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探王妃》 第1章 赐婚出嫁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诚德四十年,太上皇禅位于三皇子牧元承,后归隐山林,随后牧元承登帝位,改号武安。 武安元年六月,登基后的武安帝牧元承设立私卫,名为隐世衙,并命亲弟弟临川王牧元璟掌管。 并下圣旨赐婚临川王牧元璟和西北第一望族苏家嫡女苏清墨,于九月择吉日吉时出嫁成婚。 九月三十,从京城临川王府出发到西北锦城苏家迎娶临川王妃的车队进京,满城红妆,有围观的百姓数过,光是跟在车队后面的嫁妆就足有两百抬之多,断断续续地蔓延了整条街。 轿子中的苏清墨安静地等了没多久,就从盖头的缝隙中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此时那只手的主人正将摊开的手掌送到她的面前,随后她听到柔和温润的男声,“王妃辛苦了,本王来接你进门。” 苏清墨迟疑了瞬间,将微凉的手放入对方摊开的手掌中,初放上去的时候她沁凉的指尖瑟缩了一下,随即就被温暖的手掌包围。 唱和喧闹声中,她被牵引着走进临川王府。 拜过天地之后苏清墨安稳地坐在新房中,屋里只余林嬷嬷和三个丫鬟候着。 林嬷嬷是跟了苏老夫人三十余年的老人,这回因着苏清墨远嫁苏老夫人不放心,便让林嬷嬷跟着一同入京,等苏清墨在临川王府站稳脚后再回锦城苏家。 三个丫鬟分别是青竹,青蕊,青荷,三人从小跟在苏清墨的身边,青荷负责衣食住行,青蕊,性子活泼,擅于和人打交道,所以苏清墨便让她混在丫鬟小厮们中间打听些明面上听不到的消息,至于青竹则是管着苏家陪嫁给苏清墨的死士队。 苏清墨正欲开口,就听见新房外传来问安声,“见过王爷。” 牧元璟缓步走进新房,他看了眼在床榻上端坐着的姑娘,随后余光扫了下候在一旁陪王妃进京的人。 “王爷,请您替王妃挑盖头。” 跟在牧元璟身后的喜嬷嬷是当初帝后大婚时的嬷嬷,她拿过喜秤恭敬地送上。 牧元璟右手取过喜秤,轻轻地挑落盖头,一套动作下来不含丝毫迟疑。 红盖头无声落地,眼前华如桃李的姑娘连牧元璟亦不由得感到些许惊艳。 候在新房内的丫鬟小厮们不动声色地看着王府新出炉的女主人。 喜嬷嬷未曾理会新房中失了规矩的下人们,轻声咳了一下,“王爷,礼已成,老奴这便回宫了。” “有劳嬷嬷。” 喜嬷嬷承了牧元璟的谢,福身向后退了三步然后转身离开新房。 牧元璟挥了挥手把在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遣退出去,林嬷嬷和三个丫鬟看了眼苏清墨,得了主子的点头后依次退出新房。 牧元璟笑了下,并未将几人的失礼放在心上,他拿起一旁桌上的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新婚的妻子,“若王妃不擅饮酒,抿一口便可。” 苏清墨接过酒杯,两人双臂交缠,喝之前苏清墨看着自己端着酒杯的手嘴角泛着浅笑道:“妾身虽不擅饮酒,但这杯酒却不能不喝。” 这算得上是进王府后她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她的嗓音不似外表看上去的娇媚,反倒苏苏柔柔的,让听的人心中无端端地生出一股舒适感。 苏清墨扶了下头上极重的凤冠,“王爷能否先让妾身的丫鬟进来。” 牧元璟唤了一声,“永安。” 门外跑进来一个长相看起来很机灵的小厮,他步速极快地走到牧元璟身前,“王爷。” “让王妃的丫鬟进来伺候。” 永安应声退下,不一会儿青蕊和青荷走了进来。 苏清墨走到妆台前坐下,抬手按了按被凤冠扯痛的头皮,声音含着一丝极其不易被察觉到的疲惫,“这东西压得我头痛,替我取下来罢。” 青蕊和青荷正要上前却被牧元璟拦住,“本王来替王妃取。” 苏清墨眼睛中带了些惊异,但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牧元璟来到苏清墨身后,手下轻柔地动作着。 “王妃不问问本王为何要亲自动手?” 苏清墨强提着精神,顺从问道:“为何?” 牧元璟边继续慢慢取下剩下的小饰物边随口道:“本王希望这是本王一生之中唯一一次娶亲,自然想要亲力亲为。” 身体里的疲惫因这句话悄无声息地溜走,苏清墨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流动的异色,没有出声。 待头上的零散饰物都取下后她揉了揉有些僵疼的脖子,唇角微翘,“王爷不用去前厅招待宾客吗?” 牧元璟看了她一眼,抬手顺了下她腮边的乱发,“你先净面,然后吃些食物,本王会尽快回来。” 直到男人的身影彻底看不见,苏清墨才收起嘴边的浅笑,轻轻吐出胸口的一口浊气,脸上带着疲惫吩咐道:“青荷,准备一下,我想沐浴。” 青荷闻言从一个小樟木箱子里取出一座香山。 汤沐房中雾气缭绕,热腾腾的湿气沾染到香山上的香味然后飞散在空中,使得整个汤沐房都氤氲着淡淡的香气。 苏清墨闭着眼睛放松地倚靠在桶壁上,任由青蕊和青荷擦拭着身体,房内只听得见水流动时的响声,苏清墨开口轻声问,“青荷可是有话要说?” 青蕊一脸疑惑地看着青荷,青荷停下手中的动作,“奴婢瞧着王爷刚刚离开的时候像是生气了。” 睁开双眼,苏清墨看向前方的虚空,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你多心了。” 青荷还要说些什么,可看主子的意思是不想她多问,想了想只能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下。 苏清墨沉默了半晌,只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很简单的道理。” 说完话后苏清墨复又闭上眼睛,青蕊和青荷也没有再开口,半晌后汤沐房屋顶上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飞速离开。 待人影离开后,青竹从暗处走出来,附到苏清墨耳边轻声道:“人已经走了。” 临床王府前厅,仍在应酬的牧元璟被永安无人处,永安低声道:“王爷,隐卫回来了。” 牧元璟面上毫无波澜,“都说了什么?” 永安将隐卫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牧元璟嘴边牵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告诉林宁,日后隐世衙的人不必再监视王妃了。” 他捏了下手中装着清水的酒杯,话中好似带着叹息。 永安颔首应是,牧元璟接着吩咐道:“招待好前厅的宾客,本王不胜酒力,先回房了。” 永安看着声称酒醉实则半滴酒不曾沾过的主子步履悠然地往内院走去。 从前厅回新房的途中会穿过一座花园,牧元璟孜身一人踏着夜色穿过花海缓缓往新房走去。 途中他不由地想起了新娶的王妃,皇兄和苏家的事总不该叫她为难。 牧元璟回到房中的时候屋子里只苏清墨一人,下人皆被遣退,他看着坐在床边身量纤细的人,面上含着浅淡的笑意,“王妃先去歇息,本王今夜还有些公事要忙。” 苏清墨叫住正要转身离开的男人,嘴唇抖了抖,“王爷是想让妾身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吗?” 牧元璟感到疑惑,“此话何意?” “王爷今日走出房门,明日王爷和妾身未曾圆房的事情便会被宫里知晓,彼时叫妾身如何还存有脸面,日后又如何在京城立足。” 更何况若被王府的下人们知晓,别说京城,便是在王府里她说的话都不会有人遵从。 刚过及笄礼不久的十五岁小姑娘,五官已经长开,她固执地看着他,肤色白皙,眉眼如墨,因为圆房两个字面上带了些羞赧。 牧元璟觉着眼前挺直腰身故作镇定地注视着他的姑娘有些意思,想了想走回床边挨着人坐下,随后牵起苏清墨的右手不松不紧的握住,“你年龄尚小,太早了对你的身体不好,再等一等罢。” 这话让苏清墨恼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说得好像自己多着急一样,她迅速地抽出手,垂下头不再出声,撵人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引得牧元璟笑了笑,接着道:“放心,事情不会传出去,你安心便是。”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不急不缓地走出新房。 牧元璟走了之后,苏清墨离开床榻跪趴在地上,左手伸到床底下摸索了片刻,拽出两本书册,恼羞成怒地把出嫁前母亲周氏塞给她的春宫册锁进柜中。 亏得她还临时抱佛脚忍着羞耻看了几页。在房中溜达了片刻,待脸上的热度稍稍冷却后才钻进锦被,然后吩咐青荷吹熄蜡烛。 一夜好眠,连伺候的青荷都惊讶于主子竟然没有择床,苏清墨蜷缩在锦被里努力清醒神志,因为小时候体带胎毒的关系,虽然后来毒已经清了,但是每日晨起她都需要缓一缓精神,不然当天会头疼得厉害。 苏清墨没有发现床边候着的人并不是青荷,而是牧元璟,她一脸呆滞地看着昨日成为她夫君的男子。 若说昨日身着红色吉服的牧元璟是衿贵有度的世家公子,那此刻一身白衣锦袍的牧元璟只让苏清墨脑中浮现出一句话。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不似积威深重的王爷,更像端方如玉的翩翩公子。 苏清墨稳下心神,笑着问道:“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待苏清墨坐稳后牧元璟才松开手,道:“今日要进宫谢恩。” 苏清墨看了眼天色,急忙起身,微微福身道:“烦请王爷稍等片刻。” 牧元璟点了下头,安抚道:“不急,还有些时间,本王先去膳厅等你。” 苏清墨心中掐算着时间,早膳怕是用不成了,今日是她头一回在宫中露面,身为苏家女她不能坠了苏家的脸面。 待苏清墨收拾妥当后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夫妻二人随即乘坐马车赶往皇宫。 等在御阳殿中的武安帝牧元承手下不停地在宣纸上勾勾画画,最后一笔落下后他看了眼御案旁候着的总管太监福禄,“临川王妃的样貌如何?” 明明待会儿就能亲眼看见,他偏喜欢提前询问。 福禄思索了下挑了个听起来不会出错的答案回道:“回皇上,奴才想着应该是差不了的,毕竟临川王妃是苏家的嫡女。” 牧元承扔下手中的笔,拿起福禄奉上的湿布擦了擦手,别有深意道:“这苏家的本事确实不小,朕的人探了许久竟没有探出临川王妃的模样品性。” 福禄上前接过牧元承用过的巾布,“回皇上,只怕不是暗卫办事不利,奴才听说临川王妃自小体弱,直到及笄前始终被苏家的人细心养着,从未出过府门半步。” 牧元承轻‘呵’一声,“你倒是会替旁人说话。” 福禄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奴才说错了话,还请皇上饶恕奴才。” “行了,别跪着了,去外面候着。” 至于候着谁,不用主子开口福禄心里也清楚得很。 他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倒退三步后转身走到御阳殿外候着。 等远远地看到有人往御阳殿行来的时候,福禄忙上前躬身拜见,“见过临川王,见过临川王妃,皇上已经在殿中等候多时了。” 由福禄引着,两人进入御阳殿中。 牧元承随意扫了眼御案下的人,心下还算满意,开口对牧元璟道:“王妃也进门了,日后好好过日子,别把时间都用在公事上,到时累垮了身体朕可不饶你。” 苏清墨闻弦知雅意,忙福身道:“请皇兄放心,弟媳会用心照顾王爷的。” 临川王妃是个聪明人,牧元承如今才算彻底放心下来,觉得总算没有委屈了唯一的亲弟弟。 牧元璟神色寡淡地站在御案下首,听着皇兄明里暗里说给王妃听的话,只是笑了笑不曾言语半句。 亲弟弟这幅万事皆在掌握中的样子让牧元承看着就来气。 小的时候就是这副德行,经常笑着说出扎人心的话,老四楚湘王更是被气得做了病,再过几日楚湘王牧元楚即将归京,届时两人碰了面还不知会怎么闹腾。 牧元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他挥了挥手撵人道:“带着你的王妃回去吧,你皇嫂今日身体不适,等好些了你们再去请安,太后还在慈和寺礼佛,请安的事宜也押后罢。” 牧元璟听话地带着苏清墨离开御阳殿出了皇宫,坐进回府的马车上时,苏清墨仍旧有些回不过神来。 牧元璟拽了下她的手指,见她望过来后问道:“身体不舒服?” 苏清墨摇了下头。 她不想说,牧元璟也没有追着问,走了没多久,从车外传来永安的声音,“王爷,魏旭有事要禀。” 苏清墨留意到牧元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王妃先回府,本王有事要处理,晚上就不回府用饭了。” 苏清墨点了下头目送牧元璟离开,马车继续往临川王府行去。 待马车走远牧元璟才对一旁玄色衣裳的男子问道:“哪里出事了?” 魏旭答道:“禀王爷,城南发生诡异命案,作案手法极其残忍,属下已经让人守好,就等王爷过去查验了。” 牧元璟牵过永安手里的马,边上马边问魏旭,“派人通知方慕北了吗?” 魏旭点了下头,“属下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估计现在人已经在往城南赶了。” 牧元璟在马上对永安道:“你先回王府,把本王昨夜吩咐的事交代下去,魏旭,我们走。” 说完挥动缰绳往城南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残忍命案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牧元璟赶到城南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城南小巷内的一户人家的大门外围了不少人,众人虽然被官差隔开,但即使这样他们仍旧努力抻长脖子往里看去。 牧元璟翻身下马,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对魏旭道:“去分散四周的百姓,让林宁派隐世衙暗卫在暗处守好城门,若有可疑的人出城即刻拿下。” 魏旭领命驱散人群,待百姓七七八八散得差不多了,牧元沉缓步进入小巷。 隐世衙是皇上特设的私卫,京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隐世衙的耳目,只有京城的衙门无法解决或者尤其诡异的案件才会上交给隐世衙。 魏旭便是负责这一块,所以永安说魏旭有事要禀的时候,牧元璟已经料想到案件只怕并不平常。 出事的人家位于京城城南区,城南区聚集的都是些做生意的小摊小贩,城南区从未出过什么大案子,顶多是些小偷小摸,如今到了惊动隐世衙的地步,让牧元璟不得不慎重对待。 出事人家的大门完好无损的敞开着,没有遭遇外力破坏过的痕迹,牧元璟跨进大门,东侧有三间屋子,三间屋子均是坐东朝西的方向,屋子的前面就是宽敞的院子。 院子当中铺着一大块布,布上面晒着不知名的农作物,西侧有一间厨房还有一间小小的浴房,浴房旁边的西北角位置放着一口很大的水缸,水缸很新,里面盛满了水,牧元璟初步观察完整个院子后抬脚往东侧中间的屋子走去。 倒不是因为有人提前告诉了牧元璟东侧中间的屋子就是案发地点,而是牧元璟进门后远远地就看见一只染着血的手从屋内伸出,悄无声息地垂放在门槛上。 屋内的方慕北原本正蹲在地上检查着什么,待看到来人后起身喊道:“王爷。” 方慕北去年刚行过冠礼,如今不过二十有一的年岁,他从记事起就看着爷爷验尸剖尸,原本方爷爷不打算让孙子接触仵作这行,原因不外乎是怕孙子被旁人嫌晦气,再一个是因为仵作的行当不好娶亲。 可是偏方慕北喜爱,非要往仵作行里钻,方爷爷拦不住,只得将毕生所学皆传给方慕北,隐世衙设立之后牧元璟刚好需要年轻且手法老道的仵作,方慕北因此就进了隐世衙,也算得上是如鱼得水了。 “王爷,这,这我没法验啊。” 牧元璟走到方慕北身边,眼下的情形倒也不是方慕北乱说,地上除了被血水染红的泥土就只有一副人的四肢,旁的部位不知所踪。 地上大滩的血迹之上,被砍下的上肢手掌向下冲着门的方向放着,下肢按照人体的比例摆放在原本应该在的位置,若是肢体完整的话,可以看出死者是俯趴着,脑袋冲着门口断气的。 “看出了什么?”牧元璟看着线索极少的现场。 “凭借残肢和现场的血量来看,可以确定被砍断的四肢是同一人身上的,而且死者确实是在这里被杀害的。” “也就是说没有其他的受害者?” 方慕北点了点头,“死者为女性,断肢上的刀口平整,凶器是一把杀猪刀,而且死者被分尸的时候应该还活着。” 方慕北捡起离门不远处的一把杀猪刀送到牧元璟眼前,想了想多加了一句,“王爷,死者的十个手指甲都被拔掉了。” 如此残忍的虐杀,让他想到当时的情形就感到不寒而栗。 牧元璟看了眼手中的凶器,在听到方慕北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方慕北接着说道:“院子的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发现死者的其他部位。” 牧元璟将视线从方慕北的手中移到染了鲜血的门上,“门上的血...” “我进门的时候刻意查验了一下,是黑狗血。” 牧元璟将手中的杀猪刀递给身后的侍卫,然后绕着屋子慢慢地走了一圈,结束后又返回到窗前,他从窗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捻起一抹类似香灰的粉尘,对身后办完了差事又恰好赶到现场的魏旭说道:“送去王府,让李大夫看看。” 魏旭脚跟都没站稳又得了新的跑腿任务,当下不含糊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小心地收集起角落里剩余的一小撮香灰,仔细包裹好后往屋外走去。 屋内没有发现新的线索,牧元璟离开窗边,“死亡时间能推算出来吗?” 方慕北摇了摇头,“尸体被破坏的太严重了,没办法推测出具体的死亡时间。” “死者的家人也不知道死者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方慕北指了指南屋,说道:“听邻居说死者的丈夫几个月以前跟隔条街的寡妇跑了,留下妻子和寡母,案子是邻居报的,邻居一早看到这家的大门开着,好奇进来看看,结果就看到满屋的血。“ “邻居被吓得够呛赶忙报了官,我们来的时候老太太正晕在门口,估计老太太是被吓晕的,周围的邻居都不敢进来,还是咱们的人来了之后把老太太抬进南面屋子的。” 方慕北正说着,忽然外面响起略显凄厉的哭声,“我的孙儿啊,我的孙儿啊。” 因着呜咽声牧元璟有些听不清外面的人在哭喊些什么,于是他走出血腥气浓重的屋子,隐世衙的侍卫正架住一位摊在地上衣着简朴的老妇人 牧元璟藏于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摩挲了下,又渐渐松开,对一旁隐世衙的侍卫轻声吩咐,“派人守在这里,和本案无关的人不得靠近,违者即刻押捕,”说完对跟着出来的方慕北道:“将残肢带回衙门。” 方慕北颔首领命,带着几个人把残肢收拾好离开了现场。 牧元璟走到院子中,看着被侍卫架着的老妇人,轻声道:“老人家,本王想问你几个问题。” 老妇人一听眼前的男子自称本王,忙不顾侍卫的拦阻扑跪在地,边哭边磕头,“您要为我的孙儿和儿媳妇做主啊,他还没生下来,儿子又跑了,如今我真是没法儿活了啊。” 老妇人的话有些凌乱,但大致的意思牧元璟听得明白,他扶起老妇人,“本王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你先平静一下好回答本王的问题。” 老妇人闻言赶忙用袖口胡乱地擦干泪水,等她情绪好了一点牧元璟才开口问道:“你的儿子可有结下仇家。” 老妇人摇了摇头,声音里仍旧含着一丝呜咽,“他在家的时候也就是个摆摊的小商贩,性子木讷又不愿意说话,别说结仇了就是有人打他一下他都不敢还手。” 不等牧元璟开口,老妇人面上带着怔愣,喃喃道:“谁能想到呢,这么懦弱的一个人竟然敢和寡妇私奔。” 牧元璟把男主人和寡妇私奔的事略去不谈,继续问道:“既然你的儿媳妇已经有了身孕,你怎么不和她睡在一个房间也好有个照应。” 老妇人抽了抽鼻子,“我也想和她住一个屋,可我这一睡着就打鼾,儿媳妇刚有身孕那会我俩就搬一个屋住过,可我打鼾打得儿媳妇休息不好,没办法这才分开住。” “你可知道儿媳妇腹中的胎儿多大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儿媳妇腹中的孩子,老妇人红肿的眼睛又流出泪水,“我的孙儿已经六个月了,就这么没了,没了啊。” 老妇人不停地重复最后几个字,仿佛魔怔了一般。 牧元璟心下不忍,却仍旧继续问道:“你最后见到儿媳妇是什么时候?” 老妇人恍惚了一下,“昨晚我和儿媳妇一起吃的饭,临睡的时候儿媳妇还给我装了壶水放在屋里,说是怕我晚上睡着的时候叫渴。” 牧元璟让周围的侍卫扶着老妇人到一旁歇息,并吩咐着,“先给她准备个落脚的地方,等案子破了把这里收拾好再送她回来罢。” 侍卫扶着老妇人离开,牧元璟询问一旁的人,“发现死者的人在哪?” “发现死者的就是这户人家隔壁的邻居,属下已经让人等在家中以备王爷问话。” “带路。” 侍卫引着牧元璟走进隔壁人家,一个长相老实的男人木愣愣地坐在炕上,看到来人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男人跪地的那一声让周围守着的侍卫听到后都觉得膝盖骨泛疼。 牧元璟让人扶起地上的男人,“不必惊慌,本王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男人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忙不迭地点头。 “你是何时发现的死者?” 仿佛又看到了当时恐怖的情景,男人面色有些发白地吞咽了下口水,“早...早上的时候,我媳妇出去买菜,回来后跟我说隔壁的大门开着,她觉得有些奇怪叫我去看看,所以我就去了。” “你妻子很关心隔壁的事情?” 男人点了点头,“隔壁家的娘子平日里和我媳妇就很要好,我媳妇知道她男人跑了不说还怀了身孕,平日里就总是多照顾些。” 牧元璟想了想,“发现死者的具体时间你可记得?”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记得,记得,是辰时末,我媳妇总在这个时间去买菜。” 没有其他要问的,牧元璟打算再回案发现场看一看,往外走的时候正碰上男人的妻子,两人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牧元璟总觉得对方的眼睛有些眼熟,但是追根究底下来却没有任何印象,索性抛在脑后不再理会。 依照老妇人和目击者的话可以推断出,凶手是在老妇人睡下后的戌时至第二日的辰时动手杀人的,方慕北说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被肢解的。 可是周围的邻居包括死者的婆婆死者被杀害的过程中甚至没有听到任何声响,那么凶手究竟是如何让死者不发出一丝声音而被分尸的呢,而且死者已经怀孕六个月,胎儿已经成型,可是现场却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胎儿去哪了?死者身体的其他部分又在哪里? 牧元璟走出案发人家的大门,正午的阳光透过屋檐照进巷子里,让僵冷了许久的心脏缓缓回温,他活动了下苍白凉湿的指尖,缓步往小巷外走去。 这时魏旭骑马赶来,看见从小巷中走出来的牧元璟步伐有些异样,魏旭等不及马停下便飞身跳下马冲到牧元璟身边,他扶住牧元璟一侧的身体,神色急切,“王爷,可是毒发了?” 牧元璟此时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他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脚上,只为了不倒下。 魏旭从怀中掏出一支半透明的玉瓶,里面装着黑褐色的液体,他拔掉瓶塞把液体喂给牧元璟,气急败坏道:“该死的方慕北,竟敢擅自离开。” 牧元璟喝了药将体内真气运转一轮后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他握紧手中的玉瓶,淡声道:“方慕北是本王派走的。” 魏旭闻言不再开口。 牧元璟把玉瓶收入袖中,牵过一旁的马,翻身上马,魏旭紧随其后,两人并没有急着往回赶,而是慢悠悠地驱马向王府的方向走去。 牧元璟问身旁的魏旭道:“粉末状灰尘李大夫可有查出是什么?” 魏旭答道:“李大夫说王爷您给属下的粉末是前朝的一种禁香,叫离魂,闻了这种香的人感觉不到痛楚,就像人的魂魄离体,能看到却无法感知到肉体的状态,李大夫还说前朝的时候有一种酷刑名叫削魂,就是让受刑者闻这种香,然后施刑者只剐皮不剐肉,待这香失效时,受刑者的疼痛会被放大十倍,然后被活活痛死。” 牧元璟眉头紧皱,如此看来,死者活活被分尸却无任何人听到响动的原因找到了。 只是前朝的禁物又为何会出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红颜枯骨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两人在马上正说着话,不远处的前方迎面走来三位姑娘,待魏旭看清中间的姑娘是谁时,忽然觉得脑仁生疼,还不等他开口,就听中间那位穿素色裙衫的姑娘用细柔娇美的嗓音说道:“悦云见过临川王殿下。” 牧元璟对眼前说话的姑娘毫无印象,是以并未开口。 魏旭见状忙招呼道:“周姑娘,林姑娘,白姑娘。” 三人之中只有白娟给魏旭还了礼,她的父亲在京城做着芝麻大点的小官,这京中稍微有点脸面的人物都能难为父亲一下,她可没有周悦云和林湘儿的底气。 周悦云还维持着问安的姿势,谁知牧元璟只在被她拦下的瞬间停了片刻,随即未曾理会她准备打马继续前行。 眼瞅着眼前的男子即将离开,周悦云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甘,她在马行走的前一刻将声音放得更柔,“还未恭贺王爷新婚之喜,悦云祝王爷和王妃两相情合,白头偕老。” 她站在马前,面上虽然带着盈盈的笑意,眼中却隐约蓄起了泪水。 牧元璟看着眼前莫名湿了眼眶的姑娘,心下有些腻烦,声音便带了些冷淡,“多谢。” 说完打马绕过挡路的人离开。 魏旭匆匆跟三人告别,紧随在后心下喟叹,这周丞相的二女儿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都及笄两年了还死扒着王爷不放,要是之前王爷未娶妻,周二姑娘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如今王爷都已经成亲了,娶得虽不是情投意合的姑娘,可王爷的脾性旁人不知道他魏旭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既然娶了王妃,哪怕不是王爷喜爱的姑娘,王爷也断不会再看旁的女子一眼,周二姑娘如此执迷不悟,当真让人同情。 心上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周悦云蓄在眼眶中的泪水愈来愈多,一旁的林湘儿适时递过绢帕,话里带着安慰,“周姐姐莫哭,临川王怕是还不知姐姐的情意。” 没错,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周丞相府上的二小姐爱慕临川王,偏偏只有临川王本人不知道。 白娟默默地陪在一旁,听林湘儿继续说道:“也不知那临川王妃什么模样,经商家族出来的女儿如何配得上让皇上给她和临川王赐婚。” 周悦云垂着泪,一副心碎欲厥的样子,“我知他定是不愿的,可是上意不可违,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最后一句话似叹息似留恋。 白娟心下厌烦,在她看来临川王连周悦云是哪号人物都不曾留意过,如今周悦云却在大街上哭天抹泪的,好似和临川王两情相许,有莫大的关联一样,倒叫她觉得周悦云不是有病就是病得不轻。 今日要不是父亲硬逼着她来恭维讨好这两位,白娟才懒得看这两位姑娘在大街上上演姐妹情深,回去她可得跟父亲说一声,以后可千万别再让她和这两位来往了,真是让她反感到隔夜饭都能呕出来。 周悦云和林湘儿又絮絮地说了会儿话,主题不过是贬低临川王妃,白娟候在一旁始终没有出声,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些,好让她尽快逃出这场折磨。 或许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她的心声,又过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周悦云收了眼泪细声细气道:“今日就不与你们同去点妆阁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这便回府了。” 两人送周悦云上了马车,看马车走远后林湘儿看都没看白娟一眼,开口道:“白姑娘见谅,我忽然想起家中有事,告辞。” 林湘儿根本不等白娟回答,扶着丫鬟的手上了早就候在一旁的马车,白娟身边的丫鬟半稥不平道:“这林姑娘怎能如此怠慢您。” 白娟笑了下,浑不在意,“她父亲是侍郎,我父亲只不过是个四门博士,她又如何瞧得上我,走吧,回府。” 旁人看不上她,日后她也不往前凑,省得讨了没趣。 —— 策马回王府的路上,魏旭小心地窥视着主子的情绪,冷不防牧元璟开口道:“有话直说。” 魏旭想了想,仍旧压不住心底的好奇,“王爷当真不记得周姑娘?” 牧元璟蹙眉,“哪个周姑娘。”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魏旭忍住将要脱口而出的叹息,“就是刚刚路上给王爷问安的姑娘,周丞相的二女儿,周悦云。” “本王记得,周丞相的长女去年嫁给了本王的八皇弟。”牧元璟回忆了下说道。 “周悦云就是永定王妃的亲妹妹。” 想起方才突兀湿了眼眶的女子,牧元璟眉间带了些许嫌弃,“本王为何要记得她,她和本王有何干系。” 魏旭心下汗颜,王爷您说的对,只有王妃和您有干系,旁的乱七八糟的人凭什么让您记得。 两人说话的功夫到了王府,牧元璟翻身下马,门口的侍卫接过马缰,魏旭紧随其后走进王府,正看见几步开外的永安快步走来。 不用牧元璟开口,永安便道:“王爷,王妃回府后先是用了膳食,然后又看了会儿书,如今午觉刚歇完,正在花园散步。” 牧元璟心下想她倒是悠闲,吩咐永安道:“告诉王妃,本王还有公事没有处理完,得了闲再带她逛逛王府,给王妃传完信后叫林宁来书房。” 永安领命离开,牧元璟带着魏旭进了书房,书房伺候的小厮给两人上完茶后,无声退出书房,牧元璟看着袅袅升起的茶气,轻轻出声,“城南的案子,你怎么看。” 魏旭正了正身体答道:“属下觉得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更像是熟人作案。” “如何得出的结论。”牧元璟喝了口茶问道。 魏旭答道:“被害人家的大门没有被蛮力破坏,属下感觉更像是里面的人开门放凶手进去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是翻墙进入,杀人后,打开大门逃跑。” 牧元璟否定了第二种说法,“死者和凶手一定是相识的,现场的残肢上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说明死者是在不知不觉间被凶手用离魂香迷倒,以至于在被分尸的时候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也就没有发出呼救声。” 魏旭提出了疑惑:“有没有第三种可能,死者是在睡着的时候被离魂香迷倒的?” “不会,死者休息的那间屋子的房门和死者家的大门都没有外物破坏或者损坏的痕迹,可以确定房门和大门是死者自己在里面打开的。” 牧元璟想了想,接着说道:“唯死者的指甲是在活着的时候被硬生生扯了下来的,我们需要找出能够如此残忍得虐杀死者又和死者相熟的人究竟是谁。” 魏旭了然地点了点头。 牧元璟身子放松靠在椅背上,“据死者婆婆所说,他们一家没有什么仇人,平时为人也规矩老实,死者的丈夫更是懦弱胆小,可是几个月之前死者的丈夫却敢抛弃怀孕的妻子然后带着一个寡妇私奔,这件事情或许就是本案的关键。” 魏旭跟着陷入沉思,忽然书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永安的声音,“王爷,林统领到了。” 牧元璟看了魏旭一眼,魏旭起身开门,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墨发黑衣的男子,男子五官硬朗,英眉似剑,浑身气势肃杀,他抱拳行礼道:“属下林宁,参见王爷。” “眼下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林宁沉声答道:“王爷可是要属下去调查城南碎尸案一事?。” 牧元璟摇了下头,“本王要你去查出死者丈夫的行踪,以及现下在何处落脚。” 林宁领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利落地退出书房。 林宁离开后,牧元璟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忽然心脏一阵悸动,随后寒气以心脏为出发点向四肢百骸快速扩散,不一会儿的功夫,竟连手指都有些僵住了。 魏旭没料到牧元璟毒发的频率如此快,他的身上已经没了药,急忙喊候在外面的永安进来。 永安手忙脚乱地跑进书房,中间还被门槛绊倒了,可他顾不得膝盖传来的痛楚急忙爬起来,掏出药喂进主子的嘴里。 喝了药没多久,面色苍白的牧元璟渐渐恢复过来,魏旭心中很是担忧,“永安,王爷毒发的时间间隔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永安面上发苦,“最开始一瓶药能顶两天,半年前开始只够撑一日,如今夜里还好些,白日里两个时辰便要喝一次药。” 魏旭心中一凛,“李大夫还没查出王爷中的究竟是什么毒吗?” 牧元璟服了药之后身体感觉好了很多,他把玩着手中的玉瓶,面上看不出悲喜,出口的话亦不含任何情绪。 “此毒名为红颜枯骨,毒发时身体寸寸被冰封,保持死时的模样,故称红颜,死后七日,瞬间化为白骨,所以叫红颜枯骨。” 魏旭急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王爷,既然知道了名字,何时可以解毒?” 牧元璟轻扯了下嘴角,发觉是徒劳后便放弃了,“无解,李大夫查遍医书孤本,未曾有解毒的先例。” 若是有,何以会苦等到现在。 魏旭咬紧牙关,握拳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永安突然跪倒在牧元璟面前,“王爷,奴才求求您了,让林统领跟在您身边吧,万一没人在您身边的时候您毒发了,再没有林统领跟着可怎么办啊。” 是了,红颜枯骨毒发的时候牧元璟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无法自行喝暂抑毒性的药。 牧元璟的视线散在空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后他摩挲了下指尖,把另一只手中的玉瓶放到桌子上,沉默许久后终于松了口,“去通知林宁罢。” 得了主子的允许,永安迅速地站起来往书房外跑去,牧元璟视线对着窗外对魏旭说道:“你也出去罢,去找方慕北,看看从残肢上还能查出什么。” 魏旭欲言又止地抖了抖唇,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他沉默颔首退出书房。 窗外大片的暖阳透窗而进,牧元璟起身走到窗前,阳光打在人的身上本该暖烘烘的,可是自从五年前的秋狩,他替皇兄挡了一剑因而中了红颜枯骨的毒之后他的心脏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温暖了,即使阳光烘热了身体,却始终无法驱散已入肺腑的寒毒。 从前他不喜让人跟在暗处是因心中仍抱有一丝解毒的希望,况且从前毒发得未曾如此频繁,而今他也有些怕了,怕哪一日悄无声息地死去。 一丝几不可见的颓然笼罩在牧元璟身上,他闭目迎着暖阳微微抬起头,骨节分明的右手附在情绪极少显现的双眼上,绝望的气息慢慢晕散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炼鬼搬金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这时书房外传来林宁的声音,“王爷,属下林宁到。” 牧元璟收敛好情绪打开书房门,边往外走边说道:“今日开始,你隐于暗处,若本王毒发时无人在侧,便有劳你了,方才交给你的事情派隐卫去罢。” “属下遵命。”林宁应声后一个纵跃便消失不见了。 见主子终于留下了林宁,永安的心才落回原地,只听牧元璟问道:“王妃还在花园中?” 心事已了,永安神色间轻松了不少,“王妃刚赏完花之后便回了墨香居。” 永安的话让牧元璟默默地把脚下的方向从花园变更到了墨香居。 他进门的时候,苏清墨正以闺阁中常作的打扮悠闲地半躺在窗下的榻上,丫鬟皆被她打发走了,牧元璟的到来竟无任何人通报。 苏清墨拿着一卷书看得津津乐道,直到眼前的书卷被阴影挡住才抬起头。 牧元璟昨夜就发觉自家王妃不似外表看起来那般是个举止端庄行动优雅的姑娘,相反性格是有些率直不做作的,如此也好,总比那些动不动就流泪装娇弱的姑娘强。 苏清墨此时心里也正懊恼,她在苏家时就喜欢不受拘束,平日在闺阁里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只不过周氏管得严,所以这副样貌她是不敢在周氏面前露出来的。 也只有几个丫鬟见过,谁知嫁进王府的第二日就被发现了,况且这人不是说今日不回来用饭,说到做不到,男人的嘴真是骗人的鬼。 苏清墨佯装镇定的坐起身,穿上绣鞋,理了下衣衫对牧元璟福了下身道:“妾身见过王爷。” 牧元璟虽然觉得好笑,但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做出失礼之事,况且看着对方有点忐忑的神色,未免她尴尬只故作不知道:“王妃刚刚在看什么书?” 牧元璟伸手欲取榻上的书,苏清墨眼疾手快地把书抽走,笑道:“不是什么孤本名著,想来王爷不会感兴趣的。” 牧元璟实在忍不下心中逗弄的心思,笑道:“无妨,看些杂书消遣一下也未尝不可。” 苏清墨看着眼前摊开的手掌,只觉得命运的大手已经攥住了她的脖颈,实在想不出拒绝的藉口,只得将书送到对方手中。 牧元璟接过书,翻看了两页,就看到某个片段写着‘男子赤着上身,单枪匹马地冲入六十人的土匪窝,左推右砍,胳膊来了剁胳膊,腿来了剁大腿,不一会便将心上人从土匪窝中救出’。 合上书,牧元璟斟酌了下开口道:“王妃喜欢看这类书?” 苏清墨唇边漾出一抹浅笑,道:“谈不上喜爱,左不过打发时间罢了。” 牧元璟想了想,说道:“本王的书房中有些杂书,明日让永安给你拿来些。” 苏清墨笑着颔首道:“多谢王爷。” 这日下午两人在墨香居各自看各自的书,相处得很是融洽,申时末的时候青蕊从外面进来道:“王爷,王妃,可要摆晚膳?” 牧元璟看了看天色,点头道:“摆到这里来罢。” 丫鬟们鱼贯而入,不多时晚膳便在墨香居摆好,两个主人净手漱口后坐在饭桌前,苏清墨看到桌上有家乡特有的美食时略感意外。 牧元璟在一旁说道:“怕你吃不惯京城的菜,所以让人请了你家乡那边的厨子,日后有什么想吃的吩咐下去就好。” 不得不说,若撇去旁的不谈,牧元璟是值得人倾心的,在理智的抑制下苏清墨心下多少都有些感动,她笑道:“多谢王爷费心。” 两人默默用完晚膳,漱口后牧元璟对苏清墨道:“王妃可愿和本王在王府里逛逛。” 苏清墨欣然道:“刚好妾身对王府不甚熟悉,王爷可以帮妾身介绍一下。” 怕夜里寒凉,青荷拿出披风跟在苏清墨身后,牧元璟从青荷手中拿走披风对四周的仆从道:“你们不必跟着,本王和王妃单独走走。” 苏清墨对青荷点了下头,然后跟在牧元璟身后走出墨香居,太阳落山后,王府里的景色自然不如白日里,阁楼假山,清溪石路,都只能在夜色中看到大致的轮廓,偏巧今日还是朔月,在花园里若没有灯笼照亮怕是更看不清事物了。 牧元璟右手提着灯笼走了一会儿,问道:“京中的气候王妃可还习惯?” 苏清墨仔细看着脚下的路答道:“妾身没有任何不适。” 两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路上都未曾再开口,回到墨香居后,青蕊忙于准备主子沐浴安寝要用的物什,未曾注意到牧元璟,连苏清墨都未曾听到牧元璟跟在身后的脚步声。 苏清墨回头看到牧元璟的瞬间惊异道:“王爷为何还在这里?” 这一路上牧元璟想了许多,若苏清墨和苏家不出错处,那他的王妃这辈子都不会换人,他更不喜纳妾通房之事,所以不如将两人的关系相处好,做不成情意相许的爱人,至少能做成心意相通的朋友。 牧元璟走到屏风后面换好衣衫,走到苏清墨面前似逗弄道:“王妃今日不留本王住下嘛?” 苏清墨用仿佛第一天认识牧元璟的眼神看着他,看得牧元璟面上差点挂不住,就在他即将打退堂鼓的上一刻,苏清墨问道:“王爷要先沐浴吗?” 牧元璟点了下头,转身快速走出正房往汤沐房走去,永安随在身侧进入汤沐房,除掉衣物后牧元璟坐进浴桶中,吩咐永安道:“明日把本王的一应用品拿到王妃这里来。” 牧元璟的心思她大概能想明白,说实话,这样的结果是她预想中最好的,两人做不成恩爱白头的夫妻,那便做搭伙过日子的朋友,只是她心中担忧虽减但不到全消的地步,且往后看罢,他和她能走到何地步。 两人沐浴后身着寝衣回到卧房,待丫鬟散去后室内弥漫着一丝细不可察的尴尬,牧元璟首先开口道:“夜深了,歇息罢。” 苏清墨点点头,率先爬上床榻的里侧,直挺挺地躺好,盖上被子。 牧元璟待苏清墨躺好后,掀开被子的另一侧躺进去,察觉到身边人的紧绷,牧元璟轻声道:“放心,即便为了子嗣,你不同意本王便绝不碰你。” 苏清墨心中腹诽,昨日还说她年龄太小,要等等,今日就成了圆房与否在于她同意与否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夜色渐深,苏清墨原以为自己会整夜失眠,没想到不过片刻她便睡着了,牧元璟因为习武的关系,即使在黑夜里亦能视物,身边的女子显然已经睡熟,呼吸绵长均匀。 若嫁到平常人家,或许会得夫君宠爱而美满一生,或许亦会过得不如现在,罢了,既然作为棋子被苏家和皇兄投入棋局,他便尽力护着她罢,在他还能护着她的时候。 随着思绪翻涌,牧元璟慢慢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子时刚过,整个京城除了巡夜的人还在活动,其余人都已经进入梦乡,苏清墨翻了个身往牧元璟身边蹭了蹭,牧元璟被蹭醒,看了眼旁边黑漆漆的脑袋,闭上眼正要继续睡,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牧元璟起身,他这一动苏清墨也跟着醒了过来。 苏清墨迷迷糊糊地开口道:“怎么了?” 牧元璟穿好外衫轻声道:“没事,你继续睡,本王出去看看。” 苏清墨缓慢地缩回被窝,牧元璟打开房门,门外的永安开口道:“王爷,出事了。” —— 永安站在卧房门口急切道:“魏统领派人来报说,守在北城门的隐卫发现城门外的乱葬岗里忽然多出十二具孩童的尸体,而且每具尸体都被炙烤过,魏统领已经带人去了乱葬岗。” 永安说话的时候因为急切所以声音并未放低,牧元璟也没意识到是否会吵醒苏清墨,直到苏清墨穿好裙衫走过来,牧元璟抱歉道:“吵醒你了,本王有事要出去一下。” 苏清墨没有理会他,她直直地注视着永安,“今夜是不是初一?” 永安被瞧得心慌,但还是答道:“回王妃,正是。” 苏清墨心里一紧,伸手攥住牧元璟外衫的袖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了谁一样,“王爷,这两日京中有没有人被杀,死法特别奇怪诡异。” 牧元璟和永安皆感到不可思议,城南区的事件昨日才发生,不可能这么快传到苏清墨的耳中。 牧元璟看了看她无意识颤抖的手,用另一只手将她的手包裹住道:“昨日有一女子在城南区的家中被杀害了。” 完了。 牧元璟的话说完苏清墨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她虚无的视线看向门外,嘴中喃喃问道:“她的肚子里是不是还怀了孩子,并且尸体被人分了尸?” 牧元璟察觉苏清墨的情绪有些不对,他对一旁面带震惊的永安道:“让魏旭派人守好乱葬岗,有事明日再说。” 说完关上房门牵着人走回里间。 将人安置在床上,牧元璟走到外间的桌子旁,抬手试了试茶壶的温度,温度有些高,看来是外间伺候的丫鬟新换上没多久的,他抬手倒了杯茶端进内室放进苏清墨手中,然后坐在她的身旁问道:“你还好吗?” 苏清墨捧着温暖的茶杯,暖意从指间传回心脏,这才觉得四肢百骸缓了过来,她喝口茶润了润喉,脸色带着迟疑却仍旧开口对牧元璟说道:“王爷,有人在炼鬼搬金。” 最开始牧元璟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直到苏清墨解释道:“有人在炼鬼婴来生财。” 邪门歪道之术牧元璟是相信的,毕竟隐世衙设立的这几个月,鬼魅邪异的事他也遇到过几件,让他没想到的是苏清墨对这些竟有所了解,他轻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苏清墨睁大一双墨黑纯粹的眼睛,觉得不可置信道,“你信我?” 竟然惊诧到连谦称都不用了。 “为何不信你。”牧元璟好笑道。 苏清墨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妾身以为巫蛊邪术之流会惹王爷鄙夷。” 牧元璟笑道:“万物皆有万物存在的道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凡事都是其存在的意义,”顿了下,牧元璟接着道:“日后不必再用谦称,我更希望你我二人之间能如朋友般相处。” 苏清墨看着牧元璟的眼睛确认了半晌,笑着答道:“好。” 牧元璟也笑了下,如此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和谐了几分。 想起乱葬岗之事,苏清墨正色道:“王爷听说过炼鬼搬金吗?” 牧元璟摇了下头,苏清墨继续说道:“我小的时候身体弱,父亲一边给我医治一边又担心我夭亡,那时候母亲整日的哭,说怕小鬼把我的命缠了去,于是父亲便把我送到了师傅门下,师傅替我巩固了魂魄。“ ”又将毕生所知阵法术式传教给我,其实师傅也想过教我些真本事,可是我的身体吃不住,那些降服邪祟的本事最基本的就是要施术者身体本源固键,我是一辈子都学不成了。” “我学不了,可是我的表哥能学,表哥去看我的时候师傅说表哥骨骼惊奇,一开始我以为师傅是为了诓骗表哥的家人才学着武侠书中的话夸奖表哥,直到后来表哥入门后我才知道师傅的眼力当真犀利。” 眼看话题越说越偏,牧元璟忙开口打断,“清墨还未告诉我什么是炼鬼搬金。” 如此亲昵的称呼让苏清墨陡然生出微小羞耻感,说道:“炼鬼搬金顾名思义是炼化小鬼助长自己的财运,一般炼小鬼的人都是赌徒颇多,因为他们输了钱之后就想要赢钱,可是又没有本钱,就只能想些邪门歪道的法子。” 她又喝了口茶,“这个术式是我从师父的一本古籍中看到的,若想让炼鬼搬金成功必须选在朔日的时候动手,王爷知道什么是朔日吗?” 牧元璟摇了下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夜探凶宅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朔日就是每月的农历初一,朔日的前三天内选一位怀有身孕的女子,先将未出生的婴孩自母体中活剖取出,然后在人没有断气的时候用槐木签扎入指甲中,硬生生拔掉指甲,最后趁着人还有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进行分尸。” 苏清墨沉默了半刻,仿佛在等牧元璟消化她说的内容,觉得对方已经接受得差不多了,她继续说道:“活剖出的胎儿和被分尸的头颅一起放在一口瓮中,炼鬼者于朔日当天焚烧十二个婴孩的尸体,不忌是夭折的孩子还是未出世的婴儿,只要未满三岁即可。” “然后提炼出尸油灌进翁里,直到灌满为止,再把装着婴孩和头颅的翁供奉起来,这样鬼婴就炼成了,此术极损阴德,亦容易引得厉鬼反噬,所以很少有人会用。” “为何要拔掉指甲?” “是为了让死者的怨气最大化,这样炼出来的鬼婴效果会更好。” “那又是为何分尸,取走头颅?” 苏清墨丝毫没有不耐烦,“分尸是为了让死者的魂魄不全,魂魄不全的厉鬼没办法记得生前是谁害了自己,至于取走死者的头颅则是为了欺骗鬼婴,让鬼婴误以为母亲还在身边,这样鬼婴就会更听话,也更易于控制。” 虽然疑惑得到了解答,但是还有一件事颇让牧元璟费解,“案发现场的门上被泼了不少黑狗血,清墨可知道是为何?” 脸上的温度才降下去没多久又有升高的趋势,苏清墨忽略心中的那点小别扭,“真的是黑狗血?” 牧元璟点了下头。 苏清墨垂下视线,声音轻轻道:“有人想让死者的残魂被困在原地,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还是轻的,苏清墨没说的是,如果残魂长时间不被超度,那便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牧元璟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情绪明显低落的姑娘,只得转移话题道:“此术要多久会生效?” “若真的是炼鬼搬金,那么过了今夜鬼婴就能被驱使了。” 牧元璟沉思片刻,无意间瞥见苏清墨有些困倦的面色,“事情我们明日再商议,现下时辰不早了,先歇息罢。” 苏清墨点了下头,被牧元璟塞回被子里的时候说道:“明日我想去那女子被杀的地方看看。” 牧元璟跟着苏清墨躺下问道:“为何?” 苏清墨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我怕不是炼鬼搬金,所以明日戌时末有些事情我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牧元璟没有迟疑便答应道:“好,到时我和你一起去,睡罢。” 两人没有再被人吵醒而是一夜好眠,第二日苏清墨迷迷糊糊地在被窝里醒过神后看到牧元璟才想起两人是睡在一起的,她笑着打招呼道:“早。” 牧元璟在一瞬间忽然有种心安定了下来的感觉,他也跟着微笑道:“早。” 两人起床用过早膳,然后各自忙各自的事情,牧元璟和魏旭去了乱葬岗,现场除了十二具婴孩尸体,没有发现其他线索,而苏清墨也在王府里忙活了一整天,直到傍晚用过晚膳后才停下来。 牧元璟看着用过晚膳的苏清墨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她站在桌子旁,从青蕊和青荷合力搬进内室的一个大箱子里面掏出一沓符纸、一串葡萄大小的紫金铃、一捆红线、两瓶淡蓝色的液体,还有个不算小的药瓶。 这一刻的牧元璟终于深刻地意识到自家王妃真的不像看上去那般温良恭俭,而且自从昨夜聊过之后她在他的面前已经彻底弃了面具。 对于苏清墨的真实面貌牧元璟不但不觉得难以接受,反而乐观地认为两人之间又少了些许生疏。 苏清墨把她的宝贝一一放到桌子上,面上带着得意,“王爷都不知道母亲平日看我有多严,在府里的时候我总要端着注意着,不光要防着母亲,还要防着其他几房的叔母兄姐,这些东西可是我好不容易加塞进嫁妆里带过来的。” 牧元璟奇道:“为何要防着?” 苏清墨叹了口气,“王爷也知道,苏家是西北望族,身为苏家掌家人的唯一女儿,我在旁人的眼中是一定要温柔良顺,贤德端庄的,若不能成为这样的女子,不仅父亲会面上无光,连母亲亦会被无端问责,可我自六岁开始就每年跟着师傅在外游历几个月,看过府外的风景,尝过各地的美食,再回到家里心境眼界便和闺阁女子多有不同,性子自然也就和闺阁女子相差甚大。” 苏清墨顿了下,忽而偏头看向牧元璟问道:“王爷认为我是否应该学平常女子那样生活。”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在不给旁人添麻烦的前提下自己过得舒服最重要,清墨可有给旁人添过麻烦。” 苏清墨摇了摇头,牧元璟自然道:“那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亦不会拘着你的。” 苏清墨笑得特别开心,“那我在外亦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苏清墨已经把符纸、紫金铃、红线还有一些瓶瓶罐罐装进一个动物皮缝制的大包里然后背到身上,她拍了下背包对牧元璟道:“走吧。” 早已换上一身暗紫色劲装的牧元璟摘下墙上的佩剑。 苏清墨看着牧元璟拿在手中的宝剑,“王爷会使剑?” 牧元璟避让开苏清墨的视线,“我的轻功比较好。” 哦,那就是不会用剑,苏清墨心下了悟。 两人离开王府,苏清墨虽然会骑马,且骑得不错,但是因对京中的地形不熟,所以只能让牧元璟骑马带着她往城南区赶去,路上碰到巡夜的侍卫,不等对方开口牧元璟从腰间拿出一枚令牌,巡城护卫队二话不说立即放行。 夜里街上没人,牧元璟也不再拘着马的速度,所以没多久两人就到了城南,城南出事的那条巷子里住的人家仅有三户,出了事之后其他两户恨不得天亮的时候都大门紧闭。 两人下马站在巷子口,苏清墨从包中摸出紫金铃,一端系于拇指,一端系于小指,然后右手平伸到巷子口前,四个紫金铃悬于手掌下,忽然一阵阴风从巷子里冲出,紫金铃遇风而响。 苏清墨表情凝重道:“好重的怨气。” 牧元璟这才注意到紫金铃内居然没有铃舌,苏清墨边收起紫金铃边解释道:“这紫金铃是师傅送给我的,里面没有铃舌,平日里不会响,只在有怨气的地方才会响起。” 苏清墨看着黑黝黝地巷子口,想了想说道:“王爷在这里等我吧,若天明时分我还未出来,王爷再进来寻我。” 牧元璟并未答应,抬腿径自往小巷里走去,苏清墨忙追上去:“里面情况不知如何,王爷怎么不听人劝。” 牧元璟声音虽轻,但语气坚定异常,“正因为不清楚,我才更不能放你一人进去,于公你是因为帮我,于私我是你的丈夫。” 苏清墨抿了下唇没再开口,默默地跟在牧元璟身后,两人走到案发人家的正门前,此时暗红色的大门紧闭,守在四周的侍卫在白天已经被牧元璟撤去。 苏清墨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扇黑漆漆的大门前,她凑近看了看门上贴着的黄色符纸认真瞧了瞧。 牧元璟站在她的身后,“怎么了?” 苏清墨秀气的眉心拧得紧紧的,“这户人家的门前怎么会贴着招魂符?” 牧元璟的视线随着她一起转向门上的符纸,“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就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可是有何不妥?” 苏清墨没回答,她从包中取出一面手掌大小的镜子,镜面特别模糊,人照上去根本映不出样貌,镜子背面的边缘等间距刻着十几个奇怪的小字,正中间镶嵌着一朵造型诡异的花,那朵花的花叶除了正上方的那一片其他的都是合拢着的。 苏清墨接下来的动作让身后的牧元璟意识到原来那朵花是可以转动的。 她先是向左转动三下,让唯一绽放着的花叶指向镜子背面正西面的小字,接着又向右转动四下指向北面偏东一点的小字,然后轻轻翻过镜子。 镜面在暗巷中褪去模糊变得明净起来,苏清墨转动手腕让镜子照向巷子内的各个角落,忽然在镜子照到牧元璟的时候她停止了动作。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牧元璟身后,那张脸贴得极近,像是搭在牧元璟肩膀上一样,‘他’正通过镜子直勾勾地看着苏清墨。 苏清墨放缓呼吸,连心跳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在‘他’咧开嘴阴森森地笑起来的时候迅速出手将一早捏在手中的符纸贴到镜子里‘他’的脸上,瞬间小巷内响起一声惨叫。 叫声凄厉刺耳,仿佛能透过皮肉打进骨子里一样。 苏清墨不敢放下戒备,仍旧用掌心镜照遍小巷,确认无误后才揭下门上的符纸,松了口气。 事情从发生道结束不过片刻,牧元璟感觉到身后有阴冷之气冒出的时候就看见了镜中照出的鬼脸,只是不知为何他相信她,所以在她行动之前他未挪动分毫,即使知道有东西在自己的身后,他仍是一动不动地等待她动手。 牧元璟看着苏清墨撕碎手中的符纸,听她小声说道:“不知这招魂符是谁给这家人的,幸好贴着的时间不长,若再贴个七八天,只怕这附近的孤魂野鬼都会被招进这个小巷里。” 两人慢慢走回之前那扇暗红色的大门前,这次苏清墨没有贸贸然地推开大门。 她取出包中的药瓶,从里面倒出几粒赤红色的药丸,在掌心轻轻一捻,药丸化成了粉末,她又用粉末在门前画出一条赤红色的粗线,等了一会儿后,赤红色的粗线缓缓破开两处口子,就像被人在里侧吹开了一样。 苏清墨盯着破开的两个口子看,疑惑地问牧元璟道:“这里真的只死了一个人吗?” “现场只发现了一位受害者的残肢。” 苏清墨蹙眉思考了片刻还是想不通,决定进去看一看,她取出一瓶淡蓝色的液体滴入眼中,然后递给牧元璟,“这是寿终正寝的老牛最后的一滴泪,将它滴一滴入眼中,可以看见那边的世界,这间房子如今已变成了凶宅,门里面的状况只怕不会多安生。” 待牧元璟把牛的眼泪滴入眼中后,苏清墨深吸了口气,抬手轻轻推开大门。 ‘吱嘎’一声,大门被打开。 或许是受到苏清墨话语的影响,牧元璟感觉门后的院子看起来和白日不大一样。 苏清墨和牧元璟一前一后跨入大门,就在两人走到院子正中间的时候,身后的大门忽然关闭。 见势不对苏清墨急忙拉着牧元璟向后退,身体倚靠在大门上,随后快速从包中抽出三张符纸置于两人左右方向和正前方的地上,又从包里取出桃木匕首握在手中,一双眼睛谨慎地注意着四周。 院子里不知不觉间起了雾,雾气由淡转浓,湿湿凉凉的水气像有意识一样往大门的方向靠拢,牧元璟上前把苏清墨护在身后,就在雾气快要碰到他时候停了下来,仔细观察之后发现不是雾气停了下来,而是雾气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有东西正罩在两人的四周。 苏清墨从后面探出身子,“这是符界,只要有符界在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无法靠近,”正说着她忽然停了下来看向正前方低声道:“有东西来了。” 苏清墨的话刚落地,院子的正中央,也就是雾气聚集最浓的地方慢慢显现出一个看似像人形的影子,影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慢慢往两人的方向走来,待到近处才看清是一位衣着普通的女子,苏清墨悄悄问牧元璟道:“是她吗?” 牧元璟摇了摇头,案发现场只有死者的残肢,死者的面貌究竟什么样他也没见过。 苏清墨正要开口对面前的女子说话,只见那女子伸出惨白的左手慢慢卷起衣裳的下摆,然后另一只手上的指甲忽然变长。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符界内的人,然后长长的指甲一点一点地插入胸部下方,接着手腕用力,从胸部下方划至小腹部,一条清晰的血线被制造出来。 她动作有些僵硬地扭动着头,骨头发出‘咔、咔’的摩擦声,听得人心里发毛,随后嘴角慢慢裂开至耳后,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伴随着笑声她缓缓扒开肚子,鲜血和内脏掉落在脚下。 忽然女子收起笑容,速度奇快地冲到牧元璟和苏清墨面前,她贴在符界上的脸有些变了形,瞪着流血的眼睛阴狠地嘶吼,“把孩子还给我!” 苏清墨从后面走出来,她的神色不见慌乱,反而异常郑重认真道:“我们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查清你的孩子究竟是被何人盗走,你若是想尽快寻回孩子就不要为难我们,让我们查清事情原委,也好早日全了你的遗憾。” 女子狐疑地看了苏清墨半晌,接着缓缓后退隐于雾气中。 待她消失后雾气也渐渐散去,月光终于照进了院子,苏清墨走了一圈没有再发现异样,对牧元璟道:“幸亏她的魂魄不全,只记得孩子的事,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地离开。” “你想要确认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苏清墨点了下头,“我敢肯定真的有人在炼鬼婴,王爷可以查查赌场,要不了多久那人就会按捺不住的。” 牧元璟认同道:“明日起我便派人对京城里的赌场多加留意。” 两人说着话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苏清墨不经意间看到角落里的印着奇怪花纹的水缸,她问牧元璟道:“水缸原本就是这个家里面的吗?” 边说着她边走到水缸旁边伸头往缸里面看去,缸里装着满满的水,苏清墨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正要起身离开,冷不防缸里突然伸出一双手。 那双手死死地扣住苏清墨的头往水缸里拽去,苏清墨的头浸泡进水里,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苏清墨在水中用力睁开眼睛,这一下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个大张着嘴,眼睛全白的男子正蹲在水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替命水鬼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他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她能从对方白得渗人的眼睛里看见兴奋的光,他阴凉的手用力扯住她的头发,不时碰到脸颊,让她骨子里觉得寒冷。 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替掉我,替掉我。” 牧元璟在苏清墨被拽往水里的第一时间冲了过去,他一手环住苏清墨的腰以防她整个人被拉入缸中,另一只手从旁边捡起一块石头催动内里砸向水缸,几下之后水缸爆裂。 苏清墨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已经昏厥过去。 牧元璟按压着她的胸腔,又将空气送入她口中,忙活了许久她才悠悠醒来。 他扶着她坐起来,喘息未定,“没事吧?” 苏清墨咳嗽了几下,嗓子有些涩疼,“我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只水鬼。” 牧元璟轻轻地拢着她,“已经没事了。” 苏清墨忍着不适接着道:“水鬼只怕是凶手为了防止死者想起生前的事化做厉鬼报复,才特意找来的,水鬼无法离开溺死自己的河流,这缸中的水一定是水鬼死去的河里的水“ ”而且水缸上面的花纹一定有问题,所以才能让水鬼被封在这里,现在水缸被砸破,水鬼没了介质应该已经回到溺死自己的河流里了。” 牧元璟看了眼苏清墨不怎么好的面色,拦腰抱起她,“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府再细说。” 苏清墨挣扎着想要下地,“放我下来罢,我自己可以走。” 牧元璟紧了紧手臂轻声道:“听话,别乱动。” 苏清墨立马不乱动了,其实她的身上已经不剩多少力气了,走是真的能走,只不过是快慢的问题。 牧元璟抱着苏清墨顺利地离开小巷,他把苏清墨放在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怕她着凉尽量把她包在怀中,一路策马回到王府。 王府门前的永安和青竹看到各自主子的身影急忙上前,率先下马的牧元璟正要伸手去抱苏清墨,却被早就候在一旁的青竹抢了先。 青竹一个箭步冲上前轻松地把人抱进怀中,她抱着苏清墨向牧元璟行礼道:“奴婢抱王妃回去换身衣裳。” 怕主子着凉,不等牧元璟应允,青竹就脚速极快的抱着人往墨香居走。 牧元璟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眼底神色不明,“王妃身边的人是你通知的?” 永安小心地窥了眼主子的面色,“奴才就跟王妃身边的青蕊提了一句,没细说。” 牧元璟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笑道:“你办起事来真像本王的八皇弟。” 说罢抬腿往墨香居的方向走去,临走时吩咐道:“不用跟着本王,去告诉魏旭明日抽调出隐世衙的人暗中监视京城的大小赌坊,若有怪异的人或事情发生再来通知本王。” 永安看着主子的背影,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好像得罪了主子,心下有些忐忑地问旁边的侍卫:“王爷刚刚是在夸我?” 四周的侍卫皆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永安想了抬脚想往魏旭的院子走去。 王府有专门的院子供隐世衙的人居住,魏旭自然也住在其中。 永安敲了敲魏旭的房门,听到屋内的应答声后推门而入,已经歇息的魏旭看到永安立马精神一震,“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永安答道:“没什么大事,是王爷有吩咐。” 魏旭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永安接着说道:“王爷让魏统领明日派人将京城的大小赌坊监视起来,注意行为异常的人或事。” 魏旭应道:“行,事情明天我一定办好。” 看着还留在原地不曾挪步的人,魏旭疑惑道:“你还有事?” 永安想了想,“有个事我想请教魏统领。” 魏旭的性格直爽磊落,闻言大方道:“咱俩之间用不着请教,你说。” “咱们王爷要是说一个人办事跟永定王一样,魏统领觉得王爷是什么意思。”永安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魏旭。 魏旭根本没注意到永安的神色,他白日里跑了一天,现下是又累又困,对永安干脆道:“能是什么意思,王爷最看不上永定王,之前还跟我说过,说永定王是个蠢货。” 永安垮下肩膀,觉得在主子心中办事利落第一人的地位即将不保,连告别都没和魏旭说就离开了。 —— 夜色越来越深,苏清墨回房净面沐浴后时间已经快要过了亥时,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另一侧的锦被被掀起,随后有人躺进被子里。 苏清墨醒了醒神志道:“施炼鬼搬金之术的人明日就可以驱使鬼婴了,王爷只要盯好赌坊就一定能找到凶手的线索。” 她等了半晌没听到枕边人的回答,转头看过去就发现牧元璟眼中正带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看着她。 “王爷?”苏清墨开口试探地叫着。 牧元璟一瞬间恢复正常,话中不自觉地带了些轻哄的意味,“赌坊的事我已经吩咐好了,快睡吧,今日你辛苦了。” 苏清墨闭口不言没再追问。 因为水鬼的原因气力耗损过大,所以她摆正了身体不到片刻就睡熟过去。 枕畔的牧元璟又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终于闭眼睡去。 自从确定有人在炼鬼搬金之后京城中的大小赌坊就被隐世衙的人给暗中监视了起来,接连几日隐世衙的人都没有任何发现,就在魏旭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 这天晌午在京城中最大的赌坊万金坊里,魏旭隐于人群中不显眼的位置,不漏痕迹地盯着角落里的男人。 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用料普通,面色红润,神情兴奋,甚至眼角都激动得微微泛红,他的上半身俯趴到赌桌上,挥舞着双臂将赌桌上的银钱收拢进怀中,随后拿出一个不算小的布袋,把怀中的银钱都拨弄进袋中。 他的嘴角扬得高高的,看得出来心情高兴到了极点。 在男人收取银钱的同时,庄家的脸变得越来越难看。 又赌了几局之后,男人终于意识到,即使翻遍全身也无法找到能继续装钱的地方了,这才不甘心地收了手,随后男人未做停留离开赌桌往赌坊外走去。 路过的一个伙计在男人将要离开赌桌的时候附在魏旭的耳边说了些话,魏旭点了下头,伙计状若无事地离开。 不远处的男人紧紧地抱着钱袋子神色满足的往赌坊外走去,赌桌上的庄家冲远处使了个眼色。 除了魏旭谁都没有注意到,三个身体强壮的大汉紧随在男人身后跟着离开。 魏旭离开座位,七拐八拐来到一个胡同口,他藏身在胡同口的隐蔽处,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粗犷的说话声,“他奶奶的,还不赶紧把钱交出来,非逼着爷爷们动手是不是。” 魏旭探头,看见刚刚离开赌坊的男人正被三个人围在角落里。 男人虽然动作畏缩地蜷缩在地,手上却下了死力气把钱袋抱在怀中,“我劝你们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最开始说话的大汉笑了下,不屑道:“呦呵,老子今天就要看你怎么不客气。” 说着就抬手抢男人怀中的钱袋。 男人紧缩在墙根下,一手用力护住钱袋,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木雕娃娃,表情突然变得扭曲癫狂,“给我杀了他们,把他们全杀了。” 魏旭皱了下眉,随着男人的话音落地,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围住男人的三个彪形大汉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掐住了脖子,他们面色渐渐涨紫,呼吸变得困难起来,眼睛瞪大至脱框欲出,不到片刻便停止了挣动,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偏僻的胡同里。 角落里的男人喘着粗气死盯着三人,过了半晌发现他们仍没有动静,这才手脚并用地护着钱袋爬到几人身边,伸手试了试鼻息,确定几人是真的断气了,男人眼中曝出了兴奋的光。 他的面部因为激动而不自然的抽动,看着手中的木雕娃娃,他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后,他小心仔细地把木雕娃娃揣进怀中,然后起身恶狠狠地踹了几下地上的尸体用来泄愤。 几个大汉倒地的时候魏旭就已经悄悄绕到了男人身后,他忍着后背冒出的莫名寒意在男人想要离开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上前,一个手刀将人砍昏,接着他从怀中拿出一枚哨子吹响,哨声过后五位玄色劲装的隐卫出现在胡同里。 魏旭看向衣襟上分别刺着数字的五名隐卫,“隐六去附近叫一队侍卫过来,你们四人把他绑回王府交给王爷。” 隐六领命离开,其余隐卫带着昏倒的男人也正要离开的时候,魏旭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把人交给王爷的时候告诉王爷,这人手里的木雕娃娃有些蹊跷。” 蹊跷到差点吓破了他的胆。 四个隐卫中的一个掰开男人的手掌取走木雕娃娃,随后四人带着男人消失在胡同里。 隐六离开不多时就有一队侍卫从胡同外赶来,领头的侍卫长上前对魏旭行礼道:“统领。” 魏旭指了指地上的三个人,“把他们三人抬回隐世衙交给方慕北。” 交代完事情后魏旭翻身上了万金坊门前拴着的马,打马往临川王府行去。 四名隐卫将男子押进临川王府的时候苏清墨正倚躺在榻上看上次没看完的话本子,青蕊从外间走进来,对苏清墨福身道:“永安说王爷请王妃到书房一趟。” —— 永安候在书房门前,看到苏清墨过来忙上前恭敬道:“王爷正在书房等着王妃。” 苏清墨点了下头,永安推开书房的门让苏清墨走进去,青蕊和青荷跟永安一起候在书房门外。 书房里除了牧元璟还有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 魏旭是第一次见苏清墨,听永安说起过这位王妃样貌不俗,如今见了果真不虚,他从椅子上起身上前一步对苏清墨抱拳道:“属下魏旭,见过王妃。” 苏清墨轻轻点头示意。 牧元璟走上前对苏清墨道:“我们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苏清墨抬头看向他,又扫了一眼旁边的魏旭,牧元璟意会道:“城南那晚发生的事魏旭已经知道了。” 意思就是说日后有些事情不必背着魏旭了。 苏清墨了然道:“人在哪里?” 牧元璟牵起苏清墨,轻声道:“跟我来。” 他按动书桌下的一处隐蔽凸起的按钮,“吱呀”一声一道暗门在书架后面出现,他牵引着人走进暗门。 魏旭跟在两人身后心下有些吃惊。 主子果然看重新上任的王妃,竟然让对方知晓了暗门的秘密。 苏清墨跟着牧元璟走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三人先后进入一间阴暗的房间,除了他们进入房间的那扇门外西北东三个方向各有一扇门,角落里燃着烛台,暖黄色的烛光照在苏清墨身上。 牧元璟指着房间内东面的门告诉苏清墨道:“这里是书房的暗室,从那扇门出去走半柱香的时间会到王府的后门,其余两扇门内都设有机关,如果我不在身边你轻易不要进去。” 苏清墨眼睛泛着笑意,“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我,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牧元璟笑着反问道:“你会吗。” 苏清墨小声道:“告诉旁人我又没什么好处。” 牧元璟吩咐道:“把人带进来罢。” 魏旭领命从西边的门离开,片刻后拖着一个被绑着的人出来,那人几乎被绑成了粽子,他将人像扔沙袋一样随手扔在地上,“人还昏着,要不要属下将人弄醒?” “先不用。” 牧元璟从袖中拿出一个沉色木雕物递给苏清墨。 苏清墨接过来,手中是一个胖娃娃形状的木雕物,外形上看上去憨态可掬,可是嘴角的笑容竟被雕刻得阴气森森。 握着表面细腻光滑的木雕物,苏清墨被木雕娃娃那一双仿佛可以活动的眼睛盯得头皮发麻,恍惚间竟看见手中之物的眼睛眨了下,苏清墨抑制住托手扔出的欲望,“这个东西就是用来容纳鬼婴的躯壳。” 魏旭看着木雕娃娃好奇道:“请王妃为属下解惑。” 苏清墨将木雕娃娃翻转,让它的眼睛冲着地面的方向,“这个木雕娃娃是用阴木制成,阴木即是以死人为养料,生长十四载的槐树,炼制鬼婴的人需要每夜给鬼胎上香供奉,这样白日里才能驱使鬼婴敛财,翁中的鬼胎是鬼婴的灵魂,这个阴木娃娃便相当于鬼婴的肉身。” 魏旭追问道:“如何才能将鬼婴毁去?” 苏清墨走到角落里立着的火盆前,将阴木娃娃投入火中,不多时伴着一股刺鼻的气味,从阴木娃娃中流出一滩黑色的油水,油水淌进火中,火焰由橙红色变成绿幽幽的青色,随后一阵刺耳的婴孩啼哭声响起,只一刹那就消散在空中。 魏旭被鬼婴的叫声惊吓住,身躯不自觉地紧绷。 等阴木娃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粉灰后,苏清墨看着地上的人对魏旭说道:“把人弄醒罢,问出供奉鬼婴的翁在何处,然后将其烧毁,炼鬼搬金就被破解了。” “先等一下。” 苏清墨不明所以地看向一旁的牧元璟。 牧元璟想了想,开口问道:“清墨,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苏清墨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确认不曾见过后,静静地等着牧元璟的答案。 牧元璟袖中的手摩挲了一下,“他就是死者的丈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鬼婴敛财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苏清墨木愣愣地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又看向牧元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牧元璟上前握起她的手。知道她性格柔软,突如其来的真相,怕是会让她难过。 苏清墨脸上仍旧带着不相信,问出口的话细不可闻,“怎么会...” 怎么会有人用自己的妻子和未出师的孩子的性命来换取钱财。 牧元璟点头,“出事后我派人调查了死者丈夫的去处,今早隐卫来报,他确实是死者的丈夫。” 苏清墨不再出声,呼吸轻到几不可闻,却不得不接受事实。 魏旭上前两步蹲在被绑着的人身边,用力地甩了地上的人两巴掌,被扇了耳光的脸迅速变得红肿,可见下手之人用的力气有多大。 对方没有反应,魏旭又抬手甩了两下,地上的人这才悠悠转醒。 男人醒来之后神志仍有些不清醒,待发现被绑住之后才回过神,他看了眼身处的环境,又把目光转向站着的三人惊恐道:“你们是什么人?” 魏旭瞪眼吓唬他道:“杀你的人。” 男人果真被吓到,叫嚣道:“你们如果敢动我,我一定叫你们不得好死。” 魏旭嗤笑了下,“怎么叫我不得好死,靠你那恶心的阴邪法子?” 未曾料到秘密会被人知晓,男子气焰瞬间消失了大半,“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魏旭踹了男人一脚,厉声道:“跟我废什么话,说,鬼婴被你供在哪里。” 男人咬紧牙齿不开口,任凭魏旭踹了一脚又一脚,除了闷哼声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苏清墨止了魏旭的动作开口道,“你若不说出鬼婴的下落,今晚子时一到就是你的死期。” 看着男人明显不相信的神色,苏清墨接着道:“鬼婴用来依附的阴木娃娃已经被烧毁了,炼鬼搬金的作用便毁了一半,今夜你如果不按时供奉鬼胎,子时过后鬼胎和被你虐杀的人所化成的厉鬼便会反噬。” 苏清墨的话让男人脸上呈现出不解的神色,“我没杀人啊。” 魏旭上前抽冷子给了他一脚,“还不说实话是不是。” 男人因为疼痛而面色骤变,“我真的没杀人,鬼胎什么的我根本就没听说过。” 魏旭恨得上前又踹了他一脚,“不是你是谁,说。” 男人的眼睛转了转,仿佛想起了什么,有些结巴道:“是刘,刘寡妇,那个木雕娃娃是刘寡妇给我的。” 除了苏清墨,牧元璟和魏旭都知道刘寡妇是谁。 苏清墨疑惑地眨了眨眼,牧元璟笑了,“等下告诉你。” 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根本不用魏旭多动作男人就说出了一处地址,牧元璟眼神示意魏旭,魏旭抬手又将男人敲晕过去。 “将人收押关进大牢,派人抓捕刘寡妇,半个时辰后在隐世衙的衙门内升堂审理。” 魏旭领命正要拖着人离开的时候,听牧元璟问道:“卫城回来了?” 魏旭点头,“昨天半夜刚到。” 卫城和魏旭是从小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好友,魏旭进了隐世衙之后向牧元璟推荐了卫城,牧元璟看卫城身手不俗,于是破格录用了卫城,这也是魏旭为何对牧元璟如此忠心耿耿的原因,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听说卫城回来了,牧元璟想了下吩咐道:“处理鬼婴的事情交给卫城去办,你亲自去告诉他。” 魏旭应了下来,随后扛着人离开密室,牧元璟牵着苏清墨的手从暗室离开,两人走进墨香居,牧元璟开口道:“换身衣裳和我走一趟可好?” 苏清墨点了点头走进内室更衣,等苏清墨换好衣裳出来的时候牧元璟也已经换了衣裳等在外面,两人出了临川王府坐马车赶往隐世衙专门办公的衙门。 衙门内的气氛肃穆沉静,不少人在衙门内走来走去,却始终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牧元璟带着人坐进正堂。 从门外走来一个样貌英挺的男人,他看上去和魏旭差不多大。 苏清墨隐约觉得来人有些面熟,直到那人躬身行礼道:“属下卫城,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她想起来了,当日到苏家迎亲的队伍里领头就是这个名叫卫城的男人。 卫城行礼后对牧元璟禀告道:“王爷,您吩咐属下办的事已经办好了,魏旭也已经将人犯收押进大牢。” “那便开堂审理罢。”顿了下牧元璟又轻声问身旁的苏清墨道:“清墨可想听审理过程?” 苏清墨不知他是何意,牧元璟笑道:“正堂你怕是不能去,但是你可以在堂后听。” 魏旭昨夜说王爷待王妃不同时卫城还有些不信,看到如今情形,不得不信。 苏清墨高兴地应下,跟在牧元璟的身后往前衙走去,隐世衙的案件都是非公开审理的,所以不像普通的衙门一样可以让百姓围观,原本允许死者家属随堂听审,可是考虑到嫌犯和死者的关系,牧元璟便没有让人通知死者的婆婆。 牧元璟坐在堂上,看着被押到堂下的一对男女,“你们二人因何被捕,自己交代罢。” 下面的一对男女均缩着肩膀,男人抬眼打量了下堂上坐着的人,嘴唇动了动开口说道:“小人名叫陈轩,住在京城城东区,小人真的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你不知犯了何罪?需要本王给你提提醒吗?” 陈轩不再说话,牧元璟也不急,慢悠悠的说道:“两日前的夜里,城南发生碎尸案,死者被用禁稥离魂迷晕,保有意识却不能感知到疼痛,凶手将死者腹中已经成型的胎儿活剖取出。“ ”又用槐木签挑起死者的指甲,然后硬生生地拔掉,就在死者遭受虐杀却没有断气的时候,凶手又用一把杀猪刀将死者分尸,凶手丢掉了已经被开膛破腹的胸腹部,拿走了头颅,又将死者的残肢留在了案发现场,这些你都不知道,是吗?” 牧元璟越往后说陈轩的面色越是惨白,他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牧元璟看向跪在陈轩身边始终没有说过话的女人,“刘寡妇,你可知城南被杀的人是谁?” 城南的杀人案件陈轩在赌坊听人谈论过,说是一怀有身孕的妇人被残忍杀害分尸,连腹中的孩子都被取走了。 确实可怜。 跪在带上被叫做刘寡妇的女人继续沉默。 牧元璟缓缓地开口,吐字清晰,“吴氏元娘。” 刘寡妇坚持不发一语,一旁的陈轩忽然发难,他瞪向一旁的女人,趁隐世衙的侍卫没留意的时候扑上去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是你,是你杀了元娘,还有我和元娘的孩子。” 被陈轩掐住的人,也就是几个月以前跟陈轩一起私奔的刘寡妇。 此时的刘寡妇虽然被掐住了脖子,她涨紫着面孔,眼中带着痴缠的爱意,面上也带了淡淡的笑容,说话困难道:“阿轩,我都是...为了你啊...” 陈轩被周围的侍卫拉开,他赤红着眼睛仍旧想要扑倒刘寡妇。 刘寡妇理了理掉落到腮边的头发,这是个举手投足皆含风情的女人,算不上漂亮,但是确与旁的寡妇有些不同,她看着上首的牧元璟,从容问道:“大人想知道什么?” 牧元璟面上未现波动,“人是你杀的?” 刘寡妇没说是与不是,她只是看了眼旁边被架住的陈轩,有些难过的问道:“为何要怪我,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赢够了钱我们就离开京城,一起到别的地方过一辈子。” 陈轩双眼通红,怨恨地瞪着她,“可你杀的人是元娘,她的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 他盼了许多年的孩子,若是当初知道了元娘有身孕,他是不会跟着刘寡妇离开的,现在就算他后悔元娘和孩子也回不来了。 陈轩看着不远处的女人,就是这样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平日里哄得他爱怜不止,现下他只想杀了她替妻儿报仇。 仿佛是真的感到不解,刘寡妇蹙着眉疑惑道:“元娘的孩子和旁人的又有何不同呢,我们离开京城之后元娘就要孤身一人抚养孩子,很累的,我这样做既帮了她也帮了你,她腹中的本就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和你的娘子为了你多付出些也是应该的啊。” 苏清墨坐在屏风后惊异于这人变态的脑回路。 堂下的刘寡妇仍在继续问着,“阿轩,现在你还怪我吗?” 陈轩眼睛红得仿佛能淌出血来,“我不怪你,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刘寡妇终于变了脸色,她嘴唇抖了抖,有些颓然地呢喃道:“果然和她说的一样,只要元娘和孩子在你是不会跟我离开的。” 刘寡妇口中的‘她’引起了牧元璟的注意,“你口中的她是何人?” 刘寡妇缓缓转头看向堂上坐着的人,惨白的脸上带着诡异地平静,“元娘的死和我无关,我没有杀她,没错,我是妒忌她,妒忌她有阿轩的陪伴和关心。” 说完温柔地看了眼陈轩接着道:“我和阿轩是在半年前相识的,我喜欢他,所以我费尽心思的勾引他,知道他同意和我私奔,于是我俩离开了城南,又身上没有多少钱,就只能住进城东的贫民区,那里又脏又乱又臭,我可以忍,但我不能让阿轩跟着我一块忍,为了他我做什么都愿意。” “所以你就杀害了吴元娘。” 刘寡妇摇头,“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审到这里案子陷入了僵局,牧元璟正要开口就见方慕北从堂外走来,方慕北凑近牧元璟的耳边说了些话,牧元璟眼中闪过明显的冷意。 牧元璟扫了眼升堂之后始终被刘寡妇藏在袖中的左手,“把你的左手伸出来。” 刘寡妇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袖中的左手微动。 牧元璟瞳色微冷,沉声道:“伸出来。” 刘寡妇下意识地蜷起左手,片刻后不得不慢慢从袖中伸出。 牧元璟语气微冷,“你的左手小指哪去了?” 刘寡妇的声音微微颤抖,“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掉了...” 切菜竟能切掉小指,别说旁人,即便是刘寡妇自己只怕也很难相信。 “什么时候被切掉的?” 刘寡妇的眼神有些闪躲,“就...就在前几日。” 牧元璟缓了片刻,等她暗地里松了口气的时候忽然开口道:“或许你还不知道,就在刚刚,城南打捞出一具残尸,残尸恰好是女性的胸腹部,你知道是在哪里打捞出来的吗?” 刘寡妇的额上渐渐有冷汗顺着脸颊流下,她脸色惨白,始终不言。 牧元璟继续说道:“残尸是在出事人家的隔壁水井中捞出的,仵作验过了,在残尸的胃中发现了一截小指指骨,你知道是谁的吗?” 牧元璟每说一句话刘寡妇头上的冷汗就多一分,等牧元璟全部说完后她反倒是镇定了下来。 她抬手抹了头上的汗水,身板挺了起来,面色除了苍白泄没有旁的情绪。 “杀害吴元娘的人就是你,本王说的可对。”牧元璟冷冷地看着刘寡妇。 再也没有抵抗的必要,刘寡妇缓缓吐出一口气,牧元璟静静地看着她。 “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只不过是帮凶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隐藏凶手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刘寡妇笑着看了陈轩一眼,轻声继续道:“我和阿轩住进城东之后的几个月身上的钱渐渐花光了,我怕阿轩被元娘找到,所以一直不肯让他出门挣钱,我自己又没有挣钱的本事就只能想些旁的办法,还没等我想出挣钱的法子,有一日有人给我送来一个钱袋和一张字条。” “那人是谁?” 刘寡妇摇了摇头,“我没见到过她的长相,只知道好像是个女人,从那一天开始她就陆陆续续地给我送钱,最开始字条上写着让我无需报答自行花用便可,后来钱送的少了,我和阿轩的生活却被养得吃不得苦了,终于有一天她不再给我送钱,只给了我一张字条。” 牧元璟静静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字条上写着若想日后有无穷无尽的银钱花用,便瞒着阿轩和她见一面,当天夜里我就去她说好的地方等着,然后被她带到了元娘家。“ ”进屋之后就看到元娘被剖了肚子拔了指甲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我被吓傻了,可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元娘死了,阿轩就是我的了。” “你的小指因何被吴元娘咬掉?” “当天夜里元娘躺在地上,我以为她断气了,就听从那人的吩咐扶住元娘的头颅,谁知元娘竟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咬掉了我的小指。” 仿佛又回想到了当天的情景,刘寡妇的脸上带着惧怕,“然后那人把元娘活活地分尸了,元娘的脑袋和腹中的胎儿被她放进了一口大坛子里面,胸腹部被扔进了隔壁的井中,只有四肢留在原地,第二天晚上她又来找我,把那口大坛子给了我,告诉我每天晚上上香供奉,然后让给了我一个木雕娃娃。” 牧元璟神色清冷,“你将木雕物给了陈轩,让他去赌坊豪赌,因为鬼婴的关系陈轩一定会逢赌必赢。” 刘寡妇脸上的表情木愣愣的,没有出声。 牧元璟看了眼被侍卫架着的陈轩,“你可还有话要与她说?” 陈轩没有理会牧元璟的问话,反而痴痴傻傻地笑着,口水从嘴角流出。 这人,竟是傻了。 侍卫松了手,陈轩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元娘...元娘...” 刘寡妇一脸痛苦地爬向陈轩,刚伸出手就被陈轩打开,“你走开,我要找我的元娘,我的元娘在哪里呢。” 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刘寡妇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沉默下去,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牧元璟吩咐堂内的侍卫,“将犯人刘氏带下去,待她把行凶之人的衣着特点交代清楚之后再行审断。” 刘寡妇被带走,离开的时候眼睛始终不曾从陈轩的身上挪开,陈轩仍旧痴痴傻傻地瘫在地上,嘴里嘟囔着妻子的名字。 就在这时有人冲进堂中,来人抱着陈轩颤颤悠悠道,“是不是阿轩啊?” 陈轩的母亲也就是死者的婆婆为何会出现在场谁都不知道,她就像是凭空的出现一般。 地上的陈轩忽然僵直住身体,他小心胆怯地看着眼前的老妇人,老妇人拨开人陈轩脸上散落的头发,认真地瞧了瞧,随后哭道:“儿啊,这半年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媳妇她...” 老妇人的话为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陈轩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任凭老妇人抱着他。 陈轩身旁的侍卫不忍看眼前这对可怜的母子,纷纷别过头去。 牧元璟想了想,轻声劝道:“老人家先回客栈罢,详细的事情稍后本王再派人告诉你。” 老妇人攥着儿子的袖子不松手,不明白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怎么就成了傻子。 陈轩嘴角动了动,极轻地说了一句娘。 老妇人眼中一下含了光亮,她木讷地盯着陈轩看了半晌,眼中盛满了喜悦,“你记得娘了?” 喜悦过后,老妇人才发现陈轩的眼中仍是没有焦距的,他的那一声娘,不是在喊她。 心知对方不听到答案只怕不会离开,牧元璟只得说道:“陈轩因刘寡妇的事情受了些刺激,带他回去好好休养,案子没破之前你们最好不要离开京城。” 老妇人面上怔愣,“和刘寡妇有什么关系?” 牧元璟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刘寡妇参与杀害了吴元娘。” 老妇人如遭雷劈,她萎靡在地,半晌后看着面前痴傻的儿子无声流泪。 侍卫扶着老妇人和陈轩离开衙门,苏清墨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不断揉捏太阳穴的苏清墨,“王爷没事吧?” 牧元璟放下手,面色有些发白,魏旭走过来递给牧元璟一个玉瓶,牧元璟喝了下去,苏清墨迟疑了片刻没有出声询问。 等牧元璟脸上好多了以后,他看着苏清墨轻声道:“无碍了,陪我回府罢。” 苏清墨点了下头跟在牧元璟身后离开了隐世衙,两人回府之后用过晚膳相继歇下。 苏清墨做了个梦,梦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只记得牧元璟脸色惨白脆弱的样子,让她的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她依偎在一个温暖的胸膛里,待抬头发觉牧元璟仍在睡着的时候,面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她静静地打量着他。 牧元璟坚持了片刻实在是忍不住睁开了双眼,他眼中带着笑意看着她,“记住我的模样了?” 苏清墨红着脸从他的怀中弹出,呼吸还有些不稳,“王爷怎么醒了也不说一声。” 牧元璟笑着起身,话中带着打趣,“我怕影响了王妃观赏。” 观赏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忽略早上有些暧昧的气氛,两人洗漱之后用了早膳,牧元璟正打算去书房,永安从外面进到墨香居,带来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王爷,刘寡妇死了。” 苏清墨看向牧元璟,牧元璟面上未显异样,冷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永安答道:“应该是昨天半夜被杀的,今早卫城统领奉您的命令询问刘寡妇行凶之人的特点,结果就发现人死在了牢中。” “昨夜牢中可有异样?” 永安摇了摇头,“卫城统领说守在外面的侍卫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始终在旁未发一言的苏清墨闻言开口道:“刘寡妇是怎么死的?” 刘寡妇的死状恐怖,永安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牧元璟扫了他一眼,“说。” 永安随即道:“方仵作看过之后说刘寡妇是因活剖腹部失血过多而死。” 苏清墨眉心轻拧,面上带着不确定,牧元璟见状轻声问道:“清墨有什么想法?” 她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昨日炼鬼搬金应该已经被破解,死者的凶魂和鬼婴的厉魂按理说应该已经进入轮回,可刘寡妇却在昨日死了,死法又是厉鬼反噬的死法,也就是说...” “炼鬼搬金仍然没有破解,是吗?” 苏清墨在牧元璟的话问出口之后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案件变得棘手起来,牧元璟轻轻抚弄了下苏清墨皱起的眉心,“慢慢来,总会找到凶手的,清墨可知道,装鬼婴的翁若是已经烧毁,又有什么法子可以继续驱使鬼婴。” 苏清墨不知,她转身走到柜子前,拿出钥匙开锁,然后从柜子里搬出一摞泛黄的书,她拿着一本古旧的书籍,认真地翻阅起来,然后停在一页上,仔仔细细地将一整页看完,苏清墨抬头。 “找到了?”牧元璟问道。 苏清墨把书送到牧元璟的手中,牧元璟粗略地看了一遍,然后听她说道:“被破解的炼鬼搬金只有一种方法能够继续驱使鬼婴。” 她指了指一段文字,“喝下浸泡母体头颅和鬼胎的尸油,只是之中方法有个副作用,尸油是阴气极重之物,喝下尸油的人的身体上会生出尸斑,然后慢慢地从内部腐坏,直至肠穿肚烂。” “副作用多久会致人死亡?” “七日,喝下尸油后的第一日从手臂处生出尸斑,随后尸斑慢慢延伸至心口,直至第七日,肠穿肚烂而死。” 牧元璟想了想,说道:“也就是说装鬼胎的翁被烧毁之前有人提前取了瓮中的尸油,随后喝下尸油在昨天夜里杀了刘寡妇。” 苏清墨点头表示赞同,“能接触到尸油的人有三个,杀害吴元娘的凶手,刘寡妇,还有陈轩,刘寡妇已经死了,陈轩又疯了,现在就只剩凶手有可能了。 说完之后苏清墨又觉得有些不对,“凶手会为了杀刘寡妇而赔上自己的性命吗?” 苏清墨说的没错,凶手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姓名,牧元璟吩咐始终候在一旁的永安道:“让魏旭去陈轩母子所在的客栈问清楚,昨夜陈轩母子是否一直都在客栈中。” 永安正要离开又被牧元璟叫住,“不必了,本王亲自去一趟。” 牧元璟面上带着笑,看到苏清墨眼中的期待之后,如她所愿问道:“和我一起去?” 苏清墨急忙点头同意,然后跟在他身后坐上马车出了王府往客栈行去。 两人道客栈的时候陈轩母子正在房中用饭,过了一晚陈轩的情绪好了很多,陈母看到牧元璟后忙要跪下,被永安拦了下来。 “陈轩如何了?” 牧元璟先是客套一句,陈母答道:“多谢王爷挂怀,阿轩好多了,昨日我与他说了好多从前的事,总算叫他知道我是他娘了。” “昨夜牢中出了些事,本王觉得应该让陈轩知晓。” 牧元璟的话虽然是对着陈母说的,眼睛却始终暗暗观察着陈轩。 陈母无声询问,牧元璟接着道:“刘氏死了。” 陈轩面色平静地继续啃着手里的馒头,反倒是陈母变了脸色,“她是...怎么死的?” 正在这时,陈轩手中的馒头忽然掉落在地滚到永安脚边,永安捡起馒头自然地走到陈轩身边,趁着身体的遮挡快速地撸起陈轩的袖子看了一眼。 肤色暗黄的胳膊上,除了泥垢什么都没有,更没有尸斑。 永安轻微地摇了摇头,牧元璟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只避重就轻地说道:“刘寡妇的死因本王无法告诉你,今日来也只是看看陈轩恢复得怎么样,能否提供些新的线索。” 案件的细节需要保密陈母知道,至于新的线索,她看着身后痴傻的儿子面色有些发苦,“王爷,阿轩现在的情况怕是说不出些什么,求王爷恕罪。” 陈母说着就要往地上跪,永安忙从陈母的身后蹿出来止住她下跪的动作。 牧元璟话中并无责怪,“好些照顾陈轩,本王不多打扰了。” 苏清墨等在客栈外的马车中,待牧元璟上车后急忙问道:“怎么样?” “尸斑并未出现陈轩身上,看来昨夜利用鬼婴杀害刘寡妇的人并不是他。” 苏清墨仍然觉得有些难以相信,“凶手真的会为了杀害刘寡妇而不顾自己的性命吗?” 牧元璟也没有想通其中关键,“我们先回衙门,看看方慕北在尸体上有什么发现。” 马车离开客栈骨碌碌地往隐世衙行去。 行至衙门口,牧元璟下了马车转身扶苏清墨,他的身后响起方慕北的声音,“王爷,您来得刚好,属下正有事要跟您禀报。” 牧元璟没理会他,待苏清墨站稳后才开口,“何事。” 方慕北看了眼牧元璟身边的人,没出声。 牧元璟扫了他一眼,“你若有话直说无妨。” 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方慕北听出来了,既然王爷的指示是有事不必回避王妃,那他便依着王爷的意思办。 到底在隐世衙当值的时间不长,所以方慕北不会像魏旭和卫城一般吃惊于牧元璟的细微变化。 “属下要禀的就是刘寡妇尸体的异样。” 牧元璟以为方慕北指的是刘寡妇的死状诡异,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只带着苏清墨走向隐世衙内专门用来停置尸体的屋子。 停尸房的位置比较靠后,距离衙门口有些距离。 去往停尸房的路上,方慕北跟在牧元璟身后,“王爷,刘寡妇的尸体送过来之后属下立即查验了一遍,发现了一个怪异之处,为了确保属下的推断正确,属下又看了昨日堂审的记录,上面写着刘寡妇左手小指缺失,可是送来的尸体却恰恰相反。” 牧元璟脚下不停,听方慕北继续说道:“尸体的左手是完好无损的,反倒是右手缺失了一截小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化形蛊虫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方慕北的话让牧元璟脚下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苏清墨跟在后面,走两步跑三步,显然跟得有些吃力,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她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地薄汗。 停尸房坐落在隐世衙的西北角,面积不算小,是一间带有两扇窗户内里比较宽敞的独立房屋,东侧相邻的是隐世衙摆放卷宗的屋子,南侧相邻的就是衙门内人员坐堂办公的地方,虽然来来往往总会有人经过,但是除了方慕北很少有人愿意靠近停尸房。 停尸房内的四个角落里立有造型简单的烛台,北面靠墙有一个五层的木制架子,上面放着方慕北验尸时会用到的工具,正中央摆放着五口长方形带盖的木制箱子,外形仿造棺材,大小却大出一倍, 虽然是用作停尸的屋子,但是屋里除了散发着丝丝凉意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一身稥汗的苏清墨站在屋里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方慕北绕过两人走到最右侧的木棺旁边,抬手推开箱子两侧的锁扣,然后向下拉开木棺侧面的木板。 苏清墨明显感觉得到空气变得比刚刚更冷。 牧元璟神色自若地牵过她冰凉的小手握住,给她取暖,并开口解释着,“这种木棺是隐世衙特制的,两边和底部都有装冰的暗格,一旦有尸体送来,因为用冰的缘故这件屋子里的温度总会低些。” “是为了延缓尸体的腐烂速度,对吗?” 牧元璟欣赏她的一点就透。 木棺侧面被打开后后,刘寡妇的尸体出现在三人面前,方慕北拽动底部的木板,手上轻微用力,木板便带着刘寡妇的尸体从箱内滑出,这下苏清墨看得更清楚了。 刘寡妇静静地躺在那里,虽然方慕北验尸之后有稍稍的收拾过,可是苏清墨仍旧注意到了刘寡妇的肚子是凹陷进去的。 昨天还鲜活的人此时面上带着尸体固有的苍白躺在自己的面前,苏清墨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心口有些发堵,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旁的方慕北从架子上拿出一副手套戴上,他轻轻地抬起刘寡妇的左手。 完好无损,除了手指有些茧子外,没有别的伤口。 放下左手后,方慕北同样轻轻地抬起刘寡妇的另一只手,以便让牧元璟清楚地看见断指的右手。 “这人不是刘寡妇。” 虽然之前心中就有了猜测,但是看过尸体之后牧元璟更加坚定了想法。 方慕北面上带了些思量,“王爷,属下仔细地检查过尸体的面部,排除了人皮面具的可能,而且之前被害者胃里的断指是属下发现的,断裂面和尸体右手小指完全吻合,除非刘寡妇有双生姐妹,不然属下实在找不出尸体不是刘寡妇的证据。” 牧元璟没有急着打断他,听他说完后慢条斯理地陈述道:“尸体的指腹上带有老茧,刘寡妇不事生产,不可能有一双带茧子的手,而且昨天的堂审你不在王妃却全程都在现场。” 他隔空指了指尸体的脖子问苏清墨,“昨天陈轩在冲动下曾掐住了刘寡妇的脖子,王妃可有印象?” 苏清墨点了下头。 “本王清楚地记得,当时堂审结束后刘寡妇被押走时脖子上带着明显的淤青。” 方慕北不自觉地开口接道:“依照王爷所说,那么严重的掐痕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消失无踪,而这里躺着的尸体脖子却是完好无伤的,所以说躺在这里的人不是刘寡妇。”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方慕北不得不承认牧元璟的说辞并没有错。 魏旭从外面走进来,“王爷,您吩咐的事属下办好了。” 牧元璟不急着要魏旭的答案,他紧了紧苏清墨始终未缓和过来的手,“先离开这里。” 苏清墨虽然有话要说,但是人已经被牧元璟带着离开了停尸房,索性放弃打算一会儿再开口。 四人来到位于隐世衙中央位置的正堂,牧元璟让侍卫上了四杯热茶,他先将其中的一杯热茶放进苏清墨手中,“说罢。” 苏清墨坐在椅子上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不知道他让她说些什么。 牧元璟压下嘴角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魏旭。 魏旭这才反应过来话是对自己说的,忙开口道:“属下依照您的吩咐放松了对大牢的看管,果然半夜的时候,有人潜进了刘寡妇的牢房。” “何人?” 魏旭从椅子上站起来,请罪道:“属下失职,未曾抓到人。” 魏旭的失手牧元璟并未放在心上,凶手至今未漏出任何破绽行踪,所以隐世衙要想抓住人并不容易。 他端起茶杯,示意魏旭继续说下去。 “因为您吩咐过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隐卫不可轻举妄动,所以咱们的人都守在暗处,半夜的时候有个黑衣人肩上扛着另一个人出现在牢房中,依照身形判断黑衣人应该为男性,和刘寡妇说过的凶手性别不符。” 刘寡妇所说的话可信度有待商榷,所以凶手的性别牧元璟始终未下定论。 果然听魏旭继续说道:“刘寡妇虽然接触过凶手,但是却从未见过凶手的样貌,所以属下认为刘寡妇所说的凶手性别并不能作为找出凶手的依据。” “黑衣人肩上扛着的那个人可有线索?” “隐卫没有机会看清那人的长相,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迷晕了隐卫和牢房里守着的侍卫,等咱们的人醒过来以后就发现刘寡妇已经死在了牢里,人也不见了踪迹。” 魏旭还不知道刘寡妇已经被掉了包。 牧元璟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黑衣人带去的一定是刘寡妇的替身,本王不信这世上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停尸房内的尸体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才彻底变成了刘寡妇的模样。” 魏旭听得云里雾里,方慕北好心给他解释道:“方才王爷已经证实停尸房里的尸体不是刘寡妇,只是有人变成了刘寡妇,替她被杀死了。” 魏旭稍微动动脑子就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人的沉默让苏清墨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我知道一种方法可以让一个人从形态到面容完全变为另一个人。” “什么法子?”未等牧元璟开口,一旁的方慕北抢先问道。 苏清墨没说是什么法子,反而问道:“你们可知道三形草?” 方慕北声音中隐隐含着一丝兴奋,“我知道,三形草是一种草本科植物,早晨、午时和夜晚的形态均不相同,所以称为三形草,这种草类极常见,衙内的后院就有许多,只是不知作用为何。” 苏清墨笑了下,“能为我取些来吗?” 方慕北对未知之事尤其感兴趣,那种兴奋度是不可控制的,他火急火燎地从书房窜出去,往隐世衙的后院跑去。 他一门心思地想要知道三形草的用途,于是他速度奇快地跑到衙门后院采了一大捆三形草,然后又快速地返回书房递到苏清墨的面前。 “王妃说的三形草可是这个?” 苏清墨确认了一下,“没错,就是它。” 方慕北手里握着三形草眼巴巴地看着她。 苏清墨觉得有趣,便也不再耽搁,“我们回停尸房一趟。” 已经来过了一次,所以再进入停尸房的时候苏清墨并未感到不适,牧元璟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面色并无异样之后默默地收回了视线,袖中欲伸出的手也不再动作。 苏清墨拿过方慕北手中的三形草,“王爷,有火吗?” 因为还没有入夜,所以停尸房角落里的烛台并未点亮。 方慕北几步走到窗户旁,从窗台上拿起备用的火折子,点燃后递给苏清墨。她接过火折子点燃手里的三形草。 伴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怪味燃烧着的三形草生出浓烟,苏清墨走到目前样貌仍是刘寡妇的尸体身边,快速地挥舞手臂,让三形草烧出的烟笼罩住尸体,大概不到半刻的时间,尸体的身上开始发生变化。 先是从尸体的耳朵里爬出了几只指甲盖大小的褐色甲虫,随后更多的虫子从尸体的口鼻中冒出,陆陆续续,密密麻麻,让离得稍微近些的方慕北看得头皮发麻。 接触到空气的虫子没挣扎多久就不动了,方慕北看了一眼掉落在尸体头颅旁的虫尸,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等不再有虫子冒出之后苏清墨才扔掉三形草,“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牧元璟看着她,眼中有光转瞬即逝。 “三形草除了能解化形蛊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而且能解蛊的这一用途也很少有人知道,就连我也是无意间才发现的。” 苏清墨接着道:“化形蛊是一种无害的蛊虫,它的作用仅仅是把一个人变做另一个人,而且使用化形蛊有个必要条件,那就是被下蛊的人必须是死人。” 方慕北闻言问道:“也就是说顶替刘寡妇的人在被黑衣人带进大牢之前就已经死了?” 苏清墨摇了下头,“见到刘寡妇之前肯定只是昏迷,若想要让尸体的模样变成刘寡妇,只能由刘寡妇亲自种蛊。” 一直未曾开口的牧元璟止住方慕北即将说出的话问道:“化形蛊的作用什么时候能消失?” 苏清墨眨了眨眼,总觉得牧元璟的情绪有些不对,“大概过了今晚,明早就可以见到尸体的真正样貌了。” 牧元璟没再说话,上前两步牵起苏清墨的手径直离开了停尸房,魏旭跟在后面也走了出去。 方慕北还有问题想要问,急忙将尸体安置回去,又手忙脚乱地锁好停尸房的门,紧跑几步追上已经走远的三人,正要开口的时候牵着苏清墨的牧元璟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回去看好尸体。” 坐进马车的牧元璟隐隐意识到他对苏清墨有些不同之处,只是究竟有什么不同他又一时间想不明白,看着安静地坐在身边的人,他只好将心底的疑惑暂时抛掉。 慢慢来,他相信一切总会有明朗的那一天,若那一天真的到来了,无论什么结果他都会欣然接受。 两人回到王府平静和睦地渡过一晚,隔天早膳刚用完不久永安就从外面跑进墨香居。 “王爷,衙门里的方仵作派来的人说尸体出现变化了,请您去衙门一趟。” 原本用过早膳之后牧元璟也打算走一趟的,如今有了结果便也不再耽搁。 苏清墨叫住欲离开的人,“王爷。” 牧元璟转身看她,“怎么了?” 苏清墨咬住下唇,眼巴巴地看着他。 牧元璟怎会不知她也想跟去,可是想到了方慕北他又确实不想带上她,总觉得看到有人围在她身边他就会莫名的烦躁。 苏清墨也不说话,一双纯黑如墨的眼睛带了点请求的看着牧元璟,最终只能是牧元璟败下阵来。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松口问道:“想要与我一起?” 牧元璟的话一出口苏清墨便迫不及待地点头。 隐世衙内方慕北早就在停尸房内等着了,看到来人之后忙上道:“果然如王妃所说,今晨尸体已经显现出了原本的样貌。” 魏旭到的稍早一些,他有些无奈地扯开没有眼力界的方慕北,好给牧元璟和苏清墨让出路来。 两人走上前,看见的竟是一名男子的尸体。 “化形蛊可以改变尸体性别?”牧元璟不解地问苏清墨。 苏清墨也有些吃惊,“这个书上没有写,但依照如今的情况,应该是可以的。” 牧元璟看着棺中那张他曾经见过的脸,“本王认得他。” 余下三人扭头看向他。 “此人就是死者邻居家的男主人,也是发现死者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六条人命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苏清墨也想起了什么,“是那天夜里贴着招魂符的人家?” 牧元璟点了点头。 转了一圈,案件仿佛又没有了头绪,眼下只能依着仅有的线索来查。 牧元璟吩咐身后魏旭道:“带上人,一起去死者的邻居家看看。” 魏旭领命离开,方慕北小声疑惑道:“人都失踪两天了,他家人居然没有报案。” 牧元璟沉默不语,这也是他想要亲自跑一趟的原因,或许事情的真相马上就要揭开了。 苏清墨面上带了些跃跃欲试,这回牧元璟没有给她希望,“王妃先回府罢。” 有外人在场,苏清墨不好过多纠缠,正欲抬脚离开,却听一旁的方慕北开口道:“王爷,咱们带着王妃一起去吧,王妃是有真本事的人。” 牧元璟只能再次松口,“想去就要换身装扮。” 苏清墨脸上一副简直不能更明白事理的样子,“我这就回府换身衣裳,王爷稍等我片刻。” “不必,这里有本王休息的地方,本王会派人送些衣物过去,王妃便去那里换罢。” 苏清墨依言离开停尸房,方慕北有些了悟,“王爷是怕有人传王妃的闲话,影响王妃的名声?” 方慕北的话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是牧元璟怕苏清墨过多的参与进隐世衙办差后,会无端地惹来皇兄的疑心,进而对苏家做些什么。 皇兄会无条件的信任他,但不会无条件的信任苏清墨和苏家。 另一边的苏清墨快速地换好男装,把头发利落地绑好,脚下飞快地往牧元璟那跑去。 等人到了之后牧元璟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了,这才带着苏清墨和强烈要求同行的方慕北去到衙门口同魏旭汇合。 隐世衙虽然刚刚设立,可是在北燕朝的影响力很大,它是皇上亲设的私卫,而且只听命两个人的调遣,一位是皇上,另一位便是牧元璟。 连百姓都知道隐世衙有先斩后奏的权利,而隐世衙的掌管者虽然品阶无辖制,却可以在宫廷任意行走,除了皇命其他皆可不听,官员和各个衙门若遇隐世衙办差皆要无条件让行。 所以一路上隐世衙的车马畅通无阻地到了被害人吴元娘家的隔壁。 侍卫把守好巷子的出入口,阻止围观的百姓接近,苏清墨站在几天前来过的黑漆漆的大门前,侧耳听了听,“王爷,好像没有人。” 牧元璟拉过她置于身后,看了眼魏旭。 魏旭上前轻巧地翻过围墙,从里面将门打开,几人先后进入院中,院子里的格局和隔壁的大同小异。 主屋内没有人,魏旭正要带人搜旁的屋子,却被苏清墨止住了动作,“你们听,有声音。” 几人屏息不动,苏清墨循着声音拉开屋里东面的立柜,只见一个女人蜷缩在里面,正在呜咽哭泣。 柜门被拉开后,里面的女人仍旧低着头,苏清墨只好轻声问道:“你是这家的主人吗?” 女人的肩膀瑟缩了下,她犹犹豫豫地抬起头,眼睛里带着惊恐,“你们是谁?” 苏清墨伸手想要扶她出来,女人看了她片刻,慢慢地伸出手。 从柜子里出来之后,女人的视线环视一圈,待看到牧元璟之后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她双膝跪地,恳求道:“王爷,求您为民妇做主。” 牧元璟眉心轻拧,“你有何事求本王做主?” “民妇吴容氏,是这家男主人吴中的妻子,两天前我夫君从家里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且这两天总有一人来找我夫君,说他在外欠了钱。” “你可有认识那人。” 吴容氏摇了摇头,“不曾见过。” 吴容氏跪在地上,头轻微地垂着,挽起的头发下是白皙的脖颈,苏清墨站在她的侧后面,不经意地扫了眼,随后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的眼睛不敢眨动地盯着,直到感觉酸涩,才缓缓地将视线对准吴容氏面前的牧元璟。 牧元璟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结果发现苏清墨正面色惨白地看着他,他边走到苏清墨面前,边对魏旭和方慕北道:“先将吴容氏带去别处。” 两人也注意到了苏清墨的异样,当下也不耽误搀扶起吴容氏出了主屋。 苏清墨紧紧地抓住牧元璟的手臂,手上带着颤抖。 牧元璟面含担忧,“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苏清墨艰难地摇了摇头,“她的脖子...” 牧元璟一开始没听懂,待注意到苏清墨的目光正注视着吴容氏离开的方向时,才明白过来,“吴容氏怎么了?” 苏清墨慢慢地看向他,“她的脖子上...有掐痕...” 牧元璟瞬间领悟了她所说的掐痕,“确定?” 苏清墨不停地点头,“我在她的身后看见了,跟刘寡妇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牧元璟面色变得凝重,看着缓过来的苏清墨问道:“身体无碍?” 苏清墨的脸色已经恢复,她松开攥着牧元璟衣袖的手,发觉袖口被自己弄皱后,小手仔仔细细地将之抚平。 牧元璟嘴角带着笑,随后眼神却不自觉地发冷,“陪我出去见见真正的刘寡妇。” 两人出了屋子,牧元璟径直走到吴容氏面前,“你究竟是谁。” 吴容氏的脸上有慌乱一闪而过,她极力避开牧元璟的视线。 只听牧元璟接着道:“或许本王叫你另一个名字你会更熟悉些,你说是吗,刘寡妇。” 魏旭和方慕北吃惊地看着吴容氏,吴容氏低着头,不曾言语。 四周都是隐世衙的侍卫,所以牧元璟根本不怕人逃跑,“方慕北,去打盆水端过来。” 方慕北进了厨房,没一会儿端出一盆清水,吴容氏的眼睛触及到铜盆,瞳孔不自觉地扩大。 牧元璟指派两个侍卫上前控制住吴容氏,好让吴容氏不能动弹,然后让方慕北打湿了一块布巾用力擦拭吴容氏的脖子。 没多久,一条清晰的掐痕出现在吴容氏的脖子上,方慕北又去看吴容氏的左手。 果然缺少了小指。 方慕北惊得说不话来,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凑近吴容氏的脸仔细观察着,终于在耳后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异样,伸手轻轻捻擦,一张薄薄的面具从吴容氏的脸上被揭了下来。 面具被揭下后露出刘寡妇苍白的脸。 被识破的刘寡妇面色平静地跪在地上,“我伪装的这样好,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话是对着苏清墨说的。 苏清墨看着这个她曾惋惜过的女人,“你脖子侧面有一小块地方的掐痕没有遮住。” 刘寡妇嗤笑了下,“若不是时间不多,你根本不会发现我的破绽。” “吴中是你杀的?” 刘寡妇调转视线去看问话的人。 “回王爷的话,人不是我杀的,我醒来之后就已经在这里了。” 她说的话牧元璟一个字都不信。 “给本王搜,不得放过任何角落。” 刘寡妇的呼吸在牧元璟话音落地的同时短暂地停了一下。 隐世衙的侍卫开始一寸一寸地搜索整个院子,终于有人从厨房的一个空调料罐里搜出了东西。 侍卫将另一张易容面具送到牧元璟面前,牧元璟扫了一眼吩咐方慕北道:“给她戴上。” 面具被随意地附在刘寡妇脸上,虽然轮廓模糊,但是魏旭仍旧认出了刘寡妇所扮的人是谁。 陈母,陈轩的母亲。 苏清墨掩住因吃惊而微张的檀口,忽然上前几步撸起刘寡妇的袖子。 大片尸斑冲入眼帘,真相呼之欲出。 仿佛仍觉得事实不够有冲击性,方慕北在一旁小声说道:“王爷,刘寡妇用来易容的两张面具是人皮做的,而且是从脸上整张扒下来的。” 刘寡妇胳膊上的尸斑牧元璟看到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断,“把刘寡妇押回去,派人到客栈将陈轩一并收押。” 牧元璟吩咐过后脚下不停地带着人赶回隐世衙。 堂下,刘寡妇和客栈的陈轩已经跪在了地上,这副情景和两日前几乎一模一样。 苏清墨这回没再藏于屏风后,她身着男装跟着魏旭和方慕北一同站在堂下。 侍卫依照牧元璟的吩咐将两张人皮面具置于陈轩的脚下,陈轩仍旧痴傻地笑着,口涎顺着咧开的嘴角滴落,眼中空洞而无焦距。 “你面前的两张人皮面具,一张属于你家隔壁女主人,另一张是从你母亲的脸上被割下来的,陈轩,你还要和本王装傻?” 陈轩晃动着身体,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 牧元璟不再理会他,“刘寡妇你可知罪。” “民妇不知何罪之有。” 牧元璟沉缓地陈述道:“你先是参与杀害吴元娘,后又于牢中杀害吴中,逃狱后又杀害了吴中的妻子和陈母,这四条人命你可认?” 刘寡妇面上毫无波澜,“我只认元娘那一桩人命,其余三人都和我无关。” 牧元璟冷眼看着她,“一天前的夜里你被打入大牢,半夜时分,一个黑衣人带着失去意识的吴中潜进牢中,然后由你控制鬼婴杀害吴中,又在吴中的尸体上种下化形蛊来伪装成自己的模样,最后跟着黑衣人一起逃出大牢,本王说的可对。” “王爷怎知控制鬼婴的是我而不是别人?” 牧元璟没回答她,转而看向堂下的苏清墨,冲她轻轻点头示意,苏清墨上前一步,“既然你知道鬼婴,那你也一定知道供奉鬼婴的翁被烧毁后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继续控制鬼婴,那便是喝尸油,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这个法子的,但是喝下尸油之后的副作用想必那人一定没有告诉过你。” 刘寡妇脸上闪过怀疑。 苏清墨指了下她的胳膊,“你看一下自己的手臂。” 刘寡妇迟疑了片刻,慢慢将袖子撸起,看到大片暗紫色的尸斑后抬头看向苏清墨。 “没错,你手臂上的就是尸斑,喝下尸油的人虽然可以操控鬼婴,但是七日后便会肠穿肚烂而死,”苏清墨顿了下接着问道:“你喝下尸油已经几天了?” 刘寡妇仍旧有些不相信。 苏清墨只得将副作用详细地说出来,“喝下尸油后,第一日生出尸斑,第二日腹内微痛,第三日轻微咳血,第四日腹内绞痛,第五日大量咳血,第六日脏腑腐烂,第七日肠穿而死” 苏清墨越往后说刘寡妇的脸色越白,她无法接受真相,嘴中喃喃着,“怎么可以骗我,为什么骗我?” 她仍记得喝下尸油时的感觉,真痛苦啊,忍着难以下咽的味道喝下去,像被一把刀从咽喉一路割进胃里,但是她虽然在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可是心里却是满足的。 牧元璟轻叹口气,仿佛在为她不值得,“事已至此,你还不肯说出真相吗?” 刘寡妇怔愣了一下,“我承认,吴中是我杀的,至于其他两人的死,和我无关,人皮面具...” 说着她断了一下,“人皮面具是别人给我的。” “那人是谁?” 刘寡妇闭口不答,牧元璟换了个问题,“为何要给你人皮面具?” “我不知道,我也只是依照吩咐做事。” 牧元璟的神色有些发凉,“本王最开始在吴中家见到的人是你。”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刘寡妇小幅度地点了下头,“有人让我引着吴中发现元娘的尸体。” 吴容氏当时已经被害,虽然明知隐世衙的人正在案发现场调查,但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扮成吴容氏的样子出现。 只不过没想到会在吴家和牧元璟迎面碰上。 刘寡妇说完之后牧元璟不再问她,他面上带了讥讽,“陈轩,你还要在这跟本王做戏?” 陈轩仍旧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牧元璟冷笑了一下,“来人,动刑。” 刘寡妇见状扑到陈轩身前挡住欲动手的侍卫,牧元璟让人拉开刘寡妇,“他能将尸油喂给你便已经不顾你的性命了,如此,你还要护他吗?” 刘寡妇又哭又笑,“不怪他,是我愿意的。” 牧元璟止住侍卫的动作,缓缓吐出一口气,“果然是他。” 刘寡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神情慌乱地看向陈轩,“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过后原本还垂涎痴傻的陈轩慢慢挺直身体,他抬起手臂,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水渍,眼神清明地看着刘寡妇,嘴角带着轻柔的笑意,却吐出伤人的话语,“蠢货。” 刘寡妇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木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半晌回不过神来。 陈轩虽然不再装傻,但是接下去牧元璟问出的所有问题他都不曾回答,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陈轩是杀人凶手,堂内一度陷入僵持。 苏清墨在刘寡妇说出假扮吴容氏和陈母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什么,将死去的几个人互相串联,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陈轩,“你想将鬼婴纳入己身?” 苏清墨的声音有些轻,但是陈轩还是听到了,他的身体僵硬起来。 “你先是亲手杀了妻子,然后将她腹中的孩子炼成鬼婴,接着你又杀了隔壁的吴容氏,为了不引起注意,你割下吴容氏的脸皮做成面具。 让刘寡妇扮成她的样子杀害吴中,随后你又杀了自己的母亲,用同样的方法割下她的脸皮制成面具,让逃出大牢的刘寡妇在第二日扮做你母亲的样子和王爷周旋,最后你让刘寡妇喝下尸油,几天之后她便也会被你害死。” 陈轩的额头上渐渐生出冷汗,却仍旧强撑道:“我为何要这么做?” “吴中最看重的人是妻子吴容氏。元娘、陈母还有刘寡妇最看重的人是你,除去元娘和腹中的胎儿被炼成了鬼婴,其他三人皆是让鬼婴杀害,被最亲密的人利用鬼婴杀死,死后死者的怨气会悉数被鬼婴吸收。” 陈轩面色发白,“如果真的是我,我为何不找不起眼的人动手?” “不是你不找,是你不能找,因为此术法需要引子,友人、妻儿、母亲、情人,缺一不可。” 苏清墨看向牧元璟,“王爷,陈轩的心口定有一个纹饰,现在纹饰应该是残缺的,等到刘寡妇一死,纹饰便会被补齐,鬼婴会彻底被吞噬,陈轩便可以随意操控自己和他人的命运。” 不用牧元璟吩咐,堂内的侍卫一拥而上压制住陈轩,脱下他的衣服之后果然发现了心口的怪异图案。 陈轩被压倒在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清墨,刘寡妇瘫坐在旁边,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她不爱他了吗? 不,她仍旧爱着他,可是她也恨着他,不为他想让她死,而是因为他的欺骗,他曾许给她的以后。 牧元璟当堂定案,“犯人陈轩,残害元娘、元娘腹中胎儿、陈母、吴容氏、吴中、刘寡妇六条人命,罪大恶极,于今日申时末当众斩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真相背后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陈轩被侍卫押了下去,为防生变,因此牧元璟定下申时末斩首的决定,只要到底案中还有几处细节不甚清楚。 作为执掌隐世衙的人,牧元璟暗中替武安帝处理过不少明面上无法解决的麻烦,陈轩隐瞒的事情他有的是办法知道,只是这些却不便让苏清墨看见。 送苏清墨回王府后,他又一个人回到了衙门。 隐世衙极隐蔽的暗牢中,牧元璟从椅子上站起,扫了眼不远处被吊在半空中的人,那人低垂着头,身上的衣衫完好,不见外伤,但是气息却微弱的很。 “王爷,时间不多了。”看主子问得差不多了,魏旭上前提醒道。 牧元璟理了理衣摆,面上带着苏清墨从未见过的冷漠,“把他收拾好,等下处斩时别被人看出异样。” 魏旭吩咐人把已经疼昏过去的陈轩抬下来,将一粒药丸喂进他的嘴中后让侍卫将人抬回大牢。 牧元璟离开暗牢,脑中思量着陈轩的话。 为了逼迫陈轩说出真相,他让魏旭给陈轩用了毒,毒药使得陈轩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种痛苦常人难以忍受,更何况是陈轩,所以没费多少时间陈轩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陈轩跟刘寡妇私奔之后就躲进了城东的贫民区,陈轩的性格懦弱,能和刘寡妇一起走已经花了他毕生最大的勇气,他幻想着两人以后幸福的生活,可是拮据的生活却将所有想象打破。 直到一个黑衣女子深夜出现在他的家中。 其实刘寡妇说了谎,陈轩并不是不知道黑衣女子的存在,相反,黑衣女子最开始找上的人不是她而是陈轩。 黑衣女子利用陈轩的贫苦,以炼鬼搬金的秘术诱惑他杀妻取子。 陈轩下得去手吗? 不,他怕的要死,可是手头拮据带来的绝望和刘寡妇的蛊惑,使他硬是狠下心肠给元娘递了瞒着陈母半夜相见的字条。 就这样,元娘在陈母喝的水壶中加了少许安眠的药,让陈母睡得更沉,然后在夜半的时候开门让陈轩进到家中。 陈轩在剖开被离魂香迷倒的元娘肚子之前,双手抖个不停,面部僵硬,不敢看元娘的眼睛,要不是身边的刘寡妇不停地催促,或许陈轩早就放弃了。 这是刘寡妇撒的第二个谎,她不是杀害元娘的参与者,而是和陈轩合力杀人的另一个凶手,也就是在按住元娘的时候她的小指被咬掉了。 杀妻取子之后陈轩按照黑衣女子教的方法炼出鬼婴,并利用鬼婴在赌坊赢了不少银钱,他开始变得肆无忌惮,钱赢得越多心底的贪婪也跟着滋长,他决定抛弃过往,享受人上人的生活,他甚至准备着将刘寡妇一同抛弃。 所以当黑衣女子再次找上他,并透露出吞噬鬼婴后便可以随意更改自己和他人命运的时候,人性中最丑陋的欲望让他忘了之前杀人的恐惧和后怕,也泯灭了心底里最后一丝人性。 为了凑齐吞噬鬼婴的必要条件,他先是杀害了吴中的妻子吴容氏,然后欺骗利用了刘寡妇,让她顶着吴容氏的脸出现在牧元璟面前。 刘寡妇被收押的当天下午,有人通知吴中说他的妻子吴容氏不知何故被衙门的人关了起来,吴中求见无门正着急的时候,深夜有人出现在他家中,表示可以带他去见吴容氏,吴中应了下来,却在赶往牢房的半路上被迷晕,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扮成吴容氏的刘寡妇站在面前。 喝下尸油的刘寡妇在吴中意识清醒的时候操纵鬼婴杀害了他,又将化形蛊种在他体内。 吴中至死都想不明白为何妻子会忽然被关押,甚至还动手杀了自己。 吴中死后鬼婴迅速地吸收了作为陈轩友人的吴中的深重怨气。 而此时装傻的陈轩已经被陈母从隐世衙接回了客栈,他残忍地将陈母杀害,并割下陈母的脸皮,连夜做成人皮面具,随后从牢中逃出的刘寡妇则趁机溜进陈轩房内,扮做陈母的模样。 陈母死在了自己孩子的手中,仅仅是因为若想吞噬鬼婴必须献上至亲之人的魂魄。 陈轩的计划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意外的是有人识破了化形蛊的伪装,将刘寡妇第二次抓捕起来。 即便如此,再次被押进隐世衙的时候,陈轩也并没有慌乱,仍旧装出一副痴傻的样子,他提前教了刘寡妇如何应对衙门的问话,就为将所有的罪行推到她的身上,甚至最开始让刘寡妇扮成吴容氏在牧元璟面前露面的原因也是为了日后好让她替自己顶罪。 谁知,成也萧何败萧何。 最后刘寡妇竟然自乱阵脚,将他暴露出来。 这便是陈轩交待出来的所有事实。 正陷入沉思的牧元璟被身后的脚步声打断。 魏旭几步追上前面的主子,“王爷相信陈轩说的?” 牧元璟没答,反问道:“你如何看?” 魏旭搔了搔头,“陈轩说杀害元娘那晚见到的黑衣人是个女人,又说从牢中带走刘寡妇的是个男人,属下有些糊涂。” “他不敢说谎,他所说的只能证明本案中有两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 只不过两人至今为止从未现身于人前,只在幕后指挥操控陈轩和刘寡妇。 凶手已经抓捕到案,魏旭不如牧元璟想得深远,所以纵使黑衣人的身份不甚明了,他也不再纠结,只感慨道:“属下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陈轩一般的人,害了至亲之人的性命,最后竟丝毫不知悔改。” 牧元璟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声道:“世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自私的时候,只不过陈轩尤甚,他企图用刘寡妇的死结束一切,好让自己可以彻底脱身过想要的生活。” 魏旭接道:“殊不知最后反倒是刘寡妇害他留出了马脚。” 魏旭的话中带着唏嘘,牧元璟没再出声,沉默着走出隐世衙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 炼鬼搬金的案子过去了半月有余。 王府里,青蕊拿着一张烫金请柬走进墨香居,苏清墨手里正忙活着,不久前老四楚湘王牧元楚归京,为表喜悦之情,武安帝在宫中举行了家宴。 牧元楚的为人比较直,没什么心眼,武安帝未登基的时候他就一直跟在武安帝身后,十足的好弟弟,有些时候武安帝看着他甚至比看亲弟弟牧元璟还顺眼些。 宫宴之上,武安帝离席后下首的人们变得不再拘谨,随意走动寒暄起来,酒足饭饱的牧元楚也带着王妃特来到牧元璟和苏清墨的桌案前。 苏清墨随着牧元璟起身。 牧元楚端着酒杯向苏清墨点头示意,随后面上带笑,指着腰间的荷包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牧元璟,“怎的六弟娶妻之后身上竟还带着宫中的物件,你四哥我的一应穿戴可都是由王妃亲手准备的。” 牧元璟扫了眼牧元楚腰间的荷包,神色淡然,“可惜了四皇嫂的手艺。” 牧元楚从小就被牧元璟挤兑,偏偏还总爱往牧元璟身边凑,牧元璟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听在牧元楚的耳朵里都觉得刺耳,急道:“你什么意思。” 牧元璟敷衍地笑了一下,没有开口,然后苏清墨就看着整场宴会下来,牧元楚挪动着有些圆润的身体追在牧元璟身后。 直到宫宴结束后牧元璟正要扶着苏清墨上马车,牧元楚还跟在身后不依不饶道:“你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牧元璟挑了下眉,“什么话?” 牧元楚气得脸色涨红,竟如稚童告状一般对苏清墨道:“六弟妹瞧见你的夫君是如何目无尊长了罢。” 苏清墨正要开口就被牧元璟强制性地轻轻送上马车,随后跟上马车的牧元璟随口道:“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苏清墨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牧元楚气急败坏的指责声,和王妃高碧云温声细语的劝阻声,想了想苏清墨掀开车窗帘对高碧云笑道:“我家王爷今日说的话还请四皇兄和四皇嫂勿放在心上,告辞。”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待临川王府的马车渐行渐远后,高碧云伸手掐住牧元楚腰间的软肉,气道:“王爷,你拿着个荷包跟六皇弟显摆什么。” 牧元楚龇牙咧嘴道:“谁让他平日里总是拿话刺本王,本王若是不讨回来,旁人还以为本王怕了他。” 高碧云手下继续用力,“如今呢,王爷不还是被六皇弟气得团团转。” 牧元楚逃不开自家王妃的黑手,妥协道:“本王知道了,下次再见到他本王一定躲得远远的。” 高碧云没好气的松了手,她相信若下次再见到牧元璟,以他家王爷的性子肯定又会巴巴地凑上去。 马车里的苏清墨被笑着看她的牧元璟弄得头皮发麻,心中有些慌乱道:“王爷怎么这样看着我?” 牧元璟右手支着下颚,月光透过车窗打在脸上,他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苏清墨上前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王爷是喝醉了吗?” 牧元璟轻轻扯下她附在额头上的手握住,笑容特别惑人道:“我是有些醉了,所以王妃要照顾好你家的王爷。” 闻言,苏清墨扯了下手没扯动也就放任牧元璟握着了。 —— “王妃,王妃?”青蕊看着绣荷包绣到一半忽然发愣的主子叫道。 苏清墨回过神来,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手里刚刚做好的荷包,站起身咬了咬牙往墨香居外面走去。 苏清墨一路心情忐忑的走到书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永安在一旁轻声道:“王妃可是来找王爷?王爷正在书房呢。” 苏清墨站在门前踌躇了一下,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打开。 牧元璟仿佛并不意外她的出现,眼中带着笑意询问道:“有事找我?” 苏清墨急忙把拿着荷包的手藏在身后,点了下头迈进书房,牧元璟看了永安一眼,永安疑惑地眨了眨眼,牧元璟开口道:“远点。” 永安瞬间领会主子的意思,极有眼色地往离书房稍远的地方走去。 牧元璟关上书房门走到苏清墨身边坐下,问道:“何事?” 苏清墨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面上带着明显的犹豫。 牧元璟看着她纠结的模样好笑道:“你我之间有事直说便可。” 苏清墨实在羞于启齿亲手绣了荷包打算送给他的事,遂转移话题道:“我来是想知道被陈轩害死的那些人是如何安置的。” “我让人请了慈和寺的主持方丈替他们超度了。” 牧元璟端着热茶放到苏清墨手边,疑惑道:“你来书房只是为了此事?” 苏清墨在心里鄙夷自己胆小且怂,面上不显道:“我还想问问刘寡妇怎么样了。” “死了。” 未等苏清墨开口询问,牧元璟继续道:“陈轩被处斩的同时,她在牢中自杀了。” 苏清墨摸着茶杯的杯口叹息着,“陈轩那么对她,她却仍旧陪着他一起死了,值得吗?” 空气沉静下来,两人谁都没再开口,苏清墨捏了捏藏在袖中的荷包,想了想实在没有勇气送出,有些失落地站起身说道:“王爷还有事要做吧,我先回去了。” 总感觉她来书房并不是为了问陈轩的事,牧元璟看她一步一步挪出书房稍感疑惑。 走出书房后,苏清墨有些泄气地看了看手中的荷包,正要抬脚离开就听见牧元璟在她身后轻声问道:“送给我的?” 苏清墨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跟出来的,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牧元璟揽住她陡然僵硬的肩膀,笑着把人重新牵回书房,“这个荷包是打算送给我的?” 苏清墨的眼睛盯着别处就是不看向牧元璟,她递上荷包,神色微窘道:“上次家宴的时候四皇兄不是说他的荷包是四皇嫂做的,我想了下,反正绣个荷包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就给王爷也做了一个。”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苏清墨的手中取走荷包,过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苏清墨忐忑地看过去,不自觉怔愣住。 她从未见过牧元璟如此喜形于色过。 他看着手中精致的荷包,发自内心的喜爱于眉眼处蕴出,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 苏清墨有些结巴,“你,你喜欢吗?” 牧元璟抬起手臂将苏清墨轻轻抱进怀中,他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喜不自胜。” 苏清墨羞赧地把头藏进牧元璟怀中。 牧元璟看着她红透的耳根,笑着松开怀抱,轻声道:“正巧我也有一事找你商量。” 苏清墨不自然地咳了下,问道:“什么事。” 牧元璟笑道:“我在书房里给你设个小书房可好?” 苏清墨环视着宽敞的书房,“设在哪里?” “在我旁边。”牧元璟指了指自己办公的桌子旁的一处空地说道。 虽然拥有个书房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是苏清墨仍旧有些不解,“王爷怎么会忽然想要给我设立书房呢。” 牧元璟笑盈盈道:“若我说是因为每日想要多见见你,你信吗?” 牧元璟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和她相处下来,牧元璟渐渐发现了她的好,为人处世和性格脾性也颇对自己的脾气,不能说全然的喜爱。 但是好感却是有很多的,他想要试试看,若两人有更多的机会相处,那么两人的关系会不会有所改变。 苏清墨发觉自从家宴过后这人便总会说些让人心动不止的话,她倒是不忌讳付出真心,但前提是对方需得先拿出真心,她能看出牧元璟对她已经存了好感,只还达不到她想要的程度。 想了想苏清墨同意道:“书房的事有劳王爷了。” 她看了牧元璟半晌,又意有所指道:“有些事若不试试看只怕永远不知道结果的好坏。” 牧元璟眼神柔和地看着苏清墨,笑着承认,“我亦如此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宴会风波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永安候在外面,从主子说给王妃设立书房的时候便在门外听着,他轻轻地敲了下门,恭敬道:“王爷,王妃,奴才有事要禀。” 听到房内主子应声后永安推门而入,他进门后将一张烫金色的请柬送到苏清墨面前,说道:“青蕊姑娘让奴才给王妃送来安平公主府的请柬,青蕊姑娘还说安平公主府的人还候在府门外等王妃的回帖。” 牧元璟从永安手中拿走请柬,打开看了看,递到苏清墨手中,“若想去便去,去了亦不必忧心,安平不敢为难你。” 苏清墨笑道:“怎么能不去呢,自从嫁进来之后,除了上次的家宴外京中的任何宴会我都不曾去过,如今公主相邀,我若再不去,只怕连王爷也会遭人非议。” 牧元璟顺了下苏清墨香腮边的头发,笑道:“既如此便辛苦王妃了,届时宴会结束后我去接你。” 苏清墨笑着点了下头,“借王爷的笔墨一用。” 写好三日后必会准时赴宴的回帖后,苏清墨将回帖交给永安,让永安回给安平公主府的奴仆。 “王爷可否告诉我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永安离开后苏清墨问道。 牧元璟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在他的记忆中关于安平公主的事情实在少之又少,原因很简单,凡是行事举止经常犯蠢的人他都不怎么留意。 不留意也就记不住,更谈不上了解,就如同安平公主嫡亲的弟弟八王爷永定王牧元易一般,牧元易在牧元璟的印象中只是蠢货的代名词。 苏清墨等了牧元璟半晌都没有等到答案,索性放弃,决定回墨香居后让青竹调查下安平公主。 三日的时间眨眼即过,安平公主的宴会时间定于巳时初。 苏清墨穿戴好王妃规格的服饰,由青荷和青竹陪着往王府外走去,青竹扶着苏清墨上了一早等在府门外的马车,马车的帘子刚被打起,苏清墨看着坐在车里的人惊异道:“王爷怎会在此。” 牧元璟扶苏清墨坐稳,云淡风轻道:“今日刚好无事。” 永安在车外腹诽,“王爷这话也就只能骗骗王妃,虽然掌管隐世衙后王爷不必每日上朝,但哪天不是一堆事情等着王爷处理,今日肯拨出时间陪王妃去公主府,说到底还是担心王妃在安平公主那里受欺负。” 马车载着两人往公主府行去,苏清墨透过时不时掀起的车帘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出嫁近一个月了,开始渐渐熟悉了京城的生活,也渐渐熟悉了王妃的身份,日后若不出意外,她会在这座城里终老,和皇室中人打交道的时间亦不会少。 想到昨日青竹调查到的,有关安平公主的信息,苏清墨心下轻叹口气。 安平公主牧沅柔年二十六,是太上皇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个女孩,但是因为公主的母妃在当时颇得太上皇喜爱,所以牧沅柔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自此养成了牧沅柔嚣张跋扈的性子。 牧沅柔在京中恣意妄为二十多年,连驸马柏恒都是当街抢回公主府的。 当初牧沅柔当街抢人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消息稍微灵通点的人都知道驸马柏恒原本是有婚约的,但是柏家却碍于公主的身份和太上皇的宠爱而不敢多言。 在柏恒被抢进公主府的第二日就替柏恒退了婚约,因此那一段时间里柏家在贵族中总是抬不起头,直到太上皇替牧沅柔和柏恒赐婚后,柏家才扬眉吐气了起来。 如今牧沅柔和柏恒已成婚三载。 牧元璟看着兀自出神的苏清墨,询问道:“在想什么?” 她总是将事情闷在心里不肯说给他听,牧元璟也很无奈。 临川王府和公主府离得不远,所以没等苏清墨开口就听永安在外说道:“王爷,王妃,公主府到了。” 最先下马车的是牧元璟,随后苏清墨被扶着走下马车,两人在公主府门前等了一会儿,才见公主府的管家从府内走出,“拜见临川王,临川王妃,公主不知临川王妃何时来,未能及时相迎望王爷王妃见谅。” 牧沅柔怎会不知道苏清墨何时到,只不过是故意晾着苏清墨罢了,可是她却没想到牧元璟也会跟着一起来,也没想到今日的事会被牧元璟记上一笔。 牧元璟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不咸不淡道:“无妨。” 管家擦了擦额间莫须有的冷汗,赔笑道:“王爷请,王妃请。” 牧沅柔今日举办宴会不为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看看戏顺便膈应膈应苏清墨。 管家尽量忽视身后若有似无的压力,遵照主子的意思把人往府内一条僻幽的路上引。 苏清墨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心里头有些疑惑,“这是通向哪里的路。” 管家在前方边引路边依照吩咐好的话答道:“回王妃的话,府内另一条路正在修葺,奴才带王爷和您走的是另一条路,虽有些绕远,但也可以通向听戏的园子。” 牧元璟扫了眼管家的后背,没有开口。 路的尽头有一座假山,管家介绍道:“王爷,王妃,绕过假山再走一会儿就到听戏的园子了。” 几人刚绕过假山,前方不远处传来两位姑娘的说话声,其中一个素衣姑娘看到苏清墨身旁的牧元璟之后妙目微微睁大,似有惊喜之意,苏清墨正疑惑间,那位素衣姑娘竟痴痴地道:“王爷。” 苏清墨看向牧元璟,牧元璟察觉到她的目光,贴近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王爷不记得我了吗?”没给苏清墨开口的机会,素衣姑娘目不转睛地看着牧元璟问道。 牧元璟端着一副目下无尘的清贵样子,淡声道:“你是何人?” 素衣姑娘眼眶里迅速蓄出一汪泪水。 牧元璟皱着眉总觉得眼前的情形似乎在哪里见过。 永安实在不忍心看着这姑娘一次次被主子打击,凑近牧元璟身边小声道:“王爷,这是丞相府的二姑娘周悦云。” 周悦云期待着心上人能够记得她,未料牧元璟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对一旁候着的公主府管家吩咐道:“带路。” 苏清墨迟疑地看了周悦云一瞬,然后被牧元璟牵着继续往前走去,几人走了没多久便看见一个不小的园子。 园子里搭着戏台子,戏台子下面放着桌子和椅子,都是一桌配一椅的规格,园子里已经坐了些人。 安平公主牧沅柔远远地看着管家带人走过来,正要说两句话落落苏清墨的脸面,冷不防看见苏清墨身后的牧元璟,对方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看着她,逼得她瞬间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她起身走到苏清墨和牧元璟面前,笑道:“未曾想到六皇弟也会跟来,是不是怕你的王妃在皇姐这受委屈?” “你说呢。”牧元璟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牧沅柔被牧元璟怼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缓了一会儿接着道:“今日我请的都是女眷,六皇弟在这里怕是不合适。” 永安仿佛看到了主子正在嘴里蓄毒的样子,如果不出意外今日安平公主怕是要被主子气得不轻。 果然牧元璟‘哦’了一声,“原来驸马在你眼中竟算不上男人。” 站在一旁欲打招呼的柏恒脸色涨得通红,他是被牧沅柔强制带来的。 不得不说,牧沅柔当真对柏恒喜爱到了骨子里,恨不得走到哪都不分开。 按理说这等都是女眷的场合柏恒是不合适在场的,可是牧沅柔根本不管旁人怎么想,硬是将柏恒安置在一众女眷当中,牧沅柔性子不好旁人即使有怨言也不敢说一句反对。 牧元璟的话听在牧沅柔的耳中刺耳得很,话刚落地她便觉得有一股火气自胸腔内奔涌而出,可是她看着牧元璟淡漠的样子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父皇已经禅位,如今的掌权人已经不会再任她为所欲为了,可到底是不甘心,心下不由得想着若是弟弟归京,再在她的帮助扶持下登上皇位,届时她一定将今日所受之气数倍讨回来。 牧沅柔硬撑着笑脸对柏恒柔声道:“驸马先回去歇息罢。” 仿佛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柏恒得了牧沅柔的同意,对牧元璟和苏清墨匆匆行礼后低头快速离开园子。 牧沅柔看着柏恒离开,扭头对牧元璟皮笑肉不笑道:“驸马已经离开了,六皇弟还有何可说的。” 牧元璟根本未理会她,他看向一旁的苏清墨轻声询问道:“想留下吗?” 苏清墨在宫宴那天就有些察觉到牧元璟或许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清朗如仙,若是他想气死一个人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今日在公主府里她的想法又得到证实,不得不感慨牧元璟真是生了副骗人的好相貌。 她看着牧沅柔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思量着若是今日不留下来,日后牧沅柔肯定还会找机会邀请她,届时麻烦更小不了。 “妾身留下陪大皇姐聊聊天,王爷先回府罢。”苏清墨笑着对牧元璟道。 她出门在外的时候果真如她所说,规矩举止不漏丝毫纰漏,牧元璟心下想着。 “本王在车里等你。”牧元璟点了点头,说完便转身离开。 全程被无视的牧沅柔待人离开后,忍着火气对管家吩咐道:“带临川王妃入席。” 管家引着苏清墨坐到牧沅柔右手边的位置,待苏清墨坐下不多时,管家又引着一个姑娘坐在了牧沅柔左手边的位置,那姑娘坐下后眼睛时不时地看向苏清墨。 苏清墨这才发现人竟然是假山旁碰到的那位名叫周悦云的姑娘。 牧沅柔眼中滑出一丝幸灾乐祸,她牵起周悦云的手问苏清墨道:“六弟妹可知她是谁?” 苏清墨想看看牧沅柔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以没有接话,牧沅柔继续笑道:“悦云可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真正的世家贵女,原该和六皇弟,可是谁成想皇上竟替六皇弟和你赐了婚。” 话中有话,苏清墨听得出来,可是她却不相信。 以牧元璟的性格,若是真的喜欢这位周姑娘,只怕不会同意和苏家的婚事。 似乎是怕她多想,牧沅柔作出一副失言的样子,劝慰道:“六弟妹别多心,皇姐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有些惋惜罢了,唉,少年慕艾终究抵不过一纸赐婚。” 苏清墨看着她的独角戏,心下的想法终于和牧元璟达到同步,牧沅柔的脑子怕是有些不清醒,她不会傻得以为仅凭几句话就能离间自己和牧元璟的关系吧。 苏清墨笑了笑,不甚在意道:“多谢大皇姐替妾身忧心,妾身和王爷的情分虽不是自小便有的,但日后经年累月下去必定不会比旁人少,你说是么,周二姑娘。” 她定定地看着周悦云。 周悦云被苏清墨一双黑得纯粹的眼睛看得说不出话来,她确实心仪临川王,但却不像牧沅柔说得那样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园子里的女眷稍远些的听不清牧沅柔和苏清墨的谈话,但是近处的都听到了,心里虽然不屑牧沅柔的作为,但是任谁也不敢说出心中的不满。 牧沅柔看着低垂下头的周悦云,暗恨她没用,正巧戏台子上的戏曲开场,遂松了周悦云的手看起戏来。 好戏一台接一台的上场,期间牧沅柔未曾再开口寻苏清墨的不痛快,苏清墨也得以安安静静地看了两场戏,当戏台上的戏唱到《王宝钏》的时候,变故陡然出现。 戏台上的青衣唱到,“我为你居寒窑贫穷忍受,我为你呀我为你冷眼看华衣锦楼”的时候,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凭空出现在唱戏的青衣身后。 她长长的头发胡乱地披散着,身体紧紧贴在青衣的背上,远远看上去像是青衣正背着一白衣女子在唱戏一般。 仿佛是察觉到了苏清墨的目光,白衣女子慢慢地转过头,一双淌着血泪的眼睛出现在苏清墨眼前。 苏清墨确定,在场的众人除了她之外没人能看到这幅恐怖的情景,她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戏台上的青衣继续唱着戏,而白衣女子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苏清墨。 苏清墨右手放到桌子上轻轻地敲了三下,使出在王府时和青竹商量好的暗号,青竹收到暗号后趁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戏台上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捡起桌上的一粒花生,指尖用力,打向苏清墨的腰侧。 苏清墨霎时疼得痛呼出声。 牧沅柔看着苏清墨头冒冷汗的模样以为有人毒害苏清墨来陷害她,急忙吩咐管家把府医找来。 苏清墨虚弱道:“不必劳烦大皇姐,妾身身体不适,这便先告辞了。” 不等牧沅柔反应便让青竹和青荷半扶着离开座位往公主府外走去。 临离开时苏清墨回头看向戏台,那双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仍在盯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老妇报案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临川王府的马车等在公主府外,永安远远地看到青竹和青荷扶着苏清墨走出来,急忙靠近马车说道:“王爷,王妃被青竹他们扶着出来了。” 话音刚落马车的门帘便被掀开,牧元璟跳下马车迎向苏清墨,看到她满头虚汗脸色苍白的虚弱样子,牧元璟眼底氤氲着怒火问青竹道:“怎么回事。” 未待青竹开口,苏清墨抓住牧元璟的手轻声道:“我要回府。” 牧元璟拦腰抱起苏清墨,两人上了马车,牧元璟敲了敲车壁,车外的永安得了吩咐驾着马车离开公主府。 牧元璟实在想不到不过是听场戏怎么人会成了这副模样,他端着杯水喂进苏清墨口中,待她脸色好点后才轻声问道:“在公主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清墨小口喝着水,每每回想起戏台上的那双眼睛都觉得心有余悸,她抿着唇将手塞进牧元璟的手掌中,牧元璟搓揉了下手中寒凉的素手,听苏清墨小声道:“我在公主府里看到了些不好的东西。” 牧元璟默默地给她暖手,听她继续说道:“就像那晚在城南区见到的东西。” “是公主府里的还是?”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牧元璟问苏清墨道。 苏清墨摇了下头,“我也不知道,她就那么凭空出现在戏台上,待察觉到我能看见她的时候,便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对于这些事,没有发生的时候牧元璟不会特别在意,况且事出无因,就算想调查也没有下手的地方,相比起公主府里诡异的事件,此时他更关心另一件事,“有人在公主府里伤你?” 苏清墨放下水杯,茫然道:“不曾啊。” 牧元璟眉头轻蹙,捻了捻她被冷汗打湿的鬓角,“从公主府出来的时候你的脸色不怎么好。” 他看着她从公主府被扶着走出来的时候,心跳都慢了一拍,若是知道他离开后会发生变故,说什么他都不会将她单独留下。 苏清墨浅浅地笑了一下,“那是我和青竹商量好的。” 牧元璟不解其意。 苏清墨接着道:“一早我就和青竹商量好了,要是到了公主府以后出了什么状况,我就敲三下桌子,青竹便会带我离开。” 牧元璟仍是不解,“如何离开?” 苏清墨笑了笑,面上带了些小得意,“青竹趁人不注意用击打我这里,我会疼得直冒冷汗,就可以以此为借口离开了。” 她指了指侧腹部的位置,面带得色。 牧元璟头一回感觉到了无奈,她和她的丫鬟是怎么想出这么暴力的法子的。 苏清墨看着牧元璟眉头微皱的模样,好奇道:“怎么了?” 牧元璟不赞同道:“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我就在外面,你派人通知我岂不是更好。” “当时我都被吓懵了,没想起旁的。” 牧元璟好笑道:“你捉鬼的竟然还怕见鬼。” 正说着话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苏清墨掀开车帘探头看出去,只见一个穿着褴褛的老妇人躺倒在马车旁,永安跳下马车上前查看。 苏清墨问车边的青荷道:“怎么回事。” 青荷低声回道:“这人忽然从胡同里冲出来被马车撞倒了。” 苏清墨目含担忧,“将人带去医馆医治。” “是。” 青荷走到永安身边低声对永安说着主子的吩咐,不多时永安抬手示意周围的侍卫扶老妇人起来,永安跟侍卫交代好事情后这才和青荷一同回到马车旁。 原以为不过是一场小意外,谁知马车刚要继续前进的时候老妇人竟然挣脱了侍卫的搀扶半个身子扑进马车中。 忽然发生的变故把苏清墨吓得不轻,她身体贴在车壁上,呼吸略微凌乱,只听老妇人被永安拉下车后声嘶力竭地喊道:“求王妃娘娘做主啊。” 原来在青荷跟永安说了苏清墨吩咐的事情的时候被老妇人听到了,所以老妇人知道车里面的人是临川王妃。 车外不停地传出哭喊声,牧元璟轻声询问,“我陪你下去看看可好?” 苏清墨点了点头。 永安打起车帘,老妇人跪坐在地上,待看到从车内走出两位模样似神仙般好看的人时停下了哭喊。 牧元璟陪着苏清墨走到老妇人身旁,苏清墨笑了下,柔声问道:“大娘遇到了什么难事?” 一行浊泪顺着老妇人脸上的沟壑淌下,“您是王妃娘娘?” 苏清墨笑着点了下头,“大娘若是有难处说予我听便好。” “有难处,有难处”老妇人用破损得起了毛边的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慌乱地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恭恭敬敬地给苏清墨和牧元璟磕了一个头,恳求道:“求王爷和王妃娘娘救救我的儿子。” 示意青竹上前扶起老妇人,苏清墨疑惑道:“大娘的孩子怎么了?” 老妇人仿佛怕弄脏青竹的衣裳,在青竹走到跟前的时候慌乱地从地上站起来,她佝偻着身体,神色有些悲苦,“我的儿子两个月前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娘为何不去官府报案?” “报了啊,官府帮着找了一个月没找到,就当做失踪人口处理了,连户籍也销掉了。” 闻言苏清墨更是不解,“那大娘今日拦我是为了什么?” 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老妇人神色间多少带了些迟疑,最后仿佛终于想通了,正要开口的时候注意到四周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老妇人求道:“王爷,王妃娘娘,我能换个地方说吗?” 牧元璟对老妇人的事情不甚感兴趣,只不过因为苏清墨的关系仍旧同意了老妇人的请求,“把人带回王府。” 因着回王府的路程不远,所以牧元璟没有另外安排马车给老妇人,而是让她坐在了马车外的永安身边。 王府门前,牧元璟扶着苏清墨下了马车走进王府。 王府内的景色美轮美奂,看在老妇人眼中更是觉得即便神仙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她脚步拘谨地跟在众人的身后,生怕碰坏了什么,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被带进一间宽敞的厅堂里。 青荷为老妇人端上一杯茶水,苏清墨指了指老妇人身后的座椅,“大娘坐下罢。” 老妇人扶着座椅扶手,小心翼翼地坐下去,屁股刚沾到椅子又忽然站起身,局促不安道:“衣裳不干净,别弄脏了这么好的椅子。” 苏清墨心里因老妇人的话微微酸涩,“没事的,坐罢。” 老妇人想了想这才又坐了回去。 等老妇人做回椅子上,神色没那么拘谨的时候始终未开口的牧元璟这才出声道:“大娘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牧元璟话音刚落,老妇人赶忙站起来,“我...我知道这么久找不着人,我的儿子怕是没有活着的希望了,可是无论他是死是活,我都要见着啊。” 眼看着老妇人始终无法放松下来,苏清墨也不再强求,任由老妇人站着继续道:“两个月以前,他说要去友人家住两日,从前也有这种情况,但顶多三四天他就回家了,可这次他出门以后过了好多天都没有回来。” 老妇人喘了口起接着说道:“我去他的朋友家找过,人家说他根本就没去过,最后我只得报官,官府的人找了一个月也没有结果,人就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也打算放弃了。” 听到这里牧元璟只觉得是普通的人口失踪事件,谁知老妇人话锋一转说道:“可是前几日开始我便每日都能梦见他,梦里的他脸上全都是血,脖子几乎被切断了,只剩一层皮肉连着,他说他在的地方四周好暗,好冷,还有一个穿着白衣裳的女人经常鞭笞他折磨他。” 听到白衣裳三个字苏清墨心里陡然激灵了一下,“大娘可知道那位白衣裳的女子相貌如何。” 老妇人摇了摇头。 牧元璟没有被老妇人的话引去注意,而是在一旁淡淡开口,“如果本王没有料错,大娘今日是有意拦下马车的。” 老妇人忙点了下头,丝毫不隐瞒,“昨天有人往我家里扔了个字条,上面写着我要是想知道儿子的下落就在今天拦住您的轿子,再央求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心软肯定会帮我的。” 老妇人从腰间掏出一张叠好的字条,永安上前取走字条交给牧元璟,牧元璟打开看了下,上面写的和老妇人说的话出入不大,将字条放到桌子上,他不疾不徐地问道:“大娘的儿子在失踪前可有异样?” 老妇人想了片刻,一丝迟疑在她的声音里若隐若现,“他在离家前总说要去什么戏班子听戏......” 牧元璟没再开口问下去,他吩咐永安把人送出王府,老妇人还有些不想离开的意思,苏清墨宽慰道,“你儿子的下落王爷一定会查清楚,大娘放心回去便好。” 听了苏清墨的允诺老妇人这才跟在永安身后离开厅堂。 牧元璟眉心轻蹙,“今日的事情全都过于巧合了。” 苏清墨面上带了些深思,她把视线从牧元璟的脸上移到桌子上的字条上。 事情确实很巧,公主府凭空出现的白衣女子,老妇人失踪的儿子,梦中的白衣女子,突然出现的字条以及王府被透漏的行踪,桩桩件件都发生得太过巧合,就好像幕后有人安排好了这一桩桩事一样。 永安送完老妇人回到厅堂,躬身道:“奴才已经派人跟在老妇人身后了。” 牧元璟拿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林宁,你亲自去查清楚公主府今日请的戏班子的底细。” 不知从哪窜出的林宁站在牧元璟面前颔首道:“是。” 看见眨眼的功夫又从原地消失的林宁,苏清墨面上一怔,“这是?” “林宁是我的暗卫,也是隐世衙隐卫队的统领。” 苏清墨以为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在公主府唱过戏的戏班子的底细调查清楚,可牧元璟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林宁着手调查戏班子的第二日,这日午后牧元璟穿着宽松舒适的长衫窝在墨香居窗下的矮榻上,左手捧着一杯茶,右手拿着一卷书翻看。 青荷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眼榻上的牧元璟,将手中厚重的信往身后藏了藏,苏清墨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看主子没有回避王爷的意思,青荷拿出身后藏着的信,“老爷和夫人写给王妃的信到了。” 苏清墨把手中的书放到矮榻中间的小桌子上,从榻上起身拿过信拆开,谁知从信封里又抽出另一封信,待看清收信人是谁的时候苏清墨直觉有股不好的预感。 牧元璟看着递到眼前的信,面上带了些疑惑,“给我的?” 说实话苏清墨也弄不明白母亲为何给牧元璟写信,只是信封上明晃晃地写着临川王亲启几个字,她又不能装作看不见。 牧元璟将书合上放到一旁,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接过书信,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一旁的苏清墨心情忐忑地读着父亲和母亲写给自己的信,信上没说什么特别的内容,只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天气转凉记得多添衣物,注意不要着凉,又说了些苏府的事情,总结下来就是苏府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她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苏清墨收好信,发觉一旁的牧元璟还未看完,悄悄探过脑袋,冷不防牧元璟将信送到她面前,苏清墨一怔,“我可以看?” 牧元璟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下,“岳母在下面写了你定会好奇,索性给你看了也未尝不可。” 苏清墨接过信,看到一多半的时候她是真的想给母亲跪下了。 哪有人会和女婿说起圆房的事情的,还说什么感谢临川王体贴周到,什么女儿交给他自己放心云云。 苏清墨佯装镇定的将信叠好还给牧元璟。 “不看了?” 苏清墨“咳”了一下,拿起茶杯佯装喝茶借此来掩饰有些泛红的耳根,“这封信母亲肯定是瞒着父亲放进来的。” 牧元璟闻言笑而不语。 苏清墨心下有些尴尬,按理说夫妻成婚后圆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她心里总是存着些不安,牧元璟也体谅她,是以从未勉强,她不想和他贸贸然地改变关系,总担心日后生变他和她便再也回不到现在的亲近和谐了。 两人的对话虽然平静无波的进行,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同,可是傍晚用膳的时候青荷仍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 两人沉默不语地用过晚膳后,牧元璟径自离开墨香居。 牧元璟走后苏清墨也没了吃饭的胃口,放下碗筷吩咐青蕊道:“收下去罢。” 青蕊倒是没有注意到主子的心情,乖巧地带人收走饭菜,林嬷嬷从外间走进来,冲屋里的青荷使个眼色,青荷静静地退下。 苏清墨看到林嬷嬷走进来,关切道:“嬷嬷的家事办得如何了。” 林嬷嬷在苏清墨嫁进王府的第二日就回了老家一趟,因为唯一的侄儿娶妻,林嬷嬷不得不回。 她倒好一杯茶端到苏清墨面前,“老奴的家事办得很顺利,以后老奴可以全心全意地伺候王妃了。” 苏清墨笑了下没说话,拿起白日里的书继续看着。 “夫人给王爷写信的事老奴已经听夫人说了。” 苏清墨放下书看向林嬷嬷,林嬷嬷慈爱地笑了下,“姑娘现在是有何打算呢?” 听到‘姑娘’两个字苏清墨竟险些落下泪来,这两个字让她仿佛回到了还在苏家的时候,那时的她不必为任何事烦心,虽然也会装出一副叫叔母兄姐挑不出错处的样子,但心里总是没有顾虑的,不似如今,未知的前路叫她望而却步。 她压抑住心底上涌的酸楚,“嬷嬷觉得我现在和王爷应该如何相处?” “老奴不敢妄言,说句逾矩的话,姑娘在老奴的心里和老奴的孙女儿没两样,所以老奴只想姑娘依着心里的想法去活,就像在苏家时一样,过得顺心自在些。” 苏清墨被说得一怔,“我只是怕结局不会如我所想一般圆满。” 林嬷嬷笑道:“老奴离开老夫人到姑娘身边的时候老夫人跟老奴说过,老夫人说您性子通透,凡事不必旁人多说什么总有一日您自己会想清楚的,所以您不必急着求结果。” 林嬷嬷的话让苏清墨一瞬间恍然大悟。 是啊,急什么呢。 她从榻上起身问林嬷嬷道:“王爷在哪?” 林嬷嬷笑道:“老奴去问一下。” 苏清墨想了想拦住她,“我自己去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夜探戏班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牧元璟前脚刚踏进书房没多久,苏清墨后脚便进了书房,牧元璟握着笔装出一副正在办公的架势,看到苏清墨进来后轻声问道:“怎么了?” 苏清墨咬了下唇,忍住到嘴边的话开口问起旁的事情,“我想问问戏班子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牧元璟心下有些失落,“林宁等下就到。” 两人等在书房中谁都没再开口,永安这时敲了敲书房的门,“王爷,林统领来了。” “进来罢。” 林宁走进书房,没有多余的动作利索道:“王爷,王妃,事情都查清楚了,公主府请的是京中最大的戏楼里面的戏班,名叫苏永班,已经传了好几代人,属下调查之后发现苏永班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牧元璟没有出声打断,所以林宁继续说道:“属下查到最近几个月京中有不少人陆续失踪,失踪前都提起过到苏永班听戏,可是却没有人在戏楼里见过那些人,另外关于那位白衣女子的线索属下未曾探查到,还请王爷恕罪。” 牧元璟摆了摆手让林宁退下,“看来戏班确实有问题。” 苏清墨轻轻点了下头,“失踪的人有很大的可能和苏永班有关系,那位白衣女子或许也是苏永班的人,即便不是恐怕也和苏永班脱不开干系。” “明晚我们一起去探探,如何?” “好。” 夜色渐深,牧元璟拿过衣架上的披风抖了抖披在苏清墨身上,“时辰不早了,回房罢。” 二人在夜色中漫步在花园里,花季已经过了,所以花园中没有多少盛开的花朵,牧元璟一只手牵着苏清墨,另一只手提着灯,“过几日让永安把园子里的花换上些秋时盛开的花。” “王爷当初怎会想着建个这么大的花园?” 夜色下的苏清墨没有看见牧元璟嘴角浅淡的笑意,“当初建府的时候曾想着日后娶个喜欢的姑娘,和她一起赏花赏月,岂不是一桩美事。” 苏清墨轻柔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王爷的愿望怕是要被我破坏了。” 牧元璟笑了下,“若不想我的愿望落空,清墨可别让我等太久。” 苏清墨一愣,不再逃避而是轻声应道:“嗯。” 牧元璟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等得久些不要紧,他最怕的是连等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墨香居,林嬷嬷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心下欣慰不已。 第二日牧元璟没有出王府,他和苏清墨在府中等待夜晚的到来,因为不似城南案那般需要在特定的时候行动,所以两人在酉时末,天擦黑不久后便带着魏旭出了王府。 “王爷。”魏旭躲在巷子内看向街对面名叫苏永戏院的戏楼,“属下提前来探过,整个戏院除了后面被封住的一个院落外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 牧元璟整个身体隐在巷子内的阴影处,“有办法进去吗?” 魏旭轻轻点了下头,率先从巷子的另一头走出去,牧元璟和苏清墨紧跟在后,魏旭走出巷子后又横穿了一条街然后翻身跃上一处高墙,苏清墨有心无力地站在墙角下,牧元璟看着她望墙兴叹的模样笑了下,“我带你上去。” 抱起苏清墨之后牧元璟轻轻一跃跳上高墙,随后跟在魏旭的身后穿过几条暗巷,三人停在一扇漆黑隐蔽的小门前。 “王爷,王妃,这里是被封住的院子的后门。” 牧元璟把苏清墨放下来挡在身后,“开门罢。” 魏旭伸出手轻轻地推开陈旧的小门,许是年头太久的关系,门开后有不少灰尘飘落下来,魏旭扬手扇了扇,等灰尘散尽后脚步轻缓地走进院子。 院子的后门在东北角的位置,离后门不远处的东墙边有一个长度近三米的兵器架子,上面摆着些破损的兵器,虽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兵器。 但左不过是唱戏时用的,院子的正中间有一大片空地,应该是院子的主人平日里练戏的地方,西北方向有一间不大的房屋,大小看上去也就够一人居住,房屋的正对面就是被锁住的正门。 院子中没有什么特别的,魏旭走到西北方向的房屋门前,房屋被锁着,魏旭从小腿处摸出一把匕首,轻轻地抵进锁扣处,鼓捣了一会儿便从门上取走了锁链,他小声询问身后的牧元璟道:“王爷,属下把门打开了?” 牧元璟没出声制止,魏旭轻轻推开小屋的门,屋里的味道不怎么好闻,有股潮气混着泥土的味道,空气有些湿,屋里只简单地摆设着一张木床和一副桌椅。 床上铺着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被子,被子有些发霉,好些地方还被虫子蛀了洞,离床不远的桌子上放着一面模糊的铜镜和一套茶具。 苏清墨走到桌子边,背对着门拿起铜镜,正要放下却忽然看见被铜镜照着的身后好像有人,她快速转过身。 一位看上去二十左右的白衣女子正站在门外。 苏清墨隐约觉得门外的人有些眼熟,细看之后惊觉她就是公主府戏台上的女鬼,只是今夜的她却略有些不同,眼睛不再流血,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远远看着只是一位清秀的佳人。 白衣姑娘没有理会苏清墨身边的两人,她看着苏清墨,神色间带了些疑惑,“你能看见我?” 这话的意思一旁的魏旭不敢细想,他紧了紧手中的匕首,不动声色地做好出手的准备。 苏清墨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前日见过,你记得吗?” 白衣姑娘秀气的眉微蹙,仔细地想了想摇了下头,“我始终不曾离开这里,怎会见过你呢。” 苏清墨神色一僵,“许是我认错人了。” 从王府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上没带着器物,所以眼下不敢轻举妄动。 白衣姑娘仿佛忽然来了谈话的兴致,她上前两步,“你叫什么名字啊?” 牧元璟几步走到苏清墨身边,苏清墨不漏痕迹地划了下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你的名字呢?” 对方身上的怨气在离得近些后,不用紫金铃苏清墨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怨气从人身体的每个毛孔钻进去,顺着血脉游走,最后连骨缝里都透出阵阵寒意,如此怨气浓郁的鬼魂,如果将名字告诉她,无根善魂倒好说,若是执念偏重的鬼魂说不好就会缠上自己。 白衣姑娘并不在意苏清墨的答非所问,“我叫安澜。” 就在这时院子正门的方向传来开锁的声音,苏清墨绕过安澜快速地关上门,因为屋里没有窗子,所以门关上后月光无法照进来,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中三人却能清楚地看见安澜白得诡异的脸。 安澜的目光仍旧不离开苏清墨的身上,魏旭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挪动有些僵硬的双脚走到门前,随后侧耳贴在门上听见外面隐约传来说话声。 一个男人语气里带了着些埋怨,“老班主最近是怎么了,总要让咱们每日检查一遍这个院子,海哥,你说这个院子到底有什么让咱们班主这么不放心。” 另外一个嗓音有些粗,被叫作海哥的男人不耐烦道:“哪来那么多废话,快点检查一遍好回去睡觉。” “有什么可检查的,这院子里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贼都懒得来。” “赶紧去看下里面的屋子。” “哎呀,看什么看啊,我屋里还有好酒,不然海哥你和我回去喝一杯怎么样。” “臭小子,净会偷懒,成,今天我就跟你好好喝一杯。” 脚步声渐行渐远,魏旭想等人彻底离开后再开门,环视一圈却发现那位叫安澜的姑娘不见了,声音有些僵硬道:“王爷,人不见了。” 牧元璟轻轻地拽开门,正看到一抹白色跟在离开的那两人身后,“不必找了,她跟着他们走了。” 魏旭清楚地记得关门的时候人还在屋内,他一脸惊悚地看着苏清墨,“王妃,她真的是那个东西?” 不知道是吓得还是些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魏旭的脸色惨白,离远点看还真有点玉面郎君的意思,只是这个玉面郎君在猜想到安澜的身份之后就僵在了原地。 牧元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后悔带魏旭出来,抬腿把堵在门口的人踹到门外,他牵着苏清墨往院子正中间的空地走去,从进门的时候他就觉得空地上的土色和周围的不太一样。 牧元璟用右手抓了些土放在指尖捻了下,随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远处的兵器架,他松开苏清墨的手走到兵器架旁选了一杆看起来腐坏得没有那么严重的长枪,然后走回空地以长枪做为工具挖开空地上颜色略深的地方。 魏旭被踹了一脚之后终于回神,看着主子的动作急忙跑出去用手中的匕首帮忙挖着。 还好土质比较松散,所以挖起来并不费力。 两人忙活了一阵,苏清墨看着面前长宽均有两米的深坑呼吸都跟着放缓变轻,魏旭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牧元璟眉头紧皱轻轻扯过苏清墨。 “先离开这里,林宁,通知最近的隐卫把这个院子给本王看管起来。” 牧元璟话音刚落,院外墙根下的一棵大树的枝桠微动,一个人影从树上离开。 林宁方一离开三人便转身欲走,只听到一个女声在三人的身后幽幽响起,“你们想要去哪啊。” 魏旭扭回身瞧见先前离开的安澜正蹲在坑的旁边笑盈盈地看着他,等牧元璟和苏清墨也转过身之后,安澜指着坑里对三人笑着说道:“你们看,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她指了指最上面一具身穿蓝色布衫,身体表面未见腐烂的尸体,“这个是前几日的,他说过要娶我,可是我把他带到这里后他却反悔了。” 说着又指了指另一具脑袋几乎被砍断,身体高度腐烂的尸体,“他呢,两个月以前来听我唱戏,戏唱完了我叫他留下来陪我他却不愿意。” 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魏旭看着安澜脸上的笑意竟觉出阴森之感。 安澜还在指着坑中的尸体絮絮地说着话,魏旭数了数,尸体竟有七八具之多,且都是男子,看来京城近几月失踪的人都在这里了。 在安澜说着话的时候苏清墨不动声色地拿出藏在袖中的簪子,用尖的那一端狠狠划破左手掌心,随后将双手背到身后。 牧元璟轻挪一步站到苏清墨身前,声音清冷,“为何杀人?” 安澜的面上瞬间扭曲了一下,咬字极重,“他们全都骗了我。” 牧元璟面上不见波动,不急不缓地开口,“若你放我们离开,本王会请人来超度你,让你不必再被困在这里。” ‘超度’二字刺激到了安澜,她忽然起身,原本挽得极漂亮的鬓披散开来,血红色慢慢爬满眼中,血泪从眼眶中流出,她速度奇快的扑向牧元璟,就在将要碰到人的一瞬间被苏清墨伸出右手打了出去。 安澜睁着殷红的眼睛倒在地上,她表情狠厉地瞪着苏清墨,然后慢慢消失在原地。 牧元璟拉过苏清墨的双手,看到左手手心的伤口之后他眉心轻蹙,眼中露出一抹心疼。 苏清墨笑了笑,不甚在意道:“我若不以血画符,只怕今晚我们都别想离开这里。” 牧元璟取出布帕包好苏清墨的手,对一旁的魏旭问道:“什么时辰了?” 魏旭看了看夜色估摸道:“大概是戌时半。” “林宁离开多久了?” “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了,”说到这魏旭才意识到不对,按照林宁脚下的速度,只是叫来附近的隐卫最多需要半盏茶的时间。 牧元璟看了眼四周,“她还在这里。” 定是用了什么法子,不然林宁不可能找不到他们。 魏旭闻言做好防御的姿势,忽然牧元璟怀中一沉,苏清墨竟不知为何晕了过去,牧元璟打横把人抱起来远离埋尸体的深坑。 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可供歇息的地方,院子里的房屋又太过狭小,他怕一旦生出变故无法应对,想想也只能将人放倒在后门前的一小块空地上。 牧元璟支着苏清墨的上半身,让她倚在自己的怀中,他抚了下苏清墨的脸,轻声唤道:“清墨。” 自打跟在牧元璟身边这还是魏旭头一次看到他如此轻柔小心地对待一个人。 牧元璟唤了几声,仍未见苏清墨有任何苏醒的迹象,正欲放弃的时候谁料怀中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苏清墨径直坐起身,面上带着一丝空洞,出手奇快地夺过魏旭手中的匕首,反手往牧元璟身上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厉鬼上身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苏清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是因何失去意识的,她醒来后仍旧身处在院子中,只是身边却没有了牧元璟和魏旭的身影。 视线可及之处一片朦胧,揉了揉仍感到有些沉重的头,头上的发髻和饰品摸起来却不像出门时的样子。 苏清墨心下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起身跑进屋内,拿起桌子上的铜镜,铜镜中照出的人脸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可以看出绝不是她的脸,苏清墨仔细辨认了一下,赫然发现自己如今这副样貌和安澜的竟然别无二致。 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苏清墨稳下心神,这才得以看清周围的环境,屋子还是那间屋子,可是里面的摆设却新了很多,床上铺着粉紫色的被褥,桌面上没有落着厚厚的灰尘,茶具的表面还是油亮油亮的。 走出屋子,苏清墨注意到东面墙边兵器架上的兵器泛着寒光,正前方的院子里没有埋着尸骨的深坑,最重要的是正对屋子的正门没有上锁反而是敞开着的。 她愣在院子里,忽然闭上眼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面前,吓得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突然出现的男子伸手扶了她一把,笑道:“阿澜你怎么又犯傻了。” 苏清墨看着面前长相俊雅的男子,脱口而出道:“宁希哥哥,我等了你好久啊。” 宁希嘴边带着些歉意笑着哄道:“是我的错,下次定不叫你等我这么久。” 此时的苏清墨身体和行为早已不受掌控,这一刻开始她彻底被安澜的意识操控了。 她在安澜的身体里看着宁希和安澜两人从相知到相恋,看着两人一同迎着朝阳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练功,又一同在夜色中静静赏月。 可是好景不长,忽然有一天深夜,安澜的房门被敲响,开门后面色糟糕的宁希出现在安澜眼前。 “宁希哥哥,你怎么啦?” 宁希面上闪过一丝悲痛,“阿澜,你愿意跟我离开吗?” “宁希哥哥为何这么问?” 宁希抓住安澜的手,“你别问旁的,告诉我,你愿意和宁希哥哥一起离开戏班吗?” 透过宁希的眼睛安澜看到了脆弱和期待,于是她笑着说,“我自然是愿意的,宁希哥哥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得到安澜的允诺之后宁希瞬间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就哭了,安澜抬手轻轻地擦掉宁希的眼泪,声音轻柔地问道:“宁希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啊,你怎么哭了?” 伸手将安澜抱进怀中,宁希的头埋在她的颈间,小声道:“阿澜,什么都别问,明日子时收拾好衣物等我来接你走。” 很快到了约好的时间,苏清墨看到安澜拿着一个碎花小包袱等在房中,可是时间早已过了子时宁希却仍旧没来,安澜正焦急地在房中踱步,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安澜欣喜地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却是苏清墨没见过的一对男女。 其中的女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貌,说出口的话却刺耳得很,“怎么,还在等宁希啊,我告诉你,宁希和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就别做梦了。” 安澜一听立马反驳道,“你胡说。” 女人笑了笑面含嘲弄,“你是什么东西,宁希会放着班主的女儿不娶而娶你,你啊,只配在这个小院子里苟活,任你再努力唱也唱不成角儿,娶了你对宁希有什么好处?” 女人的话戳痛了安澜的心,面上的轻蔑压碎了安澜的自尊。 安澜被气得说不出话,女人继续开口道,“你也别怨我心狠,你想想,如果不是宁希告诉我,我怎会今夜来找你,宁希以后是要接任苏永班的人,你的存在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益。” 女人的话刚落地,她身后的男人就向安澜走了过来。 此时的安澜意识到了危险,她一步步地向后退着,女人身后的男人亦一步步地朝她走去。 最终男人不顾安澜的挣扎将她捆了起来,她被拽着衣领拖到院子中,又被死死地按在地上。 随后出来的女人嘴角扬起一抹笑,眸色泛冷,走向一旁的兵器架,从上面取下一把大刀,她拖曳着刀走向安澜,刀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不知何时苏清墨从安澜的身体中被弹了出来,她站在不远处看着女人举起大刀砍向躺在地上被男人按住的安澜,或许到底不是开过刃的兵器。 所以刀锋没有想象中的锐利,砍下去之后竟被安澜脖子里的骨头卡住,女人左右晃动了下把刀拔出来,鲜血随着刀被拔出一下子喷涌出来,温热的血液洒在院子中间的空地上。 也染红了苏清墨的眼睛。 行凶的两人在安澜咽气后就地挖了个坑把人推进去埋好。 苏清墨听到女人边走边对男人说道:“把这个院子封了吧,反正日后也不会有人来了。” 当她再次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仿佛听到了地底下的安澜在喃喃地说着,“子时,等你来接我。” 睁开眼的时候,苏清墨意识还有些不清醒,不知是仍处在安澜过去的记忆中,还是已经回到了现实,直到耳边响起牧元璟的声音。 “清墨,是你吗?” 苏清墨揉了揉疼痛的后颈,声音带了些无力,“我这是怎么了?” 不等牧元璟开口,魏旭在一旁说道:“王妃你刚刚好像被鬼上身了。” 苏清墨一愕,“我都做了什么?” “你昏过去之后又醒了过来,然后抢了我的匕首就要刺王爷,最后实在没办法王爷只能把你敲晕。” 苏清墨脸上神色一紧,“我伤到你了吗?” “没有,我避开了。” “那就好。” 苏清墨倚在牧元璟的怀中,闭目回想这晚发生的事情,心下隐隐有了个猜测,她睁开眼看向院子中间的空地一角,也就是安澜尸体被埋的位置,声音微高道:“安澜,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有话和你说。”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院中没有任何变化,苏清墨继续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是为何被困在这里的吗?” 苏清墨静静地等着,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慢慢地,空地上显出一个身形。 安澜仍是那副骇人的模样,她站在离三人不远的地方,声音幽幽道,“你知道?” 苏清墨被牧元璟扶着站起来,她看着安澜通红的双眼,?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安澜垂下眼睛想了片刻,复又看着苏清墨摇了摇头。 苏清墨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她眼睛向下垂了一下复又看向安澜,“那你还记得宁希吗?” 安澜先是茫然,随后脸上划过痛楚,她以让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冲到苏清墨面前,双手掐住苏清墨的脖子,面色狰狞地问道:“告诉我,宁希是谁。” 苏清墨拽住牧元璟欲动的手,呼吸有些困难,“放开我,我就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否则,你永远都别想知道。” 安澜迟疑地松开双手,苏清墨大口喘着气,等呼吸平复后开口道:“今晚你先放我们离开,待到明日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有答案。” 安澜嘴角浮现阴仄仄地笑,“明日子时如果我等不到你,先前离开的那个男人便会如他们一样出现在这个院子里。” 苏清墨知道安澜说的人是林宁,她也不是不能立即告诉安澜真相,可安澜毕竟是横死,身上的怨气又极重。 谁都不能预料到得知真相的安澜会不会失去理智大开杀戒,她需得回王府准备一下,以防安澜伤人。 安澜说完话后就从三人眼前慢慢消失,苏清墨正要开口解释为何把林宁留下当做人质,牧元璟轻声道,“不必多说,我信你,先回府罢。” 苏清墨被牧元璟抱着一路轻跃回到王府的墨香居,迈进墨香居的时候牧元璟注意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那就是苏清墨身边的丫鬟青竹仿佛已经提前得了信,她早早地候在墨香居门前,在苏清墨从他怀中离开的第一时间查看了苏清墨的后颈。 正是在院子中当时苏清墨被上身的时候他出手劈晕她的位置。 牧元璟若有所思地扫了青竹一眼,随后对身后跟着的永安吩咐道:“准备好浴房,本王要沐浴。” 永安得了命令离开墨香居的正房,苏清墨也在青荷和青蕊的伺候下走进另一间汤沐房,坐进浴桶中,苏清墨舒服地吐出一口气,青竹从房梁上轻巧跳下,小声道:“王爷好像已经察觉到了。” 苏清墨没说话,一旁的青蕊边舀水浇在主子身上边问道,“王妃出嫁前不是跟青竹说不要轻易暴露死士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 青蕊眨了眨眼,不解主子的意思,青荷笑着拍了她的头一下,“笨丫头。” 苏清墨也跟着笑了下,柔声解释道,“关于隐世衙,隐世衙的隐卫还有隐卫统领的事情他都已经悉数透底给我,所以死士的事我便不好再瞒着他。” 青蕊面上带了些好奇,“王妃是喜欢上王爷了吗?” 苏清墨看向身后的青蕊,好笑道:“你从哪学来的这话。” “还不是王爷身边的永安,成天围在她身边青蕊姑娘青蕊姑娘的叫,定是从永安那学的。” 青荷的话让青蕊闹了个大红脸,羞愤道:“你胡说,才不是从永安那学的,是我自己想知道王妃对王爷究竟是如何想的。” “我和王爷日后会如何现下还不好说,但如果真有情意相合的那日,我不想死士的事成为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如果王爷不开口问王妃该怎么办?” 青竹的话引得苏清墨敛了笑意,“若他明明察觉到了却不开口问我,只说明他并不如自己所说的那般足够信任我,那我又何必把死士的事情主动说出呢。” 几人说话间苏清墨已经沐浴完毕,进房的时候牧元璟已经沐浴完了许久,房内的烛光明亮温暖,气质清润的男子坐在床榻之上仿佛正在等着谁。 苏清墨看着牧元璟问道:“王爷不歇息吗?” “嗯,等人。” 苏清墨回头看看门口,不解道:“王爷在等谁。” 这话问得牧元璟想扶额,他俩的房中,除了她,他还能等谁。 看着她当真疑惑的脸,牧元璟轻声笑了下冲苏清墨伸手道:“过来。” 苏清墨总觉得今夜的牧元璟有些不对,她心下带着迟疑缓慢地挪蹭过去,却迟迟没有把手放进对方的掌心。 牧元璟向前倾身,扯过她坐到身旁,笑着轻声道:“我有话想要问你。” 苏清墨眼睫垂了一下,复又抬首,“王爷请说。” 牧元璟摩挲着掌中细嫩的手,“为何要把苏家死士的事透露给我。” 他已经派林宁调查过,自然也清楚了死士的事情是她故意透露给他的。 苏清墨不知该如何回答,见她不开口,牧元璟没有不悦,反而面上的神情越发柔和,“你对我渐渐开始上心了,是不是?” 牧元璟揉了揉她的耳根,笑着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苏清墨咬了下唇没有反驳牧元璟的话,而是红着脸小声道,“王爷不问我关于苏家死士的事吗?” 牧元璟答非所问道,“我不是很喜欢你叫我王爷。” 苏清墨眨了眨眼,想了半刻,迟疑唤道:“璟哥哥?” 牧元璟露出满意愉悦的神色,笑着应道:“什么事?” 苏清墨忍住心下爆棚的羞耻感,她红着脸看着身旁笑意盈盈的人硬着头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何苏家死士会跟着我一起进京吗?” “你想告诉我?” 其实死士的存在告诉牧元璟真的没什么关系,一方面死士的存在只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另一方面苏家没有什么旁的野心,也不用担心会被查出来什么。 想到这,苏清墨开口道:“其实原本苏家是没有死士的,但是随着家业不断扩大,危险和旁人的嫉恨也随之而来,于是上一代苏家的家主便花费了不少心血培养出苏家第一批死士。” “平日里死士都是掌握在苏家家主的手中,作用也只是为了保护苏家和苏家的人平安,我出嫁的时候父亲拨了一批死士作为嫁妆随我来京。” 说到这苏清墨停了下来,牧元璟接着道:“岳父怕你嫁到京城中受到伤害,怕我不真心待你。” 苏清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继续道:“我手里的死士都是由青竹掌管,其实今夜的事情青竹都知道,若是青竹带领死士及时行动林宁不一定会被控制住,可是没有我的示意青竹不会擅自行动的。” 牧元璟轻轻叹道:“清墨,你不该为此事而责怪自己。” “你也不会怪我吗?” 牧元璟特别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不怪你,今时不会因此事与你存了隔阂,日后更不会因此事和你生出嫌隙。” 苏清墨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腹中。 牧元璟揉了揉她的发顶,“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夜,歇下罢。” 苏清墨点了下头爬进床榻的里侧然后钻进被窝,刚躺好就被随后进到被褥里的人拖进怀中,牧元璟拍了拍她如梦呓般道:“睡罢。” 牧元璟带着冷香的怀中有些微凉,但却意外得让苏清墨觉得安心,她缩了缩身体乖巧地闭上眼睛。 牧元璟嘴角带笑,他轻轻拥住苏清墨,等她睡熟后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随后跟着一齐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过往记忆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两人一夜好眠,晨起以后魏旭进内院询问牧元璟是否要为晚上做些准备,牧元璟只吩咐永安告诉魏旭不必准备什么,戌时在王府集合便可,永安领命去回复,牧元璟也在早膳过后出府办公去了。 刚过戌时初,牧元璟从外面走进墨香居,苏清墨已经将可能会用到的器物装进了背包。 “都准备好了?” 苏清墨点了点头,“只我们三人恐怕不够,所以我打算带上青竹。” 牧元璟没有反对,“好,魏旭已经等在外面了,我们出发罢。” 出门之前苏清墨对守在墨香居内的青荷和青蕊吩咐道:“若是林嬷嬷来了就说我歇下了,千万不能让她发现我不在府中,记住了吗?” 青蕊用力点头,青荷在一旁忧心道:“真的不用我们和王妃一起去吗?” 苏清墨笑道:“你们去了能做什么啊,有青竹跟着我足够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听了主子的保证青荷这才略微安心下来,目送着苏清墨和青竹出了墨香居后,青荷吹熄了蜡烛,然后和青蕊两人在卧房门外佯装苏清墨已经歇下守门的样子。 临川王府外,苏清墨和牧元璟共乘一骑带着魏旭和青竹往苏永戏楼的方向跑去,四人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戏楼后面的院落,院子里还维持着昨夜的模样。 苏清墨站在院子中的空地上,从包中取出符纸在一片空地的四周布下符界,魏旭是第一次看这种阵仗,视线好奇地跟着苏清墨的双手移动。 待符界布置好苏清墨沉下气息指了指脚下,“将这里挖开。” 魏旭拿着从王府带出的工具二话不说甩着膀子干起来,土质有些硬,所以魏旭挖得并不顺利,花费了些时间后,待到感觉出手底下有些异样的时候魏旭停了下来,将工具随意地扔到一旁,他跳进坑中用手扫了扫,一截白骨赫然出现在眼前。 苏清墨跟着跳下去开始在坑中翻找起来。 青竹适时出声道:“奴婢帮王妃一起找。” 苏清墨没应声,只是吩咐道:“魏旭你先上去,让青竹下来帮我。” 魏旭闻言身手矫健地翻出土坑,青竹随后跳下询问道:“王妃可是要找头骨?” 青竹会了解苏清墨的想法是得益于小时候,六岁之后的苏清墨每年都会跟着师傅在府外游历一段时间,父亲苏望担忧她年纪尚小没办法保护自己,所以每一次都让青竹随着苏清墨一起出府。 这件事除了苏清墨的父母和其余二青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严格说来苏清墨和青竹相处的时间照比青荷和青蕊更长些,在知道青竹的一身本领如何习得的时候也就更心疼她一些。 青竹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白森森的头骨递给苏清墨,苏清墨走到头骨发现的位置蹲下,仔细翻找了片刻终于找出颈骨,颈骨的上面带着明显的刀痕,这让苏清墨确认了尸骨的主人,她拿好手中的头骨对青竹道:“上去罢。” 青竹不费劲地抱起她,一跃跳了出去。 被青竹放下站稳后,苏清墨右手拿着头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从包中夹出一张黄色符纸,她嘴唇微动,指尖的符纸竟然挺直的立了起来,她站在院中嗓音有些沉暗道:“安澜,我知道你在这里。” 魏旭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任何人。 苏清墨想起幻境中看到的画面,情绪不自觉有些低沉,“从前的种种,你都想起来了吗?” 四周仍旧没有变化,苏清墨终于忍不住鼻尖忽然泛起的酸涩,眼中带着湿意轻声问道:“安澜,你可还记得宁希?” 牧元璟不知她为何情绪如此波动,只能默默守在她的身边。 就在苏清墨以为还是得不到回应的时候,符界的正前方渐渐出现一抹白色,不久后安澜站在原地,她仿佛知道无法靠近苏清墨一行人,所以只是远远地站着。 “你想起来了,是吗?” 安澜仍旧不说话,视线却死死地叮着苏清墨手中的头骨。 是的,在苏清墨挖出她尸骨的那一刻,过往回忆便全部汹涌而来,她想起了自己是如何死的,也想起了死后是如何的怨恨,更想起了怨恨之下却仍不甘心舍弃的宁希。 苏清墨不怕安澜忽然暴起,有符界存在的状况下安澜是无法靠近他们的,况且她的手中握有安澜的头骨。 化魂符也已经生效,若安澜真的想要和她拼个鱼死网破,她只要将化魂符贴于安澜的头骨之上,便有办法立时让她魂飞魄散。 安澜的视线终于从苏清墨的手中移到了脸上,她的面上带着说不清是绝望还是怨恨的神色,“你是如何知晓的?” “或许是你自身的怨气过重,在你试图上我身的时候我便进到了有关于你过往的幻境之中。” 安澜没再说话,沉默了许久之后仿佛叹息般问道:“他,过得还好吗?” 她话中不自觉带上的轻颤让苏清墨的心口有些酸胀,“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到他的结局。” “他真的娶了文初吗?” 苏清墨知道,安澜口中的文初就是当时苏永班班主的女儿,也是动手杀害安澜的人。 没有等待苏清墨的答案,安澜回忆道:“已经好久了,好久没有人跟我提起宁希哥哥了。” 安澜的声音似叹息似眷恋,在说出宁希哥哥四个字的时候她的嘴角泛起苏清墨从未见过的柔和笑意,好像有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情都是她妥帖珍藏在心中的温暖。 她缓缓走向苏清墨一行人,在无法继续靠近的时候停下,她看着坑中头骨被发现的位置轻声问苏清墨道:“你在这里找到过一支簪子吗?” 苏清墨摇了摇头,听她接着轻声道:“那是宁希哥哥第一次送我的礼物,是支桃木簪子,送给我的时候他说并不值什么钱,但都是他一下一下雕刻出来的,心意最重要。” 她的脸上因为回忆起美好的往事泛出柔和的笑意。 说到这里安澜顿了顿,抬头看向四人,“你们想看看我和宁希哥哥的过去吗?” 不等几人反应,安澜站的地方就开始弥散出大片大片的浓雾,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总之安澜和宁希过往的画面一一铺开在几人面前。 他们身处在一片浓雾之中,青竹面上倒是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反倒是魏旭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时常在王府内院行走,所以魏旭和青竹的关系还算熟悉,他怼了下青竹的胳膊,“那女鬼是什么意思?” 青竹瞥了一眼,声音冷冷清清,“她想给我们看她曾经经历过的。” “怎么看?” 青竹的声音带上一丝不耐,“闭嘴。” 魏旭碰了一鼻子灰,吸了下鼻子没再出声。 浓雾之中渐渐显现出两个身影,又过了一会儿,浓雾中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 苏清墨将手中的头骨轻稳地放到地上,又收起化魂符,她看着前方浓雾中的两个人轻声道:“他们就是生前的安澜和宁希。” 安澜利用幻象将过往的相处点点滴滴呈现在几人眼前,随着时间的流动,回忆终将结束,浓雾也慢慢变淡,直至最终散去。 浓雾散去后安澜出现在了最开始站着的地方。 苏清墨下意识地上前一小步,“为何还执着于此地呢?” 安澜垂着头,没出声。 “你若提早入了轮回说不定下辈子还能遇到宁希。” 安澜抬起头,眼中含着苦楚亦含着怨恨,“是他弃了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当真见过他和文初成亲?” 苏清墨的话仿佛让安澜的头脑有些混乱,她面上带了些茫然,“这么多年?现在不是诚德四年?” 牧元璟静静地看着安澜,开口道:“如今已经是武安元年,距离诚德四年已经过了三十六年。”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才醒来不久。”安澜的表情有些慌乱,瞳孔也跟着不安地晃动。 苏清墨终于察觉了最开始见到安澜的违和之处。 安澜身上的衣裳款式都是旧时的不说,失踪事件也是月余前才开始发生的,若她真是诚德四年被杀的,那么这中间的许多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使得她的魂魄被束缚在这小院之中。 “你刚刚说自己才醒来不久?”牧元璟蹙眉疑惑地问道。 安澜仍旧沉浸在错乱的记忆中,牧元璟声音微微提高,“将你知道的悉数说出来,或许能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牧元璟的话打断了安澜的思绪,她有些空洞的眼睛望向牧元璟,嘴中喃喃细语道:“大概八九个月以前,我被人从地底唤醒,我不记过往,不知去路,只能困在这里,但是有的时候我却可以跟着戏楼里的人走出这里。” 牧元璟眉头皱得更紧,“你说是有人把你唤醒的?” 安澜点了点头,苏清墨看着稍远处坑中的尸体,“为何杀了这么多人?” “我也不知,只是脑中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要停下来,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苏清墨拧着眉陷入沉思,没过多久从院子的正门方向传出声响,青竹压低声音道:“王爷,王妃,有人来了。” 未等四人及时反应,正门便应声而开,走进来两位老人,他们年龄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两人的脚步都还算利索,老头一手拿着用来锁门的锁链,一手扶着老妇。 谁知那位拄着拐杖的老妇进门看到安澜之后竟然惊得说不话来,她眼睛大瞪着,布满皱纹的脸上开始不自觉地抖动,连声音都带上了颤抖,“你是...安澜?” 安澜眉间带着疑惑,仿佛在问你是谁,为何认识我。 苏清墨和牧元璟对视一眼,想起曾经见过的一张面孔,心下有了一个猜测,“你是文初。” 苏清墨的语气笃定。 文初被自己的名字惊得身体晃晃悠悠,还是老头及时支撑住才避免她栽倒在地上。 在苏清墨说出文初名字的下一刻,安澜消失在原地,随后出现在文初面前,她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人,声音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你、是、文、初?” 身边的老头终于支撑不住下坠的文初,她一屁股坐到地上,脸上血色尽褪,连嘴唇都变得惨白,她慌乱地避开安澜的视线,摇着头不停地否认,“我不是,我不是她。” 安澜已经辨认出眼前人就是当年杀自己的人,不顾她的否认,安澜伸出纤细的双手绕过文初掐在她身后的老头脖子上,远远看着就像安澜在拥抱文初一样。 “宋师兄,当年是你把我绑住之后拖到院子里的”说完视线又看向前面的文初,“然后是你。” 文初和宋师兄已经被吓得僵住了身体。 “你们把我杀了之后,又将我埋在这里。” 随着安澜的话语,她身上的皮肉和衣物慢慢腐烂,没多久便露出了森森白骨。 仿佛被扼住颈部的人是自己,文初大张着嘴,却始终没有感觉呼吸变得轻松,她的面前,安澜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副骨架。 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白骨上,肥白的驱虫从眼眶中缓缓地蠕动出来。 “看到了吗,我就是这样一点点腐烂,生蛆,然后化成白骨的,” 安澜的指骨轻轻扫过宋师兄的脖颈,“下面好冷啊,都没有人陪我,文初师姐,宋师兄,你们愿意下来陪我吗?” 化为枯骨的手渐渐用力,宋师兄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 “安澜,你不能杀了他们。”苏清墨见势不妙忙出声制止。 变成骷髅的安澜慢慢转过头朝苏清墨看去。 苏清墨看了一眼摊在地上的两个老人,然后把视线转移到安澜身上,“如果你现在杀了他们,就更没有机会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安澜放开手中的人,站起身面朝苏清墨的方向,身体恢复成常人的模样,“什么真相?” 苏清墨看向文初,“宁希并没有和你成亲,对吗?” 随着苏清墨的话安澜跟着扭头。 当年模样清秀的佳人在经过时间的洗礼之后已经变成了如今的刻薄老妇,文初萎靡地坐在地上,半晌后,她仿佛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索性坐直了身体,眼中的恐惧替换成了嘲讽,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安澜,嗓音苍老低沉,“你想知道?” “你若不说我现在便杀了你。” 文初轻哼一声,拿起撇在身边的拐杖,困难缓慢地站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惦记着他。” 安澜直直地看着她,仍旧默不作声。 文初拍着身上的尘土,嘴上嗤笑道:“怎么,你在下面没见到他?”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安澜面上的表情变得阴狠。 文初瞥了一眼,面上的挑衅愈发明显,“你还真以为我会嫁给一个心不在我身上的男人?我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就在你死之前不久你的宁希哥哥早就被我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解毒之法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安澜眼中透露出不相信,“你骗我?” 文初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得意笑容。 仿佛终于意识到文初没有说谎,安澜身上的气息骤变,身边小范围地卷起一阵阴风。 苏清墨悄无声息地捏紧手中的符纸,以防安澜在失去理智的情形下伤人,阴风渐渐消散,安澜像被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缓缓地蹲下,呆呆地瘫坐在地,她小幅度地摇着头,嘴中喃喃着,“怎,怎么会呢,不会的,不会的。” 安澜的目光没有焦点,慌乱地不知该落在何处。 这些年的怨恨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文初恶狠狠地说着,“怎么不会,你的宁希哥哥还是我亲手推进河里的,是我,亲眼看着他淹死在水里的。” “为什么?”安澜的声音细不可闻。 遥想当年的事,文初的声音里仍含着怨恨,“当年我父亲打算把我嫁给他,他却说心中已经有了你,不愿娶我,无论我如何的努力,如何卑微的乞求,他都不同意,甚至后来我用他的母亲威胁他。” “他都硬咬着牙不肯松口,还想着带你私奔,我得不到的人,别人也休想得到,你们俩个不是相爱么,不是想要私奔么,我把你们俩都杀了,让你们去地府做一对鸳鸯不好吗?” 文初说话的时候安澜始终沉默着,等文初说完之后,她迟钝地抬起双手摸向眼眶,那里早已湿润一片,泪水顺着指缝留下,她先是细弱地哭泣,随后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崩溃嘶哑地痛哭起来。 哭声在荒废许久的院子中环绕,那些泪水仿佛冲刷掉了这些年空等的怨恨,又仿佛让她想起了当年那个和善清雅的少年人,那个让她等着他的心上人。 安澜的哭声听得苏清墨心中泛酸,她轻呼出堵在胸口的浊气,看向脸上带着得意表情的文初,“宁希是在哪条河被你杀害的。” 文初看着不远处衣着华贵的四人,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牧元璟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你若不说,本王便让人封了你的戏楼,将苏永班的所有人都关进大牢,慢慢拷问。” “是...是在城外的护城河里。”文初身后的宋师兄闻言老实地说出位置。 文初狠厉地瞪向身后,“你...?...” 宋师兄伸手扶着文初的手臂,在被甩开后有些苦涩道:“文初,咱们已经做错了很多事,不能继续错下去了,戏楼要是被封了,你叫儿子儿媳妇一家怎么活啊。” 文初的面上终于有了松动,只是仍旧有些不甘心。 宋师兄扯着文初跪在地下,“王爷,人是我们杀的,我们认罪,但是和戏楼里的其他人无关,他们还要生活,求王爷网开一面饶了戏楼中的众人。” 不等牧元璟说话,文初看着从背后透心而出的手掌,呼吸滞住,那只手在穿过她的心脏之后又慢慢地离开,忍着巨大的疼痛,文初转过头看到阴笑着的安澜,嘴唇抖了抖,吐出两个字,“贱人。” 说完慢慢栽倒在地。 另一旁胸口同样出现血洞的宋师兄跟着一同倒下,安澜看着呼吸细弱的两个人,趁两人没咽气的时候,笑着说道:“放心,你们的儿子儿媳妇一家马上也会下去陪你们的。” 文初倏地睁大双眼,眼睛里的恨意几欲脱框而出,几息过后终于还是不甘地停止了呼吸,眼睛却始终睁着,死不瞑目。 两人咽气后,安澜面无表情地看向苏清墨,“昨晚那人在屋里,你们离开这里吧。” 牧元璟一个眼神,魏旭离开符界走进小屋,看到林宁正昏迷在破旧的木床上,他上前轻轻拍了拍林宁的侧脸,待林宁恢复意识后两人离开小屋。 安澜看到人被带出后转身欲走,苏清墨出声制止道:“安澜,你想见宁希吗?” 苏清墨的话成功拦下了想要离开的安澜,她眼中含着期盼,嘴唇颤抖,声音哽咽道:“我...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苏清墨从包中取出一块血红色的玉佩,“这是养魂的魂玉,你先暂时寄居在里面,待将你的尸骨收敛好之后,我再带你去找宁希。” 安澜丝毫没有怀疑苏清墨的话,她化作一缕青烟钻进魂玉之中。 牧元璟看了眼被魏旭搀扶着的林宁,“可有受伤?” 林宁摇了下头,“回王爷,属下除了暂时无力外并无伤处。” “王爷,这些人该怎么办?”苏清墨看着坑中的好几具尸体问道。 “把失踪的这些人推到他们身上罢。”看向咽气多时的两个老人,牧元璟淡淡开口。” 几日前京城发生了大案,最火的戏楼苏永班里发现了好几具男尸,隐世衙调查后把嫌疑锁定在了戏楼前一任班主夫妇身上,谁知班主夫妇许是察觉到了异常,在隐世衙抓捕之前就畏罪自杀了。 这些消息是隐世衙的人暗中散布到京中的,苏永班的事在百姓中传播得很快,失踪的人也都跟戏楼后院的尸体对应上了,百姓们一边痛骂苏永班的班主,一边抵制到苏永班听戏。 苏清墨坐在王府的书房中,书房中属于她的地方不久前刚刚布置好,今日是她第一次使用。 她手里捏着从安澜的埋骨地极不容易找出来的桃木簪,桃木簪可以看出有些年头了,在地底下埋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烂掉,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可以看出制簪人的手艺并不精细,但就像安澜说的,贵在心意。 “还在想他们的事?” 苏清墨看着并排坐在不远处书桌后面的牧元璟点了点头。 牧元璟离开座位走到苏清墨身边,“别多想了,今夜你就可以帮她完成心愿了。” “元璟,宁希会记得这支簪子吗?” 牧元璟从苏清墨手中拿过桃木簪,目光轻轻落下,“他的心意若是未曾改变,那么他就不会忘记。” 苏清墨没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提起了旁的事情,“苏永班怎么样了啊。” “听说他们正准备离京。” 苏清墨抿了下唇,也是,出了这么多的事,苏永班已经无法在京中继续待下去了,还不如离开京城,到别的地方讨生活,或许日子还会好过些。 她正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带回过神后,察觉到站在身边的牧元璟有些不对劲,“元璟,你怎么了。” 牧元璟浑身僵硬发冷,感觉骨节好像被一点点冻住,费劲地从牙缝出挤出三个字,“找林宁。” 苏清墨急忙从椅子上站起,顾不得仪态往书房外跑去,跑出书房没多久就看到林宁迎面走来。 “属下参见王妃。” “快,跟我去书房,王爷有些不对劲。” 林宁稍一想就猜出主子怕是毒发了,脚下急促地赶往书房,跨进书房的时候牧元璟已经摊倒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打湿,眉毛上竟隐隐结出寒霜。 林宁掏出药灌进牧元璟嘴中,来不及吞咽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下,苏清墨站在一旁看着,心跳始终没有平复下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等林宁喂完药后苏清墨开口问道。 林宁收好药瓶,躬身行礼道:“望王妃恕罪,未经王爷允许属下不能说。” 苏清墨点了下头让林宁退下,走到牧元璟身边握了下他的手,凉意彻骨。 数息过后,牧元璟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苏清墨盛满担忧的眼睛,他笑了下,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 苏清墨的忧心并没有被两句话打散,“元璟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了吗?” 牧元璟没出声,苏清墨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不适感,用带了些沮丧的声音小声说道:“连我也不能说吗。” 牧元璟看了看她有些委屈的表情,心下轻叹一口气,不得不妥协,“坐过来些,我告诉你。” 苏清墨搬起椅子放在牧元璟身边,坐下后乖巧等待牧元璟开口。 “其实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之前中的毒,一直未清。” 中了毒还不是什么大毛病。 “为何一直不清?” 牧元璟嘴角牵动了一下,面色有些苦涩,“找不到解药,我身上的毒,无解。” “可是林宁刚刚不是...?...” “那个不是解药,它只能暂缓我体内的毒。” “那知道所中之毒的名字吗?” 如何能不知,只是知道了又有何用呢。 牧元璟看着苏清墨轻声说道:“红颜枯骨。” 苏清墨的心跳陡然快了一拍,袖中的手微微动了动。 红颜枯骨,她太了解了,因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就是红颜枯骨,当初她身上的红颜枯骨是父亲的知己好友毒医王若风好不容易解掉的。 用了全天下只有一枚的化毒丹,后来她知道了,化毒丹是王若风阴差阳错炼制出来的,若再想炼出一颗,希望微乎其微。 牧元璟牵起苏清墨的手放入掌中,“不必为我难过,只要我有一日可活,便会护你一日。” 苏清墨面色复杂,牧元璟接着笑道:“若那一日真到来了,我也会把你送回苏家,保苏家安宁。” 苏清墨鼻尖有些发酸,牧元璟的话让她心里胀胀的,正要开口就被牧元璟牵起来走出书房,“陪我回房歇息一会儿,晚上还要忙呢。” 看着牵着她的修长手掌,一瞬间苏清墨心中有了决断。 两人回到墨香居,苏清墨陪牧元璟躺在床上,或许是毒发耗尽了牧元璟的气力,没多久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苏清墨小心地绕过他爬下床。 青荷跟着主子走出卧房,等离得远了,才开口问道:“王妃可是有事要吩咐?” “去把永安找来,让他到凉亭里等我。” 青荷领命离开,苏清墨接着吩咐青蕊,“守好这里,王爷醒来了以后告诉我。” 青蕊应了声是,走回卧房门外守着。 苏清墨出了墨香居后走了不长的路去到凉亭,永安候在亭中,等苏清墨走近后行礼道:“参见王妃,王妃有何事吩咐奴才。” 苏清墨屏退身后跟着的四个小丫鬟,在丫鬟们可以看到却无法听到说话声的地方坐下,“找你来是有话要问你。” 永安垂手恭敬地候着。 苏清墨轻轻开口道:“王爷身上的毒是由谁负责的。” 永安心下一惊,眼睛转了一圈,迟疑着没有开口。 苏清墨知道永安的顾虑和不信任,最开始她的确也想过就这样让牧元璟慢慢毒发身亡,然后她就可以安全的回到苏家,毕竟牧元璟说过即使她回到苏家。 他也会想办法护住苏家的安宁,可是这个想法刚冒出一个尖来就被她按死在了心中,她舍不得对她那么好的牧元璟。 “你若是不说,便真的没人能替王爷解毒了。” 苏清墨的话让永安吃惊地站直了身体,“王妃有办法解王爷的毒?” 苏清墨点了下头,“所以我要和负责王爷脉案的人聊一聊。” 永安心下吃惊大过相信苏清墨的话,“可是李大夫说过,王爷的毒,无解。” 苏清墨不欲再解释过多,一双黑得纯粹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永安,直盯着永安背脊汗毛倒竖。 “你去把李大夫墨香居的偏厅。” 永安躬身应是,目送苏清墨离开,想到王爷的毒或许可以解掉,永安抬手擦掉涌出眼眶的激动泪水,情绪收拾妥当后往李大夫的院子跑去。 墨香居内沉睡着的牧元璟悠悠醒来,歇息了一会儿,体内因为毒发而流失掉的气力已经恢复过来,看了看空荡荡的身侧,他穿好鞋走出卧房。 青蕊听到房内有动静,急忙进屋。 “王妃呢?” 青蕊福身道:“王妃正在偏厅,吩咐了奴婢等王爷醒来请王爷过去。” 牧元璟抬脚往偏厅走去,进入偏厅后,面上浮现一丝疑惑,“李大夫为何会在这里?” 李大夫注意到来人忙起身,“回王爷的话,是王妃请我过来的。” 牧元璟疑惑的眼神转向苏清墨,苏清墨让李大夫离开后,笑盈盈地扯过牧元璟的手坐下,“我有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说。” 看着她泛着笑意的眼睛,牧元璟也不自觉笑道:“你说,我听着。” 苏清墨看着牧元璟的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神色极其认真,“关于你身上的毒,我有办法解掉。” 牧元璟觉得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苏清墨又轻轻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身上的毒,我有办法解掉。” 牧元璟有些不敢相信,可是苏清墨就那样极其肯定的看着他,又让他心里真的生出一丝希望,“如何...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魂魄相见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清墨没有说如何解,反倒说起别的,“璟哥哥,你可能不知道,我母亲怀我的时候中过毒,所以我一出生便带着胎毒,胎毒的名字,就是红颜枯骨,后来虽然好不容易解了毒,但是能解红颜枯骨的解药这世上却再也不存在了。” 没等牧元璟心中那丝希望的火苗熄灭,苏清墨接着说道:“解药虽然不存在了,但是红颜枯骨的毒仍旧可以解。”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停顿了片刻,轻轻吐出三个字,“用我解。” 牧元璟心中含着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听苏清墨继续说道:“我的心头血配上李大夫的药,每日服用一碗,连续服用十四天,可解红颜枯骨。” 牧元璟心中一颤,想也不想便拒绝,“我不同意。” 苏清墨攥住牧元璟的手,坐到他旁边,笑容里带着轻松,“先别急着拒绝,其实这于我来说没什么大的伤害,只需要十四滴心头血,你的毒就可以解啦。” 牧元璟眸中神色复杂,“你知不知道活取心头血会折了你的寿数。” 苏清墨眼睫低垂,“我知道啊,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毒发身亡。” 牧元璟沉默不做声,苏清墨忽然抬起头,眼中竟带了些哀求,“你就答应我罢。” 明明是他身上的毒,明明要的是他的命,可是哀求挣扎的人却是她。 牧元璟轻轻揽过苏清墨,下颚抵在她的头顶,闭上眼睛遮掩住湿润的眼眶,嗓音干涩地应着,“好,我应你。” —— 替牧元璟解毒的事情两个人说定后,时间慢悠悠地晃到了傍晚,苏清墨没有拿出装紫金铃等器物的包,只在腰间随意塞了几张符纸。 苏清墨坐在牧元璟身前,一旁同样策马的魏旭憋了半路的话终于说出口,“王妃,您就这样轻装上阵?” 苏清墨看着他,“怎么了?” 跟苏清墨接触的时间多了,魏旭说话便不像从前那样拘谨,“咱们不是去找那个叫宁希的男鬼么,要是跟安澜一样不好对付怎么办?” 苏清墨拍了拍腰间,“带着呢,放心,伤不着你。” 魏旭佯装出放心的样子,苏清墨感到好笑,屁股下面不小心滑动,险些歪下马去,牧元璟右手微微收拢,小幅度地紧了下她的腰,“别乱动,坐好。” 说完淡淡地瞥了魏旭一眼。 魏旭急忙挺直身板,端正坐姿,一副属下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城北的护城河距离王府有段距离,但是傍晚街上宵禁,根本不用降低马速,所以三人很快到了护城河边,夜晚无风,护城河的河面上平静异常。 或许是心理作用,魏旭隐隐觉得河底好像有双眼睛在看着他,他抽出手中的佩剑,一步一步小心地挪到河边,伸头往河底看去,头将将伸过去,水底有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眼前,魏旭吓得大叫一声向后跳去。 “鬼叫什么。” 魏旭指向刚刚站着的地方,“王,王爷,这下面有人。” 牧元璟懒得理会,苏清墨下马后拿出袖中的血红魂玉,“安澜,出来罢。” 一缕青烟从魂玉中飘出,落地成佳人,或许因为血仇已报,亦或许是因为魂玉的养护,总之安澜的样子已经恢复成了生前的模样,没有阴厉怨恨,没有执念不甘,她静静地站在苏清墨面前,脸上带着少许浅笑,“多谢你。” 苏清墨笑了笑,出声提醒道:“待会儿宁希出来后,因为时间过于久远,宁希成为水鬼的时间过长,或许已经失去了生前的记忆。” 安澜面上带了担忧,苏清墨宽慰道:“你不要着急,我会借用你的桃木簪一用,让他想起生前的事。” 听苏清墨说完安澜安心地点了点头。 苏清墨从腰间拿出五张画着不同符咒的符纸,先捏出一张交给魏旭,“拿好,你先躲在旁边的树后面,待会儿宁希出来的时候你要快速地将符纸贴在宁希的背后,今晚我们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了。” 魏旭拿着符纸,感受到了苏清墨的倚重,更感受到了责任的重大,慎重地走到旁边的树干后面藏好。 苏清墨又取出一张符纸交给牧元璟,“元璟,劳烦你在魏旭把符纸贴到宁希背后的时候把我给你的这张符贴在宁希的心口处。” 牧元璟伸手接过来,苏清墨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外形类似火折子的物件,拔下盖子,轻轻吹一下,物件像火折子一样生出火来,只不过火焰是青幽的绿色,把手里仅剩的三张符纸放在上面烧成灰,又仔细小心的将符灰拢抓到手中。 “安澜,我需要你的帮助。”苏清墨看着安澜说道。 安澜静静地看着苏清墨,等待下文。 “你现在进到河中,将宁希引出来。” 安澜脚下没有丝毫迟疑,她慢慢地往护城河的方向走去,很快就走到了水边,继续走,河水打湿了她的鞋袜,安澜仍旧没有停下,渐渐地消失在了河水中央。 魏旭屏息等在树后,苏清墨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河水中央,下一刻河水中间炸开,一抹白影从水中快速冲到岸上,苏清墨这才看清是安澜被一个披头散发的水鬼掐住脖子抵在了岸河边。 魏旭见水鬼宁希被安澜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快速地从树后闪身出现,脚下不停地跑向水鬼,手腕轻甩,符纸被贴到宁希背后。 符纸贴上的下一刻,宁希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苏清墨手中掐诀,“站起来,张嘴。” 宁希木然地依照着苏清墨的指令行动,苏清墨轻声唤道:“元璟。” 牧元璟上前将符纸贴到宁希的心口,符纸贴上的瞬间,淡淡地柔光从符纸中晕散出来。 苏清墨手中保持着掐诀的手势,几步上前将另一只手中的符灰一股脑地塞进宁希的嘴里,只见宁希的身体四周开始冒出黑色的烟,过了好一会儿,宁希的脸上出现了旁的表情。 苏清墨在宁希眼睛转动的一瞬间举起桃木簪,看见桃木簪的宁希瞳孔微微放大,嘴唇抖了几抖,终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阿...澜...” 安澜引宁希出护城河耗费了太多的气力,她瘫坐在地上,当听到宁希出口念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忍不住鼻酸落泪。 随着黑烟越来越少,宁希的神志慢慢清醒,不再是披头散发的水鬼模样,他变回了曾经那个清润雅致的少年,苏清墨取下宁希背后的定身符,仍旧把心口的锁魂符留下。 变回少年的宁希伴着哭声缓缓地蹲下身体,他跪在安澜面前颤抖着手将心上人抱进怀中,“阿澜,对不起,宁希哥哥来晚了。” 安澜的头抵在宁希的肩上,她不停地抽泣痛哭,根本说不出话。 宁希一手摸向伏在肩膀上的头部,轻轻拍了拍,柔声哄着,“别哭,阿澜别哭,是宁希哥哥的错。” 安澜摇了下头,用力咽下呜咽声,她从宁希的肩头离开,用力擦了下脸,眼睛明明在流泪,嘴角却牵起最好看的笑容,“不怪你。” 宁希终于察觉到安澜的异样,“你的样貌...” 安澜将文初和吴师兄做的事细细地说给宁希听,泪水从宁希的眼中落下,“他们竟然害死了你,都怪我,若不是我...” 安澜脸上带着泪痕用力地摇头,“不怪你,宁希哥哥,我不能嫁给你,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好的。” 宁希温柔地摩挲下安澜的鬓角,然后转头看向苏清墨三人,“多谢你们。” “我有一事还望你能帮我解惑。”苏清墨看着宁希说道。 “请说。” “不久前有人把你封进缸中,你可知那人是谁?” 牧元璟看着苏清墨,想起城南那晚苏清墨差点在水缸中溺死,原来那时的水鬼便是眼前的宁希。 宁希摇了摇头,“失去理智的那段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只隐约记得是个男人。” 从宁希这里得不到答案,苏清墨索性不再追问,而是开口问了另一件事情,“你和安澜打算以后怎么办。” 未等宁希开口,安澜急道:“我要和宁希哥哥在一起。” “你们不打算投入轮回?” 安澜看了眼宁希,“我不想入轮回,若是入了轮回我怕下辈子找不到他。” 苏清墨秀眉轻蹙,思考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道:“宁希的尸骨已经沉到了护城河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找到,如果你们的尸骨不能同时入土,那么没多久你们就会魂飞魄散,不若你们进到魂玉中,以后便在魂玉中相守永远罢。” 安澜的眼中燃起光亮,她在宁希的搀扶下站起来,发自肺腑的跟苏清墨不停道谢。 苏清墨笑道:“日后若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也请你们万勿推脱。” 两人点头应下,随后齐齐化作青烟飘入魂玉。 夜色下的护城河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可是苏清墨清楚,这片平静之下必定暗流汹涌,牧元璟先扶着她上马,随后紧跟着也上了马,?把人护在怀中轻声道:“回去罢。” “嗯。” 回临川王府的路上,魏旭想起一件事,一边打马前进一边汇报道:“王爷,戏楼后面的那些人在被认领回家之前属下擅自做主请了慈和寺的和尚进行了超度。” “你做的没错。” 听到牧元璟的肯定,魏旭的心脏落回了原处,这一放松就开始想些旁的事情,“王妃,您方才的那些符纸都有些什么作用?” “想知道?” 魏旭点点头,苏清墨慢悠悠地开口道:“你手中的是定身符,意如其名,给王爷的是锁魂符,被烧成符灰的是清魂符,宁希已经变成水鬼多时,若直接用了清魂符只怕他的魂魄承受不住而直接散掉,所以先用锁魂符锁住魂魄根基,再让体内的怨气和鬼气慢慢散掉,最后利用桃木簪让他想起生前的事情。” 了却了心中的好奇,魏旭满足地点了点头。 夜风有些凉,牧元璟紧了紧怀抱,避免苏清墨被风吹到,“宁希真的是城南那只水鬼?” 苏清墨十分肯定,“确实是他,可是背后之人宁希说是个男人。” 牧元璟若有所思,思及整个事件都是由公主府引起,心下沉了沉。 前朝的禁香,城南水缸上诡异的花纹,还有那个不知面貌的女人以及闯入大牢的黑衣男子,种种联系不得不让他往一个地方想。 思及最近发生的事情,牧元璟心下冷笑。 牧沅柔和牧元易果真是亲姐弟,都存着让人厌恶的野心,牧元易若是以为不在京中就万事大吉的话,那就太天真了,事情能不能被轻易揭过还要看看他手底下的隐世衙答不答应。 看来是时候了,他应该想办法把牧元易那个蠢货逼回京城,人还是放在眼皮子地下才更让他放心些。 牧元璟轻抖马缰,驱动胯下的马快速地往王府行去,同时在心里做了决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破庙遇险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时间一晃而逝,京城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冬雪。 对于牧元璟身上的寒毒来说,寒雪初降之时是他最难熬的时候。 可是现如今情况却有所不同了。 不久前,就在苏永班的案件结束之后,京城平静了好一阵,苏清墨和李大夫商量之后决定,趁着牧元璟清闲的时候解了他体内的毒。 苏清墨放心头血的那日,牧元璟陪在她的身边。 尖细的匕首被小心地插入心口处,温热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进备好的十四支玉瓶里。 苏清墨咬牙忍着巨大的痛苦,冷汗顺着透白的脸颊流下。 牧元璟在一旁拿起锦帕轻柔地擦掉她额上的汗水,眼中含着她分辨不清的情绪。 待心头血放完后,青荷赶紧捧着托盘,将十四支玉瓶送到早就候在门外的李大夫手上,李大夫接过后匆匆离开了墨香居。 青竹小心地处理好苏清墨的伤,随后带着青蕊静静地离开。 苏清墨虚弱地偎进牧元璟怀中,忍受呼吸之间心口泛出的剧烈疼痛。 牧元璟轻轻收拢手臂,双唇抖了抖,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多谢...” 感谢她,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 十四日之后,李大夫重又给牧元璟把了脉,确定红颜枯骨的毒已经自他的体内被彻底清除。 虽然毒已经解了,只不过之前寒毒已经入了肺腑,所以天寒的冬季还是要仔细温养着,再加上苏清墨的身体也跟着受损严重,牧元璟便决定带着人去到郊外的温泉庄子上住两个月。 这日午后,苏清墨倚坐在窗前的矮榻上,屋里早就烧起了地龙,虽然不冷,可是苏清墨的手里还是捧着热乎乎的手炉,她看着一旁忙碌着的青蕊和青荷,“后天才要启程去庄子,你们是不是收拾得过早了?” 青荷手下动作不停,“自从您给王爷解了毒后,身体便不如往日,准备的多些奴婢们也放心。这事要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 在她的心里,从始至终,主子只有苏清墨一个人。 苏清墨轻叹口气,她看向青荷,“你认为我不该替王爷解毒?” 青荷想了想,“奴婢只是心疼您。” 苏清墨知道二人的心意,她紧了紧手中的手炉,视线悠悠地转向窗外,声音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你们只看见了我的付出,但王爷为我做的,并不少。” 苏家和皇室做过什么约定,她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通过青竹的调查,牧元璟曾经拿自己的性命替她作保。 不然怎么会她数次参与进隐世衙的案子里,武安帝却从未发作过。 苏清墨的话说完后,青荷青蕊并未出声,苏清墨索性直接交代道:“今日开始,王府便是你们的家,对王爷不可有二心,记住没有?” 青荷青蕊神色一肃,低头应是。 “最近京城中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因着之前破获的案件中,黑衣人的身份始终没有线索,所以苏清墨对京中的动向总是留意着。 青蕊停下手里的动作,拧眉想了想,忽然道:“奴婢想起一件怪事来。这件事还是永安告诉奴婢的呢。” 苏清墨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于是青蕊接着道:“永安告诉奴婢说,最近京城郊外的一处破庙里,夜晚的时候,总能有人碰见不干净的东西。” 苏清墨眉心轻蹙,“孤魂野鬼?” 青蕊点了点头,“好些个在破庙里过夜的人都碰见过。” “荒郊野外,总会发生怪事,并不稀奇。” 人烟稀少的地方,也是孤魂野鬼喜欢聚集的地方,苏清墨不以为意。 青蕊正要再次开口的时候,牧元璟从外面走进来,他先是走到苏清墨身边,伸手试了试她手上的温度。 照比以往冰冷了些,不像他,自从解了毒后,手掌变得温热起来。 苏清墨默默地松开手里的手炉,将手塞进牧元璟的掌中。 这幅场景时常发生,青荷青蕊早已习惯,两人冲牧元璟微微福身,安静地退出去。 “王爷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牧元璟看着苏清墨,“京郊出了点事情,需要我离京几日。” 苏清墨心念一动,“是有案子吗?” 牧元璟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苏清墨眼中含着期待,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牧元璟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到底还是有些犹豫,“李大夫说过,你的身体,静养为益。” 苏清墨瞬间领悟,不是不想带上她,而是为了她好不能带上她。 思及此忙坐直身体,“我早就好全了,都已经静养两个月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瘫在榻上了。” 牧元璟仔细确认她的脸色问道“从府里出发到京郊,需要好几个时辰,你的身体真的无碍?” 苏清墨急忙点头。 牧元璟松口道:“你去换身方便的衣裳罢,一个时辰后我们出发。” 闻言,苏清墨面上含着一丝雀跃,脚下飞快地往偏室里用来更衣的地方走去。 待她换好男装出现在牧元璟面前的时候,青竹也提着一个大包袱出现在墨香居。 不等苏清墨询问,青竹便开口道:“青荷已经将王妃的衣物收拾好交给奴婢,望王妃准许奴婢随侍。” 苏清墨同意了青竹的请求,然后看向牧元璟,“现在出发?” 牧元璟牵起她沁凉的手,“把你当做宝贝的那些器物带上。” 苏清墨眨了眨眼,意识到京郊发生的事情并不正常,当下也不耽误,取了装着紫金铃和符纸等器物的背包背在身上。 临出墨香居的时候,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牧元璟。 他知道她的想法,只牵着她笑道:“具体情况,车上我再与你细说。” 两人带着青竹走出王府,跟早已候在府门外的魏旭汇合。 牧元璟和苏清墨坐进马车,正色道:“璟哥哥与我说说京郊的案件罢。” 周围无人的时候,她更喜欢唤他璟哥哥。 牧元璟双手置于膝上,想起了稍早时候魏旭报上来的事情,“京郊有一座被废弃的破庙,四周并无人烟,所以赶路的人便将破庙当成了临时落脚的地方,今早有一男子报案,说和他同行的五位友人,在破庙夜宿一晚后便全部失踪了。” 苏清墨疑惑道:“你怀疑几人的失踪不正常?” 牧元璟没说是或者不是,他沉默了片刻,说道:“男子报案后,隐卫调查过,失踪的不止五人,在他们之前也有不少人报过案,只不过京中的衙门没有重视,案子上交给隐世衙之后,最终确认了失踪的人数,整整二十人。” 苏清墨的檀口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全部都是在破庙失踪的?” “没错。” 苏清墨有些不解,“如果真的是在破庙失踪的,为何会留下一人报案,按理说,破庙位置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果连着报案人一起失踪的话,不是更不容易被人察觉?” 这也是牧元璟想不通的一点。 牧元璟没再理会案件的疑点,他扯过一旁陷入沉思的苏清墨,让她躺下,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又拎过一旁的大氅盖在苏清墨身上。 他牵起她的手捏了捏,轻声道:“睡一会儿罢,今晚怕是要在外面过夜了。” 苏清墨闻言乖巧地闭上眼睛,牧元璟身体倚靠在车壁上。马车换晃悠悠地继续前行,车轮在新雪上留下一串印记。 苏清墨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揉了揉眼睛,面上尤带着困意。 “醒了?饿不饿?” 苏清墨摇了摇头,待牧元璟收回手后起身欲打开车窗看看。 牧元璟急忙止住她的动作,“刚醒,不要开窗,免得受凉。” 苏清墨复又坐回去,“我们这是走到哪里?” “已经走过一半的路程了,再往前面走一段路便是我们今夜露宿的地方。”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外却传来永安带了些惊疑的声音,“王爷,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牧元璟淡声道:“怎么了?” 没听到永安的声音,反而是魏旭在车外答道:“王爷,我们好像遇到了鬼遮眼。” 牧元璟披好大氅走下马车,看了眼四周黑漆漆的树林,“仔细说说。” 魏旭闻言说道:“属下一直走在最前面,半个时辰前我们经过了这片树林,可是不到一会儿我们又走了回来,第二次经过这片树林的时候属下做过记号。” 魏旭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树上系着的布条,“现下是第三次经过。” 魏旭说的话车里的苏清墨听到了,她背好皮包,又披上大氅,最后抱着手炉从车上跳下。 苏清墨问道:“魏旭可还发现了其他异常?” 魏旭答道:“暗中跟在我们身后的隐卫也联系不上了。” 想了想,苏清墨从包中取出一串紫金铃,一端系于拇指,另一端系于小指,她举着紫金铃随走随停,紫金铃始终未曾响起。 收起紫金铃,她对牧元璟道:“王爷,这次我们骑马再走一遍试试罢。” 牧元璟牵过魏旭的马带着苏清墨坐于马上,魏旭坐在驾驶马车的永安身旁,青竹仍旧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几人像之前一样按照路线又走了一遍。 当再一次看见那块布条的时候,苏清墨终于弄明白了为何紫金铃没有响的原因,她被牧元璟抱下马,从包中拿出一个外形类似火折子一般的物件,“这个是蛰火,是用蛰虫通过秘法制作而成。” 牧元璟隐约有印象,当初在护城河边用来烧毁符纸的就是这个蛰火。 苏清墨取下盛放蛰火的盖子,轻轻一吹,一股青幽色的火焰便燃了起来,她径自走向绑着布条的那颗树,解开树上的布条取下,置于蛰火之上,很快布条便燃烧起来,随着布条的燃烧殆尽,从树林深处竟传出一串孩童的笑声。 这笑声听在永安的耳朵里难免有毛骨悚然之感。 苏清墨熄灭蛰火,问魏旭道:“布条你是从哪得来的?” “是属下从永安那要来的。” 答案和自己设想的不同,苏清墨又接着问道:“鬼遮眼之前你可有做过什么?” 魏旭挠了挠头,一脸困惑。 永安咽了下口水,小心地觑视了一眼苏清墨,结结巴巴道:“属下...属下之前去过小树林。” 苏清墨追问道:“你去小树林做了什么?” 永安脸憋得通红,半天吭哧不出一个字。 牧元璟脑内灵光一闪,瞬间想明白了永安去小树林做了什么,他淡淡地瞥了永安一眼。 永安仍旧红着脸杵在原地,魏旭上前问道:“你上小树林干什么去了?” 永安喉间喏嚅出两个字,“放...水...” 魏旭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厉害,一泡尿搞出个鬼打墙。” 马车再次出发之前,魏旭将重新联系到隐卫的消息禀报了牧元璟,牧元璟没说什么,只吩咐永安驾车前进。 这次几人顺利地走了出来,可走出鬼遮眼后,站在破庙前的苏清墨傻眼了。 原以为还要多走些路程,没想到出了鬼遮眼的范围不远处就是那所破庙。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抬头看着庙门上悬挂着的破烂牌匾,直到牧元璟牵住她的手才回过神来。 苏清墨收回视线,盯着因为没有庙门遮挡而暴露在视线中的庙堂,庙堂内没有燃着蜡烛,黑黢黢地,依着月光能隐约看见庙堂正中央竖着一座巨大的雕像。 “可有什么不妥?” 苏清墨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她指着庙堂内迟疑道:“王爷,刚刚你有没有看到跑过去一个小孩?” 牧元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未曾留意到。” 永安和魏旭的头皮有些发麻,他们虽然不怕,但是生理反应真的控制不住。 牧元璟注意到苏清墨因为寒冷而有些泛白的面色,把人揽进怀中,吩咐一旁的永安,“把里面收拾出来,今夜王妃和青竹睡在马车中,本王与你和魏旭两人睡在里面。” 永安得令从另一辆马车里取出蜡烛被褥等物,在魏旭和青竹的帮忙下迅速地将庙堂内整理好。 因为庙堂没有门户的遮掩,所以永安只得把被褥安置在雕像身后,用来抵挡夜晚刺骨的寒风。 收拾妥当之后,夜也已经深了,苏清墨在庙堂中的三人和青竹还有自己的身边设下符界后,这才回到马车内睡下。 刚睡下没多久,苏清墨便被一股窒息感憋醒,她的身体一动不能动,只得用力地睁开眼睛,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一阵凉意从后背升起。 一个四五岁的男童满脸是血的蹲在苏清墨的身侧,一双青白的小手死死地掐在苏清墨的脖子上,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紧。 苏清墨感觉得到,她的脖子已经被男童的指甲刺破,鲜血正汩汩流出,她没办法出声,只得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眼前阴笑着的男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横死男童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就在苏清墨觉得呼吸即将停止的时候,她猛然间坐了起来,衣裳已经被冷汗浸透,她怔愣地看着马车内完好无损的符界,才意识到刚刚的一切都是梦。 就在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精神松懈下来的时候,车外传来青竹有些急促的声音,“王妃,魏统领出事了。” 苏清墨急忙坐起身,穿好衣裳走下马车,被青竹带着王破庙内走去。 破庙内的雕像后面,牧元璟和永安站在一旁看着被符界困住的魏旭。 苏清墨走上前,惊讶地从魏旭的脸上见到了另一张熟悉的脸。 那个梦中试图掐死她的男童的脸。 她看向牧元璟,“王爷,发生了什么事?” 因着在野外,所以牧元璟照比往常要警醒些,因此魏旭有异动的第一时间他便察觉到了。 “我们歇下没多久,魏旭忽然暴起伤了永安。” 随后他们离开了符界,惊讶的是魏旭却被困在了里面无法出来。 苏清墨注意到永安正在流血的右臂,“青竹先去取药,给永安处理一下伤口。” 永安谢道:“劳烦青竹姑娘。” 青竹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往庙外马车走去。 永安随即问苏清墨道:“王妃,魏旭怎么办?” 苏清墨看着被困在符界内发出桀桀低笑的魏旭,“他一定是不小心碰了什么,这才被男童的鬼魂上了身。” 她这一说牧元璟和永安才意识到,苏清墨进来之前他们没有发觉魏旭脸上的异样,直到苏清墨出现以后,他们才在魏旭的脸上看到了一张男童惨白的脸。 被鬼魂上身的魏旭闻言停止了低笑,面上含了一丝狐疑,“你们能看见我?” 出口的话是有些稚嫩的童声。 苏清墨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反问道:“你是谁?为何缠上他?” 男童的脸上闪过问题被忽视的愤怒,“我凭什么告诉你?” 意识到了从男童的嘴中无法知道什么,苏清墨索性放弃,对一旁的牧元璟道:“王爷,让人搜索破庙附近,寻找一副男童的骸骨。” 伤口被处理完的永安闻言不等牧元璟吩咐,从怀中拿出一个哨子吹响,哨声过后,几名玄衣隐卫出现在破庙之中。 牧元璟吩咐道:“调动四周的隐卫,找出一副孩童的尸骨。” 隐卫们领命离开。 被困在符界内的男童忽然发作,脸上带着凶狠,“我要杀了他。” 只见魏旭的双手快速抬起置于脖子上。 苏清墨在他动作的一瞬间便将一张符纸甩出,符纸穿过符界打在魏旭的身上,魏旭的动作停了下来不再动弹。 如果魏旭是清醒的状态,就能发现身上贴的正是当初护城河边他贴在宁希身上的定身符。 男童被定身符控制无法动作无法出声,符界外的几人静静地等待隐卫的消息。 没过多久,几名隐卫便带着个包袱回到破庙中。 隐卫中的一人将包裹放到地上,展开,一具保存完好的幼小尸骸出现在几人眼前。 隐卫道:“禀王爷,骸骨是在庙后面的树林中发现的,埋得并不深。” 牧元璟点了下头,“下去罢。” 隐卫们得令,重又消失隐于暗处。 符界内的男童自从骸骨出现后便神色惶急起来。 苏清墨指尖捏着一张化魂符,声音平缓,不疾不徐道:“你若不马上从他的身体里出来,我便不再客气,立时让你魂飞魄散。” 男童脸上带着不甘,但是苏清墨的能耐他见识过,沉默了片刻,最后只得不甘愿地从魏旭的身体里飘浮出去。 男童的鬼魂离体的那一刻,魏旭恍惚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之前被上身的时候虽然能看能听,但是身体的控制权却不在手上,如今重新夺回主导,当下也不含糊,手脚利索地出了符界。 苏清墨看着现出完整形态的男童,不似梦中那般幼小,反而有八九岁的样子。 “为何害人?” 男童的面上仍旧带着怨恨,“要你管!” 牧元璟眉心不自觉地皱了一下,“老实回答,不然便将你挫骨扬灰。” 男童的嘴唇抖了抖,到底没有再呛声回去,声音闷闷地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了。” 看到男童放弃了抵抗,苏清墨的声音便也跟着放轻,“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记不得了。” 苏清墨心下叹了口气,男童死的时候还未成年,死后鬼魂不记得许多事并不稀奇。 虽然心中明白,但她仍旧试探地问道:“生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男童的尸体已经入土,却一直没有投入轮回,其中原因苏清墨不必细想也猜得到。 横死! 男童早已不记得生前的事,使劲地想了想,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抱住脑袋蹲在地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渐渐出现各种不同的伤痕。 他嘴上不停地呜咽着,“救...救救我...” 苏清墨见势不妙,忙甩出一张锁魂符控制住男童的心智。 男童渐渐冷静下来,他瑟缩在地,孱弱单薄的肩膀微微抖动着,身体和脑袋的剧烈疼痛使得他眼圈发红。 他看着不远处男装扮相的俊俏女子,嘴唇懦弱了几下,终于开口轻声道:“你能帮帮我吗?” 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死的,有没有家人,他死后他们有没有惦念他。 苏清墨没有草率答应,这趟行程的目的是调查失踪事件,所以她转头看向牧元璟。 牧元璟眼眸深处藏着一丝无奈和笑意,“你怎么想的便怎么做。” 心知他这是同意了,苏清墨笑着点了点头。 她从包中拿出赤红色的魂玉,轻声唤道:“安澜,宁希。” 两股青色烟雾从魂玉中飘出,青烟幻化成一对男女出现。 宁希对苏清墨点了下头,安澜笑着招呼道:“清墨,好久不见。” 苏清墨笑了笑,“有事想要请你们帮忙。” 两人静静地等待下文。 苏清墨指了指符界的方向,“你们可以带着这个孩子在魂玉内生活一段时间吗?” 安澜顺着苏清墨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间了然。 虽然符界内的孩子因为生前的记忆模糊而戾气不足,但是安澜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怨气。 她看了眼身旁的宁希,对方笑着回望她。 安澜心下有了决定,“清墨,你放心,我们可以照顾好他。” 见安澜应下,苏清墨心下松了口气,其实她可以不顾安澜的意愿强制让男童进到魂玉中,可是她却不想。 苏清墨上前几步撤掉符界,男童没有再生出异变,安静地跟着安澜和宁希回到了魂玉之中。 苏清墨指着地上的骸骨,“青竹,把这些仔细收好,待了了他的心愿,再寻一处地方妥善安置罢。” 青竹收起包袱系在身上。 牧元璟伸手拢了拢苏清墨的大氅,“打算如何帮他?” 苏清墨摇了摇头,“目前来看,毫无头绪,等查清楚失踪之事再说罢。” “你想没想过,他一直生活在这座破庙之中,说不定失踪之事和他有关呢?” 苏清墨否定了牧元璟的设想,肯定道:“他的身上没有血腥气,证明他没有杀过人。” 这时魏旭在一旁插嘴问道:“王妃,这么说来鬼遮眼也跟男孩没关系?” 苏清墨看了眼他恢复如常的面色,“鬼遮眼确实是他做的,只不过不为害人,只是单纯的恶作剧而已。” 魏旭接着追问道:“难道真的是永安那什么才引起的鬼遮眼?” 闻言,牧元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那一眼含刀,扎得魏旭心脏一紧。 苏清墨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永安的行为只是阳气外泄,所以引起了那个孩子的注意,但是其实真正遮眼的是那块系在树上的布条,那个孩子利用你做标记的那块布条为暗示,让你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在走重复的路。” 魏旭恍然大悟。 苏清墨顿了下,说道:“其实他心地并不怀,不然也不会仅仅引着我们走到破庙这里,但凡他有害人之心,将我们引向悬崖,我们如今也就不能平安地站在这里了。” 魏旭赞同地点了点头。 牧元璟转身看了眼月色,牵起苏清墨的手,带着人走向庙外的马车,“时候不早了,折腾了许久,你该休息了。” 苏清墨任由他牵着,迟疑了下轻声道:“马车内的地方足够大,你也留下罢。” 牧元璟停下脚步,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面部升腾起轻微的热气。 “好。” 她听见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应着。 两人上了马车歇下的同时,青竹拿着包袱也回到了另一辆马车内,魏旭和永安各自找地方睡下,后半夜没再生出事端。 清晨天光微亮的时候,牧元璟率先醒了过来,苏清墨乖巧地缩在他的怀中,他紧了紧手臂,透过晨光打量她的睡颜,笑意不自觉地自嘴角升起。 他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直到她缓缓地睁开双眼。 苏清墨清醒之后发现自己正缩在牧元璟的怀中。 她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怀抱,还有他的人。 苏清墨被扶着坐起身,牧元璟替她揉了揉僵硬的身体,车外适时传来青竹的声音,“王爷,王妃,膳食已经备好。” 两人下了马车走进破庙,魏旭和永安早已等在里面,几人简单地用过早膳,青竹取出一封信递给苏清墨。 苏清墨接过信拆开,读完之后眼中带了一丝喜悦。 牧元璟好奇她的神色,“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笑意自眼底扩散,苏清墨答道:“裴表哥来找我了。” 牧元璟想了一瞬,想起了苏清墨所说的人是谁。 当时她第一次跟他提起这个表哥的时候,他便派了隐卫调查过此人。 苏清墨的表哥名裴临,年二十,是苏清墨母亲的哥哥家的嫡子,他和苏清墨二人师从长青观的净空道人,表兄妹两人从小感情极好,幼时还差点定下了娃娃亲。 想到这,牧元璟的心中便有一丝不爽滑过,他尽量放缓声音问道:“何时到?” 苏清墨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信上说他有事耽搁了行程,如今正住在清水镇。” “清水镇离这里不远,若现在出发,傍晚就可以到达。”魏旭在一旁接道。 牧元璟神色不明地看着魏旭,吩咐道:“派人暗中守住这里,不得放任何人进来。” 说完他将视线移到苏清墨的脸上,“现在出发罢。” 苏清墨疑惑道:“出发去哪里?” “去清水镇。” 真打算出发的时候,苏清墨反倒迟疑了下来,“可是...失踪案还没有头绪。” 牧元璟笑道,“你也说了没有头绪,再耗在这里也不会有新的线索,我们先去清水镇接你的表哥,再从长计议便好。” 况且,他对她的表哥确实有些好奇。 几人都是动作麻利之人,魏旭嘱咐好暗处的隐卫,随后翻身上马走在最前面,然后是永安驾车载着两位主子跟在后面,最后是青竹驾驶最后一辆马车缀后。 一行五人赶了整整一天的路,为了缩短时间连午膳都是在车上对付吃的,终于在清水镇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镇。 苏清墨将裴临暂住的客栈名字告诉魏旭,进城后魏旭边走边打听,没费多少时间便找到了目的地。 苏清墨被扶着走下马车,刚站定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表姑娘?” 苏清墨转身,看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笑了笑,“你怎么在这里?” 说话的正是裴临身边的小厮云良,他看了眼苏清墨身边的人,忙上前躬身道:“小人拜见临川王殿下。” “不必多礼。” 云良起身后脸上带着笑对苏清墨说道:“表姑娘,少爷正打算明日启程去找您,没成想竟在这里遇见了,若叫少爷知道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清墨正要开口就听身后的青竹冷冷道:“你应该称呼王妃。” 云良被青竹这一提醒,面上闪过一丝无措,规矩道:“小人失礼,望王妃恕罪。” 苏清墨笑了下,“无妨,裴表哥可是住在这里?” 这次云良的回话规矩了很多,“回王妃,少爷正在此处休息,小人这便引您去找少爷。” 苏清墨颔首,几人跟在云良后面往客栈二楼走去,永安坠在队伍的最后方,路过柜台的时候跟掌柜的开好了房间后,这才紧跑几步追上队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表哥裴临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云良站在二楼的一扇房门前,轻轻叩门,“少爷,您歇下了吗?” 屋内传出一个听起来懒洋洋的声音,“什么事?” “少爷,临川王殿下和王妃殿下过来了。” 只听屋内的人沉默了片刻,随即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接着房门被拉开。 房门打开后出现了一个的俊秀男子,他动作慵懒地斜倚在门框上,看着云良身后的苏清墨嘴角含着笑意。 待一抹不容忽视的视线飘过来后,裴临才注意到苏清墨身后的人,连忙站直身体,“在下裴临,见过王爷。” 牧元璟轻声道,“无需多礼。” 裴临将苏清墨和牧元璟引入房内,其他几人候在外面。 他将两杯热茶放在两人面前。 苏清墨端起茶杯,轻呷一口后才替牧元璟介绍道:“王爷,这是我的表哥,裴临。” 裴临道:“不知王爷和王妃深夜前来清水镇所为何事?” “找你。” 裴临不知牧元璟何意,正要问出口,就听苏清墨说道:“王爷与我今日刚好在外,正巧接了你的信,王爷便决定带我来寻你。” 裴临眉毛微挑,没有出声。 苏清墨接着问道:“你信上说有急事找我,是什么事啊?” 裴临没具体说,反而先问道:“最近你身边可有怪事出现?” 苏清墨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牧元璟此时却在一旁出声道:“王妃在本王身边的时候,本王总会看见一些东西。” 裴临用眼神询问苏清墨。 苏清墨承认道:“你我的事情王爷都知晓,苏家的事情王爷也知晓,表哥,今日我便与你直说罢。王爷是我要托付终身的人,我信他。” 牧元璟藏在桌子下的左手动了动,缓缓挪动,握住苏清墨的右手。 苏清墨的话让裴临的眼中泛出真正的笑,“如果师傅听到你说的这些话,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 语毕裴临从怀中拿出一串莹白色的手串放到苏清墨的面前,“将它戴上。” 苏清墨拿起手串,“这是什么?” 裴临直接道:“师傅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待你过了及笄之后,体质便会发生变化,邪祟之物离你近了会被迫现出行迹。” 苏清墨不觉得这事多严重,“这样岂不是更好,省得费力寻找了。” 碍于旁边的人,裴临控制住想弹苏清墨额头的手指,“短时间内没有什么影响,若一年之后仍不抑制,你便会招引越来越多的污秽,最后的下场就是怨气聚拢,意外横死。” 裴临说完苏清墨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这幅手串是...” “是师傅给你的,本来打算当做及笄礼送给你,但是耽搁了,这才让我给你送来。” 苏清墨将手串戴上,眉眼含笑,“回去后替我多谢师傅。” 裴临睨了她一眼,“谁说我要回去了?师傅让我跟在你身边,直到明年年底。” 始终未出声的牧元璟问道:“为何?” 裴临犹豫了半晌,决定实话实说,“师傅推算出来明年清墨会遇到生死之劫。” 并且九死一生,这句话他不敢说出来。 牧元璟看出了他面色中暗含的凝重,当下做了决定,“本王会安排好,休整一日后,你随本王回去。” 将手串送出之后,裴临便装出一副困倦的样子,牧元璟适时提出告辞,裴临将二人送走,躺在床上发呆了许久才睡过去,牧元璟和苏清墨回房之后也相继歇下。 第二日苏清墨睁开眼睛后就看见房中除了她和牧元璟还有三个人。 确切的说是三个鬼。 苏清墨有些吃惊,“你们怎么白日里也敢出来?” 安澜笑了笑,“只一小会儿,无碍的。” “是出了什么事吗?” 安澜看了一眼被宁希控制着的男童,“他昨夜离开过魂玉。” 牧元璟眼神一厉,“去了哪里?” 安澜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她还是有些怕牧元璟,于是宁希上前一步接道:“昨夜他离开后我们跟在了后面,发现他去到了镇里的一户人家。” 牧元璟看向男童,“你去做了什么?” 男童面上还带着茫然,他摇了摇头,“我没做什么,我就是觉得熟悉那户人家,所以想去看看。” 牧元璟接着问出了一直想问的,“破庙内失踪的人,你可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 男童接着摇头。 “你若不说实话,便没有人会再帮你。” 这下男童慌了,他有些急切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庙内有镇鬼的雕像,平日里我都不敢进去的。” 牧元璟眉心轻皱,“之前你是如何上了魏旭的身?” 魏旭是谁男童不认得,但是近日上过身的人他却记得。 “那个哥哥进庙里之前曾在外面捡过一个核雕小坠儿,那个核雕坠儿是我的东西,我就是依附在那上面进入庙中的。” 男童说完牧元璟没再继续追问,反而对男童身边的宁希和安澜说道:“你们可记得那户人家的住处?” 宁希点了点头,“记得。” 牧元璟看向苏清墨,苏清墨领会道:“晚上可以替我们引路吗?” 这不是什么难事,宁希和安澜轻易地应了下来。 虽然还不到晌午,但是过长时间待在外面对已成为魂体的三人到底不好,所以交代完事情之后,三人便消失在原地,飘进了魂玉之中。 白日里无事,牧元璟带着苏清墨到街上逛了逛,看了看街边的杂耍,时间便晃悠悠的到了晚上。 苏清墨叫出安澜和宁希,为了不造成惊动,她被牧元璟抱在怀中,牧元璟运行轻功,在二人的带领下往清水镇西面的一户人家赶去。 白日里裴临知道了此事,这时便也跟在后面。 路上魏旭问裴临道:“您和王妃师从一人?” 裴临答得肯定,“自然。” 魏旭边脚下不停边接着问道:“那王妃和您谁更厉害些?” 裴临没再出声,魏旭也就随口一问,既然对方不答,他便也不再追问不放。 几人横穿了几条街道来到一条暗巷中,宁希指着暗巷中的四户人家中最靠里的那户,“就是这家。” 苏清墨点了点头,“你们回去罢。” 安澜冲苏清墨点了下头,随后跟宁希一同回到苏清墨包中的魂玉里。 有裴临在自然不用苏清墨出手。 他脚下无声地走过去,立在黑漆漆的大门前,手上掐诀置于额间,然后闭上双眼静止不动。 苏清墨小声解释道:“表哥开了天眼,他正在看那户人家家里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的话刚说完,裴临便走了过来,他冲几人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奇怪的,里面干净得很。” 牧元璟眼神示意魏旭,只见魏旭轻巧地翻身进入院中,既然屏息等待,不过一会儿魏旭又翻了出来。 牧元璟看向他,“怎么样?” 魏旭小声道:“一家四口,夫妻两个,还有一双看起来和那个孩子同龄的儿女。” 牧元璟只得说道:“回去商议。” 几人像来时一样回到客栈,进到房中,苏清墨从牧元璟的身上下来,倒好热茶送到三个男人的手中。 魏旭有些受宠若惊,“多谢王妃。” 裴临喝了口茶水,为苏清墨道:“你确定那个孩子和那户人家有关系?” 裴临这么一问,苏清墨也有些含糊,可是想到男童的行为,她又肯定道:“定是有关系的,不然他怎会感到熟悉,又怎会认得路。” 她的话不无道理,裴临沉默认同。 这时牧元璟吩咐魏旭道:“明日你想办法将那户人家的孩子引出门。” 苏清墨看向他,“王爷可是有什么办法?” “即便孩子的年岁再小,有些事大人记不住孩子却有可能无法忘记,我们先从孩子下手。” 苏清墨明白了他的意思,“王爷是想先接触孩子,看看能否从他们那里得到些线索?” 几人又商议了一盏茶的时间,最终定下计划之后,才回到各自的房间歇下。 因为有很多事需要部署,所以几人第二日都起得很早,魏旭安排人照着牧元璟的计划支走孩子的父母,随后又将两个孩子引到街上。 这时便轮到了苏清墨出现,她先是走在街上,随后装作不经意间撞倒两个孩子,为了表示歉意,她买来小吃送给两人。 孩子们被吃食吸引,苏清墨半蹲在两人面前,慢慢引着话题问道:“你们可以告诉姐姐你们叫什么名字吗?” 两个孩子对看一眼,在苏清墨柔和的眼光之下,男孩率先答道:“我叫阿木。” 女孩看到哥哥答了,忙接道:“我叫小花。” 苏清墨放轻声音和他们聊着天,觉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家里只有你们两个孩子吗?” 原本正在吃东西的阿木有些戒备地看了苏清墨一眼,没有出声。 一旁的小花头上顶着两个萌萌的花苞,正要开口就被哥哥捂住嘴巴,挣扎之间从衣襟处滑出一个木坠儿。 苏清墨眸色一动,她不动声色地指着小花脖子上的木坠儿,“这个坠子好漂亮啊。” 小花骄傲地挺起小胸脯,“这是阿爹给我和哥哥做的。” 苏清墨看向阿木,“你也有吗?” 阿木眼中的戒备还没有消失,可是在苏清墨的注视下仍旧慢吞吞地从衣襟里扯出一个和小花脖间相同的木坠儿。 苏清墨仔细地打量了几眼,确定了两人脖间的木坠儿跟魏旭在庙外捡到的核雕木坠儿相同。 她还记得当时魏旭把核雕木坠儿交给自己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上面残留着的血渍。 “木坠儿这么好看,我可以跟你们爹爹买几个吗?” 不等阿木开口,小花忙摇头,“姐姐,不行的,爹爹只做了三个。” 苏清墨心跳乱了一拍,正要追问,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阿木,小花,你们怎么跑出来了?” 随着女人的话音落地,苏清墨明显感觉到阿木和小花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她站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不远处站着一位妇人,她着一身深蓝色布衣,头发干净利索地挽起,见苏清墨看了过来,妇人嘴角抿起一抹笑意,有些不安道:“姑娘,若是我家孩子们有冲撞到您的地方,我在这给您赔罪。” 她嘴边的笑柔柔的,使她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 苏清墨摇了下头,“未曾。” 旁边的阿木和小花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阿木牵起小花解释道:“娘,刚刚是我和妹妹不小心撞到了姐姐。” 哥哥的话音刚落,小花特别乖巧地点着头,“姐姐没怪我们,还请我们吃了好吃的。” 妇人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她看不远处女子的样貌便觉不是常人,若是冒犯了,还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 她冲兄妹俩招了招手,等兄妹俩来到身边后看着苏清墨谢道:“多谢姑娘,小儿顽皮,我这便带他们回家去,不再打扰姑娘了。” 妇人说完微微福身便带着兄妹两个离开了。 待妇人离开了视线,苏清墨这才转身走回不远处的客栈。 牧元璟和裴临几人正等在客栈中,看苏清墨进来后,魏旭迫不及待地问道:“王妃可有问出线索?” 苏清墨坐到椅子上,这才回答魏旭。 “别看孩子们年龄小,戒心却不小,线索不容易打听。” 魏旭有些泄气。 苏清墨却话锋一转道:“线索虽然没有,可是我却确认了一件事情。庙中的男童确实是那家的孩子。” 裴临好奇道:“表妹如何能确定?” 苏清墨看着魏旭,“你可还记得之前曾送给过我一个木坠儿?” 牧元璟的目光转向魏旭,魏旭只觉背脊一紧,强自镇定道:“王妃是说属下在破庙里捡到的那个木坠儿?” 苏清墨点头,“没错,那个木坠儿是男童的东西,他正是藉由木坠儿才能成功上了你的身,跟随你进入破庙中的。” 牧元璟收回视线轻声问道:“难道是木坠儿有什么问题?” 苏清墨看向他,“刚刚我在那两个孩子身上见到了同样的木坠儿,小女孩说是他们的父亲亲手做的,而且木坠儿的数量原本有三个。” 几人明白了苏清墨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破庙中的男童确实是那户人家的孩子。 既然知道了男童的来历,余下的事便有了头绪。 牧元璟吩咐魏旭道:“派人尽快调查出那一家人的情况。” 魏旭领命离开,前脚刚跨出门槛,牧元璟又吩咐道:“让隐卫将方慕北接来。” 魏旭收回门槛外的脚,对牧元璟颔首应道:“属下遵命。” 魏旭离开后,苏清墨有些不解,“王爷为何要叫方仵作来?” “那副男童的骸骨我们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交给方慕北或许可以发现些线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无头男尸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苏清墨随后看着一旁慵懒地摊在椅子上的裴临,“表哥,舅妈可有说何时叫你成亲?” 裴临装出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苏清墨又问了一遍,裴临有些无奈地认命道:“怎么你成了亲我便也要跟着成亲?” “不是我急,我是替舅舅和舅妈着急。” 裴家的家业虽然比不上苏家,但是也小不到哪里去,裴临自从跟了净空道长之后便做好了不接任裴家的准备,裴家还有一个小儿子,既然大儿子不愿接任,裴父裴母自然不强求,只是对掌家之事不担忧的裴母却对大儿子的终身大事担心得很。 谁知道她的话刚落地,裴临便起身径自往外走去,边走边道:“表妹告诉母亲,让她放宽心,缘分到了我自然便成婚了。” 苏清墨被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牙根痒痒。 第二日,裴临和魏旭起床后等在客栈大厅中,待苏清墨和牧元璟下来后吩咐小二上了吃食。 四人用完早膳后,一同回到牧元璟和苏清墨的房中。 牧元璟端了杯清口的茶水,轻呷一口后问魏旭道:“那一家人的情况查得怎么样了?” “回王爷,咱们的人不熟悉清水镇,所以有用的情报没有调查出多少,不过属下昨日打听到一个人。” “谁?” 魏旭接着道:“此人名叫三儿,专门贩卖消息,他一直生活在清水镇,所以清水镇里的大小事情他都了解,属下打算跟您禀报后,再去找他问问关于那户人家的事情。” 牧元璟没有反对,魏旭便躬身退出房间。 魏旭走后裴临起身笑道:“王爷若无旁的吩咐,在下这便再回房睡个回笼觉。” 牧元璟没搭理他,裴临冲苏清墨摆了摆手离开了。 剩下牧元璟和苏清墨两人单独留在房内,苏清墨拿出未看完的话本子,像往常在王府一样倚靠在榻上看了起来,牧元璟在她身边坐下,手里捧着一本棋谱跟着研读起来。 时间不觉间流逝,永安在门外说道:“王爷,方仵作到了。” 牧元璟让人进来,永安推开门,接着方慕北走了进来。 看到苏清墨的时候方慕北明显眼神一亮,“属下见过王妃,见过王爷。王爷叫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他放下手里的棋谱,看着方慕北,“叫你来是想让你验一副骸骨。” 还不等方慕北开口,魏旭又走了进来,“王爷,属下有要事报。” 魏旭的这副语气牧元璟再熟悉不过,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一刻魏旭便说道:“清水镇东面一户人家的猪舍里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 房内气氛瞬间凝滞。 牧元璟问道:“知道男尸的身份吗?” 苏清墨心里‘咯噔’一下。 只听魏旭继续说道:“因为无人上报失踪,所以无法核实男尸身份,可是属下在男尸身上发现了一个东西。” 他伸出手,掌心静静地躺着一个物件。 苏清墨离开坐榻,屏住呼吸缓缓走上前,死死地盯住魏旭的掌心,半晌过后,怔怔地问道:“你确定?” 魏旭看着手中的核雕木坠儿,沉默了一瞬,沉声道:“属下确定,无头男尸的身份便是王妃昨日见过的,那个叫阿木的孩子...” 苏清墨大口地喘着气,双手攥紧,面色有些发白。 牧元璟担忧她的身体,扶着她坐回榻上,转身吩咐魏旭,“通知清水镇衙门,此案由本王接手。” 魏旭回道:“请王爷恕罪,属下认出死者身份的第一时间便私自做主,屏退了清水县衙门的一干人等,换上了咱们的人。” “你做的没错。” 苏清墨的心情平静了下来,看向牧元璟,“王爷,我想去现场看看。” 魏旭阻拦道:“王妃,现场实在是...您还是别去了。” 苏清墨没出声,固执地看着牧元璟,最后牧元璟只得答应道:“好,我带你去。” 几人当下毫不耽误,坐进马车中往发现尸体的地方驶去。 现场附近有零星的几名百姓走动,因为隐世衙的把守,所以百姓们没有机会靠近现场,慢慢地便各自散开了。 苏清墨被扶着下了马车,和牧元璟两人刚刚站定,不远处走来一位身着官服的男人。 男人走到近前,姿态谦卑地躬身道:“下官康四海,拜见临川王,临川王妃。” “康知县不必多礼。” 康四海站起身,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下官不知王爷驾到,这几日多有疏忽,还望王爷恕罪。” 牧元璟冷淡道:“本王来只为办案,康知县自去忙罢。” 康四海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只是一瞬过后又恢复了正常,脸上笑意不减反甚,“下官不忍百姓因此事感到惶恐,还望王爷准许下官陪在身侧共同办案。” 牧元璟懒得再与他废话,吩咐身旁的永安道:“将康大人送走,本王在清水镇期间不要让康大人出现在本王和王妃的视线中。” 牧元璟的话说完,康四海的脸色终于尴尬起来,无法再留下的他只得跟在永安身后,半自愿半强制性地离开了现场。 送走了康四海,牧元璟带着人走进镇东头的一户人家。 发现尸体的人家生活条件不错,住着一幢两进的宅子。 牧元璟边往里走边问魏旭道:“发现尸体的猪舍四周地形如何?” 魏旭回答道:“猪舍位于主屋最后面的院子,临着南侧和北侧的墙所建,占地不小,如果是凶手抛尸,那么只需站在墙外扔进猪舍即可。” 魏旭想了想,接着道:“而且死者是个半大的孩子,并不重,抛尸会更容易些。” 魏旭边说着边带着牧元璟和苏清墨等人穿过主屋来到猪舍前,猪舍被打扫得很干净,气味没有想象中的刺鼻。 苏清墨做好心理准备,一步一步地走到猪舍前,往里看了一眼,面色骤变。 猪舍里有几头壮硕肥白的成年猪,隐世衙的人正用竹竿将它们驱赶到猪舍一角,少了猪群的遮掩,猪舍空地上躺着的尸体显得扎眼起来。 尸体缺少了头部,从身量上看得出是个半大孩子,他穿着破损的衣裳俯趴在地,肢体残破不堪。 观察了最初现场之后,方慕北让人抬出尸首,随后仔细查验起来。 苏清墨已经被牧元璟强制性地送回了马车,所以现场只剩下了几个男人。 方慕北看了半晌后终于起身道:“王爷,死者确实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根据魏旭提供的物证,可以确定死者的身份。” 这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坏消息自然就是死者竟然真的是阿木。 魏旭拧着眉问道:“死者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方慕北让隐世衙的人取了一块布盖到尸体身上,答道:“死者身上的伤是不久前造成的,至于制造者。” 他用下巴指了指猪舍,“就是它们。” 魏旭不解道:“和这些猪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因为死者身上出现的是啃食伤。” 方慕北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要以为猪是吃素的,它们是杂食性动物,什么都吃,包括尸体,估计凶手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死者扔在了此处,我想凶手应该是想要借此破坏尸体上的线索。” 魏旭看了眼猪舍里重获自由的猪群,又看了眼被白布盖住的尸体,喉中有压制不住的呕吐感。 牧元璟给了魏旭缓冲的时间,见他好些了才吩咐方慕北道:“将尸体抬回衙门再仔细查验一番,派隐世衙的人把守好放置尸体的地方,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方慕北领命离开,牧元璟问魏旭道:“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是谁?” 魏旭引着牧元璟离开猪舍所在的后院,来到前厅中,一个相貌平常的男人正等在堂中,男人见有人进来,急忙离开座位。 “草民石厚,拜见大人。” 牧元璟被请进上座,魏旭在旁介绍道:“王爷,这人便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刚站起身的石厚一听到牧元璟的身份,忙又惊慌跪下,紧张到吐不出一个字来。 牧元璟对他的失礼毫不在意,让人起身后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死者的?” 石厚的声音里仍带着不自觉的紧绷,“草民喂猪的时候发现猪槽里的食物并没有减少,于是草民便进了猪舍,想看看是不是猪生了病才不吃食的,结果没走几步就在猪群中间发现了一条人的胳膊,猪群被撵开后,草民就看见了尸体。” 石厚说话的时候牧元璟正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神态,除了有些紧张外并无任何异样。 “昨日夜里你可有听到什么?” 石厚摇了摇头。 牧元璟没再问下去,带人离开了石家,出了石家的大门之后,牧元璟吩咐永安道:“将阿木的父母带到客栈。” 永安带着隐世衙的几个侍卫离开,牧元璟这才上了马车,驾车的自然换成了魏旭。 苏清墨正捂着手炉等在车中,牧元璟上来后她急忙地看向他。 虽然心中有些不忍,但牧元璟仍旧开口道:“确实是那个孩子。” 苏清墨情绪有些恹恹地道:“他家中的人知道了吗?” 这便是牧元璟让永安将阿木父母带到客栈的原因,儿子失踪了这么久,父母两人却没有报案,让他不得不怀疑阿木的死是否和两人有关。 可是这话却不能说给苏清墨听。 于是牧元璟转移话题道:“你的脸色很不好,休息一下,我已经让人通知了那孩子的父母。” 经他一提,苏清墨确实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便也不再强撑,缩进牧元璟的怀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马车没走多久便停了下来,牧元璟抱着人走进房中,把人放下,又扯过一旁的锦被盖好,这才转身走出房间。 魏旭一直候在外面,见牧元璟出来后忙上前道:“王爷,永安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人在哪?” “就在永安的房内。” 牧元璟进门的时候,房内一对男女正跪在地上,两人均低垂着头。 魏旭用眼神询问永安,永安忙解释道:“我叫他们坐在椅子上等,可他俩说什么都不听。” 牧元璟也没让两人起来,而是冷声问道:“你们二人可知罪?” 男人的肩膀闻言一抖,面色惨白抬起头惶恐地看向牧元璟,“草民不知...所犯何罪...” 牧元璟眉心轻皱。 他将目光移向男人身旁的女人身上,“你也不知?” 屋内的众人陷入沉默,迟钝地女人等了片刻才意识到话是冲她说的,她缓慢地抬起头,眼中带着明显的惶恐不安,声音轻细道:“民妇也不知。” 看二人的神态不似作假,牧元璟这才让两人从地上站起来。 男人踉跄着站了起来,然后搀扶起女人。 待二人起身后,问道:“家中有何人?” 男人先是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然后才答道:“回大人,草民名叫乔春来,家中已无老人,仅有一妻和一双儿女。” 他拽着身旁女子的衣袖,接着道:“这便是草民的妻子乔林氏。” 牧元璟继续问道:“你们夫妻都离开了,家中的儿女谁照顾?” 乔春来正要说话,一旁的乔林氏打断道:“回大人,孩子们昨日被他们的伯父接走了。” “人住在何处?” 这回乔林氏没开口,反而是乔春生答道:“草民的大哥住在京城,做些小买卖,平日里有时间便会接阿木和小花他们到京城住几日。” 牧元璟没再接着问下去,让永安将两人送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魏旭不解道:“王爷为何不将阿木遇害的事情告诉他们?” 牧元璟也说不上为什么,他总感觉两人之间的相处有些奇怪,正是因着这种奇怪,他才没有贸贸然地开口。 “你从那个叫三儿的人那问出了什么?” 魏旭也没有紧抓着疑问不放,听牧元璟问,便答道:“据三儿所说,乔春生两口子是三年前来到清水镇的,住在清水镇的这段时间两人不怎么跟周围的人来往,乔春生靠做些小买卖养家糊口,再多的信息便没有了。” 牧元璟想了想,“也就是说这家人在清水镇生活了三年,在邻居和周围人的眼中却始终是个谜?” 魏旭点了点头,“不过属下倒是从邻居口中得知了一件事。” “何事?” “乔春生这人有些惧内。” 牧元璟衣袖内的手指轻轻摩挲,“为何如此说?” 魏旭面上带了些笑道:“乔家隔壁的邻居说有天深夜,他起夜的时候听到了乔家传出乔春生的求饶声和乔林氏破口大骂的声音,邻居听得起劲,可是没一会儿那声音便沉寂了下去,后来再也未曾响起过。” 魏旭说得起劲,苏清墨这时走了进来。 “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没多久,王爷怎会来永安的房里?” “我让永安带了阿木的父母来,方才见了见他们。” 苏清墨神色一动,“阿木的事情...他们知道了?” 牧元璟摇了下头,“我觉得他们夫妻二人有些奇怪,阿木的事情便没有提。” 苏清墨不解其意,牧元璟便将她睡着时候的事情细细地告诉了她。 听完后苏清墨也觉出了怪异,却说不准究竟怪在何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不会独活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用过晚膳后,几人习惯性地聚在了牧元璟和苏清墨的房间。 牧元璟手指敲击桌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尸体上有什么发现?” 方慕北答道:“回王爷,属下仔细地查验过后没有在尸体上发现致命伤,多是些虐打的伤痕,这些伤痕有新有旧。” 他顿了下,继续道“属下认为导致死者死亡的致命伤应该在头部。” 魏旭拧眉问道:“所以凶手才会拿走死者的头颅?” 方慕北点了点头。 魏旭接着问道:“死者身上被虐打的伤痕该如何解释?” 方慕北没出声。 牧元璟道:“尸体的身上可有关于凶手的线索?” “属下在死者的指甲里发现了人的皮屑。” “凶手身上的?” 方慕北迟疑了一下,“这个属下不敢断定,但属下可以肯定的是,皮屑的主人一定是死者生前最后接触到的人。” 牧元璟回想起不久前见到乔氏夫妇时的场景,一个细小到极不容易被注意到的细节被他想了起来。 他看着方慕北,眼中带着寒意问道:“指甲里带有皮屑的手指可是三根?” 方慕北面上带了些吃惊,“没错,分别是右手的食指,中指还有无名指,王爷怎会知道?” 牧元璟嘴角泛出冷笑,“不久前本王曾见过那处伤痕。” 魏旭想了想便想通了关键,他瞪大双眼,“王爷指的是乔家夫妇?” 只听他声音平静道:“今日本王问话乔家夫妇,在乔春生扶乔林氏起身的时候,本王在乔春生的手腕处见到了抓伤,不多不少,刚好三道,而且伤口新鲜窄细。” 苏清墨不敢相信牧元璟话中的意思,“王爷的意思是...阿木的父亲有可能是杀害阿木的...凶手?” 牧元璟只得继续道:“现在还不能确定,魏旭,派遣隐卫查清楚乔春生大哥家的住址,让人去确认一下另一个孩子是不是真的被乔春生的大哥带走了,若是另一个孩子确实在乔春生的大哥家,便派人将他们一同接过来。” 吩咐完魏旭后,牧元璟看向始终未出声的裴临,“本王有一事拜托你。” 裴临的面上并未见波动,“刚好,在下也有一事想跟王爷求证。” 牧元璟顺着裴临的意思遣散屋里的众人,苏清墨不想离开。 裴临似笑非笑道:“想留下?” 苏清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裴临收起笑意,“清墨,有些话你不该听。” 她僵在原地,硬撑着没有挪动。 牧元璟见状哄道:“你先去青竹的房中坐一会儿,待我和你表哥谈完后再去接你,好不好?” 苏清墨抿了抿唇,终于离开了房间。 待人离开后,裴临眼底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没想到清墨不过嫁给了王爷几个月,竟变得如此听王爷的话。” “有话不妨直说。” 裴临笑了笑,带了些玩世不恭的意思,“若是让姑父和姑姑知道了清墨如今的身体状况,王爷可还会如此平静?” “何意?” 裴临敛了笑意,一字一顿道:“红、颜、枯、骨。” 牧元璟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眉心轻拧,“你知道此毒?” “我不但知道此毒,还知道这世上唯一一颗解此毒的丹药被清墨吃下了。” 裴临看着牧元璟,眼神锐利,“按理说,清墨服下了解药身体便也恢复了康健,可是我如今瞧着竟大不如前,种种症状都向我证明了一件事。” 牧元璟不言,裴临肯定道:“你取了她的心头血。” 牧元璟垂下眼睫,任裴临继续说道:“在下曾听闻皇上在五年前为王爷请遍天下名医,只为解王爷身上所中之毒,令在下没想到的是,王爷所中之毒竟也是红颜枯骨,在下说的可对?” 牧元璟轻声应道:“你说的没错。” 裴临忽然站起身,咬紧牙关质问道:“王爷可知道,如此做,会损了清墨的寿数和身体?” 裴临正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房门忽然被大力推开。苏清墨站在门口看到两人之间气氛紧绷。 “表哥...” 裴临心里有气问道:“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苏清墨抿着唇点头。 “你觉得表哥做错了?” 一旁的牧元璟无法再默不作声,他上前几步走到苏清墨面前“怎么没去找青竹?担心我?” 没有再等苏清墨的回答,牧元璟转身直直地看向裴临,“裴公子说的没错,本王体内的毒是用清墨的心头血解得,十四滴心头血解了折磨本王近五年的红颜枯骨。” 听到这话,裴临的面色骤然变冷,“表妹的心头血,王爷倒是用得心安理得。” “本王没有觉得心安理得,只不过是本王心中早已有决断罢了清墨在一日本王便会爱护她一日,王府内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主人。” 裴临紧咬不放,“若是表妹不在了,王爷的话便做不得数了?” “若她不在了,本王不会独活。” 其实在得知她的心头血可以解毒的时候,牧元璟曾经私下问过李大夫,先不说具体会折了多少寿数,光是取心头血的时候就会面临很大的风险,一个分寸上的把握不好便极有可能致使被活取心头血的人丢了性命。 苏清墨是女子,李大夫不方便操作,牧元璟有了请宫中的女医官操刀的提议,却被苏清墨拒绝了,她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牧元璟解毒的真相,最后只能亲自动手。 那一刻,牧元璟做了决定。 她活着,他就陪着她,若是有一日她不在了,他也绝不让她一个人孤单地走。 裴临因牧元璟的话面色微变确认道:“王爷的话可当真?” “本王从不食言。” 牧元璟的话一字一句皆砸在苏清墨的心上,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牧元璟看着她,笑问,“你信我吗?” 苏清墨下意识地点头。 裴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啧,出息,行了,想听的你都听到了,王爷和我还有事要说,你快出去。” 牧元璟笑道:“清墨留下也无妨。” 裴临看向牧元璟,“王爷方才说有事找在下帮忙?” 话归正题,牧元璟正色道:“本王打算让你今夜去一趟死者的家中。” 裴临不解,“何意?” 苏清墨想到了某种可能,“王爷觉得阿木的鬼魂有可能留在了家中?” 牧元璟默认了苏清墨的话。 这个忙不算什么大事,裴临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既然答应了帮忙,裴临当下也不耽误便开始收拾可能用到的器物,将器物清点好之后,待时间接近子时的时候,裴临才开始动身,谁知道他正要翻窗出去时却看见窗户下的一楼空地上站了一群本该早已入睡的人。 裴临的右脚踩在窗台上“你们等在这里做什么?清墨,你想干嘛?身体没有恢复,不许胡闹。” 苏清墨毫不妥协“前路未知,有我在也好帮衬你不是?” 裴临不想和她多说,“王爷同意了?” 牧元璟只轻声说道:“本王会照顾她。” 魏旭根本不等裴临拒绝,坚定道:“王爷在哪我就在哪,我得保护王爷的安全。” 裴临看着一旁正要说话的小厮云良道:“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云良苦笑着伸出手,“少爷,奴才是来给您送东西的。” 裴临这才看到云良手中一块巴掌大小的金色罗盘。 苏清墨眼睛一亮,“师傅将百鬼罗盘给了你?” 裴临轻‘嗯’一声,接过罗盘。 魏旭好奇道:“王妃,你说的那个百鬼罗盘,很厉害?” 苏清墨答道:“自然厉害,百鬼罗盘是我师傅的宝贝,轻易不肯示人的。” 裴临便开口“百鬼罗盘是我和清墨的师祖以厉鬼为燃料,在鼎炉中炼化百日而成,故称百鬼罗盘。” 裴临翻弄着掌心大小的罗盘接着道:“它可以不顾鬼魂的意志迫其现行,也可以吸收厉鬼的怨气,最重要的一点是...它可以制住精怪之物。” 苏清墨淡淡解释道:“有些物件儿年头久了便会生出异状,寻常法子无法降服它们,唯有这个罗盘。” 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四人停在几日前来过的乔家大门前,夜色下的小巷内静悄悄地,寒风从巷子口吹过,卷起地上的砂砾,发出‘呜呜’的声音。 魏旭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小声道:“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咱们。” 被人盯着的感觉苏清墨也感觉到了,他看着牧元璟,对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表情。 裴临从包中掏出一个胭脂盒,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的不是胭脂而是一种赤红色的粉末。 他用拇指沾了些粉末,随后横向画在额头正中间的位置,接着他又取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四粒黄豆大小的琉璃色玉珠,将其中一粒含入嘴中,另外三粒分给三人,“将珠子含在嘴里。” 苏清墨给两人解释道:“这是避鬼珠,它的作用是让含有怨气的厉鬼无法看见我们。” 牧元璟和魏旭闻言将小珠子纳入口中。 待苏清墨也含了避鬼珠之后,裴临这才扭头看向大门紧闭的乔家。 一瞬之后,裴临用带了些兴奋的声音说道,“不过几日,这乔家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引来这么多污秽。” 裴临的话引起了苏清墨的好奇心,可是她不像裴临已经开了天眼,她若是想看到裴临见到的情景,必须在眼中滴入老牛的眼泪。 苏清墨的手下意识的摸向身侧,什么都没有摸到以后终于意识到她没有带着包出来。 她的眼睛转了转,在视线看到手腕上戴着的莹白色手串时停了下来,正要动手取下,就被裴临止住了动作。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递给苏清墨,警告道:“要是以后再让我看见你试图摘下这手串,我就把你做过的好事告诉姑父和姑母。” 裴临让三人将老牛的眼泪滴入眼中。 随着老牛的眼泪入眼,眼前的世界渐渐变成了另一幅样子。 四人的身边来来回回不停地走过人形,他们没有脸,通身都是仿佛能够吞噬人的暗黑色。 苏清墨看向裴临,“这是...” 裴临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没错,这附近的孤魂野鬼都被引了过来。” 别说苏清墨,就是连裴临都搞不清楚为何风水如此平常的小巷子竟会招来这么多东西,不过还好只是些不带怨念的孤魂野鬼,并没有什么危险。 裴临小心地寻找着四周的异样,发现没有用过引魂符的痕迹,为防万一,他拿出一根小指粗细的红绳。 苏清墨及时跟牧元璟解释道:“表哥手里的红绳必须在黑狗血里浸泡了十日才可以用。” 苏清墨这边正小声说着话,那边的裴临已经脚步轻盈的走到了乔家的大门前,他将红绳的一端系在大门左侧,另一端系在大门的右侧,红绳被绷得紧紧的,高度正好到他的腰部,系完后他对候在一旁的三人招了招手。 魏旭跟在裴临身后,牧元璟抱着苏清墨,四人轻巧地翻墙进入乔家的院子中。 院子不大,被打扫的很干净,没有什么多余的杂物。 抱着苏清墨的牧元璟和魏旭在裴临的指引下隐藏于院中一处不起眼的阴影处,裴临在四人周围布置好符界,随后从包中拿出一个晃铃,晃铃的铃身是漆黑色的,铃舌确实赤红色。 裴临握住晃铃的木杆,轻轻摇动,一阵清脆微弱的铃声便传了出去,裴临继续有规律的摇动,不大一会儿,便有东西出现在了院子中央。 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蹲在院子正中央,发出呜咽的哭泣声,声音被寒风送进耳中,让在符界内的魏旭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符界内的几人均没有动作,院中的渗人哭声也仍旧没有停止。 苏清墨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忽感有些眼熟,迟疑道:“我好像见过她。” 牧元璟看向她,“在清水镇?”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仔细回想来到清水镇之后有过照面的人,忽然一个身影闪进脑海中。 苏清墨屏住呼吸小声叫出了一个名字,“小花?” 苏清墨的声音很小,小到身边的牧元璟都差点没听到,可是在‘小花’两个字脱口而出以后,院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却忽然停止了哭泣。 蹲在地上的身影缓缓地站起身,然后慢慢地抬头看向苏清墨。 在看见对方面孔的一瞬间,苏清墨用力咬紧牙关,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面目全非的小姑娘。 的确是小花,可是却跟苏清墨几日前见过的小花相差巨大。 小花的身上仍旧穿着之前苏清墨见过的衣裳,身体瘦小单薄的她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好似风大些都能吹倒一样。 苏清墨注意到她的脸上遍布着伤痕,嘴角出血,额头也破了个大口子,鲜血正顺着肿起的脸蛋流下,萌萌的花苞头只剩下一个还完好无损,另一个被打散披在脑袋上,散落的头发中,有极小的一部分覆盖在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苏清墨吐出嘴里的避鬼珠,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地走出符界来到小花的面前蹲下,她用力喘息了几下试图平复心里的波动。 苏清墨拨开小花盖在脸上的一缕头发,然后轻抚着她因为肿起的脸蛋而被挤得变形的眼睛,“小花,你还记得我吗?” 小花带着污血的小手慢慢抬起,轻轻地触碰苏清墨的脸颊。 就在苏清墨以为小花认出了她的时候,小花手上的指甲却忽然变长,并快速地往苏清墨的眼睛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陈轩再现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苏清墨想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慌乱地抬起胳膊想要抵挡,随后被拉入一个怀抱。 裴临从符界内冲出来,随手往小花身上甩了一张定身符,然后跟身后的魏旭用浸泡过黑狗血的红绳将小花困住。 苏清墨惊魂未定地靠在牧元璟的胸膛上,牧元璟捋着她的背脊,“没事了,别怕。” 裴临却厉声问道:“师傅这些年教你的东西全被你喂了狗了,是不是?” 他一手指着被困住的小花,“她已经死了,还是横死,根本不记得你,你还巴巴地凑上去,怎么,嫌自己命长?” 裴临气得够呛,刚刚如果牧元璟的动作慢了一点,苏清墨的眼睛就没了,他恨不得指着苏清墨的鼻子破口大骂。 苏清墨眼神怔愣地看向裴临:“表哥...对不起...” 她眼中的伤心难受裴临看得清楚,指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牧元璟双手拢着她,开口说道:“我们找出凶手,帮小花和她的哥哥报仇,好不好?” 苏清墨走到裴临面前,郑重道歉道:“表哥,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裴临看着她红了眼眶,软下语气,“我不怪你了,你也别哭了。” 这时站在裴临身后看着小花的魏旭忽然捅了捅裴临,“兄弟,事情有点不对啊。” 裴临转身,魏旭透过窗户看着黑漆漆的正房,“咱们闹腾的动静这么大,这夫妻俩就一点声儿都没听到?” 魏旭的话让几人意识到了问题。 就算睡得再死,院子里这么大的阵仗都没有吵醒夫妻俩,简直不现实。 牧元璟小声吩咐魏旭,“去看看,小心些。” 魏旭领命利索地跳上屋顶,小心翼翼地挪开一张瓦片,随后压低身体趴在屋顶上看了进去。 屋内黑漆漆的,魏旭什么都没看到,只听见了两抹沉重的呼吸声。从屋顶跳下来之后,魏旭对牧元璟道:“王爷,里面的情况有点奇怪。属下听声音判断里面的人好像是清醒的状态,但两人要是醒着的话,怎么可能不出来看。” 牧元璟忽然抬头看向夜空,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月亮后,心底一沉,“魏旭,把门踹开。” 魏旭依言踹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屋里的蜡烛。 牧元璟和苏清墨紧随其后,裴临先是在被捆着的小花身边设了符界,将鬼困住之后,这才跟着走了进去。 进屋后的牧元璟没有理会炕上躺着的乔氏夫妇,反而往窗户的方向走去,他站在窗边,随手从窗台上捻起一抹粉尘,先是在指尖上搓揉了几下,随后置于鼻下,眼中的神色跟着变得冷厉起来。 苏清墨跟在牧元璟身边,看了眼他手中的粉尘,又抬头看向牧元璟。 牧元璟说了三个字,“离魂香。” 苏清墨不敢置信地将目光又转向了牧元璟手上,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离魂香是陈轩杀妻时曾经用过的迷香。 她想不通,离魂香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不等苏清墨深想下去,牧元璟又开口道:“清墨,今夜是朔日。” 苏清墨吃惊道:“难道之前在幕后指使陈轩的黑衣人来过这里?” 牧元璟离开窗边,看向躺在炕上被堵住嘴的乔氏夫妇。 夫妇两人看到牧元璟之后,脸上带了明显的激动和请求。 示意魏旭拿掉塞在两人嘴里的白布,待两人呼吸喘匀后问道:“是谁将你们弄成这样的?” 乔春生脸上尤带着恐惧,声音不自觉地发颤,“大人,草民不认得他。” “是男是女?” 乔春生支支吾吾地形容不出来,还是一旁的乔林氏开口道:“是个男人,全身蒙着黑布,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身高和这位小兄弟差不多。” 乔林氏话中的小兄弟指的是魏旭。 牧元璟没再追问黑衣人的事,反而状似不经意地道:“幸好你们将孩子送走了。” 乔春生的面色因为牧元璟的话变得僵硬起来,乔林氏则在一旁没有开口。 懒得再和他们周旋,牧元璟吩咐魏旭道:“弄晕他们,离开这里之后派隐卫看好这里,确保明日堂审之前他们都能乖乖地待着。” 魏旭举起手刀,在乔氏夫妇震惊的目光下将两人砍晕过去。 乔氏夫妇的事情解决了,剩下院中的小花,裴临问苏清墨道:“表妹要如何处理那个小姑娘?” 苏清墨想了想,说道:“我想等凶手抓到之后,想办法找到阿木的尸体,然后将他们兄妹三人埋在一处,好让他们能够一同轮回。” 兄妹三人自然指的是小花,阿木,还有被杀害后埋在破庙后面树林里的无名男童。 裴临皱眉,“她的意识混沌,魂体不知为何受损严重,只怕没那么容易清醒神志。” 两人边说着边往屋外走去,裴临在跨入院中的第一时间眼神凌厉地看向院子中间困住小花的符界。 紧随其后的苏清墨愣在原地,看着守在困住小花的符界旁边的男孩,“阿木?” 阿木的鬼魂先是懵懂地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向苏清墨,当注意到裴临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红绳以后,他的身边开始快速地升腾起黑色的雾气。 雾气之中传出阿木凄厉的喊叫,裴临赶忙拿出百鬼罗盘,手指快速地转动罗盘上可活动的字符,手指停下的一瞬间,阿木身上的黑气开始飘向罗盘的方向,随着雾气消失的还有阿木的叫声。 少了怨气的维持,阿木的鬼魂重又回到那副懵懂的状态,他不顾周遭的状态,缓慢地爬到符界边,脑袋轻轻地贴在符界上,嘴里不停地小声重复,“妹妹,妹妹...” 阿木的身上和小花一样,带着大大小小的伤,脖子上甚至还在往外汩汩地冒着鲜血。 苏清墨试图跟阿木还有小花沟通,可是效果不大,最后还是裴临提议让两个魂体进到魂玉中,苏清墨依言拿出随身携带的魂玉,让安澜和宁希强制性地将二人带入魂玉。 安澜和宁希从魂玉中出来的时候,破庙中的男童也跟着一同出现在了乔家,可惜的是他却始终没有认出阿木和小花。 苏清墨收好魂玉,几人准备离开乔家,进来的时候翻墙,走的时候裴临非要从大门出去。 裴临的手搭在门闩上正要打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笑声清脆又短促,放到夜色中却有一股恐怖之感。 魏旭僵住身体不敢回头看,苏清墨也下意识地往牧元璟身边靠了靠。 裴临贴着大门,不动声色地从腰间取出一张黄符,嘴唇动了动,黄符在他的指尖直立起来,随后他快速转身将黄符甩向身后。 苏清墨和牧元璟也跟着转身。 四人的身后空无一人,黄符晃晃悠悠地飘落在地,院子中的笑声却没有停止。 有冷汗顺着裴临的额角流下,他和牧元璟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的将苏清墨夹在中间保护起来。 “王爷,别来无恙啊。” 正在四人神经紧绷的时候,终于在院子中间显出一个淡淡的人形,那句话也是从人形出现的地方传出来的。 牧元璟眸色微冷地看向前方,总觉得对方的声音在哪里听过。 裴临不敢放松警惕,眼瞅着不远处的人形渐渐变得清晰,直至最后完整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苏清墨紧紧地攥住牧元璟的袖子,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真的是那人。 站在院中的人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牧元璟,轻声说了一句,“砍头可真疼啊。” 那人身穿粗衣布衫站在院子中间,面上带着明显的死气,阴凉的目光在牧元璟和苏清墨的身上来回滑动,眼睛里的怨毒几乎凝成了实质。 “王爷可还记得我?” 牧元璟将苏清墨扯到身后,冷声叫出一个名字,“陈轩。” 没错,现出身形的人正是已经被处斩多时的陈轩。 此时的陈轩脸上已经没有了从前了懦弱和胆怯,他直勾勾地盯着牧元璟的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狞笑,不知对谁说了一句,“杀了他们。” 陈轩话音刚落,院中的空地上莫名卷起阴风。一股寒凉透骨的阴风便袭向了他的面门,牧元璟脚下施展轻功,转身背对那阵阴风,接着背上一疼,人也跟着向前踉跄了几步。 苏清墨担忧地看着他骤变的脸色。 牧元璟咬牙忍住喉间上涌的气血,气息不稳道:“我没事,别担心。” 裴临见势不对从怀中掏出百鬼罗盘,谁知罗盘刚一接触到阴风就开始快速地转动起来,裴临试图收回罗盘,竟不得办法。 陈轩在不远处,仿佛对他们这幅狼狈的样子颇感愉悦。 阴风一直在几人的四周打转,并伴随着渗人的笑声,最后阴风在陈轩前面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凝成一个三四岁的孩童。 那个孩童的脸上没有五官,身上穿着偏大的衣衫,袖子甚至拖到了地上。 陈轩摸了摸他的头,“玩够了?玩够了就动手吧。” 孩童乖巧地点了点头,从原地消失,接着那阵阴风又吹了起来,并向牧元璟等人移动过去。 裴临不再管罗盘,随手扔进包中,然后顺手拿出了一个玉瓶,拔开瓶塞嘴中含了一大口玉瓶中的液体,接着用力咬下舌尖,将嘴里的液体和舌尖血混合到一起。 待阴风近到眼前的时候,裴临喷出嘴里的液体,液体接触到没有实质的阴风后发生了变化,就像有人将水洒在了滚烫的铁板上,瞬间蒸腾起雾气,随后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叫声没有维持多久便停了下来,随之消失的还有那阵诡异的风。 鬼婴的失败令陈轩始料未及,他握紧双手,眉眼中带着狠毒和不甘,慢慢地消失在了院中。 陈轩消失之后,苏清墨无法承受身上忽然变重的重量,膝盖一弯,险些跪倒在地,还好魏旭及时出手接过了昏迷的牧元璟。 牧元璟的伤势让几人没有再耽搁,立马回到了客栈。 魏旭背着人从窗户跳进牧元璟和苏清墨的房间,将牧元璟小心地安放在床榻之上,转身问裴临道:“用不用叫大夫?” 裴临没说话,上前扒了牧元璟的上衣,接着翻过牧元璟,让他背对着三人俯趴在榻上。 一个泛着黑气的手印出现在牧元璟背上。 裴临在手印的周围按了按,没有发现别的外伤,松了口气道:“不用请大夫了,只是普通的阴气再加上一点内伤,我就可以处理。” 他从包中取出恢复正常的百鬼罗盘,转动了几下罗盘上的字符,接着用罗盘靠近牧元璟的后背。 罗盘上的字符开始自己转动起来,并且正逆着裴临转动的顺序缓慢地归位,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罗盘回到原位,牧元璟背上的黑色手印也跟着消失,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见人无碍后苏清墨在魏旭的帮助下摆正牧元璟的身体,扯过一旁的锦被盖在他的身上,接着起身走到桌子边。 裴临用袖子擦了下额间冒出的汗水,接过苏清墨递来的茶水,“那个叫陈轩的究竟什么来头?” 具体的细节详说起来太麻烦,苏清墨只挑重点道:“几个月以前他在京城犯了案,被王爷判了斩首。” 裴临喝了口茶,“不是什么小案子吧?” “他先是炼化鬼婴搬金,后来又试图吞噬鬼婴。” 裴临闻言眉心紧皱。 炼鬼搬金之术他知道,可是吞噬鬼婴需要的条件太过残忍和苛刻,没想到竞真的有人自私到如此地步。 想到今夜院中陈轩周身的气息,裴临快步离开房间,不过一会儿,他手里拿了本书又折了回来。 裴临翻开泛黄的古书,递给苏清墨。 “你看一下,陈轩的状态是不是跟这书上写的有些相似?” 苏清墨捧着书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通篇看完后她的脸上也带了些迟疑,“表哥的意思是陈轩的鬼魂在他死后被人收走进行过炼化?” 依照古书上所写,十恶不赦的罪人死后魂魄尤恶,若被懂道法之人收走并依据外物进行炼化,便可收服并操控恶鬼,而这恶鬼和平常的恶鬼还有些不同之处,那就是被炼化过的恶鬼会记得生前发生的一切,并且带有清醒的神志。 陈轩的情况和古书上记载的,相差不大。 苏清墨又认真地翻阅了一下,没有从书中发现除掉陈轩的办法,这才把陈轩如何杀妻取子炼化鬼婴,后又如何吞噬鬼婴的事情详细地说给了裴临听。 苏清墨说完之后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裴临听完后沉思半晌,问道:“你怀疑今日在背后指使陈轩的人就是当时的黑衣人?” 苏清墨点了点头。 裴临继续问道:“可是根据你说的,黑衣人应该有两人,这又如何解释?” 这下苏清墨犯了难,目前她也还没有理清楚事情的真相。 裴临眼见时间已经不早了,遂说道:“先休息罢,有事明日等王爷醒来之后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当堂审问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第二日苏清墨醒来的时候,牧元璟早就起了。 苏清墨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对穿戴整齐的牧元璟问道:“王爷的身体可无碍了?” 牧元璟浸湿布巾递给她,“只剩些并不严重的内伤,养养便好了。” 苏清墨点了点头,牧元璟问起她昨夜从乔家回来后发生的事情,苏清墨将古书上的记载和自己的推测告诉给他。 牧元璟心中有了思量,待苏清墨收拾妥当之后,说道:“先到大堂用早膳,然后我们一同去清水镇的衙门。” 苏清墨问道“王爷知道了凶手是谁?” 牧元璟摇了摇头,“目前仍旧没有头绪,但是若继续这么僵持下去,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想试试看,能否从有问题的乔氏夫妇身上诈出线索。 两人下楼的时候魏旭和裴临还有方慕北已经等在了一楼,几人用过早膳后便乘马车到了清水镇衙门。 清水镇衙门自发现阿木尸体的那一日开始,便被隐世衙的人整个管理了起来,又因为清水镇衙门的占地和内里的设施照比隐世衙有些差距,所以行走在清水镇衙门内的隐卫们使得整个衙门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康四海早些时候得了消息之后,就老实地等在衙门内,见有人迎面走来,忙颠颠地跑上前,请安道:“下官恭迎临川王,恭迎临川王妃。” 牧元璟没理会他,越过他往堂内走去,康四海忙跟上去。 魏旭在几人后面,扯住康四海的衣领,面无表情道:“王爷办案,闲杂人等不得跟随。” 康四海只得不甘心地离开了衙门。 坐进堂上的牧元璟让隐卫将在衙门口围观的百姓驱散,随后问魏旭道:“乔氏夫妇醒了?” 魏旭道:“属下让隐卫将人押了过来,人就在外面。” 牧元璟理了理袖口,“带他们进来。” 因着不是在京城隐世衙审案,所以苏清墨和裴临没有回避,只同魏旭还有方慕北一起静静地站在堂下。 乔氏夫妇被隐卫带了进来,两人抬头看到牧元璟之后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乔春生双手杵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牧元璟拍了下惊堂木,“闭嘴。” 乔春生忙停下动作,不敢再发出声音,反观另一旁的乔林氏,虽然从进堂之后未曾开过口,可是面色早就变得惨白一片。 牧元璟看了两人片刻,终于出声问道:“本王问你们,你们的孩子现在何处?” 王爷的身份让乔春生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他磕磕绊绊道:“在...在草民的大哥家。” 牧元璟看向乔春生身旁的人,“乔林氏,你丈夫说的可是真的?” 乔林氏声音平稳地道:“回王爷,孩子们确实被大哥接走了。” “何时?” “就在前日午后。” 乔林氏此时向旁边扫了一眼,在看到苏清墨的瞬间乔林氏眼中带了些吃惊,她指了指苏清墨所在的方向道:“那位姑娘见过民妇的两个孩子,还送了他们吃食,那之后不久大哥和大嫂便来家中接走了阿木和小花。” 这时旁边的乔春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王爷,是不是草民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 牧元璟闭口不答,视线挪到乔春生杵在地上的双手,“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乔春生身体僵硬了一瞬,忘记了还未等到牧元璟答案的事情,他用余光隐晦地看了眼旁边的乔林氏,小声答道:“不小心弄伤的。” “谁弄伤的?” 乔春生没说话,反倒是旁边的乔林氏开了口,“回王爷,春生的伤是民妇弄上去的。” 牧元璟‘哦’了一声,“可否向本王演示一番,你是如何弄伤他的?” 乔林氏的双手握拳,并未动作。 牧元璟看了眼方慕北,“去将伤口比对一下。” 方慕北举起乔林氏的右手放到乔春生带有抓痕的手腕处,确认再三之后,他放开乔林氏的手,对牧元璟陈诉道:“回王爷,乔春生手上的伤口窄细,乔林氏的指甲无法造成类似的伤痕。” “你可确定?” 方慕北答道:“属下敢以性命担保。” 他看着乔林氏,沉声问道:“为何说谎?” 乔林氏紧紧抿住唇,看那副样子是死都不打算开口的。 “无妨,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实话。” “王爷,我说...我说...” 乔春生急切的声音响起,他不顾乔林氏的瞪视,将手腕上抓伤的真实来历说了出来。 “草民手上的伤是阿木弄的。” “为何他会抓伤你?” 乔春生转头看了眼乔林氏,咬了咬牙,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她脾气不怎么好,生气的时候经常会动手打人,大部分的时候是打我,有的时候也会打孩子。” 堂内的众人都知道乔春生话中的她究竟是谁。 只听乔春生接着道:“前日下午,她领着孩子们从外面回到家中,因为孩子们收了陌生人的东西,所以她说了孩子们几句,阿木出口顶撞了她,她就动手打了阿木和小花,我在拉扯中也不小心被阿木抓伤了手腕。” 牧元璟的目光中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寒意,“事实当真如此?” 乔春生低垂着头,“草民不敢撒谎。” 牧元璟看着堂下的夫妇两人,若事实真的如乔春生所说,那乔林氏为何会死命的阻拦着他。 乔林氏的反应,实在不正常。 牧元璟并未再追问下去,让侍卫将乔氏夫妇两人安全第送回家中,当然,在暗中监视的隐卫仍旧没有被撤回。 乔氏夫妇离开之后,牧元璟问魏旭道:“乔春生的大哥找到了吗?” 魏旭点了点头,“隐卫今早传书,说乔春生的大哥和大嫂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估计正午过后要不了多久便会到。” 牧元璟眼中有光一闪而过,“等他们到了,事情的真相便也清楚了。” —— 用过饭后又等了半个时辰,便有隐卫进门禀报说乔春生的大哥和大嫂已被带去了正堂。 几人没有耽搁,又回到正堂。 堂下跪着一对中年男女,从穿衣面料上可以看出家中生活条件尚可,女人一丝不乱的发髻上插着两只珠钗,发上的珠钗不停晃动,她抬头看向上首的牧元璟,咬了下下唇,眼内划过一丝不安。 牧元璟扬声问道:“堂下何人?” 男人率先开了口,“草民名叫乔望,京城人士。” “旁边的是草民的妻子,乔田氏。” 牧元璟声音一沉,“乔望,乔田氏,你们二人犯下的罪状是自己招,还是本王用旁的方法让你们招?” 乔望神色不变,“草民不知要招些什么。” 牧元璟看了看仿佛对周遭情况毫不担心的乔望,“本王不欲同你多费唇舌,你只需告诉本王,阿木和小花现在何处?” 乔田氏身体一僵,乔望仍旧不言不语。 牧元璟眼中泛着冷意,“不说?” 堂下的人依旧沉默。 “来人,赏乔望二十大板,本王看他能嘴硬到何时。” 堂内的隐卫拎着板子走上前,欲要放倒乔望。 “住手!”乔田氏扑在乔望身上护着他,“你们不能...不能打他。” 牧元璟摆摆手撤走隐卫,“为何不能?” 乔田氏嘴里不停地重复‘不能’,却不再说旁的话。 牧元璟让人拉开她,这回没再作态,板子悉数落在了乔望身上。 乔望咬牙硬挺却仍旧无法抑制住脱口而出的痛呼声,乔田氏在一旁哭的涕泪横流。 二十大板打完之后,乔望已经彻底瘫在了地上,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裳,臀部偏下的部位隐约有血迹渗透出来。 牧元璟看着堂下的两人,“你们是何时离开的京城,又是何时回去的?” 乔望趴在地上,抖着苍白的嘴唇,“我和...我的妻子,未曾...离开过,京城。” 牧元璟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乔春生撒了谎,孩子并未被你们接走,是吗?” “是...” “可据本王的侍卫查证,乔春生家的邻居里,有人亲眼看到了你和乔田氏在前日下午接走了孩子,你又作何解释?” 乔望沉默半晌,硬抗道:“他在说谎。” 牧元璟嘴角的笑带着凉意,“亲眼看到的可不止一人,难道他们都在说谎?” 众人的视线都放到了乔望的身上,一旁的乔田氏却忽然呜呜哭了起来,含糊说道:“...就算孩子是我们接走的...可他们的死怎么会和我们有关?” 牧元璟的视线转向乔田氏,“本王从未说过孩子已死。” 乔田氏的呜咽声戛然而止,面色骤白,似有昏厥之意。 乔望忍着疼痛一手支起上半身,用身体撑住乔田氏,另一只手护在她的肚子上。 他的动作让牧元璟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他看着一脸担忧的乔望,“若你还不说实话,接下来的板子便会招待到乔田氏的身上。” “我认罪,我认罪,人是我杀的。” “为何杀人?” 乔望平静道:“没有原因。” 牧元璟始终不相信杀害两个孩子的人是乔望,他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在等一个人。 好在那人很快就来了。 卫城从外面走进来,向上首的牧元璟躬身道:“王爷,您让属下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从察觉出乔春生夫妇的异常开始,牧元璟便从京城调来了卫城,让他在暗中调查。 牧元璟冷然沉声道:“说出来给他们二人听听。” 卫城直起身说道:“前日下午,乔望夫妇接到阿木和小花之后确实离开了清水镇。只不过离开的时候,车里只剩了乔田氏一人带着两个孩子” “你们别问了,我说。” 就在乔望仍打算闭嘴死撑的时候,他身边的乔田氏颓然地开了口。 “人确实不是我夫君杀的,是我,是我不小心杀了他们。” 牧元璟冷声道:“你不小心杀害的?那可是两个孩子的命。” 乔田氏抖着唇,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天我和夫君接上了两个孩子,因为清水镇还有些生意要处理,所以夫君让我带着两个孩子先上路,他傍晚的时候会骑马追上我们,在路上的时候,我提起了想要过继小花的想法,阿木不同意,想要带着小花跳车,情急之下我将他扯了回来,不想竟让他撞到了车里放着的剪刀上面,剪刀从他的后脑插进去,当时人就不行了。” 牧元璟问她,“为何又接着杀害了小花?” “那孩子看到他哥哥被我错手杀死了,就吵着要跳车,没办法我只能死死地捂着她的嘴,她对我又抓又挠,始终不肯停下来,后来我气急了,就拽住了她的头发,将她一下又一下地磕向马车的车壁,最后直到她断气了,我才松开了手。” 牧元璟淡淡地看了一眼脸色颓败的乔望,“当时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只有一个驾车的车夫...” “车夫不敢惹事,我又给了他一些银子堵住了他的嘴。” 牧元璟给了卫城一个眼神,示意他先离开去寻找车夫的下落。 只有找到了车夫,才能验证乔田氏说的话是否属实。 想起阿木的死状,牧元璟沉声问道:“是你割下了死者的头颅,还把尸体扔进了猪舍中?” 乔田氏没回答,一旁放弃了抵抗的乔望接道:“不是她,是我...” 不等牧元璟再次开口询问,乔望交待道:“那天我办完事后,没过多久便追上了半路停下的马车,我到的时候马车里还坐了一个黑衣人,他逼着我割下了阿木的头,并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带着我把阿木的身体扔到了一间猪舍里。” 乔望有些急切地解释道:“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让我那么做,只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若不听他的话,他便会立即要了我和妻子的性命。” 牧元璟盯着乔望,沉声缓问道:“阿木的头颅和小花的尸体埋在何处?” 乔望说出一处地址,牧元璟随即吩咐隐卫去往乔望所说的地方寻找。 牧元璟拿起惊堂木正要拍桌定案,乔望的面上却忽然带了一丝笑意道:“王爷,您不能给乔田氏定刑。” 牧元璟眸色冰冷的盯着他。 乔望仍旧笑着,“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北燕朝刑法规定,若行凶者为怀有身孕之人,则暂时免除一切刑罚,软禁于家中,以腹中胎儿出生为始,五年后再做判罚。 乔望的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在乔田氏的第一声痛呼出来后,他便彻底慌了手脚。 鲜血不断地从乔田氏的下体流出,浸湿了襦裙,也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她捂着肚子,忍住出口的痛呼,不可置信地看着乔望,“夫君,我有了咱们的孩子?” 乔望不停地点头,“大夫告诉我的,说月份尚浅不能确定,但十有八九是有了。” 见他点头之后,乔田氏开心地笑了起来,只不过笑着笑着就哭了,说话的声音里有些带喘,“我是不是...快要...失去他了?” 乔望不敢回答,他不顾身上的疼痛,膝行两步跪在牧元璟面前,不停地磕头,“求您帮我请个大夫来,求您了。” 牧元璟示意方慕北,让他上前看一看乔田氏的状况。 方慕北虽然是仵作,号脉看病却也略懂些,只要不是棘手的疑难杂症,他都可以解决。 他握住乔田氏的手腕,沉下心思。 片刻之后,方慕北站起身看向牧元璟摇了摇头。 乔田氏近日忧思过重,心结难解,腹中的胎儿本就保不住,如今又惊惧过度,这才导致滑胎的同时又引起了血崩。 别说是胎儿,便是性命只怕也留不住了。 乔望不肯相信,他猩红着眼睛,死死拽住方慕北的衣摆,嗓音嘶哑,“...求求你,救救孩子。” 他盼了十几年的孩子。 不断乞求的乔望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乔田氏已经慢慢地停止了呼吸,待意识到之后,他赶忙转身抱起乔田氏呜咽痛哭了起来。 他的头颅埋在乔田氏的怀中,哭了好半晌,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乔望神色恍惚地看着牧元璟,“王爷,我知道一个关于我弟弟的秘密,您要不要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白骨森森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牧元璟没出声。 乔望不在意有没有得到回应,只是兀自说着:“我弟弟乔春生,除了阿木和小花之外,还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叫乔林,是春生的大儿子,从小便生的好看,长大之后也越来越机灵,招人喜爱的很。” “我媳妇身体不好,我们俩很难有孩子,所以阿木出生之后我便有了个想法,我想把乔林过继到膝下,这样好歹我也有后了不是,可是春生的媳妇...” 说到这里他面上隐隐带着怨,“她哄着春生,两人带着三个孩子没有打声招呼就进了京,想要住进我家,我当时没有同意,她便扯着脖子跟我喊,说就算把乔林打死也不会过继给我,当时过继的流程和文书已经走了一半,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给了她和春生一笔银子便将他们打发了。” “谁知道她竟然真的下得去手,从京城回清水镇的路上,她居然打死了乔林,乔林被她打死后就地掩埋,等过继的文书办好之后,她告诉我乔林生了重病意外夭折了,他们只剩下乔木一个儿子,便不好再过继给我了。” 乔望把话一口气说完。 牧元璟眉心轻皱,“乔林氏杀子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乔望嗤笑一声,“我那个傻弟弟,喝点酒便什么都能套出来。” 牧元璟让人抬走乔田氏的尸体,又将乔望收押。 堂内的无关人等都退下之后,牧元璟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魏旭在旁边问道:“王爷,今日提审乔春生夫妇吗?” 牧元璟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疲惫道:“明日再审罢。” 感觉精神好些之后牧元璟睁开眼睛,吩咐众人道:“先回客栈。” —— 当夜,由于白日里忙碌了一天,牧元璟和苏清墨便早早地歇下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苏清墨在一道逼人的视线中醒来,她睡意颇重的睁开双眼,在看到床边一个站着的人影时睡意瞬消。 黑色的人影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不远处,隔着牧元璟看着苏清墨。 苏清墨稳住呼吸,被褥下的手不着痕迹地握住牧元璟的手,手中发力。 牧元璟似有所觉,翻了个身将人拢进怀中,气声说道:“别怕。” 话刚说完他便从枕下摸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快速地跃下床榻向黑影袭去。 黑影并未闪躲,牧元璟手中的匕首逼近黑影的脖子,令人意外的是牧元璟没有伤到黑影不说,反而整个人从黑影的身体里穿过。 意识到事情有些诡异,牧元璟没有再贸然出手,他戒备地注视着对方,而苏清墨则趁着这个间隙利落地点燃房中的蜡烛。 蜡烛燃起的一瞬间黑影却消失不见了。 苏清墨走到黑影之前站立的地方,从地上拾起一个白色的人形布娃娃。 布娃娃不过巴掌大小,脸部用红色的燃料画了五官。 牧元璟走到她身边问道:“这是什么?” “王爷,匕首借我一下。” 牧元璟将匕首递给苏清墨,见她划破布娃娃的肚子,然后掏出里面的棉絮,在棉絮的中间取出一缕头发。 她将头发拿在手中,从放在床头的背包里取出蛰火,随后点燃头发,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燃烧的头发中散发出一阵恶臭。 头发燃烧殆尽后,苏清墨心下才松了口气,她举着白布娃娃跟牧元璟解释道:“这个东西叫做鬼娃娃。” “是有人拘了已死之人的魂魄,又取了那人的头发,将头发塞进了这个娃娃中,随后将魂魄灌入其中,这样鬼娃娃便可以供那人差遣,只不过这种被困的鬼魂只能做些简单的事情,没有什么攻击性,而且天亮之后不仅不能进入轮回,还会魂飞魄散。” 如此阴邪的法子,既害了那人的今生,又误了那人的来世。 苏清墨猛然间想到,“有人肯定操控鬼娃娃里的鬼魂做了些什么,不然不会凭白出现在这里。” 她的话让牧元璟下意识地在房间内找寻起来,当视线转到桌子上的时候停了下来。 桌子上正静静地摆放着一封信。 他放开苏清墨走到桌子旁,从信封内抽出一张纸,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若想知道黑衣人和陈轩的秘密,便去长寿村一趟’。 没有落款,字的下方画着如何去往长寿村的地图。 字条上的内容苏清墨也看到了,她有些迟疑地问牧元璟,“要去吗?” 牧元璟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是这回他不打算带着苏清墨一同走。 —— 天亮以后,魏旭和卫城将乔春生夫妇和乔望分别带到客栈,有了乔望的指证,乔春生夫妇没多久便招认了。 原来破庙中的小男孩真的是乔林,乔林氏当初因为怨恨乔望,不想让乔望过继乔林,便在回清水镇的路上将乔林掐死埋进了破庙后面的树林中,而乔春生惧怕乔林氏,并不敢反抗,就算大儿子被掐死他也不敢报官。 当时小花的年龄不大,记不住事,但是已经六七岁的阿木却将这件事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从此以后他跟乔林氏的关系变得生疏起来,而乔林氏在掐死大儿子之后体内的暴虐因子仿佛被唤醒了一般,稍不顺心便打骂阿木和小花这对兄妹,连丈夫乔春生有时候都不能幸免。 乔林氏因为虐杀亲子被判了斩首,牧元璟当场定案的时候乔林氏还有些不服,她撕去了平日温和的面具,激烈地质问着,“乔林是我的儿子,是我生的,他的命是我给他的,我凭什么不能打骂他,他死了我也难过,可我不是故意的。” 乔林氏的厚颜无耻恨得魏旭牙根痒痒,他想起那个守在破庙内的等待家人的男童,上前狠狠地抽了乔林氏两个嘴巴。 乔林氏的嘴角被打破,疼得直呜咽,还要开口的时候,魏旭冷冷地瞪视着她,让她把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牧元璟没有理会乔林氏的撒泼,只淡淡追加了一句,“死后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乔家三人被带了下去,牧元璟只判了乔林氏的罪,留下乔春生和乔望兄弟俩给康四海定夺。 一行人在离开清水镇的之前将乔家死去的三个孩子的尸骨葬在了一处,裴临简单地做了场法事之后,才得以让兄妹三人的魂魄离开魂玉投入轮回之中。 时间刚过正午,牧元璟几人的车马已经离清水镇有了一段距离。 牧元璟没有选择乘坐马车反而驭马而行,他从袖中拿出前一晚发现的字条递给身旁的魏旭。 魏旭看了看,再抬头的时候神色间明显带了迟疑,“王爷当真要按这字条上所说的亲自去长寿村一趟?” “先送王妃回王府。” 魏旭明白了,王爷的意思是不带王妃。 苏清墨坐在马车中,一直紧迫地注意着牧元璟,待看到牧元璟拿出字条递给魏旭之后,急忙将头探出窗外,“王爷,你若是甩下我自己去了长寿村,我便偷偷地跟在你后面。” 见她知道了,牧元璟索性不再遮掩,“去长寿村的路上危险未知,你回王府等消息,好吗?” 苏清墨不出声,定定地看着牧元璟。 牧元璟心内叹息,“真想去?” 苏清墨点头,“不止我去,表哥也会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好吗?” 这话让牧元璟没法反驳,只好问裴临,“可否同行?” 不远处骑在马上的裴临早就听到了,当下也不矜持,痛快道:“自然愿往。” 既然事情说定了,几人便调转路线,按照字条上的地图往长寿村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走着走着发现长寿村所在的地方离京城并不远,甚至就在破庙后面的密林深处,至于为何很少有人发现,或许是位置太偏僻的关系。 长寿村建在一个大峡谷里面,马车走到悬崖边的时候就无法再前行了,苏清墨从马车上下来之后,牧元璟吩咐隐卫守好马匹和马车,然后几人根据地图上指示的一条隐秘的小路下到峡谷中。 越往峡谷低处走空气变得越发潮湿温热起来,待几人的双脚彻底踩到峡谷的地面之后,发现四周的环境竟然绿意盎然,跟峡谷上面的天气截然相反。 身边开着不知名的花朵,上方飘着浓重的白色雾气。 苏清墨擦拭着额头上生出的细密汗水,以手做扇,用力地扇了几下,“下面怎么会如此热?” 其他几人的状态同她相差不大。 牧元璟观察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走近一道流动的溪水处,伸手试了试,了然道:“这水应该是从温泉的泉眼处流出的,整个峡谷好像被温泉环绕了起来,温度高些并不奇怪。” 为了印证牧元璟的话,几人沿着溪水往深处走去,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一户规模不算大的小村落。 魏旭数了数,整整二十二户人家。 几人走进村落,敲响了整个村落里房屋最大的那户人家的房门。 开门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老人眼中含着戒备,看着眼前的几位陌生人,“你们是谁?” 魏旭正要开口,牧元璟抢在他之前不动声色道:“我们在深林里迷了路,阴差阳错之下走到这里的。” 老人眼中的戒备丝毫没有减少,“你们为何要进入深林?” 牧元璟扯过苏清墨,眼中带着宠溺,“今日带我夫人出城游玩,回城的时候她饿了,我便想猎些野味给她吃,没成想竟迷了路。” 老人的戒备之心稍减,“你们进到村子是想要借宿?” 牧元璟笑道:“若是方便的话。” 老人又仔细地打量了几人片刻,仿佛真的看出了他们没有什么害人之心,于是露出了笑意,“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常伯,你们的人有些多,我这里只能住得下四人,其他人住在别处可以吗?” 牧元璟将卫城,裴临,永安还有方慕北分了出去,村长的家里留下自己和苏清墨,以及魏旭和青竹。 常伯很是好客,待几人的行礼放置妥当之后,他让全村的人在村里的空地上集合,然后将牧元璟等人介绍给了村里人。 整个长寿村的人接触下来以后,苏清墨发现了一个让人细想之后有些毛骨悚然的地方。 她和牧元璟带着魏旭还有青竹回到村长家里,仔细地关好门窗之后,苏清墨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有没有从村里的人身上发现异样?” 青竹沉默片刻,说道:“他们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过。” 苏清墨点了点头,“他们的笑同常人不太一样,好像只有嘴在笑,眼睛里却并无笑意,看得时间长了让我有一股阴森之感。” 苏清墨说的牧元璟自然也注意到了,只是长寿村的人目前并无任何异动,他们便也不好轻易动手。 他想起字条上所说的,来到长寿村之后黑衣人和陈轩的秘密自然会浮出水面。 眼看天色暗了下来,四人回到房间歇下,苏清墨总觉得在暗中正有人盯着他们,而且还不止一人。 牧元璟拍了拍她,“睡罢,有我在。”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陷入睡梦中,而牧元璟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直到身上的监视之感消失之后,他才跟着睡去,睡前脑中最后的思量是,如何能在长寿村多留几日。 没想到的是,留在长寿村的事情根本不用他考虑。 第二日,在早晨的餐桌上,常伯提议让几人在长寿村多住些时日。“咱们村中最好的就是温泉,村里的人为何长寿,那都是温泉水泡出来的。” 牧元璟应了下来,顺着他的话说道:“可否让我们也试试?” 常伯笑着应道:“当然可以,远来即是客,待会儿我让小虎带你们去。” 小虎是常伯的孙子,今年刚十岁,常伯的儿子在小虎四岁的时候得了病,没过多久便病逝了,于是本就没有母亲的小虎和死了老伴儿的常伯这些年一直相依为命地活着。 小虎和常伯的感情很好,闻言问道:“哥哥,你们要什么时候去啊?” 牧元璟道:“吃过饭之后罢,正好看一下谷内的景色。” 小虎乖巧地点头,待几人用完饭后,带着几人离开村落往谷内更深处走去。 牧元璟等人被小虎带着,穿过一个窄长且只有一条路的山洞后,来到一个比较大的温泉池旁。 小虎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对牧元璟说道:“哥哥,那边还有个温泉池。” 牧元璟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稍微小点的温泉池。 小虎给几人带到了地方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牧元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我们回之前的山洞一趟。” 魏旭问道:“公子可是发现了异常?” 自从进入长寿村之后,为了不暴露身份,魏旭等人对牧元璟换了称呼。 牧元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刚刚在山洞里我好像从别处感觉到了有风吹过。” “公子的意思是山洞里还有别的出口?” 几人沿着来路往回走,很快便进入到山洞中,牧元璟依照脑海中模糊的记忆走到一面石壁处。 他贴在石壁上仔细感受,终于在一个位置上停了下来,指骨在上面不停轻敲,明显发出了中空的声音。 魏旭上前沿着石壁慢慢摸索,当摸到一处异起后轻轻一按,突起被按下,面前的石壁缓缓移动,一个更大的空间出现在石壁之后。 让人震惊的不是石壁后的密室,而是密室里渗人的情景。 数十具人类的白骨,白花花密密麻麻地堆放在地上。 整个密室里,除了白骨便什么都没有了。 牧元璟和魏旭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苏清墨被惊到了,她小幅度地向后走了一步退出密室,身体贴在山洞另一侧的墙壁上。 她小声喘着气平复紊乱的心跳,却没有发现身边正有人在慢慢走近,当察觉到的时候,苏清墨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 漆黑的山洞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食人之村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苏清墨低呼出声,“谁?” 密室内的几人闻声急忙退出来,这才发现外面的人竟是裴临。 还不等几人松口气,裴临着急道:“快些离开,有人过来了。” 魏旭按动突起,重新将石壁合上,几人脚下快速往温泉池的方向移动。 刚刚站定没多久,温泉池的入口就传来脚步声。 苏清墨看着走进来的人,问道:“小虎还有事吗?” 小虎稚嫩的脸上带着疑问,“姐姐,你们怎么没进温泉里啊?” 苏清墨自然道:“我们没带备用的衣裳,打算等下回去拿了再过来。” 小虎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裴临,“这位哥哥是?” 苏清墨介绍道:“他是和我们一同进村的人,昨夜住在了别处。” 裴临眉心下意识地轻皱,眼带深意地看着面前的半大孩子。 他从小虎的身上,看到了死气。 几人匆匆离开了温泉洞,回到常伯家取了衣物,又叫上了方慕北,留下卫城和永安守在村中。 牧元璟用已经熟悉了温泉路线为借口拒绝了小虎想要随行的想法。 一行人再次回到山洞,魏旭在隐蔽处把守住山洞的入口,一旦有人过来他可以快速地通知众人,牧元璟叫上方慕北的原因是想让他查看一下密室里的骸骨。 密室再次打开后,连方慕北都有些吃惊,他看着眼前多到数不清的白骨,不用牧元璟吩咐便自发的走上前。 先是大范围地扫视了一圈,随后他从地上捡起一截腿骨,一寸一寸地仔细观察,拧眉思考了半刻,又随手捡起几根白骨,比对了半晌之后,对牧元璟说道:“公子,这些骨头的表面都没有致命伤,也就说,他们不是被外物袭击致死的,而且骨头表面没有中过毒的迹象。” 方慕北拿着那截腿骨举到牧元璟眼前,“整根骨头上面都明显带着被刀削和刮过的痕迹,其他的骨头上面同样如此。” 牧元璟看了一眼方慕北,“你有什么想法?” 方慕北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我认为,他们的死因是有人用利刃将血肉从身体上剃下来而失血过多或者活活疼死的。” 一旁的苏清墨在方慕北的话说完之后,跟着抛出疑问,“如果这些人都是被长寿村的村民杀害的,那他们为何这么做?这些人又是他们从哪来弄来的?” 众人因为苏清墨的话陷入短暂的沉默,她指了指掩埋在骸骨下面的一处地方,“那里有些不对劲。” 裴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发现了稍许差异,他走上前推开表面的骸骨,又掸开地面的沙土,露出一个长方形的木板来。 裴临看了方慕北一眼,两人合力掀开木板,一阵阴冷刺鼻的味道跟着飘出。 地板的下方是个密道入口,有朦胧的烛光映射,入口和地面有软梯衔接在当中,隐约间能感觉到有风从下面吹出。 裴临扶着木板打算下去看看,脚刚踩到软梯上就听密室外传来魏旭的声音,“快,小虎过来了。” 裴临利落地回到地面上,和方慕北合力将木板放下,把骸骨堆回原处。 几人急忙离开密室,在温泉洞里换上了备用的衣裳,往山洞外走去,走到半路的时候碰到了小虎。 小虎看到几人换了衣服,笑盈盈道:“爷爷让我来叫你们回去吃饭。” 一行人跟着小虎回到村长常伯家,桌上摆满了酒菜,常伯热情地招呼众人坐下,“快来尝尝,这些菜都是村里人送过来用来招待你们的。” 几人看着桌上的荤菜,联想到密室里的白骨,筷子纷纷朝素菜上伸去。 用过饭之后,牧元璟对常伯说道:“下午我们想在村里四处转转,不知方不方便。” 常伯爽快同意道:“让小虎陪着你们。” 牧元璟笑着婉拒,“我们随便走走就好。” 常伯犹豫了一下,“行,那你们小心些,虽然村里的人在这里住了多年,但是有些地方我们也不敢太深入。” 牧元璟和苏清墨只带着魏旭出了常伯家,三人在村中转悠了一圈发现,长寿村里的二十二户人家里,除了村长常伯的家以外,其他二十一户人家都是以三户为一组将房子建在一起的,它们呈包围之势将村长的家围在中心位置。 在返回常伯家的路上,苏清墨问道:“刚刚你们有没有在村里看到过牲畜?” 魏旭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看到谁家有在养啊。” “如果整个村子都没人饲养,那晌午饭桌上的那几盘肉是哪里来的?” 常伯说过,长寿村的生活都是自给自足,村民们绝不会踏出村子一步。 魏旭道:“或许是养在了别处?” 苏清墨摇头否定。 村子就这么大,近处他们都走过了,再深处的地方连村民都不会去,又怎么会将牲畜养在那里。 牧元璟看着她,“清墨发现了什么?” 虽然希望是她多想了,但苏清墨还是开口道:“村里没有发现饲养牲畜的迹象,山洞里密室内的白骨以及饭桌上的那几盘肉,能让你们想到什么?” 魏旭顺着她的话想下去,面色骤变,极其小声道:“意思是..那.些从白骨上被剃掉的肉,都被端到了村民的饭桌上?” 牧元璟眉间不察地轻蹙,若事实真如苏清墨所说,那长寿村此时就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三人迅速地返回常伯家,跟留在常伯家的几人说了长寿村的村民有可能在食人的推测。 裴临有些担忧,悄声问道:“王爷打算继续留在长寿村?” 不等牧元璟说话,裴临继续道:“我一直有个疑问,王爷怎么知道那字条上面的内容就是真实的?如果那张字条只是为了引王爷进入长寿村呢?” 牧元璟从袖中取出字条,然后拿起烛台上的蜡烛点亮,把纸张置于蜡烛的不远处,既不能被蜡烛烧着,又能让烛光打到纸面上。 几人看见被烛光笼罩着的纸张右下角慢慢显现出一个字‘诚’。 牧元璟吹息蜡烛放回原位,待纸上的文字隐去后收回袖中。 “本王认得他的字。” 苏清墨小声问道:“王爷说的是谁?” 牧元璟袖中的手下意识攥紧,“太上皇禅位之后便归隐山林之中,此后行踪一直不明,皇上曾派人查找却始终没有任何线索,后来许是太上皇听到了风声,便派了暗卫送给皇上一封信,让皇上不必再找他,时机到了他自会现身,当时给皇上的信里最下角便有一个‘诚’字。” “所以长寿村之行即使再危险,本王也要走这一趟。” 几人思考着太上皇引牧元璟进入长寿村的真正目的。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深夜,苏清墨和牧元璟两人相继躺下,屋外明晃晃的月光透窗而入,苏清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于是起身离开被窝。 牧元璟询问道:“去哪?” 苏清墨套了绣鞋往外间走去,“我去倒杯水。” 牧元璟便没再出声,苏清墨走到外间,刚要拿起茶壶就注意到常伯和小虎所住的屋内透出微弱的烛光。 她轻轻地放下茶壶,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房门开了个细小的缝隙,应该是关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才留下的。 苏清墨屏住呼吸,听到屋里传出常伯的说话声。 “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动手?我们可留不住他们多久了。” 苏清墨的眼睛从缝隙内看过去,谁知力气没有控制好,门被怼得动了动。 她一下子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好在屋里谈话的人并没有注意到。 苏清墨继续往屋内看去,待看到常伯竟然双膝跪在小虎面前的时候,惊得够呛。 屋内的常伯跪在地上,小声说着,“咱们的人早就准备好了,都在等您的命令了。” 小虎仍是那副孩童的模样,可脸上的表情却端肃了很多,显出一股成人的气势来,“要不了多久了,他们很快就会变得跟山洞里的那些人一样了。” 苏清墨双手使劲捂住嘴,缓缓后退,无声离开。 屋内的小虎瞥了一眼开着的门缝,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苏清墨回屋之后跟牧元璟说了常伯和小虎两人的对话。 牧元璟面色带着冷意,“他们两人隐藏得太深,如果想抓住他们的破绽就一定要耐得住性子,等待他们动手的那一刻。” 苏清墨一听,心下一动,说道:“你还记得住进这里的那天夜里,有人监视我们的事情吗?我怀疑那时监视我们的人就是他们。” 牧元璟揽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苏清墨接着问,“我们不用在他们动手之前做些准备吗?” “我已经让卫城今夜回京调动隐世衙的人过来了,如果不出意外,明日隐卫便会埋伏进这个峡谷之中。” 苏清墨安心地舒了口气,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次日一早,常伯看着围坐在餐桌上的人问道:“怎么好像少了一个小兄弟?” 裴临依照商量好的说辞道:“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叨扰你,公子让他去上面探探路,明日好离开。” 小虎的脸上带了些可惜,“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吗?不能再多陪小虎几天吗?” 小虎和常伯的事情众人皆从苏清墨那了解到了,此时看他惺惺作态的样子,心下都有些不适。 小虎见众人不答,眼中挂着欲落的泪水,放下手里的吃食,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常伯尴尬地笑了笑,“我去看看他,这个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这孩子怕是舍不得了。” 永安附和道:“您快去劝劝小虎,告诉他下次有机会了我们再来看他。” 常伯慈和地点了点头,随即离开饭桌。 为了引小虎和常伯动手,众人早就商量好了策略,苏清墨带着青竹去温泉洞,随行的永安守在外面,裴临和方慕北则回借宿的村民家,魏旭隐在暗处保护独留在常伯家的牧元璟。 几人都觉得常伯和小虎的目标一定是牧元璟,所以为了给俩人创造条件,便独自留下了牧元璟一人。 可是变数却发生了。 当她和青竹还有永安在山洞里昏倒的时候,她才仿佛明白了。 常伯和小虎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苏清墨恢复意识的时候,最先感觉到的就是阴凉的空气,以及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的束缚感让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她被直挺挺地绑在一根柱子上,双手缚于身后,绳子从肩膀缠到了膝盖处,双脚离地,绳子缠得太紧导致脊骨被硌得生疼。 两步距离之外是同样被绑住的青竹和永安。 青竹已经醒了过来,她有些急切地看向苏清墨,用眼神询问苏清墨是否有事。 苏清墨轻微地摇了摇头。 她吃力地转动头颅,打量这间四四方方的屋子。 目光所及的对面是一个巨大的架子,架子上面蒙着白布,整间屋子没有门窗,只在角落里竖着一个木梯,木梯通向的地方是屋顶的出口。 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更像个地下密室。 对面的永安低吟一声,慢慢醒了过来。 他的神志还有些混沌,努力眨了几下眼睛,才看清所处的环境。 木梯衔接的出口处传来声响,有人打开了上面的出口。 小虎扶着木梯的把手走下来,身后跟着常伯,两人把木梯踩得‘吱嘎’作响。 看到三人都醒了过来,小虎笑了笑,对永安和青竹遗憾道:“本来不必抓你们的,谁知你们的运气不怎么好。” 苏清墨面色平静,平静得好像只是询问小虎今日的天气如何一样,“为什么要抓我?” 小虎没有回答,慢悠悠地踱步到被布蒙住的架子前,“你除了这个问题就没有其他想知道的?” 他的手沿着架子的轮廓缓缓描动,嘴里善意地提醒着,“例如离魂香的来历,例如从我这里拿走离魂香的人,再例如密室里的白骨。” 他看着苏清墨,咧出一抹笑,“这些你都不想知道?” 苏清墨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你会告诉我吗?” “当然会,毕竟你都是要死的人了。” 小虎的话里带着满满的恶意和怨毒。 “不过在你死之前,我要给你看几样好东西。” 他抓住架子上的白布大力扯落。 苏清墨瞳孔微扩,看着架子上面摆放的东西,忍下喉间阵阵上涌的恶心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前朝太子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小虎走到架子旁,一样一样的解释给苏清墨听,“这是用人的眼珠泡出来的长寿酒,这些呢,是被腌制过又风干了的大腿肉,如果用它做菜,啧啧,那叫一个香。” 他的脸上带着回味的表情。 苏清墨别开眼睛。 小虎仍旧漫不经心道:“下面要送你的第二件东西本该用在你的身上,但是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我要让你亲眼看到它的效果之后再用在你的身上。” 他唤了声,“常伯。” 常伯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香,走到烛台边点燃后递到小虎的手中。 小虎拿着稥跟苏清墨介绍,“这便是你们千辛万苦要找的离魂香。” 他走到青竹和永安面前将稥举起,没一会儿离魂就起了效果,两人的头无力地垂下,涎水从张开的嘴中流下。 他回头看着苏清墨,“不用担心,我提前给你喂了解药,离魂对你来说并无作用。” 常伯抓着青竹和永安的头发迫其抬头,用绳索固定,让苏清墨能够清晰地看见两人的脸。 小虎不知从哪弄出一把匕首,他让常伯将青竹的衣服扒掉,然后他站到青竹身边,笑着跟苏清墨商量,“先从她开始?” 此时的长寿村内,牧元璟冷着眼,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阴沉和狠厉,“还没找到常伯和小虎?” 魏旭大气不敢出。 从王妃失踪的那一刻开始,主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调动所有刚刚到达的隐卫,挨个搜索村民的家。 可是,整个长寿村的村民像是说好了一样,在苏清墨失踪之后跟着一同消失了。 常伯的家里,牧元璟急得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却始终没有隐卫传回消息。 裴临也着急,可看着牧元璟的脸上隐有苍白之色便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劝道:“清墨的身边跟着青竹和永安,永安的身手如何我不知,但是青竹足以保护清墨的安全。” 牧元璟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袖中的双手攥得死死的。 地面之上的众人焦急地寻找着苏清墨。 然而,密室内的苏清墨却没有心思想外面的事情,她死死地瞪着小虎。 一刻钟之前,小虎整条切掉了青竹的双臂,接着又开始从青竹的腿上往下割肉,往复多次,青竹的一条腿已经露出了白骨。 断掉的双臂和碎肉掉落在脚下,温热的鲜血从伤口处淌出,染红了地上的泥土。 青竹的脸色惨白,目光开始涣散,眼皮也跟着越来越重,整个世界黑下来的一瞬间,她隐隐松了口气。 虽然因为离魂香的关系青竹感受不到痛楚,可是眼瞅着肢体和皮肉从身上离开,是个人都会被逼疯,苏清墨咬着牙,强迫自己不把目光移开。 “青竹...青竹别睡...” 苏清墨抖着声音叫着,当看到青竹的眼睛彻底闭上再也没有睁开的时候,顿时觉得全身都凉透了,五脏六腑,甚至奇经八脉都在拧着劲的疼。 她不敢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青竹的胸口。 没有!没有任何起伏! 脑子里一片空白,苏清墨大口喘着气,泪水从脸上恣意滑落,她不停地挣扎,想要从柱子上下来。 狭小的地下密室传出绝望的哭声。 小虎一脸兴致昂热地走过来,伸手沾了点苏清墨的泪水放到嘴里,“不好受吧?我给你个解脱的机会。” 他拿着沾染青竹鲜血的匕首凑近苏清墨,“你把那个叫永安的男人杀了,我就放了你。” 苏清墨神色木然看着小虎一开一合的嘴,没有反应。 小虎笑了下,对苏清墨脸上的表情很满意,匕首轻轻在她的左脸划动,几下之后,鲜血从伤口处溢出。 脸上的痛楚唤回了苏清墨的神志,她本来木然的眼睛缓慢转动,跟着小虎回到永安身边。 小虎用匕首在永安身上比划着,思考着从哪里下手,木梯上的出口却忽然被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上面探出头,“主子,有人来了。” 常伯面色微变,小虎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然后带着常伯离开了地下密室。 两人离开之后没多久,密室出口处传来嘈杂的声音,接着从上面跳下来一个人。 苏清墨还在怔怔地看着青竹的尸体。 牧元璟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脏疼的缩成了一团。 凌乱的头发,划伤的脸颊,还有被咬到出血的下唇。 他砍断绳子,接住下滑的苏清墨,将人拦腰抱起,小心地避开她脸上的伤口。 苏清墨静静地靠在牧元璟怀中,视线却始终向着青竹。 方慕北脱下外衫披到青竹裸露的身体上,然后将手指贴到动脉处,冲牧元璟摇了摇头。 苏清墨眼中的光黯了下去,疲惫地闭上眼睛。 牧元璟抱着人走出位于峡谷更深处的地下密室,就近找了户人家将苏清墨放下。 “先让人给你处理伤口,然后休息一下,好不好?” 苏清墨轻轻拽住他的手指,“...我要亲手替青竹报仇。” “我答应你,一定将人带到你的面前。” 苏清墨放开握着的手指,身体蜷缩,泪水从眼眶中留出。 牧元璟心中担忧她,却不得不去处理长寿村的事情,出门后和裴临迎面相遇。 裴临问道:“清墨怎么样了?” “青竹被杀,她心里不好受。” 裴临点头,“我去看看她。” 两人错身而过的一瞬间,裴临听到牧元璟轻声道,“多谢。” 裴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白衣锦袍,乌发似墨,立于秀美如画的山水之间,仿佛乘风而去的谪仙。 小虎和常伯是在温泉洞内密室里的暗道被抓住的,被隐卫带上来的时候小虎的脸上仍带着笑意。 牧元璟寒着脸,眼中仿佛淬了冰。 “说!你是何人?” 跪在地上的小虎试图挣脱隐卫按压在肩膀的手。 见人不老实,魏旭上前踹了他一脚,“王爷问你话呢,快说。” 小虎闻言停下了动作,脸上带着兴奋,“他果然没有骗我,你还真是临川王。” “他是谁?” “想让我告诉你?那就先让我站起来再说。” 牧元璟让隐卫松了手,小虎从地上站起,扑打了几下沾灰的衣摆,面上表情一肃,“孤除了父皇和母后,不跪第三人。” 小虎的话让牧元璟眉心轻蹙,“你究竟是何人?” “孤,本名常云庭,王爷不会不知道孤是谁吧。” 牧元璟沉声说出四个字,“前朝太子。” 曾化身为长寿村小虎的常云庭轻笑一声,“临川王好记性。” “本王自然记得,四十一年前,前朝覆灭,皇室中人皆被处置,唯有太子和东宫之人不见了踪迹,始终没有被找到,令本王没想到的是,前朝太子竟会缩在此处。” 常云庭面色阴沉,“若不是牧老贼领兵谋反,孤怎会落于如此地步。” 常云庭口中的牧老贼便是太上皇诚德帝。 牧元璟面上不见丝毫怒意,“前朝苛捐杂税严重,各地官员横征暴敛,朝中大臣更是中饱私囊,化公为私,强取豪夺民脂民膏,早就惹得百姓怨声载道。” 常云庭不服道:“若是交到孤的手中,孤会治理好。” “前朝便如一座房屋,地基早已被蛀虫啃食干净,你如何治理?” 常云庭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可心里到底不甘心,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四十年已过,你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常云庭失踪的时候已经二十有六,现如今却是一副孩童的样貌。 对于牧元璟的问题常云庭闭口不答,牧元璟并不强求,让隐卫将人带到长寿村里一块较大的空地上,接着又让隐卫将长寿村的村民押过来。 待人到了之后,魏旭数了数,二十二户人家,一人不少。 常伯跪在最前面,看到常云庭平安无事的时候眼中一亮。 牧元璟看了眼空地上的几十个人,“如果本王没有猜错,这里的村民都是跟随你一同跑掉的东宫之人。” 常云庭面上带着隐忍。 牧元璟眸色冰冷,“本王不喜被隐瞒,若太子执意不开口,便不要怪本王心狠手辣。” 太子两个字从牧元璟的嘴中说出,带着一股赤裸裸的讽意。 见常云庭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牧元璟淡声吩咐道:“动手。” 看管村民的隐卫得令,随手从人群中扯出一人,当着常云庭的面一剑抹脖,将人杀死。 牧元璟漠然地看着隐卫杀掉一个又一个人,脑中出现的都是苏清墨伤痕累累的样子。 常云庭额上的青筋暴露,当空地上的人消失了一半的时候,忽然喊道:“住手!” 牧元璟扬手,隐卫停下动作,他看向身旁的人,“你的机会只有一次,若不说实话,他们的命便也没必要留着了。” 话中威胁的意味明显。 常云庭慢慢开口,也不再自称孤了。 “牧家军队攻进皇宫之后,我带着东宫里的人躲进了深山老林,意外地发现了这个峡谷,便在此安顿下来,打算先休养生息,待日后实力强大了再夺回江山。” “可是若想壮大实力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不,这点时间远远不够,于是我开始费尽心思地研究长生之法,三年前,有人找到我并给了我一本书,那本书上面记载的东西正是我苦苦找寻的。” 他看向牧元璟,没有从对方的脸上看到好奇,隐隐有些失望,“我按着书中写的开始炼化人的魂魄食用,并分给身边的人,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效果,我们开始慢慢变得年轻起来。” 牧元璟终于出声问道:“如何取出人的魂魄。” “密室里有个锁魂铃,人死之后魂魄便会立即被锁魂铃吸入。” 牧元璟正要接着问,被控制住的剩余村民忽然暴起,袭向身边的隐卫。 隐卫的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并没费多少功夫便将人全部击杀。 常云庭目眦欲裂的看着遍地的鲜红,直到地上的常伯也咽气之后忽然发狂起来,他扑向隐卫手里的刀,试图自尽,却被魏旭轻巧地拦了下来。 魏旭将人扔到牧元璟脚下。 常云庭木然地仰躺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空中。 牧元璟知道,失去了身边一直跟随的人,常云庭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想必他自己也明白,不会再有机会夺回从前属于他的江山了,始终抓着执念不放,不过是给自己还有身边的人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罢了。 牧元璟打算依照先前和苏清墨的约定将人带到她的面前,远远地却看到裴临正扶着她走过来。 苏清墨的身体仍旧些虚弱,长时间的捆绑和精神折磨让她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牧元璟敏锐地感觉到苏清墨眼中的神色变得和以往不同了。 暗,深不见底的暗。 他歉疚又疼惜地看着她,说好护着她的,他却食言了。 苏清墨放开魏旭扶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挪到常云庭身边。 常云庭看着她,笑了下,轻声问道:“她死了吗?” 他的话音刚落,一条手臂便飞了出去。 血溅到了苏清墨的脸上,让她拿着刀的右手微微颤抖。 常云庭痛呼出声。 不给他喘息的时间,苏清墨重新举起刀砍向另一条胳膊,手却在半空中被握住了。 她回过头,脸上带着茫然和疑问。 牧元璟小心地掰开她的手指,把刀取出递给身边的人,然后半抱着她起身,把人紧紧地收进怀中,手掌在她的后背轻轻拍抚。 “清墨,够了...” 苏清墨身体僵了一瞬,她的手缓缓环抱住牧元璟的腰,传出了困兽般的呜咽声。 牧元璟静静地抱了她很久。 常云庭被隐卫抬起,正要带下去时候他忽然挣脱了出来,对牧元璟笑着说道:“王爷一定好奇从我这里拿走离魂香的人是谁吧。” 不等牧元璟出声,他便狂笑起来,笑过之后气息有些带喘,只面上的讽刺却遮掩不住,“我永远不会告诉你那个人的身份,我真期待啊,期待你最后得知真相时的表情,可是我却不想等了...” 隐卫察觉出常云庭的意图,正要试图阻止,却终究晚了一步,常云庭咬舌自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书院命案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常云庭死后,牧元璟下令让隐卫将整个长寿村付之一炬,密室内的尸骨则在峡谷内找一处地方埋葬,接着几人又进入温泉洞中密室内的暗道内,在暗道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尽头。 暗道尽头上方有一块可活动的木板,隐卫推开木板爬上去之后,发现竟置身在破庙内的供桌下面。 牧元璟看着脚下的暗道出口,联想到之前在破庙内失踪的二十人,脑内隐隐有了答案。 长寿村的村民利用暗道掳走破庙附近过路的人,上报到案的二十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剩下大部分的人则不明身份,他们的亲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一行人离开破庙上了马车,马车往最开始定好的目的地温泉庄子上跑去,结果没走多久,马车便被拦了下来。 “拜见临川王。”马车前方传来一道声音。 牧元璟从车上下来,看着暗卫打扮的男人,“何事?” 暗卫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牧元璟接过信打开,快速览阅,看完后他收起信问对面的人,“情况可严重?” 暗卫点了下头。 “回禀皇上,本王即刻回京。” 暗卫得令离开,牧元璟回到车上,眼含担忧地看着车里的人。 苏清墨仍旧维持他离开时的样子,静静地发着呆,视线定在一处,眼神空洞,思绪明显已经飞远了。 青竹死后,牧元璟明显地察觉到她的闷闷不乐,可是他却没法帮她,只能让时间抚平她心里的难过。 他扯过她的手,声音放轻,“清墨...” 身边人楞了一下,缓缓回过神来。 牧元璟看着她的眼睛,“皇兄急召,我们不能去温泉庄子了,要先回京一趟。” “是有案子吗?” “几天前,京城的四方书院发生了命案,书院中的一名学生被杀死在寝庐内,案件报给衙门后却始终没有线索破案,昨夜又有一名学生被害,皇兄将案件交给了我,希望能尽快抓住凶手。” 苏清墨清楚,能交到牧元璟手中的案子,从来都不会简单,当下也没有再说什么。 三个时辰之后,载着牧元璟和苏清墨两人的马车进了京城,街道上的行人不过三三两两。 马车一路回了王府,青蕊和青荷已经候在了门口。 青荷看到苏清墨脸上的纱布之后,惊得神色骤变,“王妃,您的脸怎么了?” 苏清墨只轻轻地回道:“出了些意外。” 回到墨香居之后,苏清墨坐到窗边的矮榻上,望着窗外出神。 青蕊四周打量了一圈,自言自语地小声道:“怎么没见着青竹姐姐?” 青蕊的声音虽小,但是苏清墨还是听见了,她鼻尖一酸,眼泪似有下滑之意,急忙眨了眨眼。 “青竹不会回来了。她已经不在了...” 仿佛在说给青蕊和青荷听,又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牧元璟脚下刚跨进墨香居,就看到了苏清墨有点泛红的眼眶,他坐在她的身边,话中带着商量。 “我要趁夜赶到四方书院,接下来的几天里都要住在书院里,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牧元璟不得不承认,虽然不好因私误公,但若是放任苏清墨自己留在王府,还不知她会想些什么,所以还是把她带在身边为好。 “好,我和你一起...” 牧元璟希望她能尽快从青竹的死里面走出来,他的担心她都懂。 青蕊和青荷没再多问,伺候苏清墨换了身衣裳之后,送她和牧元璟出了王府。 方慕北和魏旭坐在驾驶马车的位置上,驱赶马车在夜色之中往城北的四方书院赶去。 两起凶杀案的卷宗也已经有人整理好交给了牧元璟,他借着马车里朦胧的烛光大致看了一遍。 第一位死者名叫卓白,是正八品钦天监主薄家的公子,两天前被发现死在了书院的汤沐房中,腹部有四个刀口,是致死的原因。 据书院的目击者称,当时卓白的血几乎流满了整个汤沐房的地面,空气中是浓重的血腥气,场面十分恐怖残忍。 第二位死者,是在时隔一夜的昨晚被杀害的,名字叫赵立诚,是从七品国子监博士家的二公子,赵立诚的尸体是在寝庐内发现的,他的上半身被自己的腰带吊在空中,下半身直立在地,类似腰斩之刑。 根据仵作所验,赵立诚被拦腰截断的时候并没有马上咽气,而是奋力地像门口爬行了一段距离,当时凶手就站在屋内冷眼看着赵立诚挣扎,直到他咽气后才将人吊了起来。 牧元璟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防被侧里伸过来的一只手打断。 苏清墨的手中静静躺着一块乌木腰牌和一支青色的哨子,“王爷,这两样东西一个是可以指挥死士的腰牌,另一个是可以召唤死士的青哨。” 牧元璟想不通苏清墨的意思,只听她继续道:“苏家死士的身体里面都被种了蛊,青哨的声音可以引发蛊虫的共振,只要青哨被吹响,即便离得再远都可以被死士找到。” “你想把死士交给我?” 苏清墨点了下头,“原本死士是由青竹管理的,现在她不在了,我不知道该把这两样东西交给谁,想想,若是给了你,或许多少对你都会有点帮助。” “死士是苏家用来保护你的。” 苏清墨看着牧元璟的眼睛,“你会伤害我吗?” 牧元璟深深地看着苏清墨一眼,慎重地接过腰牌和青哨。 他听明白了她话中未明说的意思。 这个世上,若他不会伤害她,那她也不会需要死士的保护,她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能护住她。 马车在牧元璟将令牌和青哨收进袖中之后停了下来,驾车的魏旭在外面轻声说道:“王爷,我们到书院的后门了。” 牧元璟和苏清墨两人先后下车,刚站定就有人从暗处走出来。 来人是个身材有些瘦削的男子,他神态不卑不亢,对着牧元璟和苏清墨拱手道:“在下齐文瑞,是四方书院的教书先生,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牧元璟免了齐文瑞的礼。 齐文瑞直起身,不急不缓地道:“书院已经准备好了房间,就在学生的寝庐附近。” 魏旭在一旁道:“烦请先生带路。” 四人跟随齐文瑞从后门进入书院,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座小院落前面。 送走齐文瑞之后,魏旭推开院门走进去,四处检查了一遍,对身后的牧元璟道:“王爷,小院的前后各有一个门,属下观察了一下,后面的门通往的是学生寝庐。” 牧元璟点了下头,“关于齐文瑞,有何看法?” 魏旭想着不久前接触到的人,开口道:“是个挺规矩的人,对您的态度既不谄媚也没有疏远,王爷觉得人有问题?” “已经发生了两起命案,凶手有极大的可能就是书院中的人,齐文瑞也逃脱不掉嫌疑。” 魏旭想了想,“要不要属下去调查一下他?” “不必,就算让你去查也查不出任何问题,四方书院是朝廷出钱创办的,在这里教书的先生祖上三辈都必须是身家清白之人。” 魏旭熄了心思,牧元璟牵着苏清墨,看了眼院落里相邻不远的两间房屋,“时辰不早了,先休息罢。” —— 第二日清晨,牧元璟思绪翻涌,直到屋外传来魏旭的声音。 “王爷,您醒了吗?” 魏旭不等牧元璟问,急切道:“王爷,又死人了。” 牧元璟声音微沉,“什么时候?” “就在今早,学生们去上早课的时候,在学堂里发现的。” 牧元璟一边往学堂走,一边低声问,“方慕北呢?” “已经带着隐卫去了案发现场。” 牧元璟赶到学堂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大部分是书院的学生,零星的几个是教书的先生。 待走近了就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声。 “这都死三个人了,书院竟然还不放我们回家。” “书院哪敢放我们离开,要是死人的事情传到了外面就糟了。”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怕...” “听说衙门查了好几天都没有查出凶手是谁?” “衙门能有什么本事,上次我在街上抢了个姑娘回府,还是衙门的人给我收拾的烂摊子。” “那是因为你老子是内阁大学士。” 牧元璟注意了一眼最后说话的两个人,对隐卫道:“把发现尸体的人留下,其他人带离现场。” 隐卫依言行动,牧元璟看了眼身后的苏清墨,“真的要和我进现场?” 苏清墨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如此牧元璟便不好再拦着她,带着她和魏旭走进现场,方慕北早就已经忙活了起来,看到牧元璟进来后,忙起身招呼:“王爷。” 牧元璟拧眉看着面前布满血腥气的现场。 死者竟然是认识的人。 他问方慕北,“核实身份了?” 方慕北点了点头,“核实过了,人确实是齐文瑞无误。” 没错,死者正是昨夜接待了牧元璟等人的齐文瑞。 此刻的他浑身是血的坐靠在墙壁上,双腿微开向前直伸,手里抱着被砍下的头颅,脖子断裂处的鲜血已经凝固。 他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眼睛瞪得很大,唇部微微张开。 牧元璟看了眼苏清墨,发现她面色并无异样后将视线转向方慕北,“有什么发现?” “回王爷,从血液的凝固状态来看,死者被杀的时间应该是在子时末到寅时初,死者的身上没有中毒和外伤迹象,可以确定死因是被切断头颅而死。” 他指了指齐文瑞抱在手中的头颅,“他的头发一丝未乱,这说明了两种情况。” “一种是死者和凶手认识,他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凶手杀死的,另外一种就是死者被砍下头颅的时候已经是昏迷的状态了。” 牧元璟听方慕北把话说完,问魏旭道:“去问一下,齐文瑞是和谁住在一个房间的。” 魏旭领命离开,牧元璟的视线又看回到已死的齐文瑞身上。 齐文瑞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那套,血液以断裂的脖子为出发点,呈喷溅状射到墙面上,以此可以推断出齐文瑞死的时候就是坐靠在墙壁上的,尸体没有经过二次移动,如果是熟悉的人作案,即使齐文瑞再没有防备之心,也不可能会乖乖地等着被砍头,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齐文瑞被砍头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牧元璟想通这一点的时候,魏旭带了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王爷,您要的人带到了。” 牧元璟看着面前和齐文瑞住在同一间房的男人,相貌端正,五官硬朗。 男人走上前,“在下秦智易,是书院里的蹴鞠先生,见过王爷。” 牧元璟看着他,仍旧确认道:“你和齐文瑞住在一处?” 秦智易点了点头。 牧元璟接着问道,“你和齐文瑞认识多久了?他平日里都与什么人有往来?” 秦智易的视线避开齐文瑞的尸体,“王爷,能请您移步吗?” 牧元璟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了。 等走出学堂后,秦智易仿佛松了口气,开口解释道:“王爷,我不是心虚,实在是齐文瑞的死有点诡异。” 牧元璟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秦智易脸上带了丝害怕道:“昨晚上半夜,齐文瑞出去了一趟,前后有一个时辰就回来了,那个时候我还没睡,本以为他回来之后就会休息,谁知道过了半个时辰以后他又出去。” 牧元璟根据方慕北报出的死亡时间推算了一下,齐文瑞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应该是为了接他们,至于第二次离开去做了什么恐怕只有齐文瑞本人才知道。 “你说的诡异之处是指什么?” 秦智易咽了下口水,“他第二次出门的时候,我在他身上看见了点东西,当时屋里没有点蜡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什么东西?” “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书院学生衣服的人,那人浑身滴着水趴在齐文瑞的背上,当时我想要叫住齐文瑞,可就在我要开口的瞬间那人却忽然转过头来,身体没动,但是整个脑袋却彻底地转了过来面向我,我被吓得闭紧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齐文瑞已经不见了。” 想起那副情景秦智易还有些胆寒。 秦智易的话音刚落,牧元璟看见苏清墨有些急切地从学堂内走出来。 苏清墨牵过牧元璟,声音凝重道:“王爷,尸体上面发现了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井中有鬼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牧元璟跟着苏清墨走回学堂,齐文瑞的尸体被放倒,俯趴在地。 方慕北指着尸体的后背,“王爷,死者后背的衣衫是潮湿的,这和死者的死亡时间不相符。” “齐文瑞的死有些不寻常。” 牧元璟将秦智易的发现说了出来。 苏清墨凝眉,走到尸体旁边蹲下,指尖触摸泛着潮意的布料,想起秦智易的话,她跟方慕北要了一把小小的匕首,忍着疼划破指尖,随后把血滴到尸体的衣服上。 鲜血沾到衣料的一瞬间,倏地消失不见了。 苏清墨又挤了几滴血,结果相同。 她直起身看向牧元璟,表情凝重,“齐文瑞在被杀之前已经被水鬼缠住了,水鬼依附着他,吸取他的阳气,我猜测他身上的阳气应该在昨夜已经被耗得差不多了,阳气一旦消失人也会跟着进入昏迷,昏迷后的人不会再醒来,生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结束。” 牧元璟确定了心中的猜想,“昨夜齐文瑞再次离开之后,身上的阳气被水鬼吸收殆尽,人也陷入了昏迷,凶手就是在那个时候动手的。” 一旁的魏旭疑惑道:“齐文瑞后半夜为什么出门?” 苏清墨道:“不是他想出门,而是他背上的水鬼让他出门的,紧接着齐文瑞便在学堂内被杀了。” “意味着凶手可以控制水鬼?” 苏清墨点了点头。 魏旭看着她,声音有些发紧,“昨夜在书院外接我们的时候,那个人不会已经不是齐文瑞了吧?” 虽然话说得有些乱,但是苏清墨明白了魏旭的意思,她摇了下头,“那个时候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午夜过后,阴气最重的时候,才是他的意识被水鬼彻底吞噬的时候。” 方慕北出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想办法找到水鬼就有可能弄清真相。” “水鬼必定是要靠水生存的,书院里有没有水井?” 苏清墨的话音刚落,始终没有离开的秦智易忽然插话道:“书院里共有三口水井,一口在学生的寝庐旁,一口在厨房边,还有一口在靠近竹林的地方。” 刚刚几人的谈话秦智易都听到了,面上却没有半点异样。 牧元璟心下多了丝疑问,只当下不好深究,他问秦智易道:“这三口水井中可有任何一口有不同之处?” 秦智易想了想,“要说真的有不同的话,那就是竹林旁边的那口水井并没有被使用过。” 他仔细回想了片刻,说道:“竹林旁的水井是在半个月之前被封上的,具体因为些什么并不清楚,况且书院里还有另外两口水井可以使用,所以大家并没有多注意。” “是谁让封住水井的?” 秦智易肯定道:“宋院长。” 宋院长名宋威哲,是四方书院的管理人,牧元璟对他并不陌生。 四方书院经由朝廷创建已有二十载,入学的多是些诸侯豪门的后代,牧元璟还是六皇子的时候也在四方书院念书,当时宋威哲还是名教书先生,牧元璟从书院毕业之后的第二年,宋威哲被太上皇诚德帝擢升为四方书院院长。 这次牧元璟来书院帮忙捉凶,本该宋威哲接待,可是他因公事耽搁了时间,未能及时返回。 确定没有什么要问的之后,牧元璟让秦智易离开了。 待人离开后,牧元璟问魏旭,“最先发现尸体的人在哪?” “属下让他等在了别处。” 牧元璟和苏清墨随着魏旭离开,三人出了学堂往右拐,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来到一间有隐卫把守的屋子。 屋里原本坐着的人通过敞开的大门看到来人,急忙站起身,规矩地等待。 牧元璟照例进行询问,并没有得到新的线索,便放人离开了。 苏清墨的视线跟着那人离开的背影飘远,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后她出声唤道:“王爷。” 牧元璟看向她。 “我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从陈轩的案子,不,应该说从她嫁进王府开始,好像就有人在前面牵着她走,炼鬼搬金,被唤醒的安澜鬼魂,包括清水镇被逼迫分尸的乔望等等,背后总有一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 甚至是这次,在书院发生的凶案,直觉告诉她和之前的黑衣人脱不开干系。 牧元璟没出声,他牵起苏清墨,往两人住的院落里走去。 魏旭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回到房间后,苏清墨在牧元璟的劝说下睡了一觉,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驱散不开的浓雾,黑沉厚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气绝身亡的时候,从浓雾里射出一缕阳光,先是细细地一束,然后光束越来越大,直至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苏清墨舒适地勾起嘴角,自睡梦中醒来,视线朦胧之中她看见了牧元璟带着笑意的眼睛。 “梦到什么了?怎么这么开心?” 苏清墨笑了笑,没有回答。 “吃点东西,等会儿我们就去看看被封住的那口井。” 苏清墨抬眼看向窗外,这才注意到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走到桌边坐下,动作迅速地用着饭。 牧元璟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边。 吃完饭后,牧元璟和苏清墨两人在房中等了半个时辰,直到魏旭过来敲门才离开房间往竹林走去。 三人走了没多久便远远地看到一口不小的井,井身是黑色的,自地面上高高突起,井口有一块乌色木板盖住。 苏清墨止住牧元璟和魏旭的脚步,没有贸贸然地靠近,刚站定就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魏旭循声找去,看见苏清墨系在腰间的紫金铃竟然无风自响。 苏清墨神色微肃,取出三根被鸡血浸泡了半个时辰的红线,将其中一根系在左手中指上,另外两根给了牧元璟和魏旭,并交代两人像她一样系好红线。 红线系于中指,为防水鬼上身。 三人面对着竹林,站立在冬雪中的翠竹刚正挺拔,叶子在寒风中沙沙作响。 苏清墨往有些僵冷的手心里哈了几口气,然后拿出掌心镜,激活之后原本模糊的镜面变得清透起来,她向前走了几步,把镜面冲着水井的方向。 空无一物,照映在镜中的水井附近什么都没有。 苏清墨眉心轻蹙,正在疑惑之际,忽然从耳后感觉到了湿冷的呼吸。 她瞬间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符界内含着避鬼珠的牧元璟和魏旭硬生生地忍下冲出去的欲望,谨慎地盯着出现在苏清墨身后的水鬼。 符界外的苏清墨始终没有回头,她梗着脖子听着耳边传来‘赫赫’的喘息声。 这种怪异的呼吸声就像是从一个没有舌头的人的嘴里发出来的。 手中的掌心镜慢慢转动,当镜面对着身后的时候,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苏清墨仍是被惊了一霎。 一个面色青白,披头散发的‘人’正将头颅抵在她的肩上,乌紫色的嘴则对着她耳边吹气。 苏清墨从两片嘴唇的空隙里看到了一片漆黑。 ‘那人’好像察觉到了苏清墨的意图,主动地张大嘴,让苏清墨看得更清楚些。 嘴里面空荡荡的,没有舌头! 苏清墨手腕微动,把准备好的符纸打向身后,之前还贴在她背上的‘人’灵活地闪开,随后出现在正前方。 这下苏清墨看清楚了,井中的水鬼竟是个女子,她穿着书院里学生的常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用阴仄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苏清墨。 水鬼的身上不停地滴着水,湿润了脚下的泥土。 苏清墨谨慎地和她僵持着,忽然自身后不远处传出声响,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并无异样的时候意识到上当了,而前方的水鬼已经消失不见。 水鬼消失之后,周围的温度开始骤降,寒风夹杂着细雪飘散在空气中,符界内的牧元璟和魏旭也跟着一同不见了。 苏清墨被独自留下,嘴里呼出的气变成了白烟,她收起掌心镜,整个人蜷缩地蹲在地上,冻僵的双手被揣进怀里,渐渐地,她的身体开始失去知觉,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混沌。 昏倒前的一刻,她听见了女鬼时远时近的笑声。 再醒来的时候,苏清墨已经回到了房中,她的身上盖着两床被子,身体缩在被窝中时不时颤抖一下。 牧元璟正坐在床边,看到人醒过来后,面上仍带着担忧和不赞同,“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损伤你的身体。” 苏清墨咬着嘴唇默不作声,牧元璟从袖中拿出一个莹白色的手串套在她手上。 “裴临曾经私下对我说过,你的血对横死之人的鬼魂颇具吸引力,及笄之后血的气息会变得浓郁,这才使得离你近些的鬼魂会控制不住欲望而被迫现行。” 他看着因为戴在她手上而更显干净的珠串,眼中含着内疚,“我不该同意,让你把你师傅给的手串摘下来。” 牧元璟的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丝后悔,“我不该让你参与进隐世衙的案件中。” 苏清墨有些急切地坐起身,双手抓住牧元璟的手腕,“井中的水鬼能够自水中离开并且附在人的身上,这说明水鬼已经成了气候,裴临不在,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收服水鬼,只能兵行险着。” 她带着些可怜地看着他,“我保证,下次一定不如此了。” 苏清墨的指尖带着凉意,冰得牧元璟的心也跟着颤抖。 见他没有松口,苏清墨执着地看着他。 牧元璟无奈地叹了口气,“若下次再犯,我就只能把你关在王府中了。” 她怔了一瞬,转移话题道:“结果怎么样了?解决了吗?” 原来苏清墨在竹林边的行为都是三人提前说好的,她故意露出破绽,走进水鬼制造的幻觉中,在她昏倒后水鬼打算吸食她血液的时候,牧元璟和魏旭拿着化魂符和定身符从符界内出来,在安澜和宁希的协助下让水鬼魂飞魄散。 牧元璟递上一个乌黑的珠子,“这是水鬼魂飞魄散后留下的。” 苏清墨拿起珠子看了半晌,却始终没有头绪,只得放弃道:“等明日裴临来了之后让他看看罢。” 在苏清墨说话的时候,牧元璟已经吹熄了蜡烛躺进被窝里,他把人拖进怀里细密地搂住,用身体给她取暖。 随着身体渐渐暖了过来,苏清墨陷入沉睡,睡到下半夜的时候苏清墨被热醒了,她将身上多余的一床被子推开,然后又迷迷糊糊地躺下。 正要睡着的时候就听见床榻里侧的墙壁外传出敲打的声音。 ‘叩、叩’,一声接着一声,十分有规律。 苏清墨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这时敲墙声开始移动起来,声音沿着墙壁移动,路过窗户。 牧元璟已经醒了过来,打算起身,苏清墨扑过去抱住他,牧元璟正要出声,苏清墨又快速地捂住他的嘴。 两人维持身形不动,牧元璟用气声道:“我去看看。” 苏清墨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用极小的声音道:“刚刚声音经过窗边的时候,窗户上没有映出人影。” 牧元璟瞬间了解了苏清墨话中的意思。 也就是说,制造出声响的并不是人。 苏清墨一瞬不瞬地盯住门的方向。 没一会儿声音便响了起来,仍旧是有规律的‘叩、叩’声,苏清墨数了数,足足有七下。 两人等了等,确定声音不会再响起后,复又躺下。 苏清墨正要开口,却被牧元璟拦了下来。 “睡罢,养足了精神明日再说。” 苏清墨听话地酣然入睡。 平静的心情却在次日晨起的时候被打乱了。 看着房门上的痕迹,苏清墨有些回不过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血色手印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门的底部,靠近地面的地方,印着血红色的手印,不多不少,刚好七个,高度是人趴在地上抬手拍门时的高度。 苏清墨想起了下半夜的敲打声,背脊一寒。 她蹲下身,伸出手比量着门上的血手印,大小比她的手大上两圈,应该属于一个成年男子。 她看了半晌,仍旧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手印的主人,对一旁的牧元璟道:“稍晚些,等裴临来了以后让他看看。” 裴临入京之前有事离开了几日,所以并没有跟牧元璟还有苏清墨一同进入四方书院。 在等待裴临到来之前,两人去了趟卓白和赵立诚被害的现场,汤沐房因为还要使用的关系已经打扫了干净,而同与赵立诚住在一个寝庐内的学生已经搬出,寝庐空置了下来。 赵立诚被吊位置的下方到门口的方向,有一条拖曳的血迹。 苏清墨腰间的紫金铃没有任何反应,她站在门口环顾一圈屋内,有些疑惑道:“这里不像死过人的样子。” 牧元璟不解其意,苏清墨接着道:“房间里干净的不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赵立诚被杀后曾有人在这里做过法事。” 横死之人被杀害后,死后的鬼魂大部分会留在原地,即使短暂的离开也会有阴冷的气息留下,可赵立诚的寝庐内什么都没有。 苏清墨拧着眉跟在牧元璟身后离开。 戌时中的时候,裴临才姗姗赶到书院,牧元璟和苏清墨的屋内还燃着蜡烛,他敲了敲房门,听到屋内有人应声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苏清墨闭着眼倚在床柱上,困得不成样子,听到开门声后困顿地睁开眼睛,看见裴临的时候变得精神了起来。 “表哥,你总算来了。” 裴临的身上还带着寒意,想来是赶路赶得急的缘故,他先朝牧元璟行了个礼,然后才看向苏清墨笑道:“看来事情有些棘手啊。” 书院内发生的凶杀案苏清墨在信中跟裴临详细地说过,已经掌握了情况的裴临当下没有再耽误,把身后背着的大包袱解下放到桌子上。 “王爷,水鬼魂飞魄散后留下的珠子可在您那?” 牧元璟从袖中取出一物递到说话的裴临手上。 前一晚还是乌黑色的珠子不知何故颜色竟然变得更深。 裴临看了看手心上的珠子,叹道:“执念变得更重了。” 苏清墨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没有具体的名字,它是死后鬼魂的亲人,利用自己的鲜血和执念炼化而成的,被炼化后会成为魂魄的容器,能够让鬼魂短暂离开生前被杀死的地方。” 苏清墨想到赵立诚被杀的屋子,问道:“离开后怨气也会跟着消失吗?” “自然不会,就算能够短暂的离开,最终还是要回去的,生前被杀害的地方无论对于厉鬼还是怨鬼都相当于一间牢笼,除非恨意或者怨气消失,亦或是有高人做法超度,否则他们是无法离开的。” 裴临握紧手中的东西,接着道:“我需要去井边确认一些事情,不过在动身之前我们最好查清楚血手印的主人是谁。” 苏清墨眼中一亮,看着裴临从包袱里面拿出一盏通体碧绿色的烛灯。 烛灯精致异常,底座有掌心大小,灯柄的长度不足一尺,烛台是一朵盛开着的彼岸花,花朵正中间就是烛芯。 裴临将烛灯置于掌上,跟牧元璟介绍道道:“这盏灯名为轮回,用作寻找血手印的主人再好不过了。” 苏清墨吹熄了房内的所有蜡烛,黑暗一瞬间笼罩下来,只有朦胧的月光透窗而入。 桌上传出一阵窸窣的摸索声,随后一点幽幽烛火亮起。 原来是裴临用蛰火点亮了轮回灯,幽绿色的烛光在屋内亮起。 裴临举着灯走到门前,接近血手印的一瞬间烛焰的颜色倏地变成赤红色。 他眼中一喜,“很快我们就能知道血手印的主人了。” 牧元璟和苏清墨跟在裴临身后,轮回灯的烛焰颜色始终是赤红色,只有方向不对的时候才变回幽绿色,等裴临调整了方向之后烛焰又成了赤红色。 三人跟着轮回灯的指引走了不久,来到一扇房门前。 苏清墨的注意力从烛焰上离开,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房屋,就在白日里她和牧元璟才离开不久。 裴临确认了烛焰的状态,问道:“这是谁的房间?” 牧元璟淡声道:“第二名死者,赵立诚。” 裴临面色略显凝重,“这么说房门上的血手印是赵立诚的?” 苏清墨迟疑道:“白天的时候我和王爷来过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裴临闻言闭上了双眼,嘴唇无声蠕动,一霎之后他重又睁开。 苏清墨知道裴临已经开启了天眼。 裴临定定地站在房门前,苏清墨说的没错,整个房间内的气息很干净,却也干净得有些异常,他利用天眼,视线在屋内逡巡着,注意到角落里一抹灰色的雾气之后,声音变得凝重起来。 “赵立诚的鬼魂不是离开了,而是被吃掉了。” 他推开房门走进去,径直走向灰雾所在的角落,拿出一根小指长度的稥,用轮回灯的烛火点燃,燃起的稥慢慢地往角落里飘出烟雾,不一会那抹灰雾和稥的烟雾融合,化出明显的形态来。 是一个男子的身形,只不过男子的上身和下身是断裂的状态。 苏清墨对牧元璟解释道:“角落里的灰雾应该是那人的魂魄被吃之前逃逸出来的一丝,表哥修补了一下,这才让灰雾能显出整体身形。” 牧元璟看着地上模糊的人形轮廓,道:“被吞食魂魄的应该就是第二个死者赵立诚。” “只是形态的话是没办法在门上制造出血手印的。” 苏清墨始终想不清其中关键。 裴临问道:“血手印是在昨夜突然出现的?” 苏清墨点了点头。 “昨天一整日你和王爷都做了什么?” 苏清墨边回忆边说给裴临听,待说到井中水鬼的时候,脑中灵光一现,“我知道了,赵立诚的鬼魂是被井中的水鬼给吞食的,这书院中有能力吞食鬼魂的只有井中已经成了气候的水鬼。“ “昨晚水鬼魂飞魄散以后,赵立诚的鬼魂得到自由重新回到了被杀的地方,然后一路爬到了我和王爷的房门前,血手印的高度就是人趴在地上敲门的高度。” 裴临接道:“赵立诚的残魂已经不足以支撑下去,所以在做完事情之后就消失了,只留下了这间房内的一丝魂魄。” 两人说话的时候,牧元璟的的视线不经意路过床脚,他走过去蹲下,伸手在床脚处摸索,紧接着他动作一顿,拿出一物出来。 一个无论从用料还是做功上来看都略显粗糙的荷包。 牧元璟的发现引得苏清墨和裴临上前,他拆开荷包,里面装着一张祈福纸,上面写着‘愿吾儿文瑞平安顺遂,身体康健,即便娘不在了,也要好好活下去’。 赵立诚的屋子从凶案发生之后就被衙门的人严密把守了起来,直到隐世衙接手以后,隐卫都始终在暗处监视着这件房屋。 牧元璟可以肯定,这件屋子在赵立诚被杀后除了隐世衙的人没有旁人进来过,所以荷包是在赵立诚被杀之前或者是赵立诚被杀的时候,遗失在这里的。 字条上的前几个字让苏清墨想起一个人,她低声询问,“荷包是齐文瑞的?那杀害赵立诚的凶手也是他?” 裴临的手指摩挲着下巴,“,荷包的上面残留着一丝赵立诚的怨气,肯定是他咽气之前从齐文瑞身上拽下来的,所以凶手十有八九就是齐文瑞。” “杀害卓白的也是齐文瑞?” “我们去汤沐房看一看,如果卓白的魂魄也被吞食了,那他的死肯定和齐文瑞脱不开干系。” 三人往不远处的汤沐房走去,轮回灯已经被熄灭,所以三人脚下的速度快了许多。 夜已深,书院的学生早已歇下,没有使用汤沐房,所以汤沐房内没有点蜡烛,整个黑漆漆的。 裴临站在汤沐房门前,根本不用进去,只用天眼看了一瞬肯定道:“卓白的魂魄也被水鬼吞食了。” 汤沐房内的情况和赵立诚的房间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卓白的魂魄早已被水鬼蚕食干净了。 苏清墨问裴临道:“水鬼是由齐文瑞控制的吗?” 裴临没说是或不是,“走,去水井,我需要看过之后才能得到答案。” 三人又脚步匆匆地赶往水井,明明是寒风凛冽的夜晚,一通忙活下来苏清墨倒也没感觉冷。 水井还是如之前一样静静地立在竹林边,可四周的气氛却没有之前那么阴冷了。 裴临摸了摸封住井口的木板,又蹲下仔细瞧了瞧井身上面颜色暗淡,极不容易被发现的符咒。 苏清墨的视线跟着裴临下调,这才注意到井身上面的情况,疑惑道:“怎么会有锁魂咒?” 裴临站起身,“你再仔细看看。” 苏清墨走上前,绕着井身转了一圈,嘴中‘咦’了一声,“看起来又不像锁魂咒...” 裴临轻叹口气,仿佛在为她的学艺不精感到忧愁。 “之前是锁魂咒,之后有人添了两笔,变成了请魂咒。” 裴临指了指井口上面的木板对牧元璟道:“王爷,这封住井口的木板用的是槐木,井身上画的是锁魂咒,我估计杀害水鬼的人原本是想封住水鬼的魂魄,谁成想却有人在锁魂咒上面动了手脚。” “所以锁魂咒便成了请魂咒?” 裴临点了下头,“槐木搭配请魂咒,将原本束缚鬼魂的效用逆转,不仅将水鬼的鬼魂请出了水井,还利用槐木吸收了附近的阴气,增强了水鬼的能力,这背后动手脚的人并不简单。” 话说完后裴临的神色间带上了一丝困惑,“如此多的怨气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没等他想明白,苏清墨问道:“利用水鬼杀人的真的是齐文瑞?” 裴临搓了搓有些僵冷的双手,跺了跺脚,“咱回房间说,好不好?” 牧元璟也怕在寒风中时间长了损伤苏清墨的身体。 回到牧元璟和苏清墨的房间后,裴临先是倒了杯热茶暖手,然后坐到椅子上。 苏清墨有些着急地问道:“究竟是不是齐文瑞。” 裴临喝下口热茶,暖意从口腔顺到腹中,他舒服地喘出口气,似是而非道:“是他也不是他。” 苏清墨被他绕的迷糊,正要起身冲到他面前,右手却被牧元璟扯住,牧元璟塞给她一杯热茶,“别急。” 裴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真该学学王爷,急什么,我正要说呢。” 谈到正事他面上多少带了些严肃,“我说是他,是因为杀人的确实是齐文瑞,至于不是他,那是因为齐文瑞没办法操控水鬼帮他杀人,背后另有其人。” 苏清墨有些没理明白,牧元璟坐在她身边看着裴临淡声道:“若本王料想的没错,应该是真正的凶手控制了水鬼和齐文瑞,然后凶手利用水鬼,帮助齐文瑞杀死了卓白和赵立诚,接着在人没咽气之前让水鬼吞食了两人的魂魄。” “王爷的猜测分毫不差。” “在后面操控水鬼的人又是谁呢。” 裴临拿出之前的乌黑色珠子,“那人的具体身份我没法告诉王爷,但我可以确定的是那人跟井中之人有着血缘关系。” 他把珠子放到桌子上,解释道:“我之前也说过,这个珠子是用亲人的鲜血和执念炼化成的,将珠子送进鬼魂体内,便可以控制鬼魂,只不过控制的人必须是炼化珠子的人,也就是说,水鬼生前和凶手是血亲。” 苏清墨猜想道:“或许水鬼和齐文瑞就是血亲。” 这种可能裴临倒是没想过,他沉思道:“荷包里的字条指明齐文瑞家中除了他应该还有个老母亲,难道水井中的人是齐文瑞的母亲?” 牧元璟看了眼夜色,打断裴临的思路,“明日从井中捞出尸体后一切就都明白了。” 话中逐客的意思明显,裴临自然不好再留下,他离开房间往魏旭和方慕北的住处走去。 三人都没有想到,第二日井中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确认身份,四方书院却又出了命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凶手现身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门的底部,靠近地面的地方,印着血红色的手印,不多不少,刚好七个,高度是人趴在地上抬手拍门时的高度。 苏清墨想起了下半夜的敲打声,背脊一寒。 她蹲下身,伸出手比量着门上的血手印,大小比她的手大上两圈,应该属于一个成年男子。 她看了半晌,仍旧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手印的主人,对一旁的牧元璟道:“稍晚些,等裴临来了以后让他看看。” 裴临入京之前有事离开了几日,所以并没有跟牧元璟还有苏清墨一同进入四方书院。 在等待裴临到来之前,两人去了趟卓白和赵立诚被害的现场,汤沐房因为还要使用的关系已经打扫了干净,而同与赵立诚住在一个寝庐内的学生已经搬出,寝庐空置了下来。 赵立诚被吊位置的下方到门口的方向,有一条拖曳的血迹。 苏清墨腰间的紫金铃没有任何反应,她站在门口环顾一圈屋内,有些疑惑道:“这里不像死过人的样子。” 牧元璟不解其意,苏清墨接着道:“房间里干净的不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赵立诚被杀后曾有人在这里做过法事。” 横死之人被杀害后,死后的鬼魂大部分会留在原地,即使短暂的离开也会有阴冷的气息留下,可赵立诚的寝庐内什么都没有。 苏清墨拧着眉跟在牧元璟身后离开。 戌时中的时候,裴临才姗姗赶到书院,牧元璟和苏清墨的屋内还燃着蜡烛,他敲了敲房门,听到屋内有人应声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苏清墨闭着眼倚在床柱上,困得不成样子,听到开门声后困顿地睁开眼睛,看见裴临的时候变得精神了起来。 “表哥,你总算来了。” 裴临的身上还带着寒意,想来是赶路赶得急的缘故,他先朝牧元璟行了个礼,然后才看向苏清墨笑道:“看来事情有些棘手啊。” 书院内发生的凶杀案苏清墨在信中跟裴临详细地说过,已经掌握了情况的裴临当下没有再耽误,把身后背着的大包袱解下放到桌子上。 “王爷,水鬼魂飞魄散后留下的珠子可在您那?” 牧元璟从袖中取出一物递到说话的裴临手上。 前一晚还是乌黑色的珠子不知何故颜色竟然变得更深。 裴临看了看手心上的珠子,叹道:“执念变得更重了。” 苏清墨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没有具体的名字,它是死后鬼魂的亲人,利用自己的鲜血和执念炼化而成的,被炼化后会成为魂魄的容器,能够让鬼魂短暂离开生前被杀死的地方。” 苏清墨想到赵立诚被杀的屋子,问道:“离开后怨气也会跟着消失吗?” “自然不会,就算能够短暂的离开,最终还是要回去的,生前被杀害的地方无论对于厉鬼还是怨鬼都相当于一间牢笼,除非恨意或者怨气消失,亦或是有高人做法超度,否则他们是无法离开的。” 裴临握紧手中的东西,接着道:“我需要去井边确认一些事情,不过在动身之前我们最好查清楚血手印的主人是谁。” 苏清墨眼中一亮,看着裴临从包袱里面拿出一盏通体碧绿色的烛灯。 烛灯精致异常,底座有掌心大小,灯柄的长度不足一尺,烛台是一朵盛开着的彼岸花,花朵正中间就是烛芯。 裴临将烛灯置于掌上,跟牧元璟介绍道道:“这盏灯名为轮回,用作寻找血手印的主人再好不过了。” 苏清墨吹熄了房内的所有蜡烛,黑暗一瞬间笼罩下来,只有朦胧的月光透窗而入。 桌上传出一阵窸窣的摸索声,随后一点幽幽烛火亮起。 原来是裴临用蛰火点亮了轮回灯,幽绿色的烛光在屋内亮起。 裴临举着灯走到门前,接近血手印的一瞬间烛焰的颜色倏地变成赤红色。 他眼中一喜,“很快我们就能知道血手印的主人了。” 牧元璟和苏清墨跟在裴临身后,轮回灯的烛焰颜色始终是赤红色,只有方向不对的时候才变回幽绿色,等裴临调整了方向之后烛焰又成了赤红色。 三人跟着轮回灯的指引走了不久,来到一扇房门前。 苏清墨的注意力从烛焰上离开,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房屋,就在白日里她和牧元璟才离开不久。 裴临确认了烛焰的状态,问道:“这是谁的房间?” 牧元璟淡声道:“第二名死者,赵立诚。” 裴临面色略显凝重,“这么说房门上的血手印是赵立诚的?” 苏清墨迟疑道:“白天的时候我和王爷来过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裴临闻言闭上了双眼,嘴唇无声蠕动,一霎之后他重又睁开。 苏清墨知道裴临已经开启了天眼。 裴临定定地站在房门前,苏清墨说的没错,整个房间内的气息很干净,却也干净得有些异常,他利用天眼,视线在屋内逡巡着,注意到角落里一抹灰色的雾气之后,声音变得凝重起来。 “赵立诚的鬼魂不是离开了,而是被吃掉了。” 他推开房门走进去,径直走向灰雾所在的角落,拿出一根小指长度的稥,用轮回灯的烛火点燃,燃起的稥慢慢地往角落里飘出烟雾,不一会那抹灰雾和稥的烟雾融合,化出明显的形态来。 是一个男子的身形,只不过男子的上身和下身是断裂的状态。 苏清墨对牧元璟解释道:“角落里的灰雾应该是那人的魂魄被吃之前逃逸出来的一丝,表哥修补了一下,这才让灰雾能显出整体身形。” 牧元璟看着地上模糊的人形轮廓,道:“被吞食魂魄的应该就是第二个死者赵立诚。” “只是形态的话是没办法在门上制造出血手印的。” 苏清墨始终想不清其中关键。 裴临问道:“血手印是在昨夜突然出现的?” 苏清墨点了点头。 “昨天一整日你和王爷都做了什么?” 苏清墨边回忆边说给裴临听,待说到井中水鬼的时候,脑中灵光一现,“我知道了,赵立诚的鬼魂是被井中的水鬼给吞食的,这书院中有能力吞食鬼魂的只有井中已经成了气候的水鬼。“ “昨晚水鬼魂飞魄散以后,赵立诚的鬼魂得到自由重新回到了被杀的地方,然后一路爬到了我和王爷的房门前,血手印的高度就是人趴在地上敲门的高度。” 裴临接道:“赵立诚的残魂已经不足以支撑下去,所以在做完事情之后就消失了,只留下了这间房内的一丝魂魄。” 两人说话的时候,牧元璟的的视线不经意路过床脚,他走过去蹲下,伸手在床脚处摸索,紧接着他动作一顿,拿出一物出来。 一个无论从用料还是做功上来看都略显粗糙的荷包。 牧元璟的发现引得苏清墨和裴临上前,他拆开荷包,里面装着一张祈福纸,上面写着‘愿吾儿文瑞平安顺遂,身体康健,即便娘不在了,也要好好活下去’。 赵立诚的屋子从凶案发生之后就被衙门的人严密把守了起来,直到隐世衙接手以后,隐卫都始终在暗处监视着这件房屋。 牧元璟可以肯定,这件屋子在赵立诚被杀后除了隐世衙的人没有旁人进来过,所以荷包是在赵立诚被杀之前或者是赵立诚被杀的时候,遗失在这里的。 字条上的前几个字让苏清墨想起一个人,她低声询问,“荷包是齐文瑞的?那杀害赵立诚的凶手也是他?” 裴临的手指摩挲着下巴,“,荷包的上面残留着一丝赵立诚的怨气,肯定是他咽气之前从齐文瑞身上拽下来的,所以凶手十有八九就是齐文瑞。” “杀害卓白的也是齐文瑞?” “我们去汤沐房看一看,如果卓白的魂魄也被吞食了,那他的死肯定和齐文瑞脱不开干系。” 三人往不远处的汤沐房走去,轮回灯已经被熄灭,所以三人脚下的速度快了许多。 夜已深,书院的学生早已歇下,没有使用汤沐房,所以汤沐房内没有点蜡烛,整个黑漆漆的。 裴临站在汤沐房门前,根本不用进去,只用天眼看了一瞬肯定道:“卓白的魂魄也被水鬼吞食了。” 汤沐房内的情况和赵立诚的房间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卓白的魂魄早已被水鬼蚕食干净了。 苏清墨问裴临道:“水鬼是由齐文瑞控制的吗?” 裴临没说是或不是,“走,去水井,我需要看过之后才能得到答案。” 三人又脚步匆匆地赶往水井,明明是寒风凛冽的夜晚,一通忙活下来苏清墨倒也没感觉冷。 水井还是如之前一样静静地立在竹林边,可四周的气氛却没有之前那么阴冷了。 裴临摸了摸封住井口的木板,又蹲下仔细瞧了瞧井身上面颜色暗淡,极不容易被发现的符咒。 苏清墨的视线跟着裴临下调,这才注意到井身上面的情况,疑惑道:“怎么会有锁魂咒?” 裴临站起身,“你再仔细看看。” 苏清墨走上前,绕着井身转了一圈,嘴中‘咦’了一声,“看起来又不像锁魂咒...” 裴临轻叹口气,仿佛在为她的学艺不精感到忧愁。 “之前是锁魂咒,之后有人添了两笔,变成了请魂咒。” 裴临指了指井口上面的木板对牧元璟道:“王爷,这封住井口的木板用的是槐木,井身上画的是锁魂咒,我估计杀害水鬼的人原本是想封住水鬼的魂魄,谁成想却有人在锁魂咒上面动了手脚。” “所以锁魂咒便成了请魂咒?” 裴临点了下头,“槐木搭配请魂咒,将原本束缚鬼魂的效用逆转,不仅将水鬼的鬼魂请出了水井,还利用槐木吸收了附近的阴气,增强了水鬼的能力,这背后动手脚的人并不简单。” 话说完后裴临的神色间带上了一丝困惑,“如此多的怨气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没等他想明白,苏清墨问道:“利用水鬼杀人的真的是齐文瑞?” 裴临搓了搓有些僵冷的双手,跺了跺脚,“咱回房间说,好不好?” 牧元璟也怕在寒风中时间长了损伤苏清墨的身体。 回到牧元璟和苏清墨的房间后,裴临先是倒了杯热茶暖手,然后坐到椅子上。 苏清墨有些着急地问道:“究竟是不是齐文瑞。” 裴临喝下口热茶,暖意从口腔顺到腹中,他舒服地喘出口气,似是而非道:“是他也不是他。” 苏清墨被他绕的迷糊,正要起身冲到他面前,右手却被牧元璟扯住,牧元璟塞给她一杯热茶,“别急。” 裴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真该学学王爷,急什么,我正要说呢。” 谈到正事他面上多少带了些严肃,“我说是他,是因为杀人的确实是齐文瑞,至于不是他,那是因为齐文瑞没办法操控水鬼帮他杀人,背后另有其人。” 苏清墨有些没理明白,牧元璟坐在她身边看着裴临淡声道:“若本王料想的没错,应该是真正的凶手控制了水鬼和齐文瑞,然后凶手利用水鬼,帮助齐文瑞杀死了卓白和赵立诚,接着在人没咽气之前让水鬼吞食了两人的魂魄。” “王爷的猜测分毫不差。” “在后面操控水鬼的人又是谁呢。” 裴临拿出之前的乌黑色珠子,“那人的具体身份我没法告诉王爷,但我可以确定的是那人跟井中之人有着血缘关系。” 他把珠子放到桌子上,解释道:“我之前也说过,这个珠子是用亲人的鲜血和执念炼化成的,将珠子送进鬼魂体内,便可以控制鬼魂,只不过控制的人必须是炼化珠子的人,也就是说,水鬼生前和凶手是血亲。” 苏清墨猜想道:“或许水鬼和齐文瑞就是血亲。” 这种可能裴临倒是没想过,他沉思道:“荷包里的字条指明齐文瑞家中除了他应该还有个老母亲,难道水井中的人是齐文瑞的母亲?” 牧元璟看了眼夜色,打断裴临的思路,“明日从井中捞出尸体后一切就都明白了。” 话中逐客的意思明显,裴临自然不好再留下,他离开房间往魏旭和方慕北的住处走去。 三人都没有想到,第二日井中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确认身份,四方书院却又出了命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竹林女尸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邱康并未纠结,干脆地告诉了苏清墨。 “黑衣人给了我一颗蛊丸,我把蛊丸喂给齐文瑞,我的吩咐他会无条件的听从,而平日里他则会照常生活。” 苏清墨眉心轻蹙,“可我并未在齐文瑞的身上发现蛊虫的痕迹。” 邱康道:“齐文瑞死后他体内的蛊会化成血水,融进血液里。” 邱康话说完后,苏清墨顺了顺整个案件发生的大致过程。 邱康的妹妹当时应该是被驾驶着四方书院马车的齐文瑞带走的,邱康查到妹妹的去处之后到了四方书院里,在知道了齐文瑞就是杀害妹妹的人后,邱康决定替妹妹报仇。 这时黑衣人恰好出现,而在决定动手杀齐文瑞之前,卓白和赵立诚曾经的行为刺激到了邱康,于是他驱使被炼成了厉鬼的妹妹,和被蛊虫控制了的齐文瑞将两人杀死,最后又在学堂内杀了齐文瑞。 彼时齐文瑞已经被控制了行动,所以真相并不是他们最初猜测的那样,齐文瑞死的时候没有昏迷,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利刃向自己的脖颈砍去。 至于后来出现的江沅,恐怕也是因为一句戏言激起了邱康的杀心。 苏清墨认为,在邱康丢失妹妹并且寻找的那段时间,他的心理或许已经出现了问题,后来到了书院,发现了妹妹的死,终于导致了邱康思想和性格上的彻底扭曲。 她看着即使在平静状态下面色也显得有些阴沉的邱康,问出了心里最后一个疑问。 “你的妹妹被炼化成厉鬼之后需要大量的魂魄为食,卓白、赵立诚还有齐文瑞的魂魄并不够。” 听到苏清墨的话之后,邱康诡异地笑了下,“你们去竹林深处看看,看过之后就会知道我并没有杀错人。” 卓白、赵立诚、齐文瑞的死弄清楚了,只不过至始至终邱康都没有提起过秦智易。 “秦智易的死和你有关吗?” 邱康仿佛卸下了肩膀上的重担,他脸色平静地看向魏旭,“我只杀了三个人。” 魏旭闻言不再开口。 牧元璟吩咐门外的隐卫把邱康带下去暂时关押起来。 邱康被拖拽走的时候还在不停地问苏清墨能否救救他妹妹,苏清墨避开了视线并未开口。 随着邱康离开的还有他的咒骂声。 咒骂声彻底消失后,苏清墨看向牧元璟,“邱康最后说的话可信吗?” 发觉苏清墨并未被邱康的话影响,牧元璟紧皱的眉心放松开来。 “他没有必要说谎,竹林中肯定藏了秘密,秦智易也并不是他杀的,我们到竹林里看看。” 牧元璟率先离开房间,几人来到竹林边缘。 四方书院的这片竹林面积并不大,只不过因为青竹茂密并且长势良好,所以显得整片竹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 不久前落下的雪安静地躺在地面上,青竹立于皑皑白雪之上,美的好像一幅画。 可是裴临却从这副画中找到了诡异之处。 他手中拿着百鬼罗盘,罗盘正中间的指针正在飞速地旋转着。 魏旭的脑袋伸到罗盘的上方,“这是什么情况?” 裴临收起罗盘,“这里怨气极重,白天还好些,若是晚上有人进入竹林,只怕这辈子都无法活着出来了。” 魏旭没听懂,苏清墨补充道:“竹林里怕是埋了不少横死之人,当初井中的水鬼应该吞食了不少这林中之人的魂魄,如今水鬼的尸体被移走,那些人的怨气便一股脑的泄了出来。” 魏旭眼中含着思量,“现在进入可会有危险?” 裴临有些庆幸道:“现在是正午时分,阳气最盛,正是进入竹林的最佳时机,若是等到太阳落山后进入,连我都没有把握能够全须全影的出来。” 几人不再耽搁下去,裴临和苏清墨走在最前面,寻找怨气发散的源头,隐卫则呈包围之势护在几人身边。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苏清墨忽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大没有生长着竹子的空地,地面上堆起了大大小小十数个土包。 牧元璟吩咐隐卫动手破开土包,因为季节的缘故,土质较硬,让隐卫花费了近一个时辰才完成任务。 方慕北看着眼前的情景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大小小,总共十二个土包都被隐卫破开了,每个土包下面都埋着一具女尸,有的已经化成了白骨,有的只是轻微腐烂。 方慕北屏息走上前,粗略地观察了下腐坏程度不重的几具尸体,对牧元璟说道:“王爷,这些死者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虐打过的痕迹,但是致死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他指了指几具尸体的头骨,“死因是被重物击打头部所致。” 牧元璟一一走过埋放尸体的土坑,所有的女尸身上都穿着书院发给学生的衣裳,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 他看了一眼缓缓西落的太阳,想起裴临在竹林边说的话,对四周的隐卫道:“将所有尸骨分别收好,交给方慕北。” 接着他又对方慕北说,“尽快整理出来尸体死亡的先后顺序和大致时间。” 交代完事情之后,一行人离开竹林回到房间内。 折腾了一圈下来,耗费了不少时间,本该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几人却都没有什么食欲。 方慕北验好尸骨过来的时候,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他走到牧元璟面前,躬身道:“王爷,有结果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放到牧元璟身旁的桌子上,“这上面记录了十二具尸体死亡的先后顺序和大致的死亡时间。” 牧元璟的目光从上至下扫了一遍,沉思道:“最早的死亡时间是在两年前,依照先后顺序来看,每两个月凶手就动手杀了一个人。” “属下在腐烂度最轻的几具尸体另有发现。” 牧元璟看向他。 方慕北面带为难地看了眼苏清墨,然后有些吞吐道:“几具尸体的下面都有伤,有的是刀伤,有的是烧伤,有的...” 方慕北说不下去,苏清墨却听直了眼,她袖中的素手紧攥,脸上隐隐带着愤怒。 魏旭坐直身体,“凶手会不会就是齐文瑞?” 牧元璟眸中带着冷意,否定道:“齐文瑞的档案上面写着他是一个月以前才来到书院的,杀人的虽然不是他,但帮凶的身份他却甩脱不掉。” 他的目光定在桌上的纸张上面,视线从上面慢慢往下移动,“最后一名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两个月以前,井中女子的沉尸时间方慕北推断过,在一到两个月之间。” 方慕北道:“没错,井中女子的尸身虽然已经高度腐坏,但是从尸体身上隐约可以见伤痕,属下刚才去确认过了,尸体的下面有伤,头骨上面也有击打伤。” “所以,杀害竹林里十二条人命的凶手也是杀害邱康妹妹的人。” 牧元璟继续道:“齐文瑞在夜里祭拜邱康妹妹时所说的话,可以证明他和邱康妹妹的死一定有关,如果他不是凶手,就一定是抛尸的人。” “王爷刚刚说过,齐文瑞是在一个月之前来到书院的,凶杀案却已经持续了两年,所以齐文瑞一定不是凶手。” 凶手的身份牧元璟大致猜到了,他看着苏清墨继续引导道:“之前的十二具尸体都被抛尸在竹林中,为何最后一具尸体却被抛在了井中。” 魏旭抢先答道:“因为抛尸的人变了。” “没错,抛尸的人变成了齐文瑞,跟凶手接触过并且知道凶手是谁的只有抛尸的人,现在齐文瑞死了,剩下的就是之前帮凶手抛尸的人。” 苏清墨声音极轻道:“另一个抛尸人也死了。” 她看着牧元璟,一字一顿道:“秦智易。” 这样所有的线索就都能够串联起来了。 秦智易在之前的两年期间里一直帮助凶手抛尸,他选好了地点,就是很少会有人去的竹林深处,可是两个月以前,秦智易和凶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闹掰了,所以凶手就弃用了秦智易,转而用起了刚到书院的齐文瑞。 令凶手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从街上带走的姑娘竟然引来了邱康,邱康连杀两人又引来了隐世衙,怕事情败露的凶手打算将秦智易和齐文瑞二人灭口,没想到邱康横插一脚提前杀了齐文瑞,剩下了秦智易,凶手并没有费什么功夫就让他永远不能再开口了。 邱康恐怕至死都想不到,他竟然暗中帮助了虐杀自己妹妹的凶手。 裴临有些疑惑道:“凶手用了什么方法让秦智易和齐文瑞帮他抛尸?” 牧元璟不急不缓道:“本王已经派了隐卫去调查他们两人家中的情况,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话刚落地,就见隐卫从外面走进来,躬身道:“禀王爷,秦智易和齐文瑞家中境况差不多,除了年迈的母亲之外再没有旁的亲戚,属下还查出两人都急需银钱,秦智易是因为在外欠了赌债,齐文瑞则是因为母亲重病。” 隐卫说完后见牧元璟没有别的吩咐便无声离开了。 秦智易和齐文瑞受制于人的原因找到了。 魏旭拧眉思索道:“凶手会是谁呢?” “齐文瑞的学识和能力并不足以在四方书院担任先生,可还是被破格录用了,你们猜凶手会是谁?” 牧元璟的话引得魏旭眼中一亮,惊叫道:“是院长。”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迟疑道:“王爷,院长不是有事离开书院了吗?” 牧元璟看向魏旭,“你可有亲眼看到他离开书院?” 魏旭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牧元璟唇边勾起一抹讽笑,“本王在四方书院读书的时候,宋院长的耐性就出奇的好。” 话说完后他起身离开座位往外走去,,“本王带你们去见见宋院长。” 几人从房间内鱼贯而出,牧元璟脚下的方向明确,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独立的院落前。 院子的大小和牧元璟他们住的差不多大,只不过布局精细很多。 牧元璟走上前,用力推开房门,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房内空无一人。 他径自地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摸索起来,待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花瓶前面时停了下来,牧元璟伸手推动瓶身,房间内的一扇墙开始移动起来,大小足够容纳两人通过的时候,墙面停了下来。 看见黑黝黝的密室入口,牧元璟脸色隐隐发寒。 魏旭拦在牧元璟前面,“请王爷让属下先走。” “不必,以宋院长自负的程度,暗道中不可能有机关。” 宋威哲此人极度自信,根本不觉得密室会被外人发现。 牧元璟走在最前面,经过一段下坡路后又走了片刻,一扇木门出现在眼前。 泛着潮意的木门被推开,门的后面出现一间不算小的密室。 密室内燃着数十根蜡烛,整个空间被照得异常明亮,墙面上挂满了器具,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张尺寸不小的床榻,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牧元璟看向床榻上正襟危坐的人,声音冷硬如冰,“宋院长,别来无恙。” 宋威哲面色从容,自床榻上起身,“臣宋威哲,拜见临川王。” “本王听说院长因事离开书院,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宋威哲微微颔首,“皆因私事,不便细说,还请王爷见谅。” 牧元璟静了片刻,然后若无其事道:“既然在此相见,本王想请院长出去一聚。” 宋威哲对牧元璟的来意心知肚明,面上稍显迟疑。 魏旭看不得他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几步上前扯过宋威哲的衣襟,把人往外推去。 牧元璟并未阻止魏旭的动作,反而给宋威哲让出路来。 宋威哲就这样一路被魏旭推搡着出了密室,随后又出了院长的住处。 魏旭不知道该将人带往何处,于是转身询问牧元璟。 牧元璟看着宋威哲,“那就去一处院长熟悉的地方罢。” 他顿了顿,问道:“秦智易的住处,宋院长觉得怎么样?” 宋威哲脸上僵硬了一瞬,强笑道:“既是王爷好意,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行人往秦智易生前的住处走去,途中路过竹林和水井的时候,牧元璟善意地问道:“本王在竹林深处和水井里面发现了些情况,宋院长可有兴趣知道?” 宋威哲面皮一抖,“臣并不是容易好奇的人。” “倒是可惜。” 牧元璟似惋惜的说了一句。 接下来的一路上牧元璟没有再出声,到了目的地之后,魏旭率先推开房门将站在门口有些踟蹰地宋威哲推了进去。 秦智易的床上还残留着大片血迹。 牧元璟走到床边,目光微冷,忽然出声道:“宋威哲,要不要本王给你演示一下秦智易是如何被杀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水落石出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宋威哲被问得头皮发紧,默不作声。 牧元璟见宋威哲并未表态,也没有打算再继续纠缠下去,他伸手从秦智易的床头捻下一点东西,送到宋威哲眼前。 待看清牧元璟手中是何物之后,宋威哲眼角抽搐了一下,神色也变得慌乱起来,目光不由地避开。 牧元璟的手并没有放下,“这是在秦智易的床柱上发现的,床柱用的年头久了,有些地方起了木刺,凶手杀人后离开得匆忙,至今都未发现身上穿的衣服被钩脱了线。” 他停顿了一下,“宋院长不介意将身上穿的衣服脱给本王看看罢。” 话里没有询问的意思。 魏旭上前扒下宋威哲的外衫,宋威哲身体僵硬,未做阻止。 牧元璟接过衣衫,在袖口处翻看一番,很快就找到了被刮坏的地方,他将那处展示给眼前的人。 宋威哲仍旧强撑着否认道:“王爷怎知,臣的衣衫不是之前刮坏的?” “齐文瑞被杀后,本王曾仔细查看过这里,无任何痕迹。” 原本没有的东西,却在秦智易被杀的现场出现,已经说明了问题。 宋威哲脸色彻底灰败下去,“王爷是如何猜到臣的藏身之处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本王在四方书院读书的时候曾和你接触过,你的为人,过于自信自负。” 宋威哲自嘲一笑,“臣与王爷曾经博弈过,当时没有赢,没想到如今也还是棋差一招。” 牧元璟读书的时候,宋威哲是四方书院的棋艺先生,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都是在博弈的时候,那时候的宋威哲性格温和宽厚,可是牧元璟还是在他伪装很好的表面之下看出了顾盼自雄。 宋威哲是有真才实干的,不然也不会被太上皇诚德帝擢升为院长,可是他的聪明却没有用对地方。 牧元璟看着宋威哲,“为何杀人?” 宋威哲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外,神态上没有任何变化。 “王爷既然能在密室里找到我,真相怕是也猜得差不多了吧。” 牧元璟并未否认,“本王有些疑问仍旧需要你来解答。” 宋威哲闭嘴不言,看样子并不打算开口。 “你可有想过,若是你做的这些事情被传了出去,世人会如何议论你?” 牧元璟猜测宋威哲不敢让事情扩散出去,不然他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控制秦智易和齐文瑞进行抛尸了。 牧元璟想得并没有错。 宋威哲脸上划过一丝慌乱,“王爷想知道的,我可以悉数奉告。“ 他顿了顿,“只不过,我也有事想求王爷应允。” 牧元璟神色微冷,“你没有资格和本王讨价还价。” 宋威哲面色颓败之际,牧元璟又淡淡开口,“如果你的答案能让本王满意,或许本王会应允你所求之事。” 不等他有所反应,牧元璟便重新问道:“为何杀了这么多人?” 宋威哲没有马上回答,脸上升起了回忆之色。 “十三年前,我考中探花,被太上皇派遣到四方书院教书,书院的生活平和安宁,没有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我和青梅竹马的妻子都对这样的日子很满意,可是没过几年她就变了。”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宋威哲话中的‘她’就是青梅竹马的妻子。 “她离开了我们共同生活的小院子,悄无声息,那个时候我经常会留宿书院,所以她究竟是何时产生变化的,我竟然都没有察觉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她走了几天了,后来,有相识的人告诉我,说他们曾在乡下见过她,当时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他们跟我询问她为何会离开。” 说到这里,宋威哲自嘲地笑了一下,“真巧,他们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也正是我想要问她的,可是自尊却不允许我做出跑到她面前追问的行为,于是我对相识的人说我和她已经和离,她再嫁于何人都与我无关。” 苏清墨心情有些复杂,“你从未怨恨过她吗?” 宋威哲看向苏清墨,“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没有怨过她,因为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思考她为何会离开我,可是渐渐地,我的心随着时间扭曲了。” 苏清墨并没有被他的话迷惑,她一针见血道:“你没有怨她,你恨她。” 宋威哲的情绪因为这句话激动起来,平和的面具被撕掉。 他阴冷地看着苏清墨,质问道:“我为什么不能恨她?她背着我勾搭别人,最后还和那人跑了,她就是个贱人。” 最后两个字说得极为用力。 牧元璟将宋威哲盯在苏清墨身上的视线挡住,面色发寒道:“你当真不说实话?” 宋威哲又恢复成之前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我说的都是事实。” 牧元璟没再看他,沉声唤道:“将人带进来。” 众人视线调转,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妇人装扮的女人,她的样貌称不上秀美,但是看着却很舒服。 妇人身后跟了两个丫鬟,在她抬腿进门的时候小心地护着她。 宋威哲在看清妇人的样貌之后露出了狰狞的神色,若不是魏旭及时出手,他早就扑上去了。 妇人走进来对牧元璟和苏清墨微微福身,“民妇江钱氏,拜见临川王,拜见临川王妃。” 江钱氏的话刚说完,宋威哲便开始叱骂道:“贱人,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江钱氏面色不变,看都未看宋威哲一眼。 宋威哲仍在不停叫骂,魏旭嫌吵,点了他的哑穴。 方慕北看到江钱氏身边两个丫鬟的动作后,试探道:“夫人可需要椅子?” 江钱氏感激地笑了下,“不必了,腹中胎儿很稳,况且我说不了几句话就要离开的。” 宋威哲死死地盯着江钱氏的肚子,目眦尽裂。 江钱氏看向牧元璟,“先前沅儿身上的毒,多谢王爷施以援手。” 原来之前宋威哲所说的青梅竹马的妻子就是江沅的继母,内阁学士江城之妻,隐卫把江沅带到王府之后,李大夫给江沅配制了解药,解毒后的江沅被送回家中,当时江城不在,是江钱氏出面接待的。 隐卫无意间看到了江钱氏手心上的胎记,联想到之前看过的关于宋威哲妻子的档案,心里埋了怀疑,回到书院后便禀报给了牧元璟。 得知消息后的牧元璟派隐卫将江钱氏的身份背景悉数查了出来,这才知道江钱氏原来就是宋威哲已经和离了的妻子。 只不过和离的过程却和宋威哲所说的并不相同,江钱氏并没有不告而别,是江城在背后施压让宋威哲写了和离书,虽然江城的做法并不可取,可是知道了和离原因的牧元璟却觉得情有可原。 牧元璟救了江沅,这个人情不得不还,所以在得知了一切之后,江城大度地让隐卫接走了江钱氏,而宋威哲在秦智易房间内说的所有话,江钱氏在门外都听到了。 牧元璟问江钱氏道:“方才宋院长的话你可有不同意之处。” 江钱氏看了一眼宋威哲,头一次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缓缓说道:“未与宋威哲和离之前,民妇和旁人绝无苟且,至于和离的原因...” 仿佛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江钱氏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视线从宋威哲身上离开,开口轻声道:“外人见到的宋威哲是温和宽厚之人,而家里的他却经常对我施暴,有时候下手重了我会好些天都下不来床。” 她的眼眶隐隐泛红,目光看着虚无处,“甚至在敦伦之时也会动手...” 竹林和水井里的十三具女尸身体下面的伤,有了解释。 在场的众人因为江钱氏的话面色都有些不好看,尤其是苏清墨,牧元璟头一次见她生气的样子。 她走到被魏旭控制住的宋威哲面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打了他两巴掌。 宋威哲可能是平生第一次被女人打耳光,表情先是错愕了一瞬,接着在魏旭的手中死命挣扎起来,用恨不得吃了苏清墨的眼神看着她。 苏清墨在他瞪过来的时候再次出手,打完之后,宋威哲脸上带了明显的红印。 苏清墨压低声音,冷冷道:“你放心,王爷定会赏你个利落的死法。” 话说完后她就转身走开了。 牧元璟不想再给宋威哲说话的机会,他杀人的理由除了嫉恨和性格的扭曲外,并无别的原因,竹林里的十二个姑娘被掳走的手法应该和齐文瑞掳走邱康妹妹的手段相同,至于每两个月便杀害一人,恐是宋威哲也怕出手太过频繁容易被发现。 至于齐文瑞明明是一个多月前才到书院,可掳走邱康妹妹的时间却是两个月以前的理由,牧元璟不再感兴趣。 他看了一眼脸上仍带着怒意的宋威哲,对魏旭道:“将他所做的事情详细记录,连夜张榜公示,明日午时,当众斩首。” 魏旭颔首领命,隐卫上前将宋威哲绑了个结实,然后拖着人离开了。 宋威哲离开后,江钱氏隐隐松了口气,虽然她已经嫁给了江城,但是在面对宋威哲的时候仍会不由自主的畏惧,方才苏清墨动手的时候其实她是佩服的。 苏清墨的行为仿佛告诉了她,女人在遇到不公之时,不该隐忍,不该退缩。 “本王有一事想跟夫人求证。” 牧元璟的说话声打断了江钱氏的沉思,她恭谨道:“王爷请说。” “夫人和江大人是如何相识的?” 江城的才能牧元璟是赏识的,正是因为这种赏识,所以他才不能让江城的身上存有一丝污点,如果江钱氏和江城的相识过程令有隐情,牧元璟会出手抹去这个污点,让江城日后在朝中能无后顾之忧的为武安帝牧元承办事。 江钱氏是聪明的,她知道牧元璟的话没有旁的意思,“王爷放心,民妇和夫君相识自幼时,并无任何不妥。” 得到江钱氏肯定的回答,牧元璟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王爷若无别的事,民妇想先告退了。” 天色已深,江钱氏无法回府,所以牧元璟对方慕北道:“替江夫人准备房间,明日将人妥善送回。” 江钱氏福身对牧元璟道谢,临离开的时候笑着冲苏清墨点了点头。 苏清墨回以微笑,江钱氏这才跟在方慕北身后离开了。 经历过并不平静的几日之后,几人终于睡了个安稳觉,次日一行人离开了四方书院,书院也被暂时关闭。 宋威哲的罪行已经连夜张榜公示,离午时还有一点时间,百姓们就已经自发的聚集在了菜市口,宋威哲被隐卫押入法场。 百姓们拿出提前准备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往他身上扔去,宋威哲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换下了院长常服,穿着薄薄的囚衣跪在邢台上,哑穴始终没有被解开。 时辰一到,在牧元璟的监斩下,斩首台上的大汉手起刀落,结束了宋威哲的生命,宋威哲死后无人替他收敛尸身,最后被弃于荒野,野狗食之。 牧元璟和苏清墨回了王府,没过几日苏清墨便生了场大病,连续几日高热不退。 李大夫收回诊脉的手对牧元璟道:“王爷,王妃取心头血后,一直气虚体弱,如今不知何故,隐有寒气入体之症。” “王妃前几日曾晕倒在雪地之中,可与此有关?” 李大夫捋了捋胡须,点头道:“定是那时沾染上的寒气,王爷放心,如今王妃持续高热是身体正在将体内的阴寒之气排出,待今夜过后便会退热,日后再服用些补气血的药便可。” 牧元璟听后眉间放松,摆了摆手让李大夫离开,李大夫走后,他更换了苏清墨额上的布巾,吩咐青蕊和青荷守好她,这才离开墨香居往书房行去。 永安没有守在墨香居,而是等在书房内,见牧元璟进来后,将手中的请柬递上。 “王爷,这是宫宴的请柬,上面是皇上钦定的受邀之人。” 牧元璟接过后打开,迅速览阅,待看到一个名字的时候,视线顿住,“永定王是何时归京的?” 永定王牧元易,和安平公主牧沅柔是嫡亲的姐弟俩,娶的是周丞相的大女儿周悦彤。 不久前,牧元璟曾让埋伏在牧沅柔身边的暗线煽动牧沅柔召回牧元易,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成功了。 永安道:“回王爷,永定王回京已半月有余。” 牧元璟合上请柬,手指在上面敲了几下,然后停住,“让咱们安插在牧元易身边的人尽快探出他此次回京的目的。” 永安领命静候在旁。 牧元璟想了想,没有旁的交代之后,对他道:“去罢。” 待永安离开后,牧元璟走到书案前,铺好宣纸,提笔写了一个‘易’字,他眸中带着深意地看着纸上的字,片刻之后将纸张拎起,扔进书里房用来暖手的熏炉内烧掉,随后出了书房。 虽然武安帝牧元承已经收拢了皇权,但是牧元璟从不啻以最坏的恶意揣测牧沅柔和牧元易姐弟俩,两人不会安心居于下首,尤其是牧元易,作为太上皇诚德帝在位时最宠爱的皇子,怎会甘心只在封地做个王爷,若是甘心,也不会轻易地被牧沅柔煽动回京。 牧元璟走在通往墨香居的路上,迎着扑面而来的细小雪花,心中恍然有一股预感。 暴风雪即将到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宫宴惊魂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苏清墨身体痊愈之后,京城太平了好一段时间,除夕当天,武安帝牧元承封笔,酉时中,受邀的大臣携带家眷陆续走进举办宴会的宫殿中。 皇后的身体一直不见好,所以主持宫宴的工作就分摊到了苏清墨和楚湘王牧元楚的王妃高氏两人身上,苏清墨因为经验不足,只能给高氏打些下手。 见时间差不多了,高氏对苏清墨道:“六弟妹,我们也入席罢。” 苏清墨轻轻点头,两人走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中间隔着牧元璟和牧元楚。 刚坐下没多久,苏清墨就听见牧元楚问牧元璟道:“老八怎的还没来?” 牧元璟端起桌上的茶,没答话。 “六弟,我问你话呢。” 牧元璟放下茶杯看了他一眼,神色寡淡道:“不知。” 牧元楚被堵得正欲发作,王妃高氏按住了他的手臂,高氏瞪了他一眼,牧元楚只得按捺下去。 几人正说着话,只听殿外传来太监高唱的声音,“皇上驾到。” 武安帝牧元承身后跟着总管太监福禄走了进来,坐到上首的位置,和大臣客气地寒暄之后,武安帝宣布宫宴开始。 大臣们频频举杯恭维武安帝过去一年里做出的政绩,武安帝的心情还算不错,就在气氛一片融洽的时候,从殿外走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身穿墨玉色锦袍,腰间悬着一块玉佩,面容白皙俊逸,只是眼中带着阴鸷的光。 男人站在御案下首,沉声道:“臣弟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并未说出迟来的理由,狂妄自大得很。 牧元璟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睫轻掀,看向殿中央的男人,站起身。 “不知八皇弟因何来迟,能否告诉本王?” 牧元易视线左移,看向牧元璟,未出声。 牧元璟接着淡声道:“不知安平公主未能前来赴宴的原因是否和八皇弟是相同的。” 自从牧元易回到京城之后,安平公主牧沅柔便很少出公主府,牧元璟猜测她在密谋着什么。 牧元易冷冷地笑了下,“六哥不觉得你的问题有些多吗?”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上首的武安帝稳稳开口道:“八皇弟既然来了,便入席罢。” 他根本懒得理会牧元易。 牧元易入席后,从武安帝身后的屏风后面跑出来一个小太监,小太监贴在福禄的耳朵边说了些什么,福禄神色一惊,忙跟武安帝小声禀报道:“皇上,后宫出事了。” 武安帝神色一寒,以为是哪个妃子闹出了事端,有些不耐烦道:“交给皇后处置。” 福禄咽了下口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可是事不容缓,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是留芳殿....” 武安帝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地方?” 这回福禄答得顺畅多了。 “回皇上,是前贵妃住的留芳殿。” 留芳殿是太上皇诚德帝的贵妃李婉的住处,李婉原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被诚德帝一见钟情之后迎入宫中,一步登天封为贵妃,彼时武安帝还未出生,他是在李贵妃生下牧沅柔之后才出生的,所以做为诚德帝的第一个孩子,牧沅柔颇受宠爱。 在武安帝有限的记忆中,李贵妃从未失宠过,无论她做了什么,甚至是害死了当时的皇后,现今太后的第二个孩子的时候,诚德帝都没有怪罪过她。 诚德帝在李贵妃的事情上,颇有些昏君的意思。 直到武安帝登基的前一年,这种状况才有所改变,因为李贵妃忽然死在了留芳殿中,自吊于寝殿之内,现场和尸体身上没有他杀的痕迹。 妃嫔自裁是无法葬入皇陵的,李贵妃死后,那么宠爱她的诚德帝也只是吩咐了一句‘找处地方埋了罢’,便再也没有旁的表示了。 那一刻,武安帝茫然了,他不知道究竟是帝王无情,还是作为帝王的诚德帝本就无情。 过往的回忆让武安帝有些失神,直到耳边传来福禄询问如何处置的声音时,他才回过神来。 看着殿中的众人,武安帝神色平静地对福禄吩咐道:“让他们散了吧,把临川王留下。” 福禄朗声说出武安帝的意思,在场的众人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离开了。 牧元璟和苏清墨走在最后面,正要抬脚走出殿门时,福禄从后面赶上来,轻声唤道:“临川王请留步。” 牧元璟停下脚步,福禄小跑至他面前,躬身道:“王爷,王妃,皇上请您二位移步。” 两人跟在福禄身后绕过屏风,走进内殿,武安帝已经等在了那里,牧元璟和苏清墨刚要行礼,就被武安帝制止道:“无需多礼。” 牧元璟直起身,看向武安帝,无声询问。 武安帝对福禄道:“告诉临川王和王妃。” 福禄上前一步,把不久前才了解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禀王爷,王妃,方才宫宴进行的中途有小太监来报,说留芳殿出了点事情,有人在殿中看见了李贵妃。” 牧元璟眉心轻蹙,看向武安帝,“皇兄,福禄所说的人可是父皇从前最宠爱的李贵妃?” 武安帝点了下头,言语中难得带了点玩笑的意味,“朕的后宫中可从未封过贵妃。” 苏清墨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李贵妃是谁,牧元璟便跟她大致说了说。 武安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对牧元璟道:“朕听说你的王妃可帮了你不少的忙。” 牧元璟面上带着笑意,承认道:“回皇兄,王妃不仅帮了隐世衙不少忙,就连臣弟身上的毒也是用王妃的心头血解得。” 武安帝只知道牧元璟的毒解了,但是具体的解毒过程并不了解。 听到牧元璟的话之后,他面上神色一肃,这回看向苏清墨的目光柔和了很多,嘴中说出了一句类似承诺的话。 “临川王妃做得好,朕可保苏家无虞。” 苏清墨心跳微乱,一直以来最忧心的事情得到解决,她感激地冲武安帝福了个身。 武安帝没有再继续耽搁下去,带着人大步往殿外停着辇轿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问福禄道:“留芳殿的四周可有侍卫把守?” 福禄小跑着跟在辇轿旁边,回道:“已经安排好了,请皇上放心。” 武安帝点了点头,不忘嘱咐道:“把消息压住了,不得传入后宫之人的耳中,包括皇后。” 福禄低声应是。 留芳殿所在的位置处于整座皇宫偏北的地方,当初诚德帝宁可多花些时间在路上,也没有将李贵妃的住处搬得近些,所以李贵妃自入宫起就一直住在有些偏僻的留芳殿内。 辇轿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几人来到一座巍峨的宫殿前,殿内没有燃蜡,整座宫殿黑黝黝地,仿佛正欲食人的怪物。 苏清墨自辇轿上走下,跟在牧元璟和武安帝身后进入留芳殿,三人先后走进殿中,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大门已经无声地关闭了。 福禄落后一步,正在吩咐侍卫注意不要让消息传出去,谁知就在这不算长的时间内,他竟被挡在了门外。 他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的大门,对身旁的侍卫道:“翻进去。” 几个侍卫翻墙而入,从里面打开门闩,福禄带着剩下的侍卫走进去,发现宫殿内竟然空无一人。 侍卫们开始搜索留芳殿内的所有房间,却毫无痕迹,福禄不敢离开,只得死死地等在原地。 武安帝、牧元璟还有苏清墨三人,凭空消失了。 三人之中最先发现不对的是苏清墨,她在发觉到身后大门已经闭紧了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天空,紧接着她伸手扯住面前的牧元璟。 “王爷,情况有些不对。” 牧元璟这一停下来,武安帝也跟着停了下来,苏清墨指了指头上的天空,两人的视线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 夜空如墨,别说月亮,连星星都不见几颗。 武安帝清楚的记得,他乘坐辇轿往留芳殿走的路上曾清楚的见到过月亮,眼前出现的情况,让他的面色有些凝重,沉吟道:“这是...” 苏清墨轻声道:“我们进入了‘她’的世界,眼前所呈现出来的都是‘她’想让我们看到的。” 武安帝这回相信了牧元璟先前的话,苏清墨应该真的帮过隐世衙不少忙。 牧元璟出声问道:“现下的情况应该怎么办?” 苏清墨盯向黑黢黢的内殿,极小声道:“别急,很快就会出现了。” 至于是什么很快就出现了,她则没有说。 话音落地后不久,原本还暗着的内殿忽然亮了起来,整个留芳殿都变得灯火通明起来,周围响起了窸窣的走路声,却始终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苏清墨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其他状况发生后,率先行动,走在了最前方,牧元璟伸手试图将她扯到身后护住,却被她拒绝了。 “王爷,现如今只有我能解决这些状况,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牧元璟只得松了手,嘱咐着,“小心些。” 苏清墨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她总是习惯性地在身上带着些驱鬼的器物。 她拔开瓶塞,将瓶中的赤红色药丸全部倒出,置于掌心中,手掌攥紧,把药丸捻成赤红色的粉末,接着又取出一块白色的绢帕,利用赤红色粉末为原料,在绢帕上画着繁复的咒文,咒文化好之后她松了手。 绢帕没有落于地上,反而摇摇晃晃地飘动起来,先是有微弱的风托着绢帕,紧接着风力开始变大,将绢帕高高地吹起,一路吹向了燃着蜡烛的内殿。 苏清墨松了口气,知道符咒算是成功了,其实在画的时候她也不敢保证有效果,毕竟绢帕到底不比符纸。 对于第一次见到的异状武安帝奇道:“你方才做了什么?” 苏清墨没有隐瞒,老实道:“回皇上,弟媳方才画的只是简单的寻魂符,这殿中的鬼魂不知何故并未现身,弟媳需要想办法找出她,否则我们有可能会一辈子被困在这里。” 有一句话苏清墨说谎了,鬼魂不是不现身,而是不敢现身,武安帝是九五之尊,身上金龙之气浓厚,鬼魂若不小心些,极容易被冲撞的魂飞魄散。 三人跟在漂浮的绢帕后面,一路被引着走入殿中,拐了几个弯之后绢帕在一扇关闭着的门前掉落下去,苏清墨知道鬼魂藏身之处已经找到了。 她拾起地上的绢帕,起身后没有贸贸然地推开门,反而小声问身后的牧元璟道:“王爷可知道这个房间是用来做什么的?” 牧元璟没回答,他身边的武安帝面庞绷紧,压低声音道:“这里是李贵妃生前住的寝殿,也是她最后自缢的地方。” 武安帝的话刚说完,就有一阵阴风从他们身后吹过,苏清墨挂在腰间始终没有反应的紫金铃响了起来。 苏清墨迅速按住紫金铃,眼睛盯在门上,神色微凛道:“我要开门了。” 说完之后,她轻轻的推开紧闭着的房门,房门被打开后,三人发现寝殿内空无一人,可是紫金铃不久前刚刚响过,这让苏清墨不敢放松戒备。 就在她拧眉打量殿中环境的时候,一双腿忽然从天而降,垂落在门前,闯入几人的视线之中。 苏清墨被惊的倒退一步,牧元璟出手极快地把人扯进怀中,一旁的武安帝身体也跟着僵硬了一瞬。 苏清墨在牧元璟怀中,一边平复有些紊乱的呼吸一边顺着悬在眼前的腿往上看去。 一张双目睁大,鼻眼出血,舌头外伸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双脚在空中微微晃动,武安帝自然也看到了上吊之人的脸,虽然不怕,但声音仍旧控制不住的发紧,他说出了一个名字。 “李贵妃...” 武安帝的话一出口,眼前上吊着的人就消失不见了,接着从殿外传来一阵似哭似笑的女人声音。 苏清墨从牧元璟怀中挣开,往外面跑去,刚跑到院中,声音又从另一个地方传来,苏清墨接着找去,就这样兜兜转转,好似捉迷藏般找了许久之后,三人停在了离寝殿有些远的一间房屋外。 苏清墨大口呼吸着,因为跑得久了喉间有一股腥气,她用力咽了几下口水,才缓解了些许。 这回牧元璟没再让苏清墨开门,他执意地把人扯到身后,这才推开了房门。 虽然不似方才寝殿那般,忽有一双腿出现,但是三人看到的情景照比刚才,恐怖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小小的一间房屋内,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尸体,大多数都是宫女,其中惨杂着三四个太监。 数十只脚荡在空中,微微晃动。 苏清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屋内,被吓得忘了反应,直到身后传来之前听到的女人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开棺验尸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三人迅速回身,一个满头珠翠,身着紫色华服的绝色女子出现在眼前。 苏清墨虽然没有见过李贵妃,但是通过对方的装扮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她轻声确认道:“你是李贵妃?” 对面的女子神色一厉,娇声叱道:“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李贵妃死的时候已经三十有三,可是在苏清墨眼中,对面的女人却仍旧如双十少女一般带着娇憨之感。 牧元璟和武安帝对李贵妃还算了解,自然也清楚她的恣无忌惮的性格是如何促成的。 李贵妃的鬼魂站在原地,见苏清墨并未向她请罪,脸上隐有不虞之色。 她指了指三人后面的一屋子尸体,问苏清墨道:“你知道他们都是为什么死的吗?” 苏清墨没出声,那一屋子的尸体究竟是真的还是李贵妃制造出来的幻象她没法确定。 李贵妃可不管她怎么想,笑得十分好看道:“他们都是对本宫不敬的人。” 话中带着傲慢和威胁。 苏清墨实在对李贵妃的性格不是很喜欢,眼下却不能轻举妄动,只得服软道:“见过贵妃娘娘。” 苏清墨正要福身,却被身旁的牧元璟出手拦了下来。 李贵妃将将缓和的神色因为牧元璟的动作又变得狰狞起来,她脸上隐隐泛出黑气,死死地盯着牧元璟,视线扫过武安帝的时候又变得疑惑起来。 “你是皇上?” 武安帝面色无异,他知道李贵妃嘴里问的人是诚德帝。 牧元璟见武安帝无意理会,遂直接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李贵妃的脸上先是划过一抹疑惑,然后眼珠四下转动,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接着她骤然一声厉叫,整个人狂躁起来,头上的珠翠尽掉,头发也散了下来。 从她覆盖在脸上的乱发之中透出一只猩红的眼睛,她哑着嗓子,声音像是在砂纸上划过一般刺耳。 “你知道?” 牧元璟淡声回答,“你自缢于自己的寝殿内。” 李贵妃状似疯癫,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不可能...我不可能自裁的。” 她猛地冲到牧元璟面前,脸贴得他极近,猩红的眼睛看进牧元璟的眼睛中,仿佛在确认着什么,片刻后,她慢慢离开。 “原来本宫真的死了...” 苏清墨想不清楚,为何李贵妃的鬼魂会时常发生记忆混乱的情况,她仿佛记不得生前的事,却又记得自己的身份是贵妃,前一刻还知道自己已死,后一刻便忘却了。 就在她还没有理清思绪的时候,李贵妃又幽幽地开了口。 “我要你们帮我查出究竟是谁杀了我。” 她没有再自称本宫,看起来像是接受了已死的事实。 苏清墨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可是李贵妃根本没有给她机会,她阴狠地目光看向三人,“你们若是不帮我,就一辈子别想离开这里。” 话说完后,不等三人反应,她便消失在了原地。 武安帝看向牧元璟,“你是如何想的?” 牧元璟没有回答,视线转向一旁的苏清墨,苏清墨静静地回看着他。 武安帝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想查就查罢。” 征得了武安帝的同意后,苏清墨冲着之前李贵妃消失的地方扬声道:“我们答应帮你找出凶手。” 李贵妃静静地出现,定定地看了三人片刻,“记住你们说的。” 三人看着李贵妃的鬼魂再次消失。 明月再次在夜空中出现的时候,苏清墨知道迷障已破,她回身看向身后,之前挂满尸体的房间此时空荡荡的。 原本应该是让人放心的情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清墨的心中隐隐现出一丝不安。 三人往留芳殿的殿门方向走去,刚走到院子就看见福禄和一群侍卫守在那里。 福禄看到武安帝的身影之后,差点哭了出来,“皇上,您可算出现了,奴才险些要以死谢罪了。” 武安帝睇了他一眼,“送临川王和王妃出宫。” 福禄欢快地应下,替牧元璟和苏清墨安排好辇轿,两人临上辇轿之前,武安帝将一物递给了牧元璟。 “拿上它,方便你行事。” 牧元璟接过一看,是一块金制令牌,而且是武安帝时常带在身上的那块。他没有拒绝,利落地揣进怀中,“多谢皇兄。” 武安帝笑了下,赶人道,“时辰不早了,快回王府罢。” 出宫的辇轿载着牧元璟和苏清墨往皇宫外走去,武安帝也上了自己的御辇。 回寝殿的路上,武安帝对福禄道:“以后临川王进宫的消息给朕瞒住了,尤其是皇后那,若是叫皇后知道了临川王的踪迹,朕拿你是问。” 福禄心中一激灵,恭谨道:“奴才遵旨。” 明亮的月色笼罩在武安帝的身上,也打在了同样走在回府路上的临床王府的马车上。 苏清墨有些困倦地倚在车壁上,想了想,还是出口问牧元璟道:“王爷,你说永定王和安平公主知不知道李贵妃的事情?” 李贵妃是两人的生母,她究竟是如何死的,两人真的不清楚吗? 苏清墨的问题牧元璟没办法回答,一切都要等到查出李贵妃真正死因的时候或许才能知道。 他将苏清墨揽进怀中,“睡一会儿罢。” 苏清墨的确有些困了,当下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原以为到王府之后牧元璟会将她叫醒,谁知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清晨的阳光透窗打在脸上的时候,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青荷轻手轻脚地上前扶起苏清墨,笑道:“王妃昨夜想是累极了。” “我是如何回来的?” 青蕊从外间走进来,“是王爷抱您回来的。” 王爷对自家主子好,青蕊和青荷再高兴不过了。 苏清墨从床上下来,洗漱用膳之后,才问起牧元璟的去处,“王爷呢?” 青荷答道:“王爷正在书房,让您用完膳之后再到书房去。” 苏清墨轻声‘嗯’了一声,起身离开墨香居往书房走去。 她到书房的时候,书房里不止有牧元璟一人,魏旭、方慕北还有裴临也在。 魏旭和方慕北自然地起身冲她行礼请安,裴临坐在椅子上笑道:“舍得起床了?” 苏清墨看了他一眼,没理会,走到书房内属于她的书桌后面坐下。 见人都到齐了,牧元璟道:“对于李贵妃的事你们可有解决之法?” 裴临看向苏清墨,正色道:“昨夜的事情王爷已经跟我们说了,清墨,你如何看?” 苏清墨想了想,还是决定坚持之前的猜测。 “我觉得李贵妃的死并不正常。” 裴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你的看法说来听听。” 苏清墨看向裴临,“表哥,你还记得吗,从前师傅跟咱们说过,自愿自缢而死之人的魂魄会被困于原地,但是随着上时间的流逝,鬼魂的怨气也会慢慢被消磨干净,直到最后投入轮回,而李贵妃的情况却不一样。” 她顿了下,等除了裴临之外的人将她的话消化之后,接着道:“李贵妃已经死了两年,照理说怨气早该消失投入轮回了,可是她仍被困在留芳殿内,并且怨气有增无减,甚至她魂魄的状态也有些不正常。” 裴临问道:“如何不正常?” “她的魂魄很不稳定,具体的我又说不上来。” 裴临没有见过李贵妃的鬼魂,所以不好妄下定论,他看向牧元璟,问道:“王爷打算从哪开始查起?” 牧元璟的指尖点了点书案上的册子,“这是李贵妃自缢后尸体的验尸单以及现场的详细描述,从里面并未看出任何异样,只除了一处。” 他翻开册子,把里面的一页摊开在桌上,裴临离开座位走上前。 牧元璟说道:“李贵妃的指尖上有一处伤痕,是利器戳伤的痕迹,根据她身边的丫鬟交代,伤口是李贵妃给太上皇做贴身衣物的时候不小心被剪刀戳伤留下的,可是现场却没有找到那件未完成的衣物。” 方慕北接道:“尸体上面没有任何外伤,毒伤,脖子上的伤痕也符合自缢时挣扎照成的痕迹。” 裴临沉吟道:“也就是说,李贵妃除了自缢身亡之外,并无其他致死原因?” 方慕北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仔细研读过验尸单,并无作假,李贵妃的确是自缢而亡。 书房内的几人陷入沉默,苏清墨忽然想到了一个方法。 她看向牧元璟,神色迟疑道:“王爷,我有一个办法,但是不知可不可行。” 牧元璟看着她,用眼神鼓励她说出来。 苏清墨咬了咬牙,问道:“尸体的表面无法看出问题,那么骸骨呢?” 众人看着她,她硬着头皮道:“我想开棺验尸。” 苏清墨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大胆,或许还会给牧元璟惹来麻烦。 皇室的贵妃,原本已经入土为安,可她却想要开棺,就算牧元璟能同意,武安帝也一定不会同意。 可是牧元璟的话却将她的担心抹去。 “可以。” 苏清墨惊讶地看着他,牧元璟又肯定的回答了一遍,“可以开棺重新验尸。” 不等苏清墨问,牧元璟就解释道:“嫔妃自戕乃是大罪,死后要被曝尸荒野,褫夺封号,不得葬入皇陵,父母亲族也会受到连累,所以李贵妃的尸体并没有葬入皇陵。” 前一句让苏清墨生出了希望,后一句就让她忧心忡忡起来,“王爷的意思是李贵妃的尸体已经被曝尸荒野了?” “并未,太上皇让人找了处地方将她埋葬了。” 李贵妃死后,很多人私下里都认为诚德帝无情,宠爱了十几年的人,说弃就弃了,可是牧元璟却知道,正是因为诚德帝最后说的那句话,才让李贵妃得以入土为安。 方慕北神色跟着一喜,“若是能够重新验尸,或许可以找到新的线索。” 既然有了新的查证方向,牧元璟当下也不耽搁,吩咐魏旭道:“让隐卫尽快查出李贵妃的埋骨之处。” 魏旭领命离开,几人在书房内等着他的消息。 李贵妃虽然无法葬入皇陵,但是有了诚德帝的命令之后,也不可能草草埋在别处,所以魏旭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就打探到了。 他再次回到书房的时候,时间刚过了半个时辰。 朝牧元璟行礼后,魏旭道:“王爷,查出来了,李贵妃的尸体就埋在留芳殿院子里的李子树下。” 苏清墨想起昨夜看到的,那棵周身缠满阴气的树,当时她以为是李贵妃制造出来的幻象,所以并未在意。 既然知道了李贵妃的尸体被埋在何处,几人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王府,到宫门前的时候,牧元璟拿出了武安帝给的令牌,侍卫看过之后将临川王府的两辆马车引上了另一条路。 留芳殿本就地处偏僻,况且又有了武安帝的吩咐,所以牧元璟入宫的事无一丝风声透出。 几人乘着马车入了宫门,走了一小段距离之后换乘了武安帝早已备好的辇轿。 等三辆辇轿停在留芳殿殿门前的时候,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几人先后下轿。 引路的侍卫冲牧元璟行礼道:“王爷,皇上已经吩咐过了,这周围都有暗卫把守,宫里的人不会知道王爷曾经来过。” 牧元璟点了点头,大致估计了下时间,“辇轿先撤走,一个时辰之后再来接本王。” 侍卫颔首领命,带着辇轿顺着来路离开。 魏旭推开留芳殿有些沉重的殿门。 留芳殿已经很长时间不住人了,但是白日里照比晚上还是感觉平和一些。 魏旭、裴临还有方慕北拿着武安帝提前让人准备好的工具,来到李子树下,开始挖了起来。 土质经过两年的时间变得结实异常,三人挖的很不容易,用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才挖到一块木板。 魏旭利用铁锹将木板翘起,一副白骨出现在木板之下,白骨的身上松松垮垮地覆着华服,头部的位置没有任何饰物,可能是被当初埋葬李贵妃的太监或者宫女偷偷拿走了。 方慕北戴好手套跳入坑中,拨开覆盖尸骨上的布料,在看到布料之下的白骨后,整个头皮都炸了起来。 只见白骨上面出现了无数了大大小小的洞,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 方慕北忍着不适正要动手,就听见苏清墨说道:“等一下。” 方慕北疑惑地看向她。 苏清墨眉头蹙紧,问裴临道:“表哥,会不会是噬心蛊?” 她这一说裴临便开始将白骨上的情形和书中写的中了噬心蛊的状况比照起来。 裴临对方慕北道:“弄两根骨头上来。” 方慕北拿了一根手骨和腿骨,然后被魏旭拉出坑中。 裴临接过两根白骨,从腰间取出一把极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地将白骨切断,看了一眼之后,对苏清墨肯定道:“确实是噬心蛊。” 他把被切断的那一面展示给几人看,切面上布满了均匀的小孔,仔细看的话,每个孔洞内都会发现一只蛊虫的尸体,光一根手骨里面的蛊虫就多到数不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皇后出现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魏旭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问道:“什么是噬心蛊?” 裴临将腿骨同样切断,发现情况相同后,跟几人解释道:“噬心蛊是一种极难得到的蛊,我这里所说的极难得到,不是指毒蛊难炼,而是蛊虫难得。” 他倒出白骨孔洞里的蛊虫尸体,细长型的蠕虫,由于年头久了的缘故,变得干扁发黑,很轻易地就被倒了出来。 裴临随手捡起一只蛊虫的尸体,“现在我们所看到的这些蛊虫都称不上是噬心蛊,因为噬心蛊在宿主死亡的那一刻会跟着同时死去,噬心蛊死后会从体内爆出无数的虫卵,虫卵会快速孵化出幼虫,然后以尸体的血肉和骨髓为食,成年后再次产出虫卵,直到再也无法从尸体上获得食物,随后全部死去。” 他看向坑中的白骨,“现在李贵妃的骨头里恐怕填满了虫尸。” 魏旭困难地咽了下口水,问道:“噬心蛊的作用究竟是什么?” 苏清墨道:“噬心蛊可以控制人的心神,做出违反个人意愿的行为,李贵妃死的时候只怕已经被噬心蛊控制了。” 牧元璟出声问道:“噬心蛊如何难炼?” “在炼制噬心蛊的时候必须以制蛊者的血肉喂食,十四只蛊虫生食血肉三年之后,再将所有蛊虫放进同一个翁中,最后剩下的那只就是噬心蛊,虽然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能成功的人少之又少。” 若是将噬心蛊用在掌权人的身上,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眼见太阳西斜,为防李贵妃的鬼魂出来作乱,几人将尸骨重新埋了回去,出宫的辇轿等在留芳殿外,候在一旁的还是之前的侍卫,他见牧元璟一行人从留芳殿出来后,上前规矩行礼,匆匆将人送出了皇宫。 回到临川王府之后,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几人草草吃了一口饭后又聚进了书房中。 牧元璟的桌案上放着不久前隐卫取来的两年前的出入宫记录,高高的一摞书册,牧元璟将书册分给几人。 用膳的时候他们摒弃了食不言的规矩,仔细探讨了一下。 什么样的人才想要杀害李贵妃呢? 她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于朝中并无影响,所以想要下手的必定是后宫之人。 噬心蛊本就难得,是宫女或者太监下手的几率实在小之又小,而且宫女或者太监如果没有腰牌和正当的理由根本不能出宫,不能出宫也就意味着无法从宫外获得噬心蛊,况且就算他们有能力得到噬心蛊,也没有和李贵妃面对面相处的机会,自然就没有种噬心蛊的机会。 排除了宫女和太监之后,剩下的人选就是宫中妃嫔。 以李贵妃当时的盛宠程度,能被威胁到地位的人也就那么两位,一位是如今的太后,另一位就是当时的四皇子,也就是现在的楚湘王,牧元楚的母妃。 而牧元楚的母妃在李贵妃自缢的前半年就染病去世了,剩下的可疑之人就只有当今太后。 虽然事情涉及到了太后,但是牧元璟也并未多说什么。 几人查找的重点放在了太后身边宫女的出入宫记录上面,可是翻来翻去却始终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就在希望快要消失的时候,苏清墨忽然出声问道:“王爷,慈和寺的慧光方丈曾入宫替太后讲佛?” 牧元璟回忆了片刻,才想起记忆中确实有这样一桩事情。 “太后信佛,遇到不懂的地方会偶尔请慧光方丈入宫。” 苏清墨捏紧手中的宫册,看向牧元璟,欲言又止。 牧元璟看着她,疑惑道:“怎么了?” 苏清墨迟疑了一瞬,还是将宫册摊开在牧元璟的面前,她指着宫册上面的一条记录,“慧光方丈曾在李贵妃死前三日的时候进过宫...” 裴临、魏旭还有方慕北的视线被苏清墨的话吸引过去,想通其中指明的意思后,三人心中具是一凛。 牧元璟的眉心跟着轻皱,他的目光定在书册上,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清墨咬了咬下唇,看着牧元璟沉默的样子,有些埋怨自己多嘴。 裴临看了她一眼,故作轻松道:“或许时间只是碰巧了,毕竟在那之前太后也请过慧光方丈不是。” 魏旭跟着点头,他实在不敢想象,若是李贵妃的死当真有太后的手笔在里面,牧元璟该如何是好。 几人显然误会了牧元璟的沉默,待他回过神来看见苏清墨一脸后悔的样子时,笑道:“你做的并没有错,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苏清墨揪着的心骤然放松。 牧元璟将视线移向裴临,问道:“噬心蛊对下蛊之人可有什么要求?” 裴临答道:“如果下蛊之人想要通过噬心蛊控制李贵妃,那么李贵妃所中的蛊必得是控蛊之人亲手所下。” 牧元璟眉心轻蹙,“如果噬心蛊是太后所下,那么太后就必定要见到李贵妃,本王说的可对?” 裴临点了点头。 “可是据本王所知,慧光方丈是进宫当日离开的,他离宫后太后便开始了闭宫理佛,直到李贵妃的死讯传出,太后才打开宫门。”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牧元璟的心中隐隐有一丝异样。 事情太过巧合了,慧光方丈离宫以后没过几日李贵妃就自缢了,这期间太后始终在宫里,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可是宫册上除了忽然入宫的慧光方丈外,再无任何可疑之处,也就意味着,如果噬心蛊跟慧光方丈无关,那就是凭空出现在李贵妃身体里的,可是这种猜测根本站不住脚。 慧光方丈这条称得上是线索的线索已经没有了用处,调查一时间陷入了困局。 既然不能从噬心蛊下手查到更多有用的消息,苏清墨想,或许他们可以另辟蹊径。 她看向牧元璟,“王爷,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留芳殿时李贵妃制造出来的幻象吗?那些悬挂在小屋里的尸体。” 牧元璟等她继续说下去,苏清墨却将视线移到裴临的身上,“表哥今日在留芳殿内可有感觉到什么?” 裴临听她着一说,仔细地想了想,肯定道:“阴气极重。” 苏清墨点了下头,“没错,留芳殿内的阴气不像是李贵妃一人可以制造出来的,我怀疑之前看到的那些尸体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话说完后,她将被李贵妃的鬼魂所困住的那夜发生的事情大致地跟几人说了一下。 书房内的众人静静地听苏清墨继续道:“如果不能从噬心蛊上面查出真相,我们何不调查一下留芳殿,彻底弄清楚留芳殿内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裴临没出声,魏旭和方慕北两人看向牧元璟,在等他的决定。 牧元璟丝毫没有迟疑,“既如此,便照清墨说的做。” 几人趁着夜色重新进入宫中,站在留芳殿的殿门前的时候,裴临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符纸,在殿门前将符纸烧毁,嘴里念念有词着。 等他动作完之后,魏旭好奇道:“你方才做了什么?” “告诉李贵妃的鬼魂,今日我们入殿是为找出当年害她的凶手,如果她想要尽早知道真凶是谁,便不要出来碍事。” 魏旭有些怀疑道,“她会听你的?” 裴临边推开殿门边道:“等一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 几人先后进入殿中,走到曾经见过无数具吊死之人尸体的那间屋子,期间路上果然未出现李贵妃的鬼魂。 房屋的木门紧闭,裴临拿着手中指针不停旋转的罗盘,表情严肃。 “情况不对。” 苏清墨走上前,看到百鬼罗盘的状态之后,脸上不自觉变得凝重起来,她看向裴临,问道:“是李贵妃吗?” 裴临摇了下头,“不是她,这么重的阴气不可能是她一人的。” 他环视了一眼四周,最后将视线定在不远处的木门上,对魏旭,“开门。” 魏旭轻手轻脚地上前,指尖用力推开房门,然后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 屋子里面的情景和苏清墨之前见过的一样,仍旧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还有在空中晃动的双腿。 裴临始终未移开视线,门开后她问苏清墨道:“你当日所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苏清墨点了下头,发觉裴临并未看到的时候,开口说道:“没错,只不过当日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李贵妃制造出来的幻象。” “你没有看出来是正常的,如果不是有百鬼罗盘在,只怕连我都未必能识破迷障。” 魏旭几步退回裴临身边,只听他继续道:“这些人恐怕都是李贵妃杀死的,她吞食了他们的魂魄,所以留芳殿内的阴气才会极重,你们没有注意到吗,留芳殿内除了那棵埋葬李贵妃的李子树外,寸草不生。” 他这一说几人才察觉到。 苏清墨恍然大悟道:“第一次进入留芳殿的时候,李贵妃将我们引到此处,当时这间屋子并没有设置障眼法,我们看到的都是真实的,可是在李贵妃放我们离开的时候,这间屋子却被设置了障眼法,她不想让我们发现屋子里的尸体,为何?” 关于这点,牧元璟大致能猜到,他出声解了苏清墨的困惑。 “如果这些尸体被人发现,留芳殿很快便会被封起来,以至废弃,留芳殿如果被废弃了,李贵妃只怕生生世世都要被困在这里。” 裴临赞同道:“王爷说的没错。” 他的话音刚落,殿门的方向传来嘈杂声,一身黑衣的隐卫出现在牧元璟面前,快速道:“王爷,留芳殿外有人来了。” “人还有多久会到?” “不到半刻。” 牧元璟挥退隐卫,然后让魏旭合上悬挂着尸体的房间的房门,随后带着几人快速地往殿门口的方向赶去。 一行人刚在留芳殿外站定,就看见不远处迎面走来一队人,队伍的最中间有一顶辇轿,月光打在上面,让牧元璟依稀间辨认出一个轮廓。 待队伍走进了,他上前一步行礼道:“臣弟见过皇嫂。” 苏清墨是没有见过皇后的,只是看到牧元璟的动作之后她也跟着上前行李请安。 辇轿之上传出一个异常温柔的声音。 “六弟,六弟妹不必多礼,快快起来罢。” 牧元璟和苏清墨直起身,皇后被扶着走下辇轿,看着在他俩身后跪着的几人,柔声道:“你们也起身罢。” 皇后的声音悦耳舒适,叫苏清墨不觉间生出些好感来,她抬头看向皇后,只是在目光触及到皇后肩膀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一僵。 她的视线偏了偏,看向皇后,尽量忽视皇后肩上出现的另一张脸。 牧元璟自然注意到了苏清墨的异样,他利用宽大的袖摆作为遮掩,隐蔽地握住苏清墨的手,捏了捏。 皇后的视线从两人的袖摆处滑过,眼中带了些不易被旁人察觉的意味,轻声道:“夜深了,六弟和六弟妹怎么还在宫中?” 牧元璟沉默着,没有出声。 皇后笑了笑,“看来是本宫不便知道的事情。” 她看向留芳殿紧闭的殿门,问牧元璟道:“六弟可知从前的留芳殿里住的是谁?” 牧元璟淡声道:“父皇的李贵妃。” 皇后的脸色依旧柔和,只不过面色却有些微白。 “没错,李贵妃就是在这里自缢身亡的。” 她顿了顿,状似善意地提醒道:“六弟日后离留芳殿远些罢,若叫安平公主和永定王知道了,不定怎么揣测当年李贵妃的死因呢。” 这话说的有些不怀好意,几人都听得出来。 牧元璟却像没有听出来一般,道:“臣弟知道了。” 皇后欣慰了笑了下,“时辰不早了,你们快些出宫吧,不然宫门该落钥了。” 牧元璟向皇后行了一礼,不等苏清墨动作便牵着人离开了,裴临、方慕北和魏旭跟在两人身后。 皇后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后这才在贴身宫女蓝佩的扶持下上了辇轿,回寝宫的路上皇后有些疲累的放松下身体。 蓝佩有些担心道:“您的身体本就不好,今日怎么还特地跑了一趟。” 皇后闭着眼睛,保养得极漂亮的手轻轻揉了揉有些沉重的肩膀。 “既然有人将临川王入宫的消息特意透露给了我,我又怎能不亲自来瞧一瞧呢。” 蓝佩轻声道:“奴婢就是担心您。” 皇后轻叹口气,“我知道,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谨慎些好。” 一队人的身影在月色下渐行渐远,而回到临川王府的几人具是沉默不言。 半晌之后,苏清墨见他们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开口问裴临道:“表哥可有在皇后的身上看到什么?” 裴临摇了摇头,苏清墨小声嘟囔道:“难道是我眼花了?” 裴临闻言神色怔愣了一下,“你看到了什么?” “我没办法确认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我在皇后的肩膀上看见了一个宫女的鬼魂,她一直趴在那里,直到我们离开的时候都未曾动过。” 裴临并不觉得是苏清墨眼花看错了,“师傅给你的手串还带着吗?” 苏清墨挽起袖子,手腕上面挂着一串莹白的手串。 裴临想不出苏清墨能够看到鬼魂的原因,决定写信问问师傅,当下只能先放弃。 自从离宫之后始终未曾开口的牧元璟忽然出声道:“清墨可还记得清那个宫女的样貌?” 苏清墨点了下头,牧元璟吩咐魏旭道:“去请个画师来。” 魏旭领命离开,不多时就带了一个中年男子进入书房。 该男子是隐世衙的画师,进门后朝牧元璟和苏清墨作揖后,利落地拿出工具摆好架势,苏清墨将记忆里关于那名宫女的样貌描述出来,画师的手下动作不停。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画手停手,将画着一幅人像的纸张放到牧元璟的桌案上。 牧元璟扯过纸张,看着上面画着的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脑中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他猛然出声道:“本王见过她!她曾经是李贵妃的贴身宫女,当初作证说李贵妃手指上的伤口是剪刀造成的人就是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皇后之死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几人因为意外得来的线索俱是一愣。 他们还记得牧元璟之前提起过,说李贵妃的贴身宫女在李贵妃自缢身亡之后就跟着一起失踪了,宫里找不到这个人,宫外更是没有出宫记录,如今人却缠在了皇后的身上。 裴临推测道:“即使皇后不是杀害她的凶手,她的死也一定和皇后有关。” 牧元璟对他的话没有异议,只不过当下最要紧的是查清楚皇后和噬心蛊是否有联系。 李贵妃的贴身宫女死的时间太过蹊跷,如果假设她曾经说的都是谎话,那么事情就很好解释了。 当初贴身宫女知道李贵妃中了噬心蛊的事情,并且在李贵妃死后有意帮下蛊之人遮掩,或许凶手曾经许诺过她什么,可事成之后,她却未曾料到最后反搭进去了自己的性命。 如今她的鬼魂缠上了皇后,足以证明李贵妃当初的死和皇后有关,不然皇后为何要出手灭口。 确认了李贵妃的死和太后无关之后,牧元璟的心轻轻落回原处。 他淡声问魏旭道:“一直跟在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可有把柄?” 隐世衙虽然明面上是侦办案件的组织,但是说到底主要的职责仍是武安帝的私卫,凡是在京中任职的官员,多多少少都会有把柄掌握在隐世衙的手中,只是在用不到的时候这些把柄通常会被束之高阁,等待合适的机会拿出来。 若没有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隐世衙也不可能助武安帝在登基不久后就快速地掌握军政大权。 关于皇后大宫女的事情魏旭并不清楚,当下也没有胡乱应承,只规矩道:“烦请王爷静候一夜,明日属下定会查出结果。” 真要摸清楚一个人的底细和软肋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牧元璟并未催促。 “查清楚之后将人带到密室,切记,不要被皇后察觉。” 牧元璟想要从皇后身边的人下手,大宫女既然在入宫之前就能跟在皇后身边,那么皇后身上的秘密她知道的自然不会少。 众人离开书房回到各自的院子,夜色笼罩住整个临川王府,伴随着天边第一抹晨光的升起,大街上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 王府内,魏旭的脸上带着疲惫,但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仍旧不错。 “禀王爷,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名叫蓝佩,是君家的家生子,她的双亲在十年前亡故,是为了救君家老爷而死的,死的时候把蓝佩和她的弟弟托付给了君家,那之后蓝佩就跟在了皇后身边,直到进宫以后,皇后第一时间将蓝佩提升做了大宫女。” 魏旭所说的君家就是皇后的母家,在太上皇诚德帝时期,君家属于朝中重臣,一时权倾朝野,而作为君家唯一嫡女的皇后更是一家女百家求,就在众人好奇观望的时候,君家嫡女君怡,也就是当今皇后,主动提出了想要嫁给武安帝,后面的事情就变得顺其自然起来,君怡嫁给了武安帝,在武安帝登基后成了皇后。 牧元璟问道:“蓝佩的弟弟现在何处?” “已经被带进了密室,而且蓝佩也被属下带了过去。” 君皇后身边的亲近之人离开的时间久了,难免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牧元璟并未耽搁,带着苏清墨和魏旭就进了书房的密室中。 还是从前的那间密室,苏清墨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了陈轩,那个杀子炼化鬼婴的畜生,而这次,她看向蜷缩着坐在角落里的蓝佩。 蓝佩听见有人进来,肩膀瑟缩了一下,被蒙住眼睛的头颅四下转动。 牧元璟看了一眼魏旭,魏旭上前摘下了蓝佩蒙眼的布。 明亮的烛光晃得蓝佩有些睁不开眼,待适应了之后,她看清了面前站着的几个人,倏地眼睛睁大。 一时间的吃惊让她忘了动作。 魏旭道:“今日请你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蓝佩收起惊讶,赶紧变换姿势跪到地上,被绑住的双手杵在地上,磕头道:“奴婢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她抬起头来,眼中带了丝打探,“不知王爷叫奴婢过来有何吩咐?” 蓝佩的心性坚毅,并未因突发的状况而变得惊慌起来。 牧元璟看着她,看门见山道:“李贵妃因噬心蛊而死,而李贵妃的死和皇后有关。” 话里是肯定的意思。 蓝佩楞了一下,似是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疑问,“王爷说的奴婢听不明白。” 牧元璟没再出声,一旁的苏清墨道:“李贵妃的死你不清楚,那她身边贴身宫女的死呢?” 蓝佩摇了摇头,“王妃说的人,女婢并不认识。” 苏清墨幽幽道:“她是被掐死的,你会不记得?” 蓝佩当真没有料到苏清墨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她怀疑是皇后身边的人将秘密泄露了出去,只是当下她不能认。 苏清墨看着不再开口的蓝佩,心知这么下去只会浪费时间,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牧元璟。 牧元璟冲魏旭点了下头,魏旭走进密室东面的小门,片刻后他怀里抱着个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蓝佩看到魏旭怀中人的时候,脸色大变,神色惊慌。 牧元璟淡淡道:“仍旧不说实话?” 蓝佩紧紧抿住唇,眼睛死死地盯着魏旭抱着的十一岁男孩。 “你若不说实话,本王也不会再继续客气下去。” 蓝佩神色挣扎,终于开口道:“安安怎么没有反应?” 安安就是魏旭怀中的那个孩子,是蓝佩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本王让人喂他吃了些药,只不过是昏睡过去了,无碍。” 牧元璟顿了顿,补充道:“若你仍是不肯说实话,本王不敢保证下次喂给他的会不会是毒药。” 蓝佩慌忙地抬起头,出声制止道:“我说,我说...” 魏旭看了她一眼,确定没有耍诈以后,复又将孩子抱了出去,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恢复了平静的蓝佩已经轻轻开了口。 “王爷想要知道些什么,又在查些什么,奴婢都一清二楚。” 她眼含乞求的看着牧元璟,“如果奴婢将事情和盘托出,还望王爷能给奴婢的弟弟一条生路。” “本王答应你,前提是你说的是实话,并且在本王需要的时候出面指认皇后。” 蓝佩脸色一白,她原是打算说出所有的事情后便撞墙自尽的。 牧元璟自然猜出了她想以死谢罪的意图,只不过李贵妃的事情她已然掺和了进来,又岂有自主抽身的资格。 他看向她,“说罢。” 蓝佩脸色灰败,将曾经做过的事娓娓道了出来。 “两年以前,太后请慧光方丈入宫讲佛,那个时候主子还未嫁给皇上,但是奴婢知道,主子心中爱慕皇上已久,慧光方丈进宫的前一天主子得到了消息,所以第二日主子便提早进了宫,为的是能够在太后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说着说着,蓝佩的脸上莫名的带了丝笑意,只不过渐渐地,笑容被收敛起来。 “后来,慧光方丈离宫的当天,主子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在跟慧光方丈分开的时候,他给了主子一样东西,直到后来奴婢才知道,慧光方丈给主子的就是噬心蛊。” 蓝佩正要继续说下去,牧元璟出声道:“不必说了。” 蓝佩暗暗地松了口气,可是没等这口气吐出就听牧元璟继续道:“随本王进宫,将这些话说给皇上听。” 蓝佩闻言不停地摇着头,眼中的神色惶恐到了极点,人也跟秋风落叶般一样瑟瑟发抖起来。 “不能说...若是说了,皇后她...” 牧元璟没再理会她,只吩咐魏旭带上人,随后离开密室往皇宫赶去。 马车内的蓝佩被绑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唇,她的脸色发白,眼中一丝神采都没有。 牧元璟的马车进宫的时候武安帝已经下了早朝,福禄禀报说临川王进宫求见。 武安帝笑了笑道:“让他进来罢。” 福禄恭谨道:“禀皇上,王爷正在皇后的宫中等您。” 武安帝眉间一紧,“他怎么跑去皇后宫中了?” 边说着边起身离开御阳殿,武安帝到达皇后的凤来宫时,殿内的气氛并不轻松。 被绑住的蓝佩跪在地上,未曾动弹,君皇后看向她的目光几欲喷火。 待看到殿外走进来的人是谁时,君皇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但她仍旧勉励维持面上的笑意,朝武安帝请安道:“皇上怎么过来了?” 武安帝话中带着讽意,“怎么,朕不能来?” 因着对方的话,君皇后心中悲痛,不再言语。 武安帝看向牧元璟,问道:“有什么事还要将朕特意请来这里?” 牧元璟上前行揖礼道:“事情关系到李贵妃的死因,所以臣弟才请皇兄走这一趟。” 武安帝想起数日前在留芳殿发生的事情,没想到牧元璟竟然真的调查了起来。 他坐到上首的位置,“查清楚了?” 牧元璟点了下头,看向君皇后,“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何,或许皇嫂比臣弟更清楚。” 君皇后脸色煞白,回避着殿内几人的视线。 武安帝吩咐福禄遣退殿内伺候的宫女和太监,并让他关上殿门。 等殿门合上后,福禄走回武安帝身边站好,低头逡巡了一圈殿内留下的牧元璟、苏清墨、君皇后以及跪在地上的蓝佩。 武安帝的语气有些发冷,“皇后,你可有话要和朕说。” 君皇后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半晌后,转身面对武安帝,声音弱到低不可闻,“臣妾无话可说。” 武安帝不再看她,视线调转看向一旁,“元璟,你说。” 牧元璟将密室内蓝佩说过的话悉数说出,武安帝的表情越发阴沉,他拿起手边的茶杯用力地?摔在君皇后面前。 茶杯四分五裂,飞溅的碎片向苏清墨冲去,牧元璟眼疾手快地替她挡了下来。 “说!李贵妃体内的噬心蛊是不是你做的?” 君皇后脸上带着似悲似哭的表情看着上首的男人。 “皇上不信我?” “朕凭什么信你?” 武安帝的反问让君皇后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就因为我害死过你的孩子,从那之后你便不再信我了。可是我有什么错!嫡子未出,难道要让庶子占长?” 武安帝的脸色暗沉如水,“朕问你,李贵妃的死是否和你有关。” 君皇后先是轻声笑了几下,渐渐地,笑声变大,疯狂地笑了起来,最后她抹了抹眼角处笑出来的眼泪,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我做的,我认,不止李贵妃,她身边的宫女也是我亲手掐死的。” 她满脸畅快地看向武安帝,待发现对方并无反应的时候,脸色露出自嘲的表情。 他从未对她上心过,不是早就知道了的事情么,如今又在期待些什么? 武安帝看着她,声音不急不缓道:“如何做的?” 君皇后嘴角牵起笑,看了一眼牧元璟,“你的好六弟都已经查出来了,也罢,我便细细说给你听...” 苏清墨看着不远处仿佛已经不管不顾起来的君皇后,听她说起了从前的往事。 “皇上可还记得,您未登基的时候,君家在朝中的地位何等重要,凡是对皇位有所企图的皇子,都希望得到君家的帮扶,后来臣妾的父亲得知臣妾心悦于你,便向太后透了话,太后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可是那个时候李贵妃圣宠优渥,她所生的八皇子颇得朝中大臣拥护。” “所以,李贵妃不能活下去,于是我利用了她想要拉拢君家的意图,去了她的宫中,装作无意间戳伤了她,将一种特制的药粉敷在了她的伤口处,那种药粉会通过伤口进入血液,然后孵化出噬心蛊,不出两天,我就控制了李贵妃吊死在了自己的寝殿内。” “事后为了万无一失,我让李贵妃的贴身宫女撒了谎,原本我是想将尸体扔去乱葬岗的,可是谁知太上皇最后竟下了一道命令,我也只能让人将她草草地埋了。” 她直直地看向武安帝,“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的皇位,你还怪我吗?” 武安帝缓缓叹出一口气,“太上皇禅位之前曾有密旨,早已属意朕继承皇位,你的行为,不过是多此一举。” 突如其来的真相打得君皇后措手不及,她木愣愣的站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若真如你说的那般,那我成了什么?我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武安帝冷眼看着她,“朕不屑于欺骗你。” 他的话让君皇后捂着脸痛哭起来,声音嘶哑悲痛,苏清墨不忍地别过脸去。 君皇后哭了许久,双手从脸上无力地垂落,她看着武安帝,心中骤然生出满腔的怨恨。 她自年少初见他时便爱慕于他,嫁给他之后,即使知道他对自己无意,也从无怨言,只觉得能和他以夫妻名义共渡一生也是好的,可是现在,她开始恨他,从前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君皇后似笑非笑的视线从牧元璟和苏清墨身上滑过,最后落在武安帝身上。 “皇上,您一定猜不到,当初让我向慧光方丈要噬心蛊的人是谁,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划好的,连亲生儿子都被瞒得死死的。” 她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久到呼吸都变得有些喘,“真是好一场大戏啊。” 说完后,人便一头撞向了柱子。 躺在地上的君皇后额头不停地流血,没一会儿气息也跟着消失了。 闭上眼的前一刻,她仿佛看见了从前未被武安帝夺权的君府,那里有爱她的爹娘和宠她的哥哥,是她如今最想回去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起兵谋反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皇后死的突然,殿内的人根本来不及阻止,武安帝放在膝上手慢慢攥紧握成拳。 蓝佩凄厉地叫了一声,“娘娘!” 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动作慌乱,毫无章法。 皇后头上的血流了一地,蓝佩抖着手试图将她抱起,可是却无从下手,最后只能扑在她的身上哭起来。 等蓝佩的哭声渐渐停止之后,武安帝握紧的双手也慢慢放开了。 “皇后最后所说的话,何意?” 蓝佩直起身体,皇后死了,她本想跟着殉主,可是弟弟安安还在牧元璟的手中,又使得她不能轻举妄动,如今武安帝的问话,她不敢不回。 “回皇上,李贵妃的死是有人指使娘娘的。” 武安帝没说话,蓝佩自觉道:“当年是奴婢陪娘娘到太后宫中的,太后告诉娘娘太上皇有意传位给李贵妃生的永定王,娘娘心里跟着着急,正苦无办法的时候太后透露出噬心蛊的事情,娘娘原本是不敢的,可是却架不住太后说了一句话。” 她知道说出这些话来必是死罪,可是她却不能看着娘娘在武安帝的心中以一个毒妇的形象死去。 蓝佩的话刚说完,武安帝勃然大怒道:“放肆!竟敢污蔑当朝太后!” 蓝佩迎着他的目光,面无惧色,“奴婢所说句句都是实话,若有半点掺假便让奴婢不得好死。” 武安帝被气得脸色阴沉,一旁的福禄更是把头低到不能更低的程度,恨不得当场变成个聋子,也好过听到这要命的事情。 牧元璟的情绪倒没有武安帝那般激动,他问蓝佩道:“此等要紧的事情太后定会屏退周围的人,你是如何知道的?” “是娘娘亲口告诉奴婢的,噬心蛊也是慧光方丈亲手交给娘娘的。” 牧元璟垂下视线,“太后在最后对皇嫂说了什么?” 蓝佩看了一眼武安帝,“太后说,只要李贵妃殒命,太后便可以替皇上做主,让皇上娶了娘娘。” 见牧元璟不再开口,蓝佩有些急切道:“王爷若是不信可以翻看宫中的记事档案,太后是第二日闭宫的,李贵妃是第三日死的,李贵妃死后娘娘还曾进宫见过太后,那之后不久太上皇便替皇上和娘娘赐了婚。” 武安帝闭目不语,心中思量着蓝佩的话,最终不得不承认,蓝佩的话中无一丝漏洞。 也就是说,杀害李贵妃的真正凶手不是皇后,而是一直隐在她后面的太后。 牧元璟看向上首的武安帝,心中思绪复杂。 其实太后和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并没有多亲近,太后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好像总是隔着什么,当初牧元璟也曾努力改善母子关系,可是发现并没有效果之后便放弃了。 纵使感情再不好,牧元璟得知太后做的事情之后,心里难免会难受,想必武安帝亦是如此。 跪在殿中的蓝佩本该还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是她看了一眼皇后的尸体后,便决定不再开口。皇后生前已经爱得很卑微了,她不想将皇后曾经的隐忍告诉武安帝,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斯人已去,何必徒留贪念。 武安帝重又睁开眼睛,他缓缓走到皇后身边,弯腰将地上女子的尸身抱起放置在椅子上,对福禄吩咐道:“凤来宫中的所有宫人,因照顾皇后不周,全部杖毙。” 福禄颔首应是,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那皇后娘娘...” 武安帝看着椅子上面目安详的人。 “将皇后的尸身仔细用冰保存,两日后宣布皇后暴毙,以皇后之礼下葬。”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情意,可是他的所有心力都用在了国事上,无法回报她所期望的。 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皇后没有错,只是因为太爱。 武安帝也没有错,只是因为不爱。 蓝佩面上带着惊讶看向武安帝,皇后在触柱而亡之前曾说了那样的话,她以为武安帝必会恨极了皇后,如今却愿意赐以皇后之礼。 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武安帝磕了三个头,“奴婢替娘娘谢皇上恩典。” 蓝佩说完话后,又跪行到牧元璟面前,同样磕了个头道:“奴婢有一事求王爷。” 牧元璟看着她,“何事?” 蓝佩脸上带着泪水,“娘娘的母家全部离开京城后,奴婢的弟弟一直是奴婢养着,现如今奴婢怕是做不到了,烦请王爷替安安找一户靠得住的人家,将他托付出去,好让他日后能好好的活下去。” 话说完后,蓝佩用力地咬牙屏息,咽下脱口而出的呜咽声。 牧元璟静静地看着她,待发现她心意已决之后,应允道:“本王答应你。” 蓝佩松了口气,笑着给他磕了个头,随后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匕首来,手腕一转,抹脖自尽了。 她死的时候眼睛看着皇后的方向,嘴中无声道:“娘娘...别怕,奴婢来陪您...” 苏清墨双手捂住嘴,看着含笑咽气的蓝佩。 散发着浓重血腥气的殿内无人再开口,谁都没有注意到,房顶上有个人影在蓝佩死后快速地离开了。 福禄依照武安帝的命令行动起来,先是凤来宫的所有宫人,皆被捂着嘴杖毙在院中,随后武安帝的专属侍卫驻扎进了凤来宫。 牧元璟和苏清墨坐在离宫的马车中,马车沉默着往王府走去,关于太后的事情苏清墨始终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口。 申时初的时候,宫中传出皇后病重的消息,苏清墨知道,一定是武安帝命人将消息放出来的。 果然两日过后,皇后如期病逝,举国哀悼,武安帝命礼部操持了皇后的葬礼。 谁知皇后的棺椁在被运送出京去往陵寝的路上发生了变故。 有人带兵包围了护送皇后棺椁的队伍,并将队伍后方随行的官员全部抓了起来。 武安帝得知消息的时候,面上并未出现丝毫惊慌,他和牧元璟等在御阳殿中,面前是未下完的棋盘。 牧元璟问道:“皇兄可有胜算?” 武安帝笑了下,“他从小就有一个毛病,有勇无谋,所以这么多年,朕从未输过。” 他抬手从牧元璟的棋子里拿出一颗对整个棋局会产生些影响的棋子,接着道:“况且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身边会出现一颗坏棋。” 两人正说着话,福禄从外面跑了进来,“皇上,人已经冲到殿前了。” 武安帝率先起身离开椅子,拍了拍牧元璟的肩膀,“走,随朕去看看。” 两人带着福禄走出御阳殿,远远地就看见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正在跟皇宫的禁军对峙。 队伍的正前方是一个骑着马的男人,他看到武安帝和牧元璟的身影后,扬声喊道:“朝中的大臣已经尽数被本王控制,皇兄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喊话的人正是永定王牧元易,他面上带着得色,骑在马上傲慢地看向对面。 武安帝面色不变,看向牧元易的目光像在看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 牧元易眉心紧皱,总觉得武安帝和牧元璟的反应有些奇怪,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军队,将心里的那抹怪异忽略,一声令下道:“随本王冲入宫中,事成后,有功者加官进爵,赏白银千两。” 武安帝和牧元璟站在原地,始终未动,同样没动的还有牧元易身后的军队。 整个军队的人齐刷刷的跪下,震天的喊声在御阳殿前响起。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牧元易愣在马上,眼中的不可置信显而易见。 武安帝扬声吩咐道:“将永定王拿下,押进来。” 牧元易身后的两名士兵利落地站起身,上前将牧元易从马上扯下,反剪双手,押进御阳殿中。 站到武安帝面前的时候,牧元易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被强制性地跪在地上,他才反应过来,怒目瞪向上首的人。 “你是故意的?” 故意在皇后出殡的时候露出破绽给他,让他产生能够逼宫成功的错觉。 武安帝面上带着寒意,“朕从未逼过你,是你自己的野心太盛。” 牧元易不服道:“皇位本就是我的,是你从中做了手脚。” 武安帝并未动怒,他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东西递给福禄,让他拿给牧元易看。 福禄将手里的密旨展开,送到牧元易眼前,牧元易逐字逐句地看完,脸色变得惨白,抖着声音道:“这一定是假的...是你伪造的...” 武安帝叹了口气,不再出声,没有人能够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牧元璟出声道:“父皇一早便属意皇兄继承帝位,牧元易,至始至终都是你想错了。” 牧元易骤然看向他,“难道我母妃的死也是本王想错了?” 李贵妃的真正死因几日前方才调查清楚,而且武安帝派人封锁了消息,按理来说,牧元易不可能知道。 “谁告诉你的?” 看着脸色阴沉的武安帝,牧元易笑了下,“怎么,怕本王将太后做过的事说出去?” 初时有人将消息传进他的耳中时,牧元易还有些不相信,待那人将凤来宫内几人的对话悉数说出后,牧元易气得浑身颤抖,若不是牧沅柔死命拦着,他当下就要带兵冲进宫中,他一直以为母妃是自缢身亡,却从未想到,真正害死母妃的人竟是太后。 牧沅柔不恨吗? 不,在得知李贵妃真正的死因之后,她比任何人都要恨太后,甚至连太后所生的两个儿子她都恨屋及乌起来,只是她知道,若是想要报仇,必须要按捺住性子,静候时机的到来。 两人静静地等在各自府中,等待所谓的时机。 皇后出殡,百官随行的那天,牧沅柔告诉牧元易时机已到,可以行动了,于是牧元易便带兵拘禁了百官,又冲入宫中。 只不过,他和牧沅柔都没有想到,所谓的时机不过是武安帝和牧元璟所做的局,一个引他们入瓮的局。 牧元璟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被殿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他向后看去,看见牧沅柔被押着走了进来。 牧沅柔的髻钗散乱,被推搡着走到牧元易身边跪下。 武安帝的视线在姐弟两人的身上扫了一圈。 “是谁告诉你们李贵妃真正死因的?” 见两人闭口不答,武安帝并不着急,他看向福禄,“将人带进来。” 话音刚落,殿门再次被打开,牧沅柔看到来人妙目微睁。 她对武安帝急切道:“驸马与此事无关。” “你和牧元易所犯之罪,府中众人难逃干系。” 牧沅柔一瞬间颓然下来,萎靡在地,她知道武安帝在用驸马威胁自己,可是她却不得不从,只能轻声说出所知道的事情。 “母妃真正的死因是一个黑衣人告诉我们的,我没见过他的样貌,只听声音像是个男人,他将你们在凤来宫中说的话悉数告诉了我们。” 牧元璟疑道:“你们最初就打算起兵逼宫?” 牧沅柔没回答,反倒是牧元易笑道:“本王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他能硬气地说出这话,是断定自己无法活命了,所以便不打算继续求饶。 黑衣人的事情武安帝数次从牧元璟那听说,此时再次听到也不觉吃惊,他相信,只要是人,总会有被抓住马脚的一天,黑衣人的身份早晚会被调查出来。 他看着跪在下首的姐弟俩,首先需要解决的是他们。 “福禄。” 被叫到名字的福禄躬身上前,听后武安帝的差遣。 “将他们带下去,圈进在留芳殿中,只供每日三餐,终身不得出。” 牧元易和牧沅柔并未挣扎,很快被带了下去。 两人离开后,武安帝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 牧元璟问道:“皇兄对黑衣人之事有何看法?” 武安帝走回龙椅边坐下,拿起笔在摊开的宣纸上写了一个‘等’字。 “一动不如一静,事到如今我们只能静观其变,看黑衣人下一步如何行动。” 牧元璟点了下头,没再出声。 武安帝看向他,“牧元易谋反一事还有些善后的工作,交给你?” “臣弟只擅经营隐世衙。” 武安帝笑骂了一个字,“懒。” 牧元璟的心思他如何能不知道,不过是怕麻烦罢了,他摆了摆手赶走牧元璟,又吩咐下面的人接手善后之事。 苏清墨等在王府中,看到牧元璟平安回来之后,心中松了口气,谁知她的这口气在第二天又提了起来。 永安从外面着急忙慌地跑进墨香居,“王爷,王妃,宫里出事了。” 牧元璟手中拿着书坐在榻上,视线并未从书上离开,“出了何事?” “永定王和安平公主死在了留芳殿内。” 牧元璟的视线移动到永安身上,“什么时候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无头花魁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永安擦了擦额间因为奔跑而冒出的汗珠。 “今早被发现吊死在了留芳殿内。” 一旁的苏清墨若有所思道:“他俩的死因不用追查下去了。” 牧元璟看向她,苏清墨接着道:“王爷可还记得被吊死在留芳殿内的那些宫人。” 牧元璟自然记得,那般骇人的情景属实难以忘记。 “李贵妃的鬼魂因为噬心蛊的缘故,已经忘却了大部分生前的事情,所以昨夜永定王和安平公主被关进留芳殿以后,应该是遭遇和那些宫人相同的事情。” 苏清墨顿了下,又道:“李贵妃控制了他们二人的心神,让他们亲自动手将自己吊死在了留芳殿。” 两人的结局令永安有些唏嘘,没想到当年不可一世的安平公主和永定王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死在了亲生母亲的手中。 牧元璟起身从墨香居离开,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坐到书房的桌案后,他的视线定定地看着前方虚空,内心有些复杂难言。 他不由得深思起自李贵妃鬼魂出现后发生的事情。 先是皇后的死,然后是起兵的牧元易,最后是牧元易和牧沅柔的身死,所有的事情就像有人在后面一步一步地指引着他,还有那个始终隐于幕后的黑衣人。 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牧元璟仍旧沉浸在思绪中,永安迟疑地轻声唤道:“王爷...” 牧元璟看向他,永安问道:“今日您还要进宫吗?” 牧元璟想了想,吩咐道:“备车。” 永安颔首离开,不一会儿又回到书房请牧元璟动身,两人出发前往宫中。 牧元璟见到武安帝的时候,武安帝正在写着什么,看到来人之后,武安帝问道:“为了留芳殿的事情来的?” 牧元璟将留芳殿内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又将苏清墨的结论告诉了武安帝,随后问道:“皇兄可有处置办法?” 武安帝扔下手中的笔,“朕决定将牧元易和牧沅柔两人秘密安葬起来,对外便说人一直被圈进在留芳殿内即可。”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若是牧元易和牧沅柔身死的消息传到了百姓中间,就算不是武安帝动的手,他也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牧元璟接着问道:“永定王府和安平公主府里的人皇兄是如何打算的?” “除了驸马和永定王妃外,有罪的一律处斩,无罪的发配边疆。” 牧元璟知道武安帝的难处,驸马倒还好说,柏家在朝中并未担任重要官职,可是永定王妃就有些棘手了,永定王妃周悦彤的父亲正是当朝丞相。 其实牧元易被关的第一时间武安帝就派人将消息透给了周丞相,据他所知,周悦彤和牧元易的关系并不亲密,况且牧元易起兵之事若不是周悦彤提前报了信,他还真不一定能够如此顺利地将事情解决,当初他和牧元璟说起过的牧元易身边的那颗坏棋,指的便是周悦彤。 武安帝在宫中等了整整一个上午,始终没有周丞相入宫的消息,武安帝知道,周丞相只怕是打算放弃他的大女儿了。 牧元璟正要开口,却听武安帝对着他身后的方向问道:“如今你有何打算?” 他顺着武安帝的视线转身,一个女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面。 牧元璟看着面前的女人,不知该称呼她为永定王妃,还是周大姑娘。 本该和安平公主的驸马一同关在牢中的周悦彤朝武安帝和牧元璟福身后道:“我想离开京城,过安安静静的生活。” 周悦彤的面上毫无波澜,目光平静地看向武安帝。 武安帝看了她半晌,在确定对方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要如此的情况下,应允道:“朕会给你足够的银钱,再派人将你送出京城,只不过离开这里后,你便不可以再用周悦彤的身份,也不可以再回到京中,如果叫朕的人发现了,后果你清楚得很。” 武安帝话中的意思周悦彤自然清楚,她微微福身之后便跟在福禄身后离开了。 永定王和安平公主起兵谋反一事就像出闹剧般可笑地结束了,武安帝命人把牧元易和牧沅柔被圈进在留芳殿内的消息张榜公示,皇后的棺椁再次被抬往皇陵,这次一切都很顺利,途中没有再出现任何意外。 时间缓缓滑过,迎来初春,冰雪渐渐消融,自从李贵妃的真正死因被调查清楚之后,牧元璟手下的隐世衙已经休息了好一段时间。 自从宫宴之上,牧元璟对牧元楚爱答不理之后,牧元楚回到府中越想越是气愤,于是他找来了府中的幕僚,商讨的不是什么国家大事,而是如何让牧元璟出丑。 幕僚虽然心中汗颜,但是嘴上仍帮牧元楚出主意道:“听闻临川王身体不好,所以滴酒不沾。” 牧元楚闻言,眼中一亮,当夜便盛情邀请牧元璟和苏清墨到王府中作客,事情和他预想的差不多,牧元璟没喝几杯便有了醉意,一旁的苏清墨精神也不是很清醒,不同的是,牧元璟喝醉之后并未出丑,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没有看到好戏的牧元楚无奈下只得派人将牧元璟和苏清墨送回临川王府。 第二日,苏清墨醒来的时候发现两人身上的衣物皆不翼而飞,苏清墨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腰肢的酸软感和身体上的不适感。 她尽量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离开,可是人还没有退开一指的距离,缠在她腰上的手臂便微微用力,使她又趴回了原处。 头顶上响起一道慵懒低沉的声音。 “跑什么?” 苏清墨看了眼窗外,强作镇定道:“该起了...” 作息向来规律的牧元璟闭着眼睛,唇角带笑,轻声道:“不起。” 外面的人仿佛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有些犹豫地唤道:“王爷...王妃...” 苏清墨抓紧锦被掩在胸前坐起身,她这一起身牧元璟的整片胸膛便暴露在了空气中,苏清墨忙别开视线,轻‘咳’一声,问外间道:“什么事?” 外面的青蕊道:“魏旭有事求见。” 魏旭很少会来墨香居,每次来必定都是大事。 苏清墨看向牧元璟,牧元璟没再逗她,他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穿好,打开房门后对青荷和青蕊道:“进去伺候王妃罢。” 魏旭等在墨香居的院子中,看到牧元璟走过来,忙上前行礼,直起身后发现牧元璟的脸色异常的好,魏旭多看了两眼,随后就听牧元璟问道:“出事的是哪里?” 魏旭忙收敛心神,答道:“暖玉楼。” 初次听见暖玉楼名字的人都以为是处卖玉的地方,实则不是,暖玉楼乃是京城最大的青楼,《西厢记》里有句话是‘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暖玉楼的暖玉便有其中之意。 暖玉楼之所以能够成为京城最出名的青楼,是因为里面的姑娘个顶个的好,诗词书画,曲艺琴筝,皆是无一不精,尤其是每个月选出的花魁,更是其中翘楚。 刚刚收拾妥当的苏清墨从墨香居内走出,就听见了魏旭最后一句话,她好奇道:“暖玉楼是什么地方?” 魏旭看了一眼牧元璟,见他没有阻止,说道:“回王妃,暖玉楼是京中最大的青楼。” 苏清墨的脸上并未因为青楼两个字而现出异样,她问道:“是暖玉楼里的人出了事?” 魏旭点了点头,将情况说了出来。 “隐世衙今早接到刑部的上报,说在暖玉楼发生了命案,死的是暖玉楼的花魁。” “刑部为何会将案子报给隐世衙?” 魏旭回牧元璟的话道:“最开始暖玉楼发生命案的时候,案子是由刑部负责的,可是随着人数的增加,刑部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这才上报给了咱们。” 牧元璟眉心轻蹙,“死了几个人了?” 魏旭声音一沉,“今早发现的是第八个。” 黑衣人的身份还未查清楚,所以牧元璟和苏清墨对隐世衙接手的所有案件都警惕异常,不排除是黑衣人在背后做的手脚。 不用苏清墨开口,牧元璟便对她道:“你去换上男装,我们一同去趟暖玉楼。” 苏清墨离开的空隙,牧元璟也回到房中换了身衣裳,不久之后,身着男装的苏清墨跟在牧元璟的后面走出王府,由魏旭驾车,马车一路往暖玉楼的方向行去。 行车的途中,魏旭小声地跟车里的人说了发现尸体时的大致情况。 尸体是在辰时末被发现的,那时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有人突然从暖玉楼中冲出,口中大喊着‘杀人啦’,路过的人都听到了,所以消息没法隐瞒下来。 隐卫严密把守在暖玉楼的四周,肃杀的气势逼得原本想要围观的百姓很快散了开去。 赶马车的魏旭最先跳下马车,接着是牧元璟和苏清墨,暖玉楼的鸨妈妈从里面走出来,面上规矩并未现轻浮之色,她朝三人福身道:“见过各位大人。” 牧元璟并未说话,魏旭道:“你先候在这里,若有需要问话的地方再来寻你。” 鸨妈妈无声退至一旁,给三人让出路来。 魏旭走在最前面给牧元璟和苏清墨引路,三人上到二楼,来到一间房门大敞的房间。 房间内的布置十分精致,摆设的器物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方慕北正站在床榻上,抱臂深思。 牧元璟上前两步,看向床榻上的尸体,屋里的地面乃至家具上面皆无一丝血迹,死者所有的血都溅到了床榻上。 牧元璟询问方慕北死者的死因,方慕北答道:“回王爷,死者是在深度熟睡的状态下被人突然砍下头颅致死的,通过死者的身体状态以及手指的松弛程度可以看出来,死者是被一击毙命,期间并无出现挣扎。” 牧元璟问道:“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 魏旭在一旁答道:“已经证实了死者的身份就是昨夜暖玉楼刚刚选出的花魁。” “通过什么证实的?” 死者的头颅消失不见了,那么如何能证明花魁的身份。 方慕北掀开尸体肩膀处的布料,露出一个盛开的花朵图案。 “据鸨妈妈所说,暖玉楼的每任花魁在当选为花魁之时,都会用特殊的染料当众在肩膀处晕染出一个花朵的图案,每任花魁的图案都不相同,属下已经让鸨妈妈确认过了,尸体肩膀上的图案就是昨夜新染上去的。” 确认了尸体的身份后,牧元璟想了想,问道:“是谁第一时间发现的?” “属下已经询问过了,发现死者的人就是昨夜买下花魁初夜的人,他早晨醒来之后发现人死在了床上,被吓得没穿衣服就冲了出去。” 魏旭说完之后问道:“王爷可要将他叫来?” “不必,去将楼下的鸨妈妈带到隔壁的房间,方慕北,你继续留在这里,看看能否在尸体上发现什么。” 魏旭领命离开,方慕北继续手上的动作,牧元璟带着苏清墨走进隔壁房间。 没多久鸨妈妈被带了上来,她仍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牧元璟看着她,“本王听说暖玉楼之前已经死了七个人?” 听到对面之人的自称之后,鸨妈妈极有眼色的改变了之前的称呼。 “回王爷,您说的没错。” 牧元璟接着问道:“死的人都是什么身份?” 鸨妈妈看了牧元璟一眼,她不信对方不知道之前七名死者的身份,可当下只能开口回道:“死的都是我们楼里的花魁。” 牧元璟脸色微冷,“既然知道选出花魁便会被杀,为何仍旧执意而为?” 鸨妈妈没有开口,任凭牧元璟锐利的眼神打在她的身上。 正在屋内的众人沉默之际,方慕北从外面跑了进来,急道:“王爷不好了,尸体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化尸蛊虫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方慕北的话音未落,牧元璟起身离开座位往沉尸的房间走去,房间内的情形果然如方慕北所说。 原本躺着死者的床榻上只剩下大片血迹,尸体不见了。 牧元璟看向方慕北,“怎么回事?” “属下方才一直在房内验尸,发现尸体的皮肤下面有异动后想要划开皮肤,可是就在属下回身取工具的功夫,再回头就发现尸体不见了。” 验尸的时候房间内只留下了方慕北一人,其他隐卫均守在房门口。 魏旭在询问过之后,对牧元璟道:“王爷,尸体不见之前,门窗并无陌生人接近。” 牧元璟的眼睛沉沉地盯着床榻,房间内除了方慕北并无旁人,期间也没有人进出过,不出意外的话,尸体应该仍在房间内。 他上前几步,掀开床榻上的被褥,发现被褥下面的床板完整无损,并无设置过暗室的痕迹,又伸手敲了敲墙壁,发出的声响沉闷扎实,也不像有暗道的样子。 鸨妈妈还站在门外,牧元璟吩咐了一句,“把鸨妈妈带过来。” 魏旭将人请进房间,牧元璟敏锐地察觉到,鸨妈妈的神色在看向床榻的时候隐隐带着一丝不安。 他看着她,沉声问道:“房间内可有机关或者暗室?” 鸨妈妈攥紧手中的绣帕,没出声。 牧元璟将视线调转到窗外,“别逼着本王对你用刑。” 鸨妈妈的脸白了一瞬,然后慢吞吞地走到床边,伸手在床头上一处隐蔽的位置按了下,接着过了片刻后,床榻上的被褥慢慢地塌陷下去。 方慕北这才想起来,方才他验尸的时候,好像不小心触碰到了机关的位置,按照机关开启后被褥塌陷下去的时间来看,的确符合他转身离开床榻到桌子上取工具的时间。 就在方慕北沉思的功夫,床板在鸨妈妈松手之后又迅速地合上了,隐卫将鸨妈妈控制住,魏旭上前将床板重新打开,利用横杆抵住,让床板不能再度关闭后,给身后的方慕北让出位置。 原来死尸之前躺在了可以活动的床板上面,方慕北不小心碰到了开启活板的按钮,活板打开,死尸滚落下去,身下的被褥却没怎么移动,活板再次关闭以后,方慕北看到的就是死尸消失的情景,之前牧元璟观察过的床板并不是完整的,只不过是因为关闭状态的床板对接极其紧密,这才没有让牧元璟看出来。 方慕北上前两步,正要探头往床板下面看,就发现从里面陆陆续续地爬出不少虫子,那些虫子通体乌黑,背上带翅,外观类似黒皮蠹,却又大了许多。 方慕北心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咽了下口水,又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了床板下的情况,头皮瞬间炸开,浑身冒出了细小的鸡皮疙瘩,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魏旭在后面捅了他一下,正要问怎么回事,方慕北怪叫一声,往旁边跳开,他这一躲便让魏旭也看见了面前让人头皮发麻的情景。 多到数不过来的黑色虫子,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尸体的身上,几乎将整具尸体覆盖,它们身上的翅膀微微扇动,有的正从里面往外爬,向着外面有光的地方。 牧元璟吩咐魏旭道:“去将王妃请过来。” 苏清墨一直候在隔壁的房间,魏旭着急忙慌跑过来说有事的时候,她还一头雾水,等进入房间看到方慕北有些不好的脸色之后,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待看清黑色虫子的模样之后神色微凝。 牧元璟问道:“清墨可认得这些都是什么?” 苏清墨忍着恶心,走到近前,只看了一眼便肯定道:“是化尸虫。” 她跟在场的几人解释道:“化尸虫也称化尸蛊,是一种无害的虫子,至于为什么称它为蛊,那是因为化尸虫无法自行繁衍后代,它是通过将母蛊种在尸体体内,然后进行繁衍的,活人中了化尸蛊之后身体不会有任何异样,只有在死后三个时辰化尸蛊才会自体内苏醒过来,它们会吃掉尸体,包括内脏,最后只留下一具骸骨。” 苏清墨这么一说,几人也注意到了透过黑压压的虫群而露出来的点点白骨。 “通过化尸蛊出现的时间,可以知道死者是在夜里寅时初被杀的。” 苏清墨赞同牧元璟的结论,她让旁边的魏旭找来一支火把,拿到火把之后她走进床边,将火焰靠近化尸蛊,就在火焰还未烧到化尸蛊的时候,所有的化尸蛊像是受不住高温一般纷纷朝天翻身死亡了。 床下的暗层里留下数不尽的虫尸,方慕北实在胆寒,等隐卫处理掉所有的虫尸之后这才靠近只留下一具白骨的死者。 尸体被化尸蛊啃食得不能再干净,原本应该有的线索恐怕也消失不见了,方慕北努力了半晌只得放弃。 牧元璟当然知道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他让隐卫将死者的尸骨和鸨妈妈一同带回隐世衙,然后他看着床榻上的机关微微出神。 青楼里面为何会在床榻之下设置暗层?仅这一间有,还是其他的房间都有? 在牧元璟沉思的时候,苏清墨将所有虫子的尸体仔细收集起来,没有放过一只,接着她从房内找出一只铜盆,把虫尸放进盆中,用方才的火把点燃了虫尸。 魏旭走上前,边看边问道:“王妃,您这是在做什么?” “母蛊就在这些虫尸里面,如果不全部烧成灰,难免会让懂蛊的人捡到,炼成新的化尸蛊。” 铜盆里的蛊虫尸体数量太多,火焰只在最上层燃烧着,苏清墨和魏旭两人有耐心地等着,忽然从铜盆内传出一道刺耳的女人叫声。 魏旭愣了一下,迟疑道:“这也是蛊虫发出来的?” 苏清墨神色骤变,她不顾仍在燃烧的铜盆,抬脚试图踩灭火苗,魏旭见到她的动作之后,下意识地扯开她自己冲了上去。 等火苗熄灭的时候,铜盆中的虫尸已经燃烧掉了大半。 苏清墨看着残留在盆底的虫尸,松了口气。 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牧元璟问道:“怎么了?” 苏清墨转头看向他,神色凝重,“之前的几个人,只怕都不是正常死亡的。” 横死在青楼之中的花魁自然算不上正常死亡,可是苏清墨指的却不是这点。 她道:“我想了解一下之前几名死者的情况。” 苏清墨所要求的事情并不难,牧元璟带着人往青楼外面走去,几人刚出了暖玉楼,还没走出几步,从斜里冲出来一个男人。 魏旭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软剑,却在下一刻被牧元璟阻止了动作。 牧元璟看向来人,身上穿着的衣服用料价值不菲,头顶上的玉冠也成色颇佳,看得出来对方出身于富贵之家。 未等牧元璟开口,来人便急急地说道:“王爷,我有些事情想要报给您。” 魏旭从旁问道:“你是何人?” 男人面上有些尴尬道:“我就是第一个发现芸香姑娘死了的人。” 芸香便是刚刚被害的暖玉楼花魁,魏旭知道,眼前的人正是买下了死者初夜的客人。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怎么知道我家主子是王爷?” 男人答道:“我叫郭致,家父是大理寺少卿,前不久我曾远远地见过王爷。” 在得知了郭致的身份之后,魏旭有一瞬间的打量。 要说大理寺少卿可真个好官,为人刚正不阿,处世低调正直,可他偏偏生了个混世魔王般的儿子,这郭致如今长到了二十岁,不肯娶妻不说,还不愿纳妾,见天儿地往烟花柳巷里面钻,郭家只得他一子,夫妇两人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任由郭致在京城里当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值得庆幸的是,郭致虽然为人偏浪荡了些,但是从不惹事,最多在青楼里拈花惹草。 魏旭看着面前脚底有些虚软的郭致,问道:“郭公子有何事要禀王爷?” 郭致看了一眼牧元璟,在魏旭的示意之下开了口。 “昨夜我买下了芸香姑娘的第一夜之后,我们俩便去了她的房间,然后...” 未等他说下去,牧元璟出忽然打断道:“说重点。” 郭致梗了一下,在看见牧元璟身后的苏清墨之后,懂事地跳过了中间的过程,道:“我和芸香姑娘睡到后半夜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地听到房间内有女子的哭声,接着就感觉到枕边有人在对着我的左耳吹气,一开始我以为是芸香姑娘,后来反应过来,芸香姑娘是躺在我的右边的,那左边吹气的人是谁。” 说着他揉了揉左边的耳朵,接着道:“意识到了事情的诡异之后,我被吓的瞬间清醒过来,可是无论我如何用力却始终无法睁开眼睛,身体也没办法动弹,再之后没多久,我就失去意识睡了过去,第二天早晨起来,我还以为夜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做梦,正要跟芸香姑娘说说,就看到一具缺少了头颅的尸体躺在我旁边。” 魏旭问道:“为何今早问你的时候不说?” 发现死者之后魏旭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例行问话也是魏旭做的。 “我实在是被吓懵了,当时没想起来,后来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当晚的情况并不是做梦。” 郭致的话对破案并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对苏清墨而言意义重大,她又问了些当时的细节,这才让牧元璟放郭致离开。 牧元璟和苏清墨坐进马车之后,魏旭依照牧元璟的吩咐驾车往隐世衙行去,三人到了隐世衙之后,裴临和方慕北早就等在了停尸房的门前。 方慕北打开停尸房的门,屋里仍旧摆放着五口木棺,由于是冬天的缘故,所以木棺下面的暗格里,用来延缓尸体腐烂速度的冰装得并不多。 方慕北拉开其中一个木棺,里面放着一具轻微腐烂的尸体,他从靠墙的架子上拿下一本卷宗送到牧元璟面前。 牧元璟接过后,方慕北看着棺中的尸体道:“王爷,这具尸体就是第一个死在暖玉楼的花魁,死亡时间是在六个月以前,从那之后每个月里,只要暖玉楼选出花魁,不出两日都会被杀,直到上个月为止已经死了七个人,而今早发现的是第八个。” 裴临疑惑道:“暖玉楼死了这么多,你们都不知道?” 这个问题也是牧元璟此时正在思考的,不等他想明白,魏旭的话给出了答案。 “王爷,暖玉楼发生的命案全部报给了刑部,经属下询问,刑部并没有上报给隐世衙的原因是上面有人压下了案子,这次若不是郭公子当场将事情宣扬了出去,只怕刑部仍旧不会选择上报。” 牧元璟沉声道:“让林宁去查,命令刑部压下案子的人究竟是谁?” 魏旭领命去通知林宁,自从牧元璟身上的红颜枯骨解掉之后,林宁便又重新回到了隐卫队中,当他的隐卫统领。 方慕北又走到其他三个棺木旁边,将它们依次打开,三个棺木里面分别放着两具缺少头颅的骸骨。 苏清墨想到先前的猜测,走上前依次观察起来,看了一圈之后,她的心跳得有些快。 苏清墨看向牧元璟,轻声道:“王爷,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牧元璟眉心轻蹙。 苏清墨站在装着白骨的两副木棺之间,问方慕北道:“第二个被杀的人和后面六个人的死法可相同?” 方慕北点了下头,“死法相同,手法也相同,都是熟睡状态下一刀砍头而毙命,卷宗上有详细的记载。” 苏清墨接着问道:“勘察过现场的人,可有发现其他什么相同之处?” 方慕北回忆了下,忽然道:“刑部的人说,从第二个现场开始,有的死者身边会出现一种黑色的小虫子,有的则没有。” 他的话并未让苏清墨感到意外,她理了理思绪,开始跟在场的人娓娓道来。 “从第二名死者开始,直到后面被杀害的所有人,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刑部所说的那种黑色的小虫子,就是化尸蛊,至于为何有的尸体身边没有,我想应该是因为死者的死亡时间不相同的缘故,化尸蛊是在人死后三个时辰才自体内苏醒,苏醒之后的化尸蛊会迅速地将尸体啃食干净,然后在母蛊的带领下离开尸体。” 听到这里,裴临忽然出声问道:“有人用了化尸蛊?” 苏清墨点了点头,补充道:“不止用了化尸蛊,那人还利用了化尸蛊将之前几个死者的魂魄带走了。” 她的话牧元璟和方慕北虽然听不懂,但是裴临一瞬间便了解道:“你的意思是...九阴还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九阴还魂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不等苏清墨回答,裴临接着质疑道:“仅仅通过尸体身上有化尸蛊的存在,并不能说明有人在用九阴还魂。” 这点苏清墨自然知道,九阴还魂乃是至邪诡术,寻常人不可能知晓,可是在联想到之前的死亡人数以及案发现场发生的事情之后,她笃定道:“不止是因为化尸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依据,今早在案发现场的时候,我正准备将尸体上面生出的蛊虫尽数烧毁,谁知在蛊虫燃烧的同时,母蛊竟发出了女子哀嚎的叫声。” 她的话让裴临断定了事情确实有异,他拧眉问道:“蛊虫的尸体可还有剩余?” 牧元璟吩咐门外的隐卫,把在暖玉楼里用来烧毁虫尸的铜盆整个端进来,幸亏当时火被熄灭的及时,铜盆里还留下了不少虫尸。 裴临随手捡了根木棍,拨了拨铜盆里的虫尸,从里面翻出只体型较比其他化尸蛊大上一倍的虫尸,对苏清墨道:“这个应该就是母蛊了。” 他从袖中摸出一小截香,对牧元璟和方慕北解释道:“这根香叫做无香,若想知道凶手是不是炼九阴还魂之人,就要看它的了。” 话说完后,他点燃了手中的香,无香燃起后的味道和它的名字刚好相反,很是刺鼻,但还不到难以接受的程度,裴临将香靠近母蛊,绕着它的尸体转了几圈,香烟像是被指引了一般,开始往母蛊的身体里面钻去。 突然,已经死亡的母蛊动了一下,接着虫脚活动起来,没过多久竟重新活了过来。 通知完林宁的魏旭从外面走进来时刚好看到母蛊翻身趴回到地上,他看了一眼旁边放着的,装虫尸的铜盆,问裴临道:“这是在做什么?” 裴临没搭理他,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睛却正半分不敢挪动地看着地上缓慢爬行的母蛊,就在无香快要燃尽的时候,母蛊停了下来,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一滩黑水,跟着响起了一声女人的哀叫声。 声音凄厉刺耳,连守在外面的隐卫都被惊得回头看过来。 牧元璟问道:“可有结果了?” 裴临叹出一口气,声音低沉,“清墨的猜测没错,确实是九阴还魂。” 旁边的方慕北一头雾水,“什么叫九阴还魂?” 苏清墨解释道:“九阴还魂是一种诡术,从字面上的意思理解,便是利用九个人的魂魄来让死去的一个人重新活过来。” 她的话超出了方慕北的认知,他有些艰难道:“让死人复活?” 苏清墨摇了下头,“确切的说,并不是让死人复活,因为被复活的那个人的魂魄是不能回到原本的身体里,她只能通过借尸还魂将魂魄灌进另一个活人的身体里,从此以后,便以那个人的身份活在世上。” 这下方慕北明白了,也就说凶手有想要复活的人,可是在复活那个人之前必须凑齐另外九个人的魂魄,凑齐之后凶手就会把想要复活之人的魂魄放进另一个活人的身体里。 他数了数从第一起案件发生后到现在的死者人数,猛然道:“还差一个人!” 苏清墨知道方慕北的意思,她走到第一个死者的木棺旁边,肯定道:“杀害第一个死者的人并不是之后想要九阴还魂的人,这也就是我方才说到的,凶手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若是想要九阴还魂成功,凶手还需要两个人的魂魄。” 牧元璟蹙眉问道:“如何确认的凶手是两个人?” 苏清墨将之前从卷宗上看到的信息,再结合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 “从第二名死者开始,到今早发现的第八名死者芸香,她们的身上都有两个共同点,第一点,七人的致死原因都是砍头毙命。第二点,死后的尸体都被化尸蛊所蚕食殆尽。”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棺木,“而第一名死者,据验尸单上所写,她是因为腹部的剑伤,失血过多而死。” 方慕北点了点头,附和道:“王妃说的没有错,第一名死者的头颅虽然也不见了,但却是在死后被割下的。” 苏清墨从停尸房靠墙的木架上面取下一副方慕北验尸时带的手套,戴好后她举起第一名死者的双手给在场的众人看。 “她的尸体只有轻微的腐烂,证明死者在死前并未中过化尸蛊,还有一点就是,她的十根手指头上面都带有针扎的小孔。” “这能说明什么?” 苏清墨看向魏旭道:“说明死者的魂魄已经被取走了,只不过取走的方式并不是利用了化尸蛊。” 裴临接着补充道:“有一种寻常且对尸体损伤最小的取魂方法,就是利用槐木签扎破十指,接着利用引魂符提出魂魄,最后再用锁魂符将魂魄暂时锁进器物中,普通的器物不会像清墨手中的魂玉一般,有温养的效果,所以九阴还魂既能帮助凶手施行借尸还魂,又能养顾魂魄。” 牧元璟出声道:“你已经知道凶手想要还魂的人是谁了。” 裴临点了点头,视线看向苏清墨身边的无头女尸。 明明可以利用化尸蛊,凶手却用了痛苦最小的方法取走了死者的魂魄,引魂符取魂对施术者气力的耗损巨大,但是相反的,取出来的魂魄却能保有生前的记忆,凶手为何会想要一个带有记忆的魂魄呢,原因呼之欲出。 那就是,这个带有记忆的魂魄正是凶手想要复活的人。 魏旭和方慕北的面上带了些惊诧。 苏清墨想了想,说道:“凶手所杀之人都是花魁,其实只是碰巧而已。” 牧元璟看着她无声询问,苏清墨接着道:“九阴还魂所需要的魂魄必须是在被还魂之人的身死之地取出,不久前我问过了暖玉楼里的人,确认了今早发现尸体的房间一直都是暖玉楼花魁专用的房间,也就是说,凶手杀人的目标不一定都是花魁,只不过恰好的是,那间房间除了暖玉楼的花魁无人能住进去。” 魏旭闻言问道:“既然如此,我们如何才能找出这两个凶手?” 牧元璟袖中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给几人指明了方向。 “先找到想要九阴还魂的人,找到人之后自然就能问出关于杀害第一名死者的凶手的线索。”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具体如何做仍旧没有头绪。 裴临的视线掠过地上的铜盆,忽然灵光一现道:“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死掉的化尸蛊。” 在场的众人看向他,静待下文。 裴临端起铜盆,看向苏清墨:“清墨可知道提取残魂的方法?” 两人师从净空道人的时候,裴临学的多是些降鬼捉鬼的实用术式,而苏清墨因为体弱的关系,只能看些古咒秘咒,一些驱鬼的招式还是从裴临的身上偷学出来的,两人对比来看,裴临偏实践,苏清墨偏理论,所以古册上面记载的一些诡术秘法还是苏清墨更熟悉些。 裴临的话说完后,苏清墨跟着陷入深思,努力回忆着从前看过的书上有没有符合要求的术式,半晌过后,还真让她想起来了。 “有了,”她眼睛一亮,“取百年老槐树的树枝,在一间密闭的房屋内点燃,这样做能够将残魂从化尸蛊内引出,然后再利用魂玉将残魂修补好就可以了。” 这种方法听上去既困难又简单,困难的是百年槐树不好找,世人都知道槐树养阴,所以很少有种植的人,简单的是密封的房间和魂玉都是现成的。 对于苏清墨来说很难解决的事情,牧元璟倒觉得并不难处理。 他在询问过所需槐树枝有什么具体要求之后,吩咐外面的隐卫速去寻来送到王府,隐卫领命离开之后,裴临拿好装着虫尸的铜盆,一行人离开了隐世衙回到王府中。 隐卫的办事效率极快,不出一个时辰就将牧元璟所要之物送进了王府书房内的密室中,魏旭手里拿着一把斧头,将槐树枝砍断,处理成规整的长度,接着就要拿密室角落里竖着的烛台点燃。 苏清墨及时出声阻止道:“等一下。” 魏旭停下动作,只听苏清墨说道:“不能用普通的火,要用这个。” 她从袖中取出蛰火,拔掉盖子吹了两下,引燃后凑近槐树枝,没有助燃材料的树枝原本并不好点燃,奇怪的是,地上的槐树枝在触及道蛰火的一瞬间就烧了起来。 被蛰火点燃的槐树枝火焰呈明显的幽绿色,接着冒出滚滚浓烟,浓烟被困在密封的密室内无法排出,不多时,整间密室烟雾缭绕的,颇有些梦幻之境的感觉。 装着化尸蛊的铜盆被裴临放在了密室的正中间,几人看到随着烟雾的增多,化尸蛊的虫尸开始产生了变化,它们纷纷化成跟母蛊相同的黑水,随后飘出黑色的烟雾,那些烟雾慢慢聚拢到一起,化作一个人影,隐约间是个女子的身形。 苏清墨快速拿出赤红色魂玉,安澜和宁希自魂玉中出现,两人并未多耽搁,抓着那抹已经成型的黑雾重又进入到了魂玉之中。 一切发生的转瞬即逝,等苏清墨收好魂玉之后,魏旭才回过神来,赶忙扑灭了槐树枝上的火苗,几人离开密室回到书房。 苏清墨的魂玉放在书案之上,她对牧元璟道:“两个时辰之后,芸香的魂魄会重新凝成实体,只不过之前在暖玉楼中有部分化尸蛊被烧成了灰,所以芸香对被杀之前的事恐怕记不得多少了。” 裴临在一旁道:“我们今夜需要去一趟暖玉楼,芸香的房间。” 苏清墨看向他,不知其意。 裴临无奈道:“你是不是忘了芸香的魂魄是无法离开被杀之地的。” 听他这一说,苏清墨恍然大悟,魏旭却问道:“若是芸香不能离开,安澜和宁希为何可以?” 魏旭的话让裴临注意到了从前并未在意的事情,他眉心紧皱道,说出心里的猜测,“你在养着他俩的魂魄?” 苏清墨避开他的视线,没有作声。 牧元璟轻声问道:“可会对清墨的身体有影响?” 苏清墨养着安澜和宁希两人鬼魂的事情同牧元璟说过,牧元璟一直以为此举无害,所以并未追问,如今听到裴临的话,仿佛这其中有什么隐患一样。 裴临看向牧元璟,脸上带了些不赞同的神色,“于身体上倒是无害,只不过清墨的行为类似于养鬼,若安澜和宁希老实倒还好说,一旦两人起了坏心,后果不堪设想。” 牧元璟的面色在裴临的话说完之后变得严肃起来,正在他要开口的时候,桌案上的魂玉飘出两抹青烟。 忽然出现在书房中的安澜和宁希让牧元璟和裴临陷入沉默。 安澜看了苏清墨一眼,率先开口道,“我和宁希哥哥不会害清墨,是她给了我们俩在一起的机会,我们不会恩将仇报的。” 裴临并未松口道:“若无保障,我如何敢信。” 安澜看向宁希,在对方点头之后说道:“我俩可立阴誓。” 所谓阴誓,便如同血誓一般,不同的是,血誓如果没有遵守顶多良心上过不去,道理上遭到谴责,而阴誓立过之后,便等于在鬼魂身上打了烙印,一旦有违背誓言的一天,鬼魂立时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安澜和宁希两人不等苏清墨出言制止,便立下了极为严苛的阴誓,裴临也不想将两人逼到如此地步,只不过,于他而言,到底还是苏清墨重要些。 苏清墨没有怨怪裴临多事,她知道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 发生了这件小插曲之后,时间晃晃悠悠到了夜晚。 漆黑的街道上,三匹骏马飞驰而过,牧元璟带着苏清墨,身后跟着裴临还有魏旭,四人一路往暖玉楼赶去。 暖玉楼所处的位置周围有着大大小小十几间青楼,未到宵禁之时,路上的行人虽然不多,但是青楼附近的街上还是人来人往的。 在第八名死者芸香被杀后,牧元璟下令暂时封禁了暖玉楼,就算没有他的命令,暖玉楼的鸨妈妈被隐世衙带走了,暖玉楼也无法正常经营。 一行人走进芸香的房间,透过月光可以看出房间里的陈设没有改变。 魏旭特意留意了一下,对牧元璟道:“王爷,应该没有人进来过。” 牧元璟点了下头,有隐卫们不分白天黑夜的暗中监视,屋子里想要进来只苍蝇恐怕都难。 苏清墨拿出魂玉,放出芸香的鬼魂。 芸香的魂魄之前缺损严重,所以即使被魂玉修补过了,她的鬼魂面上仍带着茫然之色,她先是环顾了一圈这个房间,接着开始在房间内四处游荡起来。 苏清墨注意到了,芸香的眼睛始终是空洞没有焦距的。 她看向裴临,小声说道:“芸香的魂魄只怕撑不了多久便会魂飞魄散。” 苏清墨的话音刚落,芸香忽然抱头蹲到地上,开始大声尖叫起来,苏清墨一直站在床边,正要抬腿上前,却发现脚下无法挪动半分,她低头看过去,只见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正在死死地攥着她的脚腕。 接着床榻下面传出了‘桀桀’的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引蛇出洞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苏清墨这里的异响几人自然听见了,离她最近的牧元璟反应最快,在床榻下面的手试图拽倒苏清墨的时候率先一步将人扯进怀中。 “没事吧?” 苏清墨惊魂未定地靠在牧元璟的怀里,除了脚踝处有些微的刺痛之外,并无其他不适。 未给几人喘息的机会,床榻下的笑声骤然停止,接着牧元璟和苏清墨被一股力量强制分开,困在原地不能挪动分毫。 开过天眼的裴临将他们的状况尽收眼底,看见两人的身上各缠着一个女子魂体,正是那两个魂体才使得牧元璟和苏清墨无法动弹。 裴临从腰间拿出黄符正要行动,忽感手腕一阵阴凉,接着双手被抓着向身后扭去,同时他的身旁传来魏旭的叫声,裴临看过去,发现魏旭的状况和牧元璟还有苏清墨差不多。 苏清墨腰间的紫金铃无风而响,她骇然道:“这屋里有怨气颇重的厉鬼!” 裴临被束缚在身后双手不停掐诀,边试图挣脱边说道:“是因为九阴还魂而被杀害的那些女子。” 来探芸香房间之前,苏清墨和裴临并未想到会发生如今这种情况,通常来说,用来九阴还魂的人必须是被砍断头颅而死,至于原因则是不想让死者记得死前最后一刻的事情,从而让死者的魂体保持懵懂的状态,无法生出怨恨而被污染。 可是眼下的情况却恰恰相反。 苏清墨没有时间思索其中的缘由,对裴临道:“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裴临没说话,嘴中不停地默念着口诀,片刻后他身上的束缚被破开,得到自由的第一时间他将三张黄符甩到了同样被困的其他三人身上。 裴临对魏旭道:“你去试试看窗子能不能打开。” 说话的同时,他脚下不停地往房门的方向移动,拉了拉,果然如他所料,门已经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封住了,随后他看向魏旭,魏旭对他摇了摇头。 裴临走到窗边,快速地观察了一眼,发现破窗而出成功的几率大些的时候,他咬破指尖,在掌心处画起了图案复杂的符咒,血不够的时候他便继续咬破其他的手指,这期间苏清墨已经在窗边设好符界,防止生变。 裴临没用多少时间就完成了符咒,接着他丝毫没有停顿地将手掌轻轻贴在窗棂上,奇怪的事,方才无论魏旭多用力却始终纹丝未动的窗户在裴临轻柔的动作下竟然开了。 暖玉楼花魁的房间设在二楼,虽然看起来不高,但是真要跳下去还是容易受伤的,魏旭率先一步从窗口飞身而下,接着是抱着苏清墨的牧元璟,裴临断后。 重新回到地面之后,苏清墨被放了下来,她看向半开着的窗户,却始终没有看见裴临的身影,正在焦急之际,裴临从里面探出头来,大声道:“你们先走!” 话刚说完,裴临便从窗口处消失了,看他的样子仿佛是被身后的什么人拖走的,紧接着窗户也被大力地关起来。 苏清墨绕到暖玉楼的大门前,抬脚准备第二次进入暖玉楼,却被牧元璟拦了下来。 “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府后再从长计议。” 苏清墨甩开他的手,“我不能把裴临一个人留下。” 牧元璟并未因为她的行为而生气,耐心道:“裴临不会有事的,你信我。” 见人并未松口,牧元璟接着道:“就算你现在进去了,也没办法帮到他,或许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苏清墨冷静了下来,看着牧元璟狐疑道:“王爷怎么知道他不会有事?他和王爷说了什么?” 其实裴临还真没多说什么,他只是在牧元璟抱着苏清墨打算跳窗的时候,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别担心’,正是因为这句话,牧元璟才能有底气阻拦苏清墨。 虽然没有等来牧元璟的回答,但是苏清墨心中还是安稳了不少。 夜已深,宵禁之后街上变得空无一人,几人像来时那样骑马往临川王府赶去,不同的是,回府的队伍里少了裴临。 到王府后,苏清墨执意在书房等裴临的消息,两个时辰过去了,熬不住困倦的她睡在书房的宽椅上。 牧元璟等苏清墨睡熟之后,悄无声息地走进书房,他默默地看了她良久,最终叹了口气俯身将人抱起回到了墨香居。 第二日苏清墨醒来之后仍旧惦念着裴临的事情,好在用过早膳不久之后,永安就从外面进来禀告道:“王妃,裴临回来了。” 苏清墨急问道:“他现在在哪?” 永安答道:“人就在书房。” 苏清墨闻言离开墨香居,快速地向书房移动。 等在书房里的裴临察觉到有人过来之后,目光转向书房门口,待发现来人是苏清墨后,笑着打了个招呼。 苏清墨三两步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一遍,发现并无任何伤处之后,心中松了口气。 裴临的注意力却被她有些别扭的走路姿势吸引,“你的脚怎么了?” 话说完后,他便弯腰打算掀开苏清墨的裙摆看一看,动作却因为书房门口忽然出现的人停了下来。 裴临这才意识到行为有些不妥,忙站起身对门口的人招呼道:“王爷。” 牧元璟对他点了下头,然后走到苏清墨身边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关切道:“好点了没有?” 裴临插嘴问苏清墨道:“你受伤了?” 苏清墨将情况据实以告,原来脚上的伤是前一晚在暖玉楼芸香房间内造成的,当时床榻下的厉鬼攥住了苏清墨的脚踝,以至阴气入体,这才让苏清墨整只脚都肿了起来,虽然阴寒之气在当夜便已经拔除了,但是终归在行动上还是造成了一些不便。 话说完后,苏清墨想起了之前在芸香房内的惊险,问裴临道:“表哥最后为何没有和我们一同出来?” “因为我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他将牧元璟、苏清墨还有魏旭走后的情况仔细地说了出来。 “你们离开之后,我原本也打算跟着跃窗,结果就在收回符界的前一刻却被厉鬼扯了回去,随后我便发觉房内所有的厉鬼在将我扯回之后就都消失不见了,厉鬼消失之后不过一霎的时间,便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于是我没有选择离开房间,而是躲在重新设置好的符界内,看着她们循环往复的出现又消失。” 以裴临的本事怎么会躲不开,所以当时他是故意让厉鬼将他扯回房内的。 苏清墨从未见过真正的九阴还魂,可是即便没有接触过她也知道裴临所见到的状况不太对劲。 她沉思道:“若按书上写的,九阴还魂所需要的魂魄应该是自离体之后便被锁在阵中,不能放出来的。” 裴临赞同道:“你说的没错,可是这个凶手不旦放出了死者的魂魄,还将她们炼成了厉鬼。” 苏清墨接道:“而厉鬼循环往复地出现在暖玉楼的原因,是因为厉鬼一旦从法阵中放出,便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被杀现场,至于接着又消失的原因,只怕是因为凶手在利用法阵将鬼魂强制性地召唤回去。” 裴临点了点头,苏清墨的猜测和他的并无不二。 始终未出声的牧元璟问道:“如此能说明什么?” 裴临肯定道:“说明死者们的鬼魂失控了,凶手已经无法彻底将她们拘束在法阵之中了。” 他说完之后,补充道:“王爷,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做一个局引出凶手。” 牧元璟静静地看着裴临,等待他的下文。 裴临接着道:“用来九阴还魂的鬼魂越来越不稳定,凶手的心里一定很着急,他肯定也知道如果不尽快利用那些鬼魂,过不了多久鬼魂们便会离开法阵,成为游离在天地之间的孤魂野鬼,而那之后,凶手要是想再次凑齐九个魂魄只怕是再也不可能了,所以,如果我们让人去假扮花魁,然后住进暖玉楼里花魁的房间,这样的话...” 牧元璟了然道:“凶手若是得知了消息,那么无论多危险,他都只能选择动手。” 计划既已商定,三人便在书房内讨论布置起来。 当日午后,暖玉楼鸨妈妈被隐世衙释放的消息传了出去,紧接着,暖玉楼即将在当晚选出新任花魁的消息也被传得人尽皆知。 牧元璟和苏清墨此时正坐在暖玉楼花魁专属的房间隔壁,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位气质清冷的女子。 该女子是隐世衙内为数不多的女隐卫,引出凶手的计划布置好之后,牧元璟便派她潜进了暖玉楼。 稍晚后花魁的选举也早已被安排好,除了这名女隐卫外不会有第二个人,甚至连买下她第一夜的客人都是隐世衙里的人。 牧元璟淡声嘱咐道:“你先去罢,注意安全。” 女隐卫颔首往屋外走去,谁知房门被打开之后,鸨妈妈却正站在外面,女隐卫身上的气势瞬间变得凌冽起来,她扫了一眼鸨妈妈。 鸨妈妈面色僵硬的笑了下,女隐卫收回视线淡定离开。 牧元璟看着门外的人,沉声道:“有事?” 鸨妈妈跨过门槛,又走了两步,小心翼翼道:“王爷若是抓到了凶手可会当场处决?” “本王要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问。” 鸨妈妈神色惊惧,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王爷恕罪。” 牧元璟没再理会她,冷声道:“出去。” 鸨妈妈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身子打着晃地往外面走去,回想起被关进大牢的这段时间,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鸨妈妈离开之后,牧元璟和苏清墨又在房中等了一段时间,楼下开始了新花魁的选举,选举花魁的过程并无意外发生,结果也如预想中的那般。 因为怕女隐卫发生意外,所以裴临提前躲在了花魁房间里的衣柜中,衣柜对着床榻的那端被开了一个隐蔽的小孔,方便裴临随时观望。 女隐卫依照计划扶着隐世衙安插进来的客人回到房间,把人安置到床上之后,女隐卫合上了幔帐,床上的两人作势行过周公之礼后重新拉起幔帐,然后躺在床上相依而眠。 藏在衣柜中的裴临一动不敢动,硬生生地熬到了丑时中,终于听见从窗边传出来的声响。 一个如黄豆粒般大小的猩红火光穿过窗纸而入,接着房间内有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之前大理寺少卿家的公子郭致的话让牧元璟等人意识到凶手或许在杀人的时候曾用过迷香,不然郭致不可能在身边人被剁头而死的时候仍旧没有察觉。 裴临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迷香解药,送入口中用力咽下,没过多久,原本有些昏沉的意识便清醒起来。 想必窗外的人也怕房间内的人睡得不够沉,所以那人等了许久,等到裴临都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这才有了动作,先是窗户被小心地打开,接着一个一身黑衣并且蒙着面的人从窗外身手利落地翻进房内。 床上始终清醒着的人并未着急,两人沉住心思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 蒙面黑衣人轻手轻脚地摸黑走到床边,借着月光看清床上人的轮廓之后,首先把床上的男人搬到了地上,接着他抽出身后背着的大刀,双手举起,用力往床上的另一人的脖间砍去。 女隐卫的耳朵动了动,在刀刃下来的时候快速翻身躲开,蒙面黑衣人惊了一瞬,第一时间就撇下大刀打算从窗户离开,谁知一直躺在地上的人却忽然有了动作。 地上的隐卫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迅速出手将蒙面黑衣人按到地上。 脑袋碰到地面的那一刻,蒙面黑衣人仍旧在不停地挣扎着。 房间内的声响惊动了外面守着的魏旭,他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牧元璟和苏清墨。 苏清墨进门之后没有发现裴临的身影,等她走到衣柜旁才听到里面隐约传出的呻吟声。 她拉开柜门,发现裴临正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蹲在里面,她看了他一眼,转身打算离开,就听柜里的人有些虚弱道:“快,扶我出去...” 苏清墨重又转头看着他。 裴临面上带着一丝尴尬,“腿麻了...” 苏清墨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两人之间有些轻松的气氛和牧元璟那边的情况刚好相反。 黑衣人仍被死死地按在地上,无论从身形还是穿着来看,都能确认对方是个男人,牧元璟没有急着揭开他蒙在脸上的布巾,等裴临腿麻好些过来之后,他说道:“看一下他的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 会使用九阴还魂的人,牧元璟并不想掉以轻心。 裴临闻弦而知雅意,上前仔细地翻了翻,对牧元璟道:“干净得很。” 得了他的保证之后,魏旭让隐卫将人提起来,随后他走到近处,伸手揭下了黑衣人蒙面的黑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重重迷雾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黑巾下的是张再平凡不过的脸,此时那张脸上布满了冷汗,汗水顺着脸颊流下,他面上带着惶恐,整张脸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魏旭盯着面前现出真容的黑衣人看了良久,拧眉回想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他的眼睛定在一处,明显一副正在回忆的样子。 众人耐心地等待魏旭的答案,半晌过后,魏旭惊呼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一直跟在鸨妈妈身边的那个伙计。” 暖玉楼虽然是个烟花场所,但是到底不能没有一个男人,魏旭之所以会有印象,是因为在芸香尸体被发现的当日,就是鸨妈妈身边的这名伙计带着他到案发现场的。 当时魏旭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身体格外的强壮,肯定有一把子好力气,而今没想到的是,这人竟把力气用在了谋害人命上面。 牧元璟神色一冷,“你叫什么名字?” 伙计当然知道牧元璟的身份,他仿佛被牧元璟的说话声吓到了,身体僵了一瞬,老实道:“小人名叫芸回。” 知道了伙计的姓名之后,牧元璟没有再急着问些旁的事情,反而吩咐魏旭道:“将暖玉楼里的所有人都集合到楼下大堂。” 魏旭领命离开,留在原地假扮花魁和客人的两名隐卫将芸回扯出房门,往楼下带去。 芸回行凶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半夜,所以暖玉楼里的人基本都已经歇下了,魏旭挨个通知完之后,暖玉楼中的众人花了不少时间才在楼下大堂聚齐。 牧元璟和苏清墨随便挑了两张宽椅坐下,两人的身边分别站着魏旭和裴临,身后是一排黑色锦衣的隐卫,气氛肃杀迫人。 魏旭厉声喝道:“肃静!”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大堂瞬间变得安静,姑娘们彼此看了看对方,接着又看了一眼装束整齐的隐卫们,都识趣的选择了闭嘴。 女隐卫将芸回推上前,芸回抬头触及到牧元璟泛着冷意的眸光,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不等牧元璟问话,他便开始不停地磕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牧元璟冷声道:“本王未曾说你有罪,何来饶命之法。” 芸回闻言动作一顿,缓缓挺直身体,嘴唇颤抖,脸色跟着变得难看至极。 牧元璟的视线从大堂内站着的所有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鸨妈妈那里。 “春娘,你可有话要说?” 春娘便是暖玉楼鸨妈妈的花名,她真正的姓名已经无人知晓,自从入了勾栏院开始,春娘便成了她的名字。 春娘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讶异,只不过很快就被掩饰了下去,她上前两步站到芸回的身边。 “奴家不知王爷所说何意。” 姿态恭敬,声音无一丝颤抖。 牧元璟心中发出一声冷笑,想起不久前裴临说过的话,若事实真的如裴临所猜测的那般,那么这个春娘倒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你们暖玉楼的伙计之前都做过些什么,你会不知道?” 牧元璟的话让春娘的面上现出了一丝疑问,仿佛她真的听不明白一样。 “芸回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牧元璟不想再继续和她兜圈子,他看了一眼大堂的众人,语气不急不缓道:“暖玉楼里发生了多起命案,你们可清楚?” 春娘的身体跟在牧元璟视线后面一同转过去,姑娘们鸦雀无声,没人说话。 牧元璟并未着急,只淡淡补充了一句,“提供有用线索的人,本王会将她的户籍改为良籍。” 牧元璟的一句话让整个大堂里的气氛热烈了起来,在场的众人都清楚,良籍的身份对于青楼中人是何其重要,暖玉楼虽然是京城里最大的青楼,可是说到底,这里的姑娘们始终都是贱籍,就算有朝一日将卖身契赎了出来,也没办法嫁人做正妻,运气好的也只能捞个妾室当当,而大部分的人终生都只能是个外室。 养在外面的玩意儿,不知道哪一日,说扔也就扔了。 牧元璟颇有耐心地等待第一个开口的人,果然没过多久,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身着薄衫的姑娘,那姑娘的样貌算不上顶好,但是透过欲遮还露的薄衫可以看出,当得起一句‘肤白胜雪’。 牧元璟眼睫微垂,对身旁的魏旭说,“给她找件厚实的衣服。” 魏旭隐晦地瞄了对面的姑娘一眼,心中看得分明,恐怕这姑娘的心已经大得不止想要良籍的身份了。 他上前几步,伸手将芸回的外衫强制剥下,然后走到薄衫姑娘的面前,眸中阴沉,脸上似笑非笑道:“天冷了,姑娘多穿上些,免得有个头疼脑热的,一个不小心再丢了性命。” 话中带着赤裸裸的威胁,薄衫姑娘面色由粉转白,赶忙接过衣服穿在身上。 魏旭几步走回原位,听牧元璟问道:“有何线索要报给本王?” 这回薄衫姑娘无论是姿态还是表情都变得恭敬收敛了许多,她小声答道:“两个月以前,芸秋姐姐当选花魁的当夜,奴家曾见过芸回进过芸秋姐姐的房间。” 之前刑部已经将所有被害女子的身份信息送到了隐世衙内,所以牧元璟知道薄衫姑娘嘴里所说的人就是在芸香之前被杀的上一个花魁,他还在卷宗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暖玉楼里除了第一名死者羡芸之外,后面的所有花魁的名字都是以‘芸’字开头。 想到这里,牧元璟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薄衫姑娘愣了一霎,答道:“奴家名叫怜梳。” “暖玉楼可有被选为花魁便要改名的规矩?” 怜梳先是摇了摇头,随后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从前不曾有这个规矩,自从羡芸死后,后面的花魁便都被改了花名。” 怜梳提到羡芸的时候芸回的身体不自然地颤了一下。 牧元璟眯眼看着他,忽然对魏旭道:“除了春娘和芸回外,将所有人都送回房间。” 魏旭带领隐卫执行牧元璟的命令,姑娘们回房之后牧元璟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芸回。 他明知故问道:“你来告诉本王羡芸是谁?” 芸回没有出声,头垂得低低的。 “你杀了这么多的人都是为了羡芸,本王说的可对?” 芸回骤然抬头,嘴唇抖了几抖,却始终没有蹦出一个音来。 牧元璟接着道:“你为了让羡芸重新活过来,不惜使用九阴还魂,期间共杀害了七人,就像今夜一样,你先是利用迷香迷晕了房间里的人,然后将暖玉楼的客人抬到地上,最后把那些女子的头颅砍掉,让她们在睡梦之中瞬间丢了性命。” 话音落地后,芸回的面色煞白,苍白无力的辩解再也说不出口,只得将实话道出。 “您说的没错,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为了羡芸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的眼中带着回忆之色,“羡芸是一年前来到暖玉楼的,最开始她只是卖艺不卖身,后来有一天,不知怎的,她竟然主动跟春娘要求卖身,春娘劝阻了几次,她始终未改变主意,在那之后她果然成为了花魁,让人无法想到的是她竟会在成为花魁的当夜丢了性命。” 牧元璟问道:“为何想让她重新活过来?” 芸回想了想,答道:“或许她是在这暖玉楼里真心待我好的人。” 牧元璟总觉得芸回的答案有些敷衍,他没有马上点出来,反而问一旁的春娘,“若换成了别人,对羡芸想要卖身的决定只会支持,而你却偏偏要去阻拦,为何?” “回王爷,暖玉楼并不缺卖身的姑娘。” 春娘的答非所问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出来,牧元璟复问芸回道:“是谁告诉的你有关九阴还魂的事情?” “我从古书上看来的。” 牧元璟表情漠然,“古书在何处?” 芸回结巴道:“烧,烧了...” 大堂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静默,牧元璟忽然冷声道:“芸回,你胆敢欺瞒本王,可知后果。” 芸回动了动几欲张开的嘴,牧元璟看了一眼苏清墨身边的裴临。 裴临得到示意,上前一步沉声道:“芸回,你根本没有用过九阴还魂,虽然你已经杀害了不少人,但是她们身上的怨气并不在你的身上,炼制鬼魂的人也不是你,而是她。” 他的视线一转,看向芸回旁边的人,“劳烦春娘将腕上的血玉手镯拿给在下看一看。” 春娘下意识地捂住手腕,面上强笑道:“不过是个普通的镯子,不值得入眼。” 裴临冷‘嗤’一声,“平常的镯子可不能被用做为盛放鬼魂的法器。” 之所以能注意到血玉手镯,是因为春娘的手在牧元璟提到九阴还魂的时候,便下意识地用宽袖遮住了手腕,那之后裴临利用天眼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惊觉手镯上面缠了不少的死气。 春娘向后退了几步,死死地捂着手腕,隐卫上前将她控制住,强制性地取下镯子递给裴临。 拿到镯子后的裴临用手掂了掂,仔细观察了片刻,最后让苏清墨吹熄大堂内燃着的蜡烛,只留下最后墙角处的四支。 四支蜡烛可照亮的范围实在是小,外面的月光又无法透进来,所以整个大堂并不明亮。 这回裴临身上的东西带得齐全,他先是将血镯放到地上,接着又在镯子的四周布上符界,这样一旦镯子里的东西冲出来也不会伤害到在场的众人。 准备好一切之后,裴临站在符界里面,手中拿着块石头用力往血镯上砸去,一旁被隐卫堵住嘴绑住手脚的春娘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血镯应声而碎的一瞬间,裴临迅速后退,撤出符界,只见一阵血色烟雾自碎裂的镯子里升腾而出,最后在符界内凝成一个女子。 芸回的双眼微瞪,如梦呓般道:“羡芸...” 羡芸的面貌仍如生前一样,少了成为魂体时的虚白状态。 苏清墨知道是九阴还魂起了效果。 符界内,羡芸的视线在大堂内转了一圈,仿佛看出了什么,最后她看向还在挣扎的春娘,叹息道:“何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我已经不恨你了。” 羡芸的话让春娘一瞬间泪如雨下,她萎靡着摊到地上,牧元璟看了一眼她身边的隐卫,隐卫上前将堵在春娘嘴里的布取了出来,接着大堂内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羡芸没再理会春娘,视线转到芸回的身上,“当初的事,不怪你。” 芸回仍旧有些不敢置信。 牧元璟就在不远处,等羡芸话说完后,开口道:“或许姑娘可以告诉本王一切的真相。” 羡芸的视线被牧元璟吸引,她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终于轻声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意料之外的,我没有错,春娘和成安更没有错。” 魏旭打断道:“姑娘说的成安是谁?” 不等羡芸回到,芸回低声道:“成安是我从前的名字,羡芸死后我将名字改成了芸回。” 听到‘芸回’两个字之后,羡芸的脸上带了一丝无奈,“何必呢。” 芸回执着道:“是我自愿的。” 羡芸微微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会芸回,继续柔声说起从前的事情。 “最初我被卖进这里的时候,只卖艺不卖身,后来我遇见了一个男子,他真心待我好,处处关心我,可是渐渐地,我却发现他对每个姑娘都很好,于是我犯了所有青楼女子遇到心仪之人常犯的错误,那就是寄希望于自己的第一夜,期望着他能因此而多来看看我,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便央着春娘,让她同意我参加花魁的选举。”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容很快被收敛了起来。 “果然如我所想的一般,他成了我的第一个恩客,可是当夜,睡下没多久他便被人叫回了家中,他离开以后,春娘便到了我的房中,我俩起了争执,被路过的成安看见,他试图劝阻我们,没想到的是,在推搡之间,一把匕首被成安不下心刺进了我的腹中,当鲜血从我身体里流失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唯一遗憾的是,死前没法再看他一眼。” 羡芸最后的一句话里带着惋惜和不舍,一旁的春娘却忽然爆出一句厉叱。 “你竟然还在惦记他!” 羡芸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冷淡和冰寒,“我心悦于他,为何不能惦念他。” 春娘脸色扭曲地喊道:“你是我的!是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元璟昏迷 ,最快更新诡探王妃最新章节! 在场的众人定定地看着脸上似有癫狂之意的春娘,听她不管不顾地继续道:“你初来暖玉楼,是我一步步将你扶持了起来,让你成为了暖玉楼里除开花魁之外最叫座的头牌,我也是真心待你,爱护着你的,可你呢?” 春娘质问羡芸之后,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看着她,“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人,何曾看见过我?” 最开始没人将春娘的话往旁的方面上想,可是越听到后面苏清墨越觉得不对劲起来,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她问春娘道:“你对羡芸的感情并不是鸨妈妈对手下姑娘的感情,是吗?” 春娘自嘲地笑了一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羡芸,“你看,旁人都看出来了,你却始终不知。” 末了,她停顿了片刻,神色恍如哀求,“羡芸,你是当真不知我对你的情意,还是故意装傻好避开我?” 羡芸幽幽地叹出口气,“为何非要得到一个答案呢?” 她的话让春娘的脸上一瞬间现出颓然之色。 春娘用力地咬紧牙关,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半晌过后,她呼出胸口那抹浊气,有气无力道:“你果然是明了的。” 她看着羡芸,“何时知道的?” 羡芸道:“我成为花魁的那夜,他走后你来寻我时说的那些话。” 春娘的记忆跟着回到了改变所有人命运的那一夜。 那天晚上是羡芸成为花魁的第一夜,按照暖玉楼的规矩,凡是被选为花魁的人都要当众拍卖出第一夜,拍定的价格自然由成为花魁的人本身的价值来决定。 羡芸因为身段和样貌尤其出色,所以在卖艺不卖身的时候几乎是暖玉楼里最红的姑娘,连当时的花魁也不过堪堪略盛她一筹,春娘从未想过,看上去清冷且对金钱没有欲望的羡芸会主动要求争选花魁,在羡芸提出要求的时候春娘极力地阻止着,可是羡芸就像一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驴一样,最终妥协的还是春娘。 既然给了羡芸机会,春娘便打定主意定要让羡芸成为暖玉楼自创立以来最红的花魁,争选花魁的前一个月里,羡芸经历了残酷的调教,令人欣慰的是,她成功了,她成为了暖玉楼新一任的花魁,并且拍出的价格是有史以来最高的,甚至是在她之后成为花魁的人都没能再拍出那么高的价钱。 成为花魁的同时,羡芸站在一楼大堂正中间的台子上,由买下她第一夜的客人亲手将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用特殊的染料印在肩头。 这个人便是羡芸一直思慕着的人。 春娘是在什么时候察觉到对羡芸的感情的呢? 就是在羡芸将心悦之人带回房间,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 春娘意识到,从前她为羡芸做过的种种除了真心的爱惜之外,下面还藏着令她难以启齿的心思,她的目光看着二楼被合上的房门,里面隐晦的嫉妒被身边的成安,也就是现在的芸回看到了。 成安最开始以为春娘喜欢的人是羡芸的客人,所以在看到那人离开以后,春娘进入羡芸房间的时候他悄悄跟了上去。 他刚走到门前,就听见里面传出春娘的声音。 “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屋内的羡芸没说话,成安听到春娘接着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何想要成为花魁了,你真的以为将身子给了他,他就会带你离开这里?” 春娘的话里带着讽意,成安皱了皱眉,听羡芸答道:“就算他不能纳我,我也不后悔。” “可是我后悔,我就不该给他碰你的机会,不该给你希望,你原该在这里陪我一辈子的。” 春娘的话让成安有些听不明白,别说他,连屋里的羡芸都有些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春娘没有点明,反而问羡芸道:“如果你不想待在暖玉楼,我带你离开,好不好?” 羡芸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神有些不正常,为了不刺激到春娘,她尽量放缓声音道:“我不能离开暖玉楼,我要等他。” 让她没想到的是,恰好是因为这句话才引得春娘发了狂,春娘一步步地朝她走去。 成安正蹲在门外面,当听见屋里传出瓷器破碎的声音后忙推开房门,进门后成安就看见春娘正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匕首追在羡芸的身后,边胡乱的挥着边叫道:“不跟我一起走,我便毁了你!” 成安见状忙冲上前抱住春娘,迅速地将匕首夺下,谁知春娘在匕首别抢走之际竟忽然拽住了羡芸的衣袖,她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羡芸被扯了过去,三个人就这样凑在了一处。 慌乱之间,成安只感觉手中的匕首不见了,他看向春娘的双手,匕首不在她那里,接着他的视线往羡芸那移动,却被羡芸腹部上盛开的点点红梅吸引住了目光。 成安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匕首已经尽数埋没进了羡芸的腹中,只在外面留下了一个短小的把手,可见匕首刺入之深。 羡芸的眼上先是带着不可置信,然后她的视线缓缓下移,待看到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的匕首把手之后,唇部微微张开,大口的喘着气,接着身体向下滑落,躺倒在房间内的地毯上。 突发的变故让春娘清醒了过来,她跪到羡芸身边,一双手抖得不成样子,悬在半空中始终不敢碰触羡芸。 最开始盛开在羡芸腹部的点点红梅已经盛放,使得整件衣衫都被鲜血染红,随着血液的流失,羡芸的面色越来越白,嘴唇也跟着失去血色,她的呼吸开始微弱,眼睛却始终紧紧地盯着手里攥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青色的荷包,是她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冠礼,当时春娘来的突然,于是她便下意识地将东西攥在了手中。 羡芸的视线转向春娘,嘴唇动了动,春娘急忙将耳朵贴近。 只听羡芸气息极其微弱的说了一句,“帮我...交给他...”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人便没了气息,只剩下一个躺在摊开手心里的荷包,还带着主人生前的余温。 春娘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耳朵仍旧执意地靠在羡芸的鼻子上方,直到感觉不到一丝气息之后,人才慢慢地直起身,她一脸茫然地看向成安,轻声问道:“羡芸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成安沉默不语,春娘却忽然崩溃大哭起来。 再之后,羡芸的尸体被两人藏进了地下冰窖,春娘不知从何处知道了九阴还魂的事情,便开始着手布置救活羡芸的计划,而成安也将名字改成了芸回,帮助春娘凑齐九阴还魂所需要的魂魄。 春娘和羡芸的故事被细细地说了出来,听在苏清墨的耳中既可怜又可恨。 牧元璟没有被多余的情绪所困扰,他按了按胀痛的眉心,问道:“既然羡芸是芸回错手杀死的,为何之后又要破坏羡芸的尸体?” 春娘道:“我爱慕的虽然是羡芸的灵魂,但是我亦不能允许任何人碰坏她的身体,包括自然的腐败,索性不如我先动手。” 她的性格还和从前一样,偏执而阴暗。 牧元璟眼含冰霜,“她的头颅在哪里?” 这回春娘没有老实开口,反倒是一旁的芸回说道:“羡芸的头颅被她处理好之后放在了枕边。” 苏清墨无法想象,一个人在每夜入睡的时候枕边都有一颗美人头颅陪着,这让她想想便会不寒而栗。 春娘不觉恐怖,反倒笑如梦呓般道:“有她伴着我,我会睡得极好。” 经过了一番询问之后,牧元璟确认了使用九阴还魂的人确实是春娘,而芸回,也就是改名后的成安则作为帮凶,他们俩人利用在暖玉楼内的身份,杀害了数名女子不说,还强制性地炼化了她们的鬼魂。 而今只有一点没有得到答案,牧元璟问春娘:“九阴还魂的事情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不等春娘开口,牧元璟接着沉声道:“不要试图搪塞本王,若你不说实话,本王有的是办法对付羡芸。” 被困在符界内的羡芸没有因为牧元璟的话有任何异动,反倒是春娘眼中带了惧色,正在她打算开口的时候,气息忽然一凝,接着人便仰面倒了下去。 魏旭动作极快地冲上前,春娘的眼睛还是睁着的,惊讶的表情也被瞬间凝固,魏旭伸手试了试鼻息,确认之后对牧元璟摇了摇头。 隐卫早已警惕地围在了牧元璟和苏清墨的四周,正在牧元璟要出声提醒的时候,离春娘尸体没多远的芸回也无声地倒了下去。 不用魏旭上前查看,牧元璟就知道,芸回的死法只怕和春娘是相同的。 变故的发生只是一瞬,魏旭和隐卫精神紧绷的等了半晌,待派往外面的隐卫回到暖玉楼禀报安全之后,他们才从牧元璟和苏清墨的身边离开。 春娘和芸回的尸体被搬到了一处,对于九阴还魂究竟从何处得知的事情春娘没有机会说出口了,符界内的羡芸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牧元璟站到符界前面,问道:“你可知道死去女子的鬼魂都被困在何处?” 羡芸点了点头,“都在暖玉楼的冰窖之内。” 她将冰窖的位置告诉了牧元璟,随后牧元璟让裴临带领隐卫去处理那些女子的鬼魂。 裴临离开之后,羡芸看着重新做回椅子上的牧元璟道:“那些姑娘们的鬼魂被送走之后,我就会消失不见,在那之前我有一件事想求王爷。” 牧元璟沉默示意她说下去。 “我之前绣好的荷包被春娘扣下了,没有送出去,求您帮我送给那个人,也好了了我一桩遗憾。” 牧元璟问道:“那人是谁?” 羡芸面上泛起回忆的笑意,“郭公子,郭致。” 苏清墨心中惊诧,她还记得郭致是大理寺少卿家的公子,就是买下第八名死者芸香第一夜的人,没想到他就是羡芸心中一直惦记着的人。 没等牧元璟答应,她率先答道:“我帮你。” 羡芸的脸上带着感激的笑,说出了荷包所在之处,之后牧元璟派留下的隐卫取来荷包,羡芸确认过之后,点了点头。 苏清墨从隐卫手中取走荷包,仔细打量了一番,用料针脚极好,可以看出是用了心思的,她抬头想要对羡芸说些什么,却发现符界内已经空无一物了。 她握着荷包的手抖了一下,被牧元璟握住,“她已经离开了。” 苏清墨不知为何,眼眶竟然有些发酸。 那个将自己的真心掏出来,一片赤诚的姑娘,不知道郭致还记不记得。 正在苏清墨出神的功夫,牧元璟放在椅子把手上的另一只手骤然抬起,他的动作很突然,苏清墨疑惑道:“怎么了?” 牧元璟看了一眼仍旧带着痛感的指尖,摩挲了几下,轻声道:“无事。” 两人又在暖玉楼的大堂内等了不到半个时辰,裴临才带着隐卫从冰窖内出来。 他瘫坐在椅子上,感慨道:“这个春娘不简单,你们是没有看到冰窖里的情形。” 苏清墨问道:“处理完了?” 裴临答道:“自然,那些死去女子的鬼魂还好被炼化的时间不算长,所以才能重新投入轮回。” 苏清墨和裴临两人正说着话,却发现牧元璟从始至终头颅微垂,没有出声过。 裴临看向苏清墨问道:“王爷累了?” 苏清墨眉心轻蹙,伸手拽了下牧元璟的宽袖,谁知这一扯竟将人直接从椅子上扯落下来,还好裴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牧元璟的肩膀。 众人这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裴临从怀里掏出之前准备的用来醒脑的药,置于牧元璟鼻下,几息过后,人仍旧没有反应。 苏清墨面色虽然微白,但好在没有乱了阵脚,当机立断道:“魏旭,留几个人在这里处理后续事情,其他隐卫,一部分负责护卫王爷,另一部分先走一步,扫清所有回府路上可能遇到的阻碍。” 苏清墨的镇定让魏旭定下心神,他快速将命令传达出去,然后将牧元璟背上马车,苏清墨和裴临也跟着坐了进去。 在魏旭准备驾马出发之前,苏清墨淡声吩咐道:“若有人阻拦咱们回府,不必顾忌后果,直接冲过去,出了事本王妃担着。” 魏旭沉声应道:“是,属下遵命。” 马车一路飞驰往临川王府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