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工头VS女博士》 第一章 秦青回家已是凌晨,公司年底盘点,大家都加班加点,力争总结好今年,再规划明年。进门发现母亲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开着,音量很小,她捡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将母亲摇醒:“妈,我回来了,快回屋睡吧。” 秦母睁眼瞧了瞧,起身回卧室去了,秦青收拾了下沙发便去洗澡,她这人性子乖巧,是父母手捧的听话宝宝,自小成绩好,后来顺风顺水,一路奔到博士,毕业后进药企做研发,实验室摆弄瓶罐和菌群,秦爸说女孩子还是做行政更好些,日后嫁了人有更多时间带孩子,于是她便从研发部转去了行政部,从一名助理做起,现在已是个小主管,手底下管着几个女孩子。 但也就因为太听话,所以从未谈过恋爱,青春萌动时期,在各方打压下,将那份春潮压进心底,如今二十九岁,能为之动情的男人已是少之又少,见过的都已结婚,余下的又入不了眼,尽管父母忧愁,四处抓找相亲对象,她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泰然,淡定过日子。 听说女人在三十岁时最美,身体是成熟的蜜桃,气质上兼备了纯情和妩媚,还有的,是一股春情,嘴角眼波,皆透着饥渴。秦青望着镜中的自己,肤白胸挺腰细腿长,红艳艳的唇饱满欲滴,每一处都是撩拨吸引男人的资本,可她不敢。 部门的小姑娘个个活泼开朗,手里基本都掐着两三个男朋友,一号男人陪吃,二号男人陪喝,三号男人陪睡,讲起如何调教男人,独特的一套方式,秦青大她们五六岁,又是主管,平时很少一起八卦,但偶尔旁听到,止不住澎湃,心尖痒痒的,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可能是需要个男人。 周末睡了个懒觉,午饭是饺子,秦青没插手,却被派了任务,说是对门的周家林回来了,让她给送盘饺子过去。 秦青端着盘子愣了会儿,问:“谁?” “你不记得啦,你们小时候经常一块儿玩,家林啊,回来好几天了,昨天过来送了份外地特产,这孩子多少年没见了,现今都有点认不出来了。”秦母一边感慨,一边往锅里添水。 秦青当然记得以前的周家林,只是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再提起这个人,面貌已经有点模糊。这人命不大好,小时不爱,常干些调皮捣蛋的事,树上掏鸟水库里摸鱼,聚众闹事殴打过路人,简直“无恶不作”。周家林初三时,周父周母外出度假,乘坐的大巴车翻进沟里,双双殒命,尸体抬出来已分不清头脸,周家林在舅舅的陪同下安排了父母的后事,随后便跟舅舅去外地做工了。周家在这边没有亲人,因此年节时他也不回来,对面的门常年锁着,不知道里面落了多少灰尘呢。 秦青揣着好奇敲开门,门呼啦一下打开,一股刚劲的男人气扑面而来。眼前这人高约一米八,身材极为壮实,像座山似的堵在门口,大冬天的,他却只着一条居家裤,光着上身,肤色黝黑,精赤的肌肉无遮无挡,秦青心头忽地一阵狂跳,她没敢多看,低下头,怯怯地说:“家林哥,我妈让我给你送点饺子。” 周家林心想,这就是秦家的闺女了,许多年不见,已出落得如此标志,纤细的身段,窈窕的腰肢,长发胡乱抓个髻,低头时露出大段雪白的脖颈,俏生生的像颗嫩葱,他不动声色地道谢,接过盘子:“要进来坐会儿吗?” “不了,妈妈还等着我吃饭。”秦青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慌乱乱地跑掉。 整个下午,脸上一直辣的,摸一把烫手,去洗手间扑了几次凉水,仍是不见好转,她恼怒不已,闷在卧室翻小说,却又心烦意乱。于是捂上被子睡觉,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水围住,她在水里玩了一会儿才发现身上什么都没穿,竟是裸着的,水波荡漾间,腰上抚上一双臂膀,刚劲有力,箍着她,像是要掐断她似的,可她却不觉得疼,心里也不慌,反而有种甜美之感,这感觉从脚底升到头顶,使得她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她渐渐有些干渴,想要喝些水,可是无力感湮没了她,令她既痛苦又愉悦。 醒来后有点怅然若失,下床倒了水喝,甘甜的滋味滑入口腔,浇灌了她干涸的心。 秦青跟周家林做了这么多年邻居,而且她曾经是周家的常客,但彼此说过的话超不过百句,因为爱好不同,他们从小就不在一块儿玩,后来周家林先她一年进学,两人之间更像是横了一道鸿沟,从无交界点。 秦青身量娇小,读初中时才开始发育,那会儿对男生讳莫如深,同他们说句话都浑身不自在,如同脖子上架了把刀。偏偏处在少年时代的孩子们有一种躁动欲,对于两性之间的隐晦跃跃探究,不少人都偷偷看过小画片,甚至还趁大人松懈的时候摸到深巷的录像厅,一群人围在一堆儿盯着一块屏幕,忐忑中夹着百爪挠心的兴奋。于是在面对这些渐渐张开的女生时,男生们那颗绷不住的小心肝便动了起来,虽然这份活泛比不得他们在球场上的驰骋,但在某些时候,身边能挂上一个女朋友,就是男子汉的标榜,也成为了一种时尚。 这个时候的秦青,算是出落的稍有几分姿色,加之她性情冷清,慢慢地成为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很多时候,与众不同总是最让人瞩目的,即使这人并未有多出众,却被众人惦记在心,或者跃为筹码,某种势力为此证明自己的筹码。 她的生活开始变得充满涟漪,经常有男孩子在路上堵她,有的递上一封情书,有的则陪她走一段,秦青感到害怕,她不能理解这些人的行为,她只是觉得恐惧,秦母向她陈诉过,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个个都是魔鬼,一定不要接触,否则必会毁了她,她会考不上高中,考不了大学,一辈子蓬头垢面窝在小巷子里。 初中二年级的一天,秦青跟平时一样,早早地收拾了书包往家跑,在小区前的胡同口,突然出现一群人,这些人倚在墙上一溜儿排开,穿着奇形怪状的衣裳,头发染成彩虹色,在她即将路过的时候,陆续吹起口哨,有人还嘻嘻笑,她心慌的脚步都倒腾不清,低头飞奔,后头的人哈哈大笑,并传来两声叫喊:“美女!” 秦青不敢停步,恨不得生了翅膀飞回家,这么一路低头小跑着上楼,迎面就跟一人撞上了,相撞的力道太大,她顺势向后倒去,被撞得那人只是一愣便抓住她的胳膊,然而秦青脚步一错,两人便一同摔倒了,幸亏摔倒前被带了一下,否则着地的那人非得断根肋骨,但即使这样,秦青仍是被摔得七荤八素,而且身上压了一人,又让她承担了一道力,疼得她立时掉起眼泪。昏黄的应急灯倾泻在两人脸上,蒙蒙的一层。秦青眼中噙泪,看清压着她的人是对门的周家林,他剃了个光头,正愣怔怔地看着她。她哼唧了一声去推他,却见他凑过来伸舌头舔了舔她的眼角,她吓得大哭。 周家林被她的哭声惊得一愣,忽地跳起来把人抱住倚墙站好:“你骨头断了吗?” 秦青只觉后背和脑袋练成一片的疼,摇头哭道:“我也不知道,很疼。” 周家林摸着头想了想,蹲下身背起秦青把她送到社区医院查了查,确定没事后又把人背回家,秦青抽抽搭搭哭了个来回,后又在家休养了两天才去上学。 摔倒事件过了两周,秦青那群小子围堵了,说是已经给了她两周的适应期,这会儿要她做老大的马子,吃香喝辣横行街区,随她意。秦青瞅了个空子,把书包一扔就跑,这些毁人的臭小子,她可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跑到楼下时又撞上去玩球的周家林,彼时的周家林抽了身条,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出半个头,加上长期跟人打架,体型壮实硬朗,他一手揽住站立不稳的秦青,一手颠着球,问道:“每次都这么慌慌张张的跑,后头有狗追啊?” 秦青跑得太猛,心都要跳了出来,这会儿说不出半个字,只是看着周家林发愣。 “说话啊!”周家林把人推到身前一步远的地方,围着她拍起篮球,“你书包呢?” 秦青顺了半天的气,终于缓过来:“有一群小流氓堵我,我怕跑不快,把书包扔了。” 周家林一把抓住篮球,扣在腿根处,盯着她问:“他们在哪儿呢?” 秦青抚着心口:“就在前面那个胡同。” 周家林哦了一声,说:“你快回家吧,书包都扔了,看你怎么写作业。以后别走那条路了。”说完抓着球走了,秦青仿佛听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妈的,反了天了。” 秦青磨蹭着往家走,想着要不要把遇上小流氓截路的事儿告诉父母,但她又怕说了之后,秦母会转而骂她,毕竟这是秦母最痛恨的事,她在担忧中过完了周末,作业也没做。 周一早上出门,路过那个胡同时,有一个长相周正的男孩迎上她,恭敬地把她那天扔掉的书包奉上:“同学,这是你的书包,对不起。”说着弯腰鞠了一躬。 秦青傻傻地接过书包,那男孩顿时眉眼含笑,像是完成了件任务,如释重负地吐出口气,转身就走。秦青追上去问:“这个是你捡到的吗,谢谢你啊。” 男孩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状似逃命一般,秦青有点奇怪,快步赶上他拉住他的衣摆:“哎,你停一停。” 男孩被她拉得一个趔趄,脸色也变了,眼睛四处逡视了一圈,小声求道:“你快松手,周哥说了,我们要是再骚扰你,就,就打断我们的腿,你,你别害我,快放手。” 秦青疑惑道:“周哥?哪个周哥?” 男孩慌慌地推开她跑了,秦青在后头叫了他两声,他却跑得更快,没多会儿就不见人影了。秦青郁郁了一会儿,抱着失而复得的书包,又高兴起来,这回不用编瞎话去糊弄父母了。 晚上放学经过胡同时,没见着围堵她的那些人,她心里暗暗松了松,第二天仍是不见那些人,后来的很久很久,直到现在,她觉得那阵子的往事已不像真正发生过的,而是一场梦一样。 那之后不久,周家父母就出了事,周家林也被舅舅带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旧日时光一去不复返,秦青对从前的记忆也很淡,她偶尔会在梦里见到周家父母,他们还是很多年前的摸样,周母给她做花裙子,周父给她做小木马,可是周家林的样子,却模糊不清,以至于十多年后的今天再见面,他已是一个陌生人,只有余一声穿越时空的称呼。 早九晚五的又忙过了一周,秦青累得眼前发黑,周六由着性子睡了一天,晚饭前出去时,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人,是周家林,这会儿的他穿着整齐,毛线衫把一身肌肉掩得严严实实的。他跟她打了个招呼,继续跟秦父聊天,秦青几步到厨房去,提着耳朵听那两人的聊天内容,大致是周家林这些年跟着当包工头的舅舅在建筑工地做工,从力工到技术工,辗转了不少省市。 “我不是的料子,正好身上有把力气,就做这些粗话。” “有技术,走到哪儿都饿不死,现今技工赚得比博士多,你小子好好干。” 秦青心不在焉地给秦母搭手摘菜,母亲大人唠叨着要替周家林寻门亲事,说是老朋友有个孙女,在超市当收银员,女娃娃生得结实圆润,是个好生养的人。秦青撇嘴:“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他。” 秦母诧异道:“怎么会看不上?家林虽说文化不高,但工作挺好,就是辛苦点。”顿了顿又说,“你王阿姨有个侄子,国外留学回来的,改天安排你们见见。” “嗯。”秦青应声,把菜洗了,见着没什么活儿,拿起抹布来擦台面,秦母嫌她碍事,推她,“去跟家林说说话。” 秦青磨蹭着出去,坐在老爹身边,不插话,只听他们两人说。偷眼去瞧周家林,见他坐得笔直,神色一本正经,她忽然发觉他挺好看的,粗犷里带着英气,只是眼神仍旧凛冽,见她瞅他,他回了一眼,直钩,挑衅似的,她臊得脸红,扭过头看别处。 这顿饭吃得极不舒服,秦青觉着自己大概是魔怔了,不停地走神,撒了一桌子汤。饭毕,周家林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秦母指使秦青去倒垃圾,秦青不肯,撅嘴:“我不去,明天早上吧。” 周家林说:“正好我下楼,我来吧。” 秦青腾地跳起来,说:“不用你,我去。”说着从他手里抢过垃圾袋,开门噔噔噔跑了,秦母嘀咕,“这孩子抽什么风呢?” 周家林见人眨眼就跑没影了,他也觉着莫名其妙,慢腾腾地下楼,沿着小区跑几圈,完了回家洗澡睡觉。早在几年前,舅舅就回家养老去了,他撑起那个包工队,从南跑到北,最近承包了家乡的一个项目,想起自己还有套房子,就抽空回来看看,许多老邻居还在,父母却活转不来了。 秦青下来的急,没换鞋,棉毛拖鞋护不住后脚跟,冷风一吹,立刻就透了,她却忍着不回去,生怕途中遇上周家林,又搞得自己心里不自在。 这是什么事儿呢?她有些惶恐,因为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好现象。 冬天的风不能随便吹,秦青只在外逗留了十分钟,就病倒了。她的身体一向康健,小病小灾从来摊不上,大概是前阵子加班过多,疲累过度,以至于免疫力都下降了。秦母念叨着要不请假吧,秦青说:“这点小病不算什么,耽误了工作,还得加班赶,我拿上药,按时吃就行了。” 出门遇见周家林,手里提着豆浆油条,身上仍是昨天的毛线衫,外套都没穿。那人看到她,停了脚步,淡然地打招呼:“上班去呀,吃早饭了吗?” 秦青瞥了他一眼,心思微动,说:“给我喝口豆浆行吗?我口渴。” 周家林不疑有他,痛快地把桶杯递给她,秦青先喝了一口,第二口含在嘴里用舌头搅了搅,咽了半口,余下的吐回杯子,完了盖好盖子,递还给周家林:“给你吧,一股子豆腥味儿,你怎么不加糖啊。” 周家林说:“下次买加糖的。” 秦青撇嘴:“下次我不口渴了。”说罢转身走了。 周家林瞅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定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抱着杯子开门进屋,他记得这姑娘小时候乖乖巧巧的,遇着不顺心的事儿爱哭鼻子,昨天也是挺羞涩的摸样,怎么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秦青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坚持了两层楼,实在忍不住了,快步奔下去,生怕那人发现了她的恶作剧,跑到楼底时气喘得厉害,佯装地镇定散了一地,脸上又浸了血色,抹也抹不掉。 唔,慌什么,他能发现个鬼哟! 周家林揭了杯盖,发现边沿儿上有道清晰的唇印,粉色的纹路,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香气,他看了半天,杯子在大手里转了几个圈,唇印再次转到眼前时,他凑嘴过去,压着杯口喝了一大口豆浆,是有股子豆腥味儿,这家店不地道。 填饱了肚子,扯起羽绒服去巡查工地,要过年了,工人都回去团圆,往年他在舅舅家过年,今年舅舅带着舅妈旅游去了,他没地儿可去,幼时的伙伴们都在上班,他闲得发慌,只能去工地瞅瞅,跟看场子的大爷喝一天酒,喝得微醺,心里极舒坦。 工地离市区较远,辗转倒了几辆车才到,大爷早就温好酒,就等他来,两人话不多,就着小盅,一口一口地打磨时光。这边被规划后,先前的房屋早已移成平地,但在周围却迅速起了一圈矮房,是原著居民开得饭馆子,小超市,还有几家洗头房,玻璃做得门,里头打着暧昧的光,一张沙发冲外摆正,上面并排歪两个穿着暴露,廉价丝袜裹腿的女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打门前过时,都要盯着瞅几眼。 外出做工的男人,没有什么消遣的方式,老婆又不在身边,精力无处发泄,夜里熬得慌,几个人凑在一块儿胡吹海聊,也有人耐不住寂寞,跑出去去寻花问柳。周家林不想跟洗头房的小姐们解决问题,想着谈个正儿八经的恋爱,但他学历低,又是做力工的,正经人家的姑娘们都瞧不上他,他们这类人被归为道德低下,又脏又没文化的物种,稍微光鲜亮丽些的,见着他们都躲得远远的。 周家林十岁的时候,男性荷尔蒙急剧迸发,半夜里燥热地睡不着,跑到水房提着桶往自己身上泼凉水,后来,几个年轻工友打扮得油头粉面,去市中心逛街游玩,勾搭良家。过了一段日子,有人拉上周家林一起,周家林人生得清俊,身材又健壮,几件好衣裳一穿,便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摸样,很是吸引漂亮的姑娘,一伙人着实浪荡了一阵子。 喝完酒回去,路过一间洗头房,门边站着一长腿细腰的女人,冲他摆手乐,他眯起眼睛盯着她看,只觉心头火炎炎的。 那女人拉开门,软着嗓子叫他:“进来玩玩儿。” 周家林摇头,扭过头迈开大步走了,进去玩儿,怎么玩呀,玩什么呀,好玩么?他一边走一边摇头。一路颠簸到家,酒劲儿翻上来,浇着心里的火,一股一股的往上窜,他吸口气压住,正准备过马路,突然见前头有个熟悉的背影,是秦青。 这女人生得俏,走路也俏,厚厚的羽绒服也掩不住她姣好的曲线,浑圆的臀翘挺挺的,一只手掌应该能握下来。 秦青被朋友拉去吃了顿火锅,几人凑热闹非得喝点酒,她酒量不好,一瓶下去就有点晕,好不容易脱身跑了,这会儿酒气发出去不少,却仍是有点点迷蒙。这会儿面对熙熙攘攘的车流,不由得叹气,她最讨厌过马路了,来往的车辆从来不遵守交通规则,横冲直撞的,她几次迈了步子都被车流逼了回来,禁不住咒骂,等了四五分钟,见车少了,就想穿过去,不料一辆车风驰电掣般地开过来,她被灯光晃住眼,呆愣愣地立在那里,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后,她的身子跟着天旋地转,她闭上眼,心想,她一定死得很难看。 然而身上并不疼,她睁开眼,见自己被一人扣在怀里抱着,那人把她提到一边,训斥道:“你这么大的人了,连马路都不会过吗!” 秦青仍然处在愣怔期,对他的怒意浑然不觉,只觉腰身被他箍得死紧,像是要被嵌进他的胸膛。他的怀抱炙烈如火,他的面庞刚毅帅气,他嘴里喷薄出来的酒气带着魅惑,撩拨得她嘤咛一声软了身子,那人却仍然在说话,她略有些迷茫,忽地凑嘴过去亲了他的唇。 他的唇又暖又软,还有点甜丝丝的。原来男人并不臭,也挺香的,她又亲了两下,才有点不舍地放开,直直地望着他,双眼亮晶晶的。 周家林搂抱着她,被她蜻蜓沾水似的亲吻撩起了兴头,低头吻住了她,将她卷入狂风巨浪。 秦青觉得自己像一片树叶,被猛火的气焰掀上高空,忽而热忽而冷,忽而下忽而上,起起伏伏情难自已,一股春潮急攀而上,一直冲到顶点,她抵不住这份激荡,紧握着男人的衣衫,屏住双腿轻叫。 隔了好久,世界才恢复了清明,秦青缓过神来,立刻羞愧地恨不得被车撞死。可是腿脚酸软,动也动不了。周家林揽着她,带她过了马路,又一路护送上楼,她脚步虚浮,始终走不顺,不禁暗自懊恼。 两人在楼道站了一会儿,秦青回了些力气,掏出钥匙来开门。周家林看着她手里的钥匙在锁眼里转了一圈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秦青进门就奔向洗手间,一颗心跳如擂鼓,是她勾引他的,怎么会这样!她闭上眼无声哀呼,然而那美好的感觉纷涌袭来,她再也站不稳,跌坐在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腊月下旬,年味越来越浓,公司打算二十八放春节假,家在外地的同事跟上司提了申请,将攒了一年的年假都请了,提着行李箱从公司赶往车站和机场。秦青便被人委托了重任,一人担起了好几份职责,好在大事都已经处理完,余下的都是些小事杂事,她抬抬手就帮着完成了。 这会儿,每个人的脸上都漾着欢喜,秦青却心生惆怅,下班都不急着回家,跟同事或者饭搭子们出去混时间。这几天,自己的父母把周家林当儿子似的,天天邀请到家里吃饭,秦母还特意叮嘱她,“家林爸妈都不在了,又一个人在外面十几年,家里也没个女人做饭,挺可怜的,你没事的时候多陪他说说话。” 秦青不高兴:“他又不是傻子自闭症,干嘛要陪他多说话。” 秦母瞪她:“家林父母在的时候,把你当自个儿闺女疼,你就不能把家林当哥哥待?跟朋友吃饭逛街,带上他。” 秦青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完了又嘀咕,“那么大块头,带着多累赘。”她自是明白母亲的好心,是想着替周家林撒撒网,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当初要介绍给他的那个收银员,前阵子订婚了。 当然,她这么抵触完全是因为自己在迷乱中勾搭了他,她怕自己会再次迷乱,万一做出比接吻更激烈的事,可怎么办呢?她越是压制那份诱惑,越是心焦难耐,只得眼不见为净。 周家林却没瞧出有什么不同,见了她照常打招呼,后来称呼她青妹妹,惹得秦青恼怒,恨恨地说:“谁是你妹妹!”但是在父母面前,她不得不乖巧地称呼他一声“家林哥”,尾调故意拖得悠长。 周家林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是激得猛跳,这把声音又软又嫩,叫得人麻痒痒的,舒服却不解劲,恨不得把人揉怀里蹂躏一番,可他上次已经很鲁莽了,像是把秦青给得罪了,而且他这身份不体面,实在是配不上她,对她的这份强烈的感觉,着实不该有。 这天下班,人三三两两地走光了,秦青慢腾腾收拾完东西,还是回了家,天天搁外边吃小馆子,有些受不住,开始想念老妈做得菜了。路上向玉皇大帝观世音如来佛祖念叨,保佑周家林今天外出,可惜,各路神仙大概都去休假了,没听到她虔心的祈祷,进门就瞧见周家林,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陪秦父看新闻,见着她,叫了声妹妹,大概是看她脸色不好,就没再说话,转身跑厨房帮忙去了。 秦青绷着脸,叫谁妹妹呢,谁是你妹妹,哥哥妹妹能那样吗,流氓,还能装成个没事人一样,吻技那么娴熟,肯定早就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了!她把包扔到沙发上,回卧室换了件衣裳,然后对镜调整了下姿态,用手把嘴角往上推了推,露出三分笑。水来了,土掩,兵来了,将挡,这是自己家,不能让给外姓人,她得夺回,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饭毕,几人坐客厅里聊天,从以前聊到现在,又聊到将来,秦母说:“我们青青姑娘呀,从小就娇,现在更是娇,眼见三十岁了,心性还是二十四五呢。” 秦青撇嘴嗔道:“我哪里娇了?”说着把头埋进母亲怀里上下蹭。 秦母笑着推她:“哟哟哟,开始撒娇了。” 秦青颇难为情,她是独女,从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爱,生活环境也单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自然就不怎么长心智,但这是弱点,可不能暴露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抬眼偷偷去瞧那个人,他正嘴角含笑望着自己,见她看过来,立刻移开目光,秦青登时有点不舒服,他闪躲什么! 虽是不大愿意带周家林参与她的私生活,但耐不住秦母的唠叨,只得领着他去了两场吃货宴,席面上的人大多是点头之交,而且三教九流,也适合替他寻对象,然而因为那晚的尴尬事件,她始终存了一份难言的心思,既想推出他,又想亲近他。两人之间的相处也变得忽远忽近,忽明忽暗,一切由着她的性子来,她高兴了,便逗上一逗,她不喜欢了,便把他丢弃到一旁,任其自生自灭。 除夕夜很快就到了,周家林被邀请到秦家一起吃年夜饭,北方的习俗是主餐为饺子,秦青在煮好的饺子里挑挑拣拣,秦母骂她:“别翻检,弄破了皮儿,不是好兆头。” 秦青闷声说:“我要挑几个带硬币的,来年发大财。” 秦母说:“这么多饺子,你知道哪个是?快点端出去。” 秦青笑道:“我做了记号,哈哈哈。”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捏着花边的饺子,郑重其事地搁到左手边的碗里,端出去放到周家林面前,“家林哥,你吃这碗。” 饭菜已经摆了一桌,几人围坐一块儿,开了酒,举杯共饮一口,相互问了新年好,笑融融地举筷吃饭,秦青暗中瞧着周家林,见他吃了几个饺子后突然大咳,直咳得俊秀的面庞充血,秦母忙给他倒了水,秦青则咯咯直乐,“家林哥,恭喜你中奖啦,来年红红火火哦。” 她在包饺子的时候,偷偷包了个芥末馅儿的,此时看他出糗,再也崩不住,笑个不停,秦父骂她胡闹,周家林压住咳嗽,说:“多谢妹妹,这么有心。” 秦青仍是眉眼带笑,白皙的脸上因浸染了酒气,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今晚的她穿了件一字领的红毛衣,露出左侧的肩头,精致的锁骨更是一览无余,妩媚裹着风情,潮水般涌向周家林。 周家林低头猛吃,不知不觉被秦父灌了一杯酒,喝得急了,头有点懵,秦青却过来拉他:“家林哥,你陪我去放烟花。” 她撒娇似的贴着他的背,女人特有的馨香钻入鼻孔,令他无处可逃,而且后背有两团柔软,轻轻摩擦着他,像是要透过两人的衣衫,磨到他心里去。他喝了一大口水,缓了缓,镇定地站起来:“走吧。” 秦青披了件外套,和他一起下了楼,已经有不少人在底下燃放烟火庆祝新年了,她催促周家林快点,待烟花一点燃,她便跑到他身前,仰头望着五颜六色的天幕。 隔了一会儿,周家林听见秦青小声说:“家林哥,我有点冷。” 周家林哦了一声,说:“那回家吧。” “不回,我想多看会儿,你把大衣打开,让我进去。” 周家林愣了愣,解开大衣,把人裹进怀里,两人紧贴着,在寒风中站立,秦青心里有些得逞后的悸动,她待他,又是矛盾,又是渴望,她想克制,却又控制不住,她恼恨,却又喜乐,明明觉着是坑,却又想跳。 秦青的态度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透,周家林克己守礼,再也没发生逾越的事儿。初三是走亲访友的日子,大小聚餐接踵而来,初中高中大学的同学也凑热闹,一场场同学聚会组织起来,秦青每次去都受打击,那些长得不如她的女人们差不多都嫁出去了,她却拖成了个老姑娘。这次接到大学同学的电话,那边问:“有了吗你?” 秦青气愤那人的语气,恨声道:“有了!” “哎呀,大喜事啊,几个月啦,快带来给我们瞅瞅,看什么样儿的小伙俘获了我们大美人的芳心呀。” 秦青有些后悔说大话,但总是受这些女人挤兑,她也想找补一回,于是央了周家林同去,事先给他挑了几件衣裳,这人身材好,十足的衣服架子,拎出去放那儿,个个赞不绝口。 “郎才女貌呀,周哥哥跟青青怎么认识的呀?” “青梅竹马。”秦青挽着周家林,笑道,“我这么多年,就等着他呢。” 一众人都恍然,一副了悟的神色,接下来是推杯换盏,啤酒红酒轮番上,吃完饭去k歌,又喝了一轮,秦青心情好,喝得也痛快,喝到最后,已分不清人。 她印象里自己好像吐了,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还不够,还呕了胆汁,嘴里又苦又涩,再后来就模模糊糊,什么都不记得了。早上醒来时发觉阳光晃着眼,照得她脑袋疼,她动了动胳膊,突然摸到身边有个人! 有个人!她大惊失色,扭头看去,见周家林面向她,睡得正香。她顿时心跳加速,慌忙摸自己的身体,只套了一件大衬衣,其余的衣物全被脱了!她立刻泪盈满眶,酒后乱性了,她不清白了,这可怎么办。 周家林被一阵哭泣声扰醒,睁眼瞧见秦青用手背盖住眼睛流泪,纤细的腕子迎着阳光,白得耀眼,他叹气:“我没把你怎样。” 秦青正安静地哭,被他吓了一跳,愣怔片刻,忽地坐起来:“你说的真的?” “你吐了一身,我帮你换了衣裳。” “你换的?啊,你不能找个女的给我换吗?”秦青怒道。 “是你求我带你回这里,求我给你脱衣裳。”周家林淡淡地说道。 秦青震惊,不由得臊红了脸,也不哭了,咬唇看他。周家林平躺着,下半身遮在被子里,上身光着,宽肩细腰,健美的肌肉呈流线型,闪着润滑的光泽,她艰难地问:“我还求你什么了?” 周家林侧过头来盯着她,说:“你还求我,吻你,干你。” 秦青尖叫:“我没有这样!”说着人就扑到他身上,又捶又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周家林的话虽粗,却不似撒谎,秦青羞大于气,恨不得掘地三尺将自己埋了。酒醉后的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丢人的事儿?她又恼周家林捅破了她的面皮,让她无处躲藏,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拳头,捶在他身上,可越打越气,自己衣衫不整同他纠缠什么呢,想到此,忙止了手,不料腰间一紧,那人伸了手臂把她搂住,她悴不及防,整个人跌到他宽厚的胸膛上,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衣料,柔软和刚硬泾渭分明,秦青感觉到他烫人的肌肤温度,吓得心惊肉跳,胳膊肘一撑直起身来,以期同他隔开些距离,然而腰身被他紧紧箍住,下体动弹不得,扭了两下,却招来他闷哼一声,然后是天旋地转,缓过神时人已被他压在身下。 “你别动!”周家林低喝。 秦青两手搭着他的肩,尽力推他,听得这声,立刻停了动作,可是心里急得快要哭出来。 周家林把头埋在秦青的长发里,静待了一会儿,哑着嗓子说:“你别哭,我已经忘了。” 秦青哭道:“你心里记着呢。” 周家林起身,替她擦了眼泪,不料却越擦越多,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想放了她又舍不得,最后低了头,吻上她的眼睛。 秦青脑袋发懵,只觉他的唇温软如云絮,轻轻地拂过眼皮,真是舒服极了。 秦青跟父母打了招呼,洗了澡,晚饭也没吃,躺床上把自己盖严实,闭眼进入黑甜的梦乡,这次折腾把她累惨了,脑中无暇去思考睡眠之外的任何事。至于周家林,明天再说吧。 后知后觉其实不是件好事,秦青失了身,却诉苦无门,众友人都晓得那人是她寒窗苦等十几载的良人,那被良人睡了,岂不是很正当的么?她没料到自己竟然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现今蹲在坑底,跳也跳不上,遁也遁不走,只得独自懊悔。 那天做了两次,都没带套,她第二天才去买了事后避孕药吃了,心里对周家林平添了几分不满,男人总是爽完就抽身走的那个,女人不得不善后,还得为买单。 初五早上,秦母吩咐秦青去对门喊周家林中午过来吃饺子,秦青懒懒地窝在沙发上看书,头也不抬,说:“他不在家。” “这大正月的,他不在家去哪儿?”秦母嘀咕着问她。 秦青烦道:“我怎么知道!” 秦母迷惑地看她:“你吃枪子儿了,一嘴火药味儿,一会儿多包点饺子,给家林留着,今天的饺子有讲头的,不能不吃。” 秦青忽地想起自己曾经包了个芥末馅儿的饺子捉弄周家林,那会儿她还是个清白的姑娘,如今,却已尝过那番滋味。她恼恨地合上书,跑到窗边做运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秦青未留只言片语,一走了之,周家林过去找了两次,都没见着人,说是跟朋友聚餐去了,秦母唠叨:“拉都拉不住,让她带上你,你们一块儿出去玩玩,非不干,一大早的,叼着块面包就跑了,哪有个三十岁的样儿。” 周家林跟着聊了几句,回家收拾了一番,便带上酒菜跑工地去了,工程要到三四月份才动工,往年跟着舅舅时,做工程前要帮着家里做农活,翻地浇水,播种施肥,忙活完了,召集上工友赶往工地,埋头干到冬月上冻。今年突然闲下来,没事儿干了,就起了邪念了,他心里很乱,觉着对不起秦青,但又很高兴。 工地周围的矮房个个紧锁着门,显得一派萧索,唯独大门内有间屋子冒着竖直的青烟,看场子的大爷无亲无故,养了条土狗,一人一狗相守过日子,周家林邀请他去家里,他嫌市区吵,不动弹,于是就在这片空旷之地独个儿过了春节。 小屋生着旺旺的炉火,灶上搁着一口铁锅,里头炖着野味和山珍,咕嘟咕嘟冒着腾腾热气,土黄狗窝在一旁,不时地抬头瞅瞅,周家林把酒菜摆上桌,跟大爷一人一盅默默对饮,他不爱说话,平时跟工友一起也多沉默,这会儿藏着心事,更是懒得出声,门房大爷也没理会他,就着大碗里的菜品着小酒,恣意的很。酒足饭饱之后,周家林喝得微醺,往榻上一躺,头顶的收音机唱着京剧段子,腔调拖得悠长,他闭上眼听,不多久竟然睡着了。 秦青平时总盼着放假,现在却盼着上班,她这个人没什么大志,书读得顺,又没什么外在压力,所以读着读着就到了博士,毕业后也没想着做女强人,只是图个妥当工作,赚个安稳工资,吃喝不愁即可。 唯一的缺憾是年近三十,还单身。秦家的亲朋好友们全部出马为她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相亲安排了好几场,都不满意,这回寻摸到一海龟,人生得高大帅气,赚钱也多,家人都觉他正好配得起秦青,于是在还没出正月,便急不可耐地让两人见了面。 第一印象不错,俊男靓女,感官上的确挺配,双方家长颇为满意,喝了点茶就手挽手走了,独留两个年轻人继续深入了解,秦青有点放不开,拘谨地坐着,也不知该寻求些什么样的话题,这并非是他们第一次见,上次她带周家林去参加小团体活动,就跟这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他也是陪朋友,两人并未说过话,正踌躇间,听得对方问道:“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秦青道:“记得,宋玉润呀。” 宋玉润看着她笑,有点意味深长,秦青被他看得略略发毛,竖起警惕问:“怎么了?” “你长得挺好看的,忍不住想盯着看。”宋玉润依旧笑眯眯的。 秦青面皮薄,受了这句赞美,登时红了脸,嘴里回道:“你也挺帅的。” “是吗?谢谢。”宋玉润端起杯子,遥敬她。 秦青瞅他:“你跟所有的女人都这么说吗?” 宋玉润道:“不,只对你说过。”完了笑了笑,又说,“你很特别,而且的确很漂亮。” 秦青抿嘴儿,隔了一会儿才说:“你这人好油嘴滑舌。” 宋玉润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是看你不高兴,逗逗你,放松点,我又不是虎狼,吃不了你。” 秦青乐了,宋玉润又问:“你有个哥哥吗?” 秦青摇头:“上次陪我身边的那个,是我邻居,也算是哥哥吧。” 宋玉润笑道:“噢,青梅竹马。” 秦青听到这四个字,身子犹如触电,差点没拿住杯子:“不是的,很多年没见了,他一直在外头,才回来不久。” 宋玉润见她神色紧张,心中略有些犹疑,但只是一顿,便将话题岔开,两人一来一往,从朋友聊到自己,又聊到其他,宋玉润绅士十足,而且言语幽默,提及在国外时的趣事,逗得秦青不顾矜持哈哈大笑,他则微笑欣赏她的恣意。 两人聊得投机,又一起吃了饭,之后宋玉润送秦青回家,车子一直开到楼下,秦青同他挥手告别,宋玉润一手搭方向盘,一手按着椅背,笑问:“女士,今天开心吗?” 秦青点头:“先生,很开心。” 宋玉润赶着就问道:“那明天能约你看电影吗?” 秦青思忖:“恐怕没时间,改天吧。” 宋玉润替她解了安全带,又开了车门,秦青道谢,转身下去,腕子却被握住,那人倾身过来,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柔声说:“晚安。” 秦青被唬了一跳,瞬时呆了。男子的阳刚气扑鼻而入,额头上温润触感令她心头发紧,她抖着手推开他,微怒,宋玉润却泰然如常,笑着看她,倒显得秦青小题大做似的,她下车往回奔,心里已将对他的那些好感一一抛却。 她边走边懊恼不已,怎么就没给他一巴掌呢,他们俩什么关系啊,这就占她便宜了,她身上有贴着欢迎来品的标签么?一路奔到了自家门口,仍是有些愤愤,这人不可交。 宋玉润并未立刻走,而是静坐在车里,摸了根烟点燃叼在嘴里,那人的窈窕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他一边抽烟一边欣赏她的微怒和急切,不由得笑起来。这类型的女人很透明,想什么做什么,让人一目了然,虽然感性,但不娇柔造作,尤其是那点小女孩心性,有点媚有点娇,火候恰到好处,令人情不自禁,想一搂入怀,亲亲方泽。 一根烟抽完,开车赶去朋友的小聚会,到得晚了些,立刻被罚了两杯酒,众人还是不满,起哄道:“玉哥儿将我们抛下多年,一个人跑国外逍遥,好没义气,今天喝不倒不准回!” 宋玉润并未推拒,一手搂了陪酒小妹,一手端着杯子,喝了个痛快。 包厢里灯光昏暗,有人站在沙发上唱歌,有人勾肩搭背边聊边喝,也有人伸手去摸身边的姑娘,惹得女人吃吃发笑,人却不躲,反而贴上去,嘴里含了酒凑过去接吻。 几轮酒喝完,房间里的人剩了七七八八,宋玉润喝得有点多,双肘撑膝,低了头发呆,一女郎贴上来嗲声撒娇:“哥哥,要不要休息,我带你去。” 宋玉润没听清女郎的话,但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抚上脸颊,温热细滑,夹带了一股子浓郁的香气,他抬眼去瞧,见是先前陪着自己喝酒的小妹,他俯身在她耳边喷了口气,笑问:“痒痒了?” 女郎禁不住挑逗,心中颤巍巍的,嗔怒:“哥哥真坏。” 宋玉润伸手掐她的胸:“我摸摸嫩不嫩。” 女郎忍着酥麻,笑道:“怎么,哥哥想找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宋玉润眯眼:“我不好那口,就喜欢大龄女青年,云英未嫁的,熟透了的桃子,味美汁甜。” 女郎媚媚地笑:“哥哥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宋玉润但笑不语,他看上的姑娘,非游戏人生那一类,是要娶回家做老婆,相守一辈子,那人娇娇俏俏,清透干净,笑起来眼如弯月,直勾人心,他心下不禁蠢蠢欲动,手也不安分,沿着女人的腰际抚下去。 女郎贴得更紧,凑嘴到他耳边迷惑他:“一刻值千金,哥哥可不要软哦。” 宋玉润搂紧女郎,狠狠地吻她,吻罢,将人推到一边,拿湿巾擦了擦嘴,说道:“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下次见客时少洒点。” 女郎咬唇看他,一副我见尤怜的摸样,宋玉润没再看她,起身踉跄着出去,独留女郎黯然神伤,旁边过来一人挨着女郎坐下,说:“我们玉哥儿喜欢良家,你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来勾搭我吧,嗯?” 女郎幽幽地道:“他生得真好看,声音也好听。” 那人笑道:“可人非好人,你们女的就是肤浅。” 女郎转而勾住他的脖颈,媚笑道:“肤浅是因为心地良善,哥哥是喜欢复杂的女人还是单纯的女人?” 那人说:“我喜欢不图钱的。” 宋玉润在外头吹了阵风,把酒气散了,再回来时,包房里的人已所剩无几,他摸了卡出去买单,心头攒着那个人,再看哪位佳丽都不顺眼。 他与她头次见面也是凑巧,有人组织了小型家庭聚会,女伴珠珠带他去赴宴,等着吃饭的当口,他去阳台抽烟,见着一人低头蹲在窗角逗弄小猫。 这女人有一头柔顺的黑发,软缎似的散着,一张巴掌大的脸白白净净,嘟起的嘴唇红润饱满。宋玉润捏着烟站她身后,眯眼看了良久,她身量娇小,穿了件黑色的套头毛衣,领子斜开,兜不住肩头,露了小半个薄肩出来,白腻的肌肤在黑色映衬下,更显得娇嫩玉润,他又盯着看了一会儿,转而离去。 从珠珠那里得知,她名为秦青,年二十九,生物工程博士学位。他微感诧异,倒真没瞧出来,这么文文弱弱的一个小女子,的本事挺强的。 珠珠见他心有所动,娇笑道:“你可别打她的主意,这样的小女人,惹不得。” 宋玉润喝了口酒,说:“哪个说要去惹她了,我可舍不得你。” 珠珠听了,掩嘴轻笑,她看着眼前这人好看的眉眼,心里微微有些空落,这人的心太深,她一直进不去,但她爱他爱得紧,生怕他哪会儿腻烦了,就抽身而退,独剩她一人伤春悲秋,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她必定留不住他。 宋玉润嘴上如此说,眼睛却又去瞟秦青,这会儿她身边坐了一个生得虎背熊腰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替她布菜,她默默地把他夹给到碗里的菜一一吃了,两人举止并不亲昵,似是恋人,又似是兄妹,宋玉润盯着秦青红润的唇,心道,也不嫌筷子上的口水脏! 那次之后,便没再见过,他惦记了一回,终是没敢去招惹,这女人一旦弄上手,便得付出婚姻,而他尚无成家的打算。 此次相亲纯属敷衍父母,免得他们成天守在门前候着他,搞的他烦不胜烦,不想这相亲对象竟是她,天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宋玉润并未因秦青的拒绝而放弃约她,电话总在她休息或者临睡的时候追踪过来,同她聊上一会儿,有时会提个实验项目,问她有什么想法。秦青对他不大感兴趣,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多数时候应付些嗯啊之类的语气助词。 这会儿的她,有很多重中之重的事情。首先是手头的工作,其次是跟对面房子里住着的那人的纠葛。 春节假期一过,放缓的业务立刻被提上日程大力动作起来,秦青出了次差,帮忙组织了两场学术会,虽然累得手脚发软,但觉着幸福无比,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躲出来了,这些天,她每次回家都胆战心惊的,开门时也蹑手蹑脚,就怕身后那屋的人突然出来,两人见着了会尴尬。好在周家林没来讨嫌,让她得了个清静,可夜里却常睡不着,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回放那天的事,想得多了,又有些模糊,不少细节也记不大清楚了,好像是有过,又好像没有过,可不管怎样,那一番蚀骨的滋味,她却忘不掉,夜里做梦,会感到阵阵莫名的悸动,仿佛那人在耳边粗重的呼吸,又烫又热。 她没谈过恋爱,也未有过男女间情感上的纠缠和波动,不知所谓的爱是个什么样儿的,而且她从前只是幻想过被男人搂抱亲吻的感觉,现今自己跨了一道鸿沟,体验了男女情欲,刺激有之,愉快有之,难过亦有之。极高的满足后,失落感便涌了过来,同时还有些懊悔,过度放纵自己,迟早会酿成大祸。 秦母说这辈子做了件很失败的事情,就是把女儿养得太娇了,虽然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脾性却是比旁人怪上那么一点。秦青对这个说法颇不以为然,她纵使是有些骄纵任性,却也是可以承担骄纵任性的后果的,她做得起,也担得起,但任何事都要把握一个度,她没料到自己竟然把这个度突破了,使得意外发生,不由得生出些小慌乱,她想,应该跟避免再跟周家林会面,她得静一静,以平复内心荡起的涟漪。 周家林趁着开工之前,约了几个头目吃饭,又就着过年的由头,包了红包塞人手里。选的馆子是私家菜坊,地处在深巷中,氛围清幽安静,菜品地道上乘,宾主把酒言欢,都极是高兴。 一个头目很是看重周家林,夸他办事利索,活儿干得漂亮,将来一定发大财。 周家林朗声笑道:“我一个人能成什么气候,还得靠大家照拂,共同发财。” 众人听了便大笑,酒喝得痛快了,菜也吃的差不多了,看天色尚早,便有人提议去泡个温泉,周家林遣人买了单,然后带着这些人开往会所。 在外头吹了阵子小寒风,一进会所大堂,被暖气熏得周身热烘烘的,脑袋有点发懵,一人咳嗽几声,清嗓子道:“嗬,舒坦。” 另有人笑道:“待会儿更舒坦。” 几人进内室换了衣裳,沿着长廊走了一段路,进了雾气氤氲的池子,周家林也下了水,两条胳膊搭在池边,身上的肌肉尽览无遗,一小头目挨着他瞅了几眼,说道:“老弟这身板,当得起男模。” 未待周家林接话,另一小头目说道:“男模?那是鸭子的行当,周老弟这身本事去做那个,浪费浪费。” “其实这倒是个好活儿,既睡了女人,还赚了钱。” &nsp; “哈,睡得又不是什么好货色,几十岁的女人,肤糙珠黄,哪有小姑娘水嫩。” 周家林只笑不语,眼前忽地跳出一张女人的脸,含羞带怒的神情,眉眼清秀,红唇微翘,他伸手抹了把脸,定了定神,那几人又谈到了土地政策上,说是东边有块地,想买下来盖商业楼,据闻那地底下埋着先时的东西,没人敢动,上头有人去打探消息,却是什么也没得来,捂得严严实实的。但那地确是块宝地,地势极好,又有四通八达的交通,如果盖起商业楼,引进大公司和商铺商场,必定赚大钱。 聊天的空档,服务员送来冰镇的瓜果,众人在池子里泡得汗津津的,这会儿吃上一口浸得冰凉的瓜果,只觉身心舒泰。周家林咬着西瓜,笑着说道:“哥哥们说的这个事儿,我也听说了,这地虽然不好拿,但以哥哥们的实力和能力,拿下必定指日可待。” “哈哈哈,借一借周老弟的吉言,这地拿下了,日后盖楼,还得仰仗周老弟费心。” 周家林点头应了,见时间差不多了,差人去请了收拾好房间,转而对泡在池子里的人道:“一会儿还有点小节目,不知哥哥们是否方便?” 头目们心领神会,不方便地告辞回家,方便的则留了下来,周家林跟余下的人交待了几句便走了,出得大堂,吩咐人照应着这里:“你有未婚妻,别做那事,系好自己的裤带。” “哥你放心。”二十才出头的小伙子拍着胸脯保证,“我绝对保护好自个儿。” 周家林闻言微微一笑,出去拦了辆车回家。刚才宴席上多喝了几杯,后来又去池子里泡了半天,酒气入心,烧得他难受,于是嘱咐司机开慢点,那司机是个热心人,见他歪侧着头斜靠在椅背上,问了句:“酒喝多了吧?” “嗯。”周家林轻声应了,司机又说,“年轻人不能为了生意不要命,回去让媳妇儿煮点热汤,喝上一碗,发一发汗。”周家林又应了一声,司机见他着实不舒服,也不再说话,专心开车,眼见着前面绿灯亮了,从右侧飙出一辆车,七扭八拐地撞了过来,司机急打方向盘,仍是被那车剐蹭过去,之后听到一声响,那车撞上了护栏,停了下来,这边的司机和周家林相视一眼,分别开门下去,走到那车边查看情况。 黑色私家车开了一侧的窗子,一股子很浓的酒气散出来,司机心绪复杂,见周家林开了车门,把里头的人拉出来放地上,那人一额头的血,挣扎着站起来,周家林去扶他,被他大力甩开:“他妈的滚远点!” 周家林被推了一个趔趄,扶住护栏才没摔倒,站直后拍了拍手,好似拍掉沾上的浮尘,司机见了血,顿时心慌,拉着周家林说道:“小伙子,这个可不是我的责任啊,你可得帮我作证啊。” 那额头淌血的人抬头骂道:“老子又没找你担责,别跟这儿哭丧,滚蛋!”说罢,身子一晃,往前栽去,幸得周家林眼疾手快,把人兜住,他才不至于跌到脸。 司机见状也去扶,周家林说:“这人不知道伤得重不重,得送医院查查,大哥,我们俩都喝了酒,不能开车,麻烦您送一趟,事后我给您作证,他是全责。” 司机闻言忙回头去开车,两人合力把人送急诊室,一番检查下来,那人没什么大事,额头上的血也只是蹭破了一层皮,没伤着骨头,昏倒是因为酒喝多了,醉了。周家林摸出那个人的手机来给他亲人打了个电话,那边一听车祸俩字就哭开了,警告周家林道:“你别跑,我马上就报警!” 周家林淡然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快点来医院。” 不多时,警察来了,身后跟着四个人,其中有对老夫妻,周家林迎上去跟警察握手,说自己目击证人,也是报警人,那边厢的老太太哭得眼睛红肿,扑到昏睡地伤者身上大哭:“儿子啊,玉哥儿,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你要是走了,叫我怎么活啊!玉哥儿,你睁眼看看妈,玉哥儿!” 一旁的护士说道:“阿姨,您儿子没伤着,他是喝醉了,睡觉呢。” 老太太愣怔一瞬,哭声戛然而止,再瞧儿子面色红润,呼吸顺畅,只额头贴了一块纱布,但洁白如新,没见着血,回头见自家老头子也是舒了口气,两人这才跟周家林和警察了解起事故来,一番询问之后,又去现场查看车轮轨迹,拍了照留了案底,证实宋玉润酒后驾驶,跟出租车毫无关系,于是当场就让出租车司机和周家林走了。 司机师傅长舒一口气:“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幸亏没有事。”顿了顿感慨,“这小哥儿脾气真爆。” 周家林经过这一番折腾,胃里更难受了,只简单跟司机应付了几句,就闭上眼睛养神, 司机师傅的车开得稳妥,很快就到了家。 大概是年代过于久远的缘故,楼道的应急灯越来越老,经过时得使劲儿跺几脚才肯亮,秦青不想惊动邻居,掏出手机来照亮,待到自己门口时,鬼使神差般地觉察有点不对劲儿,对门那里好像有团黑色的影子,隐约还能听到一丝呻吟,她吓了一跳,硬着头皮将手机移过去,趁着手机的光亮,见一人倚墙而坐,头低着,一串钥匙散在脚边。 秦青犹豫了几秒,轻声叫:“家林哥?” 那人没反应,秦青使劲儿跺了跺脚,把应急灯喊亮,盯着那人又叫一声:“家林哥,是你吗?”说着,犹疑着上前,伸手碰了碰他,“家林哥,家林哥,你怎么了?” 周家林在迷蒙中听到几声叫喊,他提起精神应道:“哎。” 秦青将人扶起来,问:“你这是怎么了?” 周家林含混道:“没事儿,多喝了点酒,帮我开门。” 秦青从地上摸起钥匙开了门,转身把人扶进去,然后倒了杯温水给他喝,周家林喝了几口,静坐了一会儿,忽地起身跑去卫生间吐了一气,秦青跟进去给他拍背,柔声说:“是不是很难受?要吃点药吗,还是去医院看看?” 周家林吐完,漱了口,精神振奋了些,说:“不用,喝酒之后被冷风顶着了,吐出去就没事了。”说罢闭上眼睛缓神。 秦青坐在一旁静默了会儿,见周家林一动不动,呼吸沉稳,稍透着点鼻子阻塞的声音。她有些不知所措,屋子的暖气开得足,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仍是觉得热,她躲这个人躲了小半个月,再见时没有尴尬,竟是化不开的炽烈,烧得她手脚俱软,只能盯着他的眉眼看,逃也逃不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秦青胡思乱想间,耳中听得周家林问:“你怎么这会儿还在外面?” “啊?你没睡着呀。”秦青微楞,待反应过来,别扭心性涌上来,撇嘴道:“你管得着么?” 周家林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低头沉默,秦青见状略有些后悔,但话已出口,难以收回,只得撑着。再瞅他长手长脚,身量高大,三人沙发竟被他衬得有些窄小,她转过头不再看他,一颗心却抑制不住地砰砰乱跳,客厅里的摆设简单,一些小物件依稀透着十多年前的摸样,南边的那排书架还是摆着满满当当的书,地上横七竖八的散了几本,一边还扔着两三件衣裳。屋子没人打扫,住个十天半月的,就乱了。 屋子一时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见,秦青屏着呼吸又坐了一会儿,终是再也坐不住,拢了拢衣襟,手撑着沙发站起来,道:“家林哥,你去洗洗躺床上睡吧,我回家了。” 才迈了步子,却没走远,腕子被周家林捏住,秦青心头狂跳,挣了挣,没挣开,隔了两三秒,听得周家林问她:“妹妹,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几分关切和迟疑,秦青忽然泪盈眼眶,鼻子也泛起了酸意,却只咬着唇儿不说话,周家林顺势起来,站在她身后,继续说:“妹妹,我找你找不到。” 秦青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掉,身子一轻,被人搂入宽厚的怀抱,那人见她哭,忙张开手替她擦泪:“妹妹,别哭,是我不对。” 秦青面皮嫩,被他掌心的茧子划得生疼,她躲开他的手,嗔怒:“擦的我脸疼!” 周家林闻言微怔,手却是不动了,转而捧起她的脸,低头凝视她,目光灼灼如火,秦青眼里还噙着泪珠,湿漉漉地摸样儿,撩拔地他心头一动,凑过去吻上她的眼睛。 秦青打了个颤,内心混乱矛盾,带点空落,又夹了兴奋,待反应过来要去推他时,他已含住了她的唇,微薄的酒气熏得她身子发软,后背生了一层薄汗,她趁着他让她换气的空档,轻声叫他:“家林哥。” 周家林一边亲吻她的嘴角一边问:“怎么了?” “你别这样。”秦青嘴里这么说,身子却软了,不由得将大半的重量依偎给他,脚底发虚,像是踩了棉花,只想歪倒。 周家林低笑,把人抱起来,自己坐进沙发,让她坐腿上,并褪去了她的外套,掀了毛衣摆摸上她的后背,大概是因为汗渍的缘故,柔滑细腻的肌肤带了几丝媚骨的诱惑,慢慢地浸染了他粗糙干燥的掌心。 两人从沙发折腾到床上,待周家林餍足地搂着秦青躺下时,秦青已是累得脚趾尖儿都酥软了,她安静地窝在周家林的怀里,神思不复清明,好似一闭眼就会进入黑甜的梦乡。 周家林抱着秦青温香软玉的身子,一手握着她的纤细的肩头,一手抚着她光滑的脊背,不时地吻一吻她的唇,秦青缓了好久才撑起精神:“我去洗洗,得回家了。” 说着就要脱离男人的怀抱,周家林却翻身压住她,抵着她的额头说:“妹妹,我没忍住,可是以后见了你,恐怕也是忍不住,你跟了我吧。” 秦青傻眼,这是人生头一遭遇到求爱,而且是赤身,才相互缠绕完的时刻,她只是渴望被疼爱,被这人填满内心的空虚,却没想过要跟这人长相厮守,她想了想,说:“家林哥,你不必因为和我这样了而要对我负责任,这事儿一个人又做不成。” 周家林默然,他自然听得懂她的意思。 秦青拖着复杂的心情回了家,爬上自己的小床,闭上眼就看见周家林隐忍的脸,俊朗英气。她说不准自己对他到底怀有什么样的感觉,似是期待,又像逃避。不见他的时候能够克制得住,可一旦见了,被他的气息一熏,她便不知东南西北了,除了沉溺,再无路可逃。 酥软无力的身体还留有他驰骋过的感觉,满足中带着一丝不安。 这样的患得患失,真是折磨人,秦青辗转几次,终是抵不住困意,渐渐沉入梦里。 宋玉润酒后驾车,被吊销了驾照,宋母在他跟前哭了几气,求他安生地过日子,别再出去喝花酒,宋父寒着一张脸,话也没说一句,拉着宋母就走。宋玉润还没来得及郁闷,就有各路朋友前来“吊唁”。 一人嬉笑道:“玉哥儿,听说撞车了?刚从温柔乡里出来,腿软了没踩住刹车吧?” 这人话一落,便有人附和:“哎哟喂,这回的姐儿挺厉害啊,是哪家的少妇?” 宋玉润扬手将杯子里的水泼过去:“给老子滚蛋!”说起来,他这次血光之灾算是应了一个劫,那女人咒他出门被车撞,好在她没咒他死,也不枉他喜欢她一场。 来人三三两两走了,又来了几拨,到晚上还有人敲门,他不耐烦地拉开门,一见来人登时就黑了脸,那人见他头上绑着纱布,未语先洒泪:“都怪我不好,好端端地咒你撞车。” 宋玉润厌烦:“别哭丧,我没死。” 来人忙擦了眼泪,凑上来揪住宋玉润的衣袖,低声叫他:“玉润。” 宋玉润不动声色地推掉她的手,说:“珠珠,我想,我昨儿已经把话说明白了。” 珠珠点头道:“我明白,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那个人是谁,能不能告诉我,还有,你爱过我吗?你告诉我答案,我就不再缠着你,我不想稀里糊涂的就这么算了。” 宋玉润叹气,说:“我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伴,你之前就知道,我也说过,咱们的关系可能不会长久,说不定哪天就到头了。” 珠珠拎着泪眼看他,眼底染上一层恨色:“我以为我是不同的。” 宋玉润浅笑:“你的确是不同,说到底,是我混蛋罢了。” 珠珠咬了咬牙,问道:“你是不是惦记上秦青了?” 宋玉润撑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 珠珠却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原来是她,真的是她,宋玉润,你还真是个混蛋,她是我姐妹,你知不知道!” 宋玉润拍了拍她的肩头,柔声道:“珠珠,你我到此为止了。” 珠珠知道无可挽回,又落了泪,问:“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宋玉润道:“你觉着可以就可以,你要是恨我不想见我,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打扰你。” 珠珠苦笑道:“我恨你,可是我也爱你,我真的爱你。”说罢擦了擦眼泪,“我能进去坐会儿吗?” 宋玉润没拒绝,也没同意,只说:“改天我请大家一起来玩儿。” 珠珠跟他对立,深深地看了他几眼,心中又苦又悔,那天她不该带他去参加聚餐,如果他们没去,他就不会见到秦青,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她长得比秦青好看,可她比不得秦青的稚嫩,比不得秦青的娇柔,也比不得秦青的才学,更比不得秦青讨男人喜欢,即使秦青不谈恋爱,看不上那些为她痴狂的男人,仍是阻止不了她比别人更入男人的眼! 珠珠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她恼恨宋玉润的移情,更恼恨秦青这一路的无声招惹。 她知道自己有这种心思不对,可是女人总爱因为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去迁怒别人,因为实在无处发泄心里的苦闷和嫉妒,只能把所有情感都转移,令得自己好受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秦青觉着日子越来越不顺,好似之年二十几年的好运全部耗尽了,厄运噼里啪啦接踵而来。 相亲一场接着一场,饭局一顿连着一顿,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下来,心绪疲惫不堪,她已经弄不清自己是需要一份轰轰烈烈的感情,还是一个相敬如宾的家庭,男人们带着挑剔的眼光扫视她,像是在考虑她是否能胜任贤妻的职位,而她面对这些,渐渐显得心浮气躁。 她脑子活泛,在学习和工作上成绩超然,可在感情上,却迷糊的很,试探着要,要到了又觉着烫手,心里惦记着害怕着,把平静如水的生活搅得一团混乱。这样的局面,完全归咎于她自己。加之她这人人缘不大好,活了这么久,交到的朋友少得可怜,交心的更是没几个,许多小儿女心思积郁于心,久了,便成了特立独行。 初春的季节,虽是寒风料峭,但不少爱美的姑娘已脱去了厚重的衣裳,换上了轻便明丽的春装。秦青在下班前接到同事小艾的sn消息,说是想吃烤鱼,邀她一道去,秦青不大想去,琢磨了会儿还是接受了,她跟小艾不同部门,平时的交集就是吃吃喝喝,人在没有太多朋友的时候,就会给自己找个志同道合专门陪同的伴儿,小艾和秦青,算是一对饭搭子。 吃烤鱼的地儿在西城,因味道超群,所以每到饭点儿上必客满,来得晚了,就得排上个把小时的队,等前头的人吃完空出位子来。饭店特意辟了块地方,放了几排桌凳供人休息,小艾把菜单摊到腿上,前前后后翻了两遍,仍是点了跟以往一样的菜,服务员记了菜名转身走了,小艾无事可做,将等号牌搁到一旁,拿了剪刀出来修指甲,修完自己的,又捏着秦青的手指帮她修剪。 秦青怕她剪到肉,瑟缩着不敢出声,小艾却说起自己前天相亲的事儿来,说是在学校的时候,一大群的单身汉,个个英俊帅气谈吐不凡,可自从进了社会,才过得两三年,这些人就呼啦一下子全不见了,不知道是没长大被自己过滤了呢,还是全都结婚了呢,小艾嘀嘀咕咕念叨了这么一通,抬头去瞅秦青,却见着一位俊秀青年站在秦青身后,笑吟吟地看着她们,确切地说,是看着秦青。 小艾毫不犹豫地呆住了,这人她可从来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看,真是养眼,她缓回神思,冲那人打招呼:“嗨!帅哥。” 秦青正捧着指甲欣赏,听闻小艾跟人打招呼,她也送过去一瞥,恰巧迎上那人含笑的目光,她一愣,忙扯起嘴角:“你也来这儿吃饭呀,真巧啊。” 宋玉润手撑在墙上,弯腰问道:“两位小姐在等座儿吗?要不要跟我们凑一桌,预定的包厢。” 小艾迭声应道:“好啊好啊,我们都等半天了,快饿坏了,多谢你啦。”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抿嘴儿望向秦青。 不待秦青答话,宋玉润已抬腿往里走:“跟我来。” 小艾听话地跟上去,秦青顿了一顿,也跟了上去,前头的宋玉润已跟服务员交涉,说将两位小姐点的菜送到楼上的牡丹苑,小艾接着叮嘱一句:“姑娘,帮我们催一催,要快一点哦。” 三人很快就到了牡丹苑,宋玉润率先推门,然后抬手将两人请进去,不大的包厢,做了六个人,四男两女,圆桌上摆了三份烤鱼,边上一溜儿的小盘菜,另外还有几瓶开了封的白酒,搁在桌子正中央。众人原本在热烈讨论着今日趣闻,乍一见来人,骤然停了下来,静静注视着秦青和小艾,又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宋玉润。 “玉哥儿,哪位是嫂子?快介绍介绍。”不待宋玉润说话,一人便站起来迎道。 小艾不请自座,闻言急急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不认识这位帅哥,我是来蹭座儿的。” 宋玉润嘴角含笑,拉开一把椅子,示意秦青坐下,然后瞅了一眼先前说话那人:“拿菜单来,再添两个菜。” “好唻好唻,嫂子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别替我省钱。”那人从身后的方桌上摸了菜单递给秦青。 秦青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话都没说一句,就被这些人如此编排,她跟这人不过见了两次面,相过一次亲,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过是点头之交,要不是小艾紧跟着他来蹭座儿,她是绝对不会应他的邀请的!她没接菜单,只是那眼去横宋玉润,神色微愠,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只得忍了。 宋玉润则笑着看她,神色颇为享受,柔声附和道:“帮我宰这小子一把,他从前可是占了我不少好处。” 秦青见他不接招,而那边的菜单还擎着,服务员也被叫了进来等着,她不能作践了自己维持出来的风度,咬牙笑着接下菜单,翻开来点了两道菜,都是她和小艾瞅着眼馋但从来舍不得下手的。 宋玉润一来,众人便可下筷了,有人替他摆上杯子满了酒,又要给秦青和小艾倒果汁,东道主却拦住了:“第一杯,都喝酒,女士第二杯喝果汁,来来来,给嫂子和娘家妹子倒上酒。” 秦青忙拒绝:“我不喝酒。”但没捂住杯子,被人一把夺了去,小艾则愣愣地瞅着眼前那小半杯白酒,苦了脸:“我也不喝酒,哪位哥哥酒量好,替我喝了吧。”秦青觉着自己是赴鸿门宴,而且身边没有一个可信赖的人,这个点头之交的男人和他的这些朋友,好像都不太好相处,她打定主意,吃完饭拉上小艾就走人,绝不跟他们再有纠缠。 席面上很快就恢复到之前的热闹,秦青他们点的烤鱼和后加的两道菜也陆续端上来,一群人吃得及其开心,宋玉润一面和人聊天一面给秦青夹菜,鱼肉和青菜在碟子里堆成一座小山似的,秦青没怎么搀和他们的话题,只是低头默默吃菜,杯子里的白酒一滴也没碰,先前指望着宋玉润撇清两人的关系,但他却不置可否,她失了解释的机会,便一路被误会下来,现在连小艾都信了这人是她男朋友。 “秦青,你让你男朋友帮我介绍点资源吧,不用太帅,有他十分之一就行了。”小艾偷偷地跟她咬耳朵。 “我和他只是点头之交!” “那他们喊你嫂子,你都没解释!” “你瞅瞅这些人,都不是啥好人,颠倒是非的本事无人能及,越是解释越是掩饰,说不定一起哄发生点啥,我的清誉怎么办?” “不至于哈,我觉着他们挺有意思的,那帅哥在看你。”小艾咬完了最后一句,扭头和身边的人聊起天来,不再理会秦青。 宋玉润俯身过来低声问:“吃饱了吗?是不是嫌吵?” 秦青不理他,只听他说:“要是吃饱了,咱们就先走吧。” “饱了。”秦青立刻应道,她早就想脱身了,被一群陌生人来回逡视探究,实在太难受了。 宋玉润放了筷子,跟东道主告辞,说是有事先走,下次他回请大家,说着执了秦青的手,柔声嘱咐她:“先把衣裳穿上,外头冷。” 这边的秦青轻轻扯了扯小艾,凑到她耳边说:“走吧。” 小艾摇头:“我还没吃饱啊,你要是有急事就先回吧,我晚些再走。” 东道主立马接了话头,说:“嫂子放心,一会儿我亲自送娘家妹子回去,保证把她完整无损地送到家门口。” 秦青脸上又一红,忙穿了衣裳跟着宋玉润出去,将一道道说再见的声音关在身后。夜风凉得渗人,秦青被冷风激得打了个喷嚏,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攥着,她甩手挣开,扭身往地铁走。 宋玉润低笑,跨了几步拽住她:“你跑什么,我开车送你回家。” 秦青怒道:“用不着。” “生气了?”宋玉润一手捏了她的肩头,一手攥着她的手腕,“嘿嘿,你生什么气呢,跟我说说。” 秦青挣不开他,恨声道:“你心里清楚,何必问我。” 宋玉润盯着她微翘的红唇,正色道:“我可真不知道,我这人从小就笨。” 秦青见他面色严肃,但眼底俱是捉弄人的笑意,心里更气,抬脚踢他:“不要脸,松手,不然我喊人了!” 宋玉润瞅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那我松手了,你不准跑,不然我就用不客气了。” 秦青受不得威胁,踢得更狠,宋玉润吃痛,闷哼两声,反手把她搂住,然后扣进怀里拖到墙边:“你怎么这么狠!嗯?想弄残我么?我残废了讨不着老婆你嫁给我么,嗯?” 秦青被他压在墙上,撞得后背隐隐发疼,脑袋惯性地碰到他的下巴,她低喊:“谁叫你不解释!” 宋玉润又笑:“你也没拒绝啊,我以为你很乐意。” “鬼才乐意,我犯得着跟他们解释么,我又不认识他们。”秦青仍是推他,期望两人能隔开些距离。 宋玉润却放了手,转而拉着她往停车位那边去:“那你还生什么气呢?傻不傻啊。” 秦青愣愣地随他上了车,觉得自己真是有点中二病,不由得懊恼,白白浪费一顿饭的好光阴。再去瞅宋玉润,见他神情专注握着方向盘,像是觉察到她在看他,于是也看了她一眼,她一愣,把头扭向窗外。 隔了一会儿,忽听宋玉润说道:“我前些日子出了车祸,那会儿想着,要是我死了,可太遗憾了,因为我还有一桩心事未了。” 秦青“哦”了一声,说:“看来车祸不严重,你还好端端的在这儿。” 宋玉润说:“你怎么不问我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秦青说:“我不想知道。” “……。”宋玉润一个急刹车,“我真想掐死你!” 秦青吓了一跳,幸好系着安全带,不然小命就去了半条了,她怒视宋玉润,却见他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那会儿我在想,我的相亲对象还欠着我一顿饭,一场电影,一个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一期工程准备在三月底动土,各路设备和原料陆续运过来,周家林派人全程跟着办了手续,入驻工地。他这边则收了图纸,熬了几个通宵研磨完,然后在临时辟出来的简易办公室跟几个项目组的头儿开会。技术工组和力工组分坐两边,先言明开工日期,又商讨了一番图纸和来料情况,会后去周边的小馆子摆酒。这些人跟他年纪相当,和他一起走南闯北,交情过硬,这个队伍也在渐渐壮大,从前只有十几个人,如今已有五十人。 周家林给众人满上酒,朗声道:“众兄弟跟我五六年了,从路边摊到这能遮雨的屋,全靠大家携扶,别的话我不多说,只要你们祭出十分精神来,做好咱们在这个城市的第一个工程,打好根基站稳脚,也为日后有条光明大道可走。” 众人围桌而站,擎着杯子听他说完,共道一声“好”,然后同举相碰,一饮而尽。饭菜陆续端上来,码了一桌子,第一杯酒的劲儿慢慢涌起,人们操着微红的眼说着春节时的趣闻,议着以后的事。 “小四儿,你咋不喝酒?”第二杯酒下肚后,有人拎着粗犷的嗓门吆喝坐在周家林身边的少年。 小四儿捏着杯子嗫嚅道:“我。。我,师父不要我多喝,一杯够了,不然败了身子,讨不着老婆。”说完,一张白净的面庞已是涨得通红。 众人闻言大笑:“小伙子有前途啊,现在就攒着劲儿了。” 小四儿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脸色更红,不由得在哄笑中低下头,周家林笑着揉了他一把,说:“羞什么,你的坚持是对的。” 一人忍着笑道:“瞅你娘们儿唧唧的,脸红个啥,你师父在你这个岁数上,师娘都睡过三两个了。” 小四儿闻言颇感惊讶,扭头看了看周家林,师父笑吟吟地也在看着他,他心里有点意外,还有点欣喜。他今年十八岁,十六岁时被迫辍学,被父亲送出来当小工,先是跟个瓦匠做学徒,瓦匠不爱教他,常打发他去做力气活儿,他也听话,只想着讨好了瓦匠,能从他那里学得一点半点东西,日后有个傍身的技术。后来周家林见他人小勤奋,便把他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待周家舅舅退休,周家林跳出原建筑队自己独挑大梁时,他也跟了过去,师父不大爱说话,也不笑,技术特别硬,活儿做得也漂亮,图纸只过一遍就记住了框架,他却总是笨手笨脚,经常跟不上趟,但师父从不骂他,见他爱看书,还不时买上一两本送他。 在他的眼里,师父高大伟岸,无所不能,教他仰望不及。记得有次傍晚歇工,他沏了茶水给师父送去,远远地见着师父一个人盘腿坐在楼板上抽烟,前方一片空旷,唯有他一人独立于世,背影孤高又果敢,他在后面站了半天才慢慢走过去,越往前越腿软,待到了师父身边,已是不敢往下看,脚底下高楼林立,各条主干道如同一条条细线,载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源源向前。他站了一会儿,忽然感到心潮澎湃,像是掌握了整个世界。那天的茶最终凉了,他没给师父喝,可师父淡静的身影却印在了脑海里,久久不息。 周家林瞧他神思恍惚,又揉了他一把:“快点吃饭,想什么呢。” 小四儿讷讷地收回思绪,埋头往嘴里扒饭,内心仍是有些微的震荡,像是偷窥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各自散去,周家林在街上站了一会儿,散了散酒气,然后沿着马路走到公交车站,这期工程结束,得买辆车代代步。 秦青自动忽略掉宋玉润的话,她对这人的感觉不大好,虽然兴趣上颇为相投,但他太热情,热情到有点咄咄逼人的地步,让她招架不及,只想远远地避开。 宋玉润却盯着她不放,但见她除了面色不愉外,并无半点其他摸样,他索性靠在椅背上,更加专注地看她,这么过了半天,秦青终是受不住,迎上他的目光瞪了他一眼,道:“你再不开车我下去了。” 宋玉润微微一笑,发动了车子。有些事不能太急,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小火熬煮出来的情更有滋味么。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家,秦青道了谢下车,宋玉润也跟着下去,快步挡在秦青面前:“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秦青没做声,只是望着他,她可不敢在这里跟他拉扯,万一被哪个熟人邻居看到了,再传到父母耳朵里,她洗也洗不干净。 “我有个朋友组织去东边的山里玩,就这个周末,我来接你。”宋玉润见她乖巧地站着,心里颇满意。 秦青正要开口拒绝,宋玉润又说:“别说没空。”她腹诽一声,说:“我看看时间再说。” 宋玉润伸手将她的脸扳正,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周六早上我来接你,嗯?” 秦青惊愕,忙退后两步擦拭被吻的地方,那人眼底一暗,紧跟过来揽了她的腰,含住她的唇狠狠吮了一口,又启开她的牙齿探舌进去搅了搅,然后舔舔她的嘴角,沉声道:“回去漱漱口吧,这可擦不干净。” 秦青被吓得呆住了,带反应过来,顿时大气,他却放了她转身走了,她在风中立了一会儿,冷意虽是沁骨,却抵不过内心的怒火,她恨恨地跺了跺脚,冲宋玉润离去的方向瞪眼,这人总是动手动脚的,太讨厌了!她一边擦嘴一边往楼门口走,心里满是对宋玉润的厌恶。楼道的应急灯还是没人修,黑漆漆的廊道伸手不见五指,她去包里摸手机,眼角瞥到一团影子立在门侧,并含了两道寒光射过来,她不由得害怕,心跳如擂鼓,颤着声音向那团黑影喊:“谁啊,谁在那儿!” 那团影子静默了两秒,突然出声:“刚才那人是谁?” 秦青虽已做好准备,仍是被这人吓了一跳:“家林哥!你吓死我了!” 周家林走过来,拍手弄亮了应急灯,低头深深地看了她两眼:“我问你,刚才那个人是谁?” 秦青愣怔住,半响才明白他话里所指:“一个朋友。” “噢?”周家林状似明了地点了点头,再也没看她,转身上楼。 秦青看着他的背影,呆了呆,他干嘛要问?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她爬到家门口时,周家林已经开了自家的门,她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摸钥匙准备开门,忽地一阵风袭来,她尚未来得及呼救,嘴已被捂住,那人搂着她将她提进屋子,反身踹上门,然后狠狠地将她掼到墙上,劈头盖脸吻下来。房间没开灯,只有银色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斜斜地拖了一条,余下的全是黑暗。 迷蒙的光亮中,两人无声地撕扯,秦青拼命推拒着周家林,扭头不让他亲嘴唇,两手抓着他的胳膊,阻止他脱自己的衣裳,耳边俱是他粗重炽烈的气息,携着淡薄的酒气,喷到她的脸上,辣的浸入骨髓。她心里涌起阵阵恐惧,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她能感觉到他从内而发的怒气,像是要毁灭一切的燎原之火。 事毕,秦青挣扎着下地,周家林搂着她柔声问:“还能站住吗?” 秦青恼恨,恨恨地推了他一把,然后扶着墙撑起身子,才迈了一步便跌到在地,周家林忙抱起她,去浴室冲了澡,拿了大浴巾把人包起来,氤氲的雾气里,她的一张俏脸更加诱惑人心,他一阵心施神摇,把人揽进怀里又做了一番,直到她实在受不住,呜呜咽咽地掉眼泪才罢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自那晚秦青跌跌撞撞回到家,秦家父母就发觉女儿有点不对劲,时常神情恍惚,眼底一片忧虑之色,老两口静静观察了一段日子,没找出缘由来,不免有些担心,夜里睡不着,便谈起女儿的终身大事。 “那个姓宋的小伙子,条件挺好的,也不晓得你姑娘跟人家发展到什么地步了。”秦母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抹着护肤品。 “那孩子条件是不错,但人有点圆滑,我怕青青降不住他。”秦父倚靠在床头,翻着手头的报纸,“青青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头,心思又浅,我不太认同他们俩。” “哎,你说你这个姑娘,脑瓜聪明,做事也利索,哪方面都不用操心,就这个找对象上,可愁死我了。”秦母抹完脸,开始抹手。 “这个事儿还不都怪你,当年要不是你哭天抢地阻止她早恋,何至于如今这么犯愁 。” “我那不是为她好吗!”秦母登时不满,声音提了好几分,“小小年纪就该以学习为主,谈什么恋爱,那会儿要不是拦了她,她能考上博士吗,哪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十四岁的姑娘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不阻拦还鼓励,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为你们父女俩操不完的心。” 秦父没说话,哼了一声继续翻看报纸,秦母坐了一会儿又说:“我觉着她肯定遇上什么事儿了,你看她那天回来的样儿,魂不守舍的,要不你去问问?” “你自个儿生得姑娘,什么样儿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她不想说,问也没用。 ”秦父把报纸搁到床头柜上,拉过被子躺下,“她都这么大了,什么事都自己有主张,你别总掐着不放,这样对她没好处。睡觉吧。” 秦母本想反驳,但又压下了话头,说实话,她的确有那么一点后悔,若不是从前严防女儿早恋,天天死盯着她的私生活,大概她也不至于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她呆坐了半天,心里微叹,凡事都有两面性,一面坏一面好,稍微处理不当,就失了平衡。 第二天早上,秦母去喊秦青起床吃早饭,敲了两次门都不见里头有回应,她不得以扭开门把手探头去瞅了两眼,发现床上没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摆在床头 ,她大叫一声:“老秦,老秦!不好了!你姑娘不见了!” 秦父正在卫生间洗漱,闻言顶着一嘴牙膏沫儿跑出来:“你说啥!” 秦母正要说话,突听大门开了,然后跨进来一人,秦母看清那人,又叫了一声:“你一大清早的干什么去了!” 秦青愣愣地看着发怒的母亲,反手关好门,回道:“去跑步啊,怎么了?”说罢又看了一眼满嘴牙膏沫儿的父亲,疑惑道,“爸,你这是干什么呢?” 秦父摆手:“没事,准备吃饭。”说完返回去继续洗漱,秦母神色微恙,嘀咕道:“大周末的,跑什么步,以前也没见这么勤快过。” 秦青见这两人不大对劲儿,莫名其妙的,但她满腹心事,也就没问,一顿早饭便在沉默中过去了。 饭毕,秦母跟秦青提起相亲的事:“上回的那个,你们有什么进展没?” 秦青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书,头也不抬地问:“哪个?” “那个姓宋的。” “没什么进展。” “那后来的几个呢?” “都没联系了。” 秦母听她心不在焉,顿时升起一股邪火,伸手点着秦青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说你挺聪明的个孩子,怎么快三十了就是嫁不出去呢,这可怎么办好,怎么办好。” 秦青不理她,拿上书往自己卧室走,秦母叫她:“你一会儿去找家林,让他晚上来家里吃饭。” 秦青听到那个名字,浑身一震:“我不去!我有事,晚上不在家吃。” 秦母见她状似遇见鬼魅一般逃了,心里一气,冲口骂道:“你这孩子太没有良心了,早前家林父母在的时候,疼你疼到心尖儿上,也没让你回报什么,这会儿老周家就剩他孤单单一个人,不过是让你多加顾念,帮衬帮衬,你瞅瞅你这副德行,喊他吃顿饭像是抽你筋扒你皮一样,他怎么的你了?” 秦青被斥得面色发白,脚步微顿,莫名地委屈涌上心头,不由得鼻子发酸,可这种事情必须要瞒住别人。她反手关上门,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换上衣裳出去。时值初夏,到处都绿意融融,阳光照在身上有点辣的,她东逛西逛,却是无处可去。 当初,若是能忍下那一时之欲,此刻的她便不会这么惶恐和后悔了,为什么就没忍住呢? 这样的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已经不是昔日的完璧之身,却还要维持着那份洁净外表,同噬心蚀骨的争斗,如果被人知晓了她所做的事,该怎么向父母交代?又该以何种脸面去面对日后的丈夫? 远的就不想了,只想近的。她该怎么跟周家林相处呢? 起初,秦母闲着没事做,惦念着周家先人的情分,想帮周家林寻上一门好亲事,后来受周家舅舅重托,便将他当作自己儿子一般,四处撒网猎寻适龄的姑娘。上回看中的那个超市收银员,本来已经答应了要见面,但不知中途听了些什么 ,转而就跟别人订婚了,她知道后气了好几天,完后重整旗鼓,誓要找到一个比那个姑娘强上千百倍的人来,周家小子长得好,身高体壮,人又能干,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夫婿。 她今天邀请了一个姑娘来家里做客,这人是她的老友的侄女,叫陈默,在一所幼儿园当幼师,刚刚二十三,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纪,人也活泼开朗,心底良善,她见过两次,觉着和周家林很相配。秦父见她殷勤地忙前忙后,又是铺桌布又是摆椅子,厨房还搁着一堆洗好的蔬菜瓜果,他蹙着眉头问:“这事儿你跟家林商量过没?万一他没有成家的心思,你这么一搅合,把他置于何地?” 秦母扬了扬眉:“这是他舅舅拜托我的,再说家林不小了,他整天跟一群男人混一堆儿,忙得脚不沾地,又没人替他张罗,结婚生子得拖到什么时候去?你闲着吗,过来择菜,早上留你姑娘帮忙,死丫头又跑出去疯了,过几天再寻几个相亲对象,不信就嫁不出去她。” 秦父无奈地丢了报纸去厨房,耳边飘过秦母一连串的唠叨。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周家林得知此宴实为相亲宴时,并未奇怪,也没言其他,和平时一样,寡言少语,默默吃饭。饭后又上了果盘,秦母拉着陈默的手聊了半天,才让周家林送她下楼。 陈默今天的装扮清新宜人,梳了个童花头,一件淡黄色罩衫,一条蓝色牛仔九分裤,脚上穿了双白色帆布鞋,纤细的手腕上戴了一串珠子,整个人洋溢着迫人的青春,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周家林身后,慢慢地下楼。这个男人高大挺拔,穿着简单,白衬衣包裹着蓬勃待发的好身材,大概是嫌热,衬衣袖子卷了几卷,露出一截铮铮铁臂。她不动声色的靠近一些,闻到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皂香,不由得心神一荡。 刚才在饭桌上已经偷偷地打量过他,这人长得俊朗帅气,说话声音低沉醇厚,举手投足间透着男子汉大丈夫的气度,让人禁不住迷恋。 “周哥哥,我可以这么喊你吗?”陈默忽地挽上周家林的胳膊,扬声问道。 周家林低声应道:“嗯。” 陈默见他没推开自己,心里稍微得意,又靠近了一分:“周哥哥,我明天能去工地找你吗?我煲汤特别好喝,嗯,我给你煮绿豆汤吧,夏天喝这个解暑。” 周家林沉声道:“不用麻烦了,我喝不惯。” 陈默哦了一声,说:“那周哥哥你喜欢吃什么?我会做好多小吃哦,做饭也好吃,哪天尝尝我的手艺吧。” 周家林淡淡地赞道:“你挺能干的。” “当然啦,我姑姑说,哪个男人娶了我,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哦,我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的。”陈默嘻嘻笑道。 周家林沉默不语,这姑娘真是年轻。 说话间,两人便下了楼,此时的天色已染了黑,但比起楼道来,还是亮了许多,周家林抽回手臂,令陈默跟在身后,待出得楼门,他指着花坛说:“你去那边等我,我去开车。” 陈默心有不甘,冲他哎哎哎地叫,他却没听到似的去了地下车库,她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嘀咕,嗯,沉稳有定力,面上平静,不受诱惑,正是居家好男人,她轻轻握拳振臂,加油,陈默! 秦青回家时已经快十点了,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屋,却发现沙发上端坐着三员大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吓了一跳,暗暗定了定神思,问向那几人:“准备过夜生活呢?这会儿了,都不困呀?” 秦母哼了一声:“老早就发现你鬼鬼祟祟的,一大早上出门,现在才见影子,去哪儿疯了?” 秦父则打了个哈欠:“好了,姑娘回来了,我去睡了。”说罢起身回了主卧。 秦母没拉住秦父,气得喊他:“说好一起审她的,早就知道你会是个叛徒!” 秦青僵着脸瞅了一眼周家林,这人神色平淡,只是在最初看了看她,此时已经移开了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像是眼里没有她似的。她也只当屋里没他这人,转而扑向秦母,声音软了软:“我约会去啦,母亲大人别生气。” 秦母板着脸推开她:“少跟我腻歪,多大年纪了,不知羞!”完了又问,“男的女的?是哪个,我认识吗?” 秦青嘟了嘟嘴:“就是那个姓宋的咯。” 秦母怔了怔,渐渐喜笑颜开,点着她的额头说:“开窍了啊。”言罢起身,“家林说有事找你,等你一晚上了,你们俩说吧,我也得去睡了。” 秦青乞怜地望着秦母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还未回头,腰间就是一紧,不待她吃惊,人已被周家林搂过去抱住,那人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问道:“姓宋的?” “你别乱来!”秦青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轻声吼他。 周家林一手钳住她的手腕把她压到自己膝上,另一只手掀开她的衣摆抚上她的背:“放心,我只摸一摸。”说罢沿着她的腰线重重抚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秦青身体受到刺激,忍不住就要叫,可这个情况,这个境地,她要是喊了,两人的关系就必然会暴露,她就会被秦母砍死!周家林这人忒可恨了!她都躲了他这么久了,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怎么还不放过她啊,非得撕破脸皮讲清楚才行吗。 “周家林,你别太过分,这是我家!”秦青咬牙切齿,挣扎着要站起来。 周家林却把她拖到怀里抱住,使劲儿掐了掐她的腰:“还躲着我么,嗯?我看你能躲到哪儿去。” 秦青被掐得生疼,眼泪忽地涌上来:“周家林!”她恨声低吼,“你快放开我,万一我妈出来看见了怎么办!” 周家林闻言,手上的力道蓦地加重,疼得秦青直哼哼,他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将人扛起来往她的卧室去:“既然妹妹害怕,那咱们就关起门来亲热。” 秦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不由得“啊”了一声,又怕惊动了父母,忙捂着嘴掩住惊叫,待卧室门关严了,她才奋力捶打周家林:“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家林接口回道:“干你!”说罢,把人背转过来搂住,低头咬她的耳朵,转而咬到后颈,一寸一寸地啃啮。 秦青受不住挑弄,登时软了身子,自从上次之后,两人已很久没接触过,这会儿遇上了,均有些颤栗,秦青又惊又怕,腿也开始发酸发抖,她低声哀求:“ 周家林,家林哥,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周家林喘着粗气亲吻她的耳根:“现在求已经晚了,妹妹,我恨不得把你缩成小拇指那么大,天天儿搁到兜里揣着。” 秦青此时衣衫半褪,露出光洁圆润的肩头和一片柔滑细腻的背,周家林把她压在墙上,腾出手来摩挲她的肩背,火热的唇舌也凑上去烙上滚烫的吻,秦青欲哭无泪,话也讲不出,从前面对着他的那份伶牙俐齿像是已经灰飞烟灭,他好像不再是他,越来越强势霸道,让她无处躲匿。 两人气喘着相互纠缠,忽听得门外一声响,秦母高声叫道:“青青,家林走啊?” 秦青身子一颤,面色发白,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周家林低声道:“别怕。” “啊,是,是啊,他走了。”秦青几乎语不成声,趴在门上回秦母的话,“妈,您有事儿啊?” “那没事了,明儿再说。”秦母说完回了房间。 秦青绷住的神经突然崩溃,身子一软,顺着门板跌倒在地:“周家林,你快点回去吧,我害怕,求求你了,以前是我错了。”她窝在地上抱住膝,缩成个小团子,一面哀求一面掉眼泪,直哭得周家林软了心。 周家林叹口气,弯腰将人抱起来,替她擦了擦泪:“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对,又没忍住,吓着你了。” 秦青躲开他的手,低声求道:“你快走吧!一会儿我妈再出来了怎么办。” 周家林柔声道:“妹妹,我喜欢你,你跟了我吧,嗯?” 秦青闻言登时僵了身子:“不不不,你,你别喜欢我。” 周家林感知到她身体的变化,搂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我回去了。” 秦青僵着不动,也不说话,待人出去了才小声说道:“我不喜欢你,求你以后别来了。” 可人已走远,她的声音淹没在空气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了心境,带了换洗衣物去洗漱。氤氲的雾气蒸得镜面模糊不清,她伸手抚开一道,水流顺着淌这下去,划出一道道印子,镜子里头映出一张脸,面色粉红,眼波湿润,薄唇微肿,平滑的肩头烙着一排牙印,彰显着被蹂躏过地颓靡,她弯腰撩起一捧水泼到镜子上,捂住脸呜呜哭起来。 她不是这么荒唐的人,她原本是想要个家,有份波澜不惊的感情,两人平淡的过完一辈子,现在全部脱离轨道了,而且事情朝着她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她怕有些后果她承担不了。 一个近三十岁的女人,怎的如此不成熟? 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要找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宋玉润最近有点小沮丧,历时四个月,竟然还未拿下那个女人。浪漫的招数用了个遍,好听的情话说了几箩筐,她却始终一副恍恍惚惚的神色,不见多忧喜,也不见多推拒。这是他所见的最难懂的姑娘,她不爱漂亮衣裳,也不爱首饰名包,让他摸不准方向。 这天周末,他约了秦青去河边野炊,两人买了很多吃食,还带了烤肉架子,帐篷等东西。夏季的傍晚,天色正好,不似白天的燥热,又因临着河水,风缓缓吹过,带来阵阵凉爽。 宋玉润摆了架子烧上木炭准备烤肉,秦青则在一旁铺了台布,瓶瓶罐罐碗碗碟碟都掏出来,然后用水滤过碗碟和筷子,宋玉润笑道:“咱们统共带了一箱矿泉水,这还没吃饭呢,你就用掉两瓶。” 秦青撇嘴道:“不然怎么办?用河水洗啊,那多脏。” 宋玉润挨着她蹲下来,看着她拿绢布擦拭碗碟上的水迹,纤细灵动的手指像葱段似的,盈盈润润,指甲透着健康的粉色。这个女人并不多出色,容貌也属中等,但她总是不动声色地撩人心弦,让人禁不住靠近,想要一亲芳泽。 秦青察觉到他的异样,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头也不抬地说道:“看着火,别烤糊了,我可不吃糊的。” 宋玉润没讨着甜头,心里非常不爽,见她低着头摆弄碗筷,把他当佣人一样使唤,更是不高兴。他扔了手里的夹子,扑上去把人按倒,又钳住她的下巴令她直面着他,狠歹歹地说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吧,嗯?” 秦青被他吓了一跳,愣怔怔地看着他,有点小惶恐,她突然后悔跟他来这儿了,荒郊野岭,孤男寡女,天色渐黑,她是脑袋被门挤了吗? 宋玉润又追着问:“秦青,你知道我在追求你吧,嗯?” 秦青轻声应道:“嗯。” 宋玉润手上用力,低头咬她的鼻子:“你说说,我哪点儿不好,嗯?怎么追你这么久还是追不到?” 秦青觉着疼,轻叫:“我下巴要掉了!” 宋玉润闻言笑了笑,拍拍她的脸,起身去照看搁在架子上的肉,炭火烧得旺,肉香顺风送了出来,怡人心脾。 两人避开方才的事,平静地准备晚餐,随后一顿饱饮,宋玉润再未有逾越的举动,秦青也渐渐松懈下来。如此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打道回府,秦青原本要回家,却被宋玉润劫去他家洗漱,中午随他去会朋友,一群人又是吃吃喝喝,中途进来一人,生得五大三粗的,肤色黑亮,见人九分笑,声音粗狂豪放,屋里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喊武哥,那人大手一挥作为回礼,然后挨着宋玉润坐下:“玉哥儿,女朋友啊?” 宋玉润微微皱眉,转而笑道:“还没追上。” “哈哈哈哈,小娘子霸气啊,就该这样,让他追,追个三年五载的再答应,小子得来不易,就懂得珍惜了。”武哥冲秦青竖起大拇指。 秦青在众人的哄笑中红了脸,使劲儿掐着宋玉润的腰,那边却听武哥问道:“小娘子叫什么名儿?” 秦青轻声回道:“秦青。” “诶?秦青?”武哥乍一听她的名字,觉得有些耳熟,略略想了想又问:“你在哪儿住?” “芙蓉路。” 武哥啪啪啪拍腿,大声道:“哎呀,哎呀,故人哪!小妹子,你还记得我不?啊,你不会记得的,你那会儿总低头跑,从来没抬头看过我们。” 秦青听他说话颠三倒四,不明所以,莫名其妙地望向宋玉润,无声问道,这人谁啊? 宋玉润回她一个淡定的眼神,伸手握住她的手:“小武,青青住在芙蓉路,在东北角,你不是在西边吗,怎么就是故人了?” 武哥哈哈一笑,道:“小妹子,你还记不记得有段日子,你放学回家路过一个胡同,每天都有一排人站在那儿等你?哈哈哈,那会儿跟着找乐子,瞎起哄,说实话,我一直就没见着你长什么样儿。” 秦青听着听着,忽地想起年少时候,的确有过这么一件事,当时她真是被吓着了,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见到了一个旧主,可是彼时的恨早已消散,此时面对这人的爽朗,也反感不起来。 只听武哥继续说道:“我们连着等你两周吧,后来起哄逗你,你吓跑了,还把书包给扔了,要说这事儿我记得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周家林。” “啊,关家林哥什么事儿?”秦青差异道。 “不是你跑去跟周家林告状的吗?他召集了一群人,把我们围攻了,我们老大被打得三个月起不了床,靠,那小子手真狠,下手干脆利落,直取要害。”武哥一面说一面搓手,“我那会儿没长开,又瘦又矮,加入他们也没多久,那次之后,大家就都散了。” 秦青突然感到一阵心乱,原来当年真是他给解得围,那个男孩口中的周哥,就是周家林。 “我后来打听周家林,说他父母没了,他就辍学跟舅舅走了,是真的吗?”武哥问道。 “嗯。”秦青尚未缓过神来,随口应道。 “哎,可惜了一条好汉。”武哥叹息。 宋玉润见秦青脸色有变,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咱们走吧。” 秦青胡乱点头,然后被宋玉润拉着出去,他走得太快,她有些跟不上,踉踉跄跄地出了门上了车。 “周家林是谁?”宋玉润给秦青系上安全带,问她。 秦青轻声回道:“住我家对门的邻居,你也见过的。” “哦,青梅竹马啊。”宋玉润抽了抽嘴角,眼前突然浮现出第一次见秦青时那个陪在她身边的男人来,那会儿他就看那人不顺眼,于是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糟糕,声音也冷了几分,“他多大年纪?” “三十吧,好像是,我也记不清了。” 宋玉润摸了摸她的脸,凑过来亲亲她的嘴角:“秦青,做我女朋友吧,嗯?” 秦青推开他,急急说道:“你,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在努力接受,我很努力了,真的。” 宋玉润在她额头印了个吻,笑道:“好,你可别真让我等个三年五载的。” 秦青忙摇头说不会的,宋玉润嗯了一声,说:“你要是食言,到时可别怪我不客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女人什么时候最可悲? 不会谈恋爱? 一把年纪找不着适龄结婚对象? 被冲昏头脑,稀里糊涂交付了清白? 这些都不算。最可悲的是,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却仍为这些小事纠结个没完,从而导致一向冷静的人心慌慌不知所终。 非常没出息。 秦青在这方面的反应慢了不止半拍。她也恼恨,可是实在是没辙,她确实不知该怎么办,逃避了一阵子仍是不得法,只得转换一下心绪,以另一个男人来压制她那矛盾重重的感觉。 周家林私下里找过她一次,再次跟她确认关系,她想都没想,就断然推拒了。两人之间的这段纠葛是孽缘,当断则断,不断必受其害。周家林深深地盯着她看了两眼,看得她心里发毛,她本想挺起腰杆来,却变得更加萎缩,渐渐就低了头,没多会儿,就听见他转身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呼地松了戒备,抬头只见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野里,刚才他那眼神很可怕,像是要吃人。 她这人胆小,受不住他那份热烈,尤其是两家有着几十年的渊源,她骨子里烙着秦母的教诲,嫁人就要嫁一个旗鼓相当的,否则婚姻必然不幸。现成的例子也有好几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离婚收场,女高男低的,离婚收场,她都见识过的,小时候父母忙工作,曾把她送到姥姥那那儿让老人家帮着照顾她,姥姥家在老城区的胡同,里头住着的全是本土居民,百十来年没挪过地方的人,一家婚嫁丧娶,整条街都出动。 秦青在那儿住了段日子,就目睹了隔壁院子的一对夫妻从合到分的过程,中间各种惨烈,又是叫骂又是打杀的,那媳妇儿不过二十多岁,性子温温柔柔的,平时说话也挺平和,据说刚刚大学毕业就嫁给那男人了,男人学历没她高,起初把她当心肝儿宝似的捧着,后来男人发了点小财,两人不知怎么的,慢慢地产生了隔阂,于是昔日的情爱被消磨在争吵中,到最后以离婚收场。海誓山盟敌不过精神上的鸿沟,即使曾经爱到骨子里,爱到可以为对方献上生命,在时光被消磨之后,都只剩一种结局。 这事儿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并非是她早熟看透了世事,而是那个年轻的媳妇儿被丈夫打破了头,一脸血的样子把她吓得差点丢了魂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为此,姥姥特地用勺子敲着铁锅在街来回走,替她喊魂儿,声音悠长神秘,久久地回荡在秦青的记忆里。 后来她大了些,秦母便拿这事儿教育她,说一两个人的结合要讲究很多因素,家世,个人习性,双方的精神层面,诸如此类等等。她也牢牢地记下了这些箴言,因此对结婚的对象总有种不经意的挑剔。 因此同周家林犯下了这等错误,虽是始料不及,但她也渐渐想开了,两人不适宜有过多的牵扯,她确信自己是个理智的人,所以大刀阔斧地切断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她想,她做得是对的。 即使在少年时代,他曾为她做过什么,那又怎样呢? 哪个少年不曾有过心事?哪个少女不曾怀过春? 这边做了了结,跟宋玉润的约会更加勤了,基本上每次接到邀请,她都欣然应允,但她却从不主动去找他,两人约会的内容都由宋玉润安排,有时是逛逛商场,有时是爬爬山,或者跟一群人去深山露营。 宋玉润的这班朋友很爱玩,简直是活力无极限,秦青跟着混了几次,便感到力不从心,有点疲累,但仍是坚持陪在宋玉润身边。 两人并未正式交往,但那些人却一口一个嫂子的喊开了,秦青解释了两次,可宋玉润并不肯定她,而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于是众人便只当她是害羞,起哄般地齐齐喊了她一声嫂子,秦青面上维持着温和的笑容,心里却不大喜欢。 从硬件上来讲,宋玉润的确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两人有很多共同话题,且相处也算融洽,当然要排除他的这班朋友,她不是爱热闹的人。 而且在她这个年纪,再也找不到宋玉润这样的男人,七姑八姨均是这么奉劝的,女人一旦过了三十岁的关口,便被标上嫁不出去的大龄女青年的草签,便宜贱卖,再找不着适龄人结婚,就只能嫁二婚男或鳏夫。秦青从前没意识到这是多大个问题,但被亲人们狂轰滥炸过后,又亲眼见证了朋友们的婚礼,时间溜溜儿的往前跑,就这么把她剩下了。 可恕她愚钝,爱这个字眼儿于她来讲还真是有难度,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书上讲,那是魂牵梦萦的感觉,她没有,她有的,是些许害怕。 宋玉润待她很好,也很宠,事事都体贴到位,叫她无法推拒,可她就是莫名的,不太敢接受。 这天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本想再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但有朋友打电话叫宋玉润去玩,说是给谁谁谁接风,于是他们半途折回,去了个纸醉金迷的地方。 秦青只晓得宋玉润有些家底,但具体丰厚到什么程度,她却不清楚。可见着同他一起混的朋友,个个都非富即贵的摸样,好像宋玉润也算得上小富吧,她对这个不太上心,也没多打听。她不知道这种一周赶好几个场子,玩到凌晨带着一身烟味酒气回家的日子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以至于这么多人都爱夜生活,爱到发疯发狂。 到地儿之后,人们已经把气氛嗨起来了,宋玉润领着秦青一进门,便遭到袭击,那些人攘了几把瓜子过来,弄得两人一头一脸都是,秦青措不及防,被一粒瓜子戳中了眼睛,吓得捂眼惊叫,宋玉润忙将人搂进怀里,急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到眼了?” 秦青使劲儿眨了眨眼,仍是觉得刺痛,而且泪水被刺激得哗哗直流,她仰着头轻声道:“好像扎到眼睛了,有点疼。” 屋子里的人一见这状况,都停了胡闹,眼睁睁瞅着宋玉润急慌慌地拉开秦青的手,一手托了她的下巴,一手轻抚她的眼睛,就着灯光检查了半天:“还疼吗?” 秦青又眨了眨眼,发觉被泪水浸润完后没有刚才那么疼了:“好多了,没事儿。” 宋玉润松了口气,替她擦掉眼泪,转而回头冲人群骂道:“操他大爷的,哪个王八蛋扔的瓜子!” 众人被他的口气吓得一呆,有人小声说道:“玉哥儿,闹着玩儿的,手抖扔偏了,没想到伤到嫂子了,想怎么罚您说话。” 秦青感觉到宋玉润起伏的胸膛酝酿着怒火,怕他因为这点小事儿伤了同这些人的和气,忙戳他:“都是闹着玩儿的,不小心,你干嘛呀。”她的声音糯软,飘到耳朵里很是舒服,宋玉润低头看了看她,低笑:“这还不是心疼你么。” 这时,人群里又冒出把声音来:“行了,大家继续吧,玉哥儿带人过来坐。” 众人得了特赦般又闹起来,换做平时,他们也不会把这事儿放在眼里,只是今天宋玉润语气不善,似是真的发怒了,看来他搂在怀中的女人,并不是普通的女伴,大抵是比平日的那些要重要那么一点儿。 宋玉润揽着秦青进去坐了,秦青这才注意到说话那人的样子,眉目俊朗,薄唇红润,鼻梁上架了副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那人见她打量他,面向她笑道:“你好,我叫丁一白。” 这人笑起来有点妖,同他的斯文气质融合到一起,有股子异样的魅力,秦青忽觉眼前一黑,宋玉润已把她的眼睛捂住了,耳中听得他沉声说道:“你收敛点,别勾搭我的人。” 丁一白哈哈大笑,说:“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冲她笑笑罢了。” 秦青有点迷糊,但她显得乖巧,一晚上都安静地坐在宋玉润身边,看着那群人疯闹,期间有不少女人过来打量她,完了撩拔一下宋玉润,问一句:“哟,玉哥儿从良啦?”然后一步三摇地离去,她觉着厌烦,可不能发作,只得忍着,低头玩手机里的游戏。 她不大适应这个圈子,尽管她很努力在适应。 宋玉润起初顾念着秦青,没怎么喝酒,后来禁不住酒令,一杯一杯地灌下去,喝得多了起身去卫生间,回来时却被人拦在走廊上,那人娇娇地往他怀里钻,软着嗓子叫他:“玉润,你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一直在等你的人么?” 宋玉润眯着眼看怀里的女人,柔若无骨的腰身紧贴着他,她的衣裳领子开得低,露出一片光洁的胸脯来,凑到她耳边吹气:“怎么会忘呢,你这么勾人,我是日也想夜也想。” 女人被他逗引地咯咯直笑:“真的吗?那你抛下里头的小美人儿,跟我走吧。” 宋玉润搂住她,手上用劲儿捏了捏:“离她远点儿。”说罢把人推到一旁,回房间挨着秦青坐下。 这会儿的人们已然欢脱了,屋子里烟雾缭绕,酒气冲天,秦青觉得自己被熏得头晕脑胀。她不喝酒,也不唱歌,只是偶尔跟丁一白聊两句,在震耳欲聋的音响中,像是在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宋玉润刚坐下,她便扑过去跟他咬耳朵:“这里什么时候能散?” 宋玉润被她的气息一撩拔,只觉心头一股火突地被点燃,掩也掩不住,伸手将秦青搂进怀里,低头吻住她,她的唇柔软甜美,她的舌细嫩娇润,她的气息甘冽清新,叫他沾染上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妹妹,我的心肝儿,你真是要勾死我。” 秦青被吻得喘不上气,呜呜呜地抗议,那人却疯魔了一般越搂越紧,像是要把她嵌入身体里。平时的宋玉润虽然偶有逾越,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叫她又惊又怕,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一推二打三抓四挠,终于将两人摘开些距离,冲他低吼:“宋玉润你脑子进水了吗!” 宋玉润低低一笑,又把她搂住:“我脑子都是你,什么都挤不进去。”说着又吻上她的额头,“我的小青青。” 秦青欲哭无泪,但她心软,不愿在他的朋友面前伤了他的面子,只得躲在他的怀里做鸵鸟。聚会闹腾到很晚才散,宋玉润喝了酒不能开车,秦青只得打车把他送回去,路上被她抓着手,掌心出了很多汗,她想抽回来,那人却攥得更紧,她很是不舒服,可也无可奈何。 她很想去问问别的女人,为什么她已决定喜欢这个人,却忽然有股子空落的感觉呢?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亦或是她在做,却不确定这是否正确,内心一片惶惶然。 秦青微微叹气,有些事真是好难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七月的第二个周末,是秦青姥姥的生日,老人家八十有五,虽已是一头银发,但身子骨硬朗,平日里闲来无事,常跟邻居们凑搭子打麻将。 秦母想着在饭店摆几桌热闹热闹,老太太不乐意,说饭店的菜不好吃,上回过生日点了那么多,都剩下了,太浪费,不如在家里吃,想吃什么买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做。于是寿宴便被老太太一句话定了秦家,秦母提前跟各家下了通知,然后开始采办,蔬菜瓜果,又差秦青去订了个大蛋糕。 这天,三叔四舅七姑八姨都来贺寿,秦青的奶奶家和姥姥家关系不错,两家有个什么红白喜事,都会凑个堆儿。屋子里一时热闹非凡,男人们支了麻将桌陪老太太玩牌,女人们三三两两坐着说闲话,厨艺不错地自动去厨房做菜,孩子们则满地飞。 秦青最厌烦的就是这些小家伙,因为小祖宗们毫无禁忌,会把她的卧室翻腾地面目全非,她的东西全部沦为玩具,女孩子喜欢把她的高跟鞋穿得到处都是,男孩子喜欢摆弄她的细胞核、nda等模型,她一不能打二不能骂,只能任由他们祸害,心里却燃着小火苗,腾腾腾腾的。 以后要是生个孩子跟他们似的,她宁可掐死! 然而相对小孩子们的胡闹,秦青更不能忍受地是七姑八姨的念叨,对她终身大事的担忧,每逢这个时刻,她都想土遁,永世不想见天日。 这些人为她的相亲事业做了很大的贡献,所以提起这件事来是相当的有话语权,几个人都觉着自己给秦青介绍的男人属当世第一,与她实属良配,相互争论慢慢变成相互攻讦,秦青不禁有些汗颜,忙于中间打岔,将她们的话题引到别处。 秦青窝在沙发一角,看着周边的亲戚活色生香地玩着牌,说着话,她却无法融入其中,只觉脑中嗡嗡直响,神思飞游间,忽觉有人摇她的手臂,低头一瞧,见小侄女抱着她的胳膊来回晃,嫩声道:“姑姑哎,你家来客人了,你怎么不去开门啊!” 秦青反应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隐约是听到门铃在响,忙站起来去开门,小侄女双手抱着她的大腿,亦步亦趋地由她拖着走,那柔软的身子尚不及她的腿高,见着来人怯怯地探出头来打招呼:“叔叔好。” 周家林正举了手准备砸门,门却忽地开了,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他眼前,均是俏生生地摸样,只是大的脸上带着迷茫,小的吊在大的身后,正含怯又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他心中微动,往前迈了一步:“小姑娘好。” 秦青已是多日未见他,这会儿乍一见,竟有些莫名的慌乱,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直盯着她瞧,一瞬也不眨,令得她不知所措,想躲,却又无处可躲。 周家林却只深深地瞧了她几眼便径自进了门,经过秦青身边时低声说:“我只是来给姥姥贺寿的。”说罢人便大步走了。 秦青长舒一口气,低头见小侄女扔傍在她腿上,正仰了头瞅她,她心思一滞,问道:“康潆,你看什么呢?”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反问她:“姑姑,叔叔吓着你啦?” 秦青失笑道:“小家伙,快下来,要不然我走路把你甩出去啦,摔疼了可不许哭。” &nsp; “姑姑你好笨,我妈妈能拖着我走两条街呢。”小姑娘不可置信地松了手,满脸鄙弃。 秦青看着康潆转身背离她,不禁再次失笑,小孩子的心思真是又毒又独,难懂。 屋里的人都因周家林的到来而停了手头上的事儿,围着他询问了一番后,这个感慨,那个感叹,均说他生得是一表人才,又夸他年轻有为,日后必有无量前途。七姑八姨接着就问他是否有对象,不待他回答又问他喜欢什么样儿的,周家林在这当口抬头瞟了一眼秦青,秦青吓得一哆嗦,闪身躲进厨房。 秦母见她进来,扬声吩咐道:“青青,快去看看家林到哪儿了,菜马上就好了,别等摆桌了他才来。” 真是到哪儿都躲不开周家林!秦青没好气的回道:“他已经来了!” 秦母并未注意她的不快,指着案台上做好的菜说:“叫他们别玩牌了,赶在十二点前开席,这些,这些,都端上去,大碗的你端不了,让你大表哥来。” 秦青应声端了两盘菜出去,众人早在周家林来时就散了牌局,这会儿见秦青上菜,纷纷跑过来帮忙,反而把秦青给挤到一边去了。既然大家这么热情,秦青也不争抢,干脆地让出小二的职务,去招呼满地飞的孩子们。 周家林被秦青姥姥拉着坐在身边:“你跟我坐一块儿,别去跟他们掺和。” 午饭很是丰盛,在客厅里摆了两大桌,老太太穿了件新唐装,红光满面地坐在主位,众人依次排开,秦青则陪着小家伙们坐马扎,以茶几当桌子,孩子们叽叽喳喳地一刻也不停歇,才吃了几口菜就嚷着切蛋糕,老太太听见了,说:“切了吧切了吧,这玩意儿本就是给他们买的。” 老太太发了话,秦青便撂了筷子去切蛋糕,小家伙们欢呼着向老太太拜寿,声音稚嫩,且参差不齐,但一群人都被他们的神态逗笑了。 宴席继续,慢慢地只剩下几个人,是秦青的堂哥和表哥们,许多年不见周家林,这会儿趁着机会跟他叙叙旧,这些人在当年也曾并肩作战过,叱咤过一时的风云。 男人不散席,女人便都守在秦家,好待他们喝醉时扶回去。小娃儿们不乐意留在家里等着,兴奋地要下楼去玩,秦青便带了水和伞,陪着他们下楼,在小区的花园里寻了块树荫地,看着他们各种胡闹。 小家伙们中午只吃了点菜和一块蛋糕,才玩了一会儿就喊饿,要吃麦当劳,秦青说麦当劳不好吃,还是回家吃馒头吧,他们耍赖说馒头不好吃,鸡翅薯条好吃,个个缠着秦青,叫姑姑小姨,求求你啦,还一起推着她往前走。 秦青无法,只得去麦当劳买了一堆吃的喝的,小家伙们的愿望得以实现,均乐呵呵的,嘴里甜甜地赞美秦青,说她是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秦青失笑,他们还真是容易满足。不过,自己小时候好像也是这样,有块糖吃就很幸福,可是现在却要求的太多了,所以便总是觉得不圆满。 在楼下玩得差不多时上楼,长辈已经陪着老太太走了。那几人果然都喝多了,但仍是不挪身子,拉着彼此的手,大着舌头说话:“家林,你有大出息啊,不管怎么说,是自己做老板了,是挑大梁的人了。你看我,啊,看我,你嫂子天天儿骂我啥来着,哦,不思进取,是这个词儿吧,他妈的,我怎么就不思进取了!” 周家林眼眶发红,听人这么说,心里一热,道:“哥,你好歹家里有个人念叨你,我就自己,再有出息也没用,喜欢的女人不稀罕。” 表哥把筷子一撂,叫道:“哪个女的这么不长眼!告诉哥,哥给你搞到手,送你。” 秦青心头猛跳,生怕周家林醉后吐出不该说的话来,忙跟嫂嫂们递眼色:“都喝成这样了,还让他们喝呀,快拖走拖走。” 嫂嫂们正嗑着瓜子聊得欢脱,早就把自家男人抛到脑后去了,这会儿被秦青一打岔,回头去瞧,顿时都变了脸色,于是一个个跳起来去把快要抱在一堆儿的男人拉开。 喝醉酒的男人最不好弄,表哥像回到童年,抱着妻子的腰撒娇,迭声叫老婆,说以后要好好挣钱,让她跟着自己就像傍大款。堂哥则各种发脾气,几个人都架不住他,最后一路骂骂咧咧被堂嫂和侄子拖走,另外两个哥哥倒是有几分清醒,见酒局已不成规模,便也散去了,周家林安静地坐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嘿嘿傻乐。 嫂嫂们领走了自家男人,喧闹的房子顿时安静下来,就只剩了个孤家寡人的周家林,还有无比头大的秦青。 她望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和空酒瓶子,以及陷在傻笑中摸不着北的周家林,迟疑了几秒,开始动手收拾,一旁的周家林抚了把脸,撑着桌子想站起来,无奈喝得太多了,实在没有力气,只得又坐回去,不想坐得猛了,手边的杯子被碰倒,滚落在地上碎裂开来,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怔忪。 周家林下意识地摇晃着身子就要弯腰去捡碎片,秦青吓得忙拦住他:“我来吧。”说着把人扶直,去拿了扫把将玻璃片扫走,再回来时,那人已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他生得长手长脚,椅子却过于小巧了,怕是一会儿承不住熟睡的他。秦青心中不忍,过去推他:“周家林,醒醒,周家林,你别跟这儿睡。” 周家林强睁开眼瞅瞅秦青,含糊道:“妹妹,我要睡觉。” 秦青见他又闭上了眼,而且身子往下滑了一段,她恨声问道:“周家林,你是真的醉了吗?周家林!”那人不再睁眼,也不再答话,回应她的,只有他不断下滑的趋势,她咬了咬牙,弯腰把他的胳膊架在肩膀上,用力掐他:“周家林,醒醒,我扶你回家!” 周家林吃痛,于混沌中闪过一丝清明,可仍是迷糊,只是朦胧地随着秦青的扶持站起来,然后踉跄着迈步,似乎又听到两声哀叫,然后他便一头栽倒了。 秦青力气不敌周家林的体重,只走了两步就不小心把人扔了,他高大的身躯摔倒时发出“扑通”一声巨响,听得她喉头发紧,不由得有点替他疼得慌,他却伏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哼都没哼,她蹲下身去探他的呼吸,气息粗犷烫手,嗯,还好,应该是没摔出什么毛病来。可这么大坨的他,她是无法把他弄回家了,但也不能任他睡在地板上,只得将他拖回自己的卧室,又费了好大的劲把人搞到床上,一番动作下来,整个人都累得几乎要虚脱了,那人却安安静静地睡着,俊秀的粗眉舒展,刚毅的唇角微闭,半点也无往日霸道。秦青扭过头不再看他,扯了被子给他盖上便转身出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秦家父母大概是陪着老太太在哪个亲戚家歇下了,一直就没回来,家里余了一堆待洗的碗盘,秦青穿上围裙,拿了两个大盆接上大半盆水,然后提了个小马扎坐厨房洗洗涮涮,历经半下午,才算收拾利索。 两大家子的人闹腾这一番,垃圾装了两塑料袋,秦青掐腰站了一会儿,才拎着垃圾袋去扔,楼道仍然是万年黑,她走得慢,却也差点撞上人,那人急慌慌地往上跑,两手大甩,一巴掌拍掉了她手里的垃圾,塑料袋里的果皮菜叶等东西哗啦啦撒了一地,还有不少汁水溅到两人的脚面上,秦青没来得急说话,耳中先听得一声尖叫,声控灯倏地就被喊亮了。 “这是啥东西啊!”那人跳着抖脚,声音里带了哭腔。 秦青看清眼前的这人,是位年轻漂亮的姑娘,但脸生,她不认识。“真是对不起,刚才太黑了,没见着你上来,别怕,这些都是厨余垃圾,要不我带你去我家洗洗吧。” “啊,不用了,谢谢!”那姑娘掏了纸巾擦了擦脚背,然后冲秦青一笑,“是我跑得急,也不怪你。”说着抬步上楼去了。 秦青顾不得脏,弯腰将散落的垃圾捡回袋子,老楼没有电梯,大家上上下下都要走楼梯,万一谁不小心踩到果皮摔倒,她就成罪人了。 待她丢了垃圾回来,见着刚才和她相撞的女孩正在自家对面大力砸门,边砸边喊:“周家林!周家林!我知道你在家,周家林,你开门!” 秦青袖着两手站在她身后,呆懵了几秒,见缝插针地轻声说:“姑娘,周家林不在家。”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秦青,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他在不在家?” 秦青未回答她,却反问道:“你又是谁?” 女孩一挺腰,娇声道:“我叫陈默,是周家林的女朋友。”说完,又朗声问了一遍,“姐姐,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家?”陈默说着话,人往秦青跟前凑过来,直勾勾地望着她,这人面如凝脂,身段窈窕,看不出年纪来,但气质卓然,像是修炼了许多年似的,就那么安静地站着看她,神色淡然冷清,唔,她突然感觉不大好。 秦青却在心里打了个突,顿了顿,才开口道:“他在我家。” 陈默闻言顿时白了脸,心中沮丧不已,好了,多日的努力都白费了,千防万防,没防着四邻八里,但她仍是强撑起笑容:“啊哈哈哈,怪不得我去工地给他送午饭没见着人,原来他在姐姐家里啊。” 秦青没笑,转身用纸巾垫着钥匙开了门,说:“他喝醉了,在睡觉,你进来坐会儿吧。” 陈默是个聪明的姑娘,在她开门的瞬间就确认了秦青的身份,心中升起的不快和难过登时消失。这家她并不陌生,是她和周家林相亲的地方,眼前这个人,就是压了她很多年的别人家的孩子。老话说得好,闻名不如见面,在她早前的认知里,女人读到博士,定是戴着宽架厚底眼镜,面容呆呆的模样,所谓的智商高情商低嘛,只会学习不外表,却不想秦青竟是如此清水出芙蓉一般的人儿,想到此,她不免偷偷多瞅了几眼,心想,能配得起她的男人,要有多优秀才成啊? 秦青关了门,冲陈默道:“你要不要洗一洗?” 陈默一愣神,才晓得她指的是刚刚两人相撞时,身子被溅了不少不明汁水,她忙不迭地点头:“要得要得,唔,姐姐,家林哥怎么喝醉了呀?” 秦青不太想回答她,可又拉不下脸,只得淡淡地道:“今天我姥姥生日,我哥哥跟他都多喝了几杯。”说着拿香皂洗了手和腿脚,本想洗个澡的,但想着家里有两个外人,还是忍忍好了。 陈默高高兴兴洗完了,听秦青说周家林在她的卧室睡觉,于是迫不及待地冲进去看他,她这人很清楚自己的心思,只要是她想要的,就会努力去争取,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想嫁的,她自确定了这个目标,便一步一步实施着追求的计划,有句老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她便是要以柔情攻陷他,待到日后他们两人子孙满堂时,她就把这段浪漫的过往讲给孩子们听,嘿嘿嘿,多么美好的事儿啊。她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周家林,忍不住乐出声来。 秦青觉得自己可能是中午陪孩子们玩儿的时候染了暑气,这会儿心里有点堵得慌,连喝两杯冰水仍是不痛快,自己卧室的们紧紧关着,缝儿也没露一点,这周家林的本事倒挺大的哈,也没多久,就已经钓上个青春少艾的漂亮姑娘做女朋友了。 相比之下,她很是失败。 周家林一觉睡醒,感到头昏脑胀,神识混沌,嘴里也干,撑着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条藕色碎花空调被,幽幽地芳香沁入心脾,使得他有些发怔,他有很多年没这么喝过酒了。 床头柜上搁着一杯凉白开,他拿过来几口喝光,仍是渴,于是掀被下床,开门出去寻水喝。 门才打开,立时就有一把声音扔过来:“家林哥,你醒啦?饿不饿?我给你煮了粥,老早就晾着呢,这会儿温度正好,你吃点吧。” 周家林定睛瞧着扑到身前的姑娘,她拎着企盼的眼神仰头看他,他哑着嗓子道:“我不饿,谢谢你,小陈。” 陈默遭到拒绝,但她不气馁,最近总遭到他的拒绝,这又不是头一次,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周家林身后,柔声说:“那等你饿了再吃,秦姐姐说我熬的粥很香,你要是不尝尝的话,可惜了哦。” 周家林巡视了一圈,没见着秦青,回头问道:“他们人呢?” 陈默回他:“我来的时候就只有秦姐姐和你在家,刚刚秦姐姐被人约出去了。家林哥,你头疼么?喝点蜂蜜水吧,能缓解酒后头痛的。”说着往周家林手里塞了个杯子。 周家林向她道谢,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陈默笑了笑,说:“中午去给你送饭来着,小四儿说你回家了,我就来了,家林哥,你以后可不许这么喝酒了,很伤胃的。” 周家林握着杯子,微微叹气:“小陈,你别再去工地找我了,那里很危险,而且这个时候天气又热,还是呆在家里的好。” 陈默依然笑:“我不,偏要去。” 周家林摇头,劝她:“小陈,我比你大很多,你……” 陈默不待他说完,立刻截了话头:“我就是喜欢比我大很多的男人啊,有安全感。跟我同龄的男的,不算男人,只能算男生,心理幼稚的很。” 周家林见她说得如此直白,且一副不屈不挠的摸样,也不想再同她争论此事,只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心想她必会知难而退,仰头喝了杯里的水,就起身说工地有事得回去。 陈默听到他已心有所属,脸上的笑登时僵了,眼见着那人出了门,头都没回一下,她鼻子一酸,便哭了。她十九岁出来工作,至今已在社会摸爬滚打了五年,所接触的男人也不少,平时聚到一处玩玩闹闹还成,但论到结婚,便没有合适的了。女人在心理上普遍要比同龄的男人成熟些,加上她这个人很是挑剔,因此她只想着找个比自己大个六七岁的男人,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已脱离幼稚的青年期,思想变得成熟稳重,而且懂得疼人,值得托付终身。 她不愿陪一个男人成长,不愿去见证一个男人的蜕变,只愿两人相遇在最恰当的年岁里,他已有事业,她为他做贤妻良母。 陈默站着哭了一会儿,心中渐渐明朗。他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她缠了他这么些天,都没见着那个女人,铁定是他随口扯谎骗她的,不然,秦家阿姨也不会给他们俩牵红线了。哈,这人看着挺稳妥老实的,没想到也会骗人呢。她三两下抹掉眼泪,拔腿追了出去,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就不信,自己年轻貌美聪明伶俐,能捂不热这块硬石头? 周家林回了工地,下午四五点的天,又燥又热,地面被晒了一天,蒸腾起阵阵热气,熏得人皮肤都疼了。这会儿正歇工,大概要等到七点多的时候,天气稍微凉快些,加个把小时的班,把下午的活儿赶一赶,别的包工队走得都是正常的班点,早上五点半到中午十一点半,下午一点到六点,他则把最热的那段时间躲过去,改在晚上,过了三伏天再恢复正常作息。 办公室只有小四儿一人,坐在椅子上看书,见着周家林进来,忙站起来喊他:“师父。” “他们人都哪儿去了?”周家林奔了一路,口干舌燥,提起茶壶猛灌了一肚子水。 小四儿回道:“在工棚打牌呢,说是晚上去大排档吃烧烤,谁赢钱谁请客。” 周家林饶有兴致地“噢”了一声:“走,咱们去凑个热闹。”说着提步出门,往工棚那边去。 工棚是临时搭建的休息室,里头没装空调,只在棚顶安了两个大吊扇,地上还站着个立扇,一群人哄哄嚷嚷地围在一起扎金花,每人面前都堆了不少五块十块的票子。 周家林凑过去,扒开个缝儿坐下:“算我一个。” “哎呀,不要你不要你,你一来,我们全得输!”一人捂着票子叫道。 周家林神色平淡:“不行!我手痒,老夏,给我发牌。” 众人顿时有些颓靡,以往的经验教训太惨烈,所以他们在周家林在的时候,已经不敢再玩牌了,今天得知他有事回家,大家才凑起来解解痒,哪想到他竟然半途杀回来?但耐不住他的凌厉眼神,只得带他入局,结果,几圈下来,所有的票子都被运送到周家林手边,周家林嘱咐小四儿给他数钱,他则慢条斯理地喝着水。 小四儿把零散的票子捋顺,厚厚地三叠,清点完后递给周家林:“四千块整。” 周家林接了钱,在桌子上敲了敲,眼风轻轻扫过众人:“你们都挺有钱啊。” 没人搭话,都讪讪地笑着看他,周家林不笑,把票子往桌上一摆,说:“晚上我请客,照着这些钱花,不够我再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今年雨水不足,七月天干物燥,中午热得人喘不上气,小四儿在食堂打了两份饭,顶着太阳往办公室跑,师父说他绑扎了两年钢筋,技术已算得炉火纯青了,现在要教他看图纸,然后是下料。他高兴得直跳,一刻也不想耽搁,想着吃过午饭就开始学习,很多人都是从小工熬上个六七年才可能有这样的机遇,有的人也许一辈子都看不懂图纸,只能做个普工,按着大工下好的料,绑扎焊接,日日重复。 他有个很大的梦想,他要成为师父那样的男子汉,肩扛四方。 大食堂的饭菜极简单,一荤两素加米饭或馒头,外带一碗汤,味道马马虎虎。周家林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小四儿却才啃下半个馒头,见师父已经撂了筷子,赶紧把剩下的馒头搁到饭盒里,颠颠地起身要去给师父洗碗。 “你慢慢吃,我自己来。”周家林按住他,这个小徒弟聪明伶俐,手脚也勤快,技术的熟练程度已超出了他的计划,对他多加培养的话,不出几年绝对会成为一级技工。 小四儿着急学东西,饭菜过嘴嚼两下便硬生生地吞了,然后奔去洗手池洗了饭盒,回来规规矩矩地坐好:“师父,我吃完了。” 周家林瞧他如此急慌,难得地笑了笑,拿出图纸来摊开,说:“我让你从基础做起,一是练手法,二是磨耐性,你脑袋瓜儿好使,做普工太屈才,但丑话说在前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教你,但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你学,你得靠自己下苦功夫,如果你偷懒,学了个半吊子,日后出去别说是我徒弟。” 小四儿仰起头大声应道:“师父,我记住了!” 周家林点了点头,说:“不懂就来问我。”说着,把图纸推到他面前,手把手地教起来。饶是小四儿脑筋活泛,但面对这些严谨细密的施工图,学起来仍是有些吃力,周家林教了几个小时,才教会他看结构平面图,但上头的图幅、图标、比例、标高、轴线等却依旧搞不太清楚,眼见着又要上工了,周家林把图纸一收,说:“这个慢慢学,你有实践经验,不怕学不会,先去上工吧。” 小四儿嗯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往外走,心中蒸腾起来的一腔热血已是冷如寒冰,平时总盼着在技艺上更上一层楼,却没想到这楼如此难爬。 周家林倒没在意,随后的几天很是耐心的教导他,小四儿面上平静,心里却是有些绝望,天天图纸不离身,有空就掏出来看。 “哎,小子,学得怎么样了?”混凝土那边的老夏见他一副认真痴迷劲儿,拍着他的肩膀问候他。 小四儿抬头,一张脸苦哈哈的,咧嘴道:“好难。” 老夏哈哈大笑,说:“还没到难处,等教你下料的时候,要计算长度,保护层,弯钩,小子,多琢磨琢磨吧。” 小四儿蹲在那里,脸色又苦了几分:“师父说,学不好,不许说是他徒弟。我这么笨,学了这么久还弄不明白,师父估计快气死了。夏叔,师父当年是不是很快就学会了?”老夏是正规技校毕业的,是这群人里学历较高的一个,从前一直跟着周家林的舅舅干,如今又入了周家林的伙,小四儿特别爱跟他聊天,因为他总是爱话当年,而且一板一眼,话得颇有评书风度,有滋有味儿的,令人听了颇为向往。 老夏闻言眯起了眼,似是在回味,未语先叹了口气,然后才慢慢说道:“你师父啊,他当年可是受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苦,哪有你这么幸运,还有人手把手的教。” 小四儿疑惑道:“夏叔,师父不是从舅公那里学得手艺吗?” 老夏挨着小四儿坐下,说:“那老头儿包了好几个工程,天天几个工地来回跑,哪里有空教你师父,当初把你师父领了来,就往工棚里一扔,然后指了个人带他。你师父刚去的时候啊,脾气怪得很,谁也治不了他,叫他干活儿就耍横,成天打架惹事儿,有次把隔壁工地的几个小年轻儿揍得收拾包袱跑家去了。那边的工头告状告到老头儿跟前,老头儿发了好大的火,抡着钢筋条子劈头盖脸抽了你师父一顿,末了不让吃饭,在日头下晒了一下午,水也不给喝。” 小四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圆珠笔啪嗒掉地上了都不晓得,忙问:“后来呢?” 老夏就着水杯喝了一大口茶水,继续说道:“你师父那个脾气啊,真是倔到家了,都这样了还不低头,老头儿气得直跳,嚷着不管他了,让他回去给爸妈守坟。说起来,也不怪这小子那么闹腾,小小的年纪,爸妈就没了。哎。”说到这儿,老夏不由得又叹口气,“老头儿挣钱有一套,教育孩子,那是真失败,动不动就上手打。后来见他实在不争气,就发话说,不许人管他,叫他自生自灭,饿死了就拖臭水沟去,没多久,老头驻别的工地去了,这边扔给副工头。那会儿也真是没人待见那小子啊,大家都是在外头奔生活的,哪个有闲心去管教个孩子。他在外头浪荡了几天,突然跑回来了,说要做小工,那年月,小工一天才挣二十五。老头儿早撒手不管这摊子了,他就是个死拼力气,这么干了两年多,突然有天跟在老邢身后学钢筋,整个建筑队只老邢一个一级工,而且他从来不带徒弟,一手技术捂得严严实实,他就在旁边看,完了自己琢磨,从绑扎开始,全部自个儿折腾,我们歇工的时候,他就拎着图纸和圆尺跑工地上,顶着日头对着钢筋摸索,哪条梁的编号是多少,上筋有几根,下筋有几根,大小各多少,跨梁有多大,箍筋直径有多大,边数边量,我记得他兜里揣了个小本子,上头记得密密麻麻的。你别看他现今技术过硬,自己组了这个建筑队,可里头有多少苦,你们这些小娃子啊,体会不到噢。” 老夏感慨了一番,拍了拍小四儿的头:“好好学吧小子,下得功夫还是不够,有师父肯教,多好的事儿,把握机会啊。” 小四儿极少听人说师父的往事,如今忽闻老夏这一番话,让他的内心颇为震荡,久久不能平复。低头瞅瞅手中的图纸,边角处做着各种标记,是师父的手笔。师父的手糙得很,掌心的茧子一层叠一层,十指骨节粗大,冬天的时候,指尖常常缠着胶带,以防皮肤皴裂,但这手写得一笔好字,他很是羡慕,曾央了师父教他,师父却买了本字帖给他,说照着写上十本八本的,就会了,他倒是听话,但也只坚持写了四本。这份耐性和辛苦,他终是赶不上师父。 老夏坐了一会儿,突然问小四儿:“前阵子老来工地找你师父的那个女的,这几天不来了哈。” 小四儿闷头说道:“师父不让她来了。” “怎么地?不是处对象么,又送饭送菜送汤送水的,还别说,小娃子手艺挺好。”老夏说着,禁不住砸了砸嘴。 小四儿抬头,迷茫地看着老夏:“啊,师父要结婚了吗?那个是师娘?” 老夏搓了搓手,说:“你天天在他跟前儿晃都不清楚的事儿,我又怎么知道?不过不离十吧,他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小四儿啊,你也快点长,等年纪到了,求你师娘介绍个漂亮的姑娘做老婆。” 小四儿老受他调侃,早就习惯了,但论到男婚女嫁上,仍是不免害羞,老夏见状哈哈大笑,伸手捏他的脸,调侃道:“真是个小雏子儿,还没真刀实枪呢,你说你脸红个啥呀!” 小四儿脖子一梗,拍掉他的爪子:“滚你的蛋!” 老夏又是一阵大笑,按着他的脑袋一顿揉搓:“小子硬气了哈,敢骂我了。” 陈默蛰伏了几天,攒足了力气,又恢复了她的追求计划,这回她走邦交路线,从周家林的身边人下手,一个个地笼络。有时候周家林不在工地,她也来,跟大家混在一处,晚上去吃路边摊,人人都照顾到,她人生得漂亮,又活泼开朗,叫讲笑话就讲笑话,叫唱歌就唱歌,喝酒划拳毫不含糊,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众人对她都赞不绝口,只等着周家林宣布喜讯。 周家林却只当没看见,后来被人问起,随口回道:“别乱搭关系,她是我邻居的亲戚家的侄女,小孩子闲着没事儿干跑来玩儿的。” 小四儿忽然来了一句:“她长得好看。” 周家林抬手抽了他脑袋一巴掌:“长得好看的女人多了,难道你个个都喊师娘?去,画图去。” 小四儿回头跟陈默复命:“姐,这事儿我不敢帮你了。” 陈默笑着说:“不要紧,你瞅着机会帮我说句好话就成,” 小四儿吃了她不少好处,不替人办事心里过意不去,但瞅见师父最近一直面色发黑,似是忍着极大的怒气,便不敢说话了,上次抽他的那巴掌,直打得他脑袋发懵。也不知道是谁惹着他了,生那么大的气。 这天下工,周家林带了小四儿回家,指了书架上的书跟他说:“把左边第三格第四格的书啃完,回头给我写总结,不限顺序,不限时间,不懂来问我。” 小四儿望着那两格砖头一般厚的书,暗自咋舌,过去抽了几本,见都是些建筑书籍,还有一些是设计,里头的书页起了厚厚的毛边,应该是被翻过很多次,他捧了一本席地而坐,只看了两章,便听师父喊他:“走,带你去吃饭。” 小四儿跳起来跟上去,两人出了门,却不是下楼,而是敲了对面的门,小四儿站在周家林身后,见防盗门打开,里面探出个脑袋来,是个女的,长得比陈姐还要好看,那人没让他们进屋,只拎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们,目光里尽是不悦,紧随着,她那嫣红的唇吐出一句:“周家林,你怎么又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周家林并不理会秦青,伸手推开半开的门,径自进了屋,秦母正端了碗汤从厨房出来,见着周家林,顿时眉开眼笑,一扫方才的阴晦:“家林,快来,快来坐,尝尝我煲的汤,昨儿跟楼上老李婆学的。” 秦父偷偷给周家林使眼色,表示那汤很难喝,转过头却淡定地接过汤碗,淡定地喝光。 秦母笑眯眯地看着周家林身后的小四儿,说:“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就是你那小徒弟?叫什么名儿?” 小四儿忙回道:“我在家排行老四,喊我小四儿就行。” 秦母热情地让人坐下喝汤,说是温补的,夏天气躁,人容易脾胃不调,需要补充这个那个,秦青默默地陪着秦父默默地吃饭,那边的周家林则不时地应上一两声,主管不冷场的小四儿很是活跃,一撇往日的腼腆,跟秦母两个大论中医经,不过是一个讲,一个听。 饭后秦青收拾碗筷,小四儿要去帮忙,被秦母拉住:“你姐姐今天犯了错,被罚洗碗,别人不许搭手,来,咱们坐一边儿看着。” 秦青听了这话,鼻子差点气歪了,多大点儿个事啊,至于这样在外人面前落她的脸吗?这是自个儿亲妈吗?但当着那对师徒的面,她不好跟亲妈计较,只是闷着头将饭桌收拾了,然后躲进厨房洗洗涮涮,心里却实在不痛快。 秦父不顾秦母凌厉的眼神,拿着杯子溜溜达达跟进去,把门掩上,悄声说道:“闺女,生气啦?” 秦青麻利地戴上胶皮手套,往洗碗池里挤了一长条洗洁精,不做声。 “你妈也是操心你,她气不顺,你就让她逞个口舌之快,以后该怎么样,不还是你自己做主么。”秦父哄她道。 秦青懒得听这些,扭身把老爸推出去:“你快出去喝茶吧,别烦我了。” 秦父被赶出厨房,仍是眉眼带笑,秦母却哼了一声,骂道:“贱骨头。” 小四儿不明所以,但也察觉到这家人的气场不是太合,他偷眼去瞧师父,却见他正摆弄着象棋,蓄了势要与秦父厮杀,他不知该提个什么话题,只得乖乖地陪着秦母看肥皂剧。 秦母无聊地看了会儿电视,突然问周家林:“家林,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小陈,跟她处得怎么样?” 周家林手里拿着两枚棋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抽叠游戏,听秦母这么一说,沉声回道:“小陈比我小七岁,年龄差的有点大了。” 秦母叹气:“我也是担心年纪这点,不过小陈人挺好的,会过日子,说是才工作了几年,嫁妆都攒好了。不像我们家青青啊,离了我跟她爸,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饱饭,让人操死了心。” 秦父不乐意听了:“我闺女举世无双,人长得好,又聪明,还做得一手好饭,包得饺子皮儿薄馅儿大,味道好。” 秦母斜了他一眼,说:“嫁不出去,有啥用!” 周家林举棋过河,吃了秦父的车,秦父一愣神,叫道:“哎呀,重来重来,我没看见,这一步不算。” “家林你不要和他玩,臭棋篓子。”秦母一边换台一边挖苦。 秦父成功地毁了棋,笑呵呵地对妻子说道:“玩的就是这个乐趣,你不懂。” 秦青把厨房收拾干净出来,见秦母依旧黑着一张脸,她心里有点小烦躁,拿毛巾擦了擦手便回房了。那个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总往她身上瞟,她现在不耐烦应酬他,眼不见为净,再者说,他已经有了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还拿那种眼神看她,吃定她不敢声张么?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烦,去书架上捡了本书看,仍是烦,索性拉开门出去,跟几人打了个招呼:“我去跑步了。” 秦父嘱咐她:“早点回来。”秦母头也没抬,也不说话。秦青瞅了她一眼,换上运动鞋走了。 小四儿闷声坐着,两个下棋的人仿佛没感到有什么不妥,他却觉得有些不安,一直挺着的腰背都僵了,他悄悄抻展了下腰身,继续陪秦母看连续剧,不多时,那边下完了两盘棋,师父说要教他画图,得走了,秦父忙说学习重要,然后把他们送出门。 可出了门,周家林却塞给他一把钥匙:“你先回去,我去楼下买点东西。”说着人就奔下了楼。 小四儿不疑有他,回屋继续看他的书。 秦青跑了会儿,出了一身的汗,腿也有点发软,原地做了几个抻展运动,便寻了个地儿坐下,想着晚点儿再上楼,那家伙总得回去睡觉吧,总不能赖在她家吧。 正惬意地吹着晚风,忽觉有人往这边来,身形高大健壮,步子迈得四平八稳,却是一步一步直踩在了秦青心上。她愣了几秒,站起来就要跑,那人却伸臂揽住她的腰,狠狠地裹进怀里:“往哪里跑?” 秦青闻到他身上的汗气,不禁有些发抖:“你快别这样,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周家林却是不管,只劈头盖脸地吻下来,多日未曾亲近她,直想得发疯,哪里顾得上别人,怀里的这人柔若无骨,身子软得像水,叫他恨不得一口吃了。 秦青被他吻得站不住脚,呜呜抗议:“周家林,你稳重点儿!你有女朋友了,别来招惹我!” 周家林伸手探进她的衣襟,揉捏着她软滑细腻的腰,沉声道:“妹妹,当初是你招惹我的。” 秦青内心后悔不跌,颤着声音道:“是,是我错了成不成?可你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能不能放过我,啊,你这混蛋!”她的话未说完,腰上便被他掐了一记,火辣辣地疼,“你轻点!” 周家林又掐了一把:“我有女朋友了又怎么样,嗯?” “你跟我名不正言不顺,偷偷摸摸搞私情,是对她的不忠,我不做别人的小三。”秦青疼得眼泪汪汪。 周家林把人箍得紧紧的,低头咬了咬她的鼻尖,说道:“那可怪不得我,给你名分的时候你不要,现今就要你做小三,这样才刺激,是不是?” 秦青又惊又怕,堪堪往后弯腰,以期离他远一点,可腰身被他箍住,实在是躲不开,这人越说越离谱,简直不像他了。她使劲儿掰他的手,恨声道:“周家林,你我好歹这么大年纪了,别这么幼稚,成熟点行吗,这么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周家林托住她的脑袋,凑嘴过去咬她的唇:“你越是激我,我就越是放不开你。” 秦青被咬得疼,捶他:“你这个粗人!” 周家林抱着她深吻,末了笑问:“哪儿粗?” 秦青闻言,脸一红,恼他:“你快松手松手松手,我要喊人了!” 周家林弯腰将人扛到肩上,说:“好,喊得声音大一点。” 秦青自然是不敢喊,尤其是他扛着她大摇大摆地往明处走,这会儿正值夏夜凉爽时,不少人都出来乘凉,她甚至已经听到一群人在说话,声音透过一道绿植墙围传过来,近在咫尺。她急得出了一身汗,低声吼道:“周家林,我求你了,别让我恨你。” 周家林听她话里带着哭腔,心里一软,转而走了另一条路,把人扛到楼上,敲自家的门。 秦青原本不想跟他闹,但见他丝毫没有让她回家的意思,而且忽然想到他家里有个十几岁的少年,他竟要这么带她进门,不由得惊慌,踢腾着要下来:“放我下去!” 小四儿听到门铃响,飞奔过来开了门,却是见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只见师父一手搂了对门那个姐姐的腰一手捂着她的嘴站在那里,不待他回神,师父已经火速携裹了人进屋,反脚把门踹上,并命令他道:“回房间去!” 秦青眼瞅着那少年满面惊诧,脸色由白转红,得了命令低头猛跑,像是见到鬼一样。她心头涌起一阵羞怒,狠狠地踢周家林的腿:“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周家林把人抱到浴室,三下两下剥光了她的衣裳,又狠狠地拖到怀里没命似的亲吻:“你说呢,嗯?” 秦青没护住自己,颤着身子推他:“你怎么越来越像个流氓!” 周家林压着她,脱去上衣,露出精赤浑厚的胸膛,然后拉起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腰带,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本来就是个流氓,来,帮我解开。” 秦青使劲儿往回缩手,他却捏着不放,舔着她的耳朵诱哄:“快点,解开。” 秦青敌不过他的力气,被他强行握着手解开了腰带,又脱去了长裤,两人很快就裸身相对,他的皮肤滚烫,熨帖似的紧紧压着她。 周家林打开蓬头,胡乱冲了冲,便拿浴巾裹住她,抱着回了卧室。 秦青被他扔到床上,摔得七荤八素,人还没缓过劲儿,他已经压下来,热吻紧随而来,她躲闪不及,被他轻薄了个够,想着隔壁还住着个未成年的孩子,他却和自己在做着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不由得委屈想哭。 周家林替她抹掉滑落的眼泪儿,说:“哭也没用。”说完,托着她的腰按向自己,哑着嗓子问:“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了,嗯?” 秦青扭头不语,周家林掐了她一把,又问:“你那个姓宋的呢,嗯?” 秦青欲哭无泪,推他推不下,原本不想瞅他,这会儿耐不住,只得直直地盯着他,恨不能生出无穷力气,把他扔出窗外。 周家林不停,问她:“听不听我的话,嗯?” 秦青哭着喊道:“我没跟他这样过,周家林,你这混蛋!” 周家林稍微一怔,放缓了动作,低头亲吻她脸上的泪水,呢喃道:“我轻一点,好不好?” “不好。”秦青抵不得他的研磨,身子一颤,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似的,软绵绵地瘫在那里,任他欺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小四儿早上起床后,偷摸地扒开门往外瞅了几眼,客厅一如昨晚,陈设无恙,但他不太敢出去,怕见到什么不该看的,师父那凌厉如刀的眼神,割得人骨头疼。 侧耳细听,隐约有流水声从浴室方向传来,他心中一凛,轻轻关上门,折回到床上坐着,哪会儿出去才是合时宜呢? 他在卧室僵坐良久,被一阵敲门声叫出去,师父光着上身站在门前拿毛巾擦头发:“快点去洗漱,吃了早饭回工地。” 小四儿应声,偷眼去瞧他,见他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来。他不由得提起一颗心,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师父的卧室门紧闭着,很平常的红木门板,却忽然透出股子神秘的气息来,他只瞄了一眼便赶紧低了头,几步奔进卫生间,却是心跳如擂鼓。 不到十平米的浴室因为师父刚洗过澡的缘故,热腾腾潮乎乎的,他不禁感到有些窒闷,扭开水龙头往脸上猛拍凉水,冰凉的刺激使得血液里的渐渐消弭殆尽,他才脱了衣裳洗澡,手摸向香皂盒时突然觉到一点刺痛,缩回手细瞅,没出血没伤口,只是有个小小的印记,他过去查看凶器,却是一只珍珠耳钉,他脑中一闪,顿时撒手将耳钉扔了,珍珠带着银针在地上弹了两弹,不见了,他兀自脸红,指尖也觉得麻麻的。 这是对门那位姐姐戴的,他昨晚见过。 呆了片刻,忽地又蹲下身去找,可那东西太小,不知跳到哪个角落,竟然再也找不见,兴许掉进地漏里了,正急得满头大汗时,师父在门外催他:“小四儿,动作快点,磨蹭什么呢!” 小四儿哎了一声,匆忙冲了冲身子,拽了浴巾胡乱擦了几把便穿上衣服出去:“师父,我好了,咱走吧。” 周家林见他头发湿漉漉地挂着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他转身扔给他一块毛巾:“擦擦头发。” 小四儿想跟师父说那枚珍珠耳钉的事儿,可心里慌乱,不敢开口,想着改天上街去买只一模一样的补上。揣着这点小心思,一路心不在焉,师父跟他说话都没听清楚,含糊地应了几声,好在一到工地就忙起来了,一天下来,整个人又累又热,身上的汗积了一层盐渍,舔舔嘴角都是咸的。 陈默来的时候,大家刚刚下工,一群人还捂着汗湿的工服,隐隐泛着酸腐的味儿。她一点也不嫌弃,跟着他们一起往工棚去。 到了办公室,才知周家林不在,说是谈新工程去了,她心下嘀咕,什么工程需要在晚上谈?大概是又怕见她,所以躲出去了吧?这个男人真是铁石心肠,刀剑不入,她这些天连话都没跟他说上十句,总见他沉着一张脸,有时她来,恰好他在,他也不怎么招呼她,依旧忙自己手上的活计,她也不吵他,只远远地等着。 周家林人生得俊朗,加之多年的体力劳动,使得身材高大健壮,有股子别样的男人气势,他在工地上常穿一身灰蓝色的工作服,衣裳洗得发了白,有几处蹭了黑色的油渍,应该是洗不掉,晕染了周围一小片衣料。陈默见过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在日头下绑扎钢筋,汗水顺着肌肉纹理淌下,混着尘土,形成一道道印子,那遒劲的臂膀因用力而鼓起,流线型的腰腹没有一丝赘肉,透着诱惑,令她的心神荡漾不已,若是能被他抱一抱,该是多么体酥神遥的事。她曾为自己冒出的这个想法羞得不敢靠近他,可渐渐就真的想尝试,把他追到手,想怎么不都随自己么。 陈默在工地上等人吃了晚饭,依旧是不见周家林回来,她揪住小四儿问道:“知道你师父去哪儿谈工程了么?” &nsp; 小四儿不敢看她,躲闪着她的目光:“师父没说。” “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陈默又问。 “没。”小四儿摊开图纸画图。 陈默见他神色不大自然,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似的,这孩子心思简单,虽然也是十几岁就出来做工,但一直被周家林护着,没经历过太糟心的事儿,加之性子腼腆,所以心里有什么都藏不住,明眼人一瞧就能看透,她过去挨着他坐下,柔声道:“小四儿,我看你这图画得越来越好了。” 小四儿仍是低着头:“师父说画得不好,得练。” 陈默笑道:“你师父这个人,太严格了,我瞧着挺好的啊。”顿了顿,她又靠过去几分,问道,“小四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小四儿闻言猛地抬头,急道:“没有!”他怎么敢在师父背后说他的秘密!何况这秘密又那么难以启齿。可见陈默满面怀疑,他艰难地笑了笑,说:“姐,你知道哪里有卖耳钉的吗?我想买一对珍珠的。” 陈默瞅他面色微红,心想这小孩是有了心上人了,怪不得今天这个样子,她低头看了看时间,说:“你一会儿有没有事?我带你去买。” 小四儿立刻放下图纸站起来,可摸了摸口袋,心里打了个突,小声问道:“姐,珍珠耳钉贵不贵?” 陈默笑答:“看你买什么质地的了,有贵的,也有便宜的。” 小四儿原本明亮的眼神蒙了一层灰,他也不知道该买个多少价位的去赔人家,可不买不行,于是咬了咬牙,说:“一千块够不够?” “够了,金针的都够了。”陈默陪着他往外走,边走边夸赞他,“你挺舍得为你女朋友花钱啊。” “啊,是啊,必须买的,多少钱都得花。”小四儿捂着自己的邮政卡,一阵肉疼,这一千块钱他要是寄回家里,他们一家人能花好久了,可秦姐是个博士,她穿的戴的应该都不便宜,他买个地摊货去赔,她肯定不高兴,万一这事儿让师傅知道了,他不敢想后果,师父把她看得很重很重。 今天气温三十度,秦青却穿了件立领碎花旗袍,同事见了都是眼前一亮,均夸她柔美婉约,有民国美人的风范。秦青心中苦笑,这里的辛酸,只有自己知晓,只要离开空调屋,被外面的热浪一蒸,身上便是细密的汗,她很后悔穿这件衣裳,但不穿,脖子上的印记便无可遁形,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她曾做过多么激烈的事情,而且在那件事里,她还是被蹂躏得很惨的那个。 她是半夜离开的周家,那人做完一次,不放人,搂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累得没力气反抗,背对着他闭目养神,后来他摸得兴起,又迫着她来了一回,完事之后她坚持不住,澡也没冲,带着浑身黏腻就昏睡过去,直睡到夜半时分,才慌慌地跑回家。 本想不惊扰父母,可进门就瞅见秦母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客厅留了一盏小灯,光有些暗,照得她的一颗心恍恍惚惚的,秦母听到响动,身子一动,睁眼看她:“去哪儿了?” 秦青抚着心口撒谎:“在外头纳凉,跟家林哥聊天来着。” 秦母嘀咕了两句:“也不怕蚊子咬,早点睡吧。”说完打着哈欠回卧室去了。 秦青顿时感到眼眶发酸,亲妈就是亲妈,再嫌弃她也会等她回家,她拎着两条酸软的腿去浴室洗澡,也没顾得上查看身体,迷迷糊糊地洗碗就扑回床上睡了。早上醒来时几乎起不来,身上的每一寸都透着酸疼劲儿,胸口和脖颈有几处淤紫,一碰就疼。她暗骂周家林禽兽,去衣柜里翻了件立领旗袍穿上,遮住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 下午接到宋玉润的电话,说是晚上有个活动,要携女伴出席,希望她能陪他一起去,秦青身心疲累,懒得跟他去应酬,便推拒了他,那边也没强求,只是略显失落:“秦青,我非常期望你能站在我身边。” 秦青歉然道:“今天和师兄有约,工作上的事儿,实在脱不开身,下次好吗?” 宋玉润笑了笑,说:“秦青,你是个女人,不要放太多心思在事业上。” 秦青不想跟他辩论这个问题,只轻声应了,并未赞同他,两人又说了两句别的便挂了电话。办公室位在二十楼,廊道的一面是巨大的玻璃窗,外头的景色一览无余,她站在窗前往远处眺望,是一座又一座的高楼大厦,这些高大威猛的建筑物,从无到有,凝聚了一个团队又一个团队的心血,但最重要的,还是基架。她失了会儿神,方回到座位上,将桌子上堆积的几份文件拿过来细细查看一番,然后把负责做数据的小姑娘叫来问了问情况,在上头签了自己的名字。 秦青博士毕业之后便进入企业工作,和之前在校的人联系不多,偶有聚会时去露个脸,吃个饭,饭后匆匆离去。她的同门们有不少混得不错,有的已经在学术界初露头角,论文发表了一篇又一篇,有的做了老板,做生物制剂,钱了一笔又一笔,只有她在做着与专业没什么瓜葛的行政工作。 这次约她的师兄叫侯磊,曾在她读博时给予过她很多照顾,两人的关系相交其他人来说,算是很铁的,但师兄在她毕业后便去了国外进修,前阵子才回国,说是说回了母校,要做个课题。 两人在研究院旁边的港式餐厅会面,侯磊远远地见了秦青就站起来向她张开双臂,秦青却只同他碰了碰胳膊,侯磊笑道:“怎么,不让抱了?” 秦青叫来服务生,要了一客排骨饭加抹茶冰饮:“不想让自己的骨头疼。” 侯磊在菜单上加了一客鸡肉饭,一道古法咕咾肉,一份清炒时蔬,鱼头豆腐煲,又加了两个菠萝包,服务生拿着菜单转身要走,侯磊叫住他吩咐道:“再加个冬瓜瑶柱薏米煲老鸭。”完了回头对秦青说,“这汤保养,女人喝了有好处。” 秦青抿了口茶,说:“所有的汤都一个味儿。” 侯磊笑眯眯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我就不跟你寒暄了,这次约你是有事相求。你还记得你那个被毙掉的毕业论文么?那会儿你找我来做指导,我觉得你的想法和思路很是新颖,而且逻辑很清晰,你的那个设想,我在国外的这几年一直在琢磨,觉得有很大的可行性,所以这次回来,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 秦青闻言一愣,说:“那是我年少不懂事,天马行空写出的东西,老师不是说倾我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实现么,他说我对不尊重学术,太不严谨。” 侯磊却摇头道:“老师有句话一直没对你讲过,他说,秦青是棵好苗子,不在实验室可惜了。” 秦青略惊讶,她从来不知道老头子对她评价这么高,她的博士生导师近几年已经不收学生了,她算是最后一个,老头儿德高望重,对人要求极为严苛,吝于夸人,能从他嘴里说出可惜二字,已是极难得的赞赏了,只听侯磊继续说:“他还说,有件事很后悔,当初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侯磊的话一落,秦青登时黑了脸,两人突然都没话说了,气氛在空调的冷风中渐渐凝固。这会儿服务生送餐过来,盘子碗碟从托盘上卸下,把一张小方桌摆得满满当当的,侯磊盛了一碗汤搁到秦青面前,说:“来来来,喝口汤,糟心事儿咱不提了,就说我这个课题,真的是急需你啊,小师妹。” 秦青的神色略有缓和,但仍是不见笑容,她想了想,说:“你让我考虑几天。” 侯磊又替她夹菜,郑重其事道:“我会给你提供最好的实验室,最好的实验器材,最好的助手,你要是乐意,我派人全程24时护卫你。” 秦青见他如此严肃,勉强笑道:“护卫就免了,给我个清净的环境就成。” 侯磊立刻同意,说:“我没白疼你一回啊。” 秦青将菠萝包切开,叉起一块放进嘴里,说:“师兄,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侯磊喝了口汤,回道:“没空儿谈啊,要不你介绍个给我?听说外头企业里的小文员,个个时尚貌美。” 秦青撇了他一眼,说:“对于她们来说,你的年龄有点大了。” 侯磊却笑:“师妹啊,你不太了解行情啊,越是小姑娘,越是喜欢配大叔。” 秦青不信:“那大叔呢?越是年纪大,越是喜欢小姑娘?” “bingo,答对了!”侯磊打了个响指,“男人最专一了,从20岁之后,就一直喜欢2024岁的,漂亮又有身材的女人,直到死。” 秦青听了,直觉他说得不对,琢磨了半天,才骂道:“不要脸!” 侯磊哈哈大笑,连声道:“不是全部,只是部分,只是部分,不包括妹夫。不过说起来,像你我这样的人,不该在这个圈子里嫁娶,一定要找个外围的,能激得起不一样的火花的,要让生活变得有乐趣嘛。” 秦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太诗意了,不适合结婚,还是单身吧。” 侯磊却说:“你不懂,这叫幽默感。” “没听出幽默感来,倒觉得有点冷。”秦青瑟缩了下身子,挖苦道。 这顿饭吃了有两个小时,两人就即将要做的那个项目简单讨论了一下,秦青心中那份寂灭的思潮在侯磊的描述里慢慢复苏,竟有种雀跃的感觉,像是当年那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孤勇,很是兴奋。 然而激动的心情尚未维持多久,便被两粒药给劫持了。 秦青嫌热,周末懒得出门,躲在床上看书,才翻了一半不到,便被提出去进行三堂会审,主审官秦母,先是把药摆在她面前,只看着她不说话,后是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秦青面上装傻充愣,心里却悔得要命,这药她买了一盒,没吃完,随手就放口袋里了,后来换衣裳时便忘了,大概是秦母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的,她这位勤快的老妈,总会在洗衣服前掏掏口袋,经常会掏出些钱啊,名片啊,卫生纸之类的东西,不想今日掏出了个炸弹。 母女两人相对无语片刻,秦母突地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青青,你现在年纪不小了,妈妈也不会总干涉你的私生活,但你别忘记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女人总要洁身自好,检点些没差。” 秦青一见那药,心跳便漏了半拍,这会儿听了秦母的话,又羞恼不已,脸色染红,但仍是随口扯谎道:“妈,这个是实验品,我有个师兄刚回国,邀请我加入他的团队,要做个项目,我买了几粒做实验用的。” 秦母自是不信,说:“你不用编瞎话诓我,我自己个儿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脑袋里有什么,我能不知道吗,这玩意儿跟你的实验搭不上边。青青,这个东西伤身,那男人竟然让你吃这个,可见并不疼惜你,只是图一时之快的,你别跟他混在一起了,听妈妈的话,好不好?” 秦青面红如血,她这个年纪,被母亲训诫这种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可有苦难言,她又能说些什么,只得继续不承认,一口咬定是实验用品。 秦母又劝了些别的,希望她尽快跟这个人分手,找个稳妥踏实的男人成个家,别到时候糟蹋坏了身子,想悔都来不及。 秦青心虚,不顾老妈的唠叨,拿了药奔回房间。从前年少,老妈教育她的时候,以吓唬为主,那会儿她心中坦荡,即使听了些重话,也没多难堪,如今不同了,她确实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不小心留了证据,老妈定是认为她不自爱,这会儿大概正在痛心疾首,尽管她没有暴跳如雷,但越是平静,越是让人不安。 她把自己扔到床上,脸埋进被子里无声尖叫,脑袋锈住了吗!竟变得如此粗心,这回好了,老妈肯定要入手查她了,万一查到她和周家林有染,她就得跳河了。 想想多可怕,到时候街坊四邻都口径相传她的事迹,因为男女私情,还是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对门邻居,还是她先下手诱惑的他! 念及到此,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忙掏出手机来给周家林发了个短信:不管我妈问你什么,都说不知道! 那边很快就有了反应,直接打了电话过来,秦青恼他,按了拒接,那人又打,她再次拒接,他消停了,却是追了条短信过来:我都知道。 秦青看了,气得直捶床,这男人真是太可恨了,摸起手机又发了句话过去:别乱说话! 秦母暗自神伤了一会儿,衣裳也不洗了,回屋去哭。自个儿的闺女被人这么糟践,那个挨千刀的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臭小子,她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独自坐着抹了会儿泪,又是心疼又是懊悔,自己怎么就把姑娘养得这么傻?除了傻之外,还娇气任性,如今做出这等事,被人耍着玩儿了还不当回事,她这么多年真是白教育她了,想到这里,不禁感到气苦,眼泪越掉越凶。秦父跟人下棋回来见到她这样,吓了一跳:“你这又是怎么地了?” 秦母拿毛巾擦了擦脸,哭道:“还不是因为你那闺女,白养这么大了,啥都不懂,心思跟小孩儿一样,我担心以后咱俩去了,她该怎么活啊,想想我这心就疼得慌,老秦,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秦父闻言苦笑:“我瞧你真是成天没事儿干闲得,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怎么操那么些个心啊,还净想些没用的,要不我带你出去玩一圈吧,你不是老念叨着要去欧洲溜达溜达吗,让闺女给咱们订两张机票,你有得忙活就好了,啊,你说成不成?”都说女人更年期是一个家庭最艰难的时候,其实不然,退休后无事可做,才是最艰难的时期。 秦母把毛巾一扔,说:“我不去,你这个人就是甩手掌柜,啥事都不放在心上,算了算了,跟你说话累得慌。”她说着起身出去,把没洗完的衣裳洗了,闺女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她难受归难受,事儿还得查,那帮亲戚不能委托,个个嘴上没有把门的,一人知道,整个家族都得传开了。 自被秦母抓了小辫子,秦青便不大敢跟她面对面共处了,总觉得难堪。因此下班尽量在外拖延时间,能晚归就晚归,饭搭子们嫌热,没什么精力满大街去找吃的,更懒得逛街,她没处可去,转而去侯磊的实验室呆着,里头的有不少年轻人,都是侯磊搜罗来的能手,还有几个本校的研究生,如今入了侯磊门下,见了她,均恭敬地喊声小师叔。 侯磊事情多,没空带她出去,饭点上便领她去食堂吃饭,要了两个炒菜:“多久没在这儿吃过饭了?想不想念?” 秦青夹了口菜,吃得毫无风范:“说实话,挺想的,那会儿毕业时还伤感,以后吃不到四餐的小炒了,怪舍不得的。” 侯磊笑道:“吃货。” 正说着话,忽听有人跟侯磊打招呼,声音极为熟悉,秦青抬头,见是宋玉润。 宋玉润也看见了她,大感诧异:“你们俩,认识?” 侯磊笑呵呵地站起来同宋玉润拍肩膀,又请他入座:“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我那个宝贝师妹,我老师收的最后一个学生,关门弟子,快说说,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未待秦青说话,宋玉润便抢先说了:“我是她的追求者。” “哈?”侯磊夹菜的一双筷子僵在那里,“哈哈哈,真的吗?你大爷的宋玉润,当初我说介绍我师妹给你,你还不乐意,说不想结婚,这会儿倒自个儿追上门来了,秦青,拿拿乔,不答应他,替我出口气。” 宋玉润看着秦青,说:“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以为你这师妹没拿乔么,你问问她,我追求多久了,一只克隆羊都长大了,我这连个准话都没得到呢。” 秦青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占她的便宜还少么?要不是他总那副德行,给她不安定的感觉,她估计早就应了他了。 侯磊很不厚道地笑:“任重而道远啊,兄弟,想把我小师妹娶到手,你还得修炼修炼,现在火候不够,想当年,有多少优秀的小博士追她呢,都没成,哪能就这么被你给夺了去。” 秦青闻言,扭头问道:“真有很多人追我吗,我怎么不知道?” 侯磊啃了口西瓜,边吐西瓜子边说:“你能知道个啥,成天泡实验室图书馆,脑子里除了实验文献论文,就剩吃,女人做成你这么情商迟钝的,真没几个,不过好在你长得漂亮。” 秦青呆愣愣地听着侯磊念经似的评价她,到最后一句时没听懂,问他,侯磊眼皮一抬,说:“女博士难嫁啊,你学历这么高,要是再生得磕碜点,那不是灭绝师太么!哪个男人敢娶?” 秦青听他说完,蓦地暴起拍他的脑袋,骂道:“侮辱女性,找死!” 宋玉润饶有兴致的看向秦青,这姑娘一直柔柔弱弱呆呆萌萌的,偶尔有点小傲娇,但不过分,恰到好处,没想到竟也有如此强悍的爆发力,他拍了拍手,叫了几声好,从旁经过的学生看着这几人,均有些好奇,研究院这边的地儿不大,几年下来,人人几乎都混了个脸熟,如今冒了三只陌生面孔出来,还这么招摇,着实很吸人眼球,有人眼尖,认出了侯磊和秦青,转身小声嘀咕:“看见那女的没,金老的关门弟子,早几年因为闹出了段丑闻,留校没留成。哈,我以为她就此消失了呢,怎么又回来了?” “啊?长得挺好看的。”一人叹道。 “废话,就因为长得漂亮,狐媚的本事才大呢。”先前的那人不屑道。 “真是看不出来。” “能看出道行的,就不是狐狸精了。那会儿人家的老婆打进学校来,把实验室砸了个稀巴烂,还闹到院长那里,骂人骂得可难听了,她被骂急了,拎着硫酸瓶子要去泼她,说她污蔑,那女的就说手里有证据,两拨人闹得不可开交,当年的盛况你没见到,真是空前绝后。”那人一边回想一边说,“当时金老不在,等他回来,她已经办完手续走了,据说金老找院办核实情况,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反正她没再回来。” “真的啊,没想到我们这儿还有这样的奇葩事儿啊!”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奇葩极品遍地是。” 几人吃完饭,侯磊说有事,让宋玉润送秦青回家,临走时拍了拍宋玉润的肩,语重心长地叮嘱:“我这师妹除在实验室和办公室之外,脑子有点不大灵光,你可不能趁人之危,不然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个个找你拼命。” 宋玉润嫌他磨叨,踹他一脚:“你大爷的电灯泡,快滚吧,别耽误我们俩的二人时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侯磊向秦青抛了个媚眼,笑呵呵地走了,宋玉润面上的笑容退得一干二净,拽着秦青的胳膊往停车的地方走,秦青挣扎:“宋玉润,你要干什么啊!放手!” 宋玉润狠歹歹地回道:“落入我的手里,你说我能干什么?” 秦青被他拉着停不下,心里厌烦,怎么个个都欺负她弱,她抿着嘴不吭声,踉跄着被宋玉润扯到车前,开门,把她搡进去,由于用力过大,她的腿磕到车门上,疼得直呲牙,那人却黑着一张脸,好似没瞧见,她捂着痛处不敢动弹,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宋玉润替她系上安全带,掀开她的手,冷声说:“我看看。” 秦青一扭身:“起开。” “耍什么小脾气儿呢。”宋玉润强行挽上她的裤管,见小腿被撞得有一块红,他摸了摸,又按了按,秦青疼得打他:“你神经病啊。” “我诊断一下骨头有没有断!”宋玉润冷眼看她,指头又在红印处戳按了两下。 秦青气苦,大力推开他:“你故意的。” 宋玉润冷笑道:“就是故意的,怎么地了。” 秦青差异地看他,面上尽显迷茫之色,宋玉润忽地捏住她的脸颊,死死地盯着她问道:“你说,你这个样子,到底是装的,还是天生的?” 秦青眼见三十了,哪能像小孩子似的这么被人捏脸?况且真是疼,她恼恨地去掐他的手:“宋玉润,你自重点儿!” 宋玉润闻言却笑道:“你跟我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也没见你多厌烦啊,这会儿怎么又不乐意了?” 秦青见他眼里闪着促狭的调笑,一时语塞,身子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在这人面前,任何话都是废话,他听了也全只当没听见,加之她的确对他心思不纯过,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跟这人以交男女朋友为目的约会了。 宋玉润松了手,轻轻替她揉了揉,又拍了拍,说:“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你这种调调的,千万别改,改了就没味道了。” 秦青听他说些不清不楚的话,手也摸到她的脖颈上,伸了两指摩挲她的耳垂,她心里止不住抖了两抖,抬了胳膊肘椎上他前胸,把人椎得捂住心口直咳嗽,她这边则飞速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逃出去,完了站在外头怒瞪宋玉润:“谁让你喜欢了?咱两个成年人,有那么一点子需要很正常,不就是搂搂亲亲吗,你又没吃亏,别成天挂在嘴边跟旁人乱说,还有,我不喜欢你。” 宋玉润揉着心口,见她满面怒容地指责他,情意微动,探身出来要抓她,她慌慌张张地退了几步,转而一扭身跑了,帆布鞋牛仔短裤配上白色半袖衫,清纯的像个学生妹,他不禁笑了,这女人勾了人的魂儿,翻脸就赖账,拿他当排遣寂寞和练手的实验品,用完了甩手就想扔,世上哪有这种美事?她算计得挺好,唯独算漏了一点,他不是旁的男人。 秦青跑出大门口才停下,那人没追上来,她放松了戒备,顿时冒了一层汗,真是怕了宋玉润,这人最初挺温文尔雅的,虽然有些热情,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 此时已经八月份了,天气依旧又热又燥,晚风吹在脸上,仍是暑意十足,她从包里拿了片湿巾擦汗,薄荷绿茶的清香给她混沌的大脑注入一丝清明。 她按部就班地生活了近三十年,没行差踏错过半步,却在今年把日子过成了一片片的,而且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没用好,还牵扯了麻烦,她果然不是个能处理生活和感情的人,老妈早把她看透了,偏她自己不信。 望着身边不时走过的学生,三三两两抱着书本低声讲话,一如几年前的她。她有点想不通,思想范围太局限,很多事无法理解,但凭感觉和做事,又出了好些错。 早前读研三时,她要考博,住校。同屋的师姐说,感觉自己挺理智的,其实很容易冲动,而且受不得打击,有个什么伤心事儿就想掉眼泪,大概是太多,把心思读单纯了,所以她不想继续在学校了,想出去找份工作,给自己染染色。彼时的秦青很懵懂,不大能理解师姐的话,现在才有点恍然,她以为自己很通透,其实不然,她不过是个井底之蛙。 她现在能在企业里混到小主管的位置上,也是得了贵人相助,看重的是她工作时的细致和严谨,能把好数据和费用的关,至于人情交往上,她不用过多费心,部门之间沟通不利,自有顶头领导替她排忧解难,所以,她只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着,手里捏着部分小权,谈不上多喜欢,也用不上辛苦多年读来的学历,不费心不劳累。 大起大落是经历不到,就是个安安生生度日的营生。如果日后论个成就,她大概能算得上是没出过错漏,保证公司的部分运营正常进行吧。 她一直是工科,身边多是男同学,但她恪守老妈的教条,除了导师和关系较好的侯磊,离别的男士均是三尺远,那会儿心思纯,只惦记着学业,后来读博,又努力留校,打算在实验室摆弄瓶瓶罐罐,搞科研学术。从未想过自己的桃花运会是这样,在她骤然开窍之后,扑啦啦开了个艳俗,颜色不好看,心里也不痛快。 秦母缓过劲儿之后,便实施自己想出来的法子,开始严盯着秦青,像是回到多年以前,秦青还是个情潮萌动的小姑娘,秦母怕她做错事,规定她早上几点出门,晚上几点回家,回得稍微晚些便是一通盘查。想着掐断她同那男人来往的时间,看她憋得久了,会不露出马脚来?上回听她说跟姓宋的约会,但她去打听了,那男的早拥上了个漂亮女朋友,自家女儿没真是不争气。一想到那药丸,她就恨得牙根痒痒,但自个儿闺女被她养傻了,又心疼下不了重手打,这份儿苦只得自己吞了,再把气撒到旁人身上。 早年,秦青是年纪小,不敢违拗,现在却是心虚,因此很是听话,下了班也不去找侯磊了,乖乖地回房间窝着,翻出时记过的笔记来看。 这天接到个聚会邀请,说是有个姐妹要移民了,把相熟的人聚起来闹一闹,日后不定有多久见不到了呢,兴许就是一辈子。秦青没什么谈得来的同性朋友,被人称一声姐们儿,也是因为当初时,班里没几个女生,她不得已只得跟着一起混,真论起情分来,她是最浅的那一个。 但不管她有多不这类事,也得过去送一程,事先跟秦母打了报告,下了班便直接赶往聚会地点,到了之后,发现人已来了不少,有认识的,也有眼熟的,还有些不认识的,主人见她来了,笑容满面地跑过来拉她的手:“秦青,等你好久了!” 秦青被拽着入了座,边上有人递了杯子过来:“秦青好久没见了,最近忙什么呢?” “忙谈恋爱呗!你们没见着,春节聚餐那会儿,秦青带了个大帅哥来。”一人接口道。 秦青却笑,说:“那是我邻居,闲着没事,跟我出来玩玩,蹭饭的,不是男朋友。” 那人立刻追问道:“真的?那他有女朋友么,家里都有什么人?介绍给我成不成?秦青,帮我搭搭桥,事成了请你吃饭。” 秦青心思微动,回道:“不巧,他刚谈了个女朋友。” “对的人,没相遇在对的时间。”那人惆怅了一句,叹气,转而又问秦青,“这么好的男人你怎么不自己留下?落你手上我心里还好过些,你想嫁个什么样儿的,你父母是不是也催你结婚?” 秦青也略显忧愁,说:“我也不知道要嫁什么样儿的,看对眼了,不讨厌的就行吧。” 那人差异道:“就这样?那要求很低啊,这样的男人不好找么?不过也难怪,对你来说,除了这两点,还得加上学历一条才行,不然相差太多,三观有偏差,沟通是个问题。” 边上有人插话说:“秦青,别听她的,学历什么的都是浮云,只要相互情根深种,有些小沟小坎,脚一抬就过去了,别被一些不成大气候的硬性要求挡住了眼,夫妻讲究的是相互协调融合,有问题一起商量,需要妥协的,就各自退一步,不过一定要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肯舍了脸哄你的。”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一边说找个有钱的重要,一边说感情重要,秦青听着,只觉阵阵迷茫,别人所说的,都不是她心中所想要的,她想要什么样的,她是真的不清楚,就像有人说找对象的条件只有四个字,活的,男的,可话是这么说,最终不还是各种挑么,人心难测,自己也测不准,更何况是她这种处理不好感情的人,迷迷糊糊的过了那么些年的日子,别人的意见,也权当听听罢了。 聚餐的场地是吃喝玩乐一体,采取自助餐形式,人渐渐来得差不多了,主人在台上回忆了一番过往,说临走前把大家聚起来多看几眼,说得人颇为伤感,最后被一杯酒灌下台来,人们闹成一团,秦青没参与,拿了餐盘到一旁吃东西,正吃着,身边突然坐下个人,她叼着小蛋糕看去,见是侯磊,他端了杯红酒,笑吟吟地望着她:“走到哪儿都舍不得不填肚子。” 秦青瞪他:“世界真小哈,你也认识小乐。” 侯磊凑过头来,同她低声咬耳朵:“我不认识什么小乐,我是被女人挟持来的,缠得我心慌气短,师妹,帮个忙,积功德的事儿。一会儿你跟在我身边,不管那女人怎么拿眼剜你,你都不许丢弃我。” 秦青想要抬头瞅瞅那女的长什么样儿,却被他一把搂住:“别看她!”秦青伸手撕扯他卡住她脖颈的胳膊:“你想勒死我啊,松松。” 侯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松了手,正待再交代点什么,却见一人端了个杯子站在秦青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秦青扭头去看,那人腕子猛地一送,一杯红酒全部倒下来,把秦青浇了个透,一时间,这边的人都呆了,包括秦青自己也是傻愣愣地,红酒里还掺着冰块,有一粒顺着衣领滑进后背,冰冰凉凉的,激得她叫着跳起来。 侯磊上前捏着那人的胳膊,怒道:“你这女人疯了吗!” 秦青把冰块抖落出来,抹了一把满是酒液的脸,冷眼看着被侯磊制住的女人,说:“珠珠,你这是什么意思?” 珠珠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啐道:“不要脸!” 秦青忍着怒气,问:“这话怎么说起的?” 珠珠甩脱侯磊的钳制,冷笑道:“收起你那副绿茶婊的贱样儿,别仗着这脸盘子到处勾搭男人,拆散人家情侣,外头装得挺清纯,里子比谁都脏,时这样,现在还这样,我们忍你很久了!” 秦青气得哽咽,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时做朋友还不错的人,竟是这么嫌恶她,而且还是从早先的时候就嫌恶了,她四下看了看众人,见有不少人都别开了目光,有几个醒悟过来的,拉着她的手劝慰,另有人去谴责珠珠。 珠珠扬声道:“我有冤枉她么?都是一路看着她过来的,从前就罢了,现在还拿自己当十七八的小姑娘么!装成这个可怜兮兮的德行给谁看?哼,贱!”说罢指着侯磊骂道:“你们这种男人个个肤浅,见着女人拌嗲撒娇就走不动道儿,庸俗!” 侯磊大怒:“你满嘴胡扯些什么东西,找抽呢吧!” 珠珠往前踏了一步,嚷道:“你不乐意了?那你抽我啊,是男人你就抽,瞅你那怂样!” 侯磊生得白净,脾气也好,这会儿却真是气得不清,面皮红殷殷的,撸了袖子骂咧咧地就要过去扇她,却被一群人绊住了脚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不大的一片地方,一时因为三人闹得有些拥挤,珠珠不住嘴的指责,侯磊气得跳脚,他一时心软,脑子进水被拽来这个地方,结果让人指着鼻子骂不说,还连累了师妹,但无奈挣不开身,气闷骂道:“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秦青是我师妹,我们清清白白的师门关系,被你说得这么不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们放手,我要教训教训她。” 珠珠哈地一笑,啐道:“呸,师兄师妹叫得这么好听,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的,暗地里还不知有多淫秽呢!不要脸,狗男女!” “我操你大爷!”侯磊气得眼眶发红,头顶几欲冒烟,被骂到这份儿上,简直是被刨祖坟的耻辱。 一群人只顾着拉住这两人,却没见着秦青慢条斯理地拿餐巾擦了擦脸和头发,走到珠珠面前,抡圆了胳膊扇了她一巴掌:“你只见表象,不了解实情,妄自评判,别说那些事我没做过,即使做过了,旁人也没资格管教!”说罢,转头向小乐道歉,“对不住,搞坏了聚会气氛。” 珠珠一时被打懵了,片刻才缓过神来,顿时怒不可遏,拼命要挣脱牵制,想扑向秦青,撕烂她那张脸,“不要脸的绿茶婊!你敢打我!” 不知是气的还伤心的,秦青打完那一巴掌,感觉浑身颤抖发麻,手心也冒了冷汗,她努力保持着平静,目光扫了扫众人,说:“我这个人处事很差劲,脾气不好,性子也娇,但我没做过违反道德的事,也没对不起过你们,你们看不惯我,大可以指出来,犯不着这么忍着。” 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搞呆了,没人说话,小乐忙挥舞双臂驱人:“好了好了,没事了,大伙儿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今儿我是做东的,可劲儿玩,别客气。”说完上前握住秦青的手,把她半搂半拉地弄到角落里,有个平日相好的人也跟了上去,另有几人推着珠珠去了外头:“你傻啊,有什么憋不住的火也别跟这儿撒呀。” 珠珠不甘心被打,眼里含泪,哽咽道:“你们干嘛拉着我,让她平白打我一巴掌,我快气死了,恨得牙根疼!” 人们迭声安慰她,说是没想到秦青竟然打人,劝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哄好,然后派人跟小乐打了个招呼,便都先走了。 秦青的身子依旧有些发抖,嘴唇也哆嗦着,面上血色尽失,一片苍白。她孤高惯了,从不旁人的指点和看法,如不是触到自己的底线,她还照旧平淡度日,并非是她看透人情世故,而是她面皮儿薄,抹不下脸来同人争论,这会儿离了众人的视线,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小乐揽着她的肩头,安慰道:“秦青啊,你别生气,珠珠那人嘴毒,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是啊是啊,我们都挺喜欢你的。”另一人附和道,见秦青不吭声,又说,“是真的,我很欣赏你的性格,你这人吧,做事有原则,而且很仗义,学问好,书法好,又会做饭,还会做衣裳,我是羡慕嫉妒恨啊。” 秦青抹了把眼泪,说:“小乐、徐欢,你们不用安慰我,我的确挺不好的,有很多事拎不清,所以给别人造成了什么解不开的误会也说不定,可能是我人品真的有问题。”说着站起来,“小乐,我先走了,真是对不住,好好的一场聚会,搞成了这个样子。” 小乐拉着她的手,不舍:“你别走吧秦青,一会儿这边散了,咱们回我家聊聊天吧,我以后再想见你们,就得漂洋过海了,而且指不定什么时候有空呢。” 秦青神情萎靡,腿脚还软着,掌心倒是不出汗了,听她说得伤感,点头嗯了一声。 小乐带她去楼上洗澡,又嘱咐徐欢帮她去旁边的精品店买两件替换衣裳。 另一边厢,侯磊被一女孩扯着袖子哭:“我不是故意跟珠珠说的,谁知道她脾气那么爆,话都没听明白就拿酒去泼人家了,对不起,石头哥,你别生气,我去跟那个姐姐道歉成不成?” 侯磊掰她的手,说:“我没生气,你快回家去吧,已经很晚了,天黑夜路不好走。” &nsp; 女孩不撒手:“你骗我,你这个样子就是在生气,这事儿也不赖我啊,谁叫你气我来着,我拉你来陪我的,你却跑去跟人家搂搂抱抱,我又不知道她是你师妹。” 侯磊忍着气,终于掰开她的手:“你们这些小姑娘都是怎么回事?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陪你胡闹,你老这么缠着我做什么,赶紧回家去!” 小姑娘还是掉眼泪,却不敢揪扯他的衣裳了,只说:“是你跟我哥说,让我有事尽可以找你的,我现在有事啊,我让你陪我见见朋友嘛,她们老早就想见你了。” 侯磊面无表情,声音却极为严肃:“我那不过是客气话,说说罢了,而且我也没想到他这位妹子这么拎不清事儿,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一泼,可能会毁了我多年来的梦想吗!小姑娘,往日看在你哥的份儿上,你多胡闹都无所谓,这回真是太过分了,行了,再说一遍,回家去,以后别来找我了。” 女孩不可置信地看着侯磊,不大确定这位好好先生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就为了那个被珠珠称为绿茶婊的女人吗,看来珠珠说得没错,她的狐媚手段的确高明,她几下擦干眼泪,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你么,也不过尔尔。”说罢扭身走了,娇俏的小腰身透着无所畏惧。 侯磊无奈低叹,心里惦记着秦青,见那姑娘招了辆出租车坐进去,他又返回来。 秦青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装,心情也平复过来,坐在角落里跟小乐和徐欢聊天,侯磊找了一圈才找到这边,几步跨过来:“两位女士,可否借师妹同我说几句话?” 小乐不厚道地笑了笑,说:“好啊,师兄~” 侯磊听她语气带了调侃,顿时瞪眼:“你们别信那个疯女人的话,秦青是我同门师妹,我钦佩她的才华,根本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要不是看那个珠珠是个女的,我早抽她了!损我清誉!” 小乐见他怒气冲冲,忙安抚他:“师兄息怒,息怒,师兄请坐,珠珠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大好,她平时挺平和一人,这中间大抵是有啥误会吧,师兄您别生气,徐欢,快给师兄看茶。” 徐欢应声,跑去沏茶,侯磊挨着秦青坐下,歉然道:“师妹,都怪我。” “不关你的事,就算没有你这茬,也会有其他的由头,这杯酒总是要被泼的。”秦青淡笑,“正好天气热,降降温,也让我反省一些事。” 小乐笑着插话:“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啦,师兄,你多大年纪?” 侯磊老实地答道:“三十。” 小乐一拍手:“哎呀,正当壮年,介绍个女朋友给你吧,包您满意!” 侯磊吓了一跳:“女人都这么喜欢做媒婆吗?你这样子太吓人了。” “哎,我又不是介绍个恐龙给你,你怕个什么?我们家阿欢啊,人是温柔贤惠,心地善良,我瞅着师兄这玉树临风的气度,觉着你们俩真是良配,不信你问秦青。”小乐说得一本正经。 侯磊急急摆手:“多谢了多谢了,我事业未成,不想被旁的事情分心,这个师妹是知道的,我有个项目正在做,这个不完,我不成家。” 小乐细细看了他几眼,叹道:“你没福气。” 侯磊连连点头赞同她的说法,待徐欢端茶来时,感觉在座的三人气氛有些诡异,但她没那么大好奇心,就没问,几人随便聊了些话,那边便开始散了,三个女人去小乐家夜谈,事先,秦青给家里打了个不归宿的报告,又让小乐和徐欢作证。 徐欢应付完秦母的询问,咋舌道:“秦青,你妈妈现在还管这么严啊!” 秦青应道:“没,大学毕业之后好多了,就是最近这才这样的。” 徐欢刷刷脱了衣裳,只留贴身内衣,拎着姣好的身段一步三摇地在两人面前转悠:“哎,不是我嘴碎哈,你妈妈管得太多了,从吃穿住行,到跟人交往,样样报备,换我我早疯了。” 小乐却说:“我倒是羡慕秦青有人管呢,我爸一出差,就把我随便往亲戚那里一扔,我觉得我没长歪了,真是祖上积德了。” “得,各有各的苦。”徐欢往沙发上一倒,“等我有了孩子,就放养,除了替他把把方向,别走了歪路,其他一概不管。” “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做得到才怪。”小乐给两人倒了点酒,“我姥姥说,做母亲的最难了,嘴里说的狠,心里却恨不得把自己当成儿女的垫脚石。” 秦青怔怔地听着,不搭话,只是默默地喝酒,后来喝大了,没管住嘴,把这半年来发生的事儿跟两人说了,说完之后,三人相对无语。徐欢为了烘托气氛,早把灯关了,这会儿一静下来,只余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还有六只幽幽闪光的眼睛。 徐欢咳嗽了一声,打破沉默:“说,说实话,我也,也有这种。还做过好多次春梦,嘻嘻嘻,梦见跟咱们大学时候的校篮球队队长,哎呦,那感觉,真,真是说不清。我又不敢跟旁人说,怕人家说我淫荡。” 小乐突然哈哈大笑,吓得两人都是一惊,只听她笑道:“这事儿叫事儿吗?妹妹们,你们还活在古代吗,这有什么可忌讳的,这是人的正常生理反应啊,我早在高三的时候就跟人那个过了,你们俩out了。” 徐欢听小乐这么说,很是震惊,“啊”了一声,僵着声音问道:“你不是原装的了,难道不怕嫁不出去吗?听说男人都是有处女情节的。” “现在不讲究这个了,妹妹,别那么传统啦。”小乐揉着她的脑袋说道。 “不,我要保持,秦青,你也别想太多了,要不就跟他得了,你们都做过了,万一你嫁了别的男人,被老公发现你不是处了,他心里存了疙瘩,会对你不好的。”徐欢拉了一把秦青,小声说。 小乐横插过来,说:“别听她的,秦青,别因为这么点儿事搭进自己的人生,这真不算啥,充其量就是剪个指甲盖的事儿罢了。” 秦青捂住脸,叫道:“你们俩别说了,我现在可害怕了,成天期望时间能倒流,我妈现在已经发现我吃的药了,要是她知道了真相,我真怕她会气死,或者气死前拿刀砍了我,我高中那会儿抄了几首情诗,被她看见了,就罚我跪了半下午。”顿了顿,又说,“我那阵子真是鬼迷心窍了,就像着了魔一样,什么后果都没想过。后来悔得要死,跟他坦明了过错,然后想正正经经地谈个男朋友,可努力了很久都不成,我对那个人喜欢不起来,现在的日子被我搞的一团糟。” “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跟你说啊秦青,有这方面的需求很正常,别压抑自己。但找老公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必须要一个各方面都匹配的男人,还有,他赚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你花多少。”小乐又给她续上酒。 徐欢嘟囔:“小乐你不要给秦青灌输你那套理论了,我们都不赞同你,你以后也不许这么乱来了,思想开放是一回事,身体不能胡整。这事儿摊我身上,我也怕,别说秦青了,她那脑袋,有时候比我还拎不清,顾及的又多,光她妈妈那边,就够喝两壶的,不过秦青我挺佩服你,你竟然真敢啊。” 秦青喝了一大口酒,自言自语似的问:“我该怎么办?” 小乐丢下酒杯,用力扳过她的头,令她同自己对视,语调不清的说:“抛开其他不论,秦青,你晓不晓得你那邻居哥哥的为人?他是不是跟你玩玩的?要是他纯跟你耍的,就一脚踢开,他再缠你,你就拿刀子捅他,不过要是他人好,也真心喜欢你,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姥姥说,找个知根知底的男人结婚,要比半途认识的陌生人靠谱,虽然我不大赞同这个说法,但老人家的话,有时候也挺对的,哎,也有不对的时候,我姥姥就是话多。” 几人越说越乱,最后握着酒杯七扭八歪地躺着睡过去了,秦青做了个模糊的梦,梦中的徐欢和小乐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嫌烦,捂着耳朵翻了个身,又看见珠珠拿酒瓶子抡她,一边砸一边喊:“给我看看你的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小四儿最近有点萎靡,师父教的东西太深奥,他啃了好几天都啃不下一角,又不敢老去问,师父这阵子忙得饭都没时间吃,他们手头上这个工程已经完成了一半,后半段的工程款尚未拔下,那边的新工程就已经签了,明年开春动工。师父一面跑款子,一面招兵买马扩充队伍,为下个项目做紧密的筹划,但在年底之前,要把公司开起来,根本抽不出空儿来指导他。 晚上下工,周家林还没回工地,小四儿没去食堂吃饭,直接收拾了东西坐公交车回家。为了方便学习,他一直住在周家,师徒两个人在工地食堂把晚饭简单对付过去,便回家坐在书桌前,一个看书,一个临摹图纸。每每他撑不住去睡了,师父仍在苦读,第二天早上他醒来,师父已晨练去了,他懒,不乐意动,师父几次把他从床上拽起来拉下去跑步,他都耷拉着脑袋睁不开眼,有气无力地拖着步子往前挪。 这么的过了几天,周家林实在看不得他那副样子,一脚踢上他的屁股:“软蛋玩意儿,滚回去睡吧!” 小四儿被踢得生疼,但没敢吭声,强撑起精神跟着跑了一会儿,实在抵不住周公的召唤,折回去睡了,直睡到天光大亮,周家林买了早饭回来喊他。 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到家时天已经有些擦黑,小四儿上得楼来,见对面大敞着门,里头没开灯,像是点了蜡烛,昏黄的光随着夏风摇曳不定,他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终是趴在门边,探头进去问道:“叔,你家停电了吗?” “是小四儿吗?”秦母拿着烛台过来,“快进来,你师父回来了没?” “没回呢。”小四儿被烛光晃着眼睛,看不清路,抬手遮挡在眉上,这才看见屋里的境况,秦父正翻检着家用工具,见他进来,拿起一把改锥问他:“小四儿,你跟着你师父学了不少日子了,会修电路不?” 小四儿猛摇头:“叔,我不会,师父还没教我。” 秦母拉他去沙发坐下,冲秦父道:“你快别摆弄了,这黑灯瞎火的,你那老胳膊老腿登什么高,摔着了怎么办!别逞能了啊!我再给家林打个电话去。” 秦父不乐意:“要不是你这老太婆拦着我,我早就修好了,从前家里的哪样东西不是我修的?” 秦母边拨号边挖苦:“是,都是你修的,但哪样儿你修好了?我是怕你这会儿老眼昏花的戳错了线,着起火来毁了我的房子我住哪儿?你闺女这会儿还不回家,问问她干什么去了。” 两人正相互拌着嘴,秦青拎着包踏进来:“这又是谁搞的?” “你爹!”秦母告状道,“晚饭也不吃,就鼓捣他那个破玩意儿,我才吃了两口饭,就听插座噼里啪啦响,吓我一跳,喊他别弄了,上回就说别拿家里来,我瞅着就害怕,这要是不小心爆炸了,弄出几条人命来,看他怎么办。” “怎么能爆炸呢,那就是个小东西,我这是没接好线,把电路搞混了,搭错接点了。”秦父嘟囔。 秦青拿着蜡烛去查看墙壁上的插座,发现插孔已经黑了,还能闻到一股子臭臭的焦糊味儿,她扭头冲秦父道:“爸,你以后可别这样了,太危险了。” 小四儿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在秦青进来之后就显得拘谨,这会儿见她在眼前晃来晃去,掀起阵阵香风飘过鼻端,他把这空气吸进肺里,觉着有点窒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他赔给她的耳钉,还在浴室里搁着,他每次洗澡都禁不住去看看那对耳钉,看完一阵心慌,不知道她是不是忘记了。 秦青检查了一圈后才发现家里有客人在,是周家林的那个小徒弟,她瞅了他一眼,见他坐得端正,略低着头,大概是感应到她的目光,突然抬眼看她,她吓了一跳,忙别开眼去,脸上腾地就红了,她可没忘记那晚的事儿,这小家伙目睹了她的狼狈。 小四儿更加坐立不安,她刚才好像瞪他了,很不高兴的样子,肯定是嫌他无事登门,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走呢?师父不在,他实在没什么底气。 秦母给周家林打通了电话,那边说正在上楼,很快就到,秦母放下话筒,拿了烛台去门口迎他,只听楼道硿硿一阵响,没几秒钟,一个高大的身影已奔了上来,几步跨进屋子,他抬臂抹了把汗,问:“电箱钥匙呢?” 秦父回道:“在这儿。” 周家林接了钥匙,撸起袖子,然后拿了工具箱,说:“我去看看,小四儿,帮我照个亮。” 小四儿哎了一声,接过秦母递过来的手电筒,颠颠地跟在周家林身后,先是去楼梯间打开电箱,把电闸拉下来,然后查看了保险丝,见已经断了,于是回屋找了个备用的换上。又去把那个烧得已经焦黑的插座卸开,里头有根线线已经黑了,外边的皮都化掉了,周家林取了黑色的胶布把线缠了两圈,再拿砂纸把金属端打磨几下,重新安装上,扭头吩咐小四儿:“去把电闸拉上。” 电闸一合上,屋内瞬间大亮,照得人心里很是舒服,秦母把烛台和手电筒收了,问周家林:“你吃过饭没?” 周家林显得有些疲累,往餐桌旁一坐,回道:“还没吃,正饿得慌,家里还有剩的吗?” 秦母听了,迭声说:“有有有,小四儿,你吃过没,没吃也过来吃点儿。”说罢,转身去厨房拿碗筷,又嘱咐秦青:“快去拧块湿毛巾来给家林擦擦脸。” 秦青已经跟那儿躲了半天,本想着没敢违抗母亲大人,很听话地去执行命令,不想才接了水,周家林就跨了进来,她吓得往后跳了一步,瞪着眼看他,他却把浴室的门半掩上,沉声说:“我洗把脸,有香皂么?” 秦青讷讷地从洗漱台上翻了块香皂递给他,他没接,低头捧了水扑脸,顿时水花四溅,有不少溅到她的身上,凉丝丝的,她把手往前送:“给你香皂。” 周家林拎着湿漉漉的手从她的掌心里摸起香皂,指肚的厚茧刮过她,引得她打了个颤,她忙拿毛巾擦了擦,说:“毛巾给你挂这儿,我先出去了。” 周家林低声说:“等会儿。” 秦青心慌不已,哪里敢停留,快步越过他就要夺门出去,不料仍是没躲过,腰间一紧,人已被他搂住。 “站这儿。”周家林把她抱到盥洗台边,命令道。 秦青望着半掩的门,又听他这副不容人反抗的语气,更加害怕,低声问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周家林几下洗完脸,拿毛巾擦了,然后一把搂过她,低头吻下:“就是想亲亲你。” 秦青吓得手脚都软了,这人真是想要了她的命! 周家林倒没贪恋,只狠狠亲了几口便放开了她,在她还愣怔时,转身装作如无其事地走出去。 秦母已将碗筷摆好,见人出来,叫他:“快坐下吃饭,怎么忙成这样啊?” 周家林毫不客气地坐了:“打算组个公司,全部自己做,最近一直在跑这个事儿,什么都顾不上了。”说罢捧起碗来一阵狼吞虎咽。 秦青没上桌,直接回了房间,秦母扬声叫她:“你不吃饭啦?” “不饿!”秦青大声回道,她的身上还沾染着周家林的气息,缠绵褪不去,她摸了摸略有些发肿的唇,用手背反复擦蹭,那人在一点一点占据她的家,已经快要到了让她无处可去的境地。 秦母眼底一暗,这丫头又耍什么小性子呢。这些天,她查来查去,始终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从前那个在她面前一眼就被看透的女儿,如今像是蒙了一层雾,叫她把控不住。 秦父疑惑道:“怎么的了这是?” 秦母给小四儿盛了一碗汤,说:“爱吃不吃,不许管她。” 周家林吃得快,很快就撂了碗筷,小四儿见师父已经吃完了,不禁有点急,秦母见他嚼也不嚼就咽了,白净的脸噎得通红,忙压住他的手,柔声说:“慢点吃,饭吃快了对胃不好,这点别学你师父,他从小就这样,不是好习惯。” &nsp; 小四儿应了一声,速度慢下来,但仍是拘谨。周家林被秦父叫到一边去喝茶,两人就现在的形势聊着组建公司之后的方向和发展,周家林边说边拿茶盅摆布阵势,一项一项讲,秦父见他劲头十足,且胸有成竹,不由得连连点头,又嘱咐他不可浮夸,踏踏实实做事,好质量造就好口碑,好口碑造就好利润。 周家林应是,喝了口茶说:“这楼是多年的老楼了,很多线路都已经老化,我明天有空,去工地拿几样工具来,把家里的线路重新梳理一下。” 秦母闻言,接道:“老早就想着找人弄呢,一直拖着,除了那些线路,还有厨房的水管,总是漏水,天天得拿水桶接着,一天漏半桶水,够做两顿饭了,浴室的那个浴霸也坏了,原想着夏天用不着,就没管它,我想想还有什么东西要修,正好趁你空闲,快一并帮我都修好。”她说罢就起身去各处检查,完了把该修整的都指给周家林看,又说,“明儿我们要去参加个老年活动,不在家,我把家里的钥匙给你一把。对了,你想吃什么饭,我早上做好搁到冰箱,到时你拿出来放微波炉里热热。” 周家林跟着转了一圈,心里暗暗合计着,两人转回来时,小四儿已把饭桌收拾了,秦母哎哟一声,上去接了抹布擦桌子:“你别干这些,快去歇着,上了一天工,赶紧休息。” 小四儿哪里好意思吃白食,抢着跟在秦母身后帮她干活儿,秦母笑呵呵地跟他聊家常,问他最近学得怎么样,周家林有没有训他。 周家林把钥匙揣进兜里,去厨房盛了半碗饭,然后在上面压了一层菜,说:“我去看看她。” 秦母没吭声,却随手添上一碗汤。 秦青躺床上看了几页书,肚子便开始咕噜噜叫,她中午吃得少,下午五点多就饿了,这会儿胃里空着,火烧火燎地泛着酸意。后悔了,干嘛如此折磨自己?鸠占鹊巢,鹊还傻得不吃饭饿自己,天下除了她,找不出第二号来,可是出去跟他一桌吃饭,难免要心慌,老妈盯着她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旦被看出异样来,哎,罢了罢了,还是先饿着吧,等他们走了,她再去厨房偷吃。 周家林两手端着碗,只得用脚踢门,里头没动静,他又踢了一脚,那门才开了道小缝,他毫不迟疑地抬腿闯进去,把碗筷往桌上一放,沉声说道:“过来吃饭!” 秦青听见踢门声就知道是他,原本不想开门,但又怕他会不停地纠缠,这人根本不在乎她的顾忌,她低声下气也好,她傲慢无视也罢,他都不当回事,一味地按着他需要的来,野蛮强横。她站在那里愣愣地看他,不确定他又要做什么。 “过来吃饭。”周家林又说了一遍。 “我不饿。”秦青不动弹。 周家林坐在床上,两手覆在大腿处,盯着她不说话,目光看似沉静,却是藏了暗涌,秦青被他看得发毛:“我真不饿,四点多吃了个下午茶,还饱着呢。” 周家林敲了敲桌面,说:“你嘴唇是干的,因为饿了很久,水分流失过度。” 秦青一愣,伸手摸唇,又听他低声命令:“门开着,我不动你,过来把饭吃了。” 秦青往外头瞅了两眼,见父母靠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跟小四儿聊天,半点都没有将目光投向这里,她提着心往桌边走,拉出椅子来坐下,饭菜虽然凉了,但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是刚才饿得快死的她,这会儿真真是不饿了,抬眼去看周家林,见他一瞬不瞬地锁着她,她登时没了底气,低头吃饭,她记得春节的时候,她还拎着一颗轻快的心捉弄他,这会儿却像被猎豹追杀的小动物,在他一步一步地逼迫中毫无章法的节节后退。 在如炬的注视下,秦青勉强吃了小半碗饭,味同嚼蜡,也不知道有没有落进胃里,心口堵得发慌,喝口汤冲一冲,却差点吐出来。正努力同喉咙里的汤水做斗争间,只见一只大手擎了个红色绒布盒子伸到她面前来:“我买了对耳钉给你。” 秦青一个没控制住,汤水进入气管,激得她猛咳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秦青夜里没睡好,晚饭吃得不舒服,存在胃里像块石头,抻得她翻来覆去睡不着,那人给的东西锁在抽屉里,像是长着小爪子,直勾勾地抓挠她的心。她烦躁地坐起来,扭亮床头灯,下床去摸了钥匙打开抽屉,将那个绒布盒子拿出来,艳红色的心形,她托着盒子窝回被子里,打开,坐托上插着两只玫瑰花样的耳钉,花心是一粒钻石,捏起来搁在手心细细端详了一番,只觉这东西过分耀眼。 她看了一会儿,撩起长发,摸索着戴上,虽然她有耳洞,但那是小时候在姥姥家住着的时候,看见邻居家的姐姐们都戴着各式各样的耳坠,特别漂亮,她羡慕不已,求着姥姥给她也弄出两个来,那会儿还不时兴激光枪的技术,姥姥就用最古老的法子,找了针和线,都消了毒,然后从米袋子里捻出两粒小米,一前一后地撵着她的耳垂,待磨薄了,照着那处飞快地穿针引线,一个耳洞便这么成了,她初时确是高兴了很久,但后来耳洞发炎流脓,耳垂肿得像鸽子蛋,疼得她直哭,说不要这俩洞了,姥姥跟说她,想要美就不能怕疼,再疼也得忍着,然后为她处理干净。 在姥姥的照料下,发炎渐渐好了,姥姥把线扯了,摘了两根仙人掌的刺,去掉尖端给她戴上,这么养了小一年,才开始戴耳饰。可是那会儿她已经对这个不感兴趣了,从前买过的许多耳钉耳坠耳环,一样赛一样的漂亮,她偶尔兴起戴一回,可没几天就丢了。 耳垂被坠得沉甸甸的,拿过镜子照了照,还挺衬肤色。她又戴上另一只,左右欣赏了半天,然后摘下来放回盒子,继续锁进抽屉。 周家林回去后,先是指点了一下小四儿的功课,完了洗个澡,开始整理最近的工作,办公用房和注册资金已筹备,他还笼络来四个持有资格证书的房地产专业、建筑工程专业的专职技术人员,还差两个持有资格证书的专职会计人员,不过注册公司不是难事,难的是组建团队之后要做的事,以他现有的资金实力和开发项目的能力,只能属四级资质。虽然他手里有千挑万选的得力干将,却还没有他所需要的拓展市场的人才,具体流程也不太规范,若是他不在,这个团队便无法常规运行,所以,要想做大,还得建立个核心。 小四儿按照师父教的法子,把之前不懂的问题罗列出来,一起拿给他看,然后他逐一讲解回答,完了他再联系自己所悟,融会思考,突然感觉豁然开朗,许多天都无法跨越的鸿沟,如今如履平地,心中的兴奋和激动难以言表,只崇拜地望着师父,见他光着脚,只穿了件灰色的沙滩裤,裸着上身,肤色黝黑光亮,宽肩阔背,锁骨处有道长长的疤,但不显恐怖,反倒更填男人雄风。 老夏总说师父少年时代逞凶斗狠,这疤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周家林不经意间抬头,见小四儿盯着他发愣,他沉声问道:“看什么呢?” “师父,肌肉怎么才能锻炼出来?”小四儿抻了抻自己的胳膊,老夏说他是养不胖的麻杆儿。 “你想慢慢练还是速成?”周家林把玩着手里的笔,问他。 “有速成吗?”小四儿两眼放光,说:“我想不要花太多时间,就能变成您那样。” 周家林低头瞅了瞅自己,淡淡地说道:“这个好办,去搬半年砖。” 小四儿神色一凛,他当初刚出来做工的时候,搬了一个月的砖,一天下来,手套磨破几个洞,手上掉一层皮,有次往上运砖时还砸了脚,伤疤现在还有。 周家林面色微冷,声音也极为严肃:“没有任何基础的人,若想要一样东西,就得肯下苦工,还要有个不变的信念,哪怕是死,也要把那东西弄到手再咽气。” &nsp; 小四儿脸上染红,他知道师父在教训他浮躁,此前,师父也曾提点过他一两句,他心里不放事,过后就淡忘了。 周家林把本子合上,说:“你图纸这关过了,过阵子送你去,学设计,给你一年时间,给我学精,学成后,回来找我。” 小四儿听了又是一阵激动,却说不出感谢的话来,周家林站起来揉了揉他的脑袋,说:“给我争点气。” “嗯!”小四儿郑重地应道。 没过一个月,周家林果然把小四儿送去了技校,并给他办了住校手续,说:“学费生活费都在我给你的卡里,你用得时候就去取,别舍不得花,这一年不许分心干别的,专心学习。” 小四儿猛点头,亦步亦趋地把师父和老夏送走,抓了书本就跑去教室等上课。他从未奢想过还有的机会,还能坐在窗明几净的课堂里捧着课本听课,师父却把他的梦想放在他眼前,让他脚踏实地,一点一滴地实现。 老夏摸了根烟咬在嘴里,又给周家林递了一根,替他点上火:“你这人倒挺大方,花那么多钱送他来读这个,万一他学成了不回来,给别人出力去怎么办?” 周家林吸了一口烟,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小四儿心思细腻,脑瓜聪明,主意多,手也巧,即使做一级钢筋工也屈才,现在公司缺设计方面的人才,有名有望的请不起,我就自己培养一个,这会儿花点小钱,日后挣回大钱,很划算。”顿了顿又说,“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以后也不会亏待他。” 老夏吐了个烟圈,眯起眼来看他,他比周家林大十多岁,当年老爷子收山不干时,许多人都另寻出路,周家林鼓动他跟着他走,他那会儿也是念旧情,想着去别的地方也是干,跟着他也是干,于是就入了组,没想到这个小伙子胸中藏万壑,竟有了这么一番作为。 工程已接近了尾声,开发商过来进行初次验收,对他们的活计很是满意,后期的项目款很痛快的拨了,周家林把大家前期的工资结算了,然后让老夏盯着收尾,他这边跑了几趟工商局,各处都打点应酬过后,终于拿到了企业法人营业执照。 老夏要放鞭炮大肆庆祝,周家林摇头,说这会儿还得再办理一些手续,齐全之后挂牌营业时再说,等工程结束后,再摆个宴,大伙儿一块热闹热闹。 众人这才得知周家林最近的动作,纷纷坦言日后要跟着他好好干,周家林带人进驻办公室,房间不大,隔出三室一厅,分了财务,市场,销售,设计,项目等几个部门,几个独立的房间最大的一间做了财务部,然后是设计部,他捡了个小房间做自己的办公室,其余的几个部门则在大厅里,设了开放式的格子间,各色绿植点缀其中,进门就能看见正面的落地大窗,外头的景色一览无余,在窗边还设了一排吧台,供人休息时使用,整个空间简洁流畅,令置身其中的人感到很是舒服。 老夏对这里赞叹不已:“这是谁设计的?真不错。” 周家林把牌照往桌上一搁,说:“我。” 老夏一屁股坐在工位上,转了一圈,说:“我坐哪里?” 周家林指了指靠墙的位置:“项目部,日后你管着现在的建筑队。” “嘿嘿嘿,老子当官了啊。”老夏顿时眉开眼笑。 周家林往桌子上一坐,说:“管不好撤你的职,你对工地上最熟悉,活儿做得最出色的,尤其是钢筋混凝土这边的事儿,而且人脉也广,所以我用你,是取你的长处的。” 老夏笑道:“长处赚钱多。” “以后不许再跟别人说‘评书’。”周家林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起身走了。 老夏干干地笑了两声,拿起拍照来找了钉子锤子给挂上,心里美滋滋的,在这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坐着真有派! 秦青应了侯磊的邀请,同他一起做那个课题。于是这边提出了辞职,领导挽留了一番,觉着她是个很好的帮手,走了可惜,但得知她的打算后,便说:“回实验室也好,你有功底,在企业里呆着是个浪费。” 办理离职手续,交接工作,忙了差不多两周,终于可以一身轻松地离开这座工作了好几年的大楼,心里竟也生出了几分舍不得,手底下的小姑娘们个个面露忧色,说是怕新上司脾气不好,她们不好混,秦青笑言:“难道我脾气就好了?” “好,秦姐,你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好啊,从来不骂人,我在原来公司的时候,犯了一点点小错,就要被骂好久,每次干活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出差,越是这样越是出错,哎,都恶性循环了。”一小姑娘假装泪目,“所以我来了这儿之后,真感觉是进入天堂了,领导和蔼可亲,讲话轻声细语。” 秦青拍她的头,笑她太夸张,嘱咐了几句便抱着东西走了,饭搭子小艾出来送她:“你可别忘记有好吃的叫上我啊。” “忘不了。” “有好男人也别忘记介绍给我啊。” “上次那个呢?你们没在一起?” “你那男朋友的伙伴们,级别有点高,我衬不起。”小艾委委屈屈地说道,“我听说那个玉哥儿,好像有点花,秦青你要注意,别被他骗了去。” 秦青笑道:“我跟他不是男女朋友,当初的确是想发展来着,但不太合适。” “那就好,想我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坐火箭过去看你。”小艾把她送到电梯口,看着她进了电梯,然后同她挥手。 秦母得知女儿辞职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再无修改之机,她生了几天气,因为这么大的事竟然没和她商量,秦父劝慰她:“她自己喜欢,而且当初就是读得这个专业,不用到实处是挺可惜的。” “那会儿是你让她做的行政!”秦母仍是不高兴。 “我是墙头草,行了吧。”秦父给她倒了杯水塞她手里,“那个时候还不是因为你念叨的,她自己正好也在学校经历了那么个糟心事儿,我就想着让她换个环境,缓解缓解心情,这会儿她又回去了,说明她心里没有那个疙瘩了,我当然支持她。” 秦母想到当年的那件事,脸上又是愤怒又是疼惜,自个儿姑娘平白无故摊上个小三的罪名,想想就生气,一个大姑娘,一下子就名誉扫地,她恨恨地骂道:“那些人真是该天打雷劈的。” 于是这事儿便这么揭过去了,秦青在家休整了周末,周一就去侯磊的实验室上班了。 这天晚上,秦家父母早早去睡了,因为小区又组织了一个老年活动,要编排个节目,参加社区比赛,两人都报了名,每天都早睡早起,吃过饭就在活动中心待一天。 秦青不爱看电视剧,回房看了会儿书便困得睁不开眼,这阵子忙着培育菌群,写实验报告,连着几天都没睡饱觉,她把床头灯一关,盖上被子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小床的一边塌了一下,好像有什么重物压上似的,她想回身去看,却怎么也动不了,脖颈处传来阵阵炙热,像有火在烤,她心里着急,一惊,就醒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秦青以为是睡得不好,遭遇了传说中的鬼压床,醒过神之后发现,那不是鬼,而是人,正搂着她轻吻,她猛地推开他,往墙边躲了躲,颤着声音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撬门!”周家林追过来抱她,劈头盖脸地吻下来。 秦青左右闪躲,仍是逃不过他的唇舌,他没刮胡子,扎得她疼,她呜呜呜抗议:“你别亲我了!胡子太扎了,疼!” 周家林伸手摸了摸:“有那么扎吗?” 秦青一面捂住刺痛的嘴连声说有,一面使劲推他,企图把他掀下床去。 周家林捉住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低头轻轻地亲她:“那我去把胡子刮了,你不许锁门。”说罢,掀被下床,开门往浴室去了。 秦青见他这么大喇喇的样子,吓得心都要跳了出来,这人真当别人是空气呢,她想也不想,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去关门落锁。 傻子才会不锁门。 周家林回来时,见卧室门果然是关紧了,他压着力气,敲了几下,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为突兀,里头没动静,正待抬手再敲时,门开了,露出一张气愤至极的俏脸儿,他闪身进去把人抱住,狠狠地吻:“这回还扎吗?” 秦青低声吼道:“周家林,你别乱来。” 周家林“嗯”了一声,埋首在她的头发里,深深地呼吸:“真香!”说罢又吻上来,同时上下其手,将怀里的人儿扒得精光,大掌沿着她姣好的曲线来回摩挲,激起她阵阵颤栗,他舔弄着她的嘴角,含糊地问:“你怎么这么香,嗯?” 秦青提心吊胆,怕他把持不住做了出格的事,万一被隔壁的父母听见了动静,跑来查房,她铁定死无全尸。可她力气没他大,喊又喊不得,只好软着嗓子求饶:“家林哥,你冷静点儿,我有话要跟你说。” 周家林打横抱起她回到床上躺下,啄了啄她的眼睛,说:“我听着呢。” 秦青不敢再挣扎,只觉自己的身体似是不听使唤般,生出了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她咬了下舌尖,痛楚使得她回复了清明,她尽力使自己离得他稍远些,不那么紧密相贴:“周家林,你到底怎么进来的,真是撬门吗?”他要把门撬了,明天早上父母起床发现了,岂不是要叫嚷得全小区都知道了…… 周家林低笑:“你傻不傻,说什么信什么,我有钥匙。” “你什么时候偷配的钥匙?”秦青惊叫。 周家林抚摸着她平坦光滑的小腹,说:“我没那么无耻,要用偷。” 秦青没听出他的语气不善,只问:“那你怎么得来的钥匙?这里是我家,你私自弄了别人家的钥匙,半夜摸进来欲行不轨,告你到公安局,你知道什么罪吗?” 周家林手上的动作一顿,忽地翻身压上来:“我不止偷钥匙,现在还要偷人,你一并都告了。” 秦青傻眼,她忘记了这人的性子,激不得。可这会儿为时已晚,那人一把捂住她的嘴,然后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撞得她几乎要窒息,所有的呻吟都含在唇边,化为呜咽,听在耳中像是要挣脱牢笼的小兽,让人心生怜悯,又想狠狠蹂躏。 周家林低头咬她的耳朵,喘着粗气问:“怎么不戴耳钉?” 秦青被他刺激得浑身发抖,又喊不出,握拳打他,渐渐没了力气,只是抵在他古铜色的胸膛上,眼泪成串成串往下掉,额头上也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粘湿了散落的头发,昏黄的灯光衬得她更显莹润,白皙的脸庞被染成粉红色,眼睛浸着泪,迷离地半睁着,这副软弱禁忌的样子无声地诱惑着身上的人。 周家林忽地停了动作,把手从她嘴上掀开,她的脸颊因着他的大力,已捏出了几道深深的指印,她像是回到水里的鱼,张开嘴儿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待她缓了缓,他凑过去含住她的唇,软软的,薄薄的,味道也怡人。 周家林把人捞起来,掐住她的腰大力挺动:“我是魔鬼,你是妖精,我们俩在一起正好儿。” 秦青艾艾叫了两声,嘴便又被捂住,脑海轰鸣中,似是听他说了句什么,但她神识不清,一个字都没听见,只顾着窝在他身下不停颤栗。 早上天刚亮,秦母便起床了,洗漱完便去厨房叮叮当当一通忙碌,完了要去喊秦青吃早餐,刚要敲门,秦父忽然说道:“她这几天怪累的,让她多睡会儿吧,人家昨晚特意叮嘱你了,别打扰她睡觉。” 秦母恍然,噢了一声:“瞧我这记性,那我把饭给她搁在灶上,一会儿你给她留个条儿,让她别忘记吃。” 秦父去浴室刷牙,抬眼见到久日不用的刮胡刀摆在盥洗台边,他顺手捡起来放到架子上,心道青青那丫头又乱鼓捣东西,鼓捣完了还不收拾。 周家林在秦母做早饭时便醒了,只是未曾挪动半毫,怀里的人儿背对着他,正睡得香,甚至还打着轻微的小呼噜,薄被遮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只露着纤细的肩头和玉白的颈,颈上布着暗红吻痕和淤青指印,他轻轻拂去她脸上的长发,露出秀气的容颜,薄唇微抿,俏挺的小鼻子微微翕动,他心中一动,凑过去亲她的嘴角,她不乐意地轻哼,身子往前蹭了蹭,他怕弄醒她,便停下不动,静静地看她,耳中听得门外秦家父母的对话声,离得不足十米。 “周家林。”她轻声叫他,“我会怀孕的。” 周家林轻柔地咬她,说:“怀了就生。” 秦青被他咬得疼,躲他,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她心里一惊,面上血色尽失:“你,你快别这样,我爸妈在外头!” “我知道。”周家林不停,兀自忙活,“所以你得忍着别出声。” 秦青打他,被他捉住腕子威胁:“我真想就这样打开门,让他们看看你和我在干什么!” “你疯了,周家林,你滚出去!” 周家林把人翻过来,让她埋首在被子里,然后从后面贯入,沉声道:“我滚到天边去也要绑着你。” 定好的闹钟乌拉拉作响,时间是早上七点半,秦青躺在周家林怀里低泣,那人一手搂着她,一手摸过闹钟关掉,然后抚开扑散到她脸上的头发,低声说:“我会对你好的,乖,别哭。” 秦青不理他,呜呜咽咽又哭了一会儿,只听他又说了些话,大意是公司组建成功了,会忙上一阵子,待他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把两人的关系公开,她吓得一激灵,忙求道:“别,别跟旁人说。” 周家林摸着她光滑的脊背,说:“这事儿交给我,你不能再逃。” 秦青不吭声,心里慌乱无比。他起身穿衣,下床时摸过她的手,往她的指头上套了个东西,凉凉的,她举起来看,是枚戒指,和那对耳钉一个质地,她要往下撸,被他攥住:“戴着。” “我不要这个!”秦青甩他的手。 “那你想要什么?”周家林亲吻她的指尖,问。 秦青往回缩:“我什么都不要!” 周家林笑了笑,说:“这是必须给的物件,戴着吧。”说罢,低头含住她的唇,咗了一口,然后便出去了。 秦青使劲儿撸下那枚戒指,往地上一扔,金圈儿在地上蹦了两个高,轻轻脆脆地叫着滚到墙边不动了,她拉过被子蒙住头,双腿胡乱踢腾,怎么会这样! 不多时,听见周家林喊她:“起来吃早饭,我先走了。” 秦青不应他,他便过来掀被子,她还光着身子,惊叫一声把被子抢过来裹住自己,周家林瞧她指头上空着,低声问:“戒指呢?” “丢了!” 周家林上去扒开被子,把人提溜出来按到腿上掐她的腰,问:“戒指呢?” 秦青被掐得疼,恨得咬牙切齿,大叫:“滚门口去了!” 周家林放开她,走到门边,低头寻摸了一遍,弯腰捡起那枚金圈儿,折回来重新给她戴上,秦青瞪眼看他,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说:“你手指细,戴这个好看,颜色也衬,别再丢了。”秦青不说话,他看了眼时间,说:“我走了,你别迟到。” 听见大门关合的声音,秦青又躺了一会儿,才懒懒地起身,薄被从肩上滑落,她低头瞅了瞅,见身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迹,这人没轻没重,只顾着他喜欢,却不想她该如何见人。洗漱的时候看见手指上的黄圈儿,心里不痛快,摘下来往架子上一扔,飞快的收拾妥当,去厨房拿了个包子叼着跑出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秦青赶到实验室时,别人都已工作了半天,平日总是她第一个来,因为秦母起的早,她一起床,全家人便得跟着她的作息,所以秦青每天要早到实验室一个小时。昨儿她打算今天多睡会儿,特意叮嘱秦母别再天刚放亮就跑来敲她的门,可计划落空,她并没比平时多睡几分钟,全被那人给搞乱了,弄得她还迟到这么久。 几个小研究生跟她打招呼:“秦师叔。” 秦青拢好白大褂,冲人点头,先去查看菌群生长情况,拿了记录册写了写日志。 侯磊比她来得还晚,中午才见着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拿了杯子猛灌几口水,说:“院里那群老家伙,真是古董脑袋,当初讲得好好的,现在又说这项目收益不大,院里科研经费预算要超了。他们是什么意思?想让我出去拉赞助?” 秦青接道:“大概是这意思吧。” 侯磊很是不高兴,但无奈手上无实权,而且项目刚刚开始,是个费钱的东西,除了花钱,就是花钱,他坐在椅子上静思,手里的笔转的飞快,良久,他翻了翻台历,说:“师妹,咱们下周日去吃个饭。” 秦青放下手中的报告,抬头笑道:“新鲜了,吃饭还看黄历啊!” “不止咱俩,还有个财主。”侯磊拿笔在台历上画了个圈,突然盯着她一瞬不瞬地瞧,“师妹,你今天和平时不一样。” 秦青一愣,差异道:“哪里不一样?” “唔,说不上来。”侯磊摇头。 秦青往他跟前凑了凑,说:“你仔细瞅瞅,必须说出来!” 侯磊认真地端详了一番,说:“眼睛有点肿,你哭过了,谁欺负你了?” 秦青暗中松口气,说:“没,熬夜来着。” 侯磊关切道:“没事别熬夜,对身体不好。”说完起身出去,到门口时忽然回头,“我想起那个词了,妩媚。” “啊?”秦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侯磊确定似的点点头,说:“女人味儿足了。” 秦青被这话吓得一呆,待没人的时候偷摸着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还是那张脸,没什么变化,眼睛倒确实有点肿,她撩起几把水敷眼,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悸动,忽闪而过,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青林建筑有限责任公司正式挂牌成立,仪式不大,来人却不少,还来了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小四儿放假,坐了几趟车从远郊赶过来,现场人头攒动,各式花篮沿着廊道铺摆到电梯口,各个负责人有条不紊地维持着秩序,典礼过后,周家林带着老夏等人陪着几位人物去就餐。 小四儿兴冲冲地跑进办公室,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有人跟他打招呼:“小四儿,你学成了没?” “就快了!”小四儿大声回道。 那人笑,说:“你可别偷懒,不然位子要被别人抢去啦!” 小四儿拎了发红的眼睛瞪他:“我勤奋得很。” 那人一把掳住他,把他甩到工位上,嘴里啧啧出声:“瞅瞅,还是这么点劲儿,小子要多锻炼,别光学习,再学残了,那么些学费不白花了吗,你师父给你留着地儿呢。”说罢把他拉起来,“走,吃饭去。” 周家林在名城订了包厢,一行人刚坐下,酒菜便轮番端上。周家林给众人满上酒,朗声道:“今天我能有这番作为,全仰仗各位哥哥的提携和帮助,此时无以为报,谨以一杯水酒聊表谢意。” 一人站起来同他碰杯,念上一句:“周老弟客气,助你就是助我。” 其余人等纷纷跟上,说:“周老弟痛快人做痛快事,日后有需,当哥的必当尽力。” 周家林连连道谢,又满上一轮酒。 酒喝到酣处,话也说开了,先前第一个同周家林碰杯的那人挨着他坐,两人低声说着话:“老弟,哥有句话,必须要讲给你听,现今这个形势尚可,日后要变,情况不大乐观,土地出让价格一公开化,每个项目的成本就相当于透明的,刨去费用投入,利润直线下降,生存靠什么?只能靠规模效应,规模怎么来的,你应该比我清楚。” 周家林点头应道:“凡是商品,都讲究个品牌,越是知名,越是占优势,牌子就是广告。不瞒您说,政策这方面我也琢磨过,日后的势头如何,我也在做准备,基础已经垫足了,趁着这几年加大力度开路,只要有了品牌,想成规模,法子多得是。” 那人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我就乐意和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而且敢打敢拼,不知道将来要有多少人垮在你手里。” 周家林同他碰杯,淡笑说:“优胜劣汰。” 那人摸了摸下巴,赞同道:“时势迫人,也造就人,老弟,你尽管放手干。” 周家林举杯:“您开了这样的金口,我怎能辜负,先干为净。”说罢一口喝了杯中酒。 那人又是哈哈大笑,也仰头喝了。 这时,饭桌上已转了个话题,众人就着当前的时势聊起来。一番应酬下来,已是下午四点,几位人物说是局里有会,晚上的活动就暂时延后,周家林将人一一送走,然后折回来,走到拐角处,他转去卫生间,另外几人回包厢休息。 老夏喝得舌头有点大,捂着脑袋说:“跟这些人吃饭比干活还要累。” 市场部经理喝了两口茶,说道:“场面关系,就是个拼命,拼出来了,才能有机会酒喝到胃,话说到位,事做到对。”他已经喝了一壶茶,他喝酒上头,一张脸泛着白。 老夏含糊道:“不过话说回来,十多年前那会儿,哪里能想到今天,会坐在这里跟这些人物喝酒吃饭,哈哈哈,累也值了,家林这小子,嘿,有能耐,老子没白跟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 “你就是那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梦想层次。” “这梦想最难实现,老婆要温柔漂亮,孩子要聪明听话,炕头要冬暖夏凉,我是实现不了了,老婆是个凶婆娘,孩子天天跟我叫板,炕头早拆了,换席梦思床了!”老夏突地一拍大腿。 “起码炕头升级了。” 几人提酒瓶子磕杯子,大声调侃,周家林突然推门进来,脚步略显踉跄,老夏站起来,欲要伸手扶他:“家林,你要紧不?” 周家林回到位子上坐下,说:“没事。”完了跟服务员要了两碗米饭,捡起筷子来就着残汤剩菜慢慢地吃。 老夏见状,叫道:“服务员,拿菜单来,添两个菜!” 周家林摆手,说道:“不用了。” 老夏看他神色平淡,欲言又止,几人都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他吃饭,今天为了衬场面,大家都着了正装,中途喝酒热了,把外套脱了扔到一边。周家林穿了件白衬衫,纽扣系的一丝不苟,这会儿解了领口的两粒扣子,全然不似往日,这时的他,摸样没有变,气势却有些不同,老夏和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又把视线重新倾注到周家林身上,心里却各有所思。 周家林目不斜视,筷子拿得稳稳当当,慢条斯理地吃饭喝汤,吃完拿餐巾擦了擦嘴,说:“走吧。” 众人拿了衣裳随他离去。回到办公室,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里头的人还没走,见他们回来,纷纷站起来,周家林叫了小四儿去他屋内,其余人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小四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周家林身后,心里忐忑不安,不晓得师父要跟他说些什么,他读了几个月的书,每天都晚睡早起,不敢浪费一分一秒,该学的课程已被他啃下不少,但还有很多没啃完的。 周家林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一杯,说:“找个地儿坐,站着干什么。” “师父,我一会儿就回学校去。”小四儿端着水杯,依旧站着。 “一会儿还有车吗?我喝酒了,不能开车送你,明儿早上走吧。”周家林坐在那里捏了捏额头,“在学校还习惯吗?缺不缺钱?” 小四儿在他对面坐下,回道:“习惯的,钱也够。” 周家林仰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良久才说:“那就好,我之前跟你说一年为期,太难为你了,你别那么拼命,注意身体,一山还比一山高,慢慢来吧。” 小四儿嗯了一声,低头喝水,再抬头时,见周家林以手遮眼,一动不动地,像是睡着了,他继续喝水,边喝边偷眼去瞧师父,觉得他今天特别帅。 周家林在办公室待到醒了酒才回家,小四儿早就饿了,周家林问他想吃什么,他说想吃饺子。 周家林提醒他系上安全带,完了问道:“学校食堂里没有饺子吗?” “有是有的,但皮儿太厚了,不如秦姐包的好吃。”小四儿低头扣安全带,闷声回道。 周家林突然笑了笑,说:“想吃她包的饺子了?不太容易啊,要不你去求求她。” 小四儿吓了一跳,忙摆手说:“我不敢。” “怎么呢?怎么不敢呢?”周家林差异地问道。 小四儿讷讷地说:“师父,我见着她就不敢抬头。” “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不敢。” 周家林笑道:“有什么不敢的,她又不是母老虎,看她一眼还能把你给吃了?你眼见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怎么胆子就那么点儿,这么腼腆,以后怎么追姑娘?” 小四儿突遭调侃,一时无话,他可不敢跟师父说,他从骨子里畏惧秦青,畏惧她身上的气质,畏惧她说话的声音,更畏惧的是,她那么高的学历,还有他所不能涉及的陌生领域。 周家林侧头看了看他,说:“给你派个任务,一会儿去秦家吃饭,你去求她包几盘饺子,用什么法子我不管,什么时候包我也不管,任务完成了有奖励,完不成,就赶紧滚回学校去,不许再出来。” 小四儿面露难色,只觉任务艰巨,他哪里敢去求秦青?可是师父这么说了,他必须得尊师命,因此两人一到秦家,他便不时地跟着秦青转悠,不敢靠近,只用眼光追随。 秦青一早就被叫了回来,说是要给周家林摆庆功宴,她说有事,不知道能忙到什么时候,结果在实验室拖延了一番回到家,那人竟然还没到。她望着一桌子菜吞了好久的口水,才终于等到大人物降临,周家林进屋后,随手把衣裳递给她,径自去卫生间洗手,她揪着衣服愣了愣,顺手丢在沙发上,然后往桌前一坐,问:“能吃了吗,亲妈?” 秦母招呼周家林师徒俩入席,说是专门做了四喜丸子,恭贺周家林公司成立,日后发大财。 秦父开了瓶酒,拿了两个小盅,给周家林倒满,说:“你中午肯定喝了不少,现在就少喝点。” 周家林跟他碰了碰盅,刚要喝,听秦母说制止道:“先别顾着喝酒,吃几口菜垫垫底。”说着,夹了个丸子搁到周家林面前的碟子里,“尝尝看,劲道不。” 小四儿接口道:“劲道,特别好吃。” 秦母笑道:“学校食堂里没有这个吧,你多吃点,早些年秦青读大学的时候,就说食堂饭菜不好吃,我每天上着班,还得给她带饭。” 秦青说:“我有带过饭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脑筋缺根弦儿,能记得自己姓秦就不错了。”秦母瞪她,回头跟周家林说道:“家林,你还记得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小陈不,就是陈默,那姑娘托我给你带个话儿,说是觉得你人特别好,想跟你处处。” 小四儿突然一阵猛咳,差点打翻了汤碗,秦母抽了几张面巾纸给他,替他拍着后背:“你着什么急啊,又没人跟你抢,等你回学校时,我给你带个饭盒。” 秦青给小四儿倒了杯水,说:“你话太多,把人给惊着了。” 秦母不解道:“我说什么了?” 小四儿边咳边说:“我把饭粒儿吃到气管里了,咳,咳出来了。”说着又咳了两下,喝口水压了压,“好了,没事了。” 秦母唠叨着说明天多做点菜,给他带学校去吃,问他想吃什么,又说多吃点肉,学校食堂油水不足,把人都饿瘦了。 周家林跟秦父两个吃得快,两盅酒喝完,便撂了筷子退到茶几那边烧水沏茶,秦青给自己添汤的空档,瞟了一眼过去,正碰上那人的目光,她吓得一缩,再也不敢看他。这人自那晚偷入自己卧房后,便一直霸占着不走了,夜里十一点多来,早上四点多走,弄得她成天提心吊胆,睡不好吃不香,心里恨不得把他撕成十七八片。 她手上戴着他给的金圈儿,那天被秦母看见了问她哪儿来的,她撒谎说自己买来戴着玩儿的,秦母说云英未嫁的姑娘家,买个戒指戴算什么,她反驳道,时尚呗,尤其是戴金子,更时尚,出去让太阳一晃,耀花人眼。秦母当然不信她,各种盘问,无奈她嘴严,秦母后来倒是不问了,但总会盯着她的指头看,她被看得久了,也习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小四儿走前吃了一顿皮儿薄馅儿大的饺子,是秦青亲手包的。 他当时是硬着头皮跟秦青套的近乎,趁着她洗碗时在一旁搭手,她不说话,他也沉默,暗中却下着决心,想着她洗完这只碗就求她,再洗完一只碗就求她,结果直等她开始洗筷子,他才小声说道:“姐,你上次包的饺子特别好吃。” 秦青听了一愣,旋即抿嘴儿笑道:“很久没吃了吧,想吃吗?” 小四儿猛点头,说:“想!” “吃什么馅儿?我给你包几个。”秦青把碗筷搁到下面的橱柜里,抬头问他。 “什么馅儿都行的。” “那白菜木耳香菇吧,明儿中午过来。”秦青用手臂撩了撩头发。 小四儿得了秦青这句话,顿觉身心轻快,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竟是如此简单,他挠了挠头,不自禁地咧嘴笑了笑。 秦青没顾得上看他,锅碗瓢盆都洗完,又拎着抹布擦料理台和抽油烟机,待收拾妥当出来,见客厅只有秦母一人在坐着看电视,周家林和秦父在书房里说话,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她一眼见着沙发上那件黑色西装,心中微动,过去拿起来,摸了摸口袋,果然摸到一串钥匙,她装作不经意地把衣裳挪向一旁,然后把钥匙忘地上一丢,又弯腰捡起来,往秦母身边蹭蹭,揪起一把钥匙,说:“妈,这个是咱们家钥匙吗?” 秦母把目光从电视屏幕上挪过来,瞟了一眼,说:“是啊。” 秦青说:“你怎么把咱家的钥匙给他拿着啊,我拿回来了。”说着把自家钥匙卸了下来。 秦母面无表情地继续转回电视剧,秦青捏着钥匙回了卧室,把门一合,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她终于可以安枕无忧了,那人再强势霸道,也不能真的撬她家的门吧。 从秦家出来时已经过了九点,刚一出门,小四儿便向周家林邀功:“师父,秦姐说明天中午包饺子。” 周家林慢慢地往前走,说:“怎么求来的?说说。” “我就说她包的饺子好吃。”小四儿回他。 “还怕她吗?”周家林掏了钥匙开门,突然感觉不太对劲,把钥匙串翻来覆去看了几眼,顿时沉了脸。 小四儿察觉到他不高兴,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他看见秦青卸了一枚钥匙,可是她不是说那是她家的钥匙么? 周家林推门进屋,说:“叫你什么时候过去吃?” “明天中午。” “嗯。”周家林把西装外套丢在衣架上,开始解衬衫扣子:“我明天有事,下午要是赶得回来,就送你去学校,赶不回的话,你就自己坐车走,过阵子逢上放长假,回老家去看看吧。” 小四儿点头应是,他听老夏说,今天早上师父接到舅公的电话,话没夸半句,只是劈头盖脸一顿骂,末了说了句,别干砸了。 他没见过舅公,只是听过他的“威名”,说是他脾气不好,一不高兴就喝酒骂人,曾把小舅子骂得卷行李回了老家,发誓再也不会跟他出去干活。 他坐在沙发上拿了本书翻了翻,见师父脱了衬衫,光着上身走进浴室,宽肩厚背,像坐山一样,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那背影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寂寥。这个词儿,是跟他同屋住着的一个人常挂在嘴边念叨的,他此时有点明白这两个字眼凑在一处的含义了,可是有些时候,突然看透一件事,心里却不太舒坦。 秦青记着侯磊和财主的晚餐,下午特意修饰了一番,跟父母打了招呼,说是工作上的应酬,大概会回得晚些。秦母精神不大好,病恹恹的样子,秦青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老毛病犯了,吃了药想睡觉,叫她别在跟前烦,要干啥就干啥去。秦青叮嘱秦父别出去下棋了,在家里照看着老妈,拿了包就出门了。 到订好的饭店后,侯磊已经来了,说是财主堵车,要晚点,秦青见这地儿装修考究,环境优雅,从旁而过的服务生个个神情倨傲,男的帅气,女的漂亮,她低声问侯磊:“这里很贵吧?” “贵才显档次,我们是来跟人要钱的,没有人会笑着往外掏钱,得让那人心里舒服了,话才好说得出口。”侯磊也低声回道。 秦青接着说:“可是我不太会说话。” 侯磊说:“不用你谈,你就负责做个点缀。” 秦青不解,问:“什么叫点缀?” “就是花瓶,戳着好看,就着下酒。”侯磊说完看她,“懂了吧?” 秦青微怒,说:“万一他有特殊需求呢?我是不是要负责被摸上两把啊。” 侯磊哈哈哈大笑,说:“逗你玩儿的,你是这项目的第二负责人,人家要赞助,当然要摸摸我们的实力,你专业性比我强,有什么问题,全由你来作答,钱的事儿,我来谈。” 秦青扬手作势要打他,眼神一瞟,见着一极为面熟的男人向他们这边走来。那人也看见了她,冲她笑了笑,说:“小青青,好久不见啊。” 侯磊听到这把声音,忙站起身来:“丁老板!” 丁一白同他握手,说:“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坐。”说着话,又看向秦青,“多日不见,人是越来越漂亮了。” 侯磊没想到两人竟然认识,之前想好的短介绍也省了,直接叫服务生过来点餐,只听那边的秦青笑着说:“再漂亮也没有您漂亮,回眸一笑百媚生。” 丁一白顿了顿,说:“人都说说话好听的人,嘴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秦青不吭声,侯磊却笑道:“丁老板跟我师妹怎么认识的?” 丁一白说:“叫小丁就行了,填个老板显得多生分,我不过是个富二代,还没到老板的份儿上,侯师兄你别太抬举我了。” 侯磊唉声,说:“这不是求到你这儿了,不得不嘴甜点么。” 丁一白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说:“我们俩见过一面,玉哥儿的女人。” 秦青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她同宋玉润那档子要成没成的时日里,几乎天天被他带着四处赶场子,虽然没正式确立男女朋友,但在那群人眼里,早已默认了两人的关系,她定了定神色,说:“我和宋玉润确实是以交往为目的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我这人性格不太适合他,所以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丁一白哦了一声,说:“玉哥儿可不是这么说的。唔,今天不谈这些,说说你们的项目,咱们这么一论,也算师兄妹了,这个项目我很感兴趣,也知道现在正缺资金投入,但我想听听具体情况,还有未来能达到的收益。” 秦青敛起心神,开始给他讲解项目,丁一白边听边提出些疑问,她一一作答,侯磊在一旁不时地添上一两句,几人边吃边规划,一顿饭吃完,事儿也谈得差不多了。 侯磊去卫生间的空档,丁一白又提起宋玉润,说:“这家伙去外地做项目了,走前跟我喝了顿酒,说是想稳定下来结婚。” 秦青吓了一跳,说:“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丁一白说:“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我瞧他对你跟对其他女人不一样。” 秦青忽地瞪大眼睛,问:“其他女人?他有多少个女人?” 丁一白略显疑惑,说:“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秦青摇头道,“那阵子我因为个人的原因,特别恨嫁,想找个各方面条件差不多的男人相处,正好相亲遇到他,可我努力了很久,都对他喜欢不起来,所以对他的事情,我了解不多。” 丁一白忽然叹道:“他好像认真了。” 秦青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丁一白也看着她,良久才说:“你有难了,被人惦记的滋味儿不太好受,我先祝你逢凶化吉。” 侯磊回来时正听到逢凶化吉四个字,问:“谁有血光之灾吗?” 丁一白指了指秦青,说:“未来的某一天,她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哎。” 秦青没理会他,低头喝了口水,心里却有点莫名的担心,她都有很久没有收到宋玉润的消息了,一度以为他已经跟别人谈婚论嫁去了。 晚餐结束后,侯磊送秦青回家,路上问她和宋玉润到底什么情况,秦青扶额长叹,说:“我曾想利用他,来压制对另外一个男人的。” 侯磊哪里料到她会说得如此直白,一口气憋在心头,半天才吐出来,惊叹道:“我靠!” 秦青又说:“我还想过要嫁给他,因为他条件好,符合我家人给定的合格老公的标准。” 侯磊又惊叹:“我靠!” 秦青接着说:“我还被他亲过,法式的那种亲。” 侯磊再惊叹:“我靠!” 秦青“哎”了一声,说:“就这些吧,反正是我心思不纯。” 侯磊消化完这些信息,说:“你心里的另外一个男人,是谁?” “我心里没人。” “那不合理,有个调查说,女人都向往美的东西,如果对一样美好的事物不,说明她心里被另一样更美好的事物填满了,宋玉润这人不错,可你不喜欢他,只能说你心里有个人,这个人把宋玉润比下去了。”侯磊分析道,“那个人,就是你对他有的男人。” 秦青侧头望着窗外的路灯,不语,只听侯磊又说:“你这个年纪的女人,没谈过恋爱,说实话,心理是有那么一点扭曲的,跟正常女孩子,很多想法和感觉,还不太一样。” 秦青幽幽地说:“那我现在是个残废吗?” 侯磊哈哈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是说你们想要一样东西,会很矛盾,想要,不敢,不要,不甘心,得了,觉得不好,弃了,觉得不舍。” 秦青盯着他看,说:“你在国外这几年,研究过女人心理学吗?” “我研究过我表姐的心理。”侯磊停了车,说:“男未婚女未嫁,发生些事情很正常,只要自己能担得起后果,就不必把一些小烦恼搁心上。” 秦青解了安全带,下车,说:“我的烦恼可不小,师兄你慢点开,我上楼了。” “明天正点上班啊,今天的应酬不算加班。”侯磊冲她喊道。 “知道了,周扒皮!”秦青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头也不回地应道。 师兄也说她看不透自己的心,这场景,这话,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她边走边想,忽地顿住脚步,这话曾在梦里听珠珠说过,那是个噩梦,她被挖了心,虽然里头却空空如也,可她却知道里头藏了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没过几天,丁一白那边的资金便到了位,侯磊说摆个小宴答谢他,那边说,不必了,我只要最好的结果,到时我摆宴,师兄千万要记得赏脸来。 侯磊笑,说:“你就是摆碗水,我也去把它喝光。” 说这话是有个缘由的,说从前院里的几个大佬,因德高望重,把名气往外一拎就能得人六分尊敬,所以个个清高的厉害,每次外头来人摆宴,都不太给面子,偶尔心情好了,派个名不见经传的门生去蹭顿吃喝,本尊是极难请到的。侯磊和秦青都曾做过这种事儿,往那些中间儿一坐,只管填肚子,旁的一概不管。彼时,秦青特别厌烦这种场合,一是她年纪小,不太敢跟陌生人谈笑风生,二是她一个女孩儿,听不得酒桌上的荤话,所以被挑上就想法子往外推。 为此导师还训她,说是给了她机会不好好把握,日后就是个死闷实验室的命。秦青低头不吭声,老头儿舍不得苛责她,只得在某几次不得不出席时带上她,希望能混个脸熟,却不想招惹了个祸根,又由此引发了把她的名誉损得所剩无几的“”事件。 侯磊挂了电话笑言:“都说钱能使鬼推磨,但也并不见得全是这样。” 秦青闷头回道:“再过上个十几年,你也会成为有派头的老学究,现今不都是这样么,资历深,权位重,比钱好使,前提是要肯努力,而且耐得住熬。” 侯磊摆弄着仪器,观察显微镜下的世界,说:“这个倒是,咱们这种人,后台不强,前期就没有奶吃,饿得嗷嗷叫,待后期从逆境中爬出来了,心也变硬了。开始疯狂找补从前失去的自尊,各种端着,如今风气不好啊。教授退隐之后,学生的死活都不顾了,天天儿就知道自己快活。” 秦青笑了笑,说:“他早就说过,一生只做学术,其他一概不管,收个把学生也是想有个衣钵传承。不过他话虽这么说,私下里却为咱们铺了不少路。” “老头儿是真清高,不过饭还是自己挣来的香,再强硬的后台,自己不会运作,也是个死,师妹,就是要委屈委屈你了。”侯磊边说边往记录册上填数据,“但是你可得注意点儿吧,千万别过个几十年后,变成章教授那样。” 章教授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太太,独身。说是结婚成家误事,要把毕生的心血都奉献给实验室,领教过她的人都要褪几层皮,有位师兄被她毙掉了十篇论文,原因均是数据不正确,她只瞄了一眼就往地上扔,说这种垃圾不要写出来丢人现眼,回实验室窝着去,什么时候把数据做对了,什么时候算完,那师兄哭丧着脸来求秦青,说是自己太忙了,实在捏不准时机,让她帮个忙,秦青退却不过,给了他几组数据,结果被老太太知晓了,把两人叫了去,劈头盖脸一通骂。她骂人很文雅,却字字珠玑,敲到人心坎儿上像针刺,秦青面皮儿薄,顶不住,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后来还是老师过来把她领走的,叮嘱她日后不要烂做好人。 这老太太常年穿灰色或者黑色的套裙,脚上是双黑色的平底鞋,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在脑后盘了个一丝不苟的髻,戴副金丝边儿的眼镜,脸上从未见过笑颜,性子也略显孤僻,但她功底深厚,很多人都争抢着要入她的门下,耐得住磨得,出来之后都是块了不起的栋梁。 秦青叹了口气,说:“我倒是想成为她那样的人呢,只怕这辈子都做不到。” 侯磊瞪她:“一个女人,最大的事业是家庭,搞得那么强悍,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秦青闻言,欲要反驳,但又词穷,她有时候也在奇怪,女人存于这个世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作用,男人的陪衬?家庭的维护者?亦或是撑起社会发展的半边天? 小乐移民之后,她和徐欢经常见面,两个大龄女青年凑一堆儿吃吃喝喝,徐欢说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小时候,妈妈说学习不好,考不上大学,将来会嫁不出去,于是她拼命考大学,结果大学毕业了,许多高中毕业的同学早已结婚,孩子都开始打酱油了,她却一单单了五六年,到如今,连老公的影子都看不到。 徐欢钻了牛角尖,哀叹可能是自己这个人太差劲了,所以嫁不出去,秦青安慰她,说是时机尚未到,那个合适的人,还在路上。 徐欢笑道,等他找到我,我可能已经老死了。算了,说来说去,还是我太挑,人就是这样,指点别人的时候,很主观,恨不得拿自己当救世主,去批评,去否定,可事情一旦落到自己身上,就处处客观了,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总是要纠结很久才做出选择。 有天徐欢来找她,跟侯磊碰到一起,三人吃饭时又说起这个话题,侯磊绷不住笑,说,女人的通病。 徐欢说他瞎扯,侯磊驳她,看,嘴上说得理智,什么都看得通透,可一旦被人揭穿,或者见真章了,就急眼,这也是女人的通病,虐一虐就好了。 彼时的秦青低头不语,慢慢地搅动着手里的汤匙,开始慎重地考虑这个问题。 周家林近来忙得见不着人影,陈默找过他几次,都摸不到痕迹。小四儿被送去后,她没了耳报神,自己身上又有工作,所以之前设定的追求计划,便三天紧四天松,况且那个男人油盐不进,想了好多种法子都不得行,要是他的长辈在,她还有机会去走走家人的路线,可听秦阿姨说,他现在只剩舅舅那支亲戚,离这边非常远。 她这天得了空,便拎了两样自己做得小点心,过来拜访秦母,秦家的女儿也在家,穿了件家居服窝在沙发上看书,手边搁着笔和本子,纸页上记了密密麻麻的字,她坐下翻了翻,说:“这字写得真好看,姐姐练过书法吧?” 未待秦青说话,秦母端了一盘水果出来,替她答道:“她练了五年书法,才写成这个样子,刚上学那会儿,字写得像蜘蛛爬,又斗大个,田字格都放不开,手笨的笔都不会拿。” 秦青听老妈又开始揭露她的糗事,习惯性地在外人面前无底线地打压自己,便不想再插话,低头继续看书,不时地那笔记下几个要点。 陈默见她似是不大高兴,忙笑道:“阿姨,哪个人天生就会写字呀,不都得学嘛,我现在的字跟刚的时候比,半点进步都没有,有时候我自己都不认得。” 秦母递给她一个香蕉,跟她话了会儿家常,秦青一直不动声色地窝在一旁,书却没再往后翻,耳中听着两人说话,后来听到周家林,她神思微顿,缓了缓,才又翻了一页。 “他那公司你去过了?怎么样?办公室大不大?”秦母用牙签插了块苹果,转身送到女儿手里,目光却看着陈默。 “嗯,不算太大,毕竟公司的人不多,大空间算浪费么,不过里头环境很好,是家林哥自己设计的呢,这阵子在竞标一块土地,要建度假村,人人都忙得厉害,家林哥说应酬太多,总喝酒,胃不舒服,这不,我熬了大半天的汤,想给他补补身子,哪里想到他又出去忙了,我就只好来家里等他了,也不知道他多久才能回来。”陈默羞赧地笑。 秦母听她这么说,心想,这俩人估计是谈上恋爱了,大概上回她跟周家林提了那么几句,他上心了,于是笑着说道:“他这公司刚组建,人手少,事儿又多,忙起来没黑没白的,可难为你了。” “没关系啊。”陈默声音清亮,柔婉动听,“男人就得有份事业做,儿女情长这种腻腻歪歪的活法,我也不喜欢。” 秦青忽地抬眼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啊?”陈默神色一顿,面上微红,说,“已经有段日子了。” “多久了?”秦青继续追问。 秦母打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人小姑娘脸皮儿薄,都不好意思了,看你的书去。” 秦青面无表情地把纸笔收了,合上书,起身回了房间,鞋子也没穿,光着一双白嫩的脚,地板凉凉的,渗入脚板心,激得她打了个颤,那两人,到底谁在说谎? 陈默被秦青问得发楞,心里明白是不该撒谎,但直觉上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她望着她的背影,心下不禁生出些惆怅,周家林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算得是青梅竹马了,大概关系很近的吧,也许她已经知道她在瞎扯了,但不屑于拆穿,所以摆出那么一副瞧不上的神情,她心里暗道糟糕,面上的笑容已快挂不住。 秦母见秦青又不分场合地耍小性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旁人聊得好好的天,也没招她惹她的,她这又是甩什么脸子呢!但陈默在这儿,她不好发火,转头瞧那姑娘,看她低头绞弄手指,模样儿略显委屈,她拍了拍她的胳膊,说:“你那保温瓶里是什么汤,我听你姨说你厨艺特别好,尤其是煲汤,赶得上大饭店厨师的水平,哪天也教教我。” 陈默闻言抬头,说:“是广府汤,我外婆教的,阿姨我给你盛一碗尝尝,我带了很多,家林哥也喝不完的。” 两人抱着保温瓶去厨房拿碗倒汤,嘀嘀咕咕又说起熬汤的食材和火候来。 周家林和销售部的经理魏源正陪了一群人在会所里潇洒,包厢里欢声笑语不断,其中掺杂着女人柔柔媚媚的撒娇,酒杯里的酒没了又添,魏源臂弯里搂着一小姑娘,低头跟身旁的人讲话,如同熟识多年的老友,周家林和另一人在聊时势,俩人没喝酒,光顾着抽烟,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扔了个烟头,闲话了一阵,说到这次招标,那人道:“下周二评标,你们这庙虽然小,但资格还能排得上号,我估摸着前三名应该有你一个。周老弟,你在业界内口碑不错呀,不少同行提起你都赞一句。” “那是大家抬举了。”周家林拿过杯子来给他倒上酒,说,“我年轻气盛,诸多方面做得不到位,全赖兄弟们帮扶。” 那人微微一笑,说:“可同行是冤家。” 周家林也笑,说:“冤家尚未到路窄时。” 那人眯着眼喝了口酒,岔开话题:“老弟不叫个人来陪?” “心里有人。”周家林往后一靠,两指夹了根烟,凑到嘴边吸了两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秦青看不下去书,倒腾出瑜伽垫子来做瑜伽,可怎么也进入不了冥想阶段,索性直接上动作,当初是小艾报了个瑜伽班,去了几次懒得动,就把会员卡转让给了她,她闲着无事,每周去上两节课,卡费耗光后,人来跟她谈续费,说是可以打五折,她没续,自己在网上买了个垫子,偶尔做上半小时。 大概是心情不顺,几个动作下来,总感觉筋骨扭着劲儿,她站起来抻了抻腰,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哇啦哇啦响起来,把她吓一跳,胳膊甩得猛了,碰到椅背上,疼得她抱着胳膊跳了两下,手机没来得及接,断了,她缓过劲儿来去查看是谁来电,屏幕又亮了,是周家林。她心里有气,把手机调成静音,那人锲而不舍地打,看得她厌烦,刚要挂断,进来一条短信,她打开来看,只有三个字:来我家。 秦青捏着手机看了半天,心里冷笑,这人把她当什么呢,随心所欲,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又毫无顾忌地夜半入宅,爬她的床,转而一想,还不是自己造的孽,到如今毁了章程,乱了心绪。她想了想,咬牙下了决心,把家居服换下,开门出去。 客厅里,秦母仍在和陈默聊天,时间却不早了,再过会儿就该睡觉了,她瞟了那小姑娘一眼,欲言又止,心道,她倒是要看看,这俩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秦母见这么晚了她还出去,叫她:“你这是做什么去?” “跑步!”秦青系好鞋带,拉开门,回头说了一句,“小陈,你晚上睡我家好了,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说完迈步出去。 秦青才出得门,就见周家林把自家大门敞着,人靠在门框上看她,灯光幽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站在那里不动,他却转身进屋,她不敢再停留,忙快跑几步跟进去。 周家林背对着她倒水,沉声命令道:“关门。” 秦青没听他的,只是挪了挪地方,靠墙站着。 周家林看着她那个样子,不禁笑了,说:“不关门,你躲墙里头都没用,看不见你人,还听不见你声音吗?”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儿,说吧,我听着呢,完了我要回去睡觉。”秦青不理他那茬,义正言辞地瞪他。 周家林走过来几步,问道:“谁叫你偷我钥匙了?” 秦青愣住,半天才说:“那,那是物归原主,本来就不是你的。” 周家林又靠近几步,说:“不过没关系,我还有百八十把,你尽管偷。” 秦青惊愕,这人真是时时都会抛给她一个重磅炸弹,炸得她三魂七魄荡荡悠悠,百八十把钥匙,她怎么偷得完?!眼见那人近了身,伸手撑在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也仰了头看他,未来得及说话,他低头亲了她一口,说:“又吓着了?骗你的,次次都上当,怎么这样傻?” 秦青心里恼怒,抬脚踹他,他捏住她的腕子揉搓,低声道:“当初往我怀里钻的时候,还牙尖嘴利的,这会儿怎么就知道怕?” “你不怕吗?”秦青往回缩手。 “我怕你跑。”周家林捏得更大力,几乎要捏碎了她的骨头,疼得她嘶嘶轻叫,“你轻点!” 周家林瞅她眸光含水,心中微动,松了她的腕子,托住她的脑袋,凑过去吻她,秦青被他钳制地不能动,扭着身子不让他亲:“周家林,你女朋友在我家里等你一个晚上了,你不能这样!” 周家林顿住,问:“到底哪里来的女朋友?上回你就这么说,是谁?” 秦青冷笑:“人小姑娘来找你两三回了,女孩子都顾念名声,总不能信口胡乱编排自己是某个男人的女朋友吧。” 周家林说:“哪个小姑娘,我不认识。”然后扣住她含了唇,“我没有旁的女人。”说罢撬开她的牙齿,探舌进去。 两人纠缠间,忽听身旁一声巨响,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秦青吓得一个激灵,牙齿猛地闭合,口中瞬间盈满了血腥味儿。周家林闷哼一声,扭头看向门口,眼中噙了三分怒气,声音狠厉:“谁!” 陈默被周家林的眼神吓得一抖,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纠缠在一处的两人,秦青面孔红得充血,正竭力往男人的怀里躲,柔软的腰肢掐在男人的手里,妖娆劲儿十足,她声音略有点发颤,说:“你,你们俩……” 周家林把秦青搂在胸前,冲陈默道:“进来,把门关上。” 陈默怔怔地按他的话做,眼睛仍是盯着他们看,怪不得他拒绝自己,怪不得她看不到他和他的心上人出双入对,怪不得刚才秦青那副瞧不起的神态,原来她的某些直觉没有错,他们两人早已暗度陈仓。她这半路插进来的人,怎么比得过人家青梅竹马,可为什么秦阿姨还要把她介绍给周家林?她脑筋稍稍一转,就明白过来,惨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歉然道:“对不起,我见门开着,想着你回来了,就进来看看,没想到你们……” 秦青哪里还有先前的气势,这会儿脚软腿酸,按着砰砰跳的心口,恨不能化作空气飞了,自己这副狼狈摸样又被别人瞧了去,这次的人,是他的正牌女友呢,她却背了人家在这里跟人男朋友勾三搭四,搂搂抱抱,现在被捉了现行,小姑娘心里肯定难受透了,她正待要开口解释,周家林一把捂住她的嘴,向陈默道:“你这么晚来这边有事?” 陈默摇头,说:“我是来看你的,现在看到了,我走了。” 秦青眼见着陈默就要走,急得出声喊她,无奈嘴被捂住了,全部变成了呜呜声,她挣扎往前走,想抓她回来,周家林紧紧困着她,朗声叫道:“等等。” 陈默闻言回头,不忍看周家林怀里那娇柔的女人,只盯着他问:“周哥哥有事吗?” “小陈,你以后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了。”周家林回道。 “姐姐就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吗?”陈默问他。 周家林点头,陈默又问:“你们的事儿,阿姨他们还不知道吧?” 秦青听到这里,又是一阵挣扎,陈默忽地笑了笑,说:“姐姐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周哥哥,祝你们幸福,我走了。”说着弯腰捡起地上倒着的保温瓶,开门出去了,人一陷入楼道的黑暗,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她把保温瓶抱在怀里,边走边哭,心里安慰自己,其实她很好,只是输给了时间,她一定会找到另一个周家林。 周家林仍维持着先前的动作,低头望着秦青惊惶的眼睛,问道:“你说的就是她?”秦青瞪他,他笑着把手拿下来,说:“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秦青揉着脸颊,他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捂得她骨头疼:“管得着吗你?” 周家林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把她细软的手包住,拇指摩挲着她滑嫩的手背,说:“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咱们在一起快整年了,不能再这么瞒着,找个时间跟叔叔婶婶讲明,趁我不忙的时候,把婚事办了。” 秦青傻眼:“谁要跟你结婚!” 周家林手上一紧,说:“你!” “我不。”秦青欲往后撤,无奈手被他握着,动不得分毫。 周家林把人揽进怀里,伸手探进衣裳里揉捏她的腰,沉声说:“说什么不呢?你我都这样了,你还想嫁给别人,嗯?” 秦青被他摩挲地有些痒,拿手捉他的手腕,可却握不全,只得使劲儿按住,不让他动,心下却是怔怔然,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周家林,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们可能不合适。” 周家林闻言不语,良久才低声说道:“我都考虑过了,这件事我就是知会你一声,旁的不要你做,你只管安安心心等着出嫁,别起乱七八糟的歪心思。” 秦青哪里敢应,她都不明白为何就稀里糊涂地到了要结婚的地步。那人却没待她给出反应,把她抱进卧室,做了多日来心心念念的事。 秦青拢好衣裳从周家跑出来都十一点了,她心里叫苦,老妈肯定又在候她归家,她总不能说在外头跑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步吧?她临走时求得周家林给她一段适应的时间,只想着在这期间能有什么奇迹发生,可断不能先自己把事情给暴露出来,从药丸到戒指,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过日子,明知道老妈开始查她了,仍然装作若无其事。 她突然有很多不敢,有很多顾忌,她的胆子比从前还要小,她敢做不敢当,她想偷偷跑掉,她不是好女人。 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进去,客厅里黑着灯,她一时竟有些不适应,就着黑摸回卧室,直接跌到床上,筋骨俱酸,恨不得立时就睡过去,躺了一会儿,觉得身上黏腻不堪,于是撑起精神去冲了个澡,睡前查看手机,见到宋玉润竟然打了电话来,是之前她没接到的那个,当时她以为所有的未接电话都是周家林打的。她微惊,想起丁一白曾跟她说过的话,不太确定宋玉润打这番电话的用意。 宋玉润此番回来,并未惊动旁人,只跟父母说了,因此去公司做完报备工作,便被宋母喊回去吃饭。他多年不曾在家里吃晚饭,宋母做了满满一桌子他爱吃的,他满面风尘,没什么胃口,只捡着吃了几样,宋母借着时机,问他个人问题解决没有,他含混道:“快了,最迟明年春天结婚。” 宋母一听,大喜,忙问:“是哪家的姑娘?” 宋玉润低头喝汤,说:“还没定。” 宋父登时大怒,把筷子往他脸上一摔,骂道:“混账东西!” 宋玉润没躲过,被筷子戳到脸,沾了些汤水,他没吭声,把筷子捡起来又还回去,说:“吃饭动怒伤身。” 宋父起身离席:“饱了,不吃了!” 宋母小声数落宋玉润:“你啊,就不能顺毛捋?气他干什么,能长块肉吗?” 宋玉润说:“能长志气。” “不孝子!”宋母给他盛汤,“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样?” 宋玉润说:“这怪不得我。”喝了口汤又说,“反正怎么他都瞧不起,不如走自己的路,让老爹去说吧。” 宋母嗔怪他而立之年还像十七八的小子,没个正形,又让他收收心,早点结婚生个孩子,宋玉润满口答应着,吃罢饭便回楼上书房忙工作去了,估计不出明天晚上,他回来的消息就会散开,大概又有不少酒要喝,他摸起手机给秦青打了个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这女人,不会以为他把她给忘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秦青还没下班,听见学生喊她:“秦师叔,有人找。”她略有狐疑,平时没什么人来这边找她,除了个徐欢,但若是她,这会儿早听见她的笑声了。她边往外走边问:“是谁呀?” 小女生娇声道:“说是姓宋,好帅哦,师叔,是你男朋友吗?” 秦青被她喊声师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侯磊这人怪癖不少,非得让人这么喊她,说是有江湖门派风范。她抻了抻衣摆,说:“不是。” 宋玉润正在接待室坐着,一次性杯子搁在手边,里头还是满杯水,秦青开门进来时,就见他歪靠在沙发上,眉眼含笑,目光直勾勾地锁着她,她清咳一声,说:“好久没见你了。” “想我吗?”宋玉润问道,见她不吭声,又说,“我想你可是想得厉害,过来。” 秦青听他这么说,不知该怎么应对,一时僵住,宋玉润笑吟吟地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往她这边走,说:“傻站着干什么呢?让你过来没听见吗?” 秦青见他眼含不愉,心下微紧,怕他又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忙后退两步,说:“哎,你别再往前了。” 宋玉润没停,问:“我出门去,你这么挡着我,难道要我跳窗子走吗?” 秦青面上微红,让道给他,说:“那你走吧。” 宋玉润在她跟前站定,说:“我专门来找你,话没说几句,你让我走?” “是你说要走的。”秦青又退了一步。 “我还说让你嫁给我呢,你怎么没听见。”宋玉润伸手点她的额头,“这里装了自动筛选功能吗?好的不接收,专接收坏的。” 秦青悴不及防被他点中,只觉触感滚烫,心里颇是不舒服,不由得抬眼瞪他,他却笑:“怎么了这是,才多久没见,就避我如蛇蝎?我能吃了你吗?” “嫌弃你。”秦青抹了把额头,回道。 宋玉润哈哈大笑,说:“小矫情,赏脸吃个晚饭?” 秦青本想拒绝,但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于是应道:“等下我叫上师兄,正好中午说要去吃麻辣锅。” 宋玉润拦住她,面上褪了三分笑,说:“带上那个电灯泡干什么?快,把衣裳脱了,我带你走,哪儿的麻辣锅,上回吃烤鱼的那家?”说着就上来解她的扣子,“你穿这种白大褂还挺好看的,就是有点顺色了。” 秦青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揪着领口急声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喊师兄。”说罢撞开门跑出去。 宋玉润撑起的笑容彻底没了,从大敞的门往外看,有两三个学生正对着他说话,见他看着,均有点不自然,低头装着讨论事情,他折回沙发上继续端坐,心里转了十七八个弯儿。 麻辣锅没吃上,侯磊说上火,不能吃辣,要喝汤,于是三人去了六千馆,要了锅滋补汤,埋头喝了半天。 宋玉润没怎么吃东西,一直热情地照顾秦青,洗汤匙碗碟,盛汤夹菜,只差喂她了。 侯磊见状,笑着说:“宋玉润,你这么些日子不见人,突然跑出来献殷勤,怎么个意思?” 宋玉润说:“前段时间忙着挣钱攒家底,这回项目结束了,就马不停蹄赶回来追老婆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几个月不见,好像隔了三世,不殷勤点儿怎么能行。” 秦青差点噎着,说:“你别,你别这样,我上回说的是真心话。” 宋玉润伸手替她抚着后背,柔声说:“什么真心话?” “我不喜欢你。” 宋玉润不动声色,问:“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我不喜欢你,努力过,但是实在做不到!你骂我也好,打我也行,怎么样我都认。”秦青大声说道。 宋玉润不动声色,慢慢地回了一个字:“哦。”然后继续给她盛汤,“多喝点,滋润皮肤的。” 秦青搁下汤匙,说:“我饱了,你别顾着我了,自己吃吧。” 宋玉润闻言,拿过她的汤碗几口喝了,说:“老侯,你吃完了吗?吃完能滚蛋吗?” 侯磊正夹着块骨头啃得香,突听人赶他走,含糊道:“你们俩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还没吃饱,记得把账单结了。” 秦青从桌底踢他,侯磊死撑着,只当没知觉,直到宋玉润把她拽走,他才放下油乎乎的骨头,长舒口气。 宋玉润把人掳到外头,塞进车里,落锁,全速开出去。秦青故作沉静地坐着,心里却打鼓,这人平时总笑模笑样的,这么黑着脸,还真是少见。 “你说不喜欢就完了?”宋玉润突然说道。 “那要怎么样?”秦青反问。 宋玉润放缓了车速,说:“嗯,你说得对,男未婚女未嫁,凑在一处有个亲密动作很正常,我之前还做过比搂搂亲亲更亲密的事。” “我听说了,你有很多女人。”秦青声调平淡,听不出喜怒。 宋玉润忽地笑了笑,说:“你接受不了?” 秦青扭头看他,说:“没,如果我在对你动了相处的心思前知道的话,大概会无法接受,但是现在,我没什么感觉,那是你喜欢的生活,与我无关。” 宋玉润慢慢停了车,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有适合的结婚对象吗?你跟我相亲前,已经相过很多男人了吧,在我只后,肯定也不少,你这样的条件,想找个各方面都匹配的,不容易。” 秦青缴弄着手指,说:“论条件,论样貌,你是最出色的,我那会儿确实动了跟你过一辈子的想法,所以强迫自己融入你的圈子,努力把心思全部投到你身上,其实除了没正式答应你,我是把你当男朋友待的,但我必须要声明一点,我之所以这样,是有原因的,我是为了用一段感情,来绝了对另一个男人的念想。” 宋玉润往她这边靠了几分,说:“小青青,你怎么这么诚实,耍点滑头不会么?” “怎么耍滑头?”秦青不解。 “撒撒娇,扮扮嗲,声音含上七分腻,说爱我离不开我。” “做不出来。”秦青黯然道。 宋玉润叹气:“算了,我不强求,送你回家。” 途中,两人没再说话,临下车时,宋玉润拉住她的手腕,说:“我是真动了和你结婚的心思,不过好在你坚持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秦青舒了口气,积压在心头的窒闷一消,脸色也明朗起来,她向他伸手,说:“谢谢你能不计较,改天有空,请你吃饭。” 宋玉润盯着她的手,没握,只说:“我现在就有空,正好刚刚没吃饱。” 秦青擎着手,没吭声,宋玉润替她打开车门,说:“上楼去吧。” 秦青觉他口气冷淡,心里略有些不安,但她摸不透这人的心思,也不想深究,于是抬腿下车,还未来得及跟他道再见,他已关了车门,发动车子绝尘而去,她被一阵尾气呛得直咳嗽。 宋玉润打电话约人出来喝酒,那边说正在喝着,叫他赶紧过去,有惊喜,他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惊喜?” “来了就知道了,不过今天别带你那个娇弱美人,场面太劲爆,她会吓晕。”那边在一片嘈杂中大声叫道。 宋玉润没听他说完,就把手机丢向一旁,猛加油门往目的地开,会所不知道是谁选的,并不是他们常来玩儿的,他停了车,服务生过来帮他泊车,然后有人迎他进去。 屋子正中央支了个牌桌,围了人打牌,男的正襟危坐,边上歪着个女的作陪,另有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酒聊天,还有人守着点唱机吼歌,众人见宋玉润进来,纷纷打招呼,丁一白从牌桌上起身,说:“我不玩儿了,去和玉哥儿说说话,你们继续。” “你大爷!把老子的钱输回来再撤!”一人大骂。 丁一白说:“阿兄,我今儿手气冲,再玩一会儿,你裤子就要输给我了。”众人顿时哄笑,立刻有人凑过来补上缺,丁一白踱到宋玉润身边坐下,问:“见着了?” 宋玉润嗯了一声,问:“不是说有惊喜?” “有啊,温柔娴淑漂亮娇俏的小美人儿马上就端上来,知道你要来,特意挑过来陪你的,你近来不是好这口儿么。”一人话刚说完,便有人推门进来,是位长发飘飘的女士,穿了件简单的白裙子,模样并不出挑,但胜在气质娴静,聘聘婷婷地来到众人面前。 宋玉润瞟了一眼,问:“这就是?” 那人轻笑道:“比起你那娇滴滴的小青青来,会更上一层楼吧,哥哥专门替你找的,玉哥儿尝尝?” 丁一白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姑娘,见她略低着头,眉眼颇为清秀,薄唇微微抿着,似是害怕,不由得瞅了瞅宋玉润。 宋玉润冷声道:“过来,坐。” 女人没应声,却是走到宋玉润旁边坐下了,众人本想看个新鲜,却迟迟不见宋玉润说话,只拿了个杯子慢慢喝酒,顿时觉得没劲,纷纷散开,丁一白也不好叮扰,拎了酒瓶子去跟人玩骰子去了。 宋玉润喝了几口酒,忽地问:“叫什么名儿?” “小曼。”女人抬头回道。 “酒量好吗?” “还行。” “还行就倒上喝,陪客人就是这么枯坐着陪的么?坐禅呢?”宋玉润也没看她,声音沉了几分。 小曼闻言忙倒了杯酒,然后去和宋玉润碰杯,殷红的酒液衬得她纤细的手指更加莹润。 宋玉润这才抬眼看她,她正擎着杯子等他,他微微一顿,仰头饮尽,她也跟着喝光,大概喝得急了,酒气把她一张白净的脸染上粉红色,娇艳欲滴。 这边的角落只坐了他们两人,在小曼一杯又一杯的陪同下,宋玉润渐渐喝高,他压住小曼倒酒的手,说:“好了。” 小曼的手冰凉,被他滚烫的掌心覆住,不由得一个战栗,她不敢抬头,耳边听宋玉润问她:“多大了?” “二十五。” “为什么做这个?” “……” “穷?” “……” “穷也别做这个,做久了,怕是嫁不出去。”宋玉润眯着眼看她,“嫁了人,在家里享福,不比窝在实验室强吗?” 小曼听不明白他的话,轻声问:“什么实验室?” “不解风情。”宋玉润闭上眼睛靠在那里,不再说话。 小曼这会儿也有了醉意,偷眼瞧他,见他面如冠玉,嘴唇薄薄的,都说男人唇薄会薄情,他这样的人,多的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缠着,即使不薄情,也长情不了吧。她低眉顺眼地坐在一旁,心里喟叹,杯子里酒混着灯光,红得像血,她啜了一口,又看向他的手,她见过不少男人的手掌都指节粗大,支支愣愣的,从未看到过他这么纤长圆润的手指,她扭头不再看他,只盯着那些光怪陆离的人。 周家林迎来了正式挂牌做老板的第一笔生意,跟人联盟开发城外的那个度假村。这块土地在早些年时是座小湖,后来发展城市,各处都来这里引水,湖泊渐渐缩小,环境也跟着差起来,如今要建度假村,首先是要治理这片水域,将来全指着这个吸引人。 这天奠基典礼过后,一干便开宴庆祝,晚上又安排了节目,周家林连喝两茬,胃有些挂不住,非常不舒服,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往外走,脚步踉跄,站都站不稳当,走到门口,被人拽住袖子:“周老弟,你要,要去哪儿?” 那人力道极大,周家林险些跌倒,含糊地回道:“吐。” “我,我跟你一,一道儿去。”那人说完,上来搭周家林的肩,两人相互搀扶着出门,边走边交头接耳地说话,不想光顾着聊天,没看路,东倒西歪地走了几步,兜头跟一人撞上了,那人被撞得直挺挺倒下去,噗通一声砸到地上。 跟周家林勾肩搭背的那人闻声低头,嘎嘎粗笑:“兄弟,对不住,对不住。”说着弯腰去拉他。 这时有人在不远处叫道:“玉哥儿!你躺地上做什么呢!” 宋玉润原本就心里不痛快,这会儿寻到突破的由头,伸手打掉男人的手,张口骂道:“你他妈的长眼睛往天上看呢!” “哎,你这人怎么,怎么说话呢!” “就这么说话呢!” “妈的小子不长眼,自己撞上来,还赖老子头上。”那人把周家林一甩,伸手推搡了宋玉润一把,“老子浑身都是眼睛,就是想撞你,怎么着!” 宋玉润被他推地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倒,酒气和着怒气翻江倒海涌上来,抬腿把那人踹倒,直跌到周家林身上。 周家林把人接稳,大步上前,照着宋玉润的脸就是一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宋玉润只觉脸颊一痛,鼻子发酸,身子被一股大力猛地掼上后面的墙,撞得他直犯恶心,他伸手摸了一把脸,触感滑腻,入目是一片红。 先前喊宋玉润的那人突见这个变故,骂骂咧咧跑过来助战,跟周家林扭打到一处,周家林像被激怒的猎豹,狠厉凶绝,加之他身高体壮,有把子猛力气,那人哪里是他的对手,没过两招便被打倒在地。 宋玉润缓过劲儿来,把手上的血往墙上一蹭,扑过来拽住周家林的胳膊,想来个过肩摔把他丢出去,无奈他喝得脚步虚浮,那人又重,竟是没拽动,两人便僵着暗自较劲,待另外两人稍微清醒些,怒吼着加入了战局,一时间,呼喝叫骂声不绝于耳,不少包厢的门都开了,探了脑袋出来视察情况,原本是四人厮打,忽然两边都呼啦啦来了一群人,于是变成了群殴,众人十七八岁的少年,顾不得脸面,也忘记了身份,只借着酒精的兴奋劲儿疯狂发泄,大有不打死对方不罢休的架势。 待双方被强行分开时,已有不少人挂了彩,气喘吁吁地靠墙坐着,酒也醒了七八分, 走廊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砸碎的玻璃片,地毯和墙壁上甩了血迹,被灯光一打,分外妖艳。 宋玉润隐在人群里,趴着一动不动,丁一白翻出他架着站起来,他心里厌烦,把人推开,骂道:“别他妈的碰我!”骂完没站稳,又一头栽倒。 “我操,玉哥儿你腿断了吧,你他妈别乱动!”丁一白死掐着他的胳膊,把他拦腰抱住,直喊,“他妈的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宋玉润这会儿才觉得腿疼,直钻心,他疼得面色苍白,低头瞅了瞅,然后弯了腰伸手捏捏,说:“可能是断了。” 丁一白骂道:“操,这是哪个王八蛋给打得!哥替你废了他。” 周家林正被人扶着往外走,一只胳膊毫无生气地垂着,听到这声骂,直起佝偻着的腰,轻轻推开搀着他的人,抬腿踱过来,说:“我踹的。” 丁一白大怒,欲要上前跟他过招,被宋玉润拦住:“小白哥,你不是他的对手。”说着,向宋玉润伸手问道:“兄弟,不打不相识,贵姓?” 周家林跟他浅浅握了握,淡然道:“周家林。” 宋玉润笑了笑,说:“宋玉润。”说罢定睛瞅了他几眼,“周兄,我瞧着你有些眼熟。” 周家林闻言,也细细打量他两眼,说:“我瞅着你也有点面善。” 丁一白眯了细长的眼看这两人,那姓周的生得一表人才,只是面底子里匿着三分戾气,他似是断了胳膊,大概正疼得厉害,唇色略略偏白,这人的性子倒是能忍,眉眼镇定,神色平淡,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外头响起救护车的鸣笛声,片刻不到,便有医护人员拿了担架进来,丁一白把宋玉润扶上去,说:“你忍着点。” 宋玉润骂道:“你大爷的,老子拼命的时候你跑哪儿去了!” 丁一白回道:“我在厕所……” 周家林拖着伤把酒局上的人物安排妥当,给会所留了名片,让人算好损失给他电话,待到去医院时,天际线已发了白。 早先送过来的人都做完了检查,该住院的住院,该缝针的缝针,走廊上穿梭着忙忙碌碌的医护人员,原本很清净的凌晨,全被这群人给惊扰了。 周家林小臂骨折,替他做检查的是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边给他打石膏边教训:“跟那些人一伙儿的?怎么这会儿才来?胳膊不要了?” 周家林没说话,一旁的魏源问道:“医生,这不会有事吧?” 女医生白他一眼,说:“你觉得会没事儿?这事儿大了,你们都多大了,还打架,啊?当自个儿小孩儿呢,以为还是嫩胳膊嫩腿儿呢?” 魏源被抢白了一番,说不出话来,小护士给他处理头上的伤口,手法重了些,疼得他直抽凉气:“姑娘,你能轻点吗,我这是脑袋,不是西瓜。” 小护士哦了一声,拿剃刀把伤口周围的头发剃了,洗去结痂的血块,露出翻着的肉,魏源嘶嘶吸气,止不住叫唤两声,小护士听他一叫,手一哆嗦,不敢动了,女医生瞪他一眼,说:“他这骨头断了的都没吭声,你那点子伤不至于这么疼,忍着点。” 魏源叫道:“你这是实习的护士吧,给我换个有经验的,我伤的是脑袋,要命的地方,别整个不会干活的糊弄我。” 女医生也不抬头,说:“现在人手不够,你要是能等,就等我处理完这个。” 周家林冲那小护士说:“你甭怕,尽管下手。” 魏源一咬牙,把头低下,说:“来吧,周总您可得替我把关,这小姑娘真是个生手,别给我上错药。” 周家林沉声道:“多话。” 秦青听秦母说对门的周家林受伤了,她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伤着的?” 秦母正熬着骨头汤,说:“喝醉酒摔得。” 秦青想问严不严重,可张了半天嘴,愣是没吭出声来,只是一味的搅着砂锅里的汤,秦母择着青菜,又跟她提起相亲的事:“你也别嫌我唠叨,一个女人家,不结婚会被人背后戳脊梁骨,世道就是这样,脸皮儿不够厚,禁不住人家的流言蜚语,活得就不自在。秦青,你要是能禁得住,我也不逼你。” 秦青拿着勺子,顺时针搅了一圈,逆时针搅了一圈,好似没听见老妈的话,良久才说:“我知道了。” 秦母叹气,没再说话。 汤煲好后,秦母让秦青给周家林送过去,她抱着保温桶敲门,那人开了门,吊着打了石膏的胳膊站在那里看她,他光脚穿了条裤子,上身裸着,虽是伤了条胳膊,但整个人依旧英气勃发。秦青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去年年底,她过来给他送饺子,两人也是这般对望,那个时候的她,还揣着小姑娘的心态,渴望着心中那份隐忍的诱惑,如今,两人之间缠缠绕绕发生了许多事,均又回到了起点。 周家林见她神思恍惚,沉声道:“愣着干什么呢,进来。” 秦青缓了缓神,进屋,去厨房拿碗,站在橱柜前找筷子时,腰身突然被人搂住,那人炙热的气息喷在脖颈,烫得她不由自主地缩脖子:“周家林,你收敛点,胳膊断了不疼是吗?” 周家林低笑,搂着她不松手,说:“这点疼不碍事。” 秦青怕碰着他的伤处,挣了两下便不动了,那人亲吻她的头发,耳垂,然后翻转过她的身子,低头含住她的唇,她两手撑在料理台上,仰着头迎向他。 两人轻轻柔柔地接吻,周家林忽地动了情,一手把她抱上料理台,亲吻的力道也重了,秦青忙推开他,说:“快去吃饭吧,汤凉了发腻。” 周家林见她面如桃花,虽不肯舍,但也松了手,由她伺候着盛饭盛汤,打开盛菜的饭盒,把筷子和汤匙搁到他面前:“你先吃,我一会儿过来收拾。” 周家林应声,一边吃一边看新闻,秦青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见他神情专注,不禁心有微动,毛毛躁躁的,很是怪异,她慌慌地捂住心口跑出去,只觉脸上发热,连耳根子都烫了。 睡前,秦父把秦青叫到书房,跟她对坐聊天,秦青是家中独女,父慈母严,从小就被秦母百般挑剔千般管束,老爹对她正好相反,凡事都同她有商有量,即使最后不得不遵照秦母的意思,却也会想尽法子哄得女儿开心,因此秦青有什么小私密事件,都会讲给爸爸听,父女两个在秦母的眼皮子底下搞了多年的底下小情报。 两人先是谈了谈秦青实验室的项目,忽然说到未来的计划,秦父道:“我瞧见你妈妈这阵子精神不大好,你们俩是不是又有什么冲突了?跟我说说。” 秦青摇头,说:“爸,我最近乖得很。” “你也别怪她管你管得严,她就是这么个性子,怕你吃苦怕你走歪路,想着凡事替你安排地妥妥当当的。”秦父叹气,“她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小的时候我们工作忙,不得已把你丢在姥姥家,哎,要不是因为疏于对你的管教,你也不至于被人骗到那种地方去。” 秦青闻言,低头不语,她幼年在姥姥家住的那段日子,整天没什么事干,吃罢饭便拿着小凳子出去,陪在姥姥身边,听大人们聊天。她自小就性子乖巧,大人不让做的事情,从来都不敢碰,但毕竟年纪小,看见别的孩子成群结队地混在一处打闹,心里艳羡不已。渐渐地,她也不总守在姥姥身边了,偶尔也会收到邀请,加入那些孩子们的游戏。 游戏最受欢迎的是新郎新娘,男孩和女孩分别以剪子包袱锤选出个赢家,做新娘的女孩儿会披上一条红色的纱巾做盖头,由两个男孩以手搭成个轿子,把女孩抬到新郎处,一群人围着两人拜堂成亲,之后入洞房。彼时的他们都不懂得入洞房要做什么,直到有天,邻居家的小姐姐面色红红的从“洞房”里出来,被女孩子们拥去另一处“生孩子”,她含羞带娇地低头配合,待夜深游戏结束,小姐姐拽着秦青的手回家,偷偷跟她讲了“洞房”里发生的事儿。 秦青听得一愣一愣的,说没听明白,小姐姐笑,说,你还小,能明白什么,改天他带我去录像厅,你跟我一道儿吧。 秦青问,录像厅是做什么的? 放动画片的。小姐姐推搡了她一把,扭身跑了。 秦青自然乐意跟着去,平时要背完秦母布置下的几首古诗才能看一集动画片,姥姥说小孩子要保护好眼睛,不能总看电视。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秦家父母单位有活动,没来接她,姥姥忙着打麻将,没空管她,小姐姐便约了她出去玩,那时的记忆略有些模糊,秦青只记得小姐姐拉着她跟一帮男生汇合,那些人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一群人七扭八拐地绕去了录像厅,不大的一间小屋子,靠墙摆着沙发,颜色暗红,像是用了许多年都没洗。屋角处有个电视柜,上头搁着一台旧电视机和一部vcd机子,众人坐定之后,老板探头进来问:“你们看什么片子?” 打头的男生说:“金瓶梅!” 老板笑着骂他:“你小子毛长全了吗,看这个?” “你管那么多,我们就是奔着这个来的。”男生不耐烦,催他去拿碟子,秦青心里突然有些发慌,她偷偷跟小姐姐咬耳朵,说:“我,我想去厕所。” 小姐姐捏她的手,说:“不准去,你走了,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办?” 秦青吃痛,忍着没吭声,待那老板拿了碟子进来,有男生去放片子,片头一打出来,秦青就更慌了,她凑到小姐姐耳边小声嘀咕:“这不是动画片,姐姐我要回家了。” 小姐姐死死拽着她,不让她走,秦青急得要哭,暗室里只有电视机发出的亮光,晃在人脸上惨白惨白的,眼见就要挣脱开小姐姐的手,房间的门突地被踹开,一个女人叫着个名字骂骂咧咧闯进来,一男孩儿跳起来从女人手边奔出去,女人没抓住他,大骂着追出去,后头又涌进来几个大人,屋内顿时鸡飞狗跳,秦青讷讷地坐在那儿,被人扇了一巴掌,骂了声小娼妇,随后被提出去,直推到姥姥家。 恰逢秦母提前从单位活动上撤下来过来接她,骑车到胡同口,就见一群人围在一堆儿大声叫骂,其中还夹杂了小孩儿的哭声。秦青仍是木呆呆地,一边脸肿得老高,小姐姐哇哇大哭,说不关她们的事儿,都是那群小子拽她俩去的。 秦母从人群里见到自己的女儿,傻愣愣的摸样,又听边上的人说着不堪入耳的话,顿时血气翻涌,推车横冲直撞地闯进去。 秦青见着妈妈,嘴巴一撇,扑到她怀里就哭。秦母气得面色殷红,搂着闺女,破口大骂:“自个儿生得儿子不好好教养,有个什么破烂糟心事儿都赖到别人头上,我闺女儿才这么点儿大,偏偏被些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王八蛋污了眼睛,我没找你们讨要精神损失费,你们倒仗着自个儿人高马大,欺负小孩儿,要不要脸!” 两方对骂了一阵,终是被街坊邻居拉开,秦青怕得走不了路,被秦母抱回屋,小女孩儿哭了两气,加上受惊,直打嗝,秦母心疼得要命,把她搂在怀里安抚了好久。事后问起缘由,秦青回答的很是模糊,但至少她是不懂那些污秽的东西,全是被人骗过去玩儿的。 秦母偷偷地跟秦父掉了回眼泪,说孩子还得自己带着,哪怕再辛苦,也不能这么丢出去,于是又把秦青从姥姥家接回来,上班就把她锁在家里,偶尔姥姥有空,过来陪陪她,大多时候都是她自己在家,闷得厉害了,就趴在窗子上看楼下的行人。 这样的状况维持到她上学,秦母对她的管束和要求极为严苛,甚至比从前更甚,她自经历小时候的那件事,对老妈的话不过多违拗,随了年纪的增长,她渐渐有了自己做主的心,母女俩之间会产生些摩擦和矛盾,但她胆子不够大,自始至终,也不敢迈出太远,早已习惯了这么过日子,她也没生出多少闯劲儿来。 夜里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事情。从小时候想到现在,犹如走马似的转个不停,忽然又想到周家林,心里一阵异样,像是小猫的爪子,挠一把,再挠一把。 翌日上班,侯磊说下班要去医院,她好奇地问:“你生病了?” “我?我是无敌铁金刚,从来不生病,谢谢。”侯磊边扣扣子边说,“是宋玉润,说是跟人打架,小腿骨折了,啧啧啧,这得有多大的仇怨啊,把人腿打断。他没告诉你吗,师妹,不应该啊。” 秦青摇头说:“可能是不想告诉我吧。”她说完,顾自去忙,心里却惦记着,是不是该问候他一声呢,又想还是别了,只当自己不知道好了,那人短不了嘘寒问暖的人,不少她一个。不想下班后,侯磊非拽上她一起去,说既然现在知道了,就过去慰问一下,秦青拗不过,只得去了。 到得病房门口,见宋玉润躺在病床上看书,边上坐了个女孩儿,正拿了水果刀削苹果,侯磊提着果篮踢了踢门,说:“老宋你很安逸嘛。” 宋玉润闻声抬眼看过来,笑道:“我倒不想这样呢,这不腿折了么,自个儿找地儿坐,我就不招呼你了。”说着看了一眼秦青,继而别开眼去,没搭理她。 秦青顿觉尴尬不已,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再瞧削苹果的小姑娘,正是掐一把能出水的年纪,不知怎地,她忽然有点不太痛快。 侯磊仔细端详了宋玉润的伤腿,问:“那人下手可是够狠的,你是怎么得罪人家了?” 宋玉润把书搁到一旁,说:“可能是我不小心留错了情,占了人家的女人。” 侯磊一听这话,哈哈大笑,说:“原来是惹了桃花债啊。” 宋玉润有意无意地瞄了秦青一眼,说:“那人也没得好,折了条胳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削苹果的小姑娘把苹果剁成小块,用刀子插了一块递到宋玉润嘴边,说:“来,吃一口,小心刀刃割到舌头。” 宋玉润笑道:“女人狠起心来要人命,拿走,我不吃刀尖上的东西。” 小姑娘也笑:“你在刀尖上啃过的东西还少啊,爱吃不吃,我还不伺候了呢。”说着把苹果和刀子往桌上一扔,扭身走了。 侯磊见状,但笑不语,秦青只当没看见,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宋玉润敲了敲桌子,说:“秦青,给我拿根牙签来。” 秦青闻言微楞,没动弹,宋玉润又说了一遍:“耳朵聋了,叫你拿根牙签给我,我要吃苹果。” 秦青忍着要逃走的,去找了根牙签给他,他不接,只拿眼睛看桌上的苹果块,说:“喂我一块,我胳膊抬不起来了。” 秦青瞪视他片刻,把牙签丢下,转身出去,这人存心捉弄她的。 侯磊叹气道:“我好心把她拉过来看你,你这是干什么?” 宋玉润笑了笑,拿起水果刀来插了块苹果,细细品嚼,良久才说道:“她心里没我,我何必自讨没趣。” 侯磊没再说什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他前脚刚走,丁一白后脚就进来了,见宋玉润正舔着一把水果刀,问道:“你练杂技呢?” 宋玉润把刀子拎手里转了两转,说:“闲得发慌,老太太不让出院,寻个乐子玩玩。” “我听说了一桩趣闻,给你解个闷子。”丁一白拿了把椅子坐下,说,“说起来,这算是你惹下的一笔桃花债引起的。” “是吗,杀人了?”宋玉润把玩着水果刀,问道。 “滚蛋!”丁一白抬脚踹他的腰,“你曾有个叫珠珠的女伴,还记不记得?” 宋玉润仔细想了想,说:“好像是有过这么个人,唔,是秦青的朋友,不过她们俩关系不怎么样。” 丁一白说:“先不论关系如何,这个珠珠吧,觉着秦青抢了你,于是拿酒泼了她,又臭骂一顿,秦青在她们那个圈子里,名声原本就不好,现今更差。这姑娘看着挺纯的,倒没想到竟然很是有一手。” 宋玉润没吭声,半天才问:“这话打哪儿听来的?” “街头巷尾呗。”丁一白回道。 “我们还没那么出名吧。”宋玉润沉声道,“她估计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被人泼了酒,骂了婊子,你信不信?” 丁一白笑,说:“你信吗?” 宋玉润说:“她这个人,对自己不的事情,从来不上心,我陪珠珠跟她一起吃过饭,事后,她却只模糊地记得我叫什么名儿。她性子骄,爱耍小脾气,偶尔矫情,犯个迷糊,但是她很真实,不做作。”顿了顿又说,“哄她高兴,我很乐意。” 丁一白说:“贱。” 宋玉润笑了笑,说:“你说得对。” 丁一白说:“早知如此,你当初就该下黑手,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次数多了,就厌烦了,不至于到现在还惦记着。” 宋玉润低头捏着刀锋来回摩挲,说:“对她,我没下得去手。” 丁一白看着他不语,心想这人还真是当真了,上回说的也不是醉话,半响,他说道:“玉哥儿,说实话,她心思太简单,不适合你,也不适合这个圈子,她是宜家宜室的女人,一年两年兴许还稳得住你,时间久了,哪里还降得住你?你不过是吃惯了爆炒,忽然有盘青菜上来,觉得爽口,过段日子该嫌弃味道淡了。可能她不明白这些深的,但却懂得跟你在一起不会白头偕老。” “那姓周的就合适?” “这我怎么知道?女人心,海底针,再心思单纯的女人,也有猜不透的时候。”丁一白敲敲他的伤腿,“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被你沾了,活该你遭报应哦。” 宋玉润握刀刺他:“你他妈的滚蛋!” 秦青在医院外头等上侯磊,两人一道回家,路上,秦青跟侯磊言明:“师兄,以后宋玉润的事儿,你别再拉上我了。” “怎么了?你不是喜欢他来着?”侯磊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 秦青捏着手指上的戒指,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上回跟你说,我觉得他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也想过要喜欢,但没喜欢上。” “噢,那是我听错了,你喜欢的是另一个男人。”侯磊恍然大悟似的应道,“行,我记住了,下回再有这种事,先把你推出去。” “师兄你是故意的吧?”秦青忽然觉得不对劲儿,扭头盯着侯磊仔细查看。 侯磊微微一笑,说:“最近心情不大好,拿你寻个开心呗,师妹你心太软了,禁不得旁人求,又不懂得拒绝,这样很是吃亏啊,送你仨字,烂好人。” 秦青听他这么说,果然是捉弄自己玩儿的,不由得气苦,伸手掐他:“这样好玩吗,觉得开心吗!” 侯磊哎哟叫唤:“不好玩,不开心,要是能去你家吃饭就开心了。” 秦青咬牙切齿:“只有刷锅水,没饭!” “我说真的啊师妹,上回你带的那个糖醋排骨太好吃了,我好多天没吃肉了,能让阿姨做两块给我解解馋吗,求你了。”侯磊毫无节操地乞怜。 秦青扭头不吭声,但耐不住他求,只得答应,掏出电话给秦母报信:“妈,咱家有排骨吗?哦,是侯师兄,说要馋死了,需要糖醋排骨续命。嗯,我们在路上,很快就到,哦,好的。” 待她挂了电话,侯磊哼起轻快的调子,说:“看吧,还是心软。” 秦青恨不得踹他两脚,但他开着车,踹了他,两人都活不成,于是忍了。到了小区门口,在小超市买了两桶饮料让侯磊拎着。 侯磊跟在她身后上楼,说:“这个样子,怎么感觉像是拜访岳父母啊。” “呸!”秦青啐他,“你想得倒挺美。”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门,一股肉香扑鼻而来,侯磊叫道:“这味道太醉人了。” 秦母笑着迎他入座:“你多吃点,我做了不少。” 侯磊毫不客气地问:“吃不完能打包吗?” 秦青踢他:“能别这么不客气吗?你是客人,知点礼仪成吗?” 侯磊哈哈大笑,秦父拿了窖藏的白酒,说:“小侯,喝两盅?” 秦母嘱咐秦青:“去喊家林过来吃饭。” 秦青哦了一声,转身出去敲对面的门,半天没人开门,她又敲了一阵,并大声喊:“周家林!周家林!” 过了好久,屋门咔哒开了,却不见人出来,秦青叫他:“周家林,我妈让你过去吃饭。” 里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进来。” 秦青犹豫间,那人突地伸手把她拽进去,旋即踢上门。屋子里只开了盏落地灯,光色晕暗,照得那人双眼晶晶发亮,秦青被他捏着腕子,心头突突跳:“你干什么?” “帮我系上腰带。”周家林拉着她的手放到腰部。 秦青这才注意到他是贴墙站着的,裤子拉链大敞,腰带扣大概是太沉了,坠的裤子敞得更开,她抬头看了看他,见他低头抿嘴,眉头紧皱,神色皆是不满,她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 周家林听她发笑,问道:“笑什么?” 秦青抿嘴儿继续乐,往前走了一步,替他拉上裤链,然后扣上腰带,又给他整理了下衣摆,说:“好了。” 周家林见她眉眼含笑,目中波光流转,荡着幽幽的情,他一把将人搂住,凑唇过去亲了亲她:“想死我了。” 秦青扭头躲他:“吃饭了,他们等着呢。” 周家林不听,调换了个位置,把人压到墙上狠命地亲下去,直待她透不过去,呜呜呜反抗,他才抵着她的鼻尖,哑声道:“等我好了的。” 秦青面红耳赤地推开他,说:“快点儿,别磨蹭了,一会儿我妈该疑心了。”说着拉开门出去,周家林伸手将人揽回来,搂着她出去,直等屋门开了才不动声色地把手放下。 饭桌上,侯磊和秦父已喝了两盅酒,见周家林来,秦父给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侯磊的目光从他脸上滑到打了石膏的胳膊上,笑呵呵地问道:“周兄在何处高就?” “自己做点小买卖,不足为道。”周家林淡淡回道,他伤的是右手,于是拿左手使筷子,这样便跟侯磊别着劲儿,两人不时地碰到一处,秦青见状,去厨房找了把汤匙给周家林,说:“你别用筷子了,菜也夹不起几根。” 周家林接了汤匙,就着秦青给他择好的排骨,大口吃饭。 一旁的侯磊跟秦父聊起手头上的项目,说多亏了秦青答应帮他,不然他就得花费大力气去找一位专业的人员,但即使找到了,也未必能做这个课题。当年他就特别想把秦青的那个想法付诸实际,无奈条件不够,拖了这么些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一是完成了梦想,二是能赚大钱,确为人生一大快事。 周家林边听边吃,忽地问道:“实验室是不是需要大笔资金做支持?” 侯磊把酒盅一放,说:“别提这个,提起这个就是两把辛酸泪,周兄,你做得什么买卖,要是有闲置的资金,可一定要记得支持我们,绝对让你有超值回报。” 周家林心里默默算了算,说:“我考虑考虑。” 秦青把一块排骨摘掉骨头,又撕成小块,丢进周家林的碗里,说:“你能有多少钱啊?我们那个项目挺费钱的。而且现在有一笔资金垫着呢,够用了。” 侯磊却道:“哎,师妹,话不是这么说,资金是多多益善嘛,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得上,再说咱们也不私吞,周兄,咱可说好了啊,到时候我要是求到你门上,你可得爽快点。” 周家林低头喝了口汤,说:“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一顿晚餐下来,侯磊和周家林相谈甚欢,说及日后的资金注入计划,均是兴致勃勃,侯磊由显得的高兴,偷偷跟秦青说:“师妹,你身边有这么个能人,怎么不早说?” 秦青微楞,说:“他就是个包工头儿……” 侯磊拍她的脑袋,说:“蠢人,这是未来的纳税大户,赶紧的,巴结巴结!” 秦青被他拍的瑟缩了脖子,嘟囔:“关我什么事儿,我只负责技术,不搞拉赞助的活计。” 侯磊唉声叹气,说:“都说女人心狠,果不其然,眼瞅着自己的师兄出去卖笑卖色,也不肯搭把手帮帮忙,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秦青听他又故意调侃她,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楼。 侯磊边往下走边说:“他是个潜在的依仗,这人说话落地有声,既然承诺了,肯定会尽力办到,尽管这会儿他还不能伸援手,但等上个三五年,绝对不容小觑。哈,没想到吃了顿糖醋排骨,吃出个企业家来,师妹,积功德的……” 秦青把饭盒塞给他,说:“积积积积,我已经积了八辈子功德了,圆满了。你快走吧,我会替你守着他,以后从他口袋里拿钱给你花。” 侯磊砸了砸嘴,说:“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秦青没搭理他,把他送走后,便拢紧衣裳往楼上奔。她出来时只穿了棉拖鞋,冷风不留情面地吹,冻得她直发抖,转眼就到了冬天,这一年过得浑浑噩噩,说是没长进,却也长进了不少。 在门口被周家林拦住,说是有事想跟她说,她心里惴惴的,把钥匙揣进兜里,转身进了周家。 周家林坐下,往沙发背上一靠,示意秦青坐过去,秦青磨蹭了几秒,贴着一侧扶手坐了,周家林探身拽住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扯到自己的腿上:“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秦青低着头不说话,手指玩弄着他的衣领,翻过来覆过去,呼吸轻柔,带了股子诱人的香气,撩过鼻端,沁入心脾。 周家林捏着她的指头,一根一根摩挲,待摩挲到戴了戒指的中指,执起来凑到嘴边亲了亲,说:“过阵子再去挑个戒指,买个镶钻的。” 秦青抽回手,说:“不要。” 周家林掀开她的衣摆,顺着腰身一点一点往上摸,说:“你不是嫌金子俗气?” 秦青按住他的手,抬眼瞪他:“你这人怎么老是这样!有那么大的瘾吗?” “怎么了,我的东西,还不能摸摸?”周家林说罢,掐了她一把,惹得她一声叫唤,他低低地笑,声音低醇厚重,震得人胸膛微微发颤。 秦青嗔怒:“什么是你的东西,周家林,你有事说事。” 周家林轻轻揉捏着手里的绵软,说:“我刚说完了。” “……”秦青无语,瞪他半响,撑着要站起来,“那我回家了。” 周家林搂着她,不许她起身,任她左右腾挪也逃不脱他的钳制,他忍不住又笑:“看你那点儿小劲儿。” 秦青拼劲了力气,竟然挣不开他一只手,心里恼怒,嫩白的脸熏染了一层粉色,咬唇捶他:“讨厌,你放开我。” 周家林眉眼带笑,松开钳制,转而捏她的脸,说:“好了好了,乖,别动,让我抱会儿,晚点再回去。” 秦青乖巧地不再挣扎,任他一只手臂圈住她的腰,她往他怀里蹭了蹭,把头伏在他的肩膀,闭上眼睛,耳朵贴着他的颈侧,温温热热的触感,他的心跳沉稳有力,让她突然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 这天,实验室又添了两个学生,说是正在读研一,日后想攻博,这会儿来这边蹭蹭实验,搞点数据写论文。侯磊起初不放人进来,说是这个实验室目前不对外开放,但见两个姑娘人生得不错,大手一挥就同意了,也没说收点手续费使用费之类的,秦青向来不这些,只顾埋头忙活自己的事情。 那两人很快就和实验室的其他人员混熟,中午休息时,小姑娘们凑在一堆儿,有聊不完的八卦和趣闻,后来说到秦青,有个叫心心的姑娘一脸崇,说:“秦师叔好厉害的,看她做实验,简直就是一种完美的享受,数据抓取的又精又准,不知道我要修炼多久才能达到那种境地。” “你还想一辈子待在实验室啊,女人搞这行很吃亏的,混点经验出去,进企业做份安稳的工作,拿份细水长流的钱,够吃就行了。”一人敲她的脑袋,“关键是嫁个好男人,有点钱的。” “要是嫁了这样的男人,我就不工作了,每天睡到自然醒,在家相夫教子,外头太凶险了,我不太敢出去闯。”心心笑道,“可惜找不到哎,所以还是在实验室好一点。” “你以为实验室里的人简单啊,傻子。被你奉为神的秦师叔,你觉得她超凡脱俗,纤尘不染,可这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表象,真实的她,你见过吗,没有吧?告诉你吧,她读博时,傍了个大款,那人都五十多岁了,脑袋秃的像一百瓦的灯泡,她跟了他好多年,结果人家老婆杀过来,差点搞出人命,这件事当年被演绎了无数个版本,很多人都知道,直到她消失沉寂,这桩丑闻才渐渐被大家淡忘了。现在她又回到这里,还不是借了侯老师的势头?据说她那会儿,和不少男人都不清不楚的。”那人哂笑道,“所以啊,与其学得一手破技术,不如练得一手勾人夺魄的本事。” “啊?真的吗?”心心和其他两个小姑娘听得一脸惊讶,“秦师叔人特别好,说话温温柔柔的,我做错了数据也不骂我,还手把手教我呢,而且她跟侯老师也不像那种关系的啊。” “海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你读傻了吗,这个道理都不懂?哎,你这样子还真不适合出来,快点找个有钱的老公把你养在笼子里吧,小女生,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危险,千万别轻信别人。”那人叹了口气。 几人正聊得不亦乐乎,一直窝在一旁没吭声的师姐突然开口问道:“这位师妹,你这话可信度有多少?你口中说的那些事情,你从头到尾见证过吗?” 那人微微讶异,答道:“这样的盛世丑闻大家都知道啊。” “我只问你,亲身在现场经历过吗?”师姐抬头看她,目光咄咄逼人。 “没有。”那人底气不足,这两个字说得也没那么大声了。 “见都没见过的事情,让你描绘的这么有声有色,真是挺不容易的,我看你别攻博了,不如开个场子说评书去。”师姐盯着她不放,继续说:“有些事本身不是这样,却被传的如此不堪,不知传这些话的人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理,师妹,谣言止于智者,跟旁人说某件事之前,先做个了解,别凭主观断事。” 心心听了这话,轻声说道:“是啊,华师姐,吴师姐说得对,我觉着你说的那些事,大概是谁捕风捉影误传的吧,秦师叔人很好的,真的,你来得时间不多,还不了解,等你呆久了,一定会被她折服的。” 那女生浅浅地笑,说:“那大概是吧,反正我也是听人说的,做不得准,不过听过这传言的人,还真不少呢。” 心心拉开抽屉,拿了一袋子零食出来,说:“咱们别讨论这个了,背后说人,怪不好的,来吃瓜子,上回侯老师带来的,我还没打开呢。” 吴姓师姐却冷声道:“你不是觉得别人说的都是真的吗,那我给你讲个真相,当年那个姓铁的倒腾药材赚了俩钱,成立了个医药公司,干了几年总代理,想要研制一款新药自己做市场,三番四次来邀藩教授,饭局摆了不下十场,金教授推脱不过,就带秦老师去赴了宴,不想那人色迷心窍,就此纠缠上秦老师,金教授一气之下把承诺好的事情全部推了,原本那个项目已经立了项,后来全撤了。之后那人不知道又惹了什么桃花债,结果被他老婆发现了,一路查,直查到立了项目又撤掉的事情,把那个人的过失全赖到秦老师头上,来学校撒了一通泼,砸了实验室,搞臭了秦老师的名声,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人人都觉得自己是目击者,人人都喜欢听信花边新闻,却从来不顾受伤害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无辜。秦老师原本要留校的,但校方迫于流言蜚语,没批她的申请,不然凭借秦老师的才能,这会儿早声名远播了,还用得着被一些宵小鼠辈胡乱编排嚼舌根?不了解真相的时候,就保持沉默,别以为自己是大罗金仙,可以随便对人指指点点,奉劝一句,回去拿镜子照照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资格!” 一席话说完,众人均沉默不语,吴姓师姐哼道:“我来这里做助理,就是冲着秦老师来的,心心说崇拜她,我也一样,她这人性子不热,但人格比谁都高,别再让我听到你们拿那些子虚乌有的陈年旧事来诋毁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心心忙跳出来调和气氛,又把袋子里的小零食掏出来分到大家手上,正说着,那些去操场上打球的人便推门冲了进来,兴高采烈讨论着刚才的进球,寂静的气氛忽地被打破,原先的种种心思均飘散了开去。 有人见姑娘们在吃零食,叫道:“心心,你又带头嗑瓜子,一会儿被侯老师看到一地的瓜子皮儿,你就死定了。” 心心笑道:“哈哈,侯老师他们去外头吃饭啦,说两点以后才回来呢,我吃完了就把垃圾清理干净,他发现不了的。” 侯磊是出了名的爱干净,所有的地方都要求纤尘不染,因此在他目可能及的地方,大家都尽力保持整洁。 “又去外头吃饭啊?” “嗯哪,说是秦师叔有个朋友开公司的,侯老师觉得有钱可图,拽着几位老师一起去了。”心心回道。 “是上回来找秦师叔的那个男人吗?他好帅的!”一女生问道。 “不知道啊,侯老师没跟我说,只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让秦师叔把人伺候好了。”心心将最后一把瓜子嗑完,去拿扫把扫地。 “这感觉好像卖身……” 心心把瓜子皮儿收进垃圾桶,嘿嘿嘿笑道:“侯老师说,养着秦师叔就是用来在关键时刻卖钱的。” 众人听了,额前竖起几道黑线,侯磊平时跟秦青开玩笑从不顾忌旁人,多半调侃的话都被人听了去,作为茶余饭后的调剂。 周家林刚拆了石膏,手臂太久没有用力,这会儿仿佛不是自己的,跟大脑指令配合上差了半拍,只得慢慢地伸臂夹菜,再慢慢地送到嘴里,侯磊见状,示意秦青对他多加照顾,秦青不得不像以往那样,帮着周家林剥虾摘排骨,伺候的周周到到,周家林一面享受一面听侯磊说话。 席上的另外几位均是秦青的同僚,几人先后被侯磊游说而来,一同做这个课题。这次出来吃饭,也是侯磊说以后免不了跟大老板吃吃喝喝,现今先就着小宴培养一下气氛。 饭后,侯磊说还安排了点娱乐活动,周家林说不要了,他工地那边有事要处理,不能耽搁,说罢就急匆匆离席走了。 侯磊问秦青道:“他有什么事,这么急?” 秦青差异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侯师兄,你没必要这么巴结他,他没有钱。” 侯磊道:“这怎么能叫巴结,这叫养成,笨!” 秦青扶额,说:“买单回去吧,剩了这么多菜,真是浪费。” 侯磊按铃叫人来结账,不多时,便有服务生进来,说周先生已经买了单,侯磊一愣,说:“你怎么能让他买单呢!” “这个,对不起侯先生,事先没人吩咐过不收周先生的款,所以我们也不知有内情。”服务生歉然道。 侯磊低骂一声,随手指了几指,说:“打包。” 服务生应声出去拿餐盒,侯磊大悔,说:“这饭怎么吃的,明明是想让他嘴软手短,怎么反转了?” 秦青哈哈笑道:“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另外几人也跟着笑起来。 “哟,难得你满脑袋dna的排列组合,竟然能冒出这么一句至理名言来。”侯磊气道,“你们几个,怎么跟着秦青不学好,学上犯二了?笑什么笑!” 一行人拎了餐盒回了实验室,侯磊在饭桌上多喝了两杯,困得睁不开眼,回宿舍去睡了,秦青把餐盒搁到冰箱里,说谁饿了可以拿微波炉热一热填肚子,都是没怎么动过的菜,不脏。心心溜过来,小声问道:“师叔,她们让我来问问您,您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就是上回来实验室找您的那位帅哥。” 秦青说:“那个不是我男朋友。” “啊?不是吗?”心心摸了摸头,嘿嘿笑了两声,转身跑了。 秦青低头苦笑,小姑娘们也在盯着她的终身大事了。 晚上回家时,发现有客人说,她在一旁听了会儿,发觉人家是来给她做媒的,她委婉地拒绝,说已经有交往的人了,不想再相亲了。 那人笑着问:“是什么样儿的小伙子啊,条件怎么样,处了多久了?” 秦青回道:“各方面都挺好的,我很中意他,就是相处时日不多,所以没跟我妈说,麻烦阿姨您走这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为你们好。”说着就要告辞走人,秦母忙挽留她吃饭,她推拒说家里还有事,改天再来。 秦青随秦母把那人送走,然后回房间换了家居服,出来便见到秦母在候着她,她拿头绳束了发,说:“我不想说,您什么都别问。” “什么时候的事儿?”秦母问道。 “刚刚开始。”秦青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问道,“我爸呢?” “聚会去了。”秦母忽地叹了口气,起身去厨房端饭菜,“青青啊,能定下来就定下来吧,趁我还年轻,能帮你带带孩子。” “嗯,知道了。”秦青帮她拿碗筷,两人默默地对着吃完晚饭,收拾妥当后,秦青去书房看了会儿书,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又说不上是为什么,后来上床入睡,做梦也不稳妥。不知什么时候,手机铃声突然乌拉拉作响,她被惊醒,心头一阵狂跳,忍着不适按了接听键,那边是周家林,声音低沉沙哑,叫她的名字,她轻声应他,问:“家林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睡了吗?”周家林问道。 “还没。”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周家林又问。 秦青摸着被面,手指在上头画着圈圈,说:“睡不着。” “那你能出来吗,我在你家门外。” 秦青就着手机看了看时间,见是凌晨一点,她应了声好,便掀被下床,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迎面闻到一股子呛鼻的烟味儿,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靠墙站着,看不见面貌,唯一可见的,是一点红色的火星,在寂静的夜里闪着明明灭灭的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大概是拐角处的窗子没关严,有寒风渗进来,楼道冷得像冰窖,秦青揪着衣领,冲那团黑影轻声叫:“家林哥。” 那团影子没说话,回应她的,依旧是那点火星,以及浓烈的烟味儿,她又叫了一声,应急灯很突兀地亮起来,一圈晕黄色的光照着不大的一方空间。秦青就着光亮,看清眼前这人,还是昨天中午见他时的装扮,穿了件黑色的呢子大衣,没系扣,露出里头那件深灰色的毛衣,他的头低着,看不见脸,在他的脚下,已是扔了一地的烟头,她冷得颤了几颤,走过去把他的大衣往一处拢了拢,问:“家林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家林抬头看她,眼神冰冷,略带了些迷茫,秦青被他看得心里发憷,伸手掏他的口袋,说:“回屋去吧,外头太冷了。” 周家林微微愣怔,旋即把人搂进怀里,用大衣裹住,说:“我给你暖暖。” 秦青伏在他怀里,大概是抽了太多烟的缘故,烟气已经把他浸染了个透,吸一口呛得她略有些发懵,两人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秦青穿得过于单薄,终是抵不住寒气,小腿渐渐冻得发麻,她打了个颤,柔声说:“家林哥,还是冷,咱们回屋去吧。” 周家林嗯了一声,搂着人掏钥匙开门进屋,室内温如春,热气一点一点驱散了两人身上的寒冷,使得冻得略僵的腿脚渐渐回暖,变得滚烫。 秦青感觉到周家林情绪不太对劲儿,可是问他,他又不说话,只紧紧地搂着她,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是身体里,她蓦地感到一丝丝心疼,伸手抚上他冒了一层胡茬的下巴,柔声道:“去洗个澡,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周家林把头埋进她的长发里,深深地呼吸,哑着嗓子说:“明天也不会好,人走了,回不来。” 秦青没听清他说什么,只觉他胸膛在震动,耳边有点点嗡嗡响,她替他脱了外赏,又脱去毛衣,连带着把紧身的内衣也扒了,露出精赤健壮的胸膛,小麦色的皮肤紧绷,有股子淡淡的烟草味儿,不似刚刚衣物沾染的那样刺鼻,而是若有若无,很好闻。她在最初,就是受这宽厚的怀抱所蛊惑,让紧闭的心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使得两人有了这番纠缠不清的牵扯,她伸指轻点他,说:“快去,洗个热水澡,一身烟味儿,臭死了!” 周家林唔了一声,抱着她起身往浴室去,秦青忙挣扎下地,说:“你自己洗!” “你在这儿等我,别偷着跑。”周家林把她放下,压了压她的肩膀,命令道,声音带了颓靡,却不容人拒绝。 秦青点头,说:“好,我不跑。” 周家林这才放心去冲澡,没关浴室门,能听到哗哗地流水声,中间夹杂着一两声怪异的响动,像是动物世界里雄狮的压抑嚎叫,又像是小狗的呜咽,秦青在外头贴墙而立,觉得自己是太困了,开始产生幻听了。不多时,那人带了一身水汽出来,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精神也回复到之前的状态,再无半点颓靡之色。 秦青先前还站着,后来睡意上袭,再也支持不住,慢慢沿着墙坐下,几次都沉到黑甜的梦里,又因心里惦记着那人,不得不把神识拉回来,终于听到他出来的脚步声,她睁开迷糊的眼睛望了望他,说:“我不能在这睡觉,我得回家。” 周家林把人拽起来揽进卧室,说:“陪我睡会儿。” 秦青不肯,周家林也没强留,放人回去睡觉了,他却没有睡意,在腰间为了块浴巾,去书房坐着看了半夜的书,直到天快亮时才有了点睡意,扶着额头在书桌上打了个盹,六点一刻刚过,便换上运动衫出去跑步了。 秦青早上醒来,觉得自己夜里好像是做了个梦,亦真亦幻的。梦里的周家林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摸起手机来想给他发个信息,却又不确定自己昨晚所见是否为真实的,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放下了,洗漱时听到父母在饭桌上聊天,似是提到她的名字,她探头出去问道:“叫我干什么?” “你听差了,没叫你!”秦母回她,转而又跟秦父说话。 秦青敲了敲脑袋,心想自己果然是在做梦吧,洗完脸,捏起搁在一旁的戒指戴上,手指已经习惯了这玩意儿的禁锢,要是哪次没摸到,便惊慌慌地去找回来戴上。 可能是心里装着事儿,早饭没吃几口酒饱了,她拿了包准备出门,却听得秦父跟她说话:“青青,不忙的时候,带那人来见见我们。” “哦。”秦青下意识地应道,待走出楼门,才明白老爸所说的意思。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补眠,侯磊过来看了她好几次,问她是不是生病了,脸色看上去不大好,秦青摇头说,是夜里睡得不踏实,做了恶梦。 下班回家仍是困,晚饭也没吃,扑到床上直睡到九点多,是被饿醒的,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出来找东西吃,发觉电饭锅里给她放着配好的饭菜,还温着,她心头暖暖的,狼吞虎咽地吃完,元气恢复了一些。 她是到第三天才知道周家林那边的确是出了些事的,秦父跟她聊天时无意提及到,说是周家林的建筑队没了个人,开卡车运送混凝土,跟别的车撞了,两边车主都未生还,被砸了个血肉模糊,秦青听得心惊肉跳,手头上缝制的一件手工也做不下去了,被针扎了好几次,脑中突地想起那天晚上的周家林来,大概是因了这件事,他才会变成那个样子吧。 秦青又忽地意识到,周家林的父母也是亡于车祸,她对周家父母的印象很深,夫妻两个性格很好,却生了周家林这么个混世魔王,可两人都是没什么福气的人,早早地去了,独留了个周家林,她不清楚他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大概是忍了很多无法忍的痛,吃了很多无法吃的苦吧。 后来的很多天,周家林都没回家,说是在处理那个司机的后事,好像还生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司,这对刚刚成立的公司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再后来,周家林的舅舅过来看了看,老头儿精神矍铄,先是数落了周家林一通,说他手腕软,担不起饭碗,随后找了几个人,交代了两句就走了,期间特意跑了趟秦家,带了不少礼品,说是周家林没父没母,他又不在身边,多亏了他们照料,秦父说,邻里邻居住着,相互帮忙是应该的。舅舅又托秦母给周家林物色个务实的姑娘,成家生子,也算是对他过世的父母有个交代,秦母说,没问题,这事儿好办,包在她身上。 这边,周家林沉静稳妥,把棘手的事情一一摆平,好在度假村的工程没受什么影响,首期工程结束,工人都放了假,回去过春节,待明年开春再返工,其他人员却还一如既往的忙碌着。 秦青拎着饭盒和保温桶来到青林,她头一次到这边来,一眼瞄到公司牌照时,心里打了个突,前台的小姑娘看见她,问:“请问您找谁?” “周家,哦,不是,是周老板,你们老板在吗?”秦青刚要直呼周家林的名字,但忽然意识到这儿不是别的地方,忙换了名称。 “应该在的,没见他出去,你先坐会儿,我帮你问问,小姐您贵姓?”小姑娘轻声问她。 “秦。”秦青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 小姑娘按了两个分机,询问了几句,说:“不好意思,秦小姐,周总在开会呢,要不您就在这儿等等行吗?” “哦,那不用了,这个你一会儿给他送进去,我还有事,得走了。”秦青把带来的东西搁到茶几上,吩咐那小姑娘道,“叫他吃完了把东西带回去。” 小姑娘应声,偷眼仔细看她,见她生得温婉秀气,气质卓然,身上虽然裹了羽绒服,仍可见纤细的腰肢和窈窕的身段。她心里犯嘀咕,这女人是谁啊? 周家林开完会,一瞅时间已是两点多,这会儿过了饭点儿,只能叫外卖了。不想刚出门,就闻到饭菜味,原来是行政部的人早已帮他们订好了餐,他欲要过去领一份,听人喊他:“周总,您有小灶,一位漂亮的女士送来的,说是让您吃完了别忘了把饭盒和保温桶带回去。”那人说着,递上秦青送来的袋子。 有人捧着快餐盒哀嚎:“吃小灶啊!可怜我只有菜汤泡饭啊!” 周家林瞥他一眼,说:“让人给你送,叫唤什么。”说着掏出饭盒来去微波炉那里热了热,顿时香气四溢,盖过了众人手里的快餐味儿。 菜是秦青炒的,味道偏清淡,除了一份米饭外,还附带了一盒饺子,周家林只吃了两个个,其余的便被人瓜分了,然而狼多肉少,吃到的人意犹未尽,赞不绝口,没吃到的人悔恨自己动作太慢。 老夏没吃到,跟在周家林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从他的饭盒里夹了两筷子菜:“这味道不大像是小陈做的啊,她换风格了?” 周家林埋头吃了一气,说:“这是我媳妇儿做的。” 老夏大吃一惊,问:“媳妇儿?” 周家林倒了碗汤,喝了两口,老夏也要喝,但是没碗了,便要抱着保温桶灌,周家林见状忙把自己的汤碗给他,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原本想十月份办酒的,她不乐意,一直拖着呢。” 老夏差点呛到,抹了把嘴问道:“家林你捂得太严实了,要不是人今天来送饭,我们还不知道。” 周家林把最后一口饭扫进嘴里,说:“我结婚的时候你们不就知道了么。” “那不一样,你说你把她藏着掖着的干什么,不能看啊?看一眼会化吗?”老夏饶有兴趣,他们当初都以为周家林会跟陈默结婚,没想到另有其人,怪不得那小姑娘顶着烈日一天不落的送这送那,都没得到他另眼一瞧。 “嗯,会化。”周家林把碗夺过来,说:“喝两口可以了,想喝让你媳妇儿给你熬。” 老夏砸了砸嘴,说:“你这不是刺激我吗,我媳妇儿不在这边啊。” 周家林没理他,老夏又说:“改天带弟妹一起吃个饭,正式见见面,我做东。” “我看看她同不同意,再说。”周家林去洗了饭盒,搁到窗台上沥水。 老夏说:“这个还要征询意见?直接拽来不就完了吗?” 周家林低头看了看表,说:“三点半开会,说项目的事儿,你做好准备了吗?” 老夏愣了愣,说:“马上。”话音未落,人已开门跑了出去,只听外头响起他粗噶是声音:“小田,快去帮我把电脑里的那个片子搞出来,我他妈不会整!你给我弄成我点一下,换下一张的那种,快点的,还有十分钟开会了!” 周家林捏着手机给秦青发了条信息:“饭吃完了,好吃。” 那边没有任何回复,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去会议室继续开会。 秦青为了送这顿饭,特意起了个大早买菜做饭煲汤包饺子,秦家父母顺应潮流,赶在大春节跑出去玩,走前特意叮嘱她,说是前两天看到家林了,瘦的不像样子,让她空闲的时候做点好吃的替他补补,人家舅舅特意上门拜访过表过谢意的,不能扔着他不管。秦青早几天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今天休息,突然想起来这桩事,带着歉意忙活了半天,倒腾出了几个菜,自己先吃了点,余下的都给他带了过去。 送餐回来补眠,睡梦中听到有手机短信,她翻了个身,继续睡,直睡到天黑,被一阵砸门声惊醒。她睡多了,脑袋发沉,踩着拖鞋去开门,见是周家林,手里拎着饭盒和保温桶,她打了个哈欠,说:“你下班了啊。” 周家林看她双颊染红,声音也带了厚重的鼻音,把东西搁到桌子上,伸手按住她的额头,说:“你发烧了。” 秦青楞楞怔怔地问:“是吗?我好困。” 周家林打横抱起她送到床上,说:“那你睡会儿,我给你熬点粥。” 秦青着了床,迷糊的应了一声,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发觉身上压得难受,睁眼去瞧,见自己盖了两床被子,她要去扯,一人突地压住她,“别动,捂捂汗退烧。” “我身上都是汗,热!”秦青大叫,发出的声音却是虚的,中气不足。 周家林探手伸进她的衣襟摸了一把,如同水洗,他把被子撤去一层,说:“再忍忍,等汗散了,起来吃点粥。” 秦青低声呻吟,只觉周身都没有一丝力气,像是一摊软泥,而且头晕目眩,胃里一阵一阵疼,像那烙铁压过似的,她轻声哼哼:“我饿得胃疼。” 周家林给她掖好被角,说:“我去给你盛粥来,你别掀被子。” 秦青点头,待他一走,她再也忍不住,把被子蹬掉,瞬间感到凉快无比,浑身的燥热得到纾解,快慰地她再次哼哼。 秦青的高烧折腾了半晚上,才算退了下去,周家林守在床边,供她差遣,末了搂着人睡了,倦极而眠,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秦青称病,请了一天假,周家林给老夏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些事情,也没去上班,两人就着昨天熬得粥吃了早饭,秦青病后体虚,动一动就累得直喘,偏偏周家林非拉着她做运动,说是这样病好得快,秦青胳膊腿儿俱软,窝在沙发上不乐意动。 周家林说:“既然这样不想动,那就换另一种。”说着把人捞起来吻住。 秦青恼他趁人之危,骂他:“流氓!欺负病人。” 周家林哑声道:“我在给你治病,一会儿保证你生龙活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秦青病中被折腾了一番,累得筋疲力尽昏了过去,足足养了一天才算缓过来,但仍是体虚,身上没劲儿,周家林给她熬了一锅红糖姜水,倒在保温瓶里,让她时时喝,秦青不喜欢姜水味儿,半天也没喝完一杯。周家林没法子,去买了药来,说:“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尽量不吃。” 秦青才不管毒不毒,撕了包装喝了两粒,不多时药效上来,又困了,睡睡醒醒间,感觉一直有人在身边。 侯磊带了一兜子水果过来探病,见人裹得严严实实躺在床上,不由得发笑:“怎么像个粽子?” 秦青轻声哼哼,说:“盖被子发汗,好得快。” 侯磊俯身贴到她耳边,低声问:“师妹,周兄是怎么回事?” 秦青闭眼,说:“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 侯磊嘿嘿奸笑,说:“原来如此。”说罢起身,“好了,探完病了,你好好养着,别急着回去,你这样的身子,抵抗力太差,暂时不宜进实验室,那边的进程有人盯着,什么时候彻底好了,什么时候再过来吧。” 秦青有气无力地冲他挥手,说:“那就过完年再回去好了。” “得寸进尺啊你。”侯磊瞪她。 “没有啊,我是觉着那会儿才能彻底病愈,哎,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秦青伸手掩嘴,轻声咳嗽,一副娇弱不禁风的模样。 侯磊无语出门,跟周家林聊了会儿天,便告辞了,走时听见他在打电话订餐,细细叮嘱订餐员,不放姜丝,味道一定要清淡,这人还蛮细心的。 待秦青好得差不多时,周家林带她跟老夏他们一起吃饭。地方是老夏选的,听说秦青喜欢吃清淡的,就找了个粤菜馆。 秦青没见过他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说的,她又听不懂,起初的寒暄后,她便沉默起来,等待饭菜上桌的空挡,跟服务生要了热水,把餐具一一烫了一遍,细白的手指捏着杯碟,不时地发出一两声清脆的撞击声,在这些粗狂的人群中,显得莫名的突兀。 老夏仔细瞧了她几眼,见人也没什么特出色的地方,话也不说,听了笑话也不会笑,看人都是拿眼轻轻一扫,平白让人有股子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好像面对一个空旷的操场,却放不开动作似的,特别不爽快。 “弟妹什么工作?”老夏喝了口茶,问道。 秦青正在擦拭碗碟,没听清人问他话,只听周家林说:“在研究所上班。” “哇塞,研究所啊,研究什么的?”众人对秦青充满好奇,不禁想刨根问底,无奈人不喜搭理他们,只得从周家林这边下手。 秦青抬头,轻轻一笑,说:“做些生物方面的研究,譬如重组dna,微生物酶……”她列举了一堆,见众人微张着嘴,似的听天书,她脸色一红,忙住了话头。 老夏干干地笑了两声,说:“哦哦哦,我知道一个,那个克隆羊,是不是也是你们研究的?这个技术牛b啊,你想想,一个大活羊,就取了块肉,就又变出一只一模一样的大活羊来,这要是普及了,那不得赚老多钱了啊。” “哎哟,这个要是普及了,那哪天从你身上割块肉,再变出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来,你老婆怎么办?两个都是收了,吃不消啊!”一人拍手叫道,“那可怎么成,哈哈哈。” 一众人等均笑起来,秦青微微皱眉,想解释说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的,但一长篇理论下来,估计会越扯越远,于是只顾低头擦筷子,再也不搀和他们的话题。 这些人吃饭少不得喝酒,啤酒不要,专挑高度数的白酒。秦青的杯子也倒满了,她不喝,便有人不乐意,说:“嫂子,头次见面,给弟弟点面子,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秦青也不高兴,她哪里被人这么逼过酒,拿眼去瞧周家林,见他面露微笑,低声跟她说:“少喝点,抿一口。” “抿一口不行,我喝一杯,嫂子得喝个杯底。”那人端着杯子站地笔直,“嫂子,来,我先干了。”说罢仰头喝尽了杯中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秦青见那人几口就把一杯白酒喝光了,顿觉胃里一阵抽搐。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她又瞅了一眼周家林,他仍是没有阻拦的意思,而那小伙子捏着酒杯,目光炯炯地望着她,说:“嫂子,别光看着呀。” 其余众人均不说话,大概是看出秦青神色不愉来,老夏冲那人嚷道:“你他妈坐下,到哪儿都能看见你捣乱。”说罢,又对秦青道:“弟妹,你别管他,这人是个大老粗,就知道灌人喝酒,你喝饮料吧,来,那个谁,服务员,给来桶橙汁,要常温的!” 秦青没吭声,只低头吃饭,桌上一时有些沉寂,周家林不动声色地拿过她的杯子来,一口喝了,说:“她不喝酒。” 老夏哈哈一笑,说:“对对对,女人喝酒不好,影响生小孩。”说罢招呼众人,“都愣着干什么呢,喝酒吃肉,明儿就放年假了,大家伙儿回去抱着老婆孩子过个年,明年回来继续大把搂钱。” 经老夏一咋呼,众人那略有惴惴的心才稍微缓和过来,但仍是不如往日那般放得开,总不经意间瞟几眼秦青,见她始终沉着脸,连最初的那丝寡淡的笑容都没了,便不由得把自己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一顿饭吃完,不少人心里都暗暗舒口气,末了散场,周家林握着秦青的手,慢慢地走在最后,前头的几个人走得快,离他们越来越远。 “这个就是周哥的媳妇儿?长得是挺好看的,就是不爱笑,看人用眼角瞟,啧啧啧,不好不好。”一人低声念叨着,“我觉着那个小陈挺配周哥啊,人也不丑,咋就挑了这么一个呢?” 另一人闻言拍他的脑袋,骂道:“你管得咋那么宽,小心让周哥听到了,拿钢筋条子抽你信不,你没见着刚才大志逼她喝酒时,周哥脸都黑了。” 那人嘟囔道:“大志也不是逼她喝啊,头次见面,意思意思,咱们跟着周哥混了这么些年,连这点脸面都得不了吗,那小陈就不这样,她每次来都跟咱有说有笑的,哪像这位,我都不敢瞅她。” “我操,你小子胆儿挺肥啊,周哥的媳妇儿是你该瞅的吗。” “你他妈的滚蛋,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这女的眼睛生在脑门子上,看一眼心里发憷,我每次说话都得掂量掂量,特不爽快。” “你有个毛蛋不爽快的?看周哥多有本事,搞了个博士,你丫连个大学生都摸不着。” “大学生跟我过不到一块儿去,老子听不懂她说话,一个说东一个说西,我操那日子怎么过,我还是找个心甘情愿给老子端洗脚水的,要是不听话,惹我不高兴了,我就一巴掌把她扇出去。” “我说天怎么这么黑,原来是你小子吹牛皮吹的,你这会儿也就耍耍嘴皮子过过瘾,以后肯定是个老婆奴,娶个娇滴滴的媳妇儿多带劲,我要跟周哥学习,找个嫂子这样儿的,漂亮有气质。” “你快消停会儿吧,找个这样儿的,还不够心累的呢,拉出来跟兄弟吃个饭,酒不让喝,烟不让抽,烫个杯子碗盘用一壶开水,那玩意儿不都洗干净了吗?” 几人一面走一面压低声音议论,老夏回头瞅了瞅并肩而行的周家林和秦青,见两人倒是蛮登对的,他微微叹口气,转过头来一脚踹上发牢骚的那小伙子屁股上:“赶紧拦辆车滚家去,自己那摊子事儿还管不好呢,跟这儿瞎嘚啵啥。” 小伙子被踢得生疼,跳起来大叫:“老夏头!你他妈觉着老子不敢跟你动手是不!” 老夏抬脚又要踹:“臭小子没个礼数,敢跟我爆粗口,叫叔!” 小伙子闪身躲开袭击,嚷道:“打死不叫,爷们儿有骨气!” 一众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老夏挥手叫他们滚蛋,自己留下来等周家林。 冬日的街头,寒风料峭,秦青没穿羽绒服,围巾也薄,这会儿冻得瑟瑟发抖,周家林把人搂进怀里,低声问:“冷了?” “嗯。”秦青瓮声瓮气地应道。 “活该,叫你穿厚点,不听。”周家林揉了揉她冻得冰凉的脸,然后把大衣脱下来给她裹上,“一会儿上车就好了。” 秦青不要,说:“忍一忍就到了,你快自己穿着吧,别我的感冒刚好了,你又生病。” 周家林咬着她的耳朵,说道:“没事儿,我一运动,百病全消。” 秦青耳朵极为敏感,被他嘴里呼出的热气裹住,一股异样从心底冒出来,激得她连打了几个颤,伸手推开他:“讨厌,在大街上呢。” 周家林听她声音带了嗔怒,低笑,一把将人搂过来,凑嘴过去亲她:“在大街上怎么了,我亲自己的女人,别人还有意见了?” 秦青措不及防被他吻住,吓了一跳,来来往往的行人均对这二人送上一瞥,她羞得恨不得遁地消失:“你干什么啊,这里这么多人,多难为情。” 周家林伸手拉起她的围巾把她的脑袋包住,问:“这样还难为情吗?” 秦青大气,握拳捶他,逗得他哈哈大笑,拉着她的手大步往停车位走:“嫌人多,那就回家,洗干净了好好收拾你。” 这话说得虽然声音不大,听在秦青耳中却如擂鼓,她再也不敢停留,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低吼:“你能不能别老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周家林回头问道:“好,那以后我不说了,只做行不行?” 秦青跺脚:“周家林!” 周家林笑着把她裹在腋下,像拖面袋子似的往前走,见不远处站着老夏,似是在等他们,于是快步过去,问:“他们都回去了?” 老夏弹了弹烟灰,说:“都走了,我是明天晚上的车票。” 周家林胳膊下还夹着秦青,一直没松手,任她手抓脚踢,困兽般的挣扎,“那明天中午找个地儿再喝两盅,晚上我送你。” 老夏若有所思地瞅了两眼秦青,点头应道:“成,我回去了,你喝了酒,开车小心点,弟妹,节后见。”说着把抽完的烟蒂顺手扔了,转身走了。 秦青挣得面庞充血,那人如山一样不动分毫,她恼得要命,骂他:“周家林你这混蛋,我脖子要断了!” 周家林松了手,说:“小劲儿。”说着开了车门,让她上车。 秦青刚要抬步,见地上有个闪着红光的烟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垫着手捡起烟头丢进垃圾筒:“你们不要随地乱扔这种垃圾,多不卫生。” 周家林没说话,只撑着车门等她,秦青又掏了湿巾擦了擦手,这才上车。 车里开足了暖气,不多时,秦青就觉得热了,把外套脱了搁到腿上,这几天,周家林趁父母不在,霸占着她的床不肯走,她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侧头去瞅周家林,他穿了件黑色的毛衣,显得人沉稳干练,还透着一股子别样的气势。她偷偷看了一会儿,心里漾起一层涟漪,压也压不住。 第二天中午和老夏约在车站旁边的小馆子,两人要了三个炒菜,一瓶白酒,轻酌慢饮了一会儿,周家林见他始终面色沉重,问道:“你有事?” 老夏给他倒满酒,说:“也不算事,我是想着节后把你嫂子他们弄过来,在这边买个房子,以后就定居在这儿了,但你嫂子不同意,从前跟着工程队走南闯北吧,没个定性,忙完一年,回家享几个月福,如今不一样了,公司开起来,就是正经的上班族,没空儿一连几个月都在家里陪老婆孩子,不如把家安在这里。” 周家林说:“嗯,嫂子怕是舍不得家乡,好好跟她说道说道,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必定竭尽全力帮你。” 老夏笑了笑,说:“嗨,能有啥困难啊,最大的困难就是我儿子的教育,这小子不爱学习,成天打架闹事,不知道还能不能管教好。” 周家林跟他碰杯,说:“这个容易,把他丢工地赶上两三个月就好了,就怕你舍不得。” 老夏嘿嘿直笑,说:“还别说,真舍不得,我这么拼命干活挣钱为了谁,还不为了那臭小子吗,指望着他能好好念书,日后考个好大学,娶一房媳妇,所以他要啥就给啥,从来没苛待过他,结果越长越让我生气。” 周家林说:“男孩打着长大,女孩宠着长大,你咬咬牙,把他往死里揍一顿。” “舍不得舍不得,我就这一个儿子,还指望他养老呢,再揍出心理阴影来,得不偿失。”老夏摆摆手,“别说我了,说你吧,你和你那媳妇儿,怎么凑一块儿的,还博士呢,研究生物的,老弟你能降住她吗?” 周家林点了根烟,说:“我们俩从小一块长大的。” 老夏也叼了根烟,问:“那不错,人等你等这么些年没变心,值得娶。” 周家林说:“你想多了,我走得时候才十六,俩小屁孩儿,懂个什么,是这次回来后发生的事儿。” 老夏抽了两口烟,说:“她不嫌弃你?人家可是个博士。” 周家林捏着杯子转了几圈,说:“我能配得上她,别人都不行。” 老夏咕咕笑,说:“怕是得花些功夫,哥跟你说句实话,也不怕你不高兴,我瞧着小陈要比她更适合你。” 周家林也笑,说:“我只对她有感觉。” 老夏忽地叹气,感慨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周家林接道:“别他妈文绉绉的拽词了,到时候你给我当证婚人。” “人不是还没答应跟你呢吗?”老夏问道。 “会答应的,等把她肚子搞大,不答应也不行。”周家林把烟按到烟灰缸里,招来服务员结账。 老夏听他这么说,顿时张口结舌,半天才道:“家林你这样不太厚道啊,人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未婚先孕了,传出去是要毁名声的。” 周家林拍了拍他的肩,说:“回去过你的年吧,我自有计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春节的气氛愈来愈浓,街面铺子的门楣上,已经张贴了喜庆的对联,秦青被徐欢拉出来逛街,说是过年了,给自己置办几身新行头,新年新面貌,来年发大财嫁好男人。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 秦青想起上回答应小艾去东街吃铁板烧,于是又把她叫过来,三人杀去商场血拼,从头到脚买了个遍,拎着大包小包在休息区坐下喘气,小艾苦着脸叫唤:“我怎么买这么多,呜呜呜,要破产了要破产了,秦青你以后逛街不要喊我了,我控制不住买东西。” 秦青累得不想说话,只踢了踢她的那堆袋子,挤出俩字来:“退掉。” 小艾捂脸,呻吟道:“不要啊,都是喜欢的,舍不得退回去,肉疼啊,心在滴血啊,你得请我吃饭,安慰我受伤的小心灵。” 徐欢见小艾如此撒娇耍赖,乐得咯咯的,说:“这妹妹真逗哈。” 小艾听人喊她妹妹,顿时心花怒放,笑眯眯地抬头笑道:“其实我还想买那件晚礼服群,好美啊。” 秦青敲了敲发酸的腿,说:“你买了没场合穿,浪费钱,就图摆家里好看啊?” 小艾扶额叹道:“秦青你好打击人哦,可是我爱那件衣裳爱的不行,我想再去看一眼,好不好?你们俩陪我上去一趟撒。” 秦青坐着不动,说:“还是别了,万一看一眼又想看两眼,舍不得走,最后冲动地买下来,你又该肉疼了。” 小艾不干,非要去,发誓就是看一眼,徐欢说:“哎,人生苦短,难得有样喜欢的东西,走吧,再去欣赏欣赏。”说着拉秦青起来,三人拎着大包小包又去了四楼。 几人找到那家店,之前接待她们的店员亲热地迎上来,说:“还是舍不得吧,这件礼服特别衬你的气质,本季最新款,统共就五件,现在还有两件了。” 小艾刚要说话,就听有人问道:“小妹,这件衣裳拿给我试一下。” 几人闻声望过去,见一女孩儿指着小艾看中的礼服裙跟另一个店员说话,那店员麻利地从架子上拿下裙子,伺候着她去试衣间,女孩儿衣着时尚,挎着个小包跟在后头,身材极好,前凸后翘的,走路一步三摇,处处透着诱人风姿。 小艾低头瞅了瞅自己,哭丧起一张脸,说:“算了,我不看了,这简直就是摧残我的意志,咱走吧。” 几人转身离开,去楼梯间的长椅上坐着,徐欢说:“我瞅着那个女的像是个模特。” “是吗,模特啊,那可不是常人能比的,据说她们平时都不吃饭,馋得厉害了,吃点东西尝尝味儿,但吃完就得扣喉咙催吐,不是人过的日子啊。”小艾捂着心口道,“要是让我只看不能吃,我宁可死。” 秦青说:“谁跟你说的?哪儿有这样的,不吃饭不是饿死了?” 小艾突地拉住秦青的手,说:“别抬头,你猜我看见谁了?” 秦青被她吓了一跳,低声问道:“谁啊?” “宋玉润,跟刚才那女的一道儿出来的,俩人亲亲热热的,啧啧啧。”小艾下死劲儿掐着秦青的手腕。 徐欢闻言,伸长了脖子去看,悄声问道:“宋玉润是谁?” 小艾回道:“追过秦姐的一个纨绔子弟,摸样生得是十里八乡难找的帅,就是不大靠谱,你看,这会儿又钓上一条小鱼儿来,秦姐得亏没跟他,不然得被这些小野花们气死。” 徐欢不待小艾的话音落下,跳起来就追着那两人跑去,小艾几乎傻了眼,叫道:“欢姐!” 秦青淡静地说:“她是去看人家的长相了,咱们在这儿等等。” 两人等了不多时,徐欢气喘吁吁地跑上来,说:“也没见得有多帅啊,不如你那个邻居哥哥帅,他更有男人味儿,而且稳妥踏实,是个能托付终身。” 小艾顿时发现新大陆似的拽住秦青的胳膊,双目放光地叫道:“秦姐,我想看邻居哥哥。” “舌头捋直了说话。”秦青拍她的脸蛋,弯腰拎起袋子,说,“走吧,去吃铁板烧,再晚些去就要排队了。” 小艾见从她这里得不到什么情报,心里又想挖点猛料满足一下八卦欲望,于是扯着徐欢左一句右一句的问,徐欢哪里敢把事实真相给爆出来,只得信口胡诌,小姑娘听得一惊一乍的,说是最羡慕这种青梅竹马的关系了,她要是有个这么优秀又帅气的邻居哥哥,早在出生时就霸占上,绝对不让别的女人染指。 徐欢听了忍不住发笑,说:“你这脑袋瓜咋这么逗呢,刚出生那会儿就想着霸占小男孩儿啦。” 小艾嘿嘿笑,说:“欢姐,咱们今天晚上去秦姐家住吧,我一定要亲眼看看邻居哥哥长什么样子,好期待好期待。” 秦青受不得小艾痴缠,答应她带她回去过夜。几人出了商场站在街边,望着不远处人头攒动的公交车站,均觉得脚底板疼得立不住,秦青实在是不想跟人挤公交车了,回头征询两人的意见:“打车吧,要是坐公交车去,到地儿估计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人连连点头表示同意,但来逛街的人太多了,等了好久都没有一辆空车过来,小艾累得站不住,攀着秦青哀叹:“要是自己有辆车多好啊,这会儿就不用在冷风里受摧残了,我的脸都被吹起皮了。” 秦青把她的兜帽拉上来,说:“奋斗吧,少女,买车的希望全靠你了。” 小艾摆手道:“让我买车,不如让我嫁个能买得起车的男人更容易实现。” 几人在这边顶风说着话,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鸣笛声,三人忙躲到一旁去,那车却不开走,继续鸣笛,小艾本就烦躁,这会儿被这车弄得更加心烦,扭身破口大骂:“有车了不起啊!按什么喇叭,烦不烦!” 鸣笛声忽地停了,靠近她们的这侧车窗摇下来,车主似笑非笑地盯着三人看,说:“上车。” 小艾原本臭着一张脸,听到这把声音,再看这个人,顿时眉开眼笑,“哎呀,是宋公子,我道是谁呢。” 宋玉润没搭理她,冲秦青道:“跟你说话呢,上车。” 秦青站着不动,小艾却提着袋子拉开后面的车门坐进去:“宋公子你真是及时雨,我们等好久了都打不着车呢,秦姐欢姐快上来,我快饿死了。” 秦青抿了抿嘴唇,被徐欢拉着上了车,三人都坐在后面,副驾驶上坐着那位“模特”,她回头跟三人打招呼:“嗨,三位美女好。” 秦青冲她笑了笑,没吭声,徐欢和小艾纷纷回了个好字,小艾又拍了拍宋玉润的座椅,说:“宋公子,我们要去东街吃铁板烧,麻烦啦。” 宋玉润说:“巧了,我们也去,顺路了。” 秦青掐着小艾的胳膊,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嘀咕:“你个死丫头倒是不客气,什么人都敢使唤。” 小艾回她道:“姐,免费的出租车,一会儿还有免费的大餐,我刚才不让你见他,是怕你们尴尬撒,可宋公子不介意,自个儿送上来给咱当车夫,咱们还躲着有什么意思嘛,你一定要表现地大度些,来,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我真想捏死你……”秦青咬牙切齿,耳中却听得宋玉润叫她的名字,她抬头含糊地应了一声,“什么事?” “没事,就是喊着玩玩儿。”宋玉润专注地开车,口气淡淡的。 秦青有种想跳车的冲动,可左右都坐着人,她夹在中间,实在是不方便跳,于是哼一声,表示不满。 徐欢瞅了一眼秦青,又瞅了一眼宋玉润的椅背,悄悄凑到秦青耳边,用蚊子哼哼地音量问她:“这个不会就是那个被你用来压制内心欲望的男人吧?” 秦青闻言登时红了脸,指甲几乎要刺进徐欢肉里去:“不许再说那件事!” 徐欢强忍着疼,不再吭声。车里的气氛不大好,几人都不说话,先前那小模特还哼着歌,这会儿也不哼了,平时很爱暖场子的小艾拿了手机玩游戏,秦青觉得有些头大,她不确定要不要跟宋玉润说句话,或者问候一声,好歹她们避开了寒风摧残,坐上这辆车去填肚子,是承了他的情,可尝试了几次,就是开不了口。 几人便这么一路沉默着到了东街,宋玉润去停车时,小模特笑盈盈地往秦青身边凑了凑,问:“秦小姐跟玉润是朋友啊?你好,我叫李青,名字跟你差一个字,好有缘分呢。” 秦青也笑着说:“李小姐,我们订了餐位,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预定?” 李青依旧笑容满面,说:“没有哎,我们是临时决定来这边吃饭的,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吗?我没来过这种地方吃饭呢。” 秦青说:“还可以吧,我们也是第二次来。” 几人在门厅里等了会儿,宋玉润便进来了,说:“都站这儿干什么呢,找位子点菜啊,不饿吗?” 小艾早熬不住了,跟服务生说之前有预定,那人便将他们引到餐位上,座位是四人的搭配,却来了五个人,宋玉润问有没有包厢,服务生说包厢都预定出去了,现在只有外头大厅里有位子,但都是四人位,无法,只得在过道搁了把凳子,几人相互瞅了瞅,小艾叹口气,说:“我坐凳子吧。” 然后是点餐,李青说不吃肉,小艾惋惜道:“不吃肉好没意思哦,那你吃什么?” 李青翻了翻菜单,说:“来一份蔬菜沙拉好了。” “哦,那能吃饱吗?”小艾惊道,“怪不得你身材这么好,原来是饿的。” 秦青恨不得戳小艾一筷子,这姑娘饿得脑子发懵了么,说话夹枪带棒的,她悄悄地伸腿踢了小艾两脚,小艾把菜单一合,递给宋玉润,说:“我们三个的我都点完了,看宋公子想吃什么?” 宋玉润又添了两个菜,服务生收了菜单要走时,秦青喊住他,说:“再加个骨头汤。” 宋玉润盯着她看了两眼,说:“难得,你还记着。” 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除秦青之外,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秦青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低头把杯盘碗筷用热水烫了。菜端上来时,秦青的手机响了,小艾瞥到屏幕上的名字,念道:“周家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秦青搁下筷子接了电话,那边问她:“我在铁板烧这里,你坐哪儿了,我怎么找不见你?” “在大厅右面的柱子后头,你怎么来了?”秦青给他指路,末了问他。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 “我饿了,家里没有吃的。”周家林很快就绕过柱子走过来,手里仍然举着电话不挂。 秦青已经看见了他,低头按了挂断键,徐欢也瞅见了周家林,站起来跟他打招呼,小艾一脸懵懂,悄声问徐欢:“这男的谁呀?” 徐欢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四个字:“邻居哥哥。” 小艾“啊哟”了一声,忙给周家林让座:“哥哥你快坐这儿。” 徐欢招呼服务生再加个凳子,添副餐具,然后把周家林让到自己先前的座位上,周家林一眼瞅见坐在对面的宋玉润,笑着招呼他:“宋兄。” 两人一站一坐,宋玉润觉得有些微的压迫,清咳一声,说:“周兄近来可好?” 周家林挨着秦青坐下,说:“托福,还不错。” 两人这么一来一往地寒暄着,秦青在一旁静默,几乎拿不住筷子,不知怎么的,她有些莫名的心虚,连这俩人是如何认识的都忘了问。 周家林问宋玉润要不要喝点酒,宋玉润瞅了一眼秦青,说:“不瞒周兄,我前阵子跟人打了一架,小腿骨折,医生嘱咐不让喝酒,不然好得慢。” 周家林闻言低笑,说:“巧了,我前阵子也跟人打了一架,小臂骨折,医生说喝酒有益血脉流通,好得快。” “是吗,那大概是周兄的身体异于常人吧。”宋玉润也笑,伸手夹了一筷子菜搁到秦青碟子里,说:“谢谢你记得我腿伤了,特意要了骨头汤给我进补,来,把这个吃了。” 秦青瞪他,捏着筷子不动,说:“我不吃羊肉。”话音一落,旁边的周家林突然从她碟子里夹走那块肉,放进嘴里吃了。 李青向宋玉润撒娇道:“玉润,你帮我夹点那个羊肉,我够不着。” 小艾正吃得起劲,听李青这么说,突地插嘴道:“诶,你不是不吃肉吗?” 李青脸一红,撇嘴道:“我现在想吃了,玉润,我够不着。” 宋玉润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动弹,只说了一句:“站起来就够着了。” 李青尴尬地被晾在那儿,顿时红了眼眶,徐欢见状,忙站起来将菜盘子端到李青面前,说:“不知道你爱吃这个,要不就不摆小艾跟前儿了,都快叫她吃光了。” 小艾哼唧了两声,委委屈屈地说:“她说她不吃肉啊,人家不吃,把肉摆人眼前,不是膈应人吗?” 秦青在桌底下又踢了小艾两脚,示意她少说两句,小艾嘟着嘴,凑到周家林身边,脆声道:“哥哥,你跟谁打架了啊,你这样强壮都受伤了,那个跟你打架的人岂不是很惨?” 周家林问她:“怎么就不是那个人太强,把我给伤着了,他一点事儿没有呢?” 小艾喝了口水,说:“感觉啊,你肯定不是吃亏的那个。” 周家林哈哈大笑,声音爽朗,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小艾见他笑得欢畅,心里高兴,也跟着嘿嘿傻乐。 徐欢把自个儿当木头,只低头吃饭,不论饭桌上的这几人怎样刀光剑影,她始终不发一言,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秦青一眼,见她微抿着唇,拿筷子戳着眼前的瓷碟子,似是感知到她的目光,她虚弱地望向她,脸色略有些苍白,徐欢无声地临空说了两个字给她:“忍着。” 秦青扯起嘴角笑了笑,旋即继续戳碟子。 小艾这会儿话又多了起来,不停地问周家林这个那个,周家林耐着性子应答,小艾少女心思泛滥,不顾这么些人在场,托着下巴做花痴状,说:“我从小就希望能有个邻居哥哥跟我一块儿长大,哎,最心水青梅竹马的关系了,最浪漫了,周哥哥,你喜欢秦姐吗,我们秦姐温柔娴淑,美丽大方,好多男人追求呢,你要是喜欢她,千万要抓紧哦。” 周家林听罢,“哦”了一声,说:“我们就要结婚了。” 小艾愣了愣,兴奋地抓着秦青的手叫道:“啊!真的吗真的吗?秦姐你要做新娘子了啊,哈哈哈,好浪漫啊,秦姐,能请我当伴娘吗?” 秦青脑中嗡嗡作响,好像是被冷风吹得有些感冒,亦或是大厅里的人太多太吵,以至于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刚才所听到的话,她鬼使神差地去看宋玉润,见他正捏着杯子喝水,神色寡淡,她刚要移开目光,那人却抬眼瞟她,似是带了几丝嘲讽,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她顿觉不自在,耳边还响着小艾向她确认的声音,她艰难地扭头看了看小姑娘张张合合的唇,瞪她两眼,没说话。 宋玉润清了清喉咙,向周家林道:“恭喜周兄,娶得贤妻。” 周家林拱手道:“多谢。” 宋玉润拿过酒瓶子给自己倒了杯酒,冲秦青道:“也恭喜你,嫁得良婿。”说罢,不待她回应,几口喝干了。 李青掏出手帕来替他擦去从嘴角溢出来的酒液,嗔道:“不是说医生不让喝酒吗,怎么还喝。” 宋玉润笑了笑,说:“高兴。” 秦青咬唇不语,身边那人突然握住她的手,温热的大掌把她包住,他那带了茧子的拇指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她的手腕,令她那颗飘忽不定的心缓缓落稳。 晚餐在一片异样的气氛中结束,小艾满足地拍拍肚子,说:“今天好圆满哦,买到了喜欢的衣服,吃到了喜欢的菜,又见到了想见的人。”说着伸手扯了扯周家林的衣摆问道:“周哥哥,你有车吧,能不能把我送回去?秦姐,你不介意吧?” 秦青瞅了瞅她,说:“又不是我的车,问我做什么。” 小艾轻叫:“送我一程嘛,你忍心让我拎着大包小包去挤公交车呀?” 秦青感到头疼欲裂,不想再跟她掰扯,只说:“好了好了,走吧。” 几人拎了自己的包起身,周家林将秦青的东西一手拿了,然后搂了搂她的腰,问:“脸怎么红成这样?是不是又感冒了?”说着低头,嘴唇触上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难受吗?” 秦青摇头,说:“被冷风吹的,没事,送小艾和徐欢回家吧。” 待秦青几人离开,宋玉润从口袋里摸了根烟点上,李青跟他在一起将近两周的时间,从未见过他抽烟,她跟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说:“他们要结婚了呢。” 宋玉润捏着烟卷狠狠吸了两口,说:“你自己打车回家吧,我一会儿还有事。” 李青抱着他的手臂摇晃:“不要嘛,我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的打车不安全的,你送我回家嘛。” 宋玉润推掉她的手,冷声道:“别闹!” 李青瞧他神色不对,不敢再求他,只跺了跺脚,嗔道:“狠心!” 宋玉润站在那里,抽完一根烟,又抽了一根,待到第三根时,接到丁一白的电话,那边问他在哪儿,他说,在街上抽烟。 丁一白骂他,有毛病啊。 宋玉润把烟头丢进垃圾筒,说:“不小心自作多情了一回,抽几根烟清醒清醒。” 丁一白哈哈大笑,说:“我有笔小生意想跟你搭伙做,你清醒了过来找我。” 宋玉润咳嗽两声,说:“好,等我电话。” 周家林将小艾和徐欢分别送到家,返回来时已近深夜,秦青窝在副驾上睡着了,耳边荡着轻柔的音乐,迷迷糊糊地似是被人抱起来,她挣了两下没挣开,只觉有冷风从裤脚处灌上来,她抖抖腿,嘟囔着:“冷。” 周家林把人紧紧搂着,柔声说:“再忍会儿,回家就好了。” 秦青含糊地应声,神思随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的,像是在走楼梯,又像是踩在云端,飘飘荡荡地不踏实,她努力睁开眼,却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伸手摸了摸,轻声叫他:“家林哥?” 周家林低声应她:“嗯?” 秦青咕哝着又喊了一声,周家林低头吻了吻她,说:“我在这儿。” 秦青往人怀里蹭了蹭,沉入梦乡。也不知道睡到何时醒来,入眼是晕黄色的灯光,她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卧室,而是周家林的住处,她撑着发软的身子坐起来,被子不着痕迹地滑下去,露出光洁圆润的肩头,她揉了揉眼睛,掀被下床,发觉自己未着寸缕,她一惊,忙回身找自己的衣裳,却一件都不见了,于是只得去衣柜里翻了一件周家林的衬衫穿上。 周家林身形高大,衣服穿在她身上,像小袍子,她把袖子挽到臂弯处,拢着衣襟开门出去,客厅没人,她喊了一声:“家林哥。”没人应声,她心下奇怪,想这人大清早地去哪儿了。 阳台传来洗衣机转筒的声音,她过去瞅了瞅,看见自己昨天穿的的衣裳都泡在大盆里,内衣则搁在另一个小盆里,里头倒了洗衣液,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大门叮当一阵响,秦青转身跑回客厅,见周家林拎着早餐进来,她把衬衣裹了裹,说:“又去买油条,家里不是有小馒头吗?” 周家林去厨房拿了碗筷出来,说:“我买的小笼包,你夜里嘟囔说要吃这个。” 秦青微楞,说:“我说梦话了?” 周家林脱了外套,把人搂过来坐自己腿上,说:“不但说了梦话,还做了春梦。” 秦青惊愕,慢慢地红了脸,说:“胡扯。” 周家林低笑,在她唇上咗了一口,说:“吃饭,吃饱了好有力气做梦。” 秦青瞪他一眼,从他腿上起身,坐到椅子上,脸也不洗,牙也不刷,一口气吃了十个小笼包,昨晚那顿饭吃得少,后来又有点轻微地发烧,肚子里早就空了。周家林嘴里叼着包子去阳台洗衣服,秦青吃完饭,把餐桌收拾干净,才去卫生间洗漱,正准备洗澡时,周家林突然开门进来。 秦青的衣裳脱到一半,惊道:“你做什么?” 周家林把毛衣脱下来扔到一旁,说:“洗澡。” 秦青三两下把衬衣拢好,说:“那你先洗吧。”说着人就往外走。 周家林拦住她把人搂到怀里,咬她的唇,说:“一起洗。” “我不。”秦青推拒挣扎,却被他搂得更紧,他扯开包裹着她的衬衫,露出她莹白的胸脯来,伸手揉了两把,说:“穿成这样,想勾谁去,嗯?” 秦青跟他抢衣裳遮身,恨声道:“谁叫你偷着脱我的衣服,还都给洗了,我不穿这个穿什么?” 周家林抚摸着她光滑细腻的腰身,低笑道:“什么都不穿最好。” 秦青脸红,气得捶他,他也不躲,拉着她的手解开皮带扣,脱了裤子踢到门边,然后欺身贴上她,他的身体滚烫刚硬,熨帖着她的冰凉柔软,令她无处可逃。 周家林一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沿着她的背部曲线慢慢摩挲,哑声道:“你真软。” 秦青腿软,几欲攀不住他,周家林一把将人抱到盥洗台上,台面冰凉,激得她发抖,不乐意坐,于是又搂进怀里安抚,劈头盖脸狂亲一通,秦青被他吻得五迷三道的,人也站不稳。 周家林抱起她回到卧室,把她放到床上压住,问:“是不是很刺激?” 秦青没力气跟他说话,只轻声哼哼,他捞起她来深吻,又抚弄了一番,然后搂着人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秦青等着衣裳晾干,在周家接连住了两晚,连门都没出,期间,她央求周家林去她家拿几件干净的衣裳来,周家林不肯,把人囚禁在屋子里,一日三餐伺候到位,就是不许她出去。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秦青恨他恨得牙根疼,但又奈何不了他,只得裹着他的衬衫蔽体,这件湿了皱了换另一件。 周家林趁着这个机会,以一天至少两次的频率跟她腻歪,有几次没做任何保护措施,秦青怕得不行,拼力从他手里逃了两回,却又被捉回去施以更深的惩罚,秦青在极度颤栗中求压在身上的那人:“周家林,我不行了,你放过我吧。” 周家林把人捞起来搂在怀里,有力的臂膀轻轻圈着她柔软的腰,低声说:“还不行,我得再努努力。” 秦青浑身俱软,脑筋也不甚清明,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任他肆虐掠夺,最后缩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直到第三天早上,她才终于得以脱身,周家林把她从被子里拎出来,拍了拍她的屁股,说:“十点要去接机,快去洗漱。” 秦青拖着酸软的双腿进了浴室,前几回都是他抱着她冲洗的,今次独个儿站在蓬头下,顿觉清爽,然而瞄到盥洗台前的大镜子时,止不住红了脸。两人翻云覆雨的时候,周家林没少刺激她,其中最爱的地方便是在这镜子前,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与她的香艳盛事,弄得她意乱情迷,哀哀地低泣。 她收回目光,闭目躺在浴缸中,温热的水包裹住身子,只觉通体舒泰,她差点就睡了过去。那人在门外跟她说话,她从浅眠中惊醒,忙起身打沐浴露,柠檬的香气被热水一冲,更添清爽,洗完澡拿浴巾裹了,去梳洗台找护肤品抹脸,台子上摆了不少东西,她翻来翻去,才看到一袋郁美净,拿得时候不小心碰掉了香皂盒,里头的东西摔出来,叮叮叮地在地上跳了几跳,停在她脚边不动了,她定睛瞅了两眼,见是一只耳钉,金针的珍珠耳钉。她愣了愣神,弯腰捏起来,又把香皂捡回盒子里,见盒底躺着另一枚耳钉,珍珠细白圆润,耳针金灿刺眼,这个东西可不是她的。 浴室的门紧闭着,她没开排气扇,蒸腾的水汽熏得她有些心慌气短,几乎要窒息。她抖着手把那两枚耳钉死死攥住,掌心一阵刺痛,大概是扎进了肉里,她抬头,发现镜子里的那人满脸是泪。 周家林把昨晚剩下的米饭熬成粥,又起油锅煎了两块馒头片,秦青不爱吃白馒头,嫌没滋味,他便把馒头切成片,撒上盐花,搁热油里煎成两面金黄的,早餐准备妥当,装盘拿出去时,见秦青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玄关处穿鞋,他冲她喊道:“先吃饭,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去。” 秦青没吭声,继续穿鞋,不知怎么的,鞋子好像突然变小了,怎么都穿不进去,她急得额头冒汗,鼻子也泛起了酸意。 周家林见人没听见他说话,过去拉她:“让你过来吃饭,没听见我说话吗?” 秦青被他拽住胳膊,鞋子没拿住,砸到脚面上,微微地疼。她低头推开他,蹲下去揉了揉脚背,把翻了个的鞋顺过来,再穿。 周家林看着她闹脾气,问:“怎么了这是?” 秦青不理他,牙齿紧紧地咬着唇,忍住从心底溢出来的伤痛,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失声痛哭,掌心的那两枚耳钉像是嵌进了皮肉,刺得她一阵清醒一阵迷糊。 周家林把她提起来拦腰抱住,低声问:“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吭声呢?哑巴了?” 秦青心里恼他恨他,不想听他说话,也不想再这样被他搂着抱着,拼命挣扎,细白的牙齿几欲咬透了薄唇。 周家林感觉到她的抗拒,把她的手脚制住,捏了她的下巴令她抬头面向自己,柔声问:“干嘛呢,嗯?又想跑,嗯?” 秦青挣不开他,眼泪再也忍不住,扑啦啦往下掉,周家林见状微楞,替她擦了泪珠儿,问:“到底怎么了,说话。” 秦青哪里说得出话,只窝在他怀里呜呜哭,两手握成拳抵在他的胸膛,只觉心头发凉,又像刀割,疼得直抽气。 周家林不知缘由,抱了她去沙发上坐下,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别哭。” 秦青哭累了,脑筋恢复了清明,见自己坐在他的腿上,心中又疼又怒,推开他就站了起来,气咻咻地往外走。 周家林一把拽住她,沉声道:“你别走,跟我说说,这是耍什么脾气呢?” 秦青甩开他,慢慢地摊开紧握的拳头,抖着嗓子问:“这是什么?” 周家林见她嫩白的掌心躺了两枚珍珠耳钉,大概是攥得太紧,那耳针刺破了她的皮肤,已经流了许多的血,触目惊心,他顿觉心疼,托着她的手去找药,边找边忍着怒气训她:“你这是干什么呢,不疼吗?” 秦青哭道:“疼,可是抵不得心疼,周家林,这东西是谁的?” 周家林疑惑道:“不是你的吗?” 秦青把耳钉扔到他身上,叫道:“不是我的!我没有过这种样式的耳钉!” 周家林低头给她清洗伤口,她的掌心细嫩,血止不住,擦了仍往外冒血珠子,加上她人不安稳,一直想挣开他,处理起来特别费劲,他心里突然冒火,一把把她按到沙发上用腿压住,低吼:“你给我老实点,别乱动!”吼完,拿了药水仔细清理,然后上了药,缠上纱布。 秦青使劲儿踢腾,嘴里骂他:“周家林你这个流氓!你弄些个破耳钉骗人感情,你滚开,放开我,我嫌弃你脏!” 周家林被骂得莫名其妙,居高临下地问她:“你说些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别再闹脾气了啊,起来吃早饭。” 秦青恨得要命,竭力忍着不哭,却怎么也忍不住,一边掉泪一边说:“我怎么闹脾气了,你这个骗子,我怎么傻到信你的那些鬼话!” 周家林捏着她的肩头,沉声问:“我怎么是骗子了,嗯?” “你自己心里清楚。”秦青恨声道,“以后不要再来招惹我,我跟你一刀两断,毫无瓜葛,也别再提喜欢我要跟我结婚的事儿,我配不起你,你的这些甜言蜜语,跟爱听的人说去吧,求你了,让我走吧。” 周家林皱着眉头,说:“秦青,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你了?” 秦青含泪道:“你欺辱我。” 周家林深深地看她,说:“还有呢?” 秦青咬了咬唇,说:“我不想跟你那些朋友吃饭,你非拉着我去。” 周家林盯着她,半天不说话,良久,他松了抓着她肩头的手,说:“还有吗?” 秦青得了自由,心头压迫着的大石却越来越重,她艰难地说:“我不要再和你在一起了,我不喜欢拈花惹草的男人。” 周家林顿了顿,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过去的事?随身戴着的饰物都落到浴室了,能过去多久?这屋子里还曾裸过另一个女人,他们俩也在那张床上翻云覆雨过,甚至在那面镜子前,他的那些恶趣味,大概也跟这耳钉的主人说过做过了。秦青忍着不适,说:“可是我不能忍受,周家林,你我到此为止吧,求你了。” 周家林略垂了目光,说:“先吃饭吧,一会儿去机场,这事儿回头再说。” 秦青摇头,说:“你吃吧,我自己去接我爸妈,不牢你费心。”说着几步奔到门口,哆嗦着手穿好鞋子,拉开门跑出去。 外头的空气寒冷干燥,呛得人连连咳嗽,秦青靠墙缓了缓神,眼泪流也流不完,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做出了决定,却难受得要死,只要想到周家林,就想哭。 秦家父母在机场见到双眼红肿的秦青,均差异不已,秦父问她:“这是怎么了?想我们想的?” 秦青瓮声瓮气地回道:“嗯。” 秦母直勾勾地盯着她道:“你就骗骗你爸吧,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秦青闻言,又开始掉泪,上前搂着秦母的脖子哭:“我跟他分手了。” 秦母愣了愣神,抬手拍她的背,哄道:“分就分了,咱再找一个比他更好的。” 秦青哭个不停,含糊道:“妈,我心里可难受了。” 秦父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儿啊没事儿,过段时间就好了,来,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难为情不。” 秦青这才意识到现在的境况,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已有不少人向他们这边行者注目礼,她忙抹掉泪水,接过秦母手中的行李,说:“咱快回家吧,我还没吃早饭,想老妈做的饭了。” 秦母掏出手帕来替她擦了擦腮边的泪珠,蓦地红了眼眶,她这女儿虽然性子娇软,但从未这般哭过,待秦青走了两三步远,她转头看了看秦父,低声念叨:“我说不出去玩,你非拽我走,你看看,我姑娘现在成这个样儿了,这可怎么是好。” 秦父拍了拍她的手,说:“这些事是她必须要经历的,你再心疼,也不能代替她。” “她从小到大,就没这么哭过。”秦母有些不高兴,“那个人以为自己是谁啊,我闺女哪点儿不好了!” 秦父说:“行了,没见着她不好过呢,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还和以前一样,记得别往她伤口上撒盐。” 秦青走到门口,回头见父母还在大厅,她招呼他们:“快点儿走啊,得排队打车呢。” 秦母忽然问道:“家林呢,他不是说开车过来吗?” 秦青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痛,说:“他有事,不来了。”说着扭身出门。 秦母嘀咕:“这都要过年了,能有什么事,不是说好了吗。” 秦父说:“他做生意的,就是过年才最忙,各方都得送礼。” 秦母一想也是,拎着小包跟着出去,却看到周家林正靠着车,在落客区向他们招手,她喊住秦青:“青青,这边这边,家林来了。” 秦青早看见了周家林,那人长身玉立,俊眉朗目,吸引了不少女人的目光,她看着眼晕,心里堵得发慌,只觉不见他难受,见了他更难受。 “青青。”秦母又叫她一声,她低头走过去,周家林从她手里接过行李放进后备箱,云淡风轻地跟秦家父母说话,问他们的旅游见闻。 秦母心里揣着秦青的事儿,勉强说了两句,伸手握住秦青,突见她手上缠了纱布,惊道:“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伤着了?” 秦青往回缩手,说:“不小心摔倒了,擦破了皮,没事儿。” “我看看。”秦母拽过她,左右检查了一番,问:“怎么摔的?” 秦青嘟囔道:“楼道太黑,上台阶时没踩稳,就摔着了。” “是吗?”秦母盯着她,一眨不眨地看,“不是别人给弄伤的?” “当然不是了,不信我拆开给你看。”秦青继续撒谎,说着就要拆纱布。 秦母阻止她:“行了行了,拆了进了脏东西怎么办,好好包着吧,以后别那么冒冒失失的,走路注意着点儿。” “嗯。”秦青轻声应了,顿了顿问道:“妈你给我买礼物了吗?” 秦母闻言捡过随身带着的小包,从里头翻了串珠子给她,说:“这个,戴上,从寺里求的,开了光,很灵验,戴着保平安。”说完又翻了一串出来给周家林,“家林,我也替你求了一串,保财运的。” 周家林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接了珠子,郑重道了谢,说:“这是什么木头,檀木?” 秦母说:“是啊,寺里的大师说,这珠子在佛前奉了一年,每天沐两遍佛经,又享了万人香火,很灵验的。” 秦父悄声冲周家林道:“骗人的,专门骗她们这种老年妇女的钱。” 周家林笑,说:“图个心里安稳,花多少钱都值。” 几人说说笑笑,转眼就到了家,秦母买了不少东西,这会儿也不喊累了,兴冲冲地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堆一堆的摆好:“这些给她大舅,这些给她大姨,这个给她姑姑,老秦,我买的那几件纱丽呢?” 秦父坐在沙发上不动弹:“你不是说要睡觉吗,这些先放着吧,等休息好了再弄不行吗?” 秦母瞪他:“不收拾好了我睡不着觉,青青,你帮我把这些整理好,放到那边的包装盒里。” 秦青巴不得有事儿做,默默地整理起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礼物。那人也不走,就坐那儿看她,看得她不自在,却又发作不得。她轻声咳嗽,把心里那股子酸意压下去,这人想干嘛呢?以为她说着玩儿的吗? 东西再多,也有收拾完的时候,秦青把所有东西都封好包装,摆到茶几上,秦母看了颇为满意,说:“行了,明儿个挨家送出去。”说着捶了捶腰,“我去睡会儿,青青,你去买菜,买点排骨,外头的饭吃得我嘴苦,早就想自己做饭吃了,家林中午在这儿吃饭。” 秦父起身跟过去,说:“我都睁不开眼了。” 秦母说:“那你不去睡,等我干什么?” “我怕我刚睡着,你一进来把我给吵醒了。” 两人说着进了卧室,门一关好,秦母便说:“我总觉着青青和家林有什么事儿似的。” 秦父换了睡衣,问:“你看出什么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秦母忧心忡忡地道:“俩人都挺怪的,你没发觉吗?” 秦父躺到床上,说:“兴许是闹了什么别扭吧。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 “青青失恋不会跟家林有什么关系吧?”秦母刚要上床,突又站起来往外走。 “又干什么去?” “洗脸,脸上尽是灰尘,你也去洗洗。” “我不洗。”秦父拉过被子来盖上,“我早上在酒店洗了,就你爱干净。” 秦母不理他,开门出去,周家林和秦青已不在客厅了,大概是买菜去了,她暂时搁下心中的疑虑,重新洗漱了一回。 周家林把秦青掳到她的卧室,捂住她的嘴,将她禁锢在自己和门板中间,沉声说:“你再说一句不跟我结婚的话,我就弄死你。” 秦青定定地看他,眼圈儿慢慢发红,这人眼神凶狠,真像是要拿她的命一样。 周家林见她摸样可怜,心下一软,把人搂进怀里,说:“好了,是我霸占你,我让你不高兴。” 秦青小声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些都不重要。” 周家林疑惑道:“那什么重要,你告诉我,嗯?” 秦青仰头看他:“你真不明白?非得我把话说透?” “你说。”周家林坦坦荡荡地迎上她的目光。 秦青忍着心里的酸意,问:“那副耳钉,到底是谁的?” 周家林说:“不知道,不是你的,我也不知道是谁的。” “你……”秦青大气,“你领哪个女人回过家,你不知道吗?” 周家林突地了悟,低笑,俯身在她唇上狠咗了两口,说:“原来是因为这。” 秦青的唇薄,被他咗得充血,火辣辣地疼,她恼恨地踢他,骂道:“你走,别碰我!” 周家林不管,抱住她猛亲,末了又是笑:“原来是因为这。” 秦青见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心里不痛快,瞪他:“别亲我!嫌你脏!” 周家林捏了捏她的下巴,说:“等我抽空儿收拾你。走吧,去买菜,一会儿他们睡醒了。” 秦青被他拽着出门,满心的不乐意,只见他掏了手机出来按了一串号码,不多时,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一道男声:“师父!” “小四儿,我问你,浴室里有对耳钉,是谁的?”周家林朗声问道。 小四儿“啊”了一声,讷讷了半天,才说:“是我买的……师父,我一直没跟你说啊,我有次洗澡,把搁在香皂盒子的耳钉给弄丢了,我,我就去买了对新的。” 周家林骂道:“你这个小王八蛋!”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小四儿吓得不轻,这个事儿他一直惦记着,想说但总是不敢,毕竟这牵扯了师父的隐秘,他谁都没告诉过。 周家林把电话挂断,扭头对秦青说:“听见了吗?” 秦青低头不吭声,周家林捏她的手腕子,问:“跟你说话呢。”秦青脸一红,甩脱他的手,叫道:“听见了听见了!讨厌!” 周家林又把人搂过来,说:“以后再这么闹脾气,扯了皮带抽你。” 秦青闻言,不可置信地看他,神情微微惶恐,周家林执起她的手放嘴里咬了一口,疼得她直皱眉。 午饭直到下午两点才吃上,饭毕,秦母说没睡够,回房继续睡,秦父则拉着周家林下了会儿棋,秦青这几天在周家林的蹂躏下度过,想着有几次没做保护措施,要不要吃药以防万一,回屋翻了翻抽屉,发现之前剩的药丸不见了,她仔细回想,有点记不清放在哪儿了,想下去买,又怕周家林跟着,只得忍了,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睡醒出去时,客厅没人,她去书房找书,见秦父正戴了老花镜研究一副字画,她打着哈欠问:“周家林呢?” “说是有个应酬,出去了。”秦父扶了扶眼睛,转而问她:“还难受吗?” 秦青闻言愣了楞,突地明白老爸的话意所指,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沉默了两三秒,说:“没事了。” 秦父抬头看了看她,说:“经历过这么一次,可能会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感情,其实是好事,别总想着,日子还得往前看。” 秦青低头,闷声道:“嗯,我知道了。” 秦父继续研究那副字画,良久又问:“你跟家林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啊,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儿似的啊。”秦青背过身去找书,声音里带了一丝不自在,撒谎太多了,中午去买菜那会儿,周家林提起跟父母摊牌的事儿,她说还没做好准备,让再等等,其实她是不确定。 秦父摘了花镜,揉揉眼睛,说:“我瞧着你们俩不大对劲儿呢。家林十几岁没了父母,他舅舅又不怎么管他,挺可怜的,上回他公司那个工程队死了个司机,我瞅着对他打击也挺大的,可能事儿赶事儿,心情就差,咱们帮不上什么忙,就多担待点儿,当年他爸妈活着的时候,跟咱们家关系最好了。” 秦青嘟囔道:“爸,你怎么那么向着他啊,我跟他没闹别扭,挺好的。” 秦父说:“那就好。” 秦青拿了书返回卧室,心里略有些不安,真是应了侯磊说的,女人总是因为各种事情纠结,夹缠不清导致大脑短路,问题越来越解不开。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八,这天晚上,一家人围着电视机看了会儿节目,秦母说过了年得再相亲了,十里八乡都知道老秦家的闺女快三十了还单身,再不动作,时间久了,风言风语的就该传开了,末了又说了一句,失恋不算什么大事,那人放弃她,迟早会后悔的。 秦青欲哭无泪,只得唯唯诺诺地应声,突然手机响,拿起来看是周家林,她迅速扫了一眼父母,镇定心神按了接听键,那边是一道陌生的声音,说是让她去名城接人,她问,周家林怎么了?那边不说话,只听一片嘈杂,像是在行酒令,然后“咔”的一声响,电话断线了。 秦父听到了一星半点的话,问她:“是不是喝醉了?” “可能是,让过去接。”秦青把手机收了,回卧室穿衣服,“我去看看。” “叫你爸跟你一道儿去,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不方便。”秦母不放心,吩咐道。 “不用了,我坐公交车过去,他不是开车过去的吗,回来的时候让酒店的代驾送回来,这大晚上的,我爸跟着我还不够折腾的呢,到时候弄一个醉鬼,也帮不上什么忙。”秦青穿了外套往外走。 “那你自己小心点。” “知道啦!”秦青喊道,声音一落,人已没影了。 她在小区门口打了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名城,服务生引她进去,她报上周家林的名字,那人把她带到一个房间门口,说:“周先生就在这里,您请便,如需其他服务,请按铃。” 秦青道谢,听见里面人声鼎沸,不由得有些厌烦,她给周家林拨号,那边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她心想,这大概是真喝醉了,连意识都没了。她硬着头皮推门进去,一阵热气和着声浪扑面而来。 里头有人看见了她,向她招手:“来,小妹,到哥哥这边坐。” 秦青忍着不适,脆声问道:“请问周家林在哪儿?” 众人听到这把靡靡的声音,顿时哄笑:“哟,大婆来捉奸了,周老弟呢。” “厕所呢,大概忍不住了。”一人叫道。 “夫人,来,这边坐着等,我派人替你去喊他,一会儿就回来。” 秦青问:“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吧。” “哎,可别啊,那地方你去不方便。”那人拦住她,笑道:“男人办事儿的地方,不好惊扰。” 秦青不喜这人身上的烟酒味儿,皱着眉头往一旁躲了躲,那人也没注意,指了个人去喊周家林,然后把秦青请进屋子里,在角落里坐了。 这包厢很大,分了里外两间屋子,秦青在里间坐着,不时地有人从外间进来,看见她,问一声,新来的姑娘啊。 旁边有人替她挡着,说:“是周夫人,你小子别动手动脚啊,小心家林看见了剁你手砍你脚。” 那人哈哈大笑,抱拳道:“原来是嫂子,失敬失敬。” 秦青不吭声,只冲人惨淡地笑笑,她等了许久,都没见着周家林的影子,便有些坐立不安,可又不好逮人来问,又坐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出去找。 出得包厢门,往左,沿着长廊走到头,便是男厕,她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只见旁人进进出出,那些人打她身边过,均投一缕疑惑的目光,有的还跟她搭讪,她冷着脸不搭理。 久候未果,心里大骂周家林搞得什么鬼名堂,却听人提到他的名字,她闻声找去,见两个男人正勾肩搭背站在一处说话,她听了一阵,大意是说有个女人很欣赏周家林,追了他一段时间了,今晚趁着这大好时机,可能要成就好事,秦青顿时大怒,上前去拽人的胳膊,问道:“周家林在哪儿?” “哟,小妹子,你也看中他啦?”一人眯着眼睛笑道。 秦青忍着怒气,又问一遍,那人指了指楼梯间,说:“刚被人拐进去,大概正在做美事。” 另一人哑着嗓子说:“周家林艳福不浅,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漂亮。” 秦青哪里听得到两人说些什么,大步往楼梯间奔去,那边的门虚掩着,被门把手别着,存有一道缝,她刚要推开闯进去,忽听得一声异样的呻吟,压抑的,痛苦的,又似是快乐的,她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这人叫她来,就是让她欣赏他跟别的女人上演活春宫吗!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观赏,又听得里头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滚,别再有下次。” “周家林,你好狠的心。”一道柔弱的女声低低控诉,带了一丝哭腔。 “再说一遍,滚!”周家林大怒。 秦青愣怔间,那扇门突然敞开,从里奔出个女人,那人见着秦青,一张带了泪痕的脸登时变得黑沉,厉声问道:“你打哪儿来的?不要脸,听墙角有意思吗?” 秦青呆了呆,一时被她的气势压住,不知该反驳些什么,只觉脸颊发烫,身子紧贴着冰凉的墙面,定定地望着她。 这女人长得美艳,一头及腰的波浪长发披散着,穿了件低胸礼服裙,露出大片肌肤,她瞥了傻愣愣地秦青两眼,说:“看什么看!再看挖你眼珠子!” “叫你滚没听见吗!还跟这儿叫唤什么呢!”周家林忽然从门后冒出来,声音寒冷。 女人尖叫:“周家林你个王八蛋,你等着后悔吧你。” 周家林瞅见了贴墙而立的秦青,几步上前把她揭下来抱进怀里,问:“你怎么来了?” “有人拿你手机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来接你。”秦青仍有些呆愣。 周家林低骂一声,说:“走,回家。” 长发女人伸了纤细的手指着秦青,大声问道:“周家林,这女的是谁啊?” “我媳妇儿。”周家林不耐烦,“早跟你说过了,我有媳妇儿,别来招惹我。” 长发女人大气,瞅了几眼秦青娇弱的小样子,哼道:“你真眼拙,挑这么个女人当媳妇儿,白瞎你那身好条子。” 周家林睃了她一眼,搂着秦青走了。在门口抓了个服务生,吩咐他道:“麻烦你进去跟白先生说,我媳妇儿找我来了,我先回家了。”服务生领命去了,周家林握着秦青的手出了名城,外头的空气干燥寒冷,吸一口凉彻心扉。 两人上了车,开了暖风,周家林捏了捏秦青的手,说:“别生气啊,那女的跟我没关系。” 秦青应声,问他:“你喝了酒,能开车吗,要不要找代驾?” 周家林笑了笑,说:“这点酒,不算什么,我闭着眼都能开回去,坐稳了。” 秦青端正坐好,那人却探身过来,她一惊,闻到他身上的微薄酒气,淡淡的熏人欲醉,他的手掠过她的腰身,帮她系上安全带,隔着厚重的羽绒服,抚弄得她一阵酥麻。 路边的灯光照进车子里,略有些暗,秦青望着他的侧脸,突觉莫名的萌动,不由自主地凑到他头上,亲了一口,他的头发剪得短,刺刺的,又有点毛茸茸的。 周家林感知到头顶的变化,愣了愣,抬头见秦青薄唇微抿,眸光带水,一副欲语还羞的神态,他心中微动,轻轻地吻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秦青感到唇上微暖,又轻轻柔柔的,淡薄的酒气和着他的气息将她包裹住,蒸腾地她脸颊发烫,她情动,伸手从他的颈侧探进去,她的手凉,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引得他轻哼,她一时兴起,将一只手也伸了进去,汲取他的热度。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 周家林低低地笑,问:“暖和吗?” 秦青额头抵着他的下巴,轻声应:“嗯。” 周家林解开衣扣,然后给她解了安全带,一把将人抱到腿上,说:“这里更暖。”未待秦青反应,他已褪去了她的羽绒服。 秦青出来的匆忙,只套头穿了件毛衣,下面是条盖脚面的呢子裙,厚重的羽绒服一脱,顿觉像是没穿衣裳似的,脸一红,嘤咛一声钻入周家林怀里。 周家林温香软玉在怀,撩起她的衣摆摸了一把,只觉触手一片滑凉,他摩挲着帮她暖热,问:“怎么穿这么少?” 秦青扭了扭身子,嗔道:“快回家吧,都几点了。” 周家林抬腕瞅了一眼手表,说:“十一点,还早着,我带你去兜兜风。” 秦青不干,说:“太晚了,我爸妈在家等着呢。” 周家林的大掌游弋在她光滑的后背上,掌心过处,点了火似的发烫,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说着拿出手机来拨号,跟秦家父母交代,说他没事,醒醒酒再回去,可能会有点晚,让两位老人先去睡,不用等着他们,末了又道:“让你们跟着操心了。” 电话那边的秦母嘱咐他说:“醒了酒你也别自己开车啊,找个会开的人送你们回来,多给人家点小费。” 周家林应声,收了手机扔到一旁,说:“跟我走吧。” 秦青闷声问:“去哪儿?” 周家林捏了捏她的腰,在她耳畔低声说:“私奔。” 秦青一惊,那人却顾自笑着把她放回副驾上,然后发动了车子缓缓开出去。 秦母关了电视,打了两个哈欠,冲秦父说:“家林这阵子怎么成天在外头喝酒?老这样,再好的身子也给糟践了。” 秦父已换好睡衣准备睡觉,听她这么问,说:“他是做生意的,这种应酬免不了,现今都是酒桌上谈事情,不去哪里有钱赚,家林的事业刚起步,根基浅,正是拼的时候,没法子。” 秦母略略皱眉,说:“这孩子也真是,早点结婚多好,家里有个女人打点照顾,好过他一个人这么过日子,现在还搞得大半夜的让青青去接,多危险。”顿了顿又说,“上回介绍给他的那个小陈,先前处得好像挺不错的,不知怎么的就不来了,改天我得问问。” 秦父听她嘀嘀咕咕说完,语气含怨,接道:“行了啊,你使唤他的时候挺痛快的,这会儿埋怨什么呢,邻里邻居住着,有困难就搭把手。” 秦母瞪他:“你那是什么口气?我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吗?我对他不好吗?我把他当自己儿子待了,不就是念着邻里邻居的情分和他爹妈当年对咱们的帮扶吗,我就是说青青一个大姑娘家,半夜出去不安全。” “她眼见三十岁了,什么不懂,你就别操心了,快睡吧。” 秦母看了眼时间,说:“不知道怎么的,我这心里闹腾得厉害。” “又不舒服了?那药你还吃着吗?”秦父面露担忧,问她。 “吃着呢。”秦母倒了杯水搁在床头柜上,以备夜里醒了口渴找水喝,“大概是出去转那一圈还没歇过来,我以后可不再出去了,累死累活的,看个什么风景啊,哪儿的风景不都一样吗,非大老远地跑人家住的地方看。” 秦父说:“谁叫你看风景去了,出去旅游,转的是心情。” 秦母躺床上盖好被子,说:“我天天惦记着家里,能有什么心情,就出去了这么一趟,出事了吧,你说他们都这么大了,谈个恋爱不就奔着结婚吗,怎么就分手了呢?那人到底觉得青青哪里不好?” “缘分未到。”秦父熄了床头灯,说,“睡吧。” “哎,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操心呢?”秦母在黑暗中扭头看他,只看得清一个大概的轮廓。 “操心有什么用,不还得一个一个地找吗,这个不行换一个,总归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再说我姑娘生得不丑,家务活样样会做,工作也不差,能找不着人嫁吗,你别老天天念叨,人都嫌你烦。”秦父说完背过身去。 秦母一时语塞,鼻子一酸,差点就要落泪,这父女两个都是个没良心的,半点也不体谅别人的关心,这么想着,越发睡不着,睁大了眼睛瞪天花板。 秦青以为周家林会带她去个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待车停了才发现竟是他们家楼下,她差异地瞅了他一眼。 周家林扭头冲她笑了笑,说:“跟这坐会儿还是上楼去?” 秦青想想,说:“坐会儿吧。” 周家林应声,把灯熄了,车内一时陷入黑暗,他伸手把秦青搂过来,粗糙的指头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脖颈,又摸到她的耳垂,问:“怎么不戴耳钉了?” “戴了总是丢,我戴不住那些东西。”秦青瑟缩起身子,企图躲开他的手。 周家林摸起她的手,摸到她中指上的那枚戒指,说:“我觉着钻石的不如这个好看,你说呢?” 秦青作答,抬头看他,说:“家林哥,问你件事儿。” 周家林嗯了一声,说:“问。” “家林哥。”秦青喊他,双眼定定地望着他,想问的话压在心口,不知该怎么说出来,只觉这人跟自己纠缠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把他搁进心里似的,满满当当像要溢出来,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胡茬有些微的刺手,又有点痒痒的,她轻轻蹭了两下,朦朦瞪瞪地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像是迷魂药,迷得她失了理智一般,压住他咬他薄软的唇。 周家林不动声色地把人抱到腿上,又将座椅往后调了调,秦青吻得轻柔,且只限于嘴唇,细细密密的从左亲到右,舌尖滑嫩嫩的带了馥郁的香气。他悄悄地张了嘴,那舌尖游移的时候不小心陷进他留的缝隙里。 秦青微楞,她想往回撤,却撤不回来,已是被他含住了,他一手托住她的脑袋一手搂了她的腰,把她紧紧箍住,她觉得自己要被他勒断了,轻声哼叫抗议。 周家林松了箍住她腰身的胳膊,撩起她的裙子露出穿了打底裤的长腿,隔着薄薄的衣料,揉了几下,突然扒她的裤子。 秦青大惊,忙压制住他的手,低声叫道:“你干什么?” 周家林不顾她的阻拦,三两下扒掉那层障碍,褪到脚踝处时被鞋子卡住了,他一并撸掉丢往一旁,然后折回手抓了她几把。 秦青吓得心都要跳了出来,不由自主地往外瞅,外头黑咕隆咚的,只有不远处立着一根柱子,上面吊着一盏昏黄的灯,遥遥地射过来微弱的光,她慌慌地推拒周家林,颤声道:“家林哥,别别,别这样,会被人看到的。” 周家林把人搂住,说:“不会的,他们看不到。”说着将她的毛衣推上去。 秦青哪里肯让他脱掉自己的衣裳,急得求他:“不行不行,我怕,家林哥,咱们回家吧。” 周家林哄她,把毛衣拉下来遮好,说:“那就这么样,我不动,你来。” 车内情潮翻涌,隔了好久才止息。秦青软塌塌地伏在他怀里,背上盖着他的衣裳,他满足地摩挲她的腰背,掌心的厚茧擦得她略有些疼,她歇了一会儿,觉得力气回复了些,仰头咬上他的下巴,恨声道:“你怎么都不分场合的,这要是叫人看了去可怎么办?” 周家林低笑,说:“不会的,他们看不到里面,再说,我怎么能让别人把你给看了去?” 秦青仍是恼,可这人刀剑不入,捶他打他,疼得都是自己,用牙咬都咬不动,她不想再搭理他,起身要穿衣裳,却被他搂住,说:“好了,下次在家里做,再不这样了。” “没下次了。”秦青推他。 周家林依旧笑,说:“你刚刚叫得我心肝颤。” 秦青闻言羞愤不已,却又奈何不得他,只静静地被他搂着,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带动着她一起一伏。 两人静待了一会儿,周家林问她:“你之前要问我什么来着?” 秦青闷声道:“忘了。”她原本是想要了解一下他这些年的日子,却被这一场香艳事给搞乱了氛围,还怎么问得出口? 周家林腾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刚才她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头发都浸湿了,这会儿已经蒸发殆尽,但还不能立刻出去,外头寒风呼啸,怕是她这一招风,又要生病,于是又待了半天,才捡起衣裳帮她穿。 秦青红着脸抢过衣服来:“我自己穿。” 周家林等她穿好,又把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说:“你刚出了汗,别着凉,裹好了。” 秦青不乐意穿,刚才的他也是大汗淋漓来着,但架不住他的强迫,只得裹上,两人拉着手上楼,他的手掌极大,将她纤细的手整个包住,他低头笑她:“手真小。”秦青心里微动,只觉他掌心温厚,握着她极为妥帖,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到了家门口,周家林把人揽进怀里,说:“让我再抱一会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除夕夜依旧如往年一样,做了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秦父照例开了瓶白酒,跟周家林两个小酌了几盅,秦青说吃完饭要去楼下放烟花,让周家林快点。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 秦母训她:“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放那个玩意儿,好好吃饭。” 秦青低头不语,心里却揣着兴奋,拿眼去瞄周家林,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打了个突,有点惴惴,默默地咬了口饺子,却是食不知味。 饭毕收拾妥当下楼,周家林走在前头,没拉她的手,也不说话,秦青小跑追上去,碰他:“你怎么了?” 周家林问:“我下午跟你说的事儿,考虑怎么样了?” 秦青微楞,说:“考虑好了,我不想这么快就结婚。” 周家林盯着她的肚子瞅了一眼,说:“这可由不得你,怀上孩子,不结也得结。” 秦青脸一红,瞪他道:“不会怀的,我一直在吃药。” 周家林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怒,几步跨过来抓着她的胳膊往死里捏住,疼得她嘶嘶抽气,他压着火气说道:“你这个女人,你为什么要吃药!” 秦青被他的神色吓了一跳,声音也抖了:“我当然要吃药,不然怀孕了怎么办?” 周家林已然压不住火,但又不能把她怎么样,深深地看了她两眼,突然甩了她的胳膊径自转身走了,秦青捏着兜了烟花爆竹的袋子,心里莫名地涌上一片慌乱,他好像是生气了,可是气什么呢?他不能想当然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她也得保护好自己才成,她揉了揉被他掐得生疼的胳膊,站在那里等他回来,不想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影,她有点生气。 烟花到底没放成,秦青逮了个少年,把东西都送给了他,自己站在一旁看着人欢欣鼓舞地点爆竹,声声响亮,震得人耳朵疼,她仰头望了望天,去年的这个时候,她缩在那人怀里取暖,心入小鹿乱撞。小寒风猛地吹过来,她打了个颤,人也清明了些,忙拢了衣襟上楼,在周家门前站了一会儿,抬手敲门,里头没动静,她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你干嘛呢?” 等了半天,那边没回复,她觉得冷,扭头回家了。外头还在不停地放鞭炮,一会儿一阵闹腾,她看了看手机,还是没动静,不禁感到些微的酸意,这人什么意思呢? 夜里睡得太迟,早上没醒,直到秦母过来喊人才惊坐起来,忙穿了衣裳出去洗漱,别各路亲戚过来拜年的时候,她还蓬头垢面的。 从卫生间出来时,听见秦父跟跟秦母念叨:“……说是去他舅舅那里看看,往年一直跟那边过年,这两年没在了,去走走亲戚。” 秦青急声问道:“你们说谁呢?” “家林。”秦父回道,“快来吃饭吧,一会儿你表哥他们来了,你好跟着一块儿去拜年。” 秦青有些哽,那人竟然不动声色地丢下她走了,到底是怎么了?她哪儿做得不对了?他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话都不说一句的走了,她心里难受地厉害,几欲站不住。 秦母瞧见她神色不大对劲,问她:“你脸色这么差,怎么了?” 秦青哪里敢讲实情,强撑起笑脸,说:“没睡够。” 秦母却紧盯着她,说:“没睡够至于这么哭丧着一张脸?秦青,当着我和你爸的面,你跟我们说句实话,是不是跟家林有什么事?” 秦青听老妈这么问,登时慌了神,捏着豆浆杯的指尖都泛了白色,她这人就这点不好,经不得吓唬,一有点什么事儿,就扛不住了,这会儿却不得不努力压制住慌乱,故作镇定地说:“能有什么事,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说完拿起筷子吃饭,却夹不起咸菜条。她用筷子跟别人姿势不一样,别了个劲儿,小时候被秦母纠正过多回,仍是改不好,夹东西经常夹不住,表哥常笑话她,说得亏她生在这个年代,否则早生个几十年,赶上大灾荒那阵儿,说不定就因为用筷子姿势不对,抢不到吃得给饿死了。 秦母欲要再说话,被秦父伸手挡了,沉声截断话头:“吃饭,别一会儿他们来了还没车桌子。” 秦青没什么胃口,又手软用不了筷子,只抓起小馒头来咬了两口,说吃饱了,回屋去翻看手机,里头都是同学和之前同事的祝福短信,却没有那人的只言片语,她气得把手机砸到床上,转眼瞅见手指上的戒指,撸下来扔进抽屉,坐回床上生闷气。 秦母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把碗往桌子上一顿,说:“我早两天就瞧出他们俩不对劲儿,你瞅瞅,这叫什么事儿,家林走时还跟你说什么了?” 秦父也觉出事态不对,但却没往其他方面想,回忆了一番早上见到周家林的情形,说:“就说去给父母烧点纸,然后去舅舅家走亲戚,我见他没带什么东西,只拎了个纸袋子。” 秦母骂他:“也不知道你们这些老爷们儿都干什么吃的,整个一神经大条,你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问这个做什么?再说他这边开着公司,总不能就出去不回来了吧?你这老太婆吃枪子儿了,大初一的就叨咕叨咕。”秦父把筷子一撂,不吃了。 秦母气得想砸碗,转念又想知道周家林和秦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瞅着那群小辈就要过来拜年,她先收拾了碗筷,堆到厨房水槽里,也没洗,回屋去换了身新衣裳,就听见门铃响了,秦父开了门,小孩子嫩生嫩气地问候秦父过年好,秦父乐得大声喊秦母:“快把压岁钱拿来。” 秦母笑呵呵地迎出来,小辈们一一给她拜年,她把红包塞进孩子们手里,大声叫秦青:“在屋里磨蹭什么呢!” 秦青不想出门,却不敢不出门,跟着表哥表嫂们转了几家亲戚,中午就留在城西的姑姑家吃饭,饭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鸡鸭鱼肉,腻得要命,她只捡了几筷子,就觉得饱了,而且胃里发堵。 小孩子们吃饱了饭,遍地跑着闹,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的一刻也不停闲。秦青嫌烦,很快就下桌去旁边坐着看电视去了,侄女康潆跑过来扯她的胳膊,伏在她耳边说:“姑姑,我偷偷问你一件事儿,你要悄悄地告诉我。” 秦青被她嘴里呼出的气弄得耳朵发痒,一把将人抱进怀里,低声问:“什么事儿呀?” “我妈妈说我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她说是你让她捡的。”康潆摸了摸她的脸,软乎乎的小手蹭着她,哎叹一声,“姑姑,你怎么不把我捡回家呢,为什么要让我妈妈把我捡回去呢?我妈妈不让我吃薯条和汉堡,我不想跟她过了,姑姑,我能跟你过吗?” 秦青见她小小年纪,还一股子忧愁,心里大乐,捏着她的脸蛋,笑道:“你跟着我过,你妈会心疼的,而且姑姑以后会有个小弟弟或小妹妹,没有很多时间照顾你啊。” 康潆嘟着嘴不高兴,那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秦青郑重地叮嘱她:“秦康潆,你妈妈不让吃薯条和汉堡,是因为小孩子不能总吃这个,吃一回两回还可以,总吃就长不高,其他小朋友都长高了,看你还这么矮,都不乐意和你玩了。” “真的吗?”康潆惊讶地看着她,秦青坚定地点头道:“真的,要是以后有你不认识的人带你去吃薯条,一定不能去,知道吗?” “哦。”康潆心不在焉地点头,见自己没有成功被姑姑领回去过日子,便从她身上滑下来,又跟着哥哥姐姐们疯玩去了。 秦青怀里一空,顿感不是滋味儿,她不大喜欢小孩子,自己的那些小辈们成天调皮捣蛋,见着她也没什么礼数,可是刚才抱着康潆温软的小身子时,她觉得心神微荡,忽地就想起周家林来。 他可是真狠,就因为她说不想早结婚,撇下人就跑了,什么男人这是,不靠谱。 秦青他们家过年的习俗就是几家人凑一堆儿吃吃喝喝,今天吃这家,明天吃那家,天天鱼肉反复,从早闹腾到晚,七姑八姨东家长李家短地聊天,说起别人家的事情来,都跟亲眼见了似的,讲得特别带劲。 期间说起秦青的终身大事来,均数落她没章程,左挑右选的,条件太高了,秦青嫌闹心,不想听他们说话,穿了衣裳出门躲着。 同学聚会她也懒得去,徐欢叫了她两次,她经不起家人念叨,就跟去了。一群人带了各自的伴,唯有三四个还单身的,其中就有她和徐欢俩人。 “姐们儿怎么不带男朋友来啊,听说你勾搭了不少好货色呢。”一人端着酒杯坐到徐欢和秦青身边,勾着眉眼冲秦青说道。 “听谁说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秦青不看她,只低头喝水。 “那能听谁说,满城风雨,长了耳朵的人都知道了,秦青你说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呢,总是桃色新闻不断,却又没什么正经定下来的,挑花眼了吧?”那人继续说道。 秦青心里愠怒,也不跟她客气,说:“你管得着吗?” “我哪有资格管你哟,就是想说两句,不中听了?那对不住啊。”那人丢下这么句话,起身走了,独留秦青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手里的杯子砸到墙上去。 徐欢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算了算了,她就这张嘴毒,所以到现在还嫁不出去,你就当没听见好了。” 秦青恨道:“怎么没听见了,我耳朵灵得很。” 徐欢摊手道:“那怎么办,难不成还去打她一顿啊,你从前也不介意这些的嘛。” 秦青翻涌出的那股怒气忽地散了,说:“我近来心情不好。” “为什么呢?”徐欢问道,“跟邻居哥哥闹别扭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秦青就红了眼眶,低声说:“他让我定结婚的日子,我说彼此还不太了解,不想太快结婚,他就不声不响地走了,我没说不结婚啊,再说我爸妈还不知道呢,我能定什么日子。” 徐欢见她委屈得要哭的样子,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说:“那你跟他讲明白啊,俩人在一块儿不沟通怎么行,必须有话说清楚,不然一个想东一个想西,就是想不到一处去,日子过得虐不虐啊。” 秦青摸了手机出来,说:“我想沟通的,但是他走了,我打电话发短信都不理我,我到底哪儿做错了,他为什么这样?” 徐欢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明白男人的心,没揣测过,你们不是已经那个了吗,他不想负责了?” 青青神色一暗,说:“谁要他负责。” 徐欢点了点她的额头,说:“别口是心非了,想法子找补找补,这是生活,过日子的,别整的跟小说似的一个误会连着一个误会,最终剩得一把伤心泪什么的,他不是去他舅舅那里了吗,你给他舅舅打电话不得了吗,问人什么时候回来。” 秦青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说:“我不知道号码。” “……”徐欢翻白眼,同她两个相对无言。 秦青心里乱糟糟的,成天把除夕那天的事儿翻出来回忆上两三遍,确定是因为自己说不想结婚,周家林才生的气,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么揪心。 散场的时候,徐欢叹了一句:“谈恋爱真累得慌,,还要不要谈呢?” 有人搭了一句:“当然要谈啦,享受的就是酸酸甜甜,苦苦乐乐的味道。” 周家林是初一晚上到的舅舅家,他十六岁上出来之后,一直是在这边长大的,如今两年没来,却觉得村子变了个样。 表哥出门拿蜂窝煤的时候见着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堵在那里,像个木头桩子,神情有些落魄,他扬声叫他:“家林!” 周家林闻声走进来,说:“大哥多年好。” 表哥把他让进屋,说:“我爹在东屋等你呢。” 周家林在外头吹了好半天的寒风,乍一进屋子,只觉腾腾热气扑面而来,里头还混着狂野的肉香,舅舅家这边的风俗是过年要杀猪宰羊,然后起大锅炖肉,香飘十里。 舅舅正盘腿坐在炕桌前逗弄孙子,见周家林进来,沉声问道:“不是说不来了,怎么又来了?” 周家林说:“舅舅过年好。” 舅舅头也不抬,哼道:“我不好,有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在眼前晃悠,好不到哪儿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周家林坐在土炕边上,低头不语,舅舅瞅见他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小时候就这样,不爱吭声,心里贼有主意,干什么都不得人心,都说孩子不打不成器,眼前的这小子,打弯了钢筋条子,打得他心底发憷,他对他的脾气是又爱又恨。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 舅妈端了饭菜进来搁在炕桌上,拽了周家林一把,说:“趁热吃。”然后冲舅舅低声道,“人一来你就骂,大过年的就不能给个好脸色吗?来一回就让你数落的?” 舅舅哼了一声,继续哄小孙子说话:“来,拿这个玩儿。” 小孩儿瞪着溜圆的眼睛看周家林,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于他很陌生,他从没见过,老头儿把小孙子的脸扳过来,说:“咱不看他,来跟爷爷玩。” 周家林看了几眼那小娃娃,眼神微闪,他走的那会儿,这小家伙还在娘胎里,现今都长这么大了,他看了一阵,开始埋头吃饭,舅妈坐在一旁看着他,说:“开公司累不累?我瞅着你瘦了不少,是不是不好好吃饭啊?” 周家林含糊应道:“不累。” “你慢点吃呀,灶上还有,你春庭哥顿的菜,香吧。”舅妈说着,又往他手里塞了个馒头。 “香。”周家林吞咽了一口菜,说:“早上和中午没吃,饿得慌了。” 舅妈下地去给他倒了碗开水晾着,说:“听说你在那边找了个女朋友,怎么没一块儿带来?” 周家林没回应,只默默地吃饭,不多时,表哥端着盆热水进来,把小娃娃抱到怀里给他洗脸,小娃娃吭叽着不让洗,老头儿就在一旁逗他:“洗白白哦,乖孙儿,洗白白睡觉觉啦。” 舅妈拿了毛巾替小娃娃擦手,说道:“春庭,让你媳妇儿再拿床被子给家林,我觉着夜里要下雪。” 表哥应声掀了门帘出去,洗完脸的小娃娃撑着炕桌站着,定定地望着周家林,小家伙眼珠漆黑,很是精神,粉粉嫩嫩的小脸充满好奇,周家林掰了块馒头给他,他扭头不要。 舅妈拿了贴身的小衣裳给小家伙换上,说:“文博,这是你叔叔,来,让叔叔抱一抱。”说着把他塞进周家林怀里,小家伙哼哼唧唧不乐意,扭身找奶奶,舅妈逗他:“让叔叔抱一下怎么啦?” 周家林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娃娃,小家伙使劲儿往外挣,两条小腿蹬在他的胸膛,特别有力,他忽地笑了,凑过去要亲他粉嫩的脸蛋,小家伙一着急,扬手啪的一下打在他脸上,打得周家林一愣。 舅妈哎了一声,上来把小家伙抱过去,轻声叱道:“怎么打叔叔呢。” “我孙子都看他不顺眼了。”舅舅从舅妈怀里把小家伙接下来,用额头碰他的额头,笑着问:“是不是啊,文博。” 小家伙咯咯直笑,拼了劲儿跟爷爷互顶,舅妈见周家林吃完了,上前收拾了碗筷,说:“坐了一天车挺累的了,快去躺会儿,厢房的炕从早上就烧着了。” 周家林坐着没动,半天,舅舅才从含饴弄孙之乐中抬头看他,说:“今儿不想跟你说话,先去睡吧,有事明天说。” 舅妈进屋来喊周家林:“快去睡吧,洗脚水都烧好了,搁你屋了,洗完放那儿就成,明天早上再倒。” 周家林起身出去,舅妈埋怨舅舅道:“你这是跟谁置气呢?家林没亲没故的,只咱们这支亲戚,你看看这些年,一对上他,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不能给个笑脸吗?” 舅舅抬眼瞪她:“你咋管这么多,磨磨唧唧烦不烦,把那个暖壶给他拿过去。”说罢,继续跟小孙子顶额头,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以为开个破公司了不起了,年纪轻轻的,后面指不定多少沟沟坎坎等着呢,不敲打敲打怎么行。” 周家林从正屋出来,仰头看了看天,这边的环境没受过什么污染,空气干净清新,吸一口透心的凛冽,黑蓝色的天幕上铺满了星星,少年时候,适逢农忙,他便跟着舅舅回来帮忙,到了晚上,他就和表哥爬上屋顶,躺在上头睡觉。 厢房烧着旺旺的炉火,进屋就感到一阵热浪,地上摆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脸盆架上也有一盆,上头还搭了条毛巾,他先洗了把脸,然后坐在炕边洗脚,滚烫的水浸过脚面,有点点疼。 脚没烫完,春庭推门进来,手里拎了个枕头,踱过来爬上炕,往下一躺,问:“又骂你了?” “嗯。”周家林应声,说:“文博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刚生出来那会儿,小猫崽子那么大点儿,嗓门倒是贼大,哭得惊天动地的,这才不到两年,就长成这样了,能吃能睡,随我。”春庭粗嘎嘎地笑。 周家林说:“太忙了,一直没过来看看。” “你是干大事的人哪,老往这跑能做什么大事,我一年也就回这么一次。”表哥说完,抬脚踢了踢他,问,“你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 周家林沉默了一会儿,说:“想我爸妈了。” 春庭闻言也沉默了,良久才说:“你不是说要结婚来着?赶紧娶媳妇,生个娃,成了家那念想就淡了。” 周家林低头不语,拿毛巾擦了擦脚,继续坐着,巍然如山,屋子一时安静下来,只剩墙壁上的那座老挂钟,一摇一摆地响着,周家林仰身躺倒,大掌张开,盖住眼睛,说:“我从前很少梦见他们俩,近一两年,总能梦见,我爸说我读不好书,长大了不能成器,抽了皮带要打我,我妈拦着不让打,我趁着他们吵架的时候跑出去继续混。其实让他打两下能怎么的,又打不死。” 他的声音低沉,带了股子说不出的味道,春庭戳了戳他的胳膊,说:“你现今不是出息了吗,想那些干啥,讨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你这样我都瘆的慌。” 周家林不再说话,像是睡着了。 春庭撑着脑袋看他,这人脾气倔,又蛮横,小时候他在姑姑家住了段日子,没少跟周家林打架,一般到最后,都是周家林挨罚,那会儿的周家林梗着脖子,两只手死死攥着拳,咬紧牙关受着。后来姑姑姑父遇难,老爹去把他接过来,原本要送他去学校继续,他不肯,说要回家,大半夜地跑去车站等着。 那年月,天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老爹带着他去找人,打着个手电筒一边走一边喊,惊得十里八乡的狗叫个不停,后来在车站把人找着了,老爹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顿揍,他最怕挨老爹的打了,老头儿打人贼狠,像是要拆人骨头,但周家林打死不吭声,末了蹦出几个字,说想回家。 老头儿下了狠手,把人打得皮开肉绽,吼他道:“回哪个家!你爸妈都死了,你一个毛没长全的小娃子,回去喝西北风!” 周家林低着头不说话,眼角有泪,却没掉,待老头骂完了,他才说:“我回去守坟。” “守个蛋的坟,给我老实呆这儿,不喜欢,开春跟我去工地,小兔崽子,累不死你。”老头儿把人拖回家,往屋里一丢,说再往回跑就打断他的腿。 春庭比周家林大一岁,那会儿要读高中了,见着表弟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蹲下来劝他,说去工地可累得慌了,天天搬砖抗水泥袋子,腰都压弯了,他捣蛋不好好,被老爹揪着去了趟工地,回来后被晒脱了一层皮,自此捧着书本当黄金,走哪儿都不肯放。 彼时的周家林躺在那儿,两眼睁得老大,待他说完,忽地闭上,说:“大哥,你别吵我了,我想睡觉。” 春庭没动弹,继续劝:“我说的是真的啊,家林,我爹使唤起人来可狠了,他在那边要是打你,都没人敢拦着。” 周家林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说:“我皮厚。” 春庭见劝不动,骂他傻,完了回自己屋里看书去了,周家林就在厢房的炕上躺到天黑,夜里倒没再往外跑,因为病了,发高烧,烧得人都迷糊了,抱着舅妈直哭,眼泪成串往下掉,还不停地说胡话。 老头儿摸了手电筒去找村里的医生,把人从被窝里拖来这边给打了一针,又折腾到天亮才消停,春庭困得要死,觉得这个表弟真烦人,那么大的小伙子了,还哭。 后来周家林真没去学校,跟着老爹上了工地,听说还是不听话,打架斗狠,好几个人围着都不是他的对手,老娘唉声叹气,说这孩子这么不省心,以后可怎么办。 那时他也想,这个表弟真的就那么废了,不想这么些年过去,周家林没长歪,原先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现今变得粗犷孔武,半点也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了。 春庭想得快要睡着时,听得周家林跟他说话,他猛地一惊,转过头来,问:“你说什么?” 周家林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的心事讲给表哥听了,那边听完,瞪着眼骂他:“你这做法太不厚道了,这事儿人家父母还不知道呢,你把人一清清白白的姑娘搞大了肚子,让她的脸往哪儿搁,她爹妈怎么见人?” “我想让舅舅去提亲。”周家林盘腿坐起来。 春庭动动嘴角,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事儿你可得掂量仔细了,我爹那人脾气爆,要是知道你干了这么个事儿,肯定又要削你一顿,你做好准备吧,你咋就把人姑娘给那个了呢,虽说这个时代不同了,男女关系解禁了,不如旧时候严苛了,但也不能这样啊,家林,你这人真是和别人不一样,什么都不怕,我跟你嫂子谈恋爱的时候,手都没敢摸,直到结婚才做了全套。” 周家林脱了衣裳钻进被窝,说:“看见她就忍不住,我碰了她,就会对她担责任。行了,我睡了,你不回去?” 春庭打了个哈欠,说:“不回了。”说着翻身睡了。 炕烧得太热,周家林盖不住被子,又燥得慌,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抽烟,想起手机还在袋子里扔着,想去翻出来瞅瞅,又不想动。 初二早上起来,果然下了雪,舅舅和舅妈起得早,待小辈们起来时,院子里的雪已经扫干净了,早饭也端上了桌,春庭去逗弄儿子,惹得小家伙咯咯笑,表嫂嫌他身上凉,推他:“你别把冷气过给他,昨儿晚上身子发烫呢,这屋里屋外的温差太大了。” 春庭把小家伙提起来,说:“我儿子金刚之躯,能怕这个吗?越是保护的好,越是娇贵爱生病,儿子,待会儿带你去堆雪人,你妈是笨蛋,啥都不会。”说着托起小家伙往上抛,接住,见周家林过来,又往他身上抛,叫道:“家林,接住他。” 周家林稳稳地把人接住,也抛了几回,小家伙快要乐疯了,待上饭桌吃饭时,仍缩在周家林怀里不肯下来,嘴里念叨着:“叔叔,还要。” 周家林捏他的鼻子,说:“一会儿的。” 吃过早饭,舅舅把周家林叫去东屋,自己在炕上盘腿坐了,面前摆着个盛了糖果瓜子的盘子,他瞅了一眼周家林,说:“有事儿说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周家林把自己这一年多来的事儿说了,末了说到结婚,没说细,只说喜欢个姑娘,要娶。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 舅舅觑了他一眼,问:“哪家的姑娘,这么快就定了?” 周家林说:“住我对门的秦家闺女。” 舅舅慢条斯理地剥了颗糖,问:“你想娶?那她想嫁吗?我记得那姑娘好像是个博士来着,她爹妈想找个门当户对学历相当的,你初中都没毕业,人父母同意吗?” 周家林没吭声,舅舅看他这副神色,顿时一目了然,沉声说:“家林,我可跟你说,咱们不兴那种土匪法子,结婚就正正经经的走过场,两人都有这个心,两家长辈都知会到,这样我才会出面。” “我已经把人占了。”周家林突地来了一句。 舅舅闻言,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两眼,突地抄起眼前的糖果盘子砸过来,大怒道:“你个王八羔子,憋不住了去外头找个鸡啊,你动人家大姑娘干什么!人爹妈把你当儿子待,尽心尽意帮着照顾你,给你介绍媳妇儿,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吃人不吐骨头!”砸完骂完不解恨,抻长了脖子叫春庭,“你给我拿根棍子进来!” 舅妈和春庭早就在外头听里头的响动,这会儿均跑了进来,一人去安抚老头儿,一人去拉周家林,舅妈见外甥的身上挂着不少瓜子,按着老头儿的胳膊劝道:“你说你这人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吗?怎么一干啥就喊打喊杀的,心平气和讲讲理不行吗。” 舅舅余怒未消,瞪圆了眼睛骂道:“跟他讲什么理?他从小到大讲过理么?你去给我找根棍子,揍死这个知恩不图报的玩意儿,春庭,快去,杵着干什么呢!” 春庭把周家林身上的瓜子儿怕打下来,冲他爹道:“行了行了,爸,家林也没犯什么错,就是喜欢个姑娘,想娶,再说那姑娘也不是不喜欢他,你消消气啊。” 舅妈忙劝:“这不是好事嘛,家林要娶媳妇儿了啊,你这发的什么火。” “你闭嘴,这事儿我不管,你自己解决,我只负责喝杯喜酒。”舅舅拍了拍桌子,嚷道,“行了,你也给我拜过年了,滚蛋吧,回去打点打点,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自个儿好好想想,欠抽的东西!” 周家林听完,转身走了,舅妈要追出去,又见老头儿气得不轻,就坐下来给他揉背,老头儿咳嗽了一阵,说:“这臭小子总跟旁人走两条道,他跟那姑娘合适吗,合适吗?人家是个博士,长得又好看,性子文文静静的,他是个什么东西,没文化,脾气又像驴,这俩人能过到一块儿吗?” 舅妈说:“你脾气也不好啊,我跟你也过了这么些年。” “这不是能比的事儿,再说你什么学历,你小学都没毕业,我还比你高两个年级呢。”舅舅拿指节敲了敲桌子,“这男人就不能比女人低了,低了让人瞧不上,你懂什么。” 舅妈撇嘴:“啥都你懂,隔壁院的那小子,就娶了个比他学历高的媳妇儿,过得挺好的,城里头买了房子,每月都回来看爹妈。那么一张破纸,还能把人好好的感情拆了?你说这十里八乡的女人,哪个不比你们老爷儿们强,你们一年到头在外面,我们在家种地伺候老人带孩子,回头还得伺候你们,我们比你们差了吗?不都这么过日子的吗,家林怎么就不能娶那姑娘了?” 舅舅被她胡搅蛮缠地说了一通,气得脑仁儿疼,赶她出去:“你别烦我,去看看他到底想干啥,就开了那么个小破公司,就当自个儿是个大财主了啊,想娶谁就娶谁,脑袋被驴踢了是怎么地,土匪吗这是?” 舅妈也不示弱,说:“我还不想和你说话呢。”说完一拉门出去了。 周家林坐在在厅里的沙发上坐着,手里捧着个杯子喝水,舅妈过去挨着他坐下,说道:“你一会儿就收拾东西,我跟你走。” “舅妈,我自己回去。”周家林沉声说道,“这事儿我欠考虑,他骂得对,等我解决了,来接你们过去。” 舅妈看了看他,见他虽然还是胡子拉碴,但气色比昨天好多了,说:“那就后天回吧,正好你哥他们也那天走,一块儿搭伙去坐车。” 周家林在这边待了四天,初五一大早,拎上舅妈捆扎好的特产跟着表哥一家走了。舅妈出来送了好长一段路,直到车行远了看不到人影才慢慢走回去,舅舅坐在厅里看电视,见人回来了,问:“都走了。” “走了。”舅妈显得极泪,往那儿一坐,突地抹起泪来。 舅舅拿遥控器换着台,说:“我中午要吃牛肉馅儿饺子,你快去弄。” 舅妈哭着说:“俩人的饺子一会儿就弄好了,现在这么早,弄什么弄。” 舅舅沉了脸不说话,半响才道:“家林从小就不听话,也没个怕的人,要不是有份孝心敬着我,这世上就再也没他能顾忌的了,这脾气随谁啊,他爸也不这样啊。” 舅妈抹了把泪,说:“他心里苦,憋的。” 舅舅继续换台,说:“命,自个儿挣去吧,挣到什么份儿上就过什么日子。” 一时间,两人静坐无言。 周家林回到家已是晚上八点多,屋子还是他走之前的样子,沙发上团了一堆衣裳,都是洗过后没叠的,他先去厨房把舅妈给带的东西塞进冰箱,然后下了一碗面吃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躺在沙发上沉思。 手机丢在袋子里,几天都没看,这会儿拿出来翻了翻,发现里头塞满了短信,还有很多通未接电话,除了几条嘱咐短信,余下的全是秦青发的,一条条看过去,先是问他干嘛呢,怎么了,然后又问他为什么不声不响走了,后来就一直追问她哪儿做错了。他看着看着,忽觉一阵心酸,手指在她的名字摩挲了两下,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许久没接,他又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他不喜欢发短信,这会儿也不得不发了一条:“回话。” 秦青正跟人拼酒,今年过年是最憋屈的一个年,在家里待不下去,睡觉睡不清闲,那个男人又撇了她,她心里苦一阵酸一阵,不得不跑出来跟徐欢他们混。 一群人从未见过秦青这么豪爽的人,玩骰子输了,叫喝酒就一杯下去了,完了还撸起袖子来继续倒上,她人生得白,穿了件黑色一字领毛衣,身子一歪,就露了一侧白皙圆润的肩头来,晃得人眼晕。 一旁有人看得兴起,扯住一人的胳膊问道:“这妹子哪个道上的?长得这么漂亮,以前没见过啊。” “不知道,我今儿也头次见,这小样子,勾人的很,我都受不了了。”那人盯着秦青露出的一截手腕子,低头跟人咬耳朵,“这么个喝法,一会儿就醉了,嘿嘿嘿。” 两人正交头接耳聊得欢,秦青那边却真喝多了,她心里闷,冲着一股子劲儿猛灌了几杯,不想这酒喝着挺清淡,喝完了后劲儿很大,她觉得天旋地转,脑袋迷迷糊糊地辨不清人了,她强撑着精神歪在徐欢身上,含糊道:“我喝醉了。” 徐欢没听清她说话,倒是把人扶住了,感觉她的身子软绵绵的,忙低头看她,见人半闭着眼睛,似的睡着了,她拍了拍她的脸,问:“你是不是喝多了。” 秦青迷糊道:“回家吧。” 徐欢早就想走,刚才见秦青那副豁出去的架势,想着她心情不好,由着她闹吧,闹过一阵就好了,人总是会在久积的沉默中爆发一次才会舒坦,不然憋着一口气,做什么都不顺,都烦。 秦青附在徐欢身上,身子不大听使唤,脑子却很是清醒,她感到徐欢给她穿了外套,然后听到徐欢在跟众人道别,说太晚了,朋友喝多了,得送回去。 徐欢的话音一落,就有人说道:“你们两个女的走夜路不安全,我送你们吧。”还有一人附和,“我也不玩了,明天还有事,正好跟你们顺路,搭个顺风车。” 说着,就听见一阵桌椅拖沓声,徐欢搂抱着秦青同那两人一起往外走,一人说道:“刚见着一杯一杯喝得挺痛快的,以为很能喝呢,这没事儿吧?” 徐欢笑了笑,说:“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心情不好啊?心情不好喝酒没用啊,借酒消愁愁更愁,这么漂亮的妹子,喝成这样,看着怪可怜的。” 徐欢干笑,说:“谁没有个糟心事哈,你们往南走吧,咱们不是一路,我跟她在这里歇会儿,你们先走吧。” “哎,别呀,不是说要送你们的吗,哪能让你们俩女的大半夜打车呢,走吧,我有车,踩个油门的事儿。”那人拽着徐欢的胳膊,大力拉扯了一下,徐欢没站稳,把搂在怀里的秦青丢了出去。 另一人眼疾手快地把秦青接住,一把搂了她的腰,笑道:“妹子腰挺软。” 徐欢听了这话,气血上涌,原本她跟这群人就不怎么熟,都是朋友搭朋友,一起出来玩儿的,哪里想到这俩人没安什么好心,她挣开那人的手,跨过来欲要把秦青抱回去,搂着秦青的男人却一躲闪,说:“女人喝醉了太沉,我帮你扶着。” “他妈的不用你,把她还我!”徐欢气得恨不能上去咬他两口,看着他那张笑脸,只觉心里阵阵犯恶心。 男人正要再说话,忽觉脖颈一阵剧痛,他嗷地一声喊叫,使劲儿把怀里的人往外一推,只感觉痛处一热,然后一冷,接着便有东西顺着流下来,他忍着疼摸了一把,满手是血。 秦青被人推得一个踉跄,跌到在地,徐欢奔过去把人扶起来,破口大骂:“我操你大爷的,你神经病啊!” 男人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暴怒:“我操这婊子才神经病!她是人吗,是人吗!”说着就要过来打人。 另一人见情势不对,忙把人架住,迭声道:“兄弟兄弟,咱别跟女人一般见识,消消火。” 秦青忍着恶心睁开眼,吐掉嘴里的血沫,说:“滚,不要脸!” 大厅已有不少人了他们,男人骂骂咧咧被人拉走了,一边走一边骂:“臭婊子,敢咬老子。” 秦青咬牙捏着徐欢的手往外走,到了门外,再也忍不住,蹲下去哇哇吐了一气,吐得眼泪直飞,徐欢弯腰给她拍背,说:“对不起啊,秦青,就想着拉你出来散散心情的,没想到遇到这俩流氓。” 秦青吐完,抹了把嘴,说:“没关系,那人也没得着好,我差点咬掉他的肉。” 徐欢没再说话,拦了辆车把人送回去,到了楼下,秦青说:“我自己上去,你回家吧,早点睡。” 待车子退出去走了,秦青拍了拍衣裳,抬步上楼,边走边掉眼泪,最后蹲在家门前呜呜哭。哭得正伤心,突听身后那道门响,然后听见有人叫她:“青青。” 秦青以为自己喝醉了幻听,没应声,继续哭。然而身子被抱进一个宽厚的胸膛时,她才觉察出异状,那人轻轻搂着她的腰,熟悉的气息将她围住,她顿觉心安,不禁哭得更厉害,幽幽地怨了一句:“你去哪儿了呀。” 周家林把人按进怀里,伸手抚着她的头发,低头亲了亲,说:“我回来了。” 秦青抬头看他,就着他家客厅传出来的灯光,见这人俊眉朗目,眼中闪闪的,透着刚毅,她攀上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窝,两人这么抱了会儿,周家林捏捏她的脸,说:“去喝酒了?” “嗯,心情不好。”秦青瓮声瓮气地答。 周家林说:“以后不准喝了。” 秦青抽噎了一下,说:“就不听你的,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周家林低笑,说:“快回去洗洗睡吧。” 秦青不松手,问:“你还走吗?” 周家林亲她,说:“媳妇儿在这里,我走到哪儿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周家林这一回来便开始忙,经常是凌晨两三点才回家,睡前给秦青发一条短信,她晚上睡觉手机关静音,但第二天早上便能看到他的消息:“我回来了,想你。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每个字都像沾了蜜一样,读完后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秦青整个人精神焕发,走路都发着飘,秦母察觉出她的异样来,直觉是和对门的周家林有关,她琢磨着要不要去探探消息,又怕猜错了,贸然去问了,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就糟糕了,只得紧盯着两人,心里越来越不安。 可两人近来都没什么交集,周家林几乎不归家,说是在谈几桩新生意,而度假村的二期工程也开始准备了,有次在门口见着他下楼,人瘦了一大圈,精神气儿倒挺足,从前她蛮心疼他的操劳,好饭好菜地做了给他补身子,这回却突然没那份心劲儿了,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热情不起来了。她又托人打听了下陈默,那边说小姑娘找了个小老板,快要订婚了,她顿感不妙,回头跟秦父说了。 秦父不甚在意,说:“他们俩年纪差得有点大了,大概是没什么共同语言。” 秦母忧心忡忡,说:“我觉着小陈挺好的,心理挺成熟的,说话办事都不含糊,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女人,也不晓得家林想要个什么样的姑娘。” 秦父笑道:“你自己在这儿瞎猜能猜出来吗,去问问他不就得了吗,哪有给人介绍女朋友不事先问清楚喜好的?你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秦母坐在那儿不吭声,半响才道:“算了,我不操这个心了,我管好青青一个人就行了。”于是又托人给秦青介绍对象,众媒人都挺有效率,没几天就送来了不少资料,有的还附带了照片,秦母先筛选了一遍,留了几个满意的,待秦青下班回家,便把相亲日程提了上来。 秦青没说话,只拿了照片瞅了瞅,说:“都不好看。” 秦母戳她脑门子:“怎么不好看了?这不都挺好的吗?秦青我跟你说啊,别太挑,挑来挑去的,就把你给剩下了。” 秦青闻言笑了笑,眼如弯月,说:“这个,脸长,这个,没头发,这个,太瘦,这个,眼睛无神,我都不喜欢。” 秦母见她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心口疼,把照片一扫,说:“你说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秦青敛了笑容,说:“您能别再管了,总之我会嫁出去,那人也靠谱。” 秦母冷眼看她,说:“好,我不管你,我倒是想看看,你自己能找个什么样的男人。”说罢起身回卧室了,话虽是这么说,但彻底放手不管是绝对不可能的,秦母又仔细观察了几天。 秦父见她有些神神叨叨的,说她:“你这一天到晚地研究什么呢,跟做贼似的?” 秦母说:“没你的事儿,你该干嘛干嘛去,别烦我。” 秦父知她闲着无事,便拉她去老年活动中心,说给她报了个国标舞队,秦母起初不乐意去,后来耐不住磨,去了一回,人见她跳得好,纷纷缠着她教,她便做起了指导,对秦青这边的监督也就淡了。 这天开完会,众人陆续出了会议室,老夏随着周家林走在最后,这段日子工作应酬超负荷连轴转,老夏已是面露菜色,这会儿再也撑不住,跟周家林告假:“今天晚上我说什么也得回去吃饭了,再不回去,我老婆要拿刀砍我了。” 周家林揉了揉太阳穴,说:“今天没应酬,我也早走,一起?” 老夏迭声道:“不用一起了,我跟你不是一道儿的,我他妈快想死我老婆做得菜了,外头山珍海味都比不过家里的葱花炒鸡蛋。” 周家林听他这么说,也有点馋,回办公室收拾了一番,便驱车去找秦青,仔细算来,两人已是多日未曾见面了,均是他在忙中跟她打个电话聊两句,说些上午做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之类的小事情。 秦青正在和侯磊讨论实验数据,心心敲门进来,说:“秦师叔,有位帅哥找你哦。” 侯磊问道:“帅哥叫什么名字?” “帅哥没说啊,只说找人。”心心回道。 “笨,去问问。”侯磊瞪眼道。 “哦。”心心缩回脑袋,蹬蹬蹬跑出去了。 秦青抬头看了看侯磊,说:“继续。” 侯磊却盯着她不眨眼,说:“不走啊?” “去哪儿啊?”秦青疑惑道。 “有帅哥找你,当然是约会啊,我放你的假,工作明天再说。”侯磊把本子一合,说:“积功德的事儿,我不耽误你们。” 秦青瞪他:“你脑子有病啊,本子打开,我还有一组数据说完了,不弄完这个,我晚上睡不着觉。” 侯磊正要说话,心心又敲门,探了脑袋进来说:“帅哥说他姓周。” “啊!”侯磊突地站起来,说:“给帅哥倒茶了吗。去,沏上一壶铁观音,师妹,你快点讲,我有急事,你别耽误我。” 秦青见他急吼吼地摸样,翻开本子来慢条斯理地讲解,末了说了一句:“这数据可能不精准,过几天还得再重新获取一组做对比。” 侯磊忙不迭地点头,说:“行行行,你拿主意。”说完就跑了出去,秦青在实验报告上写写总结,只听外头侯磊朗朗的笑声,“周老弟啊,好久不见啊,我们家小青青马上就出来,咱们先坐下聊聊哈。” 秦青整理完出来时,见周家林和侯磊聊得正欢,几个小姑娘在一旁坐着听,周家林大概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没换衣裳,还是一身西装,大衣脱了搭在椅背上,他本就生得帅气,这身穿着更衬得他俊朗非凡,几个小姑娘偷眼瞅他,被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后,均白面染红。 侯磊见周家林自秦青出来就锁着她,想再说什么,也是说不到点子上,只得问:“你们晚饭去哪儿吃?我请你们去四餐吧,那里的小炒特别好吃。” 秦青一边解大褂的扣子一边说:“谢谢师兄的好意了,可是我们不需要电灯泡。” 侯磊大叫:“你怎么能重色轻友呢,小青青,你不厚道啊。” 秦青被他叫嚷的心烦,直想踹他,周家林笑着说:“改日再来叨扰候兄,今天实在不方便。” 侯磊被两人无情的拒绝,假意哀叹两声,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几个小姑娘忍着笑,心心没忍住,说:“侯老师,秦师叔又不是你女儿。” 侯磊瞪她道:“你懂什么,做哥哥的跟做父亲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 秦青知道他又拿自己逗闷子,懒得搭理他,去更衣室拿了羽绒服穿上,拉着周家林的手便出去了,身后传来侯磊痛心疾首的声音:“也不说跟我道再见。” 上了车,秦青扭身摸安全带,身子一轻,被人搂过去抱住,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沿着她的额头绵延到脸颊,唇边,她闭上眼睛感受他的狂热,心里喜欢得不得了。 周家林在她唇上咗了两口,说:“想吃什么?” 秦青窝在他怀里,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周家林低头亲了亲她的发梢。 “说正经的。”秦青嗔道。 周家林低笑,说:“那就随便吃点,吃完了去看电影?” 秦青闻言仰头看他,问:“看什么电影?” “去电影院看看,想看什么片子就看什么片子。”周家林问她,“你喜欢看什么样的?” 秦青说:“我没有喜欢的风格,只要剧情不太假,什么都行。” 周家林有点犯难,秦青摸了摸他的脸,说:“买菜回家做吧,你这阵子忙,一直在外头吃,都没什么营养。” 两人一拍即合,去菜市场买了一袋子青菜,又买了点肉,一条鱼,开车回家,一前一后地上楼,然后进了周家的门。 秦青脱了外套,用皮套把长发绑起来,戴了围裙去厨房做饭,周家林则拿了电脑去书房,有两单生意已经谈妥,他从银行借了一大笔款子做支持,接下来便要分包出去,初步体系在下午的会议上已讨论过,具体细则需要再商定,他看了几个方案报告,都不满意,摸了根烟来点上,指节敲着桌子,思考下一步的动作。 饭菜的香味儿透过厨房的门缝儿溢出来,勾得他再也看不下去,捏着烟进了那烟火之地,见秦青正翻炒着锅里的菜,纤细的腰肢来回摆动,看得他喉头一阵发干。 秦青瞥见周家林倚在门口抽烟,吩咐他道:“把这两盘菜端出去,还有一条鱼,上锅蒸八九分钟就好了。” 周家林把烟叼进嘴里,撸了袖子过来端上那两盘菜搁到餐桌上,又折回来从橱柜翻了碗筷,秦青已把鱼上了屉,掀开另一边灶上的汤煲盖,拿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勺汤出来,凑到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到周家林面前,说:“尝尝咸淡。” 周家林低头喝了,说:“有点淡了。” 秦青唔了一声,说:“汤淡点好。”说着关了火,套上厚手套把汤煲端到餐桌上,说,“先吃吧,鱼马上就好。” 周家林早就饿了,拿了筷子就吃,多日未曾吃到家常菜,这会儿恨不得全吞进肚子,秦青去去厨房守蒸锅,掐算好了时间,熄火,这道手艺她是从姥姥那里学来的,鱼肉在恰好的时间内,蒸得细嫩鲜美,入口即化。 几个菜量很大,却是一点都没剩,全被吃光了,秦青收拾碗筷的时候问周家林:“你没吃撑吧?” 周家林又盛了一碗汤,说:“没吃饱。” “……”秦青才不肯信,待他喝完,把碗夺了,说:“晚饭不兴吃这么快,容易积食。” 周家林帮她收拾,应道:“嗯,下次改了。” 秦青洗碗的时候,周家林在她身后磨着,揽着她的腰说:“真香。” “你别蹭我,弄一身水。”秦青用胳膊肘杵他,“要不你洗碗。” 周家林把她抱到一旁,接过她手里的洗碗布,弯腰洗起碗来。 秦青乐得他做这些,摘了胶皮手套出去,盘腿窝在沙发上开了电视,往厨房瞅了两眼,瞥见他高大的身影,顿觉一阵甜蜜涌上心头。 周家林没怎么做过家务,这会儿倒认真地把厨房收拾干净了,连抽油烟机都擦了一遍。 出去时,见秦青正盈盈地望着他,他在那里站定,迎着她的目光,她向他伸了伸手,他过去把人捞起来抱住。 秦青缩在他怀里静待了一会儿,说:“家林哥,我妈要是不同意咱们怎么办?” 周家林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我会做到让她满意的,这些都交给我。” 秦青嗯了一声,问:“我还是想问,你上次为什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周家林把下巴抵到她的肩头,沉声道:“我犯浑。” “那你以后还犯浑不?”秦青揪住他的耳朵问,“再犯浑割了这个下酒。” 周家林捏她的腰,说:“一只不够,两只都给你。” “呸,谁要这个,血淋淋的吓死人。”秦青轻声道,怕自己揪得他痛了,复又揉了揉。 周家林忍着痒,把人搂紧了几分,秦青感到他似是和以往不一样,但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只觉安于他的怀里,便不想再起身,她贪恋他的每一丝每一寸,只想霸着不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侯磊说看着秦青陷入热恋眼馋得慌,也想找个女的来一场生离死别式的恋爱,刺激刺激渐老的心,可惜寻不到一个称心的。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 秦青说他脑抽风,这个年纪谈感情是奔着结婚去的,岂能当儿戏。 侯磊说:“我是奔着结婚去的呀,说来也奇怪,突然就有这个想法了,想着每天晚上回到家,厨房里有个女人在给我做饭,到时会生个小团子喊我爹,这日子妥妥的一个字,美。” 秦青笑了笑,说:“听着是挺温馨的,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长情了。” 侯磊戳她脑门,骂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始乱终弃过吗?怎么就不长情了?” 秦青被他戳得疼了,抬眼瞪他:“虽然没有始乱终弃,但是看见个身材相貌不错的,你可是别不过眼睛。” “你这叫诋毁人清誉!”侯磊也瞪眼,说,“人家长得好看,我瞅两眼还不成吗?” 秦青懒得搭理他,说:“没说不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见着美女也要多看两眼的,问题是你这人吧,明明对凑上来的人不喜欢,却还占着。” 侯磊神色严肃,说道:“男人都有这个猎艳心理,这是本性,师妹,我是跟你交情好,所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也算是给你个告诫,我们从来不会拒绝投怀送抱的女人,反正不用花心思,上床图乐呵,完了各走各路。” 秦青听得脸红,俩人怎么讨论上这么隐私的话题了?但直觉他说得这些话不大对劲儿,她听着感到心里很不舒服,皱眉道:“怎么就不能拒绝呢?那要是结婚了呢,有女人贴上来,也会跟她上床?这叫出轨!” 侯磊见他神情不愉,忙说:“如果结婚了当然就不会再这样了,但是不能否定的一点是,还是会有那个想法,可是毕竟结婚了,道德不允许,所以最终会管住自己。” 秦青愣愣的,问:“所有男人都能管得住自己不受诱惑吗?” 侯磊说:“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 秦青耷拉下眼神,说:“你这会儿是这么说的,可万一真有那种事儿发生,未必会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就像你说的,反正是图乐呵,又不用负责。” 侯磊干咳一声,说:“师妹,我就是说男人普遍都有这么个心思,但是很多人不会那么做啊。” 秦青不做声,侯磊摸了摸鼻子,说:“师妹,哎,我逗你玩儿的,你当真了?” “骗鬼呢你。”秦青横他一眼。 侯磊嘿嘿嘿干笑,说:“咱不说这个了,是我不对。”顿了顿问道:“你这谈恋爱也有不少日子了,怎地还不结婚?我着急喝喜酒呢。” 秦青顿时面染愁云,说:“我妈妈不同意,说我要是跟他结婚就跟我断绝母女关系。” “哈!”侯磊一口水呛住,猛咳了一阵,说:“你们俩竟然,竟然,咳咳咳,竟然是搞得地下情啊!” 秦青苦笑,说:“算是吧。” 侯磊顺了顺气,问:“为什么不同意?以我这个同类的眼光来看,家林人不错,人品好,而且有担当。” 秦青抓着头发扶额道:“嫌弃他学历低,说是跟我过不到一块儿去,骂我猪油蒙了心,只看得见眼前,看不到未来。” 侯磊微微叹气,说:“这个,这个有点难了,家林怎么说?” “他说他会努力让我妈妈同意的,这阵子忙得饭都吃不上。”秦青也叹了口气。 侯磊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说:“我瞅着家林是个靠谱的人,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是有法子,你就放心好了。” 秦青哪里放得下心,那天回家所见的那幕至今萦绕在心间,退也退不去,老妈到现在还生着气,即使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打不着照面,她去求了几次,均招来一通骂,秦青心里郁苦,后来也不去讨骂了,回屋收拾东西说要搬出去住。 秦父拦下她,说:“哪儿都不准去,安生地在家里住着。” 秦青委屈地不行,说:“天天这个样子,我还住的下去吗?” “不就是骂你两句吗,这就忍不得了?”秦父有些生气,说,“你们俩小年轻的不懂事,做错了还不兴长辈指点?” 秦青捏着衣裳坐到床头不应声,心里却像长了野草,横生枝蔓,刺得她处处都不痛快。 秦父拉了把椅子坐下,说:“青青,从前不论你做什么事,爸爸都无条件支持你,但是这件事,我跟你妈妈的意见一样,希望你们俩慎重考虑,婚姻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玩一天两天,兴头过了就不玩了,结了婚就是过一辈子,你和家林成长的环境不同,生活层面也不同,对一件事的看法和见解不同,处理问题的方式也差着,这会儿没觉出不好来,可日子久了,很多矛盾就会突显,到时候后悔怎么办?” 秦青把手里的衣裳揪成一团,低头闷声道:“爸爸,我需要你的支持,家林哥他人好,对我也好。” 秦父沉默半响,说:“青青,我和你妈妈都是过来人,这么些年经了不少风风雨雨,好多事看得很透,所以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凭空说瞎话。一个好人不一定能做一个好丈夫,两个人结婚,最重要的是平行的思想,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我们只希望你好好的过日子。” 秦青仍是低着头,眼中蓄了一汪泪水,她听不得老爸跟她这么讲话,虽然暖意融融,却是戳心窝子的酸涩,她强忍着没哭出来,说:“爸爸,你别说了,虽然我很害怕,可是我舍不得他。” 秦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叹气道:“爸爸把话说明白了,是让你们俩看清楚前面的路,该怎么走,还是你们自己做主。”说完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出去了。 秦青一直挺着没哭,待老爸一走,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直掉。她忽然觉得很迷茫,原本很坚定的心,慢慢有些动摇,她不太清楚自己的坚持是不是对的,嫁个周家林是不是正确的,父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那些理由,她也想过,不止是现在想,在更久更久的之前,就因为这些因素踟蹰犹豫,畏畏缩缩拿不定主意。 可是想到分开,她又难受,舍不得,不甘心。 人生果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总是这边少了一块,那边多了一块。 她一直拖着不敢说,就是怕面对现在这种局势,但周家林不想再拖,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晚说不如早坦白,于是捡了个她不在家的时候,跟她父母摊了牌。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都说了些什么,只是下班回到家,见父母和周家林相对而坐,两位长辈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秦母,面上挂了一层霜,看到秦青,秦母使劲儿瞪她一眼,继而冲周家林说:“家林,你说的话,我只当没听见,你走吧。” 周家林坐地笔直,沉声道:“婶,我是认真的,我喜欢秦青,非她不娶。” 秦母气得直哆嗦,说:“我不让嫁,行了,你别再费口舌了,听得我脑袋疼,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们不合适,秦青,送客。” 周家林欲再说话,被秦父制止了:“家林,你先回去,这事儿我们还得问问秦青。” 几人说话都压着情绪,虽不见刀光,却让人心里一剜一剜的,秦青觉得自己腿都软了,听到父母喊她的名字,直发抖。 周家林坐着没动,说了一句:“叔,婶,我这人嘴笨,说不了多好听的话,也不想光说不做,所以我不承诺什么,只请你们审核,看我是不是合格。”说完起身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拽了秦青一把。 秦青早已傻了,她愣愣地看着周家林,仿佛他是个陌生人,周家林拉着她出去,柔声说:“我们的事,我已经说了,你别害怕。” “你怎么不等我回来?”秦青急声道。 “我来说就好,他们生气,也是气我,不会气到你身上。”周家林捏了捏她的手,说,“别怕,我担着呢,嗯?” 秦青应声,说:“你吃饭了吗?” 周家林伸臂抱了抱她,说:“有个应酬,这就走。青青,等着我。” 秦青伏在他怀里,点头。随后他走了,她回屋,进门就听到秦母在哭,说这个闺女白养了这么多年,那么些个男人,偏偏就挑了这么一个来嫁,堵得她心口疼得慌。 秦父闷不做声,劝也不劝,见秦青进来,秦母便指着她骂道:“秦青,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们俩在一块儿,你要是非要跟他,就别认我当妈。怎么想的啊这是,脑子进水了吗,你也不傻啊,上了这么多年学都白上了吗?我早先教你的那些道理都不记得了吗?你们俩差距这么大,以后怎么过日子啊,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秦青埋头听她数落,待她骂完,便回了卧室,怔怔地坐在书桌前发呆。秦母在外头又哭,说周家林不是东西,做什么要回来祸害人,之前对他那么好,把他当儿子待,没想到他拐了自己女儿,简直是恩将仇报。 秦青跟秦母置了两天气,又软了,想哄着她说话,怎奈人不愿搭理她,秦青小心翼翼地陪着笑,下班买菜做饭,专拣秦母喜欢的,秦母大概是气得狠了,宁死不吃,只端了一碗白饭就着白开水吃了,秦青心里苦涩涩的,可又不能放弃,只得继续讨好。 周家林这边稳稳地握着局势,每天跑一趟秦家,虽然不受待见,有时秦母从猫眼里看见是他,门也不给开,他别的都不担心,就怕秦青会受不住,于是各方都加紧进程,整天忙得连轴转,吃饭睡觉都嫌浪费时间。 这天,秦父约周家林出去喝茶,说是有些话想跟他说,周家林忙推了晚上的应酬,嘱咐魏源拿捏好形势,老夏疑惑道:“这是要去见谁啊?” 周家林穿上外套,说:“老丈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秦父和周家林约在一家小馆子,要了几个炒菜并一瓶酒,席位是那种格子间,两人相对而坐,均未说话,只默默地喝酒吃菜。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 晚间在外头吃饭的人较多,来来往往嘈杂不停,坐在他们隔壁的那一桌,像是个小团体聚餐,一群人不住地举杯喝酒,落座时力道过猛,砸得挡板砰砰直响。 秦父搁下筷子,看了看周家林。 周家林也止了筷,神色平淡地迎向秦父审视的目光,说:“叔,您有什么话,尽管直说,除了一件事,其他的,我一定照做。” 秦父却问他:“最近生意怎么样?” 周家林回道:“都在掌控中。” 秦父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说:“家林,你出社会早,吃了不少苦,见多了三教九流的人,行事有自己特有的章程,而且你脑瓜好使,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所以你的成功指日可待。” 周家林微笑,说:“叔,我干这些,都是为了挣钱养媳妇儿和孩子,所以不管吃多少苦,我都乐意。” 秦父嗯了一声,又说:“有些话说了你不爱听,不爱听我也得说。我很欣赏你的为人和性格,而且这份上进心我也喜欢,但是在婚姻上,我希望你再慎重考虑考虑。我和你婶婶结婚三十年,期间有很多矛盾和冲突,磨合到今天还是会有摩擦。现在,你们俩是图一时新鲜,可过日子是一点一滴磨心境的事儿,我不想你们因为一些小差异造成以后的不幸,成为一对怨偶,青青是我姑娘,我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平平安安,你也一样。” 周家林沉吟半响,说:“叔,你说的差异问题,我也想过,我学历低,而且从小也不爱,走上这条路完全是我自己的选择。青青跟我的成长环境不同,我和她确实存在一些沟通上的不妥,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们能解决,大事商量着办,小事她做主。”顿了顿,又说,“我会比对自己更爱她护她。” 秦父听了他这话,沉思了一会儿,说:“你们还是太年轻。” 周家林说:“叔,我虽然年轻,知得事情少,爸妈又很早就没了,这些年跟着舅舅走南闯北,的确是见识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和事,也下过黑手,打过狠架,但心思没长歪,对婚姻和家庭是非常看重的,我一直想成个自己的家,青青和我可能不是最般配的,但我认定了她,她也认定了我,我们俩就会努力变成最适合的,她的朋友我都认识了,也了解了,我的朋友和圈子,我尽量挑一部分让她融入,不适合她的,全由我担着。” 秦父心里喟叹一声,说:“罢了罢了,由着你们折腾吧,说了不听,到时候后悔了别怪我没提醒。” 周家林笑,说:“您提醒的好,有些事我还得继续改进。”说着给秦父倒了酒。 秦父抿了口酒,说:“青青没经过什么大事,心眼儿小了些,我希望你不要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洁身自好。” 周家林点头应道:“叔,你放心。” 一番话谈完,两人又默默地喝酒,直喝到餐馆的来客散的七七八八,才起身往回走。 秦父喝得有点多,睡了一路,到家时被周家林掺着上楼,秦母给开的门,一见是周家林,顿时沉了脸,问:“怎么喝成这样!” 周家林把人扶到卧室床上,说:“是我不对,多贪了两杯,把叔给喝倒了。” 秦母瞪他:“你怎么回事?他这么大年纪了,喝成这样能行吗,万一摔了碰了,脑子出点什么事儿,我们怎么过?你安得什么心!” 未待周家林说话,秦青已经扭了块湿毛巾出来,叫道:“妈,快给我爸擦擦脸吧。” 秦母瞪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毛巾,重重地擦上秦父的脸,恨声道:“那破酒有那么好喝吗?当自己很年轻呢!真是越老越不省心。” 秦青拉了周家林出来,低声问:“你们俩怎么喝上酒了?” 周家林搂住她的腰,迅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说:“他同意了。” 秦青有点愣,问:“什么同意了?” 周家林搂着人出门,然后进了自己家,说:“你爸,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秦青顿时乐了,连日来聚积在心口的阴霾散了一角,问他:“他怎么说的?” 周家林低笑,说:“让我亲亲。”说着一手托了她的脑袋,一手搂紧她的腰,凑过嘴来吻上她。 秦青觉得他像是要吃人,吻得又凶又狠,吮得她有点疼,她挣扎着抗议,他却不管,抱着她走了几步,然后把她压到沙发上,说:“你再躲一个我看看。” “你不许耍流氓。”秦青捶他。 周家林吻她的额头,沉声说:“媳妇儿,这阵子想死我了,不信你摸摸。” 秦青被他抓着手摸向那处,顿时红了脸,嗔道:“谁是你媳妇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别乱说。” 周家林低笑,说:“已经有一撇了。” 秦青感觉他的手又不老实,顺着腰背摸上去,粗糙的掌心摩擦着皮肤,又疼又酥,她瞪他道:“我一会儿还回去呢!” 周家林含住她的唇,说:“我不做别的,就亲亲摸摸。” 秦青哪里肯信他,只一味地要起来,周家林捏着她的腕子不许她乱动,待自己满足了才把人搂着坐好,叫她:“妹妹,青青,媳妇儿。” “叫魂儿呢你。”秦青拍他的脸,他下巴上已经冒了一层胡茬,摸上去刺刺的,弄得手心又痒痒的,他促狭地在她掌心蹭了一下,刺得她哎哟一声,拎了水汪汪的眼睛瞅他,埋怨他胡子太硬,扎得人肉疼。 周家林在她唇上咗了一口,说:“你坐这儿等我,我有东西要交给你。”说完去书房翻腾了一番,拿了个纸袋子出来,“这里装着存折,户口本,房产证,都给你管着,折子上的钱还不多,我会努力多挣点,密码是你生日,房产证是这套房子的,我打算再买套新的,记在你名下。” 秦青没接,说:“我不要这些,你自己管着吧。” 周家林把袋子塞进她手里,说:“媳妇儿不给管这些,娶了干什么用,嗯?” 秦青顿时苦了脸,说:“可我不会管钱,我也不懂投资,只会存银行,不是说大钱存银行会缩水么,还是你管着吧。” 周家林亲了亲她的脸,说:“缩水就缩水吧,你拿着我心里踏实,要不就别存了,你可着劲儿花。” 秦青翻出存折来看了看,咋舌道:“我买什么,能花这么多!” 周家林搂着她说:“买包,买衣裳,买鞋子,做美容。” 秦青摇头,说:“这些东西,我自己的工资就够了,这钱还是你拿着去投资吧,你做生意的,不就是钱生钱的吗,我拿着只能生虫子。” 周家林把存折扔回袋子里,说:“给闺女用吧,女孩儿得富养。” 秦青一愣,说:“哪里来的闺女?” 周家林瞅了瞅她的肚子,忽地扑上来压住她,说:“现在还没有,我种一个出来,就有了。” 秦青悴不及防,又被他吻住,口齿间充盈着他霸道强势的气息,带了微薄的酒气,醺醺然,似是要醉了一般。 秦母心里一直气不顺,因此对秦父竟然跑去跟周家林喝酒一事更是气,恨不得一盆凉水浇到他头上,不想刚换了块毛巾回卧室,秦父已经清清爽爽地坐起来了,见她进来,摸了把脸说:“你给人擦脸就不能轻点吗,我觉着都出血印子了。” 秦母把毛巾摔到他脸上,嚷道:“你不是喝醉了吗!” 秦父咧嘴笑道:“我那是装的,看那小子怎么做。” 秦母掐他的胳膊,说:“能怎么做,难不成还给你扔到路边上不管了?他这会儿不论干什么,我都嫌弃得慌,都是假的,都是为了把我女儿拐到手,哎,秦青呢?秦青!秦青!”她扬声喊了两声,没人应答,她气得直骂,“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秦父摊开毛巾擦手,说:“别看青青读了那么多书,学历说出来压人两头,但她经历的事儿不多,心思单纯,家林社会经验丰富,为人处世也比较上道,有他爱着护着,也不错。” 秦母冷眼瞅他,说:“一顿酒就把你喝倒戈了?瞧你那点出息!” 秦父说:“年轻人都是这个性子,越是强硬性地要求他们,他们就越是跟你对着干,双方闹僵了,都没有理智了,哪里能看得到症结所在?你不如顺毛捋,待他们自己发现问题了,自然而然就明白你的苦心了。” 秦母气咻咻地去客厅给秦青拨电话,说:“等他们自己发现问题,黄花菜都凉了,老秦你是不知道你闺女和他都干了些什么,我都难以启齿,算了,趁着好没搞出孩子来,赶紧让他们断了,之前跟你说的那些问题,个个都是鸿沟,偏偏你们都不当一回事,觉得我无理取闹,他做生意刚起步,什么都看不到,能保证一直顺顺利利吗?现在搞房地产这么难,万一破产了呢,你让我闺女跟着他东跑西颠?再说俩人的生活圈子,能融到一块儿去吗,总不能俩人就一辈子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秦父按住她的手,说:“这些都可以解决,我觉着你可以考察考察。” 秦母推他:“不用考察了,我想想就心里发堵,这人能对我女儿好到哪里去,只图自己痛快,一点也不爱惜她。” 秦父叹气,说:“行,那你把她喊回来吧,看你说得话人家能不能听进去。” “听不进去就灌进去。”秦母拨通了电话,冷声说道,“你给我紧着回家来!” 秦青捏着手机靠在周家林怀里,还没待说话,那边就咔哒一声挂了机,她抬头瞅周家林,说:“叫我回去呢。” 周家林说:“我跟你一道儿。” “别,你别去了,她还生着气呢,你一去更火上浇油了。”秦青跑去卫生间梳了梳头发,问,“看我有什么不妥吗?” 周家林说:“好看。” 秦青瞪他一眼,去玄关处穿了鞋出去,周家林站在门口看她,她恋恋不舍地走了几步,开了门进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周家林洗了个澡准备睡觉,突听得有人砸门,声势又急又狠,他心里一凛,忙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开了门,秦青满脸泪地扑上来拉他:“家林哥,快去救救我妈,她被我给气昏了。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 “你别急。”周家林拽上门,揽着秦青的肩膀冲进秦家。 秦母正人事不省地靠在秦父怀里,秦父掐着她的人中,在她耳边柔声说话:“你别气了啊,闺女不是说逗你玩儿的吗,你说你这气性咋这么大呢。”抬头见着周家林,说,“家林,我们刚打了120,估摸着快到了,你力气大,帮我把你婶背下楼。” 周家林应声,过去把秦母接过来,碰到秦父的手时发觉他在发抖,他沉声说道:“青青,不许哭了,扶着叔叔跟着我。” 秦青闻言,忙抹干了眼泪,弯腰扶起秦父,跟着周家林出门,临走时将衣帽架上的手包拿上。 秦母是做检查的时候醒过来的,人动不了,眼珠子转了几圈,嘴里喝喝出声,秦父问她要什么,她眨了眨眼睛,说不出话来,秦父去拉她的手,说:“你别急,有话一会儿说。” 秦青见状,心里难受得要命,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却不敢上前,只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周家林揽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她把头埋进他怀里,呜呜哭了一会儿,说:“我不该跟她置气,都怪我。” 周家林握住她冰凉的手,把她抱到走廊上,说:“不怪你。” 秦青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说:“她不许我跟你在一块儿,我怎么说怎么求都不行,我就说我已经怀孕了,她很生气,要打我,可是刚一站起来,人就倒了,家林哥,怎么办?我不该那么气她,明知道她不高兴,还故意戳她心窝子。” 周家林搂着她柔声安抚,待医生检查完,两人跟上去问了情况,说是气血攻心,有中风的症状,先静养两天,视情况而定。 秦青颤着声音问道:“医生,我妈这样严不严重?能恢复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说:“那可说不准,人到了这个年纪,各项机能都在下降,一旦中风,恢复起来特别难。” 秦青一听这话,顿时发了慌,鼻子泛了酸意,身子软绵绵的像是没了根,晃了几晃,周家林见状,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以免她站不住摔倒在地,她听得他又问了些话,医生答得很中立,说看病人的心态,还有复健情况,有可能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周家林接着问了问做复健的事儿,那医生很耐心地讲给他听,说最好是有个人长期给做肌肉按摩,配合针灸治疗,这是个比较磨耐性的病,必须要保证病人心态乐观,最好别再惹她发怒。说完就吩咐小护士去病房看床位,让一会儿把人送那边去,住两天院观察观察。 秦青脑袋嗡嗡直响,眼巴巴地望着周家林,问:“他说什么了,我没听懂。” 周家林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没事,以后的事都我来做,你去那边坐会儿,我进去看看,乖。” 秦青愣楞怔怔地坐到长椅上,心里懊悔不已,可又没什么可做的,只能沉默地抹眼泪,不多时,就见护士推着秦母出来,秦父和周家林一边一个护着,她撑着要站起来,结果腿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周家林跑过来扶起她,替她拍了拍膝盖,说:“她刚说话了,就是身子动不了,你过来跟她说两句。” 秦青瞅见秦母的摸样,又不肯动了,说:“我再坐会儿。”说着便坐下了。 秦父和护士推着秦母去了病房,周家林陪着秦青坐了半天,有人过来让他们去交一下费用,两人这才起身,秦青抖着手去翻钱包,却怎么也找不到,周家林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镇定,然后从里头找了钱包,交上住院费。 深夜的病房显得很安静,秦父坐在床前小声对秦母说着话,周家林看了看时间,走过去说:“叔,你带青青回家去吧,今天我守着。” 秦母哼了两声,口齿不清地拒绝道:“不行。” 周家林拖过椅子坐下,说:“咱们都在这儿,谁也休息不好,这么熬两天都没精力了。” 秦父俯身在秦母耳边说了两句话,然后带秦青出去,秦青不走,说想守着,秦父拽她,低声道:“你给我回家去睡觉,守在这儿有什么用。” 秦青执拗地站着,轻声叫:“妈。” 秦母不搭理她,秦青又喊了一声,她索性闭上眼睛,周家林起身拉着她,把她和秦父送到楼下,说:“回去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过来,这儿我守着,乖。”边说边替她擦去挂在眼角的泪水。 父女俩出去打了辆车,夜路畅通,很快就到了家,秦青搀着秦父的胳膊上楼,说:“爸,我错了。” 秦父叹了口气,说:“说这些都没用,别多想,先睡一觉。”顿了顿,又说,“以后做事儿别没轻没重的,干什么都掂量一番,该做的,不该做的,自己心里有个谱儿。” 秦青应声道:“嗯,我记住了。” 当夜,秦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把所有的事从前到后都过了一遍,她本身性子娇软,遇大事的时候总有父母撑腰,自己去独挡的时候很少很少,有时候不愿意面对,甩手就走了,从来没有顾忌,对人对事,她都做得很糟糕。 兜兜转转地想到周家林,想到躺在病床上的老妈,越想越感觉憋闷,不禁坐起来拥住被子,她一直没怎么反抗过长辈的决定和意见,这次反抗了,却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她摸出手机来给周家林发了条短信过去:“她怎么样了?” 周家林很快就有了回信:“睡了,你也早点睡。” 秦青看着那几个字,心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的,她想再回复他,却是没话可说,正怔忪间,手机又有新消息,还是周家林,只有三个字,她摸了摸屏幕,回复他说,知道了。 早上天刚亮,秦青便带了饭来医院,周家林正拿毛巾给秦母擦脸,秦母闭着眼睛,一声不吭,秦青把早饭搁到桌子上,说:“家林哥,我来吧,你去吃点饭。” “你吃了吗?”周家林抬眼看她,见她神色憔悴,眼底有一层青色,想是没休息好。 “我一会儿吃,不饿。”秦青说着便来接毛巾。 周家林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说:“不饿也吃点。” 秦青哪里有胃口,见周家林重新洗了毛巾,给老妈擦手,她便打开饭盒,埋头喝了两口粥,大概是心里不舒服,粥落到嘴里感觉有点苦。 周家林给秦母仔细擦洗完毕,端了盆出去倒水,秦青凑上前去轻声叫道:“妈,我带了点白米粥,配了你爱吃的榨菜。” 秦母没睁眼,闪动的睫毛证明她醒着,秦青觉着难受,柔声说:“妈,我错了,我不该说那种瞎话气你,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床上的人仍是没反应,秦青不由得抽嗒两声,撒娇道:“妈,你睁眼瞅瞅我呗。” 一旁刚进来的病人家属手里拎着豆腐脑和馒头,问:“姑娘,老太太什么病?” 秦青忙抹了把泪,扭头冲那人说:“医生说是有点中风。” “哟,这病可不好治。”那人将豆腐脑倒进饭盒,然后把病人扶起来,在背后塞上枕头,端了饭盒喂他吃饭,“夜里守在这儿的是你哥吧?” “嗯?”秦青微楞。 “你爸妈真有福气,兄妹俩长得都俊俊的,结婚了吗?”那人又问。 “哦,还没,没呢。”秦青握着秦母的手,轻轻摩挲,说:“他不是我哥,是我男朋友。” “啧啧啧,姑娘你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哟,这小伙子挺好,我瞅着他昨儿夜里没怎么合眼,溜溜地守了一宿。”那人边说边拿帕子给男人擦嘴,“你看我们家老头子得这个病,我自个儿的亲儿子守了半宿都嫌累得慌,一外姓人,能这么照顾你妈,不容易咧。” 秦青点头,捏了捏秦母的手,她的手原本保养得好,加上退休在家养了点膘,平时摸上去圆圆润润的,如今却瘦得骨愣愣的,秦青眼圈一红,差点又要哭,这段日子,老妈为她担忧太多了,她把脸贴到秦母掌心,低声说:“妈,对不起。” 秦母这一住院,秦青想请个长假照顾她,秦父说:“又没啥大事,请什么假,好好地上班,有我在呢,下班过来看看就行了。” 周家林说:“我来吧,这段日子我不忙。” 秦母扯着秦父的袖子,轻声叫:“让他们,俩,滚。” 秦父握住她的手,说:“家林给找了个老中医,下午开始做针灸。” 秦母吃力地说:“不,做。” 秦青忍不住说她:“妈,医生说做针灸好的快,你得配合。” 秦母冷眼瞅她,说:“我,不见,你,们,好,得快。” 秦青欲要说话,周家林拉她出去,说:“你去实验室,这里交给我,嗯?” “她还是不高兴呢。”秦青苦着脸。 周家林说:“谁躺病床上能高兴,而且我要从她手里把她的心肝宝贝给娶走,就更不高兴了。” 秦青“扑哧”一声乐了,说:“哎,你这人。” 周家林把她的手攥住,搁到嘴边亲了亲,说:“有我呢,我公司那边的事儿可以遥控指挥。” 秦青点头,转身走了。 周家林回公司开会,把手头上的项目过了一遍,说:“前头说的那几个,需要加快进度,魏源,下星期能有结果吗?” 魏源看了看日历,说:“应该能。” 周家林拿笔敲了敲笔记本,说:“能还是不能,别说应该。” 魏源点头,说:“能!” 周家林又扭头跟老夏说:“你这边也一样,我下星期看结果。” 会议末了,周家林说:“这阵子我不会经常在公司,有什么事儿直接给我打电话。” 几人叠声应是,待他出去,魏源冲老夏问:“什么情况?” 老夏说:“不知道,哎,干活儿吧,下星期要结果,我这还没开头呢。” 魏源拎着本子出门,说:“加班加点干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秦青的几个朋友听说秦母病了,纷纷来医院探望,这个坐一会儿,那个说两句,末了跟秦母说保重身体,秦母撑着笑脸谢过,转头就没了笑容。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秦青陪着朋友出门,人人看她的眼光都带着探究,问那个忙进忙出的男人是谁,秦青很淡定地说是男朋友,后来徐欢也来了,见着周家林,悄悄地对秦青说:“下定决心了?就嫁他了?” “嗯。”秦青点头,说:“他对我特别好,之前没想过结婚,总是躲着藏着犹犹豫豫,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儿,感觉在一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顿了顿又说,“可能再也没有比他对我更好的男人了,跟着他挺踏实的。” 徐欢笑着说:“我也觉得他挺靠谱的,结婚就得找个真心对你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而且他长得那么帅,你们俩的孩子也丑不了,我最喜欢漂亮的小孩儿了。” 秦青瞅了瞅她,很是无语,说:“基因这东西难说的很。” 徐欢伸了指头戳她的脑门,说:“你这人傻不傻,有这么咒自己的孩子的吗?我哎,我瞅着阿姨很是不乐意呢,你们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拖着呀?” 秦青顿时愁容满面,说:“慢慢磨吧,总归会同意的,我不想我的婚姻得不到父母的祝福,不然大家心里都存着疙瘩,没法相处。” 徐欢很是赞同,说:“可能恋爱真的是能让人有大变化,我觉着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秦青苦笑,说:“是成长了吧,那天跟一同事聊天,她说她爸妈从小到大没怎么管过她,一直是鼓励她去做她喜欢的事情,说女孩儿要是被家长长期管束,要么娇气受不得挫折,要么就叛逆不知所谓,我是属于前者,做事没有章程,又怕这个怕那个,这回还把我妈气病了。” 徐欢叹气道:“阿姨也是为你好,可能是用错了法子,那也是太宝贝你才这样,上回说起这个,小乐不还羡慕你呢嘛,行了,我得走了,你要继续坚持,别懈怠,我等着你们给我发结婚请柬啦。” 秦青把她送到楼下,回来时,周家林已经带着秦母去做复健了,桌子上搁着她带来的饭盒,其中一份还没动过筷子,他又没来得及吃饭,她坐在床边,把丢在病床上的衣物收起来叠好,住隔壁床的那位大婶拎了晚餐进来,见着她坐在那里发呆,问道:“姑娘,你来啦!” “嗯,阿姨好。”秦青起身跟她打招呼。 “小周带你妈妈去做复健了吧?”大婶搁下饭盒,把老伴扶起来坐好,唠叨道,“哎呦,瞅瞅你哟,这么大人了还流口水,脏死了哟。”说着用手去抹,满脸的嗔怪。 秦青见状,忙递了块帕子过去,然后也去了复健室。 秦母病得这段日子,一直是周家林在照顾,秦青下了班才过来,晚上呆到八九点就陪着秦父回去,其余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周家林,秦母骂秦青不孝,自己亲妈病成这样,竟然让一个外人来插手家务事,秦青心里难受,但也只当没听见,周家林不管秦母如何甩脸色,凡事按照医生的嘱咐,从饮食到复健,一一经手操办。 有次做复健,秦母不配合,冲他发脾气,他不说话,只在边上陪着,待她心情好了,再继续,同来的人都赞周家林脾气好,说秦母好福气,儿子能这么尽心尽力照顾她,秦母冷笑,说:“这样的儿子我可不敢要,没心肝。”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都拿眼去瞧周家林,见他面上云淡风轻,手上的动作不停,给秦母揉捏着小腿肌肉,不由得心里嘀咕,想是这母子两个大概闹了什么别扭吧,后来处得久了才知道两人并非母子,再次见了他们,都相互悄声议论,说是这姓周的小子看上了人家的闺女,本身没什么条件,初中都没毕业,偏想着娶人博士毕业的女儿,老太太不同意,闺女儿又不听话,非要嫁,结果气病了,这不,亲生的孩子不来照顾,让还没名没分的女婿来了。 有人接口说道,看这小伙子一表人才,又谈吐不凡,像是个做大事的,老太太忒较真了点儿,闺女乐意,要嫁就嫁呗,怎么着也是人家小两口过日子,搀和太多就没劲了。 敢情不是你遇上这种事儿,结婚讲究个门当户对,这相差太多,能过到一块儿去吗? 怎么就不能呢,那还不兴人学习进步啦,既然能凑到一块儿,就是缘分。顾虑太多,挑来挑去的,把事儿都耽误了。 几人各执一词议论了半天,末了得个结论,各人路途不同,是不是能长长久久过日子,还得看各人的造化。 做完复健回来,秦母嚷嚷累得慌,说腿不舒服,周家林和秦青一人一边,替她做按摩,秦青说:“家林哥,你先吃饭吧,都放凉了。” 周家林“嗯”了一声,说:“不急,我一会儿要去公司一趟,你在这边看着,等我来了你再走。” 秦青点头,按摩完后,端了饭盒要去热饭,周家林拦住她说:“不用热了,就这么吃吧。”说着揭开盖子,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扫光了饭菜,然后用纸巾擦了嘴,收拾了几样文件匆匆地走了,秦青坐下来,见着床头柜上搁着本书,拿过来翻了翻,竟然是本英文词典,前面的小半本书页被磨得起了毛边,她好奇地翻了翻,发现不少地方有勾勾画画的痕迹,心想他这是在学习? 不多时,隔壁床的大婶推着老伴回来,请秦青帮忙把男人扶到病床上躺好,见她手里拿着的词典,问道:“姑娘,这书里写的啥呀,我瞅着小周见天不离手的翻,嘟嘟囔囔地念,里头的字儿是外国字儿吧?” 秦青抿嘴儿笑了笑,说:“是本词典,他可能在学这个。” 大婶赞道:“嗯,活到老学到老,多学点东西有好处,他出去啦?” “嗯,他公司里有事儿,忙完了就过来。”秦青把字典搁回远处,低声问秦母,“妈,你要不要喝点水?” 秦母不理她,她也不再问,只是把晾好的水端过来,说:“喝一点吧。”秦母僵持了一会儿,终是凑过去喝了两口,秦青忍不住弯起嘴角笑,秦母瞪她一眼,说:“白眼狼。” 周家林和秦青这么轮番看顾着秦母,前前后后在医院待了小半年,秦青觉得秦母的病没什么起色,便去找医生问情况,医生说没事,好好照顾着,很快就好,秦青说:“这都好几个月了,还跟之前一样,就是说话利索了,我们都是按照医嘱做的呀,总说很快就好,可一直没好。” 医生清咳两声,说:“那还是你们照顾不周,这个病就是这样,病人不配合,给再好的药也白搭,我看你们还是在病人心理上下下功夫,她想好,自然就好了。” 秦青觉得他说话模棱两可,问又问不出所以然来,气呼呼地回来,说转院吧,这里的医生都没有医德,秦母不乐意,说:“我就在这儿治,哪里都不去。” “这都治了小半年了,也没见好。”秦青翻出手机来给侯磊打电话,让他帮忙,找个靠谱的医生。 周家林赶过来时,发现母女两个各自沉着脸生闷气,问秦青怎么了,秦青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他说:“还是在这儿治吧,去别的地方挺折腾的,我觉着那医生医术不错,再说咱们还配合着针灸呢,再过段日子,肯定会好的。” 秦青瞅着瘦了一大圈的周家林,略感心疼,说:“要不接回家去吧,晚上我和我爸照顾着,你都多久没睡过囫囵觉了。” 周家林说:“还是在医院里住着吧,接家里去,万一有个什么差池,又没有医生在,加重了病情就不好了,我没事,熬得住。” 秦青不再说话,晚上回去跟秦父商量,说得想个法子,不能老让周家林在医院守着,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人都熬瘦了,秦父说知道了,他想想。 过了几天,秦母能站起来挪步了,秦青高兴地抱住她叫妈妈,夸她太厉害了,秦母哼了一声,晚间周家林过来,得知这个消息,也很开心,说做得努力没白费,有起色了。 秦母说不用周家林守着了,让他回家去,周家林说他做惯了,换旁人怕她使唤着不顺手,依旧在医院里呆着,中午秦青过来替他,他去公司里转一圈,晚上再过来,如此又过了一月有余。 这天,周家林跟秦父说要谈一桩生意,中午有应酬,得早走会儿,秦父说:“你走吧,我马上就过去。”周家林待秦父到了医院才急匆匆回家去洗澡换衣裳。 秦父把保温桶放下,凑到秦母跟前,小声说:“住了半年啦,花了不少钱呢,可以了吧?” 秦母利落地坐起来,问:“你觉着可以了吗?” 秦父说:“我觉着浪费钱。” 秦母瞪他,说:“钱算什么,挣了不就是花的吗,我得看透他这个人,到底靠不靠谱。” 秦父给她倒了碗排骨汤,说:“人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半年了,你考察得怎么样了?” 秦母端起碗喝汤,说:“马马虎虎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时间到了八月份,实验室的项目出了成果,反响不错,侯磊很是高兴,跟秦青说,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秦青趁机请了段时间的假,说要安心陪老妈做复健,下个项目她晚点上。 侯磊准了她的申请,问她:“有起色了吗?” 秦青叹气,说:“能拄着拐杖走路了,就是脾气越来越不好。” 侯磊安抚她道:“久病磨心,你要多体谅。” 秦青说:“我习惯了,再说她成了这样,都是我给气的,她心里不高兴,想怎么发泄都行,只盼这病能除根,别留什么后患。” 侯磊开车把她送到医院,秦青把包放下就出去了,不多时进来个小医生,见这边有人在,就去别的床做例行巡查,侯磊跟秦母唠了两句,问了问病情。 秦母和颜悦色地说:“快好了,这阵子感觉身上有劲儿了,小侯啊,劳烦你挂心了。” 侯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说,“哎呀,阿姨,你这么讲,我都脸红啊,打从您生病,我就只来过一次,后头忙工作,一直也没来探望,还死命地攥着她干活,我不孝顺啊。” 秦母笑了笑,说:“不干活哪里来的钱过日子,我还没谢谢你提点她呢,等我好了,你来家里吃饭。” 侯磊干干脆脆地答应了,出去时见着周家林迎面而来,这人瘦了不少,但是精神头挺好,而且气势比从前更压人,他笑着跟他打招呼:“周兄!” 周家林手里提着饭盒,几个大步就跨到侯磊跟前,说:“你来了。” 侯磊瞅了瞅他手上的东西,笑问:“周兄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来?” 周家林回道:“糖醋排骨,要不要尝一块?” 侯磊很是清楚周秦两家近来的恩怨事,这人勤勤恳恳地服侍丈母娘,他不便从中搀和,忙摆手道:“不了,我晚上有个应酬,先走一步,改日请周兄喝一杯,一定要赏脸啊。” 周家林应了声,拎着饭盒进病房,秦母正在跟医生说话,见他进来了,小医生拿着病历本过来跟他说:“这个月的复健很有效果,但是病人说不想住院了,要回家养着,吴主任觉得不大妥当,还得看看病情,让我来跟你们说一声,家属去跟病人沟通沟通吧,有事来找我。” “行。”周家林点头,然后熟练地伺候秦母吃饭,两人谁都没说话,吃完饭,周家林才问道:“怎么不住院了呢?” 秦母不看他,说:“住了这么久,光花钱了,也没见着好儿,再这么下去,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 周家林把碗筷收拾了,说:“您不用担心钱,只管治。” 秦母瞥他一眼,说:“那要是一直治不好呢,我还不能回家了?天天住这儿,把这里当家吗?吃得这些个东西也不是个味儿,今天咸了明天淡了,啊,刚才的那个排骨都凉了,没热透,有这么过日子的吗!” “再观察一个月吧,要是还这样,就回家去。”周家林没理会秦母的怒气,拿了暖壶出去接水。 隔壁床已经换了两茬人,来来往往的人都见过这床的老太太冲那姓周的小伙子发脾气,次次来次次挑拣一番,小伙子也不吭声,沉默着把事情安排地妥妥当当,后来得知这人是老太太的准女婿,均夸她有福气,说女婿能这么伺候她,肯定会对姑娘好。秦母耷着眼皮,说:“你们说养女儿有什么用,辛辛苦苦养这么大,嫁到别人家去了,还跟亲妈不是一条心。” “哟,这话可不对,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养一个闺女,待嫁了人,相当于又养了个儿子,超级划算哪。” 秦母不置可否,靠在床头听人聊天,后来周家林进来,她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剔。 这么的过了一阵子,有天,秦母突然能自己站起来了,而且还能走两步,秦青兴奋地跑去找医生,问这样是不是快好了,医生说可能是吧,秦青不乐意,说自打住进医院,你们就没给过准话,一会儿大概齐,两会儿可能是,你们到底会不会治病啊? 医生也不高兴,说,这病我们也说了不算啊,不还得看病人心理吗? 这回秦青说什么也不让秦母在这儿治了,自己另外找人联系了医院,回病房收拾东西就要带人走。 小护士问秦母的主治医师说:“吴主任,这女的来凶好几次了,你怎么不告诉她这都是老太太设的局啊。” 吴主任说:“你傻啊,她多住一天,就多收一天住院费,他们爱做戏,我就陪着呗。” 小护士恍然大悟,说:“这老太太真有钱,住了半年了,戏也做得好,我看伺候她的那帅哥,被她折磨地瘦了一圈,心眼儿真小啊。这女儿也随她,脾气不好,帅哥眼瘸了吗,人都这么对他了,还非得娶,到哪儿不能找个姑娘结婚啊。” 吴主任说:“各花入各眼,小姑娘没事儿干了吗?去扫扫地。” 小护士嘟着嘴出门,凑到别护士跟前聊秦青一家人的八卦,一面说一面惋惜,一人道:“听说是个小老板呢,可有钱了。” “看气势就不差啊,身材好,多金又帅气,啧啧啧,典型的高富帅,你们瞅那女的,就是长得漂亮点儿,其他的也没见着哪儿好呀。” “不能理解男人的大脑回路是怎么构成的,条件也不差,偏偏喜欢找虐。” 几人替周家林惋惜了一番,那边第二天就转院走了。 秦母说什么也不肯再住院,说能走路了,就是好了,要在家静养,秦青不答应,非得让去做个检查,秦母瞪她:“不去!还嫌折腾地不够吗!” 眼见着俩人又要吵起来,周家林忙把秦青拉走,说:“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可以出院了,只要坚持做复健,就能恢复得跟从前一样。” 秦青不信,说:“我也去问了,他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周家林说:“他是想挣你的住院费。” 秦青顿足,骂道:“真黑心!” 于是也不再提让秦母去医院的事情了,只说在家里静养也好,不用来来回回地跑,秦母哼了一声,顾自回卧室去了。秦父紧随其后,偷偷跟她说道:“老太婆,我觉着你演戏不太成功,家林好像看破了。” 秦母略怔,问:“你觉得我哪里有破绽?” 秦父说:“装病这个事儿,演技再好,也是假的,家林是个聪明人。” 秦母往床上一坐,说:“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看破我了,还跟我一块儿装,逗我玩儿呢!老秦,我发现你这人特别没立场,人稍稍给你点甜头,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哭着喊着跟人屁股后头跑,秦青跟你一个德行。” 秦父挨着她坐下,说:“你从另一个角度看看问题,就不是这样了,这半年,家林一面工作,一面在医院里伺候你,做得可不比亲生儿子差,就算他看破了,也不能直接戳穿你吧,不然让你这老脸往哪儿搁。” 秦母咻咻地生了会儿气,说:“他小时候不听话,成天惹是生非,倒没看出来心思也这深,你说青青跟了他,要是吃亏了可怎么办,他那种人,从三教九流里混出来的,骨子里藏着坏,我看青青就是被他给拐带的。” 两人关起门来说悄悄话,周家林则拉着秦青回自己家,进门便劈头盖脸吻了一通,完了扒她的衣裳,秦青不让扒,叫他:“你干嘛呀。” 周家林喘着粗气,说:“忍半年了,一直没得着空儿。”说着三两下解了她的衬衣扣子,把外罩扯了扔掉,然后抽了皮带出来,把她的双手绑了。 周家林拖着她的腰,让她的双腿缠住她,低声说:“叫我一声。” 秦青身后抵着冰凉的墙壁,身前是火一样的他,拎着糯软的嗓子喊他:“周家林。” 周家林应道:“嗯。” 秦青又喊:“家林哥。” 周家林凑过来吻她的唇,再应:“嗯。” 事毕,周家林抱她去洗澡,秦青在氤氲的雾气中摸着周家林略瘦的脸庞,说:“辛苦你了,家林哥。” 周家林却拉着她的手往下摸,说:“还硬着呢,再来一回吧。” 秦青脸红,不肯,转身就要往外跑,他伸手拦住她,说:“没记性,你能躲到哪儿去。”说完匆忙拿浴巾把两人擦拭了一番,抱着人回了卧室,压住她又做了一次。 末了,秦青累得不行,只想睡,周家林哄她说:“你睡一会儿,我喊你。” 秦青本想跟他说说日后的打算,无奈太困了,这段时间以来,被秦母的病折腾得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这会儿再也挺不住,窝在这个宽厚的怀里就睡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秦母出院时,医生叮嘱说要定期去做复检,秦青带着去了几次后,秦母便不耐烦,嚷嚷着全好了,不再去撒钱了,秦青说得按照医嘱做,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可是个不小的隐患,两人僵持不下,秦母小发了一通脾气,秦青也气,但又不能胁迫自个儿亲妈,过了两天,只得让秦父一道配合她,秦父说:“我明儿带她去医院复检,你好好上你的班,别管了。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 “就你们俩去,我不放心,正好家林哥也休息,一块儿去,他能帮着照应着点儿。”秦青挽了袖子洗菜,“这个病得根治好了我才安心。” 秦父没吭声,悄悄地跟秦母说:“怎么着,说一个谎,就得用另外一个谎去圆,现在好了吧,姑娘天天儿让你往医院里头扔钱,心疼了吧。” 秦母瞪他:“你就幸灾乐祸吧,我没病,去什么医院。” 秦父乐了,说:“没病在医院里住半年?身上没病,脑子也有病。” 秦母大怒,抄了手边的东西就砸过来,秦父头一偏,躲了过去。 秦青听到客厅里稀里哗啦一阵响,心头突地一跳,扔下菜刀就往外跑,见地上都是玻璃碎片,再瞅秦母气咻咻地样子,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妈心里不顺,发脾气呢,你来哄哄?”秦父说着就站起来,溜进厨房里去躲着。 秦青甩了甩手上的水,问:“妈,您怎么了?” 秦母扭头瞪她,说:“怎么了,还不是你气的!” 秦青撇了撇嘴,就要缩回去,却听见秦母又说:“那个小子呢,怎么这几天不声不响的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了?” “您不是嫌弃他吗?找他做什么?”秦青略有些疑惑,心里却冒了点小亮光。 秦母哼了一声,说:“我嫌弃死他了,有用吗,你脑子进水了,舀都舀不尽,心思搁在他身上打死收不回来。” 秦青听她话说得虽然不中听,而且口气也不善,但是态度却有了缓和,她心思微动,压着喜悦蹭过来,涎着脸问道:“妈,你想要他来吗?” “不想!”秦母把她推开,“去,做饭去,昨天炒的菜淡了,记得多放点盐。” 秦青也不恋战,乖乖地起身,说:“吃咸了不好,容易血压高。” 秦母说:“吃死了才好,不然早晚也得被你们给气死。” 秦青进了厨房,见老爸搅着灶上的汤,上前轻声问道:“爸,你劝我妈了?” 秦父笑了笑,说:“做父母的永远拗不过孩子,这个道理你要记住。” 秦青嘿嘿嘿跟着傻乐,说:“嗯,记住啦。” 第二天,周家林登门,和秦青一起带秦母去医院,秦母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出来,说自己没病,大骂周家林和秦青是两个神经病,有钱没处花,还往人身上灾病,让她去医院折腾。 周家林在厅里陪秦父说话,秦青则敲门叫:“妈,你这都拖了几天了啊,医生说在家养着也行,但隔段日子就得去做复检。” “我不去,你个死丫头片子!”秦母隔着门大骂,“周家林,你这个小王八蛋,揣着明白装糊涂!” 秦青听着这话感觉奇怪,但没深想,又敲了敲门,秦母扔了个杯子砸门上,“哐”地一声,吓得外头的三人直打愣。 秦父冲秦青摆了摆手,说:“算了吧,你瞅瞅她这精神头,不用去医院了。” 秦青说:“还是去检查一下吧,没有得到医生肯定地答复,我这心老悬着。” 秦父叫她过去坐,说:“别管她了,我有话要跟你们俩说。” 秦青规规矩矩挨着周家林坐下,表情慎重,问道:“爸,什么事儿,您说。” 秦父慢悠悠地看了看他们俩,说:“你们俩在一起也有日子了,之前我也反对过,话也跟你们掰扯过,你们俩都不是小孩子,这中间的道理和冲突,我想,你们也应该都琢磨了,路走到这儿,再这么着也不是事儿,家林,你问问你舅舅什么时候有空儿,咱们两家人凑一块儿吃个饭,把你们两个人的婚事谈一谈。” 周家林郑重地说道:“叔,先前是我犯浑,事情考虑不周到,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舅舅也骂了我,说过几天来跟你们赔罪。” 秦父说:“赔罪谈不上,只要你们俩今后好好儿的过日子,我们也就放心了。” 秦青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脸腾地红了起来,问:“爸,我妈知道吗?” 秦父笑了笑,说:“这事儿我做主。” “那我妈还生气呢,都不想见家林哥。”秦青扭身搀上周家林的胳膊,闷声道。 “傻。”秦父笑她,然后招呼周家林去书房下棋,同时吩咐秦青道,“去买点菜,中午炒几个菜,我跟家林喝上几盅。” 秦青不懂秦父说她傻的意思,拿眼去瞧周家林,见他神色平静,迎上她的目光时,凑过来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悄声道:“成了。” 秦青吓得搡他一把,说:“快去下棋吧,中午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你做得都好吃。”周家林趁机又揽了一把她的腰,然后进了书房。 秦母这边一松口,周秦两人的婚事便被提上了日程,周家林的舅舅携着舅妈赶过来,请秦家二老吃饭赔罪,说是周家林做事不地道,闹得人心里不痛快,又说这孩子可怜,父母去的早,自己一个人奋斗下这份家业,人品没得说,以后绝对不会亏待了秦青。 周家林说:“我会一直对青青好的。” 秦母笑得勉强,说:“话说到这儿了,那就定个日子吧,我这闺女傻,我这当妈的可不傻,好听的话人人都会说,但能不能做到,那就要看实际动作了。” 舅舅听了这话,说:“亲家母这话说得对,我早前也这么教育孩子,做不到的事情别瞎承诺,既然承诺了,就要做到,所以你们放心,家林说了这样的话,我们都是见证人,要是他日后犯浑,伤了小秦的心,头一个不让他的,肯定是我。” 秦父端了酒杯跟舅舅碰杯,说:“您是个明事理的人,教出的孩子也错不了,家林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跟青青在一起,我们也放心。” 舅妈笑呵呵地附和,跟秦母搭话,使劲儿夸了家林一通,两家人一面吃饭一面聊天,结束时敲定了结婚的日子,农历八月二十。 秦青楞楞怔怔地跟着吃罢了饭,散席的时候悄声跟周家林说:“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呢?” 周家林说:“下午就去领证儿。” 秦青“啊”了一声,说:“不是说八月二十吗?” “那个是办婚礼的日子,在那之前,得先领了本儿。”周家林搂着她,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说:“你想要一个什么样儿的婚礼,嗯?” 秦青仔细想了想,说:“普通的就行,亲戚朋友一块儿吃个饭,简单地办个仪式,不要太夸张。” 下午,周家林带秦青去领了结婚证,回来时听见两边家长在商量婚礼上的细节,秦母给了秦青几个电话,说:“这几家影楼我都约好了,去看看婚纱摄影效果,先把照片拍了。” “我不想拍那个,化妆化的好浓,拍出来都不是本人的样子了,多丑啊。”秦青推拒着不要,“简简单单地就行了,别弄那么隆重吧。” “那怎么行!”秦母瞪她一眼,说,“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必须要隆重。” 秦青被迫无奈,只得跟周家林按照秦母约好的时间,挨家去考察,最后定了一家比较满意的,挑了个周六去拍了一天,整个人累得都虚脱了,第二天瘫在床上起不来。 婚礼没用两个人操心,从头到尾都是长辈在张罗,写请柬的时候,周家林和秦青看着几摞请柬面面相觑,均感压力十足,秦青苦着脸问:“要请这么多人来吗?” “当然要,我觉得还没请完呢,这些人的孩子结婚,我都随过礼,这回总算收回来了。”秦母拿了笔给他们,“快写,明儿就发出去了,今天写完。” 秦青写了几张就懒得动了,全部推给周家林,自己则挨着秦母揉搓,问她:“妈,你给我准备嫁妆了吗?” “你还要嫁妆?”秦母戳她的脑门,说,“我养你花了多少钱啊,没得着好不说,现在嫁出去了,还跟我要嫁妆,白眼狼。” 秦青抱住她的胳傻呵呵地笑,秦母叹了口气,说:“你们俩可得好好过日子,家林,你必须要对青青好,她要是受了一点儿委屈,我绝对不饶你。” 周家林点头应是,秦青笑得双眼眯成弯月,说:“我们一定幸福一辈子。” 秦青撇了撇嘴,没说话,晚上却把她拉进卧室,给了她两个大信封,说:“这一个是我和你爸给你准备的私房钱,这一个,是你这几年的工资,现在都给你,你揣好了,别让家林知道。” 秦青惦着两个沉沉的信封,心里酸酸的,说:“谢谢老妈,你对我真好。” “对你好你还把我给气成那样。”秦母哼了一声,说,“有句丑话咱可说在前头,这人是你自己选的,路也是你自己走的,你们俩之间的差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融合好的,日后肯定会有矛盾,有冲突,会吵架,但不论怎么样,都不能藏着掖着,有问题就摊开了说明白,找法子解决,别积累,知道吗?” “知道。”秦青把信封搁到秦母手上,说,“这个您拿着吧,我不缺钱,他把存折给我了,里头有不少呢。” 秦母说:“那这个我给你存着,以后脑袋机灵点儿,他做老板的,有钱有长相,多少小姑娘盯着呢,你别被人挖了墙角都还不知道。” 秦青不乐意听这些,说:“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我懂怎么处理,您就别操心啦。” 随后,她换了个方式问周家林,说,外头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喜欢你? 周家林摇头道:“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就是不知道啊。”周家林把她搂进怀里亲。 秦青用手盖住他的嘴,说:“要是有女人跟我来抢你怎么办?” 周家林啃她手指头,说:“媳妇儿就你一个,谁来跟你抢,我就踹谁。” 秦青被他弄得痒,咯咯笑着躲,却被人压到床上欺负了一通。 周家林咬着人的耳朵说:“生个孩子吧,我连名字都想好了。” “啊,叫什么?” “周羽。”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女孩儿。” “要是生了个男孩儿呢?” “那就再生一个。” “我又不是猪。” “嗯,生一个太孤单,生两个吧,另一个叫周恬。” “都是女孩儿?” “嗯,姐姐和妹妹,两个女孩儿,都像你。” 秦青待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他堵住嘴,心里甜如蜜糖,她和他是平淡的人生平淡的婚姻,却是甜蜜的日子甜蜜的人,如果再添上两个宝贝,那就更圆满了。她紧紧地拥住周家林坚实的臂膀,把脑袋窝进他颈侧,轻声说:“周家林,我爱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秦青生周羽的时候,正值隆冬,天气冷得刺骨,周家林怕她出意外,早早地把人送到医院待产,每天三点一线地跑,秦青生得那天,疼了一上午,周家林在旁边听得难受,说生完这个不生了,真是要人命。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 小姑娘出来时滑腻腻的,哭声响亮,医生让周家林剪脐带,他握着剪子抖了两抖,才干脆地剪下去,完了给婴儿洗了澡,送去育婴室。 秦青精神不济,生完就昏睡过去,周家林握着她的手守在床前,直直地盯着她的脸瞧,直到秦母喊他才缓过神来。 秦母说去瞧瞧孩子吧,他木讷地应声,起身出去,秦母见他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悄悄跟秦父说:“我怎么瞅着家林不太高兴呢,是不是嫌弃青青生了个女儿?我听说有些地方的人重男轻女,家林在他舅舅那边生活了那么些年,可别是受了什么不良风气的影响。” 秦父说:“你打哪儿看出他不高兴了?生男生女不都一样吗?女儿更好,贴心。” 秦母白他一眼,说:“我这不是担心么,又没说他真的是这样,你跟这儿守着,我去看看。”说着也出去了,到育婴室那边转了一圈回来,急急地把秦父拉到一旁,悄声道:“我看见他跟育婴室外头抹眼泪呢!” 秦父纳罕,说:“这是怎么了?” 秦母忧心忡忡地看了眼秦青,说:“我哪里知道他怎么了,别真是嫌弃青青生了个丫头。” 秦父说:“那不能,你别乱猜,炖好的鸡汤呢?快去热一热,等会儿姑娘醒了喝。” 秦母自行去热鸡汤,中间不放心,又去育婴室那里瞅了瞅,发现人还在那儿站着,笔直笔直的,她心里直犯嘀咕,回去见着醒来的秦青,又撑起笑脸,说:“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可喜人了。” 秦青的月子坐得苦不堪言,秦母全程伺候着,除却各种各样的营养汤饭吃着,还不让洗澡,说是怕落下病,秦青感觉自己要臭了,趁秦母去买菜的空挡,奔去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不想周家林却在这会儿回来了。 周家林刚逗弄完闺女,抬头见着只裹了块浴巾的媳妇儿,不由得心神一荡,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秦青被他看得一阵心慌,问他:“回来这么早?” “嗯。”周家林应声,过来把她捞进怀里抱住,哑声问:“什么时候可以?” 秦青有点喘不过气,小声道:“说是得三个月。” 周家林抓住她的手往下摸,直摸到那处,说:“硬不硬?” 秦青往回缩手,说:“妈快回来了。” 周家林搂着人不放,脸上亲了个遍,手也不安分,撩拔的秦青软塌塌地靠着他,柔声说:“晚上我帮你弄出来。” 周家林见她眉眼含羞,面色红润,心头突地冒火,一把将人抱起来进了主卧,粗声道:“忍不到晚上了。”说着解了腰带,拉过她的手探进去。秦青的手凉,碰到那处火热时激得他一声闷哼,捏着她腕子的力度不由得加大。 &nsp; 秦母回来时,正瞧见两人从主卧出来,秦青脸上带了股子别样的红,她瞅着心里咯噔一下,趁着周家林去哄周羽,把秦青拉进厨房,轻声问她:“你们俩刚才干什么了?” 秦青脸更红,说:“什么都没干啊,我实在忍不了了,洗了个澡。” 秦母戳她的脑门,说:“你就任他胡来吧,女人做月子这段时间,身体最娇嫩最脆弱,千万不要做,之前白嘱咐你了!你这丫头就是不长脑子,这时候能由着他胡来吗!家林也不知道个轻重,真是。” 秦青尴尬不已,不禁气道:“妈,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怎么这样啊,多难为情!”顿了顿又说,“你不许去说他!”完了扭身跑了出去。 秦母也气得不轻,自言自语道:“这种事儿我能去跟他说吗,怎么养了这么个傻子,哎,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 从厨房出来,见周家林抱着周羽顶脑门玩,小娃娃软塌塌被他托在手臂上,手脚并用的踢腾,颇有架势,逗引得周家林不住地亲她稚嫩的脸蛋,小声叫她:“我的小公主。” 秦青原本气鼓鼓的,这会儿见了父女两人,心里一暖,渐渐消了气,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周家林宠女儿,特别宠,从外面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抱女儿,嘀嘀咕咕跟她说上半天的话。而且只要他在家,女儿的大事小事都要经过他的手。 周羽很爱哭,被陌生人抱要哭,睡觉要哭,醒了要哭,但凡有点不如意就哭得惊天动地,非得抱着来回溜达才高兴,秦青哄了几次,只觉头疼,周家林把女儿抱在怀里,在屋子里来回走,尤其是睡觉,要走上百十个来回才睡着,周而复始,周羽便养成了个坏习惯,必须要趴在爸爸的肩头才会睡觉,否则就是一阵耗心耗力的哭闹。 因此,每到周家林出差,便是秦青最艰难的时候,当她花费大力气让孩子适应了没有爸爸哄着睡的日子,他便又回来扰乱了她的苦心,如此反反复复中,周羽也慢慢地长大了。 周羽三岁时去幼儿园,知道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心里害怕,早上在家里哭,不去,要爸爸,周家林说不想去就不去了,把女儿搂怀里哄。 小姑娘抱着爸爸的脖子哭得惨兮兮的,一刻也不许他离开。周家林被她哭得心疼,便在家陪了女儿一天。 第二天,秦青边收拾东西边对周家林说:“你不能这么惯着她,这个年纪该去幼儿园了,不然成天在家里,接触的只有你和我,世界太小了,对她不利。何况我这又怀了一个,白天要工作,也没太大精力带着她。” 周家林想了想,说:“那你去送吧,我怕她一哭就心软。” 秦青去抱周羽,小姑娘知道妈妈还是要送她去幼儿园,瞬间就抹起泪来,找爸爸,奶声奶气地求:“爸爸,不要去幼儿园。” 周家林心疼,搂着女儿哄,秦青冲他使眼色,他视而不见,继续跟小姑娘上演苦情大戏,迫得秦青无法,只得拽着他进了卧室,然后一把锁锁了,说:“你在里头反省反省,我送她走。” 周羽瞧见这个架势,哭得更厉害,扯着嗓子喊:“爸爸啊!救命啊!” 周家林听见女儿哭成这样,在里面把门拍得啪啪响:“秦青,你把门打开,她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秦青不顾两人的央求,狠了狠心,抱起女儿出了门,一路奔到幼儿园。 周羽哭得打嗝,紧紧抓着秦青的衣领,问:“妈妈,我,我能不,上幼儿,园,吗?” 秦青柔声安慰她:“幼儿园很好的呀,有很多小朋友一起吃饭一起玩,你为什么不要来呢?” 周羽把小脑袋搭在秦青肩膀上,抽抽搭搭道:“这里没有爸爸,呜呜呜。妈妈你也不陪我吗?” 秦青被她哭得也有些心软,忙稳定情绪,说:“爸爸妈妈都要忙工作赚钱给你花,不能总陪着你,不然你就不能买漂亮的衣服和玩具了,你乖乖地和别的小朋友玩,妈妈晚上第一个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周羽想说不好,但想到爸爸不在这里,她说多少个不好妈妈都不在意,于是拎着湿漉漉的眼睛盯紧秦青,说:“你不许骗我。”说完撇了撇嘴,又哭,“我要爸爸,呜呜呜。” 秦青终于把周羽留在幼儿园,出来时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因着周家林宠女儿宠得没边儿,她不得不担起严母的职责来,虽然每每都满脸严肃,心里却一样疼。 赶到家给周家林开了门,见他坐在床边,胳膊肘撑在腿上,眼睛通红。秦青推他,安慰道:“头一天都是这样的,等她和小朋友们熟悉了,能玩到一起了,就好了。” 周家林轻声应:“嗯。” 秦青自去换了衣服要上班,回头见周家林还坐着,不由得说:“周家林,你不能这么没底线没原则地宠孩子,爱过了头就是害她。” 周家林说:“她不乐意说去,你没见着她哭得那么厉害,我最受不得她哭。” 秦青说:“我见着她哭了,这是她最拿手的能耐了。她就是摸透了你这个弱点,所以事事都拿哭来要挟,我跟你说啊周家林,女儿不能养得太娇气了,还得有一定的独立性,你能陪她一辈子吗?” 周家林抹了一把脸,跟着秦青一道出门,先是把她送到学校,自己又绕去幼儿园看女儿,怕女儿看到他会黏着不放,只得偷偷在窗外瞅了几眼,小姑娘脸上仍然挂着泪,一个人在座位上发呆,他想冲进去把孩子抱走,想了想,还是转身走了,边走边觉得鼻子发酸,待到了公司,眼圈还红着,老夏进来汇报工作时见着他这个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周羽今天上幼儿园。”周家林叹气,“哭,不乐意去。” “我儿子第一天去幼儿园也哭,你们家这位小公主啊,估计得哭上个三两天才能适应吧。”老夏笑着说,“你得狠点儿心,放手让她去,这是为她好。” “嗯,这不放手了么,就是舍不得,心里老揪着,一没事儿了,就想她在哭。”周家林合上文件,说,“不行,我得再去看看,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吧。”说着拿了衣裳走了。 老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这么溺爱可不行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周羽适应了幼儿园的生活后,周家林开始感到莫名的空落,尤其是女儿晚上放学回来,奶声奶气地描述白天的趣事,还不停地表演节目给他看,高兴地咯咯直乐,他把娇娇软软的女儿抱在怀里,柔声细语地问:“幼儿园好吗?” “好!”周羽大声答道。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 “比家里还好?”周家林语气含酸,追问道。 周羽搂着爸爸的脖子,将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耳边来回蹭,娇声道:“家好。” 周家林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问:“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幼儿园没有爸爸呀!”周羽摆弄着手指头,脆生生地回答。 周家林听了,忍不住哈哈笑出声,照着周羽的脸蛋咗了一口:“好闺女!” 周羽在他怀里仰头看他,说:“爸爸,我睁不开眼啦!”说着,脑袋往周家林肩膀上一耷,闭上眼睛,“爸爸,你唱歌给我听好吗?” “爸爸不太会唱啊,叫妈妈来好不好?”周家林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柔声问道。 “不好不好,我想听你唱摇篮曲,妈妈唱过的。”周羽要求道。 周家林仔细想了想,说:“爸爸唱那个不好听?听别的行不行?” “不行不行,就要听那个。”周羽不肯依,声音里带了哭腔,非要听摇篮曲,周家林只得张口乱唱一气,句句不在调上,周羽却听得高兴,不时地跟着哼上一句,不知不觉便伴着歌声进入梦乡,周家林又抱了一会儿,才把人送房间去,然后回了主卧,钻进被窝搂着秦青乐滋滋地说:“闺女说幼儿园没有我,不如家里好。” 秦青孕期嗜睡,这会儿正睡得香甜,哪里听得清他在说什么,只含糊地嘀咕了一声:“嗯。” 周家林摸着她的肚子,轻声说:“再生一个小闺女儿。” 秦青这次显怀早,才四个月,肚子就挺得老大。徐欢问她:“这怀得是双胞胎吧?” “不是,做b超的时候看了,就一个。”秦青挺了挺腰,往腰后垫了个靠枕。 “那估计是个大胖小子,我听我婆婆说,肚子尖,怀得就是男孩儿,我瞅着你这肚子挺尖溜的。” “嘘,你别说是男孩儿,他不乐意听。”秦青压住徐欢的手,示意她放低声音,右手则指了指和周羽做游戏的周家林。 徐欢差异,偷偷地瞄了一眼那边玩得欢脱的父女俩,小声说:“哎,说起你们这位吧,从前老觉着他凶,那么大块头,往那一站,也不爱笑,让人看了心里虚得慌,怎么现在做了爸爸,就变成这样了?整个一孩子奴,不过他挺疼周羽的哈。” “那哪里是疼,是宠得不像话,跟他说了多少回,不要宠不要宠,不听,孩子一哭,一撒娇,什么底线和原则都没有了,要什么给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愁死我了。而且我在这个家,快被他们俩孤立了,他们是一伙儿的,就我一人最坏。”秦青说着说着就气上了,冲着玩水的周羽喊了一嗓子,“周羽,不能玩水了!太凉了,玩多了拉肚子!” 周羽撅着嘴不乐意,说:“爸爸在陪我玩,妈妈你不要管啦!” 秦青又叫周家林:“那水多凉啊,能别玩了吗?” 周家林头也不回地说:“没事儿,我接的温水。” 瞅着秦青就要起身,徐欢忙拉住她,说:“哎呀,你操心太多了哈,她爸看着呢,又不会有危险,话说回来,他宠孩子也是好事,证明他把心搁家里头了,没叫外头的花花草草给勾走,等你这个再生出来,兴许就不惯着周羽了呢。” 秦青叹气,说:“难,你是没瞅见过,我冲周羽瞪个眼,都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这再来一个,到时候三个人联手欺负我,这日子都不能想象。” 徐欢忍不住笑,说:“人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还不信,今儿算是见识到了,你都胡思乱想什么哪,服了你了。” 过后,徐欢坐了一会儿走了,秦青却觉得这事很严重,于是跟周家林又强调了几次,那人嘴里应了,行动上依然故我,秦青气得要命,晚上睡觉不许他睡身边,推着他往外赶,说:“咱们俩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法子我赞成,但凡事不能过头,一些原则性的事情,不能因为她撒娇就放宽要求,或者干脆就不遵守了,现在我们可以依着她,可是日后呢,别人能因为她掉眼泪就由着她吗?你去,把这件事想明白了再回来睡。” 周家林撑着门框,任她推,待她推不动停下喘粗气时,他才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说:“养闺女就得宠,不要不出格,怎么都行。” 秦青被他抱得动弹不得,怒气咻咻咻地窜了上来:“女孩子养得骄纵跋扈,不招人待见,容易被孤立。” 周家林抓着她的手腕,说:“你放心,她不会变成你说的那种人。” “我一点都不放心!”秦青气得捶他。 周家林把人禁锢到怀里抱到床上,拍了拍她的背:“睡吧,嗯?” 秦青不理他,跟他呕了会儿气,渐渐地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周家林支着胳膊看着她睡熟,把她散到脸侧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唇,柔声说:“女孩儿得宠着养,日后不受欺负。” 在周羽的教育上,秦青挑茬跟周家林吵了几次,对方都不接茬,任她发脾气,完了也没什么改观,只说叫她放心,她没辙,去请教秦父,老头儿听完后,觉着问题不严重,说她小题大做,秦青不依不挠,非得让老爸去跟周家林谈一谈,说别把孩子给惯出坏习惯来,秦父应了,抽了个空儿和周家林聊了会儿天,问起这个事情时,周家林说:“小孩子管得太规矩了不好,爸,我心里有谱。” 秦父也不想过多掺和周家林教女的事情,各人自有各人的教法,只嘱咐了一句:“有什么想法,跟秦青说明白了,俩人过日子,不怕穷,不怕富,就怕想法岔路。” 周家林点头应是,回头跟秦青说了自己的想法,秦青仍是不赞成他,说他那不是放养法,是变相地宠溺,周羽本就娇,现在更娇气了。两人就这个问题争执了许久,有次秦青的说话声音大了点,周羽听见了,蹬蹬蹬地跑过来,张开双臂护在周家林身前,娇声道:“妈妈,你别欺负爸爸!” 秦青哭笑不得,说:“我欺负过他吗?” 周羽眨了眨眼,忽地扑上来抱住秦青的大腿,脆生生地喊她,秦青和周家林对视两眼,岔开话题不再继续了。 秦青拖着周羽去沙发上坐下,说:“你下来,我驮着你累得慌。” 周羽撒开手,蹲在秦青腿边,盯着她的肚子瞅了半天,问:“妈妈,你能给我生个小老虎吗?” 秦青愣了愣,说:“小老虎?” “嗯,就是,就是那个长得像猫咪的小老虎。”周羽非常认真地给秦青描述她所知道的老虎,末了,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肚子央求道,“我特别特别想要个小老虎,妈妈你给我生一个好不好?” 秦青顿觉头疼,说:“只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没有小老虎,你不喜欢小弟弟和小妹妹吗?” “不喜欢!”周羽摇头,“我就想要小老虎。” 秦青搂过女儿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咱们家太小了,放不下小老虎,而且你喂小老虎吃什么呢?” 周羽想了想,说:“那让爸爸买个大房子,然后我种草给它吃。” 秦青耐心地诱导她:“闺女,老虎吃肉不吃草,你把它养在家里,万一哪个小朋友来家里玩,被咬伤了怎么办?” 周羽仰头问道:“那你可以给我生个小骆驼吗?” 秦青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只有弟弟或者妹妹,别的什么都不能生。” “哦。”周羽失望地爬下妈妈的腿,跑厨房找爸爸去了,不多时,就听见周家林在教她择菜,小姑娘很是听话,择完了菜又洗了,做完后,美滋滋地跟爸爸提要求,“爸爸,你能让妈妈给我生一个小老虎吗?” 周家林一边切菜一边给女儿上生理课,说小老虎只能是动物园里的虎妈妈才能生,周羽歪着头,表示不理解,一心就惦记着要养只小老虎,直到弟弟周洲出生,她才消停下来。 周洲生在半夜,没让秦青受罪,很顺利地就出来了,比生周羽的时候痛快多了,而且小娃娃也不爱哭,睡醒了就吃,吃完了就睡,因着孩子比较省心,秦青恢复得也快,唯一闹心的是周羽,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跑过来看弟弟,一会儿叫妈妈,弟弟尿啦,两会儿叫妈妈,弟弟怎么不哭。 这天,周羽又在里头大叫:“妈妈,弟弟在吃脚丫!” 秦青正在洗衣裳,闻言回道:“你帮他拿出来。” “我才不要,脏死了,他吃脚丫。” 秦青甩了甩手上的水,进来把周洲的脚丫拿下来,说:“他又没走过路,怎么脏了。” “就是脏,弟弟好脏,竟然吃脚丫,啊哟。”周羽嫌弃地站远了。 秦青笑了笑,说:“这有什么,你小时候还吃过虫子呢。” 周羽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真的。”秦青浑不在意,弯腰给儿子换了纸尿裤,忽听得周羽“哇”地一声哭起来,她忙回头看她,问,“怎么了?” 周羽不吭声,只是哭,任秦青怎么哄都止不住,秦青没辙,说:“你到底怎么了?妈妈可不管你了啊,你在这儿哭吧,我得去洗衣裳了。”说罢挽了袖子去了洗衣房。 秦母一进门就瞅见周羽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儿,穿了件公主裙,光着脚丫子,两条小细腿软软地垂着,她把东西搁到一旁,心疼地问道:“乖宝,哭什么呢?” 周羽拎着泪汪汪的眼睛看了看秦母,小嘴撇了两撇,说:“姥姥,妈妈说我小时候吃虫子,我没吃过,呜呜呜。” 秦母把人抱到怀里哄:“你妈妈逗你玩呢,乖宝不哭了啊。” 秦青正拿了奶瓶去洗,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原来是为这个哭,她正色道:“我可没逗她,不信问你爸爸去。” 周羽从姥姥的怀里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问道:“爸爸也知道。” “嗯。”秦青应声。 周羽抽嗒两下,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妈妈看,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花,见妈妈的神色严肃,根本不似逗她玩,她撇着嘴,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边哭边叫:“我没有,我没有吃过虫子。” 秦母心疼不已,怨秦青:“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看她哭成这样,乖宝不哭了啊,都怪你爸爸,没看好我们乖宝。” 屋里的周洲听到姐姐的哭声,也跟着啊啊叫,秦青进去把他抱出来,说:“我就那么顺嘴一说,她就哭开了,哄也哄不好。” 秦母拿了小手绢给周羽擦眼泪,边哄边埋怨周家林,秦青轻轻地拍着儿子的背,说:“周羽这性子随谁呢?这么爱哭。” “还不是随你么!” 秦青说:“性子娇,还不许旁人说,被她爸爸惯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周家林晚上回家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平时他刚开门,等在门口处的周羽就大叫着扑过来了,今儿却半点动静没有。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他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喊道:“小羽毛!” 没人应声,他想这大概是去姥姥家了,结果进了客厅,就见女儿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一脸幽怨地瞧着他,一双大眼睛似是哭过了,有些红肿。 “闺女,来,亲爸爸一口。”周家林挨着周羽坐下,指了指自己的脸。 周羽不理他,小脑袋一扭,看也不看他。 周家林纳罕,又觉好笑,就去拉周羽的胳膊,问:“闺女,怎么不理爸爸了?” 周羽把胳膊抽回来捂在怀里,轻哼了一声,不让周家林碰。 周家林柔声细语地叫她:“小羽毛。” 秦青端了盘菜从厨房出来,见周家林挽了衬衣袖子,一手撑膝,一手去逗引周羽说话,周羽嘟着嘴,腮帮子鼓得老高,她招呼两人道:“都去洗手,吃饭了。” 周家林拉了拉女儿的胳膊,说:“走,爸爸给你洗手去。” 周羽还是不肯让他碰,父女两人拉扯了一番,周家林笑着问道:“谁惹小羽毛生气啦,嗯?” 小姑娘嘟着嘴,拎着泪汪汪的眼睛问周家林:“爸爸,我小时候是不是吃过虫子?” 周家林笑容一僵,问:“谁说的?” 周羽瞅见爸爸这副神色,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嘴角撇了撇,又哭起来:“你怎么不好好看着我呀,为什么让我吃虫子呀,呜呜呜,多恶心呀!” 周家林忙抱起女儿来,哄道:“对不起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 周羽越哭越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掉,周家林心疼不已,却又不晓得怎么劝,只是一味的哄,周羽哭累了,抽抽搭搭地说:“我很受伤。” 秦青正在一旁摆碗筷,听到周羽这么说,登时忍不住笑,说:“行了啊,你爸爸也不是故意让你吃虫子的,别哭了,再哭的话,眼睛肿了就不漂亮了。” 周羽又抽噎了一会儿,慢慢止了泪,乖乖地跟着周家林去洗手,完了吃饭,吃着吃着又掉眼睛,周家林内疚,将女儿抱到怀里,柔声安慰,躺在婴儿车里的周洲迎合着姐姐,咯咯咯直乐,秦青把儿子抱起来,对周羽说:“看,弟弟在笑话你呢,都做姐姐了,还哭鼻子,羞不羞呀。” 周羽哭着说:“弟弟天天都笑,尿裤子还笑呢,他才羞,妈妈,弟弟是不是傻子呀?” 周家林拿纸巾给女儿擦眼泪,说:“怎么能这样说弟弟呢,以后可不许这么说,弟弟爱笑,是很好的事情。” 周羽“嗯”了一声,问:“我小时候也跟他一样吗?” 秦青趁机揭女儿的老底,说:“你呀,天天哭,和现在一样,是个泪包,好多叔叔阿姨都不喜欢抱你。” 周羽闻言,大感震惊,眼里又蓄了一汪泪水,仰头看爸爸,问:“是吗?” 周家林在秦青地迫视下,只得艰难地点点头,怕伤到女儿的心,又弥补道:“但是我们小羽毛很懂礼貌,而且活泼可爱,还会唱歌跳舞。” 周羽不吭声,默默地从周家林怀里爬下去,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筷子默默地吃饭。 周家林不忍心,欲要抚慰她,却被秦青的眼色制止,心里喟叹一声,悄悄地照顾周羽吃饭,一顿饭吃得颇为不适。 吃虫子事件后,周羽很是消沉了一阵子,周家林非常担忧,跟秦青说:“这不会落下心病了吧?” 秦青瞪他:“小小的年纪,哪儿那么多病。”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了,秦青也有点小担忧,常带她去楼下跟其他小朋友玩,周羽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活泼。有天,秦青带着一双儿女晒完太阳上楼,电梯门即将关闭后,突地闯进一个女人来,按了2楼,周羽瞅了一眼数字键,又瞅了一眼立在前面的女人,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2楼你还坐电梯呀!” 女人没吭声,电梯里的余众闻言均忍不住笑了,秦青忙扯了扯周羽的衣领,小声说:“你咋管那么多。” 周羽扬声道:“我每次都跟爸爸爬楼梯的,爸爸说爬楼梯锻炼身体。” “嗯,你能耐。”秦青揉了揉她的脑袋,“跟我坐电梯,委屈你了。” 待那人在2楼下去后,一老太太对秦青说:“你们这位小姑娘挺厉害的。” 周羽娇声道:“奶奶,我不厉害,我爸爸才厉害呢。” 秦青忍不住又要去扯她,电梯门却在这时开了,人们陆续下电梯,老太太弯腰提菜篮子:“哎呦,等等我,我也下去。” 周羽见电梯门就要关上了,一个箭步冲过去,用自己的小身板挡住门,两道门在触到她的身体时,撞得她一个踉跄,继而往两边缩回去,周羽大声叫道:“奶奶你快走,我帮你挡着门!” 秦青吓得面色发白,阻止都来不及了,失声叫她:“周羽!” “哎哟,这么着太危险了!”老太太按住开门键,说:“快到妈妈身边去,以后可不许这么冒冒失失的啊。” 周羽嘟了嘟嘴,退回电梯里站好,说:“奶奶,要不我帮您提吧,那个好重的呢。” 老太太向她挥了挥手,说:“谢谢你啦小姑娘,我提得动,再见啊。” 周羽乐呵呵地跟老太太说再见,完了开始哼歌,秦青喊她:“周羽。” “啊?妈妈你喊我干什么啊?”周羽在原地跳了几跳,嘴里仍在哼着歌儿。 秦青柔声问:“电梯门撞疼你了吗?” 周羽抡了几下胳膊,说:“一点都不疼的。” 秦青笑了笑,说:“小羽毛真是好孩子,不过下次不能这么做了,万一电梯门夹到你怎么办?” 周羽满口答应,待到自己楼层时,转身帮着秦青推婴儿车,边推边逗弄周洲:“弟弟,弟弟。妈妈,弟弟为什么老是躺着呢,他好懒呀。” 秦青掏出钥匙开门,说:“弟弟还小呢,再过半年,他就能走路了。” 周羽摸了摸周洲的脸,说:“弟弟快点长大呀,我带你去玩儿。” 晚上睡觉时,秦青把周羽帮老奶奶的事情跟周家林说了,末了很是欣慰,说:“现在越来越懂礼貌了,看到别人夸赞她,我心里可高兴了。” 周家林搂着她亲了亲,说:“嗯,我闺女差不了。” 秦青抓了他一把,说:“德行。哎,之前吧,老怕把她养得娇了,不知道顾及旁人,这回心里算是有了点小谱了。” 周家林翻身压住她,沉声道:“有我教着,你别操心了,养养神,咱们再生一个小闺女。” 秦青推他:“这俩就够折磨人了,还要一个,我疯了吗我。”怎奈那人身形似山,压着她令她动弹不得,话还没说完,便被堵住了嘴,最终缴械投降,被他化成了一滩水。 周末,周家林带周羽去超市买日常用品,等公交车的时候,周羽围着站牌走了两圈,问道:“爸爸,为什么车还不来,我们去那边坐车行不行,那边有好多大车。” 周家林低头看时间,说:“不行,只有在这边坐车才能到超市,那边就是反方向了。” “我们为什么不开车呢?”周羽又问。 “因为坐公交车环保,我们要保护环境,能少开车就少开。”周家林将购物袋叠起来揣进口袋。 “哦,那你把咱们家的车卖了吧,能卖好多好多钱。”周羽张开双臂比划了一圈,然后自己乐得咯咯的。 周家林一把将周羽抱起来,说:“卖了好多钱之后,干什么呀?” 周羽想了想,说:“给姥姥和姥爷。” 周家林亲了亲女儿的脸蛋,夸道:“好闺女!” 周羽搂紧爸爸的脖子,心里仍然惦记着卖车的事情,后来还特意打电话跟秦母汇报,说想把家里的车卖了,把钱给姥姥去旅游,秦母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她孝顺,周羽听了也美滋滋的,于是催了周家林卖车,催了好一阵子,周家林也想换辆车,就带着女儿一道,把旧车卖了,周羽又催着他把卖车的钱给秦母,周家林掏了张卡出来,说,都在这里头了,你拿给姥姥去。 周羽非常高兴,跟周洲炫耀,说给姥姥赚了好多钱,周洲不懂姐姐在说什么,却很卖力的捧场,啊啊啊直喊,周羽也跟他对喊,姐弟两人卯足了劲儿,喊得秦青拎着铲子跑出来:“你们俩,发什么疯!” 周羽噌地跳起来跑了,周洲支愣着手臂找姐姐,口水浸湿了前襟,秦青拿手绢替儿子擦干净,说:“眼馋人家会跑了吧,你呀,快点长大。” 周洲使劲儿蹬腿,附和似的叫了两声,秦青把他抱起来亲了两口,听见门响,周洲飞快地扭过头去,见到周家林,两条小腿踢腾地更欢实,秦青有点抱不住他:“你快点来,这小家伙太沉了,我胳膊都酸了。” 周家林把包挂到衣架上,衣裳也没脱,直接过来抱住儿子,上下抛了两回,周洲兴奋地直乐,周羽听到爸爸的声音,从房间里跑出来抱住他的腿,叫:“爸爸,我也要玩!” 周家林有早上跑步的习惯,后来周羽大了些,便带上她,这会儿周洲也会跑了,又带上儿子,周羽却不大跟他出来了,她要花时间给自己配衣服,然后一件一件地穿上照镜子。 周洲跟着老爸围着小区跑一圈,然后去逛个早市,再回家吃饭,这天在逛早市的时候,周洲看中一个小木雕,想买,问爸爸要钱,周家林一摸口袋,说:“儿子,爸爸只有十块钱,不够。” 周洲说:“俩老爷们出门,就带十块钱啊,真丢人。” 周家林搂过他的脑袋,说:“你妈妈就给了十块钱。” 周洲不甘心地看了眼自己相中的东西,说:“算了,不买了。”说罢背着手往前走了,走了几步,见周家林没动,催他道:“爸爸,走啦,回家啦,我饿啦。” 周家林小声对摊主叮嘱:“老板,给我留着啊,明天早上过来买。” 周洲前头走得飞快,待周家林追上他时,已经到了电梯口,回家吃过早饭后,秦青给姐弟两个收拾了书包,由周家林挨个送到学校去,晚上回来时,周家林听见屋里咚咚咚一阵响,问:“这是干什么哪?” “弟弟在玩木头。”周羽向爸爸告状道。 周家林扒开周洲的门,问:“儿子,你在敲什么东西?” 周洲头也不抬,闷声答:“我在弄木雕,爸爸你别吵我。” “好,我不吵你。”周家林脱了衣裳,往沙发上一坐,心里乐了,明儿去早市得跟那老板说一声,东西别留着了,卖了吧,他儿子自己动手做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随着年龄的增长,周羽也越来越省心,秦青总算放下了一半的心,但仍然不时地叮嘱周家林,叫他宠溺要适当。4六;&80;&105;&110;&101;&110;&98;&97;≈4六 有天,秦青听见周家林问闺女:“你说是爸爸好还是妈妈好?” 周羽窝在他怀里看画册,头也不抬地回答:“爸爸好。” “为什么爸爸好?”周家林笑着问。 “爸爸就是好,爸爸最好了。”周羽继续看画册,语气有些嗔怪,“爸爸你不要吵我,我要看故事~” 周家林满口应着好,一手搂了闺女,一手翻开自己要看的书,两人默默地用起功来,秦青无奈地摇头,去厨房蒸了白薯,早上逛早市的时候,周羽嚷着要吃,她便买了回来,在晚饭前蒸几块,权当餐前小点心。 白薯蒸熟后,她喊三个人来吃,周洲对这个不感兴趣,吃了一小块就去玩了,周羽却不停嘴的吃了两块,周家林怕她吃多了积食,于是凑过来对她说:“给爸爸吃一口你这个白薯行不行?” 周羽把白薯举到爸爸嘴边,说:“你咬吧。” “那你把眼睛闭上。” 周羽听话地闭上眼睛,问:“为什么要闭眼睛呀?” 周家林没说话,张嘴咬下一口来。 周羽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问:“爸爸,好了吗?” 周家林嚼了几下咽了,说:“好了。” 周羽乐滋滋地睁开眼,满足地冲爸爸笑了笑,目光转到手上时,突地顿住了,手里的白薯只剩一丁丁,她愣愣地看了看白薯,又看了看周家林,反应了半天,“哇”地一声哭出来:“你都给吃没了,呜呜呜!” 周洲听见姐姐哭,拎着玩具车跑过来,扬声问:“为啥哭?” 周羽泪眼婆娑地瞅了瞅弟弟,说:“爸爸一口就把我的白薯吃没了!” 周洲听了,转身去厨房捏了两块生白薯出来,塞到周家林和周羽手里各一块,说:“吃吧。” 周羽把生白薯往旁边一丢,哭得更大声:“我不要,这是生的!爸爸真讨厌,呜呜呜。” 周家林哪想到惹得周羽哭成这样,但东西没了就是没了,而且的确不能让她再吃了,于是抱了女儿哄,说让妈妈明天再蒸几个,这个东西一次吃多了不好。 周羽哽咽着问:“爸爸你是饿了吗?” 周家林忙点头,周羽擦干眼泪,捧起他的脸,说:“那我去帮妈妈给你做饭吃吧。” 周家林顿时笑开了花,说:“好闺女。” 周羽从爸爸怀里爬下去,跑进厨房要帮秦青做事,秦青听她要帮忙,挺高兴,拿了个盆给她,说:“小羽毛这么乖啊,那你帮妈妈洗菜吧。” 周羽拿了个小凳子,坐在那里一板一眼地洗菜,一边洗一边跟秦青炫耀,秦青也不吝啬夸奖,赞美之词一句接着一句,将周羽捧得极为高兴,晚饭过后,非要秦青抱着她:“妈妈,你再靠过来点儿。” 秦青挪过去把她搂住,问:“让妈妈靠过来做什么?” 周羽在秦青怀里蹭了蹭,舒服地叹口气,说:“我好感动。” 秦青忍不住笑,说:“小不点儿,你知道什么叫感动啊。” 周羽抗议:“我不是小不点儿,我是大小姐。” “哈哈哈哈。”秦青摸着女儿的脑袋冲那边陪儿子玩积木的周家林说,“听听,大小姐,还大公主呢。” 周家林回道:“我闺女就是公主。” 周洲接口道:“我是国王!” 周家林拍他的头,说:“儿子,你是国王,你老子我是什么?” 周洲想了想,说:“老国王。” 周家林愣了愣,说:“也对。” 另一边的秦青和周羽则嘻嘻哈哈笑作一堆。 在对周洲的教育上,周家林要比对周羽严厉百倍,从不娇惯,也不姑息,说一做一,说二做二。 周洲三岁时,周家林教他骑马,一天下来,孩子大腿内侧被磨得血肉模糊,秦青给他脱衣裳的时候见了,心疼不已,说:“疼吧,要不先别去骑马了。” 周洲叉着两条腿,摇头道:“不疼,要骑马。” 秦青给他上了药,回卧室跟周家林说:“皮都破了,我看他疼的脸发白,还不肯吭声,他还这么小,你怎么就带他骑马呀,他控制得住吗?万一掉下来摔断了胳膊腿儿的怎么办?” 周家林一把搂了她压在身下,说:“他是男子汉,一匹马算什么。” 秦青仍是担心,这人对儿子和对女儿是两个态度,一个狠,一个软,狠的时候太狠,软的时候又太软。 周洲跟着爸爸学了几天就能骑着马驰骋了,三岁的小娃儿穿了一身帅气的马服,稚嫩的声音叱咤马场,周家林跟在他后头,高声指点他:“身体再往前倾,两腿加紧!” 学会骑马之后,周家林又将周洲送去学武,小孩子好动,开始的时候不肯老实地扎马步,总惦记着玩儿,被周家林揪住一回,拎起来丢出门外,让贴墙站两个小时,完后回去扎马步,周洲虽性子倔强,奈何是自己错了,只得遵循爸爸的意思,站够了时间,回去乖乖地扎马步,他不比姐姐,姐姐掉一滴眼泪,老爸就恨不得摘了月亮给她,他若是敢掉眼泪,绝对会换来一顿揍。 这天,周洲从外玩耍回来,进门没吭声,顾自往自己的卧室走,周家林正在跟女儿聊天,余光瞄到周洲似乎有些不对,脸上竟然有隐隐的血迹,他沉声叫道:“周洲,你过来!” 周洲迅速弹了弹身上的土,低着头走到爸爸身前,问:“爸爸,有事吗?” 周家林瞅见儿子的衣裳有两道扯撕的口子,浑身上下全是土,脸颊处破了一块,还有一处青肿,嘴角有几点血丝,他不急不缓地问道:“你干什么去了,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周洲迟疑了一下,抬头直视周家林,神色毫不畏惧。 周羽在一旁“哎呀”了一声:“爸爸,他流血啦!”说着爬下沙发去取医药箱。 周家林往前探了探身子,问:“打架了?” “嗯。”周洲应声道。 “打输了?”周家林又问。 周洲挺了挺胸,说:“输了。” “输了?”周家林蹭了蹭他受伤的脸颊和嘴角,说,“去,面壁两个小时,没我的允许,不准动。” 周洲默了默,转身去面向墙而立,只听身后传来冰冷严厉的声音:“打输了还有脸回家!” 周羽见弟弟又惹老爸生气,忙去哄他,拉着他去书房,说有好东西给他看,走过周洲身边时,悄声说:“药水在茶几上,你快去擦擦。” 周洲不理她,站得笔直。 秦青从娘家回来,见着儿子这副摸样,顿时心疼,听闻打架打输了,忙问是哪家的孩子打的,她必须去找他们的家长算账,周家林说:“小孩子打架很正常,你别搀和。” “正常!你说打架很正常!这不是莽夫吗!”秦青拉着儿子的胳膊要给他换衣裳,却被周洲甩开胳膊,她纳罕,问,“换身干净衣服不行吗?” 周洲不吭声,秦青又拽了他一把,仍是被甩开了,周羽跑过来小声说:“爸爸罚他站着,说不准挪地方。” 秦青一听更生气了,问周家林为什么要体罚孩子,周家林说:“我让他想想,为什么打输了,不是体罚。” “你!”秦青指了指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周羽忙抱住她的腰,说,“妈妈,你别生气,我帮你做饭吧。” “还吃饭呢,气都气饱了。”秦青听女儿说饿了,又软了,回头见儿子倔强地站着不动,伸了手指戳他的脑袋,“你呀。” 周洲直站到吃晚饭,周家林才让他去洗伤口换衣裳,晚上他睡熟了,周家林轻轻推开他的卧室门进去,就着窗外的月光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伤,还好,只有脸上的两处,其他都无碍,他在窗前站了好半天,凝视儿子稚嫩的脸,叹气道:“完蛋玩意儿。” 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有天晚上,一家人正在吃饭,突听得有人砸门,秦青搁下碗筷去开门,见外头站了几个大人,还有三四个孩子,孩子的衣衫均被扯烂,脸上也都挂了彩,有一个一直在哭。 那几人见着秦青,大声问:“这是周洲家吗!” 秦青点头,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们这几个,都是被周洲打得!你瞅瞅给打的,都出血了。”几人纷纷把孩子推到秦青面前,“叫周洲出来!看看怎么赔偿我们孩子,小小年纪下手这么狠,是人吗!” 秦青被几个孩子脸上的血吓得一抖,只觉头大,回身想让几人进来,却被一人拦腰推到身后,同时,一道低沉的声音落下来,“你们为什么打架?” 几个孩子见到人高马大的周家林,顿时都躲到家长身后,几个家长却不肯示弱,说:“周洲是你儿子吧,你叫他出来!” “周洲,你出来。”周家林回手招呼儿子。 周洲从从容容地走出来站到周家林身边,秦青悄声跟周家林说:“让他们进来说话吧,这样影响多不好。” 周家林把她推进门里去,沉声说:“他来了,你们要做什么,只管做,我只想问,他们为什么打架?” 那几人被周家林扫了一眼,原本已打好的腹稿,突地说不出来,只得低声问自己的孩子:“你们为什么打架?” 几个孩子不肯说,只一味躲着,周家林扭头向周洲道:“你说,为什么又打架?” 周洲说:“他们抢我的书包,上次就打过了,我打输了,这次我打赢了。” 周家林又问那几个孩子:“他说得对吗?” 那几个孩子比周洲略大,早先仗着人多,欺负了几个小同学,后来把心思落到周洲身上,见他人生得眉清目秀,便想着逗一逗,但周洲不肯听他们的话,跟他们打了起来,几人联手打赢了,气焰很是高涨,后来见着周洲,又想来个围堵,没料到周洲奋起,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几人回家后被家长见着衣冠不整,脸上挂血的样子,不敢说实话,只说被人欺负了,家长们过来找周洲算账的时候遇到一块,便一起上来了。 周家林见几人不说话,低喝:“说话呀,他说得对吗?” &nsp; 几个孩子吓得一抖,说:“叔叔,是我们错了,妈,爸,咱们走吧。” 那几位家长也觉面上无光,瞪了几眼周家林,便都相继离开了。 待他们走了,周家林低头对周洲说:“回去!” 周洲转身进门,欲要回餐桌继续吃饭,却听得老爸道:“给我面壁去,我送你去学武,是用来打架的吗!” 周羽叫道:“爸爸,是他们欺负弟弟啦,弟弟才打人的。” 周家林说:“给我站好了!” 周羽嘟起嘴吧,说:“爸爸好凶。” 秦青附和道:“你爸是阎罗王降世。” 周家林瞪她,说:“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周洲两耳不闻事,规规矩矩地站着,直到老妈差点又跟老爸吵起来,他才得以解放。临睡时,周家林敲门进来,拿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床前,说:“你上次打输了,我罚你站着,这次打赢了,还罚你站着,你是不是心里不服?” “是。”周洲坦言道。 “首先,打架是不对的,不管你是赢还是输,都不对。不过那些人欺负你在先,你既然打了,就把人打服,不能让人来你门口叫唤,懂了吗?” 周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懂。” 周家林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现在不懂,以后就懂了。”说罢让他睡觉,人便起身出去了。 秦青在床上等他进来,说:“睡了?” “没呢,一个在搭配明天的衣裳,一个刚刚听了个道理,正琢磨呢。”周家林上来抱住她。 秦青作势要踹他,说:“哟,你讲什么大道理了,说来我听听,我也琢磨琢磨。” 周家林探手摸她细滑的腰,说,“你听不懂,那会儿说我阎罗王降世,你是不是欠收拾?” 秦青被他摸得酥麻,说:“你老实点儿,听我说,周洲这孩子得管管了。” 周家林说:“我一直管着呢,你放心。” 秦青叹气,说:“我不放心也这样了,真不知道这俩孩子将来长成什么样儿,父母的教育根本不是一条心。” 周家林笑道:“总之都会成为人中龙凤,不是首,也是尾。要不咱们再生一个,这个我不插手管,只有你一个人教。” 秦青推他:“我才不生。” 两人正闹着,听得门外一声哭喊,周羽大声叫爸爸妈妈,周家林一个箭步从床上蹦下去冲出门,待秦青出去后,见周羽搂着周家林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秦青忙问怎么了,周羽哭着指周洲,说他在铅笔盒里养了两只毛毛虫,她刚刚去拿橡皮的时候吓着了。 周洲捧着铅笔盒逗弄两条小虫子,说这有什么可怕的,小黄和小黑可讨人喜欢了。 秦青听得头皮发麻,喝令儿子把虫子丢出去,说以后不许再养这东西,周洲极不情愿地把毛毛虫放了生,说姐姐太胆小,说罢回屋睡觉去了。 周羽不肯一个人睡,要跟妈妈睡,周家林只得抱着女儿回主卧,秦青把女儿哄睡后,低声跟周家林说:“这俩就够闹腾的了,再生一个,我绝对会少活二十年。” 周家林搂着她,说:“这样挺好。” 秦青往他怀里靠了靠,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周家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女儿,心里溢上满足,贤妻在侧,儿女双全,这便是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