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有你和我》 第一章 低贱的爱 身体猛然间起了凉意,沈斯曼一下就醒了过来! 她被男人的手肆意揉弄,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伴随着声,她闷声问,“你回来了?” 她低哑的女声带着明显困倦,却迎来男人冷言讥讽,“你倒是一点都不怕,还真是迫不及待!抱着我的衣服在这里求宠?” 整个人都被来回折磨,沈斯曼这才记起自己此刻是在聂思聪的办公室里。 “不是!啊!”他太过用力,她不禁惊喊。 因为昨晚熬了一夜加班,所以在这里等待他回来的时候终于抵不住困意睡着了。但是不想,直到他回来,她依旧没有醒。 “那这件西服外套又算是怎么一回事?”他一边随意摆布她,一边还能理智质问。 “因为空调有些冷”沈斯曼却被他折腾得没有办法思考,声音也在他一进一出时断断续续,而他粗暴的对待让她感到疼痛,“你弄疼我了!” “看来是我最近太冷落你!”男声没有一丝情绪打断她,唯有身体的动作越来越激烈。 公司最近正在和国外一家集团洽谈一起大型项目,聂思聪作为总经理也一直着手于此事。这些日子他的确忙碌,所以也有几天没有碰过她。此刻沈斯曼颤抖着身体,迎接他承受他,被他一次一次如热浪般的袭击吞没。 急促喘息里,她忍不住想要拥抱他亲吻他,她渴望得到一些温存,可她的手刚碰触他,就被他一把冷冷握住,那份快要无法抑制的快感被他一双冰冷眼睛望过来,突然也就冻结成冰。 “对不起。”她失神说,心底却刺痛到麻木。 聂思聪从来都不吻她,他只是要她的身体,就像是要一具没有任何灵魂的木偶。 “为什么道歉?”聂思聪眸光一凝,“难道是因为今天下午的时候,你回了一趟聂家,故意向海蓝炫耀,你脖子上那条项链价值一千万?” 午后赶回聂家,也是因为老太太派人来接她过去。起先不知道原因,结果老太太直接将聂家家传价值千万的蓝宝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沈斯曼是震惊的,这意味着什么,她哪里会不清楚。 可意料之外的是,当时言海蓝也在场。 言海蓝清纯娇美的脸上起先是沉默隐忍,却刹那间又惨白一片,像是失去了最珍爱的宝贝。 “事先我根本就不知情!”而她唯一确信,他绝对不会相信她。 “沈斯曼!你最会演戏!别在这里假装无辜!”聂思聪阴狠说着,不断更换姿势来折腾她。 在房事上,聂思聪总是一贯的凶猛且不知节制,沈斯曼起初还能配合,甚至感受到愉悦,但当他开始彻底发狠后,她就受不住了。她经不住就开始求饶,眼眶也开始泛红,只希望他能够温柔一些对待她。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身体再一次被他贯穿,沈斯曼听见聂思聪深恶痛绝说,“当年你一手策划,不就是想被我上?” 他蛮横粗野的话语全是嘲讽羞辱,沈斯曼朦朦胧胧里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一如往昔冷漠残酷,在他眼里她就是这么低贱这么不堪。他早就认定,是她故意设计了言海蓝,只为了自己的私欲私心。 而她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勇气去向他告白,将一颗心完完全全捧到他面前,再去傻傻告诉他:聂思聪,我爱你。 多年后,她只想问一问,“聂思聪,我什么时候能不爱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交出项链 聂思聪当然不会回答沈斯曼的问题,有关于爱或不爱,在聂思聪看来,这只不过是沈斯曼又一次心机之下的预谋,而目的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无辜。 沈斯曼是在聂氏大厦办公室里累到昏厥过去的,意识到了最后只听见他冷酷说,“处理掉这件外套!” 沈斯曼回到居住的园子里,她正在院子前井边洗衣服。 张妈轻声叮咛说,“天气这么热,你小心中暑,少爷也真是,这么大的人了,洗件衣服都还要你亲自来” 这些年来,沈斯曼也唯有为聂思聪洗过衣服。对自己都没有那么金贵,可聂思聪的衣服,她全都打了清澈井水来洗。 夏日西服质地轻薄,不像是那些羊绒总是要细细打理,沈斯曼并不觉得麻烦,她只是在处理而已。处理的结果很简单,聂思聪不会再穿,而她却也无法狠心就这样扔了。 一如她始终舍不得扔掉的,是她年少时光至今对他漫长的爱恋。 “舒敏小姐!”沈斯曼隐约听见张妈慌忙的呼喊声,她一回头就看见张妈一路追赶阻拦着另外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前来。 沈斯曼有些发懵,可她认得来人,她是言家千金言舒敏,也是言海蓝的亲生妹妹。 言舒敏一上前走近,抬手就扇向沈斯曼! 沈斯曼懵了,言舒敏一双眼眸带着漫天怒气开始痛斥,“沈斯曼!你竟然这么卑鄙无耻!当年如果不是你故意陷害设计,我姐姐怎么会和思聪哥分开!现在他们好不容易能够在一起,你竟然还要从中作梗!” “你有没有良心?知不知道礼义廉耻?”言舒敏不断的指责让沈斯曼耳边嗡嗡作响,这一记耳光实实在在打在了沈斯曼脸上。 可沈斯曼没有疼痛的感觉,或许这些年来她早已经麻木,言舒敏又要再次扇她,被张妈拦住,“舒敏小姐,请不要这样” 沈斯曼将张妈拉开了,终于开口道,“舒敏小姐,小心手疼。” “你真是个怪物!”言舒敏惊诧无比,竟是茫然无助一下哭了起来,“沈斯曼!你太过份!以为得到那条项链,就真的能嫁给思聪哥!我要找思聪哥评理!” 沈斯曼看着言舒敏哭成了一个泪人,“少爷今天有重要会议。” “打电话给思聪哥,让他马上就回来!”言舒敏痛哭着不管不顾喊。 而在一个小时后,当聂思聪回到公馆,沈斯曼分明看见言舒敏朝她颐指气使得意的笑了。 聂思聪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夏日里也将每一颗纽扣系紧,整洁有序到有一种禁欲美感。 “一双眼睛这么红,谁欺负你了?”他开口询问,却是难得的温柔,只是这份温柔,绝不会给沈斯曼。 言舒敏伸手直指沈斯曼喊,“思聪哥,她夺走了姐姐的项链!” 沈斯曼一直都沉默站在原地,他的目光一对上她,就一如既往的冰冷,他向她命令,“交出来!” 蓦地,沈斯曼突然感觉自己被扇过的左脸一阵发疼,她知道有些东西从来都不属于自己,比方聂思聪这一颗心,永远都只有一个言海蓝。 可沈斯曼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她的声音不重却很有力,“项链是老太太给我的。” 聂思聪刹那凝眸,她竟然胆敢反抗他! “沈斯曼,你真是出息了!”每当他微眯眼眸慢条斯理说这句话,沈斯曼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激怒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投降败北 沈斯曼哪里来的出息? 她所有的骄傲、自尊以及自信,在他的面前早就荡然无存,找不到任何痕迹。 “还不交出来!”聂思聪再一次发声,这是他在下达最后通牒。 沈斯曼站直了说,“老太太只说是给我!” 她一向都不留恋那些奢侈华丽的珠宝,但记得老太太的再三叮咛:沈斯曼,这条项链是我给你的,你可不许给别人!哪怕是思聪问你要,你也不许给! 奈何执拗不过老太太,又怕她犯了心脏病,所以沈斯曼只能暂时保管,等下次再送回去。她想要解释,但心里清楚就算她照实说,聂思聪也只会认定是她为自己的贪婪而找到的最佳借口。 毫无意外,聂思聪冷声喊,“汪管家!” “少爷”汪管家立即应声,但不等聂思聪继续发话,沈斯曼自觉说,“我现在就去暗房!” “思聪哥,你看她是什么态度?她拿了属于姐姐的项链,竟然还这样理直气壮!”一旁是言舒敏不甘念道,而聂思聪的目光愈发冷酷。 他朝着公馆上下达命令,“不准给她吃喝!谁要是坏了规矩,就立刻滚出去!” “是!”汪管家和一众家佣战战兢兢回声。 入夜后的公馆很是寂静,沈斯曼跪在暗房冰冷的青石板地上。 饥饿总是能让的意志薄弱,沈斯曼盯着前方那座地藏菩萨像,她一动也不动。 沈斯曼这么一跪,就跪了整整三天。 三天不进食,还能够忍受,可三天不沾一滴水,沈斯曼的唇已经苍白干枯。 佣人打扫外间的时候往暗房里张望,就瞧见沈斯曼微微抿动着唇,好像是在诵念佛经。 “哗——”一下,暗房的门突然被拉开了,有人疾步奔进,来到沈斯曼身旁俯身而下,“姐!” 暗房里光线并不明亮,可她只听声音也知道是谁,“晓光” “姐!你怎么样?你好不好?”周晓光担忧着急询问,而他在沈斯曼的眼里,就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大男孩儿,朝气阳光也单纯可爱。 沈斯曼发不出声音,所以她点头,想要告诉他,她很好 周晓光却难忍担忧,他低声说,“姐,不要和思聪少爷斗了,再斗下去,只怕吴叔这边就会有麻烦!” 聂思聪一向深知她的弱点,而他一棍子打下去,就能让她痛到无可复加开口求饶。 沈斯曼再次点了点头,这一次却是投降败北。 周晓光扶住她,一边朝暗房外喊,“快去告诉思聪少爷,她愿意交出项链!” 沈斯曼依旧跪在暗房里,直到聂思聪到来,她看见的是他蹭亮的高级皮鞋,意大利纯手工定制。 他居高临下垂眸睨着她,“早些交出来不就好了,又何必苦苦演戏这样作践自己。” 如果真是演戏,她又究竟是何必? 喉咙处好像在灼烧,沈斯曼发出破碎的声音,她望着他笑说,“我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对你死心。” 而这对于聂思聪而言,简直是一出太过荒诞无稽的戏剧,“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难道都不会有罪孽感?沈斯曼,你要是想走,谁能拦得住你!这十六年来,你还不是想尽办法留在聂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赢不到心 原来已经有十六年了 可哪怕是下一个十六年,他的目光也不会真正看向她,绝对不会 沈斯曼眼前开始发昏,“项链在你的书桌左手边最后一个抽屉里,我还给你了。” 她竟然把项链藏在他的书桌里?聂思聪俊彦愈冷,沈斯曼轻声说,“你教我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 “从小你就聪明!”聂思聪忽而称赞她,猛地又道,“这条项链,你必须亲自还给海蓝!立刻就去!” 沈斯曼一愣,难道他不知道,她在这里罚跪了三天? “别告诉我,你现在去不了,你可是跟着我从小学习武道,你的体能,我很清楚!”聂思聪这一番话,让沈斯曼没有了退路。 等到她蹒跚走出公馆大厅,听见后方清楚传来聂思聪冷漠的警告,“你不要耍花样,再闹出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如今的言海蓝在北城开了一家画廊。 沈斯曼推门而入,迎面对上那块木质招牌刻写着“seeabe”这一英文。 可见。 沈斯曼默默在心中译出,耳畔忽然听见女声询问,“你好,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沈斯曼寻声望去,看见画廊尽头站着一道纤瘦身影。 而当那张娇美脸庞微笑着迎向自己,一如既往的纯真亲切,这让沈斯曼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笑着,站在那个少年的身边,由着少年牵手出现 “您好,海蓝小姐。”沈斯曼回声的瞬间,言海蓝唇边的微笑静止消失。 她是防备的,更是一言不发。 沈斯曼将首饰盒双手奉上,“我来还项链。” 一刹那,那份防备被怒怨迅速盖过,言海蓝凝声质问,“你能把五年时间还给我,你能让我回到当初?这一切你能还吗!” “我还不了,也不想还。”沈斯曼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所有一切从五年前开始就步步都是错,而她早就是罪人了。 “你赢了!”须臾,言海蓝硬生生念出这三个字来。 沈斯曼怔在原地,言海蓝几乎是切齿说,“你终于赢得了老太太的欢心,也彻底赢得了聂家的认可!这条项链,就是最好的证明!” 赢了? 她哪里是赢了? 手里捧着的丝绒盒忽然变得异常沉重,沈斯曼只是笑了。 “可就算你赢了整个聂家,也赢不到他的心!他从来没有爱过你!连喜欢都没有过!”言海蓝的身影在沈斯曼面前晃动着,她只觉得自己好累,从未有过的累,“是你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是你非要留在思聪身边!如果早知道,你会这样耍心机使手段,早在当年,思聪绝对不会同意选你!他死也不会选你当他的陪读!” 那些尖锐的女声不断冲击而来,沈斯曼晕眩的几乎看不清前方,凭着最后一丝力气,将首饰盒往言海蓝手里强势一塞,她只是转身离开。 画廊的木门上印着“seeabe”的招牌,玻璃倒影出后方言海蓝的身影,沈斯曼须得承认,就连取个店名都那么脱俗,可自己却憔悴不堪狼狈落魄。 “沈斯曼!你给我站住!”言海蓝追了上来。 沈斯曼握着那柄古铜把手,身体被人一拉扯,猛地眼前一黑,她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硬生生倒了下去 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沈斯曼仿佛瞧见那个十二岁的少年,毫无征兆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而他不经意间一笑,她至此万劫不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发誓不爱了 那一年的沈斯曼,正是十岁的女孩儿。 她跟着老管家来到那座从未进入过的宅子,宅子富丽漂亮,盛夏园内郁郁葱葱。美丽高贵的夫人坐在象牙白的椅子上,正盈盈望着她微笑。 贵夫人朝一旁的少年呼喊:思聪,你来看看,她是你以后的陪读。 少年身着学院制服,崭新的白衬衣配灰色西裤,她远远望过去,剑眉星目都无法用来形容那份清俊雅致。 当时她想,怎么会有一个男孩子,可以生得这样好看 结果少年走向他们,她赶紧低下头,连直视他都似会亵渎。 少年忽然说:听说你姓沈?瞧你的样子,怎么好像不爱笑,以后你就叫沈斯曼,我可不喜欢对着一根木头! 记忆定格于少年飞扬灿烂的笑容,热烈到仿佛要拿整个生命去燃烧。 “呼呼”呼吸急促里,沈斯曼突然从梦魇里惊醒,一下睁开眼睛! 周晓光吓了一跳,瞧见沈斯曼双眼发直,怔愣一瞬后又是喊,“姐!你醒了?” 半晌之后,沈斯曼才回过神点了点头。 简单洗漱过喝了半碗粥,沈斯曼也渐渐好转过来,忽而定睛道,“怎么是聂家老宅?” “是老太太派人接你来这里。” 竟然连老太太都惊动,这让沈斯曼秀眉紧蹙。 “有思聪少爷在,谁也动不了海蓝小姐。况且,聂家早不是从前了。”周晓光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替她委屈的不甘气恼。 沈斯曼默了半晌幽幽重复那一句,“早不是从前了” 而今聂家的当家人早就成了聂思聪,即便是老太太也无法撼动。 “我去拜见老太太”沈斯曼作势就要下地,被周晓光阻拦,“姐!思聪少爷正和老太太在说话!” 宅子大厅里肃穆寂寥,祖孙两人相视以对却一言不发,陷入僵持许久。沈斯曼慢慢走进去,瞧见前方笔直站着一道身影,正是聂思聪。 她的目光掠过他,落向正位上端坐的老太太。 沈斯曼走到聂思聪一旁,而聂思聪纹丝不动,眼角余光都不曾瞥向身旁来人。 可是忽然,她竟缓缓跪下! 沈斯曼这才凝声说,“老太太,我想请您收回项链,也请将我和思聪少爷的婚事收回!” 她下跪请求居然是为了收回婚事?聂思聪剑眉一凝,侧彦异常冷峻。 老太太一听惊愕追问,“是不是有人逼着你这么说?你别怕,有奶奶给你做主!谁都不能勉强你!” 沈斯曼轻声回道,“没有人勉强我。” 聂思聪低沉而平缓的男声响起,却带着几分轻蔑,“她是老太太您看中的未来孙媳,我还能勉强她?我可没逼她跪着不起!” 真是讽刺啊! 沈斯曼还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低烧让她的额头渗出一丝密密汗水,心里更是一阵发凉。 她累了,真的累了 沈斯曼用很轻的声音,却是那样坚决,就像是对自己发誓一般说,“因为我已经不爱他了,不爱了!” 聂思聪却整个人更加冷酷,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沈斯曼!你又在惺惺作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你要怎么退 “你这个逆子!”老太太大为震怒道,指着聂思聪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些个主意!我告诉你,和言海蓝订婚的是靳朗,不是你聂思聪!她是你未来的大嫂!你这是要吗!你是想成为整个北城的笑话吗!” 那些恩怨全都迎面而来,沈斯曼清楚,身为身为聂氏当家人,操控着整家集团,他比谁都明白其中利害,可是 “我不在乎。”他一句话坚定无比,斩断了外界所有可能会冲击而来的谣言风波。 沈斯曼却没有一丝意外,原本就该是这样,他从不在乎,言海蓝的过去 “你你”老太太颤手指着他半晌,当下犯了心脏病。 一阵凌乱中,急忙让老管家请医生照看才稳定下来。瞧着老太太睡下,沈斯曼听见聂思聪冷声喊,“还不跟我走!” 从聂宅辗转回到公馆,一路无言车里寂静的像要前去吊唁。 远远看见那座富丽幽静的园子,进门的匾额上是行书刻写着“沈园”二字。 这座园子被买下时原有另外一个名字,后来老太太和聂夫人只说原先的名字不讨喜,所以让他改一个,而他挥毫一书就成了沈园。 当场她也在,结果他笑问她:这个名字,你喜欢么? 他眉眼的温柔像是一记致命毒药,而她傻傻点了头。 可等到只剩下她和他,他立刻就如京剧变脸,那样冷酷说:你不就是想要让别人都知道,你是我身边重要的人?我就让你如愿! 与她同姓的沈园,那只是一场烟雾,为了让看戏的人信以为真,他早就放下了言海蓝,他早就不爱她了。 可他其实一直在演戏,她却分不清究竟何时是真何时是假 就像是此刻,前一秒他还沉静安然,下一秒就冷声发令,“出去!” 聂思聪这回的命令是朝着陪同自己一道前来的周晓光。 周晓光神色有些难堪,“姐姐还病着,我要照顾她!” “不需要你照顾!立刻给我滚!”聂思聪的声音冷如千年寒冰。 他是真的动怒! 沈斯曼立刻劝说,周晓光原本不愿意离开,可还是抵不过她一声喊,“我让你回去!” 话音未落,沈斯曼的手腕已经被聂思聪猛力握住,周晓光看着她被拽进了屋子里,却被她用眼神阻拦没有再上前。 离开几日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无人居住的生冷气息,沈斯曼呼出的气息却带着体温灼热,他的手劲近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放手!” 一刹那,他的蛮力将她甩向一边,沈斯曼踉跄间撞在那张圆桌上,古琴被推搡砸在地上,她闷哼一声,被他劈头盖下一句,“沈斯曼!我警告过你!” “你竟然耍出这些花样来!当着海蓝的面玩昏倒的把戏,又当着我的面向老太太下跪!你真是层出不穷的把戏,你这是在找死!” 他的确没有耐心,特别是对着她的时候,连听她说话的耐心都荡然无存。 “我退出!”沈斯曼好不容易才站直了,她终于道,“从你和她的世界里彻底退出!” 聂思聪早对她反复无常的话免疫,可胸口的闷气却还是灼灼而起,她想要退出?她又有什么资格说退出? 聂思聪以极快的速度走近她,一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手直接探进裙底插入她体内,“你现在要怎么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发泄工具 尽管五年时间里,他们早就发生过不知道多少回身体关系,可这样直接赤裸的进入,依旧让沈斯曼不敢置信,她的身体往桌沿不断靠后,她想要躲闪想要远离他,“放开我!” 聂思聪更是紧紧搂住她,她纤细的腰在他的掌心不堪一握就要被他握断,而另一只手,他的手指还在不断进出,“你不是能说会道?告诉我!你要怎么退!” 沈斯曼有些难受,不单单是低烧在折磨她的身体,更是他密不可分的接触,她喊了起来,“我都已经说了退出,你还要我怎么样!” 这五年里,聂思聪无数次摆布沈斯曼的身体,每次看见她就会让他想到当年,一想到当年言海蓝悲痛欲绝下的离去,心中那股抑郁之气无法压下,没由来开始灼烧扭曲成一股欲望,让他阴狠吐出一句话来,“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的报应!是你活该!” 身体被他不断冲刺进出,沈斯曼在他的摆弄下开始越来越激烈的喘息,她承受不住,也没有办法挣脱,整个人被他架在桌沿边上,像是悬空的木偶。起先还留有的几分体力,也在短暂的挣扎后彻底消失 屈辱、羞愤、痛苦 这些年来,聂思聪每一次这样对她的时候,沈斯曼都咬牙忍受,这一刻她嘶哑了声音不断喊,“是啊!当年是我一手策划,故意对言海蓝下药,她才会和聂靳朗睡了,才会成了你大哥的未婚妻!” “只有是聂靳朗,你才会和她彻底断了!她再也没有资格和我争!因为我看上了聂家少位置,我就是想要坐上这个位置!聂思聪!我得不到你,我也不让别人得到——!” 歇斯底里的呼喊还在盘旋之际,沈斯曼的身体突然被强势反转,她的后背对准了他,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一刹那,聂思聪就这样横冲直撞挺入,沈斯曼最后的声音都被随之而来的喘息以及失声惊叫淹没 沈斯曼盯着地面,那把古琴砸落在地后琴弦不知怎的竟然断了一弦。 琴断情断,琴断情断 聂思聪不断的折腾她,在背后冲撞她,一次比一次激烈。面对每一次撞击,沈斯曼都感觉身体像是要散架。那些欢愉在长时间的折磨下,变成了难以言喻的不适,她又开始头晕没有力气,可她咬牙忍着,硬是不愿意开口求他。 为什么不再求他? 聂思聪只记得以往每一次到了最后,沈斯曼都会经不住求饶,但这一次她并没有。她越是抿紧了唇不出声,他就越是变着法子要让她开口。 可是到了最后,聂思聪也没能再如愿。 当身体里涌入一阵热流,沈斯曼颤抖着双腿,扶住了桌子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她的呼吸比之前更加快了,也更加灼烫 聂思聪瞧着她脸颊潮热,也知道她还在病中,身体的快感还未消失,他竟然会如此失控,不禁骂了一声,“该死!” 沈斯曼已经无所谓他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迷迷糊糊里她扯起一抹笑道,“我的思聪少爷,海蓝小姐现在都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偏偏还要来纠缠我?” “还是”沈斯曼说这话的时候,是发了狠的,更是豁出去来刺激他,她挪动步伐往他迈近一步,手抚向他的胸口,“你根本就忘不了我!” 眨眼间,沈斯曼就被他猛地扬手挥开! 聂思聪阴沉无比冷声一句,“你只是我发泄的一个工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活得像条狗 盛夏潮热,沈斯曼又浑浑噩噩低烧了数日,方才病情好转决定出门。张妈看见她,便急忙喊,“沈斯曼,你病才刚好,就要去公司?” 沈斯曼已经取了车钥匙,“睡了这么多天,我也闷得慌。” 重新回归公司,沈斯曼当即给周晓光打电话。 周晓光也同在聂氏任职,此刻的他正被委派于外地出差,所以并不在北城,于电话那头告知她,有关公司近期动向,而最关键的则是,“姐,公司最近和邹氏在竞争那起市政项目!” 沈斯曼先前就知道公司盯着市政这起开发案,而邹氏也虎视眈眈,这样一来两家公司势必要龙争虎斗了。 挂线之前,沈斯曼挡住周晓光即将脱口而出的叮嘱,“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我心里有数!” 沈斯曼收起手机,迅速拿出粉饼在洗手间狭窄的格子笼里补妆。突然,外边有了些许动静,大概是有女职员踩着高跟鞋进入。随即听到洗手台传来哗哗水声,以及那一声嘲讽,“你听说了吗?言家的千金回来了!” “你说那位海蓝小姐?她好像是聂总从前的女朋友?那沈特助要怎么办?” “人家那可是富家名媛才女画家,而且还是正牌女朋友!沈特助算什么?哪一点能和海蓝小姐相比?” “可沈特助跟了聂总那么多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你新来的知道什么?沈特助从小是被聂家养大,她能被聂总看上,陪了聂总一阵子,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哐——”议论声里,尽头的格子间门被推开了,两位女职员惊慌中看见沈斯曼走了出来,登时哑口无言。 沈斯曼上前慢条斯理洗手,走过她们身边的时候道,“公司规章之一,不许私下议论上司,下次再犯直接去人事部结算薪资!” 那两位女职员显然受了惊吓,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病愈后初回,沈斯曼没有立刻见到聂思聪。 前往秘书室报告的时候,陈秘书直接递给她一份文件,“沈特助,聂总说了,请你回公司后就立刻处理这件事,请游律师陪同。” 聂思聪虽不在,可事情已经全都井井有条编排,沈斯曼接过文件打开一看,才发现这是一份律师拟定的“解除婚约”书函。 男方:聂靳朗 女方:言海蓝 双方都不曾签字落款,但意思已经明确,需男方先同意。而这份协议,直接交给她处理。 “沈特助,有什么问题吗?”陈秘书见她没有回应,便询问一声。 沈斯曼轻声微笑,“没有。” 真是好福气,这就是聂思聪给她的福气,是他步步为营折磨她,现在又让她去为他心爱的女人解除婚约。 外界皆知,如今的聂靳朗因为恶疾缠身,所以退出商界不问世事。可唯有少数人才知内情,堂堂聂家子弟养病的场所是一家疗养院。 这家疗养院在北城让人避如蛇蝎,因为这里住着的都是精神病患。 沈斯曼带着游律师坐等在会客室,不过多久就看见一道身着白色病服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他消瘦的脸庞还有着深刻五官,几分不羁神韵和聂思聪如出一辙,曾经张狂的眸子直至今日依旧敛着嘲弄笑意。自古成王败寇都是一个道理,任何一个失败者都无法幸免。 沈斯曼瞧着他入座,将那份书函展开于他面前。 聂靳朗瞥了一眼后,他阴沉开口,“沈斯曼,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活得像他身边的一条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可他恨你 沈斯曼一言不发,她正被聂靳朗紧盯着,她认识聂思聪有多久,认识聂靳朗就有多久。 聂靳朗笑着,用低沉的声音,却刺痛着沈斯曼的耳朵。 沈斯曼依旧沉默着,还是一旁的游律师提醒道,“沈特助,还是先办正事。” “我和沈斯曼好久没见面,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乱吠?”聂靳朗眼神骤然冷厉。 曾经也是天之骄子,虽然坐困其中,却还有着惊人气魄,游律师一惊,当下没了声,沈斯曼终于开口说,“游律师,你先出去。” “这”游律师迟疑一瞬,沈斯曼冷声吩咐,“聂总指派我负责,你只是陪同!” 游律师这才迅速退出会客室,聂靳朗佩服道,“沈特助越来越气派了!” “聂大少谬赞了。”沈斯曼回声相敬。 聂靳朗一下微怔,只因为这一声“聂大少”实在是有些久违,自从他住在这里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这样称呼过他。曾经的辉煌,那些丰功伟业,也早就在大厦倾颓后成过眼云烟。 “聂大少,请在协议上签字。”沈斯曼为他取来钢笔,笔盖旋去,递到他的手边。 聂靳朗不接,他盯着那份协议道,“是她要和我解除婚约,还是他自作主张派你来。” “海蓝小姐的心意,您比谁都清楚。”沈斯曼淡淡说。 就连公司上下都对言海蓝知晓一二,作为聂思聪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言海蓝深爱的人也唯有聂思聪。 “她还爱着他”聂靳朗的声音变得格外悠长寂静,静到好似要将沈斯曼心里那根弦挑起,下一秒冷不防道,“可他恨你!他们都恨你!现在她一回来,就想和他双宿双飞?” 沈斯曼已经分不清聂靳朗口中的他到底是谁,又听见他质问,“沈斯曼,你就没有一点不甘心?被人当挡箭牌污蔑,而对象还是那个你心爱的男人!你到底算什么?” 这些年来,沈斯曼也常常在想这个问题,她到底算什么? 可她再清楚不过,在聂思聪眼中,她就连作为言海蓝的替代品都不如 “女主角回来了,三流配角总要退场。”沈斯曼给了他回答。 这一场配合他演了五年的戏,她终于也要落幕。 聂靳朗枯槁的眼睛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狞笑着道,“你去告诉聂思聪,我死也不会签字!” 午后北城,商贸大厦的高层之上正在进行一场商务宴会。 沈斯曼站在大厦一楼大厅里静静等候,她盯着正在降下的电梯,“叮——”一声响起,门自左右一开,她瞧见一行人信步而出。可却发现并非只有聂思聪一行,还有另外一行。 “是邹氏的总经理”游律师立即在旁道。 今日宴会就是为了市政项目,邹非池作为邹氏集团总经理自然会出席。 沈斯曼不动声色走向聂思聪,一声“聂总”后,又是望向邹非池呼喊,“邹总。” 邹非池笑意渐深,却忽然说,“如果聂总肯割爱,让沈特助跟了我,那市政的项目倒是可以双赢合作。” 这没由来的一出让沈斯曼一怔,她却猜测到其中来龙去脉,邹非池开口要人,那他又是否会答应? 眼角余光瞥见聂思聪那张冷峻风雅的侧彦,扬起一抹笑说,“可以考虑。” 他一向杀伐决断,可这一次却没有立刻回绝,这让沈斯曼一颗心坠落深渊,他是真的想要将她从身边撵走 言海蓝一回来,他就这么急着要打发她么? 哪怕是将她当成一件物品送人,送给别的男人。 他真是恨极了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一生不见 邹非池不是第一次向聂思聪讨要沈斯曼,但是聂思聪每次都狠狠将他打回去,今天倒实在是个意外! “聂总,那我先走一步,就静待佳音了。”邹非池一时间也吃不准聂思聪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又是再望向沈斯曼道,“沈特助气色不大好,听说之前病了,看来还没有康复,一会儿我让人送些滋补品给你。” 沈斯曼来不及拒绝,邹非池就已经带人离开,耳畔则是传来他轻蔑道,“一听到我考虑把你给他,这就望眼欲穿了?” “我去过疗养院了,但是他没有签字。”沈斯曼早就无心去在意他的冷嘲热讽。 聂思聪显然怒气不减,“事情没有办成,你还来见我做什么!” 沈斯曼轻声道,“不过他有条件” “他想要见她!这辈子也别想!”不等沈斯曼道出那唯一条件,就被聂思聪冷硬打断。 一个就算死也不签字。 一个这辈子都不同意。 还能有第三种解决办法? 沈斯曼自问没有这样的能耐,于是得来他一句,“真是没用!” 仿佛,那些相伴岁月,那些为了他闯荡的风霜雨雪,全都微不足道到像是一缕青烟,轻轻一吹就没了痕迹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他签字!”最后,是他下达命令,“否则,你这后半生,也不用再忙别的事!听懂了?” 沈斯曼轻轻点头,“懂了。” 聂思聪已经带人走过她身边,“一张脸白得像鬼,现在滚回去,少在外面丢人!” 沈斯曼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不管是将她送人,还是肆意定夺她的余生,在他身边,她果然活得像一条狗。 沈园里却已经翻天覆地,汪管家正指挥佣人在搬行李,“小心一些,这些都是海蓝小姐的随身物品,可不能摔碎了!” 沈斯曼这才得知,原来言海蓝从今日起,被聂思聪接来搬进沈园里居住。 沈斯曼慢慢走入大厅,隐约间听见言舒敏喊,“姐!你就应该住在这里!她才是该离开的那个人!” 话音未落,言海蓝瞧见沈斯曼出现,言舒敏也立刻看见她,更是气愤指责,“沈斯曼!你还死赖在这里不走!你别再做梦了!就连这座沈园,也是因为我姐姐喜欢陆游和唐婉的原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首词!” 沈斯曼整个人四肢百骸,天旋地转都不为过。 是钗头凤,原来是钗头凤啊! 她只以为那日取名作沈园,是他在演戏,是他故意讥讽她所以才会拿她的姓氏玩笑! 可原来,原来是她彻头彻尾一厢情愿! 是她错了,沈园是他为心爱的女人命名,只可惜那个人不是她,从来不是她 沈斯曼望着这座住了数年的沈园,还以为曾有那么一丝一许是因为她,哪怕是虚假哪怕是做戏,可原来全是自以为是,一路全是自作多情,她突然笑了,“哈——!哈哈哈哈——!” 起先是低低的笑,而后痛快大笑起来,笑到言海蓝蹙眉,就连言舒敏都是瞠目不已,“姐,她是不是疯了!” 谁都不知道,她疯了很多年,唯独此刻最清醒! 笑到快要没有力气,沈斯曼这才停住,她怔怔望着前方,恍惚里仿佛瞧见聂思聪就在面前,她猛地转身奔跑,她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一切,离开曾经盲目爱过他的岁月,去到没有他的任何一个地方! 聂思聪,这一生我们不要再见了! 上架公告&感谢亲亲们 亲亲们好,这是春望第一本短篇小说,起源是有一回做了一个梦,梦到这样一对青梅竹马,于是就有了这个故事。写的时候很认真,虽然是处女作,但希望亲亲们能够喜欢。 从下个章节开始上架了,全本下来也就是买一支几块钱冰棒的钱。不过其实我心里还是很忐忑,希望亲亲们能够继续支持我,我也会继续写出更多的好故事来给你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难道是怀孕 聂思聪回到沈园的时候,沈斯曼早就离开。 “少爷”汪管家在一番忙碌后上前回报,“海蓝小姐的行李已经都搬去房间了。” 言海蓝还坐在公馆大厅的沙发里,自从沈斯曼离开后,她就没有再动过。 直到聂思聪归来,她也只是垂眸一言不发。 “姐!”言舒敏一直护着自家姐姐,当下不禁喊,“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原因!你为什么要自责内疚?思聪哥也回来了,你可以告诉他,沈斯曼是自己走出去的,我们谁也没有赶走她!可她就像是疯了一样!” 聂思聪望着言海蓝,耳边是言舒敏的话语充斥而来,“她疯了?” “是!”言舒敏跳过了那些细节,只说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斯曼就突然在这里疯了一样狂笑!然后她就跑了!” “当时张妈也在,她是亲眼看见的!”言舒敏急忙又喊,“思聪哥,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把张妈喊过来问一问!” 聂思聪却是低声道,“我当然相信你,也相信你姐姐!” 言舒敏原本就认定聂思聪不会因为沈斯曼而怪罪,这下更是高兴扭头道,“姐,我就说思聪哥肯定会相信我们!姐,你怎么还是不说话?” 从前就心性安静的言海蓝,如今愈发沉默,聂思聪眼底染上一层心疼,“舒敏,你去看看晚餐准备好了没有。” 言舒敏应声识趣离开大厅。 聂思聪迈开步伐,他慢慢走向静坐不动的言海蓝。他的手握住她,像是怕摔碎易碎的琉璃,“海蓝。” 言海蓝这才出声说,“我没想会这样” “和你没有关系,你不需要自责。”聂思聪温声说,他抚上她的脸轻轻抬起,是她一双翦水秋瞳盈盈望向自己,充满了散不开的哀伤。 聂思聪一下将她拥入怀中,言海蓝没有推开他,她是想念他的,那种想念几乎刻骨,只有真实的拥抱才能救赎,她听见他说,“留下来,其他都交给我。” 他们已经分开五年之久,在远赴异乡漂洋过海的日子里,言海蓝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到他身边,但是到了今天,她和他真的还可以在一起吗? 聂思聪将她抱紧,“我不会再让你走!” 言海蓝再也没有了反抗挣扎,哪怕是要溺死在他的温柔里,她也心甘情愿。无声的相拥里,她终于又开口道,“那沈斯曼呢,还是先把她找回来” 而今的沈斯曼深受老太太喜爱,而她更不想引起误会,仿佛是她的到来,硬是要逼迫她离开一样,所以她必须要找回她,“思聪” 言海蓝还在他的怀中,耳畔冷声一记,“不用了!” “可是”言海蓝还是认为有些不妥,“她就这样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 再也不回来,从此以后无影无踪? 聂思聪眼眸骤然一紧,“不可能!” 言海蓝却分明感觉到细微变化,是他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气。这一刻,她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他的坚定,让她错愕失神,“她最爱耍花样,一定会自己回来!” 他不去寻找,是因为认定沈斯曼只是故意闹一场? “一定会!”他是这样夺定,一种近乎扭曲了似的愤怒,带着无法描绘的执着,这让言海蓝刹那心惊。 聂思聪果真没有派人追查沈斯曼的去向。 而沈斯曼也没有再回公司。 陈秘书午后来到办公室报告行程的时候,也谈起了沈斯曼,“聂总,我刚才给沈特助打电话,她接了,不过她好像身体不大舒服,她说她会发辞职信到人事部。” 一想到沈斯曼,聂思聪整个人阴霾,这一回不仅是玩生病的把戏,还要闹辞职? “由她去!”聂思聪唯有冷酷一句。 等到陈秘书做完报告退出去,人事部就打来内线,“沈特助的辞职信已经收到了” 消息以光速开始传播,跟随在聂总身边这么多年的沈斯曼居然会提出辞呈,震撼力简直空前绝后,公司上下私底下也议论纷纷,而结果则是沈斯曼在这一场女人的战争里彻底落败,她完全不是言家千金的对手,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所以主动辞职。 周晓光在听闻风波后,立即拨通了沈斯曼的电话,“公司里现在都说,你卷了一大笔分手费后逍遥快活去了。” “我现在是很快活” 此刻的沈斯曼握着手机,站在一排橱窗前。阳光炙热,可她眼底却是晦暗,只聊了两句,她就感觉到一阵不适,来不及再多说,她就以要开始败家血拼为由就匆匆挂断。 刚一挂线,沈斯曼一手扶着橱窗,一手捂着胸口,强忍住那份强烈的恶心感 突然,有女店员跑了出来,沈斯曼还以为是来驱赶她,所以她就要走。可谁想,女店员却扶住她道,“这位小姐,邹先生请您进去休息。” 沈斯曼寻声望了过去,隐约瞧见精致的店堂里,正坐着一道风姿卓越的身影。 不想会在这里偶遇邹非池,沈斯曼没有再拒绝这份好意,也是因为她实在难受。 相比起邹非池的西服笔挺光鲜亮丽,沈斯曼穿着随意,不过是一条亚麻白裙,素净的模样根本就瞧不出曾经是堂堂聂氏集团无所不能的沈特助。 邹非池漠漠道,“现在是工作时间,你真是闲情逸致。” “邹总也不是一样?”沈斯曼缓了过来,她微笑道,“这么好心情来这里喝下午茶。” 这是一家精品女装店,每一件时装礼服都经设计师纯手工打造,所以价格昂贵。不过邹非池会出现在这里,绝不会是喝下午茶那么简单。沈斯曼猜想,他大概是佳人有约,为博红颜一笑了。 “我还要感谢邹总,派人给我送了那么多礼品,可是不巧,我今天没有去公司,所以只能谢绝,还请邹总见谅”沈斯曼之前接到陈秘书的电话,所以也得知此事。 邹非池却冷不防说,“今天你辞职了,难道是因为怀孕?” 沈斯曼直接怔住,仿佛自己听见一则天大的笑话,“邹总太爱说笑了,这怎么可能” 沈斯曼一边笑着,一颗心却无尽坠落。 她没有发觉,自己这个月的月事已经迟了。 难道,难道她怀了聂思聪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这绝对没有可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活着的意义 “我没有说笑。”邹非池却偏偏不给她台阶下,“你到底有没有怀孕?” 他们之间原本应该没有任何交集,可是一刹那,邹非池撕开那层客套的伪装向她再三追问。 沈斯曼凝声道,“邹总,这是我的私事!” 邹非池那张清俊的脸上还保持着一贯笑容,沈斯曼自从第一眼见到他,就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相比起聂思聪的冷漠阴郁,他就像是一缕春风,可纵然是春风,也有着阴狠一面,商场上更是一位狠角色。 正如此刻,邹非池沉眸望着自己,沈斯曼还是会感到那份压迫感。 “你难道都不知道自尊自爱?就这样打算一直没名没份跟着聂思聪?”邹非池终于皱眉道,“佩姨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她该多伤心?” 沈斯曼一下心中一拧,邹非池口中的“佩姨”正是邹父的第二任太太,她的喉咙处被什么东西哽住,所以才会发涩,“邹夫人早就去世,人死后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地下有知都是用来哄骗活着的人。” “更何况,她活着的时候,也从来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沈斯曼迎着他道,“我对于邹夫人而言,从前是陌生人,以后都是!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 沈斯曼起身就要离开,她不想再去回忆,回忆那位早在记忆里变成黑白遗像的贵夫人,因为她早就是别人的妻子,也是别人的妈妈了 可是邹非池比她更快一步,他急忙拉住她不让她走,“沈斯曼!” “邹总请自重!”沈斯曼也不客气回声。 “你为什么总是拒绝别人的好意?我是关心你!”邹非池握住她的手腕,他的声音柔和了些许道,“你既然已经辞职离开聂氏,那就来邹氏来我的身边。相信我,我会为你安排。至于聂思聪那边,你也不需要再担心,一切都由我来解决。” 沈斯曼听着他的话语,迟迟没有应声。 邹非池只怕她不肯相信,所以他再次说,“沈斯曼!我是真心为你好!” 一个人到底有几分真心? 又会在什么时候是真心? 沈斯曼早就分不清了,她轻声道,“邹非池,我早就对你说过,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邹非池眼底一怔,看见她轻慢却又决绝笑着,是那样放肆张狂,却又苦苦卑微支撑着自己才活到了今天 “沈斯曼”邹非池眉宇都拧起,可他来不及再诉说,只听见一道女声好奇响起,“哥?” 前方出现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儿,她俏丽的短发,匀称的身段,眼底眉梢间都是娇俏可人,透亮肌肤更没有一丝瑕疵,一看便知是家里富养的女儿,有着极其疼爱她的双亲 “这位小姐是?”而她正望着沈斯曼,眼中充满疑惑。 “邹月,她是你的”邹非池作势就要道明一切,被沈斯曼猛地打断,“抱歉,打扰了!”撂下这句话,沈斯曼立刻疾步离开了。 邹非池望着那逃了一般的身影,陷入了沉默。 邹月走近道,“刚才的女孩子是谁?哥,难道是你的女朋友?” 前方不断穿梭而过的路人,沈斯曼像是一抹孤魂飘着,她想到当年的邹夫人,疼爱挽着心爱的女儿出席她十岁的生日会,她默默望着这一幕,听见邹夫人微笑说:月儿,妈妈爱你。 沈斯曼却清楚,并不是每一个母亲,都会深爱自己的孩子。 就比方是自己,她就不爱。 因为如果她怀上了聂思聪的孩子,那么下场就只有一个——打掉! 现在这个如果,即将成为事实,沈斯曼崩溃跌在浴室的地上,她手里的验孕棒,呈现两条红线。 她怀孕了。 彩色琉璃在黄昏的暮色里五光十色,石头砌成的墙上点燃了一盏烛火,周遭是昏茫一片,沈斯曼的眼前也是如此昏茫。 她坐在这里已经一坐几个小时,窗外的天空也从透亮将至黑夜。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后还会回到这里,回到这座儿时只住了不过一个月的四合院小学堂。 沈斯曼低着头,她的手垂在两侧,是拘谨的姿势。她拘谨,并不是因为回到这里让她感到陌生不适,而是因为每次回来,都是在她最落魄最不堪的时候。 她想要向上天忏悔认罪,她即将做一个残忍血腥的人,亲手去扼杀自己的骨肉,可她甚至连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不知道。 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全都是妈错 她不能不该留下这个孩子,聂思聪更不会允许,而她也没有承担成为一个单亲妈勇气。即便生下来,对孩子而言,也只是另一种折磨,因为他不会得到父亲的疼爱,还要遭受世人的指责冷眼。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会不舍得,她还是会忍不住期待,想要看看出生后的孩子 这真是造孽! 沈斯曼,你这是在造孽! 她的手不自觉握紧,指甲嵌入掌心疼到麻木。 可是突然,“哐——”一声里,是后方礼堂的门以撞破的力道被推开了,沈斯曼心底一惊,她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走了进来。 为首高大威猛的那人是关戎,他是聂思聪身边几位心腹之一,一米八的大块头,从小就陪伴聂思聪一起学习武道,也是他的保镖随从。 关戎道,“少爷请你现在过去!” 沈斯曼坐在长椅里不肯起身,“我如果不去呢?” 关戎低声道,“少爷说了,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过去!” 沈斯曼以为聂思聪放过她了,可没想到其实并没有。早知道这样,她就该走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然而现在,沈斯曼只能被强行带上车。 夜幕里车子并没有回到沈园,而是来到一家私立医院,沈斯曼认得这里,这是从前每一次,言海蓝需要输血的时候,她总是被带到这里 可是言海蓝的病早就好了,她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茫然中跟随人群疾走入急诊大楼,沈斯曼来到一处急救室,回廊里聚集了不少人,沈斯曼还未站定,只听见有人在哭泣,是护士在急催,更是言舒敏流泪喊,“思聪哥!姐姐不会有事吧?快救救姐姐!” 沈斯曼再一回神,是一道黑影重重罩下,是他朝她命令,“给海蓝输血!” 定睛之间,沈斯曼瞧清来人的面容,是她用十六年的时间去爱的男人,而他派人来找她,只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输血,她不禁喊,“聂思聪!我是一个人!我不是一个血库!难道我活着的意义就是随时随刻给言海蓝供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我还你一命 “带她去输血!”聂思聪丢下一句话,就开始呼喊护士。 护士走近急忙询问,“小姐,请问你最近的身体状况良好吗?这次抽取血液的量可能有些多” “之前也抽过同样的量,没有问题!”聂思聪直接回声。 那一次是因为言海蓝动心脏手术,沈斯曼抽完血就晕了过去,整整一个月都躺在静养,三个月后才缓过来,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这一次如果再这样抽血,就算她死不了,也真会要了一条命! “请跟我来”护士就要请沈斯曼去输血,当下被她狠狠拒绝,“凭什么我要给她输血!我不同意!医院如果强行采集我的血液就是违法!” “聂先生”护士惊吓到不敢妄动。 而沈斯曼这一喊,惊动了回廊里驻足的一干人等。 “沈斯曼!从小你就给我姐姐献血,也不是第一次!”后方处,是言舒敏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思聪哥当年会选你,也是因为你和我姐姐一样都是稀有血型!现在再献一次血,难道你会死吗!” 五年了 五年不曾再见到言海蓝,这让沈斯曼几乎快要忘记,她曾经就是一个血库,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能够及时供给言海蓝,直至言海蓝成年到了适合动心脏手术的时机,给她随时输血以备不时之需。 在沈斯曼的记忆里,除了居住在聂宅,除了跟随聂思聪一起出入学校,就是来到医院为言海蓝献血。 早不是第一次,从前她来到医院就会直接躺下听从护士开始抽血,但是现在 “办不到!我不同意!”沈斯曼冷声拒绝。 “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姐姐现在还躺在手术室里!手术要是出了问题,你就是杀人犯!”言舒敏愤怒指责,更是泣不成声,“你忍心见死不救!” “她是你的姐姐,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救她,难道我就是罪大恶极?言舒敏!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在求你!”就在厉言相向中,沈斯曼的手就被人狠狠握住。 聂思聪双眸冰冷切齿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害了她,你难道还想见她死!我让你给她输血!你听见没有!” 沈斯曼觉得太难过,前来医院这一路上,她都茫然无知,怎么就会变成是她害人? “言海蓝从小生病是因为我?她现在躺在急救室里也是因为我?我难道可以操控一个人的生死!”沈斯曼更是放声大喊,她不肯移动步伐。 “如果不是你突然从沈园里跑了,又怎么会惊动老太太!”聂思聪的怒斥以惊天之势盖下,漫天的怒气更要将她压垮,“你故意要闹这一出,让老太太来撵走海蓝!你明知道老太太疼你护你,你还偏要做给她看,让她为你出头!” “你成功了!老太太撵走了海蓝,她离开沈园后就被车撞了!你说这一切不是因为你?”聂思聪这一声声质问来袭,沈斯曼懵住。 她这才知道前因后果,原来是这样,言海蓝才会躺在手术室里 “我告诉你!沈斯曼!今天就算是抽干你的血,也要救回海蓝的命!”聂思聪狠戾的目光映入沈斯曼眼中,而她只剩下一片空洞。 她真就这么一文不值,那她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沈斯曼在想什么,就连聂思聪也看不懂,只发现她整个人突然寂静下来,静到好像再也兴不起任何风浪涟漪。 末了,沈斯曼跟随护士而去,走过聂思聪身边时,她才轻幽说了一句,“我还你一条命。” 聂思聪瞧着她沉默的背影消失于眼底,却像是去赴死一样。 言海蓝的手术还在继续。 期间周晓光闻讯得知沈斯曼来了医院,所以他也赶到。 护士进出之间告诉众人病情开始好转,“病人终于稳定下来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言舒敏这下子是喜极而泣,“姐姐没事了!” 聂思聪听闻后,也是如释重负得以安心,可他的眉宇还是皱起,他在望着手术室,因为时间紧迫的关系,沈斯曼直接换上了无菌服进入输血,现在言海蓝已经平安无恙,那么她呢? “还有一个怎么样!”是周晓光急切追问。 “另外一位小姐没有异常情况,只是有些虚弱”护士如实相告,周晓光这才放心。 聂思聪紧绷的俊彦也好似舒展了几分,可下一秒又有护士冲了出来,“不好了!那位沈小姐突然下身大出血!” 原先就已经因为给言海蓝输血而失血过多,现在又大出血,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怎么回事!”聂思聪抢在周晓光前面发问。 护士慌忙解释,“她怀孕了!现在因为意外流产,孩子保不住了!” 怀孕? 沈斯曼怀孕? 聂思聪简直不敢置信,就连周遭所有人都震惊无比,护士又开始奔波疾呼,是临城医护人员送来的急救血袋到了,“快去救人!” 紧接着又是一团乱,周晓光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走到聂思聪面前问,“你知不知道她怀孕了!竟然让她去输血,你是想要了她的命?” 聂思聪猛一惊醒,那份阴霾更甚,“她怎么可能怀孕!” “她怀的是你的孩子!你竟然不认!”周晓光怒不可抑,他抡起拳就要揍上去。 但是被关戎眼明手快阻拦,“你敢和少爷动手!” “医生说过她的体质不易受孕!”聂思聪当下固执到像是千年磐石。 “医生有说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怀孕?难道她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周晓光气急败坏,不顾一切往前冲,结果和关戎扭打起来。 言舒敏吓坏了,她一边喊着“周晓光不要打了”,一边开始呼喊“思聪哥饶过他”但根本就没有用 聂思聪突然想起年少时,那一回远赴北方的城市,冬日里湖面结了冰,他们就一起冰湖上玩闹。可突然湖面碎冰破了一个窟窿,他们一起跌落进去,是他强行拽住她,才没有让她坠入冰湖底。也正是因为这场意外,她的身体落下后遗症。 那时他说:沈斯曼,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 是她欠了他,是她欠他一条命! 此刻,聂思聪想到过往一幕,又想起沈斯曼方才最后对他所说的话语,他突然赤红一双眼睛,是怒是愤是哀是悲,全都道不清,只剩下他冷声朝着紧闭的手术室喊,“沈斯曼!你敢死!你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沈斯曼失踪 沈斯曼在鬼门关走了一糟。 幸亏医护人员的急救血袋送来及时,否认言海蓝的命救回来,沈斯曼的命只怕要不保。因为稀有血型的原因,简直是九死一生。 只是即便保住沈斯曼的命,也早没有可能保住那个孩子。 那是一个没有成形的婴儿,连手脚都还没有长全,可就这样没了,依旧让人感到措手不及 这件事情被聂思聪一手压下,所以老太太暂时不知情,而言海蓝在手术成功后就被从国外连夜赶回的自家二叔言振元接回家中静养,由私人医生日夜照料。 至于沈斯曼,她一直住在医院里,迟迟没有醒来。 纷扰里夏日蝉鸣也不再激烈,而当察觉的刹那,盛夏已到尾声。 此刻,言海蓝站在言家宅邸三楼的落地窗前,她秀眉紧蹙,整个人散不去的哀愁。她一直望着院子里,直到瞧见一辆私驾徐徐驶入,她认出车牌,是聂思聪的私驾。 “老爷,是思聪少爷来了”楼下大厅里,是管家立刻来报。 言振元静坐在沙发里,下一秒就瞧见一道身影走了进来。聂思聪俊彦阴霾沉冷,有一种逼人的凌厉气势,会让言振元一瞬间发不出声音。 缓了下,言振元才开口笑说,“思聪,来看海蓝啊,她就在房间里。” 聂思聪只是回以沉默,就径自上楼去。 言振元一旁的亲信低声道,“怕是思聪少爷一直都记着当年” 这犹如在言振元心头竖下一柄尖刀。 想当年聂思聪和聂靳朗两兄弟斗的你死我活,最后聂靳朗被关在精神病疗养院,而聂思聪胜出执掌聂氏家族。就在聂思聪当权的第一日,言振元前去祝贺,聂思聪对他说了一句话,让他至今不能忘。 他说:元叔,相比起我那个大哥,我更讨厌那些背后使刀的小人! 这让言振元心有所怵。 聂思聪来到三楼尽头的房间,他一推开门,言海蓝也刚好转过身望向他。他静静走向她,而她疾步上前那么慌忙奔向他的怀抱拥紧,“思聪” “我在这里。”感受到她的不安,聂思聪回抱住她立即安抚,“你在担心什么?” 只有在他的怀里,言海蓝才感到那份安心,她轻声说,“我怕我们最后还是不能在一起。” “谁也不能再阻止我们。”聂思聪沉眸道。 言海蓝却依旧不能真正心安,“那沈斯曼现在要怎么办?她还没有醒吗?” 一提起沈斯曼,所有的症结都好似聚拢,聂思聪眉宇一拧,“没有。” 沈斯曼迟迟昏迷不醒,这对言海蓝而言也像是一重枷锁,“她会醒过来的!医生也说了,她只是失血过多,所以才会暂时昏迷不醒!” “等她醒过来以后,我去向她道谢也向她道歉”言海蓝也知这一回是沈斯曼救了她,她抬头望着他道,“思聪,虽然她曾经这样对我,但她失去了一个孩子,到时候我们给她补偿,就当是一切一笔勾销,我们就让她走吧!” 聂思聪本就阴冷的俊彦,方才浮起的一丝温情悄然褪尽,就在言海蓝的注视中,他吐出两个字,“不行!” 言海蓝怔住,听见他那样斩钉截铁说,“从她被聂家收养,从她被我选中那一天起,她到死都是聂家的人!” &nsp; 决绝的话语犹如誓言,言海蓝惊觉聂思聪对沈斯曼的执着已经出乎意料,更超越了寻常界限。 那是—— 他想要独占! 言海蓝被自己心里突然而起的想法骇到,急忙甩开那荒唐的思绪,“思聪,一切等沈斯曼醒了以后再说。” 聂思聪才又缓和了神色,他望着她道,“我还要去医院走一趟,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这些日子以来,聂思聪每天都会来言家看望她,他看望她多少回,就会去看望沈斯曼多少回。 言海蓝道,“我今天已经好多了,也想去看看沈斯曼,我陪你一起!” 聂思聪没有拒绝,两人就一道下楼。大厅里言振元还在,瞧见他们双双出门,便开口询问。言海蓝道明去向,言振元嘱咐一声,“海蓝,你的身体才刚好,早些回来。” 而聂思聪自始至终都没有理睬过。 等上了车,言海蓝不禁道,“你别怪二叔,他也是为了我好。” 言振元执意将言海蓝接回家,也是因为对老太太的所为不满,可言海蓝也知其中不易。 聂思聪唯有默然“嗯”了一声,却不置可否。 尽管天气晴朗,医院住院大楼里还是森凉,言海蓝走在聂思聪身旁,忽然想到这几日言舒敏告诉自己的事情。 周晓光每日都陪在沈斯曼的身边寸步不离,他不愿意再让任何一个人来惊扰沈斯曼,特别是聂思聪。 聂思聪每天傍晚都会去医院,可是周晓光挡在门口,根本就不让他进去。依照聂思聪以往的脾气,他哪里会这样忍耐,早就不管不顾由着自己。可这一次医生叮嘱,病人需要一个安静的休养环境。 周晓光不肯退让,聂思聪只得沉默收声先退了。 对于周晓光的周密看护,护士也忍不住询问:周先生,你对你的姐姐真好,你们一个姓周,一个姓沈,难道是一个随父亲一个随母亲? 周晓光应了那回答:是啊,我们一个随父亲一个随母亲。 旁人只以为他们真是姐弟。 而这些日子以来,聂思聪每次前来医院找到医生就会问同一件事,沈斯曼什么时候醒! 只有她醒了,他才能够当面问她,比方说那个孩子,比方说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可今日,就连医生都惊慌不已,护士在喊,“病人,病人她”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聂思聪已经闯了进去,言海蓝也在后方追上。等他们进去后,发现床畔的椅子里周晓光独自坐着。 而那张病床上,却早就空无一人。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沈斯曼,竟然没了踪影,空空如也! 只剩一室安静风吹窗纱,就连呼吸都静止了似的,是周晓光扬起一抹微笑迎向众人,也迎向了聂思聪。 他带着一抹痛快笑意放肆惬意说,“她已经走了。” 众人震惊! 言海蓝亦是错愕,她急忙望向聂思聪,却见他一张侧脸是从未有过的冷酷,像是雷雨来临之际的海面阴郁至极。 那切齿男声起下誓言,上天入地都不肯罢休,“给我找!就算把北城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他判她有罪 沈斯曼是怎么不见的,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 而唯一知情的,只剩下一个周晓光。 可是周晓光咬紧了牙关,一个字也不肯吐。即使挨了狠揍也不肯开口,就连关戎也不得不敬佩,别看斯文俊秀一张皮相,却也是铮铮汉子一个。 关戎没了办法,只能去禀告,“少爷,周晓光不肯说!” 聂思聪端坐在聂氏大厦高层的办公室里,他的背后是漆黑一片天空,然而天空再暗沉,也抵不过他眼底的阴霾,“连让一个活人开口都办不了!” “少爷请息怒!”关戎立即道,“我已经派人到处去找,一定会找到!” 无论是机场还是码头,又或者是车站,全都一一追查。所有出入口的摄像头,也调取了视频逐一检查盯着,但就是没有沈斯曼的踪影! 在追查了四十八小时后,聂思聪终于没了耐性! “哐——”桌上的文件报告被他拿起,狠狠砸在关戎一行人的脸上,他愤怒质问,“不是说一定会找到?两天了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一个活生生的人,难不成还会消失不见!” 关戎跟随聂思聪十余年,也只有在五年前,见过自家少爷震怒的时刻,可是如今却比那年更要骇然 聂思聪猛地起身,“你们没法让人开口,我亲自办他!” 周晓光被关在沈园,院里院外都有人看守。那间暗室内,周晓光就站在那里,虽然白衬衣染了灰,可他瞧着精神奕奕,根本就不像是被禁闭在此。 周晓光无惧无畏,他更是笑道,“思聪少爷,我无话可说。” 聂思聪直接一拳狠猛揍向他,周晓光被揍得眼睛淤青,可他还是不断在笑! 关戎心惊胆战,聂思聪鲜少动手,更不会对自己的下属动手,周晓光也是下属之一,可这么多年来,除了平时练手脚,这还是聂思聪第一次动真格。 聂思聪出手狠猛,用心狠手辣四个字都不为过,关戎眼看继续下去不行,他冲了上去阻拦,“少爷!再打下去会要命!” 聂思聪早就煞红一双眼睛,“背着我放她走,他死有余辜!” 周晓光被揍到鼻口都是鲜血,关戎挡住他喊,“少爷!要是周晓光死了,就没人知道沈斯曼的下落!” 聂思聪一下有些发懵,却听见周晓光孱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你就算打死我,就算再用吴叔来相逼,她也不会回来” “她下半生唯一的心愿,就是离开你!那天你让她去输血,她就发了信息给我,她决定要走” 聂思聪眸光一定,又开始喊,“手机!他的手机在哪里!” 手机被翻找到送上,聂思聪接过打开收件箱来瞧,那是沈斯曼发给周晓光的最后一条信息,正是她前去医院之前发送。 内容是——晓光,我要走了。 聂思聪死死盯着屏幕,脑海里回闪沈斯曼的模样,是周晓光的询问声又响起,“思聪少爷,你放了她吧,放她自由” 自由? 她的自由就是离开他? 手机都快要被他握碎,聂思聪回了两个字,“休想——!” 他终于放开周晓光,却是居高临下道,“她一个人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一定有人在暗中帮她!” “少爷!疗养院来了电话,说是那位他刚才差点就偷跑出去!”下属慌忙来报,却像是给了聂思聪一种可能答案——聂靳朗! 夜幕里的疗养院寂静异常,入夜后风吹树林摇曳作响,夹杂而来的还有那些不知是谁的哀嚎哭鸣,就像是冤魂在地府召唤。 一把椅子,一盏吊灯,聂靳朗被人用绳子捆绑在椅子里。对待精神病人其中一种方式,就是禁锢住他们的身体。是铁门开启,有脚步声而来,昏黄里聂靳朗看着来人,是聂思聪的身影在光影里晃动着而来。 沉默中,他开口道,“二弟,好久不见了。” 确实有许久,自从聂靳朗被关在这里也有整整一年的时间。起初任何的方式,都没能让聂思聪有半分所动。可今日,聂思聪却出现前来这里。 “那天在这里,你都跟她说了什么!”聂思聪一出声,便唯有质问。 聂靳朗昏暗的眼眸有一丝混沌,他像是在思量他口中的她到底是指谁,而后醒悟过来,“你是指沈斯曼?” “我和她说了什么,有什么重要?你又为什么这样紧张立刻来这里见我?”聂靳朗幽幽问着,又在沉思里冷不防道,“是她想明白了,决定不再当你身边的一条狗?” “好啊,她终于当了一回聪明人,选择离开你!走得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聂靳朗畅快笑说着,下一秒他的衣领已被人提起! 聂思聪拽住他将他死命往上扯,“说!她藏到哪里去了!” 聂靳朗更是清楚明白了一切,“原来你会突然过来,是以为我把她藏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那些刺耳笑声传来,聂思聪紧拽着他衣领的手却慢慢松开了。 “你以为走出这里,就能够东山再起?”那份冷怒都化于嘴角扬起的一抹笑,聂思聪低声问,“还是你想去见她?” 聂靳朗的笑声终于止住了,聂思聪阴沉道,“你这辈子才是再也见不到她!” “聂思聪!”聂靳朗喊了一声,“我告诉你沈斯曼的下落,前提是你先让她来见我!” “想和我谈条件?不用你开口,我也一定会找到她!”聂思聪撂下这句话就要走,转身之际聂靳朗却颓然轻笑,“在你心里,就算是死了,沈斯曼也还是比不上她,永远都比不上,这些年她真是可怜真是冤!” 却像是到了走投无路最后一刻,聂靳朗豁出一切道,“你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当年下药的人其实根本就不是她!而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是你一直敬重爱戴,临了请了十八个工匠给她造了一副上等紫檀木棺材的人!” 却犹如惊天一击,聂思聪彻底僵住。 那紫檀木棺材里安睡的人是他的母亲! “你不敢想!你甚至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用尽心机的人是你的母亲!你说沈斯曼冤不冤?你就不问青红皂白就判了她死刑,认定她有罪!” 聂靳朗的话语不断冲击而来,万丈高墙纷纷倒塌彻底将人压垮,聂思聪瞠目怒喊,“住口!你给我住口!是你胡编乱造污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心下又一刀 “瞧啊!你果然不相信!你以为你的母亲是善男信女?她早就恨死了我,也恨死我的母亲!”聂靳朗嗤笑一声,上一辈的恩怨情仇,那已是久远而又古老的故事,早就不堪回顾。 聂思聪一下上前,双手扶住那把椅子,正对上他的双眼道,“你的母亲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三!她明知道对方有家室,还要自甘堕落当这个小三!小三本来就该恨!” “我母亲也是系出名门大家闺秀!”聂靳朗一力为自己母亲争辩,而聂思聪只有一句,“真正的大家闺秀就不会给人当小三!” 聂靳朗竟无法反驳,这已是一辈子的烙印! 论起家族门第,母亲虽不如聂夫人的母家,却也并非小门小户。只是可惜,母亲始终不受外公宠爱,直到遇到了父亲,就像是遇到了能够呵护她一生的男人。 可这个男人早有家室,她却还是一头栽进去,再也出不来 “哈!”聂靳朗又笑了起来,“小三又怎么样?见不得光又怎么样?父亲他最爱的女人是我的母亲!他之所以会结婚,只是商业联姻!而你是政治婚姻下不受宠的牺牲品!” “我十六岁被接回聂家,成了聂家的大少爷!是父亲亲口承认的长子!”聂靳朗永不忘那一幕,那仿佛是生命里最为阳光的时刻。 他痴狂的笑,那样得意得逞,下一秒却被打散无形,“只是父亲承认而已,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聂靳朗僵住,那些阳光顷刻间被散去,是聂思聪一双眼眸阴鹫对峙,那样刻骨拧心,“聂家对外承认的长子是我!聂家现在的当家人也是我!聂靳朗!你永远也没有资格!” 像是又一次大厦倾颓败到没有退路,聂靳朗反唇相讥道,“就是这一个人,你和你的母亲,一辈子也得不到他的承认!所以你的母亲一定恨死了我,更恨不得让我的母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母亲就算恨死了你们,也不会伤害海蓝!”聂思聪紧抓住椅臂,他冷声喊着,用一种近乎野兽的咆哮。 聂靳朗突然收敛笑容正色道,“为什么不会?谁让她是你的青梅竹马,谁让你喜欢她!我的傻弟弟,你从小就聪明,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玩物丧志红颜祸水?只怕你太爱美人不爱江山,她宁可毁了你的心上人,也要让你重拾斗志!” “而我就成了最好的憎恨对象,刚好让你有了彻底铲除我的理由!你说这一招高不高手?如果你还不信,就去找已经回乡养老的芸婶问个清楚明白!” 质问声里,聂思聪没了声音,只有呼吸在刺痛心肺,“是你颠倒黑白信口雌黄!如果是这样,那沈斯曼为什么不说明白!她为什么不说!” “你真不知道原因?”聂靳朗低声问。 一阵风吹过,吊灯光影也晃动,视线也模糊不清,聂思聪听见那声音幽幽响起,“这么疼爱她的聂夫人,这么相亲相爱的一对母子,你以为她能开口?让你们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那些光影全都刺入眼底扎入心底,却想到有一回他和她强行欢爱时,她苦苦哀求他饶了她,不经意间轻声说:其实不是我,我没有那么做,可你不信吧 他是不信,哪怕她说了,他也不信! 聂思聪一瞬心如刀割! 沈斯曼失踪的事情,终于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 老太太得知后又惊又怒,一下子犯病气倒了。老人家八十岁有余,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指着自己宠爱的孙儿半晌才颤声喊,“你!你!你在造孽啊!” 聂思聪发不出声音,是他在造孽,是他在造孽啊 老太太心郁气结再也说不出话,聂思聪跪在她的床畔道,“奶奶,你放心,我会找到沈斯曼,我一定会找到她!” 聂思聪在找沈斯曼。 他不断的找,没日没夜不停奔波,他掘地三尺一般的寻找让人感到疯狂。 旁人劝说都无用,关戎只得请了言海蓝来相劝。 聂氏大厦里车队正准备要出发,前往附近城市搜寻。聂思聪风尘仆仆难掩疲惫,可那双眼睛却始终坚决狠猛。被笼子拘捕到后的野兽,呲牙碎骨也要挣脱。 “思聪!”言海蓝拉住他的手,“你听我说,如果沈斯曼真的决定要走,不要再去找她了!你这样强行去找她,就算找到她了,她也不会愿意回来!” “思聪,不要去,不要找了” 她这一声唤得太轻柔,她轻轻一牵手,像是要将聂思聪唤回。 言海蓝痴痴望着他,只见他抬手抚向她的脸庞,那样怅然呓语,“对不起,海蓝” 为什么要突然道歉?言海蓝不知道,却又听见他说,“我必须去。” 她眼中的柔情刹那化为惊诧,却来不及再挽留,他的手已经放开她。一如五年前她哭求,他却还是放开了她的手。可那时他们都身不由己,而如今她却方觉,她好像失去了什么 聂思聪这一走,就走了近三个月。 北城已经转为冷秋,商贸大厦即将召开第二次市政会晤,城中商界皆传这一次鹿死谁手几乎已成定局,邹氏中途乘胜追击,只因聂氏总经理不知何故抛下整家公司销声匿迹整整一季。 就在会晤前夕,邹氏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邹总!聂氏的总经理突然到了!他就在楼下!” 顶层的会晤室里,两个男人各自而坐,前者云淡风轻,后者却像是经历风霜侵袭。 邹非池尚未出声询问,对面之人就已经开口,“我知道她在你这里,是你把她藏了起来。” 聂思聪一双眼睛直视而来,不带任何迟疑早就夺定! 邹非池道,“聂总原来是为了找人,但是可惜,我可不知道你要找的是谁。” “整个北城,只有你有这个本事能耐,也只有你,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纠缠她,甚至是多次向我讨要她!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能把她藏得滴水不漏,更没有人能让她欠下人情!” 听着那沉静男声,邹非池整个人凛然,聂思聪一凝眸终于揭开背后深藏的又一真相,“因为她身上流着邹家已故第二位夫人的血!因为你,邹非池,是她名义上的继兄!” 邹非池却嘲弄笑说,“十六年时间,直到今天,你才肯真正看她一眼,真是不值得。” 聂思聪无言以对无法出声,心里又被割下狠狠一刀。 是啊,全是不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白碑黑字亡者 聂思聪早就该想到,邹非池和她之间绝没有那么简单。 否则,邹非池不会三番两次向他开口讨要她,也不会在偶尔时候被他撞见她和邹非池私下往来,更不会在邹氏二小姐芳龄十岁的生日宴上,用那样执着惊心的目光望着陪伴在邹家千金身旁的邹夫人 可他从来没有去深入想过,他还以为她和所有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人。可他猜中了其一,却猜不中她心底原来还有另外的伤痕。 “我是不是该替我那个天真的继妹感谢你?她曾经信奉为上天的少爷,终于肯纡尊降贵看她一眼?”邹非池轻慢一笑,是叹是哀都道不尽。 终于,隐瞒了十余年后,邹非池当着聂思聪的面承认。 沈斯曼是他的继妹! 她的亲生母亲正是邹家第二任已故的夫人孙文佩! 聂思聪却已得知更多的往事,从那些不曾注意到的蛛丝马迹里,从那些陌生的所谓亲人眼里,从周晓光愤怒的喊声里,更从她一向敬重的吴叔追忆里 ——她的爸爸死了以后,在我家也住过一段时间,她说她要去找她的妈妈,可她那个妈妈早就丢下她跑了,听说是去了北城,我们还以为她一个孩子只是说笑,谁想到她真的一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姐姐刚到院子里那天,她的身边只带了一张照片。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邹夫人年轻时候的照片,不过再后来,她就将那张照片烧了!因为她再也回不到自己妈身边了,她说只要她过得好,就已经足够了。 ——我捡到沈斯曼那孩子的时候,她一直都不肯开口,我们就问她叫什么名字。后来就想先给她暂时取个名字,就说她跟着我姓,也姓吴,结果那孩子一下喊,她说她姓沈,再问名字,就怎么也不肯说了。我想,她是记得的,只是不愿意说 其实不是不记得了,是怕说出来后,自己就要被送回那些所谓的亲人身边 所有痛楚全都压在她的心底,是蹒跚学路时就被母亲抛下离家,是父亲无能又残暴导演了这场家庭悲剧,是无助的女孩儿在面对父亲意外去世后,辗转于各家亲戚之间寄人篱下。她勇敢为了自己独自奔跑,离开的时候带上了她心爱的小小书包,那是母亲唯一留下的礼物。 她想要跑去找她的母亲,那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她生命里最后一丝温暖。 可当她终于来到北城,经历千山万水后看见她的母亲,那个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妇人,已经成为富家夫人,左手拥着疼爱自己的先生,右手护着自己新生的女儿 她望而退步,满怀的期许全都压下,她没有再上前 而今她又在何处,是不是在偷偷哭泣? “她在哪里?”聂思聪恳求一般问。 邹非池却发狠道,“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年我早就该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她在哪里!”聂思聪不断追问,那迫切的心焦灼到快要将他撕裂,“我要去找她!” “呵呵”邹非池笑了,突然阴狠了眼眸看向他,“聂思聪!你下了地府去找她吧!” 五脏六腑都抽痛到呼吸都剥夺了似的,聂思聪彻底懵住,头晕目眩里听见面前那人嗤笑着说,“她死了——!沈斯曼已经死了——!” 他方才注意到,对方胸口别了一朵白色小花。 那是祭奠亡者的白花。 荒谬!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脑子里嗡嗡作响,旁人凌乱的话语还在耳畔充斥,最后定格于聂思聪的心底,只有此刻邹非池所说那一句——沈斯曼已经死了! “你胡说!”手臂越过茶几,将邹非池的衬衣领子提起,聂思聪刹那红了眼眸,“把沈斯曼交出来!把她给我交出来!不然我掀了这里,掀了整个邹氏!” 邹非池却是神色寂寂,眼底深处凝聚着深深悲怆,可他又是这样愤怒不甘,是在为那个早就化作尘埃的痴人不甘,“你要找她?好!我带你去!” 没有再耽搁一秒,直接备车出发,从北城到了远在异乡的另一座鱼米小镇。 聂思聪从来不曾来过这座小镇,却有一回听见她询问:少爷,等忙过这一阵,要不要去散散心?我知道有一座小镇,那里很安静也很清闲,可以去那里 当时他正在审阅文件,哪里得空去思考度假,更何况他又怎么会和她去散心? 所以他再一次冷言冷语回她:沈斯曼,你别再做梦! 此刻,眼前这座小镇,镇上匾额印着“凤凰”,让聂思聪的思绪遥远。他好像问过她,她的家乡在哪里,她从不肯说也不愿归去,只是依稀她回了两个字,如今记忆猛地深刻,却怵目惊心因为正是这座凤凰小镇 聂思聪跟着邹非池一路走,穿梭过小镇巷尾,来到近郊村落,山海茫茫一片凄惶。那片墓地里,却有一座新坟立在前方树林下。秋日傍晚,黄昏如耄耋老翁发上染白霜。 风一吹拂,秋叶落下几片割破视线,邹非池终于停下步伐,那道身影一过,那白碑黑字硬生生扎入眼底,是朱红墨正楷刻写。 她的姓,是她的名 “沈笑”聂思聪轻轻念出那名字,是他翻天覆地也找不到她,到了最后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只有一座寂寥坟墓。 邹非池站在一侧,死寂一般的男声说,“离开医院后,她就回到了这里。可是没过几天,病情反复再一次大出血。医生和护士尽了全力,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什么! 聂思聪死死盯着那墓碑上的名字。 “她走得还算快,所以没有太多痛苦” 聂思聪再也听不见了,那些世间纷扰,那些有关于生死无常,他一下扬手,将那碑前供奉的香烛全都推倒,胸口窒闷无比,那无处诉说的思怨让他朝着她的遗像喊,“你真的在这里?我怎么知道这里面是不是你!” 他疯魔了一般的话语惊响于林间,邹非池心中一寂,他愕然望向墓前那道高大身影,他竟是直接脱下西服不管不顾甩到一旁。众人只觉魔怔,聂思聪却冷声喊,“沈斯曼!你又在说谎!你说谎——!” 众人大惊失色,邹非池悲伤的脸上措不及防,聂思聪是真的疯了,他竟然要挖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飞鸟之伤 邹非池却是愤怒异常,他厉声喊,“她已经入土为安,你难道想她走也走得不安宁!” 可聂思聪根本仿若未闻,只是不断将那些泥土挖开。 “聂思聪!不准你动墓!”邹非池上前作势就要将他拉开,一刹那两人便争执而起。 两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都是世家子弟,又是家族继承人,在这片林园墓地里大打出手。 邹非池没想过带着聂思聪来此处后,他居然会疯魔成这样。然而聂思聪看不见任何旁的光景,他的眼底坚决彻底,今天不将坟挖开就誓不罢休! 周遭的人根本劝说不住,眨眼间两人就已各自挨了对方的拳脚面露淤青。 聂思聪如坐困围城的猛兽,邹非池竟也是不敌,他往后退了一步,“你对得起她吗!你连她死了,也不放过她吗!” 风吹过耳边,就如割过脸颊的利刃,聂思聪低声说,“我早就对不起她了,也不差再多一回!” “你!”邹非池被他驳得哑口无言,竟接不下去话。 聂思聪抬手一把擦去嘴角被殴打流淌而下的的血痕,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墓碑,“邹非池,你让开,今天这个坟我是挖定了!” 他满是决绝狠戾,今日办不成,那就死也不肯离去 邹非池皱眉,被这份窒息一般的决裂震到,聂思聪身影一动,已经走过他又开始挖坟。 邹非池一回头,视线扫过他的背影,望向碑上沈斯曼的遗像道,“他不看个明白,不会罢休。沈斯曼,今天你就让他彻底死心。” 泥土早不似初入时那样松软,坚硬更夹杂着石砾,聂思聪的手就将土一捧一捧挖开,关戎疾步来到他身边喊,“少爷!小心您的手!” 不消多久,聂思聪的手已经崩裂,鲜血混着泥土丝丝,可他根本就不管不顾,只嫌不能尽快,于是他一声命令,“去找铲子!拿铲子过来!” 铲子从山下农屋里取来,聂思聪接过铲子就开始铲泥土。 关戎见状,又是拿过一把也要开铲,但被聂思聪阻止,“我自己来!” 关戎登时止住不敢再动,众人就在一旁候着,邹非池站在墓碑前,一直看着沈斯曼的遗像。 等到天色黯淡下来的时候,坟才被挖开,泥土堆在两侧成了两个山丘,棺材露出棺盖。众人屏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聂思聪手中的铲子落下。他的手轻轻抚过棺盖,盖被轻轻开启 而里面却是玉白色一只骨灰坛! 没有身影,没有面容,只剩下一只骨灰坛! 聂思聪僵住,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像被抽离,他不曾发觉自己颤了手,他上前去捧那骨灰坛。 可当一捧起后,却发现手上很轻,他又惊又喜大喊起来,“是空的!这是空的!” 可那份欢喜不过一瞬,后方处邹非池说,“沈斯曼死前留下遗言,等她死后骨灰全都洒向海里。” 聂思聪还捧着骨灰坛,鼻息之间闻到一阵海水的腥咸味,再是侧目去瞧,那片海面露出一抹水痕,温柔绵延万里,却不知要去向何处,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你知道,她为什么喜欢海。”邹非池沉静道。 依稀之间,聂思聪想到她从前问过他:少爷,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海吗? 他并不在意只是随意接了话:为什么? 少女盈盈一笑:因为我想当一只飞鸟。 “砰——!”骨灰坛从手中砸落,狠狠碎了一地。 关戎以为,自家少爷会因为沈斯曼的突然去世而继续疯魔下去。可是谁想,在挖坟不慎摔了骨灰坛后,聂思聪也只是俯身将那一地碎片收拾。而那碎了的骨灰坛被包裹在自己的西服外套里,又被他带回了北城。 后来那骨灰坛碎片被安放在哪里,却也无人再知道。 聂思聪始终一言不发,整个人也愈发沉默。 而沈斯曼去世的消息,他也是只字不提,就像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先前在凤凰镇发疯一般挖坟的人,也好像根本就不是他。 老太太这边,众人不敢回禀,只怕老人家悲痛之下撒手人寰。聂思聪去看望老太太,他甚至是微笑着说,“奶奶,沈斯曼很好,她好好的” 老太太病得迷糊,竟也欢喜当真,所以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但是消息还是隐瞒不住,周晓光伤心不已,得知聂思聪挖坟的行为后,一下冲到沈园将他痛骂,可他骂了半晌却也无济于事,“骂你有什么用?是你害死了沈斯曼姐!是你害死了她!” 聂思聪一直不应声,方才冷声道,“她没有死!” 周晓光惊住,他在说什么?沈斯曼没有死? “她没有死!”聂思聪再次道,全不似在说笑。 本以为先前告知老太太“沈斯曼很好”只是为了安抚老人家,此刻看来却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没有歇斯底里狂躁暴乱,那么沉静一个人,那么理智平静说着“她没有死”,反而让人感觉更加发慌。 言海蓝也到来沈园,她知道他归来,也知道沈斯曼已不在人世。事情来得太突然,突然到根本不给人接受的机会。但一切来不及回顾,就已经走到了今时今日 言海蓝默默来到他面前,她注视着他俯身,她的双手轻轻握住,“思聪” “我知道这一切太突然”她不知要如何诉说,当年由沈斯曼造成的恨,在传来她死讯的刹那,早就磨灭殆尽。 她是儿时陪伴在他身边长大的女孩儿,她是他亲自选定的陪读玩伴,她跟随在他身边整整十六年之久,她爱他爱到用尽心机机关算尽。可她的死,却还是会让人怅然若失,让人回想起她的时候,就会想到那道如影随形的纤细身影 “思聪,我会陪着你,我会陪在你身边一辈子,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言海蓝凝声说着,她握紧他的手,许下一生一世相伴的誓约,“思聪,就让一切都过去吧,你也不要伤心了” 聂思聪坐在沈园大厅那张椅子里,他漆黑的眼眸里漠然,是一片深如冬日海水的墨蓝色。言海蓝缱绻相望,这一握只愿再也不分离,她不自觉红了眼眶,流下一行泪水。 他忽然动了动,伸手为她擦去眼泪,温柔里哄着她说,“傻瓜,我怎么会,谁会为她伤心。” 言海蓝却定格不动,她的眼泪凝在眼角。 只因为这一刻聂思聪眼底的哀伤,却是用这个世上最出神入化的妙笔丹青都难以画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三年相思苦 三年后—— 光阴如梭,北城又是一个艳阳天。 沈园里露珠滴落花叶,晨光折射入餐厅,她看见他将财经报纸放下。 “思聪”言海蓝为他取来一把伞,就像是新婚妻子的模样,“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可能会有雷雨,别忘记拿伞。” “谢谢。”他微笑接过,那身影离开远去。 言海蓝驻足在原地,这灼灼之夏,为何始终暖不起一人的心? “姐!你和思聪哥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言舒敏这几日来沈园做客,餐桌上她安静用餐,此刻才开口问道。 本该是一桩相濡以沫的喜事,可是现在,结婚他会高兴吗? 这让言海蓝怅然若失,“他一次也没有笑过,一次也没有” “思聪哥刚才走的时候不是挺高兴的,还对你笑了吗?”言舒敏有些听不懂。 他是笑了,可唯有她知道,那是一具空洞的躯壳。就算言海蓝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面对,“自从她去世后,他再也没有真正笑过” “又是沈斯曼!”言舒敏喊了起来,“她都死了,怎么还阴魂不散!” 也唯有在私下,在聂思聪听不见的地方,言舒敏才敢提起沈斯曼。 三年之前,沈斯曼病逝的死讯传来,自此以后聂思聪终于停止寻找。可是整个聂宅,整个沈园,整个世界,但凡是和沈斯曼有关,聂思聪都不允许旁人提起。 犹记得有一回,言舒敏一时语快喊出“沈斯曼”的名字,聂思聪登时变了脸色,更是勃然震怒。在言舒敏的记忆里,聂思聪待她一向疼爱有加,从来没有过这样怒斥的时刻,而那一回当真是吓坏了言舒敏,直到如今依旧记忆犹新。 言舒敏不甘心道,“姐姐!不能让一个死了的沈斯曼挡在你和思聪哥之间!她会死完全是意外!你们才是真心相爱!” 夜幕降临星辰浩瀚,得知聂思聪归来,言海蓝端了参茶前往他的房间。 聂思聪正脱去西服外套,言海蓝径自走向他,“我来。” 她为他解开衬衣一颗颗纽扣,直到最后一颗也散开,瞬间露出纹理结实的胸膛,她停住不动了,手轻轻碰触向他的心扉,那是左边胸膛一些的地方。呼吸交错间,她仰头亲吻他的唇。 他没有躲闪,但是冰冷的唇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一丝回应。 她不断的亲吻,辗转缠绵,却依旧勾不起他的情绪! 言海蓝的身体也是一僵,三年来初次亲密,竟然还是由她主动,而他却用沉默拒绝了她 这一份挫败在积聚了三年后,言海蓝终于抵不住无边的疏远落寞,她颤了声说,“你根本忘不了沈斯曼!” 到了如今,不是沈斯曼阴魂不散,而是他忘不了 “我说过不准提她!”聂思聪却是冷声一句。 言海蓝喊了起来,“可是沈斯曼已经死了!她早不在这个世上了!” “她没死!”他冷怒的男声直接盖过她,那样决绝而又愤然说,“她还活着,只是她不愿意出现!” 言海蓝这才惊觉,沈斯曼的死,带走的不只是自己的灵魂,还有他那一颗心! “沈斯曼早就烧成了一把灰,就连她的骨灰都洒在了海里!聂思聪,这三年来,你一直在自欺欺人——!” 言海蓝彻底嘶喊出声,而他只是漠然望向她,沉静理智到残酷,“你坏了我的规矩。” 夏日里蝉声缭绕,管家急忙跑入禀报,“老太太!海蓝小姐自从两天前离开沈园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少爷呢?”老太太又是追问。 “少爷在海蓝小姐走后,也照旧去公司。问过少爷身边的关戎,说是少爷没日没夜处理公司的事情,不吃不喝也不睡觉” 老太太一听急了,却又想到沈斯曼病逝,更是悲痛难忍,狠了心道,“让他去!他自己的身体,就让自己受着!” 可不想,聂思聪在公司里一住就住了十余日。 身边几位心腹下属已是忧心忡忡,关戎更是心急如焚,每每进入办公室,就会看见那张每日愈显苍白的冷峻脸庞。 终于在陈秘书作报告的时候,瞧见聂思聪坐倒在大班椅昏昏沉沉一动不动。 “快来人!来人啊!”陈秘书惊慌大喊,关戎立刻冲了进去,“少爷!我送你去医院!” 聂思聪整个人落魄憔悴,微乎其微的男声却固执说,“回沈园” 关戎无法违拗少爷的意思,备车将他送回沈园。可一回去,聂思聪就来到了曾经沈斯曼居住的那座院子。 这座院子已经封尘三年,三年里谁也不允许进入,聂思聪晃动着身影,仅凭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门。可当他入内,就将门反手关上,不让任何一个人再跟随。 关戎唯恐出事,着急之下只得立刻将此事回报聂宅。 老太太听闻后立刻赶到了沈园。 当老太太命人再次推开那座院门,众人只见尘埃飞起的屋子里,是聂思聪坐在一架古琴后方的椅子里。他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他轻轻碰触着那把古琴。 那是沈斯曼年少时学习的琴艺,后来她不曾得闲弹奏过,只是这把琴一直都静放在这里。可惜的是,琴弦断了一根,再也弹不出最好的曲子。 他修长手指轻轻拨动着音,琴弦已断情念已断,听得人断肠。 老太太柱着拐杖慢慢走进来,她又恨恼又是心疼,“三年前难道你没有看见,凤凰镇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 “斯曼斯曼她是真的不在了” “她在的时候,你从来都不珍惜!她从前一心一意护你爱你,你也全都不放在心上!现在你这样作践自己,你就算再想着她爱着她,也不会有可能!”老太太发了狠,想用最残忍的话语将他惊醒。 “嗡——”琴弦又被拨响,却是刺耳无比。 聂思聪抚着琴,眼前却似瞧见那个没有一句道别就远走三年,尸骨无寻就连一把骨灰也没有留给他的可恨之人,她却还那样放肆笑着 “我不爱你!”聂思聪双眼赤红,他似笑似怨似叹似怒,却似临死也不肯承认,“我才没有爱你!沈斯曼!我才不会爱上你!” 谈什么爱与不爱,谁要爱与不爱,他只要,他只想要 聂思聪魔怔一般喃喃自语,视线白雾朦胧一片,胸口一阵撕扯般疼痛,竟是一口鲜血喷洒在琴面上,惊得众人失声,他却在痴痴问着,“你怎么能走怎么能一句话也不说就走是我错了我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桃源如画 聂思聪突然呕血,这让老太太心惊胆战。 就连关戎等人也只觉是惊魂一幕。 聂思聪被送去医院救治,医生在为他做了详细的全身检查后,告知老太太道,“病人是急性胃出血,他的情绪也很不稳定,如果以后持续这样,会给他的身体造成极大负担” 老太太没了声音,止不住流泪,一夕之间更是苍老了数岁。因为她知道导致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沈斯曼之死。 言海蓝在得知聂思聪病倒后,带着言舒敏一起来医院看望。 言家姐妹也是自小就相识老太太,若非因为从前那事,老太太也不会不待见言海蓝。可如今事过境迁,一死一伤,一人虽然不死不伤,却也饱受一切。老太太看着言海蓝,她早就没了当年得知她海外归来时的严苛。 “您要保重自己”言海蓝握住老太太的手说,言舒敏也是在旁点头称是。 老太太泪眼婆娑,她摇头着说,“海蓝,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能让他好起来” 这三年时间里,老太太对言海蓝从一开始的执着不愿接受,到后来的渐渐释怀,直至面对沈斯曼的死,老人家也将过往恩怨慢慢看淡。到了今时今日,谁还要去计较那些过去,人活着才是最重要,人要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言海蓝不想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得到老太太的再次认可,这其中时隔整整八年,五年远离北城,三年苦苦守候,可她却没有了那份欢喜,只剩下对于老人家体谅的感动,还有无止尽的怅然。 “我愿意陪在他身边,可我没法让他好起来”言海蓝亦是身心俱疲,隔着病房的窗户,她看见聂思聪昏睡的脸庞,距离那样近却又那样遥远。 她那样难过轻声说,“因为我不是他的药” 老太太怔了下,良久都没了声音。 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说聂思聪是言海蓝的心药,可聂思聪的心药却早不是她了。 聂思聪在住院数日后就执意出了院,谁也阻拦不住。他气若游离,这一次却不是再去往沈园,而是前往四合院。那是沈斯曼年幼时流落街头,被吴叔捡到后送入暂住过的地方,也是被沈斯曼视为家的地方。 聂思聪一回到四合院,众人又见他往小学堂而去。一进入学堂,就许久不曾再出来。最后是老太太出马,她推开门一看,发现聂思聪坐倒在木地板上,他的怀里捧着那个玉白骨灰坛。 关戎认了出来,那是当日前往凤凰镇,从墓碑里捧出的骨灰坛,只是被不小心摔碎。 原来被藏在了这里 可如今早就重新拼凑完整,可惜那坛身上,还留有细碎的裂痕,像是再也无法补救的痕迹。 “思聪”老太太心急如焚,只怕他再犯痴下去,这条命也怕是没了。众人想尽办法,也是束手无策。 却就在百感交集的时候,是吴叔前来,他来到聂思聪面前,取出了一件物品交给他,“思聪少爷,您看一看” 聂思聪苍白了俊彦,整个人都是灰败,可当他的目光落向前方。 只见是一张照片映入眼底,他猛一定睛喊,“沈斯曼” 照片里的女子,分明就是沈斯曼,她墨黑的长发披散下来,美得不真实,却一如从前放肆而笑。 那不是过去,而是现在,是如今的沈斯曼! 是还鲜活于世的沈斯曼! 众人不知道吴叔怎得就会有沈斯曼的照片,吴叔则是告知,原来是有人将照片送抵这里。关戎问起是谁,吴叔这才道出,“是一位姓邹的先生。” 姓邹? 关戎一下就认出,除了邹氏那一位,再也没有别人。 可是当年沈斯曼不是明明已经死了? 难道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是假,这一切都是虚假? 沈斯曼其实根本就没有死? 众人心中充满疑影,再看向聂思聪,他不起不恼,神志却似乎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只是小心翼翼捧着那张照片在瞧。 那无处诉所的凄凉,压了他整整三年。三年来不愿让任何人提起沈斯曼,三年后忘情于工作,却都不能排解这份痛苦。 直到众人都告诉他,沈斯曼是真的不在了,他方才丢了魂一样崩溃。可众人都瞧清了他对沈斯曼的那份想念爱意,他却始终都不肯承认。仿佛承认了,就已经是输了,就再也不可能见到她 此刻,聂思聪攥紧了照片,他跌撞间从地上起身,虽身形消瘦却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聂氏少东家,他低哑了声音朝关戎下令,“去找有古琴的地方!” 关戎上前细看,才发现那张照片里的沈斯曼,她正如天上下凡的谪仙,正在人间一日般嬉戏抚琴。 得到指示,关戎派遣所有人去查找打探。可奇怪的是,聂思聪没有直接找寻邹非池索要答案。他动用了所有人脉网,派人东奔西走,只为了找到有照片里这把古琴之所。 终于,在近二十余天之后,消息传来,这把古琴不是寻常之琴,而是出自一位制琴大师,因为那琴身上绘有他个人的印章,因为他细微,所以不被轻易发现。 又从这位制琴大师处,得知这把古琴的去向,聂思聪又是连夜奔波到了远在南方的一座城市。依山傍水的地方,那座村子远离人烟,美的像是仙境。众人由村长带领着往村子里走,越走越近那桃源如画,聂思聪的步伐却越来越重。 突然,来到一处院子里,村里的孩子们正围着一个穿着白色素裙的女人玩耍。她如照片里一般垂下墨黑青丝,她笑着,一直在笑。 “是沈斯曼!”关戎忍不住喊了一声,再望向聂思聪,他痴痴怔在原地许久。 半晌之后,他这才动了动,往院子里走入,往那长发微笑的女人而去。 众人只见聂思聪笔直走向沈斯曼,突然他一下将他抱紧,像是抓住了最珍贵的宝贝,所以不愿再放手。可谁想却惊到了沈斯曼,慌忙里直接抓起桌子上正要研磨的砚台,狠狠砸在聂思聪的头上。 关戎倒抽一口冷气,聂思聪的额头登时流淌下鲜血。一片猩红色里,众人只见那个俊朗非凡的男人,抱着那个长发女人,他哑了声说,“我知道你怪我,所以不肯回来,你才不肯回来” 他不气不恼不怒不喜,却在再一次抱紧她的刹那,眼泪落出眼眶。 竟哭得像个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失心疯 谁能想到,傲然于北城商界的聂氏金童,二十岁入聂氏,二十二岁直接接管分公司,二十三岁进入董事会,二十五岁成为最年轻的副总,二十八岁将自己的兄长聂靳朗斗败,在一场兄弟之争里厮杀而出,彻底胜任为集团总经理这样一位无所不能让人闻之心惊敬服的豪门大少,他竟然会有一天那样大哭。 关戎跟随聂思聪这样久远的日子,他从未瞧见过。 而周晓光却也瞧见了这一幕,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村子里,就静静站在院子屋子里一扇窗户前瞧着,也惊觉像是南柯一梦。 想到从前,无论遇到何事,聂思聪也不曾哭泣,哪怕是在聂夫人的葬礼,也不过是红了一双眼睛。因为早知生命即将消失,因为更知晓病痛无法抗衡,所以近乎冷酷的面对死亡。 而三年前沈斯曼的死讯传来时,聂思聪没有流过一滴泪。哪怕是在她的墓碑前,哪怕是众人谈起沈斯曼都会难过,哪怕是三年后他犯痴呕血 可如今,他当真是没有预料,沈斯曼原来有一日也会死去,她也会离开他,此时此刻,这一切让他终于落泪哭泣。 周晓光从屋子里默默走了出来,关戎一看见他就上前去问,“你早就知道,沈斯曼在这里!” 那年聂思聪从凤凰镇归来后,就放了周晓光。而后他辞职离开,没有跟随邹非池,也没有离开北城。若说聂思聪对沈斯曼的死没有迟疑,那也并非如此,可周晓光是沈斯曼最亲近的人,他都没有动向,那这一切真的已成事实。 周晓光望着前方处还死死拥住沈斯曼不放的聂思聪,低声说道,“我也是三天前。” 关戎听见他这么说,见他神色沉定,也不像是谎言。他们毕竟亲如姐弟,有些伤心是不会作假。眼见时过境迁,终于可以拨云见青天,也是由衷道,“只要沈斯曼还活着,怎样都好!” 周晓光望向那个正拼命推拒男人拥抱的女人,面对死而重生后的她,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却始终被蒙上一层灰,因为,因为 “她不好”周晓光难掩愁绪。 关戎尚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又见沈斯曼拿起那方砚台,又要往聂思聪头上砸去。他上前去阻拦,急忙去喊,“不能砸!少爷!您都流血了!” 关戎终于来到他们身旁,一面去劝说聂思聪,一面去阻拦沈斯曼道,“沈斯曼,你看少爷已经流血了,再砸下去会出事!” 可沈斯曼不管不顾,阳光下的她唇红齿白,用粉雕玉琢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但她不说话,自从聂思聪出现后,她再也没有开口发出一个字,她只是蹙眉抿唇,一双眼睛直愣愣的。 反倒是一旁的孩子们急于要保护她,朝着闯进来的人在喊,“放开沈斯曼姐姐!沈斯曼姐姐会害怕!” “沈斯曼?”聂思聪还扶着她的臂膀,他低头去看她,只见沈斯曼又拿起砚台,耳畔是关戎一声喊,“少爷小心!” 又是一记砸在额头,血染她的白裙,聂思聪听见后方处周晓光说,“你不用喊她,她听不见,也不认识你。” 沈斯曼一双眼睛清澈无比,却也茫然无知。 “她疯了,失心疯。”周晓光一句话像是惊涛骇浪,袭遍聂思聪周身。 她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沈斯曼活着。 这是众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沈斯曼疯了。 这更是众人不曾预料的结果。 聂思聪想要将沈斯曼接回北城照顾,可沈斯曼却偏偏不肯离开。众人也是没辙,和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是无法正常沟通,若是真惹恼了她,那就愈发糟糕。 任是聂思聪如何劝说诱哄,也都不能让沈斯曼上车。 终于,邹非池也来到了村子里。 周晓光去迎他。 其实有关沈斯曼还在人世一事,周晓光确实不知情。对于沈斯曼的死讯,邹非池隐瞒的并非只是聂思聪,连他也一起瞒过。周晓光为了沈斯曼的病逝哭泣,将所有愤恨都转移到聂思聪身上,也全都不是虚假做戏。可他没有想到,邹非池摆了所有人一道,直至今时今日。 周晓光来不及去细数邹非池这一次所为究竟有多过分,因为那份恼怒早就被喜悦盖过,“邹少,思聪少爷正陪着沈斯曼姐。” 时隔三年,邹非池站在院子外,他看见聂思聪围着沈斯曼在说话,就像是小动物围着自家心爱的女主人在讨一声言语。而沈斯曼不理不睬,她的世界里如今只有自己,谁来也不会理会,只要她不乐意。那砚台已蘸了水研成黑墨,她正陪着孩子们在画画。 沈斯曼算不上是一位好画师,不过是一时兴起,可她画得认真,一旁的孩子们也瞧得认真。 而那个守候在旁的男人,倒是成了碍眼的人。 “少爷,是邹总来了!”关戎一声提醒,才放聂思聪回眸去瞧。 果真是邹非池站在院子口,聂思聪又望向沈斯曼,这才缓缓走了过去。可他的目光,始终不肯从沈斯曼的身上转移,深怕一个转身,一个不经意间,她就会消失不见。 邹非池身为邹氏当家人,在商场上自然和聂思聪有往来,这也是避无可避的事。邹非池以为三年后,聂思聪得知沈斯曼还活着的真相后,一定会对他大打出手。聂思聪是何等骄傲自负的人,他的心比天还要高,所以才会这样无视在他身边的她,这样默默的付出。 可是此刻,当聂思聪走近后,他唯有一句,“多谢!” 他竟然感谢他? 这下轮到邹非池感到意外,他侧目去瞧,聂思聪正一眨不眨注视着沈斯曼的方向。 长时间的沉默里,两个男人取一支烟,打火机点燃星火,一明一灭之间就像是要前尘旧事一并抛却。 可是下一秒,邹非池又是冷不防一句,将那些恩怨再次掀起,“这是你的报应!” 虽说沈斯曼之死只是一场骗局,可有些经过却是真,比如沈斯曼当年病发大出血,她的确是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她那样痛苦生不如死,甚至是留下了遗言,而邹非池的确是按照她的遗言为她办理下葬之事。 但沈斯曼不知道的是,她没有死成,可醒来后却疯了。 这的确是聂思聪的报应,更是现世报,然而 “至少,她无忧无虑,比从前快乐。”聂思聪的声音很低,低到尘埃里,那欢喜便盛开出一朵花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一报还一报 沈斯曼还活着的消息,即刻就传到了北城。 有人庆幸祈福,却也有人抱怨连连。 后者自然是言家之人,言振元不禁怒道,“一定是聂家捣鬼!故意将沈斯曼那个丫头藏起来!现在你从沈园搬了出去,他就要将她重新接回去!我看他们聂家就是等着这一天!” “二叔说得对!姐!这太不公平了!”言舒敏更是不服气。 然而纵然家人再如何打抱不平,言海蓝始终没有一句话语。她望着窗外,夏季雨水充沛,滴滴答答像是乐章。 她在想聂思聪,更在想当他重新见到沈斯曼的那一刻,他是否有真正开心的笑? 这么想着,言海蓝轻声道,“你们不要再说了。” 言舒敏不忍蹙眉,言振元却是阴沉眼眸道,“从今往后,不准你们再和聂家有任何往来!” “特别是你!海蓝!”言振元又对着言海蓝道,“沈斯曼这一回来,老太太哪里还会把你放在眼里!她现在满心欢喜,只等着聂家未来的孙媳妇回家!” “姐” “我让你们不要再说!”言海蓝终于怒斥一声,将所有的喧嚣阻止。 雨声还在滴答作响,聂家宅邸里却也是闹哄哄一团。 当喜讯传来,老太太可谓是又惊又喜。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下子病也去了三分,更嚷着要去接沈斯曼归来。可奈何年纪大了,前阵子又因为聂思聪病倒而伤心劳肺,医生嘱咐不宜远行。 众人好劝歹劝,老太太才打消了念头,这又一天不知多少回追问,“思聪什么时候接沈斯曼回来?” 徐管家不时和关戎取得联系,可结果却不尽如意,“老太太,好像是她不肯回来!” 老太太倒是料到,直接发话说,“你去告诉少爷,要是接不回沈斯曼,他也不用回来了!” 而那远在南方城市的村落,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却是风和日丽。 聂思聪来了这里也已有十余日,这些日子里,他听着村子里的孩子们讲述,沈斯曼到来这里后的一切。他听得认真,更是听得聚精会神。这么来来回回说了好些日子,就连孩子们再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摆摆手收声连交换的糖果也不肯再要。 聂思聪来到那躺椅旁,午后沈斯曼躺在躺椅上,身上盖了一条薄被,她正懒洋洋躺着,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等当聂思聪走近沈斯曼,下一秒站在不远处的周晓光就道,“我看他是哄不回沈斯曼姐了。” 邹非池难得给自己放了长假,所以近段日子也暂住此处,他乐得一个清闲,回了两个字,“活该!” 聂思聪的确是活该,可这么多人一直停留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事。 周晓光虽然幸灾乐祸,却也有些着急。就在观望中,突然瞧见关戎提着食盒疾步而入。那食盒转眼就到了聂思聪手里,盒盖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盘糕点。 那晶莹剔透粉润的糕点,却是沈斯曼从前最爱吃的芙蓉糕! 聂思聪捧着那糕点,拿了一块送到她嘴边,“来尝尝,你最喜欢吃的。” 原本不理会他的沈斯曼,半眯着眼睛去瞧那糕点,怔愣了一会儿后,再也忍不住张口去尝。 邹非池也看着这一幕,聂思聪一边喂她一边哄她,竟将她骗上了车! 车门再一关上,将她的物件全都搬上后车厢,迅速到就像是土匪下山打劫! “”周晓光已经没了声。 邹非池见鬼一般,最后切齿又吐出两个字,“奸商!” 自古以来无奸不商,更何况是聂思聪这样闯荡商场上的一头猛兽。 聂思聪风风火火将沈斯曼接回北城沈园,老太太一早得知消息,也就来到沈园里候着。可是当众人再见到沈斯曼,是由聂思聪将她抱着下车。因为无法安静坐飞机,所以一路都是辗转车程。沿路更是颠簸,沈斯曼接连几日没有好好安睡,快要到北城的时候方才阖上了眼睛。 而她一合眼,聂思聪也才得以安宁。 众人全都张望着,关戎在一旁打伞相送,隔了阳光,伞下却是一张白皙无暇的脸庞。长睫毛如扇,画下一道黑影,她就像是睡着了瓷娃娃,惹人怜惜疼爱。 此处众人都是聂家家佣,谁人不识沈斯曼,见她平安归来,都是红了眼眶。 老太太更是掉下眼泪,她颤手上前,“斯曼” 沈斯曼还在安睡,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老太太抹了眼泪道,“快送她回房间去休息。” 从前居住的独院已经收拾干净,聂思聪将她送回房,还是以往的屋子,一切都没有改变。 聂思聪将沈斯曼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薄被。 老太太也跟随上来,待将沈斯曼安置好,她这才发现聂思聪手臂上的伤痕,不禁惊问,“思聪,你的手是怎么了!” 聂思聪并不当一回事,反而是关戎回道,“老太太,是不小心抓伤的。” 老太太有些困惑,目光落在沈斯曼的脸上,却听见聂思聪那样平静说,“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了。奶奶,我会好好照顾她。” 沈斯曼疯了一事,暂时压着未告知家中,所以老太太不得知。可此刻,老太太方才听闻,一时间也是重创。 可聂思聪却又道,“她回来了,我再也不让她乱跑了。” 老太太心里的伤心,在聂思聪那一抹久违的微笑里散去了。还有什么奢望,沈斯曼能够回来,无论是好是坏,这都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事。 “通知家中上下,从今天开始,不许惹小姐生气。”聂思聪已然下令。 关戎应声,“是!” 沈斯曼已不再是沈斯曼,而是沈斯曼小姐。 沈园郁郁葱葱的园子里,周晓光伫立于一处花池边,他不禁道,“如果不是因为思聪少爷一等三年,这样虐待自己,您也不会派人送那张照片给吴叔吧。” 邹非池的耐性,当真是极好。 他可以瞒过周晓光,瞒过所有人,甚至是瞒过聂思聪。这三年里怕被人发现,他小心翼翼从不去看望沈斯曼。若非是因为看见聂思聪痴傻三年至今,苦等不到呕血崩溃,想必邹非池还是不会将沈斯曼的下落宣之于众。 可终究还是抵不过人间情缘,哪怕是孽缘 邹非池收回视线转身,他离开沈园,离开的时候听见沈园里家佣神色匆匆在说,“少爷说了,每天三餐全要按沈斯曼小姐的喜好来” 邹非池望向那片蓝天白云,闲适得醉人,他却在想:沈斯曼,他折磨了你那样久,你也该折磨他更久,这才是一报还一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情生无痕 重回沈园后的沈斯曼神志不清,她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多时候,沈斯曼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儿,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聂思聪也就一味护着宠着。 这日,聂思聪就要出门。 瞧见沈斯曼在打盹,为她将毯子盖好,临走不忘叮嘱,“张婶,看着小姐。” “是,少爷。”园中上下,谁人不知沈斯曼小姐如今是少爷的心头宝,张婶更是不敢有一丝疏忽。 北城城内有一条护城河名作北河,午后北河茶馆的亭子里,有人静坐在亭中。 荷香萦绕间一道身影远远而来。 言海蓝还是精心装扮过,只因为不想在他面前太过憔悴。 他为她斟了一杯茶,两人相顾无言,竟一时间不知要如何继续言说。只是这炎炎夏日里,她望着静好的河面道,“恭喜你,她平安回来。” 尽管听说她已经失心疯 “对不起。”沉默中,聂思聪终于开口。 言海蓝眼中一痛,昨日得知他相邀见面,她就一心一意期待。期待着或许他还会回心转意,期待着沈斯曼归来,他心中的愧疚自责就会减退。这样一来,他们还能继续在一起,可原来都是她的妄想 “你要对我说的,只有这一句?”言海蓝不禁问。 聂思聪凝眸之际声音更沉了,却只是重复,“对不起。” 言海蓝最怕的事,就是他们最后还是不能在一起,可现在没有了旁人的阻拦,他们竟还是不能够! “告诉我为什么!”言海蓝真想去求一个答案,“为什么你爱上的人偏偏是沈斯曼!你不是说,你不会原谅沈斯曼!你这辈子都不会吗!” 那曾经的憎恨,言海蓝清楚记得,聂思聪曾当着她的面指着沈斯曼说: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可我连自己都不在乎了,原不原谅也没有什么所谓了”聂思聪怅然道。 言海蓝却才发现,那年他指责沈斯曼的话语里,末尾那两句话是:沈斯曼!你怎么能伤害我心爱的人!你竟然敢背叛我! 当年的聂思聪,在乎沈斯曼伤害了她,当年的他,更坚信沈斯曼始终忠于他。因为他们自小相随,因为她是由他选中,因为她是他聂思聪信以为真的人 所以,他其实从未相信沈斯曼有一天会背叛他。甚至在内心深处,他可以将过去伤害一笔勾销,却抹不去沈斯曼对他的背叛。这样耿耿于怀,这份憎恨无法磨灭! 言海蓝似幡然醒悟,却也心颤到心痛! “你爱的是我!”言海蓝喊了起来。 聂思聪没有否认,他的心里真的曾经有过她。可却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开始,那个如影随形的女孩儿,已经走入了他的心中,再也挥之不去,直到失去才惊觉这一切 到如今,他眼中尽是歉然自责内疚,却是多说也不过徒然 最后唯有道,“是我辜负你。” 言海蓝当下一怔,眼泪也哗一下落了下来。 近三十年的相识情分,青梅竹马的情谊,五年的分别,三年的相守,为何到了最后,只换来这一声“是我辜负你”如此决绝 言海蓝猛地从石凳子上起身,她的手握紧成拳。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若说那日搬离沈园,终究是她心中自尊作祟,那么直至此刻,她的理智早就脱链,“当年是沈斯曼害了我也害了你,我们才会分开!你为什么最后要选她!你怎么能选她!” 聂思聪亦是站起,默了下道,“海蓝,一切都是因为我,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们聂家对不起你”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我不要听!”言海蓝捂住耳朵,她宁可去逃避,也不愿听见他说这些。 却在这个时候,关戎急忙来报,“少爷!舒敏小姐突然去了沈园!她口口声声喊着要去找沈斯曼小姐算账!” 聂思聪整个人一凛,言海蓝也是愕然。 沈园里言舒敏闯了进去,因为她的身份,自小也是受聂思聪疼爱,所以园内上下也不敢拿她如何。 汪管家一路相劝,却也拦不住她,言舒敏一路疾奔来到了那座独院前方。就要闯进院子里去,被汪管家彻底拦下,言舒敏就站在院门口开始喊,“沈斯曼!你这个卑鄙的女人!你竟然敢抢我姐姐的心上人!这么多年你假死躲起来,一回来就抢别人所爱!” “沈斯曼!有本事你就出来!”言舒敏一直嚷嚷着,汪管家简直是骇然,担心惊了屋子里安睡的沈斯曼。 院子口推搡间,二楼的窗口,却有人趴在窗沿,正望着楼下在瞧。 那个一脸无辜笑着的女人,不正是沈斯曼! “沈斯曼小姐!”张婶在喊,沈斯曼却将窗户打开了,结果她就靠着窗沿,看着言舒敏朝她指责唾骂,“沈斯曼!你下来说个清楚明白!你还我姐姐一个公道!” 沈斯曼似是听不懂,她只是微笑。 就在怒喊中,后方有人匆忙赶到了,那是聂思聪以及言海蓝。 聂思聪一上前后就喝止,“张婶!小姐要是不小心摔下来,我拿你是问!” 张婶立刻将沈斯曼拉回,窗户也关上了。 “思聪哥!你不能因为沈斯曼救过姐姐一命,又意外失去了一个孩子,就勉强自己和她在一起!你爱的只有姐姐啊!”言舒敏在哀求,这些哀求声传入言海蓝眼中,何时起她也开始乞求一份感情? 聂思聪望着言舒敏,只一个深沉眼神便让她安静下来。风声里,他低声说,“舒敏,我没有勉强。” “思聪哥”言舒敏愣了下,下一秒言海蓝已经下令,命助理将她强行带走。 “抱歉,今天是我们打扰,以后不会了。”言海蓝道一声别就要离开。 聂思聪又唤了一声,“海蓝。” 她停步,以为他会说什么,他却突兀叮嘱一声,“言氏是你父亲半生心血,你凡事要谨慎,防人之心不可无。” 言海蓝回以“多谢你的忠告”就转身而去。 聂思聪望着前方身影消失,他才又进了院子去。楼上的房间里,沈斯曼被张婶强行拉回,她正不高兴所以傻傻睁着一双漆黑眼睛,就像是一只迷路的小猫,却又满身防备。 聂思聪上前去,只恐惊到她,所以只能喊,“别怕,你别怕我”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他心里割舍不下不能失去的人已成了她。 这份情生虽无痕却难以自拔。 如此荒唐如此荒谬。 她若是清醒着,只怕也是不会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第一次开口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现在的沈斯曼,那就是安静。 神志不清的沈斯曼,往往半天也不会开口说上一句话。有时候几天下来,园子里的人都没有听见她出声。 沈斯曼渴了饿了的话也不吵不闹,直至渴到唇色枯白,饿到没了力气,也只是躺在那里一副等死的样子。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园子里的家佣们就发现自家少爷简直着急坏了。 沈斯曼归来后的一个月里,他们的日常生活便是这样一出,聂思聪捧着碗追着沈斯曼让她吃食,沈斯曼就各种躲闪,偏偏也不肯妥协。当真惹恼了她,拿起什么东西都会往聂思聪身上砸过去,那叫一个狠猛准! 可聂思聪怎么也不会生气,任她往身上砸东西,简直是一对冤家! 这天好不容易喂了半碗饭后,沈斯曼又不肯再吃了,聂思聪也不再讨她嫌,只拿了手帕给她抹了抹嘴。 总算是喂完饭,沈斯曼一翻身就困了。如今的她,就像是小懒猫,贪玩也贪睡。 这边总算是消停了一会儿,聂思聪却也不能一直在园子里待着不出门。身为集团掌舵人,他还是要出门去接管公司事务,特别是那些推拒不了的私人饭局。 “聂总,今天晚上是刘佬做东,请您务必一定亲临”关戎将陈秘书转达的行程报告。 刘佬是北城政商两界都有涉猎的大佬人物,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聂思聪自然也要去。 但是再看向正睡得香甜的沈斯曼,聂思聪眉宇一凝。 关戎知道少爷是在担心,自己要是走了,晚餐该由谁来盯着喂食。下一秒,却听见自家少爷吩咐,“哪家酒店,隔壁再定一间。” 关戎惊讶:少爷这是要带着沈斯曼小姐一起去? “少爷,沈斯曼小姐她现在”关戎不禁提醒。 聂思聪却只是道,“她要是闹起来,只管来告诉我。” 关戎彻底没了声音,因为自家少爷根本就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当天晚上,在北城一家五星饭馆里,这边一间内是刘佬宴客聂思聪出席,另外一间里是沈斯曼独坐一桌,简直是皇太后的待遇。 其实起先还算是太平无事,可是席间过半就不安宁了! 关戎急忙入内,来到聂思聪身旁低声道,“少爷!不好了!小姐刚才闹着要去酒店花园里,结果撞见了周晓光和舒敏小姐” 这完全是意外,周晓光和言舒敏竟然会在此处。 聂思聪立即朝刘佬致歉,起身就前往花园一探究竟。当他到来的时候,言舒敏红着一双眼睛望着周晓光以及沈斯曼,她更指着他说,“周晓光!她现在疯了,也是为了别人而疯的!你算什么!你究竟算什么!” 周晓光一向敬爱沈斯曼,便将她护在后方,眉宇紧皱朝言舒敏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言舒敏不知何故,气到眼泪都飙了出来。 周晓光愈觉烦闷,却不知如何是好,偏在这个时候,聂思聪看见后方那抹纤细身影竟然站了出来。 那是沈斯曼笔直走向言舒敏,掏出了一块手帕说,“擦眼泪” 众人僵住了! 聂思聪更是恍若幻听,这还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听见沈斯曼开口说话! &nsp;言舒敏正是气恼伤心之时,突然瞧见沈斯曼朝她走来,也是一是反应不过来。 沈斯曼却已走到自己面前,手中的丝帕为她擦着眼泪,一边擦还一边说,“妹妹别哭,别哭” “我才不是你的妹妹!”言舒敏下意识喊,为了自己,也为了亲生姐姐言海蓝。 周晓光怒了,“言舒敏!你这样会吓到她!她好心好意待你,你就是这样蛮横不讲理?” “周晓光,在你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沈斯曼!”言舒敏突然大哭起来,“我又算什么!” 聂思聪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起先是诧异于沈斯曼开口,后来是对于这两人的关系生疑。 他这才上前去,轻轻带过沈斯曼,一边哄着怀里似受惊的小猫,一边朝周晓光问道,“她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周晓光被先后问了两次,自己都乱了,可是偏偏,他竟也没有一口否定言舒敏。 “舒敏!”又在这个关头,另一道男声震怒响起,却是言振元出现。 原来言振元今夜在此也有饭局,而言舒敏也是陪同。只因为前些日子起,言家姐妹正式入言氏企业接管公司。 “跟我回去!”言振元并没有多言,只是拉住言舒敏就要走。 周晓光欲喊,“舒敏” “你这个小子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许再和舒敏有任何往来!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言振元撂下这句话,就将言舒敏拽离了花园。 周晓光握紧了拳,目光怅然追随而去。 聂思聪默然瞧着这一出,却忽然感受到怀中的沈斯曼突然轻轻发颤,他急喊询问,“怎么了?” 却见沈斯曼直直盯着方才言家二人离去的方向,她呢喃不清在说,“小心小心” 一场闹剧过后,聂思聪回了刘佬一声,提前撤了饭局回去沈园。而周晓光相送沈斯曼上车,分别之时手里却多了一方手帕,沈斯曼咿呀念着一句,“那个妹妹,那个妹妹” 只怕是见不得女孩儿掉眼泪,所以沈斯曼才会念念不忘,周晓光这才接过手帕,像是有千言万语道不尽,最后聂思聪道,“她要是知道,也不会怪你。” 车子扬尘而过,周晓光怔在原处久久,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纵然她不怪他,可他又怎么能够,对那人的妹妹动了心思 回沈园这一路上,关戎在前方隐约听见沈斯曼一直喊着“小心”两个字,终于聂思聪也是忍不住问,“小心什么?” 沈斯曼迷迷糊糊,却又颤了声说,“坏人” 关戎实在不明所以,哪来的坏人? 可聂思聪一回想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心中则是一拧。 夜深了,沈园里静了下来。 沈斯曼入睡后,关戎来到里书房里听命。 手边一支烟燃着星火,聂思聪垂眸问道,“言氏最近什么动静?” 关戎道,“海蓝小姐和舒敏小姐已经开始接管,但实权还是握在言董的手里,明面上言董对两位小姐言听计从关照有加,可背地里就要挖空整个言氏” “三个月之内,我不要在北城再见到这个人!记住,神不知鬼不觉!” 待将一支烟掐灭,聂思聪来到床畔为沈斯曼盖被子,他亲吻她的额头说,“很快,很快就没有坏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你说我就信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那日出门归来后,沈斯曼就变得有些魂不守舍。张婶听见她总是念着“坏人”,险些被吓到以为园子里出了什么脏东西。 自家少爷却并不理会,只是说道,“只是前些天撞上了一场误会,不要紧的。” 张婶松了口气,这才明白原来如此,却也叹道,“可是小姐这些天比之前吃得更少了” 这也是聂思聪近日头疼之事,他在想着办法让沈斯曼多吃一些。 聂思聪对沈斯曼的担忧呵护,简直到了捧在手里都怕摔了的程度。他每日的工作就变成哄着沈斯曼吃喝,可沈斯曼却又爱答不理。 聂思聪也成了一个复读机,往往一句话总要说上好几遍,只希望沈斯曼能够应他一声。但是偏偏沈斯曼没有理过他一次,可聂思聪不厌其烦,甚至还以此为乐。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度过,一眨眼秋日来临,初冬也到了。 距离盛夏已是三个月有余,冬日北城天气寒冷,前些天下了第一场雪,沈斯曼贪玩,在雪地里捧雪玩了好一阵,结果就害了风寒引起感冒。 这下子可不得了,聂思聪如临大敌,所以最近哪怕是去公司,都要带着沈斯曼一起。 结果到了聂氏,大厦里零星出入的职员只瞧见英明神武的总裁大人,带着一个裹得像只粽子一样不见五官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却是黑溜溜的十分引人遐想。 “叮——”直达电梯下来,伴随着众人恭敬注目,聂总搂过女人就要进入。 可一刹那,女人像是恼了,猛地将聂总狠狠推开了! 但是聂总丝毫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着去握她的手 又是“叮——”一声,电梯门关上,这精彩一幕也就结束了。 众人看得称奇,纷纷想着到底是哪个女人这样胆大,又是哪个女人竟然能让聂总这样宝贝? 而当企划部秘书跟随经理去了一趟总经办后,一则惊天消息就传遍整个聂氏,那个胆敢对聂总动手又让聂总那样宝贝的女人,她居然登堂入室坐在了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曾经聂总身边的心腹助理沈斯曼! 可沈斯曼不是辞职离开了吗? 还有传闻,她和聂总闹翻了,所以一拍两散 今日她重新出现,众人才幡然醒悟,看来不是闹翻,而是隐退不干默默当少奶奶去了! 只是这样一来,众人却也狐疑,聂总和沈特助好了,那言氏千金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是早就分手了!那位海蓝小姐也进入公司成了名誉总经理,人家那是好聚好散”有人笑言说。 豪门子弟之间的恋爱游戏,好聚好散也是常事,直到这一日天空被乌云压得阴沉,一场暴风雨就要降临之际,言氏千金突然闯来聂氏,引起了惊天波涛。众人不禁揣测,难道是分手后心有不甘,所以来求复合又或者是来讨要一个说法? “海蓝小姐,请先让我通传”陈秘书阻拦不住,因为言海蓝已经直接推门而入。 视线对上那张大班桌后方的身影,言海蓝冷声道,“聂思聪!告诉我,当年的事情和我的二叔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沈斯曼设局!是她害了我!” 聂思聪正端坐在椅子里,他沉叹一句,“你还是知道了。” “你说谎!你在说谎!”言海蓝几乎是崩溃的,她怎么会去想,竟是她的至亲,她信以为赖的至亲设局害她 这全是骗局! “不会是这样的”言海蓝根本就不相信,所以她一遍一遍喊着,“是沈斯曼嫉妒我,是她想要拆散我和你,所以她才会给我下药,我才会昏了过去,我才会和他” 聂靳朗这个名字,言海蓝说不出口,但是当年当她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身边躺了一个男人,可不是她心爱的他。 彼时言海蓝亦是崩溃的,但此刻的她更是伤心,因为那份愤怒突然就不知道要往何人身上发泄聚焦。 “不会是二叔,不是他!”言海蓝像是疯了,她不肯去承认。 长时间的沉默里,聂思聪再次开口,却是将一切包揽在身,“当年的事情,是因为我。” “所以到了现在,你可怜我同情我想要弥补我,发现他要从我手上抢走公司大权,你才会在暗中出手,将他驱逐赶出北城?”言海蓝猛地上前质问,“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对上他的眼睛,言海蓝突然想到那日离开沈园时他所说的话,“是在你给我忠告的时候?还是之前,更久之前?” 分明是他说:言氏是你父亲半生心血,你凡事要谨慎,防人之心不可无。 事已至此,一切都好似无力挽回,聂思聪道,“海蓝,我从来没有可怜同情你。” “但你确实想要补偿我?”言海蓝当即反问,却见他没有反驳。 他又道,“我只是想为你做一些事。” “我不需要!”言海蓝喊了起来,“聂思聪!我不需要你的施舍!”说完,她转身就想要离去。 可是耳后,却传来聂思聪的声音,“当年沈斯曼是无辜的。” 言海蓝冲了出去,关戎早已在门口候着,他走了进去,“少爷!是属下办事不利,言董竟然跑到海蓝小姐面前将过去的事全部揭开了!他忏悔乞求海蓝小姐请您不要驱逐他!” 究竟其中有多少懊恼后悔,无人知道,可这却是言振元走投无路下的最后一招,人心总是难测 聂思聪望着窗外,天空还是那样阴沉,却突然飘落了雪花。 啪! “小姐,您看啊,下雪了呢!”大厦顶楼,聂总突然造了一座花园,小梅陪着沈斯曼正在等雪。 雪飞舞落下,沈斯曼高兴的笑了。 聂思聪站在身后,看着她抬手追逐那些雪花,笑容纯真无暇,那样烂漫。漫天雪花里,曾经过往一切突然迎面而来,她曾经所说也一起涌来。 ——我退出!从你和她的世界里彻底退出! ——我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对你死心。 ——聂思聪,我什么时候能不爱你了? 那些话语一幕幕往过往退去,突然撕心裂肺的疼痛,直到她虚无痛楚诉说着那一句:其实不是我,我没有那么做,可你不信吧 聂思聪一步一步走近她,从身后将她抱住,他的呼吸洒在她的颈子里,“以后只要你说,我就信,我都相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一生一妻 言海蓝突然闯来聂氏大厦之后,言舒敏又来沈园寻找她。而此时的言舒敏,早就没有了往日的跋扈,因为当她知道真相后,心中像是被千层浪拍打过。 想到往日种种,自己是如何嘲讽奚落沈斯曼,言舒敏只觉自己如此不堪。而她这次前来,不是独自一人,身侧是周晓光陪同,还带来了言振元! 言振元跌跪在地上求饶,“思聪!当年虽然是我的错,可是你的母亲她也有参与!沈斯曼是挡了这个恶名,可这也不能完全怪我!谁让你们当年只想着自己,不顾家族不顾身份!那一天是你对海蓝说” 聂思聪的思绪悠悠散散,忽而记起年少时,两小无猜的爱恋以为就是天长地久。面对家族纷争权利地位,她担忧不已更怕分离,当时的他笑说:公司给大哥去,我来帮你打理言氏! 她一想这样也好,于是高兴答应:那就这样说定了! “如果不是你们那天说了这样的话,我和你的母亲后来也不会动这个心思”言振元惶惶诉说。 “荒唐!简直可笑!”周晓光不禁斥责,言舒敏也是心中一空。 那不过是童言无忌,随口一说根本无心,但是大人们却不允许一丝错误的发生! 所以才造成了后来的一切,所以才酝酿了这所有恶行 聂思聪薄唇微抿,却是一言不发,消息则是紧急来报,“少爷!海蓝小姐去了疗养院!” 言舒敏一惊,那家疗养院里唯有一个人——聂靳朗! “思聪哥,我求你,求你去找姐姐!”言舒敏就要下跪,可是被随同一起而来的周晓光扶起。 聂思聪低声道,“有些事情,她是该去面对,你先回去。” 言舒敏听闻此话,突然也没了声,还是周晓光轻声唤她,带着她离开了。 窗外的雪下了一波又是一波,聂思聪上楼去陪着沈斯曼。近期沈斯曼又迷上了听故事,于是聂思聪又买了全套的故事书,一空下来就给她念。什么白雪公主什么灰姑娘,越是梦幻荒诞的故事,沈斯曼就听得越是认真。 这一回念到了灰姑娘得到了水晶鞋,刚翻过一页,关戎就来报,“少爷,海蓝小姐离开了疗养院,临走的时候她让院长放人” 书籍被聂思聪合上,沈斯曼生了气,就要去抢夺。 聂思聪笑着握住她的手,“陪我去个地方,一边去我一边给你念。” 沈斯曼虽然经常不听聂思聪的话,也对他不太理睬,可每当这种时候,就会格外顺从。 车子碾雪出发,正是来到了那家疗养院。 面对森冷的院子,旁人进来肯定有些发憷,但是沈斯曼没有任何感觉。见着院子那棵树上挂着红纸条,就在树底下踮脚好奇去看。 突然,后方传来脚步声,那人停下却不动。 沈斯曼猛一回头,聂思聪也转身望去,只见聂靳朗就在面前。沈斯曼迈开了步伐,似是往聂靳朗奔过去。 聂靳朗虽然人被关在这里,可也听闻沈斯曼死了,又听闻沈斯曼又活了,如今再见实在如一场梦。偏偏沈斯曼从聂靳朗的身旁跑了过去,又对院子里的一株梅花树吸引了目光。 “聂思聪,你后悔了。”聂靳朗突然说。 聂思聪是后悔了。 后悔当年有无数次的机会,就像是这样的漫天雪景,却从来不曾停下步伐,陪她好好看一场雪。 而他错过的,又岂止是一场白雪。 雪还在纷纷扬扬下着,沈斯曼的手一指,指着那白梅花,开始数究竟满树有多少朵 “她是真的疯了”聂靳朗喃喃说,半信半疑,却又仿佛真是如此。 聂思聪却道,“她来过这里了。” 他们两兄弟这几十年的岁月里,私下还从未有过这样平心静气面对面的一刻。现如今一人痴傻一人受伤,归根究底无一人幸免。 “哈!”聂靳朗笑了一声,他突然说,“聂思聪,我从来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白雪皑皑里,聂靳朗记起方才,是言海蓝问他:如果你早就知道当年是谁做了这一切,你为什么不说?在你落败后,你为什么也不说? 为什么不说 说了又如何,难道还会有重来的机会? 可就算能够重来,他还是会在那日,瞧见她被下药昏沉不醒的时候彻底占有她! “你可以离开这里了。”聂思聪的目光专注落在沈斯曼的身上,他的声音低沉。 聂靳朗怔住了,他想到就在这之前自己才又见到言海蓝。那种感觉就像是一道闪电直击而下,以为会遭受她的无尽指责,可她不过是问了一句“是不是真的”之后,当他以无声作答,她却已知道一切。 最后她说:聂靳朗,我和你之间的一切一笔勾销。 再然后,聂思聪就到了这里来见他,又对他说他可以离开这里 聂靳朗此刻却忽觉痛苦,兄弟之争时未曾有过,面对言海蓝当年直指众人唾弃时不曾有过,被关在这里数年间不曾有过,但这一刻仿佛是在时过境迁后得到了那一丝宽恕后的自由,竟让他钻心的痛。 他知道,终究还是自己让她落到如今,这一切虽不因他而起,却也是他一手造成 聂靳朗离开了,当天他走出疗养院后去聂家老宅拜见了老太太,而后立刻远赴国外。 老太太感慨万千,但终究不愿两兄弟自相残杀,终于在临终前得知真相,又瞧见他前来叩拜离开,一时间悲喜参半默默流泪。 隔天就是新年首日,老太太早早就喊了沈斯曼来老宅吃汤团。天气有些寒冷,聂思聪将披风裹在沈斯曼的身上。沈斯曼倒也乖巧,只因为手里捧着一团雪球玩着。 等到了老宅里,暖暖和和吃过汤团,老太太封了一个红包给沈斯曼。 沈斯曼只管眯着一双月牙般的眼睛傻傻的笑。 可聂思聪突然跪拜在老太太跟前,他开口请求,“奶奶,孙儿向您求那条蓝宝项链。” 那是聂家的传家之宝,唯有长孙长媳才能佩戴,老太太命人取来了,聂思聪又道,“从今天开始,我,聂思聪,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位妻子!” 自那日后,沈斯曼的脖子里多了一条蓝宝项链。 价值千万的项链,当然是无价之宝。 但是可惜,沈斯曼小姐丝毫不领情,戴一回拽一回,拽了就扔在一旁。 那不屑一顾的姿态,分明就像是拒婚。 “少爷不生气?”园子里新来的家佣忍不住问。 小梅笑道,“哪敢生气啊,少爷只顾哄着小姐戴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年关二三事 很快迎来除夕。 园子里却险些被橘子淹没,只因为前天沈斯曼吃了一瓤橘子后,主动握了聂思聪的手。 小梅忍不住澄清,“其实是小姐还想要吃,少爷又逗小姐不肯给她吃” 结果小姐就狠狠抓了少爷的手! 聂思聪可不管,一声令下从各个地方空运橘子回来。他一边不断将橘子搬回家,一边给沈斯曼剥橘子皮,几乎是乐此不疲,只要她能安分的在他身边待着。 冬日里的日子十分安宁,除夕之夜聂思聪自然是带着沈斯曼去老宅,和老太太一起过年。等到春节里,周晓光前来拜年。他不是独自一个人来,还带了另外一个人一同前来。 那正是穿了一身俏丽粉色的言舒敏。 相比起从前,言舒敏在经过了年前一场风波后,整个人像是蜕变,乖巧懂事了许多。周晓光开口喊了一声“沈斯曼姐”后,她也跟着喊,“沈斯曼姐” 尽管还不是那么顺口,尽管还有些不自然,但这一步她总算是迈出去了。 聂思聪看着他们一起到来,倒也早就猜到这两人之间的猫腻。他并没有多说,反倒是沈斯曼高兴坏了。 成天闷在屋子里的沈斯曼,每天陪她玩闹的人来来去去就是院子里这些人,突然冒出两个平日里不常见的,沈斯曼拉着他们坐下来一起玩。 “飞行棋?”言舒敏愕然,这还是儿时才会玩上一局的游戏。 沈斯曼近日又迷上了这个,她将各色棋子分配好,骰子一掷第一局就开始了。 聂思聪第二个掷骰子,周晓光和言舒敏也就随他们。 本来是去拜新年最后成了飞行棋大战,沈斯曼虽然神志不清,可运气甚好,一连赢了数局,可把她高兴坏了,她的战利品就是一拢橘子。赢了橘子后,她就开始数数,“你一个,我一个,我一个,你一个” 聂思聪忽而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舒敏以前一对上她就这样不友善,原来是你惹的祸。” 若说言舒敏对沈斯曼的咄咄逼人里,有一大半是因为言海蓝,但绝对也是因为周晓光。 周晓光听见他似埋怨似调侃的话语,着实一阵尴尬,却也无法辩驳。 而那一边,沈斯曼数完橘子,就眼巴巴望着聂思聪。 旁人都好奇这是怎么了,只见聂思聪立刻走到她身边,为她将手里捧着的橘子剥了皮。 沈斯曼接过一只,却递给了言舒敏,“喏。” 言舒敏微微一愣还是接过了。 结果第二只剥了皮的橘子就给了周晓光。 等到了第三只,沈斯曼方才自己捧着吃,聂思聪也不气恼失落,取了手帕给她轻轻擦手。 言舒敏看着此情此景,突然想到了姐姐言海蓝,当她得知他们分手之后,着实有一阵子不服气,更见不得姐姐难过伤心。 所以她不禁说:姐姐,只要你继续陪在思聪哥身边,他就会回心转意的!沈斯曼从前也是这样!你不要认输啊! 可言海蓝却是那样平静,像是早将一切看淡,唯有一丝怅然还在眼底。 她说:我不是输给了沈斯曼,而是输给自己。 直到这一刻,言舒敏方才明白当日话里的意思,昨天就算可以重来,却再也不能这样豁出一切去爱一个人了。 有些情,有些爱,过了就是过了。 显而易见,沈斯曼最近吃橘子上瘾了。 而且还非要聂思聪亲手剥了皮喂她吃才肯,然后某位少爷奸计得逞,拿了橘子来诱惑她,“项链你戴不戴?不戴的话,我不给你剥橘子了” 小梅在一旁收拾衣物,瞧见这一出后简直是瞠目结舌。 哎哟,自家少爷竟然使出这样的法子来让小姐就范! 结果一向对少爷不爱搭理的沈斯曼,居然上钩了,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无辜的点了点头。 聂思聪得意一笑,将那条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里。 于是天价的蓝宝项链,就日日夜夜系在了沈斯曼的身上。沈斯曼穿衣服没太大讲究,只要舒适耐用就可以。所以众人就看见,那么惹眼的宝石,明晃晃在她的身前坠来坠去,实在是有些浮夸。 大概是连聂思聪也看不下去,于是即刻命了能工巧匠,将项链的链子去了。 关戎心想,少爷总算是发现不妥了 结果聂思聪对工匠说,“这条链子晚上睡觉戴着,她睡不安稳,换成红绳系着。” 工匠一脸不敢置信,这样昂贵的宝石项链,只用红绳作链子? 关戎扯了扯嘴角解释一句,“我们少爷一向疼爱小姐。” 后来还真是听从换上了红绳,结果那宝石项链就成了宝石坠子,还是明晃晃惹眼。 等到过完年,陈秘书慌忙来找寻聂家,却怎么也找不到。 关戎好不容易得知消息,郁闷回道,“不用找了,少爷带着小姐出去玩了。” 聂思聪带着沈斯曼,来到了那座凤凰镇。 一连在镇上住了十余天的清闲日子,沈斯曼对镇上的糕点很感兴趣,到哪里都是一个妥妥的吃货。 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年过八十的老公公,年事虽高却还能说起沈斯曼,原来是曾经住在隔壁的邻居。 老公公谈起沈斯曼,笑呵呵道,“那个女娃娃才那么点小,就闹着跟她妈妈说,给她生一个小妹妹。有了小妹妹,就要带着妹妹一起出去玩。我就逗她玩儿,问她等妹妹生下来了,叫什么名字” 聂思聪仔细听着,那么年幼的沈斯曼会取个什么名? 老公公一指夜空里的月亮,聂思聪仿佛听见那个小女孩天真烂漫的回答。 她说:我给妹妹取个名字叫月儿。 月儿,月儿 聂思聪一怔,却像是全都明白过来。就算年幼的她已经忘记了,可她的母亲,那位邹夫人其实并没有忘记,她还是爱着她的 所以,所以才会给女儿取名叫邹月! 拜别老公公后回家的路上,他牵着沈斯曼的手一路走。 那抹月光还是那么明亮,聂思聪停下步伐,为沈斯曼将歪了的帽子摆正。 他低声说,“你想不想要一个妹妹?” 清澈的眼眸迎上他,沈斯曼单纯点头,更发出了一个字,“想!” 聂思聪只恨不得真将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她,只要她想,他都愿意给,“等回了北城,我就给你一个妹妹!” 次日北城邹氏,一封书信快件到了总经办。 秘书赶忙送去办公室,邹非池打开一瞧,竟是一封自荐信,内容大致是愿意无偿给邹月小姐当琴师。 署名:沈斯曼。 字迹歪歪扭扭,就像是谁握着谁的手一笔一划亲昵写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迷糊的红娘 邹非池不知道聂思聪是如何得知,邹月最近正在寻找一位可靠的老师来教她弹琴。但是很显然,聂思聪在打什么主意。 邹家别墅里,邹非池站在偏厅里,隔了落地窗望向前方另一座别院里的两道身影,那正是沈斯曼在弹琴,邹月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你心里边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邹非池不禁问。 聂思聪温声道,“沈斯曼很会弹琴,让她来教邹月小姐,我想是个不错的选择。”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阵动听乐声远远传来,入了邹非池的耳畔。 邹非池自然清楚沈斯曼会弹琴,自小身在聂家,又是聂思聪的陪读玩伴,所以沈斯曼在琴棋书画这方面的造诣不会逊色,可每次听到沈斯曼弹琴,都会被惊艳到。 伴随着乐声,两人从偏厅走向弹琴的房间,邹月已经听得入迷。 待乐声渐止后,沈斯曼纤细白皙的手指划过琴弦,将所有音符也好似一并尽收手中,那姿态那风雅绝对如隐居世外的高人。 邹月忍不住拍手鼓掌,“弹得真好呢!以后她就当我的老师!” 聂思聪颌首一笑,却说道,“我看你们年纪也相差不了多少,不如就叫姐姐。” 邹月并不介意,改口朝沈斯曼喊,“姐姐!那以后你就喊我月儿吧,家里人都这么喊我!” 沈斯曼坐在古琴后方,阳光印在她的脸上,笑容如此纯真。 邹非池这才明白聂思聪的如意算盘,原来是为此。 从这日起,沈斯曼正式成了邹月的古琴老师。近一个月时间的接触后,邹月向邹非池询问,“哥,为什么沈斯曼姐姐会得病?” 其实平常时候,沈斯曼都是和正常人无恙,她爱笑也很安静。可她鲜少说话,对旁人的事并不关心,每次学琴时候手把手教导邹月,耐心仔细而且认真,这些都让邹月佩服。 不知不觉中,邹月也对她心生喜爱,所以才会忍不住关心。 邹非池思忖着要如何去回答,却也想不出答案来,总不好将过去一切全都诉说,“这个问题,你就要去问他了。” 邹月当然明白,这个人是谁。 等到聂思聪送沈斯曼来给她教琴的时候,邹月就问了,“聂先生,是不是你待沈斯曼姐姐不好,所以她才病了?” 邹月本以为他会否认,或者找借口,可他却认了,“我从前是待她不好,现在我来还债。” “那你要还多久?她要是这辈子都好不了呢?”邹月倒是为他们感到可惜,却听见他没有迟疑犹豫说,“好的了,好不了,都是一辈子。” 春日里,聂思聪扶着沈斯曼在椅子里坐下。 可是突然,有人的手轻轻抚向他,不知是他的神情泄露了那份不该有的惆怅情绪,还是他那一丝悲伤没有掩饰完全 聂思聪听见她说,“不难过,不难过” 他微微一愣,是她轻易将他看穿,是她每每温柔凝望,一如儿时父亲去世,他不曾流下一滴眼泪,她却说:少爷,我会永远陪着你。 “我会陪着你。”往昔和今朝在交替,聂思聪又听见沈斯曼傻傻说。 这一回,他那样欢喜应声,“好!” 邹非池最近有些郁闷。 只因为那日和聂思聪谈话过后,邹月就对聂思聪奉为偶像,幻想了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简直是融化了一颗少女心。 邹月如今也有了心上人,她中意的另一半是一位家境贫寒的子弟傅公子。这位傅公子有才华也十分文气,平日里喜好音乐,所以邹月就投其所好。而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被邹非池知道了,然后邹家就闹翻了天。 邹月闹了绝食反抗,好几天连琴也不练了。 沈斯曼一连数日见不到邹月,就闹着要来。 正巧这日傅公子也上门来拜见,邹非池正在发火,而邹月和傅公子就跪在大厅的地上,简直是一对苦命鸳鸯。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同意!”邹非池震怒发话,冷不防有人认真问,“你为什么要死?” “”这没由来一声反问让人发怔,众人望过去,见到聂思聪带着沈斯曼走了进来。 沈斯曼自从当了邹月的老师,在邹月活泼的陪伴下语言功底渐长,邹非池当下回不了话,还是聂思聪应声,“因为你的妹妹要和这个小伙子在一起,可是他不同意。” “所以他就要死?”沈斯曼认真的追问,可配上迷糊的思维,着实引人发笑。 “我没有真的要死,只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邹非池只得解释。 沈斯曼像是听明白了,“喔”了一声后道,“你不同意就算了,那我同意不可以么?” “”邹非池僵住。 “”邹月和傅公子手握着手,却也是恍然大悟。 邹月一咬牙道,“姐姐是我的老师,就是我的长辈,姐姐你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月儿高兴,我就同意。”沈斯曼哪里有二话。 一对小两口笑逐颜开,连连喊着“谢谢姐姐”就像是拜过天地,而沈斯曼迷糊当了一回红娘,这下子邹非池一张俊脸阴沉无比。 聂思聪险些笑出来,最后打了圆场,朝着傅公子道,“我看不如这样,你到聂氏来,一年时间内只要拿下两个大项目,那就正式来邹家提亲!” 傅公子也是有志青年,立刻许诺,“月儿,等我一年,我就来娶你!” 邹月紧握住他的手,发誓一定会等他。 邹非池一阵气血上涌,发现自己彻底被摆了一道,却也来不及了! 然而根本没有到一年时间,只在这年年底的时候,傅公子就凭借自己的才能,顺利为聂氏拿下了两起大型项目。为了兑现诺言,傅公子正式向邹家提亲,瞧着邹月一心一意要嫁给他,邹非池无可奈何下还是答应了,但是提出先订婚,两年后才能真正结婚。 订婚喜帖派送而来,沈斯曼捧在手里瞧,她已经识字正念着喜讯,“周日上午十点,四季酒店举办订婚礼” 聂思聪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拥住,“斯曼。” 他贴着她的耳朵说话,“月儿都订婚了,你这个妹妹以后就不能一直陪你弹琴了,你想不想再要一个小妹妹?” 沈斯曼自然又是点头,“想!” 聂思聪勾起唇角,他的手抚了抚她的唇,又指向自己道,“那你就要亲我这里。” 沈斯曼傻乎乎俯身上前,她的唇匆匆落下,蜻蜓点水后就要抬头,被他狠狠摁住 她要他! 她也是要他的! 天知道他等了太久,现在他只想狠狠欺负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挚爱吾妻(大结局) 这个周末,在五星酒店四季酒店里,一场订婚礼正在举行。 准新郎傅公子带着自己年迈的父亲前来,老父亲自然高兴不已。而准新娘邹月,她穿着同样简约的白色婚纱,长发被盘起,公主即将出嫁,一脸的幸福喜悦。 可是偏偏,邹非池一想到这场婚事是如何促成,越想就越生气。 他恨恨找到那个罪魁祸首,是人群里正陪着那个傻傻憨笑女人的聂思聪。 聂思聪不是没有接收到邹非池的注目,倒是大方的回敬了一个微笑。 但这在邹非池看来,简直如同得逞后的挑衅! “邹少,木已成舟,您就认了吧。”周晓光的声音恰好响起,邹非池冷冷瞥了他一眼,“你这条船,倒是又进了聂氏的港湾!” “”周晓光被揶揄一句,也是回不了话。 就在他和言舒敏牵手去拜年后,聂思聪就直接一道圣旨将他召回聂氏复职,美其名曰亲债还钱,还不了钱那就用身体来偿还。至于这身体,就是一纸合约将他绑在了聂氏。 周晓光是知道聂思聪的手段的,要是不听从,没准以后又生出幺蛾子,于是只能签字答应。 言舒敏知道后,背地里谈起聂思聪,也只道他太狠。明知道现在言氏也是在用人之际,可聂思聪来话了,说什么恋人之间需要保持新鲜感,早见晚见容易审美疲劳。 见鬼的审美疲劳! 周晓光当然不信,从前那会儿沈斯曼还不是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 可聂总浅浅一笑说:所以,我现在让她回家当大小姐了。 周晓光彻底没了声音,言舒敏也甘拜下风。 现在这位罪魁祸首正走过来,周晓光赶紧退开了,聂思聪走近后道,“邹总,今天大喜的日子,怎么就好像闷闷不乐?要是实在不满意,现在取消订婚还来得及!” 邹非池还真想来这么一出,但瞧见邹月和傅公子浓情蜜语的样子,想想也是算了。待他再一回头,就瞧见沈斯曼拉着傅公子的父亲在说话,她一开口就让人称奇,“亲家公公” 亲家公公? 这是哪里学来的? “她最近在看电视剧。”聂思聪及时为众人解惑。 原来是学了电视剧,沈斯曼俨然是那位放心不下妹妹出嫁的家姐,“以后我家月儿嫁到你家里,她要是顽皮,你千万要多包容一些,有您这样的亲家公公,是我家月儿的福气” 这左一声右一声“亲家公公”都喊的顺溜,这门婚事也是逃不掉了,等到司仪一喊吉时到,就立刻举行。之后的事,自然是水到渠成。 等到仪式散了,周晓光走近邹非池,瞧见他正望着聂思聪像是护崽一样护着沈斯曼离开,他不禁问道,“邹少难道就没有动过心?” 邹非池扪心自问,他不是没有对沈斯曼动过心思,所以才迟迟不愿意对外揭开,他们是继兄继妹的事实。可他后来终于认清,有些人,注定不属于自己。 就像是沈斯曼远居村落那几年,他命人送琴给她,好让她打发时间。 但是沈斯曼只弹奏过一曲,那是惊为天人的一曲,却在弹奏后让她落泪。 那是得了失心疯后的沈斯曼,第一次有了情绪,她终于会哭。 是因为想起了谁,才会让她伤了心。 除了那个男人,还能有谁? 爱一个人,就算想要忘却逃离,却已经深入骨髓,试问还要怎么去争去得。 最终,邹非池放手了。 沈园里的家用们发现,自从邹家小姐订婚后,自家少爷就开始诱惑着沈斯曼小姐也一起办婚礼。但是可惜,小姐压根就不理他。 那婚礼还办不办? 汪管家小心翼翼问,唯恐惹了少爷烦恼,却听见自家少爷说,“办!” 可要怎么办? 结果也没有对外大肆操办,沈斯曼喜静,人太多也会惊扰到她。于是聂思聪就命人请来知名设计师定制喜服,才请化妆师来化妆。 “少爷,您这是?”关戎看不懂了。 聂思聪回了一声,“拍婚纱照!” “”众人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拍婚纱照啊! 都说女人对婚纱这些格外热衷,毕竟是心中神圣的向往,但是到了自家少爷小姐这里,就全都乱了套。成天就看见聂思聪追问着进度,这个婚纱合不合身,这个相框要选什么材质。 而新娘子捧了半只西瓜,满院子的跑,追也追不上。 好不容易追上了,聂思聪就拉着沈斯曼回屋子里去,沈斯曼直接拿了勺子去敲他的额头。 “哎哟,小姐,可别砸了!”张婶急忙喊,简直是一个冤孽! 等到一套婚纱照拍好,众人就瞧见自家少爷身上零零散散不少淤青。园子里的人都瞧了心疼,但一想到少爷从前是如何待小姐的种种事情,也就觉得不算太冤。 小梅叹息,“我们小姐的病什么时候会好呢?” 谁也不清楚,只瞧窗外春来冬去几回,直到有一日起昨夜里,少爷和小姐吵架了! 张婶可不信,只有小姐闹脾气的时候,少爷怎么会? “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突然要走,少爷就不给她走!他们闹了好半天”小梅也是因为担心,所以在房间外面偷听了半天。 张婶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少爷说,小姐要是真的想走,别忘了把他也带走!”小梅认真回想昨夜的一切道。 张婶细细一想,也有些狐疑,“难道是小姐的病好了?” 究竟好没好,谁也不知道。 总之最后,小姐没有离开,所以少爷也没有被带走。 但是小姐还是和从前一样痴痴傻傻,快乐的像只小鸟。就是有好一阵子,少爷都被踢出房间,不准同床共枕。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有几个月,再有一天,家庭医生突然宣布了一件大事,“小姐怀孕了!” 喜讯一出,园子上下都沸腾了,而少爷再也受不住冷落,像是找到了一个好借口,推开房门又躺在那张主卧的床上,只为了在睡前给她暖被,在半夜里给她盖被子。 小梅去收拾房间,书房的书桌上,瞧见昨天少爷带着小姐练字的帖子,写了几句抄录的句子,大概又是从哪本书里随意摘抄。 可是小梅再细细一瞧,却发现每一句的开头都被用红墨特意圈出。 小梅一个字一个字念着,顿时羞红了脸庞。 那是—— 挚爱吾妻。 全文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