一该不知?” “有些事情?什么事情……”那花粥仍旧是呆呆傻傻地笑着,傲无邪见她整个珠贝一样的牙齿全露出来了。 “你这种笑法,很让男人有轻薄与你的想法;再者,女子口头言语之间,出言不逊,口无遮拦,很让人……”他咽了一口口水,愤怒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个蠢女孩,难道没人教你吗。 “哦……” “嘶,让人……男人的邪恶之恶又加剧三分……然而事情过后,却打心眼里看不起你——”他终于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哦。明白了……”花粥手里挥舞着药瓶儿,努努嘴,引导无邪看向窗外红灯笼高悬之处。又说:“她们个个笑不露齿,甚至还要拿手绢挡着;表面上她们个个举止文雅,说话更是文雅的很——可是,我偏不学她们……我是花粥……她们是花魁……” 傲无邪好不容易明白了一些:上次曼陀飞轮山上,这个花粥对自己身体的接触会脸红;但是对男女设防之类的却全然无知。 她的童年一定是在一个毫不受礼法规制的环境中长大的。 “还有,以后不准说‘喜欢’两个字,这几日,我在这怡红院见了太多男女情爱,分离聚合,巫山云雨,又有哪个是情比金坚,矢志不渝的……骗人一时高兴罢了……”站着的无邪心底一下凉到了脚底。 “我自是把你当姐姐的,兄弟姐妹们不好吗?你思或者不思,永远在那里不好吗?”花粥粉嘟嘟的嘴唇,小小巧巧,傲无邪赶紧说。他是真心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9章、书呆子的艳遇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润玉诺诺称是:“确是有缘的很……”他见终是在一条路上走着,就又称了一声诺道:“姑娘,烦请姑娘允许在下为姑娘代劳……” “哦!……”殷雨霏一下子没明白什么意思,方见他躬身双手托住举在自己面前,半晌才明白他是要为自己提篮子。 那方润玉执意双手捧着篮子,身前,身后一个大雪包。中间突出一个大雪包,那个是他的脑袋,上面罩得是他夏天的时候戴得一顶儒士方巾帽,如今他白眉白须的,仗着年轻日日习武的身家子,倒不是觉得十分酷寒。 “喂,姑娘请留步!”方公子叫住了前面独自打伞的殷姑娘,那身粉色衣裙大红的油纸伞,认得倒是分明。 他赶紧两步追上说:“天色将暮,姑娘切勿好强啊!唯恐强盗猛兽对你不利。姑娘还是找个客栈将息一宿,明日天色大晴再行赶路可好!” “多谢方公子,只是奴家怕是已经到了。”殷姑娘向方公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迈开步伐继续前行。 “好吧,这一路我定会护你周全!在下不怕多绕远些,送你到地方方可离去。”润玉心下一宽,风雪之中跌跌撞撞走来,又怕离得远怠慢了姑娘,又怕离得近轻薄了姑娘。 心下坠坠,这一路走得又苦又累。 酷寒凛冽之中,倒出了一脑袋的汗珠子。 “好啊!那切不要慢吞吞的,睬着我的足迹来啊!”姑娘招呼着他,十几年的人生里一个如此娟秀儒雅的男子,像一道光照进了自己暗淡无关的生命里。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唯恐“他”像一团风雪幻影,太阳出来就化了。 那个书呆子正竭力与自己保持距离,宁可淋成一个雪人,也不让她给他撑伞挡雪。 “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殷雨霏痴痴地望出去,心里想着。 原来不知道,看一个人真的可以把人看饱。 所谓秀色可餐,是也。 夜幕降临,通往姜央神庙的栈道上已经是漆黑一片,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道路两旁都是长满繁茂杂草的丛林灌木,偶尔能听到一些夜行动物的叫声,只有夜空中的雪花繁星飘散的雪光指路。 为了早点摆脱冏境,方公子挺直的脊梁前面飞速前进。 “方公子,你慢些可好……”期间还不时候地聊着天,不过令殷姑娘感到别扭的是,她发现这个男子说起话总是那么文绉绉的,于是她终于忍不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说书呆子,奴家殷雨霏,别老叫我姑娘姑娘的,好吗?” “雪霏姑娘!”润玉停下脚步等她。细声细气地开口了,他努了努嘴有点不爽地说道:“哎呀,不会吧?怎么连你也叫我书呆子啊!” “什么叫奴家‘也叫你书呆子’啊?难道还有其他人这么说你吗?”听到她这么说,屋影笑了,然后补充了一句:“因为在奴家看来你就是一个书呆子啊!”说罢,她笑着故意加快了脚步,把他甩在了后面。 “喂,殷姑娘你等等我啊,还有再说一遍,在下却是书呆子!在下乳名就是如此……”润玉在后面充匆忙追赶着大叫道。 两人就这样欢快地走着,整个栈道的夜空上都能听到他们嘻嘻哈哈的声音。 “该你接待新人了……你是个什么鬼。书呆子……”一个老道士白发苍苍,手里却抱了一只墨色的猫。他苍茫天地间一个滑翔落在了两个行进间到达的一座破庙,俯瞰着方润玉和他后来的打红伞的粉衣女子。 上面白雪覆盖以至一时间无法落脚。 “该死的猫。看来你真是老眼昏花了。明明儿子高大威武,配那袅袅娜娜正是天赐良缘,我老婆子跟你打赌,这两人將来必有瓜葛。”一个紫衣女子跃入庙堂之内,高台牺牲品高筑的祭台之上,头发上高高耸入云天的发髻,叮当作响的金银耳环挂了一左一右耳朵,脸上刺青乌柒八黑。 “哪有。自古人生常恨水常东,莫使金樽空对月。才对……” “神女,你什么时候管起了,这姻缘的事?……” “该死的猫。” 两人噼啪作响一阵乱打,一会儿鹞子翻身,一会儿釜底抽薪,天花乱坠,天上人间,尘雪飞扬…… 润玉摇摇头,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样子。 殷雨霏笑盈盈站着,心里想着:“原来这老丐爷爷,真名儿是这个‘该死的猫’吗?幸运的是那日街衢之上与之对他,我是蒙着面纱的。日后一定要与这家人说清楚,清清白白做人才好!” 正思量间,雪野天空一片灰蒙蒙之中,忽亮起了一道亮光…… 那道亮光从早已冰冻的姜央神河边上掠过,直接亮到了老庙这边。 那一瞬间如此耀眼,让后来的殷雨霏每每想起…… “在下介绍一下,这两位无名无号,一个叫该死的猫,是在下养父;另一位大家都叫娘亲做神女……”润玉双手就像摘帽子一样,摘了自己的雪,表情好像很舒服,飘飘洒洒空中浮着,面带微笑端着竹篮子等雨霏开门。 转身欲走,却被雨霏按了回去。 雨霏道:“奴家殷雨霏见过令尊令堂……初次见面,小小凉薄之礼,不成敬意!” 润玉惊得跌回双手惊呼:“什么缘故……在下正欲独自去送你,为何把手中之物随便送于我娘亲?你亲戚家不去了吗?” “嘘……”雨霏收起了红伞,扑拉扑拉上面的雪粒,双手正式一个万福道:“回禀方公子,奴家目的地到了……” “到了?”润玉惊闻,一愣。 “即是这姜央神庙!”雨霏扶了两位老人,蝶躞之间入了破庙。破庙檐上屋瓦已经破烂不堪,大殿之上一位浑身冒火的神人,紫红色红烛照耀下紫红的脸,酱红色和瓦蓝色的锦袍已经被雪花盖了半张脸。 润玉心里突突直跳,长这么大,哪里受过一个芳龄女子如此厚待;虽然常常思念素未谋面过的双亲,对儿女私情却从未敢奢求。赶紧往后躱,嘴里念叨:“姑娘,请自重!在下并未邀请过姑娘!” “哪里?奴家只是顺路……”雨霏五指紧扣住润玉的手,另五指尖尖,仿佛弹奏琵琶一样弹过木心鼻梁。嘟唇,垛脚,扭腰,一气呵成,娇嗔道:“方才看那皮影戏时,见你气度非凡,奴家自是钦慕不已。可曾想见你弹奏古琴时,脚板底下鞋子已经开了嘴儿,嘴儿里面粘满了银砂,这银砂你岂不知是这姜央庙外的河砂?” “雨霏姑娘着实聪慧……”润玉只觉得昏昏沉沉,昏身动弹不得,心又不甘,嘴里就不断重复这几个字,也许某种宗教的东西或可镇静舒缓心里的紧张情绪吧。 “干嘛?崩着脸,奴家又不是老虎?”雨霏欺身坐在润玉膝旁,上下左右扭动,衣裙悉悉索索响,甚至引得他全身都痒。身下异样,眼光就痴了,呆若木鸡不敢擅动。 “你是何人?在下与姑娘应该只见过一面!”润玉终于憋出了内伤才算把这句话说完。 “戏里的白娘子一开始也不认识许仙呀!”雨霏笑着否认:“如果认识的人才能……才能相爱,那岂不自己只能娶自己的表妹?关健这表妹如果离的远,也不相识可怎么办?” “呵呵……”润玉一心瑟缩了自己的双腿,无言以对。 “如果相识才可以相爱,那一见倾心,又是怎么回事?”雨霏娇憨憨双手捧了自己的脸,自己就像蛇一样整个趴在了神像脚边,因为润玉要一直躲,身子往后仰,几乎躺在了蒲团上,那女子玲珑有致的身子也跟着趴倒,问他。 “仔细闻着你的味道,真是香甜软糯的感觉哦!卧蚕眉,鼻若悬胆……唇若含朱。眉眼也生得俊俏,老有人说,生得俊俏能当饭吃吗?奴家怎生觉得,生得俊俏,看着真的是让人津津有味呢!”殷雨霏几番摸索下来,却叹了口气坐直,咽了好几口口水才住了。 …… …… 好整以暇。 半夜时分。神女和该死的猫拱出了偏殿,见殷雨霏那女子瑟缩了双手双脚,在神像两只脚窝子里面睡着……润玉的一件烂被子勉强盖了她的脚。 “吾儿润玉,润玉——”一身褴破衣裤,该死的猫轻语……遍寻润玉不见。 “吱吱嘎嘎……”老太婆神女摸出庙门,雪天雪地上,这才看见:润玉一个白塔松似地立于庙堂门口,一手托着供神的红烛,另一手里托着一卷书,正读得痴迷…… …… …… 另外一边,茅草屋里,花粥与那个二傻正准备吃饭。 这饭吃得早点有点早,晚饭却有点迟。 “什么!你快过来。那个……”花粥坐起来,一时半会好像找不到合适的一个称呼。“那个,二傻……” 思虑半晌,她还是觉得“二傻”这个称呼比较好,什么“傲无邪”“太子”,还有“蛊王”这些个离自己太远。 至于是“二傻妹妹”,还是如他自己要求的是“二傻弟弟”,诸如此类,她似乎无法选择。 所以最终选择了回避。 傲无邪站着僵立在那里生气,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继续生气下去。 花粥居然认可了这个安全距离,大概她隐约的知道自己救了她,估计是给自己留面子,没把自己赶走。 这花粥居然毫不避嫌,这屋内的一个男人。 “哐哐……哐” 三声门响。 来这柴房,半夜里会有谁? 如果是某个花魁,是不是要把自己当奸夫一下给捉奸了,爆煸之后送交官府;如果要是那个酌墨子老鸨,是不是话会好说一点儿,银子多给一点,嘶—— 还是说直接正人君子先表态:“我是某某某,甘愿娶花粥为妻,从此不离不弃……”毕竟是自己半夜私闯柴房花粥的绣阁之内的。 正踯躅不行,不知所措时。 “哐哐啷个”一声,风雪卷上粉尘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傲无邪脚间,他直接躱进了上次躱的那个柴垛里…… 反正这十多日来,每遇险情都如此。 花粥床上躬下身子来,拍拍进得门来的那堆黑物笑着说。 “什么!你好乖哦。姐姐一会儿赏你骨头吃……” “好家伙!” 那堆黑物一个翻滚,扑腾扑腾四只脚,抡了花粥和柴垛里的无邪一脸雪珠散霰。 “好家伙!‘什么’是什么?” “‘什么’当然就是‘什么’,‘什么’什么也不是!”花粥像是说着绕口令。 饭菜摆好之后,简单的小桌子上,摆了“什么”叨来的一个手拎的那种铝饭盒里装满了糯糯的粳米粥,里面夹层上两个扁盘子有两样小菜儿。豆芽菜,土豆丝儿之类的。五哥给花粥披上衣服,确定她不会着凉了之后,才牵着她的肩膀按她一起坐下。 什么那条黑狗,有点不好意思,黑黝黝的两个眼珠看着无邪,仿佛他是个不怀好意的侵略者,它说:“?,?……” “别叫——”花粥扶摸着什么的头,歪歪头,翻炒翻白眼儿。 “二傻,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已经好多了,真的。” 他已是不再纠结了,当兄弟就挺好。但是现在,他的心里确实有点甜丝丝的味道。 坐下后,两个直接就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恩,这个真好吃。”想不到大晚上的还有卤鸭,关键是味道也好极了。“你这小小的花粥,在这怡红院,还混得不错吧。” 两人吃得满嘴是油,不亦乐乎。见花粥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而停下了筷子,他嘟哝着说:“嗯……你肿么(怎么)不吃啊?” 见她嘴角边都沾了一粒米,花粥笑着摇头,拿出一块手帕要自己擦,不想无邪躬身扭曲了身子轻轻地将那一颗米擦去。因为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擦,所以最后只好吃到了自己嘴里。 花粥浑身一僵,夹着鸭肉的筷子一顿,一下子就停止了所有动作,只知道傻傻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穿女装的男人了。 “你……”花粥米筷子上的鸭肉掉在了桌上,她的身子向后退了一点,与二傻拉开点距离,“奴家自己来是甚好的。” 他狭黠一笑又说了一句:“其实伤口的事,给你抺药,奴家昨晚上早看过了呢!” 是呀。 自己的伤大部分集中在腰腹部。 问:“你到底怎么救了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3章、魔王初现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天宇城虞城山皇宫大圣境,房玄子老臣领着一名瘦弱的女子悄然走进大殿。 “圣主,她就是绫野丽。”指指身后的女子冲殿上魔帝傲诚一个诺说。 “嗯……”魔帝傲诚正批阅小山似一堆的奏章,抬眼看了一下房玄子,这房玄子是自己登基以来重用的为数不少的老臣之一,他似乎永远不换装束,一身道袍,黑漆漆的静谧夜晚发着光。 只见房玄子回身示意躲在他身后的女子走到圣主前面来。 一眼,傲诚只一眼;重又回头拿桌几上的朱笔继续审阅起来。 魔谒之乱后,天元国政治稳定,经济发达,生产尤其是纺织技术得到了充足的休养生息……大圣境,或者通常大虞国诸多贵族,仍然能保留了傲虞时期上缀缀满华丽的饰品的审美品味,女子多穿着圆领袍、半臂、衫裙、帔等,装饰有幞头、巾子、鹖冠、革带等,布料有虞锦、绫等。平民女子衣饰就简单许多,且只是多以素色夏布织造,粗糙而且皱折层次分明。 而这位绫野丽虽着华美虞锦帔,上衣湘锦半露坦乳,首饰华贵,却隐隐约约露出来下罩一件夏布罗裙。 总而言之,面前应该是一名生活比较困顿的章台妓女。 “你……有秘报?你说……只报于朕?”没有抬头,声音却在寂静的大殿里清楚地响起,圣主问那个叫做绫野丽的女子。 “是的,圣主,我能帮你实现梦想。”绫野丽屈膝回答,发颤的声音细若游丝。 “你可知道,这欺君罔上,该治什么罪?”傲诚继续一边批阅奏折,一边眼睛余光里看了那女子一眼。本来朕就对房玄子报告的这件事情不感兴趣,可体恤良臣总是要给这老臣一点面子的吧。 “五马分尸……吧!”女子弱弱地说。 “女子呢?”头也没抬,傲诚问。 “骑……木驴……”女子声音更弱下去…… “好。你说吧!” “……这……”女子不言,环顾四周。 魔帝半晌明白了,示意左右告退……只剩下刚刚才引荐的房玄子。 女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屈膝下蹲一个诺,欲言又止,说:“这……” “我看你该遭灭九族了。原还想着弄巧不成,好帮你脱罪,你莫不是想行刺圣主吧?”老臣房玄子有些紧张,汗颜地看向魔帝。 “你下去吧……不怕……”傲诚示意老臣退下。 金黄色的黄龙玉石铺就的大殿之上,金碧辉煌,周边墙壁之上无数盏灯雪亮,使得整个大殿上亮如白昼,地板上倒映着绫野丽的身影。眼前只剩下魔帝,魔帝一张儒白的脸,双眼眼窝凹陷,童曈日双月凌空之后,一些愿望被卡住了,使他精神有些焦躁困顿;他御笔轻轻一掷,探寻地踱过来…… 绫野丽瑟瑟发抖,抖成一团。说:“禀圣主。可知道当日找贾贵儿买他老婆肚子里的孩子的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怎样?”傲诚听说顿时泄了气,最近这个噱头来的人太多,返身要回龙椅之上。 “圣主,息怒。圣主可知所以他们何故沒来……” “何故?”傲诚轻喃。 只见女子左右扭妮,欲言又止的样子,好久身后没了声音。傲诚彻底怒了:“朕许给提供魔王重要讯息的人,一座关内侯……现在看来,倒像是给朕自己下了个套,一堆人趋之若鹜,没一个有点真才实料的,如今朕的皇宫,倒成了街井小人,章台妓女能随便出入的场所了!” “噢……圣主,救我!” 只见殿堂之中央女子倒映地上的身影,一团黑里纤细了许多,然后轰然倒塌,那堆衣服,悉悉索索,地上堆了一团,女子人却不见了……傲诚跃离现场丈余,才返身又回去,掩鼻而起,叫道:“来人啊——” 十几个值夜的黑衣铁头人奔进了,团团将那堆衣服围住,房玄子着急,直接跪了下去,双手捡了衣服,扑拉了半晌,帔,圆领袍,巾子,一件件拎出来看了,女子俱是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老臣有罪,求圣主责罚……”房玄子老迈的身躯,趴在地上抖成筛子一样。 “嗯……”傲诚皱着眉头,已经踱回了案前,坐下说:“今年流年不利,你回去好好观察天相,看看可有什么摆置摆置的黄案……” “诺——”房玄子如释重负,跪地谢恩,可还是满脑子疑问,就抬头看向魔帝傲诚。 魔帝头也没抬:“让圣太子回来看看,此女子是被蛊虫噬了!有人魔帝面前用蛊……此人定是疯了……” …… …… 傲无邪的院子外面看着平常,屋子后面却大有玄机。 四四方方的四排房子,中间却围着一个无底深渊。 花粥瞅了一眼,窗子外面峻峋的石崖,石崖下面却是蓝色的涵碧潭,终年积雪不化,一眼望不到底的一个深渊。 回到这个院子,早有侍书郎和方润玉等着。 方润玉一早去怡红院后院找花粥,却听说与无邪两个出去了。无计可施之时,只得去了太子这别院等着。 “这房子用来干嘛?练功?这侍书郎,倒是个一个不错的奇葩,久居乡野,名声很臭。喜扮女人,可又不辞辛苦,曼陀飞轮山上救了我?”一时间猜不透,摸不着。 一进门,无邪面色铁青,很难看,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悲痛之中。 花粥慢了一步,施礼就知会见了方公子。 她仔细揣摩着,看怎么个机会,好与青山少公子的方公子相认。 她试探着,冲门里喊:“二傻,要不,我去小鸟屋里睡,可好?”离开无邪,自己与方公子有些话自是好说一些。 小鸟闻听此言,高兴疯了,两只眼睛瞪圆,手舞之,足蹈之;“好呀,好呀!”一味口中念叨着,再然后双手下垂,甚至伸出舌头来舔嘴唇,耳朵斜着等着无邪门里答复。 久不见答复,然后她自语道:“太子没听见。反正我要跟你,我去铺床喽……” 门“哐啷……”一声被撞开,一个热血沸腾的场景被打开了命门。 一支糖葫芦迎空而来,眼见还是五个晶亮红果子,“吭哧……”“吭哧……”飞旋跌荡间到灵儿眼皮子底下,几个半球形缺口下去,就只剩下了一个,蛋壳儿从后面爬出来,羞答答搓搓手一耸肩。 “蛋壳儿是个吃货,对你好,给你留了一个。平时一个也没我的份呢……”小鸟满脸羞涩,仿佛孩子没教育好的家长。忙不叠中,四人各自接入一根竹签子,顺从蛋壳儿眼光,一口咬定吃下去。 蛋壳满意地笑笑,手指头竖起在嘴唇上,说“嘘……嘘……” “好!我们嘘,嘘!”小鸟蹑手蹑脚踮起脚尖儿,仿佛过河一样领大会进了屋子。 空中隐隐的灯光,一个插糖葫芦的木头桩子,上面若干糖葫芦还未来得及被吃完,一溜烟儿的青花瓷小碗儿,空中悠荡间,排着队经过蛋壳儿和一堆和它差不多形态的虫子跟前,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在长方形大桌上,见三个人过来,其中一个巨型绿色的鼻涕虫举着筷子,就有些紧张…… “叮当……当”作响间,花粥笑他们:“偷吃,吃货,饕餮盛宴,我喜欢……” “嘘……嘘……”蛋壳儿鼓着腮帮子冲灵儿使眼色,另外一只绿色的虫子,四肢肥大,穿着杏粉色的围裙,右手还拿着一只汤圆,一个横卧斜扑过去,按住傲无邪快要惊醒的身躯,冲他耳朵边唱歌…… “嗯呀哈呀……嗯呀哈呀……嗯呀哈呀……”声音悠扬太过好听,好多虫子都入了迷。 “叽叽,呱拉拉……叽叽,……”听得入神的虫子突然听蛋壳儿说,马上围拢过来,听它讲,仿佛蛋壳儿正在进行国王的演讲……他们一起一伏地跟着前仰后翻地激动。 开始花粥根本不知道它,抑惑它们,在说什么,过了一阵才大致明白,噢,蛋壳儿在餐座上跑啊跑,怀里抱着一个细弱的竹节虫,竹节虫被另一只虎头虎脑的邋遢虫放了一个屁,熏得柔弱的竹节虫混身由葱绿色变成了一团黑黢黢的旦,一个趔趄,摔倒了。 “叽叽,瓜拉拉……”蛋壳儿冲着躺在地上的好像快死了的竹节虫,长嘘短叹,上下翻飞,好像是很着急,想救它。 “蛋壳儿在表演一个故事……它爱上了竹节虫。竹节虫遭遇陷害,中毒要死了——”花良臣说。 只见竹节虫晕倒了,蛋壳很着急,扑过去朝竹节虫胳膊上,一阵猛吸,吸一下,吐一下……然后蛋壳儿浑身变黑,倒地,身形幻化,像一片树叶,秋天的枯叶,那样淹淹一息,快死了。 然后那一堆虫子做鸟兽散开,蓝色的莺光形成一个光影的世界,无邪佝偻着身形,一个巨大的身躯倦缩在狭小的床边上,他脸上乌黑发亮的像一个石碳人,双手扭曲无声地挣扎。 “你们这帮没良心的……主人生病了,你们还在这儿大吃大喝……”花粥蹲下身子来,一个扑过去,跌跌撞撞跑出去,拿了??毛巾敷他脸上,蛋壳儿摇摇头,扯开了那毛巾,叽叽咕咕说了半天,哭了。 “什么!你说你们虫子吃饱了才能想办法,一饿就,你的同伙都没了法力……”花良臣见敷冰毛巾不管用,也在哭。 花粥彻底懵了,傻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停也停不下来,终于嚎淘一声大哭起来,喊道:“为什么我们一见面,你就要死了呢……” 无邪佝偻的身影,缩小成一团,孤单寂寞孤独的一个……花粥心痛如刀割一样,俯下身来,伸出双手双臂把他抱在怀里,脸贴倒他冰冷的脸上,给他唱起了摇篮曲:“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天黄黄,地黄黄,我家有个夜哭郎。——” 因为孤苦无助,因为无计可施,因为心慌意乱,这首歌也被唱得乱七八糟,儿时娘亲和仙翁子外公都在自己病了的时候,给自己唱过这首歌…… 五哥痛苦挣扎着起来,一路上跌跌撞撞,掀了小格格的窗帘儿,一个细下的缝隙里望出去,窗下是深渊,深不可测,深不见底的冰渊。一颗小石子折愣恀…… “你要干什么!” 他脸贴着窗户上,在外面冰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疲惫不堪,阴晴不定,一会儿黄,一会儿绿。几个碰撞,撞得头破水流,几个反复,碎成了一团儿渣渣儿,碰在最后一块崚峋巨石上,訇然中开,碎成了一团儿沫沫,香消玉殒了…… “此刻觉得自己,特别像一片树叶,抑或一颗小石子,从哪棵树上掉下来,坠入悬崖又如何?”—— 方润玉窝身搭了右手上去号脉,说:“脉相沉浮不定。似是中毒所至!” 花良臣更是手足无措。“啧啧,啧……本来他好久没犯这病了!” 花粥望过去骂道:“为何却又犯了!有话快说。” 花良臣搓了搓双手,仍似他原本那般扭妮无状,道:“那天晚上,为了救你们仨——啧——”说到半截仿佛觉得事关重大,又住了嘴,转身欲走。 花粥记得那六个“biang”。 他们的血,他们的诡异,叶椰护国公的歹毒…… 与方公子对视一眼,两个皆是一凛。 方公子又看向花良臣,话到嘴边却又放了回去。 花粥五内俱焚,说:“你们两个,一个质子,一个狐族相国大人之子。好歹我们也都是魔珏山上的,故土不堪回首的魔珏国是我辈之祖国。大家说话不必顾虑太多才好。” 花良臣道:“方公子和老丐爷只是个诱饵。花姑娘才是重点。因此当你冲进门去的时候,他们早已准备好了两道酷刑,一叫‘三途河’就是往你肚子里灌水,稀释你的灵力;二是往你血液中加入‘biang素’也就是彼岸花的花青素,就是为了逼出你的灵血。” 花粥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问:“我的血?……灵血?” 方润玉眼中满含泪水,行一个礼道:“少主。您就是青山少主而不自知,我们狐族等了十年,您才出现了。”而后方公子高奉左手搭在右手,全身匍伏便拜,长身而跪。 “好好。就算我是少主。关健是这人怎么救!”花粥似乎已然接受现实,爹爹临终之前说:“以后会有人找你的。他们知道你是青山少主,然后有人会交给你一把梳子,再然后你必须顺势而为,完成使命召唤……” 这些年自己懵懂无知地长大…… 如今与故国的人相见,却无暇顾及相见时的欢欣鼓舞。 花良臣甚至打着哆嗦,道:“太子,我们是不能不救的。为了救咱们,他三管齐下,一假传圣旨,二让小鸟掘了护国公的老巢。可是当他冲进茅屋,你已经七魄走了六个,于是他……他吸了你胳膊上的毒……刚才蛋壳着急演绎告诉你的就是这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0章、两座坟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一路颠簸。 花粥被强行拖拽着前行。 一开始的时候,她就被他吓住了。 一路之上,头脑中过电一样想了一遍。他说他愿意当“二傻”,然后自己说他是“蛊王太子傲无邪”,再然后自己不喜欢他说“喜欢”两个字,他说“我只当你是姐姐”。 再然后,就这样了。 大早晨起来,雪花如席下得大;走着走着就浠浠沥沥小了,然后又变大了。 几只灰雀拖着长长的尾巴一个树叶上荡过去,就像是荡秋千,又荡到了另一棵树上,优雅的弧度让人心动。 走了几十里山路,崎岖不平,加上大雪封山,速度就更加慢一些。 曲折坎坷走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花粥意识到了他要解开一个什么东西,这东西太过重要,使得作为太子的傲无邪完全没有了贯常戏谑的表情。 那件粉色花汉袍子,虽是女款,但却被他穿出了气宇嚣张,仿佛衣服本来就是他的。 远远的身着灰白色紧身衣裤一个人遇过来。 花粥知道,这个应该是雪上行走的江湖便宜掩护身形之用的。 “报告主公。”那人先向傲无邪行礼,略一转身算是介绍自己,“属下王平。三年来,属下计二百余人已把这曼陀飞轮山摸了个通透吧,这二条子岭是个狭长通谷,长年累月积雪覆盖……” 花粥望出去,这里应该是曼陀飞轮山的背荫面;比前两次去的向阳南面陈年积雪要多很多。 一个趔趄,花粥心悸。 傲无邪过来扶了她继续深入。 一堆凹凸荒岭前停下来…… “属下不才。在下不是找到一座坟,而是一堆坟……”王平说。 “嗯。什么叫‘一堆坟’……”无邪问,风吹衣袂一阵乱飞。 “数番下来,弃尸荒野,野狗恶狼……属下只能说大概在这里了。”王平见太子脸上难看,赶紧住了嘴。 “——” “呱呱……呱”无邪看向雪地里乌泱泱的一堆乱坟岗子,边缘之上几棵歪脖子柳树,上面几只乌鸦盘桓不前,在树上用嘴咬自己的爪子。 两只乌鸦碎雪中几个徘徊,掠过一片低地,在一棵树上略作停留,一干人等摒息望去,低呼:“嗯……乌鸦……” 那两只乌鸦却又飞起,再未落下。 咕噜乱叫,一只野猪呲着大牙绕着树跑,唐突而去…… 他扑了过来,抱着花粥开始哭,哭倒在她的脚下,头发没有戴帽子,头脸就直接摸摸索索地在花粥腹部蹭。“蛋壳儿,你去看看!” 眼见一只虫子,骨碌碌从无邪的袖子里滚出来落于无邪手心。它两只前爪左右一摆,算是行个李;它的眼睛贼溜溜瞪圆,却不敢看花粥,偷眼看得却是主人。 主人眼泪婆娑中,嘴角微微羞涩一笑,眉毛一拧,瞪它一眼。 “咯咯吱咯……”它摇动百足,一滑才飞了出去。 花粥眼见无邪伤心,也不敢造次,跟了出去。 一个一个坟头挨着过去,那虫儿摇摇头都说不是。 直接过去了一圆圈,毫无结果。 只得又返回来,那虫子飞着飞着就滞在了空中。 无邪跪扑过去,乱石嶙峋中,那里有一块小木板,上书了一个模糊的字:“花……” 他右手拖了花粥,叫:“娘亲,姐姐!”倒头就瞌。 傲无邪扑倒在地,一个劲儿磕了十几个响头。眼前的乱坟岗子上,白雪翻飞,露出下面的累累白骨,阴风阵阵,忽拉拉乱响,树上的乌鸦被吓得早已不知去向。 无邪哭到撕心裂肺,花粥重没有见过他如此,站也不是,后来干脆和他一起跪了。 “娘……这个是花粥。她也来拜你。十五年前,儿子小,单知道把你和姐姐埋在了这里。没想到,后来魔珏之乱死的人太多。他们把你们给挤着了,没有?!” 一边哭,一边口中喃喃。 “姐姐太傻了。” “姐姐会蛊,最后还让男人害了!” “其实,我也讨厌男人!” “世界上,如果有一个女子,若是对我死心塌地,我能跟她一起死!” 花粥愣愣症症,不知道他说什么?只是见他哭得稀里哗啦撕心裂肺的,自己也开始抱着他哭。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分不清楚是谁的。 天上阴晴不定,风雪迷茫之中,山野一片灰白。 两个人,一大一小,匍匐于两座糊涂不清的坟前。 “这两座坟,其实只葬了一个人,她是我姐姐。我娘亲早在陀陀山就得疯病坠崖死了。我想着葬了个衣冠塚,让她们两个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 …… 我是一条虫。 什么虫?不知道,因为后来几经变种和岁月的沧桑,我已弄不清楚自己是谁了,你们估且叫我小蛋壳吧。我的最原始记忆就是从蛋壳儿开始的,我长得漂亮极了,赤红红的,还有黑色的有条纹的甲,数百条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恐怕就是说我呢吧。我的少年时代就是在雾霾葱的青春草原上度过的,欢暇阴暗潮湿可以做很多事情。璋气重生的石头旮旯里里认识了一生中我最爱的那条虫,他除了有个红心顶冠戴着,其余的跟我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们虫子总是爱上那些跟我们有父妻相的,我爱上了他,他也爱上了我。 “蛋壳儿,你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一条虫子……” “红心。你相信过一见钟情吗?” 恶心当然是赞美虫子的最美词汇,当时我以为。我的尾巴对在他的背部,他的背部开合之间,吱吱嘎嘎的声音响彻整个原野。我很欢娱,我的最好的初恋,也几乎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爱恋……此生不再。 想起这个我最后两条腿之间的交配器还瑟瑟发抖。我爱他,他爱我。郎情妾意本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可是后来他死了,死得很惨。太可怕了。这个世界处处充满了悲剧,我不想再让着悲剧重演。因此后来再也没有爱过谁,即使我产卵是需要这种交配的,但是我已经学会了逢场作戏,我的真心只付给了我的红心哥哥。共同点是他们付出了他们的精虫的同时,他们都死了。他们怎么死的?他们身首异处,被四分五裂,他们被杀害的时候,连剩的渣渣都如数被吃进了我的肚子…… 这种惬意的生活几乎可以万年长久,如果不是一个巫傩的到来打破这个宁静的话。 你问我为什么说话这么罗嗦,敬请原谅,我蛋壳都几百几千岁了,时光对于我来说静止得太漫长把我养成这种性格。哦,巫傩是什么?巫傩又叫神女,哈哈,错了,这巫傩绝对不仅是女人,而是他们这一行,不论男女,都叫神女。 这个巫傩是世界上最胖的巫傩,穿着灰色带红色条子的灯笼裤,眉眼倒还算清朗,头发上插着牛角扣蹲下来看,肥硕黑色的上衣之外罩着篾子编就的大箩筐。他一路上翻翻捡捡,走两步停一下,专捡乌烟熏眼的地方拿蚯蚓长虫儿钓虫子,这片草地上的虫子都快被逮捕光了,他才走了。隔了一天,又来了。我在这里快成王了,只是这些虫子都部落生性对集体领导的要求很低,以为天马行空的生涯最符合他们的想象力,所以根本不听指挥。我把草地丘陵分成了若干号,曲线避敌,各个击破……三号丘陵是最危险的,阳光充足,地势平坦,特别适合巫婆的箭形筒子使用,他们偏偏不听劝,说那儿露水红颜多,可惜自苦多情空余恨…… 一只青蛙恨我,呱呱乱叫要吃我,我仓促出逃至四号坑洼处…… 可惜我在四号低洼处涌动间,被红蜻蜓给逮了…… 长期的斗智斗勇求生之路上才知道,红蜻蜓是透明的玻璃瓶子,瓶子的脖子处是细细的,长长的……而且光滑细腻,根本停不住脚,逃出生天重回蛋壳草原是我此生最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了。 我被诱捕进红蜻蜓瓶子埋葬进沙地时,月亮圆得可怕,月亮底下鬼火嶙嶙,坟墓一个个巨山一样矗立着,红灯笼照着巫傩肥胖油腻腻的脸,他还用油彩把整个脸都涂了,说是这里面有一种特殊的物质,这个世界上其他国家地区完全没有的,说是通往异域永生之路的通行证…… 月亮底下红灯笼的光芒照耀之处,地面缝隙之间,只要有空的地方几乎成千上万的红蜻蜓在展展欲飞…… 装我的瓶子瓶口冲外,被塞子塞住,再用鲜红丝带捆了蝴蝶结就是一只红蜻蜓了。这样的瓶子被挡住光线,埋在了沙滩里,有红色带着血腥味的液体隔三差五地被放进了两滴,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饿,饿到头晕眼花,耳鸣和幻听,看见红心向我走来,看见被我吃掉的爹娘走来…… 有一天天井的盖子被打开,柱状的光线里被放进了一只蜘蛛。他新鲜可爱,瞪着可爱的绿豆大的眼睛看着我。他的体积大概有我的四倍大,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傲慢无礼地用一支线形脚把我掀翻,因为从来没有吃过什么固体物,我就像一片树叶一样飘出去撞到了墙上,那厮前面两爪把我接住,吐出丝来封住又缠了两圈儿。此生基本上到这儿了,我想。 可是绝望中我的生殖器抖了抖,哼,恐怕我还得再活两天。我锯齿状的生殖器就是我的武器。趁着他壁咚亲吻我的脸庞之时,仗着了解地形之优势,我划破蛛丝,一个地遁遁于那厮身后,直击他的命门。 他死了,我吃了很多天。在红蜻蜓里生存,我已经摸透了其中的生存法则,不可以吃太多,要耐住性子。我每天伸伸筋骨,甚至我用吃剩的虫蚁的骨干做了一副陷阱,凡是有利用价值的毒刺毒素毒囊我都隐藏起来。 以至于身经百战,众多的生死搏斗中我屡战屡胜,我都有点相信……姜央有灵,姜央保佑蛋壳儿,蛋壳儿来世一定报答您。 “姜央有灵……姜央有灵。他父亲傲诚虽是不要我们了,求姜央保佑我的曾孙傲无邪吧……保佑他一生平安!” 一个肥硕的巫傩摆着扇子,眉毛眼睛被皱纹淹没了。巫婆已成白发苍苍的老人,这人就是捉我的僮人吗?一柱高香直插云霄,我住了很久的那支红蜻蜓被打碎了,我被看来已是病入膏肓的巫婆捉到了手里,一个小小孩子贼溜溜的眼珠子咕噜噜转动,一闪躲到了一尺之外。 我趴在他的手掌心上,一大片白茫茫的地面,非常不适应,眼睛睁也睁不开……我的鼻子嗅到了一股亲人的味道,透过地面干枯毛躁我嗅到了血腥,主人,感谢你,你养育了我,你要死了吗?……没有你的血我可怎么活? “我们蛊族的血液里流淌着跟蛊虫一样的血液……孩子,你试试。她认得我也认得你……” “哦。是吗?”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被放在了小无邪的手上。这双手润滑细嫩,皮肤下的血液流淌的声音绵长细柔,散发着浓郁酣畅的香味,袭人口鼻。 巫傩拿出一丝红线,上面取了一根针,说:“邪儿,你娘说你素来勇敢……对吧!”说完嘣脆的一声,傲无邪的食指上吐蕊儿一样涌出一滴血珠……我慵懒地奉命爬过去,被泡了,泡在鲜血里喝了个够。我认可了这滩鲜血,同原蛊主相同基因的味道。 “认祖归宗。啊,蛊儿就是儿,目前蛊儿共剩下两千九百九十九条。我对他们每一个都要说这句话:你一定要扶佐我邪儿,登上帝位,一统天下……” 原来我们在他们这儿一直被叫做蛊儿……血液损失三千滴,据说年幼的傲无邪花了三个月才完成了从曾外祖父那儿继??了这些蛊儿的遗嘱。哈哈,按辈份儿邪儿是不是该叫我祖父呀?大孙子,我好喜欢你的血呀! 那滴血在我后面若干年的红蜻蜓瓶里的生活中,永远成了美好回忆。为饥饿为生存,我继续被杀掳,我又继续杀掳别的虫,蜈蚣,蛇,甚至老鼠。后来我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容易过了,十年也许更多时间,我是和另外两千九百九十八条蛊儿相互残杀中过来的。修行,绝处逢生,三十六计;能偷听,会幻化,隐藏于生存体肺腑,是能飞游,变形,发光,能思考,像鬼怪一样来去无踪的生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1章、初入天宇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你问我为什么能活下来。 也许会有另一条蛊虫来向你讲述,蛋壳儿,贝壳儿,还是什么别的,反正最终有那么一条是肯定的。红蜻蜓瓶里的生存法则就是,杀掳。不是你被另一个生存体杀掳,就是你杀掳另一生存体,要想不被杀掳,就必须学会殚精竭虑先杀掉另一生存体。生存资源非常有限,你无法控制另一生存体共亨资源,唯一的法则就是,让自己成为这资源的唯一享有体。 …… 傲无邪生活在天元国一个叫北陀陀的小山村里,群山恶水,连年征战讨伐,饥殍遍野,山上居民多是为避战乱,或者犯了什么事儿,面上被刻了“囚”字或者别的什么字的死刑犯或者流放犯。生活多困顿难奈,经常举家食粥都无以为继,有人家山上釆药卖钱,坠崖事故频繁,所以破败的姜央庙就修在后崖前的一块空地上。 “你叫叫邪儿吗?”邻居一家也是为避战祸隐居山中,其家小孙女面黄肌瘦,头发和眉样都是腊黄腊黄色的,四五岁的样子。 “不叫邪儿。我一个男孩子叫什么‘邪儿’,‘邪儿’的。太幼稚……”傲无邪满头乱发,形同虚设的上衣搭配黑色的灯笼短裤。 这衣服已经穿了好多年了。自从娘亲被父亲七出沉塘,再然后发配至这边彊,荒山秃岭的,缺衣少食的,衣服好几年前的,已经严重不够长了。好在傲无邪瘦弱些,还能勉强拱进去。 “那叫你什么?唉,小叫花子吗?”小女孩嘴巴未免碎点,其实并无恶意。 “哦!”傲无邪眉头一皱,怎么世人都如同父亲,喜叫人做“叫花子”吗?“我才不是叫花子。我娘亲是这村里的神女,我姐姐日日给我吃水蒸蛋——” “水蒸蛋吗?”果然小女孩的表情由鄙惜改成了崇拜,嘴里参差不一的小碎齿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无限向往之。女孩脸上颊上星星点点的小雀斑,无法解馋就喜欢扣墙里的土吃。 “吃土?”傲无邪的表情彻底变成了鄙视。说:“水蒸蛋,水水嫩嫩的,颤巍巍的,蹲在勺子上,一不小心就滑进去了……”傲无邪想起姐姐无花的眼神,姐姐供神一样供着一只老母鸡,这只老母鸡专吃为训练蛋壳儿剩下的虫子的边脚料。 第二日开始,傲无邪晃悠着七八岁小男孩相对消瘦的身形,肩膀上飞着那只蛋壳儿,右手怀里抱着那只老母鸡。 “蛋是她生的吗?” “哦。就是从屙屎那个地方屙出来的……” “啊。那水蒸蛋一定有股鸡屎味儿……” "屁。看来你真没过——” “我吃过香蕉呢……” “香蕉呀。我爹那里有好多……哪里跟水蒸蛋比!”傲无邪斩钉结铁断然下了结论,转身问肩上的蛋壳儿。蛋壳儿兴奋得直哆嗦,蹦了半天,直接肩上飞下来,扑愣慢草丛里没影儿了。 两个小孩子一高一低的身影在草场上等着。 一会儿功夫就跑回来了,手里端着一只巨大的蚂蚱虫,蚂蚱绿油油的身体油旺旺冒着热气。 只见蛋壳儿七里咔擦,三下五除二,大卸八块了那蚂蚱,肥囊的一个巨大肉球被几口吃进了蛋壳儿肚子里。双手一仰,剩余下的硬壳残渣才给了老母鸡。 “懂了?”傲无邪得意洋洋昂着头。 “蚂蚱为什么没有血?”小鸟崇拜的无体投地,忙不叠顾左右而言他道。 “看来,你还是不服气!”傲无邪气极了,明摆着的道理,伱一个不长见识的小丫头还不承认。傲无邪边走边握了拳头,只留了一个小姆指,学姐姐的样子用小姆指捅进鸡屁股里摸了摸,说:“今天就有。快了!” 蛋,细细的沿着一个方向打圈儿,添上一点儿清凉的山泉水,笼屉里大火蒸熟,来不及凉了,傍晚时分,小鸟面前得意忘形地吃完,这种幸福感算是人生颠峰了吧!小孩子来的也快,去得也快,傲无邪以为这事了了,早不知哪儿野去了。 三天,小鸟楔而不舍,逮住机会鸡屁股里偷了一颗去,欣喜若狂叫娘亲蒸熟吃毕就开始肚子痛,痛得头上冒汗地上打滚儿,遍请医生诊治无果,无计可施之余,请了无邪母亲去,无邪母亲也是村里比巫婆级别更高的家传魔法师。叫神女,哈哈,恭喜你猜对了,神女也不分男女。 娘亲把红绳子绑在无邪手上,撩开小女孩的衣服。 无邪很害怕,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死命瞪着母亲。 只见母亲拿了针尖刺了无邪的小手臂一下,把血滴到红蜻蜓瓶上——母亲手臂上纹有蝎子、蝶、花、太阳还有金字塔顶端的月亮等形状——血滴到红蜻蜓瓶上后,融在了红绳上,把瓶子在小女孩肚子滚过来滚去,一边滚一边念念有词…… 滚着滚着小女孩的汗就落了,眼光也回来了。他说,不痛了。 邻居千恩万谢送出门来,还把一碗米放在篮子里,眼泪婆娑的道歉说:“贫贱不能移才对,不该纵容孩子是偷来的鸡蛋……” 妈妈掩上房门,也扯上窗子。就叫傲无邪坐在旁边,然后双手捂住红蜻蜓,说:“一颗鸡蛋而已……一个小女孩,比你姐姐,比你小好多……面黄肌瘦的,你也忍心……” 娘亲说完打开双手展现给傲无邪看,本来应该是肉白色的,现在就是透明的红色。原来红蜻蜓瓶子中一堆堆还在蠕动着的,红色血淋淋的虫子。自此被罚关进黑屋,失去独享水蒸蛋的权力。 娘亲只被沉塘以来,精神时好时坏,头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那日生儿子的气,嫌儿子随他父亲似地歹毒,夜里胡乱做梦醒了就走丢了。 陀陀山上崖高柏深,完全是个贫脊的生存之地。 本来就有人,冬日路滑石落堕入深渊的。 村里的人也不稀奇,几个壮年的人过来帮忙。 牌位,两尺长的牌位,崖后姜央庙里摆了三天,傲无邪和姐姐无花哭了三天三夜。 无邪内心愤怒不平,半夜时分斩杀邻居三口。 月高风黑夜,赤红的眼睛,血淋淋的一双手,对蛋壳儿说。 “蛋壳儿,咱们走……” 当时傲无邪九岁,蛋壳儿的名字是蛋壳儿自己告诉傲无邪的…… …… “你娘丢了?!”花粥打个寒颤问。冬日下午的雪后,天气异常的寒冷,自己的薄衫早已被灌了个透心凉,以至自己的手脚完全冰冷彻骨寒。 “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反正山里的野兽也多……反正姜央神教信奉的就是天葬!死就是死了。”傲无邪混身打着抖擞。 “你杀了那小姑娘一家三口?!”花粥握着他的双手,那双手毫无暖意,甚至于下午冷冰的阳光中泛着青紫,像一头狼崽子眼睛里泛着绿光。 “你简直就是……”花粥甩了他的手,转手欲走。此人心肠歹毒,完全不可与之为伍。 “没事,真没事!”王平扬故作轻松,笑道,“姑娘,你多想了,主公是个好人。城门外的粥场就是我们太子府开的…!” “让开!”傲无邪突然声音变大,冷冽无比,“你真不把我当兄弟了?行,你真行!” “我…!”花粥扬张口欲言,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然后只见他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力的抓着头发,眼中寒意阵阵,声音哽咽,“我娘亲没了!我必定要从这个世界讨回公道!” “我知道!”花粥蹲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可她只是个孩子。” “帮我?”做无邪扬抬起了头,脸上惨然一笑,说道,“这世界上没人能帮我,我认命了,我是真的认命了!” 他脸色愈发阴沉,双目赤红,浑身湿透着冷冽无比的滔天杀意。 他苦苦拉住面前女子,仿佛花粥是娘亲还魂。 脸腮贴上花粥的脸,他心痛无比:“娘亲,你可回来了。邪儿知道错了。” 傲无邪不断的流着泪,痴痴呓语,“娘亲,你知道么?这么多年,孩儿很乖的。我成了蛊王,爹爹的大半江山倒要靠孩儿支撑。孩儿定要爹爹废了那些个嫔妃,只留娘亲一个。爹,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脾气不好,也没什么能力,而且整天还只知道喝酒玩女人,酒肉朋友虽然不少!” “娘,你不要发疯好不好。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傲无邪跪在地上,眼中痴迷。 蛋壳儿也不知从哪里滚了出来给主人作揖。只见清风一个回旋,雪花片片迎风摇曳成了一个圆圈,转了几下,一切都不一样了,中心出现了两个女子。 就像一缕清风吹醒了她们,一个三十多岁,另一个十五六岁;一个温柔善良,一个美丽坚强,像雪中盛开的两朵一尘不染的白莲花。 “娘亲有病,长姐如母。日子再紧巴,她坚持一天三顿让我们吃上三餐。风雨无阻,而且按照她的要求,冬练三九,复练三伏。她夸我,抱我,亲我。给我水蒸蛋吃!” “我觉得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世界充满了灿烂的阳光,哈哈哈哈!”傲无邪强拉了花粥坐在那张破旧的长条桌前,按住她,喂她吃自己碗里的水蒸蛋…… “吹吹。乖乖的……” 花粥才发现,蛋壳儿幻影里,那个傲无花瓜子脸,一双眼睛细细长长的,黑黝黝的瞳仁…… 连左使王平都看出来了,那姐姐眼睛像极了主公领得这位花粥小姐…… …… …… 饿了几天,蛋壳也是蔫了巴几缩在瓶子里的一角儿。没吃过一顿饱饭,所以食指上的血也是不争气,咕噜咕噜冒半天出不了一滴,甚至还缩回去,酱紫酱紫的。 眼见蛋壳满身菜色,我喂他虫子他也不吃,虫子的基因毕竟低等,无法维持高思维模式的运转。真后悔离家出走,爹爹早就弃娘亲和我们而去,毕竟姐姐还是爱我的,娘亲把人生翻盘的机会都寄托在了我身上,希望娘亲知道邪儿定能把爹爹从那个姨娘那里抢回来…… 辗转来到天宇都城。 阳光总是很少。一条鬼市街我带着红蜻蜓瓶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遍,一条丁字路口两边小贩都很吊诡。 姑娘小伙子个个茕茕而立,说是个街市吧,只有店铺,也有伙计,就是奇怪,没有见过售卖的东西。几间街铺一溜排开,看了几十遍,才找到一间:“无邪杂种铺”。 曾外祖父临终前说如果有一天我长大了,可以去都城找找街,街上只有一间杂货铺。曾外祖早早把店铺的名号改成了无邪的。 当时,魔域大陆完全很少人知道我傲无邪的。 守了好几日,终不敢缆然有所行动…… “小孩儿……喂——”有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比我岁数略大,挤眉弄眼儿把我拉到一边。 “怎么了?……”我懒洋洋看着他,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 “有什么杂种吗?”见我神情迷惘,又问:“巫婆……啧啧……不是巫婆,那你是神女?”见我未置可否,又摇摇头:“难道你是……魔法师?” “不是……” “什么……都不是?”他见我对这都不是完全否认,反而像是放了心,骂了句脏话,说,"噢。原来是个野路子?那把你——东西——拿出来,我们看看……” 他的手一挥,周边几个闲逛的人就拥上来。 给我展现了他们的东西,都用恰当的红蜻蜓瓶子装了,阴天雾霾的天气里看过,飞天蛊、蝴蝶蛊、妈里儿蛊(蜻蜓蛊)、战斗蛊,小鱼居然没有水在空中游得欢。怀里的红蜻蜓瓶子蹦了好几下。那一伙三四个人见我捂着,一起不屑地看着我,似乎我这一看就是个乡巴佬,衣衫褴褛还丢了一只鞋,肯定既是有,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旁边几乎半条街的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都又三三两两围过来几个。 手被几个硬扯着掰开。瓶子里放出一道光,躲闪不及,往后退,几个身后的门吱哑就开了,一只巨手在人群中如探囊取物般地把我拎进去。 下午的阳光直射下来,透过一棵老槐树。 一个整洁的院落,比在外面想像的大很多。按照常理,一个门市是一张典当铺或者杂种铺中最精华或者最看起来值钱的部分。但是这里不,破败的院落越往里走似乎越精致,我不敢左顾右盼,寻找蛛丝马迹以证明它名字里曾外祖父的部分。 刚才沒有人跟我进来吗?谁的手把我推进来,为什么要推我进来?我站在黑皮皲裂的那棵树下,不知所措……一只黑猫寂寞地穿堂走庭“吱”一声进了堂屋的门…… 我试着从远处看了半晌,堂屋里也似乎没有人……如果退后,我这一趟算是枉然白废了,我和蛋壳继续流浪挨饿,恐怕也熬不了几日了。我伸开腿儿男左女右,先把右腿迈了进去,那只猫在堂屋的供床下边发着黑光,我怀里的瓶子嘣脆乱响,身后门口的光芒照耀了一溜的空间,鬼使神差地走到供桌上,拿起一枝正点着的红蜡烛,血腥味儿扑鼻而来,蜡烛照亮的位置,墙上,墙角灰色地砖部分黑漆麻黑的一滩水,我蹲下伸手出去粘了回来看…… “啊……我的姜央,是血……是人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2章、叩首礼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鲜红鲜红的血地上的一滩,似乎是某人受伤,大腿根部出血才会是喷射状奔涌而出的,边缘很干净沒有刮蹭,这个人受伤窝在了墙角儿,旁边有把太师椅被下沉的巨大动力推向旁边两寸,以至椅子腿儿上还有这人的扶着的手印。 从几个完整的指痕上看,受害者应该是个身量不大的人,要么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要不就是一个女人……毛骨悚然之中,我全身抖擞,蛋壳在瓶子中也抖擞成了一团,我把她放了出来,继续往前走,地上血迹纵横,被涂鸦成一副山水画。 受伤的人似乎继续爬,爬行过程中应该是又受到了重创,那把尖锐的利器,应该是牛角刀一类的乡间用了宰牛的,锋利而且是三个刃的,地上的血迹被新的新鲜的血叠加上去,又奔涌出来铺盖了旧的……这个人伤痕累累身上几处致命伤继续死命往前爬,手印似乎只有一只手的,那他另一手呢?刚才椅子腿儿上的血印应该是那只手的,我比比划划,躺下去,扭转身体,用右手一只手往前爬,假装腿部大出血,背部大出血,另一只手比比划划,找它合理的位置,应该不是为了躲避施害者的刀,他似乎已经顾不自已了,那只手在保护一个东西…… “母……”蛋壳儿兴奋异常,两眼放光跑回来,在地上用血迹爬出了一个字。 “蛋壳儿,这个血不能吃,你想变成杂种吗……” “不是……”蛋壳很委屈地摇晃尾巴,她两只眼睛几乎要流出泪来。 “什么?”我狠狠地跺出脚去,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变成杂种岂不功溃于一溃,蛋壳啊,你怎么就体会不了我的用心良苦,你要变成杂种,我们一辈子再沒有翻盘的机会了。可是蛋壳委屈地哭完,扭转身体调转方向还冲我招了招她的前足……我随她奔进了一道高大的门槛,一脚踩到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噢,我的姜央啊……里面一个人,是女的,肚子上被利器霍开了一个大洞……血肉模糊的脸庞,因为后面的发髻还绑着,那些齐刷刷被揪下来的头发开花一样婆散在她脸上,我手抖抖地拔开她的头发,果然和母亲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庞…… “大姐……大姐你怎么了……”我给她掩上她血淋淋的衣裤,血红一片中,心里一片白茫茫的空。 “邪儿,我知道是你……我认得这蛊儿……”似是混沌中灵光一闪,大姐寂静中醒来,断断续续地说。 “大姐,你顶一会儿……”哭不出来又气涌上头,我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葫芦瓶,把里边的陀陀丹倒在手上,胡乱地往姐姐嘴里送,姐姐紧闭牙关摇摇手,那手指尖涌出一滴血,她就把那滴血举着,缓缓伸过去把蛋壳淹在血泊中,她说:“孩子,好好吃吧,这个是干净的……” “邪儿,好好照顾你侄儿……给我报仇……”姐姐说……她说完满目慈爱地看了我很久……姐姐去了!不可挽回地死了。心里的白茫茫的疼痛一下子还没有落尽,我已经被外面涌进来的若干人等五花大绑着押进了天宇城衙门,百般解释终变成了人脏俱获无赖狡辩,直接被判杀人偿命秋后斩立决。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跳蚤臭虫成群,几番人等来来去去,我终于等到了一个人来。 谁—— 那个人头顶中间秃顶,其余头发油腻腻的,一口黄牙……应该是天元国彼岸镇的,那里水土碱性体质导致他们常常食用酸刺萄汁水,衣服鞋子似乎都不是他自己的,鬼鬼崇崇假装溜达了好几个牢门口才过来,潮红的脸冲口一句,“傲无花……真不是东西,怀了怪胎两年,唯恐别人笑话,躲躲藏藏也就罢了。孩子都快生了,还不把我当孩子的爹……” “……贾贵儿?”我上下打量那厮,自己如何变成蛇,满脑子转得都是怎么吐出蛇信子,把他缴杀,拔其筋骨生啖其肉。 “按理你该叫我姐夫。哪有嫁过来,嫁妆还是娘家名号的?我赌个钱怎么了?归属于我比较好,省得秋后你死了落入旁人之手……我好与你收尸……”贾贵儿起身离开了槛外,稍远一点侧身站住,贼溜溜看我。我还是没吭声,等着他表演。 果然他开始哭。 初生的婴儿不好养了,没有奶养只山羊都要钱了,姐姐又对他不好,之类的话我的脑袋翁翁作响,就像那天晚上斩杀邻居三口时一样翁翁作响……在堂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蛋壳只在那吧唧吧唧的喝水,我着急了,气不打一处来。直到一汪水都要喝完了,贾贵儿才说,我们是邪灵族,一共有三个,老屠夫,还有一个是赶尸人。其实我们早就不来往了,昨天集市上见的。我们一起还交谈了一会,你姐和他们,一起喝了点儿酒,然后我们就出得堂屋来。他们让我杀了你姐,因为他们发现我和你姐魔蛊通婚是第一次,这个孩子只能在娘肚子里的时候魔性才最大,百年一遇的魔王……这样的话,魔域大陆就是我们的了。 蛋壳儿看了槛外的人一眼,忿忿地上写了一颗心。哼,应该是说姐姐临死前给他下了心蛊,姐姐最后总算是看明白了什么。 “凭你?你给我姐姐下了桃花蛊,一开始……对吧?”我轻轻问了一句。 “无花说,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只是觉得,总有人在呼唤她,总是梦见一个人,告诉她,来找我。三年前其实那时我还算好看,比现在……” “你一个邪灵族,从哪儿得的桃花蛊的蛊儿?这个蛊儿级别高,又不是杂种,市场之上又不能出卖?” “三年前,我偶尔路过北陀陀村,那里有一户三口被灭门,应该是你下的狠手。那家小女孩的瓶子里就有一只桃花蛊——那日我见你娘亲施蛊给偷鸡蛋的小女孩——女孩子的妈妈当时淹淹一息但并没有死绝,听我说看上了无花,我们便做了一笔交易,她帮我施桃花蛊给无花,而我则帮她报仇。傲无花平时很弱,那次却很倔强的说,她说她只要能跟我在一起,死也不怕!” 听的人,没有一个不气馁的。围槛之外围了一干衙役打手,还有书记官。有人返身出得门去,快马加鞭进了皇宫…… 曾祖父告诉过我,桃花蛊和心蛊,如果落在一起,那么是没有人可以解的,若是背弃了蛊意的初衷,必死无疑。大姐傲无花身为蛊族的人,怎么会如此大意被人落蛊呢?难怪我不知道,原来姐姐几乎与我同一天离开家,娘亲好可怜,没有夫君,女儿被放蛊,只成了别人养魔王的外壳傀儡;儿子到处流浪,身陷囹圄,快秋后斩立决了…… 皇帝转头对监狱长说,“爱卿,虽傲无花是咱蛊族的人,可那野种,不能留在伽十国里,连并那负心汉贾贵儿,必须都处理掉!” 这时候贾贵儿混身上下爬满了虫,他们浩浩荡荡,脸上右颊已经密酱酱白骨森森然,半边大黄牙露在嘴外面,他疯了一样地叫,出来的却是姐姐妩媚的声音:“不行,你们不能弄掉我的孩子!否则,我叫伽十国所有国民变成僵尸……皇帝老儿,你,皇帝的三宫六院,你的七十二个孩子,都成为僵尸……哈哈,因为你跟我的孩子留着一样的血……为了伽十国的安危,魔王不能死,也不敢死……” 介时魔域大陆四分五裂中,天宇城风飘荡,这个皇帝叫傲虞。 这傲虞算来应该是我叔父。 先皇选定的储君。 …… 一个中年文士,浓眉阔脸,双目微睁,不怒自威。看人一眼,似是寒从脚底生,让人脊背发凉。一袭儒袍,腰间别着一块蓝田狐玉玉佩,玲珑剔透,隐隐有祥瑞之气,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偶而有几点眼光,落在了少年身上。傲无邪蹲在地上,身前就是平静地躺在地上的那具僵尸骨架,在阴影中,显得丑陋白森森瘆人骨寒。 近处的几个狱卒,监狱长满面惨白,护着皇帝退后数步,这皇帝也并非凡夫俗子,生生杀杀也是见惯了的。否则几年前天元帝国先皇傲温性格刚暴,也不能以牙兵五百并部分控鹤卫士半夜斩关入万春门……所幸此次也不行同样是护驾有功挡在了前面。 也不行戾气过重。粗黑眉毛,赤裸裸的红眼,眼睛底部雍赤花白橙黄,那双眼睛瞪住槛内少年…… 在内心深处,隐隐有个身影,低低地冷笑着:他是你的叔父,有着和你一样的血统。这声音震聋发聩,心底咬呀切齿地发出一个冷哼……叔父!既是爹爹又如何?爹爹带着一个姨娘躲过杀身之祸跑了,这么多年了,也没出现过,也没见派个人来报个平安,估计死了埋骨他乡了吧…… “嗯……”傲虞心里的柔情似乎闪过一念,冷冷挥了挥手,说:“赏些银两,放了他吧。他只是一个到处流浪的孩子……” “圣主。你忘了……就是这孩子姐姐临死前说的话……”也不行也不知僵立过了多久,皇帝的脸色从原来的焦虑、挣扎、痛苦中渐渐平息了下来。 皇帝缓缓伸出手去,拨开也不行挡在面前的剑,站起身来,对着外面葡伏一片围了一圈子的一干重臣,冷冷地道:“先关着,还是判秋后斩立绝吧。魔王是必先除之而后快的。” 傲无邪此刻又恢复了他随意的风格,原本眉宇间的煞气都消失了,淡淡微笑地轻若柔丝地道:“魔王?谁……,那个孩子,一个早产儿而已。” 外面禁军模样的人拱进这个狭小的空间,说:“禀圣主,那个小孩儿不见了……” 众人一惊。 “禀圣主。在下自得圣谕去到敖寒杂种铺,见空无一人。又找到邻居家……按推测,贾贵儿就是个穷鬼,又欠了赌债,杂种店的生意又不好,他本指望着那两个合伙人来买他的小孩儿,无奈那两个人久未露面。贾贵儿几日饿着,所以那孩子也饿着,他就把那孩子在一个篮子里交一个邻居妇人看着,没想到……还有一个吃奶的……婴儿……”这禁军说得急,喘口气以掩饰内心的恐惧。 “估计是找那妇人借奶吃……可怜见儿的……”监狱长老迈的声音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 禁军又回补一句:“那妇人和她儿子,死状很惨……两个都……” 皇帝问:“怎样?恕你无罪,说!” 禁军脸声煞白,嘴唇发紫,说:“啧啧!那家男人回家见到,在门口就痛哭流涕泣不成声了,当场晕倒了。那家男人是咱天元国的天才少年魔法师,少有的一个姓,姓飞,单字一个?…………孩子和刚刚月子里还奶孩子的妻子,两个人死得都像是……远看像个人样子,其实五脏六腑全没了……风一吹,还咔拉咔哇地飘动一下……像是秋天的蝉蜕壳儿……” 话未说完便断了,只这一失神的工夫,轰然一声巨响,槛内牢狱之顶一个巨大的圆形窟窿昭昭然落下一堆灰尘……那巨大圆形窟窿边上毛糙糙的边缘上,一种像是虫子咬过的锯齿状的痕迹……甚至槛外的皇帝,狱卒和禁军扭过来头看向大洞的样子都保持良久没有变。 傲虞说不清是惊恐还是担忧,竞满眼虚空,怔怔望向虚空。 但见阳光灿烂,日正当中,只是槛内,却早不见了那一个少年身影。 …… 而此刻,这个少年躲在自己的怀里,完全没有他故事里的悍气凶残。 软弱迷乱,像冬天被风刮落地上雀巢里翻滚出来的小雏雀,混身无毛,颤抖的双手紧攥着拳头。 冬季的曼陀飞轮山上已经是斜阳西下,一大片森林和丘陵,阴霾笼罩。 “也许,对他不能太过苛求。”花粥终于算是放下心结,傲无邪虽是个太子,但是本质上似乎也跟自己差不多的遭遇,没有娘亲,孤独中长大。 晃荡间,一个趔趄摔倒。 花粥的手第一时间赶到头顶左鬓处。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木梳子,自己头发浓密,又有些卷曲,所以那是天宇城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女性饰品。 这东西太过重要,曼陀飞轮山上冲进去救方公子时,几般思量,梳子放哪里更为万无一失。 梳子最合适的地方当然还是头发上。 王平左使扑过来,扶持间,自己手上却多了一颗“叩首礼”! 表面上看,王平左使只捉了花粥的胳膊,避开了裸露在外的双手。 但两只手左手握住右胳膊,然后自己的右手握住了花粥的胳膊。 这样的话,如若花粥握了他的左胳膊,就形成了完整的一套礼节。 由于太过紧张,傲无邪何许人也,魔太子眼皮底下动手脚。 手心捏出了汗,花粥都没敢再动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4章、前院之声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求你!帮我……”傲无邪面色铁青,摇摆摇摆间,一个劲儿地要倒栽葱似地往地上栽,花粥只得扶住了她。 “我要死了。”花粥听他嘟嘟囔着,一路上自己却不知道自己也跟着在嘟囔些什么。 “他这个病很是奇怪,就如同一个绞合的齿轮,转到一个位置就拧住了?”花良臣也吓得不轻,自己儿时就一直陪伴这个太子。 “曼陀飞轮山……”面前诸多乱象,仿佛电闪雷鸣。“似乎暂时不能闯了——” “你们俩个去——”无邪满脸紫的,白的,还有赤红或者痴迷的笑。“怡红院!” 一个女子,三十多岁的样子,举了一根硕大的绳子,面前晃,蛋壳儿满脸羞涩…… “这是无邪娘亲,每每犯病,蛋壳儿也犯病……”花良臣诉苦。 “是吗?”方润玉仗着自己狐族略通医术的底子,问。这个傲无邪虽是魔帝的太子,但曼陀飞轮山上冲进去救了自己,所以心里充满了感激,一心想救他,又问:“可有什么药能治?” “本来,无邪修练这蛊术,血液里含有大量至寒之物,本就无药可救!”花良臣无奈叹口气说:“每次全凭自己造化……” “这次,又加上这次吸了花姑娘的毒,这两毒都是巨毒……” 花良臣的话没说完,渐说渐弱,最后仿佛一丝游魂一样散了…… 顿了很久。 “他每会犯病,如同一只虫子,总要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冬眠!”花良臣脸上复杂的表情,方润玉看看花粥,一脸茫然。 “顾不上那么多了!”无邪呢喃,掠起花粥便走。 冬夜深沉,地面的雪,以及衣袍在他腋下摸擦的声音,蛋壳儿错乱的各种影像,让花粥仿佛置身幻境中。 无邪的四合院,抑或滨河大道上,勾连云纹瓦当,还有若干灰的,白的颜色一掠而过…… 花粥摒住呼吸。 她稍用力躲避傲无邪,他手掌细长,十字尖尖,手掌心摊开,上面一个蝴蝶结。 那根手指上前开始拨弄着她的头发,耳后的皮肤,滑滑的,滑过后脖颈线条流畅滚动到了后背。 “呃啊……谁,你!”她气急败坏仰头,一头如瀑的浓密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身形不自觉也随着扭动了一下。 只觉喉头一紧,对望一眼。 他默契十足的伸出大手,一手一腮抓住。 “对不起。我的花粥!”辗转难抑地难受熬煎不住,只见他胸口起伏波澜,根本感觉如同一只像个吹涨的气球,他恨不得拿一根针尖刺破自己。 “啧啧……洗洗干净,就可以吃了!”他如同捧着一双甜瓜。 “呸,呸……你的病倒自是与旁人不同。”美眸噙满泪珠,花粥委屈的将他的手指拨出去,流沙一样挥出去,完美扣住他的脑袋,一时不知所措。 “……此刻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无邪身高八尺,一双丹凤眼,卧蚕眉用眉笔描绘得淋漓尽致一条优美曲线,面色铁青如同带着一个黑色面巾。 “我要死了,死了!”无邪痛苦难耐,自己收了双手,手一时无从按放,以致于他就如同一个旋转的驼罗,全身纠结成了痉脔的一团。 壁立万仞,瞬间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只剰了四分五裂的烈烈风声…… 气压陡然打在两腮之上,刹时麻痹了腮,肩颈,以至全身…… 两个从万米高空坠落。 一个忽哨—— 他大掌无情的大力托起着花粥的脸腮,柔捏成各种形状,以致风雪之上两端苹果肌上,樱红的,嫣紫的,柔白的,随着那两掌动作一致的以食指和拇指拽着旋转。 “呵。”无邪低笑,“小东西。等你长大,我等了好久——” 她难堪的撇开头,凤眸微眯,在他第三次腮间动作时,一个闪身咬了他的手:“混蛋……”含糊其词间,那人却没有松手;他的另一支手搂抱住花粥纤细的腰肢,无限柔情蜜意地摸摸索索,抵住她,头脸却死死抵住她的头脸,撑开花粥紧闭的牙关…… 他松了两腮,身体陡然又下降间,她狂呼过瘾,他的唇舌成了她唯一的支撑点。 两个如同两只接吻鱼。 彼此接触到的那个点,就是全世界的契机。 门户紧锁间,磕碰间花粥接纳了他,让自己跌入一个暗黑的梦里。 花粥的世界敞开了一扇大门。 仍佛一节一节攀升,曲折离奇的幽径一点点升高,他却松了口,仿佛看一个表演,眼见她一点点跌入谷底,她在尘埃中,说救我。 …… …… 约有一刻钟过去,无邪追了一路,伸个懒腰。 “嗯,装病!”她往街道深处看去,羞耻心驱使让她无地自容,站在怡红院狭小的门外,她听见里头传来微弱声音,那不像是笑声更不会是聊天声,而是彷佛跑了几十圈山路,气喘吁吁。 花粥压低身子,小心地将门推开,她看见满地衣物,都应该是前院回过来,让自己这个女奴洗的。 视线往上,她看见柴床不断发出’嘎吱’声,原来床上有人。 花粥觉得无法呼吸,她心跳加快,全身血液都在沸腾,问“谁?” 看见那人微微撑起身,瑟缩了又跌倒下去,从身形巨大上可以判断那人是太子傲无邪。 “小贼,看来你真心贼心不死!”花粥赶忙将门关了回去,唯恐刚才天空被他偷了初吻之事传的人尽皆知。 “花粥,对不起,我难受!”见花粥近前,他居然笑出了声:“可是,我看你舒心呢!” 花粥舔舔嘴唇,唇齿之间还留着某种床上那个人的信息。 自己是太害怕了,偷袭有之,装病有之,可自己就完全没有吗? 有一种暗藏于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就如同自己不知道自己是“青山少主”,抑惑不知道自己的血是“灵血”一样。 自己完全没有抵抗力。仿佛一切都被事先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自己只是一个木偶。 “不行?”花粥狠跺一脚,转身向后,准备逃离。 "站住!你刚才和太子做了什么?"门里天光下一个身影冲进来,厉鬼一样蓬头苟面。 是小鸟。 她耷拉着一双拖鞋,瑟瑟发抖。 女孩站在门口向床上太子张望,同时侧过头望向花粥,"狐狸精。"她脸颊红润,眼波里满是水光,浑身散发着诱人气息,看起来比同龄女孩还要成熟,让花粥微微红了脸。 "你们刚才在做什麽?"她抬头问道,仔细看着她的表情。 "他病了!"花粥坦然一笑,让小鸟非常烦躁:"听着,太子已经和叶椰护国公之女订了婚约。如果你不想落个弃妇的下场,最好离他远点。" 花粥皱着眉抿紧双唇,僵持半晌後她将眼神移出屋外。 “狐狸精?”她本无意于纠缠此事,可是她与小鸟的友谊如此不堪一击,刚刚还说要同枕共眠,转眼间就似玻璃碎成了渣渣。 “当然,四个人面前,你就拐了一个走。路上还……”小鸟一身红衣,气愤让她完全失了理智。 “路上还怎的?”花粥这个人很奇怪,平时都很宽容,一旦斗争越来却越发来了兴致:“你怎么像个正妻来打小三!” “是哦!”床上的无邪干脆脱了鞋子,翅了二郎腿,一会儿托腮,一会儿皱眉。 “她说你病了?”小鸟扑跪过去,端了无邪的脸仔细看,屋内没有灯。 花粥遍寻那盏气死风灯,起哩哐啷不是踫倒了椅子,就是砸了自己手指吱哇乱叫。 “有了,你别动!”无邪赖着床上手一挥,蓝莺莺的光芒迅速占领了整个区域。 “她说你病了?”小鸟羞羞哒地要再端起主子的脸,无邪拿了一根食指把她手点着推开。眼睛却瞄着花粥,说:“好像是哦?” “不信你问蛋壳?” 蛋壳鬼崇滑出来,三个人挨个看了一眼。然后她手一挥,嘻嘻笑着,手里拎了一串儿虫儿,什么竹节虫,菜青虫,诸如此类的,全部口对口,一对儿对一对儿,从无邪的嘴边一溜儿排到花粥嘴边。 花粥和无邪面面相觑:“不是这样的。只有一对一!” “叽叽咕咕,叽叽——”蛋壳儿一帮虫子哈哈大笑。 “主人不是病了吗?” “亲好了。”无邪仿佛很得意,病这么快就好了,当然要高兴才对。 “一定是那下贱的女奴偷亲的?” “不是!” “是!我们不仅要亲亲,而且还要同床共枕眠!”花粥气急,“下贱的女奴”这称呼过于真实,“好像你不是是的!” 魔域大陆连年战乱,“女奴”和“战俘”遍地都是。 小鸟气走,花粥气哼哼躺在无邪边上,挤开他。想着胡乱挤一宿算了,又不是没挤过。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专门跟自己过不去似的。 …… …… “爷,嘻嘻!”窗外的前院之声,这次太响了,以至于营营勾勾地太过清晰入耳之时。 无邪心更加沸腾起来,几次三番压抑住一个念头,终于开了门:“花粥,要不,你跟我走吧?随便找个清静之地,也好过着这勾栏肮臜之地……” “领我走吗?金屋藏娇,还是要我做你的三姨太?”花粥眼光灼灼,眼睛看着他,耳朵却不知道伸向了何处。 “此言差矣!我与你怎是他们的寻常可比……”无邪气急败坏,腾地站起来,却被花粥一把按住,重又坐下,正欲理论,却听花粥嘘嘘朝他努嘴,见她伸出一只耳朵去墙上听。 “听,你听——” 两个人趴在窗子里细缝边上听出去—— “领我走吗?金屋藏娇,还是要我做你的十三姨太?”花粥细声细气地道。 “领我走吗?金屋藏娇,还是要我做你的十三姨太?”果然,那淫秽之声一字不差地传来。 花粥眼光如炬煞风景地拧一下眉头,嘻嘻笑起来,意即,看,我猜对了吧? “哦……”无邪眉头紧锁,今天这个花粥,总有无数的花样儿。 “小样儿,看你脸蛋红扑扑的,像个苹果。从了爷吧!往后吃香的喝辣的……”花粥两个手指头往前一拧,勾不着无邪,就跳起来拧住,满嘴配音一样,学里面那位大爷说话,然后嘻嘻又笑。 抓痒痒一样,搔动在无邪似有若无的怀抱里。 无邪仍旧是满脸怒意:“你一个小女子,感激涕零才对——” 花粥几乎要像兔子一样蹦起来了,嚷着:“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无邪彻底被自己打败了,正欲申辨,花粥又是做偮,又是拜佛,挤眼弄眉,一根手指头按住了他的嘴唇。 果然,那位淫啐之声的主人公,营营弱弱开始哭,先时小心翼翼的,后来就尝试着放大了几声。她说:“这怡红院,奴家是再也不想呆了,求张三爷,恩公给奴家赎身吧……” “你们女人想问题就是太过简单了……”粗声粗气,颐指气使的张三爷,明显的不以为然。女子终于放弃了挣扎,唉地叹了一口气。 张三爷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怒意:“你一个小女子,我张三爷屡屡光顾你的生意,感激涕零才对。为什么要屡屡作那非份之想……” 花粥捻了两根手指头,在无邪胸前捏了两把,她粉嘟嘟粉嫰的腮帮子上浅浅的两个酒窝儿,嘴里却说的是楼上女子的声音:“爷,爷,你不要生气吗?奴家不过是想日日和爷在一起嘛?” “你跟了我,倒不会似这般日思夜想的很了。不过与其他几房,明争暗斗,争风吃醋而已!”楼上的张三爷说。 …… 傲无邪彻底后悔了。 刚刚才的一吻间,自己彻底覆灭,心里隐隐作痛,这女孩子好可怜,如此这般的苦楚境地,竟能如此这般地苦中作乐。 可是转念之间,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花粥儿就是一座宝藏,当他像一个大盗,偶尔发现一个咒语,打开了山中的一个秘库,里面岂只有金银珠宝,简直是眼花撩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自己刚刚才太唐突,万一那花粥把自己也归到张三爷一挡,自己于她的万般柔情岂不是要辜负? 收了心性,不敢再加造次。 “我擦的是我的嘴,红了就红了吧,关卿何事?”见阴阴沉沉一张脸,花粥就拿手绢一直擦自己的嘴。奇怪,疼的也是她好不好,怎么他比她还要着急的样子? “从此以后,我罩着你。兄弟也好,姐妹也罢,你是我的,所以你不能做伤害你自己的事情。反正咱们都同床共枕数次了。”无邪霸道地一把按住花粥的手,说道。 “笑话,我是我自己的,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啦。”话是这么说,但是花的脸却气死风灯下红透到了耳朵根子上了。 “奇怪的很,曰日听那淫秽之声,倒不见你脸红。我不过不让你擦嘴,你脸红什么?”无邪彻底疯了,这个女孩半生不熟的,以为她是个王者,其实她许是个青铜。 女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的,嘴巴里说出的话,往往连她自己都信了。 而她的身体却在不断地反其道而行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5章、鬼谲表演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风雪声连绵不绝。有曲折,有呜咽;有河流的圩回阴绝,有驽马的泣绝悲鸣…… “他们两个应是在官道……离这官道大约一射之地……”方润玉早已尾随那花良臣追着前面的无邪,无邪发狂拎了花粥出门,一个闪眼就不见了。 润玉有很多话再与青山少主说,无奈总是机缘不凑巧。 …… “轰隆隆……” 官道上一辆马车行驶而过。 马车霸气侧漏的样子,轿子四周围着一圈子黑布。 “嘀嗒——嘀哒哒” 马蹄声滞重地敲在石板路上。 轿帘轻飘,隐约透出,里面明亮姜黄,暗影幢幢。又掩不住的一绥血红,如夜色中的一个鬼域。 街道两旁参差的房屋像林立的哨兵,木制的高高矮矮的门户紧紧闭锢,似乎这里的人家都不习惯有窗户,有窗户也白有,直当它原本就是一道墙。 两人对视一眼。 两人俱是心知肚明。 彼此之间有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 方润玉疑心重重,这花良臣虽是七八岁上就被抛弃,成了魔珏国在天元国的质子。其实不过是一废子而已。原本是虞帝为了钳制魔珏国先帝凯越王而预计的,无耐魔珏国内乱,这凯越王早早的被自己皇妃徼了皇权,虞帝也算不废一兵一卒,坐享了渔翁之利。 虞帝却没想到现世现报,自己后院起火,被自己的重臣叶椰督军联合自己的兄长,灭了自己。 不知道这算是天道轮回呢,还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缘故。反正这花良臣却算是敌人之宿敌,被新帝放了一码,成了太子的一名玩具。 想来他一定是失了依靠,自己勤奋了些,也算武功高强,窝在树上半个时辰才走…… 方润玉被分了来,跟踪这辆马车。 那辆最初的马车终于停下来,车帘轻动。 四下一扫,却是风雪之中一排排红灯笼…… “哦!路过怡红院吗?”他几次出没这怡红院后院,这灯笼高高飘扬的情景是再熟悉不过了。 四下无人,马车继续前进,前面已经变成泥泞坎坷的土路,铁轮不断地在路上打滑。 马车却是绕行到了怡红院的后院。 一个侍者奉上一个矮凳,另一个侍者一把伞悠然打开,那把伞是红色的。因此像一朵红玫瑰夜色悄然盛开。 方润玉心惊肉跳:“这是哪位花魁夜里回归……” 有小女孩呢喃一样的童音问:“爷爷,为什么我看不见太阳呢?” 那个被叫做爷爷的说:“太阳在云上边呢?”声音苍老,风雪中仔细辨别十分惊讶,心道:“爹爹何时成了爷爷!?”原来那人却是自己的爹爹。 小女孩又问:“太阳只跟着云上待着吗?” “该死的猫”说:“瓜瓜,也许吧,夜里是看不见太阳的,快小声点。” 一只白晰细长没有任何饰品的手搭在侍者袖上,一只绣花鞋款款而出,落在凳上,仿佛一只轻盈的蝴蝶。接着另一只蝴蝶也脱茧而出。两只蝴蝶相随蜿蜒,上下翻盖,浅踏云水。 一袭杏色花笼裙袅袅娜娜掩没于那红色伞下,再然后是掩没于那一片园子之后。 这里枯树枝桠,中间白茫茫一个圆形,应该是一个湖。 自从那杏衣美人拈轻怕重地一长驱入之后,气氛诡异无比,风雪声呜咽若无若有,陡峭地增加了压强,自己的太阳穴两边突突地要破土跃动。 那一眼,美人看向他的那一眼,甚是熟悉,缠绕纠集,丝丝缕缕,与自己的目光像一段双人舞蹈,亢奋帖合,此起彼伏,裹胁罗孚。又是半晌趁美人收回目光时机,润玉听到自己仿佛舒了一口气,径直,疲惫的双眼耷拉着快要鼾声四起,沉沉睡去。 爹爹细若游丝的声音,老而沧桑:“瓜瓜,随爷爷过来。”风中隐秘着某种奇香渍涝,像水果糖共有的某种甜味儿。 “爷爷,这里为什么也看不见太阳呢?”有小童声脆脆地喊。 爹爹推一童车,也像气若游丝般飘过来,说:“孩子,你的病是见不得强光的。” 又听得小童说:“爷爷,我总想见见太阳的样子。” 爹爹继续前行,终于绕进了一排平房之中的一间,他说:“等明天来的时候,就能去看太阳了,孩子。” 孩子说:“爷爷,我五岁的时候,在天上飞来着,那时我栽了两个翅膀…”那孩子被推着扭过脸来。那个叫瓜瓜的小女孩胖胖的苹果样圆润但却苍白无度的脸,眼睛圆圆满是渴望。那张脸灯光下看去,像是戏子台上涂多了白粉。润玉这才从正面看清楚,那辆童车严格意义上应该算是轮椅,瓜瓜浑身瘫软地坐在里面。可严格意义上也不能算坐,她整个身形完全没有支撑,以最贴合的角度被糊在了那个车里。 瓜瓜正努力地伸开双臂,想要腋下长出双翼,做出飞翔的样子;那老者满脸褶皱像菊花一样绽开了他那一缕一缕的笑容。杏衣美人蹲下身来,扶老者坐下,又伸手却小心翼翼三番更换下手的位置终于未果。 爹一着急:“我来,我来,你不知道怎么抱。” 杏衣美人试图把两手一个放平,另一手竖直形成一个座椅状,果然很成功。她小心翼翼从车厢里抱出小孩子,手上哄着说:“孩子,你五岁了?” 那孩子放下双臂夹住美人的胳膊,露出一张小脸,说:“我今年四岁了。”“该死的猫”很慈祥的样子,解释道:“瓜瓜是说明年她长大了就可以在太阳下飞了,对吧?瓜瓜。” 杏衣美人说:“是啊,每一个大人都是到五岁才要会飞的,对吧?爷爷。” 瓜瓜说:“本来,我在天上飞着的;爷爷也是在天上飞的;天上有太阳,还有春天;我还有娘亲,我还有爹爹;我们都有翅膀;我们都在天上飞来着…” 瓜瓜那张洁白白生生像苍山雪莲的小脸,洋溢着萌动的笑容;她的眼睛黑黝黑黝的像黑珍珠,水汪汪飘扬着美丽的希望。所有的人噤了声,唯恐说错了话让小瓜瓜的梦想像易碎的玻璃一样破碎散落了。 却听得那辗转绕行走远了的“该死的猫”说:“你娘说,从前天上有颗星星,有天夜里,悄悄跌下凡尘,那就是咱们小瓜瓜。咱们瓜瓜是天底下最好的乖孩子。” “这里经常出没达官贵人,倒还辱没不了你。快走啊……”美人说话,方润玉不知所以,四顾无人。 就又扭头回去看一眼那她。 那美人顿足回首,飘渺而来的声音盈盈润润,一双柔荑搭上他肩头说:“方公子,没事的。自上次风雪之中见了你,至今日,已整整三日了呐。”说话间,她清澈的眼神水波一样漾及润玉脸上。 “是!在下见过雨霏姑娘!”润玉恍若隔世般回过神来才意识,感觉自己就像患了失心疯一样接受某种潜意识指挥。 在一圈进进出出,迷宫一样的座位上坐定,才看见前面有一个半圆形的舞台。舞台通体透着蓝色柔和的光亮,应该是还运用大块西洋玻璃镜子辗转从上面折射过来的灯光;而同时琅琅上光的玻璃则成了舞台的背景墙。 台上三个黑衣正在表演,其左光脚展示,甚至能看清他枯瘦脚板上若干纹理,看毕那只脚就踩踏进入熊熊烈火,有人惊讶,却没声音,他就又拿脚来与人看。 三人中其右一把两尺长的钢刀上下翻飞,去斩首一只公鸡,鸡没了脑袋,血喷如注,仍台上乱跳,最后跌跌撞撞倒地;然后手持钢刀之人转身大力抡圆那钢刀下去,砍在了中间那人脖子上,那人却没有像鸡那样流血。 持刀之人用刀去摸摸没头的脖子,做磨刀状等着,那头落下来就落在了刀面上。那人迟迟不肯抽刀,头的主人用手拉他闪开,不行就用脚踹;待持刀之人招架不住滚在地上抱头鼠窜时,头就洋洋自得归了位。主人咔嚓咔嚓打压几下,待气息通畅时起身拿起地上一个拖布,若无其事地开始擦洗刚才鸡溅落在地面上的血污。 “原来只是看场杂耍,有什么稀奇?用的着这么大废周章吗?闯荡江湖日久,什么古怪沒见过!”方润玉终于放下心来。 心下暗忖,这殷雨霏似乎与前几日太过相异,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爹爹也甚是奇怪,他似乎对这里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雨霏挥手一个响指,那声音清脆得像小石子落在了鼓面上,嘀嘀哒哒回声不断,最后焖响一下算是结了尾。 见应殷雨霏呼唤,那被砍头之人就曲折而来。 那人行至跟前,拿一只手出来抓润玉的手去摸自己的喉节,那只别人的手坚硬如金属,那人的喉节吧唧一声像是按动了一个什么开关。于是那人的脸和后脑勺就轮番在众人面前现形,而且脖子上还没有拧麻花的纠结状,那颗头颅好像是轻放在他脖子那个座上的。 润玉惊得跌回座位上,心道:“什么把戏……魔术,如此诡谲?难不成这几年魔珏山上修炼,世事已然变化到自己不认识这江湖把式了吗?” 雨霏拎住那颗旋转个没完的头颅上的耳朵,仔细端详,矫正体位,左右上下看看,直到最后点头满意为止。那头颅上的嘴脸悠然咧嘴一笑,左手成掌在胸前鞠躬致谢,转身走掉。 …… 半夜醒来,倒把花粥吓了一跳。 那个傲无邪满嘴胡话,混身滚烫。 “傻花粥,你有一个神器,你怎么不知道呢……”仿佛是心下一松。突然口气大变,不似平常的语态,平实恳切,这次却充满了戏姽和嘲笑的宠溺。 “什么神器?”花粥听到不经大脑思考,顺口也就一问。 “你的胳膊上,你自己看……”无邪眉眼挑上一个斜度,曲折离奇的一个笑容。 “我胳膊上怎么了……”花粥双手早就被占满了,前半夜的时候,自己一个劲的后悔,后怕的不行。那个小鸟一气走人,另两个一时也不知去向。 跟狐族娘亲所学,虽说自己略通点医术。 “这人命关天的事。你们你们都不撒手不管了吗?”花粥苦笑道:“神器,什么吗?我一个管煮粥的下人,胳膊上能戴什么?……不是上次曼陀飞轮山上落下的伤疤吗?……” 原来可能刚刚才一个不小心,做粥劈柴的时候,磕破了胳膊上的老伤。曼陀飞轮山上受伤回来,好不容易醒了之后,就发现了这伤口。若干个星星状的红痘痘,像是虫子咬了,又像是风疹子,反正起了个莫名的大疱,奇痒无比,红肿疼痛得很。 这天听那蛋壳讲故事,才知道那是叶椰护国公父女的杰作。 “我的血?灵血?”她心里纠结着另外的东西,“我怎么听他们说,是要的外公的《乱怪力神》” 怪自怪自己当初年幼,很多父母外公的事情并不知道。 就这“灵血”一说就属无稽之谈。 “疼死了!还什么神器!”那无邪抓了花粥的胳膊,执着于她的手。 “这杀猪一般的嚎叫,哪里还像个女子的呻吟之声?” “才不,疼死了!”花粥疯了,这个人有点傻,干嘛怪自己不像个女子。 “好。知道了,以后在下只当你这是在撒娇!” “噢。我帮你吹吹!”无邪一阵手脚乱扑腾,扑腾一阵大风一起,他就有点不耐烦了。 “你这病倒蹊跷……”一边拿小盆里的毛巾,往他脸上搭,一边念叨他。 “你真傻,什么也不知道?”无邪内心几度挣扎,终于双手腾出一个好大空间,心里柔软一片,他就把花粥双手窝怀里的同时,把嘴巴就捂住到了她黑漆的伤疤附近。他胡子拉碴的磨索了良久,又带着角度来吹气。 丝丝缕缕的凉意吹进累景伤疤里面,好像真的好多了。几个颠倒反复之间,一只小甲虫孑孓欲倒,在他灰色长衫外套眉上振翅飞翔,从他脖子上滑下来,权当他的脖子是一个小型滑滑梯子。 “蛋壳儿,不要捣乱——”无邪一副嬉笑颜开的表情,完全颠覆了花粥心中他自昨晚上出现以来一贯的苦瓜脸,黄连脸。 “蛋壳儿,给姐姐挠挠痒……”他就笑着给那虫儿指路。 “恩思……恩……”那蛋壳儿一个劲儿地猛点头,孑孓蠢蠢地飞翔过来,落于花粥胳膊上上打滑滑,反滚翻,前滚翻……痛苦万状。忽然那家伙一个趔趄,抽抽鼻子像是哭了,哭得稀里哗啦,满满的的忧伤。 “不好意思呢。上面,没有烟火味道吗?”花粥儿苦笑道。这无邪虽病得凶险,面上无光烧得他几近惊厥,但他的满嘴胡话说的关心的全是自己。 “怡红院有三个人很是古怪:殷雨霏,红袖,还有一个叫——”他目光呆滞,在花粥惊愕中又补了一句:“?” “什么?”花粥凑过去问。 “你只管小心便是了!”无邪脸红心跳,许是烧糊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6章、爹爹一党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自从花良臣在巷头巷战中与花粥相遇後,他就下意识去寻找她的身影。 自己十多年来连睡觉时都睁着一只眼。 也许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他这样,像只隐忍的老乌龟,一直缩在自己的壳里。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在古道边上,一路与润玉滑翔而出时,他就暗自思忖着如何与他相处。 方公子说好听点叫青山少公子,其实不过是父皇凯越王的魔珏国南部的半璧江山,那么的一群好高鹜远的狐族土匪的二当家的而已。无奈自己现在失势,只能尽可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在树上蹲了半晌,他只是一时拿不准是快些随了那太子去,还是慢些随了那太子去。 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蛊王魔太子喜欢花粥,自己唯恐去得早了搅了太子好事,惹人生厌;另一方面这太子的病着实凶险,发起狂来又是咬人,打人的。 柴房院墙外他略一迟疑,就眼见了小鸟气冲天出来。 小鸟红衣红裤,蹬蹬,瞪风雪里,身影远去了。 此时,他仍旧打不定主意进去,还是不进去。 并不是在意,而是躲避。他不想和花粥靠得太近,因为她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让花良臣手足无措。严格讲来,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以至她第一次出现,从太子嘴里听到花粥这个名字时,心下着实心惊了几日。 他的身边有像叶椰郡主那种带着天真笑意却手段残忍的,也有像呼延远达举止优雅但城府极深的,亦或众多那样趋炎附势的人,他一时揣摩不透这个花粥…… 他唯恐天下更多的人一下子就把自己与花粥联系起来,这样将来万一有什么差池,自己连这质子的尴尬境地也不保了。 “呼啦……啦……”的风声中,他徘徊了好久。 傍!-- 水落在冰面上的声音,引起花良臣一症。 "抱……抱歉…"把水溅到他衣服上的那人慌张道歉,连忙搁了脸盆,跑过来递给他一块毛巾。 其中一些水滑到花良臣脚边,传递时,她看见站里旮旯里的那人,那是绷着张脸的“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并没有叫出口。 花粥像被电到似的仓皇离开,花良臣沉默地转身,但他总觉得花粥正盯着他,或是他的错觉? "我的盆儿在你脚前……面"身后的花粥不得不返回来,是的,女奴的柴房太过简陋,这个脸盆还得用来给屋内病人退烧。 花良臣僵硬地低下头,果然在他的脚前跌落了那个破损的铝盆。他小心翼翼地捡起,事实上他不知为何这麽紧张,连拿盆时都差点抖掉了。 "谢谢。"花粥的道谢让花良臣讶异地抬起头,两人顿时四目交接。 深如黑夜的灵狐一样的眼,幽暗无边,摄人心魄,果然如同她娘亲仙妃一样叫人看了莫名心慌。 "好久不见!"五官端正,轮廓深邃,眼窝凹陷的黑眼圈,大概源于他长久的思虑过度。花粥看过去,心道:“这个人大概就是自己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人之一了吧?” "哦。是的!"花良臣迅速低下头,自己幼时应该是常常与这个妹妹见面的。只不过父皇总是把“粥儿”抱在膝上,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带着屁股帘的小狐妖妹妹弄脏龙袍。 自己就是那个拖着鼻涕,永远不得宠的“废柴儿子”。 花粥轻哼一声,淡道:"我们分开十年有二了吧?" 花良臣听完,脸颊顿时红了起来,他没想到维诺亚会这麽说,一时觉得羞愧。 "有人说过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吗?"花良臣忽然心中大恶,他最不喜欢别人没心没肺说实话,"如果没有,我现在告诉你,无论你想什麽,表情都显露无疑,总归来说就是头脑简单,这样明白吗?" 花粥的额娘就是以一抹一揽无遗的坦诚微笑,得了父皇的心。 如果不是那样。 恐怕自己现在也许,总不至于比那个程瑞祥差吧? "哥哥……"花良臣想不到这花粥居然含了泪,直白地叫自己做哥哥,这让他皱起眉头。 "哥哥,粥儿想你!"她扔了毛巾,双手合十在花良臣的腰部,抱了他低声呢喃。 花良臣返身眼神锐利地瞪着他的这个似乎不存在的妹妹。 他们周围的人全死了,爹,娘亲,不管同父异母的,还是同母异父的,仙妃,鹅妃,统统都做了古。 他们两个思维里,不约而同地回避了陈瑞祥。 满魔域大陆,谁人不知,又有何人不知。那魔珏国太子程瑞祥的爹是新任的魔珏傀垒皇帝,暗黑王。 "我不知道。"半晌,花良臣回答,他无辜地看着妹妹,不知道她到底想怎麽样。 忽然花粥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意识到这个哥哥似乎并不喜欢自己。"首先,哥哥小心翼翼源于你的质子生涯,为了生存不得不卑微。其次,你的性格太软弱,在魔帝面前或许能博得生存机会,但若有所图恐怕很难。三者,哥哥那没常识的大脑最好进补一下……"花粥重重拍了哥哥的背,道:"哥哥,我们除了彼此,没有别人。" 花良臣被骂得无地自容,她觉得眼前的人不是弱小的那个三岁的妹妹,而该是自己的支柱。 "对、对不起…"他低声说着,头垂得很低;心里却似被瀼了蜂蜜,让自己高悬无着落的心落了地。 自己似乎没有什么真正交心的朋友。 "我要听的不是道歉,"花粥烦躁地用手指梳理长发,"哥哥能不能把头抬起来?我为什麽要对着你的背影生气?我是在和你说话!难道没人告诉妳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吗?" 花粥生气的样子仿佛跟哥哥撒娇的小女孩。 破口大骂,而又絮絮叨叨。如同一个睚眦必报的玩童。 人的心是封闭的,尤其这是亡国奴的兄妹两人总有点心理需求,能在这贪点温暖也不是多严重的问题。 "你以为哥哥我活得容易吗?"花良臣的话让花粥捏了把冷汗。“我哪里是个质子,我就是个弃子!十二年来,我活得生不像生,死又不能死。质子,质子,天平两端有相当的份量,才能用于交换。我肩负着魔珏国的生死……” “可是,我他妈的就是个屁!”花良臣直接抱头痛哭,然后就蹲下来,捶胸顿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人道侍读郎,可实际上我他妈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妓……” “娼妓还有朝一日可以从良。”花良臣呜呜的风雪中放声大笑:“我却永远被钉在十字架上,万劫不复!”那身粉红色汉服迎风飘扬…… "哥哥!"花粥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人生就算为奴并不可惧,可惧的是自己画地为牢,毫无作为!" 花良臣蹙着眉,他不承认但也不否认。 "别傻了,"花良臣冷漠地盯着她,严厉道:"空想就是毒,你戒不掉的。" 花粥愣愣的,一时间没有弄明白,那个久别重逢的唯一兄长,说什么? “空想?” 什么意思?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 …… 无邪的梦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充斥着某种情绪波动,类似于自己一起一伏的呼吸都会带动周围的磁场波动。一道曼妙的身姿在半空中浮浮沉沉,女子一字一顿地唤他:“邪儿,我的邪儿!” 这个世界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彻底崩塌,“娘亲,你等等我!娘亲,你不要走……” 他猛地从床上惊坐而起,呼吸狂乱,冷汗淋漓间打湿了整个后背,酸涩的眼眸里也布满了血丝。醒来的傲无邪发现天仍在黑夜,冰冷空寂的房间。无法言说的痛苦和寂寞彻底将这个少年淹没,刚刚的噩梦,是记忆深处娘亲最后的离别。 “娘的邪儿,记得快快乐乐地长大,然后……成为一个快乐的人!”娘亲说过。 “然后……然后怎么样?孩儿的快乐就是见到娘亲呢?”傲无邪望着娘亲,娘亲虚无缥缈的身影在火里燃烧着,她和自己的脚下是万丈深潭,一道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娘亲又跌入了沟壑纵横的深崖…… 抱着娘亲,瑟缩成极小的一团,一步一惊魂,心神早就被几千火,水,深渊里不知癫箥了多少回。 娘亲一生都在苦苦煎熬中度过。嫁与了父亲,生了一女一子,在自己七岁的时候父亲看上了别的女子,就要将娘亲沉塘……自己和姐姐傲无花泥泞的雨地里奔过去,撕住娘亲,死命往水里一纵,天地之间就剩下这一个巨大水花…… 水花乌泱泱覆顶开来时,他就抱住了娘亲,一溜烟儿的水泡儿一阵阵乱跑,周围只有娘亲一个粽子一样的巨大身躯。辗转获救,却被贬去了陀陀山;陀陀山寒凉之地,娘亲变得越来越乖唳无常,所以自己最温暖的记忆都在七岁以前,在水里,巨大的天旋地转的旋涡里,不顾水从嘴里进入胸腔,傲无邪抱着娘亲,说一句话吐一个泡儿,说一句话再吐一个泡儿…… “娘亲抱我……” “娘亲亲我……” “娘亲给我买糖吃……” …… 怡红院后院的方润玉从昏溃醒来。 刚才怎么了?自己居然睡在了一张床上,床很陌生。 仔细想来,半夜时分跟了一辆马车过来。 马车上载了三个人,一个是爹爹“该死的猫”,另一个小女孩叫瓜瓜;再然后殷姑娘认出了自己,再之后领自己看了一场鬼谲表演。 气氛从来没有这么暧昧过。 他嗅嗅鼻子,怎么回事,那种水果汁儿的沁甜味道应该是没有了。 “嘟嘟?嘟咚……”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 掀被闪身一跃,双手趴在了门后的屋梁上。 挂在那里。 眨眼之间,进来的两团黑雾。 是两个彪悍大汉,其一一愣,转而返身看见方公子挂在梁上,继而哈哈大笑,笑声于其间回荡冲撞,显得格外刺耳。 “主上,说你是个谦谦君子。怎的觉得如同梁上君子?”另一个冷漠地道。 “不可辱我名声!”方润玉气极跳了下来,又问:“汝等二人说的‘主上’又是何人?” “呵呵……”二人面面相觑道:“哈哈,既然人家不愿意告诉你,我看,我们也是缄口不言比较好!” 说着。 帘卷西风移过来刚才那位杏衣美人殷雨霏,她盈盈一笑,菊黄灯色下,杏色水袖右手双指轻轻打了个响指,喝退那两个人。 “算是正式知会一声,奴家姓殷名雨霏,今年十九岁。是天宇城殷家之长女,这辛隆客栈本是奴家家里私产……”美人音转黄莺般开了口。 “今日本来是例行过来打理一下。奴家下得车来,就见倚墙而立儒雅一书生,心下顿时大悦。奴家把你迎入这客栈,值当是故人到访,看些杂耍把戏,不想你就睡着了……奴家山野之人,望木心哥不要嫌奴家粗鄙才好……”然后双手轻轻一个诺,眼光流转,完全好人家女儿样貌。 “噢!”方润玉心生疑问道:“什么?原来你不是怡红院之人?” 自觉说的唐突,又补了一句:“那日,在下怡红院演出皮影戏,见姑娘曾是……” 这殷雨霏当时面貌孤傲,完全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如今却又说自己这般出身,所以不免心生疑窦。 “哪里?奴家自幼无人教养,不知道公子是如此刚正不阿之人。”一张俏皮的瓜子脸,风摆垂柳样荡到眼前,用明亮清澈的眼神看向润玉眼底。 “所以奴家不得不说出实话!那日不过值当好玩,一时去怡红院充个数而已”甍然入眼,目光痴迷又现灵光。 “充个数?”方润玉觉得太过不可思议,哪里有人自毁身价,望那脏臜之处玩的。 “润玉公子,奴家说的句句属实。不信,公子可以回去问问家翁!”殷雨霏看出方公子心中不悦,自己往后退了半步,正色道。 “不用回去问了!”一个声音蹦出来。 “成人之美,君子所为也。润玉吾儿,主上说的话岂能骗人,咱们那次街战,就是主上组织的!” 蹦出来说话的当然是“该死的猫”老爹了。 他胡须上结着冰,正呵嘘呵嘘手拎着一只滚烫的锅贴饺子吃得正起劲。 “噢,爹爹说极对!”润玉虽知道爹爹有些糊涂,孝道还是要守的。 于是重新举手行礼道:“殷主上,在下书生方润玉,见过主上!” “快别,老爹。看看好好地说说家常,让您给搅和了,对吧?”殷雨霏摊开手掌,俏皮可爱地一击,笑得花枝乱颤微微一笑道。 “爹与那姑娘早就是这辛隆客栈的一员,这几位你也见见!”他伸出手来,殷姑娘拿了一张黄纸与老人家揩了揩手。 早有另外两个姑娘掀帘进来,一紫衣汉袍,另一个却是直裾的大褂。 “这两位是辛隆客栈的左右执事……”仔细看来,眉眼弯弯绕绕憨笑着看着方公子的却是红袖,另一个不吭声完全一点媚态全无,朴素无华的酌墨子。 “哦?”方润玉越发觉得自己有点应接不暇了。“什么?” “这些个青楼女子全与爹爹是一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7章、提亲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翌日清晨,姜央神庙阳光照进来,方润玉练功。 待润玉回过头来,掀风鼓雪进了庙堂之上,见三位长老静静打坐。 “谁?平日里两位长老练功,今日为何多出一名?”说实话,这一对爹娘太过奇葩,每日清晨打卡,无论寒暑冷暖,从未间断过。实力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有时候一坐数月数年都很平常,短短半年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平常。 定睛看时,中间那个长老却是殷姑娘,一只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看着他。见她嘴唇微颤,两颊泛红,打坐的两条腿努力挺直,双手紧紧合十,已经有点崩不住了。 她的左边是娘亲双目紧闭,耳朵却动了一下。 她的右边是爹爹,他的光脑袋上却蹲着那只该死的黑猫。黑猫怒目圆睁,愤懑不平地望着他。 算算时间,该用早膳了。润玉有些烦恼,叹气道:“今日却是谁人当值?你们三个也该起来了。风雪小了些,书呆子我,好歹也去衙门点个卯……” 说来话长,自从曼陀飞轮山被傲无接解求回来,衙门里师爷像是睁开眼了,以至于现在自己总算谋了个文书的差事。虽然说是官职不大,但好歹也算是上路了。 天元国百废待兴,自己早在魔珏山脚下的幽冥青山洞里,就立下志向,要把魔域大陆全面改革,天下一统,建立完善的政治制度,实现天下和平。 这天元国目前还没有开设科举制度,否则无论是文科技还是武科举,自己定要放手搏上他一搏的,那样似乎离心中的目标会更近一些。 “城东的赊粥棚子也是远了些,走路多些也好过在这里饿肚子……” “还有,那个……殷姑娘你也该好好回去吧……” 方公子扭过身来,才发现自己完全是在自说自话,那三个石像一样无人应声。 转来一圈儿,润玉又问。 “爹爹,假以时日,必定该搬出破庙了!”他对前景充满了信心。确实不是自私自利,自己当了个小衙役,就怎么了不得了;而是如果自己这样的人都得到重用的话,天宇城岂不是政治清明,政通人和了吗? 可是说话间,还是无人理他。 看过去,只见中间的姑娘居然微睁了一眼,用眼睛挑挑眉毛…… 方润玉肩头一拧,心里思忖着:“找个时间好好跟这姑娘说说清楚,这瓜田李下的,太过要招人非议的。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名节还是要注意的。” 润玉顺着她的眼光方向望过去……见柴房里热气熏蒸,真的是热闹非凡。 那里原有的一只瘦削的缺了一个角的锅子里煮了一锅黄白相间的麻食儿,锅沿子边上已经被洗刷干净,油黑乌亮的砖沿上一圈子小老鼠一样,炕了一溜儿锅贴饺子…… 烩麻食是独具伽十国的美味的小吃。麻食是一种面制品,先用大拇指把面搓卷成核形中间空心的面卷,再和炒菜一块烩制而成。制作麻食十分简便,对配料没有严格要求,可精可粗,可荤可素。 估计是没有制作工具,只能手搓……润玉眼见屋影挽着袖管,手指头上还粘着面粉…… “嘶……嘶……”仿佛热气熏蒸间,润玉不自觉地嘶嘶两声,咽了好大一口口水。他踱进去,仔细检查一番灶里的柴禾,炝烟咳了两声;又满脸疑惑看向殷姑娘,意即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 殷雨霏双手合十的指缝间努努嘴,润玉就看到了右前方那个篮子,哦,又看向殷雨霏,原来是你带过来的呀,我说原来上次一路上闻到篮子里散发着浓浓的肉味,今日却又闻着熟悉。 果然上次说,这去找亲戚的说法是不是太过牵强了。 可是。 看来上次三个半日相处,爹娘俱是被这殷姑娘收买了胃。 “该死的猫”微微一笑,想了片刻之后,道:“老太婆!不太好说吧,最近我的打坐功夫倒比你强些吧?” “不用说,你多厉害。”老太婆想都没想,就憋嘴说道。 “几十年了,你老太婆终于说了一句实话。”老头儿胡子一扬,上面竟有龙须面似的口水,银亮银亮地发着光。 “那我倒要看看,是谁输了……”老头儿的自信,让老婆子非常不满,轻嗯道。 “你要不信,咱们可以小赌一把。”老头儿说。 “怎么赌?”老太婆问。 “就赌谁先奔过去抢锅贴饺子吃?”老头儿笑道。 “赌注是什么?”一向淡然的老婆子,脸色也是微变,这个赌注之大,远超她的想象。她想像不出,那一溜儿的饺子,如果其中任何一个自己都没吃到,算不算这五六十岁的生命中最悲催的事情了。 “不错,小赌怡情。”雨霏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好过他两个一会儿一趟起来,不断地去看那锅贴热了没有。“冻凉、油腻的饺子,这么冷的天吃下去;倒要拿热肚子去暖它,积食滞涨是肯定的……” “这?”老头子有苦难言,但在屋影面前又不想落了面子,唯有点头,道:“好,小赌就小赌,家徒四壁,唯有一书呆子可做赌注。如何?” “如此甚好!?”雨霏眼睛发光,人生要如此简单,岂不甚好,她又看着润玉。笑道:“奴家定要坐到饿死才好——” “天将降大任于厮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润玉摇头从书上移出目先,不知所以地笑了笑,大声念着那卷线装黄书,门口大殿地上踱着方步。 “怎么,老东西?你不会是穷的拿不出一两银子还想吃饺子吧?难道你良心尽失,一点点脸面都不要了?赌儿子,你疯了!”老太婆眼中闪过一抹鄙夷。 “老太婆,玩玩吧,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咱们只是小打小闹而已,何必那么在意,大家只是一乐。”老头儿也是说道,见对方表情当中的不屑,已很是明显。 “那好吧,就玩玩。”老太婆轻嗯一声,最终点头。 “哈哈,这才对嘛。”老头儿大笑,心中已经在盘算着嘴角儿冒着油大快朵颐的妙趣了…… 许久之后,盘膝而坐的两位元老,突然睁开了眼睛。老头儿扔了头顶的猫,猫倒比他也到达烛台,叨着一只锅贴,似乎直接囫囵吞下去了,烫得在地上直打滚儿。老头儿揣了一脚那黑猫,骂道:“你个败家子,半个半个吃才好——一个儿整的下肚,你猪悟能偷吃人生果吗?” 老头儿边吃,嘘嘘吹气,直呼其名:“雨霏乖儿,我们的乖儿媳,你赢了好不好——” “谁们的乖儿媳!”老婆子神女不高兴了:“一篮子锅贴,你就把儿子卖了?我才不去,我坚信得住,至少与那青楼女子打个平手……” “娘,你可小声点,唯恐隔墙有耳……路人听了去,我怎么见人——”润玉小心过去捂着娘亲的嘴,小声责怪娘。殷雨霏的脸立刻有些挂不住了,悻悻地看着润玉,摇摇头心如乱麻,不能怪别人,谁让自己贪玩,现在又说不清楚了。 果然那种地方去了一次,恐怕此生再难逃此络印了。 “切——名门闺秀,贵胄之女,多的是。比如这魔域大陆天宇都城没有万二,也有八千了。她们谁个半夜蒯了篮子,给你一个枯老婆子送吃的?”说到半截老头儿透过半截子破墙看出去,雪似乎越来越大了,嗯哼几声,双手捧着一根饺子,像松鼠一样啄啄下了肚:“嗯哼,还顶这么大风雪——”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老妇我绝不吃着嗟来之食……”老太婆一把?住儿子胳膊,唯恐儿子一时失了心智,一时间变了节。 “嗯。婶儿言重了。哪里有……顶风冒雪十几里山路来送嗟来之食的?小赌怡情,只是伯父好赌,我们三个不过在这灶台对面等得心焦,做做游戏而已……”殷雨霏从地上盘腿打开,依旧袅娜娉婷站起来,嘻嘻笑着与那润玉一起扶住老太婆—— “屁。这雨霏乖儿绝对好孩子。人家放着温香软玉的房子不住,在这破庙里跟我们蛰憋了一宿……这样讲话显得我们却是太不近人情了,对吧?书呆子吾儿——”老头儿风卷残云般扫光了大半个灶台——依旧眼光留恋,意犹未尽地看向润玉。 “是啊。这回是婶儿赢了。婶儿您看,儿子还是您的——”雨霏的笑由嘴角泛上了眉梢,道一个万福扶起了神女坐在神像脚下,用篮子里的牛皮纸捧了几个先送与了她,又递与了润玉,道:“奴家自当这姜央神庙多了一门亲,奴家五岁庙会上被人贩子拐走,自至再没有见过娘亲,您就当多了个儿女,让奴家时常来此走动走动,也好聊表一下奴家对父母的拳拳之意——” 说到情急之下,居然眼角儿沁出泪来。 润玉上前扶着她的两臂,心下似有不忍,人家姑娘不过属意于自己,倒要备受委屈,似乎也并非君子所为也。面上就缓解了许多:“无妨,殷姑娘,你尽管来就好。” 润玉看看娘亲,又示意爹爹:“爹,以后在这庙堂之上,两个词儿是不能说的,一个是‘青楼’,另一个是这‘儿媳’之说……” “呸。如果有君子的话,你也是个伪君子。不!我偏要叫,我的儿媳是个青楼花魁……”老头儿跺了跺脚,地上一干层灰冒起一股轻烟,呛得几个一阵乱咳…… “老不死的!你再吃就撑死了——”老太婆骂着冲出去,夺了老头儿手上油乎乎的吃食,给他捶背,不捶则已,愈捶愈咳。 老太婆又骂:“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谁让你捶!”老头儿挥挥弯曲如鹤爪一样的手掌,招呼殷姑娘过去,道:“咳,咳,乖儿媳给我捶!” “唉……”润玉摇摇头,唯有苦笑。 …… …… 呼延远达一身黑袍子,鹅黄紫红的官服,鹤翔云飞的刺绣图案在护国府的大殿窗子里透露的阳光下,一脸严肃的坐在一边,品尝着茶水,这个叶椰郡主,被封了郡主,还要继续做以后的太子妃,此时此刻并不敢有丝毫大意。 如此轻浮,如此狂傲不羁。 听说她居然自己养着小伶馆的男妓,真是该死。她不是夸下海口,说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无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现在自己做为宰相替魔帝给太子下聘礼来了。 那父女俩个居然到现在还没个人影儿。 “乖女,快过来,今天太子来下聘礼了,你看你什么意思?”寂寞冷清之中,忽然听得后厢房院子里一阵人声嘈杂的,珠帘儿晃了几下,曲折离奇的回廊里却是无人。 呼延远达站起身来,端正了一下莽带黑袍,摸摸自己老迈的花白胡须,帽翅儿甚至都跟着颤了几下,准备宣传圣旨。几个老太监也一并伸长了脖子看过后院去,阳光晃动了几下,却仍不见人来。 这一杯茶喝得真是心气不顺。 叶椰护国公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先帝虞帝的兵部尙书兼提督右将军,如今又统领了黑衣锦卫;可是说是这天宇城只手遮天的人物。他这几日应该是在城门口镇守灾民暴乱呢,所以魔帝为了安稳军心,封护国公爱女为郡主意即拉拢叶椰公为异性兄弟。 如今又觉分量不够,要结亲家。 茶凉透了,似乎也没人接应招呼…… 闭气凝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见一条黑白大狗,正跷着二郎腿坐在自己身旁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这护国公家的狗成精了,惊骇得老宰相,出一声冷汗,闪身从太师椅上跌落下来。 屁股尿流喊:“来人。吾辈可是中了埋伏了?狗,狗,怎么能登堂入室,与当朝宰相平起平坐起来?” “哦。你哪里这么清闲自在,倒在我们家喝茶,还不是仰仗我爹爹在外面打仗?”一个女子掀帘而入,营营弱弱一个女子的声音,却充满了乖张戾气:“你怎么又出来了?此地可是护国公府,那个魔太子呢!莫不是,留连花柳之地,小心被我发现了,提头来见。” “你什么你?郡主这般没礼貌,还不快叫师伯好。”一个中年妇人面白脸宽,花盆鞋子,旗头上淋琅满目,金光灿灿,一挑帘子被几个丫头扶进来。 叶椰郡主双手摸住这不靠谱的大狼狗,气乎乎一个诺叹了口气道:“见过师伯。” 狗头点了点狗头,突然一张嘴就朝呼延宰相手臂咬来,猝不及防之下,立即中招,被咬个正着。 疼痛难忍,切齿痛恨骂道:“畜生,什么时候天元国能养这么大畜生当宠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8章、护国公的胡子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你还敢跟我大声吼?你自己老实说,那狗太子与那女奴如何?” 那条狼狗仗势欺人,忽甩着大腮帮子上的鬃毛,并成一处一边呜咽的说着,一边卖力地撕咬起来。 一听这话语,顿时知道坏事了,这郡主没好意思说出女奴名讳,宰相怎么可能没有想起来?宰相只得嘴硬的说道:“什么女奴?当然纯属谣言了。” “你敢给他打掩护?看我不叫狗儿咬死你。”狼狗下口更是疯狂了几分。 呼延远达老迈之躯哪里经得住如此猖狂的折磨,几下已经虚脱。 听着郡主混赖的言语,老宰相显得有些无奈,身上阵阵剧痛传来,自己哪是受气的主?大吼:“还不快给我松口!咬坏了本相,日后如何向魔帝交待!” 几个太监唯唯缩缩上前帮忙,无奈个个都是身残志不坚的主儿,胡乱叫嚷着:“不然。魔帝杀了那厮,今天就要吃狗肉。” “你个没根儿的怂货。能耐啊,居然想吃本郡主的狗!你吃一个看看,狗儿,咬他们。让他们个个却是再缺一条腿。”郡主说完双臂一挥,帘外几条黑影儿掠进来,狗嘴张的更大了些,撕咬得更加疯狂了些。 几个吃痛不过,大打出手,一人一狗,扭作几团,招式频出,踢,撕,咬,扯,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一盏茶过后,整个房间显得混乱不堪,几个倒在地上,喘着大气。 狗毛被撕下了好几片,坑洼洼犹如癞皮狗一般,露出的皮肤上也是布满了牙印,显示为人所为。 狗咬人,当然人也咬狗。 早有先例,这已不是第一次,狗的主人当然有些见怪不怪。 叶椰郡主哈哈大笑。 而呼延远达宰相显得更加狼狈不堪,衣衫褴褛,满身齿印,伤口虽然都不深,但还是流出了许多鲜血,趴在一旁,呸呸呸的吐着口中的狗毛。 老太监看着一旁倒下的老宰相,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裂开嘴微笑着抖了抖毛,身上的伤口和皮毛居然都肉眼可见的全部暴露出来。 …… 大圣境皇宫内,大雪初霁,阳光普照。 层层叠叠的屋瓦之上,白雪一个包一个包鼓起,向阳的那边,滴滴答答屋檐下,冒着白烟,滴着水。 “求父皇收回成命……”傲无邪立在父皇案前,皱眉道。 “你回来了!”魔帝傲诚头也未抬。“太子水平渐高啊,假传的圣旨用完了,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傲诚忍住心中的怒火,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人道说:“子不孝,父之过。”说出去自己身为一国至尊,太损国体。 几日里自己左思右想,一时不知如何定度。 “求父皇收回成命!我可以为假传圣旨付出代价……”傲无邪斜眼瞧过去,一付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模样,杀人不过头点地,又补充一句:“假传圣旨,不是因为事发突然,未来得及向您汇报吗?” 傲无邪瞟了一眼桌上玉玺,那个硫金匣子,是父皇随身携带的,每每只有父皇处理公务时才会由专门的领事太监,专门护来,置于这张桌子上的。 那日午夜,花粥被擒,自己奔波无路,眼见她被折磨得七魃走了六个,游离在生死线上。自己五雷轰顶,完全失去理智,让蛋壳施法,也就一刻钟功夫。 傲诚不过以为自己太过劳累,以前也有这种情况,批阅奏章偶尔打个盹而已。 醒来恍惚觉得,玉玺东倒西歪,印台里的红也涂邪出来好多…… 还道:“老了。怎么稀里糊涂就睡着了呢?” “你来说说看!”傲诚不怒自威,阴沉了脸,太子方向看过去。 眼见太子睡眼惺忪,头发在帽子里东倒西歪,傲诚嘴角不自觉挑了一下。甚至要怀疑太子来见朕之前洗脸了吗? 纲常法度,天道伦理,这太子真是太不成体统了。 再度忍住愤怒,傲诚问太子:“假如是你,你该拿这种盗传圣旨的太子怎么办?”他本欲培养一下太子治国理政的基本能力。 “我若娶了她,让她日日守空房,夜夜哭泣到天亮!”无邪赶紧亮出底线,本生病生得昏昏沉沉,没想听到窗外人声嘈杂,街衢之上有人奔走,说:“快去护国公府看热闹!” “好家伙,郡主的彩礼队伍排了一条街!” “哇,彩船,喜被,大颗的夜明珠,小灵精怪的灵宠……” “慌什么,你慢慢说。”傲诚隐约觉得儿子有些体力不支,抬了头起来,见无邪满脸虚汗,骂道:“你以为人人都如同你娘亲,只会夜夜嚎哭。” “听说你搬到了怡红院?”傲诚“啪……”地一声拍了桌上的镇纸,冷哼一声道:“看来果真是夜夜笙歌,通宵达旦啊!” 傲无邪手摸住桌边,心寒彻骨,道:“嗯,果然是我的好父皇,我病至如此,他竟然说我‘逛窑子’?” “看看,看看!”傲诚气得直哆嗦,“什么?‘逛窑子’,亏你说得出口。嘖嘖,堂堂天宇国储君,看你那吊儿郎当的德性!人道是朕教子无方,蓄此逆子……” “我没有父皇那么虚伪。讲究用辞,不是一个意思吗?”傲无邪调动全部精神,自己和花粥的未来必须自己作主。 “朕,朕这是做了什么虐!”傲诚气急道:“满魔域诸国,你去打听一下,何曾有人敢说朕‘虚伪’!” “那还不是迫于父皇的淫威!”傲无邪在来的路上,还一再告诫自己,务必沉心静气,好好晓之利弊。当然这利弊主要是说父皇不爱自己的娘亲,让娘亲郁郁寡欢,早早疯癫了。可眼见父皇根本听不进去。 “淫威?”傲诚眉头紧锁,哽咽问:“什么?!‘淫威’?朕日日惮精竭虑,废寝忘食的,难道是为了旁人。他们说朕‘淫威’倒情有可原。你身为太子,竞如此四六不分,不识好歹!” “朕的儿子多的是,他们日日巴结着要,取你而代之……”魔帝傲诚环顾四周,扬声道:“来人呐。朕的黑衣铁头禁军统领呢?” “诺,末将在!”呼延刚烈悄然进入大殿,远远站着。 “把太子给朕拉出去,重笞二十大板,关玄晓殿,闭门思过!”傲诚气得掷了令牌,好不容易说完。 呼延刚烈略一迟疑,躬身前行数步,又住了。 “圣主,这……” “怎么了,连你也要反了吗?” “不是,太子他昏倒了……” 魔帝的案几一侧,太子银灰色长夹袍窝成了一团,抖森成了一条落水狗,面目狰狞,身体发肤发蓝发紫,痛苦万状。 …… …… “护国公大人,”一骑战马嘶鸣而来,行至大圣境皇宫门口,驻足观望。 呼延统领马上反应过来,跑到他面前急急说道:“护国公来的正是时候,太子殿下在众目睽睽之下蓬头垢脸刚进去。” “请圣主作主。”护国公听密探报说上次曼陀飞轮山自己得的那封圣旨是假的。“我看你个皇帝老儿给我什么交待?” 同一时刻,跟随护国公而来的严伯岑也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护国公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烂作一团的太子,来到傲诚面前恭敬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傲诚笑道:“太子太胡闹了,我劝他保重身体,这马上要成为仪马的人了。” “噢,仪马?”叶椰护国公看着魔帝傲诚,惶恐下跪道:“圣主折杀臣下了!” 不敢抬头。按照礼制郡主的夫君却是该称呼仪马,可无奈这仪马是太子的话,玲琅却只能被称为太子妃了。 魔帝惯于看透人心,一定早就防备了自己的觊觎之心。 显然现在并不是造反的好时机。 不说别的,光这内忧外困,加上太子蛊王的势力,江山并不是那么容易坐的。 魔帝摸一把自己花白的胡须,俯下身来,扶护国公起来,对方却不肯起来,一个劲儿地喊冤枉,叫:“圣主折杀臣下了。” 魔帝心道,当年魔诶之乱中,你仗着自己打前阵的优势,先掳了那仙雨儿,半路截胡,得了那本秘籍。如今你又没儿子,让你女儿做太子妃,还嫌不够。 将来,我们都入了土。外孙做皇帝和孙儿做皇帝又差了多少! 魔帝亲抚其背,嘴上却说得是嘘寒问暖的话:“护国公真乃朕的护国公,外御邪灵,内振饥民,劳苦功高呀!” 那边的太子在太医的抢救下苏醒过来,被宫女医女整理了一番,重新换了太子服。 “见过护国公!”傲无邪在护国公面前总是正襟站立,不苟言笑的,于是双方行了礼。 “你看。这回朕看着就是欣喜!”傲诚一手抱紧太子,一手抱紧站起来的护国公。从体形上看,傲诚还是略胜一筹的。从高度上比护国公高出半头,胖瘦上比太子壮了一圈。 “你们是朕的左膀右臂,和谐共处才好!”傲诚说着,心忖道:“得另培养新的骨干才好,滨河县衙门招募了那个青山少公子,广纳贤才才是正理。” 无邪似乎也意识到至少护国公面前不要失了面子,不能让他看出父子之间的间隙,以免让敌人有机可趁才好。 “可。”叶椰护国公身形巨大,他忽地遁地一声,猛地转了一下身,把那父子俩个甩了一个趔趄。 “噼啪噼啪……”一下子数十黑衣铁头士,瞬间把护国公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 中心护国公只是托手举了一张黄绢子。 “可这假传圣旨之事,当如何讲?”护国公说。他举着曼陀飞轮山那日收到的圣旨,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圣主一贯法纪严明,断然不会徇私的!” “好。”魔帝傲诚皱起眉头,是啊。他双手接了太监递上来的那黄轴卷子,喝退禁军。 早有两个小太监抬了,徐徐展了圣主面前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主躬身念道,心忖道:“从小玩劣。这次倒写得勉强工整。” “着叶护国公放了花粥女奴等三人。”傲诚心道:“这圣旨确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经不起推敲。怪只怪自己年少轻狂,以至于太子流落乡野,这斗大的字太子识不得几个——” 傲诚叹了口气,与儿子对视一眼,心塞得很:你真是狗肉丸子上不得台面! 原来无邪当时情急,“椰”字不会写,他居然画了个圈代替。 叶椰护国公何许人也,岂能如此唬弄造次。 说到底这次太子还是立了大功的,起码花粥三人是不能落入护国公之手的;他一旦得到巜怪乱力神》的主章,解决了他从仙雨儿那里余留的问题;那么自己的半壁江山就算是彻底让了出去。 说到底女奴花粥成了自己的一块心病,必须迅速从她那里得到秘笈;如果得不到,那至少要毁了她,力量上不能让彼长而我消。 踱着方步,他脸色阴沉了好久,嘶嘶叹了一口气,舍车保帅,还是打马虎眼?眼看那护国公虎视眈眈,眼里一丝戏诡,等着看圣主的笑话。 “咳咳……” “父皇,儿臣不过有些贪玩,那个字,那个字……”傲无邪也是吱唔半天,自己都圆不了的慌。 “吱吱……”蛋壳儿那只虫子一直在兜里蹦,兴奋异常。 阳光的灰柱从硕大的窗子射进来,窗上,几上都是太阳神,金字塔,花朵,虫子,还有古老的巫傩,神女。 “咦。护国公的胡子变色了!” 护国公身高体壮,灰白的络腮胡子,如同一把巨大的伞。 “据说护国公生气的时候胡子会变色,黑色的变成灰色的。” 大殿之上,没有人敢妄议朝廷。可大家都知道,上次护国公胡子变色是在魔诶之乱中攻陷魔珏国,当时遇到的抵抗特别顽抗。 城门外护国公的胡子变了色,太阳底下特别扎眼。 再出来的时候,又变成了红胡子。 上面沾满了鲜血,一城被屠了。 几个太监趴在殿侧瑟瑟发抖,这次太子不保,会不会殃及无辜,连内臣也一并杀几个。 抬头看时,魔帝早已回到了殿上。只见傲诚右掌掀了圣旨,圣旨变成了一帘飘带,忽拉拉劈头盖脸被扔到了护国公的头上。 傲诚笑道:“护国公定是老眼昏花,看错了!朕的玉玺,朕的圣旨专用黄绢,岂能有假!” 护国公一愣:“什么?叶椰的‘椰’是个……” 说到半截,他却住了口。 原来那个圈不见了,稳稳当当那里座落着一个“椰”字。 他不相信,众目睽睽,阳光明媚,自己眼盯着,这个字似是从天而降。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9章、秋千和狗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严伯岑亦步亦趋跟着护国公出了大殿。 护国公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更令自己吃惊的是:看过去护国公的胡子居然是花白的。严伯岑退后半步,斜眼抬头看看天空,那胡子的颜色应该不是云层的倒影;他又返身看了看已走出一射之地的皇宫大殿,那里似乎一如往常地平静。 两匹马骑了上去,严伯岑根本不敢放开缰绳,马儿似乎也懂得主人心情,缩手缩脚地跟着。 “贤侄!”护国公轻轻叫了一声。 “噢!叔父……”严伯岑吓了一跳。是的,护国公辈份上看,是自己远房异姓亲戚。 “你定要护郡主周全……”护国公的隐忍不发,越发让严伯岑胆颤心惊,接近叔父,叔父又说:“回去好好教郡主,学习谋略,定不要如同原来一样的打打杀杀才好……” “遵命,督军!”“叔父”的称谓还是太过不知轻重,严伯岑偷偷把称谓换了回来。还是这个距离比较安全。 “另外,你去各处多招纳些女奴,侍妾,美女什么的,挑屁股大的。最近本督军要多多纳几房妾室——” 叶椰护国公一溜眼前面马上走了。 “妾室?您不是已经有三十六房小妾了吗……?”严伯岑悄悄守了嘴,他想说,您再纳妾就比魔帝圣主的嫔妃还要多了! 但他没有说出口,护国公身边伴君如伴虎,这么多年来护国公身边这个职位,就如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来来往往就省下了自己一个。 其余的都死了,被扔进了那可怕的大坑。 无他。概是自己嘴紧的功劳。 …… …… 花粥儿在柴房之前的空地上,居然做了一个秋千。站在一块板上就能跐出去很高的那种,两个房子中间被镶嵌进了一根原木。下面两根绳子。 “这个只会越来越紧呢,安全的很……”方润玉黑着一张黑脸,心却是热的,拿刀削着一块鹿皮,给那秋千手握的位置安上,说:“可不要磨破少主的手——” “嘻嘻。再高一点点……”花粥的粉色裙子忽上忽下地飘荡出去,人半个身子就出到了柴房外面。 自上古时起,青山狐族就以盛产美女著称。当然,这些绝世佳人都是修炼千年的狐妖所化。因此,在狐族中,地位的高低并不是看一个人修炼功力的高低,也不是看她的家世背景,而是要看她的相貌。 比如眼前的花粥,容貌虽说不是太过艳丽。但好在一双眼睛,清澈无比,尤如深海,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温暖入心,尤如暖阳,沐浴其中不愿忘记。 以至自己几次探寻的目光望过去时。 少主把目光迎上来,无辜,疑惑不解。这花粥的眼神就像水波荡漾过来,极具魔力,让人魂不守舍,而又自惭形秽。 花粥的娘亲仙雨儿是狐族。所以她具有了狐族一半的血统。 当一个狐妖的相貌在族内无可匹敌时,她也就是公认的族长。 对于青山狐族来说,族长可以继承族中的至宝——日月经梳。据说,此物乃是女娲用补天剩下的五色石炼制而成,后赐予青山狐族。 对于狐族来说,修炼只是为了炼出人形而已,而超卓的功力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容颜永驻。所以,花粥即使故国作战时就不会穿上笨重的甲胄。 她喜欢粉色,她说:粉色如朝阳,淡淡的,就好像青山幽冥谷清晨升起的薄雾一样。 “就高一点点……”忽然远处传来了响动,吓得花粥儿一缩,就又嚷嚷着:“你以后叫我花粥就好,少些不必要的麻烦总是谨慎些好,慢点么。润玉哥哥快拽一下!” 方润玉轻缓地叹了口气。 关于这场见面,自己在心里默默掂量了好几日。 他想像了若干种情形。 兄妹相见痛苦流涕型,互诉艰辛等等。眼见荡出去的秋千,风滑落下的花粥少主的胳膊上伤痕累累,一层摞起一层,黑漆漆像蚂蟥叮了一胳膊,她有理由诉苦。 再比如恩人相见型,少主曼陀飞轮山上破门而入那一刻,自己混聩中怎么也想不到,如此这般骨瘦如才的一个小女子,是以怎样的勇气面对一切酷刑的。 皮肉之苦自己受过。 皮管子插入自己血管,皮肉被从筋骨上剥离时,一寸一个地狱,自己如何再炼狱中熬过来;少主只会受的罪应该是自己的几倍。 以至现在少主让推她荡秋千,自己的手都小心翼翼地按放,唯恐怼上她的皮肉,她又疼…… “不是往前,是往后——”花粥儿有点兴奋过了头,秋千可不敢再往上爬了。她回头扭了一下,以确保那个润玉哥不是继续往上送他。这方公子一个闷葫芦,能少说一句他定会少说一句呢…… “哦,少主放心!”方润玉又道。 “嗯哼?”花粥拧巴着眉头,娇嗔地怪他。 “是。花粥姑娘!”方润玉连忙改口,少主思谋的对。 他怔怔地想:是啊,初次见面,在下真的以为少主是个粗鄙的青楼女子,满头鸡毛,一身鸡屎的味道。 再后来自已被逮,爹爹又告诉我,女奴花粥是青山少主。 起初自己还不信,可当她曼陀飞轮山上面对强敌不惧酷刑时,当时自己倒希望爹爹糊涂弄错了。 正如同现在,少主荡着秋千,衣裙不时地扶过自己的脸,稍带着自己周围的空气中都有了某种好闻的味道。 少主嘻嘻笑着,如同她二八年纪里的其他女孩子,憨憨,娇嗔,明媚。没有介蒂,也没有城府。 此刻,他倒愿意和她都只是普通人家的兄妹呢。 “瞧你,我见你的时候,你就是个书呆子沉浸自己的世界里,薄衣破鞋子——”花粥的声线落下来,看着他,笑话他。 “什么时候的事,在下怎的不知?”润玉有些窘迫,他倒不是觉得花粥笑话自己薄衣破鞋子,而是她说的事情自己全然不知。回想起来怡红院演皮影戏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自己与她中间还隔了那个花魁殷雨霏,自己并没有太在于那个女奴。 “嘻嘻。你这个‘在下’当然不知了!”花粥的秋千来回穿梭,以至她的笑声忽高忽低,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地飘过来。 方润玉仔细护住秋千,让它不上不下,速度也保持在自己认为的安全范围内。 想了半晌,终是无果。 他抓耳挠腮,自是失望:这么重要的时刻,自己纵该是有些预感才好。衣服吗,鞋子吗,都穿上更伟昂些的,多好。 他脸红了。 “估计当时应该是冏态百出,狼狈不堪的很。望花粥姑娘不要见笑才好!”方润玉起手正式作了个偮,面红耳赤道。 “哪里啊?”秋千因为失了安全保障,直接扭了八字麻花撞到了润玉膝上。 润玉顾不上避嫌,直接团团死死把少主抱住,他可不敢让少主再受什么皮肉之苦。 “陌上谁家年少轻狂,公子润玉世无双!”花粥正色道:“这个诗,怕是说的就是润玉哥哥吧?!” 说完之后,她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急冲冲下了秋千,低声道:“青山少公子,那日曼陀飞轮山上引我去的银狐,怕是与你有关吧?你要速速查上一查!” 方润玉头一次接到任务,返身出得门去。 …… …… 花粥的秋千上去时,,她看见了一楼较远的一个台阶上青苔覆盖之上有个硕大的脚印,“什么”那只狗背上栓着一个酒葫芦跑了过来。 见它在台阶前,左嗅嗅,右嗅嗅,后向一个入口里奔去。 花粥秋千上一见那黑狗,感觉很奇怪,喊那畜牲。 那畜牲径直自顾自跑了。 花粥自语道:“今天不理我,我看你是成精了。” 说完想到那黑狗身上的酒葫芦,又饶有兴致地说道:“这黑狗精竟然跑到这里来偷酒,有意思。” 忽感不妙,大叫,“不对!女儿红被偷走了?” 花粥也就一说:“女儿红十八年才有一壶。肯定是最好的酒了……” 花粥沒等秋千停稳,就牵了“孤勇”那条狗,从一道墙的缝隙里钻进去,就听见女子营营苟苟的哭声,心道:“又有哪位花魁被骂或者心情不好,污秽之声不绝于耳了吗?” 追着那黑狗进了酒窖,眼看着那黑狗双爪向酒葫芦抱去,听得有人大声喊着:“住嘴!” 听有人过来,那黑狗一缓。 忽地一个人道:“那是本姑娘看上的,你先拿一会儿——”说着便“哼哼”了两声以的口吻吼道:“次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狗命在,把酒留下来!” 那个姑娘身型高大,穿了一件五颜六色的霓虹彩衣,小声细语地趴在园子里废弃的一口缶边,跟狗商量…… “什么”那条狗认真瞪着黑眼珠儿,认真听着她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却是没有理睬,只是直接叨着那酒葫芦的红绳。花粥一见这,知道好机会来了。想着立刻起身快速地向那狗奔去。 正是奔去的同时,忽然另外一个方向也有个人跑向那只黑狗。现在一心只顾着那只黑狗,另外方向那个人怕也是,所以双方都没有看到各自。当两人一起接近那只狗时,那狗忽然反应过来了,抽着一个空子一蹦,影子立刻不见了。 花粥哪知道那只狗这么利索,见狗忽然不见了,本想立刻停下来。 哪知以现在速度根本不可能说停就能停下来的。接着只见“嘭”的一声,那个大个的姑娘立刻被撞得退了一步,两个却是摔倒在地,口里叫出了声道:“痛痛痛痛痛——” “哎哟……摔死奴家了!”两个同时喊,一个粗声,一个细语。 细语的那个被这么撞了一下,全身也一阵阵的酸痛,“呼”地吐了一口气,揉了揉痛处,说道:“好痛。”这回却变成了男声,说完立刻四周一看,却见那只黑狗正站在不远处,爪子上面还怀抱着酒葫芦。见自己竟被一只畜生耍了,怒声对那狗吼道:“死畜生!”那狗没有理他,转过头去,随着酒窖里的小道飞快奔走了。 花粥见狗跑了,却是用手砸着地,大声地叫着:“给我回来!”‘什么’那条狗本来挺听话,不知道这时候却疯了,早已没影了。见狗儿跑了,两人相互看了看,对视了一眼。 “哈哈……”那个男声笑她:“关键时刻,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什么呀?”花粥问着,拿手继续打他,他就绕着一只破酒缶跑,说:“什么什么呀?你这狗的名字起的能把人绕死……” “什么‘什么’,什么呀!小贼太过大胆,你为何要扮这女装——”花粥摆手笑道,却见傲无邪是一瘸一拐地跑,就住了腿,看他的腿,腿上绑了绑带,中间显著位置上一个硕大的血团印。 “姑娘,你受伤了。让爷好好疼疼你……”花粥夸张地坐地上,抬住他的下巴,小手十指尖尖捧住,另一只眼睛睁开,抱着他问:“你腿这样,为什么还跑……” “奴家疼死了。奴家一世清白毁于你手。大爷你可要对奴家负责任……我不带酒给那‘什么’,‘什么’那条畜牲根本不给我开门……”无邪委委屈屈的坐下来,那条伤腿直直地矗出去。 “果然呢?这怡红院看门就靠狗,这园子荒废了很久,那个栅栏门早没有人出没了呢……”花粥要仔细观察无邪的伤口,却被他一把按在了怀里,低头躬身蹲在了破缶后面。 花粥要抬头,又被那他连带后脑瓜子按住。 栅栏外面若干人声,嘈杂异常,由远而近,一个将军服饰的人威武霸气,红顶鸰子的帽子在栅栏外的树丛里?了好几下,眼见就到了栅栏破门那儿…… “这花姑娘今日为何跑的这么快!”几个衙役官服也是呼之欲出。 “采花大盗,可是采花大盗的花姑娘……” “切……花,从提督府里跑出来的,花姑娘是也……” “花姑娘……?” 花粥听得不明所以,人又被无邪摁着,自己刚刚凉风里荡秋千,冬季毕竟寒冷,身上却是冷了些;傲无邪热气蒸腾,许是紧张被发现的过。所以花粥就感觉自己依是被围了个暖炉…… “花姑娘是谁?你可是偷了人花姑娘府上的酒……”花粥低声俯于他耳边说。 “是啊……”无邪本来眼睛盯着外围,听花粥问,就看她一眼,手指头摁上她的嘴,“嘘嘘,嘘……” “?!旺旺……”另三条狗不知被“什么”那条狗使了什么招数,一起出来冲那儿狂吠不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0章、初探护国公府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旺!旺旺……”“什么”那条狗不知使了什么招数,四条狗一起出来冲墙外狂吠不止。 花粥满脸惊恐。 自己被老丐爷爷安置在此地,为有所图必须隐忍,不能事事出头,莫不要坏了大事才好。 可是眼看那些衙役的铁鞋上的银钉儿闪着光就踏过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脑袋……总共五个。 幸好不是黑衣铁头士,天宇城军官分为两种。黑衣铁头士多为魔帝豢养,而今天这五个从装束上看他们应该只是衙门里的一般杂役。 身形太过累赘蠢萌,裤腿里面鼓鼓囊囊。 无邪一个分身出去跑到几个前面,他面上不知从哪里蒙了个面巾,吆喝道:“打劫!打劫了……” “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打劫……” 左摸右摸就是没有发现比较拉风的武器,没武器怎么能够显示出劫匪的霸气,无邪喝道:“你们有剑吗?” 本来想着和他们比划比划。 不料五个货直接把手里刀叉剑戟晃晃,无邪不禁大皱眉头,好吧,将就着使吧。 他裙子被一撸到腰上,把地上的一口破缶扣到了自己脑袋上。 见打劫对象还傻站在那里,岂不是怪我不够威武雄壮?于是咆哮道:“你妈的。我是劫匪。” 或许还真有些气势,刀叉剑戟吓得一阵嘟噜,猛然跪下,惊慌道:“大侠饶命,饶命啊!” 无邪见破缶后面的花粥挤眼弄眉,兴奋地花枝乱颤,道:“闭嘴,老子是劫匪,命和银子,两样选一样儿留下。” 衙役颤抖着摸索出几锭银子,取了放地上,道:“大爷,我的东西都在,都在这了,请大侠饶命。”一阵猛磕头。 “嗯……”五哥不怒自威。 “好,好,这个也给你……”衙役们鬼鬼崇崇,偷瞄了大侠一样,从裤裆里往外掏……大侠用破缶蒙了脸,黑漆漆的铁塔一样,甚是骇人。 “嗯——”五哥又哼。 “好好……”一个衙役脱了鞋子,往外倒倒土,用鞋垫底下往外掏出来一张银票…… “本大侠本也不想劫你们。你们一帮穷衙役哪里有这么多钱?”无邪迈着四方踱步过去一看:“这至少都有两百两啊!怎么还有翡翠,项链,珍珠之类的,咦,这黄色的是不是乌龙币……” 衙役面面相觑。 有一道:“刚刚才,一个花姑娘的小贼夜防了我们护国公府。那厮也太邪门了吧!放着那么多宝贝不要,书房里空掠了一圈儿走了,也不知道寻些什么东西,真极品!” 巧妙至极,太给力了,花粥被惊得一愣一愣的,吞下口水,收回贪婪的目光,原来这帮货们玩得是一出监守自盗,然后再把罪名栽脏到夜防护国公府的小贼身上。 年轻衙役全身嘟噜着不肯搭话。唯恐言多必失,这要是东窗事发,丢了差事不说,说不定还要身陷牢狱。 无邪恶声恶气,对年轻衙役,道:“来啊!绞了他的舌头。” 年轻人大叫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对天发誓。” 无邪混身道:“早说嘛?何必呢你,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只要钱财不收命,好了,讲吧!” 年轻人吞吞吐吐道:“我们回去只是不会说的……只道是采花大盗劫了钱……我们一行哪里是那飞贼的对手!” 无邪听说,头一扭,手一挥,一干全都屁股尿流地滚了。 “花姑娘,我喜欢你呢!” “数不清,数不清,为什么就数不清呢!”当花粥再次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时,花粥破缶后面逡巡而出,扯下大缸里面无邪的衣裙,瞪大眼睛大喊道。 一个时辰,仿佛十几年的一个光棍好不容易娶了媳妇。 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无邪道:“大爷,大爷……”连续唤过好几声,花粥才晃晃脑袋道:“叫爷做甚?” 无邪又问道:“现在怎么办?” 随着怎么办几个字眼的反复询问,花粥的脑袋才开始有血液流动,就如江河开凌,大地惊蛰。 她终于记得,自己是有个藏宝洞的,一排荒废的破窖,平时人烟罕至。跟她猜测的一样,不一样洞口都放置有不一样的东西,而每个洞口的放置的东西都一样。 花粥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宝贝多,太多了,震惊的程度已经无法再用言语形容,心脏所承受的压力已经严重成负荷,把这些宝藏拿回去,复国的愿景总是有一些物质基础。 “我以后的人生多么百无聊赖!多么的为所欲为——”有些事情不能太多地透露给无邪,花粥只得装傻。 “要不,我十辈子也不完这么多金银财宝,怎么办?”反正花粥痴迷的像这个年龄的小姑娘。 “胭脂水粉,簪子,耳环,步摇,汉服……”花粥一连罗列了数十种小女子喜欢的小东西,眼睛望向西边出来的残阳如血,故国能够回去吗?什么时候能找到娘亲的尸骨,和爹爹地下有灵,也该能团聚了吧? 望着残阳,她总不相信那个壮实威武霸气的爹爹,也随娘亲一样一去不复出现了吗? 甚至有的时候,望着残阳,他总觉得下一瞬间爹爹就会走出来。 爹爹满身铠甲,魔珏国将士通用的头盔和武器,黑压压乌云一样铺陈开去。 “天子守国门,山河共存亡。”一阵阵风中振响开来。 小小的花粥孑孓欲倒,奔出去。 她被安置给了鹅妃和几个嬷嬷—— 刚才还好好的,眼见花粥面向西边发呆。无邪有点迟疑道:“什么。大爷,我腿疼,倒因为银子无处安排的缘故,就让奴家血尽而亡吧?” 花粥咆哮道:“听不到我说话,难道你聋了吗?我今天把我的藏宝洞告诉你,你确定不会告诉别人吧?” 大惊失色,无邪嘴角一抹阳光明媚的奖。 他猛然跪地,不停的磕头,咚咚咚,假装脑壳破裂,还一直假装鲜血横流,哭喊道:“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奴家对天发誓,我回家后对谁也不说,如违此誓愿受五雷轰顶而死。” 花粥皱眉道:“你既然连这么歹毒的誓都敢发,看来还是有些可信度啊!” 无邪忙不慌的保证道:“奴家绝无半点假话。愿与粥大爷同甘共苦,一起赴死也在所不惜!” “好啊!你不知道,大爷是多么喜欢你呢!”听闻此言,惊呆三秒,无邪吸吸凉气,抑制呼吸,平静道:“前面带路。你哪里是喜欢我。你喜欢的是银子——” 一堵围墙,曲折蜿蜒了一丈余,墙高不过三尺,全被青苔遮满,一面临绝壁,无邪用花裙子兜着一兜儿黄白之物,花粥眼神怪异的盯住他头上的污垢,道:“你在拿你的命开玩笑。” 无邪一付唯恐花粥不带他玩了的表情,急道:“此话怎讲?” 花粥道:“你冒着生命危险去闯护国公府。然后却空手而归?这不是拿生命开玩笑吗?” 拨开青苔,继续往里走,果然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见里面洞口无数个,通往不知深处。 无邪一瘸一拐地却不不走了。 他席地而坐。 生自己的气。 “走啊——” “我走不动……” “无邪小贼,如果说到偷盗,我还得恭敬的叫你师傅呢。”花粥一会儿望着无邪手里的东西,一会儿四下望望,唯恐偷鸡不成反噬把米:新的银子要不着;旧的银子也暴露了行踪。 无邪,看着地上青苔,孩子般耍赖,道:“你不在乎我!” 花粥刚要说话,自己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最近银子涨得好快,这个宝藏居然还被我碰到,这在玩什么啊!老天,发下感慨,唯恐无邪反悔,假装平静道:“我怎的不在乎你?” 无邪扭扭妮妮红了脸,道:“你说,‘你在拿你的命开玩笑’。” 前面一个通道一个小巧的洞穴,被安了木门。 “本来就是么。去护国公府设险,空手而归。当然就是拿生命冒险了。话说你也真够笨的……为什么不拿东西回来,那个护国公本就不是个好东西,他的东西,不拿白不拿……”花粥瞪大眼睛大喊道:“你不知道,花姑娘,爷是多喜欢你——” “看看,你说话的重点,还是在空手而归上。你又何曾在乎过奴家的命……”无邪落寞。 “好说。好说。爷错了……爷以后一定注意——” 似乎那个花粥表面很仗义,但她还是并没有把自己放在最重的位置。无邪摇摇头,这个花粥视财如命,无意再插浑打科,心下落寞,就不再言语。 良久,当眼睛适应强光时,再看木门之内,一介小床,放着女孩子的小玩偶。其余床边一溜儿的红漆小匣,挨个儿打开看,十多箱,每箱空空如也,里面孤独的只放着一两小银,那得多少钱啊! 花粥心脏砰砰直跳,大有离开身体之势,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无邪的裙子兜着的银子……唯恐他后悔,见他不高兴了,就越发觉得他大概是有了后悔之意了吧。 “作为代价……你这几日可以在这里养伤……食宿全包……”她努努,挑挑眼,给无邪一个飞眼,意即:你沒有吃亏,很划算的。“爷见你面带倦色,花容失色,要不外带今晚,给你洗澡!”花粥一个柴女,平时楼上花魁们洗澡水就是她的供应,有时候提供了服务,还有赏钱给呢…… 这是她能提供给五哥这位小贼最豪华的套餐了呢! “嗯哼——”狭小低窄的山洞里,原来应该是个窖洞吧,头顶的砖块辁得很结实,他就矗哪里,也不动。 花粥唯恐他后悔,赶紧又给了两个优惠:“我毎天晩上都会来看看你——送最吃的给你……” “那么说来,这床是奴家的了?”无邪黑着脸,团身一下子把自己放在了那个小床上,仰面朝天一躺。 花粥见他脸上缓和,人已经躺床上了,双臂越过他的膝盖,直接骑马蹲档式地欺上他;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双膝往旁边一缩,以避免腿上踫到那个花粥;五哥双臂又紧紧把自己抱住,身体瑟缩了往里躲。 “爷不会轻薄与你的,你放心……”花粥笑瞇瞇看他,说不出来的表情,面胜桃花,刚刚几番曲折让她气喘吁吁。 唇上红润饱满,气息微动,有着某种甜甜糯糯的味道。顶得无邪大气都不敢喘,只好闭了眼睛。 期待中,也许花粥最也明白自己的心意,这是主动献吻…… 他不自觉嘟了嘟嘴唇,反复抑制自己的呼吸。 花粥悉悉索索,某种温热的气息,在自己面前不到几寸的位置辗转徘徊了好久,但终究是越来越远了…… 傲无邪睁开一丝眼睛,心想要不要自己先扑上去……虽然目前那个花粥蛮喜欢扮大爷,自己倒只能退而求其次扮个女人;但是自己毕竟是个男人呀。 “亲……亲完了再说——”无邪闭上眼睛,嘴巴就冲了上去。 “哈哈……” “哈哈……” 无邪和花粥一起不顾礼仪廉耻大笑起来。 “你也这般喜欢金元宝呀!”花粥说。 原来花粥正把一个金元宝擦拭干净,往自己躺着的床里面,一溜的红漆盒子里,搬放那些金银财宝,神情专注,被金银珠宝的光芒照耀得面红耳赤。 自己的吻就亲在了那东西上。 “你不知道,夜晚的这儿,没有那些污秽之声,枕着银子睡觉,是多么美好的事情——”花粥完全一副拜金奴的嘴脸…… …… 魔域雪灾毁灭的村落众多,出现一些难民并不是罕见的情况,实际上就在几天前,营地中还迎来了一批数十人的难民。 然而正因为这并不是一件稀奇事,那个黑衣铁头脸上的惊慌,才显得更加奇怪。 这个侍卫是自己选择的三大卫士之一,号称鬼灵;另外两个分别叫谷灵和子灵。 是为数极少的从魔诶之乱后就跟着自己的。 此人绰号“东洋钟”。因为他总是按步就搬地出现在护国公府的各个特定角落。 比如现在,夕阳西下时分,他应该出现在位于护国公府东南侧的偕香斋。 而不是这里。 “慌什么,你慢慢说。”护国公面黑如铁问。 “报告,叶椰护国公护今天大白天见了鬼——?”“东洋钟”鬼灵回道。 “嗯哼?什么!如同上次一般,藏宝阁被盗吗?”叶椰护国公有点稍松,不就丢点银子吗?为何如丧考妣般的表情。 “禀护国公,这次偷的是您的卧房……” “嗯哼。”护国公大惊,自己的卧室装饰极其简约,甚至到了简朴的程度。既使是合卺也是护国公去各侍妾房中,所以这卧房除了郡主小时候去过一次,这世上再无第二人曾染指半步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1章、一个屁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慌什么,你慢慢说。”最糟的是从不慌张的鬼灵居然慌了起来。 “东洋钟”铁黑之色的脸变换着各种阴晴不定的表情。 叶椰将军心里莫名其妙地一阵乱跳。 鬼灵担任护国公守卫严密训练出来的,他也如同他的设计者最初衷的样子运转着;一如既往地严谨到正如他的外号“东洋钟”,人如其名,就是一台守护机器。 这位黑衣铁头人,外表精准,铁头的方形帽子似乎有点小,他急促的喘息了两下,声音总算是清晰了一点,他定了定神说:“回护国公,属下为急于禀告,一路狂奔而来;城外已经乱套了。副帅们第一个赶了过去,想要维持秩序,但是我们的人手显得太少了。” “人手太少?!”叶椰护国公眯了一下眼睛,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夜半三更临深池,为什么不好的事情总是一个连着一个呢? 护国公回过神儿来,整整将军服,问:“布置在各个瞭望塔上的人手,加上守门的队伍,足足有五百个有余吧?外面来的难民究竟有多少人,一个城门五百黑衣铁头人还要少……?” 鬼灵有些艰难的回答:“在下,在下一时没数不过来……” “那看来是很多了,一千人还是两万人?”叶椰护国公说话间已经涨红了脸。 “数以万计,密码码。城门占地面积约一公顷,以每尺之上涌动两人计,该有近二十万人了吧?!”鬼灵迅速估算出了结果。 “你确定不是邪灵,而是素人?”叶椰护国公脸上一阵黄一阵绿。 “是!”鬼灵的精准还是在护国公心中有份量的。 两个就听见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绝望和控诉。 行至城门之侧,护国公猛地回头道:“回府,还是回府的好!” 虽城门处似乎有上百条嗓子正在发出凄惨的呼唤,呼唤中蕴藏的绝望和控诉,让人全身毛发都一张一翕起来。 …… 花粥做为女奴,很少出门,娱乐也少。 夕阳落尽时分,仿晚时分雪地上的霁光放晴之后,一个人影就闪现在了这鲜少有人来花粥窖洞房门上。 里面阴暗,看将出去,一个很灵巧的身影,娇艳诱人的红嘴唇贴在窗户纸上,搭着个凉篷正在往里面偷看。 三下两下却看不见有没有人,身影就像一条狗一样上窜下跳了半响。 “旺,旺——”“什么”那条狗兴奋异常,跟着窜上窗台上叫,吓得身影一个趔趄,跌跌撞撞摔倒,就不见了。 折憋着半晌,外面似乎已是无人。 “谁呀,有人知道了这里了吗?”吓到魂飞烟灭似的,花粥张了一张嘴,半晌见再无动静才低声问无邪。 “沒什么的了。既使听见,你在里面鼓捣些个什么?——也不会有事的。”无邪知道她怕金银珠宝被暴露,安慰她道。 “扑愣愣的声音,你没听过吗?”花粥两只手按在红木匣上,头上戴着刚刚才送饭的花篮子,一条白毛巾顺着篮子留下了两个白角儿,这两个白角儿却分别被塞到了花粥的耳朵里。 “嘻嘻,看来你也算个奇葩,这般打扮却是为何?仍旧是个油盐不进,混不拎的主儿……”无邪娇媚柔亮入骨的声音仍是传入花粥耳中。 “奴家知道肯定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你最近可遭惹什么是非……”无邪笑她。 花粥面前摆着一个竹簸箩,里面平铺着各种颜色的闪光物,大的,小的,红的,黄的。眼见她慌里慌张,叮当作响一起塞进厢子里。 “凄凄惨惨的,你这叮垱作响了两个时辰?没鬼也能让人招来一只。”无邪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嘟嘟,嘟……” 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会有人知道这里的。 花粥与无邪对视一眼,无邪无辜的耸耸肩膀,用口形极其夸张地道:“奴家哪里——知道?” 两人俱只是僵在那里。 花粥以为能蒙混过关,缩了手脚低在床下。 “嘟嘟,嘟……” 又是三声。 花粥按住无邪,自己背了手贴在门缝上往外看。 白花花似乎什么也没有。 见许久未有动静,就吱呀一声开了门,外面似乎下雪了,白茫茫一片。 白茫茫一片,却是有一双眼睛一动。 然后再一骨碌又一动。 吓死了。 “是啊?这不,果然招来了一只……”花粥奔出门来,后面跟着无邪,他居然两步并作一步跃到花粥前面挡住了那东西。 那是一只银狐,六只眼睛相对,一时忘了所以。 严格讲来,是一只六尾银狐。之所以一下子就得出“六”这个数字,是因为那银狐眼睛微瞇着,天蓝色的微光里,银狐身上的每根毛耀动着银辉。尾光左三条,右三条未化尽的雪地上摆着。 “稀罕呢!”无邪掸花粥的手,扭身问花粥道:“什么?你的——客人吗?” 没等无邪选择好词汇,银狐已经巷子身姿灵活跑了一截,扭转身体蹲下,不跑了,似乎在等他们俩个。 无邪一把夹了花粥,顾不得花粥一路嚷着:“门没关,门没关!” 无邪不理她,说:“关了!……” “说什么?” “再嚷嚷,前院后院的花魁姐姐们就都知道了——”花粥虽说十五六天以来,在这诺大的后柴房野蛮生长惯了,她还是知道前面的姐姐个个都是爱财的。 这才闭了嘴。 思忖着,前面已经跃出了怡红院的侧墙。 银狐在前面雪地上若隐若现,眼睛清澈灵动,狐线性的身姿极其迷人性感,仿佛月光下的一丝光亮,引人追随。 因为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那么今天也就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花粥是个简单的孩子,思考问题也极其简单,由着自己,想要怎样,就怎么样好了。 于是花粥放弃了抵抗,在无邪的腋下早已习惯,临时还被拉了那床小被子捂着手脚。 无邪知道她冬日里手脚冰凉…… 所以总是换着两个腋下夹她,后来干脆另一只手一把倒能握她两只脚腕…… 走走停停,远远走着。就听两个嘀咕:“来了,好像是来了!” 花粥拍了几十下无邪胳膊,从他花衣服的缝里看出去。 一个身影月亮的冷辉里急冲冲骂咧咧道:“太子……我一直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这个应该是花良臣。他嘻嘻笑着,迎了傲无邪上去,却故意对花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什么?润玉哥哥……这头灵狐,果然与你有关……”花粥的声音终于毫不掩饰地停了。眼前那只灵狐停了下来,默默回头,头依了花粥,一阵磨索。 花粥也忍不住蹲下身来,双手捧着灵狐的头。 那头上的毛,冰冷腻滑。 灵狐满目苍凉和悲伤,豆大的眼泪汪汪,滾了出来,把她自己都吓傻了。 “为什么——”花粥望向虚空,一股脑儿心酸涌了上来。“看着你,我也想哭……” “哦,对。属下自是知道你们两个最是投缘的。想着让灵儿露个脸儿,你肯定会心有戚戚焉跟来的……”润玉的声音极其温柔,丝丝入扣沁入花粥耳中,说:“我知道你最是喜欢灵儿了…三年前属下与灵儿初见时,也是这么投缘呢?” “是啊!三年前……”花粥的嗓子过大,引得万籁俱静的远处的不知什么狗,又是一阵狂吠,狂吠未止,回音回荡。 “怎么了?!我们这般黑夜聚齐,却又为何?”花粥拱过去问,冬天一阵风响,吹得另三个人脸都是红彤彤的。 “那就得看灵儿了?”方润玉返身牵了灵儿的脖子,顺手引花粥望出去。 稍远处层层叠叠的亮点一路漫延上去,却应该是天宇城最热闹的灯火所在。楼房是一字排开的高门大瓦,品字型摆开的一进院落掩映在冬青枯树和寒冰之中。 这院子虽是与众多滨河路房屋相连,混迹于其他青砖黛瓦白墙的朴实民居中;但是毫无人声嘈杂,孩子犬鸣,比如其他的炊火炉灶之声。 阴森诡异,令人脊背发毛。 四个人俱是禁声望出去,一座灰白沙石铸就的高大门楼月色下矗立着。 “护国公府”四个方形篆文,自右往左。 鸦雀无声,万籁俱寂,葡伏于地,双手上翻,手心朝上,仿佛以示接纳太阴星之灵气,身体发肤沐浴其泽晖。 “嘤嘤……嘤——”一个声音,仿佛是苍蝇嗡嗡两声,打破宁静;可是好像没忍住,又嘤地响了一声,连着悠长的尾音—— 众人面面相觑,判出应是花良臣什么部位嘤嘤发出的声音。 三个手忙脚乱拽了他出去,花良臣单薄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问他:“你可是身体有恙?” “无妨的。有些冷而已!”花良臣今天只穿了一件黑夹衣。言语表情却不似他本时嬉笑打闹般洒脱。 “大胆妖孽,普天同庆,我们四个首日一起出门之间,公然放——肆!”傲无邪还是觉得花粥面前“放屁”一词太过不雅,临时改了,给他开个玩笑,也好缓解一下大家的紧张气氛。 “是啊。你一个言行不得当,定会葬送大家……。”方润玉小心翼翼警告他。 “青山少公子,耳背得很……平日叫你,十句你倒有九句听不见;今日却是耳朵好使的很,发什么羊羔疯……”花良臣也是羞愧难当,一时有些恼羞成怒,上去扯了方公子的袖子,按住他嘴,不想让他说下去。 花粥按住润玉公子,无邪拽回来了花良臣。 花良臣有些哽咽道:“三年来,作为太子侍读郎的我,日日夜夜于太子书房观察天相。” “你们哪里知道旧惑星终究会陨落,而在这期间天地会降生一颗魅灵星,天魔星如果在新魅灵星没真正成长起来之前杀死它,那么天魔星将会成功取而代之,成为这世界的新主宰,当然,这魔域的格局就会彻底改写。”花良臣目光冷峻,望向东南方,引发大家一起看向他右手无名指上的一个东西。 小巧玲珑的,戒指般大小的,堪舆的罗盘上的指针一直突突直跳,这个是自己仅有的二十余年的生命里绝无仅有的事情。 罗盘上的指针一直颤动。自从自己踏入这护国公府磁场范围里。 月亮在魔域大陆又称为太阴星。 是姜央宗教里的最大神灵。主管生死,轮回,还有天地万物。万物皆有灵,万物兼服从于姜央神灵。如今这太阴星,硕大无朋,孤悬天外。 “比如眼前的护国公府就座落在天宇城的东南方。”以至于花良臣的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说:“十几年如一日自己每日三省乎己,日日洁身自好,反复颂经,《大藏离离经》。甚至有的时候都会怀疑这黑漆漆的粗鄙的玄铁所铸就铁戒,就是个摆设,抑或师傅传于自己的时候,就是个坏的。” “十几年,风雪霜降,雷电交加的日子总是有的;但那根细小的银针却从来没有动过……除了,上次小颤动。今天这次动得太过历害了。抖森的我心乱如麻。一时间没控制好,屁就出来了。”花良臣瑟瑟发抖。月亮底下不知是巨大门楼的钥影笼罩让他的脸上鬼影重重。 “我早有觊觎之心,也一直在等,等待新星的出现,魅灵开始是很弱小的,容易被杀死。而新魅灵星往往出现在旧惑星将要陨落的六十年内。” “我一直观星,但在他眼里,那颗旧星一直耀眼的很,丝毫没有要陨落的样子。”他说。 “哪颗旧星?”最先反应过来的傲无邪问。他听说这套说辞最开始是不信的,当侍读郎隐约谈到新星旧星的时候,他终于有点儿发狂,虽说父皇太对不起娘亲,但是父皇日日勤政,事必躬亲,一时间并没有理由完全取而代之。 “属下却是不知!”花良臣急急否定。道:“属下星相学确是学得很精,但这星相学本身就只是个预测。也只是个大概,哪里能具体到哪个人身上?属下不敢肯定是谁!” “你既不能确定,有些糊涂的结论断是不能在此胡言的!”方润玉一开始听他讲星相,着实下了一跳,他心下疑惑,这“新星”会不会是花粥,以他的理解,仁爱和正直,大概应该是所有王者气质的人的共有特征了吧。 后又听他说,只不过是他一时的猜测,自己心下苦笑,反倒怨恨自己不过于臆想天开了。那青山少主一团孩儿气,天真烂漫的少女一枚而已。 润玉扔开花良臣,一把抓紧花粥的手,又拽了无邪,离开一丈外还不放心,才说:“灵儿三年前,就是与在下在此处相遇的。” 润玉咽了咽口水,才说:“就是这个位置,在下与灵儿,每个月圆之夜,我们望了三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3章、女鬼缠身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一百九十有八,一百九十有九——”无邪数数的声音,低到尘埃里,只有自己能等到。 “骨碌碌……”护国公府的大门忽地打开。 无风,也没有见人的痕迹……灰墙环护,暗影周垂,数间垂花门楼,若干游廊抄手……远远望进去,黑?幽深,了无一人。 似是镜中,无数门楼的灰白边框被反射出来。 脊梁骨发凉,有虫子,抑或某种密集的地下阴冷潮湿的滴水的声音响起。 门当户对下面的过门石上,点起一盏油灯,忽忽悠悠地着了,一忽儿又灭了,灯油吱吱作响,碗盏的青花瓷边上忽地乍裂,一股子灯油流了出来。 无邪拿手指轻轻一下,拿过眼下一看,皱着眉头,道:“血——” “二百一十有二,二百一十有三——”无邪一边无声地心里条件反射地念着,双手握拳,脑中自动脑补了好多东西,也许护国公府新进了巫婆神女之类的,一个巨大的美人颈瓶子正张了血盆大口,蛋壳儿频死的眼神。 一路走来,唯有蛋壳不离不弃。 爹走了,娘没了,姐姐也死了。只有蛋壳…… 无邪手一挥,自己跃出去丈余,“保护花粥!”辗转留下一句话,消失殆尽了身影。 “凭什么要保护我花粥!”一念之间,花粥迈开了步伐。这护国公府是必须要闯的,娘亲最后的滞留地。自己十六岁的生命里唯一掌握的线索。 红光四出,星星点点,随处飘荡…… 地面坑坷不平,双手触碰之处柱石林立。 “三进三出,正房偏房,游廊抄手,神道石柱,滚墩石上的双鱼眼,十三龙头的华表……”紧紧呵护着花粥的方润玉心下稍松,他一手牵了花粥的手,前面是灵狐,最后面跟了花良臣。 “我本从来都与太子共进退的!”花良臣本可以留在原地,但貌似觉得跟进来最安全,况且日后相见不是给大家留下话柄了吗? “侍书郎要是想跟着的话,最好保持缄默为好!”无人的宅院,阴气森森,暗影重重。方润玉生怕暗影中出来个东西,自己这护主模式但要横生枝花。 腥红的魂幡飘荡,纸钱从天而降。“娘亲当初也是这样闯进来的吗?”鹅妃勾引土匪暗黑王向魔帝出卖消息,父皇战死回鹘口,花粥五岁被一个蒙面人救出,弃在了青山幽冥谷,成了一个野孩子。数十年野居使她仿佛回到了与狼谋皮的生涯里。 “疑心生暗鬼。护国公所为,不过是掩人耳目,顾作气氛而已。”花粥声音很大,既然彼暗我明,小心翼翼地也不过仍在护国公监视范围内。那不如干脆明火执仗,亮出自己。 “况且这护国公也是邪门儿,哪里有把自己家里弄成鬼宅的?”花粥笑道:“怨不得生不出儿子?”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参观,权当练胆儿。”方润玉反而放了心。前面鬼火冒出来,反而他举手拨开花粥头上魂幡和纸钱,径直穿过去,进入第二进屋屋。自己在月圆之际看了三年,结构早已黯熟于心。 “我觉得最好先找到出口,我们一刻钟之内找到出口。”花良臣似乎恢复了理智。 “吧唧——”推门而入,头脸之上被一个东西袭击,惊声尖叫起来…… “呜呜,叽……”双手挡不住,似是一只巨鸟,铁钩一样的嘴巴,迅速叨向脸上,肩上。花良臣仓荒而逃,撞翻了桌椅,魂幡七八股扭作一团,有红衣女子肥过来,伸出红舌吮吸他的额头。 “不用喊救命……”女子呜呜哭泣地说:“奴家只是一个替死鬼,当年死在了这里!人人都会死的,奴家一时想不开,就上了吊……” “你死在这里,跟我何干!”花良臣双手双脚一阵乱扑腾,试图甩开她。 女子牵了他的手,顺手塞进了屋顶垂下来的一条白绫子里。说:“先进手……后进头,奴家帮你。” 女子的声音在众多嘈杂中显得更加鬼异。“护国公修葺一新,却不知道这以前就是个乱坟岗子,每月的月圆之夜,我们都要出来的。只因你,不知道啊,地底下潮湿的,虫子出没在身体各处,恶心至极的……” “不要进!”花粥和方润玉被同样的恶鬼缠身,只得提醒花良臣。 花良臣鬼魅一笑:“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眼见他完全失控已经上了一尺高的凳子,脖子套上了白绫,双脚曲伸道:“十二年前我就该死了,抑或出生那一刻,父皇就该溺我于热水盆里,早死早超生是也!” “这护国公府死过很多人。其中最厉害的一个人,叫做仙雨儿。”女子的声音在暗夜里飘荡,冲撞出去,再回来,震荡着花粥的心。 娘亲仙雨儿。 “这里群鬼出没,都是奈何桥上过过的,你可别指望他们会记得谁!”女子的声音忽远忽近,完全没有抵抗力地沁进花粥的心底。 花良臣一副绝决的表情看着花粥。 “嗯哼。在下反正要死了。你好自为之吧!”花良臣人踩在凳子上,那个凳子四条腿,四平八稳的。到最后,这花良臣都没有称呼一下花粥,或者叫她作“妹妹。” 他太不习惯这个亲昵的称呼了。 “如果能想办法让我和父皇葬在一起,我们两个都是可怜之人地下也好做个伴!”他抬起头来,望望西边天空,月亮不知在哪个方向,只有鬼火丝绥飘散。 “不要,不要!宝儿哥哥……”花粥挣扎不出那些红衣女子。 方润玉抢救花粥之迹,胡乱纠缠之间,抓了花粥一只胳膊,死命一扯,胳膊却断了。 惊恐万状间,手里却一个纸糊的女娃娃。 花良臣双脚一蹬,身体就如一帘魂幡游荡了出去,花粥骂:“不要,宝儿哥哥……” 原来父皇觉得花这个姓氏取名字不好取,魔珏国风雨飘摇内幽外患,唯恐自己福泽不了这个孩子,本是希望他“花好良辰,团圆安康”的。 “父皇总是唤我宝儿……”白绫勒进脖围,花良臣自嘲道:“我哪里是个宝儿呀?” “父皇临晨都望向东方,念叨‘宝儿尤在天宇’”花粥泣道,女鬼附身把她也套上了白绫。 想来护国公并不怕担上罪名,质子与女奴夜闯护国公府,失败之后为逃脱罪责,双双自缢而亡。 方润玉全身被缠,牙关打颤,鬼火幢幢间发现手中的纸人娃娃在对着他笑。 “宝儿犹在天宇!”花良臣念叨,全身重量全部压在了脖子上。乱踢乱踏挣扎瞪眼,瞳孔放大。 “哥,你死我活着,你会在乎我一个狐女成为孤女——”血亲这个东西很神奇,人存活于这个世界上,魔域大陆众多的魆魅?魉。但是当自己叫出“宝儿哥哥”四个字时,花粥顿时觉得自己通透了。 “魔珏国山上,我一个五岁的女孩子与众狼为伍。没有衣服,只有兽皮,宝儿哥哥,你看,我胳膊腿上有数不清的疤痕;润玉哥哥,你来帮我!”女鬼们不知道发了什么执念,伸出巨长的红舌,鸡爪残手一直拿白绫往她身上绕着,试图把她拎到白绫上。 润玉一心救花粥,挣扎间就被绑住与花粥扭在了一起,两个升空绞进了一条白绫。 看来,这三个今天俱要葬身此地。 一片片皮影儿一样飘荡着的经幡。 润玉忽地眼睛一闭,双唇咬在了花粥唇上,惊鸿一点。 润玉希望过奈何桥桥的时候,花粥能记得一点他。今生今世无缘,为来世求一点记念吧。 胳臂腿脚被束成一个棕子,脑袋又被圈进了一条白绫。脖子上的绞痛五雷轰顶沉没之前,嘴唇就温柔乡里碰在了一起。 润玉甚至都有了幸福的感觉。 灵儿那只灵狐从乱阵中冲出来,脑袋撞回了凳子。 凳子的四条腿支撑着了花良臣的腿。 一个借力,花粥和润玉奔了过去。花粥浑身乱布,抱了哥哥的腿,哭道:“宝儿哥哥,你死了,不就中了护国公的奸计吗?” “他们的目标并非是你。你不要白白送死,当了炮灰!”方润玉叹息道,解了燃眉之急的白绫。 “不是我无能!这地方鬼谲异常,倒要把在下心底最隐秘的东西勾出来……”喘息稍定,大难不死,花良臣苦笑,总不至于在两个本该是臣子的花粥和方公子面前丢了颜面才好。 恐怖是可以传染的。先从花良臣开始。 …… …… “你是谁?” “大概就是你口中的登徒浪子吧?” 烟雾缭绕中,红衣女鬼退却,却见地上一人圈缩成一团,很小的一团。 “好像……你?我们……”花良臣和方润玉退却。 “是的!我们亲……过……”对方露出狭黠一笑,细长的眼睛,在粥儿脸斜上方,笑容掩盖之下好像很无奈,额迹一绥乱发于整齐的厄云冠外飞扬轻舞。他又补了一句:“那应该是你的第一次吧?怎么,忘了?看来我真的是要欲哭无泪呀……” “你!你?”花粥脸早红了,甚至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她猛地一跺脚,身旁一些花枝就抖落了落红满地,飘满一红绣花鞋。就踢了一脚出去,“啐,不准笑,我才不在乎呢,直当被狗咬了一口。” “是吗?”那人轻嗯。他很高,花粥儿的脚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没有够到,于是上前一步用拳头打。 “是!是……是……当然是。”花粥儿一连说了几十个,愤怒致脸红。拳头打住几下,那几十声“是”倒像是伴奏一样,他就躲也没躱,两只手直接逮了她的双手。嘴就拱下去要捕捉她的唇。 “不!你伤口不是好了吗?刚才,我见你健步如飞了呢。”花粥气道,说:“你不就蛊王吗!有什么了不起。” “我是没有什么了不起!比不得你的宝儿哥哥,还有那个,什么,什么……我想想……青山少主润玉哥哥……”他面巾之上微黑的皮肤,眉头微皱,眼光焦灼,说:“噢。登兄。难道他们也是狗吗?” “谁说的?那是唯一的一次……” “唯一的一次什么?被狗咬吗?”他几乎真的笑了。 “放……你的狗臭屁!啊,呸呸呸。你害得老娘都说上脏话了。反正我又不在乎你……” “是吗?是……啊!”他立即住了手,眼光落魂,瘸了腿转身欲走。 回旋之间花粥硬是拽住了他灰色长衫衣袖,他的那柄锐铁长剑就刮了她的额头,她嘶吼了一声,他就回了头,不自觉地伸手去触碰她的额,还吹了一口气,她的额头右边咕噜就冒出来一汪血。 他就抱住她,花粥挣扎无着,又要开骂。 “你可勤奋一点。好好练练功夫什么的吧……每曰专好投机取巧,巧取豪夺而已……”一边说,一边把花粥按到他怀里,又道:“本太子忍你好久了。” “原来你惺惺相惜……是假的!”花粥说。 “什么!哪里有真的,难道我堂堂太子,倒要爱你一个女奴?!不过获得你的灵血而已,外面邪灵遍野,你以为你是个好的?勾三搭四,而已!”听他说,花粥闭了双眼,许久没说话,原来还指望他是个好的。原来不过黄梁一梦,全是假的。 “刚刚才,你看到了?……” “听到的什么?我不光听到,而且还看到了……那个方润玉就在此处,你们俩个亲……噢,不,是咬得忘乎所以。准确讲,是两条狗咬得忘乎所以啊——” “哈哈哈……”花粥仓荒笑得突兀,脸随之又红了,刚刚才的红并未褪尽,所以愈发红艳欲滴。“你既然看到了,就没看出来我不愿意吗?” “你们是狐族当家的,我二当家的。有什么不愿意的?”无邪气愤,花粥又挣扎,他就放了手,她就直接被他从怀里扔出来。 “你……”花粥额头的血甩丢下来,那血运动间就流下来几注。“你”了半晌,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你既是如此说,感情这东西像个幻影,气泡“嘣”地一声就破了。 他又过来强行按住她,往下趴她的衣服。 “哈哈。”花粥在第二次被挟持中声高八度,哈哈大笑,说:“反正!在你眼中,每个我周边的男人都是狗,而我花粥则是人尽可夫!就好了……咱们正好一拍两散!” “要我说也是,快回去看看你的润玉哥哥吧!虽然你舍身一挡,救了他,但他仍被刺了腹部,伤势估计应该很严重……”无邪起身要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4章、苏醒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鬼市街原是丝绸之路上磁器集散的地方,人口不算少,但好像又不似今天晚上这般的多。波斯人罗衫罗裙,只是男人里面多了一条裤子;契丹人的盘发夜晚里看出去总给人感觉,那波人头好大。 “天干地支五行缺火!难民如潮,故人相见。”字条之上隶书撰写的墨迹未干。奔驰之中,“该死的猫”还是没忘了喝两口酒。十多年了,自己仿佛昏聩得已经死去了十多年。如今是该“苏醒”过来了。 今日半夜,先是月圆如斗大。 姜央破庙里睡不着,狗儿子不知为何,去是十几年来名次夜不归宿;虽说润玉的亲爹临死前把他嘱托给我,但是我可是把他当亲儿子养的。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间,月亮却又不见了。 本来灯油都是省下来给儿子读书用的,所以对于单靠月光照明的老爹来说,几十年如一日地半夜梦醒,第一眼总是要看一眼那太阴星的。 胖了,瘦了,圆了,缺了。抑或在那里,还是不在天上。自己记得是最清楚了……当时无月无星,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的云层,呲溜一声落在了姜央庙里供奉祠堂里。 过去看时,一枝箭头扎进了大殿里的顶柱上,那柄飞云穿雨箭让自己老迈的心陡然苏醒。 人头攒动间,鬼怪惊起之事频出。 一个年轻人,天宇城年轻人通常的打扮,灰长文衫,内搭皂青里裤,裤子好似塞进了鞋里。因此走起路来,就像罗圈儿腿。罗圈儿腿几条街跟下来,“该死的猫”就更吃了定心丸,石板路边上的店铺今天都很奇怪,虽然没有灯火通明,但是大门都黑乎乎洞开。 二人都没言语。穿过一条小巷,仔细看清楚,就一头拱进了一间洞开的房门,黑漆漆的走?,竞又无人,两人一左一右躲进一扇门后,眼见罗圈儿腿也跟进来,左右小心看了看,见无人就犹豫着退了回去。 “来了?”声音不知发自哪里,问。 “嘘……”罗圈儿腿没说话。手挥了一下。四周立即噤了声。 “在这儿……”有人说话间,四周灯光骤亮,众多人等就围过来。 “咕噜噜……”一只酒葫芦滚出来,地上打了好几个转儿。一团乱糟糟的东西就门后瘫倒在地,嘴里念念有词:“起开。尿尿了!让人弊死不成……” 神女总是如影随形的起哄:“夫君大人,岂能随地大小便。传将出去,儿子明年如何应得那乡试中举人之事……” “丢人是吧?咱家就不相信……皇帝老儿就不尿尿?”“该死的猫”继续双手举着,把尿就呲到了什么地方,发出泉水叮咚响的声音。 “该死的老头子……”神女终于忍不住凶相毕,手挡了光,几欲退缩。四周七八个人,虎视眈眈盯着两人看,“该死的猫”实在忍不住,干呕不止,转过身来,就近扶住其中一个,“你说说,子不孝是不是父之过?啊?”说话间哇地一声,直接盖了那人一脸,又扑拉了两下。道:“可惜了了。今天吃了个鸡腿儿全,全……全给了你啦。” “该死的……真是该死了!”神女一个劲儿道歉。“对不住了……”就拿了自己袖子猛劲儿擦那罗圈儿腿的脸。 “他妈的。流年不利。滚——”罗圈儿腿眼睛一个大一个小,一个点头,几个相视一眼,就拎着棍子,捂鼻而去。最后一个扯了神女的衫子,摞下一句话,“把地上擦干净给老子滚……” “该死的猫”却无心恋战。扯了神女一路看过去,见“金木”两个字就拱了进去,左右开弓走了若干说“到了——” “天干地支五行缺火……”这天干地支是天宇城门牌计数法,“五行缺水”对应的是“金木水土”也即“金木”排“水土”座。老丐爷适应屋中黑暗后,四周左右开始仔细打量。他一边发出奇怪的呻吟声,一边已经屋内转了若干圈儿。“这种老式楼房,左右一间厢房,中间一个过廊应该是一个小姐的绣楼!” “小姐的绣楼?”神女问:“小姐呢?这回可应了润玉吾儿说的话了,两个大男人夜闯绣楼——非奸即盗!这回可真说不清了。” “跟我来……”“该死的猫”出门右转,果然有一截木梯,两个均不敢走楼梯,唯恐发出吱哑声,只是飞身一跃,一个虎跃浅滩到了二楼,门廊曲曲折折就绕了好久,出了门,入了一个狭窄山洞,流转许久,霍然开朗,眼前一亮来到一个空地,空地上阳台之上花草异香,扑面而来,两人闭息间就有些神智恍惚,恍惚间就又到了一座城堡前,丝竹之声悠扬绵长响起。 这里应该是鬼市城的一个地下城了。 天元国首府天宇城三面环山,一面通水。这水山相接之处,就有了这地下城。 “什么时候开始,这地下城如此这般人山人海了!”神女望过去,立即嗅到了人山人海的味道。 门前空地十分开阔,有数十个圆柱形台子,毎个台子之上好似里面用架子撑着,红绸子披挂而下,全都遮了。 两人爬在草丛里良久,不知道该进该退,只好按兵不动。城堡呈现奇怪的六角形,六个角上发出奇怪的星星点点的光芒,城堡应该是背倚在珏山南侧,怪石嶙峋,丘林掩映,恐怕山间打猎的猎人白天都很难找到踪迹。 一道追光亮起,两人聚晴去看,遍寻不见光柱从何而起,眼前的圆柱形台子就暴露在突兀之处。 “千岁圣明。” “千岁圣明。”声音第二遍响起的声音,老丐着实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谁!谁?怎么上次那个太子在这里?” “稍安勿躁。”神女一手按住老丐的肩膀,老丐却忙不叠另一手拿酒葫芦又喝了一口。那边地动山摇的第三句“千岁圣明”又响了起来。三层城堡中间一层哗啦啦打开一扇石门,灯火通明中一个人走出来。那人身量太小,简直是个小人国来的。后面又同样位置冒出来十几二十个黑衣,红衣的人。 目不暇接之间,眼前的台柱子之上跃然而出,一个女子,白色的纱裙,粉嫩粉嫩的肌肤若隐若现,曼妙轻盈的舞姿。老丐揉了揉眼睛,直接把自己摞倒在地,眨眼间才又恍然大悟说到:“青山少主?” 半晌回过神来,“青山少主不是怡红院后院柴房养病呢吧?” “天气这么冷。青山少主为何只穿了件纱裙?”神女一片椰瑜。 “不是……”神女手指掐到了夫君胳膊的肉里。“她来这里干什么?而且能露的几乎都露出来来了。你确定她是个良善之辈吗?” 目瞪口呆之下,那十几个台子上的红布早都被取消。灯光闪烁之下,一干绝色美女赤露鲜红地蹦跳而出,仔细看来,好像又有几个穿宫服的人。 看着看着老丐哑口无言,欲哭无泪,几欲站起,却被神女老掌捂住了嘴巴。 “在下代表圣主,转达大家一个好消息……”城堡小人国直接蹦下来,红袍绿裤白色步云靴,羽鸰旗子插满了头。“以姜央造我族以来,我国人民久居山野潮湿平瘦之地,物产貧乏,就算我辈再加勤俭勇敢,终免不了饥饿冻馁贫病交迫之苦。幼时,娘亲取出一个苹果,又红润又肥硕,娘亲问:‘想吃吗?’……在下也问大家一句,‘你们想吃吗?’” “想——” 这句“想”越发震碎耳膜,促不及防,暮地才发现身边众生云集,观者如睹。平眼望去,一众黑压压乌央央的人,服饰怪异,目光痴迷,走路姿势过于平直,倒把两人吓了一大跳,两人退了半步,口中惊呼:“条纹短袖短裤,罗汉鞋,腰系红蜻蜓瓶儿。神汉……” 那小人国一个展手,腳下似乎踏了一个风火轮,人群之上,众人脑袋之上,仿佛蜻蜒点水,一个一步;又仿佛行走于浩瀚烟波之上……几步就掠到了广场的几个圆柱子之间,辗转掠地一点,就跃到了那其中空着的一个台子上,站稳脚跟就开了腔。 “这天元国地大物博,江南江北,沁河好水,美女,稻稷,不要说是苹果……几乎是所有人间美味佳肴,所有欲望之想。众位自取之便是,即是喜欢什么,拿什么就是。——虽是这位是我的姐姐……大家认为在下大义灭亲,即可!”只见小人国一个展翔,如燕子低飞,笑道:“……在下如今可是把她钉在了耻辱柱上……” “哈哈!哈——”众人一起发出龙呤海啸的笑声。周边有几个不懂,旁边的人就解释到,“神童好幽默,他是说,吾辈必须发愤图强来着。” 追光之下,小人国脸上过于厚重的油彩中灿然一笑,身后就多了两根绳子,他就把绳子拽了拽,双手倒换着好久,绳子才到了头,那头一个拴了一位女子,另一头拴着一个老头。女子赤身裸体穿着狗兜肚,红色的,露着屁股,还摇头摆尾。那老头衣衫破烂不堪,一条腿还瘸了。 “噢!先皇……”老丐人群拥挤之下一时乱了阵脚,说:“可怜的孩子!” “谁?你说谁可怜?”神女问。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是说牵着那条狗是青山少主吗?”两个人就又拥挤中看向耻辱柱上的那另一个花粥,那边仍旧兀自手舞之足蹈之。 “不是。台上之人是陈瑞祥——”老丐爷爷轻叹道。 “花粥的同父异母之弟弟吗?既然他在这里,是不是相干人等,也应该在这里?”老丐被挤出去丈外,直接跃过人群,扯了神女就拎上人群之顶,乌央乌央地扯到了一根树枝,两人才住到了树上。 “是。咳咳……”老丐树枝摇曳间,风中残烛一样定了定神,说:“神女,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讲——”神女叱道。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十年来,魔珏国人民都让这母子俩给洗了脑了!”老丐说到气急。 “休得大声胡言。唯恐招了杀身之祸……难道天下无能人了,倒不至于露出你一个丐帮过气的老帮主!”四周若干棵树,天空黑黝黝的几朵黑云,似乎黑云压城城欲催之驾式。 “看来,算是见识到了……谁也听不得半句实话——人浮于事,官场黑暗,政治腐败,人不灭我魔??,我自灭之——哈哈哈!”老丐混身抖擞。“十五年前,魔珏匪官勾结,我丐帮大大小小数十万众。我帮一不偷,二不抢。天下大旱,没有粮食,我甩领众多丐帮弟兄投靠朝庭,只为得是你当初一句承诺,有生之年保我魔珏国数十载平安!冤枉我信了你个凯越国王——”老丐气急之下,手脚就比刬起来。 神女不让他说,两个就打起来。 这番争执之下,城堡之上第一层基座之上忽然灯光大亮,灯光亮如白昼。原本灰白的墙上一下子多了个红彤彤的城门。城门紧闭,灯光又燿上了二层,一条绳索恍如银蛇跃了下来,绳索下端就恍荡了一个人,那个人似乎身形消索,楚楚可怜的着一件明黄色锦袍,华带厄发,旁边又跃下来一系小绳儿,上面一个巨大茶壶还往外喷水。 “茶壶——?”老丐问说。 “茶壶!”神女答说。 “陈瑞祥是说要逮到魔帝?”老丐嘻笑颜开。 “好像是那个意思!哈哈!”神女有些兴灾乐祸。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地动山摇又是一声吼。 “直捣黄龙皇宫,把狗屁魔帝做成玩偶……哈哈。” 有声音传来,以一种童声和女声的混合声,像小手一个字一个字痒着每个人的心。 “可是。凭什么?难道那程瑞祥是个傻子!凯越皇帝卧薪尝胆,厉兵秣马十余载,国门没出,就兵败如山倒了,这程瑞祥不过不足及笈的一个小孩子,竞敢口出狂言?”老丐惊奇,问:“远驱千里,这些人,少说也有数万之众,是怎么长驱直入了天宇城?” “你忘了,陈瑞祥和他娘,呵,还有那个他的亲爹暗黑王……”神女幽幽住了口,咽了一口口水,她从来说话都是个炸炸虎虎的。 老丐奔过去,赶紧捂住她的嘴,道:“祖奶奶,不,你是我祖宗!” 拖了她一路想原路返回。 那些人形似乎嗅到了什么,一路蜂涌过来。直直跳过来,一股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脚底下纸钱,纸马,鬼怪的各种图形的白纸,随风一个忽旋,径直扑到了两个脸上,劈里啪啦一阵乱响。 真是怕什么,什么就来。 阴风阵阵中,老丐哀痛心死:“邪灵,杂家怎能忘了:程瑞祥是个邪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5章、咬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护国府第二进院子。 “那……你为什么要救方公子?”他狡猾地笑。花粥就左右手互相搓搓,悻悻然捏了自己的衣角,尘埃里匐伏于地上,气若游丝,一时不知如何表达,嗔嚅说:“他是……青山少公子。” 回想起来,当时一片混乱,自己根本无暇顾及救谁不救谁,有个身影一柄长剑刺向方公子时,自己面冲着那人,而方润玉又执着于自己的嘴唇,所以他定是不知脊后的情况也属正常。 “可是,你为什么短短一刻钟不到,既换了衣衫,又执了长剑出来?” 刚刚激战时刻,人的头脑又受到迷惑,一个定醒间,头脑就清醒了很多。再追加一句问道:“上次,你能救了方公子,为何此刻却要加害于他!” “你似是情理不通!”花粥抺去额头的血滴,顾不上许多,心里木木地响着一个声音,她弱弱地问:“你是为了我的‘血’吗?”拽着他的衣角,半晌又觉得不妥,就丢了手,似是不甘问。 地面之上,鬼钱儿,魂幡的碎片,刺目的白绫,丝丝阴凉的月光照进来…… “呵,是!” 看过去:没想到傲无邪一袭灰衫,举了那柄长剑,承认得毫不掩饰。 花粥扑上去,双手紧紧围绕住他的脖子,嘴里念叨着:“好,好好好——”一连串几十个,跳将起来,却够不着。 “是吗?你是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花粥又问,她前前后后,脑子里幻像般过了一遍;初次见面时,她是女奴,他是太子,我应该没有露出破绽暴露自己是仙雨儿之女花粥吧? 再后来,他扮了二傻,驼着自己恶斗中飞奔。 再后来,他说可以把他当兄弟朋友。 是自己犯傻,什么端倪倶是毫无征兆地懵懂不自知? 周遭太多阴晴不定,花粥质询地捕捉无邪的眼,他不让她看脸,就挑头望向了上面,只留给她一个曲线美好到无懈可击的下巴颏儿。 “是。从未。” 绝决,而且毫无回旋余地的一个回答。 “你不是要求灵血吗?”花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硬生生贴将过去,要给他;无邪继续往旁边斜后方躲。 贴上去,身高不够。悉索间,脚就踫到一个东西,是刚才白绫上吊时踩的方凳子的四条腿。 双脚一勾,复踩了上去。自己的头脸就置于了他头脸上方,双手一抱,把他的嘴就对上来,花粥俯下唇舌,勾进他的嘴里。 开始遇到抵抗,后他似是嘲讽,口齿不清骂:“我靠,霸王硬上弓,啊!”。 继而搅在了一起。 温软缠绵。 仿佛轮回一样漫长。 不知道谁咬了谁?不知道是谁先动口咬了对方?满嘴血腥味儿,两个人的厮斗竞然浑天恶地,完全丧失了理智,仿佛自盘古开天劈地以来,人本性就该如此,就只剩下猜忌,怀疑,否定,和咬死对方。 傲无邪身体一僵,推开了她。他邪魅狂狷一笑:“呵呵!本太子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花粥愣症间,右手就挥了出去。 没打到,反被对方擒了双手,开始扯她的衣裤。他道:“怎么,难道不信本太子,现在就地正法了你?!” “‘灵血’!给你——为何现如今却不要了。你做为蛊王出而反而,与市井小民又有何两样?堂堂天元国太子,不过鸡鸣狗盗之徒耳耳?”花粥头脑轰鸣作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眼前这个人,撕裂开来,粉碎四大块,再挫骨扬灰,灭了他。 她由最初的不相信,转而愤怒。 愤怒到不可自拔。 花粥在至亲的人面前像只呆萌的猪,毫不设防,柔软无赖。 可一旦确立你是敌人,她就如同一只刺猬,亮出自己的每一根刺,直到刺到敌人体无完腹,大卸八块最好;而每一根刺刺出出同时,也反噬得自己血肉模糊,完全可能刺尽人亡。 那无邪被糊了一脸血,仿佛一个红赤赤血胡拉的野人,双手紧握着花粥弱小的两胳膊肘儿,眼见那个花粥如同一只困兽,作垂死挣扎。 他说:“什么灵血?狗屁,完全是以讹传讹。护国公相信,父皇相信,难不成我也要相信?” 言下之意,自己早已悟出花粥的“灵血”只不过是个笑话。 “你娘亲有单一的狐族血统,而你只不过是一个杂交而已!”无邪说的直接,斩钉截铁,字字椎心刺骨。 “你——野蛮……”花粥气急,自己头脑中骂人的话不过几句,而且似乎从小到大也没正经参加过骂人的实战;所以几个回合下来,完全力不从心,她骂道:“恶心,你让我恶心……” 说着,居然真的,恶从心腹起,一阵胃里翻江倒海般痉挛,手捂了胸前膻中位置,一阵干呕。 她的双手无力,人就瘫软。 那个无邪架住花粥胳膊,奈不住她人却一个劲的收缩,塌陷,然后她就卧了下去。 他却不管她,人早已提了一柄长剑似是要走;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折身返身回来,说: “以后若有缘再见……”那人拎了长剑,花粥慌乱中只扯住了那人的手。那双手有棱有角,食指上挂了一枚银戒指,一颗骷髅周围曲折围着一片树叶,他的姆指上郝然贴了一圏胶皮膏药。 如同一阵微风呼啸而去,辗转拐过花瓣纵横满地的长?,黎明破晓时分,天被分成了截然相反的两截子,一半黑色,一半泛白。这间屋子一扇小窗子里透出来的一小片天空望出去,月亮高悬挂着,阴冷寒彻骨髓的感觉。 临去一句话被卷了回来,他说:“花粥。千万不敢相信男人。尤其那个男人是我。” 凛冽的寒风中泛着苦涩的血腥之气。 一个二八年华,年轻女子,背着一个匣子急突突而出,嘴里念叨着:“这年月,兵荒马乱的!断肠之毒,何人能医……看造化吧……”直身斜跨入门槛,地上湿漉漉一片,踏出门槛却是再无旁人,再狂乱奔出,顺着地上水湿之处继续奔向后面一间小耳房,掀起暗红色门帘,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屋内炉火熊熊。 一把匕首 “不好!”一把被匕首直刀刺入润玉哥的腹部,白刺刺混合鲜红红一团。月光已经透过窗户洒进来,那道光格外刺眼。 “润玉哥哥……”花粥叫道,“他终于露了原形,立场这个东西很可怕,他既是我们的敌人,怎么会随便变了去。我自是相信,我们才是一党!” “……”润玉根本连头也没回,那支匕首被更深地刺入,眼见血污涌出更高,淹没了匕首精美的柄。花粥心急,直扑上去掐住了花良臣的两只手,往外拨;一女子脸露凶光,还是继续往下,甚至还左右搅了几下;润玉腹腔高出最后一根肋骨好多,上面的肌肉像是冻成了僵紫,直愣愣豁下几片来。 这才想起来,刚刚提着药箱进来的一个女子,眉眼弯弯绕绕,似是哭过,双眼肿涨成两个桃子。 “你!是谁?”花粥竞力踢出去一脚,跃高三尺,继续骂道:“听你说你跟润玉哥哥一起演过皮影戏,没想到你却真的蛇蝎心肠。” 脸色死白,灰褐色袍子上满是血污,润玉斜躺在一个床上。床,红木雕花,四根柱子。花粥直接把脑袋死顶过去,那把匕首就歪了。 “死人啊?你们。”惠儿手忙脚乱,大声呵道:“花良臣,她疯你也傻了!给我——拖出去!” 挣扎着爬起来继续上嘴咬住了惠儿的袖子。反激起惠儿冷笑她,“凭你,也想救润玉……哥?” “你不过是……”花粥心中格登一下,骂道:“不过是一个演皮影戏的……以为怎样。定是与那护国公老贼沆瀣一气的,凭什么这个时分,你却这处出没?” “……”惠儿和着花良臣,一人绑了润玉的胳膊,惠儿继续剜下去,润玉昏聩之中发出求救声音,说:“花粥,快跑,别管我!” …… …… 地下城里。 迎面而来的一阵阴风怒号,刮得地面白茫茫一片好干净。 “咦呀?哈哈!好听。咱家一辈子入得俗世,出得军营,如今听得这糜糜之音,舒服得很,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该死的猫”回过神来,知道又是一场恶战,悻悻地跃到刚才蹲过的那棵树上,嘻嘻笑着,说。 “怎么。搔到痒处了?”神女仰天长叹,眼中似乎有泪。“夫君,我们在魔珏时,快乐时光一大吧……” “敌众我寡,你与咱家快走——”“该死的猫”上沾了酒,使他耀眼的光芒之下,仿佛银树开花之上有个枯瘦的脸。 只见树下一个男子无须无髯,紫巾蒙面,一律黑衣,左右查看;中间男子灰长文衫,内搭皂青里裤,裤子好似塞进了鞋里,是刚才尾随的罗圈儿腿男子。 前面旌旗招展,众人的声讨正进入高潮,被一众人发现围殴似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两人几个树上盘桓,蜻蜓点水般跃了一个半弧,见旁边一个洞口无人,里面影影绰绰,就掠了进去。穹隆顶上五颜六色钟乳霜石,山洞狭窄却渐行渐宽,迷散白色乳气,烟熏雾燎。 “又来了……两个!”有人说。 “恐是有诈……”两个被绑以前,只觉气短,手脚无力。 “有个屁诈……我们张网以待,你们自己闯进来的。本来今日任务业已验讫。值当超额有赏吧!”似是牛头马面,有马头,又一个却是一个鸡脑袋,雾气腾腾里抬了两个一起往里继续走。 “到了!”一个说,众人就歇了脚。 “进哪个?”又一问。 “进独孤虐境吧……这两个衣服整洁,皮肉结实。不似从我大境山过来的百万流民……来!”门吱哑一响,两人迷迷登登就被扔进了旁边另一个山洞。慕修文身量弱些,被扔到羊怪身上时,羊怪骂道:“重死了!狗东西……狗儿子……哈哈!” “哎哟喂。是啊,世人云,一碗水端平!哪有那么容易……”曼妙的一个女声云。这个声音清澈透明似是及笈花开的小女孩,又温柔善良似是三十几岁哄孩子睡觉的娘亲之声。 “哎——哎”魔珏口音男子居然哭了。 “该死的猫”回头,才见雾气缭绕的前方位置蹲着数名男子,仔细看过去,那五个人,形象相似,中间一个说话。四面分别四个,正面这个正在掷骰子,面目狰狞;左边那个手执鞭子,面露凶相;后边那个手执一本书,面目却是舒展;左边这个手执烟枪,目光迷离。这五个全都是中年秃顶,面色赤红,印堂发黑,眼睛不敢正眼看人。 “啧啧。不错哦,欲念无止境,如今你走投无路了,我们大圣境即是你的归宿了。你豪赌输了父亲给你的田产,又吸了鸦片,又绑了你哥哥的女儿,要他替你还钱,因为要帐的说要打断你的腿。这才要入我大圣境,呵呵,再所幸,我们大圣境,这里应有尽有……你且去享受吧……” “是!是……”中间男人一味磕头。其余四个一瞬化成一缕轻烟,丝丝绕绕被收了回去。 “那四个……是他的幻……影?”神女惊问。 “苦海无边,回头也无岸呀。何况你并没想回头……是吧?”声音继续呢喃。 “我恨死了我哥。依仗着装乖弄巧得了父亲好多体己……”男子地上继续悲泣。 轻烟又起,一中年男子站起来,要扶地上男子,说:“贤弟呀,汝可改了吧。汝看起来倒比为兄苍老若干,爹娘俱已作古……安安生生守着过,不行吗?” “啧啧。这种人生来就是畜生。呱呱坠地之时,就该直接摁井里淹死算了,省得放出来害人!”“该死的猫”气极,身体瘫痪,否则一定扑过去纠住暴打一顿…… “夫君。休得鸹躁……”云白雾茫茫身后,那个声音响起,似有安慰人心的力量,“该死的猫”仿佛看到了神女。“恶欲贪念并不是生而有之的……你兄长的所谓善念成了你要挟并步步得逞的根源。所幸你的儿子恨你入骨,他兴许走的是一条正途。” 一个小胖子,肚子滚圆似个皮球滚了出来,手里扯着一妇人的手。声音响起……说:“你的夫人崔徐氏并非良善之辈,不事劳作,专事挑拔事非逞口舌之快……你且不用回去了。我们大圣境是你归宿……” …… “该死的猫”几次三番听说这“大圣境”似是耳熟的很,方才想起一些往事。 返身四顾,情形已经明白了个七八分。原来这鬼市街下面的地下城有个神仙洞,本是早年土匪暗黑盘王,据地形显要,幽深难寻,打砸抢烧,盘琚多年。 “夫君大人……”神女一个诺,对着“该死的猫”道,妩媚动人的,完全令他错愕不已。 “你哪根筋搭错了!”“该死的猫”头脸发热,脊柱后倒出了一圈子热汗,啐道:“神女,你事事占先,出门在外,总以男人自居,多少年来何曾以为人妻母自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6章、我差点儿把你弄丢了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大圣境内白雾徐徐升起,一白衣遮面女子手托小儿缓缓跪了,小儿眉线若有若无,眼睛雪亮,哇哇大哭,“那个不是粥儿吗?”神女道,感觉背冷刺骨。 白雾茫茫中,衣衫破旧不堪之中“该死的猫”接住,一个无字墓碑前跪而悲泣:“仙翁老儿把你托付给我,你只身设险,你受尽凌辱,各种非人折磨,最后出来的时候己不是人形……你身首异处,暴尸荒野……我怀揣日月经梳葬你的时候,只有一件你穿过的裹粥儿的衣服,那远在悲怀寺旁的墓只是一个衣冠塚……现如今这大圣境是何处,只要你在,纵使赴汤蹈火人间地狱……” 那个声音,细柔顺滑响起:“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神女一惊,赤红了眼眶四下循声找出去,见“该死的猫”鼻涕口水丝緾了一脸,胡子上也有,问:“你是?仙雨儿……怪我无能,只是城墙外团团转,丐帮兄弟潜入护国公府也是无果……” “你知道,他们逼我,烤问我的秘密是什么吗?”声音问。 “你一介女子,温良贤淑被夫君搁家里宠着多好……抛家舍女,为何设险——”“该死的猫”急问。 “人间至爱亲朋我又何尝不识。生灵涂炭,人畜不分,可救民于水火的秘密只有我知道……”声音泣曰。 “什么秘密?”“该死的猫”问。 神女只是觉得寒冷之气贯穿整个脊柱脊髓,连带整个肺腑各处均如针刺般痛楚,大呼一声:“青山幽冥!不可恋战,此中有诈。你想,此乃你的自问自答,那个声音在诱导你——” “你又是何人?不可扰乱秩序!”声音变成了男声,又粗又糙。 “哈哈,咱家我倒是想!可惜朕资质太浅,修为有限,无法形成新的秩序——”神女见夫君立即瘫倒在地上打滚,哭成了狗。 “相公承让,让小女子借道……”魔珏山庙会,人群??攘,白衣女子浑身泛着淡淡的银辉,阳光底上蒯一叶竹篮子,里面鲜花春叶若干。纤纤玉轻拿一柄丝帕扇子点了一位公子的肩膀,曲身一个诺。 “借道……?”回首间,年轻男子还一个诺,当时凯越国王少年气盛,英姿勃发。 “是呀!借相公脚下一过。”女子见男子不明白,眉眼挑起,眼光示意他让出前面的路。 “噢……”男子羞红了脸,连忙闪身让开,一个鞠躬低眼目随女子而去…… “这青山幽冥的心结在此,这仙雨儿的秘密恐怕……”场外银衣女子摇头叹道。 “醒醒……”“该死的猫”似有觉醒,见神女哭死地上,身体瘫软下去之前,俯身咬了一口,命中妻子的耳廓耳腧穴。耳上共有183个穴位,其中耳腧穴立主的脏器是心脏。 眼前雾气弥漫中闪现又一介白衣纱裙女子,身姿妖娆妩媚动人,一个纤纤素手弯腰扶住了“该死的猫”。他眼睛立刻放了光,圆圆睁开,嘴角的细纹上仰,笑出了声:“还以为那个是假的。原来真是你?” “仙雨儿?你怎么还没走?不是叫你快跑吗?”“该死的猫”在晕倒之前,脸上竞是笑容,细语呢喃:“你活着就好……百年之后,我也好与仙翁老儿有个交待,好好活着我就高兴——” …… …… 天宇城皇宫。 月色如洗。御景园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真是一个月圆之夜啊!”傲诚彻夜难眠,城门外难民的急剧增加,各个司要部门又拿不出方案来,该“放进城内”还是该“堵在城外”,朝中重臣今日朝上也算是各执己见,锋芒毕露了。 “放进城内”派,句句中肯,城内供水,粮,卫生诸多问题以天宇城现有的满负荷运行恐难为继几日;如果“堵在城外”又恐怕圣主清誉不保!城门的防御压力过大,冲突已成一溃即发之势,而且早间邪灵纵横,这两股势力如果…… 傲诚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踱出去几步,御景园简朴自然,其间点缀着翠竹和怪石,那些怪石堆叠在一起,暗夜里更加突兀崚峋。 一阵阴风,卷了地角碎石扑了傲诚一袍。 一个暗影在自己背后默默无言。 “来了?”傲诚有所预感,冲黑影问出去。 自上次房玄子领一个青楼落魄女上朝,大殿之内那个叫绫野丽的女人当场被咬噬一空开始,感觉魔王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自己的女儿傲无法,虽说自己做郡王或者做皇帝之间,对她并没有太深印象;但她死后数十年却不得不让自己刮目相看。 “无花……你也算对得起父皇啦。” “是。属下见圣主正忧思郁结,不敢打搅。”一个人黑色夜行服裹了全身头脚,黑影里出来一个诺道:“童曈日双月凌空之后,暗黑王偶尔得知消息几经辗转召集旧部,隐秘获得支持;经济力量壮大后,开始发展细作死士。他们大都是在魔谒之乱中,被护国公所害牺牲了亲人的孤家寡人。” 闻听此言,傲无邪面色凝重,望着远处苍山白雪,和城门方向的雾霾道。 “属下多方打探……魔王应该与怡红院……有些瓜葛。但是十数天过去了均是杳无音信。”令飞鹰道。 “怡红院?天宇城中最大的那种妓院吗?”傲诚立即从混沌状态中清醒。 令飞鹰目光呆滞,脸上数道虬龙状的巨大疤痕疙瘩纠结,失去半个肩膀和一只手臂让他看起来与他儒白的脸反差太大。 “是的,圣主……” 傲诚的仇恨让他看起来杀气横生,漆黑的夜晚里令来报的令飞鹰不由地一抖。 “那个孩子该是束发的年级了吧……”傲诚目光明亮了许多。既而转为暗淡:“那里的花魁都满及笈了吗?他一个男孩子,混迹于……” “禀告圣主,应该不是!”令飞鹰赶紧说出调查结果:“那里只有若干老迈龟奴和打杂的,没有人可能是魔王。” “没有……?会不会是你等哗众取宠,为邀功你们倒倶是在所不惜啊——”傲诚目光聚焦在令飞鹰脸上,逡巡来回让人透不过气来。 “魔王就是魔帝之女傲无花与无赖贾贵儿之子……当日贾贵儿临死,混身上下爬满了虫,白骨森森然,半边大黄牙露在嘴外面。他疯了一样地叫,应该是中了他的螅妇傲无花的真话蛊,说的都是魔王他娘傲无花要告诉大家的话……”令飞鹰不敢造次,一并一古脑儿说了出来。 “无花说了什么?”令飞鹰被圣主托了的下巴,问属下。 “傲无花与太子一奶同胞,当日随他们娘亲被罢黜到了陀陀山,他们娘亲成了当地有名的神女……” 令飞鹰见危机暂时解除,换一口气道。 “噢,他姐姐与太子功夫相当?”圣主收了手道。 “太子主要修得是是虫蛊。傲无花是个女孩子,她娘亲为了怕她识人不清,遇人不淑。她修得的应是真话蛊……”令飞鹰好不容易才说到重点。“‘叫大虞国所有国民变成僵尸……皇帝老儿,你,皇帝的三宫六院,你的七十二个孩子,都成为僵尸……哈哈,因为你跟我的孩子留着一样的血……为了大虞国的安危,魔王不能死,也不敢死……’这是傲无花借贾贵儿之口说的原话。” “太子这一只蛊族主要把功夫下在了虫子身上,但是如果魔王则把魔族御biang僵尸、人体肢解功能分化之术,洞察人心之力,合二为一,?或还有别的什么。属下假以时日,定有所获。” “所以我令飞鹰的一条命不足惜,可怜我的妻儿死得惨啊……姜央啊,求你保佑吧!”令飞鹰和数以万计的死士的复仇之愿像是烈火在心里燃起。 多少次了,自己还是无法面对这些事情。 傲诚破格晋升新人的计划除了那个青山少公子,再有就是这个自己外孙儿绰号“魔王”的了。 渐渐消失殆尽,黎明正在半梦半醒之间。不知不觉中,自己竞呆坐了两三个时辰,他起身推开老旧破败的房门,望出去…… 终于圣主下了两道“加急令”: “一速去魔帝圣太子老家查清楚他们底细;二是去查傲无花经历了什么,以致她荼毒咒怨如此充满戾气,或许对于我们寻找魔王会有一定帮助。” …… 傲无邪在在充满血腥味道的第二进院子里醒来,感觉自己四肢,五脏六腑全是无力,好像上次看的皮影戏中的皮影,能被折叠起来。 好不容易扭转好似生锈了的脖子,抬起头时,眼见空中飞荡白绫和一股子轻曼的烟雾,周遭仍是冲撞着某种回声。 “如今算是有一百张嘴,也怕是说不清了呢?”浑身的肌肤都在叫嚣着喊痛,自己受苦痛惯了的,乃是被淹没于疼痛之汪洋中。 花粥那个吻,彻底击溃了自己的一切,自己体内竟冲撞着这样一种力量;令自己心荡神摇,醒来的一刻总是想着那个花粥,不在身边,却硬生生地被刺进了心里。 他的手伸出五根胀涨的萝卜,举着扇子般调整了半晌,还是犹似别人般的不听使唤。心里七情六欲浮荡起来,以至想摸摸嘴唇上被咬过的地方,都没能如愿。 “吱吱,吱……”一道萤光闪过。 无邪追随那个亮点看过去。 果然,欣喜若狂间,喊:“蛋壳儿,蛋壳儿。”蛋壳儿颠倒落在了无邪手上。“谢谢你哦,不好意思,我差点把你弄丢了……”喜极而泣。 只见那家伙浑身菜色,是萤光绿,绿到你心慌;百足之虫,各个足翅薄如蝉翼,随风飘动,仿佛再一阵阴风惨惨时,它就会随风而去。 蛋壳眼珠动了动,烈焰突然出现掌中,“你是说鬼火很可笑?”他的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心疼,缓缓地收回手,温柔地置之于怀中暖着,咬破了手指道:“蛋壳儿,你去了何处?为何如此之久吗?” 蛋壳儿亮光中看着主人,欲言又止的沉默,却发出嘶哑粗噶声音,吃力地点了点头。 “吱吱喳喳?”蛋壳儿轻轻展了一下肚皮,一下,似乎是在笑主人多虑了,看怎么能回不来了呢?我蛋壳儿何许人也,我可是有勇有谋的一元大将。 “是不是很饿?你肯定吓坏了……”无邪伸手摸一抚摸它毫无血色的一个身躯,重又想将它抱在怀里安慰它。 “蛋壳儿……”无邪缓缓地开口,想问问卧房的情况,可是刚一开口,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 无邪痛苦地看着虫儿,缓缓地将它举过头,因为月光糊涂,根本看不清楚;血滴上去,蛋壳儿喝了一口,觉得游丝般的的七魄归回原位了些,它煽动了一下翅儿,幻像又出现一座城堡,石头木桩结构,无门无窗—— “哦,你去了……”无邪吃惊,左右前后看看,他不敢说出那个地点;唯恐什么不实之人听了去,好令蛋壳儿前功尽弃…… “护国公老谋深算,定是算无遗策,早上皇宫出来,咱俩一路跟来,那厮居然看得贼严,几次三番咱们都无法近前。今日他一定是大意了,以为前几关就把我们灭了,嘻嘻,幸好有你——今天我怕是要与花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了。”无邪读书少,一时想不到用什么合适的语句来表达他与花粥的状态。就用了当年父皇一纸休书上结尾的词句。 终于说到痛处,暗下泪涌。 如今他什么也不该想了,花粥,她现在,应是不比自己好过多少吧? 护国公又何曾轻恕过谁?! 无邪垂下头,厄云冠子早已不知去向,额下的几处散发垂了下来,使蛋壳更加心伤,主人怎么一下子憔瘁了许多。 蛋壳儿抿着嘴唇看着主人,它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做些什么来安慰悲伤到暗然神伤的主人。 “我们必须去找她……”他望望前边耳房,更恨自己,无法阻止护国公的酷刑;也怪自己,自己的血总是出问题,关键时刻却晕倒了。 仗剑站起,灰白色的银袍完全不合身,他笑着说道:“虽说我蛊王善于变化,可架不住本太子一点也不喜欢这件衣服!” 他的双拳紧握,浑身骨胳炸裂,直接冲破了外衫,身体略有蓬涨,道:“希望我们没有耽误太久……” 可见的一扇炫窗,其间混白的孤光早已不见;代之以五颜六色,妩媚的晨光闪现在天际。天宇城醒来了,层层叠叠的屋瓦,灰白相间,空中远远的鸡鸣犬吠之声不绝于耳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7章、不灵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爹爹,这下好了!相公是不是就算要回心转意了呢?”玲琅郡主听闻无邪如此一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嘴角憋不住上扬,让她显得轻飘飘地,在叶椰护国公身侧兴奋得根本停不了脚。 “嗯!没甚出息,也不嫌骚!”护国公毕竟思想观念上仍是个老派人,受不了女儿沒被迎娶入宫就“相公”“相公”地叫。 “哪里?爹爹,女儿的愿景与您并不矛盾呀!”玲琅郡主马上收敛笑容,郑重其事道:“父亲放心,只要给我机会,女儿定叫那女奴生不如死!” 她恨透了那个女奴,蠢笨蠢笨的,却狐媚子般能抓住无邪哥哥的人心。 “蠢笨无比。跟你讲‘谋略’,‘谋略’的。只知一味的打打杀杀,不过冲出去常闹闹笑话而已。”护国公啐道,眼见的镜子方润玉直挺挺没出几步路就躺了下去,匕首不长,却没入了他的左腹部,一滴一滴,先开始没有声音,血汪汪地淌了一地,黢黑赤红的两种血,混杂在一起,涂了花粥一脸。 镜前的护国公瞪一眼旁边若干红衣三十六房小妾们。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的,如果这些血是花粥那狐女的,陀陀丹药材的釆收,似乎就要易如反掌了。 女儿玲琅郡主只不过偷了自己的那本秘籍,练习一年有余,已经功力大增所向披靡一战成名了,令城外邪灵闻风丧胆的,郡主的夫婿选择并非只有嫁给太子成太子妃,可以或者换一种说法,谁是郡主的夫婿谁就可以成为太子。不如干脆省事些,太子妃不太子妃毕竟还是假人之手管制天下,干脆自己做了那圣主岂不快哉者也。 这花粥的血至今仍然是个谜,当日诱捕了仙雨儿时,先就放了她一缶的血,灢水,这方面那个黑髯爷始终是个高手,并且他把这个酷刑命名为“三途河”——望川河畔的“三途河”——没有人能过了这“三途河”。 事实证明,仙雨儿过不了;上次曼飞轮山如若没有太子从中作祟,那么花粥儿同样也过不了…… …… …… 西边小耳房内,一片猩红的地面,空气中弥漫开来一股浓郁的血猩味儿—— 黎明的空气清冷刺骨……太阴星一张孤白残缺的脸,已于昨夜完全不同:依稀可辨,边缘糊涂…… 方润玉的嘴角儿已经沁出血,脸上泛着鬼魅的铁青,他一张端正的五官精致的脸透出凄美的透明光泽。 豆大的汗珠完全将他淹没了。 呜呜的风掀了凌乱的门帘子,两个糊涂的影子迈了进来…… 影子一黑漆漆的,白煞煞的脸,轻飘飘地拎着后面的黑影子,一起掀了方润玉的伤口,看了看,摇一摇头,起身要走—— 方公子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惠儿,一个花粥,花良臣早已不知道何时何地不见了踪影…… 惠儿说:“你的血可以救他——” 两个人在镜子里的影像幻化成了无数个。无数个空间,一个类似于小耳房的结构被无限复制。 花粥睁眼看向自己的手,那双手就粘满了血。 她和惠儿两个扑过去,四手连弹就捂着方公子的伤口,伤口温热粘稠,粘得她根本打不开手掌 “青山少公子,你不会死的……”花粥喊。 “没关系的……世上的事情必有源由,本来就是在下该挨的,你替在下挡,无邪又挡了,匕首就反过来刺着了在下……”润玉忽然从薄如蝉翼般的透明中醒过来,说话完全不似刚才般喘不过去来,而是顺畅了很多。 “润玉哥哥,你好多了,马上就会好起来的,都是护国公的诡计——”花粥终于撕下来了一条魂幡,要给她捆绑伤口。无奈那魂幡脆弱而敏感,像极了驴皮做成的皮影道俱,五颜六色,颜色刺痛。 受伤的位置血涌出来时被两个女子胡乱拨了匕首,匕首出来时,肠子也跟着涌了出来。 花粥就给他塞回去。 “我死不足惜,你好好联络我爹,复国之事,抑惑魔珏帝国统一大业……咳……一切皆有可能——”方润玉千头万绪涌上心头,自己短暂的一生,什么似乎都不成功,最后关头也算是为少主挡剑而死,大局已定,不要给花粥增加心理负担才好。 “不可的……”花粥拎了他,眼见那边两个阴影在黑暗里等着。 阴影淡然矗立,一个挑了一根杆子像是在抽一袋子旱烟,花粥却没有闻到烟草的味道。 那黑影子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白影子挑衅地望着花粥,问:“你又有什么话,好说!” 黑影子抽着烟,另一支枯瘦如柴的手上五根手指巨长无比。他扬了手指,开始计数。 “一”黑影子的姆指按下去…… “黑白无常来索命啦……”惠儿嘴角向下,满脸展示着的都是鄙视的表情,她咬牙切齿道:“你不过是一个惜血如命的女奴。” “润玉哥哥,原谅粥儿——”花粥一味往后躲,屁股跌坐在地上,地上润玉的血已经冻结,她居然滑出去丈远,在一丈之外叫着:“粥儿的血,不能救你!” “为什么?你那么多血,少一滴几点,又如何?”惠儿拿了药厢里的纱布,去堵润玉的伤口,白花花的纱布和白花花的肠子绞在一起,此进彼出,涌动着,要不是心里坚强,没有人能在现场坚持下去。 “二”黑影子的手掌伸出来,逆光的方向,花粥和惠儿看着心惊胆颤…… “我的血不灵,救不了你的!”花粥跪了下去,又抬身环顾四周一圈,灵光乍现。 很显然,这是一个局。自从踏入护国公府门槛那一刻起,一切皆在护国公掌握之中。 蛋壳儿先出发,因为无邪的武器就是蛋壳儿,而蛋壳儿离开主人又坚持不足“二百数”。 恐惧先从同父异母的哥哥花良臣开始,随即是我唯恐失了至亲,方润玉的所有作为都似是匪夷所思,他为什么要亲自己。 傲无邪终于暴露了狼子野心:“世上的男人都不可相信,尤其那个男人是我——”他说。 迷雾纵横间,冥冥中注定孤独一生了吧。 “花粥——”那个惠儿完全失去了理智,奔赴过来,一巴掌打下去,花粥顿时眼冒金星,她还一起嫌不解恨,揪了花粥的手,一丈余地上又有血污粘住花粥的裤子。 惠儿完全凭了一股子蛮力,居然把花粥拖到了润玉跟前。 花粥泪崩血污的头发一缕缕中间望出去,地上的方润玉死尸一具,惊恐万状再去寻那两黑白无常,原来的位置上早已无人。 “走起吧……您那……方家润玉公子,字子都者也……”一声叹息。 循声望去,一阵恶风袭来,门帘掀动,三个身影衣袂飘飞—— “妈呀……润玉哥哥在回头……”惊悚恐怖,前所未见。骇人毛发倒竖,一下跌坐在地……还有那个东西正在迅速萎缩,一点一点塌圯下去,地面之上方润玉的尸骸,有个类似肚脐眼儿正挣扎着,扭曲着…… “惠儿妹妹,快躲开——” “——咕叽叽——叽叽……” 突地一声,两个人魂魄都散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吱咕咚——”又一声怪叫。 更为准确地说是在飘。更更准确地讲那黑物应该是人,三个人影。 每个人头戴斗笠,身穿黑衣。 可是。 可是。奇怪的是三个人排列行进的步伐过于整齐。整齐到他们的间距一样大,步伐过于单调,没有起伏。 中间的三个人衣袂飘飘,暴风几度把他们的衣服掀向左边,再掀向右边。 给人感觉那东西如果算是人的话,身量顶大是小孩子,小到婴儿的身高。 他们集体行走,没有着地,衣袂上下飘飞,他们全在空中飘着。 手没有被取下,说明花粥的脑袋没有指挥它们取下来,甚至潜意识也没有指挥。因为大脑的总部里在进行激烈的高难度的衍算:首尾两个有步伐,而中间方公子的人形感觉就没有脚,不,更有甚者是没有一点儿腿。 前边拐角处,电闪雷鸣时,寂静无声的黑色的背影,裙裾飞舞的巨大黑色轮廓的重叠。狭窄幽长护国公府的游廊,黎明破晓狂风卷起迷漫看不清的前路… …… “本来预计刺向花粥,我们的采血计划才能实现……”方伯岑躬身道:“圣主已明令禁止我们再碰那个花粥,今日他们四个一起撞进了,我们也算三管齐下……” “你倒以为你那点花花肠子,能得了天下——”护国公一边看向镜子,既而回首示意方伯岑禁声,一切皆在一念之间,成竹在胸冲女儿皱一下眉头,道:“况且若得了天下,况无邪乎!多少男人,什么不是你的……” “我们要的——”护国公没有继续讲下去。 “灵血”的重要性让他对这两个字忌讳莫深,甚至他从不像一些属下那样,毫无敬畏之心如同市井长舌小民一样,在嘴里叨叨过来过去的。 食物,镜子里的花粥,如同自己几日不见的食物,在饥饿已久的肠胃里并不适应。如同一团烈火氤氳生烟,今日见她进门后自己几次抑制不住哽咽,看见那女孩儿骨瘦如柴的手臂在空中颤抖着。 护国公想起来花粥的娘亲仙雨儿。 禁不住又一阵肠胃痉挛,那个仙雨儿就如同受了什么蛊惑,软硬兼施均是无果,那段时间自己都要疯了。如同一场拉剧战,酷刑不断加码,剜眼,割皮,竹箭子穿手指…… 护国公眼前似乎冒着轻烟,炮烙之刑,终于骑了木驴——不是自己心狠,自己那段时间倒要晚上睡不着,夜夜噩梦惊醒,终于有一天痛哭流涕跪在了那个猎物面前。 我求过你宽恕,求你给我写一幅字。可是,你怎么就懂不了我护国公的胸怀,人迟早会死的,我让全魔域人获得永生不好吗?仙翁子就是个蠢才,得此天机,为何不用于造福天下,天下大同,不再受饥饿之苦,不再受冻馁之罪,多好! 叶椰护国公老泪纵横,又仿佛回到了仙雨儿面前:“求你饶恕我,给我《乱怪力神》吧?”” 人之将死不是逐渐的,不是慢慢的。而是迅速间就薄如蝉翼般脆弱了的。叫着,叫着,眼前的那个所在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严伯岑赶紧从贴衣内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把护国公抱进怀里,左手扒开他牙关紧闭的嘴巴,右手大拇指弹了小瓶盖子出去,把瓶子里面的小药丸悉数扣进主公嘴中—— “咳咳!咳……”护国公终于扑了几口沫子,悠悠荡荡醒转过来,满脑子疑惑,看向严伯岑,后者肯定地点点头。 当四五个人醒悟过来,一起看向镜中时,只见镜子中间一片片白茫茫,吭哧吭的声音响作一片。 “不好,磁场乱了……” 严伯岑丢下一句话,顾不得避嫌,一突儿冲进了西边耳房。 地上纸钱魂幡中一片狼藉,朝阳初升的阳光胡乱中射进帘子里面来。 …… 一个子灰袍子穿得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那条黑床单做就的围巾迎雪在茅屋前飘荡;另一个人是惠儿,她穿了件极简的红衣,红衣襦裙,腰上打着结,头发换着髻儿,两边垂下几丝来,弯弯绕绕衬托出那张鹅蛋俏脸,格外明艳。 “润玉公子,你怎么了?”惠儿叫道,那边屋外的方润玉方才缓过神来。 面色苍白,鬓发间热气蒸腾,手脚冰凉打颤,一把拉起惠儿闪躲到茅草屋后,一片还算不太聊胜于无的遮挡。 “惠儿,快躲开!”方润玉拎着一竹筐的书,绿生生的不甚尖锐的把手抵向了外面,护着惠儿退后。 “是!我得拿上这鸡,还有兔子……米最重要,先熬过今年冬天再说,师傅又病着。好不容易给师傅买了药……”惠儿心伤愣痖间,依旧手脚敏捷,双手双脚护住手里的物件,好几天饥肠漉漉倒比眼前的景象来得,更恐怖些。 雪突然住了,天气却陡然变暗了,似乎有一张幕布被拉上了穹隆顶上;又像是儿时看过的杂耍演出,灯光被人为控制了。黑,渐墨,再渐渐变成浓黑,月亮像是师傅皮影戏的布景,明晃晃的,就突然升起来了。 润玉说: “月儿圆圆缺半边,明日居然是十五了,腊月十五了,天元国1038年新帝登基后第三年的最后一个月圆之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8章、鸡鸣犬吠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方公子,醒醒……” 声音温柔,来自遥远天际。 “润玉哥哥,醒醒……” 无涯天际天色大晴,灿烂辉煌的阳光隆重明媚地照亮方润玉一张刚正不阿的脸,果然相由心生,方公子的脸棱角分明,五官精致立体,尤其一个鼻子生得如若悬胆,虽面目铁青,黎明的微光里却显得格外挻拨有形。 “方子都先生,醒醒……” 鬼怪早已退却,天色云影里呈现出花粥懵懂少女的一张脸。 细碎的紫绿色的晨光,洒满土地,万物氲氲蒸腾…… 花粥想像不出,忽然爆发了一下,凭借着自己并不出色的武功,背着一个昏馈的方公子,再后面跟着那头白狐。自己是如何奔跑,如何使出浑身解数,甚至现在还在虚脱,一时头脑发晕,找不到北。 幼年在青山幽冥谷里奔跑,被狼追逐之时,早就养成了这动若娇兔的爆发力。 找到这个背风的地方,如何在漫长的时光错结盘根中,等着怀中那位方润玉公子醒来…… 坐在一堆秋天收割豆子芝麻绿豆等作物的桔梗枯藤枯雪之上,遍观四野,有谁家的窝瓜都长到了屋檐……原野垅中背荫处的旧雪比较白,随着阳光照到的程度,有点枯黄,再就发黑,最边上就完全成了泥浆子…… 四层五层白花盛开,远处若干野孩子,有梳胡芦头绑小辫子儿的,还有瓜皮帽子一戴也顾不的摘下,热汗淋漓一个劲儿跑的…… 最后时刻,惠儿终于放了手。 …… 手没有被取下,说明花粥的脑袋没有指挥它们取下来,甚至潜意识也没有指挥。因为大脑的总部里在进行激烈的高难度的衍算:首尾两个有步伐,而中间方公子的人形感觉就没有脚,不,更有甚者是没有一点儿腿。 前边拐角处,电闪雷鸣时,寂静无声的黑色的背影,裙裾飞舞的巨大黑色轮廓的重叠。狭窄幽深的护国公府的游廊,黎明破晓狂风卷起迷漫看不清的前路… 花粥早已觉察到惠儿的蹊跷。 女鬼缠身时耳房里的唱词是:“三生石上旧精魂,奈何桥上等相逢——”其间使用的魂幡色彩运用过于艳丽,甚至于自己拿此魂幡包扎润玉伤口时,才想起来这跟皮影戏是一样的用色。 红绿黄蓝黑,皮影戏是隔着屏幕透出去让观众看的,为了增加表现力所以色彩往往下得非常鲜艳,极尽各种隆重鲜明的对比反衬功能—— 原来一个人使惯了某种东西,必定会在再使用时露出原有的痕迹。 比如一个赌徒很难戒掉赌博。 比如一个身处陀陀丹毒害的人,是戒不掉身体的瘾的,吸食者身体飘飘欲仙的快乐换来的是身体对快乐的极度渴求…… 灵光乍现,更让自己突然想起惠儿的鬼异行为的是,惠儿尖利的声音,与曼陀飞轮山上自己被施酷刑时一个声音如出一辙。 曼陀飞轮山,自己冲进那间茅草屋时,屋里除了方润玉和黑魔髯爷,应该还有第三个人,就是那个有着娇俏尖利声音的女子,冲进茅屋时,遍寻那女子,那女子却不见了。 她为什么躲走了,因为怕自己识破,怕识破说明必然是自己认识的人,所以后来一直留心那个声音的主人。 这个人就是惠儿? …… …… 原来从在怡红院演绎皮影戏之后,严伯岑就找到了刚刚正忙着整理道具的惠儿。 一番变故,师傅两个正自寻思着拖着那个太子爷要取除定金外的银两。新纳的徒弟方公子却是不见了…… 师傅躬着个腰,开始狂躁不已,一阵咳嗽,咳到撕心裂肺的…… “你师傅的病你试一下这个药如何?”严伯岑下了红木楼梯,低头一个诺从袖中取了一个小纸包,呈在手掌上。 “鄙人姓覃,是这里的弹词师傅……”当时的惠儿打量眼前这个皂衣,头戴青丝滑绸做就的厄云冠的青年男子,猜测他应是这怡红院里一个体面的琴师。 琴师伸出左手,露出无名指指尖儿内侧,让惠儿看那手指上的老茧。“咳咳,同病相怜,同病相怜。” 是呀,师傅左手相同位置也有一个老茧,经常就见师傅拿剪刀剪那老茧,惠儿还骂过师傅太不卫生,唯恐感染。 “承蒙——咳咳——您抬爱……”师傅一边咳嗽,一边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表达出谢意来。 “哦……”惠儿激动得热泪盈眶,声音哽咽。师傅长期唱念做打,锣鼓声铩,大量的皮影戏幕后工作关健靠嗓子,积劳成疾不得已,最近整晚上咳嗽得停不下来。 “谢谢覃师傅!”惠儿谢道。 那覃师傅转声躬腰驼背上了楼…… 严伯岑见对方并沒有反感自己,大概源于自己这张长相老实的头脸吧。 惠儿于是也就死马当活马医,就试了试那一剂药,果然见好。 不想翌日痨病就又犯了……抓心挠肝的,坐卧不宁,甚至于要砸碎了碗,用破瓦片儿拉自己手臂,血流如注之时,心里的狂躁才好了些。 “我从没有爹娘,也不知道何人是我爹娘。最初齿龀时,冰天雪地,无所皈依。冬日寒冷…緼衣敝履…破旧庙宇,行将倒塌的一堵墙,富贵人家伙房外面那堵墙最好,热烘烘的一个晚上都可以安稳地睡觉,甚至早上运气好的,直接赶去赊粥场也都能排在最前面……” “有人收留,有屋住的日子,我总眼睛瞪住一个地方发呆;因为预料到不过几日,就又因为自己一身的冻疮医不好,而被再度扫地出门……” “甚至早早疾病缠身,要不哪天意料之中的被野狗咬死,十几只野狗一起过来嘶把烂,然后我就被吃进去,温暖了那十几只野狗冬天饥寒交迫的胃——我也本就不知从哪里来,最后也就无所谓哪里去了。” 谢谢师傅给我的幸福时光…… 自此算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以此为要胁,惠儿上了曼陀飞轮山成了那里的尝药试毒师。 …… “方公子,醒醒……”声音温柔,来自遥远天际。 “润玉哥哥,醒醒……”无涯天际天色大晴,灿烂辉煌的阳光隆重明媚地照亮方润玉做一张脸。 “方子都先生,醒醒……”鬼怪早已退却,天色云影里呈现出花粥懵懂少女的一张脸。 阳光普照之下,怀里的方润玉终于眼皮动了动,花粥就一个劲儿地喊他。 “嗯哼——”一时气节,那方公子终于算是喉节轻动,咕噜了一声。 花粥就抱紧他,把他整个的身躯就往怀里再搂搂。当时在回廊里自己与那惠儿大打出手,前面的方润玉却不急不徐,没有腿走着。 花粥扑上去掀了惠儿衣领,说:“我的血,不能救他!” 惠儿怒道:“你的血,不能救他,难道我的血能救他!” 她不过一时气急,不就是几滴血吗?你个花粥太过小肚鸡肠,又骂道:“润玉公子常道你是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女中豪杰……我道你是……” “是,是什么?”花粥心下郁结,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表达自己。 “嗯!嗯!……嗯。”惠儿一连三声叹,涕泗横流,骂道:“你,你,你苗而不秀,无非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 眼见对方气得戏文都上来了,花粥无奈摇揺头。叹口气放弃掉了表白。 时间过于紧张,鸡叫之前,必须速速结束战斗,否则护国公那边必然不会让自己蒙混过关,方公子失血过多,魂魄离身已经太久,自己即使要救他,介时也会回天乏力…… 两个人抬起方润玉死塌塌的身体,也就靠着一时蛮力奔突出来,一路狂飙…… 如今两个意见分歧过大,精力全都放在争吵中,只想一味地说服对方,让对方服从自己,重负之下的惠儿此时仍旧没有忘记背她的药箱。 她气愤至极。 她觉得此刻自己的一厢正气简直可以与日月同辉,是一件如此正大光明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要说几滴血,就算是要了我的命,为方公子我也自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的……” “唉——惠儿妹妹。我从来都是个怂货,你英雄,你女中豪杰,本粥大爷自是不能比的!”花粥掳了自己袖子,从背后腰带上摸出刚才从润玉身上拔下来的匕首,一步上前,“我了解……你做为挚爱方公子的一介女流,断然不会放任方公子客死异乡的……” “我真的想看一出折子戏,《三生石记》,《西厢记》……这不刚刚,你说我是个银样蜡枪头嘛?我倒要再看看,你是如何真刀真枪地爱我们方公子的!”花粥的匕首逼过去。 惠儿一个愣痖间后退了一步,那个药箱子就一个晃荡,搁了她的手,冬天手冷皮躁,血就一枯朵花似地冒出来,她“唉呀妈呀”一声,顺手伸嘴里嘶吼一声,吮了手指上的血,就咽了。 她有些恼羞成怒,一是自己悄悄萌芽的一点对方公子的爱意,自己三日五日里,心坠坠然,人家一句话就识破了自己;另一半缘于这花粥说自己不过一个银样蜡枪头。 当日曼陀飞轮山上,润玉公子就在自己面前饱受煎熬,自己虽蒙了面,方公子注意力应该集中在对抗酷刑之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 可是惠儿心下却羞愧难当,自己没有姓氏,只有师傅给自己起的“惠儿”这个名字,自己不能亏对了师傅,可这方公子儒雅方正的一个人,自己又无法忍受他在自己面前受苦。 自己背对着方公子,身体和心脏都瑟缩回来,心里念叨着:“方公子,你可不要怪惠儿,惠儿一介小女子,顾得了你,就顾不了师傅……” 如今回廊里的惠儿痛彻心菲,叫着:“如今两个不矛盾了,你个花粥却是从中作梗……”为了让花粥养出她的“灵血”,先从我做起,以敬效尤。 惠儿一把夺了花粥的匕首,一把割向了左手指,没想到那花粥尤其还想力道不够,却顶着匕首上移,力道一松,掀了惠儿的袖子,撸上去,雪白的胳膊上直接按下去。 她说:“切不可让护国公看出来……养几日应是无妨的……” 胳膊受伤,肩带上一松,花粥就捞过去那个药箱子“吧台”一声打开,里面若干精巧别致小黑罐子,揪了那红包塞子,把罐子的口儿对准了惠儿的胳膊上汩汩流淌下来的血滴子…… “少弄些,凌晨太阳星和太阴星交接,磁场乱了……这唯一的机会……”花粥按住惠儿,不能废话太多。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的道理就是赶紧走—— 黎明即起,远处鸡鸣之声此起彼伏地想起来。 “粥儿儿,你别哭。我也就一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方公子最终还是醒来时,太阳星早已上了三竿头! 他一边给粥拭眼泪,一也把粉色混沌完全已经看不出本色的衣裳袖子撩起,把花粥的手拽过来。 “怎么好多黑印儿……好像梅花呀……”方公子说。 “不是。我是让你看看我的胳膊好好的,光光的,什么都没有。你看,你看……” “呵呵……明明一胳膊的黑点点……非要说自己光光的……”润玉先是觉得她好笑,后就真破涕而笑了。 “就是嘛,润玉哥哥,你看我有八尺了吧,又大又壮,天天练剑。啧啧……啧啧,看这二肱肌和二头肌腱……啧啧,一手打十只野狗都没问题。要不,明天咱开始打野狗,架上火烤了……” 说着,花粥就去捂自己的胃,笑得肚痛。 润玉自嘲道:“别介。本来是为了博同情才讲的……结果现在变成冷笑话早晨。” 阳光洒满土地,万物氲氲蒸腾…… 润玉哥哥肯定想像不出,自己一个及笈年少的女子,凭借着自己并不出色的武功,背着一个昏馈的他,如何奔跑,如何找到这个背风的地方,如何在漫长的时光错结盘根中,等他醒来…… 他肯定猜不出来我怎的好生才把他背出来的。 个子又那么高,腿拖在地上,肯定磨破了皮。 遍观四野,黄杨木峥嵘奇伟,有谁家的狗狗都跑到了屋檐……原野垅中的背荫洁白胜新雪,边缘虽有点枯黄但却四层五层惭递盛开,就像一个怀孕的母亲把营养尽数输送给了腹中胎儿,自己却浑然不知地憔悴下去。 鸡鸣犬吠声早已被早起人的洪流掩没…… 一场血雨腥风似乎毫无征兆地就中止了。 润玉忽然暗然道:“可是,如果在下活着回去……护国公定是会知道你的血,可以让人还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9章、“腿”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润玉哥哥,你怎么了?为何粥儿觉得你总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睁眼之间花粥知道自己趴在一个怀抱里。 润玉公子怀里有股子异于自己的体温的炽热,柔软细腻的原野上雪的味道。花粥自从五岁起被扔在了幽冥山谷,与虎狼为伍,十五岁任魔珏国的铁骑将军,征战沙场,过得从来都是绷紧了脑筋的生活。 如今这个怀抱过于美好,原野里的风胡乱地吹,撩动方公子的额发,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她好久不愿挪到一丝丝,害怕像水中的一个幻影,蓝天白云,什么都有,手指稍动一下,就什么都碎了。 “润玉哥哥……你不会怪粥儿救你救的迟了吧?……”花粥仰身手指麻木木地抚揪住他的一丝额发,感觉像在用别人的手指,棒子一样,木木的,涨涨的;终不顺意,只好做罢。 润玉哥那张脸过于精致,细细长长的星目,卧蚕直眉,眼睛里满是焦灼,却不敢正视怀中花粥……于此更多看出去,是他的下巴颏儿,轮廓过于清晰优雅,优雅到让人感觉太不真实。 “没有。在下被匕首刺中,说明计不如人,自然缘由因果受该受的,哪里怨恨得了别人?”方公子从来没有胡搅蛮缠,反而心里暗下决心,荒废已久的君子剑是时候捡起来了。 “润玉哥哥,你经常跟爹爹出门,也见过跟你爹爹打交道的周边其他人……你可曾听说我和我娘亲的心却由哪般缘故,变成如此与众不同…………”花粥叹了口气,道:“其实刚才我背你飞奔出来的时候,心底并不确信能救你,只是无奈之举而已”。 花粥混混欲睡,手里摇着灵狐的尾巴,摇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良久,润玉哥哥收了泪却没有直接回答。 他的呼吸停滞了好久,才喘一口气说。 又是良久,提出一道新题: “唉——其实在下也不是十分了然。仙雨儿……为何护国公几次三番来故意找你的麻烦,无非为了你的灵血,因为你的灵血,就意味着天下——一时自己的你的身世之谜倒在其次了。” “其实,就算是假的,我也定会让那护国公以为是真的,比如真做假时,真亦假,假做真时,假的比真的更像是真的……” “是啊,青山少主变幻莫测。世人道我看不穿——你扮傻扮到自己都信了……据说,那太子也曾获病仅仅是为了获得验证你的灵血是假的,还是真的?” “是啊?”花粥惊觉,直身坐起,心下不信,又问了一遍,探寻的目光看向方公子。 稀碎的雪后的阳光,照射在花粥的斜后方,使得花粥整个的小巧身躯仿佛是罩在花羽中…… 她的眼睛扑闪着泪光,她避而不谈,甚至避而不想那个太子无邪。 傲无邪说:一切都是为了灵血。 “是吗?你是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我花粥问过他,前前后后,脑子里幻像般过了一遍;初次见面时,她是女奴,他是太子,我应该没有露出破绽暴露自己是仙雨儿之女花粥吧? 再后来,他扮了二傻,驼着自己恶斗中飞奔。 再后来,他说可以把他当兄弟朋友。 是自己犯傻,什么端倪倶是毫无征兆地懵懂不自知? 周遭太多阴晴不定,花粥质询地捕捉无邪的眼,他不让她看脸,就挑头望向了上面,只留给她一个曲线美好到无懈可击的下巴颏儿。 “是。从未。” 绝决,而且毫无回旋余地的一个回答。 她的心,就如同被咬了个大窟窿,虽然自己从来没有说过爱上他;但仿佛一根草,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虽说没指望它长成一棵大树,无奈它却盘根错节盘得很深。 “在下临被拖出去时,听里面的太子说的……”话未说完,他话锋不得不一转,忽然说,赶紧又住了嘴。 花粥赶紧捂住自己的脸,趴在了润玉膝盖上,只觉得滴滴答答,自己那双张了嘴儿的鞋子上就落满了流下来的水。 他抬头仰望天空却仍是蓝天白云,万里晴空。 “太阳……雨?”方润玉惊觉起身,却见粥儿对面的灵儿在哭。 那白狐一双犹如一潭清澈透明的湖水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灵儿对着花粥哭。 方润玉却见灵儿的双眸里的花粥在哭。 “你可……改了吧!……”方润玉终于无法正眼望向灵儿,满脸泪,蜘蛛网一样。 “润玉,哥……我没事!” “把心性收一收,就好了。我们消受不起,那个魔太子……” “我知道。纵使千刀万剐,有些话我不能不说。”花粥细细的声音透着坚韧。如同一路奔袭,驼着体形身躯都是自己两倍的一个男子。 “说。说了又如何,不过过过嘴瘾!”润玉气急,捏了拳头,直捶在雪垅上。 “你不知道。我蔑视他们!” “谁?太子吗?” “是!”虽略显尴尬,花粥不得不说,眼泪滑过自己脸颊;别进他的?子,假装阳光?了眼。遍观苍穹,人如飞云流星,芸芸众多;但爱我者不过一二。 这方公子算一个,算来算去,剩下的大概只有老丐爷爷了吧! 想来想去,共同的目标可能是同甘共苦,甚至于共赴黄泉碧落的精神纽带了吧? “粥儿。跟我走吧,找一处山水,从此你我相依为命,可好?我纵使拚得性命,你自可快意江湖,也好过现在我心痛如刀绞……” 说话间,他终于换了一个自在的称号,不在青山少主面前,“属下”“在下”地叫了,也许只有在此刻,他才在自己心里,与“花粥”平起平坐,不卑不亢,各自安好了吧。 …… 几团黑影在地平线上出现…… 原野映像逐风展开之后…… 马蹄声疾……几匹黑马由远及近,在谷物收割剁成一排草垛占了半边,蜒引数十里的道路上奔驰而来 几个登徒浪子五颜六色风中飞舞而近。其中一个勒转缰绳,马蹄哒哒滴滴围着我们转了好几圏……另外几匹也随之调转马头,在原野垅中也不嫌马蹄刺痛,马踏白花嘶鸣几声扬长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这几日去怡红院混得可还自在?”声醒震石,树上麻雀惊飞。 甚至于有些稍显开阔的视野中,揽动得层土飞扬! “粥儿。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庆幸我生来就没有什么好运气,我觉得一切都无所谓。本来一个破落的青山幽冥派,大掌门早已不知了去向;整个狐族早已七零八落,不成体统的很。只那日曼陀飞轮山上你冲进来那刻起,我知道一切都有机会,一切还来得及,所有糟糕的结构都还能改变,在命运的轮盘还没有停下来之前——我的一生只需要这一个好机会就行了……”老母鸡一样把花粥护在身后,“哒哒……哒!”马蹄声渐近,又渐远,危险解除润玉继续说。 “润玉哥哥,你找到我,我找到你,咱们是好兄弟,你保护我,我也保护你——”心里总觉得润玉哥哥之于我一片赤诚,肝胆相照,我也应该表表忠心才好。 “兄弟?按理说,这个时候说这个,有点儿乘人之危,我只是想说,你可以把心放在我这里……” “润玉哥哥有些激动过火……我们本来就是一处的呀……” 忽然一个生扑,一团火焰喷射状椭圆形从空而降,身后积雪覆盖的地面一层薄薄的迷雾飞将起来…… 一位年轻灰衣男子生生掠过来,一个侧马斜跨,海底一揽,豹子一纵上马,将一物横跨于马背之上…… 白狐一惊,灵光一纵,咬了马尾…… 风几个轮转颠狂之后静止。 那件似是极不合身的灰色长衫扑椤椤地响作一团。 “几刻未见,你果真迅速投入他人怀抱?你真的没有……心吗?”又高又瘦登徒浪子低语骂道。 以致他手抵着墙壁,用膝盖顶着花粥上移,以至他一手撑过去于花粥右肩扛住,把那花粥死死箍进一个狭小空间里,以防她滑走。 “登徒浪子,光天化日,强抢民女,非奸即盗……”手脚被捆绑,花粥跺了跺脚,满眼喷火骂道。 “强抢民女?”登徒浪子一双眼睛像是被火烧连营通体炽烈……“嗯哼,本太子就抢了你了,你叫啊——有太子非礼女奴一说吗?我怎么忘了,你哪里像个怡红院的女奴?倒像是比老鸨儿更像老鸨儿,朝秦暮楚……” 那人应该是笑了,因为笑容过于扭曲,在他那张过于俊秀的脸上,太过狰狞—— 他一嘴直接啃了上去。 那张红唇,肆无忌惮地享受着嘲讽自己的痛快,嘴角上扬歪邪,唯恐激怒不了他,眼见他像一个猪尿泡,花粥一句话一加码,气得鼓鼓的。 “朝秦暮楚……”花粥嘴角那抹笑继续往上扯,眼角一挑,道:“哪里有朝……我只有暮暮颠鸾倒凤!” 花粥言下之意“朝”那个根本不算什么,正如她自己所言,只能算被狗咬了。所有男欢女爱的词汇中,自己脑海里只有怡红院后院听得的这句“颠鸾倒凤”,气极,也就用了。 为了加强效果,她就冲着只尺的那张脸,伸出舌头,一吱嵧,粉嫩粉嫩的一盏小舌,故意在他嘴边一晃,脸上是痴痴憨憨的卖弄风情…… “我就是老鸨儿,花魁儿,还有人尽可夫,又如何?”花粥气得满脸通红,眼见对方被她的舌头吓到一愣,越发肆无忌惮全套重做了一遍…… “你……”无邪的眼神纠结,越来越深的自责,以至愧疚,还有不余,他歪头咽了数口口水,放下腿来,决定放弃要走。 “你说的有理——”无邪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跺脚摞了花粥要走。 那花粥本来被无邪举到柴垛子上顶着,花粥的直裾大褂被挂了上去,一被扔出的同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了—— “哈哈!你站住……”花粥心里亢愤到不能自已,凭什么你想抢就抢,想扔就扔?双手嘴里一叠她一个唿哨悠扬响起…… 说时迟那时快,那匹红鬓白马忽然发了狂,原来白狐一路追随又咬了它的尾巴椎上的毛……马儿吃痛,一个嘶吼趔趄坐地,无邪就从马上摔下来…… 他又要上马,花粥又吹,马儿又闹…… 花粥呵呵大笑,捂嘴,顿脚,叉腰,伸出去自己的腿还要踢无邪的马,一气呵成的动作完全把无邪看痴了。 花良臣不远不近,另一匹黑马上,蹄蹄答答,冷眼旁观看着两个,纠缠不清的。 “你的腿露给谁看?”无邪的脸变得阴沉,回头只扫了那几个随从,他们一起举了双手捂住自己的眼,又迅速转了马头,看向他处。 原野里的风,吹着。 声线极度磁性,无邪说:“你个笨猪,发展的好快呀。都拉上小手了……这样一个酸腐气的……什么玉哥哥,真的能够满足你吗?要不,粥儿,和我一起做一次,你看怎么样?” “…………”花粥一下哑巴了,继尔吱哇乱叫。 “我早上说错了,是的,我要灵血!”他铿锵有力一字一句:“不过,这腿本太子也要了,能玩一年!” 双脚往下一跺,用尽吃奶的力气花粥逆天顺时针旋转往上,本急中生智,打他个促不及防,煽他个极其响亮……耳光…… 中途一个黑虎掏心直取了他的要害…… “哈哈……哈哈……”那人吃了亏,却不是第一时间还手。“果然是狼群里混大的!……嘶,不过,你这……”他回落瞬间站立不稳,居然屈身扶住了花粥,摆正位置。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的快捷完成,那边的无邪已经疼得脸色发白—— “哈哈……笑死了……这次就变了!什么独家心法修炼口诀……每次都有不同!哦,疼死了!”他终于伪装不得,大叫“我不过要你的腿,你却要要我的命……根子……” “你怎么知道的?本来都是腿吗?……快快收回刚才的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花粥曲身回转,腿就又露出来,笑道:“我的腿在这儿,有本事你来取呀?” 裙摆飞扬,那双腿,一瞬间夕阳西下的余辉里,倾长白晰,从大腿根部延伸至脚踝,熠熠闪着美好动人的光芒。 登徒浪子迅速扶他的衣衫,扬眉斜目看了几眼太阳,居然认真想了半天。 他想起了花粥唱过的那首歌:虫儿的尾巴在后边,男人的尾巴在前边。 当时自己还纠正过她,不准她痴痴地笑,不准她叫“尾巴”,要叫“腿”。他邪魅狂狷一笑,问道: “娶你吗?‘腿’坏了,你还要我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0章、古老的祭司族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从笼中女奴认识你。每日心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本是个乡野蛮撞少年,我却硬生生要扮演个女人,只因你认可那是个安全距离;你有所不知,在笼中你的背靠在我背上,我全身上下,两条腿,包括第三条腿,它们都在想要你……”无邪重新骑到马上,马儿奋蹄嘶鸣一声。 无邪太过直白的表达,彻底吓傻了花粥。 花粥只是从小山野长惯了,又无人教导她男女大妨,授受不亲,所以诸多语言及行为,太过生猛。 但她并非对于男女情事完全不懂。 她隐约觉得男女之间必定是你浓我浓,情真意切的,必然有身体接触的。 她的身体听到那个词,脊柱外侧立即弯弯曲曲的若干羞涩的气泡,涌出来;她的脸颊腾地飞红,浑身酸软无力,甜蜜蜜痛楚楚—— 她根本无法自拔,才下眉头,却又涌上脸颊…… “我小心翼翼控制自己,甚至不敢多喘一口气,唯恐哪口气出得多了,你看出什么端倪;我日日粘着你,偶尔无端碰到你的胳膊,或者看到你的脖颈……就爆发了!”无邪越说越激动,马儿也跟着他扭妮不安。 “我忍你很久了——反正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破罐破摔就好!正如你所言,我们一拍两散即可!”无邪的马蹓蹓跶跶,眼光也根本没有在花粥脸上停留—— 他弯身策马准备扬蹄而去—— 傍晚的太阳妄自蒸腾,只听后面一声悲鸣,仍不住回头之事,眼见柴垛前面已经没了人,略一愣神,见白狐身下横卧着一个粉色的躯体,白狐仰天嘶鸣…… “花粥为何倒地?” 他掉转马头,奔驰过去,飞身下马,眼见花粥雪地上一张缺血的脸,她闭了一双眼,眼泪横流进了土里…… 无邪心下一阵狂跳,俯下身来抱进她瘫软的身躯,手伸向她的额头,却是冰冷刺手;磨磨索索怀中的花粥“嘤咛”一声才喘上气来…… 他的唇又一次贴近了她的。 辗转下去,四唇相接,两个头颅迅速找到了契合点;原来她等待了那么久,口唇之间,两片舌叶熔在了一起,相互需要,相濡以沫,雍长亢奋,细致入微地碾过每一个接触点…… 谁也不陌生,谁也没有攀缘谁…… 如果云和地相恋,中间不会有高山草甸湖泊;因为他们彼此的渴求早已彼此融合,重塑,颠鸾,倒凤…… 花粥眼睛望着天上的流云,白云苍狗,风吹动她的头发;胸部挺拔出去,全身酸痛无力,保持着无邪临走前的姿态…… 而他却只留下辗转一吻,走了! 岁月的长河里,寂寞浩渺流逝的时光里,谢谢你还记得,两个年青肢体的第一次接触。 点对点,面对面,炽烈无声,却充满了爱欲—— 躲在铁笼里的花粥,乌漆麻黑的一张脸望着天外孤悬着的那个月亮,无邪的背靠着她,剪刀剪掉血污和腥膻味的腐肉很疼,花粥硬是咬牙一声没吭哧……你一个二傻妹妹穿着白生生的羊羔毛拼接的皮祅和雪白的毡子鞋……你一点都不嫌脏,还不住地拿?子揩擦干净我油污堆积的脸上的汗……一边用小孩子肉肉小嘴儿,嚇嘘——嚇嘘往上面吹气…… “我早就知道你是个男人……我的心放任自己堕落,你装傻,我更得装傻……” “后来你一定奇怪我的伤口怎能好得那么快……我几乎半夜不睡觉一晩上都使劲儿涂二傻妹妹,给的药膏——我怕你因为嫌弃我——……我们不会再有那样的接触……第二天的时候,我特别用奴隶主给的很少的水洗了脸,虽然也没干净多少,甚至于你根本没有看出来……我故意亮出了伤口,就是为了让你一惊一乍地跑过来,用袖子护住我的胳膊,嚇嘘——嚇嘘往上面吹气……” “你为什么不能再装一会儿呢?二傻也好,小贼也好,是无邪也无妨!只要你不是盗‘灵血’的无邪——”不知道那无邪昨晚上护国公府中了什么邪,自己跳出来承认为自己灵血而来,他本来可以继续装下去的,为什么他选择了说出来。 难道“自己”加上“花粥的灵血”这两样还不足够吸引他装下去吗?此刻刚刚缠绵浅绻一吻,让自己相信,无邪爱自己,绝不比自己爱他更少。花粥仰望苍穹,泪水如泉涌上来,滚落在雪地上的残雪之上,灵儿也跟着她哭,用舌头轻轻舔她的太阳穴上纵横交汇的泪水…… 泪水就继续流。 灵儿就继续舔…… …… 昏沉沉之中,感觉有人抱了她,上了一辆马车,白狐仍然在她的身边舔食她的眼泪…… 自己的意识从来没有这样虚无过,虚无缥缈到如同一缕游魂,完全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醒来时天已黑透了,黑仓仓之中,路如白飘带,盘桓而上;或又两峰壁立,树木茂盛,车行于河道之上,鹅卵石河滩颠簸泥泞。烟云无阴晴,迷漫山谷,谷顶漆黑朦胧一山月……又要倒头便睡时,车帘外赶车快石化的程木心扭过头来,对帘内花粥道:“你倒能安之若素,心如静水啊!篮子里有一只烤野鸡,如今可是稀罕物,你肯定没吃过……是我老爹给准备的,他说,有些事情,青山少主也该知道知道了!” “噢。如果说世上有一个人,我不问所以就能跟着走的……”这句话很拗口,花粥跳坐起来,盘膝坐好,狼吞虎咽间字斟句酌力图能说明白:“那个人只有你……” “呵呵……”他居然只有两个字。这个男人是对自己能尽释前嫌吗?毕竟能保持无间的友情才是自己心里唯一的安全距离。 “那…………”粥儿喝了口羊皮袋子里的水,再次试探地问出口。 “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他直接一句话给她吃了个定心丸,岂不知隔着的帘外,他的泪水早已糊涂了一脸。 “那……你……没什么吧!”粥儿叹了一口气,她很害怕,初尝情字,遍体鳞伤,心无所恃。知己,最好,世上果然知己最难求啊! “你就当我是……”他想了想,似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说:“你就当我是亲哥哥吧……在你需要的任何时候,出现!” “血亲?”粥儿心下一宽:“对呀!我们都是狐族,至少我们的血是最近的。哥哥,哥哥……噢,他永远在那里,见或不见,思或不思——他永远在那里!”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了……”他扭转马车拐进了一个古老院落,孤山秃岭之中层峦叠嶂之中,白石为墙,青石片为瓦,沙石为雕,飞禽走兽,流连青烟缭绕之处。 入得门去,又一老船夫引导,登舟曲折而行,清水湍流,悬崖峭壁,鹄环雀绕,寒气迫人,呼吸艰辛,那轮山月迷蒙随行十里有余方驻了。 …… “这里终年积雪。是天元国境内最高山峰玉珏山脉主峰,叫魔糜乱斗山。盖诸由于其地势山貌与青山幽冥山谷相似。魔糜乱斗山被作为你娘亲仙雨儿的修行之地……水清如斯,山高如斯,谷深如斯,是你娘亲摈弃年幼的你,只身前往天元城设险谋划未来的艰辛卓绝斗争中,暂避风险的修行之地……这也就解释了很多你的疑问——”独木舟滑行半夜,拐进了一个山洞。 方润玉把他的大马夹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上,终于开了口。 “自我垂笤,也就是说我五岁之际……娘亲来到了这里。”粥儿果然被惊到了。 润玉公子果然是贴心之人。她小心翼翼地摸出手去,颠倒之间双手在润玉的腰腹部合十,手指头按压着他腰部伤口上。 “嘶……”方润玉焖哼一声。 方润玉的修行应该居于狐族现存人口中第二的位置,鸡鸣犬吠之时,花粥扔下惠儿,唯留她一个在风中凌乱。自己就咬破了左手食指,食指位置离心脏最近,所以血汨汨流出时,前面两个无常早已没了踪影。 滴入润玉腹部伤口上,伤口之上血肉模糊之处如同荷叶,迅速渗透肌肤深层滋养血肉丰满起来。 自己的血,仿佛一个药引子,迅速引了他的血肉恢复重建机制,不足一??茶功夫就完好如初了。 自己心下还笑道:“我花粥难道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莞尔苦笑:“魔珏国任铁骑大将军时,若是知道我的血,有如此功能,岂还发愁战胜不了护国公?” “在魔糜乱斗山被原始森林覆盖的高地上,有一个土著人的村庄。这里的土著人既不耕地种庄稼,也不去猎取野兽,可是他们户户仍能够丰衣足食,生活相当悠闲富裕。每个月月圆之夜,魔帝傲诚会派一个专门的团队运投食物、日用品来维持他们的生活。”方润玉引着花粥的双手上岸,嘱咐老人原地等着。 “为什么?难道傲诚要逼他们交出秘密?”花粥问。 “不得而知,这里的土著对外人保持了高度一致,就是装聋作哑,无论是谁,一味的不知道。为了实现这更好地装聋作哑的功能,他们与世隔绝,甚至发明了自己的语言——一会儿,你就会领教他们的‘忍者’神功。”润玉挑了两盏灯笼前面曲折走着。 “嘻嘻!”花粥毕竟一个及笈的妙龄女子,身体里肯定充盈着某种淘气,皮的因子,她笑道:“‘忍者’者神功吗?” 她的头脑中立刻浮现出来一只老乌龟的身影,又笑:“我算不算‘忍者’,中午只吃了灵儿不知从哪里叨来的两支灵芝——一直到刚才,又胡吃海塞了那只烧鸡!” 她说的一点也不夸张,那只鸡和两支巨大的烧饼被塞满了一篮子,自己和老爹塞得时节,费了牛鼻子的老劲了呢! 他手持鞭子,想着花粥那不足盈握的小腰是如何放下一只巨大无比的烧鸡和两只可爱的烧饼的。 青山幽冥老爹今日归来,面色凝重,居然不知从哪里弄了银子。 这银子之多,真是史上绝无仅有。不仅供了足够四人大快朵颐的吃食,而且还弄来了一辆马车。 空气中回声很大,只有哔哩哗啦的水声,顺着某个节奏流淌着。 “一进这门,你的话倒是多多了!” 花粥在润玉专门点燃的两个大宫灯束白的光线里,目不暇接。 “我很神秘是吗?其实除了在你那儿有点呆,别的时候本青山少公子还是……”他苦笑了一下,却没有说完,摸摸索索上了一层台阶,台阶修得极为精致,凹凸不平,脚下似乎还刻有某种文字,或者什么图形…… “这族古老的祭司都有统一的名字……这个神秘崖洞始建于魔域大陆公元前五百年,世世代代不断修建,直到魔诶之乱才停止建造。为了适于冤魂居住,历代祭司繁衍生息过程中不断进化——崖洞倒塌、又不断重建——祭司的血液却不断复制和重组下来,只要血脉不断,某种神秘的密码就会不断地被复制粘贴,复制粘贴……”方润玉磁性声线不高的声音,就叮叮咚咚被回声传了下去,他低声耳语般,呼唤后面:“粥儿,你来看……” 穿过仅够一人通行的一壁石桥,曲曲折折走了很久,崖洞里水声渐远,空气逐渐干燥,宫灯的光柱下的墙壁之上开始出现小幅的岩画,太阳,月亮,草木,甚至树庄,打夯,石撵子,然后满墙满壁的大型石刻,太阳神驾着马车巡游,一族蒙面的祭司跳着神秘的舞蹈……似乎他们移居了中原,学会了刀耕火种,甚至天空出现了两个太阴星…… 那些祭司在岩画上特别显眼,红色的衣服,红血丝密布的面孔。几乎每一幅图里都有,重复的面孔,似乎世代相承,肩负着什么特殊使命,一路绵延—— “温彻斯特祭司一族,族人似乎寿命都很长……你来看……”程木心指指自己头顶位置较高的一副画,白眉白须的老祭司手篡着一个小婴儿的手,旁边一干众生,男人,女人,赤裸裸的身体,扭曲的舞姿,庆贺什么的样子。 “老祭司活到行将就木,就把法器传给族里当时最幼小的男童,这些男童都叫做神女,程木心我……很不幸。我就是神女之一……法器就是……这个图案,你过来仔细看一下。” 他的手指大姆指指端突出,在黑暗里滑了很久,蹲下身来,扭曲着身体,拿宫灯去照,粥儿唯恐他身形巨大,一个不小心掉下深渊去;愣症时节,时间略长,心下发慌。 原来那图形太过熟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1章、血与星相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花粥眼看着那个图形,心生畏惧,不敢言语。 “好像是篆体,怎么像个风车,一个杆子,两片扇形?”方润玉比比划划半晌,花粥见谜底揭晓,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心下倒暗暗舒了一口气了…… “不是汉字,是一朵两生花……你看……”润玉脸上却没有任何缓解,阴沉沉举了宫灯悉悉索索挺起了花粥的右臂…… “我的胳膊吗?”花粥几乎都要笑出声了,润玉哥哥一定是疯了,“我的这个,不是上次曼陀飞轮山上留下的伤口吗,愈合又再复发,几经辗转,危如累卵,完全不足为奇?” 方润玉见比对没有什么结果,调转身躯。 花粥环顾四周,心里又发了慌道:“你不是说,这里是娘亲的修行之地吗?如此阴森诡异……” 方公子没有吭声,身形孑孓前行;岩壁上的图案延展开来,一颗种子,赤郝色皱巴巴的皮;第二幅图,种子发了芽;第三幅图,种子开了花却没有叶……菊花的形态,丝丝缕缕的,一簇簇盛开,刺目的猩红。再然后,中间沙石被人为剥蚀了,空白了好大一块…… 摸着好似被刀劈火烧剥落出来的石头,继续往前走,最后图又出现了。 苍老的祭司一个石臼里捣鼓着,石臼的缺口里,流出血红色的液体;红月亮高悬,老祭司扬起手掌,手掌心里一个细细脖子的瓶子,瓶子里的红色液体一滴一滴,滴在草木花朵上,草败花枯萎凋谢了,然后,人,已经没有人了。 “人,数以万计的脑袋,胳膊,腿……在地上一阵翻滚乱跳……而毎个脑袋上的表情都很痴迷沉醉……魔羊——僵尸,全民僵尸……”方润玉的声音响起,阴霾笼罩了整个洞穴 那几簇鲜红很奇怪,其他的岩画完全是沙石的本色,而这几处显然是作者的故意强调。老祭司的脸是青绿色的,那种介于靓蓝色和粉紫色之间的一种矿物质叠加。 “嘀嗒——嘀……”有水滴滴水穿石般掉下来,滴在了额头,食指抹来一看,鲜红鲜红的…… “哐啷……”一声,花粥毛骨悚然间,扬灯想去再看时,那盏宫灯辗转曲折磕在岩石上几个来回,一团桔白的光团下落很久才沉了底,回声沉重里又是数声。 “扑……哧哧……哧——” …… 隐藏于千年暗洞里的黑暗之处,若干风声。 初闻尤如蝙蚹抑或什么小虫扑打在墙壁上的声音。 四处阴暗,不知道为什么牙齿一颗颗崩落,手一摸,稀哩哗啦往下掉。四顾仓皇,前面一个房间往外流着鲜红的血,乌泱泱的没了脚,跌落在地上,一步步往后蹭,那个房间里就再涌出来一些内脏器官还有血汪汪的一堆东西,软绵绵地,顺着裤管沁入屁股下面的裤子里。 哐啷哐啷前面一个梯子,铁制的,上上下下在楼层间上下反复震荡;一个人,同行的人,应该是润玉公子,进去了,哐啷哐啷梯子就上去了,返回来时,门开了,里面只有一堆血肉模糊的,怎么办。 又一个小男孩跑出来,告诉我:“我已经一个人在这里呆了一整天了。” 种子在血汁里发芽,灵儿就是那棵种子,自己竟然只剩下了一颗头颅! 而眼前,竟然还看到自己无头的躯体,被高高捆缚着。黑暗中,一个老迈神女拿着美人颈瓶把自己尸体上挥洒,眼见自己的身体和头部各行其事,欢欣鼓舞…… 若干风声,河水流淌的声音让花粥又回到了现实…… 昨晚上一路奔突,许是太过劳累的过,加上方才又吃得过饱,所以做些噩梦也是常有的事情…… 为什么……这是在做噩梦吗?可是,如果是噩梦为什么如此清晰? 无头遗骸不断被裂开,手臂最先掉落,然后大量鲜血洒出,喷射到了自己脸上,那温热的鲜血,带给花粥真实的喷射触觉! 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巨大的恐怖冲击着她的心灵,继而,那背后伸出的水滴,将软塌塌身体,一陷一摇摆逐渐锯成两半!接下来的时间里面,被锯开的身体中,随着鲜血的喷洒,许多器官都开始散了出来,心脏,肺部,肾脏,肠子……都开始洒落到花粥的头上,血很快就将她的头颅彻底浸湿…… 黑暗中,那只美人颈瓶子再次出现,而这一次,却是对准着花粥头顶而来! 一闪瞬间,眼前顿时一黑! 火似乎很热,篝火毕毕剥剥响,烟熏火燎的飞沫令人窒息地扑过来,愰然梦境中,双手被绑处却火辣辣地疼。 就觉得自己和一个高大的人一起被绑成了一个棕子。 “我说过,温彻斯特祭司一族果然是——”方公子温润如玉的声音背后传来。 “果然怎样?”花粥为了试试是否犹在梦里,只是一问。按说娘亲修行之地在此,应该跟这些族人有些瓜葛才对,为何如此这般不友善…… “祭司一族为了不让人找到踪迹,通常会迷了人才绑进来……”方润玉也很为自己同样着了道表示丢脸,赶紧解释。 “哦,寒舍粗鄙,承蒙不弃!” 空地上出现了一个老头,白眉白须,穿着极其隆重,身上像是打翻了调色板,十种猩红玄黄翠绿的颜色极其鲜艳的呈现在篝火的逆光里,身量要比小孩子还小。 穹隆顶下,一根直径达十几米石柱高耸入云,擎天柱上镌刻着驾游四方的太阴星,太阴星即月亮又被尊崇为魔域大陆宗教里的天神,史称姜央天神;太阴星把权杖交与一人,石像上显示这人目慈眼善,手中端着一件圣物,一把日月经梳。 数十排的鼓号齐鸣,三十载大炮筒子里火药燃尽,洗礼斋戒,沐浴更衣,焚香熏草;力求做到尽善尽美,感天泣地,感谢姜央大神佑我魔域大陆,国泰君安,天下太平,风调雨顺。 万声寂静,大地一片蒸腾氤氲。另一边太阴星一个硕大的轮廓,月芽儿尖尖露出一个小边边;黑祭司主要负责祭司大典的程序和颂辞,字字推敲,语言恳切。 “姜央尚飨,先祖中道崩坥;今日天下三分,大虞疲惫,百业待兴,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诚姜央之眷顾,欲报恩于我神矣……” 二层圆形垒台之上,一个领袖模样的人领诵祭天辞时,双膝跪地,涕泗横流。 “扑通,扑通!”按既定程序此时还不该行祭天仪式,跪拜五体投地大礼。 鸦雀无声,万籁俱寂,广场之上只有领袖和族人的跪拜礼,葡伏于地,双手上翻,手心朝上,以示接纳太阴星之灵气,身体发肤沐浴其泽晖。 “冷死了……”穹隆顶上并非全然封闭,天际明显分清两种颜色的云,小半乌云笼罩,十六的太阴星倒要比昨天更要亮些。 风呼呼拉拉打在脸上胡乱地拍打着脸颊。 “嘤嘤……嘤——”一个声音,仿佛是苍蝇嗡嗡两声,打破宁静;又嘤地响了一声,连着悠长的尾音—— 一阵恶臭扑鼻而来,一个粉衣公子身后数个矮小族人捂着鼻子仆倒在地…… 早有有卫士模样人等,身手敏捷直接绑了那粉衣人扔到了领袖面前,无耐天气大变,天上太阴星不见了踪影…… “大胆妖孽,族人同庆,公然放——肆”领袖还是觉得放屁一词太过不雅,临时改了词。 “是啊。姜央有灵,一定能惩恶扬善,罪过罪过——” “魔珏因姜央有灵,普度我众生;逛言不敬者必为牺牲,方脱我辈姑息养奸之罪也——” “今日祭司,领袖圣明,免用活口生畜,可奸姽小人岂能宽恕之乎?尚飨无妄,尚飨无生——”早有一干祭司山呼不祥! “活祭了他——” “活祭……妖孽不除,不足以匡扶正气——” “该你接待新人了……你是个什么鬼。一个女子放屁……”一个老丐身着百纳衣,白发苍苍,手里却抱了一只墨色的猫。他苍茫天地间一个滑翔落在了圜园天台的高层杆上,俯瞰一众彩衣矮人中间的粉衣人,心道:“你这修行的是哪门屁功?” 上面彩旗飘飘以至一时间无法落脚。 “该死的猫。看来你真是老眼昏花了。明明个子高大威武,袅袅娜娜似一女子,男扮女装才对!”一个紫衣女子跃上高台牺牲品祭台之上,头发上高高耸入云天的发?,叮当作响的金银耳环挂了一左一右耳朵,脸上刺青乌柒八黑。 “哪有。今晨道路拥堵,有一小媳妇儿抱了孩子路上走,你个老色鬼,非要跟人搭讪。叫人来咱马车上坐……” “神女,你说话可要有凭据……是你邀请的,好吗?翻脸就栽脏到我身上……” “该死的猫。你个老不死的。我邀请上来,你为何还要替人家抱孩子。孩子哗哗尿了你一裤子,你踢我的车干嘛?” “明明我是受害者,你拿个黑眼珠一直瞪我干嘛!”两人噼啪作响一阵乱打,一会儿鹞子翻身,一会儿釜底抽薪,天花乱坠,天上人间,层土飞扬间扑倒了那个粉衣人。 层土飞扬里一个流着双角长髻的孩子不知从哪里拱出来,五颜六色的衣服中,说:我貌赛潘安。看我一眼,奉为圭臬…… 这孩子身体粘合在椅背上,人却像是个机器架子飞出来。 “该死的猫”鄙视:奉为妖谑还差不多,不如归去蹴踘! 双角长髻星星眼孩子说:我真希望长得貌美又会踢球。 方润玉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要不要这么张狂。 双角长髻星星眼孩子道:你是不是都为了泡妞,俱是稂莠不分起来。 “几日不见,你可曾长了翅膀?!”花粥崇拜地看向方润玉公子,见他能够入乡随俗,这么拗口的话也能对答如流。 身量小的老头,踯躅前行,跺脚绕圈,啧啧称奇道:“此种蹀躞女子,生得却似让人醍醐灌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润玉抢白道:“八婆,怎得连你也怙恶不分起来。好好说话,又死不了人——” 双角长髻小儿道:滚瘪犊子,吾乃瓜瓜,我才是真正的祭司。 八婆说:等你修得了潘安貌,再说自己是真正的祭司吧。 双角长髻嘶吼:“却是何故!为何要龃龉于我!八婆师父是神仙也就算了,同辈虺虺其靁作妖就罢了,腌臜孑孓,维护天下苍生!?可为何你们是沆瀣一气!?我却是茕茕孑立!” 八婆说:聒躁异常,信不信咱家秒了你?! 说着,他老态龙钟踱着方步,拿出一个美人颈瓶子作往鼻涕虫身上喷洒状。 双角长髻泪水奔,不管不顾,自己的鼻涕蚕虫一样都过了河,道:“……貌比潘安,赛过子都!” 花粥一面懵圈,问润玉道:“你不是叫子都吗?原来你在这里算是貌美楷模呢!” “他们族人说话为了免他们了解,自是古语杂七杂八的土著语而成——” “嘶,好冷的笑话……”花粥顿脚道。 “我给你暖吧?”润玉往花粥这边靠靠。 “不。我怕你碰巧又踫到我!”花粥就往外挪挪屁股。冬天穿得太多,外面罩的红裙的裙摆就被他坐在了下面。 “我……只是怕你冷……” “他怎么来了……”花粥眼见“该死的猫”最后关头还是救了自已同父异母的哥哥花良臣。觉得奇怪,就问青山幽冥老丐爷爷。 “来,还是来我这吧。雪海行雪撬,冰山做酒壶,十多年没朋友,天涯任我游,孑然一身勇,算什么英雄,世间太多伤心愁。我身后三只狗,大的叫孤勇,小的叫词穷。不大不小的最没用,名字叫踟蹰,剩下的一条小奶狗,名字叫什么,哦。”“该死的猫”虽押了花良臣人群乱战中凑了过来,他唱得却是自己行乞多年前唱得歌。 “叫什么?” “当然就叫‘什么’呢……” 花粥笑问:“老丐爷爷,定是你让他来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方润玉伸个懒腰道。就听见自己的骨头吱吱作响,发出许久未动终于又动了的涩涩的踫触声,空气清新舒适,凌晨三更天,穹隆天空之上一忽儿红灿灿地,一忽儿蓝黑色条带密布,小鸟儿不知道从哪里飞来,聚拢而来,一忽儿东,一忽儿西,在天上乱撞…… 花粥仍旧树起耳朵听起,这应该是姜央神河上游,一场暴雪过后,这里地热,河水夹杂着刚刚消融的冰凌乌泱泱涨上来,汤汤曲折向东…… “他是星相师,自然要来!”“该死的猫”抵御了众多,对花粥说:“‘灵血’自与星相有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2章、香消玉殒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从篝火里燃起了火把,四面雪亮。 矮人侍卫最终还是围了过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凭这几个插浑打科终不是长久之计。 侍卫的衣服当然颜色要少些,黑暗中一身漆黑,所以在黑暗里泛着黑暗的光,一步举着长矛四面滑到花粥一行人面前时,大家均是惊?不已。 原以为一个小人国,纵使人山人海,这放屁之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不想却似犯了众怒。 “诸位朋友,我这位哥哥不过练功时吃多了豆子,谨敬各位见谅——”花粥虽被绑了,自己这一面正好冲着来者,所以她忙不叠地向各位解释,为了让对方不致于感觉太突兀,她尽量用了一些文诌诌的词汇。 花良臣求助地望着火把丛后面的花粥,这个妹妹虽顶不上大用,但这句暖心的话确是让他有些鼻酸。 “八婆,你疯了,干嘛又双叒叕引了这么多生人来?”一众七个矮人侍卫之中,台上刚才诵经的那位宽衣大袍的领袖踱过来,指挥一圈子围了花粥五个,挨个儿嗅嗅鼻子,道:“孤早已划地为牢,每个臣民身上都有痕迹!” 花粥觉得奇怪,这人嗅鼻子时节,躬腰曲背,只拿了一双鼻孔朝天瞪着几个人,好似这些个人是一陀狗屎,味道太过难闻,他甚至缩了缩脖子,好似呛到了他。 “什么痕迹?用什么划地为牢,难道是尿吗?”花粥忍不住冒出一句。 那个领袖面色阴沉,一双鹰隼一样刁钻的眼睛看向花粥,恶狠狠地怪她目无尊长。 “回禀龘龘,臣等犄角旮旯寻找,想着水沝淼?,幸得不辱使命……”那个叫“八婆”的矮小老人,一步跨过去,给那个被他称为“达达”的行礼,然后吱哩咕噜一堆,花粥倶是未懂得。 “达达?难道你们是蒙古人的一支?”花粥幼时听说书好像蒙古人喜称“达达”,因此上一问。 “粗鄙不堪入耳——”龘龘领袖嫌弃地一嗅鼻子。 八婆赶忙解释:“黄口小儿,一派胡言。这‘龘龘’的两字是我们温彻斯特一族族长独有的称号。每一个‘龘’字均是上面一条龙,下面两条龙;所以表示的是温彻斯特皇权的至高无上性……” “哦。六条龙——”花粥惊呼,心道,还有这个字,那“龘龘”小时候写名字岂不要累死?我花粥的“粥”字小时候写着,就怪过爹爹起名不近人情呢。 “龘龘圣主,您干嘛不取一个八个龙的字?历史上有个异域女皇帝自己取得名字叫‘曌’——”花粥隐约觉得这个地界拽得是“生僻字”,所以正自庆幸自己还知道一点。没有想到刚刚说完,众人见龘龘圣主没有生气,也跟着得意地笑起来,好好嘲笑了自己的无知和错误。 花粥也笑,背后的润玉却捅捅花粥,小声说:“错了,错乎哉!” “怎么错了?” “那个曌是武则天的号,不是名!” 花粥看看龘龘圣主笑,自己只好尴尬地笑,纠结名号的大概这一众人等中就只有那书呆子方润玉,不曾想还会有这么个种族奇葩更甚,一起笑我一个女奴,五岁父母双双亡故,从来没有上过学的人。 八爷蹦出来冲龘龘禀告说:“龘龘圣主,此等二人一个‘奉为圭臬’,另外一个‘醍醐灌顶’,相貌均是极好的!” 龘龘手里捻一根胡须,略一沉吟道:“他们里面那个屁公子祭天大典,忤逆天道,罪不可恕……行照妖镜之刑吧。其余的,既来之则安之吧,观刑之后,驱逐山门即可。” 眼看着小矮人们进进出出,蚂蚁般忙碌一番,一个吃茶的功夫,简单的行刑擂台也总算是搭建完成了。 祭天台上,在旗杆上面又挂上了的鲜红旗帜,其实就是一块破布,然后写上三个篆字完事。 很简单的一个架子就搭建完成了,当这些都忙活的差不多的时候,那个叫瓜瓜的小孩子看似无聊,把自己的小车郁闷的地摇到架子一侧,伸着小胳膊往上面爬了一下。 无奈的是他的身高还够不着,在小车车里窜将半晌,终究放弃了。 花粥远远看去,时间太过漫长,一时又不知这“照妖镜”又是何种名堂,看着瓜瓜的小动作而偷偷娇笑。 鸦雀无声的,人群太过压抑。 花粥的笑,迅速被瓜瓜古灵精怪的眼睛捕捉到。同情抑惑怜惜,甚至不忍,花粥的眼神里的东西,刺痛了瓜瓜。 我一个残疾人,残疾人总是让人心生怜悯的。瓜瓜赶忙让八爷温柔的把自己抱回了车子上,不然他的心指不定会把自己撕成碎片。 他可是很清楚自己的性子的。 八爷将瓜瓜抱上去后,忍不住回头,伸出虬龙般弯曲的手指,轻轻的刮了瓜瓜郁闷的小鼻子,说:“瓜瓜,在这里老实点哦,‘照妖镜’之刑咱们族人好久没人受刑了,你看不下去,自己别过脸去啊。” 瓜瓜翻了翻白眼,不但没舒心,反而更加郁闷了。 与八爷私下里相处,俚语用的多,他的话倒不似官方语言那么晦涩难懂。 瓜瓜担忧地望向那被侍卫围困的五个人,其中有一个自己是认识的,上次为了修行,自己野路上居然走失了,是那个叫“该死的猫”捡了自己,三日后八爷才认回了自己的。 幸好龘龘并没有要治罪于“该死的猫”爷爷。 龘龘没有注意这些小事,他已经命人清了场子。 温彻斯特人与世隔绝,不与魔域大陆其他种族通婚,通商,语言上也尽可能的与众不同;魔域大陆乱鬼纵横,奸姽斜出,之所以能让本族人暂避灾祸,甚至或可永避灾祸,就得益于这“三不通”。 自魔诶之乱后,仙雨儿死了,可以说为魔域大陆整个众生死了,但从此孤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那个侍卫双手抱拳,向温彻斯特族人警言示之:“龘龘有令云:魔珏因姜央有灵,普度我众生;诳言不敬者必为牺牲,方脱我辈姑息养奸之罪也。各位英雄好汉,各路神仙狐蛊,魑魅?魉。大胆妖孽,族人同庆,公然放——肆,今日子时,行照妖镜刑,以儆效尤。” 言毕,围观的人群就爆发出热烈的哄闹声。 一个东西,被红绸蒙了,一人高,一尺余宽窄。被四抬大轿抬了上来。 人群之中开始窃窃嘲笑,议论纷纷。纷纷把目光聚焦上花良臣身上。 花良臣虽早已萎了,本来人高马大的一个人,现在却好似没有绑他的两个小矮人侍卫高。他先求助于老丐,无奈老丐与神女一对被绑了另一个棕子。 花良臣毕竟虽然是衣着有点朴素,但他的人明显是个俊俏胚子,若是再过两年,肯定会变得迷死人不偿命的。 不少人已然摩拳擦掌了,就连一些小老百姓都大为心动。 谁不想分点灵力呢? 瓜瓜拉着小脸,郁闷的坐在椅子上,以他的年龄,明显没被龘龘算在灵力的优待对象之中。瓜瓜的小心思一动,忍不住喊道:“八爷爷,是不是只要灵力名列三甲,我也分一杯羮汤啊?” 呱呱坠地的小奶声,可爱的小男儿的话,引大家哄堂大笑。 龘龘说:“没错!” “噗……哈哈哈!” 他的话才刚说完,周围的人顿时笑的人仰马翻了,这个小家伙太可爱了,不行了,要笑出眼泪来了。 八爷有些羞愧,焦急道:“瓜瓜,休得鸹躁!” “我没鸹躁呀,魔镜自会见分晓的。”瓜瓜一脸认真道,只是他在心底又加了一句,我日日苦练灵力修行,天道酬勤的道理我又何尝不知。 红布拉开,穹隆之下璀灿光一闪。一面镜子露了出来,四面八方霍然雪亮起来。 龘龘圣主从宝座上起身,对着镜中的暗黑影像,正襟问道:“魔镜魔镜,谁是世上最貌美而又技艺超群的人?” 花粥暗笑,原来还真有以貌取人的势利眼,长得美丑又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人道是投胎是个技术活,那些生来残疾相貌不端正,甚至口眼歪斜的人,难道连生存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花良臣相貌端正,样貌俊逸,但是应该没有什么灵力吧? 我花粥如何呢?我的血救了方润玉,可这跟灵力又有什么关系呢?眼见两个侍卫押了花良臣亦步亦趋,走到了镜子前面。 花良臣见死期将近,仰望苍穹,奋力挣扎,泪流满面,嚷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但是在下实在不明白这照妖镜之刑是怎么个死法?” 龘龘圣主起身避开了镜子的正面,镜子尤自不灵不灵地闪着光。扭过头来的时候,龘龘圣主说: “当年孤得到这面魔镜,这魔镜功能一直糊涂不清;所以一直把它扔在了滴水洞天,这东西一阵一阵的,也是不知所云……今日来了如此贵客,孤自是要试上他一试——” “魔镜?你倒要研究那个破玩意儿作甚?”八爷做为族中元老,又是自己把他们五个骗进来的,如若因此让花公子丢了性命,倒是冤债一笔了,良心谴责间急急问道。 “该死的猫”人虽被绑了,他甚至低声道:“虽说魔镜是八爷和圣主淘换回来的,无奈你们温彻斯特人根本消受不起。呵呵……” 八爷跪了半响没有说话,等到圣主踱到自己跟前要扶自己,这才抬起头低声道:“圣主,并非属下耸人听闻!”他站起来,一步跨前,历声道:“魔镜切不可乱用,否则后果堪忧!” “此魔镜号称照妖镜,灵力不足之人,一经检验,完全可能灰飞烟灭,令人香消玉殒……”八爷憋着多年的话一并说出,不管那边的龘龘圣主听得云里雾茫茫,一阵儿激动,一阵儿迷惑。 龘龘圣主顾不得唤来宣旨的侍卫,自己踱下台来,唱道:“我族千百年来,奉为圭臬的只有一句:相由心生。凡成大事者,必身处正量磁场,魔镜定会感受一二,感受不到者,必为妖虐!灵力不足,本就该死……” 呵呵,龘龘圣主和他的族人陷入颠狂无法自拔的嘲笑声中—— “相由心生,正量磁场……”久未出声的背后方公子喃喃道。 照妖镜黑影变幻里面出现了一位白衣女子,明眸皓齿,依依墨发飘飞。 先看到镜中影像的人群俱是一阵唏嘘感叹: “仙雨儿……仙雨儿——” “魔镜居然还记得她……” “上次执行照妖镜之刑法时,仙雨儿就是凭借她的灵力征服了我族人!” “仙雨儿,真乃神人也,上次照妖镜起动之后,她成了这世上灵力最强的人——” 花粥道:“那人,仙雨儿是我娘亲,说到灵力之事,我倒愿意试上一试!”花粥心下实在不忍唯一的哥哥因为灵力差,而性命被毁于一旦。 众人惊愕间,早己有侍卫举了火把,一齐照了过来。 火把点燃的火光冲天,团团围住棕子似被绑着的女子,因为他们个子矮些,花粥不得不双膝跪地,以使他们能认清自己与镜子中间女子无二的容颜。 有人问:“仙雨儿之女吗?”早有好事者抬了那面镜子过来,镜里镜外两厢对照。 龘龘圣主命侍卫拨开人群,闪出一条道来,踱过花粥面前,拿了一个侍卫的火把,就近来看。 因为花粥背后还同绑着一个方润玉,她要跪下,方公子便得迁就她,他个人又高,实在牵带着她跪不下去。 龘龘圣主只得伸手叫侍卫解了花粥的绳索…… 谁也不会想到那个方润玉为了救花粥会出此下策。 一个声音悠扬响起,曲风古老蜿转沧凉,暗夜流光飞舞中透人心寒……火把毕剥燃起的光焰中望出去,一袭白衣,衣襟上满满的破洞,一只朝前的鞋子底上张着嘴巴,一张一翕地打着拍子。 火把点燃的空间上,所有人都愣住了。问“这位公子何人?” 他的头发刘海儿很长,一左一右,一短一长,上下左右翩飞,好像每一根都独立具有了生命,丝丝缕缕闪着光…… 埙声古老苍凉,像是一丝阳光照进了那曲《风求凰》。 一曲吹罢,曲意犹未尽时,方公子的影像进入了镜子…… 镜中男子吹埙,衣带当风…… 埙声没有丝毫停滞,毫不犹豫地滑过每一个音节,动人心魄—— “我以后晚上睡不着,你就唱这首歌吧!” “哦。前提是我正好在你附近睡觉呢?”花粥一双眼睛大到无任何边际,毫不设防地说着她自己能懂的话。 “红袖帮我添添香既可!”润玉完全忘记了雅俗之分。念叨着,急切地望向花粥…… 润玉并没有香消玉殒,天气已然黎明,雪地之上蒸腾而上的某种湿润之气,曼延在天地之间,给万事万物踱上了一层雾气,奶白色的,善变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3章、舞象年纪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不可!” 突然人群之上爆出一声断喝,声音尖锐中带着某种稚子奶音。 暗影退却,目光聚焦的中心却是个小人儿,身体粘糊在椅子上的瓜瓜,登时脸上感觉滚烫了,瓜瓜那张洁白白生生像苍山雪莲的小脸,洋溢着萌动的笑容;她的眼睛黑黝黑黝的像黑珍珠,水汪汪飘扬着美丽的希望。所有的人噤了声,唯恐说错了话让小瓜瓜的梦想像易碎的玻璃一样破碎散落了。 龘龘圣主围着方润玉飘逸灵动的身姿转了一圈,觉得稀奇。 若干年来,能接受魔镜考验的人廖若星辰,因此魔镜都是用红布遮盖,由专人看管的,为的是防止有族人误打误撞擅入丢了性命。 不说这位破衣烂衫的公子灵力如何,就说这胆识过人就是一般人不敢效法一二的。 那家伙当人们目光聚焦投向他时,眼见他一抹红晕爬上了腮侧,耳朵—— 润玉心中确实有些觉得胜之不武,也属情急之中,眼见花良臣必定香消玉殒,花粥逞强,自己忠心护主,只不过逞匹夫之勇罢了。 中途情急之中又一个没忍住,居然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啦,大庭广众之下确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心下不安,瞧向花粥,那边的花粥却看向了瓜瓜。 顺着目光望过去,瓜瓜于寂静中缓言道:“桃代李僵,加之乘人之危,所以此局胜负仍是未定,如若在下,照了照妖镜,有幸没有香消玉殒,是否也可请画粥姑娘红袖添香呢?” “什么?你一个不及垂笤之小女孩儿,要娶花粥姑娘?”方润玉的脸彻底红透了,自己的言行在这小女孩面前被毁得体无完肤。说话间实在顾不上修辞和章法了。 没有人注意瓜瓜前面说的话,他在车子里行动又不方便,况且小孩子不知轻重,随便说说便罢了。 “谁说我是小女孩,且尚不是垂笤?”瓜瓜满脸通红,与方润玉两个一东一西站着,如同冬日树上的烘柿子,红艳艳的,醒目招摇。 瓜瓜脆嫩爽口的小声悦耳道:“在下明明说过要貌比潘安,赛过子都呢?” 寂静一瞬间被这句话冻僵,俱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跟车子一般高的小家伙。 “就算你是个男童,小娃娃,你断奶了吗?” “我要娶花粥。”一句宣言,此刻由他说出来却确确实实地成了一个大笑话。 如若瓜瓜成了一个笑话。 那作为瓜瓜监护人的八爷定然难辞其咎。 八爷慌得一批,急急忙忙颠过来,按住瓜瓜,抚摸他的额头,果然却是火热无比。他于是掩饰道:“昨日定是他踢了被子,热症犯了。说得纯粹一派发烧胡话,扰人兴致,望龘龘圣主见谅!” 龘龘不疑有他,踱步过去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皱起眉道:“呜呼,啼猿则声声啸冷,吟虫则双双鸭寒,以至喉如吞炭,口若在汤,而身体肢干,五感七窃,遂成城池之殃,岂不悲乎?” “好啊好啊。”花粥听说要被一个小男童娶,兴奋不已,高兴的拍着小手;回首却问向润玉:“龘龘圣王说的什么?” “就是感冒发烧,大意如此——”方润玉因恼怒自己竞被一个小孩子看穿,人设崩塌之时,就不好再酸文假醋说些花粥不甚能懂的词句。 花粥被这个蠢哭了的小家伙吓到一愣,奔腾过去,计划好好跟那孩子打个招呼,继而失声大笑:“姐姐,喜欢死你了。” “不好,龘龘圣主。八爷胡说,我没有生病的。”伸出小手,示威游行似的,往花粥圆鼓鼓的小屁股上狠狠抓了一把,以示主权。 “啊!”画粥也被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回过神后顿时面红耳赤的看向了他。 那孩子说:“我,瓜瓜,誓要娶花粥为妻,如若不然,天打五雷劈!”瓜瓜气得苍山雪莲一样的白脸,越发苍白到透明。道:“你装憨卖傻,仙雨儿之女,有什么了不起!” 花粥被抢白,心里落空空空如也,辩白道:“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于你,你为何如此粗言秽语!” 瓜瓜双手扶动下车里的一个机关,声音直抖,已经不是刚才的小奶音:“我瓜瓜,生没有名,死也没有姓,便是拜你外公仙翁子所赐……” 众人看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刚才一刻钟之前也许完全还不认识,现在居然打了起来,好似深仇大恨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 瓜瓜伸出两只手,旋转了车子四下几个圏子,气喘如牛,指着一个年轻后生,道:“你已近舞象之年了吧?” 那人点点头,瓜瓜又说:“他该叫我哥!” 那人亦步亦趋上前道:“是,在下请瓜瓜哥哥安!” 瓜瓜道:“瓜瓜,我是魔域大陆历10年生人,今年应该是18岁有余。诸位可以看看,有谁是我这个鬼样子,男不男,女不女,雌雄莫辨;老不老,少不少。人们喜欢我,当我是小孩子,我就是瓜瓜小女孩儿——” “那你到底是男是女?”有善良的妇人总喜欢八卦一下。 “人家不说了吗?人家本来就是不男不女……”几个促狭的男子目光投过去,挑衅地问他:“要不,你就掏出你那劳什子,让大家伙瞅瞅……” 瓜瓜目光如炬,斜眼睨一眼花粥,嘴角满是鄙视:“嘖嘖,你的模样生得倒是俊美,是你外公留给你的什么独门秘籍吗?不要舍不得,让我瞅瞅,你看,我都成了这个样子了?” 花粥满目疮痍,眼睛扫向那个瓜瓜,见他不停地翻动手脚,展示他鸡爪子一样的双手外翻,双腿聊胜于无地摆在车子里腿的位置上。 他的脸清冷透明,应该如同一个琉璃脆糖人儿,几乎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破碎,撕裂;花粥不敢看他肚子里的位置,严重怀疑那里面的五脏六腑应该怎么样摆放。 同情心,陌生人都会有的。 可是外人那种不负责任的滥好人似的同情,对于当事人来说,无异于谋财害命。 那种眼神能杀人,弑人者诛心者更剧。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心却如同死灰一般沉下去,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木偶,等待着那个不男不女的五十余岁的瓜瓜,来宣判自己的死刑通知书。 那声音苍老,潮湿得如同一种尖锐的铁器滑过瓷板,他说:“你们要看那玩意儿?”他低一头,眼眉上挑,悉悉索索要去身下翻转…… 本人群中有众多女子,均是手帕丝巾扇等掩了双眼,嗔道,“你是近舞象之岁的年轻人啦,耍什么流氓……” 有男子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节奏,作死似地拚命喊:“要看,要看——” 有人甚至点了火把,热气蒸腾间凑了圈子脑袋去看,黑压压的脑袋影子被放大,扭曲,变形,如同鬼魅一样,影射在穹隆顶上…… 瓜瓜却作死般狂笑,见他们几个自己裤裆里鼓捣半天,道:“嘻嘻,哈哈,从我生下来,那玩意儿,我倒一直想有!” 众人唏嘘感叹间,那个瓜瓜以一个震聋发聩的声音道:“我的父母修练那仙翁子的《乱怪力神》生了我,然后他们就作古了,独留我一个怪物在这世上,我活着,就是为了等那仙翁子,据说他早死了……” 瓜瓜道:“如今他外孙女来了,人道是父債子偿。我让花粥嫁给我也算合理吧?天命如此,我瓜瓜也很认可?” 人群鸦雀无声,有人唏嘘,有人心塞,有几个心软的矮子妇人拎着袖子,擦拭着如珠似霰的眼泪,道:“仙雨儿,在我们这儿口碑极好的,慈爱善良,无奈原是为还仙翁子的债——” 花粥摒住呼吸,原来自已真的是装傻充愣,活在自己的幻像里,那个魔太子爱自己也是冲着灵血而来,那个方润玉本来看着刚正不阿的人,却也不过是狼子野心,另有所图。 原来不过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各自的私心我都认了。 可这还不算,那个瓜瓜居然因为自己只是多看了他一眼,自己就该万劫不复了,他是外公《乱怪力神》的牺牲品。 是的,自己有没有余生了。 “嫁给他,父債子还。” “嫁给他不亏的,他身体又不好,又没有那玩意儿!” “过两年,你再以处子之身,再嫁人便是。姑娘,你不亏的——” 谁会爱我,亲情,友情,在哪里?鳏寡孤独,猪油糊涂了心,倒要不要再活下去! 那边已然打了起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虽则这些温彻斯特族人大部分都似练过一些浅显的拳脚功夫,但好在根本不是五个的对手,三五个回合就被打飞出去了,一时间倒也让不少围观者刮目相看了。 细心的人发现,瓜瓜却没有再笑一下,他面沉如海,看向中日圆台上的龘龘圣主,龘龘圣主看着他,眼光也如风中残烛一样飘忽。 龘龘圣主又看了人缝中的花粥。可是他看中的女人啊……是谁不好,故意给孤出难题?! “先把他们绑了!”原本被迷药迷倒,手脚不灵光的很,方润玉又被逮了,只不过这次与花粥被分别绑了,而且中间隔开数丈,族人心中定有私心,这花粥要成为族中媳妇儿,定是不能与外姓男子绑在一起的。 “龘龘圣主啊,求您为瓜瓜做主!求您颁发圣旨,为瓜瓜做主——”瓜瓜满脸堆笑,原来他盼演孩子的时候,人人都说他乖巧呆萌;如今他露了真身,人人却避而远之,他按到轮椅车子上的一个按键,人群如同躱避瘟疫一般闪开了一条道。 瓜瓜从车里飞出来,一个狗吃屎,人就整个瘫倒在龘龘圣主面前道:“如今他们几个被绑了,正是显示龘龘圣主英明神武的时刻!” 言下之意就是您圣旨下了也就下了,不下白不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仙雨儿之女花粥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八公与孤躬闻之甚悦。今温彻斯特一族子民瓜瓜年逾舞象,适婚娶之时,因缘际会,天作之合。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当即完婚”。 …… …… 从篝火里燃起了火把,四面雪亮。 矮人侍卫最终还是围了过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凭这几个插浑打科终不是长久之计。 侍卫的衣服当然颜色要少些,黑暗中一身漆黑,所以在黑暗里泛着黑暗的光,一步举着长矛四面滑到花粥一行人面前时,大家均是惊讶不已。 瓜瓜领了圣旨,人被黑衣侍卫拎着放回了车子中间,他们几个笨手笨脚,完全拿握不了平衡,那瓜瓜仿佛一下子又回到孩童时代,欢天喜地的,在车中蹦跳。 魔镜仍然耸立在高台的中心,而那个中心完全是空着的,再怎么欢欣雀跃,载歌载舞,温彻斯特族人还是头脑清醒的。 人群都矗立在圆台的下一层。 因为魔镜的光感十足,簇亮簇亮的映射出一片亮晶晶的空地;魔镜长方形的边框同样也把它幅射的地面之上,划出一个明显区域。 区域以内,犹如一条幻像中的河流,汤汤流淌,波光粼粼,潋滟生辉;河流的外面则漆黑一片,沙石地上又鲜有火把点燃的余辉。 花粥被绑着,处于大家都人头涌动在了中心区域的边缘,身处下面一层,上面一层就是那魔镜。 龘龘圣主自觉完成了一个族人的婚姻大事,亲民的,受万人拥戴的感觉让人感觉有点飘飘然起来。 他鲜少出现在脸上的笑容,让子民们觉得圣主形象更加挻拨俊逸了许多,他甚至站了起来,俯瞰他的王国和子民,黎明的曙光依然还没有升起。 “今年的祭天大典,虽则偶有不如意,但终究是团园美满,花好月圆的结局,实乃令人唏嘘不已……”龘龘圣主拉着八爷老迈的手,甚至于与八爷用俚语开了个不浑不素的玩笑。 他说:“俗话说得好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个婚呢!” 瓜瓜眼看着自己的媳妇面无表情,那个方润玉则是一脸懊丧,与花粥两个挤眼弄眉,那边却毫无回应。 瓜瓜越想越气,最后气的直跺脚了,哦,当然他的脚又不能动。所以他就叫侍卫推他过去,让他能离自己的媳妇儿近一些。 “一刻不见,如隔三秋呢?”侍卫们一起起哄,嘲笑他到:“瓜瓜哥,你真是艳福不浅呀!” 到底是新婚呀,车子滑到花粥附近,瓜瓜一个口哨吹着,他手指一摁,一个弹跳,忍不住窜到了车子沿上,双手撑着椅子,鼻子指着高大伟昂的润玉公子,愤愤道:“喂,花粥姑娘已然是贱内了。你休要起什么僭越之心!” “……” 瓜瓜一团烂泥,飞过花粥,直跌入了魔镜前的光区里…… 滋滋作响,一群人眼见,他扭妮万状,甚至于冲花粥扬了扬手臂,香消玉殒,一溜烟儿中化为了乌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4、绿帽子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香消玉殒”这个词太过于文诌诌。 真的无法表达,眼见一个人,刚才还好好的跟人打招呼,喜笑怒骂;转眼间已经如同一丝清烟就消失不见了。 人们根本无以为意,没有料到他会那么绝决地,义无反顾地灰飞烟灭了。 花粥因为正对着他,瓜瓜从车中弹跳出来时,这一扑,众人皆是以为他不过是扑向花粥;这惊人的一跳,应该完全消耗殆尽了他所有力气,飞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花粥不自觉身形一躱,让了出来…… 这才眼看着那一团物跃过她,中间瓜瓜甚至双臂迎接了那片光亮…… 花粥一个粽子里,扭曲身体,眼睁睁看着那个瓜瓜,先被镜子照到的位置先被融化掉,再然后沿着躯体向上,曲曲折折,犹如海水涨潮一般,席卷了整个身躯,他的脸半个先没了,再然后,一点点,鬼谲异常地笑着,先没了一只眼睛,然后都没了。 嘴巴因为直接冲上,所以最后剩下了一个圆桶状,呐喊的形状…… 不知道他最后想说什么?抑惑说了什么,反正作为第一顺位的观刑人,花粥没有来得及目瞪口呆,也没有来得及呼喊,她眼睛木木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脑子木木的,根本没有来得及得出结论:这是在行照妖镜刑。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淡淡的焦糊了的味道…… 前面的那圈子人,若干侍卫,有些人说了半截子的话,看到一半惊悚到忘记了说话;有正自兴奋地拉家常说闲话的,一下子四周人都噤了声,他还不知所谓的,茫然四顾,问:“怎么了?” 却没人理会他。 那人似是很生气,就问了一遍:“就是问问,不能问上一问吗?” 说到一半,见大家都注视着魔镜镜前的亮光区域,他也看过去,“没事呀?干嘛一惊一乍的!” 却再无人理他。 众人一致后怕:“嘘,要是刚才谁一个不小心进去了,现在估计连渣渣都剩不下了!” 生命如此脆弱,转瞬即逝的,从此人间再无瓜瓜这个人…… “咱家倒要来试上一试!” 正当此时,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两人,一老一少…… 一人披着黑色祭司袍,明黄船形帽子相当显眼,却是一个黑衣祭司。黑衣祭司是把身家性命嫁给姜央神的人,注定信仰与婚姻从来都是相抵触的。 另一人则是耄耄的白衣祭司,头顶戒疤,虽是粗布麻衣,声若洪钟,挤眼弄眉,冲花粥一个恶笑。 白衣祭司轻抚虚白的胡须,淫笑道:“尚可,尙可,既然人人得而诛之,瓜瓜千古了,老纳也可娶得!” 不远处,那名黑衣祭司确实轻笑一声,嘲弄道:“免了吧,一树海裳压梨花?这要是嫁给你了,那不是叫人家守了活寡?” “哼,难道嫁给你这祭司不是守活寡吗?”耄耋白衣祭司怒视而来。 “哈哈,她夫君已经死了,咱家现在还俗又如何。”年轻黑衣祭司得意的笑起来。 周围之人,哄堂大笑,声震屋瓦…… 八爷扑身倒地,号渹大哭:“瓜瓜,好好的,何苦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 众人纷纷试图劝阻八公,看着八公年老体衰,好不容易养了个养子,含辛茹苦,一地屎一把尿把孩子养息成人,无奈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怆,他怎么能受得了…… “节哀顺变吧,八公。好歹瓜瓜没有受什么罪,去得坦然——”一众老迈人等兔死狐悲,惺惺相惜,一起安慰扑倒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八公。 “是啊,瓜瓜长成十八年来,我等俱是知道,你视瓜瓜为己出。奉若珍宝,疼惜有加……”一帮子矮小妇人,一起扯了八公,七嘴八舌地安慰老头儿。 龘龘圣主颠倒坑洼路面上行走,四周荒僻的山野景象,时间在黑暗中仿佛静止。他踱过去,轻抚这位老臣的后脊,长身道:“八公,你切要保重身体啊!朝中诸事以后孤且还得仰仗您老人家呢?” “可是,灵力,瓜瓜竞然一点灵力都没有吗?”有人这样说的时候,龘龘圣主才猛然醒悟,道:“那个灵力不浅的方公子今在何处?” 穹隆顶下火把早已燃尽,龘龘圣主见无人应答,惊问:“孤的侍卫军呢?” 他却没有开口,甚至没有动弹一下身体!“那个花粥作为瓜瓜的未亡人,不该灵前披麻戴孝,以尽尽妻子的责任嘛?” “停停——停,他们跑了——” “停,停,赶紧停止喧哗。温彻斯特一族即日起举行国丧,抓回那五个异教狂徒,生祭瓜瓜……” 八公挣扎起来,扭打着想扯住龘龘圣主胳膊要,却一直说不清楚一个字,他嘴巴里胡乱喊着:“嘘——吁……” 原来,那魔镜电闪轰鸣声中,不灵不灵流动的区域光线突然倒转,镜子里面暗影交错,几番波折终于显现出一个图像来: 光影变幻,岁月静好,里面的白衣男子衣袂飘飘,他换着双角长髻,手脚倾长,默发俱是迎风飘扬…… 他的头自始至终都是背对着大家,似回头却又未能回头。 一众人等喊八公快看…… 镜中的瓜瓜走了,渐行渐远,衣袂翩翩间远去,穹隆顶上朝霞四起,镜中的瓜瓜就走进了那个朝霞满天里。 八公痴痴看着,想着瓜瓜也许冲着自己的养育之恩,会是回头,看上自己一眼,终于心事虚化,一切皆是惘然—— 龘龘圣主口喻:“兹仙雨儿之女花粥,本是温彻斯特一族子民瓜瓜之妻。不想此妇不守妇道,擅闯禁地,如今却又畏罪潜逃,我温彻斯特一族,上自圣主,下至黎明,无论侍卫衙役,缴获此等五人,格杀勿论!” 龘龘圣主说得有理,因为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人逃出过这禁地。 没有人,甚至包括一件活物…… …… …… 天宇城古老的城门,虬龙状的斑点越来越明显地掉落了。 青黛色的大地苍茫,稍远处的海浪一浪一浪地拍打着岸边礁石——呜咽着远去…… 这位李副帅对于太子无邪有一种近乎于信仰的感情,实际上太子智斗虞帝这个故事传扬魔域大陆上上下下时,各国的年轻人越来越把太子当成了信仰。 太子心中微微一沉,事情绝非想像得那么简单。 他仰起头朝瞭望塔上看去,发现站在塔上的几名黑衣铁头人虽然全副武装,身体却在微微颤抖着。 一刻钟后,来到瞭望塔上的两个,终于知道李副帅关闭正城门的原因了。 高耸威严,层层叠叠。 从危耸破败的城门楼子望下去,高处无限寒,雪后微霁叠影重压。黑压压的人影,竟然让人有种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人如蝼蚁,一汪汪,一堆堆,一簇簇。 难民一个个衣衫褴褛、憔悴不堪、满身污泥。 “看在姜央大神的面上,发发慈悲吧!”一个苍老的嗓音发出了凄厉的呼唤,太子傲无邪年轻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情节完全不似前几日的邪灵。 邪灵面目可憎,完全是令人作呕的僵尸状,面目浮肿,青绿酱紫…… 而如今,城门外面全是素人,与自己面貌绝无差别的素人。 昨晚,无邪本冒着被嘲笑或者被辱骂的心事,在柴房外面的院子磨磨唧唧转了若干个圈子,踮起脚尖偷看了好久。 才发现柴房里冷冷清清,甚至连油灯的光亮都没见一个。 他的心突突跳了起来,“不会那花粥生气,一下子跟了那方润玉不回这里来了吧?” 手掌心上,蛋壳儿嘻笑打闹着蹦出来,吱吱喳喳又作揖又跪着磕了几个响头。 “啥子意思嘛?”无邪懊恼它,把自己说得太过不堪,“什么,道歉?那是不可能的!”无邪坚决地摇晃着头,道:“本太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雄气概——” “叽……”蛋蛋儿展翅翱翔,手掌心的空间就展现了一副画卷,那里氤氲着一个男子的画像。 “本太子比他高,比他瘦!”无邪气蛋壳儿,那个画像中的方润玉公子确是气宇轩昂,一双大眼,浓眉确是比自己的丹凤细眼睛,更显端正和刚正不阿。 “花粥喜欢我,扮二傻妹妹时,我就是单眼皮!”无邪说得震震有词。 蛋壳儿在无邪手掌上,又幻化了一个画像,护国公府的第二井院子,魂幡飘荡,无邪手持一柄长剑…… “是吗?你是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花粥又问。 周遭太多阴晴不定,花粥质询地捕捉无邪的眼,他不让她看脸,就挑头望向了上面,只留给她一个曲线美好到无懈可击的下巴颏儿。 “是。从未。” 傲无邪颓然倒下,坐在了雪地上,晚上天冷,雪本是白天太阳融化了许多,但这怡红院后院阳光毕竟少些,所以就又上了冻。 不仅上了冻,而且还坑凹不平,尖头刺一样刺痛了无邪的屁股。 他问蛋壳儿:“你说我们还能在一起吗?当护国公卧室的秘密被花粥知道了……” 本被无邪一顿,掌心上一个趔趄,蛋壳儿就坐了滑滑梯,它也摔倒了,如同主人一般以无邪的掌心为地,席地而坐。 它摇摇头,双手托腮,泛着绿鼻涕虫的光辉。 无邪问:“你怎么最近颜色有点绿,而且还绿汪汪的!” “……吱吱”蛋壳儿不屑一顾地坐直,几条前面的足相互搭着,如同无邪的两条腿。 无邪焖嗯一声,道:“嗯,学我!” 蛋壳儿摇摇头,双掌一摊,一手指指自己的头,无邪问:“你的头怎么了?绿了?” 蛋壳儿气得跺脚,笑主人笨,又用前是指指主人的头。 傲无邪算是彻底明白了,说:“好啊,连你都说我头上发绿,要被戴绿帽子了!” 蛋壳儿跳下手掌,振翅高飞,屁股上一盏点了,为主人引路。 无邪一路狂追,气得跳脚。 追追停停,就进了花粥的小柴屋。 他又观察这间屋子,两边有窗,两边有门;方便从外面进货,以供里面取暖或者其他。半边墙上堆满了柴火。 “这花粥做个女奴还是称职的……”一日与花粥未见,自己仿佛人生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一个下午,他都不知道自己都干了点啥。 在垅上遇见花粥本来是很关心她从护国公府逃脱之后,身体如何。因为自己奔出去追随花粥而出时,恰逢护国公和严伯岑路过,自己引开了他们同时,才知道那厢已然得手,弄到了花粥三小罐子的灵血。 花粥垅上应该还救了方公子。 护国公府上自己眼见花粥和惠儿抬着的方公子已经淹无声息,自己返回垅上时节,那方公子既然又活蹦乱跳地抱着花粥…… “我不是当时气极了吗?”无邪嘴里说的是自己,心里却由此及彼,想到了那一吻。 温柔绵长,无邪的手指不自觉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湿润,柔滑,一下子带动全身血液都涌向了下腹部,疼痛难熬,嘴巴一拱,就拱进了花粥床上的那床薄被子里。 有股子异香,若有若无地在唇齿之间徘徊不前。 摸摸索索,辗转反侧,头脸拱起,状如一只驼碑的老乌龟。就觉得那花粥无处不在,风里有,瓦上霜里也有,迷迷糊糊又觉得她可能回来了。 背子里有你,自己唇齿间更是有你。 气里哐哐,门外不知是什么人,男人的嗓音,女人的嘻笑声,听着像是铁蹄踏破木制地板的吱喳声,由远而近…… “不,啊不。那位公子,你可千万别吱声……要不……”有个锦衣华服的肥硕女子摇着丝巾扇,急忙站起来,冲着窗外唱了一句,道:“花……粥来了,放玫瑰花哦?” 几嗓子喊出去,俱是无人应声。 “屁。你就知道玫瑰花,放驴钱儿……”那个男声及脚步声未听到花粥回话,终于站住了。好像返身回到了前面。 “嘘!嘘……没事的,花粥,就是煮粥了……”傲无邪翅着二郎腿,躺在柴房里花粥的床上,蹑着嗓子,学着平素花粥的腔调唱到。 那边的老鸨儿忽然噤声了,时空突然静止了。 “花粥,死花粥,野哪儿去了!客人要的花粥呢……这两天再敢跑出去,我打断你的腿……”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那老鸨儿居然没听出来,这不是女奴花粥的声音。 无邪嗯嗯呀呀,越发大胆地学花粥,含糊其辞地应承着,一头哄进另一个小耳房,劈柴生火煮粥,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随后被认出来之类的,因为粥熬好了自是可以放篮子里,由叫“什么”的那条狗叨走的—— 所谓相思,不外乎就是喜欢睡你的床,假装活成你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5章、心殇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混沌间,花粥有些心灰意冷,心就沉到了最底层。 一双眼睛,无数双眼睛,天气大暗。 眼睛在阴暗的草丛里散发出荧光,静静地注视着花丛的举动;矫健的体格、灰黑的毛皮、锐利的目光——狼群。 花粥的意识回到了,青山幽冥谷,五岁垂笤年级,冷,饿,黑暗。 狼,群狼,冬天积雪覆盖了山谷,没有食物。 而眼前,唯一的食物,一个人类的孩子。 荧光闪烁中,狼王嗅了嗅,他舌头不自觉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仰天长啸一声,整个山谷里的群狼回应。 东边,西边一起,此起彼伏发出警报…… 人类的孩子是一个小女孩,粉白团团的衣裤,白白胖胖的,贼溜溜的一双眼,露出乞求,怪有点儿可怜。 可是狼的法则里,有同情两字吗? 那是羊,待死的羔羊,才会有的免死狐悲的感觉。 狼王绕开冰雪绕道而行,悄悄爬上左侧的峭壁——这里离小女孩的背部很近,也是至高点,视线开阔,这个冬天唯一的食物一览无余。 长期游猎,性情警觉,嗅觉发达,晨昏活动。 性子凶残,喜追逐,善围猎,花粥的眼中满是恐惧,他们要拿自己祭拜瓜瓜了,瓜瓜是一个人群中自己只看了一眼的年轻人。 他是《乱怪力神》的牺牲品…… 而我则是一个陪葬品…… “狗儿子,这是哪里?”花粥被方润玉扛在肩上,听见一个声音问过来。显然方润玉的逃跑攻略做得是相当成功。 “一黑一白祭司甚至可以算作咱们的细作,他们一通捣乱正是千载难找的好时机……”“该死的猫”疯癫模式开启,庆幸自己与儿子配合默契,默契有效的结果,他哈哈大笑,跟神女卖弄:“啦啦,拉鲁,显然刚才咱家四个两组必须同步,先走的,好说,后面走的就可能遭殃——” “该死的猫”一手拎着神女的一只绣花鞋,另外一手牵了那个花良臣,嘴巴里还叨着他自己的酒葫芦。 显然,老丐爷爷并不比他那单薄的狗儿子干活更少。 一场乱战,花粥并没有太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心沉如水,却时时泛着心里的隐痛。 “润玉吾儿,看还是我儿聪慧……”神女一边跟着夫君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一边比手画脚地在空中画着地形。“话说你是怎么割断绳索的,可是最近的君子剑有所精进了——” “屁!快些住嘴啊!”“该死的猫”一声轻叱,骂道:“屁用没有,每天还君子剑,君子剑挂嘴上,也不怕江湖人笑话!” “就说,就要说!”老太婆神女在“该死的猫”面前就如同一个好斗的小女孩,蛮横耍泼,什么招数都可以用,她一步过去问:“有本事,你不救大家……啊,啊?” 神女的“啊……”是质问。 很快变成了,“该死的猫”老爷“啊……”,他则是被老婆揪了耳朶,疼得才叫的。 花良臣终于缓了一口气,问:“方公子好身手啊!以后有空了,也麻烦教教在下,也省得……”他确实有点自责,关键时刻总是拖大家后腿。 “无他了……”不料,方润玉退了几步,好似十分害羞,回他道:“那里有那么神叼叼……”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片陶片,啧啧惋惜道:“我的陶殒,可惜了了,五十个大钱买的,跟了我十年来呢!” …… “花粥啊,青山少主!粥儿啊!!”—— 不知道是从天边还是白云后面,忽然发起了一个呜声,声音轰轰作响,惊得四个目瞪口呆,天边那里惊得乌鸦四起,一阵阵乱飞扑腾 呜声四起,铁角连营吹起,战马嘶鸣。 花粥一团烂泥里混沌一片,隐隐知道他们几个应该是跑出来了,但是总是提不起精神来挣开眼睛。 群狼并肩走出了灌木丛,一圈子蓝幽幽的闪着莺光的眼睛,牢牢盯住站在它们面前的五岁的我。 狼王时不时龇牙咧嘴,发出阴森的呜咽声。颠倒坑洼路面上行走,四周荒僻的山野景象,时间在黑暗中仿佛静止。 回首间,花粥脑际却闪现了一个印象,狼王细细的丹凤眼,厄云的冠子,高大颀长的双腿,双手撑地,就那么躬着,忝不知耻,一脸邪魅狂狷的笑,扬言道:“花粥女奴,你不必追问,本太子从未爱过你——如今你成了温彻斯特人的弃妇——哈哈,哈——” 温彻斯特族人,粗壮,矮小,善战,狭滑如狼…… 一片狼奔豕突间,火把的灼烧残渣扔了方润玉一脸,迷了眼。 润玉“扑扑”几声,喊:“爹、娘、你们快跑!” 见对方没有应答,估计已经跑远了。 四下围攻间,为使花粥免受伤害,一路狂退,三下五下惊觉脚后地势下沉,烈烈的风声水声从背后扑过来。 八爷一群黑衣祭司架着,高高在上,冷嗯到:“我们瓜瓜的媳妇,大胆淫贼,你怎的背的?!” 润玉顾不上与八爷怒目相对,一味回头惊问:“粥儿,求你了,粥儿你理理我吧?” 八爷道:“你入得我们邪魔乱斗山,可曾想过有去无回。” 另一波人,黑压压八抬大轿,猩红赤橙黄绿的各色抬轿人,一同涌过来;有人喊:“龘龘圣主架到,还不下跪——” 润玉奔跑中原来那双开了嘴儿的烂布鞋,终于身首异处,善始善了终,不知了去向。他只能光着脚踏在脚下的粗砺沙石上,加之昨夜今夜连夜奔波,又受过伤,几乎丧命,倒是从花粥的灵血那里得了些进补。 他住了脚步,眼见花粥两个细白的胳膊搭在自己的前面,软绵绵柳枝一样软弱无力,反身掰过来花粥的头,千呼万唤却终究没有开口,甚至没有动弹一下身体! “停停——停,爹爹,这可怎么办?我又不是花粥,有灵血,能救了你——” 方润玉一个趔趄,他是个有精神洁癖的人,见不得自己三番五次被花粥救,而自己却只是逞强一时冲动冲向了镜子…… 此刻花粥却是挣扎起来,扭打着想扯住那人胳膊要进一步扯住他的双手,嘴巴里胡乱喊着:“嘘——吁……” 方润玉终于崩出泪来,扭着半个脖子问:“你……还好吧?” 咳嗽两声,那个花粥还是毫无征兆地一睡不醒—— 八公见方公子不理自己,幽幽地道:“我不相信,公子之资,人中龙凤,人间少有的翘楚,你会想不到一个问题?” 方润玉这才听出八公的话里有话,惊问:“什么?难道与花粥此刻的病情有关?这病来得凶猛,令人完全招架不住?” 八公背后的红轿并没有打开轿帘,火把通明中,方润玉这才意识到,刚刚已经黎明,天光当是愈来愈亮才对,怎么反倒又点起了火把? “嘻嘻——”八公脸上露出笑容,道:“好,正是。我相信,以汝之资,我们之间会谈不拢!”八公顿了一下,挑挑白须白髯道:“公子是灵力不浅的人,犯不着千辛万苦为了一个已嫁作他人妇的女子而丢了性命才好!” 方润玉眼前两绺头发挡了眼,根本无暇顾及,他双脚蹦了蹦,试图通过这一颠,能感觉一下花粥的气息…… 正色道:“首先,花粥并非你族类,被瓜瓜一个抢白也就算了。瓜瓜是一个被疾病痛楚困扰到几近崩溃的人,你们不去想让他认清现实,善待自己,善待生命……” 润玉说到痛处,哈哈大笑,道:“万物皆有因果轮回,万物皆是有灵,况残疾病患乎。所以你,八公,作为人父,不教孩子如何为人;你,龘龘圣主,作为君主,切不可一时犯妇人之仁,不辨善恶,只凭一己之私而损人名节。” “嗯哼——大胆——”一众黑衣祭司拎着轿杠,一路狂呵轻嘘:“圣主岂能抵毁……” “一国之君,必得法律严明,道徳匡正,方得开化,国度和谐……”方润玉不卑不亢说完。 一族黑衣人见有人公然与龘龘圣主叫嚣法度,一哄而上,直捣黄龙,欲取二人…… 扭打之间,方润玉有欲往后侧翻,把个花粥全须全尾护住,双手护住她脖颈上端,唯恐有所闪失…… “公子可以——想一想:祭祀活动为何选择腊月十六?”八公不甘心,终于抑制不住对着悬崖边缘犬牙交错的怪石讲,风不知道能不能让那方润玉听到,八公我还是非常爱惜人才的。 骨碌碌就滚下山坡,跌到了半路,两个抱成一团,轮翻磕磕碰碰几欲昏聩中终于被卡到了什么地方,翻滚终于停止了,自己被甩在黑暗里莫名的角落里…… “噗嗤……”一声,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呼噜呼噜响了数声…… “粥儿……你没事吧——”方润玉带着哭腔问。 久未回声,他啰嗦得成了一个筛子,不是冷的,而是绝望到,心里默念:“姜央大神啊,花粥是个好姑娘,我愿意折寿二十年,换她活……” 仍是未有回应。 高一脚低一脚却听得灵儿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再问:“粥儿,粥你没事吧?我是子都……” “粥儿,你在哪里——”他刚才绝境中已全线崩溃,呜呜大声哭了起来。 “方公子,别哭!别哭,荒山秃岭的,看把狼招来……” 润玉那边仍旧呼里哗啦地哭,仿佛险境解除,心里一下放松,才问:“你刚才怎么了?” “估计……”花粥没敢说明,其实自从那个瓜瓜跃身一跳,魔镜前当场殒命,自己心冷彻骨。混身所有能感知的地方要像是生了锈,滞涨水肿…… 已经几次要闭过气去若干时刻。“粥儿,刚才你看岩画的时候,看到后来,居然睡着了,应该后来又站了那么久,累的……” “累的?明明……我梦里梦见乱七糟八的东西,一路拚死挣扎……一群狼,漫山遍野的追我……那个傲无邪却是首当其冲的狼王,他围追堵截非要吃我!”粥儿揩揩额头上的汗,夜风太大,早和成泥干了……冷嗖嗖地,紧张过后,打起了寒战。 “傲无邪吗?”一天来,润玉心里早已不记得这个名号与之的瓜葛了,顿了一下再问:“不足为奇,许是你心下虚弱,体弱自然邪鬼出嘛?” “那人又跑了。他最善于变化,人皮面具做得唯妙唯肖,会扮女人,……”信息含量太大,方润玉木心仍然不知道那个圣太子使了什么魔法,让他的粥儿念念不忘,以至于恶梦里都是他。 “你今天带我来,不是为了告诉我,我是仙翁子的外孙女吗?怎么难道,温彻斯特一族恨他入骨,然后让我自贬身价,如今却成了什么未亡人?”花粥彻底被击怒了。 “方润玉,你未免也太夸张了吧?上次我们俩的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昨晚上,我默认了此行,但并不表明你可以三番五次以什么狗屁救主报恩之名……咳咳——我们只不过是……” “粥儿,我没有!……”方润玉黑暗里苦笑,自己的一条腿渐渐恢复知觉,应该是被叉在了某个断裂的树叉子上了,撕裂心肺般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自己也是太过着急,荒山野岭几十个跟头翻滚下来估计应该至少落了十几丈,荒无人烟,获救无望…… 而血一滴一滴正在滴落,顺着大腿内侧一直漫延到了自己脸上,脖子上,估计离死不远了,自己必须把信息如数都传达给粥儿,这样粥儿如果获救生还才不致于功溃于自己一身…… 字斟句酌,咬牙切齿地说了,结尾却仿佛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就僵在了那里。 “我们只不过是……什么?”润玉彻底心灰意冷了,血流尽自已的生命走到尽头,心下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天似的,他甚至温柔地笑了数声,走吧,生无可恋也好。 “是……终究是无关的人——”花粥儿疯了,是,自己最可倚重的人,以为他会一直在那里,不离不弃,不管自己经历了千山万水,他永远会在那里。原来一切都是妄然,狗屁,屎,她以为他是岩石,泰山,其实他不过是水,是不可托负的浮木。 谈什么红袖添香,責任最是重要,从此无关风月。 “噢,无关的人?我以为善骂的花粥,会说出什么恶心的话呢!对我还算客气,我不过是无关的人……我要死了……”方润玉说话的声音渐渐低沉,直到悄无声息。 “屁……你吓死粥儿了!”花粥摸索着起来,摇晃着要走,口中的言辞充满了朝讽,等待那边回声,却没有,就又问:“呵呵!真死了——” 手触过去要扯他起来对骂,抓了一手湿回来,黏乎乎,拿鼻子下嗅,惊天动地搡过去,心殇无比:“方润玉,润玉哥哥……” 方润玉,却再无一个声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4章、绿帽子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香消玉殒”这个词太过于文诌诌。 真的无法表达,眼见一个人,刚才还好好的跟人打招呼,喜笑怒骂;转眼间已经如同一丝清烟就消失不见了。 人们根本无以为意,没有料到他会那么绝决地,义无反顾地灰飞烟灭了。 花粥因为正对着他,瓜瓜从车中弹跳出来时,这一扑,众人皆是以为他不过是扑向花粥;这惊人的一跳,应该完全消耗殆尽了他所有力气,飞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花粥不自觉身形一躱,让了出来…… 这才眼看着那一团物跃过她,中间瓜瓜甚至双臂迎接了那片光亮…… 花粥一个粽子里,扭曲身体,眼睁睁看着那个瓜瓜,先被镜子照到的位置先被融化掉,再然后沿着躯体向上,曲曲折折,犹如海水涨潮一般,席卷了整个身躯,他的脸半个先没了,再然后,一点点,鬼谲异常地笑着,先没了一只眼睛,然后都没了。 嘴巴因为直接冲上,所以最后剩下了一个圆桶状,呐喊的形状…… 不知道他最后想说什么?抑惑说了什么,反正作为第一顺位的观刑人,花粥没有来得及目瞪口呆,也没有来得及呼喊,她眼睛木木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脑子木木的,根本没有来得及得出结论:这是在行照妖镜刑。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淡淡的焦糊了的味道…… 前面的那圈子人,若干侍卫,有些人说了半截子的话,看到一半惊悚到忘记了说话;有正自兴奋地拉家常说闲话的,一下子四周人都噤了声,他还不知所谓的,茫然四顾,问:“怎么了?” 却没人理会他。 那人似是很生气,就问了一遍:“就是问问,不能问上一问吗?” 说到一半,见大家都注视着魔镜镜前的亮光区域,他也看过去,“没事呀?干嘛一惊一乍的!” 却再无人理他。 众人一致后怕:“嘘,要是刚才谁一个不小心进去了,现在估计连渣渣都剩不下了!” 生命如此脆弱,转瞬即逝的,从此人间再无瓜瓜这个人…… “咱家倒要来试上一试!” 正当此时,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两人,一老一少…… 一人披着黑色祭司袍,明黄船形帽子相当显眼,却是一个黑衣祭司。黑衣祭司是把身家性命嫁给姜央神的人,注定信仰与婚姻从来都是相抵触的。 另一人则是耄耄的白衣祭司,头顶戒疤,虽是粗布麻衣,声若洪钟,挤眼弄眉,冲花粥一个恶笑。 白衣祭司轻抚虚白的胡须,淫笑道:“尚可,尙可,既然人人得而诛之,瓜瓜千古了,老纳也可娶得!” 不远处,那名黑衣祭司确实轻笑一声,嘲弄道:“免了吧,一树海裳压梨花?这要是嫁给你了,那不是叫人家守了活寡?” “哼,难道嫁给你这祭司不是守活寡吗?”耄耋白衣祭司怒视而来。 “哈哈,她夫君已经死了,咱家现在还俗又如何。”年轻黑衣祭司得意的笑起来。 周围之人,哄堂大笑,声震屋瓦…… 八爷扑身倒地,号渹大哭:“瓜瓜,好好的,何苦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 众人纷纷试图劝阻八公,看着八公年老体衰,好不容易养了个养子,含辛茹苦,一地屎一把尿把孩子养息成人,无奈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怆,他怎么能受得了…… “节哀顺变吧,八公。好歹瓜瓜没有受什么罪,去得坦然——”一众老迈人等兔死狐悲,惺惺相惜,一起安慰扑倒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八公。 “是啊,瓜瓜长成十八年来,我等俱是知道,你视瓜瓜为己出。奉若珍宝,疼惜有加……”一帮子矮小妇人,一起扯了八公,七嘴八舌地安慰老头儿。 龘龘圣主颠倒坑洼路面上行走,四周荒僻的山野景象,时间在黑暗中仿佛静止。他踱过去,轻抚这位老臣的后脊,长身道:“八公,你切要保重身体啊!朝中诸事以后孤且还得仰仗您老人家呢?” “可是,灵力,瓜瓜竞然一点灵力都没有吗?”有人这样说的时候,龘龘圣主才猛然醒悟,道:“那个灵力不浅的方公子今在何处?” 穹隆顶下火把早已燃尽,龘龘圣主见无人应答,惊问:“孤的侍卫军呢?” 他却没有开口,甚至没有动弹一下身体!“那个花粥作为瓜瓜的未亡人,不该灵前披麻戴孝,以尽尽妻子的责任嘛?” “停停——停,他们跑了——” “停,停,赶紧停止喧哗。温彻斯特一族即日起举行国丧,抓回那五个异教狂徒,生祭瓜瓜……” 八公挣扎起来,扭打着想扯住龘龘圣主胳膊要,却一直说不清楚一个字,他嘴巴里胡乱喊着:“嘘——吁……” 原来,那魔镜电闪轰鸣声中,不灵不灵流动的区域光线突然倒转,镜子里面暗影交错,几番波折终于显现出一个图像来: 光影变幻,岁月静好,里面的白衣男子衣袂飘飘,他换着双角长髻,手脚倾长,默发俱是迎风飘扬…… 他的头自始至终都是背对着大家,似回头却又未能回头。 一众人等喊八公快看…… 镜中的瓜瓜走了,渐行渐远,衣袂翩翩间远去,穹隆顶上朝霞四起,镜中的瓜瓜就走进了那个朝霞满天里。 八公痴痴看着,想着瓜瓜也许冲着自己的养育之恩,会是回头,看上自己一眼,终于心事虚化,一切皆是惘然—— 龘龘圣主口喻:“兹仙雨儿之女花粥,本是温彻斯特一族子民瓜瓜之妻。不想此妇不守妇道,擅闯禁地,如今却又畏罪潜逃,我温彻斯特一族,上自圣主,下至黎明,无论侍卫衙役,缴获此等五人,格杀勿论!” 龘龘圣主说得有理,因为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人逃出过这禁地。 没有人,甚至包括一件活物…… …… …… 天宇城古老的城门,虬龙状的斑点越来越明显地掉落了。 青黛色的大地苍茫,稍远处的海浪一浪一浪地拍打着岸边礁石——呜咽着远去…… 这位李副帅对于太子无邪有一种近乎于信仰的感情,实际上太子智斗虞帝这个故事传扬魔域大陆上上下下时,各国的年轻人越来越把太子当成了信仰。 太子心中微微一沉,事情绝非想像得那么简单。 他仰起头朝瞭望塔上看去,发现站在塔上的几名黑衣铁头人虽然全副武装,身体却在微微颤抖着。 一刻钟后,来到瞭望塔上的两个,终于知道李副帅关闭正城门的原因了。 高耸威严,层层叠叠。 从危耸破败的城门楼子望下去,高处无限寒,雪后微霁叠影重压。黑压压的人影,竟然让人有种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人如蝼蚁,一汪汪,一堆堆,一簇簇。 难民一个个衣衫褴褛、憔悴不堪、满身污泥。 “看在姜央大神的面上,发发慈悲吧!”一个苍老的嗓音发出了凄厉的呼唤,太子傲无邪年轻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情节完全不似前几日的邪灵。 邪灵面目可憎,完全是令人作呕的僵尸状,面目浮肿,青绿酱紫…… 而如今,城门外面全是素人,与自己面貌绝无差别的素人。 昨晚,无邪本冒着被嘲笑或者被辱骂的心事,在柴房外面的院子磨磨唧唧转了若干个圈子,踮起脚尖偷看了好久。 才发现柴房里冷冷清清,甚至连油灯的光亮都没见一个。 他的心突突跳了起来,“不会那花粥生气,一下子跟了那方润玉不回这里来了吧?” 手掌心上,蛋壳儿嘻笑打闹着蹦出来,吱吱喳喳又作揖又跪着磕了几个响头。 “啥子意思嘛?”无邪懊恼它,把自己说得太过不堪,“什么,道歉?那是不可能的!”无邪坚决地摇晃着头,道:“本太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雄气概——” “叽……”蛋蛋儿展翅翱翔,手掌心的空间就展现了一副画卷,那里氤氲着一个男子的画像。 “本太子比他高,比他瘦!”无邪气蛋壳儿,那个画像中的方润玉公子确是气宇轩昂,一双大眼,浓眉确是比自己的丹凤细眼睛,更显端正和刚正不阿。 “花粥喜欢我,扮二傻妹妹时,我就是单眼皮!”无邪说得震震有词。 蛋壳儿在无邪手掌上,又幻化了一个画像,护国公府的第二井院子,魂幡飘荡,无邪手持一柄长剑…… “是吗?你是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花粥又问。 周遭太多阴晴不定,花粥质询地捕捉无邪的眼,他不让她看脸,就挑头望向了上面,只留给她一个曲线美好到无懈可击的下巴颏儿。 “是。从未。” 傲无邪颓然倒下,坐在了雪地上,晚上天冷,雪本是白天太阳融化了许多,但这怡红院后院阳光毕竟少些,所以就又上了冻。 不仅上了冻,而且还坑凹不平,尖头刺一样刺痛了无邪的屁股。 他问蛋壳儿:“你说我们还能在一起吗?当护国公卧室的秘密被花粥知道了……” 本被无邪一顿,掌心上一个趔趄,蛋壳儿就坐了滑滑梯,它也摔倒了,如同主人一般以无邪的掌心为地,席地而坐。 它摇摇头,双手托腮,泛着绿鼻涕虫的光辉。 无邪问:“你怎么最近颜色有点绿,而且还绿汪汪的!” “……吱吱”蛋壳儿不屑一顾地坐直,几条前面的足相互搭着,如同无邪的两条腿。 无邪焖嗯一声,道:“嗯,学我!” 蛋壳儿摇摇头,双掌一摊,一手指指自己的头,无邪问:“你的头怎么了?绿了?” 蛋壳儿气得跺脚,笑主人笨,又用前是指指主人的头。 傲无邪算是彻底明白了,说:“好啊,连你都说我头上发绿,要被戴绿帽子了!” 蛋壳儿跳下手掌,振翅高飞,屁股上一盏点了,为主人引路。 无邪一路狂追,气得跳脚。 追追停停,就进了花粥的小柴屋。 他又观察这间屋子,两边有窗,两边有门;方便从外面进货,以供里面取暖或者其他。半边墙上堆满了柴火。 “这花粥做个女奴还是称职的……”一日与花粥未见,自己仿佛人生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一个下午,他都不知道自己都干了点啥。 在垅上遇见花粥本来是很关心她从护国公府逃脱之后,身体如何。因为自己奔出去追随花粥而出时,恰逢护国公和严伯岑路过,自己引开了他们同时,才知道那厢已然得手,弄到了花粥三小罐子的灵血。 花粥垅上应该还救了方公子。 护国公府上自己眼见花粥和惠儿抬着的方公子已经淹无声息,自己返回垅上时节,那方公子既然又活蹦乱跳地抱着花粥…… “我不是当时气极了吗?”无邪嘴里说的是自己,心里却由此及彼,想到了那一吻。 温柔绵长,无邪的手指不自觉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湿润,柔滑,一下子带动全身血液都涌向了下腹部,疼痛难熬,嘴巴一拱,就拱进了花粥床上的那床薄被子里。 有股子异香,若有若无地在唇齿之间徘徊不前。 摸摸索索,辗转反侧,头脸拱起,状如一只驼碑的老乌龟。就觉得那花粥无处不在,风里有,瓦上霜里也有,迷迷糊糊又觉得她可能回来了。 背子里有你,自己唇齿间更是有你。 气里哐哐,门外不知是什么人,男人的嗓音,女人的嘻笑声,听着像是铁蹄踏破木制地板的吱喳声,由远而近…… “不,啊不。那位公子,你可千万别吱声……要不……”有个锦衣华服的肥硕女子摇着丝巾扇,急忙站起来,冲着窗外唱了一句,道:“花……粥来了,放玫瑰花哦?” 几嗓子喊出去,俱是无人应声。 “屁。你就知道玫瑰花,放驴钱儿……”那个男声及脚步声未听到花粥回话,终于站住了。好像返身回到了前面。 “嘘!嘘……没事的,花粥,就是煮粥了……”傲无邪翅着二郎腿,躺在柴房里花粥的床上,蹑着嗓子,学着平素花粥的腔调唱到。 那边的老鸨儿忽然噤声了,时空突然静止了。 “花粥,死花粥,野哪儿去了!客人要的花粥呢……这两天再敢跑出去,我打断你的腿……”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那老鸨儿居然没听出来,这不是女奴花粥的声音。 无邪嗯嗯呀呀,越发大胆地学花粥,含糊其辞地应承着,一头哄进另一个小耳房,劈柴生火煮粥,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随后被认出来之类的,因为粥熬好了自是可以放篮子里,由叫“什么”的那条狗叨走的—— 所谓相思,不外乎就是喜欢睡你的床,假装活成你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5章、还未入港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崖下异与别处的寒冷。 莫名的,不知来于何处的风,突然猛烈起来,夜半豆大的雨滴瓢泼而至,砸在脸上,沁进皮肤下面的伤口里,钻入骨髓,如同万千只蚂蚁游走在四肢里,脚底下有草,仍不能阻碍自己能稳住位置。 “咯咯,咯”又一阵忽哨响起,什么东西打在树叶上,由远及近,距离越来越近,最终躱闪不及,彻底劈天盖脸,袭卷到了头上。 砸得花粥完全睁不开眼。 另一个好处却是,疼痛感让她完全清醒过来。 瓜瓜的死,让花粥完全丧失了信心,活下去的信心。 如果说命运多舛,爹娘早逝,被掷于狼窝,抑惑被奸人所害,自己就算猪油拱了心,仍旧是能够坚持下去。 因为她知道终会是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刻的,毕竟自己是站在正义一方的。 而瓜瓜的死,却让自己相信自己仿佛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自己立主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如果不存在,自己活着又有何意义? 当下一刻,方润玉口中所谓的“清明世界”仿佛高悬的一盏灯,让自己霍然开朗。 顾不得许多,几经摸索,花粥终于终于大概知道方公子的伤应该还在腹部,被夹在树上,上又上不得,下又下不得。 “咯噔,咯噔噔——”山野树梢上一阵乱响,远近此起彼伏一片混乱,豆大的冰霰砸在脸上无法睁眼。 “天绝我也!下雨了?不,怎么好像是豆蛋子。上次下雨沒见砸得人生疼呀!”花粥自出生就逢大旱,连雨都没有见全,如今倒也奇怪,伸手出去居然接了一些,含嘴里嚼了嚼,心下就怀念起那只烧鸡来。 “润玉哥哥,花粥错了!求你不要吓人了好吗?” 从岩石缝望上望,微弱地透着些天光。黑暗使人疯狂,风烈烈作响间,把裤子一阵乱翻,一个人在自己怀里慢慢变冷,周围的空气也一点一点变冷。 冷使人混沌。 “有人吗?有人吗……”当花粥再次苏醒时,她疯狂地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润玉哥也许命不该绝,最不济自己应该把他尸体运回去。我是花粥,我怕谁,一个女奴,妖女,一堆人都不能奈我何,其他又能怎样?活该,谁让我命硬,反正我还活着……所以润玉哥命也不该绝于此处——” “是!就是——”一路上念念叨叨,鼓足勇气,一路摸摸蹭蹭,脚下山石沙粒,扑簌簌往下滚,自己的鞋也丢了一只,花粥反而越战越勇,发现往前再过去几丈,有一块开阔地,上面有崖柏挡着,应该能暂避风寒。 返身回去要拖了方润玉,往那个方向挪动;反反复复,动作又不敢太大,只得挪了头,再挪脚,死命撑住,嘴下开始念佛:“方润玉,你得赶紧跟我逃,这是最后机会。” “你忘了我是青山少主……”花粥头脸眉眼被砸得睁不开,只能像喊号子一样,给自己打气……“你是青山少公子,只不过是个二当家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脑子里自动脑补了若干占山为王的土匪的排名次,青山少主当然是第一的老大。 偶尔想起这方公子腹部的伤口并不严重,他却自顾自地一味混迷不信的原因;所以一顿巴掌对着他猛地煽过去。 说:“就算是本少主错了,你也不该忘记一个属下该有的责任,你忠心护主本就是你的本份!” 说着就更加气急,啐道:“凭什么,让我为你红袖填香?!” 她喃喃自语,一边为自己打气,一边像是为自己喊号子,以便磕磕碰碰的,能拖动那具庞大的身躯。 …… 护国公有个九宫格的地窖,每一格里不是蜈蚣,就是鳄鳄鱼的血盆大口文明许多。 吃红了眼睛。 眼见一个个侍书郎被扔了进去。 开始的时候,残叫声惊悚四起,几下之间下面就没了生息。 自己底子又潮,是一个亡了国的魔珏国凯越国王的质子。是个质子也就罢了,所谓“质”不可是抵押的意义。 虞帝是拿魔珏国与自己“质”的。 如今魔珏国都亡了,自己还“质”什么。不过长期以来的浮萍而已。不对,这个形容太过词不达意。可以说自己本就是那鹗鱼的吃食,只不过那张血盆大口还没有咬过来而已。 它随时可能会咬过来,只不过自己略微幸运一点而已。 每天睡觉抑或不睡觉间,那张血盆大口,乌黑老树桩子般粗糙皮肤,里面若干排犬牙交错的巨齿,猩红刺激的巨大红舌,眼见它巨轮般翻转,另一个侍书郎就淹没,不见了。 代之以血浆,红绿,白色粘稠的糊状物在里面被搅动,相比之下这次魔镜面前自己的心相对平复了许多。 “管不了那么多了,当下之计……了解斟查地形,方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黑衣侍卫目标并不是一对老迈夫妻兼一个软弱的质子,几经奔袭却不见了方公子和他背上的花粥。 一众人纷纷扬扬人群中,应是走散了。 离开之后,“该死的猫”三个,五次三番四面八方前往探了几次险。 山上日夜颠倒黑白不分,不时雷电交加,时而又是大雪纷飞;山峰看着就在眼前,但一路走来,却是异常遥远,足足耗费了三四个时辰,碑文上的字才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 石碑上,铁画银勾写着五个大字钟鼎文,歪歪斜斜,不甚了了,最后还是羊怪爷爷见闻广博,连蒙带猜,大概如此吧——神仙逍遥地。 “神仙逍遥地?仙雨儿平时很少谈论这个岛……如今看来,她的修行地确是有些离奇!”“该死的猫”眉头一皱,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巨大石碑,心中不禁疑惑,心里突突乱跳。 “星相?”花良臣问道,他隐约觉得再这么奔突下去,只是陷入了一个迷阵,如果不能找到被设计者牵着鼻子走的冏状,结果只能是两个:不是被逮回去,就是自己迷迷登登被饿死。 他一直有个习惯,只要是有星辰的夜晚,总是要找七星北斗。 隐约望向地平线的蓝光一线之际,东西南北辨别了良久,终于在山峦起伏的最高峰,也就目前所处大地界的右上方,黄经45度左右的位置上,找到了那把由七颗星组成的星相。 “仙翁子号称失去地心引力的人。概是因为,他爹爹仙翁子是个熟解宇宙运行奥秘的人……”“该死的猫”手托住花良臣的脊梁,憋着多年的话一并说出,不管那边的花良臣目瞪口呆,吃了一只蛤蟆一样张了嘴。 是啊,这花良臣虽说胆子小了些,但是如果没有强敌,平时还是十分勤俭的。 神女终于一时三刻没有犯浑,她已有若干时辰,没有食物,只喝了些那个羸弱不堪的粉衣公子,釆回来的树叶上的水。 儿子润玉是个乖儿子,从小内敛自律,要求自己倒比自己这个娘亲更加严格些,所以她从儿子很小就欣欣然当起了一个荣誉称号的娘亲:所谓“别人家孩子”的娘亲。 神女一路跟着前面那一老一少。 见他们两个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一忽儿上,一忽儿下的。眼见他们迷了路,自己却是更加担心起儿子来。 这里真是个奇迹丛生的地方,如今大早上起来,天上就有太阳,但是这太阳却是太过随心所欲了些,懒洋洋炽热无声地一团火挂在天上。估计又似昨日,一天之中倒七八个时辰是烤肉般的高温,剩下的时间也是如此这般的令人难受,没有风,没有水,没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喧嚣声。 所以,神女要求:“老娘不走了,也好过你们,来回走冤枉路!” 艰难攀登,“该死的猫”眼见沿着石碑后方,就是一条笔直的通天大道,通往山顶,道:“欲望远必须登高!” 花良臣终于缓口气,两脚并拢,与亚父手牵着手越过石碑,跟了上去。 …… …… “当年护国公得到这面魔镜,这魔镜功能一直糊涂不清;这东西一阵一阵的,自从童曈日那日显现出影像,也是不知所云……”护国公自从得了花粥的灵血,一路试药尝毒,但是好像那灵血不时两刻就黑了。所以喝酒解愁,这不又叫来了严伯岑,严伯岑却如此说。 “贤侄!”慕修文笑道:“……魔镜?你倒要研究那个破镜子……作甚?这魔镜只是个副镜,邪靡乱斗山上还另有一枚,比这个厉害,听说能照得人‘灰飞烟灭’” “什么?”严伯岑湿淋淋似个落汤鸡,第一次见圣主没听自己汇报完就否定了,震惊的无以复加,情况危急,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护国公跪着东倒西歪,趴在地毯上,酣睡中鼾声大作。 等到严伯岑哄笑间,踱到台阶下要扶他,他才抬起头睁了一只眼道:“贤侄,叔父想去撤尿……”他站起来,一步跨前,给严伯岑一个眼色,严伯岑一个手喝退旁边涌上了的黑衣铁头士。 严伯岑听到嘘声四起,就眼见护国公摇摇晃晃就站在台阶上,稀哩哩哗啦尿了裤子。护国公骚气冲天中掩鼻问:“叔父喝多了,又要乱乱朝纲了……” “圣主啊。不可姑息养奸啊……如此猖狂,以后恐无法服众啊!”模仿朝堂之上,群臣跪地哭声惊天动地的样子说。 “是啊!滴水洞天酒最好,自从上次喝了一盏,日思夜想来着!”护国公就拉严伯岑下来跳舞,嘴里含糊不清说:“魔帝有个甚,只有一个滴水洞天的酒好……” “魔镜,魔镜!”护国公伸过脑袋镜子里照得自己面目全非,口眼歪斜,自己哈哈笑得乐不可知,接着补充道。“我看呀,这东西时不时地发发疯,我看叫它‘疯镜’倒比较贴切……” “禀报叔父……” 严伯岑见叔父眼光回正,口齿清晰了很多。以自己多年的陪伴经验,护国公此时的状态并不会误事。 “自从上次,花粥那女奴一行擅闯护国公您的宅第,属下用了一下此镜,自是发觉,此镜确有迷魂之用,让人能下意识地说出心底最阴暗的想法。” 果然,护国公听后一凛,人就全醒了。 道:“是啊,那狗太子和方润玉居然说的均是平日里,不敢说的话!” “是的。禀告叔父,此次镜子显现,定能助你一臂之力——”严伯岑道,此番功劳下来,他终于敢改叫“叔父”了。 …… 艳阳高照的皇宫,今天的魔帝傲诚异于往前,他第一次没有伏岸疾书,也没有忙着批阅小山似的奏章。 今日他必须处理好这件事。 天宇城正城门外呼声此起彼伏的,不断地隔了几条街传进来。 即使是不仔细去听,嘈杂索啐的声音从来没有停止过。有的时候真的是怕什么什么必定要来。 姜央神主真是万能的。 毎个人都会面临煎熬。 这不,殿下的三个人。 一个护国公,一副想低调,实力却是不允许的表情。 一个叶椰玲琅郡主,她小小巧巧的一个人,魔帝面前仍旧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骄傲倒让她显得醋意大发。 再后面坐在侍卫送来的一把老虎椅上,一副吊炸天有木有的感觉。这个人当然是太子。 护国公父女两个手里攥着镜子,那东西巴掌大小。歪歪扭扭照着三个人的脸,忽地“哐啷……”一声,太阳的光辉射进去,五彩斑斓的碎光直筒筒射在地上一个光柱。一个男子,风尘仆仆的样子,一条深灰色的襦袍,对襟上白鹤红花绣了几朵,一对儿直襟拼接的银灰色大褂被穿得气宇非凡,扑面而来的英气豪气干云,鬼魅笑容扬逸了面巾外的一脸…… 他两手叉散着,一手五指间糖葫芦儿,芝麻球儿,糍粑卷儿……另一手里是一个锅子,里面滚滚冒着热气,豆汁儿浆白的汁儿都溢出来了…… 他逆着光,正面就出现一幅景象:一个女子明眸皓齿,一双小虎牙灿烂笑着,穿着过于暴露的白纱裙,她左拥右抱,双脚勾在一名男子脖子上,男子英俊眉眼无奈情急之下都羞红了脸,死死闭了眼睛…… 太子傲无邪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境像,挑一下眉头,冷嗯一声,道:“这算什么!这早过时了。迄今为止,我已经亲过那女奴两次了。” 他一条腿搭在椅子扶手上,吧唧吧唧嘴笑了:“父帝,按照怡红院的说法,我和那女奴,你情我愿,只是还未入港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7章、学那登徒浪子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崖柏之下,花粥左右无着,返身向里—— 忽觉脑后有风,黑暗中摸索过去,却见有一点点蓝色的微光隐隐闪烁着…… 又爬起来,泥泞坎坷! 顺着蓝光看过去,那里居然有一个狭小的仅够一人通行的洞口——又大胆沿着蜿蜒曲折的洞口往崖里面走,心道:“能避避风寒也是好的……” 眼睛根本没有用,人又冷得直哆嗦。 脚摸索着,一步一滑,不想地面万分光滑,定是有人开凿或者有人经常出入这里。 蓝色的光晕一点点放大,顺手摸着手掌也不似开始那般粗砺扎手。洞穴通道的左右两侧距离也比一开始宽敞舒适透气了许多。 “这里好像是住着谁?” 蓝色的狐光面积迅速扩大,占据了,也照亮了整个空间。 摸过去发现山洞遍体的采光的光源,全靠一张巨大,通体发亮的巨石。绕过这巨石走了丈余,前面风大,又到了一个开阔地…… 因为这蓝石狐光四射的,虽说刚开始初入之时,眼睛看着极其不舒服,蒙蒙胧胧的,好似把物体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仔细辩别,努力睁开眼看却什么也看不清。 灰色的,褐色的墙壁,那些蓝狐光下,完全看清之后,却说不出的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那群物。崖洞里面小桌子,小椅子,石头做的,虽粗糙但好像有人打扫一样干净整洁。 返身回到洞口,又开始下决心要把方润玉拖进去。 拖一阵儿,就又哭一阵儿。那方润玉比开始身体僵硬了许多,又唯恐把他后背磨坏了,就又弄了两根长树枝,把他推翻过来,整个人都趴在树枝上,又用尽全力拖了一阵。 这花粥自觉自已也算个奇人,初时总以为自己不行,但是行至绝境,却又爆发出来某种誓死如归的英雄大气概来。 折腾半晌,总算拖进了洞里。 可是,接着问题又来了,洞里除了那个巨大蓝石以及蓝石后面的桌椅,剩下的地方太过于窄小,根本放不下方润玉巨大的身躯。 想来想去,也只有蓝石上面还可以安置。 极尽全力,用自己的粉袄袖子两个打结,一头套住了方公子,另一头套在自己头上;然后自己坐在蓝石边上,把两根树枝支在床边,所幸蓝石并不算太高,废了吃奶的力气,人几尽虚脱,总算也,把他安置到了那块硕大的蓝石上。 抬眼看才发现因天长地久与主人身体楔合,那蓝床形成了若干曲线的坑洼。自语道:“哦,原来这石头本就是个床呀。而且从身量上看,这个床应该不是方润玉这样的男人躺的!” 哦,这崖洞是个个子矮的人的。 做完这些,头上冒着虚汗,手脚因为用力过猛,完全失去了知觉,等血液回流间才发现十个手指头全体一遍黑紫,却好在没破。 润玉哥腹部部分像结了一层霜,血痂黑漆漆脱落,露出半扇刷白的伤口。 “水……” 突然,一个含糊不清的字眼儿,吓得花粥半死;惊悚间夹着屁股回头,好像却是没别人。 “水……水……”寻声过去,却是润玉昏迷中再喊。因洞里回声巨大,倒好像一个怪兽才低声嘶吼。 双手这才又摸上他的额头,哦,应该不只额头,而是全身在发烧,烫得人一个寒战。 两股战战,跌坐在地上,心下如释重负,号啕大哭间骂道:“方老二,你太自私了,早点吭个声呀。幸好你还活着……”自己声音在滴哒作响的空间里不断冲撞,初听时含糊不清,再听才依稀像是鬼哭狼嚎。 “这烧,烧得太历害……要烧死人的……”一遍口中念叨着,一边跳着脚儿,四下唐突,遍寻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取水的工具。心下着急,奔跑起来,返回那个洞口,摸索水滴的声音,几个摸索之间,果真找到了水源。 原来侧方石柱下面是一条地下泉,辗转把自己的腰带结了一个死结在那石头上,纵身跳进冰冷的地下河水中。 返身之间嘴里含了一口水,双手硬拨开方公子紧闭的牙关,齿缝里哩哩拉拉进了他嘴巴里。 几次三番,又把自己尽湿的全身塞进了他僵硬的两臂间,浑身战栗,用尽全身力气贴紧他,给他降温。很久仍然不敢起身,怕自己一离开,方公子一不小心一个闪失,又如一捧仙尘似的,灵魂出窍,离自己远去…… …… 被重物压着喘着粗气醒来,花粥很久才看清有一个人,脑袋耷拉在自己脑袋的右边,看了半响才明白那是方公子的脑袋。 花粥尖声叫道:“方老二——你终究还是死了!” “谁死了”润玉一愣,花粥的尖叫声里睁眼醒来。 “你死了?”她尖声问。 “我死了?别怕。粥儿,我没死……”润玉满脸透白,虚弱得如同一个幻影,眼睛看向花粥,满目焦灼望着她。 花粥愤然想起身,起不来,一把五指尖尖揪住润玉耳朵,叫:“方老二,你太自私了。害得我在这荒山野岭里,一个人要死要活地干着急。” 他耳朵还在人家手里,所以只好弓着腰,虚弱地喊:“疼!疼死了,嘶……” “这耳朵真的被我捏得疼?还疼死了……?”花粥嗔道。 “是,在下确是肚子更疼……”方润玉苦笑,脸上的表情扭曲万分,像哭又像笑。 “肚子?”她一愣,自己度过千难万险才把他拖回来,路上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好几次趔趄,自己和他差点一起滚进山崖去…… 他昏昏沉沉,意识再次昏沌,头就垂下来…… 花粥不取再造次,轻轻呢喃,反手搂住他道:“乖乖的,乖乖的,粥儿也乖。没事啦……” …… …… 方润玉一次醒来,痴绝处看了很久,一个通体蓝盈盈柔亮亮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下;一间黑漆漆的洞开的门口,习习的夜风轻溯地从身体发肤间滑过,潺潺的柔腻的水声沥沥从自己的右边溜走…… 自己身躯躺在这蓝石上,花粥就倚在自己身上。 她一张脸正对了自己,脸上满是伤痕和汗渍,在蓝狐玉的光芒之下,发蓝发青,但是一双大眼睛紧闭,睫毛弯弯浓密纤长地覆盖了半张脸。她的唇,圆润饱满,离自己的唇不到一寸,蓝色光影里湿滑得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气…… 方润玉呆了,嘴唇之上,就有成千上万个呼喊声,喊着:“吻,吻下去……” 感觉唇边的毛孔都在挣扎,不自觉缓口气咽了口水,胸口起伏间,怕惊扰了她;所以只能调动全身憋住,不敢再动…… 花粥皱巴巴娇小的一团身躯整个贴合在自己身上,自己上身被反穿上了一件女子粉嫰的大襟对袄衣服。她的手指头翘了兰花指儿,她肿涨得如同一枝红萝卜的中指尖上鲜血模糊,上面伤口纵横,还沒有愈和。 真的许久。 昏昏噩噩许久到润玉再度睁开眼。 花粥一只食指举着,仍旧跪在自己身边。那根血手指,一滴一滴的血,汩汩流淌,淌进自己的腹部伤口上。润玉血涌上头,化成了点点泪水,泪水是咸的,他说:“原来,又是你要救我!” 润玉拽过那只手指来,把它向上,嘴里轻轻朝它呵气,含着泪说:“忍住,给我忍回去。”又吹气,又朝着那滴即将流出的血珠子说:“我说,忍住,千万别掉下来。” 他也笑,另一只手揩揩自己着眼角的一滴泪,用力吧嗒吧嗒眼皮,说:“我说,忍住,忍住,千万别掉下来。” 但是那颗泪和那颗血都没忍住,同时摔在地上,成了八瓣,彻底在地上抱团取暖了。 “这里只有水,而且此次我的血完全失灵了。”花粥更加软弱无力,面颊之上苍白得透明,薄如蝉翼般。气喘如牛,连续唠叨不成了完整意思:“你虽然醒了,但是你的伤口却更加恶化了。而且你的烧还会再发起,一天一夜你已经反复了无数次了。” 原来悬崖摔下来,方润玉为了保护花粥,把她紧紧抱住;而自己也并非刮伤了自己,而是挣开了原来的伤口。上次护国公府受伤,得益于花粥的灵血,伤口当时就愈和了。 “可是,为什么这次却无用呢?”花粥急得眼泪又下来了,说:“我可不想你死,你若死了,我在这世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花粥气息,又举了手指,掀了方公子的衣衫,非要往他伤口上滴血。 方润玉的伤口创面很大,紫红黄白,坑坑洼洼的皮肤,血滴上去,滋滋作响的一阵儿,然后就恢复了原样。 “没关系的,难道在下以后就活在你的血里——”方润玉低缓的声音宠溺,似水柔情彻底淹没了她,又道:“我那么爱你,哪里舍得让你血空下去;在下,还是自己长得比较好!” 说着,方润玉还没有说完,花粥似乎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爱”这个字,有个人说过,随后他又坚决地说“从未”…… “爱”这个字,仿佛世间男女的游戏,出尔反尔的,方润玉一经说出,他随后是不是又要变了,界时,自己与他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自己身边的人本就少而又少,她太怕失去他了…… 她起身挣脱,两手挽起自己的胳膊,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果然,我拚死拖你进来,你看我手上的伤,手腕上肿得……你却还学那登徒浪子,说些个有的,没的……” 润玉似有什么动静,花粥就回头看,他却是睁了一只眼毫无表情地看她。 她心下后悔,怎么又烧起来了吗?高热惊厥翻白眼儿了吗? 扑进去河里,又灌了一口水,把自己弄得湿漉漉,扑进方公子怀里,给他降温。口齿之间仍旧熟练地把嘴里的水如数灌进了他嘴里,听他咕噜咽了两口,返身又要走,却被方润玉抱了一个正着。 方润玉有点傻了,水冰冷,她的唇冰冷;自己的唇火热,不知道发热所致,还是渴望所致。只有一瞬间,却仿佛万年。没有几个辗转,水湍急地流进了喉咙,我的唇却点上了她的唇,蜻蜓点水一样,只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花粥伸手过去,拎住他耳朵,叫道:“方老二,声名远播的青山少公子?你耍我?你是看我湿淋淋,跳冷水里浸泡好玩是吧?” 方润玉两只眼都睁开,一纹笑扭曲虚弱挂在他脸上,仰起食指“嘘——”,弱弱地说:“别闹,粥儿终于又有力气骂我了。”顿了一下,又说:“粥儿,你说话能小点声吗?这里好像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我们是未经别人允许偷住在这里的。” 他伸手去掖花粥的小袄,花粥眼泪狂飙,拿手掌稀里哗啦擦自己的肿涨的手指,叫道:“你——住手”。 “哈哈,我只是给你扣上扣子,我把脑袋别过去,好吧?”方润玉苦笑,怪自己蠢哭了快,一个深情的故事而已,让自己讲成了登徒浪子的轻薄浪语。 避开花粥凶悍的眼光,说:“还有,我什么时候改名叫方老二了?” 花粥就瞪他。 他又说:“粥儿,我给你暖暖,女孩子家家的,冰水里泡,别落下什么毛病……”说着脱了自己身上的那件粉红直襟大褂,硬给她穿上,说:“这里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你睡觉的时候我大概看过了,这里大概要是有人住的话,有些太过奇怪。此人必定武功高强,否则別无通路,此人又是如何进得这崖高半山腰的。” “你……”花粥一把把方润玉的双手打了回去,横眉冷对之。 “粥儿。别闹,水太冰,身上湿淋淋的,你赶紧过来……不敢任性,你生气,骂人,打人都可以,就是不要……?”润玉哥苦闷,没说完,就咳了起来。 花粥仍旧挣扎着要走,气他,骂道:“我几次三番救你,好几次你都黄泉路上去了,我把你救回来,就是让你说些轻薄话来羞辱我吗?” 方润玉,踌躇了一下,没说下去。摆摆手甚至于有些苦楚,笑道:“粥儿我错了……你莫要拿自己身子生气了,好吗?” 粉色衣裳实在褴褛,一只袖子没了,一大片前襟也没了。被刚才情急下绑了方润玉肚子上的伤口。花粥空泛的眼神望着无声寂静的深夜,打个哈欠把他推翻过去收回自己的腿,冷得发抖,自己把大褂掳过来穿上,在地面上一阵乱跑,想自己取暖,方公子既然已经醒了,当时救人要紧,不得已而为之而已。 狼狈之余看见,润玉睡梦中皱个眉头,蓝光映衬青白的脸上一丛细细的汗珠。 花粥甚至拍拍他的肩膀细细地哼起了摇篮曲。 睡梦中的方润玉舒展眉头,这回却仍在呓语:“粥儿,我为什么一说爱你,你却是非要认定我是登徒浪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8章、即将入港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其实也无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天宇城早已危如累卵,正是我们图谋天下的好事机……” 方润玉严肃的表情让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扫了一眼崖洞内部,从蓝玉床到里面的小桌子和小椅子,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淡笑。“青山少主。近日老爹命在下多加关注温彻斯特家族的有关史料。……” “这一定是你此行的目的了?”花粥倒转过身来,来了兴趣,她是个单纯的孩子,天生对各种新鲜事物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情情爱爱似乎是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从傲无邪那里她得到的是各种不确定的东西。所以方公子一旦设及相关情感纠葛,花粥的心情就精张起来。 因此一旦摆脱令她不擅长的情感纠葛局面,她的热情便被挑逗起来。 “说到底,这是个天然的三阴三养修行之地。顾名思义,修仙之地,就是专门提高身体技能的地方。过风,有水,散阴。不过没有食物的痕迹,应该是辟谷修仙之所吧。” “青山少公子说得不错。”粥儿听他说,应该是下了不少功夫,求生似乎有望。 方润玉领着花粥,一瘸一拐地两人走出崖洞。 外面天光大亮,应该是正午的阳光,倾斜地透过老槐树、榆树散下斑驳的碎影,在崖洞门口探查了很久。 “这里生长着密集的灌木丛,各种蕨类植物,藤类植物,达百尺,直径都有几十尺。你看,那边的树木,生长得是不是很是奇怪?树木花草本就为争夺阳光,拼命向上生长,下面的树干一律光秃秃的,枝叶全无,亭亭玉立的,如同一把大伞。所以只能少许阳光落进来。” “炎热、阴森、诡异,令植物生长得纤维很长,很是柔韧……” “青山少公子,这……有什么好玩儿的吗?”花粥后面光着一只脚,小心翼翼踩着石头问。 “蚂蚁,象鼻虫,树干里有一种肥囊囊的……小白虫。”方润玉脸色苍白,一头虚汗,腹部的疼痛让他仿佛矮了半载。他气喘吁吁地补充道:“这些应该都能……吃……” “我猜木心是要蚱蜢。油炸着,火烤着,味道是极好的——”说着花粥自己倒好似先接受了这个答案。荒野求生似乎对于一个五岁起就混迹狼群的狐女来说,并不是难事。 “你看不出来,我应该是要编绳子。”方润玉一瘸一拐的,扯了榆树树皮,和了一种草茎儿手上编着;效率倒很高,不多时就又扯了一捆藤蔓,目光下垂,仔细比量花粥光着的那只脚。 “在下小时候,自己编鞋子穿……”花粥注意到,他的自称又换回了原来的“在下”,心下虽有些不舒服,好似心里漏空了一拍,好在自己很快就释然了,求仁得仁,本来就只能取舍之间求其一。 他一开始略显疲惫,但后来就宛如行云流水,上下舞蹈。 “赤脚在荒野中行走,光脚可不行。” 方润玉将花粥那件粉色的大褂又扯了几片布下来,一部分用于把自己的伤腿固定好。 他的腰腹之上已经结痂,黑黢黢覆盖了一片。 另一部分用于把编好的一双草鞋垫了一层才递给她看,笑道,“……在下绝对不是耸人听闻。在荒野中,毒狼虎豺固然可怕,但光脚走路很容易被毒虫叮咬。一些不起眼的虫,毛毛虫,蚊子苍蝇什么的,令人防不胜防,无处不在。比如,毒蜘蛛就有毒素,还有毒蝇,毒蛇咬伤人,更是可能令人疯癫,中风,七步毒发。若被叮上超过二十余口,估计你就完了。尤其更甚者,有的毒虫甚至会通过人身上的微小伤口,偷偷把卵下到你的肤下……” “啧啧,恶心死了……”花粥吓到一步步后退,本来丢了鞋子的那只脚跳了好高,唯恐虫子一下子跳出来,把她的脚当美食,一顿美餐,立即就能大快朵颐一番。 “哦。蛊虫吗?吓死了!”花粥想起了那个蛊虫蛋壳儿,它上下翻飞,似乎并没有现在说起来那么令人生厌。 她吓了一跳,脚下一阵乱跳,搂着脚丫子返身抱在怀里,就撞到了方润玉身上,两个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糟。 她窝着腿伸到方公子的臂弯里,他就撑了手把鞋带子打开,拨拉拨拉她那支脏脚,因为润玉手心热,触碰间就感觉冰冷彻骨寒。 “你是在下救命恩人呢……救了在下若干次——”方润玉苦笑着,双手握紧,刹那间,冲脚尖儿大姆哥儿就吹了上去。 一是大姆指腹部粘了黑泥,那花粥几次三番取水救方公子。另则他想着,若不是这脚太过粗糙,许是这脚的主人幼年时奔波山野,根本不似一般女孩子的脚柔软光滑。 此般心里想着,对花粥顿生珍惜之心,忍不住就解了心下刚刚触发的抵触心。 花粥被吹得脚痒,不自觉地傻笑往回缩,心里暖洋洋的,被呵护的温馨,使她目光变得很是柔和,低声道。 “润玉哥,谁是救命恩人?大姆哥吗?嗯哼!” “是啊。是大姆哥儿……草鞋真不错,穿着可舒服?”方润玉也笑,花粥歪着身子倚在润玉肩上,润玉自己腹部伤痛,也就倚在花粥身上,相互依存的感觉好似能天荒地老。 方润玉心里想着,不管哥哥妹妹,还是其他,相互需要,就是好的。 …… 天宇城皇宫。 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前面,傲无邪的脸上一阵儿黄,一阵儿绿的。 蛋蛋儿那条傻虫,完全不理会主人的心情。本来护国公和玲琅郡主听闻无邪一句:“还未入港”就有些吃惊不小。 他一条腿搭在椅子扶手上,吧唧吧唧嘴笑了:“父帝,按照怡红院的说法,我和那女奴,你情我愿,只是还未入港而已!” 傲无邪一来是为了遮掩尴尬,因为魔镜中展现出的内容一下子让他想起来,与花粥相处的美好时光,光柱里的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一条深灰色的襦袍,对襟上白鹤红花绣了几朵,一对儿直襟拼接的银灰色大褂被穿得气宇非凡,扑面而来的英气豪气干云,鬼魅笑容扬逸了面巾外的一脸…… 好家伙,那时候的我,两手叉散着,一手五指间糖葫芦儿,芝麻球儿,糍粑卷儿……另一手里是一个锅子,里面滚滚冒着热气,豆汁儿浆白的汁儿都溢出来了…… 我逆着光,正面就出现一幅景象:那个花粥,明眸皓齿,一双小虎牙灿烂笑着,穿着过于暴露的白纱裙,她左拥右抱,双脚勾在我的肩上,我却英俊眉眼无奈情急之下都羞红了脸,死死闭了眼睛…… 回忆总想哭,当时不觉得有多珍贵,如今想来似已成绝唱,今后恐怕连一起吃个东西,逛个街恐怕都该是奢望了。 不想,皇宫大殿内那边的叶椰玲琅满目疑问,问那个横眉立目的老东西护国公:“什么入港?难道船要靠岸!” 傲无邪歪眼看过去,心里骂道:“不知道还以为你有多纯洁,就我本太子恶心得狠——” 只见这头儿她说的话还未完,就看着护国公和那大殿上的魔帝傲诚脸色不对。他们倒是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的,嘿嘿,我就要气气你们,让你们穿一条裤子分不清谁是好坏人! 只见护国公是又气又怒,低声抢白女儿一句,郡主又没听明白,就回瞪一眼父亲。 这边的傲诚恼羞交加,厉目瞪向太子无邪。 傲无邪嘴角上扬,越发两条大长腿一左一右斜跨上老虎椅,表情好似在说:“怎么了,我就说了呀,父帝你能把我怎么样!” 一圈子转着看过来,玲琅郡主觉得事情根本不简单,所以只好求助的眼光望向父亲。 眼见父亲一个诺上前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圣主法纪严明,方使我天元国立于魔域,如若太子大殿之上,口出污言秽语,蔑视皇权,圣主必当严惩!” “污言秽语!?”玲琅郡主仍旧是不明就里,忍不住望向圣主傲诚,看他反应。 护国公见女儿傻不愣登地来回看,手持笏板挡了脸,脚后跟侧拉链旁边的马刺一歪,踢了一脚女儿,叶椰玲琅郡主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爹爹,踢起女儿了……哇,好痛!” “禀告圣主,小女本是圣主下了聘礼,太子要三叩九拜迎娶的太子礼,如今受此羞辱,如何让她以母仪天下之礼自处?!”护国公有个特点,气急败坏之时思维愈显清晰缜密。 叶椰玲琅号淘大哭起来,几百上千处从太子那里受得的委屈,一并千军万马般袭上心头。 “哦!你们俩个倒是抱着暖呀。大日头底下,这花粥姑娘,倒也不嫌骚吗?”不想护国公又恶补了一句。 原来魔镜不灵不灵,灵光乍现,镜子又出现了新镜像。 初听以为山里百灵,婉转悠扬入耳,仔细寻声望出去,傲无邪这话听得耳熟,况且花粥的声音却是日日相处中让自己心下滋润窝心的。 镜中一女子正对着一人。 看衣着,女子身着粉色直襟大褂,一双眼睛灵狐一样狡猾,闪动着摄人心魂的光芒。 花粥一张脸正对了方润玉,脸上满是伤痕和汗渍,在蓝狐玉的光芒之下,发蓝发青,但是一双大眼睛紧闭,睫毛弯弯浓密纤长地覆盖了半张脸。她的唇,圆润饱满,离方公子的唇不到一寸,蓝色光影里湿滑得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气…… 魔镜的角度太过贴近,以至于当傲无邪意识到镜中之人面面相觑的两个人,一个便是女奴花粥时,他不由自主地坐直,甚至还是看不清楚,他紧张地咽下若干口水,直接站直身体,啐道:“妈的,我靠,居然亲上了……” 他背转两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踱了若干步,那两瓣红唇太过诱惑,完全没有抵抗力地激动了他。 镜中的红唇上挂满水珠,晶莹,通透,红润——光泽是一种天然的红中透粉,粉中闪着亮泽的颜色——他想起自己曾经是这尤物的占有者,辗转撕磨,揉搓磨擦,死死抵住里面的那片红舌,吻到电光石火崩溃…… 傲无邪呆了,嘴唇之上,就有成千上万个呼喊声,喊着:“吻,吻下去……” 感觉唇边的毛孔都在挣扎,不自觉缓口气咽了口水,胸口起伏间,怕惊扰了她;所以只能调动全身憋住,不敢再动…… 可是镜中却眼见方公子从一个什么蓝石上爬起来,呆呆地等粥儿过来,傲无邪目瞪口呆地亲眼所见,那个自己朝思梦想的人儿一个俯下身子,覆上了那方公子的唇。 “我靠,前天中午……”是的,眼见自己与她吻得死去活来的,仿佛此生再不相见,相思却刻骨铭心的爱恋一样;傲无邪数着指头:“我靠,中间不过一天半……你就转而投入了别人怀抱,而且是完全不顾礼仪廉耻的,义无反顾的!” 我靠,他第四次骂得是自己活该被戴绿帽子。 问题不仅如此,傲无邪完全发了疯:镜中风光继续流转,山峦叠嶂,雾霾重重…… 他彻底被吓了一跳,脚下一阵乱跳,眼见那个花粥搂着自己祼露的脚板,返身抱在怀里,就撞到了方润玉身上,两个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糟。 她窝着腿伸到方公子的臂弯里,他就撑了手把鞋带子打开,拨拉拨拉她那支脏脚,甚至于把她的脚捧在了手心,一步一步地窝到心口。 天哪,这两个货色,完全不顾礼仪廉耻,公开场合,打情骂俏的—— 那种感觉,被挖了心,掏了肝,双腿站立起来的时候两腿外侧肌肉酸痛无力,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坐地…… 完全没有顾及太子傲无邪的感受,镜中的情节继续演绎下去: “我靠,没想到本素不过一个书呆子,真刀真枪上阵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含糊!”傲无邪骂道:那边的方润玉苦笑着,双手握紧,刹那间,冲脚尖儿大姆哥儿就吻了上去。 花粥被吻得得脚痒,花枝摇曳着往回缩, “不错哦,你是还未入港,人家这边可并不客气,即将要入港喽!”皇宫大殿上的叶椰玲琅郡主终于被爹爹面授机宜,懂得“入港”不过男女私通那点事的,一个说法。 “入港,我叫你入港?”傲无邪也笑,眼见花粥歪着身子倚在润玉肩上,那货也就倚在花粥身上。 傲无邪咬牙切齿,骂道:“天荒地老也好,天翻地覆也好,我定要把你们趴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9章、来了第三者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雪花漫天,要把世间万物给冻住了一般。 整座天宇城被难民包围得密不透风,临死前的?嚎声,天上秃鹫乱飞,身体四周就像是笼蒸在一些压抑又喘不上气来的气氛中,粘稠恶心,撕扯不掉。 傲无邪身穿那件灰白绸外套,领子和帽子都圈了一圈子毛领子,幸好来的时候骑了马,身轻如燕,脚步如飞,感觉整条鬼市街上的诸多莺莺燕燕一齐倒要把目光投过来。 “公子,公子!”果然有人背后喊着。 搭讪! 一定是搭讪! 这样的场景一天倒要遇于若干回,如若有那么一天,耳根子清净了,反而让傲无邪这位傲娇太子,感觉有些不舒服了呢。 酸腐!势力!苍蝇般叮住不放口。 飘然转身,头却没回,一个冷嗯:“如何?” 一娇俏绿袄女子手里扬了一个粉色的东西,问道:“公子,这是你贴身之物吧?” “你尽可拿去。”傲无邪没好气地返身上马。 “奴家的!” “奴家先看见的……” 不想身后诺多人等一起踊上来,疯狂抢夺,几个已经挡了马的路途,无邪的马一阵扬蹄嘶鸣。 马不走了。 “哎-------”绿衣女子,执着追过马前,挥舞着手里东西对着无邪高喊:“你的面巾------” ----------- 记忆中很多事,别人不以为意。譬如“你是蛊王太子”,再如“你是必须娶郡主的!”又比如这“粉色面巾……” 不得不说,对于太子无邪来讲,这条粉色面巾是绝无仅有的,自己因为常常要背人耳目,行些不能明说,又不能让父帝知道之事,所以面巾众多。 灰色的,黑色的,紫色的;大到能蒙了整个头颅,抑惑小到只捂着口鼻的,能有二十几条之多。但是这粉色的,确是绝无仅有。 因为花粥戴过,有了她特有的味道,所以自己常常要揣在怀里,偶尔想起,心里却是异样的滋味。 马蹄达达返回住处。 早就预料到的结局,自护国公卧室知道了些东西,心里早就该料到结局,就连悲伤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甩掉靴子,蹬去布祙,脱了长袍子,无邪就冲进了那间兼具卧室和书斋,还有会客厅等多重功效的大厅里。 天气异常寒冷,神清气爽坐在长椅上,享受小鸟刚刚端过来的午餐上。 狼吞虎咽之余,栗色的粟米甘笋,令人不自觉地口水直流。三日整了吧,从前日中午与花粥狂放一吻,昨日中午好似什么也没吃,今日中午应该是饿了。 从小因为食物的溃泛,导致太子无邪从来都是珍惜粮食的,太子府上崇尚光盘行动,然而这次却很是不舒服------ “噗--------” 咳嗽咳得厉害,直接饭被喷出去三尺远,喷到了掀帘进来送汤的小鸟身上…… 继续咳,咳得肝胆俱裂,面红耳赤,完全止不住了。 小鸟丢了碗,扑过来给主人捶背,轻语道:“最近,主子倒是好了很多……” 无邪眼眶湿润,眼泪汪汪,问:“什么好些了?” “胡椒粉------”他双手点着眼角,不想让泪水滑落。“太多!” --------- 当然,无邪知道小鸟说的什么意思。 是哦,最近身体越来越强壮了许多,半夜三更偶尔醒来发现噩梦少了,蛋壳儿也变黑了,也不似早日那么发绿了。 床边上还是摞了些,美人颈瓶子,还有上次花粥用过的水捂子,这才想起来花粥的腿脚冰凉,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可有人替她捂脚脖子。 傲无邪摊开手掌心的那块粉色面巾,沉吟良久,却不知如何下手。 努力抑制住自己头脑中各种愤怒的情绪,可是最终那些细节就如同??外的雪花不断地涌上来。或许,那些画面早融进了骨血,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二傻妹妹,花粥喜欢你哦!” “花粥喜欢你是二傻妹妹呢-----” 是啊,与花粥离别太久,也完全想不起来她笑的样子,她开心的笑,应该完全是在自己假扮二傻的时节吧;自从自己强行要做回太子傲无邪之后,花粥的笑容就变得恍恍忽忽,飘忽不定了。 -------- 无邪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床上她躺过,门口的位置她站过,甚至他摸摸自己的唇边,摸索自己的胡子渣,她喜欢用她白皙的手背,磨索自己的胡子,说:“我还是喜欢二傻妹妹呢!” 言下之意就是不喜欢我的男性魅力嘛。 在原野雪野上,她跌倒之余,把自己圏倒,那盏小舌,生涩地被自己裹挟入内,原野雪上的风声,并没有掩住自己听到花粥嘴上的呢喃。 她的嘤唇过小,初始时,自己总是抑制不住地乱想:“不要又咬破了她的唇……” 那样一个单薄的女孩子,失血过多,总是不好的。 这倒令无邪想起来那句问。 护国公府里花粥问:“是吗?你是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是的,自己确是回答道:“是的,从未!” 可是,无邪凝眉问自己,喃喃自语:“想来,她爱我也应是真的。否则不会有彻痛彻肺腑的一问,可是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蛋壳儿适时蹦了出来,以它那惯有的姿态双前足叉着腰,吱吱嘎嘎笑了主人半晌: 今日可是花粥离开的第三日。 那花粥于个苍目葱翠之处,转投了青山少公子方润玉的怀抱。 今日丢又未丢那粉色面巾,也许你已经忘记,我却还记得。 ---------- 傲无邪睡得迷迷糊糊,梦里金风玉马之时,枕头边的蛋壳儿却是吱吱嘎嘎一阵乱蹦。 原来,侍女小鸟在床边拽了他的被脚儿,声音温柔的问道:“喂,主人------你已经睡了好几日了?” “小鸟……”傲无邪的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气急败坏地指着她鼻子骂道:“你管得太宽了。本太子睡不睡觉,与你何干!” “主人,你出去玩玩吧。”无邪心下郁闷,耍耍主人威风,小鸟并没有在意。譬如可以蛮不讲理大发雷霆,可以满嘴脏话,可以喝酒耍沷,可以骑上马满天宇城蹓跶,见谁打谁------ 唯独不能独自在家。 小鸟热爱主人,热爱到事无巨细只为主人考虑的程度。 小鸟牵了马,把缰绳牵过来,按到主人怀里,唯恐他一个反悔又折过屋里去! 靠?花粥离我而去,本太子不想出门怎么了,难不成我牺牲了我的爱情还不算牺牲,你们知道也许睡着,抑惑病着,我才能管住自己的腿不去寻她。 自己实在没有资格去寻她,才睡觉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不去?我想喝酒,我想唱歌,我想找个女人——随便她是谁!入了她的港——如何!”无邪骂骂咧咧的,如同一个老辣的登徒浪子。 小鸟是个女奴,伽十国的故乡早已沒了亲人,因此上当太子把她买回来,没有打过她,没有骂过她,衣食无忧的,她仿佛就像入了天堂。所以对太子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去?还是不去?” 傲无邪望着远处雪上的天空。 “啪!” 傲无邪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该问题当然不是问题,自己优柔寡断的性格才是问题。 该死的小鸟。 该死的马不是个老马,却在做老马识途的事。 马先蹓跶到了滨河大道。 作为天宇城最繁华的街衢,太子傲无邪很快扫眼过去,就找到了那条巷子,男左女右分作两排,和很多奴隶一样,这里男男女女的奴隶都带着笨重的铁链子,防止他们逃跑。 只是其中一个女奴被关在铁笼中,很是显眼。 说不出的感觉,身上衣衫破烂,沾满了各种污渍,眉目却清秀异常。 说是清秀异常只是第一眼一片污浊之中望过去,残阳如血的背景下,那双眼睛于一个蓬头垢面之中却显得清秀可人,骨碌碌旋转之间尤如一只灵狐。 自己不过是多回了一次头,那双眼睛太过酌人心痛:如寒星,如秋水,如珠似火,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 傲无邪真是懊恼极了,最近真是太够邪乎了,怎么走哪儿哪儿都是这个女奴花粥呢?为何想要忘掉一个人如此这般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 …… 阳光过了晌午就暗淡下来,花粥跟着方润玉学着,釆了崖洞旁边小径上,石缝中,还有积雪覆盖下的枯树朽木上的虫子,树叶儿,还有蘑菇来吃。 那边崖洞门里,促不及防间就冒出来一个第三者。 花粥被凉风一吹,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那女孩子风姿绰约,虽穿着青荷色的一件棉袍子,积雪覆盖中猛地一看,还着实让人有些心惊。 “来者何人?”第一发现的方润玉一回首间就把花粥挡在了身后。他练武的身家子,可能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虽发着低烧,好在他已是找到若干山野里的蒲公英种子,合欢树的根,甚至若干不知名的草药,一骨脑儿嚼下去,症状明显减轻了很多。 “奴家两位都是认识的!”这姑娘蒯个篮子,婀娜曲线完美诠释着什么叫优雅,即使在这荒山雪岭之上,仍是无限的美好,道:“奴家殷雨霏。花姑娘只管叫我做殷姐姐就是了……” 花粥一见女子是那种特别高大上的人,心里就发怵,看着女孩子慌不择言,说道:“我好像不认识你。” “可是奴认识你啊。”女子巧笑嫣然。 “哦。我叫花粥……是怡红院的……后院柴女。”愣症之间,花粥结结巴巴,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回她。 那女子青荷色的一身衣裙,眉眼弯弯绕绕,尖尖的小巧下巴,裙子的下摆里面一件白纱内衬。刚才来的毫无征兆,自己只看到了白纱裙风中飞舞轻扬,如今落下来,新奇有趣的就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她。 “我是这里的主人。你们俩个借住的可还安逸……?”狭窄的崖洞门口,三个人站着,两个人有伤,新来的这个又拎着个篮子,所以显得格外拥挤; 花粥眼见这殷雨霏似乎对润玉哥格外关注,自打从这洞口出现,眼光似乎半刻也并没有离开过润玉哥哥。 “其实没有的……了。我们也是不小心滚下山涯,受了伤,不得已才借住了一小下……”花粥陌生人面前说话,从来不得要领。 她看着这个殷雨霏,正自羡慕嫉妒人家一个女孩子,如何却能举重若轻,轻描淡写地飞来飞去;自己在这洞里窝了几日,却仿佛如临大敌,生死关头一般。 “噢。不好意思,做为主人,现在才来。是不是有点儿招待不周?”殷雨霏冲着花粥说话,眼光却在方润玉身上流连:“啧啧,倒落得如此这般境地了吗?好久不见哦,青山少公子……” “润玉公子,咱们自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呢……”殷雨霏把篮子塞进花粥手上,双手一个屈身,算是向二人行了礼。 “殷雨霏小姐……在下见过小姐!”方润玉有些尴尬,又有些气恼,不断余光里偷瞄花粥。 “哎哟。这个小姐那个小姐的,……润玉哥哥也不怕闪了舌头。”殷雨霏本也一肚子话想说,但见润玉哥火气冲天胀红了脸,只好返身拎了篮子袅袅娜娜,悻悻地往崖洞走开几步。 回头依柱冲着润玉,泪水就像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奴家不怕哥哥笑话,这几日奴家眼皮打架,一直跳,日日为你悬着憔悴不堪的一颗心,想着怎么找你。不想你果真出事了!唔……” “她倒是和你很熟?人家说话,你为什么不理,多没礼数……”花粥看向润玉,见他不语,一副臭臭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你以为天下女人都如你这般。你看不出来她是个自来熟吗?人家怡红院的,自是迎来送往会说话的。”润玉白了花粥一眼,一个闪失,估计腹伤发作,自己就扑上去扶他;不想早被殷姑娘却抢先一步扶了,崖洞口太过狭窄,容不得三个人通行,花粥只好跟了他俩个后面走。 见前面方润玉气得半死,一味纠结选一个什么词数落自己,花粥心酸不已就笑了:“什么?咱俩是哥们,哥们儿就还当我是个女人?”花粥惯好骂人,今天却理屈词穷一般;她斜睨洞内蓝光,心想润玉哥有人喜欢,自己该高兴才对。 “人家本来就有些个糊涂嘛……润玉又不是不知道……”花粥一脸无辜道。 “聪明的男人……也不过如此!”殷雨霏远处杏眼一瞪,扬声嗔道;方润玉非挣扎离开那个殷姑娘不可,返身就隔了殷雨霏直接拖着花粥进了洞里。 进得洞里,花粥直接突突过去四仰八叉倒在那个蓝玉床上,那模样,跟上了战场大战了八百回合似的。 她看着眼前男人那闪烁着星光的眼眸,良久,问了一句:“我还是睡觉,你们两个尽可以秀恩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0章、齐人之福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自入得崖洞以来,其实花蓝并没有真正在那狐玉床上躺过,所以当她以一个契合度极高的姿势躺下去的时候,心下便无端的放心,呻吟着打了个哈欠。 她不是佯装生气,而是真的累了。 应该完全归功于她五岁垂笤之际,混迹于狼群,练就的好体质。 原本还有些许的不安,现在反倒安心了好多。 这崖洞的主人既然已经回归。花粥觉得反尔应该放心。 花粥双腿盘住,抱着殷雨霏蒯来的竹篮子,眼光逡巡地望出去,希望得到批示,或者准许。她的一只脚因为穿着那只草鞋,毕竟冬天雪后天气过于寒冷,不自觉地地就双脚也抱了篮子。 篮子热乎乎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那种葱姜蒜爆香花椒油拌匀腌制的酱汁浓稠的,散发出来的味道…… 花粥的肠胃,本来被刚才雪野里挖到的若干物,早已算是填满了,却无端的被诱惑到饥肠漉漉,她调皮地笑着,完全掩饰不了,心下,肚子里,抓心挠肝似的食欲喷涌而出。 她试探着打听这殷雨霏到底与方公子是何瓜葛,从而权衡自己抑惑那个方公子能大快朵颐的可能性有多大。 “听你与方公子,倒是相熟的感觉呢!”花粥问。 这殷雨霏当时面貌孤傲,完全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如今却又说自己这般是这崖洞的主人,所以不免心生疑窦。 “哪里?奴家自幼无人教养,不知道公子是如此刚正不阿之人。”一张俏皮的瓜子脸,风摆垂柳样荡到眼前,用明亮清澈的眼神看向花粥眼底。 “所以奴家不得不说出实话!奴家本不只是个怡红院花魁,所以奴家,酌墨子,还有红袖三个才入了这青山幽冥派。”殷雨霏正色道,看得花粥若有所思,目光痴迷又现灵光。 “‘青山幽冥’?这不就是丐爷爷的法号吗?”花粥觉得太过不可思议,哪里有人自毁身价,望那肮臜之处去的。 “法号也好,门派也好,不就只是个称谓吗?青山少主,奴家说的句句属实。不信,少主现即可可以回去问问方公子!”殷雨霏看出花粥心中不悦,自己往后退了半步,正色道。 “她被老爹称做主上!”一个声音蹦出来。方公子人愈发严重地弯曲了,捂着肚子道:“想来,整个组织都是要被她领导呢!” “成人之美,君子所为也。少主,主上说的话岂能骗人,咱们那次街战,就是主上组织的!” 花粥听说是自己人,忙不叠双手双脚抱住篮子,分了几个出来给了方润玉,自己就正呵嘘呵嘘手拎着一只滚烫的锅贴饺子吃得正起劲。 于是重新举手行礼道:“殷主上,在下书生方润玉,见过主上!” “哦?”花粥越发觉得自己有点应接不暇了。“什么?” “这些个青楼女子全与我们是一党?” 方润玉心下一惊,又伏于花粥耳朵上道:“这样四仰八叉外人面前躺着,是不是不是很妥?你一个女孩子吱吱呀呀,与人相处于一室,成何体统!你虽是乖张跋扈,惯于张扬个性不守礼法,在下自是与你一道的!” 方润玉本来是想让花粥提防一下这个殷姑娘,几番相处下来,自己在心里默默认可了花粥,知道她是英勇善战勇于助人的,但却弱在与人相处上,完全心无城府。 但是殷雨霏给人的感觉,总似云里雾里,看着她也不过一介布衣女子,只是她身上太重的风尘味道,还是别的什么。 总让人隐隐觉得不真实。 本来刚才一句,不过跟花粥提个醒,以示亲疏远近而已。 不想却似惹了花粥。 最近两日的花粥好似一个火药桶,一不小心就能被点燃起来。 “………”花粥一怔,一个字也俱是未懂。她是个犟牛,谁看不惯她,她就越要作给谁看。 “我与男人……共处一室呀!对……还吱吱呀呀……”花粥大大眼中戏谑一闪。右腿弯曲搭在左腿上面,胯骨一扭,又似刚才那样蠢笨地,娇媚呻吟了两声:“喵……喵……” “啊……太累了……哈哈……”花粥抻了个懒腰,曲线毕露……一边问:“你所说的,可是这样?狐狸精吗?” 不管方公子跳退后一丈远,拿手捂着脸还低了头,云:“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方公子本是为了在殷雨霏面前表现出与花粥的亲近,疏远那个殷姑娘,没想到她却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耗子。 反应过激,又弄了这出,想起刚才一幕,自己脸上更加难堪。 润玉忍住巨痛,他所修练的君子剑之修心谱中,有一道心诀,不过能暂时缓解症状,延迟离魂,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护国公府后 “有些人……表面上玉面书生,其实背地里一身肌肉苍狼猛兽!”花粥双手双脚抱了饭篮子,一口气吃下去七八个锅贴饺子,油乎乎嘴角上扬,含糊其辞地冒出了一句。 那些锅贴仿佛已经排好了队,从花粥四足搂定的篮子口边上,一直延续到花粥的嘴边,她已经吃得完全咽不下去了,所以倒好像要挂在她的嘴边上…… “是吗?少主!”殷雨霏因为见他两个在吃东西,自己便摸出一把扫帚,打扫起后面的小桌子小椅子来。 “来,润玉哥,往前进一步,帮我揉揉肩……”花粥看见殷姑娘后面小桌子上打扫卫生完毕过来,故意冲着方公子撒娇道。 润玉用手捂着眼用力往前挪动几步,用力地点了点头。不是他假装正经,而是他必须在自己弥留之际,坚持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如数交待给青山少主。 中道崩诅,大业未能完成一二,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心里一直默念了几十遍心经,根本无暇顾及于自己所处的冏境,完全无意于那边的两个女子争风吃醋的。 洞中黑暗,加之蓝狐玉的光辉若有若无,既使照在人脸上,也完全变了声色。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绿的,两个女子却似毫无觉察到。想着本来那光线也就本该如此罢了。 润玉仔细封住腹部伤口周遭的经络,使他行动更加吃力,在另外两个女子看来,他不过是手呆子病又犯了,行动稍显迟缓而已。 没想殷雨霏一个长躯直入,美目流转,直接他的耳朵,拎他回到蓝狐玉床边。 他疼得呲牙咧嘴,两人拉扯着各种扭曲撕拉:“方公子,你生气了?捉奸见双?无以遁形……是吧?这崖洞可够你俩苟且不少时日了吧?” 殷雨霏看着润玉更加恼羞成怒的样子,扬眉立目相对,小声叱道。 “奴家跟你商量件事呗…”舞动之间殷雨霏一脸笑容,一跃而起,屁股就直接坐上了方润玉的两只手的合围之上,一个重量加身趔趄间润玉本能地兜住了她,被殷雨霏勾了脖子上前一个响吻吻在嘴唇上。 尴尬至极,方润玉虽眉头紧锁,神智已经不清,倒还是顺嘴礼貌一问:“痛,痛,痛!……在下怕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呆子,奴家最喜欢叫你书呆子了,不要生气了,好吗?奴家刚才想啊…咱们三个一齐去那床上躺了。奴家也累了,也想让你揉揉肩好不好?”殷雨霏偎在方润玉宽阔温暖的怀抱里,眼睛冒着星星希望的火花,噘嘴嘟唇等着,真的像妻子求丈夫原谅。 “花粥?”方润玉猛地站直身,一脸嫌弃看着殷雨霏。良久,他想不出更恶毒的词,低声念佛道:“孔子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是何许人也?就因为几日前咱俩聊了几句,然后就被你……蛊惑了?” “哎呀,你瞎说什么啊…少主既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奴家直当她与我等是一党之人……不是因为你俩那个特殊关系,要不…还有啊,妾本贤良淑德惯了,惯不会吃醋的…”殷雨霏直接打断了方润玉的话语,咯咯笑道。 花粥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她早从床上爬出来,一脚趿了个一只草鞋,另一脚上趿了另一只不一样的鞋,翅着脚,踱了个来回,围绕他俩抱在一起的西洋景儿转了数圈,道:“啧啧……三个人一起睡,倒也无妨……” “你只道她道了何?你如何识得她道了何,又未道何?你岂能道她道了何却是为何,未道何意又如何?你识得她才几何?你道我识得她又有几何?她惯于蛊惑,不管男女,无论老少……”方润玉斩钉截铁,几近杜鹃泣血道。 “哈哈。木心哥饶口的狠。我看殷姐姐,是个好女孩!润玉哥,你就从了她吧!”花粥好整以暇,吃着篮子里带来的其他零食,糍粑卷子,糖葫芦,煎饼果子……唯恐天下不乱,打了个哈欠说。 方润玉腾地一下站起身,冲着蓝狐玉上的花粥大声道:“那殷雨霏凭什么一步就到了这崖洞,如果随她说,她是这崖洞的主人,她倒该与温彻斯特人有些瓜葛!”方润玉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告诉花粥该从她的蛛丝马迹中看出些个端倪。 “好女孩??……啊?她专好媚眼如丝,蛊惑你的润玉哥哥……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根本不在乎我……所以也不在乎我被别人媚惑了去!”润玉脸红脖子粗之间居然迅速泪崩。 “方润玉?你能不能别总往歪处想!奴家做什么了……以至在你心里如此不堪。”殷雨霏看他那个样子,火气马上就上来了,跳到地上,拎着手帕号啕大哭起来。 “善乎哉,善哉!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我告诉你花粥少主,今日你与她称兄道弟……估计当下你就着了她的道儿……”说话间狠狠甩了甩灰色长衫的袖子,嫌弃至极,几乎恨不能把上面的褶皱一起撕拉下来,以示划清界限。 “你这么怕我跟她亲,是怕我告诉她知道你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破事吧?你儿时尿过几回裤子,还是…”花粥翅着二郎腿斜躺在蓝床上,一心要促其成好事。 “岂非润玉哥在你眼中就是这种人吗?小破事?何谓小破事?你就这么不信任于我?”方润玉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道。 花粥把头一扭,不看木心的表情,嘴上却是很强硬的道:“我哪里不信任你了!不就是三个人一起睡嘛?多大点儿事,看把你急的……齐人之福嘛,有什么不好!” 而地上,殷雨霏席坐在地上,她的脸色跟方润玉一样潮红,眸子里带着奇异而温热的光芒,还有一丝迷茫和疑惑。 “啪——”一声脆响,殷雨霏呼出一口气,促不及防地挥了润玉一记耳光,力度之大,让他几近丧失意识,脸上涨痛,脑袋噏嗡作响。 润玉公子唯恐躲避之不及,本能摆开阵势还手,终又觉不妥,慢慢地垂下了拳头…… 傍晚时分,又吃得太饱,这个时辰定是最磨人的,两只眼睛打架,意识最为薄弱时节,花粥儿昏昏欲睡却又未得之时,听得一声巨响,寻声看去。 “真的生气了?”却见殷雨霏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一条手帕被扔在三尺外;胸脯儿起伏跌宕,仿佛即可爆炸的一个大气球,脖子上的经脉抖抖地立起来,脸上千娇百媚,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后。 “媚眼儿……你哪里学来的超越狐狸精的本领?”上前拾起手帕,杏色,上绣数朵簇生栖梅。另一位那样子就像一个愤怒的关公,紧紧抿嘴,腮帮鼓鼓,像秋夜被捕青蛙的气囊,鼻孔撑得好大,鼻翼一张一翕,呼出来的气,就像打气筒放出来似的,呼呼有声。原本的细长俊秀眼睛一下子怒目圆睁,死死地盯住屋影,眼中喷出的一团火,就这一团火就能把“敌人”给灭了。 “殷主上,本少主命令你下来!”花粥如同一位长者,躬着腰,趿??着鞋,蓝狐玉光茫里,凑近看清殷雨霏的脸,道: “殷小姐,我想给你一个忠告。你只不过我家青山少公子翻过的一本书而已,翻过了入不了他的法眼,你可要好好下些真功夫才行……” “也许,方公子热爱读书,可他哪里能一眼就说奴家这本书不入法眼。也许还会回来翻上一翻,喜欢上也是未可知……”殷雨霏永远不可能生气,娇羞细弱的娃娃声道。 “殷雨霏殷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一来方公子有精神洁癖,二来他天生来就有个过目不忘的本领……” 两厢争执之间,眼见两人之间的方公子伟昂的身躯,像一个麻袋一般瘫软下去…… “扑通——”一声昏倒在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1章、夜宿怡红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谁?……” 酌墨子算是个老实巴交的女子。 但好在这老实巴交只体现在了言行上,尤其体现在一个青楼女子身上,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些而已。 怡红院里的女子并非都要前面抛头露面去的。花粥是其一,这酌墨子就是其二。 当然这也并非容易的活计。 这不,花粥这两日不见了踪影,自己本就是个粗使丫头,只好奉老鸨之命来顶替。 天宇城天寒地冰的冷,雪下了化,化了再下,以至冰愈积愈厚,到了傍晚时分就更加冷冽难行。她身材中等,面貌还算娇好,鹅蛋脸并不似前院花魁们以瘦为美,那种我见犹怜的模样大概只适合青楼花魁们吧。 自己被从魔珏国掳来,对故国总是保持着某种程度的皈依感,所以自然而然被发展成了青山幽冥派的成员。 扛着比自己体积倒要大上若干倍的柴火,总让不远处风雨迷漫走过的路人以为那是一架运柴的马车。 愈往深冬走,树林里,山坳中,抑或拿皮刮子地毯式搜索到的柴火愈来愈少了,而且愈来愈难了。 天宇城律法规定,地是奴隶主的,树上长着的树叶也是奴隶主的,树叶落在地上当然还是奴隶主的。 这些奴隶主中,除了魔帝,最历害的当然算是叶椰护国公了。 所以砍柴或者捡柴,都只能是在有限的几座区域内的。今日跑得远了些,回来当然就已经是前半夜了。 “谁!”笼罩在黑暗中,靠在柴火上歇会儿时,就见雪地上,影影绰绰立着一个人影儿。 酌墨惊慌一问。 那人影却是未动。 惊恐之间,酌墨吓了个半死。听说天宇城城门外难民夜夜哀哭,据说有很多人饿死,连埋都顾不上埋,所以成僵尸闹鬼是肯定的,难道已经漫延进了城里。 酌墨赶紧往柴禾上缩了缩。 等了半晌,酌墨未动,那个影子却也未动。 酌墨疑疑惑惑尝试着开了腔,问:“谁?谁半夜……蹲……蹲在雪地上面吓……吓人?”拎了那把柴刀哆哆嗦嗦,本来害怕,结果,越害怕越有鬼。酌墨几缕发丝垂下,宽大厚实的褐色棉袍子,本来就不耐风寒,愈发吓得毫无血色的唇,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酌墨偷偷摸过去,抖手抖脚看了半天,方舒了一口气。 “娘呀。原来是猫……” “喵……喵——” “你一只猫,不好好四条腿儿爬,两条腿走路,你是要成精啊!” 自己倒舒了一口气,笑自己那么小个猫怎能居然看成了人。 “吧嗒……吧嗒……” “吧嗒……吧嗒……”猫的脚步声却没有停止,不知不觉间,接着后方传来却脚步声,越来越重……酌墨慌张了起来,似乎是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走来的,她敏捷地拱到了柴禾后面。 “可曾得手?”一个男人翁声翁气问。 “回叔父的话,这怡红院里里外外搜索了不下十遍……干躁、密闭空间、而且是花粥足迹能到的地方。凡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在下都仔细研究过。”另一声音恭敬万分继续道。“至今仍未有眉目……况且这怡红院表面管理松散,内则固若金汤……!” 酌墨听闻风雪之后断断续续传过来几个词,心下暗惊。自己知道这青山幽冥派就是以怡红院为据点的,难道自己几个可是露了什么马脚? “贤侄,这个……嘶……按常理,这东西已经在那女奴身边放了十余年,又不能随时身上揣着,又要保障万无一失……对……咳——干躁、密闭空间、她定是藏于什么隐秘之处了。可以命人同你一起——人多并不是好事——还是按这三条细细地给我查……咳咳……” 柴禾后面的酌墨听得外面脚步声很凌乱,显然那个叔父似乎肺气虚弱,说话间要倒好几回口。脚步声跌跌撞撞基本已经到了这屋的门口,酌墨吓得一身冷汗,生怕这两个人为了歇脚走过这边来。 “哐啷……”劈柴被一脚踢开时,裹着一衣雪花快哆嗦成狗的酌墨,在略远处一座宅子门口的屏风隔断墙后,感觉天塌地陷了…… 等半天睁眼的时候,才感觉是那两人正是依了劈柴避风。 “贤侄。咳——咳——”另一年老气喘吁吁之人倚了柴禾,朝着另一个喊了一声,话语听起来很吃力,已经咳得一塌糊涂了。 酌墨听得唯恐他一口气倒不上来,下一刻就死翘翘了,自己岂不是跑不掉了。 “叔父。当年那场恶战中你救了我,我严伯岑在战争中失去了所有亲人。所以叔父放心,属下定当全力以赴竭尽所能,力保叔父意愿达成。……” 也不知道是听了这些话,还是背风区热气焐了,咳嗽的那个人已经好了很多,他说:“上一次护国公府,反而把那个女奴花粥给放了,说放长线钓大鱼。此回如果失手……?……” 窸窸数数的声音响起,估计是两人掺扶着找可以一坐的地方。 听两人说的事,应是与青山少主有关,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偷听,岂是自己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仙翁子几辈人苦心钻研究鬼谷子遗书,据说那女奴花粥这番救那个方公子不成。果然她应该是没有灵血的。她的血似乎还不及郡主的历害。”说话之人顿了一顿,一一道来:“叔父,侄儿祖上也是殷实人家,书读得也不少。只是这两本书侄儿我足足研磨了十余年,这灵血修行之术……” “不好!……”气喘吁吁之人一手扶胸,一掌把那个严伯岑推至门口,一气呵成突然道,“此处有人……咳咳……” “完了。求饶命恐怕不行。装傻如何?”慌乱之余,一物落于手上,酌墨手软气短,本能往外一推…… “喵……喵……嗯哼……”一只毛茸茸的花猫瞪着蓝盈盈的双眼,狠劲儿挖了酌墨一把,从前面溜出去了。 那前面一个黑漆漆的身影,身手敏捷,两步一跃,就行至了屏风隔断墙前面…… 眼见他和猫撞了个正着,他一柄剑正接刺了猫。 “喵,喵……喵!”猫叫得声音渐渐微弱,至到最后了无声息。 身影一脚飞起,“咚……”的一声,一个东西“扑哧……”一声焖响,落在了酌墨子脚边…… “是只猫——”他奔回去,扶了另一人。 “噢,无妨。我说一站到这捆柴禾边,脚底下的雪已经踩实了呢?……原来畜生也知道避风暖暖……咳……”另一人道。 见两人走远,酌墨心下大念:“姜央吉祥,姜央吉祥——” …… …… 今日半夜三更天,忙得有点喘不上气来。 酌墨手捧了食盒,一路逶迤行至怡红院红袖添香阁大门前时,发现门口黑乎乎两边一字排开了八个黑衣锦衣侍卫。 因为衣服颜色黑暗,在红灯绰约的门口静默无声地立着;加之自己怡红院长期养就的低眉顺目的习惯,往往顾不上抬头看人,所以一个愣子冲过去,到了门口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心道:“今日的怡红院,大人物云集呀!” 推门入内,眼光隔了一众黑压压的背影望进去,靠着红木坐榻边上,一个灰衣锦袍,金丝绣花对襟大褂,一圈子彰显身份的白色毛皮领子,圈了一个身材颀长的年青人。 那人正和红袖姑娘猜拳行酒令,嘿得不亦乐乎呢。 墨发翩飞,大长腿随意搭在椅子上。 此人却是天宇城最高贵,贵不可攀的太子爷,蛊王,傲无邪。 太子殿下已然带了面巾,抑惑不戴面巾,这怡红院是来过若干次了。酌墨是认得他的,心下暗暗嘀咕:“少主少不更事,遇人不淑却是真的……这厮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青楼,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酌墨正准备把粥及其他菜品端到红袖跟前,古筝曲却是停止了。 穿着一袭绿色襦裙,一圈子白貂小袄烛光下愈发衬托的红袖肤白貌美,她对着酌墨招了招手,笑着喊道:“酌墨,你总算来了!太子寻那花粥寻到了这里……我便跟他说,你与那花粥最是亲近的……” 无邪已经喝醉,胡话连篇,前仰后合,摇晃间踱过来,一边倒要扯了酌墨的袖子,害得她胳膊一闪失,差点就把食盒扔了出去…… “哦,我对花粥那是掏心掏肺的……”无邪鼻涕眼泪流了一脸,面红耳赤向酌墨子诉苦,又听说她与花粥是最亲近的,自己仿佛勾起了心事:“含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怀里就怕她冷——怎么说跟别人就跟了别人呢?” “哦。”酌墨扫了一眼那人。 心下鄙惜之情不敢溢于言表,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对少主好,好到要来这怡红院寻找答案—— “本来吗?他一晚上一直叨叨说,花粥负了他,自己才来这里买醉的——”红袖解释。 少主凭什么负了他?心下想到一个答案,酌墨不禁脸色大变。 红袖认真的瞟了一眼酌墨姑娘,终于放弃了劝说无邪,嚷嚷道:“行吧,你来扶他一把……说什么你决定便是——” “我跟花粥妹妹自是极好的。”没料到酌墨主动站了起来,跟太子一个诺道。“方公子只不过跟花粥走得近了些,常常听花粥妹妹说起太子……” 无邪赶紧握了酌墨粗糙的砍柴的手,说道:“她肯定没说我好话。” “还真是好话呢。她说太子肯定自是与那护国公不是一党的呢!”酌墨说这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私心,只是见少主平素与太子有说有笑,心底胡乱猜测的。 酌墨掩嘴咯咯的笑,与红袖对视一眼。 红袖却努努嘴,挥手示意门口的几个黑衣侍卫人等退出了门外,妄议当朝重臣,隔墙有耳,传将出去,是会招来杀身之货的。 红袖见四下无人,才拉着无邪在自己牙床上坐下,亲自为他斟满酒,苦笑说道:“奴家知道您心下龃龉。可这怙恶不悛却是不好的----你和玲琅郡主己有婚约,这天元国哪个不知,何人不晓!别的不说,只就这留宿怡红院一举,岂不是又让花粥误会你确是个登徒浪子,如何?” “误会?哪里还有误会!”无邪冷笑不已。道:“我自己说了,为了灵血才和她……”无邪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关系,“交往”还是“假装爱上她”,依然是自己犯了糊涂。 “她可与你有过什么承诺?”红袖将杯子里的酒一干而尽,闷声问道。 “哪里有什么承诺!我们只是相互猜的……你道我一个太子爷又能拿她如何?”无邪冷冷地问。 “但是,这仍然掩盖不了她依赖于你的事实……啊?花粥不过一介女子?你们若干次的相聚无不缘于你的执着?街头巷战开始,你救了她一次,奴家可是眼睁睁看着花粥虽有时显得呆些。但是从那日怡红院演皮影儿开始,整个怡红院花魁无不艳慕花粥好福气呢?” 红袖风尘中跌打滚爬惯了的。 自是会顺着太子心意说话的,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不过青楼女子的一项生存技能而已。 “她配不上太子你的一片深情。”红袖又说道。 傲无邪愣了愣,说道:“不对。你一个风尘女子又知道人间多少情深!” 那边的酌墨本已经准备退出房间,猛不愣登冒出了一句:“寻情?!太子爷倒来这青楼寻的不过是婊子?”酌墨心直口快,一晚上已替少主打抱不平了无数次,道:“你这太子固然有趣,明明是自己来的怡红院,倒要笑话风尘女子……” “但是她长得好看。”红袖抽抽嘴角,她知道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所以忙不叠解释清楚。这句就话说得酸溜溜,她寻思着,你个太子爷满嘴说花粥离了你,可从你自己嘴里却说好似太子爷自己先要求散得伙。 至于太子爷本人说些瞧不上青楼女子的话,她却并不以为然,为了听好听话,青楼女子岂不人人要上吊投井。 “你说得倒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傲无邪本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却又眼睛瞪圆,很是生气的说道:“花粥最是好看的!” “……”红袖默然。果然,虽说他们两个虽已然分崩离析,但太子爷仍如同从前,不允许别人有半点瑕疵地说起花粥。傲无邪再一次举起酒杯。“好看不好看,有个鸟用!前日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了,她走她的阳关大道,本太子爷过本太子爷的独木桥——” “喝酒喝酒,本太子爷就要夜宿怡红院,明日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要让满天宇城知道这个……消息。”傲无邪欺身压住红袖的娇躯,嘴巴就和嘴巴碰在了一起。 酌墨顿觉房间里太压抑沉闷,她正欲转身离开时: 却听“哗啦——”一声,那边红袖骂道:“太子爷呕了奴家一身!如同醍醐灌顶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2章、我错了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花粥,你可愿意与我一道匡复社稷,只爱润玉一人?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它理由,都爱我,接纳我照顾你,我们永远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不愿意。” 花粥穿着红色的喜服,凤冠霞帔,步摇耳环项链一应戴得齐全。她不回答方润玉的问题,转身就走。 “我不仅是这青山少公子,润玉的愿景只愿魔域大陆天下太平,再无纷争……只愿魔域大陆天下天平即可?”方润玉痛哭流涕,失声问她,扯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 花粥扭过头来,面目已然模糊而且全非。 那个花粥冷冷道:“花粥并没有灵血,你看我连你都救不了……还救什么天下!我又能帮不上你的匡复大业!” “为什么不愿意?你为什么不愿意?”润玉疯了,在下低三下四求你,无非觉得为天下计,你我在一处却是极好的。俗话说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凭什么污辱我的尊严……“你为什么要接受那个狗屁太子,而不接受我,我们明明才是知根知底的!” 哐啷…… 润玉翻滚在了地上。 头被磕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四周一片狐蓝色的光芒。 嗯,这是哪里? 阴朝地府吗…… 哪一层地狱是如此这般的混沌不清。 果真还是死了? 这个回答显然是目前自己能够接受的。 可是现在这漆黑隐隐的蓝光一片,又是哪一层地狱? “须叟之间倒是怎么了?为什么花粥不愿意,自己已经放下自尊求她了,她为什么却是这般不愿意!”方润玉最近两日纠结的无非是,当初曼陀飞轮山,护国公府,花粥毅然决然拚死一救,不是真爱谁会舍命一博。 也许花粥一个女孩子只是害羞。 是的。润玉迅速否定了自己,心下凄凄然:“是的,如果在下是花粥,也断然不会轻易答应的。” 姜央神说梦都是反的。这么一想,润玉突然忽然感到起许安慰,毫无疑问刚才只是一个梦。 他仔细回顾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比如当务之急似乎并不允许自己过多纠结那个恶梦的事情。 氳氤蒸腾的热气,躺上去过于舒适软绵绵的不知名的衣物之间,还有头顶若干馒头似的钟乳石。 “方公子可是醒了?” 一个娇俏可人的声音响起! 迷雾重重中先出现两只脚,女子的脚,又细又滑…… 纤足霜白,曲线美好,红色的指甲花,染得鲜红欲滴—— 再然后就是一双细细长长的腿,那双腿小腿部分泛着白腻的光泽…… 润玉猛地跳了起来,大失所望,对,应该不是在梦中。心里一阵酸楚,原来确实是一个梦,梦虽是假的,但自己的情感却是真的,而花粥的拒绝也是真的。 只是梦里不知所措,一晌贪欢而已。 但是,花粥为什么不能体会,既使是命丧黄泉,又或者被贬到了十八层地狱,他呵护花粥就如同呵护自己的一个梦想。 那个梦想里,他是洁身自爱的,而她是唯一的领袖般的存在。 他上下其手,反复小心地看看自己的内衣,顿时感觉自己越来越让自己大失所望了。 衣服被换了! 眼眶要瞪出了血,全身把自己绑紧,呜呜号哭:“何人?你怎么能如此?你怎么能-----对我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长腿女人的整张脸都被迷雾所包围,粉唇微张,生气的说道:“你不是喜欢我吗?”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到底是何人?”润玉瑟瑟发抖,被子甚至床都抖成一团糟。控诉着女人的禽兽行为:“你以为本公子,却是人尽可……” 有人骂女子水性杨花,叫做“人尽可夫”。 “你想要说人尽可妻吗?”长腿女人眉眼逐渐清晰,大大的眼睛,却瓜殷姑娘殷雨霏,殷姑娘恶狠狠地道:“你发烧昏倒了,奴家拚死拚活才救你醒转过来,你却似练了什么功,非说要行那云雨之欢……?” 殷雨霏青楼花魁,说话含蓄,方公子却是听明白了其中含义。 言下之意,确是说明了自己侵犯之意。 心下大痛,痛彻心扉。 “就算在下,要死了,也绝不会说出如此下作……词汇……”方润玉失望透顶,他不怕负责任,他怕的是丢失了第一次。“就算我昏睡间练什么功,你也不能奸尸呀!” 润玉再仔细端详蓝狐光中的女子。目光流转,她朱唇轻启,惊心动魄的美,身姿妖娆半露香肩,媚眼如丝—— “殷姑娘,在下算是看走眼了----你竞做出这样的事情?”方润玉这才想起来,自己昏倒之前,自己身边应该是有两个女子,环顾四周,蓝狐玉的光影里,却不见那个花粥。 “定是你,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加害于花粥。花粥人是憨傻些,却是名正言顺的青山少主,你把她怎么了!” “你---”那个殷雨霏先是羞涩万分去掩自己的腿,听得如此一句,恨不得马上提剑杀将过来。 气着气着,殷雨霏前仰后合,居然叉腰笑起来。 她的嘴弯弯,抛了一个媚眼,双手双脚直接欺身上来,非让方润玉抱了她的细白长腿说道:“是呢,该做的本……都做了------你又奈我何?” “你……”方润王恍如雷劈,半晌未有言语,“哗……”地用被遮掩脑袋,被子里传来嗡嗡的声音:“在下宁愿下十八层地狱。” “……什么?”殷雨霏本来笑意盈盈,腮边肌肉酸痛抽搐,看着那个方公子道:“好吧,只要奴家一撒手,你就会如愿以偿的!” “如愿以偿?”方润玉从被子里伸出脑袋,看她意欲何为。 “好。公子可要小心看仔细了——”殷雨霏索性不管不顾,身上的衣服本就不足以蔽体,她直接让能露出来的部分,直接全露了出来…… 她手里涅着一个药丸,核桃大小的,圆圆的,被包了金色的草纸…… “方公子的病,过去的一个白天里,每隔两个时辰,倒要发作一次,奴家现在倒尽可以把这救命的稻草,给扔了——” “哦。”方润玉笑问,那种恍恍惚惚,心里难受的痛不欲生的感觉,是的。 自己这病倒是奇怪,每每夜里醒来,都会觉得欲火难熬,先初时不过以为每个成年男子,都该有的正常现象,看来却是昨晚上被着了道。 “哦。”殷雨霏见方润玉并没有阻止自己,先本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反倒一时不知所措,恨恨道。 “两个时辰发作一回吗?” “是的。” “在下的一世清白呀。你要负责的……”方公子再次将脑袋缩进那一堆衣物里。 -------- 方润玉勉强裹着一堆红绿之物被扶起,不由被崖洞的设施所震惊。在温彻斯特一族的深山峡谷中拥有一套崖居?怕是并非她自己所说那么简单? 殷雨霏坐在小矮桌子上,手里捧着昨晚上她蒯来的竹蓝,里面除了花粥昨晚上干掉的若干,剩下还有四个鸡蛋,和糍粑饭,一只牛皮袋里盛的烧酒。 烧酒?眼看着殷姑娘身着一件红兜肚,歪着牛皮袋的嘴儿,自己歪着脑袋,口对口地对着牛皮袋就滋溜一口。 润玉走到殷雨霏面前找另一个石桌子坐下,一脸认真的说道:“你的衣服呢。” 言下之意,你这搔首弄姿给我看,在下却是十分讨厌的。 “噗……” 殷雨霏娇颜憋得通红,喝到嘴里的烧酒悉数喷将出来。 她慌忙揩揩坦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上的污垢,嘶吼道:“神经病,衣服不在你身上吗?” “哦……”略带尴尬的,方润玉微微有些害羞,也不敢再接着直视孔溪因为恼怒而瞪圆的眼睛,小声说道:“所以在下应该原谅殷姑娘了。” “原谅个屁!”殷雨霏再次脸涨得通红,连带着耳朵旁边,脖子下面的肌肤,也涨得一片通红。“你个书呆子,你是要逼良为娼吗?你就上了老娘了,你要怎的——” 是啊,殷雨霏做为怡红院的头牌,本素装高冷却是极其重要的,如今如此不顾形象乱骂起来,实见定是气疯了。 “但是姑娘你却是不应该脱在下的衣服,毕竟,我们非亲非故的,并不相熟……”在方润玉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你不愿明说,自己疑疑惑惑觉得自己肯定是不会睡梦中,干了那些龌龊事的;不免心存侥幸,仔细地旁敲侧击起来。 “……” 小心翼翼,毕竟也有些心虚,环顾四周问:“在下的衣服呢?” “扔了。” “扔了?”方润玉彻底慌了。“那在下随后穿什么?” “你都要下十八层地狱了,还管穿什么?”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怎么就跟你讲不通了呢……” “奴家是女子,也是小人!”殷雨霏冷嗯数声,气得吐血道。“到底是谁不讲理?难得的你一介书生,日日饱读诗书,汗牛充栋,柄烛夜读!” “呜呼哀哉,痛乎哉痛矣,在下不和你争了。”润玉扫了一眼,发现桌上另外放了一份食物问:“这是在下的?” 殷雨霏不理,冷嗯一声。 却见那边的方公子,收了他的手脚,裹了那堆衣服,又要折返回去,她没好气地问道:“你回去干嘛?还要奴家一口一口地喂你吗?” 方润玉不客气,鼻子嗅嗅,不得不说,食物香甜的味道在空气中漂浮弥漫开来,特别勾起长期胃里空空如也的痛苦。 “可是,在下从来不食这‘嗟来之食!” 他说的斩钉截铁,黑青了一张脸,径直走回原来躺着的那个位置,即然花不投机,就显得半句都多了…… 凌晨蓬勃而出的一轮太阳,以一个最直接的角度射进洞来,这崖洞的秘密就在于这一刻吧。 一年四季,山里树木葱茏,雾岚纵横。 大概只有早上那一刻钟,阳光能完全照进来。 咔啪,啪啪—— 数声遮咕哨声里,崖洞门口的狭小空地上又翩然迎来了另一位客人…… 草木杂陈间被人推开,一个似有些酒气,满脸倦容的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子,信步走了进来,笑着对一侧水池里,哔哩剥拉洗衣服的花粥,说道:“粥儿,在下找得你好苦呀!这么早就起床了?” 其实,听到动静,抬头逆光里看过去,眼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在那个崖洞门里时,花粥只一眼,却早已望穿了岁月…… 心下狂跳:“原来,我竟忘不了他——” “什么?” “你真的……不认识在下了?”无邪满脸黑线,不死心的问道。 花粥自顾自地,认真地清洗着一件灰色大褂前襟上的血迹,面无表情,说道:“你——不应该出现在此处吧?” “哦!”无邪悻悻地跺跺脚,搓搓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腔。说:“你的脸——” 一觉睡得踏实,醒来就觉得皮痒,一摸老脸,花粥赶紧借着水光照了照,心下自语道:“我的姜央女神哦!这回彻底成猪八戒了,脸上倒有十几个口子……” “嘟嘟……嘟……”有人踱到了这狭小通道里。 殷雨霏试探性出去半个脸,没等露出全身,就踊进了一个人,个子太高,一个愣症大呼:“进贼了!” 抡起什么东西一阵乱打。 “是在下,在下傲无邪……” “奴家也真是无语了。我殷雨霏何徳何能,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你干嘛大早上堵上门来……” “在下自是与花粥相熟的……”灰色大敞,灰色马裤,步云靴,今晨的傲无邪不似昨日那般的忧心重重,却是朝气蓬勃,仿佛回到了从前毫无介蒂的好时光。 从昨日半夜起,自己与蛋壳儿在战略战术上,进行了个通盘研究。 草木?翠,各种杨树,低矮瀼木,华盖伞形的乔木,藤蔓缠绕数十尺以上。 这些特征的树木,天宇城东只有一处邪魔乱斗山上,可能才有的地貌特征;介时,又呼风唤雨般唤了此地的,蛋壳儿的诸多亲戚朋友们,所以才能找了来。 “哦?”殷雨霏已经穿了自己的一件墨绿色袍子,头脸整洁,即使身处困境,无衣可穿,她永远是光鲜亮丽地出场,从来不会让自己以粗鄙面目示人的。 见一女子,从崖洞深出拎着牛皮袋子砸到了自己身上,他一改往日孤傲不近人情的性情,温和笑着迎了上去。 冬天,万物枯黄,树叶从浓绿,鹅黄到瑟缩枝头,再到飘落红尘;从呱呱直喷,再到无话找话,无邪蹲在花粥身边。 花粥不理他。 她的粉色直襟大褂已经破损不堪。 她脚上趿拉着一双绣花鞋,显然这双鞋子应该是里面那个绿衣女子的,因为过大,就使她的脚踝完全裸露在外。 “粥儿,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一两个时辰了,该歇歇了!”无邪直射的阳光里,完全睁不开眼,那一张微微发紫蓝色的脸上,信心满满。 他满脸宠溺,又是心疼,又是责备,又是小心翼翼的,满脸堆笑,凑进花粥。 双手就捂住她两个脚脖子,于她耳边道:“我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3章、男欢女爱的倒不要紧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傲无邪双颊泛着红,其实他的内心早就颠狂着疯掉了,但是还是强力让自己清醒着,原来醉酒时才能更多遵从自己的内心吧。 “花粥。”傲无邪俯视着花粥,问道:“你和那个方润玉怎么回事?” “嗯?咱们不是‘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各自安好了吗?’” “在下也是个俗人,除了姑娘的美色,在下不接受任何贿赂!嘻嘻……” 花粥双拳打他,他却死活抓住她的脚踝。她站又站不稳,蹲又蹲不下,只能赤手空拳直管打下去,咬牙切齿打下去。 嘴里骂他个狗血淋头,声音不高,却满是愤怒和沮丧。 “凭什么你说‘各自安好’便‘各自安好’,你说‘美色贿赂’便要‘美色贿赂’?”花粥气急,这句话说得太过拗口,弄得洞内出来面色苍白的方润玉脸上一阵阵蒙圈。 方公子上来阻止,却又被衣着太少的殷雨霏阻止:“你难道看不出,过去是帮倒忙吗?” “公子休要担心于我了,没事的。”花粥朝方公子安慰一笑,让他宽心。 方润玉狐疑的目光落在傲无邪身上,眼看他醉得一塌糊涂,双手双肩却死死抵在花粥身上。 池边一窄细长石头,又滑又窄…… 傲无邪被他问得有些尴尬,他用力甩甩头,一晚上心如刀绞的,心海翻涌间顶了一口气四处奔波,也算是强弩之末,终于得以拨开重重迷雾才找到花粥,他定是不能放手的。?“没……没事,我们快些回家吧,我累了想睡觉。”傲无邪低头晃了晃自己脑袋,逼迫自己撑住,千万不可在情敌面前丢脸才好。 “花粥是我的,方公子勿扰才是!” 方润玉见他狼狈到如此,华服的对襟上沾满了呕吐物。 花粥瞪大了眼睛,被他的动作一惊,放弃挣扎,喊道,“好,好,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别闹,乖乖的。”傲无邪沉了声音,不放心似地回头,把个花粥搂着更紧了些。提防着方润玉靠近他,防他会夺了花粥去。 他头靠着花粥的腹部,仔细满意地摸索间闭上了眼睛,依了过去。花粥脸颊上那一坨红晕甚是迷人,看在他眼里别有一番风情,心中不免躁意汹涌。 冬天,数次雪下的积累得山岭上白皑皑的,像是无数个白色的馒头。树叶从浓绿,鹅黄到瑟缩枝头,再到白茫茫的雪盖在了上面。 她脚上趿拉着一双绣花鞋,润玉的两次鞋丢了,自己的一只鞋被换成了草鞋,昨日因为殷姑娘的到来,润玉连草鞋也没顾及上编好。 “粥儿,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一两个时辰了,该歇歇了!”无邪直射的阳光里,完全睁不开眼,那一张微微发紫蓝色的脸上,信心满满。 他满脸宠溺,又是心疼,又是责备,又是小心翼翼的,满脸堆笑,凑进花粥。 双手就又捂向她躲开的两个脚脖子,于她耳边道:“你的脚惯会冷的。” “太子。呵呵!”花粥阳光已经斜出,聊胜于无里自己先笑了。“好吧!你要是特别在意的话,我跟你说一声:我的灵血没用的……”她一本正经地躬身朝崖洞深处努努嘴,又细细地说:“都说我的血,能还魂。实际上,诺——你看那位方公子,我都救不了他……” “……谁说本太子要要你的血——小女子,玩劣得很。”无邪就拿手捅捅花粥的腰,她疼痛难忍,终于发现不动才是良策。 花粥实在无着,示意方公子和殷雨霏先躲进去。 意即我自是与他早已分道扬镳了。可目前显然与一个酒鬼争执不是什么上上策,冬日的寒潭里半冰半水,无论是谁掉进去,剩下的三个,一个醉,一个病,还有一个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上衣…… 他追上去,花粥又躲,池边湿滑,一个闪失要滑倒时,才揽身把她抓住。 想把她揽入怀中,却发现她浑身冰冷,而且还在发抖。 从相识以来,自己有意无意地抱过她无数次,包括怡红院后院柴屋里,自己赖在她小床上不走,这一次的体温太过冰凉,感觉确是一块冰。 无邪就慌了,心下大恸,问道:“粥儿,你经历了什么!倒要这样体寒如冰!” “我的血不是灵血——对你没有用的!”花粥再次声明,但却仰头瞇着眼望向天空,崖洞有些缝儿偶尔漏着星点点的天光,风一吹,雪霰如同旋在一个轮盘上,天女散花一样分奔而下…… 花粥泣道:“里面的方公子,我都救不了。我一只出去采草药,乱七八遭的草根和蜜蜂的蜂王浆,又没有药炉子,所以只好用嘴嚼碎了和成丸儿,救他。所以我的灵血是没有用的,你走吧!” “在下的血,是灵血,我救他!”无邪眼见池边比较窄小,那花粥满脸伤痕,却一个劲儿推自己走,眼见一个闪失自己没拦住,她倒栽着掉了下去。 “呵呵——”花粥冷笑不已。 无邪俯冲下来,汩汩流淌的泉水轰鸣中一只箭射一般下去捞住了她。又是轻松一点脚下水花,一个逆旋,两人鹞子翻身就升了起来。 花粥满脸水珠里睁不开眼,仍旧红了脸噘嘴嘶喊道,“你个酒鬼,喝醉了,撒酒疯儿!……”仿佛这种嘶喊具有直达心底的力量,接连不断叫了十几声。 心里更加下定决心,从此与那个高贵傲娇的傲无邪太子再无瓜葛。 开始几声,无邪还一一应她,后来几声中无邪就嘀下泪来,呢喃一声,无邪就假意掩饰地笑一下。 到了池边之上的石头上,无邪的力道不减,右脚尖点上窄石,又一个箭射,两个就曲折射飞了出去,飞上了崖口——溅得一路雪花如同一个洪大的布景,繁华飞溅,烈焰烹茶般热闹…… “你要去哪里……有本事你把我扔下去——”花粥感觉风迎面扑来,呼呼地直往后吹。 “屁……”无邪无语。一个停顿,怀抱一松,程灵儿心下一紧,胡乱扑腾了几下,倒栽葱一样冲向地面。 “二傻妹妹!”花粥这才害怕,慌乱之中紧张叫救命,不想下意识地呼出来的却是这个名字。 她想入着不要惹他才好,跟一个酒鬼讲理,岂不是自己也是个傻子。 无邪在花粥这里的名字有诸多个:“太子”,“蛊王”,还有“无邪哥哥”,等等,只有这个“二傻妹妹”叫着是最舒服的。 山里被惊醒的小动物仓皇出逃后,仓鼠,臭?,猫头鹰,喜鹊,臭老鸹子崖头之下一片混乱,无邪居然捡到一片不知名的树叶搭在花粥头上,应该是怕雪霰落在花粥的脖子里冷着她…… “灵芝……?”花粥尖叫着跑向远处。自己这几天几次三悉跑这崖口,对这里的地形已经很熟悉,轻车熟路的,当然就跑的快了些。 可是那双鞋却是太不争气,自己左脚踩了右脚,哎哟哟叫着,就要摔倒。 崖口之下却仍旧是陡峭的绝壁,摔下去必然殒命崖底—— “为了那个什么哥哥,你连命都不要了!”无邪斥道,心里一阵发酸,“还好,我现在已然要收复失地成功。” “鬼扯!”花粥心下骂道,回头看向崖边的方润玉,以示清白。 无邪就飞掠过去,双肘按住花粥,抢先上到花粥目光所及的位置,把那颗灵芝釆到了手里。 “叫我哥哥,就给你!……” 无邪嘻嘻笑着,腾挪之间仿佛掀了跟头云。 花粥怒斥,不理他,他就东倒西歪,佯装要扔掉。 花粥赶紧叫他:“二傻妹妹,乖的!” 嚷着嚷嚷着,趁他不注意,抢到了手里。 花粥爱不释手,因那东西倒被从冰雪中拨出来,所以寒气逼人,花粥就嘶嘶地喊:“冰死了,冰死了……” 花粥要跑,他就双肘双腿用力挟着她,不让她又进雪雾里,慎怪她道:“乖乖的,乖一点哦,其实这样看着就挻好看的呢……” “不。就不……” “好。祖宗……哥带你飞。谁让咱是花粥呢,咱任性,没办法……” “呵呵……叽叽……咕噜……”花粥仰头冲他做个鬼脸儿,纠结着眉头,透过雨雾两肘间看他。 “这是什么样的笑法?”无邪单手顶着那块竹篷子,雪滴稀里哗啦已经灌了他的袖子,辗转湿了他的半条长衫子,湿嗒嗒映出里面的肌肉线条;他的另一支手臂挟了花粥,脚下崖洞口地上一顿,两个人就又飞起来入了雪雾中。 一个旋转跳跃中,花粥惯性中就裹挟入了他的怀抱…… 那个人就整个不好了。 “……” “嗯哼……”花粥仓荒笑得突兀,脸随之又红了,刚刚才的红并未褪尽,所以愈发红艳欲滴。 那人眼光躱开花粥,漆风苦雪里…… “来!睁眼……” 肚皮底下风呼呼作响,左右两侧袖子更是呼呼作响得更历害,无邪宽大的灰色袍袖更是有时掠在花粥脸上:“起风了!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要不你根本不知道掌握世界的大神,他们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来,睁眼,让你睁眼……你看沁河,像不像一张弓雨幕底下发着光;天宇城皇宫像是一片森林,直立高耸的房屋?” “。”花粥的心像是被安置了个泵,一喘一息之间,呼吸一直无法正常,不是快,就是慢,自己的身体西风瘦中仿佛越来越火烫,几次三番下来,她就躲开他。 “吊紧我脖子哦,万里高空坠落,我可不想让你那呆子什么润玉哥来寻仇——”嬉笑间,他就把花粥再拽回来,牢牢绑住在两袖间,花粥的头在他的前襟下,无限贴合间飞了好久。 “像什么?”随口一问,花粥全心全力跟自己身体里的一股莫名的力量做斗争,根本无暇去仔细观察思考他的问题。那股力量不知起于何处,在身体里某个角落默默发芽,悄悄落泪,最终止在了小腹下三指的位置,随之发动,令自己目痴神迷。 …… …… “殷雨霏,你这个坏丫头。估计又使坏,这次是抽了什么疯?”无邪唯恐花粥冷,就直接强行把她裹在怀里,右手哐哐铛铛撞击崖口的松柏树干。 “这可如何是好,今日天宇城恐怕是早已流言蜚语满天飞了……” “最恶心的一种,你猜。” “最恶心……”花粥拱在门和无邪之间,无法逃脱。湿发湿脸望上去,促狭地问。 “最恶心的莫过于,嘶嘶——”无邪醉眼朦胧,待价而估,不肯轻易给出答案,摸索间下巴碰到的花粥头上的那把发梳,用牙咬了。 “放我下来……还给我——” “最恶心的就是。太子傲无邪,夜宿怡红院,翌日,与花粥同床共枕之后,双双冻成狗——” “你最恶心!” 方润玉腹部痛如刀割,几下挣扎间头上就冒了许多汗,无奈那个无邪醉里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蛮力来,死死抵住,就是擒了花粥不放手。 崖洞里并不太冷。 跟随那两个一团进得洞来,无邪终于哑口无声,半晌见他立于蓝石床边不吭声,只见他吭哧吭哧地单手脱了上衣,铺开了散满整个蓝石床上,另一手按了花粥,让她躺好。 案前转身,一步一步逼过来,欺身上来,花粥哗啦一声,那件大褂掀过头顶,拱进里面喊。 “唔!唔——管你是谁!”无邪褂子外一阵乱挠,叫道:“本太子就要与你暖脚——” “花粥,你将息一刻吧。否则在这个屋檐下,如果不想冻死,就得跟我同床共枕!我又何来乘人之危之说!”无邪嘻嘻笑着说完,把个毛绒绒的大褂儿塞好。 “无妨的。那个殷姑娘与方公子一处,只有一件大褂,我们也有一件,刚好的……”说完抱一下花粥,拍拍她胡乱的一团,笑着自己躲到那个窄小的蓝石玉床最外边,占据了极小的一窄条儿。 他两个胳膊圈成一个圈儿,上面的那只很有规矩地握紧花粥的两只脚踝处—— 方公子因为自顾无暇,只得躲在蓝石后面仔细观察,唯恐他非礼花粥。 观察良久,见那边却早已响起了齁声—— 无邪无被可盖,烧酒作用,拱后面睡了,梦里金戈铁马乱糟糟跑了一阵,就醒了;床上拥挤不堪,翻了个身,才觉得有人外侧一团窝着,仔细一听之下,才发现花粥趴在自己被子外面在嘤嘤低哭。若有若无,营营悲泣,她死死贴住自己,就像冬天偎着火炉取暖的狗。 半晌,无邪不敢擅动,僵持半夜,鼻翼冒酸,心里有一根弦被挑动。黑暗里,身后的方公子和殷雨霏早已应该熬不住睡了。 无邪的声音在花粥异常清晰:“你放心,男欢女爱倒不要紧,你就当我是你的被子褥子,取暖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4章、鸳鸯双栖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方润玉腹部痛如刀割,几下挣扎间头上就冒了许多汗,无奈那个无邪醉里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蛮力来,死死抵住,就是擒了花粥不放手。 崖洞里并不太冷。 跟随那两个一团进得洞来,无邪终于哑口无声,半晌见他立于蓝石床边不吭声,只见他吭哧吭哧地单手脱了上衣,铺开了散满整个蓝石床上,另一手按了花粥,让她躺好。 案前转身,一步一步逼过来,欺身上来,花粥哗啦一声,那件大褂掀过头顶,拱进里面喊。 “唔!唔——管你是谁!”无邪褂子外一阵乱挠,叫道:“本太子就要与你暖脚——” “花粥,你将息一刻吧。否则在这个屋檐下,如果不想冻死,就得跟我同床共枕!我又何来乘人之危之说!”无邪嘻嘻笑着说完,把个毛绒绒的大褂儿塞好。 “无妨的。那个殷姑娘与方公子一处,只有一件大褂,我们也有一件,刚好的……”说完抱一下花粥,拍拍她胡乱的一团,笑着自己躲到那个窄小的蓝石玉床最外边,占据了极小的一窄条儿。 他两个胳膊圈成一个圈儿,上面的那只很有规矩地握紧花粥的两只脚踝处—— 方公子因为自顾无暇,只得躲在蓝石后面仔细观察,唯恐他非礼花粥。 观察良久,见那边却早已响起了鼾声—— 无邪无被可盖,烧酒作用,拱后面睡了,梦里金戈铁马乱糟糟跑了一阵,就醒了;床上拥挤不堪,翻了个身,才觉得有人外侧一团窝着,仔细一听之下,才发现花粥趴在自己褂子外面在嘤嘤低哭。若有若无,营营悲泣,她死死贴住自己,就像冬天偎着火炉取暖的狗。 半晌,无邪不敢擅动,傍晚时分一阵一阵僵持,鼻翼冒酸,心里有一根弦被挑动。黑暗里,身后的方公子和殷雨霏早已应该熬不住睡了。 无邪的声音在花粥耳边异常清晰:“你放心,男欢女爱倒不要紧,你就当我是你的被子褥子,取暖就好……”“醒了吗?”翌日凌晨,鸟儿,雀儿,还有两只蝴蝶振翅双飞,以及各种各样的长尾短尾小鸟吱吱喳喳窜飞进了崖洞时,方润玉偷偷呼喊花粥。 那个花粥弓成了一个虾米状,圈在傲无邪的那支大虾米状身体的臂弯里。 方润玉左右无着,为了表示与那个殷姑娘划清界限,他昨天晚上以及昨晚上之前,都是裹了自己那件里褂睡的,殷雨霏那件墨绿色的罗汉裙早就被还了回去。 殷雨霏也赖得理他,反正整个崖洞里最取暖的位置当属蓝石床后面,这里避风又相对有个依靠。 殷姑娘即使是在厄境中,也不会失仪的。她用清水洗干净了脸,对着随身携带的一方小镜子,左照右照的,仍旧保持自己在这种境遇中能够保持的最佳美貌和气度。 镜子里面忽地画风一转,那两只蝴蝶飞过来。 殷姑娘扑过去,手舞足蹈地,越过那些小桌子小椅子,辗转难求,蝴蝶愈飞愈高起来……情急之中,拿镜子扑打,慌忙喊润玉过来帮忙。 “润玉哥哥……” 那边没有应答。 “方公子……”她记得他素与自己要划清界限的,连忙改成庄重一些的称呼。 还是无人应答。 “书呆子,你个怂祸,惯会欺我……热脸倒要贴人家冷屁股!” “屁!只有你才惯会做那棒打蝴蝶的事——” 因此最为亢奋睡不着觉的人,当属润玉公子无异。他只有最混沌不堪的后半夜偶尔打了一个盹儿,其余时间应该是在温书,编织草鞋,练习练习他的君子剑,说来也令殷姑娘感到奇怪,自从那个太子无邪拱进山洞来,耍了若干半醒半醉的酒疯,之后,那方公子就再沒有犯过病。 “还真是呢!”殷姑娘笑他:“公子如今可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呢,要是奴家,早就一把掀了那罩衫,再一把揪起那‘奸夫’撕打一番,也好过在这里长嘘短叹,踱过前面——”殷姑娘摆摆手,风吹柳树般飘忽身形学那方润玉,叹息道:“踱到前面,又……踱到后面……” 方润玉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人生态度,表现得太过淋漓尽致,在殷姑娘看来,他火冒三丈,肺都要气炸了时,不行,不行,自己在暗处等着看笑话时,他却总能克制住自己。 “哈,哈哈,不知道公子对这种情景,倒要作何评价!”殷雨霏调动自己所有的学识,腹悱半晌,终于算是赋诗了一首:“人间腊月鱼虾尽,崖内对虾抱头眠。常恨春景无觅处,鸳鸯双栖蝶双飞……” 两只蝴蝶,在无邪和花粥睡觉的蓝石床上大褂子上的刺绣花朵上落定,不吵也不闹,骨碌碌转着眼睛或者彼此梳理着翅膀,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四脚环抱。 “噢!这般恶寒之下,既然有蝴蝶……”方润玉不想接着这个话题谈下去,太子无邪毕竟是自己救命恩人,况且目前还未发现他除了有些浮夸之外有些什么恶行。再加上自己素来要求自己过甚,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视”和“听”还只是旁观者的姿态,况且要他动手演一出捉奸拿双的好戏,那倒还不如直接拿刀把他杀了。 “数日之前,护国公府里花粥为了救我,应该早与无邪闹翻。”方润玉咂吧咂吧嘴,是的,虽然说自己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他却能够忍受,他律己的功夫惊人。 “花粥心善。以前怡红院无邪曾不离不弃守着她,给她换药,在下平素素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那天甚至大哭起来。”方润玉手里鼓捣着一丝藤蔓,不知道是想了什么目标,另一只手里上下飞舞了一把竹刀,还有一刀竹剪。 “我们要尝试研究各种武器。寻找各种各样能够找到的食物——竹刀,功箭,石盾,抑或其他——咚咚,咳咳……” 崖洞门口蹲着,心里琢磨着如何下得崖去,活捉宰了几只小兔子或是另外什么的,山鸡,殷姑娘站起身又逡巡良久,看向森林深处,灼热的阳光普照大地,里面隐隐约约一个人影儿。 “咚咚,咯……” 骂道:“呆子,你果然是个呆子!” 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脚步声,就驻足了一会儿,可脚步声蓝狐光氲氤中却还在,而且愈来愈近。那个人影也就愈来愈大,一个变两个。 “粥儿……”那两个人影一高一低喊。 说话的却应该是无邪,这个声音她是认得的。 “方公子……殷姐姐……”花粥喊。她肩上翻飞了两只蝴蝶,一古脑儿扑腾,远远看白白的,像是花粥的两个翅膀。 “呦吼吼……”傲无邪摸摸鼻子,笑道:“这邪靡乱斗山真是奇怪,全然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那边山上,日夜颠倒黑白不分;这边扬树和棕榈树长在一起,崖内居然还有一条暗河……淡水的问题应该是解决了!” “方公子,现在情况有点复杂,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出去,估摸着护国公那老贼也快到了。”傲无邪一改进得崖洞口时那个颓废诅丧的状态,仿佛一下子满血复活。 “护国公要来?难不成是你引来的!”润玉苦着个脸,他显然不能更多地表现出妒忌,那样的话,太有损自己的形象。 花粥是个小祖宗,与无邪两个一个比一个能玩,虽然能力不错,显然必须从长计矣。 “唉……”殷雨霏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将一个鸡蛋递给了他,开口说道:“你不用担心,本来奴家想着看看笑话就算了。” “诶....你们睡醒了啊?”殷雨霏这句话显然是话里有话,“睡”这个字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没有的了。”花粥那个桃花脸好像不会有其他表情一样,看得殷雨霏就不舒服,“喂!你娘亲没有教过你,男女大防,授受不亲嘛?那个傲无邪惯是风流成性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就不说名节了吗?” “什么?”傲无邪二十几岁,方润玉年龄相仿。花粥年龄小些,殷雨霏年级略大些。这句话傲无邪最是听得刺耳,笑道:“你一个……花魁,倒要说些‘名节’之类的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殷雨霏却没有理他,说:“花粥你可知道,润玉可能要完了,这些话可没有人会说,他现在动都动不了,看着他完全黑透的脸,好像伤口真有点裂开了。”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辱骂于我?”花粥被问的莫名其妙,一时间还未从昏昏噩噩的死睡中完全醒过来。 “娘亲确是没有告诉她这些,因为三岁,她娘亲就离家出走了!”方润玉虽脸色黑透,但怎么说他也算她的半个兄长吧!所以他必须维护她,虽然他并不赞同她的行为。 “润玉大哥,奴家在维护你。你是个病人呢,需要照顾,你看你也没家人来照顾,我就勉为其难咯,倒是这个花粥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的,与别人同枕共眠了一个大晚上!” 殷雨霏现在已经不能用生气来形容了,眼看他现在脸色黑的吓人,倒还要为那个花粥打报不平。 当然,我殷雨霏可不怕他,她还没有怕的人。 “你很好,很好。”殷雨霏跳将起来,手舞足蹈之,准备破口大骂,又觉得不合适,倒把自己气得半死,鼻涕眼泪汪汪流个不停。 “奴家娘亲早死了。奴家生下来,娘亲就死了又当如何?奴家活该就是娼妓,对吧?”殷雨霏气急,心下凄凉,那方润玉无非嫌弃我是青楼女子而已。青楼女子就有人生,无人养对吧。 她跳将起来,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的形象啦,他的死敌不是旁人,就是那个道貌昂然的伪君子方润玉。 往前冲,无邪和花粥就愣了,刚刚明明那两个是一个阵营,一眨眼功夫,居然大打出手,打了起来。 花粥就拉着殷姑娘的手准备将她拉走,“喂喂你干什么?我还要照顾润玉哥呢,能不能别捣乱?” 捣乱?这个死女人,居然说她是来捣乱的,你昨天晚上一共奋战,衣服鞋子都穿不全乎。一觉醒来,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而且居然不唤自己名字?怎么,青楼女子就没名没姓了吗? 当然,殷雨霏的反抗无效,她也就放弃了挣扎,营营苟苟席地一坐,大哭了起来:“你们三个一起来欺负奴家……” “奴家姓殷叫雨霏,记住。”殷雨霏心下无数个悲凉,逢场作戏,花魁头牌,哭诉道:“你们以为奴家愿意,奴家甚至无名无姓,只不过知道是公元1020年五月生人而已……” “哦,殷雨霏,你不要撒泼?”无邪这才按住她,她也算气极了,干了很多对方公子好的事情,人家却一点儿也不领情。 “殷雨霏,你不要得寸进尺。”方润玉铁青着一张脸,仍然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原则问题并不容小觑,否则等同于姑息养奸。 殷雨霏满头雾水,奴家哪里是得寸进尺,她的人生一片灰暗,暗无天日,偶尔方公子如同一道光照进来,自己连他的一绥衣襟都抓不住,还得寸进尺? “大哥?奴家错了行吗?你哪里是书呆子,你简直就是天神啊!!不尽人情到了就是个魔鬼!现在奴家道歉了,你可以高抬贵手,奴家可以走了吧?” 殷雨霏彻底失望了,她头发披?下来,也顾不得理一理;绿色夹袍子一路向里,径直拿了蓝石后面的篮子,一扭一摆地出来。 因为崖口的三人挡了路,她脚下一顿,倾斜身子悻悻地等着他们让路。 方润玉好像很受用,毕竟瘟神一样的她,终于摆脱了,长痛不如短痛,自己既然无意于她,自己再与她纠缠不清显非君子所为。 在殷姑娘没有看到的地方,方公子嘴角微微一笑,如果她看到了,就不会说他是冰山了,毕竟,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 “殷姐姐,你别走……”花粥忽地反省,自己近两日太过疲惫不堪了些,一不小心就被无邪劫持间睡着了。 而且应该是从傍晚太阳西斜,直接睡到了今日日上三竿。 这一觉睡得太过清明,现在已然不似昨晚,神清气爽的,滞重粘连,晦气阴暗等等,概是一扫而空。 这算不算满血复活。 满血复活间,当然不希望殷姐姐生气了,毕竟吃了人家的嘴软。 她上去一把搂住殷姑娘的篮子和蒯篮子的那只殷姑娘的胳膊,道:“姐姐,你我两个均是自幼失了父母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5章、玄机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苍茫回身,崖洞里的花粥面对着崖口,千山万壑之间,原驰蜡象,唯余茫茫,她想起很多往事。 她最不喜欢有人走,更不喜欢有人说“散伙”。 是时候该谋算谋算将来了。 花粥怒瞪着那个方公子,三个人连裹带挟地,殷雨霏就被劝回了崖洞里面。 殷姑娘抽抽答答哭着,背对着方润玉开始在石板上,仔细研磨花粥弄回来的那只灵芝。 方公子伤痛难忍,似乎有旧病复发之势。 无邪和花粥就一同蹲在小桌子小椅子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地伸手过去,蓝石床上摸摸方润玉的头。 润玉公子的病来势汹汹,完全不是自己几个能掌控的。 她死死盯住方润玉,唯恐他再有什么闪失。所有能利用的东西,衣物,食物,还有暗河里取来的水等等,悉数被分成两份,一份是方公子用的,其余的是另外三个用的。 果然,具有方公子特色的梦话连篇又开始了…… “良景美景奈何天,却这般付于断井残垣——”方公子迷之微笑。依依丫丫是皮影戏里的唱腔,眼见他有板有眼的女腔戏文配合手部动作,花粥皱眉摇头。 “你好厉害哦。孩子,你不知道,我有有多看好你。你虽是身体羸弱,又有弱症,却是我心中最厉害的大英雄,只有你能救我魔珏国百姓于水火,使饥馁冻饿之难民降顺我魔珏,百代安康,歌舞生平,完成先皇托付民生之期冀……” 果真又是一段戏文。 不过仔细听来,却似有人要托付给他什么…… 花粥和殷雨霏侵身上前,扶正方公子,以防他牙齿打颤,误伤了他自己。昨晩上两人就已然对这一套护理工作了然于心,轻车熟路了。 “仙母!谢谢你救了我!”方润玉双手被倒绑于身前,双腿盘着只能躺得直挺挺的,却要起身,所以眼看者就斜斜欲倒。 “……嗯……”他缩了手,努力把自己依在蓝石床上,依了它,仿佛那是一个人的身体。 “这方公子的心境,竞如此这般香艳……”蓝石床后面的殷雨霏诉道,她眼里含着泪,嘴上却不肯认输。 “嘘……他定是以为自己要死了。说的都应是日之所思!”花粥安慰她:“可,谁是‘仙母’?我娘亲也是姓仙的!” “仔细你的皮!”又一苍老男声怒吼,这方公子皮影戏里是会配音的,所以这梦话都是分角色的。 “你的仙母又是什么东西,身世显赫有什么了不起,智商堪忧,专事恃宠而骄。呜呼哀哉,本督都不信拿不到这残章!”那个苍老男声怒吼着,又道。 方润玉瑟缩身形,像个孩子,连滚带爬,抖成一团。 双拳紧握,死死挣扎,全身泛青。 “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你就是块烂到骨子里的朽木渣渣……” 蓝雾散去,石上方润玉弱小不堪的身躯瑟缩成更小的一团,屁股和大腿下面流出一滩血水,红剌剌不断扩大面积,浓郁的血腥气息迷漫在整个崖洞。 黑雾从四周聚拢,调整直至四周一片黑暗。 “吃……吃——”的声音遍布空间,一点点放大,一点点密集起来,直到吃吃吃响成一片。 “仙母……” “娘亲……” “仙妃娘娘?”方润玉试探着大声求救。 “仙妃娘娘?”他再次试探着大声求救。 “仙妃娘娘……”蓝狐玉光茫里,花粥不敢擅动,因为昨晚上的经验,犯病时的方公子是叫不醒的,如果想尝试叫醒他,他噩梦里的思路被打断,他的故事就要从头再开始。 可是今日的故事居然有了新发展:他叫得居然是自己娘亲。 “不准叫!”那个又粗又糙的声音响起。 “救我!仙妃娘娘我不会说的——”一个凄美的童声响起。云幕四起,成了一个低矮潮湿,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小屋,嘀嘀哒哒滴滴的声音,童声继续暗示:“血,血不断地流。——” “一个晚上有八个时辰,血不断流……”童声低喃。 “一个九岁的小孩子体量弱小,能有多少血可流?恐怕不到两个时辰就该流干了吧。再之我这都督府疏于管理,蛇虫猫狗、老鼠横行。此处老鼠两颗巨齿,把头一埋,一下吃你的皮,然后吃你的肉,噬咬你的骨头,吱吱嘎嘎响,就像咬门槛一样,吱吱嘎嘎响……” 苍老声音细致入微地痒入人心。 嘀嗒……嘀哒哒 嘀嗒声由急渐缓,嘀嗒,嘀—— “嘀……”最后一声响完,悠长的回声,然后再无声响…… …… …… 邪糜乱斗山上的“该死的猫”老爹领着另外两人,坐在“神仙逍遥地”碑后,仰望天空,阳光明媚的。 陷入一个无限崇拜的表情,环顾四周群山环抱之下的冰雪,山峰,四季如春的大地;而天空之上一会儿晴,一会儿雨,一会儿又是夜空繁星闪烁的情景,笑到。 “仙翁子是个奇人,环宇魔珏大陆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仙人,运用自己大脑到登峰造极地步的人。” “这些都是仙翁子的遗产,他有两个徒弟,一个是仙雨儿,另一个是路途之上拾回来的乞儿叶椰匙行。而这面镜子是用来自于太空的上古硕石做成,包括这师承万物奥妙的仙翁子的博大精深之思想精髓的神仙逍遥地……”“该死的猫”轻描淡写地把自己多年苦苦纠缠的多种疑难一并道与了另两个。国难当头,百家争鸣,儒法墨道,仙魔剑人,诸多碰撞,或可能救亡图存。 “你们终于来了!”声音不知起于何处,“该死的猫”和神女,花良臣三个俱是一起回头。 一个老人,没有头发,白花花的胡须毛蓬蓬的覆盖了整个下巴和腮帮子。他整个人仿佛一个人皮口袋,软绵绵地贴在一张轮椅上,轮椅倒做得无限贴合他的身体,一支不知什么材料做就的,像木头又像是铸剑的某种材料,支出一根精密的龙头卡槽卡在他软塌塌的头颈上。 “仙翁子。仙太师……” “该死的猫”惊愕不已之中,仍旧礼数周全单手一个诺,算是对这位仙者的巨大敬仰和崇拜。 “仙翁子?老爹……你确定这个不会有诈……”花良臣扯了扯老爹的衣袖,余光里偷偷环顾四周,唯恐天下不乱似地,心有余悸,道。 “呵呵……”龙头卡槽之上的仙翁子笑起来,那支龙头卡槽前仰后合地随着他的脑袋,配合给他合适的动作。 “你是凯越皇帝的儿子吧?果然境遇决定性格啊,在与天元国斗争中的夹缝中,生存不易啊,所以狼且回顾多疑。果然不错……”仙翁子笑得前仰后合,身体也在机器里左右摆动。 “看来。此中果然有蹊跷……”“该死的猫”老爹还是有一点点王者的霸气外露的。 “呵,万物生长之理,无外乎新陈代谢,既新陈代谢,就必有生老病死……我可以无限通晓其中道理,但是却不能逆转战胜它。我越是研究它,越是知道我必须顺应自然规律,换言之,我是个该死的,不可能是个老不死……”仙翁子不笑的时候,没有机器的胡乱诡异的扭动,倒像是一个尊尊老者,和善地开着自己的玩笑。 “哈哈……那你到底是该死的,还是已死的……”花良臣苦笑,疯了,这个老头子,原来这般好玩。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仙翁子打起了哈哈,没有丝毫想要泄露什么给他们的样子。“仙雨儿是个可怜的孩子……可实际上仙雨儿是我的遗腹子……所以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弟倒要比仙雨儿大上二十几岁的样子。你俩猜,我是该死的,还是已死的?” “如果仙雨儿的各种武功或修为,全靠自我修炼呀……可以想见,她父亲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魔宫,而她从小到大遨游在这仙境里,日日夜夜思考着父亲留下的一道道难题。而叶椰匙行那时候就应该表现出了更多心术不正,欲又图谋不轨于仙雨儿之娘亲……仙雨儿日日与之斗智斗勇之中,方才长大成人——”“该死的猫”早已了然于心。 仙翁子见提到了自己夫人,脸上表情变得越来越阴晴不定,说话间滋滋拉拉一阵乱响,电闪火花间,脸没了,身体下陷,扭曲之后,那辆车子也不见了…… “老不死的。看,尽问些没用的……”神女目瞪口呆间,嗔怪“该死的猫”道。伸手想捞住那个幻影一丝一缕,甚至扬手看了看自己双手,眼睁睁看着仙翁子化成一缕飞烟,没了。 眼前只剩风雨,也无晴。 …… 无邪因为有愧于花粥,努力地保持沉默不语,自己与这个集体脱离了一段时间,自己必须好好努力,才能让花粥认清自己与那个护国公以及父帝并不是一丘之貉。 “二傻妹妹……咳咳!”花粥已无意跟无邪斗气,这方公子死去活来的,太过吓人,道:“二傻妹妹你救润玉公子呀!” “那个太子!救公子呀!”殷雨霏率先磕头。 两个女子一东一西,一路磕头过去喊。 “太子……”殷雨霏揩揩满脸汗流,似乎要虚脱了一张白脸,与花粥相互一望。她说:“其实奴家也很惴惴,只是眼看病情恶化……如今这崖高路远……这可如何是好!” 花粥也是有病乱投医,掀衣去看,局部青紫,红疹密起,脔筋暴走,面积逐渐扩大。 “腹部外伤往往引起腹腔弥漫性溃烂,巢元方《诸病源候论》五十卷,金疮肠断候……安定不烦,呼吸等也都算正常。”花粥故国统领魔珏军时,专门研究过诸多医治刀剑之伤的医书。但水平仅限于会背,她踱着方步,背到:“丝系结扎坏疽血管,宿存一节,察观其变,勿闭其口。” “巢元方强调,‘当以生丝缕系,绝其血脉,当令一宿,乃可截之,勿闭其口,膏稍导之。’书上是这么一说,不过是截断一节坏疽的肠子,用丝线结扎。应是越快越好。纸上谈兵,具体我更是一无所知……”花粥头上冒了汗,眼光在其余两个之间寻问,日,“这魔域大陆之内,恐怕没人能医这奇怪的病了吗?” “无邪……太子咳。”床上润玉突然暴出一句。 “感觉好些了吗?”花粥离得近,第一位奔过去握住他的手。“你且熬些时辰,我们已经把灵芝横竖喂你吃了……”润玉上下打量半晌,两个哭着胡乱只能说些安慰的话。 润玉笑意满满,似是累极了,闭眼说:“谢谢你替我挡了一下,否则我现在连这几句话也休……咳咳……”看来他真是时空错乱了。 “哪里……咳。以后对花粥好点吧……”润玉握着无邪的手,想要起身,却被按住。无邪的眼眶还是先湿了,他手里就多了一个东西。 “对粥儿好点吧……承蒙殷姑娘厚爱,不如忘了在下也好……”说了这许多话,一个惊厥之下方润玉就不行了,他头上脖上甚至手背之上就密布了油腻腻的汗珠。 无邪无影闪到最前面,搡出去两人三尺之外,叫道:“拿绳子捆了……”右手下去,直接按捺一把竹刀,割下一块腐肉,叫人接了。 “二傻,你确定?你是不是疯了……你一个白丁……蛮夫!”花粥已经彻底绝望了,这太子为了男女之情非要掷方公子于死地不可,因此死命上前撕扯。 “拿布——或者——被褂子,塞了她的嘴……”无邪命令道。 崖洞之内三人一并闭了嘴,两个女子做了他的助手,不断刀剪送过去,擦汗擦脸,从日出到日暮,黄昏之下,忙到差不多和早晨一样的天光时节。 …… …… 有些预防必须要先准备准备的。 蓝狐玉的光茫飘忽不定,两个人席地依了蓝狐玉,盘着腿儿,面对面,四目相对。无邪忍不住想搂搂花粥,双手在空中扬了良久,终是没有如愿。 一时昨晚上自己仗着酒劲儿,挟着花粥,睡在自己怀里。可说实话,他一晚上,没敢越雷池半步,一只手臂给花粥当了一晚上枕头。 现在肩膀还是酸的呢。 另外一只手紧紧钳住她的两个脚脖子,唯恐她逃走。 篮狐玉床又不够长,顾得了脑袋,就顾不了腿。一晚上睡得好辛苦。可看着花粥一晚上睡得香甜就没敢擅动一步。 “以后别和方公子走太近。”傲无邪只能一把又握住花粥的脚踝道。 “嗯。” “也不准一直叫我二傻妹妹,叫我无邪!” “嗯!” “还有,你以后不要去怡红院做柴女了,我养你。” “嗯,……等等,你养我?包养?” “你是本太子的人,我不养谁养?” “不要!” “为何?” “不要就是不要,别问为何。” “你不告诉我为何,我就不放开你。” “又来……呜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6章、笑死了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崖洞冲里躺着的花粥混沌的世界,忽地发生一丝的光亮,她忽地站起来,心里充满了万千柔情。 “你,来了!”一阵眩晕之中,快要摔倒的时候,她就看到蛋壳儿那只虫活蹦乱跳着跑到了她的手掌心: 她双手挡在胸前,头向后仰,惊恐的眸子瞪住她的它。 蓝狐玉光线里,花粥油七码黑的一张粉脸,一双太过于任性的眼睛,怒目圆睁,清纯的脸庞,赛过一小截窗户外圆硕无朋的那轮明月。 这种奇怪的感觉,像极了后院柴房里一床之上相拥。 角落里就出现了一个幻像,无邪吃饭,拿了两根筷子,急赤白脸非要把两个饺子分开,气急败坏间,把那两个饺子扔地上,还跺上去两脚…… “花粥不要我了。本太子实在见不得你们你侬我侬的……” “嗯。你个呆子!” 她从殷姑娘那里学了这个骂人的话。 花粥握了拳头,虽说双手肿涨,完全握不住。 他死心眼的认为,他这辈子,只认花粥一个女人,他不可能喜欢花粥以外的女人。 他念书少,常听人讲,“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现下,突然出现这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吓得无邪突然想放开花粥,倒置她重心不稳,真的摔倒要在地。 殷姑娘本也是疲惫,见方公子病情缓解,那边心下放松,早酣睡入了梦乡。 “……蛋壳儿你玩疯了,想让它歇息!”无邪别有所图,当然不肯放弃此等大好机会。反来复去说着几日来在肚里纠结的几句话。 才不。 只见它翅膀一振,一群街痞小混混,见太子无邪满头乱发,有人窃窃私语。无邪冲将出去道:“叫你骂我丑,叫你骂我丑!”直接让蛋壳儿拉了一根长长的丝线,直接把他们嘴给粘住了。 花粥回头嗔他。 他满脸不屑,辩解道:“当时本太子下手还是轻了。我没叫蛋壳儿拉泡屎,糊他们嘴里,就不错了!” “那要是看你不顺眼儿,你岂不要剜了人眼!”花粥气急,又要扬起拳头打他,他就势拎了她的手,顺势又把把她抱进怀里。嘻嘻笑着:“打得好舒服,剜那方公子的肉,倒把我累坏了!” 花粥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两声,无邪就往前偎了偎,见花粥无力大概是饿极了! 忽然改了动作,将她横抱了起来。 三番几日,无数次磨磨唧唧梦里都想抱抱的这个人儿,不想动作已经非常熟练,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厮定是很会抱女孩子。 “你个混蛋,快放大爷我下来!”花粥边打边骂。 无邪的脸上绽放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抱着花粥转身,没想花粥儿辗转怀中,花粥突然扭转娇躯,双手抱了无邪的头脸,磨磨蹭蹭他的双颊。 “太脏了……”如此近距离接触他的脸,不知不觉间,竟然令她气喘吁吁;还是弄不干净,她就凑近了吹吹。 “几日未换衣服呢……”无邪想着这几日真是百无聊赖呢。问:“这几日可有想过无邪哥哥?” 他想着我思念你到入骨,你若也正好想我,我们岂不是能对等一点。 “从未!”花粥斩钉截铁地回答,好像对于她来说,思念一个人是多么羞耻的事情一样,不会的,对于她来讲,她是不会思念一个男人的,那些是怡红院的莺莺燕燕们才上赶着说的话。 他的笑容僵住,她的笑容也僵住。 花粥气得脸儿绯红,使劲在他胳膊上拧了把说:“我们不说那些,好吗?哪里知道你又要变褂狗花样儿!兄台吧,知已啦。大爷我多希望我们这样,多好,永远不会变的。就如同一棵树,长在那里,就不动了!” 她对无邪的那两个字——“从未”——还是心有余悸。 疼得无邪龇牙咧嘴地说:“哎呀,好痛,不是自己的肉就不当人肉拧啊!” 花粥一幅胜利者地姿态,得意地说:“看你还使坏不,本大爷刑罚多如牛毛,这只是小玩意儿。” 原来无邪刚才抱得过猛,双臂一挤,花粥软软的两团,把他都弄痴了,原来爱人是用来抱的。 身子骨放松,花粥见危机解除,粉唇直接一嘟,“啵儿”一口嘬到了无邪脑门子上。 他眉头一皱,身体就僵了,为了掩饰内心深处的尴尬和欲望;他忽地转身,问“蛋壳儿,借个火呗……” 那边蛋壳从他肩膀上滑下来,耸耸肩膀,把自己双手从自己眼睛上滑开,一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模样。其尾翅上的灯点了出去,无邪弯膀拱身蹲了下来,又低头仔细看向蓝狐玉石上的两个字。 “在下隐约看到这里墙上有字,倒要看看,是什么?武功秘籍吗?”无邪低头间看不清楚,就又往里躬,把个花粥直接压扁在胸肌和两腿之间。 花粥慌了,不让看,就挣扎间往上推,两个人肢体冲突又接触,几下之间,两个全都气喘吁吁了。“不让看,不让看……” “哈哈,在下早就看到了,写的是我的……名字?”无邪双眼被那花粥的双手捂了,一个劲儿嘴上一通胡猜。 没想到那边花粥却放弃了挣扎,一个东西就盖在了无邪唇上…… 细细的,软软的,甚至有丝儿冰冰凉的,先是下嘴唇被拨动了一下,轻轻浅浅的一丝就停在了那里,不动。 她柔软的唇,带着令人沉醉的甜香,猛然窜入了无邪唇内。她的动作笨拙而突兀,带着生疏和蛮横不讲理,但却如此,这个接触变得越来越惊心动魄,缠绵悱恻,令人不安。 这种感觉太过美好,天塌下来了地陷下去,又如何?只要在这个世界上我拥有你。 勿需谨慎,不要忍耐,无邪直接就势把花粥放在了地上碎衣上,唯恐碎衣僵硬扎伤了她,手护住了她的头,那小小的毛茸茸的一团直接不盈一握;变被动为主动,翻身盖住了她,攫取她的全部,奉若珍宝,一寸一点地挪动。 花粥的唇停止了动作,一个劲儿往后缩;被他的唇又逮回来,甚至一条小舌探了进去,被花粥死死咬住牙齿,拒绝入境;无邪一点一点地引导,点拔,又寸寸撕磨…… “不……” 灵光乍现中,夜莺一样淡淡昵喃,她真的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用来蹉跎;城门外的魔珏旧部和故人,已经饿到第六天了吧?自己居然还是苟且在一个崖洞里,与一个魔太子纠结不清。 “你还真是着急。大爷慢点……” 这一句当然是无邪说的,反正在两人关系中,他们各自早已习惯了彼此的昵称。 眼前的小女人,象一朵含苞待吐的带着露水的云朵,水眸里漾着丝丝缕缕的迷离和苦楚,经不起一丝一毫的磨蹭和刮擦,激发出了他心底里陌生而绝决的渴望;身体与她接触的各个点面,丝绸一般的美妙触感,更加让自己像一匹快要脱缰的野马。 然而,他却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 “你可确定,我们不是兄台,挚友知己之情?” 这一句当然还是无邪问的,两人情爱中,据说,年轻时不能遇到太过惊艳的人,遇到了,余生要么都是她,要么就都是她的影子。 最先爱的那个人,是最患得患失的人;多了,怕她暖化了,少了,怕她冷怕了——无邪唯恐花粥心里一点的不确定,让自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个不经意间他们之间就像手中举着的糖人,一个不经意间就嘣脆一声,碎了。 碎了,满地渣渣。 花粥略一皱着眉,虽说是满脸通红,粥大爷我是第一次干此羞羞事。“你好啰嗦。大爷可是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是吗?奴家就是不确信。”无邪听得那句话,终是觉得别扭。可终还是敌不过芳唇的诱惑,一个猛子扎下去。 她都这么主动了,他居然还要推三阻四,不情不愿的。虽然说我粥大爷几次三番救了你,尝药试毒,还有滴血救你,可终究我一个不愿意苟且的人,还会骗你吗? “呜呜,呜……”那边半晌没有动静,却传来了营营的哭声。 花粥睁眼,坐起了身,浑身羞涩,却看到无邪巨大的身躯一个趔趄,直接软绵绵哭倒,彻彻底底地把花粥团在自己身体中央,哭得梨花带雨,泪湿罗衫。 “哭什么!像个女人,真是不成体统,好似大爷欺负于你了不成——”花粥挣扎着扣开他的双手,扭曲变形自己的身体,迫身看向身后墙角之上。 从前日入得崖洞以来,自己左右无着。一则瓜瓜的死,让自己内疚,另则润玉公子的病入膏肓。 心下痛苦,用指甲刻字,上面纵横交错画了好多道道。一边读那些歪歪邪邪的字,一边泪眼婆娑地拿花粥的手指头过来看…… 问:“你个呆女子……” …… …… “今日被迫要嫁给瓜瓜,喊了十遍无邪哥哥……” “今日喊了四十有七遍无邪,润玉未醒……” “今日饥饿,喊无邪顶着……” …… …… 朝阳,透过浓雾斜斜的照在大地之上。赤红色的光芒就像是一片血海漂浮在天空之中,将整个崖洞的顶部都笼罩其中。 “奶奶的!护国公那老贼来了!”无邪偷眼望着崖洞下乌泱泱的黑衣铁头士。 白雪皑皑之中,金属铠甲的反光尤其醒目。 “别骂了!骂的在恶毒也是没有用的!”花粥淡淡地吃着粥和旁边小碗里的菜说道。 粥和小菜,都是无邪大早上蒯了篮子买回来的,行走,飞山走壁,有蛋壳儿的帮忙,自然是身轻如燕了很多。至崖洞,见太阳光下,就知道,该来的总要来的,躲是躲不过的。 “不骂能咋样?难道在这儿干待着?”无邪分不清是苦笑着,还是嬉笑着说道。方公子仍旧昏睡在蓝石床上,殷姑娘醒是醒了,但只要方公子未醒,她是懒得同地上那两个说话的。 “当然不能干待着!”花粥边说边沿着崖洞的四周摸索着望出去,站起身来道,“仔细找找说不定有什么出路!” 这个无邪,自从自己蜻蜓点水嘬了一下他的额头;那个家伙死皮籁脸一直要??在自己身边,不断地找机会,不是抱一下自己,就是那么顺势而为亲一下自己。 这不,可倒好,借着给自己喂粥,倒要把米故意糊涂在了唇边,“这粒米,好奇怪,一直不舍得自己进去!”他一边埋怨,一边拿勺子回去自己舔;然后再拿勺子过粥儿唇边,胡乱折腾了一番;终于忍将不住,自己俯身过来,“你不就是一棵米嘛……有什么了不起!” 终究是如愿以偿,他用舌尖儿舔了一下那颗米,顺势直接蹓进了粥儿的唇,双唇一顶,长驱直入翻云覆雨……粥儿怼他,他又不出,如他所愿。两个就撕缠着,口舌之间,两不生厌。 他喜欢温柔,温柔如水地死在她身边,也是愿意的。 “这里是崖洞,怎么会有出路?”虽然嘴上再说,花粥可是手上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沿着石壁摸索起来。 这崖洞很大很深,阳光只能照到上方三分之一的地方,下面大部分都是处在黑暗之中,她和无邪沿着墙壁摸索着走了一圈。 “行了!别摸索了,大爷我都说这里是崖洞!一个崖洞修在半山绝壁是本已是很奇怪,如何怎还能有另外的出路?”花粥一边说一边摸索着拿篮子里面的食物分给殷雨霏,道:“你也饿了吧?要不要先把这个吃了?” “我不饿!要吃,你吃吧!”殷雨霏仍是余恨未消,冷冷的说道。 花粥还是不肯放弃,在剩下的两面墙上不停的摸着,她几乎已经将这两面墙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摸了一遍。 “大战之前,本大爷有个习惯,就是要勘察地形……按说这些钟乳石溶洞的顶,通常是连续几个在一起的——” “粥儿,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尽头?”无邪苦笑着说道。 “你什么意思?”花粥有点怒意的说道:“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就是为了和我一起死?” “你不知道,奴家能同大爷,生能同寝,死能同穴。是何其荣幸的事。”无邪淡淡的拍了拍土墙。 “谁要跟你同寝?”花粥皱着眉头说道,大日头底下,忽然当着殷姑娘和昏睡的方公子,说这些话倒像是打情骂俏。 生死事大,其他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轰隆……” 花粥假装生气,闭目养神,忽地一声巨响,烟尘滚滚而来…… 尘埃落定,“咳咳,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7章、魔镜直播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忽地睁眼,两脚腾空被抱起,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只听无邪一角落地,轻快甜蜜的一句耳语:“得嘞。粥大爷,您要不要高抬一下贵脚!” 窄小的崖洞洞口,在轰击中出现裂缝,阻挡在外的黑衣铁头士一拥而进。无邪速速奔至崖口,一脚把两个黑衣铁头士揣下崖去。 那两家伙一阵尖叫,坠入了绝壁,最后绝壁之下坠落,然后四分五裂,鲜血淋漓的。 呼贺之间,一阵阴风裹着积雪乱叶一阵狂舞…… 崖上立定,无邪气定神闲,瞇了双眼,轻啐几口,搭了凉蓬,望将出去,问道:“何方妖怪!在此兴风作浪?” 声音出去,初时微小,后者愈传愈远,回声震荡。 初时不过以为,山里回声大是常事,也沒在意。 果然,对面山崖之上的叶椰护国公督军终于大驾光临了,他手掌轻拍,身体就悬浮而起,落在崖口正前方的空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展开。 “竖子,你果然跑到了这里?” 傲无邪搵心自问,除去蛊物,他的修为根本与护国公不可同日而语,先压压对方的威风再说:“看来,本太子真是倾国倾城呀!老驾你护国公大人,难民围城之下,仍能够对我不离不弃的……” “为何如此这般的感触?”无邪心里从未有过的安慰和本和,与护国公正式宣战之日终于来临,原来伙同父帝对他敬畏有加,忍气吞声。如今心意己决,反而愈加喜欢自己了呢。 地上开始生长出藤蔓,一层接着一层,直至崖洞上的裂缝堵上。 迅速漫延进来,部分黑衣铁头士趁着空隙,混迹入内。 花粥和殷姑娘手持竹刀竹箭,一阵乱砍,按照花粥的阵法,崖口洞中也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真乃易守难攻之所。 傲无邪心中一紧,看着周围的黑衣铁头士不时的倒下,他根本无暇顾及,只有靠近他的几个,他才会随手解决。 趁着护国公人高马大,藤蔓一时无法从内,傲无邪施展出自己养的战蛊,刹那间,眼看快要补上的缺口,被硬生生的打开一条通道,傲无邪一闪而过就出了洞口。 洞外乌烟飘荡,黑衣铁头士仿佛被赋予了神功,眼见花粥和殷姑娘的两只刀剑,完全不是对手。 不时有人魂魄被吸离体外,别的黑衣铁头士趁机吞噬,有吃魂的,有吃生人的。 崖下两个黑衣铁头士的尸骸已如数被舔食干净一空。 “如此鬼谲?黑衣铁头士变异了?此情此景怎么这么熟悉。”傲无邪刚落地,数不清的虫豸朝他爬来,将他围住。蛋壳儿的战蛊可以护体。 满山遍野的红绿赤蓝尾巴的虫子咬过来,从各个黑衣铁头士的足心入体,大肆挥霍自己的噬细胞再生虫卵,虫卵发作。 只见那些黑衣铁头士,先是一愣,其后站立不稳,全都抱脚蹬腿,嘴里憋不住痒,叽叽乱叫。 “嘻嘻,痒死了!” “嘻嘻,嘻……奇痒难耐……” 其中一个,斗鸡一样窝了双腿,玩起了斗鸡。 斗鸡是一种小孩子玩的游戏,几个声材魁捂的严严实实被包裹在钢铁盔甲中的,黑衣铁头士,原野一片雪野里的感觉,让人真是心花怒放。 护国公一团?蔓中也住了手。 笑哈哈地看着他这个未来女婿,先时声音小些,继而仿佛收不住了…… 笑声回荡在原野上,来回充荡,仿佛又响起了小孩子般的笑声,银铃般的翠生生…… 面对这些蛊物,作为护国公根本自然不放在眼中,他随手一挥,数十只战蛊散落在他的身周,那些围绕在他身旁的蛊物顿时一哄而散,不再敢进犯。 再一挥手,傲无邪身边多了八只拳头大小的飞天蛊,犹如捧月般将他护卫在中间,算是仓皇逃窜至了崖口,傲无邪所过之处魔蛊或死或退,护国公哈哈大笑道:“女婿啊。你的那个父帝不过无用,本护国公如今是得了圣旨的,你父帝果然识时务,知道舍车保帅!” 崖头之上,无邪先看了一眼花粥,知道他们俩个安然无事,方才回头邪魅狂狷一笑,问道:“圣旨?本蛊王倒要听听,父帝的文帝可有精进?” 一道身穿白色衣裳的人影在战场中挪动,他是护国公的忠犬严伯岑,他手里扬了一轴黄绢子马上飞奔,双手又一扬,黄绢子迎风飘展上了崖头对面。 “没想到,父帝今日居然不用亮相,值得期待啊!”无邪玩到了极致,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没有宣诣官,岂非太过不隆重。其咕噜隆咚锵,有点儿配乐才算齐活……” 他坐在崖头,额发飞扬,灰色绸缎长褂子,脚下步云长靴,手里摆弄着花粥早上给他系的腰带…… 此次圣旨黄绢尤其格外引人注目了些,冰天雪地之中,一时间幌得人睁不开眼。 从上至下,字数太多,本想尝试着念他个天翻地覆淋漓酣畅,无奈瞄了一眼,不但字认不好,甚至于读至开头却意思蒙懂。 所以就闪身崖头,“嘶嘶,嘶”咽了若干口水,泣鬼神吼道:“父帝,你果然有盖世神功,不就是废个太子嚒,写的一顿鸟话,让儿臣费劲儿……” 花粥听他唱歌似的,就拎着那把竹刀奔将出来安慰他:“无邪哥哥,少要气馁!” “少要气馁?本太子说过了,读书时,本太子都是屁股眼认字的,哪里知道那么多!”无邪倒真没有多少气馁,目光如炬,看向花粥,“一时三刻未见,我倒想你到不行了呢……” 扑过去,要逮花粥。 无奈花粥羞却,躲避他的魔爪,抬头仰望那张黄绢子,沉吟片刻道:“是呢。圣主文字,字字珠玑,词句垦切,拳拳爱子爱民之心,跃然纸上——” 那圣旨上写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日:无邪七岁,慈母见背;行年九岁,伶仃孤苦。朕悯孤弱,躬亲抚养。既无叔伯,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终至成年,骄纵跋扈,特立独行。朕之进退,实为狼狈,诏书特下,除太子爵,悔蒙国恩,急于星火。过蒙拔擢,宠命优渥,岂敢盘桓,有所希冀。钦此。” 无邪痴痴傻傻盯住花粥,听她念完…… 花粥探寻问他:“懂了,可有不懂之处?” “有!” “哪句?” “都不懂!” 花粥道:“有什么不懂,就是说,太子你被废除了。” “废除了?”无邪只管痴迷花粥面上的粉粉白白,想着那些昨晚上营营勾勾的私情,见她疑惑,才说:“好!懂了!你进去吧!” …… 崖下苍松翠绿,积雪盈尺,万丈深渊,风光旖旎。 在严伯岑的卖力指挥下,数十只黑衣铁头士攻向傲无邪,触不及防下,傲无邪身边的飞天蛊死伤殆尽,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的蛊可以克制黑衣铁头士,但是对于变异了的黑衣铁头士,这些蛊就显得无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被剪除。 严伯岑在护国公的藤蔓鼎力支撑下,一跃而起数丈,入到了无邪崖前,趁机欺身而上,一掌映在了傲无邪后背。 噗嗤! 一口鲜血喷吐而出,有些血沾染在他的衣服上。 对于袭击自己的人,傲无邪没有丝毫的映像,他擦去嘴角的血,疑惑的问道: “跳梁小丑而已?怎么如此卖力,护国公是你阿翁……” 面对的傲无邪的提问,严伯岑不由哈哈大笑,羞红了脸偷瞄一眼叔父,说道:“不是阿翁。这片土地本该属于叔父。叔父自是想让你三更亡,你不敢五惊来报道的!” “奇谈怪论!你是何人,本蛊王为什么不记得你?”傲无邪叫真面目示人时,而且被父帝扫地出门,该是明正言顺自称“蛊王”了。 “哦。别人把战场视为生死场;你却当它是个玩笑场…………”那个严伯岑白衣白甲于个白雪皑皑纷飞中,身形变化间完全无形。 “是吗?”傲无邪轻描淡写的一句嗯。 “人生本来一场空,何必认真!这招叫挠痒痒……话说,你痒吗?” 两人虽在对话,但严伯岑手中的动作,各招各式越发凌厉,眼花缭乱之间,一个后空翻,傲无邪的屁股上的环跳穴被点了穴。 虽说几下调动,行动无有大碍;但明显的是,自己渐渐落在下风。 傲无邪的蛊物可以对付魔蛊,但是对于邪灵却是束手无策。他边打边退,推到崖口边缘,眼看就快要落败,随着两道娇喝声。 却是花粥和殷雨霏。 自上次街站,无邪知道殷雨霏均是青山幽冥派的,花粥是青山少主,大敌当前,殷雨霏自是识大体的。 定睛看去,那些水珠是血液,鲜红透亮,滴在邪灵身上,周遭邪灵顿时化作青烟飘散。 另一个女子,却是一袭水青色衣着,一团水青色紫雾缭绕着西边涌过来,只是几滴血就将邪灵磨灭,傲无邪不由抬头看去,只是可惜,那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她的容貌。 “呵呵。你倒是奇怪,今天出场惯是迟了些。”傲无邪道谢,严伯岑和黑衣铁头士仿佛遇到克星,快速后撤,不敢靠近那女子。 严伯岑脸色大变,藤蔓缠绕之上一个诺道:“属下见过郡主!” “我救了你,你知我知便好!”女子恶狠狠地道,说话间气得自己直跺脚。 “你又救了我?”傲无邪惊问。 “那个女奴不是比我更重要吗?”女子再次问道。说话间,有几滴血液从她的指尖射出,一只正准备吸收生人魂魄的邪灵,化作了飞灰。 “算得上......也算不上......”傲无邪这次已经彻底知道了该女子是玲琅郡主,是有些奇怪,自己克服不了的变种黑衣铁头士,只有护国公和他的这个被父皇捧上天的玲琅郡主。 此话一出,心里一阵搅疼,傲无邪痛恨自己的不坚定;所以此处应该赶紧声明,轻声细语一字一句地回道。“我倒是宁死,也不需要你帮忙。” 莫名地涌上来一股罪恶感。 为什么要像父皇一样,假借这对父女的威力。 他憎恨自己无能。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刚刚那个自己还抱在怀里的花粥, “你是个大傻子!看你小心翼翼,说的话倒与上次一模一样……”看着大批量的黑衣铁头士涌来,那女子也不由的眉头紧锁,纵使她的血能克制邪灵,但数量实在太多了,应付不过来,郡主看了一下身边的傲无邪,他也是应接不暇,要不了多久也会败退下来。 “爹爹。倒要让他们与女儿对打?”郡主满眼不屑的讥讽望向远远在对面崖头之上的护国公,怪他不尽人情。 “你倒要上演一出好戏!本公当然要好好配合……”护国公呵呵大笑:“配合就是要假戏真做才好!” 傲无邪悠悠回到:“你们两个惯于做戏的。本蛊王没有你们想像得那般龌龊,但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的!”默默地抵挡着攻来的黑衣铁头士。 高达百丈的城楼上,护国公一双鹰眼关注着两人的战事,崖外两人大批量的屠杀的黑衣铁头上死相残不忍睹,自然被他看在眼里。 “戏?......戏个屁,本公也想演戏,无耐实力不允许呀!”护国公一身铠甲,身材高壮,低声道。藤蔓缠绕枝牙,再次发动又一轮地毯式清洗。目前尚未与魔帝正面宣战,灭了女奴花粥和方润玉小儿,力量不能我消彼涨才是。 “你与蛊王秀恩爱我不管,速速进得洞去,灭了那两个才是正事!” 玲琅郡主听闻无邪不需要她帮忙,直接气急,丢了武器,朝着崖口突飞,借助虅蔓直接突入了崖口,门上的藤蔓挪动,现出一条仅够一人通行的通道,郡主不再犹豫,闪身进入。 没想到,走至半截,郡主突然娇俏返身,“这几滴血送给你。”五滴血在她的掌心浮动,被送到傲无邪的面前。又道:“小心爹爹反悔,加害于你!” 傲无邪犹豫了一下,这郡主说话奇怪,娇声媚气,完全像是在演戏给自己看。 他索性收下了灵血。 见他收了灵血,郡主反而觉得意外:这货怂的,从来不收我的灵血的,这次奇怪。 无邪说:“夏天因为太热,我都会往屁股底下垫一本书,觉得垫在屁股下面的书热了就再换一本——后了,那二货花良臣对我说到:你屁股上长眼了?看完一本换一本。” 郡主见他说得奇怪,就驻足听他说完,均是未懂,摇摇头道:“这太子邪性得很,听不懂也罢!” 见她要走,无邪笑道:“演戏?演给父帝看,恐怕是魔镜在直播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8章、全民香艳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阳光灿烂的日子,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异域风情的人,回鹘人的扁帽子,皮肤微黑的苗疆人,白皮肤火红皮肤的陀陀山人,圣主的座骑八个黑衣铁头人。 前面的仪仗又是八个黑衣铁头人,后面却是五乘小轿,粉紫红绿蓝分别载着若干宫中皇眷。 ????攘攘,人山人海。 天宇城少有的开心的日子。 “罢黜太子……这阵仗倒赶上普天同庆了……”有乡绅穿行于街头人头涌动之间,小心议论。 “圣主久不见出行,今日的仪仗倒是香艳了许多。”有学士多年不及弟的书生,香艳这个词用的太多贴切了些。 “是啊。魔镜……魔镜魔镜……” 街头巷尾热议浪潮中,魔帝傲诚本蛇一样盘桓于车轿座榻之上一团,闻得此语,小太监早挑开了明黄色窗帘子,他伸出脑袋半寸,看了出去。 只见天宇城玉珏皇宫蓝绿色琉璃瓦下黄色的宫墙之侧,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汪洋,挤得水泄不通形成一个巨大的方阵。 天元国人民饱受煎熬和咒诅,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个乐子,大家直当看西洋景儿,又好比看皮影戏般热闹有趣。 热闹些总是好的。 傲诚总觉得冥冥注定孤独一生的时间似的,没有人懂得我一个孤家寡人的一个皇帝老儿的内心。 没有人懂得自己身在其位,不得已而为之的诸多苦处。 魔域大陆是一块孤悬于海上,四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海洋的大陆。从若干史前文明开始,逐步进化成魔蛊邪灵充斥的世界。 魔其实就是源于十万大山姜央文明,其核心内容就是人体的肢体技能被分化,独立,以至从目前为止的情形上来看,完全有可能再往僵尸利用上发展,其代表人物是魔珏国北陀陀山一代居住的贾姓一族。 蛊惑一族,倒把功夫下在了虫子身上。利用一种神秘的血液能控制虫子产生高等生物的智慧,起源不祥,好在自己的长子傲无邪是个中楚。 仙翁子、仙良好、叶椰匙行三人最初在北仙山修道拯民,因而称为青山幽冥。后来他们受请往邪靡乱斗山温彻斯特一族,这才有了南、北仙山之分。 只因仙翁子生性狂放不羁,与其妻仙良好发下“春日才看杨柳绿,秋风又见菊花黄,荣华终是三更梦,富贵还同九月霜”的感叹,遂寻山修道。他们披星戴月,餐风宿露,最终得到。 叶椰匙行师承仙翁子,羡慕妒忌恨中,遂发动大规模的掠夺战争。 滨河大道上阳光明媚,透过车窗看出去,真令傲诚苦笑良久。 自己不过夹缝中求生存,借力打力,终究还是自己无力。 这与护国公的太极拳到底打得多久,不知道太子是否能体会自己的良苦用心于一二。 大理寺卿,太书院少保,礼部尚书左丞和右丞,其实诸多官员他们受命于朕,都在夜以继日通宵达旦地研究这其中奥妙。 无奈护国公总是占了先手,就如同当年逮捕仙雨儿等诸事自己这方总是落后一着。有的时候不得不慨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大抵如此,恶总是能以最强悍的姿态攻城掳地。 窗外,街衢之上的积雪早已消融殆尽,街头巷尾随处可见不明真相的人,看热闹大放厥词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漠然的表情…… 没有人知道朕的内心。 没有人知道自己为了保护太子,和那个女奴赋出了多少心血。 举个简单例子,那个花粥如何能以一个女奴的身份,到处跑进跑出。 无邪却还不领情。 关键是自己从魔镜中得知,那花粥并没有灵血,果然那个方公子已然淹淹一息,病入膏肓了。 人山人海之中,人们有看不到魔境,爬到树上的有之,爹爹架着十几岁孩子到脖子上扛着的,有远远几个专门爬上梯子驻足望出去的。 “罢了,罢了。安逸度日,息事宁人久了……” “那个花粥,死在护国公手上,虽然有些冤。但是冤不冤,如同她的娘亲,谁又说得清楚呢……” “朕,日日夜夜都如同在刀尖儿之上凌迟自己的心——” 而黄色宫墙之上,一面方形巨大的镜子,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恰恰就是那日护国公玉珏皇宫大殿上从呈上,能收集影像的,能小变大的魔镜。 一觉醒来,这魔镜被护国公请旨,挂在了玉珏皇宫门口之上,说是要全民直播,如今魔镜中显现的是,魔太子傲无邪。镜中的一个公子,从身形面貌上看出,应该是自己有意召纳的青山少公子方润玉。 果然人群众有人喊:“方公子快死了——” “听说上次护国公府他被邪灵所害,却是被女奴所救!” “女奴花粥有灵血?!”有人惊问。 “哪里,大家只知道叶椰玲琅郡主才有这样的本事!”有人驳他。 “才不是呢,如果能灭邪恶所害之人,说起来倒要比之更厉害呢!” “哪里,你看方公子都已经死在了那里,你看,他一动也没有动呢!”镜中一张刚正不阿的方公子的脸,一块灰白色的襦袍,外罩一件粉色直裾大褂,一双浓眉大眼微闭,飘逸蓝狐光茫里已然了无生息。 人群中一片扼腕之声,假意为一个壮士一去不复返而叹息…… 但随之话风一转。 “哦,幸亏还有玲琅郡主,只有她的灵血才能克制邪灵……” “是啊,是啊,护国公千岁千岁,千千岁……” 人群的舆论导向最后倾向了统一,以至于一群人举着旗子,摇曳着临时从头上解下来权当旗子,一直浩浩荡荡要前往鬼市街护国公府门外,游行示威,以壮护国公之恩威。 …… …… 傲诚叹道:“人生终究是一场虚妄呀!” “在我的家乡,到处可见如烟似雾的杨柳。杨柳婀娜多姿、轻柔飘逸,可谓妩媚极了。只是这东西一旦被娘亲操持,也能变成教训人的鞭子,让人心有余悸。” 镜中画面忽地一转,说这话的却是崖头之上的无邪。 只见他,气定神闲地环顾四周群山连绵起伏中,才回过头两手按在一个女子双肩之上,盯住那女子的双眼,说:“你给我记住了。本蛊王在你的面前要么不说话,要么说真话。别人道我是假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自己是真的。冬色雪色潋滟好,归去来兮话桑麻。” 傲诚听到,心道:“完了,完了,朕之天元国完了。” 为了确定不让自己崩溃,他竞自扯了轿帘,仔细定睛看过去,镜中女子眼睛微瞇;他再次揉了揉眼睛,那女子忽地睁眼,眼睫毛太过纤长浓密,忽拉拉盖了她自己半张脸。 此女子绝对不可能是郡主。 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 那女子绝对是那女奴。 傲诚心都要炸了,你个傻儿子,原来那个女奴朕也希望她是仙雨儿之女,遗传了她的灵血;可是如今她就是个废物,一无所用的废物。 他仔细想想“什么,什么,要归去‘话桑麻’。屁,你个狗东西,天元国都没了,尔去何处话桑麻?!” 护国公不是说只要小小地给太子一个教训,我们亲家还是亲家的吗?他的眼眶里噙着泪水,那滴眼泪忽地跌下来,他拿指尖挑了,姆指崩在食指上把它弹飞出去。 “扑嗞……”一口鲜血涌了上来…… 滨河大道的尽头是正大城门,城门外难民的哀嚎之声不绝如缕般传进耳朵里来,他早知道,由于没有很好地控制,城门外的数十万众已有了变异的趋向…… 全民僵尸! …… …… 魔镜里最后播放的是魔帝温和的讲话,他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傲无邪圣虽然贵为圣太子,作为圣太子,必当婚约之聘礼既出,当自是驷马也难追。” 魔镜里影相切换,当军令状被军机处的令牌同时掷于大殿之上时,傲无邪的名字被喊出来时,傲诚的废除太子的圣旨被轮番播出了数十遍。 当然,大家都听到了。包括台下葡伏着的应该是大虞国黑压压的众臣,齐呼:“圣主魔帝,三思而行啊。” ……甩上去,甩下来,嘻嘻笑着:“护国公老儿,估计你和你那老闺女,也在魔镜里看过了……” 手里的环佩对当做响,上面却多了把小梳子,道:“这梳子你肯定认识,据说是三番四次谋害仙雨儿,就是为了这玩意儿……” 看到这梳子,有两个人大惊失色。 一个是护国公,这个倒毫不意外,无邪就是要示上一试,昨晚上方公子几次梦话说到护国公想要一个东西。 这东西必定重中之重,并且益于携带和藏匿,否则就不会让无所不能的护国公久而未果。 果然护国公脸色大变,只见他立在崖头之上招展飞扬的护国公身体前倾,剧烈阳光下双眼微瞇,仔细聚睛看过来…… “哈哈,看来本蛊王算是火眼金睛啊,如今得了这日月经梳,天下就没您什么事了吧?”傲无邪是个惯不会按常理出牌的人,这邪靡乱斗上自己以前往翻数次,温彻斯特人的祭司云柱自己研究过数年,仙雨儿既然于温彻斯特人有瓜葛,而且此梳早就遗失多年。 兵贵神速,只不厌诈。 另一个大惊失色的人却是花粥,花粥的梳子自然是最重要的,虽然她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又有何用。但是自从自己“青山少主”的身份确定,老丐爷爷于滨河大道上交与自己之后,自己无论走路,还是吃饭,都要仔细检查一下,甚至于睡觉放于心窝贴心之处,方才放心安睡的。 蛋壳儿耸耸肩膀,表示很无奈,甚至有点不好意思;歇了一会儿,清风徐来,那个家伙摆摆手飞走了。 “人家嫌臭,在下也是无语了……”无邪嬉嬉笑着,再闻了一下花粥的手指,嘴里叹道:“果然,虽玉脂凝白,但是无奈味道太重……在下实在是下不去嘴……” 一个萤火虫的小闪光,蓝莺莺的,一团莺光里,蛋壳儿展翅飞过来,花粥儿大眼睛瞪大到了极限,眼见它鼓了一个巨大的气泡,气泡里装了水,它拿尾翅扑刺一声刺破,水滑在了指上,它在一泡水里扑腾了半晌,水流尽了,它就坐在附近用翅膀扇风。 “咕噜,咕咚……”花粥咽了口水,如果说一早上没有喝水,还有口水的话。 “蛋壳儿,你再去弄水,让粥儿喝。”无邪看见命令那虫儿。待它不情愿地飞走,自己的唇就贴近手指给花粥儿哈气。 水又被一个大气泡里被蛋壳运来。 “无邪哥哥,我喜欢吃各种各样热乎的东西,举着吃甚好……”花粥喝了,还未及咽。 不想无邪炽热口唇之间,接触粥儿的唇舌,直接索了她的唇,把水上那种温暖宠溺的感觉让自己仿佛笼罩在姜央大神的光辉里,为所欲为的感觉原来如此美妙。 “哦,不过,我也——”不过,前车之鉴,无邪“喜欢”两个字还是没有说出口,是呢,这一声呼唤可真的来之不易的很倚靠在窗前的并没有并没说话,漂亮的凤眸阴鸷的盯着的花粥。“呵呵。这样的话,将来,你的身体果然不可能忘记我。” “傻丫头,我把姜央给我最好的礼物,都给了你……” 只见他晃里晃荡的,那把梳子过小,倒随时可能被那家伙一个不小心扔下崖头去也未可预知。 花粥扑上去,双手搂住无邪的肩膀,指手划脚,想从他手中夺回来。 “乖,别闹!”无邪把手一把扔起,身子一扭,另一手就抱了花粥,“啵”的一口亲到了花粥的左腮上。 花粥羞红了脸,眼光崖下一瞄,俺的姜央大神啊,一干二净的阳光直射下,众目睽睽呀。 “羞什么?我们昨晚上早已入港,如今父帝又已把我除名,你又父母双亡,咱们早己不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可……” “哈哈,哈……”声震鸦雀。 “无邪哥,那个是我的。你怎么能趁人不备,暗暗偷走!”花粥愤怒之急,咬牙切齿道。 不想被无邪直接双手扛住,一把撸到了怀里,仔细横抱了她,“啵啵,啵……” “啵啵,啵……”亲着花粥,一波一波从脸至脚踝一路向下,全身亲了个遍,嘴里叫着:“亲,你愈发娇媚动人,红艳欲滴的很呀!” 花粥不敢乱动,唯恐一时不慎,双双滚入崖下,得了个死无全尸的结局。 “亲一个,亲一个吗,乖乖的……” “羞什么。昨晚上,大战三百会合,也没见你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9章、即刻成亲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蓝狐玉床上,方润玉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但是多年行武经验,仍警戒四周,一时没敢擅动。 腰椎挺直,下意识把力量用在了腰上,却发现自己浑身瘫软,别说翻身与人格斗,连想要弯腰坐起来都稍嫌困难。 “入了阴朝地府?还是?” 方润玉的脑中想及此刻,开始转动眼珠观察四周围的情况。 穹隆顶上,大小不一密集的钟乳倒悬,蓝色的光线,鼻尖传来溪水特有水汽味,耳中还能听到小泉潺潺流淌的声音。 “在下仍在这崖洞之中?原来在下还没死?”几次三番以为自己已是命赴黄泉,方润玉一点都不意外地发现原来笑谈生死却真不是一件易事;不免有些激动,不死必定有在下该完成的使命。 “在下最后的记忆,是与花粥一起阻那殷姑娘。”他想起来应该还有一个太子傲无邪。 “据无邪说护国公该在来的路途之上了。” “腹部伤口,运气发动了半晌,尚好。应该没有恶化!” 一边想着自己该是怎样上到这蓝狐玉床上的,他一边双手暗暗用力,试图想先坐起来。 这一个动作,又让他有了两个新的发现。 一个是这间崖洞里已然空无一人,就这么将自己扔在这蓝石之上,他们走了?花粥竟然弃自己于不顾。其二就是他的身体有些不适。 半靠在石上,方润玉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衣服下面的腹部,肚子,大腿内侧。 “伤口没有了。原来崩裂,危如累卵的伤口完全愈合了,疤痕没有了。代之以新鲜的平整的,光滑细腻的肌肤……” “虽然腹下仍然隐隐作痛,还不算得心应手,但明显现在这幅躯体,倒要比原来更强壮了许多……” 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撵动着自己的头发,默默皱眉思考:‘头发变长了?还帮在下弄了一个发髻,松开的话,头发可及腰了吧?’ 情况变得太过匪夷所思,上次被花粥灵血所救,完全没有这样。 难道情势已被护国公控制,他又要使什么招数,逼自己交出所谓的“秘密”? 自己遭遇过泡进九宫格,周遭都是黑漆黑红的鳄鱼的。 他现在仍旧在以自己以往的知识和经验来理解眼前的情形,几番挣扎之后,还是不得其解。 但这只是开始,也许对于护国公,自己自始自终不过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但是对于我自己,方润玉从来不敢自己瞧不起自己,自己的身价是自己立下来的,仰仗不得别人。 自已像着崖口挪动,一步一挪,手脚极其不协调地挥动着,像一只拐了一条腿的螃蟹横着走着。 缓慢,认真地走着,他甚至听到了空气中弥漫开来的高压,和人山人海的轰轰作响的细小风动…… 迎面却进来一个人,踉跄之间,却要扶他。 一时间他分不清是敌是友,那个殷雨霏有太多疑点,比如她一个青楼女子却有太多房产,辛隆客栈,以及这半山崖洞…… 显而易见,这里是个三清三养之地,那殷姑娘左看右看,甚至于自己仔细观察她的脚步和身架子,小腿和胳膊肌肉松驰,应该根本没有练过任何武功。 果然她还是参了他的胳膊,细声细语地道:“方公子,你这身体还沒好利落,静养才好!” “护国公已然攻到了崖下,在下哪里静得下来!” “公子,你当是‘,既来之则安之’嘛。你自是先来到这崖洞内,应该有所发现,可有什么秘室或者什么秘道,里面藏着掖着一张老旧的羊皮地图……只是这羊皮卷是家父的一件遗物,雨霏命苦,自幼就无父无母,可是有个老管家……给奴家打理着这么个山洞……”殷姑娘放弃润玉的胳膊,说话间就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蝶躞之间,意动神流,一丝香帕不住地擦拭如珠似霰的眼泪。 “何物?老旧羊皮卷……既是令尊之物!为何让我寻找,我一介书生,岂知如何学那鸡鸣狗盗之徒到处流连……” “润玉哥,奴家早就听闻天宇城早就有个青山少公子,人才文章那都是极好的,那日怡红院一见,人群之上偷偷认得你。所以就当旧相识,你帮我找找看嘛……”那殷雨霏哭到痛处,可怜兮兮无限悲泣无声,花枝萎蕤,昏昏欲倒。 润玉倒要返身双手扶了她,防止她倾刻倒了,身体猥亵做出什么不雅之事来。 “姑娘,果然不通……你的家产,倒让在下一个外人来帮忙寻找……”方润玉一个?做得太过郑重,弄得他自己本有些笨拙的身躯险些倾倒。 “营营……唉……” “奴家父母死得早,哪里有人告诉奴家,奴家自接受了那一纸遗书,卖也无人要的,留又不知道作何用场,奴家一个风尘之人,自是无用!” 殷雨霏当然顺势而倒入了润玉的怀抱,营营而泣,不断在润玉怀里耳鬓厮磨,低语叮咛嘱咐:“方公子,奴家虽一介女子,也不是随随便便低声下气求别人的人。只是小女子早就耳闻,青山少公子有治国理政之才,文武双全,听闻你和花姑娘夜闯过护国公府……如何你只救得她,唯独却救不得奴家?” “嗯……可是——” 可是方润玉这次眉头皱得不浅。 那个殷姑娘如果只是求自己找一个羊皮卷子,何必如此大废周章,甚至也许她自己应该也是五次三番找过了。 他再次望向穹隆顶上,目光扩散到四周墙壁,上面一圈子的各色画形,苍凉纵横的笔画若无若有。因为洞里照明也不过是靠那蓝狐玉,而这蓝狐玉光茫完全朦胧不清,一般很难看清一臂距离以外的地方。 就近只见壁上若干飞天的女子,古朴沧桑,洞的门口壁上有一处雕像,这雕像却是一尊栩栩如生的女子,女子惟妙惟肖。 衣衫飘飘,风华绝代,目光炯炯,却让方公子一凛,这目先太过熟悉,这个女子应该是仙雨儿。 那个神明一样的女子,在自己孤寂童年的记忆中,静静地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这崖洞可于仙妃仙雨儿有什么瓜葛? 方润玉不敢在画像处驻立太久,唯恐殷姑娘生疑。 只得挪动脚步继续向前,深处的有一处王座,看不清楚,他只好蹲了,才看清。王座上面坐着一名脸色阴沉如水男子,兰花指手捻红尘烟灰,洒落在虚空之中。 殷姑娘惯会看透人心,她见刚才方公子虽抱着她却一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模样,所以这次攻势更猛。 只见她收了手绢,就势坐在润玉蹲着的膝盖之上,又是昏昏欲倒,扶了他的头过来,耳边轻语:“那张羊皮卷子画了半张地图,奴家不想让江湖上人知道,他们一听说,踊跃而来,以一传十,以讹传讹……到时候我一介小女子该如何招架……”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奴家父母早逝,也没个人做主,至今夫胥之事仍就是空悬。否则也不会苦苦相求于方公子了……”殷姑娘说到半截就已经甩了手帕空中举着,等语毕抽抽搭搭哽咽起来,手帕空中才落在了膝盖上,哭得细腻绵长。 “好。好……罢了,有暇之时,在下仔细观察一下才说……”润玉终于再无耐心看她表演,只想早早脱身,否则与她久处一室,俱是有些说不清楚。 “好啊……”殷姑娘嘤的一声立即破啼为笑,咯咯咯兴奋异常,跳将起来,原地转了三个圈,把个绿色花笼裙像一朵花儿一样开放着。说:“好呀,咱们交换个信物,以此为证呦……” “这个给你……这个我可没擦过鼻涕,只刚刚才揩了眼泪。其实你看见了,我可没哭多少……”她把自己的手帕扔到润玉手里,另一只手里却多了一样东西,那个是方公子的一片破磒片儿…… “小姐莫言,此事不妥,甚是不妥……”润玉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盘腿坐于地上,心下念佛。他觉得自已当前如果受了诱惑,唯静心修心才是正道。 “哈,润玉哥,你好好呦。奴家什么事都还没说,你就说‘不妥,不妥’……” 润玉于是睁了眼,一味别过脑袋看向别处,双脚扭向来的方向,一味想出得崖口,与花粥汇合。双手合十道:“殷姑娘,你我素无瓜葛,往后估计也再无交集……在下就此别过——” “什么呀?方公子说话就是好听,奴家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正人君子……”她也转身立于润玉面前,两只俏手十指尖尖轻轻一拔,想把他的手打开,无奈那个润玉一心想摆脱困境,身体歪斜,仍坚持固守自己的身体不再受侵犯。 “其实又不严重了,只是请公子帮奴家找找看。”她一边口吐兰花,香气迷人一双手轻轻按摩木心的肩头,见他只是不语,就又拿手捅了他后腰一拳…… “‘天下之事,其得之不难,则其失之必易;其积之不久,则其发之必不宏’。小姐莫言,此事不妥,甚是不妥……”润玉用力闭了眼,心下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唯有闭眼闭气闭心方能赢得一丝转机。“不妥。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从殷雨霏不急不缓的情形来看,崖口之外虽有所交战,但情形依然还算不上最糟的。 跌跌撞撞走出崖口,阳光如此明媚灿烂,晃得人迷醉睁不开眼晴…… 他急急不顾险阻奔出来,就是唯恐事情有变。自从一觉醒来,仿佛山中只一日,人间已万年,他唯恐自己一个不慎,丢了天下倒不要紧,丢了花粥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过。 且不说那花粥是自己心怡已久的女子,光是说这把少主丢了,自己的职责何在,以后还有什么面目见“该死的猫”老爹。 还有仙雨儿的重托。 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阳光即起时分,各种淫秽之声一次又一次充撞着耳膜响起来。 敲得自己心脏一阵阵紧缩,慌乱之间,他双手叉在腰部,感觉那里的伤口内里撕裂到要裂开,原来失去一个人,心里痛是这样让人旧伤复发的难受…… 他逆光中看着花粥,满心厌恶,又满是怜悯之心: “你装憨扮傻也就罢了!” “你怎么就竟如同,猪油糊涂了心,这般四六不分?!” 初时急匆匆地如同风吟,再听却似有若无;呜呜咽咽之中那个润玉就疯了,他无法想象一个小女孩子是怎么如此放浪形骸,如此这般不顾礼仪廉耻,毫无顾虑地在崖头之上,万人瞩目之上,与那太子勾肩搭背的—— “在下知道自己虚度的这若干年,恨不相逢蓬头稚子时!”无邪起身望着崖上带落的飞雪,抱着花粥起身。 …… …… “你的脸怎地红了。”花粥看着他的动作那么粗暴,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不要弃了我啊,救我啊!”花粥彻底崩溃了,所有身体内的防线一应缴械投降,身体歪着,所有能调动的感觉全部都贴了上去,嘴唇干裂欲求无度,挂在无邪脖子上。 “天苍苍,野茫茫……不要啊!好疼……”无邪身下一紧,却再没有一句话可说。等花粥浑身震颤,快要昏厥过去时,他这时也不能再忍,呵呵一笑道:“好,无邪就成全粥儿!” 他顺势把花粥放在崖上,仰面朝天倒下去时,花粥身下地上已经是鲜花盛开,犹如一张软绒绒的紹绒毯子顺势铺开。 无形俯下嘴唇来,俯身一吻,一个金丝茧形罩从天而降,把两个人挡在了一个蓝莺莺的柔光世界里。又说:“颠脔倒凤,凤雨他们是听不见的……傻丫头……” 她难奈的香汗淋漓,一时间口唇之间就成了避难场所。“傻丫头,看你白日之上,一本正经地骂人。我以为你根本不记得我了。” 不想被无邪直接双手扛住,一把撸到了怀里,仔细横抱了她,“啵啵,啵……” “啵啵,啵……”亲着花粥,一波一波从脸至脚踝一路向下,全身亲了个遍,嘴里叫着:“亲,你愈发娇媚动人,红艳欲滴的很呀!” 花粥不敢乱动,唯恐一时不慎,双双滚入崖下,得了个死无全尸的结局。 “亲一个,亲一个吗,乖乖的……” “羞什么。即刻成亲,本蛊王自是与你大战三百会合,你不用怕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0章、送入洞房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腹部肌肉完全抽搐在一起,扭曲成了一团血淋淋的肉疙瘩。原来刚才好了的腹部只是定了一层薄薄的皮。 腹内的肠子在急火攻心下,其中一部分被挤压了出来,随时都有可能掉在地上一般,黑红的鲜血连绵涌出,顺着衣襟下来流淌出来。 愣症之间,因为大脑缺血,反应迟钝的方公子,自己倒被惨状惊得目瞪口呆醒过来。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手掌上白虎虎的一团,就差直接一把塞了回去! “花粥,你个傻子,你倒要相信一个登徒浪子的誓言吗?”方润玉满身是血,把那个血淋淋的鬼脸狰狞形象,笑盈盈的对着被吓得胆颤心惊的花粥道。 花粥慌慌张张回头,道:“你醒了?你醒了,倒是躺着呀!为何挣命一般要出来拚命。别说是我,就算是鬼,也会被吓到直接嗝儿屁!” 无邪崖头好事被搅,羞愧难当,笑着应道:“定是如此,在下蛊王,奸姽邪灵见过诸多,没有一个有你吓人?” 方润玉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问道;“人都说——说——宁可相信有鬼,不能相信男人的嘴!?” 闻听此言,花粥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她耳边似乎响起了一句话,这句话是无邪护国公府里说的,临去一句话被卷了回来,他说:“花粥。千万不敢相信男人。尤其那个男人是我。” 无邪眼光戏谑一闪,闪现出一抹不解之意,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看了润玉的伤口一眼,道:“这招狠!三十六计,苦为上计——” 花粥心凉,也没有再去理会于他。而是把视线转移到了润玉的脸上,直扑过去,脱自己的大褂,结果发现自己身上已无大褂可脱。 那边的方润玉又露出了一副少有的玩世不恭的表情,道:“小姑娘,看你不再言语,估计是被在下猜中了——” 虽然花粥已经恢复清醒,人总有被情所惑的时刻,只不过花粥并没有后悔,只是对着方公子小鸡啄米一般,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吼道:“不值当。花粥太不值当公子劳神费力了。不管他的事。我自己喜欢他而已!” 方润玉一把搡开她,着急点了点头,骂道:“花粥,你疯了!明知对方是假的,你还要冲上去——呸,呸呸,你真是又一切刷新了在下的底线。” 说至痛处,咳嗽不止,掩嘴一抹,手掌心悉数被染红。 花粥扑过去,双手死扣住他的双腿,要把他搂回去。 对面崖头之上的护国公见好戏连台,一个劲儿地鼓掌,道:“看来,不用我们动手,你们自相残杀得已经差不多了。” 郡主攀在一根藤曼上,定定神:“看来,真的还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呢……”挑挑眉光,望望无邪,面露快意,笑得打滚。 花粥面露不悦,道:“方公子,怎的郡主明白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她回头瞄一眼无邪,嘴里的话却是说向方润玉的:“他说‘大战三百会合’,你就信‘大战三百会合’?昨晚上我在你的蓝石底下守了一晚上,你把我想得也太不愖了!” “啊!”还不等花粥说完,无邪直接又跳到她前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道:“是啊?太蛊王却有此念。一晚上若是吱吱哑哑的,不信你不醒!” 方润玉面上一红,凄凉中连带着一丝苦笑,道:“花粥,……确是如此……”他顿了一顿,于个凄美血色鬼脸中一展眉头:“只要你呼唤在下,在下既是在棺材里,也会爬出来去找你……”细思恐极的花粥,又听他说:“就算你当我索命,在下也在所不惜。……你还说你明白了吗?” 花粥浑身发抖,没有再答话,也不敢去看润玉,依旧紧紧地摁住方公子的腹部。 唯恐他肠尽而亡。 “松……手……快勒……勒死……在下了……” 方润玉几尽断气而亡。 无邪顺了几口气,没好气的扯了花粥袖子,嗔怪着说道:“你不过一介女子,怎的喜欢冲上去抱人家一个大男人?” 花粥本欲返身逮了无邪揍他,无奈方公子的伤太过吓人。 只得瞪他,又飞起一脚,没够着。 崖洞门口终于走出来绝代风华的殷雨霏,冰雪聪明如她,一眼望去看到了方润玉这幅神情,俏脸之上当即就浮现出几抹得意的笑容,道:“这真是要死了!” 没想到殷雨霏像是拽风筝一般,将花粥给拽了过来,不管那头的方润玉,也随之扑通一声,把花粥按倒跪在了崖头之上。 护国公见此情景,脸上带着怪笑的表情,道:“这个殷花魁,又来了个搅局的……” 花粥灵狐一般灵动的眸子,当即就眨了两下,不解地叱道:“殷雨霏殷姑娘,那你不速速救了这方公子,按倒我却是为何?” 殷雨霏冷笑一声道:“你就是方公子的病根。此病根不除,何来救他一说!”只见殷雨霏直接扯了自已的衣服袖子,三下五除二给方公子拦腰围住,道:“你的病在骨髓,心里去干净就好了!” 把方公子竖在崖边,口中唱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一个被罢黜,逐出皇家;另一个自幼就是狐儿。” 她顿了一下,环顾崖洞底下众多黑衣铁头士,道:“所以呢,如今的‘媒妁之言,尤显重要。” 说着只见崖头之上的殷姑娘,扯了自己另一只袖子,围到自己头上,大声道:“如今此刻,奴家就是媒婆,成其好事。” “什么,成其好事?” 几乎在同一时间,崖上崖下一干众人惊呼声喊了一片。 殷姑娘颇为得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成亲。他们夫妇二人也是命苦,早早没了人管,咳咳——可怜见的。” 那边崖边的方公子一听要让这两位成亲,双手向前挣扎要过来阻止殷姑娘,喃喃道:“不可!不可,俱是不可!” 无邪高兴得手舞足蹈间,眼睛冒着光,自己一个大个子身躯,扑咚跪倒,忙不叠地磕头如捣蒜道:“好好,看来还赶得上今晚上大战他三百会和。生他十个八个的,嘻,在下一定要组成他个蹴鞠队……天天比赛!” 一听到要生个十个八个,花粥脑子被劈了似的,吱唔半晌才说出几个字:“生这么多,母猪下猪崽吗?” 无邪回首,嗔怒道:“娘子,切勿口无遮拦!” 眼见对面方公子,终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嘣地昏倒了……殷姑娘就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随即就又看了一眼天色,道:“貌似吉时已到!” “这……”花粥吐出一个字,就只听殷姑娘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喊出“一拜天地”之后,殷雨霏就怔在了那里,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二拜高堂”该去拜谁? 古灵精怪的花粥,一眼望去,笑意盈盈的说道:“殷姑娘,二拜姜央神……如何?” “不行。媒妁之言,我说了算!”不等花粥把话说完,殷雨霏就没好气的打断道。 殷雨霏抢白一番,连伶牙俐齿的花粥,一时脑痴俱是是一阵无语。 突然间,殷姑娘好像想到了什么,双手一转,将无邪和花粥扭转都面朝于他,高声喊道:“二拜护国公!” 听到“二拜护国公”数字,崖上崖下之万人彻底无语啦,额头上黑线直冒,背后冷汗直流,谁家在成亲这样大喜的日子拜自己的死对头,简直就是千古奇闻,闻所未闻。 不过殷姑娘却是颇为得意之极,频繁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对银白色的美人颈瓶子。清风拂来,顶当作响。 “闲言少说,夫妻对拜!” 砰! 话音未落,夫妻二人的脑袋,当即就碰在了一起。 “哎呦!”花粥眼冒金星,手捂住脑袋,尖叫一声。 殷姑娘见势,耸耸肩膀,一摊手,笑道:“见谅,见谅,真不是有意而为的!” 花粥也没有说话,而是捂着脑袋,对着殷姑娘翻起了一个白眼。道:“殷姑娘今日可是一箭三雕呢!” 一则除了情敌。 二则得了蛊王心意。 三则这护国公也该算是除了心头之患:他早已看出太子无邪并非女儿一生可倚重的人,只是忌惮蛊王淫威,不敢造次。 如今自己灵血失灵,护国公已然扫除了称霸魔域的所有障碍。 无论是方公子昏倒前的怒视,还是花粥的白眼,还有无邪的乐疯了,还有半山腰上郡主的决眦欲裂,全然一概无视,殷雨霏朗声唱道:“下面开始最后环节,送入洞房!礼……成!” “哈哈……哈哈……” 发出笑声的两个人。一个无邪,一个护国公。 无邪居然崖头门口,冲护国公作一个偮笑道:“见笑,见笑。自家内子……” 护国公也是有礼貌素质的人。就放声大笑起来,笑的不但直不起腰,还直接拽了自己胡子,把铺天盖地的藤蔓收了起来,也冲无邪躬身一个诺道:“无妨的,无妨的。自家后院起火,才灭火才好!” 心道,煮熟的鸭子能飞了不成,况且这场貌似固若金汤的围堵战,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此处崖口貌似朴素简单,仿佛不过随便一个自然崖洞改良而成,大门洞开,甚至于连个基本的遮挡也没有;实际上里里外外处处透着玄机。 笑了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护国公实在是笑不动了,这才手搭了凉蓬,道:“竖子,你可真够丢蛊王人的,甭说你父帝,还是这天元国堂堂的一大统的魔帝,这人丢到全魔域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面对父王的讥讽,郡主先听得高兴,继而马上又觉得吃了亏。 “全魔域大陆都知道了!” “那太子,当着全天宇城人的面,轻簿娶了那女奴!” “那,女儿以后如何作人!” 他以前也曾护国公探讨究竟这魔镜的功能,那日大殿上,不过听从爹爹说法:“此回定当让那太子情何以堪,躬手称臣!” 当时不过想着不过把罢黜太子的圣旨让天元国人悉数尽知而已。再加上自己与父王功夫远盛于太子,所以丢丢他的人,让他见识见识自己与父王的实力,然后让他不得不拜倒在自己脚下而已。 不料却让鬼去马八的无邪占了先手,此番下来,那无邪至少得了两项好处,一则向天下人宣布主权:我只与花粥好,其他都是假的。 二者,无邪趁此机会,向天宇城人宣布自己与护国公并非一党;爹爹从政三十余年,算是三朝元老了,自是朝中树敌不算少,加之青年蛊王当年智擒虞帝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拥戴太子无邪本人的年轻人,不在少数。 郡主已经不耐烦了,只是她举着铁剑去刺天。一路沿着西边蜿蚓曲折的山路,以之字形几个来回,一口气就顶到了半山腰…… 护国公运功一路藤蔓缠绕追击护住女儿,。 “是不是你那个懒鬼师傅没教好你?”护国公见女儿没有答话,冲到半山腰就歇了菜,心下自有几分不满。又带着几分调笑的语气,问道。 郡主微微的顿了片刻,喘息未定,道:“不是,昨晚未曾休息好,心下气短而已。” 不等女儿话音微弱传来,护国公脸上就写满了“不信”二字,只见他摇了摇头,道:“你连撒个谎都不会,没有休息好,怕是因为唯恐那个无邪抱了别人,气短罢。” 一听到“无邪”这个名字,郡主脸都绿化,急忙问道:“爹爹,这无邪和那个润玉,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出得崖口肠子就流出来了?魔镜说他死了,他怎的又活了?还是……那花粥的血又救了他——” “哪来的这么多问题,你个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喜欢听别人的隐私?”不等女儿说完,护国公就没好气的打断道。 虽说压了郡主不让她吭声,护国公心下也是早有疑惑,道:“这花粥的血,说‘灵’却又‘不灵’!” 说“灵”,那方公子就应该好好活着。 说“不灵”,那方公子就应该好好死喽。 如今这半死不活的,却是唱哪出?! 远远崖头之上望过去,见那方公子弯腰驼背,双手死死握着他自己腹部,想来这伤口应该还是上次护国公府中的匕首所刺的部位。 护国公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道:“嗯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日就算是倾家荡产,掀了这座山头也再所不惜……” 声音之大,鸦雀环飞,山波上,森林里,崖下积雪覆盖中,扑愣愣,一群不知名的鸟儿惊飞一片。 说着只见崖头之上的无邪身形一闪,围抱了另外三个,直接裹挟入内,气息未定,一堆人胡乱跌坐在地上,无邪说了三句话。 一是:“速速与他包扎伤口!” 第二句是:“殷姑娘,委屈你了。日后定会相见的——” 第三句话是:“花粥,跟我走……” …… “轰隆隆——”一声轰鸣,崖洞口处崩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1章、“棺材”上的合卺酒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崖口再次崩塌,却并非护国公所为。 护国公前面拖沓,心道,煮熟的鸭子能飞了不成,况且这场貌似固若金汤的围堵战,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此处崖口貌似朴素简单,仿佛不过随便一个自然崖洞改良而成,大门洞开,甚至于连个基本的遮挡也没有;实际上里里外外处处透着玄机。 笑了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护国公实在是笑不动了,这才手搭了凉蓬,道:“竖子,你可真够丢蛊王人的。如此雕虫小戏,不过尔尔!” 他运送黑衣铁头士上得崖洞位置,开始清扫整理碎石和一众残骸。 嘴里扬声骂道:“甭说你父帝——还是这天元国堂堂的一大统的魔帝——这人丢到全魔域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面对父王的讥讽,郡主先听得高兴,继而马上又觉得吃了亏。 “全魔域大陆都知道了!” “那太子,当着全天宇城人的面,轻簿娶了那女奴!” “那,女儿以后如何作人!” 他以前也曾护国公探讨究竟这魔镜的功能,那日大殿上,不过听从爹爹说法:“此回定当让那太子情何以堪,躬手称臣!” 当时不过想着不过把罢黜太子的圣旨让天元国人悉数尽知而已。再加上自己与父王功夫远盛于太子,所以丢丢他的人,让他见识见识自己与父王的实力,然后让他不得不拜倒在自己脚下而已。 不料却让鬼去马八的无邪占了先手,此番下来,那无邪至少得了两项好处,一则向天下人宣布主权:我只与花粥好,其他都是假的。 二者,无邪趁此机会,向天宇城人宣布自己与护国公并非一党;爹爹从政三十余年,算是三朝元老了,自是朝中树敌不算少,加之青年蛊王当年智擒虞帝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拥戴太子无邪本人的年轻人,不在少数。 护国公见到女儿这副表情,瞪她一眼:“真乃朽木不可雕也,当初不过一个政治联姻,你还当真了!” ——郡主迫于爹爹的淫威,当即就捂住自己的胸口,往后退了一步。 护国公成竹在胸。春天时节,或可一举拿下魔域大陆数十国,一统天下了—— …… 崖洞之内,花粥满脸迷茫,因为刚刚第二声响,灰尘弥漫开来之前,那无邪双手握了花粥耳朵双眼,早早静身等着。 花粥一阵挣扎,以为他又要轻簿自己。 四脚胡乱扑腾,嚷到“滚开——”,一阵噼啪作响…… 蛊王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道:“乳臭未干的一只小雏鸡,身体都还没发育好呢,满脑子乱想什么呢?” 一贯伶牙俐齿的惯会骂人的花粥,想要反驳几句,仔细一想,是哦,是自己自作多情呢。冲黑暗吐吐舌头,翻翻白眼,以示不满。 无邪道:“傻小子,你想不想来个双修?” 听到无邪如此说法,花粥愣了半刻,头摇得像个拨拦鼓,用一种十分坚定的声音,应道:“不,不,不想!” “不是,想想,想!” 无邪见花粥答应,就笑着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蓝狐玉床,道:“双修,那就是我们一起入洞房!” 花粥一怔,满脸不解的表情,先以为他是不正经,后终于半信半疑信了他,所以先摇头,后点头;现在终于又看出他不过又耍鬼计。 不理他。 回身跺在他脚上,恶狠狠地碾压下去,听见咔擦作响。 “谋杀亲夫呀,我的脚碎了!” 不想暗处正给润玉上药的殷姑娘笑她:“花粥姑娘,你刚才合卺大典上不是是愿意的吗?” 无人能看见花粥满脸通红,她犹犹豫豫问:“是不是,行了合卺大典,就要作数的!” 殷雨霏咯咯笑起来,先是声音小些,后面完全止不住了。 “这花粥真是个奇人,行了合卺礼,你与无邪公子的——啊……——不是才合法吗?你娘亲没有跟你说过吗?” “哦,奴家忘了,你娘亲早不在了!” 她自说自话,唏嘘感叹,倒让花粥心下生出一丝温暖的味道,从来没有人这样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着想过。 无邪一双灼心的感觉,听花粥傻得出奇的说法,当下就有些不耐烦了,道:“想要双修,还要胡思乱想。你这脑袋,还真是榆木疙瘩做的,快,快!” 听到一尺之外的“噼啪,啪啪”的掘土的声音,花粥表情就犹如被雷击了一般,灵动的眸子闪出一丝绝望。 自己的灵血已经无用,不勤奋练功,甭说什么匡扶大计;恐怕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 无邪脸上露出一抹怪笑,先是朝四周扫视了一眼,随之目光落在蓝狐玉上面,甚至轻轻地拍了两下,发动翁翁的声响,笑道:“小子唉,傻丫头,你有没有觉得这家伙,像是个棺材,可是上好的蓝狐玉所制,这个作为咱俩的洞房,贤妻以为如何?” 两个女子一下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五雷轰顶般,花粥用颤微微的声音,说道:“无邪公子,这有些不妥吧。您蛊王大人真是语不惊人绝不罢休……” “棺材,太不吉利啦!”殷姑娘道。心念:“什么!棺材,奴家来过这洞不下二十余次,蓝狐玉是口棺材?” 无邪道:“哪里管他吉利不吉利。有本蛊王镇宅,诸小鬼不侵呢!” “为什么?”花粥惊掉下巴地点了点头,道:“殷姑娘所言在理,是有些不吉利!” “为什么?你不知道,我就是鬼,大鬼!小鬼当然害怕……”不等无邪的话音落下,无邪欺身双手圈住花粥,一个侧身前倾,把她压在了身下,嘴巴就拱到了花粥嘴上。 此时就连伶牙俐齿的花粥,吱吱唔唔躲避,都说不出来任何反驳的话。 “你们放心,奴家看不见的,你们动静不可过大就好!”过了许久,殷雨霏又像是脑袋抽风一般,蹦出来了一句。 花粥见躲不过,一时又有些不放心,冲殷姑娘道:“殷姐姐,我花粥见你为人仗义……”这花粥刚刚一瞬间已认定殷姑娘成了姐姐。又道:“你自管好好照顾方公子,我是无意于他的。” 无邪翻了翻白眼,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就把这个笨女子给咬死。 她倒是仗义得很,自己方要入港之时,还顾得上分好姐妹一杯羹。 …… …… 莺莺燕燕,两女子一人一句,叽叽喳喳的。 殷也是有礼貌素质的人。蓝狐玉后面就放声大笑起来,笑的不但直不起腰,还直接拽了自己面前的方公子的手,吱吱呱啦鼓掌,也冲无邪躬身一个诺道:“无妨的,无妨的。自家后院起火,速速灭火才好!” “火要慢慢灭才好!”几个一个回眸睁眼间,花粥小狐妖一样袅娜迎风摇曳多姿地围过来,欢呼雀跃不已,依了蓝狐玉侧坐下,笑道:“夫君休要着急!听说不是还有合卺酒吗?行礼行全套的才好……” “小娘子说好!好,好得很!”傲无邪懒洋洋欺身上了蓝狐玉石上,耳朵听得挖土夯石的声音渐近。 他眉毛抬都不抬一下,佯装发怒道,一把拉住花粥,也不理她愿不愿意,强行按坐在自己榻旁。 房间里一阵异样的寂静,花粥“腾……”地羞涩满脸,桃腮嫣红,似乎隐隐期待着什么,眼波似水,盈盈欲滴,痴痴地望着无邪。 “合卺酒?吃……当然要吃——”无邪手里拿着一块云糕,当然是从头顶角落里,篮子里拿出来的,早上吃剩的半罐烧酒,甜甜柔柔捏着送到花粥的嘴里。 “交杯才是!”花粥一双会勾人魂魄的眼睛看得让人怦然心动,欲念不知不觉间悄然滋生。 “是。好好吃,估计有好一阵子,吃不上了呢!”无邪眼睛仍旧是没睁,他是个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人,大敌当前,世间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比如雨天滑倒,起来又摔倒,再起来再摔倒,以他目前的心境倒不如干脆不用起来了。省得再摔倒,多麻烦。 花粥本就生得好。扑扑通通,灰尘飘散间。此刻她的那张脸,亦喜亦嗔,半羞半怯,如花娇靥掩映着跳跃不定的蓝狐玉光线,越发娇艳无俦,艳如桃李,娇若春花,怎不令无邪这血气方刚的少年心猿意马起来。 美人如花,秀色可餐,更妙的是她还亲口扬言:“是我自己情愿的”,……不由在心底里暗叹:“春宵苦短,一刻千金啊!” 殷姑娘一方面欣喜,这花粥今日自是划分了主权;可这方公子仍是倒霉催的,这病一次次复发…… 正犹豫间,环顾四周,全不要躲一下。 前面无邪眼睛都没睁开,说:“无需走开。” 殷姑娘赶紧坐了下来,不想方公子昏迷间,就又扯了她裙子的后摆,以致于她就半站半蹲地僵在了半空。 傲无邪坏坏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床边空出的床榻位置,其实蓝狐玉上占了无邪的身躯本就已是足够狭小,笑道:“躺——” 殷雨霏听得脸红心跳,嗔道:“蛊王坏死了,奴家这算什么,听洞房墙根儿吗……” 当下,傲无邪一个仰身,黑漆漆的长发水一样荡漾出来,老实不客气,一把将坐在榻边刚喝了一口酒的花粥,不等她咽了,直接抱起来,在她娇呼声中,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双膝上,两臂一紧处,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霎时幽香四溢。 他心头大乐,低头在她水艳艳好似红樱桃般的双唇上咬了一口,笑道:“贤妻小娘子真是越来越撩人了,本蛊王要好好爱你!” 花粥喜形于色,芳心美滋滋的,象征性的推拒一下,就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不动了,痴痴仰望着他,媚眼儿如丝,梦呓似的喃喃道:“无邪哥哥,为妻今日好开心!” 傲无邪只觉她柔软如绵,看不出她身段儿苗条纤细,搂在怀中却极富肉感,又香又滑,半点儿也不觉骨硬,当真妙不可言。 两人虽隔着衣物,但紧紧搂抱厮磨之下,仍能清晰感觉她雪玉般细腻柔滑的肌肤,特有的淡淡幽兰体香一丝丝沁入他鼻中…… 他说:“时辰到了。倒果真是该入洞房了……” 说完这些之后,殷姑娘终于脱身,安置了润玉公子,闪电般的速度挪到了蓝狐玉跟前,就又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就传授你们一些合卺酒之后的礼仪吧。” 听到这句话,无邪意醉情迷之间,这才睁了眼,当即摇了摇头,满脸疑惑问道:“殷姑娘,这……合卺酒之后的礼仪?” 花粥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就带着笑脸,对着殷雨霏说道:“那事不宜迟,殷雨霏姐姐,您就快点传授我们礼仪吧!” 话音还未落地,殷雨霏急步上前,围绕着蓝狐玉床迅速跑了一圈儿,手指点了蓝狐玉石的四角,还嫌不够,又点了下边的四个脚儿,仔细摸索了一遍。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随手扔给了无邪一张纸,懒洋洋的说道:“这就是奴家的绝学之一,床上十八降龙。什么《乱怪力神》,还有《蛊邪秘笈》,还是什么铁掌水上漂,和这相比,全是小儿科。” 当然这些条目,不过天宇城街头年轻小子们,以讹传讹流传的几本不知所云的东西 听到殷姑娘这句话,花粥那灵动的眸子里,都快放出精光来了,直勾勾的看着那张脏兮兮的烂手帕。 花粥见他这个表情,心中也是十分的好奇,当即就凑脸过去,然而当她的视线,刚接触到那张纸的内容时,俏脸当即就又跟个熟透的红苹果一样,就连耳朵都跟着红了起来。 殷雨霏见他们两个这般反应,心中疑惑,奔过去瞥了一眼,眼睛也瞪得滚圆,差点直接掉落出来,急声说道:“失误,失误,拿错啦,蛊王不会以为奴家拿的什么阴阳合欢秘笈的吧?” 不等话音落地,那张丝帕里包着一片黑色瓦片,就被殷姑娘以闪电般的速度给直接收走啦。 说着殷姑娘就又故意打了两个哈欠,道:“小子,小丫头,你们两个给本喜娘看好了,奴家可只施展一遍,能领悟多少,全凭你们的造化。红枣、花生、桂圆、瓜子,暗寓‘早生贵子’——” 洞穴之内,天光彻底大亮,崖口的裂缝一点点扩大,护国公及其女儿己然露出了他们的身形—— 殷雨霏与两人一个眼神交接,嘴上抑抑顿挫继续唱到,仿佛一个婚礼忠于职守的全程喜娘…… “帐东洒红枣——” “帐南洒花生——” “帐西洒桂圆——” “帐北洒瓜子——” “早生贵子喽……” 却见蓝狐玉上两个抱成一团,无邪双腿一缩,忽地一个翻身…… 上面早已无人,上面只剩下两扇打开的扇贝贝壳一样东西,忽忽闪闪太阳歪白的光芒里,闪着刺眼的光…… …… …… 临去无邪说了三句话。 一是:“好好照顾方公子!” 第二句是:“殷姑娘,委屈你了。日后定会相见的——” 第三句话是:“花粥,跟我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2章、地主家的傻儿子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几天的宿雪还没消融,映着偶尔希白的月光,白皑皑的照得正城门前那片广场如同白昼一般。 夜来的朔风又把这满地的残雪吹冻了,踏上去只是簌簌地作响。 城门楼上火把已经燃起来了,孤寂暗淡的火光。 数万人,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如此这般僵持已经第六日了,今日一场血腥画面必将上演。 人不吃粮食存活的极限是七天。 这几日已陆续零星死了数百人,好歹劝说工作还是有效的,那个耄耋老人才同意数十名黑衣铁头士穿行其间,拖走掩埋已经死去人的尸体。 城门楼风声列列,刮得李子玉副帅腮生疼,他的脸早已皲花了,自这批难民围城以来,他衣不解带,夜里也挣得一只眼,寝食难安。 一只虫儿蹦到了李副帅的剑上。 他挥手哄它,那货却死死咛了自己一口。一阵劈啪乱打,居然没打住:“成精了你,在下可是白步穿杨的禁军侍卫——” 那家伙打了个哈欠,李副帅笑道:“死虫子,冬天也没冻死你?”伸手捏住它的翅膀,它屁股一撅,“扑嗞……”屙了一个蛋,李副帅伸手一接,蛋就成了一窜大肉窜,他再接又变成了糖葫芦…… “你个傻儿——”一大一小两个人嘻嘻笑着冲李副帅招手。 “你的脸上为什么有蓝光一闪一闪的……” “冬天怎么会有萤火虫呢?” “这只萤火虫为何如此蠢笨肥硕?” 蛋壳儿忽闪忽闪翅膀,委屈地摇晃着脑袋躱进了高个儿那人衣袖里。 李副帅瞪眼如牛铃般大小,惊问:“你是太子?” “咔,咔……”敲敲硕铁制成的一口大铁锅,焖声轰响,黑压压的人群,麦田一样铺开,麦田之上浮动着若干西瓜。 西瓜东一个,西一个,绵延不绝,从城墙根儿底下一直绵延至了山脚下。 当然那些西瓜都是一个个脑袋。 人群有一丝掻动。 “怎么闻得粥香……” 是的,粥米的味道在空旷的,冬天有风的黎明传播得很快。 忽地,人墙如同门一样打开。 一排老人从中走出。老人们走得很慢,分散成散兵线队形走向黑衣铁头组成的人墙。 最中间那个耄耋老人足有九十岁了吧。城外难民大都认得他。从遥远故国逃荒,刚上路时就风头正劲,敢跟六十岁的人比脚力。 现在,老人虽然步履蹒跚,却自豪地挺直胸脯,高昂着头。冲突线上,黑衣铁头士的翁声翁气用混沌不堪的声音警告∶“前面有地雷和火药,越界者格杀勿论!” 朝庭已经在边境线布设了几百万颗地雷和炸弹。主要目的是让蜀中难民望而生畏,不敢逾越。 “屁!看来你快死了……”一个老者花白的胡子拥挤不堪中翻个身,本来他是可以挤到城墙根儿去的,那里暖和些。但是无奈说话的这个象极了自己死去的孙子。所以老者和那个瘦骨崚峋的垂笤小儿竟成了“对子”。 耄耋老人被大会尊称为:“头儿”。 “对子”、“头儿”还有“瘟疫鬼”,是这城门外苦熬活熬的,数万魔珏国人或者伽十国人,这六七天里发明的一些新词汇。 “唉!我们来这天宇城,无非为了躲避‘瘟疫’鬼!” “魔域大陆已然只剩下了这唯一一块净土——” “可这几日看来,我们也算穷途末路,天宇城哪里收得了我们这么多人!” “听说,城里地下城也有了‘瘟疫鬼’……” “瘟疫鬼”是大家心领神会的一个词汇,家乡因为大旱灾,数年没有雨水,先闹蝗虫,后闹黑死病,再然后就是千里黄沙漫卷,再最后,就有了“瘟疫鬼……” 人们绝望之时都迷信。说有人犯了姜央大神的神威,大神派了“瘟疫鬼”来惩罚魔域大陆,魔域大陆已是这般岌岌可危了。 几个旁边的濒死之人,跟看长叹:“哪里是一般的瘟疫——” “是鬼!” 垂笤小儿惊恐地往屁股后面看一眼,五个花衣衫的女鬼从那里抬了一口锅,飘飘忽忽走过来。 神情恍惚间,惊闻儿语。 “来了,瘟疫鬼来了……” “什么?瘟疫鬼这么快就追了来……” 人群一片混乱,睡得迷糊中,半梦半醒的,抑或还有一口气的,都惊恐四散,他们一致以为会是从屁股后面的大路上来的。 所以乌泱泱倒伏一片,涌过了城门这边。 瘟疫鬼见人吃人,见血喝血,没有脸,当然如果砍了它的手,它也可叫活蹦乱乱的。 躲,自是有多远就躲开多远才好。 小儿躲进爷爷怀里。头儿爷爷却首先反转身形,朝向城门方向,跳将起来,一个鹞子翻身,马步蹲裆挡在众人面前,道:“要吃,先吃我!” 另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伸出一只黑黢黢的鸡爪子一样的手,捂住了孩子眼睛。是的,被吃的人,先要被分成五段,如同五马分尸般的,血腥场面简直不能眼观。 众人这才回过味儿来,城门“轰隆隆……”一阵巨响,“瘟疫鬼”却是在他们背后。 五个花枝招展的如花美眷。 “快来。快来……”其中一个“瘟疫鬼”喊她的同伴。 回声轰鸣,倒把几个吓了一跳:“瘟疫鬼”会说话。 后面那堆仍是未动。“哎哟——”好似有呻吟之声传来,那个“瘟疫鬼”心下大喜,又喊一声“粥儿……是你吗?” 见后面许久未有回应,又问了一句。 “要死了,死了就好了……”却是另外远一点,一个男声粗鄙传出。“吧啦……找不到就是死了,死了就是变成瘟疫鬼了!” “吧唧……”一声一个东西扑到了手上,高个子吓得毛骨悚然,却是一只猫。 扔掉猫。 然后又感觉有一双手摸向自己。 那是个女人的手,一个疯女人微光中摸索着高个子,说:“饿,——吃了这粥……就把我变成瘟疫鬼了,对吧?” “哦。我说,娘亲,你知道她在哪里吗?”高个子如陷地狱一般心下刺痛,着急问清丢了哪个的随从人员的位置。 “穿粉大褂?”那女人问。 “是。是是——”高个子似是心下一松,一连串点头。 “诺。随便哪个有有什么差别!横竖不过变鬼……”疯女人歪歪脸,引导这个半夜三更闯出城门的年轻女人。眼睛里充满了鄙视和幸灾乐祸:“嗯哼,来晚了。恐怕已是‘瘟疫鬼’了吧……” “哇……粥儿——”萤火虫的蓝光一片,高个子看清了那里一堆白骨上面,穿得竟就是那件自己熟悉的缺残粉大褂,“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娘亲,孩儿对不住你。我去整粥,七万人的粥,就多耽误了一刻,不想你就去了——” 他全心全意地哭,手趴着铁锅热气蒸腾之上,把铁马勺拍得哐哐响。 “没想到,你却是个有情有义的……啧啧……”疯妇破衣烂衫,聊胜于一块遮羞布,席地而坐,唏嘘不已。 垂笤小儿拨开脸上手指奔过来,小心翼翼地给高个子擦眼泪。 “二傻妹,粥大爷在此……”后面悉悉索索那四个女的中,终于有人伸起一支雪白的胳膊从人群后面举了出来,有了动静。 她气若游丝,不敢大声答应。她叫他二傻妹,是因为觉得城外难民定是会排斥太子的。 幸亏“二傻妹”这个称谓只有花粥和无邪这些自己人知道。 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广场众多呜咽哀嚎中显得格外的不清晰,但是无邪却听得如同大赦。 “奴家,回来迟了。”无邪停止了哭泣,兵荒马乱的,花粥一个小女子,说丢就丢了,然后天人相隔。 今日自是乔装改扮了一番的,自己去熬粥,没有想到花粥那小子贪玩,排头跟在后面,一个转眼间就不见了。 疯女人听出他似乎竟有笑意,一见那小个子就该是个女孩子,他竟然说:“奴家不该让粥大爷吃苦。” 隔壁疯女人彻底疯了,大个子像男人却穿了女子的衣服,自称“奴家”;小个子像女人,却穿着小厮儿的衣服,自称“大爷”。 这世界真是乾坤颠倒,公鸡该下蛋,母鸡该打鸣了。鄙夷道:“啧——我说我是个疯的。这两个比我更疯!” “粥儿,你能爬过来吗?”无邪如同一条被人群关住的狗,上窜下跳的半晌,想找个合适位置俱是无法离花粥更近一些,仔细瞇眼看了半晌,那花粥却是无了动静。 他就又急哭了,问:“粥儿,你吭声呀,再吭一声,求你了!” “啧啧,受不了,竟是个娘娘腔……”疯女人跑进人群里面,逡巡蹦跳看过去,说:“没死,别嚎娘娘腔!” 城门之上,叮当作响。 一觉醒来,这魔镜被魔帝征用,挂在了玉珏皇宫门口之上,说是要全民直播,如今魔镜又被护国公挂在了城楼之上。 镜中显现的是,魔太子傲无邪。镜中的傲无邪意气奋发,一块蓝白色的襦袍,外罩一件青丝直裾大褂,一双细细的眼睛,面上聊胜于无的肉粉色的薄纱蒙住下半张脸,飘逸气质斜风中送来的是一枝长笛,一曲罢了,他的磁音亲切地开着自己的玩笑。 “在我的家乡,到处可见如烟似雾的杨柳。杨柳婀娜多姿、轻柔飘逸,可谓妩媚极了。只是这东西一旦被娘亲操持,也能变成教训人的鞭子,让人心有余悸。” 众人听说,哈哈大笑,声震屋瓦。 镜中接着崖头之上太子与花粥成亲的景象。 傲无邪冷眼旁观,见花粥破衣烂衫,满头乱发草杆子,眉目间春意荡然,一副情丝难禁的诱人模样,心头一阵发紧,众人面前被识破,可不好解释。 傲无邪苦笑间悄声对着花粥,道:“你要不当我娘亲,人们很容易认出我是太子呢!” 意即你要闹将开来,定是后果自付。 四周响起一阵银铃般的格格脆笑声,花粥笑道:“这您就不知道了,大家,朝思暮想的,就是有顿饭可吃,我这傻儿子有病!咯咯咯……为娘的去庙里许了愿——” 好吧,这粥今日必须赊出去的还愿的。 李付帅扮得是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是五个里面最粗壮年长的,倒另有一番韵味,娇憨可爱的肉肉的,他接过话茬,笑道:“依婢子说,夫人您还是莫心急,先放放手,要让大伙中的小孩子把粥吃掉,后续慢慢那几大锅也就好了,要不,饿着了小孩子们,我们谁担当得起!” 朝庭之上魔帝和护国公两厢争执,却谁也舍不得动用自己这方的粮食来赈济灾民,好歹现在有个太子还算仁慈。 …… “我们才不要吃你的粥!” “你们定是瘟疫鬼假扮的……” “这粥里肯定有药……” 疯女人显然是女人里面的头儿,威仪端庄笑骂道:“两个好不知羞的一干人等,不男不女,才刚离得城门,就在此诳言乱语,我也不怕大家笑话!今日我们几个定是守了这锅,谁也休想靠前一步!” 有女人当即反唇相讥道:“谁像你,心里千万个想吃粥,嘴上却不肯说。要是你晚上单独一人待在此,谁知道你会不会自个儿拱锅内偷吃……” 疯女人恼羞成怒,站起来就是去那女人的嘴,一众女人揪头发撕衣服,骂骂打打,登时闹成一团。 “……当”—— 先是一声,因为试探敲着铁锅—— “当当——” 这回声音更大更焖—— 无邪席地而坐,叉散了两条大长腿,合围抱住了铁锅,铁锅是那种军旅所用开灶起火的锅子,下面的黑灰糊涂了他一脸…… “娘亲——” “娘亲过来——”无邪撒娇耍赖,双脚搓着地面,叫花粥过来。 花粥和那几个打驾的女人,一起往无邪处看过去,无邪开始呼天抢地亦无济于事的一种哭法,等花粥依了过去,他才鼻涕拉碴住了口,嘻嘻笑着:“娘亲,他们不喜欢吃,是不是都是我的了。” 花粥啼笑皆非,脸脖子粗,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 “娘亲。诺——娘亲喂喂……”无邪自当自己是个襁褓中的婴儿,非要娘亲喂他。 花粥也脸红红的把手收了回来,拿铁勺子舀了一下热粥,自己启开樱唇嘟嘟吹气,然后凑头过来送上无邪,喂他吃。 “嗯哼——嗯哼”无邪却别过嘴去,咬紧牙关硬撑着不让喂进去。 疯女人却道:“我知道,小孩子自是喜欢母亲嘴里的食物呢!” 傲无邪心中一乐,嘴里乱讲,娘亲娘亲。 “这有什么羞的,不过喂自己孩子——”傻女人搓着手,就差自己上手了。 花粥吃了口粥,含在嘴里。 傲无邪终于止了哭泣,一抽一答地,含着娘亲鲜嫩滑腻的樱唇一阵热吻,连美人香津也吸了不少过来,笑赞道:“二傻妹是不是很乖!?” 周围小孩子愣愣望着无邪这般痴傻撒娇,人人目光中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无邪尽情享用着,花粥抱着自己,无限柔情的以口对口服侍自己进食,连手都不用动一下,一面吃,一面两只手在她美妙的胴体上探索使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3章、情非得已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 …… “殷姑娘?”方润玉试探着大声求救。 “不准叫!”一女声又粗又糙的声音响起。应该是给殷雨霏施行的黑脸嬤嬤,刚刚被拖着扔进这黑暗之地时,润玉隐约知道,青楼专门养了一群凶悍女打手。 这些打手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性别,轮落为打人机器。 “救我!公子救我——”一个凄惨的女声不断响起。 殷雨霏似是气喘咳嗽,营营呱呱笑了半晌,润玉就喊:“你尽可以跟他们说清楚,在下与姑娘并未曾有过瓜葛,那所谓的狎妓出逃之罪名完全是莫须有……” 说着说着,见四处并没有回应。自己的话又太过雍长,回音深重,自己不过是在自说自话。 夜幕四起,所处之地不过是一个低矮潮湿,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小屋。 嘀嘀哒哒滴滴的声音,令人生疑的响起。 这一阵子粗糙女打手的声音格外清晰,她说:“血,血不断地流。——我可以让它一直流。” “八个时辰,九个也行。血可以不断流……”粗糙之声继续低喃。 “这猫咪的爪子已被抹了川穹,活血化瘀。活血化淤你懂的,血不凝,一直流……乳香,桃仁。红花,水蛭,地鳖虫,丹参等等,总之你笑了半日,也该闭嘴了!” “一个十几岁的女子体量弱小,能有多少血可流?恐怕不到两个时辰就该流干了吧。再之这地窑里疏于管理,蛇虫猫狗、老鼠横行。” “此处老鼠两颗巨齿,把头一埋,一下吃你的皮,然后吃你的肉,噬咬你的骨头,吱吱嘎嘎响,就像咬门槛一样,吱吱嘎嘎响……” 听了良久,却没了声响。 刚刚才空气中乱哄哄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齁声,皮鞭声,什么东西吱吱嘎嘎刮过另一个物体表面的声音…… 声音太乱,刺破耳膜般的。 一下子却没有了。 空气中还回荡着轰轰作响的回声,然后就再无声息。 润玉伸长耳朵听出去,却再也捕捉不到一丝丝的响动。 “难道殷姑娘已经血尽而亡……”润玉心下揪成一团,仔细听出去,半晌不见殷姑娘的声音传来—— 嘀嗒……嘀哒哒…… 嘀嗒声由急渐缓,嘀嗒,嘀—— “嘀……”最后一声响完,悠长的回声,然后再无声响…… 静静的让人昏昏欲睡间,猛然听到: “你只要交些保证金,签字画押,以后再也不跑了……咱们今日就算两讫……”恶声恶气的凶悍嬤嬷似乎在诱导被打之人。 “况且,你根本也就跑不了的。这回春怡红院新招了二十名退役的女衙役;她们个个心狠手辣,弄死个把人,或者弄他个半死不活……抑惑我生了气,把你交与官府,受那骑木驴之罚……你可愿意!”这个声音似是新来的,润玉想起,这个应该是那鸨儿。那日看戏,似是觉得这鸨儿不应如此歹毒。 再伸长耳朵听过了好久,一个女子弱弱的声音隐约传来。 “地狱……有……几层?”一个声音问,似是殷雨霏,沙哑的已经破了嗓。 “什么?你说什么?”另两个似乎很惊讶,又问。 “地狱有几层?可不管有几层,姜央神早设好了地狱,一念善恶,就连结直通阴司地府善恶记录册簿之上。你们可要长生不老,否则,死了就不好了,死了就下那邪淫地狱了……哈哈” “给我直接打,除了这张俏脸,打死她——”鸨儿以前所未有的高声,声嘶力竭地喊声被迅速湮灭…… 棒棍,抑或什么板子,咚咚的声音太过让人心惊,声音之大,惊动地板和墙面上的尘土飞扬跋扈的扬起来…… 然后就是一片死寂,比地狱还要恐怖的死寂…… 这回的死寂贯穿了整个夜晚,在几次方润玉以为它会再次出现的时候,仍旧是一片死寂…… 他回忆了很久,仍旧是对事情呈现的面貌感到不解。 一是那蓝狐玉床应该是建在那个暗河之上的,应该是设计者早早预备下的一条逃生之路。第二声崩塌之声,响起的时候,方润玉一点也不奇怪。那蛊虫惯于召唤同类,噬碎了崖口,以示掩盖。 是的,这一点方润玉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当轰然倒塌之后,有此时间,那傲无邪不趁势逃跑,这样也许我方润玉也有时间跑掉,当然那样的话,殷姑娘也该好好的了。 她现在所受的罪大概十有八九,是拜那个废黜太子所赐。 殷姑娘是怎样的人? 她也不过可怜的人。 人生之事莫过于此,我方润玉又算是何方神圣。心下灰暗,自己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弄成,傻笨蠢得像个身无长技的人,毕生所学,和自己以为自己坚持的长处,在别人眼中,不过一个乡野悍夫…… …… 这里是哪里? 是一个被世间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窗之隔,窗外漫天飞雪;而窗内这一似是由酒窖改造的囚房,腐朽不堪和一丝酒香味道,夹杂有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进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叫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 “你被那伙计卖在妓院里,老鸨才真是个令人肉颤的屠户呢!” 寂静黑暗,突然的一阵叮当作响或某个囚犯的不甘嘶吼,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刺痛着耳膜。 润玉被束缚了手脚,被挂在墙上,似乎被人遗忘了。 这里是怡红院,坐落于天宇城中心,望出去露出一个个被雪覆盖的瓦顶,层层叠叠的像是一只只恶犬。恰伴着一阵阵似有若无的狗叫声。 “让爷好好疼疼你……”窗外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方润玉正之奇怪,这个女子声音娇韵十足,不似刚才折磨殷姑娘的那一群;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咚咚……咚”脚步声从小窗外面走过去了。 方润玉一袭灰色旧夹袍子,因刚刚才风雪之中拖拽殴打,完全已褴破如絮。长眉及鬓,狭长的杏核眼看似平静,一束玉环束发,颇显英气,可是看上去,面无表情的他暗藏心事。 “救殷雨霏,怎么救殷姑娘!” 梦话都说的是这个。 “殷姑娘,你真傻!” 殷雨霏卷着身子静静窝在角落里,暗淡的光线从木制窗口射了进来,她空洞的眼神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直到听到有人喊她名字才从混沌中苏醒了过来…… “殷姑娘!”泪水覆了他一脸,睡梦中挣扎,墙上束缚手脚冰凉的铁环刺痛惊醒—— 朦胧的视线所及,她那眼角处一目了然的疤痕暴露在空气中。但是其余面容娇好地露在外面,这些悍奴应该是没有在她脸上动手。 “公子!”殷姑娘抬起头看了过来,发现是润玉时,有些惊讶,过多的还是欣慰:“公子你可好?……” “怕吗?”润玉万年冰川的表情冰冷的说道。 一身灰袍子的润玉几声呼唤,粗糙的打女还站在门槛外面,此地的门槛比地面高出很多。他没有敢大声说话,以恐再给殷姑娘招来祸端,只是眼睛关切地望着她。 “嗯!”殷姑娘见他醒来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挺直的身体复又萎软下来,咬着唇吐出一个字。“然则奴家平时见了一只虫子,半天都吃不下饭呢!” 润玉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道:“怪自怪在下愚钝,雪中遇你,就该想到今日……” “当时怎样?今日又怎样?”她见他面上冷冷的,似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意思,也就冷冷地问。 “当时没怎样,现在也不可能怎样。怪只怪姑娘所托并非——”润玉知道下一只词顺理成章应该是“良人”两个字。可又一想“良人”两字用到此处并不是太合适。只要真的是自己仰慕之女子,自己定会拚他个鱼死网破,然后一起远走高飞。 润玉适应了眼前黑暗,眼见殷昨晚上雪地上如花般绽放的绿裙,已经血迹斑斑,碎成了一团烂抹布……她的屁股已经不能坐了,里面透出的血迹已经把裙子那块方布淹没了,就是一盒血浆—— “呕——”气血攻心,心下大恸,一口鲜血淋漓酣畅地涌了上来…… “知道怕,为何还要违抗天元国法令!?护国公认定在下狎妓出逃,还一起住到了洞里?”润玉嘴边挂着一丝鲜血,心里骂自己:“方润玉,你就是个无耻小人——胆小懦夫——” “公子,我没有。我虽贪生怕死,但是奴家更怕失去你。”殷雨霏摇摇头为自己辩解。 “咱们之间是不是有所误会?”润玉瞪向她,一桩冤案必须说请楚,一旦犹豫了,就等于给了她希望,那她受到的伤害会更无以复加。 殷雨霏低下头,似乎没话可说。 “公子,不用内疚。我知道,你不要我……”忽地她重又抬起头,目光炯炯望着他,雪亮雪亮的一双雾朦胧的双眸,叹道。 殷雨霏摇摇头,“不知道,奴家也弄不懂,我一见你,你挪过身子给我让凳子;你弹的琴曲,笔直如松的背影,打着节拍的双脚,鞋子却是张着嘴巴。我的心就走了……它从此只在了你身上……你背着书筐要走……我的心就轰鸣作响……当时奴家要是不去后厨蒯个篮子跟你走……” “在下也并没有跟你说什么吗?”润玉问道。 殷雨霏依旧摇摇头。却笑了,如春风拂面,桃花盛开。 “所幸姜央神如此眷顾于奴家。那日出门,并没有人拦着奴家!”她说道,却是吓得方润玉身子一颤,自己仿佛一个窃贼,偷了人家的心,现在还死不认账。 看到润玉的反应,殷雨霏敢紧掩了掩自己头发,幽幽地说:“公子暂且此处蛰憋几日,奴家已然跟鸨儿说清楚了……或可几日不到,就会还公子自由之身的。” “那!姑娘你又当如何?!”润玉说道再次抬起头,眼中焦灼之情彻底灼伤了她。 她呼地一口气倒在墙壁上倚靠,就像脱离水的鱼回到了河里。 …… …… 听得东南方向,轰隆作响。 夜空中一个星星悠然抖入凡尘,吱呀一声开了数列光线,从头顶上旋来一阵黑风,带着几颗流星如落叶飘入了花良臣眼帘。 “不好!” 见此情景,“该死的猫”与神女对视一眼,混沌的眸子闪现出一抹异常的绿波,随着旋进来的冷风流动。 黑风停下时,几片雪花也跟着停了下来,飘落眼前。 “新星出,龙跃门,风云变,天下乱。” 轻轻的擦拭了额头上的冷汗,花良臣似是劫后余生,长舒了一口气。手中的罗盘已是完全失去了方向,抖森成一团,完全成了自己都无法掌握的一团。 他头上冒汗,热气腾腾的,嘴里喃喃自语的一句话:“新星出,龙跃门,风云变,天下乱!” “你娘的,瞎扯淡!” “是啊,夫君大人说得有理!” “谁是新星?护国公吗?”“该死的猫”几日里徒手溪水里逮鱼,自觉养活了个废物是的,这花良臣胆小懦弱也就罢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每日神神道道的吓人。 “要不,太子?”神女这几日也是巨烦这位花花公子,说话娘娘腔,还时不时地喊喊冤。心道,我是这一群三个里的唯一女人,怎么倒要处处照顾于你。 “要不你就是吃饱了撑的……”神女敲开了石头,这种空心的石头,稍微用火烧几下,铺上鱼身子,稍假一刻,就是一顿美味。 两个嘲讽之情太过刺耳,花良臣急眼了。 “我不吃二老的鱼,还要怎了……”呱呱乱叫,捏得手麻,彻底地罗盘扔出去,道:“我还不是为了出去,要不,咱们一起死在这儿……” “哇哇……”花良臣哭成了一陀屎。 “神女每次跟我道歉的时候,不会说对不起。只会说:来了,吃饭了啊!” 神女哐哐当当敲着石头,道:“来了,吃饭了啊?别给你脸不要脸。” “怎么,你还来劲了啊!” “不。这次我一定要坚守阵地,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你威胁我,我也不吃!” “真不吃!好啊,你吃不吃!?”神女果真扬了那条鱼,空中转了一圈…… “好了,好。我吃还不行呜?”花良臣有些后悔,“这钻木取火的活儿,还是我干的呢!”飞奔出去接了那条黑糊渣渣的鱼,落地着急啃了一口,烫得手脚乱跳,边哭边说:“你别说,还挺好吃的呢!” 今晨从未一刻松懈,紧紧地攥住罗盘,一直到东方开始泛起鱼肚白。 飕,飕,飕! 眨眼之间,四面八方,成百上千的小箭破空袭来。 一阵箭雨落下,周围山野中便相继摇旗呐喊,冲杀出来了百余低矮的五颜六色的温彻斯特人。 “八爷,他们好像都已经被射死了!”一个胖矮的黑衣男子急急举了小旗回报道。 “给本王进去搜,眼看着这厮们在这儿兜圈子兜了五六天了!”似是那个叫八王爷的叱道。 “是,八爷!”黑衣人兴奋的应了一声,便领了若干着同样衣服的,直扑过来。 嗖! 三支利剑就已从几个的咽喉处穿了过去。 喵呜…… 眼前却跃动着一只灵巧的身影,它高昂着头,头上银白色的鬃鬓苍苍,一根根毛发挥动着白雪背景下,最美丽的狐光。 三个一起喊:“灵儿,你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4章、尸惊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哦。是何人找在下?”润玉眼见那个凄黑的夜色里七里哐铛进来一个人。 先就听地窑外面人声嘈杂的很,目光转过见窗下雪地上一干衙役簇拥着一位肥硕的女子,围住了这里。 那女子水桶似的腰围,脸盘大到像扛了一个脸盆。 应该是怡红院的鸨儿。 “润玉公子。我们这厢得请殷姑娘姑娘回去!”开门见山,脸盆站在门口,一脸淡然自若对着面无表情的男人道。 言毕,她眸子视线落在随那个润玉公子出来的转身过来的殷姑娘身上。 一身粉色衣裙裙角儿脏兮兮,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溢出来的细汗,不知是因为淹淹一息抑或是别的什么,殷雨霏身上,却突然感觉多了种另类,和某种安祥的味道。 “啧啧!啧啧……” 自从被护国公缴了来,按照天元国历法,妓女出逃应由妓院鸨儿处置。 门里一张破席上躺着殷雨霏,她似是昏沉沉睡着了。 心软下来,但眸子盛满了寒意,被缚在墙上的方润玉道:“事情都是在下做得的,就要负起责任!不管怎样你该找在下理论才对!” 那肥硕女子淡然扫了一眼殷姑娘的墨绿色襦裙,很是忧伤地耸肩,“责任?狎妓出逃,在天元国要受十年的囹圄之灾。说白了,要坐十年牢的!” “十年,十年这殷姑娘该是一副残花败柳,十年后你又能做甚……” 鸨儿眼光很毒,嘴角的鄙惜之情愈深,随着她眼睛上下扫了一眼,从方润玉的夏布头巾,再到两只草鞋…… 见地上殷姑娘一副凄楚模样,差点一把将手里那张卖身契捏碎,问向墙上方润玉:“所以,你的意思是,听由这些衙役把你硬捉回去才行?” 地上的殷姑娘却醒了:“他跟此事无关。他只是碰巧在那崖洞里而已!” “这不怪我,奴家要从良。有良人可嫁,要嫁;没有良人可嫁,也要从良。不从良,勿宁死!”殷姑娘翻着白眼,声音很低,气喘吁吁,却依旧铿锵有力。 地上殷姑娘的话,让鸨儿即将喷发的怒火忽然像泄了气的气球,捏了捏眉心,似是焦头烂额得很:“那个润玉公子可是给了你什么承诺?就算有什么承诺,你确定就在破崖洞里开始你的新生活?还是你觉得定能辅助这公子谋个差事,以求腾达?” 老鸨儿的冷嘲热讽,促使殷雨霏回头看向墙上,见他半晌没个态度,恨恨地道,“谁说我一无是处了?我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外,还要识文断字!红袖添香可是方公子的理想!” “在下,在下——”见众人明里暗里都指向自己,润玉公子觉得不表态不行了,一个诺仰着问酌墨子:“既使没有在下,青楼女子就不能告假外出几日吗?” “嗯哼——看来方公子虽每日读书却是孤陋寡闻的紧。或许是这书上沒写吧。天元国虽说新皇帝豋基,但是规矩还是老规矩。比如说给灌脏水或者黄龙汤,点蜡烛烤大腿。当然这些其实都只是开胃小菜,真的让青楼女子们胆战心惊的是一种叫做‘雨打梨花’的酷刑。”老鸨儿一付轻描淡写的表情,一边露出鄙夷,这位润玉公子不通晓律法,还以为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样子;另一方面啧啧有声,念叨着:“殷雨霏你真是个蠢货,那位润玉公子又不把你当回事,你用得着这么一往情深嘛?” “‘雨打梨花’!这都是我的命。怪不得方公子……纵没有方公子,奴家捐个木门槛,拴块木头当新郎也要嫁——”殷雨霏面露惧色,眼光望向天花板。 “骑木驴”要犯婬乱罪的女子,赤身裸体,游街示众,直到木驴上的木棍从女子下体捅烂女子五脏八腑,血流殆尽,死了为止。 “不。怪在下思虑不周。”方润玉又抢声,道:“所有罪责与这名女子无关,在下愿承担一切罪责……” “哦。看来我还是没说清楚,这次狎妓出逃。好戏连台只不过才开始,方公子自是识文断字的文人雅士。试想,如果妓女随便外俗,贴熟客……那天元城还要皇帝法度干什么?” 老鸨儿蹲下身来,翅了兰花指,满脸嫌弃地拨拉拨拦地上那一团,血污定了痂,硬梆梆的,内里没有结痂的部分往外沁着血水。 “也不知道方公子博闻广记的,可知道这酷刑?” 血涌出来污了她的手,她就气喘着被人扶着站起来。“就是把猫放进女子的裤子里,然后把裤袋扎紧,用木棍打猫。猫受到惊吓之后就会在裤子乱抓,想要跑出来,这些女子通常会被猫抓的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老鸨儿挑一下眉头,见那个润玉依然是不依不饶,可眉头皱成没一团。 没知觉麻木时,殷姑娘才哀声求饶。道:“妈妈,好歹看在奴家薄面上,就饶了这位公子吧。奴家贱人烂命,死了也不是惜——” “狎妓出逃……”方润玉一下涨红了脸,道:“出逃两个字倒也无妨,何来狎妓一说?!” “啧啧……”老鸨丝巾扇一摇,扇开面前浊气,一边摇头,一边喊着:“累死我了……跟你这书呆子讲话,倒要把人累死……一路马不停蹄地跑到这里,跟你这书呆子讲话,活活把人气死……” 她挥挥手,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速速……速速绑了。两个都……也好向护国公交待!” “看你平时弱弱的,你能耐了?学会了逃跑?”老鸨儿如同天生的王者般踱开,叉开双腿,八字型站住,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寒气,一双眸子危险的眯起,睥睨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女子身上。 感觉到周围的气温骤降,让殷雨霏犹如身临冰窖,一颗心紧张地卡在嗓子眼,哆嗦道,“奴家没跑,我只不过去透透气……” “还狡辩!本来想着轻罚你,看来是不需要了……” 说着,细手一挥,道,“把她身上的锦衣都给我剥下来,然后人给我扔到怡红院柴房继续让猫狗……伺侯伺侯……” 几个衙役歪着脖子看向老鸨,道:“我说鸨儿,你光说拘人,如今这打架可不在份内吧?” 不过还是两两扭在一起,准备了镣铐囚禁了殷雨霏的双手双脚,无耐那个女子地上烂泥一团,根本糊不上墙似的,提不起来,更不要说拘了走了。 “哦。让开!——”这个当然是润玉墙上发出的声音。 老鸨一个说:“你又怎么了?读书人个个事多……” 墙上润玉道:“呸。那个怡红院管事的,如若在下承担狎妓罪名,又当如何……” “如何……也不如何!”鸨儿笑得浑身肥肉颤抖,道:“无非是你戴上绿帽子游街示众!”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下定不会欠人恩情,多深殷姑娘几日来的照顾——”如若不是双手双脚被捆绑在墙上,润玉早就给殷姑娘作揖行礼了。 “嗯哼。”两个衙役瞎眉糊眼提起地上之人,不想听墙上之人愿意戴绿帽子游街,心下稀罕,看向墙壁之上。 墙上污迹斑斑,红痕招著之中,只不过是一个面色苍白,满头虚汗的弱书生。 “何方泼皮,定是作奸犯科惯了的,如此这般不顾礼仪廉耻!” …… …… “咔嚓!咔嚓——” 城门洞开的一瞬间,无邪正自口眼歪斜的跟“头儿”和“垂笤小儿”兀自狂欢,连看都没看,楚涵的铁斧劈头盖脸的就是往前一砍! “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噗!“垂笤小儿”笑到极致,喜欢咬人,不疼不痒的那种,他肯定是惯会这一套表现亲近的方式,所以大概也只是胳膊上留个口水印儿而已。 “垂笤小儿”名叫崔俊峰,名号俊儿,意即所有逃难人的小俊儿子。是个中规中矩的名字,在魔珏国也是出生豪门大户的,结果在逃难路上,父母从“瘟疫鬼”嘴下救出他双双殒命。 “嬷嬷也咬你,好吗?”花粥既然做了无邪的娘亲,自然是要有个娘样儿的。自从秘道逃出,一门心思想着魔珏国的故人乡亲,衣服都没顾上换,灰头土脸的,头发也是纠结在一起梳子都梳不下去。 所以听无邪哥哥胡闹,一时情急,叫自己做“娘亲”,忙不叠又往脸上抹了许多锅灰。 俊儿疯了,有薄粥灌肚,虽说一直有人劝解:“一下子不要吃太多,肠胃受不了……” 但仍不妨碍他把肚皮灌了个溜圆溜圆的,因为衣衫褴褛,倒更显得那肚子像个西瓜般凸在外面,让他比平时笨茁了许多。 俊儿撸了袖子,把胳膊伸到花粥嘴边,让她咬,噗地一声。 “我也要吃屁!”无邪矫憨地也伸头过来,噗地又一声。 “噗”……“噗”—— 真的是屁声振天。 “嗯哼,娘亲,二傻想吃奶!”无邪果然正经不了两秒,转眼之间涎下脸来,要掀花粥的衣襟,一阵乱拱。 可怜俊儿也起哄:“嬤嬤,俊儿也要吃奶!” 花粥就哄他:“俊儿乖,咱们吃屁,咱们不吃奶……”又噗噗一阵乱亲乱咬,另一只头颅伸过来,要亲俊儿的胳膊。 先一下,口水抹去,却似乎火把光影里看去:“咦?怎么有血!” “我靠,真咬啊!” 三个人定晴看时,天,俺的姜央神呀。那个脑袋上明晃晃插了一把斧子。 斧刃插入一只人的头颅,灰白的龟裂的皮肤和一只血红的眼睛,长舌头,血浆崩裂。 距离三人脑袋只有寸余,血花四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臭气味。 丧尸的脑袋碎开,死了。 李副帅唐突奔过来,抱起俊儿扯了另两个一路狂奔。 居然,那厮剩下的躯干仍主一路狂追。 如同一条尾巴,满场子飞奔也沒甩掉…… 尾大不掉,李副帅拎了三个人,自然速度是不行的…… 他狠狠的抹了把脸,喘了口气一把将斧头拔出,为母则刚,花粥两手捂了二傻和俊儿的眼睛,死相恶心骇人,血浆将白色的双手染得黑红。 人群一片惊愕,数万人围观没有人说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绕圈圈跑。有人开始反应过来,第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了城门。 城门里附近的人才反映过来,掉倒脚头,没命涌向城门。 嗷—— 昂—— 闻声而来测有数百名之多,它们发出各种声音的嚎叫,如同恶鬼的索命,在昏暗的黎明静悄悄的时候听来特别瘆人。 逃难以来的大家伙完全丧失了体能,刚刚才还显得如此虚弱不堪,可是求生的本能一下子就崩发出来,死命抵住正在关闭的城门。 屁股后面是鬼门关。刚才那只显然已是强弩之末的瘟疫鬼,如若不然,那三个人,凭你是再有钱的地主家傻儿子,还是那个为给儿子积徳行好事的娘亲。 如若随即三个被咬。 他们就返身回耒,开始咬生人。 以此类推,广场上的数万人,不过几个瞬间立马变成人间地狱。 别说几只,它们饥饿的发狂,如同饿了好几天的野兽,闻到活人气味,尖锐的指甲伸出,上面粘着还未干涸的人血。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因素活命,这是末世生存最基本的法则。 嗷—— 一个人,一个跑得红了眼的人,已经近在城门前。 李副帅狰狞,狠狠一斧,一阵阵乱挥,那人一躲,连带后面几个也躱,城门只剩下一道鏠儿。 噗!眼前的人们眼球爆出,尖锐指尖如钳似刀掐住他的脖子。 李副帅拚命大喊:“速速关闭城门,一个,也不准放入——”他本脑浆早己被喷射了一身!面目全非。 “你是何人,为何男人要穿女人衣服,可见其中有诈!” 人临近威险时暴发出来的力量是惊人的,守卫护卫几次关城门都关不住,那些手脚俱是被辗压碎了也不能松手的。 加之城门统领李副帅还在门外。 侍卫一起喊:“李副帅。快进来……” “一起放进来这几个应是无妨的!” 李副帅决眦欲裂:“一个也不行,尤其是我!” 李副帅任凭令人作呕的脓血黏在脸上、脖子甚至是舌头和鼻孔里。睁眼都是挣不开了,他一路狂喊乱劈,直逼城门,手里摸索着门上的铁虼瘩,再直劈下去。 顾不得肌肉酸痛与呼吸错乱,只顾往那两扇城门中间的那道缝隙砍去…… 铁斧原本就有着不小的重量,再加上李子玉情急过猛用力,那城门的铁环,铁钉直接被铁斧炸裂飞出,啪啪一阵,城门外的几个自是无法近得半片。 呸!狠狠吐出若干口中莫名物,险些一口吞下去,隐约听见一个声音道:“快进来,李副帅,已然没有别人了……” “放?放屁,吥!老子是瘟疫鬼,你也敢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5章、众生难免受其蛊惑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花粥灵动的眸子,也扑闪了两下,朝四周扫望了数眼,坏了! 人郡乱成一团,狼奔豕突,东冲西撞,有的吓得只顾发抖,打颤,有的已经进入癫狂状态,满世界喊着,“天亡我呀,舟陈氏一族亡了——” “亡了,biang来了——” “biang是什么?” “不知道,只知道这东西是瘟疫鬼的母体,不过一个黑不溜秋的蛋蛋——” “蛋蛋怎么了?” “嘘……” 俊儿的嘴巴迅速被花粥捂住了,刚才死命狂奔之间,“头儿”也被冲散找不见。 “当务之急是先稳住人心……”李子玉刚才奔跑之间裙摆被扯掉丢了,不知了去向,他一副女装的裙子,怜了一把斧子,面上红赤绿蓝,着实让人瘠寒。 无邪登上高处,又返回来,叫嚷道:“坏人跑了,没有坏人了……” 俊儿也学他,登上高处吐口口水,喊:“坏人跑了,没有坏人了——” 无邪也跟他学,吐口口水,喊:“呸,呸呸,吥呸——” 附近六神无主的几个,让小孩子都开心玩起来,大家也跟着呸呸唾起唾沫来。 这一路走来,大家发明了若干避邪的方法,比如这吐唾沫,据说是一种咒语,令鬼魅望而却步。 还比如脑门上贴三条黄纸符,当然这黄纸符必须是姜央庙开过光的最好。 “我知道,俺知道……”人群安静下来,却见一个小孩子破衣烂衫自不必说,眉眼自是清秀异于常人的,他挥动着胳膊,道:“俺知道最最避邪的方法,那东西是万万不敢近身的……” “什么?最最避邪?” 一干人前赴后涌,小孩儿的话被迅速一传十,十传百。 “什么东西?”人们甚至咽了口口水,“什么东西能避那‘东西’?” “你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惯会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又有人质疑。 “才不是呢,你们知道刚才那‘东西’咬了我。”俊儿眉开言笑着举起胳膊,让人们挨个儿看自己胳膊上的牙印儿。 “是呢?”俊儿笑得恪恪道:“看,在下不是好好的吗?” 准备帅领众生去找那东西,返身再去寻嬤嬤和二傻哥。 “喂,别找了,我俩在你们背后呢!”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了过来。 俊儿吓得直接在下意识里,条件发射一般,跳到了花粥嬤嬤怀里。 这黑漆黑的阵仗,大内总管福安子很是心怵,偷偷扒窗户一个蚊子大小的纸洞里往里窥了一眼,这一窥就把他吓到半死。 ……里面几进大殿,层层叠叠的书柜中间星火点点,鬼火?魉。 定晴一看揣摩良久才看清,原来诸多黑衣禁军,个个挑着一盏蜡烛在翻书。一个侧榻,后面似乎是躺着皇上,巨大的裘绒被子高高隆起不见人的痕迹。有什么大事发生吗?魔帝可是丢了什么东西在找?能藏于书中的……难道是秘密诏书,还是什么传国密笈?前几日军情紧急时也没见圣主这样,也从见这梅寒居有过什么嫔妃女眷甚至皇后的影子……皇帝要修仙,远离女色? “哎哟喂……怎么……树还喘气!” 后退之间就撞到一个人,又一次吓得人半死。 院子里巨大的一棵海橖树下立着另一个人,也顾得上什么夜寒风重,那人脚上跟生根似的,黑赫赫矗立在泥土里,刚才远眺以为是两棵树。李福安见撞到的那人,还是纹丝未动,只得自己慌乱之中绕了弯子过去。 “说,是谁出的主意?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算盘都打到朕的皇宫里来了!”这句话里面传来,李福安巡声望进去,东北角圣主惯会读书的那个位置传来。立刻突突突领了三四个小太监,食盒,水果点心之类的直接奔向那个门外躬身候着…… 海橖树下那人依旧黑赫赫立着。 “圣主。为臣也是急于求成了些……咳……”有些微胖的一个中年人,典型的西边口音,李福安门缝里看进去,知道是军机处大臣石宓天。皇上挥挥手,石宓天就退出门来,走了几步,退到海橖树边站住。与海橖树边原有的那个人点点头,那个人就把剑交出来,起身进去,那厢位置上就依旧像是两棵树。 圆形穹门闪进来一行人,为首的应该是养心院的执事太监,三四个宫女步摇浪当当扶着一个衣着华贵无比之人过来。心想,事情太大了,数年来盛主从未半夜三更出现过在这赑蟲居,李福安赶紧迎上去。 “……”底下一片寂静,本就一个个大气不敢出,静得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忽来此一声,有人就魂飞魄散了。 “可知何罪……?嗯!你叫飞??”两盏宫灯被点了起来,圣主坐在斜榻上喝水,顿了下冷冷道。 “禀圣主。飞?知罪,请圣主责罚!”飞?想着被发现了哪有不知罪的道理,漆黑一团跪在地上。他的旁边又躺着另一堆漆黑一团,一盏灯的余光照亮那人扭曲的脸,这张脸血网模糊几处糜烂都崩塌出了血肉,红的,蓝的,白的……那人如果还算是有眼晴的话,那双眼睛被疼痛困扰着左右撕拉,……抽搐间口吐白沫,瞳孔放大……令人无法直视;他身上五花大绑着被胡乱塞在一个银丝网里。 圣主冷冷看了他们半晌,一个是自己亲自提拔上来的军机大臣的亲信飞?,另一个据石宓天所说是飞?的部下,被石宓天派往养心院被太监总管误抓的飞贼。处罚他们吧自己又不忍心,就这么放了他们吧,那以后哪还有规矩可言,最后只冷哼一声,“看在你是受人派遣,今夜就在这跪一夜,以示惩戒吧!” “多谢圣主!”飞?连连谢恩,这养心院私自布兵还出此差漏岂能轻饶。说话间旁边飞?扑过去想着救自己的同侪,没想到那人眼晴看向虚空,脑袋一歪,手伸出去,飞?就也随他眼晴看向虚空,那里站着刚刚进来的一行人。 那个有些隆钟体态的娘娘嫌弃地花盆鞋往后挪了一步,小太监执事就向前一步挡了他,那人居然扯了执事的裤脚,目光痴迷,含含糊糊说了句:“圣主,放心。”挣扎间头一歪,就死了。小执事太监也得弯腰低头拉扯半天,才把那人的一双血手扯下去,自己扑拉扑拉裤脚退到了太后身后。 “也算忠心。好好抚恤家属吧……”魔帝傲诚唏嘘感慨,安排妥当了他的后事。 “母后,今晚儿臣无礼之处多请母后见谅!事关重大,朕的腿又受了伤……”屏退众人,傲诚转身起来撑了一副拐,也不管太后脸上惊愕的表情。 太后本低头执意要看看皇帝的伤势,无奈皇帝根本没给她嘘寒问暖的机会,早转身几步走进其中一间书柜后面,摁了墙上的一个按钮,书柜忽拉拉拉向两边,中间让出一条道来,两个闪身而入,太后从皇帝冷峻的气氛里感觉事关重大,这个暗阁不奇怪,奇怪的是今天皇帝把它打开了,国将不国了吗?西边大虞国军情险要,说到底,哪个邻国之间没有个纷争,你抢我一城,我占你一池,在两国邦交历史上屡有发生。 这暗阁是先皇修的,十年前那场生死决战中也曾起用,机密战事以防隔墙有耳。 两人走了好久,太后的花盆鞋和皇上的柺,咯咯嗒嗒响了好一阵,终于停下来了,绝对黑暗中皇帝悉悉索索按了数个石钮,又是哗啦一声,一扇石门骨碌禄滚了地下去。一道微光透出来,里面四四方方一个屋子,若干桌椅板凳,两座硕大一人宽窄的石碑就呈现出来。 微光是四面墙上的蓝田狐玉发出来的,蓝霍霍的,迷离而不刺眼。 “十年前,魔珏历二十年,也是这个样子。只不过这次少了先皇,噢,当时哀家四十五岁……”太后顿了顿,掏出手帕蹭了蹭其中一个椅子上的灰,扔了手帕,拿手指头过来眼底下吹了一口气,然后才放心坐下,说:“那时圣主也就三十九岁,无邪刚刚有这张桌子这么高……” “是啊……时光荏苒,虽然我们之间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了多年,不管有的时候你的权利多一点,还是朕的权利多一点。多年来,我们基本上是还遵循了对彼此的诺言的。”圣主放下那只单拐,呵呵冷笑数声,眼泪滾在了地上扬起灰尘,数度哽咽,说:“父皇睿智聪慧,可惜如朕一般生来胎带弱症,他唯恐你这个太后生出什么变数来……” “那个死鬼,人死了,也就罢了,还要出什么幺蛾子整人。十年来,哀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毫无私心杂念,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先皇和你……”太后想起了那个小太监执事说的话,泪也流下来……自己不就是为先皇殉葬的一个未亡人而已,为娘家胞弟弄的那点银子,自己有个面首来抵御寂寞又如何! 谁心里没有个龌龊的秘密……太后收了泪,挻了挺脊背,昨晚基本没睡,腰里疼得厉害。“叙旧的话,你肯定不用来这里——说正事吧——” “派出去的细作遍访魔珏皇宫,已经有近月余不见那边皇帝上朝问政了,那魔珏国倒也沒有天下大乱,毎日仍能保持良好秩序,运营得有条不紊,只是遍布境内苗人国师横行……”两个人目光一起合拢,太后又弯腰捡了手帕,抹去眼前两块石碑上的灰尘,尘埃落定之后,一人高的石牌上篆文石刻各自一行字。 太后手下写的是“曼陀至阳大悲咒”,圣主手下展开的是“沙华至阴离离经” 朕幼时无知,一直听说曼陀是传说中生长在阴阳交界处的花能起死回生。可是那个花朕明明就见过一次。先皇有次马车突然轮胎戳破了,我们就推着一路走看沿路人家是不是有修车的。然后朕在路边看到附近山坡不远处有一朵很艳丽的红色的花,花瓣一丝丝,没有叶子,就这么一朵朵开着。父皇宠我,就跑上去山坡摘下来给我了,递于朕手里。他就说了一句:不要沾到汁液有毒的。 近日追索护国公和怡红院,那里的老板娘很是蹊跷,她的花园里就种满了这种花,她叫它石蒜子。因这花花开不见叶,有叶就无花,离散幽怨之意。可以朕在后山设立了一个魔咒院,遍请魔师法师分开来斗法,至阳至阴研究了数十年毫无成果。就以为父皇说的这两本书所讲述的无非歪理邪说。 “嗯哼……歪理邪说?” 太后脑筋从来沒有如此这般紧张过,太阳穴的位置神经崩得太紧,以至于整个天灵盖脊背附近的大筋崩崩直跳,连带着自己仿佛觉得一直有脚步声从上面传来,咚咚咚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她双手按住双侧脑后,不断拍打…… “可是当朕前几日见狐女花粥的随从方润玉中了剑伤,没想到出了护国公府就好了,可魔镜里那小子已经死了。所以指望灵血一说,实属无?之谈……”傲诚黑暗里面望向密室的穹顶,那里的穹顶之下烈烈被震下来若干层土。 太后一惊,问:“什么?难道灵血无用?” “父皇驾崩前说,叫咱俩个一定要各守阵营。否则,那个东西来了,就别活了!” “……” “如今朕已是无技可施。今日午夜时刻,正阳城门来报:那里的李子玉副帅为了防止邪灵入得城门,也把自己关到了城门外——” “……那个东西……果真来了?” “怎么回事??” “不是。邪恶有诸多个叫法,魔珏国那边叫biang!朕派出的细作发现了,天宇城西南的曼陀飞轮山上摸了几日,果然今晚终有所获。阴暗潮湿的穹隆洞里仍留有几个biang的残次品,血肉模糊,无头无尾的几具僵尸,据细作汇报,那biang会飞,有人可以御biang而飞,其功力不得想像……今晚归来,朕书房里八个亲兵查了半夜,说汉字古往今来就没有这个字。各种史书记载,野史考证等等,均不得而知。在一本《海国图记》里面隐约提到,说‘此biang一出,众生灭顶之灾’。当然书中的biang是用直音反切标注的,‘变昂’,两个字合成的……”傲诚说得兴起,忘了恐惧。 “这哪里是歪理邪说。这是异教邪宗,众生难免会受其盅惑……” 穹隆顶上,灰尘小粒,飞沙走石般扑下来,一个遥远的声音乱扑扑响起来。仔细听得,好似有人在喊: 走水了—— 养心院走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6章、国将不国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哗拉拉关上暗阁那扇门,太后和皇帝归来的路快捷了很多。移步到外面的书斋大殿之上,两个格格格转弯的脚步声中听得一声。 “圣主啊。这可如何是好呀!?……??……”粗声粗嗓传来,似是有人痛哭,其中还夹杂着另一个人短促的劝慰声咳嗽声。 “真真是不成体统!你们多大了,要吃奶吗?石宓天,你都有孙子了吧!”魔帝傲诚真是身心交瘁,不就罚你跪一晚上吗,搁不住。 “不是,圣主。为臣该死!为臣罪该万死!”听得拐扙和脚步声,石宓天和飞鹰两个一起跪地上崩崩崩磕头磕得山响。皇帝真是怒了,罚都罚了,难道要朕撤消,朝令夕改并非圣君所为呀。三条腿奔过去,见地上一把宝剑扔在一个粉笔圏儿之外。自已扶他们,他们就跟着调转方向冲自己继续磕头。 “你们两个不过两颗脑袋……死一万次,可是怎么样的死法?倒让朕很是有些个为难哦……”傲诚涎上脸去,无限风流的一双眼晴盯着他俩地上脑袋挨着各敲了一敲,仿佛在敲沙田里的两颗西瓜,俯耳听了听,说,“熟了!你们说,可吃得?” “为臣不敢……虽只是个三品带刀侍卫,只要对咱天元国有利,为臣跪死一辈子又如何!……为臣早做好了跪一晚上的准备,拿粉笔划地为牢在这儿。”飞鹰不敢有丝毫杂念,自己的命不要紧,关键是自己苦苦为之奋斗多年的大业即将毁在自己手里。收了泪继续边说边拔拉开他身边的那个死尸。 “为臣叫部下来收尸,可能尸体变硬变冷这东西就挂不住了……” 飞鹰哆哆嗦嗦就伸手进银丝网中拔过死尸的脸来,手里就撕下几绥肉白色的胶质东西,像是什么皮做的膜子,早有石宓天挑了一盏宫灯贴近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四人低头去看,应该是四五十多岁的男人,皮肤皱纹很明显。“这肯定不是我的人,这次行动为臣尊旨意只挑了个飞鹞,飞鹞是武艺超群刚满二十岁之人……应该是遇害了……刚才来之前为臣遍寻他不见……这人人皮面具假扮成飞鹞……” “那此人是谁?” “是啊!此人是谁?” “宫里的,还是宫外的……” 撕拉半天,无奈死尸的脸早已血肉模糊红白蓝黄几处崩溃,无从辩认。 “速传太监统领商尔墨……”石宓天心慌意乱之余,忖着这飞鹞今天晚上捅得漏子太大,自己恐怕难脱干系。 外面乱哄哄一片,窗外西北方火光冲天,紧风烈烈,养心院那边焦皮味道刺鼻送来……傲诚手里打了一个响指,有小厮儿送过一盏蓝孤玉茶壶来。皇帝气力不支,喝了水直接四仰八叉躺到了地上,和那个死尸一排。 太后急火攻心,花盒鞋甩了,拿在手里,遍寻四周,不见了小执事太监,一时间嚷嚷着要回宫救火。 石宓天和刚刚病愈的呼延远达过来一把按住太后,扑通一声长跪于地,一人一把搂住太后瑟瑟发抖的两条腿,道:“使不得。使不得……为臣罪该万死……” “石宓天呼延刚你们速组织人去救火……,这边朕自另有安排……”皇帝喘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拐也不拄了,直接一瘸一拐地走到太后跟前,眉头一皱颇有深意地冲太后摇摇头,毫不避讳地紧扣住太后的肩膀,死死抱住太后,低声耳语半天,才说:“你是太后!杀伐决断,杀人不眨眼的太后……” 噢!多少年养尊处优不遇事,哀家现在倒像是一介农妇……半晌太后好似才回过神来。 “谢主隆恩,为臣一定万死不辞,戴罪立功……好在雅石涧有水。”石宓天那边磕头捣蒜,痛哭流涕地说完起身出去领了八个小厮一干人皮袋箭筒,甚至锅子水桶走了。 “禀圣主……”进来的太监统领商尔墨,三十多岁,头戴金玉良冠,新展展的三品祥云鹤展官服上满满的泥浆黄土。他虽是近日太后才提拔的,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况且早就明白这宫里太后喜钱,皇上喜权。本以为自己今日表现尚佳,结果传旨的人说,抓的飞贼又有差池。圣恩难测,一时忐忑,跪着不敢抬头。 “你且起来说……”魔帝傲诚抵不住,先斜躺着终于还是踱过来下手端了商尔墨的下巴,仔细看他的眼睛,唯恐漏掉什么细节。 为臣奉太后??旨,于太后养心院潄芳斋小耳房部兵设防,太后今晚就下榻于这个地方。为臣不敢稍有差池,死死守了一个晚上,三惊天的时候,青瓦之上一个影子,一个展翔,跃过一进房屋,又一个展翔,落于院中井旁,一顿一瘸,似是什么奇门武功。 呼呼呼似乎风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的泥土味……反正那厮来来去去好几个来回……为臣觉得蹊跷,就想先逮了再说。他反复无声弹跳之间,介于金罡银刹网附近时,为臣才命人收网,这厮武功高强,在网中拚死挣扎,左右冲撞能达十丈余,要不是个瘸子,恐怕—— …… 什么!瘸子? 皇帝听得马上自己动手把那团死尸翻了个遍,果然,里面那人一条腿如鹤之腿般粗细,僵直变形。完全不似另一条腿虽血网模糊但应有的长度形状弯曲度还在。 什么!瘸子?太后心下一惊,模糊觉得最近见的瘸子有点太多…… 由于心急,入得暗阁里倒要还没顾上问皇帝,他的腿疾已有些时日了,可曾有所好转…… “太后……”小执事太监忽地从人群中脱颖而出,提了太后的花盒鞋子于太后穿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条裘绒毯子于太后披着。眼泪汪汪地站在太后身边看着太后看的方向。太后腿软身子一歪就歪靠在身量似乎还不够太后高的他身上。 “你怎么哭了……”太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见皇帝身边那团尸体,许是这罗斯浩格惯会花前月下,哪见过这横尸当场血网模糊的场面,可见是个胆小心软之人。小执事太监扑闪闪眼泪却终不承认,望着西北边的火光说:“好不容易有个家,又没了……唔唔……” “叶椰郡主驾到……”外面太监大声禀报。 拦截不住,外面太监的禀告声倒把人吓了一跳。只见叶椰玲琅冲进得门来,满脸通红,蓬头垢面,“扑克——”一声跪于地面之上与太后圣主请安。 口中嚷嚷道:“求圣主和太后作主——” 跪于地面之上,突突突用膝盖跪行到两人跟前,道:“求圣主和太后作主!” 太后只得让旁边的执事小太监拦下了,垂问道:“如何做主?你己位致郡主,跟圣主成了一辈,何人是吃了豹子胆,敢欺负于你?” 这玲琅郡主来得太过奇怪。一进门就磕头如捣蒜,道:“太后,奴家不过想给无邪哥哥一个教训,不想他生气,去了正阳门外!” “你不会又来了与我要傲无邪吧?不是你爹主持大局,要废黜太子嘛!”皇帝困顿之中摒退众人,“罢了,你们都出去吧,连带那个飞鹰也不用跪了……” 太后心里觉得还是疑点重重,忍不住问道:“听说,你并非十分中意于太子无邪——” “说笑了,这浮世三千可抵不上太子眉间一抹笑。自然是为太子而来,至于太子这贼船,起了锚扬了帆,那奴家岂能说下就下得了呢!” “郡主自是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毕竟胆怯,今日偷偷避了爹爹出门,临出门,想着圣主也许能有什么办法救他。” “爹爹的魔镜最后一个景像却是太子无邪领了众人围了一锅子的粥,几番打探下来,只有正阳门外有个粥场,所以便来求圣主救他。” “哦——” 两个对视一眼,这郡主自是灵牙利齿,背书一样急急说完,太后识人无数,自是知道这定是从护国公指使,来探听什么的。 魔帝向着太后点头,两个意味深长看彼此一眼……确没人再理郡主。 “最近宫中鸡飞狗跳之事太多了些,朕想睡了。”大家早习惯如此待遇,心中倒也佩服皇帝心一直大。 一路颠簸,众人鸦雀无声。 小执事太监扶着太后。哀家的家乡是端氏城东南的一个古城。穿越丛瀼松林,冬天风卷残叶之后干净的地面,乌黑的松针土。忽而飘过一只小松鼠,两爪子端着松果吃,你如果站住不动,她直当你一棵枯叶松,停躇于你脚旁,左右顾盼流连……父亲是读书人,读书一辈子连个秀才都没中。迂腐而又好高鹜远,郁郁不得志,整日没个笑脸。少时,哀家总以父亲能展颜一笑为目标,私塾里胞弟不求甚解,哀家偷偷学倒比他要好。于是被恩准上学,次次都是第一。得了红花贴于墙上,左邻右舍进来夸。 “松月,你真有出息,将来孝敬你父母……” “松月,入宫去说不定能得个贵妃……” 幼时生病,用薄被裹了被父亲竖于炕沿儿,他自己扯了矮凳坐于对面,父亲松糕点心麻饼手里拿着哄哀家吃。左一口右一口,俱是不吃,最后一块了,松月你张嘴呀,不张我可就吃了。当那最后一块快到他嘴边时,哀家才嗯了一声。那一块,因为没有了,我吃了,人间极品,后来当了太后,偶尔嘴淡想起,遍寻了端氏城各种美食,一块儿一块儿尝,都??是那个味道。 家里的房子由两进变成三进八进甚至三十二进,往来由白丁变成秀才举人甚至知府,父亲的烦恼也由衣食问题变成了胞第的各种欲壑难填……生前的父亲终是一本正经得难展笑颜,所幸哀家今晚一下子想明白了,哀家应该为魔珏国而活,不然岂不成了千古罪人!哀家断不会为了这一己之私,而辜负了这大好魔珏国。 闲叙家常中……养心院那边方向,房屋之上烈烈火龙窜上了天际,浓浓的有某种历年旧漆的辣眼睛的气味;有灭火救援的太平缸里陈年老水刺鼻陈腐的味道;人声鼎沸呕呀嘈杂的夜晚不知名的天籁刺耳的很…… 大家噤苦寒婵。一个小太监,低声细语后边喊:“太后,等等……太后,等等!” 一干人就住了步,让出一条道来,小太监危肩危背直接走至太后跟前,说:“禀太后,那个月鹰出得梅寒居来,径直走向院中的一棵海橖树,对着李福安说了一通话,说让传于皇上,然后飞身越上宫墙,跃进后山数丈,空中炸裂数道光芒,光芒四射之中举剑自刎了……” 自刎了?这个飞鹰也太过刚性了些吧!太后心下一凛…… 众人没人吭声,站得远远的,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小太监俯耳于太后,切切私语半天…… 飞鹰说,十年前他的亲人儿子父母都在那场生死之战中受害身亡,他留下一条性命就是为了复仇雪恨的。无奈十年来他遍寻天下为往圣继绝学,苦苦研究仙女子几辈人苦心钻研探究的鬼谷子遗书,无奈至今仍然徒劳无功,而今犯下弥天大错,被奸人利用,大祸即将临头,只有以死谢愧。死后可以把他埋在那后山上,他要在那里守望圣上,守望我天元国。 太后问小执事太监,“真死了?” 小太监握了拂尘道:“确是,禀太后,杂家特别多了个心眼,以防有诈,特意叫李福安,叫了人谢了下来,下颌关节已经断了……” “嘶……” “嘶什么?” “杂家不敢说,唯恐污了圣听!” “你个怂货,现在倒讲究起来了……呸……” “嘶,舌头出来二尺长……怪吓人的!” “是吗?可有打听他为何自刎呢?以死谢罪,理由似是太过勉强了些……” “说是护国公派人搜了养心殿和梅香居,那个飞鹞应该是变节了……” “变节了,怎么了?”太后听到此处省略了一万个内心惊恐,嗯哼,看来护国公早己打起了太后和皇帝的主意,只是碍于郡主突然闯入宫来的面子,当下并没有与太后说明。 “变节了,他给圣主下了药!”小太监支支唔唔,一时间也不敢相信,他又补了一句:“圣主只是前几日着急,腿筋受了凉,时长有些抽筋,这飞鹞是太医院大夫,配了药抹的……” 不想伤势越治越重,如今却还拄了柺杖—— 看来,叶椰郡主今儿个又来了。这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儿个别是冲着皇帝来的,若是为了别的什么事。那也不必如此大废周章,完全却不似她平素所为。若你为了圣主来,那可就意味着护国公已然准备动手了。 动什么手。 太子爵位已除,只要圣主身体有恙,甚至于一命…… 夜晚风寒霜重,太后立在风里,养心殿不用回去了,屁股后面却也不敢回头,可以说是自己是被圣主一路赶了出来的,一旦回头,有人猜出来,圣主已是身染恶疾—— 国将不国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7章、得令,花将军。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花粥、无邪、一众广场的的人等继续急突突赶往俊儿所指的地方。 风大,几日积得雪,倒显得越来越厚。 “好像是越来越臭了!”花粥最先发现一个问题。 “别不是俊儿那小子儿哄我们开心呢吧?”李副帅率先质疑。 “屁!”俊儿个子小在人群最头里蹦蹦跳跳走着,闻听此言,就住了脚步,噗嗤自己胳膊上放了一个“屁”,嚷嚷:“怎么了。不信,你们看我胳膊,那‘东西’刚刚咬了我一问,看我胳膊,现在好了,多!” 众人又要乱哄哄聚集过来,看他的伤。 有说这儿的,还有说那的。 一时间意见确实难以统一。 “禀李副帅,小的们不想往前走了……”三俩个小子先还忍着,这会儿就一下子又没忍住,扑通跪地上求饶。一个老一点的说:“小的没有一个家人,也没个后代子孙养老送终。求副帅让小的回去,留个全尸……” 后来几个跟着起哄,一群胆小之人哭成一片,甚是尖锐刺耳…… 原来这位置已经离开了城门有半里地,人烟稀少的,眼前天光已经大亮,面前呈现中三条截然不同的大路来…… 当然这路上也无人烟。 李副帅骂道:“人烟都没一个,大白天的见阎王,本副帅看来,你们俱是被吓破了胆了!” “不是。副帅明鉴呀!” “扑通扑通”几声,又跪倒几个。 “哇唔——”说来也怪,突然一支乌鸦神了巴经地叫了一声,一只秃鹫忽地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嘣脆”一声飞走了。 “一群蠢货。本帅本可以不在这里,本帅的身家国体……倒抵不过你们那几个的尸体吗?不准回去,本帅倒要看看,谁敢?!本没有什么,只是这事关军情,退后者斩——”李副帅气得发抖,顿一顿那一把斧头,几个顿时住了口,起身麻流儿归到队伍最前面。 本来有几个黑衣铁头士,平时跟随李副帅也惯了的,自不是话下,愿效犬马之劳于副帅鞍前马后的。说不急是假的,正阳城门前广场总共占地二十余亩,但李副帅勘察过现场的地方也就那几处。 马车常常歇脚,魔帝好大喜功,这附近栓马台之正中,有一根一人怀抱抱不住的十丈余高的栓马桩,那里有一排挡风的照壁,是为了远来的天元国人歇脚整理仪容的地方 “轰——隆隆……”一声巨响,西边的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阴影眼看着倒下来。 “俊儿快说!”李副帅几个一时有些拿不准,这么个黄口小儿的话是否可信…… “禀副帅,这个照壁后面是座屎山!” “什么,没说错吧?屎山……” 早有二傻过照壁后面看来,一瘸一拐掩了口臭出来:“咳咳,算是走了狗屎运了!好多屎——好多,好多堆——” “不是狗屎,是人屎。昨日吃粥吃得多了些,肚子疼,想上厕所,可满地儿的只有一个溷藩我刚上到一半,我就要起来,给别人腾地儿,人有三急呀。我得忍着,忍着,我有几次,有几次,憋得,都要昏厥了,汗都下来了……” “你就地撒野,不就结了……”二傻笑他。 “然后呢!”李副帅问他。 “此事万万不可。我娘说了,君子切不可失节!”俊儿看看花粥,花粥当然知道他是在说他自已的亲娘。俊儿道:“有一个人说,这东西是好东西!” 二傻又问:“什么‘好东西’?” 众人抢白他一眼:“什么什么‘好东西’!当然是那溷藩之物了。……黄金万两!” 俊儿才众人哄笑他,恼了,道:“这东西可以镇邪……” 有人却喊:“前面,前面——” “前面怎么了!?” 一众人等蛹涌过来,因为只有李副帅这个位置能看清前面路上…… 秃鹫的轰鸣声渐远,一座茅草屋后面,看出去一座山峰和山前的森林之中涌出了一波人影。 一开始时,大家以为那是幻像,因为阴影太过浓重,光线震荡幅度加大的感觉,远远地看着,人影憧憧,让人觉得特别不真实。 人群乌泱泱涌动到了跟前。 二傻嘴角脔了数次,飞扑过去把花粥压在了身下。 夜色陡然变暗了,似乎有一张幕布被拉上了穹隆顶上;又像是儿时看过的杂耍演出,灯光被人为控制了。黑,渐墨,再渐渐变成浓黑,二人不得已葡伏间,花粥居然把发抖传染给了二傻。 两个瑟瑟抖成了两个互相打碰的筛子,牙齿打颤咯咯响作一团。上下牙颌怎么也控制不了脸上表情。 迎风钻过烟来,来回折腾几波人太过拥挤,终于前面一堆人涌过去,按压不住身前身后几个都跑了,拥挤不堪之中花粥的鞋子终是碍事儿般地跑丢了。 乌云密布,狂风从西边刮过来,阴暗霾气终是越烧越大。 “你叫什么名字…………还有那个叫什么名字……咳咳……你”花粥气得随手抓了一个奔跑之人问他:“李副帅呢……” “哪里?哪个李副帅……” “李子玉呀……”花粥怒了,那人兴许黑暗中没看清,没等花粥说完,早跑得没影儿了。 “咚……咕噜噜……”无邪追过去,又一声焖响。 “唉哟……” 无邪一转身,花粥已经软绵绵直接倒了,他赶紧跑过去接了。原来一盏宫灯十几米的杆子倒了,宫灯直接砸了花粥的脑袋,之后弹了一下,宫灯就蹦到了旁边雪地中。钻心头疼之余,花粥并没有太多遗憾,反而伸手摸了摸头顶,甚至回手看看上面有没有血。看到手指上一汪血,心想,为什么不再多点,如果晕过去,这道选择题是不是就不用做了…… 最近倒霉事情太过有点多,莫非老天爷也在给我一个警醒提示:“醒醒吧,他……他在你身边,无非是另有所图……” 起风了。 噼啪噼啪的奔跑声中此起彼伏之中,风似乎越来越大了…… “……快!”无邪一下子长粗长壮了许多,一把把花粥揶在腋下,似乎腾空几尺几下就跃起,翊羽而落,站在逆风的位置一块巨大的拴马台上。花粥把她的一只鞋和无邪的两只鞋,还有搜刮的若干物件儿。 逡巡四周,抓来四名看起来身强娇健的魔珏人,五人围成一个圈子,烈烈风响,声音根本传不开…… “圣主口喻。你们四人分别承担左部,右部,花部和环部。各部现场招兵买马,可论功行赏。成功灭鬼者,各有赏黄金百辆之权限。左部负责两人疏散人群,四人麻袋照壁后面取屎。花部负责水囊取水……这水囊必定是许多逃难之人有的……” 各自组织四十八人有序出发了。 水囊用猪或牛的膀胱做成,里面装上水,把水囊扔到着大路交汇处上,水囊被刺破,里面的水就能流出来,天冷刺骨。迅速冻成冰。 水袋是用马或牛的皮做成的,可以装三四百斤水,袋口绑起来,插进一根去节的竹子,水就可以通过这根竹子流出来,就由三五个人抓着竹子借助袋口,向着路点注水。 当然这水袋是所有役站里必备的,当然车马休息的地方也有。 远远的一波人带着大大小小的桶、盆、斧锯、梯子、绳索等过来,有四五十人,倒还算整齐。 “军巡部的?”花粥问领头的人。 “诺。……奴才叫陈度和,原来魔珏军里只是一个伍长。军中自是无人调度,我们见军情催得紧自己来的……” “花将军口喻。调动不当,俱是军中调动失职,事毕定会赏罚分明。陈度和伍长,你们分两队且去石鸾山峡谷附近即可……坐守地势之利,只可远攻,不可亵玩也!” “花将军口喻。雀部领二十人去往城门方向,与李子玉将军谈判,我们只要二十口人形大小的铁皮箱子。……”花粥手搭凉棚看过去。“敌情并不是太当紧。城门西南一域、还有小儿常常居住的西北一域抬箱子去。把老弱妇孺悉数装了,看能不能或可躲过一劫!” “花部。你叫李平安是吧?关雎山部军中统领。花将军有喻,一是逆风位置确定准确无误之后,去前几日城门修建工地取土和沙,还有石板,牛皮防火纸。两人一袋抬来,分四个方向,在拴马桩附近,逐渐按压,土掩石埋,因为逆风,防止皮肤感染毒物,头和口鼻必须用湿巾裹实。大约二百余人应该够了……” “环部。你叫小灯子……?噢,大名号叫慕和风是吧?松柏岭一役的军中执事。没事,一样会有功就有赏的……你率领四百人。主要以照壁后的屎山为重——那里聚集了众多结实的‘黄金万两’”花粥略有犹豫,过去在魔珏军中还真的没有亲手管理过这屎尿之事;名字和称谓倒显得太无足轻重了。 时间之短,不过掩耳。 视力所及,仍不过尺余。 无邪正兀自懒洋洋扮着二傻,时刻想着赖“娘亲”怀里撒撒娇,一转眼之间,那个弱女子变成了“花将军”。 “城门西侧是理尚峰。高百尺之余,你们自管把人群驱赶上山,周围挖渠注水,沿河岸修建工事,沿工事上方涂抺屎尿——捡臂力宏伟者驻守,只在外围搜救就是……勿必清点人数,人员悉数来此山报道……” 无邪从高台之上,一跃而起,几步就回到跟前,又摘了花粥的梳子,那梳子黑暗里闪着璀璨的光芒。 花粥啐道,“不可。此物不可!”就地把它揣进怀里,光脚跳了几步,跳过来老迈一人,问:“你是魔珏太医院的?” “奴才是过来看看的……怕有什么差错……”转身看见花粥,先没在意,朝无邪跪了就磕,许是见到花粥的眉眼之间,眼光狐动,才愰然大悟,再转身冲花粥嗑头如捣蒜。 “属下,不敢……” “啐……叫你干什么了,你就不敢……” “属下,不敢……”无邪一把拎了他上到了拴马台上,把他扣在地上,掐指点了他一只耳朵,抢了一个人的水囊,咕噜咕噜给他灌了一通水,拍拍他的脑袋,拿了自己腰间的一只玉佩在他眼皮底下?,说,“醒醒……嘿!醒醒……看,这个是什么……” “花将军……”那家伙一脸水迷茫地看着无邪。无邪一脸戏谑嫌弃,一双大长腿吧嗒一并,站起身来,火光照亮他的眼睛,细长的丹凤眼里也满是火光。 “报上名来!” “奴才叫……将军,不敢。” “李有才,药事太监总管!看来,你真是吓傻了。将军素知你医术勤勉,还算有点造诣。你速速回去组织一只至少十人以上的救护队,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偷些,把太医院现成的红三七白三七,冰蹦散伤膏药,并麻沸散并一并药材准备好……明天天亮之前,会有大约三十人以上的病人需要紧急救治。你拿好这支佩,这个是调遣令牌。…” “你怎么知道他叫李有才?”花粥终于回转了,又是那个娇憨可爱的弱女子了问。 那个李有才终于明白该怎么办差,去了。 “粥儿,你猜猜看!”无邪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把她嘴角微微上扬的一抹灰黑抹去,见四处无人,就亲了自己抹花粥嘴角的那根灰黑的手指,悄悄说:“虽说今天晚上,我们已经做了两次了……我还是……” “什么……做了两次了?”花粥下意识反问一句,问出了口才觉得应该后悔。 “你……傻?” “没有啊……我今天晕过去两次……一次在城门底下,再一次就刚才被宫灯砸了……”花粥羞涩地说了一堆,声音好高。 “宫灯……砸了?噢,我摸过了,应该没出多少血……”两个人肩膀靠着肩膀坐在那块巨大的栓马石上,一阵阵阴冷从背后袭来,无邪就从腋下伸出手去,狠狠地抓住花粥,笑道:“我还没亲过‘花将军’呢!”。 “你每次害羞的时候就顾左右而言它……哈哈……你被我调教得越来越可爱了……我又快不行了……”无邪咽了一口口水,手却百般挑剔地揉搓了那个位置半天,意犹未尽拿回来手在自己唇上舔了。 “啐……没见过个女人似的……”花粥终于忍不住啐他。 “哪里?” “说实在的,若不是仰仗太子您的光,这些赏赐都得拜你所赐呢——” “得令!花将军!”无邪单膝一跪,双手一揖,朗声唱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8章、了无瓜葛吗?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她幽幽的气息,感觉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老鸨儿花团锦簇的紫色衣衫,头发上的步摇也是琳琅环玉,灿烂耀眼。她低下头,看着殷雨霏苍白的脸,乌黑的头发顺着她的肩头,微微的颤抖着,脖子上,一圈的乌青,手上,鲜红的血渍,污垢尽染的裙上,染着雪的乌垢和发黑的紫酱色血迹。 “啧啧,就这等模样,几天前还是人人追捧的……嘖啧,花魁!”老鸨儿扭头着肥硕的身躯,这些个女子她是见惯了的。“前日,那个山西来的——阔气的煤老板,不知道今日让他看上一看,会不会倒要立即作呕了呢!”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西边的云彩正好直通通盖进来,天要下雨了吗?无数光柱里舞动的精灵,晃悠得方润玉的心,猛然的被揪住一般,阳光下那场人间残剧暴露了它最终的结果。 “嗯。同为女人。你竟然将她折磨成这样?!”墙上仍然被绑着的润玉冷哼一声。他本来不想说话,无奈一眼看过去,心里就埋怨殷姑娘,这个形将就木的躯体,爬都爬不起来,而她,还在惦记着要跟自己逃离这里。 “你真的想要离开这怡红院吗?”老鸨手搭在红袖姑娘手臂之上,另一手拎起裙子的角儿,唯恐地上的灰尘儿或者别的什么沾上去。 她低沉地问。气得发抖,鄙视中满腔悲愤。 殷雨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自己的肩膀,似乎害怕一松手,老鸨儿的吐沫星子就喷到自己脸上,顺便把自己抽筋拨皮打入地狱轮回之所。 “要么逃。要么死!”她气若幽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尘土味,这一波子人进来,肆意卷地了地上的灰土,岂不知自己是离这灰尘最近的人,她只好咳咳,咳了几声,一字一顿,崩出六个字把头扭进了里面。 “嗯嗯……”老鸨儿满脸痛惜:“啧啧……你还是看不透这人世间。你大概是戏文看多了……小姐跟公子后花园里定了终身,从此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你的人生就如那烈焰烹花,幸福到了顶点?” 酌墨子提了一只桶,准备去打水,一个拐角处,听着人声嘈杂的,见前面地上一溜儿脚印,偷偷摸摸摸过来,知道老鸨儿姐姐去关殷姑娘那个窖洞了。 她自己又溜了一圈儿,偷偷爬上那个小梯子望进去,殷姑娘的神情还是迷茫无助的样子;精神却还恍恍惚惚的,神志不清,只能感觉到,她的声音好冰凉,她的双手像两根葇柳,软绵绵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殷雨霏的眼神,如利剑一般看着自己眼前铁塔一样高耸的老鸨儿,仿佛自己只要说出离开的话语,她就会亲手扼死自己。 倏然间,脑海中千回万转,竟是一幕幕不堪的回忆。都说人在快死的时候,会看见最在乎的人,回忆中有模糊的父母,父亲把自己抗在肩上,集市里的人头涌动,蜿蜒曲折的人流像是一条曲折的河流。 “人的心。男人的心恐怕是像海底针……你在这怡红院,虽自待了半年多。你也该有所见识吧。外面真的如你想像的那么美好吗?”老鸨儿回身看了一眼,墙上的那个润玉,晦明晦暗的光线中那个方润玉身躯虽说很伟昂,眼神儿却很飘忽。他犹如阳光下快要融化的一团积雪,寥寥烟雾中,缓缓地升腾。 润玉被挂在墙上,礼貌地应声,“当家。” “什么!” 润玉,看着如君王般统治着这个怡红院的女人,沉默,欲言又止。 “在下,叫你做当家。总好过你的别的称呼!”方润玉缓缓地换了一个姿势,这个男人,即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给人一种强大的酸腐感。 “有什么话直说。”鸨儿的语气冰凉刺骨。吱吱唔唔,闪烁其词。这个时候了还在纠缠于对自己的称呼,可见不是什么可以委于重任的人。 “当家,真的是你把殷小姐打成这个样子的?”润玉的声音略显紧张和不安。 老鸨儿双眼一眯,透出危险,“啧啧,真是受不了。这么个男人,你还奉若珍宝?!” “在下不敢!”润玉即刻紧张地说:“只不过,殷小姐是一个弱女子,你这么肆意践踏她的尊严,天元国法度何在?!” 老鸨儿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墙上公子,“啧啧称奇呀!听了半天,我想着你是说你在担心她?” “是。”润玉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一来,所有的狡辩和谎言这个鸨儿都不会放过,二来,他是真的被殷雨霏柔弱与坚强的气质所深深的震撼。 老鸨儿顿了一下,探究地看着方公子,似乎想要看清他眼中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情愫。许久之后,她才幽幽地说:“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世间万物皆有因缘,她想要自由和爱情,相应地就要付出代价。而现在代价似乎与之并不是太匹配……” “怎样才匹配……?”血水中躺着的殷雨霏似乎听明白了。问。 方润玉眼看着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双阴鸷而带着心疼的双眼,忽然怎么觉得心里纠缠成了一团,他一直怀疑他,一直觉得她别有所图;一直觉得她不过一介青楼女子,比如那片朱唇,却似应有万人尝尽。 心下一凛,他无法想象自己与她有任何可能的身体的接触。 这殷姑娘总是用力过猛,那血水中那微微抖动的一团,于几日前怡红院见到的那个美得不近人间烟火的花魁,完全截然相反。 “此事之前的你。至少衣食无忧,虽然说不上是多么光鲜靓丽的女人,但至少可以穿着比如这样的华丽衣裳,在温暖的屋子里踱踱方步,看看你喜欢的书……”老鸨儿起身,好像是蹲了一下,蹲得腿麻了,把花魁殷雨霏袅烟一样扶着,看向墙壁之上的方润玉。 这老鸨儿风月场上混迹久了,自然对男女情事熟黯许多。 “这个人吗?”老鸨儿摇揺头,道:“世间情爱之事,大抵至少要两情相悦。如果不是,那就无异于开水浇花……” 殷雨霏闻听此说,一下子挣扎起来,起又起不来;灰暗透明的一张脸,几经波折才算是被仰了起来:“你无非是说我剃头挑子一头热吧……” “嗯——对,说得极好……不要说那位奸夫本人,一字未吐;即便是山盟海誓,诅咒跺脚又如何……这怡红院日日上演着一幕幕悲欢离合的折子戏……三十几年了吧,又有哪个是真的白头到老,死生契阔的结局——”老鸨儿看着润玉,看着他躲闪的目光,嘴角上的鄙视之情把自己的嘴巴都要撇歪了。 “我,我……在下……”润玉艰难的开口,嘴唇已经因为缺水而皴裂,喉咙中是一片火热焦灼,火辣辣的疼,口干舌燥,让他说话特别显得吐字艰难。 “我个屁!”窗外有一个声音突然暴了一句粗口。 “死酌墨子,贼女子,你个小屁孩子懂个屁——滾……滚……再不滚,仔细我撕了你的皮……”老鸨儿挥了挥手,早有两个门口立着的打手,奔驰出来。 红?这才踱着走过去,一双眼睛仔仔细细地围着殷雨霏看了一圈儿,手里的帕子一扬,拿了捂着嘴,阳光的灰柱里吃吃地笑起来。 这笑声太过突兀,在寂静的地窖里来回冲撞,就又一次敲醒了昏昏欲睡的地上之人。 “听说你在绝食……”红袖穿了一件粉色蓝色霞光领子罩衣,粉黄粉黄的翠鸟簪子的闪光燿上了殷雨霏的脸。 “奴家——”殷雨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道这个红袖的话,好歹自己与她在怡红院相处了些时日,平时除了争风吃醋,她红袖倒是处处要占上风。后来两个不小心一起入了青山幽冥派,不过听说自己与她祖上都是魔珏国的。 如今倒觉得再多说也无益,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自己还是懂得。 所以自己惦量提气酿酝了半天,最后还是偃旗息鼓决定还是免开尊口的比较好。 “绝什么食?你日日都看那《三生石记》,知道里面的说法,女人都是水做的。你何曾想过,你把自己弄得如此不堪,那边,那位润玉公子又如何能爱上你……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看你,前面塌了,后面烂了……这叫他如何能下得去手!”红袖看着殷雨霏,一付恨铁不成钢的痛惜表情。 “我的爱就是一面旗帜!不为求欢,只为亮明态度——”殷雨霏寂寞光影里闭上眼睛,眼睫毛好长一个半穹形覆盖了她的眼泪。 “从此,质本洁来,还洁去……”殷雨霏两眼泪汪汪望向窗外,笑道:“说起来甚是可笑!” “是呢!嘻嘻……”红袖居然笑出了眼泪:“姐姐,你先吃上,‘洁’与‘不洁’的事情就别想了。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命,这辈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男女一见面,‘爱’与‘不爱’自是早已被注定了的,哪里是你这般挣命一般能挣回来的,姐姐,你认了吧?” “我的傻妹妹,听姐姐一句劝。我们女子,爱上谁,也不能一味地往前冲。你看,你吓到润玉公子了。他到现在都不敢应承你,就是觉得你的爱太过沉重了……”老鸨儿以她比殷姑娘较深的资力诚心劝诫他。 “谢谢红袖妹妹。半年前,我被恶霸抢了,又被她老婆卖到了这怡红院,见过的男人都大概是冲着我的皮相来的,云雨之欢过后,半丝不留痕迹;如今这位润玉公子坐椅子都要给我让出半尺,我知道他是不一样的——”殷雨霏一下子说了这许多话,腊黄透明的脸上泛起一道虚红的颜色。 “啧啧……傻姐姐,你是惯会看书,真真的把自己看傻了……”红?拂?起身,冲着窗户外的酌墨子的半个脑袋喊:“一群乌合之众……还不快把她撵走!” 红袖鸹躁起来,谁也挡不住的,酌墨子锅也不敢要了。 心里突突直跳,自己底子又潮。 这方公子几日不见,如今倒被挂在了墙上,听别人说,他和殷花魁是一起被绑回来的,说是在一个山洞里,被捉奸捉了个正着。 自己赶紧得去准备粥和药,看样子他们受伤均是不轻。 那个方公子墙上街上昏厥再醒来,自是再无第二人知道。 ……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荷香味,那是一种中药特有的清香,让人清醒,让人舒适。 殷雨霏躺在一个柔软臂弯里,温暖舒适和安心的感觉,让她舍不得睁开眼睛。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注视着她,但是她却提不起警觉,总觉得,那人的眼光,抑或有着某种疼惜和不安。 幽然转醒,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碗粥和一碗的锅贴饺子。 环视四周,一个臜脏的酒窖残留着若干酒缶,大大的酒架,简陋残破的四壁。那个男人但透露出男人应有的大气和刚硬。 “你醒了?”一道温和地男声从床边传到屋影的耳朵里,殷雨霏心中不觉有些微凉,昨日他哭着喊着:“姑娘,我的傻姑娘!”可能真的是情急之下,一时心软喊的,今日的润玉公子似乎又恢复了理智。 她的心微微一缩,这是一个冰冷的声音,但是明显带着关切和善意,她缓缓地转头,橘黄的灯光下,一个高大的男人逆光而立,全身柔和的光晕,带着淡淡尘土的香气。 他缓缓地走到她跟前坐在地上,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额头,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发烧了,很快就会好了,你只是太虚弱了。” 殷雨霏撑起身体,探究地看着他,颀长的身体包裹在个破碎的灰色长衫中,修长的双腿站得笔直。脚上一双烂草鞋,已经全然开了口。 她缓缓地看上他的脸,微微一笑。 没忍住那种。 “你是脚力太好,还是怎的!为何每双鞋子倒要如此——” 他长得,可以算得上清秀,精致的五官,传递着一种柔和的魅力,一张魔域大陆标准的美男面孔,所以给人一种舒心的安全感。 “是你喂了奴家药和粥?”她微弱地问他。 那人点点头,微微一笑,递过来一个碗,黑乎乎的液体散发着浓浓的药香,“这个酌墨子还是有心的,药性温和,调养气血最是好的。” 殷雨霏呆呆地看着他,再看着那碗药,意味深长地看了公子一眼,这一眼并没有停歇多久,惊鸿一瞥一样飘忽而过。 她轻声说:“公子可以要求鸨儿放了你,此事应该与公子是了无瓜葛的……” 似乎是害怕她说出推拒他的话,然后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再次拒绝她。所以,他忍不住用手堵了她的唇。温热的唇轻轻地贴着他冰凉干燥又微微颤抖的手上,她缓缓地伸出双唇,将他,一个绵长而没有任何情欲的吻,滋润着润玉几日未洗的手掌上。 方公子苦笑道:“你觉得我们之间会了无瓜葛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9章、生死场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无邪,花粥、还有城门里赶来的“该死的猫”等一行人在李副帅的带领下,来到城门外最繁华的中心地带。 “魔镜亮了!” “快看,魔镜怎么亮了!” 人们四处奔走寻觅或可保全的法子,忽然之间有人喊,大家就一起看过去。 斑驳陆离,长满青苔的城门楼子上,那面隋圆形镜子挂在那里已有一天一夜了。先还模糊不清,风雪迷漫中忽然亮光一闪。 滋滋乱响了一番。 人们摇摇头,继续奔向花将军指示的几个安全地点。 魔镜忽地灵光乍现。 只见魔镜里出现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人群。 人来人往,好像是个街市,有在那里摆摊吆喝的,有表演杂耍和节目的,商家林立,店铺成排,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哇,”花粥惊呼连连称赞,“什么地方,都好生热闹呀!” “哪里有吃的,”二傻迫不及待口水直流,嚷着,“娘亲,二傻饿死了,好饿!” “这条街道上所有的店铺里的食物都是比赛期间特别征用的,所以,所有的圣主来出,你们放心享用吧!”魔镜里却一个声音解说道。 “哇,不要钱啊!”城里城外的人,呼唤声震风雪,兴奋地说。 “哦,看来我们天宇城今年五谷丰收了呢!”花粥说。 “娘亲,那我先从什么开吃呢?”二傻问,话音未落,花粥已经冲出去了。 “该死的猫”笑,冲着其他人一笑:“孩子们,不吃白不吃啊!” “哈哈!”大家撒欢地飞奔而去,追上花良臣。 “当然,这要好好感謝灵儿才对!”神女一直有些不高兴,虽说灵儿领着三个人从邪靡乱斗上逃脱,满天宇城都在盛传城门外有个“花粥——花将军”,本以为找到花粥就可以顺理成章找到儿子。 结果没想到听无邪说方公子应该在城内。 神女很失望,一时城门只能出不能进,所以未免焦躁了许多。 “来……来了!”慌张失措的一个典型的黑色紧身裤,外套大褂的人,慌慌张张的跑上了峡谷报于陈度和伍长。 “什么!如此之快?”陈度和一个破旧的单桶瞭望镜望下去。 穿越岚风瘴气,隐约可见影影绰绰的若干。 “不对,怎么变少了?”不顾底下几个的阻拦,直接冲上去找一个瞭望位置,强烈的喘息着上了玄梯。哐啷哐啷,寂静的傍晩只有隐约外面的红灯笼高高挂在檐下,透进来的微光。 “他们白天不怕光吗?” “他们有武器吗?” 理尚峰望出去,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稍远一些的城门路上己经了无人烟,山是黛青色的山,呯呯作响,刀叉剑石,悉数被运来挖掘水渠—— 浮动的空间里散步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能行吗?”无邪跟着花粥,眼看她徒劳地做这些事情。 “李子玉副帅,都没说什么?你为什么总是意见相佐?”花粥满脸的泥土和沙浆:“七万人,人多,但对付他们似乎并没有优势!” 花粥知道此疫不过背水一战,不过是绝地求生,这邪恶无邪战过,护国公战过,目前为止,应该只有郡主的灵血管用。 哐啷哐啷——脚步声太过慌乱,听着让人仿佛恶梦中惊醒,冷汗直流…… 另外若干祭司披头散发,穿着一件玄袍衣裙,愤怒挪步过来恶语道:“妈的,你谁呀!慌慌张张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没看见花将军正在专心致志地推演沙盘呢!” “推演沙盘?快速速报于花将军,陈度和镇守峡谷早已失守!” “失守?怎的失守?” “报于将军,那落石砸落之下,邪灵一变十,十变百,队伍已经到了栓马台……” 又一黑衣铁头士一骑红尘中飞奔而来,报曰:“报——邪灵长驱直入,已不过百丈外……” 山脚工势前面百余名兵士停止手上工作,定睛看出去—— 风雪交加着席大的雪花飞舞间,出现了一匹马,马是一匹墨马。 马上似乎有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东西。 那东西身材瘦小,浑身插满了五颜六色的旗帜,手里举了一把尖刀…… “猴子!??子骑于马上……” “屁,不是??子,那个是邪灵太子!”无邪无意与花粥争执,见到来人,心下泛起一股凉意,自己打不过他的。 望出去,一个变两个…… 两个变四个,马上之人面目模糊,不知道是风雪模糊,还是那厮们本就面目模糊,花粥定睛再要看时,似是已到了眼前—— 工事约有五尺宽,先头自个那个邪灵太子行至边缘,想都没想,直接仰蹄跃了过来…… 马蹄厮鸣,五个黑衣铁头士拎刀迎上去,刀光血影跃成一片…… 黑压压的一排乌云抵到了北岸,潮水般汹涌而来…… 赤眉无眼,头敷红巾,血肉横飞,有的少一条胳膊,有的少半张嘴,血浆渗透肌肤之外,亲红蓝绿,肠胃,脑浆,随便涂鸦了满身…… 人群密集恐惧得忘了呼吸,喊叫声一并全无,如同一张幻像,张嘴结舌,望后仰去。 …… …… 有人寂静中喊:“来了,快跑!” 人群惊惧,一起涌向山顶,无地可跑,人摞人。 李副帅早上去给了两巴掌道:“慌什么?” 他仍旧那身女人衣服,长期劳顿,眼白过多;脸上赤红,泛着不自然的酱紫色。他手臂伸出,一胳膊铁青,又是那句:“老实点说,到底怎么回事,谁让你喊的?” 二傻一看,叹了口气道:“李副帅,你的火爆脾气就不能改一改吗?为了一句话你就动这么大的肝火吗?” 李副帅挠着头,哎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幸好人群还算安定,暂时没有发生拥挤踩踏事故。 无邪一跃而起,奔向东边护城河方向 第一道防线陈度和失利。 第二道防线移到了正在修恐的工事之对岸……可水,护城河的水已冻结成为一条冻河—— 李副帅忧心重重,眼见黑云之下,那堆东西也似一堆黑云,从拴马台方向涌过来,为首的那个五颜六色的旗帜在马上飘动,如同一团让人触目惊心的不祥之物。 如今这团不祥之物正以摧枯拉朽之势,一路直逼而来…… 十丈。 五丈余…… 马的蹄声和那人的狂笑声,迎面直扑过来,如同被倾倒进了飓风,前仰后合,衣袂扑飞…… “嘻嘻,这天元国如今是越来越不成器了……人都死绝了?” “这么个女里女气的副帅——” “这修的工事,明显是为了放水……”程瑞祥勒住僵绳,马蹄难驻,一阵嘶鸣,往东边护城门望向,随后笑道:“本太子知道了,嗯哼,冬天河水冻住了!” 他扬天长啸,喝令队伍停止。 对面尙理山上密密麻麻,黑黑压压的人群。 弹丸之地,簇拥了数万之众,男女老少,缺衣少食,已被饿了七天,人人眼中冐出绿光—— 为首的“头儿”白苍苍的胡须,光秃秃的头顶上早已覆满了雪。 “头儿”说:“前排的人一旦被咬,迅速奔向敌营。我们不是畜生。或者自行了断……据说自行了断也不行……” 他手里拿出了一排手雷,据说是前几次从护国公炸难民的炸药中取的。 手雷上的铁环一拉,瞬间五六个人灰飞烟灭是不在话下的。 他说:“我们手中的手雷,最后一颗绝不留给别人!” …… …… 说是迟,那时快。 “呜呜……呜……”无邪吹响了绿笛。 “开闸放水……” 蛋壳儿展翔。 爆炸声震耳欲聋的响成一片—— …… …… 毛骨悚然耸肩挑了昏灯去照,见黑影幢幢一个东西,顺着工事边儿上来,眼见到了跟前,那人一个诺。 远远望去,风雪迷漫,十几个人无法睁开眼,湖边上冰磙坎坷,左右逡巡良久,也很是看不清楚,白茫茫的一片湖心上,一个白陀陀一个人身雪堆,比湖面高出几许。 “怎么了?”无邪打着灯笼,被扶着转了几圈子,似仍旧是不相信似的,望一眼那报信的陈度和。 “刚刚血染红了一片。我跑出来撒尿,这湖面上一片雪红——”另外一个人不敢上前,面目狰狞,决眦欲裂,瑟瑟发抖成了一团。 “慌报,误报。仔细我撕了你的皮!”无邪心下担心花粥儿的事却又不能明说,想着早早了了此事。忽拉拉又被叫来十几个。木船摇摇晃晃地向着雪陀子所处的湖中央行进。 此刻都不敢怠慢,都是目光警觉地盯着下方的湖冰,李副帅更是已经拿出了他那把两尺长的斧头,随时准备出手。 可是因为天寒地冻日久,湖水早已结了半尺厚的冰;又不敢冒然冰上行走,所以只能用柴刀搅碎了冰面,闯出一条冰水混合物的路来。 木船行驶了一半离湖中央不到丈余。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从木船下面传来。三个只感觉身下的木船猛地一阵摇晃,无邪身子一歪,差点没从船上摔落下去。 惊魄未定……还没走出一尺余,忽然又是一声“嘭”地巨响从船下传来。 木船又是猛然摇晃,大家惊恐地看到,脚下那厚厚的船底,竟然是被水下的东西撞出了一个轻微的裂缝。 无邪不由惊叫道:“不好,他是想把我们的船撞沉!”木船晃了几下,颠覆反转了左右,大家疲于应付这颠箥之余,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见湖面阴风阵阵,一个呼啸而过,打了一个旋儿,直接红灯笼被撞到了湖面上,嘣脆几个落地,把湖面上照了一个通明,不等无邪收回身形,大家惊恐发现,一大波雪粒中露出一只惨白的手臂扑向了船头的无邪…… “嘭……”李副帅的速度极快,力道极大,不等那手臂靠近,他的斧子已经击劈下去。只听那手臂“咔嚓”一声脆响,直接碎裂。 护城河的水又上冻了…… …… …… ……"怎么?嬤嬷眼睛里有个俊儿?"俊儿的笑若隐若现,说。 "是啊。俊儿眼睛里有个嬤嬤。嬷嬷漂亮不漂亮呀?"花粥和俊儿玩了一会儿“扯大锯拉大锯”的游戏。 二傻急得团团转,如果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总是与俊儿争风吃醋,抢娘亲的怀抱。 "俊儿穿红衣服最漂亮了。嬷嬷,我可喜欢你了。你的眼睛太漂亮了。"俊儿说。“娘亲说过,眼睛漂亮的女子多是贤良之人,贤良之人是旺宅的呢……我可不可以……” “什么?快说……” “长大一点,我可不可以娶你!” 花粥皱皱眉,羞他的小鼻子道:“羞羞,毛都没长穿,就想娶媳妇儿了?” 二傻终于忍将不住,挣道:“你凭什么娶我娘亲,你要娶了我娘亲,我是不是该叫你爹呢?” 花粥啐他:“跟个小孩子置气!” 无邪跳将出去,二丈远气道:“他都要当我爹了,你还护着他——” "娘亲说春天太阳来了的时候,俊儿就长大了。"俊儿皱眉说,挡风的墙外面风太大,雪夹着雨,乌漆麻黑的,春天似乎太过不可实现了。 “是啊。俊儿拉屎的时候,画有太阳,还有星星,还有树…多美呀。” “都是爷爷让画上去的。你是不是长大了呀。你可以去晒太阳了,对吧?嬷嬷。” “小孩子是不可以乱跑的。咱们一起画好不好?"花粥哄他说。轻轻尝试去靠近墙边,拾起一小堆小石子。"俊儿,咱们画什么呀?" “画,画春天,画爸爸,画妈妈,还有画朋友…" “好啊,咱们来画朋友…俊儿有很多好朋友,有一个叫小羊,羊有四条腿。俊儿还有好多朋友,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呢?你说,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呀?狗儿还是鸟儿?” "不对。不对。嬷嬷说的不对,他们叫阿biang,小biang,biang哥哥。" "什么呀?谁说的,爷爷不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呀?你的那个爷爷去哪里了?"花粥笑翻了,先拿石子找了个尖尖儿,在那面墙上画草图。笑问。 “不对!就是biang朋友!他们最好!” "俊儿乖乖。对,是biang哥哥。可biang哥哥长什么样呢?"花粥想着他不过人云亦云,跟着别人瞎用词而已。 "圆圆的,胖胖的…"俊儿说。 花粥就画一脑袋圆圆的胖胖的人,加手,加腿。 俊儿后面叫:"嬤嬤,不对。没有手,也没有腿,没有鼻子,也没有眼睛…嬤嬷笨,笨死了。不跟嬤嬤玩了。俊儿的厕所给嬷嬷睡,嬷嬷却是个小气鬼…嗯,嗯…"说着边哭边拿两只捶打地上的屎山的边缘…… "乖呀。嬤嬤错了。俊儿是好孩子。俊儿不哭…"花粥慌乱极了。跑过去哄她,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0章、生死场之二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嗡嗡……嗡……” “大冬天,怎么一大群苍蝇……”李子玉副帅手搭起凉蓬,望过去,只见太子头顶一头乱发,一个马窝状的黑压压的苍蝇跟着他飞了过来! 有一些飞到红头笼上落下,整个船仓都随之暗了下来。 有一些则扑向了三人身上,在身体各处不断的爬来爬去,专门叮手腕处伤口流血的地方。 陈钟和以为这二傻只是在屎山上睡觉,混身上下迷蓡着某种难闻的气味,招来了一窝苍蝇,但是他错了。 船体行进间,船底裂缝里不断泛着大半船米白色的东西,而且在蠕动! 是蛆! 在那一刻,三个俱是弹出了半尺高,人都有一种天生的本能。 船孑孓颠倒,船桨被崩飞一只,另外一次刚才与断劈打缠斗过程中折了。 三个应是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令人恶心之物,那些东西在不停的蠕动,有一些顺着船底涌上来的红浆,一沽涌一沽涌地往上涨;它们就继续爬,不断重复。 “霍,霍,霍——” 因为是三个,船体完全无法平衡,失了船桨,一时就无法返回。 见陈钟和和李副帅一边往仓外呕吐,一边跳脚狭窄的船邦上跳舞,二傻也顺着他们两个借势找平衡,淫笑着道:“很快你就会适应的,这邪灵太子惯不会按常理出牌!” “什么意思?” 两人目光一收。 这地主家的傻儿子,脑子是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的。 “这才像个男人嘛!”李子玉很是满意的太子无邪此番的表现,自己还有妻儿老小在城里,还有二十余万城中老小。 这一城人怎么办?大敌当前,自己最可倚重的人,或许只有太子,光是城门里侧照壁上的壁画自己就研究过很多次,太子无邪是个厉害角色,比如别人看不出来,自己却知道,与瘟疫鬼的斗争刚刚开始。 再比如,刚才紧急关头,护城河里的水应该是他放出来的。 陈度和扭头向后看去,理尚山顶既使白雪覆盖下也能看见的众人的殷殷目光,那里有自己的老上司,那个女将军花粥。 “嗡……” 苍蝇也是奇怪,叮了李副帅那一把斧头。锈迹斑斑,沾满鲜血的斧头被变成了一个黑陀陀的大锤子。 “莫名其妙的天下大乱了,你就是他们的食物!” “万物相生相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嘻嘻……” 二傻这回可真是傻了。嘻嘻笑作一团,看两个正经大男人在船帮上跳舞。 船仓外面的冰水混合物时冻时开,河水里面粉白色的浆水夹杂着各类腐物,老鼠,莫名物的残骸汤汤东去。 “二傻!” “无邪醒醒吧!”李子玉副帅终于怒了,他脑洞大开,说:“我怎么忘了你是蛊王,擅长使虫——” “我怎么不明白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比如至寒之地的魔珏国却产至阳之物,乌砂。至阳之地确产至阴之物。蚁虫常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行步,反而却没有腿足之病……” “你说啥?”这回轮到另两个正经男人看着那个怎么看,怎么不着调的地主家的二傻子。 “你们嫌这东西脏,却不知道刚才的护城河冰化不了,如何取水御敌,本蛊王靠的就是这些腌臜之物……” “啊哈哈,呜呼哀哉!”陈钟和越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向二傻,听李副帅称他为太子,他自己叫自己蛊王,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如果几天年仅凭昨晚上那口粥还能有口水的话,他估计应该把自己的胆汁儿先呕完才行。 “你是花将军的儿子?还是魔帝的太子——难道……”他又咽了口口水,真的不敢想,几月未见,沧海已成桑田,感叹:“魔珏国时,我只是个伍长,人缝里看将军,真乃神人呀,如今却好端端嫁与了魔帝傲诚!” 一边长嘘短叹,一边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萎缩了自己的双肩。 河水暴涨之间眼看河流对岸,那个插满旗中的邪灵太子在岸边乱石中远望,回望之间他完全丧失了信心。 “嘻嘻,看来你倒要比在下,认识花将军更早些?” “那倒是!” “那看来,在下还是不错的!” “有什么错与不错的?”陈钟和没好气地白那个太子蛊王一眼。 “看来我娶花粥是大势所趋,天命如此呀!”无邪也没好气地望他一眼。 “什么?你要娶你母妃?”陈钟和眼睛眉毛拧成一团,惯听说这太子魔性的狠,难道果真所言不需。 无邪笑而不答,手里忙着用李副帅的斧子划船:“在下可要速速回去,看好粥儿,这冷不丁倒多出来两个情敌!” 陈钟和不疯掉才怪,一阵手脚乱摇,围着船邦打转道:“属下虽说只当过个伍长,可也是有尊严的人——” 哈哈,哈哈—— 李子玉笑成了一朵行走的花,双手拱手抱拳。 “太子,你还是不要打趣他比较好。人家一看老实巴交的,哪里受得了这个?” 赶紧那边跟陈钟和解释:“他与花粥自是极好的,前日刚与花将军崖头上成的亲。” 三个人笑得眼泪鼻涕横流,无邪道:“这瘟疫鬼无非是身体血液感染了什么毒菌,发生了变异。所以在下一直致力于打造一款克制蛊虫。这蛆虫在吞噬各种人体排泄物后,自身身体分泌出含有一种杀菌的盐,且生于腐臭恶毒环境中,其免疫力自然不在话下,也许就是一种解药!” 说到这,无邪目光再次自豪的落向船仓底部:“你看,蛆虫的盐和石灰已然把漏洞堵了!” 李副帅已经有些明白。 可陈度和却脸红脖子粗,在他看来,太子无邪绝对是一个人性极度扭曲的疯子! 只见他满头大汗,袖子一挥,若干涌动的肥虫被扔进了河里。 “你疯了?” “自古哪有不疯魔能成活儿的?”无邪淫笑冷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哪里会因为在下玩的是虫子,倒要比那些玩古玩玉器的就低俗不堪了呢?” 陈伍长笑了。 “你在笑什么?”无邪冷冷的问道,这两个俱算是个奇人,没想到这奇人与奇人遇到一起,自是要有一番奇妙情形发生的。 他反而不害怕了,双水抱拳道:“蛊王,钟和从此唯蛊王马首是瞻” “就只有这些了吗?”无邪收住笑容问道。 “如何是好?你是不是已经吓疯了?”李副帅问。 陈钟和眼中带泪,西边,故国不堪回首啊,那里埋葬了自己所有的,老爹老娘,妻儿子女,他振振有词道:“我陈钟和伍长,生是蛊王的人,死是蛊王的鬼。” 李副帅眼睛望向城内,大丈夫谁人不死,难得的是死得其所。目光一冷,他还没见过这种硬骨头,也许就是一个愣神儿,就藏身尸海,抑或仅仅只是一粒飞沫,就已经殒命此处,还有可能祸害一族。 “嗬嗬,你很有胆量,这世道想死容易,获生难。希望你舍易而就难乎。” …… …… 巨大的城门在轰击中出现裂缝,阻挡在外的难民、妖魔邪物,一拥而进。高大城墙上的护国公叶椰拉郝督军终于坐不住了,他手掌轻拍,身体就悬浮而起,落在城门正前方的空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展开。 傲无邪搵心自问,除去蛊物,他的修为比不上城外的邪灵,这股邪灵应该来自魔珏国方向;魔珏国?一想到此,竟然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为何如此这般的感触?难道是因为那个女奴,花粥?” 地上开始生长出藤蔓,一层接着一层,直至将城门上的裂缝堵上,将妖邪阻挡在外。 傲无邪心中一紧,看着周围的饥民不时的倒下,他根本无暇顾及,只有靠近他的妖邪,他才会随手解决。 对岸乌烟飘荡,不时有人魂魄飞散,脑浆涂地,身体腐化,脑壳上耳朵边上,蛆虫四溢。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兴,百姓苦;亡,百姓性命堪忧…… “不能不战,急需一场轰轰烈烈的胜利来平复人心,否则——”无邪望向理尚峰,人群寂静,迅速漫延出一种颓废的死亡气息。 傲无邪刚落地,数不清的瘟疫鬼嚎哭狰狞,奔走呼号,团团将之围住。 拚尽全力,舞动自己手上绿笛,衣袂翩翩,上攻下突,傲无邪所过之处魔蛊或死或退,无一能近他身边。 一道身穿白色衣裳的人影在战场中挪动,邪灵太子,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后,舌头在唇边舔了一圈说道: “人生短短几十秋,没想到此地我还能见到姐夫!” 五颜六色的旗帜身影有意靠近傲无邪,不停的有瘟疫鬼给他开道,簇拥之下,他仿佛是一团鲜花盛开在了枯藤老树上。 “姐夫?倒是叫得有些亲切!”无邪身后的蛋壳儿幻化身形,成了若干扇形打开的雨伞,瘟疫鬼节节后退。 在白衣人的指挥下,数十只邪灵攻向傲无邪,触不及防下,傲无邪身边的飞天蛊死伤殆尽,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的蛊可以克制魔蛊,但是对于邪灵,这些蛊就显得无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被剪除。彩衣人陈瑞祥趁机欺身而上,一掌映在了傲无邪后背。 噗嗤! 一口鲜血喷吐而出,有些血沾染在他的衣襟上。 对于袭击自己的人,傲无邪没有丝毫的映像,他擦去嘴角的血,疑惑的问道: “来者究竟是何人?” 面对的傲无邪的提问,白衣人不由哈哈大笑,说道:“我不是来者。这片土地本该属于我父皇。你倒应该算是个地道‘来者’。。” “奇谈怪论!你是何人,本蛊王为什么不记得你这个‘内弟’?”傲无邪叫真面目示人时,如今刚被父帝废黜,当然不能自称太子。 “哦。别人把战场视为生死场;本将却当它是个玩笑场……我是无恶不做的罪太子:程瑞祥……”那个程瑞祥混身插满旗子,花红柳绿的像一棵春天的桃花树。 “是吗?”傲无邪轻描淡写的一句嗯。早就听说魔珏国有个混拎不清的“罪太子”,原来如此这般五短身材,面像如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人生本来一场空,何必认真!这招叫挠痒痒……话说,你痒吗?” 两人虽在对话,但程瑞祥手中的动作,各招各式越发凌厉,眼花缭乱之间,身高不足三尺的“罪太子”一个后空翻,傲无邪的屁股上的环跳穴被点了穴。 虽说几下调动,行动无有大碍;但明显的是,自己渐渐落在下风。 拖笛败走间,山峰掠过,无邪的脑际迅速掠过花粥及远处山坡上,瞭望塔上,凄凄哀哀的人群—— 唉,越来越临近新引的那条河,修筑的匆忙,河水很浅,粉红色的冰水混合物,邪灵太子早命人开始修建大船,稍假两刻钟,攻击对岸,易于反掌…… 他又望向城门之上,黑云压城城欲催,全然已无旧日的生机…… 他抬起手来,手掌里握着那东西都出了汗,定睛看去,那些水珠是血液,鲜红欲滴,是四五滴血,这血是那日邪靡乱斗山上,赌气间收的郡主的灵血。 这几日暖在怀里的美人颈瓶中。 这瓶子有神奇的保鲜防腐功能。 只是几滴血就将邪灵磨灭,傲无邪不由抬头看去,只是可惜,如今自己竞轮落到要假借那个自已所憎恨的女子。 “多谢内弟抬爱。”傲无邪道谢,程瑞祥隐约觉得不祥,快速后撤。 “我让了你,你知我知便好!”后退中程瑞祥仍不肯示弱,恶狠狠地道,说话间气得自己直跺脚。 “你让了我?”傲无邪惊问。 “那个女奴早已被我们家族除名。叛敌卖国,论罪当诛!”说话间,空中雪花飞舞间,数道红光,从无邪指尖射出,尤如数道彩虹,直取数个瘟疫鬼。 “算得上......也算不上......”傲无邪这次已经彻底知道了这血,这血属于玲琅郡主;是有些奇怪,自己克服不了的邪灵,只有护国公和他的这个被父皇捧上天的玲琅郡主。 此话一出,心里一阵搅疼,傲无邪痛恨自己的不坚定;所以此处应该赶紧声明,轻声细语一字一句地回道。“曾经我倒是宁死,也不需要你帮忙的。” 莫名地涌上来一股罪恶感。 为什么要像父皇一样,假借这对父女的威力。 他憎恨自己无能。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刚刚那个自己还抱在怀里的花粥,究竟是有何魔力,让自己一时三刻都在想着她。 这血仿佛是克星,遇水无碍,遇石无碍,只是点滴遇到瘟瘟鬼,凡是那厮们,四五个,?或十来个,个个扭曲身形,不消一眨眼功夫,使是灰飞烟灭了。 无邪定睛看看原地,灵血飞溅出留下的空白,妄自慨叹。万物相生相克,这灵血神奇,竟然是瘟疫鬼的克星。 胜利来得太过突然,背后理尙山上欢声雷动。 但是胜利不能以此为代价。 否则就不能算是胜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1章、yy意淫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公元2018年六月中旬,某沿海城市建设中一片废墟之上。 夜晚,星罗满布的天空,一颗颗闪烁不停的星星似一颗颗镶在黑色铁板上的钻石。 第一次从jeep车里的天窗看出去,单纯,美好。韩美美拍了抖音,引来朋友圈一阵点赞转发。 那种感觉妙不可言,特别是他那稚嫩的小手路途之上,为防她泥泞中摔倒,紧紧抱着她的纤腰,当时韩美美努力绷直了腰线。 早知如此,下午在车上零食少吃点,是不是更令人惊艳呢! 韩美美再次陷入了意淫状态。 此时,她才有点明白,为什么抖音上劝诫:“小哥哥们,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呢。” 哇,这腰简直细的可以,如果再给穿上一身紧身的现代装将她的身材完全显示出来,那才叫完美。 韩美美情不自禁往后靠了一下,刚移了一点,忍不住心里高兴的冲动,脚下一不小心,好这个假摔完美的无可挑剔。 耳边风声呼啸,山峦叠嶂。 天上流星瞬息而过,偶尔看到脚下一点星火,却是普通人住的小山庄或是大城镇,此时,他们还以为是流星雨呢,扯下衣服上的一布,打上结,闭眼许上自己的心愿, 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路平坦了许多。那边的程木心就放了手。 韩美美又故伎重施,但问题是那个程木心再不买帐,几番下来,只拿一根左手中指点了她裸露在外的那只胳膊上的一个点。 好吧,这也算是个支撑。 韩美美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传说中的目的地,管他呢,反正当然路是愈长愈好。也许,运气好的话,本次外出就脱单了呢。 凤凰山,位列于渐闽之间须飘渺的云层之中,飘浮不定 高富帅程木心和剩女韩美美入得那个“凤凰山姜央文化研究中心”,早有一个个子高大的老外等在了那里。 “敝人姓花,鲜花盛开的‘花’!”那老外金发碧眼三十多岁,个子极高,倒要高出陈木心一头,看着一头雾水的韩美美躬身行了个拥抱礼道:“韩美女,叫我米盖儿就好。我是美国亚里桑那州大学东方古文化交流中心的主任理士……” 韩美美疑疑惑惑看一眼陈木心,这老外汉语口语倒还算周正,可这自我介绍也太过长了些,好吧,她大大方方接受了这个拥抱。 三个人就一起入了里面一个会议室模样的屋子。 随着一幅幅美丽的图片和讲解。 韩美美心里展现了一幅由过去历史和野史,加之考古发现等等组成的图画。 “这里现在被称为某省陵川县东南部的凤凰山,这座凤凰山公园在沿海地带海拨并不是太高,大约5000米左右,却终年积雪。是古魔域十国镜内最高山峰曼陀飞轮山主峰,该山系古称邪靡乱斗山,绵延至东边临海一面,南边姜央河入海口冲积扇平原,占地20余亩。最近开发出来一个古战场……” 韩美美刚还坐直身体,饶有兴趣地经过同意,拍了几张照片。 猎奇也好,冲着陈木心给的二百万的定金也好,反正还算是给两位面子。但是一听有人说:“由于这里的空气含氧量稀少,人体运送氧气的血珠子只有在氧气充足时才呈现红色,当严重缺氧且持续时间较长时,血珠子就会变成蓝色或青紫色,俗称靓蓝色。” 她有些坐不住了:“这些事情再怎么证据确凿,跟我好像没有任何关系!” “你最好听下去!”程木心“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道:“就算,你是个高中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你总该听过吧?” “真有靓蓝色皮肤啊?我一直以为是纹身纹的……”韩美美假意果然被惊到了,心道:“好吧,如果200万仅仅是让我来点赞,那也值的。” “这凤凰山被原始森林覆盖的高地上,有一个土著人的村庄。这里的土著人既不耕地种庄稼,也不去猎取野兽,可是他们户户仍能够丰衣足食,生活相当悠闲富裕。每个月月圆之夜,陵川县派一个专门的团队运投食物、日用品来维持他们的生活。”米盖儿说。 米盖儿是个严谨的解说员,冲着他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愿效犬马之劳的精神,几欲先走的韩美美本着一个新闻记者敏感的神经,觉得必定有大事发生。 即然被允许了,那么如果再申请个发布权,是不是也能搞个不大不小的独家首发之类的。 是不是不用回去苦熬活熬写那个烂了呢! 这年月靠写混口饭吃,估计比登天还难。 那个《三体》作者不是理直气壮一边当电工一边写吗?别人质疑他上班干私活儿,他回答:“他的,要不是拿电工的工资撑着,早太监了……” 韩美美边记笔记,边口嘴淡出一丝微笑,呵呵,她也只能报以一声呵呵了。 空气中回声很大,只有哔哩哗啦的水声,顺着某个节奏流淌着。 “一进这门,你的话倒是少多了!”美美在两个大炽灯束白的光线里,目不暇接。 “我很神秘是吗?其实我只是个小跟班,你老人家才是事主……”他苦笑了一下,却没有说完,摸摸索索上打出来另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层台阶,台阶修得极为精致,凹凸不平,脚下似乎还刻有某种文字,或者什么图形…… “古老的祭司都有统一的名字……这个神秘崖洞始建于公元前五百年,世世代代不断修建。为了适于冤魂居住,历代祭司繁衍生息过程中不断进化——崖洞倒塌、又不断重建——祭司的血液却不断复制和重组下来,只要血脉不断,某种神秘的密码就会不断地被复制粘贴,复制粘贴……”程木心磁性声线不高的声音,就叮叮咚咚被回声传了下去,他低声耳语般,呼唤后面:“美美,你来看……” 照片中的镜头,穿过仅够一人通行的一壁石桥,曲曲折折走了很久,崖洞里水声渐远,空气逐渐干燥,宫灯的光柱下的墙壁之上开始出现小幅的岩画,太阳,月亮,草木,甚至树庄,打夯,石撵子,然后满墙满壁的大型石刻,太阳神驾着马车巡游,一族蒙面的祭司跳着神秘的舞蹈……似乎他们移居了中原,学会了刀耕火种,甚至天空出现了两个太阴星…… 那些祭司在岩画上特别显眼,红色的衣服,靓蓝的面孔。几乎每一幅图里都有,重复的面孔,似乎世代相承,肩负着什么特殊使命,一路绵延—— “温彻斯特祭司一族,族人似乎寿命都很长……你来看……”程木心指指自己头顶位置较高的一副画,白眉白须的老祭司手篡着一个小婴儿的手,旁边一干众生,男人,女人,赤裸裸的身体,扭曲的舞姿,庆贺什么的样子。 “老祭司活到行将就木,就把法器传给族里当时最幼小的男童,这些男童都叫做神女,程木心我……很不幸。我就是神女之一……法器就是……这个图案,你过来仔细看一下。” 他的手指大姆指指端突出,在桌子上滑了很久,蹲下身来,扭曲着身体,把这间会议室里的窗户关紧,甚至于一个眼神交流,那个米盖儿迅速关紧了房门。 会议室里更加黑了一层,黑到韩美美头脑里迅速闪现了若干最近流行的各种街头风格的骗局。 劫才,自己没钱。 高利贷电信诈骗,他们好像没让自己签署什么文件。 劫色? 好像应该不是。 拿手机里的手电筒去照,韩美美唯恐他两个身形巨大,一个不小心扑过来把自己按倒在地;韩美美从小也是胆大,刚开始凭借着某种心里的疑问跟了来,时间略长,心下发慌。 程木心按住图案,身体退后,给韩美美让开位置。 两盏手机里手电筒的光柱下:孩童的右臂延展,手中握成拳头。他的右臂光洁亮白处,歪斜涂鸦着一个图案,仔细看时,是一把梳子形状的白色的,大姆指大小的梳子…… “神经衰弱了都!”韩美美见谜底揭晓,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心下倒暗暗舒了一口气了…… “不是神经衰弱,也不是耸人听闻……你看……”程木心脸上却没有任何缓解,阴沉沉举了手机悉悉索索挺起了自己的右脸…… “你的脸吗?”韩美美几乎都要笑出声了,这个陈木心一定是疯了,“你的这个,不是胎记吗?以你富二代的身份尽可以去韩国整整形,现在男人整形又不丢人,你见那些网红脸,个个五官倒要比女人还精致,‘伪娘’这词儿都过时了呢!” 程木心并没有解释,只是倒换了一下位置,正对了韩美美,他把自己的胳膊撑到桌面上,给韩美美认真上下对比间,韩美美心里又发了慌:“程木心,你是神女……?” 她呑一口唾沫,道:“可是你是不是神女,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半夜把我逮来,又不是为了跟我求爱。你有病吧?程大帅哥?” 程木心没有吭声,身影继续后退; 后面投影幕布上,一张张图片继续。 岩壁上的图案继续延伸,一颗种子,赤郝色皱巴巴的皮;第二幅图,种子发了芽;第三幅图,种子开了花却没有叶……花像是菊花,千丝万缕的,一团团,一簇簇。再然后,中间沙石被人为剥蚀了,空白了好大一块…… 摸着好似被刀劈火烧剥落出来的石头,继续往前走,最后图又出现了。 苍老的祭司一个石臼里捣鼓着,石臼的缺口里,流出血红色的液体;红月亮高悬,老祭司扬起手掌,手掌心里一个细细脖子的瓶子,瓶子里的红色液体一滴一滴,滴在草木花朵上,草败花枯萎凋谢了,然后,人,已经没有人了。 “人,数以万计的脑袋,胳膊,腿……在地上一阵翻滚乱跳……而毎个脑袋上的表情都很痴迷沉醉……魔羊——僵尸,全民僵尸……” 木心的声音响起,浸瘾苍老。 那几簇鲜红很奇怪,其他的岩画完全是沙石的本色,而这几处显然是作者的故意强调。老祭司的脸是青绿色的,那种介于靓蓝色和粉紫色之间的一种矿物质叠加。 “哐啷……”一声,韩美美毛骨悚然间,扬手想去再看时,那个手机连同拍照用的平板电脑一起,辗转曲折磕在地上,几个来回,一团桔白的光团闪亮很久才住了,回声沉重里又是数声。 “扑……哧哧……哧——” “嘻嘻,程木心,你真是钱多,烧的。美剧看多了,跟我一个傻姑娘在这儿唱《釜山行》,要不咱们研究个剧本,拍个僵尸题材的电视剧,肯定能超过《三体》,听说《三体》已经夭折了,吴京零片酬拍了个《流浪地球》……” 好吧,这些电影电视剧什么的,韩美美算不上内行,但是这个话题显然是进入了自己的擅长范围。 她滔滔不绝,甚至要喷出了唾沫星子,口若悬河。一把把程木心按在了自己刚则坐的那把椅子上。 她说:“程帅哥,你不要以为自己带了个美国人,就能把本小姐姐忽悠了。我靠,我跟你说实话,我一个人忽悠你们俩个。来来来,要不是我来的匆忙,ppT,照片什么的,那都不是个事儿,我能先给你个文案什么的!” 那两个大眼瞪小眼,米盖儿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的样子。 程木心干脆抱住了自己脑袋。 韩美美煞着眉头,仔细一遍一遍把事情捋了捋,还是摇摇头,不是拍电影,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俩个是骗子。 一种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沒想明白的骗局。 好吧,自己先摊牌最好:“二位,我也不管你俩是什么,传销分子,借腹生子,还是熊猫烧香之类的病毒,要不,就是现在股市低迷,你们非法集资,我靠,好像不对,你俩不会在给我妈妈的支票上下了迷药吧!” 韩美美一脚无影腿,飞出去直接踢翻了那张桌子,桌子上原来有的纸张和照片,天女散花般,先飞出去,后折回来,再然后又散了一地。 其中一头照片,锋利的一角划破了程木心的脸…… 他在几个完全毫无防备中,眼见那个韩美美捡了地上的自己东西,打开大门,准备扬长而去,顿到门口,摞下一句:“鱼肌子没有跟你说,我是我们陵川二中的学霸吗!” “学霸?” “以你程木心那点手脚功夫,只配当年给我提鞋。妈的,鱼肌子穷疯了,骗,骗都骗到了老娘头上……杀亲,我靠,八毛货!你yy,疯了,意淫呢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2章、意外一夜情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韩美美唐突之间奔出门来。 她如同一个刚从传销窝点逃出来的下线,庆幸,机智,还有躱避再背逮回去的各种猜想。 她没有向原路返回,而是一脚踹了很多泥巴,躲在一个角落里…… “韩——”眼见那个高大的程木心拎了一只脚追出来,一瘸一拐,应该是刚才的桌子砸了脚面,他嚷:“韩……我靠,她是叫什么名字?妹妹,美人?”抬手看向手机。 黑暗里的韩美美不敢擅动,唯恐一个风吹草动,自己就该万劫不复了。 他应该是计划打手机给她。 鼓捣半天,应该是他手机上没有找到。 “可是。也许只是巧合太多,你以为给人家二百万,人家女孩子就能乖乖的……”老外抢白了一句,也许他只是为了进一步花言巧语以达到诱捕的目的,也许他只是信口皮了一下,让同伙心下缓了一口气,以便掌握领导权。 “你记得最初见我时吗?”程木心仰靠在门上休息。他鼻息太近,空气中又爆发了某种令人不平涟渏。 “哦,你也说我是个骗子——”那个不知是真的,假的叫花·米盖儿的老外应该是个中国通。 “不是?……可韩美美是个女孩子,这荒山秃林的……”程木心望了一圈儿四周,不安他问他的同伴:“米盖儿,你说这里会不会有狼!” 手机的亮光里,与那个老外两个人凑近了脑袋去看,风一吹叮咚叮咚作响,泉水一样清澈透明的声音格外动听的手机铃声…… 不过,万幸的是,韩美美聪明已经在铃响同时,自己一跃滾入了旁边的一个壕沟里。 借助微弱的星光,她已经观察了很久,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在会议室逃出的那一刻,她努力回忆起,自己进得大门来,假摔那一次,这里是个窖井,可能刚挖掘不久的缘故,外边泥泞,这窖井里却是干燥的。 她想着这个可以避上一避。 没想到却是踩翻了一个机关,一个潘多拉魔盒的机关。 真的是万劫不复了,身体完全成了一个机器,后滾翻,前滚翻,侧面被撞击,反正七晕八素临死挣扎间才止了。 灰尘迷漫间,来不及反应,“呯……”地一声,自己被一个重物直接给撞晕了过去…… 感觉很微妙。四周是黑暗,无穷无尽的遍布整个宇宙的黑暗,四周流动着说不清楚的声音。 自己仿佛就像躺在了床上,床边上还有一个人,俩个共有一张床,我们这样并排躺着躺了数千年,那只手的温暖是男人特有的高温,美美的手冰凉中逐渐转暖,甚至两只手都放了进去。 美美终于大叫出了声。 旁边那人绝对是程木心,她骂道:“你个神经病,抽疯啊,把老娘弄到这里?” 程木心灰头土面的,咳嗽半天,才骂:“你先下来的,我为了救你,才跟下来的——” “屁!你以为老娘会相信你,你会不知道这个洞……” “上面只是一个挖掘现场,上面那个位置原来是一张蓝石床!” “蓝石床?”韩美美疯了,道:“蓝石床,什么蓝石?” “蓝石床。当然是蓝颜色的石头床!”程木心颠倒身体,没好气地表示惊讶,道:“蓝石前几天才移交给了县博物馆,因为这里条件太差,怕保管不利!” “你妈的,程木心你看了我的!”韩美美也是机缘巧合,为了增加点那该死的点击率,博人一下眼球,不过胡编乱造而已。有人居然还拿这个来行骗自己。 “别想了,你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程木心己无心纠结什么词语来欻她,黑暗里,他站起身来,拿他手里紧握的手机,鼓捣半天,拂了拂上面的土,道:“这华为Mate10就是厉害,居然没摔坏,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开了机?” 开机按键按了半天,又吹了吹,应该是缝隙里进了土。 一个亮点转了半边圈儿,终于解锁了屏幕。 亮光里面一边雾气缭绕,他叹道:“可惜还没通5G,还没到万物皆可连,没信号。”他苦笑不已,拍拍屁股,拉了韩美美起身:“那上面应该是一幅图,来,看看本高富帅为了诈骗你,修得的古代谜宫。 上下照着那幅图,有东西可以让人肝胆俱裂。是的,这颠覆了韩美美关于世界的整个认识,预言?抑惑,某种神秘的力量,一点一点,把你的灵魂抽丝剥茧,引你到你心里面最阴暗的地方;又或者毎一个到这个地方的人,都会被神秘力量趋使做同样的事情。 “我以为你们是个诈骗团伙……”美美理智的防线逐渐消失,一点点纠结不起来,仿佛一粒墨水融化进了水里,一点点地淡了,直致最后完全没有了踪影…… “我以为我脑海里绞尽脑汁儿写得故事是我自己编的!‘是我的仇人,他是我们整个魔珏国的仇人’……咒诅,娘亲,饥饿,死亡,花粥的世界一点点支离破碎…… “对面……应该沒有路……下面又是万丈深渊……”程木心感兴趣的是另外的东西。“那他们是怎么刻上去的?” 一束光打在了对面墙上,两个影子?胧反射出来,那里居然也有一幅崖画:两个茁朴的人,一高一低,低的似一女子,蜷缩身体缩在男子身形形成的凹糟里,两只手都被攥在了男子宽掌里,那男子的另一支手攀在崖边;那男子的脸半边俊峭,半边崚峋如鬼魅。 "什么?肯定是光线的过——” 程木心却再没有说话,只是突破些灰尘和蜘蛛网,沿着石壁继续往前走…… 光柱中路似乎越来越宽了,但走着走着背靠着的崖壁越来越薄,最后终于消失了。眼前来到一个石台,像一把勺子伸在两峰壁立的中间;对面是勺子的另一柄连着宽阔石台。 也就是说必须在阴风阵阵中穿过那条仅够一人穿过的通道。 心跳如鼓,不知道是对坠入深渊的恐惧,还是对前方莫名的结局的恐惧;人的一生很慢长,陪伴我渡过这如此刻黑暗人生的又是谁? “来……”程木心大长腿并住一跃,己经过到了勺子中间,返身躬下身来,伸手接向美美;另一只手里的手机的光柱照在她必经的那条窄径上,上面是干燥的沙石,应该不会滑下去……可是心跳仍是如鼓,太阳穴凹陷处起起伏伏,那颗心太狂野,美美根本掌控不住。 “来。不怕!”他变换姿势等她,甚至整了整衣衫。 “你确信这样做有意义……?能证明你的心……”花粥后来无数次回忆当时的情景,仍旧是无法恢复正常呼吸。自己太过幼稚可笑到多情,只愿意接受那个想接受的答案。 韩美美脑海里莫名浮现这样的句子。 “相信我。程木心,这个名字不是我,它是一个使命……况且时间来不及了……”他目光灼灼投向韩美美。 风声水声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跟着我牵你的手,天涯海角都愿随你去吧。这是花粥的句子。 “这个使命中也包括我吗?”韩美美问。她每日赤拉虎虎的一个人,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女孩,愿意跟着一个人,一起经历风雨,这种心无旁骛的心情并非能常常有。 “不是包括你,而是只有你。”程木心说,声音仍保持良好的磁性,甚至嗓子后面的尾音都酥了。 “你不和我在一起吗?”美美拷问似的眼神儿望向他,目光浅浅地又挪开了,某种东西掘取了她的心。 木心并没有回答,望着她,叹了一口气,说:“你把手给我,我勾你……”。他的手掌温热宽厚有力伸过来,目光投向韩美美,那个目光柔和坚定,没有丝毫私心杂念,手机的光辉里,应该是与美美认识了几千年,美美的心就彻底沉沦了。跟你到天崖海角,抑或上高山下火海也再所不辞。 …… 手伸过去的时候,美美的腿毫无意外地瘫软,打了个弯儿;木心另一手里的手机被这一个弯儿撞飞,手机长方形轮廓,笔直的光线跃了几个直线,撞到对面岩桥之上。 被撞击中程木心双手用力一提,韩美美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他跌坐下去,半个身子后仰着就跌下去,好在美美还算眼疾手快,舍命扑过去,用劲儿蹲实重量,眼见无果,他的上半截身体直接没了下去…… “完了!咱俩命休于此了……” 身体下落期间,他的后脊反弹在崖头上,反作用力下,虽脊背痛得撕拉欲裂般的,但是好在他就像一把扇子折回来,在崖头上打了好几个来回…… 只是。 美美实在苦不堪言,没法说。这个被夹住的陷饼位置太过尴尬。 …… 围绕着一个坚硬的东西美美辗转反侧难以适应……又不敢动,又不敢放松一点力气,略一松气,那个木心就突突地往下出溜……后脊梁处一击,那些松软的沉积岩就不断剥落,如同一块大枣糕,边缘上的黄粳米一个保护层一被剥落,里面的毛坯就散了架…… “停!停……韩,噢,韩什么你停——”他脾气突然暴燥,声音里带着某种压抑的呼吸。毫无意外,他又一次忘了她的名字。 “停?你个蠢货,我试图调整位置,把你扒上来……”心跳仍旧狂野,美美好不容易喘息未定中听他说完。 “停。轮得着你一个女人在上面乱动吧……”他半晌无奈,呼吸极度不均匀。 “我是不是女人,不是关键。关键你那个位置要起来,重心后移就掉下去了……”他似乎在哀求于她,美美冏境中只得如实回答。 “我重心后移不是关键,关健是你压住了我的……重心……”他腹部随着话语间不断起起伏伏,顶着美美也跟着起起伏伏,她憋着自己的呼吸,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的隐藏了什么,一时间似乎很无语。 美美不敢动,双手双肩死命钳住他的腰部,下巴颏儿死命钳住他的那件丝滑的皮夹克的腰扣上。几次三番岀溜着,甚至扎进了他肚子上结实的肌肉里。身体之外的崖下的罡风呼啸而过,呼呼呼呼地在耳边回荡,几番周折后,风才静止了……崖下的水声,潺潺绵绵,稀稀落落,犹如一贯的作风,兀自流淌着。 “你傻呀!”木心身体下垂在岩石圆台子的外延,说话间,平衡被打破,甚至还前后摆了几下—— “别说话……”韩美美结结巴巴地警告他,下巴颏儿被卡住,她很艰难地用一片上嘴唇说话,热乎乎的一股气息,一阵暖流就从木心的肚脐往上窜…… 果然,当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苏苏……苏”砂粒流动的声音就停止了……四周万籁俱静,水滴石穿的声音真的很响,滴了几千年都这样流淌过来的…… “也许我们俩个本来就属于这里,那个梳子的召唤,就是为了找到我俩,并把我们埋藏在这里……”很久,真的像是过了几千年,程木心发出一个声音—— 韩美美的脖子上,那个银项链下边的吊坠也随着他崖桥上手机的光,找到一个交接点,两光一碰就碎了——光影闪烁着五颜六色七彩的光芒…… 光影继续交接,每一处莺光闪闪发亮,仿佛自带的声音,叮叮咚咚的,犹如山泉敲击着韩美美的心。 “看来,今天只有死了!”美美闭眼,死命挣扎抓着程木心的衣裤,衣服没有抓到,却只抓到了裤子。 “你个傻女子,又在脱我的裤子,哦……你是让米盖儿找到咱俩时,问:‘这人为何不穿裤子’吗?” 抓到了一个支撑点,程木心漫长的跋涉到了终点,极度扭曲以自己的腰为圆心,使劲儿后撑,韩美美感觉自己和他在迅速下坠,哭到:“不要吧,不要……” 他后仰,整个身躯磕到岩石上,一顶,一个反转,程木心整个人就反弹了回来,由于身体的柔韧性和八块腹肌太好,一张脸正好扣在了她斜转的脸上……磨磨索索中,头颈,耳垂和妃红热火的脸颊就被某人的唇锁了上去。 唇对接了半晌,虽然角度极其不合适,但是啣住后就没有放开。 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不敢动,只能保持这个奇怪的姿势。 被狂吻下去。 …… “女孩子,千万不要随便说,不要——”良久,一个异动,被莫名其妙的跃空,程木心应该是到了对面崖边,某人坚硬的身体把她顶在悬起的那块高台上,韩美美崩紧了几个时辰的神经在那一刻才算放松,在那个臂弯里他热情如火,一遍一遍冲撞上了她,撩拨着肌肤底下豢养出一个个小气泡…… 小气泡跃跃欲求,不断喊…… “压扁我呀!——” “踩碎我吧……没关系的……” “我们等你等得好苦……” 她们暗藏玄机,撕裂,揉搓,欲死欲活;然后某一个幸福炸裂,像是满足的轻气球,爽毙了之后,升空了。 “…乓……乓”一个…… “乒乒…”又几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3章、生死场三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今天心情好!哈哈……咱们正阳门前过溜溜,溜溜!”早晨起来大喝一声。 无邪无意中从玲琅郚主那里打赌弄得几滴灵血,让陈瑞祥万分忌惮。 他一时有点弄不清楚状态。 本来宫里的孩子是没有父亲的。通常他们与母后是一个阵客。母凭子贵也好,反过来子凭母贵又有何曾不可。 天泛起微光,四处阴风阵阵,秃鹫和一些枯黄如叶子的小鸦,使天空遍布着像纸张一样的东西。 “嗯哼……应该……应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啦……关键??子还瘸了一条腿。瘸了腿的猴子,安生点成吗?城门前的广场那么好去呀……”无邪边帮花粥整理那副柺,一路调侃她。“娘亲,这半日一条腿可好使?也不耽误掏鸟蛋,也不耽误你跑高窜低……” 这条腿瘸得太过蹊跷,以至无邪都要好好研究一下,该怎么派个人看住她些比较好。 最后决定那个陈度和伍长,跟着,下了死命令:“见有危险,不顾一切给我按住才对。” 这才放了心,城墙根儿方向鼓捣什么去了。 原来理尚山其实只是一个小山丘城墙东边绵延入了绝壁,一部分山体高度下降,出了城门外,再之那时情急之中,引了护城河水冲入匆忙之中挖就的河道里。 一岸之上聚集了那几万流离失所的各国难民。 而另一岸则是陈瑞祥的瘟疫鬼。这瘟疫鬼似乎不需要什么给养,也不见他们开灶吃饭。一晚上冷冷静静,只是空中魂幡翻滚,若干几个白衣祭司花了白脸,手持拂尘转了几圈,就回去了。 而花粥这边却是日理万机,一众人等的吃喝拉撒睡,全要管。事无巨细,哪一件管不到,就要出问题。 比如这几次周旋,李副帅命令他军中的士兵,熬了粥,还空投了粮食干粮。从空中抢运粥水时,需要梯子上传送,这不,花粥要抢着上。 梯子折翻,花粥摔了个狗吃屎,就这样了。 “咱们偷偷去端氏都城玩吧?俩都换上小厮衣服,应该没人知道!反正爹爹不在,那边也不在。爷爷和木心哥哥也出去办货了……”镜子中的两个小生亮瞎你的眼:面色红润珠圆,眼睛隽秀放着光。 “去年磁器口,远远你看一人,双手叉撒着,十个手指头之间放了糖葫芦,臭豆腐,面人儿,糖……吼吼……那个人就是我。”花粥那份粥给了俊儿,有些饿,说得却是各种好吃的。 陈度和从来只有专业背锅的份,哪里是拦得住人的人。 河水汤汤流淌。风卷着树叶从左边吹到右边,再从右边吹到左边…… “怎的!河上有船?” “不是,应该是这邪灵太子在搞什么……难道这是要进攻了……”陈度和不自觉看向身后山坡掩体之后,人虽然多,无耐只是老弱妇孺,风中残烛而已。 “花将军你先走,末将断后……” 迅速不及掩耳之势…… “呵呵,登徒浪子有什么不好,登徒子好色……这两个肥而不膩,瘦而不柴——不错,不错哦……瘸子那个尤胜……”一人骑了乘了一叶小舟,五颜六色中穿霭而来…… 登舟上岸……一下到了眼睛。 关健是这人,应该算是个男人,细滑吹弹可破的苍白的脸,眼睛眨巴眨巴惧光,斜拉穿着一件紫色的丝光绸衣,歪斜坐于个马上,懒癌晚期患者。 “登徒子?看你可有登徒子的本事……”花粥避之不及,一只拐卡住了地面,扑通的一声,四脚八叉摔倒…… “哈哈……哈哈……”那人一手拎了个马鞭子左右?荡了两圈,蹲于地上另一手顺势上去打了花粥的屁股,不多不少,两下…… 陈度和捡到地上的一只拐倒头劈过去,那人脚下受挫,奋鼻杨鬃,一阵潇潇然风烟四起……尘土飞扬跋扈张扬中迷了眼…… “——呵呵,姐姐近日可好,弟弟一直发愁,我要是立马攻过来,你可怎么办——”那陈瑞祥返身回到舟上,居然忽然间厉声厉色,气质高雅一下转了画风…… “欢脱,这情景!我一来,人群四处散去。可比山呼万岁真实得让人兴奋!”三两个女孩子跑得太紧丢了鞋也不顾,拎着裙子忙不叠跑里面报信去了…… “谁会山呼万岁?这是哪儿跟哪儿,谁跟谁呀?天子脚下也敢胡言乱语,小心火烛唷……”儿时花粥与这个弟弟都是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斗争先从斗嘴开始。 “陈伍长,叫人拿前日苏浚河道挖得的石盘来……” 陈度和不明就里,这花将军一个人迎敌,怎么办? “陈伍长,听令。拿那个石盘来,本将军要赠与舍弟,他定是喜欢……” 几番折腾。 后山上的看热闹的人群就像一锅热油里放进了一条水淋淋的鱼,辟辟啪啪,轰隆隆作响…… 一个石盘,八个军士抬来,被安放在河岸上。 “来,来,你看!” 一颗玛琅珠子,从一个玉石口里被吐出来,骨碌碌滚进反方向的风驰电掣般的轮盘之内,红色的和黑色的格子闪过……一流水的数字零到三十六…… “来,今天咱来豪赌一把……知弟者,姐姐我也。”那陈瑞祥本崩了脸,后来船上的邪灵本已一一到岸,每个脸上白纸覆面,低头含胸,一片残白。 十几个巫傩黑衣玄紫色袍子一字儿排开,“魂归故里兮,战死疆场兮,阿尼嬤嬤轰…… “不急,贤弟。一看彼此彼此,同道中人也……苍天呀,大地呀,你让我找得好苦呀!” 于个喧嚣中,花粥中气十足,声音吐纳之间,悠哉传入耳中。 几个兵士和陈钟和立在花将军背后。 “你怎知我就要听你的……人没人,银子没银子的……如何赌的?”陈瑞祥先未置可否,抢了花粥一条拐扙拎了出来,把眼前桌上各色物品一应扫了,然后一屁股坐到了上面。 “别是捣鬼吧?” “欢脱。我喜欢……你说。求你……千万不能不跟我玩!你以为我找个赌友容易吗?没有赌友就像生活在孤岛上一样,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花将军居然死皮跪着伏于陈伍长开始哭,哭得稀里哗啦撕心裂肺地哭。 陈伍长一愣,什么,这花将军还好这一口? “大家欢脱,是吾辈唯一生存目标。加强训练,万般统筹,誓将欢脱,进行到底……噢?!”四二得八,八个军士一字排开,齐声高喊。 犹豫不决间,陈瑞祥环顾四周,奇怪的是除了他和陈度口两个目瞪口呆,其余诸色人等,人山人海的,一摸色的男人们,居然处之淡然。 “他们就当我们不存在……难道我们是鬼……”可是事情并非如此,荷官模样的四个男子俊朗清秀,举了茶水点心筹码,一转眼清场完毕…… “老弟,那谁,登徒浪子。我叫你老弟,想要赌,好说!赌资没有,条件倒是有一个。” 陈瑞祥眼冒金光,面上虽还崩着,但手上食指中指一搓,心想:“到嘴的鸭子他能飞喽,赌就赌。我后边这些个赶尸人可不是吃醋的。” 一个长方形大桌被扛过来立在中间,被分成三部分,荷官中间白手套举个权仗;他特意让陈瑞祥看了,还另挑了个随从监官。 花粥和陈瑞祥各守一端。 桌子上绿?白条描金彩绘上面画好了格子:单双,小中大,单注号码、两码押注、竖排三码押注、方形四码押注、二竖排六码押注、十二码押注等等。 “贤弟,我知道你不惯叫我姐姐的!好。我是个瘸子,你叫我子瘸,可好……条件随便开……不怕人开条件的人,全天下除了真……真没见过第二个……” 花粥双脚蹲在椅子上,陈瑞祥瘦弱直接向后转了一圈,蜈蚣一样越到了桌子上,脸和花粥的脸直接对着,距离太近,里衣都被看见了,扬眉问我:“贤弟,惺惺惜惺惺,你不知道真真是喜欢你……条件随便开……” “子瘸兄,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我是懂的。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既称上我为弟,我便认你为姐。你既对子瘸喜爱有加,我便对你亦当姐弟重逢……可是……不妥,非常不妥……”陈瑞祥一阵胡乱言语,一条腿蹬在椅子上,起身一个诺道,喘息一声才说。 “你,‘既’‘既’‘既……’了一堆,条件,快说条件就行……”花粥又蜈蚣一样缩回了座位,两手搭拉在椅扶手上,小厮忙不叠拿个茶壶嘴对着她的嘴,“吱溜——”一口。 “哈哈哈哈哈……哈……花将军咱还是回去吧。”看陈度和的样子真不敢故意笑出声。她胳膊肘一直捅他,轻声嘀咕:“笑恼了那货,看你怎么耍滑头……” “不准走——真不准你走……”陈瑞祥急赤白脸的手一挥,有八个巫傩呼拉拉把花粥和陈度和几个迅速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余荷官看官们脸上均是吃惊不小的感觉…… “条件——条件……真真不怕条件……”陈瑞祥一个扑倒在地,一把搂住花粥那四条腿,??无辜的小眼神看她,这她才看清他的眼睛,混沌中赤肿异常,骨碌碌转。 心下已知道此事已成了个七八分。 花粥终于说出来她的条件,一吐为快的感觉好爽…… 问题是,这条件倒是不难完成,但是较为复杂繁琐,说起来太拗口,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最最重要的是,全场听完,一片呱噪哗然……我花将军一贯特立独行惯了,可也不致于到万人景仰应者云集的程度吧…… 就连惯见她为非作恶多年的陈钟和腿脚发了抖,非要拉着她快跑,不停她身边说:“使不得,将军,使不得……” “——我的条件,咱们要成为赌友,要赌一局。贤弟必须要先受‘笞教’,具体来讲就是,子瘸兄要打贤弟的屁股。区区二十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她粑他耳朵边上小声说道。 那个陈瑞祥,先是一愣,一把夺过对面军士小厮手里的那把茶壶,嘴对嘴儿,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顺手朝地上一扔。那个小厮一个猛子扎过去,海底捞月般顺滑柔软细腻地上一铺,把个茶壶垫底,收到了手里…… “咦……好阵仗——……”陈度和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他几乎能想像自己和花将军身首异外,被瘟疫鬼咬,变成瘟疫鬼的画面了…… 陈瑞祥悠悠然吐了一口气,轻声细语笑道:“就知道你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呀。打屁股嘛?好说!好说呀……来,现在开打……” 那八个小厮前前后后犹豫了半天,一时唯唯诺诺不知所以然……他们啰啰嗦嗦哆哆嗦嗦半天也不知道打谁。 什么,打邪灵太子,不可能吧? 他们惯见花将军思路异于常人,想来瘟疫鬼压境,人们魂飞魄散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可能先打对方将军一顿再说的道理。 他们个个还是左右环顾,面面相觑,等将军的进一步示下。 “我等的好累呀!你……到底是打还是不打……你们要我等着不累吗?”桌子上蜈蚣一样爬着,眯眯着眼睛养神半天,睁眼不耐烦道。 “主子欢脱,是吾辈唯一生存目标。加强训练,万般统筹,誓将欢脱,进行到底……噢?!”四二得八,八个小厮一字排开,全体下跪又唱了一遍。唱完忽拉一声全体消失。一眨眼功夫不知从哪里抬来四卷子厚敦敦的黑布,团团将花将军、陈伍长和陈瑞祥,荷官和一个监官,另一个巫傩围在个正方形幕布里。 “子瘸兄,咱轻点的,啊……”陈瑞祥斜身一个美人躺,身姿妖娆,眼神迷离,无限享受地等着。 “不对呀!本来是为了脱身,就算是为报仇,痛苦的应该是花将军才是……现在为什么感觉是邪灵太子上赶子要赌,难道我陈度和糊涂了……”陈度和呢喃自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一个劲儿的嘀嘀咕咕:“将军,不要赌才好……邪灵太子可是号称‘赌王’。” 花粥当然知道,父帝的三个帝妃,一则仙妃是灵狐,二则鹅妃是星相师,三则就是这陈瑞祥的娘亲,是魔珏国最大赌场老板家女儿。 “来啊……子瘸兄……可不要让我失了望噢……”陈瑞祥,半边眉光一扬,倒像是在看笑话,意思是:“嗯!我看你怎么打的!” 凭什么!你说要打,却没人敢打……要不是你现在的爹封了你娘亲给她建个功徳牌坊,父帝早就赐死了她……出卖父帝,出卖魔珏军……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鼓作气,扬开手掌狠狠打下去。 “这是又是谁遭殃了。好久没见……没见这等好笑又解气的事情了……”听黑色幕布外面有人议论纷纷,不过很快就被另外的欢声雷动给淹没了。打的开始几下,声音很响,无奈打到中间,陈瑞祥屁股石头一般坚硬,手顶得生疼,力道减少,声势却未减,吓到陈度和捂着个脸扭到一边不敢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4章、生死场(四)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七,八,九,十”好不容易打到十下,那位贤弟依旧美人躺,托着腮帮子扭身地用个黑眼珠看着他这位既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姐姐……花粥就歇下来喘囗气,小声细语问他:“你不疼吗?” “疼,特别疼!嗯哼嗯——” “可是,我怎么看你一点儿都不疼的样子……”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吧……比如表面上看来,你我可是同一个父帝……” “不行。不管你疼还是不疼,必须遵守诺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十一,十二……” 他手一挥,手里就又多了个刚刚那玉茶壶,听打一阵儿打得差不多了,屁股收了,整理好裤子。 水喝完,就手懒洋洋一扔说:“看我无聊死了,你能快点嘛?” 当然,这两个从小就玩这种游戏玩大了的。 彼此撂个蹶子就知道对方拉什么屎。 花粥心下一直担心那个茶壶,两小厮一个双龙戏珠,鲤鱼打挺坐在地上,只看见那蓝田狐玉壶蓝光闪闪,在两个人肩上,脊上等各处舞成了一条银色的小蛇,就像在蓝光笼罩的范围内,拳脚相加像两条飘忽的黑云…… 当然这茶壶的喝法却是跟娘亲学的。 因为从小为了练习花粥的修为,这茶壶过去都是由三岁的花粥接的。 这地界儿刚刚外面大雾笼罩的,里面却是四下无风,仿佛穹隆之顶开了一个巨大天窗无光夺目落下…… “哎哟,我们准备开始赌一局如何?” 花粥回头环顾四周一圈儿,应该除了这十几个围着的一圈儿人,其余的怕是躲得差不多了。 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略显粗糙,身长九尺,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逆光看去似是闪着光芒,黑发束于脑后,一面黑色的面巾捂了半个脸,眉宇之间眼光一扫灿若星辰。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想要叩拜,那白衣男子显然比他们动作更快,他疾步上前扶起他们。 现在又来了两位看客。而且这两位看客资质不浅,足以为证。 “咱们今天玩个新鲜的,轮盘原来只能人对机器,今天咱们两个赌,不拘大小,红绿,随便下注,我们的荷官很会算帐。反正今天咱们非要赢到另一个‘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为止。哈哈——” “对,‘倾家荡产’才好……。”一个小厮听得主人命令,一个口袋丁珰作响,二十个金元宝被换成两百个筹码倒向两边的桌边。花粥一个一个摞起来,一排排成二十排,挨个儿亲了它们一口,笑道:“这个是安若郡,这个是震西郡,直当父帝的半璧江山,番数今日放到了我手里。可是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你们都懂……天灵灵,地灵灵。……看在黄武帝爷爷的份上!家有梧桐树,凤凰自己来……自己来!” “哈哈!真的钱都有名号,个儿顶个儿的都是大将军。今天跟我出门的这个叫陈鈡和、秦傲天、慕修寒、也不好、……还有一个叫……嘶……真的想想……还有一个叫卫离墨。哈哈……如果我赢了,你身后的七王之众悉数入了我魔珏军——”那个老弟许是打屁股时记了仇,嘴里说的人全是朝中重臣之子,他们过去都是花将军的得力干将。 正前方那个巨大轮盘,一颗玉石玛琅珠子,从一个玉石口里被吐出来,骨碌碌滚进反方向的轮盘之内,红色的和绿色的格子闪过……花粥面前的绿白相间格子…… “我押15单码下注……今年我陈梳儿及笈之年,希望我好运——”看似耍宝,心里运算过程并不是说的这么简单。实际上前面打屁股一类的游戏或者闹剧也好,花粥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与那位嬉笑打闹间,她的耳朵并没有离开黑色幕布之外围赌的人群,每场赌局,人们轰然雷动,赛马一样的珠子落在何处,他们都有人喊出结果来。 凡机械设备张驰用度必定有所规律,把个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用于统计和计算那台轮盘赌各种数字出现的概率。 自己昨晚上自发掘出来,就研究了半宿。 “‘十五’,‘十五……’天灵灵,地灵灵,保佑我开‘十五’——噢耶,我赢了。以一赔十。哈哈你押28单码下注,登兄你输了!”第一回合花粥果然侥幸获胜,赢得壹百万钱。 她和陈钟和跳脚拥抱间,人们一哄而来。 “有个瘸子今天鸿运高照,一击就中!15,15,天哪——有没有人钓鱼?”对岸的巫傩见主子停顿,过来劝诫,“切勿耽误军机!” “急什么,让花将军多蹦跶一会儿。” 如同绞架,刽子手早已就位。只要身后的巫傩摇灵一转,十万僵尸扑过去,催枯拉朽不肖一刻钟,红旗便可插上这个小山丘。 昨日虚惊一场,以为那傲无邪修得了灵血之功。 今晨听得细作密报,那灵血不过几滴,果然燎望哨里看出去,战场上却早已无了那太子的身影。 估计是吓得躲起来了。 一堆人涌来,大家跃跃欲试,指手划脚。 “别闹!陈钟和,让本帅暂时陶醉一会儿……我有这么伟大吗?”花粥自己骂自己,说:“臭小子,看你美的。我要是一小姐,一定嫁给你。” 这样下去,花粥小心翼翼保存胜利果实,也许能再等待好时机出现。虽然正如陈瑞祥所言,不过只是多蹦哒了一会儿。 “五个绿的……”她尝试下了两把押红。 “红……红色!祁祷是红的……唉!怎么又是绿的?” “红……红色!……这回绝对是红色……咦!这机器真邪门儿,怎么又是绿的——”陈钟和嚷破了嗓子,可见上帝不会给某一个人太多眷顾。所谓褔不双至,祸却不单行。 “子瘸兄啊,这机器邪门的很。目前不喜欢开红色,你不知道,哈哈……你的钱快全归我了!要是还不起的话,我变你成僵尸,可好?你不知道真是真的喜欢跟你赌……本太子输点小钱儿即可,你却赌得是命。” 老弟将手中的筹码一张张的拨开:绿色,他居然全押到了绿色上。 花粥深吸了一口气,把筹码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其实心里一股子怒火,她更想把这台机器揉烂、撕碎、摔在地上,当然还要把这桌子也一起掀翻了。 “红色——”她第九次仍然押在红色上。 “绿色——”老弟鬼谲的一笑。 花粥笑了笑,她才不相信这机器鬼跟上了,永远不出红色,扔出了最后20沓筹码:“红色!” 对方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押在绿色上。反正他前面已经赢了那么多,这次少输点也不影响大局。 “20万!” “跟了!” “20万!”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了。 死死的盯着对手。 看到那个人的呼吸似乎加重了一些,喉咙似乎不经意的蠕动了一下,右手的小拇指似乎轻微的跳动了一下。 长时间的寂静、对峙! “不跟!”第十一次老弟将筹码重重的扣在桌子上,一甩手腕,把筹码扫回去。人们议论纷纷:“为什么不跟……噢?是啊,越往后开红色的机会越来越大……” “‘零’……白色……老爷天——庄家统吃。这也太邪了!37个只有一个白色。”一个筒子一样大家围观那个轮盘,尘埃落定,木桌子花粥的筹码被荷官权杖一扫悉数收了。陈钟和彻底缷了气,颓废坐在地上,完全不管不顾这地上的屎尿冰山,万人踩踏肮脏一地。 可就在这一瞬间,花粥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今天之所以输的这么惨,自己现在一无所有,自此最后一把…… 他至少也是摸清了对手下注的心理。赌局之上要赢一半靠计算,另一半完全靠来自星星之外的那点好运气。 “我什么都没了,只剩下命了,贤弟可还有兴趣?”这是一场她根本输不起的赌局,一字一句道:“贤弟若赢,花粥的命,索去便是。若我赢了,赢了,贤弟必须,退回对岸去。” “哈哈,对于赌命,我老弟倒不是很在意。不过我不想落人口实,真……的我要赌输了,你竞可以可以提出那个要求。……”这场赌局虽然不公平,敌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花粥只有烂命一条。 “花将军,咱们及早抽身还来得及。”陈钟和扑通扑通于个地上磕头痛哭。“把钟和抵出去便是……不值二十两,也值十两银子。咱回去属下变了僵尸,也比花将军变了僵尸强。花将军……你可要三思啊——” “嗯——”陈瑞祥不悦,脸上阴沉间,陈钟和话没说完,被几个巫傩绑了拖到了外面。 无数个暗夜里,自己醒来发现自己不过是狼谷里狼的嘴边食物而已,伸出胳膊来,上面红斑鳞屑纵横,温暖的垂笤之年是再也回不来了。 虽然我不喜欢说出来,但救不出这些百姓,本来我花粥早就生不如死了。那索性不如来一次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之。 “白色之后又押……我不相信它永远是绿色的。”生孔一线,在此一举!花粥右手下意识的按了按胸口。左手把筹码按住一夹,潇洒的扔了出去。在扔出去的那一瞬间,她清楚的看到那个人的左半边脸得意抽搐了一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一张脸上痉抖一笑。 赌场穹顶之下已渐进黄昏,天边似乎微微泛起了灰暗的晚霞。 “哈哈!”对方直接站起来,一道令牌又从桌边拿起来一把匕首压了上去。他转身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唤我一声:“你也配跟我斗……” 这是要索命了! “可是那首诗怎么讲?十之八九,坐三……什么坐三清?”脑子中灵光早已出现。父任太子傳时曾网罗天下奇书。记忆中一页页翻过去,父帝书房雅颂居中讲有一皇帝爱好数学,他御定由梅榖成等编纂的一本《轮毂采用论》。 除了首轮第一把赢了个统杀之外,开始研究大概率十有八九估计是不行,牌面上最大概率应该是“小中大”各占十之三四。 那首配诗日“圣朝天子日之精,千年枯木一衰草。三之一处三定处,三之二处胜一筹。生得霞光三日影,不叫兵马坐三清。” 五岁,天哪。 花粥也站了起来,改弦易辙,声东击西,全数押在了“大区域”。红绿并不是关键。关健她把每一局大中小区域出现的概率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篇。胜算在十之三四。虽然十之三四并不意味着稳操胜劵,但是对于她这个人生永远走背运的倒霉熊孩子来讲,已经足够了。 “小中大”三个缕金白字发出耀眼的光芒,是轮盘赌上把“0到11”,“12到23”和“24到36”区别开来的区域标志。 轮盘之上,骨碌碌风驰电掣般的轮盘仿佛像是魔域大陆的命运魔盘。 那颗玉石珠子从出口被弹射出来,犹如一匹摆托缰绳的野马,骨碌碌以碾碎一切的声势向前,浩荡乾坤,摇摇??越过12,人群一惊。玉石珠子势道不减,继续不断增加数码,落在了23上,23是绿色。 “哇哦——”人群惊呼一齐看向花粥……随即鸦雀无声,只有那轮盘还在嘶嘶哀嚎…… “别急……玉石珠子还在抖……”有一个声音说。 这时,陈瑞祥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 那表情说不上是痛苦,也说不上是别的。 他努力正了正身体,缓缓的拿起匕首,在手里轻轻的摩挲着又放于桌上。左右手之上各多了个蓝田狐玉壶,嘴对嘴儿,左右开弓,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可是,这次很意外,花粥左右顾盼流连,发现他们都没有要动的意思……因为全去看那珠子。 那珠子似马如车,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徘徊在绿“23”和红“24”之间。 突然之间,脚底生风,一片白茫茫的光辉脚下回旋,一朵盛开的白莲跃然眼前。有人一个倒悬,脚下响尾蛇一样分尾成两截,玉壶光转落在他脚尖之上。可是,可是,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倒要来管本将军的闲事。 轮盘之上,骨碌碌风驰电掣般的轮盘仿佛像是所有的命运魔盘。 有风来,那颗玉石珠子看似要落未落,摇摇??越过23,稳稳落在了24之上。 花粥和无邪的身后,一声巨响。 这声巨响,太过天翻地覆,层土和碎石崩然炸裂,一朵蘑菇云像开花一样争先恐后地升空,然后盛开了。 陈瑞祥第一个反应过来,道:“此中有诈!” “什么诈,你输了,你该退兵才对!”花粥猛然从桌上掷向地面,那个红色的令牌上书一个退“字”。 陈瑞祥倒是还算守信用。 他退后的同时,数道经幡拨地而起,夜风中鬼谲招展,巫傩的魂鈴呜呜咽咽响起,头尾相结,中间的衣袂翩飞,却是没有脚…… 乌鸦糟杂,奔赴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5章、生死场(五)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你怎么不在后边——”花粥气他,追过去要打。一个焖雷,把无邪背后的景象直接暴露在眼里。 愣症间,又一声焖雷,感觉地面震碎,闪电的间隙间,他拉了花粥只能惊坐而起,不敢丝毫懈怠。 是的——闪电的间隙,陈瑞祥风雨渐起中,雷电刺白炸裂中,对面山间树影婆娑,三个影子开始皮影戏般依次出现,颤栗移动…… 一行物。突兀的,黝黑的,无声的一行黑物在走—— 人群愣症间,疯狂往山丘后面挤,前面的还没有涌出去,后面的又涌上来,“将军先走,先走,我们断后。”陈度和却逆势而归,挟了花粥的胳膊,预计与无邪一人一个胳膊把花粥扔到了山丘之上。 跌落期间,砸倒了一干人,但这仍不妨碍大家继续努力往后挤。 陈瑞祥的三个影子整齐划一的整体推进,所到之处先是地动山摇,再然后土地岩石崩溃,如同一架压路机器扑倒过来。 “他的头——” “他的头……能分开!” “鬼……” 大家聚睛过去,凄黑之中,看的并不是太清楚。应该只有三个身躯,他的头应该是掩在中间的位置。 但是却看不见,只是突兀的一团。 场面完全无法控制,花粥的声音完全被掩没在一片暗黑的嚎叫声中。这个声音应该是人极度恐慌中,上嘴唇和下嘴唇不自觉打颤,碰到颤抖的牙齿,发出一种无规则的声音。 这个声音先是低沉的,压抑的。 继而无处躲藏,人人心里都崩发出来一种内脏器官挤压的混沌声。 “嘶——嘶”无意间又摸回了自己原来跌落的位置。惊恐万分人群拥挤踩踏形成的狭披针形的缝隙望出去,屏息静气,花粥几次想安慰人群,却是自己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也许她喊了,但声音根本没有被送达到人们耳里。 原来极度的恐惧之中,人是无暇顾及自我的感受的,仿佛一切都是姜央的恩赐,我们普通人根本无权评论。 更为准确地说是在飘。更更准确地讲那黑物应该是人,六个,六组人,应该是六组人。 每个人头戴斗笠,雪天身穿黑衣。 面色残白,映照着夕阳西边剩下的一丝余辉 面目狰狞的,那六行物在陈瑞祥的三个影子引导下向前。 第一道防线,他先抓住两个人,双手一环,嘴巴往脖子撕咬过去,那两个人在众多人的众目睽睽之下,面露狰狞之色。 头歪在一片,腮侧阴血凝紫,露出半边牙床和血浆,头又一甩,反身就扑向了最近的人群。 死亡像一把剑,随时落下,本能,求生的本能已经让人丧失基本判断和保持镇定的能力。也许是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气,抑或某种腥甘之味道,让人群完全变成了一群无头苍蝇,东奔西跑一阵,撞到了不足半里地外面的城墙。 城墙坚韧地挺立在那里,等待着人群奔唐过去,如同一座黑色的里程碑;下面一驼驼着的一堆土,这里应该是青山幽冥率领众人挖的地下通道,由于没有完工,内部拱桥夯土都没有来得及修筑就已交付使用,通行人员又太过庞大,崩塌是在所必然的事情。 此时此刻,人群,攀爬的人群,已然摞到了花粥头顶,却仍然有人在爬。人群,这一波人群应该是花粥竭力挑选来殿后的,或者说是一群身强力壮的敢死队,可是……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某种淡淡的忧伤,恐怖主义,失败主义情怀,瞬间夺了人的心智……花粥弱小,声音微弱,双脚在若干只脚里毫无立椎之地。 只得人群向东,她也向东;人群过不去了,据说后面青山幽冥他们挖得地道,由于人群密集加之恐惧,等等诸多原因,被拥挤崩塌了,所以所谓的七万人大转移的计划只完成了一半。 据情形估计,现场的理尚山丘之上至少还剩下三万人之众。 回头望出去,寂静无声中,可是。奇怪的是八行人排列行进的步伐过于整齐。整齐到他们的间距一样大,步伐过于单调,没有起伏。 中间的每六个人衣袂飘飘,暴风几度把他们的衣服掀向左边,再掀向右边。 给人感觉那东西如果算是人的话,身量顶大是小孩子,小到婴儿的身高。 他们集体行走,没有着地,衣袂上下飘飞,他们全在空中飘着。 二片紫色嘴唇,嘴里念叨:漆黑的夜里走着八个漆黑的人。不,是六加二,两个类似赶牲灵的,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中间七个没腿的,八个,八个… 手没有被取下,说明花粥的脑袋没有指挥它们取下来,甚至潜意识也没有指挥。因为大脑的总部里在进行激烈的高难度的衍算:首尾两个有步伐,而中间其余的人感觉就没有脚,不,更有甚者是没有一点儿腿。 前边河岸处,电闪雷鸣时,寂静无声的黑色的背影,裙裾飞舞的巨大黑色轮廓的重叠。狭窄幽长的一块尽有的开阔地,细碎凹凸的冻尿冻屎地上,狂风卷起迷漫看不清的前路… …… …… 夜里一梦。大概魔珏历四十一年,算起来那时的花粥将近六十岁。 梦似乎是我穿越那堵墙的唯一可能。我年纪轻轻所有的记忆却是支离破碎的,只要逡巡,略有徘徊,设及那堵墙附近,画面就开始弯曲,变形或有闪电雷鸣,几经挣扎,头疼欲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致崩溃才能醒来…… 那个梦倒意外的完整。 那个梦里我先是大人,大人嘛,事情总要多些。说是去赶集或者买什么东西,讨价还价呀,还是遇到了熟人就说了几句话,转眼不留神就把孩子丢了。孩子才垂髫,五六岁的样子,晃悠晃悠着大虎头鞋,那双鞋还是上次端氏都城赶集时买的。顺着原路返回去,问有没有人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脑门儿特别大,人们都摇头,有人说是见过一个,欣喜若狂问了,顺着所指示方向去找,找了酒肆,店铺,还有一个小二层楼,隐隐约约听见似乎是小孩子哭的声音;沿着又找了两三条街,找了两个多时辰,心下不断责备自己,孩子还太小,我怎么能完全就放了心,就把她放到地上不管了呢,那布的花样能怎样,红的绿的又如何?说话间说是找到了,眼见一个小女孩,粉色花祆裤,孑孓欲倒就走回来了,回到我的视线里时,我哽咽着泣不成声。几十年过来,我已好久不会哭了,虽然笑得也少。命运啊,虽然我知道你乖扈无常,经常翻脸无情。但是这次你待我不薄,因此我就算再怎么不甘,我真的感谢你,我愿意下十八层地狱,或者任一个荒唐絶绝的结果来换命运给予我的这个时刻。当时我如此虔诚地想。 我被抱紧搂在父帝怀里的时候,父帝一直流着眼泪,眼泪婆娑的时候根本不像他平素不拘言笑总端着,要在学士和众臣面前端着的样子。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知道我们心意相通,我成了那个丢了又找回来的躺在父帝怀里的小小粥儿…… 说坏人还在。 父帝就组织人马躺在一面直墙后面,和娘亲大人一起肩并肩做战。那个坏人很强悍,咚咚咚的脚步声巨响,而且无处不在的样子。他或被有人说在东边,食人恶魔吃了村里两个人。或者又有一个母亲过来哭?自己的孩子被叼走了,后来被胆大的皇宫人发现,已被挂在了树上,分成了好几半,头和心都沒了。大家唏嘘不已。有人又说,那厮的目标就是父帝,躲避危险的时候才伤人的。父帝和白巾蒙面的娘亲就塌缩在长墙后面躲着…… 那脚步声,咚咚咚咚……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震撼得梦外的花粥心脏几欲暴裂出血,太阳穴凹陷凸突如同天塌地陷…… 爹娘就扑了上去,那个小小梳儿就又跑出来,要找爹爹,我就紧张起来,抢在怀里,告诉她别出来,快回去。这时的我显然是长大的我,成年人的我抱着年幼的我,极尽各种可以想象的母亲一样温柔的词汇安慰她,没事的,宝贝儿…… 须臾返身,长墙之外空无一人,爹娘俱是无踪,诸人亦是无影。街衢店铺更是门可罗雀,长云压顶,树上更是无一片树叶残留…… 梦中翌年,我时常跑出去,望穿笔直长墙之外的笔直道路……这一天不知道是脑际打出来的大字,还是有人说,反正是坏人恶魔死了,又有人说凯越皇帝和他的蒙面仙妃也死了…… 就有天宇城捕快模样的三五人拎着铁锹一起来挖长墙外面的地,说我爹娘就埋那里头了。我心下大痛,萄伏在地上,给我的爹娘磕头。 爹爹啊,孩儿天天走这一路!没想到就是把你俩人来千踩万踏的…… 娘亲啊,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怎么好不容易见到了你就埋地下了。那底下一冬天冻满了街上倒的泔水垃圾,你们是怎么在底下待着的,你冷不冷呀爹啊!娘…… 癫狂缠绵病榻数年,终于有一日清醒了,我握着病床上你的手。您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肚子上的皮已经瘪下去挨住了后脊梁骨,形成了一个大坑。父帝啊。我握着你尚且温暖的手,我们两个泪流满面。父帝啊,咱这回好了,咱好好活着吧,爹啊……铁肩担道义,让别人去吧,你可改改,不要这样了! 攥着那双手跪下来,摸摸底上黄土冬天寒冷刺骨的黑石子小土坑。泪水哗哗流淌,我的手上泥浆中就有了一只蚊子。“父帝啊,是你派他来的吗?这一年来你连个梦都不托一个给我,你一定是内疚,不想让粥儿孤孤单单,你来告诉我一些事情……是吧?” 然后…… 然后就醒了。手上什么也没有,梦里的蚊子也根本没有。心脏折憋折憋跳了很久,呼天抢地亦无济于事。梦里只是梦里,天人永隔,自是梦也再无一个。梦里终归还是梦里,仔细想来,这就有三个花粥,一个似父帝又像是娘亲的花粥,似是以花粥自已心态揣摩出来的父帝;一个被丢了的那个小小孩儿;还有后来阻挡小小梳儿出去找爹爹的中粥儿。如果算上呼天抢地痛彻心菲的那个梦外的花粥。这里就有四个。其次就是我从三岁以来没有见过的娘亲,虽然我竭尽半生所能想知道她想尝一尝有娘亲有娘抱的孩子的滋味儿,在梦里我居然与她擦肩而过,甚至嗅到了风中她的发香。 但是这个个噩梦打破了我持续了两个多月的反反复复,起起落落的纠结心情。就在被梦里的恐惧吓醒后都还是心跳加速,手脚发麻的发懵状态下的那一瞬间我的第一反应是就不要纠结了,就是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就是去做吧,管他什么呢,终于遵从了自己的内心一回了。 一个声音,那是花粥地上的一团烂泥中昏迷之前唯一的意识。 …… …… “有两个巫滩押着六个什么东西奔袭而来了?那东西从哪里来?八个……?六加二……”花粥的心死了。 “无邪成biang了!” “陈钟和也成biang了!” …… 漫过扬起漫天的尘埃。 2018年六月中旬,十万大山深处仅有的几处高原水土流失严重的地表地貌,一辆绿色军用中型轿车,飞驰而过扬起漫天的尘埃。 车内除了司机,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 他的衣服是那种大城市年轻人早已看不上的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和擦得干干净净的皮鞋。 他很少这样动用公车去北京。 作为中科院研究员的他,叫叶紫檀。清华大学湘西文化促进会早在几年前开了个年会,那时候的他也去过一趟北京,当然当时待遇显然没有这次这么高。 据部里领导透露,说美国的一个大学教授还是什么研究理士之类的,偶尔翻阅当年的简报,说对他当年的一项研究感兴趣。 “蚊子?” 他清楚地记得,当年一堆人围攻自己,因为自己名字中叫“紫檀”,不得不佩服给自己起名字的外公,也许冥冥中早已注定了,他们都叫自己做:“叶蚊香”。 他有些奇怪。 ?疟僵是一种由寄生虫引起的威胁生命的疾病,通过受感染的雌蚊叮咬传给人类。 ?2016年,据资料显示在91个国家和地区存在2.16万疟僵病例,比2015年增加了505例。 ?2016年,世卫组织亚洲区域占全球虐僵病毒感染比例的62.57%。 ?这种新发现的疟僵其实是传统意义上的虐疾的新一代变种,也有研究人员表明该病毒爆发的特症,非常像历史上十字军东征时期冬季流行的黑死病,又与中国五代十国时期某古国海南苗疆僵尸病毒类似。 ?只不过,为了避免誉论造成民众的恐慌情绪,各国研究机构与各国政府保持高度默契,均不约而同地选择叫疟僵为“一般非典型性疟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6章、相思入骨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重要事实。 ?2018年比尔盖茨在北京某博览会演讲时拿出一罐大便,称将全面改善落后地区的粪便处理能力,来降低霍乱等疾病对人类的伤害。 ?同时他还提到,他曾经在另一场演讲中放生过蚊子。 ?他说蚊子是什么呢? ?2010年,比尔盖茨向牛津昆虫技术公司投资490亿美元,用于研发转基因蚊子。这种转基因蚊子可以和野生的母蚊子交配,使其产下的后代受到基因影响在成年前就会死亡。 ?这项技术的目的是为了控制以蚊子为媒介传播的疟疾、登革热等疾病。 ?不过这次技术立即引来了不少人反对,反对者表示在全面评估蚊子对环境、对人类健康影响之前不应该盲目开始灭绝蚊子的试验。 ?然而根据世卫组织统计,2016年全球仍有二亿人感染疟疾而其中40多万人没有坚持到活下来。 年轻的小司机是个刚刚上班车龄却有若干年的小哥哥,他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叶紫檀身份不简单,不然也不会由自己花这好几天时间全程陪他。 “蚊子吗?”光天化日下歇息时,小哥哥见叶紫檀拿得各种资料里,有昆虫模样的东西,一边擦车,一边随口一问。 叶紫檀把材料赶紧放进了文件箱。随口也说“嗯——”了一声。 没想到,小伙子一路陪了个榆木脑袋似得不吭气的老古董,抑郁成疾了都快,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僵尸鹿吗?前半个月有个人高速路上行驶过程中,出了车祸,最后让一头鹿给团灭了?” “团灭?”叶紫檀有些疑惑,他是一个与时代脱节的人,问:“什么团灭?” “啊,原来叶工也是有所不知啊,现在网上炒得沸沸扬扬的,有些有钱人已经开始团购去往火星的星际旅行了呢,50万美元一张票。” “去干吗?” “去躱避僵尸啊!” “扯皮——”叶紫檩的第一反应就是太扯了,他说:“僵尸鹿,只是人们形象的一个说法,并非真的是僵尸!比如疯牛病,只是动物的一种疾病。就算动物和动物之间能够传染,实现感染人还是需要一定条件的。” “那万一这病毒很厉害,一步到位了呢?”年轻人并不示弱,极力表示自己绝非耸人听闻。 “哪里?人类如果那么脆弱,这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史全就灭绝了!” “好的,教授,听您这么说,我就不用纠结了。我一个穷屌丝,哪里有钱去火星,就算我一个人去了火星,我爸妈我怎么忍心把他们扔给僵尸,我独自逃生呢!” “好,你是个孝顺孩子,太难得了!” …… …… 要把韩美美拽走,虽说他不认为自己跟韩美美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却可以说得上是有过肌肤之亲的朋友吧,现在朋友既是不开心,程木心哪肯善罢甘休,他倒想看看身份不简单的韩美美想怎么样。 就在这黑漆漆里面哭,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程木心说到这冷哼一声拉着韩美美继续往崖洞深处走。 韩美美阴沉个脸的样子实在有点吓人,她倒是先止了哭,一时间吓得程木心也不敢再说话,这还是她第一次看韩美美发这么大的火,一直以来他认为她是个炸炸乎乎的女人。 “是啊!我不计划不负责任,也没计划负责任,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我们的身体彼此利用了一下!” 这句话说得太过不要脸,反正以往他不需要这么说,女人们趋之若鹜地奔过来,他也就更没必要这么说了。 是啊,一个相处下来不过几个小时的男人,我韩美美也不是没见过男人,可能人寂寞久了,真的有时候爆发那种需要的机会更多一些吧。 韩美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反正一想到程木心一付吊儿郎当不认帐场景,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感觉心头憋着一股子邪火,要不发泄出来自己非得憋疯掉。 “妈的,直当被狗咬了,回去得赶紧釆取补救措施,别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后果更是纠缠不清了!” 感情迟钝的程木心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 他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才把这个女人弄出来,到这鬼地方的,韩美美,他甚至于想着把她当成普通朋友,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显然不是,不然韩美美那里会气成这样,他的心早把韩美美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品,容不得任何人沾染,或许自私,但这是一个男人的正常心态。 对于女人男人都是自私的,哪怕这个女人他不喜欢,他也容不得别人伸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程度吧。 程木心确实有些自私,他不断的逃避韩美美那似无却有的对他的热情,有时候他甚至想着,先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不动她,他就像一个小男孩一样守护着自己的东西,霸道的宣称:是我的,你给我放那,不是我的,也许有一天我会觉得好的话,还可以再动。 韩美美边走边生着闷气。 目前为止,闹脾气跺跺脚负气出走,似乎情形也不允许自己使小性子。 韩美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几次张嘴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她才小心翼翼道:“我不需要你负责任。一旦出得此洞,我们便不相干就是。” “没事,你放心,挖个出口,出去,咱们好即刻一拍两散。”程木心真是个王八蛋,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你就算是世代相传的神女又怎么样?一会他要是真敢再动手动脚来找自己的麻烦,少不得让他知道知道有些人是他惹不起的。 “妹妹,美美?”程木心还是担心,一脸委屈、恳求的神色。 “没事啊,放心。”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到这韩美美气急,他还是叫不全自己的名字,双脚一蹬,扯了槐树窜到了穹隆顶端,只见石灰岩的顶端热气蒸腾,却似是毫无风声。 因为没有出口,所以必定空气在空间里是死的。 单纯的又有着某种中二气质的韩大小姐还以为程木心心头怀疑自己是个不检点的女人,一张嘴就开始解释起来,这也是她太在乎了。 继而她又开始摇了摇头,似乎想努力摆脱这个想法。 既当了婊子,就不要又立牌坊了。 不过,刚刚才在那把勺柄上,自己仿佛经理了一场生死轮回,抵死缠绵,原来是那么个暗黑空间,双腿之间某种不洁的冲击,让韩美美一时屏住呼吸,小腹处一股热潮涌来…… 她不理他,前面蹬蹬地甩了他有丈远,但又没敢走得太远,他的手机手电筒里的光柱是自已扺抗莫名恐惧的唯一心理支柱。 如果自己胡打乱撞,误入歧途,万一那个人一个不小心兽性大发,自己岂不是又要遭受二遍荼毒。 岩洞越走越宽,空气愈加潮湿,不远不近的水声潺潺流过的声音,时有时无。 狭窄的空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的是,暗影幢幢中,拿了手机去看,原来一个巨大的墙,说是墙,只是它半拱形的立体球形树团,环状生长了若干植物或者灌木类的东西…… 拨开树影婆娑中,才见顶端穹隆顶上,一圈朦胧的光影…… 外面应该还是黑夜吧。 所以一开始绕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光感。 韩美美三下五除二,双手?了若干树叶拿鼻孔底下看了看,很是奇怪的事情莫过于它们居然是横着长的…… 叶片是近似于槐树之类的,夏季六月应该是最茂盛的季节。 “植物的驱光性,不是应该向上生长呢吧?”韩美美由于急于想出去,想迅速摆托这场风流债。 “你跟那一棵树置气干什么,真的犯不着。” 程木心却狭隘地以为她在拿那些树撒气。 听到这话韩美美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了,她虽然年近三十,但也不至于下作到人尽可夫吧!她倒不怕这个程木心真的敢对自己做什么,可他要是想整这个郎当子,可也实在是太简单了,而且这事一旦闹大的话,自己无非丢一回人。 自己身边就有个女孩子,傻不愣登地去见网友,被杀,到现在尸体还没有找全。 当然这是前十年的事了。 现在女孩子防犯意识强了很多,自己就是那件事情之后开始练习跆拳道的! 黑暗中,她竟红了脸。 韩美美不是个小气的人,她呼出一口气道:“我想知道。那人什么身份。” “他叫花.米盖儿。是旅美华人,一半儿中国血统。半年前出国了,不知道怎么又跑回来了。我看他们还是要走吧,他就是条猎犬,听说美国亚里桑那州政府悬赏千万美元,说是寻找什么‘灵血’血清,为了造一种什么血清疫苗,用以治疗虐僵病毒感染者……” 程木心似乎也觉得自己太不地道,拎起裤子就拍拍屁股走人,确是太过猥琐了些。他生怕韩美美发了疯报复自己,所以说话间格外小心了些。 听到这韩美美冷笑一声,真是冤家路窄,你他妈的真以为老娘是吃素的,骗上瘾了是吧?听说有的犯罪团伙专门组团诈骗一到两名老人…… “灵血?你也真敢编……”韩美美声音超级冷寞,道:“接着,往下编,你要不往下编,信不信老娘我扁你……” 韩美美一个马步蹲裆,反身右脚一百八十度大回环,忍不了了,无非揪了他,出得洞去时,把他扭送公安派出所,先治他个诈骗罪,少则三年,五年,运气好一点的话,牵出来几个大案,这厮一辈子甭想再重返人间。 标题都想好了:“骗子骗财骗色终陷囹圄,美女美人美徳大义为重……” “赏金猎人吗?我倒要领教一下。”韩美美声音很冷。 “灵血?”韩美美声音透出某种灵光乍现,“嗯哼,现在真的是骗财骗色的招数层出不穷呢!” 说话间,自己倒心灰意冷了许多,自己不是刚刚着了道了吗? 仓荒之间,程木心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韩美美正大模大样坐在地上,脸上是全无惧色,看到这一幕程木心心头的邪火是蹭蹭的往脑门上冲,他阴沉着脸就扑了过去。 跌跌撞撞,手脚并用,韩美美的一个右脚飞起,直踹得程木心带滚连爬撞到了一堵墙上,她道:“算你小子真有种,不过现在你想走也晚了,事实证明你……今天让你知道惹到我的下场。” 程木心黑暗里,微微侧头看了一下那个方向,手机握在右手,照过去,不屑一笑道:“惹你,惹到你有什么下场?说来我听听。” “程木心你个王八蛋!欺男罢女,玩弄别人的感情,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何徳何能,倒要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韩美美一招一式,也不管他合不合张法,一路狂飙,直管打下去,边打边骂,招招致命。 “韩美美,我以为你不在乎呢。”程木心双手双脚死死撑住,只听得他胸口坚硬似铁,哐啷哐被敲得山响。 她气得脸都红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却被他的手给拦住了:“狗咬了你,你还去咬狗吗?对付这种疯狗的办法就是打到他怕。” 听到这他就站了起来冲向韩美美。 “我就是狗。就要狗咬狗……” 他一米八多的身高,韩美美才一米六八,程木心这一站起来立刻在气势上把她给压了下去,唇齿相依间,就探了进去,寸浚寸吮,舌头尖上就拥有了彼此。 “不,不是……” 但韩美美却在游戏中杀过人,虽然是游戏,但其真实度却跟真的杀人没有任何区别,而且她杀的还不止一个,少说得有几十个。 “哎呀,我靠!” 跌落之间,手指头上殷红一点,血如泉涌,像是一朵玫瑰花一样娇艳欲滴动淌出来。 “老娘居然忘了,这洋槐树上有刺的……” 大呼小叫着,韩美美一声娇韵如诗的呻吟…… 这个位置空气相当好,相当清晰,却说不清道不明风口在哪个位置。过来略远位置,程木心一把拉住她的手,血流了很多,这样一来他就忙不叠地想给那个手指头止血。血凝固得太慢了,他便往手指头吹气,这温柔的气息静止在黑暗里,足足过去半个小时才算真正意义上止了。 血一止住,程木心却犹豫了一下。 那温香软玉的一根手指头,触摸间手掌之上软滑软腻的质感迅速导电般传遍了全身,暗夜里悬起的空间里,自己又要了她几十回。 自己仿佛中了邪,刻骨的蹂躏让自己都害了怕,伴随羞耻不甘试探,试探自己的心,也试探她的心。 眼看着韩美美沒好气地要把手指头拨回去…… “嗯,怎么,完了就不认帐了?”程木心却似心理不平衡了似的,没好气地嗔痴怪她不尽人情。吃完了要结账了,也没见你千娇百媚地嗲起来,程木心不由长出一口气,可就在这时候落在地面上的十几滴血融进到了土地中,土地之上,当然太过黑暗,一时之间也没看清楚什么地,反正不管土也好,千年的沙石也好…… “滋滋——滋”冒起了白烟,当然这白烟也是横着冒出来的…… 一看这十滳血气势汹汹,夹杂着,氤氲着某种东西,滋滋作响中,地面被分成了两半。 天光骤亮…… 通透的,各个方向的光影匆匆忙忙绵延展开了数十个切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7章、生死场(六) ,最快更新仙妃媚骨最新章节! 公元1038年冬,腊月二十八,魔域大陆天宇城正阳南城门广场上。 三道黑影从马上窜过来,他们集体像三个重形猛兽又饥又渴,腾挪速度极快,还带着影子。 花粥只看到云雾缭绕跳跃,身体极度紧张,皓雪飞舞弥漫间,睁大双眼。 三团黑雾,六只爪,一个头,在地下略按一按,和身望上一扑,从半空里撺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 无邪见花粥和陈钟和一干人快成了囊中物,只一闪,闪在花粥之前迎上前去……几招之后无奈只挡了其中一团,另两团蛇形闪现在了花粥的身后,四爪钳制住她的双肩,把她拍碎了揉成一团按到在地。 三山夹两团,腹背受敌,而且不中用的花粥又不幸被沦为人质。 “粥儿——” “花将军——” 话语声凛冽破空而来,无邪心下忐忑,只能一呼。他最怕分离,姜央神说,人死就是分离,人死了之后,灵魂就去到了另一个空间。十年前自己的娘亲,自己唯一的姐姐,都先后离开了自己。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虽贵为天元国魔帝之子,可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少而又少。 那个花粥有着巨大的魔力,枕着她肉肉的肚腩睡觉,跟她耍脾气撒娇,居然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邪灵太子陈瑞祥的功夫太过鬼谲,几日之内,他竟练就了某种肢解身体的内功。 无邪仗笛往地上一击,笛尖儿撕逼地上岩石,火光四溅。身形在巨大反作用力冲撞之下凛空兔起鹞落至花粥身背后这影子之后,直顶他后心。 “夹心点心,子瘸兄可是赌功精进了不少……”有头的那个影子说。 无邪的笛尖儿直逼过去,才知道落了空…… 几个回合下来,才发现,陈瑞祥虚虚实实,完全无法掌控。 “啊——!” 夹击之下,花粥完全被这个贤弟的一双铁手锁在了股掌之间,一个趔趄,伤腿软倒,被他掳了去。 邪灵太子对花粥打从骨头里的仇恨,仿佛是胎带自生的。 他当然似乎明白,人质才是他们决胜关健。 在他背后,哪料他双肩定住,把腰胯一掀,无邪心中有所顾忌只能一躲,躲在一边。陈瑞祥见掀他一击不中,吼一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震得古老城门之上屋瓦俱裂。 “太子,救花将军!”陈钟和似乎也很恼火,低声提醒。 邪灵太子的战术还算常规。 目前上看来,那些巫傩祭司才是关键,他亲眼所见,那两个先被咬破脖子的两个好何四分五裂,被凌迟,成了他们队伍里的瘟疫鬼。 他想速速求胜,与无邪一起,把两个身躯一纵剪似虎尾,倒竖起来只一个俯冲,剪向那这束手无策的一团。 “钟和……不用管我!”双眼一闭,花粥只能听天由命。可是感觉后面这陈瑞祥被虎躯一震,旱地拔葱,连带一起,跃空三丈,离地而起…… 恍惚之间,又有数团黑影按压地面。 这后面是瘟疫鬼,人群四散间,如同小鸡被逮捕了数十个,脖颈被咬破的同时,魂魄七分倒已经丢了六分。 “俊儿,俊儿……” 花粥被挟持间不能动,唯恐陈瑞祥加害于俊儿,料想俩情急之下出此下策,同时也能借此摆脱腹背受敌的冏态。 “不用救我,救俊儿!” 俊儿也是贪玩,当初应该让他跟着“头儿”爷爷了。不想刚才酣战,本想了取胜之后,定有回旋余地,界时再安置俊儿。 况且若是有人小孩子,这诸葛孔明的空城计才演得逼真不是! 花粥放弃挣扎,道:“赌局,我赢了,你为什么不退兵——” “嗯……”陈瑞祥道:“你个败兵之将,何来输赢,我母妃要生啖你的肉——”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上升过程中,他一只手掐住花粥大椎脖高端位置,她就立刻全身麻痹,四肢抽搐,意识全无。 无邪身形飘忽下移,长笛笛尖儿极速上挑攻击瘟疫鬼的后腰。浮空中,跟着一个连突刺翻身,瘟疫鬼面目狰狞间向前疾走几步,眉心一皱,大吼一声…… 俊儿如同一只小鸡,被吊了起来,闭眼双脚一阵乱扑腾…… 地动山摇间反扑过来。 陈钟和才得以捡了俊儿返身把他送上了扶梯,这扶梯是青山幽冥在地道崩塌之后,从城墙之上飘下来的,一次倒要能救上去五,六个之多。 “救嬤嬤……”俊儿哭哭啼啼被捆绑好,吊了上去。 喀剌————,声似霹雳。 陈钟和返身回到刚刚血战之地,才发现,还在空中被钳制的的花粥周身,凭空云中窜出一道蓝白色的闪电,霎时间化作一道少女人形,直接劈向了花粥。 花粥毫无还手之力,背部中创,痛呼一声,口吐数口血沫子。 “嘶……”无邪眼看着花粥疼,疼得自己倒吸一口冷气,这陈瑞祥对他姐姐倒似有多大仇恨,下此毒手。 转过头,无邪微微的笑了一下,伸手虚空中拧住花粥的脸蛋,说道:“真乖!” 花粥如同一团瘫软的泥,是稀烂稀烂的泥巴,完全糊不上墙的泥巴。 这泥巴上面一个口,只见花粥只有进的气,已是再无出的气。 无邪简直不敢想象,花粥要死了,血沫子糊里糊涂像是一团又一团的肥皂泡一样,不断地从嘴里往外漫延开来。 让她看起来如同淹没在一团粉红色的海洋里…… 她的肋骨应该是都断了…… 无邪飞扑过去,他的脑袋里呼唤着一个声音,“粥儿,乖,你不要喘气……” 他已经顾不上思考什么战略战术,他飞扑过去,双肩拱住花粥的后背,好让她能有一个平面安放自己。 否则她的身体随时可能会四分五裂散了架…… 无邪甚至顾不上憎恨那个程瑞祥,就算不是一奶同胞,至少青梅竹马地一起长到五岁吧。为什么倒要有如此深的深仇大恨,似乎掷之死地都不够,倒要让那么一个女孩子生不如死才—— 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像极了一对小情侣在打情骂俏,傲无邪狠狠的咬了咬牙,他不敢再看下去了,语无伦次地教背上的花粥:“粥儿,二傻妹妹陪你,记得跟着无邪哥哥一起慢慢呼吸啊。” “还不放手?”无邪刚一转眼,就瞪了那个矮小的邪灵太子一眼,说道。 陈瑞祥呵呵的笑了一下,松开放在花粥肩膀上的一双铁手,感慨的说道:“她在父皇那里专好挑拨是非,啊。” “你讲讲理好不好,是你先掐我的哎。”无邪双手反手紧紧钳住花粥腋下,以防她错位,他眼眶内全是泪水,嘴巴上却似的一脸无辜的说道。 “谁叫你占我便宜,你不占我便宜我会掐你吗?”无邪仿佛撒娇卖萌上了瘾,一味地大声喊着也许情侣之间闺房里才说的情话。 “晕,我那不是为了演戏给他看的嘛,不然他怎么相信啊。”无邪当然这个“他”是指陈钟和,昨天晚上两个仰望星空,无邪枕着花粥的肥肚腩就教育她,离那个陈钟和远点。现在他就着这个话题一个劲的吃酸酷,说道。 “我不管,反正就是你的错。”无邪说道。 “得,是我混蛋,是我一时情迷,行不?女人啊,还真的不讲理啊。”无邪嘟囔了一声,转而问道:“对了,刚才那小子是谁啊?好像很喜欢你哦。” “啊?你早说啊,惨了,惨了,我咋自己跳进火坑了呢。不行,你得跟那个伍长说清楚,我一见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 “嗯嗯!”背上的花粥果然气急,一阵阵腿脚乱扑腾。她根本气得半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靠,我为什么不敢?我们入了洞房的,我们那个洞里大战了三百回合呢,现在反而连你肚子里我都下了崽儿了,明年夏天,你要给我生一堆小无邪——”无邪似乎越说越上道。 “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你们不要脸。”如此这般的轻描淡写,施了伎俩却根本没人在乎。陈瑞祥的自尊心受挫,他厉声的喝了一声,接着微微一笑说道,“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嘿嘿的笑了一下,无邪说道:“把她平放下来,我随你千刀万剐!” 花粥被放在了一块相对平整的空地上,火把被高高点起来,人群被分成两波,一波是瘟疫鬼魂幡飘荡;另外一波是未来得及逃出这生死场的人,因为原来这波人最后殿后的那波敢死队员们,惊魂甫定,他们被无邪的笑容给震撼到了,静静的等待着…… “粥儿,起码也要让我亲一下吧?”无邪如同针对着一个瓷器,她已经散了架,被震碎的胸腔完全开了裂,跑风漏气的,她的肺部已充满了涨气,冲爆了肋骨肢离破碎的胸膛…… 这个亲吻最终没能得逞,因为花粥的肺突出在空气中,如同一个巨大的面口袋…… 花粥透过自己的肺泡望出去,雪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空暗沉如海,四周一圈子的火把点燃倒映下来,周遭的巫傩,邪灵,还有百姓,还有若干敢死队的队伍。 他们脸上的表情有惊讶,有漠视,也有临死前的某点灵光乍现。 他们都似在参加自己的葬礼。 自己如同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棺椁里,他们是来告别的…… 无邪的嘴调转方向,终在花粥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就这么亲一下,就想打发我啊?你以为我是傲无邪是因为智商堪忧才当上这蛊王的吗?那傻子呢。”无邪连连的摆手,说道,“不干,不干。再说了,你以前是不是有很多人追求?” “?”花粥摇摇头,她的意志已全然被他牵着走,疼,疼痛仿佛已经不是主要的了,这家伙太气人,她若是能动,一定要起来与他理论一番。 “嗯。”无邪一副“便宜你了”的模样,好像他亲了花粥一口,倒是花粥讨了多大便宜似的。 无邪和后被抓捕来的陈钟和分别被绑到了两根柱子上。傲无邪呵呵的笑了一下,说道:“没事,没事,我那刁蛮的老婆,还需要陈伍长多多照顾,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劳架看在我蛊王面子上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啊。” 陈钟和却心里不由的发寒,掉转头就准备躲开他的目光。 火光冲天之下的花粥悄无声息地忍受着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站住!”陈瑞祥刚一转身,陈钟和就发现了这个罪魁祸首,厉声的喝道。 “你不过一介野种,凯越皇帝心地善良,他怎么也想不起那黑爷不过身心丑陋之人——” 不等说完,陈瑞祥一把夺了身边祭司的幡,要拿那木桅抽打陈钟和…… 因为不顺手,他就不得不满世界乱转,想找个顺手的家伙上手…… 无邪嘿嘿的笑着转过身,看着花粥方向,说道:“娘子,媳妇儿,有啥吩咐?” “‘谁是你媳妇,你别乱叫,媳妇媳妇的,多难听啊。我可告诉你,想要我嫁给你,没门。’”无邪学那花粥腔调说话。 “不叫媳妇也可以,叫老婆好了。” “我、不能、出气,好、疼!” 无邪眼中迅速充盈了泪水,他安慰她道:“媳妇儿,乖乖的……有点疼,一会儿就好……” 陈瑞祥的恶,恶在他已是极致的恶,而他竞然不自知。 他的突然夺过一把巫傩手上的匕首,这匕首类似于某种军刀,是魔珏军为了开火造饭,或者安营扎寨解绳开石所用,细长尖刃,柳叶马鞭草形的,只不过为了携带使用方便而已。 他一刀直下,直接片了陈钟和一块肉下来。 陈钟和濒死之余,眼见他眼中的花将军不过身无武功,完全是菜鸟的一介女流之辈,为了众生,为了俊儿,甘愿置自己于死地。 另一个无邪太子虽言语故作猥琐下流,却似是整个魔域大陆唯一的指望。 与他们两个相比,自己太过微不足道,慷慨赴死的心早就有了。 其实大敌压境,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躲也不过一死,与其贪生怕死去死,不如先从自己始,腾出时间来也许无邪那边的插科打浑,会是个机会—— “陈瑞祥,你为何姓陈?”陈钟和咬呀硬是没吭一声,道:“我看你姓绿,倒是好些……” 鮮血崩射了一腿,漓漓尽致地让旁边的看起来还不足二十岁的男子惊叫一声,几次也没能站起身,发疯般手脚并用的向后挪去。 “我长得真就那么吓人吗?”陈钟和心中苦笑,无邪的无畏感染了他,他变得越来越幽默风趣了。 “陈瑞祥,其实吧,这婚姻嘛,凑合凑合也就行了,你娘也忒凑合了吧。放着好端端的凯越皇帝不要,真是奇事年年有,你们魔珏国特别多。听说那黑髯爷日日吸食一个什么怪东西,那样的话,生得你不是应该没有小丁丁吗?这不能人事可怜见的,但是男人该有的我可都齐全,要不,你权当娘家人,我和你姐还是趁早把事儿给办了,让她也好给你家传宗接代,生一堆娃娃。” 无邪想把陈瑞祥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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