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笙舞的传承》 引言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引言 五十八岁的仰亚叔终于病倒了。 他是因为过度劳累而病倒在祈年节芦笙舞大会的训练台上。 在他两眼一黑的一瞬间,他知道,‘锦鸡王’这个称号。今年,肯定是要落入他人之手了。 这个他明里暗里、保持了整整四五十年的‘锦鸡王’的称号,可是一个芦笙人一生的自豪,也是一个寨子的无尚荣耀。 就在去年的祈年节芦笙会上,他以一曲精彩的‘锦鸡独立’,领舞本寨子的芦笙队跳的锦鸡舞,成功卫冕了‘锦鸡王’。 可就在整个寨子一片欢腾,庆祝这得之不易的荣耀时,没有人注意到,躲在暗处的仰亚叔,一口热血从自己的心底涌出。 仰亚叔不想让自己寨子里的人看到,更不想让其他寨子的人看到。他这个年近六旬的老‘锦鸡王’,从此失去战斗力,让一个寨子的人失去希望,让其他寨子的人有机可趁。 仰亚叔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硬生生把一口血又咽进了肚里。 ------ 这次,再一次倒在了训练台上。 其实,倒下的,不仅仅是仰亚叔略显苍老、却又不服输的身子,更是自己内心里的倔强与执着。 三天后,仰亚叔在医院的病房里睁开眼。 病房里很静,一束阳光从窗台外暧暧地照射进来,送来一阵阵暧意。 仰亚叔迎着阳光,慢慢地把目光移向窗外—— 一个日思夜盼的身影,就站在阳台上,那熟悉的背影,都有点让仰亚叔老泪模糊了。 “儿子,小二,你终于回来了啊?!” 站在窗外阳台上的,正是仰亚叔的二小子亚金。亚金,是他的小名,是按照当地父子联名的风俗取的,他的汉名叫杨啸。 亚金背对着自己的父亲,眼望着远方,默默地站着,一言不发。 “小二,你就不能进来和我说说话吗?” ------ 窗外的亚金没有理会自己的阿爸,仰亚叔只得又喊了一声。 “小二,小二!” “阿爸,你一次次地这样把我骗回来,有意思吗?” 儿子亚金吼着,却又有点于心不忍,最后还是转过身来,一脸委屈地走进了病房。 “这、这次,我是真的没骗你,你看,我这不真的躺在医院了吗。” “没骗?前年的祈年节,你就是骗我回来的,才帮你夺了那什么‘锦鸡王’。去年,要不是我换了手机号码你找不到,你不一样的要以装病骗我回来吗?我就不知道,那什么‘锦鸡王’、‘芦笙舞’对你就那么重要吗?,它真的用得着你用命去换吗?” “唉!这可是好东西啊,人家国家领导人都说是我们少数民族文化的精华;当时,我们到外国音乐大厅演出都得到表彰的------” “别别别,别再说你那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我耳朵都听起老茧了。” “你十几岁的时候,不是也很喜欢吹芦笙、跳芦笙舞的吗?你还悄悄地背着我去学呢。嗳!儿子,回来吧,啊?!我们寨子,除了你,真的再没有哪个年轻人能吹好芦笙了。” “现在,谁还吹你那破玩意,谁像我这么二十八九的人还呆在家里不去外面打工的?再说了,吹你那破玩意,一天能赚几个钱?” “回来,啊?前年,你带领我们寨子跳的‘百鸟朝凤’芦笙舞,好多人都在下面叫你‘小锦鸡王’呢!回来后,我再认真地教你几招,你一定能成为下一代的‘锦鸡王’。” “我不回来,谁稀罕你那什么‘锦鸡王’。” ------ 仰亚叔出院的第二天,天还没亮,仰亚叔还在床上不停地哼哼。 “别再哼哼了,没用的,人家都已经走了。” 仰亚婶(务妮)一边在床边清理着昨晚自己绣的那些绣片,一边漫不经心地对自己的丈夫仰亚叔说。 “嗯?!阿妮,咱儿子真的走了?” 这时,放在仰亚叔枕边的老式手机‘叮咚’的一声,响了。 仰亚叔打开短信—— “阿爸,我知道你已经好了,你不用再装了,我是不会留下来的,我走了,您老保重身体。” “这兔崽子,连一声告别都没有,就这样走了?!” 仰亚叔从床上爬了起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着。披上外衣,推开吊脚木楼上的花窗,远远望去—— 在村头的大枫树下,那条青石板路上,那个年轻、熟悉的背影,正坚毅地朝前走着。 仰亚叔依依不舍地看着。 儿子亚金的那种坚强,那种执着,和自己年轻时是多么的相像啊! 这,不由得让仰亚叔又想起了自己的年轻时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01、宣传队来了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01、宣传队来了 大海航行靠舵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雨露滋润禾苗壮 干革命靠得是毛泽东思想 鱼儿离不开水呀 瓜儿离不开秧 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 毛泽东思想是不落的太阳 ------ 秋天,艳阳高照,甚至还有些微热。 这,更加衬托了那片梯田里的热闹景象。 一层层金黄的梯田里,人们正在紧张的进行着秋收,好大一部分田里,已经变成了一排排草垛。 秋收,已经进入了尾声。 人们带着秋收的疲惫,还有丰收的喜悦,仍然在梯田里忙碌着。 那条蜿蜒穿过梯田、凹凸不平的乡村土公路上,一辆红星牌手扶拖拉机正在一颠一晃地朝前开着。这首《大海航行靠舵手》高昂的革命歌曲,就是从那台拖拉机上的大喇叭里发出来的。车子的两边,还挂着两条红色的横幅—— ‘革命宣传队下乡慰问演出团!’ 激昂的歌声,让梯田里的人们也开始兴奋起来: “宣传队来了,来慰问我们了,来给我们表演节目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台行驶中的拖拉机。同时,也加快了手中的活。是呀,早些完工,晚上才好去观看宣传队的演出。 歌声,仍然在田野里飞扬着,车箱里坐着的,就是公社里的革命宣传队员,他们随着大喇叭的歌声也在欢快地跟唱着。拍着手,晃着头,如痴如醉。 车箱没有车篷,这么热的天,外面这么好的风景,根本就用不着车篷。几根空空的铝合金篷架,弯在车箱上面,正好成了人们保持平衡的扶手。这也让他们可以随着车身的摇晃,跟着歌曲的节奏而陶醉。 唯一不同的,是车箱正前面,一个背靠着车箱的大男孩(啊,也可以叫他青年了吧),却把一把十六管芦笙放在嘴边,灵活地移动着自己修长的十指,旁若无人地跟着大家的节奏吹着,有如另一种伴奏。 男孩露给大家的是一面侧脸,稍稍有些显长的头发,在后脑处,像小女孩一样扎起了一个小小的羊尾辫,随着他的晃动,小小羊尾也在那里一颤一颤的跳跃着。 男孩侧脸很帅,黑黑的眉毛下面,深深的眼窝,是那种非常有神的单眼皮。脸上,不笑却自带酒窝。 他专注着自己的演奏,有点自我陶醉。 专注着做事的男孩,更让人觉得他帅。 “仰亚,小子,真有你的,能用芦笙把革命歌曲吹得这么的好,你可是第一个哈。” 旁边的几个大叔伸出赞许的大拇指。 这个男孩就叫仰亚,是宣传队里最年轻的队员,也是宣传队里芦笙吹得最好的。 仰亚没有停下自己的手,继续吹奏着,一个眼神朝这边瞟了过来,嘴角微微一笑,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更加的耐看,旁边的人都想过去,伸手在那俊脸上揪上一把。 好大一会,才随着大喇叭里的歌声一起停了下来,仰亚用手抹了抹从嘴里取出的芦笙口,环视着看了大家一眼,又是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 “仰亚,再来一曲,把你最拿手的‘苗岭的早晨’来一段听听。” “哎呀,这摇摇晃晃的车上,吹什么‘苗岭的早晨’呀!” “吹嘛吹嘛,刚才你不是吹得很好的吗?来一段,来一段。” “不吹,大喇叭里放什么我就吹什么。” “好呀,仰亚,有点骄傲起来了呢!我团长叫你吹,你都不愿吹了哈。” “不是,不,不,团长,这这这车上,不是摇晃得厉害不好吹嘛。” “呵呵呵,跟你开玩笑的。不吹不吹,到时,吹坏了我们小台柱子的名声,可就不好了。我们小台柱子还要找媳妇呢。” 仰亚脸一红,笑着转过了身去。 “嗳!仰亚,小子,幸好你当时没有去参加那刚刚恢复的高考,要是你去了,还真是浪费了一个吹芦笙的人才了。” 团长把手放在了脸朝向另一边的仰亚的肩上,说。 “唉!我们这种老百姓家庭,考什么学校呀,这都恢复高考了两三年了,人家比我学习好得多的,都没有考上,我算什么呀!” 仰亚眼看前方,背对着团长说。 “嗳,这也不一定呀,你看,你们家成份这么好,父母亲都是贫下中农,你应该去试试的。” “我觉得吹芦笙挺好的,考什么学校,我也不想再读什么书了。”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考取了学校,一出来,你就是国家干部了,就有铁饭碗了。” “唉,我们?!没那命。我也没想过,我就想吹芦笙。” “嗳!我可是听说,当时,可是你爹逼着你去考你都不去的,悄悄地跑去学吹芦笙的,有这么回事吗?” 团长强行地把仰亚的肩扭了过来,看着仰亚的眼睛说。 “你不是也觉得我是一块吹芦笙的料吗?这不很好的吗?团长。” “嗯嗯嗯,也是,小子,那就好好地学,好好地吹吧,我相信你,‘行行出状元’,我相信你小子一定能行!” “我也相信我一定能行。” 仰亚斜看着团长,又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大喇叭里的歌声又开始响起,人们又开始兴奋地唱了起来。 仰亚轻轻地把芦笙口放到了自己的嘴边,还是用他手中的芦笙,跟着节奏,移动十指,运用自如的又跟着吹了起来。 其他的人,有的放开了歌喉,有的甚至开始在车上跳起了舞来。 秋风,从他们的身旁吹过,送来一股特有的乡村清凉和秋收的香甜。田地里的人们,挥着汗水,不时朝着他们投来欣赏的目光。 路边的小溪跟着跳舞,树上的鸟儿也跟着伴唱。 车上的气氛也更加的高涨,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车上,是在这坑洼不平的山村泥土公路上。 有的人放开了双手,仰亚也离开了他靠着的车箱背,一边吹着芦笙一边跟着大家跳了起来。就连开着车的司机也跟着大家哼了起来。 车,还在朝前开着。 突然,车子几个晃荡, ‘飓——’ 一个急刹车,车子离开了原来的路面,朝着另一边冲了出去—— “车祸——” 有好些人都闭上了眼睛,也有人发出了惊悸的尖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02、发财胞运气胞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02、发财胞运气胞 随着车子的急刹,车箱里的人相互碰撞,挤成一团。 惊魂过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人们才慢慢地睁开了眼,没事吧?!这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是地狱还是人间? 地狱里,应该没有这么齐全吧?!大家相互看了看,确信都还活着,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有的,不停地用手抹着头上的汗,是不是有人早已被吓得尿了裤子,不得而知。 清醒过来之后,才看到,车子距离公路外边仅有那么一丝丝的距离。路边的一棵大树,都已经被车头擦破了皮,车子后面,划出了两道三四米的滑痕。 幸好是在这坑洼不平的乡村泥土公路上,车子本身的速度也不算太快,所以,才不至于有一场车祸。不过,也早已把大家惊出一身的冷汗。 清醒过来的一车人,才突然想起,车子怎么会一时出现这种情况呢。 不顾四周,在泥土公路的另一边,找到了原因—— 另一边,一个人正在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花背篓,滚在了公路里边的小水沟里,满满的几捆稻穗撒了一地。 几个从车上跳下来的年轻人,一下子冲了过去—— “你是怎么搞的?你没看到我们的车子过来吗?你看看,要不是我们的司机及时刹车,说不定我们就翻到下面的田里去了。你想过这个后果吗?” 那个摔倒的背影慢慢地支撑了起来,用手拍拍自己身前的泥土,然后再用手挽过自己有些零乱的头发,一条有些松散的辫子,轻轻地被她摔在了背上。 因为退让车子而摔倒的人站了起来,也昂起了脸,理直气壮地回应着: “你们还说我,你们的车,差点没把我撞死,你们看,我都已经退到路的最里边了,你们还要我退到哪里去?我没被你们的车撞上就已经不错了,你们还来怪我。一群疯子,自己不小心,有你们这样开车的吗?又是唱又是跳的。翻车了也是何该。” 大家这才看清,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穿着的衣裳,不算太美,却是那么的合身。合身得都能把她身上该体现的东西都体现出来。 脸上,虽然没有涂脂抹粉,倒有一种山村里自然纯洁的美丽。圆圆的脸上,汗水也遮不住那一份自然的健康之美。有几分迁怒,又有几分委屈,更显得那红润的脸上,多了一份青春的妩媚。 “这么大声音的车开过来,你都没有看到吗?你就不知道提前让一让?” “你们还好意思说我,你们那叫开车吗?都像你们这样开车,别说这山村的路,就是再大再宽的大马路,也不够你们开的。你们看看,我的裤子被擦破洞了,我的花背篓也被压坏了,还有我的稻穗------” 说着,姑娘都快要哭了。弯下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忙捡拾着散乱在地上的谷穗。 车上下来的几个年轻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团长走了过来—— “哎呀,姑娘,都是我们不好,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开车太不注意了。”说着,团长也蹲下身子来,帮助小姑娘拾捡着地上的谷穗。 姑娘终于哭了起来—— “你们弄洒了我那么多的谷穗,还压坏了我的背篓,你们要赔我!” “没事,没事,姑娘,我们赔,我们赔,现在,先看看,你伤到哪里没?如果有伤,还是先治治吧。” 姑娘又站了起来,确实能看到,在她的手掌和膝盖处,都有轻微的擦伤。 “没事,姑娘,我找些草药来帮你擦擦。” “不用了,谢谢,我回家洗洗就可以了。” 旁边,几个年轻人一看,人家姑娘是真的伤到了,都在为刚才还在责怪她而过意不去,也都弯下腰来,帮着姑娘拾捡着地上的谷穗。 “不用了,你们走吧,我自己收拾好就行了。” “姑娘,你真没事?” “真没事了。” “那你的背篓和谷穗?” “没事,我拿回家给我阿爸重新修一下就行了。” 大家帮着姑娘把地上的谷穗收拾完,司机也正好把车退回到了公路上。 “姑娘,上车,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用,我家就在前面,转过这个弯就到了,不用坐你们的车。” 大伙看着姑娘背起一背篓,朝前走了几步,确实没有多大的事了,大家才又一起爬到车上,慢慢地启动车子,朝着前面的寨子开去。 车开平稳后,车箱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唉!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车子已经翻下田里了,还以为我们都要完了,幸好司机及时刹车,要不------” “还不是因为你们几个年轻的,在车上疯。” “我们疯,管什么事,谁知道司机也跟着兴奋了起来,才出现问题的。” “还别说,刚才那姑娘,长得还很漂亮的。” “哟哟哟,刚才是谁一下车就对人家姑娘吼来着?现在,又在夸人家姑娘漂亮了?” “漂亮就是漂亮嘛。” “也是哈,不但人长得漂亮,脾气也好哈,虽然刚开始生气时,说要我们赔她的谷穗,赔她的背篓,可后来,人家什么也没有要赔了。看来,这姑娘心还真好。” 大家一直从车子出事到姑娘漂亮,一路不停地议论着,好久才发现,其实有一个人一直不说话。 他就是仰亚。 仰亚一个人卷缩在车箱的角落里,用手捂住自己的前额,一句话也没有说。 “嗯?仰亚,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没听你说一句话呢?” “没什么,累了。”说着,仰亚也不抬头,仍然卷缩在角落里。 “有什么事吧?还是看到刚才那姑娘好看后,不好意思了。” ------ 仰亚还是不说话。 旁边的一个人伸出手,拿掉了仰亚捂在前额的手。 “啊?仰亚,你这前额,原来撞了这么大一个胞呀?” 仰亚缩回手来,又放在了前额上。 “没什么。” “嗯?仰亚,放开手,我看看。”团长走了过来。慢慢地拿开仰亚的手。确实,在正正前额处,有一个被撞伤的胞,已经开始由红色变紫色了。 “仰亚,被撞伤了,你怎么不早说呀?” 团长赶紧叫司机停下车来,然后下车,在路旁找到一些草药,用嘴嚼碎后,轻轻地帮仰亚擦着。 可旁边的人,心疼过后,又开起了玩笑—— “仰亚,你看,我们一车人都没事,就你一个人被撞了,是你中奖了。” “仰亚,你这是发财胞、运气胞,看来,你要发了;还是有什么好运气要落到你头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03、斗鸡舞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03、斗鸡舞 今晚的慰问演出,就安排在村子中央的生产大队晒谷场上。 太阳刚刚落山,仓库管理人员就急不可耐地收拾起了晒谷场。几个人一起,把那一片片的金黄稻谷,用耙子往中间推,堆成了好几个高高的小山丘。 然后推出几辆带木轮子的手推车,把稻谷铲进车里,再运到旁边一棵大树下的风车前,倒入风车,轱辘一转,饱满的谷粒、空的谷壳、杂质都分别从不同的口子里吐了出来。然后,装到木轮子手推车上,推进了粮仓。 旁边,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在不停地追着闹着,尽管旁边有那早早跟来的家长大人,不停地喊着。可是,他们哪里停得下来。一个个跑出一身的汗水,沾上满身满脸的灰尘,不小心从你身边遛过,也会从屁股边摔出一路烟尘,让你睁不开眼来。 宣传队的人,已经在前面的老戏台上搭起了架子,把那幅挂在车子两边的横幅取了下来,挂在了上面—— ‘革命宣传队下乡慰问演出!’ 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些刚从田里回来的男人们,来不及清洗一身的汗水,就着家里的冷饭泠菜,拨了几口,光着膀子,就挤在了舞台下面。 有的叼着一支廉价的‘蓝雁’纸烟。年纪稍大些的,含着一节由竹根做成的烟斗,叭叭叭抽着那浓烈的土叶子,一大股浓烟味,把旁边几个正在拉着鞋底的妇女,熏得直咳嗽。 “几个死鬼,走一边抽去,臭死了,呛死人了。” “香烟香烟,它就是香的呀,谁说它是臭的。” “还不臭?你自己闻闻。” “那是你离得太远了,你坐近一些再闻闻,就是香的了。不信,你靠近来闻闻。”男人说着,就借故朝着女人身边靠。 “死鬼,离我远点,一脸的烟臭味,再靠近我,我就喊人了。说你耍流氓。” “哎哟,这也叫耍流氓?晚上跟你家男的在被窝里,那才叫耍流氓呢,还不是越耍越高兴?!那天晚上,走过你家窗前,都听到里面快活得哼哼呢。” 女人不好意思了,举起手里的鞋底板,对着男人的光膀子就是几鞋板。 “死不要脸的,我让你再说。” “哎哟,说句玩笑话,你还真下手呀,死婆娘,打人还挺疼的。” “再说,看我打不死你。” ------ 下面还在不停地闹着,老戏台前的挂梁上,两盏大大的灯泡亮了起来。几声鼓响,文艺演出就要开始了。 几分钟后,队长大人从台子后面走了出来,把一支烟使劲吸了两口,把余下的烟头往台子上一扔,再用脚踏上去踩了几下。看看台下: “乡亲们,各们叔伯婶婶,老人和孩子,现在,我们的秋收工作也进行得差不多了,而今天,人民公社又派来了宣传队,要给我们演出节目呢,我们大家欢迎!” 说着,就在台上拍起手来,下面也跟着队长的节奏送来一阵阵掌声。 掌声过后,队长继续说: “首先,我们感谢宣传队,这么老远的来为我们演出节目。下面,有请宣传队的陈团长给我们讲两句,大家欢迎!” 陈团长慢慢地从后台走了出来。 陈团长,五十来岁,高挑清瘦,一看就有那么几分文艺像。脸上的笑容也让人觉得有种亲近感。 他一身灰色中山装,虽然天气很热,但他还是把上衣的最上面一颗扣子都扣得整整齐齐,上衣的口袋里,一只钢笔,在灯光下,露出明晃晃的笔夹来。 只见他伸手修长的双手,做了一个叫大家安静下来的动作,示意大家的掌声停下来,然后微笑着开始说话: “乡亲们好,乡亲们辛苦了,我们按照上级领导的指示,今天来到这里为我们广大的贫下中农同志们,进行秋收慰问演出,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当然,这也是我们的工作,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如果我们在工作中,有做得不好的,也希望广大群众给我们提出宝贵意见。” 下面又是一阵掌声。 “好,现在,我们的慰问演出正式开始!” 台上,队长走了过来,亲切地跟陈团长握手,然后双双向台下的老百姓鞠了一躬,才慢慢地退了下去。 等灯光再一次亮起来的时候,同样穿着灰色中山装的女主持人走了出来,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经过化妆,看上去,精神不错。只见她清了清嗓子: “金秋十月,秋风送爽,遍地金黄,在党的英明领导下,我们又迎来了一个丰收的季节,随着秋收的完成,幸福的喜悦已经写在了我们广大人民群众的脸上,祝福大家,祝福我们的祖国!” 啪啪啪!啪啪啪! 台下,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 “下面,我们的演出正式开始了,首先带给大家的,是革命歌曲大合唱——《团结就是力量》” 所有的二十几个演员,有穿着标准的中山装的,也有穿着当地民族服饰的,也有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从女到男,在台上站成了四排。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 这力量是钢 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 慰问演出在热烈的气氛中进行着,节目换了一个又一个,下面的掌声也一浪接着一浪。 一两个小时的演出就这样进行着。 当那个三十来岁的女主持人再一次换上民族服装走出来时,大家都静静地等着她说出下一个节目。 “下面,是今天晚上最后一个节目,也是我们团最后的保留节目,请欣赏——民族芦笙舞——《斗鸡舞》!” 灯光暗下过后,就听到台上一阵阵清脆的银铃声,这是当地民族舞蹈的一种,演员们都穿上民族盛装,盛装上面都挂满了银饰,走起来,远远地都能听到银饰相互碰撞而发出的铃声。 灯光亮了起来,两排盛装的演员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在了舞台上面,随着鼓点的芦笙乐曲的响起,演员们轻移舞步,轻展双手,随着节奏,轻盈地跳了起来。 当她们跳成一个向外开的‘八’字形后,突然鼓点及芦笙的曲子一下子激烈起来。这时,从后台‘飞’出两个手持芦笙的青年来。 他们一身短装,腰里缠着绣花带,腿上也裹上了紧紧的绑腿。最吸引人的,还是头上带着的锦鸡尾毛。脸上也涂上了红色,还画上了鸡嘴和鸡冠。 两人一上来,就摆出了两只公鸡正欲打斗的样子,一边吹着芦笙,一边对看着,还不时地用脚刨着地面。 对视了一会,又相互围着转起圈来。随着音乐节奏的变化,两人就慢慢变成了两只激烈争斗的公鸡一样,时儿用芦笙,嘴对着嘴;时儿又抬起腿来踢向对方,时儿在地上打滚,时儿又上下翻飞。 伴着两旁舞蹈的节奏,就是一个激烈的斗鸡场面,看得下面的人鸦雀无声,只有眼睛跟着两只‘鸡’在转。 两只鸡斗得难分难解,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来。如果是两只真正的公鸡相斗,也许斗过这一夜也有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04、是你?是你?!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04、是你?是你?! 其实,斗鸡舞中,其中一个就是年轻的芦笙手仰亚。 ‘斗鸡舞’是模仿公鸡相斗的过程而得名的,但在当地的芦笙舞当中,这可是一个高难度的舞蹈。他不但要学着公鸡相斗时的各种姿势,同时手里随时还要握着芦笙,嘴里不停地吹着芦笙,不能停止。 乐曲、步伐、动作一个都不能乱,而且还要协调一致。有时上下翻飞,有时还要头朝地脚朝下,但不论什么动作都要始终保持嘴里的芦笙不停。 这不仅是一个技术活,同时,也是一个体力活。一般老一点的芦笙手是吹不来的,只有吹芦笙达到一定水平的年轻人才能完成。所以,也才成为一个演出团队的高难度节目,也是一个演出团队技术和新人培养情况的表现。 台上,又一阵激烈的‘争斗’以后,最后,才以仰亚装扮的那只公鸡战胜另一只公鸡而结束。在台下掌声响起来的时候,站在台上的仰亚真如一只胜利的公鸡一样,挺胸抬头,器宇轩昂,成为节目最后定格和画面。当然,这只‘胜利’的公鸡也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整台慰问演出,在台下热烈的掌声中结束,队长等一些‘大’人物走上台来,一一和台上的演员们握手感谢。 “陈团长,还有大家,你们辛苦了。” “感谢大家的鼓励,我们不辛苦,这也是我们的工作,有做得不好的,还请广大社员同志们给我们提出宝贵意见。” 陈团长跟在队长抢救无效人的后面一一向队长等人介绍着: “这是我们团里的老演员,也是我们这里的主要编舞梁老师。” “啊啊啊,梁老师,辛苦辛苦!” “这是我们团里的美女主持陈燕,也是前几年,我们团里的台柱子。” “啊啊啊,小陈同志你好,你好,辛苦辛苦!” “没没没,队长,不辛苦,现在老了,做主持,找一些轻松点的事做,唱不来,也跳不动了,现在,都让位给年轻人了。” ------ 最后,陈团长把队长抢救无效领到仰亚两人面前。还没等团长介绍,队长就先伸出手来: “啊,这就是刚才相斗的两只公鸡?啊啊啊,年轻人,真的跳得不错哈,能把这个民族舞蹈跳得如此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看来,你们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是呀,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们团的未来,就看他们的了。” “嗯嗯嗯,不错不错,不光是我觉得不错,从刚才的掌声中我们也知道,我们老百姓也看懂了,你们同样得到了他们的称赞。啊啊,你们两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群。” “我叫仰亚。” “嗯,我看出来了,仰亚,就是刚才斗赢了的那只‘公鸡’。” 仰亚不好意思地对着队长笑了笑。 “陈哮长,一晚上,你们也辛苦了,你带着大家去把妆御好吧,然后再过来,我们几位大婶,为大家准备好了一点宵夜,就在那边。” “啊啊啊,队长,不用麻烦大家了,现在也不早了,我们就洗洗休息了,你们也休息吧,明天还要忙着秋收呢。” “没事没事,辛苦了一晚上,哪能一点东西也不吃呢?你能熬得过,恐怕人家年轻人也难得熬过去吧。好了好了,不用客气,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好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辛苦你们了。” 大家洗好的脸,几位大婶早把做好的宵夜抬了过来。一一把碗筷送到演员们手里。 “团长大人,怎么没看见刚才两只‘打架的公鸡呢’?” “这不,就站在你们前面的两们就是呀。” 正说着,说话的大婶正好把两只碗送到丙小伙仰亚和陈群的面前。 “啊?就是这两呀,卸了妆,还赵看不出来哈,我看看,哎呀,这么帅两小伙,难怪那斗鸡舞跳得那么好,真不错,来来来,大婶再给你两多添些,多吃点。” “好好好,够了够了,大婶。”两人急忙感谢着。 大家刚刚吃好,队长就走了进来,说: “好,现在也不早了,我就来安排大家的住宿吧,还是和过去交们大队其他的大型活动一样,晚上分别安排到老百姓家里去住。” 确实,像陈团长他们这样,经常在各村寨、大队演出的,基本上每到一个地方,晚上都是由本寨子安排,把演员分配到各家去住的,这家住一两人,那家住二三人,他们也早已习惯了。这也减轻了演出团的负担,要不,演出团每走一处都要带着行旅被单等,那就更加的麻烦了。 在队长的安排下,他每点到一两个人的名字,旁边就有一个本寨子的人走过来,领着他们出去了。直到归后,就剩下了陈团长、仰亚和陈群三人。 “两小伙,你两年轻些,所以,可能要走的路远些,所以,也只能桌子最后由我带着你俩走了,把你们两送到后,我再带着陈团长去住我家。陈团长,你看这样安排,怎么样?” “没事呀,承你怎么安排都行,只是又麻烦大家了。” “哎呀,别说那些客套话了,你们来为我们演出,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好,走吧。” 深夜,虽然也有月亮,但对于像仰亚他们这种刚到一个不是很熟悉的地方,别说晚上,就是白天,也不一定分辨得出什么方向。所以,也只好跟着大队长一起,在寨子里来回穿梭。 看看转出了寨子,这应该是一寨子的边缘了吧,难怪刚才大队长说,有点远。 再走过一段田坎,才在户人家屋前停了下来。屋里,还露出一点点微弱的灯光,看来,可能是队长事先打好招呼了的。 几声狗叫,吊脚楼下的一扇门打开了。 “务妮,你阿爸睡了?” “大黄,别叫了,是熟人,啊,叔,我爸还没回来呢,他从看演出回来,又到我二叔家喝酒去了。我阿爸说,今晚,要有演出团的人来我们家住,他可能就住在我二叔家了。” “啊,那也好,我这就把人带过来了,就是这俩。” “啊,没事,叔,你带他们进来吧。就住我家。只是,我家条件不是很好,他们不要见笑就行。” “没事呀,家家条件都一样呀,他们不会见怪的。” 微微的月光下,那个似曾相识的背景。 务妮把走在最前面的队长大叔让进了屋里,紧跟在后面的就是仰亚。 仰亚刚踏进门,正对上务妮看过来的目光。 “啊?是你!” “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05、人呢?人呢?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05、人呢?人呢? 队长大叔刚刚走进屋里,一前一后两个人惊奇的目光和惊讶,让他转过脸来。 “啊?你们俩认识?” 两个人——仰亚和务妮都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走在后面的、年龄稍大一点的陈群说: “队长大叔,我们认识,就在今天下午刚来的路上。” “刚来的路上?” 队长大叔看看务妮,又看看仰亚。陈群只好把路上发生车子跑偏差点撞树上的事告诉了队长大叔。 “啊,原来是这样啊!嗯,那也算你们都认识吧,这样就好了,既然你们认识,那就不用我多介绍了,那在这里住着,也不用尴尬了。” 说着,务妮和队长大叔把两人让到了屋里的火塘边。刚坐下,队长大叔又看看仰亚,说: “我看看,原来这是被撞出来的肿胞呀,我还以为这孩子生成就是这样的呢。唉!不行呀孩子,你这不上药可不行呀,肿胞,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消肿,到时会灌脓的,以后就会留下伤疤了。” “没事,叔,过一两天就会好了,不用再上药。” “那可不行,你这是到我们大队来受的伤,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担负不起这个责任,再说了,这么帅的小伙子,要是在额上留一个伤疤,以后怎么找媳妇呀?!” 仰亚脸上一红,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队长大叔的问题,也只好任由队长大叔了。 “务妮,你家里留了消肿的草药吗?赶快去找些来,趁我还在,给他擦一擦。” 自从几个人进了屋,务妮就有些手足无措的,也不知道刚才队长大叔跟这两人说了些什么。现在,听到队长大叔在叫她,她才清醒过来。 “啊,有有有,我去找来。” 务妮在另一个房间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些干草药过来,交到了队长大叔的手上。 “叔,这个干了的草药能用吗?要不,我出去后山上找些新鲜的药来?” “哎,不用,就这个就行,你再去要些温开水来给我就行。” 队长大叔把干的草药放在温水里泡了一会,然后取出来,把几种草药放进自己的嘴里,慢慢地咀嚼起来。 咀嚼了一会,他才把草药吐在务妮找来的一块纱布上,然后用手指抠除一些慢慢地帮仰亚在前额的肿块上摩擦着。 仰亚静静在享受着队长大叔对他的‘治疗’。 等抹在肿块上的药水干了后,队长大叔又把剩余的药,轻轻地敷在了仰亚的伤处,然后用一条纱带绕到脑后,轻轻地包裹着。 “好啦,应该没事了,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起来就消肿了。务妮,如果晚上仰亚觉得太过干燥,你就用温水再给他润一次就可以了。” “我?”务妮迟疑着。 “是呀,他们又不懂,只有你才懂呀。如果他没觉得干燥也就不用了。” “应该没事吧?大叔,晚上就不用麻烦务妮了,有什么我跟他看就行。”陈群看务妮有点不好意思,只得自己跟队长大叔说。 “那也行,晚上,你俩住在一起,你就多看着他一点,有什么事再叫务妮过来帮忙也行。好,那我走了。” “好,大叔,你走吧,也晚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送走了队长大叔,务妮轻轻关上了门。半天,才对仰亚和陈群说: “啊,你俩等等,我去帮你俩要水来洗洗脸和脚。” 说着,转眼钻进了厨房。 可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务妮总是有些紧张和不安,要了热水,却半天找不到冷水掺和;找到了毛巾,不小心又自己撞到了门匡上。 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俩洗脸洗脚吧!” “好,谢谢,麻烦你们家了。” 一句‘麻烦’,让务妮的脸更加红了起来。 还没等仰亚和陈群洗漱完毕,务妮匆匆交代一句: “你俩洗好后,就在走廊过去的那一间房休息哈。” 自己就手忙脚乱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心里却仍在‘突突突’地跳着。 这一夜,务妮很晚都没能入睡。夜里,也没听到另一间房里的两个人要叫她去帮着换药。 仰亚和陈群两人洗漱好后,轻轻走进了另一个房间。两人静静地在同一张床上躺了下来。好久都没有说话,也许是白天的演出太累了,也许—— “仰亚,你看,务妮这姑娘怎样?” “嗯?我不知道” “别看她白天在路上遇到时那么凶,其实,这姑娘挺好的哈?” “没有吧,我没注意到。” “没注意到?你看,人家又是给你要药,又是给咱们倒水的。你都不知道?” “啊!” 说了这些,两人又不再说话了。 经陈群这么一说,仰亚慢慢地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从今天白天在路上差点撞上务妮,再到一进门两人的眼神和惊诧,再到她找来的草药、再到她送来的水------ 一个清晰的影子慢慢地在自己的大脑里显现出来。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这,也是仰亚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想着想着,连他自己也慢慢地睡着了。 —— 清晨,虽然昨天晚上务妮没能睡好,可是,她还是早早地就起床了。按照这里的习俗,像这种‘公派的贵客’,在自己家里住宿的。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第二天早上,就由在住宿的这家主人招待早饭了。 务妮早早起来,就是想着能够怎么好好地为两个客人做好早餐。 她刚刚睁开眼,感觉到今天早上的空气特别的清新而舒适,隔着木楼的花窗,都能看到窗外东边那一抹淡淡的朝霞。 又是一个美丽的早晨,务妮的心情也随着这好天气,一下子好了起来。 务妮赶紧爬起床来,虽然有些慌乱,好在平常她也没少在家里做饭,或许说,这本就是她的拿手‘好戏’。 务妮慢慢地做着这一切。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了。 ‘嗯?这两人怎么还不起床呢?也许是昨天演出太累了吧,那就让他俩再睡一会吧。’ 等她烧好了水,做好了饭。另一间房里还是没有动静。 务妮终于鼓起勇气,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再稳了稳自己的心跳,向着另一间房走去。 咚咚咚!咚咚咚! 没有任何反应。 咚—— 嗯?门却是开着的,没上闩。 “你、你俩起床了吗?该吃早餐了?” ------ 务妮把脸贴在门上,也没听到里面有任何动静。 ‘难道有什么事了吗?’ “咚咚咚!你俩起床了吗?再不答应,我就进来了哈。” ------ 务妮轻轻推开了门。 虽然床上的被子没有整理,可是人没了。 “啊?人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06、锦鸡王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06、锦鸡王 却说在另一间房里住着的仰亚和陈群,虽然晚上的演出有些疲累,可是,一到天刚刚蒙蒙亮,两人就醒过来。这也是他们的一种生活作息习惯。 晨练,是很多技术活的基本功,对于仰亚他们这种表演艺术,也是少不了的。无论何时,也无论何地。 所以,两人早早地就起了床,他们也不想吵醒务妮她们,就静静地走出了家。 在他们的宣传队驻地,是有专门为他们准备的练功场地的,可是在这里,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距离家近了,又怕吵醒了别人睡觉。 所以,他们看到后山上有一大片树林,其中还有一棵大大的枫树。仰亚知道,这也许就是这个寨子里的游方场了,那一片大树就应该是个寨子的保寨树了。仰亚知道,因为他们寨子里同样也有。 两人就这样,趁着晨雾,还有一点点未落的星光,来到了后山上的树林里——也就是‘游方场’,开始了他俩今天的‘早课’。 ------ 推开房门的务妮,确实吓了一跳。 怎么,这两人呢?会到哪里去了呢?在一个纯朴的寨子里‘做客’,是没有不向主人说就独自离开的。这可是极大的不礼貌的行为。一方面,是客人不尊重这家的主人,另一方面,也许是客人对于这家主人在某方面的不满,抑或是生气了,才会不告而别的。 难道是自己昨天在哪方面得罪了客人?还是自己家条件太差,让客人生气了? 这可是来队里演出的革命宣传队员,也是由队长亲自带到自己家住宿的客人。如果就因为自己某方面的不足得罪了这两客人,首先,是自己这个家在寨子里会被人指指点点。 再有,如果真的影响到了宣传队在这里接下来的演出,那时,队长怪罪下来,自己一家人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务妮仔细想了想,自己从昨天到现在,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客人的事呀? 务妮赶紧跑出了吊脚楼,站在美人靠前四处张望。可周围以及那条昨天来时的路上,都没有看到任何两人走过的身影。 人,会到哪里去了呢? 务妮又在自家的房前屋后找了半天,也没有两人的身影。务妮急得抓耳挠腮。没办法,她想跑到后山更高处去看看,能不能看到两人到底走了多远。 当务妮刚刚朝着后山走了一半,就隐隐地听到,今天,山上有好多的鸟叫。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务妮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听什么鸟叫了。可是,今天的鸟叫,确实有些特别,不光叫得比平时响亮,一起叫的鸟儿还很多。因为,好多的鸟叫,都是务妮再熟悉不过的。 务妮再朝着山上走了几步,前面发生的一切,让她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 那棵大大的枫树下,两个仅仅穿着薄薄的白色汗衫的青年,正在用手里的芦笙,学着树上的鸟叫,从而引来了好多各种不同的鸟都飞了过来,也在树林中不同的树上附和着。 那不就是昨天晚上住在自己家的两位宣传队员吗?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不管他们在干什么,人已经找到,务妮心里的石头就落下了一半。至于他们在干什么,务妮停下来,远远地看着。 大枫树,才有一些微微的发黄,大片大片的叶子都还是绿的,它枝粗根壮,叶片茂密,远远地遮盖着一大片土地,就连从树下走过的路,也被它遮挡了一大半。旁边的一些小一点的枫树、松树等,疏疏密密、无规则地排开,就像一群听话的孩子,正在听着这棵大树在‘讲故事’呢。 这棵大枫树,就叫住‘护寨树’,为什么要把一棵大枫树选成‘护寨树’,这有一个古老而神圣的传说,传说那是族人祖先灵魂的化身和寄托。逢年过节,寨子上还会有人来祭祀的。同时,也是农闲时节,寨子里以及其他寨子里来的青年‘游方’的场所,所以,又叫住‘游方场’。 ‘游方’也即是‘恋爱’的意思。刚刚长大的务妮,也来过几次,她看到很多大哥哥大姐姐在这里‘游方’后,牵手组成了家庭,带上了娃娃。 务妮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走近,她怕打扰了两个人的兴致。 两个青春有力的年轻身影,在薄薄的白色汗衫下,显得更加的青春而健壮。那个叫陈群的,正在一旁压着腿,做着各种跟他们台上表演有关的动作,安静而专注。 另一个,也即是仰亚,正背靠着大枫树,手里握着芦笙,眼里看着树林间的鸟儿,吹奏出不同的鸟叫声。 仰亚,一会儿对着这棵树上的喜鹊,用芦笙吹出喜鹊的叫声,站的大枫树上的喜鹊也跟着叫了起来,‘叽叽喳喳’。 一会儿又对着另一株树起的画眉,吹出了画眉的叫声,画眉也跟着叫了起来。 几只胆小的麻雀,躲在矮矮的树间,等着仰亚吹出它们的叫声,它们也准备‘唱’起来了。 还有那青雀,还有那一排排的燕子------ 难怪,今天,这片树林里的鸟叫得这么欢,叫得这么热闹。就连那悉悉索索的松鼠,也呲着牙,发出它们那别扭的叫声,也想让这个外来的‘师傅’,跟它们对上两段。 芦笙里的‘鸟叫’声,越来越快,林子里鸟们的叫声也越来越大,此起彼伏、争先恐后。 鸟儿们好像是吵起架来了,为了能争得到更多和‘师傅’的附和权,也为了更多的炫耀自己的‘歌’唱得好。 最后,一只大鸟终于忍不住了,飞过去,赶跑了那群麻雀。 别说鸟们,就是务妮也在旁边看得是如痴如醉。 过了一会儿,芦笙停下来了,务妮好像是从自己的梦里惊醒一般。她远远地看到,在练功的陈群走了过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和雾气,还有从树上落下来的松针,说: “仰亚,你别再逗那群小鸟了,来,我俩开始练习芦笙舞了。” 仰亚这才停了下来,看看树枝上意犹未尽的鸟儿们,把一个手指弯着伸进了自己的嘴里,一声长长的哨声发了出来。整个树林里的鸟儿都为之一颤。 两人拿起芦笙,就在大枫树下的草坪上,随着芦笙曲慢慢地对舞起来。 务妮看到,一开始,除了一些和昨天晚上在舞台上看到的舞姿外。慢慢地,两人又从芦笙里吹出不同的曲调,足有十多种。随着芦笙曲调的变化,两人又配上了不同的舞姿,一会儿上下翻飞,一会儿头着地腿朝上,一会儿,又一个人托着另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肩上。 可是,不管两人的姿势怎么变化,两人嘴里的芦笙曲子却重没停过。 两个白色的身影,就这样在翠绿的林下,翻飞着、狂舞着,就连刚才‘对歌’的鸟儿们,也停止了跳动和欢叫,静静在那里看着。 这一切,务妮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或者是在哪里听说过。 好久好久,务妮才想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啊?锦鸡王!这就是好几年前,听老人说的‘锦鸡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07、小小锦鸡王(上)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07、小小锦鸡王(上) 务妮这一声不由自主的惊叹,确实把两个正在聚精会神地练舞的小伙吓了一跳。正倒立在陈群肩上的仰亚,差一点就从陈群的肩上摔了下来。 “啊?!务妮,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哼,你俩还说我,我都找你俩半天了,才找到这里,都吓死我了。你俩出来,怎么就没跟我说一声呢?” “啊啊,我俩出来得早,怕吵醒了你,所以也就没有跟你说。” “原来,你俩是来这里练功呀,我还以为是我家条件太差,或者是我有哪方面做得不好,得罪了你俩,你俩生气,悄悄地走了呢。” “务妮,怎么会呢,我俩只是出来练功,过一会就回去了,所以才没有跟你们家说的。” “那还差不多。嗳,你俩刚才跳的,是锦鸡王舞吗?你俩谁是锦鸡王?” 陈群和仰亚都吃了一惊,说: “谁告诉你的,谁说我们是锦鸡王?” “没有呀,没谁告诉我,是我自己看出来的。以前,我听我阿爸说过。” “嘘!现在,我们是革命宣传队,不能再说什么‘锦鸡王’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谁再想当什么‘王’呀之类的,那就是封建思想了。” “为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能再这样叫了。” 有务妮在,仰亚他们也不好意思再练功了。几个人,就不远不近地在大枫树下坐了下来。 通过一阵聊天过后,几个年轻人也没那么的拘谨了。不知不觉,他们的话题又说到了‘锦鸡王’上。 再一次听到‘锦鸡王’,仰亚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向一边,眼看着前方。思绪重新又回到五年前—— ****** 再有一个学期就要中考的仰亚,新学期开学已经三天了,可他,还在家里,躺在床上睡懒觉不想起来。 “仰亚,这报名都三天了,你还不起来去上学?”阿妈关切地推开小仰亚的门,说。 “阿妈,我不想去上学了。”仰亚一点不耐烦地对阿妈说,然后又把被务盖在了自己头上。 “不想上学,你想干吗?你这么小,你能干吗呀?” “反正,我就是不想上学了。” “还不快起来,小心等下你阿爸回来揍你哈。” 又睡了约一两小时。 迷糊中,仰亚只感觉到背上一凉。 “小子,你看看,谁还在家里睡大觉。不想上学是吗,那也跟我赶紧起床,跟我下地干活去。”接着,仰亚的屁股上,就听到一声辣辣的巴掌响。 仰亚睡意全消,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房间磨蹭了半天,躲过在门口抽烟的父亲,悄悄从猪圈边拿起背篓,准备上山。 “谁叫你上山了,还不赶紧给我拿着书包去学校,还要等我揍你一顿是吗?” 在阿爸面前,仰亚一句自己不敢上学的话都不敢提,只好又懒懒地走回来,提着书包,及不情愿地朝学校走去。 又一个星期住校回来。晚上,阿爸的脸色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一家人在饭桌上,阿爸喝了两口酒,开始向着全家人说话了: “亚,现在,国家也开始恢复高考了,我们家虽是农民,虽然家里是穷了点,可是,只要你愿意读书,我跟你阿妈都能够供得了你,再读三年高中,考个学校,出来后,你就可以吃国家粮了,你就可以有工作了。” “可是,阿爸,我------” “没什么可是的!”两句话,阿爸的语气又开始重了起来。 “他爸,你就不能好好跟孩子说话吗?看你,一两句话就把孩子吓得头都不敢抬了。”阿妈在旁边说着阿爸。 只有仰亚自己知道,他是真的再也读不进书了。到底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在阿爸严厉而面无表情的监视下,第二天,仰亚来是扛着半袋米,跟着寨子里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坐上了那辆唯一的拖拉机。 再次回到学校后的第三天,仰亚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他们学校隔壁的那个革命宣传队的大门。 那是他向往了好久的地方。 好多时候,他都从教室里的窗户里看到,这边院子里那些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有的在练功,有的在跳舞,有的在唱歌,还有的在吹、拉那些连他也叫不出名字的乐器。 “大叔,我想参加你们的宣传队,行吗?” 一个高瘦却很有气质的中年人(其实就是现在的陈团长)把仰亚领进了他的办公室,给仰亚到了杯水,然后,在那把开始脱皮的木椅上坐下来。开始从上到下,又从上到下的打量起仰亚来。 “小伙子,你好像就是隔壁学校的学生吧?” 仰亚点了点头。 “今年上初中几年级了?” “初三。” “啊,这不,再有几个月就要中考了,好好学习,再过几年,考个学校,去吃国家粮不好吗?” “叔,我不想上学了。” “啊?不想上学了?可是,在校学生,我们可不敢收呢,要不,你等中考过后再来?” “不能现在就收我吗?” “你要来我们这,你跟你们老师说过吗?你跟你家里的阿爸阿妈说过吗?他们都答应你不读书而来这里吗?” “------”仰亚回答不上来。 团长大叔又围着仰亚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然后才在凳子上又坐下来,说: “小子,其实,你的条件,倒是挺适合我们这一行的。你看这身高,这模样,都挺好的。” “大叔,那就是,你要我了?”仰亚心里开始高兴起来。 “你先别高兴,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 “我还会吹芦笙。”仰亚一高兴,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大起来。 “你会吹芦笙?”陈团长半信半疑。 “嗯!” 陈团长又看了仰亚两眼,转过身去,从墙上取下一把六管芦笙来,抹了抹一面的灰尘,递到仰亚的手里。 “你会吹什么,吹一段来我听听。” 仰亚接过芦笙,上上下下地抹了抹,把芦笙口放到自己的嘴边,开始吹了起来。 一曲、两曲。 陈团长听了,还真有点那么回事。 “嗯,还真的有两下子,是谁教你的。” “我爷爷。” “啊!”陈团长从仰亚手里接过芦笙,停了好久,才又对仰亚说: “你干吗想到我们这里来呢?其实,在我们这里跳舞、吹芦笙是很累的。” “我不怕累,我也能学好。” “哈哈,为什么?” “我、我想当锦鸡王。” “想当锦鸡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08、小小锦鸡王(下)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08、小小锦鸡王(下) “锦鸡王,谁告诉你有锦鸡王的?” “我爷爷呀,我爷爷就是锦鸡王。” “啊,那你知道怎么样才能成为锦鸡王?” “我爷爷说了,把芦笙吹得最好,把锦鸡舞跳得最好,就是锦鸡王。” “那你知道,怎么才算是芦笙吹得最好,锦鸡舞跳得最好?” 仰亚摇了摇头,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 “好,那你坐下吧,我来告诉你,怎么样才能算是锦鸡王。” —— 其实,你说的也对,只要把芦笙吹到最好,把锦鸡舞跳到最好就可以了,但是,什么才是最好—— 作为一个真正的‘锦鸡王’,首先: 他必须会吹十八管以上的多管芦笙; 会吹高排芦笙、芒筒、多管芦笙、小芦笙等十八种以上的乐器; 多管芦笙中,要会吹出十八种以上乐曲; 会吹出十八种以上的芦笙音调; 会用芦笙模仿十八种动物的叫声; 在芦笙舞中,会模仿十八种动物的动作; 会跳出十八种跟鸟及动物动有的舞蹈,其中就包括锦鸡舞; —— 陈团长一口气说出了上面这些,把站在一旁的仰亚都听得懵了。说完,陈团长看向仰亚说: “上面这些,就是成为一个锦鸡王的条件,没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功夫,没有一个长期坚持的过程,是肯定达不到的,有些人,甚至练了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达到。这些,你都能做到吗?” 仰亚确实曾经听自己的爷爷说过‘锦鸡王’的事,可是,像今天这位大叔说的,他还真是没有听过。 他很小的时候,是跟着爷爷学过一些芦笙,后来,因为忙天队上挣工分养家,爷爷也就很少吹了。‘锦鸡王’这些‘反四旧’的说法和称呼,也就很少听到爷爷说起了。 不过,爷爷吹起的那些芦笙曲,就是仰亚童年最好听的音乐。小仰亚吹芦笙时,爷爷的表扬和赞许,就是他童年最好的礼物。 几年前,爷爷去世了,对于仰亚来说,对芦笙的怀念也就是对爷爷的怀念。所以,一直以来,仰亚都对芦笙耿耿于怀。 看着眼前这和蔼可亲的大叔,仰亚坚定地说: “我能,我一定能。” 就连陈团长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孩,会有这么大的信心。他还以为,他说了上面这些,早就能让仰亚知难而退了。现在,陈团长看着仰亚坚定的眼神,他也相信,眼前这个男孩,能行! 陈团长站了起来,拍拍仰亚的肩膀。 “好,我也相信你能行。我答应收下你了,不过,不是现在。等你这个学期考完试,如果真的没有考取高中,你就到我们这里来,好吗?到时,我一定上门去跟你阿爸阿妈说。” “不,大叔,我就想现在来。” 虽然一直到最后,陈团长也没有答应仰亚马上就进入宣传队,可接下来仰亚在学校的表现,不是上课听不进去,就是逃课。就连在家里,阿爸的巴掌和追着他打的扫把,也没能让仰亚坚持到期末考试。陈团长又亲自上门去说了好几次,阿爸阿妈才终于同意仰亚来到了陈团长这里。 仰亚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行业,他也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从进入宣传队的第一天起,仰亚就像一只放回大自然的鸟、一条游回大海里的鱼,对于这一行,他如痴如醉。 那些对于别人来说都是困难的问题,放到仰亚这里,却是他前进的游戏。他根本就不用陈团长和团里的几个老师为他担心。只要老师们安排下的任务,仰亚都能保质保量地完成。 即使有时,一些高难度、高深的东西,仰亚一时间做不来、理解不了,他也总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反复的琢磨而达到老师们的要求。 —— 三年的时间,仰亚硬是把别人起码要十年甚至更多时间才能达到的水平,他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就在三年后的一次全县文艺宣传比赛中,仰亚最终以优异的成绩,拿下了全县的第一名,其实也就是事实上的‘锦鸡王’。 不过,这时,大家都不能再叫他‘锦鸡王’了,革命宣传队里,没有什么‘王’的称呼。 这样,仰亚和陈团长以及他们公社宣传队的的队员一起被调到了县文工团。 —— 这次秋收上山下乡慰问演出宣传活动,陈团长他们就是由县文工团派出的一个小分队,所以,他们才来到这里。 务妮听了仰亚和陈群这一番介绍后,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就是传说中的‘锦鸡王’。 其实,他也是听几年前在公社上学的堂姐她们说的,说公社那边出了一个又年轻又帅的‘锦鸡王’,是舞跳得最好的、芦笙吹得最好的。 在当地,吹芦笙、跳芦笙舞,务妮也是看到过的。不过,在她的想像中,‘锦鸡王’应该是那接近老年的白发老者才能做到那么好。自从上初中的堂姐跟她说过以后,她都在想,那个年轻又帅的‘锦鸡王’到底长得怎样。 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能真正的看到他,她在心里想像了几百遍的‘锦鸡王’。 想到这些,务妮的脸都红了,不由自主地又偷偷转过头,悄悄看了仰亚一眼。没想到,她的眼睛,刚好和仰亚的眼光‘碰’在了一起。 这一眼,仰亚也有了一种重来没有过的感觉。他的心,也在突突突地直跳。 这一切,都被坐在一旁的、年龄稍大些的陈群看在眼里。陈群知道,两个年轻人都有些尴尬,所以,陈群首先扯开了话题: “务妮,这里,应该就是你们寨子里的‘游方场’吧?” 务妮半天才回过神来,说: “啊,是。” “秋收也快要完了,你们寨子的‘游方节’什么时候开始?” “应该快了吧,不过具体的时间,我也不太清楚。” “那,到时,我们也来你们寨子‘游方’?欢迎不?” “真的呀,当然欢迎啦。” “嗯,到时,我一定来,仰亚,你来不?” “啊?我们?来不了吧?我们那么忙,团长会让我们来吗?” “好啦好啦,到时再说吧。你们不饿吗?这都一早上了,该回去吃早餐了。” “啊,是嘞,等下我们还要彩排今天晚上的节目呢,快点快点,要迟到了。” 这时,三个年轻人,才飞奔着跑下山来。 太阳已经出来了,暧暧地照在他们身上,里里外外都透着舒服。 山林里的小鸟又集中了过来,在唱着歌为他们送行。同时,也好像在问: “你们还会不会再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09、春心初动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09、春心初动 第二天晚上的演出照常进行。 当所有的演出结束,差不多已经晚上十点过了。生产大队队长以及队里的干部一起,照常走向台来,给所以的演员一一握手后。 后台里,准备的简单的宵夜也端了上来。 仰亚和陈群卸好自己的妆后,一边端着简单的汤面,坐在后台的凳子上,一边吹吹晚上的夜风。一场演出下来,确实是一身的汗水。 各处的人都慢慢地散了,按照昨天的安排回到各自住宿的农户家。 仰亚和陈群走出化妆间,朝着那条石板路上走去。 前面的一棵大树下,有微微的灯光。 是谁还在慢慢地往家赶吧?! “陈群哥,你俩快点呀,我都等你俩好久了。” “啊?务妮,是你?你怎么还在这里呀,怎么不早点回家?” “我不是为了等你俩吗?我在这里等你们俩,就用不着再叫队长大叔送了呀。” “不用送呀,我们已经知道你家了,自己回去就行了呀。” “我不刚刚看完你们的演出吗?所以,就等等你们,一起回去呗。” 三个年轻人,也不用太多的客气,一起沿着石阶,慢慢地朝家走。 “陈群哥,你们跳的舞真的好看。”务妮走在中间,对走在后面的陈群说。 “我嘛,跳的一般般,我们仰亚才是跳得最好的。” “是呀,我也觉得他跳得最好。是不是,仰亚?” “没有呀,平时,我们也就是这样跳的呀。”前面的仰亚不温不火地回了一句。 “好就是好嘛,仰亚,你也不要太谦虚了。” ------ 回到了家,洗漱好后,各自回到了要住的房间。 务妮的房间里,那盏微弱的光灯下。她,一点睡意也没有。 阿爸阿妈早早地就睡下了。 白天一天的劳作,今天是最后一天,已经把田里的谷子收割完了,但也累得够呛。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去看队里的演出。 务妮对着跳跃的灯光,她的心也一直在不停地跳跃着。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地发烫。没办法,务妮只好拿过一旁的绣花笸萝,取出里面的绣片,慢慢地绣着。 以前,每个晚上,阿妈都要在灯下绣绣片,一片片绣片,都等着务妮在做新嫁娘的那天,给她做成崭新的盛装嫁娘服。 去年,务妮初中毕业回到家,才慢慢地跟着阿妈学绣花。慢慢地,她也能绣一些简单的图片了。能在自己的新嫁衣上,装订上自己绣出的图片,那才是一种自豪。 务妮拿起那还没有绣成的绣片,可今天,怎么也绣不好。不是让针扎到了自己的手,就是花线的走向一点都不整齐。绣了几针,务妮不满意地又拆了下来。 一连几次,她连一个花瓣都没能绣成。闭上眼睛,眼前总是有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是那么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那是仰亚的身影,从第一次在路上因为让车摔倒后的吵架,到第一天晚上队长大叔带着他走进自己的家;从舞台上那个活泼的身影到大枫树下那个白色汗衫舞动的身姿,再到那无意间相互对上的目光。 ‘锦鸡王’,这个神秘的名字,早就让务妮有所向往,务妮在自己的心里想像了多少次。今天,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这么年轻、健壮而充满青春活力。 当绣花针再一次扎到自己的手上时,务妮才从自己的想像中回过神来。她摸摸自己发烫的脸,不好意思地自己笑出声来。 既然绣不了花,那就干脆上床睡觉吧! 务妮把绣片往笸罗里一抛,翻身躺在了床上,可是,闭上眼睛,那个若有若无的身影却更加地清晰。 今晚,这个年轻的女孩,注定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而另一个房间里,陈群和仰亚双双躺在了床上,扯开了另一个话题。 “仰亚,我看,务妮姑娘是看上你了。” “陈群哥,别瞎说,人家姑娘哪会看上我。” “嗳,仰亚,说实话,你告诉我,你真的觉得务妮怎么样?” “挺好的呀?” “怎么个好法?” “这,我哪里知道,只有你们这些结了婚的男人才懂。” “是呀,要不是我结婚了,看到像务妮这样的女孩,我也会追的。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动心?” “光我动心有什么用,要是她看不上我,我再动心也是白费的。” “你不懂,从这两天务妮的举动,我就知道她也看上你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咱没看出来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还是当哥的告诉你吧。” 仰亚一骨碌爬起来,爬到和陈群同一头床上。 “嗳,你告诉我,如果我真的看上务妮了,我应该怎么去追她?” “哎呀,你咋这么笨呢!难怪,你这都初中毕业三四年了,都十几二十岁的人了,还找不到女朋友。” “哎呀,哥,我那不是没有遇上合适的吗?” “现在,你觉得遇上合适的了?” “嗯!”仰亚点了点头。 “那遇到合适的了,你就上呀,还楞着干吗?” “怎么上?”仰亚翻过身,两手撑着腮,大眼睛盯着陈群。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呀?” “哥哥哥,我是真不懂,你教教我,教教我!” “好,我教你,可是,你给我什么好处?” “你要什么好处?只要我追到务妮了,你要什么好处我都给你,行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哈,到时可不能赖账哈。”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房间里,仰亚正躺在‘师傅’的身边,听‘师傅’面授机宜,却听到窗外隐隐的芦笙响了起来。 “仰亚,你听,外面有人在吹芦笙。” “什么人呀,这么晚了,谁还会吹芦笙呀,你白天吹芦笙多了,听错了吧?!” “你自己听听。” 两人静下来,一听,窗外确实有人在吹芦笙,而且好像就在楼下。 “仰亚,你听,是‘芦笙夜曲’!” “芦笙夜曲?” “是了,有人在向务妮用芦笙表达爱情了。” “啊?!不会吧?” 两人从床上爬了起来来不及穿上衣裤,就凑到了窗前,轻轻地打开了吊脚楼上的窗子。 一个模糊的身影,就站在务妮的窗台下,用嘴里的芦笙吹着的,就是那曲所有女孩都能听得懂的‘芦笙夜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10、笙笙夜曲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10、笙笙夜曲 在仰亚和陈群这种‘专业’人的眼里,吊楼下的歌声,当然跟他们无法可比。 可是,它真正的意义,就是一个男孩对于一个心仪的女孩表达自己爱慕之情的方式。从而通过笙曲的表达,以取得女孩的芳心,接纳自己,携手走过一身。 ‘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旦女孩看上了这个男孩,那吹出来的笙曲就另当别论了。 “这不还没到‘游方节’吗?这小子就找上门来了,是不是找揍呀。”躲在窗子后面的仰亚,无故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打开门就想朝楼下冲去。 陈群赶忙拉住了他,说: “仰亚,你想干吗?” “干吗!我想下去揍他。” “追求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孩,是每个人的权利,你凭什么下去揍人家?再说了,你有什么理由?” 是啊,如果要阻止一个男孩不去对女孩吹芦笙、讨花带,除非是这个女孩的父母或者她的男朋友,就连女孩的哥弟都没这权利。 仰亚想了想,自己对于务妮姑娘来说,确实什么也不是。 陈群在旁边笑了,说: “这下急了吧?你再不动心,务妮就跟别人走了。” 陈群这样一说,仰亚更是急红了脸。 “哎呀,你也不用着急,以你‘锦鸡王’的功夫,还怕争不过他吗?不如我们再悄悄地听听,一方面可以了解下‘敌人’的情况,才好想办法怎么对付。另一方面,也看看,务妮那边有什么反应。” 仰亚想了想,也是,论吹芦笙讨花带在女孩子面前表现自己,在这四邻八村,仰亚还会怕谁呢。所以,两人也就躲在楼上的房间里,静静地听着楼下的芦笙夜曲,同时观察着另一间房里务妮的反应。 另一个房间里,迷迷糊糊的务妮,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在梦里,她也听到了芦笙的声音,是那首任何一个春心萌动的少女都想听的曲子。 我,这是在做梦吗? 务妮随着曲子的韵律,慢慢地,在自己的脑海里出现了幻境—— 坐在吊脚楼美人靠上,绣着自己的绣片的务妮,隐隐听到她的窗外,有那柔美的芦笙曲,那个一身白色汗衫、青春健壮的身影正在向她走来,歌声柔美、舞步曼妙。 歌声越来越响,身影越来越近,近得务妮都能感觉到身边有一团热气。健壮少年轻盈地从吊脚楼下轻轻地飘了上来,站在了美人靠旁边,如醉的笑容中,向她说话: ‘务妮,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务妮不敢答应,姣羞地把头扭向了另一边。手却早已颤抖得拿不了针。 ‘务妮,做我的女朋友好吗?我已经爱上你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务妮还是没有答应。作为一个女孩,我怎么能亲口对你说我也爱上了你呢?真是一个憨傻又可爱的大男孩。 ‘务妮,你真的不愿意做我女朋友吗?真的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务妮害羞得用手朦上了自己的脸。 ‘啊,务妮,那我懂了,你一定是不喜欢我,那我只能祝福你好运,能找到你心中想要的那个人,我走了,再见!’ 务妮后悔了,自己怎么就这么拘谨,明明心里也爱着对方,怎么就不能明明白白地对对方说呢! 唉!仰亚,你真笨,既然你喜欢上我,那又为什么一定要我马上回答呢。 白色汗衫的身影在慢慢地飘远。 务妮后悔了,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她要主动出击,把机会抓在自己手里。 ‘仰亚,你别走!’ 说着,转过身子,伸出手,朝着白色汗衫上抓去—— 务妮这一喊,这一惊,醒了—— ——原来,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务妮从梦中醒来,正在为自己心如脱兔的紧张而感到好笑。可是,耳边,却真真实实地有那隐隐的芦笙曲。 难道,是我的梦还没醒吗? 难道,刚才真的是他来吹芦笙夜曲了吗? 务妮用手撮了撮脸,真真正正地是有芦笙在响。 务妮摒住呼吸,静静在听了起来。 是另一间房里的人真的在对自己吹响了那只芦笙? 这真的不是梦吗? 不对,这好像不是他吹的芦笙,他吹的芦笙应该比这更好听。 她再认真地辨别了一下方向,不对,这芦笙是从吊脚楼下吹来的,不是从另一间房里吹来的。 听了一段,务妮知道了,是在楼下,是那该死的莫卯。 莫卯,是本村的一个男孩,也是和务妮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他们还一起上过学,还同过桌。 两年前,他们都初中毕业了,务妮回到了家,莫卯考上了高中。这个假期,莫卯高中毕业了,没能考上大学,也回到了家。从此,他便时时处处跟在务妮的身边。 务妮当然知道莫卯的意思,可是,虽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直到现在,务妮都没想过,她要和莫卯进一步发展成恋人关系。 务妮一次次地拒绝了他,可是,莫卯还是不死心。你看,这秋收农忙才刚刚结束,莫卯就急不可耐的又跑到务妮的吊脚楼下吹起了芦笙夜曲。 务妮不想理他,就让他在楼下吹着吧,吹过几首,知道自己不理他,他也许就会走了。 一曲、两曲、三曲------ 楼下的芦笙曲不但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反而越吹越动人,越吹越幽怨。 务妮不忍心让莫卯一直这样吹下去。最后,她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朝着窗前走去。 吊脚楼上的花窗被微微推开。 这一动作,没能逃过楼下吹芦笙人的眼睛。也许,他早就在等着这扇窗户的微微开启了。 楼下的芦笙曲又突然欢快而激烈地响了起来。 “莫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再到我楼下来吹夜曲了。我们俩是朋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有伙伴,一起上学的同学,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会朝这方面发展,你还是回去吧。” “------” 楼下的人没有说话,可芦笙的声音却没有停,而且又开始变得忧伤、哀怨起来。 说完话,务妮轻轻关上了窗,轻轻地回到了床上。 楼下,芦笙里的夜曲,还在响着。 一遍!两遍!三遍------ 没办法,务妮还是又打开了窗。 “莫卯,你再这样,我们俩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都是一个寨子里的,你真的希望这样吗?” 楼下的芦笙停了下来,几分钟后,一个轻轻的声音: “务妮,我不知道,我有哪方面做得不好,不能让你接受我,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 “务妮,我是打心底里喜欢你,不是现在,是早就有了的,只是以前我们都还在小,我没敢对你明说而已。” “------” “现在,你我都已经长大了,也到了谈情说爱的年龄了,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 楼上,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吊脚楼下,也没有再说话,幽幽的芦笙再一次吹起,芦笙曲里带着哭泣。 这时,另一个房间里的窗户突然打开了。 “楼下的兄弟,人家都已经明明白白跟你说了,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你还在人家楼下吹什么?”仰亚有些生气地对楼下说。 芦笙停了下来。 “你是谁?你是务妮的什么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人家姑娘不是明白告诉你了吗?她不会和你在一起,你还一直在楼下吹什么,也不怕打扰别人休息?”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务妮的阿爸阿妈都不管我,务妮的弟弟也不管我,你是务妮的什么人?要你来管闲事吗?” “我在这里睡觉,你打扰到我休息了,影响到我明天的演出了。” “啊,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来演出的宣传队里的吗。这是我和务妮之间的事,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跟我就是有关系,我叫你不要吹你就别吹。”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务妮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是务妮的男朋友,你听到了吗?务妮姑娘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还来吹夜曲算怎么回事?” 仰亚的旁边,伸出另一个头来,陈群故意对着楼下莫卯大声地说,其实,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说给另一个房间里的务妮听的。 仰亚突然听陈群这么一说,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陈群哥------” “你怕什么,现在,你就是务妮的男朋友了,他能把你怎么样。” 这句话,清清楚楚地进入了楼下莫卯的耳朵里,同时也被另一个房间里的务妮听到了。 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猝不及防,她更怕这俩人再继续争吵起来。她立即推开窗户,对着楼下的莫卯说: “莫卯,你还不回去,这么晚了,还在我家楼下吵架,你不怕别人笑话吗?” 楼下,就这样静了好几分钟。 “务妮,这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都和你没关系,你回去睡觉去吧。” “好,好!我懂了,务妮,我走了;再见!” 那个孤独的背影,正在慢慢地朝后退去,有几分落寞,有几分惆怅。 看看就要走过路弯时,一句话从那边远远传来: “楼上那小子,你等着,我会来找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11、舞斗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11、舞斗 清晨,仰亚和陈群的晨练,仍在游方场上的大枫树下进行。 今天晚上是最后一天演出。 一连三天来,演出团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经的精疲力尽、人困马乏。可是宣传慰问演出的任务也要成,而且要按质按量、顺顺利利的完成。 作为团里最有活力的两个年轻人,陈群和仰亚更是不敢怠慢。趁这早上,把今天晚上要演出的几个节目再好好地提前预演一遍。 大枫树下,微微的凉风,吹在两人的身上,刚好舒服。再运动一下也不会太热。 两人做了全身轻松后,还是从芦笙舞曲开始。 都说小鸟总是比人起得早,真的,在他俩刚来到林中,小鸟就已经开始在树上叫了,好像是在欢迎‘师傅’们的到来,或者是希望再能和‘师傅们’对上一曲。 陈群和仰亚的芦笙刚刚响起,林中的小鸟们就开始‘伴唱’了起来。一段大森林里的协助曲从林间飘过,悠扬婉转、此起彼伏。 刚刚几曲下来,两人正想休息一会,然后接着芦笙舞步的训练,林中却响起了几声掌声。 “哎呀,吹得还是很不错的,难怪这一来,就让我们的寨花务妮动心了。” 说话间,几个年轻人从林中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昨天晚上在务妮家吊脚楼下吹芦笙夜曲的莫卯。 “嗯?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呀?这么早。”陈群毕竟年龄大一些,遇事还是要灵活一些,他赶紧转过身去,笑着对莫卯他们说。 “怎么?这是我们寨子的游方场,难道我们就不能来吗?”听莫卯这口气,就知道来者不善。 “没没没,兄弟,我不是那意思,只是不知道你们来,是不是我们占用了你们的游方场训练,影响到你们了。” “这倒没事,我们也不急着用这游方场,其实,我们就是来找你们的。” “啊?找我们,有什么事吗?”陈群仍然笑着对莫卯说。 “哎,那位兄弟,不用一直用背对着我们吧?把身子转过来,我们看看,我知道你叫仰亚,是演出团里最年轻的芦笙手,听说芦笙吹吹还不错。” 仰亚慢慢地转过身来,能看得出他的脸上有几分愤怒,他正想发作,被身边的陈群拉住了。 “呵呵,人长得还真不错哈,比我还高半个头呢,脸蛋也好看,难怪这刚来两天,就让务妮动心了。”莫卯盯住仰亚的脸看了几眼,有点带挑衅地说。 “务妮动不动心,那是她的事,昨天晚上你做的那些事,我就是看不惯。” “好好好,我也不跟你生气,今天我和我哥们一起过来,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怎么解决,随你的便。” “这简单,还是按老规矩,芦笙比舞呀。我知道你芦笙吹得好,但是,因为我也一直深深地爱着务妮,说不定,老天保佑,我也能赢你。” 陈群在旁边有点想笑,在心里暗暗地想,这小子也太自不量力了,敢和‘锦鸡王’比吹芦笙、比跳芦笙舞,你这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吗? “哎哎哎,我说兄弟,要真按这种比,你输定了啊!”陈群走过来,好心地插了一句。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只有我们俩自己来解决,其他的人都不许插手,包括我带来的兄弟也一样。” “好,你说,怎么个比法。”仰亚也不示弱。 “还是老三样,吹木叶、吹芦笙,跳芦笙舞。三局两胜,如果我输了,我再也不会去打扰务妮了;如果你输了,请你马上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找务妮了。你要是再来,我和我的兄弟会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的。” “好,我答应,今天当着那么多人,请你说话算话。如果真是我输了,我一定不会再来找务妮的。” 仰亚知道,就凭他这几年吹芦笙的专业水平,他胸有成竹。 “那就开始吧?!第一个,吹木叶。” “好!” 莫卯把手中的芦笙交到身边另一个兄弟的手里,几步走进旁边的树林里。 作为土生土长在这个寨子的人,对于这片林子,莫卯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当然知道哪种树叶是可以吹得响,哪种树叶是吹不响的;还有哪种树叶能吹出什么调子,他都一清二楚。 不大一会儿功夫,莫卯就从林中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大把的各种树枝,树枝上是各种不同的树叶子。 仰亚也从另一边林中走了出来,他手上拿着的树枝不多,也就五六支而已。 莫卯以及他的兄弟们一看,心里就乐了—— ‘兄弟,这是比赛呢,你是不是还没听懂刚才的说话呀?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山里有哪些树叶啊。’ 他们反而有点为仰亚担心起来。 因为他们,一方面,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都希望他们两人斗得越精彩越好;另一方面,在能保证莫卯能赢的情况下,当然也希望双方争斗的时间长些,才过瘾。 “好,第一局,由我先来,免得说我是本地人欺负你外来的。我用我手上的木叶,每吹出一首曲子,你就跟着吹一首。跟不上的,就算你输,每一首都能跟上的,就算我输了。你看怎么样,这不算我欺负你吧?”莫卯走近仰亚一步,晃了晃手中的树枝。 “好,那你就开始吧。” 莫卯抖了抖手中的树枝,从其中一枝上摘下一片树叶来,在自己身前的衣服上擦了擦,轻轻地把它放在自己的嘴唇边,试了试,一曲轻轻的音乐就响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就那一片简单的树叶一接触到他的嘴唇,就能吹奏出如此好听的歌曲来。曲子有高有低,有抑有扬,在林中若有若无地飘荡着。 其实,莫卯的木叶真的吹得不错,在这个寨子里,他的木叶,他的芦笙都是数得上号的。要不,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追漂亮的务妮。 一曲吹罢,他慢慢地停了下来,脸不红气不喘,手指轻轻一捻,那片神奇的树叶,从他的手上,几个翻滚,轻轻地飘落在了他的身前。然后他看向仰亚—— ‘怎么样?该你来了!’ 仰亚听了刚才莫卯的木叶曲,他还真的从心底佩服,莫卯能把木叶吹得这么好,要不是他这几年的专业训练,说不定真的能赢下莫卯。 仰亚也看了莫卯一眼,微微一笑,从他那仅有的几根树枝上取下一片来,也把树叶放在了自己唇边—— 一曲木叶奏出,和刚才莫卯的不相上下。 莫卯也听到了仰亚吹出来的曲子,他在心里也微微一颤。不过,他稳了稳心情,从树枝中选取了另一种硬度的树叶来,两个手指,轻轻地把它按到了自己唇边。 同是一片树叶,可吹出来的,和刚才吹出来的,却是两种不同的音调,同样的悠扬婉转,同样的轻柔妙嫚。 莫卯刚一停下来,仰亚就接着吹了起来,和莫卯吹出来的一模一样,有的地方,甚至还比莫卯吹得更柔美、更动听。 两人相互交替着,你来我往,莫卯始终也没能摔掉仰亚。只要他能吹出来的,对方毫不思索的就能跟上。 旁边的人都在不停地为两人鼓掌,不停地喊着‘好好好!’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莫卯知道,仰亚是一直在跟着他,如果允许的话,仰亚一定能吹出比他更好的曲子来。 十几曲过后,莫卯停了下来,说: “好,我说的,只要你每一曲都跟得上我,就算你赢,十几支曲子了,你一直跟着,这一局,算你赢了。” 仰亚也不和他争辩,把手中还余下的几枝树叶,轻轻地抛上空中。 第二局开始了。 “仰亚,第二局和第一局一样,因为第一局我占先了,第二局由你开始,我来跟,只要你吹出来的芦笙曲我都跟上,跟不了,算我输,跟上了,就算你输。” 仰亚连话也不想说,转过身,从陈群的手里接过芦笙,就把芦笙放在了嘴边。 仰亚运动着十个手指,在那几个仅有的孔上上下流离,一曲轻快的芦笙曲吹了出来。 第一曲,其实不是很复杂,是最基础的芦笙曲,一般的人都能够吹得起来。 莫卯一听,仰亚就吹这样一支曲子。还没等仰亚停下来,他就接过调子,吹了起来。表现出来的效果,和仰亚的,没什么两样。 莫卯刚吹完,仰亚也不说话,接着吹起了第二支曲子。 莫卯也轻松地接上了。 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 从第六支曲子开始,莫卯吹出来的曲子和调子就有些生疏了。 旁边那些看热闹的,还在一个劝地拍巴掌叫好。只有陈群知道,如果仰亚再吹几曲,莫卯肯定就跟不上了。 莫卯心里也清楚,慢慢的,他也看出来了,他可能真的不是仰亚的对手。 面对着自己那些不懂行的哥们,一个劲的瞎起哄,他飘过去了好几个眼神,可这帮二货却全然不知。 这,就是传说中猪一样的队友吧。 明明说好是来帮忙的,现在,却看不出自己已经处于下风了。 到第十支曲子,仰亚刚刚一吹完,莫卯一接上,就能看出不是同一个调子了。 这时,二货们才听出来,自己兄弟,这是要败下阵来了。 这才第二局呢! 第一局吹木叶,仰亚是明显跟上了莫卯的节奏以及调子的,莫卯也说了,第一局已经算是仰亚赢了。这第二局,按照目前这样趋势,那还用得着比第三局吗? 好在他们来时,也已经想到了这‘万一’以后的一招。 按照来时的约定,二货们开始在莫卯的身后推推搡掇。 突然,一个人被‘推’了出来,直接扑在了前面莫卯的身上。莫卯还在吹着芦笙呢,但他就势一摔,自己匍匐着摔到在地上。后面扑上来的人也压到了莫卯身处,拿在莫卯手里的芦笙,就这样被几人压断在了地上。 “哇!莫卯,你这是怎么搞的,芦笙曲子还没吹完,这芦笙就被压坏了,这还怎么比呀?!” 后面的几个人凑了上来,围着莫卯说。 陈群也看到了,站在那里不说话,只是嘴角微微发笑。 仰亚可不干了,说: “嗳,莫卯,这是故意的吧?” “什么什么?你说我这是故意的,你没看到,是他们扑上来,把我的芦竹弄断的,怎么说我是故意的呢?”莫卯故作委屈地说。 “芦笙曲,我还可以吹下去,那,这一局怎么算?” “怎么算,反正也不能算我输吧?” “哼哼,不算输算什么?难道你想撒赖?”仰亚毫不示弱。 “撒赖了又怎么样?我们就撒赖了,今天的比赛还没比完,比赛的结果不算。”莫卯身后的几个人冲了上来,冲着仰亚说。 “莫卯,三局,你输了两局,旁边的人看不出,难道你也看不出吗?你输了,从今天开始,你离开务妮,一点也不要再去打扰她。” “我们就不离开,怎么样?莫卯,你不用怕,有我们呢,务妮,是你先喜欢上的,大不了,我们------” 莫卯身后,五六个青年围了上来,握着拳头,向莫卯示意。 “怎么?你们输了,还想打架?” “打就打,我们六七个人,还怕你们两个。” 仰亚的脸也开始红了起来,只见他喘了几口粗气,举起了手中的芦笙,就要朝着对方冲过去。 “仰亚,你想干什么?”后面的陈群拖住了他。 对方的几个人也冲了出来,说: “打就打,难道我们还怕了不成?!” 几双手同时伸了起来,眼看着一场争斗就要发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12、讨花带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12、讨花带 眼看着一场争斗就要开始了。 虽然仰亚这边只有陈群和仰亚两个,可是,在这种场合,是不会有人愿意主动地示弱的。 仰亚和莫卯的手都已经抓住了对方,旁边的几个人也冲了上来,陈群自知力量薄弱,早把自己的芦笙当成武器,举过了头顶,正想着向对方砸去。 “住手!你们想要干什么?想打架是吗?既然打架是因我而起,那你们就冲我来,朝我的身上打,朝我的头上打。” “务妮?!” “务妮!你怎么在这呀?” 声音是从大枫树后面传来的,大声吼叫的,正是务妮。 其实,务妮来得有一段时间了。一开始,她只是想来看看仰亚他们的晨练。当然,这其中的动力,肯定是因为对仰亚有好感了。 等到她看到莫卯他们也来到之后,她就知道可能要有事,所以,她一直在林中悄悄地躲了起来,看他们如何解决这一问题。 两个男孩,同时喜欢上同一个女孩时,在当地,通过芦笙比赛来决定谁退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务妮没必要介入。 可是‘剧本’发展到后来,这剧情就变了。 现在,双方已经准备拳脚相向了。她再不出现,双方就要大打出手了,甚至发生流血事件了。 所以,正在双方准备动手时,务妮赶紧站了出来,喝住了双方。 听到了务妮的吼声,这才停了下来。 正当双方迟疑时,务妮几步,冲到了双方中间,继续大声的吼道: “动手呀,你们不是要打架吗,都冲我来呀。” “务妮,你?我、我们------” 还是莫卯先说了话。仰亚站在一边,还有些不服气呢。 务妮把眼光瞟向莫卯,冷冷地说: “我什么我?莫卯,今天比赛吹芦笙是你先提出来的吧?” “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输了就想打架是吗?” “我、我、我这不是芦笙坏了吗?再说了,我,我们也不是还没有打他们吗?” “别找那些借口,别人不懂,你还不懂?吹芦笙,你觉得你真的能吹得过人家吗?” 莫卯不再说话。 “自己输了就想撒赖,莫卯,你还带了那么多人来,你是早就知道,你斗不过人家,一开始就是想来打架的吧?” “没没没,务妮,他们只是陪我来看热闹的,我们------他们------” “他们什么?你们的想法,我看不出来吗?看你们一个个脸上,我就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嗳嗳嗳!务妮,我们,我们真的是来看热闹的,我们-----” 其他几个人赶紧为自己辩解着。 务妮死死地把眼睛盯向他们,看得他们心里都在发毛,其他几个人慢慢地向后退了出去,然后转过屁股,恢溜溜地跑了。 务妮继续把眼睛盯向莫卯,说: “莫卯,你今天要是再敢打架,我叫你以后永远进不了芦笙场,永远也别想在任何一个女孩面前吹芦笙、讨花带。” 不能对女孩吹芦笙,不能向女孩讨花带,那就意味着所有的女孩都拒绝与莫卯交往。这在当地,已经是很严重的问题了。 莫卯再也不敢趾高气昂了。他从地上拾起自己的芦笙,看了务妮两眼,极不情愿地转身,也走了。 看着莫卯他们的离开,仰亚的脸都还在红胀着,气也还粗着。陈群拍了拍仰亚的肩,示意地看了看务妮,也借故慢慢走开了。 大枫树下,就只留下仰亚和务妮两个。 “务妮,我不想打架,可是他们------” “我都看到了,今天,是他们想闹事。” “------” “好啦,不说这事了。嗳,你刚才吹的那几首曲子挺好听的,吹一首我听听。” “现在?” “嗯!现在。” “现在,我怕我吹不好。” “没事,吹一首,就算是消消气吧。” 仰亚把芦笙放在自己嘴边,虽然自己还有些气喘,慢慢地,芦笙曲还是从他嘴里轻轻地吹了出来。 经过刚才的那一阵紧张情绪,现在,大枫树下,从又归于平静。仰亚的曲子,慢慢地又飘进了林中。 秋收后的田野,有一种收割后的空旷,一阵秋风吹过,还带着一丝丝稻谷香味。 这几天,最不用担心找食物的小鸟们,听到歌声后,又隐隐约约地在林中叫了起来,和着仰亚的曲子,此起彼伏,让整个林子都醉了。 同时醉了的,还有仰亚身边的务妮。 一曲歌罢,仰亚停了下来,务妮还沉浸其中。 “啊?怎么不吹了?” “吹完一曲了。” “吹完一曲了?我还没听够呢,再吹一曲吧。” 仰亚又移动自己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弹了起来。 两曲、三曲------ 仰亚越吹越有兴趣,务妮越听越入迷。 几曲过后,务妮突然解下自己腰上的绣花带,跑过去,捆在了仰亚的芦笙上。 “哇,我这又不是吹‘讨花带’的曲子,你怎么把你的花带给我了。” 务妮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 “在我这,就算是讨花带的曲子了。” 其实,仰亚的心里在暗暗的高兴,务妮给了他花带,就证明务妮认可了他,他们之间就再也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了。 “那我再为你吹一曲‘讨花带’吧。” “好呀!吹呀,我愿意听。” 务妮在仰亚的身边坐了下来,专心地听着仰亚为她吹奏的‘讨花带’。 讨花带,那是农闲季节,在游方场上,本寨子或者附近寨子的男孩,专门为女孩们吹奏的,是想用自己的表现赢得女孩的好感,用自己动人的芦笙曲赢得女孩们的青睐。从而能进一步与女孩交往,相互培养感情,最后携手为伴的一种模式。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女孩也可以拒绝,但不影响男孩女孩之间的交往,也许成不了终身伴侣,同样也可以成为朋友。 这就是‘游方’。 如果能在游方场上,得到女孩赠与的绣花带,就能证明,这个女孩已经愿意和你交往下去了,也就有可能成为恋人了。 今天,仰亚虽然不是在正规的游方场上讨到务妮的花带。但是,能让务妮把绣花带给他,也就证明务妮愿意跟他交往了。 仰亚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高兴起来的仰亚,吹出来的芦笙曲更加的动听和婉转。飞过来跟他一起鸣唱的小鸟们也格外的卖力,生怕在这场森林里的演奏会上落下了自己而失去表现的机会。 芦笙在响,小鸟在唱; 树木在听,山水在听; 田野在听,白云在听; 还有那刚刚升起的太阳。 务妮高兴得跳了起来,她把双手捂在自己的嘴边,对着对面的大山高喊: “啊!啊!啊——” 大山有了回应: “啊!啊!啊——” 在刚刚升起不久的太阳光里,映照出一双年轻、幸福的倩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13、私订终身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13、私订终身 今夜,月色朦胧;今夜,山色朦胧。 山村,几点微微的灯光,含蓄地远远照着。那些朦胧的树影响,秋收后的草垛,远远近近,模模糊糊。 今夜是最后一场演出,革命宣传队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明天,就将告别乡亲,奔向另一个目的地。 那条鹅卵石铺就的乡村路上,两个年轻的身影在慢慢地移动着。 走了一段,仰亚很自然地把手伸到了务妮的手腕处,务妮没有拒绝,也没有觉得别扭。默默地接受了这只温暖而有力的手。 “务妮,我明天就在回去了。我一回去,就跟我阿爸阿妈说我俩的事情。” “嗯,可是,你也还没有跟我阿爸阿妈说呀。” 说着话,务妮把头朝仰亚的肩上靠了过来。 “啊?还要我去跟你阿爸阿妈说呀?那我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呢。务妮,你说,你阿爸阿妈会接受我吗?会认我做他们的女婿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 话,轻轻地聊着,手紧紧地牵着,两个长长的身影,就像一对树梢上相依的小鸟,又像一对溪边的戏水的鸳鸯。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大枫树下。 大枫树,照样伸出长长的枝丫,像一副母亲的臂膀,遮掩着、庇护着;就连那从云里悄悄探出头来的月亮,也被她的枝蔓遮挡着——此地不宜。 大枫树下,有几排长长的木凳,那是寨子里的老人专门为路过的客人或者上山干活累了的人歇脚的,所以,也叫它‘凉板凳’。 两人在凉板凳上坐下,四目相对,脉脉含情。 “务妮,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怎么这三天时间,就这么短暂呢?如果再有三天,那该多好。” “那你就留下来呗,留下来陪我。” “那我,不回宣传队了?不上班了?不吹芦笙了?” “吹呀,你就吹给我一个人听呗。住在我家,天天吹给我听。” “那,我不就成上门女婿了,这我可不干。我还是把你接走吧。” 山静静的,树静静的。 林中的小鸟,也许早已相依着进入了梦乡。时不时的,只有那调皮的小松鼠,悉悉索索地从树洞里爬出来,想偷偷看上一眼。当被发现时,却又急忙躲了开去。 清凉的夜风吹走了那一丝丝脸上的微热,伴着树叶‘沙沙沙’的节奏。 “务妮,要不,你明天跟我一起走吧?” “这,怎么可能,你不是也说,我阿爸阿妈都还不一定认可我们俩的事吗?哪就可能跟你一起走啊。” “” “这我们可以以‘偷亲’的方式,把你‘偷’走呀” “偷亲?那也不是现在呀。” “几天,我和陈群哥住你家,我看,你阿爸阿妈也挺好的,他们一定会同意我们两在一起的。” “就算我阿爸阿妈同意,我也不可能现在就跟你走呀。你就知道你阿爸阿妈同意我们俩在一起了吗?” “我阿爸阿妈一定会同意的,他们早就催着我给他们找个媳妇了,还催着想要抱孙子呢。” “什么?抱孙子,亏你想得出,我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抱孙子,也不害臊。” 说着,务妮的手轻轻地敲打在了仰亚的肩上。仰业抓过务妮的手,稍稍一用力,把务妮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务妮轻轻挣扎了几下,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可仰亚的手,根本就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务妮没办法,只得幸福的接受了这一事实。并就势靠在了仰亚的身上。 两个紧捱着的身体,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的热量。心,也在突突突地直跳。画面静了下来,静到了两个身影的凝固—— 这,是两颗心在交流,是彼此间血液在相互流动。 就这样静静地呆了好一阵子,仰亚才把放在务妮柔软的肩上的手移了开来。然后,轻轻抚弄着务妮的头发说: “务妮,你的头发真好,又柔又顺。” 务妮也移过手来,轻轻抓住了仰亚的手。 她,没有说话。 “务妮,你今天咋不挽你那戴花的头饰呢?” “我,留这样的长发不好看吗?” 务妮抬起脸来,正好和仰亚的眼四目相对。 “好看,你留什么都好看。” “仰亚,你明天走了,要多久才能回来?” “我们,可能要回到团里,还要排练一些新的节目,然后又要到其他的队里演出,可能要一两个多月吧。” “一两个月,这么长?” “不,我也可以在这中间休息的时候回家,跟我阿爸阿妈说我俩的事。如果有时间,我也会来看你的。” “你走这么长时间,也不怕莫卯他们再来找我?” “不会吧,他不是已经答应说不来找你了吗?” “那不一定呀,你不在这里,万一他又来了呢。” 仰亚没有再说话。 在他心里,他又想到了前一天的事。其实,莫卯也是一个不错的男孩,在吹芦笙等方面,要不是碰到他这种‘专业’人才,他也算吹得不错的了。如果能够有人好好地指点他一下,也许他不会比自己差。 然后,他又联想到前一天晚上,莫卯在务妮家吊脚楼下动情的曲子,反而觉得有点自己夺人所爱一样。 但他内心里坚信,务妮,是他心里要找的人,是他这一辈子需要携手的人。 想着想着,仰亚放在务妮肩上的手又慢慢地抓紧起来。 “务妮,我除了相信莫卯不会来找你,我更相信你会在这里一直等我。” 务妮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放在了仰亚的另一只手上。 这一刻,十指相扣,热血涌流。 务妮轻轻地闭上了眼,憧憬着那不远的将来。 一股清新的发香,轻轻地从务妮的发间升起,轻轻地进入仰亚的鼻翼。 那种清香,是仰亚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他模糊想起,有如童年时母亲的奶香,和睡梦中母亲的轻轻的歌唱。 他低下了头,情不自禁地把发烫的嘴唇印到了那飘柔的发上。 手更紧了,吻更深了,心更热了。 那一股滚烫,从发尖慢慢地下移、下移------ 从那张青春、滋润的脸,再到同样滚烫的唇上。 这是—— 原始的交融; 世界的交融; 生命的交融 ------ 风起了,送来了最新的祝福; 树叶动了,像母亲欣慰的微笑; 月亮,躲进了云里,怕打扰这世间的美好一刻。 两只松鼠又一次跑了出来,躲在对面的那株歪脖子树上,双手捂眼,从指缝里露出眼睛来,看到这一切,都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山水、树木,松鼠、小鸟。 它们,是这一段情缘的最好的见证吧?! 还有天上的星星、月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14、偷亲(1)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14、偷亲(1) 没有离别,就不会知道相思有多远; 没有相思,就不会知道相见有多难。 仰亚从山村里回去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虽然他已经抽出时间回到了家,跟阿爸阿妈说起了这事,阿爸阿妈当然高兴了。他们还等着娶媳妇抱孙子呢。 可是,却没有时间再来看望自己日思夜盼的恋人。 务妮也是一样,从仰亚离开的第一天起,或者说仰亚还没有离开,她就开始期盼着下一次的相聚了。 这种相思,像一杯浓浓的山楂水,有一些甜,但又有一丝酸酸的。白天,务妮看着早起的太阳,看着它慢慢的从东边升起,看着它慢慢地‘由远而近’;夜里,伴着月亮,心里的想像也一样,有时在月圆中微笑,有时又在月缺中忧伤。 这天,终于收到了仰亚的一封信,下个星期,仰亚就可以过来,把她接过去。 是一种特殊的‘接’法——偷亲。 务妮是既高兴又紧张。 就这样,要离开这个家了,务妮看着日夜操劳的阿爸阿妈,又有几分的难受和心酸。 ****** 日子终于到了,仰亚跟宣传队领导请了假,回到了家里。今天,是阿爸阿妈早已经看好的黄道吉日,他要带着他的小伙伴,准备去‘偷亲’——去迎接自己的心上人了。 他刚刚回到家门口,阿爸阿妈正在为他准备晚上所要的东西。 “怎么现在才来呀,不是说早上就请假了吗?这都等急了。”阿妈一看到仰亚,就笑着过来埋怨。 “阿妈,还没晚,不是要到晚上才去吗。我去集市上给务妮买了点东西。” “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小东西都不知道给人家女孩子买呢。拿我看看,你都买了什么?” “哎!阿妈,不能看;明天,我把务妮接来,你不就知道了?” “这傻孩子,还对阿妈也保密呢,好好好,我不看,行了吧。” “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看要叫哪些人晚上和你一起去,你现在该去叫他们了吧?” 阿爸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催着仰亚。 “没事,阿爸,我都提前跟我的那些伙伴说了的,一会儿他们就过来。” “再怎么说好了,也应该再上门去邀请一下吧,这是礼节,不能少了。还要叫大家晚上一起过来吃饭呢。” “好,阿爸,我这就去。” 仰亚把自己身上的包,放在了屋里,扭过头看了看门口的阿爸阿妈,又把包提了起来,朝着阿妈笑。 “笑什么呀,你这孩子,放心了,就放那里,我不会偷看的。” “没,我还是放到我房间里去吧,以防万一。” 仰亚走出家门,朝那条他再熟悉不过的石阶路上走去。 夕阳西下了,为这暧暧的冬天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几只白鸭,在路边的池塘里慢悠悠地游着。 水,就要暧了,只有鸭才能事先知道。 看着一脸高兴的仰亚走过,鸭们也抬起头来,附和着叫了两声。村里的那几条狗,对仰亚是太熟悉不过了,每条狗走过他身边,不但没有不认识,反而像看到老朋友一样,老远就跑过来,又是用舌头添着,又是不停地摇着尾巴。 “仰亚,看把你高兴的,要娶媳妇了,嘴都合不上了哈。” “那是,当年,你不也一样。堂哥,说好了哈,晚上跟我一起去偷亲哈。” “知道啦,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正准备马上就过去呢。你不用来叫了呀。” “我阿爸说了,要一起过去吃晚饭,有些事情还要商量。” “好,你去叫其他人吧,我这就过去。” 仰亚继续朝前走着,身后,多了两条活蹦乱跳的狗狗。 转了一圈,八九个事先约好了的伙伴、朋友、堂兄弟,都一起来到了仰亚家。天也慢慢地黑了下来。 一大伙人围在饭桌边。 “仰亚,虽然说是去偷亲,可是,现在也不比以前了,还是要学会对人家女孩那边的家人的尊重。”阿爸一边喝着酒,一边对一伙年轻人说。 “啊?偷亲,不就是悄悄地去偷来吗?还要让她阿爸阿妈知道呀?” “唉,现在偷亲只是一种习俗,不比我们当年了。我们当年,那可是真的是去‘偷’的。” “啊?叔,真的呀,你说说看,你们当年怎么样真正的偷亲?”一伙年轻人都朝着仰亚的阿爸围了过来。 阿爸没说话,阿妈站在一边说了: “那时呀,你叔他们,是差点跟我们寨子上的年轻人打了起来。” “那是为什么?”年轻人们更是好奇。 “为什么?我们本来和你阿爸说好了的日子,你阿爸提前几天就过去偷了,就连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是其他的什么人来故意捣乱的,一害怕,就喊了起来。” 阿爸喝了一口酒,接过了阿妈的话题: “那天,我们悄悄地到了你阿妈家吊脚楼出下,朝着楼上打了几声口哨,都没有听到你阿妈的回应,还以为你阿妈故意不理我们呢。所以,我们就自己从吊脚楼下找来了独木楼梯,悄悄地朝楼上的花窗上爬。” 听到这,阿妈又接过话来: “那天,我正坐在房里绣花,听到外面有动静,就悄悄打开了窗,却看到几个人正在往楼上爬,当时我想,我这就要马上被人接走了,是谁还跟我开这种玩笑啊,我一担心,就大声叫了起来。结果把家里的阿爸阿妈和附近的叔伯哥弟都惊醒了,都朝着我家跑来,手里都拿着锄头木棍的,把他们当成小偷了。” 阿爸接着说: “当时,是我第一个朝上爬的,刚爬了两三步,就听到上面一声尖叫,直接就把我吓得摔了下来,幸好没爬几步,要不,就真的摔了。围上来的人,那火把都照到了我的脸上了,有的人差点就把木棍朝我们头上砸了,才看清了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们了,叔。”旁边一伙的年轻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叔,既然定好了日子,你干吗又要提前呀?” “我,不是想早一天把你婶偷过来吗?结果------” “你何该,当时就该把你给打残了才好,谁知道你当时动什么小脑筋。”阿妈在旁边笑着说。 “哎呀,要是真的把我打残了,我就坐你家吃一辈子了。就不用回来了,还有一个漂亮的老婆来养着我,多好呀。”阿爸也笑了起来。 “你想得美。”阿妈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一顿饭马上吃好了,一伙年轻人说说笑笑,正跃跃欲试。有的在开着仰亚的玩笑: “仰亚,快些呀,人家姑娘在那边都等不及了啊。” “仰亚,是不是想得都走不动路了啊?” “仰亚,要不,你一个人去算了,你一个人爬上楼爬进花窗,就不用再出来了。” 仰亚也只好微微一笑。这种打趣,以前别人结婚时,仰亚也做过,所以,没有谁会为这些善意的玩笑而生气的。 仰亚跟在阿爸的身后,拿出一把香烛,在正堂前的神龛上恭恭敬敬地点上,然后听着阿爸在那里认真地念着: “祖宗保佑啊,我们家又要添新人了,今天,我们家的孩子仰亚,就要去接他的心上人了,也就是你们的晚辈媳妇了。希望祖宗保佑他们一切顺利,以后相亲相爱、和睦相处。” 仰亚也虔诚地点燃了一把香纸,放在了神龛前的地上。看着那些红红火火的小火苗慢慢燃起,欢快的跳跃,他的心也开始跳跃起来。每一个人都在为这对马上就要结合的年轻人祝福。 马上要上路了,从这里到务妮家还有一段路程,所以,他们得现在就走。 仰亚他们没带什么,就背了仰亚白天背的那个包。 月亮已经亮了,照着他们眼前这条朦朦胧胧的路。 一路上—— 充满了祝福、更充满了欢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15、偷亲(2)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15、偷亲(2) 务妮,她知道仰亚今晚要来,要来接她跟他一起去,去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务妮却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坐在吊脚楼上自己的房间,无心绣花,也无心思念。 想起仰亚,想起从这以后,将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生活,心里充满了希望和憧憬;但是,想起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将近二十年的家,想起家里的阿爸阿妈,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和失落。 旁边,是几个早早赶过来陪伴她的伙伴,平常,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无所不谈的闺蜜姐妹,除了最开始一些打趣的玩笑话,此时,却有点笑不起来了。 离别,总是忧伤的。 尽管前途已经无限美好,无限精彩。 为打破这种难以解开的尴尬,几个闺蜜开始唱起歌来。 ——那是一辈辈老人留传下来的伴嫁歌。 歌声充满着对过去、童年、阿爸阿妈、伙伴等无限的留恋和难舍,也充满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祝福。 歌声幽怨而婉转,低吟浅唱中,几个女孩慢慢地流下泪来。 手中的绣花活再也干不下去了。务妮绣的那条花带,还有最后一片花叶没有绣完,这是要在今晚送给新郎最好的礼物。 “务妮,别再伤心了,快把那片花叶绣完吧,也许仰亚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务妮实在是绣不下去,把手中的绣片交给了身边的一个姐妹,站了起来,轻轻推开花窗,她想透透气。 月亮,今天特别的圆,也特别的清爽。就连旁边那颗伴着的星星,好像也比平时更大更亮。 窗外的风,吹散了务妮的忧伤。今天,是一个美好的夜晚。远处,朦胧的远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一张模糊的素描画。 突然,在画的中央,那个熟悉的山坳,亮起了一个亮点。 ——仰亚他们来了。 那一束手电筒的光亮,马上朝着这边照了过来,一闪一闪,虽然不可能照得到来,更不可能看得到这边吊脚木楼上的情况。可是,也许,他们早已经在对方心里看见了。 务妮的心里一阵紧张。 “务妮,是他们来了吗?”身后的一个姐妹也站了起来。 “啊,也许是吧。” “啊?真的,你们快来看,对面的山坳上,那几束光,一定是他们到了。”几个姐妹开始叽喳起来。 她们一起趴到窗台上。 月亮在转,星星在转,对面山坳上的亮光也在转。在亮光的转动中,好像有一只远远的芦笙曲飘了过来。 又是一曲优美柔和、清新滋润的‘讨花带’。 务妮趴在窗台上听着,眼前又回到了几个月前游方场上的大枫树下—— “务妮,我爱你,跟我走吧?!” “你真傻,我能现在就跟你走吗?至少也要回去跟你阿爸阿妈说了才走呀。” “好,那我回去跟阿爸阿妈说了就来接你。” ------ 芦笙由远而近,由模糊到清晰。然后又慢慢的停止。几声狗叫后,人影出现在了寨门前。 呜呜呜!呜呜呜! 几声口哨,仰亚和小伙伴们来到了吊脚楼下。然后是一声声轻轻的呼喊: “务妮,我来了,你下楼来,跟我一起走吧!” “------” “务妮,我等着你,等着你和我一起,我才能感到幸福。” “楼下的阿哥,没有哪个小妹会自己爬到楼下来的,你有信心,你要是真爱,你就爬上楼来。” 楼上的姐妹们轻轻推开了窗,轻轻地对楼下说。 “可我不敢,我怕你们家阿爸阿妈会不答应让我上来。” “阿爸阿妈,我们已经打发出去玩去了,能不能接走就看你的了。” “真的?” “真的,还不快点上来,等下我家的狗就要出来了哈。” “啊!” 仰亚和几个小伙伴,从吊脚楼下找来了独木楼梯,架到了务妮的花窗下。 仰亚在几个小伙伴的帮助下,慢慢地沿着楼梯向上爬。头,已经出现在了花窗前。 “嗳,阿哥,你要想把我们家务妮接走,可要先看我们答不答应了。” 仰亚双手抓住窗台,说: “好,几位姐姐妹妹们,你们说,只要能让我把务妮接走,你们说什么我都答应。” “好,你先喝了这第一杯酒,酒是苦的,但也是甜的,喝下这杯酒,让你们以后的像美酒一样甘甜。” 仰亚伸脖子,让姐妹们把酒到进了自己嘴里。 “你再喝了这第二杯酒,以后要处处关心和爱护我们家务妮。” 仰亚又一仰脖喝下了。 “这第三杯酒,如果以后让我们家务妮受到委屈,我们姐妹可对你不客气。” 仰亚喘了口气,把第三杯酒也一口喝下。 “好啦,我们要说的都说完了,我们说的,都是金口玉言,千金难买啊。” “好姐姐好妹妹,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和务妮一定会和和睦睦一辈子的。谢谢你们的祝福。” 说着,仰亚腾出一只手来,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几个红包了,递给了务妮的姐妹。 “好,我们相信你,相信你们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说着,两个姐妹伸出手来,把仰亚拉进了房里。 “务妮,跟我走吧,我是特意来接你的。”仰亚跪在了务妮的面前。务妮红着脸转过身去。 仰亚把手伸到自己的衣袋里,摸索了半天。 “务妮,这是我阿妈交给我的双扣指环,是我外婆留给我阿妈的,阿妈叫我把这个交给你。” 一个姐妹走过来,拉上务妮的手,走到仰亚面前,说: “今天,我们就代表务妮的阿爸阿妈,把务妮的手交给你了,以后,不许你欺负我们家务妮,你们要手牵着手,百头到老。” 仰亚拉过务妮的手指,轻轻地把阿妈给的亮晃晃的纯银双扣指环给务妮带上。 “为妮,把你另一只手也给我好吗?” 嗯?习俗里,可没有这一条哈。几个姐妹,包括务妮都看上了仰亚。 仰亚笑了笑,然后又把手伸进自己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个漂亮的小木盒来,说: “这叫做戒指,我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人家外国人都适兴这个,所以,我也跟你买了一个,这个是金的。” 说着,把一枚金戒指戴在了务妮的另一只手上。 “好,姐妹们再敬你们俩一杯酒,祝福你们俩以后平安幸福。”姐妹们把两杯酒递给了仰亚和务妮。 仰亚和务妮四目以对,默默含情地喝了交杯酒。 “仰亚,还在上面,不想下来了是吗?”楼下的小伙伴们等得不耐烦了。 仰亚走到窗前,伸出舌头对下面做了个鬼脸。 “马上!” 姐妹们拿出务妮刚刚绣好的花带,交给了仰亚。仰亚走到务妮身边,把自己的背朝上了务妮。 “务妮,跟我走吧,我背你下去。” 务妮有些拘谨,姐妹们帮忙,把务妮绑在了仰亚背上。 翻过了花窗,仰亚背着务妮爬到了独木楼梯上。在上面的姐妹和下面的小伙伴的帮助下,仰亚和务妮顺利地来到楼下。然后,楼上的姐妹把务妮的一个布包递了下来,接着两个姐妹也下了楼梯。 “走吧,务妮。” 务妮转过身,看着楼上,看着自己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眼泪悄悄地流了下来。然后双膝着地,就在木楼下跪了下来。 “阿爸阿妈,对不起,我就要走了,对不起你们。” “务妮别哭,今天是好日子,不能流眼泪的,谁家的女孩都一样,阿爸阿妈会理解你的。”姐妹们在旁边劝着,连自己的眼泪也出来了。 仰亚和小伙伴们,此时也有些心里酸酸的。 姐妹们好不容易才劝住了务妮,才三步一回头地朝寨门外走去。 走出寨门,仰亚和小伙伴们的芦笙才又轻轻响起。 可是,除了仰亚他们的芦笙,好像还有芦笙在路边的一片树林里响起。仰亚他们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树林里亮出了几只火把。芦笙也慢慢停了下来。借着火光,大家才看清楚。 “莫卯,是你?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16、偷亲(3)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16、偷亲(3) 借着火把的光亮,从林中走出来的,正是上次在务妮楼下吹芦笙的莫卯。 仰亚一看是莫卯,就想冲向前去,被务妮给拉住了。 莫卯倒是不慌不忙,把手中的火把递给身边的一个伙伴,也不和务妮说话,也不理采仰亚的冲动。慢慢地从自己身后取过了芦笙,自顾自地吹了起来。 还是那首熟悉的‘讨花带’。 他轻移手指,面色严峻,轻轻地吹着。 莫卯,曾经深深地爱过务妮,他也不知多少次在务妮的面前吹过‘讨’,可是,不知为什么,务妮就是不接受他。 今天,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就要跟着另一个男人走了,她将和另一个男人牵手走过一生。留下自己形单影孤的一个人,以后,他将怎么样去面前生活,面对人生。 所以,此时吹出的这支‘讨花带’,除了那一点点音乐本身的美,余下的都是无尽的幽怨和难舍。火光,在他的脸上阴阴阳阳的闪着,看不到他脸上有任何表情,可他却又是那么的认真和执着。 大家也在为莫卯的芦笙感动着,就连仰亚也再没有了刚才的那一丝冲动。只是静静的在一边听着。 一曲芦笙吹罢,整个山湾,在夜的笼罩下,静得能听到彼此心的跳动。 “务妮,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现在的选择,肯定是最好的。今天,在你走之前,我再在你面前吹一曲‘讨花带’,除了了却我这么多年来对你默默的思恋外,就是想以这种方式来跟你告个别,祝福你从此以后幸福美满;同时,也是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莫卯,我------”务妮还想再解释些什么,莫卯伸出手来,制止了她,说: “务妮,你不用解释,你也没必要向我解释,这是很正常的事。如果说上次,我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怨恨的话。那现在,我真的完全没有了,真的,请你相信。告别了过去,作为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一起上学的同学,今天,我也应该来为你送行的。” 说着,才在火光中看到莫卯的脸上掠过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浅笑。 仰亚向前两步,站在了务妮的身边,伸出手,挽住务妮的胳膊,正想向莫卯说些什么,莫卯举起手,让仰亚停下。然后又把芦笙放在了嘴边。 此时的芦笙,也改变了刚才的节奏,没有了幽怨和哀叹,而是变得欢快而喜庆。 这是一曲‘送妹行’。 这是送给即将远行的亲人的曲子,祝福亲人们在前进的路上一帆风顺,平安顺意。 莫卯吹了几句,跟在他后面的伙伴也跟着吹了起来,山湾里变得热闹起来。同时,也看到了务妮脸上的微笑。 一曲吹完,莫卯主动走到务妮和仰亚的身边,伸出手,同时握住务妮和仰亚的手,说: “仰亚兄弟,从今往后,我们就把务妮交给你了,祝福你们幸福。不过,我也要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欺负了务妮,让务妮哭着回来,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仰亚的肩上,让仰亚都觉得似千斤重担。仰亚伸出手来,也放在莫卯的肩上,说: “莫卯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对务妮好的。如果不好,不用你们来揍我,我自己就会揍我自己。” 两边的人看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好啦,好啦,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走吧。”莫卯等主动让到路的一边,看着务妮和仰亚他们从身边走过。 走过之后,务妮回过头来,看了看莫卯,向他挥了挥手。 火光照着前面的路,莫卯他们看着,务妮和仰亚消失在那个路口。 转过山坳,仰亚才拉着务妮停了下来,然后放下自己背上的背包。 “务妮,这是我为你买的衣服,也不知道你穿着合不合适?”说着,仰亚一件一件地把衣服从背包里拿出来。 务妮站在仰亚的身边停了好久,才慢慢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她知道,今天,她脱下这身阿爸阿妈给她做的衣服,再穿上仰亚为她准备的新衣,她就将告别过去,告别父母,告别如诗如画的童年少年。她也一万次地相信,她和仰亚在一起一定会幸福,可是,还是抵挡不住那一份心酸。 她慢慢地转过身,抬起脸,看回远处—— 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吊脚木楼、那扇她再熟悉不过的花窗,那一点微微的灯光—— 她知道,那是阿爸阿妈在默默的送她,在默默地为她祝福。 务妮又一次忍不住,弯下身子,趴在自己的膝上哭出声来。 仰亚轻轻地蹲在务妮的身边,把手放在了务妮的肩上,轻轻地拍着。 “务妮,你别伤心,我一定会像你阿爸阿妈一样的爱你的。” 说着,把务妮轻轻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哭了好久,务妮虽然停止了哭声,但还是不停的抽泣着。仰亚只得慢慢地帮务妮换上衣服。同时,把换下来的衣服一件件一层层的折叠好,一件件放进了自己原来的背包里。 这个,要背回到仰亚家,务妮要把它们好好的珍藏在自己的箱底,那是阿爸阿妈留给自己最好的记念,也是自己童年、少女时代的记念。 “务妮,我们走吧。”仰亚轻轻的拍着务妮的肩。 务妮慢慢地站了起来,擦了擦自己的眼。 “我的衣服呢?” “我已经折好,放在我的包里了。” “给我吧。” “没事,我帮你背着吧。” “不,我还是自己拿吧。” 仰亚只好把包交给了务妮。 务妮没有背,她紧紧地把包抱在了自己怀里。对面的寨子里响起了几声鸡鸣,接着就有好多的鸡跟着叫了起来。 “仰亚,天快要亮了,你该吹响芦笙了。”一起来偷亲的堂哥提醒仰亚。 仰亚接过芦笙,把务妮送给他的那条绣花带套在了芦笙上,开始吹了起来。 寂静的清晨,寂静的山湾,这一声悠扬动听的芦笙曲,划破了夜的宁静。 寨子里的鸡又接着叫了一遍,狗也附和了几声。 天亮了,山醒了,第一只小鸟在路边的树上叫了起来。 一只两只,一声两声。 就连那冬眠的松鼠也爬了起来,想亲眼看看,这人间的喜事。 在芦笙曲里,务妮慢慢忘却了刚才的忧伤,走路的脚步也快了起来。务妮笑了,一起来的几个人也觉得轻松了好多,也敢说说话了。 “务妮,你看,我们今天这么辛苦的来接你,你以后可要对我们好些哈。” 务妮本就不是那种拘谨的人,听大家一开口说话,她也就直接接话了。 “好呀,你们要我怎么个对你们好法。” “我这个当堂哥的,要求也不高,以后,我去你们家,你多炒两个菜,叫仰亚多陪我喝两杯酒就行。” “好的,没事,只要你们愿意到我家来,我一定把我会做的菜都做给你们吃的。” “嫂子,嫂子,我仰亚哥结婚了,你们寨子里还有女孩子吗?下次,你也给我介绍个朋友好吗?” 第一次听到有人叫自己‘嫂子’,务妮还反应来过来,不过,她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务妮,路这么难走,还是叫仰亚背你吧?” “不用他背,我自己可以走的。” “不,一定要背的。” “背!背!背!” “背媳妇!背媳妇!” 仰亚不好意思,看了看务妮,把背转向了她。 务妮也不客气,弯着身子,跳到了仰亚的背上。 “啊!背媳妇喽!背媳妇喽!” 天已经亮了,东边有了一抹淡淡的朝霞。 走在仰亚身后小伙伴们的芦笙又响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17、吉庆三‘12’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17、吉庆三‘12’ 远远的芦笙曲传到寨子里,仰亚的阿爸阿妈就知道是仰亚他们偷亲回来了。 在寨子前的一层层田垠上,虽然天才刚刚亮,却早已经站满了人,都等着看新娘子呢。 “新娘来了,新娘来了!” 随着一声喊,所有的人都开始热闹起来。几个没有跟着过去偷亲的小伙子,马上从家里拿出鞭炮,一排排撒开在田垠上,就等着新娘子再走近点,然后再一起燃放。 近了,更近了,寨子里也响起了芦笙。两边的芦笙汇合在一起,响声更加的激烈而高吭。 几个小孩子跑了过来,争着要和新娘子要糖吃。 “好啦好啦,你们几个小孩慢点,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呢。”几个小小孩被大人们拉住了。 仰亚把背在背上的务妮放了下来,这时,他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了。这才刚刚到寨子门口,就被大家拦了下来。 族中最长的爷爷,早在寨门下的路中间摆上了一张小餐桌,桌子上放着酒肉和各种糖颗和水果。 看看仰亚他们慢慢走近,爷爷才点起了手中的香烛,然后插在桌一边。再在旁边烧上几叠香纸。双手合十,默默地对天祷告: “老天保佑,神灵保佑,祖宗保佑,我们家又添新人了,先敬你们一杯酒,你们一起来喝我们的喜酒吧,也请你们保佑我们的新人和和睦睦,还保佑他们早日添生孩子。” 爷爷说完,举起手中的酒杯,把一杯杯酒慢慢地洒向空中。洒完三杯酒后,旁边的人又把酒杯盛满,爷爷提起其中的一杯,送到了仰亚和务妮的面前: “喝了这杯进寨酒,你们就得到了族里所有人的认可,就是我们大家族中的一员了。欢迎我们新媳妇的到来。” 仰亚接过来,把这第一杯酒送到了务妮的嘴边。 “这第一杯酒是该你喝的,今天,你才是我们家的新人。” “我------” 务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把手放在杯子旁边就着仰亚的手,轻轻喝了一口。看着务妮喝完了一半,仰亚缩回手来,把杯中的另一半酒喝完了,把杯子交给了爷爷。 爷爷又从桌子上拿起一粒糖果,剥开一头,递到了仰亚的手里。同样,仰亚让务妮咬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也放进了自己口中。 “好,喝了我们家的酒,吃了我们家的糖,祝愿你们两个过得纯纯净净,甜甜蜜蜜。” 这时,爷爷又捧起桌上剩余的糖果,一把抛向空中,旁边的几个大婶,也打开了自己身边的袋子,把里面的糖果一起抛向空中,寨子里所有的孩子都围了上来,争着抢空中、地上的糖果。 糖果抢完,大家才让出一条路来,让仰亚和务妮过去,刚刚走过爷爷的身边,仰亚又被一伙年轻人拦了下来。 前面是一百二十级台阶,仰亚和务妮不能走着上去,只能由仰亚背着务妮上去,这是第一个‘12’,叫做‘步步高升’。 仰亚知道,这是成亲的礼节,他是不能打破的,只得再一次蹲到务妮的身前,请求务妮快点爬上肩去,要不,这一群小伙伴又要捉弄他了。 为了避开大家的捉弄,一开始,仰亚背着务妮就朝前跑,可是,跑了一段,就已经累得差不多了。后面的人开始跟了上来,一群孩子在后面跟着,数着: “35、36、37、38------;75、76、77、78、79、80------”每到一个整‘10’,旁边的嫂子、伙伴等又把一杯酒送到仰亚嘴边,必须喝了才能走。 走到一百个台阶,仰亚全身的衣服全都湿透了,务妮趴在他身上,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可就是帮不了忙。旁边嫂子、姐妹们的拉扯,伙伴们的戏虐,孩子们的打闹。今天,仰亚都幸福地承受着。 终于,在孩子们数完‘120’级台阶后,大家才让仰亚把务妮从背上放下来。仰亚累得,也不管自己身上穿着崭新的新郎衣服,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喘着粗气。 歇息了一下,第二关又要开始了,眼看着前面就是仰亚的家了,可是,在他和家之前还摆着长长的十二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酒杯,这第二关,是‘十二道祝福拦门酒’。 十二道拦门酒,也是十二道祝福,也必须由仰亚背着新娘子一道道的喝过去。 仰亚鼓起勇气,背起务妮,来到了第一道桌前: “第一道拦路酒,‘恭喜’你们喜结良缘,白头偕老”; 仰亚双手背着务妮,所以,爷爷把杯子递到仰亚的嘴边,仰亚一仰脖,一口喝了。 “第二道拦路酒,祝福你们‘善良’美丽,以诚相待”; “第三道拦路酒,祝福你们相互扶持,‘勤劳’勇敢”; ------ “第十二道拦路酒,祝福你们幸福‘美满’”! 仰亚已经喝得东倒西偏,连站都难站稳了。务妮从内心里同情起仰亚来。 “好好好,这最后一杯,我帮他喝了吧,要不他真的要倒下了,别把我也摔在地上了。” 仰亚的酒量,在这里,确实不算太好,大家也没有一定要强着让他喝,所以,务妮答应喝了,就把杯子交给了务妮。这样,仰亚才免了这最后一杯。 放下务妮,仰亚已经是满面通红,语无伦次了。旁边的一个小孩看不过去了,把一粒糖喂到了仰亚的嘴里,说: “仰亚哥,我给你一粒糖吃吧,等下你还要过十二道火呢。” 仰亚满心感激地看着这个小堂弟,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说: “我、我没事,你学着点,等你以后娶新娘子,也要这么能干。” 说完,仰亚背着务妮,朝着前面的十二个火盆走去。 火,是一个神圣的东西,很多地方都有对于火的崇敬。火能避邪,火能消灾。 走过十二道火,就能把以前的一些不如意通过火而远远地摔到身后,从此一帆风顺;也有从路上跟来的一些不吉利的东西,通过火而把它们拒之门外。 仰亚跨过第一道火,旁边的爷爷就在旁边念一道福;跨过了第二道火,前面的婶婶、大娘又把一把米从前面、从仰亚和务妮的头上往后撒,嘴里在不停地念着。 一直到最后一道,仰亚是在伙伴们的搀扶下,终于顺利地完成任务。 前面就是自家的大门了,走进去,就是自己的家。一早上,仰亚如临一场大敌,孤军奋战,一直战到现在,看到了家,才是多么的亲近和温暖。 这时,旁边又响起了浓烈的鞭炮声,震得整个山寨一阵阵回响。 门上贴着红红的对联,正堂里,燃烧着一对红红的蜡烛,神龛上,香烟缭绕。 阿爸阿妈也穿上了新衣,端端正正地坐在堂前。仰亚牵着务妮的手,双双走进了堂屋。 今天,仰亚一看到阿爸阿妈,就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感觉。 是迎来了自己心爱的人?还是刚才受到了太多的苦?或许又什么也不是。反正,此刻,仰亚就像一个受了多大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哽咽着慢慢在阿爸阿妈面前跪了下来。 “阿爸!阿妈!” 务妮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跪下,很自然地叫了一声: “阿爸!阿妈!” 阿爸阿妈慈爱地站起身来,把手伸向了务妮和仰亚: “孩子,快起来,快起来!今天,你们俩都辛苦了,辛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18、认亲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18、认亲 仰亚和务妮在男方家举行了隆重的结婚仪式。第三天,就是回门认亲的日子。 这场婚礼,说是‘偷亲’,在原来由父母包办的年代,确实有些被父母反对的年轻是采取真正‘偷亲’方式,即由男女双方青年,为了返对父母的包办婚姻,争取婚姻自由,由自己作主,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真正爱情,所以,双方约定,女方跟着男方一起偷偷地出走,所以,流传下来,就叫做‘偷亲’。 现在,‘偷亲’只是一种形式,也是一种双方结婚的简单化。即是,男女双方选择一个日子,由男孩悄悄把女孩带到男方家办理了婚事,再回过头来跟女方家的父母商量,再在女方家补办一个喜宴就行了,不过,大部分的出走,父母亲都是知道的。 务妮和仰亚在男方家住了三天,就由男方家父母选择族里一个德高望重且能说会道的长辈老人,带上所有该带的礼物,带着务妮和仰亚到女方家去‘告知’女方家父母,也叫‘认亲’。 早上,仰亚家大伯,带着仰亚和务妮,还有几个堂叔、哥哥等,担着礼物,要到务妮家去。 这种事,当然不能仰亚的阿爸阿妈亲自去。如果是在过去,是真正的‘偷’来的,那现在回去认亲,有可能是要争吵,有时甚至会动手打架的,所以,自己父母亲自出面,肯定不好。 就算是现在,因为一些酒礼、嫁妆之类的,双方也有可能有不同的意见,得由族中另一个有威望的老人去从中说合,效果会更好一些。 大伯带着仰亚和务妮,来到务妮的家。刚到门口的吊脚楼下,就响起了鞭炮。这也是告诉大家,这家的女儿回来‘认亲’了。 鞭炮响过好久,都没有听到务妮的阿爸阿妈想要开门的意思。当然,这种‘偷亲’的方式,好像对于女方家人来说,是有那么一点被动和委屈。试想,自己带大的一个女儿,就这么‘不告而别’,到另一个家里去成亲了,然后才回来告诉自己的父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礼貌。 务妮,在冷风中站着,第一次感觉到回到家时,有那么的拘谨和遥远。相隔不过两三天。这次,她却觉得好像自己远离了阿爸阿妈一年半年那么久远。以前,每一次回家,都会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地自行进家。可是,今天,却要得到阿爸阿妈的允许才能进屋。 务妮,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务妮的眼泪也开始流了出来。 “阿爸阿妈,也许是我做错了。” 这个时候,务妮的阿爸阿妈是不会主动开门的,他们‘生气’了。这也是一种礼节,是不能让他们主动出来打招呼,主动开门的。 务妮和仰亚一起走到门边叫起来: “阿爸阿妈,我们回来了,你们开开门,让我们进来吧。” “------” 过了几分钟,住在旁边的婶子叔叔才走过来: “啊,是我们家姑娘和新姑爷回来了,可能是你阿爸阿妈不在家吧。快先到我家来坐坐。” 就这样,叔叔和婶婶把务妮、仰亚以及一起来的人都迎进了堂叔家。稍作休息和客气后,才由堂叔先带着仰亚的大伯先过去。 “哎呀,哥哥嫂子,你们有客人来了,是新姑爷家的人来了,你们还是开门让大家进来吧。” 门,还是没有开。 “亲家,你们把门开开吧,我们先把闺女带到我们家去了,实在是对不起你们,不过,两个小孩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也会像对待自己家闺女一样地对待务妮的,你们就放心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是他们自由的选择,小孩不懂事,也请你们原谅他们。他们以后也一定会对你们好的。” 堂叔、婶婶又敲了几次门,门才慢慢地打开来。 “哥哥嫂子,我们家来客了,是姑娘和新姑爷回来了。” 门刚刚打开,堂叔和婶婶就挤进了门,然后笑着对务妮的阿爸阿妈说。 “亲家,今天,我带着两个孩子回来认亲了,请你们原谅两个孩子,也原谅我们。” 务妮的阿爸阿妈也不好阻拦,才‘勉强’地让仰亚的大伯进了家。 进家以后,就由堂叔和婶婶忙着为客人送水上茶,然后不停地向双方说好话,从中说合。 看看务妮的阿爸阿妈没有太大的反对后,仰亚大伯才从自己背着的包里拿出香纸来,在务妮家的神龛前点上: “这边的祖宗啊,我们是新来的亲戚,也是你们家姑娘务妮未来的夫家,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亲戚了,也请祖上的老人们,保佑两孩子一生平平安安,和和睦睦。” 烧完了纸,敬好了神,大伯才在务妮阿爸身边坐下来,掏出烟来,递到了务妮阿爸的手上: “来,亲家,抽支烟吧!” 务妮阿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接过了大伯递来的烟。大伯又把烟递给堂叔。等都把烟点上了,不是堂叔先说话: “哥哥、嫂子,这都是孩子们自己的选择,我看两孩子还是很好的,就由着他们吧,只要他们过得幸福就好了。” 务妮阿爸阿妈还是没有说话。 “哥哥嫂子,那我们就去把两孩子叫过来?” “------” 婶子已经领悟到了务妮阿爸阿妈的意思,她走出门,回到自己家,把务妮和仰亚领了过来。还有后面抬着东西的人。 务妮和仰亚一进门,就双双跪在了阿爸阿妈面前: “阿爸,阿妈,我们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要这个家了,不要你的阿爸阿妈了。”阿妈‘生气’地对务妮说。 务妮是从内心里觉得对不起阿爸阿妈,当听到阿妈这样一说,是真的哭了起来。 “阿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和阿爸。” 仰亚也跪着走了过来。 “阿妈,都是我不好,是我带走了务妮,你们要怪就怪我吧。” 婶子赶紧走了过来,拉住务妮的手。 “好啦好啦,你还真把这事当真了,快快起来吧。” 务妮站起了半个身子,看着阿妈,向前两步,真的扑在阿妈的怀里哭了起来。阿妈伸出手,抱着务妮的头,也流出眼泪。 堂叔也把旁边的仰亚扶了起来。 仰亚站起来,从衣袋里抽出香烟,第一个递到了务妮阿爸手里。 “阿爸,你抽烟。” 阿爸接过烟来,然后关切地在仰亚的脸上看了几眼。这也就代表他已经接受了这个未来的女婿了。 仰亚又帮阿爸把烟点上。 堂屋里,留着大伯、务妮阿爸和堂叔在说话。阿妈却搂着务妮,就像分别了好几年没见面的母女一样,又是看又是摸又是问的。一下子显得比以前更加亲近了。 其余的人,就由婶子带着,把挑来的东西(当然,好多也就是今天要办来大家吃的菜)。大家一起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做饭了。 今天这一餐饭,是不用务妮的阿爸阿妈来做的,就算是婶子,也只能在旁边作些交代,给他们介绍一下锅灶而已。剩下的,就由和仰亚一起来的人来操作了。就连仰亚,也加入了做菜的行列。 这餐饭,也叫做‘赔罪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19、回住娘家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19、回住娘家 当然,今天吃饭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真正的认亲了。 正在仰亚和一起来的人忙着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务妮的堂叔已经把寨子里家族中的代表人物都叫过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认亲’。 也就是把寨子里、家族中的一些长辈叫过来一起吃饭,好让仰亚认识务妮家的亲人。 正堂屋里,摆了满满的三桌席,也坐了满满三桌人。从老的到小的,从神龛前的正位到门边的位置,都是满满的。仰亚被安排在了正门边的位置,他的旁边,坐的是和他一起来的自家大伯。 务妮和阿妈以及其他妇女们,没有坐在这两张桌上,而是在旁边的另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那一桌坐的,全部都是女的。 酒上好了,菜也上好了,仰亚被务妮的阿爸从位置上叫了起来: “仰亚,今天来的,都是我们家里的人,你来认识一下。” 说着,阿爸拉着仰亚,走到了最前面,指着坐在最上面的一位老人说: “这位,是务妮的三祖爷爷,务妮的爷爷已经不在了,现在,我们家族最长的就是三爷爷了。” 然后,阿爸又弯过身去,凑到三爷爷的耳边,大声地说: “三爷爷,这是你的孙女婿,是我们家新姑爷,以后,务妮就跟着他过去了,他叫仰亚。” 三爷爷可能耳朵有些背。 “啊,我知道了。”三爷爷说着,向仰亚伸出手来。 仰亚走过去,抓住三爷爷的手: “三爷爷!” 三爷爷颤抖地握着仰亚的手,用不太清晰的眼光朝仰亚的脸上看了又看,又摸摸仰亚的手,说: “我的新姑爷长得真好,还那么高,真好,真好!新、新姑爷,你、你叫什么?” “三爷爷,我叫仰亚。” “啊,仰亚、仰亚。这名字还没变,还是按祖上的规矩取的。” 仰业端起身边的杯子,敬了三爷爷一杯酒。然后,阿爸又给他介绍了三爷爷身边的一个: “这位是我们家族里最大的大伯。” “大伯,你好!” 然后,大伯也把酒给喝了。 一圈下来,仰亚每个人敬了一杯酒,阿爸也给他一一作了介绍,这就算是认识了。 然后,是另外的一桌,就是务妮她们坐的那一桌女的。 “务妮,那一桌,你就自己给仰亚介绍吧,我们这边要开始喝酒了。” 务妮带着仰亚,把另一桌上的女人们也一一作了介绍,什么大婶、伯娘,表婶等。 介绍完,等大家重新回到位置上,一场酒才真正的开始。 这场酒一直喝晚到很晚,大家才慢慢地散去。 第二天一大早,仰亚的大伯等就要回去了。通过昨天的交流,今天,已经是真正的亲戚了。所以,务妮的阿爸阿妈很早就起来,为大伯他们准备好了早饭。 吃完饭,大伯等就走了,仰亚是要留下来的。仰亚还要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呢。这叫做‘回住娘家’。 客人走了,仰亚和务妮回到屋里收拾着碗筷。 “仰亚,不用忙了,这些叫你婶子、嫂子、堂姐她们做就行。” “没事,阿妈,我和务妮她们一起收拾吧。” “务妮她妈,你这也太关心你家新姑爷了吧,这点小事都不让他做呀?”旁边的婶子们开起了务妮阿妈的玩笑。 “好好好,那你们就叫他一起做吧,我不叫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把碗筷收拾完,这期间少不了拿务妮和仰亚来开开玩笑。也少不了那些‘查户口’。仰亚还算应付得不错,也给婶子们留下良好的印象。 吃过饭后,其他的人都慢慢散去了,家里只留下了阿爸阿妈和务妮、仰亚四人。务妮还有两弟弟,还在上学呢。 “仰亚,听说,你是在宣传队里上班?” “阿妈,是的。” “你阿爸阿妈都还年轻吧?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有阿爸阿妈,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那平时家里活都是你阿爸阿妈干哈?” “嗯,反正我也帮不上忙,一个星期也就周末回家一趟。” ‘查户口’的事,仍然进行着,这是必须的。有好意,当然,也有试探。 这就是仰亚留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边的父母增加更多的了解,留下来的时间有长有短,长的有几个月半年,短的几天十几天,这要看双方的情况而定。然后,务妮还是住在娘家,只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把务妮接过去看看父母。直到准备生小孩了才能长住仰亚家。 当然,留下来,也不仅仅是玩,每天无所事事,参与这边的劳动,也是了解的一部分。 下午,仰亚就跟着务妮和阿妈一起上了山。冬天里本来也没什么大的农活,上山,也就是打打猪草,捡些柴火。 来到山上,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暧暧的,天空透亮。 阿妈背来了背篓,她今天要打一背的猪草回去。而务妮和仰亚,就应该捡一挑柴火。 仰亚虽然也出生在农村,可是,从小有特别喜欢他的爷爷罩着。再加上阿爸阿妈能干,就很少叫他干活。上学后,更没有怎么干活了,初中还没毕业,就到了宣传队里,回家的时间有限,就更没有认真的去干了。 这一点慢慢地就在砍柴中体现了出来。 “务妮,这山里哪有什么柴火呀。这四周都空荡荡的,只有这些高大的杉树。” 务妮看着他,笑着说: “你抬头朝大树上看看,柴火在上面呢?” 树林中,一棵棵高大笔直的杉树,仰亚什么也没有看到。 “务妮,不会把这么大的杉树砍下来当柴火吧?” “谁叫你砍那么大的树。你在家,都没有砍过柴火吗?” “没!”仰亚倒也干脆。 干活,不是他的拿手,吹芦笙才是他的好戏。 “你真幸福,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怎么砍柴火,亏你还是农村的。” “是呀,我从学校一出来,就去了宣传队,我哪知道这些农活怎么干?” “那你小时候也没干过?” “干过呀,忘了。” 务妮也只好一笑。 说着,务妮从旁边砍来一根树枝,做成了一个长长的钩子。走到那些笔直的大杉树下,把钩子伸了上去,对着那些已经干了的枯枝,一用力,一根根枯枝就落了下来。 “啊,原来是这样啊,你这也不叫砍呀,你这不是在钩吗?” “不管是砍是钩,只要得柴火回家就行。” “啊,我们那里可没你们这有这么多的杉树,有这么多的干枝丫可捡,我们都是带着刀到山上砍的生柴火。” 是的,相对于务妮家这边林区,仰亚家更靠近种植区。没有务妮家这么大片大片的山林杉树。 “好,那我会了。” 仰亚从务妮手上接过长长的钩子,对着上面一根根干枝,毕竟他的力气比女孩子大,只听见‘叭叭叭’的一阵响,仰亚就钩下了一大片。 “你这不是会了吗?你可学得真快。” “嘿嘿,刚才是骗你的,我本来就会的。” 每个男孩,都不想在女孩面前说自己不会。更何况是在自己心爱的女孩面前。 等阿妈割好了猪草回来,两人已经各捡到一挑柴火了。 三人一起回家,一路上,仰业抬柴火的样子,又暴露了他一个农村人不会干农活的本性。务妮和阿妈一路看着,怎么看都怎么好笑。 ------ 其他的活,一天天地在干着,才两三天,仰亚就出问题的。不是手上起了血泡,就是脚又被哪里挂伤了;不是肩上磨破了皮就是腿肚子又酸又疼。 务妮和阿妈又是担心又是好笑。 仰亚,要不是有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他也许早就没这么大勇气再接着干下去了。可他,表面上必须表现得乐观坚强。其实,他也愿意和务妮在一起,帮这边的阿爸阿妈干活,哪怕苦点累点。 刚好一个星期左右。队里的邮递员就给仰亚送来了一封电报: ‘速返队,有急事!’ 到底宣传队里有什么事? 仰亚虽然觉得干农活很累,但每天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呆在一起,他一点也不想离开。 可是,这又不得不离开。 按照规矩,仰亚才在务妮家呆这么几天,是不能走的,可是,仰亚有他特殊的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仰亚还是告别了务妮和这边的阿爸阿妈,连家也没时间回,就直接去了人民公社的队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0、宣传队急电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20、宣传队急电 仰亚赶回到人民公社的宣传队里,已经是上午十点。 仰亚请了半个月的婚假,到今天才第十天,他也不知道队里发生了什么。 仰亚他们,没演出安排的时候,很多人也是可以轮休的。可是今天,人却来得特别的整齐。刚刚走进宣传队大院,就看见二楼的办公室门口站了好多的人,应该是在这里上班的人都到齐了。 仰亚走上楼梯,陈群第一个走过来。 “仰亚,新婚幸福啊!你看,人都瘦了。” “陈群哥,别瞎说。” “那是,我们仰亚,公认的是我们队里最帅的,身体最好的,还不是新婚给累的。” 其他人也跟着围了过来,拿仰亚开着一些一语双关的玩笑。 “仰亚,你可悠着点,时间还长着呢,好东西一次也不要吃得太多。要匀着吃,这样才能越吃越有味。” “我看看,这眼睛都深陷下去了哈,仰亚,可要注意身体呢,你可是我们团里年轻的台柱子,你这一结婚,身体垮了,不就等于我们团垮了吗。” “仰亚,种子种好了没?早种早有收获哟!别浪费了子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仰亚走过去,一人一拳: “叫你们瞎说。”然后又举起自己的一只胳膊说:“看,我们这么棒的身体,会垮下吗?我有的是子弹,永远也打不完的。” “可是,枪也要保护好呀,要不,等要用时,枪不行了,那也不是白费了。” 一大伙年轻人,又围着仰亚一起笑。 “嗳,团里这么急的把我们叫回来,到底是什么事啊?”仰亚问身边的兄弟们。 “是不是耽误你的新婚生活了?仰亚?哈哈哈!” “别开玩笑了,我说的是真的。到底团里有什么事?”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也是刚刚被团里紧急着叫来的。” “听说,好像是什么迎接上面领导的视察什么的。” “啊?” “哎呀,不要乱猜了,等下不就知道了吗。” 大家还在走廊上议论着,陈团长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都到齐了吗?到齐了就进会议室,开个会,有个事情要告诉大家。” 会议室里的长木凳上,大家挤挤捱捱地坐了下来。陈团长夹着文件夹走上了前面的‘讲台’。 “今天,紧急地把大家叫回来,确实是有紧急任务。” “紧急任务?!” 下面的人,都伸长了脖子,认真地听着。 “接到县里、区里和公社的通知,三个月后,中央领导要到我们地区来检查工作,还特别强调了要重点考察一下我们的一地方文艺演出。” “啊?中央领导要来考察?还要考察文艺演出?”下面的人一听,又是紧张又是高兴。 当然,自己的工作能引起中央领导的关注,那当然是件高兴的事。 “县里面,也考虑了这个问题,觉得这次表演活动就主要由我们这个团来承担,这对于我们来说,既是机遇,又是挑战。这也是我们这个革命宣传队的光荣任务。” 好!好!好!下面拍起了巴掌。 “可是,我们再三考虑,要怎么才能更好地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这一光荣任务呢?这就是紧急通知大家来开会需要讨论的问题。” 下面,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谁又能提出什么更好的建议呢?议论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还是听领导的吧。大家又把目光转到了前面领导们的脸上。 讲台上,陈团长和党支部刘书记也在上面轻轻地议论着。等到下面静了下来,陈团长继续说: “自从我们这个革命宣传队成立以来,也从没接受过这么大的任务。昨天,我们得到上级相关部门的通知,我和刘支书也研究了一下,现在,我们的财力、物力都不是很强,县里、区里和公社,也没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现在最关键的是,就凭我们现有的这些人,要想搞好一次综合型汇报演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昨天我们也向县区作了报告,第一个需要解决的,就是演员的问题。” 是的,作为一个公社的文艺宣传队,虽然在整个县里有一点小名气,但是,要接受这么大的任务,真不是一个小小的公社宣传队能够承担的。 陈团长看看台下,继续说: “所以,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紧急招一批人来,好在这还有三个月时间,抬一批人来培训,也还来得及。” “两个多月前,我们刚好在下面各大队进行了一次秋收后的巡回慰问演出,也熟悉各大队、寨子的情况,大家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员可以向我们推荐。如果没有,那就要写出大字报,到各大队、村寨里去张贴,看能不能招到人来。” 下面又开始议论了起来,可是,仍然没有什么结果。 大家都知道,要能进宣传队,可不是一般的人都能进的。虽然说在文化水平上要求不是太高,就像仰亚这样,初中没毕业的,到了台里,都是台柱子式的人物了。可是,真要能进来,除了身高外,长相也一定要漂亮,身体要好,能吃苦耐劳,还要有这方面的一技之长,如唱歌、跳舞等;比如仰亚,那就是先天的芦笙吹得好。要不,也不会三年就能夺得‘锦鸡王’这个称号。 再加上,人民公社宣传队,虽然算不上是真正的铁饭碗吃国家粮,而且吃的是青春饭,但是,在农村,这也算是有出息的了。 能够进入宣传队,男孩,那是农村女孩都愿意嫁的对像;对于女孩就更是有优越感了,也许她们还能嫁一个国家干部,吃上国家粮呢,从此告别肩挑背托的农村生活。 所以,大家在心里想想自己身边的兄弟姐妹,亲戚朋友,没有一定的水平和长相,还真的不敢向团里推荐。 陈团长又继续说话了: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问题也不是靠大家推荐几个人都能够解决的,所以,我和刘书记决定,等下散会以后,就由办公室写出大字报,安排人到下面各大队、寨子上去张贴,号召大家都来应聘。” “同时,我们现有的队员,也要加紧时间排练,争取能排练出一些新节目来,到时,我们的演出才能站得住脚。当然,我们已经演出的一些节目,也要作出一定的改进,县里面这次也强调了,上面要求,特别是我们本地的芦笙舞,一定要保证节目的质量,这是领导特别强调要看到的。” “这就是这次紧急把大家招来,要交代的事情。三个月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不算太短,为了我们能够按质按量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我们必须提前安排、提前谋划,做到有计划、有目的、有把握,不打无准备的仗。好,我的安排就这些,看刘书记还有什么具体要求。” 刘书记轻轻咳了一声: “那我也说两句,这次演出,是上级部门乃至中央领导对我们的一次考验,作为一个革命队伍,我们有理由、有责任、有信心也有义务把我们的革命工作搞好。为人民服务、接受上级领导检阅,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希望我们每一个革命同志,都要谦虚学习,戒骄戒躁,通过三个月的学习,取得更大的进步,给上级领导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同时,我们也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精神,把革命工作做到最好。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下面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散会了。 当天下午,仰亚和团里的其他人一起为下一步工作紧张地准备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1、招聘(1)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21、招聘(1) 当天下午,团里的人,就在办公室里抄写招聘广告。 写招聘广告不是件容易的事,整个团里,也只有刘书记和办公室小王能写,也就是会写毛笔字的人才能写得出来。 要在以前,写毛笔字,在我国有上千年的历史,中国书法可是世界一绝,什么龙飞凤舞、笔走龙蛇。只有橫平竖直的中国字才能写得出来,其他的比如英文呀等字母文字,是没有这种效果的。 可是现在,慢慢地中国人也使用上了钢笔。所以,会写毛笔字的人就少了。而且还要写得好看的,就更少了。 那时,可没有现在的打印机复印机什么的,所以,必须一张张地写,一张张地抄。全公社十几个大队,各大队又有不同的寨子。直到下午天快黑了,刘书记和小王才把几十张招聘广告写完。 第二天一大早,团里把所有人分成了几个小组,要分别到各大队去张贴招聘广告,去宣传,顺便进行招聘的第一轮筛选。 仰亚和团里另一个老队员杨叔一起分到了一组。 吃了些早餐,两人上路了。 他们要到东边的一个大队去,那里距离公社大约有七八公里,步行大概两三个小时。一路辛苦,不过倒也一路山水风景,一路风吹暖阳。 “仰亚,刚结婚就把老婆放在家里,出来很不高兴吧?” “没有,她还住在她阿爸阿妈家呢?” “啊?你们也还按照‘回住娘家’的老规矩呀?” “嗯,反正我也不经常在家,她一个人,住在她阿妈家,还习惯些。我有时间回去,再去接她。” “也是,年轻人,有的是精力,跑跑路,晚上还更亲热些。” 仰亚被说得不好意思接话了。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看看路边的小树、野花,喝口溪边的泉水,两三个小时,像仰亚他们也是经常走山路的人,不知不觉地就到了。 仰亚他们首先来到大队支书家,刚好赶上支书家的中饭。仰亚两人也不客气,就跟着支书家一起吃了。 在吃饭的过程中,仰亚他们说明了来意,支书可是大力支持。 “这是好事呀,就怕我们大队没有人能够选上,能选上,当然是好事。”支书一边喝酒一边说。 “唉!现在,孩子们,小的,还在上学,大的,特别是女孩,一出学校门,就出嫁了,还真是不好找啊。” 吃完了饭,在大队支书的带领下,三人一起开始在队里张贴招聘广告。 这个大队,一共有五个小寨子,支书他们这个寨子是最大的一个,也是最集中的一个,其他的四个小寨子,分散在这个寨子的周围。 他们刚刚在寨子里的粮仓旁的木墙上贴上一张,附近就有好些人跟了过来,围上了,看了看,就开始热闹起来。 “哎呀,支书,这是公社的宣传队又要招人了啊?” “是呀,看看你们家有没有合适的,有的话,赶紧过来报名。” “不知道他们要的什么条件?” “当然是要年轻漂亮的,长得高,又长得帅的了。还要没结婚的。” “支书,干吗一定要没结婚的,结婚的就不行了吗?” “结婚的,看你两口老去那里打架呀?再说了,那都是些百里挑一的好人才,万一你结婚的老婆跟人家跑了,不是更麻烦吗?” “支书,为什么一定要招年轻的?你我们这样老的就不行了吗?” “人家要吹要跳的,要你一个老头子干吗?” ------ 仰亚他们,回答不了越来越多围上来的人的那么多问题,由着他们自己去讨论吧。 再在这个寨子比较当眼的地方贴了两张,三人就朝着另外的寨子走去。 由于怕转不过来,在路上,支书遇上了另外两个寨子的人,就分了几张,叫他们帮着拿回去交给那些寨子里的组长,就他们在那边张贴。这样,就不用再让他们跑过去了,可是另外的两个寨子,一直找不到人,只得三人一起过去。 虽然路不远,等三人把那两个寨子贴好回来,也已经快天黑了。今天晚上,仰亚两人也就住在支书家了。 “唉,你们这才回来,刚才你们刚走,就有好多人来问了,都想来报名呢!” 三人一进屋,支书家老婆就对三人说。 “好多人来问,他们都够条件吗?”支书说 “我哪知道,所以,才等你们回来。” “今天晚了,明天就叫他们过来,我们简单地面试一下,有合格的,再通知他们到公社去统一面试。” “哎呀,我们这个寨子,就是那几个人,谁长得怎么样我还不知道,没有合适的。只能看看明天从其他几个寨子里有没有相对好些的了。”支书表示对这个寨子的年轻人没信心。 “支书,那也不能这么说,小孩一天天长大,说不定,哪家的小孩又长起来,又变得好看了呢。” “哎呀,这里,还没长大的女孩,刚出学校门,就早被人盯上了,没几天,就都被带走结婚了。” 第二天一大早,仰亚他们都还没起床,就真的有人来叫门了。 “叔,公社宣传队的人走了吗?我们是来找他们报名应聘的。” “哎呀,报名也用不着这么早吧,你们以为来得早就能选得上是吗?” “不是,早点来打听打听,能报上名,不是更好吗。” 支书打开了门,说: “就你们几个?长得还没萝卜高,还想去宣传队?” 门外的几个女孩,确实长得不怎么样。 “叔,他这又没说要多高的,怎么说我们矮就不能去了呢?” “不说,你们也不会看呀,前几月秋收慰问演出时,来的那些,有哪个有你们这么矮?” 这时,仰亚两人也走了出来,说: “你们还在读书的吧?读小学几年级了?” “你?怎么说这话?我们都不上学了,我们都十几岁了。” 是的,在农村,特别是女孩,能读到小学毕业已经很不错了。这几个,应该就是刚刚小学毕业的。 不过,山区的小孩确实长得矮些。这也是宣传队担心招不到人的一个原因。 好不容易才把这几个小孩说走,又走过来几个男孩。这几个男孩到是长得不矮,但是,看着都吊二郎当的,嘻嘻哈哈也没个正形。 仰亚他们也勉强问了问: “你们都会些什么?” 众人摇摇头,‘不会!’ “会跳舞吗?” “不会!” “会吹芦笙吗?” “不会!” 一连来了好几伙人,却就是连一个满意的都没有。 旁边,也有好些大人老人们在看着,说: “你们也不要太挑了。像你们那要求,哪里有啊。就说吹芦笙吧,你如果要老的,我们这里还有几个会吹的,年轻的小孩,现在,可没几个会吹芦笙了。” “是呀,再说了,这几年,孩子刚刚可以上学,可是,老师也紧缺,能教他们认识几颗字就不错了,还有老师教这些?” 一直到中午过后,才由村里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领着两个稍大点的女孩过来: “支书、宣传队的领导,这是我娘家两个侄女,就是最远的那个寨子里的。昨天,她们在寨子里看到了宣传队招聘的广告,今天才赶了过来,又不敢亲自来找你们,所以,才叫我这当姑的带过来,你们看看,她们行吗?” 仰亚三人,一老半天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有点心里烦燥了。 可是,等他们一抬头,眼前这两女孩,应该还算不错的。至少在身高上,比起刚才来的,要稍高那么半个脑袋。只是总低着头,看不清脸。 “啊,那让她们过来看看。你们不上学了?” “不上了,这学期开学就不上了。” “你们上到几年级了?” “初二。” “那怎么就不上了呢,明年就初中毕业了呀!” “哎呀,你们也别问了,现在的女孩,都不想上学。所以,这两个,本来可以上的,可是看到其他女孩都不上了,家里怎么跟她们说,就是不想去。”两女孩的姑姑忙在旁边帮她们解释。 “你们都会些什么?” “在学校,老师也教我们跳过舞。” “跳什么舞?你俩跳一段来看看?” “北京的金山上、阿瓦人民唱新歌!” “芦笙舞会跳吗?” “会一点点。” “那你们俩跳一段吧。” 两女孩转过身去,悄悄说了一下,边唱着边跳了一段‘阿瓦人民唱新歌。’ 跳完,仰亚和另一个老师看了,虽然不是那么标准,但是能看出,她们还是有一点基本功的。两人对看了一眼,在心里头已经认可了。 “再跳一段芦笙舞看看?” “可是,没有帮我们吹芦笙的呀?” 是的,芦笙舞,是跟着芦笙的曲调而起舞的,没有芦笙,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始。 仰亚他们下乡来招聘,当然也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事情,所以,仰亚都是把自己的芦笙带在身边的。 “仰亚,那你给她俩吹一段。”一起来的老师对仰亚说。 仰亚拿过芦笙,十指一动,轻轻一吹。 村寨里,农闲时节,或者是节庆时,也还会跳一些芦笙舞,不过,能芦笙的,可都是些老人。 今天,仰亚这一吹,可比起那些老人吹起来要好听得多。两女孩慢慢地跟着曲子跳了起来。 一曲跳罢,比起刚才的‘阿瓦人民唱新歌’要好得多了。看来,平常她们也没少跳过。 团里的老师和仰亚都舒了口气,看来,终于能有两个带回去交差了。 “过来,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我叫翁妮,她叫科妮。” “老师,你是说,我家两侄女是通过了?这个是我亲侄女,科妮是我堂弟家的。”两女孩的姑姑忙凑过来跟仰亚他们解释,看得出来,她脸上有多高兴。 宣传队老师轻轻点了下头。 “还可以吧,带到团里再好好练一下,应该还可以的。这样,你们今天先回去,我们可能还要在这边招聘一天,你们也回去跟家里阿爸阿妈商量一下,如果愿意,后天早上,你们一起过来,到这里集中,我们带着你们一起回去。” 女孩的姑姑搂着两女孩,高高兴兴地走了。 第二天,一天,还真的没有碰上有合适的。 第三天一早,女孩的姑姑就把叫翁妮的姑娘领了过来。 “另一个,叫科妮的,她不走了吗?” “啊,她昨天回去想了想,她又不想去了,她阿爸阿妈也不太想让她去,所以,她今天就没来了。” 就这样,仰亚他们吃过了早饭,就只带着叫翁妮的姑娘一起回了宣传队。 刚回到团里,其他几路人马也都多多少少带了几个人过来。仰亚刚一走进院子。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莫卯?是你?你也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2、招聘(2)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22、招聘(2) 原来,宣传队里同样有人到了莫卯他们寨子,经过几天的挑选,也没几个能选上的。莫卯也是唯一的一个。 今天,下到大队里的好几伙人都回来了,也带来了一些人。还有几个较远大队的人还没有回来。大概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吧。 已经带到的人,也没有什么事,有的,三五个约起到附近的集市上去转转,有的,就呆在临时安排的住处里休息。天快黑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赶回来了,能带回来的,大约有三十几个人,再加上原来宣传队里有的,人员应该差不多了。 第二天,是给这伙人统一的面试。吃过早餐,大家都集中在宣传队里的小院里,这里,平常也是仰亚他们训练的地方,旁边都有一些健身的器具。 面试开始,团里根据每人填报的相关信息,把人员分成三个小组,一组是跳民族芦笙舞蹈的,一组是跳一般现代舞蹈和唱歌的,一组是吹芦笙等乐器的。吹芦笙的,都以男孩以主。 同样,参与面试考核的老师的,就是团里的人员。 跳现代舞和唱歌组,被带到了最左边的两棵大树十,也就是平常的训练场地。经过一段时间的热身后,跳舞的新演员们就开始了。 压腿、压腰、劈叉。 等一些基本功检查完毕,又根据各自的报名爱好,分别展示了一段自身的特长,比如,喜欢民族舞蹈的,展示民族舞蹈,喜欢其他舞蹈的,就跳其他舞蹈。 接下来,又开始练起了嗓子,一时间各种吊嗓子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 翁妮想参加现代舞组,也那现在正面试的这个组。 在走之前,她特意跑到仰亚身边,说: “仰亚哥,你不是我们这个组的面试老师?” 翁妮其实没有像她在大队里表现的那样的拘谨,那天,她和仰亚他们一起回宣传队时,一路上,又是和仰亚熟悉了很多,也显得更加的活泼了。 “啊,我在吹芦笙民族舞蹈的这个组。怎么?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要是你在那边,就好了。”看来,翁妮有些失落。 “所有的老师都一样呀,没关系,你好好的表演就行。” 翁妮悻悻地转了回去。 另外,民族舞蹈组,被带进了室内的训练室,因为民族舞蹈这组,主要以女孩子为主,她们在面试时,还要换上不同的服饰。同时,根据不同的曲调还要换各种不同的音乐或者乐器。 民族舞蹈组又分成三个小组,第一小组,盛装舞步,她们要在出场前换上盛装。参加这个小组的,也是人员最多的,一共有十几个女孩。这是因为,盛装舞是更接近在寨子里逢年过节时跳的芦笙舞。所以,会的人相对就多一些。 民族盛装,是以这里的民族剌绣为主,再加上不同的银饰,最突出的就是戴在头上高高的牛角。 等所有十几个女孩都把盛装换好后一起出来,马上在整个室内一片银光闪闪,并伴有清脆的银铃碰撞声。还没开始,一种民族气氛就出来了。 旁边的芦笙一响起,整齐的舞步跟了过来,一排排,慢慢地绕着圈跳了起来。有几个在舞步中不太协调的,经过老师的纠正也改了过来。 这一环节,大部分女孩都能够通过。 接下来,就要分成另外两组了,一组是以带歌带唱的芦笙为主的,也叫芦笙舞,另一组则是以更高难度的模仿动物们各种动作为主的舞蹈,它的最高境界也就是锦鸡舞,也叫孔雀舞。 芦笙舞组,有八个女孩报了名,她们进入旁边的更衣室,又换好了一种服饰出来,这种衣服,比起刚才的盛装舞衣服来,要相对简单一些,没有那么多的银饰。因为,比起盛装舞步,芦笙舞在跳时,比盛装舞要多很多更大的动作。 八名女孩走进场中,周围的芦笙再一次响起,可是,这次的芦笙,比起刚才的芦笙曲调和节奏都要快得多,也要激烈得多。八个女孩,随着芦笙的节奏,时儿急步,时儿翻转,时儿跳跃。 这时,就看出真功夫了。在老师的指导下,其他人很快都能跟上了节奏,可是,就有两个女孩,怎么说都跟不上节奏。总是要比其他女孩慢半拍。有时,不是踩了别人的脚就是和别人转的方向不对,有时还会和其他人碰在一块。 芦笙舞结束,就是最后的孔雀舞(锦鸡舞),这舞蹈组也有六个女孩报了名,当然有和前面芦笙舞重复报名的女孩。 孔雀舞,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是跳不起来的,也不是一个人就能跳的,所以,今天的面试也就只能叫这些女孩表现出一些基本的动作来,看看她们的协调性,对于这种舞蹈的悟性如何了。 几个女孩,按照老师的要求,模仿了一些动物舞蹈,比如鸡舞,蛇舞、燕舞等,又有四个女孩表现不错。 这时,外面面试其它舞蹈组已经结束了,好多人都赶到这边的窗帘边来看这边的面试。翁妮也在,其实,一开始,仰亚他们也是劝翁妮来参加民族舞这个组的,可是,翁妮觉得,她在学校时,跳的其它舞蹈更好,所以,她才报了其它的现代舞。 现在,好像看到了这边面试的人跳的这些舞蹈,好像比她报的现代舞组更好。就在刚刚面试完芦笙舞的时候,她又去找了仰亚。 “仰亚哥,我还可以参加这边的面试吗?” “嗯?你不是说想参加现代舞组的吗?” “我们那边面试完了呀。” “一开始叫你报这个组,你不愿意,现在!那我再去问问其他老师。” 一会儿,仰亚过来告诉翁妮说可以。 这样,翁妮又参加了后面的锦鸡舞的面试。 几个动作下来,翁妮跳的还不错。 等所有的女孩面试完毕,最后就是男孩们的芦笙等乐器的面试。 当然,男孩在芦笙舞的过程中,也有要跳舞的,也就夹在吹芦笙的过程中一起面试了。 乐器,在宣传队里,最主要的就是芦笙了。芦笙,又分成高排芦笙、多管芦笙、普通芦笙、芒筒等。因为这些,在一个芦笙舞中,它本身就是一个系列,是要协调起来吹的。除了芦笙,还有萧、竹笛、古瓢琴、月琴、巴乌等。 还有,木鼓、铜鼓也是其中一部分,不过,作为鼓,相对来说要简单些,通过后期的训练也可以达到。 吹奏芦笙面试,就不能大伙一起上了,一般都是一个一个地来,最多也就是两个人一起上。 一个人吹奏,主要是考察各人的芦笙技术,对芦笙的感觉和对音乐的节奏感。两人组,则主要是考察相互间的协调性和配合程度。 单人组,莫卯是第三个出场,莫卯的芦笙,仰亚是听过的。当时,他跟仰亚的‘舞斗’,仰亚就知道了,要不是仰亚通过这几年的专业训练,说不定,仅凭六管芦笙这一项,仰亚就一定能赢莫卯。 不过,毕竟像莫卯这样的,基本都是以村寨里普通的六管芦笙为主的,合适于农村节庆活动,作为芦笙舞的节奏的曲调为主。但要进入专业的演出团演奏,还要学习很多。 在所有参加芦笙演奏面试的十几个男孩中,莫卯算是比较好的了。同时,莫卯的竹笛吹得也不错,木鼓也打得不错。 所有的面试一直进行了到下午五点过,等大家从排练室出来时,都已经快要天黑了。 当然,最关心这事的,肯定是参与应聘的三十几个人了。老师们一出来,都围了上去,不停地追问着,了解自己的面试情况。 这也能理解,就如同学生考试一样,考过了,谁都在焦急地想知道自己的考试结果。 最后,陈团长宣布,今天晚上大家吃过饭后好好休息,距离家近的,也可以回家。今天晚上,团里面要根据今天的面试结果,再结合一些综合因素,最迟明天下午两点前就能有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3、兄弟夜谈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23、兄弟夜谈 通过几天的忙碌,仰亚感觉到很疲累。匆匆吃过晚饭,仰亚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仰亚他们的‘职工宿舍’就在前面这栋办公楼的后面,也是一栋三层楼砖木结构的房子。所谓砖木结构,也就是几个主墙和柱子是用砖封的,而其他的地方却又全是木板的。 这种楼,从外表上看,是砖房,也很好看,可是木质结构的装修,效果上就不是那么好了。比如噪音,前面一排长长的走廊,只要一人经过,整栋楼都能听到‘咯咯咯’的声音,房间与房间之间的隔音,就更不必说了。 仰亚的宿舍,是最靠近里面的一间,是两个人同住的,和他一起住的,就是与他一起下乡的老杨。老杨近五十了,就是这个小集镇附近的人,他的老婆也就在集镇里小小的国营供销社上班。平时,他基本上都是住在那边(当然了,有老婆,谁不想天天和老婆睡在一起呢?) 他的女儿已经到外地上学了,小儿子平时住校。所以,一般也只有周末时或者家里来客了,老杨才会来宿舍住。 这就间接地给仰亚有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住着也挺清静的。 仰亚走进房间,轻轻推开后面的一扇窗。 房子的后面,是零星的几丘田,田的后面,则是一带远山。这一带山,还真有点像务妮家的后山。 看了看朦胧的远山,仰亚突然又想起了自己新婚的妻子务妮。 这几天来,白天忙得四脚朝天,根本就不能腾出时间来想。现在,静下来了,再加上远远的、似曾相识的山,还有那依稀的月光,正是年轻人相思的最好情景,怎么能让仰亚年轻、充满活力的生命,不想念心上人呢。 仰亚想念务妮,想念和她在一起的一切,仰亚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 仰亚抽出一支烟来,点上,朦胧的烟雾再一次让他的思绪朦胧起来,那熟悉的身影却在朦胧中越球迷越清晰。仰亚使劲抽了两口烟,把烟头拧灭在窗台上,再把烟头用力地扔出窗外。想抛开此时的糊思乱想,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他走出门外,走到那个公用的厕所兼洗漱间,忽乱地搓了一把脸,再冲了下脚,回到了寝室,脱得只剩下一条小小的裤叉,拉过被子坐在了床上,又继续刚才的浮想联翩。 他刚想闭上眼,眼前的身影重又出现。 他想像着,在游方场上第一次触摸务妮的脸,第一次吻到那热烈柔软的唇;还有那全身润滑如脂的皮肤,还有那激情柔动的身姿,还有那------ 想着这些,仰亚年轻的身体每一条肌肉都开始紧张起来,并且全身发热发紧。特别难受的,是小小裤叉里面,那一种想要暴烈的感觉。仰亚不敢把手伸过去,也不敢揭开被子。他怕接下来的场景无法收拾。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咚咚咚咚’地跳着。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的声音,让仰亚从‘幻想’中醒来,全身的激情消逝了一半。 ‘咚咚咚!咚咚咚!有人在吗?’ 不是自己的心跳,是真的有人敲门。 “谁?”仰亚无意识地把被子拉紧,朝那个唯一还没能消褪的地方多捂了一点。 “是我,我可以进来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仰亚的紧张稍微好了一点。 “有什么事吗?你稍等一下。” 仰亚正要下床,可门没闩,吱呀一声,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仰亚赶紧又缩回了被子里。 “莫卯?” “仰亚老师,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莫卯说着话,一个劲地把头低了下去,对着仰亚深深一躬,不再起来。 仰亚赶紧又从床上爬出来,也顾不上穿上衣服,只好赤条条地伸手想把莫卯扶起来。 “莫卯,你这是干吗?快快起来。” “仰亚老师,对不起,以前的事,我对不起你。” “仰亚老师?!莫卯,你今天是怎么的了?还仰亚老师?” 莫卯仍然没有抬起头来的意思,继续低着头说: “仰亚老师,我真的很想到宣传队里来,以前的事,都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务妮,你能原谅我吗?” “你先起来,以前什么事?还有务妮。” 莫卯已经看到了仰亚只穿着一条小内裤,站在自己面前,他只好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到后面桌子边有一张椅子,就坐了下来。 “以前,我也只是私下里喜欢务妮,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跟你打架,也只是想让务妮能不能跟我好。可是现在------这,不会影响到我来你们宣传队吧?” 看见莫卯坐下了,仰亚才转过身子,拿来自己的长裤。一边穿一边对莫卯说: “莫卯,你咋会这样想?” “你不是这里的老师吗?还是我们的考官,我怕你不想让我到宣传队来,我------” “那也不是我一个人呀,不还有那么多老师一起的吗?” “我就怕你会为以前我和你争抢务妮的事,你记恨我,所以------。” 仰亚笑了起来,从裤口袋里抽出烟来,递一支给莫卯,然后在自己跑嘴边放了一支。 “你真的很想来吗?” “仰亚老师,如果你不记恨我,我、我还想让你跟我去说说,我真的很想来。” “哎,你别叫我老师了,我听着别扭,你还是像原来一样叫我仰亚,或者仰亚哥吧。莫卯,其实你这次考试挺好的,这不光是我说,其他的老师也觉得你的水平不错。” “仰亚,啊,仰亚哥,真的?那就是说,我可以到你们宣传队里在来了?” “应该没问题吧,不过,还是等明天书记、团长他们商定、公布了才算。” 莫卯使劲地把烟吸了两口,站起身来对着仰亚又是几个深躹躬,然后就准备朝外面走。 “莫卯,你急什么。” “啊,仰亚哥,还有事吗?” “既然来了,就再坐坐呗。” 莫卯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转过身来,又在刚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莫卯,其实,你的芦笙还是吹得挺好的。” “仰亚哥,还说我吹得好,上次,我不都败在你手下了吗?” “那是,要不,务妮现在不就跟你走了吗?”仰亚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这一笑,莫卯也觉得轻松了许多,一切云雾也在这一笑中散开。 “仰亚哥别说笑话了,我哪是你的对手,其实,我真的就会那几首。上次,你们到我们寨子去演出,也因为和你打架的事,就没有认真地去看你们表演。今天到这里来,才真正看到了你们吹的,我才知道我跟你们有多大差别。其实,我就只会吹六管芦笙,高排芦笙和多管芦笙我都吹不好。以后,我要多跟你学学。” “没事,等你们来了,我们就天天在一起了,都可以相互学习的。不过,你也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两个男孩追一个女孩的事,很正常,我还觉得有点对不起你呢。哪天看到有合适的女孩,我再跟你介绍一个。” “仰亚哥,其实那天最后送走你们时,我都把这事放下了,如果不是来宣传队应聘,我也不会再提这事了。不过,你说了,看到有合适的,当哥的一定多帮帮忙,毕竟我也老大不小了。” 仰亚和莫卯越吹越投机,他们又吹了一个多小时,俨然成老朋友、好兄弟了。 很晚了,莫卯才从仰亚这离去,回到宣传队给他们统一安排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4、锦鸡舞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24、锦鸡舞 第二天下午两点,所有参与应聘的名字都在宣传队前面的墙上公布了出来。 这次,一共有32人参加了应聘,最终录取了18人,其中女孩13名,男孩5名。翁妮和莫卯的名字也在录取的人员当中。 几家欢乐几家愁。 被录取的,当然高兴得手舞足蹈,没有进入名单的,特别是女孩,有几个当场就哭了起来。团里也只好给她们安慰,说下一次招聘的时候,一定先通知她们,有机会一定先录用她们。 可是,谁都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这些女孩又还能等得到下一次吗?下一次,也许她们早就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妈了。也难怪没能录取的女孩子会哭。 人员确定以后,马上就进入了紧张的排演阶段。 通过几天的训练,把一些基本的曲子、舞步熟悉以后,就进入了正式的节目排演。其他的节目,有人了,要排出来倒也容易,最难的、也是本地的招牌民族舞蹈——锦鸡舞。 锦鸡舞,是一个综合型舞蹈,它是兼有本地所有芦笙以及所有舞蹈动作的一个总合。在其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有几十种鸟的叫声,有几十种模仿鸟类动作的舞蹈,而且还要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一个完整的节目。后来,也有人把它叫成‘百鸟朝凤’。 把它叫成锦鸡舞,其实这个舞蹈的中心,就是一只凤凰,也叫孔雀,在本地,也把它叫做‘锦鸡’。所以,这个舞蹈,也被叫着‘锦鸡舞’ 锦鸡舞,由二十几个女孩装扮,旁边还有不同的‘鸟’跟着,跳在最前面的一个女孩,她就是锦鸡的‘头’,后面的女孩,有的装成它长长的尾巴。 整个‘锦鸡’的最前面,有一个吹着芦笙的领舞男孩。也就像中国舞龙狮前面那个耍‘宝’的。他要一边吹芦笙,一边领舞,控制节奏、改变节奏,由他吹出来的曲子决定后面‘百鸟’的叫声,由他决定后面‘锦鸡’以及所有百鸟的动作。 所以,如果一旦领舞的节奏乱了,那整个舞蹈的节奏也就乱了。协调得好的,他将与后面的锦鸡以及百鸟合为一体,共生共荣,十分壮观。 真正演出时,他就像一个驯鸟师一样,他轻轻一个动作,后面的百鸟就会跟着他欢歌跳跃、翩翩起舞。他自己也会在这个过程中,吹奏出各种鸟叫声,还有各种模仿鸟的动作。 领得最好的,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锦鸡王’。 仰亚就是这样的一只‘锦鸡王’。 锦鸡王,是要通过几十次甚至上百次的舞台锤炼才能练得出来的,有的要练上几十年也达不到。等到达到了这个技术,自己也已经老了,一些高难度的动作又做不出来了。所以,要想达到一只真正的锦鸡王的水平,除了天分,还有努力,还要有机缘。 像仰亚这样,年纪轻轻就能达到这个水平而获得这个荣誉的,真的少之又少。但是,只要仰亚一旦装扮成锦鸡王一样站到台上,无不让所有来观看的人为之倾倒。 通过几天的训练,翁妮的灵巧和大气,以及她的乐感舞感,在新招来的这批人员中脱影而出,她也被选为新的这只‘锦鸡’的头。 现在,这只锦鸡,还是由仰亚担任‘领舞’,也就是锦鸡王。可是,团里也要有意识地培养一个仰亚的接班人。虽然仰亚也还在很年轻,但是培养一个作为替补,也是应该的。 这样,综合各种因素,莫卯被选为仰亚的替补,努力地向仰亚学习,看能不能达到锦鸡王的水平。 确定下来以后,团里先把这只‘鸟’分成几个部分,分开来先练习基本功。等各种基本功练得差不多了,再合并起来练成完整的锦鸡舞。 第一组,就是除了‘凤凰’以外的‘百鸟’,她们要先学习所有的鸟叫,还要学习所有由鸟的动作编排过来的‘鸟’的舞蹈。这一个组,先由团里的一个五十岁的老师傅带着,这个老师傅也是仰亚还没来前的锦鸡王,由点到面长期高难度的跳舞,现在,他是不能再跳锦鸡王了,只能把自己几十年来学到的和练出来的东西,一点不留地教给后人了。 第二组,也就是整只的‘锦鸡’,包括锦鸡头,还有后面的十几个‘尾巴’。她们就像舞龙时的整条龙,有锦鸡头的,有锦鸡身子的,也有锦鸡漂亮的尾巴的,各施其职,各展其能,但又相互配合。 第三组,其实也就两个人,仰亚和莫仰。现在,先由仰亚带着莫卯训练,除了那些芦笙曲里的鸟鸣叫,还有在领舞过程中的鸟的动作,以及对于后面的锦鸡发出的指示信号等等都要学。 这个分组练习需要一段时间,练习一段时间后,还有一个重要环节就是锦鸡头和锦鸡王之间的配合。这个,到时也要由仰亚来训练。 翁妮,作为新培养的‘锦鸡头’,一开始,真的觉得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自豪。她也练得很卖力气。可是几天下来,自己感觉有点吃不消,课余的时候,她又悄悄地跑来找仰亚。 “仰亚哥,我看我,肯定是跳不好这个锦鸡头了。我不想跳了,你跟那个老师说一下,换一个人,行不?” 翁妮,自从进了宣传队后,从第一天开始,她就认定所有问题仰亚都能帮她解决了。所以,所有问题都来找仰亚说。 “翁妮,你又怎么了?团里,不是看你跳得最好才决定让你来当这个新的锦鸡的头的吗?怎么练了几天又来说这样的话了?” “仰亚哥,我怕我练不好。” “练不好也得练!哪有那么多好做的事情,我们这一行,本来就是要靠艰苦练才能出来的。” 翁妮脸红红的转身走了,没走几步,从身后就能看出她抽泣的样子来。仰亚又有些可怜起翁妮来。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太重了? “翁妮,你回来!” 翁妮悄悄抹了把眼泪,才转过身来,朝着仰亚走过来。 “你先练着,开始总是要辛苦些,等我和莫卯这边练一段时间后,我再单独帮你练。所有的队员,人家想要得到这个锦鸡头都得不到,老师们看重了你,叫你练,你还想打退堂鼓。” “啊!” 翁妮十分委屈地,才又转身慢慢的走开。 莫卯,也觉得练得很吃力,但他当然不好意思像女孩一样的来向仰亚诉苦。当时,他已经在仰亚的面前保证,也信心百倍地说过自己一定能够练好,一定要好好的向仰亚一样练成锦鸡王来。所以,尽管很累很苦很吃力,他还是咬牙坚持着。有时暗暗地使把劲,悄悄地一个人练着。 其实,莫卯做的一切,仰亚都知道。他也希望莫卯能够练出来跳出来。所以,他又多花了一些时间在莫卯的训练上。对他进行更细致的指导。 走过了最开始的艰难期,所有队员也慢慢地适应起来。虽然苦虽然累,训练之余,也慢慢地能看到大家一点点笑声。 半个月后,各个小组的基本功也都练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进入下一步的合练阶段。 这天,陈团长竟然在团里静静地看着大家练了一天,当然,作为一个老演员,他也对近期的训练作出了一定的指导和改进。等下午准备训练结束时,他拍拍手,把大家集中起来。 “今天,我看了大家一天了,这久来,大家都很辛苦,进步也不少,我们也不能一下子要求大家达到太高的水平,慢慢来吧,我想,再经过我们所有队员以及老师的不断努力,我们会达到预期的目标的。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 能得到领导的肯定,队员们的辛苦已经减少了一半。 “半个月来,大家都在练,所以,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说到这,陈团长停了下来,微笑着看着大家。把大家的兴奋点吊到了最高。 “其实,也没什么,明天再练一天,后天刚好周末,团里决定,给大家放假三天!” “呕!呕!呕!放假喽!放假喽!” 和所有的学生一样,听到放假都一片欢腾。笑声叫声欢呼声,在整个训练室内沸腾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5、久别(1)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25、久别(1) 还没等到放假,第二天训练结束,仰亚就匆匆赶回了家,各种身体的、心里的因素,他都想早一个晚上回去。 刚训练完,仰亚来不及洗一把脸,赶回自己的宿舍,带了两件换洗的内衣就上路了。他不得不这样,因为,要赶到五六公里外的家,不抓紧点时间,是赶不到的。更何况他赶的是那个‘家’,有务妮的家,这会更远一些。 离开家,也可以说是离开新婚的妻子差不多有二十天了,能有这么一次回家的机会,仰亚从头到脚的每一个细胞都是兴奋的。这兴奋体现在他的脚上。 一路上,仰亚超过了好些赶路人,有跟他搭话的,他也只是匆匆的一句回答,继续赶自己的路。 他追逐着慢慢西下的夕阳,追逐着那片美丽的晚霞。他的心里,和晚霞一样的美丽。终于在山村里依稀的灯光亮起时,仰亚赶到了务妮家对面的那个山坳。 仰亚刚刚抬眼一看,那间熟悉的吊脚木楼上,那扇小小的花窗内,好像心有灵犀一样地亮了起来。仰亚默默在喊着新婚妻子务妮的名字,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热血沸腾。 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几分钟后,仰亚就来到了吊脚楼下。楼上的灯亮着,仰亚抬头看了看,把手伸向了节奏加快的胸口。他知道,务妮就在里面,或者在绣着花,或者在想着自己。 仰亚不敢直接朝上面喊,绕上旁边的石台阶,来到了门边: ‘咚咚咚!咚咚咚!’轻轻敲门。 “谁?”门内有了声音。 “阿妈,是我。” ‘咚咚咚!’,几声脚步踏在木楼板上的声音。 “阿哥,是你?”开门的是务妮上初中一年级的弟弟。 “阿弟,你也放学了?” “是呀,今天周末,我就回来了,阿哥,快进来吧。阿爸阿妈,是我阿哥回来了。姐,快下来,你看谁来了。” “阿爸阿妈!” “啊,是仰亚回来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呀?你看这天都黑了。” “阿妈,我们明天才放假,我是今天提前赶回来的,所以晚了些。” 楼上,咚咚咚的下楼声,务妮从自己的绣房里跑了下来。 “你、你,回来了?!”务妮隔着四五步远,木偶一样地站在了那里。 “务妮。”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在阿爸阿妈面前,仰亚和务妮,谁也不好意思再靠向前。可是内心里已经是两团无法扑灭的火焰,燃烧着两个年轻人身上的每一寸‘土地’。 “你吃饭了吗?快洗把脸吃饭吧。”阿妈把一盆温水端到了仰亚面前。 小弟已经到过来茶水。 “阿哥,你喝口水吧。” “阿妈,还要你给我到水,我自己来吧。” “哎!别客气了,快洗吧,洗了好吃饭,再来晚些,我们就吃过了。”阿爸也在催着仰亚。 “阿弟,这是我买给你的小白兔糖。”说着,仰亚从自己的衣袋里抓出一大把糖来,放在了小弟的手上。 “阿爸,这是我帮你买的烟。” “哎呀,你买这些烟干吗,我还是抽我的土叶子过瘾。”阿爸接过烟有些责怪地对女婿说。 “早就想抽两包好烟了,仰亚帮你买了,还假装客气啥?”阿妈笑着说阿爸。 仰亚也跟着笑,然后接过阿妈手中的盆,走到正堂前的美人靠边洗脸。务妮走过来,看了看,然后跑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一会儿又从上面冲了下来。 “给,香皂,一生的汗水。” 仰亚刚把水捂到自己脸上,一大股盐味就在嘴边,正在半瞇着眼睛四处寻找,转眼看到了务妮递过来的香皂。 “嘿嘿,谢谢!” 务妮脸一红,又跑上了楼。 洗完脸,仰亚把盆和毛巾递给一直跟在后面的阿弟手里。然后轻轻地走上了楼。 门轻轻地虚掩着。 仰亚把门推开,务妮拿着一截绣带,正在‘绣’着。可是,她的心,哪里还有心思绣得进去。看见仰亚推门进来,心跳马上增加了几倍。 “这是我给你买的花布,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哪天你自己拿去缝件衣服吧。” “你又还没领工资,买这些干吗?我这都还有衣服的。” 仰亚靠着务妮坐了下来,务妮感觉到靠着仰亚的一边身子一阵阵发热。 “我也没能给你买多少,就这,你喜欢不?” “------” 务妮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点点头,转过来的眼神里风情万种。仰亚的心里和眼里都快要冒火了。 他轻轻地把手伸到务妮的身后,慢慢地绕过她轻柔绵软的身体,务妮全身轻轻一颤。 “阿妮,你想我不?” 务妮停下手中的线,用另一只手伸过来,想要隔开仰亚的手。仰亚顺势把那润滑柔滑的手抓在了自己手里,再用力一紧,务妮便倒进了仰亚的怀里。 “阿妮,我好想你。” 说着,仰亚的嘴已经凑到了务妮的耳边,一股热汽,冲到了务妮的脸上,带着男性的磁性,带着野性的贪婪。务妮俘虏一样地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现在,她就是一只被驯服的羔羊。 这是一张青春美丽可人的脸,有如凝脂般的柔嫩和润滑,薄如蝉翼、嫩如蛋白。在昏柔的灯光下,仰亚微闭、似醉非醉的眼睛再也离不开去。就像久渴的人看到了一杯玉液,久饥的人看到了一盘糕点。仰亚的嘴朝着那盘糕点伸了过去。手也从那个抖动的身后慢慢地朝前面绕转、移动,去到了它该去到的地方。 务妮伸过手来,紧紧地抱住了身前这个强壮有力的青春火焰,真想把自己熔入其中,焚化成其中的一部分。 仰亚如饥似渴地移动着自己的嘴唇,总想着把这盘点心一口气放入自己的嘴里,吞咽、消化、吸收,好让它在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里昼夜循环。 仰亚控制不住自己了,全身每一个地方都在发热、发烫,甚至爆炸,特别是某个地方,更是有如一次地震即将爆发。 他颤抖了,他疯狂了!他无法抑制了! 这——好像是世界的末日。 突然,务妮奋力地推开了疯狂的仰亚,拼命地坐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木楼梯上的脚步声把两个从天堂的边缘拉了回来。 “阿姐,阿哥,吃饭啦!快点下来。” 仰亚的世界瞬间倒塌。 “啊,马上!” 两个人匆匆收拾着床边以及心里的零乱,打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嘿嘿,你俩在干吗呢,阿妈叫你们下去吃饭了。阿哥,你买的糖真甜。” 仰亚忍着突突突的心跳,把手放在阿弟的头上。 “那阿哥下次再帮你多买点。” “嗯!”阿弟很自然地拉起了仰亚的手。 小小的四方桌上,又增添了两个菜,阿爸已经把酒杯也放好了。 “快来,坐,这都几点了,都饿坏了吧?跑了这么远的路。”阿妈随即把凳子递给了仰亚。 “仰亚,难得来,陪我喝一杯?” “啊,阿爸,我——” “没事,走了这么远的路,喝点酒,解乏。” 一家人围在小桌旁,仰亚靠近阿爸,好陪阿爸喝酒,阿弟坐在仰亚身边,时不时地抬头看着仰亚笑。阿妈坐在阿爸对面,务妮坐在仰亚和小弟对面。 阿妈把一夹菜放到仰亚的碗里。 “多吃些菜,看你,这几天都瘦了。” 阿弟也把一片菜夹到仰亚的碗里。 务妮瞟了小弟一眼。 “赶快吃你的饭,多事。” “呃!”小弟舌头一伸,对着务妮做了个鬼脸。 一家人甜甜蜜蜜地吃完了饭,仰亚被包围在女婿的幸福中,有来自于阿爸阿妈的关心,有来自阿弟的前缠后绕,还有那若近若远,想近却远的务妮的眼。 当西边那颗最亮的星星被吊脚楼前的树荫遮住后。 “睡啦,明天还有事呢,别坐太晚了,仰亚走了这么远的路也累了,早点休息。” 然后大家才分开去睡去。 仰亚和阿弟走进房间,没几分钟,就躺在仰亚的旁边,打起了幸福的鼾声。 可仰亚却久久不能入睡,任凭那一阵阵燥热在全身的每一个角落翻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6、久别(2)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26、久别(2) 乡野的清晨,总是那么柔美,连夜里的梦都是那么的如痴如醉。 仰亚就是从这种甜美的梦里醒来的,他到底做了什么样的美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好在,这个美梦,没有让他在老丈人家难堪,也没有在小弟面前出丑。 “阿弟,起床了嘞,起床把牛放在山里去,早上的草有露水,牛才吃得饱。” 阿爸在窗外的声音,轻柔地叫着小弟。小弟还在梦中,昨晚上流了口水,嘴角都还留有印迹。睡得有些变形的小胖脸,仍然露着可爱。 “阿弟,快快快,起床了,阿爸叫你了。”仰亚摇摇阿弟的肩。自己先爬了起来。 在丈母娘家,幸福,但也要勤快。 仰亚自己穿好了衣服,又把睡梦的中阿弟拖了起来。 “阿爸,要不我去放牛吧,就让阿弟再睡会吧。” 仰亚走出门来,对阿爸说。 “还是小弟去吧,小娃,不能总想着天天睡懒觉。你,要不问问你阿妈,看有什么要做的。” “仰亚,昨天我山上还放有些柴火,我们俩去抬回来。”务妮已经从厨房为仰亚和阿弟端出洗脸水来了。 清晨、薄雾;山里、田园;鸡鸣、炊烟。 屋后的那条山路,也就是通向游方场后面的山上。老牛带着小牛犊走在前面,不时咬着路边的小草,不时回过头来看看。 阿弟拉着小牛犊的尾巴,在老牛后面一颠一跳。大枫树上的喜鹊又叫了。那枝干枝丫上隐隐的鸟窝里,好像已经有了正在待孵的鸟蛋。 喜鹊叫,有喜了。 这片小山后面的梯田,阿弟就要在这里放牛了。 “阿弟,牛就放在这里,你守好一点,别让它吃了别人家的东西。” “啊,那你们呢?” “我们要进山去砍柴呀。” “啊,那你们快点回来哈,等下我把牛喂饱了,就不等你们了。” 清风习习,山路弯弯。 沿着山路的那条小溪,也在欢快地唱着跳着。这早春时节,还没有那么多人需要溪水,稻田里还不需要水来灌田,农民们也还没开始春耕。田垠边,还有冬天的几陇谷草,静静地站着,像这层层梯田的一个个岗哨,不知疲倦地守卫着。 山野上,有两株早熟的樱花已经开了,为这即将复苏的山做起了广告。 春天,就要来了。 仰亚和务妮沿着小溪,走过那条弯弯的田垦,就进入了后面的大山里。 山里,又是另一个世界,好多的鸟雀都在林中叫着、追逐着。就连两只从树洞里跑出来的松鼠,也紧紧地挨在一起。春天将孕育出新的生命,所有的动物、植物都不例外。 刚刚走进森林,仰亚就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务妮,把她挤靠在一棵大树干上。 “阿妮!” “你干什么?赶快松手,这山上会有人的。” 仰亚及不情愿的停了下来,朝着四周看了看。 “没有,你在骗我。”说着,仰亚又把手围了上去。“你就不想我?” “我不想,谁像你这么没正经。”务妮伸手想把仰亚推开。 “你就想我,你说假话,你想我,昨天我都看出来了。” “我------” 还没等务妮说出话来,仰亚就把自己的嘴唇封了上去。 天蓝蓝的,雾,已从山弯的底矮处慢慢升起。东边的山顶上有一抹泛红的朝霞,正害羞地飘过树梢。务妮闭上了眼,任由仰亚在‘那片土地’上耕耘着,寻找着属于他的目标。 她只感觉到,此时的山在转,树在摇,地在颤。她有些站立不稳全身苏麻,摇摇欲坠地想倒下。 这片山林不属于她,这片天空也不属于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她,就是天边飘过的那片害羞的彩霞,轻柔而软绵。总想找个可以依托的地方,好让自己从这蓝蓝的天空里飘落下来,落入一片平稳的草地、田间,甚至海洋。哪怕一瞬间就被这滚滚的热浪幸福的吞没。 她真的要被吞没了,真的要被这热浪淹没了。她心底里在呼喊着: ‘救命啊!我要死了!’ 然后,慢慢坠入五彩斑斓的海底世界,越陷越深,越落越远。吓得她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 ‘啊——’ 一声惊叫,把两人从火焰中惊醒过来。 “别!别!别!仰亚,仰亚。” 仰亚又一次在自己的梦里跌入深渊。 “阿妮,你怎么了?” “别!别!别!” “我弄疼你了吗?可是我想——,我想------” 仰亚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旁边的小溪在静静地流着。务妮撑开仰亚的手,在大树下蹲了下来。 一会儿,她站起来朝着小溪边跑了过去,伸出手,把一抔泉水敷在了自己脸上。仰亚茫然的撑在树下,身前空空的,有如失去整个世界。只有鼻子和嘴里的气,不均匀地向外喷着。 几分钟后,务妮从溪边走回来,两眼看着满脸涨红的仰亚。 “你跟我来!”然后拉住仰亚的手。 “哎!”仰亚轻轻地一声叹息,还是跟上了务妮的脚步。 前面是一片青青的翠竹,婀娜摇曳、枝干修长,一阵风吹过,在风中妩媚。 仰亚和务妮沿着山坡向上,没有路,就这样一阶一阶地朝上爬着。 “阿妮!” “别出声,你跟着我来。” 仰亚好像理解了和妮的意图,他紧走几步,走在了务妮的前面。 一个高坎,仰亚首先爬了上去,然后向务妮伸出手来。前面又是一片竹林,拥拥挤挤、密密麻麻。仰亚用手把它们一根根拨开,从中间拨出一条‘路’来。两人从‘路’中间挤了过去。几分钟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处石壁,高耸入云。 “啊?”仰亚迷糊起来。 务妮跟在他的后面,用手抚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然后指指石壁的下面——一个人高的口子,就在一簇竹叶的后面。 两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轻轻地走了进去。 直走四五米远,稍稍向右转了个弯,洞口的光线,只能弱弱地照见两人的身影。 仰亚还想着往里走,身后的务妮却站住了。 仰来亚转过身来,只看到务妮有些模糊的脸。这一刻,仰亚来不及再考虑什么,把嘴又朝着前面伸了过去,一场热烈的激吻,让两个年轻的身体都似乎要燃起火来。仰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把身前这个同样燃烧的躯体抱了起来,轻轻放在了旁边的一个石阶上。 ------ 山洞深处有隐隐的水滴声,一滴一滴,有节奏地打着节拍。带着洞内悦耳的回音,由远及近,由浅入深。 这,就是一曲最原始、最纯正、最经典的音乐。 山外的太阳已经升高了,树叶及草地上的晨雾也慢慢散去。晒干了翅膀的小鸟们,在树丛中叫得更欢。 那只欢快的阳雀,终于用它那与从不同的歌声,把另一个山头的另一只招了过来,飞落在了它的身边。再经过一翻唱和过后,两只鸟也在慢慢地靠近、靠近。相互间再梳梳羽毛,再用身体相互摩擦几次后,一只鸟,终于跳到了另一只的背上—— 这就是动物在春天里应有的故事,故事的结局就是—— 一个月后,它们会等到,又一批阳雀宝宝从蛋壳里孵化出来。 这—— 就是动物界,最古老的传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7、久别(3)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27、久别(3) 仰亚和务妮就要到真正的仰亚家去了,这也是他们结婚以后的第一次‘住婆家’。是由仰亚亲自来接,才能过去的。 第一次结亲去的时候,那算不上什么。因为,务妮这边有一起陪着去的伙伴,而仰亚那头,从‘偷亲’后一进家,就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人,包括寨子里帮忙的,还有三亲六戚等。说实话,仰亚和务妮甚至连亲一口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一大早起来,阿爸阿妈也催着他们过去,这也是老人们应该交代小孩的规矩。 又一次告诉阿爸阿妈,务妮有一种既对阿爸阿妈以及这个家的依依不舍和无限眷恋,又有一种对未来以及和身边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生活的憧憬和美好向往。 阿妈把两人送到了门口,又是千叮咛万嘱咐。特别是务妮,本来心里那一点点高兴,在阿妈一再的叮嘱下,离别的气氛又被阿妈渲染起来。一下子把务妮弄得喉管哽咽、鼻子发酸。 “阿妈,我知道,我会好好地对待那边的阿爸阿妈的。我会好好的和仰亚一起生活的------” 阿妈看着两个孩子慢慢走远,自己的心里也心酸起来。转过身去,抹起了眼泪。 刚走出没多远,转过那个山湾,仰亚伸手把务妮揽了过来。 “怎么,又伤心了,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务妮没有回答,只是把头抬起来,深情地看了仰亚一眼。 “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别哭了啊!” 说着,在务妮的额上亲了一口。务妮破啼为笑,伸出手,在仰亚的肩上打了一拳。 “谁知道以后你对我好不好。” “我对天发誓,如果我------” 务妮赶紧把仰亚举起来的手拉了下来。 “好好好,我相信你,相信你。” 然后,两人相互搂着,走过一级级山路。 太阳暧暧地照了过来,还伴着几丝凉风,微微地把务妮的长发吹起。几只小鸟已经跳到旁边的树上,好奇地看着这一路走来的两人。这是又一对新人从这里走过啊,就如同它们一样,在属于自己的林中、窝里相偎相依。 这个春天真美。 一阵幽幽的兰花香味,从山林中飘了过来。让两人开始陶醉。仰亚把务妮又抱了过来,把自己嘴印了上去。务妮幸福的闭了眼睛。 ------ “阿妈,我们回来了。” 仰亚轻轻推开自己家的门,阿妈正在做全家人的早饭。 “阿妈。” 务妮跟着进了门,也轻轻地叫了一声。 “嗳!” 阿妈第一次听到一个叫‘媳妇’的女孩叫自己‘阿妈’,心里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赶紧停下手中的活,又是拿凳子又是倒水的。 “务妮,你请坐;仰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务妮一起来,你怎么也不提前跟阿妈说一声。” “阿妈,我们放了三天假,我提前来了一个晚上,就直接到务妮家去了,今天我们是从务妮家过来。” “唉,这就是你不懂事了,你就从公社直接去了务妮家,就这样空着手去?第一次去接务妮,总要带些礼物给那边的阿爸阿妈呀。” “阿妈,仰亚带有了,他给我阿爸买了烟,还给我和阿妈买了花布,还有小弟的糖。”务妮赶紧在旁边帮仰亚解释。 “啊,那还差不多,我还以为,第一次去,什么都不知道买,那样的话,会被那边的阿爸阿妈笑话的。” “没有,阿妈,仰亚也是我阿爸阿妈的‘儿子’了,他们怎么会笑话他呢。”务妮说。 “不懂事,笑话是应该的,打都是应该的,务妮,以后也不要叫你阿爸阿妈惯着他,该管也得管,该骂也得骂。” 这一进屋,老的关心小的,小的尊重老的,一点也没生分的感觉,这才像正直的一家人。 “阿妈,阿爸和小弟小妹呢?”仰亚四处看看,问阿妈。 “都上山去了呀。” “啊,阿妈,那我们要不要上山,他们去干什么活?”务妮问。 “不用了,他们可能也快回来了。” 不上山,仰亚和务妮就在家帮阿妈做早饭。 没过多久,阿爸抬着一担牛草回来了。小妹背着一背篓猪草,小弟跟在一头大水牯后面,旁边还有几只山羊。 “阿爸。” 仰亚帮阿爸接过草担。 “啊,务妮也一起过来了。”阿爸放下担子,也看到了在仰亚身边的务妮。 “阿哥阿哥,你回来啦!” 小弟,牛还没进圈,就冲了过来,一下子冲进仰亚的怀里。小妹走在后面,有点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大嫂!” “你背这么多猪草呀,看,你这都出汗了。”务妮笑着把小妹拉了过来,用手梳理着她的头发。 等阿爸小弟小妹洗好脸,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 下午,仰亚和小弟小妹一起,又到坡上干了半天的活。 晚上,一家人正在吃饭,外面就冲进来一大伙人,有男的有女的;男的,是仰亚的伙伴及哥们,女的,是来看‘新媳妇’的。 “仰亚,第一次带媳妇回家哈,我们来,没打扰你们吧?” 大家伙拿仰亚和务妮开玩笑,仰亚和务妮也不生气,陪着他们笑着。仰亚拿出烟来,递给了大家,然后和大家一起打趣。 “哪能呀,现在还早着嘞,这才几点,要打扰也是后半夜才打扰呀。是不?仰亚?”一些结婚了的嫂子们,开起玩笑来,一点都不脸红,务妮有点不好意思了。 “也是,那我们就玩晚一点再回去,晚上能不能听到一点声音。” “那是肯定的了,仰亚这都结婚十多天了才第一次带媳妇回来,肯定有好戏看了。今晚,你是逮着了,可就怕你老婆等久了,过来扯你耳朵。” ------ 门口,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阿妈却走进了仰亚和务妮的房里。 今天,是儿子和媳妇第一晚‘圆房’,当阿妈的,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 阿妈把前几天为他们准备好的新被子,从衣柜里取了出来,几床被子对比了一下,最后,选择定了粉红色的一套。其实,现在床上铺的,也都是新的。 可是,阿妈就是阿妈,总是想着给孩子们最好的。她把床上铺着的一套浅绿色的被子取了出来,轻轻地把手里的这套粉红色的,整整齐齐地铺了上去。然后又用手轻轻的地把它抚平、拉直。两个枕芯也取了出来,套上了新的,然后把它们齐齐地在床头摆着。 木房里有些矮,紫色的蚊帐看起来有些暗,阿妈就把一对银饰帐钩取了出来,把蚊帐高高地挂了起来,好让灯光照得进去。 收拾好这一切,阿妈才走出来,和外面的‘客人’一起说笑。 门外的人慢慢地散去了,大家虽然嘴上那么说,可是,内心里还是给仰亚和务妮尽量地多留出了时间。 等阿妈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对仰亚和务妮说: “大家都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然后自己先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仰亚和务妮,走进了家,慢慢推开他们的房门。那颗不太明亮的25瓦的灯泡,这时,倒是把房里照得更多了一层朦胧感。微黄的灯光,照在粉红的被褥上,又多了一份温馨和浪漫。 两人双双坐在床沿,默默地不说话,只用眼相互看着对方。 仰亚笑了,务妮也笑了。 “今天,你,真好看。” 仰来看着微弱灯光下的这张脸。他说的是真话,青春、健康,却又有几分妩媚的少女,还会有不好看的吗。 务妮娇羞地低下了头,用左手绞着右手。 “你上去吧,我关灯了。” 务妮没有动,仰亚站了起来,伸手把灯关了,然后轻轻把务妮抱了起来,放在了阿妈铺好的柔软的床上。 一阵轻轻的摸索过后,发现床上有些不舒服的东西,已经梗得务妮的背上都有些疼了。 “啊!我的背,这是什么?” “嗯?怎么了?” 仰亚伸手拉开了灯,从被褥里抖落出一大堆的花生、枣子、糖果,还滚出了两个大大的石榴。 “啊!这肯定是阿妈刚才帮我们铺床时放的,阿妈还准备给我俩‘圆房’呢。” “圆房?” 两人看着,相视而笑。务妮和仰亚捡着花生、枣子等吃了起来。 “枣子枣子,早生贵子!嗯,给你吃一粒枣子,早一天帮我生一个大胖小子。”仰亚把一粒枣子放进务妮的嘴里,笑着说。 仰亚又剥开一粒糖果,自己咬着送到务妮的嘴边。务妮没接,仰亚翻过身,强行压了上去—— 一阵幸福的挣扎和滚动,就只听见了木床微微的响动。 ------ 这夜太长,等两人第一次活动后慢慢醒来,天,还没有亮。他们又进行了第二次。 这夜太短,等仰亚完成第三次任务时。 天,已经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8、节目合练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28、节目合练 春宵苦短,仰亚又要离开了。 他带着几分满足,也带着几许遗憾,把务妮送到那个看得见务妮家的山坳。两人又是一阵依依惜别。 仰亚看着务妮走过那道山湾,再走到自己的家门口,远远地向仰亚招招手,仰亚才豪不情愿的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仰亚不想离开,可现实就是这样。也许暂时的离别,会让新婚的幸福感更多一份想念,多一份彼此的牵挂,而让这种幸福更加持久绵长吧。 ------ 宣传队里的节目,通过第一阶段的基础训练,各个要掌握的部分已经基本掌握了,要想练好,那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要想在台上有一分钟的炫耀,只能靠慢慢的自己去加强了。接下来,就要进入整个节目的合排当中。 这样,仰亚和莫卯、翁妮之间的戏份也就多了起来。作为现在的‘锦鸡王——领舞,仰亚要更多地与翁妮接触,不但要教她,还要让她跟自己配合得起来。 “仰亚哥,我还是担心我跳不起来。” “没事,我慢慢地教你吧,有不懂的,你就多问问,我也会抽出多一点时间来与你合练。” “仰亚哥,那就谢谢你了。你看我这么笨,如果没有你亲自教我,我肯定是跳不好的。” 而莫卯,作为仰亚的替补,当然也要努力地跟仰亚练习。 其实,翁妮并不笨,从开始把大家招聘进来,一直到现在,翁妮是最有灵感的,也是这群新来的演员们进步最快的。只是她自己觉得还不好,一天天在那里担心而已。 当然,这也是所有人开始学习一样新东西时的通病。为自己多余的担心。可也恰恰是这种心理,又让翁妮进步更快。 由于时间紧,三个月的时间,这马上就快有一个了。团里面也在天天催着大家,把大家的情绪变得更紧张。 仰亚和翁妮,有时候就不得不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加班加练。他们这几天,都是比其他队员早来训练室一个多小时,晚上又总是比其他人晚走半个小时。 又经过十来天的练习,在仰亚的训练下,翁妮基本可以跟着仰亚的芦笙曲调,配合着起舞了。 而其他的演员们,就在仰亚和翁妮配合排练领舞和锦鸡头的时候,也在一边紧张地排练着。这其中,有些是老队员了,她们的动作训练起来,倒是没有仰亚和翁妮这么费劲。她们的,主要就是相互协调和互相配合的问题,还有就是根据芦笙曲子的带动,来做出各种鸟的‘舞姿’、配合着唱出‘鸟’的声音,进而合奏出一曲动听的舞曲来。 接下来要做的,也就是整只‘锦鸡’间的协调和所有‘百鸟’之间的配合。 今天,陈团长亲自出马,来指挥这次锦鸡舞的第一次合练。陈团长,无论舞蹈还是芦笙,都是一个人才,不过,这几年年纪大了,他更多的是做一些编剧、编排及指挥的工作,具体的舞蹈和芦笙,都让给了年轻人。 这辈子,陈团长最遗憾的就是,自己就是不会吹木叶,也不会学鸟叫,所以,他永远也做不了‘锦鸡王’。这也是他第一次一看到仰亚就不顾仰亚家人的反对,而三番五次地上门去游说,又亲自到学校去向老师保证,一定要把仰亚带过来的一个原因。 也是他努力,才在几年时间内就把仰亚培养成最年轻的‘锦鸡王’的一个原因。当然,更多的还是仰亚的天份和自身的努力。不过,有一个愿意让自己成才的老师监督着、指导着,应该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吧。 当所有演员刚刚到齐,陈团长就走进了排练室。 “这久,大家辛苦了,其实我也经常过来,看到大家都一天天在进步。今天,我们就认真地来一次综合排练,看效果何如。” 这是要来真的了,大家心里面又是高兴,又是有些担心。大家的担心又都写在了脸上。 “哎呀,其实大家也不用那么紧张,不就是一次综合排练吗?演不好,我们再重来。今天的排练,只是想看看大家这久来的辛苦,效果能达到什么程度,还有哪些方面的不足,还有哪方面需要改进的,这才是我们今天的目的。怎么样?” “------” 陈团长看着大家。 “唉!看来,大家还是没有底气和信心呀。要不,仰亚,你先来。” 仰亚第一个站出来,站到了陈团长身前,然后转过身,对着翁妮招呼: “翁妮,站到我这里来。” “我?” “就是呀,你是锦鸡的‘头’,你站好了,后面的人才好跟过来呀。” 翁妮没办法,慢慢走过来,站到了仰亚的前面。 “莫卯,你站到我的后面,第一遍由我来带,第二遍,你就替代我做我做现在做的这一切。” “我?仰亚哥,我哪能就可以替代你了?还是你来代吧。” “我知道,目前不可能就让你来带,这不刚好陈团长也在这里吗,让你来试试,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也好让陈团长给你指点指点。” “啊,这还差不多。” 翁妮站好后,其他的锦鸡的身、锦鸡的羽毛、长长的尾巴都按照一定的位置站了过来。还有旁边的其他的‘小鸟们’,也都站在了自己该站的位置上。 看看大家已经站好,仰亚提起芦笙,轻柔而娴熟地奏起了引子。如一阵清风吹过,万木复苏,缕缕花香。几声清脆的‘鸟’叫,从仰亚的芦笙里响起来。 远远的,有一两只‘鸟’在用叫声作回答。 接着,翁妮伸出了长长的手臂,三指向上,两指合并做成锦鸡的‘嘴’。由于没有穿上表演的衣服,看不出整只鸟的形状来。 仰亚接着往下吹。 还没几个动作,陈团长就挥手叫停了。 “哎,这才几个动作,我就看出问题了,要赶快纠正,要不,等你们练习到一定程度,再来纠正,就更难了。” 陈团走过来,作了示范,把动作纠正了过来。 “好,从新开始。” 仰亚又吹起了芦笙。 就这样,吹吹停停,停停教教,整个舞蹈过了一遍,可其中,几乎是一两个动作后就要纠正一次。 “看来,我们这久来训练的效果还没有达到,还要继续努力,我也相信,通过大家的努力,一定能把这个节目排好。” 陈团长讲完后,按照要求,大家又从头来了一遍,这次,陈团长微微地点了点头。 “好,这一遍好多了,大家的进步还是挺快的,接下来,继续练习。”然后,陈团长把仰亚和翁妮及莫卯叫到一边。 “仰亚,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你和翁妮了。你的能力,我不用怀疑,可是,你一定要带好这个锦鸡的头,我也看了,她毕竟是新来的,很多动作都还有些生疏。你还要多带带她。至于莫卯吧,一下子,他是肯定达不到领队这个高度的,这次,肯定还是由你来领舞,当然,你也可以慢慢地把他带一带,作为以后的一个储备吧。” “好,我听陈团长的。” “好,我也相信你们!加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9、意外受伤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29、意外受伤 宣传队的排练继续着,自从陈团长看过之后,大家都看到了自身的不足,训练也就更积极主动了。 翁妮也比以前更努力了,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动力。这几天,翁妮总是要仰亚带着她加练。 天还没亮,翁妮就跑到仰亚的窗前来: “仰亚哥,快点,我们早些去练练吧!” 晚上,别人都走了,翁妮又对仰亚说: “仰亚哥,我俩再练一会吧。” “翁妮,我觉得你进步很大的了,慢慢地跟着大家一起练就行了,不用再这么辛苦地加练了吧?!” “不,仰亚哥,我的内心就是没底,你就陪我多练练吧。” 仰亚没办法,只得每天又多出一两个小时来陪着她练习。有时,仰亚本来就觉得翁妮已经掌握了的动作,可是,翁妮却一定要仰亚帮她一再纠正。有时,头一天跳得很好的动作。第二天,翁妮却又对头天的动作跳不出来。 有时,仰亚都觉得翁妮是故意的。但是,他也没办法,真要在演出时出事来,捱批的肯定是他这个领舞兼老师。所以,仰亚也只能一遍一遍地陪着翁妮重复着。 这天晚上,其他人走后,仰亚和翁妮又留了下来。翁妮说昨天教的最后那个定型动作,她还是做不好,要仰亚再陪她练一会儿。 最后这个定型动作,是仰亚一边吹着芦笙,翁妮要一只脚站在仰亚半蹲着的一条腿上,还有一条腿,要跪在仰亚的肩上,而伸出手,做出锦鸡朝天共鸣的动作来。这确实是一个高难度动作,声音、动作、造型要同时到位。 昨天训练的时候,翁妮就用了好几次,才能顺利的站到仰亚的肩上,接着的舞蹈动作都还做不出来。所以,今天她才一定要仰亚带着她加练的。 今天一开始,翁妮想好像又把昨天的全部忘了。几次都不敢再跳到仰亚的肩上去。仰亚只得停下来,再慢慢地把整个动作的要领又重新跟她说了一遍。 一次、两次,三次。 眼看着这个动作马上就要练成功了。仰亚笑着对翁妮说: “翁妮。你看,这不就行了吗?别担心,你一定能够练好的。” “谢谢仰亚哥,一遍遍的,我是不是把你都踩疼了。” “没事,只要你能练成,我多被踩几次没事。好,再来两次,练好了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好!” 仰亚摆好姿势,吹响了芦笙,用眼神示意翁妮跳上来。翁妮退后几步把要做的动作做完全,带着舞步朝着仰亚冲了过来,右腿轻轻踏在了仰亚的腿上,左腿正努力向上抬,正准备放在仰亚的肩上。 “啊!” 仰亚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前扑,瞬间倒在了地上。 仰亚马上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 “翁妮,你没事吧?” 翁妮却倒在了仰亚的另一边。仰亚伸出手,想把翁妮扶起来。 “哎哟,仰亚哥,别别别,你别动我。” “翁妮,你怎么了,啊?你怎么了?” 翁妮一直抱着自己的脚,脸上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仰亚哥,我,我的腿、我的腿好像------” “翁妮,你的腿怎么了,让我看看。仰亚伸过手去,还没怎么接触到翁妮的腿,翁妮“啊!”的一声又大叫起来。 “仰亚哥,我的腿是不是折了?” “啊?不会吧?要不,我们上医院吧?”说着,仰亚也不等翁妮回答,转过背来,让翁妮扶着他的肩,他伸手挽过翁妮,背着就往公社人民医院跑。 “仰亚哥,疼,你放下我吧。” “翁妮,你忍一下,马上就要到了医院了。” —— 好在,医院检查的结果出来,翁妮只是崴了脚踝,骨头没有受到伤害,医生给上了药做好包扎,也就没事了。 翁妮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仰亚守在旁边,内心里感到非常的内疚。自己作为老队员,怎么没注意到这些,他感到深深的自责。 “翁妮,真对不起你,你看,这把你都弄伤了。” “仰亚哥,这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还害得你为我担心,这么晚了,还送我到医院来。现在没事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就在这陪你吧,现在,反正回去也睡不着。” 翁妮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床边的仰亚,心里有一种暧暧的安慰。仰亚的目光无意识的移过来,刚好遇上了翁妮的眼睛。 “啊,我过去问问医生,看还有什么事没。”说着,仰亚走出了病房。 翁妮看着这个青春、坚强而又充满活力的背影,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好感。 第二天天刚亮,翁妮就从病床醒了过来。一看,仰亚就坐在她床的另一头,用手支撑在床头的木架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仰亚哥,你怎么睡在这里呀?” “啊,你醒了?” “仰亚哥,你看,我这多不好意思呀,连我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害得你在这困了一晚上。其实,我这就是个小伤,没事了,要不,你先无回去休息一会吧,要不,这马上又要上班了。” “我没事,翁妮,你的腿好点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仰亚说着从床边站了起来,用手把被子给翁妮拉了拉。然后走出了病房。 不一会儿,仰亚带着一碗豆浆和两根油进来。 “翁妮,你先吃点早餐。” “你,这么早,你到哪买了早餐了?” “人民饭店那边,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的。你先吃吧,要不,我先回去,把这事跟陈团长他们说一声,再给你请个假,然后再叫大家来看看你。” “不用了,仰亚哥,我这,再等一下就可以过去了,反正这也不远,回去再跟陈团长他们说吧。” “你这还住院呢,怎么回去。” 说着,仰亚走出了病房。翁妮还想要再说什么,仰亚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回到队里,仰亚就把翁妮受伤的事向陈团长汇报了。陈团长很担心,可还是把仰亚教训了一顿。 “你作为老队员了,一天练习到什么时候你不知道?你们这叫做疲劳战术,不但练不好,现在,怎样了?这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对不起,陈团长,这次是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人怎么样了?医院怎么说?严重吗?” “不算严重吧,医生都说了,只是扭伤了脚踝,打两天消炎针就好了。” 中午,陈团长和好多的同事都过来看翁妮。 陈团长又在医院当作大家的面批评了仰亚。 “陈团长,其实真的不是仰亚哥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翁妮躺在床上跟陈团长解释。 “这次就过去了,以后大家要注意,练习,也要讲点方式方法,不要一味地加班加点。弄不好,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你们受到伤害,而且还有可能影响到排练的进程的,要是弄伤了人,我们的节目还怎么往下排?” 当天下午,翁妮就由仰亚和队里的几个女生,把她扶回了队里。不过,翁妮这种情况,是肯定要休息几天的。 仰亚也只好一边和其他人排练其他的环节,一边等着翁妮这边慢慢恢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30、不合适宜的表白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30、不合适宜的表白 翁妮耽误了好几天,不过,她的脚终于好了。她更加加紧时间加强训练。 仰亚也为她这几天落下的训练,毫无怨言地加班。 作为这个节目的领舞和领头人,他们之间的配合也更加默契了。 这天夜里,两人又比其他人多加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两人都练得一身的汗水才停下来。 “哎呀,翁妮,我再也练不动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仰亚说着,一屁股坐在了练舞场内的地板上,并用手不停地朝自己脸上搧风。 翁妮看了看仰亚,走了过来。 “仰亚哥,这一身的汗水,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这样,会容易得病的。” “哎!没事,都习惯了。” “还是起来吧,快去洗洗,换衣服吧,小心感冒着凉。”然后把自己的手给了仰亚。 仰亚只好抓住翁妮的手,一使劲,站了起来。 排练厅后面,是演员们的更衣室,男生女生各一间,更衣室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厕所兼冲洗间。天气不是太冷的时候,大家训练出汗了,就会在这里冲冲水,然后换上干燥的衣服。 仰亚精疲力尽地走进了更衣室。虽然这还是早春时节,但一阵剧烈运动下来,还是满身的汗。仰亚也顾不得天气还有些凉,脱掉身上汗水湿透的训练服,冲进了洗漱间。 哗哗哗哗的流水,带着一点点的微凉,缓缓地冲刷在这青春、健壮、充满雄性魅力的身体上,一身的疲惫马上消除。仰亚闭上了眼,任由这带点刺激的冷水从头一直慢慢地向下淋着,水流到哪里,仰亚的手就跟到哪里,一边轻柔地搓着,闭着眼睛尽情地享受着。 凉水带来的刺激、被搓热后体温的热度,让仰亚全身每个地方都舒舒服服。 仰亚搓着搓着,哗哗哗哗的水流声,让仰亚想起了老家小村子后面的那条小溪—— 小溪不大,这个季节,也就和这洗澡间的流水差不多。到夏天涨水季节,水还会大些,那时,仰亚和其他的小伙伴就会背着阿爸阿妈,悄悄跑到溪流下,脱下身上所有的衣物,赤条条钻在水流下面,任由水流从高处重重地打下来,那一种痛痛的舒服感,至今都让仰亚难以忘怀。 几个小伙伴享受过后,就在水流下互相打闹起来,直到谁家的阿爸阿妈拿着牛刷条(小竹枝丫),追到流水下面,一个个才把全身是水的光身子,装进衣裤里朝着阿爸阿妈相反方向的山上跑,有跑掉鞋的,也有把裤子穿反了的,让追来的阿爸阿妈又忍禁不住,自己笑出声来。 想起这些,仰来也在洗澡间默默发笑。 想起了这些,也让仰亚想起了家。 想起了家,仰亚又想起的她来。那个年轻的身体,那双如醉的眼睛,那片火热的红唇------- 这些,想想都让仰亚觉得兴奋,想想就让自己年轻的身体不能自已。无意识中,手触碰到了下面,一股钢硬膨胀到了极限,昂首挺胸、举首望月,对酒当歌,壮志满怀,似有万千的杀气埋在‘心头’。 仰亚缩回手来,心里熊熊的焰火却无法扑灭。 仰亚把水流的开关调到最大,水流马上转换成最冰凉状态。仰亚让那一股子冰水直接对着那个地方猛冲,水滴打在它的‘头上’都有些微微生疼,这就是最原始的、以暴制暴的方法。几分钟后,才把它的‘怒火’慢慢浇灭,也才免去了一场刺刀见血的搏杀。 可是,自己内心的火焰却仍在东奔西撞、此起彼伏,如一头撞驴。 仰亚不敢再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展开遐想,就着冷水又把全身匆匆淋浴了一遍,赶紧用毛巾擦干,走出了洗澡间。仰亚再用外面的干毛巾全身擦拭一遍,套上了那条已经汗湿的内裤,正准备穿上衣服。 这时,用布做成的门帘被掀了开来,一缕强光射到仰亚身上,仰亚本能地遮住自己的那个地方,转过身来。 “谁?!” “仰亚哥,是我。”接着一个黑影从门外冲了进来,一把从后面将仰亚的身体抱住。 “你咋还没走,你咋还在这里?” “仰亚哥,我、我、我喜欢上你了,早就喜欢上了。” 仰亚的全身一阵颤栗,刚才的一阵乱七八糟、胡思乱想早已烟消云散。可是,随着身后那激促的热汽不断吹到自己背上,还有那绕到身前慢慢下移的双手。 仰亚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起来。 仰亚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想做一次青春的俘虏。可是,刚刚闭上眼,刚刚新婚的妻子那如醉的眼神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翁妮,你别这样,我、我、我已经结婚了,刚刚,就在几个月前。” “我不管,我就要喜欢你。”说着,仰亚也感觉到她的手已经碰触到了下面,刚才没有完全‘退兵’的‘余孽’又开始死灰复燃。 它又‘站’起来了,昂首阔步、嫉恶如仇,想为着自己的主人杀他个人仰马翻、头破血流,做一个称霸一方、威震‘海内’的诸侯。 仰亚相信,且从来也没怀疑——它——能! 仰亚的眼前立马出现一片繁花似锦、五彩斑斓,一千、一万个恶魔仰天长啸着向他走来。仰亚就像在噩梦中逃生一样,用尽了全身最大的力气想喊出声来: “不!不!不!” “不————” 最后一声,仰亚终于喊出来了,他也从恶梦中醒了过来。 “不!你不能,你,不,我不能——” 仰亚使出自己最后一点力气,用手把翁妮的手扯开,抓上自己的衣服,逃命似的冲出了更衣室,就像冲出了那面目狰狞的牢笼。冲回自己的寝室,冲进自己的床头,把自己紧紧捂在被褥里面。 ------ 仰亚病了。 他头昏脑胀,天旋地转,口干舌燥,耳明目旋,全身虚汗,手足冰凉。 昨夜发生的一切,仰亚一直到现在,想想都觉得是一种罪恶。他艰难地转过头,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想取过枕边小凳子上的洋铁皮水缸。 他太渴了,他想喝水。 可是,水缸就在眼前,仰亚就是够不着。他深深吸了口气,一用力。 “哐当”一声,水缸掉在了木地板上,还熟练地来了两个前滚翻再加180度旋转。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仰亚哥,你醒了?” 仰亚眼前一黑,是哪一世的冤魂不散?自己这张单人床是不是已经变成了砧板?自己这一百多斤‘瘦肉型’,是不是将面临着一场美丽的劫取和掠夺? 仰亚闭着双眼,面无表情。 “你不上班训练,还跑到这来干吗?” “这都十二点过了,已经吃过中饭了,你病了,过来看看你,顺便向你说声‘对不起’。昨天,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仰亚哥,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没事,事情都过去了,你走吧。” “真的,我错了,对不起,仰亚哥,你别生气了。我给你带来了点稀饭,你先吃点东西,要不,去医院看看?” “不用,你把碗放那吧。我等下再吃。” “仰亚哥,我知道错了,但是我也不可能看着你生病了不管吧?前久,我生病时,你不也同样照顾过我吗。如果你不生气,那就把这碗稀饭吃了。” “我还不想吃,要不,你给我倒点水喝吧。” “啊!” 翁妮端来了水,顺势坐在了刚才放水缸的小凳子上,又朝仰亚的床边挪了挪。用勺子把水送到仰亚嘴边。 “不,我自己来。” 仰亚想用手把水缸和勺子隔开。 “啊?仰亚哥,你的手好烫呀。” 翁妮赶紧放下水缸,把手放在了仰亚的额上。 “仰亚哥,你这是感冒着痧了吧?” 仰亚没有出声。翁妮顺势在仰亚的手腕处揪了一下,一大条深红色的血印就显现了出来。 “仰亚哥,你看!” 感冒后着痧,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病症,弄不好,分分钟就有可能死人的问题。仰亚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其实,它就是一种因感冒、受凉等引起的皮下组织毛细血管的堵塞,当然会影响到血液循环,进而导致生命危险。 “仰亚哥,我帮你揪痧吧,这太危难了。” 拒绝诱惑,拒绝欲望,但谁也拒绝不了求生的本能。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有七情六欲的人呢! 仰亚没有再推辞。 翁妮坐到了床沿上,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伸出双手,握成拳头,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缝隙,在仰亚的脖子周围夹起来。 一会儿,翁妮夹过的地方,一道道殷红的血印子,像一道道恶魔抓过的爪痕。 揪完了脖子,翁妮又让仰亚翻过身来揪背上。仰亚终于从刚才的昏死状态下缓过一口气来。也任由翁妮在自己背上用力地揪着。 这时,本就没有关上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务妮?!” 眼前的一切,尽显在务妮的眼里,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正躺在床上,一个年轻的女孩把手放在他赤裸的背上—— 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季节里的一个晴天霹雳! 务妮举起手里的一个布包(里面是上次仰亚给她买的那一匹做衣服的花布),迎面打在了翁妮的脸和仰亚赤裸的背上。 转身,哭着冲出了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31、不合适宜的偶遇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31、不合适宜的偶遇 仰亚又有近半个月没有回家,这段时间,他们正在忙着训练,根本抽不出时间。 还生活在自己阿爸阿妈家的务妮,这半个月,就等于半个世纪。年轻人的相思,没有结婚的人理解不了,五六十岁的老夫妻也理解不了。更何况他们还是新婚,那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心灵到肉体的相思滋味,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 务妮,白天想着,夜里想着;醒时想着,梦里想着。游方场的大枫树下、石壁下的山洞里、仰亚家------ 所有的一场场、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她的眼前出现。啊,不是像电影,而是像电视剧,电影可没那么长,也没那么持久。 少女的相思,谁能理解。 新婚后的相思,更是无法掩盖。 好多个夜里,她都梦见了仰亚——自己的男人,还有和自己男人在一起的情情景景。务妮受不了了。 明天,正逢赶集,务妮找了个借口。 “阿妈,明天正逢赶集,我想把上次他送给我的那匹布,拿到集市上去找合作社的师傅们帮做一件衣服。” “你是去人民公社吗?” “嗯!” “那你去吧,你一个人去还是有谁陪你一起去?” “就我一个人,这都赶集天,一路上都有人的,其他人也没空吧。” 又是去公社,仰亚就在那里上班呢,阿妈能理解。谁陪自己的女儿去呢,一路上可以陪,到头了,别人就尴尬了,有些事,可不要人陪着。 “那你去吧。”阿妈本来想跟务妮说,是不是要带点东西给仰亚,务妮不提,她也不好挑明。 “嗯!” 这一夜,务妮都做着明天的梦。有相思的梦,有相见的梦,有相见后的梦,还有------ 想着,务妮自己的脸上都开始害羞得红起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务妮早早起来,收拾好自己,告别阿妈,高高兴兴朝赶集的那条路走去。她想早些,说不定,还能碰上大队那台只有赶集天才开的拖拉机。 一路上,白云青天,花香鸟语,今天的天气真美。 务妮的心里更美。她一路哼着家乡的小曲。 接近中午的时候,务妮来到了人民公社,她在这里上过两年的学,知道人民公社宣传队在哪里。她算着现在正好中午,去找仰亚,说不定他正好下班回到寝室。 要是仰亚的寝室没其他人,说不定----- 务妮的脸又开始红起来。 走进那个有些生锈的大铁门,务妮的心‘突突突’直跳。她在院里站了十几秒钟,均匀一下自己的呼吸。慢慢地、轻轻地抬脚走上了二楼。轻轻地推开了仰亚告诉过她的那扇门------ 务妮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一切,和她今天,不,是半个多月来想像的一点都不同,这,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个剧本。 ------ 务妮哭着跑下了楼梯,跑过了那扇发锈的铁门,跑到了集市上,淹没在人群里。旁边的人都对这个疯跑着的女孩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同情、有好奇、有疑问、有欣赏。 务妮也感觉到了每一个人都在看着她,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在笑,他们的笑,慢慢地变得狰狞而阴森。 差不多跑过了半条街,务妮跑累了,也不想哭了。可是,她却盲目得不知何去何从。此时的务妮,如一条没有家归的流浪狗,哪里是她该去的地方,哪里又能让她停下脚来,哪怕作稍稍的休息,她也不知道。 务妮继续向前走着,步伐无力,目光呆滞。看看已经走到了集市的尽头。 “务妮。” “务妮,务妮!” “务妮,真的是你!” 一连几声叫喊没有回应后,人群里,一只胳膊伸了过来。 “务妮!” 务妮把无神的眼睛瞟了过来,面前的人似曾相识。 “你?小、小兰?” “务妮,你这是咋啦?怎么叫你那么多声你都没反应。你是咋的了?” 这是务妮两年前一起在这里的初中上学的同学小兰。 务妮抽抽嘴,想向同学小兰说些什么,刚刚动嘴,可一个字也说不出,伸出双手,倒在了小兰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务妮,你这是咋的了?” 务妮没有反应,继续放声大哭。小兰也只能把自己脆弱的肩膀借出来,给务妮一个依靠,让她尽情的哭着。 小兰搂着务妮,慢慢地来到街边。好久好久,务妮嘤嘤的哭声才停了下来。 两个女孩坐在一条石凳上。 “务妮,你这是怎么了,两年不见,你今天------?” “小兰,我被人骗了。” 务妮低着头,没有看小兰。 “什么?被人骗了?为什么?在哪?” 务妮用手指指街上另一头的宣传队大院。 “宣传队?” 务妮点了点头。 “啊,务妮,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小兰轻轻拍着务妮的肩,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坐了好久。 “你吃东西了吗?走到我家去坐坐。” “你家?” “啊,我已经出嫁到这边了,就是那几丘田后面那几户人家。” 务妮迟疑着。 “走吧,两年多不见了,去我家坐坐,我也好陪你说说话。” 务妮无精打采地跟着小兰走着。进了家,两人走进了小兰的闺房。小兰为务妮倒来了一杯水。然后,就着一个小凳,坐在了务妮的对面。 “你怎么偏偏就找了一个宣传队的呢?” 务妮没有说话,轻轻地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小兰把自己的凳子又朝务妮移了移。 “你不知道,原来我们还在这里上学的时候就听人说吗?宣传队的人,最不靠谱,一个个就如花心萝卜一样。你是不是被他那张万人看了万人都爱的脸给迷住了?” “还有,他们那大院子后面的那个小土堆,当时,我们都稀奇,那周围,都是田和土,就那么一小堆,既不是哪家的坟地,又没有树,咋就没有人去种呢?而且只要一有人接近那里,宣传队的人看到了,都会大声地把人吼开。你知道为什么?” “还有,风上初二时,我俩晚上逃学不上晚自习,走过宣传队大字后面时,听到嘤嘤的哭声,我俩还以为碰上鬼了呢。” 务妮无声地摇摇头。 “当时,我也不知道,其他所有的小孩都不知道。可是后来,我出嫁到这里来了,和寨子里那些年长一点的妇女们吹牛时才知道,原来,那里就是一个小坟堆,埋的都是些还没有出生就死去的小孩。” “啊,没有出生的小孩,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知道那些小孩是从哪里来的吗?” 小兰笑了笑,把嘴凑到了务妮的脸边。 “那都是宣传队里那些演员,没结婚就弄出来的小孩。” “啊?不会吧。” “还有,那晚我俩听到的哭声,就是那些生下了孩子又不能带,就把他活活弄死,埋在那里,那些没有结婚就当上妈的女孩的哭声。” 这时,务妮的伤心和委屈都已经过去,两人就像原来一样地吹着,把这些都当成了花边新闻。 “没这么夸张吧?” “唉!我骗你干吗。不信,你再去问问这附近的这些年纪大一些的女人,她们都知道。” 务妮细细想了想,也是,宣传队里,一个个男孩英俊帅气,活泼好动,青春欲望强烈;一个个女孩漂亮娇媚,思想开放,再加上一天天体肤摩擦,日久生情,或者逢场作戏,能不出那么多事吗?务妮想想都有点后怕。 不过,她又想想,仰亚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 可是,一转瞬,她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仰亚不是这样的人,那为什么会出现今天房间里那一幕呢?务妮陷入了自己爱恨交织的思绪里。 “哎,我还没问你,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务妮看了自己的同学小兰一眼,把去年秋天仰亚他们到大队去演出,在路上差点车子把她给撞了,以及仰亚住处在她家,莫卯的芦笙夜曲,游方场上的争斗等都全部告诉了小兰。 小兰摇摇头。 “唉,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吧,这么远,他就跑到了你那里去演出,然后阴差阳错就住在了你家,然后晚上就有人来吹夜曲,然后,你们俩好上了------ “这不是里才有的事吗?怎么就变成了你身上真实的故事了?我佩服!你都成里的主人翁了。” “别开玩笑了,我这都气成咋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然后,你俩就在一起了,然后,你俩就结婚了。” 务妮点了点头。 “嗳,那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三个月前结的婚,上一次见面,也是在半个月前,他帮我从我家接到了他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他就回来了,说是要忙着排演什么节目,听说几个月后要有领导来视察。今天不是赶集吗?我就想来看看他,结果------” “结果,你信心百倍的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他却给了你一个惊吓。是吧?” “结果,我一走进他的房间,就看到了他和另一个女人------” 说到这,务妮又开始哭了起来。 “哎,别哭了,哭有什么用。你看清楚了吗?会不会是看错了?” “小兰,我能看错吗?他光着身子躺在床上,那女的,就坐在他的床前,手还放在了他的背上揉着------” 务妮的情景再现,小兰咽了一下口水。 “还有吗?”小兰希望这津津有味的故事继续。 “还有什么?” “你还看到其他的什么吗?然后------” “然后,我气不过,把我手中的包砸到了他俩的身上,就跑了出来。” “然后呢?” “然后,就在街上转了一圈,就遇上你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唉!务妮,你原来读书时也不笨呀,你就这样便宜了那两狗男女?你就这样把他送给她了?” 务妮想了想,也对哈。我高高兴兴地来,本来是想着来和自己的老公见面的,结果却碰上了这样的事,而且自己明明看到了他和另一个女人就在床上,还什么也没做,自己就悄悄跑出来了,这不真的太便宜他俩了吗? 务妮看了看小兰,小兰看了看务妮,两眼相对,四目相向。 “走,我陪你回去,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32、遭贼了 ,最快更新芦笙舞的传承最新章节! 0032、遭贼了 却说仰亚看到了走进房间的身影,不自觉地在心里喊出了务妮的名字。可是,眼前的状况,他又如何才能跟务妮说得清楚。 那个重重的包袱打在自己脸上,他正想转过身来对务妮解释些什么。务妮已经哭着冲出了房间。 “务妮,你听我说,务妮,不是、不是你想像的那种------” 可是,务妮早已经跑到了楼下,根本就不可能听到仰亚的叫喊。 这一惊,把仰亚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赶紧爬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贼铃的速度,穿上裤子、穿上鞋子,抓起床边的衣服就朝楼下跑去。 “仰亚哥,你、你,可是还病着的------” 翁妮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 仰亚顾不得正叫着他的翁妮,拼命地朝着楼下冲去。可毕竟是刚刚都还在病中的仰亚,刚冲到楼下,头一晕眼一黑,差点摔在了楼梯口。他赶紧扶着墙,才让自己没有倒下。 “仰亚哥,你这一身的痧,你这样出去,很危险的。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我去跟她解释。” 仰亚站了约有两分钟,才慢慢地缓过气来。 “唉!你回去吧,你去,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仰亚抹了抹自己脸上的冷汗,才又慢慢的恢复过来。就是还有点头重脚轻。 走过那扇生锈的大铁门,前面就是来赶集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山人海,那个熟悉的身影究竟在哪? 仰亚又不好声张,不过,即使他大喊也没有用,因为务妮根本就不可能在他的声音势力范围。即使在,此情此景的务妮也不可能答应他。 仰亚汇入人群,慢慢地朝前走着,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着务妮的身影。前面一个身影很像,仰亚挤了过去,扯住那个女孩的衣服,正想叫出来,女孩转过身来,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用手轻蔑地把仰亚的手拍开。 “滚!流氓。” “啊,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仰亚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地咽下去,赶忙点头向女孩说对不起。 他们住街边的一位奶奶说: “奶奶,你看到一位女孩从这边走过吗?” 奶奶摇摇头,不知道。 仰亚一连问了好几个人,有的说好像看见,有的大都说没有注意到。看看走到了街的尽头,望向街头的田野,同样没有务妮的影子。他又沿着街的另一边找回来,又直到另一头街尾,还是没有看到务妮。 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仰亚望着街上头空旷的田野,望着天上不断移动的白云,还有眼前这条缓缓向前的小河里的流水,一身冷汗又冒了出来。他几大步跑到河边,伸长脖子朝着水里看,看有没有他要找的痕迹。他又沿着那条小河一真是向下游找了一圈,还是踪影全无。回到小河与街头连接的地方,他浑身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在街头的那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抬起头,望向滔滔的河水,望向集市上拥挤的人群,真是人海两茫茫。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仰亚努力地站起来,可是,还没等他站稳,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就像一条被抽了筋的皮囊一样,软弱无力、悄无声息地就倒在了满是灰尘的路旁。 “仰亚哥,仰亚哥,你醒醒,你醒醒。” 正好莫卯从这里经过,今天赶集,莫卯也想到街上来买些需要用的物品,逛到了街头,才看到了仰亚倒在了地上,一脸的灰,差点认不出来。 仰亚终于睁开了眼。 “我、我这是在哪?莫、莫卯。” “仰亚哥,你怎么倒在这里呀?” “务妮,务妮,你看见务妮了吗?她------” “务妮?她------” 莫卯把仰亚扶起来,坐在路边石头上,仰亚也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莫卯从街边的一户人家要来一碗水,又要借来了一条毛巾,给仰亚的脸擦干净了,然后喝了几口水,仰亚才清醒过来。 “仰亚哥,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听你说务妮,她到街上来了吗?” 仰亚轻轻地点了点头。 “务妮到街上来了,没有来找你?可你这是------” 仰亚把莫卯手上碗里的水喝干了,才对莫卯说: “我,昨天晚上练得晚了些,又洗了个冷水澡,不小心,晚上睡觉,然后就病了。” “啊,今天早上,你没有来训练,我是听说你病了。” “今天早上起来,我一身的痧,刚好被翁妮过来看到了,她说她帮我整痧。正在整的时候,务妮就来了,就看到了我躺在床上,还裸露着身子,而翁妮就坐在我的床边,所以------” 仰亚把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了莫卯,当然,最精彩的部分他已经省略,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与这事无关紧要的细节比如被搂抱、被摸到了那个地方,以及莫名其妙的表白,肯定是要省略的。 仰亚说完,莫仰掀开仰亚的衣领,看到了仰亚脖子上那一条条深红的血印。 “那你怎么不跟务妮说清楚呀?” “我?我还没来得及说呢,她就哭着跑出来了,然后,我、我就跟着跑出来找她,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她,也不知道她到底跑到哪去了。” “啊!那所有的地方你都找了吗?” “都找过了,从街上头到街尾,还有小河边,我都找了。” “小河?”莫卯看了看从身边流过的小河,自己的心里也颤了一下。他只能安慰仰亚。 “不会吧?就为这么点小事。仰亚哥,你别胡思乱想了。” “可是,她会到哪里去呢?” “啊,你知道她家在这边有什么亲戚吗?” “不知道。我们这也才结婚几个月,她们家的亲戚我也不是太熟悉。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上的学,你知道她们家附近的亲戚熟人吗?” “啊,我想想,务妮家好像在这一带也没有什么亲戚呀,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边有什么亲戚。”莫卯想了想,又说:“不过,以前,和务妮玩得好的,倒是有一两个同学,但是,这都两三年了,也不知道她们还有没有联系。” 仰亚像是看到了希望。 “她们同学家在哪?你带我去看看?” “让我想想,距离集市上近点的,也没有谁呀,距离远的,倒是有,可是,这么一下,务妮也不可能跑太远去找自己的同学吧?仰亚哥,务妮是不是直接跑回家去了?” “回家?” 也是,务妮本身就是来赶集的,想找仰亚,结果出了这样的事,她又不可能找到其他人,是有可能直接回家的。要是务妮真的就这样哭着跑回了家里,不管是自己的家,还是务妮的家,两边的阿爸阿妈都不会高兴的,或许他们都会重重地收拾仰亚的。 可收拾事小,由此引起什么其他的事来,那才让仰亚吃不了篼着走。 两人站了起来,直接朝着回家的那条小路跑去。可是,这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能看到她吗? 跑到路口,两人都喘起粗气来,特别是刚刚出了痧的仰亚,喘气加咳嗽,咳得他都喘不过气来。 “坐下歇歇吧,要是她真的回家,现在肯定都在半路上了,如果她刚好又赶上了回去的拖拉机呢,那就更快了。” 莫卯说着,两人就在路边坐下来休息。 “喂,大姐,你们几个从那边过来,看到一个女孩从这条路回去吗?就在刚才。” “没有呀,一路过来,没有人回去呀。现在赶集回去还早着呢,谁会这么早回去。” 又一伙人走过来。 “大叔,你们看到一个女孩从这里回去?” “没有,我没看到。” “啊,谢谢!” 两人又在路边坐了一会。 “仰亚哥,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说不定务妮已经回到你的住处了呢?要是还没回来,主只好再跟团里请假回家去看看,跟她解释了。” 没办法,看来,也只有这样了,说着,两人有气无力的往回走。 “仰亚哥,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一边走着,莫卯问仰亚。 “没有呀,我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对她说,她就跑了。” “这个翁妮也是,没事她帮你整什么痧呀!” 仰亚当然不能把整痧之前的事告诉莫卯。 “她不知道叫一个男的去给你整,她来叫我也行呀。回去再问问她。” 仰亚没有说话。 走着走着,仰亚突然问莫卯。 “莫卯,你觉得翁妮怎么样?” “嗯?不怎么样,你看她今天整这事,回去我再说说她。”莫卯一脸打抱不平的样子,还有一副为朋友两勒插刀的气势。 走回到街上,赶集的人们仍然熙熙攘攘,和他们走前没什么两样。走回到宣传队,生锈的大铁门仍然开着,对于仰亚和莫卯的来去也没什么感觉。训练室里传来各种曲调的声音,大家都在紧张的排练着,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继续着他们紧张的生活。 莫卯陪着仰亚走到了楼上,打开了门。 “啊?” 室内的情境把两人吓了一跳。蚊帐没了,被褥全被掀在了地板上,桌上的那些书籍,也乱七八糟地摔了一地,凳子倒着,水流着----- 遭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33、一场误会 0033、一场误会 看着这一整间乱七八糟的房间,仰亚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对于房间被搞乱成这样,对比着现在知道务妮没出事,她回来了,仰亚心里的高兴更多过于恼怒。可这会,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莫卯可不是这么想。 “仰亚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对你这样啊,说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没事,莫卯,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谁?你告诉我,有什么事,我帮你一起搞定它。” “不用,你还看不出,这肯定是务妮回来了。” “啊,可是这-----” 两人在房间内转了一会,也没心情收拾,正想着现在务妮到底在哪。两人转身正准备出门,门却自己开了,两人转身,门外,一盆凉水披头盖脸地就泼了过来,站在前面的莫卯被泼了一身,紧跟在后面的仰亚也不能幸免,比起前面的莫卯,也好不到哪去。 “谁?谁他妈这么胆大,看我不------”莫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边睁眼一边骂着,可眼前—— “流氓,害人精,我让你欺负人,我让你欺负我们同学。” 边泼水边骂的是小兰,她也搞不清楚这两人到底哪个是仰亚,也就是‘欺负’务妮的人,或者说她俩根本就不知道房间里是两个人。 原来,就在仰亚和莫卯出去找务妮的时候,务妮在同学小兰家呆了一会,把心里头的苦痛和委屈都跟同学说了以后,自己心里也好受了一大半,可是,在同学打抱不平的心态下,两人回到了仰亚的寝室,胡乱地整了一通,以示报复。 一开始,务妮也于心不忍。可是,在小兰的一再鼓动下,她也只能跟着小兰一起实施了这次有点刺激的小复仇行动。 其实,她俩回来,在房间里乱整一通后,倒把自己弄了一身的汗一满脸的灰尘,还有刚才务妮哭过的痕迹。 两人拿着仰亚的毛巾、盆子到洗澡间洗脸。两人洗着说着,小兰一转脸就看见有人走进了仰亚的寝室,她估计就应该是仰亚了。她悄悄告诉了务妮,并把自己的‘惩罚决定’告诉了务妮。 务妮本来想制止小兰,可是盆里的水满了,小兰端着就朝外面跑,这时,务妮想阻拦也来不及了。 泼完了水,小兰指着莫卯就开骂。 “流氓,臭流氓,你再敢欺负务妮一下试试,这就是对你的惩罚,下次如果你再敢这样做对不起务妮的事,可就不是这样简单了,我叫人把你那东西都割下来当香肠烤着喂狗,你信不信?” “我?我、我------” 莫卯有点莫名其妙。 “莫卯?怎么是你?” 泼了水后,务妮才看清,小兰泼水的,其实是莫卯,而不是仰亚。 她急忙跟上来,拉住了小兰的手: “小兰,小兰,你搞错了,搞错了。” 小兰听到了务妮的喊声,叫什么‘莫卯’?他不是叫仰亚吗? “务妮,你、你、你这是------”莫卯赶紧向务妮求助。 “务妮,这?怎么回事?”小兰问身后的务妮。 “务妮,你跑哪去了,我和莫卯都找了你半天了。”仰亚从后面跟了上来,站在了莫卯身边,对务妮说。 务妮没有说什么,她也不想回答仰亚的话。 小兰终于搞清楚了,原来后面跟上来的这个,才叫仰亚,也才是真正欺负了务妮的人。小兰看了看两人,捂着嘴笑了。 “人模狗样的,两人倒是长得不错,就是哪一年肌肤的坏得很,反正两个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都何该!” 务妮看到泼了莫卯一身的水,不好意思地走过来,用手中的毛巾替莫卯擦着。 “先进来吧。”仰亚让到了门边,向小兰和务妮招呼。 小兰和务妮也不客气,大踏步走了进来。 “务妮,你真的错怪仰亚哥了,他不是你想像的那种。”莫卯跟在了务妮和小兰身后,抓紧时间帮仰亚解释。 “不是那样是哪样的?人,都被抓在一起了,一个在床上,光着身子,一个在床边,在背上抚摸着。,这还不能算吗,还要看到什么样的镜头才算呀?”小兰抢先质问着。 莫卯把同样一身湿漉漉的仰亚推到务妮和小兰面前。一把撕开了仰亚的衣服。 “务妮,你看,仰亚哥这一身的血印子,他是昨天训练时感冒了,翁妮正在为仰亚哥揪痧呢,可不巧,正在这时,你来了。” 务妮看着仰亚满脖子满背都是因揪痧而形成的深红的血印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小兰也看到了,没有再说什么。她看了看务妮,又看了看仰亚,自知自己刚才是在帮倒忙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对着莫卯轻轻的弯了下腰。 “对不起!我把你看错了。那,务妮,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没事了,你就过来找我玩,下次来赶集,记得来我家。”说完,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朝着几个人挥挥手,咚咚咚咚跑下了楼梯。 房间内,仰亚、务妮、莫卯三个人一直尴尬地站着,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几分钟后,还是务妮先开了口: “莫卯,要不你先回去吧,把你那湿衣服换了,等下不注意又要感冒了。” 莫卯正不知道怎样才能脱离这尴尬的场面,得到了务妮的指令,想逃都来不及呢。 “嗯,那我先过去换件衣服了,你们俩有什么事再慢慢聊,我走了。” 莫卯也咚咚咚咚跑下楼,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室,就在楼下的水龙头下,把湿衣服脱了下来,就着水搓了起来。 “嗳!今天这么勤快,自己洗衣服了哈。” 莫卯正专心地洗着,这突然而来的打招呼还真把他吓了一跳。 “嗯?是你?干什么?” “我洗衣服呀,哪像你们男的,好几天不洗一次的。” “啊!”莫卯说着,让到了一边站住了。 “你洗你的呀,这么多水龙头,我洗我的,你洗你的,你让我干吗?” 也是,这一排四五个水龙头,我为什么要停下来。 不过,他还是停在那,看着翁妮认真地洗着。 “嗳,翁妮,你昨天也真够笨的,你这差点出事了,你知道吗?” “啊?我?出什么事?”翁妮一边洗着一边回答。 “你不知道,仰亚跟他家务妮都吵架了,差点出事了,现在都还在房间里生气呢。” “啊?他俩回来了?这跟我有什么事?反正我没做什么,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可不是,你还希望他们不回来呀,昨天到底咋回事?” “哎呀,那有什么嘛,昨天就我和仰亚哥训练得有点晚了,然后仰亚哥就在排练室后面冲凉水澡,然后回寝室睡觉就感冒着痧了。中午,我刚好路过他寝室门口,看到了他生病了,就进去看了看,结果发现他烧得挺厉害的,原来是着痧了,我就帮他整了整痧,谁知道这个时候刚好他老婆来了。她一进房间,不问青红皂白,一句话不说,把包打在我和仰亚身上,就哭着跑了。” 当然,关于昨天在洗澡间发生的其他事,比如她抱了什么,手又摸到了什么,翁妮也同样省略了。 “他着痧了,你就不知道找另外一个人去帮他整痧呀,比如我。一男一女的,也难怪人家务妮怀疑。” “我哪知道,只知道他着痧了,总想着快点帮他整好,谁还会想到那么多。唉!这有什么,要不,我再上去跟他们俩道个歉呗。”说着,翁妮把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抹了抹,准备动身上楼。 “嗳!你还真上去呀,就现在?” “嗯!不现在,还等什么?正好他俩都在,这不更好吗?” “你还是算了吧,人家现在两个人正在房间,我已经把仰亚着痧的事跟务妮说了,也揭开仰亚的衣服给务妮看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你现在上去,好吗?说不定人家正在亲热呢!” 翁妮想想也是,就又从楼梯边退了回来。 却说楼上,两人仍然尴尬地站着。 “你那一身的水,还不赶紧把衣服脱下来,还想再感冒一次、着一次痧?好让人家女孩再帮你整一次?” “你不是看都没看我一眼就扭头跑了吗?连让我说一句解释话的机会都没有,还会关心我着不着痧?” “行啦行啦,是我误解了你,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总行了吧?” 仰亚故意龇牙咧嘴、慢吞吞地脱着。务妮实看不过去,走了过来,抓起仰亚的衣服就往下剐。仰亚顺势就把务妮抱在了自己怀里,把嘴伸了过去。 “走开,你那浑身的血印,不疼了是吗?要不要我再帮你揪一遍?” “好好好,我放开你了,晚上我再亲亲抱抱。真的,你一来,我就不疼了。你看,你看,我一点都不疼了。”说着,仰亚就在务妮面前做起了扩胸运动。 “你们一天天到底练成什么样子?这着了一身的痧自己都不知道。” “哎呀,这不马上上面的领导就要来了吗,昨天就练得狠了些,出了一身的汗,图方便,就在更衣室后面的洗澡间冲了一个凉水澡。结果就------” 当然,仰亚也同样省略了他和翁妮间的那些动作。 “你那裤子也都湿半边了,还舍不得脱下来?不要洗了吗?”一边说着话,务妮用脸盆去收拾仰亚的那些脏衣服,又慢慢地把地上的床单等捡了起来。 仰亚坐在床边,一边脱换着衣服一边说: “你们俩也够狠的,一回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这弄成这样,也不怕我们团里的人看了笑话。啊,那个是你什么人?她也够凶狠的。” “何该?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下次还这样。她是我原来的同学,叫小兰。” “不会的,我一定对得起我老婆的。”说着,仰亚还没把衣裤穿好,就又从后面抱住了务妮。 务妮一反身推了仰亚一把,才看清,仰亚身上一丝不挂。前面那里都开始有动静了。务妮捡起脏衣服,逃命似的冲出门,到洗漱间洗衣服去了。 楼下的莫卯和翁妮,看到务妮人房间走了出来,知道两人已经没什么事了,一起走上楼来。轻轻敲开了仰亚的门。 “仰亚哥,没事了吧?” 幸好仰亚稍快一步,要不就又暴露了。 “没事了。” “没事就好,要不,我该是大罪人了,仰亚哥,昨天的事,真的对不起。” 翁妮说的,是哪方面呢?仰亚又想起了昨天的事,特别是发生在更衣室的事。 “没事了,都过去了。” “那,要不要我再跟务妮说声‘对不起’?她到哪去了?”翁妮明知故问。 “啊,到那边帮洗衣服去了。” “哇,仰亚哥,还是媳妇来了好啊,一来就帮你洗衣服,你俩不生气了。” “不生了,早好了。” “好,那我找务妮说话去。”说着,早冲出了房门,朝洗漱间走去。 屋里只剩下了仰亚和莫卯。 “你俩咋一起来了呢?”仰亚问莫卯。 “啊,我不是下去在下面水龙头洗那湿衣服吗,她刚好过来要水,就遇上了。” “你把泼水的事跟她说了?” “嗯!” 仰亚看着莫卯,笑了笑,没说什么。 “仰亚哥,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你快去看看,务妮她们俩洗好了没,洗好了,帮他俩扭扭水,干得快些。” 仰亚的笑,有点莫名其妙,莫卯也搞不清楚他到底笑什么,只好按着仰亚说的,跑到了洗漱间。 不一会儿,就从洗漱间传出笑声来。 务妮和翁妮,都是两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不到半天功夫,可能就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女孩的心,就像这随时变幻的天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34、粮票布票肉票 0034、粮票布票肉票 房间收拾好了,人也平静下来了,这时,仰亚才想来问务妮: “阿妮,你今天是来赶集?还是有其他的事?” 仰亚这一问,务妮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来做什么。她拿起那个布包,打开来。 “这是你上次给我买的布,我想到集市上来,找个裁缝帮我做一件衣服。” “这么久了,你还没做呀?我以为你早做了呢。” “没有呀,不来赶集,我还能怎么做?我想做成人家现在外面穿的那种,而不是阿妈帮做的我们平时穿的。” “阿妈做的那种民族衣服,不是很好看的吗?” “可是,那也太多了,我想做成像刚才我们同学小兰穿的那种。” “行,那等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吧。” 经过了这一通折腾,现在,已经下午两三点了,团里知道仰亚的新媳妇今天过来,双方还闹了些不愉快,所以,陈团长就放了仰亚半天的假。 仰亚从陈团长那出来,带着务妮朝集市上去。 赶集天的下午这个时候,从远处来的,都在慢慢地收拾着赶集买到的东西,准备回家了。有钱的人,都走进了国营饭店,先在服务窗口处交了钱,然后领到一张票。这票,其实也就是一张白纸上用油印机一次性印刷了一大批‘公社国营饭店餐票’,然后再在这字迹上盖上红色的国营饭店的印章。国营饭店里有面、有粉、也有炒菜点饭的。分成三个窗口,窗口前都排了十几个人的队伍。 国营饭店门口有几张八仙桌,桌子旁也有一些人在吃东西,但这些人吃的,可不是从国营饭店里买出来的、好远都闻到香味的粉、面等。而是早上来赶集时,从自己家里包来的饭团,有的是一两个红薯,有的是一个干饼。 他们之所以要集中到这里来吃东西,一是公社里有要求,赶集的广大人民群众,要珍惜环卫工作兄弟姐妹的劳动成果,不能随便弄脏了街道。 另一方面,他们也可以到国营饭店这里来,可以免费领到半碗的汤,这样就着干红薯、干饼吃起来也不至于那么噎喉。而且,领取菜汤还不用排队。 仰亚和务妮从国营饭店前走过,饭店里肉汤的香味,远远地就飘了过来,真的是特别的好闻。 以前,务妮在这里上学时,也经常能闻到国营饭店时肉汤的香味。可是,两年时间,从初一上到初二,直至初二辍学,务妮也没能在这里吃上一次面或者一次粉。 那时,有时阿爸阿妈也会给务妮一角两角的钱。可是,务妮哪里舍得花这些钱去吃。她除了给自己买些笔纸等用品,给自己买个小手绢,其余的,她总是丰起来,不是给阿妈买些针线回去,就是存够一角二分钱后,给阿爸买一包‘蓝雁’牌纸烟。 买给阿妈的线,她是想让阿妈给她绣一些更好看的花片,并做在自己的新衣服上;而买给阿爸的纸烟,阿爸每次都说,别买这种花费钱的烟了,这个烟抽起来,还没有自己的土叶子上劲。可是,每一次阿爸抽纸烟时,那种陶醉其中的样子,让务妮总是想,不久时间又给阿爸买一包回去。 今天,她和仰亚走过这里,无意识中,务妮又多看了国营饭店里面几眼。 “阿妮,你饿不饿?要不,我们进去买一碗粉吃吧?” 其实,务妮还真的饿了,早早地从家里吃了点东西来,中午又遇到了那就样的事,她也没心思去吃什么东西。走到小兰家,两人又都在气愤中,也把吃饭的事给忘了。 直到现在,要是仰亚不说还没有什么,他这样一说,务妮真的感觉到饿了。可是,她还是不想让仰亚乱花钱。 “哎呀,我不饿,那粉这么贵,还是等下回去吃吧。” “不贵,也就两角钱一碗,而且挺香的。” 当然,仰亚这两年在宣传队里,国营饭店里的粉、面,他是吃过的。务妮还在迟疑着。 “哎呀,进去吧,没事,今天,就算我请你了,也为中午没好好做饭给你吃陪个不是。” 这样,仰亚就和务妮一起排在了队伍的后面。 现在,前面的人也不多了,七八个人过后,就到仰亚和务妮了。 “婶,我要两碗粉,多少钱?” “有粮票一毛五,没粮票的,两毛。” 仰亚身上还有粮票,那是他们宣传队里发的。 仰亚递了二两粮票,再加三毛钱,然后得到了两张‘国营饭店就餐票’。 得了就餐票,仰亚叫务妮进到饭店里在八仙桌坐着等他,他自己去排队领粉过来。 几分钟后,仰亚端着两碗热汽腾腾的粉面过来。放在了务妮面前,可能因为烫,放下后,仰亚在自己的手上吹了吹。 “这么烫,你咋不一碗一碗的端过来呢?要不,你叫我过去拿呀。” 仰亚紧捱着务妮坐了下来。 “没事,这不已经端来了吗?” 然后,他从桌子中间的一个竹盒子里抽出两双筷子,把一双递给了务妮。 “快吃吧,趁热吃才香。” 务妮接过筷子,开始在碗里搅拌起来,一股浓浓的香味早已钻进了鼻子。 “这个给你,我不吃这个。” 说着,务妮把粉面上的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夹到仰亚的碗里。仰亚看了看,端过碗,又把自己碗里的肉沫全部刨到了务妮的碗里。 务妮第一次吃到国营饭店里的粉面,也许是今天特别的饿了吧。那味道,确实不是一般的香,她觉得,和家里过年时阿爸阿妈做的菜都香。 仰亚呼噜呼噜的,没几大口就把自己的一碗吃完了,偏着头津津有味地看着务妮在吃。 “你还没够吗?要不,再在我的碗里吃点。” “没有,你自己吃吧,我吃饱了。” “吃饱了,那你还这样看着我?” “看你吃粉,也香。” 务妮在桌子底下用脚轻轻踢了仰亚一下。 两人吃完了,站起身来,咂咂嘴,还在满口的香味。他俩走出饭店,又慢慢地朝前走着。务妮要做衣服,要到街上的另一头去,那里才是国营供销社,也才有缝衣服的地方。 反正两人也不急,就慢慢地在街上逛着。一边看看街上能卖的东西。这时,赶集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有好些商店都要开始关门了。 “快点,仰亚,要不,等我俩过去,人家就要关门了。” “忙啥,实在不行,明天我俩再来呗。” “明天,你以为我还在这里,明天,我都要回去了。” “明天就回去?再在这陪我两天呗。” “陪你?家里还有好多的事呢!阿爸阿妈都忙不过来。” 说着,两人来到了供销社门前。几个售货员已经开始在算账盘点了。 “婶,我想做一件衣服。” “啊,怎么现在才来呀,我们这都要关门盘点了。” “婶。我家挺远的,中午又有点其他的事,所以才晚了,你就帮我看看呗?” 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售货员走过来。 “唉!你是要在我们这买布做呢?还是你自己带有布了?如果买布,你有布票吗?如果没有,那是买不到布的。” “婶,我自己有布了,是拿过来让你们帮做的。” 务妮说着,从自己的布包里把布取了出来。售货员带了一根木制的约有一尺长的尺子过来。打开务妮的布,就开始量起来。量好了布,她又拿来一段软的皮尺,把务妮叫了过去。开始在务妮的身上量着:肩宽、胸围、袖长、腰围、下摆。 量好了,售货员在一边写写画画了一会,说: “姑娘,你这,做一件衣服又有点可惜,做两件又不够点。你看,怎么做?” “啊?能剩余多少?” “可能够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再做一件吧。” “啊。” 务妮转过身来,把仰亚拉到一边说: “你家小妹不也是十一二岁吧?要不余下的布就帮小妹做一件呗?” “我家小妹?这不是给你买的布料吗?拿给我家小妹做,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要不就算是我做来送给她的,她一定特高兴。” 仰亚只好点点头。 “婶,那你就把余下的布再跟我做一件十一二岁的小孩的吧。一起做两件。” “讲的是十一二岁,可是,你那小孩到底有多高呀?她不来,我怎么知道做多大,她穿着合不合身。” 仰亚走过来,以务妮为标准,上上下下地给做衣服的大婶比划着。 “就凭你这比划,到时,要不合身又该怎么办?” “没事的,婶,你就按这个做吧,农村小孩,没那么多讲究的。” “好,那我就帮你们做吧。” 供销社的大婶又在布上比划起来,务妮和仰亚就在店里面转转,看看挂在一旁的布。另一个销售员走了过来。 “你们还要买点其他的布吗?” “啊,我们先看看。” 务妮摸着几块布料,能够看得出她都很喜欢,但是她没有直接地表现出来。仰亚问她要不要买,她总是一个劲地说,不想买,家里还有,不要乱花钱。 等裁衣的大婶把和务妮的布料都划好了后,把一个单子递到了务妮的手里。 “你俩先交两块钱的定金吧,其余的两块钱,等下个星期你们来取衣服时再给。” 务妮接过单子,正准备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钱来开给大婶时,仰亚已经把两块钱递到大婶手里了。 务妮看了看仰亚。 “你又乱花你的钱,我这有阿妈给我的用来缝衣服的钱了。” “哎,谁开都一样,我帮你开钱,不也一样的吗?等你到了我家,我不是还要把钱交给你的吗?” “去,我才不管你的钱。” 两人从供销社走出来,天就要黑了。其他的门市部早已关门了,只是供销社这里,也许是一直等着务妮他们俩吧。 走到门口,远远地又飘来一阵饭香。但仰亚和务妮好像刚刚才在国营饭店买了粉吃。也不觉得很饿。可是,要是就这样不吃饭了,一晚上可能又受不了。现在回去,宣传队里的食堂也吃过饭了。 仰亚对务妮说: “阿妮,要不,我们买些菜回去和?晚上自己整饭吃吧?” “你那有能整饭吃的锅灶吗?” “有,平常,我都是团里的食堂吃,不过有时也自己做。” “那,行吧!” 幸好,就在供销社旁边,还有两个买菜的老奶奶,也剩不了几把菜了。仰亚跟老奶奶一起全部买了过来。 肉店里的摊位上,剩下的肉也不多了。本来卖肉的大叔说也要肉票的,最后剩下的也不多了,也就八毛钱卖了半斤肉给了仰亚。 集镇上,几颗弱弱的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仰亚和务妮才慢慢地走回宣传队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35、幸福的夜 0035、幸福的夜 回到宣传队的大院,微微的灯光和隐隐的音乐,马上把务妮给吸引住了,因为其他的队员们还在紧张地排练着。 务妮无意识中,就朝着有音乐的地方走了过去。 “你想去看看吗?”仰亚走在她的旁边问。 “我咋觉得跟你们到我们寨子里去吹的不一样呢?” 当然,到寨子里去演出,虽然也是这一波人,可是,音响、灯光、场地效果肯定是和室内不一样的。 “那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务妮点了点头。 隔着窗户,里面的灯光可比外面的路灯以及从其他房间里露出来的灯光要强得多。其他的队员正在紧张地排练。虽然没有换上真正的演出服,但是也许这更是最真实的一面。旁边有芦笙、其他乐器的声音,再加上大音响的共振,还有室内立体声的回旋回响,那种效果,真的比在村子里要震憾得多。 务妮静静地听着,一时间陶醉于其中。仰亚看着务妮那如醉的样子,轻轻的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要不,我们进去看吧?” “啊?进去好吗?” “这有什么,我们看又不影响她们排练。” 务妮还有点拘谨,可仰亚还是把她带子进了室内。 其实务妮也很漂亮,要不是已经结婚,若是前两年也有招聘,说不定务妮也可以到宣传队里来。当然,如果务妮到了这里,不会比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女孩差。 仰亚和务妮手里还提着买回来的菜等,就走进了排练室。这突然进来的两个人,还真是吸引了大家。大家稍稍一停,把目光都朝着这边投了过来。 “啊,没事,你们跳吧,这是我媳妇,叫务妮,今天刚来,我带她来看看我们的训练。” “啊。”有好多人都对着仰亚笑,也对着务妮笑。 这些人当中,务妮一个个看过去,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她认识的几个人,一个是莫卯,一个是今天刚刚认识的翁妮,当然,还有上次和仰亚一起到过她家的陈群哥。 陈群、莫卯、翁妮看到了务妮,也笑着用眼神跟她打招呼。 大家继续跳着,随着音响里的舞曲和节奏,摆出了各种不同的舞蹈动作来。务妮看着,很是羡慕。嘴角也露出了笑容来。 “仰亚哥,要不,你也过来带一曲呗,也让务妮看看你跳得怎么样呀?”正在训练的陈群冒了一句。 “是呀,是呀!仰亚,快快快,露一手,也带着我们在你媳妇面前显摆一下。” 然后全部在训练的队员全部停了下来,站在了那里,拍起了手来: “欢迎欢迎,欢迎仰亚带我们露一手。露一手!露一手!” 仰亚被大家叫得不好意思,他看了看务妮,务妮也好奇地盯着他、鼓励他。 “好!”仰亚把手上提的东西递给了务妮,拍拍手,走进了训练场。 “你们想跳什么?” “仰亚,要不,你带着我们,跳一次正在训练的‘锦鸡舞’吧,就当成一次训练了。” “好!” 仰亚说着,从旁边拿过自己的芦笙,轻轻放在了嘴边。 “准备好了哈,我就要开始了。” 听到仰亚的喊声,大家都朝着仰亚靠过来,按着‘锦鸡舞’的位置站好了。翁妮作为锦鸡的头,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也就是仰亚的面前。 这个节目,莫卯只是仰亚的替补,他没有参与在里面。他走到一边的大音响旁边,把配合的节奏音乐也调好,又回过来,和务妮站在了一起。 “好啦,准备好!” 随着仰亚的一声芦笙响起,整个几十个人慢慢地动了起来。各种声音,有的是从音响里的乐曲里响起来的,有的是队伍里各个不同的人的嘴里发出来的。一时间整个排练厅里有如一片森林,各种鸟语鸟鸣鸟唱,此起彼伏、悦耳动听。 一阵鸟叫过后,仰亚和翁妮开始动了起来,一左一右,一唱一合,跟在翁妮后面的所有人也都动了起来。 务妮看了,有如回到自家屋后游方场边的小树林,看林中百鸟跳舞,听山中百鸟鸣唱,而站在最前面吹着芦笙的仰亚,就好像那林中逗鸟的男孩,或者是到林中引鸟的养鸟人,所有的节奏,所有的动作,都从他这里发起。然后,翁妮就是那只在林中领舞的锦鸡,所有的鸟都随着它你唱我随、翩翩起舞。 务妮陶醉了,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编排出来的舞蹈。现在,在她眼前的就是一群林中的百鸟。而那个带着林中百鸟唱歌、跳舞的,就是自己心爱的男人仰亚。务妮看着想着,自己也进入了一种想像之中,想像里,仰亚领舞的不是这一群人,而是自己,自己正在梦幻中随着他轻盈的跳动、飞舞、奔跑。 仰亚他们没有跳完,只跳了一段就停了下来。因为这个节目,他们本身也还没有练好。 可大家停下来后,务妮却还沉浸在刚才梦幻般的舞蹈当中。大家看着她,都笑着鼓起了掌。这时,他才从自己的幻影中清醒过来。 “怎么样?好看吗?” 仰亚走过来,把手放在了务妮的肩上。 翁妮也跑了过来,牵住了务妮的手: “哎呀,务妮,我看你都看傻了,你是在看我们大家跳舞呢?还是在看仰亚哥啊?” 务妮不好意思地笑了。 “哎呀,务妮,你怎么还提着菜呢?你们俩还没吃饭呀?” 翁妮指着务妮手中的袋子说。 “没,我们已经在集市上吃了东西了,怕晚上饿,所以带了点菜回来。” 翁妮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仰亚和务妮,然后突然大声地说: “嗳!要不,我们再去后厨要些东西,就和仰亚哥和务妮一起搞一次烧烤吧?大家认为怎么样?” “好呀!”大家一致表示赞同。务妮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几个人跑到后厨,刚好后厨也还有一些饭菜和肉,还悄悄带出了两瓶酒。大家把这些都搬了出来,放在了门口的院坝里,支起了锅灶。 众人拾柴火焰高。 大家一起有的破柴,有的支锅,有的切肉,有的洗菜。很快,院子里的火就升了起来,肉菜等也慢慢地放到了火上。 除了一些整菜、烤肉的,还有多出来的人,真的是做哪行迷哪行,就在火堆的旁边又唱起来、跳起来。 在这种活跃的气氛当中,务妮当然就显得更加沉静了,不过,这没能影响到她的存在。 一来,她和仰亚,今天,本来就是这场活动的主角;二来,她也算是今天唯一的客人,还有,仰亚本来在宣传队里人员就不错,他年轻帅气、芦笙和跳舞又都是团里最好的,这样的人,他的心上人来了,能不让大家都处处关注着他们俩吗? 就在大家疯闹中,第一串烤好的肉出来了,翁妮第一个递到了务妮的手里。 “来,务妮,你今天是客人,先给你!” “哎呀,不用,我这边也马上烤好了,你自己吃吧!” “还是你先来吧,你不是还没吃晚饭吗?” 务妮推脱不过,就接了过来。紧接着,一串,两串,三串,都往务妮的身边放。 “好啦,别再给她了,要不,她就要吃成胖猪了。” 仰亚本来想过来给务妮解围,可是,这说话,却惹来了众怒。 “哎呀!仰亚,我们务妮这么漂亮,你敢说人家像猪,这就你的不对了哈,我们都应该替务妮惩罚你。” 说着,几个女生上来,把仰亚按倒在地上,捏着鼻子,把一杯酒灌了进去。 “你说的不是人话,务妮,等下,你不要理他了,晚上跟我们一起住去。” 仰亚赶紧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抱住了务妮。 “哎呀,今天,我媳妇,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跟你们去。” “啊?现在,舍不得了,那你把这杯酒也喝了我们就放人。” 说着,一杯酒又被倒进了仰亚的嘴里。 烧烤已经烤得差不多了,满院子里都是烧烤发出来的香味。酒、菜、肉都有。也有那饿了的,装着饭,就着烤熟的菜吃了起来。 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务妮乐在其中,她真羡慕她们这种生活。 闹了一阵后,大家又开始在院子里唱了起来,跳了起来。务妮被拖在其中,如痴如醉、如仙如梦。 就这样,大家一直闹到晚上的十点过。要不是怕影响周围住户里老百姓的休息,他们也许还会继续闹下去。但也许是他们知道了些什么,主动的把时间留了下来,留给今晚最想要的人。 人们渐渐地散去,远处的几点弱弱的灯光已经熄灭,天边的那弯新月也已经落到了西边。一阵轻轻的风吹过,在仰亚和务妮微微有些发热的脸上,刚好有些舒服。 今晚,仰亚在大家的祝福和恶作剧中,多喝了点酒。现在,一脸红光,醉眼迷糊。务妮倒是没有怎么喝酒,可是在大家的热情下,她今晚也特别的兴奋。 院子里的一片狼籍等明天再来收拾吧,这也是年轻人疯狂过后的通病。 仰亚伸出手搂住务妮,三分酒醉七分心醉地,摇摇晃晃地走上了二楼,走进了仰亚的单身宿舍。 房间里那盏昏昏欲睡的灯,两人偏东倒西地进到了房里。还没等务妮转手把门带上,仰亚搂过务妮,踉跄着,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接着仰亚一个翻身,带着酒气的嘴就找了过去。 务妮用力地推着,可最后还是败在了他的身下。好久,务妮才从那沉重如石的身躯下逃脱出来。 “你都醉成烂泥了,还这样。” “啊!务、务妮,阿妮、阿妮,阿------” 仰亚有气无力地伸着一只手四处糊乱地刨着,却没有能抓到务妮,手一放下,马上就听到了他打起了鼾声。 “我去打盆水来你洗洗吧。这都醉成啥样了。” 务妮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走出房间,到洗漱间打来了一盆冷水。 她用力地把匍匐在床上的仰亚翻了过来,扭干了毛巾,轻轻的地帮仰亚擦着。仰亚叭嗒着嘴,似在想说什么,可是一句也没能听懂。 务妮抹好了脸,又解开上衣扭扣,把毛巾伸了进去帮他擦了擦。然后脱下鞋子,把仰亚的脚放进水盆里。 收拾好一切,务妮才上床,静静地躺在仰亚的身边。伸出手在那火热、青春的身体上抚摸着。直到好一会儿,仰亚才慢慢地醒过来。 “水、水!” 务妮爬了起来,打开了灯,把水送到了仰亚的嘴边。仰亚接过水,像牛一样咕噜咕噜地一口把一大茶缸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你,还没有睡呀?” 务妮关了灯。 “看你那醉成啥样,我能睡得着吗?” “好,现在没事了,你睡吧。” 务妮钻了进来,仰亚的一只手马上伸了过来,放在了该放的地方,停了一会,就慢慢地揉了起来。 务妮感觉到全身有些发热,她慢慢地把身体放成了平躺的姿势。马上,仰亚那青春有力的身躯就启动了。 接着,就只听见那委屈的单身小木床有节奏的轻轻摇响—— 月亮落山了,那颗最亮的星星透过窗幔,看了两眼,也不好意思地躲进了云里。 风轻轻打了下窗棂,也进入了梦里。 夜深了,静静的小集镇上,祝福每一个人、每一对人,都有一个美好、幸福的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36、妹妹的新衣服 0036、妹妹的新衣服 两个星期以后,还是在太阳快要落山的傍晚,仰亚参加完了一天的训练准备回家。 这两个星期之前务妮交代的。这两星期,务妮不能再来公社,也不可能再到供销合作社来取她和妹妹的新衣服。所以,就叫仰亚回去的时候,帮她们把衣服取回去。 还有一个原因,下星期一,仰亚和团里的陈团长等几个骨干,要到县里去,总体培训和彩排这次中央领导下来视察的接待活动以及文艺汇演。 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乡村公路,仰亚一个人轻松而又急切地走着,大队的那辆拖拉机,仰亚是赶不上的,不是赶集天拖拉机也不可能开过来。 不过,一个人沿着山环水唱的乡村泥土小公路走着,其实也是一种享受。至少,仰亚可以自由地想、自由地唱、自由地跑,哪怕在路边自由地掏出东西来自由地撒尿;也没有任何人会干涉,也不会让人觉得自己的行为不检点。 仰亚还真的撒了一次,就在前面的一个山湾,趁着路的两头都没有人,其实这个时候,这条路上也不可能有人。仰亚对着路边一棵大松树的树干,对着皲裂的树皮上那几个长得像什么一样裂开的口子就是一阵怒射,反弹回来的水珠都还能打得地上干燥的松针叶哗哗作响,甚至断掉,那也有一种和想像中一样的快感。 仰亚笑了笑,为自己的尿液有力而且奔放而自豪,这是他的能力,也是他的骄傲。 同样,等他来到务妮家对面那个山坳时,山寨里的灯光已经慢慢的亮了。他兴奋地打了一声口哨,似在告诉务妮,自己来了。对面的那个窗户没有反应,当然,即使有心灵相通,也不可能每一次都那么的有灵感,那扇窗户的灯光没有亮,那也很正常。 仰亚加快了脚步。 ‘咚咚咚咚!’ 门开了,这次是务妮亲自开的门,这也应该算一种心灵感应吧? 务妮开了门,虽然在她心里一万次的渴望这种突然见面的惊喜,可是,这种想法真正就在眼前时,还是让她心里一阵激动。她把门开了刚好有一人那么宽,把自己塞到了门边,把头和脸伸了出来,做出一个特别惊喜的动作,甚至连嘴巴都张得大大的。仰亚又趁机占了便宜,伸出手,绕过务妮的脖子,顺势就在那娇柔可口的脸上和唇上来了两口。 这,务妮也许是故意的,因为她并不恼,而且还在偷偷的笑。 “阿姐,谁呀?” 小弟跟着屁股就走了过来,幸好仰亚的动作迅速,战术得当。才没有让这‘儿童不宜’被他看到。 务妮顺势把门开大。 “你看看是谁?” “啊?!阿哥,是你,你又来这么晚呀。” 仰亚双手捧着阿弟的头,一使劲,把小弟提了起来,这就叫做‘提尿罐’。这个动作有点疼,但又好玩,许多大人和孩子见面都喜欢用这一招。因为看到孩子一下因疼而叫出来的声音,大人们都有一种满足感,小孩疼过后也没什么怨言。 放下后,阿弟马上拉着仰亚的手,走进了屋里。 “阿爸阿妈,你们猜是谁来了?”阿弟兴奋地大声说。 “我们哪能知道呀,让他进来不就知道了吗?” “阿爸,阿妈!” “啊,是仰亚呀,快进来,快进来。” 务妮接过仰亚手中的包,阿爸给仰亚递了一个凳子过来。 “坐吧,马上要吃饭了。” 阿弟凑到务妮身边,等不及阿姐的允许,就急不可耐地打开了包。当然,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糖果。 “嗳,这是什么?” “给我,这是你一个男孩子该看的吗?”务妮一手从阿弟的手中把包抢了过来,转身跑上楼,进了自己的闺房。不一会儿,就在上面喊: “仰亚,你上来。” “干吗?” “你上来嘛!” 仰亚看了看阿爸阿妈,转身上楼,可少不了后面跟着的‘小尾巴’。 务妮已经把新缝好的花衣服穿上了,正站在房间里左顾右盼。看着仰亚走了进来,她又转了一圈: “你看,好看吗?” 这是务妮第一次穿这种不是民族服饰的衣服,也许她以前小的时候也穿过,可是,作为楚楚动人的大姑娘。这次,真的是第一次。在此之前,她穿的,全部是阿妈缝的、带有绣花片的民族服装。就算是上次仰亚给她准备的嫁妆,也是那种民族服装。 第一次穿上这种从前胸对开扣的衣服(也就是后来慢慢流行起来的开胸中山服),这又接近了夏天,不是很厚的衣服,更是把务妮青春的身体显现到了极点,该凸的凸、该翘的翘,那种青春的美,一时间让仰亚的腿和眼都楞住了。要不是务妮又问了这一声,仰亚还会呆若木鸡。 务妮又转了一圈,仰亚情不能禁地抱住处了务妮,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嘣嘣嘣’直跳,他又在务妮的脸上亲了一口,却被跟在后面的‘小尾巴’看到了。 阿弟‘啊!’地伸了一下舌头。 “你们俩在干啥呢?” 务妮赶紧转过身把仰亚推开。脸上却显着幸福的微笑。 仰亚欲盖弥彰: “哎,务妮,你穿上这衣服真的好看。” “真的假的?阿弟,你看呢?” “好是好看,可是------”小弟也有点说不清楚。 “可是什么?” “可是,可是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好看就行,你,一小屁孩知道个屁。” 看着房间,看着眼前挪动的身子,仰亚有一种感觉,有一种蠢蠢欲动。可是,在是在务妮家,也就是丈母娘家,仰亚也不敢造次。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小尾巴阿弟。 此地不可久留,留久必出事故。 三个人才走下楼来。务妮穿着仰亚新缝来的衣服。 “阿妈,这是上次仰亚送我的布做的衣服,你看,好看吗?” 阿妈看看,没说什么,阿爸却说话了: “怎么缝成这样?” “阿爸,怎么了?不好看吗?” “咋不缝成你阿妈原来帮你缝的那样呢?” “阿爸,人家现在,外面早就流行这种了,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就看到人家穿了。” “个个都穿成这种,那以前的那种自家做的样式,没人穿了?别人还觉得我们原来的衣服好看呢?就像我们这里原来跳的芦笙舞,外面来的人,不也认为很好看吗?要不,仰亚他们还要吹我们这里有的芦笙、跳芦笙舞,你说是不是?仰亚?” 这个问题,仰亚还真不好回答。 “阿爸,慢慢的,大家就忘了原来这些东西了,哪天,你到集市上去看看,现在这样式有多流行。”务妮继续说。 “那原来的这些东西就都不要了?我也没听上面说不要原来我们的这些东西呀,我还是觉得我们原来的这些东西好。” “哎呀。不就一件衣服吗,孩子喜欢这样的,就缝成这样的,就为一件衣服,你还跟孩子上岗上线的。” 阿妈说话了,这时,阿爸才没有再说什么。 “阿爸,没事,其实我们好多时候还是以我们原来民族的东西为主,只是偶尔一两次而已,比如我们宣传队,其实我们排练的大部分节目还是以我们民族的为主,当然也要排一两个现在人喜欢看的。这叫做老少皆宜。”仰亚终于插上话了。 “我也只是说说,你们年轻爱怎么穿着就怎么穿着呗。” 说完一家人和和睦睦地一起吃饭。 晚上,仰亚和阿弟躺在床上又吹了半天。 第二天一大早,仰亚带着务妮又回到仰亚自己的家。 这边的阿妈,对于这半个月见一次面的儿子还有媳妇,那真的是像客人一样,总是让着务妮不要干活,不要干这不要干那的,搞得务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可是,毕竟以后,自己是这个家的媳妇呀,哪能一点活都不干呢。 务妮凑到仰亚的耳边悄悄说着上什么,阿妈没有能听到。然后仰亚就对阿妈说: “阿妈,务妮刚才说,她是的来这家当媳妇的,你什么都没让她干,她是怕你嫌弃她这个儿媳妇呢?” 阿妈听了都不好意思起来。 “唉!孩子,你们做的日子还在后头呢,现在阿妈还能动得了,就让你们多休息一点,等哪天阿妈动不了了,这些活还不都是你们干。再说了,你们这十天半月才来一次,我哪能让你们一进家,就安排你们做这做那的,别人也不要笑话我吗?说我这当妈的偷懒了。” 务妮站了起来,走到阿妈身边: “没,阿妈,那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干吧,其实,好多东西,我也不会做,你让我跟你一起干,我还能从你这学到好多东西呢,要不,有一天,你叫我干嘛,我什么也不会干,那人家也不一样的要笑你,没教你的媳妇吗?” “好好好,那你就跟我一起干吧,不会的我再教你。” 马上,中午的时间就要到了,上山去的阿爸和小弟阿妹都回来了。阿弟阿妹看到大哥和嫂子又回来了,心里高兴得像过年似的。 吃过中饭,务妮把阿妹拉进她和仰亚的房间,取出那件衣服。 “阿妹,你过来,试试这衣服,看你穿着好看不?” “啊,大嫂,你还给我买新衣服了呀?” “没,你先穿上试试怎么样?” 阿妹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务妮把新的衣服给她穿了上去,左转转右转转,阿妹脸上笑咪咪的。 “哇,阿妹,你穿着真好看。比我穿着还好看。” 阿妹咯咯咯笑着扑进了务妮的怀里。 “阿嫂,你给我买的新衣服,和你的一样的嘞!” “是呀,你是我妹妹,当然要和我穿着一样的新衣服呀。” 说着,务妮双手搂着阿妹,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阿妹看了务妮一眼,也‘叭’的一声,在务妮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跑出了门口: “阿妈阿妈,你看你看,阿嫂给我买新衣服了,和她的衣服一样。你看,好看吗?” “我看看,阿嫂给你买衣服,阿嫂哪里来的钱?” 务妮也跟着阿妹走了出来。 “没,阿妈,这是上次仰亚给我买的布,我上次去公社时,就拿去缝了,缝衣的师傅说刚好可以做两件,一件大的,一件小的,所以,我就跟阿妹一起缝了。” “唉,她一个小孩,缝那么多衣服给她做什么?明后年就大了,衣服就又短了。” “阿妈,我没那么多衣服,明年我也还可以穿呀。”阿妹不服气,跟阿妈争辩。 “好好好,你阿嫂给你缝的你就穿着。” 自从阿妹穿上了阿嫂给她缝的新衣服,这一整天,她都像影子一样跟在务妮的身边,不是跟着问这就是跟着问那,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还不停地给务妮介绍着山上的东西,还有她在学校的老师、同学,还有课文等,所有她知道的,都恨不得全部告诉给自己的嫂子。 直到晚上,她也一定要缠着阿嫂,要跟嫂子一起睡觉。这真是为难了仰亚。可是不管仰亚用什么哄,她就是不愿意离开。今天晚上,她就是要和嫂子睡定了。 务妮能说什么,她也不好意思。 所以,也只得三个人一起睡了,直到等阿妹全部睡着闭上了眼以后,仰亚才把阿妹抱到阿妈那边。 要不,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晚上,就要被这‘不懂事’的孩子给耽误了。 一个晚上的精彩故事,和以前一样的进行着,此处省略八7个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37、筹备会议 0037、筹备会议 这次走县里参加迎接中央领导接待筹备会的,宣传队里,除了仰亚、陈群等几个骨干外,团里的党支书记、陈团长都走了,陪同他们一起前往的,还有人民公社的革委会书记。 大家一行七八个人,坐着公社书记的吉普车,两个小时后,就到了县里。 县革委,在县城大十字再往北两百米,有一个缓缓的上坡,当然,是那种车子能够正常走的所谓的‘坡’。县革委大楼前有两个蓝球场,要到县革委大楼,还要上十几级台阶,在没有台阶的地方,还刷着两幅标语。左边的一幅是‘工业学大庆’,右边的一幅是‘农业学大赛’。听说,还是解放初期的一个建国伟人写的,那笔迹还真有点像。 县城里,仰亚原来也来过,县革委,原来也远远地看过。可是,仰亚还真的没有近距离走近过这里。远远的看去,四层楼的大楼确实有点高,再加上前面还有十几级的台阶,就显得更加的高大威严了。 也许是它本来应有的庄严肃穆吧,不知道别人的感受如何,仰亚刚刚走上最后一级台阶,一抬头,就感觉到它那不可替代的尊严。仰亚不得不在内心里升起一种敬意。 在三楼正对着楼梯的一间办公室,县革委办公室的一位同志接待了他们。一个三十多岁很严肃却又不失和蔼的女同志。 “嗳,你们是从人民公社来的吧?县革高官交代过了,你们先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等其他各个地方的人来了,在一起开会。” 然后她热情地给每个人倒了茶。 办公室里有两排木质沙发,就是用一根根小木条装钉起来的那种。仰亚和陈团长等就坐在上面。公社来的书记,喝了几口茶后,就告诉大家,他要到其他的几个部门去一下,还有其他的事要办,然后就出去了。 办公室的女同志,进进出出地忙着,每一次进出,都对着大家笑笑说: “不好意思哈,你们坐着,我这太忙,也没空陪你们。” 然后又为大家续了一次茶水。客气一番后,又继续忙她的。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拨人,看看办公室里的长木沙发就快坐不下了,那位女同志才走过来: “嗳!要不,你们都到会议室去吧,这里也坐不下了。”然后她拿出一串钥匙,把大家引到三楼过道最后面的一个双开门处,把门打开了,这就是会议室,是那种小型的圆桌会议室,没有主席台的那种。 大家刚刚坐下,出去各部门办事的公社书记也回来了,他一走进会议室就热情地跟那几伙后来的人握手。 原来他们也是其他公社里过来的,有的就是县里其他单位的。 办公室那位女同志又给大家倒一次茶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左胁下夹一个不大的公文包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笑眯眯地举手跟大家打招呼: “哎哎哎,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久等了。” 他的后面又跟进来四五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其中有一个女的。 大家听到声音,一转眼,公社书记等几个马上站了起来: “王书记好!” 原来,第一个走进门来的,就是县革委的王书记。后面跟着的也是县里的各个领导。 这些人,仰亚一个也不认识,但是他只能跟着大家一起站起来,也跟着大家喊‘王书记好’。 几个人走到了最前面留出的空位子上坐了下来,环顾下面: “好像几个部门和有关的几个公社的人都到齐了哈?那我们就开始开会吧?” 办公室的女同志把茶水端了过来,放在了领导们的面前。王书记喝了一口茶以后,说: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什么事情,可能大家心里也已经清楚了,也就是三个月后,中央领导要到我们省里来调研考察。当然,我们县也是领导需要调研的一个地方。这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跟你们下面打过招呼的了。特别是有些部门,应该早就着手准备了吧?” 说到这,王书记停了一下,又看了看下面。目光最后就留在了陈团长的身上。 “陈团长,你也是我们县里比较有名的老文艺骨干了,你们团的节目一直也不错,这一个多月,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团长没想到王书记这么快就点了名,而且第一个点到的就是自己。坐在他旁边的人民公社书记也看向了他。 陈团长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王书记向他挥挥手,向他示意: “不用站起来,不用那么紧张,就坐着说吧。” “啊,我们一个多月前接到公社的通知,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我们首先从下面重新招来十八名新演员,加上原有的人员一起,这段时间正在紧张地训练呢!” “嗯,那就好,训练的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你们公社说,实在解决不了的,也可以直接找我。特别是你们团里那个‘锦鸡舞’,那可是我们县里的招牌货,省里面上次通知的时候,也作了特别强调的,一点都马虎不得,一定要把它排练好。” “请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革命任务。”公社书记也忙站起来表态。 “听说,你们团,近两年还培养出了一个特别年轻的‘锦鸡王’,啊,现在,当然不能叫锦鸡王了,都是革命工作嘛,革命工作都一样,没什么‘王’呀,‘帝’呀的,那都是封建社会的一套。不过,这种功夫,我们还是要发扬的。” 陈团长又站了起来,拍拍就坐在他身边的仰亚的肩膀,说: “书记,你说的‘锦鸡王’,啊这位同志,就是他,他叫仰亚,今天我也把他带来了。” “啊?是吗?” 仰亚赶紧站了起来,这突然的变化,让仰亚站起来时,腿都有些发抖。他深深地对着上面躹了一躬: “书记好!”仰亚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呵呵,就是你呀,嗯,小伙人长得不错,先坐下,坐下吧,不用那么紧张,你、你叫什么?仰、仰亚?” “是,书记!”仰亚忙又站了起来。 “仰亚?嗯,我知道了,我以前也到过你们那边的一些民族村寨,你们那,还是用原来本民族的取名方式,父子连名,是吗?那你们姓什么” “书记,姓杨。” “啊,那你父亲应该叫斗仰,或者叫多仰。” 仰亚不得不暗暗地佩服,一个县革高官,竟然还能记得了这些。 “其实,‘杨’也不是你们真实的姓,只是经过明朝中后期的改土归流后,根据你们姓名的谐音,用汉化的方式,给你们定为‘杨姓’。” “是的,我原来也听我爷爷说过一点。” “嗯,你坐下吧,扯远了。言归正传吧,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一是想听听这一个多月来,大家准备得怎样了。另一方面,也是要把下一步的一些工作给大家作一个交代。现在,就先听听大家一个月来的工作汇报。” 说到这,王书记停了下来,一分钟,还是坐在王书记身边的一个和王书记长得差不多胖的人开始说话,他就是本县的县长。 “好,还是我先来说几句吧,接到上级通知后,根据书记您的指示,我们对各部门以及牵涉到的各公社等作了具体的部署。同时,制定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具体方案,从源头抓起,从总体抓起。再具体落实到部门,落实到了个人,做到各负其责又相互协调配合,相互促进,做到有的放矢,环环相扣。我们的具体做法是,下面分别由各部门把你们的具体做法说一说,也让书记了解和掌握我们目前的工作进度。” 县长旁边的一个人接过来: “我们接待办接到通知后,马上成立了具体的接待工作领导小组,以本人为组长,亲自抓这次接待活动。我们通过各方打听,从领导到我们县的具体时间,到具体线路,有哪些陪同人员,我们都打听清楚了。” “具体时间是月日,如果不出现其他问题的话,应该是当天下午2时,进入我们县境内,陪同人员,从中央一起来的有五个,省里面陪同来的有三个,州里面安排的有五个,再加上可能还有上一站一起护送过来的可能又有五六个。那进入我们县的就有将近二十人;县里面,除了王书记你必须要到我县边境去迎接的外,我们县人民政府除了我,还有副县长一名,办公室秘书一名,接待科两名。其他各相关部门人数控制在二到三人之内。具体的接待方案,我们也已经送达到县革委会办公室。” 县长刚刚说完,坐在王书记另一边的一个老同志接过话来: “听说,这次陪同这位中央领导来的,还有中央政协的一位退休的原人民,所以。我们县政协也派出了本人和另外两名工作人员,亲自到我县境交界处迎接。我们的一切准备工作也已经准备好了。” 旁边一坐着的一位穿制服的高大个,从一进来,就把自己的大沿帽放在了桌子上,他应该是本县公安局局长了。 “公安局这边,我们将出动全县警力,从进入我县境内开始,确保领导们的一切安全。” 圆桌对面,都是一些有关安全,对口部门接待、后勤补给等的。王书记等他们一个个汇报完毕,这边坐着的,应该就是各人民公社以及像文艺演出这些专业部门了。 专业部门的汇报,没有其他行政部门那么复杂,或者说他们没有那么多官腔官话。 比如陈团长。 “我们除了编排好交给我们的三个节目,其中包括‘锦鸡舞’,已经按时按质按量完成,请领导放心,另外,一些各部门配合的节目,我们今天来,有什么,你们交给我们就行。” 其他一些公社或者团体,汇报得比陈团长还要简单。 比如‘没什么,都准备好了。’ ‘和他们说的一样。’ ‘没事!’ 王书记等听完了所有的汇报。又对几个部门进行一定的咨询后,大家的准备工作应该都准备得不错,王书记作了最后发言。 “时间过去得差不多要一半了,时间过半,任务过半,听了大家的汇报,我心里也有了底,接下来的工作,大家还要再接再厉。这是我们今年工作的重中之重,不管我们平常的工作做得如何,这将是我们今年年终的一个主要考核目标,今年年底,我们将实行一票否决权,谁在这次接待任务中拖了后腿,谁在这次接待中出现了纰漏,将取消本部门一切的年终评优、先进工作者等资格,以及下一次的竞稓及提拔任用。” 王书记的最后一番话,刚才昂首挺胸、信誓旦旦的各行政部门领导,一个个的头都慢慢地低下了,只有像仰亚他们这种专业部门,觉得这只是对他们的一次考验,和以前任何一次考验一样,他们有信心,也有能力按领导的要求去完成。 “今天,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当然,有些话说得有些重,不过嘛,对大家要求严格,也是好事,我相信大家都能把自己分内的那份事情做好,做出成绩,争取在这次考验中,每个人、每一个单位都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至于一些专业的迎宾、节目合练,接待仪式等,我就不懂了,晚上请县长带着大家一起,到人民会场去看了之后,再作具体安排。” 会议结束了,大家的心里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的紧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38、整体部署 003八、整体部署 当天晚上,仰亚他们并没有去县人民大会堂。吃过晚饭后,就由分管文化教育卫生的副县长一起带着,回到了人民政府办公大楼。 政府办公大楼跟县革委不在同一个地方,而是在县城大十字以西去将近一里路,基本接近城区边缘了。不过,这里的环境很好,几棵高大的梧桐,占据了院子里好大一片绿地,沿着路两旁的,是两排柏树,威严如列兵,苍翠欲滴,树干不大,却有了年头。 听说,这里,曾经是过去的县衙,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还没等到全国解放,曾经的县太爷被国民党赶跑了,然后成了国民党的县衙。解放时,县城和平解放,国民党县长只带着他最小的姨太太连夜逃跑。他的正房太太和他的三个儿子,变成了合法公民,搬到乡下的一处房产处居住,这里就收归人民的公共财产而继续使用。 几十年来,经过了几次改造,旁边其他的几处房子都有了变化,而正面的这栋两层的砖木结构楼,却一直保存着。它是一栋呈‘工’字型的房子,正门处连接‘工’字的,还有四根用砖彻成的四方大柱,大柱上还雕刻着好几幅浮雕图案。 听说这些图案,画着的是本县的历史,可是,仰亚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也许他们本来也没必要去了解吧。 分管文化教育卫生的副县长姓张,他把大家带到了二楼,同样是在最左边‘工’字的头上,是一间会议室,不过,这里,比县革委那边的会议室就小得多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这种老楼里都显得有些暗,张县长打开门边的灯,才看清楚室内的一切,室内的正面,应该是一排窗子,现在都用暗红色的窗帘拉上了。会议室一进门的左右手,墙上整整齐齐地挂着各种奖状、荣誉征以及锦旗等。 仰亚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张,上面写着‘县民族文化宣传先进单位’的字样。 今天来到这里的,主要都是一些参加演出的各部门和像仰亚他们这种专业人员,所以,大家也没有了上午在县革委王书记在时的那么紧张和拘谨。一进到里面,大家都随便找着位置坐下。 这个会议室,桌凳是像学生教室那样排列的,最前面的墙上,应该是一张黑板,不过黑板的前面,好像有一张黑布遮着。仰亚再看看,会议室的正中央,与其它的桌子不同方向的放着一张桌子,比起其他的书桌要高出半个脑袋。桌子上面放着一个东西,也用黑布遮盖着。 仰亚慢慢想起来了,这不是放电影的电影机和幕布吗?难道,今天晚上张副县长要请我们看电影? 张县长也不啰嗦,坐下后直接就说话了: “今天,该说的,早上书记已经在会上都说了。我们现在是负责具体的事情的,所以,也没必要再跟大家多说了。我这里,就把这次接待的主要安排跟大家作个布置,好让大家心里有个底,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大家也可以在今天晚上提出来,我们大家讨论后,就要定下来了,也就是说,今天我们的方案定下来以后,以后就不能再改变了。” 张副县长说着,就走向了中间那张桌子,伸手把那张黑布揭开来。仰亚看到了,那个机器,和公社放影员到村里放电影的电影机又有些不同。比电影机要小得多。 张县长慢慢地扭开旁边一个圆形按钮,一束白光就打在了前面的黑色幕布上。 “好,结合我将要在投影仪里放给大家看的图像,我就把这次接待活动的全过程,给大家全部讲解一次。在我讲解的过程中,牵涉到各部门各单位的,你们也可以提出你们的修改意见,我们再进一步完善。所以,在我讲的过程中,能记的,我希望你们能用笔记本记下来,要不等下过后又忘记了。” 仰亚和其他的人,赶紧从自己所带的包里把笔记本拿了出来。做好了一切准备。紧紧地盯着那个现在才知道叫做‘投影仪’的机器看着。 张县长又在投影仪上的一个地方按了一下,前面的幕布上就出现了一排字: ‘县接待中央领导到我县考察调研活动总体方案’。 这和到农村去放电影一样,应该这就是题目了。仰亚正等着题目过后,看能有什么精彩画面出来,可是屏幕上一直没有变化,直到张县长又按了投影仪一次,才又放出另一张画来。 仰亚知道了,原来这不叫电影,就是因为它不能放出能动的画面,而只是由张县长这边调整后,才能放出些死的图片来。 啊,原来,这就叫做‘投影’。 第一张图片出现的是一组数据: 1、27公里 2、下午2:30 3、人员30名 4、八个单位 5、表演:50人 6、迎宾酒、芦笙曲、迎宾舞 “好,大家看到上面的一组数据了吗?为什么要列出这样一组数据。这就是接待当天我们需要了解和需要去准备的。” “第一、27公里:这是我县县城距离我县边境出口的距离,也是当天我们需要接待的第一站,也就是说,我们第一批人员要到我县与另一个县接壤的地方去欢迎和迎接领导的到来。距离这么远,我们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前半个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赶到,并提前作好准备。” “这也就是第二个数字,下午2:30:两点三十分,是上面给我们的时间,也就是预计领导来到的时间,可是,领导是不是会提前来到呢?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我们也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最有可能的是,领导会不会推迟。这是有很大可能的,一般的接待都是这样,因为途中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哪怕领导多和其他老百姓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到他时间的安排。所以,我们也要作好延长时间的准备。” “所以,这就牵涉到很多问题。因为我们现在有的单位有车,有的单位没车,特别是来自下面各人民公社的,大多没有自己的车子,那么,我们要解决这个问题,做到万无一失。所以,就只能一部分人要提前于头一天下午赶紧那里,或是住在附近老百姓家,或是我们搭几个简易帐篷。” “哇!”下面,好多人都叫了起来。 张县长扭头看了看大家,继续说: “大家不要觉得惊讶,这也是工作需要,昨天你们不是听王书记说了吗?这次接待,就是我们县今年最大的任务,谁敢不把它做好,年底考核可不是闹着玩的。” “到那里以后,还有吃饭的问题,特别是公社下面来的,你们回去后,把需要参与这次接待的人员统计一下,提前到你们本公社的供销粮油部门把你们那几天的粮油拨过来,我们才好解决。不管是具体的粮油,还是拨给你们粮票。都要提前做好。” “三、这次我县县境接待人员包括中央、省、州等总共为30人也就是预计要来的领导及随从人员,大概30人,这个,人多人少,和我们没多大关系。我们参加这次接待迎宾活动的表演人员,其中包括芦笙手、舞蹈演员迎宾敬酒人员等。具体分到各部门及各表演队的人员,等下我再叫工作人员把人员分配表发给你们。这些人员大概牵涉到八个单位,也就是各表演团体。” 仰亚知道,他们就属于这种表演团体了。仰亚赶紧在自己的笔记上把50人写下来。 “最后,在这个接待点上要表现出来的,就是具有我县民族特色的迎宾酒歌、迎宾舞、芦笙曲,这不是大型表演,我们也没有时间去让领导们留下太多时间来在这个接待点上去慢慢欣赏。所以,你们选择的曲子、舞蹈、迎宾酒歌等,一要精练,二要体现主体,三要具有吸引力,争取让领导一眼就能对我县、我们的接待、我们的迎宾活动留下好的印象。” 张县长讲完了第一张,又按出了下一张。 这一张上面的字是: ‘第二站,人民广场’,然后又是一组数据。 “这就是我们接待的第二站,也就是我们县的人民广场,这里是一个最隆重的接待点,许多老百姓都要到这里来夹道欢迎领导的到来。在我们迎宾队伍的前面和后面都会有很多的老百姓。所以,我们放在这里的人也是最多的,场面也是最大的。你们各个表演团队,都要把最精干的部队或人员放在这里。” “同样,我们也是和老百姓一样地排成两排,分别站在路的两边,让领导们从中间通过,领导还要跟两边的老百姓握手、说话、交谈等。然后在拐进人民广场内部,直到广场中央主席雕像前面。因为领导们也要在雕像前瞻仰、敬献花圈等。虽然场地上维持治安有专门的公安警察等,但是我们也要时刻注意到,老百姓们由于过于激动而出现的预料不到的情况,还有,杜绝一切破坏分子的破坏。” 张县长又换了第三张图片。 “这里是县人民大会堂,也是领导要到的第三站,也是公开迎接的最后一站。这就是我们表演迎宾队伍最需要表现的地方了,进入会场前,我们要以极饱满的情感和表演形式迎接领导,欢迎领导进场。这里,我为什么要把所有人员都划上着重线?大家也看了,前面两张,我们的人员基本已经安排出去,我们再没有接待人员了,这里的接待表演人员,就是从第一站退下来的人员,也就是说,你们在接待完第一站以后,要赶紧赶到这里来,完成这一站的接待任务。也就是一班人轮番使用两个次。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一站,你们回来,是有县里面的车接你们的,我们调用了县人民汽车站的公共汽车,等第一站接待完毕就把你们接过来。同样,第二批人员,也就是在人民广场接待的,一部分人也要换到下一站去做接待。” “那么------” 张县长说着又换了下一张图。 “第二站,也就是在广场接待的人员,其中一部分就会分派到县革委和国营饭店。” “这两个地方要的人不多,其他大部分表演人员就没有必要过去,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回到人民大会堂,准备晚上的演出,特别是节目安排在前面的,必须提前过来准备。” “县革委处,领导只是过去和县革委的领导们做一个小小的座谈,然后就到国营饭店用餐。用餐的地方,除了要做好门前的迎宾外,还有就是领导就餐时的芦笙舞敬酒。敬酒完后,不管有没有演出的人员,马上回到人民会场,不得有误。” 后面,接着播放出来的图片,都是前面的几个环节中的具体人员名单,还有各个环节队伍的大致排列,还有一些演出道具、物资等。还有线路图等。 通过这一晚上,张县长图文结合的讲解,大家参加这次接待活动的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心里面有了底,也更加感觉到这次接待的重要性。 仰亚虽然到宣传队里在来了三四年,可是像今天布置的这种大型接待,他还真的没有经历过。 所以,张县长说的每一个句话,他都认真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就连投影仪里放过的每一张图,他都认真地看过。 张县长讲完了上面所有的图片,最后重新又走到‘讲台’前,转过身来,面对大家: “好,今天的布置就这么多,由于时间的关系,可能有些人还有些不同的意见,我们就不必一一地在这里交流了,下去以后,你们也可以把你们的想法,以纸面的形式,交给我的办公室人员,三天之内我们再综合出来,形成最后的实施方案。至于还有一些节目的演出和配合,明天我们到了会场后,再一一讲解。” “好,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散会吧,回去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39、综合排练 0039、综合排练 第二天一大早,张副县长就带着大家来到县人民大会堂。 人民大会堂距离大十字街不远,从大十字再往南,不到100米,有一个小的广场,那里就是县人民会堂。大会堂是一栋棕红色房子,有点仿古建筑的味道,大会堂门口放着两尊石塑的狮子,虽然不是什么古物,可威刚凛凛地站在那里,还是显得有些气派,会堂四周的墙壁,是黑砖用白粉勾缝的老式花墙,黑白相间,宽窄有致。上面是用棕红色琉璃瓦盖着的,整栋房子与周围白墙黑瓦的房子有着明显的区别。 平常这里也没有那么多会议,就把会堂当成了电影院,每天都有两场电影在这里上演,下午三点一场,晚上七点半一场。如果有紧急会议再提前两三天通知。 今天,正门口原来张贴电影海报的地方,还贴着一张已经发旧的广告,就是这次接待活动的海报。所以,这里好像已经停得一段时间没有放电影了,前面看着还有些零乱。这次提前两三个月停止放影的,其主要目的就为了这次接待而需要重新装修。 现在,都还在装修的过程当中。 在外观上,已经洗刷一新了,有几处脱漆的地方,也已经补上,沿边的那一路棕红色琉璃瓦,也重新涂上了颜色。 张县长带着大家走进会场,相对于外面的修葺一新,里面还在横七竖八地搭着很多的架子。各种声音在这个本来就共振强烈的环境内,真正的让人震耳欲聋。很多装修工人都还在架子上、地上,灰头土脸地抓紧时间干着。 那扇特大的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外面强烈的阳光射了进来,里面的声音马上小了很多。大家转头一看,进来一大伙衣冠楚楚的人,所有人都搞不清楚,这‘施工重地’突然不了这么一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一个似是工头的人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有事吗?” 张副县长身后的一个工作人员上前两步,说: “这是张副县长,来看看你们重新装修的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还有的,是接待当天需要参与演出的各部门人员和领导。” “啊!”工头急忙掏出烟来,首先递了一支给张县长,然后又一一散了一圈。 “看你们这工程量还挺大的,能不能按期完成?” “这个,请领导放心,只有提前,绝对不会耽误县里的接待任务的。” “估计能提前多久?” “半个月吧,其实大体的工程我们都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外墙的包装和粉刷,已经都进行完了。会堂里面,这两天我们就准备把架子拆下来,开始进入粉刷和外饰阶段了。当然粉刷阶段由于油漆干燥的问题,每一次上漆以后都要间隔几天。所以,这样算来,才是稍微延长了一点时间,要不,我们都能在半个月内完成。” “嗯,能够按时按量完成就行,也不要过于的赶工期了,质量可是一定要保证的。” “这个,质量问题,请领导放心,就是你们没有提醒我们,我们也会把好质量关的,毕竟我们是靠做这个吃饭的,一次工作没做好,出了质量问题,那不就等于我们自己砸自己的饭碗。下一次还有谁敢用我们呢?” 旁边看着包头这边并没有按照‘施工现场、闲人免进’的要求而把闯进来的人赶走,还又是散烟又是说话的,知道这来的,不是一般人物。所以,就把一些噪声大的机器都关了。都站着看他们的工头跟进来的这伙人说话。 “不好意思,我们来耽误你们施工了。”张县长说。 “没事,领导能过来关心我们,也是对我们的一种鼓励呀。” “啊,我们今天来,还真的不只是来关心你们。这些人,都是那天需要参加接待演出的人员,我们带他们过来看看,熟悉一下环境。也好对我们的节目编排有个参考。” “啊,没事,你们尽管看吧,正好,我也可以叫我的工人们休息一下。” 说完话,包工头向着他的工人们挥挥手: “哎!县里有领导过来,要对会场的布置作个安排,今天早上,大家就不用施工了,以免影响到领导们的安排。今天早上,就算大家休息了。” 工人们听到这话,一哄而散,大多数都拍拍手,走出了会场,当然,也有一两个觉得好奇的,并没有走,而是跟在这伙人的后面,想听听故事。 “好,那我们就抓紧点,用最短的时间把工作搞完,以免影响到你们施工。” “没事,领导,一天半天的,没影响。” 包工头说着,又给大家发了一次烟,就笑着出去了。里面就留下了张县长带着的这一伙人。 “好,整个演出现场就是这个样子,接待当天下午,领导们要到这里来开一个短会,然后晚上就是来看我们的汇报演出,所以,这个地方,可能是领导们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演出当天的节目,已经都提前通知到下面各个部门及表演团队去了,这里,把大家叫来,还要交待的是,几个综合节目的安排和排练。” “首先,第一个节目,也就是一个大型迎宾舞,基本上参加演出的演员都要参与,所以,这个节目需要大家综合排练。” “第一步,等领导进入会场,在相应的位置上坐定以后,灯光就要熄灭,然后只有舞台前的一个射灯打在前面的幕布上,主持人出场,说了开场白以后,就是这个大型节目。” “节目先由一批、大约二十几个女孩穿着本地民族服装上台,载歌载舞,然后分由两边,所有的演员陆续出场,出场时间大约是1分钟。也是边出场边唱着我们的迎宾曲,最后是芦笙舞出场,同时演奏芦笙迎宾曲。等所有的演员全部出场并舞台上全部站好后,第一排的盛装女孩就要下到佳宾席去为领导敬酒、唱敬酒歌。” “这是第一个需要综合排练的节目。” “第二个节目,是在中场,我们所有的演员都要提前去到观众席后面,还没等灯光亮起来,特别是芦笙手,就要在下来把芦笙吹起来,女演员们也要把歌唱起来。然后,灯光亮起后,慢慢地沿着人行过道,向舞台走来,并邀请领导们一同上台,共同表演节目,这个节目的主题就是‘与民同乐’。还要在舞台上为领导献上我们的织锦花带,并和领导们一起共唱祝酒歌。最后还要欢送领导回到佳宾席就坐。这个,与其说是一个节目,其实就是一次与领导的互动活动,以增加与民同乐的气氛。” “第三个,也就是最后一个节目。”说到这,张县长停了下来,好像在人群中寻找什么。 “嗯?公社宣传队的陈团长不在吗?” 在这一伙人二十几个人当中,陈团长由于年纪大了些,基本上他都是走在队伍的后面,所以,一下子,张县长才没有看到他。 这时,听到张县长在叫他,他才在后面答应。 “啊,县长,我就在后面。” “啊,这最后一个节目,其实就是紧接着你们的那个‘锦鸡舞’后面的。你们的锦鸡舞,可是我们这次演出的压轴戏,你们一定要排练好了,这次我们的演出,能不能成功,好大一部分可能就要看你们的这个节目了。陈团长,你是老同志,也是我们县这方面的专家,我相信你。” “呵呵,请领导放心,昨天在会上我们当着王书记的面也说了,为了这个节目我们已经于一个月前都开始招人并开始排练了。现在,一直都在练着,我向县长保证,一定没问题。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不行了,这不还有我们年轻的一代吗?” 说着,陈团长拍拍他身边的仰亚的肩膀。 仰亚,这一早上都跟着,其实他是走得最靠近张县长的,不为什么,他就是想靠近点,把县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听清楚。在这伙人中,其实仰亚算是年轻的了。 他不知道其他人的底细,民间到处藏着的都是高手。 他只有认真地学习,认真地提高自己。其实仰亚就是那种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性格。也可能正是由于他的这种性格吧,所以,也才有三四年时间就能培养出来的‘锦鸡王’。 现在,陈团长竟然当作县长的面把自己推了出来,再不能做好,丢的就不是自己的脸了,而是连陈团长的脸也丢了,整个公社宣传队的脸甚至整个县的脸都丢尽了。仰亚默默地不敢说话。 张县长看了看仰亚。 “嗯!不错,年轻人,有志气,好好的练,我们也相信你”。 然后他又转向陈团长说: “年轻人能顶得上来,是好事,也是我们高兴的事。不过,这次,我还是希望你这个老骨干不要撂挑子,‘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嘛,要主动地承担起责任来,姜还是老的辣嘛,有你在,我才放心。” “好好好,张县长放心,我这头老牛,就不用你再扬鞭了。” “那就好。”张县长说着,然后又转向大家。 “锦鸡舞,是我们本地民族舞蹈的精华,是本地芦笙舞综合艺术的最高体现和最高境界,曾经在建国初期进京为领导们演出过的。而当时,陈团长就是进京汇报演出中的一员。,所以,我才把这个重任放在他那里,由他来承担、排练,我放心。而他身边的这位,叫仰亚的,也就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新的‘锦鸡王’,当然,现在不能叫什么‘王’了。它是我们本地民族的骄傲和自豪,也是我县的招牌和形像。这次,也是上面点名要我们排练好这个节目的。” “这个节目的后面,接着进入最后的高潮阶段,也是要邀请领导一起上台一起同舞同乐的。我们的安排是,接着这个节目后面,就直接进入我们的结束芦笙团圆舞。” “芦笙团圆舞,所有参与演出的演员都要出场,具体的出场形式和顺序,我们还要进一步的编排。” 今天的安排整整进行了两个多小时。 可是,对于现在这个还在乱七八糟的场地,大家还是没有一个整体的概念。还有什么灯光呀、音响呀、进出场的具体步骤呀,都看不出实际效果,大家还是估计不出来。这些,也只有等到会场完全整理好后,再加上具体的节目编排好后,才能估计得出来。 现在,只能给大家有个笼统的概念了,好让大家心里有个底,再在具体的节目排练过程中有个参考。 说着,张副县长带着大家慢慢地走出了会场。 “关于会场里面的演出,基本上就是这些,大家可以根据场地的具体情况,再结合你们各自节目的编排,抓紧时间去完成。” 接着,下午的安排是,张县长等一行人,进入实地考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40、实地考察 0040、实地考察 刚刚吃过中饭,张县长就叫来了县人民政府的军绿色吉普,然后是一辆县国营车站的公共汽车。两辆车都停在了国营饭店门口。 等大家匆匆吃饭出来,张县长对大家说: “由于时间紧迫,中午我们就不休息了,上车吧。” 大家当然知道这辆车要去哪里。 仰亚跟着人群一起上了车,几分钟后,车子出了城一直朝着西北方向开去。 车上,仰亚半闭着眼睛,任由车窗外的绿色风景快速地向后退着晃过,他的心里却在慢慢地整理着这两天的事情。 这样的接待场合,仰亚还真的没有经历过。以前的他,只要吹好自己的芦笙、跳好自己的芦笙舞,随着领导或者团长,喊着干什么就干什么。吃饭、睡觉、演出、训练,过着一种特别有规律的生活,其他的这些,根本就用不着他去考虑。 可是这次,团长他们为什么要把他带来呀,这不和以前一样,公社领导以及团长他们来了,把信息带回去,告诉大家,然后按着上面的要求训练不就行了吗? 仰亚有些迷糊。 不过,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因为这次接待非常重要。这无形中也给了仰亚很大的压力,要是那天跳不好怎么办?真的不小心出了问题又怎么办? 汽车,在不太平稳的公路上颠簸着,仰亚的心也随着上下起起伏伏。 正在仰亚一阵迷糊中,车子停了下来。 到了。 这是县城的西北方向,距离县城大约有二十几公里。前面的那个坳口,就是本县和另一个县的分界。也许以前县与县的划分界线就是根据此处的山脉来划分的吧。 几分钟之前,汽车才刚刚驶过一片田园、一处村寨,这一转进垭口,就成了两个县的交界了。 站在垭口,两边是一带层层升高的青青山脉,山上是茂密的森林,间或的一些杉树、松木,也不知是前人栽下的,还是自然生长出来的,成为这一带山中的主体,高出其他的树枝及灌木丛有好几米。 是的,这一带盛产的就是杉木,曾经听说,以前这一带的杉木,还是沿着长江支流运往皇宫,是进贡朝庭的贡木呢。 朝前面看,山坳转过两个弯,就能够看到另一个县的几个村寨。其实这里,都是零星居住着的老百姓的吊脚木楼,村寨与村寨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本县、邻县的区别,说不定,这个村寨和那个寨子都有亲戚,这家和那家说不定就是亲家。远乡不如近邻,他们之间还更亲切些。 车子靠着公路边停了下来,张副县长选一个稍高的地方站住,大家自然地向他靠拢过来。 “这就是我县和邻县的交界点,也是那天我们接待领导的第一站,大家看看,有什么想法?也把你们的一些建议提出来,集众所长嘛,每一个人的意见综合起来,就是我们最好的方案了。” 所有人转动着脑袋,360度看了一圈,除了山还是山。 “县长,这就一条路,还这么窄,这能做什么呀?”有人提问了。 “这里全都是山,领导不会在这里停下来吧?” “哎呀,我们才不管,上面安排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得了,操心那么多干吗?” “要是领导不经过这里呢?那我们不是白等了吗?” ------ 一系列的问题,有的是对着县长提出来的,有的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县长轻轻咳了一声,算是告诉大家,他要发言了。 “这是我县通往省、州的唯一通道,领导是肯定要经过这里的,这一点,你们就不要再去讨论和怀疑了。县里面要求我们要在这里设置第一个迎接点,那是县里面统一安排的,就算领导真的没有从这里通过,我们现在也要把他布置出来,至于领导经不经过这里,那都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县长,要不,我们就把路拦着,来一道拦路酒吧,拦路敬酒迎宾,不也是我们民族的一个特色吗?” “嗯,可以这么想,可是,你们看,这从下面上来,就是这么长的一个上坡路,你这把一拦路,能让车子在上坡的时刻停下来吗?” 想想也是,你这不光起不到让领导高兴的作用,说不定,这第一站,就拦得领导高兴不起来了。 “这里,我们先不考虑县里其他部门是怎么安排是,但是我们的迎宾队,首先要做好我们自己的,要让领导一看到我们就被我们的表演吸引过来,提高他对我们表演的兴趣。” 说着,县长就用自己的步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量着,路的两边,路两边能够利用的边边坎坎,张县长都慢慢地走了一遍。然后又回到大家身边。 “现在,我们先把路边最重要的一个位置留出来,留给领导停车和下车见面。到时,我们把带来的表演队伍分成两组,分别站在路的两边,让领导不管是开车还是走路都可以慢慢地从我们身边走过,这样,既不影响到领导的停留,又能够让领导们看到我们夹道欢迎的整体表现和热烈气氛。” “可是,县长,会不会到时有太多的老百姓也过来,这样不是也会把路给堵上了。而且这附近也没太多能够让他们站的地方,他们若是要强行挤进来,站到我们前面,不是更乱了吗?” “这个,应该不会,像这种大型的接待,特别是中央领导的考察调研,是不会让更多的老百姓知道的,更何况这附近也没太多的人,他们最多也只是知道,这天有人在这里搞了一次拦路酒,接待了一批客人,说不定,他们还以为是哪家接亲迎亲的呢。” 大家都被县长这种轻松的解释而逗笑了。 是的,本地也经常有这种因结婚或者其他什么喜事的,把路拦起来,双方敬酒打闹的。如果不是特别提醒,附近的老百姓是会朝这方面想。 “好,位置就这样可以定下来了。”说着,县长从自己的衣袋里同个小笔记本来。 “当天,在这里的,芦笙手要在第一时间吹响迎宾曲,接着是女演员们唱起敬酒歌。然后等领导慢慢走过时,要给领导们献上织锦带和鲜花。” “还有,根据当时的人数以及走过的时间,我们不能一看到领导过去后,就没事了,芦笙和歌声,即使人们走过去了,也不能停下来,要继续保持原有的迎接状态,直到所有人全部走过、上车为止。” 张县长用手指指前方,接着说: “你们看,沿着这里下去,如果人多的话,可能一直要等到领导们走到下面两百米以外的那个宽敞地,才能停下来,领导们的车子可能要在那里才能让领导们上车。所以,我们的迎宾表演,就一定要等领导全部通过后,再跟着领导们,慢慢地朝下面走,直到领导们上车走后,我们才能停下来。” 停了一会,张县长看看大家,说: “这一站,基本的情况就是这样了,如果没有其他的,我们就到下一站。” 说完,看看大家没有反应,张县长先上了前面的绿色吉普,后面的人也慢慢地上了公共汽车。 第二站,是县城北边的人民广场。 县城北边,有一条河流绕城而过,隔河相望的,是一处石山,石山上一处绝壁,有如刀削一样,垂直突兀而立,大约五六十米高,不知是什么时候、以怎样的方式,在绝壁上用红色油漆写上了一幅巨大的标语。 由于树的长大以及石壁的风化脱落,还有一些藤蔓的攀爬和垂挂,好些字都看不清楚了。仅仅只在标语的最上端仍然露出几个字: ‘高举马列主义的伟大旗帜------’ 正对着这标语的,就是人民广场。 人民广场就是以这一带着标语的石壁为背景,其下面就是那条清清的河流,河的这边,沿河开出的一片空地,即河流绕过的凸出部分,建起了几米高的一个石台,石台上面就是一尊建国初期的伟人像,高约五六十米,一身青灰色的中山装。 伟人像面带微笑,向前伸出右手,高高举起,向人们招手,向整个城市招手。伟人雕像底座石台上,正面上刻着: “主席万岁!” 后面刻着本县的一些历史,长长的写满了整个一面石墙。石台的两边,是几幅具有本地民族特色的画,画面栩栩如生,其中一幅画的内容,就是锦鸡舞的形状。也许这就是开国初期,陈团长他们进京演出回来时,留下的光辉形象吧! 伟人雕像的下面,是用本地特有的带花纹的青黑色石灰石割成三四十公分的方块‘砖’,铺成的地面,一块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雕像前面,是几个被青石板路隔开的绿化带,每一个绿化带,又都用一种叫做‘万年青’的小灌木树围着,上面人为地修剪得整整齐齐。 今天,这里很安静,也许平时也很安静吧。 几个老人,在一旁的石凳上坐着,漫不经心地聊着天,也有一两个蹒跚学步的娃娃,自由自在地玩着,他们应该是这里的爷爷奶奶带出来的。 仰亚他们的车,就在广场前面停了下来。 广场上的几个人,同时向他们看过来。是的,在这个时候,其他的人或在上班,或在地里忙着,突然在这空闲而平静的广场来了那么多人,是会引起他们的好奇的。 张县长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但他不是直接向着广场里面的走过来,而是掉转了头,走到广场的入口处。 然后带着这一伙人,指指划划地,一边走着,一边说着。慢慢地就走到了位于伟人雕塑前的老人们面前。 “嗳!同志,你们是干什么的呢?我们看你们一直都在比比划划的。是不是又有什么新鲜事,说来我们老人听听?”一个老人冲着这伙人,好奇地问起来。 其他人都不敢对老人说什么,他们也不知道是说的好,还是不说的好。等到张县长走到距离几个老人最近的时候,老人们也看出这个人应该是这一为人的领导了,才又问了一遍。张县长走过去,握住一位老人地手说: “老人家,你们好呀,我们是在布置一个迎接领导到来的表演。” “啊,要有领导来看我们这里了,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两个月以后吧,我们先来看看,首先把场地布置好。才好回去编排。” “那是呢,有大领导要来,一定要把接待工作做好了,让领导好好地看看我们这里。有上面领导的关心,才有我们县的发展呢。”说这话的老人,应该是一个已经退休的老领导吧。 和老人说完,也差不多走完整个广场了。 “广场这里,虽然算不上我们县城最集中的地方,可是只要是县里有什么大型的活动都要到这里举行,到时,这里也是人员最多的,刚才我带着大家走过的路线,也就是当天领导需要走的路线。我们的表演队伍,应该会被安排在雕像前面正对着雕像的地方,也就是领导从入口处进来,走到我们表演队伍的前面,然后就则转身进入到雕像前献花,悼念伟人。” “这是一个欢迎过程,但又不是一个欢乐的过程,乐曲及歌声中,既要不失有领导到来的喜悦气氛,又要有着对伟人的庄重和威严。所以,我们要特别注意,不要把这个气氛搞错了,互通时候会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好啦,今天带着大家看了两个最重要的接待点,加上早上在人民大会堂的布置,这就是我们这次接待的主要任务,也是最主要的接待点。其他的小点上,我们倒是可以灵活安排。但是在这三个点上,大家一定要提前作好充分的准备,争取做到万无一失。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 “好,既然没有其他的,今天就到此为止,从明天开始,进入一个星期的紧张的综合排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41、综合排练(2) 0041、综合排练(2) 综合排练的演员,再一次从下面的几个宣传队里抽调。县文工团的演员基本都参与了,各公社的几个宣传队,也大部分被抽调了上来。 仰亚他们公社宣传队的演员们,除了正在紧张排练‘锦鸡舞’的主体演员外,其他的,也全部被调了上来。整个县里抽调的,总共约有八0人左右。 由于场地的原因,县人民大会堂还正在重新装修,所以,现阶段的综合排练改在县中学操场上进行。 白天,所有演员都集中在学校的操场上,这里特别宽敞,随便他们怎么吼怎么闹都没关系,哪怕就是碰到一两个班要上体育课,他们只要稍微避开一点,就不会影响到他们。而且,这突然而来的表演队还让学生们都感到非常的稀奇,一下课,都围到操场上来,看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们表演。 哪怕是在晚上,学校教室里射出来的光线,再加上学校直接给他们拉了一个大灯,虽然算不上特别明亮。但是,用来照明排练节目,那绝对没问题。 只是晚上正逢学生上晚自习时,为了不影响到学生们的学习,他们只得把音乐节奏调到最小,或者推迟到学生准备下晚自习后才开始排练。所以,每个晚上,他们都排练到很晚。 对于这样一群正在青春期的男男女女,一天下来,超负荷的练习,已经让他们感到非常疲倦和困乏了。回到住地,有的甚至连脸和脚都不想洗,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仰亚他们住的地方,也是学校的一栋老教学楼里空出来的几间教室,以前是用来做学生宿舍的,刚好这段时间空着,所以就给了他们作为暂时住宿的地方。 床,就是学生们睡觉的上下铺位的单人床,被褥是各自从自己的队里带过来的。 一群没有洗脸洗脚的年轻人住在一起,半夜里,那气味,那声音,就连耗子也不敢擅自闯进来,一是怕被那特殊的味道熏死,二是怕那如雷鸣般的鼾声把自己吓着。 仰亚,在这伙演员当中,年龄算是偏大的了,相对于这些一二十来岁的男孩,仰亚的睡眠是少了些,或者说是,因为那些味道和声音,他比别人更不容易睡着。 开始一两个晚上,加上疲累,也还没觉得什么,第三个晚上,仰亚在别人的睡梦中,还没睡下两个小时,就醒了过来,然后再也睡不着了。 他从床上轻轻地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点燃了一支烟,随着烟雾的飘渺,仰亚的心事也慢慢地扩散开来。 他想务妮了。 想那刚新婚不久的妻子,想起和新婚妻子一起的一切。特别是晚上,住这种有如十几岁学生一样的大通铺,他都想马上回到那暗黄灯光下粉红的被褥里,和那温柔的相依相偎有及快乐激情。 旁边一个小演员的梦话把仰亚从思绪里吵醒,在从窗外射进来的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小演员巴嗒了几下嘴,翻过身来,趴在了床上,还在被褥里做了几个不太雅观的动作,让仰亚又有点想入非非。 仰亚看不下去了,把手上的烟头,在床沿上使劲一下摁灭,一屁股钻进被褥里,用手一拉,把被褥盖在了整个头上。 可是,黑暗的被褥里,仰亚的那些想像画面却又更加清晰。 这夜,仰亚注定要失眠了。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大亮,学校里的起床铃声就响了。仰亚他们就和学生一样地从床上弹起来。这是规定,从进入学校训练的第一天起,县里就要求仰亚他们,就按照学校的作息时间严格执行,除了晚上他们会比学生多在操场上训练一个小时外,其他的,学生起床,他们必须起床,并参与学生一起早上跑步。这倒是让仰亚他们再享受了一回学生生活了。 还有,仰亚他们在训练期间,也都和学生一起在学校用餐,用的是他们拨过来的粮票。 这样一来,就有点为难仰亚他们了。 第一天,仰亚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中午学生下课了,一大伙像风一样地朝着食堂跑去,还一路上敲得手里的洋铁碗‘当当当’直响。 仰亚他们想,没必要这么抢着去跟这些小好几岁的学生们抢饭吃吧,等他们吃饱了再过去打饭吧。可是,等他们看到食堂门口的人稍微少一点时,再过去,可是食堂的玻璃厨窗后面,就只有几个大盆张着空空的大口,就只在盆的边缘挂着些菜叶和盆底的剩汤。 食堂工作人员告诉他们,饭没有了,下午记得早些过来。 这天中午,所有七八十个演员没有吃上饭。经过跟校长反应后,食堂加班,给他们每人煮了碗清汤面。还一再叮咛他们一定要注意吃饭时间。 下午,仰亚他们和一个在上体育课的班级一起,听到最后一节课下课的铃声,学生娃们还没等老师喊下课,就飞一样朝寝室跑,拿上自己的碗,‘当当当’地敲着就朝食堂飞跑。 仰亚他们有了早上的教训,也加快了脚步。 可是等他们赶到食堂时,几大排长长的队伍,在食堂门口一直排了有五六十米远。队里的男孩女孩,打打闹闹,还有那跳皮的男孩插队的。仰亚他们又被挤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没办法,也不可能去跟一群学生娃挤吧。等了好半天,仰亚他们才接近窗口,可等待他们的,还是几口空盆。 这天,仰亚他们吃了第二餐清水面。 第二天,只得由学校派出值日老师,把其中的一个打饭窗口让出来,给仰亚他们排队,才吃上饭。 还有更尴尬的事,就连上厕所也不得不尽量避开这党群疯了的学生娃。第一天下午,仰亚尿急,一下子从操场跑到最近的一个厕所,刚刚进去,下课铃就响了,马上,那条通往厕所的路上,就像洪流一样地朝着这边滚滚而来。一冲进厕所,三下五除二,掏出东西,一排排高低不同、或近或远、或强或弱,都一起向着对面的墙上射去,一直把仰亚挤到小便槽的最里面,吓得仰亚差点都尿不出来。几个靠近他的小屁孩还斜着眼,尽想着往仰亚的下面看。 等了两三拨人,仰亚才完了事,只能等这党乱七八糟的小子们出去后,仰亚才挤得出来。正在仰亚低着头一边整理着自己下面的拉链,一边往外走时,正到门口,一条射线就朝着仰亚的脚边射来。 ‘啊!’仰亚叫了一声,赶紧往后退。原来是一个还没有进入厕所的家伙,早早就掏出了小东西,隔着门就射了进来,差点就射到了仰亚的脚上。听到仰亚的叫声后,才把小东西一掰,朝着另一边射去。转过脸,对着仰亚坏笑。 从那次开始,仰亚他们只能避开高峰期,尽量别惹了这些家伙。 这些情况,女演员们遇到的,也比仰亚他们好不了多少。 在训练上,仰亚他们和学生一起起床,一起参加了他们的跑步,然后等学生回到教室,他们就开始练。先是压腿、阔胸等热身运动。 热身运动做好后,就是集体的舞蹈动作。 集体舞的动作不难,难的是相互之间的配合协调一致。你想,一个七八十人的队伍,要把一个动作练到完全一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手、脚、步子、表情都等着老师来一一纠正。 做好了第一个动作后,再接着练第二个动作。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劲。 大家别觉得舞台上,演员们跳出来的那些舞姿,柔美轻盈、灵巧妩媚。可是,当你看到他们一遍遍重复着那些没有任何变化的基本动作时,你就能理解,他们训练得到底有多苦多累。 每个单一的动作都容易,但同时把几个动作连贯起来就难了。一个人单独跳一个动作容易,要把几个动作叫一伙人跳出来,而且还要保持一致,那更是难上加难。 哪一行的饭都不是那么好吃的! 就凭着仰亚他们这种有一定基础的人,凑在一起,也只能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去练习,再合并,再练习,再合并,一个个地练习好才又慢慢地组合起来,叠加起来,才得一段舞蹈。 就这样,仰亚他们一天下来,最多也就能练习好两三个动作。所以,看起来只是三个节目,可是,一个星期的时间,要全部训练出来,他们不得不加班加点。就连他们这种一天天蹦蹦跳跳的演员,两三天下来,也觉得有些腰酸背痛、茶饭不思。 还有那些女孩,有的差不多被练得差点吐饭。 第三天的下午,就有一个女孩直接练得当场晕倒在场地内。结果不得不把她送到人民医院,吊了三瓶盐水,休息了一下午才稍稍缓过劲来。 医生看着都摇摇头: “哎呀,你们这哪是练舞呀,简直是修炼成仙呀!照你们这样练法,不出一个月,你们一半的人就能腾云驾雾了。” “嘿嘿。医生你放心,我们就只练一个星期,所以你说的,应该在我们这里不会出现。” 可训练的老师有什么办法,时间短,任务重,上面下达的命令,只能服从,遵照执行,领导只要结果不看过程。教师也不是神仙,不出点血,怎么能训练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比爬雪山过草地差远了,你敢对领导抱怨吗? 还有更甚的。像仰亚他们这种一身兼‘两职’的,即又要跳舞又要吹芦笙的,只能加倍。 所以,仰亚等几个吹芦笙的,早上起得比鸡还早,而且还不能影响了祖国未来的花朵们。所以,他们只得远远的跑到操场的另一边角落,轻轻地吹,悄悄地对口形,想吹出来又不行,不吹出来,效果又出不来,有时,简直比憋屁憋尿还难受。 晚上十二点钟,一定要等祖国的花朵们睡下以后,其他的演员可以倒在床上,可仰亚他们,又要悄悄地跑到操场角落继续憋继续吹继续忍。 仰亚他们不敢相信,这样憋着吹出来的芦笙曲,到时是不是能用,又是不是领导想要的效果。 好在,这真的没有比爬雪山过草地难,大家坚持着练着。 到最后一天,所有的训练还是按领导的要求顺利完成,领导亲自下来检查时,给了仰亚他们不少的掌声,也给了他们不少的官话鼓励。最后,仍由张县长联系了人民大会堂那边。 好在,会堂那边经过一个星期的加班奋斗,会场里面的装修也接近尾声,里面的那样框框架架收拾得差不多了。所以,仰亚他们被拉到了会场,结合场地最后再来一次,也就算对这几个综合节目的一次彩排吧。 训练终归是训练,拿到具体的场地上来,还是会出现很多的问题。在大操场上,那是一片广阔的天地,信马由缰,任你驰骋。多一步少一步,也算不了什么。只要大家统一协调一致,效果就很好看了。再加上那课余时间,学生们羡慕的目光,有的是真的欣赏舞蹈,有的是看比自己大的美女帅哥。都是投来敬仰的目光、掌声、口哨还有尖叫。这也让仰亚他们感觉很有成就感。 可是,今天,一拉到会场里,他们总是觉得非常的拘谨,放不开来。 这样,又在会场里来来回回、重重复复了n多遍,一直到当然天晚上十二点过。连学校的清水面也没能吃上。 好在,最后,张县长总算是满意了,还特意请了大家在国营饭店吃了宵夜。 直到登上半夜,仰亚他们才回到那间上下铺、味道很浓的寝室,不大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高低转折、抑扬顿挫、此起彼伏的鼾声。 就连有着心事的仰亚也一起合奏起来。 这可比他的芦笙曲好听多了。 一曲来自男生宿舍里的半夜交响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42、夜归来 0042、夜归来 第二天早上,大家稍微喘了口气,然后在县人民政府开了个激励会,又到县革委开了个总结动员会。最后,县革委请了仰亚等这些演员及下属各公社的相关人员就在县革委食堂吃了一餐晚饭,来来去去,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等仰亚他们吃完晚饭,已经快天黑了。 仰亚他们不想再在县里呆着,回到那个学生宿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可是,现在,乡村的公共汽车是肯定不跑了。怎么办? 经过多方联系,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联系到一部手扶拖拉机。大家把这几天自己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搬上车后,爬上了拖箱,随着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摇摇晃晃地朝公社开去。这一阵摇晃,又把早就已经接近散架的身子摇得差点没全身麻木过去。 又是一个多小时,仰亚等才终于到了公社、到了宣传队。 现在,下车的人,已经什么也不想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赶紧回到自己那个窝里,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仰亚拖着浑身无力的身体,好不容易才爬上了二楼,其他的人早已经睡了好久了。仰亚怕打扰了他们,轻手轻脚打开了自己宿舍的门,轻轻地走了进去,没有开灯,把随身带着的包往地上一抛,手脚也顾不得洗了。倒在床上就进入了梦乡。 今夜,也许会有一个美好的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身上、脸上太脏,或者是没有脱掉的衣服太紧,仰亚还是在梦中醒了过来。可是,疲倦到腰酸背面疼的身子,还是没能让仰亚想要起来。他继续迷糊着,想第二次进入梦里。 就在仰亚迷迷糊糊中,从隔壁的房间里传过来一种迷迷糊糊的声音,那有节奏的床摇动的声音以及那压抑不住的轻哼声,仰亚当然知道隔壁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隔壁不是住着守门的老李头吗?今夜这老头------’ 老李头是抗美援朝回来的老兵,当时,在部队里也是一个文艺兵,所以,转业后就被安排在了宣传队。可是由于老李头在那异国的战场上,他的左腿还是受了点伤,年轻时还不觉得,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老李头的那条病腿,连走路都困难了。 这样一来,老李头不仅不能做一些文艺兵能做的事,就连普通的工作也是件难事。宣传队里考虑到他的具体情况,就安排他做一些队里的保卫工作。 一开始主要是看管队里在的一些道具等,后来因为老李头也不经常回家,因为他家里也没其他什么人了,他回不回家,跟他在队里一样,都是一个人。 原来,老李头转业回来,已经好大一把年纪了,早已经错过了农村相对像的年纪,别人像他们这么大年纪的,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所以,他也就没认真找过对像,错过了真正的结婚年龄。 年后,才由别人介绍了一个半老寡妇给他。没办法,老李头也只好将就着过呗。可是,老李头那军人般的脾气,再加上自己的腿不方便,就总是看着人家寡妇这不顺眼那不顺眼的。还时不时地对人家动拳脚。 就这样,床头打架床尾和地过了十几年,半老寡妇终于走了。 半老寡妇本来带着两闺女来的,可是,就老李头那脾气。他们之间,也没能培养出什么感情来,再加上,现在的两闺女早已出嫁,没有了半老寡妇妈妈,两闺女根本就不可能再回来看老李头。 所以,其实,现在的老李头就算是一个根本没家的人了。 老李头在道具房、在门卫室都有住的地方,可是,宣传队里的地方有的是,而且一开始,老李头就住在现在仰亚住的隔壁这一间,没人想要老李头把房间让出来。 老李头其实大部分是住在道具房那边。这一间,主要就是放一些人家觉得没用,但他却觉得很重要的东西,他也只是偶尔在这边住住。目的,他说的是,经常来住住有点人气,才不至于变成耗子的家。 可是,这一个多星期仰亚不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老李头难道有了新欢?! 越是有这种声音,仰亚越是睡不着。而且那声音还一直持续着。仰亚暗暗佩服,这老李头还真行。 姜,还是老的辣啊! 仰亚也不能干涉人家的私事,只好由着他,直到隔壁的声音经过一番激情荡漾后停了下来,直到听到隔壁传来那满足后的鼾声,仰亚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等仰亚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十点过了。刚刚回来,队里也没让仰亚他们马上上班训练。所以,难得的,仰亚睡了一个懒觉。 仰亚在床上伸伸懒腰,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可此时,隔壁房间里早已恢复了原来的宁静。 仰亚还是好奇,昨天晚上,隔壁到底发生了什么?老李头又成功找到一个?是长期的?还是暂时的? 仰亚赖在床上又睁着眼睛躺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慢地爬起来。 洗漱、下楼。 等不到队里中饭,仰亚走出了大门,想到外面去找些吃的。 走过宣传队大门时,不由得让仰亚又好奇地朝门卫室里面看了几眼。老李头不在,不过好像被子比以前整理得整齐了一点。难道真的是有老太帮老李头收拾了? 此时的街上也没什么东西好买,国营饭店里的东西也不是随便就可以买得到的。仰亚只得在粮油供销门市里买了一包饼干暂时充饥。好在马上要吃饭了。 仰亚顺便逛了一圈回来,心里的那个疑团,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找到老李头问个清楚。他刚刚走到门边,这次,老李头在了。 “李叔,你好啊?” 老李头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 “啊,仰亚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回来得太晚了,所以,好多人都不知道。昨天,你也没发现我回来吗?” “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仰亚心想,这老头,做了‘好事’,还真能装。 “李叔,今天,你这里收拾得挺干净的哈?是不是有人帮你收拾了?” “我这哪天不干净?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谁帮我收拾。你倒是帮我找一个呀。” 平常,一个单位的,也经常开一些这方面的玩笑,所以,仰亚这样说话,也不算过分。 “真的?真没有?那我可要真的帮你介绍了哈。” “哎呀,年轻人,别拿你大叔我开玩笑了,我这,连上厕所的力气都没有了,哪还有心思想那个呀,就算你帮我介绍了,也会让人家女人失望的。” “李叔,不会吧?你这退伍军人的身体,就算老点,也不比我们年轻人差啊。” “唉!年轻人,还真不是我夸,真的我要是再年轻十岁,那方面,说不定还真的比你们这些毛头小伙子强。” “我看你现在就很强的,是吧?” “老了,不跟你们年轻人说这些香嘴的事情了。”说着,老李头提着用刚开过的一壶水,去帮自己泡茶去了。 仰亚看问不出什么来,心里面还是不甘。这时,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没有抽调县里面的人员也训练室里排练出来。 “仰亚哥,你回来了?” 好多人都过来跟仰亚打招呼。 “嗯,回来了。” “县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你跟我们说说?”好多人都围了过来。 “先走吃饭吧,我这都饿得不行了。”仰亚说着,和大家一起转到了办公楼背面的食堂。 大家打了饭,还是朝着仰亚围了过来。 “哎,你说说呗?” “唉,有什么好说的,一个字,就是累。” “有我们这累吗?仰亚哥,你不知道,自从你们走后,陈团长从县里回来,可把我们练得够呛。你不知道,我们这一个星期下来,身体简直就要散架了。” “我们不也一样的累。你们以为我们在上面轻松,我们每天和学校的学生一样的,还没天亮就起床,还要和学生一起跑步。晚上,等别人睡了,我们还要在操场上多练习一个多小时。更气人的是,每天还和学生一样排着好长的队挤饭吃。” “真的呀?” “不是真的?你以为我骗你们?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叫你们也一起上县里去,享受享受。” 一大伙人都在围着仰亚,交流着这一个星期以来大家所受的‘罪’,半天,才看到翁妮走过来,站得距离仰亚远远的。 “仰亚哥,你回来了?”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 嗯?这不像是以前翁妮的样子呀,一个星期,变化有这么大吗?仰亚觉得是不是自己变了,他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 “你们看我有什么变化吗?” “仰亚哥,你变胖了。” 旁边一个女生说。 “哎呀,不会拍马屁就别说话,你说你那话靠谱吗?”另一男生呛着那女生说。 “怎么就是拍马屁了,仰亚哥本来就是变胖了嘛。” “好,你就当我没说,好吧?你也不想想,刚刚仰亚哥才说,这一个星期,他到上面和我们在这里一样的累,一样的辛苦,那能变得胖来吗?你自己看看你自己,这一个星期,你变胖了吗?” “我就是变胖了,又怎么样,我又不想跟你说话。”女孩说着,转身走了。这里大家看着她的背影,哈哈哈哈地又笑了起来。 大家又围着仰亚说了会话,吃完了饭,各自回到寝室。仰亚的精神也比昨天好多了。 由于早上睡了懒觉,现在也没什么睡意,仰亚就躺在床上,把枕头边的一本书随便地翻着。 ‘咚咚咚咚!’ “谁?进来,门没关。” “仰亚哥!” 莫仰走了进来。 “莫卯,有事吗?” “没什么事,看到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你呗。” “啊,我还以为有什么事。这久,练得怎么样?” “还不是像你刚才在食堂说的,就是累。” “啊,这挺正常,遇到大型演出,排练都是这么累的。” “具体是哪天到县里去演出,通知了吗?” “还没,大概还有一段时间吧。” “啊,我也没什么事,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说着,莫卯走出了仰亚的寝室。但是却没有听到莫卯下楼的声音。一会儿却听到隔壁房间在开锁。 怎么,莫卯有隔壁老李头房间的钥匙。 仰亚马上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 “莫卯,你有老李头房间的钥匙?” “啊,仰亚哥,我现在住在这里。” “你住在这里?你不是住在后面那栋楼的单身宿舍吗?” “没,我搬过来得有好几天了。” “啊?!” 仰亚好像明白一些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43、又一对恋人 0043、又一对恋人 仰亚跟着莫卯走进了隔壁寝室,这里,俨然是两个人生活的房间。一些女生生活用品,很自然地挂在室内。 “莫卯,你不知道在宣传队里,男女生之间是不能谈恋爱的吗?” “没有,我们只是悄悄地谈,现在,也只有你知道,仰亚哥,你别告诉团里就行。” “我?我可以不告诉团里,可是,我没告诉团里,不等于团里就不知道你们的事了。” 两人呆在房间里,莫卯也不知道怎么跟仰亚解释,仰亚也不知道再跟莫卯说什么。 不一会儿,门被轻轻地推开。 “翁妮?!” “仰亚哥,你回来了?” “这、这、这,就是你们两?” “仰亚哥,既然你知道了,我们也就不再隐瞒你了。我和莫卯已经好上了。” “翁妮,你们俩,不知道团里,是不允许男女队员谈恋爱的吗?” 原来,就在仰亚走的第一个晚上,是莫卯代替了仰亚原来的领舞位置,带着大家一起训练。 在训练的过程中,翁妮一直都找不到和仰亚配合的那种感觉来。这样,也让莫卯感到很不好意思。 训练完以后,众人散去,翁妮一个人坐在训练室里面发呆,慢慢地想起了仰亚哥,她担心,没有仰亚哥在,她怕自己这个‘锦鸡头’的领舞练不出来,达不到表演的目的。 这样,翁妮就着训练室旁边放着的粉笔,在地上划着。 莫卯,早已经跟着众人走出了训练室,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在训练室门口一直等着翁妮。想就自己今天训练时的别扭和不专业向翁妮说声抱歉。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翁妮出来,莫卯转身又轻轻走进了训练室。他看见翁妮一个人还在训练室的一个角落里发呆。便悄悄走了过去,却看见翁妮一直在地上写着仰亚的名字。 “嗨!在写什么呢?” 翁妮还真被莫卯吓了一跳。她赶紧把划在地上的名字给擦了。 “别擦了,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我只是随便在地上划划。” “只是随便?我可看见了是在写一个人的名字。” “别乱说,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你不是写的仰亚哥的名字吗?” 翁妮一阵脸红,赶忙为自己解释。 “我只是想,如果仰亚哥在,我可能会练得更好一些,今天跟你这样练的,我怕我到时是会练不出来的。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走?你回来干吗?” “唉!其实,我一直都还在门口等你。” “你?你等我干吗?” “我,想起了呗。” 这倒是莫卯的真心话。 说实话,自从第一天进入宣传队里以来,莫卯也不知道怎么的,第一眼就喜欢上翁妮了。只是一直,他也没机会靠近翁妮,更没机会向她表白。也从第一天开始,他们都知道团里的演员们是不能谈恋爱的,要是谈了,一旦团里知道是要被开除的。 莫卯不想被开除。 可今天,莫卯的这一句话,不知道在翁妮的心里激起了几重浪花。翁妮在心里也是一颤。她站起身来,两眼直盯着莫卯的脸上看。莫卯想从翁妮的脸上读出点什么来,但又怕引起翁妮其他方面的误解。只好接着说: “我一直在门口等你,也是想向你说一下,我当然比不上仰亚哥,没有他跳得好,所以,想等你出来,当面向你说声对不起。” “唉!其实,这也不能怪你,你也是刚刚来的,哪能赶得上仰亚哥,我们也只能慢慢练着,等仰亚哥回来呗。”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也会更加地努力,不能说在仰亚哥回来之前有进步,但至少不能把仰亚哥走之前学到的那些动作搞忘了。” “行,那从明天起,我们就多加点时间练习。这样,才不至于真的忘记了。” 两人越说越投机,也就慢慢地走出了训练室。 从这晚以后,莫卯和翁妮每天都自然地增加了训练时间。也是这一晚以后,莫卯看到翁妮对于那天晚上自己说出‘想翁妮’的话,翁妮并没有生气后,他便开始了自己的‘行动计划’。 第二天晚上,两人主动加班训练。并且还得到了团里老师的表扬。训练结束,莫卯走进男更衣室,匆匆冲洗完后,就来到女生更衣室门口等着翁妮。 “你还没走?” “我等你,咱俩一起走。”说着,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几片小饼干,递给翁妮。“训练很累的,饿吗?给你两片,算是加加餐。” “嗯?你还买有这些?”翁妮也不客气,接过莫卯手中的饼干,就放进了嘴里。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莫卯一直把翁妮送到女生宿舍门口。 其实,两人就住在同一栋宿舍,莫卯和其它男生一样,住在二楼的男生集体宿舍,就是像学生宿舍那种,一个寝室里住上六七个人,上下铺的那种。三楼,女生宿舍的情况也一样。 走到三楼的门口,男生是不能再进去了。翁妮走过了门,转过头来,挥挥手,向莫卯再见。这夜色朦胧中那回眸一笑,更是让莫卯神魂颠倒。从此,那张年轻、美丽的笑脸,更是让莫卯念念不忘。就连梦中,莫卯都想着那张青春荡漾的脸。 这夜,梦中,莫卯出事了。第二天一大早,他提前起了个大早,提着脸盆,悄悄跑去了厕所——昨晚‘跑马’了。 在洗漱间哗哗哗哗的流水声中,莫卯想了很多,他不想再在集体宿舍住了。 当天中午,莫卯特意上街买了一包‘蓝雁’,笑眯眯地走进了门卫室。 “李大爷,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找我有事?” 莫卯就在门卫室里一个小马扎上,也不等老李头再招呼,自己就先坐了下来。然后,从怀里抽出烟盒,打开,递了一只给老李头。然后,就和老李头东拉西扯地聊了起来。 聊来聊去,莫卯和老李头还有一点转折亲戚。 聊了一会,莫卯又递了一支烟给老李头。 “哎呀,老表叔,其实我也不怎么抽烟,这包烟就放你这了。” “哎呀,莫名其妙,我要你的烟干吗。你自己留着吧,我这里有的是土叶子。” 两人又相互劝了一下,老李头终于还是把烟留下了。 两人继续聊着。慢慢地莫卯就打起哈欠来。 “小伙,昨晚没睡好呀?” “哎呀,老表叔,不光昨天,我这是天天都没睡好啊,你想,像我们这个年龄,白天训练又那么累,晚上住的那集体宿舍,你打鼾我磨牙的,还有臭脚臭汗的,哪天能睡好呀。” “这,就是你们年轻人骄情了,你想啊,我们抗美援朝的战场上,那是站着就可以睡着的,哪像你们现在呀。” “也是啊,不过,你们那,不也是没办法吗?可是我们现在不同呀,有床却不能睡好,唉!” “唉,集体宿舍也就这样了呀。习惯了就好了呀。” “唉,我真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单人间,哪怕只是用来睡觉也行。嗳!老表叔,听说仰亚哥住的前面这栋楼,他的隔壁,有一间是你的?能不能暂时借给我住住啊?” “你为什么要住在前面这栋楼来?单身宿舍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资格住的。仰亚是什么级别,人家可是现在团里的台柱子、锦鸡王。你是什么?不就一个刚来的小兵吗?” “哎呀!表叔,我也不是想要团里给我分一间单身房间。只是暂时借用一下,我也不是向团里要,只是向表叔你开口借而已呀。” “------” “表叔,你想,我现在正在跟着仰亚哥学吹芦笙,学领舞,如果能住在他隔壁,不就更方便我向仰亚哥学习吗?你说是不是?” “唉,就知道你那两支烟没什么好事。” 别说,军人的性格就是那么豪爽。 就这样,老李头就同意莫卯住进了他的那间单身宿舍。不过,只是暂时的住进去,理由是方便莫卯有更多的时间向仰亚学习讨教。房间仍然是老李头的,白天,莫卯要尽量少到这边来,而且,莫卯也仍然保留集体宿舍那边的床位。 好在,莫卯前几天刚刚又领到了一个月的工资,所以,莫卯就用一个月的工资到供销合作社买了一套简单的被褥。就在这边,重新安了一个单人床。 接着的几天,莫卯有意无意的在语言上、眼神上、行动上、身体上向翁妮传递着另一种信号。 终于,在第五个晚上,莫卯在更衣室门口等待翁妮出来时,他站在了门边。 翁妮穿好了衣服,朝着外面走时,莫卯却没有让开,也没有自己走在前面而是一直则着身子,留下了门的小半边。 “走呀,你还站在着干吗?” “没干吗?你过来,我就走了。” 等翁妮走近门边,莫卯突然伸出双手,把翁妮抱在了自己怀里。 “翁妮,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好,可以吗?” 翁妮突然被这么一抱,先是身体上一颤。 “莫卯,你、你、你要干什么?”说着,想用手推开莫卯环抱着自己的双手。可是,莫卯并没有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 “翁妮,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和我好,好吗?” 翁妮挣扎了几下,没有再反抗。静静地在莫卯的身边停住了。莫卯轻轻在喘了口气,把一个炽热的吻印在了翁妮的脸上。 翁妮浑身一抖,赶紧把莫卯推开。 莫卯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强迫翁妮。他松开手,顺势在翁妮的背上抚摸了几下。翁妮走了过去。接着,莫卯还是把翁妮送到了女生宿舍门口,等翁妮再次转身和他挥手再见时,翁妮看到了莫卯眼中的那一团火。 这晚,翁妮也失眠了。 她想着莫卯,又想着仰亚哥,有时又两者重合。 仰亚哥,那是一个伟大的向往,在翁妮的眼中,有那么一点点的仰望。更何况,仰亚哥已经有了务妮,务妮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而且他们才刚刚结婚。这样,或者一段时间,甚至很长时间,仰亚哥都不可能再接受自己。可是,莫卯,从长像上,比仰亚哥也差不了多少。自己跟着莫卯,是会有真正的结果的。 这样一对比,翁妮今晚的梦里,就再一次出现了莫卯的模样,那可爱帅气的脸、那还萦绕在耳边的私语、那虽然短暂却很炽热的吻。 第二天,在得到老李头的首肯后,中午,莫卯找到了翁妮。 “翁妮,中午你有空吗?陪我上街买些东西。” 经过昨晚梦里的权衡过后,翁妮已经默许了莫卯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买什么东西?” “你跟我走不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供销门市部,通过翁妮的参考,莫卯选了翁妮喜欢的颜色,买回了一套被套,好在,这是热天,也要不了什么厚的棉被。 “你不是有被子了吗?还买这个干吗?” 莫卯笑笑,没有直接回答翁妮。 两人用黑色塑料袋把被条装好,一起回到了宣传队,莫卯直接就上了前面仰亚他们住的二楼。翁妮停了几步也跟了上来。 “这、这不是仰亚哥住的隔壁吗?这不是守门的老李头住的房间吗?你怎么有他房间的钥匙?” “以后,你跟我一样,就叫他表叔,不能再叫他老李头了。” 莫卯轻松地打开门。里面,莫卯已经提前收拾干净了。 “你过来帮我一下。” 说着,翁妮走过来,帮着莫卯把买了来的被褥铺在了床上。 刚刚铺好了床,莫卯就从背后抱住了翁妮。 “这,以后,就是我的房间了,啊,不,是我俩的房间了。” “什么?你的房间?我俩的房间?我可不敢。老李头,啊,表叔答应给你了?团里答应了?” “没有,团里不知道,这仍然是我表叔的房间,只是,他答应我可以暂时住在他这里。” “可,团里不是不让演员们谈恋爱吗?” “我们,悄悄谈,不让团里知道就行了呀。” 说着,莫卯就想抱着翁妮往床上推,被翁妮拒绝了。 最后,也就在仰亚回来的这个晚上。 莫卯和翁妮在其他演员训练完走了以后,两人又加班训练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两人各自在更衣室冲洗了一下,双双走出了训练室。莫卯又在训练室门口搂着翁妮亲了起来。 这次,可比上一次要深入、激烈得多,翁妮都有点解受不了了。她只感觉到全身酥软,像醉酒一样,只想往莫卯的怀里倒。 一阵激情过后,翁妮就如梦似幻地随着莫卯来到了这边。两人悄悄地上了二楼,悄悄地打开了锁,没有开灯,悄悄地倒在了那新买来的床单上—— 一阵风雨过后,两人进入了梦里。 等他们第一次醒来,隔壁房间里的仰亚已经回来了。 等他俩又重燃战火时,这也才有了仰亚晚上听到的一切,也才有了第二天,仰亚误以为是老李头有什么‘好事’而去向他打探。 是仰亚错怪老李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44、接待领导(前奏) 0044、接待领导(前奏) 转眼三个多月过去了。 通过三个多月的紧张训练,仰亚他们的锦鸡舞排练得差不多了。他们同样期待着领导的早些到来。 这天,终于接到县里的通知,中央领导视察团就要来了。 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虽然是大家一直盼望着的。可是,真正到来的时候,大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 接到通知的当天,已经是下午的两点过了,演员们正在排练厅里排练。陈团长突然冲进了排练厅,挥手让大家停下来。 “大家停停,停停!中央领导来我县视察的具体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后天,也就是这个周末。” 排练厅里,大家一时的高兴和紧张都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有的甚至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决定再重新把整个舞蹈排练一次。” 下面还是鸦雀无声。 晚上,大家提前吃好了饭,整整齐齐地回到了排练室。陈团长也按时到来。在陈团长的指挥下,全体演员一起走进了舞场,按照各自的位置站好。 几天之前,县里面已经把陈团长他们要的服装都送了过来。 今天的彩排,所有演员都穿上了正规的演出服。这一看过去,没有舞动,就有一种百鸟齐聚的感觉。 仰亚的服装是一身短打,头上戴着两根长长的锦鸡羽毛,下面是一圈的黑色头围着,脸上也涂上了红色,身上,是一身的红黑相间的‘羽毛’,腿上,也缠上了有如锦鸡足部的裹脚。特别是两条胳膊上,也按装上了两个大大的翅膀,随着眼睛的灵魂,俨然就是一只威武的公鸡一样。 与仰亚面对面站着的,晃眼一看,还真的不知道是谁。其实,她就是已经化好妆、穿上了演出服的翁妮。 其他的人,也都穿戴一新,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陈团长又走过来,针对每一个人的站姿、动作进行了纠正。几分钟后,回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仰亚手握着已经缠上红色绸缎的芦笙,面对着翁妮站着。翁妮和所有其他人都面对着仰亚。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团长一声令下。 陈团长看着仰亚。 “准备好了吗?”仰亚向他点了点头。 陈团长慢慢地举起右手: 一、二、三——开始! 仰亚把芦笙放到嘴边,节奏感明快的音乐就从他的嘴中吹了出来。 翁妮高高伸出自己的右手,把手形做成锦鸡头的形状,随着仰亚的芦笙曲调慢慢地柔动起来。 跟在翁妮后面的,也慢慢地随着翁妮一起舞动。 一遍、两遍、三遍—— 一个晚上,陈团长带着大家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他认为满意为止,才叫早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的演员们停下来。 等大家都散去以后,陈团长又把仰亚和翁妮留了下来,又针对整个节目的编排,对他们俩作了重点的提醒,并强调再三,才放两人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人民公社的刘书记等领导也过来了,寻问陈团长这边的情况。 陈团长又叫大家重新排练了几遍,在感觉上没有任何问题了,才算整个检查结束。 当天下午,所有演员准备好自己的行装,把需要带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公社书记才把大家又集合在宣传队院子里。 “明天,我们就要到县里去执行我们的接待任务了,中央领导的到来,是我们县的荣耀,我们能够参与这次接待工作,也是我们每个人的荣耀,希望大家珍惜这次机会。我们公社的宣传队,是除了县宣传队以外最大的宣传队,这次能够得到上级的重视,也是和我们平时的努力分不开的。特别我们宣传队编排的锦鸡舞,那是我们公社宣传队的标志,也是我们公社的骄傲。当然,也是我们县的骄傲。以前,我们公社的宣传队也接待过几次。但是,以这次接待最为重大和重要。所以,我希望大家一定要充满信心,把这次接待工作搞好。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当然,我也知道,对于我们很多年轻人,这也是第一次面临这种大事,心里难免会紧张。这没什么,任何人,第一次做任何一件事都会有紧张,这不要紧,大家保持好心态就行,我相信大家一定能把这次工作做好。” “另外,这几天的接待以及演出,对于我们宣传队,乃至县里都很重要,我们的队员们,也一定要管理好自己,在纪律上、在生活上,都要以一个精神饱满、充满激情的青年展示在领导面前,让领导看到我们青春朝气的一面。千万要杜绝那些不良行为,那些腐杇封建思想的侵袭,做一个新时代的新人。” “明天早上,我也要和大家一起到县里去,为的也是这次接待工作。所以,我们也要做到尽我们人民公社最大的努力,以减少大家的负担和劳累。所以,明天,我特意调用了我们公社的那辆公共汽车,和公社的吉普车一起,把大家一起送到县里。明天早上,我们仍然在这里集中,我叫车子过来接大家。” “好,在走之前,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些,希望我们的队员能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按质按量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 一阵掌声过后,公社刘书记示意陈团长上前,他自己也从前面退了下来。 陈团长站在了刚才公社书记站着的位置上。 “好啦,该说的,刚才刘书记都已经跟大家说了。其实我们自从三个月前接到上级的通知以后,都一直在准备,大家都知道,特别是我们这一行,那才真的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艰苦训练了三个多月,现在是检验我们的时候了。这三个月,大家是不是真正地在学,是不是真正的在进步,现在就是你们表现的时候了。” “当然,我相信,我们大多数队员都是认真的,都是努力的。我也相信大家通过这三个多月来的训练,能够规范或掌握学到的东西。那么,明天、后天,就是我们把我们学到的东西展示出来,让大家检查,让领导检查的时候了。” “我们团,素来都有能吃苦,能拼搏,敢于突破,有创新而成为县里的典型。要不,我们也不会在县里仅有的几个保留下来的公社层面的宣传队里保存下来。而且,正因为我们团处在一个民族地区,很多保存下来的民族文化遗产方面的东西,就是我们团的优势。所以,我希望大家一定要有信心,相信我们能够做到更好,心里面有了自信,才能够正常地把我们学到的东西展示出来。” “通过近三个月来的努力,我相信大家,通过昨天以及今天的排练来看,我也相信大家是尽了最大努力的,我满意大家这三个月来的表现。我也相信大家,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能让我满意,同时也是让公社书记满意,让县里的领导满意。” 啪啪啪啪啪啪!下面吃起了热烈的掌声。 “同时,我也要作几点纪律上的要求: 第一,服从组织的安排,听从指挥:进到县里,我们就是一个统一的整体,每一个人,代表的就是我们这个集体,而不是你个人,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这个集体,也代表着我们整个人民公社的形象。所以,每一个,都要严格要求自己。” 第二,胆大心细,沉着稳重:这次任务,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任务,也是需要我们认真严肃地去对待的一次考验,但是,我们也没必要在做事情的时候紧张而浮躁,要做到心里面要重视它,工作上要认真的对待它,但又不能因此而手忙脚乱,晕头转向。 第三,纪律严明,杜绝一切不正常举动:接待中央领导,是整个县里的大事,要做什么和不要做什么,县里都有明确的规定,没有得到上级指示的,我们不要擅自去做,更不要有违反要求的行动,一切听从上级的安排,保持良好的精神面貌和我们的专业素养。” “还有,明天清早,我们就要出来发了,大家在今天晚上,再把自己要带的东西,和团里要带的东西,再认认真真的检查一遍,包括服装、道具、器材等,千万不要丢三落四的,带了这样,又忘了那样。到时,要用的时候找不到而弄得手忙脚乱,甚至影响到我们的接待和演出。” 陈团长讲完,又叫就一些小事作了交待,然后大家回到自己的寝室和训练室,打包自己的行旅以及团里要用的道具、器材等。 当天晚上,好多小队员都紧张得睡不着觉,其中也包括翁妮。 仰亚虽然不像小队员那样心里既兴奋又紧张,可在心里,还是比平时多了一点冲动。 第二天一大早,公社刘书记的吉普车和那辆绿色公共汽车准时来到宣传队大门前。陈团长第一个迎了出去。 “大家赶紧到后面食堂吃早餐,吃完早餐后,马上把自己要用的东西搬到车上来,然后统一到训练室里搬道具、器材。” 听到陈团长的喊声,队员们陆续出寝室里走出来,加快步伐跑向厨房。 几分钟后,陆续有人把自己的东西搬了出来,有提着一个大布口袋的,也有提着发黄的木箱子的,还有的,就用现有的床单,把要用的东西包在里面,再把床单的对角交差着捆扎起来,把一个大大的包袱挎在了肩上。 提前到来的几个男孩,已经从公共汽车尾部的楼梯,爬到了汽车顶棚上的货架上,再一个一个地把后面大家带过来的包袱、箱子等往上接。陈团长就在旁边指挥着,就像一个即将出海的大船长。 等大家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到了汽车货架上时,开车的司机也爬了上去,然后和几个男孩一起,把所有东西都绑了个严严实实、牢牢固固。 不到半个小时,在公社书记的吉普车带路下,两辆车开出了宣传队的院子,向着县城里开去。 一个多小时后,慢慢地接近了县城。 此时的县城,和前几天的县城,已经是大不一样了。 前几天,没有来过的人不知道,像仰亚他们这些来过的,前几天还是空空荡荡的街道两旁,那些大大小小的街道树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横幅标语和各式彩带。 ‘热烈欢迎中央领导到我县考察研究!’ ‘热烈欢迎上级领导莅临我县指导工作!’ ------ 就连那靠近城边的坑洼不平的马路,都重新的洼地处铺上了新的石子或沙土。现在,车子走过,都不那么摇晃了。县城的水泥路面,更是清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旁边的门面、石柱等,也都贴着各种标语,挂着各种彩带,有的,甚至挂上了一串串气球,真的就像过年一样。 两辆车在县城里的国营招待所前停了下来。这几天,仰亚他们就住在国营招待所里了。 国营招待所一楼是两个大厅,平常是用来接待时停车用的。现在,已经把以前脏亏亏的油污等,能洗的,都已经清洗掉了,还有些洗不去的痕迹,好象又用白石灰书刷了一遍。今天和后面几天,这里就变成了仰亚他们存放道具的地方了。 在仰亚他们还没来之前,已经有从其他公社抽调来的演员以及其他工作人员住进来了。其他几个公社,抽调的人都是少数,有的就是几个人。所以,他们占用的地方也不是很多,一楼的两个大间,其中一个留着其他公社的人在用,而另一个相同大少的,专门留给了仰亚他们宣传队。 住宿的安排也一样,四层楼的房子,从中间有一道楼梯上去,左边,是其他公社来的人住,右边的从二楼一直到四楼,都留给了仰亚他们。 从下面公社来的演员,都是女孩多男孩少,这样,女孩就住了招待所的三楼和四楼,二楼住的就是男生。 仰亚他们把要用的道具搬到一楼的大厅后,提着自己的东西到了二楼、三楼四楼。 招待所里,每一间的房间不是很大,可就在不大的房间里,每间都横着放了三张床,床与床之间,也就能容一个人刚好走过,要让人过去的话,就只能其中一个人躺倒在就床上了。 床的尾部,放着一个大的木柜,旁边还用铁丝从柜子上面拉到窗子边上,上面挂好好些的木质晾衣架。招待所里的各个房间里没有厕所,只在每一层楼的两头,各有一间洗漱间兼厕所。 这样忙了一天,从公社里搬出搬进,又在这边搬上搬下,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一天的时间也就快过去了。 匆匆吃过饭,县里面的安排,就以文件的形式发到了陈团长他们手上,明天的具体接待,就都在文件上了。县政府过来两个人,就明天的工作纪律作了一定的交待后,走了。 时间紧,任务重,大家也就没有太多的心情去想其他的了。 天刚刚黑下来,累、加上紧张,大家马上就进入房间,躺在床上,睡了。 一夜无话,等待仰亚他们的,就是明天紧张的接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45、接待领导(迎宾1) 0045、接待领导(迎宾1) 睡梦中的仰亚,突然被一声清脆的哨声惊醒,睁开眼睛,窗子外面,一点儿要天亮的痕迹也没有。 这到底是几点了? 没有手表的仰亚,什么也不知道。这铃声又是否与他们有关? “起床集合啦!起床集合啦!快点!” 仰亚和所有的队员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以军人的速度把被褥整理好,拿上自己的包,就朝着楼下冲了下来。 他们要赶到县区边境的第一个接待点去。 不是下午两点才到吗,用得着这么早就过去吗?仰亚在心里暗暗的嘀咕着。 可是,哨声就是命令。 所有在招待所里住着的演员们都陆续冲了下来。这可苦了三四楼的女生们。女生起床,可没男孩那么方便,至少要把头发整理一下吧。而且,作为演员的她们,头发又都是那种特别长的。 一下子把大家搞得手忙脚乱,可是谁也不敢出一口大气。只能在楼梯上边跑边整理着,有的还要把头发挽成本地的盘顶式头饰,就更是难了。 等大家都在招待所的院子里站定后,县里的一个领导就在前面发话了。 “立正!稍息!现在是早上五点,把大家叫起来,是有点早了,但是,我们一部分人要起来到我县边境区的第一个接待点去,宁可早些安排,以防万一。下面,我点到名的,都站在我左手边,也就是要跟我一起到第一接待点去的。没有点到名的,也要开始作好准备,特别是女生们的头发,要按照平时我们地方的民族头饰整理好了。然后提前赶到第二接待点,也就是人民广场那边。” 点完名,仰亚和他们宣传队里的大部分人都被安排在了第一接待点。 这时,国营招待所门口开过来了三辆大型公共汽车,就停在了招待所门口。 “好,点到名的,先上车吧。” 上了车,随着出城车子在那条还没有灯光的路上驶着,没有睡够的男孩女孩,有好些又睡了过去。 等他们来到本县边境时,天也正好刚刚亮了。 但是,最吸引他们的,不是刚刚升起的太阳,而是那将近两公里的路的两旁还没有熄灭的灯光。 原来,仰亚他们作为参与演出接待和迎宾的人员,可是最后一批才来到这里,其它打前站的,早在昨天就到了。 看着那些微弱的灯光,也许他们就在一两个小时之前才睡去。 走上垭口,道路两旁,除了能够留来停车的地方外,其他的,不管是原来就生长在路边的行道树,还是这两天新增的‘树子’,都用本地一种叫做‘猴子草’的常绿色草藤缠上了好大一圈,然后又在前面,垂直地倒挂下来,就像一排排春天的柳条一样。 当然,‘柳条’之间,还有各式各样的彩带,有由彩纸做成的,也有用绸缎等布料做成的。整个一条道路,就如一个五彩的时空隧道。 ‘隧道’的最前面,还用当地的一种长长的柳竹,扎成了一个高高的拱门,拱门上,挂起了几个红色的灯笼。灯笼的最前面,是一幅横拉在路两边的两棵大树下的红色标语: ‘热烈欢迎中央领导到我县考察调研指导革命工作!’ 看完了这些,旁边一条小的叉道上,还新扎起了两个简易的工棚。工棚里面,听到这边有人过来了,里面走出了两个人来,他们一边弯着腰出来,一边往光着的身子上套上单薄的衣服,能看得出来,他们才刚刚醒来。 他们就是提前一天过来的场地布置人员,前面这一切的创作,都是他们的杰作。 带队来的县领导,走过去跟这两个人握手。 “你们辛苦了!” 工棚里面的人也陆续走了出来,一一跟领导握手。 “所有的都准备好了吗?” “所有的都准备好了,请领导放心,不过,领导你再看看,还有什么时候需要改进的地方,你说出来,我们马上改进。” 带队领导看了看,觉得也没什么需要改进的了。 “也没什么了,现在还早,你们昨天肯定都忙了一夜了,你们再休息一会吧。有事,我们再叫你们。” 领导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谁还能在这种情况下睡得着。 又是几声长长的哨子响起,同来的三辆车上的人都集中在了领导面前。要开始布置具体的接待队形了。 第一车里下来的,是县城里的几个业余的龙灯腰鼓队。大约有七八十人,在来之前,他们都已经换好了衣服。他们都是一伙中老年人,有男的也有女的,不过大都以女的为主。 他们青一色穿着白色宽松的花灯服,妇女们,头上都扎着红色头巾,男人们都缠着黑色头巾。红色的腰鼓,都用红色的带子斜挂在胸前。 他们从高到矮,在路的两旁站成了两排。等队伍站好后,在领导的指挥下,他们整齐地敲起了一通腰鼓,随着他们身体的扭动,伴着鼓声,一种喜庆欢乐的气氛马上就体现了出来。 第二组上来的,是二十几个穿着当地民族盛装的女孩,她们都戴着高高的牛角。然后,其他的几个工作人员从后面一辆货车车箱里搬出来十几张小型的长条四方桌。 这就是要摆上的十二道拦客迎宾酒了。 十二张桌子,沿着路的一边,间隔一两米摆放一张,一直摆了约有八九十米。每一张桌上,都摆上了一个用红纸包过的酒坛。盛装女孩们手上,都握着一个缠着红色绸带的牛角。还没有打开酒坛,还没有到上米酒,就已经闻到一股浓浓的酒香了。 对于这个队伍,在排好以后,领导也同样指挥了一次预演。随着盛装女孩们简单而轻盈的舞步,牛角杯里到上了米酒,歌声慢慢地从女孩们的嘴里唱出来,旁边已经站好队伍的腰鼓队也配合着敲起了节奏,气氛在刚才表演的基础上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第三排,就轮到仰亚他们了。青一色的帅小伙,长裤束腰,短衣彩边,红绸扎头,一看就让人精神抖擞。 他们也分开在路的两旁站成两排,站在最前排的,两边各三人,手里握着高出人四五米的高排芦笙,红绸轻飘。接着两边各三个男孩,芦笙又稍微低些,但也有两人多高。接着的芦笙又稍微矮些,直到最后,是跟着的两排由十几个小男孩排成的,每个孩子手上握着一把小芦笙。最后面,是一排年纪稍微长一点的中年男人,每个人身前都放着一把有如大腿粗细的芒筒,他们就是芒筒手。 这就是当地有名的高排芦笙迎宾队。在长长的高排芦笙的带领下,整个芦笙队伍,无形中就有一种庄严感和仪式感,让人肃穆起敬。 接在芦笙队后面的是由当地小学生组成的儿童少年迎宾队,他们每一个孩子都穿着民族服装,女孩们手上都拿着两朵大大的彩纸花,男孩们则握着一把小小的芦笙。还没有开始,就不停地举着手中的花和芦笙喊着——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精力永远过剩的孩子们,有时喊起来,声音甚至超过前面所有乐器的声音。这就是孩子们的力量,也是未来的力量。 几个参与编排的领导和老师,每排好一个队列,就让大家重新演示一遍,队伍在慢慢地壮大,演示出来的效果也越来越好,越来越强。旁边零星住着的寨子里的百姓,也都慢慢聚了过来。 这可不是一次一般的老百姓家有喜事的拦门拦路酒,有认得字的,看了看前面长长的横幅,告诉了身边其他的人。 ‘这是有中央领导要来呀!’ 消息一传出,一传十,十传百,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了,而又带动更多的老百姓围了过来。 有些,也许是从自家上学的孩子那里得到的消息。她们一边看着,一边在那群小孩当中寻找那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也许就是她们家的最小的小孩,或者是自家的孙子。她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好奇而又幸福的笑容。 接近中午了,所有的队形都布置好了,编排的领导老师们,又重新让整个队伍演示一遍。一时间,腰鼓声、花灯舞;高排芦笙、芦笙曲;银装舞步、敬酒歌;孩子的童声欢迎和晃动的手花,整个山湾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还有因好奇而跑过来的小野生动物,还有因激动而附和着一起唱歌的鸟雀。 树尖摇了,它们听懂了那些动听的歌曲; 云彩动了,它们在为这山间的热闹伴舞。 领导和指导老师们又重复了好几次,确信达到了想要的效果后,才停了下来。想让大家在视察调研组还没到来之前,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以便等一下,精神面貌更好一些。 这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过了。 两个简易工棚里面,根本不可能为这么多人准备中饭。所以,早在大家刚刚到来之时,就有负责后勤的人员,已经跟附近的两户百姓大妈家联系好了。就在大家在路边排练、演示的同时,他们已经在大妈家开始为大家准备午餐了。 纯朴的农村大妈,并没有觉得这是给她家带来麻烦,反而觉得,能把这样的事情安排在她们家,那是她们家的一大荣幸。所以,两位大妈都很主动地给大家帮忙,还把自己地头的好些菜都自动、免费地供应了出来。 “大姐,你不用把你家的菜拿出来,我们都已经从县里带来了,每个人都按粮票给他们安排了的。只是借你家锅灶煮熟就可以了。”后勤人员一再地对大妈说。 “哎呀,难得你们愿意到我们家来,又是县里这么大的事,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能有中央领导到我们县来,也是我们的荣幸呀,我们就能出什么就出点什么呗,几棵菜算得了什么。按理说,你们来到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客人,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们拿出来招待你们和上面领导都是应该的。你看,现在。你们什么都是自己带来了,我们出几棵白菜,又算得了什么。这又不费钱不费米的,自己多劳动一下就有了。” 好意难却,后勤人员也只好接受了两大妈的无私奉献。最后,走时,想给两大妈些钱,两大妈也没有接受。 几个后勤人员,加上几个大妈的帮忙,就在路边接待组把所有接待队形都编排好后,中饭也如期准备好了。为了不耽误时间,领导干脆就派了几个壮劳力,直接把大妈家煮饭的甄子都抬了过来。炒好的菜也用大盆搬了过来,大家一起,就在路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大家饿了,还是这乡村里的饭菜真的好吃,只看见一个个吃得连头都没有一个人抬起来。 爱热闹的孩子们,更是对这种野外的吃饭方式感到兴奋,他们都能从简单的吃饭中找到无限乐趣。十几个孩子,端着碗,从这一桌窜到那一桌,又个聚在一起,好象能把这饭都吃出其他的味道来。 几个帮着做饭的大妈,此时,完全充当了农村办喜事的主人角色。她们没有吃,只是在旁边,不是往这一桌里用大瓢加菜,就是抢着帮吃完饭的人碗中加饭。还永远满脸笑容地对大家说: “大家多吃点哈,我们不是你们城里的大厨师,做的饭没有他们做的好吃,大家也要多吃点。有什么不够的,我们再添,再去做都行。” 所有人嘴里都早已塞满了饭菜,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嗯嗯嗯!’。 不到半个小时,除了几个孩子还在端着碗东游西逛,其他的人早已经吃饱了。 “几个小孩,你们快点,要不,就要让你们几个洗碗了哈。” “啊!啊!啊!” 把碗里面已经玩得冰冷的饭粒拨进嘴里,飞跑过来,把碗放在了大妈们的菜篮子里,嘴里还充满着、咀嚼着,又跑开了。 看着大家吃完,几个大妈满意地抬着锅碗瓢盆笑眯眯地又回去了。 饭刚刚吃完,就在几位大妈刚刚抬着锅碗离开,远远地就听到远方传来了几声汽车喇叭声。 是中央考察调研组就要来了? 几声长长的哨声,大家马上行动起来,马上进入了一种紧张的工作状态。 领导要来了,接待就要开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46、接待领导(田间地头) 0046、接待领导(田间地头) 队伍刚刚站齐,两辆军绿色吉普车就开了过来,刚刚爬上那段上坡,一个紧急刹车,就停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嗯?不对呀,难道领导来的就是这么两辆吉普车吗? 可是大家也不敢怠慢,锣鼓齐鸣,芦笙响起,酒歌开唱,牛角酒也端在了手上。 “停!停!停!停下来。” 从车上下来几个人,挥手示意大家把音乐停下来。县里最大的领导——县革委王书记迎了上去。 两个人走了过来,握住了王书记的手说: “我们是来打前站的,领导们马上就要过来了,上面让我们先过来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 时间刚好是中午的一点,看来,领导们的车还是提前了些。 一声喊停,队伍里没有了声音,大家都静静地站着看向这边。没有了音乐,看着排列有序的队伍,还有热情洋溢的脸,红红的标语,五彩的花及彩带,明晃晃的银饰,随风飘扬的酒香。没有一样不会让上级领导不满意的。 几位上级领导在迎宾队伍里走了一圈后停了下来。 “嗯!还不错,准备得很充分,按照你们安排的,开始准备吧,领导们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所有的迎宾队伍严阵以待。县革委的王书记和几个过来通报的领导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大约过了有十几分钟,山湾里的公路上,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几辆车,还伴随着轻轻的鸣笛声。队伍里的每一个人,没有出一点声音,眼睛和脸都朝向了同一个方向,那就是车来的路口转弯处。 几分钟,一辆蓝白相间的吉普改装的警车,鸣叫着警笛缓缓开了过来,它的后面,就是一辆红色红旗牌小轿车。紧接着就是两辆黑色轿车,然后跟着的就是几辆吉普车,一路延着蜿蜒的公路开了过来。 “来了,来了,就是他们,赶快准备好,准备好!”刚才过来通报的人跟着叫了起来。 接着几声长长的哨声响起。 一时间,迎宾歌,腰鼓、芦笙、孩子们的欢迎声一起响起。最前边路旁的两棵大树上,已经挂好了的几串鞭炮也已经被点燃了。叭叭叭响声音大起、烟雾弥漫,整个山湾里都回旋起欢乐的声音。 车子近了,虽然在山坳上有一定的斜坡,但所有的车还是迎着斜坡停了下来。 县革委王书记和几个刚才过来的人,一看到车子停稳,马上小跑着跟了过去。车门刚刚打开,他们就向车里伸出了手。 “欢迎领导的到来!欢迎领导的到来!” 从车上站起来的,坐在第一辆红色红旗牌轿车副驾驶位的,是一们近六十岁的老人,中等身材,微胖,但看着精神很好,一脸和谒可亲的样子。 他刚刚从车门边直起腰来,就伸出手来,带着笑脸,一一跟大家握手。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大家辛苦了,辛苦了。’ 后面几辆车里的人也陆续下了车。王书记等人一一走过去握手,又回到最前面,领着大家向前走。 旁边的鞭炮还一直在响着,腰鼓的声音,芦笙的声音;这时,要数孩子们的声音最大,他们使劲舞动着手里高高举起的纸花,男孩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小芦笙,把音量放到最大——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这声音几乎盖过了前面所有的声音。 领导们慢慢地向迎宾队伍靠近,穿着盛装的女演员们,手捧牛角,站在了小长条桌后面,一边唱着迎宾歌,一边把手中的牛角举了起来—— 欢迎远方的客人 你的到来,我们内心里欢喜 没有什么好的招待你们 请喝上一杯 我们心中的美酒------ 在县里几位领导的指引下,领导们亲切地弯下腰,把嘴凑到了牛角边,轻轻地喝上了一口。 清甜的米酒,比女孩们的歌声还要迷人—— 祝福远方的客人 我双手捧着米酒 这是我们最真诚的祝福 祝福你们健康长寿 祝福你们永远快乐开心------ 第二道酒又伴随着歌声送到了嘴边。 第三道、第四道------ 领导们醉了,心也醉了。 直到最后一道,也就是第十二道。领导只得举起双手,深深一鞠: “感谢这里的父老乡亲,感谢你们的真诚接待,感谢你们的热情好客。” “领导的到来,是我们最大的幸福,祝福你们,感谢中央领导对我们的关心!” 最后,领导们还是依照当地的礼节,把嘴凑到牛角杯边沿,轻轻地喝上了一小口。 等所有的领导都喝到了最后一道酒后,所有的人都欢呼了起来。腰鼓声、歌声、芦笙声都达到了最高潮。就连站在周围的老百姓也把巴掌拍得最响。 领导们也跟着鼓掌。并不时地向着周围的老百姓躹躬。 领导又一一跟所有的人员握手,甚至包括像仰亚他们这各表演人员。当领导向仰亚伸出手时,仰亚立即停止了吹奏,把手伸向了领导。 “你好,小伙,你们都辛苦了!” 一句亲切的问候,一个和蔼的笑容,让仰亚都感觉到内心热呼呼的。那只温暖而有力的手,一直把仰亚的手紧紧地握着,同样让仰亚感到一股暖流,赶到心田。 领导们走到孩子们面前,领导弯下腰来,把热情温暖的大手伸向孩子,他和每一个孩子轻轻握手,最后,他蹲下身来,把最后面的一个男孩和女孩抱在了自己怀里,并在他们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上学了吗?” 在领导怀中的小男孩,伸出手来,做了一个军礼: “报告领导爷爷,我今年八岁,我叫小栋,栋梁的栋,我上小学二年级。” “报告爷爷,我叫小花,今年七岁,我也上学了。” “嗳,啊啊啊,国家之栋梁,祖国的花朵,好!好!上学好呀,上学好呀。爷爷就是想看看你们每一个孩子都有学上,都过得快快乐乐。” 接着,领导又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才把他们俩放了下来。 后面,就是自发来到现场欢迎的当地老百姓。领导走过去,也一一一跟他们握手,并不时地问着: “你们好呀,今年多大年纪了。身体还好吗?” “好好好,谢谢领导关心!” “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呀?家里有饭吃吗?” “有,谢谢领导的关心。” “你好,大哥,今年有七十了吧?家里有几头猪几头牛呀?” “啊啊啊!今年七十六了,谢谢领导关心,家里有三头猪,两头牛。” 大家不敢相信,作为中央领导,还能知道百姓家这些事情,而且问得这么的详细。都对领导从心底由衷的钦佩,又感觉到特别的亲切。 领导们一边问着,一边跟所有的老百姓握手,一边向前走着,后面的队伍也慢慢地跟了上来。女演员们仍然手捧牛角,一路唱着本民族的歌;腰鼓队、芦笙队、小孩等,都在跟着领导缓缓向前。 领导在县革委王书记的陪同下,走过人群,放眼四周,青青的田野,青青的山峦。 他手搭凉棚向四周看去。 “你们这边的山就是好呀,比北方好多了,空气清新,林木青翠,一尘不染,连这一片片稻田都那么干净。哎呀,想起战争年代,到处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再想起现在我们祖国的大好河山,这种幸福感,没有经过那段战火,再看到如此美丽的田园山色,是感受不到的。等有一天我老了,放下工作,像陶渊明一样住在这样的田园里,那才是最幸福的晚年呀!” “祝福领导永远身体健康,我们随时欢迎领导到我们这里来。” “哎呀,我到是想呀,可是,谁又能知道,我多久才能又回到这美丽的田地间!” 走过前面,和公路并行的是一条小小的河流,河水清清,有两个大妈正在河边浣洗着。旁边一架水车,不紧不慢地在那里转着,几只白鸭悠闲地游着,时不时把好看的嘴壳插进清清的水里,连它们那在水里划着的金黄的脚都看得一清二楚。 从公路到小河边,有一排围着菜园子的小栅栏,领导就要朝着下面走去。 “领导,那路滑,你就别下去了。” “这有什么呀,以前战争年代,比这更难的路我都走过了,这点算什么。” 说着,领导手扶着木栅栏,敏捷地朝着小河边下去。下面的两位大妈,本想伸出手来扶这位‘老人’。可是他早已经下到了小河边。 “两位妹子,你们在洗些什么呢?” “嗳,没洗什么,就一些小孩的脏衣服,这乡下的小孩,一天一个脏的,天天洗都洗不完。” “哎呀,妹子,有小孩脏才好呢,哪个小孩不跳不脏的。如果有一天,小孩不跳不脏了,怕也要吓着你们家长了!” “也是,只有生病了,小孩才不跳不脏,那也真是要把大人吓得半死了。” “嗳,把你们手中的棒槌给我试试,看我还会不会洗?” 一个大妈不好意思地把手中的棒槌递到了这位和蔼然可亲的老人手里。 领导提提自己的裤子,就在河边的大石板上蹲了下来,左手把大妈放在石板上的衣服放到水里搅了几下,再提起来放在石板上,右手提着棒槌有节奏的在衣服上捶起来,既熟练又自然。 重复了好几遍,他才从石头上站起来。 “哎呀,老了,这腰不行了。你们自己来吧。” “哎呀,大叔,听说你是中央的大领导,你还会洗衣服呀!” “哈哈,什么领导,我小时候,就住在这样一个有一条小河的小村庄里,也经常和奶奶到河边去洗衣服洗菜的。后来,打仗了,就出来了,唉!这都有几十年没有回去了。我的奶奶也在我走后不几年就走了。” 领导捶捶自己的腰,又在小河边蹲了下来,把手伸到小河里,轻轻地在河水里荡漾着。然后,掬起一抔水来,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领导,这河里的水不能喝的。” 两位大妈想阻止,可是,领导早把水吞进了喉里,还津津有味地咂着嘴。 “这么好的河水,为什么不能喝?” “这、这不是脏吗?我们还在这洗衣服,那对面的还有鸭子在游呢!” “呵呵,你们说的是这个呀,你们刚才洗衣服的水,不是早就已经流走了吗?至于鸭子,我们还吃它的肉呢,不脏。” 说着,旁边的两大妈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吧,你们忙吧,我也要走了,有时间真想在这些地方多呆一会,我总觉得这里和我的家乡有些相像,一看到这里,就有一种亲切感。” “领导大伯,你要愿意,就在我们这留下来呗。随便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们热烈欢迎。” “哎呀,大妹子,我倒是想呀,可是还有好多的工作呀!” 这时,小河岸上的人们都跟了过来,什么腰鼓、芦笙、歌曲都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领导在跟老百姓亲切交谈。 领导爬到了路边,对县革委的王书记说: “这距离你们县城还有多远?” “啊,领导,不远,也就二十几公里吧。” “啊,那好,也不急,我们再在周围转转。” 领导说是要转转,其他也只得再转转。 “其他的人也不用老跟着了,没事的人就先回去吧。”领导向大家挥手,示意大家不用跟着他。 这倒是给了仰亚他们一个方便。 确实,走在田垦上,还用得着这些表演迎宾队吗? 这样,王书记安排所有的表演队提前回了县里。当然,也顺便嘱咐他们做好下一站的准备。 领导倒背着双手,在王书记等人的陪同下,就沿着小河,慢慢地在田间走着。 时儿弯下腰,理理开始弯腰的谷穗,时儿伸伸手,摸摸玉米头上红红的胡须。 “嗯!稻子开始弯腰了,田里的水应该放走了,要不就赶不上种植冬小麦了。嗳,你们这,冬天应该是可以种植一季小麦的哈?” “是的,领导,我们这春天种植一季水稻,叫大季,冬天可以再种植一季小麦、油菜,叫小季,不过,他们这些田,是不用来种植小麦、油菜的。” “不种小麦、油菜,那种什么?” “他们这叫做过冬田,田里的水是不用放干的,他这稻田里面还放有鱼,水稻收割后,每个大队或者小队,都会留下一小部分水田来,把其他地方养的鱼放回到这里来,有些留着,特别是春节,队上就会抓些鱼来,分给大家过年吃,一部分也可以卖出去。收入也不比种植冬小麦、油菜差。其他的稻田是要放干水种植小季的。” “嗯!那这种做法也不错哈,不但保证了收入,还能保证有鱼吃,嗯嗯嗯,不论怎么经营,能让老百姓吃饱穿暧就行。现在都社会主义了,老百姓还吃不饱穿不暧,那就是我们这些领导的责任了。” 领导又沿着田间地头转了一圈,碰到在地里干活的老百姓,又蹲下来,跟他们聊上几句,或者是陪着他们来一袋烟锅,了解下目前他们的生活状况。 这样,足足转了有一个多小时,才又回到刚才的河边。 上了车,徐徐朝着县城开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47、接待(团圆舞) 0047、接待(团圆舞) 仰亚等演出及迎宾人员,得益于领导要在田间地头视察,他们能提前回来,对于第二个接待点表演人员的补齐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县城人民广场,其实就是靠近通往县外的那条公路,也就是说,今天接待的领导,是要先经过人民广场才进入县城的。 县人民广场,除了塑有伟人的巨大雕像外,其实这里,也是本县一个公园,也是早期的烈士陵园。最早应该是本县的烈士陵园。后面才改造成为现在的广场和增加了伟人的雕像。 在伟人雕像的后面,就是一排排的烈士陵墓。本县各个时期的英雄人物大多安葬在这里。有抗日战争时期的人民英雄,也有解放战争时期的英雄,更有一些土改时期、本地剿匪时期的烈士们。 当然,这些烈士中,有当地的,也有跟着解放军一起来的战士。不管是当地英雄,还是外来烈士,他们都把自己宝贵的生命奉献给了这片土地,贡献给了这一方人民,他们都是人民的骄傲。所以,把他们安葬在这里接受人民的敬仰和缅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今天,把这次接待的第二站选择在这里,其实也是上面的安排,本县的大多数接待,也都会这样安排。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是先烈们用血和生命换来的。他们理应‘参与’这种活动。 仰亚他们这些提前回来的表演人员,一下车,就看到距离广场几百米远就开始拉上了一幅幅的标语,彩树、彩旗、汽球等挂满整个街道两旁。县城里的老百姓也自发在围在了过来。 这里的接待规模更大,腰鼓队、秧歌队;盛装迎宾队,各部门的人员都分成各个区域,站在街道两旁。 刚刚进入广场,舞狮队已经摆开了架式,两头狮子分列广场大门两边,笑脸相向,舞动着前肢,不停地点头。 仰亚他们的芦笙队,被补充到伟人塑像的两旁,仍然按照芦笙的长度分站成好几排。前面是一排小孩,手持精致的小芦笙,这种芦笙,不能吹出完整的歌曲,可是加入到队伍后,它吹奏出的短促、清新的声音,给后面的大芦笙加入一种点缀,就像一首成人演唱的歌曲中,适当加入的童声伴唱。 孩子芦笙队后面,一排普通芦笙,一排多管芦笙,一排多管芦笙,最后才是仰亚他们这群专业人士的高排芦笙。本来这个队伍,就已经非常有气势了,现在又加入了从第一站支援过来的人员,三四排,将近一百多人,芦笙一响,整个广场的气氛爆涨。 仰亚他们排好队不久,就看到最前面的人群一阵躁动。 领导们过来了! 车队没有直接驶进广场,在迎宾队伍的最前面就停了下来。车停稳后,领导从车子里面缓缓下来。街道两边的掌声、欢呼声以及锣声鼓声,歌声及芦笙一齐响起。 领导在县革委王书记及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慢慢向前面走来,面带微笑,伸出双手,向大家致意。 “父老乡亲们,大家辛苦了!” “欢迎中央领导的到来,我们不辛苦!” 走到学生团队前面,两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从少先队队旗下,抱着鲜花走了出来。慢慢地走到领导面前,高高地举起右手,向领导行少先队队礼。 领导微笑着弯下腰,从他们手上把鲜花接过,交到了旁边工作人员的手中,然后弯下腰来,握住了小朋友的手,并在孩子的脸上轻轻抚摸着。最后,领导牵着两孩子的手,慢慢地向前走。 前面的腰鼓队,也从两边走出来,一边跳着,一边在前面引路。一直把领导引到广场正门前。 两头狮子,已经最大限度地在正门两边舞动着。 领导刚要转过身,迈进广场,旁边两排身着民族盛装的迎宾队员,伴着叮叮当当的银饰碰撞声,手捧牛角,唱着敬酒歌走了过来。 酒,是本地的一种民族文化,任何时候都少不了酒。县境边上的十二道拦路酒,领导已经喝过了。这里,这些银装少女们,就利用旁边的狮子以及狮子所站用的桌子,摆成了一套‘高山流水’。 本地山高水长,人们敬山爱山;水流清澈,是人们生命的源泉。在长期的生活过程中,这种山高水长孕育出了一种独特的酒文化—— 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是当地民族最隆重的敬酒仪式,也是敬酒的最高境界。它是借用当地山高水长的自然环境,而演化成了这种独特的敬酒方式。 只见十几个银饰盛装女孩,唱着歌,举起酒具,站到了领导面前。把领导围在了正中间,然后两位女孩首先把一个酒樽捧到领导面前,双手朝上,唱着歌敬酒。领导盛情难却,用手轻轻扶着酒樽,把嘴凑在了酒樽边缘。 后面的十几个女孩,一边唱着歌,一边把手中的牛角或酒海高高举起,从最高的牛角里慢慢地向下面的酒海、酒樽里,让酒慢慢地流下来,有如一注高山上的清清水流。整个过程,就像一处山涧溪流一样,潺潺流下。 所以,这种敬酒方式又叫做‘高山流水’。也得名于我国古代名曲‘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遇知音。 酒逢知己千杯少。 这就是本地人民特殊的表达方式。 领导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敬酒,不在乎酒喝多少,在乎的是与民同乐。所以,领导接受了这份诚诚的‘酒’意。 领导没喝多少,但他已经醉了。 更多的是醉在了人民的欢乐当中。其他随同的领导也一一尝试了这种敬酒,有能喝的,多喝了两口,不能喝的,把嘴凑到酒樽边缘,浅尝则已。 走过了双狮迎宾,走过了高山流水,面对前面高高耸立的伟人雕像不足百米。两旁修剪过的行道树,把欢迎的人群隔在了一边。他们只能远远地看着,鼓掌、挥手、欢迎。 走过这里,领导的脸上,刚才的笑容可掬却慢慢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肃穆和庄严,连身子也挺立了起来。 以欢快为主的鼓、锣等乐声已经停了下来。以仰亚他们的芦笙为主的管弦乐器,一改刚才的节奏,奏起了那首《义勇军进行曲》——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民 把我们的血肉 铸成我们新的长城 ------ 在有力而严肃的音乐声中。领导一步步地慢慢向前走着。音乐停止,领导刚好走到伟人雕像面前。 突然,领导一个有力的立正姿势,举起右手,对着雕像,同时也是对着雕像后面的英烈们,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然后,他从身边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刚才两小孩献给的鲜花,轻轻地放在了雕像面前。 旁边,四个身着军服的军人,斜抬着一个花圈,正步走了过来。对着领导敬了个军礼。同样,领导也还了他们一个军礼后。接过花圈,认真地放在雕像下面。 仰亚他们的芦笙队,齐奏了一首当地的献礼歌,把他们的敬意连同领导的缅怀一起送给那些曾经的英烈。 人们久久地站在伟人雕像面前,或远或近,庄重而肃穆。能看得出来,好多人的眼里都噙着泪水。 好久,领导转过身来。 “今天,感谢当地的工作人员以及广大人民群众,感谢你们对于我这个老革命的接待。能看得出,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生活得健康幸福快乐。可是,站在这里,特别是站在这位已逝伟人以及无数英烈的面前,我们才真正地感觉到我们今天幸福的生活来之不易。我们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数的革命先烈们用血和生命换来的,没有革命先烈的付出就不可能有我们今天的幸福,没有先烈的奉献,就没有我们今天的美好生活。” “今天,我们过着平安快乐的生活,他们却长眠于地下。我们知道,他们不后悔,他们一样的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能看到今天的一切,他们在地底下也会和我们一起微笑的。” “不忘历史,才是一个民族的前进的动力!” “不忘历史,也才是我们民族屹立于世界的脊梁!” 说到这,隐隐看到领导眼中有微微的泪光。领导默默地低了下头,几十秒钟后,才慢慢地抬起来。 “好,我们缅怀先烈,是要更好的生活,是要做出更好更大的成绩来回报他们。所以,我们更应该以欢乐的气氛与先烈们一起同欢同乐,这也才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 这时,旁边的工作人员带头鼓起了掌来,听到掌声,所有的人,才又开始欢呼起来。 锣鼓响起来,芦笙吹起来,歌舞跳起来。 一时间,广场上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欢乐场面。 在县革委王书记的安排下,国营照相馆的老师傅早已经扛着一套黑色的支架,安放到了伟人雕像面前,全体人员都分别和领导合影。最后,听从领导的安排,所有人员,以团队为主,轮流跟领导照相。 仰亚他们的芦笙表演队,也被单独安排跟领导一起合影。仰亚抱着长长的高排芦笙,就站在了领导的后面。 这是仰亚第一次跟这么大的领导一起合影,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和满足感。 等所有的人都围着领导站好后,照相馆的老师傅钻进了黑色遮光布下面,又伸出头来,走过来,把几个人的姿势重新调整了一下。 “好,大家准备好了哈,都朝着我这边看,别闭上眼睛了,我数一、二、三、就开始。” “一、二、三、开始!” 一道镁光灯一闪,这就是仰亚一次最有意义的留念。 等后面的几个团队照完,广场上已经开始了一些简单的群众性节目表演。 这不是正规的演出,是一些民间的文艺表演形式,他们把一些民间文艺表演给领导看看。当然,领导是更想看到这种与民同乐、与民亲近的活动的。 第一个表演的,就是一群城里的大妈们,她们自编了一个《欢迎领导到家来》的花灯舞: 今早喜鹊叫喳喳, 原来领导到我家, 喜得我脸上开了花, 忙把胭脂往脸上抹, 叫上我们的姊妹花, 哎哟,领导辛苦了! 欢迎,欢迎;坐下坐下! 快喝上一口我们的迎宾茶。 边说边唱,边唱边跳,唱完,两大妈真的端着茶碗来到了领导面前。 领导也不推辞,接过碗就喝了起来。 花灯队大妈还没退场,穿戴整齐的小朋友们就整齐地跑进场来。在老师的带领下,唱起了嘹亮的歌——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沿着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祖国,爱人民 鲜艳的红领巾 是我们骄傲的名称------ 唱完了歌,所有的小朋友一起走到领导面前,举起手,行队礼。 “领导爷爷好,祝福领导爷爷健康长寿,永远快乐!” 领导从座位上站起来,也朝着小朋友们挥手。 两个小朋友又走向前来,走到领导身边,解下自己的红领巾,把它戴在了领导的脖子上。 “谢谢小朋友,好好学习,争取做一个自豪的接班人!” “谢谢领导爷爷,我们一定努力学习,做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 领导带头给小朋友们鼓掌,旁边的掌声跟着响了起来。 又有几个表演队陆续进入场地进行了表演。 仰亚他们也有节目,他们的节目被在了最后面,他们要跳的是芦笙团圆舞。 前一个节目跳完,几位民间老芦笙手就吹着芦笙走进了场地。伴着芦笙的韵律,仰亚他们的芦笙也跟了进去。 慢慢地,盛装演员队走进场地跳了起来。其他的人紧跟在后面跳起来。 这时,两个盛装女孩走了过来。 “领导爷爷,也请你过来和我们一起跳吧!” “我也能跳吗?可是我不会跳呀!” “没事,这个舞很简单,只要跟着芦笙的节奏就行。” 县革委的王书记站了起来,走到领导面前。 “领导,能跳,这就是我们民族的芦笙团圆舞,是一个所有人都可以参与的舞蹈,她象征团圆,象征和睦。” “好,我一定和大家一起跳一跳这象征团圆的芦笙团圆舞。” 领导走进了舞场,和老百姓们手拉着手,跳起了芦笙团圆舞—— 声声芦笙是我心灵的歌 轻轻舞步表达着我的快乐 我们手拉着手 我们肩挨着肩 我们笑脸对笑脸 诉说着今天的幸福 诉说着美好的明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48、接待(汇报会) 004八、接待(汇报会) 第二天早上,接待领导的工作汇报会在县革委四楼会议室召开。 县革委四楼会议室,是一个可以容纳六七百人的大型会议室,每年县里的人大代表会议都是在这里召开。有时,一些内部的汇报演出也在这里进行。 会议室前面有一个稍微略高出下面大约有一米左右的‘舞台’,开会时是主席台,演出时,也是舞台。 今天,主席台的前上方,高高的挂着一幅标语: ‘欢迎中央领导莅临我县视察工作汇报会!’ 主席台上放着三排座位,前面一排的桌子上,还放着各位领导的座位卡,也就是各位领导的名字。整个一排,除了最左边有一张是县革委王书记的座卡外,其他的,全部是中央及上级领导的位置,县里的四大班子,都排在了后面两排。 主席台最左边前沿,有几个台阶可以走上主席台上,台阶旁边,是一张摆着鲜花的主持桌,约有半人多高。 会议室已经在昨天就布置好的了。 早上九点,领导们准时到达会议室。县四大班子热情地邀请中央领导到主席台上就座,可是,中央领导却拒绝了。 “我今天是来听大家汇报工作的,不是来作指示的。所以,我本来就应该坐在下面的听众席上。” 大家没办法,按照上面领导的意思,把领导们安排坐在了前面第一排。把上面的座卡也迅速拿下来,对应地放在各位领导的前面。 其他的部门人员,包括来自各人民公社的部分干部,有的早就已经来到了,有的,在中央领导到来时,也陆续到达。九点半钟,所有参会人员已经基本到齐。会议马上开始。 在会议未开始之前,主席台两边的大音响里就一直播放着那首欢快而有力的《我的祖国》——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 准时九点半,县广播电台的年轻主持人,一身正装走向主席台,走到了主持桌前。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以及各位同志: “大家,早上好!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也是我县的一大喜事,中央考察调研团的领导来到我们县里,将要对我县进行实地考察调研。下面就让我一一跟大家作介绍: 他们是: 第一位:中央,他也是这次考察调研团的团长;” 坐在前面第一排最中间的中央领导,站起来,转过身,向着后面挥了挥手。 后面响起了一阵阵掌声。 “第二位:中央农业部。” “第三位:中央民族事务局。” “第四位:中央教育部” ------ 主持人介绍完了中央考察团的,接着介绍省、市级领导,他们同样在前面的第一排就坐。 “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中央代表团团长部长给我们讲话,大家欢迎!” 整个会场里一片掌声。 领导从位置上站起来,慢慢地走向主席台。然后转过身来,对着下面深深一躬,下面又是一阵掌声。 “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工作人员,大家早上好! “首先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个会议。其实,这个会议,主要是我听取大家的工作汇报,所以,要说的应该是大家,既然我是刚刚到来的客人,又得到大家的热情款待,那我就先说两句吧。 “从昨天进入到这个县的第一眼,就让我感觉到,这里的山美水美,这里的人也更美。 “山美水美,我们是看得到的,我们周围的青山绿水,田园庄稼,牛羊炊烟,都是山水美的表现,这说明解放三十年来,我们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是起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的,正在向着我们的宏伟目标一步步迈进。 这也体现在我们人的美上。 人美在哪?人,美在心灵;人,美在精神。 昨天的一路上我也看到了,不管是迎接我的工作人员,还是各种身着民族服饰的表演队伍,还是活泼可爱的孩子,还是田间地头正在劳作的父老乡亲,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健康、喜悦,都写着幸福和满足。他们都精神饱满,他们都积极热情,他们热爱生活,他们都好客真诚。这就是我们新时代人的美。这是祖国的安宁给我们带来的,也是社会的进步给我们带来的。 那么,下面我就要听听我们各部门是怎样把一个过去的穷乡僻壤、交通闭塞的民族地区,改变成现在这样的欣欣向荣的。” 领导环顾了一下四周,下面没有人答应,他继续说话: “好,我看,就由我来点名吧。我能安全顺利地到达这里,首先是道路交通的建设,那就请地方交通建设方面的领导说说吧。大家欢迎!” 分管县交通建设的副县长,没想到领导第一个点到名的就是他,他有点紧张。不过,对于参加这样的汇报会,他遇到的不是第一次。早在好久以前,就得到了通知,说中央领导要来,所以,从那时起,每个人每个部门都在准备着。 分管交通的副县长,五十岁左右,高瘦,但精神挺好。作为工作汇报,他也不第一次,听到上面领导点到了他,他拿着自己的讲话稿走上了主席台。 领导在台上向他伸出手来,握握手,领导走下台来。 他清清嗓子,把话筒稍稍抬了抬: “好,那我就先说说吧。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早上好,关于我县的交通建设,我向领导汇报如下: 大家都知道,我县,乃至我省都是一个‘九山半水半分田’的西部山区省份,山高坡陡。解放前,我们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公路可言,最主要的路就是用本地的石头堆砌而成的茶马古道,过去我们的运输,主要靠的就是肩挑和马驮,唯一的水运,也只能通到我省的很少部分地区,交通的落后,长期制约着我县社会主义经济的发展。 我省的第一条铁路——湘黔铁路,早在1936年国民政府就与德国签订修建铁路的借款协定,并进行初测,后因抗战爆发而被迫中止。经测量,仅仅我省境内段,湘黔铁路就有隧道及明洞1八5座,桥梁1八3座。建国后,于195八年至1960年曾两次复建又两度停工,直到1970年9月再次复工,1972年10月建成通车,前后历时37年。到现在,能够正常运输,也不过短短几年时间。 可想而知,我县乃至我省的交通建设有多落后。解放以后,在党中央的大力支持下,加上我县人民群众团结一心,共同努力,才使我县的交通事业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就我县而言,解放三十年来,我们除了重新维修好了这条通往外界的省际公路外,县城的路面硬化也得到了较好的改善,下面的各个区,也都修通了县道。所有人民公社所在地也都通了公路,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大队、村寨有公路可通。 近年来,还成立了国营公共汽车站,每逢赶集天,都有公共汽车来往于各区、各公社。大大地方便了广大人民群众。 “不过,我们的努力还远远不够,要想早日让广大人民过上好日子,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我们还要继续努力。这里,我向中央领导保证,我们一定努力带动我县广大人民群众,继续发扬老一辈革命家艰苦朴素精神,艰苦奋斗,战天斗地,让我县的交通事业上一个新台阶。” “好,我的汇报完了,谢谢领导!谢谢同志们!” 分管县长走了下来,下面又一片掌声。 中央领导接过话说: “我也知道,对于我国西部各省,路,确实是一个大问题,要想让老百姓生活再上一层楼,交通建设必须走在前面,有了交通,人民才有更多的交流,有交流才有更大的进步。我也相信,不久的将来,我县的交通事业一定会在各级部门的努力和带领下,后进赶先进,向其他县份看齐,向其他省份看齐。” “好,我国是一个农业大国,任何时候,‘三农问题’都是我国的大问题,也是主要问题,每年的中央第一号文件,都是针对‘三农’的。下面,就请分管农业的县长,说说本县的农业。” 分管农业的县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留短发,微胖,一看就是那种豪爽又有使不完劲的那种。 她风风火火走向主席台。迅速地一躬,就开始了。 “大家好,领导好,刚才分管交通建设的县长也已经讲了,我县我省是一个半山半水半分田的山区,农业的发展,可不是像外面的平原那样。可是,我们有这么多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山区的人民,我们要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向梯田要粮,向山地要粮。 我们仅有的平原面积,不足我县总面积的百分之十,再加上长期以来,广大人民自发或者是在我们的带动下,开垦出来的梯田,修筑水渠引水灌溉,近年,我们开垦梯田亩。增加粮食万斤,除了大季的水稻种植外,我们大力发展冬小麦、油菜等冬季的种植,应地制宜,充分利用旱地,以增加人民收入。 同时,在上级部门和领导的大力支持下,我们的农业现代化也在逐步的进行着。机械化耕作也在逐步推进。目前,我们和交通部门联合,修建农村农用公路公里,基本上修通公路的大队、村寨,依靠上级有关部门的支持,依靠当地群众的投工投劳,大部分田地都可以用上机耕操作。 现在,我县掌握的农用拖拉机平均每个公社达到50台,大队10—15台。农田,百分之五十以上,能达到农业现代化。 “下一步,我们努力让更多的群众用上机械化,减轻群众负担,提高生产效率。争取三到五年的时间,实现我县队队有机耕,粮食产量再翻一番。” “我的汇报完了,谢谢大家!” 听完了女县长有关‘三农’问题的汇报,领导说: “山区的农业,不比我们中原地区的大平原,现代化的机械操作,可能达不到平原地区的那种水平,我们也不能用大平原的那一套来要求我们山区。总之一句话,我们山区的农业现代化,要实事求是、因地制宜,不能搞一刀切。更重要的是结合当地山多、坡高路陡,多发展其他的种养殖业、畜牧业、林业等,才是适合山区发展的具体模式。总之。能让人民群众提高生活水平,就是好的方法和措施。” “生活的提高靠农业,未来的发展靠教育,分管教育的领导说一说。” 教育局长由分管教育的副县长兼任,这是一个从建国以来就一直拼搏在本县教育事业上的高级知识分子,几年前,在那场‘文化革命’中,他被下放到最远的山区农场,当了三年的大队农场饲养员,七八年前,才又回到教育行业,后来,才从本县唯一的民族高中优秀老师升为校长,再到教育局长,再到分管教育的副县长的。 分管教育的副县长及教育局长,年近六十。 六十岁,四十多年工龄及教龄。 “我县,虽然是少数民族自治县,但是由于长期邻近于汉族居住区,一大部分与汉族大杂居。从建国以来,都和汉族地区在教育上有多方面的交流与勾通。所以,本地的教育,可能比不上中原地区,也比不了发达城市。 但是,在本省,我县的教育还是名列前茅的。在过去一段时间以来,我县的教育事业确实受到一定的影响,但自从国家恢复高考以来,第一年,我县的高考成绩就取得了本民族自治州的第二名的好成绩。这是我县长期以来重视教育的结果,也是上级领导关心支持的结果。近年来,我们又在各区各公社,开设了几所初级中学,大大地增加了我县七年义务教育的普及率,也使得我们的初中升学率达到全省水平,小学入学率达到百分之百。 同时,我们还带领全县教育战线的全体教职员工,大力开展农村夜校扫盲班。近三年,我县文盲扫除率提高到百分之八十,农村脱盲人数达到万。 “但是,我们的努力还是不够,总的来说,我们与中原地区、城市的文化水平还有不少的差距,每年能够进入大学学习深造的毕业生不多,以至于各行各业人才紧缺。达不到实现四个现代化的要求。 还有,农村文盲率还不能彻底杜绝,文化意识不高,受封建意识影响还时有存在,农村一些封建迷信活动还时儿发生。这也是我们在教育方面的不足,我们将在下一步工作中,努力提高,为我们地方的教育事业,也为我们县的下一代,更加的努力。” 领导听了后,说: “教育事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中原地区、大城市文化水平的提高,有他一定的历史基础,民族地方的教育事业,关系到地方的发展,关系到地方的未来,我们只能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提高。” 教育部门的领导讲完,其他的工业、医疗卫生、民政等部门也都作了汇报。 中央领导面面俱到,给了各部门工作的充分肯定,也给了大家一定的鼓励。同时,部门中存在的问题也作了详细的分析。对于一些不能明确的中央政策给予了适当的说明和解释。 总之,综合各方面的汇报,领导是满意的,也是高兴的。 建国三十年来,各地、各部门、各行业都在蒸蒸日上、你追我赶,一派繁荣景象,是社会的进步,是国家的荣耀。 汇报会整整开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十二点,会议才匆匆结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49、接待(演出) 0049、接待(演出) 县人民大会堂,今天焕然一新,比上次仰亚他们看到的,有着天壤之别,经过重新装修过的人民大会堂,简直可以用金壁辉煌来形容。 仰亚等所有演员们,早上十点过钟吃完饭后就来到了这里。为的是准备今天晚上的演出。会堂门口的所有亭台楼阁,都安装上了一排排彩灯。虽是在白天,还看不到霓虹闪烁,但是,那大概的梭角都能想象得出,在今天晚上天黑后有多么的耀眼夺目。 仰亚他们走进会场时,会堂里面,有几个灯光师还在试灯,在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里面的炫彩,仰亚还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红橙黄绿青蓝紫,七彩炫耀。尽管会场内响起的是轻音乐,可是,那种室内特有的立体效果,对于仰亚他们这种乐感极强的人来说,身体上的节奏感,不用调动都跟着振动起来。 舞台上,红色的幕布还没有拉开,只有几束灯光从幕布后面漫射过来,有如幻境。 所有的100多演职人员全部集中到了会场的最前面,分管文教卫的副县长开始说话: “今天,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是一场什么性质的演出,这将关系到我县的整体形像和整体精神。我想,不用我再动员,大家都能够把这场演出搞好。至于具体的演出安排,就由县艺术团的总指挥杨导来给大家布置了。” 杨导,是县里的老文艺专家了。如今已经是八十岁高龄,他早就已经退出了表演行列。可是,为了这次中央领导的接待汇报演出,县革委的王书记不得不再一次让‘老将出马’,才能让他放心。 而作为参加文艺活动一辈子的老杨导也义不容辞,欣然接受了这次任务。 杨导满头白发,仙风道骨、精神矍铄。站在了还没拉开幕布的舞台最瓣沿,清了清嗓子: “呈蒙县领导的厚爱,在这样的时刻,让老朽作为这次接待演出活动的临场总指挥,本人深感荣幸而至诚惶诚恐,但鉴于任务的艰巨,老朽虽不才,也愿意为我县的发展以效犬马之劳,让我这把枯骨再次发挥余热,有做得不到的,万望领导及后辈贤才们多多指教。” 说完对着台下深深一躬,久久不能起来。 在一阵掌声过后,老杨导拿出那张节目单,按照节目的顺序,实打实地在舞台上又过了一遍,时间就已经是下午的五点过了。 演出是在晚上的七点钟进行。 六点半,领导们就要进场。这样,仰亚他们来不及出去吃饭,或许也早料到时间不够,县里,马上把盒饭送到了会堂里面。 “一人一盒,不够的可以加餐,马上吃完,演出就要开始了。”大家来不及细想,端着碗,或站或坐或蹲,各种姿势就开始扒拉起来。好在仰亚他们从下午开始彩排是就带着装的。 这时一声长哨,整个会场马上紧张起来。 “大家准备好了,十分钟后,领导们将要到会场,大家马上到会堂门口,盛装迎接。” 所有的演员全部来到门口,站成两排,银晃晃有银饰盛装女孩站在前面,仰亚他们芦笙手就站在女孩后面。 大家刚刚把队形站好,中央领导就在县革委王书记的带领下,款款而来。一时间歌声、芦笙声、掌声立即响起。 领导们微笑着跟大家挥手,慢慢地走进会场,两边的人群也在挥手、鼓掌、欢呼。 等领导进入会场后,早已围在两边的观众也跟着挤进会场。仰亚他们,从侧面的通道,回到了舞台后面。 晚上七点准时,演出开始。 舞台上,随着所有灯光的熄灭,从会场后面的上空,射过来两束光线,直直地打在红色的幕布上。旁边配以那首《我的祖国》的进行曲。 在进行曲中,幕布慢慢拉开,两位主持人走了出来: “各位领导,各位佳宾,以及各位广大人民群众、特别是我们中央考察调研组的领导: 大家晚上好! 今天是我县的一个好日子,我们迎来了中央领导的到来,你们的到来,一定能让我们全身鼓舞,干劲十足,在社会主义建设的大道上走得更快更好,为了表示对于你们到来的热烈欢迎,下面有请我县革委会王书记上台致欢迎辞,有请王书记,大家欢迎!” 王书记走上台来,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了他: “从前天以来,啊,不,应该是从几个月之前,我们得到了中央领导要来我县考察调研后,我们早已经抑制不住我们内心的喜悦,我们日日睁,夜夜盼,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今天我们能和各位欢聚一堂,这是我县的荣耀,也是我县的自豪。这将表示着中央对于我们这些偏远地区的关心和支持。你们的到来,是对我们最大的鼓舞。我们一定要在中央的大力领导下,奋勇向前,争取早日实现我县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以饱满的热情以及顽强拼搏的精神来回报中央对于我们的关心。 下面,我请中央考察团的领导们给我们讲话,大家欢迎!”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中央领导走上的舞台。 “今天,我们能来到这里,得到各级各部门乃至广大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和热情接待。首先,我为这一欣欣向荣的境像而感动,也为我们广大人民的欢乐幸福而感到自豪,这是我们伟大的祖国近三十年来翻天复地的变化,我们广大的劳动人民翻身作主做了主人,我们正在社会主义的伟大旗帜下大步迈进。从这几天我的耳闻目睹和亲身经历,我相信,我们广大人民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地方也会越来越富裕。 在此,我衷心地祝福大家,健康、快乐,幸福永远!谢谢大家!” 演出开始了。 首先上场的是《迎宾舞》。 随着灯光的慢慢亮起,身着民族盛装的女孩,手捧牛角,亦歌亦舞地款款走来—— 踏树枝丫起 踩砂浑水出 见客心欢喜 一起来作伴 尽心再离开------ 然后唱着歌又由台上走到了台下,走到了领导们面前。一杯杯牛角酒敬到了领导们的面前。 歌甜酒美,酒美人醉。 领导们轻轻弯下腰来,香甜的美酒慢慢地进入口中。 台上,又一排穿戴整齐的男孩吹奏着高高的芦笙走向台来。歌声如醉,舞步轻盈,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就是仰亚。 又一排女孩手捧着锦带走上台来。歌如醉,舞蹁跹;向着领导们走来,举起双手,把锦带虔诚地挂在领导们的脖子上。献上了本民族最美好的祝福。 所有的演员都慢慢地走到了台上,一起喝着那首迎宾曲,跳着当地的迎宾舞。台下有会唱的,也跟着唱了起来,会跳的,也跟着跳了起来,整个会堂里一片歌舞的海洋。 歌舞声中,两位主持人慢慢走了出来—— “酒歌迎宾,是我们民族的一种礼节,每当客人来到我们村寨,我们整个寨子都会到芦笙场来接待你们,我们村寨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会代表整个寨子给你们敬酒,祝福你们,祝福远方的客人——” 随着幕布的慢慢拉上,第一个节目‘迎宾曲’结束。 “苗岭,是我们生活的家园,苗岭也是我们生活的圣山,我们是一个迁徙民族,我们的家在遥远的东方,耕织海边,渔猎海上。我们从远古而来,是一个农耕民族,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一天早晨的日头升起,就是我们整个民族生活的开始—— 下面,请欣赏:芦笙曲——《苗岭的早晨》” 灯光慢慢地从远处打来,舞台上的银幕上,一轮红日慢慢升起,一个遥远的芦笙声音,从远方传来—— 山脉、白云;炊烟、农人; 河流清清,水车滚滚; 鸡鸣、狗吠、农耕------ 舞台上,一排没有正面光线的背影,高举芦笙,不停地变幻着各种造型。 悠扬的曲声继续。 此情此景,早把人们带到了田间地头,一派和协的田园景象,让人无限向往;一阵花开,有如陶公笔下的‘世外桃源’。 芦声如幻,境如幻。 这里,已不再是舞台,也非人间。 这是天堂。 ------ 当曲终灯灭时,大家都还沉浸在那份梦幻中。 “这是我们生活的世界,这是我们生活的家园,我们的生活如诗如画,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就连我们的大妈大叔们,也跳起了欢快的秧歌舞——下面,请欣赏大妈大叔们的秧歌舞——《打起腰鼓迎贵客》” 音响里,欢快的节奏马上响了起来,大妈们一身鲜红,扎着绸带,身背腰鼓,大叔们一身白色,也跟在了后面。 大叔大妈们身体轻盈,动作夸张,满脸笑容,幸福和快乐就这样洋溢在他们脸上。下面的观众激动得给他们打起了节奏。 演出一直在热热闹闹地进行着—— 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着。最后,到了仰亚他们的锦鸡舞了。 “锦鸡,是鸟中之王,也是我们民族的象征和图腾,由于我们长期生活在山区,鸟、无时无刻不是陪伴在我们左右。所以,我们在日常的生活中,就以鸟的各种姿势,编成了我们民族独特的舞蹈。 下面,请欣赏芦笙锦鸡舞——《百鸟朝凤》” 灯光暗了下去,趁着灯暗,仰亚如飞般来到了舞台中央,半蹲下身子。 背景灯从银幕下边打了过来,投影中,仰亚如一只独立的锦鸡站在高高的树颠。 抬头、观望;曲身、变幻; 各种锦鸡的动作栩栩如生,刚劲有力又活泼可爱。 灯光再一次暗了下去,芦笙曲慢慢响起,是那么的遥远和悠扬。有如森林深处的一汪清泉。 已经化妆成锦鸡头的翁妮轻盈地飘了过来,举起右手,一只正在四处观望的锦鸡,正在梳理自己的羽毛。 其他所有演员跟了上来,配合着翁妮,在舞台上,‘做’成了一只大大的‘锦鸡’。 芦笙响起,百鸟唱和。 一时间,‘森林’中: 山风轻送,流水潺潺,鸟语花香,百鸟齐鸣; 不见百鸟,只闻鸟声。 黄鹂叫了,它在树尖轻摇; 画眉叫了。它在呼唤着另一半; 喜鹊‘喳喳喳!’在向人们报着‘喜事’; 布谷在‘布咕’着,另一个‘山上’的布谷给它回应。 松鼠从树洞里爬出来,‘笑着’加入了它们的舞会 锦鸡一声长啸,它的领唱开始了。 舞台灯光亮起来,一个陶醉的男孩(仰亚),正用芦笙逗弄着山中的百鸟。那只‘领唱’的大锦鸡就站在他面前。 锦鸡歪着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你想加入我们百鸟的演唱会吗?’ 芦笙里发出只有锦鸡才能听懂的答复: ‘我能,我比你们中任何一位演唱家都唱得好!’ ‘哼哼。我们鸟类可不喜欢吹牛!’ ‘不信,你试试?!’ ‘我们可仅仅只是唱歌,我们还有舞会呢!’ ‘跳舞?那我就更是不在话下了。’ 芦笙响起,仰亚伴着舞曲,轻盈地跳了起来。旁边的‘鸟们’看得如痴如醉。 ‘嗯,还不错,那你做我们的领舞吧!’ ‘好的!’ 仰亚用芦笙学着各种鸟的叫声,远处的小芦笙,也在远远地附和着。仰亚轻移舞步,‘鸟们’慢慢地跟上了节奏。 一步、两步; 五步、十步; 整只锦鸡,整个鸟群—— 仰亚的芦笙向左,锦鸡及百鸟向左,仰亚的芦笙向右,整个百鸟都向右。跟着仰亚,它们时儿在林中漫步,时儿在树梢企望,时儿在地上觅食,时儿在空中舞蹈------ 鸟鸣林中: 有吟唱附和、有相互应答、有母子亲昵、有情侣对歌; 整个舞台上,就是一个和谐的森林大家庭: 天地和谐,山水和谐; 百鸟和谐,人鸟和谐; 这已经不再是舞台,人们看到了一个百鸟吉祥的世界。 渐渐地,人鸟合一,仰亚和整只‘鸟’、整群‘鸟’合在了一起。仰亚或者说是芦笙,俨然成了鸟们的指挥棒,芦笙移到哪,它们跟到哪,芦笙响在哪,它们跳到哪。 上下翻飞,左右逢迎。 在台下看来,整个台上,步履轻盈、栩栩如生。 可是,只有仰亚和翁妮他们知道,他们自己已经满意身是汗、精疲力尽。 节目已经接近尾声,仰亚给了翁妮一个鼓励的眼神,翁妮会心地笑了。 就只有最后一个动作了。 仰亚再一次给了翁妮鼓励。然后,仰亚转过身,面对观众,站稳,等待着后面的翁妮轻盈地‘飞’过来,站上他的肩上,作最后的‘亮相’。 仰亚的芦笙,已经调到了最后的长鸣。四周的芦笙也吹到了最为激烈的时候。翁妮舞着后退了几步—— 起步、向前、‘飞’—— 突然翁妮眼前一黑—— 仰亚一直在等着,好久,只感觉到背上重重一击—— 仰亚倒下了,翁妮重重地撞在了他的身后—— 台上、台下一片哑然—— 仰亚醒了过来,睁开眼,他的手,正被翁妮压在身下。 “血!血!血!翁妮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50、走访 0050、走访 今天早晨的天气特别的好,静静的小城,在一片朝阳的照射下,宁静、安祥。 一群哨鸽在小城的上空飞着,你追我赶,不时发出一阵阵哨声。 东边的那一片白云,还染有几分彩霞,与远处青青的山交相辉映,恬静而安然。 县革委招待所前的小院里,中央领导早早地就起来了,他一身休闲的白色宽松装,在那短短的林荫道里走着。旁边,有几只挂在树枝上的鸟笼,关在笼里的画眉鸟,每当看到生人走近,都会不停地在笼中焦急地蹦跳。没有人时,它们又会很自然地叫上几声,并等待着对方的呼应。 中央领导知道这些鸟的脾气,他也不好靠近它们,怕打扰了它们的歌唱。他远远地看着,时不时学着鸟的叫声,不明真像的鸟们,朝他看过来。 “领导,你起得这么早呀!” 县革委王书记,步子有些紧张地走进来。 “啊,你来了?坐吧。”领导说着,招呼王书记和自己一起坐在了林荫下面的休息凳子上。 “昨天那女孩没事吧?” “啊,没事,我们都把她送到医院去了,就是一个女孩特殊的卫生期,我们大意了。” 王书记不敢直接看着领导,把头埋得低低的,对领导说。 “啊,没事就好,要照顾好人家女孩,是不是太累了,别影响了身体。” 王书记悄悄转过头,用手在额上抹了把汗水,说: “昨天,不好意思,我们没把演出搞好,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我们------” “这没什么,还是不错的,那女孩没事就行,演出还是可以的。” 王书记听了,暗暗地在心头舒了口气。 “啊,今天这么早把你叫来,不是因为这事,是有其他的事情。” “有什么事,领导你说。”王书记的声音比刚才大了许多。 “你们这有一个叫做牛栏山公社的吗?牛栏山公社下面有一个牛角尖大队,你知道吗?” “有,有,有,昨天晚上演出,最后跳‘百鸟朝凤’芦笙舞的,他们就是牛栏山公社的。牛角尖大队应该就在他们公社。” “啊?有这么巧?我正要到牛角尖大队去找一个老人,他叫科保,你知道吗?” “啊,这,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那昨天跳舞的那一伙人,他们还在吗?要不问问他们?” “啊,不在了,他们昨天晚上连夜就回去了。” “那这样,我也还有一些需要考察的事情,如果你有空,就陪着我一起到这个公社这个大队去一趟。” “好,吃一点早餐我们就一起走。” 在牛栏山公社,领导们没有到公社去,而是直接到了公社宣传队。陈团长在会议室接待了大家。当王书记对陈团长说明了来意后。陈团长惊奇地对大家说: “科保老人,我认识,也是一个老芦笙手,早年,还是陈团长他们的同事兼师父,不过,这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老人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健在。” “那,你带我们去看看他?” “嗯,好的,啊,我想起来了,我们团里的仰亚好像就是这个牛角尖大队的,要不,我叫他来问问?” “好,那你把他叫来吧。” 这一段时间,大家为了演出,特别的累。昨天演出完毕,又连夜赶回了团里,直到现在,仰亚等还没起床呢。听到陈团长说有人找,仰亚才爬了起来。简单洗漱后来到了陈团长的办公室。 “啊!是中央领导到我们这里来了,领导好,王书记好!” “仰亚,你家就是牛角尖大队的吧?” 仰亚刚刚坐下,陈团长就问仰亚。 “是,我家就是牛角尖大队的。” “啊,那我向你打听个人,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中央领导马上接过话来。“有一个叫科保的老人,你知道吗?” “科保?” “嗯,就叫科保,他的真实名字我倒搞忘记了,好像当时,大家都是这样叫他的。如果还在的话,应该有八十多了。” “科保?八十多岁?那、那、那是我爷爷。” “啊?是你爷爷?” “科保是你爷爷?咋从没听你说过呢?”就连陈团长也惊讶起来。 中央领导半闭着眼睛,向仰亚盯了半天。 “嗯,还真有点像。你爷爷还在吗?” “不在了,去世有七八年了。” “啊!” 大家都非常疑惑,从遥远的首都来的中央领导,为什么会认识一个山寨里很少出门的老人,而且还从这么远的地方来,说是要找他。 领导看了大家一眼,也看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他笑着开始了他的故事—— “刚刚全国解放没几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会议在首都召开,来自全国各地的各民族群众代表都聚集到首都。 会议一直开了七天,有几个晚上,都安排有各民族兄弟姐妹们的民族表演。其中的一个晚上,一个民族文艺表演节目深深吸引了中央某领导,让某中央领导对此节目赞叹不已,后来,在分组讨论中,某中央领导刚好又分到了这个组,参加了大家的讨论。 某中央领导特别高兴,讨论结束,大家又针对民族文化的传承和民族文艺表演作了交流。最后,在中央领导的邀请下,这个穿着朴实的民族服装的、五十多岁的‘老人’又吹起了一首动听的芦笙。那首芦笙曲直接让某中央领导激动得流出泪来。 原来,这个领导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能够听到吹芦笙的地方,并且,他也曾吹响过芦笙,那时他还小不可能吹出完整的芦笙曲。后来,由于战乱和逃荒,离开了故土。再后来又参加了革命,他再也记不起自己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了。 这一下子突然听到这久违的童年的声音,所以,激动得领导流下泪来。 领导从那人手中拿过芦笙,可是,他怎么吹,也只能吹出他很小的时候吹响的那几声。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后来,他又跟这个比他大十几岁的‘老人’吹了好几个钟头的芦笙,才作别而去。” 听了领导的诉说,大家才知道,原来仰亚的爷爷和某中央领导还有这么一段感人的故事。等大家喝了一口茶,领导继续说: “我,当时,就是这个中央某领导的秘书,从那次以后,某领导常常向我提起这件事,也常常说到想来看看这位老人。可是,由于工作的原因,一直到现在,也没能成行。 现在,某中央领导已经退居二线了,却还是没有时间过来。这次,听说我要到这边来考察调研,就委托我来看看,拜访一下这位老人。可是,不知道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我爷爷到过外面去呀?吹芦笙,我倒是听我爷爷说起过,说他以前也很喜欢吹芦笙。” “那,领导,仰亚他爷爷已经去世了,我们还要到他家去吗?” 领导沉默了一会,说: “唉,既然来了,这近在咫尺,我们还是去看一眼吧,哪怕在老人坟前去跟他说说话也行。” 一行人,就在团里吃了中饭,就着领导的车,朝着牛角尖大队开去。 田野里,已是农忙刚过,嫩油油的秧苗,在稻田里轻轻地摇着,沿着小公路边的小溪,一路欢唱着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车,没能直接开到仰亚他们家,到寨子的山脚下就没有路了,大家只能下车走路。 一层层的石板路,干净而光滑。 仰亚作为‘向导’走在了最前面,跟在他后面的就是中央领导。 “小伙,你今年多大了?” “告诉领导,我今年二十四了。” “啊,不要再叫我什么领导了,直接叫我爷爷就行了,你看,我这不跟你爷爷的年纪差不多吗?” “不,你比我爷爷年轻多了。我爷爷如果还在,应该有八十多了。” “嗯,我今年六十多,你爷爷是比我大些。哎,你的背影还真有点像你爷爷。” “我们寨子,好多人也这么说。” “你是跟你爷爷学的吹芦笙吗?我看你昨天的表演不错的。” “小时候,跟我爷爷学过一点,后来上学了,就没有再学了,再后来,就是跟着我们团的陈团长学的。” “那你们陈团长的水平也应该不错哈。” 陈团长也跟在后面,听到前面领导的话题说到了自己,他接过了话来: “其实,仰亚的爷爷也应该算是我的师父了,我有好多的芦笙曲子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那时,我刚刚进入公社的宣传队,就是仰亚他爷爷带的我们,他也跟我们说起他曾经进京开会演出的事。他进京的时候,我还没有来,后来,因为师父身体不好,就没有再去,我是五八年那次进京的,也参加的中央代表团的汇报演出。” “啊,那你们这就算是师徒祖孙三代了,看来,你们的民族文化传承做得还真是不错啊。” “哪里哪里,我比我师父仰亚他爷爷差多了。仰亚现在比当时的我要好得多了。我就算师父不争气的徒弟吧。” “嗯,仰亚确实吹得不错,从昨天的演出,就让我想起了他爷爷。我也相信,他一定会比他爷爷吹得更好的。” “是的,领导,我们仰亚,前几年就被大家公认为我们本地的‘锦鸡王’了,这个荣誉,我吹了一辈子都还没得到呢。只是现在不能再叫他‘锦鸡五’而已。” 陈团长顺着就开始吹起了仰亚,也许吹起仰亚来,也是他的一份自豪吧。 一伙人一边吹着,一边走着。几声狗叫,仰亚他们就来到了仰亚他们寨子前。 这是一个纯木质结构民族的寨子,有的木屋上还盖着树皮。沿山势而建的吊脚木楼,层层叠叠、鳞次栉比。一栋栋木楼不大,但却干净整洁,袅袅炊烟,更显示着乡间民居的惬意与淡然。 “阿爸阿妈,这是县里省里的领导,还有中央领导,这位领导爷爷,说他见过我爷爷,所以,今天来看看爷爷。” 从来没见过大领导的阿爸阿妈,一时间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只好一个劲地给大家让座。 “哎呀。领导们坐坐坐,你们看你们看,我们这农村,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真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哎呀,兄弟、妹子,你们也不用忙这忙那的了,我们自己来,自己来,这就很好了,比起以前,还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呢。” “嗯嗯嗯,我们现在的生活,是比以前好多了。” 虽然最大的领导都这么说了,但是,阿妈还是觉得非常惭愧地把仰亚拉到了边,说: “你这笨人,要来这么多人,还是什么中央领导,你怎么没提前跟我们打声招呼呢,你看我们这家,这样------” “哎呀!阿妈,我们昨天才在县里演出结束,我也不知道他们今天要来咱们家呀。” “那你今天也不知道提前跑来,告诉我们一声?” “哎呀,今天早上,我还在团里睡觉呢,他们就来了,就叫我给领导们带路过来,我好意思一个人朝前面跑来家吗?” 这一对母子在相互埋怨着,阿爸赶紧进到家里,提出一大壶茶和一摞碗来。 “哎呀,各位领导,不好意思,我们家也没什么好茶,这就是我们平常喝的茶,到碗茶给大家,先解解渴。” 领导接过茶碗,没有慢慢的品,而是仰脖就咕噜咕噜几大口,把一大碗茶喝干了。 “嗯,这才是茶的味道,能解渴。”领导的这个动作和说是出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大家也学着领导的样,把茶当水喝了。 院坝里的气氛稍微好了一些。 坐着坐着,慢慢地大家开始又聊到了仰亚的爷爷。 可是,一提到这个话题时,仰亚的阿爸阿妈,好像有什么忌讳一样,脸一下子就不好看了。阿妈转身,找个借口走进了屋子。阿爸停停了一会,才站起来,尴尬地又给大家到茶。 “哎哎哎,大家口干了,多喝杯茶,多喝点多喝点。” 到完茶,阿爸也悄悄地走进了屋里。 这一转变,连仰亚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院子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好久,仰亚才跟进屋里,却看见阿爸正把一把老式的芦笙拿在手上,正在惊慌失措地找地方藏。 “阿爸,这到底怎么了?这芦笙?” “没什么,你出去陪领导们坐吧,这里没什么。” “那你们怎么都进来了呢?这芦笙,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呢?” “出去出去,不该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好。” 仰亚还想伸手去摸摸那把芦笙,却被阿爸重重地拍了回来。 这芦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51、一把老芦笙 0051、一把老芦笙 青青的山,清清的水。 山脉连绵,山势起伏。 满山的青松,夹杂着如荫的阔叶树,在这初夏的季节,让山更增添了一种厚重。 一湾溪水,徘徊在大家的脚下,若有若无,时隐时现。 仰亚带着大家朝山上走着,一路上,大家没有太多的话。 在前面那个山梁上,是一处坟山,新坟旧冢,高矮远近,那新近的坟头上,还挂有几片白色的纸幡。 仰亚带着大家,在其中一处不太新也不太老的坟头前停了下来。 “领导爷爷,这就是我爷爷的坟墓。” 坟头不高,也不是太显眼,但前面的一块石碑,却比其他的石碑要大得多。 领导走向前,碑上的文字不多,甚至有些过于的简单: ‘已故考科保大人之墓,不孝子泣立,一九七年清明立。’ 简单得甚至连仰亚的名字都没有。 这不太符合情理呀,听仰亚说,他爷爷去世时,他是知道的,那也就证明,他爷爷去世时,仰亚已经出生,那为什么这上面没有他的孙子仰亚的名字呢。 这在当地,有的人,家里老人死了,都喜欢刻上三四代人的名字,借以证明本家族人丁兴旺。这样,有的家族中,没有三四代人的,就会把还没出生的下一代孙辈等,提前把名字起好,刻上。等出生以后,再按这个名字去叫就可以了。 可是,自己的孙子都出生了,为什么还没把他的名字刻上去呢,就连仰亚阿妈的名字都没有。 这个事情,领导也不好问仰亚。毕竟是一次祭奠,总是有那么的几分严肃和庄重。 仰亚从一个竹篮里取出香纸,虔诚地走到爷爷的坟前,把纸钱慢慢地一张张撕开,再慢慢地一叠叠重叠好放在一边。等到撕得差不多了,仰亚才又从竹篮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糖果,包过来的饭菜等,摆到了坟前。 领导也走过来帮忙,他从竹篮里取出一把香烛,划上了一根火柴,点燃,站到了仰亚身边,举着香,深深地揖了三下,口里默默地念着: ‘老哥,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不,是否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在京城的那次会面,老首长与你的谈话,你还记得吗?今天,我终于有时间,代表老首长及我个人来看你了,只可惜你已经走了。阴阳两隔,也只能这样跟你说话了。’ 默默地念完,领导又是一揖,然后才慢慢把点燃的香烛,在坟头前插下。 仰亚点起了手中的纸钱,也在默默地对爷爷说: ‘爷爷,今天,这位中央领导爷爷说是认识你,要我带他来看你,你还认识他吗?认识,你就和他说说话吧。’ 领导接过仰亚手中的酒壶,拿出三个小杯子,整齐地摆在坟前,把酒到进杯里。 等仰亚再次烧起了三次纸钱,两人看着那一小撮火苗由小到大,由大又变小,再到只留下火星,再到变成一小堆白灰,白灰里还有几点红红的火星在漫延。 领导慢慢地蹲了下来,伸手提起了一只杯子,把酒轻轻地撒在坟前。 第二杯,一样。 第三杯,他端起来,举了举,一仰脖,喝了。 然后再到上第二遍,撒酒、喝酒。 “仰亚,孩子,过来,陪我和你爷爷一起喝一杯?”他以征求的目光看着仰亚。 “好!” 仰亚走过来,也提起了杯子。 一次、两次、三次。 仰亚和领导以及爷爷,一起又‘喝’了三杯。 然后,领导就着旁边的一个石头坐了下来,从衣袋里抽出烟来,递了一支给仰亚,点燃。 “孩子,从这块石碑上,我看到了,关于你爷爷,可能真的还有好多的事你不知道,你爷爷你阿爸都没告诉你呀。” “领导爷爷,你知道有关我爷爷的事?”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自从那次你爷爷与首长交流后,后来,有好几个次首长都问起你爷爷来,我就问他,他才告诉我的—— “你爷爷,其实早年也逃过荒,他和首长都来自这一片土地不同的村寨,一开始,两人也不认识,是在逃荒的路上认识的。从此,你爷爷和首长就走在了一起。几年后,两人又一起参加了革命,可是后来,在一次战斗中,你爷爷因为受伤而被敌方俘虏,直到快要解放,你爷爷才被解救回来。 “本来,你爷爷也可以在首都留下来的,可是,也许是你爷爷被俘虏后受到太多的打击,他对在首都留下来没有任何兴趣,一心只想着要回家。就这样,你爷爷在全国解放后,就回到了这里,他没有跟外面任何人联系过。 他与首长是在战场上失散的,直到那次你爷爷进京参加会议,吹起了芦笙,他和首长才又重新认出了对方。会议结束后,首长因为有其他的事,没有来送你爷爷,你爷爷也没有与首长告别。所以,那一次分别后到现在,这又过去近三十年——” 山静静的,风也静静的,山里的树,清爽而干干净净地立着,在聆听着这爷孙俩的谈话。 坟前的那堆白灰,已随一阵轻风飞走,似把这些故事,带到另一个世界,告诉仰亚的爷爷;地上,只留下一小片有如脚印般的痕迹。 旁边一直陪着过来的包括王书记等几个人,看到仰亚和领导这么认真严肃地聊着,就没有打扰他俩,都远远地走开了。 这时,已经聊了差不多一小时。有人示意领导是不是该回去了。 “好,孩子,我们先回去吧。” 等大家回到仰亚家,仰亚的阿爸阿妈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特别丰盛的午饭。当然,这是纯粹的农家饭。有家里的鸡,还有田里的鱼。 阿爸阿妈非常客气地给领导们让座。 “兄弟、妹子,你看,我们来,又麻烦你们家了,你看把家里的鸡都抓来杀了。” “哎呀,你们这么远的来看他爷爷,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两只鸡算什么,都是自家喂的。” 阿爸有些拘谨地陪着领导们吃饭、喝酒,仰亚陪了两杯酒,看阿妈还在厨房里忙着就过去帮忙了。 “阿妈,我爷爷的碑上,干吗没有我的名字,也没有你的名字呢?我爷爷以前参过军打过仗?” “唉!这些,我也不太清楚,到时,你再问你阿爸吧。”阿妈含糊其词,似在有意回避。 也是,阿妈是从外面嫁过来的,有些事,可能真的她不知道。 仰亚又被叫了过去。领导一定要仰亚陪着大家一起喝酒。 这场酒,一直喝到日头西下,要不是因为要急着赶回去,也许还会继续。这场酒中,领导亲切和蔼、平易近人的微笑,让大家所有的紧张和顾虑全部消除了,最后,大家都会随着领导的一个个笑话,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 领导要走了,最后,他把县革委的王书记、仰亚有及陈团长拉到一边。拉着仰亚的手说: “孩子,好好地吹你的芦笙,努力争取超过你爷爷。” “好,一定,谢谢领导爷爷的鼓励。” “其实,我这次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本来是不能告诉你们的。” 大家有些好奇。但是,大家又不好开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年开春,我以及中央的几个领导要出国访问,应国际邀请,要求我们带一些民族文化方面的表演节目过去,争取在国际舞台上展示我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精华。 我把这个信息告诉我的老首长的时候,老首长第一个就要我来寻找他的战友,也就是仰亚的爷爷。 当然,我们都知道,时隔那么久了,我们也不敢肯定他老人家还在不在,在,也已经八十岁高龄了,还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出去,如果不在了,我们又还能不能找到可以替代他的人。所以,我们也一直不敢公开。 这几天,我也看了仰亚这孩子的表演,而且还正是当年‘锦鸡王’的孙子,所以,我相信这孩子一定能。” 领导拍拍仰亚的肩膀,以一种慈爱而鼓励的目光看着仰亚。 仰亚接触到领导的目光,很坚毅地点了点头: “那就请领导爷爷放心,我一定能完成这一光荣的任务。” “好,我相信你,不过,你也不要只记得高兴了,这出国表演的事,可不是小事,到时,演砸了,丢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脸,而是我们整个国家的丑了。所以,这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等我回去后,再跟国际组织联系,明确下来后,我们再通知你们。” 能出国演出,这是仰亚想都不敢想的事,可是,却又真真实实的有人告诉他,他要出国演出了。 夕阳西下,天边露出了一道美丽的彩霞。 仰亚也有好久没有回家了,领导得知仰亚几个月前才刚刚新婚,就把仰亚留了下来。 仰亚在美丽的晚霞中,挥手向中央领导爷爷告别。 晚上,在那盏昏黄的煤油灯下,仰亚又问起了有关爷爷和那把老芦笙的事。 “其实,我想永远都不说起以前的事了,以前,包括你爷爷,我们都被这些变幻莫测的时代整怕了。今天,看到了中央领导的亲切,还有,听到了他说的话,我们国家,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的事故了,也不用再担心因世道的变化而为我们家带来灾难了。那我就把你爷爷以及我们家的一些事情告诉你吧。” 说着,阿爸的一声轻轻叹息,才开始了这个家那一段不想说出的往事—— “白天,你看到的那把芦笙,就是你爷爷曾经吹过的芦笙,也因为这把芦笙,你爷爷才在十几年前去世的。 我们寨子,从远古以来,也都有吹芦笙的习惯,那时,你爷爷也是我们这带的‘小锦鸡王’。可是,解放前,那都是富人们的游戏,可你爷爷就是喜欢吹,也因为喜欢吹芦笙,而被和你爷爷差不多大的、主地家的女儿喜欢上了。可是,地主怎么会让他的女儿跟一个穷苦的男孩在一起呢,哪怕只是两个小孩之间的‘喜欢’,也受到了土地家强烈的干涉。 就因为这样,你爷爷才被地主家赶出去讨饭的,并且说了,在地主家女儿还没有了出嫁前不准回来。 你爷爷是哭着离开的,你爷爷的妈妈,也就是的我的奶奶也哭得死去活来。可是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你爷爷离开。 解放以后,你爷爷回来了,才知道他的妈妈在他离开没过多久就因为想他而得病,然后就去世了。 你爷爷在部队时,又遇到了一个会吹芦笙的老红军,是他教会了你爷爷吹得一手好芦笙。而那位老红军,却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那把老芦笙,就是他留给你爷爷唯一的礼物。 你爷爷曾经想,有一天,他要帮着找到那位老红军的家人,可是,这个愿望一直到死他都没能实现。 解放后回到家,你爷爷热心帮助寨子里的人,也带着大家干了好多好事,所以,他被推选为第一届人大代表得以进京。 进京后,中央领导再一次想叫你爷爷留下来,可是那时,你爷爷已经娶了你奶奶,也生下了我,说什么也不愿在京城留下,他回来了。 可是,过不了几年,那一场‘大革命’中,我们寨子里原来的地主早已经死了,上面为了‘完成任务’,也不知道是谁打听到你爷爷在部队时曾经被俘虏过,他又曾经在小时候喜欢过地主家的女儿。所以,那场变革中,你爷爷就被带上了高高的帽子,说是什么‘反革命走狗、叛徒’、什么‘地主家的乘龙快婿也是地主’而被关进了牛棚。 然后,他们强行拉着你爷爷到大队小学的戏台上,把你爷爷和他们用稻草扎成的女人,再画上地主家女儿的样子,强迫你爷爷和地主家的‘女儿’成亲。批斗了好几天,他们想不出更刺激的方法来了,就又到我们家里来抄家,把你爷爷几乎和部队有关的衣物等东西全部拿走,其中也包括那把老芦笙。 在又一次的批斗会上,你爷爷看到了那一把老芦笙后,他开始苦苦地乞求那些‘卫兵’小孩,说其它的什么东西都可以任由他们糟蹋、损毁,请留下那把老芦笙。可是,一群病了的‘卫兵’正愁找不到刺激,就偏偏要对着那把芦笙下手,有人向芦笙管里吐口水,有的甚至向芦笙管里撒尿。 这时,一反常态,一直温顺‘听话’的你爷爷,突然暴跳如雷,疯狂地挣脱自己身上的绳子,一脚朝着其中的一个男孩就踢了过去。不偏不倚,恰好就踢到了那小孩的‘下面’。那小孩马上捂着裆部就地上打起滚来。 其他的孩子也慌了神,顾不得再向你爷爷发难,也顾不得躺在地上的那把芦笙,赶忙跑去了医院。幸好,后来,检查了,那小孩的东西没被踢坏,只是暂时性晕倒。这样,你爷爷也才没有被处死,才幸免于难。 从此,谁也不敢再动你爷爷的那把芦笙,你爷爷也没有再拿出来吹过。直到你爷爷去世,都还在告诉我们,如果有可能,一定要找到那位红军的家人,把那把芦笙带给他的家人。” “我们没有把你以及家里太多的人的名字刻在你爷爷的墓碑上,就是怕再有什么运动来,给我们家带来麻烦,再连累你们。” “今天,你们刚来时,我们也怕,你现在又是一个吹芦笙的,万一又因为你爷爷那把芦笙惹出什么麻烦来,我们家可是太怕了,所以,我才想到在你带来的领导未进家之前,把他藏好。” 仰亚听到了,自己先笑了起来。 “阿爸阿妈,这都什么年代、什么社会了,看把你们吓得。” “哎呀,那时,你才刚刚出生呢,你知道什么,我们是过来人,我们怕了。” 仰亚又给阿爸阿妈解释了半天,阿爸才放下心来。 阿弟阿妹,还在学校,仰亚陪着阿爸阿妈说了好久的话,直到夜深了才回到他和务妮的‘新房’。 这夜,仰亚觉得天边的月亮很近、很圆、很亮。 一个人躺在床上,他又想务妮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52、我有喜了 0052、我有喜了 早上,仰亚起了个大早,阿妈正在厨房里煮猪食,仰亚走了过去,伸了个懒腰,从后面一把抱住了阿妈。 “放开我,你都多大了,还来抱你阿妈。没大没小的” “阿妈,我多大都是你儿子呀。” “今天不睡懒觉了?这久不是很累的吗?怎么不多睡一会?” “早点起来,我出门去了,我要到务妮家去了。” “啊,我已做好了早餐,你吃点东西再去吧。” 仰亚揭开锅,抓住两个烤面饼就跑了出去。 阿妈看着仰亚的背影,默默地摇了摇头,‘看人家,和你一样大的,孩子都会跑会跳了,就你还疯疯癫癫的。’ 仰业转个头来,一笑,没听清阿妈在说什么,蹦跳着下了路口。 大长腿的仰亚,还嫌自己腿太短步子太慢,他是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务妮身边。 山风吹着,仰亚把手指放到嘴里,一个长长的口哨吹了出来,在山和山之间回响着几个回旋。 风动了,树摇了,小鸟在树林间对着他笑。 不到半个时辰,仰亚就来到那栋熟悉的吊脚楼下。 “阿妈。就你一个人在家?” “啊,是仰亚来了。你阿爸到田里去了,阿妮也去了山上。你吃过早餐吗?你们到县里演出回来了你是从家来?还是从公社直接过来的?” “嗯,前天就结束了,昨天有领导到我有来,我就跟他们一起回来了。阿妈,务妮在哪里山上?我去接她。” “她赶着牛背着背篓出去的,应该在游方场后面那一片坡上吧!” “啊,我知道了,阿妈,那我找她去了。” 还没等务妮的阿妈说话,仰亚早已跑得不见人影了。 仰亚来到游方场那棵大枫树下,再跑上那一段石台阶,前面就是一片梯田,梯田的尽头就是一片荒土与浅山,正好是放牛的好去处。 再远一点,就是那片树林。 啊,还有那山洞------ 一想到那山洞,仰亚的身上就有些发热发烫,他忘不了上次那山洞中撩人的画面。 远远的,仰亚就看到务妮家的两母子牛在荒土坪上悠闲地吃着草。务妮在更高一点的一块土边,背着背篓弯着腰采割着猪菜。 仰亚顺手从旁边的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嘴边,悠扬的木叶声就响了起来。 远处的务妮一听到木叶声,就抬起头来,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把手搭在前额上,朝这边望了过来。 心有灵犀,难道她知道是自己来了吗? 仰亚反而不急,躲在一棵树后,完整地吹了一首情歌。 务妮在那颗石头上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静静地听着。歌声一停,她就朝着这边招手。 仰亚不好意思再躲了,飞一般地跑了过去。 “阿妮,你咋知道是我来了?是我在吹呢?” “我听得出来呀!” “你咋听出来的?”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有你这么空闲呀!我们寨子里几个会吹木叶的人都不在家了,那还有谁。” “啊,原来是这样啊!” 仰亚有些被耍了的感觉。他走过去,紧紧地捱着在务妮的身边,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你们演出完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过来了。” 说着,仰亚的手早就已经不受控制地伸到了务妮的身后,从腰间环住了务妮。 务妮转过脸来,看着仰亚。趁这里,仰亚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把嘴凑到了务妮的脸上。 叭!用力一吻。 务妮赶紧把仰来推开: “又来了,离我远点,这山上,说不定哪里就有人呢。” “有人怕什么,我亲我自己老婆,又不是亲别人的。” 说着,再从身前伸过一只手来,把务妮揽了过去。务妮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那有力的双手,就顺势就范了。 不是有句话说‘什么反抗不了就学会享受’吗? 两团青春的烈火,根本就不需要干柴。 两人就在大石头上紧紧地搂抱起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热吻。而且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仰亚已经无法抑制自己,伸出手,正准备去解开务妮的衣扣。 咩—— 一直站在旁边的小牛犊,不合适宜地叫了一声。把仰亚从‘燃烧’的火焰中惊醒。 该死的小牛犊,你是不是早熟,这些你也能懂?! 务妮赶紧推开仰亚,一脸的红润,同样喘着粗气。仰亚看了一眼,正想着重新开始,务妮却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你?!” “哎,别闹了,旁边山上有人呢。” 仰亚还不甘心,紧紧拉住务妮的手。 “要不,我俩——” 说着,仰亚指了指不远处的山洞。 “呸!想得美,谁跟你钻山洞。”说完,务妮跳下石头,自顾着在旁边割猪菜去了。 ‘哼,反正是自家的菜,炖久点也没关系,晚上再说吧。’仰亚默默地自己说话。 他在石头上又坐了一会,等这一切从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恢复了平静,才跳下石头,跟着务妮一起割猪菜。 “来,我帮你背吧,这么重。” 务妮也不推迟,把背上的背篓放下地来。仰亚走过去,蹲下身子,把两根背带往自己肩上一挂: “起!” 却不想,一个前扑,却趴在了地上,一背篓的猪菜就这样全着盖在了他的身上。笑得旁边的务妮胸前都开始疼了,而且两边都疼。 仰亚不好意思地爬起来,说: “不好意思,我用力太大了。” “还好意思说,你在家就没背过背篓?” “嘿嘿,在家,一个男孩,我背什么背篓呀,以前,都是我阿妈背,现在,是阿妹背。” 一个农村孩子不会背背篓,务妮也觉得好笑。接近中午,两人回到了家,下田干活的阿爸也回来了。 吃过了中饭,仰亚带着务妮就朝仰亚家走去。 一路上,仰亚对务妮又是搂又是抱的,在那背湾的地方,仰亚又想实施‘不轨’,都被务妮给巧妙地‘化解’了。 “阿妮,说不定,过几个月,我就要出国去演出呢!” “啊?出国演出?真的?什么时候?” “现在还没定,能不能出去,还要等上面确定。” “啊!”务妮脸上露出幸福而又羡慕的表情。 晚上,阿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儿子回家,媳妇也过来了,哪个阿妈不是总想着把所有的一切给自己的孩子们。 还没开始吃,阿爸阿妈就不停地把好菜往务妮的碗里夹。 “阿爸阿妈,不要再往阿妮碗里夹了,你看,她都不好意思了。吃多了她怕长胖。”仰亚本想给务妮推脱。可是,阿爸阿妈的菜却劝得更勤了。 “妮,别信他,农村孩子,哪有什么长胖的,吃得才有力气干活,吃得,身体才好。”说着,菜又夹了过来。 “阿爸阿妈,真的,我碗里太多了,吃了我自己夹吧,太多了。” 吃完了饭,务妮抢着洗碗,阿妈早就站了起来。 “你坐吧,就几个碗,我洗了就行了,不用你再弄脏手了。” “阿妈,还是我洗吧。” “阿妈,你就让务妮洗吧,她不就是你媳妇吗,留她干些活呀。” “你,傻子一样,几个碗,要那么多人动手洗吗?你俩就先洗洗,休息去吧。” 还是阿妈过来人,都懂! 农村没有电视,从公社接过来的、挂在寨前大树上的大喇叭,早就在放完新闻联播后就停了。今晚,就连大喇叭里单田芳的评书,阿爸也没时间听。阿爸借故出门去了,说是要找几个叔伯说些事,也不知是真是假。阿妈也有意不与两人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叫两人早点休息。 坐了一会,两人洗漱完,走进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还留有一丝丝淡淡的清香,不知是彼此的身上发出的,还是房间里本来就有的,反正能让两人一走进房里就有一种冲动。 两人双双坐在了床沿上,双眼四目相互对看着。 “这久,累吗?” “不累,我们那累什么,还是你在家累些,你看,这脸都变黑了,你瘦了。” “瞎说,好多人都说我变胖了。” “变胖?谁说的” “你管他谁说的。反正我也觉得我变胖了。” “没事,你变胖也好看,胖我也喜欢。”说着,仰亚又想动手动脚。可是,务妮却总是忽近忽远的躲着他。 两人又相互依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务妮打起了哈欠。 “睏了?那就睡吧。” 仰亚借故上了厕所。等仰亚回来,务妮已经侧着身躺在了床上。在薄薄的单被下面,那侧着的身形,有如两峰骆驼,高低起伏;伴着轻轻的呼吸运动慢慢地一上一下。那微微露出的肩,光滑得像一片玉石,甚至在那微弱、昏黄的灯光下,折射着几道迷人的光线。 仰亚把手伸了过去,在那上面轻柔地抚摸了几下,务妮没有动。只是稍稍地朝着床里面又多开一点空间。 仰亚随手吹熄了煤油灯,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一骨碌钻了进去。喘着粗气躺在一边,静静地呆着。 想像着—— 酝酿着—— 好久,他翻了个身,慢慢地把手绕过务妮的手臂,伸到了那该伸到的地方。只动了几下,务妮就又把他的手拿了回来。 好久,仰亚重复了同样的动作。可结果还是一样。 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 仰亚想起了第一次在山洞,也想起了第一次把务妮接到家里的晚上,可都从来没有跟今天一样。不说干柴烈火,可是,我们这也相隔这么久了呀,以前听别的‘过来人’说,天天在一起晚上都还想要呢。可是,这都那么久了,为什么她还要拒绝我呢? 会出什么事了吧? 难道在我不在时,她又爱上了别人?不会吧,务妮不是那样的人,要是那样,她可能以前早就和莫卯好上了,哪还轮得到自己。 如果真的有谁敢在我仰亚头上做这事,老子绝对饶不了他。想想,仰亚身上的烈火就慢慢地降了下来。 胡思乱想了一阵,仰亚坚信务妮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平静了一下心情,仰亚又把手伸了过去。务妮还是拒绝了。慢慢地,她平躺了过来: “仰亚,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你猜?” “我怎么猎得着,还是你说吧。” “我有了。” “你有了什么?” “傻子,不跟你说了。笨猪一样。” 说着,务妮转身又翻了过去。 “你不说,我哪知道你有什么。” 慢慢的,务妮又转了过来,而且把一只手放在了仰亚的胸前,轻轻地抚摸着。 仰亚没有出声,他在静静地享受着,酝酿着。 今晚的‘好戏’马上要开始了。 从胸口发起的一股热气,正在慢慢地朝下移动,集中到了一点。 仰亚伸出手来。可是。务妮又一次拒绝了。 “今天,不能。” “为什么?” “我不告诉你了吗,我有了。你不能动我了。” “不能动你?有了?” “嗯!我、我有喜了。” “啊?你有喜了?” “嗯!” “真的?” 仰亚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务妮却顺势搂住了他的腰。 仰亚楞了有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就像乞丐看到天上掉馅饼一样地不敢相信。好久,他才又一骨碌钻进被子里,用双眼盯着务妮看,看得务妮都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然后伸出手,紧紧地把务妮抱在了怀里。 “你太能干了,你真行,我就要当爸爸了,我要有儿子了。”仰亚高兴得差点就叫出声来。 “你咋知道有了?有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自从上次你走后,我有两个月没来那个了。有时吃饭还想吐,我就把我的情况告诉我阿妈,我妈就说我有了。然后找来大队的赤脚医生检查,她说,我是真的有了。” “真的呀?!” 务妮点了点头。 仰亚迅速翻过身来,抱着务妮不停地亲着。 “哎哎哎,你轻点,轻点,你压着我了,别压疼了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 仰亚才停了下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从在务妮家山上打猪菜一直到现在,务妮一直都在拒绝他。又折腾兴奋了好久,仰亚才在务妮的身边躺下来。 “让我摸摸,看有多大了。” 务妮又一手把他的手拍开。 “傻子,才两三个月,就能摸得到吗?” “那要多久才能摸得到?” “我也不知道,大概要五六个月吧。” 这一夜,仰亚幸福地躺在务妮身边,虽然也有那方面的冲动,可是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激动而影响了务妮肚子里的孩子。 最后,仰亚只得跑到厕所里,自己干干净净地处理一次。回到房间,搂着务妮,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53、尴尬的农村娃 0053、尴尬的农村娃 第二天一早起床,仰亚迫不及待地就告诉了阿妈。 “阿妈,我告诉你一件大喜事。你听了一定比我还高兴。” “什么大喜事?” 仰亚把嘴凑到阿妈的耳边: “我要当爸爸了,也就是说,你就要当奶奶了。” “啊?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哈。” “阿妈,我骗你干吗,是昨天晚上务妮亲口对我说的。不信,你自己去问她。” “我去问什么务妮呀,有多久了?” 务妮说,大概两三个月吧。我也不知道。” “你这傻孩子,自己什么时候有的都不知道?亏你还为当爹这么高兴。”阿妈说着高兴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务妮跟着后面走进来,两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看得务妮都不好意思了。 “你俩干吗这样看着我,笑话我?我脸上脏吗?”说着话,自己抹了下脸,没感觉到脏呀。 “傻孩子,没笑话你,我俩正为你高兴呢,为我们家高兴呢。阿妮,你真行,就要给我们家生小宝宝了哈。仰亚不在家,你咋不早点告诉阿妈呢?” 务妮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高兴的事呀。阿妮,既然有了,就要注意身体了,多吃些东西,对宝宝有好处。你坐着,阿妈这就去为你准备煮鸡蛋汤。” “阿妈,还早着呢,你不用去忙这些,要吃什么,我自己来做。” “不早了,现在多吃些有营养的,好坐胎。营养充足,以后宝宝才壮。” 阿妈快脚快手,马上做好了一大碗鸡蛋汤端到务妮前面。四个白里带黄的盒包蛋,飘荡在热汽腾腾的汤上。 “阿妈,你咋做这么多,我吃不了的。” “吃得,多吃些。万一吃不了,就叫仰亚帮吃,有宝宝了,也让他沾沾光。” “嗳,是呀,有宝宝了,也有我的功劳呀,那我先吃一个。”说着,仰亚伸过筷子来,夹起了一个。阿妈一筷子打在仰亚手上。 “等下,阿妮吃过了你再吃。” “为什么?阿妈,你是不是偏心呀,我吃一个留三个给阿妮还不行吗?” 务妮在旁边笑了。然后伸过筷子,把一个盒包蛋夹到仰亚碗里,又夹起一个,放在阿妈的碗里。 “阿妈,你也吃,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阿妈还想把鸡蛋夹回来,被务妮按在了碗里。 吃过了早餐,阿妈告诉仰亚: “今天你爸到大队去了,说有事,等下你就把牛放出去守一下。” “好,阿妈,那我也跟他一起去。”务妮抱着仰亚的胳膊说。 “你别出去了,就跟我在家休息吧。” “阿妈,没事,她想去就让她和我一起去吧,哪有那么娇贵呀。” “就是,阿妈,你这样,我反而会更紧张了。” “好,那你去吧,路上可要小心点。” 两人从牛棚里把牛赶出来,这是一大一小两母子牛,务妮家养的是黄牛,仰亚家的是水牛。 “仰亚,我俩就真的只是去放牛呀,这么大两个人,也怪不好意思吧?要不,你带上柴刀,我守牛你砍些柴回来吧。” 仰亚想想也是。七八岁的孩子上山放牛都不是带柴回来,就是背猪菜回来。仰亚不能背,那就自己抬柴呗。 仰亚拿上柴刀,两人赶着两牛慢慢地朝山上去。 仰亚家这边的山,说近不近,说远也不是很远,但稍近一些的,那是大队的封山育林,他们只能在山林边上砍一些杂柴杂树。其他培育起来的杉木、枞木,甚至青杠、麻粟等都是不能砍的。杉木枞木,留来建房用,青杠、麻粟等用来集体烧碳。 仰亚和务妮,把牛赶到山林和荒土交界的地方,这里已经有好些小朋友也把牛放到这里来了。 “仰亚哥,你咋现在才放牛来呀?我们的牛都快吃半饱了。” “谁有你们这么早呀,晚就晚点呗,等下我晚点赶回去不就得了。” “哼哼,等下,你家牛可不一定等你晚点回去,万一我们赶牛走了,你家的牛跟着回去了,怎么办。” “真的呀,那我还要砍柴呢,我不跟你说了,得赶紧砍柴了。” 一大伙牛在一起也不会有谁家的牛擅自跑远的,仰亚跟其他小朋友说了一下,本来要留下务妮来守牛的,可是有这么多小孩在,牛都在一起也不用看,务妮就要求和仰亚一起进山砍柴。 另外,务妮虽然和仰亚结婚有三个来月了,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自己家,与这边的小朋友们也不熟,所以,她也不想和小朋友们呆在一起。 仰亚和务妮走进山,仰亚却不知道怎么开始砍柴。握着这一根,务妮说砍不得砍不得,那是松树,是要留来建房子的。握了那一根,务妮又说是青杠,是队上留来冬天烧碳的,万一被队上发现,是要罚款的。 看半一天,仰亚才认训这些树。可是,仰亚砍起柴来,才知道,看着别人砍柴都很容易的,怎么自己就是砍不来呢?手一动,刀子就偏了,不是被旁边的杂草给挡住了,就是套在了旁边的荆棘上。仰亚拉了半天。不小心,又把荆棘拉到自己手上,剌出血来。 把芦笙吹得潇洒自如的仰亚,干起农活来,却有点惨不忍睹。 仰亚很小的时候也砍过柴,可是,不知怎么的,现在拿在手中的刀子却不听使唤。 “仰亚,亏你还是农村的,你没砍过柴吗?” “砍过呀,很小的时候,后来上学了,还真没有再砍柴了。” “别人回家来都要干活的,你回来,就不用干了吗?” “那时,我大多住校,回来的时间也不多,所以,也就没时间砍柴了呗。” 好不容易,仰亚砍够了一堆柴,他按着小时候的记忆,把一根柳条似的小树用手扭得更柔软,横在地上,然后把其它的柴放在上面,整理得差不多了,再把柔软的藤条挽起来,套住,把其它柴禾扎紧了,这样,就得了一捆。 可是,仰亚却怎么也不满意自己捆的柴禾。 别人捆的,那是根根整齐,长短一致。可仰亚捆着的,却歪歪斜斜,长短不一。 捆好了,才又开始砍第二捆,务妮看着仰亚那蹩手蹩脚的样子,自己手上都感到痒痒。 “哎呀,还是我来吧,看着你砍柴我都想上厕所了。”说完,务妮从仰亚手中接过刀来。仰亚也不觉得有什么来好意思,也顾不得务妮已有身孕了。因为,仰亚的手确实太辣了,而且那把刀,在仰亚的手上,要多不听使唤就有多不听使唤。 务妮三下五除二,就砍来了一堆。然后自己轻车熟路地把它捆好了。 他俩看了看荒草坪上的牛,有些,已经被赶回家去了,还一些还在,可能等一下要在这边干活,就没有回去。有好几头埋着头吃草的,仰亚知道自己家的牛还在,他俩坐下来休息。 “哎,我们放牛来晚了,等一下,等它多吃些再赶回去吧。” 由于累,仰亚躺在地上,闭上眼睡就了过去,务妮在旁边没叫醒他。看得出,其实仰亚这久挺累的,那张俊脸上,肉都比以前小了好多,眼睛也比以前深了。 务妮坐在旁边,认真地看着仰亚,虽然那张俊脸上略显疲惫,务妮还是横看竖看都觉得好看。 睡了一会儿,太阳都些热辣,仰亚才醒过来。 “哇,太阳都这么高了,我们回家吧。” 说着两人就抬着柴走下山来就过去赶自家的牛。 还有大大小小七八头牛在山上,仰亚看到有两母子牛正在吃草,就走过去。 “吃饱了吗?我们要回家了,没吃饱,下午再放你们过来吃。” 牛肯定不会回答仰亚的问题,小牛崽不会,老母牛也不会。可是,它们也没有顺着仰亚要赶的路口出来,甚至朝着更深的草丛中走去。对于仰亚爱理不理。 “嗯?好久不放你俩了,不听我话了哈,出来,要回家了。” 两母子牛还是不理他,一边吃着草,一边还是朝着坡上走。务妮走过来帮忙。 “你家的牛,为什么你都叫不听呢?” “可能是我好久没有跟它们在一起了,认生呗。” 两人从不同的方向把牛围过来,才慢慢地赶着回到路上。刚准备上路,寨子里的一个大叔扛着犁走了过来。 “仰亚,你咋把我家的牛赶走了呢?我正要过来准备去犁土呢?” “这、这、这是你家牛?” “嗯!这不是我家牛吗?我家小娃刚刚一起放来的,我要过来犁土,所以,才叫他把牛留在这里。” “这不是我家牛吗?老母牛、牛崽,两个。” 大叔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原来你是把这两牛看成你们家牛了。你好好看看,这是你家牛吗?” 仰亚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 “仰亚,在外面跑多了,连自己家牛都不认识了啊。你好好看看,我有牛,小牛崽是母牛,你家的,小牛崽是牯子牛(公牛)。” “嗯?我家小牛崽是牯子牛吗?” “你都不知道你家牛崽是公是母啊,难怪会把牛看错了。” “务妮,你看清了?我们家小牛是牯子牛吗?” “我也没注意。” “快回去吧,你家牛早就跟着大伙的牛回去了。”大叔说着,轻轻地拍了拍那牛,牛就跟着大叔往回走了。 仰亚终于懂了,难怪刚才自己怎么吆喝,那牛都不听他的,原来这两牛不是他家的。 大叔把牛赶走了,务妮在仰亚的身边笑了起来。 “你真的不认识你自家的牛?” “我哪知道,我看都差不多的呀。” 这时,远远地听到了阿妈在喊他俩。 “仰亚,阿妮,我们家牛都回家了,你俩咋不在山上呀?” 仰亚和务妮远远地答应着,跑到路口,挑起柴往家走。 可是,仰亚还没把柴挑出多远,这边肩换到那边肩,两边肩膀都已经被压得酸溜溜的。务妮说是让给她抬,仰亚又不好意思。只好龇牙咧嘴在前面抬着。 抬抬晃晃,左偏右撞。 ‘哗!’ 从挑着的一头掉下了两根柴来,刮到了地上。 这就更是不好抬走了。 “仰亚,你捆的柴,现在都生出‘马崽’来了(本地把这种挑着就能掉下来的柴叫做‘生马崽’)。” 仰亚哭笑不得,肩上又被压酸痛了。他停了停,想把扁担往另一边肩上换过去,一抖,更多的‘马崽’又掉了下来。都把跟在后面的务妮笑死了。 务妮拉住了仰亚,停下,又重新捆了一次。务妮穿上扁担,准备自己挑。 “还是我来吧。”仰亚走过去。 “我挑吧,看把你累的,一头的汗水,你歇歇吧。” 一个大男人,哪能自己空着手,让一个有了身孕的女人挑着。仰亚的肩再疼,也不好意思。走过去紧紧抓着扁担。 “没事,还是我来吧。” 务妮争不过他,只好从自己肩上把柴禾放下来。仰亚接过,压到自己肩上,又是一阵酸痛。 仰亚咬着牙,艰难地向前走着。 好不容易抬到了家门口,还没等到该放柴禾的地方,仰亚再也忍不住了,双手一抓,一摔,把柴捆丢在了路上。 阿妈走过来,看着仰亚那扭得苦瓜一样的脸,轻轻一举手,把仰亚抬来的柴禾放到了该放的地方。 “这牛早就回来了,你俩咋现在才回来。挑不动就少挑点呗,看都累满头大汗的。” 仰亚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说话。 不一会儿,阿妈从家里端出水盆来。 “阿妮,你先洗吧,洗把脸吃饭了。你洗了,仰亚再洗。” “阿妈,我没事,你拿给仰亚先洗吧。” 看到阿妈没动,务妮接过盆来,端到了仰亚面前。 “你先洗吧,我歇歇。”仰亚喘着粗气。 务妮轻轻地扭干了毛巾递到仰亚的手上。 “给你,自己抹抹。” 仰亚接过来,在自己脸上来来回回地擦着。旁边的务妮看了看仰亚,又看了看阿妈,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妮,你笑什么?”阿妈问。 阿妈一问,务妮更是忍不住笑了。 “你自己问他,连自己家牛都不认识。” “嗯?不认识自己家牛?” 仰亚不好意思,假装着把毛巾一直在脸上捂着。 “你家仰亚,砍柴的时候,一直说牛还在吃草。可是等我们把柴砍好了,再去赶牛时,那牛却怎么也不听他的,好不容易把那两母子牛围到了路上,人家大叔说,那牛是人家的。阿妈,你说好笑不好笑。” 阿妈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原来这样啊,怪不得牛都回来了,人还在山上。我咋有个这么笨的儿子呢!” 仰亚不想让务妮再说下去,手捧着盆里的水,就想朝务妮洒过去,务妮赶紧朝屋里跑。 “阿妮,你小心点,别摔了。” 说着,阿妈伸手在仰亚的脸上扭了一把: “说你傻,你还不服气?这下服了吧?” 这次,仰亚呆在家里休息了整整一个星期,与阿爸阿妈享受着天伦之乐,与妻子相亲相爱,陪伴着还未出世的孩子。 可是,等仰亚一回宣传队,就听到说莫卯和翁妮被开除了,原因是乱搞男女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54、演出事故 0054、演出事故 却说仰亚在家整整休息了一个星期,一回到宣传队,就听说莫卯和翁妮被双双开除了。 这是为什么? 原来,那天晚上在县里的演出,最后由仰亚他们表演的芦笙舞‘百鸟朝凤’已接近尾声。还是在上次训练时,翁妮跌倒的最后造型动作上,翁妮没能顺利地站到仰亚的腿上,并做好动作。最后撞到了仰亚身上,两人重重地摔在了舞台上。 前面的幕布拉下来过后,众人走过来,正要把倒地的翁妮抬回后台,却不想,翁妮的腿下,一大滩的血。 为了不影响演出,后面的节目继续,而翁妮这边,被紧急地送往医院。 到了医院,翁妮也慢慢地醒过来。大家都以为只是一个女孩的生理期出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由于那边还在继续演出,所以,除了留下两个和翁妮一起演出的女孩外,其他的人都又回到了人民会堂。 第二天,县革委王书记陪同中央领导到牛栏山公社牛角尖大队去了。他只知道有一个女孩因演出不小心跌倒了,而且正是生理期。可是等他送走中央领导又回到县革委时,却有人告诉他,那女孩不是生理期,而是流产了。 啊?流产? 王书记和中央领导下乡之前,他也对县革委的同志说了,还是应该再到医院去看看那个女孩,也就是翁妮。 王书记走后,县革委的一个副职中午就到了医院。翁妮还躺在病床上。县革委副领导来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我们那个女孩没事了吧?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主治医生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医生,他从厚厚的老花镜上面用眼睛望过来,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副领导,说: “回去?这么严重的问题,你们这就叫人家女孩回去?她是跳舞的吧?你们总应该叫她的父母亲来一下吧,这就能出院了?还早着呢!” “有这么严重吗?医生,不就是一个女孩生理期问题吗,你也别太吓唬我们了。” “女孩生理期?谁跟你说的是女孩的生理期的?她这是流产!” “流产?哪里来的流产啊?这都还没有结婚的女孩呢?” 可是,这话,县革委副领导没敢当着医生的面说出来。 “啊,有这么严重?那我再她们家联系一下。”说着,他走出了医生办公室。副领导也不敢把这事告诉翁妮,更不敢把这事告诉还在乡下陪着中央领导视察的县革委王书记。只得让翁妮就这样在医院里养着。 等王书记回到县里,他才把这情况对王书记作了汇报。王书记立即就把陈团长叫了过去。 第一句话就冲着陈团长说: “陈团长,我这里要恭喜你了,你们的队员有喜了。” “嗯?队员有喜?你说什么?王书记,我没太明白你的意思。” “怎么搞的,你们的演员不是不准谈恋爱的吗?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小孩都要生出来了。” “小孩都要生出来了?王书记,我还是不太懂。” “你自己到医院去看看吧,这都是你们这种宣传队带出来的好演员。幸好中央领导已经走了,幸好中央领导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否则——” 陈团长还是一团迷雾,不知道为什么王书记对自己发火。旁边的副领导忙把陈团长拉出了王书记办公室。 “老陈呀,你不知道,前天,你们团里那位在舞台上跌倒的女孩,现在还在医院呢。” “啊,是吗?等下我马上就把她接回去,领导你放心,等她出院了,这次的演出失误,我也会处理她们的。” “这不光是演出失误,你还不知道吧,当天,这个女孩并不是什么生理期,而是怀孕流产了。” “怀孕流产了?这不可能,我们的队员都不准他们谈恋爱的。哪里还有可能怀孕?” “哎呀,不信,你自己到医院去看看吧。” 陈团长来到医院,翁妮还躺在病床上,脸上是一种没有血色的白。一番客套的病人问侯过后。陈长也不好直接问翁妮,翁妮也有意思地避开了陈团长的视线。 陈团长转身来到了主治医生办公室。 “医生,你帮我查查床叫翁妮的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病?” 老医生同样从老花镜上面看过来: “你是她什么人?父亲?还是?” “啊,不是,她是我的演员,我只是她们的团长,我姓陈。” “团长?演员?你的演员都怀孕了,你们还叫她去跳舞,你们呐,是想要人家女孩的命了吧?” “她,真的是怀孕了?真的是流产了?” 老医生把病历夹丢过来: “你自己看看吧,我还会跟你说假话,增好你们送来及时,要不,真的要害了人家女孩一辈子的。” 陈团长看了看病历,虽然那些龙飞凤舞的医生专业字体他没能完全看懂,可是,‘剧烈运动性流产’几颗字,陈团长还是看明白了。他客气地对医生说了声谢谢,退了出来。 在这之前,早有人把翁妮的情况告诉了莫卯,因为莫卯和翁妮之间的事,不管他们做得有多隐秘,但始终纸包不住火。团里还是有好些人都知道了,当然也包括了翁妮在团里的几个小姐妹。 这几天,莫卯是想来照顾又不敢过来照顾,就只好趁医院人少时,悄悄地来看翁妮,给她送些吃的,然后再陪她说说话。 现在,陈团长刚刚回到病房坐下,莫卯就提着东西进来了。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莫卯还想回避,但终归要面对现实。 莫卯看到陈团长坐在了那里,他立马站住了,不敢附近,也不敢出去。 “莫卯,你过来。”还是陈团长先说话。 莫卯走了过来。 “团长!”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是,团长。是我。” “你们有多长时间了?” “大概有两三个月吧,我们——” “两三个月,你这不刚刚进宣传队三个多月吗?你不知道团里有规定,我们的演员是不准谈恋爱的吗?” “知道,团长,对不起,我、我们错了,我们——” 陈团长停了下来,莫卯也不敢再说话。床上的翁妮大颗大颗的眼泪在流着。 “团长,我们错了,对不起,我们是双方自愿的。”翁妮哭着说。 “啊对,团长,我们是自愿的,我们是真心相爱,我不会做对不起翁妮的事,以后,我会对翁妮负责的。” “好好好,什么也别说了,什么也不要说了。” “团长!” “团长!” 陈团长站起来,走出了病房。 可刚刚走出去,他又转身回来。 “现在,你们什么也不用想,莫卯,好好在医院照顾好翁妮,有事,都等她出院了再说,我先走了。” 两天后,莫卯和翁妮回到了宣传队,两人找到一个没太让人注意的空间,来到了陈团长的办公室。 “团长,我们回来了。” “啊,都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团长。” “休息好了就好,你们也知道,团里有规定,我们这里所有的演员包括工作人员,是不准谈恋爱。现在,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吧?收拾你们的东西,准备回去吧,回去后就到大队开个证明过来,在公社领了结婚证,然后两人好好生活。” “团长,我们,对不起,可我们还是想留下来。我们错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没有以后了,而且你们这样的事,也不是团里出现的第一次,以前,我们都是这样处理的,我们不能留下你们。我们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你们说过了,从你们进入团里的第一天我都在强调。可是,你们却就是不听。好,谁都年轻过,这个年龄,男欢女爱,干柴烈火,谁不想呀,你们还是好好地回去,回到家,结了婚,再随便你们怎么爱吧。” “团长!可我们——” 陈团长站起来,转过身去,向莫卯和翁妮挥挥手。 莫卯和翁妮一直跪在地上哭着,可是,没用。陈团长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莫卯和翁妮慢慢地退出了陈团长办公室。 窗外,热得有点让人难受,天边,一片乌云黑压压地飘了过来。看来,一场暴雨就要来了。 莫卯和翁妮来到了那间他们刚刚从门卫老李头那里要来的房间里面,这里,有他们第一次的深深记忆,也是他们这久来,相偎相拥,激情幸福的所在。 可是,激情过后的一切,他们想过,又是否重来没认真考虑过。他们也没有想过,这件事,会来得这么的快, 两人相对着坐在床沿上,相对无言,室内的气氛有种让人压抑到窒息,窒息到疼痛的感觉。 窗外,一声闷雷,轰隆隆。 接着,一排排雨水,向箭一样打了下来,直打到地面上,溅起无数的水雾。 翁妮有些害怕地朝莫卯靠过来: “我们该怎么办呀?” 莫卯一时也没了主意。是呀,要作出一个关于一生的决定,可不是像上床那么容易的,激情过后,就有高潮,高潮过后就是幸福的平静;人生却没有,你只能一辈子充满激情,即使有高潮,高潮过后也不能躺下。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回去种地呗。” “回去种地?就以这种身份回去种地,人家问起来怎么说,就说我俩有那事了,被开除了?那还有脸活吗?”说着,翁妮开始哭出声来。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乱搞,我做了,我承担责任,我娶你做我的老婆,这样,还怕什么?” “不怕,到时,唾沫星子都可以把你我淹死,还有那些长舌妇,还不一天到晚在寨子里把我俩的事当故事讲。” 翁妮已泪如雨下。 窗外的雨仍然在不停地下着,而且越来越大。 “别说回到家,就连这宣传队的门,都不知道有什么脸出去。早知道这样,当初——” “做了就做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翁妮哭着趴在了莫卯的腿上。 好久,翁妮才止住了哭声,扬起脸来。 “反正我没脸回去,我也不想回去。” “好,那就不回去。翁妮,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从今天开始,无论我走到哪,都会和你在一起。” “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就只有你了,要是你再对我不好,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两人相拥着,窗外的雨变小了,两只躲在房檐下避雨的燕子,也在看着天空中慢慢飘着的雨。无奈的偎依着,在相互取暖。 莫卯和翁妮,不好意思到食堂去吃饭,也不好意思回到后面翁妮的寝室,就这样一直在房间里呆着,直到天色黑了下来。 团里,因为前一段辛苦的演出,放了大家一个星期的长假,有好些人都还没有回来,其中也包括仰亚。 而已经回来的,已经在后面的排练厅里训练着,或者三三两两地约着出去了。 莫卯和翁妮一直等到天黑,看看各处大家都不在的时候,收拾好了这边的一切,才又回到后面的女生寝室。 翁妮还是舍不得离开。 这可是她一直想来的地方,呆有这么久,每一样东西都能让她回忆起在这里的时时刻刻。而现在,却要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了,怎么叫翁妮不伤心呢。 正在他俩收拾东西时,寝室的一个小姐妹跑了回来。 “翁妮,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要走了吗?” “走了!” “你们再去跟陈团长说说呗,下次你们俩不这样了还不行吗?” 看来,这个女孩也已经知道了他俩的事了。 “说过了,不行了。” “可我们也想你留下来呀。” 翁妮转过身来,抱住了这个姐妹,眼泪又要出来了。 “那,你们俩准备到哪里去呀,回家?” “我们也不知道,到时再说吧。” 翁妮再次抱了一下她,算是告别。 排练厅里,那熟悉的音乐传了过来,翁妮又一次不由自主的在心里随着音乐的节奏震动起来。 可是,她还能跟这她喜欢的节奏去跳、去舞、去生活吗? 莫卯看看四下没人,他一个人悄悄地走了出去,来到了门卫室,把那把房间的钥匙取了下来,交给了老李头。 “表叔,这是你房间的钥匙,明天我可能要出去一趟,我先把钥匙给你。” “你就拿着呗,出去了,你回来,不一样的要住吗?” “不,这次出门时间有些长,我怕你到时要进去要什么东西不方便。” “你要出门多久?出差?演出?” “嗯嗯嗯!出去演出,可能一个多月吧。” “啊!”老李头接过了钥匙,看来,老李头还不知道他和翁妮的事。 莫卯和翁妮又回到前面他住着的老李头的房间,一直在静静地坐着、等着,等到后面的排练厅,还有门卫室都没有了亮光,他俩才带上自己简单的行旅,关上门,悄悄地走出了宣传附近大门。 走出了好远,两人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来,朝宣传队的大楼看了又看。 这一走,也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55、半夜哭声 0055、半夜哭声 仰亚听到了翁妮和莫卯被开除的消息,觉得惊讶但也不意外。这是从他第一次听到隔壁房间里有那种响动那天开始,隐隐感觉得到的。但是,对于这两人的离开,从内心里,仰亚也感到为他们惋惜。 仰亚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开除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莫卯和翁妮,确实是两个能把芦笙舞跳到最好的、有灵性的孩子。 仰亚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不由自主地走到隔壁房间的窗子下瞅了一眼。室内已经空空如也,老李头的那两床老式军用被子,又被整齐地铺在了床上。 回到自己的房间,仰亚躺在床上,午休起来。 下午,当仰亚走过大门时,老李头叫住了他: “嗳!仰亚,莫卯不是说要到外地去演出一个多月吗?你没有去?”是的,老李头也知道,团里面要出去演出,像仰亚这样台柱子似的人物,是不可能不去的。所以,他才有些疑惑不解地问仰亚。 “没有要出去演出呀,谁说是要出去演出?我咋不知道呢?” “嗯?前天不是莫卯跟我说,你们要出去演出的吗,而且还要出去一个多月,你看,他把你隔壁那间房子的钥匙都交给我了,还说,怕出去了时间长了,我要到房间里去要什么东西不方便,所以才把钥匙留给我的。” “交钥匙给你?一个月的演出?这是他对你说的?” “嗯,对呀,所以,现在看到你,我才觉得奇怪。我们团要出去演出,你怎么会不出去呢?” “老李叔,莫卯真是这么跟你说的?说是去演出?” “是呀!” “他真的没告诉你其他的?” “没有,这有什么事吗?” “唉!亏你还是他表叔呢,莫卯被团里开除了,你还不知道?其实,这事,还应该有你一份责任的。” “开除?为什么?我也有责任?” “是呀,当初,你为什么要把你住的那间房的钥匙给他。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做出这事,也就不可能被团里开除了。” “房间?钥匙?” “嗯!就是,就是你那间房间的钥匙。” 说完,仰亚就把他上次回来,听到隔壁有声音的事,还有莫卯和翁妮之间的事告诉了老李头。 老李头重重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后悔地说: “哎呀,我哪知道会出这么个事来,那孩子,他只是说,他往在后面的集体宿舍,有时晚上睡不着,又想住过来,和你近些,好有时间多跟你学些本事,哪知道------” “那你不早点告诉我,他也没说是过来跟我学什么吹芦笙、跳舞呀?他就是骗了你,得到了你房间的钥匙,然后方便自己晚上谈恋爱、干那事。现在倒好,不注意,把人家女孩肚子搞大了,而又在县里面跳舞时,直接在舞台上大出血、流产。” “哼!不争气的东西,还把我老头给骗了,还到我的房间里干这事。开除也好,省事,想女人了,回家天天睡去。早一天让他阿爸阿妈抱孙子去。” “他们告诉你,是两个一起回家去了吗?老李叔。” “没有呀,我连他们出事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回家了还是去哪了。” 告别了老李头,仰亚盲目地在街上转了一下午,回到团里,吃过晚饭就又躺床上了,对于莫卯和翁妮的事,还在自己的大脑里转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地睡了过去—— ‘呜呜呜!’几声幽怨而遥远的哭声,若有若无、忽远忽近地从远方传来。仰亚似在梦中,又像是已经醒来。 是的,宣传队后面的那个小土丘上,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哭声经常发生。 仰亚记得他第一次在夜里听到这哭声,还是在他刚刚来到团里没有多久的一个晚上—— 那时,经过几次的试演,陈团长像发现宝贝一样地直接从学校把仰亚要了过来,对于仰亚这样一个学习不是太好的初中生来说,这何尝不是件好事。只是在阿爸阿妈的一再阻拦下,才费了一番功夫,最后,仰亚还是进到了团里。 陈团长没有把仰亚放到后面的集体寝室,而是把仰亚一个人安排在了他现在住的这间单人宿舍。陈团长慧眼识珠,仰亚也不负所望。三年下来,仰亚的芦笙水平和舞蹈水平飞一般的提高,并在一次全县比赛中,取得了事实上的‘锦鸡王’的称号(虽然现在革命宣传队里大家从来不敢这样叫仰亚),但事实上,仰亚就是传说中‘锦鸡王’。 那时,仰亚一个人回到单身宿舍,累了,倒是一着床就睡了过去。可是,这一夜,仰亚却怎么也睡不着。半夜里,仰亚醒来,就听到房子后面的土山上,传来一阵阵惨人的似人似鬼的‘哭声’。 那声音,时儿遥远,时儿又很近。时而大声,时儿又小得几乎听不见。时儿萦萦绕绕,时儿如泣如诉。一时间把仰亚吓得,连大气也不敢于出。 听了好久,仰亚越听越害怕,一个人直接往被子里面缩,背上的凉风和冷汗嗖嗖的冒。 那一晚,仰亚都不敢闭上眼,不时从被子里面探出头来,直到最后看到了窗子外面一丝光明—— 天亮了,仰亚才敢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一起床,仰亚迫不急待地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大家,问大家是不是也听到了‘鬼’的哭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若无其事的笑着走开了。 后来好久,才有人告诉仰亚,那是一对刚刚被团里开除的男女演员,因为乱搞男女关系,结果出事了,被开除了,而他们俩的孩子却早产了,是个男孩。被埋在了后面的小土山上。 那夜,就是他们俩过来埋孩子。 听了这些,仰亚才把人和鬼区分开来,晚上睡觉也不那么怕了。 后来,仰亚也到过后面的那个小土山。其实,叫它小土山都有点大了,它其实就是一个稍稍高出附近的一些田土等的一个小土堡。小土堡上不知何时种上的一棵松树,树不高,枝丫却很茂盛,阴阴地遮住了整个土堡,更显得土堡比周围的田土阴冷些。 小土堡上,此起彼伏、隐隐约约的一些土堆,有的插上一小块木牌,写上几个歪歪斜斜的毛笔字;有的,在前面放上一个不大的石头,算是一个墓碑的记号。 周围,也不知是由于树荫的遮挡,还是经常有人来往,草不多,稀稀拉拉,更显得那些不大的土堆有些显眼。 一阵风吹过,风和松针间不知发生着怎样的摩擦,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这天,幸好是白天,要是在晚上,那声音也会让仰亚身上发汗的。 没过多久,也是夏天。 这夜,月亮很亮,照得整个宣传队院子里都有些洁白。仰亚训练回来,到公用厕所里冲了阵凉水澡,一个仰脖,躺倒在了床上。 半夜,仰亚又听到了那隐隐的哭声。 这久,也没有听说团里谁和谁又发生了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呀,怎么又有人在后面小土丘上哭呢? 这次,仰亚没有再害怕,他听了一阵后,出于好奇,他爬起床来,悄悄朝着后面的土丘走去。 “我还没出世的儿子呀,今天我和你阿爸来看你来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冰冷的地下,这都是我和你阿爸的罪过呀,我们当时为了一时的快活而有了你,而又因为年轻负气而把你做了。也许,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吧,自从打了你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怀上第二个了,我的命咋就这么的苦啊。呜呜呜——” “好好好,不要再哭了,让旁边有人听到不好,没有就没有呗,我又没嫌弃你,又没离开你,不是还和你一起生活的吗!怀不上,过两年,我俩去捡一个来养呗。”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走开,要不是你当年只想着自己舒服,只想着做那事,而一次次的叫我去把孩子做掉,也不至于我连一个自己的孩子也没有。” “就做了那几次,后来,不是你自己没有怀上吗?这也能怪我?” “怎么不怪你?你以为我这是魔术师那口袋说变就能变出东西来?等你想要时,你再努力,也没用了。别跟我说那些你和我在一起的话,你的那些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自从从宣传队里出去以后,你背着我又睡了多少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能再来看一眼我们的孩子,我也心满意足了。至于过不过下去,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你要是再敢这样对我,你小心,说不定哪天晚上,我一剪刀把你那东西连根带毛一起剪了,你信不信?” 男人再也不敢出声。 女人还在嘤嘤地抽泣着。仰亚听清了,也不好意思再往前走,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但是,这个时候自己肯定是不好露面出去了。仰亚又躲在旁边看了一会,才慢慢地退了回来。 今天,仰亚重又听到了这哭声,仰亚确信自己是醒着的,再一听,确实那声音是从后面那土丘处传来的。 是莫卯和翁妮? 可是,他们的孩子不是还没成型吗?他们的‘孩子’也没在这里呀,不是‘留’在县城医院里吗? 仰亚又躲着听了一会,声音若有若无。仰亚还是决定起来再到后面去看看。 夜风,静静地吹着;那棵大松树上的针叶,还像上次那样响着。月亮,正慢慢地朝着一片黑云里走着,在黑云的边上,留下一圈白色的光边。 距离鸡叫的时候还早了些。四周的山和树,包括房子,都只留下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仰亚在上次站着的地方,停了下来,想象上次一样地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也想听听是不是真的是莫卯和翁妮。 可是,一时间,那边却没有了声音,好大一会儿,都没有。等月亮再一次从那片黑云中慢慢爬出来。才又看清周围一点点。 大松树在又一阵风中,松叶又叫了几声。可是,土丘上却没有了任何动静。 啊?刚才不都还有两个人影的吗?这会—— 又一阵风吹来,松树上发出了几声怪叫。仰亚的背上出了几滴冷汗。 仰亚是不相信鬼的,尤其是不相信刚才那是鬼。他相信那一定是人,而且十有八九那就是莫卯和翁妮。 可是,就只这一会,人又到哪去了呢? 仰亚迟疑了几秒钟,还是朝着土丘走了过去。 土丘上什么也没有,只是在众多的土丘之间,仰亚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小土丘。那上面还有新拢上去的泥土。 土堆的前面,也站立着一个脚板大小的石头。仰亚俯下身子,把那块石头拿了起来,凑到自己的眼前,借着月亮微弱的光亮,他看见了上面新划上去的几个字: ‘孩子,你睡吧!’ 仰亚轻轻一吹,还能从石块上吹出一层灰来。 仰亚慢慢地又把石块放回到原来的位置,还用力地压了压,确信比刚才安得更牢固后,才放手。 就在石块的旁边,还有一小撮刚刚燃过的灰烬。旁边还有零星的几片纸片。 仰亚慢慢地捡起来,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几排字: “孩子,我们都还不知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是你阿爸阿妈对不起你。------妮” 然后另一小片纸片上,有半个‘莫’字。 这真的是莫卯和翁妮回来了,把他们才三个月大的‘孩子’也‘埋’在了这里。 也许,他们早就已经听说了宣传队里以前的事,还有这个小土堆的‘故事’。 虽然青春年少,虽然也只是图一时快活后的‘意外’,但是毕竟那也应该算是自己爱的‘结晶’、自己身上的骨血吧? 这一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泰然处之和冷漠视之。 仰亚把地上还没燃尽的纸屑,重新慢慢地归拢了起来,把它们放在了一起,再从自己的衣袋里抽出火柴,轻轻地划上一根,点燃。 一小团微弱的火苗在新刨开的泥土上跳着,弱得经不起一点点风吹草动。 就像那埋在土丘里微弱的生命; 就像那青春年少不成熟的爱恋。 等最后一颗火星都慢慢熄灭,仰亚用一根小树枝刨开石块下面新的泥土,把那一小撮灰烬埋到了那个小小的‘坟堆’下面。 仰亚抬起头来,四周仍然死一般的寂静,也没能看到任何的身影。 远处,一声幽幽的鸡鸣。 是否,天,就要亮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56、出访国外 0056、出访国外 半个月后,宣传队确实收到了中央领导的来信,定在今年年底,仰亚他们团里的芦笙舞表演,将随团出访。出访的地点是欧洲的音乐之都——维也纳。 得到这一个消息,整个团里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能随中央代表团一起出访,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也是对整个团的一种荣耀,这不得不让人兴奋。 仰亚他们又重新招入了几名队员,加紧时间训练着。算算也只有半年的时间,半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要到世界最高级的音乐大厅去演出,可一定要把自己的节目作好充分的准备。 日落月升,挑灯夜战。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又在仰亚他们团里体现了出来。 半年时间,转眼就已经过去。 明天就要到省城去与中央代表团汇合了。 这次出访的整个节目,基本由仰亚他们团演出,适当从县里面和其它的几个公社宣传队抽调了部分人员,一同组成了出访演出队。 队伍在县里集中,由县革委王书记带队。 “这次,能随中央代表团出访,这是我们整个县的荣誉,也是我们整个民族文化的体现,‘民族的即是世界的’,我国素来有多彩的民族文化,也有悠久的历史,发扬民族文化,向世界展示我们的民族文化,让世界了解中国,了解中国五彩缤纷的多民族文化,才是我们出去的真正目的。所以,我们代表的是一个民族的形像,是代表整个国家的荣誉。这是我们的自豪和骄傲。” “在这里,我将代表我们整个县、整个民族祝福你们,祝福你们旗开得胜、载誉归来。” 带着县革委王书记的祝福,仰亚等一行人坐上了县里最豪华的那辆班车。车身的两则,还挂上了两幅标语: “祝福我县芦笙舞代表团出国访问演出!” “祝福我们的文化演出代表队取得好成绩!” 县革委门口、一直到县人民广场,两边都站满了欢送的人们,有来自于县城小学的少先队员们,他们戴着鲜艳的红领巾,舞动着红丝带,打着腰鼓,不停地喊着祝福的口号。 还有自发地赶来的老百姓以及县城各部门的干部、工作人员。在县里的这种欢送场面,不难看出,只有每年秋天的欢送新兵才有。 告别了家乡父老,车,平稳地朝着省城的方向开去。 车内,一群年轻人的兴奋劲,一点都不比在团里、在县里低,大家一路欢歌,一路尖叫着,直到最后,一个个精疲力尽慢慢睡去。 仰亚没有大家那么的兴奋,毕竟,作为曾经的‘锦鸡王’,仰亚参与的演出要比现在的这一伙人要多得多,出去的时间也比大家多得多。只是,这出国演出,对于仰亚来说,还真的也是第一次。 等大家都歪着头你靠着我,我靠着你睡过去以后,仰亚静静地一个人把眼望向了窗外。 窗外,一排排风景飞速向后退着,近的树,远的田园、乡村。 远处的山顶,还有一小片积雪,轻轻地覆盖在圆圆的山顶,像一朵刚刚打开的蘑菇,又像一把撑开的雨伞。 虽然这已是冬季,但漫山遍野的青松和杉林,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萧条,在一抹冬阳暧暧的照耀下,却是另一种冬季里乡村的休闲之美。悠闲的牛羊,飘渺的炊烟,还有那自由玩耍在田间地头的小孩。 仰亚又想起了自己的孩提时代,不也和现在这群男孩一样吗?满脸灰尘,满意尘烟,你追我赶,杀声震天,不亦乐乎。 看着看着,连仰亚自己也笑了。 班车继续向前面开着,不知不觉早已经驰出了本县,仰亚也慢慢地靠在了后背上,合上了眼。 县城,距离省城还是有一些远,具体的距离,仰亚也不知道,只知道本县已经接近了另一个省份。听说,到省城,基本要一天的路程。也正因为这样,中央代表团才考虑到长途跋涉。所以,由中央代表团来到省城,与仰亚他们汇合,再由省城直接坐飞机出国。 车里静了,有些人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任由着汽车载着他们的想像和梦,向前、向前—— 中午,他们在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几个女孩一下车就吐了。 “陈团长,还有多远啊?” “哦,这还早着呢,这才中午,我们要到天黑才能到省城的。” “啊?!团长,我是真的不想走了,再坐一会车,我都要吐得不行了。” “哎呀!坚持坚持,等到了省城就好了。先吃点东西吧。” “你看我们这,哪还吃得下啊,吃了也是要吐的,还不如不吃。” 陈团长看到几个女孩确实晕车得厉害,就多休息了一会。不过,最后还是要走的。 几个女孩及不情愿的上车。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汽车也慢慢地驰进了一片灯的海洋——省城就要到了。 汽车在省城里宽阔的街道上转了几圈,终于在省城的汽车站停了下来。 车一停稳,上次陪着中央领导一起下来的一个省领导热情地走了过来,和下车的人一一握手。 “哎呀,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呀,你们这可迟到了一个多小时了。” 几个女孩一下车,就又蹲在旁边干呕着,一路上,她们胃里已经再没有东西可以吐了。 县革委王书记指了指几个女孩。 “唉!孩子们很少出来,一上车就吐了,一路上又停下来吐了好几次,所以,我们就迟到了。” “哎呀,哎呀,没关系,只是跟你们开开玩笑而已,快走吗,中央代表团的领导,还在等着你们呢。” 几个女孩听说又要坐车,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没事,没事,不远。不远。就几分钟就到了。” 听说只要几分钟就能到,几个女孩死活都不愿再坐车了,愿意就这样走着过去。领导们也没办法,只好由一个工作人员带着她们,其他愿意坐车的人先走。 接待仰亚他们的小车,停留在一栋特高大的大楼前。四周的灯光,和整个省城街道一样,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仰亚第一次看到有这么高的大楼。他默默地数了数,大概有三十几层。整栋楼,成一个稍向后弯曲的扇形,每一层里都透出明亮的光来,几颗红色大字,在红蓝相间的灯光里闪烁着—— ‘大酒店’ 仰亚随着大家一起,在一个穿着红色正装的女孩的带领下,走进了大楼。 等大家都进行了必要的身份登记后,从车站一直步行过来的几个女孩也已经赶到了。大家被分成几批,坐上了电梯。 这是仰亚第一次坐电梯,一开始,他还不知道那个正装的女孩把他们带到这个小门前来干什么。不是要先到住宿的房间里去放行旅吗?旁边有着楼梯,怎么不朝楼梯处走呢? 正装女孩按了下墙上的一个按钮,只见按钮的灯光闪了一下。没几秒钟,‘门’就被打开了。仰亚跟着人群走了进去。 这么小的‘房间’就只能装下七八个人,这是要干什么?正在仰亚看着周围发愣时,那扇‘门’关上了,紧接着,一阵失重,仰亚也感觉到有些头晕。 旁边墙上的一个指示灯一直亮着—— 10、11、12、13------20、21、22、、24! 仰亚又感觉到一阵失重,停了。然后‘门’慢慢地打开。 “好啦,这就是你们要住的二十四楼,大家赶紧把你们的行旅拿到你们相应的房间里去,然后出来,我们再一起坐电梯下到二楼的餐厅吃饭,领导们还在等着你们呢。” 仰亚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刚才坐的是电梯,这已经是上到了大楼的第二十四层了。 仰亚按着刚才在大厅里正装女孩的说明,把手中的一张卡片,插到了房门上的插口,一声响后,门自动地就打开了,随着,房间里的灯自动地亮了起来。 仰亚走过去,把行旅扔在床上,走过去拉开了对面的窗帘。 窗外,就是整个省城的夜景,万家灯火,有如一片闪烁的海洋。比天上的星星可亮多了。 很快,大家又一起回到了二楼。中央代表团的领导们早已经到了。就站在门边,和进入餐厅的每一位握手。 上次的那位领导,也就是到过仰亚家看望他爷爷的那位。站在队伍的后面,仰亚一眼就认出来了。 “哎!小伙,仰亚,你好呀,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呀?快过来,快过来,坐坐坐。” 仰亚也赶忙伸出双手,握着。 “哦,爷爷,你好,我们的车开慢了点,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没事,好饭不怕等,你们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整个一个大厅,大约摆上了十几张桌子,桌子上早已经摆上了碗筷,菜也已经摆上来了。 大家经过一番礼让后,都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好,现在,我们的人都到齐了,吃饭吧,大家一定都饿了。其他的事,吃了饭再说。” 所有的人也不客气,端着碗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看来,大家是真的饿了。 埋着头吃了一会,几张桌子上,有喝酒的,陪着中央领导们一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举着酒杯走了过来: “好,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来,我敬大家一杯。喝一口酒,晚上好好休息,精神好了,明天才好赶路。” 大家也举起酒杯,没酒的,旁边的服务员把酒到上。都把手中的杯子举过来,与领导的杯子碰了一下,喝干了。 吃完了饭,就在饭厅的隔壁,领导把大家召集到会议室里。 “今天,大家也辛苦了,由于时间紧,我们就这样开个小会吧。 这次外出访问,我们代表团一共有200多人,其中有第一次出国的。特别是我们民族文化演出团的。我们是第一次应邀出去代表我国的民族文化演出,这一点很受中央的重视,半年来,中央也通过不同的考察及走访,最后才确定由我们少数民族‘芦笙舞’代表队出访。 中华民族,本就是一个古老的民族,我们有着悠久的历史,也有着灿烂的民族文化,我们各民族的文化,都是我们中华民族悠久文化的精华。 能代表中华民族文化到世界上去演出,向世界展示中华民族文化,尤其是到遥远的欧洲)——一个世界文化、音乐的殿堂,充分说明我们中华民族文化的影响力,在世界上,也是越来越受到重视,越来越吸引着相关文化发展与研究专家的关注。所以,我们每一个人,代表的都不是我们自己,而是代表着我们整个民族,代表着我们整个国家。” “你们的表演,我上次也已经看过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比上次更让我惊喜,我们也是通过长期的调查与研究,层层筛选,最后才定了,带你们民族的这个‘芦笙舞’出去。我们相信,通过你们的表演,一定能在国际舞台上引起国际专家们的注意,引起世界人民的轰动。” “不过,在交流中,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也要尊重其他国家和民族的表演,尊重其他国家的民族文化,虚心向别人学习,吸取精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吸取别人的长处,有什么不好呢?所以,我们也要善于学习,虚心请教,争取把我们这次出国演出做到更好,争取让我们的民族文化能够引起国际相关人士的关注。希望我们能够高兴而去,载誉而归。” 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 “明天下午,我们就要从这里直接坐飞机起飞了。今天,大家早些休息,明天,大家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抓紧时间准备一下,下午准时集中,我们一起去机场,别误了飞机了。” 开完了会,仰亚回到了寝室,和他同一间寝室的,也是他的老搭档陈群。 “陈群哥,第一次坐飞机,你不紧张吗?” “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坐飞机吗,上飞机就睡觉了,一觉醒来,也许就到了。” “也是,那好好休息吧!” 陈群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真的睡了过去。 仰亚还是有几分紧张和兴奋,他没那么快就睡得着。他爬起来,再次拉开了窗帘。 这城市的夜空,也许是由于他们住得高吧,旁边的房子比起仰亚他们现在住的这座高楼要矮了不少,这也让仰亚觉得视野特别的开阔,一眼望去,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城市的灯光亮着,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甚至比天上的星星更亮。 仰亚想象着,省城都能这么漂亮,那首都、那国外,不是会更漂亮吗? 仰亚丰富的想象,他的心等不到明天的飞机了,已经在这城市的夜空里提前‘起飞’了。 他想象着更远处的风景,也想象着更美好的明天。 明天,仰亚就要一生中第一次坐飞机了,而且还是出国,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上发生了许多好笑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第一次坐飞机 0057、第一次坐飞机 第二天下午,省委的几部小车,一起把仰亚他们送到了机场。 在进入候机厅前,所有相关的人员都停了下来,包括省委的各个领导、包括从县里一直跟着仰亚他们来的县革委王书记。 大家整齐地站在门口,跟进入候机厅的人一一握手拥抱告别,千叮咛万嘱咐,千言万语,弄得大家都有点‘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亏不复还’的感觉了。 候机室里等了约有半个小时,播音广播里传出了女播音员温柔缠绵的话语。 要上飞机了。 排了好长的队,绕过了好几道门,仰亚终于挤进了最后一道玻璃门。仰亚刚刚站定,站在他前面的一个穿制服的女警察手执警棍,反映着旁边的一个台阶,说: “站上去,脱。” 仰亚好像没听清楚。女警察又说了一遍: “站上去,脱。” 这是要干吗?仰亚也不敢不从,因为他的前面就有刚刚已经‘脱’下衣服,现在又穿上的。 仰亚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下来,放在了旁边的一个小框里,正准备解开裤腰带继续‘脱’时,女警察却叫了起来: “啊?你干吗呀?谁叫你全脱的,穿上,快穿上。” “你,你不是叫脱衣服吗?我——” “行啦行啦,我也没叫你全脱呀,把裤子系上,只脱了外衣就可以了。” “啊!”仰亚赶紧把内衣穿上。仰亚曾听说过有很多检查,包括体检参军等都是要全脱的,所以,他以为,这出国检查是不是也要全脱了检查。 仰亚穿好了内衣,女警察拿着‘警棍’,在他的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一遍,然后又用手在几个关键部位摸了摸,摸得仰亚有些发痒想笑,最后才停了下来。 检查完毕,仰亚等又走过一个长长的‘过道’,直接进入到了飞机里面。 啊?怎么这就进入飞机里面了,怎么不像电影里看到的,飞机门了门,滑梯伸过来,然后领导走出机窗,对着外面挥挥手,再慢慢地走下飞机呢。 仰亚按着自己机票上的数字,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刚好是一个靠窗的位置。后面陆续进来的人,陈群刚好就坐在他的邻座。这让两人又高兴了一会。 空姐们走过来,做着各种演示动作。以前,仰亚也听说过,空姐们都特别漂亮,可是,今天,近距离一看,仰亚一点都不觉得。也许是因为仰亚作为一个表演人员,本身自己也够帅吧,还有,平常跟仰亚一起的,也都是一些能歌善舞的漂亮女孩,所以,仰亚有这样的想法也属自然。 空姐们演示完毕,飞机就开始滑动了。 经过几分钟的滑行,飞机一个加速,开始起飞了。仰业通过身边的窗孔,看着外面的风景在飞速地向后退,向下移动。心口一阵紧张后,飞机离开了地面。 机场边的风景在慢慢地下降、在慢慢地变小。仰亚从刚才的失重状态下清醒过来,慢慢的看清楚了外面的变化。 山变小了,田园庄稼哟从天津模糊,房子变成了一个个小方块;路,只是一条条白色的带子,在路上跑着的车子,就像一个流动的小点。沿着省城边缘的那条大河,也变成了一条白带。 飞机慢慢地进入了云中,在地上看着密密的白云,现在,在仰亚看来,却变成了一团团雾气。更没能看到飞机真正‘穿’过云层的感觉。 几分钟后,飞机就来到了云层上面。仰亚再看时,一朵朵的白云,却又像贴在了地面。再望向天空,啊,原来在地面看到的,白云在天空上飘着,可是现在,穿过了白云,天空却还是那么高啊。现在反而看到,白云是在地面飘浮着了。 飞机在云层的上面飞行着,看看周围,却没能感觉到飞机在前进,只是时不时的感觉到飞机有一个小小的抖动,才觉得飞机不是静止的。 窗外,一朵朵白云,贴在地面,就像一个充满泡沫的大海。透过云与云之间,看到的地面,就只有一些朦胧的山景,还有几条白带、一个大概的山与山、山与水的分界。 远处,云层却更加的密集,一直延伸到蓝色的天‘尽头’。没有海天相连,也没有远山近影,有的只是白茫茫一片,和天空的蔚蓝。有时,仰亚也有一些错觉,总觉得云层的边缘会出现大山,会有一个远远的山影,可是,几分钟、十几分钟,外面的景色都一样。 突然,飞机一个折身,仰亚没有注意到,只感觉到窗外的白云和天空突然翻转起来,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仰亚再看看飞机的翅膀,才知道是飞机在转弯,而不是外面的云层和天空在转。 “看到了什么?让我看看,飞机外面的风景漂亮吗?”旁边的陈群趴了过来。 仰亚也说不出外面有什么风景。他把靠在圆形的小窗上的头抬了起来,说: “什么也看不到?除了云层和天空,你自己看看吧。” 陈群趴了过来,望向了窗外。 “怎么?这窗子外面,就只有白色和蓝色?” “是呀,一开始,我也觉得在天空上看大地,一定非常好看,非常壮观,可是,看多了,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两人收回了头靠在座位上,这时,飞机又开始抖动起来。仰亚和感到奇怪,这在空中飞行的飞机,又不用爬坡又不用下坎,怎么还会出现抖动呢? 抖了一会,仰亚突然对陈群说: “陈群哥,你觉不觉得,这坐飞机,我总觉得有点像我们回家坐的手扶拖拉机呢?是那种有篷布的拖拉机。” 陈群忍不住笑了起来: “亏你想得出,坐那么高档的飞机,你却想成坐农村的拖拉机。” “真的,你不信?” 陈群躺着沉默了一会,把嘴凑到仰亚的耳边,说: “不过真是,你不说,还没有感觉,你这样一说,还真和农村坐拖拉机一样。有点抖,有点闷。” 天空慢慢地黑了下来,窗外也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挂在飞机机翼上的两个灯一闪一闪。 机仓内,是永远不变的灰白色,每个人都几乎是不变的坐姿、后脑勺。仰亚和陈群微闭着眼,觉得再没有比这更无聊的了,在想像中,坐飞机,那是多么高档多么惬意萧洒的事情,可是现在,却觉得还没坐车舒服。坐车,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还可以朝窗外多望两眼,清楚或者模糊都总能看到一些不同的风景,可是这飞机上,却永远是一个固定的颜色、固定的画面。 这时,空姐的声音又从座位上的小孔里传来。昏睡中的仰亚,在这黑暗的夜晚,在这枯燥的机仓内,这一声婉转动听的声音,有如久渴后听到水滴,闷热中吹来凉风。 “各位乘客,现在是晚上九点,我们的飞机正在大海上飞行着,这里,我们为您准备了晚餐,我们的服务员会依次推到您的座位前,有需要进餐的,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领取。” 仰亚没有想要吃东西,在沉闷的机仓内,他一点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他突然想到,那几个坐车都要晕车的女孩,现在该是什么样子。想着,仰来抬起头在机窗内寻找,几个女孩早已披头散发、东倒西歪地相互靠着,早已经失去了一个爱美女孩的天性了。想来,她们是晕机了。 空姐们把食物推了过来,并且清甜地叫唤着。 “先生,不要吃点东西吗?” 仰亚昴了下头,又摇了摇头。 “先生,还是吃点东西吧,我们的飞行时间还有十几个小时呢!要不,您先喝点水,休息一下再吃东西?” 是呀,还有十几个小时,不吃,可能又抵抗不了那么久。仰亚笑着向空姐点了点头。空姐微笑着把一瓶水和一袋热面包递到了仰亚的手上。 这时,仰亚才觉得现在的空姐们,比刚上飞机时要漂亮多了。 窗外,一如既往的黑,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两颗机翼灯仍然一闪一闪地亮着。全机窗的人吃完了东西又昏昏欲睡,静静地听着飞机轻轻的飞鸣声。 几个小时后,空姐们又送了一次食物和水过来。一直睡不着的仰亚,要了一瓶水,眼光紧跟着空姐转了大约有1八0度。没办法,空姐就是这漫漫飞行的飞机上唯一的风景。 “陈群哥,你觉得这飞机上的空姐漂亮吗?” “人家都说空姐漂亮,当然漂亮啦,你觉得不漂亮?” “嗯!漂亮。一开始上飞机,我觉得没什么,这会儿,除了空姐,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啊,原来空姐漂亮,是这样来的哈。” 两人说着,悄悄地笑了起来。暂时忘记了这长途飞行上的疲倦。 天要亮了,温柔的播音声又从头上传来,整个机仓里面的沉静才稍稍回缓。 仰亚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云层少了,这是一个好的天气。 仅有的几片白云,把大片的视野让了出来。仰亚看到,远远的一片蔚蓝,那应该就是大海了。飞机的正下面,能看清楚的,也和仰亚刚上飞机时的景物不同了,特别是那小小的房子,更是不同。一片片草原,早已没有了高大的山坡。 半个小时后,播音员告诉大家,飞机将在半个小时后着陆,叫大家作好飞机着陆的准备。 这时,好多的人都醒来过来了。漫长的旅途就要结束,终于可以又回到地面上了。 仰亚和大家的心情一样,回到地面,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哪怕这只是在一个异国他乡。却让仰亚和他的队伍有更多的期待。 窗外的云层和天空又开始旋转了起来,飞机也加重了抖动感。慢慢地,仰亚也感觉到飞机在下降。 没过多久,飞机就钻入了那几片云层,慢慢地在向下滑翔。 看清楚了,那山、那河流,那房子、那道路。 那舒缓的山坡,那起伏的草地,那草地上的牛羊。还有那不同颜色、不同样式的房子。 飞机终于降到了跑道上,一阵缓冲后,在机场上停了下来。 飞机还是没有仰亚从电影里看到的画面,即打开飞机的门,红地毯铺路,领导走出机仓默默地向接机的人挥手的场面。他们还是通过一个封闭式的通道,几个转拐后,就来到了出机口。 机场接机处,这才是仰亚想看到的。 仰亚等中国代表团刚刚走出大厅,一大张横幅就拉到了大厅旁边。 “热烈欢迎中国文化交流代表团的到来!” 同时,标语的下面,还有一排仰亚小学时学过的‘拼音字母’。仰亚想,那应该是就外语了吧! 是的,这是我国驻奥使馆接机人员以及该国文化艺术接待人员正在等待着他们。 要不,如果仅仅是仰亚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跟对方交流了。 接机人员看到一群黄皮肤黑眼睛的人员,就知道这一定是来自遥远的东方大国——中国的代表团了。隔着栏杆就朝这边热情地挥手。 “欢迎,欢迎,欢迎来自祖国的代表团,欢迎你们的到来。” “欢迎,欢迎,欢迎来自神秘东方的贵客,欢迎你们的到来。” 旁边的一些外国人也跟着挥手。 “哎呀,我们早就在机场等着你们了。能看到来自祖国的你们,我们是多么的高兴呀,你们就是我们的亲人,听到你们的话,就是我们的乡音。我们感到无比的亲切。” 说着,就有两个人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走在前面的人,眼泪从他们的眼里流了出来。 他们也许是离开得太久了吧。 所有代表团的两百多人,在接待人员的带领下,走出了机场。 这又是另一个世界,这就是地球的另一边。 刚刚走出机场,仰亚就被这截然不同的世界所吸引。房子、人、乃至墙壁上的画,都给仰亚一种不同的感觉。 同样,机场外的人,也把这一伙与众命不同的黄种人看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好多人都对着仰亚他们微笑,并善意地跟大家打招呼。 接待仰亚他们的车,就停在机场外面的广场上,同样在车子的两边挂上了迎接中国代表团的标语。 车子向着机场外开去,车子两旁展开了一幅幅异国风景。车子里播放着一首仰亚似曾相识的音乐。那是一首世界著名的交响乐。它就来自于这个国家、这座城市: 蓝色多瑙河畔,奥地利作曲家小约翰·施特劳斯最富盛名的圆舞曲《蓝色的多瑙河》—— nau, s shnbu, urhungs ruhi, gru unser ien, ien silbees ban knupfnan nfrhlihe heren shnee shnen sran eisharal her eil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58、蓝色的多瑙河 005八、蓝色的多瑙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充满着古朴而又诗情画意的异域风情的建筑上,柔和、美丽而生动。这是这座城市留给仰亚的第一印象。 今天,出访的中央代表团,有其他的交流内容,这跟仰亚他们没有太多的关系。所以,仰亚他们得以放假两天,也让他们有心情去领略一下这异国他乡的风景。 一大早,仰亚他们就出了门,昨天在飞机上晕得抬不起头的女孩,今天也格外地梳妆了一把,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叽叽喳喳地就出了门。 太阳刚好爬上东边的房顶,斜射的光线,还带着一丝丝金黄,照在古老的建筑上,照在街道两旁的古树上,也照在仰亚这伙人的身上,把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早上的行人不多,也没有那种赶着上班的紧迫感,人们悠闲的在街上走着。这一伙不同肤色的年轻人,倒成了这个早上,街头的风景,这伙‘外国人’同样吸引着他们的目光。 一间奶茶店里,几个白发白胡子的老人,从窗口处看过来。善意地向仰亚他们招手。两个牵着金毛和雪纳端的贵妇,也不知道是她们在溜狗,还是狗在溜人。还有两个小型的泰迪,被抱在了后面两个女人的手上。 “嗨!”她们对着仰亚等人笑着。 “嗨!”仰亚他们也只能还以一个微笑,算是打过招呼。因为大家都知道,相互的语言不通,也不知道怎么说话。 沿着古街慢慢地向前走着,不时走过来几辆马车。小矮马不高,比中国的马矮了三分之一。两匹小马拉着一个装饰精致、窗帘考究的小马车,‘得得得’地走过石板街,给这宁静的早晨带来了一种新的一天就要开始的节奏。 旁边的烤肉店里飘出了烤牛肉的香味,大家才知道出来时,都还没吃过东西。烤肉店里,戴着高高帽子的大叔走了出来,微笑着向大家招手,做着欢迎进店的手示。 既然来了,总要尝尝这异国他乡的口味。 大家就顺着大叔的招呼走进了店里。 店里,除了门口有两张不大的招牌外,说是招牌,其实仰亚他们也不知道,只是看着招牌上有着正在烤牛肉的画面,再加上从店里飘出来的香味,所以才断定那是招牌。 进入店中,却不像中国似的餐厅一样。这里面,与其说是一个餐厅,不如说是一个优雅的音乐厅。刚一进入大厅,就听到一阵舒缓的轻音乐。仰亚他们似懂非懂,不过好在这一伙人也是搞表演艺术的,平常或多或少也听过一些国外的曲子。大家知道,这放的,都是一些著名的世界名曲,正在播放的就是《蓝色的多瑙河》。 整个大厅,中间是几根白玉石柱子,若大的大厅里面,只在大厅的边缘放上几张小小的餐桌。来吃早餐的人不是很多,他们更像是来听音乐的。 仰亚他们分坐在几张餐桌旁,才看到餐厅里稍稍有了人的感觉。 “你好,先生们女士们,我能帮你们的忙吗?” 中年大叔走过来,用生硬的文对仰亚他们说。 “你好,先生,你会说中国话?” “你们的国家,是东方的神秘大国,有很多人都会到我们这里来,所以我们也学会了几句你们的语言。” 能听懂中国话,那就好多了,大家接过大叔手上的单子,看不懂外文,就看着上面的图片,一个一个指着问大叔多少钱。 大叔真的会的文不多,除了开始的几句,后面的,也只好一边说一边比划了。 成交后,早餐很快就送了上来,大多以牛排和牛奶为主。大家看着旁边的人,拿起了盘上的刀和叉,十分别扭地撕起来。 吃过了早餐,大家又一起向前走着,满大街都能看到不同形状的雕像。其中,在一个四方亭子里面的一个金色雕像吸引了大家。那是一个栩栩如生、如痴如醉的拉着小提琴的雕像,仰亚他们知道那人叫莫扎特,是世界上著名的音乐家。 可是,更深层次的,仰亚他们就不知道了。正在大家都不知道怎么看下去时,就从刚刚仰亚他们走过来的那条路上来一个女孩: “嗨!” “嗨!你们等等!” ‘嗨!’,这是中国话还是外国话?好像中国话和外国话都有‘嗨’这种叫法呀。 “嗨!我在叫你们呐,你们等等。” 这时,仰亚他们才确信,这个女孩就是在叫他们。 女孩走近,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可是,他的汉语好像还真的不错。 “你是在叫我们吗?” “是呀,我叫你们等等我。” “可是?”这样一个外国女孩会找我们有什么事呢? “啊,我是一个高中生,就在这里上学,我爸爸是中国人。所以,我也应该是中国人吧。”女孩说一一连串流利的汉语,仰亚他们感觉到这个女孩亲近了许多。 “今天刚好星期六,我一回到家,我爸爸就叫我来跟你们当向导的,叫我来带你们看看这里的风景,充当翻译和导游。” “啊,谢谢!那你爸爸是------” “啊,我爸爸就是中国驻奥地利领事馆的工作人员,他今天刚好有事,没有时间来陪你们,所以就把我叫来了。” “好,好,好!有你跟我们介绍,我们就能看懂这时里的风景了。” “好!” 说着,女孩带着大家一边走一边介绍着—— 这个国家叫‘奥地利共和国’(德语:republik serreih,英语:he republria,所以简称“奥地利”(aria)。 奥地利,国土面积八3八55k2。首都就是这里,这个城市叫‘维也纳’,人口超过170万,是奥地利最大的城市。 公元前400年左右,有多个凯尔特人的部落在此地活动。 公元前15年罗马帝国占领了凯尔特王国并设立为行省。罗马帝国衰落后,奥地利曾先后被匈奴人、法兰克人占据。 “听我爸爸说,匈奴人也就是以前东方的中国人,是吗?” 在女孩一直滔滔不绝的介绍中,突然问起大家这样一个问题,一时间大家还真的答不上来。 “哎!姑娘,一个口气说了这么多历史,你是学历史的吧?” “是呀,我就是学历史的,我喜欢历史,我将来还要考大学的历史系呢,我不光是要学奥地利的历史,我还要学中国历史呢!听我爸爸说,中国可是一个有着几千年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那一定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我很感兴趣。” “那你要到中国去学习吗?” “那是,我一定要去的。” 说完,姑娘又开始了她的介绍—— 其实,早在公元7八八年,有一个叫‘查理曼’的人就征服了这里,并引进了基督教。后来查理曼帝国一分为三,包括奥地利地区在内的东法兰克由巴本堡王朝继承。该地区被称为“arhia rienalis”(“东方边疆领”之意),976年被赠予巴本堡的利奥波德。 随着另一个叫‘普鲁士’的国家的崛起,奥地利开始了与普鲁士之间长期的争夺德意志地区霸权的斗争。 1八06年神圣罗马帝国解体,而在此两年前,神圣罗马帝国的二世皇帝宣布自己为奥地利帝国的皇帝,统治范围是以奥地利为中心的王朝世袭领地。 1八67年,为了化解奥地利在1八66年的普奥战争中的失利对帝国的冲击,哈布斯堡王朝被迫对帝国内强大的匈牙利贵族做出妥协,宣布将奥地利帝国更改为奥匈帝国,匈牙利地区在理论上升级为奥匈帝国内部的一个王国,并拥有自己的国王(在奥匈帝国半个世纪的历程中,匈牙利国王始终由奥匈帝国皇帝兼任),议会和海关系统等;这种局面一直维持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为止。 190八年,奥匈帝国吞并了波黑,引发了1914年的萨拉热窝事件,成为一战的导火索。 在一战中战败的奥匈帝国被分割为多个小国家,其中原先内莱塔尼亚的一部分成为了奥地利第一共和国,并被禁止与德国合并。 193八年,德国实现了德奥合并,奥地利到二战结束前的7年都受其统治。 德国于1945年战败后,奥地利被同盟国和苏军分别占领,直到1955年奥地利国家条约签订为止。在奥地利宣布成为永久中立国之后,占领奥地利的各国军队陆续撤离,奥地利最终获得独立并成为今天的奥地利第二共和国。 小姑娘一大通的介绍,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听懂。 “哎呀!我这都以专业的历史讲解员给你们讲解了,其实,你们也没必要了解那么多哈。” “没有,你说吧,要不,我们怎么能够了解那么多这里的故事呢。” “那,你们还想听些什么?” “随便你说什么都行,反正对于这里,什么都是我们没有听说过的。” 小姑娘抬头看了周围一圈。 “啊,你们看看,远处的那座山,它叫做‘阿尔卑斯山’,是欧洲中南部最大的山脉,也是我们奥地利的圣山。我爸爸曾经对我说,阿尔卑斯山系自北向南延伸,穿过南欧和南亚,最终连接到中国的喜马拉雅山脉。我爸爸说,就是因为阿尔卑斯山与遥远中国的喜马拉雅山连接,所以,才有了他和这个遥远的奥地利国家的联系,也就才有了他和我妈妈的联系,这样,才有了我。所以,我又是两座大山连接的纽带,也是两个国家连接的纽带。所以,我肯定要到中国去的。 “小妹妹,这样说来,其实你应该算是中国人啊!” “是呀,我爸爸也说我是中国人,可是我妈妈说我只是奥地利人,因为我和中国人长得一点也不像。” “长得不像也没关系呀,就是像你们这样的外国人,不也有人到我们中国居住吗,我们欢迎你去我们中国。” “好,我一定会去的,那,你们中国的喜马拉雅山漂亮吗?” 仰亚他们当中,还是有人懂得一点中国地理的,也就给小姑娘介绍起来—— “喜马拉雅山肯定漂亮呀,那可是世界上最高最大的山。喜马拉雅山,用一种梵语来解释就是‘雪域’的意思,用我们国家生活在喜马拉雅山下的藏族语言,称为“雪的故乡”。 喜马拉雅山脉由19条主要河流排水,主峰是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又名圣母峰,是藏语第三女神的意思,海拔高达八八4443米。” “哇,它有这么高吗?那一定非常的漂亮吧?” “是呀,那上面一年四季冰雪覆盖,可漂亮、可壮观了。” “这么漂亮,那我能到上面去玩吗?” “哎呀,那是要特别训练的登山队员才能上去的呢,到目前为止,连登山队员都才有不足100人能够上去呢。” 听到这些,小姑娘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和向往。看来,这个一半的‘中国人’是真的被‘神秘’的中国吸引了。 大家继续向前走着,走过一排排古树旁,慢慢地看到了一条清清的河流。河边的草地上,有一些悠闲的人们正在草地上躺着、玩着,几个小孩、几条小狗在草地上追逐着、嬉闹着。 “啊,这就是我们奥地利最大的河流了,它叫做多瑙河—— 多瑙河,在欧洲是仅次于伏尔加河的欧洲第二长河。它发源于德国西南部的黑林山的东坡,自西向东流经奥地利、罗马尼亚等9个国家,是世界上干流流经国家最多的河流。 多瑙河,在中欧和东南欧发挥过极其重要的作用。它两岸排列的城堡和要塞形成了伟大帝国之间的疆界;而其水道却充当了各国间的商业通衢。 “啊?这就是多瑙河?多瑙河不是蓝色的吗?这怎么看到的不是蓝色的呢?” 仰亚他们感到好奇,也许他们在平常的音乐中,早就把‘多瑙河’和‘蓝色’联系在一起了。 小姑娘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河水。笑着说: “你们可能是听到‘蓝色的多瑙河’那首曲子了吧?所以,才一听到说多瑙河就想到了他应该是蓝色的。其实,多瑙河并不蓝,也许是我们在这里看到的地方不蓝吧。其它的地方是不是蓝色我就不知道了。” “不是蓝色的,那怎么又叫做‘蓝色的多瑙河’呢?那‘蓝色的多瑙河’这个曲子的名字又是怎么来的呢?” “其实,关于‘蓝色的多瑙河’曲子—— 《蓝色的多瑙河》,全名《在美丽的蓝色的多瑙河畔》,是约翰·施特劳斯最具代表性的一首曲子。 1八66年,奥地利在普奥战争中惨败,维也纳陷入了深深的消沉之中。为振奋人心,作者受维也纳男声合唱协会领导人的委托,写作象征维也纳生命活力的圆舞曲。曲名和创作动机源自德国诗人卡尔·贝克题献给维也纳城的诗句—— “在多瑙河旁,美丽的蓝色的多瑙河旁”。 其实,这其中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 1八67年,奥地利维也纳男声合唱协会,急需一首供表演用的合唱圆舞曲。 当时,约翰·施特劳斯已经创作了大量圆舞曲,于是大家提出叫他来写。 多瑙河是流经中欧的一条主要河流。约翰·施特劳斯不知多少次泛舟多瑙河上,漫步在她的两岸。那湛蓝的河水,如画的风光,村民朴实的舞蹈,美丽动人的传说,使作曲家感到犹如投身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之中,经常留连忘返,不愿离去。 他更喜欢诗人们赞美多瑙河的诗篇。 所以,当赫尔柏克提出要他创作一首以多瑙河为主题的圆舞曲时,一幅幅多瑙河秀丽景色的生动画面和柏希的诗句—— “在那多瑙河边,在那多瑙河边……” 立即浮现在作曲家的脑海里。 约翰·施特劳斯把自己的感受讲给友人格涅尔听。这位诗人也有同感,他很快写下一首歌颂多瑙河的诗歌。 当约翰·施特劳斯拿到《美丽的蓝色多瑙河》诗篇时,乐思如同奔腾的河水,激荡在他的心头。 关于约翰·施特劳斯是怎样创作《蓝色的多瑙河》圆舞曲的。后来有了很多传说。 有人讲:那天,他忘了带谱纸,于是在自己的衬衫袖子上匆匆记下了这些乐思。这天夜里,他没有回家,直到清晨,他才回到家里脱掉衬衫入睡。 他的夫人杰蒂·德雷弗丝是一位歌唱家。她发现丈夫衬衣袖上的乐谱,知道这是他的什么新作,就没有动它。可是,当她有事出门归来时,发现这件写有乐谱的衬衣被仆人当作脏衣服拿去洗了。 她不由得一惊,急忙跑出去找。幸好洗衣妇刚刚将衣服丢进洗衣盆里。杰蒂从水中将衬衣捞出。还好,乐谱墨迹还未泡掉。所以,今天,人们能听到这支动人的圆舞曲,真应该感谢杰蒂救谱之功。” 又一个动人的故事,让大家听得如痴如醉。大家在小姑娘的带领下,就在这条充满美感的河流旁边走着。 微风吹过,水波荡漾。 远远地又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钢琴声。曲子,就是那首闻名于世界的《蓝色的多瑙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59、震撼金色大厅 0059、震撼金色大厅 到国外有好几天了,仰亚他们在‘导游’的带领下,也玩了不少的地方。这几天,他们也有针对性地进行了一些排练。 明天,就要到世界最著名的音乐大厅——维也纳金色大厅去演出了。今天,在有关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仰亚他们到金色大厅来熟悉环境,适应场地。 到了现场,仰亚他们才知道,金色大厅并不是一个单独的房子,也就是说,不是一个单独的音乐大厅,它是一大排的房子组合,有大型的音乐厅,也有稍微小一点的音乐厅,还有收藏馆、档案馆等。 整个房子的外观,大多由红黄相间两种颜色组成,远远看去,都给人一种金壁辉煌的感觉。而在每一个房子的屋梁顶上,都雕塑着不同造型的雕塑,有的在舞,有的在唱,有的在跳,还有的手里拿着不同的乐器,整个屋顶,就像正在演出的一场剧一样栩栩如生,仿佛都能从那里听到音乐来。 走进一楼,旁边就有一个展厅,工作人员告诉仰亚他们,这里的所有展厅和档案馆,每星期对外开放一次。今天,这里并不是规定的开放时间,而是针对像仰亚他们这种来自世界各地的文化交流团队而特别开放的。 现在已是中午的十一点过,虽然不是开放日,可是,前来参观的人却不少,有的是专门针对这次音乐会而来的。而有的,就像仰亚他们一样,本身就是参加这次音乐会的人员。当然,也有些慕名来维也纳旅游的,那参观维也纳音乐大厅就是他们必不可少的旅游项目了。所以,也会顺便参观的这里的收藏馆及档案馆,了解这里的文化历史和音乐背景。 收藏馆里,有很多的音乐史、手稿、乐谱、乐器等藏品。定期举行收藏品展览,也是为了供人参观。这也是一些音乐、艺术爱好者来参考学习的好地方,所以,一进入厅内,刚刚还在外面叽叽喳喳的人们,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因为厅内的气氛,让你叽喳不起来。 厅内,在柔和的灯光下,有的人捧着乐谱,用手在旁边比划着,有的干脆在那里轻轻地哼着,有的,认真地坐在桌旁做着笔记,还有的,三三两两轻声地交流着。 这是一种气氛,由不得你想发出与这优美的环境不同的声音。这,就是所谓的‘环境’。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该有什么样的素质。 仰亚他们,虽然也是搞文艺的,可是,这高深的‘文艺’,对于他们来说,还是难懂了些。更何况这里每一本书打开来,都是青一色的‘外语’,仰亚他们是看不懂的。最多也就是能看懂几个五线谱。 不过,就是从最简单的了解中,仰亚他们也能感受到这音乐殿堂里那份神圣的音乐氛围。再加上工作人员的介绍,仰亚等早已经沉醉其中了。 参观完成收藏厅,工作人员又带着仰亚他们来到档案室。 档案室里,又与刚才的收藏馆不同,档案室一边的书架上放满大量历代手写的、木刻的、铅印的音乐书籍和乐谱;另一边是一排铁箱子,工作人员告诉大家,箱子里,收藏的,都是音乐大师们的乐稿、书信和其他手迹,其中就有著名音乐家莫扎特的乐稿:《最后一个交响曲》、音乐家舒伯特的手稿:《未完成交响曲》等。 屋子中间是一长排桌子,供研究者查阅资料之用。 在仰亚他们观看这些档案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他们: 档案室原为音乐家勃拉姆斯的办公室,他临终前一再嘱咐,要把他珍藏的几千册音乐书籍和乐谱全部捐献给档案室。 走出档案馆,隐隐就听到一阵音乐声,这就是从金色大厅里面传出来的。 明天就要举行世界音乐交流演出了,已经有好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演出团体,都在里面熟悉场地、试演。所以,隔着好远都能够听到音乐声。 同样,仰亚他们也有近两个小时的场地熟悉和适应训练时间,不过,是在下午才安排到仰亚等中国演出团。 可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先进去看看别人的表演不是更好吗?大家跟领队的工作人员一说,也没有受到阻拦,这样,仰亚他们就提前进入了大厅。 金色大厅,还真不愧叫‘金色大厅’,一进入大厅,在厅内灯光的照耀下,比较起大厅外面,更显得金壁辉煌、耀眼夺目。炫丽的金黄,加上柔和的线条,再加上流动的灯光,让音乐飘在这样的环境里面,真让人有一种进入仙境的感觉。 刚进入大厅,演奏的音乐就飘了过来,整个大厅里已经挤进了不少的人,大家已经分不清这只是一段小小的预演。当然,预演的音乐、舞蹈也和真正演出时的一样好看、一样好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前方的舞台上,传过来的是一首钢琴曲,那清脆的钢琴声,伴着其它西洋乐器的混响。已经把整个大厅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混响音响,人在其中总有一种震憾的感觉。仰亚他们早已经听得入了神。一曲歌罢,听到掌声响起,他们才从音乐中回过神来。 中场休息,下一个将要上场的表演团队,先是对自己将要表演的节目着了一番声情并茂的引说,然后才开始自己的表演。 几轮过后,终于轮到仰亚他们出场了。 当带领他们的工作人员把台上主持人的话翻译给他们听时,他们才知道下面就是自己的预演时间。 仰亚他们一听,才感觉的心里有些小小的紧张。仰亚的手心都开始微微冒汗了。 仰亚他们走上台,下面的观众都瞪大了眼睛。这是一伙来自什么地方的人啊?他们也能在这里来演出吗?他们会演出吗?他们能演出精彩的节目来吗? 仰亚他们,当然不知道舞台下面这些人异样的目光。虽然对于这世界闻名的金色大厅里演出是第一次,可是对于演出,他们是再熟悉来过的了。他们相信,只要音乐一响起,他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会跟着音乐的节奏跳动起来。 音乐响起,仰亚他们随着音乐,几秒钟的紧张过后,就开始行动自如地吹了起来、唱了起来、跳了起来。 几分钟的场地适应时间,仰亚他们不可能把一个节目完整地跳出来。再加上,这只是适应场地,也就不会有人给台下的人作太多的解释。这倒真的让下面的观众看得云里雾里的,还真是看不懂。不过,有些动作和音乐,倒是他们真的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对于他们,总算有一点点的好感了。 预演线束,台下的掌声不够热烈。仰亚他们也有些担心,都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上旁边的领队。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尽到我们的努力就行,毕竟我们来这里也是第一次,大家看不懂也很正常的,等明天正式演出再说吧。” 正式演出安排在第二天晚上,下午四点左右,仰亚他们就提前来到了会场,今天,可是正式的演出,所以,所有演员们都穿上了自己隆重的演出服,也就是她们的民族盛装,每个人都带好了自己的道具。比如仰亚的手上,当然是那把永不离手的芦笙。女孩们的民族盛装上面,一身的银饰,一时间银兴闪闪,叮当作响,走起路来,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银铃声,这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厅前的观众。 刚刚走到金色大厅门口,却不想,这么早,就已经有好些人都来了,正等着观看今天晚上的演出呢。 仰亚他们一到,立马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大家都在为这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东方民族盛装而惊叹,纷纷拿起自己手里的相机对着女孩就是一阵的闪光。还有好些的女性都争着与盛装女孩们合影。 仰亚他们好不容易才挤过人群,进入大厅,走进后台。 参与今天演出的演员们,大多已经来到了,都在后台里忙着化妆、试镜。 虽然他们对于这群来自东方的演员们身上的衣着感到稀奇,可是却没能更近更仔细的看看。因为大家都在忙着,而且各自有各自的区域,也不太方便跨‘区域’地过来‘欣赏’。 等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演出的时间也就到了。 仰亚他们的节目安排得稍后些,大概前面要有七八个节目才到仰亚他们。可是,前面的演出,仰亚他们也看不到,也不知道别人的水平到底如何。 这时,就是想偷偷地看看别人的精彩表演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就只能一边在后台热热身,想互相补补妆,相互再确定一下动作要领等。 前面的节目,仰亚他们是看不到的,可是,前台传来的一阵又一阵掌声他们是听得到的。 几阵掌声过后,就轮到仰亚他们上场了。所有的演员们,大家挤在一起,拥抱着,大吼一声,算是给自己加油鼓劲了。 前面的幕布还没有拉开,仰亚他们来到了舞台中央,按照各自的位置站好了。 幕布前,终于出现了有中文的报幕。这是使用双语在报幕,先是由一个主持人用中文把内容报出来,再由另一个主持人,用英语重复再报一遍—— 女士们、先生们: 大家晚上好,我们是一支来自于东方文明古国——中国的表演团队,我们给你们、也是给世界带来了我们中华民族最美的节目,也是我们民族文化的精华,她代表着我们中华民族悠久的文化历史,也代表着我们文明古国灿烂的文化。 中华民族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每一个民族又都有着自己精彩的民族文化。今天,能够带给大家的,只是其中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如果能够通过今天的演出,让你对于我们中华民族多姿多彩的文化感兴趣的话,欢迎你们到远方的中国来。我们会以最美好的美酒迎接你们,欢迎你们—— 下面,请欣赏来遥远的东方古国的舞蹈——《锦鸡舞——百鸟朝凤》: 幕布被徐徐拉开—— 仰亚双手举着芦笙,以一个金鸡独立,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背对观众。 他的身前,是由一群盛装女孩‘排成’的一个还在沉睡中的孔雀(锦鸡); 背影灯轻轻打了过来,聚光灯聚在了仰亚身上。 一秒、两秒、三秒—— 仰亚舒缓双臂,带动着芦笙,轻轻舞了起来,几个栩栩如生的锦鸡动作后,仰亚把芦笙凑到了自己嘴边—— 水滴、鸟鸣、风吹—— 天空在慢慢苏醒、大地在慢慢苏醒、森林在慢慢苏醒—— 鸟叫了,那是夜莺; 又一只鸟叫了,那是黄鹂; 公鸡叫了,画眉叫了,喜鹊叫了。 可是台上,就只有仰亚的那只芦笙,所有的声音都是从他的这只芦笙里发出来的。 天亮了! 森林里此起彼伏的鸟叫声从远近不同的地方传来—— 灯光打到了整个舞台。 仰亚面前,一整只大的‘锦鸡’在慢慢苏醒—— 它抬起了头,尖尖的嘴张开,打了个哈欠,抖了抖头上的三根羽毛,轻轻舒张了翅膀,打开了漂亮的尾巴—— 旁边的几只鸟飞了过来。向锦鸡致敬,它们握手,它们亲嘴,它们欢笑—— 台上其他的芦笙里,也发出了不同的鸟的叫声,整个一个‘森林’鸟语欢腾。 仰亚舞动了,他吹着芦笙,引领着锦鸡,在整个舞台上舞动起来。仰亚在用芦笙曲子与‘锦鸡’交流—— ‘嗳!你好,森林中最美丽的生灵!’ ‘嗳!你好,你是来和我们森林里的百鸟一起舞蹈、一起唱歌的吗?’ ‘我就是一只前世的鸟儿,芦笙就是我的歌唱,我还会很多你们都不会的歌曲、舞蹈呢。’ ‘那你能教教我们吗?’ ‘当然可以,那我做你们的领舞吧!’ ‘好呀!好呀!’ 由几十个女孩合拼成的锦鸡,在仰亚的领舞下,踩着芦笙曲子的点子,慢慢跳了起来。旁边的几只芦笙也跟着响了起来。还有更多的‘鸟’也跟着跳了起来。 仰亚与‘锦鸡’配合着,时儿上下,时儿翻飞,时儿腾跃,时儿倒立。‘锦鸡’也在他的带动下,舞出了各种不同的动作—— 欢叫、抬头; 梳理、交流; 腾飞、展翅; 跳跃,滑翔------ 其他的芦笙配合着,一时间,‘森林’里群雄并美、争奇斗艳;风鸣水响,鸟语花香—— 仰亚就如投入到森林里的一个精灵、一枚仙子,穿梭在林间,穿梭在群鸟里,穿梭在音乐里。 他又似那百鸟的驯者、领舞。在群鸟的前面,他第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让鸟们心领神会,都能够相应地做出不同的舞蹈动作来;他的每一声芦笙也都能让鸟们唱出不同的歌来。不管他做出如何高难度的动作,锦鸡和群鸟们都能够给他做出相应的配合,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协调一致,整体合一。 他们早已投入到这‘森林’的盛会当中了。 这是一场森林里的音乐盛会,参与者是整个森林里的生灵,锦鸡就是它们的精神领袖,仰亚就是它们舞蹈的灵魂。 他们早已忘记了自己是在舞台上,是在异国他乡的舞台上,是在一群蓝眼睛、黄头发、目光挑剔的音乐圣殿的维也纳。 舞台下面还坐着几万的观众,瞪着几万双好奇、审视的眼睛。 这时的台下,一片鸦雀无声,几万人的金色大厅,就如一个静静的夜空,静得只有天上的星星,这个来自遥远中国的舞蹈,早已男人才能大家带到了森林,带到了群鸟盛会,带到了鸟的天堂—— 节目进入了尾声,又到了那个,‘锦鸡’要飞到仰亚的头上来,做最后的亮相的结束动作了。 几声欢快的芦笙后,仰亚几个空翻,稳稳地落在了锦鸡的最前面,稳稳地站住了。 旁边的几只芦笙也拼了过来。所有的芦笙齐鸣。饰演锦鸡头的女孩,带着整只‘锦鸡’飞了过来,飘飞、点头、展翅—— 她稳稳地站在了仰亚的肩上。 这时,台上,整个画面凝固了,音乐停了下来,灯光集中在了一点——就是整个一群鸟和锦鸡的身上。 台下的画面也凝固了,每个人都保持着刚刚的神态和表情‘凝固’了,所有的一切全部‘凝固’,包括声音。 好久好久,整个大厅里静得连一颗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够听出来。 “啊,难道是我们跳错了吗?失误了吗?” 仰亚他们暗暗地问自己。 没有,一点都没有,所有的结束动作都和他们预想的一样的好,‘锦鸡头’也稳稳地站在了仰亚的肩上。 这是一次最完美的演出,也是一个最完美的结束造型。 一秒、两秒、三秒—— 六秒、七秒、八秒—— 结束造型! 管不了台下了,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 最后,所有演员一排站齐,深深地对着台下,行了一个最中国的礼——鞠躬! ‘叭叭叭!叭叭叭!’ ‘叭叭叭!叭叭叭!’ ‘叭叭叭!叭叭叭!’ ‘叭叭叭!叭叭叭!’ 直到这时,台下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久久的停不下来。 仰亚他们也只好不停地在台上答谢—— 鞠躬!再鞠躬!再鞠躬!!! 拥抱,欢叫,蹦跳! 直到让下一个节目整整推迟了十几分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60、维也纳之夜 0060、维也纳之夜 今天晚上的演出,无疑是中国演出团的演出是最为出色,最受观众喜欢的。这现场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就能听得出来。 这也是我国第一次代领少数民族文艺演出队到国外演出,也是中国第一个到维也纳大厅演出的少数民族文艺节目。 一开始,大家都是抱着出来学习交流的心思来的。节目的好坏、成功与否,只要我们尽力表演、把我们民族文化的东西展示出来就达到我们的目的了。 今天的演出,从一开始演出时的不被人看好,到演出过程中大家的怀疑和不可信,到最后节目结束时现场的一片寂静。再加上语言交流上的差异,大家都觉得这次的演出不会有太好的宣传交流效果。可是,演出结束时沉浸其中的安静,和马上爆发如雷鸣般的掌声。这些都告诉仰亚他们,他们的演出成功了。 演出一结束,好多的观众、游客都争相向前来跟中国的表演团队合影,并都伸出了大拇指。由于语言不通,这就是他们最好的认可方式。 这次文艺交流会的主办方,也没有想到,这个来自遥远东方的小小的民族表演团队,能够在这世界性大舞台上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得到那么多人的认可。 第二天一大早,维也纳市最快的报纸就报道了这件事。通过报纸,整个城市都把这个来自东方的节目表演看成了今天本市最大的新闻。争相而来想一睹真容的人们,还没到中午就全部围到了金色大厅前面。要求主办方,一定要要求这个东方来的表演团再现一次当时的情景。 没办法,主办方只好找到中方代表,要求中国文艺代表团能否再加演一场。 当天晚上,仰亚他们决定在金色大厅的另一个小些的表演厅里再演出一次。 演出的节目,除了昨天表演的《百鸟朝凤——锦鸡舞》外,由于是独立的一场演出,所以,仰亚他们把原来团里的一些节目也加了进去,比如斗鸡舞、芦笙演凑、芦笙圆舞等。 又是一场精彩的演出,台下时不时响起一阵阵如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演出结束了,可是台下的观众却久久不愿意离去。仰亚他们在台上对着台下的观众一连行了十几个鞠躬礼,台下掌声不断、叫声不断、欢呼声不断。 就这样,仰亚他们在盛情邀请下,连续演出了三天,每一场的演出都还是那么的人山人海。 甚至有一场比一场人更多的感觉。 可是,演出不可能一直的演下去呀。最后,这次国际文化交流活动主办方,授予了中国少数民族代表团最高的荣誉。仰亚就是这个优秀演出团队里最优秀的,同样授予了仰亚最高的个人荣誉。并受到了这次活动方最高领导的接见并合影留念。 这样,仰亚他们的出国交流团队比原计划推迟了好几天。 在准备回来前的一全晚上,这次文艺交流活动主办方主席亲自在多瑙河畔的一家本市最大的酒店里接待了中国文艺代表团。 古老的西式建筑,面临着多瑙河,远处的阿尔卑斯山上,还覆盖着一层层白雪。河两岸的树,古木苍苍,象征着这座音乐之都的久远与古朴。 沿河面,几艘游船,悠闲自在。一个背着手风琴的碧眼小伙,正在船上向着对面的女孩表演着,面带微笑。 他是在向自己心爱的人求爱吗? 琴声是那么的幸福和欢快。就连传到仰亚他们这边,都还是那么的悠扬。真不愧是音乐之都,每一个表达方式都跟音乐有关;每一个表达方式,都是那么的优雅浪漫。 有人告诉仰亚他们,这里叫‘维也纳森林’。 今天的聚会在三楼的一个大厅举行,本次音乐会主办方主席是一个大服便便的中年男人,年纪大约在六十岁左右。今天,他身着一身白色西装,带着一条红色领带,看上去显得格外的清爽和精神。 等大家都坐好后,胖主席举起了手中的高脚酒杯—— “今天,我很荣幸,我认识了一伙朋友,他们来自遥远的东方,来自于一个叫做中国的古老国度,他们为我们带来了一段美好的回忆,一段可以吟唱的记忆。” “当然,这不仅仅属于我,也属于我们大家,属于这座城市。这几天,我相信大部分人也已经领略了他们带来的这份天赖之音,这份与众不同的艺术之美、音乐之美。她甚至超过了我们这座音乐之城、艺术之城里的任何一次音乐交流会。” “这里,我代表这次交流会的主办方,向远方的客人敬上一杯我们的葡萄酒,祝福我们远方的客人,音乐、艺术就是我们连接的纽带,让我们一起在音乐、在艺术中携手遨游。” 在场的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眼里都露出满满的祝福。 胖主席端起酒一饮而进,举起杯子,环顾了一周,演讲继续—— “可是,艺术是无限的,也是不可穷尽的,你走进了这个殿堂,就永远有让人新奇、让你陶醉的地方。所以,不可能在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完全欣赏到东方如梦幻般的音乐之美、艺术之美。不过,带着遗憾,我还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这也是我们今天在坐的大多数人的愿望吧。阿门,我的朋友,你们想要吗?” “想要!”大殿里马上有人附和。 “好,那请先把杯中的酒干了,我再来告诉大家。” 大家又一口把杯中的酒干了,几十双眼睛注视着胖主席。可是主席却给大家卖起了关子。 他接过旁边服务员手中的葡萄酒,打开,慢慢地给自己倒上一杯,慢慢地举起来,慢慢地用眼睛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然后,他举起杯子,微笑着朝另一张桌子走去。 他走到了仰亚面前。 除了表演,对于仰亚来说,他只不过就是这个表演团队里最普通的一员,对于这种宴席上的应酬,这决不是他所擅长的,也不是他所要表现的。所以,从一开始,仰亚就坐在了距离较远的一个角落里。 仰亚永远也想不到,这次国际艺术交流会的主席,会在这种场合里,在众人之中找他。 “呵呵,孩子,除了舞台,今天,你也应该是这里的主角,不是吗?我在这几十双眼睛里找到你,还真是不容易呀。今天,本大叔想与你喝一杯酒,你愿意吗?” 通过旁边翻译人员的翻译,仰亚终于听懂了胖主席的意思。 “谢谢主席的邀请,谢谢,我非常愿意。” 说着,仰亚也举起了杯子,跟胖主席碰了一下,四目相对,一饮而进。 “我的孩子,今天,大叔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能答应我吗?” “主席,你说吧!” “你这来自东方的百灵鸟,能再满足一下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吗?你美妙的演奏,当然,我想这也是这里大多数人的愿望。”说完,胖主席双肩一怂,双手一摊,渴求地看着仰亚的眼睛。 仰亚还不能太理解胖主席的意思,可是整个大殿内已经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翻译人员又在仰亚的耳边说了一下,仰亚这才明白。 仰亚看着身前的胖主席,再看看整个大殿里多少双等待、期盼的眼睛。他举起杯子,一仰脖子,干了。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身后的芦笙。 大殿内静了下来,等待着仰亚的表演。 在几个简单的笙孔里,瞬间响起了一串串清脆的乐声—— 仰亚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屋后的那片森林,回到了务妮家后面的游方场上,回到了森林中百鸟之间。 只见仰亚嘴角运气,五指灵动,整个一个森林百鸟的欢唱又出来了。亦真亦幻,似梦非醒------ 大楼外的森林里,几只鸟飞了过来,停在了窗棂上。它们也不敢相信,除了它们,这里还有那么多的‘鸟’在‘开会’。 一曲歌罢,仰亚停了下来,轻轻舒了口气,气定神闲。 ------ 胖主席好久才从仰亚的音乐中清醒过来。 他听到大家的掌声后,才知道仰亚已经吹完一曲,停了下来。他如梦初醒,举起了双臂,向着仰亚就扑了过去,紧紧拥抱着仰亚,一个劲地在仰亚的脸上亲着、笑着,满足得眼里都流出泪来。 当然,这一切也逃不过大殿里的几个闪光灯,这一切都被他们拍了下来。 “孩子,你就是我中心的百灵鸟,来自于东方古国的表演,让我陶醉了,我要到你们的国家去,去享受这消魂的音乐,去感受这不一样的艺术。” 这西方的礼节,倒是让仰亚有些不好意思了,仰亚用手抹抹自己的脸,害羞地低下了头。 胖主席又给了仰亚一个紧紧的拥抱。搂着仰亚尽情地让镁光灯闪烁。好多人也凑了过来,争相和仰亚一起合影,和中国代表团的演员们合影(这些照片,第二天也送到了仰亚他们手里,这也是仰亚多年后,值得骄傲和留念的纪念)。 这夜,仰亚等人与国际友人举行了尽情的狂欢,葡萄酒的美味也让他陶醉其间。 直到很晚很晚,仰亚他们才回到驻地,仰亚早已经是翩翩欲仙了。 星光如水,月光如澜。 这艺术之都的夜,已经让仰亚陶醉其中了。 仰亚全身软绵地在同事的搀扶下,来到了酒店。一进门,就倒在了绵软的床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仰亚,这次,你真的是太出尽风头了。你的芦笙演奏水平,想不到在国外也这么受好评。” 和仰亚住同一间房的,恰恰是一直和他搭档的陈群。陈群没有忌妒,他是从心里感到对仰亚的佩服。就像对自己家一个特有出息的弟弟一样的佩服。 “没、没、没有,陈群哥,原谅我的年轻,原谅我的疯狂。其实,我就是想让他们听听我们中国的芦笙,看看我们中国少数民族的音乐、看看我们的舞蹈。 “其实,我们民族的音乐并不比他们差。我愿意疯狂地让他们赞扬,赞扬我,也赞扬我们民族的舞蹈、民族的音乐。” “当然,这也是我们的愿望,你能完美地表现出来,让这音乐之都的人都感到诧异,为我们的民族文化艺术而感叹,这是我们也想去做的,仰亚,你也让我们都长脸了。” “陈群哥,别说了,这次,我们赢了。” 说着,两人躺在床上,举起了手,‘啪’地击了一掌。 仰亚酒劲上来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仰亚又回到金色大厅演出的现场,节目结束时,台下人的愣症,然后疯狂的尖叫和掌声; 节目结束时,整个演出团队在台上的疯狂; 节目结束时,胖主席捧给他们的最高荣誉奖章,还有他个人的最高荣誉和胖主席紧紧的拥抱; 还有一连几天演出里,他们一次次地接受台下经久不息的掌声和他们一次次的答谢; 还有今天的酒筵上,胖主席在众多人群中对他的寻找,还有那些让人有些脸红的亲吻。 这些,每一个动作都能让梦中的仰亚笑出声来。 他做梦了。梦里,仰亚又回到了家,看到了阿爸阿妈迎面走来的笑脸,看到了躲在暗处既渴望又害羞的、自己心上人务妮的脸,还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看到了弟妹们向他扑来,抱着他大大的荣誉证书和那些与胖主席亲吻他的那些照片,羡慕着、崇拜着—— 这可是他获得的无尚的荣誉,是从世界最大的演出大厅——金色大厅里获得的荣誉,照片里站在他身边的,可是世界音乐盛会的首。 第一个影像,都能让梦中的仰亚美得像喝了白天喝过的葡萄酒一样的美,每一幅画面也都能让梦中的仰亚笑出声来。 夜很静了,静得只听到两人均匀呼吸的声音。 一束月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了进来,刚好照在仰亚挂在墙上的芦笙上。这时,仰亚也刚好从梦中醒来,正看到那束月光下,那把光滑油亮的芦笙,反射出一股静静的中国红。 那是中国芦笙的本色,也是仰亚这一生值得骄傲和拥有的颜色。 看着月光的流动,仰亚在心里默默地感谢着这把芦笙,默默地感谢着这一方舞台——这属于他的舞台。 仰亚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月光已经移出了窗台。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挂在墙上的芦笙却突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有什么事情了吗? 仰亚没有发觉。 直到天亮,他也没有发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61、归心似箭 0061、归心似箭 如果你不曾离家,你不会知道家有多远; 如果你不曾离家,你不会知道月有多圆; ------ 明天就要回家了,可仰亚想家的心情却更加迫切。静静的夜,他不知道那一轮月是否也照在遥远的家的上面。 听说这里,隔着中国远着呢。甚至,在中国是白天的时候,这里还可能是夜晚。仰亚从初中的地理课本里也听老师讲过,地球是圆的,地球围绕着太阳转,地球和月亮都不会自己发光,只有太阳照射在它们上面时,它们才能反射太阳的光芒。 可是,太阳怎么又不能同时照亮这里和中国的月亮呢?! 如果真的如老师所说,现在这里是夜晚,那在中国就应该还是白天了,阿爸阿妈也许还在田地里劳作呢! 阿爸阿妈辛苦了,在这漆黑的‘夜晚’。 仰亚拿起身边的芦笙——就是那把昨天晚上他睡觉时跌落下来的芦笙。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在他回来时,是把芦笙牢牢地挂在了墙上的,怎么就能掉在了地上。今天早上起来,仰亚问同寝室的陈群,陈群好像也听到了半夜里芦笙跌落的声音。可是,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仰亚拿起芦笙,轻轻地抚摸着几根棕红色、发光发亮的竹管,把芦笙口凑在了自己嘴边—— 他吹起了那一首熟悉的《思乡曲》。 笛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是否穿过了重洋,穿过了万水千山,把仰亚的心带回了国内,带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山村,带回了阿爸阿妈身边。 可是,仰亚却总是觉得,今天,他的演奏,连手指都是颤抖的,心里的那一股气也永远冲不上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仰亚有些心烦意乱。 就要离开了,飞机在徐徐起飞,异国他乡的风景在慢慢地退去,慢慢的退去。飞机上,只有那微微的‘颤抖’和让人有些烦乱的轰鸣声。 仰亚无心观看窗外的风景,那虚无缥缈的云朵,就像仰亚的心一样无作无落。仰亚也不知道为什么。 “仰亚,你这是怎么了?我咋感觉你从昨天以来就一直心事重重的呢?是不是生病了?”坐在仰亚旁边的陈群一直观察着仰亚的表情,终于忍不住问了仰亚一句。 “陈群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点感觉不踏实,总感觉到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哎呀,能有什么呀,想家了呗,想媳妇了呗。”陈群笑着对仰亚说。 “陈群哥,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别想那么多了,再有两三天,我们就可以回到家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到家不就知道了吗?” 仰亚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把头靠在靠背上,微微闭上了眼,任由飞机带着他那颗不安的心,在半空上七上八下。 飞过千山,飞过海洋。 仰亚时不时睁开眼睛,朝窗外看看,他总却得飞机好像停留在了天空一样,一点前进的痕迹也没有。就好像静止的一样。 此时,仰亚有些归心似箭。 经过了几十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在一个朝阳升起的早上,降落在首都机场的跑道上。仰亚的心也踏实多了,一颗吊着的心终于和地面有所接触了。 刚刚走出机场,门口就有人拉上了一大张横幅,敲锣打鼓地在欢迎着。 一开始,仰亚他们还以为这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可能是在迎接其他的什么重要人物吧。走近一看,横幅上明显写着—— ‘欢迎我少数民族文艺代表团载誉归来!’ 这不就是欢迎仰亚他们的吗? 原来,仰亚他们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取得的成绩、引起的轰动早就在他们还没回来之前就传到了国内。当然,最先知道的就是首都北京的领导和各新闻媒体。然后再通过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广播,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听说我文艺代表团是坐这一趟航班回来,中央的相关部门早就在机场上等候了,当然,来的还有各相关媒体。 等仰亚他们走近,中央领导跟每一个人握手,并亲切地问候。 仰亚随着人流慢慢走过,当走到中央领导身边时,他也伸出了双手,礼貌地跟领导握着。 “啊,你就是仰亚吧,你就是被这次音乐会主办方主席称着‘东方百灵鸟’的仰亚吧?哎哎,一表人才,真不愧是我们的‘锦鸡王’,你为我们的民族文艺争脸了,好样的,年轻人。” 仰亚很有礼貌地笑着,向领导点了点头。 接着,仰亚他们所有人被安排上了旁边的几辆小车,转出了停车场,朝着前面开去。 仰亚以为是要送他们到另一个机场或者某一个火车站,把他们送回家。可是,车队却一起开进了首都大城市,然后在一座大酒店前停了下来。 “这不是要回家了吗?怎么又开到这里又停了下来?”仰亚等正在猜疑时,刚才与大家握手的中央领导站在前面发话了: “我知道,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现在,你们先在这酒店里休息,然后叫酒店里做一餐可口的中餐给你们吃。国外的美食虽好,可是,哪抵得了家乡的饭菜味道呀。你们好好的吃一餐吧,然后晚上我们再开一个座谈会,也把你们这次学习交流的成果给我们大家分享一下。” 虽然仰亚特别地想早些回家,可是,几天来的疲累和长途飞行,他还是躺在床上,不分白天黑夜的美美地睡了一觉。 吃过了晚饭,座谈会就在宾馆的礼堂进行。 好在座谈会也不复杂,首先是领导们肯定了仰亚他们这次出国演出取得的成绩,再就是仰亚他们这边的代表作了汇报。 这是我们国家第一次少数民族团体的出国交流演出,也是第一次我国少数民族文化的对外展示。能取得如此的成绩,能在这样一个世界性的舞台上得到认可。这是我们国家丰富多彩的民族及民族文化的一次对外展现,也是一次很好的尝试。 这说明我们这样一个有着几千年悠久历史文化的文明古国,正在一步步被世人关注。 座谈会从晚上七点一直开到十点过,大家都在热烈的气氛中交流着,交谈着。没有什么领导的指示,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纯粹就像一场学术交流会。就连像仰亚他们这样的演出人员,也轻松的发了言,把自己的感受与大家分享。 在首都国际宾馆住了一晚,本来中央领导是要安排仰亚他们去登一次万里长城的。可是,大家回家心切,都一致要求想早些回家,所以,领导也只能答应了。并告诉大家,下次大家再来到首都时,他一定带大家去爬爬中国的万里长城。 第二天早上,仰亚他们上了火车,又是一天一夜的长途旅行。第三天中午回到了省城。 省城里对于仰亚他们的接待,一点都不亚于首都的那一场。省领导安排的表彰会,可比中央领导的座谈会还要隆重得多。 在会上,仰亚作为这次出国演出的代表人物,被要求必须在会上作成功经验交流报告,这可把仰来给难倒了。 这,可不是仰亚的强项。 不过,在经过一个下午的准备,再有团里以及‘各方’人士的协助下。晚上的汇报会,仰亚还是昂首挺胸地走上了主席台。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 大家,晚上好! 首先,我代表我们整个演出团队,对各级领导以及大家对我们的关心和支持说声‘谢谢!’,谢谢你们的鼓励,也谢谢你们长期以来对我们的支持和爱戴,没有你们的支持,也就没有我们今天的成绩------ 如果说我们这次出国演出取得成功,那不是我们的成绩,那是我们这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祖国悠久文化的成功,是我们这个有着多彩的民族文化的民族的成功,我们只是这个悠久历史、多彩文化的国家一个小小的展示者,一个民族文化的传播者。 ------ 通过这次出国演出,让我们深深地体会到了,民族的即是世界的,我为我能代表祖国而去国外演出而骄傲,也为我是一个民族文化的传播者而感到自豪。 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更加地努力学习我们民族的文化知识,学习我们中华民族的东西,做一个合格的民族文化传播者,把我们国家的、民族的文化传播四方,传向世界!” ------ 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会后,省领导又授予了仰亚以及仰亚他们的演出团队最佳民族文化传播贡献奖以及最佳精神文明建设奖。 就在会场,所有参加会议的领导以及其他人员都一起进行了合影。仰亚他们出国演出回来的演员全部站在了最前面一排。 仰亚他们没有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坐上了长途汽车,终于在当天的下午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仰亚回到了公社的宣传队。 仰亚没有心思再在宣传队里呆下来。越是距离家越近,想回到亲人身边的愿望就越是迫切。 也不知是为什么,这一次,仰亚比以前任何一次外出演出都想早些回家,早些回到亲人身边。 仰亚来不及作太多的整理,只匆匆地换上了一套衣服,匆匆地带上那几个荣誉证书和奖状,连一口水也没来得及喝,就走上了那条走了千百次的回家的路。 夕阳西下了,天边留着一片红红的残阳。仰亚没有心思欣赏夕阳,他觉得今天的夕阳有些太艳,甚至有些艳得剌眼。 夜归的山雀叫了,它们好像不是在唱,而只是在喊,喊那晚归的孩子,喊那迟归的伙伴。 路边的那几棵大树,已经看不清树上的翠绿了,在黑夜来临之前,它们更像几个高耸在身前的黑影。 夜,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在慢慢地归于夜的寂静。 可越是安静,仰亚越是想快一点回到家,回到亲人身边。仰亚出汗了,也喘气了,甚至也听到了自己‘突突突’的心跳。 仰亚有些心慌,一不小心,他踢到了路上的一个小石子,自己打了一个趔趄。挎在背上的帆布包也摔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 仰亚知道,那张有玻璃镜片的奖状,玻璃镜片被摔碎了。 仰亚在心里埋怨自己,埋怨自己为什么这一次这样的心慌意乱。 转过了那座山头,仰亚马上就在看到自己的家了。家里人都还不知道他是今天回来。 可是,有好几次,阿妈也是无意识的在家门口等待着,却等到了仰亚回来,然后他和阿妈互相埋怨着。 阿妈埋怨仰亚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回来;而仰亚却埋怨阿妈这么晚了,还站在外面等他,小心感冒了。可是母子之却又在心里高兴着,高兴着那久别以后的母相见。 仰亚终于看到了寨子上的灯光,他站在那块平常用来歇脚的石凳上向‘家’的方向望去,看是否心有灵犀——这次,阿妈也会无意识地在家门口等待。 一阵凉风吹过,给仰亚送来了一丝丝凉意。 ‘咚!咚!咚!’ 一连三声,那是本地一种特有的‘铁炮’。 哎呀,寨子上哪位老人又去了。 仰亚加快了脚步,说不定还能赶上帮一会忙。 转过那个山坳,再弯过几处田湾,然后再爬上一排长长的石阶,那就是仰亚家所在的民族村寨了。这是本地寨子的特色,他们总喜欢把吊脚木楼建在高高的山上,住在高高的、向阳的山梁。 仰亚急急地赶着,虽然黑夜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可是,这条路,仰亚闭着眼睛就能走过。 最后的台阶,仰亚差不多都是一步几个台阶地跨。 ‘咚!咚!咚!’ 又是三声铁炮。 还有隐隐的芦笙曲: 仰亚听得懂,那就是最有名的那首送别曲——《仙去》。 借着寨子里传来隐约的灯光,最后几个台阶,仰亚都是跑着上去的。 芦笙曲、锣鼓声好像就是从自己家里传来的。 仰亚不敢相信。 仰亚真的不敢相信!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铁炮再一次响起,直震得仰亚有些心慌。 放炮的,正是仰亚十二岁的弟弟。他背对着仰亚,一身白色的孝服白帕,从头上一直拖到了脚下。 “阿弟,这到底是怎么了?” 阿弟转过身来,一眼看清了站在他身边的就是阿哥,是半个月前出国演出、日思夜盼的阿哥。 “阿哥——”一声大哭,扑进了仰亚的怀中。 灵堂里,飘渺的枞油灯照了过来,阿妈的遗像就摆在一排青青的松叶之间。 “阿妈——” 仰亚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跌倒在了阿妈的灵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62、《仙去》 0062、《仙去》 母亲走了,走得是那样的平静安宁,走得是那样的无声无息。就在三天前的那个下午,也就是仰亚远在维也纳的那个晚上。 从挂在墙上的芦笙跌落的那一瞬间,仰亚总感觉到会有什么事将要发生。可他不知道,带给他的,是这样一个天塌地陷的噩耗。 连仰亚都来不及把自己演出时得到的奖状给阿妈看一眼,甚至来不及见阿妈最后一面。 原来,就在那天,在维也纳的夜里,有着明亮的月亮。可在中国、在仰亚的家乡,却是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 这天,刚好是周末。早上,阿弟把家里的牛放到了山上。下午,他要赶到学校去上晚自习。 “阿妈,我已经把牛放在坡上了,下午我要去学校了,你记得去把我们家牛赶回来哈。” “你去吧,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嘞。等下我就去赶牛。” “啊!好的。” 阿弟走了,朦朦细雨中,阿妈干完了地里的农活,才赶到山上。 今天,山上的雾特别的大,大得半山腰都全遮盖在雾里。 天也慢慢地黑了下来。 阿弟走时,只是说把牛放在了这片山里,但是面对着这一片茫茫大山,那具体位置又在哪里呢? ‘哞——’ 阿妈学着牛的叫声,想把牛从山里引出来。可是,她学了好几次,都没有听到自家牛的回应。阿妈只好继续地向山里找去。 找了好久,才在一片大石壁下找到了自家的牛。 牛已经吃饱了,已经躺在这块能挡雨的石头下,慢慢地回嚼着。看到阿妈走过来,它摔了摔自己的耳朵,用尾巴打了下自己身上的蚊子。 “死老牛,我这么叫你,你怎么就不回叫一声,你看看天都快黑下来了,快些回家吧。” 老牛听懂了,它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过阿妈的面前,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天,越来越黑;雾,越来越浓;雨,也越来越大。山路上的每一块石头上都吸满了雨雾。 牛,在前面走着,阿妈在后面跟着。 突然,阿妈的脚下一滑,她来不及抓住任何东西,就跌到了悬崖下面。老牛转过头来,看着阿妈跌下的高坎,焦急地看了好久,它想下去,可是,那么高的高坎,它是下不去的。老牛对着高坎下面喊着,却没有听到阿妈的声音。 老牛在上面转了好久,它不停地叫着。叫了好久,也没有听到任何反应。它朝着家的那条路上走去,一边喊着。走了好久,它又赶了回来,回到了阿妈跌落的地方,用脚刨着地,并且不停地喊着,它一步也不想离开。 好久,阿爸回到家,还没有看到阿妈回来,而且牛也还在山上,他才朝山上找来。老远,阿爸就在喊着阿妈的名字。 老牛听到了,又朝着家的那条路走去,并且不停地对着阿爸来的路上喊。 听到牛的叫声,阿爸很快就找了过来。跟在老牛的后面,找到了阿妈跌落的地方。 等阿爸艰难地下到阿妈跌落的地方,阿妈早已昏迷了过去,旁边流着一大滩血。 阿爸抱起阿妈,使劲喊着阿妈的名字。好久,阿妈才慢慢地苏醒过来。 “你怎么摔得这么厉害?好,起来,我们回家吧。” 阿爸轻轻地想把阿妈抱起。可是,他刚一动手。阿妈‘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不行,我,不行了。” 阿爸知道阿妈伤得太重了,伤得再也不能把她放在背上背着出去。怎么办?阿爸想了一下,只得回家找人来帮忙。 “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家叫人来,我们拿担架来把你抬出去。” 阿妈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又闭上了眼睛。 阿爸飞快地爬上了悬崖,也顾不得老牛了,飞一般地朝家的方向跑去。老牛还在悬崖上看着阿妈。 等阿爸找来寨子里的人,大家一起来到悬崖下面,把阿妈绑在担架上抬出山来,抬到了公社人民医院。可是,终因时间太长,失血过多,伤势太重,阿妈再也醒不过来了。 阿妈还年轻,到现在,她也不过刚刚满五十岁,她还没能看到自己就要出生的孙子呢,甚至连出国演出的儿子,她也没能等到看他最后一眼。 阿妈走了,仰亚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总想着,这或许只是一场梦,或许只是一次玩笑。 阿妈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她一定还会回来的。就像仰亚小时候一样,阿妈走外婆家,最多不过两天就回来了,每次回来时,还会给仰亚和弟弟娃娃带回好多好吃的。 可是,仰亚不是小孩,他知道,在他面前,阿妈走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阿妈走了,是真的走了。 从此,留给仰亚的,只能是阿妈以前的那些美好回忆—— 那时,仰亚还小,阿妈上山时、下地时总把仰亚背在背上,那时,阿妈的背是那么的温暖,走过山路,阿妈从路边摘下一颗红红的三月泡,转过头来,把泡喂到了仰亚的嘴里,然后甜甜地看着仰亚笑。 仰亚,永远记住了阿妈的那个微笑回眸; 那时,鸡生蛋了,母鸡在鸡窝里高声的叫着,蹒跚的仰亚朝着鸡窝走去,用小手拿起还有些余热的鸡蛋,蹒跚着走回来,走到阿妈身边: ‘阿妈,蛋,阿亚要吃。’ ‘啊,鸡又生蛋了,我家阿亚又想吃鸡蛋了,好的,阿妈这就给阿亚做去。’ 火灶里几把柴火,一碗热汽腾腾的鸡蛋汤端了过来,阿妈一口一口喂到仰亚的嘴里。 直到现在,仰亚也没吃过比这更香甜的蛋汤; 那时,仰亚上学了,一放学,仰亚顾不得满头满脸的泥巴和灰尘,一钻进家,把阿妈用毛线织成的小书包往旁边一放,就去翻锅灶。 ‘你慢点,先洗了手再吃吧,然后,打来温水,给仰亚的小手、小脸洗得干干净净,然后从厨柜里端出鱼汤。汤里,阿妈早就把鱼肉撕成碎末,鱼剌早就被阿妈剔出来,像一个个小小的蒲扇,放在火炉上烤着,发出来的那阵鱼香,比碗里的鱼汤还好闻。 直到现在,仰亚哪怕走到国外,都还回味着。’ ------ 仰亚一场场一幕幕地回忆着,抑制不住内心的阵阵心酸;泪,也跟着慢慢地流了出来。 心,无以寄托。 仰亚拿起身边的芦笙,默默地吹响了那首《仙去》—— 放下操劳 放下牵挂 放下一切凡世的留念 走吧! 前方就是无忧的极乐世界 放下哀愁 放下劳累 放下一切现实生活的挣扎 走吧! 前方一路上充满鲜花 ------ 在村寨里,人们并不把人的生死看成是一种悲伤、一种痛苦的离别,反而觉得‘死’,是让人到了另一个极乐世界。这从这首《仙去》的芦笙曲里都能听懂得出来。 可是,仰亚却怎么也乐不起来。阿妈是真的走了。任何一个母子的离别都充满哀伤、充满难舍。 昨天,终于把阿妈送到了山上,全寨子的人,比阿妈小的,都穿上一白衣,抬着阿妈向山上走去。无论是抬的,还是拉绳的,还是走在前面引路的,都走得那么的艰难。每一步、每一个人都舍不得迈开,都想珍惜这和阿妈一起的机会多一点,再多一点。 阿妈沉沉的棺椁,压在寨子里每个人的肩上,也压在寨子里每一个人的心上。 阿弟和阿妹穿着长到脚底的白衣,走在最前面,他们端着阿妈的灵牌和遗像。每迈一步,都似有千斤之重;每迈一步,都有泪水像线一样的落下。 仰亚亲自接过寨子里老芦荟笙手手中的芦笙,他要用自己吹奏的芦笙曲再送阿妈一程,借以慰籍自己没能见到阿妈最后一面的深深遗憾和愧疚。 风,呜咽着;雨,哭泣着。 沉沉脚步,迈不动仰亚与阿妈沉痛的离别; 声声笙啼,诉不尽仰亚心里无尽的惆怅。 天地同悲,日月同泪; 仰亚内心里有一股血在往上涌,涌得仰亚的胸口像刀割一样的疼痛。 这是一首最难吹的曲子。 尤其是今天,仰亚感觉到,他不是在吹,而是把一滴滴血泪往笙眼里灌。 墓地到了,阿妈的灵柩被停在了墓穴前面的那块空地。寨子里所有的妇女们都转了过来,围在了阿妈‘身边’。 就像以前阿妈在寨子里一样,她们是否又在讨论今年的庄稼是否有好的收成;她们在讨论,谁家的小子又娶了一门好亲;谁家的闺女又要出嫁了,大家又该一起为她绣那花边的嫁衣。 所有的芦笙手都围着阿妈吹着,所有的妇女都围着阿妈转着。这是大家与阿妈最后的欢乐,最后再送阿妈一程,大家围着阿妈,跳起了看似欢乐,实则沉痛的芦笙舞。 《仙去》的芦笙曲一遍遍的响起。仰亚又陷入了对阿妈深深的回忆—— 就在对面的那片山上,阿妈教会了仰亚唱第一首山歌。那时,仰亚还小,可却总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总想着帮助阿妈做些事情。阿妈上山砍柴火,仰亚也拿起了自己的小柴刀跟了过来。砍累了,就坐在阿妈的身边,听阿妈唱那温暖的情歌。 ‘阿妈,你唱得真好听,我也想学唱歌。’ ‘好呀,那阿妈教你!’—— 就在这一片田园,阿妈和阿爸一起在为秧苗锄草,趴在田边的仰亚突然看到水田边有一串串透明的小球: ‘阿妈,你快来看,这是什么?这么好看,这能吃吗?’ 阿妈停了手中的活走了过来: ‘傻儿子,那不能吃,那是青蛙的蛋,过几天要生出小蝌蚪来的,蝌蚪和青蛙都能帮我们捉田里的害虫,不能碰它的。’ ‘啊,那我再把它们放到田里去。’ ------ 舞跳完了,芦笙停了。 可《仙去》的声音却永远在仰亚的心里挥之不去。 大家又一起动手,把阿妈抬到了那个土坑前,仰亚和阿弟阿妹齐齐地跪在了地上。 那一抔泥土盖上,从此世界上再没有阿妈了。也再没有了阿妈的微笑、阿妈的呼喊。 阿妈走了,一连几天,仰亚还没能从悲伤中缓过神来,宣传队里的人也来了,他们是特意来看仰亚阿妈的,来和仰亚一起送阿妈最后一程。 等阿妈安葬后,他们也要走了。 “陈团长,我------”仰亚话没出口,泪已经在眼边了。 “啊,没事,仰亚,阿妈才走,你就在家多呆几天吧,一来陪陪家人,再一个也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可,团里面------” “唉,团里,现在也应该没什么事了,现在,有的是时间,有些事,还是等你休息好了,回到团里再说吧。” 仰亚很感激团里对他的理解。是的,现在,仰亚没有什么心思上班,更没心思吹奏音乐、跳舞。同时,他也想多一点时间陪陪家人,特别是爱人务妮。 这几天,务妮跟仰亚一样的悲伤,更何况她还带着大大的肚子,那可是阿妈日思夜盼的孙子。 自从务妮的身子越来越‘显身’后。阿妈就把务妮接了过来,两人一起为小生命的出生准备着,小衣服、小鞋子,甚至小尿片。阿妈一边准备着,一边永远也不会消失的笑着说: “我就要看到我的孙子了,这是我们家的福气,务妮,你真是我们家的好媳妇好闺女。” “阿妈,这还没生呢,看把你高兴得。” “这马上就要生了,我就要当奶奶了,我怎么能不高兴呢。我还得抓紧时间,多为我家孙子做几套衣服呢。” 可是,还没等阿妈的孙子出来,阿妈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 其实,自从有了身孕后,陪在务妮身边最多的就是阿妈。现在阿好走了,务妮和仰亚他们一样的伤心。再加上这几天的操劳和疲累,务妮整个身子都跟着瘦了一圈。 一连好几天,仰亚一家都还没能从阿妈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一连好几天,寨子里的人也和仰亚他们家一样高兴不起来。 一开始,仰亚还觉得,大家因为他们的家的悲伤才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太高兴。可是,这都过去了半个月了,怎么整个寨子的人还是一个个忧心忡忡的呢? 仰亚搞不明白。 又过了几天,仰亚才从旁边了解到,原来大家忧心的,不是怕仰亚家不高兴,而是听说,现在整个农村要搞什么‘分田到户’了。 ‘分田到户’? 队长告诉仰亚,‘分田到户’也就是‘家庭联产承包制’,也就是把原来集体的田土山林全部分到每一户农户的手上,自己管理,自己经营,自己收成。 这,不搞大集体了? 不是所有的田土都属于国家吗?怎么又过回去了呢?田土都属于了个人,那不是又变成地主了吗? ‘分田到户’、‘家庭联产承包制’,这都是仰亚第一次听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63、家庭联产承包 0063、家庭联产承包 自从听到了要搞什么‘分田到户’后,寨子里的人各种的表情各异。 有一种人说,分田到户好,自己种田自己吃饭,自己想种什么种什么,想什么时候种就什么时候种,自己想做就做,不想做就玩、就睡大觉。他们认为,一直以来,都在集体做事,辛辛苦苦做的人也是那么多工分,一天天出工不出力的人,也一样的那么多工分,这本来就不公平,分田到户了,这一伙人看他还能偷懒挣工分不。 当然,这是一群家里有劳力,也愿意动脑筋的人的想法。 而另一种人表示,自己家里本来就劳力欠缺,家庭底子又不是很好的,要投入没投入,重活做不了。如果所有的田土都要自己亲自去种的话,这怎么还能养活一家人呢。所以,从心底里面讲,他们是不想把田土分到每户的。 当然,平常在大集体时,劳动不认真,得过且过、磨洋工的,也就不好说什么了。现在,占不到别人的便宜了,分田到户,自己也吸能咬着牙自己干了。 而另有一些年纪偏大的人,他们大多是从旧社会过来的,有的原来就是什么地主家的雇农或者佃农。现在,国家又要把土地分给个人,而不归集体,也不归国家,这么又活回去了吗?是不是又要出现地主了,他们家是不是又会变成帮地主家干活了。 有几个老人,就在闲谈时担心得哭了起来。 仰亚和这些人的想法都不同,仰亚虽然也还是农业户口。可是,自从他长大,他都没怎么干过农村的活,他只知道吹芦笙、跳芦笙舞。好像这些事情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一样。再加上阿妈刚刚去世,在仰亚的心里,对于什么分田到户,他就像没事人一样。 这天晚上,生产队里终于通知大家开会了,会议的内容就是关于‘分田到户’即‘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生产队里开会,人们稀稀拉拉,通知七点钟开会,等大家基本到齐时,已经是八点过了。在满屋的烟雾弥漫中,老生产队长先掐灭了自己的老烟锅,开始说话: “今天晚上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开个会,会议的内容大家应该也了解一些了,现在大家商量一下,我们生产队也要搞‘分田到户’了,大家看有什么意见,今天都提出来大家商量。” 下面,没有人说话,大家也不知道说什么,包括对于‘分田到户’,高兴的、不高兴的、担心的,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生产队长看大家不说话,接着又说: “其实,大家也不用担心,这也不是我们这里才搞,人家其他的地方去年都已经搞了,所以,现在,县里面才发动我们也要搞。 “为什么要搞呢?社会发展到了现在,大家一起劳动吃大锅饭,已经严重地阻碍了我们社会主义生产力的发展,满足不了社会生产关系的发展,也调动不也大家的积极性,所以一定要有一种新的劳动分配方式,才能重新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以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这是生产队长到人民公社开会时学到的文件,他是按文件上的‘精神’传达给大家的。可是,什么‘生产力’,什么‘生产关系’‘分配方式’等的,大家也听不懂。然后,队长不得不又跟大家解释了一遍。 等大家都听清楚了,下面的人也开始发言: “队长,我们能不能不分呀,像原来一样的,每天早上,你喊我们出工我们就出式,你叫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这不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分呢?大家都是一个寨子的人,分得这么认真,以后,这不大家都生分了吗?” “不不不,我觉得还是分的好,分开了,各做各的,想做就做,不想做也没人管你,多自在呀!” “自在什么呀,没有了集体,要是哪天你家的农活做不来了,没有了饭吃,你找谁去?” “队长,我从来都是跟着你一起干活,这分田到户了,每天,你不叫我,我怎么知道我应该去做什么呀?” 也是,以前,有人喊着,好些人都还不知道做什么,这各顾各家了,有好些家里,还找得到活路做吗? “队长,分了以后,不会干活的人会不会越来越穷?劳力多的家会不会越来越富,然后穷得没办法的人,是不是就又要去给富人干活,这不又成地主和长工了吗?” ------ 以前开会,还真的没这么激烈。以前,大家来了,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女人来了,胳膊上都挎一个小竹篮,竹篮里放着家里从老到小的、那些已经穿不了的衣服,就趁着开会的时候,要么大的改小,旧的拆来补破的;实在是没有一块好布的,就留着秋收后用来浆布壳做鞋底地用。一两个小时的会开下来,几个月的破衣服破被子都补好了,然后散会、回家、睡觉。 而男的呢,屁股一坐下,就把老烟管掏出来,相好的几个,从会议开始一直吹到会议结束,烟,也一直抽到会议结束。要不,就是还没等队长说上两句话就开始睡觉,连鼾声带口水带鼻涕地在角落里响着,让其实的人看了,想笑又不敢笑。 要不,就找各种借口,不停地跑到门口那几棵大树下,肆无忌惮地掏出‘老东西’,唰唰唰地撒尿。一回到家,第二天一问,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大家听得都特别认真,因为这关系到每一家每一户的利益,也关系到每一家每一户以后的生存和发展。 对于上面大家提出的问题和担心,生产队长也不得不就像他们在公社开会时一样,总要给大家作个解释,要不,这去上级开会学习文件不就白学了吗。 “分田到户,这是国家的政策,也是我们以后必须要走的路,大家不用担心,这不是在后退,这是在前进。人民公社,从解放以来,在我国,已经实行了三十来年了,它已经不适应现代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必须要有一个新的劳动方式和分配方式,才能促进社会的发展。这,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分田到户’,也就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 “至于那些平常都要我这个当队长的喊去喊来才知道去干什么的人,这开始一年两年,一季两季,我可以随时提醒你们一下。可是,长期以后,你们也要自己学会管理自己的家了、管理自己家的田地、农活了。也正因为你们只知道被动地跟着我干活,而不用自己怕脑子,所以,才没能把集体的活干好。分田到户了,也就是要调动起你们这些人积极性。自己劳动自己吃,如果这样,你们都还养活不了自己,那你们自己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现在,我们要考虑的不是分不分的问题,分,是肯定要分的。现在,我们要说的是怎么分的问题。” 那到底要怎么分呢? 队长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们生产队,所有的田,基本可以分成三类:一类是坝子上的那一部分,也是我们队里最好的水田,土地肥沃,水源丰富,光照好,是收成最好的,我们把他定为上等田。 “还有,就是靠近我们寨子前后的这些梯田,产量稍微比坝子田差些,但离家近,施肥、干活等都近。这一部分我们把它看成是二等田。 “还有的就是山里的冷水田,那些地方的田,虽然都有充足的水源,但由于长年都处于山中,光照差,泥脚,产量不高,我们把这些都定为三等田。” “按着这样三个等级的田,我们分成三部分来抓阄,谁抓到什么算什么,抓到哪一丘就是哪一丘。大家看行不行?” 大家想了想,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想想这也还算是公平。平常,在寨子里,好多决定不下来的事情,大家都是通过抓阄来决定的。 就这样,几个生产队委员,就用一本小学作业本撕开来,做成了三种类型的‘阄’,把它们分别放在三个不同的碗里,大家按顺序分别来抓。 等大家都把‘阄’抓到手后,一一打开,一些人心里又不平静了。特别是有妇女一起跟来开会的。 “这、这、这,不公平的,我们家抓到的是最差的一丘,产量是最低的,我要重新抓。” “我这里也不行,我家抓紧到的是坝子最下面的一丘,等春天要用水时,那不是都等你们上面的用水完了才到我们家,那我们家还练什么田、插什么秧呀!不就看着你们家秋天收谷子吃米饭了吗?” “你们看看我家,七口人就抓到最小的一丘,他们家三口人却抓到了这一片最大的一丘,这也不对呀。” “我也要求要重新抓,你们看,我抓到的这一丘,就在他们家猪圈鸡圈旁边,还没等谷子成熟,恐怕早就被你们家的鸡鸭等吃光了,那我们家吃什么?打死了你们家的鸡鸭,我也下不了手呀,你们也不愿意呀。” 是的,原来在大集体,这些问题都不存在。那时,不管好田坏田,高产田还是低产田,大家一起劳动一起收割,得多得少大家一起分,鸡鸭吃了的不算,浪费掉了的不算。谁会为这些而斤斤计较呢。 现在,可不同了,‘分田到户’,那以后就是自己家的事情了,每一颗谷子都是自己家的,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 没办法,队长的解释大家也不能都满意,争吵了一阵后,队长只好又把所有的阄收回来,重新又抓了一次。可是,等大家打开来时,大家的争吵比第一次还要厉害。 当然,这其中也有在第一次抓到不好阄的,这次抓好了,抓到自己想要的了,或者说是觉得自己占了一点小小的便宜的,就躲在墙角里暗暗发笑。 可是,那些抽得比第一次差的,有了第一轮抓阄的先例后,反悔要求再一次重来的人就更多了。 就这样,三番五次地折腾,都老半夜了,问题可是一点都没有解决。也就是说,连一丘田都还没能分落实,更别说还有后面的什么土呀山林什么的了。 仰亚家,今天是仰亚来参加会议,自从阿妈去世后,这么多天来,仰亚突然觉得阿爸在一天天变老,本就已经花白的头发,这几天好像都全白了。这几天,仰亚还在家,所以,好多事情,就都改由仰亚来参加、来决定。 仰亚倒是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吵一起争。他抓到的‘阄’,有的,连在哪个地方他都搞不清楚,更别说知道什么好中差了。严格地说,仰亚就好像一个不是农村的农村人。农活不会干,农事不知道。就连放到山上的、自家的牛,仰亚都能够认错,他还能懂多少农村的这些事来。 再加上,仰亚又吹了这么多年芦笙,他觉得自己吹芦笙就能养活自己了。所以,一直以来,他也不太关心这些农业方面的事。 仰亚看着大家平时都叽叽喳喳、和睦相处。这会儿,就因为这‘分田到户’闹得面红耳赤、鸡飞狗跳,仰亚不习惯,他也学不会。他坐在角落里,大家叫他再抓一遍,仰亚就再抓一遍。叫他跟谁换一粒‘阄’,他就跟谁换一粒‘阄’。 整个生产队会议室,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再加上那些自家来开会的人这么晚上还不回去,又有一些人赶了过来。这后面来的,特别是妇女更多,这些又加入进了争吵的行列。所以,整栋楼里就更是热闹了。 仰亚没心思跟大家争吵,他静静地走出了生产队会议室,一个人在室外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来来回回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时间又过去了好久,仰亚走进会议室,大家还在争论不休。仰亚都有点心烦了,他正想一个人提前加家,等大家争吵清楚了,明天再回来,要到自己家的那一份就可以了。 仰亚正要抬起脚来准备走出会议室,自家阿弟却提着灯笼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仰亚说: “阿哥,阿哥,你、你、你快点回、回、回家吧。大、大、大嫂她------” “啊,务妮?阿弟,你大嫂怎么了?你快说,快说呀。”仰亚焦急地大声叫了起来。 “大、大、大嫂,她、她说她、她肚子痛,阿、阿、阿爸说,可能是准备要生了,所、所以,叫、叫、叫你赶紧回去。” “怎么?你大嫂她要生了,务妮就要生了?” 仰亚拉着阿弟的手,两人飞快地朝家的方向跑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64、喜得贵子(1) 0064、喜得贵子(1) 仰亚跟着阿弟一起,匆匆地赶到家,仰亚和务妮的房间的灯还亮着,堂屋里的灯也在亮着。远远地,就看到了阿爸站在了吊脚楼的美人靠旁,伸着脖子,看着仰亚他们来的方向。 老远都能看得出来,阿爸早已着急得不行了。 其实,就在今天下午,仰亚还没有去生产队队部开会前,务妮就感觉到身体有些不舒服。天还没黑,她就进了房间,躺在了床上。仰亚问务妮,她说没什么。所以,仰亚才代替阿爸到队部开会的。他以为过去一下子也就回来了,却不想这一去,一直到半夜也还没能回来。 这久来,务妮的身体确实有些虚弱,但是距离生产,还是有一段时间的。 可是今天,务妮躺着躺着就觉得身体有些不对。一开始,她也没在乎,可是肚子里的疼痛却越来越严重。仰亚又不在家,所以,务妮只好忍着,直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告诉了阿爸。 阿爸听了务妮说的具体情况,他估计应该是要生产了,虽然比预产期有所提前,但应该还属于正常,只是比估计的稍微提前了一点点而已。 真是要生产了,阿爸怎么办,作为阿爸的自己,在这种时候,也不好自己进去照顾呀。 务妮疼得开始在房间里叫了起来,阿爸只好隔着窗户对务妮说: “阿妮,你是不是要生了,疼得厉害吗?” “阿爸,我的肚子真的是越来越疼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 这样,阿爸才赶紧叫阿弟到队部去把仰亚叫回来。而他自己就一直在外面守着,时不时地隔着窗户又问问务妮。 看看仰亚和阿弟回来了,阿爸的心里也才稍稍安定了些。 “阿爸,务妮怎么了?” “你快进去看看吧,她可能是要生了?一直在叫肚子疼。” “要生了,不是还没到时候吗?” “你懂个啥,哪都有预计的那么准时吗?稍微提前些、推后些都是很正常的。” “啊,那,阿爸,应该怎么办?” “哎呀,阿亚,你咋啥子也不懂啊。你先进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去医院吧。” “啊,好。”仰亚说着冲进了房间。 阿爸又对阿弟说: “我们这都几个男人,也不方便进去看你阿嫂,你快去叫你婶过来帮看看吧。” 阿弟还没来得及进屋,提着手上快要燃尽的火把,又朝着婶婶家跑去。 仰亚进到房里,只看到务妮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两手捂着肚子,还在不停地叫疼。脸已经被烧得通红,更是满脸满额的汗水。 “阿妮,你这是怎么了?” “仰亚,我、我、我肚子疼,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没事,你放心,我就在你身边,可能是快要生了,阿爸已经叫阿弟去叫婶过来了。” 其实,仰亚来到务妮身边,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除了口头上能够安慰务妮几句,连自己也已经手足无措,不停地在那里抓自己的头发。不停地朝着窗外看,阿婶是不是来到了。 没几分钟,阿婶就到了,简单地在门口问了阿爸几句,就开门走了进来。 “阿妮,你没事吧?让婶看看。” 阿婶伸出手,摸摸务妮的脸,又伸进被子里按按务妮的肚子。 “阿妮,怕是真的要生了,要不赶紧去医院吧。” “她婶,你看,如果要去医院,我们就马上去准备。”阿爸也已经来到了门边,听阿婶这样一说,他焦急地接过了话。 “还是去医院吧,队上那些接生婆,随到顺产倒是没什么,如果不顺利,到时还是得去医院,我们这里距离医院又远,路上又不方便。” 大家都觉得应该去医院。可是这是夜晚,半夜呀!寨子上又没有现成的车子,这该怎么办。 还是老方法。 阿爸叫仰亚和阿婶在家里守着务妮,陪着她说说话。他转过头就朝着门外跑去。他叫来了几个和仰亚玩得好的,也有几个是阿爸一起的自家兄弟。大家一起到后山上去砍来了几根楠竹,几个七手八脚地把其中一根砍每成半人高的几节,又把其中一根直接用篾刀破开,再破开,直到破成能用的竹篾。 然后大家一起,把剩余的两根竹子拿过来,摆在一起,再用已经砍短了的竹子绑在了上面,然后用竹篾相互绑了起来,缠牢固。这就做成了简单的担架。 阿婶早已经从仰亚他们房间抱出了一套被子,迅速地铺在了‘担架’上面。 务妮还躺在床上,只是喊疼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积。 “阿亚,你去把阿妮抱出来吧,放在担架上,我们大家抬着她去医院。记住哈,用抱,不能用背哈。” 要不是阿婶提醒,仰亚还真有可能想去背务妮的。经阿婶提醒后,仰亚再看看务妮的肚子,才知道为什么阿婶要叫他背出来而不是背。 阿婶先把一床被子平平地铺在担架上,然后叫仰亚轻轻地把务妮放在上面,然后再把另一床被子盖在了务妮的身上。 “她婶,你看这,阿亚他阿妈刚走,我们家也没个人能够照顾一下阿妮,要不,就麻烦你帮我们一起去,一路上照顾一下媳妇。” “他大伯,你说啥子呢,这不都是自家的事情吗?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就放心把,我跟你们一起去,阿妮会没事的。” 大家轻轻地把担架提了起来。阿弟提着灯笼走在了前面。 “阿弟,你明天还要去上学呢,你就别去了。” “阿哥,我去帮你们照亮呀。” “小二,你在家,我去。你看好家就行,明天自己收拾好了,就带着阿妹去学校。”阿爸说话了,阿弟只好把火把递给了阿爸。 这时,已经是山村里的下半夜了,月亮已经落到了屋后坡的山下,刚刚有月亮的时候还有一点亮光,现在,就更是显得黑暗了。 山路上是一级级的石阶,虽说是有几把火把照着。可是,就在这窄得平时走路两人相遇时都要稍微让让才能过去的石阶路,现在,又要抬上一个将要生产的病人,哪里能照得见路。几把火把,也只能是前前后后的让大家能看到一丝丝亮光而已。而有时,反而晃得你看不清脚下的路来。 一前一后,四个人抬着,旁边还有几个人跟着,抬累了又换两个人上去。阿婶不管路有多窄,都一直坚持手扶着务妮的担架,走在她的旁边,不停地跟她说话: “阿妮,没事,有婶在你旁边呢,你什么也不用怕。” “阿妮,闺女,你再忍忍,我让大家把你抬平稳些,再忍忍,到下面的马路上就好了。” 自从上了担架,务妮倒是比在家里好了些,没有再不停地喊肚子疼了,只是时不时地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看来,她也是在尽力地忍着,好让大家不要太多地为她担心。 仰亚,从家门前一出来,他就坚持要自己来抬着务妮,过了好久,有人要过来换他,他都说自己没事,就让他再多抬一会。 大家知道,平时,仰亚在家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大多是务妮一个人在家,就连孩子都快要出生了,仰亚都还觉得他和务妮好像才刚刚结婚一样,就在半个月前,都还跟随着中央访问团到国外去演出。 所以,他觉得他亏欠务妮太多。 现在,务妮就快要生了,仰亚也知道,女人在生孩子时,是最痛苦的。所以,他能为务妮做点什么,他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抬了好久,一开始,仰亚觉得肩膀上有些发热,比身上其他的地方都要热得多。又抬了一会,他觉得肩膀有些辣辣的。其实他不知道,他的肩膀已经是磨破了皮了,所以才会感觉到辣。像仰亚这种很少挑抬东西的肩,突然坚持抬了那么久,已经算仰亚忍得住了。 抬着抬着,仰亚总喊着不停地换肩。刚刚把担架放在这一边肩膀,还没走两步,又喊着要换另一边。 最后,还是阿爸看出了问题。 “仰亚,你下来吧,换我来。” 仰亚还想说些什么,阿爸已经走了过来,把火把交到旁边另一个人手上,一手撑起担架,一手把仰亚从担架下扯了出来。 “看你那肩膀,做那么一点事都不行,亏你还长在农村。” 阿爸这样一说,大家也才注意到。 “哎呀,仰亚,你肩上都出血了。磨破皮了吧?” 仰亚摸了摸自己的肩,除了有一种辣辣的疼外,还摸到一股湿湿滑滑的感觉。 真的是出血了。 仰亚在心里有点为自己的不争气而感到有些惭愧。 大家交换着总算把务妮抬到了下面的稍微宽阔一点的公路上。可是,虽然说是到了公路上,这半夜三更的,也不可能会有车的。这白天都只有赶集天才有的一两趟车,现在,根本就没必要去望路。还是努力地抬着走吧。 说是公路,也只是比刚才的石板台阶好走那么一点点。这路,平常长期的雨水冲刷,牛羊踩踏,同样也都是坑坑洼洼的。不过,这对于务妮来说,就好得多了。在山路上,虽然抬的人都已经是万分的小心翼翼了,可是,在务妮那,除了上下坡的倾斜外,还有前前后后的摇晃。务妮已经是咬着牙在忍了。 现在,到了这公路上,虽然也是坑坑洼洼的,但大家还是基本能保持平稳平衡地抬着务妮。务妮也觉得舒服多了。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慢慢地就能够看到公社那边集镇上还有的点点隐隐约约还存在的灯火。 可是,大家都知道,公社的卫生院,也就只能开些感冒药呀,打些预防针呀什么的,或者是一些轻微的跌打损伤的外包扎。不是万不得已,像出生小孩这样的事情,大家是不敢放在公社卫生院来做的。 可是,这要到县医院去,如果没有车,那可是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啊。再加上,务妮这都已经坚持了老半夜了。 她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所以,是去公社卫生院,还是去县医院。大家还决定不下来。 还是守在务妮身边最近的阿婶说话了: “哎呀,要不这样吧,我问问阿妮,看她的情况怎样,能坚持的话,我们还是到县医院去吧。” 嗯!对,这事由务妮来决定。 “阿妮,闺女,你觉得怎么样了,我们这也快到公社的,不知道你的情况怎样,如果你还能坚持,我们就干脆到县医院去,放心些。” 务妮满头大汗地看着大家。 “婶,没事,我还能坚持,还是到县里去吧。”务妮努力地说了出来。 “好,那就去县里。”阿爸转过身来,就要抬着务妮朝前走。 “阿爸,要不,我到我们公社去看看,如果能找到一辆车子,不更快一些吗?” 阿爸想了想,说: “那这样,我们一直抬着务妮朝县里走,你赶快去公社看看,如果有车,你就一路上赶过来追我们,哪里追上我们就在那里上车,找不到车,也没耽误我们往县里送。” “好!”仰亚说完,扭头朝公社的方向跑去。 跑腿,这倒没让仰亚担心。挑抬东西,肩膀不行,跑腿,绝对没事,而且还快。 仰亚来到了宣传队门口,静静的,院子的大门还关着,院子里也没能看到团里那辆唯一用来拉他们下乡演出等用的货车。 仰亚没有等,也没有叫醒看门的老李头。转身又跑到了公社办公楼那边。这边门卫室的灯,倒还是亮着的(其实,仰亚不知道,现在已经快天亮了),这边看门的老头已经起床了。 “大伯,公社这里有人在吗?书记他们的车子在吗?” “啊,你是宣传队那边的仰亚呀,这么早,有什么事吗?你是要找书记呀,还是问公社的车子啊?” “不,大伯,我想找书记,想借用一下他的车子,我家爱人就要生小孩了,我们一直把他从家里抬了过来,还要抬到县医院去,我想借公社的车一下,帮我送一下我爱人到县医院去,时间长了,我怕------” “啊,是这事呀,可是,书记的车子昨天就开到县城开会去了,这里已经没有车了啊。” “啊?那怎么办呀?”仰亚看找车没有了希望,转身就想跑去追上务妮她们。连‘再见’都来不及对大伯说了。 “哎哎哎,孩子,你先别急呀。” 我能不急吗?这里又没有车,还不如我早点赶回去,和大家一起快些抬着去县里。仰亚心想着,脚步也没停下来。 “你别急,我帮你再问问。” “啊?大伯,你------” “我家侄子有一台拖拉机,我帮你问问,如果可以,我叫他送你们一下吧,生小孩,这可不是小事。” 仰亚有如得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转过身来,焦急地看着大伯。 “他家在哪,能找到他吗?还来得及吗?” “小子,你先别急,没事的,他家就在学校后面这个寨子,我到外面叫一声他就能听到了。”说着,大伯走到前面的院子边缘,对着另一个寨子就叫了起来。 还真的,没几分钟,就有一个人跑了过来。 “伯,啥事,这么早,你叫我------” “这位是宣传队那边的一个孩子,他家在乡下,他爱人就要生了。大家正抬着往县里赶,你就开你的拖拉机帮送他们一下?” “啊,是这事,行!” 其实,他的拖拉机就停在公社后面。他跑过去,突突突,几下,就把拖拉机摇叫了,开了过来,叫上仰亚,朝着县城的方向开去。 没多久,他们就追加上了务妮他们。 大家把务妮连人带被子,放在了拖拉机上面,开着车朝着县城跑去。 可是,拖拉机虽然比人快得多,可是,拖拉机上那‘突突突’的抖动,把务妮抖得更难受。没几分钟,把务妮都抖晕车了。 再一突突,务妮感觉肚子比刚才更疼。 好不容易咬着牙抖到了县医院门口。车一停下来,大家就揭开了务妮身上的被子,准备把务妮朝医院里抬。可是,一揭开,却看到了务妮身体下,有了一大滩的血。 医院的医生也赶了过来。医生一看就急眼了: “这么多血,你们还让她坐这样的拖拉机?你们怎么这么晚了才送她过来?你们这不是要人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65、喜得贵子(2) 0065、喜得贵子(2) 一路上,务妮都被紧紧地捂在担架上、车上,从还在家开始,她都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路上,阿婶都一再叮嘱她不要揭开被子,所以,务妮就这样一直忍着。刚刚把她放在车上没多久,其实务妮就已经感觉到身上,特别是下面,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她只以为是自己汗水太多了。 直到现在,医生揭开被子,说是她出血了,她才知道。 其实这一路上,务妮都是在坚强地忍着。现在,看到了医院,也看到了医生。再加上医生说她已经出血了。务妮一时紧张,就再也没能控制自己,医生抱着她时,务妮已经慢慢地昏了过去。甚至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快,先把她推到急救室,其他的事情,等她缓过气来再说。” 仰亚和阿爸、阿婶,还有寨子上一起抬着务妮来的人,听到务妮已经昏了过去,都在旁边紧张起来。可是,他们却帮不上什么忙。 “医生,你们得救救我家媳妇呀,还有我家孙子。” 阿爸说着,伸手拉住了医生。 仰亚也在旁边急得说不出话来。 “好啦好啦,要我救你们家人,就不要再在这里干扰我们工作了,都让开吧,快,快,你们把病人往里面推呀,还愣着干什么?” 旁边几个年轻的护士和医生赶紧推着急救车往里走。阿爸、仰亚、阿婶和寨子里的人,紧紧地跟在后面。 务妮被推进了急救室。只看到急救室的两房门自然地向外一关,门上的红灯就亮了起来。仰亚等人被挡在了门外。 “你们不能进来,到一边去等着,有什么事情,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整个医院楼道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可仰亚他们的心却久久不能安静。他们的心,早已经随着务妮一起进入了急救室,提心吊胆地等着,心神不定地看着急救室门上的红灯。 没过多久,急救室的门开了,仰亚他们正要冲过去问时,医生连同务妮一起被推了出来。 “医生,这是怎么了?我家务妮没事了吧?” “没事了,现在我们马上要把她送到妇产科,你们到那边去等吧。” 这也就说明,务妮的身体是没事了,可接下来的生产,是不是正常,那又是一个不能预知的问题。所以,仰亚等一伙人又急急忙忙地跟着医生跑到了妇产科。 务妮又被推了进去,仰亚等人还在红灯下等着。没过多久,一个年轻的医生开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你们谁是家长?请在这上面签个字。” “我是家长,我来签吧。” 阿爸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走了过去,从医生手里接过了笔,正准备在本子上签字。 “仰亚,这个字,还是你来签吧。” “嗯?我来签?” “是呀,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出生后,你就是他的阿爸了,你不应该跟他签字吗?” 仰亚想想也是,自己的孩子出生,怎么会要别人签字呢?哪怕是他自己的爷爷。有阿爸在,理应由出生孩子的父亲来签呀。 仰亚走了过去,接过笔来,很虔诚、很神圣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这签字,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啊,不是,签字并不是说明有什么问题,里面的孕妇很正常,但是,这也是我们医院应该做的手续。” 这还真的把阿爸、仰亚吓了一跳。 签好字,关上了门,过道上又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有门上的那颗灯还在慢慢的闪着。 又等了好久,仰亚有些坐不住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前去,把脸凑在了门缝里,想用眼睛朝里面看。可是,仰亚什么也看不见。 “仰亚,你不用那么紧张,阿妮会没事的,孩子也会安全地生出来的。”阿婶在一旁安慰着仰亚。 “可是,婶,我还是有些担心。” “到医院就放心了,不像在家,接生婆那里才让人担心,这是在医院,会没事的,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一会儿就好了。” 阿爸也有些着急,好几次,他都想把手伸进衣袋里,想掏出旱烟管抽上几口,但看看对面墙上贴着的‘禁止吸烟’,又想想自己马上就要出生的孙子,好几次,他都又忍往了。 又过了一会,门上的灯灭了,旁边的那颗绿灯却亮了起来。 “阿爸、婶,你们看,绿灯亮了。”仰亚第一个看到了绿灯,他高兴地对阿爸等人喊了起来。 “啊,总算过去了。”阿婶已经是双手合一,在向上天祈祷产房里的母子平安。 阿爸一直凝重的脸上也看到了一丝微笑。 门开了,医生走了过来。 “医生------” “医生,谢谢,谢谢你们了!你们辛苦了。” “孩子生下来了,孩子和母亲都平安,你们就放心吧!”医生对着大家说。 仰来激动得转过身就想往里面钻,却被医生给拉住了。 “哎哎哎,孩子是生下来了,还是有些偏早产,你们不要都撞进去,派个女的进去看一眼就行,其他人,过一段时间再看。” 医生还以为旁边的阿婶就是孩子的奶奶呢,所以允许了阿婶进去,仰亚等其他五大三粗的男人,都被医生挡在了门外。 阿婶看了看阿爸,又看了看仰亚。 “放心,我先进去看,有什么,我出来再告诉你们。” “你进去吧。”阿爸对阿婶说。 阿婶一个人走了进去,推开了手术室的门,再进入里面一间病房,才看到了务妮躺在手术台上。 务妮已经虚弱得躺在床上,连转过头来的力气也没有了。护士已经把一张白色的毛巾放在了她的前额上,身上的被子也紧紧地盖着。 “阿妮,阿妮,我是婶呀,阿妮,你辛苦了。” 务妮听到声音,好久才转过头来,睁开眼,微微地看向阿婶。 “婶!” 务妮轻轻地喊了一声,眼里的泪水就涌了出来。 “孩子,没事了,没事了,孩子已经安全地生出来了,你别哭了,现在哭可不好,这上时候,千万别哭,哭多了,以后会影响身体的。”阿婶说着,轻轻帮务妮擦干了眼泪。 “阿妮,是个胖小子,你看到了吗?” 这时,务妮才意识到,孩子,她伸出手摸摸身边,又两边看了看,然后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阿婶。 阿婶也以为孩子就在务妮身边,她看到务妮这样的表情,也开始惊讶了。 这时,一名护士走了过来,看到了两人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孩子还在育婴室里呢,还不能把他抱出来,由于早产,他太虚弱了,还要放在里面观察几天呢。” “啊!”阿婶和务妮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那边,你可以过去看看。”护士对阿婶说。 “好,我过去看看,回来再告诉你,阿妮,你好好躺着。” 务妮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育婴室,就如一个小小的摇篮,上面还有一层玻璃罩着,一看里面的灯光就觉得很温暖。 小小孩被放在了一张白白的床单上,还戴上了一顶白白的帽子。睡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阿婶把手放在了玻璃罩子上面,就好像放在了小小孩身上一样,默默地看着。看了好一会,并默默地跟他说起话来 “我们家的宝宝,你终于平安的来了,来到了你阿爸阿妈的身边。老天保佑你,平平安安的,快快地长大。” 阿婶说着、想着,突然,她在一旁默默地流出泪来。 孩子他奶奶盼了好久啊,要是她现在还在,她该有多高兴呀,可是,她现在却看不见了。 抹过了眼泪,阿婶是第一个看到孩子的,还是挺好高兴的,她又围着育婴室看了好一会才转过来,来到务妮的身边 “阿妮,你放心吧,孩子很有好的,你也挺累了,先好好休息吧,明天,你就应能看到他了。” 务妮默默地对着阿婶点头,眼里有两滴高兴的泪。 停了一会,阿婶也被护士赶了出来。 “婶,你出来啦,务妮怎样?她还好呣?孩子呢,孩子怎样?” 一看到阿婶走出病房,仰亚就凑了上去,拉着阿婶的胳膊就问。 “务妮很好的,孩子也好,只是,孩子还是有些早产的迹像,医生说,还要在育婴室里保几天。” “啊,那就好,那就好。”仰亚也双手合十起来。他又想着要冲进去看务妮和孩子。阿婶告诉他,现在什么人也不能进去,要等医生把产妇和孩子从产房安排到病房以后才能让人进去看。仰亚又失望地退了回来。 医院走廊上一起来的人,都在向仰亚和阿爸祝福着,高兴着。高兴了一会,却看阿爸,听到阿婶说务妮和孩子都平安后,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慢慢地站了起来,默默地朝着楼外走去。阿爸这样的反应,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大家默默地看着阿爸。看着他走出大楼,来到了院里的树下,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来。 这一袋烟,阿爸忍了好久了,也许是从昨天在家看到务妮叫肚子疼一直忍到了现在吧。 阿爸有些如饥似渴地吸着,就好像两天没有吸到氧气一样。 直到第二天下午,仰亚等才被允许跟务妮见面。 务妮今天的气色比昨天好多了,一看到仰亚进来,就默默地朝着他笑。仰亚走了过去,弯下腰,轻轻地抱住了务妮,轻轻地在她的脸上亲着,轻轻地对她说 “阿妮,你辛苦了,阿妮,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谢谢你!” 务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用力把仰亚推开。仰亚知趣地,也放开了手。 阿爸走在所有人的最后面,刚才仰亚和务妮的那一幕,他也看到了。他不好意思走上前来,远远地看了务妮一眼,就说 “阿妮呀,你就好好休息吧!仰亚,你好好地在这里照顾好阿妮,我就回去了,家里还有猪、牛那些要照看呢。” “阿爸,你这就回去?” “有你在这照顾阿妮就行了呀,家里还有那么多事,阿弟他们又上学去了。她婶呀,还是麻烦你在这里多陪阿妮几天吧。你看,仰亚他妈-----,两个孩子在这里,虽然有医生的照顾,可是两个孩子什么也不懂,你就帮着再照看几天,可以吗?家里有什么事,我再过去帮一下。我回去后,再到务妮家那边,跟她阿爸阿妈说一声,再叫务妮阿妈来换你吧。” 一提到阿妈,病房里高兴欢乐的情绪马上就又受到了影响。 “哎呀,他伯,这没什么,你再这样说,不就生分了吗,阿妮,也不就像我家媳妇、闺女一样吗,我就多在这照看几天没什么的,家里也没什么事,你就回去,跟他叔说一声就行。” 阿爸走了,医院门口,留下阿爸离去时孤独的背影。 直到务妮被安排在普通病房的第三天,也就是务妮来到医院的第七天,仰亚才被允许到保育室去看孩子。这期间也只有阿婶才能看到,就连务妮,也只是听阿婶去看了回来跟她说的。 仰亚被允许去看孩子,他是既高兴又有些小紧张。他轻轻来到了育婴室门口,轻轻地把手放在门上,就连推门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就此惊扰了那小小的生命一样。 这是医院统一的育婴室,是有好几个婴儿放在这里面,里面灯光柔和,空气温暖,色调奶白。一个个小玻璃罩内,都是这些刚刚出生的孩子。 仰亚在里面慢慢地走着,寻找着那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慢慢地看过去,每一个玻璃罩上贴着编号,还有孩子父母亲的名字。仰亚在想,医院还真是,如果不贴上这些,还真的不知道哪一个是自己家的孩子。 在最里面的一个,仰来找到了自己的孩子。没错,这就是自己的孩子,那上面贴着的就是自己和务妮的名字。 仰亚放轻了脚步,忐忑不安地走了过去。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答案马上揭晓。 也不知是护士忘了给孩子盖被子,还是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了踢被子,还是真有那么一点心灵感应,知道自己的阿爸要来看自己了,就把自己全身展现出来给阿爸看。 仰亚还没走近,好离着老远就伸长了脖子,小心翼翼,还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一步、两步、三步! 看见了,看见了,那个小家伙还在里面动了一动。 仰亚靠近、靠近、再靠近—— 仰亚还闭上了眼睛。 靠近、靠近—— 默默的深呼吸,放下捂在胸口的手,睁开眼睛—— 仰亚看到的,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啊?这是自己的的孩子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66、祭树祭桥 0066、祭树祭桥 仰亚确实不敢相信眼前的育婴室里躺着的就是他的儿子。因为,在他的想像中,或者是看到别人家的小孩,都是白白净净,胖呼呼的。可是仰亚现在看到的,却是一个又干又黑又瘦又小,小得跟老鼠没什么两样的东西。所以,这才把仰亚吓了一跳。 他又转过头看了看其他的几个小孩也都跟自己家的小孩差不了多少。仰亚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正想转身离开时,阿婶跟了进来。 “仰亚,你干吗?” “婶,你看这、这、这是我家小孩吗?” “怎么不是,你不是还认识字吗?这上面不是写着你和务妮的名字吗?我不认识字我都知道是,你还怀疑什么?” “可是?婶,你看,他怎么这么丑啊!又细又黑又小又丑,这、这怎么看呀?是不是搞错了啊?” 阿婶听到仰亚这么一说,她重新又凑过去看了两眼,和前几天她看到的一样的呀。 “仰亚,就是你和务妮的儿子,前几天我都看过的。” “可是,婶,这以后怎么见人呀,这么丑。婶,我、我不想要这孩子了。” “瞎说,他怎么丑来了?” “婶,小孩不是都应该白白胖胖的吗?你看这------”仰亚哭丧着脸。 “啊,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哟。这都当阿爸的人了,怎么连这点都是不知道啊。小孩一出生就是这样的呀,你看到的那种小孩是长大了的,刚出生的,就是这样。哼哼,我看你是笨得,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瞎说,幸好是我——婶听到,别人听到,不笑话死你才怪。” “阿婶,真的?假的?”仰亚还是有些不相信,以为是阿婶在安慰他呢。 “真的,婶还会骗你吗?你自己出生时也是这样的,你以为你能好看到哪里去呀!小时候,你也没看到你阿弟阿妹出生的时候是不是这样?” “没、没有。我记得我阿弟阿妹小时候也是漂亮的。” 阿婶只好在一边笑。这时,仰亚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一会儿出到外面,阿婶把仰亚的话跟务妮又学了一遍,逗得躺床上的务妮也笑了起来。 一转眼十多天过去了,在这十多天内,第一次当爹没经验的仰亚闹了好些笑话。好在,几天前务妮阿妈就过来一起照顾务妮了,才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这些天,小小孩真的也在慢慢地朝着仰亚想像的方向长着,脸上的肉肉也开始慢慢地饱满起来,眼睛也慢慢地有神起来。这时,仰亚才觉得躺在床上的、他的儿子才越来越可爱了。 今天,仰亚以及孩子等就要出院回家了。因为,一个小孩的出生,特别是像这种一代人的第一个小孩的出生,是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家族都非常荣幸和重视的事。所以,回到家,还会有很多有事要做。比如取名,比如栽树,比如祭桥等。还有,就是迎阿婆、做三朝酒。 小小孩回到家的第三天,阿爸就把寨子里理佬请了过来,叫他来给自己刚刚出生的孙子取一个好名字。再看看哪天日子好,准备接阿婆过来做三朝酒。 给小孩子取名是有讲究的,除了要考虑金木水火土等相生相克,父母长辈、兄弟姐妹是否想冲等,还要要根据他的出生日期、出生时候等看是否顺遂。 还有,现在虽然已经是新社会了,自从前一个朝代已经在这里实行的改土归流后。慢慢地,寨子里的人也都有了自己能用汉字写出来的名字。可是,按照老一辈的规矩,每一个出生的孩子,还是要有按照家族父子连名来取的小名,也叫奶名。小名和奶名一直用着,只是在学校里才用汉名,小名和奶名也可以一直叫到孩子长大,甚至到老。 仰亚的名字,‘仰’字,是从阿爸那里继承来的,‘亚’才是他的名字。所以,仰亚的孩子,也要继承他阿爸仰亚的一个字,就是‘亚’字。这就叫做父子连名。 理佬通过各种排列,最后,给了小小孩一个‘略’字,所以,仰亚的第一个小孩的名字就叫做‘亚略’。 亚略有了自己的名字,一家人祭祀了自己的祖宗后。第二天一早,阿爸就自己早早地就起来了,自己在火炉里生了火,准备煮‘红鸡蛋’而到山上去种树、祭树。 煮鸡蛋,本来应该是小亚略的奶奶来煮的,也就是仰亚的阿妈,可是现在,阿妈不在了,务妮现在又还不能动。所以,就只有阿爸自己动手了。 阿爸煮好了鸡蛋,拿出以前阿妈做针线活时用的品红,慢慢地把每个鸡蛋都染成了红色。红色是一种吉利,也是一种一生红红火火的象征。 阿爸带上了仰亚,拿着香纸,带上小亚略的‘生辰八字’,两人一起默默地朝山上走去。 那片大山里,大山里有很多的树,都与旁边其他的树有所不同,这些树,只有杉树或者枫树,而且一根距离另一根都有一定的距离,每一棵树之间,不会再有其他的杂树。每一根都挺拔粗壮。这些,也就叫做‘保命树’,也就是寨子里每一个人生出,都会到这里来种上一棵杉树或枫树,让他和这个人一起生长,一起长大,一起经受风雨,一起迎接阳光。 人们相信,生命树的生命,也就是这个人的生命,如果人有什么病痛、灾难等的,在生命树上也会显现出来。相反,如果看到某棵生命树一段时间内有了问题,那么也就证明这个人要出问题了。 仰亚和阿爸今天来为小亚略种树,一路上都很虔诚、很认真。也很少说话,甚至碰上过路的人,如果实在躲不过去,也很少相互打招呼。这里的人大家都知道,谁家出生了小孩,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手里拿着树苗,背着香纸,这就是到山上去为自家刚出生的小孩种树了。所以,大家看到了、遇上了,也只是默默地祝福,不需要说话。 小树苗,是仰亚和务妮结婚时,就在自己家附近种下的。现在,小孩出生了,就要把它移栽到山上来,它——也要独立生长了。 小亚略的生命树,就栽在了仰亚阿妈的新坟旁边,让她的第一个大孙子的生命树陪伴着奶奶,也让奶奶照看着‘小亚略’。 仰亚和阿爸把小树苗栽好了,又在前边烧上了纸,点燃了香。然后把包来的酒、饭、肉等等也摆在了前面。还有已经煮好的红鸡蛋。阿爸和仰亚一起,把几个红鸡蛋摆在了前面,然后各拿着一枚鸡蛋,慢慢地在那里剥着。剥好了几个,又把鸡蛋慢慢的撕开来,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仰亚又走过去,把剥好的鸡蛋,也放在了阿妈的新坟前。然后,跪在地上默默地祈祷—— 祈祷小亚略快快长大,祈祷小亚略一生平安。 然后,仰亚和阿爸又来到阿妈的坟前,同样烧上了纸点上了香。告诉阿妈,旁边这棵小树,就是她的小孙子亚略,平常的时候,多帮忙照看照看。 仰亚默默地说着,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泪水流了下来。其实,他多么想,这个时候,阿妈是能看到真正的孙子‘小亚略’的,而不是只是和他的生命树相陪伴。 阿爸的心里同样不好受,可是,他一直忍着,转过身去,卷了一袋烟,叭叭叭,使劲抽了几口,有些恋恋不舍地把烟头又掐灭在地上。 “回去吧,在这里,小亚略的树会长得很好的。” 仰亚默默地跟在阿爸身后,和来时一样,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 这是小小孩出生后的第一件大事。三天后,阿爸和仰亚又要去为小亚略搭桥祭桥了。 祭桥,不是有现成的桥,而是要为小亚略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重新架上一部‘桥’。 祭桥,还有一个传说 相传很久以前,这里住着一对相亲相爱的年轻夫妇,他们的感情也特别的好。可是,他们在一起好几年了,却还是没有自己的孩子。两人一天天上山干活都愁眉苦脸的。 这天,刚好这对夫妇在山上砍柴,想起这件事,心里都痛苦得直想流泪,两人坐在一起吹起了芦荟笙曲、唱起了歌,歌声和曲声都很好听,可是却就是太过忧伤。 他们的歌声和忧伤打动了正在石壁上筑巢的燕子。燕子飞过来问 “嗨,你们好!平常看到你们俩都高高兴兴、恩恩爱爱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两人就把自己几年来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的事告诉了燕子。 燕子又说 “我们倒是有办法,不过,你们也知道,我们在这岩壁上筑巢,是又累又难又不安全,我们辛辛苦苦一个季节筑成的窝,风一来、雨一来,就又会损坏了。要是你们能答应我们住到你们的屋檐低下去,我们就把能要到孩子的方法告诉你们。” 小夫妇俩答应了燕子的请示,把燕子接到了屋檐下。几个月后,小夫妇俩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燕子告诉他俩,他们的孩子是从桥上过来的,小孩的腿很短,不容易过桥来,你们要在河边、沟边去搭起桥来,小孩才能走到你们身边来。 有了小孩,小夫妇俩按着燕子说的去做了。 所以,后来,人们就把小孩出生说是从‘桥’上过来的,要为出生的孩子架桥,以后每年还要去为孩子祭桥。 今天,阿爸和仰亚就是去为小亚略架桥的。 其实,‘桥’可以架在家里,也就是大门一进门的地方,也可以架在外面。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把桥架在外面。 小亚略的桥,是前几天就由理老看好了地方的,在距离仰亚家不远,走过几丘田坎,有一条小溪,桥就架在小溪的上面。 其实,‘桥’不一定要大得都能让人通过,其实,桥只是个象征意义而已。最小的桥,只要小孩手腕粗细的三根木条拴在一起,再缠上红布就行。长度最短的也就是一米多。 ‘桥’用的也都是杉树或者枫树,要新砍来的,削去皮,用红布拴在一起就行。 仰亚和阿爸把小亚略的‘桥’架在了大桥旁边。然后把从家里带来的酒、肉、饭、红鸡蛋等都摆在了桥的一头,烧香、烧纸。然后又放起了鞭炮。 架桥、祭桥和种生命树不同,架桥、祭桥是巴不得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越多的人知道,越多的人来看祭桥和架桥就是最好的。 所以,鞭炮一响,附近听到鞭炮响后,大人孩子都朝着这边跑过来 “走呀,去看小亚略家架桥、祭桥去了!去分红鸡蛋去了!” 大家围绕过来后,阿爸和仰亚就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分给了大家一起吃。这也就意味着,小亚略已经从桥上走过来了,和大家一起了,一起吃东西,一起玩耍了。 小孩们得到了肉、糯米饭、红鸡蛋,高高兴兴地在旁边吃着。大人们却被阿爸和仰亚邀请到家里一起去喝酒热闹。 这时候,除了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去不了外,所有人都乐意过去喝一杯。毕竟,这不仅仅是仰亚家添了新人,也是整个家族、整个寨子添了新人,这么高兴的事,大家何乐而不为呢。 家里面,早就有仰亚家族中的叔伯兄弟、婶婶嫂子等在家忙活了。都等着仰亚他们祭桥回来,看有多少人一起来祝贺小亚略呢。这种场合,是人越多越好。人越多越热闹,也就证明我们对于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的爱戴。 刚进到家,酒肉饭菜就摆上了八仙桌。里三桌外三桌,把仰亚家挤得满满当当。 阿婶、嫂子们端出一盘盘的红鸡蛋来,每个人都给了一个 “发红鸡蛋啦!吃红鸡蛋啦!吃了红鸡蛋,祈祷我们小亚略快快长大,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仰亚提着酒壶,几张桌子都走了一圈,走到每个人身边,都是满满的祝福。 第一次当爸爸的仰亚,没喝酒就已经醉了。 阿弟也把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亚略抱了出来。这是小亚略第一次出来看天,小亚略比起刚刚出生的时候好看多了,脸圆了,有肉了,眼睛也能睁开了,再也不是仰亚说的那像耗子一样的了。 大家又开起了仰亚的玩笑 “仰亚,现在还要不要你家儿子了,你不是说他像耗子一样吗?你不是不想要吗?要不,你送给我算了。” “去!滚远点,我儿子我自己不要,你想要自己生去。” “哎!仰亚哥,你要愿意把小亚略送给我,我这辈子就不结婚了。” “你想得美,你知道要一个儿子,我有多累有多难吗?要不,你自己结婚生一个试试。” “仰亚哥,我就是怕结婚累,所以,才跟你商量把小亚略送给我嘛。你和嫂子再造一个不就成了吗?” “是,仰亚,再造一个,再造一个!” 这边,一伙年轻的正在开着仰亚的玩笑。一伙老的,和阿爸一起早就把小亚略接外婆打三朝的事定下来了。 日子就在下个周末,农历十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67、三朝酒满月酒 0067、三朝酒满月酒 小亚略的三朝酒已经慢慢临近了,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准备着。 小亚略的奶奶不在了,其他的堂奶奶、婶婶、姑姑等都自觉地来帮忙。几天之前,她们都将要用的酒烤好了,一坛一坛放在仰亚家的后院。满屋子的香味,让人都感觉到即将来临的喜气。 三朝酒的头一天,仰亚和阿爸一起买来了三头大肥猪,这是三朝酒要用的‘菜’。鸡蛋,也准备了好几箩筐,那是用来染红鸡蛋的,三朝酒,红鸡蛋可少不了。而且还要用毛线编织起一个个的小网套来把红鸡蛋放在套里面。每一个来到的小孩都可以领到一个红红的、套好了的鸡蛋。当然,吃的鸡蛋是另外的。有些喜欢的孩子,会把套着的红鸡蛋背着好几天。 三朝酒即是小孙出生的满月酒的一种方式,满月酒是指在小孩子满月的时候办的,三朝酒则可以在满月之前任何时候办。所以,不叫满月酒而叫三朝酒。三朝酒是农村三大喜事之一,提前一天,阿爸就把寨子里的‘理事’请了过来,农村都叫他红白喜事‘大总管’。 大总管来了以后,家里一切的安排都听大总管的。哪些人买菜,哪些人借桌子碗筷,哪些人负责在厨房办菜,哪些人负责接待客人,这些都得一一地听从大总管的安排。 务妮的阿妈,也就是小亚略的外婆,自从小亚略出生以后,由于仰亚的阿妈不在了。所以,一直是外婆在这边来照顾务妮坐月子,当然也就是照顾小外孙亚略。 “亲家,家里不方便,并且我也已经到这边来了,要不,就不用再安排接阿婆的事了。”务妮阿妈这两天看着仰亚和阿爸忙前忙后的,于心不忍,就劝说亲家一切从简。可是,家里添了一个大孙子,当爷爷的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些事情哪里能简化呢。 “亲家,我们家添了孙子,你也添了外孙,而且是第一个,哪能不操办操办,这不是让人笑话吗?再怎么说,也要按我们农村的规矩办呀。你说是不是。” “道理当然是这样,但是,亲家母不在了,我看着你们两个大男人忙前忙后的,也怪可怜的,所以------” “没事的,他外婆,这种忙,我们愿意,为了我们家大孙子,为也小亚略,再累,我们也愿意。” 这边,仰亚和阿爸已经在轰轰烈烈的准备了。务妮阿妈也要告诉务妮,她也要回去准备了。三朝酒那天,她再过来。 务妮坐月子已经有二十来天了,身体也在慢慢的恢复。基本可以在屋子里走动了。只是大人们一直强调不能到外面去吹风,所以,她才不得不呆在家里,要不,她早就想跑出去吐吐气了。 谁说坐月子舒服,务妮一点也没有感觉得到。虽然有好吃的,可是却吃不下,一家人都把自己看成是大熊猫一样地保护着,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务妮真希望这什么‘坐月子’早些过去,好带着小亚略到外面去看看这个对于他来说新鲜的世界。 阿妈回到家,务妮阿爸一见面就问 “小外孙怎么样?” “哎呀。小孩嘛,都好着呢。前几天你不是到看过了吗,怎么,这才过来几天,就又问了?” “哎呀,想我小外孙了呗。” 然后外公外婆就开始准备起来。 阿妈翻出自从务妮出嫁以后这一年多来自己所做的针线活。从务妮出嫁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为这一天准备着,什么小小孩衣小孩帽等,阿妈做了一件又一件,就连那小小的婴儿鞋,阿妈都做了四五双,还有那好看的围脖,又叫口水兜,阿妈也做了三四个。 每一样,阿妈都绣上了最好看的花边和图案,每一针都缝得又密又紧,又细又扎实。 最好看的,就数那三套花背带了。打三朝,大家都会争相来看外婆都送了些什么给小外孙,而最看重的就是花背带。外婆能不能干,外婆对外孙有多爱,这都体现在了那一片片绣片上了。绣得好的,会引来所有人的称赞,绣得不好的,在这个时候,外婆是最不好意思的。所以,好多‘外婆’都只能事先做一个人来帮忙,把要做的花背带提前做好。 小亚略的外婆不用,她自己就是绣花的、数一数二的好能手,还经常帮着别人绣呢。 阿妈把这些都整理了出来,还有一些需要买的,也提前找人去买了。三朝酒的头一天晚上,阿妈就约好家族以及亲戚中的女性,也就是小亚略的伯外婆、叔外婆、姨外婆等等,都要一起陪她去打三朝。 第二天一大早,外婆们挑的挑,抬的抬,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朝着仰亚家去。 仰亚家门口,早就有人通风报信说外婆们来了。 家里的人一阵手忙脚乱后,就在村口一直到家门前,摆上了十二道拦门酒,唱着歌,只等着‘外婆’们的到来。 外婆们来到了,还没碰面,首先歌相向。两边还有吹奏的芦笙。 “欢迎外婆们到来,谢谢你们,这么远,花钱费米地来看我们家小亚略,你们辛苦了,来,先喝杯酒。” 设置第一道拦门酒的,是寨子里最年老的几个老人,按辈份,应该是小亚略的太爷爷太奶奶辈的了。举着牛角酒,几首古歌,所有的人不得不喝。这是寨子里最隆重的接待仪式。 第二道,是属于仰亚同辈的年轻人、女性,也就是小亚略的姑姑、叔妈、姐姐等的。这一关,可就不同于第一关了。 第一关,那都是老人,这么尊重的老人向你敬酒,你还有理由一再推辞吗?所以,第一道,大家都默默地喝下了。而且,真的是第一杯酒,走了那么远的路,能有一口酒喝,其实大家也是愿意喝的。 难就难在后面接着来的十二道酒了。 你有喝下十二道酒的海量,那也就不用在这里推三阻四了,一直喝下去就行,也不会再有什么人为难你,还会在心里对你暗暗地佩服呢。如果没有这种海量,那就要看你的口才和其它婉拒的理由了。 不过,不管你说出一万种理由,拦门酒你都得喝下去,只是喝多喝少而已。唱歌,是一种能免除喝酒的最好方式。所以,从第二道拦门酒开始,就只能‘八仙过活,各显神通’了。唱一首歌,能免除半杯酒,唱歌以后,你可以只在杯缘上尝一点即可。 吹芦笙的,当然,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尤其这种场合,有的芦笙手,就是特意请来吹奏芦笙热闹现场的。所以,他们不是客人,却是比客人更加受人尊重的人。所以,酒,是不能少了他们的。 吹芦笙与喝酒,每个人就一张嘴,要同时喝酒又要同时吹奏芦笙,其实也是一种技巧,你要是因为喝酒而把芦笙停了下来,那要受到别人的笑话的。这也是大家考验芦笙手的一种方式。一个人就一张嘴,你要把敬给你的酒喝下去,同时又必须保证芦笙曲子不断,那才值得人家佩服。 配合好的两位或者几位芦笙手,在这种时候,如果其中一位遇到敬酒,他最多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接酒杯,另一只手一直按着芦笙,其他的芦笙手,就要配合着把芦笙曲缓慢地过渡过去。而接了酒的人,就要趁着音乐节奏过渡中稍微的停顿时刻,迅速把手里的酒喝了。然后把杯子、牛角等递给敬酒的人,然后再迅速恢复双手吹奏芦笙。 其他人,动作同上。 这样,就不会让音乐停下来,这需要相互间密切的配合和信任,虽然在这种过程中,音乐有故意拉长的嫌疑。可是,一旁的人是听不出来的,除非像仰亚这样的专业人士。 仰亚这边,同样也要安排有芦笙吹奏接待,他们就站在十二道拦门酒的后面。不过,今天,仰亚是来能参与吹芦笙了。今天他是主人,是小亚略的阿爸。当然会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十二道拦门酒,一道比一道热闹,有敬酒的,有拒酒,一个恨不得把所有的酒都让你喝了,一个又巴不得自己少喝一点,你来我往,笑的,打闹的,动手的,逃跑的,你来我往,热闹非凡、觥筹交错。 一阵热闹过后,一起抬来的担子,早就被这边接客的人抬走了。所以,这种场合,一直持续了好几十分钟。一起陪同来的‘外婆们’才得以进家。 ‘外婆们’是要被接到小亚略的房间里去的,大家一进到小亚略的房间,就一起挤到了小亚略的床边。你亲亲我抱抱,弄得小亚略都不知道今天这世界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亲亲我抱抱,甚至连小屁股也没放过。 这是世界末日了吗? 亲过抱过以后,外婆的那些东西都被翻腾了出来,小衣服要拿给小外孙穿穿,小鞋子也要拿来小外孙试试,小帽子戴了一个又一个,直到把小亚略折腾得大哭不止,大家才停下来。 这人间的爱呀,真有点让人受不了,就连刚出生的小孩。 这,就是你们所给予的所谓的爱吗?又是那一句——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三朝酒,就是要吃吃喝喝三天,白天喝酒,晚上唱歌。三朝酒上的芦笙曲、芦笙夜歌,是以祝福小孩健康成长的,也有祝福双方父母快乐的。当然,最幸福的就要数仰亚和务妮了,他们得到的祝福也最多。小亚略也最幸福,总是被人搂着抱着,被人亲着摸着,尽管他有很多说不出的不愿意。可是,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 晚上唱夜歌的时候稍微好一点点。 唱夜歌的形式是,主家和婆家分别坐在堂屋里拼接起来的两张八仙桌的两边,桌上有酒有肉,也有水果花生葵花糖果等,大家一边唱歌,一边劝酒吃菜吃水果。主人家一首‘感谢外婆’,外婆家又一首‘恭喜主家’。然后又是一通敬酒喝酒,直到凌晨三点。 第三天,外婆们终于要回去了。 这几天,务妮得到了众多人的照顾。特别是有阿妈的一直陪伴。自从出嫁后,这次是与阿妈相处得时间最长的一次。务妮有点恋恋不舍了。 陪着外婆一起来的亲属,一个个地来向务妮告别,来向小亚略告别。 “阿妈,你能不能不回去?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傻孩子,我这不陪了你快一个月了吗?” “可是,我还是觉得没够啊!” “那我也总要有家要照顾呀,还有你阿爸和小弟在家呢!” 务妮也不清楚,今天为什么对阿妈那么的留恋。 务妮和阿妈对看着,看得两双四只眼睛都流出泪来。 “好啦好啦,我和大家一起回去,帮你阿爸和小弟洗些衣服等的,我就来陪你,帮你照顾小亚略。” 务妮这才抱着阿妈的腰破涕为笑。 门口早已又响起了歌声。外婆们要回去,只能以歌‘开门’了。 门口,好几条板凳拦着,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酒杯,唱着歌。外婆们只得又一首首歌的回答,一道道‘门’的打开。主家把一条条毛巾、被单等围在了外婆们的身上,一杯一杯酒地敬着。 仰亚和几个要送外婆们回去的小伙,早已在家门外好远的地方等着了。可是,这‘回门’的事才刚刚开始呢。 主人和婆家人借着酒意,都慢慢地达到了。相互间你拉我抱,又是唱又是跳的,以酒为乐。 有人开始唱歌了,可是却没人能听清楚她到底唱的是什么。有人开始跳舞了,可是,那舞步却如同醉拳,东倒西歪,扭扭捏捏。 有人顺势拿起了身边的小马扎(小木凳),双手击打着搞出节奏。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大家一起敲着、跳着—— 这就是‘板凳舞’。 带着醉意、带着欢乐。 跳着、笑着—— 叫着,摇着—— 三分醉意,七分忘我。 所有人,围在家门前的空地上,跳着、舞着。跳了好几圈,另一个节目又要开始了。 ‘好,我们要送外婆们回家了。’ 随着一声喊,又一伙人从家里面冲了出来。她们的手上都抹上了不同的颜色,有黑色的锅灰,有红色的品红,有紫色的植物染料,还有------ 这就是三朝酒上的打花脸。大家不会忌讳,也不会生气,在这种场合下,不论男女,不分老幼,也不管客人还是主家。谁被打得最花,谁就是最幸福的、最快乐的。 几声叫喊和吆喝后,手上抹满了各种颜色的婶子、大妈、妯娌、姑嫂一起,张牙舞爪地就朝着‘外婆们’冲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68、宣传队解散了 0068、解散 三分醉意七分疯狂的婶子、大姑、小姨等的,满手抹上了各种颜色的颜料,嬉笑着向外婆们冲过去。当然,外婆们也不甘示弱,她们也早有准备,做颜料的锅碗瓢盆的,也都在附近。 她们留下一些人在抵挡着来势凶猛的主家女人们,另一伙人赶紧也冲到颜料旁,不管黑白青黄,糊乱抹了两手,也冲了过来。 两股势力,就像一场战争,你来我往,你争我夺,不管脸上、身上,抓住了就往上抹。 没几分钟,所有加入这场‘战争’的女人们,不管是客人还是主人,都一脸面目全非,除了两颗眼珠和一排牙齿,其他的地方都如一幅幅涂鸦的漫画,白里透红,红里有紫,紫中杂黄。一张张脸就像唱大戏的一样。口里还在不停地叫着喊着,手舞足蹈。 直到笑得大部分人趴下,这场打闹才算完结。 主人们把客人搀扶起来,又是一路歌声一路酒,程程相送。外婆们慢慢走远,直到看不见。这场喜酒才算完结。 一场好事,要累倒好些人,特别是主人。 几天来,仰亚和阿爸也累得够呛。送走了客人,回到家收拾好一切。仰亚倒头就睡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别说有多舒服多惬意了。仰亚好长时间都没这么美美地睡一觉了。 休息了两天,阿爸告诉仰亚,家里的事也办完了,该回去上班了。这时,仰亚才想起来。是呀,这前前后后,从出国演出回来,到阿妈的去世,再到小亚略的出生,大概都有一个多月了。 阿妈去世时陈团长他们来过;小亚略在医院出生时,团里的人也到看过,都是那么一句话‘唉!你家里忙,就先忙吧,有些事你忙完了,回到团里再说。’ 也是,仰亚他们这种演出团,有任务时,通宵达旦地加班排练也很正常,没有演出任务时,休息个半个月二十天的也有。不过,仰亚这次,两件事情加在一起,确实有点时间太长。 现在,就算阿爸没这样说,他也准备马上到宣传队里在去了。 就在仰亚准备去上班的头一天晚上,队上又组织了一次开会。当然,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分田到户。 上一次,因为抓阄的事,最后没能定下来。上次,来的可都是家里的男人们,尚且不能把问题解决。这次,听说是分田的问题,大多数人家里,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小,能来的都来了。女人怕自家男人心好,把好的让给别人,自己吃哑巴亏;老人怕小孩们不知道哪块田好哪块田丑也要来把把关。少的又怕老人太过啰嗦引起别人的笑话。所以,还是能来的都是来了。 又来来回回地折腾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任何结果。不是你得到的好了我得到的差了,就是我家的远了你家的近了。反正,就是没有几个人满意的。 会议最后,还是不欢而散。看来,队上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了,下一次,只有上报到公社,由公社的领导来解决了。 这次会议,仰亚去了,阿爸也去了,仰亚的性格脾气有点随阿爸,不与人争,不与人吵,过去点过来点都无所谓。差点又能怎样,自己勤快些不就行了;好一点又能怎样,你不去做,难道好的田就能自己结出谷子来吗?所以,仰亚和阿爸就一直坐在角落里,等着大家争吵。 最后,没有结果,只好回家。 第二天一早,仰亚早早起来,看了看已经长得肉肉胖胖的小亚略,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小家伙好像也懂了点什么,在阿爸亲他过后,他也动了动自己的嘴和小手,好像在向阿爸说再见。一看到那小可爱的样子,仰亚都有点不想离开了。 “你走吧,你放心,小孩,我会照顾好的。”务妮在劝说仰亚。 “辛苦你了,你看我这——” “没事,你去上班吧,现在有小孩了,平常不忙的时候多回家来看看。” “嗯!” 仰亚搂过务妮,在她的脸上也亲了一口。务妮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仰亚推开了。 太阳升起来了,远处的山边还有一团晨雾,轻柔而飘渺。依托着青山,软绵柔和得像一团絮花。 小鸟叫了,就在那片小树林里,那可是仰亚小时候经常关顾的地方,那里有好多仰亚童年的梦。 沿路一小溪,一直咕咕咕地唱着,为仰亚送行,为仰亚轻快的脚步伴奏。 仰亚,忽略过刚刚走出门时对家的依恋,对爱人对孩子的留恋后,赶着路上的他心情超好,好得他有点想笑,有点想跳,有点想唱。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阿爸了,已经不再是‘小孩’了,心里一万次地告诫自己,要‘稳重、稳重!’。 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自己喜悦的心情,开始在路上小跑起来。 心情好了,路也短了。 没用多久,仰亚就来到的宣传队门口。嗯,今天怎么这里没有人呢?都到哪去了啊? 在仰亚面前,整个一栋宣传队大楼,静悄悄的,好像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是出去演出去了吗?不会吧?如果有演出,团里会不通知自己?就算自己家里再有事、再忙,最起码也会接到通知后,再跟团长请假吧。 可是,整栋楼就是那么的静。 门口的大铁门关着,只留有其中的小门虚掩着;锁,就挂在门上,没锁。既然门没锁,那就证明有人在呀。仰亚看了看门边的门卫室,门关着,窗帘拉上一半。 “老李叔,在吗?” 没人答应。守门的老李头也不在。 既然没人在,自己也没什么事。仰亚转过身来,看了看外面。他慢慢地朝公社集镇上走去。 街上比原来没什么两样,只是好像人少了点。仰亚慢慢地朝前走着,遇上几个店铺里熟悉的人,大家也都跟仰亚打着招呼。可是,仰亚总觉得大家好像比平时客气了许多。 “仰亚回来了啊?吃饭了吗?要不进来坐坐?” “啊,回来了,不了,我也刚刚吃过。谢谢啦!” 要是平时,就不会这样。 “小子,你们宣传队,又到外面疯来了哈!” “那是!趁现在年轻,还不多疯点,再过几年就老了。” “仰亚,你小子才多大?还没结婚呢,老,距离你还远着呢。” 这一下子,大家跟自己客气起来,仰亚多少有些不适应。 对面,就是平常最为热闹的供销合作社。以前,每到这个时候,这里是最人多的。今天,这里也就稀稀拉拉那么几个人。仰亚无意识地走了进去。站在柜台后面的服务员,好像也少了好几个。一两个服务员,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看到仰亚过来了,头也不抬,身也不转。 “要买点什么吗?” 以前可不是这样啊,像仰亚这样从宣传队过来的,人高又帅,这些供销社里的‘过来人’少妇大姐大嫂们,还没到门口,眼睛就直钩钩盯上了,无事找事的 “嗳!仰亚,又要买点什么?不买没关系,进来坐坐嘛。” 今天,这是咋啦。 仰亚不紧不慢地在柜台前转了一圈,也没人跟他多搭一句话。就像素不相识的人一样。这可是仰亚第一次遇到。 几分钟后,仰亚默默地走了出来。继续无神地朝前逛着。前面不是国营饭店吗? 仰亚清早从家赶来,这会儿刚好是中饭时间刚过。按理说,现在,这里该有人在吃饭呀。可是,饭店里就那么稀稀拉拉几个人。仰亚有些饿了。走了进去 “服务员,做一个饭。” 好久,才有一个服务员过来 “一个人呀?” “嗯!” “炒几个菜?” “不用,就一个菜,一个汤就行。”说着,仰亚掏出粮票和钱来。递给服务员。 “哎,你能全部给钱吗?我们不收粮票了。” “嗯?不是一直都用粮票的吗?用粮票能便宜一点。” “便宜不了多少,还麻烦,两斤粮票就抵两毛钱。” “嗯,不是可以抵一半吗?” “没,现在没有了。” 仰亚搞不懂,只好把粮票收了回来,重新把钱给补上。 不大一会,服务员把饭菜端了上来。 “今天,你们饭店怎么这么人少啊?” “啊,这久都是这样。” “以前,不是人很多的吗?好像你们这服务员也少了不少。” “嗯!好多,都回农村的家分田去了。” “分田?” “是呀,农村都要分田到户了,我们好多人都是从农村来的,都还是农村户口,不回去,以后就没田可种了。” “啊!”仰亚好像明白了一点点,这和仰亚的家里一样。 仰亚漫不经心地拨完了饭,走出饭店,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发现,在那些商业、供销、国营等的门店不远处,好像多出了那么一两个店面。没有国营的牌子,也没有商业、供销的名字。 走到街的尽头,农田里面,人们还在劳作,有牛羊在河边悠闲地吃着草,河水流着,风吹着;这些,都和一个多月前没什么两样。 仰亚坐在街头的那座石桥上,掏出烟来,抽出一支,慢慢地点上。看着四周的风景,似有变化,又好像没有变化。路过的人们继续和他打着招呼,桥下的河面上,一群水鸭在自由自在地游着,找着它们自己的食物,与世无求,也与世无争。 仰亚抽完了烟,把烟头往河里一扔,鸭群飞快地游了过来,争相抢着仰亚丢下的烟头,还以为仰亚会抛给它们什么好吃的呢。等其中一只抢到嘴后,用宽大的嘴壳夹了夹,才发现不是吃的。唉!鸭也知道,这世上没有白给的食物。一群鸭又慢慢的游走了。 仰亚走回了宣传队。门开了,老李头回来了。 “老李叔?” “啊,是仰亚呀,你回来了,你家的事办完了?” “办完了。” “你刚到,吃饭了吗?” “不,我刚才来过一次了,你不在,我看里面没人,就到街上逛了一圈,饭,在饭店吃了。老李叔,你刚才到哪去了啊?” “啊,没什么事,我也到街上逛去了。” 老李头走进了自己的门卫室,把仰亚也让了进来。铁锅炉里的煤还烧着,火炉上面水壶里的水开了。 老李头不慌不忙,从旁边的小柜子里取出茶来,又拿来了一个杯子。他先在自己平常一直用的、内缘都一层乌黑的茶缸里,为自己泡了满满一缸后,才把另一个杯里也续上了水。转过身来,示意仰亚在旁边一颗小凳子 “你坐呀,喝杯茶。” 仰亚以及团里的人,早已经习惯了门卫老李头这种不紧不慢的性格。 仰亚坐下,把茶杯端了起来,送到自己嘴边,吹了吹,轻轻地喝了一口,还别说,老李头泡的茶就是好喝。 平常大家夸奖老李头茶好喝时,他总是不紧不慢地对你说 ‘这,就是功夫茶,没功夫泡,哪能喝到好茶。’ 仰来端着茶杯,吹两下,又喝一下,老李头也端起了自己的大茶缸,吹着、喝着。仰亚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最后,还是仰亚忍不住了 “老李叔,这些人都到哪去了,怎么今天一个人也没看到啊?” “------”老李头头也不抬,继续吹着喝着。 “他们是去其他地方演出去了吗?这事,我咋不知道呢?”仰亚心里暗想,自己一直以来,不说像别人说的团里的‘台柱子’。可是,这演出,可重来都没有落下他啊,很多次,即使仰亚家里有事,团里也一定会尽量通知到他,而且尽量要让仰亚能参加。 可是—— 这次,仰亚和团里的几个人到国外演出回来,仰亚家又接连遇到了两件事,确实给团里带来了些麻烦。但是,这期间,除了特别特殊的那几天,其他时间,如果团里有演出,叫到仰亚的话,仰亚是肯定会来的呀。这点,陈团长他们也是知道的呀。 仰亚一边喝着茶,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老李叔转。几分钟,老李头终于在仰亚旁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看着仰亚,说 “这事,团长真的没告诉过你吗?” “告诉过我什么?告诉我什么事?没有呀,我阿妈去世,团里也有人到过我家,我家小孩在医院出生,团里的人也到看过,他们都没对我说什么呀?” “啊,那,团里也是为了你好吧,可能他们也想,等你家的事情处理好了,回到团里来,再告诉你吧。” 这到底什么事,真是越说越糊涂了。 最后,老李叔看了仰亚两眼,站起来,长长地吧了一声,说 “唉!团里解散了,人都走了,只留下我这个看门的老头还在这里罢了。” “什么?老李叔,你说什么?团里,团里解散了?” “是呀,团里解散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69、好梦难续 0069、好梦难续 其实,就在仰亚他们还没有出国演出前,就已经在说各文艺演出团队要解散了。只是当时正在紧张地准备出国演出,所以,才没有告诉他们。 全县及至全市,所有的文艺演出团队都将于近期内解散,而且人民公社、大队、生产队也都将改成乡镇、村及村民小组。这都是为了适应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 团队里面其他的人,也是在演出回来到宣传队里得到的消息,鉴于仰亚家连续遇到了两件事。上次,仰亚的阿妈去世,陈团长他们到仰亚家,想跟他说的,其实就是宣传队解散的事,只是当时,怕影响了仰亚的心情,所以,陈团长等才没有直接说,而是丢下了一句‘等你回到团里再说’。 现在,仰亚终于知道了。 可是,这,还真是仰亚从来都没有想到的。他永远也想不到这宣传队有一天会解散,他们的文艺宣传会成为这个社会的不需要。 宣传队解散,团里的人大致分成几种 一种原来有一些人是从县、人民公社等各部门,或者各学校等抽调过来的,现在,他们仍旧回到各自原来的单位。这部分人,基本就像陈团长这种年纪比较大的,在团里呆的时间比较长,而且工作经验比较丰富的。 比如,陈团长,原来是从部队文艺宣传兵转业,刚转业时,是安排在县人民广播电台;后来又在国营电影院呆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各公社成立文化宣传队,陈团长才被抽调到现在的公社宣传队来的。 还有,就是和陈团长同时来的,现在资格最老的教导老师刘老师,他是专业的民族学院声乐和乐器演奏毕业。一开始是本公社初级中学的音乐老师。后来,调到了县二中。也是在宣传队成立时被调过来的。老李头告诉仰亚,刘老师已经被调回到县城二小,继续做他的音乐老师。 还有几个年纪大点的,有回到县电影院的,有回到县图书馆的,有回到县文化局的。 第二部分是宣传队成立过后,陆续从各中专、大专生中直接招来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具体专业和毕业文凭,也都根据自己原来所学的专业,分别被安排到乡里或者乡级、村级各学校去了。 比如陈群,他是本省艺术中专毕业的,他被安排到他户口所在的另一个乡级中学去了。 另有一部分,也就是像上次领导视察时,临时到各大队去招来的演员,特别是年轻的女孩男孩,他们本来就还是农业户口,而且文凭也不是太高,大多只是来到宣传队一年两年,甚至几个月。这些人,被劝回了农村,参与家里联产承包责任田的分配。 至于仰亚,他在团里,应该是个特例,按现在的情况来说,仰亚要朝着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直接从各大中专学校毕业的一起安排,好像仰亚又不够资格一点。要是像刚刚从农村招来的那些一样下放回家去参与分田,好像仰亚又吃亏不少。所以,对于他这个特例,只好作特殊的安排。可是,到底该是怎么安排,一直到现在,上面也还没能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 这也就是,前次陈团长到仰亚家、在医院欲言又止的原因。 仰亚终于知道,这一个多月来,团里没有告诉他实情的真正原因。 仰亚听了老李叔说起团里的这些事,他有一种心里面一根支柱就要垮塌下来的感觉。 怎么,宣传就要解散了呢? 仰亚的眼里,马上露出了些许的无助和迷茫。他伸手端起茶杯,却感觉到茶杯有些沉重,自己的手有些无力。他努力地喝了一口,感觉到茶也只剩下了微微的苦涩。 “仰亚,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也许上面会把你作好安排的。” “陈团长几时走的?关于我,他没跟你说什么吧?” “啊,这倒没有,昨天,陈团长都还在。这几天,他也是来来回回的,今天早上他才走。他也问过了我好几次。今早走时,留下话说,如果你回来了,叫你在团里等他,他会时不时回来,关于你的事情,他回来再具体跟你说。” “老李叔,那对于你,他们是怎么安排的?” “啊!我,老了,还能怎么安排呀!就留在这里呗。” 老陈头是抗美援朝转业的军人,由于有轻微的残废,所以,才没能安排他做什么。一开始,他是在县革委做保安的。后来,年纪大了,不想再呆在那里。再加上他老家本来也就是这个公社的,虽然膝下无儿无女。但落叶归根,是任何一个年纪变大的人想法,所以,老李头就主动申请到这个公社来,结果就被安排在了宣传队。 在宣传队里,一开始是做的物资管理,后来才做了门卫保安。算到现在,老李头也五十出头马上就要六十了。上面给他的答复是他可以考虑提前退休,工资不变。 “老李叔,这可是好事呀,那你就提前退了呗。” 老李头没有直接接仰亚的话,他喝了口茶,慢慢站起来,把头转向了窗外。默默地掏出烟来,点上,抽了一口又一口。 “老李叔,怎么啦?” 几分钟,仰亚都没看到老李叔有任何反应,他也站了起来,走到老李叔身后,说 “啊,没什么。” 仰亚看出来,老李头是在偷偷抹眼泪。 “老李叔,你这是------” “仰亚,你说,我这------,上过战场,打过仗,回来后,党安排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毫无怨言。可是、可是,我怎么就要提前退休了呢?我还能干啊,重的事、大的事我干不了,帮你们整理些道具,看看门,我都可以的,可是,我为什么要提前退休啊!” 听老李叔说得伤心,仰亚心里也有些酸酸的。 “叔,退休也好呀,你看,你也干了几十年工作了,正好退休休息休息,不好吗?” “我,一个人,退什么休呀,在这里,还有你们,有你们年轻人,虽然有去的也有来的,一批一批,和你们在一起,我也感觉到自己年轻了许多。可是,我一退休,我又和谁呆在一起啊!可是、可是,你们也要走了,而且再也不会有人来了。” 是的,别说仰亚,就连马上就要退休的老李头,对于宣传队的解散都有那么多的不舍,又何况仰亚。 仰亚看着老泪纵横的老李头,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在门卫室里站着。 好久,还是老李头先笑了起来。他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说 “唉!也许是我想多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吗呀,你看,还没问你呢,刚出生的小孩怎么样?身体都还好吧?也没能到家去看你们一眼,很对不起你的。还有你阿妈的过世,也------” “老李叔,小孩挺好的,你这不是不方便吗?陈团长他们都帮你到看了。谢谢你的关心。” “仰亚,要不这样吧,反正现在团里也没人,我去买些菜,晚上,我俩就一起在这里做饭,喝杯酒,说说话?” “也好,那等一下,我去买菜,你在家做就行。” “不,我去买,要不你休息一会也行。在我这?在你的宿舍都行。” 仰来扭不过老李叔,只得答应了。 “好,老李叔,那我先到后面去看看,晚上,就等你的饭了哟。” “没事,反正我也是空着,只要你能陪我聊聊天,我都很高兴了。” 说完,老李头出去买菜,仰亚慢慢地走向后面。 整个大院,仰亚重来没感觉到有这么安静过。安静得让仰亚都有些害怕。那辆解放牌大货车,从来就是从武装部‘退休’下来后才给团里用的。平常,大家上上下下的也没觉得怎么。今天,就这么空荡荡、冷清清的放着,比刚才听到老李头说退休还让仰亚心里难受。 车子旁边的训练场,有几棵小草,已经趁机钻了出来,想占据这演员们曾经训练的园地。单杠上面,两头,还挂着两滴露珠,接口的地方,已经能看出几点锈斑。 仰亚想到后面的排练厅去看看,就没有直接上楼到自己的寝室去。后面的排练厅空着,里面还有几面大鼓,其他的,好像已经搬走了不少,只有墙上那几幅画,还在精神饱满地‘跳’着。那是几年来,仰亚他们到各地去演出时,有摄影爱好者帮他们拍下的。其中就有前几个月接待中央领导时的合影,出国演出的照片,都还没能挂上来呢。 接待中央领导时,仰亚就站在中央领导的后面,看得出来一个个青春焕发,笑容满面。另一面墙上,是各个时期得来的奖状、锦旗,一排排,一直挂了一整面墙。 以前,每一次训练前,特别是新招来的演员的第一次训练,陈团长或者团里其他的老师,总要把大家叫到训练室里来,恭恭敬敬地站在这些荣耀面前,讲纪律,表决心,说斗志,定目标—— 每一次,仰亚都觉得那上面挂的,都是自己心中的自豪,可今天,他只感觉到那一抹红色有些刺眼。 训练室的门没有上锁,仰亚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已经开始有了霉味,地板上的灰尘里,还留着来来往往的脚印子,只是再也看不到那股训练时的热气了。 曾经多少次,仰亚和他的伙伴们在这里挥汗如雨;在这里日日夜夜。仰亚仿佛又听到了那激烈的鼓声,还有那悠扬的芦笙曲。他走过去,用手在大鼓上敲了一下,一声剌耳的震动,才让仰亚从以前的梦中醒来。 此情此景,人已走,只有心如旧。 推开后面更衣室的门,一只灰猫,看见有人进来,睁了睁自己发蓝的眼睛,看了仰亚一眼,‘喵’的一声,跑开了。 更衣室里,是谁落下了一件演出服,或许那根本就不是落下的,而是故意留下来的,或者是根本就不想拿走、不敢拿走。这个梦,对于一群把它看成是自己青春、看成是自己一生的追求、一生的向往时,就这样嘎然而止,谁又能把这个梦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干二净。 最上面一层的一个衣柜里,还有一个护腕,那就是仰亚留下的。自从仰亚第一次来到宣传队,第一次训练就扭伤了手腕。从此,训练时,他总是带上一个护腕,来保护他那只受伤的左手。 以前的训练,不止一次地让仰亚痛苦,让仰亚难受。曾经多少次,都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要是有一天不训练了,不演出了,那该有多好,也不至于这样一天天的忍着痛难受。可是现在,真的如他所愿了,不练了,也不会再有演出了。可是,此时此刻,在仰亚的心里,比起那些在训练、演出时受的伤、忍的痛。现在,他才觉得,那些都算不了什么。只有现在,他才觉得是自己的心在流血,心里有一阵酸楚。 仰亚默默地退了出来,来到了楼上自己的宿舍。打开房门时,仰亚的手都有些颤抖,甚至好几次都没能把钥匙插进锁孔。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结在门上面的一个蜘蛛网上,被仰亚吓得,那只蜘蛛赶紧朝门缝里藏。 仰亚拉开窗帘,搧了搧自己的鼻子,无力地躺在床上。还没闭上眼,从前的一幕幕就出现在了仰亚的头上。 三年、五年,仰亚就在这三尺斗室里,圆他自己的梦。如今,梦没了,这个房间里,留给他的又还能有什么?! 青春?爱情? 荣耀?还是—— 仰亚不愿想,也不敢想。任由自己的思绪在这‘空旷’的世界里,没有着落的乱撞,没有目的的游荡。 “仰亚,仰亚,可以了,下来吃饭吧!” 老李叔的叫声,才把仰亚从纷乱的思绪里拉回来,回到现实,回到这三尺空间。 “啊,马上!” 仰亚从床上坐了起来,习惯性的收拾着床,收拾站自己零乱的想像。 关门! 下楼! 一步步! “哎,也就我俩,我也没准备太多的菜了,就这样了。喝点?” 仰亚默默地点点头。 平时,仰亚很少喝酒,除非万不得已。可今天,他没有拒绝老李叔,而且还主动地把杯子送了过去。 老李叔打开旁边的小柜,取出那他平时很少拿出来的小土坛,撕开表面的一层土纸。那纸,已经陈旧得如同他的脸他的手。他用如纸般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扭开坛盖。 “里面,可能也就剩最后两杯了,今天再不喝,恐怕以后也没人陪我喝了。” 酒,从坛子的小口里慢慢地流了下来,稠稠的连成了一根线。似有多少的恋恋不舍,似有多少的藕断丝连。 小锅里的菜,在煤炉上轻轻的沸着,两双筷子静静地摆在小桌上。两人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杯子—— ‘滴铃铃!滴铃铃!’ 门口有两声自行车响。 “小陈?!” “陈团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70、月夜笙笙 0070、月夜笙笙 “小陈,陈团长是你呀?快进来吧,我和仰亚正在念叨你呢!” “陈团长,你也还没吃饭吧?” “啊,仰亚回来了,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陈团长一边把自行车推进铁门,把自行车放在旁边的一棵小树旁边,顺便上了锁。一边对仰亚说。 “都处理好了。” 说着话,仰亚连忙站起身来,去小柜里帮陈团长找碗筷。老李叔已经拿过来一个小杯,正在帮陈团长倒酒。 “陈团长,你坐这边吧。” “没事,坐哪都行。老陈,你这酒,也舍得拿出来喝了哈。看来,仰亚还真有福气。” “没多少了,今天也就我和仰亚在,没什么事,想着喝点酒,慢慢地聊聊天。” 三人各自端起了杯子,举着对碰了一下,把自己杯里的酒干了。然后对仰亚说 “仰亚,今天,你也看到了,这团里,也就这样解散了。” “陈团长,为什么要解散宣传队?” “唉!这也是上面的政策,我哪里知道啊。其实。就在我们出国演出之前,也就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说是我们这种民间文艺表演队,还有其他的一些社团,都要解散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会来得这么的快。 “具体落实下来,是在我们从国外回来的那个星期,你刚好家里有事,所以,当时,我就没有告诉你。团里其他人的安排,可能老李也告诉你了一些。” 说着,老李头又满上了酒,他看向陈团长,说 “仰亚是今天中午就到的,刚好没事,我就出去转了一圈,他来到团里,也没碰上我,然后我从街上回来,才遇上了他。所以,我也大概的把团里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仰亚,你的情况有点特殊,所以,当时我去到你家,在那种场合,我也不好怎么对你说。才一直想等你回到团里再说。 “说真的,宣传队的解散,我比谁都觉得可惜,我比谁都觉得难受。但我知道,要是在我们团里,最在乎的,我相信,还是你仰亚。 “仰亚,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到我们团里来的吗?” 仰亚点了点头。 他,当然记得。五年前的那一幕,至今都还清晰地在仰亚的脑中—— “仰亚,你还是读完了初中再来我们这里吧?最好还是继续读书,等你高中毕业考取了大学,一出来,你就是国家干部,就有铁饭碗了。” “不,叔,我就想吹芦笙,我已经不想再读书了,你就答应我吧!” 这是当时仰亚和陈团长的对话。 最后,经过陈团长的‘面试’,他惊奇地发现,眼前的这个不爱读书的男孩,确实是一块吹芦笙的料,这无意于一个探宝人在大山里发现了一块宝。以至于后来,陈团长主动找上门去跟仰亚的阿爸阿妈说,破格地把仰亚招进了宣传队。想想当时陈团长的心情,都知道一个伯乐发现了一匹真正的千里马后是什么感觉,就能想像他是什么心情。 仰亚也不辜负陈团长的慧眼识珠,经过团里老师们的精心教导和自己的刻苦努力,硬是在短短的两三年内,学到了别人也许一辈子也学不来的东西。在一次全县的芦笙舞比赛里,仰亚的芦笙征服了所有人。从此,仰亚成了附近有名的、最年轻的‘锦鸡王’。 可是现在,全县芦笙吹得最好的又怎么样?锦鸡王又能怎么样? 说完这些,陈团长举起杯子 “来,仰亚,先喝一杯吧。” 仰亚也举起了杯子,两人相碰,一饮而进。 “陈团长,现在我,上面会怎么安排?” “一直到现在,上面也还没有具体的答复,我们也到上面问了几次,得到的回答都一样,就是叫我们再等等,再等等。哎!仰亚,你也不用着急,我一定不会把你放在这里不管的。你就再等等吧,在这期间,你的工资,虽然没有了演出及出差补贴等的,但上面也说了,不管等多久,你的基本工资照发。虽然是少了点,但是,基本生活还是能够维持的。你就耐心的等待几天吧。” 仰亚也没办法,他知道,陈团长说的是真的。他也相信,陈团长对他的事是认真的,他也肯定一直在努力地帮他。 停了一会,大家都不说话。 陈团长喝了一口酒,说 “仰亚,宣传队是真的不存在了,如果对你个人来说,真的没有演出了,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老李叔也在旁边接了话 “是呀,仰亚,你可不比我这老头,你还年轻,要是真的没有了演出,你想过,自己要去干什么吗?” 这个,仰亚还真的没有想过。 自从读书读到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自从他走进了这个宣传队的大门的那一天开始,仰亚还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不吹芦笙了、不跳芦笙舞了、不参加演出了。宣传队里,不管再累再苦,仰亚都从来没想过自己要退出,要不参加训练,要不参加演出。有时甚至在梦中,说梦话,都是演出、是宣传队里的内容。 仰亚来自农村,他的阿爸阿妈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但说真的,仰亚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回去种地。就算还在读书时,他不止一次地对阿爸阿妈说自己不想读书了,被阿爸阿妈逼着上山去砍柴或者干活,他都认为那只是暂时的,并不是他以后一辈子都要去从事的。 直到今天,来到这他呆了足足有五年多的宣传队,第一次听到说宣传队已经解散了。 “这个,我、我还真的没想过。”仰亚只能这样回答他身边的这两个人。 “啊,仰亚,我也只是是随便问问,你的事,我们不会放下不管的。我想,这次,全县乃至全市应该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这样的问题。上面一定会拿出解决办法来的,我们也会不断努力,争取早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仰亚,你就稍微等一段时间吧。” 除了等,仰亚又还能怎么办?! 三个人就着酒,一边吃着一边说着。想不到老李叔小土坛里的酒却一直到都还有。所以,三个人一直喝到很晚,陈团长才又千叮咛万嘱咐的离开。 仰亚和老李叔又吹了好一阵子,不过,话题都不是很轻松。心事重重的仰亚才告别了老李叔。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寝室里冷冷的,冷得仰亚都有些颤抖。一丝冷冷的月光照射进来,房间里很静很空,空得像仰亚此时的心里一样。这突然而来的变化,仰亚要怎么跟自己解释,又怎么跟自己的家人解释。 虽然不说家里对于仰亚要多少依靠,可是,作为一个已经是一个孩子的阿爸的仰亚,早就应该负起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应该负起的责任了。更何总仰亚也一直在补贴家用。现在,精打细算、勤俭持家的阿妈又突然不在了,又增添了自己的儿子小亚略。 在离家之前,仰亚还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自己当爸爸也,自己有孩子了,要好好地规划自己的前途,自己要努力地吹好芦笙跳好芦笙舞,把家里的负担多承担一些。正在想着,如何给刚出生的小亚略一个好一点的未来。可是,这一切,就在这一天之间却突然变了,变得让仰亚都措手不及、无所适从。 一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喝过酒的仰亚,感觉到身上有一丝丝凉意。 仰亚确实睡不着,哪怕是喝了酒。一个人躺在床上,这么多年的一幕幕有如电影一样浮现在仰亚面前—— 仰亚第一次登台演出,心里有说不出的紧张,连走上台的脚步都是抖的,他知道自己喜欢吹芦笙,喜欢跳芦笙舞,可是这第一次登台,仰亚还是有点心慌。还是团里的一个老教师,悄悄走到仰亚身边,抓了下仰亚的手 ‘仰亚,别紧张,就像你平常训练的一样,你会做好的,不要太在意下面的人对你的看法,也不要太在意你自己吹得好还是坏,正常地完成你该完成的任务就行了。’ 仰亚满头大汗地完成自己的第一场芦笙舞演出,下面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他跑下台来,老教师给了仰亚一个紧紧的拥抱,以至于仰亚激动得流出泪来—— 仰亚第一次拿到奖状,是他第一次代表公社宣传队到倒城参加演出,县里宣传队,还有来自全县各人民公社的其他演出队。在那年的年会上,大家各显神通,都想把自己平常训练的东西都表现出来。 由仰亚和陈群代表的,本宣传队的节目,被排在了稍微靠后。前面的演出节目,一个比一个精彩,下面的掌声也一浪高过一浪。 等到仰亚他们上场时,下面差不多都已经开始欣赏疲劳了。可是,仰亚和陈群的斗鸡舞表演,在当地原汁原味的基础上,又加入了团里自己的一些文艺元素,使得这个大家司空见惯的本地民族节目又有了新意。结果,让人眼前一亮,全场的评委都给打出了当晚的最高分。 仰亚他们赢了。 县革高官捧着那个大大的金质奖杯,笑眯眯地来到仰亚面前‘小伙,跳得不错啊,我们民族的芦笙,就应该这么吹,我们民族的芦笙舞就应该这么跳;继续发扬、继续发扬。’ 那一晚,仰亚的心里比过年的时候还美。 仰亚又想起了前不久在国外,那个大腹便便的艺术委员会主席,想起了他对自己的那一个紧紧拥抱。还有他那温柔可爱的胖脸 ‘我的,东方的白灵鸟,你是我见到过能把几根简单的竹管吹出世界上最美音乐的天使,我要到白灵鸟生活的地方去看看,是什么东西能让你变得如此的不可思意,变得如此的让人向往。如果有可能,我要把你留在我们的金色大殿,你愿意吗?’ ‘对不起,我的主席,我是肯定要回到我的祖国我的家去的,那里还有我可爱的阿爸阿妈,还有我美丽的山山水水,我也只有回到那些山水里,回到阿爸阿妈的怀里,我才能吹出这么好听的乐曲来。’ 仰亚不敢相信,他自己那天的口才有那么好,他的回答得到了胖主席的赞许,也得到了中国代表团所有人员的赞许。 而现在,下一次的美好回忆又在哪里?又该在哪里? 仰亚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看着空茫的黑夜,此时,他与景都相对无语。 他转过身,取下了枕边墙上的芦笙,很自然地就把芦笙口对到了自己嘴里—— 他要把那只《笙笙夜曲》吹给同样空茫的月亮听听。 —— 夜来了, 我是那颗掠过夜空的星星 在这黑夜里寻找 寻找那遗失在 夜里的黎明 一曲笙歌 感动不了上帝 也感动不了你 只想把此时 我的心事 说给你听听 ------ 夜,静静的。 仰亚的曲子从窗口处朝外面飞去。 窗外,或远或近,依稀的灯光还在闪烁着。有几家人睡了,又有几家人还在像仰亚一样不眠。一片田园后面是一带模糊的房子,房子的后面蛡带远山一带远山,在弱弱的星光下,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山的那边,就是仰亚家的方向。 仰亚边吹边从床边站了起来,朝着窗的方向走了过去。 以前,总会在这时,也就在仰亚自己的寝室里吹这只夜曲时,总会有其他窗口里飘出和他附和的声音来,或是芦笙,或是歌声,或是木叶声,抑或是那某个窗口上映出的某个舞者的身影。那时,这就是整个团里默契的夜曲。 可今天,能与仰亚对唱是的,只有风,只有黑夜,只有寂寥的月落星稀。 窗外的那棵大松树,又开始动了,是风?还是------ 也许是它也感受到仰亚的无助,在用实它那笨拙的身躯来为仰亚伴舞。才不至于让仰亚‘对牛弹琴’、对着夜空吹奏却没有任何回应。 仰亚吹了两曲,慢慢地转过身来,他要为这自己生活了五年多来的‘三尺空间’也奏上一曲,感谢这三尺空间里的每一丝空气,甚至每一粒尘埃给予他的陪伴。 月落了,风起了。 窗外那棵大松树,好像又发出了那种声音。 是谁又在风中哭泣?! 还有谁会在那棵大松树下呻吟?! 仰亚把自己手中的芦笙停了下来,认真地听了一会,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又把芦笙口放进嘴里,芦笙一响,似否那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一切,难道都是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71、谎言 0071、谎言 从仰亚刚刚来到宣传队起,就听说宣传队后面的那个小土堆上,那棵大松树下,有时会闹鬼。可仰亚从来都没有相信过。 以前也有过几次,后来也都被人证实了。那只是一些离开的人,和在宣传队里有些恩怨、委屈的人的一种发泄或一种倾诉。 今天,难道这里在?! 有了这种想法后,仰亚就故意地又把芦笙吹了起来,而且边吹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情况就和刚才一样,只要仰亚的芦笙一响起,外面就会有隐隐的‘呜呜’哭声,仰亚停了下来,外面的‘哭声’也停了下来。一连好几次。 仰亚有心想到后面去看看。他轻轻地放下芦笙,悄悄地走下楼来朝着后面那棵大松树下走去。可是,等仰亚走到树下时,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仰亚又在小土堆上的大树下认真地寻找着,还是没有任何痕迹。也许是因为黑夜吧,有些东西,仰亚也不一定能看清楚。 仰亚也不急,他就在小土堆上坐了下来,想看看到底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一阵风吹来,吹得仰亚的身上有些凉意。同时,就在树上,又有一种声音响了起来。是那轻轻的‘呜呜’声。 听了几遍,仰亚终于明白了。这种声音,对于出生在城市里,或者主不是城市,就是普通的、比较大的寨子里、集镇里的人,都肯定不知道这声音是怎么来的。可仰亚,从小就和大树生活在一起,特别是比较孤立的大树,其实就是风吹动树叶或树枝发出的声音,风越大,发出的声音也就越大,那声音,不认真听,还真有点像人呜咽哭泣的声音。 可是,以前大家说的那些,有理有据,活灵活现,却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仰亚又在树脚下转了几圈,确信没有其他的动静后,才又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可他还是睡不着,默默地躺在床上。突然,后面的宿舍楼里有几声响动,还有一点微微的亮光。 什么?是耗子?还是刚才那只大灰猫? 停了一下,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回可真的不像猫和耗子的声音。仰亚爬起来,又朝着后面的一栋宿舍楼走去。确实有两个人影在晃动。嗯?这才几天,这里没人了,就有小偷给惦记上了?可是,这地方,除了队员们的演出用品外,又有什么好偷的呢? 仰亚走在楼脚,他知道上面宿舍里也没有什么。不过,如果他真的靠近,会不会吓着小偷,或者会因为一种条件反射而对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仰亚做出什么危险的动作来。仰亚想想,也没那必要。所以,仰亚还在楼下,就对着上面喊了起来 “上面是谁?深更半夜的,你们想干什么?” 这一喊,确实给上面二楼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可接着上面又悄悄笑了起来 “仰亚,是你呀?你怎么会还在队里面?这不是已经没人了吗” 一听到声音,仰亚就知道是原来宣传队里的人。 “啊?是你们,大半夜的,你们两来这里干吗?”说着,仰亚走了上去。 “唉!我们早走了,还有一些东西要拿,白天又没空,所以,只好晚上回来一趟。” “啊?!”仰亚知道,这一男一女两人,年龄比仰亚稍微大一些,也应该算是团里的‘老同志’了。男的,现在还在团里,而女的,已经离开得有一年多了,不过,倒是经常回来,因为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 听说,当时这女的走时,就是与这个男的发生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才被开除的。是由于他们马上宣布了结婚,而且‘认罪’态度较好。再加上,这个男的好像家庭背景还不错,所以才留了下来。听说,后面那小土堆下,就有他们还没出生的孩子。 啊,这样一想,仰亚就知道,刚才后面大树下,除了风吹大树的声音,肯定还有另外的声音了。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一定要晚上来取吗?” “其实也没什么了。只是我现在离这里有点远,来回一次也不方便,今天刚好到县里来有点事,所以,只好连夜赶过来要了。诶!仰亚,还没问你,你现在是在哪里呀?” “我,我现在,还、还没定下来呢?” “你?还没定下来?不是我们从国外演出一回来就定了的吗?” “没有,其他人都安排了,好像就只有我了。你现在是在哪里?” “哦,我被安排在我老婆她们家那村里做小学老师。啊,不过,仰亚,你也不用担心,你在团里的表现那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就耐心地等等吧。” “唉!我不比你们,你们都有自己的文凭,我算什么,一个初中都还没毕业的,能有什么前途呀。除了吹芦笙,我什么也不会。” “那陈团长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遇到他了吗?” “我也是今天才从家里赶过来,刚刚晚上碰到了他。他也只能说是让我慢慢等。” 那个男的,递给了仰亚一支烟,仰亚拒绝了,仰亚本来就没怎么抽烟。 “唉!仰亚,你看这一直红红火火的文艺宣传队,说解散就解散了,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呀!我也想不通,这文艺宣传,跟联产承包有什么关系呢,分田到户,难道所有人就不看演出了,就不要精神粮食了吗?” 仰业也只好苦笑着摇摇头。 两人又聊了些什么,等他们收拾好了一切,也就告别走了。分手时,同事也是一再的安慰仰亚,一定会有好的安排的。 仰亚又回到了寝室,已经是后半夜了。可他仍然一点睡意也没有。 这可怎么办呀?自己就这样一直在这里等待?还是回家? 回家,对家里又怎么解释? 现在家里,虽然添了儿子小亚略,也带来了好多喜气。可是,自从阿妈去世后,家里的情况确实不是很好。如果真的知道自己所在的宣传队又被解散了,那不是又一次对家里雪上加霜吗。陈团长不是已经说了吗,上面一定会给仰亚一个答复或者一个安排的。那就这样再等等吧。也只好暂时瞒着家里了。 这样想着,仰亚才在床上慢慢的闭上了眼。 第二天,没有了任何响动的宣传队里,再加上昨天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仰亚一直迷迷糊糊的睡到中午十二点才醒过来。他睁开眼,摇了摇头,觉得头有点发胀,用手摸了摸前额,有点发烫,仰亚就继续躺着。 咚咚咚!咚咚咚! “仰亚,还没起床呀?都几点了?” 门外,老李头敲门走了进来。“快起来吧,我已经做好饭了,该吃饭了,我都等你有好长时间了。” “啊,老李叔,你不用等我呀,煮熟了你自己吃呀。” “哎呀,这里,也就我俩了,不等等你,我也没胃口呀。” “叔,要不,你去吃吧,我不想吃,我想再躺一会。” “还是起来吧,想睡,吃了东西再回来睡也行呀。不想吃饭,是不是病了?让我摸摸。啊,你在发烧呢!生病了吧?” “没事,叔,也就是头有点发胀,躺一会就好了。” “你这是要感冒的感觉,你躺着,我给你整点姜汤过来,喝点姜汤再吃两片药就好了。” 说着,老李头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老李头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两片药。 “来,仰亚,先喝点,然后把药吃了,再躺一会就没事了。” 仰亚艰难地爬了起来,从老李头的手里接过碗喝了起来。老李头又把药递到仰亚手里。仰亚把药放进嘴里,又喝了两口水。 “好,你再躺躺,过一会就没事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吧。” “叔,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你有什么事,就忙你的去吧,我躺在这里,没事的。” “哎呀,我能有什么事呀,如果你愿意,我就在这里陪你聊聊?” 仰亚看了看老李头,没说什么。 “仰亚,你可得把身体保护好呀,不论将来怎么样,做什么,都要有一个好的身体呀啊,你说是不是?昨天,陈团长不是也跟你说了吗?再等等。” 除了等,仰亚又还能做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会,老李头看着仰亚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才走出了寝室。仰亚因为吃了药,又一觉睡到了天黑。还不想起床,老李头把饭菜端了过来,仰亚在老李头的监督下,才勉强吃了几口。 一连几天,仰亚都是这样,一直昏昏沉沉的,说病又不像什么病,说不病,可是又总提不起精神来。好在,一直有老李头在照顾着。 又过出几天,仰亚感觉好了些,这里没有什么事,仰亚又牵挂起家里来,特别是儿子小亚略。一想到儿子,仰亚就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这天下午,他爬了起来,对老李头说 “叔,我在这也呆了好几天了,下午我回一趟家。” “嗯?回家?你病好了吗?” “没事,本来身体就没病,应该没事吧。” “你能走吗?这么远的路?而且你现在的样子,回家,不更让家里人为你担心吧?” “没事的,谢谢你的关心。啊,老李叔,我走了,如果陈团长带有什么信息来,你早点告诉我,或者托人给我带信。” “没事的,你走吧,只要有什么消息,我马上带信给你。” 下午,仰亚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风一吹,还是觉得头有点胀,仰亚努力地坚持着。可是,没走出多远,仰亚就感觉到全身都冒出汗来。气也喘得更粗了。 他在路旁坐了下来,想歇一歇再走。 太阳已经接近了西边的山坡,斜斜地照过来,刚好有一抹余晖照在了仰亚前面的路上。仰亚又想起了儿子小亚略。他赶紧从地上站起来,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脚步沉沉的,一点儿新鲜感也没有,仰亚觉得心口有一些闷。路边的树上,有几只小鸟跳来跳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有点紧张地看着仰亚。 天开始黑了下来,西边那一抹晚霞,红得有些剌眼。 一路上,仰亚歇了好几个气,才走到家下面的那一段石板路台阶下面。他继续延着台阶向上爬着。只感觉每一级台阶都比原来高了不少。仰亚把手支撑在自己的膝上,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爬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仰亚才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 一到门口,他就听到了屋里小亚略的哭声。这哭声,一下子就让仰亚兴奋了起来、紧张起来。他紧走几步,用力地推开了门。 屋里,灯光有些暗,阿爸正在灶台后烧着火,小亚略背在务妮的背上,务妮正在紧张忙碌地在灶台上做着晚饭。也许是饿了,或者是想睡了,所以,小亚略一直在务妮的背上哭着。 “儿子,小亚略,你哭什么呢?阿爸,务妮。” “啊,你回来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啊,我是下了班才回来的,路上又停了一会,所以晚了些。亚略,下来阿爸抱抱吧?” 小亚略好像听到了仰亚的声音,还真是在务妮的背上停止了哭声。仰亚走过去,在务妮身上,把儿子解了下来,连同背带、包被一起抱了过来。 亚略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仰亚,两颗大大的眼泪还挂他的在脸上。 “亚略,看看我是谁,还认识我吗?哎哟,我们家亚略又长大好多了,脸上又长好多的肉肉了,也越来越帅了。” 仰亚竖着把小亚略抱在自己胸前,让他的脸对着自己,抖着、逗着。这时,仰亚一路的疲惫和全身的无力,好像都减轻了许多。 仰亚又抖了一会,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腹部有些发热,自己捧在小亚略屁股后面的手上也有些发热。 啊?这小子尿了。 “小亚略,你就是这样孝敬你阿爸的吗?务妮,务妮,快点快点!小亚略尿了、尿了。” “尿了?!尿了,你喊务妮干吗,你不看务妮正在炒菜吗?你不会自己处理吗?”灶台后面的阿爸冷冷地说了一句。 “哦!”仰亚只好抱着儿子到外面去整理、换洗尿布。“务妮,干净的尿布在哪?” “不就那有火的那个烤笼上吗你自己找找呀。” 仰亚翻了半天,换了半天,也没能帮儿子的尿布换好,还是务妮炒好了菜过来帮忙才换成。好在,小亚略到了仰亚的手上,一直都没哭。刚才,也许是被尿憋哭了吧。 换好了尿片,一家人吃了饭。阿爸自从阿妈去世后,话也少了。阿弟和阿妹还在学校没有回来,他们已经住校,今天不是周末。 吃完了饭,务妮和仰亚抱着儿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们这久忙吗?” “不忙。” “你是不是病了” “没有呀?为什么你这么问?” “你也不自己看看,你这几天都瘦成啥样了。刚才当作阿爸的面,我都不好意思问你。阿爸肯定也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他不说。你没事吧?” “哎呀,能有什么事,我这不是好好地上起班的吗。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 仰亚看了看务妮,转过身去,摸了摸自己胸口。 这撒谎还真是有点心慌啊。 一夜无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72、等待 0072、等待 这次回家,仰亚呆了三天,这可是仰亚自从到了宣传队后,很难得的一个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仰亚的心里一点没能安定下来。一切的一切,他只能在这里焦急地等待。呆在家里,有儿子小亚略绕在身边,也能让仰亚的心里稍稍好上那么一点点。 虽然有时小亚略也很让仰亚非常尴尬。比如那天刚回来时他的尿尿,比如玩到半夜却不愿意睡觉,比如弄得全身的屎屎尿尿。仰亚是一点经验也没有,一有事,就只能朝着务妮喊。 可以理解,毕竟是第一次结婚,第一次当爸爸嘛,没经验,也没有学校可以进修,也就只能慢慢的自学成才了。 这呆在家里,有时也会让仰亚有些分神,有些魂不守舍。好多次发呆发愣,都被务妮看出来了。可是,一旦务妮问他,他又不敢直说,所以,越是忍,心里就越觉得难受,越觉得慌张。 这天,生产队里又在大喇叭里通知要开会了。今天是在白天,因为要有大队、公社的领导要一起过来,会议的内容还是责任田承包的问题。 因为是白天,所以,会议就在生产队仓库前的晒谷场上举行。提前在早上,生产队的队长,会计以及其他委员,早把办公室里面的几张上桌子搬了出来,就在房子前面搭成了一个主席台。 中午的时候,大队、公社的领导就到了,然后他们还是拿来了一幅标语,也趁空时挂在了房子前面,就在‘主席台’的后面。 ‘生产队家庭联产承包工作会议!’ 还没到下午两点,队里的大人小孩都从各自家里陆陆续续赶了过来。大多数男人都提着烟斗。女人们照样提着各种花式的竹篮、笸箩等,里面装的,有绣花的,有补衣服的,还有专门拆破布的。队上开会从来就是这个样子。 挂在村口大树上的大喇叭,从早上通知开会后就一直在响着,放着革命歌曲,其中也夹着放了几曲本地民族歌曲。有会唱的,走在路上也跟着大喇叭哼着。 会议开始了,坐在主席台上的领导开始发话 各位乡亲们 大家,下午好! 今天,我们要召开的会议,想必大家也已经知道了,也就是现有的基本国策——农村土地联产承包制。这是好事,也是我们广大农村的大事。为了调动广大农民群众的生产积极性和主动性,责任田承包到户,这是必然的。 现在,我们要考虑的不是分不分的问题,而是考虑怎么分的问题。我们也听说了,前段时间,你们也在动手做这件事,可是由于各种原因,一直都没有结果。所以,今天,我们大队、人民公社才派我们几个过来,尽快把这件事情落实,以免影响下一步的农业生产。 其实,你们一开始提出的方案都很好的,把你们生产队所有的田土分成上中下三个等级,再按照各个等级、各家的人口数等承包到各户。这就是再好不过的方法了。其他地方也大多采用这种方式。 还有,我们大家都是一个生产队的,相互之间也有着各种亲戚关系。就算不是亲戚,乡里乡亲的,过去点过来点又能怎样。所以,大家也不要太在意那一分两分的地了,好点差点又能怎样,不都是还要自己努力地去种才能有收成吗?分得好不如种得好嘛,大家说是不是? “毕竟是上面领导来开会,这样一说,下面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又经过领导们的一番动员和解说后,还是按照第一次的方式,把田土都按上中下三等分好,然后同样是抓阄。 先是轮流地每家出一个人来抓第一遍,把抓到的田土登记后,再按照各家各户的具体情况,把余下的田土作为补充。 通过一下午的协调,生产队里的田土承包总算完成了。虽然有些人表示不满意,但是,在大家的统一协调下,也就算接受了。 仰亚和阿爸、务妮都参加了会议。仰亚同样也分到了一分田土,因为他一直到现在,虽然在宣传队里领工资,而大家也都知道,仰亚的工资,不属于‘铁饭碗’,所以,他也还算是农业户口。可是,仰亚对于自己家分到的田土还真的没什么概念,分到哪就算是哪吧。 第二天,生产队里就把各家田土的表做了出来,并交到了各家各户的手上。 吃过了早饭,阿爸就约好了和田土,特别是山林有交界的农户一起,到山上和田土边去确定界线。仰亚也被叫了一起去。 两天的界线划下来,仰亚才对自己家新分到的田土有了一点印象。 这来来回回差不多也有一个星期了。家里也没听仰亚说去上班,也没听说他上班的事。当然,这几天,仰亚找的是家里田土山林划界限的‘借口’,所以,大家也并不怀疑。现在,田土界限的也分完了。仰亚也有些担心起来,毕竟陈团长是叫他在团里等消息,他也不敢再在家里呆了。 第二天一早,仰亚就收拾起简单的包裹,准备回‘团’里。走时,仰亚的心里确实有些复杂,早已经没有了再看看一路上这些熟悉的风景的心了。 团里的大门虚开着,老李头躺在门卫室的床上喝茶、看报纸。 “老李叔。你在家呀。” “啊,是仰亚回来了。唉,我不在这里,还能走哪呀?!你吃饭了吗?” “在家吃了才来的。老李叔,这几天陈团长有来过吗?” “没有,自从上次来了,遇上了你以后,这久都没再来过。” “那,他,有没有带过什么话来、什么信来?” “没有!” 仰业轻轻的地叹了口气,就在门卫室里坐了下来。老李头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过茶壶,给仰亚倒了一杯水 “哎!仰亚,你也不要急,慢慢等吧,上面总会有消息的,这么大个人,上面也不会不管的。” 仰亚也只能苦笑着。 坐了一会,两人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仰亚就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可寝室里也是无聊。仰亚只能躺在床上假睡。迷迷糊糊地睡到天黑准备吃饭时,老李头来叫他,才起来。 吃过了饭,仰亚继续回到寝室睡觉。 就这样,仰亚吃了睡,起了吃,一直有好几天。可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陈团长也再没有来过。挂在墙上的芦笙,仰亚是想吹又不敢吹,他怕吹起芦笙来,自己的心里会更加的糟糕。 这天,仰亚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他走到了距离宣传队不远的人民公社,他想到那里去问问。以前,人民公社的书记等的,也认识仰亚。他想过去找书记他们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关于自己的一点消息,或者说是像他这样的人的一些相关政策。 刚走到门口,仰亚才看到,原来人民公社的那块牌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新的牌子。上面写着 ‘县乡人民政府’。 人民公社?乡人民政府?仰亚也搞不清楚,这两都有些什么区别。刚走进门,上次的那个门卫大爷就叫住了他 “嗳!小伙,你有什么事吗?请到这里来登记一下。啊?原来是宣传队的仰亚啊。” “啊,大爷,我想进去找一下刘书记,可以吗?” “啊,你说的上次的那个刘书记呀,他已经调走了,调到县里什么单位。唉,我一时想不起来了,现在,好些单位的名字都变了,我一下子还叫不起来。你看,我们这里也已经改成‘乡政府’了,再不叫人民公社了。嗳?仰亚,你们宣传队不是已经解散了吗?怎么,你还在那里上班?还是已经到哪里去上班去了?” “啊?刘书记调走了?啊,我的事情还没有结果,我还在团里面等呢,上面还没跟我安排。” “啊,那你要找刘书记,是为这个事情?” “嗯!” “可是,刘书记已经在上个月就调走了,不过,你这事,好像不归乡政府这边管吧?你们不是一直由上面县委宣传部、县文化局直接管理吗?可能乡政府这边也帮你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吧?不过,仰亚,你也不用担心,现在不是已经分田到户了吗?你得抓紧到家里去分一份田土,实在不行,就回家去,不也还有地种吗。” “啊,我们家已经分了,他们留有我的一分田土。” “那不就行了。” “大爷,那现在的书记在吗?” “啊,好像也不在吧?早上我看到他出去了,到现在还没看见他回来。” 仰亚对着大爷点了点头,慢慢地退了回来。继续回到自己的寝室‘等待’。 这样的日子,仰亚持续了有两三个月吧。这其间,仰亚也回了几次家里,可他总是一付精神不振的样子,务妮,还有阿爸问仰亚,仰亚也没说什么。 这天,仰亚又是在天快黑时才精疲力尽地回到家,抱了会儿子小亚略,一家人吃饭也没什么话。阿爸走出了门口,正在门口歇着。闷闷地一个人抽着烟。等务妮抱着孩子进了房间,仰亚出门来上厕所,阿爸叫住了他 “仰亚,你过来一下。” “啊,阿爸,你有事吗?”仰亚朝着阿爸走了过去。 “你坐下。”阿爸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凳子,示意仰亚坐下。 “阿爸,有事吗?” “你说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阿爸,我能有什么事呀,我这不好好的吗。没什么事,阿爸,你就放心好了。” “仰亚,我是你阿爸,你有没有事,我还看不出来吗?你看你最近的脸色,看看你每次回来的样子。” 仰亚的心里暗暗心惊。看来,自己的事情,还是被阿爸看出来了。可是,仰亚还是不想把这件事告诉阿爸。因为自从阿妈去世以后,阿爸也愁苦了很多,仰亚不想再让自己的事给自己的阿爸增添烦恼。所以,仰亚强作镇定 “阿爸,真的没什么事,你看我也这么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了,有什么我还解决不了吗?你就放心吧,阿爸。” 阿爸看不能再从仰亚这里问出什么来,毕竟这么大的人了,他不想说的,你再问也没有用。所以,阿爸没有点再追问下去。 “没有就好,那你早点去睡吧。” “啊,阿爸,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仰亚舒了口气,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知道自己对阿爸说了谎话,可是,不这样,他又能怎样做呢? 房间里,儿子小亚略已经睡下了。务妮坐在床头上绣着自己的花。仰亚走这去,把自己口袋里的工资掏了出来,递给了务妮 “阿妮,这是这个月的工资,我交给你。” 务妮迟疑了一下,把钱接了过去,数了数,又把其中的两张递给了仰亚。 “这些,你留着吧。” “不用,我交给你,留着家里用吧。” “你拿着这些,留下这些给家里就可以了。你不是也还要在团里吃饭吗。” 仰亚只得接了过来。 务妮又帮儿子小亚略整了整被子,边整理边对仰亚说 “你这几个月工资好像少了很多,你是用来做其他的了吗?” “没有,你也知道,我们这几个月不是没有什么演出吗,所以,肯定会比有演出时少多了。务妮,我可真的没乱花钱。” “我不是说你乱花钱,也不是说你不能花钱。我是怕少了,你又要把钱拿回家,自己在外面就顾不上自己了。你看,你这久,都瘦成啥样了。说你病,你又说没病。” “务妮,我真没病,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能照顾好自己就行,现在家里,孩子一天天长大,衣服、吃的,都要了。阿爸也一天天变老,你可要认真地工作,好好照顾这个家。” 仰亚从身后抱住了务妮,感激得自己差点流出眼泪来。 仰亚就这样在家和‘宣传队’间来来回回地走着,认认真真地‘上班’。又过了一个多月。这一天,仰亚还躺在床上,突然有人来敲自己的门。仰亚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打开门,确是自己的阿爸站在了门外。 “阿爸!是你?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阿爸看了看仰亚,又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再看看仰亚的房间里面。好久,才慢慢地走进了仰亚的房间。 “你不是说你没事吗?你这是——” “阿爸,我真的没事,真的。” 这时,老李头也跟到了门口。 “仰亚,你阿爸早就来了,我不知道这是你阿爸,所以,我就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全部跟他说了。” 阿爸看着仰亚,不说话。 仰亚也看着阿爸,也不敢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73、阿爸来了 0073、阿爸来了 几个月来,仰亚回家时的表情,其实都在阿爸的眼里。自从上次阿爸问过仰亚而他没有说后,阿爸就在默默地关注着他。 阿爸看着仰亚一天天消瘦的脸,看着仰亚游离不定的眼神,和一直有意无意回避的语言。阿爸就知道,仰亚一定是有事了。只是他知道,别说现在的仰亚,就是以前还是小孩时候的仰亚,遇到什么难事也不会轻易地跟阿爸阿妈说的。 可这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仰亚不告诉阿爸,不等于阿爸就不操心。相反,阿爸的心里却更加的难受。所以,阿爸一直都想搞清楚自己的儿子仰亚这次到底是为什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难事。 这几天,仰亚没有回家,一直说在团里忙,但是,又不像以前仰亚忙时的情景。以前,只要仰亚说到忙,那一定是团里又有演出了。有演出,仰亚是兴奋的。有演出就要加班加点的训练。可是,越训练仰亚就会越精神。 可是,这次,仰亚说的忙,跟以前一点都不同。仰亚说这话时,连他自己的底气都不足。从眼神到表情,阿爸就能看到,仰亚都不敢正视自己的眼睛。 这天,阿爸对务妮谎称是要到乡里面有些事要办,就直接到宣传队来了。 “这位老哥,这是原来人民公社宣传队吗?”阿爸问门卫老李头。 “是的,老哥,请问你找谁?” “啊,你们这里,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呢?是不是都出去演出去了?” “哎呀,什么演出呀,人都走光了,就只有我一个守门的老头了。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要不,进来坐坐吧。” 仰亚的阿爸走进了老李头的门卫室。眼睛不停地朝着宣传队里面看。老李头递了颗烟过来,点上。 “老哥,你刚才说什么?这里的人都走光了?不是演出?那都走哪去了?” “哎呀,你不知道,我们这里都解散了,调的调走,回的回农村,哪里还有什么宣传队呀!” “解散?调走?回农村?” “是呀,现在,已经不需要什么宣传队了,都解散了,有资格的、有文凭的,都调到了其他单位、部门,新招聘来的年轻女孩男孩,都放回了农村,去参加责任田承包去了。” “啊?是这么回事?得多长时间了?” “大概得有三四个月了吧!” “那你们这里,就没有一个人了吗?都走了吗?” “都走了,就只有我这个看门的老头,在这里等着上面给我办提前退休呢!啊,还有一个叫仰亚的,一直还在这里等着上面的安排。” “仰亚?仰亚他还在这里?还在等着上面的安排?那、那、那他现在在哪?” “你?你是要找他是吗?” “是是是,老哥,我就是仰亚的阿爸,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他的,你快点告诉我,仰亚他现在到底在干些什么?他人,现在到底在哪?” “啊,你就是仰亚的阿爸呀,啊啊啊,他好像还在寝室里睡觉吧。这久,他几乎天天都这样。哎呀,也是怪可怜的。团里也就只有他还在这无着无落地等着。” 看着仰亚阿爸心急如焚的样子,老李头也不知道自己一开始是不是该对他说这些,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说错的地方。 阿爸走到仰亚的房门前,敲门。眼前的一切,让阿爸真的不敢再忍心看下去了。 阿爸从来没来过仰亚这里,他也从来都不知道仰亚一个人在外面是怎么生活的。可是,在家的仰亚,从小在个人卫生、在个人整洁上还是做得挺好的。他自己的房间、被条等,每一次都整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整个房间零乱无章,鞋子、衣服到处乱丢乱扔,洗脸洗脚盆里还放着已经洗过的脏水,连洗脸的毛巾都还丢在脸盆里没有扭干凉起来。桌上,书籍、报纸乱七八糟,你压我我挤你的,上面还放着那把仰亚从不离手的芦笙。也许是昨天睡觉前脱下的衣服,糊乱地堆在凳子上,一边衣服袖子和裤脚拖在地上。床上,半边的被条盖在仰亚的身上,还有半截也拖在地上。 整个寝室里,发出一种霉臭的味道。 ‘咚咚咚!’ “谁呀?进来!” 听到敲门声,背对着门睡着的仰亚,揉揉自己睲松的眼睛,半闭着说“阿爸,是你?你怎么来了?” 仰亚一看,是自己的阿爸,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不好意思地对阿爸说。 看到这种场合,阿爸都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了。 “阿爸,你坐,这么早,你过来,有什么事吗?”仰亚站起来,想过去给阿爸倒一杯水,其实也是想避开阿爸的眼神,以免自己太过尴尬。可是,仰亚把那热水瓶九十度地倒了过来,还是没有一滴水掉下来。 “老李叔,你那还有水吗?你看,我这又没水了。” 一直站在门边的老李叔,正不知道是该进来,还是该回去,是该接着这俩父子的话说两句,还是该回避。听到仰亚这么一说,他反应了过来。 “啊,我那边有、有。我去给你拿一瓶过来。啊,老哥,那你跟仰亚聊聊,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阿爸又房间内环顾了一圈,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仰亚赶紧走了过来,把自己放在凳子上的一堆脏衣服、臭袜子之类的,抱着想丢进盆里。可一看,盆里却又是满满的一盆脏水。他只好又把衣服放在床上,端着水盆准备出去。 “好啦,不用忙了。我就坐这里吧。”阿爸说着,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你这两三个月都没上班?” “没,阿爸,你看,我这不上起班的吗?只是------” “只是什么?别人都已经走了,就你一个人还留在里,你上什么班?” “陈团长说了,我的情况有点特殊,比较难安排。所以,他一直叫我在在里等。不过,阿爸,我虽然是在等,可是,团里还是发我的工资的。不过,只是发基本工资,比原来少些。” “不就是宣传队解散了吗,没有演出了吗?没有其他的工作,大不了,你就回去跟我们种地就得了,你也没必要瞒着家里呀。” “阿爸,我、我这不是怕你们为我担心吗?再说,陈团长都说了,我还在等待上面的安排,所以------” “这几个月,好几次你回家,我都看出你有事了,上次问你,还不愿意说。这些情况,你都跟务妮说了吗?” “没!不过,上次,我把工资交给她时,她问了这几个月工资变少了,是不是我拿钱去干别的事去了。” “你看看,务妮一个人在家,还带着孩子,这多不容易呀,而且还要为你担心。你的这些事,连我都看出来了,难道务妮就看不出来?” 仰亚默默的,不敢出声。 “那你准备还要等多久?” “这,我也不知道。” “要不,就回家,队上不是也给你分田土山林了吗?回去种地又能怎么样。” “阿爸,可我------、我还是想吹芦笙。” 阿爸抽出自己的烟袋管,默默地装上一袋土叶子,几口抽过,连他自己也跟着咳嗽起来。 “想吹芦笙,那你也不能这样呀!你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在这里渡着日子,真的有一天给你安排个还能吹芦笙的事,你还能吹吗?” 一句话,惊醒了仰亚这梦中人。 是呀,自己这不是自暴自弃吗! 听了阿爸这句话,仰亚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亮了许多。‘知子莫如父’,阿爸的话不多,可是,每一次都能让迷失中的仰亚重新收获信心,找回自我。 这时,老李头提着一杯茶水走了进来,同时还提了一温水瓶的开水。 “来,老哥,先喝杯水,再慢慢地跟孩子聊聊。仰亚这孩子,吹芦笙可是个好手,在我们团里,那是数一数二的,只可惜这宣传说散就散了。唉!” “生活中,有些变化,这也正常,关键是要靠自己怎么去调整自己了。”阿爸接过老李头的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口,淡淡地说。 仰亚不说话,阿爸也不再说什么。老李头刚来,也不知道刚才这两父子说了些什么,一时也插不上嘴。 “好啦,好啦,早上,我还买有些菜,我们一起,就在下面值班室,我们边做饭边聊吧。” 仰亚也在挽留阿爸留下来吃饭。 中午,三人一起,就在门卫室里,做了一餐简单的饭吃,还喝了点小酒。 通过今天阿爸的开导,还有中午吃饭时,三个人的闲聊,仰亚没有再像以前那么的心里难受了。几杯小酒下去,心里面也轻松了不少。下午,阿爸要赶着回家,没什么事,仰亚也跟着阿爸一起回家了。 从家里回来,仰亚又慢慢地吹起了芦笙。他仍然像原来在团里还有演出时一样,每天早上爬起来,就来到宣传队原来的训练场上,练习基本功。荒废了几个月,有些动作还是有些生疏。仰亚就从压腿、踢腿、压腰等开始练习。 练习到身体有些微微发热时,仰亚才停下来,然后又拿过身边的芦笙,慢慢地吹起来。晚上,仰亚也要用一两个小时,在自己的寝室里练习演奏。 现在,仰亚也想通了,陈团长不是要自己在这里等待吗。那自己就不能放松,要像过去一样的严格要求自己。虽然没有了演出,但是,既然自己是一个吹芦笙的,那就在这个时候继续把自己的芦笙吹好了。不管以后有没有用,有一技在身,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这样想过后,仰亚的精神也起来了,气也通了,吹起来的芦笙也和过去一样的动听动情了,每每都能让周围的人们听到后,说这宣传队都解散了,怎么还有人在这里在吹芦笙呢,而且还越吹越好听。 仰亚管不了那么多,他一如既往地天天早早晚晚地吹着、练着。就连老李叔看着也从心里为仰亚高兴起来。 “仰亚,今天吹得不错哈,要不,晚上,我俩再喝一杯?” “好呀,老李叔,那你去做饭吧,我这就马上去买菜来。” “哎呀,还是我去买吧,你继续练你的,你看,我这不一天天也没事吗?要不,等你也走了,就是想做饭给谁吃,也没有人了。” “不不不,老李叔,今天一定要我去买菜,总不能天天都让你来照顾我呀,我也已经饭来张口好长时间了。你再不让我也做一次,跑一下腿,那以后离开你了,我一个人怎么生活呀,今天下午你就不用动手了,你只负责把饭煮好,由我来炒菜吧。” “好好好,那今天,也就让我这老头也享一天福吧。” 仰亚买菜回来,两个人在门卫室里,仰亚一边做,老李头一边在这教着 “你要先把需要的食材全部准备好了,再来切菜;切菜要看食材来,该切片的,就要全部切片,该切成丁的就要全部切成丁,成条的,全部成条,这样,炒出来的菜才好看; “菜,不要炒得太死,也不要加入太多的各种香料,要保征好菜的颜色; “火候也要掌握好,这样炒出来的菜才能色香味俱全。” 仰亚一一地照着老李叔说的去做了,这一餐菜做下来,仰亚还真的学到了不少的做菜的功夫。 不管这一餐菜炒得如何,心情好了,两人一起,菜的味道也就好了,酒也好喝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喝着酒。 “仰亚,今晚,你是不是又该去练习吹芦笙了?” “哎呀,老李叔,难得今晚高兴,就多陪你喝一杯,今晚就不练了。” “呵呵,那我倒是巴不得呀,有人陪我这老头子喝酒还不好吗?我是求之不得呀,只怕要耽误你的练习了。” “老李叔,你放心,耽误不了,你不知道我也是团里芦笙吹得最好的吗?我不就是新的锦鸡王吗?还在乎这一个晚上,来来来,老李叔,喝!” 两人一碰,一杯酒又干了下去。 就这样,两人一直喝到夜里十一点过,两人都有点醉了,说话的舌头都有点不听使唤了。相对来说,老李叔比仰亚更醉一些。 仰亚扶着老李叔在门卫室里躺下后,自己才一偏一倒地回到自己的寝室,一倒头,早已是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可是,第二天天还没亮,仰亚还没有起床,就又听到了敲门声 “阿哥,阿哥,你快起来,快起来,小亚略生病住院了,你快点!快点!” “啊,小亚略病了,已经上了医院?” “嗯!你快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74、孩子生病 0074、孩子生病 责任田承包到户了,好像每一个家庭都多出了好多农活来。仰亚家也是一样。 现在,务妮本来都还在带小孩。可是,她又要带小孩,又要照顾家里,还总想着能多帮阿爸干些活。还有,她也得知仰亚现在是在等工作而不是在工作,他领到手的就只有那点基本工资。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也为了减轻些仰亚的压力。所以,她就想着现在就给小亚略断奶了,然后多去帮阿爸干些农活。 自从断奶后,小亚略就好像多病了。 这天,务妮做完家里的事后,就背着小亚略一起到了山上。 “务妮,你又背亚略来山上干吗?” “阿爸,没事,家里的活干完了,我来帮你一下。” “这也没活了,风这么大,等下孩子感冒了。” “不会的,我都围上围巾了。” 务妮和阿爸一起,背着小亚略干了一下午活。一开始,小亚略还在背上呜呜呜地跟务妮‘说话’,慢慢地他就睡着着了。直到天黑务妮回家才醒过来。 等回到家把小亚略解下来时,小亚略的小鼻子有些塞。务妮也没在意,把已经湿了的尿片换了一下,又开始在家干起活来。直到晚上,才感觉到小亚略有些发热,而且开始咳嗽。务妮起床给小亚略喂了些药。可是,刚刚断奶的小亚略一点也不配合,小半碗的药,他才喝着了几小口,而且还哭得气都换不过来。 “务妮,小亚略这么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听到哭声的阿爸爬起床来,在务妮的窗口外问。 “没事,阿爸,小亚略就是有点发烧。” “啊,那你喂他点药,然后再睡一会就好了。” “啊,没事了,阿爸,你回去睡吧。” 可是,过了好久,小亚略还是在哭。哭得务妮也有点想哭了。 “阿爸,小亚略是不是真的病了?” 务妮急得跑到阿爸的房门前带着哭腔地问。 阿爸爬起床来,打开门,摸了摸抱在务妮身上的小亚略。 “这是发烧了,快些送医院吧,小孩最怕发热发烧的。快点,快点!阿弟,快快起来,小亚略发烧了,你和我们一起送小亚略去医院。” 阿弟今天正好在家,听到阿爸的叫声,马上爬了起来。 “阿爸,小亚略怎么了?阿嫂,我看看。” “还看什么看,快去打马灯来,点上,你在前面带路,我背着小亚略去医院;务妮,你收拾一下小亚略要带的衣服什么的,快点。” “啊!”务妮把小亚力量递到阿爸手上,转身进了房间。 一路上,阿弟提着马灯走在前面给阿爸带路,务妮拿着一把手电,照着自己,走在最后面。一开始,小亚略还在轻轻地哼哼着哭,这会儿倒是不哭了。 不哭,却更是让阿爸担心。 “务妮,你看看小亚略,是不是睡着了?” 务妮抬起手中的手电,揭开背带。 “阿爸,没事,小亚略是睡着了。”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一直把小亚略背到乡里。 “阿弟,我和你嫂子这就把小亚略带到乡卫生去,你快去叫一下你阿哥,叫他过来,就说小亚略病了,他过来了,如果需要到县医院去我们再过去。” “啊!” 阿弟提着灯笼,就朝着宣传队的方向跑去。 仰亚一听说小亚略病了,赶紧爬起床来 “小亚略怎么病的?你们有哪些人过来,就你阿嫂背来的吗?” “我也不知道小亚略是怎么病的,是阿爸阿嫂我们三个一起送过来的。” 仰亚和阿弟一边说话,一边跑着,没几分钟就来到了乡卫生院。 “阿爸,小亚略怎么了” 乡卫生院简易的病房里,就两张床,一颗昏暗的灯光,根本就没能把病房里照亮。 大家都很静,没有人回答仰亚的问话。阿爸坐在一边,手里握着烟管在那里不停地摸索着,想要抽烟却又尽量克制着自己。务妮坐在病房的另一头,正在焦急地看着医生在给小亚略打针。 小亚略已经病得满脸通红,软软地躺在了病床上,眼睛紧紧地闭着,只有医生的针扎进他皮肤的那一下,才看到小亚略微微地动了一下。 仰亚走了过去,走到小亚略的身边 “小亚略,你生病了?我是阿爸,阿爸来了。”然后伸过手去,握着小亚略的小手。小亚略也好像听懂了一样,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朝着仰亚的方向慢慢看了过来。当看到了仰亚后,盯盯地看了两眼,然后嘴角有一个小小的微笑。然后,两个可爱的小眼睛里流出两滴泪来。 仰亚再也看不下去了,自己的眼泪也流了出来。伸出手去帮小亚略抹干了眼泪。 “别动他,他现在要好好的休息。”医生没有让仰亚把手伸过去。 “医生,我儿子应该没事吧?”仰亚焦急地问医生。 “还好,你们算是送来及时,要不再晚点,我都不敢对你们保证了。” 务妮又在旁边抹起眼泪来。 仰亚走过去,把手放在务妮的肩上 “阿妮,没事了,医生说了,小亚略会没事的。” 可是,仰亚哪里知道,这一路来,一直到现在,务妮的心里是多么的担心和后怕。可是,她又不敢说出来。一路走来,她连自己的腿都在打颤。但她还不得不一路地对阿爸和阿弟说,小亚略没事。 现在,仰亚来了,医生也说了。支撑起务妮一直坚强的信念和委屈,才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海一样,不受控制地倾池出来。她伸手抱着仰亚的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阿爸也听到了医生说的,他看了看仰亚,又看了看务妮,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又看了小亚略两眼才慢慢地走出病房,在病房外面的空地上,卷了一袋土叶子,贪婪地吸了起来。 小亚略睡过去了,静静的,脸上看起来很甜。也许是在醒来时看到了阿爸一眼,所以,他睡得很安祥,也很满足。医生出去了,那瓶药液就吊在床前的一个小木架上。瓶子里的药液,此时就像一滴滴甘露一样,慢慢地进入到小亚略的身体里。 阿弟就坐在小亚略的头边,把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小亚略的头脸边。眼睛久久地盯着小亚略的脸,就像看一幅永远也欣赏不完的画。 平常,只要阿弟放学回来,都喜欢凑到阿嫂身边去逗小亚略。小亚略更喜欢和自己的阿叔一起玩了。虽然还不会说话,可是只要一看到阿弟来到他身边,总是把脸转过去看自己的小阿叔。不管要转九十度还是一百二十度。还带着一颗甜甜的笑脸,伸出小手手,‘啊啊啊’地‘说着’,想要过去,想向小阿叔求抱抱。只要有小阿叔抱着,不管去玩多久,都不会哭。 今天,一听说小侄子亚略病了,阿哥又不在家。阿弟也有自己的担心,只是他更不好向阿爸和阿嫂透露而已。 现在,小亚略在药力的作用下安静地睡了,小阿叔愿意就这样静静地守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那张可爱的小脸。 “阿弟,这一路,你也累了,那边有一个空床,你过去躺着睡一会吧。” “阿哥,我不累,我就这样守在小亚略身边就行。要不,阿嫂去休息一会吧,阿嫂昨夜一直都没有睡觉。” “那,阿妮,你躺一会吧,这里有我和阿弟,没事了。” 务妮确实是累了,不光是这一夜。一直以来,务妮都很累,昨天又担心了一路上。现在,有仰亚在,小亚略也安静地睡了。她真想好好地闭上眼睛睡上一觉。她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仰亚拉着她的手,把务妮拉了过去。 没几分钟,务妮就真的在另一张病床上睡着了。梦中,好像都在轻轻的抽泣。 过了没多久,阿爸从外面带了些早餐进来。 “吃点东西吧,大家都饿了。” 阿爸看见务妮还在睡觉,而且睡得很香很甜,就没有叫醒她,把其中的一袋早餐,放在了一边。还有一小盒汤,他也放在了一边,那是给小亚略带的。 其实,早餐也没有什么,就是几个馒头和一小包渍菜,父子三人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仰亚,现在买吃的,咋就不要粮票了呢?” “阿爸,人家现在,早就不收粮票了。不过,你要交给他们也行,只是不抵什么钱了。” “那看来,现在这粮票不是没用了我还在家里留着好些呢!” “都没用了,你还留着干吗?” “哪里知道,总想着存着一些,遇到什么困难时也有一点换的。现在看来,是真的用不着了。” 父子三人正说着,小亚略在病床上动了一动。仰亚正想着把他叫醒来。医生走了进来,又给小亚略换上一瓶药。 “医生,没问题了吧?”阿爸急着问医生。 “等他醒来后,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我建议你们,还在到县里面的医院去好好检查一下,因为我们这里也没有相着的设备,小孩嘛,再检查一下放心些。” “啊,那谢谢医生了。” 没过多久,等医生输完最后一瓶药进来拨针时,小亚略终于醒了。 小亚略一醒过来,伸出小手想摸摸头上输液的地方,可能是有些发痒吧。可是,他的小手根本就够不到。然后转过身来,看了看陌生的环境,又看了看身边所有的人,从阿妈看到小阿叔,又看到阿爸,又看到爷爷。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仰亚脸上。 “儿子,小亚略,你醒了呀?!”仰亚弯下腰来,对小亚略说。 小亚略好像听到了,把自己的小手舞了起来,想要阿爸抱抱。仰亚伸过手,轻轻地把小亚略抱了起来。 下午,小亚略除了体力上还有点力乏外,精神上看着还不错。已经开始‘呀呀呀’地想跟阿爸和小阿叔说话了。 医生进来告诉仰亚他们,小亚略没事了,要不就再带些药回去就可以了。不过,医生还是建议仰亚他们带孩子到县医院去检查一下。等医生走后,仰亚就对阿爸说 “阿爸,要不你带阿弟就先回家吧,我和务妮带小亚略去就行了。” “不,阿爸一个人回去,我跟你们去县里。”已经差不多有仰亚高的阿弟说。 “你去干吗?明天,你不是还要回学校上课的吗你去了,明天还赶得回来吗?” “不,我去守着小亚略。等小亚略病好了我再一起回来。” “那你得耽误多少课呀,你跟阿爸回去就可以了。有我和你阿嫂带着小亚略就行了。” 阿弟还想着争取要去照顾小侄子,阿爸发话了 “有你阿哥和你阿嫂就行了。你去了也没多大用,还耽误课,去干吗。” 阿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仰亚和务妮带着小亚略来到了县医院。医生又细致地给小亚略检查了一遍。 “医生,有什么事吗?” “事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这孩子有些营养不良,最好还是在这里观察几天,再顺便开些药。这么小的小孩,发烧这种病最怕反复。回去后,你们还得加强一点小孩的营养。” 能有什么,农村的小孩,能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再加上,这几个月仰亚又只有基本工资,一家人也是省吃俭用才维持得下来,哪还能考虑什么营养呀。听到这些,仰亚也是觉得自己内心有点难受和愧疚。 听医生的安排,仰亚和务妮就在医院里呆了几天,小孩的病,一旦好了,恢复起来很快的。没两天,小亚回复就开始又是跳又是舞又是‘啊啊啊’地想跟阿爸阿妈说话了。 后面几天,仰亚也带着小亚略在县城的街上多走了几圈。也买了些‘好吃’‘好玩’的东西给自己的儿子。 这天,务妮和仰亚带着小亚略从外面回到医院,正要走进病房时,却看见陈团长坐在了小亚略的那张病床上,正在和给小亚略看病的医生爷爷聊着什么。 “陈团长,你怎么来了” “哎呀,你看,小不点生病了,我也不知道。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今天,我到了公社,啊啊啊,也就是现在的乡里才知道,你儿子生病了,你和务妮带孩子来县医院看病了。” “啊,你还跑到乡里面了?陈团长,是有事吗?” “就是有事了,所以,才急着来找你的。” “找我?有什么事?团长。” “不就是你工作的事吗?这么久还没帮你办下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跟你说了。这回,总算有着落了。” “啊?我的事有着落了,我又有新的工作了?” “嗯,经过我们大家的努力,全县文艺演出团体中,有像你这种情况的几个人,县里面也是看到你们平常的贡献的,所以,县里面都跟你们安排了。” “啊!那太好了。那到底是干什么?” “结合你们的具体实际,也考虑到你个人的特长爱好,你被安排在乡中心校,暂时做民办教师,教音乐。转正的事,以后再慢慢想办法。你看怎么样?” “好好好,能安排就好了,我真的不想再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75、民办教师 0075、民办教师 民办教师,仰亚不是没听说过,他的小学和初中教师就有几个是民办教师。可是,对于仰亚要当老师,他还真的从来没想过。 他能胜任吗?不过,对于自己的工作总算有了一个结果。仰亚悬着的心总算能落下来了。 这个消息,对于仰亚很重要。现在,小亚略的病也好了。当天下午,仰亚和务妮就收拾起病房里的东西,回家了。 当仰亚把自己的工作已经得到安排的事情告诉阿爸时,阿爸也特别高兴。 “仰亚,这可是上面对你的特别照顾了,当老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以后的工作可要认真了。别对不起人家孩子。” 是的,作为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人,仰亚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什么事情不都是人做出来的,更何况仰亚做的是音乐老师,这可是他的强项。这样想着,仰亚也觉得没那么难了。 “没事呀阿爸,我做的是音乐老师,再说了,不懂的,我也可以问其他老师的,边做边学呗。” 阿爸没有再说什么。仰亚又可以工作了,阿爸还能不高兴吗。 第二天一早,仰亚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要赶到新的学校去报到了。一路上,心情还不错。 说是新学校,其实对于仰亚并不陌生。这个学校就是仰亚原来就读初中的学校。这几年,又有几个村级小学合并过来了,学生人数比原来多多了。教学环境也有了一定的改善。 没过多久,仰亚就来到了学校。轻车熟路,他就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咚咚咚!咚咚咚!’ “请进!” “校长,啊,龙老师是你呀?!” 校长办公室里,一张背对着门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五十多岁、戴着眼镜的中年老师,听到仰亚的敲门声,答应着转过身来。仰亚一眼就看出,这就是原来自己在上学时的政治老师。 “啊,你是?” “龙老师,我是仰亚,你的学生,你不认识我了?” 龙老师,也就是现在的校长,认真地看了几眼,才终于把仰亚认了出来。 “啊啊啊,你就是仰亚?知道知道。” “龙老师好!校长好!” “哎哎哎,还是叫我龙老师吧。啊,你的事,上面已经跟我们说了。” 仰亚顺势把自己的介绍信递了过去。 “哎呀,你们宣传队咋就解散了呢?你们不是干得好好的吗?”龙校长边看仰亚的介绍信边说。 “哎呀,我们也不知道。” “啊,仰亚,你的档案带来了吗?” “什么档案?我好像没带呢。” “也就是你的个人生活简历等的介绍。不过没有也没关系,如果他们没有把你的档案交给你,可能过一段时间再由人事部门转过来吧。那你先填一份个人入职简历表吧。” 仰亚接过表格,在另一张桌子上填写起来,没几分钟,他把简历交给了龙校长。校长认真地看了几遍仰亚的简历,好像看出了什么问题一样。 “仰亚,你是初中毕业啊?!” 仰亚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唉!不过也没关系,现在,我们还有好几个民办教师还是原来的高小毕业呢。更何况你还是教副科的,没事,你放心吧。” “校长,啊,龙老师,到这边来,我肯定有好多不会的东西,但我一定会认真地去学习,认真地去教每一个孩子的。” “嗯嗯嗯,边做边学嘛,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的,慢慢来。前几天,我们也都得到了有一个从原来宣传队过来的老师,要安排到我们学校来的消息,不过,我们还真的不知道是你。 “其实我们这学校,还真的缺乏音乐老师,不光是音乐老师,体育老师、美术老师都很缺乏的。你也知道,原来你们在上学的时候,我们有好多班级一个学期下来,也没能开展几次音乐、体育、美术方面的课程。现在,又从各农村合并来了好些学生,学生增加了,而我们的教师队伍人数却没有增加,公办的教师分不下来,我们也准备再招几个民办教师。” “好的,龙老师,我一定努力做好一个音乐老师。” 说着,龙校长站了起来,给仰亚到了一杯茶水,说 “你先喝杯水吧,我过去把他们几个也叫过来,对于你的安排,我们几个再商量一下。” 没多久,跟着龙校长一起进来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人仰亚也认识,他就是分管后勤的副校长,姓王。所以,仰亚就先跟王校长打了招呼 “王校长你好!” 王副校长好像没怎么认出仰亚来。看了他几眼,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王副校长老了,仰亚还以为他早就已经退休了。 “好,大家都坐下吧,我来跟大家介绍一下,仰亚,这位是我们的教导主任,姓刘,这位是我们分管教学的副校长,姓张;这位,刚才我听你也叫他了,他就是分管后勤的王副校长。年纪大了,耳朵有时不太好使,所以,可能没听到你跟他打招呼。” 王校长又摸了摸自己的老花镜,又看了仰亚两眼,说 “嗯?刚才我是听到了点,你,认识我?” “王校长,我以前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呀,肯定认为你了。我叫仰亚。” “啊,我想起来了,是那几年在我们学校的学生,个子比较高,还有点调皮,是吧?后来,不是听说你到宣传队去了吗?” “是的,王老师,现在,不是宣传队又解散了吗,我就又回来了。” “老王,仰亚是从宣传队调过来当老师的。”龙校长在旁边补充说。 仰亚也给另外两位领导打了招呼。 大家坐下后,龙校长开始说 “仰亚来了,大家看看,对于仰亚该怎么安排?大家都说说。” “音乐老师,我们这倒是挺缺的,从小学到初中都缺。不过,这两年,考中专、师范等的,也要求在音乐、体育、美术等方面有所专长,要么就先满足初中组的吧?”其中一个领导说 “现在,我们的初一年级有四个班,初三年级已经取消了音乐美术等课了,上面要求的,也是要从明年、后年开始,要么你就从初一年级开始跟班吧,教初一年级四个班的音乐课。” “好,那就这么定了。啊,仰亚,你结婚了吗?你是一个人呢还是有家属?”龙校长问。 “龙校长,我结婚了,有家属的。”仰亚不知道龙校长突然这样问自己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认真、如实地回答了。 “啊,就是想了解一下,我们好给你安排住宿的问题,你是要住在学校呢?还是已经有住的地方了?你家距离学校这里有多远?” “啊,我家就在下面一个村里,小孩和老婆都在家里,以前我在宣传队,也经常回家,不过有时也住在宣传队里的单身宿舍里。” “那就暂时也安排你一间单身宿舍,你看方便吗?仰亚,学校现在刚刚撒并,房子也有些紧张,大家就先克服克服。” “没事,校长,有一间就行。” “那,王校长,你看后勤那边哪里能腾出一间房间来,暂时给仰亚老师住吗?你就带仰亚去安排一下吧。” 仰亚跟着分管后勤的王副校长,来到后面的一栋楼下。这栋楼,仰亚还熟悉,这就是他们原来的教学楼。仰亚快毕业那年,就是坐在这栋楼的四楼,也就是最高一层楼。 “王校长,我还以为你早就退休了呢。” “唉!也差不多该退了,上面一直没有批下来,说是还让我再干几年。” “王校长,这不是我们原来的教学楼吗?” “现在,都改成教职工宿舍了,一个教室隔成几间,学校房子也紧张,刚分来的老师,就一人一间,暂时先住着。还有一栋,也改成了学生宿舍。教室就都安排在前面的那两栋新教学楼了。” 一进学校,是有两栋新的教学楼。教学楼后面是一片空地,也算是一个小的活动场吧,中间是一条水泥铺成的过道;过道两边,有两排小小的花台,花台的后面,是两排厨窗,里面是宣传栏。正面约七八十米后面,是一个老式的礼堂,听说这个礼堂已经有好几个朝代了。以前,仰亚在上学时,礼堂是还在用的,一些会议、一些学生的晚会演出等的,都在老礼堂里面举行。 老礼堂的后面,才是现在仰亚和王副校长来到的旧教学楼。旧教学楼的后面,才是几栋小一些的房子,那才是原来的老师宿舍。学生宿舍是在厨窗和老礼堂的侧面。 两栋老教学楼,仰亚他两面前这一栋,一二楼是女生宿舍,三四楼才是教师宿舍。另一栋楼是男生宿舍。 仰亚被王校长带到四楼的一间房里。 “仰亚老师,你看这间怎么样?这也是我们一个教师住的,上个月刚刚调走。你先看看,如果不满意,那边还有两间,空着的。要不,你看看那两间也行。” 仰亚扭头看了这间,有床有桌子。墙壁除了原来作为教室的主体墙外,其他的两面都是用木板简单地隔开的,四周,还用报纸糊了一圈。仰亚看着还可以。 不过,王校长还是带着他又看了另外两间,和刚才那一间比,这两间里面还放着一些杂物,墙上也没有糊着报纸,看着比刚才那间更难收拾。 “王校长,那我就要刚才那间吧,人刚刚搬走,好收拾。” “好,那你就收拾那一间吧,我现在就把钥匙给你,你自己收拾吧,啊,仰亚老师,你的东西呢?” “没事,王校长,我的东西都还在宣传队那边,等下我把这边收拾好了,过去一拿就是。” “好,那你就自己收拾了。” “好,王校长,有事你先忙去吧。” 仰亚接过王校长手上的钥匙,走了进去。 房间里还是有一点点霉臭的味道,这也很正常,像这种砖木混杂结构的房子,只要几天没人住,都会有一点霉臭的味道,打开门通通风就好了。 仰亚开始收拾起房间来。房间其实不算太脏,除了原来搬走的老师留下的一些废书报纸外,也没有其他太多的杂物。墙上有几张报纸有些脱落了,仰亚想等下回到宣传队那边再要几张旧报纸过来,重新换一下就没事了。房间里,两面木板夹成的墙壁上,还钉有两排钉子。挂衣服、挂毛巾等的也还都用得着。书桌的一边,还有一个老式的洗脸架。是漆成红色的那种,不过,由于时间久了,红色已经开始变成了紫黑色,而且还有好几处脱了漆的。还过,这种老式的木工艺就是扎实,仰亚应该还是用得着。 仰亚把多余的废纸收拾了一下,再把已经脱落的几张报纸撕了下来,把垃圾处理好,再用门口阳台上不知道谁的拖把再拖了一下,房间里面就干净了。 收拾好这一切,仰亚开着门等房间干燥些,然后,他就回到宣传队去,准备把那边的东西搬过来。 其实,宣传队距离学校也不远,也就是一个集镇的两头两尾而已。一开始,其实都是在一起的,就在这个集镇的中央,也就是现在的乡政府也就是原来的人民公社附近。后来,由于一个嫌宣传的排练、乐器太吵,学校的小孩也太吵,所以才把他们分开到了两头。仰亚来来去去也要不了一个小时。 仰亚回到宣传队,老李头刚好不在,但宣传队的大门是开着的。其实,这里现在也不用守了,现在是想要人进来都没有人进来了。就连小偷,宣传队里又没有什么好偷的。所以,连小偷来了两次,现在也不想来了,谁还会进到这里来。 仰亚径直走上楼,来到自己的寝室里。看了看这生活了五六年的地方,一下子就在这样离开了,还真的有点恋恋不舍,多多少少带出一点离愁别绪来。不过,人总是得走的,任何一个点都只是人生路上的一个驿站,只是有些站精彩些,有些站暗淡一些,有些站值得留恋的事多一些,有些差一点而已。 可这里,确实是仰亚最值得留恋也是最精彩的一站。 仰亚默默地收拾着,好像在收拾着自己这几年来美好的记忆,收拾着自己‘这一站’的点点滴滴。 “仰亚,你这是要走了啊?!” “啊,老李叔,你回来了,我、我真的要走了,我是从送小孩回家后,就直接到那边报到去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 “我、我都知道了,还是我告诉陈团长你带小孩去县里看病的,他也把你得到安排的事告诉我了。只是-----,你这直接过去上班了吗?” “嗯!” “唉!若大的一个宣传队,说散就散了,就只剩下我一老头了。” “不会的,老李叔,我这很近的,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嗯!嗯!没事时,过来陪我喝喝酒,啊!” “会的,叔,我会找时间过来看你的。” 老李叔把仰亚送到宣传队门口,仰亚回头挥手向老李叔告别。 他看到,老李叔和宣传队一样的孤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76、第一堂课 0076、第一堂课 仰亚今天要上第一堂课了。 一开始,仰亚觉得有些紧张。可是想想,一个老师,一堂课,不就是走上讲台,结合课本的内容,再结合自己学到的东西,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跟学生一说不就完事了吗?所以,对于这第一堂课,仰亚还是挺期待的。上课铃一响,仰亚就有点跃跃欲试了。 挂在教学楼二楼阳台上的半边汽车轮子钢圈,被值周教师连续敲了几下,每个教室里就都飘出了响亮的歌声。这让仰亚一下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学生时代。 昨天,同教学组的老师把教本等交给了仰亚。今天,仰亚想根据第一课以及自己所擅长的芦笙,好好地给学生上一堂‘生动有趣’的民族音乐基础课,也就是把吹芦笙和音乐结合起来,让学生对芦笙有个基本的了解。 教室里的歌唱完,仰亚带着微笑、信心百倍地走进了教室。随着班长的一声‘起立’,全班同学都站了起来 “老师好!” 声音宏亮而高昂,这一下倒把仰亚给震住了。想不到这教室里的气氛竟然如此强大。仰亚从昨天一直培养起来的信心,有点受到打击了。 仰亚走到讲台前,把眼睛朝着下面几十个学生看过去。这时他才知道,同时,几十个学生的眼睛都在看着他。好像要从他这看出些什么来似的。 “同学们好!请坐下。” 同学们坐下了,仰亚发现,所有的眼睛都还在盯着自己。 其实这很正常,每一个新来的老师,所有的学生都会这样看的。可是,这对于仰亚却是第一次。以前,在舞台上,下面的观众也是这样看着他们,可是,仰亚没感觉到什么。但今天,这一伙学生的眼睛却又与那些观众不同。 也许,这就是一种好奇和求知的吧! “同学们好,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叫仰亚,以前,我是在宣传队工作,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音乐老师了。” 下面的所有学生又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掌声。响得仰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几十秒钟后,才想起,仰亚从讲台上的粉笔盒里取出一支粉笔来,转过身去,想在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仰亚知道,原来他上学时,新来的老师也是这样地介绍自己的。 仰亚举起手,正把粉笔按在黑板上想写,‘啪’的一声,粉笔断了。这是仰亚第一次用粉笔写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这一动作,马上引起了下面一阵笑声。有大笑的,也有尽量控制住自己不笑但最后还是笑出来的。 仰亚有些尴尬。 仰亚把掉在地上的一节粉笔捡了起来,放回了粉笔盒,用手中的另一节继续写着。可是,手中的粉笔怎么也不听仰亚的使唤。仰亚抖着手写了半天才把‘仰亚’这两颗字写上。可是,还没等他写完,下面那悄悄地笑声又起来了。 写好后,仰亚退了一步,看着黑板上自己写上的两颗字。 哎呀!那惨不忍睹的样子,连仰亚自己也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不仅那两颗字又细又小,小到缩成一团,连笔画都看不清楚。而且那横不成横竖不成竖的。 连仰亚自己都怀疑,那还是字吗? 仰亚看过,以前上学时,他们的老师写过粉笔字,有写得好的,比如他初中时的语文老师,一提粉笔在黑板上行云流水一挥,每一笔每一划都是那么的流畅,都是那么的龙飞凤舞。仰亚很是羡慕。 那时的仰亚根本就不觉得稀奇,老师嘛,写好粉笔字,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如果自己有一天当老师了,一定比语文老师写得还好。当然,也有小学时的自然课女老师,她写的粉笔字确实不好看,小得就像她的人一样,又矮又瘦。 那时仰亚和班上几个男生还故意捉弄她。那一天,正好是这个女老师上自然课,几个男生在上课前帮老师擦黑板,故意把黑板上面一半没有擦,自然老师进来很生气,就问是谁的值日,为什么没有把黑板擦好。可是,仰亚等几个男生的回答是‘你又不用上面那半边黑板,擦它干吗!’,气得女老师当场就把几个男生提着衣领‘送’出了教室。 可是,今天,仰亚写在黑板上的两颗字,比当时女老师的字还惨还难看。仰亚都不好意思转过身来了。 “老师,你那写的什么字啊,太小了,我们在后排看不见。” 后排的一个男生说。 仰亚没办法,他用黑板擦把那两字擦了,重新写上两颗大一点的‘仰亚’。可是,一写大,毛病就更多,那横横竖竖的笔划,没有一个是听仰亚使唤的,都是该上的不上,该下的不下,该横的不横,该竖的------ 哎呀,简直让仰亚无法形容。 怎么办?仰亚只好硬着头皮转了过来。 “我叫仰亚,大家知道就得了哈。” “老师,你怎么叫这名呀?名字不都是有三个字的嘛?‘仰’是你的姓吗?”后排的一个男生又问。 “赵大鹏,你是故意的吗?怎么没有两颗字名字的,我们班不是也有两颗字名字的吗?这是本地的名字。再捣乱,下课了,看我不告班主任那去。”坐在第三排的女班长站起来对着那个叫赵大鹏的男生吼了过去,后面一直嬉笑着的几个男生才停了下来。 “是的,这是我本地的名字,但是叫惯了,所有人都这样叫我,所以,也就再没有人叫我的正名了。大家以后就叫我仰亚老师就行。” 被女班长吼过的教室终于安静了下来。 “好,下面我们开始上课,今天我们要上的第一节是‘音乐基础’------” “老师这一课,我们已经上过了。前面的老师已经给我们上了两三节课了。”女班长举起手,站起来对仰亚说。 “啊?你们上过了?” 是啊,现在又不是一个学期刚刚开学,仰亚也是中途从宣传队安排过来的,前面肯定有老师在上着课的。 “那,你们原来的老师都给你们上了些什么?上到第几课了?” “老师,我知道,我知道。” “老师,我们上到第三课了,第三课已经上完了。” “老师,你干脆教我们歌吧,哪首好听你就教哪首。” 课堂上,一下子所有的人都争着发言,一下子让仰亚插不上嘴来。好几个男生趁火打劫,又在后面做起了小动作,有的已经站了起来,有的把手上的小纸团朝着前面女生的背上扔去。 “干什么?” 还是女班长站起来吼叫,大家才安静下去。 “好,那我们今天就教大家一些有关我们本地民族乐器‘芦笙‘的基本吹奏法和芦笙曲吧。” 仰亚说着,想转过身去,把这些字写在黑板上,可是,一看到自己刚才那两颗可怜的‘仰亚’,他只好又退了回来。 全班同学虽然安静了,可是所有的眼睛又朝着仰亚盯了过来。现在,仰亚是越来越怕那几十双眼睛了。他总感觉每一双眼睛都像两把剑一样地向他剌来。让他在讲台上站不住脚,也让他有点不敢抬眼正视这几十又眼睛。 最后,仰亚只好使出自己的最后一招了,幸好仰亚还提前有些准备,他把自己的一本原来陈团长送给他的《芦笙的基础知识》一起带到了课堂上来。 仰亚的课讲不下去了,只好翻开这本书,照着书本念了起来—— “芦笙,为我国西南地区各少数民族的簧管乐器。在各少数民族居住的村寨,又有“芦笙之乡”、“歌舞之乡”的称誉。芦笙,是我们少数民族特别喜爱的一种古老乐器之一,逢年过节,都要举行各式各样、丰富多彩的芦笙会,吹起芦笙跳起舞,庆祝自己的民族节日。 芦笙是我们民族文化的符号和象征,是表达少数民族思想感情的纽带,是人民奋进向上的精神支柱。 “芦笙在我们祖先古远时代就出现了。相传出现日月后,祖先从天公那里盗来谷种撒到地里,可惜播种的谷子收成很差,为了解忧,大家从山上砍了六根白苦竹扎成一束,放在口中一吹发出了奇特的乐声。奇怪的是,地里的稻谷在竹管吹出的乐声中,长得十分茂盛,当年获得了大丰收。从此以后,我们这里每逢喜庆的日子就吹芦笙了。 “关于芦笙的历史,渊源流长,有人说,芦笙是民族历史文化发展的见证。在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中就有”吹笙鼓簧,吹笙吹笙,鼓簧鼓簧”的诗句出现。据考古发现,解放不久,在我国东部出土的两件战国时期的葫芦笙,是我国最早的笙类乐器之一。 由此看来,芦笙源于古代少数民族先民,由于历史上不断的民族迁徙和融合,而形成了芦笙的文化体系,并在各种文化中占了主导地位。所以,很多专家、学者在研究地方民族时,常常把芦笙与民族文化的关系等同起来,认为很多地方民族文化就是芦笙文化。 “芦笙作为一种乐器,有着自己独特的音乐规律和舞蹈形式。芦笙分为轻音芦笙和重音芦笙两种,其调式为“561235”和“612356”,重音芦笙的曲调深沉而洪亮,轻音芦笙则轻盈而高亢;其音乐曲调的使用是很严格的,大体分为《祭祀》、《抒情》和《叙事》等三大部分。 《祭祀》部分主要用于丧葬祭祀,曲调共有三百六十多首。 《抒情》部分主要用于踩花山等吉庆场面,但文山苗族芦笙婚礼音乐因历史上的不断迁徙而失传。 《叙事》部分主要叙说民族历史、故事传说等。 芦笙舞的特点是柔中有刚,刚中有柔。芦笙舞有单人舞、男性双人舞和男女双人舞,分为“踩”、“跳”两种,“踩”以两膝的轻微的屈伸并踏着节奏向前移动为特色,“跳”是由动力脚落地后,下肢的颤动以及抬脚踹动,上身随之自然地摆动为特色。 芦笙舞蹈既有舞蹈之柔,又有武术之刚。因此,在民族武术演练中,芦笙也可作武术器械与习武者对打。芦笙在民间,大多出现于群体活动,如祈年节、吃新节、丧葬仪式等,总是作为重要角色贯穿于整个活动的始终,但芦笙不是爱情信物,也很少扮演爱情角色,它只作为凝聚力和号召力将大家的心连在一起。” 仰亚这一长串照本宣科的演说,虽然大多数同学都似懂非懂的,可倒还真的把同学们吸引住了。因为这些,有些都是他们平常也多多少少听到一些的,有的民族村寨,特别是在节日期间,也会有相似的表演。还有的同学,可能真的自己都会吹一点点。 仰亚看到大家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不敢停。接着,他拿起了自己早已经在上课前一起带进来的那把芦笙,说 “好吧,那下面,我就先给大家表演一下,如何吹芦笙,也吹几首芦笙曲给大家听听。以后,我再慢慢地教大家一些有关芦笙的吹法和歌曲。” 能把一堂课引到仰亚最为擅长的芦笙上,也不得不佩服仰亚的能干了。要不是这样,仰亚还真的不知道把这第一堂课怎么上下去。 以前的音乐老师,要不就是讲一些音乐课本上的知识,要不就是一进教室就教大家唱歌。从上课一直唱到下课。学校有的,也只是有一台风琴,那是放在音乐老师们改作业的办公室的。一个学期下来,也难得老师们把座式风琴抬到教室来给大家表演一次,更别说是教给大家了。还有就是,学校有几个老师会吹笛子、口琴、拉二胡等的,时不时地能听到老师们吹拉过一首两首的,可从来没有在课堂上出现过。 今天,仰亚能在课堂上几十双眼睛前,吹一段芦笙给大家听,还说是在教给他们吹芦笙,首先就有几个男生兴奋了起来。 仰亚拿起芦笙,把芦笙嘴放到自己的嘴边。移动灵活的十指,芦笙曲就这样悠扬地在教室里吃了起来。 一曲两曲三曲------ 同学们听得入了神,仰亚也开始入了神。慢慢地,仰亚就跟着芦笙的节奏开始扭了起来。这下,连比较矜持的女孩子们也开始捂着嘴发出了惊讶的表情。 仰亚就这样一直吹着,直到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仰亚才停了下来,也才在自己的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第一堂课,总算就这样上下来了。和学生们说了再见后,仰亚急不可耐地匆匆走出了教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77、第二堂课 0077、第二堂课 有了第一堂课的教训,第二堂课,仰亚心里就有了底了。第二天,当仰亚走进初一年级的另一个班,就尽量避开了第一节课时的尴尬。 学生唱完了歌,仰亚走进教室,‘老师好’‘同学们好’‘坐下’后,仰亚再也没有再往黑板上写字,他怕他那可怜的板书又引起了同学们的嘲笑。所以,仰亚直接打开了他那本《芦笙基础知识》,照本宣科地大讲特讲起来。 同学们一阵莫名其妙、似懂非懂。 要知道,仰亚这本书上,虽然写的是芦笙的基础知识,那是相对于仰亚这种专门学习芦笙的人说的。至于这群要大不小的初中生来说,有好些,他们就听不懂了。昨天之所以能让另一个班的同学静下来听他的‘课’,一半得益于女班长的‘权威’,一半也是因为仰亚讲的,不是发到每个学生手上的课本上的东西,一下子,还是能让学生有一种新鲜感。 可今天,没有仰亚前面的那些所谓的‘开场白’铺路,这个班的学生也只能呆呆地望着这个与众不同的老师。 仰亚也发现了下面出现的问题,因为有好几个同学已经开始打哈欠准备睡着了。 仰亚快速地把他的‘理论’讲完,又拿出了他昨天的那一套。 “好,下面,我就跟同学们演示一下芦笙的具体演奏方法及技巧,还有一些歌曲的演奏。” 仰来说完,拿起讲台边的芦笙,又开始在教室里吹了起来。 对于上课,仰亚有些手足无措,可对于吹芦笙,仰亚可是拿手好戏。再回上在这特定的教室环境里。一曲芦笙还真的引起了不小的振动。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几声芦笙吹过之后,没有坐正的同学,把身体坐正了,几个差点睡觉的学生也醒了过来。 吹了几曲过后,仰亚转换成了吹起了当时大家都比较熟悉的一些歌曲来。这下,下面就更是热闹了。这些刚刚流行起来的什么‘校园歌曲’,可把教室的少男少女们的兴奋度提高了不知多少度。能唱的,都跟着仰亚的芦笙曲调都唱了起来。 这样,仰亚更是‘尝’到了甜头,就继续在教室吹那些大家熟悉的歌曲,哪首喜欢的人多他吹哪首,哪首最流行他吹哪首。情到深处,仰亚也忘情地跳起了老本行——芦笙舞。 整个教室里,看到仰亚这样的‘肆无忌惮’,下面的几十个学生也放开了胆。唱歌的声音越来越大,跳动木楼地板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仰亚吹了几首曲子。这时,龙校长突然开门,从教室外走了进来。仰亚背对着门,还没有发现,而面对着门的所有学生,都看到了走进来的校长。所以,教室里的歌唱声,嘣跳声都停了下来,就只剩下了仰亚一个人一边吹着芦笙一边在讲台上疯狂地舞着。 等仰亚看到学生们都停下来之后,转过眼,才发现校长走进了教室。 “啊!龙校长,你好!” 校长慢慢地走了进来,看了看下面几十个学生,再看了看已经微微冒起了汗的仰亚,再看看一清二白的黑板。 “仰亚老师,你是在上课吗?” “啊,校长,我正在上课,你有什么事吗?” “你这声音太大了,都影响到其他班级的上课了。” “啊?那我们轻声点。” “啊?你都给孩子们上了些什么啊?怎么黑板上一颗字都没有呢?” 说着,龙校长走了过来,翻开仰亚放在讲台上的本子,音乐课本放在一边没有打开,教案指导本放在一边没有打开;唯一打开的却是一本学校没有的《芦笙基础知识》。再看看另外一本笔记本,那是学校专门发给每个老师写自己的备课教案的。可是,上面也一颗字都没有写。 “仰亚老师,你这,黑板上一颗字没有,你都不需要板书吗?” “啊?板书?什么板书?” 龙校长瞪了仰亚两大眼,接不上话来。 “还有,你这教案上也一颗字没有。你也没有写教案吗?还有,你这用的是什么书啊?《芦笙基础知识》,这不是你原来在宣传队时用的专业书籍吗?你就是用这个在给学生上课?” 龙校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仰亚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低下头没敢再接龙校长的话。 停了好久,龙校长才又说 “好吧,你先上课吧,下课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说完,龙校长转身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全部静了下来。 上课,不是这样的吗?还是我在课堂上做错了什么了吗?音乐课不都是要唱歌的吗?怎么就影响到其他班上课了呢?一连串的问题,仰亚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在没几分钟,下课铃就响了。仰亚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龙校长!” “啊,你进来吧。” 等仰亚在校长办公室的一张木椅子上坐下后,龙校长又给仰亚倒来了一杯水,然后和仰亚一起坐在了木椅子上。抽出两支烟来。 “你抽烟吗?” “啊,谢谢,龙校长,我不会。” 龙校长把烟退回来,装进了烟盒里,把另一支给自己点上,然后抽了两口。 “仰亚,你以前没有上过任何的课啊?” “啊,没有。龙校长。” “那你觉得这学校上课和你原来的吹芦笙跳芦笙舞有什么区别?啊,就比如这讲台和你原来的舞台吧,你觉得有什么区别。” 仰亚也不知道龙校长问这话的具体意思是什么。可是,就凭刚才龙校长突然闯进自己的教室和问的那两句话,仰亚就知道,一定是自己上课出了什么问题了。 “龙校长,可能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我刚刚从那边过来,对这个新的工作,还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是有哪些方面我做得不对的话,龙校长,你永远是我的老师,你就直接跟我说吧。” 仰亚这样一说,龙校长本来心里有的气,可是现在,他反倒不知道怎么好意思向仰亚说刺激的话了。看看龙校长的脸色,也慢慢地缓和下来。 “唉!仰亚,这隔行如隔山呐,虽然你在宣传队里是数一数二的能手,我听说以前县里还评你个什么‘锦鸡王’什么的,就知道你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可是,这教书、给孩子们上课和吹芦笙、上舞台表演完全是两码事,从刚才我到你教室看到的,和你在教室里表现出来的,我就知道你根本就还不知道怎么入门,怎么去上好一堂课,怎么开始当一个老师。” 仰亚听到龙校长这样一说,又联想到自己第一节课上那两颗不忍直视的‘仰亚’,仰亚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仰亚,你以前是我的学生,所以,我也才敢这样直接地对你说。” “是、是,龙老师,我永远都是你的学生,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吧,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你不教我,我还真不知道去找谁教我了。” “唉!其实,仰亚,也许以前你们看我们老师,可能就像我们看你们一样。我们一直都觉得,你们就那么上台去吹吹打打,舞舞跳跳,那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应该谁都可以做得下。可是,再仔细一想,可能你们真的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其实我们老师也一样,在你们看来、特别是在学生们看来,当老师有什么,上课铃一响,夹着两本书走进教室,对着学生一阵乱说,四十五分钟后下课,就这么简单,是吧?可是,你们也不会知道,为了这台上的四十五分钟的上课,老师们要在课前做些什么。备课、写教案、试讲等等。那也才能把一堂应付得下来。” 仰亚,在还没来到学校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直到昨天,仰亚才相信,今天龙校长说的,是真的,对于像仰亚这样的非专业人员,要上好一堂课,可能比他用十天半个月甚至几个月训练一个舞蹈还难,比学会吹一支芦笙曲都要难得多。 “仰亚,那我就先跟你说吧,这上好一堂课,事先是肯定要备好课写好教案的。对于刚刚来的老师,对课本不是很熟悉的话,写出的教案还要通过试讲。试讲以后,觉得可以了,才能到教室去给学生上课。这就是我刚才在教室里问你是否写过教案的问题。” 这个,仰亚还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原来的每个老师都带着几本‘书’进教室,放在讲台上,至于讲课时,老师们翻了哪本书,又是根据哪本书上的思路去讲的,都讲了些什么。仰亚只是看到表面的,里面的具体内容、实质,仰亚当然是看不到的。 就算是写黑板字,也就是龙校长说的‘板书’,仰亚以为大不了就像用钢笔在纸上写的,要不就像用一根木在沙地上画画一样。却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拿起粉笔,在黑板写出的‘字’那么的难看。 龙校长又看了仰亚两眼,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旁边的书柜前,在里面翻了起来。然后拿出了几本‘书’来。 “你看,这就是我几十年来,教过的课写下的教案。现在,虽然有时看到我们不是天天在写教案,有时甚至上课也不带什么教案之类的,那是我们几十年来,对于这一课的基本内容,早已经在自己的脑海记得滚瓜烂熟了。不用再看什么教案了,都能够记得清清楚楚了。所以,才能达到脱离教案也能把课上得那么深动有趣的原因。 “而对于刚刚参加工作,也就是刚刚分来的老师,他们是要每一个课时,每一节课都要认认真真的写教案的。这还是在他们都通过的在专业的师范学校时期的教学实习有了几个月的训练后的老师。 如果像你这样从不都没有接触过老师的人,那可量就距离得更远了。” 这些,都是仰亚第一次听到,他才知道自己距离一个真正的老师还有多远。 龙校长把几本教案送到了仰亚的手上,说 “这就是我的一些教案,你先拿去看看吧。但各专业与各专业来同,我是教政治的,你要的是教音乐的,这样也只能是给你一个参考,还有其他的,你得再去问问其他的音乐老师,再多跟他们的学习学习。” 仰亚默默地点了点头。 “仰亚呀,要做好一个老师,其实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容易呀,可能比任何一种工作都累,比你们的演出、训练都累。你看看,上行政班的,一天八小时,上完了事,回到家该做什么做什么,该玩玩,该会朋友的会朋友;你们也一样,除了要练习一些基本功外,你们每天练习两小时就是两小时,练习八小时就是八小时。可是,你知道我们一天工作下来,要花多少时间吗?远远不只是这八个小时。 你看看哈,我们要想上好一堂课,首先得熟悉教材,熟悉教材后要写出教案,写好了教案才能上好课。然后,下课了,还要给学生批改作业。这都还不算什么当班主任管学生的,要是算起班主任的工作来,比这更多。” 是的,仰来现在细细想来,还真是的。以前,就算是小学老师,哪天不是放学后,还夹着一大堆的学生作业回家去改,要不就是在学生放学以后,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改完作业了才能回家。 “仰亚,要不,你还是先别忙着上课,这也是我们的一个失误吧,我们只知道原来刚刚来的老师,大多是从师范学校分来的,多多少少都有点上课、写教案的基础,没想到你的这种特殊情况。现在,你先把我的这些教案拿回去看看,再熟悉一下这个学期你该教的是什么?然后下去再跟其他的老师学习学习,我们再安排你多听听其他老师的几节课后,你再好好地准备上课。好吧?” “好,我听龙老师你的安排。” 仰亚默默地站起来,跟龙校长告别,抱着那厚厚的一摞教案,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兼办公室。 翻开那一本本厚厚的手写本,仰亚才真正看到,作为一个老师的真正付出和血汗。仰亚开始觉得自己上的这两节课,真的是误人子弟,是自己太相信自己了。 从此,仰亚埋头在自己的寝室里,白天黑夜地恶补着自己的不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78、教学入门 0078、教学入门 仰亚的寝室已经‘装修’好了。是用他在宣传队那边得来的好些废旧报纸‘装修’的。 原来在这间寝室住的,也许是一个女老师吧,她没有把整个房间都糊上报纸,而只是糊了四周有人多高的一圈,再上面的地方就没有再糊报纸了。现在,仰亚在宣传队那边,有的是废旧的报纸。 那天,仰亚顺手就拿来了一大堆,足够他贴好几个房间的了。因为这是仰亚接下来要一直住下去的地方,是他在这个学校里唯一属于自己的空间。这里,除了用来睡觉外,在外面的走廊上,同时也可以加一个土炉子,或者是煤炉,都可以在这里烧火煮饭了。 当然,自从附近的几个学校合并到这里来了以后,学校里都有了自己的食堂,大部分像仰亚这种家属不在这里的单身老师,基本上都是在食堂吃饭的。所以,要在这走廊上做饭的人还是很少。不过,还是各有各的一套‘设备’,偶尔的也会做个一次两次的。 而同时这个房间也是自己办公室的一部分。 现在,学校有的,就只有由原来的一个老教室改装过来的大的教师办公室,十几张桌子拼拼接接地放在一起,这就是老师们的综合办公室。语文、数学、体育、美术,几个老师几张桌子围在一起,这就是各自的教研组。 综合的大‘办公室’,各科各年级各老师们的教学方式不同,来来往往的学生和老师也很多,根本就不能单独的安下心来好好地备课。所以,像仰亚他们这种有自己单独一间寝室的老师,大多是把自己的寝室当成自己的办公室,这样反而还清静一些。其他成家立业或家在附近的老师们,就只能是把作业、备课等的带回家去了。 今天,仰亚把龙校长给他的几大本教案抱回到自己的寝室。现在是下午,仰亚的音乐课,由于是副科,基本上都是安排在下午上。现在,距离吃饭时间还早,仰亚就坐在‘办公桌’前,慢慢地翻开看起来。 仰亚翻开其中一本,这本书的表皮都已经发黄,每一页看起来都有些陈旧。这是龙校长早几十年前写的教案了。每一张每一页每一颗字都是用钢笔认认真真地写上的。有的地方还因为长时间的放置,有些笔迹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好在,龙校长本来写的字就不错,再回上他写得也很认真,仰亚大多还是能看得清楚。 翻开第一页,‘初级中学初一年级政治课教案’,竖着写着这样一排大字。再翻开下一页,这就是第一个教案了。 1、‘开学第一课,学生思想动员——’ 第一课学习初中政治课的引入—— 1、教学目的—— 2、教学要求—— 3、教学内容—— 每一项都写得清清楚楚,哪里需要板书,哪里是学生发言,哪里需要向学生提出问题,结合课文第几分钟该上到哪里,提前几分钟讲解完所有课程,留几分钟给学生做课堂练习和总结------ 仰亚又翻开后面的几个教案,同样是写得详详细细。 看完了一本,仰亚又从中取出另外一本新的。打开,这是前几年龙校长刚刚写的。相对于第一本来说,这本是写得简单了些,大多是概括性的,或者提示性的。 比如此处结合课文第几段,由学生领读——; 此处展开由学生自己讨论,老师再作最后总结—— 这里,结合现实生活实际,对学生进行知识扩展—— ------ 看了好几本,仰亚才认识到,自己上的这两堂课,难怪龙校长看到了会生气。现在,仰亚自己看来,都觉得自己当时上的课就是在胡闹。想想自己都觉得脸红,恨不得真的把自己藏在地窖里去。 仰亚再也不敢这样自作聪明了。 一连看了好几本后,仰亚拿出自己的音乐课本来,想像着龙校长所写的,慢慢地写出自己的一个教案来。可是,提起笔却又不知道怎么下手。写了好几页,又撕了好几页。最后,没办法,还是去找同行的老师们请教请你教吧。 仰亚所住的这层楼的另一头,就住着一个音乐老师,说是音乐老师,他也不是正规的师范学校学音乐的,只是平常爱好唱歌什么的,而且嗓音也还不错,到了学校也经常跟学生一起唱唱跳跳的。后来,到本地师范学校进修了一段时间的音乐课程。就‘改行’为音乐老师了。其实他真正的,还是小学语文老师。这个老师也姓龙。 “龙老师,你好,忙吗?” “啊,是仰亚老师呀,不忙,有什么事吗?快进来坐吧。” 这也是龙老师的寝室兼办公室。 “龙老师,你快别叫我‘老师’了,我这刚来,什么也不懂,头两天还去上了两节课,哎呀,现在想起来,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怎么?碰到什么问题了吗?” “哎呀,其实,我也不懂怎么上课,上得乱七八糟的,结果把龙校长给招来了。” “啊,开始上课,是有点紧张,我们原来刚来上课时也一样。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龙老师,我不是紧张的问题,我是根本就不懂怎么上课,所以,我过来找你,把你以前的音乐课教学教案借给我看看,行吗?” “啊?教案,你不知道怎么写教案,你以前不是当老师的?也不是师范学校毕业的?” “啊,我不是,我原来是在宣传队那边,刚刚从那边调过来。不是正规的学校毕业的,我是民办教师。” “啊,民办老师呀,没事,我也是民办老师。仰亚老师,如果你不是正规师范毕业的,那可得先好好看看课本,好好写好教案才能上课。要不,在课堂上还真是应付不过来。” “可不是,昨天,龙校长进入我上课的教室,我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我肯定出什么问题了。” “那这样吧,仰亚老师,我先拿两本老的教案给你看看,你试着再写出你自己的教案来。然后,哪天你再去听听我的课,这样,你才能慢慢的适应过来,也才能写出教案来。” 说着,龙老师马上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找了两本和龙校长一样陈旧的‘书’来,给了仰亚。 “龙老师,那就太谢谢你了,昨天,龙校长还叫我想办法去听几节别人的课呢,那我明天就去听你的课?” “那没什么,你去就是了。” 两人又在龙老师的办公室兼寝室聊了一会,下课铃就响了。也该是下午吃饭时间了,两人就一起拿着自己的大铁碗去了食堂。 吃过饭后,仰亚就回到自己的寝室,开始看从龙老师那借来的音乐课教案。看了一个晚上,仰亚的心里,才对真正的音乐课有了一个最基本的认识。 第二天下午第三节课,就是龙老师在初二年级的一节音乐课。仰亚事先和龙老师联系好了,他去听这一节课。刚刚下了上一节课,仰亚提了自己的一个凳子,在龙老师还没有进教室之前,他就已经走进了教室,在众多学生奇异的眼光下,就在前排靠墙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等待着龙老师的到来。 上课铃响了,同学们正常地唱起了歌。 “起立!老师好!” 全班同学都站了起来,仰亚也跟着站了起来,同样对着龙老师说了声‘老师好!’ 等大家老师坐下后,龙老师先走到仰亚面前 “你带有我们现在要上的课的课本来吗?” “没有呢,龙老师,我也不知道我要带什么。” “啊,那没关系,那你就先用我的吧。” 说着,龙老师把自己的课本拿过来,递给了仰亚。 “龙老师,我用你的了,你上课不用吗?” “不用,我有教案就行,反正也是老课了,大多我都能记得清楚的。” 说完,龙老师也没有给下面几十双好奇的眼睛作任何解释,直接开始上课了。 一开始,龙老师就提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今天要上课的题目。在黑板的正上方,那几颗字,虽然不是什么龙飞凤舞,但每颗字每一个笔划都清清晰晰,让人看着就舒服。仰亚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两颗‘仰亚’,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真的是吓一跳。下一步,仰亚还怎么敢在黑板上写字啊。所以,仰亚也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写黑板字,也就是龙校长说的‘板书’,看来,自己也是要练练了。要不,自己真的上不了台。哪有上一节课下来,一颗字都不在黑板上写的呢。 开始上课了,这节课是结合上一节课一起上的。就是课本上的一首歌曲教学,上一节课,龙老师已经教会了同学们试唱这首歌,所以,一开始,龙老师就向同学们提问 “上一节课,我们已经教会了大家唱这首歌,大家是不是都还记得呢,要不,我叫哪位同学起来,唱一段给我们听听,谁来?请举手!” 这里大多是从农村来的孩子,真的要单独的一个人在课堂上表现,他们还真是有些拘谨。女同学当中可能有会唱的,可是没有那胆子;男同学,好多都不喜欢音乐课,刚才齐声回答‘会!’,那也只能是滥竽充数成而已。真正要一个人站起来唱时,大家就都成缩头乌龟了。 没办法,老师只能点名。 龙老师先点到一个男同学的名,排在后面的第二排一个男生,扭捏了半天才站起来,唱了两句,有好几个字都是跑调的,其他同学又幸灾乐祸地笑了。这样,男同学就更加的不敢唱下去了。 没办法,老师只能叫他坐下。 然后又叫了一个女同学起来。这个女孩唱得还可以,就是声音有点太小了。还没等唱完,最后几句都是快速地‘念’了过去,然后还没等老师喊‘坐下’,就已经先坐下了。 龙老师又给两人作了纠正,也给两人作了鼓励。然后,再叫全班同学又唱了几遍。 “好,上一节课我们教的,看来,大部分同学都已经记得了,今天,我们来继续教后面的。” 仰亚拿着龙老师的课本。他注意到,凡是刚才龙老师说到的地方,在课本上,龙老师都提前做好了标记。仰亚一边听着龙老师的课,一边对照着课本,一边又在自己准备的小笔记本上做着笔记。 今天,仰亚比班上任何一个同学都认真听课,也比自己几年前在学校学习时认真多了。如果当年仰亚都能有今天这么的认真,可能也不会不想上学了。 龙老师一边讲,一边教,又一边把必要的东西都写在黑板上,又叫同学们记下来。同学们一边唱一边记,到快要下课时,连着上一节课老师教的,全班同学都基本会唱了,该记得的东西也都记下来了。这就是一个两课时、完整课的内容教学了。 下课了,仰亚和龙老师一起走出了教室。 “仰亚老师,能听懂一些了吗?” “龙老师,听了你的课,我才真正知道怎么开始上课,我是要好好的学习了。啊,龙老师,能把你今天上的这节课的教案也给我看一下吗?” “啊,这没问题,不过,我刚好接下来还有一节课,要不,我晚上再给你吧。你要不要再跟我到下一个班去听听?” “好,那我就跟你一起过去。” 听完了两节课后,仰亚又从龙老师那要来教案。一个晚上,仰亚对着教案,又对着课本,再慢慢回忆龙老师课堂上讲的,才知道,原来上一堂课,要准备的东西还真的不少。 这几天,学校也没有再叫仰亚去上课,初一的那几个班,原来就是由现在教初二年级的龙老师和教初三年级音乐的另一个老师兼着的。这几天,初一级年级的音乐课就还由于这两老师兼着。留出时间来给仰亚准备。 仰亚慢慢地写好了自己的第一个教案,然后又拿给龙老师给他修改了几次,又交给了龙校长也看了几次。最后,龙校长看过后,说 “教安写得应该可以了,你好好去准备一下,熟悉一下教案,你看哪天,我们先安排你试讲吧。” “啊?还要试讲啊!” “当然啦,不试讲,怎么能知道你能把课上好,不试讲,也不知道你上课是不是顺利地上下来呀。” 也是,现在,仰亚再也不敢就这样轻易地走上讲台了。 就这样,仰亚又要开始准备他的试讲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79、对新工作的转换 0079、对新工作的转换 “同学们好,今天,我们来上一节深动有趣的音乐课,它是把我们现有的音乐和我们民族音乐结合起来的一堂课------” 仰亚正呆在自己的寝室一遍又一遍地熟悉自己的音乐课教案。这时,龙老师推门走了进来。 “啊!仰亚老师,你还在练习呀?” “嗳!龙老师好,请进来坐吧。我还是要多练习几遍,要不,等到上课时又该忘了。” “啊?你这地上划的,都是些什么呀?”龙老师还没伸腿踏进门,就看到地上密密麻麻地画着什么,而且满地都是。 “啊,是我在地上写的粉笔字。没事,你踩过来也没事的。” “你还在地上写字?” “是呀,你看我写的黑板字那么丑,不练习练习,我真的不敢再往黑板上写了。不但被学生笑话,就是我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 “那你就在这地上画?怎么不找一块黑板来写呢?” “没事,地上写也是一样的。” 龙老师轻轻地踏进一只脚来,边走边看着。从一开始,仰亚写的,确实有点难看,但慢慢地,写到后面的,进步还是很大的。 “嗯,看到你后面写的这些,应该可以了。” “不管好不好,只要别再被学生耻笑就行。” “这回。他们肯定不会再笑话你了。” 仰亚把龙老师让了进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龙老师接过仰亚递过来的水杯,又看看桌子上仰亚的书。 “仰亚,你还在背教案呢?” “嗯!,再多熟悉几遍,啊,龙老师,要不,你帮我听听,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了呀,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紧张,不就是一堂课吗,你准备好了就行了。” 仰亚还是不放心,就在龙老师面前重新又照着教案讲了一遍。虽然还有些生疏,但基本上可以算是合格了。等仰亚把教案熟悉完毕,才问龙老师 “嗳,龙老师,还没记得问你,你找我有事吗?” “你看,跟你一说话,真的把我要说的正事也搞忘记了。其实我就是来通知你,龙校长刚才问我了,说明天你能不能上课。如果能,就帮你安排一节公开课。” “公开课?” “嗯,公开课,就是学校大部分老师都要来听你的课。” “所以老师都要来听?哎呀,龙老师,我这正式的上课都还没有把握,这公开课,我、我敢上吗?” “这也没什么,只是多几个老师而已,老师多了,才能帮你看出其中存在的问题呀,也都好让你尽快的改正呀。” 仰亚想想也是,就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仰亚的公开课就开始了。学校除了有课的老师外,其他的老师都赶了过来,听仰亚上的第一堂公开课。仰亚有些紧张,但是想想,终归是要过这么一关的,晚过还不如早些过了,也才能证明自己对于老师这个行业真正的入门。 其他的老师,都提前进入了教室,各自找到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有和学生挤在一起的,也有自己拿着凳子,坐在第一排学生的前面,最后排也有几个老师坐下了。 其实,有老师来听课也是好事,有这么多老师,其中还有龙校长也在,班上所有的学生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一下子进来那么多的老师,平时的小动作也不敢做了,认认真真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上课铃响后过后,仰亚走了进来。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站起来跟仰亚敬礼。仰亚深深一躬,请大家坐下。再看了看在坐的老师和学生,轻轻咳嗽一声,上课开始了。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 “大家好!今天是我来给大家上这堂音乐课。在上课之前,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其实,我已经来到这个学校好几天了,前几天,还给另外的两个班各上了一堂课。不过,由于我不是真正的师范专业毕业的老师,所以,这两堂确实上得不好,对不起同学们。” 说着,仰亚走到讲台的一边,对着下面所有的老师和同学深深一躬。仰亚是真诚地向大家道歉。 “不过,通过这几天我的努力和向其他老师的学习,现在,应该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请大家放心。 “这几天,可能有好些同学已经认识我了,我叫仰亚。说着,仰亚拿起粉笔,走到黑板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仰亚’两个字。 通过自己在寝室地板上的反复练习,现在仰亚写上的两个字,比以前好看多了。 “这名字,可能有些同学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我们这里,也许有些同学也有我这一样的名字。这是我们这里的民族村寨里的一个特点,他不是像汉语里面的名字一样的姓、字辈、名这么取的,它是按照我们少数民族传统的取名方式,即父子连名的方式取的。我们班上,有没有同学的名字跟我的这种一样呢?” 下面,有好几个同学举起了手来。看来,在这个班里,少数民族的学生还有不少。 通过上课前的这一段看似与上课无关的交流和介绍。其实,在仰亚的心里早已经达到了减轻压力的作用。同时也拉近了仰亚和学生之间的距离。这样,一下子,就让这堂课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这时,仰亚再看旁边来听课的其他老师,心里也没有刚刚进入教室时的那种紧张了。 仰亚再一次在黑板上写下今天上课的课题,然后开始讲课 今天,是我第一次到这个班上课,所以,不知道上一节课老师教给大家的是什么,有谁还记得? 由于有老师们在,同学们回答问题的积极性也高了许多,有好几个同学都举起了手。 仰亚让前排的一个小男生站起来回答。 小男生站了起来,把上一节课老师教的,大体地说了出来。仰亚翻看了前面一课的内容,回答得还真的不错。 “那,音乐课,肯定有唱歌,上一节课,老师也有教大家唱的,谁能来唱上几句?” 这次,举手的,就只有几个女生了。男生,一个举手的都没有。 “怎么?男生,就没有会唱歌的了吗?” 下面还是没有反应。 “我不知道,怎么男生都不喜欢音乐,都不喜欢唱歌吗?可我也是男的呀,要不,我先来给大家唱一段?好不好?” 这当然好了,同学们在下面鼓掌。 仰亚又笑着对大家说 “不过,我今天不是直接地给大家唱歌,我用我们民族的一种乐器,也就是这个——芦笙,把这首歌演奏出来,大家听听怎么样?” 嗯?还有这种好事,同学们当然愿意了。 仰亚取出芦笙,就在课堂上把这首歌熟练地奏了一遍。这也是同学们第一次听到用芦笙这种他们熟悉的地方乐器演奏出他们喜欢的这种歌来,一下子就把大家吸引住了。就连几个平常调皮不想上音乐课的男生,也认认真真地坐在了那里,瞪大着眼睛瞅着仰亚,眼里多了一丝好奇和崇拜。 仰亚把这首歌完整地吹了一遍,然后就停了下来,说 “好,这只是我们今天对于上一节课老师教的东西的一个巩固,也是把我们民族的乐器——芦笙,向大家作一个简单的介绍,如果有同学感兴趣,我们以后再慢慢地教给大家。下面,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大家打开课本页,今天,我们开始上新课。” 仰亚又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小标题。 仰亚把自己写的教案和课本一起打开,放在前面的讲台上,把教案和课本结合,一会儿写,一会儿讲,一会儿板书,一会儿又把演唱和自己的芦笙演奏结合起来。特别是结合芦笙的时候,同学们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旁边听课的老师们,也默默地点了点头,认可了仰亚这节课。 这里,当然也有龙校长在内,龙校长今天是特意来听仰亚的课的。他知道,前几天,仰亚把课上得一塌糊涂,如果今天仰亚再不能把课上好的话,那就只能说他不能适应这份‘老师’的工作了。 从得知宣传队要调一个人到学校来当音乐老师,龙校长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也了解到,要来的这个人就叫住‘仰亚’。他虽然不是什么正规的师范毕业生,但是,在现在这个阶段,真正的师范生又有多少,好多县城里的学校,正规的师范毕业生都还没能满足,又有几个正规的老师愿意到这乡级学校来呢。 龙校长也打听到,其实仰亚在宣传队里表现还真的不错,要不是因为他的文凭过低,也许早就被县里其他学校或者其他部门要走了。 所以,从仰亚到这个学校报道的那一刻起,龙校长就非常关注这个问题。 那天冲进仰亚的课堂,一方面是因为课堂上太吵了,另一方面,其实龙校长早就在教室外关注仰亚上课好久了。 他亲眼看到了仰亚把一节课上得一塌糊涂,所以,他才冲进教室,然后又给了仰亚几天的改进和学习时间。龙校长知道学校音乐老师的缺乏,他是真心地想让仰亚能胜任老师这份工作,能很好地留下来。 今天,其实龙校长都还有些担心,在来听公开课之前,他也跟其他老师打过招呼,在课堂上不要太给仰亚什么压力,更重要的是帮助仰亚发现问题,然后帮他解决问题。 可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几天来仰亚的努力和龙老师、龙校长对他的指导,今天上课的效果是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好,除了还有一丁点的缺场外,已经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一堂课下来,老师们很满意,学生们也意犹未尽。 下课后,老师们都集中在了龙校长的办公室,针对仰亚的这节课说说各自的看法和指导意见。 最后,根据各个老师的意见和建议,总结起来有如下几点 1、仰亚老师的板书质量还有待加强; 2、上课的严谨性要保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3、课堂上多增加学生的动口动手环节,增加学生的积极性和主动性; 4、课堂语言表达能力需要加强。 当然,这节课也有很多的优点,比如,仰亚能把课堂上的内容和自己擅长的芦笙结合起来,能把课本上的知识和本地的民族文化结合起来,并亲自演示都值得继续发扬。 有了老师们的肯定,仰亚一下子就转变了过来,接着下一节课,仰亚要到初一的另一个班去。仰亚没有用教案,也就是脱离教案也能顺利地把这堂课顺顺利利地上下来了。 晚上,龙老师和仰亚还特意为仰亚的转变,两个人一起,就在龙老师的家庭自助小炉灶上整了几个好菜,两人痛痛快快地庆祝了几杯。 “仰亚,你真是个人才哈,就这么几天时间,你比我当时来学校适应得快多了。来,为你的进步干一杯。” 两人一碰,把杯中的酒都干了。 仰亚抹抹嘴说 “龙老师,快别这么说,还不是得到你和龙校长你们的大力支持,积极鼓励,我才能适应得这么快,你看,我的教案都还是在你的指导下完成的呢。谢谢你了龙老师。” “哎呀,走到一起就是兄弟,也不要你老师我老师的了。以后,我们就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了。来,为我们共同的进步,再干一杯。” 龙老师的家距离学校有些远,平时回家的时间也比较少。在学校,像龙老师这样四、五十岁而家又不在这里的,很少。其他的,别人一放学基本上就是和家人呆在一起了。不过,好像龙老师的性格也有点和其他人不同,除了正规的工作交流和接触外,也不太喜欢和其他的老师在一起。这是刚刚来到这个学校的仰亚看到的。不过,具体是为什么,仰亚也还不太清楚同,也不好现在就问。 不过,对于仰亚,也不知是为什么,两人通过第一次接触交流过后,就觉得彼此都是老朋友一样。 今天,是两人第一次喝酒,可是一点也感觉不到两人是才刚刚认识不久的同事。几杯酒下去,两人的话就更多了。 他们从过去聊到现在,从音乐聊到课堂,从专业聊到生活,酒一杯一杯地喝着,同时,也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一直从傍晚聊到月亮从东边爬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80、家 0080、家 仰亚有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他想家了。 仰亚刚刚来到学校,所有的新工作都还在熟悉当中,所以,相对来说,多花了一些时间和精力。他也知道,如果不早一些适应工作,那呆是要闹出更大的笑话了。 通过近一两个月的熟悉,仰亚终于对当老师这份工作熟悉了。今天,刚好周末,仰亚准备回家看看。 看看一天天变老的阿爸,看看一天天长大的儿子小亚略。 下午,下了最后一节课后,仰亚带着学生,进行了卫生分区内的大扫除。这里可不比宣传队,只要是没有训练,下班后就可以直接回家。这里,还有很多的事要做,比如大扫除,比如安排学生,观察好教室、学生寝室里的用水用电安全等。 仰亚安排好了一切。刚好前几天发了工资,自从有了儿子小亚略,即自己当了爸爸以后,仰亚回家,总想着要买些东西,这也许就是一个男人和当爸爸的区别吧。 仰亚收拾好自己简单的‘书包’,一个印有‘为人民服务’的帆布包。朝着连接学校门口的这条唯一街道上走去。 这条街上,虽然就连接着学校门口,可是,仰亚却好像有好久都不曾到这里来了,今天,是否感觉到跟过去前些不一样。但到底有哪些不一样,仰亚也说来清楚。 买给小孩的糖果,当然要到国营供销社去了。可是,仰亚却看到,连着供销社旁边,又多开出了好几个买东西的。门面虽然没有供销合作社的大,可是,那守在门里门外的小姑娘小媳妇却比供销社里里的几个老阿姨热情得多。 “大哥,要买点什么吗?我这里都有,而且比供销社里的都便宜。”几家店都热情地跟仰亚打招呼,招揽着自己的生意。可是,仰亚还是习惯性地走进了国营供销社。 “这位大姐,我这买些糖果。” 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的两个‘大姐’,一个织着毛衣,一个嗑着瓜子,根本就没翰仰亚这边看。 “那有袋子,你抓好拿过来称就是。” 仰亚从柜台上几个带盖的玻璃缸里都抓了一些,放在一个塑料袋里,拿到两人前面的小台秤上。织毛衣的大姐伸过手来,把秤上的砣抹了抹。 “七毛四。”然后把塑料袋口一挽,丢到了仰亚面前的柜台上。 走出供销社门口,一个摆烟摊的小媳妇又在叫卖。 “大哥,买包烟吗?我这里的烟种类是最多的,而且价格便宜。你看,这还是有过滤嘴的,这种烟抽着健康。” 仰亚不抽烟,他看了看,想了想,还是给阿爸买一包试试吧。阿爸一直以来抽的都是自己种出来的土叶子,烟叶又重又浓,有时,阿爸一个人抽烟,满屋子里的人都得跟着咳嗽。有时,阿爸自己抽过以后,也咳得眼冒金星、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大家都劝他戒了,可就是戒不了。听说这种烟抽着健康,仰来决定买一包给阿爸抽抽试试。 “这个‘朝阳桥’多少钱一包?” “二毛六。” “那我拿一包吧。” “大哥,一包烟哪够抽呀,一两天就抽完了,不多买一包吗?” “不啦,先买一包试试。好抽,以后再买。” 仰亚提着香烟和糖果,抬起头,太阳已经是快到山边了。仰亚回家还要一个多小时呢。 仰亚沿着那条熟悉的乡村泥土公路走着,这条公路,已经修了好几年了,可是平时也没有什么车跑,也就是上公粮的时候,有那几台手扶拖拉机运运粮食等的。 平常,很难得看到有车会在上面跑的,也因为跑的车少,维修的机会也少了,一到春夏涨水,一年看,年早就把它冲刷得坑坑洼洼的,和纯粹的乡村土路活火山多大差别。 仰亚早已经熟悉了这条路,也从不怀疑这条路的艰难。一个人走路,一步紧一步,还是挺快的。 路边,一颗大树旁边,还有几个男孩蹲在路边玩着,那大概也是仰亚他们学校放学回家的孩子吧。 仰亚走近,几个半大小孩正在地面上,一身灰一身泥土地或坐或蹲在那里玩着‘四角板’(一种同纸编成的玩具)。 “现在都几点了,看看太阳都要下山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家?” 一群正玩着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的老师突然就走到了他们身边。这虽然不是直接教自己的老师,可是,一个学校的老师,虽然仰亚不一琮认识他们,可是,他们却一定认识仰亚。仰亚这一叫,倒把几个玩得正起劲的孩子吓了跳。急忙丫起身来,拍拍一身的泥土。 “老师!” “仰亚老师!” “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回家?你们,又是撕书来编四角板了吧?” “没有,老师,我们撕的是去年的书。没撕今年的。” “去年的也不行呀,自己读过的书,当然要好好保存呀,以后还是有用的。” 其实,仰亚也知道,自己像他们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不同样是这样玩的吗。哪还顾得上去年今年,不撒现在正在读着的课本就已经是很仁慈的了。 几个孩子站在路边,不敢动。想让仰亚老师过去。 “还不快走,还在等什么?” 听到了老师的话,几个孩子才前前后地朝前走。 仰亚和着孩子一起回家,一问才知道,其实有几个孩子就是仰亚一个寨子里的,只是仰亚也许以前跟他们见面的时间太少,或者是因为孩子长得太快,所以,仰亚没有认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天刚刚断黑的时候,仰亚和几个孩子终于的来到了寨子下面。一抬头,仰亚远远地就看到自己家里露出的微弱的灯光。 这灯光,还是前几年从人民公社小水电站拉过来的电灯,一个个红得都跟萤火虫一样,而且都还只能到晚上,也就是像现在这个时候才能送电。 可是,不管灯光再弱,从家里照射过来的光,在仰亚的心里都是暧的。仰亚紧走几步,甚至是把脚本下的石板台阶两个并着一个走地来到了家门口。 还没有进家就听到儿子小亚略哇哇哇哇的‘说话’声。仰亚的心里又是一阵兴奋。他推开门 “儿子,小亚略,你看看,是谁来了?” 屋里,昏暗的灯光下,阿爸正坐在灶台后面一边看着灶里的火一只手还掌着小亚略的学步车。 这个学步车,可是家里的传家宝,仰亚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坐过,但是,他是记得阿弟和阿妹一定是坐过的。这种由自己家里请木工做成的学步车,是外面买不到的。尽管现在,那上面涂上的红漆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有好的几处都已经脱了皮,可是并不防碍给现在正在学步的小亚略学步。 儿子小亚略坐在车内,抬着双手舞着,听到了仰亚的喊声,转过头来,看了两眼,终于认出了叫他的就是自己阿爸,一下子就手舞足蹈地连人带车‘走’了过来。 “阿爸!”仰亚一边跟阿爸打招呼,一边把儿子小亚略抱了起来,“阿妈呢?阿妈不在抱小亚略吗?”说着,顺势在儿子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务妮正在喂猪呢,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啊,放学了,带着学生们大扫除,在路上又走慢了些,所以晚了。” “阿哥!” “阿哥阿哥!” 突然一又手从后面伸过来,把仰亚和小亚略抱在了一起。 今天周末,阿妹和阿弟也放学回来了。 “啊,你俩回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仰亚感觉到阿妹又长高了,再看看旁边的阿弟,好像都要长起过仰亚了。 “你们俩在干吗?怎么也不帮一下你阿嫂?” “我俩做作业呀,现在作业多死了。” “啊,那做完了吗?” “刚好做完,知今天周末你要回来,我俩赶着先把作业做完了。” 仰亚把背在肩上的书包取下来,交到了阿妹手里。阿妹接过,把手伸了进去,一把抓出一大把糖果来。 “哇,小亚略,你看看这是什么?阿爸又帮你买什么了?” 小亚略看到了糖果,又哇哇哇哇地朝着小姑伸过手去。 “啊?阿哥,你也抽烟了?” “啊,不是,那是给阿爸买的。”说着,从阿妹手中接过烟来,递给了阿爸。 “又花钱买这东西干吗?浪费钱,劲又不大。我抽我的土叶子很好的呀。” 阿爸虽然嘴上埋怨,可早已把烟接了过去。心里有一阵温暖,毕竟这是儿子买给自己的啊。 阿妹剥好了了粒糖果放到了小亚略的嘴里。仰亚顺势把小亚略交给了阿妹。 “你抱着,我去看看你阿嫂。” 仰亚正要开门朝后面走去,却突然被务妮从外面开过门来,两人差点就撞在了一起。四目相对,两情默默,心与心的交流其中,就只要这一秒。 “哎哟,吓了我一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啊,路上慢了些。”说着,仰亚正想接过务妮手中的喂猪的潲桶,小亚略又哇哇哇哇地朝这边伸过手来,是想在告诉阿妈,阿爸又给他买好的糖果了。 “你抱他吧,我去做饭。阿弟阿妹快过来,我们一起做饭,让你阿嫂休息一下吧。” “你会吗?还是我来吧。” 是的,做这些确实是仰亚的弱项,有时甚至还不如阿弟和阿妹。仰亚的强项是吹芦笙。 几个人一起,洗菜的洗菜,刷锅的刷锅,阿爸在灶台后负责烧火,只有小亚略今天特别高兴,他撑着灶台,一会儿爬到这个身边,一会儿又跑到那人身边,哇哇哇哇地,逮到谁跟谁‘说话’,只是,滑一个人能听懂他说的啥。 一家人的饭菜,很快就做好了,大家一起围坐在小里的小餐桌前。阿爸今天高兴,拿出了自己的小酒罐,给自己到上一杯,还问仰亚 “仰亚,要不要也喝一杯?” 仰亚决定陪阿爸喝一杯。 饭桌上,永远有一家人说不完的话。 这,就是家。 “阿弟,今年初三了,学习成绩咋样啊?” “哎呀。就那样呗,一时好一时差的。” “可要认真些,马上要中考了,你是要考高中?还是中专,还是师范呢?” “就我这成绩,谁知能考取什么,能考取什么算什么了,考不取也就算了。” “阿哥,他自己都不认真,上课都在睡觉,都被老师抓到了,学习还会好吗?”阿妹正在揭阿弟的短。 “哎呀,我那不是刚刚趴下就被老师发现了,都怪我运气不好。” “你还运气不好,你上课睡觉被老师抓到了,还是老师的错了?”阿爸一句话,阿弟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阿妹,你呢?” “我?反正能保持在班上的前五名。” “还是阿妹厉害些,阿妹,你好好学。” “那是,我一定好好学。” 仰亚也把自己这段时间转到水学校来以后的情况跟阿爸和家里的人说了,特别是他刚刚来到学校时上课的尴尬,他也跟家里人讲了,弄得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但是,他也把后来,龙老师以及龙校长给他的指导和帮助也说了。现在,他上课已经再也不会像那样了,已经得到了学校及学生的认可了。 阿爸又不放心地告诉仰亚 “这教书,可不像在宣传队那样,在宣传队,就算你一个节目失败了,大不了被骂一顿,或者被观众说一下。这教学生可是不能随随便便的,那样会误了人家孩子的。” 所以,从那以后,仰亚永远记着阿爸的这句话,不论如何,他都严格要求自己,不管自己受到多大的委屈和不满,他都把学生放在第一位。这句话也影响了后来好几年的仰亚的教书生涯。 饭桌间,这些大人们的交流,小亚略也听不懂,他只是一个劲地在几个大人中串着,一会儿在这个人面前要一口饭,一会儿又在那个人面前吃一口菜。还趴在饭桌旁来来回回地走着。 一家人一餐饭,不管吃得好坏,关键是一家人在一起温温暖暖、和和睦睦的,这就是一个家最大的幸福。 饭吃好了,收拾好一切,那时的仰亚家还没有电视之类的。一家人早早地上了床。 儿子小亚略这一天的兴奋,这时,还没等到把他放在床上,就已经睡得谁都不认识了,哪怕地动山摇他也不一定能醒来。这时的房间,就只剩下仰亚和务妮两人了。 仰亚等不到那颗发黄的灯光被拉灭,早已经把脱得精光、发热发烫的身体,朝着另一个同样炽热的身体压了过去—— 这夜,床上又发生了一些只有年轻人才经常发生的‘故事’。 仰亚和务妮,已经在为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做准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81、农村新气象 0081、农村新气象 清晨,农村的空气清清爽爽,仰亚的心情也清清爽爽。 今天,仰亚很早就起来了,尽管还带着一点夜里的微微倦意和疲惫。可是,在农村,没有睡懒觉的说法。这种日出而作而落而习的习惯,所有的人都是在天刚刚亮就起床了。 务妮比仰亚起得更早,今天有仰亚在陪着儿子小亚略睡觉,她可以早些起来,做好家里的家务活以后,再多到田地里去帮阿爸干些农活。如果仰亚不在家,她倒是没有这么轻松。那时,只要务妮一翻身起床,儿子小亚略不管睡得多香,都能够醒来,然后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阿妈。阿妈一起床,他也要起床。 今天,她轻轻地爬起来,儿子小亚略还在搂着仰亚的胳膊睡觉。 “阿妮,你这就起了?” “我先起了,你陪着儿子再睡一会,要不,他又要吵着跟我一起起床了。” 仰亚轻轻搂过儿子的身子,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等仰亚再一次醒来,是儿子把床尿了。 “哎呀,儿子,你怎么又把床都尿湿了?” 这也难怪小亚略,以前早就跟着阿妈一起起床了,一起床都是要尿尿的,今天跟阿爸一起睡过了头,所以,尿也就过头自己出来了。 仰亚赶紧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给儿子换好了尿布。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原来务妮早就把家里该做的事做好了,已经到坡上去帮阿爸一起干活去了。 仰亚按着务妮的吩咐,把儿子小亚略喂好了,也背着儿子朝坡上走去。一路上,小亚略可兴奋了,这室外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鲜好看。今天,又睡了个饱觉,很难得的有阿爸来背自己。所以,一路上,都在仰亚的背上手舞足蹈、哇哇哇哇地跟阿爸说话。 “仰亚,这么早,今天不上班呀?”过路的人跟仰亚打招呼。 “你早,今天周末,所以,在家。这么早,就山上干活回来了啊。” “是呀,现在好多了,都是自己家的活,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想什么时候干就什么时候干,想不干了,回家休息自由多了。” 仰亚这才想起,农村,所有的田土都已经承包到户了,当然是各人做各人家的活了。 这一开始,大家还不能理解,都觉得的分田到户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到底要怎么才能干好?没有了队长一天天地叫着大家,今天该干什么明天该干什么,那自己又该怎么干? 一开始,大家还担心。 可是现在,半年多时间过去了。大家也从一开始的盲目和不知所措,到现在的自由自在,自主选择和安排。现在,才慢慢地看出,田土承包到户的好处。 仰亚走过那片梯田和土块,好像就只有仰亚是一个空人,其他人都三三两两地在不同的田、土里忙着。 仰亚也看到了阿爸和务妮。务妮跟着阿爸正在一块土里认真地干着。 “小亚略,你看,阿妈和爷爷在那边干活呢,我们也去帮阿妈干活去了。” 随着仰亚手指的方向,背上的小亚略还真的看到了远处的阿妈和爷爷,马上就在仰亚的背上又哇哇哇地叫了起来。 “你又把他背过来,等一下,我又干不成活了。你喂他吃东西了吗?” “喂了点米榚,应该没事了。我也过来帮帮你们呗。” “你帮,你别来帮倒忙就已经不错了。” 务妮看过仰亚干过几次农活。她知道,仰亚虽然也是从农村出去的,可是,干农活,仰业也许是天生的就不投入、不专业吧。或者说,他天生就不是种地的料。 被自己的老婆这样没信心地说自己,仰亚也是没办法,谁叫自己真的就学不会呢。 “不会吧,带技术的活我不会干,这挖土我还不会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仰亚只好笑着对务妮说。 哪知道小亚略看到了务妮,就一定要从仰亚的背上下来,要过去找妈妈。仰亚不准,他就在背上又是踢又是闹又是哭的。没办法,仰亚只好把他放了下来。务妮虽然已经给儿子小亚略断奶了。现在的小亚略,已经不再把奶当成主食,但还是要时不时地喝上几口,哪怕那奶一点味道都没有,他就把它当成一瓶饮料来喝呗,特别是在与阿妈分开时间太长以后,一看到务妮总要想着过去,爬到阿妈的怀里再吸上两口。 务妮没办法,只好歇下来,给儿子小亚略喂奶。天气已经慢慢地热了起来,务妮身上本来就有些微微出汗,现在又要给儿子小亚略喂奶。她找了棵土边的小树,坐在小树下喂起奶来。仰亚就在旁边,看着儿子津津有味的样子,仰亚也咽了下口水,眼睛时不时的偷着看了过去,连身上的某个地方也有反应了。 务妮可没发现旁边那又饿狼似的眼睛,她微微低头,眼睛慈祥地看着儿子的小脸,一幅美好的哺乳图,如果再能把那几颗衣扣再打开些,那就和外国的那些喂奶的画一模一样了。 仰亚看了一会,不得不走开了,再不走开,也许自己都要快走不动了。 “阿妮,你喂儿子奶,就歇一会吧,我去帮你挖一会。” 务妮也不说话,看着仰亚的背景,朝着阿爸的身边走去。 “阿爸,这是要种些什么?” “种洋芋呀,现在正是种洋芋的季节,再不种,就要错过季节了。” 这块土,是早些时候阿爸就已经用牛犁过了的,刚才阿爸和务妮一起,是阿爸在前面掏沟,务妮跟着阿爸掏出来的‘沟’一行一行地前面把洋芋种摆进去。这样,阿爸掏好一行,务妮就跟着土沟摆过一行。等再一次侧转身来,阿爸再掏下一个沟时,就顺便把刚才已经摆好了洋芋种的那行埋上,同时又形成另一行‘沟’来。 务妮走了,阿爸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先掏好沟,再自己来摆洋芋种,然后自己又再掏沟。 “阿爸,你继续摆洋芋种吧,我来掏沟。” 阿爸看了看仰亚,也不说话。 仰亚拿起刚才阿爸的锄头,按着阿爸的样子开始掏起来。 一开始,还掏得可以,只是针对前一行的洋芋种,没有能委好地把它们埋上,阿爸又帮仰亚作了纠正。 可是,仰亚还没掏到几行,就已经累得不行了。身上的汗也开始冒了出来,特别是额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流着,仰亚只得不停地用手擦着额上流下来的汗水。 唉!这干农活还真是不容易啊! 阿爸没办法,只好跟仰亚换过来。 “你来摆种,我来掏沟吧。”阿爸冷冷地说,虽然心里有些可怜仰亚,但表情上还是有些嫌弃。这么大个人,也都是从农村出去的,咋就一点农活也干不了呢?要不是你会吹那点芦笙,现在又给你安排在了学校,要是真的回到农村来,还真的说不清楚能不能养活一个家,阿爸也只好默默地摇头。 仰亚也不客气,来过,他也客气不起来,客气,也是要有实力的。所以,仰亚连半句‘还是我来吧!’的话都不敢说,只好跟阿爸换着来。当然,摆洋芋种总比用锄头掏沟要轻松些。 阿爸接过锄头,在自己手心上吐了些口水,锄头一挥舞,慢慢地就距离仰亚越来越‘远’了。仰亚又被阿爸摔开了一大截。 刚刚换过来的进修,仰亚是感觉到这摆洋芋种是比掏土沟要轻松些。可是,摆了几行后,这一蹲一站来来回回的,仰亚的大长腿到时候更是受不了。没几分钟,大腿小腿都一个劲的发酸。不过,仰亚也只好忍着。还能说什么呢,自己一个大男子汉,总不可以这半天活都还没干上就说自己干不了了吧! 好在,务妮已经把小亚略喂好奶了,她没有在那边磨蹭,小亚略的嘴刚刚从她的上离开来,务妮就把小亚略背了起来。小亚略吃饱了,也在阿妈的怀里玩够了,阿妈再把他背起来时,他也没其他要求了。背在阿妈的背上,同样能和阿妈在一起,也能和阿妈说话,他已经很满足了。 “阿爸,有仰亚在,你歇会吧,我来换你。”务妮对阿爸说。 阿爸也想着停下来抽一支烟了。听到务妮这样说,他看了看仰亚,仰亚那难受的表情早就已经被阿爸看在眼里了。可是现在,阿爸不能叫仰亚停下来休息。他知道,这也只是像仰亚这种不经常参加体力劳动的人一时间的不适应而已,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作为农村的孩子,仰亚也是该锻炼锻炼了。 仰亚艰难地在那里摆着,这站不能站,坐不能坐的姿势,仰亚觉得还不如直接站着的挖土打沟呢。 “仰亚,我抽袋烟,你来开沟,等务妮来摆种吧。”也许是阿爸看出了仰亚的想法,也许阿爸是为了照顾还背着小亚略的务妮。不过,这恰好随了仰亚的心意。 仰亚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好。我来掏沟吧。” 仰亚顺势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仰亚沟掏得慢,务妮摆种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这样,仰亚倒是比刚才跟阿爸一起时好了很多。 阿爸抽完了一支烟,也及时地过来。三个人一起干活。 土里,剩下的空地也不多了。气氛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仰亚撑锄头歇了歇,看看旁边,上上下下的土里也有其他的人在干活。也时不时地有人朝着仰亚这边看。 “仰亚,今天你有空来干活呀?那下午会不会下雨啊!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出来。” 仰亚知道是大家在嘲笑他这个很少干活的人。 “下雨好呀,下雨就用不着再干活了。”仰亚也笑着应着。 “那是,你倒是觉得没什么,你上班的,下雨、出太阳都可以上班,我们可不想下雨啊,一下雨,我们该种的东西种不下去,那就完了。” 上一块土里的一位堂叔也接过了话题。 “阿叔,开玩笑的,我哪有那么大能耐,我一来就下雨,那我不成了呼风唤雨的神仙了,你赶快干吧,不会下雨的。” “是呀,这么大太阳,都能下雨的话,那也真的你是神仙了。” “阿叔,你上面种些啥啊?” “我这呀,想种一截的花生,再种一截的高粱。” “啊?你怎么种这些呀?这些东西,不是一直没人种的吗?” “哎呀,以前在队上,认为这些都产量低,种出来也不划算,现在,都是自己作主了,我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阿叔,你是想种出花生来,自己好下酒吧?” 最下面的一块土里,也是属于仰亚的堂哥辈,也扯着嗓子对阿叔说。 “那是,我就好这口中,有一盘花生米,我能下半斤八两酒呢!那个味道,比吃肉下酒都还香。” “阿叔,那以后,我有空也就要上你家去蹭酒喝了。” “没事没事,现在自己做自己吃,也没人管,也不会再被队长骂的,尽管来。” “堂哥,你下面呢,又种些什么?” “我呀,还种玉米,多种些玉米,等玉米成熟了,还可以在下面套种红薯。今年呀,我打算把种的玉米和红薯,自己来喂两头猪,到过年,自己也有一头猪杀来过年。以前呀,整个生产队一年下来,也就杀过几头猪,一家还分不到十斤肉,正月初几没过完,家里就没有肉味了。今年,不管怎么,我也要单独杀一头猪过年。” “说笑的吧,你舍得真杀一头猪来过年?怕是也要卖一些吧?孩子上学,过年缝新衣裳给孩子都要啊。” “叔,你别不相信我,我现在圈里就有两头猪呢,我买一头来给孩子上学买新衣服,另外一头就是过年的了。我早就打算好了。” “嗯,那倒好,有卖的,我们也能沾上点光,也能多买些肉过年了。” “嗯,到时,我杀年猪了,我请大家来我家‘吃庖汤’。” 大家一说起来,就跟真的就要过年一样,其实,现在距离过年还早着呢。 几家人一起说说笑笑,干起活来也轻松了很多。特别是仰亚,也不感觉到自己的腰酸腿疼了。 是的,仰亚也看到了,自己家里除了已经有两头半大不小的猪外,还有了两只更小一点的。说不定到过年,自己家也可以杀一头猪过年了。 这是以前,仰亚他们家想都不敢想的事。 看来,还是这分田到户好些,至少,每家可以根据自己家和自己的喜好而耕种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可以自己给自己作好一年的计划,计划生产,计划收入,也计划开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82、两个学生 0082、两个学生 仰亚慢慢地适应了学校的工作,也就是已经习惯了作一个老师。在一段时间的教学中,仰亚发现了两个比较特别的学生。 一个初一(1)班的王波,一个个子不高,人也长得很秀气的男孩,在班上可是坐在最前面一排的。到了初一这个年龄,好多男孩都慢慢地长起来了,有一些男孩已经开始进入变声期,可王波还是一幅小学三年级的样子。皮肤白白嫩嫩,就像一个女孩子一样。 可是,王波却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小‘女孩’,他可是班上的‘大人物’。目前王波就是初一(1)的学习委员。他的各科成绩都是班上数一数二的。本来,他完全有可能做班上的班长,可是老师看着他那小小的样子,让他当班长,在管起人来,别说班上那些大个子男生会欺负他,恐怕连女生都想着办法地拿他开玩笑。所以,才让他做了学习委员。 王波平常不太爱说话,总是一个人静静的。静静地学习,静静地做自己该做的事。 一开始,仰亚也觉得,王波就是一个乖乖孩子,是那种特别爱学习的乖乖崽。对于其他的,什么体育呀美术呀音乐呀之类的,是寞不关心的那种。可是,接触一段时间后,也就是仰亚教过几堂音乐课后,特别是仰亚在课堂上教了几次同学们吹芦笙过后。 这一天,仰亚又来上音乐课,他想检查一下这么久来,大家对于他的课到底学到了多少,能听懂了多少。这天,仰亚给大家做了一次小测验。 为了配合仰亚教的音乐课,特别是仰亚的芦笙,在仰亚的一再要求下,学校还是给他配备了几把芦笙。所以,仰亚有时也会把芦笙带到教室来,让大家学学。 今天,仰亚也把几把芦笙带了过来。 “今天,我把我们学习用的芦笙都带过来了,想看看大家这么久来学习得怎么样了?特别是对于芦笙的吹奏。今天,我们看看,这久,谁学得最好,也吹得最好。” 教室里引起了一阵燥动。可却没有哪个主动自告奋勇来试一试。后来,动员了半天才有几个胆大的男孩上来试试,却没有一个能把芦笙吹得顺畅一点的。毕竟这只是作为音乐课上的一种辅助教学工具,只有由于仰公关人偏爱和个人所长而多重视了一点。学生能摸上几次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是吹,又有几个人能拿起芦笙就能吹起来呢。 看看没几个人能吹,这时,小小的王波有点胆缺地举起了手 “老师,我来试试?” 仰亚看了看小王波。 王波,平时,就算是他在班上学习是最好的,但他总是乖乖地坐在那里听讲,认真地做作业。上课时,也从来就没有争着回答问题的,每次都是老师点到他的名字了,他才缺生生地站起来,慢吞吞地回答。不过,那答案却总是对的。 “王波同学,你也要试试吗?” “嗯!” “好,大家给王波同学一点掌声。” 掌声响过之后,王波同学从第一排位置走了过来。接过老师手中的芦笙,把短短肉肉的手提按在了各个笙管的小孔上,开始吹了起来。 嗯?大家一听,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虽然王波也还不是太熟悉,但他是班上第一个能把一首曲子完整吹出来的。这点,连仰亚都有点不太相信。 一曲吹完,教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就连仰亚也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王波不好意思地低头敬了个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王波同学,你原来学过吹芦笙吗?”仰亚好奇地走到王波同学身边。 “没,没有。” “没有,那你怎么能吹得那么好呢?” “没有呀,我就是平时上课看老师吹的。” “那你还能吹其他的曲子吗?” “我——,试试吧!” 小王波接过仰亚手中的芦笙,把仰亚这久来教过的曲子都吹了一遍,当然他的水平还达不到仰亚那种专业水平。可是,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把仰亚所有教过的曲子都顺利地吹出来,还真是不简单啊。 从这堂课,仰亚深深地记住了初一(1)班的王波同学。 而在另一个班——初一(6)班。 在这个学校,以前一个年级是没有那么多班的,最多也就是两到三个班,是近年从整个乡、也就是原来的整个公社合并过来,才增加了这些班级。这样,今年的初一年级就增加到了六个班。可是,学校、老师们都要追求一定的升学率、及格率等,就把同年级的学生分成了几等,比如,一班、二班为尖子班,三班、四班、五班为普通班,那余下的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的就全部归于初一(6)班了。 对于这个班,学校根本没有任何要求,只求天下无事、大家平安就行。被分到这个班的同学,家里父母不愿意的,想尽一切办法、求爷爷告奶奶,把孩子们转到其他的班级,实在不行,就转学到其他学校去了。只有那些父母管不了的,又没有能力来把孩子转走的,也就只能是随便他成龙成蛇了。或者说是基本已经放弃了。再或者就是把放在这里总比领回到家里去,一天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好多了的心理,也就听之任之了。 记得,仰亚第一次去给这个班上课,一走进教室,上课铃都响了好久了,教室里还安静不下来。整个教室里,废纸满天飞,桌子横七竖八,叫喊声打闹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仰亚站在讲台上,喊了好几声‘上课’,教室里的学生才慢慢地停下来,有的胡乱的找个位置坐下来,有的,连自己座位都找不到。 仰亚等了几分钟,等大家稍微安静下来以后,他沿着教室里的过道走到了教室的最后面几排,几十双眼睛也跟着他转到后面。后面还有几个学生嬉皮笑脸地看着他。仰亚停在了那几个学生的身边,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这一招,还是前几天龙老师教给仰亚的。那天,仰亚上课,遇到了几个特别调皮的孩子一直在课堂上捣乱,他怎么喊都无济于事。课后,仰亚向龙老师诉苦 “龙老师,唉,这些学生,我简直是无法了,上课一点都不听你的,你叫他喊他,都没有用,好了两分钟,等你一转身,又成了原来的样子,上课,就像跟你玩捉迷藏一样。” “哎呀,遇到这样的学生,你不用吼他,也不用打他,你只要死死地盯着他看,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几分钟,一直和他对看,直到他把眼睛从与你的对看中离开。” 今天,仰亚活学活用,也来一次跟他们对看。 一开始,仰亚还不怎么‘看’他们,几个学生却盯着仰亚看了起来,脸上还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等仰亚走过去,直到只隔着课桌站着,两只眼睛一直盯着他们时。前几分钟,几个人都盯着这位老师,和他对看。慢慢地,几个人看着仰亚没有想把眼睛移开时,才换成了看了几秒钟移开了一下,然后又继续看着老师。最后,在仰亚一直没有移开视线的情况下,那几个人终于把眼光移开了,并且把头也低了下来。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不知道这是在上课吗?” 仰亚说这话时,不凶不恶,声音也不大,就是那么冷冷地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刚才对视时的表情一样。 几个学生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几分钟后,仰亚才从他们身边回到讲台上。 “好啦,下面我们开始上课。” 说着,仰亚还时不时地把眼睛仍然盯向后面几个学生。 从这节课后,仰亚再到这个班来上课,课堂上的纪律比原来好多了。后排的那几个同学也一改过去的那种整堂课下来,不是抓耳挠腮,就是东倒西歪如坐针毡的样子。 再几堂课下来,好像还发现,后排有一个同学还对仰亚的课感兴趣了。 这天,仰亚第一次要求大家,在班上测试一下这久来的学习情况。他刚刚讲完话,想不到第一个举起手来的,就是这后排的一个同学。这位同学叫寅虎。 寅虎同学属于那种早熟的孩子,别看他才初一,却早已经长高长大了。嘴唇上已经有了微微发青的胡须。个子不矮,都快要有仰亚那么高了。口正脸圆,眉浓眼大。仰亚在想,要是宣传队现在还招人的话,寅虎同学一定是陈团长特别想要的人。 大家看着寅虎第一个举起手来,这可是天底下第一件怪事,他竟然敢主动起来第一个回答问题,以前老师叫起来,他都不愿起来的,即使起来了,回答的问题,十次有九次都是错的。 “寅虎,你确信你能试试吗?” “嗯!不试试哪里知道。” 作为老师的仰亚,没必要怀疑某位同学完成不了老师交给的任务,大不了,他回答错了,再给他纠正一次。抱着这种心理,仰亚走到后排,把芦笙教给了寅虎。 “好,你是先在这里吹呢?还是到前面讲台上去吹?” “那,我先在这里吹一下试试吧。” 寅虎也不心慌,把芦笙举到嘴边,轻轻地试了试,然后把芦笙嘴放进嘴里,慢慢地试吹起来。 寅虎开始试了几个音后,十个修长的手指开始在芦笙上跳动起来,一举一动、一招一式还真有点那么回事。吹到最后,寅虎自己也跟着曲调摇晃起来。 一曲吹完,他第一次听到了班上同学给予他的掌声。 “寅虎同学,你以前学过吗?” “没有,但是我听我们寨上的老人们吹过。” 这个,仰亚相信,就凭寅虎他这名字,仰亚都知道,他可能也是像自己一样,就是附近某个少数民族村寨里的。 “啊你就光听过,就能吹得这么好?” “也、也没,有些也是听到老师你课堂上讲的和吹的,才知道的。” “既然你们寨子里也有人会吹,那你怎么不跟他们学习吹呢?” “想学,可是,我阿爸不让我学吹。” “你也喜欢吹芦笙吗?” “嗯!喜欢。” “好,只要你愿意学,以后,你就跟着我学吧,我一定认真的教你。”仰亚第一次从这个学生的身上,看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就像当年陈团长第一次看到仰亚一样的感觉。 这一节课后,仰亚就决定把自己的芦笙教给了这个学生。 却说寅虎,这是他第一次得到老师的认可,也是他第一次得到班上同学的掌声,这在他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其实,真正的他想听仰亚老师的课,还是那次,仰亚老师跟他们对看的那次开始。 寅虎,从少就不是一个坏学生。可是,却总是得不到哪怕是家人哪怕是自己阿爸阿妈的认可。不过,在学习上,寅虎从小学习就差点,也因为这样,从他上学的第一天开始,只要他跟其他学习比他好的同学在一起,只要出些什么事情,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寅虎,第一个被老师批评的也是寅虎,被告状后被家长揍的也是寅虎。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寅虎现在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在家里,他什么都不在乎,在学校在班上,他也什么都不在乎,有时还故意带着其他同学做些恶作剧。所以,他就是学校那个‘坏学生’的标准。 那天上课,后排的捣蛋,也是由他引起的。他原以为,像仰亚这么一位年轻的老师走进来,这么乱的教室,老师第一个就会找到他,或者给他一顿狠狠的批评,或者叫到办公室去教训一顿,或者当作班上同学的面,把他叫到讲台旁站上一节课。 可是,仰亚没有。 这个老师甚至连他的名字也没有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叫出来,那些剌耳的话,这位老师也一句都没有说。 一开始,寅虎故意挑衅似的和面前这位刚来的年轻老师对视,可是,最后,还是在对视中败下阵来。 从那一次开始,寅虎的心里,才开始有了一个老师的形像,也就是这个老师的一点点位置。就是从那时起,每当这样个老师来上课,寅虎不但没有再愿意捣乱,还开始了认真听起了他的课来。再加上他对于芦笙有那么一丝丝的好感。就这样,他默默地注意到了这个老师,也默默地学着这个老师教给他的一切。 几个月当中,仰亚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两们同学,一个叫王波,一个乖乖的小男孩,一个叫寅虎,一个已经长大、有些叛逆的‘大小伙’。 正在仰亚想着,怎么能带动像王波和寅虎这样喜欢芦笙的小孩,能把学习和吹芦笙结合起来,做到更好时,龙校长来找到了仰亚。 “仰亚老师,你成立一个学校里面的兴趣小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83、学校兴趣小组 0083、学校兴趣小组 学校学生兴趣小组,前几年在学校也有过,比如体育兴趣小组、美术兴趣小组、音乐兴趣小组、花卉栽培兴趣小组等。可是,这几年学校合并了,学生增多了,而师资力量严重缺乏,所以,这两年没有了各种兴趣小组。 自从仰亚来到学校后,龙校长知道仰亚本来就是原宣传队里的专业人员,在这方面算是一种特长吧。再加上刚刚来到学校的仰亚老师各方面的积极性都很高。这么久来,与他所教的学生相处得也还不错。这就让龙校长有了重新在学校组织一些学生兴趣小组的想法。 今天,当看到仰亚在龙校长面前提起王波和寅虎两位同学对芦笙以及音乐方面特别有兴趣、也特别有发展时,就顺口把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告诉了仰亚。 “兴趣小组?”仰亚有些不解地问龙校长。 “嗯,也就是带领一些有某方面专长和爱好的学生,在课余时间多进行一些特长方面的培训和指导,让他们在这方面能学到更多的知识,这对于他们将来有好处的。就比如你仰亚老师吧,一开始,吹芦笙也许就是你的一种兴趣和爱好而。可是现在,不就成为你的专长了吗?如果能这样带出一两个和你一样的专长学生来,也是好事呀。” 仰亚听了龙校长的话,想想也是。 “这个,龙校长,我也就多会那么一点点吹芦笙,其他方面的,比如体育、美术等的,我也不会呀。” “啊,我这倒不是要你把所有的兴趣小组都带起来,你就根据你的专长音乐、吹芦笙,挑选一些有这方面爱好和专长的学生,先把你的音乐及乐器演奏兴趣小组带起来,有你这个开始以后,其他的比如体育、美术等的,我们再找其他有专长的老师来带。” “啊,那我懂了,我先试试吧。” 有了校长的许诺,仰亚用几天的时间考虑了一下。这天,他找来教美术课的老师,好好地用毛笔字写了好几张‘学校兴趣小组成立及学生招录启示’,分别在教学楼、学生宿舍门口、食堂门口张贴。下午下课以后,马上就有很多学生围了上来。 “哇,我们学校要成立音乐及乐器演奏兴趣小组了呢!” “哎呀,你看,就是刚刚新调来的那个仰亚老师,听说他原来就是在宣传队里专门搞演奏和跳舞的。他们还到过国外去演出回来呢!” “真的?假的?” “真的,要不信,你自己去问仰亚老师啊。” “哎呀,可惜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要不,我也去报名去了。” “嗯?怎么只有乐器演奏和音乐兴趣小组呢,怎么就没有其他方面的呢?” “也许以后会有吧,要不,就是没有这方面的老师,没有老师,你有兴趣小组,那谁来带谁来教啊?!” “也是,唉,等有了其他的兴趣小组再来报名吧。” ------ 一时间,学生议论纷纷,各个地方,学生们看过以后,倒是有很多学生对这方面产生了兴趣,一个个跃跃欲试,可是却又没有谁敢第一个去找老师报名。 第二天早上,有两个女生来到了仰亚的寝室兼办公室门口,问了一下,等仰亚问她俩要不要报名时,两个人又笑着走开了。 直到第三天下午,还是没有人来报名。 仰亚都有点不太相信自己了,平常不是还有一部分同学说很想学唱歌跳舞吹芦笙的吗,怎么一说要成立兴趣小反而没人报名了呢?如果到明天还是没有人扬名的话,是不是就说明这种方法学生们还是接受不了啊。仰亚想着,从自己的寝室朝外面看去,外面正是学校操场的方向。 他看见一伙男孩正在那里打篮球,其中有一个就是寅虎。 ‘嗯?这小子芦笙不是还吹得不错吗?怎么,他没看到报名通告?这么多天了,就算没有看到,那其他看到的同学也早就应该把这个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了呀?’ 仰亚想着,一边盯着看他们打篮球。寅虎还真的不错,别看他只是初一年级的学生,他的个子早就和初二初三的学生差不多高了,他跟初二初三的男生一起打球,一点都没看出他吃亏的样子。几个大男孩来来去去打了一个多小时才一个个汗流夹背地准备回寝室。 回寝室的路正好经过仰亚他们这栋‘教师宿舍’的楼下,等他们走近时,仰亚在楼上叫住了寅虎 “寅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嗯?仰亚老师,你叫我?” “嗯!你上来,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就现在?就这样?”寅虎看着自己光着膀子的上身,再扯扯自己唯一穿着的一条早已经汗水湿透了的运动短裤。 “就现在,你怕什么,我不也是男的吗?就几句话,说完了你再去洗澡。” 寅虎迟疑了一下,还是三步一跳地跑了上来。 “仰亚老师,有什么事吗?”说着,还在喘着粗气。 仰亚转身进了自己的寝室,寅虎也只好跟着进来。还没等仰亚老师招呼他坐下,他看到桌子上有一大缸茶水,也不请示仰亚,直接端着就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仰亚看着寅虎喝水的样子,虽然自己也不算老,可是仍然羡慕这个大男孩的直爽。 “够了吗?不够,温水瓶里还有。” “嘿嘿,够了,够了。”说着,用搭在肩上的背心擦着满脸的汗水。 “寅虎,芦笙,你不是吹得还不错是吗?你不想参加乐器演奏兴趣小组?还是没看到贴出来的通告?” “看到了。” “那,怎么,不想参加?” “听说一班有一个叫王波的小男孩,比我吹得还好,他报名了吗?” “没有。” “他比我还吹得好,他都没报名,我报名干吗?” “你报你的,他报他的,这还有什么讲究的吗?” “我不想出风头,再一个------” “再一个什么?” “再一个,我、我阿爸不喜欢我吹芦笙。” “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 “那也就是说,只要王波报名了,你也报名?” “这------,到时再看吧。” 仰亚看着寅虎,寅虎低价下了头,再没有说话。 “好,那你先回去洗洗吧。” “老师,那我走了。” “嗯!” 当天晚上,正好是仰亚值周。值周教师,是必须到每个教室去检查学生的晚自习情况的。 当仰亚来到初一(1)班时,一开门,就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小王波正在认真地写作业。仰亚老师进来了,他也只是抬眼看了一眼,然后又埋头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作业去了。 仰亚在整个教室里的过道上走了一圈,同学们看到有老师来检查,不管是认真的还是装的,都‘认认真真’地自习着,或是看书,或是写作业。 仰亚最后走到王波同学的面前,弯下腰,王波以为老师是要检查自己的的作业呢,他可从来不担心老师检查作业,因为他做的基本都是对的。王波抬头又看了仰亚一眼,又埋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王波同学,你不愿参加学校组织的乐器演奏兴趣小组吗?” “嗯?”王波投入认真的样子,可能他真的还没听清楚老师在说什么。仰亚只得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我?” “嗯,怎么样?” “有人报名了吗?” “还没。要不,我帮你报上?” “啊!” 这孩子,从不主动,一切都等着老师来给他安排,可一旦安排了,他一定能够做好。至于兴趣小组,报不报,学不学他也不在乎。你叫他报了,他也像是别人的事一样。 怎么什么事都随着老师啊。 晚自习课,本来就比较安静,不管仰亚和王波同学说话的声音再小,总有旁边的同学能够听到,哪怕只有和王波同桌的同学。等仰亚走后,教室里就开始议论了起来,都知道自己班的学习委员王波小同学已经报名参加了仰亚老师的芦笙演奏兴趣小组。然后第二天,这个班就有好几个同学都到仰亚老师那报了名。 有了初一(1)班的同学报名后,其他班级、包括初二年级的,也有好几个过来报名了。初三年级由于学习太忙,一般老师也不允许他们过来报名。 一个星期过后,已经有二十多名学生来到仰亚这里报名了,其中女孩子多一些,男孩子少些。 又一连两天没有人来报名了。 仰亚估计愿意报名的人可能也就是这些了。所以,仰亚把名单统计出来,找到了龙校长。 “校长,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二十几名同学报名了,这两天也没人了,可能就这些了吧。” “二十几个,那够了,如果还有其他的兴趣小组也搞起来,那大部分学生都应该有自己想加入的兴趣小组了。” “那,龙校长,这学校里的兴趣小组,我还真的没有带过,接下来,要怎么安排他们?你说说看。” “哎呀,仰亚老师,这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学校,当然比不了你们原来宣传队里专业的,一来,只是想把这些有这些方面爱好的学生集中起来,找些课余时间,给他们作些指导,也对他们以后的全面发展有个基础。二来,也让这些毛孩子在课余时间有个安排,不至于到处打打闹闹,既不安全,也影响学校的教学秩序。你就好好计划一下,把你刚刚进入宣传队里学习的那些东西,慢慢地教一些给他们就行,必要时,再提供一些机会让他们表现表现,也就是表演一下就行。” “好,那我去准备一下。” “啊,还有,这样吧,毕竟学生还是以学习文化课为主,也不能因为开个兴趣小组就把他们的兴趣全部集中到兴趣上来,而忘了学习了。你就安排用每个星期的一、三、五三个下午的课余时间集中这些同学练习吧。” 学校的芦笙演奏兴趣小组就这样在学校里慢慢地开展起来了,同时带领学生培训的还有龙老师。学校还又给仰亚他们添置了一批芦笙。仰亚就是根据自己刚刚进入宣传队时,陈团长他们给自己训练时一样,先把一些基础的东西教给了学生。 当然,这些学生不会像仰亚他们当时那样。当时,应该是专业训练,现在,这些学生,肯定远远达不到他们原来的那种水平。一方面因为时间上也比仰亚他们原来少了很多。仰亚他们原来在宣传队,每天吃了饭就是训练。现在的学生,一个星期就是那么几个下午一个多小时,哪能赶得上他们呢。 没有能达到仰亚想要的效果,仰亚有些急,一次次地跟校长反应,反过来还是龙校长安慰他 “仰亚,你别急嘛,这些都是一些学生娃,哪能跟你们当时相比呢,让他们慢慢来,一个学期下来,他们能吹一些简单的曲子就不错了。” 仰亚想想也是。 这一群学生当中,当然最突出的还是小王波和寅虎,初二年级也有两三个吹得不错。但他们也马上要进入初三准备中考的阶段了。仰亚不好再强迫他们多少。还是初一年级的这一伙人,再加上初一年级又是仰亚在上音乐课,在课堂上又给予兴趣小组的同学的一些有益补充。所以,慢慢地,小王波和寅虎就成为了这个团队里面最突出的两个。慢慢的,兴趣小组的活动越来越得到其他同学的羡慕和向往。 在这种情况下,龙校长又叫其他几个有特长的老师又成立了好几个其他的兴趣小组,基本上每天下午都有兴趣小组的活动了。现在,一到下午课余时间,各小组的活动都可以开展了,有在操场上练习打篮球,有的在篮球场旁边练习跑步、跳高;美术兴趣小组的同学还把他们学来的一些写生画画贴在了学校的学习厨窗里,这个可比的原来贴着报纸在里面叫学生去看热闹多了。 生物兴趣小组的同学,也在学校空余的一些土地上种上了自己想种的东西,在各花台上栽上了各种不同的花。还种上了一些他们从家里带来的种子。比如南瓜、西红柿、葡萄等。 看着同学们都有了自己的兴趣,龙校长决定在两个月后,像原来没有合并前一样,重新举行一年一次的学校文体活动会。 学校要举行文体活动会的消息一出来,所有的学生都像打了强心剂一样,一个个兴奋得像过年一样。 是的,这都是一伙半大不小的孩子,正是他们想要表现自己的年龄,谁不想有一个能让自己充分展现自己的舞台,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呢,这也是他们成长过程中增加自己知识的一种途径。 文体活动会定下来了,各个兴趣小组,各个学生都进入了紧张的准备阶段。 每个人、每个班级都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84、文体运动会(1) 0084、文体运动会(1) 学校的文体运动会主要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体育运动会,即各年级以班级为单位进行各项体育活动比赛;第二部分是作文、画画、手工等比赛;第三部分,主要就是各种文艺表演比赛。 学校的通知一出来,各个班级都在紧张地准备着,比如画画、作文、手工等都要提前准备了。然后学校再把所有的作品都提前拿出来,经过各个领导小组的老师们进行评定后,最后要在文体运动会期间展示出来。 体育运动会是集中在文体运动会的那天进行,但是一些基本功还是要准备的。比如接力、团体项目的配合训练等。 而文艺表演则是集中在文体运动会的当天晚上,以晚会的形式表演给大家看,同时有老师们的现场打分评比。同时,在晚会上还要根据体育比赛、美术、作文、手工等获奖的同学进行颁奖。 以班级为主的比赛,当然是以各班的班主任来组织,像仰亚他们这种属于副科的老师,被分配到各个班级协助班主任一起组织各种活动。但是又作为专业的辅导老师,对自己专业方面的同学和团体进行辅导。 仰亚被分配到初一(1)班做协助班主任工作。而另外一个工作就是他的兴趣小组里的各个班级的节目排练的编排和指导。这也是文化运动会文艺演出方面的重要部分。 初一(1)班,作为本年级的尖子生班,大多数都是男孩文静、女孩秀气的,相比于其他班级,在体育方面他们有点吃亏。美术、手工、作文等各个班级应该都相差无几,要想在这次全校文体活动会上取得好成绩,他们想的是在文艺晚会演出上下功夫。更何况他们分到了仰亚这样一个有文艺专长的年轻老师,那肯定是要在这方面做文章了。初一(1)班班主任及全班同学都在心里暗暗高兴。他们也有信心能在这方面打败其他班级。 方案一出来,班主任老师就把仰亚找了去。 “仰亚老师,你看,现在我们也算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可要多为我们班出点力啊!你看,你也是我们学校新来的搞文艺的最年轻的老师,同学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哎呀,班主任老师,这我可不敢给你打保票,其他班级、其他老师也挺厉害的啊。” “不能这么想,你看,我们这个班,如果说是在学习上,我们班肯定没问题,尖子生班嘛,这也正常。可是,其他方面,尤其是体育方面,我们这些一个个都是些文质彬彬的文弱书生,哪能跟其他班一天天蹦蹦跳跳的学生比啊,所以,这事就拜托你了。” 当然,没有班主任的游说,仰亚也会责无旁贷。 可是,其他的班级,特别是也是仰亚教音乐课的班级,又特别是已经在仰亚的音乐演奏兴趣组里的同学们,一听说仰亚老师被安排在初一(1)班。首先是在心里就觉得对他们不公平,然后就是采取各种冷的热的、软的硬的‘手段’,想尽量争取得到仰亚老师的支持和指导。 “仰亚老师,你干吗要分到初一(1)班呀,他们是尖子生班,平常他们一个个学习都那么好,学校该发的各种奖状。基本都比一班二班这两个尖子生班的同学得了。现在,学校的文化活动会,又把你分到了尖子生班,我们觉得不公平。” “仰亚老师,我们可也是你带的兴趣小组的人啊,你也应该多多地指导指导我们啊!” “老师,你得把你最好的节目拿给我们班去排练,这才对得起我们跟你学习的兴趣小组啊!我们都是你的学生啊!” ------ 一系列的问题,仰亚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当然,作为一个老师,对于学生,仰亚肯定是尽心尽力的,绝对不会厚此薄彼的。每个老师都希望他的每一个学生都能有所发展。 这天,寅虎同学也跑了过来,靠在了仰亚寝室的门上 “仰亚老师,你打算就这样把我放弃了?” “嗯?寅虎同学,怎么是把你放弃了,什么事情我把你给放弃了?” “文艺晚会呀,我也是你兴趣小组里面芦笙吹得最好的,你为啥要专门分到初一(1)班去指导。我觉得你还是最喜欢小王波同学。” “寅虎,你咋会这么想呢,这不都是学校安排的吗。我虽然被安排在初一(1)班,你们班,还有其他班的节目我也一定会指导支持你们的呀。你们班准备了什么节目?” “我们班,就是还没有节目呀,就是在等着你帮我们班编排节目。” “节目可都是由你们班级或者你们班主任老师来安排的呀,初一(1)班的节目也是由他们自己编排出来的呀。” “仰亚老师,你也知道,我们这个班是个什么班级,管我们的老师,才没有心思帮我们去想这些呢。反正我们班到现在还没有节目,如果你不帮我们编排,那我们班就放弃了,我也要放弃吹芦笙了。” “啊,你这是来找我撒赖来了啊!寅虎同学。” “我就撒赖了,要不,我参加体育组那边的活动去了。” 结果,仰亚没办法,只得和寅虎他们班的班主任一起给他们班编排了一个节目。当然,寅虎同学同时也参加了几项体育方面的比赛。仰亚也相信,这两方面不矛盾,他相信寅虎能行。 其他方面,整个学校的师生都在紧密锣鼓地准备着。文艺晚会演出的事,就落在仰亚和龙老师以及小学的几个音乐老师身上了。 作为原来人民公社宣传队台柱子的仰亚老师,也许在演出方面,在自己专长的表演及芦笙演奏方面,他确实是高手。可是,要在学校里面组织起那么多学生搞好一台晚会,龙老师才能是高手中的高手。 龙老师年龄已不小了,已经四五十岁了。也许这种场合他见过多了。一开始,他都跟没事人一样,看着仰亚跟学生们一起一天天既兴奋又盲目的样子。却又弄不出个头绪来。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轻描淡写地又给仰亚说上两句。慢慢地,仰亚才发现,龙老师这才是高手啊。 “嗳!龙老师,还是你来吧,我看你才是高手。” “哎呀,你们来、你们来,我老了,没那么多激情了,你们年轻人搞,我帮你们看着就是了。有什么我懂的,我一定教给你们。” 所以,仰亚有什么不懂的,只要问到龙老师,龙老师都会给他解答,这在节目方面给了仰亚很大的帮助。也通过这段时间的节目排练,让仰亚与龙老师之间更加亲切了。 学校文体活动会终于要开始了,这天一大早,学校的大喇叭就被接到了教学楼门口的大操场上,激烈而高昂的进行曲一直在高音喇叭里面响着。各个班级的学生也都全部集中到了操场上。 这可是学生们的一个节日,不是周末,又不用上课,这是所有学生都盼望的‘好日子’,所有学生也都希望每天学校都是这样的‘节日’多好啊。 其他的比如作文比赛、画画比赛、手工比赛都已经结束了。比赛的结果,也就是参加比赛的获奖作品都已经于昨天就公布和张贴在学校的学习厨窗里面了。今天一天,要开展的就是体育比赛,而今天晚上就是各个班级一起在学校大礼堂的文艺演出了。 体育比赛开始了,整个学校分成了两个组,初中组和小学组,学校有两块操场,各个组在一个操场上进行各项比赛。相同的比赛,比如长跑,都要用到同时一条跑道,这就相互错开时间比赛就可以了。 初中、小学组又按照各个年级分成了很多组,比如初一年级组、初二年级组、初三年级组;小学也是各年级一个组。 初中组的比赛,早上是各种个人以及小团体的比赛,下午是篮球比赛。学校里没有足球、排球,大家也没有见过。小学组没有篮球比赛,他们的大型活动是拔河比赛。 比赛有投掷类的铅球、砂包、标枪等,有短跑、长跑和班级接力跑;还有跳高、跳远和立定跳远等。 比赛开始了。 初一年级组的比赛,仰亚等老师同时也是运动场上的裁判及辅导老师。随着老师们的哨声一响,各个小组的人分别跟着裁判及辅导老师来到具体的场地上,开始了各种比赛。 仰亚参加裁判的第一项就是投掷组。投掷组先按砂包、铅球、标枪,各种排序又按照初一初二初三组等。 初一年级组的丢砂包,仰亚看到小王波同学也参加了。仰亚注意到他,相比之下于其他同学,王波同学可是其中最矮最小的一个。当点到他的名字时,他倒是不慌不忙地走进场地,活动活动,摆开架式,投—— “哎呀!” 旁边的同学和老师都在为他加油。可是结果他连投了三次,最后还是这个组的最后一名。搞体力活动干体育还真不是小王波这种小体格的人干的。不过,不管人是惋惜还是鼓励他,他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投完了,两手拍拍屁股,地笑着走了。 寅虎同学参加了标枪组的比赛,比赛还没有开始,他早就已经脱得跟平常打篮球一样的了,上身脱光,只留下身的一条运动短裤,还不停地在那里蹦跳着。 相比于丢砂包、投铅球,投标枪可是一个技术活,平常在学校哪怕是上体育课也很难得见到要投标枪的,甚至于好多同学根本就没有看到过。只是学校决定举行文体活动会了,才有了这个项目,也才有了老师们的临时指导。所以,这次运动会,报名投标枪的人并且不多,初一初二初三三个年级总共也才十几个人,寅虎同学可是那种哪行刺激他就干哪样的货,所以,他报了投掷标枪。 整个初一年级六个班,也就只有三个人报名。所以,标枪投掷就把三个年级编在一起进行比赛了。 到寅虎同学比赛了,他抖抖身子,站到了场地中央,手臂和胸部都已经微微起了‘肌肉’的寅虎同学,摆开了架式。旁边的人可不敢大意,虽然旁边维持秩序的老师一再招呼大家注意安全。可是,真正到这时,大家才知道什么是危险,看着寅虎那张牙舞爪的样子,所有人都退得远远的。 在用石灰粉划成的投掷区内,寅虎拿着标枪走到投掷区的最前面,看了看,又慢慢地退到了最后面,慢慢地举起了标枪,昂头、挺胸、后拉——起跑—— ‘’ 四十五度角,标枪沿着正前方的方向稳稳地飞了出去,超过第一条线、超过第二条线、第三条线—— “啊!寅虎打破了本学校初中组的标枪投掷记录了!” 所有围着观看的老师和同学都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大家也只是看到了标枪落地的地方超过了前面的最远一道弧线,那就是学校的标枪投掷记录。但具体是多少米,还要等测量的老师量过了才知道。但是,已经是稳稳地知道寅虎同学是破记录了。 这可不得了,一个初一年级的学生,尽然把初中的记录都是打破了。 这可是今天的第一个好成绩,整个运动场上都热闹了好一阵子。 比赛还在进行,寅虎同学又得了个两百米初一年级组的第一名。这下,寅虎同学差不多都成今天运动场上的小明星了。 不过,小王波同学也参加了初一年级组的1500米长跑,这还直看不出,长得文文弱弱的小王波,想不到耐力还可以,他得到了初一年级组1500米的第三名。 今天早上的最后一项比赛,就是各个年级的迎面接力比赛。这个是按照各年级组来完成的。每个班级抽出十二名同学来,其中男同学六名,女同学六名。 寅虎和小王波都代表了本班参加了接力比赛,一个班级抽出十二名同学,又有了小王波刚才1500米的第三名,他不想跑,他们班的老师和同学也不会放过他的。 结果,寅虎他们的班又得到了初一年级组的迎面接力赛第一名。 当天下午,进行的篮球比赛,由于时间紧,班级多。所以,小学组的拔河比赛就被移到了教学楼后面的过道上举行,四个篮球场都被留出来进行初中组的篮球比赛了。 比赛先采取淘汰赛,每个年级按抽签决定两两对决。初一六个班,刚好可以两两对决,然后胜者循环进行比赛,决出一二三名,也就是冠亚季军。 寅虎他们班,一直战斗到最后,在寅虎的带领下,一群男孩个个精神抖擞,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天地。最后,他们又拿下了初一年级组篮球比赛的冠军。 所有的比赛结束,初一年级组,收获最多的,就是寅虎他们这个‘差等生’班,这次,他们可出尽了风头了。 体育比赛结束,大家又要准备晚上的文艺演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85、文体活动会(2) 0085、文体活动会(2) 文体活动会的最后一项,也是最为热闹的一项,文艺晚会。 今天早上,大部分同学和老师都在参加各项体育比赛,而已经有一部分学生和老师在学校的大礼堂里为文艺晚会作准备了。这边主要负责的是一位副校长,可真正在这边设计、布置的,却是文体组的龙老师。 一开始,学校是安排仰亚和龙老师一起在这边负责,可是由于人手不够,仰亚又被抽调到体育比赛组去了,先完成那边的比赛,再来演出这边帮忙。这样,龙老师也只能独当一面了。 至于节目方面的准备,早在第一次学校把这次文体活动会的通知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仰亚所带的文艺兴趣小组,却不能以兴趣小组的名义单独参加,只能按各个班级来统一编排。当然,仰亚最为看重的两个小孩,即小王波和寅虎,他都单独给他们编排了一个节目,当然也是带着他们班上的其他同学一起的节目。 一开始,仰亚也不知道怎么给他们编排,后来,仰亚看到小王波仍然还像一个小孩一样,经常和一些与他一般大的小孩打打闹闹的。他记得,原来宣传队里也有根据小孩编排的一个节目,叫‘小鸡抢食’,其实它也是芦笙舞中‘斗鸡舞’的一种翻版。这个如果能够用在小王波的身上,一定很适合。所以经过仰亚的推敲和编排,小王波和他们班的几个小个子男孩女孩试着跳了几次,看来效果还不错。所以,最后仰亚给他们定下了这个节目。 至于寅虎嘛,倒是好办。寅虎,已经长成大小伙了。仰亚可以按照大人的要求给他编排。但是,这是在学校,当然不能要求寅虎他们班能出几个和寅虎一样把芦笙都吹得好的,所以,仰亚只能在其中突出寅虎的作用来。最后,仰亚给寅虎编排了一个‘骄傲的鸡王’,其实也是芦笙中‘斗鸡舞’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经过一段时间的紧张排练,节目的效果如何,就看今天晚上大家的表现了。 其实,今天一大早,龙老师等就在大礼堂里做准备了。他们提前买来了好些彩色气球,还有各种彩纸,这些都是晚会布置现场必不可少的东西。美术组的两个老师也参加了会场布置。 他们先用红纸、用毛笔写几颗大字‘学校文体活动文艺晚会’,在礼堂正面的墙上贴成了一个弧型。这就是晚会现场布置已经正式开始了。 被叫来的十几个同学,在老师的安排下,先是把所有气球都吹了起来,缠好,然后再捆绑成一串串的,那些彩纸也都被裁成了各式各样的,等待着下一步老师们安排怎么用。 等到下午体育活动的各项比赛结束时,晚会现场的布置也已经差不多了。 仰亚由于牵挂着这边,那边活动一结束,就第一个跑了过来。 “龙老师,布置得怎么样了?” “哎呀,你自己看吧,我们还忙着呢。” 仰亚,不止一次地看过不少的表演舞台,连国外最高档的舞台都见过,而且还在上面表演过。可是,要是让仰亚自己来布置这样一个演出场地的话,仰亚不敢说自己就能够布置得出来。可现在看到龙老师布置的,虽然简单,虽然都是些只有学生才觉得能用的素材。可是,这种场景,一定不会比仰亚演出的高级舞台差多少。这种差,当然不是指在金钱上的差,而是指结合场景的具体实际而更有效果,更接近生活、更接近这一伙学生娃。 “仰亚老师,怎么样?我们布置的?你可别笑话我们哈,这和你们原来表演的舞台可是两码事,不能相提并论的哈。” “龙老师,你怎么能想出这么多好的主意来呢?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舞台了。” “哈哈,有你这专业人才的这样一句话,也算我们,几十个人这一天的付出没有白费。同学们,还不谢谢第一个夸奖我们的仰亚老师?” 旁边一直在忙着的同学,当然也听到了仰亚老师对于他们布置这会场的夸奖,这时,也一个劲地鼓起掌来。 仰亚又凑到龙老师耳边,悄悄地说 “说真的,龙老师,要不是你,我可能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布置这会场。幸好是你在,要不,如果是我在的话,不知今天这里会成什么样子。” 龙老师笑了笑,说 “这个,你看过一次,下次不就会了?” “嗯嗯嗯,我就知道跟着龙老师您在一起一定能学到好多东西。” “好好,也别再吹捧我了,现在,你可要好好看好了哈,也许下一次,就轮到你了。” “好,我一定虚心向龙老师学习。” 等其他的大部分同学和老师吃得饭来,晚会大礼堂现场的布置也已经全部结束。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地走进了礼堂。 礼堂里都是按各班班级把位置安排好了的,大家都按照座位,十几分钟就把整个礼堂坐满了。 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礼堂里的灯光打开了,在五彩缤纷的气球和彩带之中,另有一番风采。尤其上舞台前墙上的那一排弧型的、红纸黑字的晚会主题,更是显眼。 到齐了,晚上也马上开始了。 随着礼堂里彩灯的熄灭,舞台上唯一的那颗红灯亮了起来。初三年级的两个大哥哥大姐姐,一个穿着连衣裙一个穿着漂亮的西装,并且还打上了领带,羡慕得下面的小弟弟小妹妹们直叫。这就是今天晚上的主持人。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晚上好!今天,我们又一次迎来了我校的文体运动会,这是我们学校的大事,也是我们的节日,在这里,我们代表所有的同学,向所有的老师们说声‘老师,你们辛苦了!’,通过这一段时间以来,所有老师和所有同学们的共同努力,我们的校园文体活动在体育、绘画、手工、作文比赛等方面都已经全部结束,接下来的,就是我们最为隆重、大家最为期待的校园文艺晚会了。在晚会开始之前,有请我们的龙校长给大家讲话,大家欢迎!” 台下的掌声,不比仰亚参与的任何一次演出的掌声激烈。 校长的讲话没有拖拉,简简单单几句就结束了,文艺晚会的表演及比赛正式开始。 首先上台的是,所有一年级四个班的小朋友的童声合唱《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 我们是接班人, 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祖国,爱人民, 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 不怕困难,不怕敌人, 顽强学习,坚决斗争,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前进!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 我们是接班人。 ------ 一曲歌唱完,他们认真地唱歌,他们可爱的样子,马上赢得了台下一阵阵掌声。 节目进行到第五个,主持人走了出上来 “下面要进行今天晚上的第一次发奖------” 这是对手工兴趣小组获奖同学们的奖励。 一个多月来,他们在老师们的带领下,利用身边不同的材质,如布料、纸、小木条小木板等做出了一大批又好看又适用的手工作品。有些还就是在学校在课堂上都能用到的。从小学到初中,都有不同的同学能把不同的手工做出来。 看着他们上台领奖灿烂的笑容,不管奖品有多大多小,对于他们都是一种鼓励。 第一轮奖励发完,接着还是节目表演,这一轮的第三个节目,就是小王波他们的节目‘小鸡抢食’了。 等报幕的大哥哥大姐姐主持人刚刚退场,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鸡’就登场了。这就是仰亚特意为小王波这一群‘小孩’设计的《小鸡抢食》。 《小鸡抢食》是根据芦笙舞当中的斗鸡舞而改编的,实际模仿的就是一伙小鸡在争抢食物当中打斗的可爱场景。 只见小王波等十几个小孩,全部装扮成小公鸡的样子,头上还戴上了几根长长的公鸡尾羽毛。脚上和手臂上都缠上了各色的彩带,手上都拿着特制的小型芦笙,随着芦笙乐曲的响起。他们的芦笙虽然没能发出声音,可是,在芦笙曲节奏的带领下,他们时儿聚在一起,时儿追逐,时儿头朝着地面不停地啄食,时儿又抬起头来看看天空。 然后,两只小鸡又好像得到了一条蚯蚓,两只小鸡就这样开始抢夺起来。你来我往,旁边的小鸡,也有想上去一起争抢的,也有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有的继续争抢着地面上的食物。随着芦笙节奏的一步步加快,争抢的场面也越来越激烈。最后,那条‘蚯蚓’直接被两只小鸡啄断了,各得一截。正在两只小鸡以为自己抢到食物想要跑开时,其他的小鸡们又追上来,又是一轮更加激烈的争抢,从刚才的两只变成了好几只,围成了两团,继续抢着。 这栩栩如生的表演,特别是台下低年级的小朋友,一时间都跟着台上的‘小鸡们’紧张起来。直到节目结束后,两边的幕布徐徐拉拢,大家都还沉浸在那群‘小鸡’的争抢当中。 十几只‘小鸡’站在舞台前给大家敬礼,大家才如梦方醒地鼓起如雷鸣般的掌声来。 这是今天晚会的第一次。 节目还在继续表演,台下的掌声也一次次的响起。仰亚和大部分老师都坐在舞台下面的最前排,他们除了观看节目,还兼着给各节目打分。 小王波他们的节目结束以后,出现了现场的第一个高分。仰亚当然高兴,这表明,不仅仅是小王波这群孩子们跳得好,同时也说明了他这个节目的编排有一定水准。仰亚正在慢慢地从一个舞者和演奏者,变成一个幕后的编导者和策划者。也许这就是他以后的路吧。 两个多小时的节目表演过去了,好像一点都没有要结束的意思,至少,寅虎他们都还没有出场。 又过了好几轮,发奖也进行了好几次,终于轮到寅虎他们上场了。 寅虎他们这个节目,仰亚是考虑到寅虎那高大帅气的气质,再加上他单独的吹芦笙的突出表现,所以,仰亚给他们班编排了一个《骄傲的公鸡》。 其实,就是要表现这只公鸡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也不能叫做‘鹤立鸡群’,应该叫做‘鸡立鸡群’可能更合适。寅虎就是那只独立在鸡群里面,自以为自己特别漂亮、很了不起的、骄傲的大公鸡。 舞台上的灯光,在主持人报完节目后就关上了,只有舞台正前面地面上的一颗小射灯还亮着。 这是一个黎明前的场景。 几声清脆的鸡鸣,全身装扮成漂亮大公鸡的寅虎手举着芦笙跳了出来。他就是那只不可一世的大公鸡。 与一两个小时前小王波他们的表演不同的是,寅虎的表演,他的音乐全部来自于他自己吹奏的芦笙曲。 一只公鸡叫了,两只公鸡叫了;远远近近,好多的公鸡都叫了起来。 天也渐渐亮了。 寅虎,就是那只领头的公鸡。寅虎吹着芦笙,走着‘鸡步’,一路放声‘高叫’,一路趾高气昂。 旁边的公鸡母鸡都不在他的话下,或许有一两只想过来挑衅的,和寅虎斗不到两三回合就败下阵来。有那胆大的,想着各种方法想挑战‘公鸡王’的权威。可是,一个个的全都不是对手。‘公鸡王’都能一个个地把它们征服。 最后,所有的鸡们不得不俯首称臣,拜倒在这只骄傲的大公鸡的石榴裙下,唯‘公鸡王’的马首是瞻。‘母鸡’们更是投来崇拜、欣赏的目光。 骄傲的公鸡真正成为了这群鸡里面的‘王’,它,更加地骄傲了,迈着不可一世的步伐走下了舞台。 这个节目有几分滑稽,又有几分幽默。可最最吸引人的还是寅虎和‘公鸡’的二者合一、舞蹈和芦笙曲的二者合一。 比起刚才小王波他们表现出来的可爱和调皮,寅虎他们表现的,却更接近成人的欣赏水平,或者说更有深意。应该说,这是两个年龄段的芦笙舞的表现形式,各有千秋,各有所长。 这两个节目也都成了今天晚上演出的最大亮点。毕竟这是仰亚这种专业水平的‘老师’编排出来的节目,与平常的节目就是不一样。结果,这两个节目双双获得了学校文体活动会文艺演出组的一等奖和二等奖。 晚会还没有结束,一直坐在第一排当着评委的龙校长,看了这两个节目以后,在他心里就有了另外的想法。 他想要重新编排两个节目,参加今天全县的‘一二九’学生运动会的文艺演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86、排练 0086、排练 这个周末,仰亚回家,这次回家的心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好。因为仰亚在学校的工作得到了全校师生的认可。并且,龙校长还安排了他新的任务。 回到家,仰亚抱起儿子小亚略,就在他的小脸上狠劲地亲了两口。这下小亚略可来干了,也许是阿爸把自己搂得太紧了,也许是阿爸留有胡须的嘴亲疼了他。本来阿爸回来,都是小亚略最高兴的事,可今天阿爸这是怎么了。 务妮听到了儿子的哭声走了过来,责怪着仰亚: “你今天是咋的了,看把你高兴得,把儿子都亲哭了,你不能轻点?有什么事让你那么高兴?” 仰亚看着务妮,脸上露出一种异样的微笑,腾出一只手来,把务妮也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在务妮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务妮正要发作,可抱在仰亚身上的小亚略看到了阿爸和阿妈的这个样子,他又破涕为笑起来。 务妮轻轻地在仰亚的肩上敲了两下,假装生气地说: “看把你能的,今天你是不是有病了,放开我,再亲我,我就叫人了。” 仰亚根本就没理会务妮的‘生气,’又继续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小亚略又笑了起来。 仰亚还想动手动脚起来,被务妮给隔开了。 “大白天的,也不知道害臊。” 仰亚懂了,这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白天,仰亚是可以有更多的‘动作’的。这不是间接地说明已经给今天晚上留下了悬念。 两个人又摸索了一阵,才在两张小木椅上坐下来。 “阿妮,你猜我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哪知道,捡到钱了?还是回来的路上遇到哪个漂亮女孩了?” 仰亚白了务妮一眼,他知道,务妮不会怀疑自己会去招惹哪个女孩,只不过是说说笑罢了。仰亚慢慢地从自己的帆布包里取出一个漂亮的红色本子来,在务妮的面前晃了晃: “你看,这是什么?” 务妮伸手抢在了自己手上,一看,说: “荣誉证书?我还以为什么呢。这个,你不多的是,连在国外演出都能拿到,一个在学校里面的荣誉证书,有那么高兴吗?我看不出来。” 仰亚从务妮的手中拿过荣誉证书来,好象很珍贵地又要放进自己的包里,说: “啊,这个和以前的可不能比,这个,比以前任何一个都珍贵多了。” “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我告诉你哈,以前,我是得过很多的荣誉证书、奖状之类的,可那是在宣传队的时候得的,现在,宣传队不是解散了吗?那得得再多也是过去的事了,人家不是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吗?可是,现在这个就不同了,一方面,这是我转换工作过后得到的第一个奖励,这说明什么------” “能说明什么?” “一、它能说明我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也说明了我已经适应了新的工作,并且在新的工作上做得不错。” “还有呢?” “还有的,你看,”仰亚又把荣誉证书拿了出来,打开给务妮看,“仰亚老师,荣获此次校园文体活动最佳编导奖。务妮,以前,我只是一个会吹芦笙、会跳芦笙舞的演出人员。那都是按照别人的编排来演的。而现在,最佳编导,就是说我也可以自己做编导了,可以自己编导出自己想演的节目来了,虽然这只是在学校里面。可是,它能说明我有这方面的才能了,你说是不是?” 务妮看着仰亚那高兴的样子,看着仰亚满脸的成就感,朝仰亚竖起了大拇指,说: “是,你最能干了,小亚略有一个能干的好阿爸。小亚略,以后你也要好好地与你阿爸学习啊!”说着,把小亚略也抱了起来。小亚略伸出小手拿过仰亚手中的荣誉证书,也哇哇哇地想跟阿爸和阿妈说些什么。 仰亚又想趁机在务妮的脸上占些便宜,务妮抱着儿子,站起来走开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仰亚也把这事告诉了阿爸,阿爸又给自己到了两杯酒,又语重心长告诉仰亚一定要好好工作,要对得起领导,也要对得起人家孩子。 这是一个幸福温馨的晚餐,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是,对于仰亚来说,晚上还有更幸福的事呢。那都是熄灯以后的事,这里也不便过多的重复了。 从家里轻轻松松地回来,仰亚就开始着手准备全县‘一二九’活动的事了。 这次‘一二九’全县学生活动,是由县委宣传部组织的,一是为了纪念‘一二九学生运动’。另一个,也是增进全县学校之间的了解和友谊。从原来人民公社也就是现在的乡里宣传部上调的陈团长就在县委宣传部工作。仰亚抽空还直接到县委宣传部找到了陈团长。 “哇,是仰亚呀,好久都不见你了,在学校情况还可以吧?” “啊,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叫你了,是该叫你部长?主任?还是其他的什么?” “哎呀哎呀,别想那么多,我们都是一起过来的兄弟朋友,你还按原来的叫就行,要不,就叫我一声哥也行。” “好,那我还叫你团长吧。” 陈团长给仰亚到了一杯水过来,两人坐在了办公室的一张长沙发上。 “现在,在学校的情况怎么样?有困难吗?” “还可以吧,一开始过去,还不适应,还闹了一些笑话。”说着,仰亚也把自己,刚刚到学校的事告诉了陈团长。团长听了也觉得好笑,可是笑过之后,才又对仰亚说: “仰亚,这隔一行就如隔一座山呢,什么东西不都要通过学习才懂呢。我这边也是一样,虽然说是我这边的工作和原来的宣传队有些挂钩。可是,真正了解里面以后,才知道自己对新工作还没入门呢。呆了这么久,那现在怎么样了?” 仰亚也把现在自己在学校的情况对陈团长说了,同样也说到了前一段时间学校重新举行全校文体运动会的事,也把自己在文艺晚会上编排了两个节目,并在颁奖时获得奖励的事也告诉了陈团长。 陈团长听了也很高兴地对仰亚说: “仰亚,混得不错啊,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只是你文凭低了些,要是当年你能得个高中毕业的毕业证,恐怕现在的你就不是现在这样了。不过,仰亚,在哪都是有发展前途的,只要你认真地去干,总有一天,你会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的。” 两人又说了好多分别以后的事,扯了好久才扯到正题上来: “啊,陈团长,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今天来,是为了‘一二九’全县学生活动会的事,听说这事是由你们县委宣传部举办的,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怎么开展,又该怎么去准备。所以,今天我过这里来,就顺便来问问你,也打听一下消息。” “啊,你看,一时间,连我也把这事给忘了,来了这么久,都忘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了。这事啊,其实也没什么,你就按照你不久前准备全校学生运动会的方式去准备吧。” 说着,陈团长也把这次活动的一些构思和想法及目的跟仰亚说了一下。 “好,陈团长,那我就按照你给我说的去准备了,有什么不懂的,我再来问你。” “仰亚,其实,你也没必要那么紧张,这个也只是一个全县范围内学生的一次交流和聚会而已,同时也是给孩子们提供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只要他们高兴就可以了,你们就好好地去准备吧。” 仰亚从县委宣传部陈团长那里回来,把这事跟龙校长说了。龙校长有了上一次全校学生文体活动会的基础。这次,他是充分地信任仰亚老师了。除了给仰亚老师提出了要求外,也答应仰亚,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尽量地跟他说,他一定尽力给解决。 通过到陈团长那里的了解,也得到了校领导的支持,能做得怎么样,就看仰亚自己的了。所以,从这天开始,仰亚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几天过后,仰亚终于在自己的心里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眉目。 作为一个从文艺宣传队分配来的专业文艺队员,仰亚擅长的就是他的芦笙和民族舞蹈,而学校老师和全体学生相信他的,也就是这一方面。也正因为如此,才让龙校长有了想去县里参加全县活动的想法。 所以,仰亚决定朝着这个方向去想去策划。 一想到芦笙,想到芦笙舞,仰亚就想起了前不久全校文体活动会上那群‘小鸡’和那只骄傲的‘公鸡’。这次,能不能就在这群‘小鸡’和这只‘公鸡’上下功夫呢? 来一场正二八经的芦笙斗鸡舞? 可是,哪有一只大公鸡欺负一只小鸡的,他们根本就配合不起来。那一上场,不就成老鹰抓小鸡了吗? 嗯?老鹰抓小鸡! 这不正好合适吗?寅虎就是那只凶猛的老鹰,而小王波就是那只只可怜又调皮的小鸡。哎!这不就出来了吗?想想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动人的场景,只要最后这只老鹰别把小鸡给吃了,大家是会非常喜欢这个节目的。 仰亚说到做到,有了上一次对两个节目《小鸡抢食》和《骄傲的公鸡》的策划和编排,这次,仰亚想起来也没那么困难了。想到了这个题目,仰亚就想到了那样一个场景—— 仰亚马上就要动手策划了------ 山上有一群老鹰在盘旋着,不时发出剌耳的鸣叫。它们在天空中上下翻飞、打斗、时儿翱翔,时儿嬉戏、时儿俯看大地,时儿直冲云霄。一只雄鹰渐渐地从一群老鹰当中脱影而出,它比其他的老鹰更加矫健敏捷,它的歌声也更加的动听雄浑。 地上,一群无忧无虑的小鸡,在鸡妈妈的带领下,在地上寻找着食物,鸡妈妈聚精会神地刨着草地,不时用自己的大爪子扒拉着杂草,每扒拉开一层杂草,小鸡们就追了上去,争抢着从鸡妈妈那扒出的食物。几只小鸡,有时也学着鸡妈妈的样子,用自己的小脚丫在杂草中扒着,有时又为争抢一个食物而你追加我赶。鸡妈妈总是慈祥地看着孩子们,努力地扒拉出更多的食物来给孩子们。 旁边的一只大公鸡高昂着头,警惕地左顾右盼。安全的时候,它也会帮着鸡妈妈扒拉杂草,让小鸡们能有更多的食物。不过,大部分时间它只是在‘放哨’,或者高昂着头做它该做的事——那就是打鸣。 突然,大公鸡‘哦!’地尖叫一声,向母鸡和小鸡们发出警告。鸡妈妈也‘哦’了一声,小鸡们马上条件反射似的朝着大树下跑。这时,一只老鹰从天空上直飞过来,朝着这群鸡这里俯冲,看看就要冲到小鸡们的身边了,才听到公鸡对小鸡和鸡妈妈发出了警告。 小鸡躲了,鸡妈妈拦在了公鸡和小鸡之间,公鸡做好了要对付老鹰的准备。尽管也许在实力上有相当大的差别,可是,任何人都不能小看天底下一颗做父亲母亲的心,为了他们的孩子,他们不会退缩。 老鹰一个滑翔,直朝着鸡群扑了过来。小鸡躲了,老鹰落在了公鸡和母鸡身边。公鸡不敢进前,老鹰也有些犹豫。老鹰本来想趁着自己直冲的气势,以顺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抓住一只小鸡就走,却不知道鸡们已经提前有了防备。 现在,老鹰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退,那不是给自己这只老鹰丢脸了吗?更何况一只老鹰难道还斗不过一只公鸡?哪怕旁边还有一只母鸡又如何。所以,老鹰全身一抖,朝着公鸡就扑了过来。公鸡也早已作好了战斗的准备。 就这样,一只公鸡和一只老鹰斗了起来。一时间还分不出胜负。旁边的鸡妈妈看看自己的孩子们都已经安全地藏起来了。 你永远不要小看一只当妈妈的母鸡的力量。 还有,不是也有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说法吗?母鸡和公鸡可是天生的一对(尽管公鸡还喜欢过其他的母鸡),可是,这个时候,它们就是小鸡们的爸爸妈妈。 ‘保护未成年鸡,是它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说时迟哪时快,母鸡看着老鹰,找准机会,它也拼命地冲了过来。老鹰没有想到,它正以为再有几个回合,就能在和公鸡的打斗中占到便宜,可是哪里知道,背后杀出个程咬金(母)。 母鸡加入了战斗,这样,老鹰更是占不了半点便宜,好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老鹰也只有六个爪子,公鸡母鸡却有十二个爪,尽管大小不一,这个,老鹰勾着自己的三个‘指头’都能算出来。 老鹰终因寡不敌众,好男不跟女斗。瞅准时机,转向展开翅膀飞了,逃跑中还在叫着—— ‘我一定会回来的——’ 小鸡们看到鸡妈妈鸡爸爸把老鹰天敌都打跑了,又从大树下飞了出来,又开始了它们的争食游戏。 ------ 这就是仰亚灵感来了以后,一夜之间想出来的‘剧本’。 第二天,仰亚就把寅虎、小王波还有他预想中兴趣组里的人都找了过来,正式进入了全县‘一二九’学生运动会的节目编排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87、‘一二*九’的演出 0087、‘一二九’的演出 写好了“剧本”接下来就是具体的节目编排了。不过,通过上一次学校文体活动的演出,仰亚知道,本文体组的龙老师才是编剧中的‘高手’。而且龙老师又是那种很容易给年轻人指教的人。所以,仰亚还是先把‘剧本’拿给了龙老师看。 “龙老师,校长安排我们兴趣组走县里面参加‘一二九’演出的节目,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写了这么一个,要不,你帮改改?” “啊,仰亚老师,这么快就写成了?那肯定不错,拿我看看。” 仰亚把自己写好的《老鹰抓小鸡》交给了龙老师。 龙老师接过,认真地看起来。一开始,龙老师还没看出什么来,但是,看着龙老师的眼睛越看越亮。仰亚就知道,龙老师一定已经认可了这个节目。 “哎呀!仰亚老师,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好的一个节目来呢?” “没有啊,我也是根据我原来在宣传队里的一些经验,再加上上次我们的演出时几个比较突出的孩子的表现,所以就编了这么一个。你看看,是不是能用?不能用,你再帮改改吧。” “仰亚老师,你这就叫做谦虚过度了。写得这么好,你还来和我说这些话。你这个剧本已经是界于业余的学生演出和专业演出的水平之间了。你把现有的东西跟民族芦笙舞的结合,这可是一个创新啊。这个肯定能行。真不愧是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龙老师,谢谢你的夸奖,不过,还是请你帮忙指教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了,我也说说一些我的看法吧。你这个主题和创意都很好的了,而且也很新颖。但是,你相信你现有的这些孩子,他们能表演得出来吗?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吗?他们可是才刚刚跟着你学习几个月啊。” “这个,应该没问题吧?我看他们能行。” “那就好,那你抓紧时间去给他们编练吧。这可是要时间来训练的。” “龙老师,要不,你来吧,你这样一说,我心里也好像没底了。‘姜还是老的辣’,你看你在文体活动会上都编排得那么好。” “唉!不啦,还是你们年轻人来,我就帮着敲敲边鼓吧,总有一天你也要单独去干这些的。” 仰亚没办法,毕竟一开始龙校长也是安排给自己的任务,那也只能自己咬着牙干了。当天下午,仰亚就把兴趣组的全体同学召集在了一起。 “同学们,我这里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们,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请同学们做好思想准备啊。” “啊?!”所有的几十个同学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仰亚。“能告诉大家什么消息呢?” “由于我们学校文体运动会上的突出表现,特别是我们文艺兴趣小组的表现,让我们龙校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和决定——” 说到这里,仰亚又停了下来,直接把所有同学们的胃口调了起来。 ‘老师,是什么啊,你快说吧!’ “鉴于我们良好的表现,龙校长特意下达命令,要我们文艺兴趣小组重新编排节目参加县里面的‘一二九运动’学生文艺演出。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个对于大家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啊?到县里面去参加演出?!” 确实,这对于一个乡镇级初中及小学。以前,他们是重来都没有想过要到县里参加什么活动。可是,这又是仰亚老师亲口对他们说的。当然,学生之中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人觉得高兴,特别是像寅虎这种爱出风头的孩子,狠不得站起身来鼓掌。 而另一部分却是有些腼腆的女孩,她们是既想参加演出又怕因此耽误了自己的功课。所以,一时间还举棋不定。小王波是个例外,他坐在前面第一排,趴在桌了上玩着自己手里的笔,跟没事人似的。好象这周围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一样。 第一个跳出来的还是寅虎: “老师,我第一个赞成去,能去县里面演出,干吗不去?” 其他的同学不敢说话。 仰亚看了看大家,从眼神里就能看出,哪些是和寅虎的想法一样的,而又有哪些人在担心。 “小王波,你说呢?” “嗯?什么?” “我们都在讨论问题呢,你在干什么?一点都不认真。你说我们该不该去县里演出?” “随便,老师说去就去呗。”这就是典型的乖乖崽类型。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去! 既然决定去了,那接下来就是认真、艰苦的训练了。仰亚也跟龙校长打了招呼,学校文艺兴趣小组的同学,除了学校有特别的安排外,所有的课余时间都和仰亚老师一起训练。 可作为一群非专业的学生娃,他们当然不可能像仰亚他们原来在宣传队里一样。那时,仰亚他们还有一定的基本功,可是,这就是一群什么都没有的学生娃,可想而知,仰亚他们要把节目排练好,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吹芦笙,经过仰亚这段时间的培训,特别是像小王波和寅虎之类的,稍稍有了一定的基础。但芦笙舞,它不仅仅是吹芦笙,同时还要加入更多的舞蹈。那舞蹈的基本功,就只能更加艰苦地练习了。 好在,这群孩子对于芦笙、舞蹈还是有一定的兴趣的(要不,怎么能叫兴趣组呢)。虽然训练过程中也吃了很多的苦,也有人哭过。可是,还真没有一个人打退堂鼓的。 一段时间下来,一个完整的节目终于有了一定的样子。龙老师作为老教师也经常过来帮着大家训练和指导。这样,学生们的进步也很快。 在‘一二九运动’活动之前,仰亚他们的节目终于训练出来了。首先来检查的就是龙校长。 龙校长看了一遍大家的表演后,也不停地称赞节目编排得真不错。然后他握着仰亚和龙老师的手说: “好,两们老师辛苦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在全县的演出中取得好成绩,一定能为我们学校争光的。这里,我首先预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一二九运动’活动的前一天,仰亚带着同学们就来到了县里,本来是要求龙老师一起来的,可是,龙老师还是委婉地拒绝了。 仰亚他们首先要去熟悉场地,看看县里面的具体安排。 当天晚上,作为现在的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的陈团长也来看望了仰亚和全体同学。 “仰亚老师,终于带着你的队伍打到县城里来了哈。” “哎呀,陈团长,我们只是来学习的,也不知人家的水平如何,能过来学习,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 “嗯嗯嗯,不错,我看着你们这一伙人的样子,就是很有自信的,我相信你们能行。大家说是不是呀?” “是!我们一定能行!” 寅虎等几个大胆的,高喊着答应着陈团长。 第二天早上,仰亚带着同学们去看了‘一二九’活动现场,同时也拿到了今天晚上演出的节目单。仰亚他们的节目排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应该还不错。 仰亚他们是下午五点过就吃完饭了的,然后就开始往演出现场即县人民大会堂赶。因为这还牵涉到很多有关演出服装、道具及演出化妆等的,必须提前赶到。 等大家赶到时,其他的一些演出人员,有的已经先赶到了,也许他们也是来自另外的乡镇或其他演出团体吧。同时,前来观看演出的人员也陆陆续续地来了。 一个多钟头后,所有演出人员都来到了现场,都慢慢地穿上了他们的演出服。 晚上七点钟,演出已经正式开始。 仰亚和他的演出队以及其他的演出人员都被安排在了舞台后面的演出准备室。 前面的演出已经正式开始了。 整个大礼堂里,早早地就坐满了人,虽然这只是一个以学生为主的演出活动。可是,来观看演出的人绝对不少于任何一次县里的大型演出。因为,今天来的,除了一部分是来看演出的,而大部分都是各学校的同学们,还有附近能够赶过来的家长,还有家长们一起邀约过来的亲戚邻居朋友等的。 是呀,自己学校或者自己班级的演出,谁会不来看呢? 自己孩子,或者亲戚家的孩子在县里面参加演出,谁会不来看呢? 随着大礼堂里面播放的音乐停了下来,演出也就要正式开始了。等主持人作了开场白以后,同样是县里面的领导讲话。关于‘一二九’学生运动,关于那段历史的回忆等介绍是少不了的;关于全县广大学生、祖国的未来,学习前辈们的光荣传统,发扬前辈们的奋斗精神等等,这就是今天领导讲话的主要内容。 领导讲话结束,演出正式开始。 一阵掌声过去了;又一阵掌声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焦急的等待着的仰亚和他的学生们,终于听到了前面: ‘一下一个节目,民族芦笙舞《老鹰斗小鸡》,由乡初级中学演出,请作好准备!’ 马上,仰亚他们都紧张了起来,大家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化妆、道具、服装等,仰亚又对着大家叮嘱了一遍。他们的节目终于要上场了。 仰亚也随着孩子们一起来到了舞台后面,一直看着这群孩子走上舞台。 灯光熄灭了,台上一片寂静。寅虎等人在黑暗中走上的舞台。灯光打过来了,舞台后面的背景墙上是一片蓝天,天上有几只‘雄鹰’地自由地飞翔。 一声长长的芦笙曲响了起来,舞台亮了。 配合着‘天空’,几只‘老鹰’伴着乐曲出现在舞台上。寅虎等几个大男孩全副武装,手里握着芦笙,凑到嘴上吹着,随着芦笙曲子的节奏,跳出老鹰翱翔天空的舞步。 嬉戏、追逐、打闹------ 随着‘老鹰们’的退场,背景一变,一个大树下、草垛旁,一群欢快的‘小鸡’在鸡爸爸鸡妈妈的带领下,悠闲的寻找着食物。食物有了,一群小鸡你争我夺,欢叫、追逐------- 突然,大公鸡抬头,然后尖叫一声,老鹰来了! 小鸡躲了。 公鸡和老鹰打斗了起来,一时间你来我往,不分上下;鸡妈妈也加入了战斗。看看老鹰就处于下风了—— 老鹰毫无收获地走了。小鸡们又叽叽喳喳地跑了出来,围着鸡爸爸鸡妈妈又开始了他们争抢食物的游戏。 大公鸡叫着,唱着歌;鸡宝宝们要回家了。 灯光熄了,音乐停了,幕布拉上了。 可是台下没有一点儿声音。 直到所有的‘大鸡’‘小鸡’‘老鹰’又从幕布后面走出来,弯腰向台下敬礼,台下才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仰亚他们又成功了。 文艺演出结束后,领导还特意提出了对于仰亚他们这个节目的表扬,说他这是民族文化和现代表演艺术结合的最佳作品,是一种对于民族文化的创新和传承。 同时,仰亚所代表的演出队也获得了这次演出的最高荣誉奖。 仰亚和所有的同学们,真的没有想到他们的节目会这么成功,会这么地受到观众的好评,会得到这么高的奖励和荣誉。一个晚上,仰亚和所有点孩子们都高兴的得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他们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想早些赶回去,把这一喜讯告诉他们学校的所有老师、所有同学,还有自己家的爸爸妈妈。 仰亚他们得奖的消息同样也让送他们来的乡里那辆中巴车司机叔叔也知道了。今天他们赶回去,一到车站,开车的叔叔就一个个抱过他们,高兴得就像他自己得了什么奖一样。等所有学生上车坐好了,司机哼着小曲,中巴车迅速地朝着仰亚他们学校开去。 一个多小时过后,他们终于停到了乡里面的小车站里面,同学们一下车,小王波第一个看到了自己的阿爸阿妈还有自己的一些亲戚站在了他们的车子旁边。 “阿爸阿妈,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们也知道我们参加演出得奖了吗?” 小王波叫着,就朝着自己的阿爸阿妈跑了过去,一个飞抱,扑进了阿爸的怀里。 可是,大家看着,小王波的阿爸阿妈并没有那么高兴。等最后一个下车的仰亚老师走到他们面前时,谁也没有料到,小王波的阿妈以及她的几个亲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朝着仰亚扑了过来: “你就是那个从宣传队调过来的仰亚老师?好,你看你都把我们家孩子带成咋样了,今天,我就叫你当不成老师!” 说着,几个女人张牙舞爪地朝着仰亚抓了过去—— “妈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小王波想冲过来制止自己的阿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88、医院里 0088、医院里 仰亚老师带领的学校兴趣小组演出队,在县里的‘一二九运动’的文艺演出活动中,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好成绩。仰亚及所有的学生都高兴得忘乎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赶着车回了学校,准备把这一喜讯与学校全体师生及家人分享。 可是,在乡里面的小客车站刚刚下车时,就被几个中年妇女堵在了车站内。 这到底是为什么? 等所有的学生全部下了车,仰亚最后一个下来,几名妇女吵吵着就朝他扑了过来。 “什么,你们这是???” “你就是那个从宣传队调过来的仰亚老师?” “嗯,我就是仰亚,我就是他们的的老师,有什么事你们跟我说吧。” “啊啊,我们要找到的就是你。”说着几名妇女也不管仰亚说什么,冲上去就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阵乱抓乱挠。 “你们到底是为什么?有什么事情你们说清楚了不行吗?” 仰亚说着,总不能跟几个妇女动手动脚吧。仰亚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着。几个妇女的手都要伸到仰亚的脸上了。旁边有几个学生也冲了过来,想隔在仰亚老师和那几个人之间,这反而更加激起几个妇女的愤怒,她们更是凶猛地扑了上来。 突然,仰亚一个不小心,脚下踩在了一个石头上,在人堆里,一个后仰,倒了下去。 几个妇女还想着往上扑,几个稍大的男孩以及开车的司机也赶了过来,才把她们制止了。 仰亚倒在了地上,好久都没能清醒过来。旁边的几个妇女这才停止了吵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倒在地上的仰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才看到一个小男孩扒开众人冲到了仰亚面前 “老师、老师,你这是怎么了?老师,老师,你醒醒啊!妈,你们干嘛呀,为什么要打我们老师?” 大家这才知道,冲过来抓挠仰亚老师的,就是小王波的妈妈,还有和她一起的几个人。 寅虎冲了过来,抓住了王波的手说 “什么?小王波,这几个,就是你阿妈?她们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打仰亚老师?” 几个妇女又冲上来。 “你就是那个叫寅虎的学生吧?一看你就不是一个好学生,以后你离我们家王波远些,永远也不要再跟我们家王波在一起。” “你们还吵吵什么呀,没看见这地上躺着的人都还没清醒过来吗?还不赶快看看,扶他起来,出事了,你们可是要负责任的。” 大家看到躺在地上的仰亚一直没有动静。几个女同学弯下腰去喊了几声也没听到仰亚有什么反应,声音都开始变成哭腔了。再看看,仰亚的后脑处慢慢地溢出一丝丝血来。 “哎呀。你们看,仰亚老师的头出血了。” 前面的几个女孩一喊,后面的同学和客车司机大叔才又围了上来。手忙脚乱的在仰亚老师身边忙着。 这时,几个刚才撕扯仰亚老师的妇女看到这种情况后,慢慢地就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小王波还在叫喊着,可是也被他妈妈强行拉扯着走了。 这边,一大群孩子看到自己的老师昏迷在了地上,脑袋后面还浸出血来,早就惊慌得不知道怎么办了。几个女孩甚至都开始哭了起来。还好旁边有开车的大叔。 “等等,你们也别动,让他在地上躺一会儿,看看情况怎么样。还有,你们赶快叫两个同学到学校去告诉你们的校长,叫他赶快叫人过来。另外,再叫几个人到乡卫生院去,赶快叫医生过来,看看仰亚老师的伤到底怎么样。” 有了司机大叔的安排,一群学生才缓过神来。寅虎带着几个男生跑去了学校,另一个男孩和两名女孩跑去了乡卫生院。 “龙校长、龙校长,你快、你快去看看,仰亚老师出事了,出事了,他被人打了,出血了,在车站。” 这时候的学校还正在上课,寅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个他最不想进的校长办公室,他也顾不得了,敲了下门,就冲了进去,这倒把正在里面工作的龙校长吓了一跳。龙校长一抬头,就看到了已经冲进门来的寅虎等几个学生。 嗯?这不是去县里面参加演出的寅虎吗?这是怎么回事?还没等他询问,寅虎就把前面的一番话说了出来。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仰亚老师被人打了,受伤了?出血了?” 寅虎急得直点头,都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就、就、就在那边,客车站里、里面。” 龙校长跟着寅虎几个学生,朝着客车站的方向跑去。路上,龙校长又问了几个学生,也问不出什么来,就只知道是在车站被几个妇女给打了,倒了,出血了,听说其中一个还是王波同学的母亲。 等龙校长他们赶到,乡卫生院的救护车也已经赶到了。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伤得严重吗?”龙校长问医生 “我们也不知道,后脑出血,一直处于昏迷当中,赶快送县医院吧,这个,可能我们乡卫生院处理不了,再晚了恐怕会出事情的。” 医生手忙脚乱地把受伤的仰亚抬上救护车,‘呜呜呜’地叫着朝县里面开去。 龙校长把一直惊慌失措的学生打发回了学校,他只得跟着卫生院的救护车一起赶往了县医院。 乡卫生院的医生,在车子一路前行的同时,就在车上对仰亚的伤口进行了一定的清洗和包扎,也为他止了血。当车子来到县医院时,仰亚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县医院的医生们接住了仰亚,把他推进了急救室。乡卫生院的医生把病人送到后,就开着救护车回去了。这时的急救室外面,就只留下了龙校长一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龙校长一点消息也没有。仰亚老师不是带着学生到县里参加演出去了吗?怎么一下子又到乡里的小客车站里跟人打起架来了。而且还是一伙妇女。听说其中还有本校学生小王波的母亲。龙校长是怎么也想不清楚。 “喂,你是病人的家长吗?请你在这上面签个字一下,然后到那边去交一下住院费。” 正在龙校长一团迷雾时,一个医生拿着一个本子走了过来。 “啊。”龙校长反应过来。签字,是的,病人入院是要家人签字的,可是现在,仰亚老师的家人也不在现场呀。要通知仰亚老师的家里人,一时间也来不及了。 “啊,这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来不及通知家人,我们就过来了,我来签字吧。” “你不是病人的家属,你签字可以吗?” “那现在,病人家属一下子也赶不过来。还是我签吧。” 签好了字,医生退回了急救室,门一关,就只有急救室门上的红灯亮着。 龙校长一直在门外等着,一切情况,也只有等仰亚老师醒过来才能搞清楚了。 好在没过多久,急救室的门就打开了。 “医生,病人没事吧?” “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后脑有轻微的外伤,也有一些轻微的大脑震荡,目前还没有清醒过来,但是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了。” 听了医生的话,龙校长才轻轻地舒了口气,人没事就好,其他的事,等仰亚清醒过来再说吧。 直到第三天,仰亚才慢慢地清醒了起来。仰亚睁开双眼,看到的是病房周围一片白色。眼珠转了一圈,才看到了医生和龙校长坐在一边。 “这、这,我这是在哪?龙、龙校长。” “仰亚,你终于醒了啊,这是在医院。” 这时,仰亚才慢慢地想起来,自己带着学生到县里演出,然后带学生回家,然后在车站里,然后------ “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哎,我还正要问你呢!那天,你怎么就在车站里和一伙妇女打起来了呢,而且还受伤了。” “这个,我、我也不知道呀,我也不认识那几个人,我们一下车,几个妇女就挤了过来,我------” “哎哎哎,病人才刚刚清醒过来,还需要休息,什么事情,等过些时候再问他吧。”旁边的医生看着仰亚一头的汗水,就对龙校长说。所以,龙校长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啊,仰亚老师,你先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仰亚又慢慢地团上了眼睛。 仰亚醒了过来,龙校长才觉得问题不是很大了。可这里没有任何人。仰亚的家人也还不知道这里的一切。龙校长找到了医生,说 “医生,这是我们学校的老师,突然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们就把他送到医院来了,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人,他的家人也还不知道,你们帮我照看照看,我回去学校一趟,再顺便通知一下他的家人。” “好,那你去吧,叫人早点过来就行。” 龙校长回到了学校。急忙叫一个熟悉仰亚家的同学赶回去告诉仰亚的家人,并叫他的家人过来照看仰亚。 这边,龙校长也找来几个当天在场的学生,想了解一下当天的情况。其中就有那天过来报信的寅虎同学。 “你们几个都说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呀,我们从县里面回来,一下车,就有几个人围了上来。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哪家阿爸阿妈知道我们在县里演出得奖了,过来接我们的。可是一下车------” “你们就没有听说到她们跟仰亚老师说些什么吗?” “没有,到车站后,我们先下车,仰亚老师是最后一个下的车,他看见有人朝我们挤过来,而且声音还有些大,仰亚老师就走了过去,问他们要找谁。她们一听说是仰亚老师,就开始往上扑。结果,仰亚老师一直在让着她们,一直往后退,可能是不小心脚下踩到了石头,就倒下了。” “你们都没听清楚她们说些什么吗?” “没有,不过,好像听到最后,王波过来了,喊了其中一个叫阿妈。” “那王波同学呢?他不在这里吗?” “没,听说就是在车站的时候他阿妈把仰亚老师打伤了,他就没有来过学校。”站在队伍后面的一个小个子男孩说。 “你和他是一个班的吗?那王波这几天都没有点来上课?” “没有!” 看来,这件事,还是要找到王波同学才能问清楚了。 仰亚这边,那跑回去的学生,找到仰亚家,可是务妮和阿爸都不在家。他又跑了到山上,才找到了正在山上干活的务妮和仰亚阿爸。 “大伯,你、你过来一下。仰亚老师病了,正在医院。我们校长叫我来叫你们去医院看他。” “啊!” 阿爸和务妮听到这消息,心里早吓出了一身冷汗。 赶紧丢下手中的农活,朝着路边跑了过来。 “孩子,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们的仰亚老师病了?仰亚病了,在医院?” “嗯!” “是怎么病的,你知道吗?现在怎么样了?你快说说。” “我、们、我们校长说了,已经是没什么大事了,不过,还在医院里,叫你们早些过去看看。” 龙校长也知道,这么老远地叫人来通知说仰亚病了,还进了医院,这没病都能把家里人吓得半死。所以,他特意叮嘱这孩子一定说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好让家里人不至于急出什么事来。 可是,这能不让家里人着急吗。 阿爸和务妮也顾不得收拾山上的农具,跑回家,背着小亚略就朝县里赶。 等务妮她们赶到县医院时,仰亚刚好醒了过来。 “仰亚,你没事吧?”务妮叫着,眼泪水已经来到了眼眶边上。 “我没事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被伤成这样了?” “唉!我也不知道。” 小亚略看了半天床上躺着,头上缠着纱布的人,也没能看出是自己阿爸。仰亚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爬到床边,爬到了仰亚身边。 务妮又问了医生,确信除了头上的伤外,其他身上确实没有其他的伤,而且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也只能等学校去调查清楚再说了。 看到了仰亚已经没什么大事,阿爸也就放心了,他留下务妮来照顾仰亚,自己连夜赶回了家。因为家里还有猪牛鸡鸭之类的,一点也离不了人。更何况刚才,阿爸和务妮都是心急火燎地就匆匆来了,也没能跟家里附近的人打声招呼,所以,也只能自己快些赶回去了。 务妮带着小亚略在医院照看仰亚。没几天,仰亚就基本恢复了,只剩下后脑上的一些外伤还没有最后吻合,所以,还要在医院里呆上几天。 这天下午,仰亚刚刚从午睡中醒来,就听到病房外面有人敲门的声音。他还以为是务妮带着小亚略出去玩回来了。 “进来呀,阿爸醒了。”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可是进来的却不是务妮和儿子小亚略。而是小王波。 “仰亚老师!” “啊?王波同学,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89、王波转学 0089、王波转学 就在仰亚他们到县里参加‘一二九运动’文艺演出的前几天,学校举行了一次各科测验。 一直以来,学习都保持在班上前三名的小王波,由于参加了兴趣组的活动,这次考试总成绩落到了班上的十几名之后。 这段时间,小王波确实多花了一些时间在文艺演出上,对于他来说,一次考试的成绩算不了什么。他想,只要等他参加完这次演出回来,他只要认真地把这段时间的课补上来,他仍然是班上的前三名。小王波有这个决心,他也有这个动力。所以,他悄悄地把这次考试的成绩隐瞒了下来。 可是,小王波的爸爸妈妈没有这么想,对于他们这个还没有搞计划生育就只有这样一个唯一的孩子的父母,王波的一举一动,每天的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极度关心之中。 小王波也是个争气的孩子,他没有其他那些独生子女的任性和顽皮。一直以来,都是爸爸妈妈心目中的乖乖崽。学习上,由于方法得当,也从来都没有让父母亲操心过。他的父母正在提前给小王波规划他美好的未来呢。 一开始,他们也听说了自己的儿子参加了学校的什么兴趣小组。王波的爸爸妈妈也曾反对过。可是,儿子说一定要参加,这也是锻炼他综合能力的一部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爸爸妈妈才答应了王波同学,但条件是他必须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去参加这些活动。 小王波也答应了爸爸妈妈的条件。 可是,自从小王波参加了学校的兴趣小组,爸爸妈妈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自己儿子。他们打听到,这个兴趣小组,还有最差班级的同学也一起参加,而且差等生班的学生还占大多数。王波的爸爸妈妈有些后悔了。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了自己的儿子,总不能半途而废改变主意了。所以,他们只得加强了对儿子的关注。 按照惯例,这个星期该是学校的月考了。可是,几天过去,也没有得到儿子的考试成绩。妈妈问了王波,王波只是说学校太忙,没有测验,考试要改在下月进行。 等王波随着兴趣组一起去到县里参加了演出,爸爸妈妈偶然在他人房间翻到了这个月月考的成绩。 怎么,这次考试,自己的儿子从原来班上的前三名下降到了班上的十几名。这不是天都要塌下来了吗?再一想到王波一天天地就是和学校最差班级的一伙学生混在一起。再有,就是一个从原来乡里面宣传队里调来的一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什么‘老师’搞的什么文艺演出。王波的爸爸妈妈,特别是妈妈简直连肺都要气炸了。 在他们的眼里,宣传队、文艺演出算什么,不就是一伙年轻人不学无术、蹦蹦跳跳的吃青春吃饭吗?什么仰亚老师就是个例子,这不,宣传队不也解散了吗?再学习什么跳舞、文艺表演,那简直是误人子弟。 小王波的爸爸妈妈越想越觉得生气。 第二天一大早,就找来几个亲戚,拿着小王波的考试成绩,冲到学校来准备兴师问罪。 当得知仰亚带着自己儿子还在县里演出时,她们马上跑到了客车站,准备坐车到县里面去找自己的儿子和那个仰亚老师。 刚好她们走到车站,就看到了从县里面开过来的班车。自己儿子从车上下来了,老远地就高兴得什么似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王波妈妈看到自己儿子那高兴的样子,她的心里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更加地生气。所以,这一切的气,她只能撒在了最后下车的仰亚老师的身上。 一开始,她们只想着冲上去挠几下仰亚老师的脸,或是在他面前呈呈威风,然后告诉他,以后再也不准他带着自己的儿子王波‘学坏’,然后了事。却不想,由于她们的冲动,仰亚老师的一让再让,最后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而且还摔得不轻。 仰亚老师是不是有生命危险。 她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快离开现场,表明自己与这件事无关。就连自己的儿子王波,她们也强行带走了。 回到家,从来没发脾气的乖乖崽小王波也对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发了脾气。 “爸爸妈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嘛?你们为什么要跑去打我们的老师?” “不打?我要打的就是他。要不是他在地上装死,我们还会冲上去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为什么?你们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拿出你这次考试的成绩来看看。看到底是为什么。要不是他带着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同学参加什么兴趣组,参加什么县里面的演出,你的成绩会下降得这么厉害吗?” 小王波终于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会去找自己的老师了。 “学习不好,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这跟仰亚老师有什么关系?我下次考好点不就得了。看你们都把仰亚老师打成什么样了。” “他那是自找的,是他自己不小心跌倒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自己跌倒,不是你们去找他,想挠他,他会自己跌倒吗?人跌倒了,你们就悄悄地跑了,还把我也拉上了。你们叫我怎么有脸再去见我的老师,还有我的同学。” “不去就不去了,大不了转到其他学校去上学,我们还不想让你再到这个学校去上学了呢。”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再让你跑那个什么仰亚老师在一起,跟差等生班的那些同学在一起。” 家里的这一架一直吵了好久。这次,小王波是真的生气了。可是他还是扭不过自己的父母。最后,他以不吃饭来作无声的抵抗。 王波已经是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他也没有吵着要去上学,可就是在家里不吃不喝不起床。 最后,父母也不得不对儿子作出些让步。 现在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当时自己也确实做得有些过份。现在,仰亚老师伤得到底怎么样,严不严重,是在医院还是在家里。自己带着一伙人把老师给打了。虽然最后的伤不是自己打的,但终归是因为自己而伤的,而自己打伤了人还就这样莫不关心地走了。还带走了自己的儿子。这怎么也不好在儿子面前解释自己的行为啊。想了想,一家人只得又坐在一起好好合谈 “儿子,爸爸妈妈那天错了,行了吗?爸爸妈妈给你道歉。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一两天来,小王波不声不响,他的心里一度的难过到了极点。一边是自己爸爸妈妈的无理,一边是老师的伤,还有那么多同学,以后又会怎么看他。 现在,听到了爸爸妈妈在自己的床前认错,他才敢把自己心里的这些委屈发泄出来。听到自己爸爸妈妈的认错后,小王波趴在自己的床上哭了起来。 “好好好,乖儿子,别哭了,爸爸妈妈去跟你们的老师认错行了吧?” 小王波早就想去看看仰亚老师了,看看老师到底伤成了什么样了。可是在这之前,他不敢去,也不敢提,他怕自己再提,爸爸妈妈会不会又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来。 “你们看,现在,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去见仰亚老师。” “好好好,你先吃些东西,明天我们陪着你一起去,我们当面去向老师认错。如果你实在不想再去这个学校,我们就想办法给你转学。” 第二天,小王波吃了东西,和爸爸妈妈一起来到学校。 学校里,龙校长也基本了解了这次事件的经过,也正想去找王波同学呢。 “你们来得正好,我还正想到你们家去,问问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事情。” “校长,都是我们的错,你也知道,我们家王波,一直是学校里的好学生。在班上,学习也一直是班上的前三名,你看这段时间,为了去参加什么县里面的文艺演出,我们家王波学习都下降到班上十几名以后了。那天,我们也只是想到县里面去把我们儿子找回来,让他不要再参加什么活动了,回来好好学习。想不到,在车站就碰上了他们,一时冲动就------ “啊,不过,校长,仰亚老师的伤确实不是我们打的,是他自己不小心跌倒才伤的。校长,仰亚老师现在的伤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还在医院呗。” “还在医院,严重吗?脱离危险了吗?他的伤虽然不是我们直接造成,也是因为我们才成这样的,所以,我们应该负一定的责任。我们还是去看看他吧。” “你们能这样想,那还差不多,要不,你们怎么在你们自己的孩子面前解释。” “啊,是是是,校长,都是我们的错。” “王波,你又是怎么回事,几天不来上课?” “校长,我、我——” “我、我、我什么,还不赶紧去上课。” “校长,我、我想去看看仰亚老师,然后、然后再来上课。” “那也行,你也确实应该去看看仰亚老师,和你爸爸妈妈一起,去向仰亚老师认个错吧。” 小王波和爸爸妈妈一起从学校出来,一起赶到县里的医院。 路上,王波还在为自己爸爸妈妈的行为感到愧疚。可是,爸爸妈妈却在这时,又跟王波提出了条件。 “王波,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去跟你们的老师道歉,可是,我们还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这个老师参加什么兴趣组、文艺演出什么的了,也不要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学生在一起了。以免影响了你的学习。” “我保证以后一定把学习搞好还不行吗?” “那也不行,如果你还是离不了他们,那我们就把你转学到其他学校去。” 对于一个一直在一起学习和玩耍的同学分开而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学校去的转学,没有几个孩子是愿意的。包括王波同学也是一样。 这几天,他一直觉得没有脸回去见老师和同学,那是因为自己爸爸妈妈的行为。今天,爸爸妈妈能够自己认错了,特别是能去跟仰亚老师认错了,王波的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到时,他再向同学们作些解释,他还是想和现在的同学们在一起的。 现在爸爸妈妈又提要跟他转学的事,王波肯定是不想去的。 “我可不想转学,我就在这个学校上学。” “那不转学也行,条件就是你不能再跟仰亚老师参加什么兴趣小组和学吹芦笙和学跳舞了。” 这让王波同学很是为难。他是既想要留下来,当然留下来的一个目的就是能够学吹芦笙和跳芦笙舞。 就这样,一直到了医院,这个问题也没能够解决。 王波和爸爸妈妈来到医院,打听到仰亚老师的病房后,爸爸妈妈主动去了住院部,他们想把仰亚老师的一部分医疗费交了。 而王波最想见的是仰亚老师。所以,他一个人提前来到了病房。 “仰亚老师。” “啊,是王波呀,你快进来吧。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没有,我是和我爸爸妈妈一起来的。仰亚老师,你的伤好些了吗?还疼不疼?仰亚老师,我、我对不起你。”说着,小王波自己把头低下了。 “你坐下吧,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呀。哎,你不是说你爸爸妈妈也来了吗?那他们人呢?快叫他们进来呀。” “他们去交住院费去了。对不起,老师,那天,是我没劝住我妈妈她们,是她们把你弄伤成这样的。” “没有,那天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跟你妈妈她们没关系的。” “可我那天,看到你受伤倒在地上了,还一个人跟着爸爸妈妈先走了,其他同学都没有走,我也对不起你。” “好啦好啦,没事了,没事了。” “可我以后,再也不以跟你们一起参加兴趣小组了,要不,我就要被转学了。” “啊?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转学?又为什么不能参加兴趣小组?” “是我爸爸妈妈不想让我参加兴趣小组的,他们说我参加了兴趣小组,就顾不了学习,所以,这次考试,成绩才下降的。” 现在,仰亚终于懂了,为什么小王波的爸爸妈妈要不找自己,要不让小王波参加兴趣小组吹芦笙和演出了。 “那你自己想参加兴趣小组吗?想学吹芦笙吗?” “想!” “你想转学到其他学校去吗?” “不想!” 这时,小王波的爸爸妈妈走进了病房,他们俩的对话也就此被打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90、老师和家长的对话 0090、老师和家长的对话 仰亚听说王波同学要转学去其他的学校。正想问个明白,这到底是因为什么。这时,王波的爸爸妈妈也走了进来。 “仰亚老师,你的伤怎么样了?那天,是我们对不起你了,把你弄伤成现在这样。” “没有,那天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摔成这样的,跟你们没关系。” “仰亚老师,多多少少,你这伤也是由我们引起的。所以,刚才我们也到了住院部那边,这段时间的住院费我们就交了,然后再过来看看你,也给你陪个不是,那天,真的对不起你了。” “谢谢你们了,这么远,还跑过来看我,这医药费,我自己出,哪能叫你们来出啊。” “不,我们来之前,也到过学校了。这事,本来就是由我们引起的,所以,我们出部分医药费也是应该的。我们在学校,跟龙校长也是这么说的。要不,我们真的都不知道在孩子面前怎么交代了。这几天,王波这孩子都不好意思上学了。” “王波,你这几天都没有去上学?这事,真的跟你们没关系,你怎么能连学也不去上了呢?你刚才说转学的事,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啊,王波,你看,我们急急地就空着手过来看你们老师了,什么东西也没有买,你和我一起到街上去买些东西再来看仰亚老师吧。留你爸爸在这里陪你们老师说话就行。”说着,妈妈拉着王波就往外走了。 病房里,就只留下仰亚和王波同学的爸爸。 王爸爸在病床前的一个凳子上坐下来,说 “仰亚老师,那天真的对不起你了,也怪我一进没有阻止到这帮女人,所以-------” “哎哎哎,别再说这事,这都是过去了。哎,刚才听到你儿子王波同学说,好像他要转学了。是你们的工作有变动吗?还是?” “啊,我们的工作没变动,这个事,我该怎么说呢?仰亚老师,既然我儿子王波都跟你说了,那我就直说了吧。刚才他妈妈叫王波出去,其实也就是这个意思,好让我们俩说的事,不太影响到孩子。” “嗯?什么事?” “唉!仰亚老师,其实我们也不想让王波转学,可是,仰亚老师,你能不能让我们家孩子不参加你们那什么兴趣组,还出去演出什么的。” “啊,王波的转学,跟这个有关系吗?” “唉!也算是有吧。” “为什么?” “这不,你看,我们家王波一直以来,学习都是班上前三名的,这次,就因为参加了你们这什么吹芦荟笙跳芦笙舞的。你看,这一下子,他的学习就下降到班上的十几名了。” 说着,王波的爸爸把这次王波考试的卷子递给了仰亚老师。 仰亚也知道,王波的学习一直是班上最好的。可是,当他看到成绩后,也有点不敢相信,这次王波会考成这样。不过,学生一两次考试差一点也正常。可是,现在,学生家长把这当成是因为参加兴趣小组吹芦笙跳芦笙舞而影响的,仰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王波爸爸,这一次两次的,学生偶尔考试差点,也很正常,下次他考好些就可以了呀。这也用不着让孩子就转学了呀。” “仰亚老师,还有,你也知道,和你们一起练习什么吹芦笙跳芦笙舞的,那都是些什么学生啊,别的人我不了解,那个叫什么寅虎的,他就是初一年级差等生班的吧。那些学生,他们是来学习的吗?我可不想让我自己的孩子跟着这些同学一起混啊。” “王波爸爸,话可不能这么说,他们虽然在学习上,确实比其他同学要差那么一点点,可是,人嘛,各有所长,也许其他方面他们又好了呢,就比如这个寅虎,他在体育、在吹芦笙这方面就很擅长的呀。” “是的,仰亚老师,人各有所长,我们家王波,擅长的就是学习,将来考高中、考大学的,所以------” 仰亚想不到,王波的爸爸也有这么的偏激,难怪那天,王波妈妈会做出那样的事,他在旁边都不阻止。 两人谈话的场景有些尴尬。 “可是,你们要叫王波同学转学,你们问过他嘛?可是,刚才我听他的口气,他并不想转学。” “是的,我们也不想转,仰亚老师,还有些话,那我就直说了吧。我是真不想再让我们家王波吹什么芦笙跳什么芦笙舞。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吹芦笙有什么不好吗?我也是吹芦笙跳芦笙舞的啊。” “仰亚老师,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因为你是吹芦笙的。你看,你原来不是在宣传队吹芦笙的吗?现在,宣传队不是也解散了吗?” 是的,宣传队的解散,是仰亚的一个痛,他到现在也还想不通,为什么宣传队就要解散了。 “仰亚老师,你说,就连你这样,听说当时都快跟过去一样,封你为‘锦鸡王’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这不是说解散就解散了吗?你说,这吹芦笙还有什么用。不是耽误了孩子们的前途吗?你说,要是,我们家孩子也是差等生,也像寅虎那样的孩子,我们也就算了,随便他怎么样都行,可是,我们家孩子一直以来,都是爱学习的呀,这不------” 这个理由,仰亚还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话跟王波的爸爸反驳。 “仰亚老师,其实呀,我觉得,学校根本就不该开什么吹芦笙的课,上面把你调到学校来,是因为原来的宣传队没了,也许是为了给你安排一个工作。不过,我觉得学校真的事没必要开这门课,还搞什么兴趣小组。其实,你也可以教学生其他的呀,教不了主科,你教副科也可以呀,比如政治、自然、地理等的也行啊。” 此时,仰亚的心里,有如被谁深深地刺了一下,有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刺痛。 怎么,这学校就不要教吹芦笙教音乐这些了呢。吹芦笙,难道就真的比别人代、低一等嘛?仰亚第一次在自己的心里有了一种凄凉。可是,他又能对面前这个学生家长说些什么呢。 王波爸爸好像也看出了仰亚心里的想法,赶紧说 “仰亚老师,我没别的意思,你也不要多想了,我也只是说说我自己的想法而已。有什么不对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仰亚突然又想到自己当年上学的情景,当时,自己是多么执着地要到宣传队里去啊。当时,自己的父母也是像现在王波的爸爸妈妈一样,想让自己好好上学,好好读书,将来能考个高中再考个大学。可是,自己确实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啊。可是,现在,王波却一直学习都很好,这学习吹芦笙,就真的能影响到他的学习,影响到他以后考高中考大学吗? 仰亚开始有些理解王波的爸爸了。 但是,对于小王波来说,他也确实喜欢吹芦笙,他也有这方面的天赋。可是,这真的就能影响到他的学习吗? 仰亚沉默了好久,王波爸爸也没有打扰他。 “王波爸爸,如果能够让王波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你们愿不愿意让他再吹芦笙跳芦笙舞呢?” 王波的爸爸也沉默了好久,才非常诚恳地说 “仰亚老师,我真没有看不起吹芦笙跳芦笙舞的意思。只是,对于孩子,吹芦笙确实没有什么用啊。你看,从你们宣传队的解散,你也能看出来啊。” “可是,这不能发展成一个孩子的一种业余爱好吗?一种个人专长吗?” “个人专长,也是要对他本人有用啊,没有用的专长,那还要学它干吗?你说是不是?” 仰亚不但说服不了王波爸爸,他也有点说服不了自己了。难道,这吹芦笙跳笙舞就真的一点用也没有了吗?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仰亚还想作最后的努力。 “王波爸爸,等一下,你能不能让我再跟你们的孩子谈谈?” “哎呀!仰亚老师,我看你也应该是结婚了的人吧?你有孩子了吗?孩子多大了?王波他不就是这么一个孩子,他能懂什么啊,还不是要我们给他安排吗?我看,就不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就在这时,王波和他妈妈从街上回来了。手上确实买了好多的东西。 “仰亚老师,你看,刚才不好意思,我们空着手就来了,这里,也没有什么,我们就买了些水果什么的,你多吃点,对身体有好处。” “哎呀!谢谢你们了,还买那么多东西。” “王波,你削一个苹果给你们老师吧。”王波妈妈今天也特别热情,也许她就是这么泼辣的性格。要不,也许那天也不至于会发生那样的事。 王波一如既往地听话,他从袋子里找出一个最大的苹果,就坐在仰亚身边的床上,认认真真地削起来。 仰亚看着小王波那专心的样子,从内心里感到有一种爱要想向他表达。就像对着自己的弟弟一样。仰亚几次想开口对王波说什么,可是,看了看旁边王波的爸爸妈妈,他又咽了下去。 “老师,给!” 王波终于把苹果削好了,递到了仰亚的手上。 “哎呀,我自己来就行了,还要你帮我削啊。” “哎呀,仰亚老师,孩子给你削的,你就拿着吃吧,这也是孩子应该做的事,你说是吗?”快嘴的王波妈妈又开始说话了。 仰亚一直想单独地再跟王波同学说几句话。好几次,王波也好像想跟仰亚老师说点什么。可是,王波的爸爸妈妈一直都守在王波的身边,也许,他们本来就不想再让仰亚再跟王波说什么。 几个人,就这样客客气气地在病房里呆着,王波的妈妈倒是既热情又勤快。一会儿不是叫王波又给仰亚递水果,一会儿又忙着自己帮仰亚老师整理着床头边上的衣物、用具等的。直到最后,务妮带着小亚略从外面回来。 仰亚给双方作了介绍。王波妈妈一看到务妮和小亚略,那种热情劲又上来了,一会儿妹子,一会儿大侄子的,把小亚略搂过去。 “哎呀,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好看,既像他爸爸又像他妈妈,真是遗传得好呢。妹子,今天总算我们都认识了,以后你来学校找仰亚老师,也可以到我们家来玩,我们家距离学校很近的,就在同一条街上。小亚略,以后来跟王波哥哥玩哈。” 大家又热情客气了一通,王波和他爸爸妈妈也就告辞走了。直到走时,仰亚也没机会再跟小王波说上一句话。 王波他们走后,仰亚又把他们付了好些医疗费用的事也告诉了务妮。务妮心里本来有一点的怨气,这样一来,气也消得很差不多没了。还一个劲地夸王波妈妈是一个好人。 当天晚上,仰亚躺在床上,今天白天王波爸爸的话,一直还在他的心里翻腾着—— 自己学了那么些年的芦笙、芦笙舞,可是现在,宣传队却解散了。不好容易等到上面给自己安排在了学校,自己也能够再次吹芦笙、教芦笙舞了,还能把芦笙教给喜欢学的孩子。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可是却成了家长心目中影响孩子前程的事情。 这一个晚上,仰亚第一次因为芦笙的事而睡不着。 仰亚又在医院呆了几天,慢慢地他也能在医院里到处走走了。务妮带着小亚略一直在照顾他,务妮心里都念叨了好几次了,家里的猪牛,家里的庄稼,阿爸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 不过,小亚略倒是这几天有阿妈的特别照顾,还有阿爸的陪伴,好像又长大了许多,都开始可以在床上学走路了。 再有几天,仰亚也可以出院回学校了,也该去给学生上课了。 这天,仰亚带着小亚略正在医院的下面院子里玩。突然看到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跟寅虎特别像的背影从医院的另一个地方走出来。在树影和篱笆之间,他还是看不清楚,但他感觉到那就是寅虎,他抱着小亚略走了过去。 “寅虎!” 那个男孩终于停了下来,把头转了过来。 “啊?仰亚老师,是你?你就住在这个医院?我们还以为你是回家休息了呢。” 寅虎说着话,赶紧把自己的一只缠着繃带的胳膊想往身后藏。可是,一条受伤的胳膊,哪里就能藏得住。 “你来医院干什么?你的手怎么了?” “啊,没什么,就是被擦伤了一下。” “你又跟人打架了?” 寅虎默默地不敢出声。 仰亚拉着寅虎,在树荫下的一排石凳上坐了下来。 “你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被刘剑老师碰了一下。” “为什么?” “他、他说我、说我早恋了呗。” “早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芦笙舞的传承》正文 0091、早恋 0091、早恋 帅气的小伙寅虎同学,这次到县里参加演出回来,可出了大风头了。 其实,寅虎的‘风头’,在学校的文体运动会上就已经开始了。一向有些调皮捣蛋又还长得不错的寅虎,别看他只上到初中一年级,可是,人已经长得跟初二甚至初三年级的同学差不多高了。比起像小王波那种小奶娃,寅虎早已经长成大小伙了。 这也难怪,寅虎同学,由于学习不好,在小学的时候已经留了两个级了,按他正常的年龄,今年也是应该上初三的了。这种情况,在学校也不只是有寅虎同学一个人,有好些同学都是这种情况。 平常在学校,寅虎的调皮捣蛋,早就有很多人知道了他的名字。只是当时,他留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一个不爱学习的‘坏学生’。 可是,在学校运动会上,他一个人就为班上得到了好几个名次。还有他在篮球赛场上祼着上身、挥汗如雨的‘高大’形像,更是吸引了不少的人。特别是那种跟他一样的不爱学习的、已经‘长大’的女孩们。眼神里早就看出了另外一种感觉来。 只是这种‘感觉’还有些朦胧。 接着,寅虎同学又和学校音乐兴趣小组一起到县里面参加了演出,并且获得了好成绩,而寅虎就是这个获奖节目里面的‘主角’。这一消息传到学校里面,那可真是不得了了。大家再看寅虎同学时,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嫌弃和看不起了,而换成了另外一种感觉——那叫‘欣赏’。 所以,欣赏得太多了,就会出现其他的问题来。 本校初三年级,有一个女孩。要说,人也长得算是漂亮了,可学习也不怎么样。也许她也像寅虎一样,在小学多留了几个级吧,一看就是那种比初中生更成熟、更妩媚的那种。 这次,她也参加了兴趣小组的活动和演出活动,而且是唯一的两个初三年级可以参加演出的人员。因为,她们确实在舞蹈等方面还是比初一初二年级的同学要熟练得多。所以,为了这次参加县里面的演出,学校特别允许初三年级的两个女生一起参加。 当然,相比于寅虎是这个演出表演队里芦笙吹得最好的‘男主角’,而这个女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群女孩当中的领舞。在节目中,两人你来我往,接触得多了些,也有了一些偶尔的身体上的接触。所以,那种在这种年龄上特有的、来自于异性的感觉,就慢慢地在两人之间产生了。 对于稍小一点的寅虎,本身也没有什么。可是,对于这个留了几个年级的、初三的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093、帮倒忙 0093c帮倒忙 作为‘过来人’,仰亚听到了寅虎同学的讲述后,真的为这个还没‘开窍’的大小伙觉得好笑。 他知道,能够这样说出来而且自己还一点不知道的大男孩,那天,可能他真的什么也没有干。可是,仰亚还是想故意地逗一逗寅虎同学。 “哎,寅虎,你说那天晚上,那女孩把你约出去,你真的什么也没有干吗?” “真的没有,我能干什么,他可能是找我去给她打架吧,也许后来她想通了,就没有再去了,我们俩在那里坐了一会就回来了,所以,才遇到了刘剑老师。” “真的什么也没有干?” “真的!” “唉!你真笨。人家女孩都这样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亏你还长了这么高个子,还长得这么帅。” “她也没叫我做什么呀!”寅虎同学还是一脸的懵。 “说你笨你还不信,人家那是女孩喜欢上你了,跟你约会呢。” “老师,你?”寅虎不好意思得脸都红了。“你咋会这么说呢。” 仰亚一个指头点到寅虎的额头上,自己也笑了起来。寅虎埋头想了想,也许,老师说的是对的吧。慢慢地,在他的心里开始把那个女孩的一举一动又回忆了一遍,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心里面也开始热了起来。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仰亚到今天也要出院了。寅虎那天是手上擦破了些皮,需要缝针,所以,才到县医院来的,今天他也是来最后拆线的。 就这样,仰亚和寅虎同学,还有小亚略和务妮一起出院了。由于几天没有回家了,仰亚也想趁现在一起送小亚略和务妮回去。寅虎同学只好一个人回学校了。 有了仰亚老师今天的提示,还有前几天初二初三同学的说法。寅虎一路上都在想,自己真的是和那个女孩好了吗。自己真的会喜欢上那个女孩吗?寅虎想了一路上,也得不出一个肯定的结果来,只是在自己的大脑里面,这么久来那个女孩的一举一动言一行却总是时不时地会浮现出来,在他的眼前飘渺不定。 特别是那几次一起时,自己的无意识看到她一眼,现在寅虎同学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心潮澎湃。可是,寅虎又真的说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种感觉,越是走近学校,就让寅虎同学越紧张。他甚至都想着要怎么避开那个女孩。现在,他想起来恐怕连跟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下了车,寅虎就好像做了贼一样。东张西望了好一阵子才匆匆地朝学校走去。刚刚走进学校的大门,就加快脚步往男生寝室跑。直到跑回寝室,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唉!还好没有碰上她。 他这一招,倒把寝室里面的几个小男孩弄得莫名其妙。 却说那女孩,自从那天单独c主动约了寅虎同学见面后,她也不知道,平常一向活泼好动c开朗的寅虎同学,在这件事情上怎么还像个没长大的男孩一样一窍不通。 可是,也许是得不到的东西,反而在心里更想得到吧。女孩并没有因为那天晚上寅虎同学的‘不懂’而放弃,反而,在她的心里,高大帅气的寅虎同学,在她的心里的位置却更加的高大而清晰了。她小小的内心里更是放不下他了。她也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他拿下,让他成为自己手中的‘猎物’。 而这其中,还有另一个因素就是,为什么那天晚上莫名其妙地就会在河边那棵大树下遇上刘剑。她想了想,这只能证明刘剑老师还在一直注意着她,甚至跟踪她。 在以前,女孩心里还没有别人的时候,也许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不理他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不行了,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跟寅虎在一起,那么就一定要把刘剑这边的事情处理好。要不,寅虎看到了,事情会更加严重的。 想好了过后,女孩决定自己主动找刘剑谈一次。 “刘老师,从我第一次收到你的信,我就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想只要我没有理会这事,也许过一段时间你也就放弃了。可是,后来,你还是接二连三地写。所以,我才给你写了回信,我的想法,已经在信里都说清楚了。” 那天晚上,确实是刘剑老师在跟踪寅虎他俩。不过,作为一个老师,他也不好把这件事做得太过明显。从寅虎到县里面演出回来,刘剑就已经看出一点什么了。所以,这几天,刘剑也特别的注意着女孩。从女孩去找寅虎时,刘剑就知道了。所以,才有了当天晚上的‘跟踪’。 其实,刘剑老师还是很了解寅虎同学的,或许说是他了解像寅虎这种刚刚长大的男孩,不会在第一次‘约会’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所以,他只想远远地跟着,找到一些事实,再最后跟女孩说,想以此来争取在与女孩说话时自己占有主动。 那晚,他远远地看着两人在外面,然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刘剑在暗自庆幸时,也增加了自己要追回女孩的决心。 今天,女孩能够主动要求找自己,在刘剑老师看来,也许是那天他拿到了他们俩在一起的‘把柄’了。女孩权衡再三,终于决定选择自己了。刘剑有这个信心,和别的人比起来,也许没有,可是和寅虎比起来,自己还是有很多优势的。比如,自己已经上班有工资了。 可是,刘剑远远没有想到的是,女孩一来,跟他说的是这些。刘剑的脸上红了一阵又白了一阵。 “是,是因为那天晚上那个男孩吗?” “没有,这是我个人的事,跟那天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天晚上的事,我不跟你说了吗,我只是想找他帮我一个忙。”女孩可不想把自己真的喜欢寅虎的事实说出来。毕竟这是在学校,又是在自己老师面前,说出自己喜欢某个男同学,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喜欢他了吗。这个年代,在学校,没事都能让老师想像成发生牛鬼蛇神一样的可怕,更何况自己亲口说出自己的事呢。 “不是喜欢他,一男一女,大晚上的,单独出去,你不知道这是不允许的吗?” “那天晚上,你看到我们做什么了吗?我说过,我只是找他帮个忙。而且,这事也和我今天来找你无关。” “我真不知道,我真的就比不了一个还在上初中一年级的学生吗?” “这个,我可不敢比,你自己要去比,我也没办法。不过,今天我是来跟你说的,刘老师,以后,你就别再以这种事来找我了。好吗?” “难道,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没有,如果你还要再这样,我就把这事告诉你们学校的领导。” 这一招,还真的让刘剑不知道怎么好了。 可是,对于老师好来说,麻烦还真有点大,至少在学校里那些风言风语的,就能让你好长一段时间在同事在学生面前抬不是起头来。 刘剑听了女孩这样的话,默不作声。可是在他的心里,哪能就这么把这事就放弃了。 刘剑老师还在等待着。他不能再轻易地放弃任何一次机会了。岁月等不起,在家里想抱孙子的阿爸阿妈也等不起。可是现在,却不能强行地跟女孩硬来。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女孩见刘剑老师也没再说什么。她也就走开了。 却说仰亚回到家,一想起寅虎同学的事来,就自己觉得好笑。可是,笑过之后,他又觉得,这事,也许自己还是要帮一下寅虎——这个刚刚因为兴趣小组而提起信心来的孩子,不能让他真的走上这条路,当然更重要的事,这事还跟本校的一个老师有关。你想,这种关系,还能让这个学生在学校好过吗。 至于刘剑老师,同一个学校的老师,仰亚当然知道。不过,由于仰亚刚刚来不到一年,他所看到的刘剑老师,除了人长得矮不怎么好看外,就是刘剑老师的教学水平,那真的是可以和县里任何一个同专业的老师相比的。 而至于年龄多大,是否结婚,追了几个女孩等等这些,仰亚还真的不知道。不过,仰亚还是想就这件事,跟刘老师和寅虎说说,至少能让刘剑老师别把寅虎同学往坏处想,以一个正常老师对待学生一样的心态去对待寅虎同学。 第二天回到学校,刚巧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仰亚就碰上了刘剑老师。这里,老师食堂是和学生食堂是分开的,或者说教师餐厅是单独分开的。老师们在这里吃饭,不会有学生来打扰的。 “刘剑老师,吃饭啦?不自己做饭吗?” “唉,就一个人,也懒得自己去做了,一个人在食堂吃,很好的。仰亚老师,你的伤好了?” “啊,已经好了,你看这都好几天了,昨天出院,回了趟家,今天才赶过来。” “哎呀,还是有家回的好呀,像我们这种单身汉,走哪里都是一个人,可没什么人想着自己。” 刘剑老师能直接把话题引到这上面,仰亚可是求之不得。仰亚就顺着刘剑老师的话说了。 “刘老师,听说你也来到这个学校好久了,怎么还不想着成个家呢?” “哎呀,我也想呀,可是我喜欢的,别人又看不上我,喜欢我的,我又没那缘份。” “是你选择太高了吧?” “仰亚老师,别说笑话了,就我这条件,还选择高?我现在,是只要是女的,我都愿意。可是,这不,还是没有。” 听了这些话,仰亚又有意识地朝刘剑老师移动过去,似开玩笑地对刘剑老师说 “刘老师,听说你喜欢现在正在追一个女孩?” 一听到这,刘剑老师马上紧张了起来。 “没有啊,你听谁说的?” “好多人都这样说。这个女孩,我也认识。要不要我去帮一下你的忙?” “瞎说,没有的事,你可别在学校乱说啊。”刘剑老师虽然一直在否认,可是,从他的脸上,仰亚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真没有?” “真没有!” “我还听说,这女孩也喜欢我们兴趣组另外一个男孩啊,你要是真的没有这样事,我可就帮不了你了。到时,你别后悔哟。” 一听到这里,刘剑老师一反刚才和仰亚开玩笑的表情,转过身来,阴着脸对着仰亚说 “仰亚,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还是谁叫你来说服我的,还是来帮谁的忙的?” 仰亚也没有想到,这一句话,就能把面前的刘剑老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过,仰亚也早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他不紧不慢地对刘剑老师说 “刘老师,我是知道了一些事,这事,还是寅虎同学告诉我的,那女孩说的,就是寅虎。我也知道,像他们这种年龄,他们肯定也没有什么结果的。不过,我只是来跟你好好说说,你不是还上着寅虎他们那个班的课吗,你别把这事情带到课堂上去就行,别在课堂上去为难他。他也跟我说了,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女女孩先提出来的,他也不可能这样去做。” 刘剑老师越听心里觉得越不舒服,只见他沉默了几分钟,突然站了起来。说 “我的事,与你无关,你来凑什么热闹,你不是来帮他作说客的吗?你管好你的事就行,其他的事,你少管。” 说着,刘剑老师饭都没吃完,端着碗,气冲冲地就出去了。 从这件事后,仰亚算是把刘剑老师给得罪了。他本来想是来帮一个忙,现在却成了帮倒忙的了。 这件事过后,一连好几天,仰亚看到刘剑老师,刘剑老师都会绕着他走。而且好像刘剑老师还是没放弃对那女孩的追求。还有,那女孩也一直还在时不时地主动去找寅虎。 仰亚感到自己没有把这件事办好,正在郁闷。他正想找个人说说话。这时,他才又想起了本音乐组的龙老师。可是,等仰亚去敲龙老师的门时,门却是锁着的。找了几次,才有人告诉他,龙老师已经走了。 “龙老师走了?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民办教师的事吧!” “民办教师的事?”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094、民办教师 0094c民办教师 听说龙老师已经走了,仰亚怎么也不敢相信。 龙老师为什么要现在就走?虽然他也知道,龙老师是从很远的城市里来的,但是也不至于要现在就走呀。现在距离学生考试放寒假还有将近一个多月呢。家再远,也不用这么早就走呀。而且还说是什么民办教师的事。 这走,跟民办教师又有什么关系呢? 仰亚不相信大家说的,他直接去到了龙校长办公室。 “龙校长,听说龙教师已经回老家了?” “嗯,就在你们在县里演出的那几天走的。” “他是提前回老家过春节吗?也用不着这么早就走呀?” “哎呀,不是回家,是不在我们学校干了。” “不干了?为什么?” “唉!我们这小池子,怎么能养下这么大的鱼啊。” 仰亚知道龙老师的家很远,但还真不知道龙教师的家到底是怎么样的。 龙老师,差不多将近四十岁了。他是响应‘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时候来的。 一开始来,他们被分配到各个生产队和老百姓一起‘接受再教育’。 当时,一同来到这里的,还有其他的很多人。可是后来,有的通过已经恢复的高考,考回了城市工作,有的通过自己爸爸妈妈的各种渠道,大多回到了城市。 龙老师,在那个年代,他的父母在城市也只是一般的城市居民,没有什么大的背景,龙老师几次通过努力,包括考大学,结果都没有如愿。后来,慢慢地,龙老师也死心了。 等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而龙老师的父母却在这几年相继去世了。除了父母,龙老师在城市里已经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所以,几次失败后,龙老师干脆就放弃了回城,安安心心地在这边呆了下来。 后来,生产队里的小学缺老师,得知龙老师是从城市来的,并且已经留了下来。所以,就把他招入生产队小学,做了一名民办教师。 相比于本地老师的缺乏,龙老师虽然是民办老师,但是,其教学水平一点也不比同一个学校的几位公办老师差。没几年,龙老师就被调到了当时的人民公社初级中学。就这样,龙老师一直坚持到现在。 这其中,有的民办老师已经被转为公办教师,有的通过自己的考试进修,毕业后也升为公办教师。一开始,龙老师似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感觉,他不想参加任何的教师进修考试,也不愿意主动去申请c活动转为公办教师。 因为在当时,公办和民办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在工资和其他待遇上都基本一样。教学质量好了,也一样的受到上级部门的重视和学生的爱戴。所以,龙老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可是后来,民办老师和公办老师的差别和待遇慢慢地就有了区别。这时,龙老师再想去参加考试等的,可是现在的要求就比原来高出好多了。特别在申报审核等方面就很难过关。 就这样,龙老师的‘转正’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几年,民办教师和公办教师之间的差别更大,首先体现在工资上就差了一大截,然后所有的提升提拔c职称评定等,好像都抛开了民办教师。 一年前,在还没有责任田承包到户时,什么农村户口c城市户口c城市就业等控制得很严。龙老师根本就没有还能回到城市去的空间和机会。自从实行了农村责任田承包以后,城市里,除了固定的工厂企业工人,也有了一部分自主就业的人员。 龙老师通过各种渠道打听,终于有了一条能让他回去的路。也总算了结了他能够回去的梦。 其实这一切,都是在几个月前的暑假期间就已经开始了的。所以,当仰亚再一次以民办教师的身份又来到这个学校,而且还是和龙老师一个文艺组时,一种自然的命运,就让龙老师对仰亚多了一份好感和同情。 他也知道,仰亚是因为宣传队的解散才被安排到学校里面来的。而且是拖了好长时间才安排的。所以,龙老师虽然嘴上不好怎么对仰亚说,这个时候还到学校来当民办老师。可当他了解到仰亚的具体情况后(比如学历),也许这已经是仰亚没有选择的最好选择了。所以,龙老师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多多关心仰亚,在业务上能帮的尽量帮助仰亚。 前几天到县里演出,龙校长本来是安排龙老师和仰亚一起去,当时,龙老师基本已经得到了可靠的消息,他必须赶在今年年底之前赶回去,要不,这事,又得再拖一年了。 所以,也才有仰亚走时,龙老师那几句似明白又不太明白的话。现在想起来,那已经是龙老师在跟仰亚告别了。 等仰亚带着学生走后,龙老师直接就找到了龙校长。 “龙校长,我可能要离开这个学校了,没能把这个学期的课上完,也很对不起你的,也对不起同学们。” “嗯?为什么?你是要提前回家吗?” “是的,可是,校长,我这次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怎么?你不回来了?” “龙校长,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当时接受再教育的人员,其他的人早就找到各种渠道回去了。以前,我不在乎这个,这一两年,也许是人老了吧,对于家乡的思念也是的越来越强烈。人,总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想法,所以一一一一一一” “龙老师,在老家,你不是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吗?你都已经在我们这边呆了一二十年了,为什么还要想着回去呢?就在我们这边不好吗?” “哎呀,在老家虽然没有了父母,也没有什么特别亲的亲人,可是,那终归是我童年生活的地方,哪能不想回去呢!这点,也希望龙校长你能够理解。本来,我也是想着上完了这个学期的课,到寒假的时候再回去,可是,那边已经来通知了,我必须赶在元旦之前回去,并且办完相关手续。否则,我又得等到明年了,而且明年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也还不知道。” “龙老师,你的水平,你的教学经验在我们学校可都是排在前列的啊,我们是真的舍不得让你走啊。” “没有,龙校长,现在,你看,仰亚他们这些年轻人也已经赶上来了,你看这次,仰亚老师不就可以单独带队到县里面参加活动了吗。再一个,现在也已经恢复高考得这么些年了,慢慢地也应该有很多的公办老师会分配到我们学校来的。” 提到公办老师,龙校长当然知道,像龙老师他们这种民办老师,虽然也有能力,可是真的,在各方面和公办老师比起来,还是有些吃亏。这些,龙校长也知道,在学校里,他也是想尽办法去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可是从上面下来的政策就是如此,有些东西,龙校长也是爱莫能助了。 “龙老师,一直以来,我们学校都没能把你转成公办老师,这确实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 “不不不,龙校长,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学校的错,很多时候也是我个人的原因造成的。也许是一个时代的过去吧。只能说我们是被时代给淘汰了。” “你这样说,我们就更是觉得对不起你了。你这么远的来到我们这里,为我们这的教育事业贡献了一二十年,结果一一一一一一” “不,校长,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知道,我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在这边结婚,其实也就是有这种想法的,我又不想像其他能够回去的人那样,结婚后,为了回去又把老婆孩子抛下不管,我也做不来,我也不想欠下这份孽债。却不想,这一拖,二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 龙校长看着留不住龙老师了,也没有理由再不让龙老师走了。 “龙老师,那你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吧。” “好,相关的申请你写好了吗?证明,我这就马上帮你出吧。” “我昨天写了个简单的申请,龙校长你看看行不?” 说着,龙老师把自己的申请交给了龙校长。 龙校长简单地看了一下,就从抽屉里取出印章来,很快地给龙老师开好了介绍信。 “龙老师,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得力老师,二十多年来一直默默地为学校奉献着,本来我是想,我们找个时间再好好地开一个欢送会,大家再聚一聚,可是,除了你,我们这里也还有好几个民办教师,如果那样的话,他们看到你走了,可能心里一一一一一一” “啊啊啊,校长,这个倒是真的没必要了,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前几天,我也就间接地跟仰亚等几个个老师说过一些话了。如果再这样做,真的不太好。再说了,我那边他们也催得急,我也没时间再跟大家一一见面了,这里,也请校长你过后再多多跟同事们c特别是同学们解释解释。” “那就谢谢你的理解了,龙老师。” 第二天一早,龙老师就离开了学校。 一个人,静静的,就如同他静静的来。 他没有要任何一个老师来送他,也没告诉任何一个学生他要走。只是在最后走出学校大门时,深情地回头看了一眼,他希望能把这个他生活了二十来年的地方记住,还有那些一批批来了又走了的c可爱的学生。 从龙校长的办公室出来,仰亚的心里真的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当然,龙校长不会直接告诉他,龙老师的走是因为民办教师不能转正的事)。只是因为,仰亚来到这个学校,龙老师是第一个让他值得去亲近的人,也是他在专业上的良师和益友。当然也有一种同为民办教师的亲近感。他现在想起,前几天龙老师说过的那些话,才知道,龙老师从那时起就已经决定要走的了。 仰亚从龙校长那里要来原来龙老师住的那间寝室兼办公室的钥匙,轻轻地打开了门。 寝室里除了龙老师必须的用品外,其他的东西好像都没有带走,就连一些专业的书籍和辅导资料都还整齐地放在那张已经脱皮的小办公桌上。最显眼的就是前几天排练去县里参加演出的那个节目的排练单,还用一个书夹夹着,挂在旁边的那面墙上。 此时,仰亚看着那张排练单,仿佛又看到了龙老师在教他和同学们一起排练的影子,还有他那和蔼的笑容和认真的样子。仿佛龙老师还在和同学们们一起跳一起唱。 听,歌声好像就飘在仰亚的耳边。 办公桌上的玻璃下面,还压着他和龙老师的一张合影,那是上次在学校文体活动文艺晚会的节目发奖现场,仰亚编排的节目得到了最佳创意奖和特等奖两个奖项,一个是龙校长亲自给他们发的,而另一个就是龙老师给他们们发的。这张相片就是龙老师给他发奖时学校的物理老师给他俩照的合影。 其实,那份奖更应该得的是龙老师,因为大部分工作都是龙老师做的,或者是仰亚按着龙老师的指导做的。可是,龙老师一点都不在乎。今天,仰亚看着相片,又想起来,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龙老师就要走了,为什么又会走得那么急,那么的不告而别,他还有好些东西想和龙老师学习呢。睹物思情,仰亚只是觉得这一屋子里的每个件东西c每一个角落都还是龙老师的气息。 从龙老师曾经的寝室走出来,仰亚不知怎么的,他有一种预感,有好些发生在龙老师身上的事情,他都感觉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仰亚回到寝室,一个人躺在床上,无力地看着天花板。 他,想了好些龙老师离去的理由,又结合龙校长给他的理由,还是想不到龙老师为什么要走,要现在就走。难道真的像其他人议论的那样,是因为民办教师的原因?为什么他会选择这样的不辞而别,哪怕至少他也应该提前给自己说一声,或者是等自己回来。从去县里演出之前,龙老师明明就知道他要走了,一些不明不白的话都已经告诉他了,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他要走,和要走的原因。 仰亚只能归结为,也许自己根本就还算不上是龙老师的朋友,还不值得他在走时告诉自己,或者跟自己告别。 这一夜,仰亚因为龙老师的走,久久都不能入睡。 窗外的一颗流星,从仰亚的窗前划过,是那么的快,快得在它划过的地方都没能留下痕迹。 天上,还有一些或明或暗的星星跳着,可自己又该是哪一颗呢? 仰亚在模模糊糊中睡着了,可又被一阵凉风把他吹醒过来。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095、吃庖汤 0095c吃庖汤 ‘一二九’活动过了,马上就到元旦节了。元旦一过,学校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期末考试结束,仰亚比学生还要晚几天才能回家,因为还要给学生们改考试卷子,还要给学生们填写成绩单。 那时的成绩单,是学生放假几天后再回到学校来领。所以,直到学生重新回到学校来领取成绩单后,学校才算放假,仰亚才能回家。 等仰亚回到家,已经是农历的十二月十几了,寨子里已经开始有了过年的景象了。比起往年来,仰亚感觉到今年过年的气氛要比过去热闹了许多c隆重了许多。这点,从一进入寨子的第一眼就能看出来。 今年,是农村责任田承包到户的第一年,可是变化还是挺大的。有些人家吊脚楼的前台上c美人靠上,还挂着一串串的玉米棒子,还有几串辣椒c高粱等。而有些人家,经过了一个冬天的准备,也能够在原来的房子上装上一两壁新板子,或者装出一两个新的房间来,分给家里慢慢长大的孩子们住。 仰亚看着这些,慢慢地沿着石台阶朝寨子上爬着,刚刚走到那片寨子前面的梯田处,就听到了一声声猪叫的声音。 有人在杀年猪了。 等仰亚爬完那片石阶,另一处又一个猪叫声又响了起来。这在以前是没有的。以前,在生产队里,不会这么早就杀年猪的,一直要等到过年前的一两天,才在生产队仓库前的晒谷场上杀过一头两头的。然后全寨子男女老少都凑了过去看热闹,就连寨子里的那几条瘦得只看见骨头的老狗都集中了过来,等着捡拾地上留下的那一点点血迹和那一点点腥味。由于眼馋太久,凑得太近,时不时的还会被杀猪匠们踢上一两脚,也只好旺旺旺叫着c夹着尾巴离开,远远地伸着长长的舌头c流着口水看着其它狗子添到一点点血印。 旁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老人和孩子,老人们还稍微照顾一下自己的表情,那钻到大人前前后后的孩子们,早就眼睛不停的在‘猪’身上转着,不停地咽着口水。直到最后,把一两头猪砍成支离破碎的一斤两斤甚至几两,然后兴高采烈地全家人提着回家,这就是过年了。 而现在,这才十二月十几,这一会儿,就有两家杀年猪了。 正在仰亚喘着气向上爬时,从田坎处走过来一个担水的。 “啊,仰亚老师,你们终于放寒假了哈。” 仰亚抬头一看,不就是自己家的一个年纪比仰亚大不了多少的堂叔吗。不过,平时,仰亚也从不叫他叔。只是现在大家都大了,也有了孩子,再也不好直呼其名了,才改口叫‘叔’的。要不,等孩子懂事了,也不好向孩子们解释,怕影响到孩子以后的礼貌。 “哎呀,小叔,还叫我什么老师呀,今天这么勤快,还亲自挑水呀。” “嗯,家里忙不过来,等一下,我家也要杀年猪了,所以,我来挑水,烧好水才好等杀猪的过来。嗳,仰亚,就不用回家了吧,走,跟我一起到我家去吧,难得今年有了年猪杀,能喊大家吃一顿庖汤。” “啊,今年你家也有年猪杀了?那还真好啊。等下我一定过来。” “走走走,还等什么等,就现在跟我一起过去得了。今天早上我还问你阿爸,你哪天能回来呢。现在,你回来得正好,走吧走吧。” “哎呀,我总得回家打声招呼吧,哪有从半路就去你家的,也去跟老人孩子说一声,我再过来。” “没事了呀,又不是外人,早上我就已经跟你阿爸还有务妮说了,叫一起过来吃庖汤的。你就不用回去了。” “那我还是先回去,等下带着阿爸和孩子一起过来。” “真的?” “真的。” “好,等下不用我再来叫了哈。” 告别了挑水的堂叔,仰亚回到了家。 家里,小亚略已经会扶着墙慢慢地走路了。一看到阿爸回来了,高兴得,来不及扶墙,就朝着仰亚跑了过来。 “哇,小亚略,慢点,慢点,十几天不见,小亚略可以独立走路了啊!”仰亚说着,赶紧伸出手,把踉踉跄跄朝着自己冲过来儿子抱了起来。 “嗯?你说什么?儿子不扶墙也能走了” 正在忙活着的务妮转过身来问仰亚。 “不是吗?刚才他就是这样走到我们身边来的呀。你还不知道?” “没有呀,刚才我叫他走,他都还不敢走的,只能扶着墙走。怎么,你一来,他就敢独立走了?” “是呀,儿子就是刚才这一下才走的?” “反下这几天一直都还不敢走。” 仰亚高兴得把儿子小亚略举了起来。 “啊,我儿子这是高兴的啊,看见阿爸回来了,就顾不得了,就走起来了。” 小亚略也好象才发现自己能单独走了,看了看阿爸,又看了看阿妈,在仰亚的手上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阿爸!” 阿爸一直坐在灶台后面烧火,可眼睛一直盯着高兴得什么似的孙子小亚略。 “学生都放学好几天了,以为你还要几天才回来呢。” “没有呀,学生是前几天回来,今天又回到学校领完了成绩单才算是放假,所以,我们老师也才能放假呀。阿爸,这是给你买的烟。”说着,仰亚拿了一整条烟交给阿爸。 “都说不买这些了,怎么又乱花钱,这种纸烟又没劲,抽多少都是浪费。” “哎呀,这不过年了吗,所以帮你买一条。” 小亚略看到阿爸从包里拿出东西给爷爷,又张牙舞爪地伸手地抓了过来。仰亚赶紧从包里取出糖果来。 “阿爸,刚才在路上碰上下屋小叔了,他叫我们到他家吃庖汤嘞。” “是叫了,早上都说了,但也不好意思一家人都去吧。他叫了你,你就去吧。” “阿爸,那还是你去吧,我在家带小亚略就行。” “阿哥!” 这时,又从外面冲进两个人来,是阿弟和小妹。小亚略舞着手中的糖果向他们俩炫耀。差点就被小妹抢了过去。他赶紧往仰亚的怀里藏。 “你俩放假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昨天就放了,刚才到外面跟他们玩去了。” 一家人就这样正逗着小亚略玩时,下层小叔又跑了过来。 “仰亚,还真要我再来喊一次啊。大哥(仰亚阿爸),走吧,我早上都交待了,怎么还没过去啊!” “仰亚回来了,你叫他过去就行,我们就不去了。哪有一家人都跑去吃庖汤的。” “哎呀,哥,又不是外人,都是一个家的,还分什么彼此啊,都去都去,务妮c阿弟小妹。小亚略,走小爷爷家吃嘎嘎(肉)去。走!” 小亚略还真听懂了,伸出手,就朝小爷爷怀里要过去抱抱。并用小手指着外面,要走了。 在小叔盛情的邀请下,最后还是一家人都过去了。 小叔家,早就有寨子上家族中其他的人到了,已经坐了满满一火铺了。小叔一进屋又忙着在堂屋里的八仙桌下升起火来,要不,火铺上是坐不下了。 杀猪的人还在屋外紧张地收拾着猪内脏,已经打理好了的猪肉已经砍成两边,被抬进了厨房的案板上。 仰亚抱着小亚略跟着小叔走了出来。 “大叔,今天你们杀了几头了啊?”仰亚走到正在打理猪肉的杀猪匠们旁边,对他们说。 “今天呀,这已经是第三头了。” “以前,没一天杀过这么多吧?” “还真是,还有一家还在烧着水等着呢,打理好了这头,我们还要过去呢。” “啊?杀猪的,不是都要在杀猪这家吃了庖汤才走的吗?你们不吃了?” “那是以前,现在一天就杀三四头,多的五六头,哪里还吃得过来,农村这杀猪我,也是有讲究的,今天日子好,所以个个都安排在今天杀。” “那估计今年要有多少家杀猪过年?” “可能要有十几家吧?反正我们知道的,跟我们讲了要去帮着杀的就有十一二家了。” “今年哪来的那么多猪杀啊,这一年就要当过去好几年了。” “是呀,现在,田土都分到各家各户了,生产队(啊现在的村组里)也让大家自己养猪了,又有了自己家种出来的包谷c红苕之类的,所以,有好些家都能有猪过年了。” “看来,这分田到户还是比过去强啊。” “现在看来,肯定是比过去强了,当时,大家还有所顾虑,现在,可能再叫大家重新拢起来,再过集体的那种生产方式,可能也没有人愿意干了。” “那是,至少我是不愿意了。”另一个人接过话说。 这边,还在一边吹着一边整理着,屋子里的肉味已经飘了出来。有仰亚带着小亚略了,务妮她们也在帮忙。 “可以啦,开饭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就开始围着桌子坐了起来,有坐在堂屋里八仙桌上的,也有坐在火铺里间想烤火的。 “你呀,就是嗓门大,这吃饭,还用得着你喊。你还以为是原来生产队那会,你以为你是生产队队长啊。”一群妇女又在围着刚才大喊的女人笑着。 “我高兴呀,这可不是原来的大集体,那时生产队长喊吃饭有什么,在坡上,每个人拿出自己从家里包来的冷饭和酸菜c红薯,看着那饭都咽不下去,现在是什么,我是喊大家来吃肉啊!” 最后,所有女人都被安排在了火铺的那一间,还有孩子们早就端着碗夹满了大块小块的肥肉瘦肉,跑到门口的院子里去了。逗得几只瘦狗眼巴巴地跟着他们转。 男人们都坐在了堂屋里的八仙桌上,他们慢慢地喝着自家酿出的米酒c红薯酒,吃着小火锅里热汽腾腾的庖汤肉。饭桌上,谈论的都是这分田到户后各家的收成—— 我家比去年又多收了十挑红薯; 我家今年种出了五十斤的豆子,过两天就可以磨成豆腐来过年了。 我家比去年集体分粮时多了好几担谷子; 我家明年也要养一头大服猪来过年; 等等c等等! 从每个人的脸上再也没看到因为过年而愁眉苦脸的了。看来,每个人家都已经有一了定的年货了。大家喝起酒来,也比过去轻松子很多。 这一餐庖汤饭从中午一直吃到太阳落山。女人们走了,男人们还在喝酒,还有几个直接就喝醉了。划起了拳唱起了酒歌。 有人还要求仰亚吹几首芦笙来,让他们跳一跳好多年都没有跳的芦笙舞,结果还是被各自家里的女人和孩子生拉硬扯的拉了回去。不过,仰亚答应他们,等过完年,一定好好地吹一次芦笙,让大家痛痛快快地跳一次已经好些年没有跳的芦笙舞。 阿爸也有些醉了。结果,仰亚和阿爸商量,从小叔家分着买了一腿猪肉回去,这样,仰亚家也有年猪肉了。这一腿肉,少说也要有四五十斤吧,小叔又另外送了部分内杂。这一下,仰亚家的肉比起过去来,少说也要翻了十倍了。 回到家,其实一家人也吃不下什么饭了,提前回来的务妮和阿弟小妹等,早把猪c牛c鸡等的都畏好了。小亚略吃得饱饱的肚皮,嘴角都还挂着油渍就睡着了。 一家人坐在火铺前,看着旺旺的炉火,说着家里的话。 仰亚拿出自己的帆布包。 “阿爸,这是给你买的过年穿的新衣服,要不你试试?” “我这都是还有好几件衣服,你又花钱买什么衣服。” “这不过年了吗,一年也应该给你买一件衣服啊。乡里面小集镇,也没有什么好买的,所以,我也只给你买了一件,还有给小亚略买了一件。其他的,务妮的,小妹的c阿弟的,过几天赶年场再去县里面买吧。” 说着,仰亚把自己的工资还有一小部分年终奖,全部交给了务妮。 “务妮,你拿着,赶场天你自己去买吧。” “你交给我干吗?你交给阿爸,这个家还是阿爸当家啊。” “我老了,不管这些了,还是交给阿妮吧。我不当家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管好家吧。” 务妮还想说什么,小妹一把从仰亚手中把钱拿了过来,塞到了务妮的手里。 “阿嫂,要你当家你就当家,我们都相信你c支持你,要不,我阿爸喝酒了,又会把账给搞错了。” “就是!”阿弟也在旁边附和着。 “你看,大家都同意把钱交给你,让你当家,我又经常不在家,这家不是你当,还有谁当。”仰亚也说。 “好,那我就当吧,当得不好,你们可别怪我啊。” “谁不都是慢慢学着当的呀,以前仰亚阿妈刚来时,也不会当,后来,慢慢地就好了。”阿爸也在为务妮鼓劲。 仰亚抱着睡熟了的儿子小亚略,对务妮说: “好像后天都赶年场了,你就和小妹阿弟你们去赶年场吧。” “你不去?”务妮问。 “有你们三个去就可以了,我就不去了。” “务妮还要带着小亚略,带点东西也不方便,小妹c阿弟又不熟悉,还是你去吧。有我在家就行了。” 还是阿爸的话管用,这么一说,仰亚也不敢推辞了。 说完,几个人已经开始计划着赶年场的事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096、赶年场 0096c赶年场 今天是赶年场天,务妮早早就起来把早饭做好了,还帮阿爸把猪潲c牛草也准备好了。仰亚阿弟等起来,吃好饭准备去赶集了。 小妹和阿弟还很少能够得去赶集的,更何况是赶年场,就更是不容易了。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还在上学,这里的赶集可不是根据学生们的星期天来的,而是根据什么狗场c牛场c鸡场之类的,这样一排,轮到星期天赶集的时候就很少了。 再加上以前,赶集也没有什么东西要买,也没有钱买什么东西。所以,基本上小妹和阿弟一年能去过一次两次的,也就不错了。现在能够去赶年场,也是高兴得什么似的。 当然,最高兴的要算小亚略了。他当然不知道赶集是干什么。可是,他能穿上新衣服,又还有阿爸阿妈陪着,旁边还有小叔小姑逗着,他能不高兴吗。 几个人吃好了饭,天也才刚刚亮。他们就来到梯田下面的那条坑坑洼洼的小公路边,等待那辆已经由个人承包了的手扶拖拉机。这拖拉机可不是随时都能坐的,也只有在这样的赶集天司机才会跑。平时,他想跑也没有几个人坐。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样一种规律。 仰亚几兄弟妹们,赶集,可不光是去买东西,还得去卖东西。也只有卖了东西才能有钱来买东西。以前,像这种能有东西卖的很少,大多数都是生产队上的人统一拿东西去卖,然后再买东西回来,接近过年时,一家能分到几块钱的‘分红’。 今年可不同了,分田到户以后,自家的地自家管自家种,有了多出来的东西,也就可以在过年时拿去卖了,再换些钱来买自家过年想要买的东西。 今天,仰亚搂着小亚略,小妹抱着背小亚略用的花背带。务妮用口袋背了有七八斤黄豆,那是今年自己家种出来的,除了留着明年的种子,还有过年用来做豆腐的。这多出来的,就在今天拿去卖了。 阿弟则用一根木棍,抬着两个鸡笼,里面挑着有五六只鸡,是今年自家喂出来的。家里除了留了一只大公鸡来过年杀吃外,两只母鸡又开始抱蛋了。另外还留着一只公鸡和三只母鸡。 一开始,阿爸是想着用家里的鸡来跟小叔家换取猪肉的。前天,仰亚已经用自己的工资给了小叔的猪肉钱了。今天卖鸡换来的钱,就可以再多卖些以前很少买的‘年货’了。 等仰亚兄弟几个赶到小公路边时,这里早已经等了好些人了。大家都是等着坐拖拉机进城赶年场的。这其时大多是本寨子里的人,一看仰亚务妮等‘全家’人轰轰烈烈地过来,还没到身边,就开始说话了。 “阿妮,你们家这么多人都去赶年场啊?难怪街上赶年场挤着呢。” “是呀,现在又没有队长管了,自己就给自己提前放假了呗,阿弟小妹也很少能够去赶集的,所以就一起去了呀。” “你们家仰亚老师有工资,能买好多东西,当然大家都去了。哪像我们家啊。” “有什么啊,我们不是一样挑着鸡c还有黄豆去卖了才有钱买些年货啊。” 正在大家说着话,拖拉机‘吐吐吐’地就开过来了。大家顾不得再说话了,从四面八方就朝着车箱上爬。等所有人都爬到了车上,司机一声‘大家小心啊,手撑稳了’。拖拉机就在坑坑洼洼的小公路颠了起来,一摇一晃地朝前走了,留下一股黑烟和车上摇摇晃晃c东倒西歪的人们的笑声。 有了车就是快,尽管一路上拖拉机抖得大家都有点难受,但是总比走着去快多了,没到半个小时,仰亚他们就到了县城的集市上。 集市上还没开始呢,只有三三两两的卖东西的人正在搭着布篷或正在占着位置准备摆摊。平常没有这么多的人,只是这年场,所以摆摊的人也比平常多了些。仰亚和务妮也选了一个地方,把两笼鸡连同笼子一起摆在了街边。豆子也就用务妮背来的花布袋放在了鸡笼的旁边,把布袋的上一截挽到了露出黄豆来,让来买豆的人看到豆子就可以了。 小亚略一看到街上就待不住了,哇哇哇嚷着朝着热闹的地方指。阿弟和小妹也有点兴奋。还没等到仰亚和务妮的同意,就搂着小亚略想跑了。 “就你俩,别在街上走丢了哈。”仰亚看着已经走出去好几米的三人喊着。 “这,有多大的街啊,还走丢了。”阿弟扭过头来,有点不屑一顾地对仰亚说。 也是,阿弟他们虽然很少来县城,可都上初中了,还能在这样的小县城里走丢了。仰亚也是过于的担心了。 等阿弟他们走远,仰亚和务妮摆放好自己要卖的东西,就在鸡笼后边边坐边等着。 慢慢地,赶集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来了。还不错,像仰亚和务妮卖的鸡,还有黄豆,可都是过年时好多家庭都想要买的东西。对于仰亚他们家来说,一只鸡一锅豆腐也许很难吃到,可是在县城里,要买只个鸡和几斤黄豆,可不是什么大事,也花不了什么大钱。 几个人问过价后,一只大公鸡就买出去了。黄豆也有好几个人问了。也许这真是赶年场吧,大家也知道赶年场时,一会儿会很挤的,所以,该买的东西就要趁早买了。 阿弟他们还没回来,还没到中午的时候,务妮他们就把所有的鸡和黄豆都卖出去了。在价格上也还不错。 两人正想收拾东西去找阿弟他们,阿弟c小妹就扛着小亚略回来了。小亚略骑在小叔的肩上坐着‘马马’,一只手里牵着两个气球,一只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老远地看到阿你阿妈就叫了起来。 “哇,你们就都卖完了啊。” “是呀,我们还正想收拾好了去街上找你们呢。” 说着,一伙人朝着街上走去。 仰亚他们刚刚走出卖鸡这条街上,却不想其它的街上可比这条街上挤多了,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整个一条街上就只看到人脑袋了。这些人可都是来买年货的。也只有像仰亚他们这种要先卖了年货才来买年货的人,才先去卖东西,其他的直接买年货的,可就直接来买了。 仰亚领着一家人,现在也快要中午了,他领着大家想找个地方先买些东西吃,然后再去买东西。 街上已经多出了好几家卖粉的,还有卖油炸粑粑的。可是,仰亚还是习惯于到以前的国营饭店去吃。现在不叫国营饭店了,改名叫‘东风饭店’了。 几个人来到东风饭店。仰亚给几个人要了一大碗粉,然后在一张还写着国营饭店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现在有了其他的几家店,也不用再像以前那么排好长的队了。没过多久,仰亚要的几碗粉就端了过来。 务妮还在一边喂着小亚略一边自己吃着,阿弟早把一碗粉三下五除二扒进了肚子里了,抹抹嘴看着大家。 “吃这么快,还没饱?要不再要一碗?”仰亚一眼就看出阿弟还没吃饱,所以问了他一声。 “粉不要了,那我再要几个包子。” 饭店服务员又送过来三个小碗大的包子,阿弟抓着又一下子送走了两个。 小亚略看到小叔又有另外的东西吃了,也嚷嚷着要吃包子。这最后一个,阿弟打着咯,一边撕着喂了一部分给小亚略,一边还在往自己嘴里放。 真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啊! 仰亚只在旁边看着,又想笑又有点羡慕。 吃完了东西,就要计划着今天要买什么年货了。 一家人首先来到卖衣服的地方,先给每个人买了一套衣服。小妹买了一条灯草尼黑色裤子,一件灰色格子花厚衣服。阿弟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要买什么样的,最后他在一个店里看上了一套军服。 “阿哥,要不,我就买这个吧。” “现在谁还买军服啊,而且,你看你那么瘦,军裤那么大,你穿着好看吗?” “我这不刚刚抽条吗,明后年我不就长横坯了吗。” “哼哼,就你?明后年你就长横坯了?再过五年你也长不了。” “可我们好几个同学都有这样一套衣服,我看着穿着很好看的。” “哎呀,仰亚,阿弟他自己喜欢,就帮他买这种吧,现在像他们这么大的小孩穿着这种衣服的也多,只要他喜欢就行,你管他长不长横坯。”务妮也在跟阿弟说话。 最后,还是帮阿弟买了一套。 务妮自己呢,挑了半天也没有挑到自己喜欢的。最后还是小妹帮她看中了一件紫色夹衣,就是有点小贵,务妮不想买这么贵的,就一再推辞着。最后在售货员还有仰亚等的一再劝说下,她才勉强答应了。 当然,这里也少不了小亚略的,虽然阿爸前几天已经给他在乡里的小市场上买了两套,可谁能少了这个家里小宝贝的呢,几个人凑着又给他买了两套。 仰亚没有给自己买,因为他还有衣服。最后,他买了一双皮鞋。这可是仰亚买的第一双皮鞋。然后又帮阿爸也买了一双棉鞋。 务妮又买了一些花布,还有彩线,她想买回去,有时间再给大家做一些有民族特色的衣服,特别是小妹的。 买好了这些,小妹东看看西看看,又把务妮拉到一边,有点神秘地悄悄对务妮说: “阿嫂,这里怎么没有那个卖啊?” “什么?你想要买什么?” 小妹又看了看四周,还是不好意思是说,最后,才悄悄地在务妮面前比了比自己的胸部。务妮知道她是想买女人用的小衣了(乳罩)。 “啊,你是想买那个呀,嘿嘿,看来,小亚略家小姑也在长成大人了。” 小妹不好意思的把脸转到一边去了。 “这个,要到专门的店里面才有,我带你去买吧。” 说着,务妮把自己手上的东西全部交到仰亚的手上,带着小妹有几分神秘地就去了。把仰亚和阿弟都弄得莫名其妙的。 两人买了回来,也不向仰亚他们说明什么。 “你俩干嘛去?刚才。” “哎呀,与你们男人无关的事,少打听。” 务妮这样一说,仰亚也不好再继续打听下去了。 买好了衣服,还要买一些过年用的。 以前过年,自己家也没有什么要买的。那时,关键是没有钱,而现在,虽然也还算不上有钱,可是身边总有点可以自己支配的了。 一家人在一起,仰亚又带着买了好些糖果之类的。还帮小亚略买了些玩具。这可把小亚略高兴坏了。 一家人一直朝着前面挤着,旁边有几处卖年画的,也有一些自己在写对联的。 仰亚就凑了过去。 几个年纪在五六十岁的老者,就在街边,摆上一张不大的桌子,铺开了红纸,就认认真真地写了起来。 在以前,仰亚他们这样的寨子,过年贴春联的很少。可是,仰亚经常到外面演出或者采集素材时,经常看到其他的地方,春节期间可是每家每户都要贴春联的。 仰亚看了看,在老书法家笔走龙蛇下,一个个各种不同的字体就龙飞凤舞地停留在红纸上面。有草书有行书,也有魏碑c隶书等。有的还是按着要买对联的人自己的要求写的。 “阿哥,他们写得真好,比我们学校的老师写的都好看。” 阿弟和仰亚一起凑在前面看了半天,对仰亚说 “嗯,我也觉得特别漂亮,要不,我们也买几张回去?” “嗯,我看行。” 兄弟俩这就决定了。然后又在旁边买了好几张年画。 就在仰亚和阿弟在欣赏对联时,务妮和小妹又买来了两大包过年的小吃,有瓜子花生,还有一些因过年才加工的食品。 转了这么一大圈,人挤人,人捱人。等大家提着东西回到要等车回去的地方,其他赶集的人也陆陆续续过来了,每个人都挤得浑身冒汗,每个人都买了好大几包。 “哎呀,务妮,你们家买了那么多东西啊?!” “没有呀,你们家买的也不少呀。” “嗯,是比去年多了。” “我家也是,今年终于能帮家里每个人都买一身过年的新衣服了。以前总是小的穿大的剩下的,更小的又继续穿,有时小的都委屈得想哭了,可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现在好了,小的也有新衣服穿了。” 拖拉机也过来了,同样也提了几大包年货。 “快点,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好久了,早点回去,家里还有好多事情呢。” “哇,今天你们都买了那么多东西,我的车还能装得下你们吗?”司机跟大家开玩笑说。 “你不也买了好些了吗?我要是像你自己开车,我还想多买些呢。” “行啦行啦,再买,整个街上都要被你们买光了。快上车吧,快上吧,马上就回去了。” 等大伙七手八脚都爬上了车,‘吐吐吐’几声,拖拉机吐着浓浓的烟雾朝着家的方向开去。 车上又是一阵阵的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097 过新年 0097c过新年 二十三,送灶神; 二十五,做豆腐; 二十六,敬老牛; 二十八,做糍粑一一一一一一 一天天,转眼就到过年了。 今年,过年的气氛比往年要热闹了许多。以前,关于上面念叨的,也只是在口头上念念而已,可现在,大部分人家都可以按着上面的去做了。送灶神的c做豆腐的c敬老牛的,虽然不是家家都在做,但总是有那么几家在做。 最高兴的是孩子们,大人们的心情好了,脸上有了笑,小孩们就感觉到快乐了许多。到年边了,大人也很少安排孩子们去干活,就由着他们疯狂地玩几天。 在这么冷的天,孩子们玩的都是一些运动量大的游戏,比如打格罗c骑草马c骑高脚马等,都是男孩们最爱玩的游戏。 过年这天,仰亚家的人没有再出去玩,包括阿弟和小妹,今天对于他们家来说,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到今年刚刚去世的阿妈的坟上去祭新坟。也就是陪阿妈过最后一个年的意思。这个,可与过年的欢乐气氛有点不同,毕竟这个怎么也不能算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所以,一大早起来,都没有太多的笑声,都在默默地准备着要带到山上去的东西。 其实,仰亚他们家,以前是不太过汉族的所谓‘春节’,也就是过年的,他们过的只是祈年节。那是在农历的十月十一月份就已经过了。可是,这给自己家新去世的亲人‘祭新坟’却是必须要做的。一般都是在立春之前,大部分时间就是在除夕的这一天。因为也只有在这一天,才显得隆重,也才像是去跟‘亲人’过年。 一般像这种活动,像阿爸是可以不去的,在这里没有必要在孩子们面前显示出自己夫妻之间有太多的亲近。即使是一起生活的夫妻,也会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只有相敬如宾,没有卿卿我我。更何况对于已经生死两别的爱情。 不过,今天,阿爸还是早早地就起来了,安排着仰亚和务妮他们该准备什么该做些什么。最后,阿爸也和仰亚他们一起到了山上。 阿妈的新坟,旁边的几棵松树显得更绿了,在这静静的山林里,显得更加的苍劲而挺拔。就像几个护卫一样守护在‘阿妈’的周围。 那棵在阿妈去世时种下的小松树也长出了好高。青青的叶子,又长又细,就像阿妈生前长长的头发。就在阿妈坟后一两米处,一株兰花已经开始露出了花苞,那是仰亚和阿弟c小妹特意在阿妈去世时,从山里移过来的。兰花长得很好,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已经长出了好些新芽来,还在这第一个春天到来时带上了花苞。 大家来到新坟前,有的用刀修理着新坟周围的杂草,有的用锄头给阿妈的坟上添上新土。务妮带着小亚略,不方便干其他的,她就蹲在阿妈的坟前慢慢地撕着纸钱。小亚略来知道大家在干什么。可是从大人们表现出来的气氛中,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他撒娇的时间,他静静地呆在阿妈身边,有时也用小手帮着妈妈撕纸。 阿爸没有伸手,而是远远地蹲在一块石头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闷烟,谁也来知道阿爸他现在在想着什么。他是在回忆起他和阿妈的过去?还是想念着两人曾经的甜蜜?还是默默祝福自己曾经的另一半从此安祥。 阿爸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烟雾瓢了一圈又一圈,也许它们将带着阿爸无尽的思念,在这近在咫尺却又阴阳两隔间相互问候?在他们相互间无声的诉说? 而此时,青山无语,白云悠悠,似乎都在听着他俩的‘故事’。 而仰亚他们这边,也没有人过去打扰阿爸,就连平时最爱缠着爷爷的小亚略,今天也‘乖’了许多,只是远远地时不时地朝着爷爷那边看看。 仰亚等把带来的所有祭品都摆了出来,在阿妈的新坟前摆了满满几大排。 虽然这些祭品,阿妈不一定能够‘吃’到,但想起阿妈这一生,现在放下再多的祭品也没能满足这时对阿妈的一份思念。 阿妈真是个苦命的人,一辈子辛辛苦苦带大仰亚哥弟几个,看看这媳妇刚刚进家,还没能看到自己的小孙子,自己就走了。而随着分田到户后家里的条件稍稍有所好转,可是阿妈却看不见了。 只留下这一堆祭品却没能看到阿妈来品尝。 阿弟点火燃了一大把香,围着阿妈的新坟慢慢地插着。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谨慎,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虔诚,每一个动作都超过了他此时的年龄。仰亚半跪在阿妈坟前,一张张撕着纸钱,每一张撕开的纸,就如同和阿妈分别时心与心的撕裂。那时儿跳动的火焰,就像阿妈的笑脸一样,可是却让大家看得一阵阵心酸。 风来了,一小团燃烧过的灰团慢慢地从火里飘了起来,飘过阿妈的坟前,飘向空中,又散落成一粒粒看不见的尘埃,消失在每个人的视线外,似乎是落入了每个人的心间。 撕完纸,仰亚跪下另一条腿,双手合一,默默地念着—— “阿妈,今天又过年了,我们来和你过一个年。今年,我们家也比以前好多了,你看你的小孙孙也都穿着上了新衣服,还有你的小儿子c小女儿也都有自己的新衣服过年了,你以前总是念叨,没有给他们缝新衣服,现在他们都有了,你就放心吧。 现在,家里大家都好,小亚略就要学走路了,阿弟和小妹在学校的学习也还不错,我已经不在宣传队工作了,已经被安排在了学校,做一个老师。这一切,你也不用再为我操心了。 只是阿爸,自从你走后,阿爸比过去沉默了许多,白发又增加了一圈,他是在思念你啊,只是他不好怎么对你说。” 仰亚一直默默地念叨着,念得自己的眼泪都到了眼眶边。 他端起一杯酒,默默地洒在阿妈的坟前,然后把剩余的部分又倒进了自己的嘴里。这杯酒,仰亚是合着眼泪一起吞下的,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又提起了另一杯酒,同样地洒了一部分后,把杯子递给了阿弟。阿弟默默地接过去,也一口到进了自己的嘴里,虽然阿弟被又辣又苦的酒呛得差点咳嗽起来,可是,他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苦,他愿意陪着阿妈喝下这杯酒,哪怕剌伤自己的喉管,那也是对于阿妈的思念。 务妮和小妹也都各自喝了一小口,小亚略没有喝酒,仰亚从一片肉里撕了一小点放到他的嘴里,小亚略学着小叔一样,扭了下脸,把肉肉也咽了下去。 仰亚又把小亚略抱了过来,抱在自己的面前对着阿妈的坟,带着小亚略,深深在作了一揖。 山林静了,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似在听着仰亚等对阿妈的倾诉和思念。似在听着这又一次的相聚与离别。 远远地,听到了寨子里传来鞭炮声,有人家在家里祭祖了。只有仰亚他们家还在山上陪伴着阿妈。 阿弟也拿出了一串鞭炮,就在坟前点了起来。一时间,‘叭叭叭’的鞭炮声才把大家从刚才的忧郁情绪中唤醒过来。 坟上四周的香烟还在袅袅地飘着,像在诉说,又像在期待。 又过了好一会,仰亚他们要收拾东西回去了,可阿爸还在另一边静静地呆着,就如一座雕塑。 “阿爸,该回去了。” “收拾好你们就回去吧,他们家都已经放年炮了。”阿爸静静地说。 仰亚等不好打扰阿爸,自己收拾好一切,慢慢地朝着家的方向回去,时不时回头看看阿爸。 阿爸等仰亚他们走了好久好远,才从那块石头上站起来。慢慢地走到阿妈的坟前。 坟前的一切香纸都已经燃尽,只留下一堆白色的c毫无表情的香灰。 阿爸拨开白灰,在灰中还有最后一点星火,阿爸把圈好的土叶子伸到火星上点燃。放入嘴里使劲地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把一串烟雾从口中吐了出来,一缕白烟就这样孤独地升上空中,久久不能散开。 阿爸一句话也没有说,可却在自己有些昏花的眼里,滚出了两滴泪来。 谁说男人无泪? 谁说农村的夫妻就没有相爱和缠绵? 只是他们不善于表达。 直到寨子里又响起了好几阵鞭炮声,阿爸才回到家里。 家里,仰亚他们尼桑把年夜饭都准备出来了。小亚略都已经抓着一只鸡腿在啃了。看到爷爷回来,哇哇哇哇地说着,指指自己手里的鸡腿。好像在说,爷爷,你看,我都开始吃起来了。 “阿爸,你再不回来,我都准备开始放鞭炮了。”阿弟看到阿爸进来,说。 “你们都在家敬好老人了?” “阿哥不正在准备,准备好了,就敬家神,敬完了就可以放炮了呀。” 不一会儿,仰亚和务妮就把祭祀家神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有猪头c有鸡,还有各自从街上买来的一些祭品,还有年前就做好了的粑粑。 对联和年画,是仰亚他们从山上回来后,仰亚就叫阿弟贴上的,这年画和春联一贴上,这年味就开始出来了。 等仰亚他们把祭祀祖宗的祭品全部都摆在了堂屋前的八仙桌上,阿爸没有像在山上一样,而是主动地走了过来,由他亲手把香纸点燃,虔诚地插入神龛上的香灰台里,又认真地撕了几叠钱纸,烧在了地上。然后双手合一,默默地念着。 还没等阿爸‘念’完,阿弟就把早已经挂在门口的几串鞭炮点燃了。‘叭叭叭’的鞭炮声,吶了好一阵,也就正式宣布,仰亚他们家的年就要开始了。 小亚略早在小姑的手上抱着,用小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既兴奋又有几分害怕地看着小叔在放鞭炮。 随着仰亚家的炮响,寨子里又有好几家也放起了鞭炮,一时间整个寨子里鞭炮声此起彼伏。一阵阵青烟伴着夕阳,这是寨子里又一番过年的景象。 阿爸也跟出了门口,看着不远处一处处的烟火,说: “唉,这一年,可比以前好几年放的鞭炮都多。” “不是多,以前根本就没人放,今年这样才像过年呢。”阿弟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刚才阿爸的话。 阿爸也没有理他,继续在观看着夕阳下的鞭炮以及烟火。 这时,房屋里的电灯也全部亮了。今天过年,乡里面的小水电站也提前供电了。一时间把整个家里照得一清二楚。贴在门上的对联更红了,电灯光下的年画也更显得光辉耀眼。 仰亚家的年夜饭准备好了,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仰亚还在来来回回地端着菜,还不时地想向大家炫耀一下: “你们看,我们今年的年夜饭多丰盛呀,都累得我一身的汗了。” “你累哟,要不是阿嫂在做,就你,怕是我们都要吃不上饭了。” 仰亚不会做饭做菜,今天他也只是给务妮勤勤恳恳地打了一天的下手。可是,被阿弟和小妹这样无情地揭自己的的‘短’,心里那个委屈呀,一下子让仰亚火热的心都拨凉拨凉的。 “大过年的,你们俩就不能说些好听点的?扫兴!” “你做好了,我们不就都说好听的了吗?” 小亚略以为阿爸在跟小叔小姑吵架呢,哇哇哇哇地就伸出手打了小叔一巴掌。 “嗯?说你阿爸了,你还不高兴了,你还会报复了哈。”说着,阿弟又搂着小亚略举了起来,小亚略又咯咯咯咯地笑了。 一桌丰盛的年夜饭摆好了,仰亚家第一次喝上了他们赶年场买回来的啤酒。 仰亚把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都倒满了,每一个杯子里都冒起一层白泡。屋外还在断断续续地放着一些鞭炮。仰亚一家人已经举起了杯子。 “来!阿爸,过年了,祝福你老人家身体健康,来年快快乐乐!祝福阿弟小妹明年学习进步!也祝福我们家小亚略快快长大!” “也祝福阿哥阿嫂幸福甜蜜,永远快乐!” 来,干! “哇,呸呸呸!这是什么酒啊,这么难喝?!” 还没等大家喝上,阿弟就一口把喝进去的啤酒吐了出来,脸扭得跟苦瓜一样。 “你会喝什么酒啊,有好酒给你喝,你也不会享受。”说着,仰亚都笑了起来。大家看着阿弟的样子,也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一时间,满屋子里都充满了哈哈哈哈的笑声。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098 回娘家 0098c回娘家 初一初二初三就这样幸福而快乐地过去了。 正月初四,仰亚和务妮准备回娘家。也就是回务妮的家,也就是回小亚略的外婆家。平常,务妮也回过几次,那都是她带着小亚略或者和仰亚一起回去的,这次回家,可与平常回家有所不同,这叫‘姑妈回娘家’。 ‘姑妈回娘家’,也就是一个比较隆重的节目过后,一个寨子或者一个家族,出嫁到外面的女儿,不管是多大年纪,大家相约一起回‘家’,这就叫住‘姑妈回娘家’。 这是仰亚和其他的要回去的‘姑妈’们提前约好的日子。因为,等仰亚他们回娘家回来,还要在自己的寨子里举行跳芦笙活动呢。 正月初四一大早,仰亚和务妮就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提前买好的东西有:鸡c鸭c鱼等,还有糖果c瓜子,还有酒等。当然,另外给小亚略的外公外婆买的东西,用另一个小包裹装着。清早起来,吃过早餐后,仰亚就叫阿弟帮忙一起把东西提前抬到了寨子下面的路口,等待着大家一起在这里集中,再一起回去。 好在,务妮她们寨子,基本上都是朝着这一个方向而去的,所以,也很好集中。 慢慢地,附近的几个寨子里的c务妮她们寨子上的‘姑妈’们集中到了路口。还有更远一些的,一两个小时过后,也陆陆续续的到了。大家都准备了好些东西,都是姑爷带着姑妈,或者带着比较小一点的孩子,或是带着隔代的孙子等。能回婆家,是每个小孩都特别高兴的事。穿上新衣服,能走路的,早就已经朝前面跑了过来。 都是一个寨子出去的,大家相互之间也都认识,或许其中大多还是姊妹c姪姑等的,一下子路边热闹了起来。 “哎呀,好久都没看到你们了,今天你也回去啊。” “是啊,也有几年没有回去了,年纪大了,回去一次也很不容易的。” “是呀,我还是去年春天回去一次,这都有老半年了。” “哎呀,好久没见你,这都有白头发了。” “我们这些老姑妈都老了。” 大家一边等着,一边聊着。人员马上就到齐了。大大小小c老老少少大约都有二三十个‘姑妈’,再加上一起陪着来的‘姑爷’,还有随身带来的儿子c孙子,一时间,整个一条小公路上,已经是站得满满的两长排了。 人员差不多了,大家站起来,排好队,最老的一批‘姑妈’走在最前面,旁边是陪着的c抬着担子的‘姑爷’。然后是中年姑妈和姑爷。 像仰亚和务妮他们这种,被安排在了最后面。一排排,红红绿绿,整齐而壮观。有几个会吹芦笙的老姑爷,还吹起了芦笙。 吹芦笙,这在寨子里,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吹了。一开始,刚刚解放,大家连肚子都填不饱,没有谁有心思吹什么芦笙。 后来,大家都忙着‘抓革命c促生产’,没时间吹那玩艺;再后来,‘芦笙’都成了‘破四旧’的产物,谁还敢吹。 这几年,倒是也有一两个老人,在农闲时节及节日期间吹过一些,可是,只要生产队长一喊,农闲时节也变得不闲了。农闲时,要积肥c要修整水渠c要整理一些损坏的土坎田垦等,等把这些事情做完,春雷也就要响了。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农闲了。 这‘分田到户’近一年来,大家从一开始有些担心外,慢慢地也就适应了这种自主劳动c自主生产的生活方式。一年下来,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也轻松了不少,也自由了不少。所以有一些对芦笙有特别爱好的老人,才又重新提起了芦笙,慢慢地又吹了起来。 仰亚他们寨子上,过几天要举行三四十年来的第一次吹芦笙跳芦笙舞,也是受到这种老人们的影响,再加上有仰亚这样一个值得他们骄傲的‘后辈’人才,所以,也才有了他们要在今年春节后举行芦笙会的想法。 今天,几个老‘姑爷’就已经开始吹了起来。 “老姑爷,还有力气吹芦笙哈?” 仰亚慢慢地走在几个吹芦笙大爷们身边,和他们聊着。 “哎呀,想当年,我们也是吹芦笙的一把好手,这么多年不吹了,这人老了,吹起来还是有些费劲。唉!人老了,再不吹,过几年就真的吹不动了。” “没事呀,你身体这么好,现在可以吹了,还能再好好地吹几年。”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再不吹,恐怕就没有几个人能吹了,现在的年轻人也不想学了。” “嗯,也是,现在,能吹的年轻人确实少了很多。” “哎?你就是那个原来在人民公社宣传队c现在在学校当老师的那个叫仰亚的吧?” “是呀,就是我,我就是仰亚。” “哎呀,你就是呀,你看,我们这一年比一年老了,你们这些刚刚长大的孩子,有好些我们都不认识了。” “没有,虽然我们住在这里,寨子隔寨子也不是很远,可是,也很难得碰在一起,所以,才认不出来的。” “也是,嗳,既然今天你也来了,又是我们附近几个寨子里年轻人当中芦笙吹得最好的,那你今天也吹一段。”说着,老人把自己的芦笙递给了仰亚。 “还真吹呀?” 老人没有说话,认真地看着仰亚。 仰亚只好把芦笙接了过来,用手在芦笙口处抹了几下。把芦笙口凑到了自己嘴边。 相比于老人们,仰亚这专业人才肯定要强得多,再加上年轻人气力足。仰亚的芦笙一吹起来,节奏和声音马上就盖过了前面几个老人吹出来的声音。几个老人回过头来,看着仰亚。不自觉地就把自己正吹着的芦笙停了下来。这其中,当然也有仰亚他们本寨子上c认识仰亚的。 “嗳,仰亚,你一个人吹,就盖过我们几个老头吹的了啊。”仰亚赶紧把芦笙停了下来说: “没有,没有啊,你们继续吹吧,我在跟着你们吹呢。” 大家推辞了一下,又和仰亚一起把芦笙一起吹了起来。 吹吹打打,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务妮她们寨子。还隔着好远,寨子里的人就看到了这边过来的一群人,都是本寨子一起约着回来的‘姑妈’们。也都站在了路口,迎接着远方客人的到来。这边,马上就有人在路头巷尾的,摆上了拦门酒。 等姑妈们走近,一道道拦门酒旁边,作为舅妈们,早就热情地凑了过来。双手送上拦门酒: “哎呀,我们的姑妈们回来了,一路上辛苦了,先喝一杯酒吧。” 姑妈们稍微客气一下,热情地和舅妈们打着招呼,接过酒,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是呀,这来自‘自己家里’的酒,能不喝吗。这可不是一杯酒,而是几十年来的一种亲情和过去的一种回忆,是从母亲的怀抱到快乐的童年再到出嫁离别后的一种不可忘怀的情怀。 “哎呀,舅妈c舅舅们辛苦了,我们又回来打扰你们了。” “姑妈们怎么能这么说呀,我们早就盼望着姑妈们能回来看看了。” 一番热情,伴着酒意,一道道一杯杯,一种节日里的亲人相见的欢乐,每一个人都幸福的笑着。 当然,这种‘大型’的姑妈回娘家活动,也是要提前通知好寨子里的,或者是事先有了约定。要不,一下子还真的忙不过来。 今天的活动也是一样。 舅舅c舅妈们把姑妈c姑爷们抬来的东西,集体放在了原来集体时的晒谷场上。今天的姑妈回娘家活动就在这里进行了。 其实,这种集体的‘姑妈回娘家’,不是单一的回到自己娘家看看自己的父母,而是针对于整个寨子而言的。姑妈们挑来的所有物品都交给集体统一安排。当然,属于自己带给自己阿爸阿妈的少量东西除外。 务妮和仰亚也是一样,除了那一包裹事先留给阿妈的东西,仰亚抬来的东西也交给了大家。然后,务妮提着那个小包首先回阿妈家。 其实,务妮的阿妈早就过来了,她也知道,务妮会和其他的‘姑妈’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小亚略的小舅。 小舅比仰亚阿弟小两岁,也已经开始长高了。早早地,一听到芦笙响,就从家里跑出来了。 “阿妈,是不是阿姐她们要回来了?还有小亚略。” “我哪知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你不去吗?你不想阿姐?不想小亚略?” “想啊。” “那走呀,我们也到村口去接他们的去。” 说着,小舅拉着阿妈就朝村口来了。 终于接到了务妮和小亚略。看把小舅和小亚略高兴得。小亚略和小舅一点都不陌生。以前也来过几次后,现在一看到小舅,老远就会哇哇哇哇地‘打招呼’。小舅早就已经跑过去,把小外甥抱了过来。 一家人碰在一起,开始有说有笑地朝自己家去了。 “我们还以为你们正月初二就要回来了呢!可是今天才回来。” “我们不是和其他回来的人一起约好了吗,所以,才是今天回来的。要不,我们也有可能初二就来了。” “小亚略,叫外婆呀。小亚略又长大不小了。” 小亚略‘哇哇哇哇’,也算是跟外婆打招呼了吧,可是没有谁能够听得懂。 这边阿妈家也是一样,这一年下来,家里比过去还是有了很大的变化。气氛好多了,这从阿妈的脸上就能够看得出来。 “阿妈,我阿爸呢?”务妮从一进寨子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到阿爸,这时,一进屋就问阿妈。 “今天一大早,就和你几个叔伯到山上去了,说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可以打。” “啊?我阿爸还会打猎呀?”仰亚还从来没听说过老丈人会打猎。 “你阿爸,几十年前可是打猎的好手,只是这有好几十年不打了。要是还在队上,这正月初四,队长就要喊着上工了。哪里还有什么时间上山打猎啊。再说了,前几年,队上也不准人私自进山打猎。现在好多了,没人管,自家的活自家安排,也就没那么忙了。他们哥几个没事,就相约着进山了。” “那山上还有东西可以打吗?” “那就不知道了,你阿爸走时还念叨,说你们还不回来,要回来,他进山能打到一两个野味来招待一下他小外孙呢。” 小外孙可不管,由着小舅抱着,早在家里家外串了一圈了,有什么吃的玩的用的,小舅都翻腾了出来,尽其所有,恨不得把所有能给的东西都拿给小外甥。 这里,一家人正在亲亲热热地聊着。那边,由寨子上所有的舅妈c舅舅们准备的集体晚宴也很快就准备好了。在整个晒谷场上,转转折折摆成了好几排的长桌宴。 这就是‘姑妈回娘家’。 姑妈们回去看的,不仅仅是自己家亲生的父母,还有整个寨子c家族里所有的人。这就一下子把‘回家’探亲的范围扩大了,也让‘回家’的家更大了。这样,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对于同一个寨子里那些没有女儿和姊妹的老人也有一种有人探望的幸福感觉。 今天,寨子里把所有的男女老少们都集中了起来,共同集中在了晒谷场上。姑妈们抬回来的东西(除了一少部分已经带回去给了自己阿爸阿妈的外,比如务妮拿给她阿爸阿妈的),其余的,现场能吃的,或是要做来吃的,就都归为一起,比如鸡c鱼等,大家一起做出来,全寨子的男女老少一起来吃。其他的不是现在就要吃的,比如一些糖果之类的,主要就是分给了那些没有姑娘回来的老人,让他们(她们)也能感觉到在这样的节目气氛里,也有一份亲情在牵挂着他(她)们。 菜做好了,桌子也摆好了。姑妈c姑爷和老人孩子就是今天最大最珍贵的客人,他们被首先安排在了长桌宴上。舅妈c舅舅们把菜c饭c酒都送到了他们的手上。 等所有的人都已经入了座,等所有的菜都上好了以后,舅妈c舅舅们才在长桌宴上不同的位置里加入进来,一场充满节日气氛c充满着浓浓亲情的盛宴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席间,少不了舅妈姑妈们的欢笑和相互劝酒,也少不了舅舅c姑爷们的猎拳行令唱酒歌。 当然,酒桌上的热闹这是今天晚上所有节目的开始和前奏,‘好戏’还在后头呢。 酒后的舞蹈,酒后的狂欢,酒后的焰火,才是今晚的主旋律。 今夜,这里会灯火不灭; 今夜,这里会彻夜无眠。 今夜的笑声属于整个寨子; 今夜的笑声属于整个寨子里的每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099 跳芦笙舞 0099c跳芦笙舞 正月初八,是仰亚他们寨子约定跳芦笙舞的日子。所以,仰亚和务妮于昨天就已经回到了家里。 跳芦笙舞,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差不多有十几年没跳过了。跳芦笙舞是节日期间,一个寨子男女老少共同的欢乐。是一种自发的民间活动。跳芦笙舞,首先由寨子里的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们选定一个好日子。在以前,还要有一个叫做领头的家族中选定c或者世袭的‘寨老’来主持,跳芦笙舞也是要由寨老家的人跳了,然后在由这个家族的人跳,然后才是带动整个寨子的人跳。 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可是,一些基本的礼节,寨子里的几个老人商量了,还是得按本民族传统的习惯来。 其实,若按老规矩,仰亚这个家族倒还真的就是原来‘领头’,也就是能够代表寨子说话的‘寨老’的这个家族。 时间确定了以后,正月初八一大早,家家户户都提前吃好了饭。然后就准备着参加跳芦笙活动。 按照规矩,仰亚家小妹被选择作这次跳芦笙活动的‘起舞’,也就是,整个寨子今天的芦笙,要由小妹起舞了,大家才能跳。 吃过了早饭,务妮和小妹就在自己的家里打扮起来。今天的芦笙舞会,那是要穿着盛装出行的,更何况像小妹这种领舞的女孩,那更是要精心地打扮一番的。 小妹翻出了阿妈早几年就给她做好的盛装来。盛装主要都是由绣花和银饰组成。盛装上的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是阿妈一针一线地绣出来的,这都代表着一个母亲对于女儿一种深深的爱。 而银饰上的花纹,都是由阿爸努力挣来的钱买来银子,然后请寨子里或者是附近寨子里会做银饰的银匠们精心打造出来,再由阿妈一片片地结合绣片而镶嵌的整个一套衣服上的。 整个一套盛装衣服,加上银饰加上绣片,可就是有十几甚至几十斤重。是要通过自己阿妈和阿爸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辛苦才能做出来的,它是阿爸阿妈送给女儿出嫁的‘嫁衣’,它的价值是可以和一栋房子相比的。 这里就有这样的说法,生个儿子,阿爸阿妈要辛辛苦苦给他建一栋吊脚楼,养一个女儿,阿爸阿妈就要给她准备一件盛装的银饰绣花嫁衣,这其中,当然不能厚此薄彼,养儿养女都一样。所以说,一件盛装衣服的价值,就和一栋吊脚楼的价值一样。 务妮也有一套这样的盛装,也是她阿妈为她准备的,出嫁的那天,务妮就是穿着这套盛装走出家门的。走到半路,才由仰亚为她换上仰亚给她准备的衣服。 今天,务妮也不要不和小妹一起去参加跳芦笙了。所以,她们两个,吃完了饭,就一直在房间里打扮着。毕竟两个人都还没有参加过这种跳芦笙,怎么穿上盛装都觉得有些别扭,最后还是叫来隔壁的婶子,才把两人打扮好了出门。 在村子里的一个高处又显眼的地方,有一个小型的‘芦笙场’,其实确切地,应该叫做‘起鼓场’。 跳大型芦笙舞,也是要用到鼓的,要先由鼓打出节奏,然后才是吹响芦笙,然后才开始跳芦笙舞。所以,跳芦笙舞的开始,又叫做‘起鼓’,所以,这个起跳芦笙舞的地方,又叫做起鼓场。 这里,早由几个老人把寨子里的鼓抬到了这里,只等着起鼓舞的小妹过来,他们打上鼓点节奏,芦笙舞就可以开始了。 穿好盛装的小妹,在同样穿着盛装的阿嫂务妮以及同样穿上了盛装的女孩的陪同下,缓缓地走了过来。在叮当作响的银铃声和炫目的绣花衣服的映衬下,今天的小妹比其他天更显得漂亮。 仰亚也拿出了自己的芦笙。仰亚的芦笙,可不是平常大家吹的这种六管芦笙,而是他的专业的十八管芦笙,这种芦笙的音域可是要比普通的六管芦笙要宽得太多了。 仰亚一家人的到来,也就意味着‘起鼓’马上就要开始了。 “仰亚,你来了,今天的起鼓芦笙就由你来吹吧。” “哎呀,叔公,这可不行,我听说,一直以来,起鼓芦笙都是由寨子里的老人们来起的,哪能由我来起呢。还是叔公你们来吧。” “不,现在,我们也要改一改了,我们光老没有用,我们今天要由我们寨子里芦笙吹得最好的人来起鼓,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好好,就由仰亚来吹起鼓芦笙!” 仰亚还在迟疑。 “仰亚,好久以前,我们寨子里,也是你爷爷的芦笙吹得最好的,你吹的芦笙,我们也听过了,比你爷爷吹的都还要好,所以,应该由你来吹起鼓芦笙的,更何况,你都能到外国去参加演出了,现在在我们自己的寨子里,你还不愿意代表大家来起鼓?” 仰亚说不过去。也只好答应了。 等几个老人做好了一些基本的起鼓仪式后,真正的起鼓跳芦笙就要开始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响了三下,仰亚带着小妹走进了起鼓场。踩着鼓点伴着芦笙曲,小妹轻盈地跳了起来。 仰亚的十八管芦笙,确实比六管芦笙的节奏要好得多。连小妹这种不太会跳芦笙舞的,也能跟着节奏跳得十分投入,也特别的流畅。 就这样,由仰亚家小妹在起鼓场上领跳了三圈,仰亚他们家族里其他的女性才跟到小妹的身后慢慢地跳起来。几个吹芦笙的老人也跟到了仰亚的身后,几把芦笙同时响了起来,鼓点也开始重了起来。 他们又在‘起鼓场’上领跳了三圈,寨子里其他的几个方向也开始响起了芦笙。 这样,仰亚和小妹他们才一边吹着芦笙一边跳着,朝着寨子下方更大的一个‘芦笙场’走来。这里,才是真正的芦笙场。相比于刚才的‘起鼓场’,这个芦笙场可就要大得多了。 人们慢慢地进入芦笙场,寨老们又进行了一些跳芦笙仪式,今天的跳芦笙舞就要开始了。 在开始之前,作为现在寨子里的领导——村长也说了话: “各位寨林中的男女老少,各位亲戚,跳芦笙舞,本来也是我们寨子里以前在逢年过节时的一种娱乐活动,可是,已经有好些年都没有举行了。记得以前,我们还会在吃新节c祈年节等一些大型的节日里,与附近的寨子一起举行芦笙舞大赛,变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锦鸡王可就是我们寨子里的人获得的,也就是仰亚他爷爷,他也是我们寨子里的老的锦鸡王。 现在,我们这里也有好几年没有吹芦笙,也没有跳芦笙舞了,我们寨子里的年轻人,会吹芦笙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但是,我们老锦鸡王的孙子,也就是仰亚,可是没有给他爷爷老锦鸡王丢脸,他可比他爷爷吹得还要好,都吹到国外去了。 自从上一年,我们这里也实行了责任田承包到户,这一年下来,大家都感觉到肩上的担子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也快乐了许多,所以,我们也才有闲心,在这正月里,重新举行一次跳芦笙舞活动,回味一下我们民族活动。” 就在村长讲话期间,还有好些人,特别是妇女们,还在陆陆续续地朝着芦笙场上赶。每个人都把自己压箱底好多年的盛装衣服取了出来,给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还有那些更小一点的女孩,也被自己阿妈或者奶奶等精心打扮了,穿着一身略微有些显大的盛装,一路叮当着走过来。 芦笙开始响起来了,还是由仰亚带着大家一起吹,因为仰亚的专业芦笙一带,那节奏比原来要清晰和响亮得多。仰亚被寨子里的老芦笙手们推到了最前面,作为‘领舞’,然后在他的后面,是按照着所有芦笙的长短高低来排的,最高的芦笙也叫高排芦笙,举真情为,约有十几米高,他们被安排跟在了仰亚身后,然后是又稍微低一点的芦笙,最后才是普通的c短的六管芦笙。 跟在芦笙手后面的,也是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的。首先是由仰亚家小妹,也就是这次芦笙会的起舞者,带着一群和她一样盛装的女孩,当然也有像务妮这样已经结过婚的年轻媳妇和这几天还在娘家做客的c本村已经出嫁出去了的‘女儿’们。她们的盛装是贴着银饰最多的,还有最为突出的就是她们头上的大银角了。一对对大大的纯银‘牛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跟在她们后面的,身上穿着的也是盛装,可是她们的盛装与前面的女孩们的盛装比起来,又稍微简单了些,一个最为突出的特点就是,她们年龄大多在三十c四十来岁,她们头上戴着银鉓,已经不再是大大的银角,而是由纯银做成的一些鸟的形式,这就是中年的盛装。而在中年队伍的后面,就是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了,她们的衣服与前面的又有区别。比起前面以天蓝色为主的衣服来,她们的衣服已经变成了黑色。镶嵌在衣服上的银鉓也更少了一些。老年人的头上,已经没有了银饰,而只是一张简单的黑色帕子。 芦笙场,是一个由很多从河边捡来的鹅卵石铺成的一圈一圈圆形的圈,芦笙舞也就是围绕着这样的圆圈跳着。随着加入跳芦笙舞的人越来越多,她们也从最开始的一圈到两圈再到三圈,那些同样也穿着‘盛装’女孩们,从三四岁到十一二岁的,都被围在了最里面的一圈里。 当然,跳芦笙舞,基本都是女孩或者说是女人们的娱乐节目,但是如果你足够细心的话,或是在这群穿着盛装的孩子中间,或是在最前面一排年轻女孩的盛装里,也有可能会发现一两个‘男扮女装’的男孩。当然,同样的穿着上盛装c戴上银帽,不细心是看不出来的。 这些,是那些家里没有女孩的阿妈们的杰作。没有女儿的阿妈,同样跟其他阿妈一样,也有从自己的娘胎家带过来的属于自己的一套盛装,她们也和其他的阿妈一样,从结婚后的第一天开始,她们就在绣花,都在为自己将来的女儿产准备着。可是,天不从人愿,没有女孩,是这些阿妈们一辈子的遗憾。所以,家里还有比较小一点的男孩的,有愿意穿的,阿妈也就把自己做好的衣服级他们穿了。 大一点的男孩,穿着着盛装大发了我和大银角,跟在了前面的盛装女孩里面,小一点的,就和其他的小女孩一起被围在最里面一圈。 这个,只要自家的小男孩或者大男孩愿意,是被允许的。也是不会被其他人笑话的。而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也是阿妈们显示自己的绣花手艺的一种方式。绣得好的,虽然没有女儿来穿着展示,但同样被其他的阿妈们羡慕。 当然,其他的一些男孩,也都会到这里来,他们的没有参与跳芦笙,而是去玩着他们自己的的游戏。 另一个,跳芦笙舞,还有另外一种意义,那就是,如果有附近其他的年轻男女队也来参加的话,这也是一种男孩女孩接触谈恋爱交朋友的一种方式。他们可以在跳芦笙的时候认识了。然后再通过交往,有自己在心目中看重的‘对像’后,慢慢地,他们也可以相约到游方场上去进行他们的‘节目’——那就是‘游方’。 芦笙舞,从中午的十二点过,一直要跳到夕阳西下,有的还可以跳到晚上,不过,要跳到晚上的,一般的女孩都要回到家里,把自己的盛装换下,然后换成民族便装,也许是因为在晚上,穿着这种又重又贵重的盛装不太方便吧。 其实,跳芦笙舞,也是整个寨子集会和交流的一种方式,有一同享受欢乐,增加节日气氛;也有促进寨里邻居感情的作用。 这种跳芦笙舞活动,一直要持续好些天,只要大家愿意跳,有芦笙和鼓点给她们打节奏,她们都可心跳的。一般情况下,正月里,是要跳到正月十五过月半时结束。当然,这其中也可以加入其他的一些活动,比如打篮球呀,斗牛呀斗鸡呀等其他活动。 其实,它就是一个节目里整个民族c整个村寨的一种联欢活动。 仰亚一连和寨子里的所有人一起跳了好几天,当然,仰亚不可能一直和大家跳下去。 再过几天,正月十五一过,仰亚他们也就要开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100 竞选副校长 0100c竞选副校长 正月十五过了,也就等于年已经过完了,仰亚也要回到学校开学了。 新学期开始,学校发生了很多变化。 教音乐的龙老师走了,小王波终于还是转了学。寅虎同学也给仰亚老师递交了申请,说是不再参加学校组织文艺兴趣小组。还有一个变化就是,负责分管后勤的副校长也退休了。 从仰亚这个学期第一天来到学校,就听到了分管后勤的副校长退休的事情,这个消息在学校里能够这么活跃,当然有他值得活跃的地方。那就是,副校长退休了,这空缺出来的位置又会是谁能够坐上呢?也就是说,谁将接班做分管后勤的副校长。 这个问题,其实跟仰亚没有任何关系,仰亚没那资格。一方面仰亚还太年轻,论资排辈也排不到他。论专业,也是要什么正科比如语文数学政治历史等老师才有资格,要不就是特别培训出来的学校管理专业的人才,才能够有资格当这个副校长。 还有另外一条,也是仰亚刚刚来时就间接听到的,学校的提职提干,基本不会再考虑民办老师。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过后,仰亚也没把这事情放在自己心上,自己一个刚刚转来的民办老师,上好自己的课就可以了。管他谁来当校长又能怎样。 可是,不是说仰亚觉得这事跟他无关就真的无关的。没几天后,这事还真的就跟仰亚扯上了关系。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大家都在议论,在这个学校,真正的有可能得到提拔做副校长的,排来排去也就是那么三四个人。 第一个,就是现在负责后勤部工作的张姐。张姐,四十多岁,原来是某个企业里的职工,后来二婚嫁给了县里某个领导的小舅子,没过多久,就被安排到这个学校来了。 由于她不是师范专业毕业,也没有当老师的资格,她本身也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生,学校没办法,也就在分管后勤的副校长下面再安排了一个后勤部的职务,由她来管。这样,大的事情由分管后勤的副校长来管,每天的后勤开支以及食堂的管理就都交由张姐来安排。这样,分管后勤的副校长有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轻闲,就又跟龙校长申请,他还带了两个班的课。 现在,分管后勤的副校长退休了,理应由其下属人员提拔起来,担任这个副校长。 另一个,就是现在的副教导主任,姓蒋,他是原来本乡镇下面一个学校的校长,学校合并后才调到这个学校来的,他原来所在的学校,后勤这一块就做得不错,那个学校当时也有住校生,也有学生食堂。当时,龙校长等都还到过那所学校去参观学习过他们的后勤管理呢。 自从蒋副主任来到这个学校后,虽然他不再是管理后勤的领导,可是,他针对后勤提的好几个建议都被学校采纳了,而且效果还不错。也有过好几次大家一起开玩笑时说,蒋主任来分管学校后勤最为合适。可是,当时也只是一种说笑而已,没有谁把它当真。可是现在,确实有把这件事情当成真事的可能了,而且从副教导主任到副校长,也只是一种平行调动,工资变化也不大。所以,也有好大一部分人认为,会由主任来分管后勤。 还有一个就是刘剑老师。刘剑老师,相比于上面这些人来说,是最年轻的一个,也是学历最高的一个。自从他到这个学校来以后,他所教过的班级,教学质量是唯一一个可以和县里面其他学校的教学质量相比的。也有好几次都在传说,刘剑老师有可能要调到县城里面其他的学校去了。要不是被这个学校以及龙校长的一再劝说和挽留,也许真的有可能走了。 可是,人才就是人才,既然不让人家走,总不能就这样把别人放在家这里凉着,而又是得不到重用。那也不是长久的留人之道。而且对于这个本学校唯一的c正牌的c本科师范专业的老师,龙校长也曾经许诺过,一定要给予重用。只是一时间没有合适的位置。那么,这一次,应该是‘有位置’了。是不是的真正的‘留人’,也就看这一次了。 对于有机会被提拔的这三个人,作为一个刚刚来的新人,仰亚没有对任何人有所偏向,对于他们来说,仰亚和每一个人的相处都一样,没有过深的交情,也没有对谁看不顺眼。如果硬要说有那么一点交流的话,也就是上次仰亚和刘剑老师的交流了。所以,仰亚认为谁当都可以,谁当都一样。反正就是与自己无关就行了,其他的事也用不着自己的去操心。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仰亚还是看到了几个人的变化。 就在昨天,仰亚有些事情,稍微晚了一点才去到食堂吃饭,正好后勤部的张姐也在。以前,张姐有时在吃饭的时候也会到食堂来,可大多数时间都是戴着红袖套站在那里,不是在指挥着食堂的后勤人员这样那样,就是在盯着那些不想排队打饭的男生一个一个地看,直到看得他们不敢叉队为止。 然后,龙校长过来了,她陪上一个笑脸,主任过来了,她陪上一个笑脸,普通的老师嘛,她可以视而不见。仰亚就属于那种被视而不见的c再普通不过的老师。 可是今天,仰亚还没走进食堂,戴红袖套的张姐就亲自地走了过来: “啊,仰亚老师,今天咋这么晚才来吃饭啊?你看,都没什么菜了啊。” “啊,没事,张姐,在教室多耽误了一会,所以就来晚了些,没事,只要还有饭就行,我不挑食。” “哎呀,老弟呀,你这样说,张姐我就更不好意思了,我管着后勤,连老师都吃不上一口好饭,那我就太对不住大家了。来来来,你过来,这边还跟龙校长留有一些菜,刚好龙校长下午有事到县里面去了,不在食堂吃饭。” 说着,张姐一边拉着仰亚的衣服,一边朝着后厨的柜子走去,然后从里面拿出一盘炒好的菜来,一下子全都倒在了仰亚的碗里。 “好啦好啦,张姐,够了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的。” “你看,还跟你姐我客气,多吃点,看你这都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多吃点哪能行。你就吃吧,以后想吃什么,提前跟你姐我说,我帮你做。” 仰亚其实也是假客气一番,有好菜谁不想吃,以仰亚的身体,再来这样一碗好菜才高兴呢。 仰亚又跟张姐客气了几句,端着碗走出了厨房,朝天上看看,确信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才放心大胆地一边走一边拨着碗里的肉菜。 一连好几天,仰亚都受到这样的待遇,当然,每天都有每天不一样的借口。仰亚也注意到,其他的老师,这几天也在张姐那得到了和他一样的‘优待’。 至于蒋副主任,好像从一开始仰亚来到这个学校,他对仰亚老师就没有什么好感。好像仰亚第一次来到学校,第一个碰上的就是蒋副主任。当时,当仰亚介绍了自己以后,蒋副主任斜过眼来,看了仰亚好几眼,那种眼神,就有一种是不是你走错门了的感觉。从那以后,他对于仰亚都有一种视而不见的感觉,就算是面对面碰上,只要仰亚不主动跟他打招呼,他是永远也不会跟仰亚打招呼的,并且连一点打招呼的表现也没有。就算是仰亚跟他打招呼,他最多也只是用鼻子哼哼两声,算是给仰亚答复了。平常,看到仰亚都是会绕着走的。 这天下午下课后,还没有到吃饭时间,仰亚就在学校外面的街道上走了一下。街上现在又增添小店,有吃的,有用的。这一年,这小小的乡镇街道上,还真的变化不少。 仰亚正在街上东张西望地看着的时候,整个手伸过来拉住了仰亚的手。 “嗳,仰亚老师,来来来,我有几个朋友,正在这边吃饭呢,过来跟我们一起吃。” 仰亚一看,正是学校的蒋副主任。 “啊,蒋主任,是你,学校马上就要吃饭了。我这马上就要回去了,你们吃吧,是你的朋友,我去也不太方便,还是你们自己吃吧。” “哎呀,来来来,都是一个学校的老师,不用这么客气。”蒋主任第一次在仰亚面前笑着说话,并一边拉着仰亚朝着一个小餐馆里面走。 盛情难却,仰亚也只好跟着走了进去。里面确实有学校的几个老师,另外几个,好像是乡里面的人,仰亚也是否有些认识。 “来,仰亚老师,坐坐坐,这边,其实也没什么,今天偶然地碰到几位学校老师,还有这几位乡里面的朋友,就在这小店大家一起吃个饭。本来也想叫你一起来的,可是我刚刚出来时,你正在上课,所以,就没有叫你,这不,刚好你过来了,就不用客气,一餐便饭而已。” 今天蒋主任的客气,又一次让仰亚看了看窗子外边的太阳,看是不是从西边出来。 “蒋主任,有什么事?都兄弟几个,还用得着请大家吃饭吗?直接说就是,你看这整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就坐在仰亚身边的一个说。 “哎呀,一定要有什么事才请大家吃饭吗,这不,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刚好今天有空,就顺便聚聚呗。” (可是,仰亚知道,今天晚上,龙校长就通知了要开会呢。)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说出是有事,那就开始喝酒吧。可是在喝酒的过程中,仰亚还是听出来了,大家不止一次地提到学校要提拔一个副校长的事。只是大家一提到这事,蒋主任就又用劝酒的方式把大家掩盖了过去。 但是,仰亚还是听懂了一部分。 后来的几天,仰亚又看到了蒋主任又在这家饭店请了好几次大家吃饭。这几次当中,好像学校的老师们都分批的参加了,仰亚注意到,唯一没有参加的,好像就只有后勤的张姐和刘剑老师。 刘剑老师,相对于其他老师来说,在学校也算是年轻老师了,也就跟仰亚更接近了些。也更有交流的话题些。平常,和仰亚之间,也比其他的老师多了些话题可聊。或是,自从上次因为寅虎和那初三女孩的事,他跟仰亚生气后,现在,两人也不太打招呼了。可是,仰亚的心里并没有什么记恨的,至于刘剑老师的心里有没有,他就不知道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事也是越来越明显了。也就在上星期,学校也针对张姐c蒋主任和刘剑老师拟提拔为学校副校长的事,在学校作公开的调查。好像这样事还是由县里面教育局来进行的。 仰亚也同样收到了一份调查表,上面写着三个人的名字。后面的几格里,分德能勤绩等方面,叫大家对以上三个人作一个公正的评定。 仰亚看了看,真的觉得有点为难,认真地说,他真的对这三人没有点太多的了解,或者说没有太多深入的了解。也许是因为仰亚原来的工作(跳芦笙c演出)相对比较单一吧,他虽然来到这个学校近一年了,确实对这些方面他不太关注。 他该说谁的好,又说谁不好呢,仰亚可不想得罪人。虽然一直以来,几个人都对仰亚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对仰亚也没有坏了处呀。而且,这开学一个多月来,他们对于仰亚的热情,也让单纯的仰亚觉得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说他们不好。 最后,仰亚只能在每个人的情况下面都写‘好’。 好在,这是不用写名字上去的,谁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仰亚写好后,就在一天学生全部在上晚自习c静悄悄的时候,仰亚把自己写满‘好’的‘意见表’放进了学校的意见箱里。 然后仰亚在想,他总算做了一件不得罪的‘好事’。也应该对得起这一个多月来,张姐在厨房对他的‘关心’了;也对得起蒋主任唯一一次笑脸相迎请他吃的那餐饭了。他没有对刘剑老师有什么反感。所以,他也没必要说他什么坏话。 一个星期过后,上面的文件下来了。被提拔为本校分管后勤的副校长是—— 刘剑老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101 大闹学堂 0101c大闹学堂 一波风过后,刘剑老师被提拔为本校分管后勤的副校长。一个多月来校园里的浮躁和骚动又重新归为平静。 可对于仰亚的损失就是,自从学校公布了刘剑老师为副校长后的第二天,仰亚就再也没有能够享受到食堂里的‘特殊’待遇。再碰上蒋副主任时,回答他的又重新变回了鼻子‘哼哼’。 这天,仰亚再一次一个人到食堂打饭,一进食堂就看见后勤管理张姐在丢盆摔罐的,并且在嘴里不停地发着唠叨。 ‘一个多月来,白费了老娘的这张老脸,给所有人陪笑,给所有人献殷勤,结果老娘什么也没有捞到。’ 仰亚故着没有听见,走到食堂工作人员面前: “给我打个饭,菜要辣椒少一点的。” “啊,仰亚老师,你不吃辣椒呀,在我们这里,不吃辣椒的人很少啊。” “唉,也不是不吃,只是吃得少些,这几天不太舒服,嘴上有泡,所以,不敢吃辣椒。” 背对着仰亚的张姐,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仰亚的话,还是没有听到。 “哼哼,那些吃到了好处的,也应该给老娘一点面子吧,啊?一个个吃了,到帮忙的时候一个个倒像是没事人似的,一群喂下饱的白眼狼。只想着贪小便宜,一定会有报应的。” 仰亚不知道自己嘴巴里的‘泡’是不是‘报应’。可是,仰亚确实得到过张姐的好处。那份表上,他虽然也在张姐的名字后面写上了‘好’,可是,他也没有在其他的两个人的名字后面写‘不好’呀。这样一来,仰亚的这一票也就算是白费了。 ‘吃人家的嘴软’,仰亚知道张姐的话,有一半是说给他听的,可是,既然吃人家的了,又没能帮上忙,那就让人家念叨念叨,反正自己也没丢肉。 仰亚打好了饭,跟没事人一样,一边吃着一边走出了食堂。他只是在想,学校要是再有一次副校长提拔该多好。那样,又可以有几天好伙食了。 仰亚以为这件事情也就这样慢慢地过去了。可是,事情还远远没完。这天下午,仰亚正在上课,却听到教室外面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仰亚的音乐课,本来教室里声音就有点大,他也没在意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好像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大得仰亚根本就不能再继续上课,就连班上的孩子一个个也是想尽办法想朝着窗子外面看。那没有坐在窗子边的,也竖着耳朵好奇地听着。 仰亚没法再把课上下去,他打开了教室的门。门一打开,一种吵架的声音马上就飘了进来: “龙校长,你想想,我老张来到这个学校也有十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有哪点做不好,怎么我就这样的被你们看不起呢?” 原来,是后勤的张姐,把龙校长堵在了教学楼下面,正在叉着腰和龙校长吵架。旁边,早已经围上了好几层学生。龙校长还在耐心地对张姐说: “张姐,这不是上面决定的吗,我一个小小的乡村学校校长,你相信我能有那么大的权力吗?谁当这个副校长和谁不当这个副校长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我知道,这就是整个学校都看不起我,说实在的,说是当老师,教这些个小孩,我确实不够资格,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要在这个学校当什么老师,我也当不来。可是,这后勤,我都跟着原来的副校长干了好多年了,难道还不如一个只会给学生上课c而三十几岁还没结婚的老单身汉?” “张姐,你有事说事,你如何说我都行,如何发泄你心中的不满意都行,你这样把人家刘老师也牵扯进来,会让矛盾越扯越大的。” “我怕什么,在这个学校,我谁都没有怕过,别说是他,就是你龙校长来c乡长来c县长来我都没有怕过。”张姐说着,还不停地拍起手来,还把肥胖的身体一步步地向龙校长逼近。 这时,下课的铃声已经响了,围过来看热闹的学生越来越多。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全部跟我回教室去。” 龙校长不想在全校学生面前再跟张姐扯这些,只得对着身边的学生吼道。 围着的学生,好多已经开始回了教室。可是,还是一直站在栏杆上看着或者就是趴在窗子上听着。学校这么精彩的画面,哪能让这一伙半大不小的小孩静得下来。可是,虽然有一些学生回去了,可是后面的不明真像的学生又围了上来。 龙校长没有办法,他不想跟着这种妇女在那么多学生面前丢脸。他想绕过张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可是,他本身就是被张姐从办公室里面逼出来的啊。 张姐一看龙校长又准备‘开遛’,马上就扑了上来,抓着龙校长就一顿拉拉扯扯。对于这样一个女人,龙校长是还手也不是,不还手也不是。可是,想躲又躲闪不过去。 仰亚一直站在二楼的教室门口看着,想笑又不敢笑,想下去劝阻又不知道如何下手。他旁边,都是刚才他上课那个班的同学,也跟他一起趴在阳台上看热闹。 “看什么看,回教室去,马上就要上课了。” 可是,看到下面这种场合,仰亚怎么也严肃不起来,反而被几个学生看了几眼,连自己的也开始笑了起来。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威信让学生走回教室了。 下面的精彩还在继续。 张姐已经扯住了龙校长一边衣服,正在想着往龙校长的脸上抓,龙校长一迈,一大步跳出了张姐的‘势力范围’。可是,张姐一直用力地抓着龙校长,他这一闪,不小心就把张姐带着摔在了地上。龙校长也挣脱了,几步快走,离开了张姐,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张姐被这柆带,直接就把本就发胖的身体一下子滑倒在地上。 这下可更是不得了啦,她尽c竟然就势趴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我可受不了了,一个什么破学校,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我是哪辈子作的孽啊,上辈子到底得罪了谁啊,这辈子让我来受这么大的罪,受这么大的委屈。” 说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地上抹着,再回上今天早上刚刚下过一阵小雨,地上本来就还没那么干燥,她这一蹲一抹一搓一滚,马上全身上下包括脸上都花了起来。 龙校长走了,没人阻止学生再看热闹。所以,所有的学生又从各自的教室里跑了出来,对着地上的张姐看着。一个个就像看一场好久没看的电影一样。有几个胆大的男生还故意起哄。这样,让地上的人就更是觉得不得了了。整个身子趴在了地上,也不管自己身上的泥水,也不管自己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就像三岁小孩撒赖一样,满地又是打滚又是乱爬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天呀地呀爹呀娘呀地叫着。 闹了一阵,上课铃已经响了最后一遍了,在各个老师的一再催逼下,这群学生极不情愿地走进各自的教室。可是,哪里听得进老师们的讲课。 校园内,趴在地上的女人还是没有起来,可是等她再哭一阵再闹一阵,却发现已经没有看到周围还有人在看她时。她也知道,她的‘精彩剧情’没有了观众。这时,她才真正地委屈地趴在地上真正的哭了起来,而且哭得很伤心。她一边哭一边细数着自己的一切过往。 是的,她也是一个苦命的人,第一嫁嫁给了一个军人,可是不想,没几年军人就走了,留下她没儿没女,在婆家也呆不下去,也难熬。所以,才又回到娘家。没几个月,经人介绍嫁给了一个县里某企业的工人。却不想因祸得福,这第二任男人还是一个不小领导的小舅子,随着某领导的提升,小舅子一家人也跟着沾了光,这样,张姐也被安排进了某企业工作。后来,又被调到了这个学校来。 当时,她也只是想,能从一个企业的临时工转到一个学校,虽然是到了乡下。好在,这个乡镇距离县城也不远,如果能通过这个跳板,几年后能混成一个正式的国家干部,然后再调回到县城去,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可就在前几年,某领导却下台了,这样,她的后台也就没有了。她的一切愿望和理想也就落空了。 这次,她还是想,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本想着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对自己的人生有所改变。可是,陪了一个多月有笑脸,做了一个多月的‘人情’。最后,却没有自己什么事,张姐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越想也越觉得自己委屈。也才会在今天找了个借口向龙校长发泄一通。 想到了这些,张姐才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委屈,也才会真正地趴在地上真哭起来。 学生上课了,她再哭也没有谁来理她了。所以,张姐在地上哭了一阵,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才又爬起来,看着自己满身的泥水和满脸的鼻涕口水,才又边哭着边骂着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闹过之后,自己冷静下来再想想,本来想着,这样一闹,或许学校会给自己一点面子。可是,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自己想起来,反倒觉得还不如不闹。现在闹得满学校都知道了。而龙校长那里,也不能为自己解决什么问题。 龙校长那边,在学校里,以前也许有过这种问题。龙校长从张姐身边这走开后,也没有再过问这件事,就好像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不能给张姐什么答复,也不能怪张姐这样一个女人撒什么泼。只能等这件事慢慢地过去了。 一连几天,龙校长都没有再过问这件事,也没有再找张姐说什么。 刘剑副校长已经开始走马上任了。作为学校的一个得力干将,刘剑老师当然不可能把太多的时间用在打点后勤c食堂这一块上。可是既然是新上任,总得要把这一块事情理顺清楚了再说。也许有一天,他还会把这一块工作交由张姐来做的。只是这一两天,作为同是争取这个位置的两个人,暂时还不太好安排。 而且前几天张姐那一闹,话语中也带出些对于自己没能被选上,而‘竞争对手’却选上了,心里面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尴尬。所以,两个人在一起感觉还是有点别扭。 几天过后,张姐没看到龙校长找她说自己闹事这件事,她反而在心里觉得有点奇怪。 是自己真的有点过份了? 这天,张姐终于又走进了龙校长的办公室。 一看到张姐进来,这倒把龙校长吓了一跳,不会是又要来一场大闹校长办公室吧? “你这是——” “啊,校长,你忙吗?我可以进来坐坐吗?”今天,张姐客气了很多。张姐这一客气,龙校长的心里才慢慢地放下。 “啊,有什么事,你进来说吧。” 张姐得到龙校长允许后,走进了校长办公室。龙校长给张姐到了一杯水过来。 “你先喝杯水,有什么事你说吧?” 张姐慢慢地喝了两口水,看见龙校长还在疑惑地看着她,只好开口说话: “龙校长,那天,是我的不对,是我让你出丑了,我自己也出丑了。龙校长,真对不起。” “啊,这倒没什么,只是这么多学生看着,真的有点影响学校的形像。” “校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中午,我喝了点酒,想想这件事,觉得自己很委屈,所以就来了。” “这件事,也是由上面决定的,虽然我们也知道在管理后勤和学生食堂方面,也许你比刘老师更有经验。可是,要说是当副校长,你还真的比不上刘老师。刘老师虽然在管理上没什么经验,可是,刘老师的教学质量在我们学校是数一数二的。甚至在全县都排得上名次的。” “龙校长,这个我也知道,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可能说了些对不起刘老师啊刘副校长话,有时间我再去给他道个歉。” “这倒不用,刘老师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后勤管理和学生食堂这一块工作,刘校长还是新手,以后,在工作上多多配合刘副校长工作就行。” “这个一定,龙校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多多和刘副校长勾通,搞好关系,多多配合他的工作。” 经过这次谈话,学校的工作重新恢复了正常,特别是后勤这一块,张姐还真是说到做到,他与刘副校长之间的配合也是越来越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102 兴趣小组解散 0102c兴趣小组解散 刘剑副校长上任了。作为一个学校教学质量的标兵,不可能让他仅仅只是管理后勤。刘剑副校长除了管理后勤外,更重要的是主抓本校教学质量的提高。 这样,作为对后勤这块工作比较熟悉的后勤食堂管理员张姐,学校就把后勤中的一部分工作明确给了她。刘副校长只是主抓宏观的管理而已。所以,张姐和刘剑之间的工作联系也就相对地多了起来。而且工作上配合得也还不错。 ‘新官上任三把火’,刘副校长一上台,当然也要有他的三把火,而他最擅长的就是教学。所以,他的第一把火就是想把本校的教学质量有所提高。教学质量,当然就体现在马上就要进行的中考上。但是,作为音乐课的仰亚老师,音乐是不参与中考成绩的。 从这个学期开学以来,初一年级的学习尖子生小王波,因为参加文艺兴趣小组而学习下降,导致最后转学,这可是学校的一大损失。也不知什么原因,另一个对于芦笙及芦笙舞很有天份的寅虎同学,也突然就提出了要退出文艺兴趣小组。 初三年级的几个学生也因为邻近中考而主动退出了兴趣小组。这样一来,刚刚成立不久的文艺兴趣小组,就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了,根本也开展不起兴趣小组的活动来。仰亚正想着如何把兴趣小组重新组织起来,重新开展活动,重新招人,重新教一批学生芦笙和芦笙舞。 可是,这一天,仰亚突然接到学校校长会议的通知,说是文艺兴趣小组解散。 仰亚想了一夜也想不通,为什么学校要解散兴趣小组。第二天早上,仰亚没课,被刘副校长找到了办公室。 “仰亚老师,你坐吧。” “啊,刘校长,有什么事吗?” “啊啊,你还是叫我刘老师,或者就叫我刘剑吧,和以前一样,听你这样叫,怪别扭的。”刘剑半天玩笑地说。 “刘校长,这样不好吧?那不显得我太不尊重学校领导了。” 刘剑也没再说什么。给仰亚递过了一杯水。 “仰亚老师,今天找你来,啊,其实昨天你也应该得到我们校长会议的通知了吧,也就是关于兴趣小组的事。” 仰亚正想找人说说这事呢,听到刘剑这么一说,仰亚有些激动。 “刘副校长,上学期,文艺兴趣小组的活动开展得不错,为什么这个学期就要解散了呢?” “仰亚老师,我知道你很舍不得文艺兴趣小组的解散,可是现在,我们还是要以中考为主啊,学生中考成绩的好坏,才是我们这个学校生存的保证啊。” “可是,让学生学点我们本民族的东西,同时也让他们多一种业余爱好,在课余时间放松放松也是好事呀。” “仰亚老师,现在是这样,这些不但没有在我们提高教学质量上有什么帮助,反而让我们的一些孩子,因为参与了这个兴趣小组而影响了学习。” “没有呀,好几个同学还因为参加的兴趣小组,学习比以前还有了一定的进步呢,比如寅虎同学。” “哼哼,就那个寅虎呀,我倒是没看到他学习进步多少,其他方面吧,我也不想多说了。你再看看,王波同学,不就是因为参加兴趣小组而影响学习的吗?不就是因为学习成绩下降才转学的吗?你想想,一个尖子生转学出去,对学校是不是一种损失?还有初三年级的某女同学,自从加入了你们的什么兴趣小组,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仰亚知道刘剑说的是谁,他也隐隐约约听出来,兴起小组真正要解散的主要原因。其实,事情就发生在寅虎c小王波和初三那女孩身上。 作为新上任的刘副校长都这样说了,仰亚还能有什么说的。 “啊,仰亚老师,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我们以后的上课,还是要尽量以教学大纲上要求的去上课,至于什么芦笙呀,民族舞什么的东西呀,那也不是我们要求的,而且这些跟我们学生将来的中考也没有多大联系,这些都是可以有可以没有的东西,如果真正有哪位同学对这方面感兴趣,或者说以后要以这方面为职业,那等他初中毕业了再找专门的地方学习也是可以的。” 看来,这兴趣小组是一定要解散了,仰亚找不到任何理由说让兴趣小组不解散。这是学校的规定,即使他有再大的能耐想要把芦笙和芦笙舞教给那些想要学习的学生,也是不可能的了。更何况,这才刚刚建立起来的文艺兴趣小组,还真是出了不少的事。比如,小王波的转学,寅虎和初三年级那女生的事等等,要说是跟兴趣小组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也说不过去。而且,一直到现在为止,一直对芦笙很感兴趣也很有天赋的寅虎,为什么这个学期就一定要辞退不想参加了,仰亚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弄清楚。问过他几次,他也不想说。 就这样,从刘剑副校长那里谈话以后,仰亚洲又找了兴趣组里还有的几个孩子,几个孩子也没什么反应。当然,作为这么大的孩子,他们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学的好还是不学的好,他们根本就看不出学与不学有什么区别,只是一时的爱好,老师叫学就跟着学而已。 就这样,成立有一个多学期的文艺兴趣小组,就在学校里无声无息地解散了。仰亚除了惋惜,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能告诉学生学好芦笙将来有用吗?可是,自己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如果有用,那为什么宣传队还会解散,自己还会被安排到学校来从事这个跟自己根本就扯不上关系的教师职业。 兴趣组解散了,仰亚当然就不能在学校里再吹芦笙了,或者说不能以一种特长来教给学生了。上课时间当然更不可能再提到学芦笙舞的事。这当然还有另外一条,那就是上课必须要以教学大纲及教案的要求来给学生上课了。 没有了仰亚擅长的芦笙作为引导,对于仰亚这样的不专业的老师来说,上课就更是找不到重点,也提不起学生们的兴趣。一方面,仰亚不是专业,没有老师们那一套清晰的思路;仰亚的知识面少,不能在课堂上针对教学知识有所引深;还有就是,仰亚本身就是一个只会吹芦笙的,相对来说,知识相对单一,不能在课堂上引起学生们听课的兴趣。 几节课下来,仰亚以前上课的那种引导和吸引力没有了,学生对于他的课的兴趣也降低了很多。 半期考试过后,仰亚所教的几个班级,他的课虽然不是什么重点课。但是,成绩上还是要计算到总分里面的。 这一次,仰亚的课真的考砸了。 上个学期,仰亚所教的音乐课,在总平均分上,还能在各班在保持在中等,有几个学生还考出了高分,平均分也在80分以上(总分100分制)。而这个学期的这次半期考试,仰亚的课,平均分却只有六十多分,有好几个学生还不及格。 考试过后,龙校长把仰亚又叫到了办公室。 “仰亚老师,这次半期考试的成绩下来了,你教的那几个班级,可比上个学期期末考试成绩下降了不少啊,是什么原因呢?” 对于这个,仰亚还真的说不出原因来。要说上半个学期把民族芦笙舞加入到了课堂。可是这半个学期,减少了这一部分,仰亚也像其他的老师一样,认真地写了教案,也认真地上了课。可是,他也想不到这半个学期下来,会是这样的结果。对于龙校长的提问,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仰亚老师,是不是有其他的什么事情影响了你的教学,这样下去,可不好啊。” “龙校长,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上次刘副校长跟我说过,叫我不再把有关芦笙的东西加到学生的课堂上,而要按照教学大纲要求的去上课。从那以后,我就已经把有关芦笙方面的东西不再在课堂上提了。可是,也不知为什么,学生的成绩不但没有提高,反而比上个学期更加差了。” “这应该不是主要原因呀?按照教学大纲要求,剔除了课堂上多余的东西,学生的学习成绩怎么还会不升反降呢?你再好好的思考一下,下半个学期,可是要把教学质量提上来。要不,你的课就要扯各班级成绩的后腿了。” 从龙校长办公室出来,仰亚冥思苦想,就是找不到自己教的学生学习成绩上不去的原因。 同时,主抓教学质量的刘副校长也找仰亚谈了话。说是自从上次的谈话后,仰亚是不是的在闹情绪。是不是对于他安排的取消学校学生兴趣小组的事不高兴,有抵触情绪。 仰亚是真的没有这种想法。 最后,刘副校长丢下一句话: “仰亚老师,你的这种教学水平,如果在短期内得不到改善和提高,那是学校乃至教育部门都不允许的。” 仰亚不知道学校和教育部门的不允许是怎么回事。但是,由于自己的教学质量确实有问题。仰亚只能默默地低着头接受领导的批评。 “仰亚老师,你有考虑过去参加一次民转工的老师进修考试吗?” 停了好久,刘剑突然问了仰亚这样一句。 “可是,刘校长,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考得过,我的基础也比较差,再加上现在我的家庭负担也比较重,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准备,我怕一一一一一一”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个其他的工作岗位呢?” “可我也不知道我还能适应其他的什么工作啊。” “啊——” 刘副校长轻轻地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仰亚默默地走出了刘剑副校长的办公室。 这两次的谈话,仰亚不知道自己将要发生什么。他也不想让自己再发生什么。从一年前的宣传队解散,到后来的等待,再到后来被安排到了学校,这一个过程,仰亚都已经等待得有些心惊胆战了。现在,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他可不想自己再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现在,仰亚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把自己的课上好,把自己教的课的教学质量提上去,别的,应该不是他考虑的范围。 半期考试过后,仰亚回家的次数减少了,脸上的笑容减少了。他感觉到自己肩上的压力有些大,以至于自己脸上都挂不上笑容。 在学校里,他找不到可以帮助他的人。龙校长是他的老师,可是,该说的,龙校长也已经跟他说了。也许自己就是需要一个重新‘开窍’的过程吧。 这时候的仰亚,特别想念已经走了的龙老师。如果龙老师还在,肯定能够帮他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可是现在,仰亚连找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作为一个民办教师的仰亚,他也总觉得自己和其他的公办教师之间有一层隔膜,没有一个老师可以和他跟已经走了的龙老师那么亲近。这之间,不仅仅是因为仰亚和龙老师都是民办教师吧。 仰亚把原来龙老师留下来的那些笔记以及书籍又翻出来看了一遍,把以前龙老师对他说的那些话也好好地回忆了一遍。想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有时,仰亚甚至在想,如果他知道现在龙老师在哪里的话,有时间他想去找一找龙老师。因为在教学和当老师这方面,仰亚没有其他的朋友,就只有龙老师这一个朋友。 后半个学期,仰亚确实努力了不少。他参考原来龙老师的一些教案和笔记,重新学写每一堂课的教学教案,重新改变自己给学生上课的方式方法。 这方面,特别是两次校长对仰亚的谈话,使得仰亚在这件事情上,心里压力也越来越大。 可是,事与愿为,仰亚越是想做好,却越是做不好。到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仰亚这科的考试成绩还是不理想,和上半个学期的情况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在期末总结会上,龙校长还有其他几个校领导,都不点名地就这个事情说了不少。仰亚总感觉到这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整个会场里,仰亚感觉到自己的脸一直在发烫。 这一天,仰亚甚至在整个校园里,连走路都怕看到其他的老师,甚至是学生。 仰亚努力了,可是却没有什么效果。 仰亚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103 转岗 0103c转岗 又坚持了一个学期下来,仰亚的教学质量还是保持原样,一直都提不起来。这个学期又从正规的师范学校分来了两个老师。 就在前几个月,好像上面下了文件,民办老师最后一批转为公办教师已经结束。这也就意味着,仰亚是不可能再转为公办老师的了。 其实,这其中,仰亚也不是没有努力过。 上次刘剑副校长给他说过以后,仰亚也到县教育局问过这件事,可是,他得到的答复是,现在全县的民办老师要想转入公办,第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有十年以上的民办老师工龄,并且在教书过程中取得突出成绩的才能直接转入公办。而且这个在县里也是有一定的名额限制的。而就在这一年,整个县里已经没有了名额。也就是说,仰亚想通过这一条渠道转为公办老师根本就不可能了,而且,仰亚的实际教书年龄也达不到十年工龄。 还有另一条路,就是参加正规的中专c中师招考,然后统一到相关的师范专业进修学习,如果能够顺利地毕业,那不但可以转为公办老师,而且连民办老师期间的工龄可以加算进去。 这上面第一条,仰亚没有达到十年工龄;这第二条,仰亚还没有时间去参加考试,这民办老师不能转为公办老师的文件就已经下来了。这也就是说,仰亚已经不可能在学校转为公办老师了。 那是不是仰亚也可以以民办老师的身份一直在学校呆下去呢?这也不可能了。文件规定,关于民办老师,将在正规的师范生逐渐充实的情况下,逐步取消民办老师这一特殊行业。 这个学期,因为有新的老师分配过来,仰亚的课也从原来的四个班级压缩到了两个班级。这样,仰亚的课也就少了一半。现在学校执行的是除了基本工资外,其他的教师工资是按课时费来算的。这样,仰亚没有课上,工资也就相应地减少了一部分。 仰亚一直想找学校c找龙校长说一下自己的事情,可是,这是全县乃至全国都是这种情况,龙校长恐怕也解决不了仰亚的这个问题。 这天,龙校长把仰亚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仰亚老师,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龙校长,有什么事,你说吧?” “你也知道,现在,全县,还有其他的地方,都在陆陆续续地取消民办教师这一块。我们学校现在,也就只有你一个民办教师了。” 听到龙校长的这一句话,真的把仰亚吓了一跳。 其实,自从和仰亚一起教音乐的民办教师龙老师走后,仰亚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是,他不知道对于他自己,这个问题也来得这么的快。以至于仰亚从心里上都还没来得及作任何的准备。今天龙校长这么一说,是不是自己又将面临一次失业。仰亚真的都不敢再往下想。 “龙校长,这一一一一一一一” “仰亚老师,在教学这一块,我们也已经对你努力过了,我们也能看得出,你自己也已经很努力了。可是,现在全国都在实行这样一个政策,这也是没办法的。当然,这也是一个地方发展的必然,总有一天,正规的老师要取代民办教师这一块的。这个也请你能够理解。这几年来,你对我们学校c对学生作出的努力,我们从心底里感谢你,我想,只要是你教过的学生,他们也一定会记得你的。” 龙校长的说话,不紧也不慢,不高也不低,平静的而温和。可是,仰亚听起来,每一颗字都像针一样紧紧地扎在他的心上。 “龙校长,这也就是说,我就要离开这个学校了吗?” 从一开始,宣传队解散,仰亚也没有想过,他会到这个学校来。这几年,在学校,仰亚也有好些时候的不愉快,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要离开。可是今天龙校长的这话,这不是明摆着是在跟仰亚说辞行的话吗。 “啊,这倒不是,我们也想过了,这么些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一一一一一一” 龙校长这一停顿,仰亚又是心头一紧。 “不过,仰亚老师,我说了你也不要生气。现在,不要说你,就是我们,很多知识也都在落后,是赶不上这个时代了。学校补充新的老师进来,也是必须的事情。这样,不要说你,就是我们也是要慢慢地被淘汰掉的。这里,鉴于你各方面的基础确实差了点,我们决定给你调换一下工作岗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这一两个学期,仰亚也感觉到自己在教学上确实很吃力,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在学校里,除了老师,又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岗位呢。仰亚不敢说可以,但也不敢说自己不想调换岗位。只能静静地等待着龙校长的‘下文’。 龙校长也好像很难开口一样。 他静静地等了好久,最后,才又像鼓起最大的勇气一样对仰亚说: “我们想把你调换到学校做保卫工作。” “保卫?” “嗯,保卫。啊,仰亚,虽然这个岗位比不了学校的老师,可是,在学校,关于学校的安全,学生的安全同样重要。” 仰亚默不作声,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仰亚老师,这一下要一个人有这么大的转变,确实一下子有点难以接受。这个倒不是现在马上就要你转换入这个岗位,最起码也要上完这个学期的课程我们才调整。不过,这也没几个月了,所以,我今天也只是提前地跟你说一声,争求一下你的意见。当然,你也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你,就是想让你考虑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再想办法申报到上面去。” “一一一一一一” “好啦,你先考虑一下吧,作出决定后再来告诉我,好吧?” 仰亚无力地走出了龙校长的办公室,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了自己的寝室。倒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就迷迷糊糊地昏睡到半夜才醒过来。 望着学校上空冷冷的夜空,看着几颗寂寥的星星。此时,仰亚的心里,就像那几颗星星挂地天空里一样的无着无落c飘渺不定。 他的心里,一直在胡思乱想着。 ‘保安’c是个什么工作?仰亚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这么些年来,仰亚从文艺宣传队员到学校老师再到保安,这‘工作’到底是怎么做的。自己从一个自己特别爱好c自己的专长芦笙及芦笙舞的表演者,到不能直接表演而想把自己的东西教给那些喜欢的孩子都不能了。 而现在,在学校里,没有了老师这个称呼,那就是说,哪怕是自己有心对一两个喜欢芦笙这种民族乐器的孩子的指点一二也不可能了。 仰亚此时的失落,并不是因为自己将不能从事教书育人,站在那三尺讲台,让一双双求知欲望的眼睛面前去让他们尊敬和羡慕。而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的一种信仰被整个世界而否定。 此时此景此夜,仰亚有一种与这个世界隔离的感觉,好像自己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仰亚睁着双眼躺在床上,此时,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睡意。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几十分钟,他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在黑暗中,仰亚无意识地就触摸到了床头那把已经挂了好长时间都已经不吹了的芦笙。抚摸着那光滑油亮的笙管,再一次碰触到仰亚内心的一份震颤和伤感。 他本想就着月光再深情地演奏一段,可是,几次把笙管放在嘴边又退了回来。在这寂静的夜里,他不想打扰了别人,特别是那一群怎么也睡不饱的半大孩子。 仰亚拉开了灯,把自己的芦笙认认真真c仔仔细细地擦抹了一阵,又把它挂回了原处。 仰亚不知道接受了保安这份工作以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是至少在这个学校c在这一群学生们的面前都感觉尴尬。那以后这群学生看到了自己,是继续叫仰亚老师呢,还是叫保安大叔或是保安大哥。就算学生们仍然叫他老师,那他是应该和现在一样理直气壮地回答呢,还是一一一一一一 仰亚也曾掠过一丝想要离开学校的想法。可是,那也只是略略的一丝丝念头而已,还没有等到它在仰亚的脑海里成型,就已经被仰亚给否定了。因为仰亚个人的观念不能答应他这么去干,他的家人也肯定不会答应他这样去干,也没条件让他这样去干。 思来想去了好几天,仰亚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这天,仰亚还是走进了龙校长的办公室。 “仰亚老师,有事吗?” “龙校长,前久你跟我说的那事,也就是转岗的事,我愿意服从学校的安排。” “嗯,你考虑好了?跟家里人勾通了?” 龙校长给仰亚到了杯水过来,和仰亚并排坐在了长椅上。 “仰亚,这是时代在变,没办法。对于整个时代来说,这是好事,虽然在这些改革的过程中,难免我们有些人会受到一定的挫折,但总的来说是好的。就拿去年的责任田承包到户来说吧,一开始大家也是接受不了,可是,这一年多过去了,现在的变化大家也都看到了。现在,再要叫大家改回去干集体,可能好些人也不愿意了。” 仰亚接过龙校长递过来的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口,对于龙校长说的话,他默默地点头。 “仰亚,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就是转一个岗吗,干什么都一样啊。”停了一会,龙校长看仰亚没说话,又接着说: “仰亚,其实,我知道你现在想的是什么,哎呀,人呀,有时,不一定就像我们想的那样,现在你还年轻,总想能够按照自己想的去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龄,你就知道了,每一个人,除了理想,更多的还是生活啊。我们也知道,你一直想吹芦笙,或者有学生愿意跟你一起吹芦笙,可是,现实的生活它可不是这样的啊。” “龙校长,我知道了。” “仰亚,你是真的考虑好了吗?还要不要再考虑一段时间?家里人你也商量过了?” “哎呀,家里人,还能怎样,也许就像你说的,更多的也是为了生活啊。” “那好,那我明天就把你的材料报上去了?” “啊,好。” “不过,仰亚老师,这报是报了,可这事暂时也只有你和我知道,在学校里,我都还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说。能不能成,我也还没有一定的把握,一切等到上面批准了才算啊。” “没事,龙校长,我知道你这也是在为我考虑。” “不过,仰亚,这真要有变动,也要在这个学期结束以后,才能调整,可这还有一两个月时间,无论如何,你也要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啊。” “啊,这个你放心,龙校长,就算我不能在学校转岗,而离开了这个学校,我也一定会做到这一点的。” “嗯,那就好。” 几天以后,龙校长告诉仰亚,他的转岗材料已经报到了上面。 现在的仰亚,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过,对于上课,仰亚倒是比以前更加地认真了。现在,仰亚把每一切课都当成了最后一堂课来上。每一次在班上跟同学们的交流,仰亚都把他看成是最后一次。让他都陪感珍惜和难得。 也不知是学生们也得到了什么消息,还是被仰亚老师这段时间的真情所感动。两个班级的学生,这最后的几堂课都听得是那么的认真。 就在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中,仰亚所教的这两个班的这门课,却出乎意料地比前几个学期期中c期末考试的成绩都好。好像又回到了第一个学期仰亚带着芦笙跟学生上课时一样。 最后,仰亚还得到了这个学期期末考试成绩最有进步奖。也许这是仰亚留给自己当了两年多老师最后的辉煌吧。 期末结束后,仰亚转岗的事情也落实下来了。 这样,也就是说,从下个学期开始,在这个学校,仰亚将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 仰亚成为了这个学校的一个保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104 保安工作(1) 0104c保安工作(1) 现在,学校的保安工作人员有两名,一名男的,主要负责学校大门门卫及学校内部的男生宿舍;另一名女的,主要负责学校的女生寝室。如果仰亚转岗成保安,整个学校总共就有三名安保人员。 又一个学期开始,仰亚怀着一种特别复杂的心情走进学校的大门。坐在大门门卫室的的保安,是一个近六十岁的转业军人,到这个学校来做保安已经得好些年了。 他看着仰亚走过来,和往常一样,他知道仰亚就是本学校的人,对着仰亚轻轻一笑,没有询问仰亚任何事情。可是今天,仰亚却觉得他的笑跟平常不一样。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仰亚也说不清楚。 仰亚不自然地也回给了他一个不太情愿的微笑,然后急步走了过去。迎面有两个学生走过来。 “仰亚老师!你好!” 要是在以前,仰亚会很自然地给他们一个微笑,然后亲切地一声回答。可今天,仰亚只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热,不知道怎么回应了。看了两眼只好‘嗯嗯’两声,算是给了他们回答。 仰亚从学校老师转为学校保安,一直到现在,也只有仰亚和龙校长知道,其他的人也许都还不知道。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也许要等到两天报名时间完成以后,在开学典礼上,龙校长才会宣布这一信息。可就是这样,也让仰亚感觉自己无所适从。 他走过那一段‘漫长’的校园过道,想早一点减少在那条道路上的出现。但却总感觉到今天的这条路,仰亚越走越远,越走前面余下的路就越长,一直长到没有尽头。 好不容易走完了那一段路,仰亚急步走上楼,走进了自己的寝室。迅速地把门带上,然后趟在床上。刚闭上眼,仰亚突然又从床上弹了起来。 自己不是老师了,这一间寝室兼办公室还以属于自己吗? 几分钟后,仰亚来到了龙校长办公室。 “仰亚,来啦。” “龙校长,我一一一一一一” 龙校长打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来,交给了仰亚。 “在假期里,教育局就已经批下来了。我想过,在上学期放学之前也跟你讲过这事,所以,就没有提前通知你,这不,开学了,你一来就知道了。” 仰亚麻木地伸出手来,接过那个信封。 “仰亚,从现在开始,你就开始投入到这份工作,先熟悉一下,就可以开始了。” “龙校长,还要不要在开学典礼上宣布啊。” “啊,这倒没必要,都是一个学校的,大家都熟悉,也用不着这么去做,你按照工作要求做好工作就行,其他的,就不用再去多想了。啊,下午,等我空了,再把你们保安部的三个人叫过来,一起开个小会,把具体的工作安排和分工明确一下就可以了。” “啊!”仰亚答应着,转身走出了校长办公室,才又想起,自己的正事都还没问龙校长呢。他又转过身。 “校长,我住的那地方,不用腾出来吧?” “啊,这个不用,你继续住你那里,不管是老师还是其他的工作人员,肯定都要有自己的一个住的地方的。” “啊,我怕新来的老师没有地方住。” “新来的老师,我们再另外想办法,你那里不用搬。” 当天下午,龙校长把保安部的三个人都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其他的两个人,很少有在校长办公室来‘开会’的。今天,校长把他俩叫来,他俩也不知道到底有啥事。一走进办公室又看到仰亚老师也坐在办公室内,就更是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为什么了。 “都来了啊,坐下吧。” 说着,龙校长也在三个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啊,今天把你们几个人叫来,这也是开学的第一天。所以,针对你们保安部的工作,跟你们商量一下。啊,这个学期,仰亚老师就不再担任本校的老师而给学生上课了,他转到保安部来工作。所以,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看下一步学校的保安工作如何分配,如何安排。” 一听到龙校长这么一说,一男一女两个保安一同把头转向了仰亚,四只眼睛不停地在仰亚的脸上扫着,那写在脸上的疑问,不用看,仰亚就知道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也会是一个保安。 “龙c龙校长,仰亚老师,他——,他来做保安?” “哎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不,全县都已经取消了民办老师这个工作了吗。仰亚老师没有通过考试,也没有能过到十年工龄,所以,就转不了公办老师了,所以——” “啊,是这样啊,那,仰亚老师,这就要委屈你了。” “没,干什么都一样啊。”仰亚还能怎么说,只能这样苦笑着回答。“干保安,我可是第一次,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还要得向两位学习学习。” “哎呀,仰亚老师,做保安有什么好学习的,站好岗看好人不就得了,这可没有像老师们上课一样的麻烦。” “好,现在,你们保安有三个人了,你们看看,这工作该怎么安排?” 大家坐着商量了好一阵子,最后决定下来,由现在的男保安继续负责学校大门人员的进出登记和整个校园内的卫生c用电c用水安全等,女保安负责女生寝室和教学楼及教职工宿舍的卫生及安全。然后,余下的部分比如男生寝室c后勤以及学校物质材料的安全等,都由仰亚负责。 “工作虽然是这样给你们几个分配好了,但是,并不是说严格地把你们三个人分别开来,你们都是我们学校安全工作的一个整体,工作之间相互商量,相互协作配合,才能把整个学校的安全工作做好。” “这个,请校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的,也绝对会做到相互协调相互帮助的。”另外两个保安,还没等龙校长把话说完,都在争着表达自己的决心。 仰亚,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还有,等学生报名结束了,订制学生校服的时候,在顺便给你们也定制一两套制服,这样,你们在校园里‘执法’时,也才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三个人从龙校长办公室退了出来,临走时,龙校长递给了仰亚一本书,仰亚一看封面,《校园保安守则》。 回到寝室,仰亚细细地把这本《保安守则》看了一遍,还别说,各行有各行的标准和要求,看似简单的保安工作,其实里面还是有其他的一些规定的。比如出入校门检查证件等,既要让人知道你是在执法,是必须掏出证件c作好登记后才能进入校园的,又要让人乐意接受你的询查。 第二天,陆陆续续的,还是学生来来回回的报名。报名分两天时间,有远处的同学,在爸爸妈妈的带领下,带着米呀菜呀,还有被条衣服等的一起过来的,也有自己带着这些东西来的,也有家稍微近一点,报了名还要回去的。 有自愿来,高高兴兴的,也有在家呆了一个假期还不想离开爸爸妈妈的。也有那操心过度一定要帮着自家小孩从报名到交费到上楼铺床都完全代替孩子干的,也有那自己爸爸妈妈没有来c自己拿着被条却不知道怎么弄的。这开始报名的两天,学校的秩序还真是有点乱。 仰亚第一天做保安,还不知道这个工作从哪做起,老保安把仰亚带了过来。来到报名的窗口前。 “仰亚老师,你看,学生们都在这里等着报名,有近的有远的,大家都想能够提前报名,报完名了,能回去的爸爸妈妈也好回去,也有那高年级的同学,总想着挤到前面去先报名。” 听老保安这样一说,仰亚还真的发现有两个男生就站在队伍旁边,一直用眼睛朝着他和老保安这边看。 “看什么看,就你们两个,站在那里干吗?想插队哈。” 老保安跟仰亚说完,马上提高了嗓音,对着那两个学生吼了起来。 “没有,我俩就是站在这里看看,看前面还有多少人。” “明明就是想插队,还在那撒谎,要报名,马上退到后面去排队,不报,就离开队伍远点。” 两个男孩乖乖地去了后面,还不时把那不满的眼睛朝着这边扫。 “仰亚老师,你就在这边看着,有那不听话,专想插队的,你帮我大声地吼,实在不听,你揪他们耳朵,才能把他们扯到后面去。我再到学生宿舍那边看看。” “好,那你去吧。” 老保安刚刚才走,刚才那两个大男孩又挤到了前面来,挤身就准备插到队伍里面去。 仰亚走了过去。 “仰亚老师,嘿嘿。”两大男孩看是仰亚老师,也不像刚才对保安那么有所顾忌了。直接‘嘿嘿嘿’笑着,想着仰亚老师应该不会管他们两个插队的事。 仰亚当然也不好像刚才老保安一样地大声吼叫。只好走过去跟他俩说: “你看,每个人都在排队,就你俩插进来,如果都像你俩这样,那后面老老实实排队的,不是更是报不上报了吗?” 两男孩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但是,也没有主动从插队中走出来。仰亚看着他俩,也没再说什么,直到看得他俩把头低了下来,仰亚也没有走开,直到最后,两男孩再也不好意思了,才又极不情愿地退了出来。看来,这老师的威望还是比保安要高得多,即使再调皮的学生,受到老师‘关照’了,还是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 看着忙忙碌碌的学生和家长,仰亚也主动走了过去,帮着孩子小的爸爸或者妈妈们提一提行旅。还有那不太了解学校情况的家长介绍一下学校的情况。 有仰亚‘老师’在这里前前后后的看着,排队报名的秩序好了很多。 一个小男孩,由妈妈带着来报名的,看着她提着两大包东西,而小男孩又帮不上忙,仰亚走过去。 “大姐,你们报名了吗?你家孩子上几年级?” “啊,你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吧?我家孩子,上小学三年级,这个学期刚刚过来,人又长得小些,所以,一样都做不来,你看,这连报名都不敢过去。” 对于人家叫老师,仰亚也不好解释。 “那你们报上了吗?” “名是报上了,这又不知道他们的寝室被安排在哪?我叫这孩子过去问问,他也不敢。叫他在这里看着东西我去问,他也不愿意。” “啊,这三年级也要住校吗?” “是呀,我们家离这里的学校太远,以前在村里有学校,现在,村子里只有到二年级了,三年级就在到乡里面来上了。所以,不住校也不行呀。” “啊,那你们跟我来吧。”说着,仰亚走过去,帮着这位家长提着,朝着男生寝室走去。 男生寝室,以前仰亚也来过,可这开学时期寝室里的乱,是仰亚没有看到过的。有上学期放假时学生们扔下的东西,也有刚来的学生还没有弄好的东西。有会弄的,也有不会弄的。还有那叽拉鬼叫c上窜下跳的;有想哭的,也有在笑的,整个就一个大闹天宫。还有几个家长夹在中间忙活着。 看到仰亚走了进来,大家才稍微安静了些。 “老师!” 窜着的孩子给仰亚让出一条道来。 仰亚提着东西,带着这个小男孩和他妈妈,找到了有小孩名字的床位。 “大姐,这就是你家小孩的床位,你们过来吧。” 听到仰亚的招呼,这娘两才挤了过来。 “哎呀,太谢谢你了,老师,你看我们这第一次来,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你带着我们,我们连寝室在哪都找不到呢。谢谢你哈。” “不用,那你们忙吧。我下去了。” 仰亚说着正想转身走出寝室,旁边一小孩半带着哭脸,提着被子却不知道怎么处理。 “怎么,不会处理吗?”仰亚不得不又走过去。 小男孩点了点头。 仰亚一看,小孩拿着一个被套,却怎么也不能把比被套还大的棉絮塞到被套里面去。 “那你上个学期是怎么弄的?”仰亚一边帮他整理,一边问。 “上学期,是我妈帮我弄好了才让拿来的,这个学期,我妈叫我自己来学校弄,可我——” 仰亚先把棉絮折叠好,打开被套的口子,慢慢地把棉絮一下一下地弄进去。可是就算是仰亚这样的大人也费了好大把劲才把被好,更何况一个孩子。 弄完后,仰亚又帮着旁边的几个孩子把被子弄好,把该整理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才从学生宿舍走出来。 这才做保安的第一天,就把仰亚累得一身的汗。看来,每一个行业都不是看着的那么简单啊。 对于保安,仰亚也还要慢慢地学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105 保安工作的(2) 0105c保安工作的(2) 龙校长没有在开学典礼上宣布仰亚从老师转为学校保安的事。一方面,这个事情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另一方面,也是照顾到仰亚的情绪,毕竟从一个老师而转变为学校保安,怎么想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可是,却在学校引起了很多误解,特别是针对学生。一开始,学生们只是觉得仰亚老师是在协助学校保安维持一下开学时期的秩序,可是,这都好长时间了,怎么仰亚老师还在帮保安做事而不上课呢。 在学生们的眼里,没有什么民办老师和公办老师的区别,所有教他们课的都是老师。所以,很多学生还是一直叫着仰亚老师。 一天,几个学生终于问起了仰亚老师: “仰亚老师,这么久了,你怎么没去上课啊,你今年教的是哪个班啊。” “我现在不上课了。” “嗯?你不上课了,我们不信,你肯定是骗我们的。” 仰亚哪有心思去骗学生啊,可是,他又能怎么去跟学生解释呢。所以,也就只能慢慢地等学生去理解了。 仰亚的工作,其实主要有两块,一块就是关于男生寝室的管理;另一块就是后勤物资仓库的安全问题。 学生寝室的安全管理,看似没有什么事情,可是一旦进入了这份工作,才知道这份工作不是那么好做的。 男生寝室的脏乱差,一直是每个学校最难管理的问题。 一大清早,仰亚要到男生寝室去叫着这伙‘懒虫‘起床。起床钟响了好久了,还是没有看到寝室里有什么动静,一个个还朦着头睡得正香呢。 “起床啦,起床啦,你们没有听到起床钟响吗?快点快点!” “嗯!仰亚老师,你就让我们再睡一会儿吧,太睏了啊。” “起起起,再不起床,做早操就要迟到了。” 被子一掀,一个个才爬起来。闭着眼睛糊乱地在床边摸着自己的衣裤。慌忙中,有把裤子穿反的,也有忘记系鞋带的。穿了一只袜子却忘了穿另一只的。呼噜呼噜一大伙冲进厕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着就往里面冲。有冲翻小便池的,有冲到墙上反弹回来的,也有冲得小便池里的尿液沾起老高的。 然后挤到水龙头下面,有毛巾没毛巾,捧一把水捂在脸上一搓一抹,就算是洗脸了。有的甚至根本就没搓,就跟着大伙朝楼下冲。结果,还是有一两个跑在后面的,被值班老师抓住罚站在了前面。 萎靡不振地做完早操,最后的一个动作还没有结束,千军万马地就朝着食堂冲了过去。把碗敲得山响,一个个争着跑到最前面,没有能站到最前面的,就趴在墙壁上,拼命地往里边挤。 “旁边那几个,你们抢牢饭呀?跟我乖乖地站到后面去,要不,我让你们罚站到最后吃不上早餐。” 校长这一吼,一个个乖乖地退到了最后。 仰亚在旁边忙得手忙脚乱。 “仰亚老师,这些孩子,你要吼他们才听得进去,像你这么客气地对他们说是没有用的。” 仰亚又捱校长批评了。 中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刚响,一个个又从教室冲了出来,扑向食堂,和早餐时一样。 到了晚上,有上自习的,有没上自习的。没上自习的小同学,要在天黑之前就要睡觉了。一个个盯着他们在各自的床位上睡了下来,走近一看,人虽没动,可是一双双大眼睛还在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当你走到他身边时,他就把眼睛闭上,你刚刚走过去,眼睛又睁开来了。 等刚刚把这一伙小的连哄带骗带吓唬的侍候着睡着了,一阵如雷贯耳的声音又从楼梯上传了过来。初中的那一党下自习了。一下子,整栋寝室又成了大街上。有吵的有闹的,有跑的有跳的。 半个小时过后,每个寝室里的人一点睡意也没有,都还呆在那里不停地聊着闹着。就连洗脚洗脸都要一个个寝室门口催好几遍。催得急了,有的干脆就脸脚都不洗,脱着鞋袜衣服就上了床。一走进寝室一大股发酸的味道扑鼻而来。 “是谁没有洗脸洗脚,赶快站出来,自己到卫生间去洗来,别把别人都熏晕了。” 听到仰亚老师的叫喊,一个个还把头藏进被子里。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都跟自己无关。 等仰亚一个个地把被子揭开来时,那一股味道比整个寝室里的味道还要浓。 仰亚来不及捂住自己的鼻子,走过去,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说的就是你,自己的脚这么臭了,自己还不知道?还不赶快起来到卫生间去洗洗?” 被打的男孩,摸摸自己的屁股,极不情愿地爬起来,晃着屁股朝卫生间走去,刚刚要走出寝室门时,还扭了几次,转过身来做了个鬼脸。 又是一阵来来回回的叮咛和看守,熄灯哨都响了好久了,还有人躲在被子里发笑。 等这帮男孩全部安定下来,已经是差不多十二点了。可是,仰亚的保安工作远远没有结束。 巡逻c巡查,从学校大门到各个厕所,从学校围墙到后勤仓库。 今天,仰亚又发现两个身影从原来寅虎说过的那地方爬了出去。这会子出去,能有什么事,仰亚不用想都能知道。可是,他也阻止不了,或者是阻止得了今天,也阻止不了明天,阻止得了这一对,明天还有另外一对,甚至两队。 这虽不是洪水猛兽,可是就凭仰亚这微薄的力量,哪阻止得了这充满生命力的‘人类的发展’。 看到几次以后,仰亚倒是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堵不住人,可以堵墙呀。 第二天,仰亚把另一个男保安也叫了过来,两有趁学生都在上课的时间,用水泥和墙体滑落下来的旧砖,把墙上那几个缺口给补上了。仰亚这一招,不知背地里又有好几对要翻墙出去的人要骂了。 不过,第二天学校集合校长讲话时,还是表扬了仰亚和另一个保安。 仰亚一如既往地认真做着自己的工作,虽然辛苦,但也还算充足。自从学校有了三个保安以后,学校的秩序也好了许多。 这天,仰亚照样照看好了男生寝室里的孩子们睡着了,仰亚继续着他的最后的全校周围的安全巡查,这是仰亚必须做的事,也是龙校长特别叮嘱要做的事。仰亚从来都没有间断过。 今天,月亮柔柔的,天空亮亮的,一阵阵微风吹过来,仰亚觉得凉得很舒服,在这种好天气的夜里巡逻,仰亚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远处的灯火正在一盏盏的熄灭,也就预示着一户户人家已经进入梦乡。也就预示着梦里有那些该在夜里发生的事正在发生(当然,作为‘两地分开’的仰亚除外)。仰亚不能天天回家,他能在一两个星期的周末回去一次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今天晚上,他只能想像着别人家夜里发生的事,借那一份兴奋,提高自己巡逻的工作动力。 仰亚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男厕所走到教工宿舍,再从前门走到后厨。 突然,仰亚发现后厨仓库那个方向露出一丝亮光。 嗯?现在都几点了,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亮光呢。食堂的工作人员,早在下午六点过,学生们吃完晚饭就已经关门回家了。就连分管后厨的张姐也早早地就下班了。 难道真的有小偷? 这不可能,自从仰亚来到这个学校,就没有听说过后厨来过小偷。可是今天,这又是怎么了。 正在仰亚想着的时候,那一丝亮光又闪了一下。有亮光,这是肯定了的。如果刚才那一下仰亚还有些怀疑的话。那这一次,仰亚是真的看清楚了。亮光就是从学校食堂后厨仓库里发出来的。 仰亚不得不防,要是后厨真的来了小偷,出了事,作为保安的仰亚是逃脱不了责任的。就算是小偷没有把东西偷走,要是把那些食材弄脏了,有什么危害到学校学生安全的事,那就是更是的大麻烦了。 仰亚不能掉以轻心。 他想着悄悄地再走进些看看。这事还不能就告诉学校,当然更不能现在就报警。要是学校知道了,你这么三个保安,每天晚上都有人巡查的。这会儿,小偷都走到食堂仓库来了,你才来报告学校,那还要养着三个保安干吗?那不是自己给自己的工作找不是吗? 仰亚想了想,能够来食堂的小偷,肯定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能干的‘大人物’不就去偷银行去了吗,还来干这小偷小摸的事。更何况‘做贼心虚’,哪有小偷还敢跟抓小偷的对着干的,再加上这是在学校,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仰亚只要一声喊,学校的其他老师还有保安也会随时赶过来的。 仰亚壮着胆子,继续向着仓库靠近。几乎贴在了墙壁上。 原来里面还真是有人,正在用手电筒光照着。 仰亚静静地听着,还真的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好啦,你再过来一点行吗?小心有人过来看见。” “这深更半夜的,会有谁看见呀!” 看来,还真是有小偷啊。仰亚继续看着,反正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也不忙着进去抓,就等着看看c听听到底他们能在里面干些什么,等他们把东西都装好了,准备带出来时,我再喊人抓人,那才叫人赃具获。 接着,仰亚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着声音的出现,手电筒的光也被关上了。仰亚想,这贼还真的会想,下次换一个地方,你们还有下一次吗,今天,不等你们出来,我就要让你们现出原形来,还有下一次吗? 一想到抓贼,仰亚反而还有点兴奋了起来。在农村,在晚上,小时候,仰亚他们都玩过‘抓贼’的游戏。后来,长大了,有时也会在村子里抓贼,农村里也有一些偷鸡摸狗的贼,偷鱼偷菜偷树上的果果的贼。所以,一说到抓贼,仰亚反而更加地兴奋起来。 好久没有声音了,手电话筒的光也没有了,慢慢地,里面却有一种有节奏的响动的声音。 这贼,是在装东西吧?这么投入,你们也太贪了吧?这学生食堂有什么好偷的,还在里面装了这么久还没想到要出来。你们做梦也想不到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天,你们算是栽在我仰亚的手上了。 接着,又是一阵有节奏的响动。 仰亚感觉到今天这两贼,好像和以前仰亚抓的偷鸡贼偷鱼贼都不一样。这两贼,怎么偷东西还像是在聊天一样呢。而且,虽然他们也在尽最大的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也有点不太正常呢? 这个极有可能,会不会是本校的学生啊?那要是学生,抓到可就不好了,轻则在学校丢脸,重则将要被开除学校,一旦被开除了,会在以后任何时候的档案上都写上这一笔啊。 可是,这么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那也怨不得我了。 仰亚想着,里面还在悉悉索索的。 仰亚不想再等下去了。不管是学校的学生,还是外面窜进来的小偷,仰亚今天都要给他们一点辨色看看。以仰亚的身体,对付两个做贼心虚的小偷,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是有问题了,他再大喊两声,难道这两小偷还跑得出这个学校? 想着,仰亚悄悄地朝着仓库的门边轻轻地移动着步子。靠近些c再靠近些,仰亚想着一打开门,一招制胜。先踢翻一个,再收拾另一个。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了。 仰亚把自己加长的手电拿到了手上,一方面,他要第一时间把对方看清楚,另一方面,加长的手电筒同样可以当成武器来用。 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后,仰亚抬起了脚,使出最大的力气朝着门上踢去。 门‘叭’的一下,被仰亚暴力地踢开了。 “谁,两个不要命的小偷,竟然敢偷到我们学校来了。” 仰亚说着话,打开手电,把强烈的光束朝着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照射过去—— “谁——” “谁——” 仰亚和另外一边的‘小偷’,同时叫了起来。 “啊?!” 仰亚赶紧闭上了眼睛,慌不择路的想退出门来,却不小心一头又撞在了门楣上,撞得自己眼冒金星。 这一下,仰亚也顾不得了。低着头像自己做了贼一样,狼狈地逃回了自己的宿舍一一一一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106 做‘好事’ 0106c做‘好事’ 第二天,仰亚前额上顶着一个大包出现在校园里。 全校师生都不知道,昨天还好好的仰亚老师,今天一大早,头上就长了一个大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其中有两个人是知道的。一个是分管后勤的副校长刘剑,一个就是后勤管理员张姐。因为他们就是昨天仰亚‘撞包’事件的当事人,也是见证者。 自从上次本校副校长提拔事件后。刘剑老师被升为副校长,分管后勤。同时参与竞争的张姐,仍然是分管后勤的食堂管理人员。而且分管后勤的副校长人选确定下来以后,张姐还莫名其妙地在整个学校里大闹了一通。这其中还在话语中牵扯到了新上任的刘剑副校长。 事情过后,张姐也觉得自己那天有点太过冲动。这一下,一不小心‘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那以后的工作不是更不好做了吗?所以,从刘剑副校长上任以后,张姐有意思地想去改变一下这种上下级关系。 张姐,一个人独自从县城抛家舍业的来到这里,本想着只是一个暂时的过渡期,却不想天不从人愿,她刚刚下来没几年,她那当领导的‘公公’就下来了。所以,一切原来计划好了的路,现在又要重新洗牌了。 公公下来以后,张姐的男人也在不久后从企业里面下岗了。这对于本就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的张姐的男人,要力气没力气,要水平没有水平,一个城市里长大的豆芽。再加上喝酒抽烟打麻将,现在就靠着企业下岗职工的那点‘退休金’过着艰难的日子。这种家庭,张姐是有心回去,也没能力回去。就算回去了,那个已经瘦得只剩骨头架子的‘男人’,早就已经不男人了。更何况,张姐也不能天天回去,一个星期甚至两三个星期才回去一次。 鉴于竞争副校长时自己的不注意。现在,张姐想着跟新领导缓和一下气氛,也好在自己以后的工作中,得到领导的理解和支持。 和过去一样,这天,张姐在食堂留下了好菜。 “刘校长,你有空吗?” 看到刘剑副校长过来吃饭了,张姐主动迎了上去。 “啊,张姐,有事吗?” “哎呀,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你看你来管理我们食堂也有好久了,也没时间跟你作个工作上的汇报,如果有空,我给你汇报一下工作呗。” “啊,也是,我还想跟你了解一下食堂这边的工作情况呢。正好我也想跟你谈谈工作上的事。” “那现在你空吗?刘校长。” “好,就是现在也行。” “那就现在吧,前面食堂里大家洗碗刷锅的,有些吵,到后面我的办公室来吧,这边安静一些。” 张姐作为食堂管理人员,就在食堂后面的仓库旁边,有一间属于她的‘办公室’,那是她做账休息等用的。 说着话,张姐把刘剑副校长朝后面领,走过食堂厨柜边时,张姐打开了厨柜。 “刘校长,这是刚才留给龙校长的一些菜,今天下午龙校长不来吃饭了,就给你了吧。”说着,把一碗好菜倒进了刘剑的碗里。 “嗯?刚才我不是还看见龙校长还在学校的吗?怎么,校长不来吃饭了?” “呵呵,也许是有其他的应酬吧,没关系,刘校长,你也是校长,你就先吃吧,龙校长要是再来,我再想办法。” 刘剑端着碗,一边吃着一边走着,走在张姐的身后,莫名地闻到一种香味。刘剑知道,这香味是从前面移动着的身体里发出来的。一个三十多岁还未结婚的男人,对这种‘味道’特别敏感。刘剑在把饭菜朝着嘴里刨的同时,也有意识地多吸了两口。 “刘校长,你坐吧。” 张姐把‘办公室’里唯一的一根凳子让给了领导。 “啊,只有一根凳子?那我坐了,你坐哪里?” “哎呀,这还不是简单,我就坐在床边就行。” “好,也行。” 刘剑坐了下来,把碗放在办公桌上,低着头认真地吃起来。 “好,你先说吧,我边吃边听。” “哎呀,不用慌,你先吃完饭再说吧。” 说着,张姐看着刘剑专心吃饭的样子。 张姐好久就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单独对着一个男人了。而且还是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c充满各种活力的男人。 默默地看着。 刘剑,虽然不算是强壮,也不高大,可毕竟是一个大学本科生个老师,那一种来自内心的气质和魅力,是张姐那个下了岗c邋遢的男人无法比拟的。看着看着,张姐无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 突然,刘剑抬起头来,刚好与张姐的眼神对在一起。嗯?刘剑心里也是一颤。 “好,我吃完了,你说吧。” “啊,刘校长,你吃完了?” “嗯,张姐,其实这后勤工作我也是刚刚来管理,有好些东西我也不是很了解,以后的工作,还要多多少向张姐你学习呢。” 刘剑来自农村,这种谦虚和客气与生具来。 他这么一说,张姐一下子感觉到自己还是有用的,也很能干的,还有领导要向自己学习和请教,她心里又是一乐,同时对于刘剑这个人又多了一份好感。 “刘校长,你说哪里话啊,你看你这高才生,还有什么你不懂的吗?还要向我们这半老太太学习的?” “哎,张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有我熟悉的方面。可是,后勤这一块,我可是真的不懂啊。” “既然领导都这么说了,我还敢不照着领导说的去做?以后,只要刘校长你问到我的,我懂的,一定会告诉你的,不过嘛,工作上,还是要领导多多支持。” 客气一通过后,两人又谈了好多有关工作方面的事情。在谈工作中,刘剑觉得张姐也是一个心直口c能干事的人,所以在他心里,觉得跟她之间又近了一步。而张姐呢,以前只是远远的看着这个学校的高才生,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可是,今天这一接触,她也感觉到,其实,这个高才生,一点架子也没有,和他一起,也多了那么一点点亲近感。 两人谈了很久,工作上,两人也有很多的见解是相同的。直到最后,这天的谈话就这么愉快地结束了。 这次‘工作交流’后,张姐时不时地就会想起刘剑静静地坐在自己面前认真吃饭的样子,有时甚至晚上偶尔还会在梦里‘见到’。慢慢地,张姐有点想着能有多点工作向‘领导汇报’了。 同时,张姐也给刘剑留下了良好的的印象。 这样,两个人之间的‘工作交流’也就慢慢地多了起来。 这天中午,刘剑有急事,要到后勤去找张姐。 学生的中饭刚刚吃过,食堂工作人员刚刚收拾好食堂,各自找地方休息去,她们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两小时,然后才有精力来整下午全校师生的晚餐。 中午,除了学生,老师和其他的工作人员倒是可以随便出入于后勤的。 刘剑在食堂没有看到张姐,有两个歪着脖了就趴在旁边睡觉的,刘剑也不好打扰。所以,他直接朝着后面走去。 他一推开张姐那‘办公室’的门,却不想,张姐正躺在床上睡午觉。薄薄的一层毯子下面,一个中年女人完全的身影就展现了出来,该高的高该低的低,一片群山起伏连绵。闭着眼睛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丝红润。 刘剑,看得眼睛都直了。 开门的声音,也把正睡着的张姐惊醒了。她睁开眼来,一眼就看到了门边站着发呆的刘剑。揉揉眼,还以为自己又做梦了。梦里又看到了刘老师了。 刘剑看到张姐动了,不好意思地想把门关上。张姐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梦中。 “啊,不好意思,刘校长,找我有事?”张姐赶忙拉过身上的毯子,其实也没能盖住什么。 “啊,不好意思,打扰你午休了。是这样,今天下午,有县教育局几个领导要下来检查工作,龙校长叫我通知你,下午多买些菜来,另外给龙校长他们多做一桌菜。” 刘剑说完,还不好意思抬眼看张姐。可他那样子,再一次吸引了张姐。同时,在刘剑的眼里,那一座起伏的‘群山’,还一直在刘剑的脑海里晃着。后来,刘剑想想这事,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不自在了。 当天晚上,县教育局的领导真的来了,晚上就在本校食堂‘交流工作’,作为刚刚被提拔不久的c本校的副校长当然也是要陪着上面领导一起吃饭的。作为后勤管理人员,也得守在这里,万一领导们在吃饭过程中需要加些菜要些酒之类的,这就是此时后勤管理人员应该做的事。 今天的工作交流,一直到晚上的十二点左右才结束。 刘剑一边要感谢学校领导对于自己的信任,另一边也要站学校的立场上多和上面的领导喝几杯。所以,最后,其他的人虽然都有些偏东倒西,可是,刘剑已经喝酒得语无伦次了。 刚要站起来送走领导,刘剑就一个前扑倒在了食堂的门边。 今天,刘剑副校长的‘表现’,上面的领导是满意的,学校的领导也是满意的。看着刘剑都喝得倒下了,龙校长叫张姐招呼着刘剑,只好自己亲自送领导们走出了学校。 此时的食堂,就只有张姐和刘剑副校长了。酒劲一上来,刘剑虽然没有了力气,可是却更加的兴奋。 张姐没办法,只好强拉着偏偏欲倒的刘剑。 怎么办?送到刘剑的寝室,张姐没那么大力气爬上三楼,喊其他的人来,除了刚才喝酒的那伙,学校今天是周末,也没有什么人了。 没办法,张姐只好连拖带拉地把刘剑拖到后面的床上先休息,然后等他醒酒了再说。 可是,有着酒意的刘剑,也不是那么好侍候的。张姐在拉在拖,刘剑却又在不停地挣扎。一来二去,身体上的接触也就多了些。 好不容易,张姐才把刘剑拖到后面,把他摔在床上,张姐也累得直喘粗气。看着刘剑躺下了,自己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想休息一会。 闭了一会儿眼,张姐醒了过来,看着自己床上那个虽然不强但也充满阳刚之气的身体,张姐心都乱了。 又过了一会,刘剑醒了过来。手舞足蹈地要找水喝,可是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张姐走了过去,强迫他趟下。 刘剑闭着眼,什么也没看到,却把就在身边的张姐抱住了。 拉扯c挣扎了一会儿,两人就这样一起倒在了床上—— 鸡叫时,两个人都醒了过来,一看这—— 不能怪谁,也许这就是天意。 有了这第一次,后面的事,就没那么传奇了。时不时,久不久的,他们都会找借口‘聚’在一起,或食堂这边,或刘剑那里。 张姐也管不了那几个星期都不见面的c县城里那要死不活的男人了。大不了离了,再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刘剑呢,从张姐这里得到的,远比他以前想找其他没有结过婚的女孩来得直接c来得简单c来得容易。自己也已经三十好几个的人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年轻不年轻c婚不婚的。这浪费了三十几年的‘青春’(在这方面,刘剑觉得从自己离开母亲的奶嘴就是青春),能弥补一点就弥补一点吧。他也愿意跟目前这个女人一起生活。 所以,干脆,说干就干。 有肉不吃,还等着你供的菩萨给你送到手上? 仰亚碰到的这一次,其实,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仰亚也不要觉得自己不好意思。 今天,一开始是后厨的盘库,这是每个月月底都要进行的。盘库是在今天中午就已经开始的。吃过晚饭后,盘库的物质就结束了。其他参与盘库的食堂工作人员也都走了。 留下刘剑和张姐在最后对账。 可是,这个账,一直从下午的七八点一直对到晚上的十一二点都没有‘对’好,也不知是的为什么。 这可真是一本难对的‘账’。 两人对着,感觉环境还是不错,所以,就发生了仰亚看到的这一切。 这一切,仰亚有口难辩。 仰业只想着自己能够尽职尽责,或许还能因为保护学校的物质安全c勇斗‘坏人’做一次好事,却不想却打扰了别人的‘好事’。 而这好事,恰恰又是自己最得罪不起的人。仰亚不用细想,就知道自己从今以后要有‘好果子’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107 仰亚被盯上了 0107c仰亚被盯上了 自从发生了这件事后,仰亚和刘剑c张姐之间都感觉非常的尴尬,连在校园里碰面都有点不太好意思。有时,甚至大家都在尽量的回避。 其实,对于仰亚来说,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可是,这件事后,在心里,仰亚还真是有点接受不了。平常,看着刘剑老师,文质彬彬,对人也很有礼貌,特别是他站在讲台上,那种口若悬河,那种挥洒自如,其实是让仰亚很是羡慕的。特别是刘剑能当上副校长后,仰亚更是觉得刘剑是个人才,是自己学习的榜样。可是,却让仰亚一下子看到了这样的事。 原来,刘剑在追一个初三年级的女孩时,仰亚虽然有些觉得别扭。但是,在农村,特别是像刘剑这样有一个稳定工作的,找一个十几岁c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也是有的。慢慢的,仰亚接受了。可是,这次,,刘剑却与一个有夫之妇一一一一一一 仰亚看不下去了。 还有张姐。张姐人高马大,心直口快,原来,仰亚只是觉得张姐性格开朗,敢说敢做,还想着可能可以以‘哥们’的身份去相处。可是,这刘剑才当上副校长没几天功夫,两个人就发生了这样的关系,仰亚一下子也接受不了。 当然,对于刘剑和张姐这边。虽然两个人之间的这个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尽管他们两个也做得很机密很隐蔽了。可是,老话说的没错,‘纸是包不住火的’,他们俩人之间的事,总有一天会被别人知道。却不想,这才没几次就真的被仰亚给撞见了。 这事,别说在张姐男人那边,就是学校要是传出去了,也很难说会是什么结果,学校的风言风语不用说,刘剑这刚刚当上的副校长会不会没有了。刘剑的工作和张姐的工作会不会没有了。 所以,从那天晚上在仓库里被仰亚发现,一开始,他们还不知道是谁(当然知道是学校里面的人),也是在第二天仰亚顶着额头上的大包出现在校园时,他们才知道,头一天晚上撞了他们的‘好事’的,就是这个从民办老师转岗为学校保安的仰亚。 过后,两人心里面,除了怪自己不太小心外,另一方面,也不知道仰亚知道了会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事情。 一段时间的尴尬和焦虑过后,虽然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学校里面传说他们俩的事情。可是,这仰亚的嘴,在这学校,对于他们来说,永远都是一颗定时炸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点火就会爆炸起来,把他们俩‘炸’得体无完肤c魂飞魄散。 想到这些后,两人商议。一方面,张姐决定,要和城里面那个不是男人的男人离婚,重新和刘剑一起过自己的‘幸福’生活。另一方面,仰亚这边,也得想一些办法。 当然,如果这事能够‘和平’解决,只要仰亚永远不把两人的事说出去,等以后张姐离婚了,两人的事‘国际正常化’以后,也就没有什么了。所以,两人商定,首先还是采取软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这天,刘剑找了个借口,找到了仰亚,说: “仰亚老师,这个周末你有空吗?” 自从上次那事以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说话。仰亚也不知道刘剑想说什么,但毕竟是领导,仰亚还能不接领导的话。 “啊,刘校长,有什么事吗?你说。” “啊,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周末,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有几老师包括后勤的张姐一起,我们聚一聚?” “啊,周末?今天才周二啊,应该没什么事吧。” “那就这样定了,到时你过来哈,就在乡里的小饭店里。” “好好好,一定,我一定到。”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仰亚也有好几个星期没有回家了。其实,他也想起了几天前刘剑副校长跟他说的事。所以,仰亚就跟学校的另一个保安说,叫他在星期六学生上半天课时,多多照看一下保安这一块。他想提前星期五回一趟家,然后星期天早点回来,参加刘剑副校长安排的‘活动’。就这样,仰亚提前星期五下午就回家了。 刘剑和张姐,其实也没准备请其他什么人,‘大家聚一聚’也只是借口。其实主要就是单独请仰亚吃一次饭,把那天的事情跟仰亚明说了,同时也希望仰亚能够看在他们的份上,别把这件事情在学校里说出来。 星期六上完半天课学生放学以后,刘剑和张姐就想着去安排这件事。可是到寝室一问,另一个男保安告诉刘剑副校长,仰亚于昨天也就是星期五下午就已经回家了。 嗯,那天不是都已经跟仰亚说好了的吗,那天,他也答应了自己的邀请了的,怎么?这不是故意躲着自己,故意回避这件事吗? 刘剑回到办公室,张姐正在那里等他,刘剑就把仰亚已经于昨天下午就提前回家的事告诉了她。 两人想了一下,这会不会是仰亚故意在回避这件事啊。也许那天,仰亚只是表面上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所以,才在口头上答应了,然后又在这时提前躲开了。 两人越想越觉得这事应该是这样。 看来,仰亚应该是知道,他和张姐想在周末请他吃饭的用意了。这是他在有意回避,也就是不想以这种方式跟他们俩谈这件事了。 这,仰亚他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他真的想把这件事找个时机说出去?或者永远就把这件事放在他肚子里,作为以后跟自己讨价还价的一种资本? 可是,两人想想也没办法,谁让自己干这事被人家亲自看见了呢。所以,周末请客的事,也就这样的不了了之。 却说仰亚星期天回到学校,他比其他天更早地就回来了,就是想着刘剑副校长跟他说的这事。可是,他理解的周末和刘剑理解的周末不一样。一个把星期六看成了周末,一个把星期天看成了周末。 所以—— 仰亚回到寝室,半天也没有看到刘剑副校长,张姐却像没事人一样地在食堂里忙着。又等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看到刘剑的身影。仰亚就来到食堂。 “张姐,你看到刘副校长吗?他那天跟我说周末有事,可是今天也没看到他人啊。” “刘副校长不在,你找我干吗?我哪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你该去问学校呀,问龙校长呀。”张姐冷冷地说。她明显就是想在众人面前说明一下,自己跟刘剑没什么关系。所以,仰亚也不好再问下去。其实,刘剑没有在星期六等到仰亚,所以他对这件事情想跟仰亚说清楚也就没抱什么大的希望了。星期天,刘剑去了县城,办他该办的事去了。 这件事过去了,仰亚也不好怎么找刘剑解释,毕竟别人说请客说事,最后人家不请了,这也正常。而刘剑呢,也一直以为是仰亚有意地回避了他。也就没有再在仰亚的面前提起这件事,只是在心里一直想着c担心着,仰亚会把他俩这样事怎么样。 接下来,三个人之间没有了任何交集,仰亚还做自己的保安,刘剑当自己的副校长,张姐继续在食堂里忙着。只是,刘剑和张姐之间的事情,他们做得更加隐蔽多了。同时暗地里,随着和刘剑之间的亲密程度越深,她也在加紧时间与城里自己的男人提起了离婚的事。 但是,对于身边仰亚的存在,两人还是有些担心,还是怕仰亚会在他们的事情成功之间,把他们之间的事说出去。 刘剑c张姐该怎么办呢? 这天,刘剑把仰亚和其他两个保安一走叫收到了自己办公室,说: “仰亚,你们三个保安,最近,在附近的农村,时不时都在听说有什么偷牛偷马偷鸡鸭的,是不是会有一些不法小偷流窜到我们学校来作案,你们几个也要小心,保障好学校的师生和学校物质财产的安全啊。” 是的,最近仰亚回家,是听到一些说农村有偷牛盗马c偷鸡摸狗等现像。而且有些乡村里还很猖獗。最近,就在小乡镇上,也有一些针对刚刚一些人家庭新增的黑白电视机c录音机等出现了被盗现像。 可是,这些事情还从来没有在学校里面发生过,学校里面也没有这些东西。对于小偷们不说,学校的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还会到学校这还拥有‘保安’的地方偷。所以,仰亚听了刘剑副校长这样说,就接着说: “刘校长,这些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在我们学校吧,不过,就是有,我们几个保安一定加强巡逻,认直做好学校的保安工作。” “仰亚,这事情可不能这样想,你怎么就知道小偷不会到我们学校里面来呢?这些事情不得不防啊,等真正的来了,你再去准备,恐怕就晚了。” “是,刘校长,我们一定认真工作c认真巡查,绝对不让小偷进入到我们学校里面来。” “嗯,为了学校全体师生及学校财产的安全,我这里拟定了一份《学校安全责任状》,那天在学校领导会议上,龙校长我们也已经通过了。现在,我先拿给你们看看,有什么你们需要修改和补充的,你们拿去看后,明天下午之前把你们需要修改和补充的一起交给我。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那明天我们就签定一份责任状。 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全校师生们及学校财产物质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你们工作上的具体实际,做到分工明确c责任明确,也才能增加你们工作的积极性和责任感。” 仰亚及另外两个保安接过了刘剑副校长的《责任书》,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仰亚认真的看了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提高工作效率c明确个人责任之类的,还有一些有错则罚有功则奖的条条款款。一般的工作责任书也都是这么签的。 在仰亚看来,也没有什么需要修改和增加的。第二天,其他两个保安也一样,把一个没有任何修改的责任书又送回到刘剑副校长的手上。 “大家都看了,都没有什其他的修改和想法了?” “没有了,就按着刘校长你们决定的去做就行。” 当天,三个保安就在刘副校长的办公室签定了一份有关学校安全保卫工作的责任状。至于其它工作分工等等的,和以前没有多大变化。仰亚仍然负责他的男生寝室和后勤物资及财产安全这一块。 签定了责任状后,确实,整个保安当中,各人的工作责任心更大了。 仰亚也是一样。 不过,对于后勤仓库那一块,仰亚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后,现在,他要到后勤去巡查时,一方面他还是先悄悄地‘查看’一下,刘副校长是不是在那边。另一方面,仰亚现在的巡查路线也有所改变。 原来,仰亚基本上都是把前面能够巡查的地方都巡查完了,后勤仓库那一块留在最后去巡查,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多在后勤仓库那一块多呆一会儿。 因为,说实话,整个学校,也就后勤仓库那一块有一些东西还值一些钱。还有那些食物食品,也关乎全校师生的安全,把巡查的重心放在后勤仓库也是应该的。可是,自从上一次仰亚遇到那件事后,仰亚现在也有所顾忌了,他怕再一次撞到领导的‘好事’。 仰亚现在都是先巡查后勤仓库,然后再巡查学校其他的地方。尽量争取在晚上十一点学生还没有睡觉之前,也就是睡觉铃声还没有响学校的灯光还没有熄灭之前,仰亚再去巡查一遍,然后就不用再过去了。要过去,仰亚也是叫着另一个男保安,两人提着超长的手电筒一起哼哼叽叽地过去。 这样,学校相安无事了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平静地工作着。可是,就在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早上,后勤的张姐来报,学校后勤仓库里丢了东西,还有一部分现金。 龙校长问了张姐,丢了多少。张姐慌慌张张地说,物质上倒是不多,也就是几袋大米,几袋黄豆,还有几袋面粉。可是,钱方面好像丢了一千多。 一千多?! 那可是几个老师一年的工资啊。 “学校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事,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们有什么线索吗?或者说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张姐凑到龙校长的耳边,有些鬼魅地说: “龙校长,我有点怀疑,是我们学校的保安和外面的小偷勾结作案,最值得怀疑的就是仰亚。” “怎么?保安?仰亚?你有什么证据吗?” 张姐默默地看着龙校长,没有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0108 校园失窃案(1) 0108c校园失窃案(1) 这一天,突然后勤的张姐跑来报告说,后勤食堂昨晚被盗了。并且听说这还与仰亚有关。这连龙校长也不敢相信。 “小张呀,这事可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怀疑是对的呢” “龙校长,你看啊,这么些年来,我们学校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偷盗事件,为什么现在会发生了呢?这仰亚不是民办老师当不成了吗?这不刚刚转入学校保安吗?每天晚上他都要到后勤那一块去巡逻的。” “这也不能证明就跟仰亚有关呀。仰亚老师来到我们学校也有两三年了,为什么以前就没有发生呢?” “以前,他不是当老师没有这个机会吗?再加上,当老师比现在当保安工资高啊。而当老师又跟后勤没有什么关系,他也就没有什么机会了,现在当保安,他就有机会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仰亚不是那样的人吧。后勤仓库到底丢了些什么东西,你带我过去看看。” “啊,好的,那龙校长,要不要报警啊?” “报什么警,报警对我们学校有什么好处?先看看再说,能自己内部解决的尽量我们自己解决,报警,不怕影响我们学校的形象?” “龙校长说的也是,那就先去看看再说。啊,龙校长,要不要把仰亚和那两个保安也叫过来?” “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暂时就先别叫他们过来,我们先去看看就行了。” 龙校长和张姐一起,走过刘剑的办公室旁边。 “刘剑,张姐刚刚来报,说是后勤昨天晚上被盗了,你知道了吗?” “啊?谁说的?后勤被盗我咋不知道呢?” “啊,是我一时心急,就直接跑来报告给龙校长了,没来得及报给刘副校长。” “张姐,什么时候,到底丢了多少东西,你有什么线索吗?”刘剑即刻问张姐。 张姐又把跟龙校长说的话跟刘剑说了遍。 “好啦,现在,我们暂时别在这里猜疑了,先去看看再说吧。”龙校长叫上两人,一起到了后勤仓库。 今天周末,所有的学生都假回家了。所以,今天食堂没有人做饭。 后勤仓库,就在食堂的后面,中间就只隔着那一小间,现在是后勤人员张姐办公的地方。从张姐办公的这一间,有一个小门直接通到仓库。可是,一般走后面不经过这个门,这个门只是张姐和部分人员平常做账c清点物品时才走,一般食堂工作人员是从前面的一个稍大点的门进出c搬东西等。 龙校长和刘剑c张姐三人来到这里,从办公室到仓库的小门没有什么动静,但门是开着的。食堂工人们搬运东西的这个大门,一边是开着的,一边是关着的。门栓的一头,长长地露在外面。门栓的中央部分,明显有用什么小锯子c小刀等动过的痕迹。不过没有真正地被弄断。门的下面,也有一些被用棍子c铁条等撬过的痕迹。从这里可以看出,小偷应该是先用小刀等在门栓处作案,在还没有剧断门栓时,也许发生了其他的变化或者是觉得这样太慢或是响动的声音太大,所以,又换成了用木棍或者铁棒撬动门下面的方式。 “龙校长,你看,这门栓上c门下面都有被动过的痕迹,小偷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几个人又在周围看了一圈,在旁边的一个垃圾箱里,真的发现了一截断掉的小剧子。刘剑第一个发现,他弯腰把垃圾箱里的断锯子捡了起来。 “龙校长,你看,是不是就用这个把门锯开的?” 龙校长接过断锯看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垃圾箱,把这样的断锯子顺手丢到垃圾箱里,也很正常。 “好,你暂时把他用纸包着收好。”龙校长说着又把断锯交给了刘剑。 走进仓库,地上就看到了好些撒在地上的大米c黄豆以及面粉之类的。分别从置放三种物品的地方延伸过来,一直撒到了门边。 可是,门外边却没有看到任何的面粉c大米等撒过的痕迹。 继续往里走,几处放置物品的堆子上,也有一些食品袋,被从堆子上掉了下来,有那么几袋,乱七八糟地摆在了地上。有两袋面粉直接被撕破了,面粉也从袋子里露了出来。 最里面的一张办公桌上,也被翻过了。 “龙校长你看,这里面的抽屉也被撬开了,那些钱都是从这里丢的。”张姐指着抽屉说。 “什么,还丢了钱?丢了多少?”刘剑很吃惊地问张姐。 “可能有一千多吧!” “啊?张姐,不是我说你了,你怎么把这么多现金放在这里呢?”刘剑副校长有些生气地直问张姐。 “我哪知道,平时,我都是把钱放在这边的。平时,我也没放那么多钱,只是昨天我刚刚收回来一些账,又要备下了下个星期要去采购的钱,我想,我一来就要去采购了。所以,就没再放进银行去,只是想着,星期一来时方便些,哪知道一一一一一一” “那你怎么不放在你办公室那边呢?”龙校长问。 “校长,我跟你说,那边就更不放心了。你看那边,人员进进出出的,有时候食堂工人来找我,也会在我办公室里,所以,重要的东西比如钱c账本等,一般我都是放在仓库这边的。” “账本那些有没有丢?” “这些倒没有,不过也被小偷翻过,可能他也觉得账本没什么用吧。所以,没有拿走,也没有被破坏。还有一些零钱也还在。” “怎么,小偷还会不要零钱?”刘剑问。 “一般我都是把整钱和零钱分开放的,零钱我都是放在包里,有时放包也随便些,可是整钱,我一般都是放到抽屉里面,还会用其他的一些书籍呀报纸呀遮挡着。可是,这小偷,只是打开了我的小包,并没有要里面的钱,而是翻到了我放在里面的,把整叠钱拿走了,包里的动。” “你们认真地登记一下,包括现金,还有物资一起,还有浪费在地上的粮食,看一下,大概有多少?”龙校长对张姐和刘剑说。 然后,几个人又看了其他的地方。 仓库后面有两个窗子,是朝着同一面墙开的。一开始也只是安装了普通的玻璃窗,后来,这里改成了后勤仓库,才又在玻璃窗的后面加上了几根铁条,也就算着防盗窗了。这两面窗子的外面,再隔着有一米宽的距离后,就是学校的围墙了。围墙是有两米多高的砖墙,就在前一段时间仰亚他们维修时,还又在墙上被安上了部分碎玻璃片子。 一般情况下,这两个窗子都不会开的,窗子的玻璃上还贴上了几张旧报纸,这样从外面是不能看到里面的。 所以,仓库里面看起来也有点暗,张姐在是在这里登记什么的,一般哪怕是白天也要打开电灯的。 另外一面,也就是和大门那面墙一起,也有一面窗子,那面窗子,也有玻璃和铁条,但没有糊上报纸。门和这面窗子外面,是一个接近直角三角形的小院子。有时,食堂工人们也在这个三角小院子里洗菜什么的。这个三角院子的斜边,也就是学校的围墙。 三角形的另一个直角边就是直接进入食堂。可是,这个三角形也不是封闭的,在另一头,也就是食堂的那个直角边和围墙的斜边的那个角是通的。有一两米的距离,从那里又可以直接进入校园。 龙校长三人又来到那个通往张姐小办公室的门边,这个门是由小办公室那边朝里面开的。现在,门没有开,是从办公室地那边扣着的。龙校长拉了一下门。 “这个门一直没有开吗?还是现在才关上的?” 张姐赶紧走了过来,说: “校长,这个门一直没有开,平常,也只有我可以从这个门直接进入仓库,其他的人,我是不允许他们进来的。他要到仓库,都是从外面的那个门走的。” “不,我是说,小偷没有从这个门走。这里有没有也被小偷撬过的痕迹?” 刘剑和张姐走了过来,仔细地在门边查看。 “应该没有,校长你看,这里在任何痕迹都没有。” 从仓库里出来,三个又延着围墙看了一遍。后面两个窗子外与围墙一米宽的那边,没有任何痕迹,有好些地方都长了青苔,青苔上没有踩踏过的脚印。而三角形小院子这边。沿着围墙一带,还有一排花台,围墙上没有后面墙边的那些青苔,也看不出是否有人爬过。 龙校长又一只脚站在了花台上,伸着头朝外面看,墙外面也看不出有什么痕迹来。 “龙校长,小偷他不会从这里翻墙出去的,如果仅仅是丢了钱,小偷还可能从这里翻出去,可是那几袋大米面粉之类的,他是不可能从这里出去的。”张姐看来还有一定的案件分析能力。 “这除了仓库的门被撬,还有就是那些撒在地上的面粉和大米,其他的,也没能看出什么来,这小偷一一一一一一” “就是,龙校长,所以我怀疑一一一一一一” 听到张姐这么说,龙校长马上阻止了她。然后说: “小张(张姐),昨天,你没有在这里吗?你平常不是就睡在你办公室这边的吗?” “啊,龙校长,昨天不是周末了吗,我也有好几个星期没有回去了。今天早上我才从县城里赶过来的。” “那你是怎么发现后勤仓库被盗的?” “我刚刚来,我是从学生食堂那边直接开门进来的,进到我的办公室以后,放好了我的东西,就拿着洗脸的东西到这小院子里来洗漱,我还没注意到仓库那边,等我洗好了脸,再往回走时,才发现仓库那边的门是开着的。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哪个工人比我来得更早了,边里面去要东西了。可是,我再看看那门,也不像是人开过的,有一扇门都斜着的。我才走了过去,推开另一边门,才看到撒在地上的大米和面粉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直接朝着面走去,才看到那几袋乱七八糟的粮食。 “这时,我才感觉到,这肯定不是我们工人不小心把面粉等弄撒在地上的,而且我记得星期六我们最后收拾时,是没有这些的。所以,我才怀疑是不是真的有小偷到我们学校来了。 “这样一想,我自己也紧张了起来,赶紧跑过去打开我的桌子抽屉。结果,我放在桌子抽屉里的钱,真的没有了。所以,我来不及把脸盆放回去,就慌慌张张地跑到了龙校长你的办公室,就把这件事情跟你说了。” “那钱,你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面的,这都周末了,你怎么不把钱背走呢,更何况你是回家里,隔学校那么远。这你就放心?” “哎呀,校长,既然出事了,我就告诉你吧,其实以前,我的钱都是放在这里面的,这又不是我自己的钱,背在我身上,反而还不放心呢,万一我在外面哪里把钱弄丢了,我不是更要承担责任吗?所以,我一直都是把钱放在这里的,只是我一直没对你们说过。不过,以前,我也没有一次性放这么多钱,最多也就是几百钱。这次,米c面c油c煤等都要进货,所以,我才把要用到的钱全部取了出来,再加上原来身上还有的那一部分,这次就多了一点。谁会想到,我这一放,就真的出事了啊。校长,你们可一定要查清楚这事啊,我工作的失误,那是我的错,可要是要我赔那么多钱,我可是赔不起啊,你们一定要抓住这小偷,还我一个清白啊!” 说着,张姐就开始在龙校长和刘剑的面前哭了起来。 “小张(张姐),你暂时别激动,我们一定要查的。”龙校长说着,又转身向刘剑。 “刘校长,你昨天也不在学校?” “哎呀,哪知道学校昨天会出这么大的事,要是知道,我昨天就不回老家了,回去被我阿爸阿妈收拾了一顿,气着回来,回到学校又碰到这样的事。唉!我这也是倒霉。” “回家你生什么气?” “还不是因为单身的事,这都三十好几了,没老婆,一回去就是听她们的唠叨。” “这说法奇怪哈,这小偷知道就分管后勤的两个人都不在学校了呢?怎么就在这个晚上偷盗到学校来了呢?他又怎么知道张姐你在仓库里放了钱了呢?” “就是,龙校长,所以我才说,这里面一定有我们学校的内鬼。要不,他哪能了解得这么清楚,时间选择得那么好。” 三个人还在三角形小院子里来来回地走着,思考着。这时,仰亚和另一个男保安也跑了过来。 “哎,龙校长,你们在这里呀,听说昨天晚上后勤仓库有小偷,是真的吗?”冲到龙校长面前的两个保安,直接问龙校长。 龙校长没有直接回答他俩的问题,而是看着他俩说: “昨天,你们是谁值班?又是谁负责后勤仓库这一块?” “啊,校长,昨天我有个表弟结婚,所以,我就回去了,走之前,我已经跟刘校长请了假的,也跟仰亚老师说过了的。”说着,他看向了刘剑副校长。 “嗯,他昨天是说过请假了的。” “龙校长,昨天我在学校,是我值班。”仰亚说。 “啊,仰亚老师,这事是不是跟你有关啊?我们怀疑。”张姐马上来了一句。 “啊,你们怀疑我?” “现在先别说这些,可是,作为学校的保安,又是你值班,你总算有失职的可能吧?好,你再仔细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二卷 被踏碎的笙管 0109、学校失窃案(2) 0109、学校失窃案 仰亚还在男生寝室指导那群孩子整理被子等内务,突然听说后勤仓库那边昨天晚上被盗了。他赶紧了过来。这时,龙校长、刘副校长以及食堂管理员张姐已经在仓库这边全部查检一遍了。 “啊,你来了更好,作为保安,你再认真地查检一遍,看还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有查检到的。”龙校长看着仰亚,说。 仰亚按着刚才龙校长他们走过的路线,从门边到仓库,再到仓库里的书桌又全部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更多的发现,他又走出仓库看了看后面的窗子及围墙,也没有发现新的被踩踏过的痕迹。包括三角形院子旁边的围墙也检查了一遍。 “校长,没有发现其他的,可是,这墙也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怎么会有小偷进来过呢?” “再好好地查检一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地方没有查检到的。” 仰亚听了龙校长的话。突然,他朝着三角形小院相通的过道急步走了过去,龙校长及刘剑等相互看了一眼,也跟着仰亚的后面走了过去。 连接三角形小院的另一边是一片绿化带,旁边有两棵大树,大树的后面就是学校的一个厕所。 仰亚朝着厕所的方向跑过去,大家以为他是要向厕所。可是,他却绕过了厕所,沿着厕所旁边的围墙一直朝前走着。这时,龙校长也看明白了。厕所后面,前几天,不知是哪个班的学生,又在那边的墙上扣开了几块砖,在墙上挖出一个缺口来。 前几天,仰亚也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龙校长。然后龙校长、刘剑副校长和仰亚三人到缺口处查看过了,还要求仰亚等保安赶紧想办法把那个缺口给补上。 所以,今天,仰亚在后勤仓库那边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以后,一下子就想起了这边来。所以,他才跑了过来。 今天,就在这个缺口旁边,一些面粉、一些米粒和黄豆撒落在缺口附近,那个用于食堂内部搬运的小拖车,也被斜着放在了缺口旁边。 仰亚站到了旁边的花台上面,手扶着墙,朝墙外看去。墙的外面确实也有一部分面粉以及米粒的痕迹。 难道,小偷就是把仓库里的东西,从拉出来,然后从这里搬出去的?那这个小偷也太了解学校里面的情况了。因为这个缺口,除了那几个从这里爬出去的学生知道外,其他的,应该就只有那天来看过的仰亚、龙校长和刘剑副校长知道了。 正在仰亚趴在墙上‘发呆’的时候,龙校长、刘剑以及张姐等人也跟了过来。 “仰亚,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我那天不是叫你们赶紧想办法补上了吗?怎么现在还是这样?” “啊,校长,那天,我、我,我准备明天星期一上课以后,就叫另一个保安一起过来,我们俩一起干的,可是------” “可是什么,交给你们的工作,就是这么拖拖拉拉,不出事情,大家都觉得没什么,这出事的,责任又由谁来承担。” “啊,龙校长,前天,仰亚也跟我说过这事,说早些过来把这面墙给补上,是我昨天有事回家了,只有仰亚一个人,所以,我就叫他等我回来再一起干的。”另一个保安急忙上前来给仰亚解释。 “这就怪了,这小偷的信息也太灵通了吧?怎么这么会选时间呢?昨天,我回了县城、刘校长不在、一个保安有事;他怎么那么熟悉我们学校的情况呢?”张姐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在场的人听。 “还有,这个小拖车,连我们食堂里新来的工人都不一定会用,可是,这小偷却可以用来拖东西,而且还拖出来这么远。龙校长,这事,可要好好地查查,这事可不简单啊。”张姐继续在旁边说着。 “仰亚,昨天晚上你一直都在学校吗?你是什么时候到仓库这边巡查的?” “我,我昨天------” “嗯?仰亚,你不会昨天根本就没在学校值班吧?”张姐说。 “昨天天黑之前,我在学校都全部巡查了一遍,晚上接近十二点时,我又到这边查检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啊。” “这其中,从下午六点左右天黑到晚上十二点,你在干什么?”刘剑问。 “我------” 仰亚的一再迟疑,让人更产生了怀疑。又见他一直说话吞吞吐吐的,就都把矛头指向了仰亚。 龙校长也把眼光移了过来,一直盯在了仰亚的脸上。 “我、我,看学校没有什么事,就到街上转了一圈,结果刚好碰上了我们原来宣传队守门的老李头,就和他一起到那边喝了点酒。” “仰亚老师,周末,整个学校就你一个人在值班,你还跑出去喝酒?是喝酒还是到底做了些什么啊?”刘剑也直逼了上来,问得仰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后来呢?”龙校长又问。 “我十点过就从宣传队那边过来了,然后在寝室里歇了一会,洗了脸,然后就在学校里巡查了一遍,大概是十二点左右巡查到后勤这一块的。” “你当时都看清楚了吗?确信当时这边还没出事,你到过现在我们看的这一处缺口了吗?” “啊,没、没有,当时,我看后勤那边没事,就回去了,没有来过这一块。” “那后半夜你没有来过?我们不是规定,每晚后半夜都还要到各处来巡查一次的么?” “我、我当时喝了点酒,感觉学校里也没有什么事,回到寝室后就睡着了,等我醒来时,天就亮了。” “仰亚,你这也太负责任了吧,该值班的时候你出去喝酒,该巡逻的时候你回寝室睡大觉。发生了这样的事,恐怕你自己也说不过去吧?”后勤的张姐,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补上一句。 仰亚正要为自己分辨两句,龙校长伸出手来制止了大家,说: “好好好,这事就这样了,大家都散了吧,仰亚,你们两个保安跟我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着,大家都走开了。仰亚和另外一个保安,跟着龙校长一起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仰亚,对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校长,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工作失误了,我不该出去喝酒。”仰亚赶紧跟龙校长解释。 “龙校长,仰亚也不是故意的,以前,我们也只是在天黑前和十二点钟左右巡查一次,这次出事,也怪仰亚太大意了。”另一个保安说。 “事情不出也已经出了,现在,不是出事的问题,仰亚,现在有人怀疑这事跟你有关。” “嗯,对不起,校长,是我工作失误,我也希望学校尽力地去调查,如果真的调查不出来,是我的工作失误,就由我来赔偿学校的损失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我是说,有人怀疑你参与了这次作案。” “参与作案?” “参与作案?我是小偷?” 两个保安听了龙校长的话,都惊奇的问起来。 龙校长默默地点点头。算是对这件事情的认可。 “龙校长,这,你可要调查清楚啊,说我工作失误可以,是我一个人在学校值班而造成了学校物品被盗,这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我参与了作案,那就是小偷、强盗。龙校长,你可一定要调查清楚啊。” 仰亚听了龙校长的话,他不敢相信,学校竟然有人怀疑这件是他干的,认为他就是这次后勤被盗的小偷,仰亚接受不了啊。 “龙校长,仰亚来我们学校也有三四年了,这三四年,不管仰亚是当老师老师,还是做保安,他的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如果说他工作失误,我们可以理解。可是,要说是小偷,我想仰亚也不会是的。”另一个保安也在帮仰亚解释。 “现在,不是你们说不是就不是,也不是我说了仰亚你不是就不是的。可是这件事情,你们想想,从几个方面来分析,都跟我们学校内部的人有关系。” “嗯?”仰亚和另外一个保安,瞪着大眼睛看着龙校长。 “第一,平常,我们学校都有三个保安值班,刚好这一天,三个保安,有两个已经回家,只有一个保安在值班。这个,除了我们学校的人,外面有谁知道?还有,一般情况下,周末,后勤的张姐都会留下来照看后勤仓库那边的东西,要是张姐不在的话,就由分管后勤的副校长代班,现在,也就是由刘剑副校长代班。可是,刚好这天,他们两个都不在。这些,外面的人都知道吗? “还有,这个星期刚好是月末盘点,也是要准备下个月购买后勤物资材料的时候,所以,张姐才把钱留下来,这个,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外面的人哪个又知道? 第三,就那后勤厕所旁边那个缺口的问题,前几天,我们才看到的,是新的缺口,而且那里已经是厕所后面比较隐避的地方,如果不是那天你们提醒,连我都不知道那里会有缺口,又是谁这么快就知道的呢?再者,后面三角形小院那里,如果站在花台上把所偷的东西放出去,比起厕所后面的小缺口还要方便,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厕所后面那个缺口的人,他是不会多余的麻烦把东西拉过去那么远才翻越墙送出去的。 “还有,也就是刚才我们在后面时,张姐说的,食堂里面的那个小推车,确实不是很好用,就连我也不会使用那个小车,如果是外面来的小偷,他又怎么能够知道去使用那小车来运东西,又怎么能够这么快就会使用那个小车?” 龙校长的分析,每一条都能让这个事实成立,每一条都是指向学校里面一定有人,而这个人—— 昨天,也就只有仰亚一个保安人员留在学校。 听了龙校长这样的分析,仰亚和另一个保安真的找不到任何驳斥他的理由,就连一起过来的另一个保安,也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仰亚。 仰亚本想找一点理由来为自己辩驳,可是却觉得就算自己有一万张嘴,此时也说不明白。 龙校长看了看仰亚,接着说: “仰亚,你那天晚上,是真的到宣传队那边去找你们原来的同事喝酒去了吗?不是听说,你们那所有的人都早已经解散了吗?” “龙校长,这绝对是真的,那天,我是偷偷地跑出去喝酒了,也是真的碰上了原来我们那边的老李头,他约了我才过去的,他不是我们原来的同事,是原来那边守门的一个人,其他都走了,就只留下他一个人还在守着那个大院。就他一个人,我们也有好久没有见面了,所以,他在街上看到了我,约我一起过去,我觉得是周末,学校里也没有什么事,就跟着他过去,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又陪他喝了几杯酒。本来,他还叫我再陪他喝几杯的,我说这边有事,只有我一个人值班,他才让我回来了。” “回来后,你十二点钟的巡查,就什么也没发现?” “真的,什么也没发现,当时,我都用手电筒照过了,就连那仓库的门,我都看了,是关着的。” “那下半夜,你真的就没有到过后勤仓库那一块吗?” “后面,我是真的睡着了。就一直呆在寝室,没有出去。” “谁能证明?” “啊?!” 龙校长这一句,还真的是把仰亚给问住了。 后半夜,一个人在寝室睡觉,还能有谁为自己证明呢? 整个学校,就只有仰亚一个人,如果有人能帮仰亚证明,那不管是男的是女的,那就该出‘其他’的事了。 “是的,你说你晚饭过后,在街上碰到了原来的同事,和他一起到原来的单位去喝酒了。这个,明天我们去一问那边就知道了,可是,这后半夜几个小时呢?” “龙校长,真不是我啊,我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啊,是谁在怀疑这就是我干的?我倒要找他问问,他凭的是什么,就可以怀疑到我的头上来,这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事,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清白,那我不是要一辈子都背着一个盗窃犯的罪名吗?” “哎,现在,你也不要问到底是谁说的,又是谁在怀疑你是这次事件的同伙。可是,你也找不到,那天晚上不在现场的证据呀。” 仰亚有口难辩。 校长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气氛也紧张了起来。 又过了好久,龙校长才说: “仰亚,如果这事真的跟你无关,那我们就只好交由公安部门来处理了。” 仰亚默默地点头。 当天下午,公安派出所就来人了,又在后勤仓库里面,还有后面的围墙处看了一遍,并用他们的相机在各自都拍了一些照片。然后又分别对张姐、刘剑副校长、龙校长以及另一个保安都进行了单独谈话,并做了笔录。 一个星期过后,公安派出所那边也还没有任何消息。 可是,学校这边倒是有了一条消息—— 仰亚被暂时停止在学校里的一切工作,等待事情的最后处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二卷 被踏碎的笙管 0110、巧遇 0110、巧遇 仰亚,能够接受芦笙舞训练的一次次艰难,也能够接受舞台上表演的一次次失败;同样,对于宣传队的解散,他长久地、无目的的等待,仰亚一样的豪无怨言。 可是,这次失窃案,如果说是自己的工作失误,叫仰亚赔偿多少,仰亚也不任何话说。可是,要说是这件事情与他有关,也就是说,他仰亚参与了这次盗窃案,或者是为这次盗窃案做了什么,那仰亚真的是天大的冤枉啊。 可是,仰亚又能够证明自己真的与本案无关吗? 他拿不出证据,也无法证明。只有等待着公安部门的调查结果。 仰亚停班了,一年之内,仰亚从学校老师到学校保安,到现在的没班可上,再加上这一起校园内不明不白的‘失窃’案。对于学校的老师,虽然有不同的看法,可是,对于成年人来说,还有一定的自我判断,仰亚是好人是坏人,他们心里明白,或者说是也有怀疑仰亚与这事有关的,可是表面上还是没有暴露出来。可是,这是学校,这里有着几百个不明真像的孩子,有着一千多双还带着天真的眼光一天天看着仰亚。 仰亚老师是‘小偷’! 每一天,仰亚都要面对那么多带着疑惑的天真而又真诚的目光,仰亚也感觉到自己无地自容。 “龙校长,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果吗?” 仰亚一次又一次地跑到龙校长的办公室追问此事,龙校长一次次地回答说没有。 “龙校长,你能帮我催催派出所那边快点调查清楚吗?我这工作被停了,还每天面对着学校老师同学们异样的目光。” “唉!仰亚,我也想啊,可是,派出所一直没能破案,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你自己去找找证据,把这个案子给破了?这对于你,对于学校也是好事。” 可是,仰亚去哪里破案啊! “警察大哥大叔,你们能把这案子早些调查清楚吗?我真的跟这事没有关系啊。” “啊,你别着急,我们正在调查,马上会有结果的。” 仰亚还能做什么?除了等待,除了在众多猜疑、误解的目光中煎熬,他还能做什么。 仰亚出门不敢面对老师同学们的目光,不敢在正在吃饭时到食堂去找饭吃,甚至于后来,白天里都不敢走出自己的寝室。 再这样下去,仰亚就要崩溃了。 而这种心情也同样影响到仰亚回到家里的状况。 仰亚今天回家了。他是在所有的学生都走完了,学校里没有了任何学生的时候才从自己的寝室走出来,背上自己那个已经发黄的旧帆布挎包,埋着头像逃命似的朝着那条熟悉的路上赶。因为,由于等待,差不多现在就要天黑了。他再不快些,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 一路上,仰亚无心观看那些再熟悉不过的‘风景’,也无心听路边大树上婉转的蝉鸣,无心附和那欢快的小溪,更无心欣赏那一抹如血的灿烂夕阳。 等仰亚回到家,早已天黑过后好久了。家里那盏微弱的黄灯还在亮着。那照射过来的微弱的光线,才让仰亚感觉到一丝丝温暖。 “阿爸!” 推开门,仰亚一声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要不是伴着开门这个动作一起,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听到。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啊,学校有点事,忙完了才回来。” 仰亚还不敢把在学校发生的事告诉阿爸呢。 “阿、阿爸、阿—爸!” 小亚略蹒跚着从阿妈务妮的身上挣脱出来,朝着仰亚‘跑’了过来。仰亚,没有了往日的兴奋和喜悦。只是机械地把儿子小亚略抱了起来。此时,仰亚是真的笑不起来,如果要想,仰亚现在只想哭。 “务妮,你们吃饭了吗?” “早吃过了,你看这都几点了,再一会儿,要是你没来,我们都要睡觉了。” 说着,务妮站了起来,走过去,揭开锅,给仰亚盛了饭过来。 “幸好今天还有多余的饭菜,还不算太冷,要不要再热一热?” “不用热了,就这样就行。” 小亚略跟了过去,张着嘴要和阿爸一起吃饭。 仰亚朝自己的嘴里刨了两口,又夹起了一块菜放到儿子的小嘴=巴里。没有太多的话与儿子小亚略交流。 几次过后,小亚略不高兴了,自己又蹒跚着跑过去,要爬上碗柜找自己的小木碗来自己吃饭。几次也够不着上面,自己急得都快要哭起来。 “要什么要,跟我这吃两口就可以了。”仰亚突然大声地对儿子小亚略吼了起来。 “哇!” 从来没被阿爸吼过的小亚略,今天高高兴兴地等到阿爸回来的小亚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就被阿爸一声大吼,只慌得他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了碗柜前哭了起来。 同时,阿爸和务妮也惊讶地看着仰亚。 今天,从仰亚一开门进来,阿爸和务妮就看出今天回来的仰亚与以前不同,可是,没有想到,就这么一点小事,仰亚竟然对从来没有吼过的儿子这样大声地吼了起来。 务妮看了看阿爸,没有出声,走过去把哭着的小亚略抱了起来。一边哄着一边走出了屋外。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看把小亚略吓得。” 仰亚没有说话,低着头继续扒着碗里的饭,可是阿爸这样一问,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已经来到了自己的眼眶边。 “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别对小孩这么高声大气地吼,这样他会更加地不敢跟你接近了。” 仰亚的眼泪已经滴到了自己的碗里,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阿爸,我从小就没有偷过任何人的东西,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怀疑我。” “啊?小偷?怎么回事?” 仰亚一边抽泣着一边吃饭,一边把这久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告诉了阿爸。 “哎呀,我以为多大的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总有一天,会有个水落石出的。你没有做过,你担心什么。” “可是,学校里那么多双眼睛,每一天都在看着我,我连走进学校都抬不起头来。” “你没有做过,你怕什么,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呗,只要在你自己的心里没事,就让他们看。身子正了,还怕他影子是斜的?” 从发生这件事以来,仰亚没有哭过,他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哭出来,哪怕是一个人呆在学校的寝室里,仰亚也就像今天阿爸说的,只要自己的身子是正的,就不怕他影子是斜的。今天能在阿爸面前把这些话说出来,仰亚的心情好多了。毕竟亲人就是亲人,在亲人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也很正常。 走出门去的务妮和小亚略,停下哭声后,小亚略并没有因为第一次被阿爸吼了就不想阿爸。停了哭声以后,他又指着屋里: “阿爸,阿爸!” 务妮又把他抱了进来,刚好也听到了仰亚跟阿爸说的事。 小亚略一进家,就从阿妈的怀里挣脱下来,又扒到了仰亚身边。 “阿、阿爸,你、你哭、哭了,小亚略、乖,不、不惹阿爸生、生气。” 仰亚又一把把儿子小亚略搂了过来,眼泪又开始流了出来。 晚上,单独在房间里时,务妮又问起仰亚这事,仰亚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务妮一次。 “他们怎么要怀疑你?” “可是那天确实是我一个人在学校值班,然后晚上我也真的跑去跟原来宣传队的老李头喝酒去了。其实工作上我也有失误。” “可是,工作失误是工作失误,这小偷可不是想安到谁的头上就安到谁的头上的。你不在乎,我和儿子以后还在乎呢。” 又过了一会,仰亚才又把自己是老师的事也告诉了务妮。 “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说,阿爸也还不知道吗?” “唉!现在,各个学校都取消了民办老师,我能怎么样,学校又能怎么样?” “你看你这过的什么日子!” 虽然务妮是在埋怨,可是,仰亚能把自己这么久来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仰亚的心里好受多了。 第二天,仰亚还是正常地回到学校,面对那些目光,仰亚没有以前那么的害怕了。 时间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可是,派出所还是没能给予仰亚和学校一个好的解释,仰亚也只有这样一直地等着。好在,学校也没有限制仰亚的自由。仰亚时不时地在校园里转转,在自己原来工作范围之内的事,仰亚不自然地就顺手也做了一些,也没有谁反对仰亚这样做。 在学校呆得太无聊了。这天,仰亚一个人来到县城,想在这稍微热闹的地方多逛逛。借以消除自己内心里空虚的等待和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街上确实变了,变得仰亚都有点不敢认识了。除了以前那几家国营的商店外,现在,差不多那几家国营的商店都快看不到了。摆在整条街上的,是拉起来的一个个小小的‘帐篷’,帐篷下面就更热闹了。里里外外都挤满了赶集的人。可是又没有像以前在国营商店里面排着长长的队伍。 整个一条街,一个个帐篷下面,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吆喝声,还有那听起来比过去村子里大广播里放的还要好听的歌曲。 仰亚百无聊赖,以前,仰亚是最不喜欢逛街的,哪怕是在宣传队演出时,哪怕是到了国外,仰亚都没有逛街的兴趣,即使有一起去的一些女孩约着一起去逛街,仰亚也是心不在焉,跟着别人的屁股后面,像还账一样地把‘路’走完,回到家,别人问他街上有什么,仰亚竟然什么也不知道。 就连他身上穿的衣服裤子,以前,阿妈还在时,都是阿妈帮做帮买,阿妈做什么仰亚什么,阿妈买什么仰亚就用什么。后来,就由务妮给自己买。 今天,仰亚是无聊到了极点,或者说是这么久,仰亚都是这样的无聊。所以,仰亚今天才有兴趣沿着街道一处处一家家地看那些新鲜的东西。 确实有好些东西仰亚没有看见过。衣服摊上,什么红的蓝的绿的紫的,大花的小花的,那是各种颜色都有。比起过去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现在,根本不法比,要不以前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军绿色。因为那时,除了看着穿在军人身上的那种英姿飒爽处,更重要的是,比起黑白灰三色来,军绿色更充满着青春活力。 现在,竟然连仰亚这种百无聊赖的人都看得忘记离开了。 还有那些高肩的,宽领的,瘦腰的,长裙的。 另一个摊面上,是一个专门卖鞋子的。以前,仰亚看得最多的就是‘解放鞋’,绿色的面、绿色或黑色的底,上山、赶集都是,要不,就是自已家里阿妈们做的千层底的布鞋。仰亚穿得最多的,就是白球鞋,也是最高档的鞋了。 以前,仰亚一穿回家,好多人都要转过来一看,却不敢伸手摸,那是像仰亚这种‘干部’才能穿的,能看就不错了,再要把仰亚的鞋摸脏了,那下次连看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每次仰亚洗的时候,都还要用那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白色牙膏挤一点涂在洗了一遍又一遍的白色鞋面上,然后再用一层纸盖着放在没有太大太阳的地方‘阴干’,担心太阳会把它晒黄了。 就后来这几年,仰亚才穿上两双黄皮鞋,也就是有毛放在外面的皮鞋。一开始穿上第一双,仰亚都恨不得走路时都不用脚,好把自己的皮鞋抬起来,不用放在地上,怕脏。 可是,今天仰亚看到的,要不是他问旁边的人,他都不知道这些都叫做‘皮鞋’。 “买皮鞋啦,新进的温州皮鞋,男式女式的都有,各种款式的都有。今天买的,买一双九折,买两双八折。” 仰来挤了过去,摊面上,红的黑的黄的,白的花的,高的矮的,尖眼的平底的,应有尽有,再看看放在最角落上的那双仰亚曾经穿过的‘黄皮鞋’,和现在的这些皮鞋比起来,连仰亚都不敢再看了。 “嗳,这位大姐,八折是什么意思啊?” 仰亚不懂地问旁边的一个大姐。大姐看了看仰亚,真的不敢相信,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男青年,竟然不知道‘八折’是什么意思。 “八折,就是如果是一块钱的东西,就只要八毛钱就可以买了。” “啊!”仰亚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仰亚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看过来。 “衣服啦衣服啦,换季衣服,浙江温州来的,便宜卖啦,两件八折。卖完为止,所剩不多了哈,要买的快点哈。” 仰亚挤了进去,所有的衣服确实好看,有男的也有女式的,但大多是女式的。仰亚拿起了一件务妮最喜欢的紫色上衣: “老板,这件多少钱?” “哎?是你?仰亚哥?”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仰亚抬起头来,看向对面,一个卷着头发的女子,正从脸上把大大的墨镜取了下来,笑着看向自己。 “啊?翁妮?是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二卷 被踏碎的笙管 0111、喇叭裤 0111、喇叭裤 仰亚走过了一整条街,虽然自己没有想要买什么,可是这叫什么‘改革开放’带来的市场热闹,还是让仰亚看得眼花缭乱。 正在仰亚在一个摊位上无意识地拿起一件特别好看的衣服询问价格时,却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仰亚是一个乡下人,在街上也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有什么亲人了。那这街上又是谁能够认识仰亚呢?仰亚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站在摊位对面的一个女人正在对着他笑。该不是她在叫自己吧?可是,这卖衣服的‘老板’又怎么认识自己呢? 仰亚看着,一个年纪跟务妮差不多的女人,头发烫成现在刚刚流行起来的‘波浪式’的短发,并且还稍稍带一点黄色。脸上挂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已经遮住了大半个脸。衣服是她摊位上摆出来的、最流行的款式,一件翠绿色的外衣,没有衣领,两根带子从后脖直接围到了胸前,再在前面打成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里面是一件跟肉色差不多的内衣,上面的口子已经开到不能再往下开的地步。仰亚一眼看过去,差点就误以为是没有内衣呢。要不是中间还有一点点小沟,仰亚真的不敢说那里还有‘衣服’。 正在仰亚还想往下看时,‘女老板’把脸上的大墨镜摘了下来,又叫了仰亚一声。 “仰亚哥,你不认识我了?” 仰亚这才抬眼对着眼镜的脸上多看了几眼。 “翁妮?是你?真的是你啊?” “怎么,认不出我来了?我也是看了你好几眼,想喊又有怕叫错了。” “哇,要不是你叫我,我还真的认不出你来了。你这,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你看我的变化大吗?这都好几年了嘛,都变老了。仰亚哥,还是你没变,还是那么年轻、好看。” “别逗我了,你都老了,我还会不老。嗳,这些都是你卖的?” “是呀,都是我进来卖的,你看,好看吗?” “当然好看了,从哪里进来这么多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衣服?真的挺好看的。” “从沿海呀,从浙江温州那边。那边像这些款式的衣服多着呢,我们进的这些,在人家那边都快要过时了。仰亚哥,要不要买一件?啊,务妮好吗她还在家里?还是跟你在一起?你们都有小孩了吧?” “啊,有了,小孩都快两岁了,务妮她还在家,跟我,我现在都要回家了啊。” “啊,为什么?你不是在宣传队干得好好的吗?” “还宣传队呢,早就没有了,都解散了啊?” “啊?解散了?为什么?” “哎呀,先不说这些了,就你一个人在干?莫卯呢?” “啊?我以为你早就看到他了呢。”说着,翁妮一笑,手却在摊拉上忙着,因为又有好几个顾客围了过来,要买衣服呢。翁妮只好用嘴朝着街的另一边一抬: “啊,你看,那边那放音乐那里就是。” 仰亚顺着翁妮指示的方向看去,就在街道的另一边,一个两级台阶的一个门面前,同样也支起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帐篷下面站了好几排的人,都是一些年轻的男孩女孩。仰亚没有看到人,只听到从那边传来一阵阵音乐的声音。原来,刚才仰亚听到那些好听的歌曲都是从那里来的。 “翁妮,那你忙,我过去看看。” “好的,你过去吧,对不起,我这里确实有些忙,连和你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你过去和他吹吹牛吧。” 仰亚转身走了过去,慢慢地挤进了人群,挤到了最前面。前面也是一个跟翁妮这边差不多的‘摊子’。不同的就是,摊子上面摆的不是翁妮这边的衣服之类的,也不是仰亚在其他摊位上看到的鞋子、用品等,而是一个个小方形、手掌大小、特别好看的盒子。 在‘盒子’旁边、靠近人的那边是一个闪着五彩灯的有如箱子的东西。那好听的歌声就是从那个‘箱子’里面传出来的。四周几层人都在围着听那箱子里传出来的音乐。 摊子的对面,站着一个小伙,年纪跟仰亚差不多。仰亚想,那应该就是莫卯了吧。可是,仰亚怎么看怎么不像。 莫卯也跟刚才的翁妮一样,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头上,原来那整齐柔顺的短发,现在变成了一圈好像要爆炸一样的‘冲天头’,一根根头发卷曲着向上伸着,比他下面的头又‘长’出了大约有半个脑袋。上身,一件黑色的短袖,下摆扎在裤子里面,就只扣了裤子皮带上面的一颗扣子,整个胸部连同瘦瘦的肚皮都露在了外面。他的胸部和手上,都有着很多黑色的图案,那是仰亚只有在国外演出时才看到的,叫‘纹身’的东西。 再看看莫卯的下身,跟上半身搭配起来,下面却是一条白色的裤子,整个下面,从臂部到前面到大腿都裹得紧紧的,紧得什么东西都体现了出来,看得仰亚都有点心猿意马了。可是,再看下面,小腿到脚下的部分,却又在慢慢地放大,大到根本就看不见脚和鞋子。 莫卯没有发现仰亚来到他的摊位面前,他仍然在那里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喊着: “卖磁带啦,卖磁带啦,最新的港台歌王歌后的最新专辑,台湾校园歌曲禁播版都有哈,大陆原创歌曲十大歌王,西北风信天游等等。昨天刚到的货,可以先听,不好听不要钱,五元一合,十块钱三盒。” 说着,莫卯用手在那个箱子上的一个小按钮上一按,里面的音乐就停了下来,他又把手中的一个叫‘磁带’的东西放进去,一按,换了一种音乐又开始唱了。围着的小青年们,马上伸出几双手来: “老板,把那一个给我,我要一盒。” “老板,十块钱四盒可以吗?” 莫卯拿起一盒,装进一个小的黑色塑料袋,递给了刚才说的那个人。 “不行啊,老弟,我这进货都不止你说的这个价格呢,干块钱三盒我都只赚你们几毛钱的路费啊,最多也只能十块钱三盒了。杯要,不要,其他人就要走了啊。磁带、磁带,最新的港台流行歌曲,要买的快点哈,再晚一点就没有了哈。” 莫卯唾沫横飞、手舞足蹈,根本就停不下来。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仰亚的存在。 仰亚从人群中慢慢地挤过去,绕过人群,转到了后面,站到了莫卯身边,一只手放在了莫卯的肩上。 “喂!我要两盒磁带,老板。” 莫卯转过身来,看了仰亚两眼,把自己的大墨镜摘了下来,眯着眼又朝着仰亚看了几眼,一巴掌拍到仰亚的肩上: “仰亚!仰亚哥,真的是你呀。”说着一个猛扑,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仰亚,把头搁在仰亚的肩上,久久不愿放开。仰亚也只得不好意思地伸出双手,抱住了莫卯的腰部。 两人紧紧地抱了约有一分多钟才放开来。 “仰亚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仰亚也把脸转向街的另一边,用嘴‘指指’翁妮的方向。 “那边,是公妮先看到我的,要不,我也认不出她来了。” “啊,是呀,我们有好几年不见了啊。” “嗯,是有四五年不见了。不过,这四五年,你们的变化也太大了。”说着,仰亚又朝着莫卯的全身上下看了一遍,看得莫卯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啊,仰亚哥,你不忙吧?今天就留下来吧,我们坐一坐,我还有好多的话想跟你说呢,我正想着去找你,这不,你就来了。今天就不走了哈。” “你看,你们这,这么忙。” “啊,不不不,等一下,大家散场了就好了。没要多久,再有一个多小时人就少了。你就在这坐一下,等我们一下就好。要不,我叫翁妮早点收摊也行。” “啊啊啊,那就不用了,那我还是就在这里等你们吧,别耽误了你们。” “没有这么严重,仰亚哥。” 莫卯说着,从自己的摊位下面盒出一个小小的凳子来,给了仰亚,然后又继续他的大喊大叫了。 仰亚就坐在莫卯身边,听着有点剌耳的歌曲,也从摊子上拿过一盒‘磁带’来。 ‘最新港台十大金曲’ 盒子外面印着几个正在唱着歌的男的女的头像。看了一会,仰亚又换了一盒。 没过多久,围着莫卯摊子的人好像少了些,莫卯摆在摊子上面的‘磁带’也剩不了几个了。那个‘箱子’里面的歌曲还在唱着。 莫卯看了看周围,把自己的墨镜摘下,丢在了摊面上。然后又用手在那个‘箱子’上的一个按钮上一扭,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靠过仰亚身边,一屁股坐在了摊面上。 “哎呀,这一天,喊得我累死了。” “余下的这些,就不卖了吗?” “没事,下次赶集天再卖吧,哪能一次都卖完的。仰亚哥,你想要吗?要不,我送你两盒?” “哎呀,你这卖的东西,我哪能要你的,再说了,要回去,我也不知道怎么放呀。” “啊,也是,你得有这种录音机才能放。” “什么?录音机?” “啊,就是这个,把磁带放到这里面才能放出来。”莫卯说着,一只手拍着那只‘箱子’。这样,仰亚才知道这个‘箱子’就叫录音机。 翁妮那边,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莫卯直接就把录音机关掉了,对着那边喊: “翁妮,卖完了吗?今天早点回去吧,仰亚哥在这里呢。” “好呀。那我就收拾摊子了嘞?” 仰亚帮着莫卯一起收拾摊子,收拾好以后,两人又来到翁妮这边,也帮着她收拾。莫卯那边没什么,把剩余不多的磁带放进一个大纸箱里,再把旁边的一些电线收起来,卷好放进箱子就完事了。翁妮这边就不同了,比起莫卯那边,翁妮这边的衣服还有很多。她要一件一件地折叠起来,再一件件地放在两个大的布里去。 “翁妮,你这边还有这么多啊?莫卯那边,一个箱子就装得下了。” “我这衣服,哪能跟他比呀,我这每一场都必须要有这么多衣服啊,少了,就没有过来看、过来买了啊。” 不一会儿,三个人就把摊子都收拾好了。莫卯帮着翁妮挑着两个大袋子,仰亚帮着莫卯抱着他那个箱子,翁妮提着录音机,转进了街道里面的一条小巷子。三拐两拐,在一栋旧式砖房前停了下来。 “你们两就住在这里?”仰亚问。 “嗯,这是租的房子。就这一间,其他的都不是了。” 莫卯和翁妮把几个大包拖进了房间,也没有叫仰亚进去,就着房子前面的水龙头搓了把脸。 “走,仰亚哥,吃饭去。” “嗯?走哪里吃饭啊,不在这里?” “哎呀,这地方太窄,不方便,你来了,好几年不见,到外面请你。” 说着,三个人又从小巷子里几拐几拐走了出来。 仰亚以为莫卯要事他到原来的什么国营饭店去排除打饭呢,可是,莫卯着他来到了一处新的饭店。 仰亚一看,这里没有了高高的柜台,还没有走进大门,就有一个中年妇女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 “欢迎光临,几个老板,想要吃点什么?” 莫卯带着仰亚,一直走到一个靠边的窗子前面才坐了下来。他们刚刚坐下,刚才那中年妇女又笑容满面地端过几杯茶来,放在了仰亚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老板娘,你这都有些什么菜?”莫卯招呼刚才那妇女。 然后那叫老板娘的,递给了莫卯一张纸: “老板,想吃什么,你们就在菜单上点吧。什么菜都有,包你满意。” 莫卯点好了菜,老板娘说了声稍等,扭着肥胖的屁股就走了。莫卯把一杯茶挪到了仰亚面前,三个人分成三个方向在小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仰亚一边喝着水一边又在莫卯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看得莫卯亚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看什么?” 仰亚没说话,只是在笑。 莫卯起来,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呢,左转转右转转。 “我身上有什么吗?” “你这衣服、裤子——” “啊,搞半天,你是在看我穿的衣服裤子啊。怎么样?好看吗?人家外面,早就这样穿了。只有我们这里还觉得稀奇。这叫牛仔裤,人家外国的西部牛仔都是这样穿的。下面大的这种叫‘喇叭裤’。” ‘喇叭裤?!’ 仰亚看着莫卯身上的裤子,默默地自己念了一下,‘还真的点像呢,下面的裤管就跟村里大树上挂着的大喇叭一样。’ “好看吗,下次翁妮进货,叫她也帮你要一条来?” 仰亚笑着摇了摇头。 三个正说着话,老板娘又满面笑容地扭着肥肥的屁股、端着菜走了过来。 吃着饭,莫卯和翁妮才慢慢地讲起了他俩被宣传队开除以后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二卷 被踏碎的笙管 0112、南下打工 0112、南下打工 却说当年在宣传队莫卯和翁妮被开除的事。 莫卯和翁妮都是那次大型接待演出时招聘来的演员,在训练的过程中,相互之间产生了爱慕之情,孤男寡女,两团青春的火焰,碰在了一起当然也就会发生‘化学’变化。 结果,一不小心就让翁妮怀上了。 这突如其来的、不知是忧还是喜,把两个年轻人弄得不知所措。如果是现在,两个年轻人处在一起不小心相爱了,也没有什么,可是在那个年代,又是像宣传队这种演员相互之间谈恋爱,是绝对被禁止的。 一不小心发生了这样的事,两个年轻人也没办法,只得悄悄地商量,准备在那次接待任务完成后,再悄悄地去把孩子处理掉。在这个时候,他们是绝对的不敢要、也不能要这个孩子的。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恰恰在这次演当中就出事了。翁妮在演出过程中,由于长期的运动量过大,加上演出时的剧烈运动,结果大出血,流产了。 翁妮这一流产不要紧,反而还减少了两个年轻人去主动做手术的负。可是,它这流的也不是时候啊。那是在县里接待中央领导的演出舞台上啊。 当时,对外,各级领导以及团里的陈团长等,也只能说是女孩的生理期,在台上不小心就造成了这样。可是,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翁妮那是真正的流产了。 一个未婚的女孩流产了。并且还是在宣传队这种绝对不准谈恋爱的地方。好在莫卯主动地站了出来,勇敢地承认了这事是他干的。结果,就这样,两人双双地被宣传队开除了。 被宣传队开除,而且是因为男女关系,而且还在未结婚时有了孩子。这在当时的农村是要被整个寨子所笑话死的。 被开除,莫卯和翁妮都远远没有想到,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打死也不敢这样做的。因为,虽然说宣传队也算不得什么国家单位,他们拿的也不是铁饭碗。可是,能从农村那么多人中把他们挑选出来,也是不容易的事,也是他们值得骄傲的事。他们还想着在宣传队里好好地呆下去呢。 可是,事情就出在了他们自己身上,又能怨谁呢。 团里的规定是一直以来都有的,也不可能去为他们俩而改变。这样,莫卯和翁妮在接到被开除的通知后,也很后悔,两人回到寝室抱着头大哭了一场。 可是,也没办法。当天夜里,只得卷着被子自己走人。 可是,他们能走哪? 回家? 回家怎么说?就说是因为自己在宣传队里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开除了?那是打死他们也不敢说出来的。那样,不但他们会一直在寨子里永远抬不起头来。就连双方的父母也都将被唾沫淹死。所以,家,是回不去了。 走亲戚?如果是平常,去一天两天的,还是有地方去的。可是,走哪家亲戚又能呆多久呢?更何况两人是以这种方式去的,两人现在又还没结婚,就算自己好意思去,恐怕亲戚也不是很欢迎。 两人没办法,卷起简单的行旅,盲目地来到了街上,先找到一个小旅馆住了下来。却不想,在宣传队里,都恨不得除了排练以外,就可以两人如胶似漆地沾在一起的。可是现在,有时间了,两人也毫不受打扰地‘在一起’了。可是,这种相处却是一点原来有的情趣也没有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一个小旅店里足足呆了有四五天,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所以,两人也想着,就在街上找一点事情先干着。可是那时,能有什么事干的,就连那些什么国营饭店、国营商店里的服务员,也都只是招城里那些城市居民家的孩子。根本就还没有打工这一种说法。要不,就是在街上附近的那些菜园子里,帮别人做一天活路,就有一天的饭吃,根本就不敢说到开什么‘工钱’。 两人又这样干了几天,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慢慢地,他们才打听到了有一些人从家里到外面去‘打工’。 ‘打工’,就连这词,莫卯和翁妮也是和第一次听到。也听说,前几年走打工的人,有些人还赚了钱回来。 现在,有家不能回,在这里又找不到养活自己的事情做。两人商量了一下,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两人咬着牙,下了决心,当天晚上。,两人分别给家里人写了一封信,把两人的情况说了,也把两人要到外面去的想法也写了。第二天一大早,就丢进了邮局的邮箱里。等到家里人知道了两人的事,早就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之后了。两家的父母收到信后,还能说什么,人已经走了。这种事,也不好意思在寨子里传扬出去,只能尽量地帮两人隐瞒着,其实两边父母的心里都在委屈着、心酸着。都恨不得抓到两个不争气的孩子打上一顿。 莫卯和翁妮把信投好后,怀着十分的留恋和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上了汽车。 那时,还没有直接的所谓‘长途’车。两人从县里坐到市里,再从市里又转到另一个市里,就这样一天一转或者几天一转,直转得翁妮每天都呕吐不止。好几天以后,才来到了一个叫广东的地方。 在这里,莫卯和翁妮举目无亲,一个人也不认识,就连说话也一句也听不懂。好在,他们一起坐车子过来的,也有两三个和他们一样的情况,是想来外面‘打工’的。几个人凑在一起,用半懂不懂的‘普通话’跟别人交流着。 大城市刚刚开放,也就是‘那一个老人画了一个圈’没几年。到处都是搞建筑的大架子。 可是,来到这里才知道,早在几年前,就有好多的内地人到这边来了,他们也都在各种建筑架子下面干活,挑水泥、抬砖、拌混凝土等等。这就是目前这边最需要人的‘工作’。可是,就这些工作也不是谁想去干就能去干的。还要什么户口、暂住证之类的。 莫卯和翁妮就这么匆匆地被开除后,匆匆地从宣传队直接走的,哪里知道带什么户口。‘暂住证’更是第一次听说。 没有户口、没有暂住证,进不了大型的工地干活。莫卯和翁妮只能找那些小型的黑老板打工。 一开始,也是听人说,在沿海这边,只要你肯干,干一天下来,就要抵在家里那边干一个月工资,一个月下来就有好几百的收入。 莫卯和翁妮,在好心人的介绍下,没过几天他们就找到了工作。莫卯在工地上给人家挑砖,翁妮就在同一个工地上给莫卯他们搅拌水泥。 第一天‘上班’,天还没怎么亮,包工的就把他们叫了起来。莫卯他们想,这边的天气,比家里里那边热,早一点起来,干完了今天的活,中午再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用不着大中午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再一个,都说这边是大城市,可是两人还一次都没有到外面看过。今天两人一起到大城市里去转转。 这么大的城市,两人也不知道怎么转,由着翁妮,两人就来到了服装市场。 服装市场,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的吓了翁妮一跳。整个一个卖衣服的地方,就快要有翁妮她们的县城大了。翁妮和莫卯走了进去,比起家里街上卖衣服的国营商店一个店里就那么十来件衣服,这里一个店里就有它的十倍还要多。整个一条街,各种颜色各种款式,都是翁妮和莫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 两人看了几个店,特别是翁妮,喜欢漂亮的衣服是女孩的天性。可是,翁妮连问都不敢问。 “莫卯,你去问问那件天蓝色的衣服多少钱?” “那都是女式的,我问,你自己去问不就得了。” “我怕太贵了,不好意思问。” 莫卯只得过去,一问,价格还不是很贵。 今天,两人逛街,买到了两件衣服。从这天开始,两人一有空就会来这里看看衣服,有时买有时不买。 看得多了,也才有了后面的与衣服有关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二卷 被踏碎的笙管 0113、浙江温州服装店 0113、浙江温州服装店 后来,翁妮又到了这个卖衣服的地方好多次。来得多了,买回去的衣服也比以前翁妮身上穿的衣服好看了不少。毕竟,翁妮也是从宣传队里面出来的演员,在身材上、在衣服的搭配上,当然比起工地上那些大妈大姐们眼光要高出好多。她身上的衣服也让一起工作的女人们很是羡慕。 “翁妮,你这些都是在哪里买的衣服,真好看,哪天也带我们去看一看呗,我们也买件好看点的衣服穿穿。” “行呀,等哪天空了,我再带你们去买。” 这天,终于有空了,翁妮带着一起上班的好多女同事,一起到服装市场去买衣服。来多了,卖衣服的老板也熟悉了。 “妹子,你又来买衣服了啊。快来我这里看看,我这里又进了好多的新款式呢,浙江温州最新流行的,你看看,一定有你喜欢的。” “好呀,老板,你这进的衣服真好看,今天,我带了我们几个同事一起来,她们也想要买衣服呢。” “那好呀,你们一起在我这里买,买多了,我给你们优惠价。” 几个同事一起走进了这家店里,店里面的衣服,确实让她们耳目一新,几个人看得都不知道哪件好了。老板看到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都进了她的店里,也都挤了过来,想着能做一笔大生意。 “妹子,我们看,这都是我新进来的货,绝对的真货,绝对的便宜,你们这么多人,我一定给你们最优惠的价格。” “老板,你这这么多好看的衣服,都是从哪里进来的?” “哎呀,妹子,你也是我这里的老顾客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们这些都是从浙江温州那边进货过来的。” “浙江温州?温州在哪?” 温州在哪,翁妮当然不知道,可是就在这几年,浙江温州的名气可大了。 “妹子,温州,隔这里远着呢,我们进货就在坐两三天的车呢,要不是考虑到车费运费的,我还可以给你们便宜一点,几位妹子,你们看好了吗?要几件?” 几个和翁妮一起来的同事,也都至少买了一件以上。甚至有那些只想过来看看、走走、玩玩的,在老板娘如蜜一样甜的游说下,也忍痛买了一件两件。 逛了一天,每个人都不多不少都买到了些东西回去,老板娘一下子就卖给同一伙人那么多衣服,也笑眯眯地和翁妮她们告别。一直送到大门口,还一直热情地邀请大家下次再来,下次来一定有更好看更便宜的衣服给她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翁妮可是一个有心的孩子。从这次开始,她就记住了一个叫做‘浙江温州’的地方。穿漂亮衣服,是女孩子的天性,喜欢漂亮衣服当然也是她们的天性,所以,和漂亮衣服有关的东西,怎么能不让翁妮动心呢。 转眼,莫卯和翁妮到这边来打工也有一年多了,慢慢的,他们也有了更多的属于自己的时间,对于一个新的地方的好奇,促使他们慢慢地想更多地了解这个城市。 而莫卯的兴趣,来源于一次他们观看的演唱会。 这天,整个这条街这座城市,一夜之间。到处都贴满了某香港歌星要到这里来开演唱会的海报,在莫卯他们打工的这条街,也一直来来回回地有小型的车子,贴着大明星的照片,放着大音响,不停地唱来唱去,宣传着某香港歌星的演唱会。 也许是出于莫卯和翁妮也是搞过文艺表演的原因吧?对于艺术的那份偏爱直到现在,他们虽然与宣传表演无关了,但是对于艺术的那份好奇,驱使着他们,还是想去看。 “翁妮,香港来的歌星的演唱会呢,一定很精彩的。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那得多贵呀,那哪是我们这些人看的。” “就去看一场嘛,看看人家香港的歌星是怎么表演的。跟我们原来的演出有什么区别。” “莫卯,你真敢想,我们原来的那些演出是什么级别,人家这歌星的演唱会又是什么级别。你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人才了啊!” “那有什么,我们最后一次表演的时候,人家中央来的领导不也夸我们那是民族文化的精华吗?不去看看,哪里知道。所以,我才想去看看呀,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吗?” “我也想呀,可是——” “那不就得了,我去看看,到底多少钱一张票。” 翁妮正要阻止莫卯,莫卯早出了店面,追着宣传车走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莫卯喘着粗气跑了回来。 “翁妮,500元两张。” “啊?这么贵,这都我俩一个多月工资了。你买了?” “买了,两张,你看,两个250,共500。” “啊?两个250?你还真的买了。这要是在原来,就是差不多一年的工资啊,莫卯,你真的想去呀。” “去去去,我票都买了。” 如果是翁妮一个人,想想这么贵,也许就过去了,虽然她内心里也特别想去看看。可是,现在有莫卯在这里莫卯逛得双腿发痛,就连翁妮也逛得全身无力了。可是他们逛的还仅仅只是整个大批发市场的一角。更何况他们还听说,除了批发市场,这里还有各种各样自己加工的私人服装点,那才是浙江温州服装的最本质的东西,也就是由一个个小型的个体创意、个体加工才组成了真正的浙江温州服装店。 当然,翁妮他们看到的衣服的价格,也是让她不敢相信的,那些服装店老板告诉她,如果要得多的话,也就是批发的话。他们还可以给翁妮更加便宜的价格。价格低得真的让翁妮都不敢相信。 当然,翁妮看服装是有她的‘野心’的,从她第一天在广东那边看到漂亮服装以来。翁妮都有一个想法。不过,她的这个想法,一直也只在她的心头,就连莫卯她也没有说过,那就是,如果有一天,她想在家里开一个这样的服装店。 莫卯终于用自己的工资买了一个小型的录音机,并且是带有耳机的那种,一天天,莫卯只要有空,就把耳机插到自己的耳朵上,全身跟着音乐开始扭动起来,什么霹雳舞呀、摇滚呀,莫卯都懂了。还三招两式的学了不少,要是再年轻几岁,说不定,莫卯就要放弃一切去追逐这些了。再加上经常陪着翁妮一起逛服装市场,所以,凡是他喜欢的那些歌星穿的衣服的款式,只要他能在服装市场上看到的,他都非得把那款式的衣服买下来。就连头发,莫卯也是时不时地跟着某些当红歌星的头饰去理的。 在浙江温州又呆了一年多,翁妮想做自己的事的想法也是越来越强烈了。而莫卯也在翁妮的思维的影响下,他也想到了,他就做他的跟流行音乐有关的事。再加上离开家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 想家,是每一个离开家的人的共同想法。不管家里是好是坏,是丑还是美,也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的家,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不能接受的东西也能慢慢地接受了。那些当时觉得难以去面对的尴尬也在长久的思乡情怀中得以淡化。 总之一句话,家,是每个人离家之人挥之不去的牵挂。 在这一年年关,看着从北方慢慢飘起的雪花,看着地图上连接自己和家乡的那条曲曲弯弯的‘线’。莫卯和翁妮怀着激动而又期待的心情回家了。 同时,日思夜盼的家人,也早已忘记了两人留给家人的不快,在心里早已原谅了两个日思夜想的孩子。 一切的一切,都在相思的亲人之间得以解决。取而代之的是亲人相见时的那一声问候和喜极而泣的眼泪。 一个圆满的春节过后,翁妮和莫卯带着他们的‘梦想’又在小县城里看了几天。最后,他们决定了,要回来干自己想干的事。 过完月半,两人又回到了温州。可是,这次回来,却不是为了跟老板打工,他们是来辞行的。同时,他们来,就是要把浙江温州的服装带回到家乡小县城里去,莫卯也要把他想做的各个港台歌星的各种磁带带回去。 虽然老板一直挽留两位好员工,莫卯和翁妮也一再地对于自己工作了几年的地方依依不舍。可是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还是他们心中最想的。 就这样,莫卯和翁妮回到了家乡,在家乡的小县城里做起了‘生意’,翁妮摆了自己的摊,卖她从浙江温州进来的衣服,而莫卯则买了一个大的录音机,就在翁妮的摊面对面,摆起了卖流行歌曲磁带的生意。 虽然现在翁妮和莫卯做的,还是几天一场才能摆摊的、‘赶集’式的小生意,虽然他们一次跟沿海那边的老板进的货也不多,而且还辗转好久才能到达小县城。可是,对于两个原来是回不去农村、现在是不想回去的农村娃、一个在这个只有非农业户口才能留下来的‘城市’留下来了。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开始,他们也是刚刚回到这边还没到一年时间,他们还有更想要去做的事情。 这就是莫卯和翁妮两个被宣传队开除后,这几年的具体情况。三个人在边吃饭边喝酒的过程中,就把他们的情况说了。 同时,也问起了仰亚的情况。 “仰亚哥,你还在宣传队干吗?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哎呀,宣传队,早就已经解散了。” “啊,解散了?为什么?那你现在在干吗啊?” 仰亚想了想,想说自己在一个学校当老师,可是,现在自己还是老师吗?想说自己是一个保安,可是,自己现在的工作也是停着的。仰亚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在老朋友的一再追问下,仰亚才说出了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 可是,莫卯一听,不但没有因为仰亚这样而为他委屈和不平,反而一拍自己的大腿说: “仰亚哥,你那破保安,还当他干吗?干脆不干了,来和我一起干,我也正想去找你呢,找你和我一起干。” “呵呵,和你一起干?干什么?” “哈哈,利用原来我们学到的东西,搞我们自己的艺术啊。” “嗯?艺术?” “是的,影像公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二卷 被踏碎的笙管 0114、影像公司(1) 0、影像公司 “影像公司?” 仰亚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影像公司’,他听莫卯这么一说,急着追问道。 “仰亚哥,我这也才从外面回来没有多长时间,我本来想过些时候再去找你的,今天既然都碰上你了,我就直接跟你说了。这么久,我还一直以为你还在宣传队里干。所以,我想把我的想法告诉你,怕你还不愿意和我一起干,可是现在,既然宣传队都已经解散了,你现在在那乡下学校里还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那你还呆在那里干吗,还不如和我一起干一些和我们原来的艺术有关的事。” “什么和原来艺术有关的?你倒说说,我听听。” “仰亚哥,今天白天,你也看到了我卖的这些磁带,也就是外面沿海地区现在最为流行的‘流行’歌曲,不光是我们中国大陆,就是中国的台湾、香港,都有着好多的唱歌跳舞的明星呢。这些磁带,就是他们所唱的歌曲而编印出来的带子,人家一印就是几百万盒甚至上亿盒,市场上一卖,虽然一盒赚不了多少钱,可是,几千万上亿盒你算算,能赚多少钱。 “还有,他们还开演唱会,也就像我们原来在宣传队的演出一样,你猜猜,人家一场歌星的演唱会多少钱?起码也要上万上千万啊。” 莫卯说着,越来越兴奋。 “可是,这些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仰亚问。 “仰亚哥,这就是我说想要去找你的原因了。你想,我们原来也是搞艺术的,特别是你,想当年,你可是我们宣传队里芦笙吹得最好,芦笙舞也跳得最好的,他们都悄悄地叫你‘锦鸡王’呢。 “你看,现在,宣传队已经解散了,等了好几个月才把你安排在学校里当一个民办老师,而且还不准你教学生吹芦笙。现在,民办老师本来就越来越少,国家就要慢慢地取消民办老师这个行业。所以,也才有你们学校把你降为保安的这事。 “你想想,仰亚哥,你是一个有艺术才华的人,当一个老师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什么狗屁学校还把你降成了一个保安,你想想,你还能有什么发展啊。” 这么久来,仰亚本来就憋着一肚气,自己不管是当老师,还是降为保安,仰亚都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工作着。可是,这一个莫名其妙的什么学校后勤被盗案,却把仰亚牵扯了进去,让仰亚不明不白地背着这个‘黑锅’。工作不成工作,要走又不甘心。所以,才把仰亚逼成现在这样。 现在,听莫卯这么一说,仰亚心里面那一点点就要消亡的兴趣、爱好和梦想,又一下子被莫卯的这番话挑了起来。 “莫卯,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干?” “仰亚哥,我在外面呆了这么多年,翁妮呆这么多年,她选择的就是她现在要做的卖衣服。我,也不是一点心思也没有。我也有我的想法,就是利用原来我们的特长,也就是我们熟悉的芦笙、芦笙舞等,做成我们的民族音乐来。所以,我一有这个想法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看,这些不管是大陆的,还是香港台湾的,这些歌星,一首歌都能赚那么多钱。我们不想我们做出来的,也能像他们那么赚钱。但是,第一,我们本来就是做这方面的,也就是吹芦笙学表演的,这也是我们的爱好和专长,另一方面,如果能通过这方面把我们想做的东西做出来,那不是更好吗。” 是的,在仰亚的心里,不管是当老师还是做保安,都是他逼不得已的事,只有吹芦笙、跳芦笙舞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所以,听到莫卯这样一说,仰亚也有点动心了。 “莫卯,你说的这个,我也不太懂,可是你说的,能继续吹芦笙跳芦笙舞,我都感兴趣,那要怎么开始做呢?” 两人边喝酒边聊,翁妮时不时地也在旁边一两句。翁妮虽然也不知道莫卯这样做是不是行,但是一同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看着外面那些‘精彩世界’,她也被莫卯的想法感动了。 “当然,我们不能一下子就能做成像人家港台歌星那样的赚大钱。可是,我们可以从小的事情做起,比如,我现在卖的磁带,虽然一个赚不了多少钱,可是我一个赶场天卖几十个上百个,我就能赚钱了呀。到时,我们也把我们能吹的芦笙曲子,能唱的民族歌曲,能跳的芦笙舞都录起来,做成磁带,那不是也能赚钱了吗。 “我现在是一个人,没有什么帮手,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和我一起干,如果仰亚哥你愿意,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现在是我一个人,除了卖点磁带,我就没时间再去做其他的事情了。如果有你那就不这样了。” “莫卯,如果我真的来和你一起干,开你所讲的‘影像公司’,你想怎么干?” “那,如果你真的来了,我想先开一个放影厅。” “放影厅?” “放影厅?!” 莫卯这样一说,旁边的仰亚和翁妮都疑惑地盯着莫卯。 “我们一下子要做一个影像公司肯定不现实。人家外面,都有好多这样的放景厅了。也就是,除了我卖的这些歌碟外,你看到我一起卖的,还有一些稍微大一点的那些‘带子’吗?” 是的,在莫卯卖歌碟的摊位上,还有一些比歌碟磁带更大的‘盒子’,那些盒子外面,也同样有着各种不同的名字和人物头像。仰亚以为那就是和唱歌的带子一样的磁带,所以,他也就没认真地去问过莫卯,现在这样一说,仰亚才想起来。 “那些,就是一些录像带。” “录像带?” “录像带和磁带差不多,但是,他放出来的就不仅是声音,还有图像,就像我们原来看的电影一样,有打仗的,也有谈恋爱的,有武打的,也有枪战的,有古代的,也有现代的。 所以,我们的影像公司,就从卖磁带、放录像开始,等我们有一定的基础了,就能做我们想做的、把我们的芦笙、芦笙舞也做成这样的,再放给别人看,卖给别人带回家去放去看去听。你看怎么样?” 仰亚想了想。其实,他不用想,早就已经被莫卯的一番说辞给说动了。 “莫卯,你说的这个,真的能行吗?” “哎呀,仰亚哥,别的不说,我现在正在卖着的磁带,你总不能也不相信这是假的吧?实在不行,你就先来跟我一起卖磁带,我再慢慢地储备放录像的事,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其实,自从仰亚被学校停工以来,仰亚早就不想在学校干了,只是自己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干,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所以,才在这里一直盲目、忍气吞声地等着。可是,学校对于他来说,还有没有结果他也不知道。虽然在仰亚的心里,他是绝对的没有做对不起学校的事,也就是,他不可能去参与那起偷盗学校食堂的事。可是,一直到现在,就连公安派出所都还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仰亚早就不想再干了,离开学校,那是早晚的事。 今天,又听到莫卯这么一说,仰亚是决定真的要走了。 仰亚也知道,莫卯也是一个认真做事的人,除了在宣传队里被开除这件事外,其他的,至少原来一起在宣传队里,仰亚是信任莫卯的。被‘开除’那事,其实也不能怪莫卯,哪个年轻人在个年龄段,又遇上了自己喜欢的另一半,做出一些偏激的事,去犯罪也是可以理解的。人都有七情六欲,没有了这些,也就不成人了啊。所以,仰亚相信,今天莫卯就把这些想法告诉他,绝对不是在骗他。 “莫卯,那我就真的过来跟你一起干了嘞?” “好,兄弟之间别说两家话,我就等你这句话了。” 说着,两个一起把桌子上的酒杯端了起来,举起来一碰,干了。 “那这样,莫卯,我那边还有一些不明不白的事,我也还是要去弄清楚才行。还有,不管怎么,我也应该到学校去作个了断,你说是不是?你就再等我一段时间,我去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了,我就过来,行不?” “这个是一定的,仰亚哥,你一定要回去的,这个事情,你一定得要学校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这样走了,别人还以为这事真的是你干的,现在你怕了,所以离开了学校,跑了。所以,你一定要把这事情搞清楚,不管你要多长时间我这边都等你。我们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受这些窝囊气,你说是不?” “其实,这事,真的要做,也还要一个过程,以前,我是担心没有人,现在既然你答应来了,我们就可以慢慢地考虑怎么去干了。” “嗯,是的,在做之前,也要好好地考虑一下。” 说着,两人又开始谋划起来。 做任何事情,当然都要一定的投资,现阶段,莫卯本身也没有多少钱,这些年,他和翁妮在外面赚了一点,可是现在他搞的这个卖磁带的摊子、录音机等也用了不少的钱。还有一部分钱,也被他投入到了货源当中了。做生意,是要一定的周转资金的。 现在,一下子叫仰亚拿出一把钱来,也是不可能的事。一方面,现在仰亚都还不知道这个‘行业’到底怎么做,如何赚钱,赚不赚钱。如果现在就要他拿出一笔钱来,也不合适。再一个,他也知道,像仰亚这样,一下子要拿出一笔钱来,也拿不出。 另一方面,这样做,也不够朋友,倒是有点像是骗朋友的味道了,莫卯也不想去这样做。 还有,要做这样一个放影厅,当然也要有一个合适的场地,租房子、装修、买器材,也还要一段时间,一下子也急不来。 另外,现在虽然也说是‘改革开放’了,随便你去做什么,政府都不会干涉,甚至还大力地鼓励你去做、去赚钱,可是相关的一些手续还是要办的,办下这一切的手续,也不是一天两天都能够办好的。 两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莫卯对仰亚说: “仰亚哥,你是不是急着回去要是不急的话,要不,你干脆再呆两天,我们两个一起去看看房子,找一个合适的场地,把场地确定下来了,后面的事情就可以慢慢地开始了。” “这个,没问题,反正我急着回去,可能也没有什么结果,要是有结果的话,我想我们校长也早就通知我了。只是,如果我出来的时间太长的话,可能还是得回去跟学校说一声。毕竟我现在这样的,离开学校时间太长了也不好。等问题解决了,再轻轻松松地离开。” “那你现在这样出来,你们学校是什么态度?他们也不管你吗?” “在这之前,我一直也是呆在学校里的,大不了就是回一趟家,也没有出来太长时间。在学校没什么事,所以,他们也没有说什么。要说那事跟我有关,他们又没什么证据,所以,要控制我不出来,目前学校倒是也还没有这么做。” “那这样,明天你还是回去一下,也不用跟学校说着什么,打个照面,停过一天半天的,你再出来,来得一两天,你又回去,我估计,只要你没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然后等你来的时候,我们两再去慢慢地把这件事情落实。” 今天,莫卯的这一席话,让卯亚一直郁郁寡欢的心情好了许多,心里面的压力也少了许多,也看到了自己应该怎么去做了。 这样,仰亚看起来也轻松多了。 心情一好,喝起酒来也痛快了不少,两个又一起喝了好几杯,朋友间想说的话也越来越多,从他们的分别,说到外面的趣事;从一起在宣传队里的笑话说到现在的相聚。当然,仰亚这一路的坎坎坷坷,仰亚也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现在,几个人有了共同的目标,这些都已经或者快要成为过去了,说出来,也就是一段回忆、一段笑话而已。没有谁还会在意那么多的委屈和辛酸,高兴、成功还是失败。 这一夜,仰亚和莫卯都喝高了,很难得的,借着酒兴,又年轻了一回、痛快了一回。 两人疯疯癫癫、摇摇晃晃、勾肩搭背地摇回莫卯住的地方,已经是半夜一点过了。 两人又一次抵足而眠,就像他们一起在宣传队一样、一起出去演出时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二卷 被踏碎的笙管 0115、合伙 0115、合伙 仰亚回了一趟学校,学校真的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不过对于仰亚有两天没有回学校,龙校长他们也没有多问什么,也许他们只是以为仰亚多回一趟家而已。 仰亚回到街上,莫卯他们两个的计划就开始了。 录像厅,当然要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地方,最好是像原来一些单位的会场那样是最好的。 这几年,县城里的几家电影院,虽然还在,但是来看电影的人是少了很多了。一方面,现在城里好多人家家里都有了自己的电视,不管是14英寸的,还是十七英寸的,一家人围着看也是够了,而且节目还比电影院的多得多,时间是也由自己控制,每天晚上的电视连续剧一放,就是一家人的‘看电影’时间。就连那些还没有买电视的隔壁邻居也会准时地赶过来,有那些邻里关系不好的,而自家小孩又特别想看电视的,也不得不争一口气,咬着牙也要买一台。所以,就越来越多的人家有了电视机。 在乡下,一个寨子也会有个一户两户的开始买了。那一个台电视简直就是一个寨子共用的,一到电视剧时间,全寨子老少都会集中到这里来,特别整齐,比原来队长喊开会都还要准时、齐全。 就这样,原来一直红得让人眼红的电影院、能在电影院做一个普通的服务员,根本就不用担心找不到老婆的单位。这一两年,一晚上有一场电影,那都还要特别好看的片子,提前做足了宣传才能有人来看。最多也就是赶场天,从乡下来赶场的人看过一场两场。 就连原来那个仰亚他们演出时用的大会堂,现在,也真的只是一个‘会议室’了。原来那里,除了全县代表开会,平常也要放电影的啊。 但是,电影院没什么生意,不代表录像厅就没生意。县城里现在有了一家,那还是有很多人去看的。这其中的原因,仰亚当然不会清楚,也不知道莫卯能清楚不。 仰亚回到县城的第二天,莫卯他们两个就开始寻找他们所要的场地了。其实,县城里,仰亚和莫卯都不是很熟悉,他们也不知道哪里有他们想要的这种场地。只能一条街一条街的去找云问了。看看那些原来有着大院子的地方,就进去问问。 好不容易在一条不是很热闹的小街,看到了一处有院子的,人又不是很多的地方。两人看了看,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就朝着里面走进去,可刚刚走到那个早就已经生锈的大门前,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却有人在喊: “干什么的,这里不能随便乱进的。”这一喊,还真的把两人吓了一跳。 “啊,我们还以为这里没人了呢。” “谁说这里没人了?你们两要进去干啥?找人吗?找谁?” “大爷,这里原来是做什么的?这些,现在都是空房了吗?” 大爷走了过来,朝两人身上看了又看,用手指指大铁门门拱的上方: “你不看看那上面,都写着呢。” 这样,两人才注意到,在他们头仰亚吧,‘做生意’,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以前都是看着别人站在街边卖东西,自己只是买东西的人。现在,自己站在卖东西的这一边,感觉还是不一样。 莫卯走后,仰亚就开始紧张了起来。自己卖啊,像莫卯一样的喊出来。仰亚试着喊了几次,还是喊不出口。他光是看着对面那么多看着他的人,仰亚就开始心虚了。 就这样,仰亚也不敢喊了,任由着录音机里的歌曲最大声音地放着。自己假装做着其他的事,有人问到时,才抬头起来跟人家答上一两句话。可是,录音面里的声音那么大,他和别人说话的声音根本就听不到,一时间搞得仰亚哪哪哪都不是。 其实,在对面街摆摊的翁妮一直在注意着仰亚这边。看着仰亚那样,翁妮是又好笑又担心,看着好多人围了上来,仰亚手忙脚乱的样子,翁妮只好跑过来帮忙。 翁妮一过来,就把旁边录音机的音量调了。 “仰亚哥,人多了,你就把这个声音调小一点呗,这样,你说话别人听不到,别人说什么你也听不清楚,你怎么卖东西啊。” “啊?翁妮,你怎么过来了,你那边不是也要卖东西的吗?” “是呀,我那边也忙,但我看你这边忙成这样,怕你忙得搞不过来,所以过来看看。磁带啦,卖磁带啦,最新香港、台湾歌星专辑,五块钱一盒,十块钱三盒啦哈,再不买,就没有了哈。仰亚哥,你要喊起来,别人才知道你这卖什么,也才知道你这里的价格。” “可是,我、我还是喊不出来。” “别怕,你试着喊吧,多帮要买磁带的人多试试、多放放。好,你忙,我那边又有人来问了,我过去了。” 还没等仰亚回答,翁妮了过去。 “老板,这是香港的还是台湾的?”有人在问仰亚。 “嗯?”仰亚哪里知道哪个是香港哪个是台湾的啊。他从顾客手中接过磁带看了半天,他也看不出来。 旁边的另一个小伙,把头伸了过来,“这不是***歌星吗?你看这头像就知道了呀。”他像是说给那位顾客听,又像是在说给仰亚听。 仰亚又翻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看出来的。 看了半天,别人要买磁带的人早就走了 “老板,你这有台湾校园歌曲的吗?” ‘台湾校园歌曲?’ 仰亚哪里知道,他把头凑到满是磁带的摊位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是‘台湾校园歌曲’的带子,人家又走了。 “老板,你把这个放一下我听听,如果好听,我就买了。”一个顾客拿着一个磁带交给仰亚。仰亚接了过来,打开录音机,放了一遍。 “老板,你再倒过来,我再听一下上面一首歌曲。” ‘嗯?还要倒着听啊?!’仰亚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首歌倒过来给这个顾客听。人家又走了。 这样一天下来,仰亚忙得手忙脚乱,可是比起原来莫卯卖的,要少了好多。还错了几次钱,还丢了几个磁带。 “莫卯,你看我这——”晚上,仰亚不好意思地对莫卯和翁妮说。 “哎呀,没事的,仰亚哥,我们开始时也都是这样。” “你看,这又错钱,又丢磁带的,要不,我掏钱把这些补上吧?” “仰亚哥,你说什么啊,几个带子,几块钱的事情,你别把自己都给吓着了啊。” “还有,这还有那么多磁带也没卖出去,我看我真的是——” “没事,卖不了的,下一场再卖。反正这磁带又不会过期,也不会坏掉,你担心什么。” “要不是有翁妮时不时地过来帮我,我怕还会有更多的错误呢。” “也是,仰亚哥还是原来在宣传队的样子,哪像我们,能在大街上大喊大叫的,仰亚哥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翁妮也在旁边开玩笑地说。 “翁妮,你就别说了,你想想,我俩开始做生意时,可能还比不了仰亚哥现在呢。” “也是,没事,仰亚哥,慢慢地,你就会适应的。到时,也许你比我们做得还好呢。” 莫卯和翁妮都非常能理解仰亚,对于今天仰亚的错误,他们两人也就这样半开玩笑地过去了。仰亚从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莫卯今天也收获不少,他找到了要找的木工、泥水匠等。也带着他们到他们租下的那个场地上去看了。 “哎呀,老板,你这么小的一点工,你叫我们怎么做啊。我们还以为你要取一栋房子呢!” “不是,我只是要把这里好好地装修一下。” “装修?什么是装修啊?我们不会啊。” ‘装修’,莫卯又用到从外面学来的词了。 “哎呀,也就是像你们原来装房子一样,只是不是完全的装一栋房子,是我要你们装哪里在就装哪里,按我的要求去做就行了。水泥工,你就先把我这个房子的地板给我用水泥做平了,包括地下室。” “啊,这个容易。” “那你们是搞计时?还是承包?”莫卯问。 “计时?承包?” “计时,就是按你们一天做几个小时,然后按小时算钱;承包,就是我现在跟你们说的这么多事情,一下子包给你们做,你们跟我说要多少钱就行。” “哎呀,老板,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不懂,在其他家,我们都是做一天算一天的啊。” “做一天算一天?那我哪知道你们一天能做多少,你们是认真在做,还是在这里休息呢?” “老板,我们做事都是认真的,一天该做多少我们就做多少,你要是不信,你就一天天地守着我们在这里帮你干呗。” “所以,我才问你们,要不要承包,承包了,讲好了价钱,你们自己在这里干,就不用我来守着了呀,干完你们领钱就行。” “不,你说的这些,我们还是不懂,我们还是一天天地干吧。” 没办法,莫卯也只好以后天天来守了。 木工、泥水工开工以后,莫卯又开始忙着找接电、接水安装的了,还有一些音响设备、室内用具等的。 仰亚这边,经过几个赶集天后,他也慢慢地适应起来。对于什么香港歌星、台湾天后之类的,在莫卯的帮助下,也了解了不少,在摊位上,也基本能够应付了。 这天,仰亚正在摊位上忙着,给大家挑选磁带,给顾客试播歌曲。一个女士也递过来一个磁带。 “老板,你帮我试试这个,看怎么样,如果好听,我也要一盒。” “好的。” 仰亚抬起头来,一看。 “张姐,是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二卷 被踏碎的笙管 0116、盗窃案真像 0116、盗窃案真像 这天,仰亚回到学校,他有事要找龙校长。 仰亚快步地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正要准备敲门,却被从里面开门出来的龙校长差点撞上了。 “啊?龙校长你要出去?” “啊,仰亚,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你看你这就来了。” 今天,龙校长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对着仰亚,一脸的笑容。 “啊,龙校长,我想找你说过件事。你忙吗?” “我也正是去找你说事的,好,那你进来吧。” 仰亚和龙校长重新走进龙校长的办公室。龙校长招呼仰亚坐下,他走过去,给仰亚到了一杯水。 “龙校长,我——”仰亚欲言又止。 “什么事,不好意思说吗?要不,还是我先说吧。”龙校长也在仰亚的旁边坐了下来。“你是不是想来问我有关学校后勤被盗、把你的工作给停了那件事?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龙校长,不是,我——” “这久,我们也知道你很着急,其实你也没必要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这么长时间的,也是我们的工作不力。当然,这也有公安部门的事,他们如果能早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了,也不会等到今天。其实,我今天要找你的,就是说这件事的。仰亚,这件事情搞清楚了,跟你没有关系,你是清白的,你又可以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来上班了。” “啊?这件事情搞清楚了?” “嗯!清楚了,事情是这样的——仰亚,你跟刘校长和后勤的张姐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嗯?没有啊。谁告诉你说的,都是一个学校的同事,能有什么过节啊,你看,我们之间不是挺好的吗?”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仰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好像已经明白了些什么。难道那些事情,他们都记在心里? “龙校长,难道这件事情跟他们有关系吗?” “有,所以,我才这样问你。” 今天,仰亚本来就是来跟学校这边辞职的,他刚才匆匆忙忙地跑来校长办公室,就是要说这事的。现在,龙校长却说后勤丢东西、也就是自己被诬陷为小偷的事,既然跟刘剑和张姐有关,仰亚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 “仰亚,有什么你就说,现在事情都清楚了,你说出来也没有什么顾虑的了。” 以前的那些事,在仰亚看来,都是些小事。可是,刘剑和张姐却把这些小事看得这么的重要,甚至不惜采取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仰亚。仰亚真的有些想不通。所以,仰亚决定把以前刘剑追一个初三女孩而和曾经的学生寅虎打架、还有他在后勤仓库里发现刘剑和张姐的那些事,都统统说给了龙校长听了。 “嗯?学校还有这些事情?我咋不知道呢?”龙校长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说:“啊,那我现在明白了,难怪他们要这样对你,原来是他们有‘把柄’落在你的手里,怕你把他们之前的事情说出去,所以——”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第一次因为初三那女孩和寅虎同学的事,其实刘剑也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仰亚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又浪费了他一年多的精力和一次有可能谈成功的恋爱。 可是后来,仰亚撞上了他和后勤张姐的那事,刘剑和张姐就不干了。刘剑把上一次的事一起加了进来,觉得碰上这个仰亚老师,好像就是‘猴子派来的救兵’、特意来跟他过不去的那样。再一个,那时,刘剑刚刚被提拔为学校的副校长,而张姐那边还是一个有夫之妇,而两人这样的关系被仰亚阴差阳错的撞上了。这事,一旦仰亚要是说出去,那两人就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有这事情一直梗在两人的心里,使两人一直在学校里随时都过得提心吊胆。再加上,现在所有的学校都已经取消了民办老师,其他学校的民办老师都被退回了农村,或者转移到其他的地方,而这个学校却把仰亚留了下来。这样,仰亚在学校呆一天,刘剑和张姐就提心吊胆一天,刘剑他们两的事情就一天都不会放心。所以,才想到了这样一个办法,其目的也就是想以这种方式逼着仰亚离开学校。 有这种想法以后,他们就开始实施了。 刘剑,一个正规大学毕业生,又刚刚被提拔为学校的副校长,所以,他当然不便直接出手。而张姐,一个后勤的临时工,她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再加上,早已经被一段新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所以,也不计这事的后果,设下了这样一个圈套。 那天,提前在星期五,张姐就到乡里面的粮店把要买的粮食买了。然后,她比平时每一样都多买了几袋,又借口说太多太重带不回去而把多出来的那几袋粮食留在了粮店。而开回来的单子上是有这么多粮食的。 星期六,所有的学生上完半天课后,下行都要回家的。等中午做完最后一餐学生饭后,收拾好一切,等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回去以后,张姐做了后勤食堂里所有‘被盗’的假像。 至于被盗的钱,那柜子里到底有多少钱,谁也不可能知道,张姐放不放钱也没有人知道。那天,她确实也在银行取了一部分钱,前几天,也确实在外面收到一些账。但是,钱都背在了张姐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放什么钱在后勤仓库里面。但是,从银行那边查账时,她确实在银行那边有取钱的证据。 这件事,刘剑虽然没有直接的经手,可是,有好几个‘主意’却都是他出的。比如,锯门栓和从门下面撬门,把痕迹做到厕所后面的那个新缺口等都是刘剑出的主意。 因为,厕所后面的那个缺口,还是仰亚等两个保安巡查时发现后报给龙校长和刘剑副校长的。说真的,学校里面也许有不少的学生都知道。可是,作为老师和学校的其他工作人员,还真的没有谁会注意到那边还有一个新的缺口,学校里面,要知道的,就只有龙校长、刘剑和两个男保安了。 而当天,另一个男保安是休息的,这一点,刘剑当然知道,因为作为分管后勤的副校长,后勤、保安等的工作人员休息和请假之类的,都是由他那里批的。 这样,当天留在学校里的,就只有仰亚一个保安了。 两人又把那辆只有后勤食堂工人们才会用的小拖车拖了过去,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这事跟仰亚‘有关’。 这一切做好以后,星期五的下午,刘剑就正儿八经地找龙校长说是周末有事,然后,周末就回去了。而张姐,也提前在刘剑副校长那里作了说明,周末‘回家’了。 关于后来张姐的‘紧急报案’,在龙校长等三人去查时的有意‘诱导’,那也就是想把这事让龙校长他们也一样的朝着仰亚的方向‘想’了。 至于公安部门的‘破案’,一方面,这个案,在整个派出所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大案,他们不太重视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派出所也确实够忙,才一直拖着没能很好的解决。再一个,像学校发生这样的小偷小摸的案子,不管是学校里面的学生,还是外面的人作案,只要不被公安部门查出来,他们就会继续‘作案’。这件事,不管与仰亚有没有关系,公安部门也想‘放长线钓大鱼’,有点等着‘小偷’上钩的意思。 一段时间没有反应后,各方面都已经不太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了。就连仰亚这个‘当事人’也没有过多的问起这件事,而只是时不时的就离开学校几天不回来而已。 最后,这件事情露出来,是因为学校一位老师的家属也到粮店去买米,粮店的人才顺便说说,你们学校后勤还有几袋粮食,已买了好久了,可一直没有拉走,叫那位家属带个口信,叫学校食堂的人来拉走。而在拉回来的粮食,在数量上又刚好和张姐报案时丢失的数量是一样的,这才让学校和公安派出所有所怀疑。 但是,也只是怀疑,也没有可靠的证据证明粮食没有拉走跟后勤被盗有直接的关系。 最后,还是张姐遇到了仰亚在街上卖磁带的事。 张姐在街上遇到了仰亚,虽然仰亚一再说那是帮朋友卖的。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如果仰亚跟这事没关系,仰亚可能会一个人在这里这么起劲的卖呢。 再结合这久来,仰亚三天两头的不在学校,所以,张姐认定仰亚已经是来街上做卖磁带的生意了。这也更能说明仰亚学校那边的事不当一回事了。他早就已经离开学校了,只是还没有告诉学校领导而已。 就这样,张姐迫不及待的、第二天就把仰亚在街上和人一起做生意的事情告诉了龙校长。还一个劲添油加醋说,像这样的在学校犯了错又不把学校当成一回事的员工早就应该开除了,还留他在学校干吗。 龙校长听了张姐这么一说,也有点生仰亚的气。可是,冷静下来一想,学校这边一直没有给仰亚一个答复,也没有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有一个结果,而且也一直没有发仰亚的工资。所以,仰亚去做其他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了。 可是,张姐把这仰亚在街上做生意的事告诉龙校长后的第二天,她就到粮店把那几袋粮食拉回来了。 又过两天,她又对龙校长说,那钱没有丢,是自己把它放在另一个袋子里搞忘记了。而且还主动到派出所把这事情跟派出所的警察说清楚了,说是自己的工作失误,现在东西找到了,没用再查了。 派出所也觉得这事有点蹊跷,然后他们又把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分析了一遍,觉得这事有点不太对劲。最后,还是怀疑到了张姐身上。 派出所把张姐叫了去,在干警们的各种开导下,张姐才清楚地说出了这件事情就是她报的假案。 包括那些门锁、抽屉、地上撒的粮食等都是她做的假像。当干警问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她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她当然不可能把她和刘剑的那些事情说出来。 后来,通过干警们的又一番调查,终于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了。关于张姐和刘剑之间的男女之事,为了他们的名誉,没有对外公开。 龙校长讲完这件事,再看仰亚,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不生气,也没有表现出高兴来。 “仰亚,对不起,在这里,我代表学校和我个人向你道歉,也为这么久来,停止了你的工作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清楚的了,对于刘剑和后勤的小张,我们报到上面再慢慢的处理,对于这么久来,学校停你的工作,停发你的工资,我也跟上面说了,你的工资,我们马上给你补发上,你现在就可以回来上班了。” 仰亚还是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龙校长以为仰亚还在生气呢,又耐心地做起了仰亚的思想工作来。 “哎呀。仰亚呀,这次就算是对你的一次考验吧,同时也是给学校的一次教训。这事,等你回来上班了,我会在全校师生大会上作出说明的,会给你挽回名誉损失。年轻人嘛,把这事看开一点。” 说着,龙校长向仰亚移近了些,坐在了他的身边,并用手轻轻地在仰亚的肩上拍了两下,算是安慰吧。 “龙校长,这件事处理清楚了,我很高兴,我也特别感谢你和学校、以及派出所的干警们。不过,龙校长,我今天来,真的不是为了这事。我来,是有其他的事。” “嗯?不是为这事?还有其他的事?” 仰亚看着龙校长,然后从自己的身后慢慢地转过帆布包来,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信封交给了龙校长。 “龙校长,对不起,我今天是来向你和学校辞职的!” “嗯?辞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