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闲共说相思》 第1章:引子 梁国,永安三十年。 “快跑、快跑,阿九,快点” “小主子,快点、快点” 秋风凛凛,夹杂着哥哥和奶娘焦急的催促声,仿若无形的刀,一下一下割在我尚且稚嫩的脸上,好疼、好冷。 “阿九、快点、跑快点” 哥哥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着这句话,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心中已然随着他紧绷的脸而紧张起来。 “哥哥,鞋、鞋……”我一不小心跑脱了绣鞋,可是哥哥丝毫不理会,更不许我回头去捡,就这么和奶娘拖拽着我一路狂奔。 “哥……哥哥……” 我稚嫩的童音在风中支离破碎,脚下传来阵阵刺痛,可是却由不得我喊疼喊累。 眼前风景飞速更替,我满心后悔,早知道出来玩这么辛苦,就不该死缠着哥哥和奶娘,更不该瞒着娘。不知道回去会不会挨打,一想起娘板起脸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紧,“哥哥,我怕……” “别怕,哥哥会保护阿九的,阿九别怕!”他倏地抱起我躲进路边的大石后。 “哥……”我一张嘴就被奶娘捂住,她的手很凉,脸上没有以往柔和的笑,此刻全被惊慌占满。 哥哥紧紧地抱着我,那颗砰砰乱跳的心和他的呼吸一样急促,尽管他极力冲我微笑,试图安抚我。可是,我仍是清清楚楚的明白,他在害怕,他抱着我的手一直在颤抖! “噔噔、噔噔” 耳畔突然变得嘈杂,有马蹄跑过的声音。哥哥捂着我的眼,可是透过指缝我还是看见了。 前方,一群蒙面人勒马回顾,狰狞的目光似在搜寻着什么。马嘶嘶鸣叫着,蹄子焦躁地刨着地面,扬起混沌尘土…… “怎么不见呢?” 有人嘀咕了一声,领头的蒙面人立即下令,“搜!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能跑多远?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搜出来!今日若杀不了她,我们回去都得死!” 一听“死”字,我的脑袋顿时就有些蒙。看着前方灌木丛中的身影,以及那晃来晃去的锋利大刀,我终于知道怕了,双手死死地抓着哥哥的衣角。 刺客! 我知道,这就是娘说的刺客。她还说,“阿九,我们身份特殊,太多人想我们死了。你要听话,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乱说话,小心不要惹恼了谁……” 我每次都不等娘说完,就骄傲的说,“我有哥哥,我有叔叔,他们会保护我的!” 可是,每次这样说,娘只会哭,亦不再多说什么。 “阿九!”哥哥轻喊了一声,将我拉回现实中,我抬眼看着他,只见他从脖子上取下平安符给我带上,低声说,“阿九,待会跟着奶娘跑,别怕疼别怕累,你一直最勇敢坚强不是?” 我重重点了点头,从小到大只要是哥哥的话,我都听。可是,哥哥不和我们一起跑吗?我想问,奈何被奶娘捂着嘴,只听哥哥对奶娘说,“他们肯定是冲我来的,待会……” “千万使不得!您要是有事,奴婢万死难辞其咎!”奶娘话还没说完,哥哥就跑了出去。 “你们这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敢刺杀我,来呀!”哥哥站在路中,掏出随身的小匕首叫器了几声,见蒙面人扭头看他,立即撒腿便跑。 哥哥! 我惊恐的想叫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追他!” 伴随这声命令,我身后传来巨响,掩体的石头竟被刀劈开,只见那领头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眼中凶光乍现,“跑啊,继续跑啊!” 奶娘有些蒙,我挣脱她的手,瞪着领头人道,“你们这些放肆的东西,敢对我无礼,知不知道我是……” “你是谁呀?”领头人一脸玩味的看着我,突然伸手摸我的脸,啧啧道,“这小脸跟花儿似的,才七岁真是可惜!” 我恼羞成怒抓起地上的沙石,朝他的眼睛砸去。他没料我敢这样,又痛又恼的捂着眼睛。 “阿九快跑!” 哥哥去而复返,大声疾呼,奶娘这才反应过来,抱起我一个劲的往前跑。 我被她竖抱着,看着领头人追向我们,而另一群人却拦住了哥哥,我大喊,“快跑、快跑……”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中掌倒地,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哥哥、哥哥……” 我在奶娘怀中挣扎大叫,丝毫没注意领头人已然逼近,“砰”的一声,马蹄踏中奶娘的后背。她猛地往前一扑,我下意识的回头,惊见后背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小主子!” 奶娘惊呼一声,却并没有松开我,反而将我抱得更紧。顷刻间,我们就如同那折断翅膀的飞鸟一般,急速下坠。 那一日,火红的晚霞铺满整个天空,可是我的人生,再也不会有这样绚烂的颜色。 阿九、阿九…… 或许此生,再无阿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认错人 永安三十七年,春。 佛偈有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对此,无双一直是深信不疑的,认为只要掌控住自己的心,不爱任何人,亦不会步娘的后尘。可是,她终究还是错了,只因遇见了他,从此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那年女儿节,渝州城破例燃起了烟花,火树银花、绚烂至极。无双欢欣雀跃,却无法与众狂欢,只因此时此刻她正要替人相亲。 说相亲或许有些不妥,但姐妹秋容和张公子确实是相亲所识,今晚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秋容年长无双一岁,不几日就要年满十五了。这及笄本是好事一桩,偏偏她身在青楼,这好事就成了祸事,及笄之日就是她破瓜接客之时。故此,这些日子来,秋容连相了七八场亲,只为寻一个良人愿赎她娶她。而这张公子,就是她相亲时一见倾心的对象。 “一见倾心……” 无双站在酒楼前踌躇不前,若非秋容临时有事,也不会万般无奈让她顶替。可是,平日再怎么胡闹,这代人约会还是头一遭,不免有些紧张。 “姑娘、姑娘……” 耳旁传来店小二的催促声,无双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门口,挡了人家的生意,不由得歉意一笑,抬步走了进去。 时候尚早,店内没什么人,无双一眼就瞧见那靠窗而坐的玄衣男子,不禁稳了稳脸上的玄鸟面具,袅袅走了过去,“秋容来晚了,还请公子勿怪。” 男子自饮自酌,视她如空气。 秋容说张公子着玄衣临窗而坐,没错啊。怎么是这么个没礼貌的家伙? “张公子……” 无双又喊了一声,男子依旧对她不理不睬。她也懒得再见礼了,不等他相邀,自顾坐了下来。 因女儿节有戴面具的风俗,所以无双也不担心被揭穿,只是她很好奇,对面男子戴的面具到底是老虎还是狮子? 许是她探究的目光太过放肆,男子“啪”的搁下酒杯,抬眸直视她。 无双一惊,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这么和他对视着。生平所见之人,大多笑脸迎人,可是他不同,他的冷从骨子里透出来,一直蔓延到眸子里。 不得不承认,他的眼睛很美,清澈宁静犹如深冬的湖水。可是,那仿若结冰的凌厉目光却似乎在透露着心灵深处的寂落与孤单。 只是一眼,无双竟晃不过神。直到男子绕开眼继续喝酒,她才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居然滚烫。 “那个……”她尴尬的开口,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起身替他斟酒,嘴里委屈道,“秋容虽然来晚了,你也不必冷着张脸吧!” 男子不语,也不接她递来的酒杯。 无双真是受够了,若非秋容终身幸福在他身上,她还真不想理这冰块。也不知道秋容看中他哪一点,还说张公子温文尔雅,就是这样子?天啦!她什么眼光?! “秋容来晚了,先自罚一杯!”无双豁出去了,赌气的收回酒杯一饮而尽。常听秋容说酒香,轮到自己喝竟辣得喉咙生疼,忙想倒茶结果桌上都是酒。 “辣、辣……咳咳……” 她手足无措,却瞧见对面男子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玩味的勾起薄薄嘴角,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无双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忍着疼辣也不喊了,就这么如石人一般盯着他。 他不是目光犀利吗?那她也不示弱,眼神杀不死他,也瞪死他! 可是,男子全然无视,扭头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游人。那灯火阑珊之景,让人冰冷的心也想热起来。 “喂!”无双忍无可忍,拍桌而起。 因动静太大,客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来。可是唯独她面前的男子,依旧是一脸欠揍的看着窗外。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无双扯住他的胳膊,怒气腾腾的质问,“你这算什么意思,约了人家却不言不语,很得意是不是?你别以为秋容喜欢你,我就要……” “就要怎样?” 他猝不及防的开口,声音犹如裂帛般冷冽清硬,就如他的目光一样,冻得无双生生说不出话来。 气氛有些凝结,无双嘴硬的嘀咕一声,“原来不是哑巴……” 男子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微微侧目,眯起眼盯着胳膊上多出的苍白小手,嘴唇轻抿,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嗖”的一下,无双猛地缩回手,生怕再迟一刻,会被他盯出洞来。更重要的是,他那陡然逼近的迫人寒气,太让她不安了,感觉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男子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嫌脏似的,拍了拍被无双抓过的衣袖。 无双简直无语到了极点,但又不能有负秋容所托,不得不忍下不满,继续娇柔以对,“难道张公子忘记我呢?不日前我们还在这里相谈甚欢,怎么今日就翻脸不认人了呢?你仔细看看,我是秋容啊!” 无双大大方方的站在他对面,除了那张脸,她身高、发髻、穿着、纨扇和秋容是一模一样,她自信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然而,他看都不看一眼,就开口唤,“店小二!” 再次听他的声音,忽觉中气十足,很是悦耳。 可是,无双还未及称赞,就听他满是戏谑的问小二,“这里到底是酒肆,还是雀园?怎么有只麻雀叽叽喳喳,就念是没人管呢?” “麻雀?你说谁是麻雀呢!”无双愤然而起,却见他气定神闲,恍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竟急着对号入座。 “这……这……”小二不安的瞅着无双,那玄鸟面具可是骄傲的凤凰,怎么被说成麻雀? “赶出去!” 男子薄唇轻启,语调不急不重,却让人不敢抗拒。仿若他生来就是发号施令的主,这一干人等只能服从。 小二卑躬屈膝,扭头小声对无双说,“姑娘,今日客满,您还是……” “给我闭嘴!” 无双低吼一声,小二立即住了嘴。只见她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玄衣男子,气急败坏道,“说我是麻雀?好呀,麻雀就麻雀,总比某些人好。什么张公子啊,我看就是只蟑螂,还是只又臭又烂的死蟑螂!哼,你是冰块吗,这么冷着脸就不怕冻死自己?呵,别以为瞪两眼我就怕你呢?爱怎么瞪就怎么瞪吧,本姑娘还不伺候了,告辞!” 无双成功惹得他双眸含怒,却不给他发泄的机会,转身溜之大吉。 可是出门跑得太急,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她还没站稳,就听那人几分惊喜唤,“秋容姑娘!” 无双诧异的抬头,“你是?” “我是张卿啊!”他掀掉自己的山羊面具,露出一张略显文弱的脸。 “张卿……张公子?!” 无双震惊的看着他,又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刚才临窗而坐的玄衣男子,顿时风中凌乱。 天啦,糗大了,相亲认错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向他借钱 “小生来晚了,还请秋容姑娘勿怪!”张卿施礼致歉。 无双一脸尴尬,“没关系,我也刚到。” “那咱们先找个位子坐下吧!”张卿说着,领着无双坐到窗边,和刚才那只“蟑螂”前后桌。 哪怕隔了一段距离,但和“蟑螂”这背靠背的姿态,还是让无双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他浑身寒气太重,沁得她后背发凉,慎得慌。 好冷啊…… 无双不由得打了下寒战,他不仅仅是只蟑螂,更是块货真价实的大冰块啊! 不过想着自己刚刚认错人,还无理取闹了一通,无双又觉无地自容。盘算着一会儿给他赔个礼,想他穿着考究,应该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至于太小气。 “小二,脏了,全部换掉!” 正思忖着,身后传来冰块男的声音,只因她碰过他的酒杯酒壶,竟全部换掉。这种人不是洁癖就是变态! 无双恶毒的想,给他赔礼道歉?下辈子吧! “秋容姑娘、秋容姑娘……” 张卿喊了几声,无双才回过神,只见他伸手过来,说,“进屋了还戴着面具,不热吗,我帮你摘掉。” “不热不热……”无双忙按住面具,倏地又觉得自己太鲁莽,遂柔声道,“谢公子关心,只是这玄鸟面具我喜欢得紧,不想摘下来。再说也就是半遮面,既不影响谈话,也不会太热。” “嗯,只要姑娘觉得好就行。饿了吧,想吃点什么?”张卿将桌上的菜单替了过来,无双假意推却了一下,最后还是拿起了菜单。 常听人说,女人嫁人就要嫁一个舍得为自己花钱的男人。所以无双想替秋容试试张公子,今日一口气点的全是贵菜,她细细瞧了张卿的神情,并未不悦,反而问她,“够吗?还需要些别的吗?” 弄得无双怪不好意思,忙说“够了”,他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张卿很健谈,席间说了不少话,无双却没有细听。只因她的注意力全被身后的“大冰块”吸引走了,听他酒杯起起落落,似乎喝了一杯又一杯。 “秋容姑娘……” 张卿突然握住无双搁在桌上的手,“张卿与姑娘虽见面不过两次,却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若有幸与姑娘相伴偕老,也不枉此生。” “呵……”无双身后的冰块男笑了起来,很是煞风景。 张卿心下不悦,却未曾理会,依旧拉着无双的手。 “我想公子是误会了吧,我们只是才认识而已。”无双挣开他的手,有被轻薄的羞恼感。 “姑娘上回不是说想早日寻个归宿吗,小生也是一样,想早些成家立业。”张卿说着,又想拉无双的手,她忙将手藏到背后,却摸到了“冰块”的后背,不免心一乱。 “秋容姑娘,难道你改变主意呢?还是小生哪里不好,令你不满意?”张卿有些急。 “不是不是,你很好。”无双忙摇头,想起自己此刻是秋容,是想嫁给张卿的秋容,不免又故作娇羞的垂下头,“张公子怎么突然说起这事,让人家怎么好意思回答呀。” “噗……咳咳” 身后传来笑声,冰块男仿若听了大笑话一般,先是笑岔气,后来竟收不住呛咳起来。 无双绷着脸忍着,真想冲上去捂住他的嘴,有什么好笑的?真的可恶,居然偷听人家谈话! “是小生鲁莽了。”张卿语气依旧轻柔,见无双眼眸温婉,不由得再度开口,“上回听姑娘说是邻县县长的侄女,小生家中世代经商,还是第一次和官家人同桌吃席。能结识姑娘,实则张卿三生有幸。” “呵呵……” 无双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干笑几声。秋容怎么说是官家小姐?这么大的谎也不怕露馅。再说这能瞒多久? “实不相瞒,小生对经商没甚兴趣,想投身官场,秋容姑娘可否向县长大人……” 张卿说得有些犹豫,无双却在心底止不住冷笑,这就是世间男儿,所求不过“名利”二字,哪里有什么真情可言?! “没问题,改日我和叔叔说一声,给你引荐一下。” 不待他说完,无双就爽快的答应,张卿喜上眉梢,连声道谢,接着又说了些情意绵绵的话,无双听了只觉反胃。 她几分无聊的盯着窗外,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张卿张口闭口的县长大人,尽是功利心,哪里配得上善良娴静的秋容? “张公子,”无双轻喊了一声,装作闲聊的说,“刚才看见有对鸟儿自窗前飞过,不由得想起了一首诗。” 张卿兴致颇高,“什么诗?” “薛涛的《池上双鸟》。”无双说着正欲吟诵,张卿脸色难看的制止,“姑娘怎会知晓这种诗?” “写得极好自然就知道了。” “简直是笑话,薛涛不过是花牌,能写出什么好东西?” 花牌? 面对张卿赤裸裸的嘲讽,无双也无好脸色,反讥道,“公子也是人,怎就说出这样粗鄙的话呢?” “我不过是说出事实,玉臂万人枕的花牌能有什么才情?就算会吟诵两句,也不过是想给自己讨个好价钱罢了,简直是有辱斯文。” “公子真是枉读圣贤书,毫无仁德侠义之心,难道你不觉得她们命运悲惨、沦落风尘很可怜吗?” “有什么可怜的,不过是些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女人罢了。姑娘出身清白,何故谈论这样的女子污了嘴。”张卿只当无双在考验自己,忙撇清道,“我家教甚严,从未涉足风月场所,生平更是厌恶那些贪慕虚荣、想不劳而获的女人。” “不劳而获?”无双轻笑道,“刚刚某人想靠裙带关系跻身官场,可算是不劳而获?” 张卿气急,“你怎么能将我和青楼女子相提并论?” “怎就不能?” “这简直是侮辱。” “谁侮辱谁还不一定呢!我还有事,先失陪了。”无双一刻都不想多呆,然起身欲走之际,却被一醉酒男子搂住肩,调笑道,“这不是天香楼的秋容姑娘么,来,陪爷喝一杯。” “你放开我!”无双厌恶地推开他,张卿目瞪口呆,“天香楼?你不是县长侄女吗?” 他诧异的问着,陡然反应过来,“你骗我?” “是啊,我骗你。”无双不以为意。 张卿怒急攻心,居然被一个花牌耍了,当即就端起桌上的酒泼了过去,“贱人,我家世代清白,才不会和你这种女人来往!哼!” 冰凉的酒沿着面具流到脸上,无双孤身站在店内只觉狼狈至极,却并没有擦脸,而是高抬起头转身出门。 “等等,”小二拦住无双,“姑娘还未结账呢!” 张卿已走,无双当然得自掏腰包,可是手往腰际一摸,空的。她这才忆起刚才出来得匆忙,竟没有带,不由得低声道,“我忘带钱了,先回去取,一会儿给你送回来。” “什么,没钱?” 小二拔高声调,还嫌她不够丢人似乎,无双又羞又气,“又不是不给你,嚷嚷什么!” “你吃霸王餐,还不许人家嚷嚷两声,哪有这个理儿。快点给钱,否则别想出这个门!”小二因听秋容是个青楼女子,脸上没有一点好颜色。 “我没钱,我……” “你要钱还不容易,这里这么多客人,你随便挑一个……”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无双怒目瞪着他,转身冲到冰块男面前,急切道,“借我点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技惊四座 男子依旧不理不睬,继续喝酒。 无双一把夺过他的酒杯,重复道,“借我点钱!” “你就这么想嫁?” 他倚着窗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无双只觉莫名其妙,“不是嫁人,是借钱。” “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更忙将趋日,同心莲叶间。”他吟诵起来,没有刚才的冰冷之态,语调异常平缓且低沉,让人的心也随之柔软起来。 无双有些窘,这就是《池上双鸟》的内容,所叙确实是一个想婚嫁的青楼女子。难怪他会那么问,恨嫁之心真的是溢于言表。 “这诗不错!” 听他如斯赞赏,无双既惊又喜,可是现在,她更想要钱,不由得又俗气道,“能否借我点钱?” “为何找我?”他抬起眼眸,脸上还是那似狮又似虎的面具,虽怪异,却也分外霸气。 “我只认识你啊!” “我们认识?” 无双有些局促,却强词夺理道,“你把钱借给我,我们不就认识咯。” “呵……”他笑了起来,嘴角上扬,吐出的话语却是格外的冷漠,“不借!” “你……”无双急得真想扒开他衣服抢了,“你到底怎么才肯借?” 他悠悠转回目光,在她身体上游走,无双紧了紧衣领,“你别乱看,我卖艺不卖身的。” “咳咳……” 显然是被她的话呛到,他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旋即才讥诮道,“这样的身材也不值这顿酒钱。” “你……” 平白被他嘲讽,无双气得火冒三丈,却见他掏出钱搁在桌上,“拿去。” “多谢,我一会儿就回去拿钱还……” 还没谢完,他一摆手,“不用,这是施舍。” 施舍…… 无双碰到钱的手一顿,终究还是缩了回来,冷声道,“打扰了。” 他倒有些意外,“不要呢?” “你要想摆阔充头尽管找别人,我才不会站在这儿,任你羞辱。” 说罢,见店内设有古琴,遂不顾店小二的阻拦,坐到琴架后,清声道,“各位客官,光饮酒略显单调,小女子愿抚琴一曲给各位助助兴,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多谢了。” 反正刚才吵闹,恐怕众人皆知她是青楼女子,如此抚琴讨赏也没什么大不了。 无双思定后便也静下心来,玉指轻舞,拔动琴弦,紫蓝色广袖和琴身交相辉映,须臾,便有悠扬婉转之音自指尖飞泻而出。 那曼妙琴声好似泉水叮咚引人入胜,仿佛转瞬之间,便已到了一方世外桃源,山清水秀、烟雾缭绕,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忽而,琴弦一挑,旋律陡然一变,毫无之前的祥和之态,竟蓦地升起一股肃杀之气。曲调渐变高亢跌宕,宛若千军万奔腾而过,铮铮作响。 既然她不要钱不领情,他也无所谓,继续临窗饮酒。本是漫不经心,谁料还是被琴音吸引,抬头凝视她的目光中,不由得生出些许惊艳之色。 她坐在那里,目如春水,温柔且坚毅的平视着前方。不矫揉、不躲闪、不卑怯、不示弱……仿若天地就只有她一人! &nsp;四周一片沉寂,他掠过人群就这么远远的注视着她,从未想过,这世上,竟有一个女子,能将一曲《广陵散》谈得如此荡气回肠、慷慨激昂! 她就像只凤凰傲立在人群之中,再也没有人敢小觑、蔑视。 感觉有目光灼热的投射过来,无双不经意的撇过目光,只见万千礼花映衬下,他临窗而立,玄衣玉带,好生颀长挺拔,像棵苍劲的松柏一般,让人渴望依靠。 不过一想到他冰冷的态度和刚才的“施舍”,无双就满心不悦。 然而,哪怕被她逮到,他的目光也没有丝毫躲闪,依旧用那双深邃且冰冷的眸子凝视着她。 无双实在无法揣度他在想什么,却也并没有回避,而是直视着他。他的面具,是狮子还是老虎呢,她依旧在想。但不得不说,很漂亮,虽然看似狰狞,却贵在特别,是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图案。 激荡的琴音中,他们四目相对,没有人逃避没有人怯懦,仿若此时此刻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仿若,这一曲,只为他奏。 她的不甘、她的愤怒,他似乎都懂。 渐渐的,他眸中的冰消融,目光似火,就这么炙热的盯着她瞧。无双终是抵御不了那样的目光,偷偷躲开视线,只是片刻,她再度鼓起勇气回眸之时,他却已不知去向。 她仓惶的在人群中,可是没有,没有他的身影。 手上依旧弹着那首曲子,却顿失刚才的气势磅礴,好似无人欣赏一般,这琴声没有了激情,了无生趣。 须臾,一曲毕。 无双失落的坐在琴架后,久久才晃过神来,桌上已然有客官们的打赏。她心底掠过一丝苦涩,将钱转手递给小二。 “不用了,刚才那位客官已经替你付了。”小二指着窗边的位置。 是施舍吗? 无双想着他的话,心里满不是滋味。 “那位客官说不是施舍,是姑娘的琴音值这顿酒钱。”小二说着,将面具递给无双,“这是他留下的,让姑娘静候佳音。” 无双吃惊的接过面具,他懂读心术吗?竟连她会误认为是施舍,都猜得透彻。只是,静候佳音是什么意思?无双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很多年后,当她再次想起今日的种种,终是忍不住一声叹息。 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因一场错误的相亲,她与他在人海中狼狈相遇,自此,纠纠缠缠,竟一错再错。 夜,渐深。 无双握着面具,走在人群喧闹中,终于,在一处更为热闹繁华的地方,她止住了脚。 抬眸,“天香楼”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 这就是她的家,方圆百里最富盛名的青楼乐坊。而她的娘亲,则是多年前艳名远播的舞姬青黛,如今已是美人迟暮、隐匿而居。 无双和娘住在天香楼后院,较之前面的人声鼎沸,那儿要显得清冷多了。 “无双!” 无双前脚进院门,秋容后脚就跟来了,一脸急切的问,“怎么样呢,见着张公子了吗?他怎么说,下次什么时候见?” “人是见着了,只是、只是……”无双支支吾吾,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是怎样?”秋容急了,“快点,我一会儿还要去跳舞,好不容易抽空溜出来,你倒是快说呀!到底怎样呢,说啊,无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连晟 “张公子说他身家清白。”无双被逼急了,也编不出谎话,只得从实回答。 “什么?”秋容原本热切的脸,顿时就挂满失落,“他、他……还是嫌弃我呢?” 无双心一揪,牵着她的手安慰道,“秋容,是他配不上你,让他悔青肠子去。为了这样一个势利的男人伤心,根本就不值得。打起精神来,明个我再陪你去相,一定找个比他好的,好不好?”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秋容喃喃失语,“还有七天,七天我就要……” 经她这样一说,无双猛地想起还有七天就是秋容十五岁生辰。 按照天香楼的规矩,姑娘及笄之日要被大张旗鼓的拍卖,自此“破瓜”接客。 一想到这,无双慌乱不已,“我去求妈妈多给你几天,她会答应的,她……” “就算答应了又能如何?没有人给我赎身,迟早还是要接客!”秋容说着,不由得埋怨道,“我不是让你别瞎说话的吗,为什么还是让张公子知道呢?如果他不知道,或许我现在就已经……” “不是我说的,是有人认出……” 秋容认为无双是在狡辩,不觉有些发恼,“你不说,他又怎会知我出身青楼?枉我当你是好姐妹,你有连晟赎身,就不管我的死活!” “不是、不是这样的,秋容,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放手,我该登台跳舞了。”秋容甩开无双的手,夺门而出。 “秋容……” 无双百口莫辩,望着黑漆漆的过道,想着先被张卿泼酒,又被秋容误解,真是满腹委屈。 “咳咳……咳咳咳……”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过一阵的咳嗽声,无双连忙回屋,果不其然,门窗大开,晚风沁凉,直往屋里灌。 青黛立在窗前,望着院中的老梅树发呆,单薄的身子在微弱的烛光中越发显得羸弱不堪。 “娘,您身子不好,大夫交代最见不得风,怎么又开窗呢?” 无双进屋连忙关窗,青黛阻拦,“别关,娘没事。” “还说没事,手冷得跟冰似的。来,去床上躺好,今天的药也该喝了。”无双扶着,奈何青黛不肯,还执拗的推开窗,哪怕风吹得直咳嗽,也不许关。 “娘……”无双很是头疼,“您老是这样不爱惜自个的身子,病怎么能好?” “双儿,外面的梅花,为什么还不开呢?”她满是惆怅的问着。 无双却心下戚然,不知如何回答。 七年了,她随着娘栖身天香楼,整整七年了。 每隔一段日子,娘就会站在梅树下发呆,一次次的问,“为什么梅花不开,为什么还不下雪?” 无双说过很多次,渝州没有冬天,是不可能下雪的。可是娘依旧不死心,仿若成了一种习惯,不分春夏秋冬,想起来就问! 只因,有个男人曾经告诉过她。 下雪的时候,我就回来接你。记得温一壶酒,到时候,我们倚梅听雪! 这个承诺,娘记了一辈子。而这个男人,她也等了一辈子。 可是,他没有来,一直一直,都未曾出现。 一连四天,秋容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nsp; 为了解释那天的事,无双都快说破嘴皮了,奈何秋容就是不理。她也乏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秋容再不相信,她也没有办法。 午后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无双独坐在秋千上发呆。 “枉我当你是好姐妹,你有连晟赎身,就不管我的死活。” 秋容气恼的话在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口中的“连晟”,是无双的至交好友。 认识连晟,不知算是巧合,还是误会,抑或是天意? 依稀记得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春日午后,她像往常一样荡着秋千自娱自乐。正玩得开心,耳旁倏地传来一声讥笑,“我当是什么好玩意儿,不过就是秋千,竟也值笑得这么欢快?” 她一回头,便看见那锦衣俊俏的少年趴在院墙上,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他的眼睛很亮很透,却远不及他的笑容清透灿烂,仿若海风拂面一般,让人的整颗心豁然开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竟有些出神,书上的诗,描绘的不就是这幅场景吗? “你说什么?”少年一脸诧然。 无双这才惊觉自己失言,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慌乱中竟将手中的摺扇抛了出去,且还不偏不倚正中少年眉心。 “天啦”她刚惊呼完,那少年便哀嚎一声,连同她的摺扇,双双跌在墙外。 “少爷、少爷……” 墙外变得嘈杂,似乎是他的仆人赶了过来。 无双连忙从秋千上下来,满心抱歉,“那个……你没事吧!” “你说呢?我砸你一下试试!”他隔着墙怒气冲冲的喊,旋即又道,“天下无双?呵,你口气还真大,怎么不叫天下第一呢!” 无双一听便知他看了扇子上的字,不禁恼道,“干嘛偷看人家东西,把扇子还我!” “还你?哼,等着吧!” 是啊,等着吧。 等了两年,这该死的连晟还是没有还回扇子,但他们却因此而结识。连晟贪玩,无双亦然,平日里翻墙外出倒也是常有的事。 其实对连晟,无双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他家在京城,父亲是当官的。他因不想承袭父职,跑到渝州外祖父家暂避。 或许真应了那句无巧不成书,连晟所居的宅院一角竟和天香楼后院相连,这才有了与无双阴差阳错的相识、相知。 男人,对官场、对权利没有欲望的,连晟算是第一个,至少是无双认识的第一个。 所以,她喜欢和他玩在一处,觉得他特别,没有功利心、坦诚、洒脱,尽管有时候也被他欺负得很惨、气得够呛。但,这就是朋友啊! 朋友…… 想到这两个字,想到连晟,无双就觉得开心,“呵呵”的笑了起来,双脚还不安分的蹬着地面,晃荡起秋千。 “一个人傻乐什么呢?” 耳旁倏地响起戏谑之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无双神气的扭过头,果不其然,一回眸便看见那高高院墙之上的年轻男子。此刻,他玩世不恭的侧卧在上,蓝袍玉带,眉眼带笑,竟比那春日还要暖上几分。 “你是不是爬墙上瘾呢?放着好端端的门不走,偏做这贼人模样。”她娇嗔,起身站在墙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赎身 “我顶多就算个采花贼,不像某人十足的偷心贼。”连晟说着,将一朵月季花抛给无双。 她接住那红艳艳的花儿,没好气的仰头问,“什么偷心贼,偷你的心呢?” “是啊是啊,打算怎么负责?”他嬉皮笑脸的问。 “不负责,蒸了煮了吃了。” 连晟打了个寒战,“真血腥。” “你自找的。” 无双得意的说着,将花插到桌上的花瓶里,催促道,“你还不快下来?再在上面磨蹭,小心被人看见告到你外公那里,到时候兴师动众的来天香楼抓人,我可不管。” “你放心,他也就吓唬吓唬我,根本就不舍得打我。”连晟一脸无惧,旋即道,“这大好日子待在家里,是不是太可惜了点?” “我今天不想出门。” “怎么呢?生病呢?”连晟跳下院墙,平日里,一说出去玩,无双比兔子跑得还快。除非不舒服,或许还安分点。 无双白了他一眼,“乌鸦嘴,你咒谁生病呢!” “没生病装什么斯文?”连晟讥讽道,却还是不放心的探了探无双额头。 她无语的拍了他一下,“乱摸什么,都说没生病啦!” “谁稀罕摸你,粗皮糙脸的。” 无双简直要气死了,在心里骂了连晟一百遍“小白脸”才算解恨。 “到底为什么事?说出来听听,哥们儿自会帮你解决。”他仗义的拍了拍无双的肩。 “真的?” 无双突然抬起头,期盼的脸上挂着点贼笑。 连晟立即后背发凉,知道中套已为时已晚,强撑道,“大胆说吧,什么事?” “那个……嘿嘿……” 无双傻笑起来,连晟心底一个劲的发毛,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在自己被吓得落荒而逃之际,他板着脸道,“快说!” “你说替我赎身是不是真的?”无双冲口而出,以为自己不会脸红,结果,还是觉得烫烫的。 还好还好,不是恶作剧! 连晟松了口气,“当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多少钱,贵不贵?”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该不会是替我心疼银子吧!放心,本少爷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他没个正经,一脸暴发户的样子。 无双却变得谨慎起来,“你说,我和秋容赎身的价钱是不是差不多?”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替秋容赎身。”连晟说着,忽地生出一丝警觉,“你不会是想……” 无双连忙点头,恳求道,“连晟,你可不可以给秋容赎身啊?” 连晟低头喝茶,并没有搭腔。 “连晟……”无双不死心的又说了一次。 “我还没聋!”连晟开口,显然有些不高兴。 无双也知道不该得寸进尺,但现在只是交换,她说,“我们俩之间,你就赎秋容吧,我无所谓的……” “什么叫你无所谓,难道你要去接客?”连晟面色微愠。 “不是不是,我才十四岁啊,我接什么客。秋容她十五了,她的事迫在眉睫。”无双有些着急,越说越乱。 “不行!”他断然拒绝。 “为什么,赎我赎她不都一样吗?她……” “你和她怎么可能一样!”连晟甩开她的手,“这事没得商量。” &nsp; “可是……” “没有可是,否则就是逼我和你翻脸。” 无双大惊失色,不想竟会这么惹恼连晟。但一想到秋容后天就要接客了,不由得慌了神,“连晟,就当是帮我……” “无双!”他气急败坏,忍无可忍,“不是我不帮,是我实在无能为力!你以为赎身很容易吗?我外公早就不满我去天香楼,根本就不许我身上留银子。若不是我答应乖乖回京,他是永远不会出那份钱的。” “什么?回京!”无双震惊不已。 “是,回京!反正你也不稀罕我留下!”连晟气得火冒三丈,翻墙而去。 “连晟、连晟……” 无双连喊了几声,墙外没有回应。以前不是没有吵过,但是,他气归气,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拂袖而去。 这一回,她似乎真伤到他了。 无双呆呆立在墙角,看着上面空空如也,心也没来由的一空。 连晟…… 疾风乍起,四周顿时弥漫起淡淡花香,就连角落里的蒲公英也被吹散开来,随风飘零。 它们没根没命,飘到哪算哪。 无双不由得想起了娘和秋容,她们何尝不是这样呢,红尘打滚,从来就没有个归宿和依靠,而以后的自己,也是如此。 终有一天,她也会同她们一样,对生活绝望,对人性绝望。她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偌大的后院,死一般的寂静。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突然觉得孤单极了,只剩她一个人。她不甘的拍着墙,“连晟、连晟,你真的走了吗?连晟……” 喊了许久,墙外终于有了反应,“我还在呢!别拍了,一会手又该疼了。” “连晟!”她惊喜不已,他还没走、没走! 他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的靠着墙,看着府里的下人走来走去,皆用诧异的眼光看着自己。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一墙之隔,她的问话显得小心翼翼,他很是不屑,“我可没那么小气,那点小事转身就给忘了,还值得生气?” “那你不回京吧!”她满心期待,对面沉默许久,终于用不轻不重的语调“嗯”了一声,她才放下心来。 那个下午,他们就这么静静的隔墙而坐,明明知道对方在,却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无双没有再提给秋容赎身的事,只因她比谁都清楚,连晟的心意。他曾说,希望一辈子留在渝州城,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受官场束缚,无权无势也无妨,只求心中坦荡荡。 可是如今,为了给她赎身,他却要遵从长辈的意愿回京。 她不想这样,不想…… “咻砰” 夜幕降临的时候,天香楼突然放起了烟花。无双惊喜不已,“连晟、快看快看,烟花……” 墙外没有回应,兴许是已经回房了,无双并未在意,欢欣雀跃的赶至前门。 火光如长蛇一般窜上夜空,“砰”的一声,好似鲜花绽放,绚烂至极。 “哇,好美!”无双惊叹一声,好奇的问旁边的姑娘,“今天干嘛放烟花啊?” “你不知道吗,秋容嫁人呢?” “什么,秋容?” “你们那么好的关系,你竟不知道?”那姑娘很是诧异,旋即又满是羡慕的说,“这秋容啊真是命好,还没接客就有人给她赎了身,听说还是个大财主,有钱人啦!以后是吃香喝辣,肯定过得比谁都好,啧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配不上 无双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晌午就走呢,这会儿怕是到了人家府上了。” 晌午!就在她求连晟的时候,秋容就已经被人赎身呢? 可是,为什么这么匆忙,竟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秋容真是有福气……” 众人皆是羡慕之色,无双却彷徨不已,她该替秋容高兴的,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为什么要走呢,都没有告诉她? 秋容是不是还在为酒楼的事生气? 无双失魂落魄的回了后院,青黛仍在不听劝的开窗看梅花。 “娘,秋容走了。” “娘已经知道了。”青黛回身,将无双轻轻搂在怀里,安慰道,“走了也好,好事儿,你哭什么?” “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无双觉得委屈极了,扑在娘的怀里哽咽道,“她一定还在生我的气,要不然怎么临走都不肯见我一面,娘……” “没有没有……”青黛哄着,将她扶到床上坐着,“秋容没有生气,临走前她来找过我,说是害怕和你分离,才不敢见你。瞧,她还留了封信给你。” “信?”无双诧异的抬头,接过青黛递来的信,是秋容的笔迹: “无双,我走了,请原谅我不辞而别。实在不忍和你分别,我想,或许不见更好。就当我没有离开,就当我们还在一起。 你常说幸福靠自己把握,那么这一次,但愿我是把握住了。也希望若他日还能再见,你能理解我此刻的决定。最后,也希望,你能够幸福。 我最好的姐妹,珍重。 秋容” 她走了,走了…… 无双失落的放下信,心底虽难过得要命,却又替秋容开心。 是的,有人在她接客前为她赎身,这确实是件值得宽慰高兴的事儿。 然而,只要一回想七年的点点滴滴,一想到往后再也没有秋容,心还是会生生扯得疼。 青黛坐在旁边,温柔的搂着无双,“该庆幸不是么,尽管出身青楼,但终究是个干净的身子,夫家也不会薄待她的。” “那人是谁?”无双仰头问,“是谁给秋容赎身的?” “听说姓章。” “张公子?”无双大感意外,“怎么是他,他可不是什么好人。真是的,我都和秋容说了张公子不好,她怎么还……” “章公子再怎么不好,也比这里的恩客好吧!” 无双哑口无言,娘是对的。再怎么不好,也比这里的恩客强百倍,可她仍旧替秋容惋惜,也不由地想起了那只“蟑螂”,不知道他叫什么,现在又在哪里? 面具和银子都没有还他,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当面道谢。 尽管,一想到那只臭蟑螂、冷冰块,她还是会不爽,会郁闷。 “双儿,那天是你替秋容约见章公子的?”这些天,她们两个为此闹矛盾,青黛自是知道了些。 “嗯,我还和他吵了一架呢。只是奇怪,他分明讨厌得很,为什么还是替秋容赎身呢?” 青黛眉眼中闪过一丝疼惜,几不可闻的叹息,“你恐为她人做了嫁衣啊。” “娘,你嘀咕什么呢?”无双未听清。 “傻孩子。”青黛搂着她,话锋一转,“你呢,打算怎么办?” “什么?” “秋容都嫁人了,你是不是也该……” 无双窘迫不已,“娘,我还小呢!” “不小了,娘当年接客的时候还不满十三岁呢。”青黛说着,不喜不悲,“双儿,现在没了秋容,三娘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你身上了,恐怕是等不到你十五呢。” 三娘是这天香楼的主人,无双不以为意,“怎么会,你们不是好姐妹的吗,她以前还说对我可以多宽限两年呢。” “呵,再好的姐妹也敌不过利益的趋势。以前她还指望秋容,现在……”青黛悲悯的看着无双,“或许是我错了,当初自个回天香楼也就算了,不该也把你带入这里。” “娘……”无双将她抱得更紧,“双儿只知道没有娘,我早就死了。没有命,还谈什么其他?” “双儿,既然连晟愿意给你赎身,你趁早走吧,别多等这一年了。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明天会怎样,趁他现在有这个心,你快点走。” 无双摇了摇头,“我不要连晟赎身了。” “为什么?难道他反悔呢?” “没有没有,是我,我不想离开娘了。赎身去了外面,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还不如留在这里陪您,是不是?”她讨巧的说着。 “你怎么会是一个人,连晟赎你,自然是要娶你啊。” “娘,你怎么也糊涂呢?他们那样的家庭,怎会容得下我?” 青黛表情一僵,无双暖暖的笑着,却是如此凄凉,“我也不喜欢他的家庭,森严冰冷得让人喘不过气。” “双儿……” 青黛既心疼又愧疚,如果不是她,或许无双也不会长在这种地方。 无双没有一丝犹豫,尽管她也厌倦这里,曾渴望离开这里,可是,她还是不能接受连晟赎身。 她不能自私的为了自己自由,而将他逼入官场。 那里的尔虞我诈,他曾如此不屑甚至鄙夷,她又怎么忍心让单纯的他挣扎在那样的环境里。 她不能,不能! 青黛问了她几次,无双都是摇头,她终是无奈叹息,“双儿,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怎样一个好儿郎?这天香楼有多少人羡慕你、嫉妒你,可惜你却……” “娘,就因为他好,所以我才必须得错过。” 配不上,三个字,太沉重了。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那样好的男子,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而不是个青楼女子。 否则,一辈子都将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那些嘲讽讥笑会伴随他一生。 她不忍,不忍这么对他。 天香楼依旧歌舞升平,秋容渐渐被人们遗忘,而无双对她的思念却在与日俱增。 没有她,后院的日子显得如此单调。该庆幸身边还有个连晟,否则,她真会觉得生活了无生趣。 但最近连晟也不能常来了,他外公是有名的教书先生,家教甚严,这会儿将连晟禁足,听闻是要整顿家风。 呵,无双苦笑,单和连晟做朋友都不许,若真动了心思想嫁他,岂不是自取其辱不自量力? 独自坐在院子里,耳旁是悦耳的琵琶声。无双知道,是娘在宴请沐青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离开天香楼 沐青云是渝州知县,为人清廉,深受百姓爱戴。但美中不足的是,他涉足风月场所,虽然不频繁,但一月总有那么一两次。 其实,沐青云是冲娘来的,每次也就只为喝茶听曲。 娘说,沐青云懂她。所以这些年,即使退隐了,他依旧是她唯一的座上宾。 他们管这叫知己,可是无双却不这么认为。她知道沐青云喜欢娘,很多年了,一直在等。只要娘点头,花轿立马过门。不是妾室,而是堂堂的知县夫人。 只可惜,相识恨晚,他在等娘,而娘却倾尽一生在等另一个人。 屋内的琵琶声突然停了,传来低低的谈话声,娘似乎很急,伴随着难忍的咳嗽声。 无双不想偷听,自顾自的在院中采着野花,过了好一会儿,身后传来娘的喊声,“双儿” 她闻声回头,只见沐青云和青黛站在暮色里,郎才女貌本是好般配的一对,可惜…… “沐叔叔。”无双甜甜的喊了一声,站到娘的身边。 沐青云温和一笑,无双笑盈盈的将一朵娇艳的粉花别在娘的发间,却听她艰涩道,“双儿,做沐叔叔的女儿好不好?” 无双惊喜不已,“娘,您要嫁给沐叔叔啦?” 望着女儿期盼的目光,青黛只能摇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青黛,希望你再考虑考虑,这里也绝非你的久待之所,何不和孩子一起离开?”沐青云再度规劝。 “不必了,从来没有像此刻想得这么清楚明白。如果你为难的话,就当我没说过。”青黛冷脸说着,牵无双回屋。 无双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只是身后传来了沐青云的笑声,很是苍凉:“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又何苦这样说。罢了罢了,你也勉强不了你,不想走就不走吧,我明天来接无双。” “接我?”无双大惊,回头时沐青云已然离去,而娘亦是一脸木然。她满心困惑的问,“娘,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接我,接我去哪里?” “砰” 无双的话还没问完,青黛却如折断羽翼的鸟儿颓然倒地。 “娘、娘……您怎么了,娘……” 耳旁是无双急切的喊声,她却无力回应,脑中回荡的全是沐青云无论何时及时倾家荡产也要赎她离开的话。想赎一个人的身,不是件难事,只要有钱就行。可是,如果没有心,倾家荡产也是无济于事。 她不想走,他一直是知道的,为何还要一问再问? 夜深了,屋内烛光摇曳,映衬着青黛的脸愈加惨白。 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是痼疾,若静心调理,不受刺激,或许还有大好的一天。若总是这般不爱惜自己,恐怕……恐怕没几年光景了。 虽说这些说,无双不是第一次听,但还是吓得六神无主。 “双儿……” 出神之际,青黛已经醒了,无双忙道,“您别乱动,先躺好,我去把药端进来。” “双儿,先别去,娘有话跟你说。” 无双顺从的坐在床边,青黛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你不可能永远待在天香楼的,既然要走何不趁早?我和你沐叔叔说了,让他赎你去他府上做个丫头。为奴为婢也好过现在,他却说要收你做义女。”她顿了顿,无比感慨,“这辈子,我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 “那娘呢?” 青黛苦笑,“我当然还是留在这里呀。” “既然娘不走,那我也不走。” “我是一辈子都会留在天香楼的人。” 无双脱口而出,“那我也一辈子……” “胡说!”青黛突然打断她的话,“我一辈子是为了我最爱的男人,你呢,你为了谁?我吗,我又不是你亲娘!” 一时气急,竟咳出了血,无双欲扶她,却被她推开,“娘为你操碎了心,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什么时候才能不拖累我?” 拖累…… 无双一下子就僵在那里,面对青黛少有的怒火,不知所措。 见无双吓得小脸惨白,青黛终究还是不忍,轻咳的说,“娘好不容易开了这个口,沐老爷也答应了,你是想让一切努力白费,还是想让我一辈子都活得不安心?” “我知道娘是为了我好,可是……” “天香楼是什么地方,你不是不知道,哪能容你一直这么玩下去?你在,我一直要担心你会不会被人欺负了,若离开这儿,或许就不操心,病反而好得更快。再说,还有三娘啊,这么多年的姐妹,没有人比她对我更好。”青黛打消无双的顾虑,语重心长道,“沐老爷是个好人,不会薄待你的,对他,娘是放心的。” “娘何不彻底放下过去,和他走。这么好的人,若错过,你以后……” “不是心底想要的,再好,也没有用。” “那个人到底是谁?”那个让你心心念念一辈子的男人,到底是谁? 青黛失笑的摇了摇头,“去把药端进来吧,明天你安心的去吧,娘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恩。” 无双将门外煎好的药端了进来,试温度的时候,尝了一小口,好苦! 她莫名想起三娘曾说的话:青黛这辈子,苦就苦在用情太深! 翌日。 傍晚时分,一切赎身手续办妥,沐青云如约而至。 青黛撑着病体亲自送无双出门,嘴里依旧不放心的叮咛着,“去了沐府要听沐叔叔的话,不可由着性子胡来。” 无双安静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娘是为了她好,可是、可是…… 青黛走到沐青云面前,一双美眸里充满感激,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一句“谢谢”,太轻太轻了,更何况,他们之间,本就不需要这个。 “珍重。”还是沐青云先开口。 青黛笑了笑,“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说着,将无双往前轻轻一推,“你们走吧,我看着你们走。” “娘!” 无双想说留下,却又怕青黛生气,只得拉着她的手不松。 “走吧!”她挣脱无双的手,始终淡笑着,“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无双,走吧!”沐青云牵过无双的手,尽管有挣扎,但她最后还是和他一起走了。 无双一直回头看着青黛,暮色里,她一袭淡绿长裙,就像树梢的嫩芽一般,清新又预示着希望。 她给无双生路,可是,她自己的呢? 青黛虚弱的站在院中,微笑的冲他们招手,距离渐渐模糊了彼此的身影。直到最后,再也看不见了,她才敢任泪水肆虐。 心再次被撕裂了一般,那个上天恩赐的女儿,终究还是不属于她了。 天香楼渐渐远去,无双回眸已经看不见了,心底满是失落。 “无双,你有个世上最好的娘亲。”沐青云如是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京城来的懿旨 永安三十九年,夏。 时光如梭,白云苍狗,一转眼已是两年春秋。 从懵懂不知事的小丫头到如今的亭亭玉立,无双也不敢置信,自己竟一晃在沐府生活了两年。 当年初到天香楼,就有很多人对她的身世好奇,一个劲的揣测其父是谁。奈何青黛只字不提,他们也无从猜起,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自从沐青云以“义女”名义收养无双后,外面便传言说他是无双生父。 此事让沐青云名声受损,很多人都说无双是个麻烦,劝他赶紧送走。可是,他却置若罔闻,只是说,“谣言止于智者。” 他像父亲一般,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哪怕一路反对声不断,他都没有退缩。 无双亦然。 她没有做逃兵,没有离开。 在沐青云身边,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有父亲的好。 两年了,当初满城风雨的话题也渐渐被人们遗忘。 无双也已然习惯了沐府的生活,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沐青云对她极好,真的是视若己出。吃穿用度,包括随行丫头,一切皆和他的亲生女儿沐思思一样。 为此,沐思思没少吃醋,找无双麻烦更是家常便饭。无双也不在意,只要不是太出格,她都会让着沐思思。毕竟她是沐青云的女儿,是自己的义妹。 自从上次分别后,无双就再也没见过青黛了。 起初是青黛对她闭门不见,后来为了避嫌,不给沐青云惹麻烦,无双也忍着不去了。但私底下也向大夫打听了青黛的病情,听说很配合治疗,身子比以前好了许多。 无双终于放下心来,乖乖待在沐府。 如今,她有了自己的生活、朋友和走的路,而这一切与天香楼再无半丝瓜葛。 现在的日子,轻松又快乐,不用登台献艺,不用再担心会被恩客调,更没有人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 无双很不喜欢去私塾念书,,何况还是连晟的外公李衡当教书先生。可是,谁让连晟也在呢,沐思思趋之若鹜,无双也只得屁颠屁颠的跟去。 不过私塾比闺房有意思多了,课余,他们可以荡秋千、捉迷藏,像孩子一般嬉闹一处。 李衡很是不悦,但因为沐思思也在其中,终是忍着没说。 这一日午后,三人浑浑噩噩坐在学堂里,听李衡授课,正头昏脑胀之际,忽闻有人轻喊,“小姐、小姐……” 连晟回头,只见是沐府的丫头如意来了,在门口小声又急切的喊着。 “小姐、小姐……”如意战战兢兢的喊着,奈何她的主子们,不愧是姐妹,居然一样的不爱念书,一样的在课堂上打瞌睡。 “无双、沐思思……” 连晟用笔杆戳了下无双的后背,惊得她以为是先生提问,猛地站了起来。 “沐无双,突然站起所为何事呀?”李衡微愠着脸。 “我、我……”无双有些懵,回头瞥了下连晟,只见他偷偷指着外面,这才知是如意来了。若非急事,她是绝不会来的,不由得恭敬道,“请先生见谅,我们有事出去一会儿。” 说罢,拉着昏昏沉沉的沐思思疾步而去。 “什么事啊?”门外,无双问。 如意因慌乱,说话都结巴,“京…京城,来、来人了……” “什么?京城?” 沐思思陡然清醒,这渝州城山高皇帝远的,来个京城人还真是个稀罕事。 “是,说是要念什么东西,我也不懂,只是老爷让赶紧喊你们回去。”如意说着,催着她们赶紧回去。 一进沐府大门,气氛就很是不对,没有往日的祥和,反增一股阴冷之气,让人透不过气。 “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在大厅候着呢!”管家也迎了出来,忙请沐思思和无双进去。 大厅里,除了沐青云外,还有个人坐在桌边喝茶,一见姑娘们回了,立即起身问,“人到齐了吧?” 那声音尖细刺耳,无双和沐思思面面相觑,心底立即知晓这就是李衡所言失了男子尊严的“阴阳人”,不禁同时抿嘴偷笑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敢笑! 沐青云惊得立即站在俩孩子跟前,不动声色的掩护她们,恭敬答,“回公公的话,都在呢!” “那好,渝州知县沐青云接旨!” 接旨? 无双纳闷,见沐青云跪下,自己亦跟在沐思思身边跪下,只听那公公用划破人耳膜的尖声道,“奉皇后懿旨,渝州知县沐青云之女蕙质兰心、贤德端雅,本宫深以为好,特赐婚于恒王萧玄钰……” 听至此处,沐思思只觉得脑袋一蒙,眼前天旋地转,没个消停。 公公还在宣旨,无双已无心去听,侧目看着沐思思。两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恐惧,整张脸煞白煞白的。 本以为,天下之大,官员之多,区区一个知县之女算不了什么。哪知一道懿旨,亦生生将她卷入侯门深海。 这是无上荣耀,却也是深闺女子的劫数。 沐思思始终想不透,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为什么? 她不要当王妃,不要什么荣华富贵,更不要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还有皇宫,听闻也是个很恐怖的地方,王妃又能怎样,王爷姬妾成群,最可怜的人就是所谓的正妻。她不要去,不要。 “哪个是沐小姐,接旨吧!” 公公扫着跪了一地的人,目光在沐思思和无双身上徘徊,不知道哪个是,亦或两个都是? 沐思思战战兢兢不敢动,那懿旨就像毒蛇一般,让她不敢触碰。 “沐青云谢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沐青云跪伏接旨,身后的人更是将头压得更低。 “沐大人,恭喜恭喜啊!” 公公脸上总算有了笑意,将懿旨放至沐青云手中,赞赏道,“沐大人好福气啊,女儿一个个如花似玉,恒王有福了。” “不敢不敢,是下官高攀了、高攀了……”沐青云强颜欢笑,“公公一路辛苦了,先去厢房稍做休息,一会儿下官为您接风洗尘。” “有劳了。” 公公刚一离开,沐思思就颓然的跌坐在地,嘴里喃喃重复的只有一句话,“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 “别瞎说,那是懿旨!” 无双慌乱的捂着沐思思的嘴,却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嫁!你要是怕懿旨,你去嫁啊,反正你早就想当沐家大小姐,不是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不嫁 “你疯了,还真咬!” 无双吃痛的收回手,沐思思扭头向外跑去,然而还没出门,就轻而易举的被护院拦下。 之后的几天,因公公尚在府上,恐沐思思闯祸,沐青云便以她身子不适为由,变相的将其软禁。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绝食两天了,沐思思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弱。她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用了个遍。可沐青云是铁了心要把她嫁出去了,全然不理,连看一眼都不曾。 沐思思越想越委屈,烦闷的将脚边的凳子一一踢倒,凳子倒地的砰砰声响作一团。 如意端着饭菜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劝道:“小姐,前几日公公在,老爷才不方便来见你。你就别怄气了,吃点东西吧,可别饿怀了自个儿的身子。” “我不吃不吃,饿死最好。反正他们都把我往火坑里推,都希望我死!” 沐思思赌气的话刚说完,门竟“吱呀”一声开了,只见无双站在门口,阳光从她身后射过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无双走进房,看着屋内满地狼藉,深感沐青云交代的任务太艰巨。沐思思现在恐怕杀人的心都有了,怎么劝她乖乖出嫁? “你来干嘛,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沐思思语气不善。 “这可由不得你,干爹让我来监督你吃饭!”无双说着,将饭菜往桌上一摆,“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绝食啊!” “你!”沐思思气结,起身就往外跑。 无双脱口而出:“你去哪?” “天大地大,哪里不由我去?” “去找连晟?” 无双一语中的,沐思思也不避讳,“就是去找他,不行吗?要你管!” “我没有管你,只是提醒你罢了,找他也没用。”无双毫不留情的泼了盆冷水。 虽然沐无双说得对,沐思思却不甘心,“你算老几,你说没用就没用?哼,一切要等我找过才知道!” “你这是何必呢?既然懿旨到了,你就是恒王妃,不想给连晟惹麻烦就别去找他。” 沐思思恼了:“你还好意思说我?给他惹麻烦的一直是你!要不是你出身青楼,他怎么会那么为难?你知不知道,他外公很讨厌你,甚至都不肯教你。若非他求情,你早就被勒令不许去学堂了。无双,你到现在还搞不清状况吗?最大的麻烦,一直都是你,是你!” 无双哑口无言,两年了,她几乎忘记了过去的种种。可是,有些人却永远忘不了。是的,她出身青楼,但,那又怎样? 沐思思扬长而去,无双并没有阻止。若当真能逃脱的话,她很乐意帮沐思思。彼此心底都清楚,这不过是场无谓的挣扎。 沐思思冲入李府找到连晟的时候,他正在亲手绘制花灯,一笔一笔勾勒的是朵朵妖娆的马蹄莲。 花灯节将近,前些日子,她还邀连晟一起玩来着,却被他婉拒了,说是另外有约。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约的谁,如今见这花灯,更是验证了心中的猜想。 马蹄莲……那个人最爱的花。 连晟专心致志的描绘着手中的花朵,连她来了,都浑然不知。 没来由的,沐思思心底的怨气疯长起来。怒急攻心,失了理智,冲过去就将花灯打落在地,狠狠踩了个稀巴烂。 “沐思思,你干什么?”连晟大惊失色,想抢回花灯,为时已晚。 “没干什么,就是讨厌她!讨厌她!” 沐思思恼羞成怒,一切都是无双的错,如果世上没有她,该有多好!多好! “踩死你!踩死你!” 沐思思还在那里发疯,连晟无语极了,他都不知道沐思思是从哪里窜出来的,眨眼的功夫,将他熬夜几天的杰作给毁了。 真要命! 连晟气恼不已,一把拽过沐思思,“你发什么疯呢?” “是啊,我是疯了,都是你们逼的!”沐思思又气又委屈,突然扑到连晟怀里,大哭起来,“连晟,爹让我嫁给恒王,你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 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抱着连晟不放。尽管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已经有下人开始指指点点,但她也顾不得了,“连晟,我不想去京城,我不喜欢恒王,我……我……” 本来花灯被踩烂该生气,这会儿看见哭成这样的沐思思,什么怒气都消了,只剩下无奈,对懿旨的无奈,对皇权的无奈。 他硬起心肠,冷漠道,“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懿旨是不可违抗的!” 沐思思没想到连晟会这么心狠,勃然大怒道:“要是无双呢,如果嫁给恒王的人是她,你也这么说吗?” 连晟的心猛地一颤,竟一时回答不上来。 “不会,是不是?你不会!”沐思思突然推开连晟,“为什么!为什么!我哪一点比不上她?我才是真真的沐家大小姐,她算什么,不过是个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她凭什么和我争,凭什么?” 以前沐思思骂无双,连晟比谁都急,可这一次,他无动于衷,用一种近乎陌生的眼光看着她,竟连一句话都不屑说。 在他眼中,沐思思看见了狼狈不堪的自己,就像个傻瓜小丑,哗众却取不到半丝的宠。 最后的最后,她只得落荒而逃。 沐府。 做礼服的裁缝来了,沐思思出走,便由身型差不多的无双代量尺寸。 房内噤若寒蝉,无双像木偶一般任由裁缝支配,就像自己要出嫁一般,心下茫然又慌乱。 她终于可以理解沐思思了,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确实是太可怕了。而且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王爷,真让人无所适从。 如今宣旨公公已经回京,整个沐府笼罩在惆怅的气息里,丝毫不见办喜事的喧闹和生气。 仅仅几天,沐青云就像老了十岁,整日愁眉紧锁。一入侯门深似海,相隔千山万水,恐怕此生不得再见。 作为父亲,他是舍不得女儿远嫁的。可作为臣子,他有他的责任,有他的无可奈何…… “砰”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我做新娘 无双和裁缝皆是一愣,诧异的看着梨花带雨闯进来的沐思思。 “出去!出去!”沐思思冲裁缝嚷嚷,那人不敢迟疑,连忙退下。 无双诧异的递过手帕,“怎么呢?” “谁要你假惺惺!”沐思思打掉手帕,“我来只是告诉你,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你在说什么?” “少给我装糊涂!我去京城,你也必须跟我去,做我的陪嫁丫头,否则别指望我会嫁。到时候,抗旨大罪,就算满门抄斩,也是因你而起!” 无双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不禁恼道:“你明明也是厌恶的,为什么还要拉我下水?” “就是因为厌恶,所以才不想一个人啊。我所有的无助无奈,你也要尝尝,谁叫我们是姐妹呢!”沐思思心底的怨气,终于平衡了,得意的抹干泪,转身出门。 “你少威胁我,我是不会答应的,更不会离开渝州!” “你会答应的!”沐思思信心十足,“否则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包括你干爹!” “沐思思!”无双怒不可遏,那也是她的亲爹啊! 沐思思就这么走了,不仅无双,现在就连沐青云也拿她没办法。那懿旨就如一条无形的绳,勒住了他们的脖子,生死皆在沐思思的一念之间。 沐府,五十八条人命,因沐思思的一句陪嫁,重重的压在了无双的心头。 接下来的几天,沐思思性情大变,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在闺房里待嫁。 她突然这么配合,沐青云既欣慰又心疼。而无双却越发不安,这沐小姐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出幺蛾子。 不过还好,陪嫁丫头的事,沐思思似乎已经忘了,并没有再提。 恒王府的聘礼送了过来,虽不算很多,但样样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其中有一颗“雪珠”是珍品中的珍品,恒王特别交代是赠给沐小姐的。 府内丫头私下议论,满是羡慕之色,皆言恒王对小姐好,以后嫁过去,定会过得很幸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还是高高在上的恒王,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无双见沐思思近来很少闹,想来不是认命,就是顾全大局,亦或真真被恒王的用心感动。 不知道这会儿去找她,她心情可好,算不算事半功倍? 聘礼下达的第三天,无双敲开了沐思思的房门,惊见她将好端端的嫁衣撕成一条条的。 “你干嘛,你不是要嫁吗?” 沐思思不以为意,“这嫁衣太丑了,我不喜欢。再说呢,谁说我要嫁?你不还没答应给我陪嫁嘛!” 她居然还没有忘记,也好,这样才有谈条件的筹码。无双上前一步,直白道,“让我给你做陪嫁,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沐思思拒绝,“似乎你没有资格谈条件啊!” “废话少说,我要雪珠!” “雪珠?你还真是敢开口,偏选最贵的要,我为什么要给你?”沐思思鄙夷了她一眼,随即戏谑的说,“这个可是恒王给新娘子的,不能给你哦!” “那我就做这新娘子!” “你说什么?”沐思思大惊失色。 无双轻触着被撕毁的嫁衣,一字一顿道,“你不是不想嫁么,只要你把雪珠给我,我就替你嫁!” 沐思思狐疑的看着无双,尽管对方一脸坚毅,但她依旧不敢相信:“你嫁?呵,你不会是想反过来让我做陪嫁,供你使唤奴役吧?想得倒挺美,哼!” “既然都说京城乃是非之地,我又何必多连累一个人,你随意,我只要雪珠。” “你究竟想要雪珠做什么?你想当王妃,享尽荣华富贵?” “你这么想也行,当王妃的诱惑确实很大。” 面对无双的坦诚,沐思思反而有些不确信,诧异的盯着她瞧了许久,始终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委。 “不舍得吗?”无双失笑,“那么,就当我没来过。” 说着,转身欲走。果然不出所料,身后传来沐思思慌乱的声音:“我答应,我答应。” 随即,她忙跑上前,拦住无双的去路:“这就是雪珠,我们一言为定,你若敢反悔,就……就让你娘死不瞑目!” “沐思思!”无双杏目圆睁,气得脸通红。 “你若说话算话,又何惧这毒誓?”说着,将装雪珠的锦盒往前一塞。 无双接过锦盒,手莫名的一颤,心也随之沉到谷底。 这盼望已久的雪珠,终于得到了,人生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多年前,给青黛看病的赵大夫说,青黛是体寒之症,痼疾,非一朝一夕可以治愈的,一生会在不停的咳嗽中虚弱下去。 渝州城是暖城,青黛依旧觉得寒冷,手脚没有一刻是暖的。 只有雪珠。 这用天山冰雪提炼的至寒之物,对一般女子可以达到美容驻颜的功效,可是对青黛却是以寒克寒的良药。 一直以来,无双都不知道到底哪里有雪珠,或者那只是赵大夫幻想出来的东西,谁知,竟真的有。 从聘礼下达的那天起,无双就盘算着如何得到雪珠。若在沐青云手中还好说,可偏偏被专门赠给了沐思思,要从她手中要东西,难如登天。 除了代嫁,除了替沐思思趟这浑水,无双别无他法。 只是有一点,无双始终不懂,沐思思为什么那么抵抗出嫁,原因绝不仅仅只是连晟。或许,那个恒王才是重点。 只是恒王,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无双无从得知,然而不久之后,当她与他相对饮茶时,才发现真相竟是这般。不得不感慨,沐思思终究只是个俗人,而她自己,亦然。 萧玄钰,玄钰,在她心中,多美的名字啊! 见无双走远,沐思思心中始终不踏实,尽管商定不许对外人讲,却还是怕出纰漏。 “来人” 沐思思轻喊一声,门外伺候的丫头立即进屋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去把一直给青黛看病的赵大夫请过来,本小姐有话要问他。” “是。”丫头领命离去。 沐思思不安的在屋内走来走去,这世上能威胁无双的,或许也就只有青黛了。那雪珠,无双不惜舍弃终生幸福也要得到的东西,也是为了她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开不了口 拿到雪珠,无双整晚辗转难眠,心下忐忑,说不上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如今如此急迫,甚至不惜代嫁也要得到雪珠,是因为娘的病拖不起了。那天,她实在太想青黛了,和连晟偷偷翻上院墙偷看,才知道赵大夫一直在骗她,青黛并没有好转,身体越来越糟。 脸色苍白,身影单薄,哪里是他所说的越来越红润。 “你娘肯定是怕你担心,才没让大夫如实说的,无双,你就装作不知道吧,免得她也不好受。”连晟劝她。可是,她无法自欺欺人,娘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在沐府锦衣玉食,娘却被病魔缠身,在天香楼受苦。一想到这,无双就满心负罪感。 不过现在好了,将雪珠交给赵大夫,一切就都好了。 可惜事情并非无双预想的顺利,翌日,将雪珠交给赵大夫,他拿着雪珠左瞧右瞧了半天,就是不说话。 无双纳闷,“怎么了,难道不是雪珠?” “确实是雪珠,只是……” “只是什么?” 赵大夫叹了叹气,“可惜不是完整的一颗。” “怎么会,这圆溜溜的一颗,怎么会不完整?”无双诧异不已。 “我以前也以为雪珠就只有一颗,现在才知道应该是成对出现的,分雌雄两珠。我们可以先用一颗,对病情应该大有作用。但想要根治痊愈,还需要另一颗雄雪珠。” “啊?”无双犯难了,“我去哪里找另一颗啊!” 赵大夫不动声色道,“这一颗哪儿来的,那一颗也就在哪儿。本就是一对的东西,应该在一起的。” 沐思思!? 无双大惊,不对啊,她也就只有一颗。那么就是……恒王?! 另一颗一定在恒王手中!无双越想越笃定,本来以为嫁过去,他妻妾成群,她也就是混吃等死。现在看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眼看娘就要痊愈了,怎么能功亏一篑。何况,等了一辈子,娘心尖上的那个人还没出现呢! 娘没有放弃,她也不能放弃。 从医馆出来,无双脑中被那颗雪珠占满了。 就在刚刚,她亲手将那颗雪珠研成粉末,以后娘隔日服用,身体会大好的。 或许没有人会知道,研磨雪珠的时候,就像亲手捏碎自己的幸福,那种痛,竟到现在还没有消除。 不久后,她就要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了。 在渝州城九年,这个没有冬天的暖城,真让人不舍啊。 还有这里的朋友、娘、干爹、连晟…… “啊!” 无双吃痛的低叫一声,只顾埋头想着事情,竟和他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她捂着额头连声道歉,一抬头,竟是连晟。 夕阳从他身后射来,他扬嘴笑着,牙齿真白呀,无双暗生羡慕。 “不好好看路,想什么呢?” 无双笑着摇头,连晟透过她看着不远处的医馆,心下了然,不禁安慰道,“不要太担心,青姨会好的。” “嗯。”无双重重点了点头,“哦,对了,你这是要去干嘛?” 经无双这么一问,连晟才想起正事,忙将做好的花灯往前送:“本来要去沐府找你的,现在好了,就在这里给你吧!” “给我的?”无双微惊的接过花灯,看着上面绘得栩栩如生的双蝶共舞,不经赞道:“好漂亮呀,你画的?” “喜欢吗?” “嗯。可是,你送我这个干嘛?” 连晟一惊:“花灯节啊,难道你忘了答应我一起过的?” 花灯节?! 无双猛地想起来了,可是,按照出发行程,花灯节那天,她已经在出嫁去往京城的路上。 那么,她和连晟…… “你不会是约了别人吧?”连晟紧张不已,“你可是答应我的啊,我还准备……” 无双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约别人。” “那你会来吧?” 面对连晟期盼的目光,无双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代嫁的事,就只有她和沐思思两个人知道,发誓决不能对第三个人讲。 可是,如今,她又该怎么分身来和连晟一起过花灯节?相识四年,还从没有一起过过花灯节。约定的时候,她也是期盼着的。 “连晟,沐思思出嫁,我要送她一程。回来时,花灯节恐怕已过。”无双小声说着,又怕连晟也跟去,忙道,“除了我,她说不要任何人送嫁。” 这样骗连晟,无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是,真相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呀! 连晟失落极了,却依旧不死心道,“你就不能早点回来?这花灯节还有好几天呢,你又不送她到京城,应该花不了两天。” “可是连晟,我那天……”。 “别可是可是了,就这样说定了,早点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那天我们……” “重要的事情,什么?” 连晟这才惊觉失言,尴尬的挠着头,“没什么……没什么……” “什么嘛,你现在就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花灯节呢?”无双好奇不已,更何况那天她根本就不可能还在渝州。 “我……”连晟也想说,瞅着身边人来人往,嘈杂得很,一时脸通红,“一点也没有气氛!反正那天我在城南等你,不见不散。” “诶,连晟……” 无双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连晟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她低眸看着手中的花灯,上面所绘场景真是越瞧越眼熟,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这不是就是天香楼后院么。 结着花藤的秋千上,坐着一位着粉衣长裙的少女,微风过处,裙摆摇曳,一双蝶花绣鞋若隐若现。玩得起劲,她扬眉笑着,嘴角梨涡隐现,竟比那百年的酒酿还要醉人。忽而从院外飞来两只蝴蝶,一只停在她的肩头,另一只停在爬满青藤的院墙上,两两相望,却不曾靠近…… 无双不禁抚着自己的脸,这是她吗? 一幅画,栩栩如生,仿若那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她想起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想起了那一日,他出现在墙头,扬眉一笑,灿若骄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道别 离开渝州的日子已然临近,在出发的前一晚,无双去了天香楼,就算是做最后的告别。 青黛正在弹琵琶。曲调悠长,仿若历尽沧桑,布满惆怅。 她的气色比上次沐无双偷看时要好些,看来雪珠还是有用的。 远远的就看见无双来了,她竟有些失神,两年未曾相见,都快有些认不出了。不再是当初的疯丫头,如今亭亭玉立,衣着得体,倒真像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琵琶音戛然而止,青黛缓缓站起身,无双立在门口看着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像以往一样,生气的赶她出去。 然而,这一次,她却是笑着张开手臂。 无双鼻子一酸,扑到她怀里,一次次的喊:“娘、娘……” 青黛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失笑道,“娘是老了,但还不至于耳聋,早就听见了,还叫那么多声。” “我就是想叫,就是想您,娘。”她像小时候一样,在母亲怀里撒娇,不管她多么任性多么胡闹,母亲总是温和的笑着,从不责备。 “今天怎么来呢?” “因为太想您了,所以就来了。”无双黏着她道,“今天想和娘一起睡。” “不回沐府?” “我和干爹说了,他准了。”无双搬出沐青云果然没错,青黛也同意了。 母女俩一起睡,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整整一晚,都没有什么睡意。可是,聊着聊着,笑闹过后,有些话,终究是不得不说。 “娘,我要去京城了,明天就启程。” 青黛微惊,语气却依旧平淡,“什么时候回呢?” “我……不知道。” 青黛心一沉,喃喃道:“鸟儿长大了,就要飞离鸟巢,寻扎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孩子也是一样,终有离开母亲怀抱的一天。去吧,不用担心我。虽然一个女儿家去外面,总是不放心,但和沐小姐在一起,她往后也是王妃,有她照顾你,我倒也安心。” “不知道京城是个什么样儿?”无双随口问着。 青黛神情恍惚起来,盯着桌上的烛光有些出神,仿若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京城……繁花似锦,很美……” “娘,您去过?” 青黛苦涩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无双却笃定又和那个人有关,不禁问:“他也在京城,是不是?娘,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等我去了京城,帮你打听,让他来见你……” “睡吧,我困了。” 不等无双说完,青黛就出声打断,轻轻搂着无双,柔声道:“天都快亮了,赶紧睡会儿。” “嗯。”无双点点头,也不再逼问了,就这么依偎在娘怀里,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翌日清晨。 “小姐、小姐……” 迷迷糊糊中,无双被人推醒,她半眯着眼,瞧见是丫头如意,不禁埋怨道:“大清早的,喊我起来干嘛?” 说着,翻了个身继续睡。 “小姐,你不能再睡了,队伍就等着你出发呢!” “队伍!” 无双猛地惊醒,才想起沐思思还在等她。等她忙不迭穿好衣服后,却发现青黛不在房里,只留下一个红木小箱。 “娘……娘……”她在院中找着,可是,没有,到处都没有。 如意还在一旁催,无双终是不能耽搁太久,带着小木箱离去。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当年的秋容,是不是不告而别,真的可以当作没有离开过? 那么娘,就当我们还在一起吧! 离开天香楼,两个人匆忙的赶至城郊,队伍果然还候着。无双钻进马车,沐思思不悦道:“怎么现在才来,再晚,我就撕了这嫁衣,打道回府,要死大家一起死。” “别动不动就说死,我这不来了吗?” “出发吧!”沐思思怕无双反悔,一刻都不敢停留。 “是。”车夫领命,驾着马车飞奔在郊外。 无双掀开窗帘看着外面不断变换的风景,心开始茫然,她对未来一无所知,此去又将遭遇什么? 往后的两天里,她和沐思思同吃同住同行,却至始至终都未说一句话,就这么沉默着,直到她们说“再见”的那一刻。 在客栈里住了一宿,翌日,房内,沐思思大声说,“无双你不用再送了,回去吧,我爹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你放心吧,自己一路保重。” 两人嘴上说着分别的话,背地里却开始换衣裳。一眨眼的功夫,无双便将嫁衣换好,红艳艳的嫁衣,将她略显苍白的脸衬得格外娇嫩红润。 沐思思如释重负,无双却犹如枷锁上身,当初心一横就决定的事,如今真正要做了,才发现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又惶恐又无助。 “走吧,别让队伍等太久。”沐思思催促着。 “有个事我要拜托你。” “不会是照顾你娘吧!”沐思思满脸不屑。 “不是,是连晟。你现在回去,两天的时间绝对赶得上花灯节,你让他别等了,就说我……说我……”无双一时找不到好的借口。 沐思思倒是很爽快,“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如意在门外喊。 无双将红纱盖在头上,耳旁传来沐思思的问话,“你……知道恒王是个怎样的人吗?” “什么意思?” “反正是你自己要代嫁的,可别怨我。” 无双越发不懂了,可是门已经开了。沐思思背对着门而坐,如意进来,自然而然的扶走穿着嫁衣的无双。 很快,门再度被关上。沐思思想着无双的话,连晟在花灯节等她吗?好啊,就让他等下去,等到绝望,等到心死! 这个信使,她绝不会当。 马车缓缓前行,如意诧异的看着新娘,不明白她怎么突然盖起头纱了,这样蒙着,不难受吗? “小姐……”如意正要劝她拿下,猛地发现座上的小木箱,大惊,“完了完了,无双小姐的东西还没拿走,怎么办,要还回去吗?可是,我们都走了这么远……” “不必,这是我的东西。”无双说着,拿掉头上的红纱。 “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恒王 如意尖叫起来,无双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连忙捂着她的嘴,“别喊!” “我代沐思思嫁,你别怕,也别乱喊,不会有事的。”无双安抚道,好久确定如意不会再喊,才松开她。 “我没有怕,我是惊喜!”如意一副欢喜不已的样子。 “啊?”这回轮到无双傻眼了。 “这么说,以后一直一直,都是我跟着你吗?”如意实在好怕沐思思,发脾气,打人,真的要命。 “嗯。” “太好了……太好了……” 如意兴奋不已,无双却以为这孩子疯了,正常人一定是怕的要死才对。代嫁一旦被发现,可是死路一条的,她怎么还那么高兴? 但总归是件好事,她最初还担心如意会哭哭啼啼闹着回沐府呢,现在好了,一切顺利。 从渝州到京城,真的是好远好远,无双都记不得到底走了多久。只觉得,每天在马车里颠簸。暗想着终有一天,自己非散架不可。 在众人累趴之际,恒王的迎亲队伍来了,就在京城郊外。 除了无双和如意,其余的人,全部被遣了回去。 送亲队伍一走,无双有种被孤立的感觉,不安的抓着如意的手,身后传来侍卫低沉的声音,“请王妃上车。” 王妃……好陌生的字眼。 薄薄的红纱模糊了无双的视线,她轻声问,“王爷来了吗?” “王爷有要事在身,派属下来接您。” 还是没有来吗?那高高在上的王爷!本该是新郎上门迎亲的,她都这么远自己送来了,他连出城迎一下都不曾,到底是有多忙? 难怪沐思思不想嫁,这第一印象无双就觉寒心,但也未多说什么,就这么任由如意扶着上了马车。 须臾,马车再次前行,离京城越来越近了,无双的心亦紧紧地揪作一团。 渐渐地,外面变得嘈杂起来,马车也越行越慢,想来是进入了京城闹区。无双一颗心怦怦乱跳,以前还向往帝都,想一堵风采,这会儿,半点心情都没有了。 “小姐,这就是平安如意,你可要握紧了。”按照渝州风俗,如意将一个红红的大苹果塞给无双。 她亦牢牢握住,仿若真是自己的幸福一般。 “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猛地响起勒马声,旋即,马车稳稳停住。 到了?! 无双手一抖,差点将苹果摔落在地。 “小姐!”如意也是慌乱不已,到了王府才知道怕了,可是现在回头,似乎为时已晚。 “王府到了,请王妃下车。” 侍卫恭敬的说着,如意掀开门帘,立即有婢女上来搀扶无双。她的视线被红纱遮住,然而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吹吹打打的乐声却是如此真实。 一路的惶恐不安,反而在这一刻平静下来。 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谈不上悲伤,却也绝不是喜悦,只是麻木与茫然。 好似一切与她无关,这场赐婚,她不过是个过客,是个旁观者。 &nsp; 然而,她错了,错得离谱。 从决定代嫁开始,此生此世,她就休想置身事外! 与外面的喧闹相比,进入王府后要显得清冷许多。 无双一路被人扶进大厅,周遭静谧,连个道喜的人都没有。所有丫头们包括如意全部退在一旁,她独自一人站在大厅,一袭嫁衣红艳耀眼,却又是如此孤单落寞。 “王爷来了……” 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一句,无双下意识的回头,透过薄薄的红头纱,只见有个模糊的光晕在不断靠近。 恒王……萧玄钰…… 这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名字,终于要得见它的主人了。无双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来人,然而,就当他一点点靠近的时候,她的心一点点紧揪。 怎么会…… 无双整个人都呆住了,或许,她开始明白,明白为什么沐思思宁死都不嫁。不是因为恒王高不可攀,也不是因为恒王脾气古怪,而是……而是…… 他一点点逼近,她仍在心底祈祷,这不是萧玄钰,不是她的丈夫,不是! 可是,他倏地停在她的身侧,轮椅骤停发出刺耳之音,划得她的心钝钝的痛。 原来真相是这般,恒王身有残障,这就是沐思思不嫁的原因! 无双无法看清他的脸,萧玄钰亦然。 他平静的看着自己的新娘,没有心思去揣度她的心境,只是缓缓的伸出手,轻喊了声,“王妃……” 无双呆若木鸡,低眸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白净而修长,可以想象恒王也该是这般清澈干净的人儿。然而,她的手就是抬不起来,她不敢把自己交给他,不敢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这样一个人。 “王妃,是在生气我没去接你吗?” 他柔声问着,语调里没有歉意,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宠溺,或者该说蛊惑。他的声音,太过温和,太过动听,以至于她找不到任何生气的理由。 见她依旧没有反应,萧玄钰主动握住她的手,和想象的一样,冰凉中渗着细小的汗珠。她,也在怕,也在不甘吧! 本是紧紧拽成拳头的,最后,在他温暖的掌心中,一点点摊开。 无双低头,就可以避开红纱,清楚的看见他们紧握的手。可是她,却始终没有勇气再上前一步,或许这样,就可以清楚看清他的脸了。 “王妃,是在害怕,还是……后悔?” 这样大喜的日子,他毫不避讳的问,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毫无波澜,无尤无怨。 无双心门紧闭,却也因他这句话而一颤,她第一个想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他这样问,是不是意味着他在不安,在紧张? 之前她的无动于衷,是不是于他而言,是另一种伤害? 她终究还是善良的,尽管真实的他令她感到意外,但还是摇了摇头:“难道是王爷后悔了吗?” 萧玄钰微惊,他预想过无数种答案,从没有想过,她竟会反问,而她确确实实将他问住了。 后悔吗?后悔吗? 或许,真正该后悔的不是这件事。 “我……”他刚一张口,就听外面尖声喊,“懿旨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另一道懿旨 无双心头一慌,自从那莫名其妙的赐婚懿旨到渝州后,她就对懿旨有着莫名的不安和惶恐。 这一次,又是懿旨。不知道,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 无双有些茫然,下意识的去握萧玄钰的手,他却在那一瞬松开她的手,干脆得没有一丝犹豫。 手边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她忽而明白,萧玄钰不是自己的依靠! “懿旨到” 伴随着尖细之音,宣旨公公入厅来,所有人齐刷刷跪下,无双亦然,除了萧玄钰,腿脚不便,依旧坐在轮椅上,似笑非笑的说:“萧玄钰接旨” 宣旨公公立在大厅里,手捧懿旨,照本宣科的念了起来:“奉皇太后懿旨,恒王萧玄钰身有隐疾,应静养于府,不宜婚娶,特废除皇后赐婚懿旨……” 屋内噤若寒蝉,赐婚被废,除了萧玄钰,众人皆惊。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如斯平静,仿若一切与他无关。 无双只觉得耳旁嗡嗡作响,彻底搞不清状况了。 皇后懿旨作废是什么意思?她不用嫁给萧玄钰了? 那一瞬,心底有一种被救赎的喜悦感。萧玄钰带给她的震撼太大,她无法想象,自己的余生要和这样一个靠轮椅代步的人一起度过。 就连最简单的并肩漫步,他都无法给予。 “沐青云之女改赐给萧君奕……” 宣旨还在继续,耳旁突然传来这么一句,无双大惊失色,不是赐婚被废打回原籍吗,怎么……怎么还改赐呢? “等等……”无双一慌,冲口而出。 “放肆!”宣旨公公大怒,“竟敢打断皇太后懿旨,你是不是想抗旨不遵啊?!” 是啊,她不满,不愿意,就想抗旨不遵! 可是,她不敢说。只能默默的跪在地上,承受着宣旨公公怨毒的目光。 “她只是太意外才慌神失态,并无不尊之意,公公请继续。”萧玄钰出言袒护,宣旨公公也未多说什么,继续念着懿旨。 懿旨很长,长到无双后来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不知道,自己千里迢迢来嫁恒王为何竟落得如此下场。 到底是恒王骗婚,还是萧君奕抢亲,亦或这不过是皇命难违。 她不懂政局,不懂深宫,更不懂皇后和皇太后之间到底如何,她只知道,一入京城身不由己,她就像一个毫无意识的木偶,任她们摆布,让往东,就决不许往西。 否则,就是抗旨不遵,满门抄斩。 只是,萧君奕又是谁?同样姓萧,难道也是一位王爷? 无双糊涂了,她无意经历这一切,更不想什么荣华富贵。却越陷越深,早已由不得她说不想不愿。 她就这么跪在地上,直到宣旨公公离去,都不曾起身。 “小姐……”如意上前,战战兢兢的扶起无双。她也不知为什么好端端奔恒王来的,如今却要嫁给萧君奕。 萧玄钰手持懿旨,开口道:“怎么办呢,只能送你离开。” 字面是无奈的,可是他的话里听不出半丝无奈不舍的味道。 既然新娘子被人抢了,他都无动于衷,自己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无双站起身,脸上的红纱遮住了她的视线,模糊了前路,她真想一把扯下来,将这世界看个清透。她不能这么做,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脆弱和无助。 “我让人送你去萧君奕那儿。”他再次开口,手轻轻一扬,立即有丫头扶着无双。 她抵触的推开丫头,回头不甘道:“王爷,你到底……” 话到嘴边,她终究咽了下去,质问又如何?她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还没嫁人就要改嫁了,真是可笑! “如意,我们走!” 她牵着如意的手,正要出门,却听天空响起一记惊雷,“轰隆隆” 正值盛夏,急风暴雨说来就来,须臾,便听见哗啦啦的水滴声。 “怎么办,下雨呢!” 如意为难的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此刻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双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狼狈,这样走出去,去哪里?萧君奕那里吗?可他又在哪? “萧君奕来了吗?”萧玄钰问,身边的下人恭恭敬敬答:“还没有。” 他又问:“太后的赐婚懿旨,他知道吗?” “已经知道了,按道理现在应该来了,可是……”下人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饱含同情的看了无双主仆一眼。 “既然他没来,又下了这么大的雨,看来一切都是天意,沐小姐若不嫌弃,就留宿一夜改日再走吧,更何况婚礼也是明日才举行。” 从王妃到沐小姐,他言语得体,滴水不漏。无双却没有这么强的应变能力,心里有些乱,且也无处可去,只得在萧玄钰的安排下住进了恒王府。 那一晚,彻底失眠。 西城郊外,军营。 “将军……将军……” 豆大的雨水从天而降,却丝毫未减士兵们的热情,只听他们的助威声一阵高过一阵,敬重的目光纷纷投向场中。 那儿,一位玄衣玉带的年轻男子傲然而立,手持长弓,目视前方,带着股不可一世的孤傲和冷漠。 雨水溅在弓上,滴答滴答。 倏地,他扬手将弓拉满,薄唇紧抿间,手悄然松开。 箭离弦而出,只听“咻”的一声,士兵们还不及看清,三箭齐发便已正中红心,发出“铮铮”的穿透声。 百步穿杨,也莫过于此。 士兵们目瞪口呆,不等萧君奕下令操练,皆自叹不如的苦练起来。 “将军!” 身后传来了急切的喊声,萧君奕回头,只见是自己的副将陈南来了,不由得上前道:“不是让你代为喝喜酒去了吗,怎么回来呢?” “属下还没到王府,就听说婚礼取消了!” “什么?” 陈南神色凝重,“将军,李公公来了,你还是赶紧回营接旨吧!” “皇上又不在京,接什么旨?”萧君奕一抬眸,便看见不远处屋檐下站着的李公公,不由得脸一冷,“陈南,到底怎么回事?” “将军,沐家小姐和恒王的婚事作废,被改赐给了你。” “作废?这是皇后赐的婚,他也敢?!” “是皇太后下的懿旨,命你与沐小姐明日完婚。” “皇太后?”萧君奕脸罩寒冰,死死的握着长弓,恨不能将其折断,“萧玄钰,算你狠!” 恒王府。 夜,渐深。 无双临窗而坐,看着雨水从天而降,滴答滴答的溅在窗台上。 耳旁弥漫着悠扬琴音,早前如意出去打听过,说是恒王在抚琴。无双哑然,他还真有闲情逸致。 她在这儿心烦意乱不知所措,他却有心情作乐怡情。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琴技让人折服。这曲子很是特别,无双虽是第一次听,却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雨声琴音交错,确实也别有一番滋味。 让她不禁来了兴致,让如意取过房中的琴,就当是苦中作乐。既然他都放得开,她又何苦作这纠结模样? 就算无法结缘,也不必结怨吧! 改赐给萧君奕,不过是皇命难违,她不能怪任何人。再者,这条代嫁之路也是她自己选择的,不管后果如何,她都要勇敢的接受。 素手抚琴,明快清澈的旋律飞泻而出。恒王的琴音忽而一顿,她才惊觉自己唐突,想要收手之际,另一头的琴音再起,婉转缠绵,竟攀附上她的旋律,不急不缓,仿若溪水涓涓而过。 没有谁胜过谁,也没有谁主导谁,这只是一曲合奏,抑或一场发泄。 曾有人说,她抚琴,刚劲有余柔美不足。所以她弹得好《广陵散》,却弹不了《花月夜》。而恒王的音律却恰恰相反,几个起音,几个回调,便已将刚强绕指柔了。 这样两股琴音相遇,便注定了天衣无缝,以至于整整一晚,无双睡意全无,坐了一夜,弹了一夜。 翌日清晨,雨停,琴音渐歇。 无双手臂酸麻,许是太累的缘故,人竟有些木然。她有些想连晟了,因为这一身琴技师承于他,所以每次只要一弹琴就会想起他,也不知道如今他还好吗? 连晟有那么多朋友,少了一个无双,应该也影响不大吧。 她想着,只盼一切如他所愿,永远不受官场束缚,在渝州快乐的生活。 “没想到王爷不仅人长得俊,就连琴都弹得那么好。”如意感慨着,无双还在想连晟,并未搭理。 她继续给无双补着妆,遮住一夜未眠的愁容,很快,浓浓的新娘妆让人眼前一亮、明艳逼人。不过,如意还是觉得不上妆更好看,自然清透很是可人。 一切收拾妥当后,无双被恒王府的人送到了萧府。 可是,萧君奕一直不来迎亲也就罢了,居然将府门紧闭,连个下人也不出来迎接。 “萧君奕!”无双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冲上去踹烂萧府大门。 如意抱着她,“忍啊,小姐,你不是说什么事只要忍一下就行。” “我都忍了他一上午了!”无双从没见过这等事,居然将新娘子拒之门外,“好啊,他不想娶,我还不稀罕嫁呢!” 说着,无双要下马车,如意将她拖住,“京城拜堂吉时是在下午,所以……所以他也不算迟到。小姐,再等等、等等……” 两人正拉扯着,车外忽而响过马蹄铮铮之音,无双拉开车帘,隔着红薄纱看见一个男子骑着骏马飞奔而过,与此同时,府门大开,立即有下人出来,十分恭敬的牵过他的马。 好啊,终于肯回来了! “萧君奕!”无双忍无可忍,冲出马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火烧新房 “萧君奕,你给我站住!” 无双连喊两声,他终于没有再走,定在门口,却也并未回头。 “萧君奕,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你这算什么意思,你……”话说间,已然疾步来到他身后,然而那颀长的身躯,竟一下让无双愣住。她仰望着他,如此高大,自己本不娇小,却仍是只到了他的肩膀。 他一直没有说话,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屑。 气氛有些凝结,双方僵持不动。 无双抓着他的袖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浑身透着股寒气,连这布料都好像浸过冰一样。 “如此失礼,你不觉得该先向我道歉吗?”她故作强硬的质问着。 “哼……” 他无所谓的轻哼一声,猛地拽过手臂,懒得理她,大步流星而去。 “喂,萧君奕!” 无双从未受如此冷落,不甘心的追了几步,岂料一不留神踢到门槛,她大惊失色,却没有人来得及扶她,顿时就摔了个狗吃屎。 天啦,丢人丢到家了! 她欲哭无泪,又气又恨。抬眸,萧君奕已然远去,还嫌恶的拂了拂被她抓过的衣袖。这动作竟如此熟悉,好似……好似在哪里见过。 然而此刻的无双压根就没有心思想这些,她只求有个地洞,让她赶紧钻进去躲一躲,真是颜面扫地啊! 萧君奕……萧君奕…… 她在心底咆哮这个名字,恨不能将那个目空一切的混蛋撕碎捏碎! 萧府。 离拜堂吉时还有一段时间,无双被安排在一处厢房里,她掀开头纱看着四周,毫无半点喜庆,连个红喜字都未曾有。 如意劝道:“这赐婚改得突然,或许还来不及布置吧。” 无双不以为意的撇撇嘴,瞧他那股子嚣张不屑的劲儿,恐怕就算是给再多的时间,也是无济于事。 “夫人,吉时已到。”外边传来丫头的声音。 如意手忙脚乱的帮无双盖好红头纱,她却满心纳闷,自己从王妃换做夫人呢?萧君奕不也姓萧吗?萧是国姓,他不该也是皇子王孙吗,怎么妻子只是个夫人? 萧君奕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一路上,无双一直走神猜想,以至于入拜堂正厅时,竟又一次倒霉的踢到门槛。 天啦,不是吧! 无双大惊,脚下传来剧痛,即使有丫头扶着,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前扑去。 “夫人……夫人……” 在丫头们惊慌失措的叫声中,一个红色身影风驰电掣而来,大手一揽,轻而易举的将新娘子卷入怀中。 头撞到他的胸口,坚硬如石,无双叫苦不迭,头晕眼花的伏在他胸口。他身上有好闻的木香,给人一股沉稳坚毅的感觉。 “谢……”无双正欲道谢,上方传来关切之音,“娘子,小心点!” 什么?萧君奕? 盖头下的无双犹如雷击,然而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萧君奕便已然亲昵的俯身,覆在她耳畔私语,“给我上点心,再出错,别怪我将你扔出去!” 无双彻底无语。 在外人看来,这对新人没有生疏,很是和谐恩爱。外界传言将军不满太后赐婚,简直是无稽之谈。然而,没有人知道,无双和萧君奕内里已是剑拔弩张。 无双宁可摔死也不要他扶,奈何挣脱不开,就干脆靠在他怀里,勾嘴一笑,不动声色且重重的踩了他一脚,嘴里娇滴滴的说,“多谢相公!” 萧君奕痛得眉头一皱,却并没有发作。只见前来贺喜的官员鱼贯而入,尽管他没发出邀请,都是听到消息自发而来的。 一个个在心底不定怎么笑话他捡了萧玄钰的二手货呢,虚伪的说着恭喜恭喜,俗不可耐的一群人。 萧君奕漠然的看着四周,示意礼官准备拜堂事宜,谁料突然有乐队吹吹打打而来,甚为喜庆。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小人是恒王府上的乐师。王爷说将军婚事匆忙,定然来不及编排乐队,遂让我等前来奏乐助兴,恭祝将军新婚大喜。” 乐队领头说着,萧君奕眸光遽然一冷,嘴上却说:“多谢王爷好意!” 言毕,乐声再起,硬是将冷寂的萧府渲染得闹热非凡喜庆连连。 婚礼总算是开始了,无双和萧君奕执手拜堂,耳旁礼官的声音,她是充耳不闻,一心暗算萧君奕,长长的指甲毫不客气的掐着他的手心,可是这家伙忍耐极强,愣是一声都不吭,反而将她的手越握越紧。 “礼成,送入洞房” 就在无双心不在焉的亦步亦趋中,拜堂已然结束,她稀里糊涂的被一群人扶入了新房。而外面,婚礼喜宴正热闹的进行着,喝酒听曲好不热闹。 新房内,无双还算规矩的坐在床沿边,过了好久,都感觉不到如意的存在,不由得开口问:“如意呢?” 喜娘微微蹙眉:“夫人,新娘子不宜开口说话,会让人笑话的。” 无双置若罔闻,重复道:“我的陪嫁丫鬟,去哪呢?” “我们这儿的规矩,陪嫁丫鬟是不能跟进新房的,夫人放心,明个就能见到了。” 无双“哦”了一声,没有如意,一个人还真有点心神不宁。她略显疲惫的靠着床头的雕花栏,美眸微眯,看着桌上烛光摇曳,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夫人、夫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喜娘推醒,惊得心一跳:“萧君奕来呢?” “还……还没……”喜娘吞吞吐吐。 无双捶了捶有些僵麻的肩膀,有气无力的问,“什么时辰呢?” “三更天……” “什么?”无双微惊,迷糊道,“这么晚了,好困啊,该睡了。” 喜娘却以为无双是在生气,忙道:“夫人再等等,说不定将军一会儿就来了,您再等等。” “将军?”无双和衣上床的身躯一滞,刚才在大厅也听人家叫他将军来着,不由得几分好奇道,“什么将军?” 喜娘喜上眉梢的介绍道,“就是我们梁国最年轻将军啊,镇北将军!夫人真是好福气啊,将军他可是……” “什么,镇北将军?” 无双“噌”的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扯掉头红纱不敢置信的问:“萧君奕是镇北将军?” 喜娘没有回答,一颗心全在纠结红头纱:“这怎么能掀呢,天啦天啦,夫人您快坐好,我……” “萧君奕是镇北将军?” 无双只是重复的问这话,喜娘不知所措:“是啊。”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无双焦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镇北将军的威名她确实没听过,但关于他的风流韵事,她可是略有耳闻的。 进了京城,她就开始忍耐甚至习惯逆来顺受。哪怕嫁给恒王,哪怕他身有残障,她都忍了。可是……为什么要让她嫁给一个大色鬼? 传闻镇北将军一年连娶四妻,哦不,算上自己,应该是一年娶五妻了。她纳闷,他怎么就没把自己累死,反而将那些美娇妻都给克死呢? 明知道自己是克妻之命,居然还接二连三的娶。这种男人,要么是超级自私,要么就是视人命为儿戏! 怎么办…… 无双焦头烂额,如意又不在身边,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如果她嫁给萧君奕,岂不是成了他的续弦五房太太?更要命的是,今晚会不会被他克死? 因为外界有传闻,镇北将军之妻皆活不过三日,更有甚者,当晚就死了。自此后,没有哪家父母敢把女儿嫁给他,哪怕他是梁国最年轻的将军,哪怕他深受皇帝器重。 想到这些,无双就毛骨悚然,都说传闻不靠谱。她可没时间去验证真伪,更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夫人、夫人……您坐好,将军一会儿就来。”喜娘以为无双是欣喜过头,毕竟将军的长相、家世和权势都是万中无一的,除却…… 一会儿就来?她还想不想活呢? 无双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心想逃,奈何喜娘和丫头个个难缠。好不容易问出如意下落后,她轻声道:“你们先出去。” “将军还没来,我们不能……” “你们候在外面,若将军回了,你们也好第一时间告知,让我心理有个准备啊!”无双故作羞怯的将红纱盖好,又不安的绞着衣角,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模样。 喜娘真当以为是新嫁娘紧张害羞,立即“通情达理”的领着丫头们退下,然而一出门就看见萧君奕朝这边走来,只是奇怪他竟被绑住了手。 “将……” “闭嘴!”萧君奕冷着张脸,“给我解开!” 果不其然,和其他人一样,她们也是惶恐不安的摇头。萧君奕恨得咬牙切齿,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窝囊的新郎了,竟被五花大绑逼着洞房。 萧君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在换下新郎服时被人暗算,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亲娘!唯一他不戒备的人! 他简直要被逼疯了,就算再怎么想抱孙子,她也不能这样啊! 老夫人说,除了新娘,谁都不许给他松绑。 如今是天罗地网,插翅难逃。 “聋了吗,给我松开!”萧君奕寒着脸重复,喜娘吓得腿发软:“老夫人不许……” “怕老夫人就不怕我了吗,你们一个个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伴随着萧君奕的咆哮声,屋内传来了无双的尖叫,“啊!失火了、失火了救命!” 桌布烧了起来,无双将嫁衣脱去,一边惊慌失措的大叫,一边躲在门后,很快,便有人喊着“救火、救火”的将门推开,与此同时,她娇小的身体轻而易举的趁乱溜了出来。 她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一切早已落入他人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洞房花烛 萧君奕站在院门口,不远处的新房火势渐大,众人都忙着提水救火,却有一名女子偷溜出来,脸上带着狡黠笑意。 粉色广袖束腰裙将她玲珑曲线勾勒极致,尽管褪去了大红外袍,但那浓妆艳抹的新娘妆还是出卖了她。 萧君奕饶有兴致的看着那贼眉贼眼的小新娘朝这边跑来,几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让他感觉到一丝丝趣味,似乎与之前的四个,有着天壤之别。 无双压根就不知道有人在观察她,只是慌张的往前跑,还不时的回头,生怕有人追了过来。 “啊!” 没有看前面,竟一头撞到了石头。她吃痛的捂着头,抬眸一瞧,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确定是人不是石雕吗?男人的胸口这么硬? 无双不敢置信的用手指戳了两下,丝毫未觉萧君奕已是一脸黑线。 “真的是人啊!” 若不是想看她耍什么花招,萧君奕真想马上立刻将她抛出院外。 无双天生就对这种高大强健的男人没有免疫力,不由地抬眸多看了两眼,高高的鼻梁,深邃迷人的凤眸,弧线完美的嘴唇轻抿,一言不发,便已暗自透着股邪魅和神秘。 “你是什么人?”她突然对他有丝好奇,“谁把你绑成这样呢?” 不提还好,一提萧君奕就对这新娘充满厌恶和抵触。 无双狐疑的看着他,突然道:“不会是萧君奕那老色鬼吧!”这是萧府,除了他,无双想不到别人。 萧君奕只恨双手不能动弹,否则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将她拍成肉泥。 “失火了失火了” 耳旁传来下人们的呼喊声,无双陡然惊醒,她不快点去找如意逃命,还聊什么天。思及此,忙拨开萧君奕,扬长而去。 萧君奕也不想拦她,抬腿朝新房走去,她逃了更好,到时候抗旨不遵,可不关他的事。 可是,还没走几步,就被无双拽住胳膊,气喘吁吁道:“那么大的火,你过去送死啊?现在呢,我把你拖回来了,救了你一命,你告诉我后院在哪,算是报答!” 萧君奕疑惑的看着无双,她这是哪门子逻辑? 无双可耗不起,生怕有人追上,忙问:“知道后院吗?” 萧君奕一点头,下一瞬就被无双拖着往前跑:“带我去。” 如意在后院,她不熟悉萧府,恐怕找到天亮都找不到。现在好了,有人带路,事半功倍。 可是没跑一会儿,他便住脚不动,无双纳闷:“到了吗?在哪?在哪?” 她环顾四周,这应该只能算是个花园吧,哪里还有房子? “先给我解开绳子。”萧君奕开口,背向无双。 他的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无双狐疑的盯着他的脸,确定从未见过。 “看什么,快点。”萧君奕手一直绑在背后,都觉得要断了。 那绳索好粗,难怪挣脱不开,无双本想威胁他等找到如意才松,可是看见手腕已经被勒红了,不由得心软了,可是,太粗了,怎么都解不开。 萧君奕急了:“去找个锋利的石头。” “哦,对了,我有匕首。” 匕首?她成亲洞房还带着匕首?萧君奕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无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匕首,不一会儿就割断了绳子,忙道:“好了好了,快带我去后院。” 萧君奕揉着手腕,都被勒破了皮,娘还真是一点都不手软啊。 “揉够了吗?我很急的,后院、后院……” 无双拿着个匕首,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雪白的刀光,让他眉头一凛:“你随身携带匕首干嘛?别告诉我是削苹果的!” “我确实是削苹果啊。” “不会是削新郎吧!” “可以削新郎吗?这个主意不错。”无双傻傻的乐着,忽而发觉说错话,忙打着马虎眼,“什么新郎啊,我们还是去后院吧!” 一切已为时已晚,只见萧君奕陡然逼近,一把拽着无双握刀的手:“凭这把小刀就想削我?沐小姐,你太异想天开了吧!” “我没说削你啊,我是削……”新郎两个字生生咽回肚子里,无双望着对面的男子,蹙眉凝眸间已然散发着一股迫人寒气,一切是如此的熟悉,让她瞬间失控:“你是萧君奕?” “现在才发现,还不算太傻。” 无双心一紧:“你想干嘛?” “你都要削我了,你说,我还能干嘛?”萧君奕紧紧拽着无双的手,顷刻间就勒出道道红痕。 “痛……”无双蹙着秀眉,吃痛的挣扎着,奈何一切都是徒劳,感觉手腕要被捏碎了一般。 她实在太矮了,感觉跟拧着小鸡没什么分别,萧君奕瞅了瞅一旁的池塘,玩味道:“你说,将你扔下去,削我的事就一笔勾销,还算公平吧!” 无双大惊:“别,我不会游泳。” “是吗?”萧君奕忽而勾嘴一笑,“如此,岂不是更有意思。” “什么?”无双简直要疯了,破口大骂道,“萧君奕,你这个死色鬼,大变态。” 无疑是火上浇油。 萧君奕拽着她的手,往池边拖。无双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池水,吓得花容失色,她真不会游泳,以前还溺过水,现在更是怕得要命。 “萧君奕、萧君奕……” 她惶恐的喊着他的名字,算是求饶,奈何他全然不理,不把她扔进池塘里誓不罢休的意思。 无双无计可施,只得紧紧将他抱住:“你要敢扔我下去,我一定死拖着你不松,要淹死大家一起。” “哼。”萧君奕很是不屑,将无双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眼看就要拽不住落水了,无双惊慌的大叫:“有人来了!” “敢骗我?”萧君奕压根就不信,将无双最后一根手指掰开,作势欲将她扔下去,耳旁响起一声叱责:“奕儿,你在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无双以为要摔成落汤鸡之际,一个强有力的臂弯将她揽起,且在瞬间将她的匕首打落在河中。须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落入一个坚实怀抱。 “都让你小心了,还好吗?” 萧君奕俯身“关切”的问着,无双却没有站稳,脚下踩到石子一个劲的打滑,吓得她手足无措,慌乱中搂住萧君奕的脖子,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的覆上了红唇。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让萧君奕眉头一凛,无双更是呼吸一滞,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初吻竟就这么没了。 萧君奕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鼻尖萦绕着少女特有的清香,她的唇很软很柔,就像掌下的娇躯一般,让他莫名的有丝冲动。 明明很讨厌的,可是为何……为何却觉得熟悉? 无双的心狂跳不止、脸颊通红,她很喜欢萧君奕身上那股木香味儿。然而,抱着他如抱着个大冰块似的,让她很快的恢复理智,本能的将他推开。 没有一丝留念,萧君奕放开了她。果不其然,无双脚下不稳,再次狼狈的跌坐在地。 “痛死了……” 无双秀眉紧蹙,没好气的瞪了萧君奕一眼,他是故意的,居然连扶一下都不曾。 然而萧君奕没有理她,只是往前一步,冲来人道,“娘,这么晚,您怎么到花园来呢?” 老夫人这才从震惊中晃过神来,微有愠色的说,“新房都失火了,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看看你的新娘子怎样了!你的绳子呢,谁给你解的?” 说着,目光转到无双的身上:“是你吗?放肆的丫头,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无双正想开溜呢,被老夫人当成丫头也好,她忙道:“奴婢知错,奴婢是新房的丫头,现在就回去。” 言毕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然而脚似乎崴了,疼得厉害。她也顾不得了,逃离这对母子才是首要的事。 还不及迈开腿就听萧君奕问:“回去,回哪里去?” 无双懒得理他,却不料他竟大步上前,揽过她的纤腰顺势抱起:“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还是回房吧!” “娘子?!”无双简直要被气疯了,萧君奕,你乱叫什么! 老夫人也是一惊,“娘子?奕儿,她……她就是沐家小姐?” 萧君奕并没有回答,只是说:“娘,我们先回房了,明早再来给您请安。” “好、好……” 老夫人喜上眉梢,赶紧让路。总觉得奕儿对这个新娘子不同,看来离抱孙子的日子真不远了。 “你放我下来!” 一路上,无双不断的要求,萧君奕就像聋了一般,对她不理不睬。后来无双也累了,爱抱就抱吧,反正她正好脚疼,也走不了路。 两人沉默无语,就这么“亲昵”的走在萧府,引来无数下人围观,仿若发生了天大的稀罕事一般。 “他们在看什么?”无双实在是费解,“萧君奕,你什么意思,回答一下会死啊!” “给我闭嘴!” 萧君奕简直烦死了:“我最讨厌话多的女人!” “你继续讨厌好了,我又没让你喜欢。”无双悻悻的说了一句,门“砰”的被萧君奕踹开。 房间到了! 无双心头一紧,只见萧君奕用脚将门关上后,抬步朝里边的大床走去。 “喂,萧君奕,我能走,放我下来……” 床越来越近了,无双惊慌失措。萧君奕简直就是她的克星,她越怕什么,他越来什么。 “你刚才说我什么来着,老色鬼?嗯?” 他低声问着,冰冷的脸上居然有了丝邪魅的味道,无双只是刹那间失神,竟被他狠狠的压到床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冤家夫妻 床很软,无双觉得自己要陷进去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恐惧感让她拼命的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你放开我,萧君奕,放开我……” “放开你?呵,你是我的新娘,此刻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说,我如何能放你?这还是太后的美意,难道你不领情?” 一席话让无双哑口无言,既然嫁了,她就该明白有这一刻。况且,她的丈夫眉目英气、俊朗不凡,从外型上讲无可挑剔。她在天香楼七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将军夫人。 该知足的。 可心里还是好乱,这是和萧君奕初次见面。手心已吓出了汗,紧张的拽着床单。 这一切,萧君奕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却没有片刻的停顿和柔情,反而直接粗暴的扯开她的衣衫。 “痛……” 无双惊呼一声,扣子都被扯掉了,衣领下滑,露出白嫩细滑的香肩。她慌了,不顾一切的推着萧君奕,奈何他身形高大,压得她动弹不得。 “萧君奕,放……唔唔……” 嘴被他捂住,无双瞪大眼睛,一股无助感瞬间将她笼罩。裸露的肌肤在火红的烛光下微微战栗,她又怕又慌。 萧君奕眸光一凛,冷漠的扯开她的衣领。 “唔” 无双觉得委屈极了,拼命的用手打他,然而无论她怎么反抗,萧君奕就是不松。颈侧传来刺痛感,他是如此粗鲁,须臾的功夫,竟将雪白的肌肤吻成一片红紫。 “咚咚”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萧君奕的心遽然一紧,还是来了吗? 他松开无双的嘴,与此同时重重的“吻”了一下她的脖子,果然,她吃痛的叫了一声,在这洞房夜里,显得格外暧昧。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伴随着略显沙哑的女声,“将军,奴婢是安寿宫的季嬷嬷,奉皇太后之命,伺候二位大婚之喜。” 安寿宫?太后?季嬷嬷? 无双一个头两个大,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不过好在萧君奕终于放开她了,坐在床边道:“进来吧!” 须臾,一个宫人打扮的中年妇人端着合卺酒进屋来,满脸堆笑:“这是太后赏赐的合卺酒,恭祝二位新人百年好合,恩爱长久。” “有劳太后挂心,萧君奕愧不敢当。” 萧君奕恭敬的说着,季嬷嬷倒着酒,目光却有意无意撇向无双,看她衣衫不整。 “君奕……”无双被看得满脸羞红,拉拢衣领,不好意思的躲进丈夫怀里。 萧君奕微微一怔,不为无双心意相通的配合演戏,而是那声“君奕”!第一次有人这么喊他,也是第一次,有人将他的名字叫得这么……缠绵! 季嬷嬷失望了,太后也失望了,镇北将军过去的牛脾气没了,屋顶没有被掀,旨意也没有违抗,反而小两口恩爱不已。 如此,抓不到小辫子,邀不到功,季嬷嬷索然无趣,服侍新人喝完合卺酒便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的瞬间,刚还你侬我侬的两人立即像触电一般,猛地将对方推开。 “啊!”无双不慎磕到了头,叫苦不迭,“萧君奕,你这个莽夫,懂不懂怜香惜玉?” 萧君奕无视沐无双,烦闷的坐到桌边,自饮自酌起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屋内便满是酒味。 无双整着自己凌乱的衣衫,不满道:“你明知道有人监视,不过是演戏,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害得我……” “就想看你惊慌失措的样子,很狼狈,很有趣!” “你……”无双气结,下意识的拿过一旁的枕头砸了过去。 可是,她简直是低估了萧君奕,竟被他轻而易举接住,且扎扎实实的给还了回来,“你再敢这么无礼放肆,就给我滚出去!” 什么?无礼放肆,他当自己什么人呢? “你以为谁稀罕待在这啊,我……”无双忽而住了嘴,萧君奕故意激她,她才不会上当。如今连太后身边的人都来监控,这场婚姻,她是插翅难逃。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如斯问。 “无双。”她脱口而出,怕被识破,又补了句,“沐无双!” “无双……”萧君奕玩味的端着酒杯,重复着她的名字。 无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后悔没有说“沐思思”。不过姑娘家的闺名不足向外人道,恐怕就算是“沐思思”,萧君奕也未见知道。 果然,他并非怀疑她的身份,而是挑剔她的名字,“无双岂不是个单字,太清冷孤僻了,我不喜欢。” 第一次有人将她的名字理解为一个“单”字,无双讶然之余,更多的是不悦,“谁要你喜欢呢,无双取自天下无双!” 萧君奕不屑道,“还真是个霸道的名字。” 无双撇撇嘴,比起某人的“君奕”,她是差远了。 “叮” 酒喝完了,真是应了那句“举杯消愁愁更愁”。萧君奕心中的烦闷丝毫未减,起身朝大床走去。 无双立即紧张的往床里缩,双手护在胸前:“你要干什么?” 她满眼警惕的目光,好似他真是禽兽色魔一般,萧君奕有些发恼了,鄙夷道:“霸王硬上弓这种事,我还真不屑做。多的是女人想爬上本将军的床,你又算什么?不过是萧玄钰弃了的,还指望本将军奉之为宝,别痴心妄想了!” 言毕,和衣躺下,留给她一个冷漠的后背。 无双总算知道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将军抢亲,而是太后,太后逼他娶了不想娶的女人。他如此,她可以理解,正如她也并非真心嫁他。 “你用什么香料?”烛光迷离的房内,他冷不丁的问。 无双还在为那番话生气,没好气道:“要你管!” “马蹄莲?我不喜欢,换掉,明天改用雪兰。” 从名字到所用香料,他无一不挑剔。语气霸道又生硬,像在吩咐下人一般,无双气急道:“你左一句不喜欢右一句不喜欢,还有什么不喜欢的,干脆一并说了!” 对方沉默许久,才一字一顿道,“你,我不喜欢!” 无双忍无可忍了,赌气的卷过所有的被子:“彼此彼此,睡觉!” 萧君奕总算男人了一回,没有跟她抢。新婚夫妇,同床异梦大抵就是如此。 无双惦记着“克妻”传闻,不敢睡,生怕一个不留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依旧挡不住困意来袭,迷迷糊糊中,竟睡着了。 翌日。 天已大亮,阳光暖洋洋的照进屋来。 如意推门而入,瞧着喜床上睡意正酣的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轻喊道,“小姐,起床了,小姐……” “让我再睡会儿。”无双呢喃着,赖在床上不肯起。 “小姐,赶紧起来吧,你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啊。” 如意猛推着无双,一不小心扯开她的衣领,看见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脸“腾”的一红,“将军也真是的,这么粗鲁……” 一听“将军”二字,无双陡然惊醒,目光不安的看向四周,最后停在如意脸上。 好半响,她才记起自己在萧府!更重要的是,她没有被克死,还活着。 难道是传言有误?看来萧君奕也并没有多么可怕。 她甚至开始庆幸逃跑失败,否则抗旨大罪,别说她,就连整个沐府都不保。 好险、好险。怎么能这么懦弱,一听“克妻”就吓得六神无主,太没用了! 无双暗暗骂着自己,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见床单,那如梅花般的点点猩红,堂而皇之的洒在淡粉色的床单上。 “天啊,这是什么?” 无双吓得脸色煞白,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衣物,幸好还算整齐,那……那这血迹是哪来的? “这是落红啊,新娘子都会有的。”如意扶过无双,煞有介事的说,“小姐以后就是大人了,可别这么咋咋呼呼了。” 说话间,已然有两个丫头进屋请安,随后收拾床铺,看见落红,亦是掩嘴偷笑。 无双尴尬透顶,却也不能自打嘴巴说不是落红,只得任由丫头们胡想。她坐在梳妆镜前,拼命的用湿帕子擦脸,总算是将厚厚的妆容给卸掉。 镜中女子虽是素面朝天,却犹如清水芙蓉,别有一番清新雅致。言笑时,嘴角梨涡显现,又不失少女的俏皮可爱。 无双臭美的照了许久,笑道:“还是这样好看,昨个新娘妆浓的,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是谁。” 如意失笑:“可不是么,搞不好连将军都没看清你长什么样儿。” “谁稀罕他看清。” 无双没好气的说着,这才意识到自醒来便没有看见萧君奕,但她并不打算问。自顾的穿着衣服,鼻尖萦绕着淡淡香味,她抬起衣袖闻了闻:“什么味儿这么香?” “是雪兰。”如意道,“早上听府里丫头说将军喜欢雪兰花,所以你的这些衣服都用雪兰香熏过,就连屋里的熏香也是雪兰的,还有你的香包……” “不会又是雪兰吧!” 无双郁闷的接过香包,不出所料,还真是。 她莫名想起昨晚他“这不喜欢那不喜欢”的言论,气得将香包扔到地上,这日子还没开始,她就觉得要被逼疯了。萧君奕,简直欺人太甚!他要是喜欢雪兰花,自可在发间别一大朵、十大朵,都没人管他,为何要强加于她? 打从这刻起,她就讨厌雪兰,非常讨厌。 见无双依旧用着马蹄莲香包,如意劝道,“既然将军喜欢雪兰,你何必和他较劲,顺他的意,很简单的事。” “不简单!他以为他是谁啊,要你怎样就怎样,全天下的人都要围着他转,他又不是皇帝!” 无双气得口不择言,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她下意识的回头,只见脸有薄怒的萧君奕,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呆若木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冷漠的丈夫 房门大开,阳光倾洒而入,照耀得屋内一片明亮。 她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入他的视线,身着金边绣蝶紫纱裙,手挽水蓝披帛,站在晨光里,娉婷玉立,好似云端的小仙子一般。 未施粉黛的脸儿干净清透,像极了雨后树梢的小芽尖,带着股清新自然。暖暖的朝阳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巧笑倩兮间,只觉得玉面芙蓉、明眸生辉。 那被刻意遗忘三年的人和事,如潮水一般涌来,萧君奕片刻的怔愣后,竟控制不住自己,大步朝无双走去,在她诧异惊慌的目光中,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萧……” 这突然的变故,让无双无所适从,可是,她分明感觉到他的孤寂。明明紧紧相拥,彼此的心,却又是那样的远。 鼻尖萦绕的,还是那熟悉的雪兰香。 他动情的抚着她乌黑的秀发,好半响才意识到,这香味里还参杂着马蹄莲,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真是个不听话的女人! 明明知道是错,是梦,可是贪恋这一刻的温存,竟舍不得放手。 如意已然识趣的退下了,萧君奕越抱越紧了,无双呼吸开始困难,费好大劲才将他推开:“咳咳……萧君奕,你想勒死我啊!” 怀中突然一空,失落感陡然升起,望着面前轻咳的无双,一瞬的恍惚,两人竟如此相像。但很快,萧君奕就将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平息了下来,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冰冷。 他别过头,躲开无双探究的目光,冷冷的吩咐:“收拾好了就去给娘奉茶!” 无双却出其不意的抓住他的手,果然,食指被割破了,她不解:“为什么?” “不这样做,你有吗?”萧君奕脸有愠色,“新婚前夜,留宿恒王府,沐无双,你将我的颜面置于何地?” “你误会我和恒王……” “误会,还是误会吗?”萧君奕抬起无双的左臂,广袖下滑,露出洁白无暇的玉臂,那里……没有守宫砂! “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萧君奕,我……” “不用解释,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你的人,我更是不会碰。沐无双,你要记着,你不过是萧玄钰不要,太后强塞给我的,不要以为我们拜了堂就是夫妻。就算别人都管你叫萧夫人,但在我心底,你不是,永远都不是!” 萧君奕发泄般的说完,拂袖而去。 无双看着自己的手臂,光洁一片,没有世人最看中的守宫砂。 八岁那年,看见秋容点守宫砂都疼哭了,她怕疼,不肯点。 娘也说,一个女子的贞洁并非在一颗守宫砂上面,如果一个男人真心爱你,是不会在意的,更不会以此来伤害你。如果他不爱你,做再多,也是徒劳。 就像此刻,萧君奕不信她,更不爱她。又何必多说呢! 无双相信娘的话,也坚信生活之美好,但她始终不敢相信爱情。娘爱了那个人一辈子,可是,结果呢? 等了一生,盼了一生,却换来,孑然一身! 萧君奕本就不屑碰萧玄钰送来的女人,如今拿守宫砂说事,不过是借口罢了。但无双喜欢这个借口,正好,她也可以保全自己。 那天如意惊喜的说,“小姐是将军第一个抱回房的女人。” 无双才算明白,为什么新婚那晚,府里的下人们会面露惊诧,就像见了奇迹一般。众人以为他们夫妻恩爱,简直是大错特错。 这几日,萧君奕每晚会来,面无表情躺在床上就睡,压根不和无双说话。可怜她最怕闷了,憋了几天难受死了,明明身边躺着个大活人,却和死人没什么分别。 天黑了,无双无语的看着上方的芙蓉帐,身边的丈夫挺尸一般,她好闷、好闷…… 强迫自己睡觉,可是几次都失败,索性翻身,戳了戳丈夫的后背,“萧君奕,你很小气耶,你的话那么伤人,我都没在意,你还耍起性子了!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这么过啊,不和我说话,也不看我?” 她的声音很悦耳,带着点小委屈,是个男人都会心软,可惜不包括萧君奕。 那高大的男人,已经给她看了几天的后背了。惜字如金,已经七八天了,没有和她说过一个字。 火烧新房的事,他没计较,她还以为他是大度呢,没想到毒招在后面! “喂,萧君奕、萧君奕……” 她继续戳着他的后背,反正也没事干,萧君奕也是忍耐性极强,还没有发火。其实他发火更好,至少有点声音,不会这么闷。 “萧君奕,你再不说话,就丧失语言功能,会成为哑巴!”无双好心的提醒着,果然,萧君奕后背一僵。她趁胜追击,无所事事的念叨:“要不,我在你后背上写字,你要是猜对了呢,我就不吵你了,怎样?你不出声,就是默认了。” 无双不等他回答,认真的在他背上写:无双。 “无双。” 他干脆的回答,真的是被她烦够了,只想睡个安稳觉,为什么偏像个苍蝇似的,在耳边嗡嗡叫个不停? 他在克制,在克制!还有她的脸,他想看,却……不敢看! 无双大喜,上套了:“嗯?萧君奕,你叫我干嘛?又不出声,很没礼貌诶,明明是你喊的我,说嘛,萧君奕……” 明知道他喜静,明知道他讨厌聒噪,她却偏要和他抬杠,总觉得看他憋着怒火的样子,很解气! 她决定,在他闷死她之前,先吵死他。 “沐无双!”萧君奕忍无可忍,转身一把拽住在他背上乱抓的手,“你这个女人,到底懂不懂男人?” 他的力气很大,无双手疼,无辜道:“戳你几下,玩玩而已嘛,怎还生气呢?” “玩玩而已?” 萧君奕气得吐血,明明告诉自己别理她,可是这个女人总有办法惹他发飙。 他的目光越来越狠,仿佛要将她盯出洞来,无双终于知道怕了,身子往里缩,摆手道,“我不说话了,你睡、你睡。” 惹了他,就想全身而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萧君奕正想狠狠惩罚下无双,门外猛地响起敲门声,“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容夫人烫伤手了。” 容夫人? 无双不解:“谁是容夫人?” 萧君奕不说话,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大,他本就和衣而睡,掀开被子也就出去了。 他至始至终都未回答无双的话,只因这容夫人,他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又如何成了他的妾? 那晚,萧君奕就这么走了,头也不回,之后的几天里,也未见他出现。听闻是容夫人为了给将军煲汤,烫伤了手,伤势极为严重,每日换药苦不堪言,哭闹不止。 别说萧君奕在那安抚她,就连老夫人都惊动了。 容夫人,经如意打听,无双总算是有了个初步了解。 容夫人是两年前到的府上,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为人温顺懂事,极讨老夫人喜欢,遂做主替儿子纳了这个妾。只可惜两年无所出,不然平妻也指日可待。 想要孙子这点,老夫人态度很明确,不只一次对无双说,沐府和萧府算不上门当户对,但盼着无双能给萧家开枝散叶,一切都可以不计较。 对此,无双每次只能尴尬的点头,说不出别的。 其实,老夫人把宝押在容夫人身上或许更为现实。 这日,应老夫人要求,无双必须得去看容夫人。 想想就觉得可笑,自己是正妻,过门半月了,都未见那妾室来奉茶请安过一次。如今一个小小的烫伤,不但霸着她夫君不放,还要她登门问候,哪有这样的理儿?虽然萧君奕不回更好,但是这容夫人的挑衅已经显而易见了。老夫人还说要她大度,要妻妾和睦,容夫人似乎并不想和睦。 无双恨恨的走着,翠园在哪里,在哪里?她倒真想看看容夫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这老夫人也真是的,哪有正妻去给小妾问安的道理?”如意也是满脸不悦,但不得不劝道,“小姐也别气,反正咱们看看就回,免得落人口实,惹将军不高兴。” “谁怕他不高兴,我是被老夫人催烦了。” 说话间,翠园总算到了。 无双心里窝火,还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温和一点,还没进门,就见萧君奕从里头出来:“你怎么来呢?” 语气中似乎带着点不悦,无双也装不了贤良淑德,微愠道:“你以为我稀罕,我才不想来呢!” “既然不想,何必惺惺作态!” 他还是一样的刻薄,无双脸一红,未及反驳,就听他道:“皇上今晚宫中设宴,你回西院准备准备,一会儿随我进宫。” “进宫?”无双大惊,萧君奕也不管她愿不愿意,霸道的说完就走。 如意瞅着近在眼前的翠园,踌躇道:“小姐,现在怎么办,还进不进去?” “不去了,一会儿你拿点药给容夫人送来吧!” 无双说罢,满心惆怅的回了西院。如意忙着帮她梳妆打扮,进宫面圣,她是新嫁娘,一切都马虎不得。 如意兴致盎然,无双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态,紧张得要命。 在渝州的时候,就常听人说伴君如伴虎,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很怕,对皇宫总有股莫名的恐惧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入宫赴宴 对京城,对皇室,无双的了解远远不够。生怕一个行差踏错,害人害己。 自嫁入萧府以来,得知丈夫深得皇上器重,时有进宫赴宴之事,无双便试图去了解那个她并不感兴趣的皇宫。 皇上执政数十载,国泰民安,奈何太子未立,实乃隐患。 如今朝堂之上,立嫡、立长、立贤风声四起,推举人物分别为皇后之子萧玄池、皇长子萧玄宏、皇五子萧玄钰。其余皇子或年少夭折,或不成气候,不予多提。 就此三人,便令皇上踌躇不已,举棋不定多年。只觉太子一立,自己帝位不稳,实难安心,故皇储一事,一拖再拖。 无双一介女流,对皇权之事提不起兴趣,相比之下,她对后宫兴衰倒满是好奇。 后宫之主,乃帝君嫡母皇太后张氏,其侄女曾贵为淑妃,如今却被囚于冷宫,其中原由讳莫如深,鲜有人知。 紧随其后的本该是皇后,却有一人的风头远胜于她。自从那个女人出现后,六宫粉黛无颜色,皇上爱她宠她,十年如一日。 曾有野史记载,皇上宠幸江南一女,称其不娇柔不造作,清透若琉璃一般,故亲笔提写“琉璃宫”,赐其入住。 而这传闻中盛宠集一身的女人,就是琉璃宫的女人,兰妃! 外界传言,她是永安二十四年皇上南巡所识,尔后带入宫中,不顾太后、众臣阻挠,册封为妃。 “兰妃”便伴随这个女子,整整十五年。没有人知道她祖籍何处,名讳为何,她亦从未提过。 “兰妃”成了无数少女的梦想,尊贵无比,万千宠爱在一身,以至于如意讲的时候,满心向往。无双却当听故事,毕竟深宫的女人,她从来不认为会幸福。如若不然,为何世有传闻,兰妃郁郁寡欢,甚少笑容? 江南女子多温婉,兰妃,谜一样的女子 无双虽好奇,却无意探究这谜底,谁料竟越陷越深,到后来,抽身想退,已然迟了。 “好了吗?” 外面的丫头一直在催,如意忙将最后一支珠钗插上,口里答着“好了、好了”,便打开门将无双扶了出去。 萧君奕负手站在院中,黄昏已至,夕阳西下,余晖恋恋的洒在他的肩头,染上层淡淡金光。让一向坚毅冷漠的他,平添出几分柔和。 可是,他一个人站在那儿,怎么看怎么孤单。 无双心头一动,上前握住他的手:“你有心事?” 萧君奕眉头一皱,讨厌被别人看穿,尤其是这个女人。却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警告道:“安守你的本分就好,休要揣度别人的心思!” 无双委屈:“我只是……” “不早了,进宫吧!”萧君奕也不多说,拉着她就上了马车。 一路上,萧君奕都闭眼假寐,一言不发。他沉默居多,时间久了,无双也习惯了,自娱自乐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京城,尤其是黄昏中的京城,仿若镀金一般,泛着迷离柔和的光。 青黛曾说京城很美。无双却觉得,不只是美,更多的是熟悉! “好像来过这里。”她喃喃自语。 帝都繁花似锦,恍若梦境。 无双掀起帘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一切既陌生又熟悉,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却加剧了她心底的不安。 “吁” 没一会儿的功夫,马车稳稳停住,皇宫已到。 萧君奕先行下了马车,繁琐的华服令无双行动十分不便,如意也没有跟来,她磨蹭许久,才鼓足勇气喊了声:“萧君奕……” 他回过头,微微蹙眉,“不是有他嘛,踩下来就是。” 萧君奕所说的他,就是此刻弯腰趴在马车下的小太监,十一二岁的模样,还是个孩子,削瘦的后背让她无从下脚。 “萧君奕……”无双伸手想让他扶一下。 “麻烦!”萧君奕回身两步,直接将她从马车里抱了出来,“真是变着法的想让我抱你。” “才不是。”无双反驳,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萧君奕也不理会,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紧,无双一慌:“萧君奕,你……” “皇宫到了。”萧君奕刻意“提醒”,又问,“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萧……”无双倏地明白过来,那叫法未免太过生硬,不由得柔顺道,“君奕……” “走吧,别让皇上久等。”说罢,搂着娇妻走进皇宫。 无双知道,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进了皇宫格外得留心。 从宫门而入,与萧君奕并肩而行,她虽然浑身不自在,却也不敢抗拒。 “我就这么让你难受?”感觉到无双紧绷的身体,萧君奕满脸不悦。 无双不知道如何回答,装作没听见,将目光移往别处。 其实也谈不上难受,只是……只是萧君奕像个冰块似的,明明不喜欢她,明明不想抱她,却偏做这恩爱模样,让她觉得虚伪,不仅他,还有自己。 抬眸看着这座美轮美奂富丽堂皇的宫殿,一步一步走在白玉石上,一切本该是新奇的,她却觉得熟悉。好似,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草一木虽不复当初,却依旧透着股莫名的熟悉感。 只因皇上偏好品酒赏花,言其乃人间一大享受,故今晚宫宴设在御花园。 无双与萧君奕同行,临近御花园时,便听见里面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抬眼望去,只见大臣们分坐两侧,一身着明黄龙袍的皇上位于中间。 远远的打量,脸上带笑,慈祥和善的样子。已逾天命之年,却是精神烁利,声如洪钟。 “臣恭请皇上圣安,皇后娘娘金安。”一入园,萧君奕就行跪拜之礼,无双亦然。 “萧将军,你来晚了!”皇上不疾不徐的说完,刚还热闹的御花园,陡然静了下来。 无双心一紧,这是要降罪呢?不安的瞥向萧君奕,只见他面色如常:“臣知错,还请皇上恕罪。” “恕罪?怎么个饶恕法呢?”皇上问着,无人敢答,遂抬手一指,“你说!” “我?” 无双大惊,抬头望着皇上,直到萧君奕偷偷撞她,才惊觉失态,忙卑微的垂下头,慌乱道:“那就……那就罚酒三杯。” “罚酒?”皇上先是一怔,随即失笑,“哈哈,萧君奕,你这夫人还真会心疼人,这哪里是惩罚啊,分明是奖赏。” 无双很是窘迫,这才想起,萧府下人曾说,将军嗜酒海量,京中无人能敌。如今让皇上罚酒,不是正中下怀吗? 不过看样子,皇上心情甚好,并非真心罚他们来迟,倒更像是在捉弄新婚小夫妻。 萧君奕一切了然,可怜无双刚刚吓出一身冷汗。 “都起吧!” 皇上说着,眼睛却一直打量着无双,须臾轻叹,“朕离宫避暑不过一月,京中竟发生了这么多事,连朕的爱将都娶妻了。” 萧君奕恭敬道:“太后美意,恒王成全,微臣铭记于心。” 明明是句客套话,无双却觉得周身泛着寒意。她知道,在这桩婚事上的无奈和厌恶,萧君奕远远胜于她。 太后……恒王…… 这祖孙二人,皇上很想选择相信,只可惜事与愿违。他未过多提及这个话题,只是接了萧君奕和无双的“谢恩酒”后,便赐了座。 无双如释重负的坐下,幸好皇上没有多问。这代嫁之事,她还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给漏了底。 环顾四周,群臣也携家眷入宫了,放眼望去,姹紫嫣红,没有一个眼熟的。 他们有说有笑,好不热闹,无双就像个局外人,根本插不上嘴。 她失落的扭头看着萧君奕,此时此刻,也就只有这个男人还能给她些许归属感了。 可惜,他的眼里没有她,只有酒。 自入座后,就一直在喝酒,无双低声劝:“你少喝点,别醉了。” “醉了才好。”他淡淡了回了一句,“人太清醒了,不是件好事……无双,我想醉……” 无双愕然,她无从得知萧君奕的过去,也从未想过走进他的未来。 可是,这一刻,当他说“我想醉”的时候,她的心莫名的一阵抽痛。 宫宴其实还未真正开始,皇上在等人。许久之后,才等来内侍的回禀:“皇上,兰妃娘娘说困了,就不来了。” 普天之下,敢驳皇上面子的人,恐怕只有兰妃一人。 皇后心中没有嫉妒,只有羡慕。 “朕知道了。” 皇上微微抬手示意,乐声乍起,宫娥长袖善舞的涌入场中央,晚宴算是正式拉开帷幕。 皇上没有对兰妃抱过希望,谈不上失望,和大臣们饮酒作乐,一切照旧。 君臣其乐融融,很是随意,无双却觉得闷,男人们热衷的话题,女人始终不懂。在看见有人离席后,她也选择了开溜。 离御花园越来越远了,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难得的静谧。 无双悠闲的走着,顺带扯了几朵路旁的野花,遥望回廊之处,琉璃宫灯,美轮美奂。 “叮叮叮叮” 回廊里突然传来声响,无双好奇的走了进去,只见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鸟不甘被束缚,奋力挥动着翅膀,在金丝铁笼里横冲直撞。 血,染红了它的翅膀。 无双想都没想就踮起脚尖,伸手打开了鸟笼。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的严厉的斥责声:“大胆,还不快住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她是萧夫人 现在住手已经迟了,笼中的白鸟解除禁锢,振翅飞向天空。 小家伙,你自由了…… 无双笑望着它飞走,耳旁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还未及回头,就被人狠狠推离鸟笼。她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放肆!知不知道这是谁的鸟,就敢乱动?”来人怒斥,抬头看鸟笼空了,更是气急败坏,“惨了,惨了,你就等死吧!” 无双瞧着来人,一袭绿衣宫服,比一般宫女穿着讲究,年龄也长了许多,若没猜错,该是个姑姑。 但不管是谁,凶巴巴推人,令她不爽,无双不以为意的反驳:“不就是只鸟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没什么大不了?你都大祸临头了!”她横眉竖眼道,“这是皇上送给兰妃娘娘的鸟,你现在给放跑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走,给我去圣驾前请罪,皇上今个心情好,或许还能网开一面,要不然……” “拉拉扯扯干什么,我自己会走!” 无双甩开她的手,也后怕了起来。事关兰妃,那个女人,只要微微蹙个眉,就能在帝王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你做了这大逆不道的事,还不许我扯了,你……” “阿细姑姑,放了她。” 一句轻柔的男声打断了之前的吵闹,无双回头才知,这儿竟还有第三个人。只见他从雕绘花柱后出来,眉宇带笑的说:“不关她的事,是我让她做的。” 他……他是……恒王?! 无双的心跳生生漏了几拍,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轮椅之上的男子。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却觉得似曾相识?那温和的笑意,以及浑身散发的儒雅之气,都让她觉得熟悉。 他很安静,坐在那儿,身着月牙白莽纹袍,脚穿素色金丝卷云靴,腰系银丝玉带。从上到下,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尊贵。 无双打量着他,用近乎放肆的目光。他将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淡淡的笑望着她。 眉目如画是形容女人的吧,可这一刻,形容恒王也不为过。五官精致柔和,俊逸非常,丝毫不亚于萧君奕。亦或是,这两人本就是不同的美,不能相提并论。 一个坚硬如山,一个柔和似风。 “发什么呆,到我这边来。”萧玄钰说着,示意无双到他身后。 “奴婢见过恒王殿下。” 阿细欠身行礼,没有说鸟的事,反而对无双充满兴趣,看模样打扮绝不是个宫女,不由得问:“这位是您的侧妃?” 无双有些尴尬,萧玄钰回头看了看她,点头道:“是。” 阿细很是抱歉,也有些为难:“刚才多有得罪,只是这鸟……” “此事我自会和父皇言明,至于兰妃娘娘那儿,还望姑姑美言两句,改日送雪鸽一对,希望娘娘会喜欢。”对方还是兰妃的贴身宫婢,萧玄钰很是客气。 “一切交由殿下处理,奴婢也就放心了,先行告退。”阿细说罢,转身离去。 见阿细走远,无双有些急:“你为什么要帮我?” 萧玄钰失笑:“我帮了你,不是该先说谢谢的么,怎么还质问起来?” 他怎么还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想着刚才阿细凶巴巴的模样,此事绝不简单,无双不由地担忧道:“皇上会降罪于你吗?” 萧玄钰依旧不正面回答,而是问:“你后悔吗?” “什么?” “后悔放了那鸟惹来责罚?如果事先知道是皇上送给兰妃的鸟,你还敢放吗?” 没想到他会问这,无双抬头看了看鸟笼,上面沾着鸟儿的零星血迹。想到它振翅高飞的自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后悔。”她坦白道,“只是连累你,很过意不去。” “既然都不后悔了,又何必道歉。我老早就想放那只鸟,可惜没你那勇气。” “我是无知者无畏。”无双自嘲。 萧玄钰忽而扭过头,望着无双的眼神中,渐渐有了诧异和困惑:“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我说,很久以前。” 无双哑然,久倒是不久,半月前他们见过,就在恒王府,就在大婚礼堂上。 可惜,没有缘分,她成不了恒王妃。 “没……没有。”无双实在不知道如何承认,选择了回避。 正巧,有一小宫女朝这边走来,很是恭敬的停在萧玄钰的面前:“见过恒王殿下,奴婢是琉璃宫的宫女,我家兰主子说,雪鸽就不必了,愿王爷将其放生。至于萧夫人放走鸟儿的事,也作罢。她自会去和皇上说,是她不喜欢那鸟,与旁人无关。” 无双大惊,兰妃将一切知道得清清楚楚,难道她就在附近?她仓皇四顾,期盼能一睹那传闻中女子的风采,奈何除了灯影绰约,再无其他。 萧夫人? 萧玄钰有些错愕:“你是萧夫人?哪家萧夫人?” 这朝堂之上,萧姓官员又有几个呢,他又岂会不知? 他猜中了兰妃在此,却没有猜中,那回廊里心地良善的俏丽少女,竟已嫁做他人妻。那个人,还是…… 罢了罢了,不后悔!这一直是他的答案。 无双这才意识到身份被识破,局促好久,思来想去,她并未亏欠过萧玄钰什么,索性大方承认:“当然是萧君奕的妻子,王爷,我们见过的。” 她说“萧君奕”的时候,语气里满是骄傲,她不知道自己在报复什么。但清楚的明白,萧君奕所言非假,她,沐无双,是恒王萧玄钰不要的女人。 她始终不懂,为什么?为什么?搬出太后也要悔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为了她好?因为他身有残障?呵,借口,她才不会信! 她心中百折千回,萧玄钰却仅是淡然一笑:“难怪觉得熟悉,竟是见过。” 言毕,自己撑着轮椅离去。因独自出来透气,也没有下人跟着,这会儿很是费力。 无双见状,也顾不上计较以前的事了,上前推着他的轮椅:“刚刚你替我解围,现在我送你回去,两清了。” 萧玄钰没有回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无双天真的以为,他们可以两清了,然而,她错了,这只是个开始。 静静推着他,一起走在这漫长的回廊里,他们看着风景,殊不知,自己已然成了别人的风景。 萧玄钰也没说去哪,一路指引着无双往前走,两人随意交流,没一会儿的功夫竟到了御花园。 无双推着他进去,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投来。那一瞬,无双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做错了什么。 “你们俩怎么走到一块去的?”皇上有些错愕,萧君奕脸色不大好。 “刚去给皇祖母请安,出来时碰巧遇见的。”萧玄钰答着,扭头冲无双客气道:“萧夫人,多谢!” 无双没有搭话,几分尴尬的坐回到萧君奕身边。 早知道萧玄钰是要回御花园,她是不该推的,本来萧君奕就说她从没有顾及过他的颜面,这下好了,估计已经气炸了。 她不安的瞥了眼萧君奕,他依旧是一贯的漠然冰冷,看不出情绪。 皇上见萧玄钰出去没人跟随伺候,当即就赐了几名宫女内侍给他,却都被婉拒了。萧玄钰言明,王府管家已经张榜在给他张罗侍婢了。 侍婢…… 整场晚宴,无双就记住了这两个字。 她始终没忘“雪珠”的事儿,当初以为嫁给萧玄钰,时间长了,夫妻情深了就可以向他索要。可如今,她嫁给了萧君奕,两人关系这么恶劣,再想要“雪珠”,简直是痴人说梦。 要不得,就只能偷了。 无双暗暗盘算,不知不觉宫宴已然结束,场上人散得差不多了,萧君奕起身道““我还有事,你先去宫门口等我。” “可是,我不认路,萧……” 无双初入皇宫真不认路,萧君奕才不管,吩咐完就大步离去。沐无双真怀疑他在气恒王的事,才故意甩掉她。 从宫门到御花园,笔直的一条大道,经内侍的指引,无双才不至于迷路。 一个人若有所思的走在路上,想着如何弄到“雪珠”,如何全身而退。如今虽嫁给了萧君奕,可这个男人的性子,忍几天还行,若要一辈子,会不会被这冰块冻死? 每天都担心代嫁被发现,牵连沐府,简直是如履薄冰。 “砰……” 只顾低头想事情,竟和对面来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吃痛的“啊”了一声,随即怒斥道:“混账奴才,连我都敢撞,走路给我把眼睛睁大点!” 被人劈头盖脸的吼了一通,因萧君奕甩下自己,无双本就窝着火,这会儿发泄般的抬头狠狠瞪着来人。 那女子,或说少女更合适,约莫十五岁的样子,鹅蛋脸上画着时下盛行的梅花妆,带着与年纪不符的妩媚。一身渐变黄纱裙尊贵华丽,由三两宫女簇拥着,来头不小。 “眼睛瞪这么大干嘛?”千雪盛气凌人的看着无双。 无双痞气的回答:“你不是让我睁大点眼睛吗,这样够不够?” “你……”千雪气结,“来人,给我好好教训下这不知礼数的东西!” 和以往不同,这次身后的宫女都不敢动,还怯生生的劝她:“公主,这是萧将军的夫人,咱们还是先回宫吧!” 听闻她是将军夫人,千雪更是火冒三丈。一月前皇上去避暑山庄,就带了兰妃和她,本是件感到荣耀开心的事,可没想到回来,萧君奕居然娶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他乡遇故知 “还以为娶了个什么天仙美人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千雪刻薄的说着,“这种姿色,连给本公主提鞋都不够,别指望君奕哥哥会喜欢你!” 原来是个公主! 无双失笑,京城的王室贵族没一个正常的。 一个个趾高气昂,带着变态的优越感,她才不屑理会。,在她眼里,这什么公主,就是个小孩子! “公主若无事,我先走了。” 无双不想和她纠缠,千雪却拦着不让她离开:“我没让你走,谁许你动了?你这个狐狸精,趁我不在京城,就勾引我的君奕哥哥,你……你不要脸!” 千雪气得说话都结巴了,手已经快指到无双的鼻子了,可无双依旧事不关已,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就像一拳打在海绵上,越发惹千雪不满了。 “你哑巴呢,怎么不说话?” 无双无奈:“你要我说什么?跪地求饶,还是给你提鞋?还是我该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你的君奕哥哥现在是我的丈夫?” 无双的强调,在千雪眼里成了一种挑衅,愣是气得半响都没说话。 无双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谁料正想绕开她离去,却听千雪气急道:“你别得意,将军夫人又如何?君奕哥哥是有心上人的,你这辈子都休想靠近他。” “他有心上人?”无双惊讶不已,冷冰块也会喜欢人?看不出来呀! “很失落是不是?呵,活该,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人家可是皇后侄女,身份尊贵,性子又好,人还漂亮,你算什么?不过是个芝麻小官的女儿,还敢跑宫里来,不嫌丢人!”千雪对沐无双冷嘲热讽,一抬头便看见萧君奕,立即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君奕哥哥……” 无双回头,绚丽宫灯下,萧君奕高大俊朗,公主美艳高贵,如此的般配登对,让她不禁心生怯意。 或是因为刚刚那番话,她隐忍的自卑感被撩拨而出,在心底疯长。公主错了,她连芝麻官的女儿都算不上。说到底,不过是个冒牌货。 别说皇后侄女了,就连眼前娇蛮的公主,无双都比不上。即便她从未想过要跟谁比较。 “君奕哥哥……” 千雪娇滴滴喊着,往前迎着萧君奕,笑吟吟的欲拉他的手。 谁料,他竟熟视无睹,错开路中的她,径直走向无双,牵着她的小手问:“等久了吧,我们回家。” “啊?”无双有些惊愕,好歹人家是公主,他竟理都不理?! “啊什么啊,傻呢?”萧君奕点了点她的额头,言语中满是宠溺。 无双一再告诫自己这是做戏,可为何他眸中的柔情,轻而易举的让她动容?难道是见得少,才觉得弥足珍贵吗? “君奕哥哥……” 千雪呆若木鸡,玉手僵在空中,心一点点冷却,企图抓住什么,最后却什么都不剩。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萧君奕无视和冷落,可输给了无双,让她很不甘心。 看着他们相携着离去,亲昵恩爱的样子,千雪嫉妒得要命,不死心的追着喊:“你们给我站住!君奕哥哥、君奕哥哥……” 可惜,她的愤怒,她的不甘,她的委屈,没有人看得见。自始至终,萧君奕不曾停下,也不曾回头,哪怕一眼,都不愿给她! 萧君奕牵着无双上了马车,离开皇宫,决然而去。 千雪仍在后面又气又急的喊,无双心生不忍:“她那样喊你,怎么不理她?” “理她干什么?” “她是公主!” 萧君奕不以为意:“那又如何?” 无双无语极了,似乎聊不下去。她还是嘴快的说了:“她似乎喜欢你。” “喜欢?她懂什么叫喜欢?不过是一厢情愿,幼稚!” 一颗少女真心被无情践踏,纵使不是自己的,无双也有些不悦:“她不懂,难道你懂?被你这种无情又自私的家伙喜欢,我看也不是件幸事!” 刻薄的话脱口而出,这一次,却没有惹来萧君奕的勃然大怒。他静默的坐在马车里,头扭向别处,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他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无双才意识到他们的手依旧牵着,他捏得她好疼! 刚才他拒绝了千雪,牵着她的手,她想问他,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这会儿马车里烦闷,她也不害臊的问了:“是不是以后,你都能如今日这般,选择牵我的手?” 萧君奕低头看了看紧握在一起的手,他竟没有排斥,不由自主的握了这么久?皱了皱眉,甩开掌心的小手。 无双如释重负,揉着自己被捏红的手,刚刚真是痛死了。幸亏问了那么肉麻的话,不然萧君奕也不会嫌弃的放手。 马车后早已没有了千雪的身影,而她之前的话,无双却久久不能释怀。 离萧府越来越近了,忍了一路的话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是不是有心上人?皇后的侄女?” 萧君奕眉头一拧,没有说话。 “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无双艰涩道,“因为我嫁给了你,所以……你娶不了她?是不是?” 萧君奕沉默许久,终是摇了摇头:“与你无关。” “那是……” “别问,别说话!”萧君奕出言打断,马车内再次一片沉寂。 周遭满是酒味儿,如他所言,想醉,可怎么也醉不了。 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太多太多的好奇。可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漫长的沉默之后,马车稳稳的停在萧府大门。 萧君奕刚一下车,就有温婉佳人等候,上前柔声关切道,“将军,你胃不舒服,怎么还喝这么多酒?走,咱们回屋,我给你煲了暖胃的烫。” 无双心生狐疑,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京城昼夜温差大,临近秋初,夜凉如水。 容夫人穿得单薄,扶着他胳膊的小手冰凉,萧君奕微微蹙眉:“这么冷,怎么出来了?” 容夫人笑着摇头:“不冷。” 她身后的丫头嘴快:“容夫人烫伤还没全好,见将军夜深未归,怎么也放心不下,觉也不肯睡,偏要等将军回了才放心。” “小莲!” 容夫人嫌她多嘴,娇嗔的瞪了她一眼,回头冲萧君奕道:“别听丫头胡说,我没事。将军今晚宫宴可还开心?” “嗯。”萧君奕略显疏离的点了点头。 无双坐在马车里,一帘之隔,却已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那份威胁和挑衅。原来又是容夫人! 容夫人一个劲的嘘寒问暖,冻得打了几个喷嚏,萧君奕就算真是块冰,也该融化了。果不其然,最终,他答应去她屋里喝汤。 喝喝喝,你就不怕撑破你的肚皮! 无双恶毒的骂着萧君奕,也很想看看容夫人到底是怎样的温柔佳人。她一把掀开门帘,笑盈盈的问,“容夫人,我可不可以也去你房里喝碗汤?” 言罢,跳下了马车。 “我只煲了将军一人份的,恐怕没有你的,若你真喜欢,明天我再……”容夫人说着,漫不经心的回过头。 那怠慢的样子,哪里像个妾室? 无双脸有愠色,然而容夫人一回头,却真真将她吓了一大跳,不禁脱口而出:“秋容!” “无双?”秋容也是大惊,没想到,她竟找上门了。 “你们认识?”萧君奕诧异,虽说都来自渝州,但身份悬殊啊! 两人下意识的摇头,旋即又觉得不对,纷纷点头。那模样,又傻又呆,越发惹人怀疑。 没有重逢的喜悦,两个心中,各自怀揣着自己的不安和恐惧。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沉默许久,异口同声问了相同的话,秋容用行动回答了这问题,紧靠萧君奕道:“我是将军的侧室,你呢?也是?” 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有着相同的出身,秋容自然而然会这么猜想。 无双正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如意从府里跑出来,正巧听见秋容的话,气恼道:“你才是妾,我们小姐是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秋容不敢置信的重复,再望向无双,穿戴虽不张扬奢华,却样样精致考究。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嫁给将军的那个渝州城沐小姐,竟会是无双! “秋容。”无双上前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怎么这么惊讶,我是沐无双啊,在渝州我们见过几次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无双不动声色的强调“沐”姓,秋容却依旧震惊。她是妻,而自己,是妾! 她想起幼时的话,她说,“无双,等长大了,我们就嫁给同一个男人,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她依稀记得,青黛在旁边听乐了,笑着说她们是两个小傻瓜。 是,好傻! 儿时的戏言犹若耳畔,当一切成为现实,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悦。只能望着无双,望着萧君奕,望着这对名正言顺的夫妻,独自黯然。 “咳咳……”晚风微凉,她穿得太少,不自在的咳了几声。 无双欲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秋容挥了挥手:“别脱,小心着凉了,天都晚了,你先回房睡吧,明早我去看你。” 说话间,手挽着萧君奕欲走。 “那个……萧君奕,我有事问你。”慌乱中,无双抓住萧君奕的手,她不能让他和秋容走,怕不知情的秋容和盘托出,那代嫁的事就要东窗事发了。 两个女人,一人抓着一边,萧君奕瞥了无双一眼:“什么事,问吧!” “这个得回房再问,走啦!”无双豁出去了,也顾不得秋容怎么想了,先将萧君奕弄走是正事。 才一照面,秋容就落了下风,看着他俩离去,小莲气恼道:“这新夫人也真是的,哪有这样强行拉人的,明明是容夫人您候了这么久,将军本来是要去翠园的。” “将军若无意,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拉得走他?”秋容轻声叹,她不知道无双要问萧君奕什么,是那件事吗? 可是,当初他们明明没见过面,无双又是从何得知的?还有,她怎么姓沐呢? 太多的疑问盘旋在心底,秋容想不透,怎么也想不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章公子 西院。 回房刚梳洗完毕,萧君奕便问:“什么事?说吧!” 那不过是借口,无双哪有什么事啊,支支唔唔半响都不知道说什么。 萧君奕也不急,坐在桌边悠闲的喝着茶,屋内弥漫着雪兰香,一切熟悉的感觉,让他心神安宁。 突遇秋容,无双还沉浸在那“惊”与“喜”之中,六神无主的在屋内来回走动。 四周静寂了,她偶一回头,发现萧君奕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目光中有着她不懂的柔情。怕他想歪,她忙撇清道:“反正,我绝对不是为了争宠。” “我知道。”萧君奕说着,不觉又补了一句,“你心不在我这儿,又争什么宠?” “这你都知道!”无双惊讶萧君奕的聪明,却丝毫未觉他已铁青的脸。 “你总算承认了,你喜欢萧玄钰。” “什么?”无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说了?” “如若不然,刚刚在御花园,你俩又是在做什么?” 无双吐血,一路上都没问,还以为他真大度,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呢! “王爷不是说了吗,碰巧遇见的。” 萧君奕显然不信:“真有这么碰巧?成亲前夜也是碰巧?” “嗯,因为下了场大雨。” “你还敢骗我!”萧君奕愠色打断,“你们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碰巧?如此,无非是在磨练我的怀疑能力。沐无双,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否则你休想活着走出萧府!” 他的警告,他的怒气,他的不信任,无双通通不满。 她气恼的反驳道:“你一会儿说我们有私情,一会儿又说我是他派来的奸细。萧君奕,我要怎样做你才能相信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你这么多疑,这么难以相信别人?” “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 “我……”无双还真答不上来,旋即道:“你就不能尝试着去相信吗?或许生活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或许……” “或许是你太天真,把什么都当成美好,这叫幻想,这是愚蠢!”萧君奕残忍的揭露事实,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无双又气又急,她一直认为自己能言善辩,可是总被他三言两语给堵了回来。 他们就像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一个看什么都美,一个看什么都丑。她想感染他,他却企图改变她,结果就像两只刺猬一样,互不退让,就只能互相伤害了。 他的眼睛深邃,但墨黑眸子瞪起人来,真真可怕。无双是豁出去了,不甘示弱的反瞪着他。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瞪他,太多的女子,在他面前,只会羞红的垂着头,怯弱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这些女子,他是一个都不屑的。 这样瞪了许久,无双觉得眼睛酸胀,泪都快逼出来了。对面的男子,依旧纹丝不动,她不想败下阵来,努力睁大眼睛。 萧君奕极少承认一个女人漂亮,但沐无双,该算是漂亮吧。她的眼睛极美,清澈纯净,如一汪清泉,让他这种满身杀戮的人看了,都觉得是种亵渎。但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泪,从无辜的大眼睛里滑落而出,无双心底那个恨啊,输了输了!!! 可是,还不等她放弃这场瞪眼大赛,萧君奕的手已然抚到她的脸上,拇指轻轻拭去她的泪,小心翼翼,仿若她是陶瓷娃娃一般。 从冰到水,他化得也太快了吧! 无双不自在的别过头,凶巴巴道:“你干嘛?!” 他从幻境中惊醒,继续冷眼瞧着无双,不客气的讥诮道:“真是没用!不过说了你两句就哭,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以后想哭也给我忍着。” 无双胡乱抹着泪:“谁说我哭了,是它自己流出来的。还有,你这么多不喜欢,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皇后侄女?” 她故意气他,故意提那个他喜欢却娶不到的女人。 不负所望,萧君奕的脸突然阴沉下来:“以后不许提她,你不配!” “你……”无双气急,脸通红。她真是害人害已,伤了萧君奕,他也不会让自己好过。 萧君奕轻浮的勾着她的下巴:“想知道我喜欢什么?好吧,满足你,就喜欢你生气的样子,小脸气鼓鼓的,眼睛瞪得老大,只可惜脑袋不好使,木木的,像发育不良的傻金鱼!” 说罢,在无双粉嫩嫩的小脸上轻拍了两下,三两步爬上床,呼呼大睡。 可怜无双气得石化,呆呆的立在房间里,想破头都不知道如何回骂,最后只得灰溜溜的爬上床。 算报复也好,这一次,她又扯过所有的被子,就像新婚那晚,足足凉了萧君奕一晚。 灯灭,黑暗袭来。 自从入京,嫁入萧府,无双就觉得自己的日子,如同这黑夜一般,看不清前路,孤立无援。 她无法了解萧君奕的过去,那就像个谜一样,摸不透猜不透。 她只知道在他眼里,她好,是别有用心曲意逢迎。她恶,是有意为之,逼他气他。 他无法相信她,其实她也一样。 “萧君奕,传闻是不是有假?你真有克妻之命?”黑夜中,她没头没脑的问。 本以为他睡着了,结果那边传来冰冷近乎阴森的语调:“是啊,你跟我睡,看明早会不会被我克死!” 无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将被褥裹得更紧。她不怕自己被克死,只求别没弄到雪珠,就给先冻死了! 翌日,天蒙蒙亮,萧君奕就起床去了军营,临出门时,想起什么似的问:“秋容会弹琴吗?” 无双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会啊。” “我怎么从没听她弹过?” “她更喜欢弹琵琶。”无双呢喃着,声音越来越小,“我和她不一样……不喜欢琵琶,琴音多好听……” 秋容也是如是说,不是很爱琴,更为喜欢琵琶。萧君奕没有再问,拿了佩剑出门而去。 门被摔得砰砰响,无双从迷糊中彻底清醒过来,恨不能追出去踹萧君奕几脚,每次就不知道轻点,出个门跟上战场似的,弄得她也没法睡。 一整晚,她都是惴惴不安的,就怕萧君奕追问她和秋容相识的事儿。可是结果大失所望,他不过刚刚随口提了下,似乎很不关心。 唉,原来他只关心自己,别人都不值一提。害她穷担心了。 既然醒了,无双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去给老夫人请安。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早,秋容已经在陪老夫人喝茶了。 按道理,见正妻,妾身要立即欠身相迎。 可是秋容刚一站起,老夫人就让她坐下:“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无双也不是小气的人。” 老夫人对秋容的喜欢,早已是溢于言表。 无双以前不明白何故,今天总算懂了。如老夫人这般稍上了点年纪,睡眠自然就少了,难得秋容愿意起大早陪她聊天解闷,无双自认是绝对做不到的。 哪怕她嫁给萧君奕的日子不短,毕竟有名无实,算不上真正夫妻。老夫人那般期待孙儿,面对老夫人的时候,无双总会有愧疚和不安。 “娘说得对,秋容,你就坐着吧。”无双走上前,给老夫人续上茶,不好意思的说:“我好像又起晚了。” “不是又晚,是今天起得太早。”老夫人心情极好,拉着无双一同坐下,“刚听秋容说你们在渝州就认识,世界还真是小。” “是啊,认识。”无双和秋容相视一笑。 老夫人还在感慨:“难得难得,这就是缘分呐,以后姐妹俩要好好相处,早日为我萧家开枝散叶才是。” 这就是无双最怕请安的原因,老夫人三句不离生孩子的事,她是尴尬透顶。秋容估计听多了,面色平和,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老夫人说乏了,要回去睡个回笼觉。无双忙拉着秋容退下,一出院门,就亟不可待的问:“快告诉我,你怎么成了容夫人,不是嫁给张公子的么?” 秋容避而不答,反而问她,如何成了沐小姐? 代嫁一事,无双总觉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秋容知道了,也绝非幸事。反正渝州城早有议论,说她是沐青云的私生女,索性也就承认了。对秋容讲,自从她被赎走后,沐青云便认回了自己,将她带回了沐府,这才嫁到了京城。 一切顺理成章,秋容相信之余,不停的感慨无双命好。不仅有爹,还是个当官的。 无双终究心虚,岔开话题问:“我的事都已经说了,那你呢,离开天香楼,你……” 话还没问完,就被秋容挥手打住,四下看了没人,才小声说:“这里的人只知道我来自渝州,无父无母,天香楼的事,永远别再提。” “为什么?”无双不解,怎么说天香楼也有她们两个的童年。可是转念一想,出身青楼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有什么好大张旗鼓说的。 “将军说,京城人多势利,好以出身论英雄,怕我被人欺负了,不说为妙。” 无双不屑,萧君奕才没这么好心。一定是他敢做不敢为,为了自个的面子,娶了秋容又不愿意承认她的过去,实在可恶! 不过想到此处,无双才忆起:“赎你的人,不是姓张吗,怎么成了萧君奕?” “将军本姓章啊!” “什么?”无双彻底糊涂了,“萧君奕怎么会姓张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应聘王爷府 见无双如此意外,秋容更诧异:“你到底有没有好好了解过将军?居然连他本姓都不知道!” “我……”就像犯了天大的错一般,无双也觉得无地自容。对这个丈夫,她确实是不上心,也不关心,以至于现在无所知。 “他本姓章,做文章的那个章。萧姓,包括将军的名字,都是皇上御赐的……” 那一天,无双才知,是“章”,不是“张”。从一开始,她就大错特错。从秋容那里,她才算有了些了解。 萧君奕出身将门,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章霖,曾为平定塞北战乱立下汗马功劳,章氏一族更是满门显贵,一度权倾朝野。 天有不测风云,那一年,章霖奉命出征燕国,不幸全军覆没,噩耗传回京都之时,正逢其妻生子。 皇上痛失良将,悲痛之余,赐皇姓以示安抚,更为其子取名“君奕”,自此厚爱有加,八岁时恩准他入宫为皇五子萧玄钰侍读。 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之中,没有父亲的庇佑,可谓是举步维艰。 无双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萧君奕总是那么一副冷冰冰、什么也打不垮的样子。 因为他本就不能垮,没有父亲的人,不自己扛,谁会帮你。他是整个萧府,整个章家,唯一的支撑和依靠。 那天,秋容和无双聊了很多很,决定抹去回忆,重新编织一个过去。在那个过去里,没有天香楼,没有她们儿时的点点滴滴,什么都没有。 这感觉就像在撒谎,而无双从代嫁那一刻开始,就奔走在圆谎的道路上。 她也不知道,哪一天,这些谎言会被一一戳破。更不知道,真到了那一天,她又该如何自处? 时光荏苒,转眼即逝。 萧府的日子,有了秋容,倒有了个说话的人,也不难打发。而无双和萧君奕之间,依旧是相敬如“冰”。 她并不想打破这层冰,萧君奕不喜欢她,不来她房里,这样挺好。 已经来萧府一个月了,无双懊恼不已,要是嫁给萧玄钰,要是在王府一个月,她肯定已经弄到雪珠了。可惜,偏偏事与愿违,她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成了萧夫人呢? 恒王府上在招侍婢和小厮,无双真想混进去,女扮男装也好啊,只要能有机会弄到雪珠,什么都行。可现在身在萧府,活在众人眼皮底下,苦于无脱身之法。 直到…… 萧君奕奉命要去西北大练兵,至少得两个月,无双满心欢愉的相送。而老夫人照例在其大练兵期间,去庙里斋戒祈福,保佑萧家上上下下平安。 无双逮到机会,好说歹说将老夫人留下,主动请缨去庙里斋戒。 这等苦差事,就连秋容都不愿意干,无双却义不容辞,俨然有当家女眷的风范,把老夫人感动得一塌糊涂。 哪怕她这样做,多半是为了讨儿子欢心,老夫人也觉得好,还私下支招说:“无双,想要丈夫疼你爱你,不是死黏着不放,更不是冷着不管,而是多多了解他。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一点,秋容就做得比你好。这些日子,奕儿也不在京中,你呢,也借去庙里的机会,自个好好想想!” 虽然老夫人误会了,但这片好心无双是领下了。但她并不打算继续了解,因为一切早就知晓。 萧君奕老早就说过,他喜欢雪兰,不喜欢她! 更何况,她去庙里,可不是为了反省,更不是给萧君奕祈福,而是……开溜! 临去西北的前一天,萧君奕送无双去了庙里。她装模作样的跪了一天,他倚门冷眼瞧了一天。 无双跪得双腿要废了,可恶的萧君奕还不走,一整天了,连句话也不说。既然如此,她也不要开口,看谁耗得过谁。 “我明天就要走了。”终于,萧大将军开口了。 无双很不上心的“嗯”了一声。 “就不对我说点什么?” 无双像个木头疙瘩似的,急得一旁的如意恨不能替她说了。人家容夫人一听将军要走,哭了好几天,她倒好,挤也没挤出一滴眼泪来。 “一路顺风。”无双冲他微微一笑,继续瞧着木鱼。 手心已然出汗,心更是乱作一团。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怕萧君奕这样盯着她,仿若什么都瞒不了一般,弄得她慌乱不已。 “就这些?”显然,她的答案,萧君奕不满意。 无双想破头,又补了一句,“珍重!” “珍重、珍重!该死的女人,除了这,你就不会说点别的?”萧君奕俯身拽住她的手,木鱼声戛然而止。 无双不明白他在气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满脸无辜的问:“你想听什么?” “我……”萧君奕欲言又止,气恼的推开她,“算了,念你的经吧!” “哧!”无双双膝僵麻,这样一推,吃痛的跌坐在地。 萧君奕下意识去扶,却被她嫌恶的避开,气得大骂:“活该,笨手笨脚的!” 无双郁闷:“你到底怎么了?在气什么?” “气我怎么娶了个没心的女人!” “彼此彼此!” “好,很好,我就去西北练它个一年半载,让你跪死在这里!”萧君奕说罢,握着剑,怒气冲冲而去。 如意忙不迭的送了出去:“将军慢走。” 他那股迫人的寒气随之散去,无双揉着自己的腿,蹙眉暗骂:“疯子。” 无双斋戒所住的房间,在云华寺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极为冷清,鲜少人来。老夫人也在萧府下令,斋戒祈福庄严肃穆,不许人去庙里打扰无双。 只要过了今晚,萧君奕一走,她就彻底自由了。 无双喜不自禁,一不留神,狠狠揉了下膝盖,痛得她龇牙咧嘴。如意送完萧君奕,回屋道:“你别乱动,我用热水给你敷一敷。” 随即,敷完,还搽起了药膏。无双疑惑:“哪来的药膏?你从府里带来的?” “这是将军临走前给的。” “他?”无双大感意外,“他会这么好心,给我送药?” “小姐!”如意忍不住埋怨,“都已经嫁人了,你就不能忍忍小性子,对将军好点?” “对他好?他怎么就不想对我好。你没看见他刚才要吃人的样子吗,我的手给他捏红了。”提起他,无双的怨言要论吨装。 “反正我觉得将军对你挺好的。”如意嘟囔一声,不再理会无双,收拾起房间。 无双懊恼的坐在蒲团上,看着膝盖上的药膏。她不感动,一点都不感动。 萧君奕就会做给外人看,如意一下子就被收买了,她永远不会知道在没人的时候,萧君奕怎么对她。不是杀人似的冷如冰山,就是凶巴巴的怒火中烧。这冰火两重天的滋味,无双是受够了。 最要命的是晚上,萧君奕背对着她,一声不吭。她是话唠啊,这漫漫长夜,不聊天怎么熬?实在憋气的时候,她就在萧君奕后背上乱写乱画,他就是她的克星,从来都不予理会。 这种苦,这种闷,没有人能理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翌日。 天蒙蒙亮,无双就起来了。 如意睡眼朦胧的坐在椅子上,被玉兰花屏风挡住,她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在干什么。只求太太平平在寺庙等到将军回来,可别又出什么幺蛾子。 “如意,怎么样?”无双倏地从屏风后钻出来,一本正经的问。 “你……你这是……” 如意彻底傻眼了,眼前的小姐,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更别提将军夫人了。一身小厮,哦不,叫花子打扮,小脸脏兮兮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乍一看,还真认不出她来。身材瘦小,感觉也不过十三四岁。 “瞧你那犯傻的样儿,我就知道很成功,对吧,像个男人吧!”无双得意的对着镜子,镜中的人,她真瞧不出是自己。抹胸布缠了一道又一道,再无半点女人痕迹。 “小姐,你还真打算去……去王府啊。”如意不安极了,她一直以为无双说说而已,没想到她来真的了。 “当然了,雪珠在那儿。”无双将自己的头发扎起来,故意弄得乱乱的,“你放心,我保证萧君奕回了,也认不出我。” 恒王府。 无双好不容易说服如意替自己斋戒,可此刻往恒王府门前一站,才知道竞争有多么激烈。 放眼望去,光小厮就有十几人排队,更别说侍婢了,华丽丽的从府门排到街那头。搞得跟选秀女似的,一个个花枝招展,敢情不是来当丫鬟,都奔着王妃之位去的。 虽说恒王为人宽厚,口碑极好,但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无双站在男人堆里,很是扎眼,不是太矮,而是……太脏。也难怪别人当她是叫花子,三番五次的驱逐。 来之前,到底是应征侍婢还是小厮,她挣扎了很久。 鉴于萧玄钰见过自己,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女扮男装的好。那晚天黑,匆匆一面,想来他也没看清,以男儿身出现,就算他想破头,也猜不出是她。 更何况,沐无双这个人,从未在他心底留过一丝痕迹。她又何必庸人自扰! 临行前,如意惴惴不安的说,被发现就完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无双这次,豁出去了。就算被抓判行窃之罪,她也认了! “下一个。” 终于到她了,无双走得太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引来身后人一阵哄笑。她尴尬的立在老管家面前,声音因昨夜搭了条湿毛巾在脖子处,所以显得格外粗糙沙哑:“管家好。” 老管家略显浑浊的眼睛,几分嫌恶的打量着脏兮兮的她,不耐烦的说:“瞧你这瘦不拉叽的样儿,手不提肩不能扛的,你能干什么?” “我可以端茶递水,扫地擦桌。”无双讨好的说。 “那是丫头干的活!”老管家愠色问,“劈柴会不会?” “啊?” “算了算了,下一个。”老管家将她拨开,立即开始面试下一个。 就这样被淘汰呢? 无双不甘心,连忙道:“会会,我会劈柴,我什么都可以干。” “去去去,我忙着呢。”老管家没空搭理她,让下人将她弄走。 无双不得已,实施第二套方案,立即可怜巴巴的拽着老管家的衣角哭诉:“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家乡发大水,逃难到这儿,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再找不到活干,我就只能饿死了。我也是听别人说恒王宅心仁厚,是个大好人,才来的,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无双下意识的回头,只见是萧玄钰从外面回来,立即惊讶得说不出话。 “王爷!”众人忙俯身给他行礼。 萧玄钰由内侍推着轮椅,停在无双面前,眉宇带笑的重复问,“没想到什么?” 无双叫苦不迭,没想到真是衰到家了,没想到一哭把真人给哭出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好友相聚 “王爷问你话呢,还不说!”老管家催促着。 “我想说,没想到传闻就是传闻,是不可信的。王爷若真宅心仁厚,就该收留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 “放肆,有你这样和王爷说话的?你当我们恒王府是什么,收容所?” 萧玄钰抬手示意老管家住嘴,随口问:“京城有收容所,你可以去那里,何故一定要来恒王府?” 收容所里都是些老弱伤残,无双倔强道:“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去收容所做闲人?” 萧玄钰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倒还有几分志气,说说看,你会干什么?恒王府也从不养闲人!” 问题又绕了回来,无双支支唔唔还真说不出来。她会的,全是女儿家的玩意。 “我……我会……” 萧玄钰瞧其年幼,也干不来什么重活,便问:“念过书吗?可曾识字?” “恩恩。”仿若看到希望般,无双连连点头。 “那行,书房正缺个书童,就你吧。” “谢王爷!”真是有惊无险,无双连忙道谢。 萧玄钰也未多作停留,由内侍推着离去。隔壁的侍婢还在甄选中,听闻选中的负责给王爷推车,做他的贴身婢女。 对此,无双也曾趋之若鹜。 可是,仔细想想终究觉得不妥,伴君如伴虎,她不过是来偷雪珠的,何必和这些皇亲贵胄纠缠,离远一点,或许更好。 不过,事与愿违,她越想避开,却越陷越深! 入了恒王府,无双才知什么是一入侯门深似海。 这里的规矩,比萧府的规矩多得多。 下人是不能随便出府的,每个月也就两天假,月初一次,月中一次。 无双初来乍到,凡事要谨慎,不宜四处走动,更不敢乱打听。好在云华寺那边有如意撑着,她倒也不担心。 来恒王府已有三天了,书房的工作清闲简单,喂喂鱼研研墨。小厮的名字不同于婢女的,都是编号,无双是“十四”。 每当老管家喊她时,她就极为恼火,十四、十四,她是囚犯啊!? 不过,根据几日观察,她判定自己是可以高枕无忧了。萧玄钰没认出她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毕竟宫宴那天,她一身华服,且浓妆艳抹,卸了妆,清汤挂面的,又是男儿身,能联想到一块儿去,那才真是有鬼了。 此刻,无双一身书童打扮,戴着个滑稽的帽子,立在书桌旁,萧玄钰正在练字,屋内鸦雀无声。 每每这个时候,无双就无比怀念萧君奕。面对后者,她实在闷得慌的时候,可以撒泼似的大声讲话,可以凶巴巴的,可以无所顾忌,因为她是他的妻。 可是萧玄钰就不同了,这个人,她摸不透! 他永远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语调也总是平缓。温良如玉,大抵说的就是他。 这样一个男人,家世好,容貌好,连性情都好,说是极品男人也不为过。太完美,太无懈可击,才让无双觉得压抑,不敢靠近。 “十四,本王就这么好看?值你盯一下午?” 萧玄钰突然抬头,无双吓了一跳,忙摇头道:“不是、不是……” “大胆,你这是说王爷不好看呢?”一旁的若梅大声喝斥。 无双抬眼瞅了瞅她,实在对老管家的眼光不敢恭维。这就是忙了一天,为王爷挑选的贴身侍婢? 虽说容貌算是一等一的好,性格可不大好,有点“狗仗人势”,这样的人,只会辱没了王爷的名声。 “王爷的容貌说是万中无一也不为过,只是刚刚奴才是在看王爷的字,觉得好生漂亮,不想看得出神,还请王爷见谅。”无双说着,卑微的跪下了。 “这字你喜欢?”萧玄钰问。 “嗯,喜欢!王爷的字迹,隽永流畅,看着赏心悦目。”无双真心这么认为,至少比萧君奕的好看多了,他的字,太过刚劲生硬。 “是吗?” 萧玄钰微微一笑,想了父皇当初的一句评价:恒王的字隽秀有余,大气不足,比不上萧将军的苍劲有力。 比不上萧将军,比不上萧君奕!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偏爱萧君奕,却对亲生儿子处处挑剔,难道就因为“爱之深,责之切”? “你多大了?” 他的目光又回到无双身上,这是他第一次好好打量自己的书童。很清秀的样子,看着有几分眼熟,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又是自己的错觉吧。自从那个人离去后,有多少年呢?看谁都像她,呵! “奴才刚满十三岁。”无双说谎眼都不眨。 “才十三岁啊,声音怎就这么沙哑?病呢?” “没有没有,奴才这嗓子是因为哭多了,废了。”无双低声说着,声音听起来很像哽咽。 说谎真的会上瘾,越来越理直气壮了。声音沙哑,不过是个小诀窍,每晚临睡前搭条湿毛巾在脖子处,保准第二天成鸭嗓子。 萧玄钰想起“他”家乡洪灾的事,没有多问,只是说:“起来吧,继续给本王研磨。” “是。”无双起身,看见萧玄钰在纸上写下“十三”,不知何故。 是的,她不会明白,十三岁那年,他萧玄钰还没有封王,只是五皇子,而萧君奕是他的伴读,他们曾是最要好的朋友,他们也曾是皇上最宠爱的两个孩子。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 “王爷,司徒少爷来了!”门外,小厮恭敬的禀告。 “谁?你说谁来呢?”萧玄钰大惊,将笔搁下,若梅立即将他从书桌旁推开。 “是司徒少爷,听说刚回京就过来看您了。” “快请他进来!”萧玄钰眉宇有了神采,很是高兴的样子,“若梅,去泡杯碧螺春来!” “是。” 若梅退至里屋泡茶,无双有些好奇,王爷并不爱碧螺春,显然是给司徒少爷泡的。只是不知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能令王爷如此开颜? “司徒少爷,请!” 小厮将门打开来,看着那乘着暮色而入,蓝袍玉带的男子,无双震惊不已。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那司徒少爷,不是别人,正是她相交四年的好友连晟! 只见他大步进屋来,衣着精致依旧,玉树临风,只是清瘦了些,眉宇间透着些许倦容。 “司徒连晟,你一走就是四年,总算舍得回来了?”有朋归来,萧玄钰满脸笑意,这小子比过去高了,也黑了。 连晟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出门前,父亲就说恒王两年前出事,双腿不能行走了。他本不信,如今见了,才知事实真如此残忍。 哪怕事先知道,他还是失礼的愣怔许久。 他无法想象,萧玄钰这样一个骑射一流,最受帝王宠爱的骄傲之人。如果失去双腿,从天到地,这样的落差,该是怎样的绝望。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快坐吧,还要我请?”萧玄钰打趣。 虽多年未见,彼此间并无拘谨。连晟落座后,也不避讳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萧君奕,还有你的腿怎么……” “这几年,确实发生了些事情,不过都已经过去了,难得咱们兄弟重逢,就别提这些扫兴的。我让人泡了你最爱的碧螺春,尝尝看,和当初是不是一样?” 既然他有心回避,连晟也不好再问,只是道,“淑妃娘娘的事,我也听说了,改日想去看看她。” 言及此,不免又伤感,这两年,恒王过得实在太苦了。 萧玄钰眸光一暗,旋即又若无其事:“好啊,母妃若是见了你,肯定也很高兴。” 说话间,若梅沏好茶出来了,因双手端着茶盘给占住了,遂示意无双过来帮她。奈何对方呆若木鸡,她有些恼了,出声道:“十四,过来帮我一下!” 无双恨不能拍死她,自己都站到角落了,居然还是逃不过。瞧着连晟和萧玄钰相谈甚欢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她,就硬着头皮过去了。 接过茶盘,她将头垂得低低的。若梅端着兰花白瓷杯,柔声道:“司徒少爷,请用茶!” “恩。” 只听连晟应了一声,似乎在接茶,无双紧张极了,不安的抬头瞄了一眼,却偏不巧正撞上连晟探究的目光。四目相对,一瞬间,已然将彼此瞧了个明明白白。 “你你……”连晟震惊不已,竟一时失语。 从他惊诧的目光中,无双清楚的知道,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朝夕四年的连晟。不过现在不是感慨友情的时候,她当机立断推了若梅一下,茶杯脱手而出,泼了他一身。 “哧!” 茶水滚烫,无双丝毫未注意这点,烫得连晟吃痛的叫出了声,手背当即就红了。 “啊,司徒少爷,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若梅大惊失色,连忙跪地请罪求饶。 “还不快去请大夫!”萧玄钰急了,若梅不敢怠慢,赶紧爬起来跑了出去。 连晟疼得眉头紧蹙,无双拽着他就往外跑:“少爷随奴才去厨房,得赶紧用冷水泡一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宁愿她骗我 奈何厨房太远,途径一清池时,无双扯着连晟就过去了,更是麻利的将他的手按入水中,焦急道:“好点了吗?还疼吗?” “你说呢?泡错手了!” “啊,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无双手忙脚乱的又泡另一只。 连晟被她折腾了一通,疼得要命,不过看她那迷糊的傻样儿,气愤的同时又觉好笑,不禁道:“一照面就把我烫成这样,你这见面礼也太狠了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还想赖,当我瞎子啊!”连晟没好气的说着,上下打量无双,若非多年相交,还真认不出这小小少年是个女子。 “看什么看,不认识啊!”无双故意凶巴巴的,突然觉得,只有在连晟面前,她才可以真正的肆无忌惮。虽然刚刚差点露馅,但好在只是有惊无险。 “是啊,不认识,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这是什么德行,什么打扮啊!” 无双看着水中的自己,心虚道:“你不看见了么,书童呗!” “别和我瞎扯,我说正经的呢,你怎么可能是书童呢?” 连晟还以为她闹着玩,无双正色道:“连晟,我真在王府当差,没人知道我是谁,也没人知道我是女人,你可别给我说漏嘴啊,我们也不认识。” “你说什么?”连晟跳了起来,顿时就恼了,“当差,当什么差,下人?诶,我说,你不是和沐思思在一起吗?怎么成这样呢,是不是她享荣华富贵去了,就把你撇一边?” “啊?”无双不解,怎么又扯上沐思思呢? “傻愣什么啊,是不是沐思思欺负你呢?我找她去!”连晟说着,也顾不上手上疼,拉着无双就往前走。 他好像误会什么了,沐思思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无双一时也说不清,阻拦道:“连晟,你一个大男人,气势汹汹的去找一个女人算账,像什么样子,也不怕人笑话!” “谁爱笑话笑话去,就是不许欺负你!” 他还是那毛躁性子,太冲动。无双却觉得分外温暖,是入京这么久,他的话,是她听过最窝心的一句话。 “连晟,没人欺负我,真的。” “那你的嗓子怎么哑呢?分明就是哭过!” 无双欲哭无泪,她这是作茧自缚啊! “司徒少爷!” 正拉扯之际,若梅朝这边而来,无双再次低声嘱咐:“装作不认识我,求你……” 连晟一脸狐疑,实在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不想理会,但又耐不住她哀求的目光,终是不争气的妥协了:“知道了。” “连晟,你真好!” 无双大喜,见若梅跑近,急忙闭嘴,只听她气喘吁吁的说:“司徒少爷,大夫来了,王爷让奴婢请您过去!刚才奴婢失手烫了您,真的很对不起,奴婢以后再也不会了,还请您……” “算了。”连晟瞧都不瞧她一眼,朝书房走去。 无双立即跟上,却被若梅拦住,语气凶煞道:“你给我站住!” “干嘛?” “干嘛?我倒很想知道,你刚刚推我干嘛?” “我哪有推你啊!”无双打死不承认。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司徒少爷认识!”若梅怒目圆睁,“说,为什么利用我?” 无双心头大乱,怎么会,怎么会让若梅发现呢?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啊!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呢?十四,你分明就是故意推我的,想烫伤司徒少爷对不对?你和他有仇,却借我之手,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 “有仇?”无双失声笑了起来,这算是若梅的推理吗?她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笑什么?”若梅恼羞成怒,“你就不怕我去王爷那告你状?” “是啊,我好怕呀!”无双故作惊慌失措,夸张的表情,气得若梅脸通红,感觉被耍了一般。 “你……” “别你你你了,想去和王爷告状,就赶紧去吧!呵,自己做错事,还推给别人,这样品格低劣的人,不知道王爷还会不会要?”无双轻蔑的看了若梅一眼,“实话告诉你吧,我和司徒少爷无冤无仇,今个不过是借他的手,惩戒惩戒某些人罢了,谁叫她平日对我那么刻薄!” 好一招借刀杀人,原来针对的人一直是自己。若梅醍醐灌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追着无双大骂了几声“小白脸”、“娘娘腔”才解气。 这些话,无双听了不痛不痒。不过,为了撇清和连晟的关系,矛头另指,如今算是和若梅结下梁子了。这个女人,可不好对付啊。头疼…… 回到书房,大夫正在给连晟上药,红肿的一大块,看得无双触目惊心,满腹内疚。 连晟忍着疼,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还和萧玄钰有说有笑。也替若梅求了情,烫伤一事,不予追究。 闲聊中,连晟自嘲:“真是和京城犯冲,格格不入啊。” 萧玄钰失笑:“也难怪你迫不及待的逃离京都,一走就是四年。不过,记得你当初豪言壮语啊,说是一辈子不回京的,现在呢?” 本是一句玩笑话,连晟却开始惆怅:“可不是么,如果能选择,真想一辈子不回来。” 这般没心没肺的话,也只有他说得出来,萧玄钰问:“遇到什么难事呢?” 连晟摇了摇头。 “不为事,那就是为人了?” “是啊,为了一个人,回来就是为寻她。” 萧玄钰大感意外,能让向往闲云野鹤的司徒少爷甘心回京,回到这围城之中的人,想来也绝非一般人! 他很好奇,非常。 然而,还不及相问,连晟就摇头:“还没找到,但终有一天,我能找到。” 连晟的话,让无双很不安,她不知道,那人到底指的谁。只是私心的希望,不是自己…… 之后的几天,连晟偶尔也会来恒王府,碍于身份,两人始终说不上话。 无双一直以为连晟姓“连”,如今才知,那是他的名,而非姓。他实则是京城六部尚书司徒文的儿子,位高权重。 至于和萧君奕萧玄钰之间,算得上旧识。 不过从他们的闲聊中,无双算是得到些内幕。 两年前,恒王生母,也是张太后侄女淑妃娘娘,出言侮辱了兰妃,皇上一怒之下,竟下杀令。 大殿之上,恒王苦苦哀求,皇上置之不理,定要杀了淑妃。正大发雷霆之际,殿中横梁不知何故落下,幸而恒王以身相互,皇上才幸免于难。 随即便有人揭发,大殿修筑偷工减料,负责此事的萧君奕百口莫辩。皇上盛怒之下,仗其五十大板,逐出京城,平战乱一年,方许回京。 而恒王萧玄钰却因此事,被横梁砸中双腿,落下残疾,皇上心中有愧,饶淑妃死罪,但活罪难逃,自此囚于冷宫。 说这些往事的时候,萧玄钰脸色平和,轻描淡写,没人知道,他内心到底有多少苦。连晟一直没说话,他后悔了,他不该问,不该再去揭那些伤疤。 无双留心听着,这么说,两年前萧君奕给秋容赎身,正是他郁郁不得志之时? 至于说修筑大殿偷工减料一事,无双对萧君奕虽不甚了解,可他待人接物很是严苛,实在不像中饱私囊之人! 是自己理解有误,还是这其中另有玄机? 无双同样想不通的还有当年皇帝的反应。 仅仅只因为几句辱骂,就要动辄杀人?那个人还是太后侄女,他竟也丝毫不手软。 无双不想承认,这是缘于帝王对兰妃的爱,只觉得,这个男人,残忍,甚至薄情。 而兰妃,这个女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不杀伯仁,伯仁却险些因她而死。换作是无双,是绝对不会开心的。那么兰妃呢? 无双始终没有答案,直到后来遇见兰妃,才明白,原来终其一生,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终于熬到月中,无双休假一天。偷偷溜回云华寺,如意焦急道:“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 话还未说完,外面响起了砰砰敲门声:“沐思思,给我出来!” 连晟?! 无双惊讶不已:“活祖宗,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小姐,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连晟少爷似乎不知道你代嫁的事儿,一直以为萧夫人是思思小姐,隔三差五的来找,我都快瞒不住了。” 难怪这几天没去恒王府,原来是在这纠缠。 只是,连晟怎么会不知道代嫁的事呢? 那日,她们换了衣服后,沐思思不是回去了吗?就算怕东窗事发,行事低调,也不至于连连晟都瞒啊! “沐思思,”连晟轻拍着门,“我只是想问问你无双的事,她怎么去恒王府当下人了,你就是这样对待姐妹的?” 他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可一想到无双成了佣人,就气愤的忍不住质问起来。 屋内依旧没有动静,又是闭门羹! 连晟耐着性子道:“如意,她不出来,你先给我把门打开!要不然,喊来外人,你们可别怪我……” 事已至此,终究还是要解决的。 无双实在怕被外人听到,萧夫人吃斋连佛的清净地,站着个男人,这成何体统啊! 所以,不等连晟把话说完,她就快速的将门打开,将他拽进来后,又“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无双!”连晟大惊,“怎么是你,沐思思呢?” “什么沐思思,这里哪来沐思思?!”无双也急了,“你在外面乱喊,是想害死我啊!” “就算害也是害沐思思,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才是萧夫人。” 连晟说着,突然像明白什么似的。环顾四周,屋内除了一身书童打扮的无双,就只剩如意了,寻不得半丝沐思思的影子。 心底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无双:“不是说萧夫人在为将军祈福吗,为什么不见沐思思?” 无双哑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从连晟的话语里得知,他对一切都不知情,可能沐思思根本就没有回去! 她不想亲口说代嫁的事,可事到如今,还有谁替她说? “连晟,”无双抬眸望着他,努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是萧夫人在祈福啊,只是不关沐思思什么事,萧夫人是我……我嫁人了,嫁给了萧君奕!” 连晟脸上的表情一僵,仿若失魂了一般:“你……嫁人了?” 他的失落,她刻意忽视,还故作轻松的说:“是啊,如愿以偿的将自己嫁掉,虽然不是王妃,但将军夫人,似乎也不错。反正沐思思也不想嫁,让我捡了个便宜,你以前还笑话我嫁不出去,现在无话可说了吧!” 她嬉笑着,企图掩盖心虚,气氛却前所未有的尴尬。 连晟不说话,只是端起如意倒的茶,一饮而尽。是他最爱的碧螺春,却也是他喝过最苦的茶! 他似乎生气了,无双不知道怎么说,如意劝道:“连晟少爷,你就原谅小姐一次吧,她也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 “我倒宁愿她是骗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又遇故人 那天,连晟说完这句话,便消失在暮色里。 无双没有追,躺在床上整晚失眠。想连晟,想沐思思,想渝州城的一切一切。想曾经的无忧无虑,想举步维艰的现在。 连晟生气了,她不可能去司徒府找他,只盼着时间能冲淡一切,让他快点气消。她了解连晟,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是,这回她估算错了。 自从那日后,一连几天了,连晟再也没有出现过,无论是恒王府,还是云华寺。 无双终于知道怕了,害怕失去连晟,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他们曾是那么要好的朋友,甚至比秋容还好…… “十四,你干什么?!” 耳旁突然响起若梅的喝斥声,无双顿时从游神中惊醒过来。最近为了连晟的事,常常心不在焉,当差连连失误。这一次更离谱,研磨时,竟将墨汁溅得萧玄钰一身。 “王爷……”无双手足无措,看着他素色锦衣上的黑点,赶忙用手去擦。 墨点晕开,越擦越脏。 “十四,你乱摸什么呢?”若梅轻斥,无双很是尴尬的收回手,又听若梅对萧玄钰柔声说:“王爷,您等一下,奴婢这就去给你拿干净的衣服来。” 很快,屋内就只剩萧玄钰和无双两个人了。 “刚才为什么出神?不会又是看我的字吧!”萧玄钰语气随意的问着,并没有表现不悦。 “奴才该死,奴才不是故意的……”无双说着,连忙跪下。 “是你心事太重,还是本王可怕?怎么动不动就跪,起来!” “是。”无双刚站起来,就撞见他似笑非笑的眼,心莫名的一慌。 他的眼睛很漂亮,没有萧君奕的犀利深邃,犹如早春的湖水一般,淡然柔和。是个女子,就难抵御这样的笑容吧! 无双移开视线,却发现他脖子上沾有墨汁,下意识的就用衣袖去帮他擦。她低头做事的样子,难得的安谧认真,看起来柔顺恬静,长长的睫毛像扑闪着翅膀的蝴蝶,停在他脖间。萧玄钰莫名的身子一僵。 十三岁的少年,清秀得像女子,这并不奇怪。可那浑身散发的淡淡香味,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这就太不应该了。 萧玄钰很是尴尬,他虽不是个容易动情的人,却也绝对没有什么断袖的怪癖。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少年,太像那个人了。 而那个人……那个像跟屁虫一样黏着他的人,那个人小鬼大,说长大一定要嫁给他的人,到底离去多少年了?为什么他还是忘不了? 气氛突然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无双不自在的抬眸,发现萧玄钰正盯着自己,目光复杂,吓得她立即站直身,再也不敢胡乱碰他了。 “十四,你很像一个人!” 无双大感意外,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萧玄钰望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小小少年,眉宇间有几分相像,怪不得觉得熟悉。如果她还在,会是这个样子吗?如果不是,又是什么样儿? 他陷入了遐思,无双却已经语无伦次了,岔开话题继续之前的事:“王爷恕罪,我……奴才刚才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只是看见您脖子上有墨汁,才……” “本王是恶人吗?” “嗯?”无双不解,想了想,赶紧摇头。 “那你为何总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你这样,本王很有挫败感啊。”他说笑着,自顾自的整理起书卷。 作为王爷,他真的很随和,没有架子,也极少体罚下人。不像那个冰块,不过是个小小将军么,都快拽上天了,跟土包子似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外面的人都削尖脑袋想进来,这个恒王仁善,确实值得他们尽忠。 无双依旧不敢太靠近他。不是恒王有什么不好,是她紧张,她不安,她心虚!她多么希望恒王坏一点,那么偷他的宝贝,愧疚感也会少一点。 已经在王府各种打听将近一个月了,可是,就是不知道雪珠在哪。甚至有很多人,听都没有听过。 也难怪,毕竟雪珠是珍品中的珍品,番邦贡品,皇上御赐之物,那么宝贵,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王府有个珍宝阁,无双猜测,会不会在那里,可是,守卫甚严,可不是她能去的。除非得到王爷喜爱、信任、例如若梅那样,完全可以在府内畅通无阻。 无双拼命想讨好萧玄钰,却总是不得法,事与愿违,对方好像越来越提防她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这一日傍晚,萧玄钰院子里自娱自乐,跟自己下棋。若梅观棋,无双则不分地点不分场合的神游。 恒王、萧君奕、连晟、雪珠、秋容……轮番在脑袋里打转,最后她把自己弄得头大,才作罢,无奈的叹一声:“哎!” 她自律性差,又一次破坏了周遭静谧的气氛。 若梅瞪了她一眼,萧玄钰只是淡淡一笑:“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愁!” 无双傻傻的笑了笑,尽量露出少年的憨态,见小厮领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过来,两人恭敬的侯在院门外。 若梅低声道,“王爷,张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恒王淡淡应了一句,那男子走近,立即俯身行礼:“张卿见过王爷!” 张卿?! 无双差点没把眼珠子瞪掉,这个男人,她确实没什么印象了,可是这名字,她太“刻骨铭心”了。就为了这个臭男人,秋容和她生了几天闷气,他该死的还泼过自己一杯酒。 “你是张卿?哪里的张卿?”无双太过惊讶了,以至于忘了场合,更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是个书童,张卿并不打算理会,萧玄钰道:“你们退下。” “是。” 无双不情不愿的退下,然而,还没迈开步子,就听后方有人大喝,“狗王爷,拿命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身负重伤 一黑衣人从高空俯刺而下,目标直指萧玄钰。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失色,一时忘了反应,幸而若梅急中生智,狠狠推了轮椅一把,萧玄钰才生生避过攻击。 轮椅脱离若梅的手,依旧飞速前行,不料前方是一处向下的台阶。萧玄钰急忙手控停车,却意外发现刹车柄坏了,眼看就要连车带人跌下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无双紧紧抓住萧玄钰的手。可惜,轮椅的冲力太大,她反而被牵连着一起摔了下去。 “砰砰” 无双已分不清这是轮椅摔碎的声音,还是自己的骨头,只知道和萧玄钰抱在一起,天旋地转,不停地滚…… 终于,“砰”的一声,他们摔卧在地上。 无双头痛欲裂,疼得动弹不得,她侧目看着一旁的萧玄钰,面色如常,很是平静。 “来人啊,抓刺客、抓刺客……” 张卿大喊起来,院外的侍卫冲了进来,和黑衣人厮杀起来。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侍卫一个个倒下,无双好想骂一声“饭桶”! “狗王爷” 倏地一声疾呼,黑衣人踢倒侍卫,凌空而起,突破重重包围,再次持剑袭来。 萧玄钰双腿残疾,躲避不了,索性淡然处之。 无双却吓得大叫,混乱中,一个翻身扑在萧玄钰身上,用自己的背朝向剑。 “十四!” 第一次,在萧玄钰平静的目光里,她看见了惊讶和慌乱,四周突然一阵混沌,无数场景在脑中重叠,她看不清。最后,只是趴在他的怀中,呢喃一声:“哥哥……” 哪怕他永远带着近乎疏离的友好,她仍旧觉得他温暖,就像哥哥一样,能永远保护她守护她。即便这一次,是她保护他。 “哧” 眼看剑尖要刺中她了,黑衣人急忙避开,却不料,挑剑之时,还是划破了她的衣衫和皮肉。 伤口虽不大,血却汹涌的涌了出来,瞬间染红后背。 无双疼得龇牙咧嘴,却没有人关心,张卿一把将她拽开,紧张的喊:“王爷,您没事吧,王爷……来人,快宣御医,快……” “王爷、王爷……”若梅及众人,都聚拢过来,纷纷慰问着王爷,将他小心翼翼的抬了起来。 “十四……”萧玄钰瞥见地上削瘦的身影,吩咐道:“快扶他进屋,立即请大夫来。” “不用、不用……” 无双慌了,又痛又怕,那一刀,也正巧划破了素胸带,她顾不上痛了,双手抱在胸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回房间。 “十四……” 身后传来萧玄钰不放心的喊声,无双回眸,瞧见厮杀结束,“死”掉的侍卫又站了起来,黑衣人揭去面纱,竟是王爷的贴身侍卫。 一切,不过是一场局。 只是她不知道,针对的,到底是谁? “砰!” 她关上房门,王府就她一个书童,所住也是单人间。趴在床上,无双只觉得眼前眩晕,只想就这么睡过去,却不能! 自虐的按了按脸上的伤口,疼痛让她清醒了一点,她赶紧爬起来,从柜子里找出止血粉,背朝镜子,吃力的扭头撒了一些后,又找来干净的束胸带,狠狠地一圈一圈缠上。 因为太紧,血又给勒了出来,她也顾不得了,守住女儿身的秘密才是最重要的。 好不容易缠上,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十四、十四……” 是若梅! “什么事?”无双连忙将换下的束胸带藏起来,又慌乱的套上干净的外衣。 &nsp; “王爷让我过来看看你,大夫也来了,开门!”若梅重重的拍着门。 “我没事了,王爷也受伤了,你去那儿伺候吧!” “王爷那儿有的是人,用不着我。”若梅有些生气,“快开门,王爷好心派人来看你,你敢拒之门外?别给脸不要脸!” 这就是若梅,对比她等级低的下人,说不了两句好话。 没办法,无双只得将门打开,若梅进来扫了一眼,气恼的目光最后落在无双脸上:“瞧你那鼻青脸肿的样子,真难看!大夫,你给他看看,看用什么药。” 因只是看脸,无双也未躲避。不过瞧着若梅,不知何故,总觉得她有些怪。 “啊!”正想着,大夫按了一下脸,无双痛得叫了起来。 “没事,只是皮外伤,擦点药就行了。”大夫说着,从药箱里拿出药膏,嘱咐无双按时用药。 “多谢大夫。”无双欲送客。 若梅道:“还有背上,剑伤。十四,把上衣脱了。” 她吓得连连摇头:“没事没事,那是小伤口,我刚刚已经擦药了。” “叫你脱你就脱,小屁孩,还怕我看不成?”若梅恼了,“你今天不是很威风吗,为王爷挡剑,眼都不眨,这会儿扭捏个什么?难道想让王爷亲自来?” 无双不答反问:“若梅,你在气什么?” 若梅微惊,随即脸色难看:“我看你是贱骨头吧,不看就不看,死了更好,大夫,我们走。” 终于走了,无双掩上门,倒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她吃力的钻进被子里,突然好想青黛和沐青云,在父母身边,她永远不用受这份罪。 “娘……”她呢喃一声,浑浑噩噩睡着了,竟连有人进来了,都不曾察觉。 疼了整晚,迷迷糊糊想了好多事情,或许,那该是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渝州,每日和连晟招摇过市,偶尔也与沐思思同行。虽然她嘴里没好听的话,无双却还是觉得开心,沐思思是她的妹妹,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娘还是在梅花树下等人,一回头,等来了沐青云…… 这是无双觉得最幸福的场景。 “娘、娘……” 她不安的喊着,手胡乱的抓着,终于,有人温柔的将她的手握住,就像娘一样,她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久好久,一直这么握着,她将那手贴在脸旁,暖暖的,好舒服。 “王爷,他……” 若梅刚一开口,就被萧玄钰示意住嘴。只见熟睡中的十四抱着王爷的胳膊,一点点攀附,恨不能钻进他的怀里。 无双盖得单薄,很冷,萧玄钰只看见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由他去。 “啊!”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无双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便陷入那目光柔若春水的清透眼眸里,仿若一不留神,就要掉进去一般。 “醒了?”他笑着问。 柔和亲善的笑,让无双怔愣片刻,旋即发现自己抓着王爷的手,身子依偎着他,惊慌失色的连忙松开:“王爷,我……啊!” 一动背上就疼,萧玄钰示意她躺好。 她不安的瞅了瞅萧玄钰,和一脸倦容的若梅:“你们怎么来了?” “你还说呢,没断奶是吧,整晚喊‘娘’,跟杀猪似的,把王爷都惊动了。又抓着王爷的手不放,害得他跟着一夜未睡。” 若梅说话,越来越放肆了,萧玄钰微微蹙眉:“若梅,去把厨房的汤端过来。” “是。” 若梅退下,无双满脸歉意:“王爷,对不起,我……”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本王。昨夜府中演练,想试探侍卫应变能力,应该提前告诉你们的。” 搞演练?骗三岁小孩呢! 侍卫分明是知晓的,不知情的只有她和若梅。而张卿,就不得而知。 也难怪,她和若梅是最靠近他的人,他不信任,也是应该的。只是,她还是会莫名的难过,京中之人,深不可测。 萧君奕没有说错,步入京城宫闱,就要处处留心。 很快,若梅就将汤端来,不情不愿的喂着无双。 “你来王府,到底有什么企图?” 萧玄钰突然严肃起来,无双大惊失色的同时,若梅握汤勺的手,亦是一抖。 “啊?”无双故作糊涂。 “如果没有企图,昨天为何舍身救本王?”他不认为,才一月不咸不淡的交情,一个下人,真会为了他送死! 无双不安,这个局,要试探的人,是自己吗? 她佯装镇定:“奴才只是一时冲动。” “冲动?”萧玄钰目光如炬,“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一时冲动,很可能就要了你的命!” “不会,奴才是背朝向剑,那一下,是杀不了奴才的。除非,他能不偏不倚刺穿心脏,否则,奴才不会那么容易死。” “想得这么周全,看来也不是一时冲动啊!” “奴才……”无双迟疑片刻,坦白道,“奴才确实有企图。” “哦,说来听听。” “奴才在王府里当差,自然是希望能得到王爷赏识,昨天那一剑,刺的是王爷的心脏,却是奴才后背的右边,根本伤不了命。奴才想,王府那么多侍卫,奴才就算为王爷挡那一剑,也不会死,反而救护有功,兴许……兴许能在王府平步青云。”无双说的,半真半假。她真的想得到王爷赏识,然后畅通王府,潜入珍宝阁。 一点皮外伤,换回雪珠,这买卖,怎么算都值。她没想到,计中有计。 “本王当日收你入府,不过是想给你一个安身之所,不曾想,你竟是这等有‘志气’之人。” “王爷是想说奴才有野心吧!”无双言笑道,“常言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虽然,这不是军营,但道理是差不多的。在这里,奴才不过是个书童,可想当管家的心,不曾磨灭。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尤其京中重地,不进则退。王爷,您说呢?” 萧玄钰和若梅愣着无语,似乎,谁都没想到,这个小少年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更没想到,他能如此坦率。 “若梅,你呢?你的‘志气’是什么?” 没想到王爷会问自己,若梅恭敬道:“志气是男儿的事,奴婢不过一介女流,服侍王爷,忠于王爷,就是本分。” “答得好。”萧玄钰拍掌叫好,“十四,以后可要多向若梅学习,‘本分’二字,你要牢记。” “是。”无双温顺,明明针对的是自己,可是为何,她发现若梅一脸苍白。 “昨晚听你喊娘,你娘呢?” “回王爷,逃难的时候,走散了。奴才现在利用放假的时候,出去找,相信终会找到的。” 这句话,如此耳熟,竟和司徒连晟说的差不多。萧玄钰笑笑,都是些固执的人! 风波总算过去了,不管试探的是谁,生活依旧未变。 无双怕萧玄钰命人查看她背上的伤势,只得佯装好了,每日在书房当值,都忍着疼,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鼻青脸肿倒是好了不少,擦伤的地方,已然结疤。 经过挡剑一事,和那番坦白,老管家是对无双恨之入骨了。不过王爷却开始信任她。珍宝阁,已经不是什么禁地了。 可惜,无双怎么也找不到雪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冷宫撞丑事 如果不在珍宝阁,那会是在哪里呢? 无双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那个张卿,她研究过了。确实是渝州的张卿,他也真是钱多,居然买官都买到京城来了。 如今,虽算不上官,但是恒王府的门客。平时约一帮好友,到王爷府上,舞文弄墨,倒很是高雅。 再怎么高雅,无双都瞧不上眼。秋容一见钟情的对象,确实是她喜欢的文弱书生范儿,可惜,无双不感冒,更不希望秋容和他有任何来往。 在渝州的时候,这个男人,就被无双打了个大叉叉。 都快一个半月了,对雪珠,无双毫无头绪。本来以为进了珍宝阁就找到了,可是结果显然不是。萧君奕大练兵两月,他走时气汹汹的说要练上一年半载,真希望他说到做到。 这日,萧玄钰不在府上,书房也无事,无双不甘心的又跑了趟珍宝阁,可是,仍是一无所获。出来时,无双烦闷不已,恨不能当晚就那匕首去逼迫萧玄钰了。 走着走着,却迎面撞上连晟,太久未见,无双有些不敢置信,愣愣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进是退。 “听说你受伤呢?我看看。”说着,牵着无双的手,周身打量,脸上还有伤疤,气色也不好。 “已经没事了。”无双莫名地觉得委屈,“若不是受伤,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见我?你还在生气?” “我生什么气啊,你总是搞不清问题的实质。” “那你那天还跑掉。” “我只是……”只是一时无法承受,这就是他千辛万苦寻来的结果?连晟没有回答,只是疼惜的摸了摸她脸上的伤,“总是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我怎么放心啊!” 无双傻傻的笑着,觉得好开心。 “傻样儿!”连晟没好气的敲了敲她的头,“陪我走走。” “嗯。”只要他不生气了,什么都好说,无双立即屁颠屁颠的跟上。 两个人走在恒王府偌大的后湖,谁也没开口说话,四周静谧而安详,阳光洒在身上,说不出的温暖。 于无双而言,只要连晟在身边就好,不说话,她也会觉得安心。 “无双,那是杀头的大罪,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了。若有人怀疑,你就找我作证,我可以证明你是沐家小姐。”连晟开口,却句句都是关心她。 没有一句责备抱怨,还处处为自己着想,无双越发愧疚了。就算真东窗事发,她也不会拉连晟下水。 “听见没有?”他追问。 “嗯。”无双点了点头,抬眸问,“沐思思没有回渝州吗?” “嗯,那日你们一起离开后,谁都没回来。现在看来,估计是沐思思担心被沐叔叔骂,也没回去。” “没回去,那会去哪呢?”无双不禁有些担心。 &nsp; 连晟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走了好一会儿,无双有些累,蹲在湖边,用手掬水玩。 连晟站在她身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自顾道:“就算代嫁,你本来也是嫁给恒王的,如今却阴差阳错成了萧夫人。萧君奕……” 他停顿了一下:“那个冷冰冰的人,无双,你觉得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他想着,竟也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无双抬眸,逆着阳光有些眩晕:“还行,以后会开心的吧,至少他喜形于色,我不用猜他的心思,觉得轻松。” 这话,既想让连晟放心,也有一部分是事实。萧君奕发脾气就是发脾气,恒王呢,发脾气还笑着呢,她分不清他到底是喜是怒。 “他喜形于色?”连晟失笑,“他是我们几个中,城府最深的,永远是一个表情,没人知道他想什么……” 说着说着,他忽而明了,是不是只有对无双时,他才喜形于色,或许自己操心是多余的。 无双问:“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连晟突然蹲了下来,一脸正色道:“是不是萧君奕让你来恒王府的?无双,你……” “不是不是,萧君奕大练兵去了,我自己偷跑来了。” “那为什么?” 无双小声道:“我来偷东西的。” “偷什么啊,你要什么,我去找他要,除了御赐之物,那是不能随便赠人的。” 本来还高兴可以要的,结果,连晟的后半句,彻底将无双打入谷底,她悻悻的说:“你不用管,我觉得自己偷着玩比较有意思,反正在庙里很无聊的。” “还是这么贪玩,被发现了的话,你就……” “知道知道,我会小心的,放心。”无双连忙堵住连晟的话,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正说着,王爷回了,小厮过来请连晟,无双没有跟去。他们聊天的时候,王爷都会支走她和若梅,似乎聊些秘密之事。 无双有些不安,她害怕,害怕萧玄钰将连晟拉进这争权夺势的漩涡之中。 之后的日子里,连晟并没有出现,也许以“不喜政务,偏爱山水”自居的恒王,也开始避嫌了。就算连晟没官职,也是六部尚书的儿子,太过密切,给人拉帮结派的印象就不好了。 这几日,无双发疯似的在恒王府乱翻,只想尽快找到雪珠。可是,连王爷寝居都偷偷潜入过,愣是什么都没找到。 她开始慌了,一定要在萧君奕回来之前,将一切搞定。 可偏偏萧玄钰要进宫,一再耽误她的偷珠大计。 因若梅是女子,宫里那么大,她一个人推着吃力。无双也随行,在若梅累的时候,换把手。 无双第二次随行入宫,萧玄钰去处也不神秘,就是秋宫,俗称“冷宫”,或者“秋”换成“囚”更合适。 每次进秋宫,都是萧玄钰独自一人。 无双和若梅留守在宫门外,面面相觑,相看两生厌。 没一会儿,若梅说要小解,急急忙忙的离去。无双一个人候着,许久都未见恒王出来,有些发闷,并自顾在附近转悠起来。 这一转不打紧,竟迷路了。 秋宫本就是冷宫,宫灯很是破旧,光线也不足。相邻的几座宫殿,有废弃的,也有不得宠的。穿梭其间,还真有点阴森森的。 本想找个宫女问问路,可走了好久,太过偏僻,一个人都没找到。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耳旁忽而传来怪异的声音,无双又怕又好奇,壮着胆子就过去了。 “宏,你轻点弄,别扯烂人家衣服,待会他要问起,我怎么说啊。”女子娇滴滴的说着,躺在回廊地上,扭动着娇躯。 “他有什么好问的,难道你和他上床呢?” “人家清白的身子都给了你,你还说这种话,你怀疑我,就找别人去吧!”女子说着,挣扎着欲起身,却被男人压在地上,“宝贝,我错了错了,原谅我这次吧,我也是太爱你,太紧张你了。你这么漂亮,不难保他不动心思。” “就算他动了心思,他行么?!” 男人低低笑了几声:“瞧这小嘴刻薄的,我可要好好惩罚惩罚……”说着,吻住女子娇艳欲滴的红唇。 很快,便什么调情的话也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男人重重的喘息声,和女子难以言语的呻吟声。 无双躲在雕栏后,起初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只是那女子声音耳熟,让她多听了两句。可是,很快看见男子在女子身上起伏,还发出那让人脸红心燥的声音,便什么都明白了。 心下一阵作呕,尤其是这两人还在地上滚来滚去,她想逃,可是,只要一起身就会被发现。 怎么办? 无双尴尬的捂着耳朵,半响后,似乎结束了,女人痴痴的笑着,柔声说:“宏,你爱不爱我?” “你说呢?”男人律动了两下,女子娇嗔连连,“那我要做皇后。” “好,等我当了皇帝,你就是皇后,我最爱的皇后……”说着,再度吻上女人的嘴。 交错混杂的呻吟声再起,他们居然还来,无双忍不住了,她怕自己再呆下去真要吐了。更何况,这两人正忘我呢,她逃应该很容易吧? 如此想来,不由得挪动着脚,可是,正值秋季,树木枯黄,踩着地上厚厚的落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谁在哪里?”男人大喝一声。 无双吓得魂飞魄散,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飞奔着跑了出去。谁知,竟被他一把捏住右肩,“还想往哪里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行军归来 左肩的伤并未痊愈,这样一握,结疤的地方裂开来,钻心的痛。 “你看见什么了?”男人阴森的声音传来。 无双不敢回头,连大气都不敢喘,暗暗的摇了摇头。 “没看见?那你跑什么?”男人问着,钳着她的肩狠狠下力,随即用臂弯勒住她的脖子,“找死!” 无双本能的抓他的手臂,奈何强如钢铁,怎么也挣脱不开。他一直站在身后,彼此看不清对方的容颜,无双想抓他的脸、他的眼,都是奢望。很快,脖子间传来窒息感,心底的绝望也越来越强烈。 她没有喊“救命”,也没有求饶,可是,眩晕之际,有个黑影倏地逼近,猝不及防的重击男子脑门。 男子始料不及,勉强的接下手,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从手里将人抢走。 “咳咳……”空气猛地往喉咙里灌,她难受的咳嗽了几声,被人抱在怀里一路逃窜,她不安的抬起头,夜色下,他蒙着面,看不出是谁。 “你是……” 无双刚一开口,后颈被猛地一击,整个人便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双睡得迷糊之际,听见有人在喊“十四”,那不是她的名字,她只觉得吵,呢喃了一声,继续睡。 “十四、十四……”若梅用力的推着无双,好半响,她才醒过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尚存着惊恐,“啊”的大叫一声。 若梅无语:“你乱叫什么,我又不是鬼!我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让你好好照顾王爷,瞧你,竟自己躲地儿睡着了。” “睡着呢?”无双摸了摸后脑勺,看了看眼前的若梅和坐在轮椅上的萧玄钰,一切依旧,难道刚刚真是自己梦一场? 可是,为什么那么真实? 梦中私会的男子,宏,如果没猜错,该是大皇子萧玄宏。至于女子,没看清脸,但声音好像……好像……算了,不关自己的事,就算他们真有什么阴谋,也不是针对自己。 无双不想多事,只想要雪珠,不由得将目光投到萧玄钰身上。许是刚刚见过淑妃的缘故,脸上高兴与悲戚共存,她也形容不出那是个什么表情。 “别发呆了,回府吧!”若梅说着,提拉了无双一把,遂推着萧玄钰离去。 见他们离去,无双连忙跟了上去,岂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在出宫门时看见她的夫君大人。她喊天喊地都没用,两方人马就这么正面相遇了。 无双起初不相信是他,只见一身穿盔甲、风尘仆仆,却绝对高大魁梧的男人携剑入宫,身后带一两小兵,包括副将陈南。 他不是练兵至少两个月的么?这才一个半月,他回来做什么? “十四,换把手。”若梅有些累了。 无双将书童帽拉得低低的,战战兢兢的推着轮椅。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萧君奕迎面走来,近了、近了…… 无双的心紧张得快从嘴里跳出来,她今天才发现,自己竟这么怕萧君奕。 他不是和萧玄钰有仇的吗?那为什么不是互不搭理的擦肩而过,反而停了下来。 “见过恒王殿下。”萧君奕很是随意的见了见礼。 萧玄钰示意无双停下轮椅,含笑道:“若本王没记错,将军以往大练兵,没个半年,也至少三个月吧。这次,竟不到两个月,你就不怕有人去父皇面前检举你,说你不用心?” “用不用心,皇上阅兵便知,哪用得着王爷操心。”萧君奕很不给面子,冷冷的回了一句。 萧玄钰把玩着自己的白玉扳指:“也对,将军办事,一向牢靠,就算惦念家中娇妻早早回京,皇上也自是会选择相信你。新婚燕尔,思之切,人之常情嘛!” 无双心头陡然加快,更不敢看萧君奕。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竟在仇人的府邸,会不会直接恼羞成怒? 无双想想就浑身发憷。 “王爷没娶妻,身上不便不能远行,当然不能明白这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夫妻情谊了。说到这,还要多谢王爷割爱,若非你,末将恐怕至今还是孤身一人呢。”说着,又道,“练兵之事,王爷若感兴趣,改日末将自当详解。不在乎时间长短,重于是否达标。今年新兵体能素质都强于过去,于国是大益,王爷不为之高兴吗?” 萧玄钰笑笑:“都说将军不善言辞,哪知竟巧舌如簧,本王服了。十四,给将军让道,别挡着他进宫复命。” 无双垂着头,满是不安,竟没有将轮椅推开。萧君奕抱拳:“不敢。” 随即,避开萧玄钰的道,走了另一边。 “君奕哥哥……” 萧君奕头大,刚避过一劫,又来一劫。千雪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他回宫的消息,兴高采烈的迎出宫来:“君奕哥哥,你怎么这么久才回?累不累?父皇不许我去西北,你下次带我去吧,好不好?” 萧君奕充耳不闻,大步朝宫内走去。千雪的热情,萧君奕也不是第一次浇灭了,毫无愧疚可言。千雪越挫越勇,像只小麻雀,一直在身后叽叽喳喳。 他忽而想起了自家的那只,也这么烦,这么讨厌! 连她的五哥恒王殿下,她都没注意到。 无双扭头看着萧君奕和千雪走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比起千雪,她还算幸运。萧君奕会凶她恼她讽刺她,不理她的时候,还是少数。 想来萧君奕是没认出自己来,不然以他的性格,会这么轻易罢手? 虽说这一次是避过了,可是,下次呢? 看萧君奕穿着甲胄,应该是一回京就来复命了,那么下一件事,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该去寺庙里接回为他祈福的新婚妻子了。 一想到这,无双就头痛,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已。 若萧君奕此去扑了空,会怎么想她?若威逼如意,知道她在恒王府,下场又会如何? 无双已经不敢想下去了,她不过是单纯的想偷个雪珠,竟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 眼看恒王府就要到了,守门侍卫的长刀泛着瘆人白光,今天既不是月初也不是月中,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 雪珠可以日后再偷,命就只有一条啊。 思及此,无双当机立断道:“王爷,奴才今晚不能回府!” “有什么事吗?”萧玄钰不上心的问。 “奴才早前说过,逃难时和娘走散了,一直四下打听,最近得到些消息,想去确认一下,看是不是的。” “认亲也不急在这会儿,天都黑了,明天再去。”萧玄钰满腹心事的样子,自从见过萧君奕就这样,冷着脸。看来,冰块也传染。 无双见状,也不好再开口了,谁料就这一迟疑,轮椅已然推进门。因夜深,府门立即关闭,侍卫则退守在院内。 “王爷……”无双一慌,大门紧闭、院墙高耸,现在真是插翅都飞不出去。 萧玄钰没有理会,一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若梅今也出奇的安静,推着他就回了房间。 无双像只无头苍蝇在府中乱转,各个出口皆已关闭,又有侍卫把守。她无计可施,右肩也疼得厉害,伤口一直未痊愈,今天又被人狠狠捏了一下,更让她觉得刚才撞见的破事不是梦一场。 痛楚让她只想赶回房间,先上些止痛药再说。 “吱呀”一声,她轻轻推开了房间,屋内漆黑一片,在桌边摸索着火折子,却不想摸到了一只手,她本能的想惊叫,嘴却被人捂住。 旋即,便闻到了淡淡的木香味儿,她的心蓦地一慌,却也放弃挣扎。 是他,萧君奕来了! 须臾,屋内烛光亮了,柔和光晕勾勒出凌厉冷酷的脸,不是他,又会有谁? 无双呆若木鸡,萧君奕松开她,坐在桌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问,“就这么没眼力劲儿,不知道我是谁?” “萧君……”无双连忙住嘴,“萧将军。” “倒茶!”他敲了敲桌子。 “是。”无双恭敬的伺候着,佯装镇定的说,“将军是来找王爷的吧,奴才这就去通传。” “站住,本将军就是来找你的!”萧君奕品着茶,上下打量无双,轻浮道,“你这女人能耐了啊,居然趁我不在家,出来勾三搭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他的妻 “将军说笑了,奴才十四,可不是女人。”无双嘴硬,岂料萧君奕突然大跨步逼近,她心虚的后退,直到顶到床柱,无路可退才怯声问,“你到底想干嘛,半夜潜入王府,就不怕我喊……” “喊?你尽管大声喊!”说着,气恼的捏住她的下巴,恨不能将这该死的女人捏碎,“本将军来找自己的娘子,谁敢阻拦!” “我都说了我不是女人,你松开,疼!” “沐无双,你当我是傻瓜,还是对自己太自信?”萧君奕说着,双手假意袭胸,无双条件反射,立即双手抱胸,他冷笑,“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流氓!”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沐无双,你就这么不甘寂寞,嗯?” 无双恼羞成怒,扬手欲打,却被萧君奕轻而易举的抓住,如此粗暴,捏得她眉头紧蹙:“疼,放手、放手……好痛……” “你连脸都不要了,还知道痛?!” 萧君奕快气疯了,加快大练兵的节奏,不过是为了让她少跪几天。他第一次心软,虽然仅仅因为她像她,但也不容这个女人如此糟蹋。 “你才不要脸!”无双气得不轻,挣扎不脱,狠狠抓了下他的手背,几条血痕顿生。 “你这个死女人!”萧君奕想反手给她一拳,却终究没有,只是狠狠地将她掷到床上。 “萧君奕,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无双本能的拽紧衣领,美眸里充满了警惕。 本来对她没什么想法,但见她如此嫌恶的样子,不知道刺痛了哪根神经,气得他索性压在她身上,气呼呼道,“你说我想干嘛呢,做夫妻最该做的事!” 说着,大手掌抚上她的后背,无双惊慌失措,“萧君奕,你疯了,你说你不稀罕我,讨厌我的,你忘了?你放手、放手,萧君奕……” “谁告诉你,行夫妻之事必须有爱?我不爱你,偏要你!”他霸道的说着,不容无双反抗,高大的身子将她压得死死的,冰冷却粗暴的吻已然铺天盖地而来。 “唔唔……唔……” 她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越是反抗,越是吻得更深、更烈。没有柔情似水,没有怜香惜玉,这就是一场侵略,充满了撩拔和占有。 他就像发怒的狮子,蛮横得不知轻重,哪怕无双咬他,都不肯松半分。 渐渐地,他的唇变得炙热而狂躁,吻过无双的唇,无双痛得轻叫一声,好像呻吟一般,让她面红耳赤,想起了回廊里的那对男女。 萧君奕给的激情中没有半丝温柔。 她又疼又难堪,身子斗不过萧君奕,更不敢乱叫引来外人,烛光摇曳的室内,是一场无声却异常激烈的战斗。 “萧君奕……”无双微微喘着气,面对萧君奕这样的“庞然大物”,她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可是,她不甘心,也不愿意! 在彻底被所谓的情欲冲昏头脑之际,无双用力推着萧君奕,无果后,娇喘吁吁的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你!” “我若在乎,就不会娶你了。”他无所谓,动手扯无双的衣领。 “可是,你不也有心上人了么?难道你要辜负她?皇后侄女!” 萧君奕解衣扣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抬起脸看着无双,彼此脸上都有未散的红晕,气氛却没有半丝暧昧,反而似结了冰一般。 他冷冷的看着她,愤怒一一散去,眼神中只剩那看不见底的深邃。 他没有进一步动作,无双也不敢动,他的身子有些烫,可他的眼,很冷。冷到没有一丝感情,冷到她有些同情他。目光如此孤独和惆怅,她见过,娘就是这样。 只有受过伤的人,才有这样的目光。它如黑夜里孤独盛开的花儿一般,再美,也无人欣赏。 这种孤寂,无双是懂的。以至于她情不自禁的抬起玉手,轻轻的抚摸他的眼角,目光中是少有的柔情。他和娘一样,都是些不肯遗忘过去画地为牢的人。 她的神态,难得的从容动人,他却厌恶的拍掉她的手:“少用这种目光看我!要同情,你找错对象了!” 言毕,他站起身,喝了几口桌上的茶,好似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无双匆忙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衫,看来萧君奕的死结是“皇后侄女”,她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啊!”一时大意,扯痛后面的伤口,无双吃痛的叫了一声。她分明感觉到有湿热的液体滑下,疼得坐不住了,伏在床上冷汗直冒。 萧君奕起初以为她装,随意瞥了一眼,才注意到她脸色煞白,不由得也紧张起来:“你怎么呢?” “好痛、痛……” “讹我?我刚刚可没伤你!”说着凑上前,才发现无双右肩已是一大片血迹了:“怎么回事,你这是……” “别废话,药!”无双痛得脾气也暴躁了,萧君奕没有计较,在屋里翻起药来,看去看来都是些没用的“低等药”,翻箱倒柜的都给扔了。 无双无语极了,他这是找药,还是拆房子啊。 萧君奕越找越烦,最后竟跑过来抱起无双。 “你干什么?”她一挣扎,痛得要死。 “你最好别乱动,痛的可是自己。这里的药太差了,用也是白用,我带你回府。” “我不能走,我是恒王府书童。要是不见了……” “你给我闭嘴!这么快就投靠恒王府呢?别忘了,你是我萧君奕的妻子!” 无双一震,耳旁竟全是他曾经否定她的话,他说,我不承认,在我心底,你永远不是萧夫人! 只这一瞬的失神,萧君奕就开门欲出去,无双慌道:“不行,府内守卫太多,你出不去的。” “我能进来,自然有办法出去。你要做的,就是乖乖闭嘴,否则……”他假意警告着,无双立即住嘴不敢乱说。 屋内的灯被吹灭,萧君奕将无双紧裹在怀里,刹那间,她便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随着他的闪身、飞跃、躲避,感受着外界的情况。 时间慢慢流逝,萧君奕始终没有说话,她亦不知到底有没有逃过王府侍卫,只觉得后背撕疼得厉害,血不断的往下流,头也越来越沉了。 或许是太痛的缘故,怎么也昏睡不了。 好不容易回了萧府,趴在熟悉的床上,无双疼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目光随着萧君奕而移动。只见他在柜前捣腾了一阵后,拿着个药箱和剪刀就过来了。 “你拿剪刀干什么?”无双痛得龇牙咧嘴。 “还能干什么?杀你。” 无双吓得失语,脸色顿时苍白如纸。萧君奕无奈:“你看不出我在开玩笑吗?” “你真该去好好照个镜子,这杀气腾腾的样子,哪里像开玩笑?”正说着,耳畔传来“咔嚓”两声响,后背的衣服就被剪了个精光,透着刺骨寒意,她大惊,“喂,萧君奕,你干什么?住手!” 萧君奕没有住手,只是看见她后背的那一瞬,心头陡然一堵。 原本白皙的右肩已是血肉模糊,布和糜烂的伤口黏在了一起,更糟糕的是,她居然还自残般的裹着束胸带,一层一层的,简直是不要命了。 他又气又恼:“沐无双,你是不是疯了?” 无双心里咯噔一下,回头望去,只见萧君奕盯着她光溜溜的后背猛瞧,羞得她急忙挥手挡住,“给我别过脸去,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你还敢动!”萧君奕低吼一声,将她乱动的手压住,阴黑着整张脸,“不想胳膊废掉,你就给我老实点!” “萧君奕……” “闭嘴!”萧君奕瞪着她,眼神像刀一般锐利,无双委屈极了,瘪着嘴不敢说话。随即,就感觉到那该死的剪刀,又在她的束胸带上“咔嚓”起来。 流氓!色狼! 她在心里大骂,一条毛巾递到嘴边,只听始作俑者说:“咬着,待会会很疼的。” “哼!”她赌气的别过头。 “有骨气啊,一会儿要是敢喊,别说我瞧不起你!”言罢,一手按住无双的后颈,另一只手开始撕黏在肉上面束胸带。 “啊,疼……” 无双痛得倒抽一口凉气,萧君奕怕惊来外人,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她的嘴,却被她逮住,竟一口咬在手腕上。 仿若报复一般,他让她多疼,她就咬他多重。 至始至终,萧君奕都没有反抗,任由她咬,任由她发泄。 手快被她咬断了,萧君奕依旧面不改色,果断的扯掉她后背的束胸带,又快速的拿过皇上御赐的良药,撒在她的后肩上。 血很快就凝固了,疼痛感也渐渐消失,无双却继续咬着他的手,虽然并未下力。 如意不在府上,一切萧君奕亲力亲为,单手给她擦着后背的血迹,终于,她“大发慈悲”的松开他的手,居然留下两排深深的血牙印。 “要死!你属狗的吧,怎么乱咬人!” 萧君奕低骂两句,忙给自己上药,却听那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且声音越哭越大,将府中的下人招了过来。 “将军,出什么事呢?奴婢……” “滚!”萧君奕满脸黑线,门外下人退得远远的,无双被吓得不敢大声哭,像只小白兔一般,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只剩呜咽。 “你到底怎么呢,哭什么哭?我又没说你什么,咬就咬了吧!” 无双委屈极了,拽着被子坐了起来,哭着控诉,“你还想说什么啊,都让你看光了,以后我还怎么嫁人啊!” 她完全一副小女儿的姿态,明明害怕想哭,又忍着不敢吭声,一下一下的抽泣。 看着她,以为有多张牙舞爪呢,原来也就是个小丫头。萧君奕没好气的笑了起来,眉宇舒展爽朗肆意,毫无往日凶悍之态。 “你笑什么笑?”无双泪眼婆娑。 “萧夫人,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想往哪里嫁?”他忽而一脸痞相,伸手抹去她脸颊的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去王爷府的原因 无双一听,更加绝望,狠狠的别开脸:“你给我出去!” “我看你是蹬鼻子上脸!”萧君奕脸一沉,“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私出云华寺的事,你最好想想怎么给我解释!” “我……” “不是现在,是明早!”说罢,一晚也够折腾的,自顾脱去衣物,躺在无双身边沉沉睡去。 很快,他便有轻微的鼾声。 无双趴在床上,各种不舒服,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明早他还要审问,就恨不能现在痛死过去,一了百了。 该怎么解释去恒王府的事?和盘托出?连同代嫁的事? 不不不,无双连连摇头,她才不敢冒这个险。可是,如果不这样,又如何骗得过萧君奕? 哎,她无奈的叹息一声,横竖都是死,随便吧!既然已经被逮了,再多的担心也是多余的。这样想来,一切都无所谓了,心放宽了,觉自然就睡得安稳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阳光从亮瓦里透了进来,有些刺眼。萧君奕不在,无双正为避开一劫而兴奋,孰料门倏地一下开了,吓得她又连忙钻回去。 听那脚步声,重重的,毫无顾忌的在房内走来走去,无双便知,是萧君奕回来了。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早醒一下,溜掉不挺好的吗,为什么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醒?无双索性就继续装睡,如此萧君奕应该不会为难一个睡梦中的病人。 耳旁声响不断,萧君奕似乎在换衣服,他刚下朝,该换便衣去军营了。 无双暗自窃喜,通常他去军营,一呆就是一整天,只要这会儿熬过了,一天就都自由了。 “沐无双……” 萧君奕喊了一声,无双佯装没有听见。可是,他似乎并不打算作罢,而是一步步走近。 床蓦地一沉,萧君奕坐了上来,揭去被子,无双后背一僵,感觉他的手在摸她,顿时就装不下去了,恼羞成怒道:“萧君奕,你……”一抬头,撞见那张骇人的冰块脸,所有的愤怒都变得没有底气,“你……你摸什么摸……” “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萧君奕示意床头柜上的药碗。 “你的手……” “我在给你擦药!”又看又摸的,他倒是答得坦荡光明。 “我自己可以擦。” 对于无双这种自虐请求,萧君奕一般都会“好心”成全她。二话没说的将药膏扔给她,可是,那死丫头反手弄了半天,除了把伤疤弄裂外,愣是没抹上半点药膏,还有脸“痛啊痛的”乱叫个不停。 “没用的东西!”萧君奕夺了过来,继续给她上药。 那只轻重均匀的手在背上摸来摸去,无双警惕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半响,才不甘心的小声嘟囔:“伪君子,就会趁人之危……” “脑袋里成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萧君奕敲了敲她的头,“你是以为本将军没见过女人呢,还是真当自己天仙下凡?有点自知之明就这么难吗?” 无双内伤:“是啊,你见的女人多,你阅人无数,你天下第一英勇伟岸,你……啊,好痛好痛,萧君奕,你公报私仇……” “想清楚了吗?”他突然转变话题,“为什么背着我去了恒王府,你就这么稀罕萧玄钰?当不成他的王妃,巴巴的去当他的下人?” 无双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给我说清楚!” 他的声音都快将她的耳膜震破了,以为他大练兵回来人就正常了,谁知,才一会儿的功夫,又火山喷发了。 “沐无双,你嘴硬,你不说,你还想和他暗度陈仓?你是傻还是白痴,别忘了,当初不要你的人,就是他萧玄钰!” 无双又气又痛:“萧君奕,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暗度陈仓?我和恒王之间清清白白,我们……” “清白到一个屋檐底下?”萧君奕也是火大,“我看你是故意和我过不去,明知道我和萧玄钰不和,还硬往他那里凑,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没有!” 无双冲口而出,萧君奕怔住,脸上愤怒的表情陡然凝结,周遭的气氛也空前的紧张。 双方怒视着对方,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许久,萧君奕忽而低低笑了起来,无奈中透着苍凉。无双心遽然紧缩,见他扬手,以为要打自己,吓得捂住脸。 “砰” 桌上的药碗茶杯碎了一地,无双从指缝偷瞄,萧君奕的手被药汁烫红了。他并未在意,寒着脸起身而去,再不曾多看她一眼。 “你的手……”无双脱口而出,萧君奕毫不理会,继续往前走,她一急,鬼使神差的说,“雪珠!我去恒王府,是为了雪珠,不是恒王,你不要误会!” 萧君奕站住脚,嘴边莫名的浮起笑意,又冷着脸转过身:“你很怕我误会?”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暧昧?无双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 自知犯错在先,顶撞在后,她认错态度也算诚恳,将去恒王府的动机说得一清二楚。包括女扮男装,也包括雌雄雪珠,却惟独没提为什么非用不可。 萧君奕也没有逼问,只是若有所思的说:“雄雪珠?谁告诉你有雌雄两颗的?”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去恒王府就为了雪珠,你别想歪了。”无双不想继续纠结此事,怕代嫁事发,转而问,“你是如何知道我不在云华寺的?你见过如意?” “我还没去。不过昨晚在宫门口,一看那躲躲闪闪的书童,我就心中有数了,果然……” 无双耷拉着脑袋,在萧君奕面前,她真是小儿把戏,丢人!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技拙,和萧君奕也算朝夕相对且不短时日,若他再认不出,怎么好意思说是人相公? “该说说肩头的伤了吧!”他依旧一副审问的样子。 无双衣衫不整的趴在床上:“为恒王挡的。”话音刚落,又怕萧君奕发飙,忙补充道,“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 “你太天真了,他才没那么好糊弄。” “我知道,但他并没有怀疑我啊。依我看,恒王没什么心机,很简单一个人,每日练字,倒像个书生雅士。” 萧君奕嗤之以鼻,不予多评,就送她两字:“幼稚!” 无双撇撇嘴,不敢反驳,拿被子遮体。 临出门前,萧君奕交待:“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说你祈福累了,不许任何人打扰,你就老实呆着吧,一会儿如意就回了。” &nsp;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双还真是有点无地自容,假好心的说:“你的手要不要擦点药?” “还是不擦的好,我怕用了你的药,手会烂掉。” 烂了活该! “对了,晚上我们要进宫一趟。” 无双一惊:“进宫做什么?” “太后要见你。” “太后?她见我做什么?” 无双满心纳闷,奈何萧君奕不理,开门就出去了。 一整天她都这么趴在床上,直到如意回来,也没有丝毫改变,无非是多穿了件肚兜遮体。反正已经被萧君奕看光了,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萧君奕下令果然管用,西院除了如意,没有任何人敢随意出入,连秋容也不曾露面。虽然无双想去翠园看看秋容,但后背结疤,行动多有不便,只好作罢。 老夫人真当她在云华寺祈福累了,光补品就派人送了好几次,弄得无双惭愧不已,越发老实的待在屋内,不敢再动半点歪心。 恒王府的事,就当梦一场吧,反正十四也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 傍晚十分,惦记着要入宫见太后,无双忍着痛起床来。 为了避开书童的清秀打扮,她让如意将自己整得华丽点,刘海要尽量多留点,把额头眉毛都给遮住,头发也不必全部挽起,而是留一部分散落在肩头脸侧,方便隐蔽。 真是亏心事做多了,处处都要留心,万一碰见恒王,这身装扮应该也混得过去。 照着镜子,里面的贵夫人艳光四射,却也显老成,和书童十四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将军回了!” 院外小厮禀告,随后立即响起了丫头们的问安声。 门被推开了,萧君奕大步而入,如意忙欠身行礼:“将军。” 萧君奕点了点头,示意她起来,却瞧见如意偷偷拽无双的衣角。而那胆大包天的丫头,继续照着镜子打扮,并不曾起身,只是不咸不淡说了句:“你回来啦!” 感觉就像老夫老妻,不需要相敬如宾,一切随意自然。 他莫名的心情一阵愉悦,随口问:“在干什么呢?” “戴哪个好呢?”无双自言自语,握着两支发簪对着镜子比划,纠结万分。 萧君奕凑上前,俯身看着镜中的女子,将桌上的一枚雪兰花玉簪插在她的发髻上:“这样好看!” “是吗?” 无双不确信的摆动了两下,那玉簪下还坠着流苏,是一朵晶莹剔透的雪兰。确实很漂亮,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嘟囔,:就你爱雪兰,干脆以后我也改名叫雪兰得了。” “你就是这张嘴,不讨喜。”他抚着她肩侧的长发,言语间,是少有的柔情。 他凑得这么近,脸都快挨在一起了,无双有些不安,望着镜中的男女,有这种说不出的暧昧和亲昵。 有那么一瞬,他眉眼带着笑,替她整理歪了的发饰,她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至少她的相公,也曾有温柔的一面。 “无双……” “嗯?”她闻声扭头,却忘了彼此挨得那么近,稀里糊涂的凑上红唇,吻住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见兰妃 见状,如意识趣退下,无双则完全石化。 望着眼前被放大的俊颜,她竟不知所措。半响,萧君奕淘气的轻咬了下她的红唇,她才如梦初醒,尴尬不已的别开脸。 “这是你第二次主动亲我了。” 他在她耳畔低语,无双面红耳赤,什么伶牙俐齿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呆呆坐在椅子上,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如果说刚刚只是戏耍她,那么这一刻,她红唇紧抿、秀眉微蹙的局促样子,确实让他有些情不自禁。 他说不清为什么这么容易冲动,手却已然抚上她的脸,修长的手指慢慢划过,一颦一笑如此的熟悉。 无双讶异的看着萧君奕,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呆。 只见他近乎痴恋的看着自己,可是目光却穿透了一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无双肯定,此时此刻,他眼中的女人,绝对不是自己。 不过,无所谓,她不介意。就像她胡诌心里有人,他也不在乎一样。 他们,本就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没有那纸赐婚牵绊,恐怕早就各自飞了。 鼻尖萦绕着胭脂香味,指腹有细细的粉,萧君奕不经意蹙眉:“还是不上妆的好。” 无双大言不惭,:我也觉得素面朝天更漂亮!” “上了妆,就像戴了张厚厚的面具,我都快认不出你是谁了。” “那我是谁?” 他望着她的目光,在迷离和清醒中回荡,一点点透出凉意:“你失心疯了吧!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说着,抽离出梳妆台,“准备好了就出发,难不成你还想让太后等?” 无双无语极了,起身忍不住低声抱怨,“也不知道是谁磨磨蹭蹭,又看又摸,色胚子!” 萧君奕装作没听见,拉着她就上了马车。 一路飞驰而去,无双和萧君奕相对而坐,看着他嘴唇有些破,想起昨夜他的强吻,以及刚才的“巧合”,不免又面红耳赤心慌意乱。 马车太快,有些颠簸,无双的右肩又开始疼了,忍着没吭声,一直紧咬着唇。 “马车慢点!”萧君奕仍是闭目养神的姿态,冷不丁道,“别咬了,我的嘴已经破了,要是你再破,别人又该乱想了。” 无双一听,忙松开嘴,抬眸见萧君奕似笑非笑的脸,突然有种被耍的感觉。只得隐忍下来。她纳闷,他一直闭着眼,怎么将她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或许,他一直假闭眼偷瞄?真是个变态! 很快到了安寿宫,一路冷言冷语的萧家夫妻,顿时换了副姿态,无比亲密的手挽着手而入。 远远的,无双便看见一个太后穿着仙鹤长裙,威严的坐在殿中。 “微臣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萧君奕行礼,无双有样学样。 “都起吧,赐座。” “谢太后。” 原本很是融洽的气氛,谁料无双刚一起身抬头,太后就勃然大怒:“谁让你来的?你忘了哀家说过什么?今生今世都不许你这个贱人踏入安寿宫半步,给哀家滚出去,否则就算皇上护着你,哀家也定不饶你!” 什么跟什么啊? 无双彻底晕头了,只能随萧君奕诚惶诚恐的跪下。 太后站起身,怒不可遏的样子,季嬷嬷忙扶着她,小声道:“太后,您消消气,您又看错了,这是萧将军的夫人,不是她,您仔细看看。” “将头抬起来。”太后忍着怒火继续看,果然,刚才自己看错了,这么细瞧着,倒有几分像皇后娘家那丫头。 “祸害!”太后一恼,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不管像她们哪个,都是妖精祸害! 无双冤枉极了,她好端端的怎就成了祸害?也不知道季嬷嬷和太后在嘀咕什么,反正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是又痛又冷。对这个太后没有半点好印象,当初就是她与恒王合谋将她塞给萧君奕的。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幽幽道:“让你们来,也是想看看你们夫妻过得好不好,好歹也是哀家赐的婚,若不和睦,就是哀家之过了。” “太后严重了,本该是微臣来谢恩才对。无双知书达理温柔娴静,实乃微臣心中贤妻最佳人选,多谢太后赐婚成全。” 萧君奕的话假得一塌糊涂,无双听得刺耳,什么温柔娴静啊,原来他喜欢这样子的啊。 “喜欢就好,那哀家也就放心了。都回去吧,以后要好好过日子,相敬如宾,也不枉哀家操心一场。” “是。”萧君奕领着无双退下。 看他们走远,太后才松口气,幸亏这祸害不是嫁给钰儿,否则,她真心是连一眼都不想看。 哼,沐家小姐,穷乡僻壤一小地方的知县之女,居然也想当恒王妃?做梦! 从安寿殿出来,萧君奕和无双继续虚情假意的挽手而行,她实在想不通进宫来,难道就是为了挨顿骂?真是吃饱撑着! 可恶萧君奕还说这是轻的,太后没有过多刁难,已是万幸了。 她忍不住感慨:“哎,皇权在上,我们就是小兵小虾,任打任骂。” “与其唉声叹气,还不如想想如何让自己强大。既然不甘被主宰,那就想办法去主宰别人!” 无双瞠目结舌,看着萧君奕良久,才不屑道,“我才没这么大的志向。” 他有点恨铁不成钢,骂道,“那就任人宰割吧!” “好歹你是我相公啊,你去强大吧,主宰别人的同时,也捎带保护下我。”她讨巧的说着,拉着萧君奕的衣袖,仿佛他真是救世主一般。 萧君奕哼哼两声:“没出息!” 无双听了也不以为意,懒得和他斗嘴,正要说肩痛赶紧回家去,岂料身后突然传来恭敬之音,“萧夫人请留步。” 无双回头,来人是上次入宫喝斥她的阿细,想着就连恒王萧玄钰都对她也礼遇三分,不禁笑脸相迎,奈何还不及开口,萧君奕就冷声问:“有什么事吗?” 阿细不卑不亢道:“兰妃娘娘听说萧夫人进宫来了,特命奴婢过来请萧夫人去琉璃宫一叙。” “兰妃娘娘?”无双和萧君奕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夫人请这边走。”不等无双同意,阿细就开始引路,不像是邀请,更像是命令。 无双没有动,呆呆的看着阿细,萧君奕覆在她耳边低语:“不敢去就直说,我带你走!” “不是不敢,是太意外、太激动、太想去……”无双一改刚才的呆木,一脸兴奋不已的样子,立即随阿细而去,直接将萧君奕抛到九霄云外。 亏他还担心她是怕那高高在上的兰妃,谁知完全错了,那少根筋的臭丫头居然还满心欢喜,他连句交代都来不及说,无双便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头,无双跟着阿细,满心好奇:“阿细姑姑,兰妃娘娘找我究竟所为何事啊?” 不管她怎么问,阿细就是不肯多说一个字,只是闷着头往前走。渐渐地,无双也不再问了,只是东张西望的乱瞧,心中激动仍是无法平静。 对兰妃,她充满了好奇,老早就想一睹那传闻中女子的风采,那样深受皇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该是怎样的芳华绝代啊! 须臾,琉璃宫到。 据传琉璃宫门匾上的字,是皇上亲笔题写的。无双心生敬仰,驻足而望,那苍劲的字体,张狂干练,确实好看。 &nsp; 不过这样细瞧,倒有些眼熟,可不就是萧玄钰近来练的字体么。那会儿给他研磨的时候,无双就一直纳闷,他干嘛抛弃自己灵秀的字体,背道而驰练起张狂的字体。 今日才知,竟是在练皇上的字。 一个身残,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王爷,这么刻苦的想要讨皇帝欢心,当真是心思简单,毫无野心么? 在那一瞬,无双有些明白,萧君奕骂得没错,她果然幼稚! 行至花园处,宫灯迷离,处处鸟语花香,令人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 这个季节,怎么还会有鸟?无双正生疑,阿细止步道:“等等,娘娘在放生。” 娘娘? 前面就是兰妃娘娘吗? 无双平静的心又雀跃起来,不禁探头看去,只见花影交错的深处,一位身姿绰约的蓝衣女子亭亭而立,将玉石桌上的鸟笼一一打开,顷刻间,鸟儿欢快的飞泻而出,四周回荡起清悦的鸣叫声。 以前总觉得鸟儿叽叽喳喳好吵,今日见兰妃置身其中,只觉美不胜收。光看那窈窕背影,就令人遐想。 一袭天蓝的长裙逶迤拖地,手腕淡粉软烟纱,裙摆袖口绣着朵朵白桐花,素雅大方,又不失皇家尊贵。 那些鸟儿都是皇上命人四处搜来供她玩赏解闷的,她似乎很不领情。 等了好一会儿,空鸟笼被宫女撤下,阿细领着无双上前,轻声道:“娘娘,萧夫人来了。” 兰妃闻声回过头来,眸光流转,肤白如雪,无双有些愣怔,因不知如何形容眼前这位女子,显得不知所措。 直到遇见兰妃,无双才有些明白,何谓“双瞳剪水”,她的双眸极美,若天山消融的雪水一般,清透明亮。即使三十有余,看上去也不过双十年华。 该怎么形容她呢?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似乎都不太对。 在这个夜晚相遇,在琉璃宫灯淡淡的光辉下,她该是那稀世夜明珠,散发着独特光芒,无人能比。 上次进宫,于晚宴上见过皇后,端庄美丽。千雪公主,靓丽美艳,已是绝色。谁料,宫中真真的瑰宝,当属兰妃。 她的美,不似皇家那种尊贵艳丽,她美得自然简单,用她的封号“兰”形容,再好不过。 兰妃,静若处子,像极了深谷里的一株幽兰,沉静而美好。 这样一个女子,不媚不俗,眸中还透着些许清冷,让人不免可惜,或许深宫的奢华并不适合她。初见,就觉她该像那些鸟儿一般,展翅飞翔,自由自在。 “萧夫人、萧夫人……” 阿细轻喊着无双的名字,不停的使眼色。半响,无双才意识到自己失神,对面的兰妃没有因为她的怠慢而不悦,反而微笑的看着她。 “兰妃娘娘……”无双一慌,竟忘了怎么行礼,手左摆不是,右放也不是,干脆笔直的跪下,“见过兰妃娘娘,娘娘圣安!” 圣安?好像只能对皇上讲! 无双叫苦不迭,连忙改口:“娘娘吉祥、吉祥……” 一番乱七八糟的行礼,倒将兰妃和阿细都逗乐,见她们在笑,无双虽尴尬,却也不那么紧张了。 “萧夫人,请起。”兰妃说着,将手伸了过去,欲扶无双一把。 她的声音真好听,手也好漂亮,白白净净的,无双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的去握她的玉手。又发现自己伏地请安时,弄脏了手,正要收回,对方已然温柔的握住她的手,将她牵了起来。 “谢娘娘。”无双感激不已,她想象过艳丽的、霸道的、刁蛮的兰妃,却惟独漏了一种,平易近人的。 也对,若非这样温柔,又哪能获帝王多年宠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遇连晟 宫女奉完茶就退了下去,兰妃身边就留阿细伺候。 兰妃让无双同坐,笑着说:“萧夫人,用些茶吧。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宫女们就按我的口味泡了。” “谢娘娘。”无双很是客气,这世上恐怕没人泡得出她的口味,根本就没有人用马蹄莲泡茶。 端起茶杯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错了,那熟悉的香味,让她忍不住惊诧:“马蹄莲?” 兰妃很是惊讶:“还没喝就知道?” 无双笑着道:“民女在家乡的时候,也爱喝这种花茶,外面没有卖的,民女就自己做。将花瓣晒干,封存起来,想喝的时候泡上一壶,民女有个朋友很不喜欢,说苦得很。民女却觉得特别,越喝越香甜,也可能是因为太喜欢马蹄莲的缘故吧!” 说着,品了几口,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让她觉得安心的同时,口感也不错。 兰妃慢慢的品着,看着对面的女子,像很多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可爱又俏皮。她似乎是真的喜欢马蹄莲。不像有些人,为了讨好她,故意说喜欢,那种人,一碰茶杯,她就知道,不过是些虚情假意。 很难碰到同样喜欢马蹄莲的人,有点志趣相投的味道,两人聊着马蹄莲,聊着花茶,聊着如何种植、制作,仿若市井普通的老百姓般,没有身份的悬殊、年龄的代沟,相谈甚欢。 “萧夫人,听你几句不离渝州城,那地方很美吗?”兰妃突然问。 “那是我的故乡,所以觉得很美,虽然比不上京都繁华,但风景真的很漂亮。娘娘若得闲,可以去看看,山明水秀,是个好地。”无双说得兴起,。 “萧夫人!”阿细皱了皱眉,无双才发现兰妃面色黯然,不解道:“娘娘,怎么了?” “皇上不许我出宫。”兰妃苦笑的饮了一口茶,“我都忘了自己是哪一年入的宫,只记得,进来就没有再出去过。你刚才说故乡,我连自己祖籍何处,都忘了。” 哪怕刚才言笑自若,兰妃内心深处,依然是孤独寂寥的。 无双不知如何安慰,担心的握着她的手:“娘娘……” “萧夫人,你知我为何要见你吗?” 无双摇了摇头,兰妃问:“还记得回廊里的鸟吗?” “嗯,我不该胡乱放走皇上送您的鸟,若非您出面,皇上那顿责罚恐怕免不了了。”无双说来仍是有些后怕。 “你知道吗?那只鸟在回廊里放了很久,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都看见它撞得头破血流,可是没人理。只有你,放了它。” 不曾想,一个无心举动,兰妃竟记了那么久。无双早前猜的没错,那晚,兰妃确实就在附近。 她看见了无双,也看见了恒王,看见他们一个温良如玉、一个笑颜如花,在漫长的回廊里同行,美好得像画一般。 自从提起故乡,兰妃的脸色就不太好,无双安慰道:“皇上是在意娘娘,才舍不得您出宫啊。再说,那些鸟儿,也……” “在意我?呵,他懂什么是在意?至始至终,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兰妃精致白皙的脸上有了愠色,她对皇上所谓的好,毫不领情。 柔善如兰妃,在帝王面前能毫无顾忌,丝毫没有恃宠而骄的味道,难道不该换种解释,因为她心里有他,所以不想敷衍? 她这样理解是有私心的,因为萧君奕也如是。 “你以为皇上待我如何?”兰妃突然问,言语中从不自称“本宫”,随意得很。 “很好,对娘娘无微不至,很爱您。” “用爱不对,或许,说宠更贴切。” “有什么区别么?宠和爱不都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好么?” 无双一脸天真,兰妃看着她,感慨多么美好的年纪,多么单纯的心,但愿她永远不要知道这其中的差别,否则也会痛苦。人,还是活得糊涂点好。 兰妃站起身,拖着长长的裙子站在桂花树下,透过树叶看着天空的明月,轻叹,“月亮很美,可是,阳光却刺眼,帝王之爱,就像正午的太阳一样,太过浓烈、耀眼,可望,却终不可及……” 阿细拿了披风过来,无双起身接了过来,上前为兰妃披上,脸上不解道:“娘娘何必多想,有皇上宠爱不是很好么?” “天家的宠爱是可以杀人的!” 闻言,无双手一顿,忽地想起恒王生母张淑妃的命运,不禁唏嘘不已。 “娘娘!”阿细惊慌不已,兰妃却面色平静,问无双:“如此,你还觉得皇上宠爱是件好事?” 无双浅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娘娘又何必自责!” 兰妃微愣,望着无双满是诧异,良久才释怀一笑:“刚才我还担心。” “什么?” “你知道第一次见你,我在想什么吗?” 无双摇摇头,但脸上是期待的表情。 兰妃笑:“我想啊,这样一个可爱俏丽的女孩,或许并不适合皇宫。” 她本来就不适合,她最多也只是将军夫人,何必适合皇宫? 不等无双回答,兰妃就说:“我担心错了,你挺适合皇宫的。”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喜欢皇宫啊。 兰妃笑而不答,无双很好奇,抓耳挠腮的急着问。 兰妃仍旧不说,只像疼爱自己孩子一般,柔声说:“萧夫人,你这毛躁性子要改。” “您叫我无双就好。” “无双……好名字,举世无双。”兰妃赞。 这才对,人人都说“无双”是个好名字。偏萧君奕是个怪胎,说“无双”就是个“单”字,太孤单清冷,他不喜欢。真是个极品,像他那样理解东西,好的都成坏的了,喜欢才怪。 “在想什么?”兰妃观察入微,“萧将军?” “没有。”无双连连摇头,莫名的,脸上一阵臊红。 “还说没有,脸都红了,别让将军久等,阿细,送萧夫人过去。” “他才不会等我。” 无双嘟囔了一句,目光随意一瞥,惊见皇上来了,正要行礼,却被他摇头制止。只见他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从兰妃背后而来,疾步上前将其抱住,笑着喊:“兰儿!” 无双憋着笑意,真没想到皇上高高在上,竟也有这么浪漫淘气的时候。但兰妃似乎不这么认为,脸色明显一僵,像个木人般没有反应。 “皇上圣安。”无双和阿细跪地行礼。 “起吧!”皇上说着,握着兰妃的手,微愠,“怎么这么凉?宫女们没伺候好?阿细,都换掉!” “是。”阿细领命,只见皇上将自己的披风脱给兰妃,上面的龙纹如此霸气,在她柔弱的身子上,很不协调。 “皇上,不可……”兰妃推却。 “朕说可以就可以。”皇上执意给她披,她也没挣扎,顺从的接受。 “皇上,请用茶!” 阿细将茶奉给皇上,依旧是马蹄莲,皇上深深皱眉,他不喜欢这花这味儿,却还是喝了,因为,兰妃喜欢。 喝罢茶,皇上陪兰妃坐下,两人聊着天。 可无双立在一旁听着,多数都是皇上说,兰妃听,聊的也是朝堂上的事,女人并不感兴趣,但皇上如此,无非是为了让兰妃了解自己。 皇上说,“司徒家的小儿子回了,你以前见过,司徒连晟,如今可长老高了,朕差点还认不出来。你猜今个他说什么,要为朕效命,为国尽忠,哈哈,这要搁在过去,是打死他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这孩子,出去一趟,想法竟全变了。也好,朕就缺他们这样年轻又有干劲的助手,你说,给他安排个什么职好呢?朕也考过他,算是殿试了,都通过。” 连晟要当官呢?无双一惊,他为什么要进最厌恶的官场? 兰妃眉目冷然:“既然都通过了,皇上心里自然已经有了主意,臣妾妇道人家,又懂什么?” “嗯,朕想过了,六部不管去哪,都行,他人也还小,先去磨练磨练……” 皇上夸夸其谈,但在无双眼里,都是自言自语。兰妃转变如此之大,温顺却不温柔,唯一的解释,就是不爱,还有恨! 恨,敢恨皇帝? 无双觉得是自己乱想了,兰妃分明对皇上是带着敌意的。皇上或许是明白的,只是装作感觉不到。 “咦,这不是萧将军的夫人吗?” 无双忙再次行礼:“无双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刚出门遇见了,就请到宫里喝了杯茶。”兰妃不咸不淡的说着,吩咐道,“莫让将军久等,去吧。” 兰妃刻意和她疏远,无双也不在意,恭敬道:“民女告退。” 自从皇帝来了,无双就觉得琉璃宫的气氛一下变得凝重。终于可以出去了,心情一下子轻松了。 临出门时,她还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下,月华下,皇上殷切得像个莽撞的少年,而兰妃,清冷得就像天边的月亮。 他们,一个太阳,一个月亮,是敌对,还是天生的绝配? 行至之前和萧君奕分手的地方,果然半个鬼影都没有,她不禁暗骂自己痴心妄想,明知道他不会等,还绕老远跑过来看,不如直接出宫! “无双!” 有人喊她,回头却并不是萧君奕,而是连晟。她心中突然复杂起来,想起了皇上刚才的话,想起了很多事。 连晟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头:“丫头,你这表情是笑还是哭啊?见了我,就这么激动?哎呀,这么厚的刘海,还披头散发的,深更半夜扮鬼啊!” “你才是鬼呢,我刚才还见了皇上呢!” “就这样?你就不怕惊了圣驾。” “你……”毫无原由的,见面就从斗嘴开始,可是她又落了下风,随连晟一起出宫,相互作伴。 天黑了,宫内却有如白昼,不过安静极了,显得有些诡异。 无双有些怕,宫女来去无声,连晟忘了礼数与身份,牵着她的手,嘲笑道:“你不用怕,这方圆百里,就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像鬼的人,哈哈……” 要不是肩膀痛,无双好想捶死他,这造型不是怕碰见恒王么,谁知会碰见这个死冤家啊。 “对了,”无双突然一脸猎奇的姿态问,“你和萧君奕旧识,应该知道他和皇后侄女的事吧,他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两个男人的针锋相对 连晟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还是避不了。 那段禁止在宫中流传的往事,竟被无双再次提及,以她的性格,不刨根究底是不罢休的。 “他们以前很相爱?还是有什么原因,怎么就没在一起呢?为什么我来京城这么久了,既没听过也没见过皇后侄女啊,她叫什么?” 她果然一问就不停,连晟尴尬不已:“你问这么多,我记不住啊。” “你就装,装!”无双掐着他,暴力逼问,“说,她叫什么,在哪?” “你就这么想见?还是你在意萧君奕的过去,你吃醋?”他承认,这样的说笑,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我就好奇,单纯的好奇!”无双澄清,“快说,叫什么?” 连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们那么早就认识,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连晟,你就说嘛,说嘛……” 无双死缠烂打,两人扯扯拉拉走到宫门口,他突然止步,正色道:“别问,无双,那都是过去的事,你知道也不会开心的。” “我好奇嘛!” “好奇心太重,本就不是件好事。” 无双不罢休,连晟没好气的扯了下她肩侧的小发辫:“傻瓜,不要知道太多,会难过。” 莫名的,她已经开始难过,似乎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过去。她却依然蛮横道:“别跟我说教,我就想知道,你说不说!” 他也倔强:“不说!” “你!”问不出个结果,倒还憋了一肚子火,无双气恼的瞪着连晟,对方也不甘示弱,年轻气盛的不服输,忽然他目光瞥道了她发上的簪子,不悦道:“哪来的簪子?” “别扯开话题,我问萧君奕和皇后侄……” “我说簪子!”连晟打断,“没听你说过喜欢雪兰啊,谁给你的,萧君奕?” 无双不明白为什么连晟突然对她的簪子感兴趣,就是萧君奕亲手给她戴的雪兰簪子,她晃了两下头,雪兰花坠晶莹闪亮:“是啊,萧君奕给的,他……” 话音还没落,连晟一把给她拔了下来,扔得老远,雪兰玉簪顿时就碎成几段。 “连晟,你疯了,好端端扔它干嘛?” 无双急着去捡,下最后一阶台阶时意外踏空,连晟还在气头上,没注意,她就这么跌了下来,膝盖磕裂了一般,痛得钻心。 天啦,地呀!她是倒什么霉呢?一入京城,跌跌撞撞,大伤小伤不断! 无双又痛又累的坐在地上,连晟惊慌失措的跑下来扶她,手还没碰到人,就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将他粗暴的推开:“司徒连晟,离她远点!” 无双的耳膜被震得生疼,不用看就知道来者何人。 ……她的夫君大人,怎么还没走?非要这么神出鬼没不可? “起来!” 萧君奕大声命令着,抓起无双的手就粗鲁的往上提,一点都不知怜香惜玉。一时扯动了肩头的伤,疼得无双直蹙眉,“萧君奕,痛……” “痛也是你自找的!”萧君奕莫名的发着火,丝毫不理会她的难受。 连晟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萧君奕,拉回无双,怒道:“她受伤了,你还这么对她!” “怎样对她,那是我的事,哪里需要你这个外人管!”看着连晟揽着无双,萧君奕剑眉深深皱起,“沐无双,你给我过来!” 他的话充满了命令的意味,无双不争气的有些腿发软,连晟却继续紧搂着她,一点也没有让她过去的意思。 她迟迟没有反应,萧君奕面子挂不住了,冷若寒冰:“你这死女人,是聋了,还是翅膀硬了?别再让我说第三次,过来!” “她又不是你的下人,凭什么任你摆布?”连晟反驳。 “就凭她是我的女人,只能听我的!司徒连晟,你又算什么,她的靠山,还是姘夫?” 萧君奕用词一向刻薄,连晟毕竟不敌他老成,一下气得脸红脖子粗,竟冲动的上前揪住萧君奕的衣领:“别以为当了什么大将军就了不起,萧君奕,你再敢侮辱无双我就杀了你!” “杀我,就凭你?”萧君奕的声音仿若从鼻子里哼出来,尽是不屑。 “你!” 双方剑拔弩张,无双跛着脚站在一旁,都被那掀起的杀气震得心惶惶。 连晟的眼通红通红的,极少见他如此愤怒的样子,萧君奕却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反而很是平静,这种平静则是一种挑战,一种对对手的蔑视! “连晟……” 无双怕了,担心连晟吃亏,刚想要妥协,连晟一拳就挥了上去,并在近身之际,抽出了萧君奕的佩剑,直指对方。 无双惊恐的捂着嘴,已然失声。 那一拳极重,以至于萧君奕的嘴角立即出血了,只是她不明白,以他的身手明明可以避开,为何还要结结实实的挨那一下? “司徒连晟,你也不过如此,和萧玄钰有什么区别?”萧君奕低眸看着抵在脖子处的剑尖,苦笑,“曾经的兄弟情,都可以因为女人抛弃,不惜大打出手,甚至你死我活!” 连晟脸色微变,只是这一瞬的分神,萧君奕就轻而易举的夺回佩剑,并徒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只要我想,随时都可取你的性命!” 他没有说错,何况连晟不会武功,就算他会,京城又有几个人是他镇北将军的对手? 连晟脸色煞白,眼神也没有最初的张扬狂妄,无双上前抓挠着萧君奕的手:“你放开他,放开!” “你还敢闹,都是因为你!” 萧君奕横眉竖眼:“沐无双,这不是在渝州,我不管你过去怎么朝秦暮楚水性杨花,到了京城,你最好给我收敛点,否则受苦的不仅仅只有你自己,还有那些关心你的人!” 他又骂她了,无双却无从反驳。他没有骂错,这一次,她连累了连晟。 “还有你,司徒连晟!收起你的暴烈脾气吧,都要入朝为官的人,理应比谁都清楚,这里可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你所谓的保护,只会成为一种伤害。” 连晟有些不甘心:“你凭什么说教,你不过也是个失败者!” “此刻,你才是!” 萧君奕的手微微下力,连晟呼吸一滞,旋即,对方松开手,他猛地咳嗽起来,已然无话可说。 “连晟,你还好吧!”无双担心不已,连晟只觉好生狼狈,支吾道:“没事……” “我看看……呀,脖子都红了,还说没事。”无双责备着,检查连晟的掐伤,脸上尽是关切的神情。 萧君奕看着她那殷切的样子,想着自己嘴角破了,正流着血,她却置之不理,不禁有些吃味,心里很不平衡的一把将她拽开:“跟我回去!” 无双本就瘦小,这样被他用力一拽,踉踉跄跄的倒入他怀中,她本能的挣扎,却只是徒劳。他反而将她搂得更紧,连拖带拽的往前走。 “萧君奕,你放开我……” 她小声抗议者,萧君奕烦透了,黑着一张脸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无双恍若产生了幻觉,他像深山里的野狼一样,青面獠牙、张牙舞爪,让人心生惧意,再也不敢招惹。 她就像只小鸡一般,被他拧走了。连晟没有再阻拦,毕竟他们才是夫妻,萧君奕没有说错,他是外人! 他还是不放心的喊道:“萧君奕,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指的是谁,萧君奕自然明白,不禁驻足侧目:“所以呢?” “对她好点。” 无双心头一堵,低头看着落地秋叶,竟不敢回头去看连晟。萧君奕则依旧是那不可一世的语气:“我的妻子,我自己知道怎么对她,何须你操心?” 说罢,再次扬长而去,至始至终,无双都不敢回头,亦如,她不敢问连晟为什么当官一样。 有些事情,她无法面对,只能选择逃避。 回萧府的路上,萧君奕冷着张脸,一句话也没说,自顾自的往前走。他的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枚被连晟摔断的玉兰簪子,扎出了血,竟浑然不觉。 无双跛着脚吃力的跟着,心情复杂不已,既气恼萧君奕那样对连晟,又有些担心他的手。流了那么多血,他就不痛么? 但她还在生气,并不打算理他,随便他,流血死了更好。 “啊!” 她刚一动了歪心,报应就来了,跛着脚滑了一跤,真是背到家了,喝凉水都塞牙! 无双又痛又烦的坐在地上,前方的萧君奕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依旧埋头走着。 “喂,萧君奕”无双忍无可忍的喊道,“我摔倒了,扶我一下!” 萧君奕回头,极不耐烦的说:“快起来,别装!” “没骗你,真的好痛……” 萧君奕也懒得和她啰嗦:“再不起来,我走了!” 他还真说到做到,作势就要走,周围黑漆漆的,无双一个人确实害怕,也不敢奢求他搀扶了,连忙忍着痛爬了起来,一跛一拐的跟上。 萧君奕站在前方,目光就像跨越障碍一般,从她身上跳过。无双委屈不已,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不招他喜欢。 脚摔伤了,这会儿肩膀也痛,真是祸不单行。她吃力的走着,伤口疼得厉害,却再也没向萧君奕求一句饶。既然他都无视她了,她又何必自取其辱,让他看扁? 好不容易追上了他,萧君奕上下打量她的狼狈样,训道:“知道错了吗?” 无双不吭声,她就不知自己做错什么呢? “肩上的伤又疼了?” “明知故问!”无双犟嘴。 她的话呛人,萧君奕也习惯了,无奈的半蹲着身子说:“上来吧!” “什么意思?” “我背你啊,像你这样磨磨蹭蹭的走,走到天亮都到不了家!”萧君奕弯着腰,忍不住数落,“你进宫是上战场吗?弄得一身伤!” “不要,不用你背!”无双赌气的别过脸,萧君奕反手抓住她的小腿肚,她的整个身子顿时就摇晃起来,为了不摔倒,无双下意识的抱住萧君奕的脖子,就这么上了他的背。 “还说不要,抱这么紧,想勒死我啊!”萧君奕抱怨。 “谁稀罕抱你!”无双嘴硬,手却悄悄松了一些。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后背上,闻着那熟悉淡雅的木香味。一阵安心,之前所有的痛,所有的恼,霎那间,烟消云散。 “萧君奕,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喜怒无常?”她很认真的建议,“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萧君奕没有回答,只是说:“你和司徒连晟的事,难道就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那你和皇后侄女的事呢?是不是也要解释一下?”她一点都不吃亏,萧君奕也和预想的一样,一问皇后侄女就不吱声,她又问:“我不问她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的四个妻子去了哪里?真的都死呢?可别说克妻,那个我才不信。” “不怕,那你当初逃什么?”萧君奕鄙夷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认为奸细有活着的必要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派她去卧底 “奸细?”无双大吃一惊,“四个都是?” “萧玄钰对我不薄啊,费尽心思的给我送女人。”萧君奕冷笑,“前仆后继,死了一个,又来一个。明知道我会杀,还让她们来送死,搞得京城达官贵族都以为我克妻,没人敢把女儿嫁给我,就少了那层裙带关系,他倒还真是会算计。我也不稀罕和他们联姻!” 萧玄钰巧立名目,一年先后塞给他四个女人,萧君奕终于烦了,趁皇上不在京,由皇后下令回了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恒王妃”,独独漏算了太后,弄得萧君奕自食“恶果”。 无双一直以为自己是太后和皇后争斗的牺牲品,殊不会知,不过是恒王和将军斗法。而她,只是一枚棋子,无足轻重的棋子! “你当然不需要联姻,有谁比得上……”皇后侄女尊贵?后半句无双没敢说,倒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第五个,因为她同样也是萧玄钰送来的女人。 仿若会读心术一般,萧君奕看穿无双,道:“反正杀了你,还有下一个。” “你就不怕我也是奸细?” 闻言,萧君奕哈哈的笑了起来,“就你?笨手笨脚的,脑袋还差根弦,除非萧玄钰失心疯了,否则水准不会这么差!” 无双气得狠狠捶了他两下,扯痛了自己的伤口,疼得直叫唤。 “活该!”萧君奕还敢惹她,无双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再动了,乖乖的趴在他背上,看着天空繁星满天,低声道:“我和连晟在渝州认识的,他外公是我的教书先生……” “同窗?” “是比同窗更要好的朋友。”无双一脸认真的说,“你出身军营,是男人中的男人,应该不会这么小肚鸡肠吧!” “少给我戴高帽,担心司徒连晟就直说。”萧君奕一语道破,“我犯不上为了你去为难他,你太把自己当事了。” 她气得翻白眼了。 “还是那句话,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萧夫人,一言一行代表了萧家,别给我丢人!” 对于他的警告,无双选择性失聪,莫名的有些困了,她半眯着眼看着夜空,星星好亮,真美。她痴痴的笑着,脸贴在萧君奕温暖的后背上,眼皮重重的,有些迷糊。 半响,背上没反应,萧君奕不放心的喊了两声:“无双……沐无双……” “嗯……”无双睡眼迷蒙,单手摇晃的指着天空,呢喃道,“夜空……美吗?” 萧君奕下意识的抬头,繁星璀璨,很美。他有些心醉,却还是故作不屑的说:“无聊,有心思问这,还不如问问我累不累?” “哦,那你累不累?”她困得睁不开眼,大脑完全不受支配。 太久了,在恒王府提心吊胆,在萧府伤痛缠身,没睡个好觉,居然在萧君奕的背上感到舒服,亲昵的蹭动了两下。 她还真问,萧君奕没好气道:“累!” “我也好累……做萧夫人好累……” 萧君奕脸一沉,又听她迷迷糊糊的说:“小时候,看见人家哥哥背着妹妹走,都好羡慕。呵,没想到有一天也有人会背着我,在寂静的夜里,在……在明亮的星光下,比他们还浪漫,还要好看……嘻嘻……” 她像个喝多酒发酒疯的人,胡言乱语的说了很多,一直迷迷糊糊不甚清醒,哪怕他喊,也都是喃喃的应一下。 &nsp;她对自己的评价,果然精准话唠。 除了温柔时眉眼的那几分相似外,她和香芸,分明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性情、爱好、品学天差地别。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他会在这个话多的讨厌女人身上,感觉到窝心,感觉到满足? 香芸曾说,不再让他孤单。可惜,她没有做到。而这个女子,这个来自渝州的沐无双,却让他分明觉得,不再孤单。 深夜里,他扭头看了眼熟睡的她,安静得就像个孩子。他想象她睁开眼,明眸善睐的样子,清透明亮,这样的人,不该沾染阴谋和利益的。 可是…… 又有什么不该和应该的呢?她不是香芸,他一直都明白,又何须怜惜。 翌日,无双醒来时,萧君奕已然不在。 无数个清晨,她都像此时此刻一样,会看着帐顶发呆,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地,也不知自己是谁。 肩膀的伤口重新包扎过,膝盖处也擦着药,她又一次被萧君奕看光了。她不再像以前那么反抗那么生气了,仿若真是老夫老妻了,看就看吧,也不是第一次了。 伤口都处理过,不痛了。无双靠在床头,既感动于萧君奕细心地照顾,又厌恶他白日的嚣张和冷漠,他就像个双面人一般,让她难以靠近。 早在两年前,萧君奕受皇后之托,成了其子十皇子萧玄池的师父,教习他武功。那时,萧玄池不过六岁幼童,如今也才八岁,却因其母是皇后,不得已卷入皇权争斗。 哪怕皇帝极力打压结党营私拉帮结派者,也依旧阻止不了皇子私下结交官员。例如萧君奕,他是十皇子党,与恒王萧玄钰大皇子萧玄宏对立。 无双实在不懂男人,放着大好日子不过,偏要你死我活的去抢龙椅。那是抢得来的吗,还不是皇上说给谁就给谁。 萧君奕居然对外宣称,她病了,因在云华寺祈福操劳过度,要卧床休养,暂不见客。 这是什么意思?变相的软禁她?! 如今在萧府,除了如意和萧君奕,无双谁都见不得。西院更是撤走了其余下人,理由是人太多,过于吵闹,不利于夫人养病。 晌午,如意在屋檐下绣着荷包,无双则无所事事的在院子里闲晃。 回萧府两天了,她却觉得像过了好久一样,足不出户,简直要把人逼疯了。 她这么健康,萧君奕居然说她有病,她看是他脑中有病才对。 “哎!”百无聊赖,无双躺在躺椅上,迷眼看着天边的太阳,懒洋洋的,浑身乏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突然暗沉下来,一张五官如刀刻般硬朗俊逸的脸闯入视线,冷声戏谑道:“看来身子没什么大碍,这般清闲。” “被人像犯人一般关起来,不清闲还能干什么?”无双恨恨的翻了个身。 “生气了?” “你说呢?” “要想出去也容易。”萧君奕话音刚落,无双就兴奋的坐起来:“真的,你不关我了?”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关你。”说着,吩咐道,“如意,退下。” “是。”如意领命,顺从的退下。 偌大的西院,顿时就只剩他们两人,这般神秘,连如意都支开,无双有些警觉,此事绝不是放她自由出入这么简单。 果然,萧君奕开口便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我给你雪珠,你则继续留在恒王府当书童。” “什么?”无双大吃一惊,旋即转念一想,“你哪来的雪珠?不是在恒王府吗?” “我自有办法得到,这你就不用操心。” 仿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无双双眸放光。在恒王府里,她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估计给她更多时间,结果还是一样。萧君奕就不一样了,他武功高,进出恒王府如入无人之境,绝对比她得手的几率高。 “我又能帮你什么?书童?” “不仅仅是书童,你要听候我的差遣,帮我打探出萧玄钰腿患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他坐轮椅啊。” “这是表象,我要深层的。”萧君奕眸光一凛。 无双突然沉默了,她不是傻瓜,当然明白萧君奕的意思。当初,萧玄钰费尽心思在他身边安排奸细未果,如今,以牙还牙,萧君奕要命她去卧底。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这似乎对我很不公平。如果我被发现了,你该知道奸细的下场!”无双有些恼,“你分明就是让我去送死,你不是老怀疑我和恒王不清白吗,还为此大发脾气,此番若我再去,难保将来不……” “这一点,也是我要警告你的。不许被人发现女儿身,更不许和萧玄钰不清不楚,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三从四德照样要守。更别忘了,去了恒王府,你就是书童,是男人!” 对于萧君奕的霸道,无双已经无言以对了,这分明是个不平等条约。 为什么她无力拒绝?哪怕此去会有危险,哪怕她不想去骗人,都无能为力,只因她想要雪珠,更想离开。 “答应你没问题,我可以去帮你刺探恒王,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无双道。 “什么条件?” “帮你达成后,放我离开。” 萧君奕剑眉一挑,似乎没有明白,无双无比认真的站起身,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去太后面前休了我,从此萧沐两家再无瓜葛!” 阳光分外刺眼,萧君奕的表情却异常冷冽,他钳住无双的下颚,不悦道:“嫁给我委屈你呢?竟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反正你也不是心甘情愿娶我的,放了我,也是放了你自己……” “休想!”萧君奕断然拒绝。 无双急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那又怎样,娶了你,不管愿意与否,就注定了这辈子我们要在一起,你休想离开!”他一脸怒意,“反正你心里也不是没我吗,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我……”无双突然有些底气不足,这场无爱的婚姻里,谁先动心,谁就输了,可是…… “我们现在交易的是雪珠,你妄想和我谈其他,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天底下想要雪珠的人,多的去了,我又何必和你费口舌。”萧君奕无所谓的说着,转身就走。 “等等,”无双别无他法,只得任其左右,“我答应你,可是,你也必须保证,一定给我雪珠!” “一言为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遭人陷害 “我离开恒王府都两天了,我怎么回去,恒王会信我吗?我……” “这你不用担心,既然有办法弄你出来,我也一样有办法送你回去!” 萧君奕胸有成竹,无双才慢慢将一切串联起来,这不过是个套,只等着她钻。萧君奕笃定她会答应,才说她病入膏肓不能下床,更方便“十四”的出现。 他们步步为营,她不能责怪他们。毕竟,她同样也怀着私心,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们。 萧君奕说到做到,将她成功“送回”了恒王府。 一切,不过是再一次利用了恒王的同情心。 傍晚,她衣衫褴褛的跪在恒王府门前,说自己去寻母,又一次被骗。不但身上的银子被抢了,还被人打了一通,后背的肩伤未愈,也在流血,萧玄钰见了,想起她曾为自己挡剑的事,心软之余,准其回府。 私自离府绝非小事,交由管家处理,本来要打十大板的,但见她本来就有伤,打五板以示惩戒。 趴在长凳上,无双叫苦不迭,萧君奕这个骗子,他说萧玄钰无论如何都不舍得伤她。 结果,他打她,一点都不手软! “啪啪” 两下下来,无双毫无准备,疼得大叫起来,用若梅的话说,跟杀猪似的惨叫。她是想忍,可太痛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算了。” 不知道是自己叫得太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第四板要落下的时候,萧玄钰示意住手,若有所思的盯着无双的脸问:“知道错了吗?以后还敢违背家规,私自离府吗?” 无双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兮兮的摇了摇头。 “此事就此作罢,以后切不可再这般没规距。”萧玄钰说完,若梅推着他离开,还不时回头看惨兮兮的无双,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打了三板,谈不上皮开肉绽,痛是少不了的。 无双捂着屁股,跛着脚,各种滑稽的往前走着。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单间,还不及换下身上的脏衣服,踹口气,就被人轻而易举的摁到床上。 “谁?”无双一慌,立马就明白过来了,恹恹的趴在床上,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看我被打死没?” “哧” 萧君奕依旧粗鲁,三两下就撕掉了无双的衣服,给她后背的伤口上药,又不避嫌的去解她的腰带,无双忙捂住,“这个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屁股再让他看了,她就真不要活了,太吃亏了! 萧君奕才知自己唐突,略显尴尬的也没有勉强,只是留了药,让她自己擦。 无双催促道:“你快走吧,别被发现了。” “就凭那群酒囊饭袋?”萧君奕很是不屑,低眸却见无双又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时烦道,“看什么?” “才三板我就觉得疼痛难忍,当初你五十大板岂不是要了命?” “要什么命,没看见我还活着。”萧君奕想起两年前大殿里的事,不由得面色一沉。 无双道:“你和恒王的矛盾因此产生吗?他废了双腿,你被皇上责打驱逐?” “不是。” “那是因为?” “好奇心太重不是件好事,因为什么,关你什么事?”萧君奕被她问烦了,将药扔下,“以后自己擦,懒得管你!” 说罢,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门窗之外。 因为什么,无双确实很好奇,这京城,这每一个她接触的人,似乎都藏着巨大秘密,每一个人都在告诉她:“知道太多,会难过”。 自此后,萧君奕当真再未出现过,无双依旧是书童,因为曾经的私离出府,信任不再,她越发服侍得小心翼翼。 &nsp; 这日,萧玄钰在院子里赏花,风起,若梅去拿披风,可是去了好久都不见回。 无双奉命去找,岂料让她发现惊天秘密,若梅竟将一件明黄的龙袍放进了恒王的衣柜。 无双只觉得脑袋一蒙,想起宫中私会的男女,想起那熟悉的声音,不是若梅,又是谁? 她一早就明白,若梅是大皇子的人,她潜伏在恒王府,不过是为了适时扳倒恒王。 无双一直都知道,却也一直没有揭穿,只因事不关己,谁知,竟惹来更大的祸。 私藏龙袍,那可是谋逆大罪! 大皇子这招,太狠。 难怪温润如恒王,冷峻如萧君奕,都不肯轻易相信别人,永远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确实,这身边的人,包括自己,又有哪一个是可以信任的呢? 若梅拿其他衣服将龙袍覆盖住,丝毫没有注意到有外人在,无双呼吸一窒,她后悔来喊若梅了,发现这个阴谋于自己有什么好处?一时慌乱如麻,只能往后退,不动声色的逃离。 回到院子里,虽是秋季,却也有各种花卉争相绽放,恒王自顾的滑着轮椅“漫步”其中,素洁的长袍在脚边轻摆。若他能站起,身姿颀长,置身花海,也是一番别样美景。 风乍起,他修长白净的手抚过一簇簇姹紫嫣红的花,眉宇间是淡淡自信的笑,一缕长发自脸庞拂过,露出那精致如玉琢的绝美容颜。 那一瞬,无双原本就慌张的心,猛地一颤,不由自主的喊了声:“哥哥……” 那些感觉,那些美好,那些场景,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哥哥……那个无双心底最柔软的称呼。 萧玄钰闻声回头:“回来了?若梅呢?” 无双局促的站着,不知道如何回答,萧玄钰又问:“怎么了,脸色不大好,伤还没好?一会儿若梅回了,让她去请大夫给你看看。” 无双一听,满心愧疚,她不值得恒王如此关切,也不想看他遭人陷害身首异处。 “王爷,”她急忙跪下,诚惶诚恐道,“奴才刚才去找若梅,看见……看见她把龙袍放进了您的衣柜里,她……” 萧玄钰淡然的脸蓦地一沉:“十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私藏龙袍,那可是谋反大罪,你这是在说本王有异心?” “没有没有,奴才没说若梅是奉了您的命令,奴才只是……”无双越说越乱,慌忙道,“上次进宫,奴才发现若梅和大皇子私会,此番,她肯定是为了大皇子,栽赃嫁祸您。王爷,您还是赶紧回屋看看吧,若不然被别人发现……” “若梅和大皇子私会?为何你现在才说!” “我……”无双百口莫辩,“那次,奴才……奴才……” “王爷、王爷……”正说着,老管家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急切道,“王爷,圣驾到了,您赶紧去前厅接驾吧!” “什么?皇上来呢?”无双大惊,望着萧玄钰,“王爷,那龙袍……” “住嘴!”萧玄钰蹙眉打断,“十四,推本王去前厅。” “应该让老管家先去屋里收拾……”无双不敢再说“龙袍”,但萧玄钰肯定懂,他一度慌乱的眼眸,此刻波澜不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吧!” “王爷……”无双忧心忡忡。 “推我出去。”萧玄钰执拗,无双只能照做,可还没到前厅,就看见府内有大批士兵涌入,四处搜寻着什么。 无双的心紧紧揪成一团,低眸看萧玄钰,依旧面不改色。她不禁佩服,这宫闱中长大的人儿,果然个个不简单。 正想着,皇上没有侯在前厅,而是领着连晟和大皇子萧玄宏,一脸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冲萧玄钰恼道:“好你个恒王。” 无双和下人们连忙跪地请安,萧玄钰坐在轮椅上,颔首请安:“儿臣给父皇请安,恭祝父皇……” “免了!少在朕面前虚情假意,都野心勃勃要‘自立门户’了,还向朕请什么安?”皇上龙颜大怒。 “父皇!”萧玄钰震惊失色,挣扎着从轮椅上起来,一下子摔趴在地,很是狼狈。 连晟上前欲扶,皇上怒斥:“你干什么?也想造反不成!” 萧玄宏幸灾乐祸道:“素闻司徒大人和恒王情谊匪浅,果不其然啊。” 连晟表情一僵,萧玄钰伏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道:“还请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儿臣自知资质平庸,对国家社稷不曾有什么建树。可是,忠君爱国这四个字,是您对儿臣的教诲,儿臣片刻都不敢忘。今天,您说儿臣野心勃勃,儿臣惶恐,儿臣不平!自双腿残废以来,儿臣除了进宫给皇祖母请安外,甚少入宫,更不曾参与朝政,素日赏花养性,连走路都要靠别人推,试问,这样一个废人,能有什么野心?” 一句“废人”,让皇上心微微一痛。 曾几何时,五皇子萧玄钰是他最宠爱的儿子,最早封王,意气风发,一个“恒”,寓意父爱连绵不绝。可因他生母张淑妃的错,更因他身体一半血液来自张家,他对这个儿子的好感,一夕之间,荡然无存。 皇上不吭声,萧玄宏咄咄逼人:“你还不承认,一会儿搜出来,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敢问大皇子,搜什么?” “你少跟我装蒜!本殿下接到密报,你蓄谋不轨,私藏龙袍,胆大包天的想登基称帝!”萧玄宏怒不可遏道,“五弟,你太伤父皇的心了,他素来对你最好,念你伤残,许你不上朝,在家修养,你竟藏如此狼子野心,实在太可恶了!” 不上朝,安心养病?呵,说得好听,不过是提防他排挤他罢了。 萧玄钰依旧狼狈伏地,没理会萧玄宏,而是冲皇上说:“有密报,父皇搜查,无可厚非。您可以随便搜,随时查,儿臣从没做过一桩对不起您对不起朝廷的事,儿臣问心无愧。若搜到龙袍,无论栽赃与否,儿臣都无话可说甘愿一死。若没搜到,还请父皇给儿臣做主,莫要让那些诽谤儿臣之人,逍遥法外。” 皇上点头应允,刚才滔天的怒火,渐渐散去一些。 萧玄宏道:“父皇,别被他三言两语骗了,当初淑妃娘娘不也能言善辩吗,还不是……” 一听淑妃,皇上脸色又难看起来。 无双诚惶诚恐的跪着,周遭气氛诡异,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动辄生死,哪里像一家人。 好歹淑妃也是恒王生母,皇上曾经宠幸过的女人,一朝失势,竟命如草芥。无双不禁忧心兰妃,帝王的宠幸,又能维持多久呢? 她微微侧目,萧玄钰跪趴在地上,整张脸苍白如纸。她心生恻隐,却爱莫能助。 时间一点点流逝,恒王府的内院,跪满了人,却没有一丁点声音,噤若寒蝉。半响,搜查的士兵回来,纷纷说没搜到。 “怎么可能!”萧玄宏第一个跳出来质疑,“我分明接到密报,不可能有假,再去搜!” 皇上也下令:“司徒连晟,带上你的人,也去!” “臣遵旨。”君令不可违,连晟带着部下而入。半柱香之后,依旧是一无所获。 “没搜到?”萧玄宏显然不信,“司徒连晟你敢包庇谋逆者,视同谋反!” 连晟不卑不亢道:“没搜到就是包庇谋反?那大皇子的人刚刚一样没搜到,难不成也全是谋反者?再者,恒王并无半点越矩行为,大皇子却一口一个谋反者,不觉过分吗?” “你……”萧玄宏气得脸通红。 皇上脸色也不好看,皱眉对萧玄宏道:“你将朕带上这里,说有铁证如山,现在又如何解释?” “儿臣……”萧玄宏骑虎难下,逼急了,脱口道,“我有人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只有你 “人证?” “是,父皇,这位证人每日伺候恒王,但一心向着父皇、忠于朝廷。”说着,点名道,“若梅!将你在恒王府听到的看到的,都说与父皇听听。” 所有人的目光唰唰的投向若梅,连晟亦是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恒王身边的若梅竟是奸细。更没想到,萧君奕都回府了,为什么无双还在这里,她的目的是…… 若梅跪在人群里,恭敬道:“奴婢每日伺候恒王,他并不甘如闲人一般,赏花玩乐,反而积极的结交权贵,夜半时有当朝大人入府,他们在书房密谈,总是将奴婢支开。” 居然信口胡说! 无双心中涌起无名火,却不敢起身维护恒王。不仅仅因为人微言轻,她梗怕一抬头,皇上那锐利的眼睛认出她来。 从始至终,她都是卑微的跪着,额头贴着地面。 皇上脸上的表情风云聚变,萧玄宏胸有成竹。萧玄钰依旧不求饶不害怕,风轻云淡,仿若事不关己。 “恒王偷偷做了龙袍,藏于府中,只是避着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藏在哪里。他也并非外界传闻唐洋尊敬您。反而常说皇上偏心,宠爱十皇子,却将他弃之不理。还说兰妃娘娘是妖孽,是祸水。若非她,您也不会受蛊惑,更不可能将淑妃娘娘打入冷宫,还说……” “够了!” 皇上勃然大怒,生平最厌恶有人指责兰妃,这恒王居然和他母妃一样,死不悔改! 若梅道:“皇上,奴婢还没说完!” 萧玄宏讥讽道:“这么多罪行,竟还没说完。五弟,看来大哥和父皇并没有错怪你,如此忤逆、顽劣、不孝、不忠,你可知错?” “恒王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一心只为皇上想,为梁国想,从未想过他自己。哪怕今日大皇子如此咄咄相逼手足相残,他都不曾埋怨您一句,诋毁您半句。”若梅突然话锋一转。 萧玄宏始料不及:“是他有错在先,本殿下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轮到他抱怨诋毁的?” “当真如此吗?那为何大皇子您要教奴婢说以上的话?让奴婢去欺骗皇上,陷害恒王?” “你疯了吧,胡说什么!”萧玄宏怒不可遏,怎么也没想到若梅会倒戈。 若梅不惧萧玄宏的怒火,跪爬到皇上脚下,字字涕泪道:“请皇上明察,奴婢受大皇子胁迫,不得不留在恒王身边,监视他,陷害他。方才的话,都是大皇子要求奴婢这么说的,他说只要我照他说的做,挤垮恒王,将来他登基,就让我做皇后。” 萧玄宏一把拽开若梅,两巴掌狠狠扇了过来:“你这贱人,瞎说什么?我何曾许诺你这些,又什么时候见过你,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脸颊火辣辣的痛,若梅嘴角立即有了血丝,她望着萧玄宏,仿若望着陌生人一般,目光冰冷充满怨恨。 对方终究比她狠,没有一丝愧疚。 “大皇子说话真是前后矛盾,刚才不是您指出奴婢是证人的么,怎么一会儿就不认识呢?” 若梅冷笑,萧玄宏无言以对,她又卑微的扯着皇帝的衣角,哀求道:“皇上,奴婢知错了,不该鬼迷心窍,请您饶了奴婢这一次,求您呢,皇上,饶了奴婢吧……” “饶你?”皇上阴沉着脸,“你一会儿陷害恒王,一会儿又说大皇子主使,这样善变胡言,让朕怎么信你?饶你?” “皇上若不信,可以去大皇子府上查,龙袍本是他交给奴婢用来陷害恒王的。可就算给奴婢一百个胆,奴婢也不敢欺瞒皇上啊。奴婢并没有拿走龙袍,仍旧放在大皇子的后院。皇上若不信,可派人去查。” “什么?”萧玄宏震惊失色。 皇上示意,刚才搜查恒王府的人,又立即改道去了大皇子府。大皇子继续留在恒王府,等候搜查消息。 “父皇,你不要听这贱人的话,她一定是受了恒王蛊惑,他们……” “你给朕闭嘴!”萧玄宏一开口,就被皇上呵斥住,他冷冷扫了若梅一眼,“就算你所言非虚,一切大皇子所为,你又为何要弃暗投明?” “因为奴婢同情恒王。” “同情?”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竟沦落到让下人同情,皇上的心莫名的觉得难过。 若梅继续说:“王爷双腿残废,每日除了赏花练字,什么都做不了。他心中苦闷,却也从未埋怨过别人,对下人也是极好的,这样仁善宽厚又可怜的人,奴婢实在不忍心再雪上加霜。恒王不仅尊敬您,更是崇拜您。若不信,您可以去王爷书房看看,那里全是您的字。他说自己的字太过阴柔,只有皇上的字才算字,不仅苍劲有力,而且大气华美。” 这番话皇上很受用,脸色缓和了点,命身边的太监去书房看看。 果不然,一会儿就拿了好几张纸出来,皇上接过来,细细看了会儿,赞道:“不错、不错,倒还有几分相似!” “父皇的字如游龙飞天,飘逸又霸气,儿臣愚昧,学不来,只能写成这个样子,侮了父皇的字,父皇勿怪才是。” “这练字和你抚琴一样,要看心境的。你现在就很好,不焦不躁很是平和。”皇上看着纸上的诗,都是田园山水的,读过不觉心旷神怡。 气氛轻松了一点,皇上继续看恒王写的诗。才发现,这儿子竟与过去大有不同,如今是心如止水,诗中处处透着归隐田园之心。 这样的人,又怎会有异心谋反? 更何况,他还是个……废人。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搜查士兵去而复返,个个诚惶诚恐,将搜出的龙袍放在桌上。 皇上看诗的兴致顿时就没了,一把拍到桌上,大怒:“大皇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玄宏自知大祸临头,跪在地上,却拒不承认:“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儿臣对您的心日月可鉴,这一定是恒王的阴谋,是他陷害我的,是他,父皇……” “还不承认!平日里跋扈嚣张无礼狂妄,朕念你母亲去世得早,缺乏管教,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岂料你不知适可而止,竟做出此生残害手足的龌龊事,这让朕如何轻饶!来人……”皇上正在气头上,竟脱口而出,“将大皇子打入死牢!” “父皇!”萧玄宏吓得脸色剧变,终于知道怕了,哀求道:“儿臣知道错了,求父皇饶儿臣一命。” 打入死牢,就算不死,也是终身囚禁!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大皇子生母在世时,皇上就宠爱有加,故对大皇子向来宠溺。此番,竟下了杀令,到底是杀一儆百,还是另一种试探? 萧玄宏苦苦哀求,皇上置之不理,别过脸看着天空,尽是失望悲痛之色。 须臾,萧玄钰开口求情:“大哥在父皇身边长大,自小又没了母亲,很是孤苦。此番也只是一时糊涂,还请父皇再给他一次机会,儿臣想,经过此事,大哥一定会痛改前非的。” 连晟也跪地求情,皇帝诧异的看着他们俩,尤其是恒王,道:“他如此对你,你不生气?” “儿臣绝非圣贤,遇到这种事,当然也会气愤。可生气之余,细想或许是自己平日不够友善,才让大哥心有成见,并非大哥一人之错,还请父皇原谅我们。” 恒王既已开口求情,在场之人无不跪地替大皇子求饶,皇上的怒火也消了些,看着桌上的龙袍,依旧失望透顶:“大皇子,你看看别人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待人家的。长兄如父,你做到了吗?这次朕对你太失望了,如此心狠手辣、残害胞弟那还了得!念及恒王替你求情,死罪就免了,回府自己闭门思过吧,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同样是囚禁,不过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地方。 萧玄宏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装作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回宫!” 皇上心烦意乱,不管结局怎样,都让他难受,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他们的争斗,最受伤害的是他们的父亲! 随着皇上的离去,连晟及众人也撤离出了恒王府。 一切似乎雨过天晴,无双彻底被他们弄糊涂了。这若梅,到底是谁的人?如此一想,才发现若梅仍在府上,皇上竟忘了处治她。 萧玄钰仍是趴在地上,无双和下人们忙将他扶了起来,只见他额头破皮出血了,无双连忙去房间里拿药。 回来时,下人已然散去,萧玄钰坐在轮椅上,一脸平静的看着地上散落的纸张。那上面山山水水的诗句,很是美好,可身在京都,风云聚变,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 “王爷!”无双蹲在他身边,“您受伤了,奴才给您擦点药。” 萧玄钰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注视着无双,她有些心虚,抹药的时候微微颔首,不想弄疼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 无双忙道歉,萧玄钰却忽而握住她的手:“十四,我身边只有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人心叵测 无双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握着她的手虽轻柔,却有股说不出的力量。 许久以后,无双才明白,那一刻的感觉,叫做信任! 两人都还未从刚刚的惊险中晃过劲来,牵着手,木木的望着彼此,波光流转间,说不出是什么情愫。 她的眼睛极美,眉毛却略微有些粗,却比一般男子要细得多,他还真会迷失自己,将她当成女子。 女子…… 当这个想法在脑中闪过,他莫名的一阵心动。不知道为什么,十四的一颦一笑都会让他想起那个小丫头,或许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他留下了“他”,无条件的信任他。 或许最开始也不是无条件的,但在一次次试探中,“他”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彼此相互凝视着对方,就在萧玄钰觉得自己快陷进去之际,无双松开他的手,不好意思的站起了身。 萧玄钰讪笑着摇了摇头,他是疯了吧,竟对一个少年有了心动的感觉。几分尴尬的找话题道:“你就不好奇龙袍去了哪里吗?” “在哪?” “在你跑回来向我禀告的时候,若梅就已经拿去烧了。” 烧了?无双不解,既然若梅陷害他,为什么烧呢?不对,若梅是恒王的人,那藏龙袍……无双恍然大悟:“你在试探我?” 萧玄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以后没有若梅,就由你贴身服侍本王了。” 无双没明白“贴身”是什么意思,只是诧异:“没有若梅?她去哪里呢?” “她被辞退了,这样的人,本王容不得!” “可是,她不是您的人吗?” “但她也曾是大皇子的人,今天她能为了我背弃大皇子,终有一天,她也能为了别人背弃我。” 无双更好奇的是:“王爷,当初若梅明明是大皇子的人,您是如何让她投靠您的?” “投其所好。” “大皇子许诺的可是皇后,难道这还不是她最想要的?” “皇后?呵,若梅也不是第一天当奴才了,哪有奴才做皇后的?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不可能,以前愿意跟随大皇子,不过是一个‘情’字。再深的情也容不得大皇子花天酒地三妻四妾!”萧玄钰平静道,“人都是有弱点和欲望的,若梅的弱点就是家人,我许她父母亲人后半生衣食无忧,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一个情字,终究抵不过孝! 恒王果然擅于攻心,他告诉她,是出于信任。因为她通过了他的试探,可她却有些不寒而栗。 她心中的恒王,是赏花看月的恒王,而不是阴谋算计的操纵手。 那日,恒王将信任交托,无双却在心底筑起厚厚围墙。若梅被赶出了府,而老管家因为选人不当,被厚金遣送回乡了。 老管家错选若梅,那恒王呢,如果一朝事发,他发现当初错选了她,他又如何罚自己? 老管家这样也好,人老了,离开这是非之地,安享晚年。不像若梅,翌日早晨,就已失去呼吸,被人赤身裸体的扔在恒王府门外。 这是一种挑衅,更是一种威胁。 对若梅恨之入骨,让她死得如此羞辱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无双只觉得恶心,前一刻可以恩爱缠绵,后一秒就杀之而后快。深宫中的人,那些争权夺势的人,太可怕了! 恒王命人将若梅的尸首送回了她的家乡,重金抚慰她的家人,衣食无忧,他说到做到。女人为什么要那么傻,一辈子为了别人? 好长一段时间,无双都会从噩梦中惊醒。仿佛那府门外的赤裸尸体,不是若梅,而换成了自己。 她怕,真的好怕。她想萧君奕,她想告诉他,她后悔了,她要离开恒王府。 可萧君奕一直没有出现,千雪公主要办生辰晚宴,他负责筹办。他在另一女人身边,看她千娇百媚明艳动人。却不管自己的死活,那一瞬,心凉的感觉寒彻骨,所有的惧怕都成了离开的动力。 她要帮萧君奕夺势,然后告诉他,她要离开,她不稀罕当他的妻子! 日子如流水悄然而逝,若梅离去后,无双就成了萧玄钰的左右手,负责他饮食起居的时间越长,萧玄钰就越信任她。 无双并不开心,这种信任是负担,是枷锁。 老管家告老还乡后,张卿居然成了新管家。这位财大气粗的公子哥,竟当了王府管家,真让人大跌眼镜! 无双不喜欢张卿,在她眼里,张卿为了当官,为了结交权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连晟入朝为官,身份不同了,不能时常出入恒王府,但也见过无双两次。无双哪里敢告诉他,自己进府是伺机害他的朋友? 但不说,连晟又岂会不知?! 他一直没有拆穿,想保全无双的同时,也希望萧玄钰无事,可两全终究是件难事。 他曾对无双说,不论什么原因,我希望你不要伤害恒王。 但这句话,是他想对萧君奕说的:无论如何,请不要伤害无双。 萧君奕何许人?能听得进他的话,就是奇迹! 京都的日子,于连晟而言,每天都是煎熬。无数次午夜梦回,他们在渝州,在私塾里。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去? 无双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他救不了她。那么,哪怕是地狱,一起吧! 凤仪宫。 十皇子练武完毕,萧君奕送他回凤仪宫,正欲离去,却有宫女道:“萧将军留步,皇后邀您去后园赏景。” 闻言,萧君奕立即改道去了后园。 一进门,花香扑鼻而来,放眼望去,姹紫嫣红。而这里种得最多的就是雪兰,不分品种季节,一年四季都有,从不孤单。 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她,皇后的侄女,香芸郡主! 哪怕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却依旧无法忘怀,仍会触景伤情。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的身影。他只要睁开眼,就能看见她在花丛中笑。 他不想来凤仪宫后园,这里有太多属于他和香芸的回忆,每一次回忆,都会是一次刻骨铭心的痛。 &nsp;“将军……” 皇后坐在花藤秋千上喊他,那一瞬,他想起曾经的香芸也爱荡秋千,一时眼花,竟以为是香芸,双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近了,才知是皇后。顿时,满心失落。 “末将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萧君奕抱拳行礼,皇后看着满园秋色叹道:“香芸最喜欢来后园了,还老是拉着本宫一道,本宫以前还嫌烦,现在……想被烦都没人了。” “娘娘保重凤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说得轻巧,你就忘了吗?看见恒王逍遥自在,你就不恨?”皇后脸有愠色,“你别忘了,当初是怎么承诺本宫的。” “娘娘放心,就算您不提醒,末将也不会忘了香芸的仇。” “如此甚好,本宫还以为你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呢!”皇后站起身,走在花间小路,手指抚过娇艳欲滴的花朵儿,不经意间,长长的镀金护甲将其割破。 萧君奕跟在皇后身后,知她定是有事。果然,沉默片刻后,她道:“大皇子龙袍的事,听说了吧,说说你的看法。” “一个急功近利,一个步步为营,这场仗不打,输赢就很明显了。大皇子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罢了。” 皇后赞许的点了点头:“那依将军看,目前形势如何?” “大皇子败了,于我们根本无益。皇上向来就厌恶皇子争斗,如今恒王以淡泊明志之态博取皇上的好感,已经胜我们一筹。此番还奉命在公主生辰宴上抚琴,可见皇上已然开始注意他了,重视是迟早的事。” 皇后大惊:“那我们如何是好,十皇子就这么没胜算吗?” “十皇子年幼,不足以与之抗衡。依末将之意,倒不如娘娘卖大皇子一个人情,趁着公主生辰,皇上高兴,让他饶恕大皇子,准他出席晚宴,合家欢庆。” “大皇子必定对恒王恨之入骨,鹬蚌相争,我们就坐享其成。可是……”皇后脸色一变,“现在绝不是求情的时候,皇上正在气头上,众人避之不及,谁还敢去求情!皇上对本宫素来冷淡,我可不想去碰一鼻子灰!” 萧君奕摇头失笑:“皇后娘娘伴君王侧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懂皇上的心思吗?皇上向来宠爱大皇子,如今软禁他也是一时气话,您何必不给他这个台阶下呢?更何况,人人多明哲保身,就您为了皇家父子情意,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皇上感动还来不及,又如何会责怪您呢?” 皇后心底大呼妙!皆言恒王心思缜密,谁知这萧君奕虽是一介武夫,竟一点也不输他! “多谢将军提点!”皇后信心十足。 “不敢。”萧君奕还礼,“如无它事,末将告退。” 皇后点头,忽而想起什么事,急道:“十皇子功课如何?他父皇喜欢骁勇善战的,他箭术骑术可还过得去?” “欲速则不达,娘娘,孩子终究只是孩子,磨灭了他的童真,皇上反而不喜欢。”说罢,萧君奕快步离去。远远地,恍若听见皇后的叹息:“若香芸还在,该有多好。” 是啊,她还在,他就不会这么孤单,这么寂寞! 香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争斗的吻 恒王府。 若梅离世后,无双时常想起那个夜晚,想那个救她的人。 是谁呢?她一度怀疑萧玄钰,可他双腿残疾,如何健步如飞? 如果真是他,萧君奕的猜测就没错,他在装? 可如何才试探得出呢? 没有了若梅,萧玄钰身边从来就不只无双一人。有管家张卿跟随着,偶尔王府侍卫也会跟随左右,众目睽睽之下,无双一直都没有机会。 这日,又轮到无双休假。 以前很期待这一天,可现在,无双站在王府外,竟有些茫然。 无处可去,她不想回萧府。自己来了这么久,还受伤了,萧君奕都不来看她。她有些恼,也夹杂着些许莫名的失落。 走在大街上,天渐渐黑了,她终究还是选择回去。她在城里兜了一大圈,确定没有人跟随,来到萧府院墙外。 在西南角处有片竹林,曾经为了赏竹开过一个小门,虽然多数都是锁着的,为无双回来提供了便利。她用萧君奕给的钥匙,轻而易举的开门而入。 院内相邻的房子正好就是西院,因萧夫人重疾修养,没留闲杂人等。无双进去,如入无人之境。心下不由得暗暗感叹,萧君奕不愧为一家之主,他的话,全府上下,莫敢不从。 他说萧夫人要清净,任何人不得打扰,还真就没人敢来! 房间里的灯亮着,无双以为是如意在,兴冲冲的推门,却不想屋里的人是萧君奕。 他坐在桌边喝酒,或者说酗酒,喝得很凶。 屋内满是刺鼻的酒味儿,他听见开门声,淡淡的扫了无双一眼,继续喝。 他又无视她了,都说小别胜新婚。虽然他们算不上什么夫妻,好歹也相熟,就这态度? 萧君奕过于冷漠,无双也热情不起来,自顾自的走到床边坐下,无聊的左顾右盼。最后索然无趣的看他喝酒。 她倚着床边的花雕栏,看似悠闲的踢着脚,心中已经烦闷不已。 萧君奕闷头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这个情景让无双不禁想起了那个人。 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面具还在她这里,就一直忘不了。她还欠着那人钱呢! 时间慢慢流逝,烛台上的蜡烛也烧去大半,无双有些犯困了,萧君奕还在喝。她开始好奇,她不在的时候,他也每天都这样喝吗? 屋内的酒味呛人,天都这么冷了,他的酒也不温着,又冷又烈,间或传来他的咳嗽声,无双忍不住了,上前按住他的手:“别喝了。” 看着手腕上多出的白玉小手,萧君奕缓缓抬起眼眸,很是随意,却也充满了不屑和烦躁,“你管我?” 无双已经不惧他的目光了,直视道:“是,我管你!” 萧君奕失笑起来:“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我想管你就管你!”无双受够了他冷冰冰的样子,烦道,“从我进屋到现在,你都喝了几十杯了,怎么,你这是要喝死自己吗?” “你担心呢?”他脸上是玩味的笑。 无双别过脸,悻悻道:“我是不想做寡妇,免得人家说我克夫!” “放心吧,我死不了!”他说着,挣脱无双的手,欲继续喝。 每次喝酒,他那股寂寞孤单仿若从骨子里透出来,无双越看越难受,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狠狠夺过酒杯砸到地上:“别喝了!” 酒杯“砰”的一声,碎落满地。 萧君奕抬起头,目光中竟没有该有愤怒,而是无所谓不在意。那种感觉让无双很不喜欢,感觉一拳打在了海绵上,如此的窝火。 “你到底怎么了?” 她有些不悦的质问着,萧君奕却突然出手将她拽了下来,无双还没反应过来,就坐上了他的腿,跌入他的怀中。 一切来得如此突然,无双甚至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唇就已然被人堵上。 那一瞬,他抱她如此之紧,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她动弹不得,她竟傻傻的忘了反抗。 他身上有淡淡的木香,第一次闻到的时候,她就被这种香味吸引。仿若天生一般,她就对这种味道这样强势的男人,没有抵御力。 若非他冷如冰山,若非他心中有人,或许,她真的会将代嫁一错到底,和他一辈子。 可是…… 此刻无双脑中一片混乱,被他禁锢在怀里,予取予求。她睁着眼,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心没有慌乱,反而沉静下来。 无双后背一僵,身子都绷直了。 从未被男人触碰的身子,如今被萧君奕又抱又亲。如此狂热,满是侵占的意味,竟让她心如鹿撞不知所措。 望着他的眼眸,好似蒙上一层水雾般,竟越来越模糊。随着他炽热的吻,身子仿若要被掏空了一般,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无双本能的抗拒着,想将他抵出去。 可是,刚一碰到,她就羞得脸通红,在萧君奕眼底,这成了一种回应和鼓舞。 他深深的吻着她,不知该说她青涩,还是说诱人,竟让他第一次有不顾一切的冲动,冲动的只想占有她。哪怕他知道这会是个错,也不想理会! 他混混沌沌的什么都不去想,只想就这么被吞噬,享一刻的欢愉。 “唔唔……唔……” 感觉到他的身子越来越烫,吻也越发炽热深沉,无双慌了,既有要被窒息的难受,又有对未知情愫的恐慌,她在他怀中,像只干涸的鱼一般,奋力挣扎、反抗……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切于他,似乎只是一场发泄,抑或一个避风港。 他冷冽的眼睛始终紧闭着,哪怕如此亲热的时刻,他的眉头也是紧皱的。 他,并不喜欢她。 女人的感觉最是敏锐,她清清楚楚的明白,可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她是无助又无奈。 为何每次遇见他,都会莫名其妙的被他轻薄一顿? 无双很不甘心,越是挣扎,他越是不肯放手,越是想要征服。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斗,他是越挫越勇的战士,无双一路想逃,却被他越逼越紧。 终于,她有些火了,不退反进,一把抱住萧君奕,也学他的样子深深的皱起眉头,用力的吻对方! 他不是耍流氓吗?她也不是吃素的,天香楼什么没见过?要来就来! 在她反击的那一瞬,萧君奕才彻底清醒过来,惊讶的同时,突然觉得,这丫头有点意思! 她搂着他的脖子,在烛光摇曳的夜里,疯狂的吻他。她不知道怎么接吻,胡乱的啃咬,哪怕这样,萧君奕都没有放手。 他们就像黑暗里的困兽一般,发泄着彼此的情绪,相互啃噬着,谁都不肯输,却谁也赢不了! “啊”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双方住了手,气喘吁吁的看着对方。 “你叫什么叫!” “你叫什么叫!” 两人异口同声,像两个起了争执的幼稚小孩,耍赖,谁都不肯承认。 “是我……”如意怯生生的说,她本来是端茶来给萧君奕解酒的,谁知小姐回来了,更没想到,竟让她误打误撞看到这么疯狂的一幕。 无双和萧君奕这才知房内还有第三个人,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如意。 “谁让你进来的?” 萧君奕的低吼一声,如意吓得一哆嗦,目瞪口呆的看了他俩半响,才“砰”的一声带上门,以风驰电掣之速,狂奔着离开。 萧君奕很是无语,他听见那丫头边跑边说:“对不起……你们继续!” 这是丫头么?也只有沐无双才教得出这么没大没小的丫头! 门被关上,风猛地灌进来,烛光闪躲不定,映得无双潮红的脸娇羞无限,她还有些没晃过神,微微喘息着,拍着胸口,想着刚刚被如意看见,更是尴尬透顶羞愤难当。 “都怪你!”无双埋怨着,然而一抬头,看见萧君奕嘴唇破了,脖子上都是她咬出的“吻痕”,顿时就心虚不已,满是难为情。 “说你是狗一点都没错,动不动就咬人!”萧君奕擦去下唇的血,吃痛的蹙了下眉。 无双撇了撇嘴:“你才是狗呢?难道就我咬你,你就没咬我?你看看,这、这……都是你的杰作!”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脸、脖子……特别是嘴,在刚刚的激战中,也未能幸免的被他咬伤了。吻的时间过长,有些红肿了。 无双脑袋一时进水,拉着衣领让对方看伤,结果萧君奕眼睛看直了,她才意识到吃亏了,赶紧拉好衣服,恼道:“看什么看,流氓!” 萧君奕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腿:“也不知道谁流氓,到现在还坐在我的腿上,不肯下去!” “谁稀罕!”无双连忙从他身上起来,却双腿发软再次跌坐在他怀里。 萧君奕挑眉:“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哼!”无双懒得理他,躲进与主卧室相连的小厢房里,道:“我要洗澡,你出去吧!” 萧君奕失笑的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整了整,随口答:“去哪?” “随便!” “没地儿去。” “翠园。” 萧君奕脸一沉:“洗你的澡,又不是没门,再说那干巴巴的身材,谁稀罕看?” “自己五大三粗还好意思说别人!”无双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是真要洗澡,只是不想萧君奕在这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萧君奕面前,她总是手足无措,像个傻瓜。他也总是这样骂她,哪里当她是萧夫人,连丫头都不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公主生辰 在小厢房里等了许久,无双自己用热水擦洗了身子。以为萧君奕总该走了,推开那扇小门,对方依旧坐在那个地方,连姿势都不曾改! 他还在喝酒,或者说灌酒! 无双装作没看见的擦着护肤的香露,径直走到床边,正欲坐下,听萧君奕道:“她叫香芸。” “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皇后侄女吗?我想了下,与其别人乱嚼舌根,还不如我告诉你。她叫香芸,是皇后远房的一个侄女,因父母过世,十二岁那年被皇后接入宫收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皇上很是喜欢,就册封了郡主。” 郡主…… 一个千雪公主,一个香芸郡主,萧君奕还真是香饽饽,无双装作无所谓的“哦”了一声。 “之前不是到处问吗,连司徒连晟都不放过。现在,我愿意告诉你,怎就见你一副不上心的样子?” “没有不上心,只是……”只是一个个都出身高贵,对比之下,越发觉得自己卑微。无双想说算了,她不好奇了。可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萧君奕酒后吐真言,现在问是最好的时机! “我不好奇她的身世,我只是好奇你们的关系。青梅竹马?还是……”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萧君奕说着,恍若看见香芸凤冠霞帔娇羞无限的样子,可一眨眼就什么都没有了,不由得,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今生无缘,或许只有醉了,他才能看见她。 “妻子?她是妻子,那我……” 无双猛地住嘴,她干嘛问这个?难道想自取其辱。果然,萧君奕不负她的期望的答道:“你是萧夫人!” 是,她是萧夫人。太后赐婚的萧夫人,而萧君奕,他本姓章! 无双有些委屈,故作不屑道:“既然你都说是你妻子了,为什么你们没成亲,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看见她?” “她死了……” 无双一惊,顾不得计较其他,只剩满心震惊。 萧君奕望着被烛光扭曲的酒,喃喃道:“三年前,就在我们准备成亲的前一晚,她死了……” “她死了……她死了……” 萧君奕重复着这句话,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将一坛酒一饮而尽。隔着这么远,无双甚至可以看见手背上的青筋,那份痛楚和无法言喻的悲凉,是她永远无法懂的痛彻心扉。 看见他喝酒,难受的咳嗽,无双没有制止,她不知道怎么劝,或许,一醉解千愁才是最好的。 深秋夜寒,时间一点点流逝,双方都未再说话,萧君奕一直在喝酒,无双起身找了件披风给他盖上。 萧君奕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无双道:“我不问了,我以后再也不问她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无双讪讪的不回答,也不劝酒,只是说,“想醉就醉吧,还有我。” 本是随口的一句宽慰话,谁知萧君奕喝着喝着还真醉了,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身子冰凉。无双费好大劲才将他弄到床上,结果又吐又乱叫,一晚上都没个安生。 嘴里喊的除了“香芸”,也再无其他。 整整一个晚上,他醉眼迷离的拉着无双的手,一口一个“香芸”,脸上带着鲜有的笑容。 香芸、香芸…… 语句里是说不出缱绻宠溺。 无双没有应他,他就不依,简直就是个解酒胡闹的孩子。直到她说:“我是香芸,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他才安静的睡去,可是手却依旧不松,毫无安全感的将她牢牢抓住。 整整一晚,别说萧君奕,就连无双都陷入混沌。 她在萧君奕面前说自己是香芸,看见他的笑,她原本该开心的,可心底却忍不住隐隐作痛。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知道…… 翌日,清晨。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薄纱窗照了进来,不偏不倚洒在萧君奕的脸上,他不自在的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 鼻尖嗅着的是浓烈的酒味,一整夜都未曾散去,他才知自己竟醉了。 多少年呢,他从未醉过,并非能饮善喝,而是他不敢醉,不敢放松丝毫警惕。可为何还是醉呢? 难道在沐无双的面前,他真就如此放松,如此信任? 想起无双,萧君奕偏头去找,结果床里根本没人。他正欲起床去找,才发现她趴在床头睡着了,而自己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已然勒红了一大片。 “沐无双……” 他轻轻喊着她,她呢喃一声,换了个睡姿。 她极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墨色的长发松松地绾在右耳一侧,闲散而不失娇媚。肤白如雪,眉目秀雅,阳光倾洒,点点星光,如午后的一朵白荷花,摇曳在清池,微风过处,美不胜收。 无双冻得直往床里缩,萧君奕起身将她抱上床,盖上被子的那一刻,她似乎醒了,睁开清澈的眼眸,出神的看着自己。 他心头一阵悸动,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拿过床畔的外衣,装作没事人一般,大步走出房间。只剩无双呆如木鸡,以为刚刚只是梦一场,如若不然,为何他清醒的时候,也能对自己那样笑?如此开怀又明媚! 回萧府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哪怕只有一天,萧君奕也不肯陪她,去了军营,就一整天不见人影,直到傍晚离开,他都未见回来。 几日后,千雪公主生辰,庆生宫宴设在玉乾宫。 康寿宫。 “太后娘娘,宫宴快开始了,皇上请您去玉乾宫。”前来传话的小太监,这已经是第五个了。 太后盯着桌上的棋局,纹丝不动:“她去不去?” “她?”小太监是新入宫的,不太明白这“她”究竟指谁。 “兰妃娘娘!”趁太后发火之前,季嬷嬷急忙给他使眼色,小太监不懂,战战兢兢道:“奴才不清楚,只知道上头交代,后宫众人皆要出席。” “上头,哪里的上头!你们这群下作的东西,眼里还有没有哀家!?”太后大怒,“你去回了皇上,她去哀家就不去,他要丢人随他,哀家可丢不起这人!” 小太监跪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季嬷嬷道:“愣着干嘛,还不快下去。” “是。”小太监忙退下。 太后面有愠色,季嬷嬷递了杯清茶给她,道:“太后您身子不好,可别为这些小事生气。今儿是公主十六岁生辰,皇上也是极为宠爱她,才说要大办。不仅群臣恭贺,就连番邦邻国也派人入朝祝贺。奴婢刚才从玉乾宫路过,瞧见很是热闹喜庆呢,您要不也去看看?您要去了,公主肯定很高兴。” 太后不为所动,却听外国使臣到了,越发恼了:“这个贱人,辱我皇家名誉还不够,居然还敢在外宾场所露面,简直是无法无天,你快去琉璃宫传哀家懿旨,不许她出席!” “这……”季嬷嬷有些为难,“恐怕皇上那头不好交代。” “皇上来了,还有哀家呢!他不是常说要孝顺哀家吗,干嘛不休那贱人?有她在宫中,哀家就没一天是舒坦的!” 这厢太后正发着火,就有人回来禀告:“太后,琉璃宫那边传出消息,说兰妃娘娘身子不适,不会参加公主辰宴。” 季嬷嬷甚喜:“太后,您看,皇上还是向着您的。” 太后脸色立即好转,吩咐道:“更衣,摆架玉乾宫。” “是。”众人再度忙活起来,临出门时,太后突然问:“萧君奕的内人来了吗?” 季嬷嬷不知她何故问此,轻声答:“听说身子一直就不大好,没怎么出门,今晚估计也不会来。” “不来正好,也不知何故,哀家看着她,就觉得看着兰妃似的,喜欢不起来。” “她们像吗?” 太后反问:“不像吗?” 季嬷嬷摇了摇头,一个清冷,一个活泼,分明就是两个人,怎么可能像。 “难道是哀家老了,连眼神都不好里?”太后感慨不已,或许不是老了,而是……心虚了! 玉乾宫人声鼎沸,仙乐美酒,好不热闹。 星空烂漫,烟火璀璨,整个皇宫拢上一层金色,明亮恍若白昼。 无双压低书童帽,垂首立在萧玄钰身边,惴惴难安,生怕一不留神被认了出来。好在她非皇宫中人,加之乔装打扮,并不惹眼。 等到太后来,宫宴算是正式开始。 大大小小的宫宴,无双参加了不少,这一次格外奢华,足见皇上对千雪的宠爱。 无双偷偷打量在场之人,许多生面孔,有外使,也有朝中大臣。大家齐聚一堂,举杯欢庆,笑意盈盈,好一派欣荣繁盛之景。 司徒父子也来了,连晟低头吃着桌上的水果,也不喝酒,完全不上心,格格不入的样子。 既然如此,何必跻身官场,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还是选择顺从? 每次看见连晟,看见置身官场的连晟,无双就不可避免的想起渝州的连晟,那般轻松自在,虽说没个正型,但也洒脱随意。不像现在,分明厌恶却不得不接受。 再看离连晟不远的萧君奕,也是一脸不讨喜的表情,自顾的喝着酒,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好多官员正妻身子不便,带妾室来的,妻妾同携的也有,唯有萧君奕,一个都没带! 许是无双探究的目光太过,萧君奕忽而抬眸,没有犀利刻薄的瞪她,而是勾起嘴角悠然一笑,顺势冲她举起了酒杯。 无双心慌意乱的垂着头,只见恒王端起酒杯回敬了一下,仰头饮尽。 原来是冲恒王的,无双为自己自作多情羞红了脸。可一抬头,萧君奕依旧是一脸玩味的表情看着自己,她有些恼了,瞪了他两眼,他才讪讪的作罢。 他们在眉目传情,连晟有些烦闷的喝了口酒,呛得他一通猛咳。父亲拍着他的后背,让他不会喝就别喝。 不甚酒力的他,不禁有些眩晕,那些在脑中打转的人,只有她……只有她…… 至今,他都觉得是梦一场,为何他们前一刻还快乐的生活在渝州,这一瞬就来到了皇宫,还参加这莫名其妙的宫宴? 殿中的长袖善舞、宫娥多姿……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穿越人海落在了她的身上。如果时间可以停住,就定格在这一刻吧,既然此生无缘,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她,也好! “公主到” 太监奸细的声音,凌驾在乐声之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赐婚 无双出门前,已经刻意将脸涂脏,此刻偷瞄千雪。 只见她挽着绯色披帛,长长拖在身后,随风飘荡。一袭鹅黄色精致宫服将身形勾勒得玲珑有致,外套一件正红色拖地长袍,雅致的同时又不失大气。 她喜装扮,化了既美艳的妆容,从殿外走来,绣鞋踩着红地毯,身姿摇曳,美得就像朵怒放的红玫瑰。 身后跟着长长的仪仗队,那架势,仿若公主出嫁。以至于邻国众多皇子,心思乱动。 太后脸上是慈爱的笑,说公主长大了。皇上也是欢喜不已,伸手示意让千雪坐到身边。谁料这孩子素来胡闹惯了,竟不顾公主之尊,改道坐在萧君奕身边。 “千雪……”皇上喊她过去。 “父皇,我觉得这里好,就坐在这里。”千雪笑盈盈的说,毫不在意萧君奕冰冷的脸。 皇上正色:“别胡闹,怎好影响将军和众人同欢,快过来!” “不嘛,人家就喜欢这里。”千雪撒娇不肯走,甚至还不避嫌的拉着萧君奕的手臂,“君奕哥哥,我今天生辰,你送什么礼物给我?” 换做平时,萧君奕理都懒得理她,可今日不同。 当着太后与皇上的面,当着满朝文武和外宾使节的面,萧君奕实在不想给她难堪,遂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她,起身恭敬道:“末将祝公主生辰快乐,福康连绵!” 他刻意强调尊卑,故意和她疏远,千雪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可第一次,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他能这样轻声细语,还是令她开心不已。 “谢君奕哥哥!”千雪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祝福的话,比什么生辰礼物都要好!” 一句话,让外宾送给公主的珍宝,瞬间失色。 一国公主,言行如此失礼,皇上有些不悦,还未开口,萧君奕就替她打圆场道:“公主说什么玩笑话呢,您还没去看那些礼物,要看了,定会喜欢。”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千雪满脸不以为意,见萧君奕脸一沉,忽而什么都不敢说了。 见皇上宠爱的公主缠着萧君奕,皇后心中甚喜,低声劝皇上道:“千雪这孩子,也就听得进萧将军的话。反正今儿也是千雪生辰,寿星最大,她爱在那儿坐,就依她吧!” “这也依她,那也依她,都给你宠坏了!” 皇上很是不悦,当着众人的面,已经是极力隐忍了。严厉道:“千雪,给朕坐回你的位置。” 千雪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就这么讨厌她和萧君奕亲近?不由得任性道:“父皇早前说了,我生辰的时候,一切随我高兴。” 她还真敢顶嘴,无双都替千雪捏把冷汗。 平日里,各皇子孝顺皇上都战战兢兢,唯恐他不高兴,千雪倒好,偏生得胆子大。 四周突然静谧极了,原本喜庆的气氛闹得有些僵。 双方僵持不下,千雪虽知道错了,但见后妃及其他公主都在,一时拉不下脸面。 “皇妹生辰,皇兄无以为赠,就弹首曲子助助兴吧!”萧玄钰轻笑着打破沉寂,指了指位于皇上座位上方的琴台阁,“皇妹坐这么远,确定听得清吗?” 这分明是给她台阶下,虽不舍萧君奕,千雪也不敢继续惹怒皇上,忙坐了回去,笑意盈盈的说:“多谢五哥了,素来就听父皇夸你琴技高,妹妹今天有耳福呢!” 萧玄钰笑笑,没有答话。 很快,便到了二楼布置雅致的琴台阁,无双立在一旁,听曼妙琴音自萧玄钰修长的指尖流转而出,既动听又熟悉。 整个玉乾宫被悠扬轻快的琴音笼罩。 千雪起身敬酒,答谢群臣恭贺和外宾远道而来,众人饮下美酒,将之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落座谈笑风生,听琴赏舞,好不快乐。 二楼的琴台阁却格外的冷清,除了无双和萧玄钰,就剩两个小太监。 仿若殿中的欢乐与自己无关一般,萧玄钰抚着琴,沉静又安闲的样子。 无双索然无趣的立在一旁,这阁楼的优势就是,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下面的一举一动,而下面的人未必。 无双素来喜欢抚琴,看见萧玄钰弹,不免有些心动,可这等场合,不想身份曝露的话,最好还是老实点。 席间,因撮合萧君奕和千雪被皇上骂过后,皇后心中不悦,也不敢再开口。但错过这个机会,也难觅好时机,不由得对皇上说:“公主生辰,如此热闹,兄弟姊妹齐聚一堂,却独独差了大皇子。这孩子自小没了母亲,如今又禁闭于府,各中孤苦,皇上应该明白。臣妾也是母亲,真不忍心见他若此,所以斗胆,请皇上准他出席。一来成全他和千雪的兄妹之情。二来皇恩浩荡,想他以后定不敢胡来。” 皇上脸色微变,却见皇后之子萧玄池也说想见大皇兄,一时感念其兄弟之情,不免心生恻隐。 “准了。”皇上淡淡应了一声,扭头抱过萧玄池,满脸笑意。 殿下的歌舞仍旧,并未因主子们的谈话有片刻的停留,无双分明听见,萧玄钰的琴声越来越乱了。 这曲子,萧玄钰是第二次弹了,第一次是她初入京城,凤冠霞帔住在恒王府的那一夜。他们共弹的,当时她就意外萧玄钰会这首曲子。或许只是巧合,就像无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弹一样。 那曲子那旋律好像就长在脑中里一样,怎么也忘不了。可她偏偏忘记了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童年。 七岁以前的记忆很模糊,她知道青黛不是自己的亲娘,对此,青黛也从未隐瞒过。 无双记得自己是有娘和哥哥的,可是青黛说,遇上她的时候,有个女人用血肉之躯护着她,才让她幸免于难。,青黛说,只有母亲,才能如此舍身相护。 无双一直以为生母已亡,至于哥哥,青黛说不知道。 而往后的岁月里,无双随青黛远走他乡,生活在渝州,那些遥远零碎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了,她甚至都开始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她渴望有人保护自己,才幻想出一个哥哥! 须臾,大皇子出现,萧玄钰一乱,竟被琴弦割伤了手。 “王爷……”无双担心不已,鲜红的血涌了出来,琴弦没断,萧玄钰不管不顾的继续弹着。 大皇子萧玄宏进殿来,很是憔悴的样子,叩谢皇恩、恭祝公主后,便落了座。 他甚少如此老实安静,皇上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心酸。环顾四周,子女都在,心里也踏实许多。 庆生宴持续到半夜,外宾和大部分臣子相继离席告退,宫宴渐渐成了家宴。 皇上今夜心情极好,喝了不少酒,红光满面的样子。除了家人,殿中就只剩司徒父子和萧君奕了。 他们是皇帝的左右手,文武有他们,皇帝就放心了。 太后乏了,先回宫就寝了。 皇上看着司徒父子,大赞了司徒连晟一番,又问其父司徒仲:“朕都糊涂了,你这儿子多大了?” “方才弱冠。”司徒仲答。 “一晃竟二十岁了,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皇上一句话,众人皆惊了心。 赐婚之意,已经是初露端倪了,众公主垂着头,个个红着脸,心想若能下嫁司徒家,这么俊俏的男儿郎,自然是最好的归属。 连晟却毫无高攀之意,忙道:“臣在外多年,一个人自由自在,闲野惯了,尚无成家之意。况且臣正值立业的阶段,无暇顾及其他。” “话不能这么说,立业也要先成家嘛。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大皇子了。”皇上笑罢,假意问着,“你可有什么心仪的人,需要朕赐婚成全的啊?” 闻言,连晟和萧君奕都下意识的往楼上瞟了一眼,无双一直垂着头,心下又慌又乱。而萧玄钰的手一直在流血,却还固执的弹着淡淡旋律。 且说琴台阁正在主座位上方,皇上以为连晟看的是千雪,顿时龙颜大悦,道:“朕明白了。” 连晟还来不及说没有,不禁诧异:“皇上明白什么呢?” “你和千雪确实匹配得很,虽说朕也不舍得她,但毕竟也十六了,终归是要嫁人的……” 皇上的话还没说完,千雪就不满的跳了出来:“父皇,你说什么呢!” “怎么,难道朕说错了吗?” “错了,当然错了!”千雪指着其余公主,“这里有这么多皇姐皇妹,她们喜欢司徒连晟的人多了去了,您干嘛和儿臣过不去,非要将儿臣赶出宫去。” “公主可别胡言,你父皇是让你嫁人,哪里赶你呢?”皇后劝道。 千雪不依:“有什么区别,既然父皇这么不想看到我,以后我不出寝宫便罢!” 说着,竟不顾众人在场,拂袖而去。 “你给朕站住!”皇上勃然大怒,“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行为乖张放肆,你眼底还有没有朕,有没有礼数教养!” 千雪委屈的站在殿上:“反正我不要嫁给司徒连晟。” “你不想嫁他,你还想嫁谁?”皇上气得脱口而出。 “萧君奕!”千雪直呼其名,上前拉着萧君奕的手,“您是知道的,女儿就喜欢君奕哥哥,除了他,谁都不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辜负香芸 萧君奕是皇上器重的臣子,千雪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两者联姻,简直是天作之合。 这么多年了,公主对萧君奕一网情深,皇上一直视而不见。就连他的爱将随便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回来,他都可以接受。却惟独不肯成全公主。 众人不明白,千雪更是不明白。 无双站在楼上,看着萧君奕和千雪比肩而立,很美好的场景。可他却抬眸看着自己,目光说复杂却又极为简单,只是在透露一种信息:安心。 哪怕只是一眼一瞬,无双竟已读懂,她不明白,他们之间何时来的契合。不过她很不领情的翻了翻白眼,暗想:傻子啊,有驸马不当,你还想干什么? “我喜欢君奕哥哥!”见皇上不吭声,千雪再次重审。 皇后只恨没有外人在场,否则一国公主如此主动,皇上若不想让她名誉扫地,就不得不成全。可惜,此时此刻,就只有他们几人。 皇上训斥:“姑娘家说这些话,丢不丢人。自古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这样胡来。” “那父皇下令,成全女儿吧!” 千雪步步紧逼,不料萧君奕拆台,甩开她的手,抱拳冲皇上道:“末将以为,公主和司徒大人实乃天作之合!” “你!”千雪气不过,也不怕丢人了,直言道,“我要嫁你!” “末将已娶妻,公主还是另寻佳婿吧!” “娶妻?就那病秧子?嫁过来就一直病着,她有什么好的。”千雪嘟囔着,须臾,通情达理道,“我做大,她做小好了,我不会为难她的。” 萧君奕冷哧一声,千雪一再妥协:“那平妻好了,好歹也是皇祖母赐婚。” 千雪和他打着商量,话已经说开了,是收不回来的。反正那些公主已经在笑了,只求萧君奕娶她,失再多颜面也无所谓。 萧君奕始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一言不发。 千雪恼了:“你什么意思,难道要我堂堂公主做小?” “末将不敢!公主金枝玉叶,末将高攀不起。” 萧君奕很是无语,公主下嫁那是何等的大事,难道就凭她这三言两语,胡乱定论?更何况,他素来对这刁蛮公主就没兴趣,半点也没有! 可偏偏千雪不懂,还一个劲的赖着他,求皇上赐婚。她实在太不懂看人眼色,皇上的脸色分明已经很难看了。 终于,皇上忍无可忍:“千雪,给朕回寝宫去!” “父皇,您还没答应呢!”千雪不肯走,站在萧君奕身边,“反正您也喜欢君奕哥哥,为什么就不能……” “你想都别想!”皇上大声斥责,“堂堂一国公主,言行鲁莽,成何体统!别让朕说第三次,回你的寝宫去!” “我不!” 千雪仗着帝王宠爱,行事作风总要比别人乖张蛮横几分,却不知她今日惹怒了谁! 皇上能宠她,却绝不容许她恃宠而骄,更不能容忍她一再忤逆自己,无视帝王的尊严和绝对权威。 “来人!”皇上已经不想和她纠缠了,下令道,“公主宫宴失仪,屡教不改,今杖责十大板以示惩戒!” “父皇!”千雪气得脸通红,哪里肯相信向来慈爱的父亲会下令打她,何况今个还是她的生辰。 众人忙求情,奈何千雪拗着性子不肯认错,这顿打是免不了的。 侍卫将千雪带了出去,哪里敢下力打,可是才轻轻几下,娇生惯养的公主就哭叫个不停。疼只是小事,却对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寒了心。 玉乾宫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刚才的欢乐早已不复存在,萧玄钰也不抚琴了,众人皆是一副沉默之相。 门外的板声一次次传入耳中,无双想起那日自己挨打,虽只是三板,却已是苦不堪言。如今却要杖责公主十板,看来伴君如伴虎,一点都不假。 萧君奕始终无动于衷,在别人求情的时候,他亦不肯替千雪说一句话。 他的薄情,无双素来就懂,只没想竟薄情至此。 宫宴不欢而散,皇上黑着脸自知难看,不想让兰妃看见,遂摆驾去了凤仪宫。皇后欢喜不已,以为是救大皇子有功,哪里知其中原由。 司徒仲埋怨儿子拒婚,数落着离开玉乾宫,不消片刻,偌大的宫殿就只剩萧君奕、萧玄钰和无双三人。 无双推着萧玄钰下到大殿上,只听他微笑着说:“将军还真是以德报怨啊,忘了大皇子往日是怎么对你的?今日你还这般出手相救,就不怕他日后恩将仇报?” 萧君奕不卑不亢:“多谢王爷关心,只是,末将以为,您还是多想想自己如何全身而退吧!” 说着,不予萧玄钰多谈,他转身就走。 “萧君奕!”萧玄钰直呼其名,“你三番五次和我作对,可是因为香芸?” “你明知故问!”萧君奕脸色铁青,“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死?” “她要自杀寻死,关我什么事?你再这样纠缠我,只会让仇者快亲者痛!” “与你无关?呵,萧玄钰,你倒真是铁石心肠!” 萧君奕笑着,无双分明感觉到他周身泛着寒意,萧玄钰一再捅他的痛处,无异于引火烧身啊! “萧君奕,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你竟还搞不清状况,胡搅蛮缠,实在让本王失望!香芸自杀,你为何要赖在本王头上,分明是她不想嫁你,宁可去死。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你用得着作践自己,伤害别人吗?” “你!”萧君奕气急,拔剑直指萧玄钰。 无双惊呼:“王爷!” 萧玄钰面色如常,哪怕冰冷的剑尖已然抵着脖子,他还在笑:“萧君奕,你敢杀我吗?” 对方沉默了,脖子处青筋突起,分明是在极力隐忍愤怒。 萧玄钰风轻云淡:“一个女人,一个和你相识多年的女人,宁可自杀死去,也不愿嫁你。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吗?既然她都不在乎你,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这么多年?念在相识一场,本王劝你,该忘的还是忘了吧,好好对新夫人才是正事。你若没有足够信心能杀我,千万别再轻易拔剑,收回去很丢人。” 调侃间,满是讥讽的意味。 萧君奕收回剑,心却在为香芸而痛:“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曾深爱你的人?你别忘了,若非你始乱终弃,香芸也不会……” “我没有!”萧玄钰恼道,“我再说一次,我没有碰过她!十四,我们走。” 避免双方再度剑拔弩张,无双赶忙推着萧玄钰离去,出门却见千雪受刑晕倒,众宫人手忙脚乱的扶着。 萧玄钰示意停下,回头看了一眼萧君奕,道:“难道千雪对你就不是一往情深?你对她也不过如此,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如果有一天,我真娶了她,你又该拿什么和我抗衡?王爷,别逼我不顾一切!”萧君奕说着,冷漠的扫了千雪一眼,从她身边决然而过。 最后的警告,对萧玄钰还是有杀伤力的。他吩咐人将公主送回寝宫,又一个人在深秋的夜里呆了很久…… 皇宫里灯火通明,可露天站着,北风吹着,无双冻得瑟瑟发抖:“王爷,不回府吗?” “困了?” “没有。”无双摇头。 “那就陪本王去个地方。” “是。”无双领命,推着萧玄钰往前走。他疑惑道:“就不问本王要去哪?” “奴才知道。” “哦?” “王爷您要去秋宫。”无双恭敬答着,“刚才奴才看您留了芙蓉糕,那是淑妃娘娘最喜爱的糕点,奴才大胆猜测,您要去探望淑妃娘娘。” 萧玄钰惊讶的扭头看了无双一眼,久久才道:“心细如发……” 无双没有吭声,恒王要去哪里很好猜。每次进宫,他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康寿宫和秋宫。每次她都是送到门口,不能深入。 而这一次,萧玄钰却道:“一起吧。” “是。”无双推着他进去,与外面的灯火通明决然相反,秋宫又黑又破,若非守卫给了个灯笼,无双还真担心自己会因看不清而跌倒。 耳旁不时传来凄厉的叫声,这里关着些失宠的女人,常年不见天日,日子久了,一个个心里就越发不正常了。 “吱呀” 推开了一扇房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意外的吻 无双难受的捂着鼻子,萧玄钰却不安的滚动着轮椅冲了进去,嘴里急切唤:“母妃、母妃……” 那臭味,像极了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见萧玄钰如此,无双心中大呼不妙,莫非是淑妃娘娘?! “娘娘、淑妃娘娘……”无双帮忙找着,忽地有个黑影蹿出来挡住去路,吓得她大叫。那人快速捂着她的嘴,无双越发慌了,狠命挣扎。 屋内的烛光突然亮了,无双终于看清来人,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很是削瘦,目光却异常犀利。 淑妃娘娘…… 无双顿时就老实了,不再乱动,对方松开了她,她忙跪地请安:“奴才见过淑妃娘娘,娘娘吉祥。” “呵,娘娘……好久没听人这么叫我了。”淑妃笑着坐到桌边,无双看见上面的饭菜,脏乱不说,好多都是馊的。 虽说淑妃被打入冷宫,但封号并没被废,怎能如此冷遇?无双转念一想,从梁国开国至今,又有哪个妃嫔入了冷宫,还能活着出去的? 帝本多情,帝本无情,看看这里关着的数十名废妃,就该明白! “母妃,您刚刚去哪里了,儿臣好担心。”萧玄钰一脸忧色,与在外人面前的风轻云淡,完全不同。 “担心什么,怕本宫死了?哼,皇后和兰妃没死,本宫怎么舍得死?不过是抓了两只耗子,活活将它们饿死,现在烂了,闻着这味道,就像闻着她们的尸骨味一样。本宫觉得开心,觉得舒服!”淑妃说着,脏兮兮的手抓着桌上的馊馒头啃了一口,无双忘了尊卑,大惊:“娘娘,这个脏!” “脏?难道还有本宫脏?”淑妃盯着无双,仿若要将她灼个窟窿一般,无双惶恐的退到萧玄钰身后,淑妃问,“谁呀?” 萧玄钰道:“信得过。” “这世上哪有信得过的人?包括亲身儿子也一样。本宫一次次信你,信你能将我带出去,可是现在呢?现在本宫还在这里吃剩菜馊饭。本宫的儿子没用,没本事保护自己的娘亲,废物!” 萧玄钰的脸浸没在烛光照不到的黑暗里,看不出表情,淑妃依旧在那破口大骂,她骂的不是将她打入冷宫的皇帝,而是骂自己的儿子,唯一的亲人。 无双实在听不下去了,跪地道:“娘娘,王爷是孝顺您的,您不能这么说他。” “滚出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淑妃正在气头上,狠狠踹了无双一脚,将她连推带赶的弄出门去,又骂萧玄钰,“本宫白生了你,以为是个儿子,可以继承大统,让本宫当太后,再也不用受那俩贱人的气,现在呢,她们好吃好住,本宫却要挨饿受冻,你说你,有什么出息?还不如生个女儿,和亲远嫁,也是大功一件!” 无双站在门外,寒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屋里淑妃骂着,恒王萧玄钰受着,这样发泄了很久,丝毫没有作罢的意思。 刚刚萧玄钰那样对萧君奕,无双还觉得他是笑面虎,言语刻薄。 此刻,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刻薄寡情,有这样的母亲,真是种不幸。 骂了好久,淑妃终于累了,恒王给她倒了水,将她最爱的芙蓉糕递了过去。 “哪来的?大殿上捡的?”淑妃问着,也不听恒王回答,一骨碌全扔到地上,“让本宫吃她们的剩菜残羹?你行啊,有出息了,往死里作践本宫!萧玄钰,我今天就告诉你,你若是我儿子,就去给本宫争那把龙椅,将本宫风风光光的接回宫。如果没这本事,你就给我滚,别让本宫看见你!” “儿臣知道了,都是儿臣的错,让母妃受苦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萧玄钰依旧好脾气的伺候着,刚刚留了一手,这才将剩余一半芙蓉糕拿了出来。 淑妃没有再抱怨发怒,安静的吃着芙蓉糕,吃着吃着眼泪都流了出来:“以前,只要本宫想吃芙蓉糕,哪怕是深夜,皇上也会立即叫御厨做。可是现在,现在他眼里只有兰妃,那个破烂货!” 萧玄钰不吭声,淑妃问:“今个这么热闹,什么事?” “千雪生辰,十六岁。” “十六,哈哈,十六……”淑妃忽地笑了起来,“兰妃肯定没去吧,哈哈,她怕触景伤情,她活该无人送终,她活该……皇上也没多爱她嘛,尽在她伤口撒盐,哈哈……” 淑妃一直在笑,殊不知此举也是在儿子伤口撒盐。 萧玄钰默默退出房间,看见门外的无双抱着腿蹲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他”身子瘦弱单薄,身世也很是凄苦,萧玄钰不禁心生悲悯:“十四……” “嗯。”无双欢喜的应了一声,真好,终于结束了,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吧,不吓死人也要冻死人了。 难怪以前恒王不让她来,有这么个发疯的母亲,也是件难以启齿的事。 无双上前去推萧玄钰的车,他却倏地握住她的手:“这么冷?” “不冷……”无双尴尬的想要抽回,萧玄钰却给她搓了两下,关切道:“刚才踢疼你了吗?” “没、没有……” “没有就好。”萧玄钰说着,解下自己的披风,“给你,别冻着。” “不用、不用……王爷您还是自己穿着吧,天凉。”无双连连摇头,她哪敢自己暖和,让王爷冻着啊。 “本王以前习过武,身子好着呢。让你穿你就穿,这是命令。” “这……”无双推却不了,只得穿上,带着男人温暖的体温,真的很暖和,她道,“谢王爷。” 出了宫门,街道两旁路灯昏暗,很是幽静。 无双推着萧玄钰走在最前面,侍卫们不远不近的跟着,好久,萧玄钰轻笑:“怎么不说话,不会刚才吓到你了吧?” 无双摇了摇头,依旧没有吭声,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本她是厌恶这些皇子争权夺势的,可今日她才知,他们的背后也有各自的身不由己,为族人、母系和自己,他们不得不争。 “母妃以前不这样的,她很温柔,很讲究,也很爱漂亮,不容自己的美丽有一丝瑕疵。可是现在……”萧玄钰惆怅的抬起头,乌云遮住了明月,漆黑一片,“是我无能,让她过这样的日子……” “这不关王爷的事。” 萧玄钰无奈的笑着:“你还小,你不懂。” 无双默默走着,没再多说什么。 &nsp; 今晚恒王心情不好,吩咐侍卫不要靠得太近,他要静静。此时此刻,是萧玄钰和侍卫警惕心最差的时候。 一直以来,想要试探萧玄钰是不是真双腿残废都没有机会,今夜,虽然他心情不好,但无双不想放过这绝佳机会。 眼看到了下坡路,无双挣扎许久,终是装作脚崴了,痛苦的大叫一声,松开了轮椅。 听她哀叫,萧玄钰略显担忧的回过头。可下一瞬身子就随着轮椅飞速下滑,变化之快,竟让他连惊呼都来不及。 “啊,王爷!” 无双故作惊慌的大叫一声,看见萧玄钰脸上还不及褪去的关切之情时,又自责不已。 脚已经不由自主的追了过去,却怎么也追不上那飞驰的轮椅。 眼看就要摔下去了,坡底路面不知何时竟多出块大石头,萧玄钰照这速度撞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无双彻底慌了,显然萧玄钰是真残废的,这般危险的时刻,他不会弃性命于不顾。 “王爷、王爷……” 无双飞快的跑着,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她只是想试探他呀,可从未想过要他死。 那一瞬,心底怕极了,却因跑得太急,手没够着轮椅扶手,脚反而绊到了车轮,竟莫名其妙的跌撞到车轮前,一路踉跄的倒在了大石前。 “快让开!” 随着萧玄钰一声惊呼,无双才发现轮椅飞速而来,下一刻,恐怕不是萧玄钰撞成重伤,而是自己要被他的车轮碾成肉泥了。 她吓得小脸煞白,千钧一发之际,萧玄钰一把抓住路边的荆棘,迫使轮椅停了下来,就在离无双不到两寸的地方。 “呼” 幸好是有惊无险,无双双腿都吓软了,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却尴尬的发现此时此刻两人贴得极近,都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热气了。 “王爷……” 无双被禁锢在轮椅的空隙里,头大的想要出来,却听“啪”的一声,荆棘草断,萧玄钰惯性的往前一凑,温润的唇猝不及防的贴上了无双的嘴角。 四目相对,两人顿时呆如木鸡。 无双整个身子都僵硬了,睁大眼睛看着萧玄钰,不知所措。对方亦处于震惊之中,也无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他平时好晒太阳的缘故,如此贴近,无双竟闻到了太阳的味道,那种淡淡很温暖的味道。可是,不是木香味儿,不是…… 无双慌乱不已,用力的推着萧玄钰,“王……王爷……” 因为轮椅将他二人卡住,萧玄钰整个身子压在无双身上,费好大劲撑起手臂,才将两人隔开些距离。如此一来,无双禁锢在他双臂之中,更显暧昧。 和一个少年这样搂搂抱抱,萧玄钰也是尴尬不已,想道歉却也开不了口,不禁烦躁道:“来人” 无双始终垂着头,脸火烧一般,难为情的同时,也羞愧不已。她始终忘不了,她是萧君奕的妻子,尽管对方或许并不承认。 见“他”不肯抬头,萧玄钰几分愠色道:“很委屈吗?本王又不是故意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吃醋 “不……不是……” 无双哪敢惹王爷啊,一抬头那慌乱又羞红脸的样子,就像个不懂事的少女,可爱极了。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萧玄钰故意逗她。 “是、是……”无双都不知道怎么说话,局促不安的样子惹得萧玄钰失声大笑。 吃了亏还被别人嘲笑,无双恨得咬牙切齿,真是衰到家了! “你笑什么?”无双不悦,不经意嘟了下嘴。 “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 萧玄钰笑着说,本是很随意的一句话,无双却又像惊弓之鸟,恐慌又防备的样子,模样傻傻的。萧玄钰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本王都说了,不是故意的。” 他这是在道歉? 无双抿着嘴,几分戒备的看着对方。偏偏他笑得那么温暖,那么轻柔,恨不能将她整颗心揉碎。 他的笑是一种蛊惑,柔和中带着说不出的的坚定和魅惑,仿若一不留神就要陷进去一般。 无双又败下阵来,怯弱的低着头,双颊绯红,似怀春的少女,萧玄钰如斯取笑“他”,自己也乐个不停。 须臾,侍卫上前将萧玄钰扶好,嘴里一个劲请罪自责。而萧玄钰侧目看着呆呆的无双,满脸揶揄笑意。 公主生辰以千雪挨打收场,皇上暂且将其婚事放下,并没有提千雪和连晟的赐婚之事,更不许外人说一句半句千雪和萧君奕般配的话。 萧君奕回府,老夫人听说了大殿上的事,彻夜未眠,一大早就叮嘱萧君奕:“娘已是半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人,这辈子也不求别的,就希望你平平安安。公主是金枝玉叶,不是我等臣民可高攀的,你可懂?” 老夫人自小就要他与皇家女儿保持距离,萧君奕已然习惯,其中原由他明白。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娘不和他明说,他已不是莽撞少年了,有些事,是瞒不了他一辈子的。 他和千雪……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许,生来就该敌对! 时光荏苒,转眼即逝。 无双记得自己是夏天入的京,这不知不觉中,竟到了冬天。 半年来,她和萧君奕在一起的日子少之又少,更多的时候,她是萧玄钰的书童,她是十四。 已经有多久没有人喊她“无双”了?哪怕连晟来王府,也是避嫌的喊着十四,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谁,自己为何入京,自己到底是谁的妻子。 待在萧玄钰身边久了,她越发的心软了。 她曾告诉过萧君奕,恒王是真残疾。可萧君奕不相信,硬是要她继续潜伏,他没有说撤,她就继续当好十四。 无双渐渐不懂了,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听萧君奕的话?而留在这里,真的只是试探吗?还是萧君奕想休她,没个名目,就这么将她塞还给萧玄钰,自己去逍遥快活? 这样胡思乱想的好久,无双终于放弃了。 她始终不懂萧君奕,索性就不去猜了,反正待在恒王府也没什么不好。虽是下人,可也没干什么活儿,凭着萧玄钰对自己的喜爱和信任,就连管家张卿也不敢在她面前嚣张。 这感觉可比当那规规矩矩的萧夫人好多了,无双越发的乐不思蜀了。 这日,她又像往常一样,陪萧玄钰赏完花后,静静的下棋。 现在每日的事情都差不多,陪着萧玄钰吃喝玩乐。她耳旁始终忘不了淑妃歇斯底里的声音,她要当太后,为什么恒王还不去争,反而有闲心下棋呢? “十四,该你呢。” 萧玄钰轻声提醒,无双才知自己发愣了,棋下得乱七八糟,又胡乱的下了一子,结果被萧玄钰围杀个片甲不留。 “不下了,奴才怎么都赢不了王爷。”无双泄气道, 萧玄钰笑:“你这怎么进步,遇到挫折就放弃?才下几盘啊!” 按例下完棋就抚琴,无双悻悻的跑去拿琴,嘴里狡辩道:“奴才要那么厉害干嘛?王爷厉害就行!” 萧玄钰摇头失笑:“尽给自己不学无术找借口。” 两人待的时间越久,就越随便,越尊卑不分。萧玄钰对无双的信任渐长,依赖也越来越重。现在每日一切都由无双打点,已经成习惯了。 无双托腮听萧玄钰弹琴,这是每天她最享受的时刻,空灵悠扬的旋律仿若能洗涤心灵一般,让整个人沉静下来。 见桌上的花有些枯萎,无双起身在院子里采着娇花,哪怕入冬了,这儿的花也有丝毫不畏寒的,开得别提多艳丽了。 耳旁始终萦绕着优美旋律,抬眸则是那翩翩俊王爷,这种感觉很美好,很舒服。不得不承认,和萧玄钰在一起,比和萧君奕在一起,快乐舒畅多了。 “十四……” 萧玄钰停下琴,看着那花间穿梭的清秀少年,恍若看见当年的那个小丫头一般,不禁心生感慨:“十四,你要是个女子就好了。” 无双采完花回来,不以为意:“是女子有什么好的?” “是女子,本王就可以娶你。” 无双吃了一惊,插花的人不小心扎到了手,疼得她蹙眉:“就算是女子,也不一定要嫁给王爷啊!” “哦?”萧玄钰来了兴致,“为什么?本王有什么不好?” 无双还真说不出他哪里不好,胡诌道:“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啊!” “那又如何?” 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无双莫名紧张,仿若真是求亲一样,脸吓得煞白。半响,萧玄钰失笑:“本王现在连开玩笑都不行了?” “王爷,您换个捉弄对象吧,奴才可没怪癖。”无双说着,脚底抹油溜了。 “怪癖?”萧玄钰不懂,须臾方才大悟,“他”在讥讽他有断袖之癖!这个十四啊十四,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自从那日之后,无双觉得萧玄钰总是怪怪的,好好说话的人,会莫名的盯着她看,弄得无双紧张不已,感觉随时要暴露。 总算挨到了休假,无双离开恒王府,终于可以暂避风头了。 萧君奕不在府上,她换回女装,带着面纱,装作病重见不得风的样子,乘着马车去了军营。去了才知,女子是不能入内的,她又不想说自己萧夫人,干脆就在门外等。 这一等,从傍晚等到天黑,里面不时传来战士高昂的口号声,似乎一直在训练。 已入冬,无双冻得快僵掉了,索性下马车来走动热身。 她本就怕冷,不停的搓着手,探头看着里面,萧君奕还没出来,简直是望穿秋水。 “将军!”守卫站直身子,恭敬的喊着。 终于出来了,无双冻得跺脚,回头嘟嚷道:“终于舍得出来呢,我都快给冻死了!” 可一回头,看见的不只萧君奕,还有秋容。 只见秋容挽着萧君奕的手,一脸关切的样子。而萧君奕呢,表情也算柔和,比对着千雪不知好多少倍了。 “无双……”萧君奕没说话,倒是秋容先开口,满脸震惊的样子。 无双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冻得要死,却是为了看别人恩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发什么疯,为什么不在家里等,为什么要来军营? “我……我……”无双支支吾吾,终是什么都没有,调头朝马车处跑去。 “无双!”萧君奕想都没想,只看见无双跑了,就下意识追了过去。 秋容呆呆站在原地,萧君奕离去,手中一空,她等了这么久,冻了这么久,不过才换得萧君奕些许怜悯。无双一出现,就连这最后的一点怜悯柔情,他都不愿给她。 一直以来,因老夫人疼爱她,她也懂察言观色,萧君奕对她还算柔和,或许说客气更合适。那感觉就像她是老夫人的客人一般,却从来都衍生不出任何热情和感情。 她已经等了两年,不想再等下去了,可就这样离去,又让她如何甘心? 在天香楼就已经输给了无双,难道还要一输再输? 无双一个劲的往前跑,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萧君奕又跟在后面追了过来。终于到了马车处,她拉开车门正欲上去,却被萧君奕粗鲁的拉下来。 无双恼:“那么大力,我摔到怎么办?” “我会接住你的。”萧君奕说着,将落地不稳的无双搂在怀里。 “别碰我!”无双怒气冲冲的挣脱开来,瞪着萧君奕,“你追来干什么?” 萧君奕也是一愣,看见她负气而去,他自然而来的就追来了,从未想过什么原由。 见他不说话,无双扭头继续要上车,萧君奕却凶巴巴的拽着她的手:“不许走!” “你疯了,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你继续花前月下去吧,我走了更好!”无双气冲冲的说完,对方起初一脸愣怔,忽而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这显然是在火上浇油,无双的无名火噌噌往上涨:“你笑什么?” “我笑……”萧君奕拉长语调,带着妖孽一般的笑颜覆在无双耳旁,低语,“某人在吃醋。” “神经病!”无双气急推开他,却也心虚不已,“我才没吃醋,你少臭美了!” “我有说是你吗?” “你……”无双快被气死了,哪怕以卵击石也好想狠狠踹萧君奕几脚。 刚萌发想法,秋容就身姿袅袅的走了过来,劝道:“无双,你别误会。是老夫人见天凉怕将军冻着,让我来送衣服,这才候到现在一起回。” 无双并不是生秋容的气,她这样一说,让无双有些无地自容,感觉自己无理取闹了。 “你……你们聊,我先回去了。”秋容说着,上了无双乘来的马车,须臾的功夫,马车就走到视线之外了。 徒留脸有愠色的无双和一直在笑的萧君奕,一喜一怒,倒是有趣。 “有什么好笑的。”无双被他笑得心里发虚,扭头往前走着,嘴里撇清道,“别把自己当什么香饽饽,我刚刚气是因为……是因为我后悔,后悔嫁了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嗯,就是这样,你懂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不要爱上他1 萧君奕负手跟在身后,笑着点头,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无双纳闷,他不是冰块吗,为什么这么不严肃? 走了许久,无双越想越气,扭头瞪他:“你乐什么?” “我高兴。” 他摆明和她作对,她气得要死,他居然还高兴。 “我以为你去恒王府这么久,将本将军抛诸脑后了呢!” “哼,王府有吃有喝,我想你干嘛。可不就是抛诸脑后了么,再说你不也没去看我吗。” “你怎知我没去?只不过是我去的时候,你睡着罢了。” “骗人!” “要不然你后背的伤怎么好得那么快?还不是我去帮你擦的药。” “你!”居然趁她睡着占便宜,无双咬牙切齿,“色魔。”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萧君奕倒承认得大方,伸出强壮的臂弯,将冻得身子冰凉的无双搂在怀里。 “你干嘛!” “你来这里,冻得瑟瑟发抖,不就是为了这吗?” 为了这?这是什么?苦肉计博他的同情怜悯,还有拥抱和柔情? “萧君奕!”无双在他温暖怀中,挣脱不开,狠狠跺了他一脚,这才夺路而去,“你别以为人人都是千雪,都没有你就不能活!别把自己太当事了,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无双气得一路暴走,她是疯了敢骂萧君奕,他还拿着剑呢。 冲脾气上来,什么都敢说,这会儿后怕不已,扭头看萧君奕,亦是一脸凝重和微诧的看着自己。 “那个……”无双站住脚,要杀便杀吧,她鼓足勇气把急着来军营见他的目的说了出来,“我不能再去恒王府了,恒王发现我了。” “什么?”萧君奕脸色立即沉毅和严肃起来。 无双将近来恒王对自己的态度和言语,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通,包括他总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会不会是洞察了什么等等疑问,也说了个遍。 听她说完,萧君奕脸色并不好看,无双有些怕:“真被发现了?” “他又没见过沐无双,怎么会知道你是她?” “见过,我第一次进宫,我们见过。” “那晚天黑,加之你厚重的妆容和奢华的服饰,还有身份的不便,他并不一定看清了你。”萧君奕道,“放心,他没有认出你。” “放什么心啊,难道你还要我去?” “你的任务还没完成。” “我要雪珠。” “你的任务还没完成。” “你!”无双气不过,“什么任务啊,你到底要我在王府干什么?” 萧君奕不语,无双激他道:“去就去,反正王府那么漂亮,王爷人又俊又好,如果我喜欢他,给你戴了绿帽子,这也不怨我!” 她故意说得很恶俗,萧君奕恢复一贯的冰冷,极为不屑:“就凭你?呵,也就本将军娶你,换做恒王,如果知道是你,躲都来不及!” 无双不怒反笑,在昏暗的路灯下,像极了那绽放的马蹄莲,优雅神秘,又充满了魅惑,她道:“是吗?那就试试看!” “你敢试!”萧君奕被惹毛了,抓住无双的手腕,要捏碎了一般。 他的警告,越来越吓不住她了,无双倔强高抬起头:“我偏要!” “你……”萧君奕气得要炸了,这女人越来越放肆了,竟敢这么趾高气昂。他低眸看着她逼近的脸,自然不肯放过,一低头,擒住她不听话的小嘴。 “唔……”无双才知上当,想要抽身,却被萧君奕紧紧抱住。 他深深吻着她,热切又蛮狠,充满了征服的意味。不需要她回应,他完全的主导一切。 纤腰被他握住,火热的唇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无双完全无力招架,她讨厌他的喜怒无常,讨厌他像个疯子。难得的,除了冰冷,他还有这样的……热情! 许久,他的吻才离去,无双脸色潮红,唇都麻了。 他总是这么霸道的索吻,无双一介女子哪里抵抗得了。只是以往,他会放开她,可是这一次,他没有。 月色下,他像个害怕失去自己宝贝的孩子一般,紧紧抱着无双。 这缠绵后的温存,无双不懂。第一次,他单纯的抱她,没有怒火的征服欲,只是简简单单的相互依存。 他抱着她,语气有点深情的意味:“别忘了,明媒正娶你的人,是我!” “你也别忘了,让我成为细作,将我推给恒王的人,是你!”这句话,无双说得很用力,一直在笑,笑着笑着,只剩满心凄凉。 萧君奕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抱她,将脸埋在她颈侧。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既想拥有,又害怕拥有。 无双被他抱得有些疼,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在他的怀中确实很温暖,她不懂萧君奕,更不懂此刻的自己。 她算什么? 为什么这一刻,她似乎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她不是个善良的人,指责别人的同时,她自己也将欺骗利用玩弄于鼓掌。不管将来结局如何,她……都认了! “不要喜欢我!”萧君奕突然说。 无双纳闷:“什么?” “沐无双,别爱上我。这是我唯一清醒的警告,你要记住。” “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无双直翻白眼,不许她离开,也不许她喜欢他。她这个妻子,是个傀儡,还是个没有感情的归属品? 萧君奕,在你心底,到底是怎样定义她的。她很想知道! 对方不再说话,无双被他勒得疼了,煞风景的问:“你是不是也这样抱过秋容?刚刚,在军营里?也这么紧?” “没有!”萧君奕答得简单干脆。 “那……” “如果我说,你是我抱过吻过的第一个女人,你信吗?” “不信!” 无双当然不信,别说萧君奕现在有秋容,就算在过去,他还有香芸。那个女人,差点就成了真正的萧夫人,她就不信,萧君奕连个拥抱都没和她有过。 “还不错,不再是一味的傻信了。”萧君奕讪笑的赞许。 无双没有搭话,只是不自在的扭动了两下,小声道:“你放开我。” “再抱一下,一下就好。”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雪兰香,这些衣服都是用熏香熏过的,她不听话的参杂了马蹄莲香料,现在闻起来,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他以往很是挑剔,现在闻着闻着居然习惯了。 无双没有再动,他爱抱就抱吧,正好她也好冷。一说冷,还真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萧君奕微微松开她一点,瞧见她冻得有些发白的脸,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裹上,略显歉意道:“我们回家吧!” 无双很安静,任由他将她拥在怀里。她确实太想回去了,再这样站在户外,她真可能会冻成冰雕。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萧君奕的好,她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可萧玄钰的……或许,这本就是两码事,在萧玄钰面前,她终究是个不光彩的角色! 翌日,恒王府。 书房内鸦雀无声,萧玄钰聚精会神的练着字,忽而道:“十四,墨太干了。” “是,王爷。” 听见对方答话,萧玄钰闻声抬头,才发现不是十四,诧异道:“十四人呢?” “王爷您忘呢?十四今天休息,出府去了。”小厮恭敬的答着,今天王爷问十四已经不下三回了。怪不得人人说十四得宠,果然啊,才一会儿不见,王爷就叨念。 萧玄钰突然没了练字的兴趣,让人推着他去院子里晒晒太阳赏赏花。 正午的阳光很是明媚,照得人有些眼晕,萧玄钰静静的看着前方红红绿绿的花儿,脑中想的都是那小丫头游戏花间的场景。可她跑着跑着就成了十四,蹲在花丛中,一脸陶醉的嗅着花香,一扭头,清秀的面庞带着纯真笑意,顿时冬去春来,满园姹紫嫣红。 “十四怎么还不回?”萧玄钰随口问着。 “王爷……”小厮有些无奈,王爷问得实在太多了。 萧玄钰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正色道:“本王习惯十四伺候,别人不一样。” 小厮以为王爷嫌他伺候不好,战战兢兢道:“十四的娘不是走散了么,或许趁休假出去找了。” 萧玄钰点点头,高声道:“来人!” “属下在。”侍卫跪地听候吩咐。 萧玄钰道,“去把因水灾流落京城的女人全给本王找来,不论老少。” “是。” 等侍卫一走,萧玄钰又觉得自己太失常,一个下人的事,何故他如此上心?才一日不见,他竟觉得这般难熬,习惯了十四在身边,看来,这样的习惯,真不是件好事! 萧府。 难得的休息日,无双赖在床上,本想睡一整天的。奈何秋容告诉老夫人,昨个在军营见了无双,弄得老夫人以为无双身子大好,硬是要她和萧君奕去庙里谢神灵。 两个不信佛的人,莫名其妙的提着贡品去还愿。 无双依旧蒙着面纱,装作不适的样子,还要弱不禁风的靠着萧君奕走,真是要多做作就有多做作。 “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萧君奕耐着性子问。 “不是你说我病入膏肓的吗,如果健步如飞,岂不是让人看出破绽?哎呀,篮子好沉,还是你提吧!”无双一把将供果篮塞给萧君奕,一路上把他当小厮使唤,别提多解气。 一路就这么折腾到了云华寺,刚要进庙,却见司徒父子从里面出来,免不了一通寒暄。相谈甚欢的是萧君奕和司徒仲。无双和连晟无趣的陪着,面面相觑,却也不知说什么好。 她一会儿出现在王府,一会儿又在萧君奕的身边,连晟充满了疑惑,可问不出结果,也从未想过揭穿。 闲聊了一会儿,司徒仲正欲告辞,谁料耳旁传来一阵惊叫声:“救命、救命”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破衣烂衫的女子被一群拿着棍棒的大汉追赶,她边跑边喊,脚下的鞋都磨破了,一不小心竟摔倒在地,大汉追上来,凶神恶煞的踹了她几脚:“跑啊,不是很能耐吗,继续跑啊!” “别打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女子哭着哀求,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那声音极为熟悉,再瞧那女子,虽看不清容貌,可是……无双心头一紧,慌忙冲上去:“住手!” 大汉回头一瞧,竟是个如花似玉的贵妇人,淫笑道:“小娘子,我打我的人,关你什么事?”说话间,又踢了地上女子一脚。 “你!”无双气急,狠狠甩了他一耳光,自己的手也疼得厉害,“你再敢打她,我就杀了你!” “打她算什么,我还要打你!”大汉被当众甩耳光,颜面扫地,气得下意识的挥手打无双。 “不想死,就立刻给我滚!”萧君奕的剑已然出手,瞬间的功夫就抵上大汉的脖子。而他高抬的手,也被连晟抓住,此刻真是动弹不得。 “你们是什么人?”大汉怒声问,忙招呼弟兄上。 “还真是不怕死。”萧君奕冷笑一声,将剑往前一送,大汉的脖子立即被割出一道血痕,他吓得大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还不快滚!” “是是是……”大汉点头哈腰,忙回头道,“将这贱人带走。” “不行,她要留下。”无双阻拦道,大汉拒绝,“这是我花钱买的,凭什么给你?” 话还没说完,一叠银票扔在他面前,少说也有几千两,连晟勃然道:“够不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不要爱上他2 “够了、够了……”大汉喜上眉梢,捡了银票赶紧跑路,可还没跑出巷尾,就被萧君奕的副将陈南拦住,只听他下令士兵道:“将他们全部拿下,押回军营!” “是。”只消片刻,就尽数捉拿。 无双蹲在地上,看着她如此落魄,想起初见她蛮横张扬的摸样,不免唏嘘之余,心疼不已。 “啊!” 刚一触碰她,女子就惊叫着直往里缩。 天寒地冻的,她衣着单薄且脏破,半个胳膊都露在外面。无双解下自己的绯色披风给她披上,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女子不自在打了个哆嗦,支支吾吾道:“谢谢……” 她什么时候这样客气过? 无双想握她冰冷的小手,女子警惕的避开,对方雪白干净的手儿,让她相形见绌。既尴尬又狼狈,她始终没有勇气抬头看救命恩人,猜想那一定是个贵人,否则不会有那样精致漂亮的雪绒靴。 “咳咳……”冻得瑟瑟发抖,她剧烈咳嗽起来。 无双顾不得难过,忙伸手扶她:“快起来,地上冷。” “不要……别碰我……”女子极为抵触,惊恐的拍掉无双的手,“别碰我,走开、走开……”说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双腿冻僵了,怎么也起不来。 救了她还这样对无双,连晟有点恼,更诧异无双的反应,不但不放手,反而更紧的搀扶着她,“别怕,是我,别怕,思思……” 思思?! 连晟大惊,脑中顿时闪过“沐思思”,怪不得无双如此怪异,原来竟是她?!这真会是沐思思吗?她那样跋扈专横的一个人,怎会落魄至此? 细细看来,透过那凌乱的头发,依稀瞥见她的五官,不是沐思思,又会是谁? 只是,她怎么会出现在京城?怎么会? 有太多的疑惑盘踞在连晟心头,无双已是问题重重,现在又来了个沐思思,连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有那么一瞬,他天真的想,沐思思出现了,是不是可以各归各位,无双可以重获自由了? 沐思思就像个受惊过度的小鹿,挣扎个不停,耳旁是无双的安抚:“别怕,没人打你,是我,你安全了,思思,不要怕……” 渐渐的,沐思思安静下来,那声音也慢慢辨析出来,很熟悉。 如果她没有傻没有失忆的话,这个一直在说话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和她朝夕相处两年的义姐无双。 沐思思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无双身上,她穿着件精致的簇花锦衣,如云发髻上佩戴着亮闪闪的金步摇,说话的时候,头微微动着,那金饰摇晃着,耀得人眼晕。 这是无双吗? 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穿戴也极尽奢华,芙蓉如面柳如眉,比在渝州城还要美上几分。 她再低头看看自己,破烂不堪,与之相比,连地上的泥土都不如。 “你是……”沐思思实在不敢承认这就是无双那个被自己瞧不起的小花牌。 “我是无双啊!”见沐思思眼神空洞,无双不安的扭头,“连晟,怎么办,她好像不认识我!” 连晟?! 沐思思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蓝衣玉带的青年,一时竟不知所措,自己狼狈自此,难堪又丢人,想要逃走,却又不舍得。 “她记得我们。”光看她躲闪的眼神,连晟就知道了,俯身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没回家?” “连晟……”沐思思像找到救星一般,抓住连晟的衣角,直往他怀里钻,呜呜的哭道,“连晟,我好怕,呜呜……连晟别离开我,我再也不刁蛮不任性了,你别撇下我一个人……” 萧君奕和司徒仲顿时就傻了眼,沐思思那边哭着昏厥过去。无双忙要将沐思思带回去,连晟偷偷向她示意萧君奕,一意孤行的将沐思思带回了司徒府。 云华寺之旅,注定是泡了汤,意外的重逢沐思思,无双思乡之情突然涌上心头,更放心不下她,就这么不由自主的跟去了司徒府。萧君奕没有阻拦,也是满心困惑的跟了去。 一回司徒府,连晟就派人去请大夫,沐思思则被抱进了厢房。 这是无双第一次来司徒府,来不及观赏客套,满颗心都在沐思思身上。很快大夫就来了,把脉时一直紧蹙着眉头,无双的心亦紧紧的揪着。 “这些药煎服,或许会有好转。”大夫开了药方。 无双急道:“她到底什么病?怎么会晕倒?” “长期处于惊恐之中,又遭受毒打,以至于神智有些失常……不过,幸而不严重,喝些药静心调理下,会好的,不用太担心。” 听完大夫后的半句话,大伙才送了口气,连晟将大夫送出门。无双上前把沐思思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回被子里,却意外让自己的白玉镯溜了出来。 “这镯子……”连晟的父亲司徒仲大惊失色,竟忘了避嫌一把抓住无双的手腕,“你这镯子哪来的?” 无双不解,手腕疼得很,求助萧君奕,他立即上前道:“司徒大人,有什么问题?” 司徒仲这才意识到失礼,忙道:“夫人勿怪,老夫别无他意,只是好奇你的镯子,成色似乎很不错。” 无双哪有心思管什么镯子啊,司徒仲贵为尚书大人,什么宝贝没见过,一个镯子竟也能入他的眼? 她有些不上心道:“别人给的。”说着,接过丫头的湿毛巾,帮沐思思擦着脸。 “别人,什么人?是不是个女人?” 无双的手一顿,再低头细看自己的镯子,这是青黛的镯子,一直宝贝得很,自个都舍不得戴,总是好好的收在锦盒里。后来她说要来京城,为了留个念想,青黛就将镯子给了她。 能让青黛如此在意的东西,毕竟和那个人有关。 无双大感意外,很激动的问司徒仲:“你认识这镯子的主人,你是……” “府上也没什么好茶,怠慢二位了。”司徒夫人领着丫头进来奉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司徒仲回避道:“只是觉得白玉稀罕,倒不曾见过。” “是这样啊!”无双有些失落,和萧君奕落座,喝起茶来。 哪怕是清香的碧螺春也压不住她心底的忧虑,担心沐思思的伤,也诧异司徒仲今天的反应。 此刻,她偷偷打量司徒仲,面颊削瘦,一脸正气的样子,应该不像始乱终弃的那种男人。再看司徒夫人,贤惠温柔,是他极好的贤内助。 连晟回来后,说大夫特别交代要及时给沐思思擦洗上药,司徒夫人立即张罗丫头伺候沐思思擦洗,男人们去了大厅,无双却选择留下帮忙。 沐思思一直处于昏迷之中,无双的帕子一碰到她,就失控的叫了起来:“别打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无双和司徒夫人费了好大劲,才将她安抚下来,命丫头赶忙将她的脏衣服褪去。 不脱还好,一脱无双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只见沐思思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有以前未愈的旧伤,也有今天血淋淋的新伤。 “天啦,这姑娘到底遭什么劫呢?”司徒夫人吓得不轻,忙让丫头准备药和干净衣服。 无双用湿毛巾给她擦着脸和身子,手臂上到处都是於痕,更让她揪心的是,沐思思的后背上,竟被烙了字:奴! “思思……” 无双心疼不已,烙伤已经好了,可见大夫说得没错,她长期处于恐惧,长期被人囚禁毒打。 屋内气氛很是凝重,丫头们也吓得不敢说话,主要是萧夫人脸色太吓人呢,一直蹙着眉,很是沉重。 半响,无双将沐思思擦干净,又上了药,穿上了干净柔软的里衣。 屋内静极了,唯有沐思思在梦里嘤嘤哭泣声,她虚弱的喊着“爹”,一声又一声,无双想起沐青云曾经的托付,要她身为姐姐好好照顾沐思思,可是,她没有做到。 如今,就连将沐思思接回萧府的勇气都没有。 一切收拾妥当,已是傍晚,司徒夫人扶着筋疲力尽的无双出来。萧君奕见她脸色极差,上前搂着她,安慰道:“别担心,一切交给我。” 无双并不知道副将陈南抓了那几个大汉,甚至已经将贩卖人口的团伙一网打尽,只是迷惘的看着萧君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思思在司徒府,你就放心吧!”连晟刻意不提“沐”,安慰无双,送萧家夫妻出门。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丫头就来禀告:“不好了,不好了,少爷,那姑娘哭闹不止,梦里喊着你的名字……” 司徒夫人和连晟连忙赶了过去,只有司徒仲,望着无双离去的方向,感慨不已。多少年了?他以为最近早已忘却了过去的是是非非,可当那镯子再次出现时,他才发现,那些过去,他一刻都没忘! 马车内,无双失魂落魄的坐在角落里,脑中闪过的,全是沐思思的遍体鳞伤和痛苦哀叫的声音。 她开始自责,如果不是代嫁,会不会沐思思就不用经历这一切? “沐无双,没事的!”萧君奕连安慰人都这么强硬,连名带姓的。他坐到无双身边,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从未见过这样的她,身子发抖,脸色煞白。 她这反应,像担忧,更像是在害怕什么。 他心生恻隐,柔声道:“有我在,你什么都别怕!”说着,轻轻搂住无双的肩,她真的好累,顺势靠在他胸口。 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感觉他温暖的体温,在他面前,除了代嫁一事,她不需要有任何隐瞒,也不需要隐匿自己的感情和痛苦。 他说有他在,别怕。无双真怕了,她怕有一天,他知道真相,他会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人。 萧君奕自始至终都没有问半句关于沐思思的事,只是静静的搂着她,用他强有力的臂弯支撑着她,给她温暖和勇气。 无双又累又困,闭眼想要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她就这么靠在她怀里,闻着熟悉的木香,喃喃道:“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你骗我什么呢?” “我说如果……” 萧君奕无所谓的笑笑:“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你又如何能骗得了我?” 没有相信,就不会受骗吗? 如果你不相信我,为何敢冒险让我成为细作?萧君奕,你知不知道,这其实也是一种信任。 你我早就命系一体了,如若东窗事发,谁又逃得了? “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萧君奕摸了摸她的头,那个思思是谁,他不关心。可她为何如此失魂落魄,他很在意。 清风微微卷起窗帘,夕阳西下,淡淡的余晖斜射而入。 无双淡淡道,“不能睡,黄昏了。” “没事,睡吧!” “回恒王府的时辰到了……” “睡吧,不回。” “永远吗?”他知不知道,她话语里有期待? “今天。” “呵……”无双轻笑了起来,不想再贪恋这片刻的温存了,她坐起身,强打精神看着窗外的风景。凉风拂面,让她清醒了不少。 既然他都不在乎,她又何必害怕失去? 萧君奕失落的靠在车厢上,他也想说永远,可是,他承诺不起! 无双按时以书童的装扮出现在恒王府,一进府门,管家张卿便道:“怎么才回来?王爷都叨念一天了,快去快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不要爱上他3 “去哪?”无双不解。 “大厅啊,愣着干什么,快去!” 无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随张卿去大厅。 只见厅内占满了衣着简朴的女人,她好不容易才透过乌压压的人群看见主位上的萧玄钰,喊道:“王爷……” “十四,快过来!”萧玄钰脸上涌上笑意,张卿看在眼里,心下已然有了自己的盘算。 无双小跑到萧玄钰身边,看着厅上的人,诧异道:“王爷,这是干什么?怎么……” “你快去看看,有没有你娘。我刚刚也看了一遍,觉得那边的几个妇人和你眉眼相似。” “我娘?”无双惊吓得下巴都要掉了。 可张卿偏偏会拍马屁,说她这是惊喜,还和萧玄钰说:“王爷,您真是为奴才们想得太周到了。还不辞辛劳的亲自看了,十四,你快去瞧瞧,是不是?” 萧玄钰也是一脸期待的样子,如果是,那就母子团圆了。 无双耷拉着头,在人群中走来走去,这恒王也太过分了吧,才二十出头的女子也给找来了。她就算想生,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吧! 走了一圈,无双摇摇头。 “没有?”萧玄钰有些失望,张卿道:“再好好看看,怎么会没有呢,一定是你没看仔细。” 无双迫于无奈,只能继续看,她不过编的瞎话,自然是没有失散的娘亲。就这么找了几圈,她依旧是摇头。 “或许还有些遗漏的,让他们继续找。”萧玄钰下令。张卿道:“是。” “不用了,王爷。我娘还是我自己找吧,王爷就不必操心了。” “大胆,竟敢这样拂逆王爷的好意,你知不知道王爷为了你的事,忙了一整天,连口茶都没顾得上喝,你还这个态度,你……”张卿气得不轻。 无双本就心里难受,此刻更是雪上加霜,实在没有心情去演什么十四,敷衍王爷。可是被张卿一骂,也觉得自己过分,下人给主子脸色看。 “对不起,王爷!”无双恭敬道,“奴才出去找了一天,没找着,现在府内看了,也不是,心里又失落又担心,说话没个分寸,还请王爷见谅。” 萧玄钰除了失落,倒也没别的想法,见“他”脸色发白,问道:“怎么脸色这么差?病了?” “没事,天寒,见了风有些不适。” 张卿不悦,心想,一个下人,就“他”娇贵! 萧玄钰道:“你找了一天,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谢王爷。”无双起身退下,又听萧玄钰喊,“十四……” “嗯?” “是亲人,相隔千山万水也会团聚,只是早晚的事,别太担心了。京城的流浪者都带来了,没有你娘,证明她没有流落街头,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嗯。” 无双点点头,忙退了下去,她实在无法面对萧玄钰关切的目光、温柔的话语。他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自己混蛋,她到底成什么人呢?为什么要这样? 现在她只想得了雪珠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京城。将来的事,她真的无法控制! 因沐思思的事,回恒王府的日子里,无双常常心不在焉。 萧玄钰以为是思母心切,遂对无双出府的限制放宽,可隔三差五的出府寻母,却不能在外逗留太久。 恒王对自己越来越好了,好到很多规矩都可以为她而破,以至于众人看她的眼光越来越怪,甚至带着谄媚的笑意,弄得无双头皮发麻,不知如何自处。 为了避免怀疑,起初的几次,无双还真像模像样的各个收容所去找,找那个莫须有的失散母亲。 而萧玄钰最近也有事情忙,经上回大皇子陷害一事,他反而因祸得福,得到皇上的亲睐。特别是千雪生辰的琴音,更是绕梁三日,颇得皇上喜欢,连兰妃都开口称赞。 这些日子,萧玄钰时常奉命进宫,为皇上和兰妃抚琴。 这本该是乐师做的事,可是,萧玄钰毫无怨言,温顺宁静之态,不似那些嚣张跋扈的皇子们,一再博得皇上好感。 自梁国建国以来,便与邻邦胤国建交,文化互通的基础上,还施行联姻政策巩固邦交。 昔梁国如莺公主以幼龄辞故国,主动和亲胤国,一度传为美谈。胤国皇帝在其及倂之日,赐婚太子,立为太子妃,足见对梁国之重视。 今朝,光阴已去数十载,为延续两国友好,胤国皇帝命三皇子安承烨携公主素心出使梁国,所带礼物珍品无数,更有名曲《春江花月夜》献给皇上。 皇上极为重视,早早的吩咐下去,京城处处挂喜灯、披红绸相迎,宫内也认真的排练歌舞,以待贵宾。 传闻素心公主蕙质兰心、娴静秀雅,是胤国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如今出使梁国,也是《春江花月夜》的演奏者之一,而与她合奏之人便是其三哥安承烨。 为了还礼,梁国方面也积极准备乐曲,所定之人正是萧玄钰,所以这段时间他忙着练曲。只是与他合奏之人为谁,众人猜测纷纷。 这日萧玄钰进宫去了,无双装作要出去寻母的样子,赶紧找了个地方随便换了身女装,去了司徒府。 沿途就听有人议论萧君奕,说他将剿灭贩卖人口的团伙,解救少女数十名,立大功一件,皇上嘉奖不断。 说着说着,又扯到了来朝的素心公主,说表面献曲,实则联姻,而如今风头正盛的萧君奕是不二人选,虽说家有妻室,却重疾在身,命不久矣…… 这些都是无聊百姓的饭后谈资,乱七八糟,无双听过也只是一笑置之。身为萧君奕的名义妻子,她的“情敌”已经不计其数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 她想不透,萧君奕到底哪点好?为什么一个个趋之若鹜?难道雕冰块很好玩吗? 很快便到了司徒府,连晟不在府上,丫头领着无双去了厢房,沐思思已经醒了,呆坐在床上两眼发呆。 听见开门声,她没有扭头,只是粗暴道:“出去,除了连晟,我谁都不见!” “是我,思思!”无双轻声道。 沐思思回头,脸有异色,没有暴怒,只是失神的看着无双,许久,才不悦的说:“你来干什么?” 大夫说她受了惊吓,喜怒无常,无双也一一包容,并不计较,上前见药没喝,蹙眉道:“怎么不喝药?这样身子怎么好?” “不用你管!”沐思思钻进被子,“我困了,你出去吧!” “把药喝了再睡。”无双劝着,丫头冲她摇了摇头,小声道:“不见少爷,她是不肯吃喝的。” “那少爷呢?” “进宫去了。” “那让人去宫门口等着,一出宫就赶紧回来。” 丫头闻言连忙退了出去,沐思思却突然坐了起来,“那么着急让他回来干嘛?我看,你来看我是假,想见他是真吧!” 她比过去更胡搅蛮缠了,无双无奈,“我想他回劝你喝药,你别多想。” “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花牌生的女儿,天生就是狐狸精,人尽可夫,就会勾三搭四!你娘勾引我爹,你就引诱连晟,你们母女都是婊……” “你给我闭嘴!”无双怒不可遏,“你受了教训,还不知道错吗?” “错?我有什么错?要不是你,我会受这么多苦吗?我会被别人卖来卖去吗?好啊,你现在没嫁给那个残废,成了将军夫人,你说话底气都足了,敢教训我呢?别忘了,你是吃谁家饭长大的!没有我,会有今天的你吗?别人五人六的在我面前晃,我才是真正的沐家小姐,我才是将军夫人,你不过是个冒牌货,还敢横什么横?!” 沐思思一番话,倒让无双大开眼界,她没有劫后余生的淡然、乖巧,反而比过去更加肆无忌惮、尖刻跋扈了。 无双已不想和她吵了,失笑道:“呵,我还以为你重伤虚弱呢,如今声音这么洪亮,还有力气发火,看来也没什么大碍了。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 “你当然希望我有事,你好继续当沐家小姐,享受荣华富贵嘛!但我告诉你,这世上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哄骗我追寻自由,被人拐骗、囚禁,你倒好,自己嫁到京城来锦衣美食。无双,你就是这么当姐姐的?你说,如果我把这一切告诉将军,他会怎么想?” “你还真会倒打一耙,是你自己不想嫁,我救你罢了。” “说得真好听!谁信?我会放着大好日子不过,去挨打受虐?” “你别自己不老实回家,在外吃了苦就发泄在我身上。我也告诉你,有本事你就去揭穿我,反正你都不要命了,也不顾沐家老小的命,我又怕什么?” “我是迫于无奈,甚至被匪人劫了,才没嫁成。而有人穿着我的嫁衣嫁了,还风风光光,我真想知道,这匪人不会就是你的人吧!” “你……”无双简直忍无可忍,“我真后悔那天救你!” 沐思思冷笑:“现在杀我还来得及啊,让你将军夫君杀了我,在我开口之前。否则,恐怕死的人会是你,我亲爱的姐姐!哈哈……” 她笑得张狂而诡异,无双宁愿相信大夫的话,她失心疯了,也不愿相信,她们朝夕相处两年,她会这么对自己,这么恨自己! 没有姐妹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怨恨和不甘。 沐思思一直在笑,很是得意,无双语气平静:“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你好好养好身子吧,一切都过去了,就忘了吧!没人再会欺负你了,你也别怕。” “这辈子欺负我最多的人就是你!” 无双哑然,这是不是自己做人失败? 在渝州的时候,她努力想对这个妹妹好,却成了一种欺负;她不想让沐青云失望,好好学习,强过了沐思思,也成了欺负;她和连晟认识得比她早,交情比她深,也是欺负…… 无论她做什么,沐思思都不满意! 无双已经不介意、不争辩了,只是淡淡的说:“是吗?那以后不会了。” 沐思思意外极了,她那样威胁,那样歇斯底里,对方却安之若素、风轻云淡,让她既憋屈又不甘,“你怎么不怕,你以为我做不出来吗?” “生死有命,你想怎样,随便你!”无双说着,欲开门出去,不料沐思思喊,“等等!” “还有什么事?”无双不曾回头。 “你以后不许见连晟,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不许,这样我才考虑帮你隐瞒。” “帮我隐瞒?”无双失笑,不想再纠缠了,拉开门走了出去。 “你听见没有,答不答应?”沐思思逼问,奈何无双不理,气得她抄起床头的药碗就砸了过去。 “小心!” 一直站在门外的连晟,眼疾手快的拽开无双,自己却来不及避开,只听“砰”的一声,药碗重重砸在额头上,顿时就破了皮。 血涌了出来,沐思思吓得脸煞白,也顾不得和无双置气,赤着脚跑了下来:“啊,连晟,我不是故意的,我……你疼不疼,我去叫丫头给你请大夫……” 说着,蓬头散发的就跑了出去。 无双也没拦她,只是赶紧拿出丝帕帮连晟按住伤口,既担忧又抱歉:“连晟,我怎么老是累你受伤?要不思思还是我带回去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是女子 本来就是她惹的麻烦,实在不想再让连晟受牵连,当然代嫁也是她和沐思思之间的事,从没想过将连晟扯进来,可是如今却…… “瞎说什么呢!”连晟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头:“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说这些?我们是……好朋友嘛!” 无双感激不已:“可是思思她……” “她必须离开京城。”连晟严肃道,“等她身体好一些后,我就命人,或者我亲自送她回渝州。留在京城,终究是个隐患。代嫁罪犯欺君,可不是儿戏,如果可以,这个秘密最好藏一辈子!不是我吓你,若真东窗事发,治罪的可不只你们二人,恐怕整个将军府都脱不了干系。” 一番话,无双着实吓得不轻,她以为大不了要头一颗,或者逃之夭夭。 转念一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又能往哪里逃。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死咬你就沐小姐。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沐思思虽然任性,但关乎性命的事,她应该不会胡来,更何况等我把她送回渝州后,一切就安全了。” 自从沐思思的出现后,无双大脑就一片混乱,人更是每天处于不安紧张之中,如今连晟安排好了,她也就放心了。 回渝州也好,有些人想回去,还回不去呢! 无双感慨道:“幸亏京城还有你,否则我一个人真不知道怎么办。” “我们谁跟谁呀,好哥们嘛,我不帮你帮谁?” 连晟嬉皮笑脸,无双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谁和你好哥们呀,我又不是男人。” “你要是男人就好了。”男人是兄弟、是手足,那样就可以一辈子不分离。 “什么?”无双没听大明白。 连晟笑着摇了摇头,有些话,有些情,他是无法轻易说出口的。不是他羞于说出口,而是不想……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很快司徒夫人和沐思思及丫头们赶了过来,心肝宝贝般簇拥着连晟,帮他看伤的看伤,拿药的拿药。 无双被挤在人群外,被众人忽视,只有连晟冲她招手,让她放心回去。 那一瞬,她莫名的想起过去种种,而那些种种里,只有渝州,只有连晟。 或许,这辈子,不管经历什么,或荣华、或落魄都好,她心底最深最深的记忆,还是他,还是它! 司徒府。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连晟的额头止住了血,也贴上厚厚的纱布。 此刻,忙碌的人群散去,厢房内,连晟坐在桌边,头痛心烦。沐思思像做错事的孩子,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道歉。她就像只惊弓之鸟,惴惴不安。 “没事,你去床上休息吧,光脚在地上不冷吗?”连晟终于不忍对这样的她发火。 “那你不生气了吗?” “不过是痛一下,没什么可气的,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离开了,你睡吧。记得把药喝了,别像个孩子似的,什么都要人叮嘱。”说着,起身出门。 “连晟!”沐思思喊住他,“你肯定生气了,不然不会这么冷冰冰的。” “我对你还不够客气吗?” “是很客气,可是也很疏远啊,你不该这么对我,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打无双来着,又不是要打你……” “你还敢说!你今天打到我就算了,若真打到无双……” “打了她又怎样,你还想打我不成?”沐思思也怒了起来,“一提无双你就紧张,一提无双你就凶我,她有什么好的?” “她也没什么好,就是比你好一点!” “你!”沐思思气急,“她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当王妃才跑到京城来的,这样的女人,也值得你……”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她?沐思思,你最好别开口,也别再想诋毁她,我在认识你之前,就认识无双了,你说,我会信谁?我们也算相识一场,就算无缘也还有分,做朋友也还是可以的。你别再这么胡闹了,适可而止吧,否则我对你的最后一点情谊,也不复存在!” 沐思思呆如木鸡,她以为她这么可怜,连晟一定会心疼她,爱护她。可是,没有、没有…… “连晟……” 在他即将出门之际,她冲上去抱住他,脸贴在他宽广的后背上,“如果我和无双好好相处,你会喜欢我吗?我可以不骄横不任性,我为你什么都可以改变,我……” 连晟有些无奈:“你不需要改变,你会找到适合自己的,可是,那个人不是我!沐思思,你回渝州吧!” “不要、不要,我不回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会亲自送你回渝州,这段时间,你哪里都别去,就在房里好好养伤吧!”说罢,不顾沐思思的纠缠,强行掰开她的手,大步而去。 “连晟、连晟……” 沐思思不甘心的追了出去,可是对方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倒是路过的丫头们掩嘴偷笑,深深刺痛了她的神经。 司徒连晟,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 时光匆匆,一眨眼,胤国使臣已然到达帝都,整个梁国一派欢腾之景迎接贵宾。 那日,礼官迎接胤国使者入宫,无双也正好陪萧玄钰入宫,她偷偷瞄了一眼,那素心公主果然名不虚传,一袭素纱长裙,清丽脱俗,美艳不可方物。 虽然她没有佩戴什么金饰,着装很是简易,却精致到了细节,袖口领口都点缀了金丝百合花,优雅又不失尊贵。 “真漂亮、漂亮……” 从宫里回王府的路上,无双就啧啧称赞,那么美的女子,都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了。 “王爷,您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觉得漂亮?” 无双微诧,这样的女人,应该绝对符合男人梦中情人的标准。 “漂亮吗?”萧玄钰努力回想,刚刚虽然也看见素心公主,却记不得她的一丝一毫。 “那还不漂亮?王爷,您的眼光可真高啊!”无双揶揄。 “得体的装扮、优雅的笑容、恰到好处的姿态、温柔的话语……作为一位公主,她确实不错。可是,女人那样就太呆板了,我不喜欢。反正她多半是要赐给萧君奕的,他正好也喜欢这样类型的。”萧玄钰对无双说话已经无所保留了,“若萧君奕娶了素心公主,得了胤国支持,那可真是如虎添翼,要只手遮天了。” 无双不太想搅合他们争权夺势的问题,岔开话题道:“王爷觉得素心公主不美,那怎样的才美?” “你这样就不错。” “王爷,奴才说正经的。” “难道本王的样子很不正经吗?”萧玄钰忽而扭头看着无双,“本王也是认真的。” 他的目光温和中居然透着些许火热,无双竟不敢和他正视,羞怯的垂着头。 半响,她才敢抬头,却发现萧玄钰依旧是刚才的姿势、刚才的目光在看自己,惊得她脸通红,“王爷,您是脖子扭伤了吗?” 萧玄钰笑了起来,“他”果然很好玩,随便一逗就羞红了脸。 他一笑,无双更头大了,皇家的人都是妖孽吗?女人长得漂亮也就算了,连男人都长成祸水,真是要命! “十四啊……”萧玄钰突然感慨,“你要是个女人,不比那素心公主差。” “差远了……”无双小声嘟囔。 “不可爱,不生动,再美也就是个木头美人。” “她哪里不生动不可爱呢?你刚才没看见吗,她笑起来可美了,还有酒窝呢!”无双第一次以貌取人,这么喜欢一个女子,比兰妃还要喜欢。因为素心笑得很温柔,兰妃却是悲凉的。 &nsp; 以萧玄钰的话说,素心公主是木头美人的话,那兰妃就是冰美人。 “她笑起来有没有酒窝,我不知道,但你笑起来有酒窝,本王是看见了的。” 萧玄钰凝视着她,暮色里,夕阳的余晖柔和的照在“他”脸上,那生动的表情,灿烂的笑容,总会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开朗快乐起来。 “他”就有这种魔力,天生的感染力,而绝非一张好皮囊可以达到的。 无双脸上的表情一僵,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只是面对萧玄钰的目光,他的赞美,他的肯定,她会有虚荣,会心慌,会不知所措。 “男人长酒窝不好。”无双脑袋短路的胡说了一句,垂着头将萧玄钰推进了王府大门。 难得的,他良久认同道,“是啊,不好……”有酒窝的人,会让人心醉,明知不可以,却身不由己! 宴请胤国来使的国宴极为隆重,定在十日后,而这段日子,素心公主由皇后招待,住在凤仪宫。 可是,萧君奕却被指派每日陪素心公主赏花游园,关于联姻传闻,愈传愈烈。 虽然恒王府算是众王孙府邸中最清净、最蔽塞的,可是,这满城风雨的传闻,无双还是听到了。难怪萧君奕这些日子不做“贼”了,原来是陪公主、攀高枝去了。 京中之人,真是将利用、权术运用到了极致。尤其是萧君奕。好好一个将军,不练兵陪人姑娘游玩,算什么事儿? 无双对他充满了鄙视,用恶毒的话想他,今天又是休息的日子,她还真不想回萧府。 在自己单间里收拾东西,听见门“吱呀”一声,无双扭头见是萧君奕,无所谓道:“你今儿怎么有空来?还这么大摇大摆的,也太不把王府侍卫放在眼里了吧!” “我还真希望被发现了,正好练练。”萧君奕有些不高兴,似乎在哪里受了气,很窝火,“好端端的将军,居然天天赏花游湖的,说出去真丢人!”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素心公主可是绝色大美人呢,你有什么可抱怨的,指不定人家还嫌你冰块脸呢!” “我今天可火得很,别惹我。”萧君奕端着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皇后越来越强势了,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一再逼他。 “哎呦,你对我可真好,有火就来找我,就不怕烧死我啊。” 萧君奕扫了她一眼,连杯中茶都要结冰了,“你说话是越来越冲了,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 “那是!” 萧君奕气得无语,他就是白痴,找无双简直是自取灭亡,她气人的功力,真是“士别三日,括目相看”了。 萧君奕喝完茶就要走,无双纳闷:“你来去匆匆的,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是过来看你一眼。” “少说这些不靠谱的话,我看你多半是来突击检查的,你还真是个多疑的人,心事这么重,你不累啊?” “你不也一样多疑吗?我说的话,你不也一样不信吗?”萧君奕有些无奈,来找无双,只是觉得,偌大的京城,能说上话的人,似乎就只有她了。 “我今天不想回府。” “只要你敢,就试试!”萧君奕恶狠狠的警告完,一转眼的功夫,消失在门外。 “试就试,我还怕你吃了我啊!” 无双赌气的说着,忽而听见脚步声,以为萧君奕回来了,可是还来不及转身,就被人从后捂住口鼻。 有香味钻进鼻子里,无双连挣扎都没有,整个人就瘫软在地。她双眸半睁着,身子仿若被掏空一般,眼前不甚清晰,只依稀可辨,是个男人,熟悉的男人! 他修长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喃喃道:“女人……” 女人?!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他的小情调1 无双只觉得浑身乏力,意志倒没有彻底消亡。 她瘫软在地上,感受着男人近乎变态的触摸,只觉得厌恶极了,虚弱道,“你……你别碰我,走开……走开……” 他仿若没听见一般,手更是放肆的触碰她娇嫩的肌肤,边抚摸边啧啧称赞道,“女人……如此细腻光滑,确实像个女人,不,比女人还要嫩,也难怪王爷会喜欢你。” 王爷喜欢她?恒王? 无双大吃一惊,但让她稍稍安心的是,这人并没有发现她是女人,只是说像。可是,再这样摸下去,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你、你疯了……放开我,你……” 无双挣扎着,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四肢仿若不是自己的,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太煎熬了。 “你别乱动,你以为我想摸你啊,我对男人可没兴趣。”他说着,开始解无双的衣领。 “喂!”无双大惊失色,“你干什么,快、快放开我……张卿,你敢这么对我,王爷知道,一定饶不了你!混蛋……别碰我,滚……滚开……” 是的,这莫名其妙袭击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卿,渝州那个该死的张卿! 真是冤家路窄,无双就想不通了,秋容是瞎了眼吗,对这种货色都能一见钟情?!幸亏她现在嫁给萧君奕,否则嫁给张卿,真和跳进火坑没什么区别! 当初就觉得张卿虚伪、心眼小,但还是个人,今日才知,说他虚伪还是客气的,简直就是个禽兽。 明明当她是男人,居然还敢碰她! 无双真觉得恶心,太恶心了。她像条毛毛虫在地上蠕动,但怎么也逃不出张卿的钳制,反而让他觉得更具诱惑力,不过仅此而已。 他没有断袖之癖,就算这十四再水灵、再俊俏,他也是对男人没兴趣的。恒王就不同了,皇室养男宠的人多了去了,不稀奇。 “张卿,等王爷回了,有、有你好看的,还不快放了我……”时间久,软骨散的药力退了点,但无双还是动不了,只不过是说话的力气大了点。 她不断拿恒王来压制张卿,谁知他不怕反笑,“你放心,王爷赏我谢我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我呢?” “你什么意思?” “你别装呢,傻子都知道王爷对你有意思。” “你胡说,我是男人!” “有些人就好这一口,大皇子他们,不也三妻四妾嘛,还不是照样养男宠。更何况王爷至今未娶妻,想来比诸皇子更好这一口。”张卿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不已,“十四啊,将来你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牵线人哦!” 张卿一脸谄媚,真是浪费了那张好皮囊,无双连看一眼都嫌恶,将头朝向地面,无语道,“你简直就是个疯子,我奉劝你快住手,你揣错了王爷的意思,想表现想立功也不是这样的……张卿,我和你无冤无仇,你……” “我是给你荣华富贵,你别不识好歹!王爷虽没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就是要想在王爷前头,做在王爷前头。解王爷之所急,忧王爷之所思,十四,你这么聪明,应该都懂,又何必我细说?再说呢,你们平日里眉来眼去,早已是对上眼了,不就是差旁人推一把嘛!”张卿说着,解无双的衣扣,“你就别忸怩作态了,这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王爷喜欢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卿还在喋喋不休的拉皮条,无双想喊救命都提不起气。心下已然将张卿和恒王,骂了个千百遍了,这两个混蛋,两个变态! 无论她怎么恳求张卿住手,他都不肯听,颇有敬事房总管的架势。 那一瞬,无双就是这么想的,将来若真是萧玄钰登基,就让张卿去做太监,他非常适合,尤其是敬事房的。 “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去?王爷喜欢男人,你也是啊,你去享这荣华富贵去啊!”无双讥讽着,可是,当外衣被张卿脱去后,她才彻底慌了、怕了,手无力的握着衣领子,恶声道,“你再敢乱来,我就和你拼了……张、张……” 药劲又上来,无双说话都不利索,敢情张卿是要将她脱光光送给恒王啊! “别、别碰我……”无双的话断断续续,轻若无物。 张卿可听不见去,他就要替王爷捅破这层窗户纸。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也越来越黑,无双虚弱的躺在地上,无力阻止张卿的手。再这样下去,就要脱到里衣了,如此抹胸布被发现,她女人的秘密就要曝光了。 张卿虽对她没有念想,但他解着衣扣,无双还是觉得屈辱极了,忍着眼泪没有流出来,眼睛都憋红了。 身子忽而一凉,他又解开了一件衣服,现在只剩里衣了,无双拼死反抗,哪怕无力也挣扎着不许他砰。 “你现在倔,保准过两日尝了甜头,就要谢我。你说你一个难民,能混到王爷身边,享尽荣华,多美的事啊。换做我,别提多乐意了。” “你乐意,你去啊。” “我不和你废话,王爷快回了,我得赶紧把你送过去。” “你别脱,不许脱,听见没有……”无双吼他,都不管用,张卿的手已然握住她的里衣,无双又急又恼,“等等、等等……张卿,我自己脱……” “自己?”张卿倒有点意外。 无双忙点头,“我自己有手,就不劳您大驾了。” 张卿瞅着“他”,也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去扒另一个男人的衣服怪怪的,便道,“快点、快点……” 无双的手放在衣领纽扣上,半天没解,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 可是,再拖延下去,也没有援兵。 她急中生智道,“你一看就是道听途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男宠的人。这样脱光光了,你认为还有美感吗?” “什么?” “哪有人将男宠拿到台面上说的?我就不信大皇子敢拥着男宠招摇过市,他甚至连承认都不肯,可见也不是件光彩的事。你现在就这样把我送过去,不是侧面告诉王爷,你们,包括全府的下人,都知道了他有断袖之癖吗?我想王爷那样重视声誉的人,未见会高兴咯。还有,你觉得脱光光有意思吗?一眼看穿有意思吗?凡事遮遮掩掩、欲语还羞不是更好?本来就是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留点想象空间,朦胧美、神秘美,难道不比恶俗的赤裸裸强?” 张卿眼前一亮,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点头道,“说得倒有几分道理。” 得逞了、得逞了…… 无双喜不自禁,循循善诱,“所以我说,管家您要想邀功,就要更深的揣摩王爷的心理。我呢,衣服就不用脱了。你呢,也不用麻烦了,送我过去干嘛啊,弄得骑虎难下,是吧!您看,天色也晚了,管家您也累了吧,赶紧回房洗洗睡吧。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咱们明天见。呵呵……” 无双虚伪的笑着,心里臭骂:赶紧滚吧、快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张卿抬头看看屋顶的亮瓦,“也是,天都黑了。” “是呀、是呀,管家辛苦操劳的一天,赶紧回屋吧,十四就不送了。”无双一个劲的劝他回去,要不是四肢无力,真想亲自踢送他出门。 “可是,王爷还没就寝,奴才们怎好先睡呢,你说,是不是?”张卿扭头诡异的笑了起来,无双大呼不妙,撑着双臂直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腕,猛地往回一拖。 “啊!”无双惊呼一声,后脑勺磕到地上,眼前一黑,顿时就失去了知觉。 “十四,想糊弄我,你还嫩点!” 夜深人静,月华如水。 白烛被换成了红烛,点上两盏,宽敞的卧室立即被红光铺满,好个迷离梦幻。 三角鎏金香炉里燃着玫瑰香料,这具有点点催情作用的香味儿,让人闻久了,不禁有些面红心跳。尤其是……床上还躺着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 一进屋,萧玄钰就看见这幅场景,暧昧的烛光、调情的香味、乖巧的人儿……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 “王爷,这……十四这也太放肆了吧,奴才这就让‘他’起来。”推萧玄钰进来的小厮说着,立即愠色上前要拉无双起来。 “算了。”萧玄钰开口,“你先下去,此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是。”小厮疑惑的退下,萧玄钰滑着轮椅靠近,只见那大胆的小书童,睡得正香,就不忍吵醒。 屋内静极了,“他”熟睡的样子,真的好温顺、好乖巧。 萧玄钰起初还惊讶“他”的出现,不过环顾了屋内装点,和床上这人,终是明白怎么一回事。这个张卿,偶尔开个玩笑,他不介意也就罢了。居然还得寸进尺,真给他做出这等荒唐事。 再看看十四,萧玄钰头痛,真希望没吓到“他”。 “嗯……”睡梦中的无双不安分的动了动,被子滑落了一点。 萧玄钰下意识的拉被子给她盖好,望着“他”的睡颜,卷翘的睫毛、秀挺的鼻子、细腻的皮肤……如此毫无顾忌的静看、细看,尤其是那粉嫩嫩的小嘴唇,竟让他莫名的心跳急速。 他可是最不耻断袖之癖的,怎么会对一个少年产生兴趣? 萧玄钰苦恼不已,烦躁的别看头,可是,没一会儿的功夫又忍不住扭头看无双。那天他没说错,如果十四是女子,一点都不比素心公主差。 女子…… 如此想来,萧玄钰心头一惊,是啊,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十四是女子? 女子、女子……十四是女子,可能吗?是吗?如果不是,真有男子这么秀气、这么美? 萧玄钰素来平静的心,忽而全乱了。莫名其妙的,既期待十四是女子,又害怕!那种纠结的复杂的心情,他也说不上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他的小情调2 细看十四的耳垂,没有耳洞啊?!一般女子都有耳洞的,可是“他”没有!难道自己想多呢?或者是没看清楚? 萧玄钰探过身子,将无双的头用双手微微托起,再细细看了一次,还是没有。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谁料无双就这么被他吵醒,睁开美眸迷糊的望着他。 萧玄钰依旧尴尬的抱着她的后,脸都快贴在一起了,好半响,无双才反应过来,惊叫着推开萧玄钰,“啊,你想干嘛?” “我、我……”被她那样尖叫刺激了一下,萧玄钰还些木讷,难道说他在看“他”是不是女人?这会不会太侮辱人呢? 萧玄钰不吭声,但脸色微红,无双武断的认为那是不正经的表现,忙像防色狼一般直往床里缩。 “你躲什么?”萧玄钰问。 “躲色狼啊!你别以为你是王爷就为所欲为啊,你离我远点。” “色狼?”萧玄钰失笑,“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有什么好怕好忌讳的!” 提到男人,无双心里一慌,忙垂头看自己,幸好幸好,张卿没有脱她的里衣。看萧玄钰的表情,应该也没有暴露,她微微松了口气。 “他”的表情可真丰富,又是嘟嘴又是叹气的,萧玄钰含笑的看着。 “你别笑!”无双不安,他一笑她就心慌,“你出去,大半夜的来我房里干嘛,男人也要避讳的好不好!” “十四,你睡糊涂了吧!这可是本王的房间,你自己看看。” “你的房间?”无双不信,可是抬头一看,果真是萧玄钰的房间,顿时就无话可说。 她本来是想告张卿一状的,但是怎么开口呢?说他有断袖之癖,自己是张卿送给他的男宠?太难以启齿了,不仅自己丢人,似乎也很伤害他! 无双垂着头,什么都不肯说,屋内气氛有些尴尬。 萧玄钰轻咳了两声,“张卿胡闹,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回屋去吧!” “是。”无双忙从床上爬起,可是,软骨散的药力没有完全散去,她下床太急,没站稳就想走,结果脚下无力,身子直往下坠,幸而萧玄钰扶住了她。 肌肤相触,无双又无力又觉得难受,屋里熏的什么香啊,难闻死了。 “谢王爷!”无双忙抽回手,可是依旧站不稳,萧玄钰伸手要扶她,她却下意识的避开,继而抓住了他的轮椅。 萧玄钰脸上原有的神采有些暗淡,“为什么这么怕我?” “没有……” “你是女人吗?” “不是!” “那本王扶你一下,至于躲成那样吗?” “我……”无双无言以对。 萧玄钰觉得有些窝火,特别是张卿这么闹了一场,他们都将他当成什么人呢? “别战战兢兢的,本王对男人没兴趣,对小孩子更没兴趣。别听张卿胡扯,你就怕成这样。这么点心理素质,还怎么留在本王身边?” “是。”无双耷拉着脑袋,都什么跟什么啊,明明是张卿发疯,怎么挨训的成了她?不过可见萧玄钰并非什么断袖之癖,她也就放心了。 “下去吧!”萧玄钰说着,见无双就穿了件里衣,身子单薄,便道,“外面风大,披本王的披风出去!” &nsp; 无双确实冻得直打哆嗦,大冬天的,脱得只剩里衣。然而不幸中的万幸吧,张卿为了留神秘感,还真没有给她脱光光,否则,要那样了,她就别想有脸活了。 “多谢王爷。”无双拿起桌上的披风自己裹好,萧玄钰随口问,“你休假不是都要出府的吗?今天怎么没走?” 不是她不走?是张卿那个混蛋! 无双无语极了,看着桌上烧了一半的蜡烛,可见天色之晚。耳旁倏地想起萧君奕傍晚时的警告,“只要你敢,就试试!” 呃……她现在没回萧府,算不算试试? 也没怎样嘛! 无双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殊不知一切都落入萧玄钰的眼,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十四有这么多像那小丫头的地方,一颦一笑,哪怕很多小动作都很像? 如果“他”真是个女子,或许,他会以为那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没有离去,又回来了。可是,怎么可能?她怎么可以再次出现?更何况,十四是个男子,现在是太小,十三岁而已,才男女难辨吧! “王爷,那您早些休息,十四告退。”无双刚说完,门外就变得嘈杂起来,只听管家张卿喊,“将军,您等等、等等、王爷就寝了,您……” 将军?哪个将军,萧君奕吗? 无双大惊失色,看了看萧玄钰,又看了看自己,就像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吓得不知所措。 “砰” 门被萧玄钰推开,只见他满脸忧色,却在看见无双披着萧玄钰的披风时,顿生恼意,脸色已不大好。 “将军、将军……”文弱的张卿终于追了过来,冲萧玄钰歉意道,“我都说了王爷睡了,可是将军还是要闯进来。” “睡呢?灯还点着呢,怎么睡呀?”萧君奕沉着脸扫了一眼房内布置,红烛、纱帘、凌乱的床铺、孤男寡女……! 无双站在房内,惴惴不安。萧君奕有意无意的看自己,那目光真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她没按时回府,他真敢找上门来! 武夫出身的人,就是蛮横!太可怕了! “大晚上的,将军横冲直撞的来我府上,有何贵干啊?”萧玄钰开口,并示意无双泡茶。 “没事,只是想来王爷府上坐坐,不想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萧君奕含沙射影,无双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到手背上,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茶水倒好后,她分别给萧君奕、萧玄钰奉茶。 萧君奕瞅见她手背红了,微微蹙眉,又见她穿着萧玄钰的披风,更是眉头紧锁,抬眸冲萧玄钰说,“素闻王爷怜恤下人,果然名不虚传啊,竟连自己的衣袍也能舍与下人穿。” “既然进了恒王府,自然是本王的人,护他们安好,本王义不容辞。”说着,吩咐张卿退下,十四负责奉茶、伺候。 他们两个人听闻是死敌,说话客气中处处都是火药味。谈论的话题,都是无双不感兴趣的, 除了这次宴请胤国使臣的国宴。 萧君奕负责宫宴安全,清点那天到场人数,因为白日操练军队忙,所以只有晚上有时间来恒王府。此行目的,就是为了确定,那天恒王的合奏者是谁。 这个问题,无双也一直很好奇,猜了很多名门闺秀,似乎都不对。难不成对方兄妹,他也要找妹妹?千雪?可是,千雪像个静心弹琴的人么? 萧君奕此行注定白搭,萧玄钰依旧不说,只是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无双真是佩服死这两位了,人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已经是很不投机了,可是却能针锋相对的聊半天,简直是奇迹。 “我负责此次宫宴人员的安全,到底是谁,这点我必须确定。”萧君奕强调。 萧玄钰依旧不温不火,“将军何必急着知道呢?难道将军有要推荐的人选,或者是毛遂自荐?” “既然不想说,那我就告辞了。”萧君奕不想和他周旋,起身便走。 萧玄钰客套道,“十四,替本王送送将军。” “是。”无双叫苦不迭,跟着萧君奕出门,果不其然,他整张脸阴沉阴沉的。 恒王喜静,寝居很是偏远,到大门处相当遥远,无双和萧君奕同行,担惊受怕,简直就是煎熬。 萧君奕一直没说话,但周身散发着寒气,这阴冷的感觉,比发脾气、吼人还恐怖。无双低头走着,谁料萧君奕突然驻足,她一不留神撞了上去,疼得“哎呀”的叫了一声。 “说!”萧君奕突然将她拽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愤怒! “说什么?”无双糊涂了,以为是宫宴的事,忙摇头,“我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王爷和谁一起弹琴。” “不是问这!” “那是……” “你这个死女人,就会装糊涂!你,今天怎么不回家?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刚才在他房间里干嘛?现在还穿着他的披风!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你的什么话?”无双冲口问了出来,她真不记得了。 萧君奕气得无语,“别挑战我的忍耐性,现在真想掐死你算了,一了百了!” “你别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像个莽夫!” “我是莽夫啊,不比恒王是个文人,又懂弹琴又懂作画的!”萧君奕气昏了头,“我见你不回,房间里也没人,还以为你暴露了,没想到你却在他房间里,你……” 无双完全没听出他话语里的关切之意,反而因为刚刚张卿的事,心生委屈和埋怨,“你担心的就是暴露,就是我破坏你的计划,你心里只有你自己,从来就没管过我的死活!” “我哪有不管,我刚刚……” “刚刚怎样?”无双逼问,萧君奕却突然沉默,她无所谓道,“算了吧,反正我们之间也不过是交易的关系!” “你说什么?交易?”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萧君奕愤怒的打断,“别忘了,你头顶着萧夫人的头衔!” “那又怎样,是要再次强调我安守本分吗?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又何必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说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你试着相信过我吗?哪怕一次?” “你又有哪一点,值得我将信任交付?”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无双挣脱萧君奕的钳制,“奴才就送到这里,将军慢走。” “你……” 无双不理萧君奕,也懒得争辩什么了,她转身往回走着,可是双腿越来越没力,难道软骨散的药力是一阵一阵的? 眼见就要摔倒了,萧君奕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抱住,紧张道,“你怎么呢?” 无双苍白着脸,扭头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他的小情调3 他观察一番,皱眉道,“是软骨散,你怎么会中这个?谁下的?”虽说不需要解药,睡一宿就好,但是,有人对她下手,还是让他很不放心。 “你别管我,反正事成之后,你给我雪珠就行!” “雪珠、雪珠、雪珠,除了这,你脑袋就不能想点别的?”萧君奕气恼不已。 “如果有一天我不想要雪珠了,那么,你也就无法支配我做任何事情了。” “不做就不做,你以为你利用价值很大吗?一颗无用又不听话的棋子,我要弃,随时都可以!”萧君奕有点恼她不珍惜自己,可是,他忘了,让她变成这样人的人,正是自己。 “弃不弃随便你,反正别忘了给我想要的东西。”无双态度生硬又冰冷,其实她原本是想将委屈,以及今晚发生事,一骨碌都讲出来的。可是,话到嘴边,终究什么都没说。 萧君奕的突然出现,她已分不出,是真正担心她,还是为了他自己。 曾经傻乎乎相信一切的她,现在也已经无法全然相信了。 “还能走吗?”萧君奕没有了最初的愤怒,眸光里透着担忧,作势要抱起无双。 “不想惹怀疑,你最好别这么做。”无双的一句话,让萧君奕的手顿了顿,但是却并没有退缩,继续躬身抱她,无双赌气,“别碰我!” 萧君奕的手尴尬的停在她身畔,望着她警惕的目光,许久才不爽道,“谁稀罕!” “来人”无双高声将附近的巡逻侍卫喊了过来,拜托他们道,“王爷有令,送将军出府,我脚崴了,有劳二位替我送了。” “不用了!”萧君奕面有薄怒,瞪了无双一眼,“你们还是扶她回去吧!” 说罢,决然而去。 无双注视他离去的孤单背影,说不出心底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她本不想和他吵的,她其实是想找个人依靠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一见面,就像两只刺猬,非要扎得彼此遍体鳞伤不可? 月明星稀,长夜漫漫。 萧君奕失落的走出恒王府,这里曾经他最熟悉的地方,甚至比自己家还要熟悉。曾经他和萧玄钰也是形影不离的兄弟,可是如今,太多太多的事情让他们越离越远,最后,只能敌对! 今夜,他是想带无双离去,可是,她还安好,就此前功尽弃,又是如此的不甘心。 只是他不明白,他在报复恒王,用他曾经伤害自己的方式伤害他,可是,为什么心这么乱、这么痛? 当初莫名其妙塞给他一个妻子,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就差打包退回渝州了。眼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远,成全了他当初的想法,却为何如此难受? 他到底是怎么呢?怎就这么容易乱了心弦?因为她像香芸?对,一定是这样。 “将军,夫人没事吧!” 陈南候在王府外的一个转角处,而他身后,是数十上百的精锐士兵。 萧君奕看着自己慌张带出来的兵,真是可笑,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才一刻不在自己掌控中、视线里的女人,竟阵脚大乱。 “没事,你带兄弟们回军营吧!” “那你呢?” “我?”萧君奕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明月,“夜色不错,我再走走。” “一个人?”陈南有些不放心。 “难不成你想一起?”萧君奕说笑,转身大步而去,身影很快就浸没在夜色里。 那一瞬,看着他消失在黑夜的尽头,陈南想起书上说:将军都是孤独、悲壮的! 以前他不懂,将军有那么多士兵陪着,怎么会孤独。可是,今天,他却在萧君奕身上,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翌日清晨,无双起了个大早,或者说,她整整一晚都没睡。 脑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想,就是睡不着。 以往休假,她是绝对不会在王府多待一刻,因为她要出去寻母啊。这一次,虽然无双不想出门,可是,谁叫她当初撒谎来着,所以,迫于无奈,她还是装模作样,摸出了王府。 站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她不知该去往何处。 萧府,她昨天和萧君奕吵架了,虽然自己睡一觉,什么都忘了,气也消了,委屈也没有了。可是,萧君奕就未见了,那小气的家伙,肯定在府里等着她“自投罗网”,然后兴师问罪呢,她才不要回去。 司徒府,她一个萧夫人老去司徒府也不是事啊,再说沐思思也不想见她。去了,指不定又是一场风雨。 哎、哎、哎! 无双一连叹了三下,终是无处可去,无聊的看着太阳,让阳光充满眼睛。忽而眼前一暗,有人挡住了太阳,她不舒服的揉了揉眼睛,才看出是萧君奕。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无双本能的扭头就跑,却被萧君奕轻而易举逮住,“跑什么呢,我会吃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就这么不高兴见我?” “将军大人又有何训示啊?难道昨天还没训完,今天想接着来?” “是啊,接着来!”萧君奕二话不说将她拖拽上了马车,无双笨手笨脚、磕磕碰碰,撞疼了,抱怨道,“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手都被你扯断了。” “我是怕你再跑了!再说怜香惜玉也要看对象的,你再温柔一点,兴许我还可以考虑。” “你……”该死的萧君奕,尽会招惹她! 马车缓缓前行,萧君奕道,“你这萧夫人病了太久,深居简出的,老太太叨念了,说想见你,你不回去,我拿什么给她见?” “她不有秋容陪着吗,哪里会想见我?” “可你才是她真正的儿媳啊!” 什么真正的儿媳啊,回去少不了训话。她真是可怜,被儿子训了,又被老娘训! 无双坐在马车里,因实在不想和萧君奕说话,装作看风景的样子,掀开车帘东瞄西看。 “昨天……”马车内沉默许久,萧君奕打破尴尬,“昨晚我想了一宿,你我相识也非一朝一夕了,再说同床共枕那么久,我不该误会你的。” 无双心里微怔,他这算是道歉?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萧将军也有向人低头的时候? 不过,同床共枕什么意思啊?谁和他同床共枕呢?! 道歉都不忘占便宜,无双故作不屑,“昨晚的事我不想再提。” “我是说我相信你。” “晚了!” “你别得寸进尺!”才两句话,萧君奕就原形毕露了,“你少在我面前端架子,你以为就你这样的,让我相信容易吗?别不识抬举!” “不劳您抬举,你还是继续怀疑我好了。反正气的也是你自己,我又不会少块肉。” “你这女人还真是……”萧君奕咬牙切齿,“不讨人喜欢!” 无双撇撇嘴,“随便你,反正我生来又不是讨好你的。” “喂!” 萧君奕突然吼一声,无双吓了一跳,“你干嘛?” “谁许你这么对丈夫说话的,毫无恭敬之态,丈夫是天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无双无语的瞥了他一眼,继续看风景。 萧君奕满心挫败感,这个丫头越来越难管了,已经完全不怕他了。反过来,他竟然还有些怕她,真是见鬼了! 他就坐在她身边,却被她冷落,视若空气,这滋味还真不好受。 回萧府的路上,只要萧君奕不开口,无双是坚决不主动说话的。在这样不和谐的谈话进入僵持状态许久后,萧君奕终于忍无可忍了,“沐无双,你以前话不是挺多的吗?怎么今天哑巴呢?” “将军大人,您不是说不喜欢话多的女人吗?” 萧君奕被噎得无语,上下打量无双的装扮,钻空子道,“你是女人吗?你现在可是男人,本将喜欢话多的男人。” 无双听罢,将盘发的竹簪拔掉,万千青丝瞬间倾泻而下,垂在她的脸庞,只是片刻,青涩的少年就转变为清丽的少女。 萧君奕傻眼了,无双高抬起头,几分得意,“现在我是女人了。” “沐无双,你存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是!” 萧君奕气结。 “你不是说喜欢话少的女人吗?我照你说的做了,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萧君奕眉头微蹙,忽而轻浮的托起她的下巴,“不错,很满意!既然这么配合,懂得投其所好,你说我该怎么奖励呢?” 无双不过是为了整整他、气气他,可是突然发现苗头不对。萧君奕的身子凑了过来,脸不断在眼前放大,无双本能的用手挡住他的脸,“不许亲我。” 萧君奕勾嘴一笑,“谁说我要亲你?我只是想凑近点说话,让你听得清楚。” 无双尴尬的放下手,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看见萧君奕得意的坏笑,她又气又恼。 “我不亲你,反而失落呢?”萧君奕一脸玩味的笑意。 又被他戏耍了,无双赌气道,“是啊,很失落,失落极了……” 话音未落,萧君奕头往前一凑,准确无误的吻上她红润的唇。如此猝不及防又堂而皇之,无双眼睛瞪得老大,偏偏马车又碾到一块石头,颠簸了一下。 无双身子不稳,猛地往前一倾,投怀送抱到萧君奕臂弯里,双唇贴得更紧。 和以为不同,这次萧君奕没有霸道的索吻,反而很轻很柔,都不像他了。仿若羽毛轻轻拂过双唇,萧君奕很快离开她的唇,俊朗的脸带着笑意。 他本不爱笑,无双一直以为他笑起来会很难看,结果却恰恰相反。他眉宇舒展的样子,英气逼人,笑容中总是带着点邪魅的意味。 “这下不失落了吧!”萧君奕依旧抱着她,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很柔很顺。 无双反应过来,羞得扬手,却迟迟不敢挥到他脸上。哪怕他并没有阻止,她还是没有下手。 “不舍得?” “少臭美呢!”无双讪讪的别开视线,马车内再次陷入僵局。唇边似乎还留着他木香味儿,她的心一直是乱乱的,从昨晚开始,到现在依然。 她永远搞不懂萧君奕在想什么,有时候可以和你嬉皮笑脸,有时候呢,冷着整张脸,可以一天不和你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他的小情调4 她成了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可是,她越来越赌不起。她怕最后,自己赔得精光。 无双没有动,继续在他怀里,只是不说话、不看他。 萧君奕低眸看着她乌黑的长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会随之柔软,而对方的心,却日渐坚硬如石。 很快便到了王府西院,萧君奕要去军营一趟,让无双自己去给老夫人请安。这些,无双早就料到了,在他心里,她什么都不是,他从没有说因为她回来,而陪她,没有,从没有。 无双在房里换衣服,如意很高兴她回来,梳妆打扮的间隙说,“小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留在府里,再也不这样两边跑?” 无双望着镜中自己一脸倦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梳妆好了,无双自己整理衣服的时候,如意忙着铺床,她道,“如意别弄了,我又不在这里睡。” “你不睡将军要睡啊!” “他?” “是啊,将军几乎每晚都在这里睡啊。”如意说着,凑了过来,贼兮兮的说,“你不在家的日子,我没见他去过翠园,又听府里的丫头说,将军本意没想娶容夫人的,是老夫人做主纳的妾,将军最初还不知情呢!所以极少去翠园留宿,老夫人还催着要孙子,我看,难啊!倒是小姐你,刚才和将军回的时候,怎么冰冷个脸?你们吵架呢?” “没有啊!” “那怎么那样啊?我看将军对你可是一心一意,你也别任性置气,反而让别人钻了空子,到时候有你悔的,小姐你有没有好好听啊……”如意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恨不能将半个月的话都讲完。 无双听得头大,如意怎么就“叛变”呢?萧君奕哪里对她好啊,他冷落旁人,就是对她专一?得了吧,如意是没看见他冷落她的时候。萧君奕如此,为了可不是她沐无双,为的是那个女人:香芸! 提起来,无双又有些好奇了,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竟让萧君奕和恒王反目成仇。很漂亮吗,还是很贤惠? 耳旁如意还在苦口婆心,无双忙道,“好,我知道了、知道了,回来再说,现在赶紧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这样说了,如意才打住。 在老夫人那里吃了早茶,秋容也在,两人又不免被唠叨了一阵,说的话,不外乎早日延续香火。 老人的心都是这样,无双可以理解。自从听了如意的话之后,她反而开始同情老夫人了,照萧君奕这态势,估计她很难抱上孙子了。 他始终忘不了他死去的恋人,她和秋容恐怕倾极一生也走不进他的心。 今日阳光很是明媚,无双扶着老夫人躺在靠椅上晒太阳,秋容则坐在不远处,弹着琵琶,都是老夫人喜爱的曲子。 无双心情也很好,闲着无聊在一旁荡着秋千。 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很温暖,也很惬意。无双很享受这样宁静的日子,不比在恒王府,虽然萧玄钰对她不错,但终究是在欺骗别人,每日惴惴难安。 萧君奕早早从军营回来,恰巧看见这一幕,三个女人,或从容、或宁静、或俏丽……整颗心仿若被狠狠的揉了一下,这场景太过美好,以至于,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在做梦。 他恍然觉得无双当初的话没错,她说:人世间的美好,远远多过苦难。 这一瞬,他突然觉得自己本来就拥有幸福,为何要纠缠过去不放? 那些关于香芸的回忆压在他心底,太重太重了,重到他甚至不敢重新开始生活! 无双悠悠晃着秋千,忽而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不经意是回头,果然,看见萧君奕站在院门口,素来清冷的脸上,带着微微笑意。 他的样子很平和,没有早上的焦躁,也没有昨晚的愤怒,更没有最初的冰冷。这样波澜不惊的他,很少见。 无双以为自己眼花,猛地一眨眼,他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走了进来。 秋容的琵琶停了下来,老夫人也诧异,“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呢?” “今天军营也没什么事,都交给陈南了。我看无双身子有好转,想带她出去走走,也闷在家里太久了。” 萧君奕说谎眼都不眨,无双倒很诧异,他又想干嘛,要带她去哪? “好好,你们去吧,家里有秋容陪我就够了。对了,去趟云华寺拜拜送子观音,心要诚一点,这样菩萨才能眷顾啊。”老夫人说着,发现无双心不在焉,点名道,“无双,尤其是你,要多拜,尽快为我萧家添枝加叶” “知道了,娘。”无双乖巧的说着,和萧君奕装恩爱,手牵着手出门,照例,她蒙了白面纱。 其实装萧夫人体弱多病是假,更多的,她想是萧君奕怕碰见恒王府的人罢了。 一出萧府大门,无双就问,“到底什么事?” “带你转转啊。” “那是骗娘和秋容的,我问你真正的目的。” “你不是老说我对你不好吗?现在投其所好带你出来玩,你还不乐意呢,那就算了。我还忙着呢,你回府,我去军营。”萧君奕说着,还真要走,无双连忙抓住他,“等等、等等,你说真的吗?真的只是为了陪我玩?你有那么好心?” “好心当成驴肝肺,爱去不去。” “我去、我去……”无双喜难自禁,耍赖的拖拽着萧君奕的胳膊,高兴忘形道,“萧君奕,你总算做了回好事,我来京城这么久,还真没出去玩过呢,每次都是坐着马车匆匆而过。” “真有这么开心吗?” “嗯嗯。”无双重重的点了点头,笑得别提多灿烂、谄媚了。 “可我记得你早上还对我凶巴巴、冷冰冰的啊!” 你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不,连男人都不算!无双暗暗骂着他,脸上推笑,“早上我哪有那样,都忘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别浪费这大好时光啊!” “忘了,你这记性可真好!” “嘿嘿……”无双笑得没心没肺。 萧君奕凤眸微眯,她的反差实在太大了,早上接她回府的时候,那冷傲的模样,现在想想,就想捏死她。他如此想,还真这么做了,不经意的捏了捏无双的脸蛋。 “啊,你干嘛,痛!” “我没用力。” “你习武的人诶,不知道自己手劲多大吗?”无双蹙着眉,才心情好点,他又“虐待”她。 萧君奕尴尬不已,“那我给你揉揉。”他确实不知轻重,本以为是个亲昵的举动,结果……事与愿违。 “哎呦,痛死了,别碰我,面纱都快被你弄掉了。”无双一脸“嫌弃”的样子,萧君奕讪讪的敲了敲她的头,“没情趣的女人!” 这是哪门子情趣?痛死她了! 之前的不愉快被一扫而空,无双简直是被关太久了,这大半年在京城的日子,说严重点,还真不是人过的。天天跟坐牢似的,从萧府到恒王府,不过是这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一点都不自由。 难得啊,应该说是奇迹,萧君奕居然肯带她出来玩。以前和她多说一句话都想施舍,看来早上的战略用对了。 对付他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以前当她是空气,她就也当他是无物,这样,他就知道被冷落的滋味了。 这一次上街,无双欢欣雀跃,一路蹦蹦跳跳,活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哪里像病重之人啊?! 萧君奕几次提醒她注意,可是她玩得兴起,连装病都忘得一干二净。后来,萧君奕也索性随她去,难得她高兴。 无双穿梭在人群里,身子灵巧极了,也不安分极了。萧君奕抱剑紧紧跟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哪家小姐出门,后面跟的是侍卫呢! 东瞧西看的逛了一会儿,无双没有吃早餐,饿得要命,拉着萧君奕指了指路边摊,“我饿了,你饿不饿,我们去那边吃?” 其实她不过是捉弄萧君奕,以为他会拒绝,她可以借机讥讽他一顿,结果,人家不拘小节,二话不说的坐了下来,“老板,一碗阳春面,一碗混沌不放葱。” “你吃馄饨也不放葱啊?”无双像发现新大陆。 “我给你点的。” “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 “如意说的。” “她无缘无故说这个干嘛?” “我问的。” “你问这个干嘛?” 无双打破沙锅问到底,终于烦到萧君奕了,“你问这么多干嘛?” “你干嘛打听我的喜爱,有什么居心?” “无聊的时候,随口问的。”萧君奕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居然怕狗,我还以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呢。”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就没有怕的东西!” 萧君奕一愣,抬头想了半响,“真没有。” “吹牛!你就不怕死?” “怕死就别参军!”萧君奕说这话时,极为认真、坚毅。 连死都不怕的人,恐怕真没什么能打倒他了,无双不经多看了他两眼。不一会儿,吃食就端了上来,萧君奕拿了筷子就吃了起来。 无双细细打量他,以为他是做样子,确实没有嫌恶之意啊。她不由得想起上次和恒王在一起,从宫里出来很晚了,她提议在外面吃点宵夜、路边摊什么的,立即就被侍卫喝斥,说那是下等人的食物,王爷身份高贵,怎能吃那些?!最后自然是没吃成。 “你不嫌这里脏吗?”无双吃着混沌,小声的问。 萧君奕不以为意,“你要上过战场,吃过泥水面,就会明白,这已经够干净了。” “我以前觉得你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还自以为了不起,全是缺点。今天才发觉,你还是有有点的,至少不挑食、不娇生惯养……” 无双这话在萧君奕耳朵里,还真听不出是夸他还是损她,用筷子敲了敲她的头,“你还不如不开口,话这么多,吃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他的小情调5 无双“哎呦”的叫着,奈何对方不理会,她只能捂着头干瞪眼。 吃过早餐,临街店铺都开门了,街道终于热闹起来了。 无双吃饱喝足又有力气逛了,反正不用她掏钱,一路上各个店铺都去逛,买这买那,甚是欢喜的样子。萧君奕则成了搬运工,他实在不懂女人,好好出来走走看看就行了,干嘛胡乱买些没用的东西! 途中,遇到个捏面人的,手法极为精细,萧君奕喊住了无双,让那师傅捏了个麻雀给她。 “喂!”无双很不满,“你才是麻雀呢!” “你不要就算了。”萧君奕欲丢,无双抢了过来,“谁说不要的,你怎么老是动不动就威胁人?扔了多可惜,还不是花钱买的!礼尚往来嘛,我也送你一个。师傅,麻烦你捏个冰块,嗯,这样的,就照着他的脸捏就行!” 萧君奕手虽然腾不出来,但一脚踹飞她还是可以的。 只见无双被麻雀附体,叽叽喳喳的和捏面人的师傅说着,最后沟通不顺,她亲自上阵。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用小木棍戳着个方块就过来了。 做法很简单,就是捏个方方正正的面泥,上面简单的勾勒出眉眼鼻,根本就简易得不行,她还装模作样的比着他的脸说,“像,真的好像!” 这上面的笑也太夸张了,萧君奕无语道,“我的嘴有这么大吗?” “就是你不爱笑,才给你捏了个大笑脸。拿好,先说明啊,不许仍,好歹我做了半天!” 或许是难得彼此心情都好,萧君奕也不想扫兴,答应道,“行。” 无双这才满意的拿着自己的麻雀面人,又投身到逛街的热潮之中。这么一逛,就到了下午,无双累了,没个歇脚处,正巧到了云华寺,就拉着萧君奕进去了。 “你别误会,我是累了,觉得这里清静,可不是来拜什么送子观音的。”无双解释着,萧君奕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她反而觉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 云华寺香客很多,却出奇的静,毕竟是佛门重地。行至姻缘阁时,很多女孩子结伴而去,无双和萧君奕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歇脚,看来来往往的人群,觉得红尘纷扰,事不关己。 姑娘们进进出出,无双好奇的回头看了几眼,见一个个领着红绳出来,很欢喜的样子。 “想进去就进去吧,反正都来了。” “进去干什么,问姻缘?”无双冷哧,“我才不信什么姻缘呢,若求神拜佛有用的话,世上哪来这么多痴男怨女、悲欢离合?” “话虽没错,但小小年纪就看破红尘,这般无欲无求的,还真不如剪了发做姑子去。”萧君奕冷嘲热讽的揶揄。 无双愤愤的瞪着他,“你少咒我,要是哪天真做了姑子,我第一个就超度你。” “难怪常言道最毒妇人心,果然啊!” “你才毒呢,毒蜘蛛、毒男……”无双一点亏都不肯吃,还击着萧君奕,结果在清冷的庙里显得极为刺耳,引来众人侧目。 她尴尬不已,忙用脚轻轻踢了踢萧君奕,“都怨你,赶紧走啦。” 还真会倒打一耙,萧君奕看了看刚才逛街的“战利品”,“你就这样走,不打算帮忙拿一点?这可都是你的东西。” 无双一听,立即捂着额头,装病弱无力状,“你忘呢,人家身体不好,连走路都难,哪里还能拿东西?” 说着,得瑟的一扭一摆转身而去。 萧君奕眼珠瞪得老大,她这么爱演,怎么不去当戏子? “快点……”无双走得老远,病怏怏的冲萧君奕喊,还故作不舒服的轻咳两声。果不其然,萧君奕被气到了,沉着脸,憋了一肚子不爽。 无双得意极了,反正是萧君奕说她病入膏肓的,不整他整谁? 她笑盈盈的等萧君奕大包小包的过来,两人一道出门时,却意外撞见一袭便装的皇后。 “萧将军!”先是皇后震惊失色,她实在无法想象,素来冷峻的将军,竟也有跟着小丫头拧包的时候。 萧君奕尴尬的将东西都放在地上,无双不悦,小声说都给摔坏了。那小夫妻打情骂俏的模样落入皇后的眼,不觉面色微沉。 她突然觉得,这不是萧君奕! 多年辛劳练就的冰山,想一朝融化,哪有那么便宜?! 因大家都是便装出行,所以也不需要行大礼,只是随意见了个礼。 皇后寒暄道,“夫人身子可大好?” “多谢娘娘关心,已经好多了。” “这就好,若没什么事,萧夫人可愿陪我走走?” 皇后都开口了,无双哪里敢不从啊。萧君奕留在门口,她则随皇后在清净的云华寺再度转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和皇后私下接触过,不免有些紧张,比见兰妃的时候紧张多了。 起初谈论的都是无关痛痒的话题,主要是皇后问,无双恭敬的答,行至一处石拱桥时,皇后站于桥上,问,“你知道当初萧将军是不想娶你的吗?” 无双有些尴尬,“知道。” “虽说将军多少有些不愿意,但已成事实,你们好好相处,还是可以培养出感情的,虽然或许,永远比不上香芸,但是,人总是要有希望的,不是吗?” 这皇后怎么尽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幸亏自己不喜欢萧君奕,要是换个爱萧君奕死去活来的妻子,听说永远比不上香芸,比不上那个死去的女人,不气厥过去才怪。 “嗯。”无双不知道回应什么,就老实的点头。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香芸是谁吧!”皇后突然来了兴致,那样子似乎要给无双一一道来。 她忙答,“民女知道。” “哦?”皇后有些意外,“你怎么会知道?下人们乱嚼舌根呢?” 无双摇摇头,“是萧君奕跟我说的。” “他亲口说的?”皇后震惊不已,怎么可能?那段过去,他一个字都不愿提,为什么能对无双说?皇后追问,“他告诉你香芸是怎么去世的吗?” “没有。”虽然她知道香芸是自杀的,却是从萧君奕和萧玄钰吵架中听来的,其中详情她并不知道。 “香芸是服毒自尽的。”皇后叹息,“她和萧将军也算得上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吧,皇上也赐了婚,定了日子,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哪里想会出这样的变故……” 皇后说着,眼角湿润,用丝帕拭着泪,无双好奇不已,却也不敢追问。 不一会儿,皇后止住哭意道,“也怨香芸自己,毕竟年轻,意志不坚定,心也容易动摇,被男人几句甜言蜜语给糊弄过去了,愣是要悔婚,还说非那人不嫁。” “那人是……” “还能有谁,恒王呗,唉,冤孽啊冤孽。香芸这傻孩子,稀里糊涂把清白的身子也给了他。结果人家不过是玩玩而已,翻脸不认账,她还不死心,跑去找恒王理论。你说一个姑娘家的,清白没了,名节也没了,连那个男人都不要她了,还能怎么办?恒王咬死不承认香芸,还出言羞辱她,香芸一时想不开,当场就服毒自尽了,就在恒王府。萧将军跑去阻拦,没来及,可怜……” 那日下午,皇后断断续续说了好多,无双听了唏嘘不已。如此说来,是恒王始乱终弃,而香芸遇人不淑?萧君奕遭受友情、爱情双重背叛? 怪不得他不肯轻易相信人,原来竟有这样一段过去。 可是,萧玄钰真是那样一种男人吗?无双不敢相信,脱口道,“我见过恒王,彬彬有礼,不像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 皇后立即就板起脸,“你的意思是,本宫在说谎呢?” “民女不敢!”无双诚恳诚恳,“只是民女很好奇,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似乎……与我关系不大。” “不大吗?你的丈夫心里装着另一女人,她不老不死,就活在他的记忆里,难道你不在意,不恐慌?” “我……” “为人妻者,理应为丈夫排忧解难。而萧将军的忧,就是香芸的死。” “那我又能做什么?” “你可以协助萧将军,惩治那个负心汉,让香芸泉下有知啊。到时候,萧将军没了心结,自然而然会和你好好过日子,你也会能为他最在意的人。” “什么?”无双大吃一惊,随即就是超级不满,她又没有疯,为什么要为了萧君奕,去给另一女人报仇啊? 他们的恩恩怨怨本来就很离谱,甚至乱七八糟的,干嘛要拖她下水。 无双连连摇头,“我心无大志,平日能吃饱穿暖就觉得很幸福了,没别的想法。” “你就这样?”皇后大跌眼镜,敢情这萧夫人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啊,“你就不希望成为丈夫的唯一?成为他最感激的人?” 无双无辜的摇了摇头,“如果成为他的唯一,是要帮他害人的话,那我宁愿他三妻四妾好了。” 皇后彻底无言了。 “还有,娘娘,常言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香芸郡主早已入土为安,生者又何苦执着不放,让她不能安息呢?再者,恒王是皇子,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他的嫡母,你们是母子关系,怎么能……” “你放肆!本宫还需要你来教吗?你知道怎么母仪天下,你来做皇后啊!”皇后突然发怒,无双连忙跪地,“民女不该多嘴,还请皇后恕罪!” 她不该忘了,这里皇宫,是没有亲情的皇族,他们之间只有尔虞我诈,只有利益之争。和他们谈论亲情人性,活该被训斥。 “你真是太天真了!”皇后高挑的眉毛狠狠皱起,“萧夫人,本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本宫才和你说这么多,没想到……你连香芸的一丁半点都比不上,总之,本宫很失望!” 话虽然难听,但她是皇后,无双只能受着,“民女很抱歉。” “你也不必抱歉了,萧夫人你无法胜任,还不如让素心公主取而代之吧!”皇后说完,拂袖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他的小情调6 无双一急,“您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本宫只是想告诉你,你若是真糊涂就罢了。若是敢给我耍小聪明,小心赔进你自己!” 皇后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目光透着高傲和冷艳,转身走了很远,才幽幽道,“身子弱,起来吧!” “是。”无双只觉周身寒冷,曾经她还觉得兰妃独宠,贵为皇后的她经常被皇上喝斥很可怜,今天才觉得,活该,一切都是她活该! 这个女人,太毒、太冷、太傲! 无双跟在皇后身后,回到寺门前,萧君奕还在那里候着,见无双脸色不大好,没来得及问,皇后就说,“素心公主在宫里无聊,还惦记着将军许诺带她去后湖划船呢,将军可别忘了。皇上也说了,这是贵宾,咱们可怠慢不得。” “末将遵旨。”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由嬷嬷们簇拥着离开。 “刚刚皇后和你说什么呢?”萧君奕问。 无双不想说话,摇了摇头,顾自走出寺门。她真成了萧君奕口中的棋子,站在棋局之上,完全不知道如何走下去。只能被动的听别人安排。 萧君奕将之前买的东西雇人送回了萧府,此刻跟无双走在拥挤的闹街上,看她被挤得跌跌撞撞,上前牵着她的手,冰凉。 “人太多,走小巷。”萧君奕拉着她走相对清净的小巷,问无双道,“是不是和你说了素心公主?” “嗯。” “她恨不能十皇子一夜长成大人,娶了那素心公主。” “她希望你娶。” “那是她希望,她又左右不了我。” “怎么左右不了,我就是她间接塞给你的,你不也一样不想娶还娶呢?” “怎么说起这?”萧君奕微微蹙眉。 “这不是你经常说的吗?你说我是萧玄钰不要的,你才不会奉之为宝,你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漂亮美艳的多不胜数,我在你眼里,杂草都不如……” “我哪有说这么难听。” “比这难听的都有。”无双说着,连自己都委屈不已,好好的出来玩,结果碰到了皇后,还被一顿“暴踩”,她真够倒霉的。 萧君奕为难的挠挠头,他以前真这么过分? “萧君奕,”今天索性就说开了,无双扭头正色道,“我知道你娶我心不甘情不愿,其实我也很意外,会阴差阳错嫁给你。我也很明白,你根本不喜欢我这样的,对我产生不了感情,你我不过是迫于皇权才在一起。那素心公主我见过,很漂亮也很温顺的样子,你们在一起肯定很合适。” “你该行当媒婆呢?没生意拿自己相公开刀?”萧君奕戏谑,脸色已然很难看。 “我是说真的,只要你想,你愿意,皇后娘娘就可以解除我们的婚事……” “我不想,也不愿意!”萧君奕严肃的打断,“你这女人疯了吧,自己的相公都往外推,你还真大度。” “可是,我们这样在一起,幸福吗?” “你说呢?” “我问你!” “我不知道什么叫幸福!” “幸福就是……”无双说着,叹了下气,她是疯了,居然和他讨论起幸福的定义。 “我的府邸是牢笼吗,在我身边就这么煎熬?” “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还费尽心思想逃?什么我和素心公主合适,分明就是你想撂摊子走人。我就不明白了,沐无双,你眼睛长头顶了吗,本将军哪点让你看不上呢?” 无双的耳膜都要被他吼破了,哪里还敢说什么,忙答,“没有啊!” “既然没有,那就别打歪主意,老老实实的当你的萧夫人就好。”这件事,萧君奕有绝对的决定权。 无双反问,“那你看上我哪点呢?非不许我走?” 萧君奕高傲的目光上下扫过无双,冷魅的摇了摇头,“哪点都看不上,太差了!所以,我被祸害了也就认了,绝对不能再让你去祸害别人。” 他简直就是她的噩梦,怪不得和皇后亲近,一丘一壑,一个个刻薄又无情! 再次回到恒王府,听府里的下人说,张卿管家被杖责了。没有人知道原因,只有无双暗自窃喜,活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且不说别的,如果萧玄钰真有什么怪癖,无双真是男人,这样被一个将军冲进来看见,萧玄钰岂不是要声誉尽毁? 不过,经历那晚,知道萧玄钰并非什么断袖之癖,无双反而放心了。毕竟,她思想守旧,实在是无法接受两个男人……尤其还是萧玄钰这样如玉的男人! 至于皇后在云华寺的话,无双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他们眼中的萧玄钰是个始乱终弃的人。可是,在她眼里,不是! 她看见萧玄钰无力救母的自责与无奈,看见他身有残疾,所受的冷落和轻视……然而,不管经历什么,他都能淡然处之。 能笑得如此温暖纯粹的人,能让连晟乐意交往的人,无双绝不相信他会是个没有担当的小人!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萧玄钰不是,那么是皇后说谎呢?还是香芸说谎呢?如果都不对,那真相到底又是怎样的? 无双告诉自己不去想,与自己无关,却总是不由自主的越陷越深。 离宫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是萧玄钰再次引起皇上注意的好机会。所以,这几天,他练得非常勤,而曲子也确定下来是《秋水》。 这样淡泊明志、柔和的曲子,很适合萧玄钰。 可是,当一切准备妥当,临宫宴献曲的头一天晚上,萧玄钰却在回府的路上,遇刺,人虽没性命之虞,却被刺伤了左臂。 此次无双没有跟去,所以连晟将萧玄钰送回来时,她还是被吓得不轻,急忙要去请大夫。 “不能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萧玄钰阻止,让连晟给他找药包扎。只见将衣服捋起时,左胳膊已是鲜血淋漓。 无双看着心惊肉跳,连晟也没有多余功夫解释,忙着给萧玄钰上药止血,“好在没伤到要害,只是割破了皮肉,可是明天大殿献演……” “没事,包扎好了就没事。”萧玄钰忍着疼,素白的脸已是冷汗直冒,无双伺候在一旁,连忙拿了毛巾给他擦汗。 “王爷的意思是……明天还要献演?”连晟很是担心,这样的伤势,若再运动过大给撕裂的话,想痊愈的话,就更难了。 “说好是合奏,我不弹怎么行?不过你可以主弹,我辅音就好。幸亏当初没说合奏者是谁,否则恐怕他们连你也会下手。” 这时,无双才知,跟萧玄钰合奏的人,竟然是连晟。不过连晟的琴技自然不需要怀疑,只是萧玄钰这伤,真没事吗?还有他们……他们是谁? 和萧玄钰敌对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皇子间的明争暗斗,就已然让他的兄弟们成了他的敌人,大皇子自不在话下,还有萧君奕…… “王爷,和皇上明说还来得及,可以及时换人啊。”无双劝道。 “临时换人来不及了,名单也都下来了。再说就算换了别人,合奏是要讲配合默契的,本王和司徒大人是多年交情,及曾经一起学琴得来的默契,换做他人,恐怕不妥。”萧玄钰不愿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本王不能献曲,本王偏不让他们如愿!” 连晟知此行对他的意义,自然是没有苦劝。 萧玄钰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淑妃。希望借着宫宴,皇上高兴,或许万事好商量,能放了淑妃。 无论如何,明天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时候晚了,连晟起身离府,无双送他的时候,询问了沐思思的近况。连晟只是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的缘故,她比以前更无理取闹了,还扬言要找无双算账。 这些,连晟自然是没有告诉无双的,只是让无双不要担心,一切都好。他也已经准备好了,等国宴结束,就亲自送沐思思回去,这几天将她变相软禁起来,这丫头都要翻天了。 “明天国宴,会有很多人,恐你女扮男装被人认出来,最好别去凑这份热闹。”临走前,连晟不放心的交代。 无双点了点头,“好。” 可是,送完连晟,无双回到自己房间时,正巧有小厮送新做的男装过来。说是王爷命人做的,国宴可不比平时,穿着都要讲究许多。言语间,全是对无双的羡慕,能去国宴者,当然会令外人高看一眼。 可是,无双并不想去啊,本想去找萧玄钰说明,奈何天色已晚,他又有伤,不便打扰。 翌日,天蒙蒙亮,众人就忙活起来。 萧玄钰一改往日素淡随意的装扮,穿起了皇子上殿的朝服,是件暗红色的蟒纹袍,九蟒盘身,张牙舞爪、威武又庄严。 无双鲜少见他如此郑重,乍一看,毫无过去柔弱之态,眉宇间自生出一股帝王之子该有的傲气、霸气。 “王爷这样穿好看。”无双真心道。 萧玄钰因为带伤,脸上毫无血色,只是几分感慨的说,“不常穿。” 因他不需要上朝上大殿,政事于他压根无关,他只需花前月下、闲云野鹤就好。可是,这不是一个身为皇子的追求! “你怎么还没换衣服?”萧玄钰突然问。 “奴才来正为这事呢,这宫宴如此隆重,奴才不过是个小小的书童,怎么能去?再说,张管家一次都没去过宫里,要不这次就让他去?” “他是管家,料理好王府就行。”萧玄钰追问,“你为何不想去?” 无双不知道怎么回答,萧玄钰又道,“本王习惯了你在左右,若不去,心里会不踏实。” 面对他殷切的目光,无双找不到再次拒绝的话,更何况,他受伤,今天本就是一场冒险。这个时候,她不去,是不是太不仗义呢? 只希望萧玄钰别出什么岔子,否则,国宴贵宾面前失仪,这罪名不轻吧!? “十四,我信任你,是不是错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原来竟是她!1 见无双目光躲闪,萧玄钰面色微改,如斯问,“你不去到底是什么原因?以前随本王进宫不都挺好的吗?还是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无双一惊,知道自己这样会引萧玄钰怀疑,却还是问道,“如果真是信错了呢?王爷会如何?” “错就错了呗。” 他语气轻松,无双愕然,“就这样?” “那不然怎样?后悔吗?本王自己选的人,就算错了,也不后悔。更何况,本王绝对信任你,也相信自己没有看错,是不是,十四?” 比起萧君奕的处处怀疑,萧玄钰的信任理应让人更舒服一些,可是,无双没有这么觉得,反而认为喘不过气。 他怎么能相信她呢?她虽然还没有害他,但是,她的存在,也绝对不是为了护他、帮他! “十四、十四……”萧玄钰喊了几声,无双一直在出神,他问,“还是不想去吗?” “不,我去!” 被信任之后,总会让人为之不顾一切,无双又解释道,“其实刚才奴才说不想去,是违心的。只是因为老是被公公们笑话,说奴才长得女气,才……” “你听他们胡说,是谁,本王改日给你出出气去。” 无双本就是胡诌,哪里真有人啊,忙道,“算了算了,反正他们也没说错。只是,奴才不想再被他们笑,想稍作装扮下,显沉稳、男儿气一点。” 既然要去,就不能被识破,乔装打扮是免不了的。 萧玄钰道,“怎么出个门,跟大姑娘似的,还要上妆?” 无双笑而不语,他道,“那随你,快去吧!” “谢王爷!”无双连忙回了自己房间,折腾了一番,贴假胡子、描浓眉、抹黑脸和脖子,她就不信,这么“粗犷”,还有人认得出她! 待再次出来时,萧玄钰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十四啊十四,你就是花样多。行了行了,这下本王保证,再也没人敢嘲笑你了,我们走吧,连晟都在门口候着呢!” “是。”无双乐颠颠的推着萧玄钰出去,能去国宴见大世面,又不被人发现,真是件欢喜的事。 可是,一出门,连晟就给识破了,给萧玄钰抬上马车的空隙道,“你疯了吗,不是让你不去的吗?” “走啦走啦,没事的。”无双小声回应,冲他安抚的笑了笑,随之钻进了萧玄钰的马车里。 “你……”连晟没辙,这简直是胡闹嘛!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往皇宫而去,无双得意自己的乔装技术,对皇宫充满了向往。却全然不知,沐思思已然设计逃出了司徒府,正满世界找她。 马车里,本是开开心心的合奏,因萧玄钰受伤,显得有些惴惴不安。无双瞧着萧玄钰的脸色,关切道,“王爷,你还好吧?” “没事。”萧玄钰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伤痛,随意和无双聊天道,“你知道,我第一面见你什么感觉吗?” “第一面?”他们的第一面是恒王府没拜成堂那次,还是在宫里?无双都快分裂,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十四,道,“应该是老实本分吧。” 萧玄钰失笑,“恰恰相反,瞧你贼眉鼠眼的。” 无双汗颜,她是来偷雪珠的,贼眉鼠眼也正常。不过,她不解,“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还要选我?别人家选下人,不都是要老实听话的吗?” “因为你的脸啊!” “啊?我的脸怎么呢?”无双诧异的摸着自己的脸,完全不懂什么意思,难道选奴才还要看姿色的? 萧玄钰没有回答,只是怅然若失的看着窗外。冬天来了,京都又要下雪了…… “为什么啊?”无双不甘心的追问,因为她突然想起萧君奕曾经说的话,她长着一张让萧玄钰愧疚的脸。 萧玄钰也觉得没必要回避,毕竟都是过去的事,遂道,“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 “嘶” 马受惊了,嘶叫起来,马车猛地往左一拐,突然停住。 如此猝不及防,萧玄钰毫无防备,左臂撞到车厢上,顿时就伤口炸裂,流起血来。 很快,就顺着胳膊,流到了手背上。 “王爷!”无双大惊,萧玄钰握着胳膊,松开手心都是血。他道,“没事,这暗红色的袍子,沾点血看不出来。” “我是说您的胳膊,伤口都裂了,这么疼,怎么……” “不疼。”萧玄钰说着,用汗巾将手上的血擦净,后面那辆马车里的连晟已经下车来,质问道,“出什么事呢?” “是前面那辆马车突然停下,小的怕撞上,才急忙拐弯……”车夫说得战战兢兢。 连晟抬头往前一看,马车里的人也探出头来,是大皇子萧玄宏。 连晟上前随意见了见礼,“大皇子怎么不走呢?” “不是不走,是这畜生不听话,欠收拾了。”萧玄宏指他那拉车的几匹马,又问,“司徒大人没事吧!” “谢殿下关心,还好。” “那车里坐的是谁?”萧玄宏说着,也不等连晟回答,下车走过去拉开车帘,“哦,原来是五弟啊,咱们兄弟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萧玄钰脸色如常,“这么宽的路,怎么会窄呢?车夫,改道。” “五弟是怕大哥吃了你吗,怎就这么急着走呢?”萧玄宏一脸不爽,“五弟,上回你把为兄可害惨了,几个月不出门的滋味,你什么时候也尝尝?” “大皇兄何必客气,足不出户、养尊处优的日子,向来不是你的最爱吗?弟弟可不敢觊觎。” “你!”萧玄宏恼道,“你别得意,不就是父皇让你弹个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把你当弹曲取乐的‘戏子’,别提多下作了,你也值这么开心,这么光荣?” “戏子也好,下作也罢,只要能让龙颜一笑,便也算是尽忠尽孝,值了。” “你就这点志气?看来本殿下以前也是太看得起你了!”萧玄宏说罢,转身上了马车,刚才还说不听话的马儿,这会儿听话的飞奔而去。 宫宴的时间也快到了,不能耽搁,连晟也上了萧玄钰的马车,吩咐车夫上路。 马车再度稳稳前行,三人同乘一车,连晟微蹙着眉问,“王爷,是不是他?” 萧玄钰微微摇头,“还不太确定。” “可是,他突然停车,分明想让你伤上加伤。”连晟说着,也确实看见萧玄钰手臂流血,为难不已,“王爷这样还是不要抚琴的好。” “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这样抚琴,造成失血过多晕倒怎么办?再说你这样确定能弹好吗?若弹不好皇上一样会生气。” “你放心吧,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不是忍的问题,你这样的状态,还不如十四呢!”连晟一激动,说偏口。 萧玄钰惊诧的看着无双,“你会弹琴?怎么本王从没听你弹过?” “一点点。”无双谦虚道,瞥见萧玄钰一直在淌血的手,一咬牙道,“要不奴才代王爷弹吧!” 连晟大惊,“十四,你疯啦!” “你看,王爷的手一直在流血,就算勉强上台,血溅到琴弦上,音律也是会出现偏差的。更何况,大殿流血见红终究不是件好事。” “不行,不行,你怎么能代替王爷呢?你不过是个书童,怎么能……这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谁说是我呢?弹琴的人还是王爷。” 连晟彻底糊涂了,“那你刚刚还说……” “这次宫宴的地点还是在玉乾宫,王爷在阁楼抚琴,我和王爷一起进去,关了门,谁知道里面弹琴的是我,还是王爷啊!” “李代桃僵?你这样太冒险了!”连晟极力阻止,“这非同儿戏,宫宴岂是你胡闹的地方?” “我没有胡闹,我只是想帮王爷!如今王爷受伤,只能铤而走险呢,更何况根本就不会有人发觉,我们在里面,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我们弹的是《秋水》,你会吗?十四!”连晟重重的喊了声“十四”,确实,无双根本不会《秋水》,或者准确的说不精。她弹琴偏恢弘一点的旋律,却绝对不是《秋水》这样轻柔悠远的。 说起这,无双哑口无言。 “两个都别争了,让本王好好想想。”萧玄钰被无双说得有些心动,但实在太冒险了,所有人都在冒险。 马车内陡然安静了下来,一路上,都未有人再说什么。只是连晟偶尔会瞪无双两眼,责备她太鲁莽、太冲动了。 无双闷头帮萧玄钰重新包扎伤口,用了更多止血粉和纱带缠好,才止住了血没再流。 许久,马车稳稳停了下来,车夫恭敬的禀告,皇宫到了。 所有人相继下车,无双惊诧的发现,宫门外停满了“香车宝马”,比任何一次宫中设宴的场面都要大。 一进宫,就看见百花齐放的场景,道路两旁摆满了鲜花盆景,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儿,哪怕在冬天,也开得丝毫不逊色。 这就是皇宫,应有尽有。想要花儿冬天开,它就绝不敢拖到春天。 推着萧玄钰走在路上,他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整个皇宫仿若花城一般。如果没有记错,当初皇上纳兰妃时,也是这样“满园春色”。 他那时年纪尚小,看着皇宫如此漂亮,欢喜不已,殊不知,生活都因兰妃的到来而改变。或许,就算没有兰妃,也还有其他女子。真正的症结,并非兰妃,而是父皇,他心中怨怒太后张氏的蛮横、强势,所以冷落、甚至打压其侄女张氏淑妃。 一路走到玉乾宫,萧玄钰也没有提及无双的建议,想来是不同意的。连晟这才稍稍安心,如果他真和王爷献曲失误,那也是他们的事,与无双无关。 既然萧玄钰不同意,无双也没有再说,他有信心自己搞定,岂不是更好?! 进入玉乾宫,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萧玄钰和连晟分别落座,无双立在萧玄钰身后,而萧君奕正好坐在他们对面,也就是连晟的上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原来竟是她!2 看着贴了小胡子的无双,萧君奕紧绷的脸,忽而生出些许笑意。刚才还意外她怎么不怕死的来呢,现在一看,那模样真让人忍俊不禁。 笑什么笑?! 看着萧君奕隐忍的笑意,无双没好气的瞪了他几眼。 “皇上驾到” 一听太监奸细的声音高喊,众人齐刷刷的跪下,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而萧玄钰虽不能跪,头却垂得极低。 “众卿家平身!”皇上心情极好,满脸笑意。 “谢皇上!”众人起身,站于殿下,直到皇上落座,他们方才规规矩矩的坐下。 无双留意到,千雪公主没来,估计是她上次生辰宴闹的,那么不听话,难怪皇上不让她出席。她不来也好,少了个见过她的人,就少了分危险。 皇后自然是来了,挨着皇上而坐,兰妃没有来。 无双发现,只要有稍微重大一点的宴会,尤其是还有外宾在场的时候,兰妃多半是不能出席的。听闻不仅仅是太后不许,兰妃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兰妃那么温顺的一个人,太后为什么总和她过不去呢?无双想不通,但总觉得不单单因为淑妃。 “胤国使臣觐见” 伴随着这句话,众人的目光都投了出去,沿着那长长的红地毯,走进五个人,为首的自然就是胤国三皇子安承烨和公主素心了。 那天只是远远瞥了一眼素心公主,就觉得有倾世之美,此刻细看,才发现不止是美,就连仪态、修养、感觉都是极佳的。 无双不由得想起自己国的公主千雪,不是她胳膊肘往外拐,这人就是不能对比。一对比,千雪比这素心不知道差哪里去了,素心甩她几条街都不止。人家不说话,光站着,就胜过她千言万语。 虽然千雪也算得上容貌上佳,但见了素心,无双才真正觉得,一个女人的美,不仅仅在于那张脸。 “胤国安承烨参见皇上,祝皇上万寿无疆,祝胤梁两国永世交好。”安承烨弯腰行礼,并不需要跪皇上,他身后的素心公主,亦得体的跟随兄长欠身行礼,不多言,脸上挂着柔和笑意。 “皇子和公主远道而来,朕甚感为喜,今特备薄酒为胤国使臣接风洗尘,以尽地主之谊。各位请随意,不要客气!” “谢皇上。” 双方稍作寒暄,胤国使臣便落了座。随后就有人奉上美酒佳肴,皇上为主,敬了来使一杯,安承烨怀着敬意饮下,又与妹妹回敬了皇上。 殿上是一派歌舞升平之景,有宫中常有的长袖舞、羽衣舞外,也从民间搜罗了不少好节目,皮影戏、变戏法等等,为的,不过是好好招待这远道而来的盟国贵宾。 酒过三巡,正酣。 皇上很是高兴,尤其是胤国皇子夸大梁繁荣、富饶且国力强盛,更是让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欢喜不已,虚荣感一度膨胀。 众人相谈甚欢,无双不过是个下人,自然是置身事外,也不懂他们谈论的话题。目光全在场上,今个的节目可真多,真是应接不暇。 终于,场下的拍鼓舞退下,素心公主起身道,“素心才疏学浅,无所特长,也就是筝乐稍能入耳,今日皇上盛情款待,素心感激不已,想为皇上弹奏一曲,愿能博君一笑。” “公主客气了,既然如此,那朕就却之不恭,静待仙音了。” 素心含笑离席,立即有宫人搬来琴架和软椅,她冲皇上施礼,缓缓坐下,白皙的手轻轻落下,才用食指随意勾了下琴弦,就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一声,好似水滴入湖,立即激起千层浪。 这直击人心的一下,才仅仅只是开始,随即,她的手指来来回回的拨弄,光看那模样就美极了,更别提琴声了。 《春江花月夜》在她手下,生生被演活了。仿若现在不是冬季,而是那美好的春夜江边,看扁舟而过,听江水淙淙。 她一出手,无双便知是高手,且还在自己之上,与她相比,无双可不敢称会弹琴。恐怕真正能与之抗衡的,也只有自己的师傅连晟,和擅长音律的萧玄钰了。 可是,不是合奏的吗?怎么就见素心公主一人? 正诧异时,一段笛音翩然而至,巧妙的溶入了琴音之中。无双寻声而望,只见是那胤国三皇子,他坐于原处,将手中那只玉笛吹得是绕梁三日,那清透、灵动、轻扬自不在话下。 素闻胤国人好音律,和梁国以文会友不同,他们是以乐会友。就连科举考试中,也有关于乐律的文卷,可谓是全民文化。 喜乐确实是件好事,能陶冶人的情操,锻炼心性,使其平和,不骄不躁。 无双想到此处,就觉萧君奕真该学学琴或者笛子、萧什么的都好,成天舞刀弄枪的,难道脾气这么大,凶人一个。 果不然,她掠过场上的素心,将目光投向萧君奕,他又在那儿贪杯了,根本就没有听曲。这么好听的乐曲,一生都难得听第二回,真是浪费。 对牛弹琴,或许就是这个效果。 无双替素心公主可惜,若真嫁给这么个“乐中草包”,有她哭的。 萧君奕喝着酒,不经意的抬头,发现对面的假男人正在看他,趁萧玄钰听琴出神之际,他张嘴对口型说,“小胡子!” 无双起初没明白,萧君奕讥讽了说了三次,她才会意过来,在这里又骂不得他,气恼的瞪了他几眼,他装作没看见,喝酒且左顾右盼。 什么将军啊,越来越无赖! 无双不自在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却也莫名笑了起来:小胡子、小胡子…… 素心公主和安承烨的笛琴合奏,简直是天衣无缝、出神入化,让人耳目一新。尤其是后来加入的笛声,有画龙点睛之功效。 曲调已慢慢进入尾声,无双意犹未尽,心中对这素心公主更为喜爱,恨不能将她归为知己了,虽然她那么的高高在上,自己有这想法都是高攀。可是,高贵的她并没有让人产生距离感,反而觉得亲切、柔和。 一曲毕,众人听得如痴如醉,除了萧君奕。他闷闷的喝着酒,不是听不懂,是压根就不想听。这些柔柔羞羞的曲子,不是他的调,他始终忘不了那一年,在渝州的那首曲子。 可是,他知道,绝非秋容,绝不是! 秋容的琵琶他听过,都是些娇柔得不行的调子,包括她那个人,也很柔很顺,这样的人,骨子里就没有刚烈,是绝对弹不出《广陵散》的。尤其还弹得那么好,那么烈。 秋容成为容夫人,绝对是个意外。 就算当初他亲睐那首《广陵散》,也只是亲睐,赎她出来,并非想纳为妾,只是觉得那样的女子,能把《广陵散》那慷慨激昂的战曲,弹得那么干净纯粹的人,仿若不沾一点血腥的人,不该在风尘打滚、落寞。 所以,第一次,他萌生了英雄情节,想要解救她。 那是他被皇上驱逐离京最苦闷的日子,本是在渝州过路,事情紧急,遂一切交由陈南去办。只是叫陈南给她赎身,任她离去。可是,听陈南说,她哭着说自己无家可归,定要报恩,为奴为婢都好。 陈南没办法,见她实在太可怜,就带回了萧府。岂料老夫人一见秋容,就以为是萧君奕在外留情的姑娘,因为除了香芸,他从未带过任何女人回家,千雪那种主动上门的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也不管萧君奕同不同意,在不在家,就给他纳了这个妾。等萧君奕一年后归京,秋容已然是他的妾了,然而可笑的是,他根本就不记得她。 他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忆起在渝州有那么一回事,可是,这秋容完全激不起他半丝关于渝州的回忆,这个人,在他面前完全陌生。尽管,他曾经被她的《广陵散》震撼。 在往后的相处里,秋容不像他的妾,更像是老夫人的干女儿,留下她,也不过是为了讨老夫人喜欢。更何况,她不愿意离开,他也就随便了。 日子越久,对秋容的了解越多,他就越明白,或许自己当初赎错了人。然而,或许这就是老生常谈的天意,错就错了吧,都过去一两年了,早就该忘了。 而萧君奕也确确实实忘了,若不是现在听素心弹琴,他也不会想起那么多事。这素心住在凤仪宫时,偶尔也会弹弹,所以萧君奕听过,并不觉得特别,尤其,他真真不喜欢这调儿。 或许,娘说得没错。他真的变了。 以前就喜欢这安安静静的姑娘,柔柔美美的调子,所以,符合这两点的秋容,他容得下。 可是现在,他越发觉得这样的乏味,没有一丁点朝气和生气。 他会在军营练兵的空隙,不自觉的想起那个人,那个很讨厌的女人,叽叽喳喳像个麻雀,身上没有哪一点他是喜欢的。然而却不知为何,他看天空飞过的麻雀,虽然朴素,却觉得极美? 殿上的旋律终于停了,萧君奕听得都快睡着了,难以理解为什么包括皇上在内,一群人都作痴醉状?!尤其是那个死麻雀小胡子,又不会弹琴,还装作听懂的样子,真是可笑。 “素心献丑了。”素心起身,袅袅走了几步,冲皇上行礼。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赞扬之声不绝于耳,皇上也是大加赞赏,“公主此曲说是仙乐也不为过,皇子的笛音更是精妙绝伦。朕原想礼尚往来,也让人奏一曲,让公主和皇子欣赏,现在,还真真是拿不出手,不提也罢,哈哈……公主琴技如此高超,我梁国就缺擅音律之人,朕那几个公主,也是弹得一塌糊涂,公主若不嫌弃,在梁国多住些日子,指点指点她们……” 一番客套话,已然有留下素心公主的意思。不过无双更在意皇上的前几句话,真的“不提也罢”?那是不是萧玄钰和连晟不用弹琴呢?无双真是激动的想喊万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原来竟是她!3 “皇上如此英武圣明,想必贵国公主资质也都是极高的,皇上也就不必过谦了,素心哪有能耐指点她们啊。不过素心倒真心觉得梁国美极了,想好好感受下这儿的风土人情,也十分想见皇上各位公主们的风采,希望不会太打扰。” “公主喜欢梁国,愿意留下,朕求之不得呢!”皇上从留几日,已经演变为留下,联姻之意已是很明显。 那素心公主自是知道此行的目的,并不矫情于是否联姻,而是道,“素心冒昧,皇上说也为我等准备了曲子,是真的吗?那就先谢过皇上了,素心一入京就听闻,恒王通晓音律,且琴技极高,一直心生景仰呢,不知今日是否有幸闻之。” 素心公主都点名了,恐怕不想弹都不行了。更何况早前皇上就有令了,刚才不过是赞美公主说的客套话,这回赠的乐曲,当然还是要弹的。 无双本以为逃过一劫大喜的,现在又跌倒谷底了。因为她瞧着萧玄钰的脸色发白,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既然公主这般厚爱,哪有不弹之礼。恒王,你就弹一曲让公主指教指教吧!” 萧玄钰有些恍惚,没有及时回皇上的话,以至于萧玄宏取笑道,“公主真是厉害,你一出手,就已没了对手。我这五弟,已然吓得脸色煞白呢,呵呵……” 只是一句玩笑话,认真了,反而难堪。皇上没有出声,依旧和颜悦色的。倒是素心公主开口了,“大皇子此言差矣,素心要听恒王的琴,不是棋逢对手,而是想求一个高山流水。” “呵呵,公主说得极是。”萧玄宏讨了个没趣,讪讪的不再多言。 无双却心生狐疑,高山流水遇知音,难道这素心公主看上了同样擅长音律的恒王?她喜欢恒王?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怪怪的。 “承蒙公主抬举,玄钰这就奏曲一首,还请公主赐教。”萧玄钰因不能起身,抱拳施礼,伤口又不经意扯动,他硬着面颊带笑,没有皱一下眉。 公主得体的还了礼,退开琴架,回到座位。 萧玄钰又冲皇上说,“父皇,儿臣想邀司徒连晟合奏。” “准了。”皇上笑着一挥袖,示意连晟上场。 而按照以往的惯例,萧玄钰是要上二楼阁楼的。因为他轮椅上大殿要几个人抬,倒不是没人抬,而是兴师动众不太好。而上阁楼就不同了,中间是台阶,两侧是坡面,正好让萧玄钰的轮椅上去。 此刻,连晟落座在素心刚刚坐过的地方,而无双则推着萧玄钰上了阁楼。 一进阁楼,萧玄钰就强撑不下去了,一直缩在袖子里的手已然被血染红,他第一次为难的紧蹙起眉头。就算他之前和父皇说受伤,那素心公主若不知情点名他,他还是得上来弹琴,结局还是一样。 “王爷……”昨天是连晟处理的伤口,无双并没有细看伤多深,但见萧玄钰一直流血,想来是极深的,一时又担心又害怕,眼睛都急红了。 萧玄钰忍痛擦着手上的血,避免待会黏在手上,有碍弹琴,嘴里交代道,“待会能用一只手完成的地方,我尽量不用左手,这时候,你就赶紧给我擦血,别让我再在的时候,有血迹,知道吗?” 耳旁没有回应,萧玄钰又问了一句,“听到了吗?” 可是,一回头,却看见无双明亮的眼眸里夹着泪,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他反而笑了,“你怎么还哭呢?” “我……”无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呢,就看见他满手的血,心里就难受,“王爷,咱们不弹呢,行不行?皇上不会勉强你的。可以让连晟一个人弹啊。” “之前就答应了素心公主,要弹琴给她怎好失信于人?这样,父皇面子也过不去。”萧玄钰说着,见“他”眼角挂泪,伸手拭去,“我恒王府的人,流血流汗,就是不可流泪!” “我没流泪。”无双狡辩,自己胡乱擦尽,本来脸上抹了黑粉的,这样倒好,被弄成了个花猫脸。 萧玄钰笑,“好了,开始了。” 无双将萧玄钰推到琴台边,因为该由他起音,按道理连晟为辅,所以他迟迟没起调,下面有人开始起哄了。而那些人中,自然也少不了大皇子。 萧玄钰的手刚一放上去,血就滴答滴答的溅下,竟将几根琴弦溅湿。无双一直以为萧玄钰是玉人,是温润的,是柔弱的,可是,从未想过,他也有这样的时候。 活在京都的不易,不仅仅有她,还有这些皇子们! 昨晚连晟就说了,这样强行弹,或许会废掉。脚已经废了,难道连手也要……无双不敢想,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今天一定要弹?刚才在马车里,就已经伤上加伤了,现在,万万不可再…… “王爷!”无双抓住他欲拨弦的手,“我来,我会弹!” “若被发现,你会……” “我不管!比起被皇上责罚,我更在意您的手!”无双一急,整个手掌竟按了下去,琴弦发出极为隆重沉闷的声响:“嘣” “十四……”萧玄钰大惊失色,这样的起调,显然不是《秋水》该有的旋律。 殿中的连晟也是暗暗一惊,不知道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显然,萧玄钰的手肯定是不适合弹琴的。他正想起身向皇上禀明,却听上面忽而传来乐声。 与《秋水》决然不同的调子,但也算配合住了刚刚那声“嘣”的起调。而能与那种起调相结合的曲子,自然和柔弱沾不上边,而无双的琴,向来都不柔弱。 连晟无奈苦笑,居然还是她!这个不听话的傻瓜! 可是,比起进宫前的强烈反对,现在他反而更能接受了。事以至此,他能做的,唯有和无双合奏这曲《广陵散》。 没错,只能是这曲,才能将刚刚的失误彻底掩盖。 弹着这首曲子,那感觉就像回到了渝州,她学他的样子,爬上墙,喊,“连晟、连晟……”弄得外公府里的人,纷纷侧目,外公更是气恼的说要搬家。可是,这是老宅,住了几代人了,怎能轻易说搬就搬的。 手随意的拨弄着那熟稔的曲调,连晟还记得,教她《广陵散》这曲子的时候,渝州正值冬季,那个不下雪的城镇,她在墙的那头嚷嚷,“连晟,我弹累了,我不想学了,我手都冻僵了,我要看雪……” 她就是这样,天天烦着他,求他做师傅的人,是她。不想学,嚷嚷太闷,要出去玩的也是她。 记得那天最后以他答应她,等她学会了,带她去看雪收场。可是,渝州哪有雪呢? 他命府中的下人去收集白色的花瓣,那一日,正好刮的南风,他在家里将白色花瓣抛向空中,随风吹过墙、吹到后院、吹到天香楼…… 那是无双生平见过的第一场雪,不是真正的雪花,但已经足够让她内心充满了震撼,那样香喷喷的雪,那样洁白的飘满天空…… 连晟嘴边带着醉人笑意,既然今生无缘当夫妻,那么,就做好这个朋友吧! 两人合奏,若不是声音从两个地方传来,如此心意相通、完美结合的旋律,真会让人误认为出自一人之手。 这注定是一场完美的合奏,其实无双比萧玄钰更适合和连晟合奏。毕竟,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毕竟没有人,比他们彼此更熟悉对方的一切。 阁楼里,无双站着抚琴,双手灵巧的拨弄,如此熟稔的手法,没有个三五年是不可能达到了。 萧玄钰可谓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十四会弹琴,更不知道“他”能弹这么好。而且和连晟,完全可以融为一人。 他们之间竟有这样的默契?特别是十四,抚琴的时候竟会滋生出无端的魅力,这样认真专注干一件事的样子,特别耐看! 可是,他依旧诧异,这是十四吗?到底有多少,是他所不知道的? 一切,太让他震惊了。 然而,震惊的又何止他一人,殿下的萧君奕好好喝着酒的人,被无双最初的那个“嘣”的起调,惊得他差点把酒喷了出来,以为有人行刺皇上,就差没跳出来护驾了。 这旋律、这感觉,注定让他今晚睡不了好觉。看着眼前连晟,就想曾经在渝州,在那酒楼里,难道当时那戴面具的抚琴女子是连晟假扮的? 萧君奕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但这旋律分明熟悉得很,或者该说一模一样。他不是没听过《广陵散》,可是,惟独这一首,它不同。 别人弹的虽然也激昂,但太过杀戮,满是血腥味儿。 而连晟和萧玄钰弹的,和记忆里不谋而合,虽然也激昂,也似千军万马驰骋奔腾,但是,它很纯。感觉不到半丝杀戮,哪怕它有肃杀之气,但是,却没有真正的杀人之心。 整个曲调,恢弘霸气,有点此曲一出,无与争锋的意思。 其实这与《春江花月夜》表现了两种不同的境界,可偏偏萧君奕觉得,这首更胜一筹,或许是军人的天性,好斗、好强,心中有难以泯灭的杀戮之心。 殿上此刻正奏着的曲子,澎湃却透着空灵,不是心性简单的人,是完全弹不出这种严肃隆重中透着希望的旋律。 萧君奕相信连晟可以,毕竟他远离京那么多年,没有沾染太多的尔虞我诈。可是,萧玄钰就难说了,更何况,他的曲子和他的字一样,向来就阴柔得很。 这完全不是萧玄钰的风格,可是,如果不是萧玄钰,还能有谁?! 无双?沐无双?!! 脑中闪过这个名字的时候,萧君奕也吃了一惊,不可能、不可能…… 他连忙自我否定,萧玄钰那样谨慎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么隆重的国宴上出差错,让一个书童李代桃僵,绝不可能! 可是,将无双和秋容,将她们是旧识的一切一切相串联的时候,萧君奕又有些糊涂了。到底上面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原来竟是她!4 他突然万分、万分想知道。 一曲《春江花月夜》,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那份美好里,私以为没有什么曲子再比得上,一曲《广陵散》却强烈与之击撞、抗衡,演奏出不同的风格,不同的盛听之感,让人心为之一振。 众人听得精神振奋,包括皇上,也包括那柔柔弱弱的素心公主!只见她白净的脸由最初的随意到最后的震惊,再到赞许、认同,甚至是笑意…… “你去端杯茶给恒王,待会弹完会很累的。” 身边的萧玄宏突然如斯吩咐,萧君奕心生狐疑,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正想着,那小厮从身边而过,他轻喊,“等等。” “将军有什么吩咐。”小厮端着茶,毕恭毕敬的问着。 “本将正好口渴了,这杯就先给我喝。”说罢,毫不客气的饮下。 萧玄宏微微不悦,又让小厮再倒了一杯,同样的,萧君奕又端过去喝了。 “萧君奕!”萧玄宏低声不悦,他怎么像个小孩耍赖?“你自己没茶吗?还是差个人给你倒啊?” “大皇子何必小气,不过是喝了几杯茶罢了。”萧君奕含沙射影,“再说了,国宴上,你最好凡事三思,例如刚刚吼我,声音这么大,吵到贵宾怎么办?皇上会生气的,尤其是在重要场合给他惹事。” “你少多管闲事!”萧玄宏警告,“我送杯茶给我兄弟喝,关你什么事?萧君奕,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难道你就不觉得‘恒王’弹得好吗?这样出挑的人,就该奖励不是吗?哦,对了,上次我去皇后那儿谢搭救之恩,她说让我谢你,多谢了。今天,我就还你这个人情!” 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留着大皇子也确实是对付恒王,可是,阁楼里的人,到底是谁,萧君奕还不能确定。更何况,大皇子今天又有点自取灭亡的意思。 萧君奕道,“国宴弄砸了,谁都别想好过。你自己掂量掂量,何必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机会难得,萧玄宏可不想错过。国宴是很重要,可是在国宴上欺骗贵宾,这就不能轻饶了。他不顾萧君奕的劝阻,执意让人送茶。 原本萧君奕落得清闲,看一桩坐山观虎斗的好戏,可是、可是…… “大皇子……”萧君奕试图阻止,依旧不敢赌。 “萧君奕,你算什么,敢管本殿下的事?”萧玄宏仗着是皇子高人一等,特命小厮绕开烦人的萧君奕走,别让他喝到茶,才说,“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不想看看那弹琴的,到底是谁?” 萧君奕的目光投上了阁楼,想,万分的想。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知道真相! 会是她吗? 他依旧不敢置信! 那一刻,心中期待又紧张的心如此复杂纠结,从未如此过…… 门外,小厮道,“王爷,大殿下说您抚琴累了,特命奴才来给您送杯茶。” 大殿下送茶?什么意思? “等等!” 无双脱口而出,就差一点点了,一点点就结束。 可是,那小厮的手已经放在门上了,无双下意识的要将萧玄钰拉到琴架前,他却抿嘴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门被小厮推开,无双震惊抬头,什么都来不及理会,就见那茶杯“砰”的一声落地! 琴曲本就进入尾音,表现的是悲凉之气,旋律本就低缓,所以这茶杯坠地的声响极为突兀,琴音戛然而止,场上众人惊诧不已。 皇上本因乐曲恢弘,彰显皇家气派而高兴的,却偏偏出了岔子,顿时脸有不悦,低声问身边的太监,“去看看出什么事呢?” 然而还不及那太监离开,大皇子的小厮唯恐无人不晓般,大呼小叫的从阁楼上跑了下来,“皇上、皇上……” 其实不需要他禀告,坐在大殿下方的人便可以看见,阁楼的门大开,一个脸黑不溜秋的小书童在代替恒王抚琴。 萧君奕坐的位置,只能看见无双,却见她站于琴架前,心已然是一团乱麻! “皇上、皇上,恒王他、他……”小厮大叫着。 “恒王怎么呢?”皇上大惊,还以为是萧玄钰出了什么事,慌忙上楼来,看见屋内场景,顿时化担忧为愤怒,“恒王,你最好跟朕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双惶恐的跪下,“皇上息怒。” “如父皇所见,儿臣让‘他’替儿臣抚琴了。”萧玄钰说着,一点愧意也没有。 “你放肆!做出此等欺上瞒下之事,竟连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你……”皇上气得不轻,道,“将他们给朕带下来!” 说罢,皇上气冲冲的下楼,随后无双和萧玄钰也被带了下来,跪在地上。 事情终究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就知道会出差错,这样不行!连晟忙跪在无双身侧,“请皇上息怒,恒王他……” “司徒连晟,这事你可知情?!”皇上怒声问, “啊?” 皇上拔高声调,“朕问你,恒王如此诓骗朕,你可知情?” 连晟垂下头,“微臣知……” “他毫不知情!”萧玄钰将其打断,“是在阁楼里突然换人的,他并不知情。” “既然如此,这事就跟司徒连晟无关,你起来。” 连晟看了眼萧玄钰和无双,终是跪着没动,“这本就是场合奏,出了问题也该一切承担!我不会……” “连晟……”无双扯了扯他的衣袖,叫他别乱说,萧玄钰这是在帮他,少一个受责岂不是更好,他何必要一起受难? “拉拉扯扯干什么?还不嫌丢人?!”皇上怒斥无双,勃然道,“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拉出去砍了!” “父皇!!”萧玄钰和连晟大惊失色,然而还不及开口求饶,无双就被禁卫军带下。在场之人,自然没一个人替一个小书童求情,皆是冷眼旁观之态。 “皇……”无双吓得顿时失语,竟什么哀求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这么被人压下,那些人都快将她的骨头捏碎了。 “等等!”萧君奕突然出现,将他们拦下。 萧玄宏怒斥,“萧将军,父皇已经下令处斩,难道你要违抗圣令?” “末将不敢!”萧君奕冲皇上抱拳道,“这本是个小书童,死不足惜……” 无双被皇上的怒火吓得腿都软了,龙颜大怒的样子,连千雪公主都可以杖责,自己一个“狗奴才”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这该死的萧君奕,落井下石也不用这么急吧!? “可是……”萧君奕继续道,“不问清楚,就动刑杀人,似乎不太符规矩。所以,末将斗胆恳求皇上,将事情问个水落石出,再杀也不迟。否则如此草率定罪,也难以服众啊!” “奴才不服!”无双连忙大叫。 “你有什么好不服的,就是你们这些下人,不好好伺候王爷,尽唆使他做些忤逆不孝的恶事。”萧玄宏瞪着无双,又恨萧君奕多管闲事,“萧将军虽是父皇信任器重的将军,但也要知道分寸,在这国宴之上,贵宾面前失仪,不管因为什么理由,都罪无可恕!” 萧君奕不与萧玄宏废话,依旧对皇上道,“诚如大皇子所言,有外宾在场,所以末将更认为要公平公正,不可让无辜的人蒙冤。且这欢聚一堂的好日子,见血光终究是件不太好的事情。” 皇上沉着脸,虽不悦萧君奕为一个奴才反驳他,但他说得在理。不过,说到底,比起恒王胡为,更让他不悦的是大皇子,本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被他的小厮一嚷嚷,弄得现在这般尴尬难堪! 这样一想,罪魁祸首还是恒王,没有他,自己能这般难为吗? 皇上怒,又听无双说不服,勃然道,“将‘他’带回来,你有什么不服,朕倒要听个清楚明白!” “奴才替恒王抚琴,是不对,奴才就是奴才,出不了台面。可是皇上的初衷就是想要好乐好曲,奴才没有弹错,没有在合奏中失误,皇上就不能杀奴才!” 萧玄宏不屑,“哼,好个巧舌如簧善狡辩的东西,你是个下人,搞不清实质也就罢了,难道恒王还不懂吗?这是欺上瞒下,可不是谁弹得好就可以背地里换谁的。难道有人擅于治国,就要皇上帝位禅让?” 萧君奕心生佩服,这大皇子火上浇油真敢往死里浇啊。再看恒王处变不惊的样子,想必已然有应对之策,不免对无双也放下心来,索性就看一出好戏了。 果不其然,皇上龙颜大怒,“萧玄宏!” 萧玄宏跪地,不卑不亢,“儿臣说得严重了,但话糙理不糙,难道不足以引以为戒吗?虽说恒王是儿臣的弟弟,但此等忤逆犯上之事,儿臣不敢苟同!”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连晟戏谑,“大皇子咄咄逼人,不就是想杀人灭口吗?” “你胡说什么?”萧玄宏反击,“你,司徒连晟,自身都难保,还敢在这里颠倒黑白?父皇最厌恶皇子与大臣勾结、结党营私了,不知司徒大人和恒王什么关系?” 皇上的帝位也是经历一番争斗夺来的,兄弟相残的事,他见多了,也厌恶极了。所以,众多儿女中,他偏爱女儿,而那么多女儿中,他喜欢千雪。可惜,这孩子或许是他太宠了,反而越发娇惯不听话。 似乎扯远了,此刻看着殿下的萧玄钰,不论别人怎么说,他坐在轮椅之上,平和之态,确实是一份难得的沉稳。 他看上去如此单纯,如此纯粹,如此淡泊,如果连这样的儿子都要结党营私,觊觎他的龙椅,皇帝真不知道将来将如何自处,如何面对这一群“如狼似虎”的儿子们! “恒王,大皇子的话可曾有误?”皇上居高临下的质问。 “儿臣与司徒大人自幼长在一起,平日来往多了点,也是人之常情。难道朋友之情、兄弟之情,也要因身份诧异而有所疏远,或是不同吗?如果真是那样,这交往反而就不寻常了。儿臣和司徒大人也不过是偶尔切磋切磋琴技,谈论下诗文罢了,若不信,可是传我府中下人,一问便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原来竟是她!5 “罢了,此事朕信你。但今天这事,众目睽睽之下,你如何解释?” “儿臣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朕要处治你,你也无话可说吧!” “是,儿臣甘愿受罚。” “王爷!”连晟不满他如此忍气吞声,替他道,“皇上不知道,今天恒王他手臂……” “连晟别说!”萧玄钰愠色打断,“做错事,理应受罚,你就别替我求情了,倒是我连累了你。”说着,向皇上求情道,“还请父皇开恩,一切都是儿臣的错,不关旁人的事。连晟在殿下,对阁楼的事,毫不知情,他今天不弃儿臣,仗义有担当,皇上不正是喜欢这样的臣子么,他有有什么错?十四不过是个下人,儿臣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一切也是儿臣命令‘他’的,‘他’不敢不从。” “如此说,你自己都认呢?”恒王认错,皇上脸上的神色反而好了很多。 “是,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无双看着萧玄钰,要罚他吗?怎么罚?他竟将一切都自己承担,他…… “皇上,是奴才主动要弹的,王爷拗不过,你也知道,他行动不便,他……” “十四!你就不必替我背黑锅了,是我做错的事,就该我一力承担。”萧玄钰说着,示意无双闭嘴,无双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不把一切说出来。已经很明显了,昨晚刺杀他的人,就是大皇子,否则他是不会知道阁楼里换人了的。 可是,萧玄钰不许说! 他还在顾念兄弟之情吗?都到这时候了,他还在替大皇子隐瞒?!对方要置他于死地,他居然全部照单全收,忍着、受着! 无双望着他愈发苍白的脸,心中既觉得他傻,又觉得他好! “既然认罪,受罚也是应该的。司徒仲,恒王欺上瞒下,在国宴失仪,该如何处置?” “这……”司徒仲为难道,“重则一百大板,若屡教不改者,杀。” 无双猛地一惊,萧玄钰不算屡教不改者吧,应该不至于杀吧! 可是,一百大板,他本就有伤,双腿又是残废的,若再打,无双真不敢想象……她扭头偷偷看着萧君奕,向他求救,可是,显然她找错对象了,萧君奕狠狠回瞪了她一眼,不爽的扭过头。 一百大板,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如恒王这般体弱的,不死也得重伤。 皇上虽然气,但不至于要自己儿子的命,顿时就有些迟疑。懂得察言观色的大臣,包括司徒仲、皇后等人,都向皇上求情。 但也有人向皇上要求,严惩恒王,以儆效尤。这些,自然是萧玄宏的人,以及那些“草包”般的敌人。 眼见皇上是骑虎难下,就要打恒王了,萧玄宏得意不已,谁料素心公主突然出面道,“按理说,素心是外人,本不该多言。但皇上谈及国宴失仪,素心并不这么认为。皇上的初衷,是为了奏好乐让素心等人开心吗?” “自然如此。” “那素心听了刚刚的《广陵散》,却觉得动听之极,绕梁三日都不止,也很是开心,不虚此行呢!素心想,连王爷身边的一个小小书童都能如此了得,那恒王的琴自然是登峰造极了,梁国真是人才济济,皇上不高兴,怎么反而还生气了呢?” 一席话,说得皇上心情顿好,“素心公主真是通情达理,朕只是想用最好的来招待你们,不想……” “素心觉得,这已经就很好很好了啊。难道还不是?那素心真要在皇上这里多叨扰一段日子,看看最好的到底是怎么样的,好开开眼界,皇上不会不许吧!” 皇上指的最好,自然是他心中恒王的琴技。那素心几句话,就将他的尴尬化解,皇上心情舒畅了不少,这样好的女子,不配给自己的儿子,就太可惜了! 他看了看素心,又看了恒王,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盘算。 “难得公主愿意留下,朕当然开心!” “既然开心,那皇上就原谅恒王吧,素心觉得这一百大板实在太重了。皇上是慈父仁君,怎能对自己儿子下这么重的手,素心斗胆,恳请皇上从轻发落。” 事已成定局,自然有人顺水推舟或是见风使舵的说,“臣等恳请皇上重新发落!” “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律法不外乎人情,既然素心公主如此求情,朕就网开一面,恒王,你可要记下公主大恩,以后也切莫这般随心所欲、不成章法。” “是,儿臣谨记。” 皇上点头示意身边的太监下令,那人奸细声音道,“今恒王有欺瞒之心,殿前失仪,幸而使臣宽宏大量,不计较且还出言求情,皇上特从轻发落,杖责三十既可。至于书童十四,虽为奴才,也因明白,何谓可为,何谓不可谓,今杖责一十,略施惩戒。众人听令,不得求情!” 十板?还略施惩戒?! 怎么不直接拍死她?! 无双叫苦不迭,但人家恒王受重伤还要打三十板呢,她只能恭敬道,“谢皇上。” 一句不得求情,众人已不敢出声,这已经是最轻的了。要砍头的奴才,如今事是十板。恒王也才三十,已经很轻很轻了,大皇子鼻子都气得冒烟。 萧君奕和连晟虽想为无双求情,却终是作罢,皇上已然下令了,再多言无异于挑战皇权,于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宫门外,聚集了看热闹的宫人、太监。 宫宴已然散场,胤国使臣回宫休息去了,只有无双和萧玄钰被压上长板凳受杖刑。 无双哀嚎不已,她怎么就这么悲催,一直和这板子过不去? 此刻,只有她和萧玄钰面面相对,连晟和萧君奕不知去了哪里,一板下来,无双硬咬着牙没喊,因为她眼前的萧玄钰,对着她微笑。 那是一种鼓舞,他一直这样微笑着面对一切风暴。 今天他们虽有错,但罪魁祸首却是别人。萧玄钰不说,甘愿受罚,无双不懂,怎么也不懂。 但怎么说也是自己胡来,连累了他,一时愧疚不已。萧玄钰却冲她笑着摇了下头,好似一切真与她无关一样。 才打了两板,无双就觉得自己的屁股一定肿得老高了,她真想大哭大叫呀,娘呀,痛死她了。萧君奕以前挨皇帝打多少板来着?怎么没打死他?要打死他多好呀,或许就没有现在的这么多事了,指不定她还在渝州快活呢,哪里像现在这样,在这里受虐! “啪啪” 四板了,简直就是煎熬了,那执行杖责的侍卫和他们有仇吗?怎么打得这么慢,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总是要死的,要来就快一点,别让她这么煎熬,这么痛苦。 “哎呀,恒王在流血!” &nsp; 围观的宫女有人惊叫了一声,只见萧玄钰的胳膊开始淌血,整张脸煞白煞白的,毫无血色,似乎人也有些混沌了。 “王爷……”无双喊了一声,萧玄钰冲她笑着的脸,突然垂下,她慌了,想要爬起来,屁股却疼得很。 有人下令,“先别打了,快去禀告皇上,说恒王殿下晕了,快去!” “是!”立即有人跑了去。 玉乾宫外,皇上还没走远,听闻恒王晕了,立即担心的跑了回来,只见地上一滩血,已是勃然大怒,“谁许你们打这么重的,一个个不要脑袋呢?!” “奴才该死!”众人齐刷刷的跪下。 皇上急了,“愣着干嘛,快把王爷放下来。” “是。”侍卫们又手忙脚乱的将萧玄钰弄了下来,他听见皇上的声音,似乎有些清白了,虚弱的睁着眼睛,手努力想够着皇上,“父皇……” “恒王、恒王……”皇上伸手,只见他胳膊都在流血,整只手血红血红的,不免又心疼又自责,“玄钰,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的手……” “王爷昨晚遇刺,被人伤了手臂。”无双连忙禀报。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你别说话了,朕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明白。你们还不快去宣御医,恒王要有什么好歹,朕要你们一个个陪葬!” 那一瞬,帝王也是龙颜大怒,可是,无双却没有怕。她突然明白,皇上也是爱恒王的,或者说极爱。 虽然平时对恒王冷淡,可是,到了这危难时刻,那慈父的模样,展露无遗。无双曾经还同情过萧玄钰,觉得他太可怜了,母亲不疼,父亲不爱的。可是她错了,皇帝不是不爱,只是帝王的爱不一样,真不一样! 她曾经的同情多么可笑,这一刻,她是那么的羡慕他,他是有父亲的人,在他受伤难过的时候,那个为他慌张失态的人,是他的父亲,是皇上! 而她,没有父亲! 没有人会管她痛不痛,没有人会像皇上抱着恒王那样,抱着她。 她突然很冷很冷,她也渴望父亲的怀抱,父亲的温暖。哪怕父亲严厉,哪怕父亲会打人,可是,她还是想要。 皇上蹲在地上,半抱着萧玄钰,自己的龙袍被他的血染红染脏都不在意,这一刻,他最担心的只有自己的儿子! 因失血太多,皇上没敢动,但太医不来,他怒得发了几次脾气,“太医、太医,一个个聋了吗,快去,怎么还不来!?” “皇上,已经去宣了。” “再去!” “是!” “父皇……”萧玄钰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他看不真切父皇的脸,但听着他的声音,觉得好安心好安心,他虚弱的说,“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儿臣发高烧,父皇也是这样抱着我,也是这样担心……儿臣不孝,总是让父皇操心……” “你是朕的儿子,朕不操心你,操心谁?” “可是,父皇,你忘了吗?今天……今天是母妃的生辰……” 说完这句话,萧玄钰就昏厥了过去,皇上却震惊得说不出话。记忆仿佛倒退到很多年前,每年淑妃生辰,他都会带着他们娘俩泛舟湖上,身后跟两艘小船,弹奏淑妃最喜欢的《秋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原来竟是她!6 曾经,她是那样一个宁静淡然的人,可是如今…… 一切,只因过去太美好,他才无法承受今日的变迁! 帝王之爱,不过也是昙花一现、稍纵即逝! 太医终于来了,先简单的给萧玄钰止血后,忙让人抬回了宫。皇上也担心的跟来去,且派人送了芙蓉糕去了秋宫。 淑妃爱芙蓉糕,生辰少不了的芙蓉糕! 萧玄钰被抬走了,众人跟着去了,刚才还热闹的“刑场”,这会儿就剩无双一个人。 本来无双也想跟去看看情况的,但实在是屁股太痛,想来皇上那么重视,太医都来了,萧玄钰应该也没事。她就是个奴才,所以没人管她,自生自灭。 真是帝王在哪里,热闹就在哪里。 这会儿冷清得有点瘆人,周遭一个人都没有,宫灯照着自己,投下长长的影子,备显孤单寂寞。 “这个给你。”耳旁忽而传来清丽温柔的声音,无双抬起头,宫灯下,那女子太过耀眼,以至于她都不敢直视,“素心公主!” 惊讶之余,无双忙起身要行礼。 “不必多礼了。”素心有些抱歉,将金疮药放在凳子上,“不好意思啊,今天都是因为我,害你们挨打了。” “不关你的事,说到底,也是我们欺骗了你,还请素心公主勿怪才好。” “有什么好见怪的,能听这么好的曲子,素心心满意足了。”正说着,连晟走了过来,凳子上又多了一瓶药。 “原来你不见了,是给我弄药去了啊。”无双笑道。 连晟点了点头,又转身冲素心道,“见过素心公主。” “大人不必多礼。”素心说着,又看着无双道,“你好好养伤,改日我还要找你讨教琴技呢。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公主慢走。”无双客气道。 “还有一句话我想说……”素心有些红脸,看了无双又看了看连晟,“素心服了!” “服呢?”无双不解,什么服了,琴技吗? 那素心公主也有趣,娇柔柔的一个姑娘,也不说清就走了。无双诧异的看着连晟,“她什么意思。” “我哪里知道啊,指不定喜欢你呢!” “你开什么玩笑,啊”无双一动,屁股就痛,连晟看着她这样又帮不上忙,急得直挠头。 “你别挠了,就像个猴子,越发惹我想笑。”一笑屁股就痛。 听无双这么说,连晟也不敢挠了,说,“那现在怎么办,我先送你回去,只是这药……” 连晟说着,脸居然红了,无双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伤在这么敏感的地方,太让人难为情了。 “我自己会擦,你就别担心了。”无双说着,尴尬的别开头,可巧看见萧君奕走了过来。 挨打的时候,没见他人,现在没事了,还来干什么? 无双哼哼的扭头不看他,冲连晟道,“你送我回恒王府。” “好。”连晟也不管萧君奕在不在,躬身要抱起无双,却被萧君奕拦住,他终究不敌对方习武之人,竟被萧君奕轻而易举的将无双抱了过去。 “啊,萧君奕,你什么意思,我的屁股痛死了。”无双哀嚎。 萧君奕一吼,“妇道人家,屁股、屁股的乱喊,丢不丢人!” 她顶多就算姑娘家好吧!对,她忘了,她嫁人了,萧夫人!!! “你弄疼她了。”连晟不悦。 “要你管!”萧君奕脾气也冲,抱着无双凶道,“跟我回家!” “回什么家?” “你说什么家,萧府!” “我不!” “你……!” 见无双执意不肯,连晟道,“萧君奕,你现在把她带回萧府什么意思?她是十四,该回恒王府。” “恒王都没回府,她回府干什么?” “若她不回府,王爷问起来怎么办,除非你是打算今天将她带回去,再也不让她去恒王府了,如果是这样你就做。” 萧君奕露出一丝迟疑,无双就知道他不会放弃。所以,她不再报任何希望了,她这颗莫名其妙的棋子是当定了,更何况,她现在很担心恒王的伤,虽然萧玄钰在宫里,但恒王府的消息应该是最灵通了。 如果回了萧府,估计也是另一种软禁。 “我要回恒王府,连晟,你送我回去。”无双也怕萧君奕动摇,连忙表决心。 “现在无双受了伤,得赶紧上药才是,你这样拖拖拉拉要到什么时候?”连晟上前要去抱过无双,“既然她想回恒王府,我和她一起出来的,由我送她回去更合适。”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恒王府难道我就不能进?”萧君奕说着,抱着无双出宫,一路往恒王府的方向去,连晟一直都跟着。 路上,连晟问萧君奕,“你到底让无双在恒王府干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官职比我高吗?还是你的武功比我高?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你别欺人太甚!” “我就是这样,你能怎样?” “别逼我告诉王爷!” “随你!”萧君奕一副很不屑不爽的样子,无双更不爽,没有人能对连晟凶,她狠狠掐了萧君奕一样,疼得他眉头一蹙。 无双道,“别吵架,今天大殿还吵得不够?” 闻言,两个男人皆是不语。 恒王府的人听闻恒王挨打了,又见无双这样回来,一个个诚惶诚恐。好在有张卿管制,还没有大乱。 回了房间,无双趴在床上,“我没事了,你们走吧!” “我走什么,我要给你擦药。” “什么?”无双和连晟大惊。 “怎么,难道这府里有人比我更适合给你擦药?” 无双真想捂着自己的屁股,“我自己会擦,不劳烦将军大人了。” “不劳烦!” 无双好想让张卿送客,但她似乎没有这个权利。 就这么僵持了很久,连晟看着萧君奕坐在床边,床上趴着的无双是萧夫人,忽而明白,最多余的是自己。他们都是夫妻了,最该给无双擦药的人当然是他,虽然,他现在讨厌极了萧君奕! “我先走了!” “连晟,你别走!”无双喊了一声,天啦,别走了,走了她就惨了,萧君奕是色狼、是虐待狂、是暴躁狂啊……她有一百条命,在他手上也不够折腾的。 “你好好养伤吧。”连晟开门走了出去。 “连……”无双又想喊,被萧君奕杀人的眼睛,活生生给瞪回来吞进肚子里了。她没说错吧,连晟一走,她的死期就到了! “沐无双,你真会弹琴嘛!”他说得阴腔怪调。 无双心虚,“一点点。” “出尽风头也叫一点点?”萧君奕脸色铁青铁青的,“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帮他?连命都豁出去呢?” “好处很多啊,你看,我这房间是他给的,多干净多漂亮。我每天吃得也很好,还可以免费听曲子游园子,这还不好吗?” “这些我都能给你!” 无双瞥了他一眼,须臾讪讪的撇开视线,目光充满了无所谓。 “你什么意思,不信?”萧君奕很受伤。 “得了吧,我才不对你抱希望!刚才见我挨打,跑得比兔子还快,你怕我要你帮我求情、得罪皇上啊?哼!” “我哪有跑啊,我那是……” “那是什么?” 无双逼问,萧君奕气得鼻子冒烟,望天道,“帮某个白痴拿药去了!” “什么白痴?”无双突然会意过来,“你才白痴!” “你这还不叫白痴啊,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那种情况下,你还敢弹琴啊,你以为强出头有好果子吃啊?打了几板那还是轻的,杀了都不可惜!” “那你让皇上杀我,干嘛给我求情!” “不识好歹!” “没有你,恒王也会救我。” “哼!” “你哼什么哼!” “我哼我的,关你什么事?”萧君奕烦得很,一眼瞥见无双手上的两个药瓶,抢过来就扔了出去。 “喂,你疯了,扔了我擦什么?” “这些还不够你擦吗?”萧君奕一骨碌将从太医那里弄来的药都拿了出来,七八瓶呢。 原来他刚刚真去拿药呢! 无双也不领情,扭头道,“谁稀罕!” “我管你稀罕不稀罕,我给你的,你就必须得用!” “你能不能讲点理?谁给你生这么个霸道脾气?!” “我看你今天是打轻了,还敢顶嘴!”萧君奕说着,动手解无双的腰带。 “喂,你干什么,流氓!”无双抓紧裤子,“这里可是恒王府,我嚷嚷一声,可真会有人进来赶你。” “你嚷嚷啊,看他们谁敢!” “你……”无双又气又急,但屁股真的好痛,她看不见,也不好上药。 “松开!”萧君奕扯她的裤子,命令道。 无双委屈极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耍流氓?” “我好心给妻子上药,怎么成耍流氓呢?” “谁是你妻子啊,我顶多也就算个棋子。”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你!” “你今天为什么强出头?恒王有难关你什么事?”只要一想到她为萧玄钰抚琴,不惜暴露,甚至是杀头,他就气得要命! 他不承认这是嫉妒。他只是气,气自己怎么娶了个这么蠢的女人!她蠢是她的事,他不该蠢得让这么个没定力、没忠诚度的人来做什么细作! 无双闷闷的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什么都不说。萧君奕追问,她就装可怜,“我都挨打了,你还凶我,哎呀,好痛……” “痛你就老老实实的上药!”萧君奕那大色鬼又要脱她裤子了,无双后悔死了,“不痛、不痛,一丁点都不痛!” “你忸怩个什么劲,你哪里我没看过?再说,也没什么可看的啊!” 无双要被气死了。 萧君奕粗鲁的给她脱,要上药,无双不许,结果弄得更痛了。 “不想痛死,你就老实点!”萧君奕说着,也怕她痛,手法轻了不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我要吃肉!1 其实也就是裤子往下褪一点点,因为板子也不是正打在屁股上,而是腰下一点点的位置。 看到伤,萧君奕心里一抽,虽然才四板子,却已经红肿得厉害。他分明已经交代了,打轻点,怎么这些人下手还这么重? 感觉腰上一凉,无双知道自己反抗失效,难为情的将头埋在枕头里,发泄道,“萧君奕,我恨你!” “恨吧,爱怎么恨怎么恨!”萧君奕皱着眉头,冰冷的眼眸里不经意流露出忧色,无双自然是看不见的,或许连萧君奕都不曾知晓,自己竟也有这般疼惜人的模样。 他轻轻帮无双撒着消肿的药粉,嘴里责备道,“你就不能规矩点?怎么老是出错挨打?” “不是说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吗,我又没死,挨几下打还真是轻的。” 无双自嘲,萧君奕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冰冰凉的,倒让那股火辣辣的刺痛感消失了不少,她觉得该道谢的,但是就是受不了他那拽拽臭臭的样子,索性不理他。 撒完药粉,萧君奕开始抹药膏,那大手掌一碰到她的肌肤,无双就叫了起来,“不许摸!” 某人义正言辞,“这不是摸,只是擦药。” “擦药要用眼睛的吗,你不许看,头扭过去!” “扭过去我哪里看见擦药?到时候可别又说我不规矩,乱摸!” “反正我不管,不许你看!” 萧君奕很是无语,“你以为你这红肿肿的,我想看啊?我还真怕看了,心里落什么阴影呢!” 无双撇撇嘴,“反正你心里阴影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 “是啊,你就是我最大的影响,最大的噩梦。”他戏谑。 “梦终有醒的一天……” 萧君奕没有接话,面色突然有些凝重。如果说这真是梦一场的话,那这场梦应该从两年前,从渝州城做起。 阴差阳错的赎了秋容,又娶了秋容。可是,兜兜转转这只麻雀还是来了。 她早前就和自己讲过,与秋容是旧识,所以,无双帮秋容相亲,在他眼里也不是件不可能的事。 只是,有点匪夷所思。 一个官家小姐,尽管官职不高,但在渝州城内,也算是大户人家、千金小姐了,居然和一个青楼女人结交且要好,这般不讲究门第差距、离经叛道的做法,也确实只有无双这鬼机灵做得出来。 药终于上好了,萧君奕给无双找了个绸子遮住裸露的肌肤,“先别穿裤子,等药干一些再穿。” 太丢人了,无双红着脸,闷声道,“好了,你赶紧走吧!” “用完就赶走,你也太现实了吧!”萧君奕说着,瞥见她小小的脸儿配一瞥胡子,顿觉得颇为有趣,不经意扯了两下,“小胡子,你这往大里说,又犯欺君了。” “你才小胡子呢!”无双想保住自己的胡子,结果被萧君奕下手重了,给一把扯了下来,“你……” 她杏目圆睁的样子,以前不觉得什么,怎么现在看来就这么可爱呢?萧君奕不觉笑了起来。 无双想,一定是自己贴了胡子,突然没了很滑稽,要不然萧君奕笑什么?她生气的要抢假胡子,“你给我、给我……” “这个贴久了不好。”萧君奕说着,给她扔在地上。 “谁让你老是做主扔我的东西,还有刚刚的药也是,那是我的东西,又不是你的!”无双气恼的埋怨。 萧君奕不以为意,“我是你的丈夫,当然要替你做主,再者,什么是你的东西?连你都是我的,那些东西自然也是我的!” 他的霸道真是与日俱增,无双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谁是你的呢?我才不是你的。” “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萧君奕警告,无双才不怕,扭头冲口道,“我才不是……” 后面的话被生生羞回肚子里了,因为她扭头才发现,萧君奕俯身蹲在床边,她这一回头,脸头快贴在一起去了。 彼此呼吸的热气都吹拂在对方的脸上,无双羞赧不已,整张脸像红透了的苹果,令人忍不住想啃一口。 屋内突然就这么静了下来,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对视着,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干嘛突然蹲下……” 无双尴尬的打破沉寂,然而萧君奕只是凝望着她不说话,她不自在的想要扭头,却被他突然捧住脸,准确无误的吻上了唇! ……无双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虽不是第一次被萧君奕吻,可是,每一次都让她觉得像初次一般,惊慌又无措! 他捧着她的脸,很是轻柔,没有以往的粗暴和蛮横,那一刻,他不再像个武夫。他的唇很柔很软,如他这个人一般,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味儿。 无双被动的接受他的亲吻,眼睛瞪得老大,没有什么别的感觉,除了心慌、还是心慌。那砰砰乱跳的心脏,就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让她慌乱不已。 他的身子往前凑了凑,贴近无双的上身。 直到此时,无双才发现,猛烈心跳的不止自己一人。他靠得太近,无双有些不安,下意识的身子往后倾。却被他一手托住后脑勺,或者该说按住,令她无法逃避,只能任他“欺负”。 上次他还说什么她是第一个他吻过抱过的女人,鬼话,第一次会这么熟练? 无双下意识的还是抵触,用手推着他,可是两人贴这么紧,根本就不好使力。 “萧……”无双艰难的发出一个音,却被他再度吻住,他一只手轻轻覆住她双眸,视野里陡然一片漆黑。 无双本能的闭上眼睛,双唇间依恋缠绵的感觉陡然浓烈起来,让她感受得一清二楚。没有什么能分散她的注意力,现在,闭眼,就只有那温柔拥吻的享受。 虽然无双不愿承认这是什么享受,她不自觉的浑身一震,随即酥麻不已。 这种全无被掌控的感觉让她很不安,尤其是,对方还遮住了她的眼睛,让她陷入无边的黑暗,仿若全世界只剩那一个吻,只剩一个他可以依靠。 无双用力的推着萧君奕,不想没推开他,倒是幅度太大,弄疼了屁股的伤口。她暗暗惊呼一声,那下意识的张嘴,再想合上拒绝,已经迟了。 无双本就受伤晕晕乎乎的,这下被萧君奕一通深吻,更是呼吸困难,想要昏厥。原本推着他的手,在这一刻,也变成了拽救命稻草一般,无助的拉着他的衣角。 吻的轻柔逐渐消失,慢慢变得狂热、急躁,一显他的本性。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然拿下,转而将她抱住,小巧的身子在他怀中,都快让他找不到了,不由得抱得更紧。 吻突然变得炽热,这一转变,无双完全来不及适应。和他在一起,她永远跟不上他的步调,总是狼狈的拖得够呛。 此时此刻的她,就像那风浪之中的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行驶,风吹雨打,没有什么可以依靠,除了他。 眼前一片黑暗,她无助又迷惘,想要找个依附,竟稀里糊涂的抱住了身前的人。那是一种无声的鼓舞,他的吻愈发火热神情了,无双毫无招架能力,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脸颊越来越烫。 “傻瓜,你不知道呼吸的吗?” 他微微松开她一点,无双听了他的话,猛地吸了好几口气,却因两人嘴仍是挨着的,那一幕,就好像她主动轻吻他一样。 片刻的休息都算不上,他的唇又紧紧地贴上,这次她的呼吸成了一种生涩的回应,让彼此的亲昵更默契了一些。 可是,这样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无双还是承受不了,呼吸困难到都要窒息了。她不知道到底吻了多久,以至于最后她瘫软在他怀里,呈虚脱状,他才松开她。 无双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但她知道那个抱着她的人是谁,只是她已经无力回应了,只想这样静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她的眼神迷离,红润的樱桃小嘴透着光润亮泽,让他一再的难以抵御,却最终还是不忍再让她受累,没有碰她。 军旅生涯这么多年,在自制力上,他应该高于许多人。可是,自从遇见她,就栽了一样。起初还好,有些接触,偶尔对她的亲昵,是会有意乱情迷,视觉错乱,以为是香芸的。 可是今天,他没有喝酒,没有醉,却又是何故如此难以自拔? 他是嫉妒呢,还是吃醋呢? 萧君奕才不承认这样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二十多年的自持,竟在一个丫头片子的面前土崩瓦解,比她漂亮的女孩不计其数,却没有人能近得了身,只有她,仿若天生有一种魔力般,越靠近,越难以自持。越靠近,越想要亲近。只要亲近了,便想要拥有,彻底的拥有。 情不自禁、无法自拔…… 这样的词用在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身上,未免太矫情可笑了,可是,却是他此刻最真实的心理写照。 看着她在怀中微微娇喘,他的身子又不受控制的热了起来。 她累了,可是,他却莫名其妙的兴奋、精神百倍。 她的脸其实是脏兮兮的,唯有贴了胡子的地方是一片白,他伸手轻碰了下,呢喃道,“小胡子……” 无双有些倦怠,不知道是因为弹琴累了,还是屁股痛累了。她无力的靠在萧君奕怀里,迷眼看着他,又撇开头,不许他摸她。 萧君奕失笑,“现在我是刀俎,你是鱼肉知道吗?” 无双确实无力动弹,继续虚弱的靠着,鱼肉就鱼肉吧,她现在只想睡觉,什么都不想管,什么也都想不了。 “小胡子……” “你叫我什么?”无双半眯着眼睛,视线模糊,反而觉得屋内的烛光好刺眼。 “小胡子啊!”萧君奕占了她的便宜,此刻似乎很满足,心情极好,又孩子气的摸了摸她贴胡子的地方。 无双皱了皱眉,“什么小胡子啊,你还大胡子呢!” “我要是长了大胡子就好咯,可以扎你!”萧君奕用下巴磕她,弄得无双躲避中直往她怀里钻。 他满意的将她拥紧道,“无双……” “嗯……?” “以后,你的琴只能弹给我一个人听!”他霸道的下令。 无双嗤之以鼻,“你当你是谁啊,若弹给皇上呢?” “不许,我说了,只能我一个!”他脸色极为认真、霸道,无双瞥了他一眼,也不想回答,好困好困,竟不知不觉就这么在她怀里睡着了。 萧君奕喊了她几声,都没有回应,无奈的摇了摇头,用被子将她的身子盖好,盖到脖子处时,不经意瞥见她白皙的脖子,以及衣服松散,可见精致是锁骨。 没来由的心里一慌,呼吸一顿,他真快成她嘴中的色狼了。忙转开视线,将她全身,除了头外,全部遮得严严实实的。 无双睡得极其的香甜,这样也好,睡着了也就不痛了。 萧君奕恋恋不舍的将她放到床上,这样担心不舍,仅仅因为她受伤,或是像香芸吗? 可是,感觉不一样。 香芸,给自己的……是痛。哪怕时隔多年,再次想起,仍是这个感觉。 而眼前这个女子,嘴里说着厌恶,可是,真的就不喜欢,只剩瞧不上吗? 萧君奕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他曾告诉自己,这辈子没女人、没兄弟都没关系,他一个人也可以很好。可是,他越来越不想一个人了。 睡梦中的无双将被子卷在身上,将自己结结实实包成个粽子,他暗笑,就算他有什么想法,现在也不可能了。 “哥哥……” 无双嘟囔了一句什么话,萧君奕没有听清楚,倒是看见她粉嘟嘟的小嘴微翘,红红的、嫩嫩的,他竟又有些……心猿意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我要吃肉!2 他站起身,临别前想吻一下,可是最终那吻并没有落在红唇上,而是印在了她的额头。 随即灯灭,他拉开门,却又缩回脚,将门再度关上。 这一夜,注定会有许多人失眠。 倒是当事人,一个无双,昏沉沉的睡了。一个萧玄钰,也在太医的医治下,止住血上了药,昏睡在床上。 而除了他们,几乎所有人失眠,包括皇后,还有淑妃。 秋宫里,嬷嬷将蜡烛点燃,漆黑的地方,顿时就亮堂了不少。 皇后走了进来,用手绢掩鼻,一副很嫌弃的样子,“这些下人怎么当的,就给淑妃娘娘住这种地方,哎呦,真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淑妃再怎么没落了,也好歹曾风光过啊,怎么能这么糟践?” 淑妃睡在铺盖单薄的床上,冷眼看着那进来的皇后,一身特别隆重的皇后朝服,想来是大殿有什么重要宴会,否则不会如此。 她那么光鲜,那么明艳,曾经,却都不及自己一根小指头。如今却……淑妃都不敢垂头看自己,依旧躺在床上,装作看不见皇后的样子。 “大胆罪妇,在皇后娘娘面前,竟敢不行大礼?如此傲慢无礼,那还了得?!”皇后身边的嬷嬷狗仗人势的吼着。 淑妃冷着脸道,“本宫的封号没有被撤,依旧是淑妃娘娘,哪里轮得到你这贱婢横加指责?” 话语刚落,竟跳下床,狠狠抽了那嬷嬷一耳光。 “你……”嬷嬷捂着脸,想要打淑妃,却见她那骇人的目光,终是不敢,委屈的站在皇后身后,“皇后娘娘,您看她……” 皇后笑了起来,“这才多久没见,妹妹竟瘦成这样,一点皇上喜欢的丰腴都没有。不过姐姐刚才进屋还担心你吃不好来着,如今见你还有力气打人,看来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 淑妃“哼”了一声,“皇后娘娘怎么有闲心来这秋宫,莫不是也想搬进来一起住?” “这个姐姐可不敢抢,妹妹不是老说姐姐争强好胜吗,这回就让你一次,这秋宫啊,随你住个够,一辈子自然是更好。” “放心,总有一天,你也会进来的!”淑妃瞪着皇后,那目光犀利异常,哪里还是初见那个心性简单的张淑妃? 皇后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也不掩饰了,烦躁道,“臭死了、臭死了,你赶紧把东西给她,我们走。” “是。”嬷嬷立即将带来的芙蓉糕忘桌上一搁,因用力过大,碎了好几块。 “什么意思?”淑妃脸有不悦。 “有的吃你就吃吧,都下人都不如了,还有福吃这么精贵的糕点,你真该谢谢自己有个好儿子!”皇后冷哧,“不过呢,再好也是个残废,自我大梁开国以来,就没有残废当皇帝的先例。” 淑妃不语,也不反驳。 皇后道,“愣着干嘛,赶紧吃吧!” “谁让你拿给我的?”不可能是恒王,若是他,会自己亲自来。 皇后极不愿意说,却还是说了,“皇上,满意了吧!” “皇上,他……?!”淑妃满心意外,望着芙蓉糕良久,竟眼角湿润,“皇上还好吗?” “好,怎么会不好?没有你烦他,自是跟兰妃逍遥快活,别提多开心吧。你也就安心待着吧,快吃吧,这可是你儿子挨了顿打才换来的,不吃可还真浪费了。”皇后冷嘲热讽的说着。 “挨什么打?你把我儿子怎么呢?”淑妃突然慌了起来。 “我可不敢将他怎么着,是皇上,皇上下令打的。因为他有娘生没娘教,老做错事,惹皇上生气,挨打可是家常便饭呢。哎呀,这就心疼呢?那你要看见他被打得昏过去、满身是血的样子,岂不是要哭死?” “你说什么?”淑妃一听萧玄钰被打成那样,顿时就慌了,什么都不顾的往外冲,自然被侍卫拦了回来,交给皇后处置。 从她跑到被抓回来,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皇后让嬷嬷将她按住,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终是停了下来,弯腰托起淑妃的下巴,“曾经的花容月貌,现在呢,又算什么?淑妃,你就这样沉不住气?敢擅离冷宫,看来这里的嬷嬷规矩教得还是不彻底,那就让本宫来教教你!” 说着,扬手就甩了淑妃两耳光。 “啊!”皇后娇气的轻呼一声,揉了揉手,“贱人就是贱人,脸都糙了,本宫的手都给割疼了。” 只见不过两耳光,淑妃的脸颊立即红肿起来,嘴角也出血了。哪怕她曾经贵为太后的侄女,皇上的淑妃娘娘,一朝打入冷宫,她便什么都不是! “照理说,妹妹生辰我不该动手的,可是,谁让妹妹也曾这么对我过呢,所以我也只是还给你,并不过分,哦~”皇后说着,又命人去将芙蓉糕拿过来,让她们强行塞给淑妃吃。 落难凤凰不如鸡,那些下人是皇后的人,欺负淑妃自然是不手软。 起初淑妃还始终挣扎的,后来也就不放开了,好半响,折磨她的嬷嬷才住手,那些芙蓉糕根本吞咽不下,又被吐了出来。 “咦!”皇后嫌恶的退开“这可是皇上御赐的,竟这般糟践,是想找打不成?” 随即,嬷嬷们会意,又上前抽了淑妃几耳光。可谓是新仇旧恨,一并报了。 曾几何时,淑妃得盛宠,自己哪怕贵为皇后,都要礼让她三分。委委屈屈的这样好几年,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啪啪啪……” 一下一下的耳光抽打声,在死寂的秋宫格外刺耳。不消一刻,淑妃已是面目全非。谁料,她不哭不闹,反而笑了起来,阴森又骇人的冷笑,“哈哈,你就尽情发泄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这贱人跪在我脚下求饶的!” “求饶!我让你求饶!”皇后怒火匆匆的踹了淑妃一脚,“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说大话!” “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否则将来有你受的!”淑妃边笑边说,“你有闲心来打我、笑我,还不如对着镜子自己看看,你又算什么东西,人老珠黄,不出一年,皇上就会连你的宫门都不入。哦,我差点忘了,自从兰妃入宫来,皇上就几乎不去你那里吧,我还真是好奇,你就怎么有能耐把十殿下生出来。” “你!贱人,还敢胡言乱语诬陷本宫。” “是不是诬陷,你心知肚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其实你不过也是个可怜虫,皇后又怎样,皇上当年登基时,是忌惮你父亲的权势,现在呢,你娘家还剩几个人?你自己呢,嫁给他的二十年,他一共去你房里几次?哼,说别人可怜,你也不先看看自己,好歹皇上还对我好过,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你呢,你又有什么?” 皇后被抢白得无言以对,气了好半响,才反击道,“彼此彼此,你们张氏一族,也是朝中无人,只有一个不是皇上生母的张太后。哼,你不过是以五十步笑一百步。皇上当年宠你,你以为是爱?不过因为你是太后的侄女,现在废你贬你,原因也是一样,没有爱,我们都没有!哈哈……哈哈……” 皇后大笑的起来,满是失落和寂寥。 这后宫之中,上到皇后,下到宫女,无一不是皇上的女人,他想临幸谁都可以。可是,这都不是爱,没有爱,对谁都没有。 或许,只有兰妃是个特例,皇上娶她,与任何权势、利益无关。当年为了册封她,甚至不惜得罪群臣和太后,这样的宠爱,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可是,谁又能保证没有下一个兰妃呢? “还有一句话,我必须告诉你,淑妃,让你入冷宫的人,可不是我,是皇上!” 淑妃震惊不已,“我不信!” “随你信不信?难道你还不肯承认当年的事是你所为吗?你杀了那个女人的孩子,她不开心,皇上自然就开心不起来,哪怕他忌惮太后,忍了这么多年,想办你的心,从来没有停过。” 淑妃失魂落魄的坐在冰冷的地上,皇后拖着长长的凤袍绝尘而去。 “不是我、不是我……”淑妃喃喃自语,她没有杀那个孩子,不关她的事,明明是皇后陷害她,一定是皇后做的,为什么皇上宁愿信皇后,都不信她? 皇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难道曾经的温存美好,真的只是镜花水月一场? 皇上……我曾爱过你,可正深深很着你! 翌日,无双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她趴在床上,依旧是不太敢动。 “十四,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张卿的声音,无双应了一声,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张卿推门而入,一副窥探之色在屋内东瞄西瞧。 自从那日张卿把她当男宠送给萧玄钰后,无双和他就算了结下梁子,见了他就超级不满,不禁烦道,“你大清早的,你在我房里找什么呢你?” “人呢?”张卿疑惑的找着,甚至朝床里也看了。 “你找什么?再不说,请出去!”无双发怒。 “萧将军啊,昨日不是一直在房内吗?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没看见?”张卿狐疑的看着无双,那目光就和那晚一样。 敢情他还将自己当男宠呢,以为她和萧君奕这俩男人咋地咋地了! “什么萧将军啊,昨个不是和司徒大人一起走的吗?” “没看见啊。” “你什么眼神啊,这都能当管家?真不知道王爷看中你什么呢!” 面对无双的讥讽,张卿也不示弱,“一个靠男色勾引人的娘娘腔,我才不屑和你多说一句话!” 说罢,气冲冲的甩门而去。 反正,随他怎么骂,无双也不气。只是昨夜睡着了,她也不知道萧君奕什么时候走的。 “啊!” 刚一动,屁股就痛,无双下意识的用手一摸,湿漉漉的都是药膏。一点都没干,应该是才擦了没多久,难道萧君奕才走?这么说,他一整晚都在? 无双吃了一惊,首先想的是自己有没有被那老色鬼占便宜,幸好衣服完好。可是,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的事,想起那个吻,不禁又尴尬又难为情。 抬头,望着不远处的铜镜,自己脸上脏脏的黑料已经被洗干净了。 是萧君奕吗?他给她洗脸? 无双摸着自己白白净净的脸,心又一次陷入茫然。 她始终弄不清自己的角色,如果是萧夫人,她愿意好好和自己的丈夫生活。可是,她是萧夫人吗? 如果不是萧夫人,那就是细作、是棋子咯?那是该好好完成任务,还是……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嘛,是嘛呢?! 她对萧君奕的感觉很混乱,心底知道这就是和自己拜堂的相公,可是她始终忘不了香芸,那是萧君奕的阴影,也是无双的。 皇后的话始终在耳旁回响,她说:无双连香芸的一丁半点都比不上;她说:萧君奕永远忘不掉香芸;她说:萧夫人的位置,要让素心公主取而代之…… 那么高高在上的皇后,那么不可一世的将军,或许,她自己,沐无双,不,她根本不姓沐。她这样一个连父亲是谁,出身青楼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去高攀那样的男子,那样的生活? 还有萧玄钰,无双同样弄不清,他们应该是主仆。可是,看着萧玄钰就觉得熟悉,好似很久以前就认识,比谁都要亲昵。 以至于,她明明是为了害他而存在,却总是会在他为难的时候,身不由己的帮他。 记忆中,她是有个哥哥的。而这个萧玄钰,那温暖的笑,那关切的话语,总会让她联想起哥哥,联想起这个温暖的称呼,这个可以保护她的亲人! 这京城这么烦扰之中,唯一让她觉得简单的人,就是连晟。她不需要特别去了解,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开心就笑,不开心就拿他发脾气……这世上,包容她最多的,或许就是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我要吃肉!3 也只有朋友,才不会参杂利益、欺骗,永远这么纯粹快乐的在一起。也只有朋友,才能有生死之交,永不分离。 萧府。 趁司徒父子忙着国宴,司徒夫人也不在府,沐思思装晕骗丫头开门后,狂奔逃出了司徒府。倒不是她不想留在司徒府,不想见连晟,实在是连晟要把她送回渝州太过分了! 而连晟国宴结束回府听闻沐思思跑了,急忙下令让人去找,自己也是彻夜未眠。本想告诉无双的,可是想着她受伤,怕她担心,终究没有告诉她。 沐思思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萧府! 连晟连夜就去了萧府,萧君奕不在家,想来是在恒王府没回来。问过萧府门卫了,确实有了女子来找将军,但被他们撵走了。 他们将军最不乏女孩子来找了,除了千雪公主惹不起外,其余的,一律不准进门。 按萧府守卫的话说,沐思思就没有见着萧君奕,已然离开了。 可是,连晟不相信她会这么老实,更不相信她会回渝州,同样也担心她再度遇见坏人,遂出动所有人,到处去找。包括萧府附近,也埋伏了人,只要沐思思一出现,就拿下带回司徒府。 且说第二日下午,萧君奕从早晨离开恒王府去了皇宫,都这会儿才回军营。不过军营制度严明,不用他天天监督者,士兵自己也知道站队练兵。 行至军营处,正要进去,忽见不远处的草丛动了动,萧君奕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剑已然离鞘刺了过去,“什么人,出来!” 守护军营的士兵,也立即围了上来,只见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个满脸惊恐的女子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这名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沐思思! 其实,他们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军营。也难怪,那样的重地,且很是偏院,她对京城人生地不熟,又怎会跑那么远? 但当一个人绝望到极点,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因为四处都是拿刀的士兵,凶神恶煞的,沐思思不敢靠近,一直躲在草丛里。可是,她也不知道谁是将军啊,一直侯到现在,也没看见有什么人出入。 直到看见萧君奕回来,才觉得就算不是将军,但衣着也很精贵,应该也是个什么官的。一时分了心,手动了下,谁知才这么点小动静就被发现。 此刻,萧君奕用剑指着她,四周都围着吃长刀的士兵,亮着白光的刀刃锋利得她都不敢看,战战兢兢的站着,腿都要发抖了。 “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说不清楚,就杀了你!”萧君奕面无表情,冷声质问加恐吓。 这个黑着脸的男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沐思思直接吓得跌坐在地上,眼泪汪汪的哭了起来。男人最大女人眼泪了,尤其是这样的大男人。 可是,沐思思猜错了,她面前的男人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随随便便的几滴眼泪就心软。 他的剑往前送了两寸,“说!” 近来边疆有些乱,传闻有异族流窜在各地,甚至京城都有,所以萧君奕格外留心和严厉! 沐思思被他一吼,哪还敢哭,哽咽道,“我就住在这附近的,往这路过,见士兵们一个个手持长刀,有些怕,才躲进这草丛里的。” “这里是军营重地,是不许靠近和擅闯的,你是附近乡民又岂会不懂?!你又没做亏心事,士兵有什么好怕的!” “我……”沐思思真想哭了,难道当兵的都是这样吗?那无双就活该了,最好给她配个又老又丑的大老粗,天天打她! 再说了,无双不是嫁给将军了吗?将军不都是四五十岁的么?无双,这都是你自找的! 见到萧君奕这样的兵,沐思思虽然怕得要死,但一想到无双的痛苦,还是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兵大哥,我真不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乱走了……”沐思思哭泣着,小脸真的吓得煞白。 萧君奕本是很严肃的,听她说“兵大哥”,也是觉得好笑。但忍住了,偏偏他的几个手下没忍住,笑着说,“姑娘,这是我们将军,可不是什么兵大哥。”说着又冲萧君奕道,“将军,看样子真是老百姓。” 萧君奕上下扫了她一眼,收了剑,警告道,“以后别乱走,军营里,可是刀枪无眼的!” 沐思思根本听不进去这声警告,她整个人完全因那士兵的话而震惊了。这人不是兵大哥,是将军?无双的夫君? 她顿时犹如万箭穿心,气得内伤。 不知何时起,或许从见无双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个女孩是自己的死敌,分了父爱,分了衣服,分了房间,统统的,她沐思思有的,她无双一样都不少! 凭什么?她娘不过是个花牌,她也是个花牌! 多年来的积怨,终于在这次被拐卖虐打中爆发,她已经见不得无双半点好了。 哪怕对面这个男人,凶巴巴、冷冰冰,但他年轻啊,还很俊朗,男人味也十足。无双怎么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她也配?!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走!”萧君奕开始轰人,沐思思继续呆如木鸡,他下令自己的兵回营。 “等等!”沐思思追了上去,拦着萧君奕问,“你是这个军营里的将军?镇北将军?” 萧君奕没有回答,认真看了沐思思几眼,突然觉得有几分熟悉,“你到底有什么事?” 沐思思已经可以笃定他是将军,是萧君奕了,忙道,“我是沐思思,我姓沐、姓沐!” “那又怎样?”萧君奕没会过意。 被萧君奕这么一反问,沐思思还真愣住了,对方又要走,真是个冷漠的人,她忙追着喊,“姐夫、姐夫……” 姐夫? 萧君奕心生狐疑,停住了脚。 沐思思跟上来,也记起来,这个男人那天确实是和无双、连晟在一起的,原来他就是萧将军! “你刚刚叫我什么?” “你是萧将军,萧君奕没错吧!” “是。” “那我就没叫错。”沐思思上前亲热的挽着萧君奕的胳膊,“姐夫啊,我是思思啊,那天在街上,多谢姐夫的救命之恩。” 街上?思思? 萧君奕当然记得那天的事,无双和连晟紧张的样子,他就很好奇那个女子了。但当时那女子破衣褴褛、披头散发的,他也没看清。原来,是长这个样子的啊! 见萧君奕一直盯着自己看,不说话,沐思思道,“姐夫啊,人家在这里等了半天,肚子都饿了,你请我吃饭吧!” “等等,什么姐夫?”萧君奕避开她的手,不许她挽他。 “我是沐思思啊!”沐思思将“沐”姓咬得极重。 “沐思思……”也姓沐,萧君奕疑惑道,“沐无双的妹妹?” “嗯嗯。”沐思思连连点头。 萧君奕也是今天才知道沐无双竟是有妹妹,昨天那一曲《广陵散》就够让他震撼了,今天竟又来惊吓,她还有妹妹?还是这么个主动的妹妹! 因为,那沐思思似乎是人来熟,一点都不怯场,和士兵们打招呼,还一直不知进退的挽着他的胳膊,一口一个姐夫。 萧君奕这“姐夫”是当得莫名其妙,但可以确定,这个女子,无双很重视,要不然那天也不会如此担心。所以当她说饿的时候,萧君奕带她去了军营,让厨子给她做了点吃的。 沐思思真的是饿死了,从司徒府出来,就东奔西走,到处打听的。来这军营也是坐这附近老乡的顺风车,否则,估计再走半天也到不了。 “你不是在司徒府的吗?怎么跑出来呢?”萧君奕问。 “姐夫啊,司徒府好闷啊,我在你这里玩几天吧!”沐思思说话中总透着几分撒娇。 “不行,军营里,不留女眷,你吃了,我就派人送你回司徒府。” “我不想去司徒府。我自己有姐姐、姐夫,为什么要去别人家里?”沐思思委屈道,“难道姐夫觉得我打扰你们呢,还是……” 萧君奕头痛,打扰,非常的打扰! 沐无双都不在府上,这妹妹去干嘛?要嚷着见沐无双呢,他拿谁给她看? “姐夫、姐夫……”沐思思喊着,“怎么样嘛,人家就住几天,来京城都没去哪里玩过,天天闷在司徒府,都要闷坏了的。” 萧君奕实在拗不过沐思思,好歹也是无双的妹妹,难得来京城玩一趟。遂喊陈南带她回府,特别交代,不许去西院,依旧是说无双病了,不许进。 “姐夫,那我先回去咯。”沐思思跟萧君奕告别,突然觉得,当他小姨子也蛮好的,比起当那个路人时的态度好多了。 但小姨子,绝对不是她的目的! 马车缓缓离去,萧君奕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为什么看见这沐思思就跟看着千雪一样呢,都是让他头痛的姑娘! 马车里,沐思思反复问陈南,“病呢?我姐姐病呢?” “嗯,所以不要去西院打扰她。否则影响她休息,将军会生气的。你也见过了,将军生起气来,可是会杀人的!”陈南恐吓道。 “她病呢?什么病?”沐思思依旧执著于此。 陈南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要发飙了,听说姐姐病了,也不担心,就一个劲的确认。难道非要确认了再哭? “上次染风寒落下病根,加之水土不服,身体一直未见好转。” “是吗?”沐思思大喜,这就是报应啊! “是!”陈南要疯了,“所以,你别去吵她,否则……” “否则姐夫会生气嘛!”沐思思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又问,“姐夫对她好吗?” 她一直就是这么称呼姐姐的,全部都是用“她”代替。陈南不高兴了,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诶,我问你话呢,你再这么臭着一张脸,我让我姐夫罢免你。”沐思思还真当自己是萧府的小姨子,掌上明珠了。 陈南无奈,“小姐,这是他们夫妻的事,我这外人怎么知道。” “那你天天跟着姐夫,他喜欢不喜欢她,你肯定知道。” “夫人都没问过这些,你哪来这么多好奇?” “你这是什么态度嘛!”沐思思撅着嘴。 陈南真想堵住耳朵,一路这么吵吵闹闹到了萧府,门外的守卫看见是陈南副将来了,自是没有阻拦,他们、包括连晟留下来的人,哪里会想到,沐思思就在马车里。 恒王府。 无双后悔昨天没跟萧君奕走了,今天一整天,张卿就当她是个死人。也不管她是不是有伤,行动不便,完全是置若罔闻。 下人们吃饭要去后院,她屁股疼,没去。然后,张卿也不送,更不许旁人送,说某些人仗着王爷宠爱,就真拿自己当主子了,还敢要人伺候,简直是要翻天了。 还在外面造谣,说恒王挨打,是她连累的。弄得所有人都不理她,饿得眼冒精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跟萧君奕回去,软禁总比饿死强吧,反正她现在也是动不了的。 可是,该死的。昨天连晟和萧君奕拼着不走,今天就拼着不来。整整一天,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没良心、没义气……她要饿死了,真是自生自灭了现在。 从昨天进宫到今天一整天,整整两天啊,她就压根没吃东西,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根本就不用素胸带了,已经饿得没有胸了。 现在给她一头牛也吃得下去,无双想着,越发饿了。好想吃肉啊,饿得想吃五花肉! “小胡子……” 正哀嚎着,萧君奕来了,无双也不管他叫她什么了,饿得只剩抱怨,“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简直是奇迹,难道她在盼他来? 萧君奕被沐思思搅得烦躁的心情,顿时开阔不少,坐在床边问,“怎么呢?” “你快点、快点,我要吃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娶她为妾1 无双简直是看到了救星,不管是去买还是去做,反正她饿死了,红烧肉是绝对少不了的。 萧君奕愣在那里,他没听错吧?!她说肉? “你还不快点!”无双催着,软软的趴在床上,扭头看着萧君奕,那恳求的目光,因饿得太久,呈现一种迷蒙、迷离的暧昧状态。 萧君奕依旧没有反应,只是眼神有点奇怪,一直盯着自己,无双本想再催,忽地明白什么似的,捂着胸前微开的衣领,“你乱看什么,不许看!还有,你…你你别想歪,我是饿了,想吃红烧肉,知道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想歪呢?还是你自己根本就是那个意思?”萧君奕故意逗她,俯身逼近她。果然她又羞有窘,整张小脸绯红绯红的。 “喂!”无双缩着头,硬着头皮讥诮道,“你脑袋里成天在想些什么?还将军呢,有你这样的花将军吗?” “花将军?”萧君奕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是根据花和尚衍生出来的吗?” “你知道就好!”无双悻悻的撇撇嘴,粉嘟嘟晶莹润泽的嘴唇,性感又可爱。 萧君奕没好气道,“沐无双,你平时就这样在萧玄钰的面前?恐怕想歪的不只我一个吧,还有他!” “他可没想歪,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啊。”无双刻薄道。 “我哪样呢?” 色狼……无双暗暗骂着,却不敢真说,只是可怜兮兮道,“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好饿啊!” “一天没吃东西?”萧君奕惊讶不已,随即有些愤怒。 “你什么都别问,赶紧给我弄点吃的吧!记得要五花肉啊,我饿死了。”无双央求。 五花肉?萧君奕第一次听女人嚷嚷要吃肉,总觉得有些诧然好笑,更何况还是如无双这种女人,长得略显削瘦,吃肉也未见长肉。 萧君奕起身出门,他自幼就是萧玄钰的侍读,这恒王府比他家还熟。 轻车熟路的出去,轻车熟路的回来,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恒王府的侍卫也不算多,这只是个闲散王爷,在朝中又无要职,平时在家也是作画写诗,自然侍卫、丫头都要比其他王府少很多。且无双所居偏僻,根本就没有侍卫巡逻。 “真好吃!”无双称赞着,将萧君奕买回来的东西一扫而空,战斗力绝对惊人。 “你还是回萧府吧,这样待下去,岂不是每天我还要给你送饭?” “不过是才吃了你一顿就嫌烦呢?”无双吃饱喝足,擦着嘴,“再说我现在根本就不方便走路,一动就痛。” “可是你妹妹来了,你就不打算回去看看?” “妹妹,什么妹妹?”无双没有会意过来。 萧君奕道,“跟你认识这么久了,我竟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对你的过去了解,我是不是太少呢?” 无双本是随意听着,谁知还真有其事,顿时就想起了该不会是沐思思吧,当时就震惊了,“我妹妹?!” “有这么吃惊么,不就是一直住在司徒府那丫头么。” “沐思思,她来呢?她来干什么?!” “那我怎么知道,看你呗。”萧君奕随口答着,无双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连晟怎么搞的?不是说国宴结束就送她回渝州的吗,怎么这会儿还让人给跑呢? “她现在就在萧府?” “嗯。”萧君奕点了点头。 “你们见过呢?”无双心底有些慌张。 “见过了。” “那……”无双只觉得心跳急速,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好似就被沐思思扯着一般,瞬间就要断了,战战兢兢的问,“她告诉你什么呢? “她是你妹妹啊!” “还有呢?” “还有是什么?” 无双诧异,“就这些?” “要不然呢,她该告诉我什么?”萧君奕目光狐疑的看着她,无双说是尴尬也好,不好意思也罢,反正扭过头,不说话。 这姐妹俩倒是有意思,一个话多得停不下来,一个闷闷的不说话。 “看来你们姐妹感情……”萧君奕话只说一半。 目前萧君奕并不知道真相,一切也还没有揭穿,萧君奕后来具体和无双讲是怎么遇见沐思思的。 现在不是沐思思不讲,而是没机会讲。萧君奕只是和她匆匆一面,让她吃了饭,就送回来府,两人真正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我要回府。”无双挣扎着起来。 “可是你的……” “没事。”不过是红肿了,又没开裂流血,痛一下也不会死人的。 他让她回去,她就找各种理由不回,看她妹妹一来,她就如此迫不及待。亲人终究是亲人,他是比不上的。 这样想,是不是显小心眼呢?萧君奕暗暗的摇了摇头,他怎么对沐无双越来越计较了,像以前一样无所谓就好,何必在意她。 无双一边痛得哎呦、哎呦的叫着,一边穿外衣起床,萧君奕要抱她出府,无双摇头道,“我们不能一起出去,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我呢,必须大摇大摆从大门走,反正我受伤了,张卿也没有给我请大夫,我就说看伤去。” 无双现在编谎话简直就是顺口就来,技术大有提高,和萧君奕分开出门。果然,张卿没有管她,看她屁股痛得恨不能双脚并拢崩着走,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因为自己姓张,和恒王母系张氏扯了很远很远,才沾上那么一丁点关系,成了当初恒王府的门客,比这书童下人不知道强多少倍,现在管家也不差,哪里会想,一个小小书童竟会得王爷如此厚爱,都快将他踩在脚底下了。 且说无双出门后,萧君奕已经拦了软轿供她乘坐,自己则不远不近的跟着。这软轿一般是孕妇身子娇弱,为她们而备的,软绵不已。 如今无双坐在里面,屁股竟一点都不痛了,偶尔掀开帘子瞅着不远处的萧君奕,只要她一回头,他就在,只是,虽说不远不近,却总是有距离感。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却在很多时候,都不能大大方方的站在一起。无双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上了怎样的一条路,往后又会有怎样的未来在等着她。 坐垫软软的,心却乱得很,为萧君奕乱,也为沐思思乱。 还没到萧府,无双为了避免惹人注意,提前下轿子,站在一个隐蔽的转角处,这些萧君奕自然知道。 他跟上来,无双正隐忍着痛一跛一拐的走着,他二话没说就将她抱起,惊得突然悬空的无双吓了一跳,只得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衫。 这样抱着,不走路,痛楚就少多了。 走在离萧府不远的寂静小巷里,四周静悄悄的,唯有萧君奕“沙沙”的脚步声,却也是极轻。 听见无双紧张得心跳一个劲的猛跳,萧君奕低眸道,“怎么呢?你在害怕?” “没有啊!” “别想骗我,我感觉得到。” 你这大老粗能感觉到什么啊,无双闷闷的想,没有吭声。 萧君奕道,“该不是你这个妹妹在家老欺负你吧!” 好吧,她好想说,你真是神算啊,料事如神!可是,无双必须得装圣母,“没有啊,我们很好的。” 这点萧君奕才不信,沐思思那丫头,虽然叫他几声“姐夫”觉得不习惯,但还是很受用的。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成家的人,自己的妻子是沐无双。 “好就好。”无双不想说,萧君奕也不追问。 对于他这点,无双是颇为欣赏的,别人不想说的,他从来不追问,不让别人难堪。但是,正因为他这样,她可以更肆无忌惮的隐瞒他。其实,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欺骗。 已经可以看见萧府院墙外的那片竹林了,萧府就要到了,无双突然害怕回到那个地方,害怕见到沐思思,害怕和她歇斯底里的争辩。她就想像现在这样,和萧君奕静静的走在这青石铺就的小路上。 “萧君奕,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她真是想什么问什么。 萧君奕也是一愣,望着她的脸想了一会儿说,“帮助十皇子……” 后面省略,无双自然也知道是什么,不禁问,“为什么是十皇子,因为他的……”表姐是香芸郡主? 无双不敢提及这个名字,萧君奕道,“因为他是我的徒弟,我不帮他,还能帮谁?你呢,最想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无双只是刚刚想到就问她,若换成自己,真不知道。来京城后,她才知道,这天子脚下的女子,大多数都是想当皇后。许许多多女子的梦想就是皇后,虽然并不是说能实现,但有梦想总是好的。 皇上每三年选一次秀女充实后宫,有一半后宫妃嫔美人就出自这京城! “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有可能是你不想说。” 无双笑了笑,为什么他现在越来越了解她呢?她道,“我想回渝州,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一辈子生活在渝州。” 这话在萧君奕的耳朵里,就成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京城,离开你! “这么喜欢渝州,将来若十皇子登基,可以力荐渝州为新都。” 无双失笑,这是什么意思,因为她一句话,就要迁都?还是他萧君奕以为自己真是权倾朝野,连迁都的事都可以搞定? “千万别!你没去过渝州,你不会知道那是怎样美的一个地方,它不该沾染利益和争斗。如果那儿成了新都,那不就是下一个京城了吗?我不想我的故乡成为这个样子。” “我哪里没去过渝州,我……” “你去过?”无双诧异。 “去过。” “感觉如何,很美吧!” “一般般!”这一般般,有气无双的成分,也有部分真实。渝州,是他最潦倒时候,路过的一个城镇,他对那个地方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并不觉得有多美。相反,京城哪怕充满了尔虞我诈、步步惊心,但在他心里,没有哪一个地方比得上京城! 因为萧君奕说渝州一般般,谈话就此打住,无双不悦的扫了他几眼,鄙视他没眼光的意思。 老说他霸道,她又何尝不是?自己喜欢的地方偏要人家也说好。萧君奕也很不以为意的将目光投向别处。 很快,就到了竹林,照样,通过小门将无双送回去。 可是,一进西院,就听见有人吵闹的声音。萧君奕眉头一凛,这个地方,再三交代不许人进,谁敢这么大胆?! “思思小姐?你要造反不成,我是小姐,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家伙!”沐思思说着,打了如意一耳光,“说,无双去哪里呢,你要是敢骗我,看我不打死你!” “我不知道。”如意捂着脸,唯唯诺诺的站在墙角。 “不知道?我看你是纯心不说。你别忘了,你是我沐家的丫头,是我爹买的你,你敢不听我的话,帮那个外人?” “小姐不是外人,也是老爷的女儿……” “你还敢狡辩,找打是不是?”沐思思说着又要扬手,无双一急,“沐思思,你干嘛!” 沐思思回头,脸上尚带着怒气,一见萧君奕抱着无双,顿时又在心中燃起了无名火。可是,暂时她还不想破坏自己在萧君奕面前的形象,忙道,“姐姐啊,听说你病了,我来看你,结果如意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把你弄丢了,我一怒才打她的。” “我不过是和将军出去呢,能怎么丢?” “出去穿男装?”沐思思盯着无双的衣服。 萧君奕说道,“这样方便。” “哦。”沐思思找不到话说,如果没有萧君奕,她现在真想冲无双发一通火,可是,她必须得忍、忍! “我记得之前警告过你,不许来西院,你忘了吗?”萧君奕面色冷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娶她为妾2 “我、我……”沐思思心虚不已,讪笑道,“这不是姐姐家嘛,我哪里需要这么客气?” “这不是客气,这是命令,而且,别搞错了,这里是萧府!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进来!”萧君奕说着,抱着无双进了卧房,让如意找了上回皇上赐的冰丝绒被找出来,铺在床上。一切妥当后,才将无双放上去,又盖了曾被子。 无双屁股痛死了,虽然垫的都是最好最软的,但侧躺着,无双还是有点吃不消。她现在真的病了,痛得脸色苍白,不用装病了。 看着萧君奕对无双如此细心,沐思思就无比嫉妒,她生病了,连晟可没有这么对她,还成天说要送她回去,送她回去,真是可恶! 沐思思心里又极度不平衡了,人就是不能比。她在想,若当初嫁过来的人是自己,那自己就是萧夫人了。她也听说了,萧将军是最年轻的将军,而且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嫁给这样的男人,他将来前途无量,自己也是富贵夫人,多好! 可是,却偏偏让无双得了便宜。 本来嘛,她对萧君奕没兴趣,可是,看他那冰冷样,应该是只对外人,对妻子还是不错的。所以,她越发觉得,那个妻子该是自己。那个躺在床上,衣食无忧的人,也该是自己! “姐夫,我来吧!”沐思思挤开萧君奕,故作贤惠的样子给无双整理床被。 “姐夫……”无双不经意瞥了沐思思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沐思思装作看不见,笑意盈盈的坐在床边,许久才说,“姐夫,我有些事要和姐姐说,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 萧君奕虽然有些狐疑,但还是将地方留给了姐妹二人,让如意也一起退下去擦点药。 “萧君奕,通知下连晟,说思思在这里。” “你敢!”沐思思对无双一凶,又发现不合适,忙压低声音,柔声道,“连晟那么忙,我不要回司徒府,否则你就是想逼死我。” 话说得这般严重,无双只能请萧君奕先离去,这些容后再说。 萧君奕走后,沐思思摸着无双的脸,关切模样尤甚,“姐姐,你怎么病了呢?” “人都走了,你别装了。” “我哪里有装,我连姐夫都叫了。”沐思思娇滴滴的说,“我想通了,也不想让爹受牵连,以后你还是萧夫人。我觉得这个小姨子当着也不错,只是想在京城多玩几天,你别急着赶我走,我保证不瞎说话。” 她的模样很恳切,若在渝州,或就是前几天,无双都可以被蒙蔽,会选择相信。 可是,刚刚分明见她凶神恶煞的打如意,还说她是外人,那样子,哪里像想通了的样子? “既然想通了,就赶紧回家去,别让爹担心。” “我出来都大半年了,又不在乎多这几天。”沐思思说着,又笑道,“再说,萧府可比我家大多了,这么漂亮,我才不舍得走呢。” “你不是说就几天的吗?” “可是,如果姐姐再这样一直催着我回去,那我就偏不回去。”她和无双打太极,“还有哦,那天见你气色还好,怎么才半个月的时间,就成这样呢?看来因果到头终有报,这话没说错啊。姐夫那么忙,还要照顾你,你就不觉得……羞愧?” 无双要气炸了,她凭什么说这番话,她算老几啊,居然还端着架子对她挑眉毛瞪眼睛的。 “既然姐姐这么忙,那妹妹就不吃辛劳,决定帮姐姐好好照顾姐夫了。我刚刚也去和老夫人说了,她很高兴,让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呢。还说,她猜她后来又说了什么?你想不想听?” “你还去找老夫人呢?沐思思,你……” “原来老夫人这人也极重视门第和身家清白,你说,若让她知道你的过去,会把你怎样?恐怕就算将军容你,老夫人也要清理门户吧!” “你敢威胁我?” “那有什么不敢的?”沐思思笑,“比起我挨的打,威胁你几句,还算轻的!” “你挨打关我什么事?” “怎么就不关你的事,要不是你代嫁,我能遇上歹人吗?能受那么多苦那么多罪吗?你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吗?每天没饭吃还要挨打,你看看我的背,就因为我逃跑,他们为了惩罚我,在我的背上……背上……” 沐思思说着,手紧紧抓着床单,眸中满是愤怒和不甘心。 无双本是恼她又旧话重提,自己出了事,就埋怨这个怪那个。可是,她后背上的伤,那深深的烙印,恐怕已经不仅仅烙在肌肤上,更多的烙在心里。奴…… 无双的心还是狠狠抽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争辩,或是安慰。 “他们还说我不听话,就把我卖窑子里去……”沐思思已欲哽咽,无双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别再想了,回渝州在爹的身边,多好呀。” “好什么好,你当然好了,想将我弄走,自己想荣华富贵!哼,这么多的苦,我都受了,就这么回去,不是太便宜你了吗?”沐思思终究是原形毕露,“还说一切都过去了,哼,无双,我告诉你,这才是刚刚开始!” “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萧君奕?你不喜欢连晟的吗?” “可是他是怎么对我的,你也看见了,我又没傻,才不会吊死在他身上。你还真以为我是当初的沐思思啊,几句软话就能把我哄呢?别痴心妄想了。” 无双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沐思思彻底无言,干脆趴在床上懒得理会。爱闹就闹吧,大不了玉石俱焚。 “你怎么不说话,怕了吧!” “是啊,我好怕,怕死了,你满意呢?” “你少激怒我!”沐思思瞪眼道,“我是从没想过能活着逃出来的,所以,死过一次的人,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你别以为什么事,就你一人就完事。别忘了,你还有娘的,那个花牌,你要是东窗事发,被问斩了,她可一样逃不掉。” “你这个疯子!关她什么事?你不是恨我吗,那冲我来呀!” “怎么就不关她的事?一个花牌居然敢勾引知县大人,你说她贱不贱?” 无双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气得坐了起来,一把将沐思思推到地上,“你失心疯了吧,立刻给我滚出去!” 膝盖磕到地上,钻心的痛,沐思思回头瞪着无双,那模样说要吃人也不为过。无双也不甘示弱的瞪着她,这世上没有人能这样说青黛! 这一瞬,她恨沐思思,更恨那个让青黛成为这样人的男人!他许诺青黛的未来,那样美好的一个梦境,却也只是梦境,他没有出现,青黛便一直留在青楼,成为别人口中人尽可夫的花牌! 青黛可以离开的,她不是没钱,可是、可是……她还在傻傻的等! 这样过了很久,直到老夫人过来喊沐思思吃饭,两人才收起怒容。 “老夫人真是客气,要给我接风洗尘。姐姐,你应该病得也还好吧,我去和老夫人说,难得一家人一起吃饭,姐姐可一定要来。”当着丫头的面,沐思思从地上爬起来,哎呦、哎呦的叫着,“姐姐教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事,妹妹知道错了,不该来烦姐姐,姐姐也别气着自个的身子。” 那丫头看着房内的场景,不敢相信平日深居简出的夫人竟会打人,还这么凶。一回去便悄悄说与老夫人听了,沐思思在一旁得意不已。 那顿饭,老夫人派人来催了,无双不去不行,被如意扶着,屁股还是痛得要命。偏偏凳子还是硬的,如意要去拿软垫,众人虽不语,但老夫人似乎被无双这病弱的身子烦够了,何时才能为萧家开枝散叶? 一顿饭,吃得无双毫无心情。 沐思思说要挨着姐姐和姐夫坐,所以,她硬生生的挤在无双和萧君奕中间,给他们俩杂菜,关心无双的同时,对萧君奕更是殷勤。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帮忙擦嘴,老夫人看在眼心,乐在心头。让沐思思在萧府多住些日子,多陪陪她。 “可是姐姐让我回渝州,说不想太打扰老夫人。” “回什么渝州啊,京城不好吗?还是你姐夫对你不好?” 沐思思羞怯的瞟了萧君奕一眼,红着脸点了点头。 老夫人笑,“那就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老夫人喜上眉梢,现在于她而言,谁能给萧家续香火,谁就是大功臣,谁就是天。 秋容担忧的看了无双一眼,佩服无双还吃得下。居然将妹妹和老夫人的话中意,完全当空气! “奕儿,你看思思住哪间房比较好?” “随便你!”萧君奕烦透了,若知道这小姨子是这个性子,在军营就不该带她回来。本来还以为是件皆大欢喜的事,结果现在,弄得一身怨气。 他扫了一眼无双,居然在吃饭,气得他丢下一句“吃饱了”,就将无双抱着回了西院。 可怜无双手里还端着碗,就这样被她抱走,弄得桌上所有的人,呆如木鸡。 “你干什么?”无双坐在床上,碗筷被萧君奕夺了去。 萧君奕气不打一处来,“你哪里的妹妹啊,怎么这样?” “还不是你带回来的,现在怨我?” “那也是听说是你妹妹啊!”萧君奕被沐思思和老夫人折腾得够呛,“不行,我得让司徒连晟把她弄走。” “算了吧,看你娘那样子,估计不会轻易让她走。” 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萧君奕如坐针毡,无双望着他那焦躁的样子,冷不丁道,“这事要搁别人身上,甭提多高兴了,你这是……”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你沐家的女子我可招惹不起,一个你就够折腾的呢,谁敢招惹那尊大神。” “我要去恒王府了。”无双突然道,还真要起身。 “不许去,我烦着呢,你哪里也不许去。”萧君奕霸道不已。 “天黑了。” “那就睡觉!”萧君奕说着,还真宽衣解带的上来了,无双瞠目结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天黑了,再不回去,会惹人怀疑的。” “谁会怀疑?萧玄钰不在家,那管家要饿死你,你就不知道说自己找个客栈不敢回去?” “哦,也对。” “笨!”萧君奕敲了下她的头,无双捂着,小脸蹙成一团,“好痛诶!” “你会有我痛?” “你哪里痛呢?”烛光里,无双担忧的目光,满是无辜的样子。 萧君奕焦躁,“烦死了,我怎么娶了个木头?!” 他这成天焦焦躁躁的烦什么啊? 无双不说话,房间里安静得有点诡异,萧君奕军人出身,以前别提多沉得住气,可是现在…… “沐无双,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妹妹那事,你就不管呢?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她那意思很明显啦!” “她想嫁你,你就娶了呗。你娘说的对,娥皇女英嘛,佳话一段。”无双轻飘飘的说着。 萧君奕气得不轻,翻身背朝着她,第一次不示弱的将被子抢了过来。无双也翻身了,却是第一次不抢被子。 她需要这份寒冷,让她冷静下来。沐思思不过就是想闹,那就由她去,你越理她,她越来劲。 只是,总由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哪天真捅篓子了,她也不可能真坐视不理。 时间慢慢过去了,无双继续冻着,萧君奕脾气了消了些,一个转身,用被子将无双裹住,长长的手臂将她抱住。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无双不适应的哆嗦起来,在他怀里发抖,他抱得越紧,“别忘了,你是我娘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娶她为妾3 “嗯。” “沐无双,说句我想听的,就这么难吗?” “你想听什么?” 萧君奕的心突然一凉,“算了。” 他又不高兴了,无双以为他会松开,继续让她冻着,可是没有,他依旧抱着她。彼此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静到都快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了。 无双知道他要听什么,可是,她不确定,他是真想听,还是被气糊涂呢?他抵触沐思思和千雪是一样的,他似乎对别人主动,或是强加给他的东西,极力反对。 那么她呢,她沐无双,不也是别人塞给他的吗?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她看够了青黛的生活,她不要重蹈覆辙,不爱任何人,就能好好过日子,就能幸福,是不是? “无双,”萧君奕在她耳边低语,“我现在什么都不去想,只要静静的抱着你,再多烦躁都能平息。” 无双煞风景道,“可是,明明冰块是你。要降温降火,你最好抱自己。” “冰块会化,可是,你是石头,硬邦邦的,不朽不化。臭石头,小胡子!”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什么石头啊,他才是。 见他才和沐思思初相识,就吓成这样,无双讥笑他太不中用了,不过,现在的沐思思确实和过去不同了。 她说,“男人不都喜欢三妻四妾么?” “还有很多男人没三妻四妾啊。” “那为什么?” “不是自己喜欢的,娶再多也没用。” 无双讪讪的想,自己估计就是那种“娶再多也没用”的类型,她道,“你也没必要这么紧张,你以为要让一个女人嫁你,这么容易?再说了,你这冻死人的样子,谁大冬天的敢嫁?” “我还不够暖和吗?”萧君奕将无双搂在怀里,他自己就快烧着了,她还有闲心说风凉话。 无双当然感觉得到他身体的变化,半天都不敢动,可她偏偏说他性格冷,他却要瞎想。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她哪里是想嫁你啊,不过是在家里宠坏了,使小性子罢了。因为我刚刚说了她几句,她为了气我才这样的。” 萧君奕这才放心,否则那样一个像开了暴走状态的沐二小姐,他可伺候不起。不过,他还有话问,“那你被她气到了吗?” 无双避而不答,“她有心上人的。” “司徒连晟?” “你还挺聪明的嘛!” “那是自然。”萧君奕得意了下,不留神动两下腿,撞到无双屁股了,痛得她叫了起来,“你踢我干嘛,痛死了!不行,我要换个姿势,你不许抱我,我要趴着……” 萧君奕“调戏”道,“那就趴我身上。” 烛光下,她的脸成了猪肝色。 “肉垫,软软的哦。”他继续吆喝。 无双瞧了瞧他,怎么把衣服脱呢?他以前不是过得严严实实的么?怎么现在就只穿了里衣,还是开领很大的,结实的胸膛被她不小心瞥见了,尴尬的撇开头,“我看还是算了吧!” 说着,把身子往里挪,趴着。 当一个女人的目光在你身上游走之后,说算了,是个男人都会很受挫,萧君奕不甘心的凑了过来,继续建议道,“我给你做肉盖盖也行啊。” 肉盖盖?肉被子吗? 无双笑喷了,使劲的摇头。 “你这是嘲笑?”萧大将军委屈不已。 “没有。”无双仍是忍不住笑,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可爱呢,肉盖盖?亏他想得出来! “我就这么让你瞧不上眼?” “没有。” “那你……”萧君奕凑得更近了,莫名其妙的,身子火一样烫,无双可是在青楼长大的,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吓得大叫,又不知道叫什么,连忙说,“屁股好痛,好痛,你过去一点,太近了,挤得它好痛……” “对了,今天还没给你擦药!” 你要死啊!无双连忙抓紧裤子,“擦了,擦了,我让如意擦了。” “真的吗?” “难不成你还想检查?”话说出口,无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萧君奕得令,“正有此意。” 说着,忍不住又靠近无双,她软软的身子,香香的闻到,他是男人啊第一次觉得自己学的什么自制力的心诀,都是狗屁,没用!他现在就想抱着这个女人,就想…… “好痛好痛,呜呜……萧君奕你别乱动,我是病人啊,疼死我了,你挨大板试试!”无双鬼哭狼嚎,萧君奕只得按兵不动,观望了许久,那丫头一直喊痛,他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真不敢碰她了,不想看她痛得皱眉。 色狼! 无双暗骂,完全忘了自己是人家妻,一点妻子义务都不尽。让丈夫可怜兮兮的在楚河汉界之外,自己则呼呼睡起大叫。 迷糊中,有人抱着她,呢喃失语,“我不想总做付出的那一方,曾经输得很惨,一无所有。可是,不由自主的,又做了主动的一方……沐无双,我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 沐思思继续在萧府,在老夫人面前跳来跳去。 萧君奕则能去军营去军营,能进宫就进宫,绝不敢在家中久待,尽管他知道,这沐思思也并非真心缠他,但他怕自己忍不住,冲无双的妹妹发了脾气! 无双趴在床上,不能出行,否则她该和萧君奕一起去避难的。给信连晟了,他来过,沐思思赌上气了,不肯跟他走,更多的是怕,前脚出门,后脚就被遣送。 所以现在,为了长久的留下来气无双、让她寝食难安,她居然选择和老夫人同住! 无双拿她没办法,一说她什么,老夫人就护着,说她这做姐姐的应该爱护妹妹。反而落得一身不是,后来索性就闭嘴,什么都不说! 连晟无功而返,只是嘱咐无双咬紧牙关。无双几次想说自己想放弃,自己想相信萧君奕,自己想交代出来。可是,她仍是不敢冒这个险。 就算萧君奕知道了,不揭穿,但心结总是有的。 现在的他们,无双连个心结都不想存在。 萧君奕进宫回来,会带来萧玄钰的近况,以便确定无双何时回府。还说大皇子萧玄宏在大殿上无故挨皇帝训斥了。 无双不解,“什么叫无故?” 萧君奕笑而不语,无双逼问急了,他就说,“你当皇上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啊?”无双还是不懂,知道什么? 而每每她不懂疑惑的时候,他就敲她的头,感慨自己娶了个笨女人。她的头很痛啊,这样不是越敲越笨吗? 回萧府的这段日子,无双居然觉得是这长久以来最开心的,虽然沐思思每天都闹腾,可是,却也只是闹腾,还没捅破天。 既然天没破,她就依旧可以过活。 一切的转变,是因为萧君奕吗?因为他的转变?他真的比过去随和多了,虽然说话也会很臭屁,略显浮夸,不老成,但,或许只是在自己面前这样不顾形象吧。 在士兵面前,他还是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死冰块。 有一次,她问萧君奕,他在自己面前喜怒无常,应该说是很随意的表露自己的心情,是不是因为自己很特别? 她当时没照镜子,但可以想象,自己的表情一定是一脸谄媚。以至于,萧君奕打击她,说她在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她是个无所谓的人,所以他才不需要辛苦伪装,想怎样就怎样。因为不在乎,不关心,所以无所谓。 气得无双还真翻脸了,萧君奕不过是逗逗她啊,哪知她认真了,这才找陈南求救。 军营里,萧君奕问陈南,“怎么哄一个人开心?”他确实没经验。 陈南因为早萧君奕两年娶亲,故作老练,“男人还是女人呢?” 萧君奕难堪,不想说,更觉得不该问。他问这个干嘛呀,大老爷们的,一个女人生气就生气去,还围着她转不成? 见萧君奕不语,陈南会意,“是夫人吧!” “嗯,小肚鸡肠!”萧君奕刻薄的评价。 陈南道,“这个很容易啊,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 萧君奕顿时风中凌乱,“不行!” “那……”陈南想了想,“送花吧,我看夫人挺喜欢花的。你送她花,然后摘一朵最漂亮的别在她发髻上,然后夸她美,比花都美,保准管用。” “陈南你该去当军师!”萧君奕如获至宝,回去赶忙行动。虽然他也觉得这样很可笑,可是谁叫最近没事干呢,这就叫没事找事! 无双伤好得差不多了,行动自如,坐在梳妆台前无所事事。见士兵将花一盆一盆往房里般,各种花色,应有尽有。 “这是干什么?” “将军送给夫人的,希望夫人喜欢。” “萧君奕?”无双微惊,他会这么有情调?居然还用心的摆成了个笑脸。 萧君奕抓住空挡溜进来,自然而然的搂着无双的肩,“好看吗?喜欢吗?” 一切很顺利,无双心情极好,点了点头,“喜欢啊,很像我给你捏的那面人上面的笑脸,你看是不是?” 这样一说,果然很像。可是提起那大冰块的面人,萧君奕可有微词,总想让她再捏一个,至少也得帅气一点啊,上回那个……太丑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见无双心情不错,还上前摸着花,萧君奕犹豫,那一招要不要用? 最后,还是想锦上添花。 他上前摘了一朵开得恰到好处的粉花,站在无双身边,作势要给她别。 无双倒很意外,他今天怎么心性大变?以前耍刀弄枪,对别的不屑一顾,今天怎么…… “啊!”正想夸来着,头顶传来刺痛,原来是萧君奕那大老粗,下手重了,扎到她了。 无双痛得捂着头,“萧君奕,你故意的,你……” “我可没有,这是失误、失误,再试一次,绝对没问题。”萧君奕嬉皮笑脸,心中狂揍陈南,想个招也不想个适合他的,这一拿东西都当剑使,怎做这柔活儿吗? “我才不要!”无双动着,不许萧君奕弄,结果对方执意,又扎了她一下,这下子就精彩了。 只见萧君奕拔腿就跑,让她要算账就找陈南。 “陈南?”无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望着萧君奕那样,所有的不愉快也都烟消云散了。 “哟,你还真是有闲心啦。” 沐思思不知何时来的,望着满屋的花,不客气的掐断几只,“我一开始还以为将军是个大老粗呢,看来也不全是,还是个正常男人嘛,这样抢起来,也更有挑战性,好玩儿!” 无双不语,对这种处于疯癫边缘的人,不理就是最好的。 “你干嘛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呢?”沐思思果然开始胡搅蛮缠了。 这样一天来搅合一次,她就算不疯,也快被她逼疯了。 “无双,我看你最近和连晟来往,你们合谋什么呢?我告诉你,你敢再提送我走,我就将所有的事都捅出来,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真不要脸,有了相公,还勾搭着连晟不放,花牌就是花牌。我可告诉你,你不对我客气点,我说出来之后,人人都知道你是花牌,看谁还给你送花,瞧你,都脏了这些花。” “来人!”无双大声道,立即有巡逻的侍卫过来了,她恼道,“你们当将军的话是耳旁风吗?不许有人来西院,你们还敢放她进来?” “无双,你……”沐思思怒急,居然敢赶她。 巡逻兵也有些心虚,“属下见是夫人的妹妹,所以……” “谁都不行!”无双道,“将她带出去,以后,没有将军的准许,都都不许来。你们是不是要将军亲自再给你们说出一次?” 巡逻兵立即奉命将沐思思带了很出,她不甘心的挣扎,奈何这就是无双的地方,她不该忘,现在的萧夫人,就是沐无双! 萧玄钰依旧住在宫里,但宣见了无双,连晟提前来告知的。 无双假称要去军营,和连晟一起离开,其实是进了宫。而萧府这块,如意奉无双之命,已然去军营知会萧君奕了。 以防沐思思去找无双,发现西院人去楼空,萧君奕派了两兵去了西院守门,美名其曰是不想萧夫人生病还受打扰。 一切再度回到原点,无双又是十四。 进宫,无双又像上次那样装扮了,小胡子,现在已经必不可少了。 萧玄钰在玲珑宫养伤,那里,曾经是淑妃的寝宫。无双随着连晟,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往前走着,不知道萧玄钰为何要突然见自己。 难道回恒王府不能见,非要现在? 可是,刚到了寝殿门口,还没推门,就听里面有人怒斥,“你想让堂堂公主做妾,你疯了不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代嫁被揭穿1 殿内顿时噤若寒蝉,萧玄钰坐在床上,太后怒气冲冲的来回走着。 “钰儿!”太后忍无可忍,“你就没想过你的母亲?她在那种地方受苦,你就这么不孝顺,不曾想过接她出来?” “想过,只是,玄钰不想用皇祖母的法子。” “哀家的法子有什么不好?哀家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现在在朝廷身单力薄,人人都在靠裙带关系,那皇后极力为素心公主和萧君奕搭桥,你就一点都不急、不慌?哀家替你张罗,你还嫌不好,简直气死哀家了!” “皇祖母息怒,孙儿并无意于此。” “那你到底想哪样?难不成还能一步登天不可?现在先娶了素心公主,有她在你身边,什么都事半功倍,你知道吗?她可是胤国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且将来登基为帝者很可能是她的胞兄,这样的女子,于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萧玄钰笑着没说话,太后继续道,“她才华过人,可以成为你的贤内助,而且你们都喜欢抚琴啊,就算不提其他,平时你们琴瑟和鸣,也很不错啊。素心公主,要人才有人才,要样貌有样貌,家世学识全部都是最好的,这样的女子别说是百里挑一了,就算是一千里也没有一个。钰儿,哀家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懂了没?哀家这么辛苦,为了谁?还不是你。只有你好了,咱们张家才会有好日子,你娘也才能出来。” 素心公主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上到皇子下到重臣,皆想将其娶回家。诚如太后所言,她什么都是最好的。可是,她不是那个人,不是他心底最想要的那个人。 “皇祖母,”萧玄钰道,“孙儿知道皇祖母是为我好,可是,您忘了吗?我的恒王妃是有人的。” “谁,你不会是说皇后上回的赐婚吧?那不是已经帮你打发给萧君奕了吗?” “不是,不是那次。那次是父皇不在宫里,若在,绝对不会允许。就算皇后那么做了,就算我当时真娶了,父皇回来,还是会废除婚事,或者将其降为侧妃。” “为什么?”太后一顿。 “难道皇祖母忘呢?儿臣自幼就有婚约在身?”萧玄钰道,“那是父皇赐的婚,虽然一直没有完婚,但圣旨还在,儿臣岂敢抗旨?” “什么?”太后震惊失色,她恍然想起那么一段往事。 曾经,萧玄钰和那小丫头交好,一次他们一起献艺给皇帝祝寿,小小年纪就懂合奏琴曲,当时她也在场,就觉得惊奇、欣赏。 若非她是那个破烂货的女儿,或许,太后是能接受她的,可惜…… 且说当日皇上大寿,见这对金童玉女,心情大好。当时那小丫头跟着萧玄钰,不管他到哪,她就跟到哪。弄得众人取笑她,“如果长大了,嫁人了怎么办?还这么跟着钰哥哥呀?” 那小丫头歪着头,有些委屈道,“我不可以嫁给哥哥吗?” 众人听了,皆笑她童趣,皇上也是逗她说,“可以。” 她乐不可支,说,“那不就是永远可以和哥哥在一起,跟着哥哥呢?” 当时,就有好些人拍马屁的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一对小璧人。完全忽略了一旁淑妃铁青的脸,她的儿子怎么能娶这么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但是,皇上龙颜大悦,当着众人的面,给这二人指婚。容后还真写了圣旨,笑他们说,“你们两大要是长大了,想反悔都不成啦。” “不会的。”小丫头根本不懂什么是赐婚,只是想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可是,萧玄钰比她稍长许多,自然是懂了,脸色绯红。 当时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小丫头还在,笑容很甜美。萧玄钰的腿也没有伤着,能跑能跳的。皇上也以为,自己定了桩好亲事,至少在皇室,能自由嫁娶是多么艰难啊。可是,他却成全了这双孩子。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人们预想的那样。 他们没有青梅竹马,因为他们并没有一起长大。 萧玄钰长大后,也并不急着定亲,而前两年的淑妃和太后联手,也算是后宫霸者,她们的目光如此之高,一直寻不到和儿子匹配的女子,以至于一再耽搁。 再后来,萧玄钰又因双腿残废、生母获罪入冷宫,更没有人敢和他来往,将女儿嫁与。曾经最有可能接替帝位的恒王,就那么在一夕间,从云天跌入泥沼! 回忆过去,太后和萧玄钰心中都有刺,拔不出剔不掉。 “那纸婚约已经作废了,她已经死了,难道你要娶个死人不成?更何况那也只是皇上的一句戏言,不足为虑。” “可是皇祖母,有圣旨的,孙儿不敢违背。” “你少拿这个开脱,皇上会同意的,难道他想要让自己的儿子一辈子不娶亲?还有素心公主的身份,不知道比她高贵多少倍。如果她还活着,定也知道知难而退。你刚刚还敢说,我硬逼你,你就只能纳公主为妾?她怎么能是妾?她是公主!”太后强势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娶素心公主!” 萧玄钰避开而谈其他,“我总觉得她没死,指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疯了,你怎么也信你个女人的鬼话?她老说自己女儿没死,连下个衣冠冢都不许,皇上居然还由她,简直是被狐狸精迷得连祖宗家法都给忘了。你就给哀家清醒点,别重蹈你父亲的覆辙。否则,哀家能载舟,亦能覆舟!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还在,赐婚也可以作数,我皇家也不是出言反而之人,可是,为妾随便她,当初也没说让她做正妻,你又何必顾虑这么多?” “既然皇祖母心意已决,又和孙儿商量什么呢?孙儿如今已是废人一个,素心公主若不嫌弃,孙儿就感恩戴德了。” 看样子是顺从了,虽然有些闹意见,但目的达到,太后还是很满意,“这都是为你好,将来你就会明白哀家的苦心。你自己也要看清形势,你以为你还是过去的恒王,等着人家来巴结你?现在,是你该主动出击的时候。” “是,谢皇祖母教诲。”萧玄钰面色平静,平静到有点冰冷。 他有自己的计划,自己的安排,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坚持,自己的主张,可是,这一切在太后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已经霸道了一辈子,操纵了皇帝半生,如今皇上是脱离掌控了。她就赶忙再抓一个,说是为萧玄钰好,可是说穿了,还是为了张家。 但是,太后说得没错,他也不是过去的恒王了,现在是要看别人脸色,而不是别人看他的。既然选择争斗、选择堕落,就彻底吧! 政治联姻,没什么不可以!再说,他的将来,他是遇见了的,娶张氏的女子为侧妃,也是日程上的事,太后曾经就提了无数次。 他一直没回应,一是自己这幅模样,实在不想拖累旁人。二是,他不想看到第二个张淑妃,不想再有人和他母亲一样凄苦。 皇宫的争斗、迫害、杀戮,他是见多了。他深知这些权术伎俩,只要他选择彻底放弃,放弃自己,又还有什么做不到呢? “钰儿,你好好休息,哀家改日再来看你。你父皇对你也很关心,虽然你这次闯了大祸,但因祸得福吧,你父皇说是你闲置在家,随意懒散惯了,要你入朝帮忙处理政务,在他眼皮底下,好管理,其中深意,哀家不说,你也明了吧。” “是,皇祖母慢走。” 恭送完太后,萧玄钰脸上只剩茫然,说不出是喜是忧。他一步步靠近皇上,靠近那个位置,这一路走了两年,他才能再度穿上那件朝服,走入大殿! 无双和连晟跪在外面,将头压得极低。 太后出来,慈爱的拉起连晟,仿若托付道,“连晟,哀家看着你和钰儿长大的,如今他身边值得信赖、可以帮助他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哀家希望,你们可以像兄弟一样亲,你可以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帮他决定。在他走错路的时候,拉他回来。” “下官谨记。” “有你在他身边,哀家就放心了。”太后说着,威仪而去。 连晟和无双进殿来,萧玄钰脸上迷惘掩去,浮上淡淡笑意问,“才来?” 无双不敢说听他们争论,想点头说是,奈何连晟老实,“来了有一会儿了。” “哦。”萧玄钰应声,下面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晟道,“我本来不便说什么的,毕竟是你自个的私事。但是,王爷既然走上这条路,母亲又是太后的侄女,那么,你的事就再也不是自个的事了。素心公主来朝,本就是为了联姻,这于你,确实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无双哑然,身在官场,没有人能独善其身,连晟也不例外。 他因和萧玄钰交好,最初的最初,真的只是单纯的来往,可是现在,他们之间,早已不是弹琴作画了。连晟不想萧玄钰受难,所以就会不由自主的帮他,可是这样一帮,他就意外的被归入恒王党。 其实,无双在感慨连晟也深陷官斗时,并不曾了解,萧君奕和萧玄钰此刻是劲敌。能娶素心的人,大抵就是这两位。如果萧玄钰不娶,那么就只有萧君奕娶了。 无双不会明白,哪怕在官场,连晟最先想的还是她的利益。 素心贵为公主,下嫁臣子,自然是正妻。那么无双呢,来自京都人眼中的穷乡僻壤,无权无势的她,又拿什么抗衡? 太后赐婚,别想轻易说休弃,那么这辈子,不出意外,无双就注定和萧君奕绑在一起了。连晟不求其他,只想她过得好一点,若萧君奕对她好,他这辈子也就认了。 素心公主的存在,对无双绝非好事。说不好,无双会降为妾,再好也是平妻,但是可能性不大。有个公主始终压在头顶,连晟不忍见无双在这样的困境中生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代嫁被揭穿2 更何况,于萧玄钰目前的现状而言,娶素心公主绝对是件大好事。她在大殿为他求情,就足见应该也是动了心的,至少是有好感吧! 萧玄钰笑,“连晟,你怎么也劝起我来呢?” “为了促进两国交往,联姻必不可少,于国于己的好事,为何不做?” “是啊,确实是件好事。”萧玄钰望了望自己的腿,“我这样的人,凭什么人家就会答应?” “王爷根本不需要妄自菲薄,你的才学,才是公主最欣赏的地方。”如此劝,连晟虽有私心,但更多的,萧玄钰确实需要这次机会,这样的机会!虽然这样说,很残酷、很卑劣,可是,这就是官场,这就是争斗,一切可利用的东西,都不能放过,包括亲情,更包括爱情。 婚姻,从来都只是争权者的垫脚石。连晟知道,萧玄钰不糊涂,绝对知道,也一定会答应! “我知道了。”萧玄钰似乎不想多谈,道,“听说父皇宣你去御书房了,你去吧,我和十四说会儿话。” “嗯。”连晟望了无双一眼,转身而去。 屋内伺候的人也被遣散下去,此刻无双和萧玄钰四目相对,瞧着他气色差极了,失血过多,让他整张脸都没有血色。 “你……” “你还好吧!”无双未及说什么,萧玄钰先开口关切的询问。 无双点了点头,“好多了,有劳王爷挂心,您呢,好了吗?” “说起这,该上药了。”萧玄钰道,“你就不能站近点,本王有那么可怕吗?” 无双摇摇头,走上前帮萧玄钰擦药。 “你这样站着,本王感觉好压迫,坐下吧。”萧玄钰说着,挽着自己的衣袖。 无双瞄了瞄干净漂亮的床单,恭敬道,“奴才站着就好。” “坐吧!”萧玄钰将她拉了下来,“本王有话跟你说。” “嗯?”无双心一紧,他还没问,她就自个先心虚了。 “你怎么会弹琴的?还那么好,没个几年是弹不出那样的!” 他还是问了,无双低声道,“奴才以前家道还是不错的,小时候也识字,学了点琴,后来父亲过世,家境一日不如一日,又逢洪涝,这才流浪在外……” “原来如此。”萧玄钰若有所失,伸着胳膊。无双将头压得很低,或许是说谎紧张心虚,整张脸都红了。 萧玄钰的伤口已经结疤了,但好长一条疤痕,想来当时伤得一定极重。 “十四……”萧玄钰低眸看着面前乖巧的少年,“那天,你就真不怕被问斩了么?若父皇执意,我是救不了你的!你为什么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顾?” 无双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反正,就是不想他有事。但她总不能这么说吧,局促了半响才说,“奴才还以为王爷能救我呢,才这么大胆,若王爷救不了,那……那奴才可不敢呢,命多可贵啊!” 后面的话,她嬉闹着说,萧玄钰点了点头,“是,没有什么比在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人若死了,那还有什么呢?” “嗯。”无双顺从的点头,给他擦着要,找话题道,“这次,皇上是不是很生气?我又做错事,害了你。不但表演的嘉奖没有,还挨了打……” 无双越说越惭愧,萧玄钰平和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都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再说,父皇打我,也是迫不得已的。阁楼里换人,难道他会不知道?可是他并没有揭穿,因为什么?” 无双恍然道,“因为外宾在场,皇上不想闹大。可是大皇子却……” “聪明!”萧玄钰宠溺的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动作过了,才觉得有些不妥。 无双一惊,旋即也是尴尬的避开,“药擦好了。” 说着,欲站起来,却被萧玄钰一把握住手,“十四。” 无双呆如木鸡,看着萧玄钰柔柔的拉着她的手,身子凑过来,轻声说,“你知道那日看你抚琴,我什么想法吗?” 无双不知何意,摇了摇头。 “我觉得那一瞬,哪怕你穿的不是绫罗绸缎,都足以让人惊艳。我想起了那日你躺在我床上的样子……” “王爷!”无双脸通红,想起那事,尴尬透顶。 “我那天说得不对,我……”萧玄钰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似乎鼓了很大勇气,脸有些微红了,拉着无双道,“急着宣你进宫,是……想你了。” “啊?”无双没明白,“王爷是不是这里人伺候不周到,不习惯?” “十四,你是装糊涂,还是真傻?本王是不习惯别人,习惯了你,可以不戒掉吗?” 他满是笑容的问,无双除了发傻还是发傻,他什么意思?她不是不懂,可是,她是男人啊! “在宫里的这几日,我一直忍着不问你的消息,也不宣你进宫。我想利用这段时间,戒掉,戒掉这种习惯。可是,习惯就是习惯,一旦养成,就难再戒掉了。而你,十四,你是我戒不掉的习惯。” 那一天的太阳很大,阳光射了进来,可是,等萧玄钰说完这句话,无双觉得世界瞬间失色,什么多不存在了,什么都是黑暗的,她的眼中只有萧玄钰,而他的眼中也只有她。 他是王爷啊?他这是……是在表白吗? 她没自作多情?! 无双足足愣了半响,才分析出什么意思,有点受宠若惊的支支吾吾道,“可是……可是我是男人啊!” “十四,你有没有冲破世俗的勇气,不论男女,我们多都在一起?” 无双彻底失语,不知所措中竟带着恐慌,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萧玄钰的示好时,她会不敢接受?会怕?难道仅仅因为,她嫁人呢?她是萧君奕的妻子? 想起这一层,她退缩了。萧君奕的话犹在耳侧,他说,“沐无双,你别忘了,你是我娘子。” 他说这话时,难得的柔情,不是警告,更像一种确认,一种承诺。 无双的手已经在萧玄钰的掌心微微挣扎了,“王爷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么?” “听多了,不在乎多这一句。”萧玄钰笑若神邸,牵着无双的手,承认自己的心意,一切竟是这么平和和满足。 可是无双并非这么平静了,她心跳快得要死,她也怕得要死,萧玄钰是瞎子么,怎么爱上一个男人呢? “王爷,我……” “别急着给我答案,本王愿意等。先回去吧,过两天,本王也出宫了。” “是。”无双逃避萧玄钰注视的目光,埋着头出了玲珑宫。 萧玄钰好端端的,怎么跟她说这个?无双烦透了,干嘛还让她去想?不想多好?不想或许刚刚她就拒绝了。她是男人嘛!她没有冲破世俗的勇气! 无双耷拉着头,在宫中乱穿,耳旁忽而传来惊恐的叫声,“啊,萧将军” &nsp; 无双回头,只见湖畔,萧君奕在陪素心公主游湖。她一个不留神险些掉入湖中,惊恐中,伸手像萧君奕求助。 萧君奕自然而然的抓住她的手,一把拽了过来,素心公主却已是吓得花容失色,靠在萧君奕怀里,惊魂未定。 “没事了。”这人来人往,萧君奕有些尴尬,又不好推开这“贵宾”。 “吓死我了。”素心第一次如此失态,紧紧抱着萧君奕,她不会游泳,吓得要命。 无双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河边相拥的二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连晟还说素心公主对萧玄钰有意思,看来他们都错了,分明,这会儿河边的,才是一对嘛! 她想走来着,可是,却没有。 分明这样看着,心里有些不好受,因为皇后口口声声说要素心公主取而代之。她一直不稀罕的将军夫人,这会儿,却舍不得放手。 脑中全是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他给她戴花,他抱着她走在寂静的小巷,他说别怕有我…… 她曾傻傻的相信过,可是,这一刻,她要看,要认清现实! 他不是她的丈夫,只要他想,只要权利需要,他会是很多人的丈夫! 湖边的两人还在“亲亲我我”,好半响,素心才镇静下来,歉意的退开身,又道谢说,“刚刚多谢将军,否则素心这会儿恐怕都成落汤鸡了。” “公主没事就好。”萧君奕客气说罢,又道,“天气不大好,起风了,末将还是送公主回去吧!” “将军有心事?”素心不像以往很顺从的回去,而是开始聊天。 萧君奕摇了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和素心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心不在焉的?” “末将很抱歉,可是能是军务繁忙吧!” “那是素心的错了,不该老烦着将军。”素心说着,垂眸道,“那素心先回宫了。” “我送你。” “不必了,有宫女送我回去。”素心说着,由宫女扶着而去。 萧君奕也没逗留,转身就朝宫外走去,可是,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一扭头,正巧看见无双,刚还冰冷的脸上,立即有些笑意。 他提着剑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无双没有像上次在军营门口那般,矫情的跑开,而是留下来,看他们男才女貌,看他们如何登对,如何相敬如宾…… “小胡子,还真巧。”萧君奕戏谑道。 “是很巧。”无双扭头看着萧君奕,“如果我没记错,早上你出门前,和我说,是要练兵,一天都没时间。” “是啊。” “那这会儿呢?怎么有时间陪素心公主?” “她不同嘛,她是……” “她是不同,和你一样与众不同,你们俩倒挺配的。” 萧君奕最近最烦的就是有人说他和素心公主咋样,结果无双也说了,不禁好颜色全无,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无双赌气的要走,却被萧君奕抓着手腕,“说清楚再走!” “你去陪她好了,和我说什么?” “还不承认,这不是吃醋是什么?” “你少自以为是,我是要去陪恒王!” “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代嫁被揭穿3 “只有你能陪公主,我就不能陪恒王吗?” “我陪公主那是公务,你陪他算什么,你喜欢他?” “是啊,我喜欢他!” 没想到她这一次连隐藏都没有,居然冲口就说了出来,当担心或是怀疑的事终于发生时,萧君奕以为自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那一瞬,他还是承受不起,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你胆敢再说……” “萧君奕,我喜欢恒王,我喜欢萧玄钰!” “沐无双,你……!”萧君奕要气炸了,“你疯啦,你是我的人!” “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呢?我是在你身边,还是在你心里?” 一句话,问得萧君奕哑口无言,无双等他反驳,可惜没有。 她道,“你这几日对我的好,不过是为了让我更乖乖的听话,更尽力的办事么?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恐怖吗?这样的你,谁敢和你在一起?” 萧君奕这下被她又气又伤的,比被敌人捅几刀还重,当即也恼了,“我就是这样,就算不愿意,就算不稀罕,就算是你说的不敢,都没有用,成不了借口,你是我的妻子,不和我在一起,想和谁一起啊?” “我是恒王的人,我是十四,你说我和谁在一起?” “你……!” “君奕哥哥……”千雪远远的就看见萧君奕,兴奋的跑了过来,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无双瞪着他,“去吧,去陪吧,又来了一个公主,这也是公事!” 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说他,还是他的妻子,前几天的好感、温存荡然无存。萧君奕铁青着脸,“不需要你提醒,我的事我自己清楚。” “那再好不过了,奴才告退!”无双很恭敬的朝他行了礼,转身大步而去,连头都不曾回。 “君奕哥哥,那是谁啊,你和一个下人说什么?快点,我宫里来了两个侍卫,你去帮我试试他们的武功如何?”千雪拖着萧君奕走。 若是以前,千雪这样就是找死,他会很不客气的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哪怕她是公主!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反而任由千雪拉着,很大声说,“好啊,公主想去哪玩都行。” “玩?”千雪以为自己听错,随即大喜,“君奕哥哥要带我出去玩吗,太好了、太好了……” 千雪欢欣雀跃的声音,那么开心,无双不免回头,可恶的萧君奕跟着千雪走了,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她并没有再回玲珑宫,而是一路朝恒王府而去,回府就关门睡觉,从下午睡到晚上,再到第二天,反正时间大把大把的,干脆睡死得了。 可是,辗转反侧,说是睡,简直就是折磨。 那些她认识的人,一个个在她眼前打转。特别是萧君奕和萧玄钰。 他们不愧都姓萧,一样的“极品”,都是她招惹不起了。一个居然连她是男人都无所谓,喜欢男人?天啦、天啦,无双想起来就头痛! 另一个,像个花蝴蝶似的,身边女人不断,还敢管她?约束她?凭什么?! 萧府。 萧君奕回到萧府,西院又是黑灯瞎火的一片,他渴望有个人为他点灯,坐在亮堂堂的屋里等他回家。 可是,没有,一直没有一个女人肯! 是他错了吗?无双没有骂错,因为他自私自利,所以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所以,香芸宁愿死,也不嫁她?无双宁愿喜欢瘸子,去做下人,都不愿意跟他? 他突然觉得,自己满心挫败! 现在的他,还是没能忘却过去,还是没能走出阴影,这样的自己,是给不了任何人承诺的。 “姐夫!” 正要进西院,沐思思蹿了出来,萧君奕脸色难看,“我说过,不许来西院!” “我没有进去啊!”沐思思无辜的站在门外,“你看,我都没跨进去,再说还有侍卫呢!” “那你在这里晃,有什么事?” “我看房里的灯都灭了,想来姐姐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了。听闻姐夫喜欢喝酒,妹妹也能饮几杯,要不我们喝酒去?” “你?”萧君奕几分怀疑的看着她。 沐思思连连点头,“嗯,天寒喝点酒暖暖身子也好啊,我已经将酒烫上了。” 萧君奕确实烦得要命,真想借酒消愁,正好沐思思相邀,自然而然的去了。 酒宴设在萧府的一处空房子里,萧君奕一进去,就闻道一股沁人香味:雪兰! 她还真会投其所好! 萧君奕落座,沐思思立即倒了两杯酒,“思思敬姐夫一杯,多谢姐夫的收留。” 萧君奕不废话,一饮而尽。 沐思思忙着给他倒酒,看他一杯杯的喝下,那模样不似京城人的客套、扭捏,别提多豪爽了。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除了人冷点,没什么不好的。 萧君奕喝着酒,一杯杯的下肚,竟发现好久没喝,有点不胜酒力。沐思思还在一杯杯的劝着,自己不喝,殷勤的给萧君奕道。 她今天盛装打扮,萧君奕起初没看,这会儿才发现,不觉多看了两眼。 沐思思喜上眉梢,给萧君奕斟酒,也不叫“姐夫”了,“将军”、“将军”的很是亲热。 酒过三巡,萧君奕头也些痛,绕了绕手,“不喝了。” “怎么就不喝呢?我听说将军可是千杯不醉的,怎么就不喝呢?”沐思思又替了酒,萧君奕接过喝下,她靠近道,“将军别怕醉了,有思思在呢,放心喝吧!” “嗯。”萧君奕望了她一眼,看去看来发现人影都成了别人,一会儿像香芸,一会儿又像无双,他都糊涂了。 “将军,姐姐不会喝酒,以后你要是想喝酒,都可以来找我。”说着,身子往萧君奕身上靠,柔柔道,“其实思思很仰慕将军的。” 萧君奕像没听见,猛喝了一口,才道,“你姐姐对你很好,你知道吗?” “知道啊,所以,我会帮姐姐更尽心的服侍姐夫。”说着,问,“这酒烈,瞧你满头大汗的,我给你擦擦。” 拿出香帕,一点点的擦着。 萧君奕握住她的手,“真香。” “将军……”沐思思羞红了脸,心下却在笑,什么铁血将军,哼,还不是照样拜倒在她沐思思的裙子。他本来就该是她的,就算她不稀罕,也不会施舍给无双! “将军,您是不是太热呢?”沐思思看他满头大汗,用手帮他解衣领,萧君奕却一下子抓住她的后,一个转身,将她压在这长长的坐榻之上。 “将军……”沐思思呼吸一滞,欲拒还迎的扭动的娇躯,撩拨着他本就喝酒燥热的身子,“将军,本来我爹更喜欢我,想让我嫁的,却被姐姐抢了,要不然,你的妻子该是我,服侍你的人……也是我……” 她仰起头,在他耳边呢喃低语,萧君奕勾嘴笑着,别提多妩媚,“是吗?” “嗯。”沐思思见他神态恍惚,主动凑近他,“其实第一眼见到将军,我就很喜欢你了。” 萧君奕玩着她长长的发梢,“可是,我听说你喜欢司徒连晟。” 沐思思微愣,却也不想放过这打击无双的大好机会,笑道,“那是年少无知,现在,我才明白,谁是真正的男人……真正值得我托付的男人……” 说着,竟还主动宽衣解带。 萧君奕没有反应,就这样俯身看着她,沐思思脱着,以为萧君奕看直了眼,脸上笑着,手中解着。 她在等萧君奕帮她解,可是,这个男人太冷了,喝了那么多酒,还是这么冷。以至于,她必须自己脱掉,终于只剩最后一件肚兜了。 “别脱了!”萧君奕突然开口,语气没有刚才的低哑,一反常态的清醒。 沐思思娇羞不已,雪白的胳膊抱着他,“那你帮我脱。” “抱歉,你这样的身材,实在是……引不起我的半丝兴趣,和你的脸一样!”萧君奕倏地起身,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想,“我本来见你这张脸一般,想着身子应该弥补下,还成。结果,也不过如此,一样的失望,算了,你早些睡吧!” 被萧君奕从容貌羞辱到身材,沐思思恼急,“我哪里不好,还比不上无双不成?” “哼。”萧君奕不屑,“你连提她的名字都不配,拿什么和她比?我劝你最好老实本分点,再敢胡乱打主意,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能把我怎样?”沐思思赌气,上前拉着萧君奕,哭哭啼啼道,“我是真的很喜欢将军,我知道我比不上姐姐,可是,我比姐姐温柔啊,我比姐姐身体好,比姐姐更能好好照顾你,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给我省省!”沐思思直往他怀里凑,他烦躁的推开,“想爬上本将军床的女人多不胜数,你还是出去排队吧,兴许哪天轮到你了。你啊,一定要有耐心,等着吧!” 萧君奕讥讽着,又冷冷的扫了桌上的酒,道,“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你最好收起来,否则,我军队多的是需要被伺候的男人,他们不介意你丑不丑的。” “你!”沐思思被羞辱得连渣子都不如,是,她是在酒里加了催情散,可是,谁知道他是个怪胎啊,居然没事!简直可恶! 一个连情欲都可以忍的男人,实在太可怕! 萧君奕抬步要走,沐思思突然拦住去路,他一恼,竟掐住了她的脖子,只是一瞬,沐思思就脸色煞白,呼吸困难。 “别以为我开玩笑,再招惹我,就杀了你!”萧君奕威胁着,毫不知怜香惜玉的将她甩到一边。 沐思思猛烈的咳嗽着,虽只有一会儿,却觉得脖子都要断了,她对抢回自己的东西,已经完全绝望了。那么,得不到,就毁了! 她冲口道,“萧君奕,你以为我这么做是有多少喜欢你吗?你做梦!我沐思思才不稀罕!我这样做,无非是因为,你本来就该是我的。你的妻子不该是无双,该是我,是我沐思思,我才姓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女儿身曝光1 萧君奕并不曾理会她,她姓沐有什么,无双也姓沐!可是后面的话却将他的脚步彻底留住,只听她说,“我才是沐思思,我才是沐青云的亲生女儿,无双根本不是,不是!” 沐思思气恼的说着,果然萧君奕扭头,“什么不是?你说清楚!” “现在紧张呢,现在又想听呢?那你刚才还对我那么凶?”沐思思轻浮的笑着,站在萧君奕身前,将身子贴在他胸前,“现在相信呢?改嫁过来的人,本该就是我,无双她根本就是个冒牌货,她李代桃僵而已,她……” 仿若一种戏弄,萧君奕烦躁的推开她,“你爱说不说!反正我也不想听!” 说着扭头又要走,沐思思道,“你以为我开玩笑的吗?也不怕告诉你,无双不过就是个花牌!” 萧君奕的脚步一顿,不敢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 “惊讶了吧,她是花牌,天香楼大名鼎鼎的艳妓青黛就是她娘,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渝州,一问便知。当年我爹是看她可怜,才将她收作义女,哪知她满是虚荣心,更是贪恋荣华富贵,居然胆大包天的敢设计骗我,然后自己嫁到京城来!我千辛万苦才逃到京城想阻止这一切,可是还是迟了……” 沐思思说着,却见萧君奕一直瞧着自己看,不禁愠色道,“你看什么?” “你说无双是青楼女子,你才是真正的沐家小姐,我的妻子?” “是!” 萧君奕失笑,上下打量衣衫不整的沐思思,“可是,我怎么觉得横看竖看,你更像是个……花牌!” “你……!”沐思思气得脸通红,将刚刚宽衣解带的衣服裹得更紧。 “凭你三言两语,就想我信你,简直是在做梦!”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是告诉了你。你若不能做主,我就去找老夫人。我的一切都让无双抢了,我就不信这帝都没个天理呢!我一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就算我最后一无所有,也不能让奸人逍遥快活。既然将军愿意做那绿毛龟,也随便你,反正将一切告知,我已是仁至义尽。” 说着,得意的看门要出去。 “你给我站住!”萧君奕突然低吼。 沐思思回头,惊见他的眸子犀利得吓人,仿若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她有些害怕,在想自己是不是冲动了,是不是不该说出来。可是后悔已经晚了,她鼓起勇气,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你还有什么事?”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若有一句假话,小心我不饶你!” “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去司徒连晟,哼,他们就是在青楼认识的,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无双的过去。那天,你以为他为什么将我带回司徒府啊,还不是怕我将真相说出来!”沐思思瞧着萧君奕铁青的脸,火上浇油道,“住在司徒府的时候,无双经常美名其曰的来看我,其实哪里是我啊,她不过是来看连晟的,他们白日就没个设防,拉拉扯扯已是常事,夜间谁知道又会怎样?你被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还不知情,简直是太可笑了,哈哈哈……” 沐思思狂妄的笑了起来,“我就不信,这样一个人尽可夫的花牌,将军大人竟会当宝?你以为当初恒王为什么不要,肯定也知道真相,也对,稍有尊严的男人,就不会娶个花牌来羞辱自己,羞辱列祖列宗!” “你给我闭嘴!”萧君奕三两步抓起桌上的剑,只听“唰”的一声,还来不及看清,冰冷的剑已然架到了脖子上。 沐思思立即花容失色,“你想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萧君奕冷蔑一笑,“杀人灭口!” 他一拔剑,沐思思脚就软了,只恨没跌在地上,背靠在墙上,努力找着支撑,“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妻子!” “放屁!”萧君奕忍无可忍的说了粗话。 沐思思目瞪口呆,“你要杀了我,为了那个花牌?她把你耍得团团转,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佩服了,无话可说!” “你最好别说话,否则会死得更难看。”萧君奕黑这张脸,罩着一层寒冰,连说话吐出的气都要结冰了一般,“沐思思,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么骗我、诋毁她的下场,就是死!如果是真的,让你永远闭嘴的办法还是死。你就认了吧,这都是你自找的!”说着,眼中杀意陡升,正要往前送剑时,门被人推了开来,“思思、思思……” 原来是沐思思还没回房就寝,和她同住一院的老夫人找了过来。惊见萧君奕拿剑指着沐思思,立即惊慌失措的扑了过来,将萧君奕推开,“你这混小子,你在干嘛?” “老夫人、老夫人……”沐思思吓得立即哭了起来,一是真怕了,没想到告诉萧君奕一切后,第一个死的人是自己。二是为了惹老夫人可怜,更是哭得肝肠寸断,“老夫人,姐夫要杀我,我好怕,老夫人,呜呜……” “乖孩子,别怕、别怕……”老夫人搂着沐思思,怒视着萧君奕,“你疯了,这是你小姨子,你也拿剑指着?” “娘,你别被她骗了,她根本不是什么小姨子,就是一骗吃骗喝的毛贼!” “姐夫,你想赶我走,也不用这样说我。我若不是真的,你大可让我姐姐出来,我们当面对质,看谁才是真的,看谁才是那个不要脸的妓……” “住口!”萧君奕大吼一声。 沐思思吓得大哭一通,嚎啕得萧君奕头皮发麻,冲上一步吼道,“不许哭!” “奕儿!”老夫人不满,“都是一家人,你冲她发生么火?” 沐思思吓得是不敢哭,但是抓紧老夫人是首要,她躲在老夫人的怀里,一个劲的说怕,惶恐得瑟瑟发抖。 老夫人心疼,数落了萧君奕一番,也不顾他是不是气得要死,定要带走沐思思,谁都不许阻拦,要杀就连她一起杀了。 “娘,你不能护着她,她是个祸害,会害死我们的。” “什么祸害,你不就是因为今天这顿酒局才发火的吗?娘也不瞒你,这是我安排的。” “娘,你……” “我什么我?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看你以前多孝顺的,现在有了媳妇,连我这娘的话也不听了。那无双,嫁给你也都这么久了,半点音讯都没有,让你请个大夫来给看看,你都不让,难道你想让我萧家的香火都断在她身上?你想做这个罪人,随你,娘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儿无子。难得思思通情达理,不介意和姐姐共侍一夫,这么好的姑娘,你不好好娶回屋,疼着护着,居然还敢拿剑指她,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娘,你根本就不懂……” “我是不懂,不懂那无双有什么好的。三天两头的病,一月都难得见一次,平时请安就更别提了,嫁过来这么久,请安的次数数都数得清。还有,你没回来,她这就做妻子就敢先睡下,来人,去把她给我叫起来。今天,我要好好教教这新媳妇一点家法!” 老夫人说着,将沐思思拉起来。 这西院哪里有新媳妇啊,萧君奕也不想被人揭穿,妥协道,“不劳娘费心了,一会儿回屋,儿子自己说说她。沐思思你就带走吧,只是娘,你是个仁慈善良的人,可是,别让人滥用了你的同情心。” 说罢,又转头冲沐思思道,“你最后记住我刚才的话,若我日后听到半点关于此事的风言风语,第一个不放过的人就是你。” 那冰冷的剑抵着脖子的感觉,沐思思可不敢再尝一次,显然,她已经知道,萧府绝对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她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模样别提多无辜多可怜了,老夫人愠色道,“奕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 “来人!”萧君奕打断老夫人的话,立即有侍卫涌了上来,他道,“天色已晚,送老夫人和沐小姐回屋,已近年关,歹人尤多,你们要好好保护老夫人和沐小姐,守在院外,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是!” 听着侍卫响亮的回头,萧君奕拂袖而去,身后是老夫人满是怒气的叫着他的名字。 是,他软禁了她们,他决不能任由沐思思胡来! 回到西院,屋内亮着灯。 萧君奕原本冰冷凄然的心,忽而就像那所房子,亮了起来了,他推开门,床边铺床的女子,不是无双,而是如意。 “将军。”如意欠身行礼,“床铺好了,您早点休息吧,如意退下了。” “去吧!”萧君奕衣服都不脱,疲倦的往床上一躺,突然道,“等等。” 如意恭敬的站在房内,“将军有什么吩咐?” “无双真姓沐吗?” “嗯。” “她是沐青云的亲生女儿吗?” “是。” “那沐思思呢?” “她向来和小姐不和,所以她若说了什么,将军可别瞎听了去,误会了小姐。” “你也认为,她该和我说些什么?” 如意一慌,发现自己多话了,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萧君奕道,“下去吧。” “是。” 屋内再度恢复死寂,偌大的床,昨日他们还躺在一起,今天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萧君奕扭头,就感觉她躺在身边一样,可是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整整一晚,他困到了极致,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盯着屋顶横梁上的彩绘发呆。 脑中都是沐思思那些话,“她是花牌、她是花牌,她和司徒连晟拉拉扯扯,你是绿毛龟……” 这些话,不断在脑中重复,他想大吼的发泄,想大声说,我不相信! 可是,他都没有。 只是吹灭灯,任黑夜将他掩埋,任那些刻薄的话,残酷的真相将他包围。 无双,沐无双,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对你的了解,永远都停留在表面…… 说过要选择相信的,可是,这一切的一切,不是“信任”二字就可以解决的。这些事,并非没有一点真实度的。 那一夜,他想了好多好多,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想起那个书生嘲讽刺青楼女子,她的反击。想起她说,借我点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女儿身曝光2 当在国宴上,发现她就是那个她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该遗憾他们错过两年,还是该庆幸他们是在这样的赐婚下相识、相知。 他不会去问连晟什么,不想去验证沐思思的话,依旧不愿意去承认那一切。她和秋容的熟稔,她们的亲密……原来,皆是因为她们来自同样的地方。 可是,傻瓜,我连秋容都能接纳,为什么,你就笃定我会放弃你,不要你?还是,你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留在我身边? 你心中没我,从来就没有,所以欺骗我,你一点都不在意? 恒王府。 冬天来了,无双一直在期盼一场大雪,她没有见过雪,一直很期待。可是,京都都冷到可以冻死人了,却就是没有下雪。 恒王府的日子依旧很清闲,可是无双却在想萧府,想沐思思怎么样呢?想那个死冰块又在干什么?不过也没什么好想,不是陪素心公主,就是千雪公主,反正,他身边围着的,永远是些身份高贵的主儿。 她没有再回萧府了,中间有一次休息,她没有回去。萧君奕也没有来找她,他们似乎要彻底将彼此遗忘一般,刻意的不见,不理。为此,无双还推了几次陪萧玄钰进宫的机会。 萧玄钰已经回府了,身子好多了,真的是因祸得福,如今他可以再次入朝参与政事了。 这是他期盼的,自从见了淑妃后,无双就知道,这条路他非走不可。他比以前忙碌多了,在府里弹琴作画的时间少了,可是,每天还是有那么一小会儿,会在书房里弹琴,无双静静的立着一旁,彼此都不说话,那静谧的感觉,或许是一天中最难得的时光。 所有人似乎都很忙,萧玄钰参政后,来府上议事的大臣也多了。无双偶尔也旁听一二,听闻萧君奕最近忙得很,天天练兵,压根就没时间去宫里,更别提陪素心公主了。 练兵虽是将士分内的事,可是如此大强度的,还是少有。 京城里有风言风语,说是为边界归属问题,和邻国闹得很不愉快,若使臣再商谈不定,很可能会以武力解决这领土纷争问题。 这些虽是谣传,朝廷极力压制,说是不实言论。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如果真要打仗,梁国将军虽然不少,但这会儿的边界在西北,正是萧君奕管辖的范围内,他领兵出征在所难免。 无双想找他问问是不是要打仗了,可是,他并不来找她。而她因为那天的事,也赌气不想见她,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天越来越冷了,素心公主的婚事,并没有敲定下来,听说她兄长快要回国了,估计一切敲定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这一日,萧玄钰下朝,没有特别的事,早早回府,见太阳正好,让人将琴搬出来,晒着太阳抚琴,实乃人间一大享受。 无双托腮坐在一旁,那日去玲珑宫的事、他说的话,或许萧玄钰全都忘了。因为从宫里回来,他待她还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改变。 或许,他也打定主意娶素心公主了,所以,对她这个“男宠”,当然是事过无痕。更何况,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事。 这会儿,无双托腮坐在太阳底下,懒洋洋的等着萧玄钰抚琴。 “十四,一起吧。”萧玄钰示意她坐到身边来。 无双摇了摇头,“我弹不好,还是王爷弹吧。” “过来!”萧玄钰正色,是命令。 无双不得不从,坐在他身边,那是一架长琴,她问,“王爷想弹什么?” “随意,想到什么调子,就弹什么调子。”萧玄钰说着,起了个很轻柔的调子,旋即示意无双跟上,可是,无双一弹,就觉得自己煞风景了,两种调子似乎格格不入。 可是,时间慢慢流逝,两种调子竟慢慢融合,刚柔并济,别有一番滋味。 萧玄钰脸上始终带着笑,他是个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却依旧会乐意交往的人。因为他爱笑,他脸上永远都有让人舒心、让人卸下防备的柔笑。 许是自己的目光太过唐突、放肆,以至于萧玄钰发现了,回头冲她笑了笑,视线往琴上投,示意她好好弹琴。 无双尴尬的别过头,一曲合奏,似乎弹得乱七八糟,又似乎弹得精美绝伦。无双已经没有鉴赏能力了,心全部这曲子弄乱了。 因为,弹着弹着却成了《梁祝》! 那个女扮男装的祝英台,那一断凄美的爱情。本是个伤感的故事,萧玄钰演绎就足够好了。他能完完全全可以用他柔和略带凄凉的旋律,将这一切完美表现。可是,却因无双的加入,而显得有些激昂,原本悲凉万分的曲调,顿生激奋之音。 想着自己也是女扮男装,无双心里惶惶的,一曲毕,她有些尴尬,“没弹好,还请王爷勿怪。” “已经很好了,十四,我就说你是特别的。一段原本凄美的旋律,在你的手下,却转显出生机。我第一次觉得,《梁祝》不是悲凉的,而是充满希望的。” 萧玄钰的话,让无双羞愧不已,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谁料额头竟忽地一阵冰凉。 蜻蜓点水一般,萧玄钰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又很快的离开,他的脸微红,望着无双,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无双压根也没有想到萧玄钰会如此,惊讶之余,想要离身退开。却被萧玄钰拉住手,“那天,我让你想的事,想清楚了吗?” “什么?”无双一慌,脱口而出,但很快明白过来是什么事,顿时又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就是,我们在一起啊!”他笑着,目光温和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我……”无双支支吾吾,“为什么会是我?” 萧玄钰不回答,牵着她的手,许久才说,“如果能说出原因,或许,我又能劝自己放下了。可是,就是没有原因,才这般越陷越深。” 望着他柔和甚至带着宠溺的目光,无双竟差点沉沦,从来没有一个人用这么甜到腻的眼神看她,从来没有人让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萧玄钰却让她觉得自己不同。 但是,无双还是没有勇气,她不敢拿起,她怕成为青黛那样的女子。因为她们都是……都是拿不起,更放不下的人。她怕她若拿起了,这辈子再也放不下。如果幸福还好,可是,若不幸福呢,她又放不下,那一辈子岂不是重蹈青黛的覆辙。 说到底,她还是缺乏勇气,缺乏信任。 她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萧玄钰能给她想要的幸福。 她不想生活在宫里,萧玄钰却一心要那个帝位。只这一点,他们之间就隔着千山万水。 无双避开萧玄钰的目光,一扭头却发现萧君奕来了,她条件发射,吓得立即将萧玄钰的手甩开。 那感觉真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丈夫发现,仓惶又无措。而事实也就是这样。 萧玄钰看着突然出现的萧君奕,笑着说,“怎么进来,连个通传的人都没有?” 曾几何时,萧君奕和萧玄钰都是这王府的主人,他们的关系好到不通传都行。可是现在不同了,但萧君奕习惯了大摇大摆的进来,通传的人,还没有他走得快。 “在后面呢!”萧君奕说着,那气喘吁吁的小厮跟了上来,正要通传,扭头看萧君奕已经到了,尴尬的没说话。 “下去吧!”萧玄钰下令,那小厮退下,他又将目光放在萧君奕身上,“请坐吧,将军。十四,去泡茶。” “不必了。我刚从宫里出来,只是顺道带个话,皇上让你进宫议事。”萧君奕说着,转身就走,从始至终都不看无双一眼。 “多谢将军。”萧玄钰客气道,旋即让人送客,又吩咐无双帮他准备朝服入宫。 他又穿了那件朝服,英武尊贵的样子,如果能站起,或许,挺拔身姿,更显大气富贵。 无双帮他整理着衣衫,萧玄钰问,“是不是因为我双腿不能行?” “嗯?”无双一愣,随即忙摇头,“不是,王爷别乱想。” “不乱想怎么可能?”萧玄钰笑了笑,“或许是我太唐突了。自己能接受的事,不一定别人也能接受。” 无双没吭声,将他一切收拾妥当,由另外两个小太监推进宫。 萧玄钰离府,一瞬间,所有的紧张烟消云散。 她越来越怕萧玄钰问她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她如何能愿意?她现在是男人,就算萧玄钰不介意,若等他发现她是女人,又怎么想她? 她终究是个不光彩的存在,要不起承诺,也给不起承诺。 回到单间里躺着,关闭着门窗,看着白纱窗上的光线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天黑了,萧玄钰还没有回来。 她将屋里的蜡烛点上,朦胧的烛光让她混沌的脑袋更乱了,已经多久没见萧君奕呢?今天突然见到,只觉得才些许时日不见,他竟瘦了很多,脸色也很苍白、疲倦。 是练兵忙了吗?还是沐思思又胡闹?还是……? 无双胡思乱想的了许久,终是没个结果,她想是不是该见个面?是不是该说清楚。以前就算不回府,他也会做贼的偷来,可是现在,他不来了。 是自己哪里惹到他呢?那天吵架吗? 真是个小气的家伙! 无双恨恨的想着,这会儿也睡不着,要不要去军营? 当这个想法在脑中出现后,立即就疯涨起来,无双开始躺不住了,坐立难安,最后,头脑发热,真打开门准备出去。 可是,开门才发现门外有人。 那人穿着件夜行衣,脸也蒙着,无双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很快便镇定下来。她认出是他,虽然光线很暗,可是他英气的眉宇,和那冰冷的眼神,除了他,还有谁? 刚还想来着,这会儿出现了,无双竟有些慌乱。 他也没动,就这么望着无双,两两对视,直至一阵风将走道里的灯笼吹灭了,无双还以为是有人来了,急忙将他拉了进来,将门关上。 可是一回身,就被他抵在门上,扯下面巾吻了起来。 还是一样的野蛮,一样的突然,一样的不顾及她的感受。 这样的莽夫,除了萧君奕,萧大将军,再无旁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女儿身曝光3 长久以来,无双本就窝着火,今天又被他突然到访,突然袭击,气得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他推开。 可是,刚将他推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又来了,双手撑在门扉上,将她禁锢在中间,那吻准确无误的擒住她的樱桃小嘴,比过去更熟练、更准确、更快速。 她就像他的猎物一般,怎么也逃不掉。 无双怎么反抗都用过,这次他似乎铁了心,比哪次都凶,吻着她就是不松。说是发泄也不对,不知道他这次又发什么疯了。 无双也是恼了,咬了他一口,他反而更加深的吻她。抵在门上,无双快被他压扁了,这个粗人! 门因为她挣扎,发出“吱呀”的响声,无双莫名的觉得尴尬,不敢动了。哪知萧君奕吻过她的唇,又一路下滑吻她的脖子,又凶又狠,像狼一样。 无双又不敢大声喊,低声不满道,“萧君奕,痛,你松开我,好痛……” 刚说完痛,他就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无双吃痛的低声叫了一下,愤怒的推开他,却被他紧紧的抱着,“你是我的,只有我能这样亲你,只有我能这样咬你。” “你发什么疯呢,痛死了。” “我不懂。” “不懂什么?”无双痛死了,用手摸了摸脖子,幸亏没有流血,否则她真踹死他不可,这个大老粗,她好可怜。 “不懂怎么怜香惜玉。” “你少来,你不懂谁懂?”整得跟纯情小男生一样,见面就跟恶狼似的,他会不懂?无双气恼的推着他,他怎么跟个无赖似的不松。 “萧君奕!”她低声吼。 萧君奕松开她一点点,脸与她相对,露了露下巴,“小胡子,你看,我都长大胡子了。” 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双无语,“你不剃胡子关我什么事,像个野人。” “因为我想你,因为太想,胡子就长得快。” “你胡扯什么,胡子哪里是这样长的?” “你这女人!”萧君奕恼了,“我说我想你!” “哦。”无双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萧君奕对这答案自然很不满,“就‘哦’?你就不说点什么?” “说什么?” “随便,类似,我也想你。” 无双选择沉默,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太紧了,骨头勒散架了。” “散架了好,散架了我给重新拼一个听话的。”萧君奕说着,一直没松开无双。 那感觉真要窒息了,可是,这感觉却也如此真实,无双觉得踏实、放心,尽管他有时候凶得要命,可是,她习惯了。 诚如萧玄钰所说,习惯一旦养成,就难以戒掉。 她习惯了萧君奕的喜怒无常,习惯了他很凶很凶的吻她,习惯了他会将她紧紧抱着,勒疼她都不松。 是的,她习惯了! “萧君奕……” “嗯?” “没什么。”她喊着他的名字,却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想喊。 他将头埋在她脖子处,“我相信你,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只相信你。” 无双纳闷,他今天来是表信任的? “你那天说你喜欢恒王,是气我的吧!”他突然问。 无双想起那天说起沐思思的话题,也学他的语气回问,“你气到了吗?” “气到了。”他闷声说,“你跟谁学的,尽爱折磨人?” 无双被他那句“气到了”震住了,没想到,他竟如此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她的心弦,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被他拨乱。 她一直在等,等有一天,这个男人,能放下仇恨,能带她离开,能不再只把她当做那颗棋子。 她在等,可是,似乎等不到。 他对她的温存,这表现出来的感觉,是什么意思?喜欢吗?她不相信。萧玄钰能明明白白的说,他却不可以。因为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她。只有香芸,只有那个死去的女人。 所以,她不敢问,不敢问:萧君奕,我们这算什么?你为什么吻我,你为什么抱我,为什么想我? 就像她一样不敢问:萧君奕,我为什么要留在恒王府,你要我干什么? 她隐约知道是要干什么,可是,终究不愿意自己去揭穿,去验证。 原来,她同样是个不敢面对的人。 “无双,”他低声喊她,轻吻了下她的唇瓣,问,“我是你唯一的男人吗?是第一个这样吻你,这样抱你的男人吗?” 尽管没有守宫砂,我依旧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觉。你是单纯的,是美好的。是值得我再次主动的。 可是,很多年之后,他才明白,这世上的事,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这么尴尬的问题,无双怎么回答?更何况,他什么意思,说她行为不检?她已经不知道现在是该气愤,还是…… 见无双不回答,他怅然若失的笑笑,“那我就做最后一个,最后一个这样的,只要这样就够了。” 他的话怪怪的,无双不解,“萧君奕,你怎么呢?” “没怎么。就是想一辈子那么长,我们的以后会在哪里?” 听个大老粗这么酸不溜的感慨,无双失笑,“真是杞人忧天,管它在哪里,走一步算一步。” “无双……”萧君奕突然放开她,表现从进屋到现在,首度严肃,“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无双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今天怪怪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摇着头说,“没有。” “我将沐思思关起来了。” “什么?”无双大惊,正要追问何故,忽而明白过来,“她说了什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不是沐青云的女儿,是不是?” “我……”无双只觉得脑袋空空的,找不到任何话语来替自己辩解,就这么呆呆的望着萧君奕。他知道了真相,她等着他的咆哮、他的怒火。 “只要你说,我就信你。”萧君奕无比认真道。 无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连晟一再交代,让她咬紧牙关。可是,怎么办、怎么办?她想和盘托出。难道不说,还倒打一耙,说沐思思才是假的? “我、我……”无双吱唔半响,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的脸因紧张煞白煞白的,手亦紧紧握成了拳头。也在极力挣扎和惶恐中煎熬。 萧君奕一直在等她坦白,可是,似乎很难,她终究不愿意选择相信。他有些小失落,开口道,“我知道了。” 无双心一紧,“知道什么呢?” “你是无双,沐无双。”萧君奕说着,摸了摸她因不安而苍白的脸,“早点休息吧,我回军营了。” “要打仗了吗?”她追问。 “嗯。” “你会去?” “自然。”萧君奕系上黑面巾,“我走了。” “萧君奕,”无双一急,“我不是沐无双。” 萧君奕的脚步陡然停了下来,她还是说了。 “我不姓沐,我不是沐青云的亲生女儿,沐思思才是。” 他清冷着脸,回头问,“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不想你误会。” “你就不怕我去皇上那里告你一状?你也知道,我本就不满意这场婚事,不满意你,现在正好是个退亲的机会。” “如果真是那样,随便你。”无双淡然的笑着,心里却突然很难受,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她错了、错了,看错了人,也…… 萧君奕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她。 无双道,“原本要嫁给你的人是沐思思,不是我。” “你后悔过吗?”他突然发问。 “什么?” “后悔成为我的妻子,后悔是萧夫人,后悔是你嫁给我,而不是沐思思?” 无双释然一笑,摇了摇头,“既然做了,就没想过会后悔。” “我也一样,既然娶了,就没想过要退。”萧君奕心中空闹闹的,那该是舒畅,因为无双没有隐瞒他,可是这样被信任的觉得,就像一股莫名压力,让他要为了她的信任,死守着秘密,保护着她。 “既然如此,接下来怎么办?”说开了,无双也放下了,这段时间,这些事,让她太累太累了。 “你还是沐无双,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 “那沐思思呢?”无双一慌,“你不能杀她,她真是我妹妹,我是沐青云的义女。” “我现在想杀也杀不了,娘护得很。” 无双无语,还不是老夫人巴望着他们姐妹侍一夫,给萧君奕生孩子。 看萧君奕这样子,自己有时候就像个孩子,确定能当父亲呢?他有足够的臂弯、足够力量么他? 无双正想揶揄他两句,却听门外有人喊,“十四,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了。”无双一慌,忙将萧君奕往门外推,又发现错了错了,忙将他拉进来。 “十四,你睡呢?”小太监扣着门。 无双忙将灯吹灭,“就来就来。”也顾不上和萧君奕多说什么,顾自去了,他一会儿自会寻了机会离开。 走在去王爷卧室的路上,小太监提醒道,“今儿王爷心情不好,你待会要多注意。” “怎么呢?” “刚在大殿上,大皇子又为难王爷了,说得可难听了,还提了淑妃娘娘。” “知道了。”无双温顺的听着,到了卧室,萧玄钰坐在轮椅上发呆,小太监们都不敢出声。见无双进来,仿若看见救星一般,因为只有这十四有办法劝王爷开心,他们忙退下。 屋内顿时就剩无双和萧玄钰两人,门被小太监门带上了。 无双也不知道怎么劝,毕竟她不好提大殿上的事,不好再捅他的伤处。而淑妃娘娘,更是提不得。 她站了许久,冬夜严寒,手脚冻得冰凉,萧玄钰依旧是最初的那个姿势。坐在轮椅上,看着墙上的那副闲云野鹤的山水画。 “王爷,夜深了,我让他们进来伺候你睡下吧。” 萧玄钰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茫然,回头瞧着无双,“你过来。” “恩。”无双立在轮椅旁,又按萧玄钰的指示,蹲下,和他齐高。 “十四,”他凝视着她,“有人说你是女子。” “什么?” 无双大惊失色,下一瞬,萧玄钰毫无征兆的抬手,只是眨眼的功夫,书童帽翩然落地,万千青丝倾泄而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代嫁王妃1 屋内燃着蜡烛,散发着淡淡光华,迷离又朦胧。 无双浸没在这烛光之中,墨黑长发柔顺的垂散在两肩,头顶被晕上一层光环。精致的小脸上,是震惊胖彷徨的神态。 萧玄钰也是脑袋陡然一空,从国宴回来,他就一日胜过一日的怀疑她是女子,可是,当真相真如他所料的一般时,当他被欺骗后,为何心中没有恼、没有怒,更没有恨,反而开始庆幸,庆幸她是女子。 只是,他想过很多很多可能,甚至还想过她只是男人女生相。可是,从没有想过,头发垂下来的她,看着会这么乖巧、这么温顺、这么美,这么……这么的像那个小丫头。 曾经见香芸第一眼,也恍然看见了那个小丫头,可是,她终究不及眼前这个十四像。如果小丫头还活着,是不是,是不是就是十四这样子呢? 萧玄钰痴痴的看着无双,本来是要审问她的,可是,那一瞬,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剩震惊! 不由自主的,他修长白净的手指,轻抚上她因惊恐苍白的脸,一切都如此熟悉,他在心底一次次祈祷,如果她是她,该有多好。 可是,她死了!死在很多很多年前,死在了皇后手里。 当年,他带她出宫玩,遇刺,歹人却没有杀他,而是将她置于死地。自他尚算平安的回宫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的母亲淑妃。 皇上碍于太后,一直没有办淑妃,可是,时隔多年,还是因为一件小事,将淑妃打入冷宫。而在萧玄钰心底,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皇后设计好的计谋罢了,一石二鸟! 摸着她的脸想着那丫头小时候的样子,萧玄钰眉眼都带着笑,他望着无双,恍然如梦,“阿九……” 无双惊得不敢言语,她不知道“阿九”是谁,但也不敢问,不敢动。她只求这是梦一场,梦醒了,她还是十四,萧玄钰什么都没发现。 她闭上眼祈求,祈求一切只是梦一场,可是,当她睁开眼时,梦还在,不仅如此,萧玄钰的脸也已然逼近。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温柔的、缠绵的。而他的头低下,在无双睁眼的那一刻,他想吻她,吓得无双本能的将他推开。 这样一推,萧玄钰如梦初醒,所有的美好都被打碎。他脸上是怅然若失的表情,看着无双,已经没有刚才那份痴迷了,但还是温柔的。 “十四,你说你是男子,现在,如何解释?” “王爷!”无双跪地,战战兢兢道,“奴才没想过骗您,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奴才本就到处流浪、四海为家,一个姑娘家居无定所,总归是不方便了。为了、为了不被人欺负去了,流落京城后,我就在街尾捡了件男装穿。进入恒王府后,王爷对我这么好,本来也是想告诉王爷的,可是,又怕王爷责罚,想着小厮的工钱比丫头的多,所以、所以……” 萧玄钰不语,目光温柔却略显尖锐的看着她。她一副恭敬又诚恳的样子,不像骗人。如果是真的,也难怪当初受伤,她不要大夫,也不许人给她上药了,原来,是女子! 许久,他质声问“可是,你一再糊弄我,让我如何相信?” “奴才无话可说,一切都是奴才的错,王爷想怎样罚都行。” “是吗?怎样罚都行?”萧玄钰脸色一沉,很是严肃的样子。 无双大叫不妙,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她诚恳诚恳道,“是……” “你说,这样欺骗本王,进而本王将你带进宫,又欺骗了皇上、太后、皇后,及众大臣、外宾,这么重的罪,到底按律法是该凌迟呢,还是该斩腰?” 斩腰? 无双只恨自己没晕过去,她真想就这么晕了,他爱怎么斩怎么斩。 “怎么不回话啊?”他质问。 “王、王爷……”无双捂着自己的腰,吓得七魂去了六魂,“奴才罪该万死,可是,可是,您能不能行行好,在斩腰之前,先给奴才喝点迷药,这样睡过去了,或许就不痛了。” “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贫嘴!?怕痛?怕痛就别骗人啊!” 苍天,他怎么这么凶?比起萧君奕可一点都不差! 无双也不敢求情了,更没想过求饶,只是跪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其实是不怕的,觉得他是不会杀自己的。 果然,他道,“本王也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你女扮男装骗我,也是有苦衷的。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说个吧,怎么个罚法。” “谢王爷不杀之恩。”无双忙谢罪,可是,活罪怎么办?她想了半晌才道,“大板的话,奴才尝过这滋味,太痛了。要不,我去拿戒尺来,王爷打手?” “打手?”萧玄钰一愣,这不是小孩子才有的玩意么? 无双还真去拿了长尺过来,交给萧玄钰后,自个跪在她面前,伸出手掌,不安的瞅着。 “也行!”萧玄钰说着,狠狠的就朝手打下来。 “啊!”无双连忙缩回来,然而萧玄钰还没打呢,他道,“本王只是试试,你怎还敢躲?” “王爷……”无双又战战兢兢的伸出来,其实她错了,就不该拿什么戒尺,难道在渝州,被连晟的外公还打少呢? 无双埋着头,不敢看,却又偷偷瞄着自己的手,那副贼兮兮的表情,不安又调皮,实在惹萧玄钰发笑。 “真打咯。”他说着,抓着无双的手不许她躲,尺子高高扬起,又“啪”的一声落下。 无双是躲不了,挨了一下,可是竟一点都不痛,不过是做做样子,下力轻得很。 萧玄钰扔过尺子,“好了。” “就这样?” “就这样,起来吧!”萧玄钰眼底是满满笑意。 无双大感意外,“谢王爷!” 说着忙要起来,可是手还被萧玄钰抓着,一时又尴尬起来,“王爷,手……” 萧玄钰握着她的手不松,低眸道,“如果本王说,罚你的方法里,要你一辈子留在本王身边做书童,你怎么说?” “王爷不是已经惩罚了吗?人家都挨了一尺子啊!”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咯?”萧玄钰松开她的手,原来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性别的问题,而是她,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萧玄钰敏感的发现这些,却还是笑着说,“十四,你虽骗了我,但本王还是很开心。” “嗯?”无双不解,站了起来。 “因为你是女子,本王就不用纠结那些恼人的问题。” 他说男宠的问题,还是断袖之癖?无双尴尬的点头,不觉得萧玄钰喜欢她,他喜欢的是男宠吧,闲来逗逗,若她成女人了,一切可没养男宠那么简单。 “你叫什么名字?” “十四。” “不是这个,你本名。”萧玄钰认真问,“本王想知道。” 无双想了想,告诉他真名肯定是不行,可是说假名,岂不是又要骗一次,她不想再骗人了,索性道。“进了恒王府,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奴才是王爷选进府的,名字也是恒王府赐了,奴才的名字就是十四。” “也好,本王也习惯了十四。”萧玄钰说着,道,“下去吧,叫他们进来,本王要就寝了。” “是。”无双庆幸逃过一劫,赶紧要出门。 “等等!” 她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回身,萧玄钰冲她招手,“过来。” “王爷,”无双回走停在他跟前,“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的头发。” 无双本能的摸着头,长长的头发,让她意识到自己差点让所有人都发现她是女人了。 她胡乱的弄着头发,也没有梳子,就用手抓。 萧玄钰微微摇头,让她蹲在自己身前,他亲自动手帮她弄。无双心一紧,“奴才不敢,王爷……” “以后在我面前,收起不敢和奴才。”他说着,自顾的帮无双挽着发,竟随意的挽了个发髻,不是书童该有的,而是京城贵妇流行的精致发型。 在他手里,没有梳子,也就是松松垮垮的弄着,却别有一番慵懒神秘的韵味。 “十四,这样的发式,好看么?” 萧玄钰问着,两人这般亲密,以前是男男的时候,无双觉得奇怪。现在成了男女,她更觉得奇怪。 她手中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样子,心头不安,“王爷,书童的发式不是这样的。” “可是本王希望,有一天,你能梳这样的发式站在我身边。” 无双不语,这样的发式,只有成了亲的女子才可。又要站在他身边…… “奴才很笨,书童怎么能梳这个发型呢?” “你不是笨,是大聪明。”萧玄钰将手松开,那没定型的发型就散开来,他又重新弄了个最简单的髻,“十四,不要轻易骗别人,这世上,愿意选择相信的人不多。本王信你,不是你有多值得信任,而是我不想怀疑。” “是。”无双起身,戴好书童帽,恭敬道,“那王爷早些休息。” 说着,开了门,让在院门口立着的两个小太监进来,伺候萧玄钰就寝。 夜风真凉,将无双不安的心也冻结了。 她不敢回头看屋里的萧玄钰,亦不会明白,那个擅于弄权的王爷,在情感上单纯得像个孩子,若信了,就是无条件的相信。 正如他所言,她真的值得信任吗?她已然是漏洞百出,可是,他依旧不想怀疑。 因为她有着一张让他愧疚更深深眷念着的脸,更因为,这长久的相处,真的真的,已然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戒不掉! 边界问题不断升级,两国使臣商讨剑拔弩张,现在,和平解决恐怕是不行的了。在边界问题上,向来就没有退让的理儿。 西北向来都是大梁的领地,却因近年来邻国边境商贩越来越多,竟颠倒黑白,说最西北是他们的呢,居然还拍派使臣来说,大梁的戍边将军越境。 在自己的领土里扎营戍边成了越境,还被要求往回退,从来就没有这个理儿。 皇上是一步都不退,还扬言说没有往前进就算是对他们客气的了。邻国也是愤愤不平,两国为此,也是争论了三四月了。 如今,谈判随时都有可能破裂,也就意味着,战争一触即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代嫁王妃2 萧君奕越来越忙了,已是深冬,冻得人瑟瑟发抖,却每日还要在空旷冷冽的地方练兵,什么苦就来什么。 军人,素来就是最苦的。 无双听王府里的人议论,萧君奕最近疯了,练兵往死了练,不疯魔不成活,士兵的皮都给他练掉了一层。 众人已是谈边界色变了,这一仗是在所难免。 居然还有怕事的文官说要以和为贵,把边界重新划分一下也没什么,梁国地界宽广,那一点点地方不要也可。 言论一出,居然还有不少人响应。 然而皇上是主战的,更大发雷霆的说,还没打就说要割地,简直是丢大梁的脸,当时就下令将那个官员斩首,以儆效尤。 故此,众人没人敢言和,皇上更是将一切都压在了萧君奕身上,尤为重视。说了若能完胜归来,就大大封赏。 这个赏是什么,众人揣测纷纷。仿若他真能打胜仗一般。 无双其实也好奇了,可是,猜不出了所以然。 现在,因为恒王入朝辅政,在府中的日子不多,无双也清闲得很。没事就在府里东转转西看看,日子也就不紧不慢的过着。 说到辅政,如今皇上重新器重恒王,已让很多人不安,尤其是大皇子。一向都是他一人协助皇上处理政务,现在多了个恒王,就好像稳坐的龙椅,多了个人分一般,让他心头郁闷不已。 不仅如此,连他那小弟弟十皇子也来了,虽说还小,政务处理简直就是笑话。但皇上让他来学学、旁听。 要分掉大皇子一人独揽的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可怜大皇子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厚爱他的父皇会如此,其实众人皆懂,就他糊涂,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居然连疼都不知道。 这一日,无双照例休假。 知道她是女儿身后,萧玄钰对她待平时无异,只是多了点保护。她要出府,总会派人保护她,但正因为此,让无双出门变得很不方便。 不过,并非没有破解之术。 每当萧玄钰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派侍卫跟着的时候,无双就会埋着头,小声又局促的说,想买些女儿家用的小东西,不好意思让男人跟着。 萧玄钰立即会意,不许那些男人跟着,自己的脸也红得厉害。 这一招,无双是屡试不爽,不过也不能用多了,哪能总出去买私货?一个月也就用得了一两次罢了,不过足够,这一两次正好可以回趟萧府。 萧君奕不在府上,无双是明白的,所以稍作改装,直接去了军营。 这一次,她没有傻乎乎的等了,也不必说是将军夫人,因为一到军营门口,就碰到陈南。 “夫人。”陈南恭敬的领着她进来了,门卫一听是夫人,纷纷行注目礼,弄得无双怪不好意思的。 “夫人,您在这等一会儿,属下去喊将军过来。”陈南说着,先行离去。 无双哪有那么听话啊,自然不肯在房里等,走在了广阔的营地训练场。 场上正在练搏杀,大冬天,男人们光着膀子,手持大刀在那砍着呢。无双微红着脸,想要离开,却看见萧君奕也在。 这还是无双第一次见他光膀子呢,和另一个副将在拼杀示范,刀剑相抵,无双看着,心也是紧揪着。 陈南也没注意到无双跟来了,本来想去喊萧君奕的,却见他正在示范拼杀技巧,和旁人打着,也不好上前打扰,只待打完再去。 不远处,萧君奕身形矫健,和那副将打得难舍难分,无双亦是看得眼睛都不眨。可是,脚下忽而有什么东西,不停的撞着她的腿,扯她的裤腿。 无双看得正紧着呢,下意识的轻提了一脚。 “呜……往往……”那东西发出声音,无双下意识的低头,只见是她最怕的东西,狗! 而且绝不是只小狗,还是只通体黑毛,身形较高大的长嘴狗。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看了一眼,差点吓晕过去。 许是她刚刚踢痛它了,那狗望着她吠了两声,无双是吓得魂飞魄散,“啊”的大叫一声,直往后退,哪知她越退,那狗越是逼得紧。 “汪汪汪汪汪” 大黑狗凶悍的叫着,张牙舞爪,无双哪里还顾得来那么多,提着裙子哭叫着乱跑起来。 陈南一回头也是吃了一惊,忙让无双别跑、别叫,这样只会更刺激狗。无双哪里听得进去啊,只是没命的跑着,花容失色。 场上正练兵的人都被惊动了,萧君奕正想斥责是谁带女人进来了,一看居然是无双。只见她吓得四处逃窜,陈南拦住那狗,怎么也拦不住。 听如意说无双怕狗的时候,还真当了个玩笑听了,这会儿见她如此,才不敢再取笑她了,连忙赶了过去。 无双也是忙朝萧君奕的方向跑去,那狗在身后穷追猛打,她平生就没这么怕过,真想死了算了,连头都不敢回,生怕看见那张牙舞爪的东西。 “别怕,它不会咬人的!你别乱叫,这样只会让它紧张……”萧君奕喊着,无双心里骂着,鬼他娘才信你的话,这么大这么凶的东西,会不咬人? 无双已是吓得六神无主了,跑得跟飞似的,萧君奕迎上来,还来不及抱她,她就跟猴子爬树一般,直往他身上蹿。 萧君奕顿时就傻眼了,不仅他,所有人都惊了。 只瞧见一个娇俏少女,抱着一个光膀子男人,还拼命的往上爬,最后挂在他脖子上,乱叫,“萧君奕,让它走开,让它走开”喊着喊着,话里都是哭腔。 “好了、好了,知道了,别怕别怕……”萧君奕正安慰着,奈何无双还怕得要命,在他身上乱动,明明已经脚蹬着他胸口了,还不甘心,真恨不能爬上他头顶。 “你别乱动,它还没来呢,在这样,我都抱不住了。”萧君奕被她这样折腾,脚都开始站不稳,无双却听见狗叫声越来越近,不停的乱动、乱抓,萧君奕的脸未能幸免。 “汪汪” 那狗冲了过来,无双回头一看,吓得大叫,一个蹬脚上爬,差点踹了萧君奕,吓得他一让,无双踩空,身子往下一坠,就剩手勾着他的脖子了。可是,偏着摇摇欲坠抱不紧的时候,那狗冲过来,一下就扑了上来,无双抱着萧君奕华丽丽的被那条狗扑倒了。 尖叫已经不足以形容无双的惊恐了,一切超出她的承受能力,连昏过去都是奢望,她趴在萧君奕身上,连叫都不知道怎么叫了,整个人蒙了,就感觉那狗趴在背上,没有再叫了,却在舔萧君奕的脸。 他还嬉皮笑脸的伸手摸它,冲她说,“没事,你看,它很乖的。小宝,起来……” 谁知小宝撒娇一下,居然亲了无双脸颊一下,当那滑滑的舌头拂过她的脸时,她果断晕了过去。 “无双、无双……”萧君奕应急的掐了下她的人中,无双醒来,看见狗还在,哇哇大哭,弄得一军营的大老粗手足无措。 “陈南,快把狗弄走。”萧君奕命令着,陈南立即将那最爱黏萧君奕的狗拽起来。 现在,就剩无双了,她像个八爪鱼一样,将萧君奕是抓得紧紧地。 “别哭了,大伙都看着呢!”萧君奕尴尬不已,他那些士兵,不好好练兵都在看戏呢。 “什么狗是,吓死我了……”无双抱怨着,还在哭。 萧君奕笑,“你得赶紧起来,不然它一会儿又来了。” 无双一听,也不敢不听话了,坐起来了,可是,这样骑在萧君奕身上,看着他结实的胸膛,因刚才练兵还流着汗,这会儿脸也不知何故是红的。 她望着这样的他,尴尬的别开头,又瞧见围观的士兵,当时就想羞死过去。 “看什么看,还不练兵去!”萧君奕吼了一声,士兵们忙做鸟散状。 无双坐在他身上,也不下来,惊魂未定,腿都吓软了,也没脸见人了,她将头埋在萧君奕胸口。 “你这样……”萧君奕头痛,“我怎么起来啊。” 无双不理会,反正她是难为情死了。萧君奕被她压着,无奈,“那就没办法了。” 他一个翻身,将无双压在身下,当着众目睽睽。无双吓得眼睛瞪得老大,士兵居然在那起哄。 萧君奕陪着笑脸,“没办法,我只能这样了。” 随即,他曲腿支起身,从地上爬起来,连带将那只依旧死死抱着他的八爪鱼也弄了起来。 从训练场到休息地,不远的距离,无双却觉得走了好久好久。她紧紧抱着萧君奕,头埋在他的胸口,又害怕又尴尬。 好不容易到了营房,萧君奕将她抱上床,无双不松,依旧抱紧他,萧君奕道,“那就一起睡好了。” 无双连忙松开他,任他将她放在床上,又盖好被子。 “别走。”见他起身,无双抓着她的手,还是怕得很,“它……那个狗会不会又来?” “不会,你放心。” “不行,你还是不能走。” “我不走,去给你弄个暖手袋。”说着,指了指桌子,“就在房里,哪里都不去。” 无双这才宽了点,萧君奕去桌边倒茶,又灌了个捂手用的热水袋,放进被子里,还托起无双喝了两口水。 心里那口凉气总算是被咽下去了,无双抱着暖暖的水袋,躺在床上惊魂未定的看着萧君奕。而那人却一直看着她笑,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好久,无双情绪也平复了些,萧君奕抬手拨弄她脸颊凌乱的头发,“怎么今天来军营呢?” “我以后再也不来了。”无双嘟着嘴说,“吓死我了,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你军营有狗?” “你还说呢,以前这狗可是会时不时带回府的,后来听如意说你怕狗,这才没带回去,哪里知道你会突然来,赶巧了,今天也没锁它。”萧君奕笑,“再没事了吧,多见几次,你就不怕了。” “我才不要再见,我看你是存心想吓死我。” “我还敢存心啊,差点让我断子绝孙。” “什么断子绝孙啊!” “你刚刚踢我哪里呢?!”萧君奕争执起来,真是个不害臊的人。 无双心虚,又瞅着他光着的上身,红着脸道,“你不冷啊,穿衣服吧!” “我都练了一上午,热得要命,不信你摸摸,比你捂暖袋的手还暖。”说着,神经大条的拉过无双的手贴在胸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代嫁王妃3 果然很暖,可是,那心跳也格外强劲。 “将军……”陈南拉开厚厚的门帘一角,正好说话,看见屋里这场景,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无双的手还在“摸”萧君奕呢,她和萧君奕面面相觑,两个人皆是尴尬的红了脸。本来只是捂手,这会儿也觉得好生亲热。 无双收回手,萧君奕问,“什么事?” “这狗……”陈南说着,那黑狗露出个头,可怜兮兮的样子。 似乎是来讨好的,无双却再一次被吓到,直往萧君奕怀里躲,“牵出去、牵出去……” 陈南把狗往身后扯了扯,又说,“弟兄们说想见见夫人。” “知道了,一会儿出来。”萧君奕说罢,陈南退了出来。 无双娇小的身子躲在萧君奕怀里,他脸上浮起笑意,环手将她抱着,覆在耳边低声说,“他们都要见你呢!” “不见,太丢人了,我谁也不见。”无双埋在他胸口,因为刚才吓的,哭过,脸颊还有些湿润。 “将军夫人哭鼻子,让人瞧你,真该笑话了。”萧君奕说着,将她脸上的泪擦干,“收拾收拾,出来!” 他这话是命令,无双嘟嚷着不愿意,可是,也不好来了,又缩回去吧。只能稍作整理,将头发弄了弄,被萧君奕拉着,跟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出了营房。 场上乌压压站满了人,都穿好了衣服,除了萧君奕。 “嫂子好!”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再鞠了一躬。 不是将军夫人,是叫的嫂子,很亲切,无双瞧了萧君奕一眼,那一瞬突然明白,现在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她不好意思受礼,回拜了一下。人家也不敢受夫人的礼,又鞠了一躬。这样拜来拜去,萧君奕笑死了,搂着他的傻妻子,“你想累死别人吗?行了行了。” 无双不好意思的笑笑,站在萧君奕身边,看着前方的士兵,都是一张张年轻的脸。她忽而想起,不久后的将来,他们都要上战场。 她也读过关于战场的书,那样的悲壮、凄凉,她不禁担心,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又有多少能活着回来。 思及此,她不由得握紧萧君奕的手,第一次,如此主动的握牢他。 见了礼后,这些士兵小子没大没小的调笑了萧君奕之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站哨的站哨,操练的操练。 “师娘。”十皇子提着自己的小剑,像模像样的给无双请安。 无双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没想到自己还有受皇子礼的时候,这十皇子萧玄池长得是圆乎乎的脸,别提多可爱了。 “师娘,你别怕,小宝很乖,不会咬人的。”十皇子像模像样的安慰着,“下次,它再那样,我替师娘把它抱走。” “瞧,连小孩子都不怕,你一个大人还怕,丢人了吧!”萧君奕小声揶揄她,无双瞪了他一眼,俯身摸着十皇子的小脸蛋,“你抱啊,你抱得动吗?” “抱得动,不信,我去抱给师娘看。”说着,朝关狗的地方跑去。 无双刚还笑嘻嘻的脸,立即变了色,“赶紧的,我可不敢再看了,我要回去。” 萧君奕笑,“他抱不起的,你就看他灰溜溜的出来吧。”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十皇子又来了,“师娘,小宝今天吃太多了,长胖了,抱不动,明天师娘再来,我一定抱得动。” “十皇子,只要习武,强身健体之后,你才有力气抱起他,快去练吧,不许贪玩。”萧君奕发言,十皇子听话的归队。 无双看着十皇子耍剑像模像样,言语也很可爱,只是可惜了是皇后的儿子。如若不然,生在平民之家,哪里有会这样辛苦的童年? 无双是傍晚来的,听说练兵从清晨持续到深夜,除了吃饭、去茅房,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休息时间。包括萧君奕在内,就算她来了,也只是耽误了一会儿,之后就让无双休息,自个又去练了。 无双抱着暖袋在房里待了半晚上了,外面冻得要命,感觉将士们流出的汗,立即可以结冰似的。 终于,练兵结束,士兵们洗冷水澡然后睡觉。 无双听着就怕,萧君奕冲完澡过来,边走边擦着身子,无双给他找了衣服,“你们这样练也太狠了吧!” “对自己不狠,又怎么对敌人狠呢?”萧君奕穿着衣服,“现在流汗,总好过在战场上流血吧。我可不想我带出去的兵,带不回来。” 战争还没打,那残酷就已经摆在眼前了。 “走吧,回家。”萧君奕找了件自己披风给无双,从军营坐马车回萧府。可是,半路上,居然下起了雪。 那是无双第一次真正看到雪,刚开始还不算大,就那样零零碎碎的自天空飘下来。 “下雪了、下雪了……”无双欣喜不已,从马车里伸出手去接雪。 萧君奕不以为意,“有什么好奇怪的,每年都会下雪。” “可是,这是我第一次见雪,渝州是没有冬天的,那是座暖城。”无双说着,道,“不行,我要下去,下去好好玩玩。” “这只是小雪,又没有铺满地,连堆雪人都不可以,有什么好玩的?”萧君奕不许,“再说,那么冷,你伤风了怎么办?” “反正萧夫人本来就是个病秧子,伤风了就不用装了。”她执意要下去,萧君奕也没辙,只能跟着下了,走在雪花下,抱剑而行,她则像个吵闹的孩子,忽前忽后,围着他转个不停。 “不是说下雪很冷吗?怎么一点都不冷。”无双接着天空的雪,让它们一片片的在掌心融化。 “下雪不冷,化雪的时候一定会让你满意,可真是会冻死人的,尤其是你这在南方长大的。”萧君奕说着,道,“别冻伤了,回马车里去。” “不要、不要……”无双不听话,在前面跑着,雪越下越大,看着那些白色的“花瓣儿”自天空飘零而下,纷纷扬扬,真像画儿一般。她回头,冲萧君奕招手,明眸善睐,真真是顾盼生辉。 那副场景,在往后的数十年里,经常出现在萧君奕的脑海里。 那个雪夜,有那么一个女子,在雪中轻盈而过,她冲他笑着,纯粹而美好。仿若这下的不是雪,而是如它颜色一般的圣洁。 而他,那样一个沾染血腥的人,突然觉得不配碰着雪,也不配碰她。 “你干嘛呢,怎么不走呢?”无双蹦蹦跳跳的折回来,萧君奕望着冻得脸通红的她,很多话到了嘴边,终是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轻轻一吻在她脸颊,“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结束?要结束什么?结束谁? 无双不解,疑惑的看着他,萧君奕微微一笑,“愿意么?” 无双左顾右盼,装作没听见,朝前走着。萧君奕跟着后面,追问,“愿意吗、愿意吗?” 实在被他问烦了,无双道,“你对我又不好,我干嘛要愿意。” “这样还不算好?” “这算哪门子好?我要玩,你也不陪我。”说着,嬉笑的跑开,萧君奕也不是木头嘛,果然听懂了,追了过来,两个人在雪天里嬉闹。 可是,很快萧君奕就抓到她了,三两下上肩。无双急了,“你干嘛?” “还干嘛呢?手都冻得跟冰似的,赶紧跟我回家!”他很凶的说着还不解恨,又道,“以后都不许玩雪了,长冻疮有你受的。” “我不怕。” “不怕,一条狗就吓得跟猴子爬树似的,还敢说不怕!”萧君奕个大老粗,直接把她扛进马车,又将她冰冷的身子裹在袍子下。 一提狗,一提自己刚刚失态的事情,无双哪里敢顶嘴,被萧君奕这样抱着,她想看车窗看雪都不行,气得抱怨道,“什么怕我冻着啊,你就是想占便宜,色狼。” “你知道就好。”萧君奕不避讳她说什么,将她脸板过来,和自己对着。 他又用他那勾搭死人不偿命的眼神看她,无双心慌道,“你想干嘛?” “你说呢?被你色狼、色鬼的叫,不做点什么,岂不是亏了。”他嬉皮笑脸,无双推着他的脸,“你别乱来啊!” “那你来。” 无双风中凌乱,萧君奕就这样凝眸看着她,弄得她头皮发麻,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又找不到借力点,最后在他怀中乱动了一通,累得够呛,娇喘吁吁,“喂,我说,你能不能不抱这么紧,我快被勒死……” 话音刚落,萧君奕手一松,她本能的自救,勾住他的脖子。原本就红彤彤的脸,现在微微喘着气,那娇态羞人的模样,简直是让人捞心抓痒。 她主动抱他,还是这么暧昧的姿势,两人贴这么近,她知道上当了,没好气的瞪他,他却勾嘴一笑,妖孽的不像样子。 他简直就是个异类,无双在他怀里惴惴不安,生怕他弄什么突然袭击,她真说不定会来军营的那招,让他断子绝孙的。 马车一路前路,两人就这么亲昵的抱着,敌不动我不动,无双就这么盯着萧君奕,一路他都没有异动,可是,她的心还是紧张得砰砰直跳。 终于,到了萧府西院。 无双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因为萧君奕没动,依旧抱着他,用他那深邃墨黑的眼睛看她。 “你心跳很快。”他称述。 “你也一样!” “因为我在期待一件事,难道你也一样?” “什么事?”无双本能的警惕。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说着,突然低头,无双连忙往他怀里一躲。 “真配合!”他笑,原来竟是虚晃一招,将她紧裹在环里抱了出来。 “喂,你放我下来!” 无双抗议着,岂料萧君奕一下子将她扛过肩,成了扛大米,她怕跳下去,紧抓着萧君奕的衣服,想让他放自己下来,又怕他真松手,自己给摔成肉酱。 就在这犹犹豫豫之中,门被萧君奕踢开,又反脚勾上,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就被扔上床,那高大颀长的身子压上上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莫名晕倒1 无双心头一紧,一双美眸看着萧君奕,彼此这么近,他压她这么重,让她的整张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紧张。 萧君奕瞧着她面颊潮红,那模样娇俏不已,怔愣地看了片刻,终是难抵心情冲动,擒住她的红唇。 无双深深地陷在床里,这么软这么柔,让她连个支撑点也没有,就这么任由萧君奕将她禁锢在怀中。吻如雨点一般袭来,无双只觉得浑身麻麻的,湿热的气流吹拂在耳畔,整颗心仿若被狠狠揉了一下,顿时全乱了。 墨黑的长发散在雪白的床上,映着她精致的小脸,越发白皙又动人,尤其是此刻,羞红的脸颊,已是白里透红。 无双早已不敢去看他的脸,目光在别处游荡,却被他霸道地摆正,强迫与他面对面,最后望着熟悉的俊颜,沉沦在那深邃柔情的目光之中。 当真正面对男人时,无双才知男女有别,那么高大强壮的身体,不是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以推开的。她的一切抵御,都成了欲拒还迎的戏码。不过是为萧君奕的征服欲,增加障碍。 哪怕无双曾栖息青楼,却也是和青黛独居,且年岁尚轻,并不了解床第之爱。故而当萧君奕的手来到她领前盘扣时,她惊慌失措地抓住他的手,不许他再动了。 萧君奕果真停了下来,可是,才一刻,仅仅一刻的功夫,他不解扣了,只微微用力,就已经将衣服扯开,所有的扣子断落在地。 他大手一扬,那恼人的衣裳已被摔落在地。 无双深陷在柔软的床里,整个人都蒙了,是他太粗鲁,还是军人的力气就是比较大?怎么能……怎么能一下下就都扯断呢? 无双还在纠结这些无用的东西,萧君奕已经将自己的上衣都脱去了,露出肌理分明、分外强健的上身。 当他再次俯身的时候,无双隔着薄薄的衣衫,已经可以感觉到他发烫甚至已经在流汗的身体。 她突然想起军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汗水滑过他强壮的身体,沾湿了她的衣襟。见着他光膀,无双头皮都开始发麻了,自己的头发也不知道何时已然湿了。或许,此时她才明白,意乱情迷的不只他一人吧,还有她。 但是,尽管如此,惶恐不安还是将她包围。她会出于本能的选择抵抗和挣扎,哪怕这些萧君奕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依旧我行我素,不顾她的慌乱。 “萧君奕!” 无双费了好大劲才喊出他的名字,他抬眸,目光里是隐忍到极致的痛苦,以及难忍的挣扎煎熬。 他凝望着她,那眼神里透着渴求,无双居然心软了,不想他如此痛苦,阻止她的玉手也慢慢没有力道。 外面是漫天大雪,屋内却炎热如夏季。 他吻着她的唇,那般轻柔,许久松开,轻轻的吻上眼角,如鹅毛轻轻拂过。 那一瞬,无双居然被他一个渴求的眼神就打败了,她没有再抵抗,沦陷在他给的这份“水深火热”中。 或许明天就要上战场,谁说得定呢?没有人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既然已是夫妻,就让彼此真正属于彼此,哪怕将来真有不测,至少也没有遗憾了。 如斯想,无双已经把这当成“践行酒”了,她的手慢慢放开,尽管满是不安,却还是松开了。倒是萧君奕一向急得不行的样子,忽而静了下来。 哪怕他们之间还什么都没有,但刚才那一番折腾无双还是累得够呛,微微喘着气,顺着萧君奕的目光看去,只见停留在一柄剑上。刚刚忘了放上桌,就和无双一起甩上了床。 许久,萧君奕收回视线,看着身下的无双,两人都是面色潮红,相视间,也有几分尴尬。 终于,他轻吻了一下她不安紧张的脸颊,身子倒在一侧,刚才的激动已经退下不少。无双有些不懂,亦不敢乱动,任由他抱着她,尽管身子还是很热。 无双的心砰砰乱跳,还是紧张,她怕他什么时候又突然要来,不安极了。 “我要去边界了。”烛光下,他轻声说。 无双点了点头,“我知道。” “去打仗。” “嗯。”无双应着,彼此都沉默了下来,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难道是让她主动?她才不想,可是,如果真上了战场,如果将来真有什么……她会不会为今天的逃避而自责? 无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终是鼓足勇气翻身,面对着他,“因为你要去战场了,所以今天我……我……”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碰你。” 无双一惊,什么意思?怎么和她以为的决然相反。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睡吧。”萧君奕松开她,彼此间拉开距离,最后竟感觉和她睡在一个被子里,还是会想那事,他索性再弄了一床被子,一人一个。 “你……”无双不懂。 “我不能不负责任,反正我都是要上战场的,只是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丈夫死了,还能怎么办,守寡!无双却还没来得及说,他就说,“如果我死了,或许你还能留着清白的身子再嫁人。” 改嫁?无双一惊,她从来就没想那么远。 可是,她的心里,却因萧君奕突然的放手而心生感激,她确实没准备好。或许,在感情路上,她太理智,太计较能得到多少,太计较过去,所以她不愿意付出,不敢深陷。 其实,若糊涂一点,成了他的妻子,一心一意对他,尽自己一个做妻子的义务爱他,或许,人生还简单些、快乐些。 “这也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萧君奕将她的被子盖好,目光已然平静下来。 一个将死之人,对妻子,对没有夫妻之实的妻子,他能做的,或许也就只有这了。 无双失笑,“你是知道的,我来自什么地方。而且,你也早就知道,我是没守宫砂的。” 在人们眼里,没有守宫砂意味着什么,不说就已经明了。 “是,我都知道。可是,我也知道,你说你没点守宫砂,你说你是清白的。” “可是,你信吗?”她戏谑的笑着。 “我信。” 简单干脆的两个字,让无双沉默下来,脸上的笑还来不及散去,许久许久,她苦笑起来。想起青黛说的话,终会找到一个没有守宫砂也依旧肯相信她的男子,她以为没有,可是,如今有了。只是,为何会是他?她从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他! “笑什么?” 无双摇了摇头,又故意逗他说,“笑我逃过一劫。” “是该好好庆幸,喂,我说,你就那么怕我,还是不待见我?”萧君奕卷着被子凑上来,“你趁现在赶紧乐,等我活着回来,我们就……” 他不怀好意的邪笑,无双尴尬,“就什么就?” “你知道的。” 她翻白眼,“不知道。” “洞房!” “你……”无双脸憋红,“你羞不羞!” “有什么好羞的,要是被人知道我们成亲这么久,我还没有将你拿下,那才叫羞,才叫丢人。” “什么叫拿下啊,我又不是犯人。” “你是我攻打的城池。” 什么比喻,大老粗说话就是难听,无双瞪了他几眼。 萧君奕贼兮兮的凑了过来,头挨着无双的头,奈何被子裹住了,只能勉强碰着,“诶,沐无双,你就不能过来点?” “哼。” “你再这样我就攻打城池了。” 无双烦躁的歪头,和他挨在一起,“萧君奕,你脑袋里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躺在床上,身边再躺个自己的娘子,你让我还能想什么?”萧君奕幽幽叹着,“你最好现在别招惹我,否则我也不敢保证你以后怎么着了。” 无双闭嘴不言,慢慢合着眼,从军营折腾起,现在真是累得够呛,没一会儿的功夫竟然睡着了。 看她睡得如此安稳,萧君奕的心也柔软下来,他只是希望,希望她能心甘情愿的跟他。而他,或许只有真正从战场完胜归来,才能许她未来。 曾经说,沐无双,别爱我。是他给不起。 如今,他觉得自己快走出过去,彻底告别了,这一路,陪在身边的女子,是沐无双。 翌日。 起来时,天地一片苍茫,万物银装素裹,好不漂亮。 天空还飘散着点点小雪,无双撑着伞,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头看自己深深浅浅的脚印,一个人玩,竟也如此有趣。 这样踩了一早上的雪,什么都没干,心情就莫名的好。她用脚踢着雪,看它们溅起又落下,“咯咯”笑着。 她像个傻子似的,就这也值得开心。 地上洁白的铺了厚厚一层雪,走在上面的感觉,幻想走在云端一般,真美。 院角有一株梅树,花开得正好,只是那红艳艳的梅花上也沾了雪,无双走上前,用手将那些雪轻轻拂去,直至梅花完完整整的露出来。 看着这艳丽的花,她忽而想起了渝州,想起了天香楼后院的那株老梅树,它没有开过花,娘还一直在等吗? 那个男人是谁?他分明是骗她的呀! 渝州没有冬天,没有梅花开的气温,怎么能倚梅听雪?他骗了她,她却为了一句枕边戏言,耗尽一生来等待。 “这么冷,出来干嘛?” 萧君奕一进屋,就看见穿着貂绒披风的无双,撑着伞的手冻得通红,不禁脾气就上来了。 “你不觉得这梅花很漂亮吗?”她没有回头,只是闷声说着,脑中想的却是青黛,她多么希望青黛在京城啊,那么看雪赏梅,了却她一生的遗憾,多好! “不漂亮!”萧君奕说着,二话不说,就将无双抱进屋。 毫无征兆的,无双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要跌倒,急忙抓着萧君奕的衣衫,而那小小的绢伞,已经孤零零的留在雪地里了。 “这么冷,你想染风寒么?”他仍是很凶的说她。 无双被他吼得一愣一愣,可怜兮兮道,“我不过是看雪,人家又没见过雪。” “没见过的事多了去了,难不成你都要去尝试一下?”萧君奕将她放在床边坐好,低头瞥见她靴子踩雪都湿了,又烦躁道,“你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连这都不懂,照顾自己都不会?” “多大的事啊,又不冷。” “做错事,还敢顶嘴?!” 无双彻底服了,她做错什么呢?出去看雪?还是打湿了他买的靴子?无双耷拉着脑袋,听萧君奕喊着如意打热水,又数落如意一番,不会伺候人。 最后直到如意服侍无双泡脚,他才作罢。 不过这样泡着,真的舒服很多。无双也就不怨萧君奕凶巴巴了,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这个你拿去擦。” “什么东西?” “刚进宫找太医压的,防冻伤的。你来自南方,这北方的天气太冷,你自己先擦着,别等冻了又来哭。” “谁哭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啊,也不知道谁昨日被只狗吓哭了。” 他今天存心跟她找气,无双也懒得理他,继续泡脚。忽地,她突然想起件事,道,“恒王知道我是女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莫名晕倒2 萧君奕一惊,“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我也觉得我演技不好。他说是有人告密的,不过我估计他自个应该也怀疑了,或许早就知道了,要不他表情很淡然,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似的。” “很淡然?他没有大发雷霆,没把你怎么着?” “他又不是恶人,能把我怎么着,我胡编了些话,似乎糊弄住了他。”说着,无双又觉得不安,“我不想骗人了,你快把雪珠给我。” “雪珠?” “怎么,你忘呢?”无双正色起来。 “没、没有。”萧君奕道,“你怎么就一定要雪珠?夜明珠或者别的什么珠,比它好千倍万倍的好珠子,多了去了。” “我可是为了雪珠才来京城的,你说,我会要别的珠子么?反正我不管,我就要雪珠。你是答应我的,你不会还没弄到吧!” 萧君奕心虚,“你以为这么好弄?不是恒王府,你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那东西我现在可是大海捞针的帮你找。” “啊,那……” “你放心,一定会给你就是。” 无双瞪着他,“我放心才有鬼,你快点找给我,我可不想天天这么骗人。” “你又骗了他什么?除了不知道你是无双外,他连你是女人都知道了。”萧君奕凛着眉,“他真的没有大发雷霆?” “嗯。没发脾气呢,当时还笑来着,应该是信了我吧!” 萧君奕蹙眉,突然安静下来,什么都不说,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似在思索什么,又似在犹豫什么。 无双瞧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问,却又不敢问。只因他做样子太吓人了,眉头深锁,面容冰冷。 好半响,萧君奕才说,“我要去军营了。” “啊?”无双诧异,“那我的事呢?” “你的什么事?” “恒王都发现我了,我还要继续待着?” “若不然呢,你想怎样?”他突然间好似变了一个人,尤为冷漠。 “我……”无双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了,十四、无双,她只想做这其中的一个,不想再这么两边来回跑,她不想,不想再这样了。 可是,萧君奕都没时间听她说,或者说,更像一种逃避,起身就朝外走,“我去军营,今天就不回来了,下午你自己去,还是让陈南送?” 哪怕被知道了,还是要去恒王府! 无双心里突然厌烦死了,萧君奕还往外走,气得她将药瓶扔了出去,“不劳你操心,我自己去,真想再也不回来了!你也别假惺惺的了,既然决定利用我,就彻底吧,自己别动摇,也别做让我动摇的事!” 萧君奕身子一顿,看着被扔出来的药,心中忽而五味杂陈。他的初衷,似乎在这一点点的深入和相处中,早以偏离了轨道。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还是一样的喜怒无常,在无双想靠近的时候,又一次被阻隔在外。她有些累,有些恨。 口口声声说是妻子,可是,真的当她是妻子了吗? 她以为说恒王知道真相后,他会让她回来,可是,没有。她必须继续待在恒王身边,只是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 心情彻底被破坏了,以至于看见雪,感觉的不是美,而是凄凉。或许哪一天,等青黛看见这雪,也不会开心吧! 一个那人若真的爱你,又怎么忍心见你红颜凋零?青黛爱的男人,不过是游戏花丛的胭脂客,肯定是有家有口的人了,等待这样一个男人,有结果,也未见是件幸事。 而自己呢?走上这条路,或许,全身而退,已然是奢念。 因和萧君奕闹得不愉快,为了件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的事。 无双就这么回了恒王府,回去又听闻,使臣谈判彻底破裂,萧君奕的军队四日后出发。 听到这,她又觉得自己过分,或许他是要打仗心情不好,而她更不该在这个时候,和他闹别扭。 他吼她,也是怕她冻着,是好心。 越这样想,无双越觉得自己做错。可是,关于继续留在恒王府的事,她却始终找不到词替萧君奕开脱,以至于,她一直是郁郁寡欢的。 哪怕萧玄钰知道她是女子,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无双一直也是书童打扮。 这日,萧君奕出征在即,皇上极为重视,准备了酒席,说是提前举办庆功宴,足见他势在必得之心,此番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萧君奕更是下了军令状,若此去败了,愿以死谢罪。 无双当时就站在萧玄钰身后,听萧君奕这番话,也是一惊。 皇上却大喜,说就要有此等志气,也给萧君奕施压,若败了,大梁边防破,于国可是大弊,萧君奕万死难辞其咎。 此去,胜了,大封。败了,必死! 这顿酒吃得是气氛凝重,虽说是鼓舞士气,请了不少兵将,可是,军令状一下,人人头顶都悬着一把刀,不知何时会落下。 以前觉得皇子争皇位不易,现在发现将军也不容易,就算活着回来,若仗是败了,回来和死在战场没区别。 古来战场无人还,这种悲凉,让人心惊。 众人举杯祝将军凯旋而归,千雪也在场,这回她懂事多了,没有闹,也和萧君奕碰杯了。 酒会喝到后来才有些气氛,无双却觉得坐在里面呛鼻,酒香熏得她有些晕,小声和萧玄钰禀告后,偷偷离了席。 走出大殿,外面依旧是厚厚的积雪,京城的雪真大,下起来真是没完没了。这会儿虽然停了,可是积雪很厚,宫人们扫着雪。 无双也不敢走远,就在殿前荡着,却不料遇见同样不想饮酒偷溜出来的连晟。 两人相视一笑,坐在回廊里。 看着整个皇宫银装素裹的样子,无双道,“渝州可没这样的大雪,还是京城四季分明。” “可是,我还是觉得渝州更好,没有四季又怎样,一年到头都是春,很暖和不是,哪像现在这里,冻死人。” 无双笑笑,随意的聊着,“大殿上,怎么没看见令尊?” “他有心绞痛的毛病,平时还好,就这一下雪就疼得厉害。所以闭门不出,连雪都不看,他也不喜欢雪。” “那太医看了吗?怎么说,没吃药吗?” “说起这还巧了,太医也没辙,说瞧不出什么原因,私下和我偷说,许是心病。” “心病?” 连晟点点头,“你说这哪里的心病?哪有人这种怪心病,居然怕雪。” “有人喜欢,自然也就有人怕吧!”无双道,“或许拿热水袋捂捂心口会好一点,我娘有时候心悸,也是这样。” 说着,无双陡然意识到什么,想起上次司徒仲抓着自己的镯子上,回想起来,也有几分蹊跷。 不禁问,“你爹到没到过渝州?” 连晟笑,“自然是去过的,我娘就是渝州人啊。不过这几年没去,说起,应该有上十年没去了。” “哦,那你爹去没去过……”无双突然顿住,问人家爹去不去青楼,似乎不妥。再者,司徒仲她也见过,看着那样一个严厉清廉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是他吧! 无双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巧事? “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礼物?”连晟是冬月生的,听说,也是下大雪呢。无双不禁想起怕大雪的司徒仲,不知道那天是怎么抱这刚出生的儿子的。 “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只望大家各自安好吧!” 他越发沉稳了,无双取笑,“记得以前在渝州的时候,你老是不好好练书,和我偷跑出去玩,被你外公抓到了,就臭骂你这样不学无术,将来无法立业,更娶不到媳妇。现在若让他见你这般,看还骂不骂你?呵呵,已经立业的,估计他会说赶紧娶亲吧!” “少拿我开涮,现在提‘娶亲’二字我就头痛。我娘也不知道怎就钻进死胡同了,最近听见哪家娶亲,回来就数落我一番。你说,我娶谁去?难不成千雪公主?” 也是,皇上都提过他们的婚事,当时作罢,现在若再提,指不定又撮合一起了。无双倒还真觉得千雪太闹腾,不适合连晟,沐思思也同理。 不过,她道,“若撇开别的不谈,千雪也没什么,只是宠坏了,娇惯任性了一点。” “不是一点,而是很多。重点也不是这,其实做臣子哪敢说公主不好,我也没觉得公主哪里不好,只是她,她心里有个萧君奕,又是这么个执着的性子,这大梁,估计没人敢娶她。” “可是,难道真的就不能忘吗?时间久了不就忘了吗?” “住进心底的人是忘不掉的。”连晟低眸望着无双,“或许你不懂,可是,我却极懂千雪公主的,就是太懂,才不想去打扰。其实心里想着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执着就执着呗,只要她心里乐意。” 聊着聊着,怎么就聊起了千雪公主? 无双倒心思不在她身上,而是想着萧君奕。住在心底的人,真的忘不了吗?是的,或许真忘不了。 或许连萧君奕都不知道,他曾在梦里喊过香芸的名字,虽然不多,可是,她知道,萧君奕忘不了她。那个扎根心底的女子。 “师娘,”两人正说着,十皇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吓得无双捂住他的嘴,“你乱叫什么?” 十皇子一脸无辜,正吃着冰糖葫芦,差点被噎住。无双又赶忙松开他,拍着他的后背说,“你看清楚点,奴才是男人,怎么成师娘呢?” 十皇子这才上下看了无双一番,最后停在她的小胡子上,“母后说过,有胡子的是男人。” “对啊,真聪明,以后别叫错了。快去大殿。”无双催着十皇子走,生怕他又乱叫,出什么幺蛾子,被人家听见,她这乱七八糟的身份,怎么说得清? 十皇子歪着头又吃了一颗,剩最后一颗冰糖葫芦,往无双身前一递,“给你吃。” “奴才不饿,十皇子吃吧!” “我让你吃,你就必须得吃,我是十皇子,你敢不听我的?”十皇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拿身份压人,无双真想敲他的头,没好气的咬下冰糖葫芦,“这下十皇子满意了吧!” 十皇子见她吃了,高兴的跑进大殿,似要讨什么赏似的。 无双瞧着他跑远,赶紧吐了出来,这酸溜溜的东西,她素来就不爱吃,直蹙眉道,“酸死了。” 见她又是皱眉又是吐舌头的,连晟取笑道,“你仔细他回来看见,找你算账。” “他敢,我可是他师娘。” “你敢承认吗?” “我……”无双说不出话,确实,她不敢承认,不能承认。 “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要有自己的主张,你不能因为喜欢萧君奕,就什么都不顾不管的任他左右。对自己不利的事,你就万不能去做,为了谁都不行。”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萧君奕呢?”无双反驳,连晟一愣,旋即才说,“若真不喜欢,于你,也是件幸事。” “什么意思?” 连晟正要说,却见大殿的酒会散场,忙站了起来,众人相继离去,萧君奕和萧玄钰最后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莫名晕倒3 “你们俩怎么在一块?”恒王笑看着无双和连晟,自从一起抚琴,仿若遇到知音了,这两人关系越发好了,都快把他撇一边了。 无双只是笑笑,不语。 萧君奕对恒王施礼,说要出宫。 萧玄钰道,“反正本王也要出宫,何不一道?难道现在连一起走路,将军都不愿意?” 萧君奕没说话,但一起走着,算是默认。 这感觉很诡异,无双推着萧玄钰,连晟和萧君奕就像两大护法,左右站着。只是,他们都不说话,那死气沉沉的气氛,配着这冰雪,只是冷到极致。 “我们有好久没这样一起走路了。”萧玄钰感慨。 萧君奕脸色如冰,“是啊,自从你腿伤了,就不能走了。” “萧君奕!”连晟恼了,萧玄钰却笑,“这得多谢将军督建的大殿啊,虽伤了腿,却换了母妃一命,也还值。” “栽赃嫁祸谁不会啊,爱怎么说由你。这腿伤要想痊愈,确实很难。可是,心伤呢?这该怎么办?” “还是为香芸吗?”萧玄钰无奈,“为了一个女人堕落成这样,你也算是个稀罕了。” “你少以五十步笑一百步,你为了个丫头片子,岂不是更可笑?”萧君奕冷嘲热讽,“自己把人家骗出去,和母亲合谋害死了,现在又来装愧疚、装情圣,如此说来,你也算个稀罕。” 无双咋舌,将军和王爷“刀来剑去”,怎么男人也能吵架?还这么阴风瑟瑟的感觉? 出了宫门,萧君奕不想和萧玄钰久待,告辞要上自家的马车。 萧玄钰道,“本王就先预祝将军马到功成、凯旋而归了。” “一定。”萧君奕还礼,转身而去。 无双则将萧玄钰推到马车边,小厮们下车来将他抬上去。 然而,一松开轮椅,无双才发现自己一直靠它支撑,这会儿,身子像掏空了一般,站不稳,脚下仿若踩在云上一般。 脑袋木木的,眼前的人影不断摇晃,她轻喊,“连……” 求助的话还没喊出来,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摔断了,整个人彻底失去意识。 这一下,所有人的始料不及。 连晟第一个跑了过去,萧玄钰素来平静的脸上,也有了波澜,“十四!” 只见无双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乍一看,恍如死了一般。 萧君奕听见喊声,已是不顾马车前行,跳了下来,然而不等他靠近,连晟就已经抱起了她,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十四、十四……” 耳旁吵个不停,无双胸口一闷,竟呕出了一口血,才微微睁开眼睛,迷糊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你醒呢?” 连晟抱着无双,慌忙的擦着她嘴角的血,紧张不已。而且她的脸色已然发青了,很明显的中毒反应,以至于萧玄钰着急的问,“你刚在宫里吃了什么?” 吃了什么? 无双整个人虽然混混沌沌,但萧玄钰的话她还是听见了的,连晟急着要回答,无双虚弱的说,“没……什么都没吃。” 连晟脸色一沉,继而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萧君奕,他没有过来,只是远远的看着。无双无力的将头垂向一侧,嘴里都是鲜血的咸腥味儿,让她只觉得恶心。 萧君奕立在不远处,眉头深深皱起,那样一副担忧的神色,可是,无双的心在看着他的时候,一点点下沉,一点点发凉:他没有过来。他,只是远远的看着。 他必须得控制、隐匿自己的情绪,否则,所有的,都将前功尽弃。 他永远都这么沉得住气,无双“心生佩服”,此刻静静靠在连晟怀里里。他和萧玄钰紧张的问话,她都听不见,只记得,那一夜的宫灯之下,他就这么远远的站着。锦衣华服,却没有半点绚丽,异常漠然。 她希望他在身边,可是,他却是可望不可即的遥远。 后来的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晕过去了,连晟怎么喊都不醒,萧玄钰忙让人将无双抬上马车,飞速回府。 连晟说恐怕得太医才行,留下进宫去请太医,就这样,萧玄钰的车俩先行离去。 然而,连晟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扭头看着萧君奕,一步步的走了过去,“萧君奕,我不管你搞什么、斗什么,但是不能牵连无辜!” 萧君奕没有吭声,仿若一颗心都随那俩马车而去。 “做这样给谁看,如果你真在乎,就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司徒连晟,你自幼在父母呵护下长大,一路顺风顺水,你会懂什么?” “是,我是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我离开时,大家还开开心心的,一回来什么都变了。香芸死了,王爷的腿废了,而你,变得更加无情冷血了。”连晟痛苦的指责,物是人非的感觉,让他难受。 “人是会变的,你司徒连晟就没有变吗?从自由懒散到现在的司徒大人,你还是以前的你吗?我现在没心思和你争辩了,刚才你和无双在一起,她到底什么情况?” “你现在才知道关心?迟了!” “司徒连晟!”萧君奕拦住他的去路,“到底怎么回事?看样子像是中毒,刚刚你们……” “你问我,还不如去凤仪宫问皇后!” “皇后?” “在大殿上,下人能吃什么?若真说无双吃了什么,那就是十皇子给的冰糖葫芦。这其中原由,你自然是知道的,若真这么关心,就去找皇后啊!无双刚才没说,为的是谁,你心里应该清楚,为的,可绝非是皇后!你到底值不值她这么对你,你自己掂量掂量!”连晟说着,气冲冲的走了。 萧君奕则心情复杂的再度入宫。 凤仪宫。 里殿内,皇后请素心公主喝茶,边品边笑着说,“公主以为这茶如何?” “口感香甜,闻起来更是有股好闻的花香味儿。” 皇后笑,“这是萧将军最爱喝的茶,昨儿特地说要请公主也品尝品尝。” 素心依旧是礼貌的笑着,“多谢皇后娘娘和萧将军。” “听说你兄长要回国呢?” “嗯,不日就将启程,叨扰了有好些日子了,也该回去了。” “这说哪儿的话,梁胤本就是一家,多住些时日,也让我们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哪里算得上叨扰?!”皇后正说着,忽闻外面传来一阵啼哭声,细听,竟是十皇子,她惊的连忙起身。 “谁这么大胆……”皇后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萧君奕站在十皇子身边,话锋一转,“怎么是你?” “十皇子功课不好,既然皇后娘娘将管教他的重则大任将给末将,那末将也决不能含糊,严师出高徒,这也是皇后希望的。” “你打他呢?”皇后脸上已经有愠色。 “只是问了几句功课而已,十皇子回答不上来,自己急哭了。是不是啊,十皇子!?” “是。”十皇子哭了一下,也就停了,望着皇后道,“我再也不吃冰糖葫芦了,师傅说,那东西脏,吃了会死人的,我好怕,我刚才吃了好多……呜呜……” 十皇子说着,又哭了起来,皇后亦是一脸惊恐,忙让人将十皇子带下去,又冲萧君奕道,“你且进来,本宫要好好问一问十皇子的功课到底做得怎么样?” “是。”萧君奕恭敬的进去,只见素心公主在,自己已经是心急如焚了,脸上也没有好颜色,连招呼都没打。 皇后道,“时候不早了,本宫让人先送公主回去,改日再邀公主。” “素心告退。”素心公主识趣的离开。 门被宫人带上了,皇后问,“最近,十皇子在军营,学没学箭术?皇上喜欢射箭射得好的人,十皇子必须勤加练习,箭术一定要是最好的……” “皇后,末将也不想多说什么,来这里,只是让你把解药交出来。” “什么解药?”皇后装糊涂,坐下喝茶,“你在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把十皇子叫进来一问便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皇后竟如此歹毒,连一个下人都不放过。你这般,利用十皇子少不更事,就算皇上放过你,也断不会让十皇子继续留在你的身边了。” “你!”皇后脸冷了下来,“你敢威胁本宫?”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恳求皇后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当是准末将这个请求,以后末将一定更加尽责尽力的辅佐十皇子。” 皇后冷眼不语,又品了一口茶,才幽幽道,“不过是恒王身边的一个书童,至于你堂堂一个大将军出面吗?让人听了去,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呢!” “皇后娘娘……!” “解药本宫是没有的,至于那书童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你也别威胁我,十皇子不也吃了么,他可是完好无事的,你凭什么出事就赖本宫?” “是不是您,皇后心里比谁都清楚,末将也清清楚楚!”萧君奕看着她,那犀利如鹰一般的眼神,仿若洞察了一切,目光尖锐。 皇后不自在的把头扭向别处,“就算是本宫做的,你又能如何?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你好!素心公主刚刚来过了,你也看见了,她这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我的目的,可是,她还是来了,对你,可见还是动了心思的。” “末将早就和皇后说过,末将已经娶妻了,也不想休妻,你这样做,完全是没有一丁点意义。” “太后最近缠着皇上,说恒王年岁大了,却还未娶亲,让皇上将素心公主许给恒王。如此一来,恒王内有太后撑腰,外有胤国支援,如虎添翼,又剩你我什么事?这婚事,决不能让恒王夺了去。皇上一直在你和恒王之间犹豫,你的症结就是在于你已娶妻,人家公主可是身份高贵,不可能做小吧?平妻也没可能!” “所以,你就害死无双?!” “要怪就怪她命不好,当初许给恒王,就没今天这么多事,偏让她成了你的妻子,占了这夫人的位置,她无权无势,毫无利用价值,这样的人,你过去杀了多少,扔了多少,眼都不眨一下的人,现在和本宫在这儿计较什么?” “她不一样,她……” “她是不一样!”皇后打断道,“连女儿身被恒王发现了,都没有按奸细罪处斩,真是奇迹。看来我确实低估了她,还真是有点儿本事。不过,再大的本事,若于我们有碍,都留不得。这也是你当初告诉本宫的,现在,可别自打自的嘴巴!” “是你告发的?”萧君奕目光一凛。 皇后敲着桌子,长长的金护甲发出刺耳的声音,“你以为恒王是傻子吗?他恐怕早就知道了,否则也不会动情。” “动情?!”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恒王喜欢那个小书童,也就是无双。如今你若再不除她,一则挡了你娶素心公主、飞黄腾达的道儿。二来,不两日你就要离京了,这不在京城的日子,若真闹出什么事儿,让你脸上无光,可别说本宫没给你照应着。” 萧君奕站在殿上,没有出声。 皇后起身走了下来,道,“你出征在即,若不趁这之前,定下公主这门亲事,等你回来后,可黄花菜都凉了,就只能将美人江山拱手相让了。恒王可不是省油的灯,咱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岂可手软?如今,若无双‘病故’,你伤心欲绝,本宫再去皇上跟前说,让你安心打仗,就得安排好你的家事,心病心药医,顺势让皇上将素心公主许给你,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这出征在即,可是你的绝佳机会。此次若错失了,你这辈子就只能跟那穷乡僻壤的乡巴佬一起过了,别想有出头之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莫名晕倒4 “多谢皇后美意,可是,您不觉得这样太没意思了么?” “嗯?” “对恒王,何不以牙还牙呢?” “以牙还牙?”皇后略微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说的香芸,当即就蹙眉道,“男子汉大丈夫,是成大事的,岂可为了儿女私情纠结?你现在和恒王不是个人恩怨,你不能意气用事,你这样做了,错失良机,十皇子怎么办?” “难道皇后娘娘忘了吗?当初末将选择追随十皇子,就是因为意气用事、儿女私情。若没有那点情,恐怕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皇后和他争辩不下去了,却也决不能因为萧君奕而误了大事,她正色道,“为了十皇子,你必须娶素心公主,这无双挡道,你就该像过去一样,毫不留情的杀掉。听见没有,这是命令!” “若是香芸呢?若她是香芸,今天挡道的是香芸呢?你怎么办?”萧君奕问。 皇后眼中闪过杀意,“一样的,谁若敢挡十皇子的道,谁就得死!”说着,目光坚定的看着萧君奕,“谁都没有例外!” 萧君奕的心陡然一寒,皇后的狠,早已是超出了他的想象。然而,他也不惧这些,直视她道,“皇后娘娘,末将要解药。” 皇后急了,“说了半天,本宫嘴都说干了,你怎么就一句都没听进去?无毒不丈夫,你现在心慈手软,以后有你的受的。” “那也是末将的事,请皇后交出解药!” “没有解药,本宫既然要做,就绝对没有给自己留半分退路。你放心,她不会有痛苦的,就像得风寒病亡一样,也没有人会发觉。”皇后幽幽说着,正几分得意的时候,萧君奕道,“皇后今天若不交出解药,难保他日,十皇子会不会也因风寒过世!” 皇后大惊,“你想干什么?” “除非你有把握,让十皇子寸步不离你的身边,否则,终有一日,他……” “你放肆,他是你的主子!”皇后勃然。 “我的主子只有皇上!” “你……!”皇后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是一艘船上的,怎么能内讧?” “末将从未想过要和皇后为敌,是您,先这么做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包括无双,现在,你要推她下水,那末将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萧君奕!”皇后勃然,“为了一个女人,你要重蹈覆辙吗?” “就算是重蹈覆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请皇后不要干预!” “好、很好!本宫这样栽培你、护你,今天你却这样威胁我。本宫突然觉得,当初香芸没错,死了也好,若活着,看你这般对本宫,对她的姑母,也会难过,还不如死了干脆。” “提起香芸,末将倒想问问皇后,当初她的身后事都是您负责的,可是,如今连孤坟一座末将也没看见,敢问皇后,您把香芸葬哪里呢?” 皇后迟疑了下,才说,“京城是个伤心地,本宫自然是将她葬在了故乡,落叶归根嘛!” “那她的故乡在哪?末将想去祭拜祭拜。” “可以啊,等你完胜归朝,本宫就告诉你。现在本宫累了,你先退下。” “娘娘给了解药,末将自然就退下。” “退下!” “皇后娘娘!” 一时杀气四起,皇后怨恨的瞪着萧君奕,双方剑拔弩张,对方也毫不示弱的直视她,目光是不容置喙的坚决,他要解药,她若不给,恐怕休想脱身。 她太了解他了,可是,他这样不听话,她将来拿什么钳制他? 皇后内心复杂,萧君奕不退让,她也不肯轻易让步,“萧君奕,就为了一个女人,你明白你在干什么吗?” “末将只想要解药!” “为了一个女人,你是想毁了自己一辈子吗?” “皇后也别太抬举她了,无双还没这个能耐呢!”他突然调笑。 “如果你将来毁了、败了,绝对是因为这个女人,你记住本宫今天的警告。”皇后说着,拿出解药,扔给他,又不解气,竟冲上来甩了他一耳光,“萧君奕,今天本宫失望透顶!” 萧君奕不闪不躲,着实挨了一耳光,“皇后若不解气,还可以再来。” 从来没人敢打萧将军,大梁谁人不知,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除了皇帝,没人敢碰他。 皇后也是怔住了,虽然气愤,却也收手没再打。 萧君奕握着药,最后说,“我既已答应辅佐十皇子,就不会反悔。但,只是辅佐,并没有卖身!所以,皇后娘娘您没有权利让我做不想做的事,更没有权利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干预我。此番虽娶不了素心公主,令皇后心生不悦,但,末将保证大胜,绝不输于裙带关系。请皇后放心,也请您确保无双的安全,这样,末将才能真正的无后顾之忧。末将告退,皇后早些就寝吧!” 萧君奕大步走出殿,听见里面打砸声一片,皇后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处发泄。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在养虎为患,她不能这么被动、不能! 恒王府内,请来的大夫,皆束手无策。 唯有连晟从宫里请来的太医,还能开个方子,但具体的毛病还是查不出来,只说看面相有点儿像中毒,可是,其余特征、虚汗之类的,更像是感染了风寒。如今只能开些驱寒散热的药,看看效果。 然而,一帖药下去,不但没有好转,整个人更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她刚才还能时而睁眼的人,虽然迷糊,却让人感觉还有生命迹象。这药喝了下去,反而严重了,吐了口血,躺在床上,整张脸又呈现雪白色,一副虚弱得不行的样子。 “十四……”连晟和萧玄钰紧张不已,一直留在房内。 “咳咳……”无双觉得浑身难受,猛地一阵咳嗽,连晟用手帕捂着,竟都是血。 太医也是不知何故,冲萧玄钰道,“王爷,只怕这……” “到底怎样,太医请直言。” “看上去像极了染了风寒,也来得凶猛,又加之深冬,瞧他模样清秀,是否是南方人士?” “正是,如何?” “这就难怪了。‘他’受不了咱这北方寒气,所以染了风寒,比之一般人都严重。估计已经有几天了,没引起重视,这才……” “到底怎样?”连晟急了,居然敢冲太医发火,“你到底有没有本事救人,没有就滚!” “连晟!”萧玄钰斥责,太医脸色不好,青一阵红一阵,萧玄钰道,“太医勿怪,他性子燥,也是太担心所以才出言不逊。请太医接着说,到底怎样才能康复,一个风寒不至于啊,是不是还有别的病因?” “司徒大人没说错,老朽惭愧,无能。这少年的病症,太奇怪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恒王恕罪。”太医说着,竟提着药箱要走。 连晟也急了,拦住了他,“你怎么能说走就走?这人你没看清白,就想撂担子走人?你怎么当大夫的,病人都没有好,你走什么?” “司徒大人就饶了我吧,‘他’没救了!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我……” “什么?!”连晟大惊,“不可能!,她刚刚还好好的,你说是风寒,还喝了药,怎么就……” 连晟不愿相信,回头见无双躺在床上,眉头因痛苦微微蹙起,整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好难受好难受,身子一会儿热得要命,一会儿又冻得只想哆嗦。 真想这一切快点结束,可是,有人握着她的手,一直一直。 无双想睁眼看是谁,却始终无法打开眼睛。 “你不会有事的,别怕,你醒醒!”连晟摇着无双,半响未果,那太医也不肯继续看,只说无救,他不甘心,还要去请别的太医。 一个小小书童,已经惊动了一个太医,如今又去请太医,就连大臣们生病也没有这样过。 萧玄钰知道这样不妥,但性命攸关,只得点头让连晟快去,自己一直握着无双的手,心中亦慌乱得没个章法。 然而,连晟还没出门,就有刘太医来了。 那刘太医进来便问,“司徒大人刚才去太医院说有病患,在哪里呢?” 连晟根本就没有去太医院,更没有请刘太医,但想着萧君奕刚才也进宫了,心下就明白了,连忙应声,赶紧让他给无双瞧病。 只见他皱眉号脉,又赶忙给无双喂了粒药丸,又开了好些药,才说,“赶紧去煎药吧,我已给‘他’服下护心丸,应无大碍。”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可刚才那太医就不明白了,“是用的护心丸吗?还有治风寒的功效?刘太医,‘他’这病因真是风寒?” “这是我自制的护心丸,对付这种突然性又猛又烈的风寒最管用。后宫还有人说不舒服,我就先行告退了。”刘太医说着,冲萧玄钰施礼告辞。 一行人慢慢都告辞了,屋内陡然剩连晟和萧玄钰二人。 由丫头们服侍喂了药,无双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也没有像刚才那样痛苦的皱眉了。更像是安稳的睡着了。 幸而有惊无险。 从出宫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连晟却觉得紧张得连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没有想过会面对这些,更没想过会发生在无双身上。 而萧玄钰,连晟见他尚算平静,一贯的平静,可是那不安握紧轮椅的手,已然透露了他的紧张和担忧。 天色也不早了,司徒府派人来催连晟回去,没法子,虽然担心无双,却也听说没事了,连晟不得不回去。毕竟恒王府,本就是个是非多的地方,他入朝为官,应该避嫌。 萧玄钰遣退一旁伺候的下人,安静的屋内,就留他一人静静的看着她、陪着她。 两个人的手一直这样牵着,也不知道是谁主动,反正就一直这么相互握着。 她很安静,眼睛合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偶尔细微的动着,似睡着,却又没有睡熟。 就这么看着她,时间仿若静止,她没事了,他紧悬的心也稍稍落下些许。现在松开手,恐怕手心都有汗,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竟也有这样慌乱的时候。 不过,幸好,没事。 只是,真是风寒吗?这么奇怪、这么突然的风寒? 萧玄钰有些疑惑,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的心有些堵,只想静静的看着她,什么都不想。 这些日子,他尽量让自己选择遗忘,遗忘她是女子,遗忘她像阿九的事实。可是,这每日见面的人,这朝夕相处的人,想要回避,想要遗忘,太难、太难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双不安的动了起来,额头开始冒着虚汗。 “冷、好冷……” 无双呢喃着,身子忽冷忽热,刚才还感觉在火山,这会儿却沉落冰雪,冻得她直哆嗦,往被子钻,可是还是一样的冷。 “好冷……”迷糊中,无双不停的喊着冷,眉头深深皱起。 忽而,房中的灯被吹灭。 黑夜中,有人坐在床上,将冻得瑟瑟发抖的人儿,搂入怀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最后的告白1 冰冷的身子慢慢暖和,依偎在他怀里,只觉得温暖,在无其他。迷糊中,无双微微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那疲倦之感再度袭来,她无力的靠在他怀里,轻声问,“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她睁不开眼,虚弱得动不了,只能这样任由他抱着,可是,那熟悉的感觉,让她在沉睡之际,轻轻呢喃了一声,“哥哥……” 哥哥……你也有哥哥吗? 哥哥好熟悉好遥远的称呼,他抱着她,久久的没有出声,直到她身子变暖,才将熟睡的她放好在床上。 窗外又开始下雪了,京都的雪,一下就没个完。 他抬眸看着雪花映白的窗外,想起年少无知的时光,或许,那才是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如若不然,为何过去这么多年,他始终都忘不了? 他真正忘不了的,到底是那无忧无虑的日子,还是那个翩然飞入宫的小小女孩儿? 这场风寒,让无双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时冷时热,身子万分难受,真仿若重新活过一般。 透过白白的薄纱窗,依稀可见外面纷扬的大雪。 无双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那雪花儿发呆,想着萧君奕那天冷漠的站在远处,心情就好低迷,提不起劲儿。 这几次,由专门的丫头伺候她,萧玄钰也是下朝大半时间在她的房间里,以至于外面又风言风语说萧玄钰喜欢男宠。 这些,已经无所谓了。 无双不在意,随他们怎么说,萧玄钰也是个不惧流言的人,依旧该怎么待她还怎么待她。 她病弱,不想讲话,萧玄钰就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和他呆一起的时候,都很安静很平和,只是这么静静的待着,仿若朝廷的腥风血雨,再也不和他们有关。 偶尔连晟也会来,玉乾宫合奏,让他们更有理由交好了。一首好曲,换来一个朋友,萧玄钰就是这样理解他们的关系,自是不知道,其实他们早就认识。 萧玄钰虽然不说话,但那目光却温柔又透着点点担忧,让无双很多时候都不敢直视。她不敢面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她让自己陷入两难,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不知道如何自处。 就这么茫然、淡然的接受,不喜不悲。 萧玄钰偶尔笑她,越来越沉稳了,可是,他不会知道,她内心的复杂、无奈和挣扎。 她不想欺骗他,可是……可是,事以至此,多骗一日、少骗一日,还有区别吗? 在萧君奕临去边界的前一晚,他立在无双床前,什么都没有说。无双自是没有睡着,平静的看着他,努力不让自己有波澜,可是,心中五味杂陈。 好半响,他说,“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 无双依旧没有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都是难听的话,她不想给即将离开的人心里添堵。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话。 萧君奕从外面来,身上都是雪,也没有抱无双,而是这样站了须臾,她不怎么说话,他也就转身而去了。 其实他一直在等,等她说一句,哪怕是“珍重”都好。可是,她不开口。 几分失落的离开,屋内的无双微微合上眼,脑袋乱乱的,里面谁都没有。这样真好,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不知道痛,不知道思念,不知道生气,什么都没有,这样……挺好! 他刚刚问她,明天你会来送行吗? 她没有应答,她以为自己不会去,连萧玄钰都说她病了,不需要她推车。可是,第二日,她还是去了。 宽广的宫门外,将士呈工整的队伍站立着,这是数年来,梁国打的第一场仗,皇上是最为重视的人。他亲自出宫相送,群臣、皇子自然也是附和响应的。 宫门外,皇上赐酒,郑重的说,“朕等将军凯旋而归。” 萧君奕将酒一饮而尽,带着众士兵跪别皇上,士气高涨的上阵杀敌。 无双就站在萧玄钰身后,那天京都依旧飘着雪,虽不大,却足以让他们所有人白了头。 送行的人都说着祝福的话,所有的希望、期盼,都要萧君奕背负。无双透过人群远远的看着他,看着很多人、包括千雪,都能很近很近的和他告别,说着动听的话。 而无双,她只能这么远远的看着。她是他的妻子,是最有资格为他送行的人,可是,这一刻,她看着千雪为他整理衣襟,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隐没在人群里,卑微的等他一个眼神,可是,他是多么小心啊,目光只是微微扫了她一眼,就很快的转开了。 千雪素来这样殷切,不只萧君奕,所有人都已然熟悉。她又是担心、又是舍不得的纠缠了好半响,萧君奕说要走了,冷漠的将她推开,翻身上马。 自上了马,就没有回头了。尽管他觉得无双穿得太少,会染风寒的,可是,他还是不能停下来。所有的担忧、不放心都要放回肚子里,这一去,千山万水,不知何时再见?! 目视着军队走远,皇上才摆驾回宫,千雪跌坐在雪地里哭。她是真的担心了。无双不免有些心痛,明明千雪很蛮横,可是,她是真的爱了,只是,这爱太辛苦。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而她自己呢?无双苦涩的笑笑,她是不是也在自我折磨? “回吧!”萧玄钰开口,无双推着他转身而去,与那远去的部队、背道而驰。 天空飘着雪花,不大、不冷,美极了。 无双却没有心情欣赏,偏萧玄钰问,“十四,今天的雪是不是很美?” “嗯。”无双应付的点了点头。 萧玄钰抬头看着天空,看那仿若无穷无尽的雪花,若非地上的积雪被铲除,恐怕现在轮椅都走不动。 无双的头上都有雪花了,零星的点缀着几朵白花,萧玄钰看了好一会儿,说,“今天我们没有撑伞,雪就这么下着,你说,如果我们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可以一路到白头?” 无双微微怔愣,抬起头,萧玄钰的头上已经有一层白白的雪花了,他的手也不知道何时已然搭在她的手上,轻轻的握着。 “王爷……”无双微微抗拒。 “为什么?”萧玄钰不明白,“为什么本王觉得你对我很冷淡,完全是敷衍。” “没有,奴才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奴才只是奴才。” “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不再是奴才。” “那是什么?” “我的人!” 无双不语,抬眸望着前方,继续推着萧玄钰,他问,“为什么不说话?” “奴才只是在想,王爷的人,是个什么人?男宠,还是通房丫头?” “自然不是,本王怎么可能让你没名没分?!” “那是妾呢?”她从来没想过会是正妻,不可能。 果然,萧玄钰道,“侧妃。” “还不是妾。”无双笑。 一个下人,能成为王爷的侧妃,已经是奇迹,天大的荣幸了。她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一副很不上心的样子。 萧玄钰刚才激动的心情,这会儿就给平静了下来,“十四,不管本王怎么喜欢你,都只能做到如此,最多给你侧妃的位置。” “王爷想多了,奴才什么都没想要。奴才说了,奴才就是奴才,从不敢有非分之想。王爷身份尊贵,不论是正妃还是侧妃,都该是出身高贵的女子。十四不过是个下人,所想的就是尽心尽力服侍王爷,在无其他!” “在无其他?”萧玄钰终是沉默了,他一直在想,无双这次莫名其妙的生病,会不会是因为他的缘故?他也有自责也有紧张,或许,那句话没错,最好的保护就是疏远。 “不提了,回府去。”萧玄钰叹一声,再无多言。 两人一路默默无语,无双的心也一直很平静。 人善被人欺,这句话说得一点错都没有,她现在也算得上在欺负恒王,因为她了解他,不会为这点小事发脾气。所以她敢用冷淡来对付他,只求着,他生气、他死心。 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她,也好长一段时间以为,不过是随口说说。再若不然,就是像当初对付若梅一样,也是一种心里攻势。 所以,对恒王,她表现很亲昵,其实心底还是充满戒备的。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是不是在对她微笑的时候,心中也在百转千回的掂量?! 凤仪宫。 胤国三皇子安承烨进凤仪宫来,陪着素心公主散步。再有几天就要离开大梁了,素心显然是要留下的,至于她的婚事,一直是安承烨头痛的,选谁呢? 他问素心意见,素心羞红了脸,不好意思说。 安承烨道,“这可是你一辈子的终身幸福,羞羞答答的若错失了,你后悔都来不及。来时父皇也说了,只是联姻,不是和亲,你完全可以自己挑选驸马。不过为兄还是要给你把把关,你说说看,到底是谁?” 素心不好意思,娇羞道,“素心一切听皇兄的。” “皇兄可不敢乱点鸳鸯谱,你若不说,皇兄只能让大梁皇帝做主了,若他选的不是你喜欢的,到时候可不能反悔,只得认命了。” “皇兄,我……” “是谁?”安承烨急道,“这事要在我离开前,尽早确定下来,是萧君奕萧将军么?” “萧将军?”素心脑中立即出现一个整天绷着脸的怪人,虽说客气,却冷冰冰的,她摇了摇头。 “不是?”安承烨大感意外,“那你怎么老和他四处逛?” “那都是皇后娘娘的安排,我也不好拒绝,想来萧将军也是一样,并非真心陪我。” “那是恒王?”安承烨道,“虽说双腿有疾,这点不大好,但你若喜欢,皇兄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恒王是众皇子中相貌、年龄和你最相匹配的,又弹得一手好琴。再者,那日见他在大殿上,虽受罚,但也算临危不乱,有帝王之风。” “皇兄!”素心微微蹙眉,安承烨才知道说错了话,忙住嘴,却悄声对妹妹说,“你一定要看清楚,要找个有前途的!” “众皇子哪个不是前途无量呢?可是,素心不是找靠山,是找一辈子偕老的人啊!” 安承烨一听,看来还真有她看上的人,不禁侧耳去,“是谁啊?” “皇兄……” “说吧,不说我怎么去和皇上禀明?若不然,真让他随便给你指一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最后的告白2 安承烨开玩笑,素心急了,忙覆在他耳畔小声说了。安承烨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嗯……细想,和你也挺配,挺好的,改日,不,现在我就去和皇上说。” “皇兄……”素心羞红了脸,看着安承烨离去,心中又开始忐忑起来,皇上会答应吗?他呢,也会喜欢她吗?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她素来都高高在上,被人捧在手心,唯恐不舒服。可是,今天,她却紧张成这样,怕被拒绝,突然不自信到了极点。 且说那一头,安承烨和皇帝说了,皇帝也是一愣,但既然“贵宾”开口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没有想到,素心公主中意的人,居然不是自己的皇子们。 因安承烨急着回国,皇上便将践行酒和赐婚酒办在一起了。 素心和安承烨心知肚明,那一日,素心还格外打扮了番,越发把梁国的女子一个个比了下去。 而余人,除了皇上,皆不明其中真相。 众人给胤国皇子践行,虽比不上上回国宴的标准,却也不低了。 无双自然随萧玄钰到场了,也依旧是那副小胡子的打扮。她四下瞄着,真心觉得素心公主美极了,难怪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尤其是大皇子,恨不能扑上去了。 无双不爽的瞪了他两眼,对这个害她和萧玄钰挨打的大皇子,毫无好感。尤其是,他曾经还杀了若梅,那么难堪的死法。 众人落座,和上次国宴到场人差不多,只是就少了萧君奕一人。践行酒还没开始喝,就听说边界来报,萧君奕首战告捷。 皇上大喜,这顿酒喝得是格外开怀。 无双也是心里一惊,这是萧君奕走后,她第一次得知他的消息,首战告捷,如果一路胜仗,不消三两月就该回来了吧! 还没走几天,她却觉得,他走了好久似的。她不承认这是思念,可是,如若不是,那又是什么? 酒过三巡,皇上回赠了很多东西给胤国,其实他也想过将千雪嫁过去,可是,那日萧君奕出征,她那样的表现,实在不是个公主该做的事。她失态失仪的地方太多了,皇上虽不想她留下继续缠萧君奕,却也不敢将她送去胤国闹腾。 回赠很多,安承烨起身谢恩,皇上又道,“素心公主就留在梁国吧,三皇子回国后,请贵国皇帝放心,朕定向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待素心公主,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谢皇上。”安承烨恭敬的回礼,又道,“只是,素心已然及倂,若非出使,这婚事早在胤国就给定下了。如今在梁国,这……” “皇子若放心,公主的婚事可否交由朕安排?” “那自然是最好的,多谢皇上。”安承烨说罢,落座,身侧的素心一直红着脸,不安的扯着衣角。 她想问皇兄,是不是和皇上说清楚了。可别待会是别人,那她就…… 正纠结万分之际,皇上道,“素心公主才貌双全,朕一直想给她找个最匹配的,经过数日观察,心中已然有了人选。既然胤国皇子信任,将公主的终身大事交与朕,朕定不会辜负。” 已经有人选呢,是谁? 无双心里一紧,是萧君奕,还是恒王? 她微微低头,此刻萧玄钰面色如常,也不知道心底是在期待,还是在拒绝。 “司徒连晟!”皇上忽而点名,那一直对宴会不感兴趣、郁郁寡欢的连晟被点了名,惊的站了起来,“皇上。” “你说说看,觉得素心公主怎么样?” 连晟因刚刚走神去了,并没有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扭头看了一眼脸色绯红的素心一眼,道,“公主很漂亮,琴技也好,可谓色艺双绝。” “素心公主,你如何看这司徒连晟呢?” 素心紧张得脸通红,微微起身道,“素心不甚了解,但听闻司徒大人年少有为,琴技也非常之好,故心生钦佩。” 她已是大胆的说了,皇上自然也懂一切非安承烨一人安排,这素心公主当真是相中了司徒连晟。 皇上有些失落,瞅了眼下方的千雪,这本该是他为自己女儿千挑万选的驸马,可惜,她不珍惜! “既然如是,两人都觉得彼此不错,朕今天也学老百姓当回媒人,你俩看看,对这桩亲事还满意否?” 素心是女儿家,自然是羞红脸,垂头不语。而连晟,也是呆呆的坐着,半天没有反应。 在场之人,也都是先一惊。之前最激烈竞争的二人,萧君奕、萧玄钰竟都没他们什么事。 太后面色有些不悦,佯称不舒服,先行退场了。 萧君奕之前的态度,皇后也料到这事轮不到他,就算轮到了,就他那暴烈性子,指不定还给搞砸了,得不偿失。所以,不赐给萧君奕,皇后也省心了,更重要的是,萧玄钰同样也是竹篮打水。 连晟一直没反应,无双的心也揪了起来,这可是胤国贵宾啊,皇上虽说没有用圣旨,但绝对不是上次和千雪那般,随便闹闹就过去了的。 这是金口玉言,当着使臣的面,皇上的话就是圣旨。 无双看着连晟脸色苍白,似在犹豫挣扎什么,尽管无双也觉得素心公主极好,可是,这感情的事,或许,真的来不得半点面前。 你再好再美,不是我想要的,又能如何? 那素心公主的样子,应该是中意连晟的,无双想着,一双眼睛就落在了连晟身上,此刻就看他的反应了。 过了有一会儿,司徒仲偷偷掐了下连晟,他才晃过神来,扭头看着素心。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欣喜、娇羞,也望着连晟,目光有些不安和紧张,甚至还带着点期盼。 皇上既已点名,这亲自然是抗拒不了的。 连晟恍然想起那天劝萧玄钰娶素心的话,这下,一骨碌都还给了自己。 终于,他将心底的苦涩化为嘴边最美的笑意,起身走到素心身边,将她牵了出来,立在大殿之上,高声道,“微臣谢皇上成全!” 素心亦施礼谢恩,手被连晟拉着,看着他脸上的笑,自个的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打那一日,在国宴上看他抚琴,翩翩公子瞬间俘获了她的心。从此,眼里便再也看不见旁人,为恒王求情,也不过是因为连晟在意。 她一直是个很被动的人,甚至都准备被动的接受皇上赐婚了,可是,没想到却能自己选择。她想,若真错过连晟,嫁给了别人,她同样会做个好妻子,和相公举案齐眉,可是,那人不是司徒连晟,将会是她一生的遗憾。 众人起身给他们恭贺,当晚就定了成亲的日子,说也是为梁国添喜,毕竟正逢战乱。 婚事有点急,定在了五日后。 无双做梦也没有想到,连晟会这么快娶妻,仿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虽然,她也觉得,那一日,连晟玉树临风,和素心美丽温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她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明白,明白为什么连晟不想为官。 &nsp; 只要做了官,那感觉就和卖了身一样,皇上操生死大权,他彻彻底底的主宰着每个官员的命运。 梁国联姻大事一桩,梁国极为重视,本来三皇子安承烨是要回胤国,但见婚礼也就是五日后,便决定留下来,参加婚礼再走。 整个京城都沉浸在边界初战告捷和联姻的喜庆里,虽然不是萧玄钰娶素心,但见是司徒连晟,太后也就没有太多微词了,毕竟在她眼底,连晟是萧玄钰的人。 婚礼如火如荼的准备着,皇上是证婚人,这是鲜少有的荣耀。 这一日,连晟来到恒王府,说是要买些婚礼用的东西,人手不够,想请几个小厮去帮忙,点了一批人,里面便有十四。 萧玄钰没有多想,准了。 支开其他的小厮,无双和连晟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 明明是新郎官,可是,连晟脸上看不到什么笑意。 人太多,无双被挤来挤去,手终是被连晟牢牢抓住,在那人山人海的街头,他说,“无双,我喜欢你!” 人很多,声音嘈杂,无双没有听见,几分不解和疑惑的侧目看着连晟,“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连晟摇了摇头,不说话,就开始笑,望着她笑,就像初见那般,他趴在院墙之上,笑若春风。 无双没有笑,只是出神的望着他,两人就这么站在街上,被人群挤来挤去。明明站得很近,却陡然觉得彼此越来越远。 自从离开了渝州,一切都变了,他们早已回不到最初。 只是连晟常常会天真的想,如果当初都没有离开渝州,如果当初是他给无双赎身,如果一直都是那样,那么,他们会不会就在一起呢? 他不知道,因为他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没有那个勇气和父亲家族抗争。就像此刻一样,他同样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能放下一切,真能安安稳稳和素心在一起。 冬季里,雪花飞扬而下。 无双,我喜欢你! 终于还是说出了口,请原谅我这一次,我不想遗憾。打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竟觉得轻松多了,虽然你没有听见,但没关系。这样也好,这样,我就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就这样在街上傻站了许久,连晟拉着无双离开,走进了小巷,那般安静,和刚才的喧闹决然不同。 “无双,”走在长长的巷子里,连晟开口,却并没有看无双,目视前方道,“我自私的想,要是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多好。你在渝州我就在渝州,你在帝都我就在帝都。” 无双心里一堵,“连晟……” “无双,”他回过头,认真道,“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吧!” “我们是好哥们儿。” 连晟忽地想起,每每他说他们是哥们儿的时候,她都会抱怨的说,我又不是男人。那个时候,她那小嘴会不满的撅起,高高的,都可以挂油壶。 “对,好哥们儿!”连晟笑了起来,一把揽过无双,真真和小混混、哥们儿似的,大摇大摆的走在巷子里,“这样真好。” “嗯。” 连晟笑了,又开始没正型,“真是齐人之福啊,有个红颜知己,又有个如花美娇妻,是不是特美?” “是啊是啊,没看见多少人羡慕着呢!”无双笑着,看天空飘着雪花,好冷、好凉,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虽然,她还是很爱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最后的告白3 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和她多说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生已是无缘,何必苦苦挣扎? 他其实很想问,无双,还记得灯火节吗? 我在城南等了你两天两夜,就为问一句:无双,嫁给我,好吗? 可是,你没有来,一直没有来。 灯火节的遗憾,造就了这辈子的遗憾! 然而,遗憾就遗憾吧,看着身侧原本简单快乐的女子,已然步入宫闱争斗,他实在不忍她再为自己而心烦。 在她的幸福大事上,他那一段不敢言表的情感,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她好,他就好。 无双跟着连晟走,他真的进了店铺里买首饰、绢帕之类的女儿家的东西,说是要送给素心公主。无双一直以为,他是有些许意见的呢,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连晟还是挺喜欢公主的。 两情相悦,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就算一切参杂了皇权,但就当这是天意、是缘分吧!命中注定,连晟和素心是一对,是夫妻! 就像……就像她和萧君奕一样,不也是误打误撞的夫妻么! 从最初的恶语相向,到现在行军在外,她会牵挂,会担心。她不是个容易认命的人,可是,却莫名其妙在嫁给萧君奕的这事上,认了死理,始终忘不了,她是他的妻子。 哪怕他曾经凶巴巴的说,他不承认! 那么现在呢,你承认么,萧君奕! “这个怎么样?” 连晟拿了个簪子过来,在无双头上比划,她微微躲开,“你傻呢,我现在是男人!插我的头发干什么,你不觉得怪怪的?” 说着,帮连晟给素心公主挑着新婚礼物,“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很漂亮。我看素心公主喜欢素雅的,玉质的簪子她会更喜欢。你看,这个簪子上坠的玉雕花,不错吧!” 她拿着在脸庞晃了晃,有那么一瞬,连晟恍惚,和他成亲的是她,是眼前这个明眸善睐的女子。 “你看我做什么,好好挑!”无双催着他,两个人打打闹闹在店里买了好些,出门时,看着连晟抱着一堆首饰盒,无双羡慕道,“素心公主真幸福,还没嫁你,就给她买东西。” “你喜欢哪个,随便拿。” “我都喜欢。” “那都给你!” 无双咋舌,还真爽快,她笑嘻嘻道,“我开玩笑的,我要你的干嘛,我有呀。” “萧君奕买的?” “我不知道,反正就搁在梳妆台上。”无双细细想,真正萧君奕给她买的,主动买的东西,就只有那只麻雀面人,真是抠啊,那么个便宜货。 她愤愤的想,女人就是不能比较,一比较,心里不平衡就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送他什么呢? 没有,除了那个他不喜欢的方块面人! 无双帮连晟拿着东西,出来说是买东西的,总不能空手而归吧。两人一面抱着礼品盒,一面聊着天。 终于,连晟说到那事,“其实,你不是风寒,是中毒。” “我知道,皇后娘娘嘛,幸亏是冰糖葫芦我不喜欢,当时就吐了,否则要是别的,我吃了不死定呢!” “我当初还觉得萧君奕不合适你,他太冷了,你又太闹……” “你才闹。” “听我说完。”连晟少有的认真,“现在看来,他要么不动情,要么就死心塌地。” 无双不以为意,“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那天中毒,解药是萧君奕找皇后要的。皇后是什么人物,既然下毒了,就不会承认,更不会给解药,可是,萧君奕却要到了,其中内因,想来也不容易。”连晟说着,又不放心的叹道,“若你们真好好过日子,倒也罢了,可是,你现在在恒王府,这……终究不是个事啊,他到底想干嘛?” 无双不吭声,他也不知道。 连晟还欲再说,却已然走到了司徒府,门前立着位绯色长裙的女子,细看,才知是素心公主。 这向来温婉得体,被萧玄钰说木头美人的素心公主,在见了连晟后,总会不自觉的脸红。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连晟,无双想让连晟好好珍惜,可是,这种话似乎当着素心公主本人的面,不方便讲啊。 见连晟回了,素心脸上有抹红晕,迎了上来,还未开口,连晟就说,“这么冷的天,站外面多冷,怎么来了也不进去坐?” 素心心里一暖,羞涩道,“听他们说你出去了,我就想在外面等你回来。” “那……进去吧!”连晟手上东西多,下人们立即过来拿走,他请素心进去,无双却没有跟进去,“东西已经送到府上了,那小的先告退。” 说着,识趣的离开。 连晟也没有挽留,只是站在门前的台阶处,远远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忽而一凉,再也不是当初渝州纱衣婀娜的少女了,如今她成了十四,整天一副书童打扮,他觉得惋惜、觉得无奈,脸上在那一瞬,被离愁伤感布满。 素心不解的看了看无双离去的方向,又抬眸看着身侧的连晟,小声问,“你怎么呢?” 她是那样乖巧温顺的一个人,连晟回头看着素心,最初他是很窝火的,可是,既然决定接受,他就不打算冲她发火了,也不忍冲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发火。 连晟摇了摇头,看了她良久,才问,“为什么是我?” “嗯?” “那么多皇子,为什么偏偏选择嫁给我?” “你不愿意?”素心敏感的觉得,连晟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她这才放心下来,“因为我遇见了你。” “可是,你来梁国,遇见的人可不只我一个。” “是不只你一个。”素心紧张道,“但是,却因为遇到你,才让我觉得不虚此行,心甘情愿的想要留下。” 她已是如此大胆的说了,整张脸通红通红的,连晟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领她进了司徒府。 走在大街上,川流不息,脑中想的是刚刚连晟和素心双双而立的样子,他们,真的很合适。无双想着他们,虽然看似一场政治联姻,可是,也觉得幸福是可以预见的。 至少,连晟没有冷言冷语,至少,素心是真正动了心的。 而她和萧君奕呢,她想起就觉得好笑,这才是真正的政治婚姻嘛。没有甜言蜜语,连洞房夜都是在演戏和恶语相向。 想着想着,不觉走到了恒王府。 萧玄钰不在院子里抚琴,想来是在书房,无双正要推门进去,忽听里面喝斥,“你别糊涂了!” 糊涂? 无双忙止住脚,才发觉是萧玄钰在谈事情,对这些,无双一向是避开的,萧君奕也从来没有问过萧玄钰和什么人交谈、内容是什么的话,所以无双对窥探这些,向来都是没兴趣的。 正想离开,却听里面隐隐提及了萧君奕的名字,不由得凑耳去听。 房内之人,正是萧玄钰和他的舅舅,也是当朝的兵部侍郎。 哪怕是亲舅舅,对侄儿说话,也必须称王爷,这皇宫权势、等级,竟是如此的分明。 只见此刻萧玄钰平静的坐在轮椅之上,淡淡吐出“不行”二字,尤为坚决。 “王爷,现在萧君奕在边界已经首战告捷了,若真让他大破敌军,那么完胜归来,岂还有你我的立足之地?”张侍郎紧张道,“此番,就算让界外那些蛮夷胜了,咱们大梁也不会损失什么,不过是边界那寸土之地。而萧君奕就不同了,他若败了,军令状下,死罪一条。估计他自己也无颜回京,死在边界也说不定!” “舅舅什么意思,难道要本王叛国不成?”萧玄钰言辞厉色。 “怎么会是叛国呢?只不顾是透露点消息给蛮夷他们,让他们打胜这一仗,先将萧君奕置之死地再说。” “那往后呢?舅舅是不是也要把京城的消息透露点给他们,让他们攻打京城?” “下官不敢!”张侍郎诚惶诚恐,却又不得不说,“王爷,这绝佳的机会,你岂可放过?这次若不扳倒萧君奕,往后还有我们的好日子?皇上器重他你也看见了,你知道他完胜回朝的奖赏是什么吗?” “什么?” 张侍郎低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太小,无双没听清,只见里屋的萧玄钰大惊,“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张侍郎道,“这是太后透露给我的,铁板钉钉的事儿,千真万确!” “父皇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能……”萧玄钰又气又急。 “皇上这是忘了前车之鉴,那萧君奕的父亲章将军,不就是功高盖主才……”张侍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低声道,“皇上最忌讳的事,怎么现在才一个劲的捧他,难不成他父亲没夺了这江山,反而要拱手让给他儿子?!” “舅舅,注意你的言辞!天子的是非,也是你可以议论的?”萧玄钰沉着脸,张侍郎仗着是他舅舅,嬉皮道,“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现在淑妃娘娘还在冷宫里,你若不振作,让她往后怎么办?” 萧玄钰不语,满脑子都是战胜之后,皇上对萧君奕的奖赏。他怎么可以这样呢,居然给萧君奕那样的奖赏!! “王爷,此番咱们和蛮夷先合作,扳倒萧君奕。这样,你就消灭了一个劲敌,至于其他人,不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吗,更何况,此番也算是和蛮夷私下结盟了,他人若您成事需要,他们也可祝你一臂之力啊,再加之胤国力量,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张侍郎绞尽脑汁鼓动着。 萧玄钰脸色反而越来越难看,“让本王和他们合作,你死了那条心吧,舅舅若再敢与他们来往,别怪外甥告到父皇那儿去,这通敌卖国的罪名,可祸害的不只你一个人!” “你说你怎么就不听劝呢?怎么就通敌卖国呢?这只是合作,合作了,以他们的兵力也奈何不了咱们大梁,他日你成事,卸磨杀驴也成啊!”张侍郎站在他面前,严肃着脸说,“现在,最要紧的是除掉萧君奕,必须除掉!” “什么时候都可以杀萧君奕,惟独现在不可以。他是出征主将,若亡了,于国只有大害,舅舅也不想做亡国奴吧!” “他没有那么大本事,难道梁国少了他还转不了呢?” “这一仗少了他就不行!舅舅不必说了,我是坚决不同意了。这一仗也不能输,和界外蛮夷打,若输了,丢的可不只那数万将士的命,更有咱大梁的尊严。反正,不论舅舅说什么,这次不能对萧君奕动手,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纠结在这一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最后的告白4 “错失这一次,你哪来有什么下一次?”张侍郎恼了。 “没有就没有,或许本王命该如此!” “你……!”张侍郎忍无可忍,“我们可都将宝押你身上了,你居然不进取,简直太妇人之仁了!萧君奕不除,后患无穷。” “不是不除,是现在绝非好时候。凡事有可为有可不为,勾结外人打压自己人的事就做不得,但是,舅舅为何一定要萧君奕败呢,难道我们就不能等他胜了,再……”萧玄钰搬弄着自己的扳指,仿若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中,张侍郎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说。过了好半响,突然想起,又道,“那结盟的事……” “结什么盟?舅舅当真是糊涂了吗?和敌军结盟,你是怎么想的?你以为将来他们可以派得上用场吗?殊不知他们是想找我们做垫脚石!你快点打消这念头,否则将来若出事,我是保不了你的!” 张侍郎被吓住了,忙说再也不敢了。 听见张侍郎告退,无双忙躲在门侧的大花瓶后,待张侍郎走后,她惊魂未定的不敢起身,继续蹲着,满脑子都是萧君奕、萧君奕…… 出征在外,不仅要杀敌,还要防背后冷箭,真是举步维艰。 无双越想越害怕,恨不能冲去边界告诉萧君奕一切留心,尽管这次张侍郎被萧玄钰喝斥住了,可难保下一次。可是,西北她怎么去?怎么走?恐怕自己去,仗也打完了。 她困在京城,无能为力,只能安慰自己,萧君奕久经沙场,一定会多加留心的,他一定知道。 “进来吧。” 屋里传来声响,无双一惊,她没出声啊,怎么被发觉呢?或许不是叫自己,她继续蹲着没反应。 “十四,进来!” 萧玄钰再次开口,无双躲不住了,灰溜溜的进来,“王爷。” “帮司徒大人买完东西呢?” 他不提偷听的事,却说别的,无双不安的答,“是。” “累了吗?” 无双有些紧张的摇了摇头,不知他何意。 “既然如此,那伺候本王练字。” “是。”无双将萧玄钰推到书桌前,替上笔,就开始研磨。 萧玄钰执着笔,望着白纸思忖了很久,才轻轻落笔,“了世皆如梦,见心无所生,于法得自在,知身如空虚。” 无双立在一侧,看他些了好几张这句话。偶尔随便问问她什么,却没有提及刚才的事,无双紧张不已,忍不住,主动问,“王爷怎么不问我刚才的事?” 萧玄钰写着字,随口道,“刚才什么事?” “刚才我在门外偷听……” “偷听?算不上,你是本王信任的人,进来大大方方的听也没事。”萧玄钰坦坦荡荡,“换做旁人,就算偷听了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 也是,他又没有说萧君奕,也没有要和敌军结盟。 无双稍稍安了点心,“王爷为何要这么相信我?” “信任你还不好吗?”萧玄钰忽而抬头,一脸笑意的看着无双。 “其实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只是正巧从外面回来,我……” “你我之间,何必解释?”他目光里满是信任,无双有些无地自容,更要命的是,他一直望着她,目光温柔得不像话。 “王爷,您看什么呢?”无双紧张又尴尬。 他疑惑道,“你今天没贴胡子。” 原来如此,紧张死她了,无双摸了摸,笑,“我也不记得是贴了掉了,还是压根就没贴。” 说话间,萧玄钰执笔过来了,在无双惊讶的目光中,拨开她的手,竟给她画了两撇小胡子。 “王爷……” “这可比贴的好看多了,你用镜子看看。”他呵呵的笑着,无双无语,他怎么也有这样胡闹的什么。 萧玄钰还真指了指前方的镜子,无双过去照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桌上有一只玉镯。要是一只普通的玉镯也就算了,偏偏上面居然还有花纹,具体说是花,仿若长在里面一般,竟是小小的马蹄莲花。 也就是因为这,无双才将它拿了起来,细细看了起来,通体碧透碧透的,很是漂亮,比她在渝州见过的镯子都要好。 不过,自从当了书童后,她就不能戴镯子了,毕竟那不是男人该戴的玩意儿。 “喜欢吗?”萧玄钰不知何时已然到了身边。 无双身为下人,不能乱动主子的东西,她忙道歉,将东西放下。 “本来就是给你的,又放着干嘛?” “给我?”无双一惊,忙道,“奴才不需要。” 可是,萧玄钰偶尔霸道起来,也不理她愿不愿意的,竟拉着她的手,将那镯子套了上去,“不许取下来。” “王爷,这……” “很好看。” “可是,我是男人。” “你是吗?”他笑了,那感觉分外妖娆,无双尴尬透顶,他说,“男人也一样可以戴镯子,如若你实在别扭,就换回女装。” “啊?”无双惊讶不已,随即摇头,“不行、不行……” “为何?” “这、这,我习惯了。女装太繁琐了,这样好、这样方便。”无双紧张不已,要命啊,女装她哪里还敢陪他进宫,一会儿就被人发现了。 “那好吧,随你喜欢。”萧玄钰依旧拉着她的手,那镯子晶莹的搁在手腕处,真的好漂亮。可是,无双不想要,也退却不了。 这世上喜欢马蹄莲的人不多,眼前的十四,简直和记忆中的阿九一模一样。只是他不知道,长大了的阿九,会不会就是这个样子。 他不管是自己麻痹自己也好,欺骗自己也罢,在他心底,十四就是阿九,就是他心中的阿九。 以前,念到九,心中都会刺痛一下。可是现在,没有了,反而觉得释怀了,念到十四有暖暖的感觉,所以他再三说,“十四,这镯子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想不想要,本王给你的,你就得带着,就当是命令也行!” “是。”无双答应,手却仍在萧玄钰掌心,他微微蹙眉,“太冷了。” “奴才还好,不觉得冷。” “来人。”萧玄钰开口,门外有人应声,他吩咐道,“给十四房里添两个暖炉。” “是。”下人立马去做了,从没有哪个下人的房里用暖炉,无双只能道谢,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萧玄钰的好。 而萧玄钰不介意她的反应,只是他该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仿若不求回报一般。许久,他笑着说,“去吧,天冷了,早点休息,这里不需要伺候。” “是。”无双退下,出门前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他温良如玉,坐在房内,仍是美好如初。 争夺皇位之人,没有几个人是干净的。无双一直都明白,只是,她多么希望萧玄钰和萧君奕不再敌对,他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要这样? 她也不希望萧玄钰这样去争去夺,他不是喜欢写写画画吗,就过那样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可是,她也知道,不可能,再也不可能有那样的日子。 她也没有资格去干预萧玄钰的生活,他有自己的责任,自己要走的路。不管是自己的野心使然,还是要救淑妃娘娘,这条夺嫡之路,他是走定了。 现在,已然入朝当值,他们这些皇子,都是彼此眼中的劲敌,就算是想脱身,早已是身不由己。 走过厚厚的积雪,无双回到房间,屋内有暖炉,温度很好,一点都不觉冷。 坐在床上,看着手腕上的玉镯,下意识的想要拔下来,却发现有点难。她也不知道刚刚萧玄钰是怎么带上去的,下来,居然会扯得有点疼。 索性,作罢。 她有些恼了,不是对萧玄钰,而是萧君奕! 有时候,她恨不能不是萧夫人,没有萧君奕,她就是无双,只是一个人,不需要顾及别人,不需要想太多。觉得萧玄钰身单力薄,觉得他像哥哥一般温暖,她想站在他这边,尽管他说过,只能给她侧妃。可是,又如何呢? 难道女人活着,就是为了一个名分? 不是萧玄钰感动不了她,长久的相处,他的优点绝对比萧君奕多得多。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有那么多条路可以走,她却不由自主的走了最难的那条。 这世上没有如果,她也回不到最初,回不到是无双的时候。所以,她没得选择。 她是萧君奕的萧夫人,她是恒王的十四,她是她心底的无双……她有这么多身份,可是,到底哪一个才属于自己?她一个连亲生父母都没有的人,连姓谁名谁都不知道的人,又谈什么其他。 这一瞬,突然觉得好孤单。 唯一能陪她的,也就只有这只玉镯和那放在枕头边的麻雀面人。 她突然好想结束这一切,或者来个人,彻彻底底的告诉她,她是谁,到底哪种生活才是她的。 十四?萧夫人?还是回到渝州! 为了体现对胤国重视,连晟和素心公主的婚礼在皇宫举行,那场面可不比王爷成亲的场面小。 胤国使臣很满意,次日心满意足的离京。 而当日,无双随萧玄钰观礼,看连晟穿着大红礼服气宇非凡的站在大殿之上,牵着素心的手,厚重的喜帕遮住了她的容颜,但那娉婷身姿还是让人遐想。 皇上说他们是天作之合,无双听了,笑过,也觉得在理。 整个婚宴极为喜庆热闹,因边界战报连连,所有人都心情大悦。 看着别人成亲,无双就会想起自个,自个也曾是那红盖头下的新娘。可是现在回想和萧君奕成亲的点滴,仿若是上辈子的事。 自从来了京都,压力陡然增大,一步都不敢乱走,却总觉得步步是错。 那晚,婚宴很久才结束,因太后到场,兰妃就没有来,而皇上一喝完喜酒就去了琉璃宫,还命人准备了不少兰妃喜欢吃的点心,说要一起喝司徒连晟这杯喜酒。 太后虽然不大高兴,却也并没有过多阻拦。 喜宴结束过,人们相继立场,连晟骑在高高的马背上,而他身后,是一顶花轿,由宫廷乐声,一路吹吹打打,就这么送回司徒府,送入洞房。 无双目送着他们离去,心中一时感慨万千,那个被外公骂作混小子的人终于也成人了,娶亲了。 一切是那样的快,仿若前一刻他们才认识,这一瞬,就已经各自婚配,当时了新的生活。 那一夜,因好友成亲,萧玄钰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趴在桌上呢喃胡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最后的告白5 所有人都走了,虽然雪停了,宫中人打扫,地上也没有积雪,可是夜深天寒,萧玄钰又喝了酒,这会儿越发不清醒,身子还有些虚寒。 这宫殿,原本热闹得很,现在就只剩他们二人了。 “王爷、王爷,醒醒,人都走了。”无双推着萧玄钰,将他掉在地上的披风捡起来,给他重新盖上。 感觉有人在碰他,萧玄钰微微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 “王爷、喜宴结束了,咱们该回去了。”无双说着,将趴在桌上的萧玄钰拉正坐好。 可是,他歪歪倒倒,又将披风弄掉了。 无双俯身捡起,给他披上怕掉,不得不给他喜好带子。 她的一双小手在他脖子处弄着,萧玄钰觉得痒,又笑又躲的按住无双的手,“好痒……” “哦,那王爷自己系吧!”无双想要收回手,萧玄钰却不松,她提醒道,“王爷,你压住我的手了。” 萧玄钰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好痛,眼前的人也不甚清晰,可是声音好熟悉,他呢喃了一句,“阿九……” “嗯?”无双没听清,萧玄钰坐在轮椅上,摇头晃脑,无双怕他栽下来,推着他道,“王爷,你醒醒,天都黑了,该回家了,王爷……” 她很大声的喊,萧玄钰这才清醒了一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痴痴的笑了,“阿九……” 无双此时蹲在他面前,这次听清了,摇头道,“我不是阿九,我是十四,王爷,不能睡了,冷……” “嗯……”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尽管无双不承认,他还是固执的又喊了几声“阿九”,不但不松开她的手,还猛地将她往怀里一拉。 无双本就蹲着,这样被他一拉,重心不稳,跌扑在他怀里。然而,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子就被他抱住,略显冰凉却格外柔软的唇印了上来。 无双吃了一惊,眼睛瞪得老大,萧玄钰喝过酒,唇上有淡淡的酒香味,他吻得很轻,表情也很投入。无双却没有那个心情,猛地推着萧玄钰,谁知她越反抗,他抱得越紧,越发的不松手。 他的表情因为她的反抗,变得有些痛苦,却一直闭着眼。他吻着她,不许她逃,无双却脑中想的都是萧君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起了他,让她不顾一切的推着萧玄钰。 “阿九、阿九……”他的喊声有些急切,亲着无双的唇角、脸颊。 也是这一刻,无双才明白,那个真正在他心底的人,不是十四,而是阿九! 只是阿九是谁?怎么从没听人提醒过? 然而,此时此刻不是好奇阿九的时候。 他没有吻住她的唇,吻落在别处,无双极为抵触,“萧玄钰,你放开我!我不是阿九,你放开……!!” 她连名带姓的直呼,还不客气的推了他的脸一下,指甲虽不长,却足够划伤他。 萧玄钰吃痛的松开,人也有些清醒了。 无双因挣扎憋得脸通红,他定定的看了她半响,瞧着她慌乱又有些凌乱的样子,更这么近的靠在他怀里,顿时有些明白了。 “对不起……”他有些尴尬和自责。 无双忙站了起来,什么都不说,只是恨恨的往前走着。 萧玄钰想喊她,可是,脑中混乱不堪,也依稀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实在无颜喊她。只是唇瓣她的香味儿还在,他的心莫名的一阵柔软。 阿九…… 那已经刻在他心底的名字,早已不是人了,而是个名字,现在,这个名字找到了主人。 十四,就是他的阿九。 只是,一切或许只是他单方面的以为。 无双不管不顾的大步往前走着,擦了擦脸,觉得有些委屈,想吼萧玄钰一番,可是又不敢,只能这么生着闷气的走远。 可是,这一路下来,不是坡就是台阶,无双恼羞成怒的心,也开始慢慢动摇。 殿内的人都退场了,萧玄钰一个人怎么滑着轮椅走? 她想诅咒他去死吧,摔死吧,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刻薄了。终是站在犹豫了半响,还是怒气冲冲的折返回去。 萧玄钰依旧在原地,并没有走,见无双回来,脸上并没有惊讶,也将之前的尴尬掩去,笑着说,“我们回去吧!”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会回?” “你有颗悲天悯人的心啊,怎么忍心把我一人仍在这里,是不是?” 他还敢嬉皮笑脸,无双瞪了他一眼,和萧君奕一丘之貉,她上前推着轮椅下来。 走在寂静的宫内,两人也没有说话,萧玄钰不时偷瞄无双,见她板着脸,没话找话说,“你这个样子,很像一个人。” 无双没好气,“谁?” “萧君奕!” 无双正生闷气呢,被他这样一说差点没呛到,“谁要像他啊,那个大冰块!” “听你这语气,你们很熟?” “他不是来过王府么,见过几次,不熟,只是印象不大好,好凶。”她又开始胡扯。 萧玄钰道,“还说别人,你刚才也挺凶的,板着脸的时候,和萧君奕半斤八两。哦不,我更怕你板着脸,要吃人似的。” “我又不是狼,吃什么人。”无双小声嘟囔,不打算理会萧玄钰,气氛又有些尴尬,萧玄钰将头扭回去,看着前方路边昏暗的宫灯,好半响,才有些吱唔的说,“刚才,我……” “刚才的事,奴才已经忘了。” “忘呢?”萧玄钰惊讶之余,竟满是失落。 “嗯,忘了。”无双正色道,“王爷也忘了吧,您刚才喝多了。” “我是不是喊阿九呢,你不好奇那是谁吗?” 无双摇了摇头,萧玄钰已无玩笑之心,“本王的过去,你一点都不好奇,是不是意味着,本王的未来,你也没有兴趣?” 怎么话锋一转,火又烧到自己身上呢?无双只能说,“不是不好奇,是怕问到王爷的伤心事。” “曾经确实是伤心事,可是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了。”萧玄钰平静道,“若非连晟今日成亲,让我想起她,或许也不会多喝,刚刚也不会……” 好吧,无双很想让他打住,刚刚的事忘了吧、忘了吧,她吃亏的这方都没提,他干嘛还纠结。 “我和阿九自小就被赐婚定亲了,如果她还活着,早已过了及倂之年,或许我们已经成亲了,再或许,或许孩子都有了。”萧玄钰苦涩的笑着,扭头问无双,“为什么这世上就这么多的生离死别呢?” 是啊,为什么这么多呢?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萧玄钰心中的那个人,不是十四,而是阿九。他喜欢的人,一直都只有阿九。而她,他曾说自己像一个人,如果没错,那个人就是阿九吧! 无双心底一阵苦涩,萧君奕心底有个香芸郡主,而萧玄钰心中,有个自小定亲的阿九。而她自己,从来都只是个局外人! 这世上的生离死别太多太多了,他们心底都住着一个死人。这京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们在乎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呢? 萧玄钰眼中是浓浓散不去的忧愁,无双想要安慰,却开口说了句煞风景的话,“那香芸郡主呢?她……不好吗,为什么你不喜欢?” “她?”萧玄钰有点意外她会提香芸,努力回忆了好半天,才说,“初次见她,确实有点儿像阿九,不过她和阿九决然不同,一个安静、一个活泼。更何况,她似乎更喜欢萧君奕一点。你是不是在外面听了什么谣言回,说什么香芸郡主为了我死呢?” 无双点了点头,“难道不是吗?” 萧玄钰头痛,“当然不是,谁知道她……” 正说着,竟到了琉璃宫,里面传来兰妃带着哭腔的声音,“你出去,我不要见你。” 无双停住,琉璃宫门没关,她和萧玄钰诧异的看了进去,只见兰妃坐在锦凳上,捂着眼睛不看皇上,让他走,还生气的把糕点都推散在地。 无双吃了一惊,一向见兰妃都温柔得不得了,竟也有发脾气的时候。但更让她惊讶的事,皇上的脾气更好,上前搂着兰妃道,“你这是干什么?朕知道错了,不该让你一个人在琉璃宫。连晟这孩子,你也是认识的,他成亲,你也应该去的,朕……” “不是这些,不是为了这!”兰妃推开皇帝,“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些女人,和你耍性子讨宠吗?皇上,你放了我、放了我,我不要这些……” “那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我要平凡的生活,我要体贴的丈夫、乖巧的孩子,我只要最简单的生活,我要回江南,这些,你都能给我吗?” 萧玄钰听了,心中五味杂陈,或许,这场婚礼,刺激到的人,远不止他一个人。 皇上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你还在想他?” 兰妃也不怕,“是,我想他,我这辈子最想最想的人就是他,你把我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我永远不可能忘记他!” “可是,你看不到朕吗,朕也爱你!” “呵呵……”兰妃笑了起来,语气很是轻蔑,“皇上,你懂什么是爱吗?你的那些权势、占有、掠夺,就是爱?” “不是吗?这就是朕爱你的方式。”说着,不顾满地跪着战战兢兢的宫人,更不顾兰妃的反抗,将她抱进寝宫。 无双下意识的冲了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抢来的皇妃1 “十四!”萧玄钰及时喊住了她,“你要干什么去?” “我……我……”无双扭头看着已然关闭的寝宫房门,挣扎的想过去。 “过来,我们该出宫去了。” “可是兰妃娘娘……” “这不是你该管的,过来!”萧玄钰严肃起来好吓人,无双站着没动,琉璃宫的女官阿细看见了无双,以为是寻常小厮,皱眉道,“这也是胡闯的地方,还不赶紧出去!” 说完,又看见萧玄钰,恭敬的行了礼后,许是兰妃的事,让她心里也不痛快,不免对萧玄钰说话有些不客气,“时候不早了,除了皇上,别的男人是不能来这后宫的,还请王爷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去!” 萧玄钰没吭声,无双见有人开赶,走了出来,刚一跨出门口,宫门就重重的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无双立在朱红的宫门外,想着里面的情形,想着兰妃的不愿,想着初见她时,她说她渴望成为那飞翔的鸟。她说帝王的爱,并非幸事……她说了很多很多,可是,无双当时没有感觉,如今再次见兰妃,才陡然明白,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人。 她,不爱皇上! 她是被皇上带进宫的女人,说难听点,是抢进来! 关于她过去的种种,宫中无人敢提,那讳莫如深的过去,无双不敢去探究。可是,那再明显不过的对话,无一不是在告诉她,兰妃在入宫前是幸福的,她有自己的爱人。 鼻子突然一酸,心里很难受,这爱莫能助的感觉,很酸涩。 她喜欢兰妃,也敬重皇上,可是,那三千宠爱集一身的尊荣,那帝妃伉俪恩爱的佳话,终究只是不明真相之人,看见的镜花水月一场。 “每个人都有自个的活法,你没有资格管兰妃,更管不了皇上。” “可是,兰妃不爱皇上,她不愿意!”无双口没遮拦。 “这就是命!人活于世,哪能事事顺心?并非兰妃不愿意,而是敢将这种不愿意表现出来的人,只有兰妃而已。若是旁人,就算不愿意也要曲意逢迎,因为他是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你要明白,这不是你的故乡,这里是京城,是皇宫,是不管你做错做对,只要当权者一句话,就能让你身首异处的地方!” 萧玄钰沉重的说着,心中忽而觉得,或许阿九死了也好,在她少不更事的时候死去。就不用再去面对旁人的白眼、嘲讽,不用再像小时候被欺负了,哭着来问他:哥哥,为什么叔叔不是我爹,为什么她们都不和我玩?她们说我是野种,哥哥,我的家不在这里吗,那在哪里? 哥哥、哥哥…… 她叫他哥哥,可是,她懂哥哥的意思吗? 他们不是亲兄妹,她对他的依恋,会不会只是兄妹间的依靠?如果她真的长大了,会不会也只是将他当哥哥? 他突然好怕,好怕在她心中,他一直都只是那个哥哥,而不是指了婚的相公。 是不是该庆幸,庆幸她不在了,他不用面对这样的失落?这样的现实? “皇宫……天子……?”无双被萧玄钰的话深深震撼了,望着月光清冷下的萧玄钰,忘了言语。 天子高高在上,就能为所欲为吗? 她想反驳,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主宰万物,他们谁都没有说“不”的权利。哪怕是说了,要么死,要么再次顺从! 无双闷声不吭的推着萧玄钰离开,走除皇宫,在那清冷的大街上,侯在宫门外的侍卫远远的跟着。 无双问,“王爷,如果不是因为淑妃娘娘,也没有太后,甚至整个母戚张氏一族的压力,你还会不会去争去夺,去想那个位置?” 她问得很直白,他们之间,早就不需要拐弯抹角了。 “会!”萧玄钰答得干脆利索。 一切太出乎无双意料了,他以为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淑妃,可是,为什么没有淑妃还是要走这条路? “为什么?”无双不甘心的问,“你不是喜欢游山玩水、作诗弄乐的吗?为什么现在给你这样的机会,你反而不要呢?” “因为我是皇子,这点无法改变。既然如此,那争斗在所难免,不是你想说住手就住手的,我这辈子就注定了这样的生活,没有那么多如果,事实就是,我必须争必须斗,必须成为至高无上!” “没有什么能让你罢手?” “没有。” “如果阿九活过来呢,如果她让你住手呢?你愿不愿意,用这江山去换她活过来的机会?” 这一次萧玄钰没有干脆的拒绝了,也没有应答,他突然沉默了下来。抬眸望着漆黑夜空,许久许久才轻声问,“可能吗?” 琉璃宫。 红烛高燃,映着满室旖旎春光。华美衣袍凌乱的丢了一地,软软的大床上,是事后满足又疲惫的相拥。 满足的是皇上,疲惫的是兰妃。 此刻,皇上搂着兰妃,她恢复了一贯的乖巧,蜷缩在他的怀里,静静的什么都不说。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脸侧,柔软的拂过皇上的胸膛。 他轻轻摸着她的秀发,心满意足的轻了她的脸颊一下。 兰妃低眉顺眼的接受着,没有回应。过去,皇上年轻气盛的时候,喜欢她这样的乖巧顺从,让他征服她,特有成就感。 可是,如今,她过于温顺,像个木头。刚才的反抗,仿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都有些恍惚,那歇斯底里抗拒他的女子,真的是兰妃么? “兰儿……”他呢喃一声,又开始吻怀中的女子,她没有拒绝,任他亲吻,哪怕他再次将她压在身下,她都没有反应,只是闭上眼睛,这一反应,无意刺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赌气的弄了她几下,“睁开眼,看着朕!” 兰妃不听话,他就在床上征服她,将她弄疼了,她一蹙眉,他又心疼不已的停下。他以为惩罚到她,可是,每次折磨的都是自己。 就像此刻,似乎真弄痛她了,她紧闭着眼,泪从眼角低落。 皇上轻吻着她的眼角,兰妃偏过头去,“别碰我!” “你是朕的爱妃,朕不碰你,碰谁?”他越发的抱她紧了。 兰妃疲倦的由他抱着,曾经,她温顺,太温顺,他会不满,会觉得她是应付。现在,她不愿意了,她反抗,她不应付了,他一样不许。 “兰妃,给朕生个孩子吧!”皇上柔声说着,兰妃笑了起来,涩涩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皇上微愣,蓦地想起多年前,太后极力反对兰妃入后宫,最后好说歹说退让了点,却说万万不能要孩子,说兰妃乡野粗妇,不配为皇家生儿育女。 入宫那年,她就已经被太后灌了绝育丹,皇上很是抱歉,兰妃“通情达理”道,“这样很好,太后放心了,我也放心了。” “你就这么不想给朕生孩子吗?” 兰妃柔柔的笑,“皇上明知故问,我有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再生?” “可是已经死了……” “没有!”兰妃突然大声起来,“我再说一次,没死、没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什么都没看见,怎么可能会死?我不相信!” “那荒郊野外,说不定已经被狼……”皇上终是住了嘴,既然她说没死就没死吧,她活着,也就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了。若真死了,恐怕她也活不到现在。 屋内烛光幽暗,也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令灯火闪烁。 “皇上,为什么会是我?”她枕着皇上的手臂,声音透着凄凉,“为什么要选择我?为什么会是我?” “做朕的宠妃就这么苦吗?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皇上想不通,十几年了,一直都想不通。 “皇上喜欢我什么?” 皇上想了想,竟答不上来,随口道,“你的美貌。” 所谓天子,不过也是凡夫俗子,竟肤浅到只看容貌,不过兰妃也从来没有对他抱过什么期待,仿若他怎样,都是正常。 良久,她回道,“终有一天,它会老去,会枯萎、凋零。我甚至有时候会想亲手毁了它。” “毁吧,或许,那样,朕也就解脱了。”皇上低眸看着她的脸,天底下比她美艳、比她温婉的女子,多不胜数,可是,只有这张,让他欲罢不能。所爱的,真的只是一张脸吗? 他也无数次问,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没有答应。 他只记得那一年,他下江南游玩,泛舟湖上,荷花连绵万里,在一片清新绿意中,他忽闻一段清悦的歌声,唱的是什么,他已经忘了,却独独忘不了她划着船桨而过,荷花、绿叶一一从船沿擦过,她脸上带着与世无争的恬静笑意。 那一瞬,他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他见过无数倾城之资,可是,她不同,不是漂亮,只是美,一种让人舒服,让人只想亲近的美。 或许,他就爱上了那时的她,那个自由简单快乐的兰儿,而非如今的兰妃。 可是,是他将她变成现在这样子。 她没有说错,是他毁了她的一切,她的一生。给了她无上荣华,却也给了无尽痛苦。 他爱越深,她就觉得越痛。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将灯熄灭,再也看不见那容貌,可是,他依旧无法放开她。其实,他骗了她,他爱她的,从来就不是容貌。 是什么? 已没有答案。 那些风花雪月,甚至疯狂的青春年少,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荡然无存。 而他们,却还是在一起,不管爱与不爱,依旧在一起! 萧君奕离京已有好一段时日了,这日子过得真快,他走的时候,大雪纷飞,如今却已是冬季将过,万物呈现复苏之态。 也难怪为何皇子们一个个不肯离京,定要削尖脑袋钻入大殿,如今萧玄钰复职没多久,就已经深得皇上器重,帮忙处理政务很是得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抢来的皇妃2 皇上不只一次在大殿上表扬,一旁“劳心劳力”的大皇子听了,越发觉得皇帝偏心,闹起情绪来,偶尔言行不克制,这不,一个不留神,不但夸奖没讨到,还被皇上横眉竖眼的怒斥了一番。 大皇子脾气也大,被皇上说了,为解气跑去青楼喝花酒,又被人告了一通,如今罚闭门思过五日,扣俸半年,以示惩戒。 大皇子现在是喝凉水都塞牙,府中的下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他已经很小心了,为何还是让恒王的人抓到把柄?如此思来,更是咬牙切齿。 现在恒王是顺风顺水,既懂处理政务,又会抚琴逗乐,特别是懂得兰妃的心思,弹些她爱听的曲子,她高兴了,皇上自然是龙颜大悦。 只是风水轮流转啊,如今众皇子都不敌,大皇子只盼萧君奕速回,联手方可挫挫这恒王锐气,奈何边界战事紧急,真真是内忧外患。 虽说边界战事吃紧,但形势于大梁有益,取胜迟早的事。对此,皇上很是放心,萧君奕虽未归京,就已经几度嘉奖萧府了。 日子渐渐暖了起来,萧玄钰每日上朝后,随皇上商讨政务,一般下午在府上。这段时间,就在院子里抚琴,无双在一旁听着,有时候一起弹,时光渐渐的过得很快。 京都目前很是平静,至少比边塞的厮杀流血要宁静得多。 没有萧君奕在京,萧玄钰过得是如鱼得水,皇上重拾对他的喜爱和信任,一切都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多年的韬光养晦,在此时,皇上身边无人最需要帮手的时候,得到了最大的发火。 皇上不只一次当着群臣的面说,朕是老了,处治政务都不如恒王才思敏捷了。 各中意味,已经有人开始揣测,更有早前观望的大臣,已然悄悄投靠恒王。毕竟在他们心中,皇上的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虽说恒王双腿有疾,但又不需要他上战场大战,不能行走,也不是什么大碍。且相较其他皇子而言,恒王确实更沉稳、宽容、干练。且一向严于律己,从未有什么丑闻传出,更比那逛青楼喝花酒的大皇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不过一月有余,大皇子就被逼得毫无招架能力,几番在大殿出言辱骂萧玄钰,只是一时冲动,没凭没据的,萧玄钰不但一点事都没有,反倒自个落了个狂妄自大、不爱护手足的骂名。 大皇子头痛,越发招皇上讨厌了,听了身边几个大臣意见,避避风头,遂主动向皇上请命,去巡视河堤修建。 这一招还真管用,皇上不但答应了,还夸奖了一番,毕竟鲜少有皇子愿意出京巡视的,是个苦差事。 大皇子这才给自己留了点好印象,离京走马上任而去。日子不会太长,但足够皇上忘记他的不好,反而开始想念这个自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 京中的明枪暗箭这才停歇了下来,大皇子已离京半月有余,萧玄钰也是按部就班的进宫、出宫,一切趋于平静。 这日,连晟和素心来恒王府上玩。 萧玄钰由无双推着,带着他们夫妻俩在园中好好逛了逛,好久,有些累了,这才坐在亭子里喝茶。 无双给他们倒茶,素心的打扮比过去成熟、贵气了些许,更有种别样的美。而连晟,还是老样子,不过无双总觉得成亲了,多多少少还是沉稳了一点。 夫妻二人倒还是相敬如宾的,无双想,应该还是不错的。 反正,她也不该再为连晟瞎操心了,他有了素心公主这样温婉的贤妻,又是胤国的驸马,应该可以用春风得意来形容。虽然他似乎和萧玄钰待久了,面色如常,有点荣辱不惊的味道。 不过,无双还是更怀恋他的傻笑,老是没个正经,一个小事也值得取笑玩乐半天。 因说是自己人,不必太过客气、拘礼,无双一个下人,便同他们一起喝茶。而素心因为欣赏无双的琴技,也没有把她当下人看,四人相谈甚欢。 自那之后,四人常常聚在一起,毕竟年轻人,谈论的话题总是很多。而关于胤国的风土人情,他们好奇得很,所以听素心讲胤国,也是件很开心且长见识的事。 喝着茶,晒着阳光,春风拂面,众人心情极好。 连晟的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停留在无双身上,他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可以见见面,大家还是这么平安,这么快乐。 他所求,也不过于此。 素心也很开心,毕竟在梁国,难得的遇到知音。 喝完茶,她说要给大家抚琴,萧玄钰自是欢迎的,可是苦了连晟,被他的美娇妻拉过去一起弹,想喝茶偷懒简直是做梦。 下人将琴送了过来,素心和连晟落座,两个年轻朝气的人,两个风华绝代的人,那并肩而坐的场景,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已经不需要听琴了,就觉得很美很美了。 谈的是时下流行的《蝶恋花》,连晟和素心合奏,想来在府里也常常一起弹,两个人很有默契。 无双静静的坐在亭子里,看着他们两个弹,时而眼神交流,相似一笑。 看得出,素心很开心。 无双也替他们开心,人生觅得知己太难,更何况,这个知己还是自己的丈夫。 琴瑟和鸣,用在他们身在再合适不过了。 无双有些痴,不知道是看这对金童玉女痴了,还是听痴了。 萧玄钰瞧她那样,微微侧头,在她耳边低语,“我很羡慕他们。” 无双扭头看着他,那目光没有皇子的跋扈骄傲,只有平和,那是一种渴望幸福、向往宁静的眼神。 可是,他说他身为皇子就要争、要斗。难道,他不知道,他内心真正渴望的,是一份简单的生活。就像兰妃向皇上索要的那种生活,一个爱人,一个孩子,温馨而甜蜜。 无双又何尝不羡慕他们呢,夫妻能总在一块。 她越发觉得她的婚姻是一场笑话了,萧君奕算什么丈夫?哪有这样的夫妻,想见面比登天还难。虽然他是将军,经常不在家,可是…… “想什么呢,走神了。”萧玄钰拍了拍她的头,很轻柔的一下。 无双恍然如梦,看着眼前带着宠溺笑意的萧玄钰,有些懵、有些呆。 素心无意瞥了一眼萧玄钰和无双,也是一惊,这也太亲昵了吧!她疑惑的扭头看连晟,发现连晟有些发呆,手机械的弹着。 一首曲子,到最后,感觉都变了味儿。 素心不明白,为什么连晟和她在一起常常走神,她不明白,自己的丈夫常年在想些什么? 同样的,眼前那两个男人,虽说都是花样男儿,但毕竟是男人,怎么能、怎么能那么亲密呢? 素心呆了,无双也意识到有人在看她,扭头见是面带微惊的素心,忙尴尬的笑笑,示意萧玄钰好好听曲。 萧玄钰礼貌的笑了笑,素心也觉自己刚刚失礼了,收回视线认真抚琴。 正听着,管家张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似乎有什么急事,又不方便进来,素心懂事的住了手,琴音停。 “什么事儿?”萧玄钰问。 张卿跑了进来道,“刚才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命人准备庆功宴。” “庆功宴?”萧玄钰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果然,张卿道,“听说边界大胜,萧将军领兵回朝。” 素心暗暗惊叹,果然名不虚传,才二个月的时间,竟就完胜归朝,速度之快,远在当初的预算之内。 本以为至少要打四个月的仗,才用时一半。惊讶的何止素心,萧玄钰也是心中微凛,开口道,“知道了。” 张卿退下,琴被打断,自然是不继续弹了,萧玄钰似乎并没有被刚才的事影响,陪连晟、素心吃着点心,聊着天气、花卉。 他要回了。 如此猝不及防,无双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尽管这事就像他当初要出征一样,根本也就不需要心理准备。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砰砰乱跳起来。 是紧张,还是……? 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突然觉得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只剩一副空壳在陪他们喝茶。 傍晚的时候,连晟和素心离去,宫中传来消息,为庆功宴的事,皇上让萧玄钰去一趟。 人还没有回,庆功宴就已经着手开始准备了,就算快马加鞭,也还得几天啊。皇上真是喜出望外,也忙坏了底下的人。 无双推着萧玄钰入宫,他的神色没有下午那般愉快了,反而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无双自然是明白的,这些日子,逼得大皇子逃出京去。 下一步就是收拾十皇子,或者该说是皇后,可是谁想萧君奕回得这么快。 皇上找萧玄钰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习惯了,习惯了事事问问这个儿子。一切安排妥了,萧玄钰离宫,路过凤仪宫的时候,瞧见皇后正在院子里陪十皇子玩。 “等等,”萧玄钰示意无双停下,“你去前边等我,我看看十皇子去。” “是。”无双走到前方,候着。 萧玄钰进了凤仪宫,皇后原本逗十皇子笑盈盈的脸,在看见他的那一瞬,突然的警惕起来,脸上笑意全无。可是,又很快,她露出那得体却虚伪的笑意,“王爷怎么有空来凤仪宫?” “来看看十皇弟。” 皇后立即命人泡茶,萧玄钰摇摇头,“只是过来看看,一会儿就走。” 皇后便示意宫人退下,十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皇后的话,对这个五哥不怎么亲昵,只是喊了声“皇兄”,并不曾靠近。 他也是第一次才觉得,自己竟是这样一个危险的人,就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敢靠近,又何况十四呢? 可是,他明明在笑啊,并不曾想将十皇子怎样,对方为什么还是要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抢来的皇妃3 “十皇子,去一边练剑去,别瞧你师父不在家,你就偷懒,快去。你师父过不两日就要回来了,要是你没长进反而落了,仔细他打你。”皇后唬他。 “才不会呢,师父从不打我。” “那你怕他吼吗?” 十皇子耷拉着脑袋,忙去宫里拿了他专用的小剑出来练。 瞧他练得有模有样,皇后脸上满是笑意,萧玄钰嗤之以鼻,“跟萧将军也练了有两年了吧,他就教成这样?” “你什么意思?”皇后微微不悦,十皇子在远处练,自然是听不见。 “萧君奕剑法是出了名的好,也就是因为这,皇后娘娘才选他做十皇子的师父吧。可是,您不觉得,他并没有用心教吗,否则以十皇子的资质,应该不至于才练成这个样子?” “你少在这挑拨离间,萧将军已经很用心在教了。” “那皇后的意思是,我十弟的资质不行,学不来?” “你……”皇后愠色,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起来,“你不会就是为了来看十皇子练剑的吧!” “自然不是。”萧玄钰道,“萧君奕要回了。” “是啊,你就自求多福吧!” “皇后娘娘错了,该自求多福的是您才对。” 萧玄钰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皇后心里打鼓,“你给本宫说清楚!” “咱们是些什么人,彼此心里多清楚,索性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当初萧君奕之所以会支持十皇子,你以为就是为了香芸?你以为一个香芸能让他昏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你错了,皇后,你以为利用了萧君奕,殊不知,是他利用了你。” 皇后心中大骇,却故作镇定,“你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就是萧将军和你崩了,改成了十皇子的师父,你心里来气、不平衡。现在不过是反间计,你以为本宫会听你胡言?” “皇后信不信随你,不过若真为他人做了嫁衣,你就有得哭了。”萧玄钰说着,欲走,皇后始终不安,尤其了萧君奕越来越不听话了,她忙道,“王爷,有话坐下来慢慢说。来人,看茶。” 说着,找了个院角的地方喝茶,宫女奉茶后,恭敬的退下。 皇后没心思品茶,萧玄钰还喝了起来,须臾,皇后就沉不住气了,“你刚才那番话什么意思?什么利用?” “难道您忘了他父亲是怎么死的?”萧玄钰开口。 皇后纳闷,“战死的啊!” “虽说是战死,可是,宫中人多嘴杂,这些事儿,东传西传就变了味儿。也不知道萧君奕听进去了多少,如果真要信了,那皇后,你认为他还是真心实意的想助十皇子登基。而不是想要个傀儡小皇帝,以便自己取而代之吗?” “不可能!”皇后大吃一惊。 “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当初萧君奕和我关系亲如兄弟,现在呢,他要杀我,我要杀他,哪里还有昔日的情分?人都会变,没有什么不变。”萧玄钰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遥看了十皇子一眼,“好歹,我和十皇子还是亲兄弟,就算平日有些小意见、争议,终归不至于兄弟残杀。别人到未见了,皇后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皇后心中大乱,难怪萧君奕不听话。原来他根本就不想听话,反而想让她乖乖听话。越想越窝火,皇后喝了一大口茶,那清香都压不住心底的烦闷。 不过,转念一想,这等离间计多了,她虽心弦大乱,但也不至于糊涂行事。 “多谢王爷提醒,本宫相信,王爷宅心仁厚,自是不会亏待了十皇子,连皇上夸奖你有仁善之心。有你这样的哥哥在,十皇子的将来,本宫也就可以放心了。至于你刚才的话,实属多虑,萧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对十皇子更是尽心尽力,本宫实在不想王爷听信谗言,误会了将军去。” 萧玄钰失笑,“皇后真是心善了,被人骗了,才替人说好话。不知你可知,此番萧君奕回京,会得到什么嘉奖?” 皇后抬眸,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 “义子!”萧玄钰不咸不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皇后没大明白,“什么?” “义子,父皇要收萧君奕为子,这连姓都一样了,收义子,可省事多了。若他真心实意待十弟,一切那还好说。若他本意并非如此,那可就,呵呵……” 本来皇后为了给无双下毒的事,就和萧君奕不欢而散,这会儿又来这些让她心里发憷的言论,不由得失了分寸,忙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自然是父皇和别人说了,不然怎么能流出来?往后这萧君奕也是皇子了,儿臣在此就先恭祝母后又得一子了。”虽说不是皇后亲生的,但其贵为一国之母,尊之母后是应该的,只是这后宫虽然等级森严,但大抵都不和睦,故彼此之间多称呼封号,这还是萧玄钰首次称其为“母后”,皇后心中越发不安。 皇后脸露不安,一直未开口,萧玄钰观察入微,已知她心智不坚,自个也不急,慢悠悠的喝茶,就等她自乱阵脚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皇后就坐不住了,“收萧君奕为义子的话,可否当真?” 只要沾了皇子的边,别说是义子了,好多侄儿、外戚都对皇位虎视眈眈,更何况他还是皇上最中意的将军。 皇后不安极了,她可就只有一个十皇子。本来指望萧君奕助他,可是,萧君奕翅膀硬了,越发的难管教,加之此番打了胜仗,尾巴还不翘天上去,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 “千真万确!皇后若不信,可等庆功宴那天,亲耳听父皇说。不过若等到那一日,恐怕一切就都晚了。若没错,萧君奕不日即将抵达京都郊外,一路东行归京。”萧玄钰微微蹙眉,“本来萧君奕是臣,是十弟的仆,这回来,可就一切都不同了哦。玄钰也是来给皇后提个醒,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可别到时候您吃了外人的亏,玄钰就于心不忍了。我只是路过,这且出宫去了。” 皇后仍是有些愣怔,让人送萧玄钰出去,心中已是一团乱麻。连忙找来自家仅存在朝当官的本家,将此事细说,终是动手也不对,不动手也不是。 萧玄钰显然是拿她当刀使,皇后心知肚明,但哪怕如此,她也别无选择。萧君奕若真有异心,留着实在太可怕了。若只是谣传呢,错杀良将,她也…… 皇后左右为难,扭头瞥十皇子练剑,忽见他练刺剑,一下子刺穿两个橙子,顿时就有了主意。 边界一战,耗时两月。 大半兵力暂且留在边界戍守,待各方增援后,再行撤回京都。 而主将萧君奕和副将陈南则带着部分兵力先行回京都复命。 此刻,一行人骑着马正一路从边界风尘仆仆的赶往京都,士兵脸上都是得胜回朝的喜悦。 萧君奕和陈南骑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辆马车,和少量士兵。马车里只放了一个箱子,只是没人知道,那箱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行至京都界外的十字路口时,萧君奕忽而勒马停住。只见他凝眸看着前方,一副专注听什么的表情。 良久,马都等烦了,开始用马蹄子不安的刨着地上的尘土。 陈南侧头问,“将军,怎么不走呢?再就快到京城了,怎么不快马加鞭,反而停下呢?” “传回京的消息是走东路?” “对啊,想来已有迎接的官员在东城口等待呢!” “可是,你不觉得这一路太太平了吗。我们回京线路早已明了,恐怕东城口不仅仅有迎接我们的官员吧,还有……” 萧君奕眉头一凛,后面的话没有说,只是沉默了下来。陈南自的心如明镜,“那咱们就不走东路,咱们走西路。” “不行。我们这样想,也有人会想到我们会这样想,所以西路比东路更危险。” “那……要不就东路吧,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咱们总不能后退吧!” “就是后退!”萧君奕勒马掉头,陈南诧异不已,“还真退回去,不回京呢?” “回,当然回!我们绕回去,走水路,由南面回京,正好那条路直通军营!” 陈南大呼好主意,忙张罗众人掉头绕到南面去。可是,真是防不胜防,船只就要靠岸了,萧君奕示意停住。就在离河岸不到一丈的地方。 “怎么呢?”陈南提高警觉。 萧君奕瞧着前方,现在天干无风,可是,对面的草堆居然在动,他低声道,“有人。” 陈南屏息凝神,真是外要御敌,内要“防贼”,累得够呛。 萧君奕手捡到身后,做了个手势,余下士兵纷纷明白何意,呈警戒状态。只见那岸边的草又动了动,萧君奕暗中投了一镖,有人应声到底。 “卧!”萧君奕猛地高喊一声,对面的箭如雨点般射了过来,奈何船身较高,将士兵们都包围在内,根本就射不到。 才射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没用,黑衣人飞身而来,不一会儿的功夫,船沿上就站了一圈,弄得船只受力不均,开始摇晃起来。 还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哪里知道这里都有埋伏?! “将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逼宫造反1 陈南看了萧君奕一眼,“你看这……” 他超级无语,都后悔刚才夸萧君奕了,什么逻辑啊,兜来兜去,送人嘴边来了吧! “还说什么,打!”萧君奕说着,已下令开打,迅速割破自个前方的那名黑衣人的脖子。 所有士兵,立即背靠成团,面朝黑衣人,投入战斗。 黑衣人本就没想到会被发现,开始是打算等他们上岸,输于防范之时,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谁料竟被发现,又被暗器所伤,这才提前暴露,草草的就杀上来。 可是,船上打斗终究不比岸上,黑衣人有些吃力,也没有这群从战场上死过一回的士兵们有杀气,才一会儿的功夫竟被斩杀殆尽。 士兵们斗志高昂,手舞足蹈很是兴奋的样子,抱起木箱,准备登岸,却不料太胡闹,竟一个推扯中,将手中的木箱给撞了出去。 “箱子、箱子……”有人急喊,那可是萧君奕一路从边界带回来的木箱子啊,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宝贝得很。 萧君奕想都没想,立即就给扑了过去,幸好,被他拽住了绳索。 陈南笑着问,“这么紧张,什么东西啊!” 萧君奕没好气道,“还闹,太沉了,你赶紧帮我把它拉起来。” “是是是,遵命。”陈南嬉皮道。 打了胜仗,尽管遇袭,但都消灭了,心情自然就好,人也松懈下来,殊不知,暗处,一只箭早已瞄准了萧君奕。 “快点!” 实在的太沉了,萧君奕这样俯身拽着很吃力,感觉这绳子随时要断似的,也让他紧张不已。 陈南凑了上来,扑在船边,猛地瞧见水下闪着白光,起初还以为是粼粼水波,可是,很快便发现不对劲,惊得连大喊都来不及,忙将萧君奕推开。 “咻”的一声,那箭射偏,没伤及萧君奕的要害,却因他手没松开木箱,这样垂拉着,意外中招,被锋利的剑尖擦着皮肉射过。 血顿时就涌了出来,那藏在水中的黑衣人露出头来,还欲再射。被萧君奕条件发射的将木箱荡了过去,竟一下子将他砸中。 那黑衣人顿时眼冒金星,做梦都没想,自己不是被剑刺死,而是给木箱子砸死的。他晕晕乎乎的趴在船角,手死死的抓着,生怕一个没力给沉了下去。 木箱真沉,萧君奕这样一甩,差点就脱手而出。却也只是差点,他努力拽着,始终没有松。 “将军、将军……” 众人七嘴八舌的喊着,将木箱拽了上来,又把他扶坐好。随行士兵中有懂医的,忙给他包扎。 见萧君奕在外面杀敌,都没有受伤,却在回京被“自己人”阴了,陈南顿时就来火,提着剑打算给那趴在船角的孙子一剑,奈何萧君奕喊,“给本将军留着,要活口!” “是。”陈南来气的将他拽上来,暗中揍了好几拳,扔到萧君奕脚下。 因那特制箭头较宽,萧君奕左手受伤切面也极大极深,血大量的往外流,因没有药,也不好及时止住血,也只能用布条勉强的包扎一下。 见那黑衣人被扔在脚下,萧玄钰也不等士兵包扎完,起身就一脚踩在那黑衣人的胸口,差点没将他踩死。 “将军饶命,咳咳,将军……”黑衣人心肺都要被他踩碎了,痛苦的哀求。 “知道我是将军,还敢下手,不是不要命了是什么?”萧君奕并没有松脚,反而更加用力,“说,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只是求饶,不肯说出主使者的名字。 萧君奕狠狠踹了他的腿一脚,“陈南,他再不说,你就用剑挑断他脚筋手筋,扔河里喂鱼。” “是。”陈南领命,拔出随身带着的小匕首,刀刃雪亮雪亮的,从黑衣人的脸上一直比到脚上,最后在脚腕出轻轻割了一下,那人就吓破胆了,“我说、我说……” “是谁?” “是恒王,恒王派我来的。求将军饶了我,饶了我,我们只是替主子卖命,求将军饶命……” “恒王?”萧君奕笑了笑,“陈南,把他给我绑了,塞住他的嘴,听着就心烦!” “是。”众人立即将他绑了起来。 随即船靠了岸,陆续登岸,陈南替萧君奕搬箱子,好奇道,“到底什么东西啊?” 萧君奕笑而不语,陈南只好让士兵一路搬着它,又扭头看着身后被绑的黑衣人,“这个怎么处理?将军现在就要进宫吗?” “你怎么看?” “属下觉得不是恒王的人。恒王行事谨慎,就算真派什么杀手,也绝对不少这种贪生怕死的。”说话间,满是鄙夷。 “有人这么做,用意并非真的杀我,想来也就是想看出好戏。这一石二鸟、借刀杀人的法子,用得实在太烂了,陈南,你说,这戏,咱们演不演?” “将军,你还流着血呢,赶紧回去就医才是正事。这将计就计的戏,咱们不演也罢,何必给人看笑话。” “说的对,不过,这人总归是要送回去的。”说着,翻身上马道,“去恒王府!” “王爷,你的手……” “别啰嗦,死不了。”萧君奕上马,一路飞奔而去,目的恒王府。 两个月了,感觉两年一样漫长,上次西北大练兵未觉什么,甚至还想呆久一点,可是,此番,竟归心似箭! 恒王府。 要说这府里,最多的就是琴,各种各样的,好些时不弹了,竟落了灰。 这日,见天气好,萧玄钰命人拿出来晒晒,无双帮忙打扫,拿着鸡毛掸子弄上面的灰。 哪知一个不小心,琴弦上附着的杂质溅到眼睛里了,无双吃痛叫了一声,捂着眼睛,只觉得那东西仿若会动一般,在眼睛里难受极了。 “十四,怎么呢?”在亭子里练字的萧玄钰抬头问。 “没事,就是沙子迷眼了。”无双揉着,眼睛一会儿就红了,可是,那东西还是没出来。 “你过来,本王给你看看。” 无双想说“不用了”,可是,实在是难受得很,就过去了,坐在凳子上,萧玄钰一手托着她的脸,一手弄着她的眼皮,“睁大一点……” 无双都不敢睁,感觉会动,她好怕,不肯睁大,萧玄钰给她吹了吹,没用。 “好痛,会动……”无双躲避着,那东西动了动去,她有种把眼珠子抠出来的冲动,虽然很恶心。 “你别乱动,把眼珠子往上看,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进去了。”萧玄钰温声细雨的提醒她怎么做,无双小心翼翼的睁开,动了动,萧玄钰看见个黑点,“别动,是个小虫,我给你弄出来……” 说着,用自己衣袖最里面最柔软的一层帮她拭了拭,无双眼睛红了,湿润了衣角,也将那小小的黑虫子粘了出来,极小极小的黑点。 “好了。”萧玄钰笑道,给她吹了吹。 无双不放心的动了动眼睛,果然好多了,虽然还是有些干涩不舒服,但比刚才好多了。萧玄钰轻轻帮她吹着眼睛,微风拂过,很舒服。 好多了,无双正好退开,说谢谢。 岂料有人提前阴阳怪气的说,“陈南,看来咱们来得不是时候,大煞风景啊!” “萧君奕!”听其声,无双就大呼他的名字,下意识的推开萧玄钰,站起来的时候,望着萧君奕的眼圈都红了。 本来一进来,从萧君奕的角度,就看见萧玄钰的后脑勺,他就开始明白他俩在干什么了。这会儿又见无双红着眼,似乎还有泪,愈加证明萧玄钰欺负她了,心中的怒火噌噌的往上涨。 “王爷,你这书童也太放肆了吧,连将军的名讳都敢直呼!”陈南替无双圆场,无双这才发现自己惊慌下,竟喊了萧君奕的名字。 萧玄钰倒无所谓,只是不爽,“萧君奕,你什么意思,打了胜仗就可以这么横冲直撞本王的府邸?” 说着,上下瞄了萧君奕,“怎么,还挂彩呢?” 无双一瞧,还真有只手在流血,吓得她真想上去踹他,流血不去看大夫,到处乱跑个什么? “这还不是拜王爷所赐。”说着,萧君奕示意将黑衣人带上来,道,“给你领个人来,看认识吗?” 萧玄钰随意的瞥了一眼,只见那人一身夜行衣,当即就愠色道,“你什么意思。” “不认识吗?可是,这人说认识你!”说着,将那黑衣人口中的布条扯了出来,那人立即跪在萧玄钰面前大哭,“王爷要救救小的,您若不管,小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啊。” 萧玄钰薄唇轻启,“你的死活,与本王何干?!” “王爷,您不能这么薄情寡义啊,我们兄弟为了你都死了,现在就只剩我一人,咱们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黑衣人哭诉。 萧玄钰依旧是脸色淡然,“本王不认识,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请将军将他带走。” “这不可能啊。方才他和他的同伙,在渡口劫杀本将军,口口声声说是受了你的指使。本来我是想将大事化小的,但你说不关你事,难不成还要送到宫里去?” “这明摆的栽赃陷害,将军也看不出来?如此,本王真要怀疑你是怎么领兵打仗了。” “本将也很怀疑,王爷您这轮椅到底要坐多久?”萧君奕说着,将黑衣人往前踹了一脚给他,“就算是栽赃嫁祸,也定是王爷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要不然怎么就针对你呢?反正他说是你的人,我就将他给你,随你怎么处置。若再有下次,便莫怪我不讲情面,直接送给皇上了。” 萧玄钰耐着性子,“那这次,多谢将军手下留情了。” “哼!”萧君奕说着,不经意的扫了无双一眼,她还装一副担心的样子,刚才和萧玄钰亲亲我我,当他瞎子啊。不禁又补充道,“别以为我不在京都,就为所欲为,再这样,后果自负!” 这话像是对萧玄钰说的,又像是冲无双说的,弄得她紧张不已,又担心他的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逼宫造反2 萧玄钰也不客气了,“少在本王面前耍什么威风,不过是个臣,说到底,本王不是主子,也是你半个主子了。进我的府邸,望你下次记得通传,否则,擅闯王府,罪名可不轻。十四,送客!” “是。”无双战战兢兢上前,鼓足勇气看着萧君奕,“将军,请。” 萧君奕这下气得不轻,瞪着无双,杀气腾腾。无双真担心他会一掌劈了自己,一旁的陈南也紧张起来,开口道,“将军,你的手……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看大夫吧!” 无双低头看着他的手,已经有血滴答滴答的溅到地上。 萧君奕本就出征在外,清瘦了不少,皮肤也黑了许多,整个人真真是疲惫到了极点,这会儿失血过多,脸色很是难看。 无双恭敬道,“将军请及时就医,奴才就不远送了。” 萧君奕不多言,又抬头看了看萧玄钰,拂袖而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在园子里。 无双呆呆看了前方许久,才回过神看向萧玄钰,此时的他,正盯着黑衣人。 “你说,你是我的人?”萧玄钰笑着问,话语却没有任何温度。 “是,王爷不记得小的呢?” 萧玄钰看着他的脸,脑中却想的全是皇后,这个女人,真真是不简单啊。居然不杀萧君奕,来了个栽赃陷害啊。 可是,借刀杀人,她明明用错了刀,想把萧君奕当刀使,估计她这辈子是别想了。 “记不得了。”萧玄钰从黑衣人脸上移开视线,幽幽道,“我只记得,我恒王府的人,若任务失败,是没脸再回来了。” 那人一惊,“王爷!” “来人”萧玄钰开口,便有侍卫上前来,他道,“将他带下去,本王可不想再见到他。” “是。” “王爷饶命,王爷、王爷……”那人求饶着,却丝毫动容不了萧玄钰,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侍卫带下,而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永远的闭嘴! 无双吃惊的看着萧玄钰,生杀真的只是转瞬之间的事儿。 可是,当萧玄钰轻描淡写的处决一个人的时候,无双依旧无法相信,那是从他嘴里说出的。他能如此平静,仿若,那不是一条人命。 他派人刺杀萧君奕了吗?张侍郎极力让他动手,他还是动手了吗? 似乎没有动手,是陷害? 无双已经理不清他们之间的事情了,她也没有权利去质问萧玄钰,就这么两两对望着。 萧君奕负伤了,她也有些担心,本来听他大胜归来,还高兴来着,谁知,竟又出了这一出。 “十四,你在担心谁?”萧玄钰突然开口。 无双吱唔道,“王爷。”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王爷被人嫁祸,若刚才萧将军真的说与皇上,那岂不是有口也说不清?” “不是我做的,就没有人能嫁祸得了我。你不必担心。”萧玄钰将轮椅划过来,牵着无双略显冰凉的手,真诚道,“我很高兴你说担心我。” 无双只能尴尬的站着,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什么,欺骗萧玄钰的感情吗?她满心内疚,可是,除了内疚,还能怎样? 已经开春了吗?为什么觉得比冬天还要冷。 那有雪花纷飞的冬天,就这么一眨眼就过去了吗? 萧君奕离京,她觉得手足无措,少了他的“恶言恶语”似乎很不习惯。可是,他回来了,多了他的冷心冷面,她依旧不习惯! 她就和他克上了,不管怎样,她都不爽。 且说,萧君奕和陈南走出恒王府,陈南愤愤不平道,“早知道恒王那个态度,咱们就该将那黑衣人弄到宫里去,看皇上怎么治他。才两月不见,竟这么嚣张了。” “你别忘了,他是最早封王的皇子,足见皇上的喜爱,他不嚣张谁嚣张?还真亏刚才没冲动的送进宫,若进了宫,就凭那黑衣人瞎说,皇上哪里会信?指不定被萧玄钰反咬一口,我们倒落得满身不是。再者,我们才打仗回来,就进宫告王爷的状,定有人会说我们是打了胜仗,就目中无人,一回京就闹事。皇上听了,自然会有微词,如此,兄弟们的赏还要不要呢?而且和恒王闹开,于我们也没什么好处,不过是让他人渔翁得利罢了。” “说得也是,我也真是沉不住气,差点就中了别人的计。”陈南自责,又问,“那最有可能的是谁呢?大皇子?听说不在京城啊。” “人在不在京城不要紧,势力在就行。不过这事,我也没谱,头痛得很,回去再说。”萧君奕兴致很低,完全没有打胜仗的兴奋样。 陈南送他回了萧府,又赶忙请了大夫来看,这才好好处理了伤口,止了血。 萧君奕就躺在床上,没有什么反应,明天还有庆功宴,他突然觉得,打了胜仗又如何?身侧空空的,他到底最想要的是什么? 大夫离开了,如意煎药去了,陈南打开萧君奕从边界带来的箱子,惊讶道,“这不是……不是……” 萧君奕回头,“对,就是他们军营的花。” “你……”陈南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将军、主将,竟不要命的去敌营偷花。他不禁嘟囔道,“这花有什么好的,居然为了它,还被箭射了。这是马蹄莲吗?怎么觉得怪怪的,样子怪,颜色更怪,瞧这花开得乱七八糟的。” “哪里怪呢,你没看见多漂亮,开得错落有致的。”萧君奕躺在床上说,“这是种罕见的马蹄莲花,古文上记载,其品种奇特,与一般马蹄莲花不同,会有七色,两株为一对,是这花系中,少见分雌雄的品种,且花季长,甚至可以说,不分季节的开。”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无双说的。” 陈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原来是夫人啊。我倒是为了谁,这么稀罕,原来是送给夫人的呀!” “谁给她的,她也配?!”萧君奕嘴硬,可是,也就是曾经听她说过一次,说想要这个品种的马蹄莲,因为她少女抽风的听说,这个代表什么幸福。好吧,她喜欢怀春,他就配合的给编织一个梦吧。 正巧看见敌营里有,也正巧就看上眼了,就这么攻打时,凑巧的给他顺手顺走了。 一路从边界带回来,真是个麻烦,怕折了,怕焉掉了,特地连花盆给人家端了,还好,这花也不是娇花,竟长途跋涉,也完全没问题。 陈南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萧君奕直抱怨,“陈南,你话这么多,亏弟妹怎么受得了你。” “什么弟妹,我们在你前面成亲的,得是嫂子。” “去你的,就知道贫!”萧君奕勾起床边的鞋,扔了过去,“出去,给我把门带上。” 陈南私下和他嬉闹已是常事,将他的鞋子又给踹了回,这才溜出门去。 屋内陡然安静下来,萧君奕侧目看了看桌上开得正艳的马蹄莲,以前觉得好丑的花儿,现在越看越漂亮。就像那死女人一样,明明讨厌得很,却一刻都不曾忘记。 出征连个月,从未提及过一句她,因为,上了战场,就该将一切抛诸脑后。眼里、心里,只能是杀杀杀。 可是,不曾提及,只是刻意回避,并不曾忘却。 夜深。恒王府。 无双坐在自己单间的床上,屋内点着蜡烛,散发着淡淡的光。 萧君奕潜入王府,再潜伏她房间的时候,很惊讶,她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床正中心,有点请君入瓮的感觉。 “等我?”他漫不经心的开口,落座,喝茶,一点都不见外,仿若这里就是他的家。 “嗯。”无双也老实。 “你知道我会来?” “嗯。” “你就这么了解我?” “嗯。” “你除了嗯,能不能说点别的。” “嗯。” 萧君奕堵住了,心里堵住了……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和她聊天可以气死一头牛,不对,气死琴,她是牛! 以前老是萧君奕气到无双,现在也不知道怎地,两人就给换了过来。 萧君奕发现被她感染了,变得唠唠叨叨,就和那陈南一样。以前没觉得,就陈南这两年娶妻得子了,越发像个娘们,念念叨叨的。 “既然这么喜欢说嗯,那我问你个话。”萧君奕突然坐过去,不正经道,“想我了吗?” 无双没吭声,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君奕无语,无双只是觉得诧异,他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下午不是还瞪她来这么,怎么这会儿就嬉皮笑脸起来? “说话,木头呢!”萧君奕低吼。 无双被他这也突然一下,吓了一跳,那猛地一哆嗦,倒惹得萧君奕发笑,柔着她的头发,“就这点胆,还敢跟我作对。” “我哪有跟你作对啊!” “敢情会说话啊,那刚刚装什么哑巴!”萧君奕说着,疲惫的往她床上一躺。 无双将身子挪过来一点,“诶,你就这样随便躺,也不到折腾到伤。” “反正我就是个命苦的人,没个人惦记。” “怎么会没有?!”无双脱口道。 萧君奕打了鸡血,“你吗?” “老夫人啊,还有秋容,皇后,皇上,对了,思思被你软禁了,我去看了一次,都问你来着,让你回了,赶紧放了她。” “你存心气我是不?”萧君奕板着脸,好吧,这招最惯用,他嬉皮笑脸,臭屁,嚣张,跋扈等等等等,无双都不怕,惟独这沉着脸的样子,无双心生忌惮。 无双耷拉着脑袋,缓解凝重气氛,没话找话问,“你的伤看大夫了吗?” 他的手明明包扎得好好的,还用带子吊着,不看大夫,谁能有这好的包扎、捆绑技术? “对这种明知故问的蠢问题,我拒绝回答。” 无双被噎到了。 虽说两月不见,怎就感觉一点都没有生疏,萧君奕也是跟陈南这老油条学坏了,陈南在自家妻子面前死皮赖脸,萧君奕倒学得入木三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逼宫造反3 “你受伤了,还是赶紧回去吧,我要睡了,省得待会巡视看见了说。”无双说着,踢了踢萧君奕,他压住了她的被子。 “睡觉啊,我也困了,正好。”说着,要凑过来躺着。 无双急了,“你要死啊,被人看见了,怎么说!” “该怎么说怎么说,夫妻同床犯法了吗?” 你倒是敢说!无双坐着,萧君奕也就是和衣躺在被子上,说睡的两人,结果都没睡。 似乎找不到话题,好半响,萧君奕才说,“中午你和萧玄钰搂搂抱抱干嘛呢?” “谁搂搂抱抱啊,你说话注意点!” 萧君奕惊坐起来,“你还凶呢?” “我哪里凶了。他不过是帮我弄飞进眼里的小虫,哪有你说的那么龌龊。”一听萧君奕怀疑自己,无双就烦得要死,说话也不客气。 “就算这样,也不能靠那么近。” “好啊,那你就给我个尺子,我每天量着和他的距离!” “你别不听劝,萧玄钰是色狼。” 此言一出,无双被一口气给呛住了,她真想给萧君奕颁一奖:史上最倒打一耙奖! 自个别提多好色了,还有脸说别人。 “在背后说人坏话,可是非常不好的行为。”她说教。 萧君奕扭头东看看西看看,“他在吗?不在!我哪有在他背后说,我分明是在你的房间说。” 好吧,他无敌了。 无双服了,也很困了,可是萧君奕不走,还精神奕奕的样子,她只能陪着。他这种做贼的心,越发强烈的,翻墙爬院的活儿,别提多熟练了。 过了好久了,两人就这么静待着,无双都想睡着了,萧君奕凑了上来,她忙道,“你干嘛?” “给你提提神啊!”说着,命令道,“过来,亲我一下!” 无双无语,他没发烧吧,大半夜说什么胡话? “你不过来,那我过去。” “别别,你这手……”无双阻止了,他却已经过来了,和她挨在一块,“别乱动啊,撞到我的手。” 无双正要点头应答,就被他扭头吻了一下脸颊,当即就红脸了,“你……” 萧君奕偷袭成功,一脸得逞的乐呵样子。他还这么靠着,无双愠色看着他,却也是顾及他受伤,没敢推开他,担心扯到伤口。 哪知萧君奕得寸进尺,又亲了下,无双恼,“喂,你再这样,我把你推下去了。” “要不是这胳膊包着不能动,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嘴说话?” 想着上次,他一进门就将她压在门后,确实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无双尴尬的不说话,那红脸的样子,尤为可爱。 萧君奕发傻的看着,无双顾左右而言他,“你们去,不是说至少四月吗?” “早回来不好吗?怕你不老实,可不得早回来盯着么!” “你才不老实。”无双小声嘟囔一声,惊见萧君奕手臂的伤口渗出血,染红了白纱带,着急道,“你干什么呢?伤口裂了。” “我什么都没干,还不是你推的。” “你少冤枉我,我可没推你胳膊。”说着,要起身去给萧君奕找药,却被他拉着,一把拽入怀里,还特蛮横的说,“可别乱动,伤口再裂了,那就怨你了。” 无双还真不敢动了,只是说,“我给你找药去,你松开我。” “找什么药,你陪我待会,比什么都好。”说着,就是不松。 无双也不动了,就由他这么抱着。他身上还是那淡淡的木香味儿,他的衣物素来就用这个熏香,她闻着闻着都习惯了。若靠的怀抱,不是这味儿,都会觉得陌生、不自在。 萧君奕也没其他,就是这么抱着无双。屋内烛光微弱,摇曳着,仿若随时都可以要熄掉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气氛有些暧昧,可是于无双而言却是尴尬,她打破沉默道,“你受伤了,明天庆功宴别喝酒。” “你担心?” “我怕你久不好,又找借口像现在这样占便宜!” 萧君奕嘿嘿的笑着,“那我要多喝点,让它好慢点。” “你……”无双愠色,“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么快就成管家婆呢?”他取笑,无双气红了脸,他哄到,“好啦好啦,少喝点少喝点,皇上让喝的酒,总不能不喝吧!” 无双没说话,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萧君奕喝酒就喝去,管他死活! “想没想我?”他忽而凑过来。 无双羞赧,脸红彤彤的,因为萧君奕说话的时候,头埋在她肩侧,说话的热气都吹拂到她脸侧,好不暧昧。 “不吭声就是默认。”他还真臭美。 无双撇嘴道,“没有。” “狠心的女人!”他说着,惩罚的咬了一下她颈侧,无双微微蹙眉,“你疯了,再敢咬我,我就……” “可是,我想你了。”他低沉的声音,在这昏暗的房内,沙哑中透着磁性。 无双愣住了,好半响才扭头看他,而他亦是低头看她的姿势,两人这般面对面,隔得如此近,以至于萧君奕自然而然的低头吻她。 无双微微偏头,是羞涩还是拒绝也分不清,萧君奕也没放弃,她撇头,他就跟过来,凑上去,对方虽不安,却也没有强烈放抗。 一路归京紧张的心,在这一刻陡然平静了下来。 他知道,她心中也是有他的。 贴着他的嘴唇,一切那么熟悉,熟悉这个词很可怕,只要熟悉了,就会自然而然的接受,当接受成为一种自然反应,是不是,就意味着离沉沦不远? 无双心中也有忐忑,仿若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许是受伤的缘故,他幅度不大,吻得极轻,她也怕弄疼他,不敢反抗。 他们之间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没有激烈的争吵或者是蛮横的缠绵,很少很少这么柔这么轻,轻到无双睡着了。 “喂!”萧君奕放开她,真真的男人自尊心再次受到打击,居然能睡着。他真想把她吻到窒息,可是,这会儿,瞧她似乎太累,两月不见,也瘦了,终究是不忍心将她弄醒,放回床上,被子盖好,一切妥当,方才离去。 翌日,无双醒来也纳闷,感觉睡一觉,昨晚的一切都是梦。 可是,梳头发时,脖子处的红痕,让她想起了昨晚的事。只是不能准确的判断出,这是萧君奕咬的,还是趁她睡着,他…… 无双系好最上面的扣子,完全可以遮盖住,洗漱一番,吃过早饭后,去萧玄钰书房里候着。 才一会儿的功夫,萧玄钰便从宫里回来,瞧见无双,问,“有什么喜事,瞧你心情不错。” “有吗?奴才每天不都这样吗?” 萧玄钰笑笑,“若真每天如斯就好咯。”说着,瞧见无双手臂上有血迹,蹙眉道,“怎么回事?受伤呢?” 无双大惊,这是萧君奕的血,怎么就沾到她衣服上去呢?她忙解释道,“那个……刚去厨房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杀鱼溅到身上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去换一件吧,待会宫中有宴,随我进宫,不可有失礼的地方。” “是。”无双忙出门去换,亦不知她身后那道一直温柔注视的目光,早已被怀疑占据。 换好衣服,伺候萧玄钰用早餐,随后在院子里逛了逛,时候差不多了,便乘马车去了皇宫。 无双也不知道是自己因萧君奕回了,发生了变化,或者是紧张了,所以开始敏感多疑,只是总觉得萧玄钰有些怪,和以前不一样,尤其是看着她的目光,虽平和温柔,却没有以前那么真诚了。 无双不知道何故,只能劝自己说,或许是自己多新了。 马车行在路上,边界大胜,京中百姓也欢腾起来。毕竟,他们看不见战争的残酷,却享受到了成功带来的喜悦。 街上很是热闹,马车有点难行,无双偷偷掀开窗帘一角,发现处处披红绸,众人兴高采烈的样子,比那胤国使臣到京还热闹。 “现在萧将军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萧玄钰随口说着。 “嗯。”无双应了一声,萧玄钰也未再多说什么,只是也扭头看着窗外,车马如龙。 若挑拨成功,皇后下大力,萧君奕是不可能有现在的风光的。可是,他终究是低估了皇后,竟敢一石二鸟,她想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可没那么容易。 今日这场庆功宴,就将给她好好敲个警钟,看她发现那曾经跪在脚下的臣子,如今和她几乎平起平坐,她该如何平衡这种落差?! 彼此各怀心事的入了宫,在宫门口偶遇连晟和素心,遂一起入宫。 才几天没入宫,无双就觉得宫中巨变,好似焕然一新。处处装点,很是喜庆的样子。 宫宴露天,设在了御花园。 围着娇花享用美食,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今日除了太后未到场,都来了,包括兰妃。皇后和皇上坐在一起,而兰妃,则坐在皇上的左手边,那个只要他微微侧目就能看见的地方。 萧君奕没有像昨天那样缠着纱带,而是正正经经的穿着朝服,伤口上药简单包扎后,隐于宽宽的袖袍之下。 众人落座,说是庆功宴,主角自然是萧君奕,纷纷向他敬酒,他喝了几杯,目光无奈的飘向无双。 自己贪杯,还装无辜! 不过,他昨夜没说错,别人敬酒是不可能不喝的。好在也就是开始相互敬了几杯,后来就随意了。 这随意自饮自酌,萧君奕还真没像过去那样,喝个不停。他真没碰酒杯,随意吃着精致水果,赏着歌舞。 才两个月而已,回来连晟就成亲了,萧君奕主动敬的人,除了皇帝外,第二个就是这对新人。 连晟和素心回礼,夫妻二人很是同心的样子。萧君奕总是不自觉的扫向无双,却意外发现萧玄钰看着自己,又不免举杯示意,对方也端起酒杯,两人对饮一杯。 此后,萧君奕就未碰酒了。 歌舞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轮美奂,也是一如既往的令萧君奕乏味。不过,久在官场的人,似乎习惯了这种聚会方式,说话打趣,好不自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逼宫造反4 无双也挺喜欢宫宴的,除了有外宾在场的宴会显得拘谨、严肃外,自己平日的宴会就要随意很多。难得君臣同乐,不需要拘礼,又能玩乐,有什么不好的?! 那日,皇上为边界大胜一事,甚为高兴,大赏了一番士兵之外,又下旨嘉奖萧君奕,说是兑现当初若完胜归朝给他大封赏的诺言。 众人侧耳去听,无双也很是好奇,至于萧玄钰,依旧是随意、漫不经心的样子。 “萧君奕听旨!” 萧君奕离席跪地接旨,众人也是见圣旨下跪。只见一公公恭敬的托着圣旨站在大殿上,随后摊开,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镇北将军出征边界,大破敌军,护我国土,扬我国威,朕甚感欣慰。如此骁勇善战、忠君爱国者,实则朕心仪之国之栋梁。今,为表彰其行,特封镇北将军萧君奕为王,封地西北,封号不予另赐,‘镇北’二字,朕以为极好。镇北王系出将门,乃前大将军章霖之子,一门忠良。念及其父已故早,自幼孤苦,朕怜悯之,古语有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故朕以为,收其为子,一则勉励其激进,二则是以对已故大将军最大的告慰……” 圣旨很长很长,是无双来京这么久,听过最长的圣旨。 下面有很多封赏,也很具体。 无双不关心这些,独独记住了两件事,一是封王,二是认子。 萧君奕成为皇帝义子?这个该怎么称呼皇上呢,叫干爹?不妥!父皇,似乎也不对。难道义皇?无双自己都纠结了。 不过,众人也是一副惊讶状态。 要知道,当年萧君奕出生,皇上就亲赐姓名,且赐皇家姓氏给章府,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又将亡将的儿子养在身边,让他和自己的皇子们出入无二样。 皇上给他的,早已是让别人眼红的一切。 这些,在太后眼里,是荒唐事。自打从江南娶了个兰妃回来,就是荒唐的开始,所以太后也已是见怪不怪了。今个兰妃要来,她自是懒得和那贱人同场,不去也好,省得看他人得意。 却说此刻,那公公尖细的声音还在念,底下已是鸦雀无声。 大梁就没有藩王这一说,那萧君奕这算什么?既不是皇子,又不是皇戚,如今给了王位,还有封地,一切和皇子无二样。 虽然自前朝开始,封王者就不需要前往封地,只需派人管理就行。可是,若占地为王,还是让人很不安心。 史无前例的赐国姓,如今又是封王,更是认外姓为子。毫无疑问,萧君奕一回京,便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将萧玄钰原本的风头压了个干脆。 圣旨念完,偌大的御花园静若寒蝉。 皇上静坐在上方,兰妃静默的看着下方,这宫中风云她不懂,也不需要去懂。今天谁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明天又是谁,这些,都与她无关。 “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朕的决策不对?”皇上洪亮的声音打破大殿的沉寂。 众人立即清醒过来,忙给萧君奕道贺,“恭喜将军,哦不,以后该称王爷了!” 人们忙着拍马屁,可是,连萧君奕自己都不曾想,封赏竟这么大,怎么会是王爷!? 萧君奕不敢受,更何况,还莫名其妙的成了皇子,虽然是义子,但若有外宾来朝,也将作为皇帝的儿子前去相迎。 萧君奕迟迟没有接旨,皇上原本热络的心,有些凉,质问道,“镇北王,你还有什么问题?若还要什么封赏,可直说。” “皇上厚爱,臣当之有愧!” “你就别谦虚了,梁国本就是马背上打天下,打了胜仗就该嘉奖,大赏!”皇上表明了态度,梁国与他国不同,向来重武轻文。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萧君奕郑重行礼谢恩,起身免不了群臣一番恭贺。 如今的他,经过战场艰苦两月,已是守得云开见明月了,成了大梁建国来第一个因战功卓越而受封为王的人。 他是今晚的主角,也是大赢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或羡慕、或嫉妒、或钦佩、或不屑…… 萧君奕站在人群之中,那些恭贺的声音,是多么的美好,可是,他却觉得一切那么的不真实。 他成了王爷!?成了皇帝的义子? 没有满心谢意,只是突然觉得讽刺。他始终忘不了自己姓章,可是,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企图彻底抹去他的家族、他的父亲。 他出生就姓萧,就和皇子们一道习字,也曾一度,他对皇上充满了敬畏和爱戴,可是…… “父皇!”千雪不满了,起身质问,“您怎么能封他为义子?您又不是缺儿子,为什么要这样?” 场上欢庆的笑声就此打住,众人扭头看着这一天不闹腾就不舒服的千雪公主。 皇上对她不恭敬的言论,置之不理,而是冲萧君奕道,“以后你们就是兄妹了,和亲兄妹无异,可一定要相互关爱、团结。” “是,末将遵命。”还是将军这个称呼让他习惯。 千雪脸有愠色,如果萧君奕成了义子,那他们又是什么?兄妹?!!父皇竟这么狠心,一定要拆散他们不可。 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千雪也不敢胡来,上次生辰宴挨打的事,她始终记得。 众人只当是个插曲,因千雪没有再闹,一切也就此平息,宴会持续到很晚,众人才相继离场。 出宫的时候,无双推着萧玄钰,和连晟、素心同行,哪知萧君奕突然而过,那急匆匆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扭头一看,才知是千雪追着。 “千雪!”萧玄钰叫住她,“天色已晚,还不回宫去。” “我去找君奕哥哥去,我才听说他受伤了。”千雪说着,也不听劝的跟去。 萧玄钰无奈,这千雪逼得这样紧,哪有人敢喜欢。更何况,父皇的意思很明显了,这辈子她都别想嫁萧君奕吧! 还是趁早死了心的好! 萧玄钰如斯想着,却也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父皇会这么反对千雪和萧君奕。也没见他给千雪找什么更好的归宿啊?! 且说那一晚,萧君奕回萧府,庆功宴还算愉快,偏偏遇到个死缠烂打的,两月没见,愣是比以前更缠人了。 “君奕哥哥,我带了太医来,你好歹看一下。”千雪跟进萧府,没人敢拦。 “公主还是回宫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你还没上药呢,这么晚呢,去哪里找大夫?你就让太医看一下,看了,我们就走。” &nsp; 千雪不依不饶的缠着萧君奕,秋容却不明真相,听见吵闹声出来了,拿了件衣服给萧君奕御寒,却见千雪,瞧她那身贵气的打扮,且似乎也曾见过一两次,便知是那外面传闻非萧君奕不嫁的千雪公主,忙行礼道,“妾身见过公主。” “她是谁?”千雪怒目而视。 萧君奕也不理,秋容道,“回公主,我是将军的侧室。” 虽将军封王的消息,早已从宫中传了回,但习惯叫将军了,一时也改不了口。 “侧室,妾?”千雪瞪着她,看了许久,又不甘心的缠着萧君奕,“她哪点好啊,你都要她不要我。” 秋容尴尬,萧君奕让她回翠园休息,她忙避难似的躲开千雪。 “那沐无双呢,死了没?”千雪也不客气,“大小宫宴都不见人,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 千雪咋咋呼呼的,毫无规矩,萧君奕实在是头痛,撑着额头道,“公主,天色已晚,你还不回宫,皇上若知道,又该责罚了。“ “反正又不是没责罚过,我也不怕了。你捂着头干嘛,很疼吗?太医、太医,你站外面干嘛,快进来!”千雪喊着。 萧君奕真是更头痛,被她缠得是心烦意乱,本来不想理她的,但被缠得没办法,为了让她尽快走,同意太医给他看伤。 解开纱布的时候,千雪倒吸了口凉气,“天啦……你都这样了,还进宫去,就不知道将庆功宴推迟吗?怎么伤成这样,谁干的,我让父皇杀了他。” “多谢公主关心,没事没事。” “还说没事,多这么深的口子。”千雪紧张不已,萧君奕实在不懂,她是公主啊,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就喜欢缠着他? 太医在一旁上着药,当那药水流过伤口时,疼得他牙齿一紧,如伤口撒盐一般。千雪守在一侧,担忧不已。 太医很快就给他包扎好了,留下药,嘱咐道,“近日不可提重物,也不能下水,伤口要绝对的干燥,否则恐发炎溃烂。” “有劳太医。”萧君奕客气道,太医要走,理因千雪和他一起离去,她却让太医在外面候着,自己则留在房间说到,“君奕哥哥,我知道你不愿意当父皇的义子。” “谁说我不愿意,我高兴得很。”萧君奕这话,听着就像赌气。 “我也不愿意,如果你是父皇的义子,那我们……”她实在不忍说,父皇怎么能亲手毁了她的一切? “我们是兄妹!”萧君奕替她说,“所以以后,希望公主能注意分寸,兄妹友爱没问题,可是,若太亲近被人误会成别的,说些闲言碎语,公主可别嫌难听。” “谁敢说!再者,我们又不是亲兄妹!” “不管亲不亲,是兄妹就对了。”萧君奕下逐客令,“天已经晚了,公主还是回去吧!皇上若知道你晚归,不怪罪你,也要怪罪我啊。” “我不回去!你少拿父皇压我。是不是你去和父皇说的?你为了甩开我,说要做他的义子,是不是?” 萧君奕失笑,他才不屑当什么莫名其妙的义子! 见萧君奕不说话,当她的空气,一直进进出出,洗脸倒水的,完全不理她,立即不爽道,“你什么意思啊,我去人家府邸,谁不是迎到门口去啊。只有你,板着张脸给我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逼宫造反5 “公主想要那待遇,最好去别处。我这里,素来就这待遇,你习惯就继续杵着吧,不习惯,赶紧走!”他已经很不耐烦了。 千雪委屈,“我哪里不如你那妾室呢?你连她都要了,怎么就这么看不上我?还是沐无双从中作梗,不许……” “不关她的事,你少乱猜!” “你又凶我,肯定关她的事!那个女人第一次见我就不友善,肯定是她不许你和我亲近,她算什么啊她,我都没计较她呢,她还敢……” “你凭什么计较她?” “我……”千雪心虚,道,“就凭我是公主,就只有我说她的分,没有她还嘴的余地。” “现在她是王妃了,公主,按照皇上圣旨上说了,你最好叫她一声嫂子,不想叫也随便,反正我们也不稀罕。来人,送客!” “喂!”千雪急了,见有丫头进来,凶道,“滚出去!” 那些丫头哪里敢得罪千雪啊,忙退了出去。萧君奕手痛、头痛、浑身都痛,对这般死缠烂打的人更加烦,“公主,我给你好好说,你赶紧走,别逼我将你扔出去。你又不是没尝过,我可不想让你再出丑。” “你……”千雪想起曾经,她赖着不走被他扔出去的事,丢脸死了,但今天,她真的觉得很慌很无助,本来皇上嘉奖他,她是很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不能换种方式,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做兄妹? “君奕哥哥,我到底哪里不好呢,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没哪里不好,只是不合适我。” “那沐无双就适合?” “对,她是我的妻子。” “可是,我不介意的,我不介意让她当平妻。” “我介意!”萧君奕正色,“公主,你能不能琢磨点别的,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不会喜欢你的,你明不明白?更不会娶你。” 千雪一下子委屈极了,“可是人家把非你不嫁的话都抛出去了,还有谁娶我?” “一句戏言,何必当真。” “你当是戏言,可是我认真了。”千雪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父皇,因为他阻挠,你才不敢和我在一起。你放心,我去和皇上说,不让你做义子。” “公主,你怎么还不清楚,不是别的原因,就是你这个人。你这个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别说为我改变,你变成什么样,都不行,我都不喜欢。”萧君奕不想和她纠缠,直接说了狠话。 那千雪公主一颗心都在他身上,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梦。 “萧君奕,我这样掏心掏肺的为你,你还不满意,你到底想哪样?”千雪气得拂袖而去,刚才那大声喧哗,府中人都听到了。 不日后,变成了谈资,丫头们闲来胡说解闷。沐思思虽被关着,却也听了些风言风语,心中已然慢慢有了主意。 她已经被关了好久了,老夫人也是软禁,其实软不软禁,于老夫人无碍,她身子不太好,平日根本就不出门,加之萧君奕回了,经常陪她。就算萧君奕不在家,还有秋容,所以,老夫人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觉得这样受保护也不错。 沐思思就给闷坏了,他们打算一直关着她吗?要关到什么时候?听说萧君奕当王爷了,那无双就是王妃呢? 这一下子,还真让她混成王妃了,自己却是阶下囚,如此鲜明的对比,那些原本该属于自己的尊荣,一切都成了别人的,岂能不让人发狂、嫉恨?! 千雪这一闹,把沐思思的心都闹动了,听说她当晚还要见无双,强闯西院,被萧君奕扔了出去。 他们俩之间,从来就不缺少闲话,多一桩少一桩也没什么大不了。 萧君奕归京,一切却有似乎回不到原点了。京都有点剑拔弩张之态。 萧玄钰势力也非当初了,朝中朝外都少不了他的人。而萧君奕也是风头正劲,封王,且还兼具将军一职。 如今虽封了王,但将军已经叫了很多年,不仅萧君奕习惯了,外人也是如此。故此,除了公文大事上称呼“镇北王”之外,其余时候,人们还是更习惯称呼他为将军。 萧玄钰、萧君奕两人,如今是针尖对麦芒,势均力敌。大皇子听闻这番局面,也不愿急着回京,只想捡个现成的便宜。 自大胜回朝,在萧君奕眼里,军人打仗不过是个很正常的事。外人太重视,反而让他满心压力。 就好比如,百姓们欢庆还不够,愣是要往军营里送东西,说是将士们辛苦了,犒劳大家的。 不仅如此,更是有不少青壮年愿意参军。以前征兵,别提多难,恨不能家家户户抓壮丁,此番却都主动参军,怀揣着将军梦、报效朝廷。 一时间,群民涌起投身军旅的热潮,将军的口号比皇上叫得还响亮。被有心之人往宫里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皇上表面上没说什么,心底已经在为被一个臣子比下去而微微不悦了。 哪怕这个臣子是他一手提拔的,赏赐,也是他最先给的。可是,臣子就是臣子,切不可越矩,忘了自己的分寸。 萧君奕并不想事情发展成这样,可是,一切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不知道是百姓自发行为,还是他人有心为之。但不管哪一种,他都要扼住这股势头。 自古功高盖主者,命不长存。更何况,他自认没什么功劳,不值得大家若此。 这样闹腾久了,于萧君奕而言,并非好事。 百姓的热情持续的时间太久,以至于萧君奕已然知道有人暗中操作,直到他一连五天埋掉十具尸体,对外公布说是练兵累死以及训练误杀而亡的,才让那些造谣生事者,渐渐平息了些。 毕竟,他们只是起哄,谁真敢的拿命去闹。 终于,军营恢复了正常。萧君奕依旧是将军,人们渐渐以往了他已封王的事实。 物极必反,这个到底道理,尤其在这深宫,是一刻都不能忘。 宠极必衰,盛极必亡! 萧君奕行事越发低调了,皇上心生满意,觉得传言有误,自个的眼光还是没错的。萧君奕确是他的良将,毫无恃宠而骄之态,沉稳之态,越发让皇上宽慰。 朝廷有他和恒王,皇上也就高枕无忧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刚刚平静下来的京都,因千雪一通脾气,又给搅得风声四起。 那日,她又被萧君奕拒绝,烦闷之余,正巧有人密信入宫。说她本与萧君奕是郎才女貌,奈何皇上棒打鸳鸯。她觉得这话甚得她心,也没有揣摩,就仗着这莫须有的鼓舞,再次和皇上提及自己和萧君奕的婚事。 说皇上曾经答应过她,要允她件事儿,她不要别的,就要他剥去萧君奕皇帝义子的头衔,指婚他俩。 很显然,皇上坚决反对。 那千雪公主也不是个会看脸色的人,当即就说皇上赏罚不公,对萧君奕赏得太过,义子一事分明就是私心,为的就拆散自个和萧君奕,简直太过分了。 一个不听话的女儿,这般对父亲横加指责,谁都受不了,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本就那几日身子不好,被千雪这么一气,竟还病得卧床不起。这可吓坏了千雪,忙服侍在病床前,再也不敢说半句她和萧君奕的事,惹皇上动怒。 其实这么多年了,皇上的态度一直这样,她该死心了。只是,她就想问个明白,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偏偏她不可以? 因为萧君奕不喜欢吗,可是她是公主啊,只要圣旨一下,他不喜欢也得喜欢。更何况,她有信心嫁给他后,好好做个妻子,相敬如宾,收起公主这刁蛮性子。 可是,这样个小要求,皇上都不答应她,还说最宠她,就是这么宠的? 皇上就是天,一遭卧床不起,仿若天塌一般。 京中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大皇子更是在听闻皇上病重后,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奈何路途遥远,他还没回京,那代为处治政务的机会就被恒王夺了。 而监国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皇后肩上。 至于萧君奕,则负责守卫宫闱安全,应对外戚有变。 如此分工,皇后第一次尝到了手握大权的甜头,她和萧玄钰相互牵制。但因上回萧玄钰的话,以及萧君奕这回宫的风头,远远盖过了自个这个皇后,更别提十皇子了,心中已是颇有微词。 且当她再次提及香芸,让萧君奕同仇敌忾的时候,对方竟然让她少提香芸,别总拿个死人说事,气得皇后直跺脚。 萧君奕只是烦了,烦了这些年为那个人、那些事的纠缠,可是,皇后却以为他是翅膀硬了,当了王爷,越发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连十皇子、大皇子都没有封王,他一个外人,受皇家恩惠长大,说白了,也就是皇家养的一条狗,居然还敢摇身一变成主人?! 皇后越想越不平衡,尤其是陪萧玄钰看了几天的奏折,竟都是要加封萧君奕的。她冷眼看着,笑着对萧玄钰说,“王爷你说,这萧君奕已经是王爷了,又深得皇上器重,已经快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还能怎么加封?” 萧玄钰恭敬道,“这得请示父皇。” “可是,你父皇身子不好,需要静养,总去打扰也不好。依本宫看,这奏折先往后压压,等皇上好了,自己看。” “皇后说得在理。”萧玄钰说着,翻开下一本,竟又是说萧君奕练兵辛勤,给军营讨赏的奏折,竟还在末尾说了句,十皇子顽劣,在军营不好好用功,对军营练兵进度拖延…… 夸萧君奕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踩十皇子,皇后气得拂袖而去,“王爷你自己看吧,本宫累了,先回宫休息了。” “皇后慢走!”萧玄钰起身相送,这段时日,他对皇后恭敬,对十皇子爱护,让皇后越发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比那萧君奕个外人靠谱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逼宫造反6 虽然她和淑妃不和,但这次就算让她儿子一局,就凭他个残废,能成什么事? 到时候,大皇子草包,五皇子残废,其余皇子更是些不争气的,唯有十皇子,尚且年幼,还能让皇上看做希望。 待皇后走后,萧玄钰起身,握着那厚厚一摞奏折,皇后果然不能参政,竟连奏折真伪都辩不出,这样的,她想看多少,他就给她多少。 行至鼎炉旁,里面燃着香料,整个御书房香气怡人,他打开盖顶,将奏折扔了进去。不消一会儿,那香味里,就多了抹“书卷气”。 萧玄钰立在御书房内,感觉一切竟这样的不真实,一切竟来得这么快。他回望着四周,想让人速去放淑妃出来,可是,不行,他还要等! “吱呀” 无双推门而入,最近,萧玄钰政务繁忙,她也就跟进宫伺候。她将手中的茶递给萧玄钰,道,“王爷,刚刚皇后怎么气冲冲的走呢,你们吵架呢?” “没有,不过是心里不平衡罢了。”萧玄钰轻抿了一口茶。 “什么意思?” 萧玄钰笑而不语,喝罢茶递给无双,“以前咱们进宫都是匆匆来,匆匆又走。这会儿,让你把皇宫看了个够,以为如何?” “很大,很漂亮。”无双如实答。 “那你觉得住在这里可好?” 无双垂头道,“太大、太漂亮!” “何意?” “太大了,住着空旷,清冷,让人觉得寂寞心慌。太漂亮了,不是奴才这等人可以住的。” “你是哪等人?” 无双很是卑微,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道,“下等人!” “错!”萧玄钰拉着她手道,“你我都是人上人!” “奴才不敢!”无双忙跪地,萧玄钰不解,“为何你这样拒绝,难道荣华富贵就这么没有吸引力。还是,本王不及他有吸引力?” “他?”无双慌乱,“王爷说谁?” 萧玄钰掩去面色的慌乱,道,“连晟啊,我看你们交情不错,见面有说有笑的。” 无双松了口气,幸好幸好,不是说的萧君奕! “是不是我说中呢,怎么不反驳?”萧玄钰问着,想起了敲门声,“王爷,萧将军来了。” “让他进来。”萧君奕进屋,无双正从地上起来,萧玄钰拉着她的手道,“去给将军倒杯茶去。” 无双收回手,“是。” 转身,面朝着萧君奕,她不明白为何萧玄钰近来在萧君奕面前和她亲昵,所为何事?她是被发现了吗,可是,不太像啊! 萧君奕连罩寒冰,没有看无双一眼,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悲凉。他们彼此熟知,却只能装作不相识。 她知道,大胜对萧君奕而言,本是喜事,如今成了愁事。 那日休假回萧府,萧君奕让她宽心,说这就是将军的宿命。战败,死路一条。战胜,更是举步维艰。 功高盖主,永远是个让帝王惶恐的词。 萧君奕说,有时候在战场,想的不仅是敌军,还要提防有人背后放冷箭,这种感觉,很寒心。 他的父亲就死在了战场,在他事业功绩最鼎盛的时候,死在了遥远的塞北。全军覆没,一个都没有能活着回来。 每每想起这事,又对比当下萧君奕面临的处境,无双都会紧张,他的父亲真是被敌军杀死的吗?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突围出来? 那晚,他们坐在西院卧室前的台阶上,无双看着他从边界带来的花,所有阴霾在花的面前烟消云散。她说,看见花,就觉得这世界美,就能忘却那些烦心事。 花是她的良药,那些稀罕的七色马蹄莲,她从没见过,也是看书的时候偶尔提到,她说她想要,没想到他素来冷心冷面,居然给记住了,还千里迢迢的带回来了。她心中,是有欢喜和感动的。 她并不知道,这花长在敌营,是在无数次拼杀中得来的。更不知道,萧君奕受伤,也是因为这花。 看见她眉梢眼底的笑意,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从未给过她什么,她也从未抱怨过什么,两盆花,真算不了什么。 无双有时候真会祈祷一切到点来,不管是什么狂风暴雨,来了,就总有一天会归于平静。可是,它不来,他们这些人就都一个个提心吊胆着。 无双出门泡茶,回来时,萧君奕在发火,“萧玄钰,你别整天给我搬弄是非,你以为就你三言两语就能翻天?” “就算不能翻天,也足够让你难以下咽。”萧玄钰倒也大方承认。 萧君奕道,“你就作茧自缚吧,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起聪明,本王倒远远不如将军。”萧玄钰说着,看着无双,“十四,进来吧。” 无双端着茶,放在桌上,正要去给萧君奕一杯,他却在她转身的时候,扬长而去。 一回身,早已是空空如也,萧玄钰道,“他不喝,我喝。” 无双将茶递了过去,萧玄钰喝着,开始看奏折,并不再多言。可是,无双就一直惴惴不安了,他们在吵什么?难道最近外面闹得风声四起的事,都是萧玄钰一手策划的? 可是,他一直这么安静的待在御书房啊,如果真是他,太可怕了。 “给我研磨。”萧玄钰道,无双领命,看萧玄钰熟稔的批着奏折,仿若真正处理政务的天子一般,她呢,奉茶小太监?! “咳咳……”无双呛咳了两声,萧玄钰抬头,很自然的给她拍了拍后背,“怎么呢?” 他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关切,他还是那个恒王,那个体恤下人,那个笑起来比阳光还要暖人心的恒王。可是,他不是了,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改变,她一直在他身边,却感觉不到,那改变的到底是什么? “喝口茶!”萧玄钰把茶递给她,无双喝了一口,才止住咳,“没事了,可能是这熏香太浓了,有些呛鼻。我去弄一下。” “不用!”萧玄钰阻拦,无双都走到鼎炉旁了,还没揭盖子,只是从一侧的小孔里看见有黄色的纸边,她不知何物,既然萧玄钰不许她动,她只能住手。 “我还要忙,你先下去吧。若累了,就先回府休息,待会有人送我回去。” “是。”无双恭敬的退下,回头时,却发现萧玄钰看着的奏折,不正是黄色边边吗,一时心大乱,什么意思,他烧了奏折?那是关于什么事的奏折? 最近,她睡眠浅,夜半偶尔起来散步,几次发现有朝中官员深夜来访。张卿撤走了门卫,自个亲自在门口“迎来送往”。 无双一直还纳闷呢,今天一看这情形,看来萧玄钰最近是有大动作了,可是,是什么呢? 从御书房退出来,无双走在宫内,看见了大量的巡逻兵,因皇上患病,故守卫比平日里多。 那些不是萧君奕的兵,无双认出那个训话的人,正是萧玄钰的舅舅张侍郎。他是兵部侍郎,调动兵力来守护皇宫,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可是,无双想着那天张侍郎让萧玄钰暗杀萧君奕的话,总觉得这张侍郎为人狠毒、且意图勾结外族。 宫中气氛也很不对,没有平日的欢声笑语,毕竟皇上身子不适,哪里还有人敢笑,宫里静得走路声都听得见。 千雪因气病了皇上很是自责,连日伺候皇上,唯一能近皇上身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本是因匿名信,自己生的冲动,如今已是害人害己。 可是,这一日,她又莫名的在寝宫地上捡到信,说什么锦上添花不稀罕,不如雪中送炭。 千雪不明白何意,但联想上回提及她和萧君奕的事,不觉得有些懂了。可是,萧君奕现在哪里需要雪中送炭呢?他如日中天,也不稀罕她了呀!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扭头看向窗外,只见一个小太监毕恭毕敬的冲她请安。 怀揣着狐疑,千雪走了出去。 是夜,无双又一次失眠了。 最近睡眠质量越来越差,她从来不这样的,可是现在却莫名的难以入睡。房里点了安神的香料,可是,奇怪了,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越发睡不着。 索性起床走走,行至茶花树下时,忽闻轻轻的叩门声,张卿立即去开门,无双瞅着,至少有三四个人进来了。 无双也不怀疑是张卿和他们有什么勾搭了,只见都领进了书房。 上回偷听就被萧玄钰发现了,无双不敢去,可是,他们一群人到底议论什么呢?尽管萧君奕从来没有让她打探过,她也很少将知道的事情告诉他,然而,却总是不安神,睡不好也吃不好,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尤其是今天看见萧玄钰烧奏折。 各种不安、好奇,驱使她还是去了。 这次,她换了方向,躲在另一边的窗户下。 一直不敢把头伸上去,就听张侍郎说,“这是个绝佳机会,宫中已经全是我兵部的人,到时候,我们冲进宫,以皇上病重为由,让其退位,再顺理成章的拥王爷登基。” “是,就这样。”有人附和道,“如今大皇子不在京城,绝佳的机会,万万不可错失。至于萧君奕,最近也是被各方舆论缠得脱不开身,且他的兵刚经过边界一战,没有全部撤回,已经回京的只是小部分兵力,且都处于疲惫期,此时,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我们发兵起事,简直是易如反掌。” “王爷,你还在犹豫什么?赶快下决定啊!”张侍郎催着。 萧玄钰道,“你们这是要我逼宫。” “逼宫就逼宫,皇上的皇位不也是逼宫得来的吗?”张侍郎直言不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我是萧夫人1 屋内陡然一片沉寂,好半响萧玄钰似乎同意了,道,“萧君奕如何处治?” 张侍郎道,“还能留不成,当然是杀掉!” 无双吃了一惊,差点叫出声,忙捂着自己的嘴巴,只听里面人还在议论,待逼宫夺位之后,如何如何围剿萧君奕。 无双越听越怕,听他们说是子时行事后,就再也不敢多听,忙小心翼翼的绕回院子里去,只见刚才放张侍郎他们进来的偏门虚掩着,此刻张卿也在书房里,无人看守门扉,无双也不犹豫,偷偷的溜出了恒王府。 她不能让他们杀了萧君奕,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告诉萧君奕! 萧府。 西院灯火通明,早前皇后从宫中传来消息,说恒王的人已经悄然进宫,集结了不少兵力,恐要伺机而动。今晚有变,望萧君奕早做防范,入宫护驾。 这会儿萧君奕将陈南找来,就是想商量个对策,宫中近来气氛确实诡异,只是皇后的话又能信几分? 陈南倒是相信的,忙对萧君奕说,“不管真与假,我们若按兵不动就输定了。如果是真,兴许也就阻拦住了恒王。如果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我等带兵入宫,视同谋反。” “话虽如此,可是,属下认为是真的。皇后从宫中传来的消息错不了,她还不是怕恒王抢占了她儿子的位置。此番若恒王真有异心,我们将他擒住,他就彻底永无翻身之日了。” 陈南一想到今晚可以彻底解决掉恒王这大麻烦就心动,奈何萧君奕行事谨慎,思忖半天都不愿下令。 两人正僵持不下时,只见一身书童打扮的无双急急忙忙跑进西院来。 萧君奕诧异,“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呢?被他发现呢?” 无双连连摇头,“不是、不是……” 她因太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的喘气。萧君奕上前轻拍着她的后背,陈南端茶来,萧君奕道,“别急,就算有人追来,不还有我吗?” 无双那般疾跑,就像后面有“恶狼”追一般,她喝了口茶,稍顺了点气才说,“恒王要逼宫!” 陈南和萧君奕相视一望,无双纳闷,“你们怎么就不惊讶?!” 陈南道,“皇后已经从宫里放出消息了。” “那……”无双着急,“你们怎么还没行动?再不动,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萧君奕本对皇后的话不确信,可是无双的不同,他信她,尽管两人平日说话刻薄,但他相信,无双不会害他。 “你说的话千真万确?”他谨慎的问。 无双忙点头,“他们在书房里商榷,被我偷听到的,说是今夜子时发兵围攻皇上的寝宫,逼其退位,这会儿大皇子不在京城,他们已经是无人可挡了。还说,若成事了,就……就要杀你。” “他们敢!”陈南急道,“将军,还等什么,时间已经不多了,咱们要赶紧部署啊。” “陈南,你速去军营,调动所有兵力,咱们在南街口会合。”萧君奕下令,陈南领命道,“是。” 陈南速速离去,萧君奕提着佩剑欲走,回头又对无双道,“你哪里都别去了,就待在家里。” “可是,我不放心。” 萧君奕像以往一样调笑,“不放心谁啊?” “你呀!” 无双冲口而出,并非像往常那样把所有人都担心了个遍,就是不提他的名字。 “你说什么?”萧君奕有些不敢置信。 “我说我担心你,你不要有事。” 她不想再隐瞒自己的心,当知道他有危险,她就不顾一切的来了。曾经因欺骗恒王产生的愧疚,远远比不上这刻的担忧。 萧君奕起先一乐,随时仿若冰雪消融般,脸色有些动容,没了傻乐反而透着坚毅。他大步回走几步,将夜风中身子发凉的无双轻轻拥在怀中。 “没事,我去去就回,你别去恒王府了,我说,永远别去了,就留在我身边。”他说着,将她紧紧抱了一下,松开时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这才大步离去。 无双往前追了几步,却终究没有喊他,就这么看着他消失在路灯再也照不到的尽头。 终于可以回了吗? 可是回头看着西院,空无一人,萧君奕不在,那两盆七色马蹄莲也显得没有生气。 她没有听萧君奕的话,让她一个人就这么候着,她做不到,萧君奕走后,她再度由小路侧门而去。 回王府的时候,正巧看见张侍郎他们出来,张卿送得老远,无双趁机再度溜了回去,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回到自己的单间,假意躺在床上,可是毫无睡意。张侍郎已经准备去了,不消一两个时辰,宫中就将彻底变天了。 到底,萧君奕能不能护驾成功?如果萧玄钰成事,他真的要杀了萧君奕吗? 一想到张侍郎和萧玄钰对话时,那决绝的语气,无双就寒得直打哆嗦。若非一定要杀萧君奕,或许她也不会这么紧张,这么慌的跑去告诉萧君奕一切。 躺在床上,果不其然,张侍郎走了没一会儿,就听见院内有响动。无双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揉着眼睛,装作睡意朦胧的样子,拉开了门,瞧着外面,打着哈欠说,“什么事啊?” 萧玄钰已经穿好朝服,张卿推着他,回头瞪无双,“没你的事,回去睡你的去。” 无双“哦”了一声,正欲进屋,萧玄钰道,“等等。” 无双只得又站住,只听那萧玄钰对张卿道,“你对宫中不熟,今晚,还是由十四送我去。” “是。”张卿微微不悦的看着无双,却不敢有异议。 无双傻站在门口,萧玄钰道,“别愣着,换衣服去,天凉,多穿点。” “是。”无双换好衣服后,出门推着萧玄钰,府内的侍卫跟在身后。 出了恒王府,看着寂静无人的街道,无双心里还是慎得慌,试探的问,“皇上好了么,怎么这么晚还招王爷入宫?” “父皇还没好。” “那您这是……” “咱们这趟进宫,不为别的,正是护驾。” “护驾?”无双装不懂,心里已经愤愤然了,明明是逼宫,却美名其曰说是护驾。 不消一会儿,就到了皇宫,果然全是他的人,因为无双发现,萧玄钰进宫,根本无人挡他,就算是皇子,有些禁区是要有腰牌才能进的,可是,萧玄钰照进不误。 整个皇宫透着一种阴冷之气,或许是今夜宫灯并未全部点着的缘故,显得有些昏暗。 一行人就这么进了宫,途遇兵部之人,已是大摇大摆在宫中“扫荡”。很快便到了玉清宫。 这是皇上的寝宫。 本来以为是一番厮杀进去,哪里知道,连皇上的寝宫都没有人守卫,无双心一惊,有些后悔让萧君奕来护驾,早知萧玄钰胜券在握,就应该叫萧君奕逃命去。 此番,她真真是悔死了,萧君奕这番冲进宫,岂不是自取灭亡? 无双心乱如麻,想要溜走去通知萧君奕,可是回头,只见张侍郎带领兵部的人进来了,她想脱身已经完全没可能了。 就这么,他们进了玉清宫。 令无双大跌眼镜的是,皇上虽然病重,却尚能坐起来,看着这群“乱臣贼子”进殿来,脸上没有一丁点恼意,而是微微咳嗽着,喝起了药。 “父皇,药完了,千雪再去给您倒一点。”千雪说着,留在一名宫女伺候,自个端着药碗出去了。 一切,都没有剑拔弩张的味道,进了玉清宫,反而一反常态的安宁。 怎么回事? 不是该杀该抢吗?逼宫,不是该先把皇上拿下、或软禁或捆绑的吗,怎么,萧玄钰对皇上依旧是毕恭毕敬,还帮他盖好被子来。又倒来茶服侍皇上喝下。 无双彻底搞不清到底什么意思了,正糊涂之际,门外的小太监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萧将军带兵闯宫了!” “他果然还是……”皇上脸上满是失望,气得将茶杯砸到地上。 “砰”的说一声,却在那一瞬,狠狠砸在无双心口。 她仓惶回头,只见萧玄钰目光也投了过来,四目相对,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柔情似水,更多的,是彼此间的猜忌和失望! 她失望,他亦然! 这头,萧君奕得到千真万确恒王逼宫的信息,一路带着自己兵朝皇宫而来,下令将各个宫门死死守住,他则带剩余兵力一路朝玉清宫而去。 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阻力,更没有看见兵部的人。 萧君奕已经是心生怀疑了,就算是逼宫,打仗流血是免不了的。怎会这么干净、安宁? 若非他们已经处理完毕? 也不对啊,他是接到无双消息就来的,就算他们早一步入宫,也不至于这么快。 “等等!”萧君奕忽而下令停下,陈南疑惑,“怎么呢?” “咱们撤!” “撤?”陈南大惊,“都到了这,就快到皇上寝宫了,咱们往哪里撤?更何况,说不定皇上已经被挟持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宫变不流血,要么是他们太厉害,我们来了也是送死。要么,就是,一切都是假的!”萧君奕说着,忙道,“让兄弟们都将剑收了,撤!” 正说着,前方有人跑了过来,“君奕哥哥、君奕哥哥……” 是千雪! 萧君奕上前几步,千雪一下子扑到他怀里,胳膊带伤,血染红了黄色纱衣。 “公主这是怎么呢?” “君奕哥哥,好痛……”千雪捂着伤口,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我、我在玉清宫给父皇喂药,五哥没有召见就冲进来了,还、还带了兵部的人,父皇现在、现在……”说着嘤嘤哭泣起来,“你快去,快去救他……” 一颗怀疑的心,在看见流血的千雪时,已经被完全打破了,留下一个小兵照顾千雪,所有人再度朝玉清宫而去。 千雪痛得蹙眉,由小兵扶着坐在路边,手上的刀伤确实痛。可是,若这样,能让如日中天的萧君奕败了,那也值了。 他们说得没错,萧君奕眼里没她,就是因为他太傲,目中无人。他都和她这公主平起平坐了,自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她锦上添花,他已是不稀罕了。 若一日,他败了,没落了,众人都树倒猢狲散,只有她不离不弃,他定会感动,心中自然就只有她了。这便是雪中送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我是萧夫人2 更何况,趁这次,皇上肯定会削了他的王位和义子头衔,没有了这两样,他还拿什么傲? “公主……”小兵始终不懂公主这又哭又笑是什么意思。 千雪侧目看着他,“扶我起来,咱们去玉清宫。” “那儿危险……” “给我闭嘴,扶我过去!” “是。”小兵不敢再说话了,急忙扶着公主过去。 且说那一头,萧君奕带兵来到玉清宫,不敢有片刻停留,就冲了进去,杀气腾腾的样子,却在见到皇上和一干人等后,气氛陡然凝结上来。 士兵们有的还高喊着“杀”的口令,本是来杀叛军,这一刻,没有叛军,只有皇上和他的护卫军:兵部! 萧君奕一眼就看见了萧玄钰,对方坐在轮椅上,一副风轻云淡之景。而他身后的无双,神情复杂,已是想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更何况,这种地方,这个时候,她又能说什么? 说她放了假消息给萧君奕,目的就是把他骗进宫,然后处之而后快? 此刻,萧君奕一定是这样想她,一定将她归入了萧玄钰的阵营,一定一定是这样。 无双百口莫辩,都快急哭了。 那一头,萧君奕见这等情势,自然心知肚明,跪地道,“臣等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救驾!你还有脸说救驾!”皇上勃然大怒,抄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萧君奕头部,他也不躲不避,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萧君奕,深更半夜,你带兵围宫,意欲何为,说!”张侍郎狗仗人势,也敢在他面人喝斥。 萧君奕不语,陈南道,“皇上息怒,臣等遭人陷害,听闻宫中有变,恐皇上有事,这才带兵入宫救驾!” “宫中有变?是,宫中是有变,可变的却是你们!”皇上怒不可遏,将枕头底下的告密信扔到萧君奕跟前,“你自己看看,有人说你意图谋反,朕原本还不信,这下倒好,真才病了没几日,你就坐不住了,啊?!萧君奕,朕待你不薄啊,你就是这么待朕的,白眼狼养不熟果然是一点都不假!” 信上内容,不看也知道。萧君奕没动,也没说话。 皇上指着他道,“你真是气死朕了,若非朕及时宣恒王进宫护驾,指不定现在就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你也太狠了,朕待你如亲身儿子一般,你却如此,你……” 皇上气得猛咳,张侍郎忙扶着皇上,又狐假虎威道,“就算是护驾,也是护皇上寝宫,试问将军一进宫封锁各宫出口,所谓何事?这不谋反又是什么?” 皇后一听更来气,“说!今天你若再敢诓骗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萧君奕道,“臣绝无二心,今确实得到密报,说恒王逼宫谋反,这才拥兵入宫。封锁各个宫门口,也是不想有乱贼逃走,并非张侍郎所言,另有什么企图。” “你还敢嫁祸恒王,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自己做了这等忤逆不孝、不忠不义之事,还敢往别人身上推,简直就是死不悔改。你说密报,密报呢?” 密报是无双,这个万万不能说。皇后也是一样说不得,既然她敢和恒王合伙坑他,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萧君奕跪地,终是不言不语。 “无话可说了吧,萧君奕,这就别说朕冤枉了。人赃并获,谋反都杀到朕寝宫来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皇上怒目而视。 萧君奕道,“请皇上明察,臣没有理由如此做。自幼,臣就深得皇恩,如今已是王爷,本无大功受此封赏,已是诚惶诚恐的受着,哪里还敢有什么异心、野心?” “这人啊,永远没个知足,是将军就想当王爷,当了王爷,自然就想更往上爬。”张侍郎火上浇油的说着。 萧君奕反问,“那敢问恒王呢,您也是王爷,您想往哪里爬?” “我不过是个废人,这,镇北王也要计较吗?”萧玄钰故意称呼他为“镇北王”。 萧君奕苦笑,“恒王老说自己是废人,下官接触过不少身残者,他们皆平心静气,毫无争斗谋利之心。而恒王,恕我眼拙,看不出有何平心静气之处。再者,皇上,您怎可仅凭一封告密信,就将臣打下地狱呢?您细想,就算臣真有异心,为何偏挑这么个不利的时段?臣的兵力尚在边界,并未全部撤回,以手头仅有的少量兵力,想逼宫造反,和朝廷对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更何况,臣素来忠于皇上,只想保家卫国,从未有过它念,还望皇上明察秋毫,勿要听信谗言。” 张侍郎咄咄相逼,“依你之言,一切都是恒王所为?恒王为皇上处治政务,几宿未合眼,不但半句宽慰的话都没有,反而还要遭受此等陷害,我真是替他叫屈。王爷双腿有疾,本就是隐痛,镇北王三番五次的提及,不觉得自己太过分吗?” 陈南忍无可忍,“过分的是你们,里应外合,骗我们上当。皇上莫要糊涂啊,听他们胡言,残害良将啊!” “反了反了,你敢说皇上糊涂!”张侍郎盛怒,“是啊,在你心中,皇上是糊涂,比不上镇北王年轻有为,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还不速速俯首认罪!” “你……”陈南性子燥,萧君奕打断,“陈南!” “说,让他说,朕倒要看看朕是怎么个老糊涂!”皇上龙颜大怒。 陈南也豁出去了,“说咱们造反,就算是杀了咱们,咱们也不会认,更不会服!皇上说我们闯宫?呵,你宣召千雪公主便是,看是我们闯宫,还是恒王意图不轨?!” “千雪?”皇上一顿,确实没看见这孩子,遂道,“速去找公主。” “父皇……”千雪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胳膊上有伤,皇上大惊,“刚才去端药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没见……太医,你们赶紧去宣太医……” 皇上急了,显然是萧君奕等人在狡辩。恒王伤千雪?刚刚恒王在,千雪也在,分明个个都好好的。 “不用,只是皮外伤不打紧的。”千雪说着,哭着蹲在皇上床边。 张侍郎怒道,“谁敢这么大胆伤公主?” 千雪哭得越发凶了,“父皇,刚才我出去端药,遇上君奕哥哥硬闯进来,我不从,他就刺了我一剑……” 陈南急了,“你血口喷人,你刚刚明明说是恒王刺的。你跑出来,说是恒王在逼迫皇上,你怎么能出口反而呢?” “恒王是我五哥,他怎么会伤我,你们这群人,不好好协助将军保家卫国,反而怂恿他胡作非为,最可恶的就是你们,你们这些狗奴才,都该……” 千雪说着,萧君奕抬眸看着她,那般犀利狠决,惊得她不敢再说。她真想说,自己这是在帮他啊,把责任都推给下人,可是,他的眼光太凶了,她害怕,直往床边缩。 皇上道,“说别人陷害你萧君奕,朕信;若说千雪陷害你,朕就是死了也不会信。恐怕在场之人,也没人会信吧。她都恨不能掏心掏肺给你,说她害你,呵……” “无论说什么,皇上都是不信的。臣自问心中无愧,如今已是无话可说,就随了你们的心意,任意处置吧!”萧君奕开口,陈南急道,“将军!” “好,既然是你自己说的,那就别怪朕不念旧情,依法治罪了。”皇上勃然道,“来人,萧君奕意图谋反,且恶意诽谤王爷,罪无可恕,连同这副将一并压入死牢,三日后问斩,以儆效尤。其余士兵暂且收监,交由兵部处理。” “是。”禁卫军从门外进来,将萧君奕等人带下。形势已容不得他们辩解半句,只是须臾,禁卫军就将他们全部都走。 张侍郎暗暗惊诧,皇上身边居然有禁卫军,那为何还要调动兵部? “朕身边从来就不缺乏高手、护卫,想逼宫谋反,下场就只有死!”这番话像是对萧君奕说的,又像是在给旁人敲警钟。 众人都没有说话,千雪失血过多,脸煞白,却恍然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不是削去爵位的吗,怎么是砍头? “父皇,您怎么能杀君奕哥哥,您……您……”千雪急了,说话都不利落,“他罪不至死啊,他没造反啊,他只是带兵入宫,您怎么能杀他呢?” “带兵入宫视同谋反,难道你身为皇女,这点都不懂?!更何况,这一切不都是你说的吗?” “我……”千雪看了看萧玄钰,“我没想事情会成这样啊,不是我,父皇,我……” 皇上依旧在气头上,“都给朕退下,千雪也回宫宣太医去,朕累了。” “父皇……” “退下!”皇上皱眉,头痛得很,禁卫军也开始赶人了。 萧玄钰和张侍郎退下,无双仍在那震惊之人,木然的跟着他们走。 “五哥……”千雪出了玉清宫,追上萧玄钰,“什么雪中送炭啊,现在好了,都要砍头了。” “皇妹自己将他送上断头台,与我何干?”萧玄钰一脸事不关已的样子。 “什么不关你的事啊,不是你的小太监吗?” “什么小太监?在哪?” 千雪扭头,是啊,哪里有什么小太监。她感觉被耍了,可是,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萧玄钰的人,当即想发脾气,又不敢,又急又气。 “不过,”萧玄钰道,“现在萧君奕确实需要你雪中送炭,虽然就三天了,他定会记住你,一辈子都不忘的。如果你想这样,愿望达到了。不过皇令如圣旨,下了,就绝无收回的可能!你,好自为之吧!我们走!” “五哥!”千雪不甘心的喊着,奈何萧玄钰不理,她被耍得团团转,可是,却连是谁戏弄了她、利用了她都不知道。 萧玄钰被侍卫们推着走远,无双立在千雪面前,想着她刚刚在皇上面前指证萧君奕的样子,就觉得可笑,更讽刺。 “公主,”无双道,“我以为这世上最不会伤害他的人,就是你。原来也不是,你最在意的是自己,最爱的,也是你自己。”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又算什么东西,一个下人也敢跟我这么说话?”千雪自是没认出女扮男装的无双,她也未和千雪多言,转身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我是萧夫人3 其实,说千雪的时候,就仿若在说自己。 她也同样以为,自己不会伤害萧君奕,她曾一次次的质问萧君奕为什么不信任她。可是,这一次,他信了,又换来什么结果? 她渴望得到他的信任,终于,他放下戒备相信她了,然而,结果竟是这样!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看她一眼,是他恨她呢,还是在保护她,怕被他人发现,起了疑心? 她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哪种。 或许是第一种,还要让她心里好受点。 多年苦心经营,功亏一篑。一夜之间,几乎权倾朝野的萧将军、镇北王、皇上义子,就这么倒了。这么多的身份,都护不了一个萧君奕! 无双默默的走着,天空一片黑暗,深夜,不,或许该说是凌晨了,风好冷,心也一阵阵发凉。 深宫如履薄冰,一个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犹记得,第一次入宫,他和她搂着走,全是做戏和别扭。他就如斯说过,他说,这宫里想抓你小鞭子,置你于死地的人,太多太多了。今天是这个,明天又是那个,永远层出不穷的敌人,而朋友,有一天也会成为敌人。 她当时还觉得他危言耸听,太过悲观。可是,如今,她也经历了这一切,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信任她的人,有朝一日,利益需要,也同样可以将利用在手,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沉醉在他编织的美梦里。庆幸自己傻乎乎的选择了最难走的那条路,庆幸自己心底装着那个可恶的男人,而非那个温良如玉的男子。 玉是很美,可是,太易碎。萧玄钰就是那玉,温润美好,可是,玉碎了,那锋利是可以杀人的。 一切,不过是一场设计完美的戏。 她没有让他失望,完美的演出了这一番。 这京城真真让她大开眼界了,每日好戏连番上演,只是,她没想到,这戏子,有一天会是自己。 信任这东西,果真很难建立,一朝破败,也是再难重拾。 她不会再天真的质问萧君奕为什么不信任她了,她本就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沐思思说得没错,她不过是天香楼的花牌,她算得了什么? 突然很挫败,很绝望,很无助,很茫然,可是,找不到依靠,她也不要依靠。没有人可以信任,就像没有人再愿意信任她一样。 这里,不是有爱就可以的。千雪说爱萧君奕,那个单纯到执拗的姑娘,也同样可以在一朝背叛。尽管,或许,她也是被人利用。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光有爱,在这深宫喋血中,真的远远不够! 她们就想傻瓜一样,被人戏耍了,还以为自己很聪明。 脑中不断重复着萧君奕离开的话,在萧府,他说:没事,我去去就回。他说:永远别去了,就留在我身边。 她以为可以结束这样身份不明的日子,可是,他却没有回来。他进了死牢,那个没有人可以活着出来的地方。 无双心下凄凉,千雪不能信,皇后不能信,皇上更不能信,还有谁呢,萧玄钰利用了她,还能信吗? 不能! 她心底,在这一刻,已然和他划清界限。 她是萧夫人,她是! 既然萧君奕无法回来给她明确的身份,那么,她自己可以。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太多太多,最后头疼了,脑袋里混乱不堪,什么都不剩了。出了宫门,张侍郎和萧玄钰告别,他由侍卫推着,而无双远远的跟着。 终于,他命侍卫等着,无双失魂落魄的走了过来,差点撞上。 “在想什么呢?走路都不看的。”他依旧是那温暖的笑容,仿若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无双真的很佩服他的心理素质,直言道,“王爷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萧玄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回家吧!” “家?什么家?那是你的家,可不是我的!” “十四……” “别这样叫我,这也不是我的名字!” 萧玄钰敛起那份温存,面色平静道,“那你叫什么?” “我不要告诉你!” “随你,你不说,你还是我的十四。本王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们回家,我承诺你的,依旧可以给你。并不会因为这次,而对你有所不同。” “什么承诺?荣华富贵吗?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要这些!”无双道,“既然你已知道,又怎会做到心无芥蒂?” “我可以的。” “可是我不行!”无双实在不忍对这张脸,这张纯净得像张白纸的脸发怒,可是,她真的怒了,更心寒,“你……利用了我?” 萧玄钰没有反应,似乎很难回答,好久才点头,“是。” “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能为了萧君奕潜伏在我身边,我不过是略施小计惩处一下他,有什么不对?” “惩处一下?你这是要他的命!”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是他犯我在先,我回敬一下,也是应该的。如果你真忠心于我,又怎会被我利用?我曾经也相信过你,可是,你只是个细作!” “是,我是细作不假,可是,我做了什么伤害了你?” “我也并没有伤害你,我只是针对他。更何况,你现在就算没有对付我,终有一天,只要你留在恒王府,他也会利用你来暗算我,否则,他留你在恒王府何用?” “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 “有何不可?”萧玄钰道,“你是男儿身是假,家世是假,名字是假,连这忠心、信任都是假。十四,你什么是真的?” 无双辨不了了,她说不过萧玄钰,她无言以对。 她就这么站着,寒风微凉,他们彼此凝望着对方,侍卫们退在一旁,无人靠近。 萧玄钰没错,他有自己的立场。萧君奕没错,同样的,他也有他自己的坚持。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要任他们利用? 这宫中谁都没有错,谁都有自己的理儿,错的是权利,是欲望,是那莫名其妙的争来夺去! 夜深了,风凉,好冷。 可是,他们就站在宫门外,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那感觉,再无往日一同抚琴的美好了。 萧玄钰先行开口,“走吧,十四,我还是愿意再相信你,以后你就是恒王府的十四。” “你不是说,我若在恒王府,终有一天会成为萧君奕用来暗算你的利器吗?” “现在隐患解除了,不是吗?” 无双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破绽百出,我已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一直这样在怀疑和信任中度过。只是最初不知道你是谁的人,也是发现一提萧君奕你就失态,才恍然明白。” “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我是奸细?” “可以这么说。” “那为什么没有杀我!”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你死。” “我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 萧玄钰不语,无双替他说,“因为我像阿九,对不对?你对我的不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不对?” “并非完全如此。”萧玄钰牵她的手,“十四,抚琴作画的日子不挺好的吗,我愿意再度相信你,只要我说信你,就没人敢质疑你。” “可是,你同样也会怀疑我,你若怀疑了我,我便是那众矢之的。”无双苦涩的笑了笑,挣开萧玄钰的手,“王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我,恐怕再也无法真正信任彼此了。留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我担心王爷寝食难安。奴才,告退了!” 说着,转身便走,萧玄钰急道,“你要去哪?” “王爷没有说错,我身份是假、家世是假,什么都是假的,可是,我也曾真心待过王爷,高攀的想成为您的朋友,虽然最后,似乎还是不可能。” 无双说完,冲萧玄钰最后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那一夜的月亮很弯很弯,连她的身影都拉不长,她就这么决然而去,哪怕他愿意摒弃过去,愿意相信她,依旧把她当宝,她却仍是不肯跟他走。 他料想过利用她的结果,可是,她有错在先,事发,不但没有梨花带雨的求他原谅。反而决然而去,这,是他不曾想过的。 明明萧君奕已经败了,她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她到底是什么人?萧君奕的什么人,这点,他从不曾知道。 看着她走远,他想喊她,可是,“十四”如鲠在喉,怎么也发不出声。 “王爷,咱们去把‘他’抓回来,‘他’是奸细!王爷可不能饶了‘他’。”侍卫说着。 萧玄钰摇了摇头,没有去追,没有去找,就这么任由她消失在视线里。 她没有说错,她也曾真心待过他。 只是,就如她分不清他一样,他也同样不知道,那些真心里,到底几分是真心,几分又是试探或利用? 就像当初的龙袍风波,她真的为了救他,还是,这不过是博得他信任的手段? 他不懂,也想不透。 他们之间,确实无法再像以往那样心无芥蒂了,放她走,满心不舍。可是,留下他,他也会怕,会怕有一天,她和自己作对,不是他杀了她,而是他身边那些人,会打着为他好的名义,而要了她的命。 就在他不敢留下她的那一瞬,他才恍然觉悟,他是连爱人都不可以的人。 这样的离去,或许,只有放手,才能成就彼此。 他还是那个恒王,那个万事不扰心的恒王,没有十四,没有细作。更没有牵挂,没有背叛,没有,什么都没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她的绝地反击1 再次回到萧府,只觉得繁华依旧,却只是一副空壳罢了。没有男主人的府邸,显得是那样的没有生气。 老夫人本就一直在院内静养,人老了身子越发不好了,外面的事,无双特别交代谁都不许跟老夫人讲,故她一直还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如意知道无双回来,再也不出去了,满心欢喜,毕竟过去时常应付容夫人、老夫人让她够呛,且这样长期不在府内,亦无法给老夫人请安,所受埋怨良多。 然而,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无双换回女装独坐在西院,屋内马蹄莲开得正旺。可是,她看着却没有半点舒坦,脑中全是萧君奕跪在皇上面前的样子。 他的额头被皇上砸伤了,不知道有没有就医,她很担心,转而一想,都是要斩首的人,又怎会有人在意那一点伤,自然是没人医治。 死牢也不是她可以去的,无双辗转反侧,整整一晚,她无法入眠,坐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 过去,虽然他也不在身边,可是,从未如此恐惧过。 那一晚,简直就是煎熬。 屋外下起了稀稀疏疏的小雨,春雨连绵,下了整整一夜。温度陡然剧降,比起那冬日竟还要寒上几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无双拿着出入宫廷的令牌去往皇宫,然而还未进去,就听闻,早间有大臣为萧君奕求情,被皇上驳斥,称再有为萧君奕求情者,一同治罪,推出去就斩了。 因而,那些和萧君奕尚算有些交情的人,已是不敢开口。 无双入宫,想着皇上素来最听兰妃的话,第一时间便去了琉璃宫,可是,仿若知道萧府要来人一般,女官阿细守在宫门口,说兰妃娘娘身子不适,在静养,不宜见客。 无论无双怎么恳求,阿细都不许她进,兰妃本就对帝王冷淡,宠爱也大不如前,这般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又去给一个谋反者说情,岂不是越发惹怒皇上,以谋反论罪么?! 为了兰妃,阿细是绝不会让无双进去了,她恳求无果,终是想起那日兰妃和皇上相处的种种,也深知其处境,便也不再为难。 宫里宫外关于萧君奕的事已经传遍了,加之皇上态度严厉,已是没人敢多管,纷纷明哲保身。 千雪求过皇上几次,说自己是受人利用,说萧君奕无罪,这些,在皇帝耳里,不过是她幼稚少女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言。 皇上自是不信的。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恒王,尽孝尽忠的都是恒王。他依旧卧病在床,身边的儿子们,只有恒王虽然双腿不能行,但依旧每日入宫,风雨无阻。 昨夜下了整整一晚雨,今日也未见放晴,寒气也未散去,极为阴冷。 无双在兰妃那里碰壁,没有办法,不得不改道去凤仪宫。 然而,同样的,也吃了闭门羹。 “我要见皇后!”无双不肯离去。 “皇后娘娘说了,今日身子不爽,不见客。”宫女回道。 无双已经是豁出去了,从身上拿出一个发钗交与宫女,“这是皇后娘娘遗落的东西,被我意外捡到,今天就还予皇后娘娘。” 那宫女仔细接过发钗,确实是皇后娘娘最爱的凤头钗,也难怪她以前每日都戴,最近都没戴,原是不见了。可是,以往她喜爱的东西,就算不见了,也要将皇宫翻个底朝天的找出来,如果实在找不出来,也要重打一个。 可是,为什么凤头钗不见了,皇后从未提及? 宫女疑惑的拿着凤头钗去了凤仪宫,皇后此时正在给十皇子梳头,宫女上前道,“娘娘,镇北王妃求见。” “本宫都说了身子不舒服,不见不见,你是聋了吗?”皇后漫不经心的斥责着,怕吓到十皇子,声音尽量很低。 宫女伏地请罪,“娘娘恕罪,奴婢也是这样说的,奈何王妃不走,定要见您,还给了奴婢这个,说是娘娘掉的。” “什么东西?呈上来。”皇后说着,并没有扭头去看。 直到宫女将风头钗呈上,她才大惊失色的将它夺了过来,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娘娘,怎么呢?”宫女看着皇后花容失色,一副很恐惧的样子,纳闷不已。 皇后跌坐在锦凳上,双目失神,十皇子头发还没梳好,扭头看着皇后,“母后、母后……” 皇后恍然惊醒,看着十皇子更是心中一阵不安。 “您怎么呢,母后?”十皇子拉着她的手。 皇后忙扭头问宫女,“她人呢?” 宫女一时也懵了,没会过意。 “萧夫人!”她还是习惯了这样称呼萧君奕、称呼无双。 “她还在门口,应该没走。”宫女忙答。 “快去让她进来,快!” “是。”宫女来到凤仪宫宫门口,果然无双还在,她道,“娘娘请您进去。” 无双也不想和她客气,并未回礼,大步走了进去。 里殿内,十皇子在,皇后看着无双的目光是既愤怒又恐惧,忙道,“十皇子,你先出去。” “是。” 十皇子听话的跑了出去,正碰从门外进来的无双,他上前道,“师娘。” “十皇子这是要去哪儿?”无双俯身问。 “去军营啊!” 无双微惊,抬眸看着皇后,“难道皇后娘娘没有告诉十皇子,军营已经没呢?他师父被皇帝抓了,要处斩了,要死了,十皇子就算是去,也见不到一个人,难道这些皇后都没说……你逼死十皇子的师父,就想这么算呢?” “沐无双!”皇后急了,果然,十皇子一听就跟她闹,“母后,师父要死了吗?母后……” “别听她胡说,出去玩。” “我可没胡说,十皇子可以去问皇上啊。你师父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一日为师终身为师的道理,先生有讲吧,这会儿你师父有难,你是不是该去求你父皇饶了他?” 十皇子真听信了,要去玉清宫找皇上,皇后着急道,“嬷嬷,将他带到偏殿去,不许他出门。” “是。”嬷嬷领命将十皇子抓住,那小子一个劲的嚷嚷要去找皇上,皇后气得不轻,只能将怒火发泄到无双身上,“你放肆,进来到现在,可曾向本宫行过礼?” “皇后娘娘吉祥。”无双如她所愿,欠身行礼。 这么听话,皇后觉得索然无趣。十皇子被带下了,她也遣退所有下人,站在殿内对无双道,“十皇子不过是个孩子,就算他去求皇上,又能有什么用?” “就算没用,让他知道母亲是这样歹毒的人,也是有好处的。” “你……”皇后气急,“好你个萧夫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皇后有什么可指责我的?上次你借十皇子之手给我下毒,岂不是更卑鄙龌龊?” “沐无双,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跟本宫说话?” “觉得我不尊重你吗,皇后?可是,你都不曾尊重别人,哪还能奢求别人回敬?今天所来为何事,皇后应该心知肚明。你假传消息给萧君奕,害他入狱,就想这么全身而退吗?” “假传消息?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本宫传的?谁能证明?军营里的人吗?还是那个副将,亦或萧君奕,呵,真是抱歉,他们好像都锒铛入狱,没有作证的资格了。” “那我总有吧!” “你?为了自己的丈夫,徇私枉法,皇上会信你才怪。” “你以为,就这样,你就能一手遮天呢?我实在不明白,您这次到底想怎样?萧君奕是您的人,素来尽心尽力的为您为十皇子,可是,您却背后捅刀子,您不会自责吗?再怎么说,他也是十皇子的师父,又岂会不护十皇子?” “居功自傲者,自古就是这个下场。本宫不能因为他是十皇子的师父,而有所偏袒,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呢,何况区区一个将军,难道也要破例吗?再者,萧君奕何时是本宫的人呢?皇上素来厌恶结党营私的,你可要仔细你的嘴,切莫胡言乱语,敢中伤十皇子,小心连你也一同问斩。” “皇后不必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听得见就给本宫出去,别再为萧君奕的事来烦本宫,皇上可是下令不许求情的。他没有下令满门抄斩,你就阿弥陀佛了,还不自求多福去,居然还找到宫里来了。”皇后转身,一副不打算理睬她的样子。 无双冷笑,“既然皇后不打算救他,那我只有自己去找皇上了,并好好说一说那凤头钗的渊源。” “你给我站住!”皇后终于急了。 无双停了下来,扭头看着皇后,“您还有什么吩咐。” “这凤头钗……”皇后拿着凤头钗走了过来,“你哪来的?” “这皇后之物,岂可随意遗落?恕无双斗胆,提醒皇后以后行事可千万要小心。” “本宫问你,哪里来的?” “捡的。” “哪里?” “皇后在哪里掉的,我自然就是在哪里捡的。” “你少蒙本宫,说不出个出处,休想本宫饶你。”皇后恶狠狠的警告。 无双笑,“皇后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在宫中西南角的那处佛殿,皇后,这样你满意了吧!” 皇后大骇,刚才还佯装镇定的神色,荡然无存。她紧握着凤头钗,目光盯着无双,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在这节骨眼上,败给了一个小丫头。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皇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无双也并非要以此威胁皇后,只是救夫心切,还望皇后理解。” “少跟本宫冠冕堂皇,沐无双,今天你也是胆子大啊,敢来我凤仪宫,本宫也不怕告诉你,就是有来无回!”说着,作势欲喊人。 “皇后尽管喊好了,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你的丑事,看你还有什么脸活,又看皇上如何饶得过十皇子。” “本宫若要杀你,轻而易举,你以为会给你喊的机会吗?”说话间,那凤头钗的尖头已然抵在无双的脖颈处。皇后真是狗急了跳墙,居然亲自动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她的绝地反击2 无双笑了起来,“皇后,你真当我是傻子吗?我既然来了,就想过有杀人灭口这一招。你的那点丑事,我才不屑说,可是,你若杀了我,自有人将那些佛堂里的恩恩爱爱描叙个仔细,宫里宫外从来就不乏我的人,你有本事就试试,看咱俩谁死得更惨!” “你……”皇后气急,钗子已然刺破了无双娇嫩的肌肤,血滴渗了出来。 无双心猛烈的跳着,皇后的脸已经气白了,或者也可能是吓白了。可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此刻,脸已然是煞白煞白了,皇后的凤头钗刺得她也好痛。 可是,她还要强装不怕的样子,慢悠悠道,“无双真是服了皇后,这么大的罪证居然敢养在身边,皇后好胆量。” “你给本宫闭嘴!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杀了你。” “你杀好了,大不了咱们玉石俱焚。我无所谓,本就是贱命一条,可惜了皇后和十皇子,人中龙凤,呵呵……” “你少唬我,一个钗子能说明什么?”皇后勃然推开她,将凤头钗扔到地上,那凤头顿时就给摔断了。 无双捡起那凤头,啧啧道,“太吓人了,皇后娘娘,您这是在自取灭亡。” 皇后确实觉得自己的脖子仿若被人掐住一般,连呼吸都困难,而这个掐她脖子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就后悔当初怎么就给解药了呢,如果那时候毒死她,现在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无双对峙着,好半响,皇后稳住气,回大殿喝了好几口茶,才静了下来,“萧夫人说笑了,佛堂能有什么事?你可别唬我。诽谤皇后,可是要受凌迟的。” “佛堂那般清净的地儿,平时鲜少人去,皇后还真会挑啊。你以为吓唬我两句,我就怕呢?如果说我诽谤你,你大可自证清白啊,例如,让十皇子和皇上来个滴血认亲,或者是个别的什么也行,反正这混淆龙种,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皇上要听到哪怕一丁点风言风语,都会滋生怀疑,到时候,恐怕您这凤仪宫是住不久了。”无双无所谓的说着,其实这事也是她去佛堂才知道的。 宫里东南西北四处角落建有佛堂,是先帝信佛而修建,可是到了现在这个皇帝,压根就不信这些,虽还保留着,却已是没有僧人,偶有人打扫罢了。妃嫔们都知道皇帝不信佛,自是为了讨好皇上,纷纷不去。这就将佛堂全都给空了下来,甚少人去。 无双本也不信佛,只是那段时间萧君奕出征在外,她心神不宁,一次陪萧玄钰进宫的空隙,自个去了一趟。 只是这一趟,竟让她发现皇后贵为一国之母,竟与他人私相授受,且还珠胎暗结,育有十皇子。 而皇上常年对皇后的冷落,也致使她心灰意冷,为保地位,与人偷欢生育一子。如今所求的,也就是让自个的儿子一登大统。 其实,无双将这说出来,皇后、十皇子必死无疑。可是,她不能说,只因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她也认识。 如果说出去,全部都得死,她虽恼急了皇后,却也得顾及旁人啊,更何况,十皇子,那么小,什么都不懂。无双也不忍心他身首异处。 所以,哪怕知道此事,她也没有说,谁都没说。 于她而言,宫中的争斗,向来就与她无关。可是,这回事关萧君奕,她也被迫卷入,那些本想烂在肚子里的秘密,她还是找皇后摊牌了。 皇后听无双方才的一番话,心中所有的强硬轰然倒塌,她已然知晓,无双定是什么都知道了。这样的人,留不得。可是,这样的人,她也杀不得。只因无双死了,恐她的同伙将消息四散。那样,她和十皇子就真别想活命了。 无双没有说错,她是胆大包天了,居然将罪证生了出来,活活的养在身边。十皇子大了,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可是,她记得大皇子、五皇子,自小承袭皇上的特点,长得就俊美不凡。她很怕,很怕这十皇子会越来越不像皇上。 皇后一直不说话,呆呆的望着茶杯里的茶发呆,无双走上前几步,站在她面前道,“萧君奕不是皇子,不会和十皇子争夺帝位,你何必苦苦相逼?我也不是真想把皇后怎样,更不想十皇子有事,这次,咱们就做个交易,您救萧君奕出来,我就将佛堂看见的、听到的彻底忘记,以后若再提及半句,愿发毒誓……” “死无葬身之地?”皇后替她说完下半句。 虽然太狠,无双还是点了点头,“皇后以为如何?” “萧君奕谋反,不好办。”皇后蹙眉。 “恳请皇后救他一命,您是皇后,定有办法。” 皇后也为难,“皇上说了,谁都不许求情,否则,拖出去斩了。” “皇上真斩了谁?” “尚无。” “皇上不过是在气头上,说的气话,皇后就被吓住呢?” “就算本宫去求情也没用,皇上对本宫素来冷心冷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皇后不过是个傀儡,不值一提。”因听无双说会死守秘密,皇后暂且信了,语气也缓和了些。 无双道,“皇后一人求,自然是没用,你要带着十皇子去,还有您手底下的人。你别说你手底下没人,那些大臣,岂会没您的人?这么多的人求,皇上不可能都杀了吧!再者,您一国之母,岂是他说杀就杀的?且说这回边界虽然大胜,但邻国也没有彻底臣服,最近不也说又在滋事么,且还勾结了其余小国,准备再次来袭吗。您可以以此来规劝皇上,只要西北有战事,就少不了萧君奕。虽然皇上会生气,但也会明白,现在局势不稳,最熟悉西北的人非萧君奕莫属。在外战面前,他定不会草率的杀萧君奕。这些利弊,皇上固然明白,只是一时气头上,没心思去想,这些,都是需要皇后给他疏通疏通的。” 皇后大惊,惊的不是别的,正是这小丫头,心思竟如此缜密。上次见她,只觉得她言语虽乖巧,但有股不听话的劲儿,遂不大喜欢。此番,太聪明,更是喜欢不起来。 留着,终将是心腹大患。 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只能一起救萧君奕,她和无双之间的交易,让她必须放下所有戒备,全力救人。 早知道这沐无双握了她的把斌,就不该招惹他们。皇后越想越来气,和萧玄钰费尽心思的设计萧君奕,利用了千雪、无双,现在呢,却要反过来救他,真是折腾! 皇后道,“既然你都部署好了,本宫就试它一试,若皇上执意杀人,本宫也没有办法,再保不住,你可别怨本宫。更别忘了,你答应过本宫什么。” “是,无双谨记。” “但是,你别忘了,皇上的话也在前头,谁敢求情,就人头落地。这,枪打出头鸟,总要有个人第一个来吧。你可别说让本宫的人去,若皇上真下杀令,斩了,后面就没人敢求了,满盘皆输的事儿。”皇后一想,还是觉得不妥,“你替本宫保守秘密,本宫可以为你办别的事,让你衣食无忧、富贵无双,你要什么都行。就是萧君奕这事,本宫以为太难办。不是不帮,你威胁我也没用,帮不了。” “皇后是一国之母,如此出言反而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只需要你施压给皇上,命群臣求情,至于第一个出面的人,自然是民女。我是他的妻子,义不容辞,那出头鸟,就由民女来当。若民女没死,还请皇后勿要失信,势必一同恳求皇上。若我死了,那就……” 那就还有什么可说呢?无双笑笑,起身道,“皇后着手安排吧,我先行去了。” 无双说着,动身出凤仪宫,皇后看着她离去,那略显削瘦的身子从高高的宫门而过,她突然觉得渺小极了。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卑微渺小的女子,今天却给了她太多太多震撼。 是的,她怕她,哪怕她是一国之母,她也有怕的时候。 玉清宫。 昨夜下雨,地上都有了些许积水,天空阴沉得很,似又要下雨。 皇上的身子就怕这阴雨天,心情也不大好。千雪因萧君奕的事,求情不行,反而过激说错话,惹怒皇上,被关了起来。 也因为这,好多想求情的人,也不敢再求了。 大皇子从外归来,听闻此事,也很是意外。他想看坐山观虎斗,可是,是想看恒王和皇后斗,如今这萧君奕是丧家之犬,也非皇后之人,这样斗起来,显然是恒王和皇后赢了,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看着萧君奕,大皇子就觉得皇后、恒王联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不禁也有些不安了。 经过几番深思熟虑,思来想去,上次萧君奕救他,虽然也是为了留他牵制恒王,但是毕竟是救了。他也没想报恩,只是觉着,若此番,皇后这般赶尽杀绝,萧君奕定然是死了心的,这投靠无路的人,如果他大皇子肯收留,他定是感激涕零,加入自己的阵营。 如此,有了萧君奕,岂不是如虎添翼。 大皇子如斯想着,已经动了救萧君奕,且拉拢他的心思。 奈何,皇上的杀令在前头,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所有人都处于观望中人,而皇子间的争斗,今天杀他,明天救他,之间相连的,从来就只有利益。 而现在,这种平衡快要被打破了,恒王几乎要横扫所有了,那些皇子们人人自危,已是惶惶不可终日。 此刻,皇上躺在床上,千雪被禁足,伺候他的只有萧玄钰。 皇上吃过药,又吃了点粥,觉得身子好了点。虽然外面极阴冷,但屋内有暖炉和香炉,氛围还是极好的。 皇上提议,“恒王,陪朕下一局如何?” 萧玄钰道,“儿臣自是乐意得很,只是父皇身子不好,还是改日吧,一切身体要紧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她的绝地反击3 “无妨,你也别紧张,弄得朕病入膏肓似的。”皇上说着,命人摆棋局,才和萧玄钰下了一半,就听外面候命的小太监道,“皇上,萧夫人求见。” 萧玄钰微惊,萧夫人?这疾病缠身的萧夫人,终于露面呢? 皇上面色一凛,手执黑子“啪”一声落下,“定是来给萧君奕求情的,不见!” 小太监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萧夫人不肯走。” “你可将朕的话告与她?若再敢为叛贼求情,杀无赦!”皇上脸上已经有愠色。 小太监看着外面跪着无双,战战兢兢道,“奴才已经说了,可是,萧夫人说,萧将军是被人陷害的,请皇上放了他。若皇上不答应,她就长跪不起。” “长跪?那也要她有命跪!”皇上恼道,“当朕的话是戏言吗,这么多人不敢吭声,偏她敢来和朕作对,朕今天就要杀一儆百,看谁还敢和叛贼勾结,觊觎朕的大梁江山。来人,去将那冥顽不灵的谋反同党推出去斩了!” “是!”侍卫领命,二话没说就出去了。 萧玄钰不禁侧目去看,透过薄薄纱窗,看不清容貌,只见一紫衣女子跪在地上,不肯离去。 他和这萧夫人是有一面之缘的,只是当时在宫里,回廊幽暗,竟不曾记起她长什么样。只是恍然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她差点成了他的王妃,可是,也同样注定了,只是差点,她依旧成不了他的王妃。那个位置,天意如此,是要留给阿九的。 至于侧妃,从来就不需要他操心,太后见他如今形势大好,已经给他张罗了好几门亲,有他的表妹张氏,也有朝中重臣之女…… “皇上……”侍卫也回来了,皇后不悦,抬眸一看,那萧夫人还在,登时就恼了“朕的话,现在是没人听呢?朕说推出去斩了,你们是聋了,还是一个个都想学萧君奕造反?!” “皇上……”侍卫战战兢兢道,“萧夫人说、说……” “说什么?”皇上烦躁不已,一个萧君奕入狱,天下都要翻了似的。 “萧夫人说她怀孕了!” “那又如何?”皇上怒在心头,脱口而出。忽而转念一想,似乎明白了什么,萧玄钰也是脸色微变,“父皇,这……我朝素来就有令,哪怕妇人有罪,若身怀有孕,都是不能处斩动刑的。” 这打也不行,杀也不行,皇上拿着黑子,还真是举棋不定。萧玄钰冲侍卫摆手,示意赶紧赶走得了。 可是,那萧夫人也倔,怀孕了都不肯走。 中途皇上也宣太医看过,确实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皇上身边的李公公道,“皇上,这可怎么办?萧夫人怀孕,也不能拿她怎样,这可如何是好。”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皇上更恼了,一个天子居然还治不了一个妇人、 “随她,朕也没罚她,她要跪就自己跪去。” 萧玄钰道,“这天也要下雨了,想来一会儿就走了,父皇也别动怒。” 劝了一会儿,皇上才消了点气,这棋也没法下了。躺回床上,冲萧玄钰道,“你今日可有它事?” 萧玄钰摇摇头,“没有。” “那就陪朕会儿,有些发闷,弹个曲子给朕听听。” “是。”萧玄钰领命,不一会儿就有人将琴拿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抚在琴弦上,轻轻一拨,轻柔的语调婉转而出。 皇上喝了点白热茶,不去想外面那跪着的女子,胸口的郁结也渐渐散去,阖眼靠在床头,脸色平静了很多。 感觉已经有好久没抚琴了,如今竟有些手生。每每抚琴,十四都在一侧,她静静的听着,眉眼带着笑。他喜欢看她笑,很舒心的感觉,那样一种乐观,仿若是天塌下来都要高个顶的豁然。 她已经离开了,他已经自己可以看清,可以忘记。可是,难。 他不想有个女子再像阿九一样扰乱他的心,他想活得简单,活得没有挣扎,哪怕他所谓的简单,就是听太后安排,争夺帝位,然后,娶她安排的女子,那些太后眼中美艳无双的女子,在他眼里,一个个全是太后的眼线。 哪怕如此,他都不想抗争,就娶这样的女子也好,不用心,亦不会操心、担心,这样不用牵肠挂肚的感觉,很好。 可是,她出现过,他就不能当她没来过。心是不会担心、动心了,可是,那里空闹闹的,就在她决然离去的时候,彻底被掏空。 他不该利用她吗? 为什么不呢? 哪怕成了现在这局面,他依旧不曾后悔。一切就是命,命中有此一劫,无论如何都避不开。 萧君奕有一妻一妾,十四跟着萧君奕算什么?单纯的细作,还是没名没分的情人?如若梅那般为大皇子办事的情人? 越这么想,他就越无法释怀和萧君奕的仇。 他们之间没有确切的什么仇恨,可是,就是在一次次阴谋设计中,回不到最初。 琴音,优美的旋律,在整个玉泉宫回响。 外面下雨了,他扭头去看,那个紫衣女子还在。她是这样的傻,这样的执拗。他忽而心生羡慕,羡慕萧君奕,他有这个妻子,而自己,没有。 琴音依旧,皇上微微阖眼,似乎听着睡着了。 萧玄钰没有停下手,继续弹着,用这旋律来麻痹自己。合眼,那划过眼眸的人,除了她,还是她。 阿九失去了,如今,连这十四也失去了。 他,或许,生来就是孤独的。留不住人,不论是亲人还是爱人。 无双跪在玉乾宫外,初春却因为下雨,寒风刺骨。她痛得瑟瑟发抖,奈何皇上竟真是铁石心肠,一点都不心软。 里面传出动听的旋律,她是如此了解,竟一听就知道萧玄钰在里面。 她不可避免的想起曾经一起抚琴的美好时光,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她在这里跪着,而他,却在里面。他们之间,隔得,不是一堵墙或是一扇窗,而是,永远都无法企及天涯和海角。 开始下雨了,冰凉的雨滴打在身上,犹如那深冬的小雪粒一般。脸上生疼生疼的,无双垂着头,水顺着长发低落在地。 已经不记得跪了多久,双腿都麻木了,地上寒气太重,她又冷又痛,手撑着地跪着。 这老天也和她作对,本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会儿忽地大了起来,豆大的雨天发疯般的砸在身上。她已经忘了初衷,只是这样麻木的跪着。 皇后还没有出现,她知道,那个聪明的女人还在观望。她不能倒下,一定要等到皇后出来,一定! 服了药,胃里、身体里,各种难受,忽冷忽热。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雨水模糊了视线,玉泉宫皇上的寝宫,在她眼前都感觉摇摇晃晃的。 整整跪了一下午,在雨中也淋了许久,那琴音就没有断过。 她听到后来,觉得就像是魔音一般,让她心弦大乱,说不出什么滋味。既想哭,又告诉自己要坚持。 地上已经有了积水,她跪在那儿一动没动。手伏在地上,因长期泡在水里的缘故,竟都发白了。 她缩紧自己的身子,嘴唇都动乌了。 她不知道琴声是何时停的,只知道待她发现之时,那双刺绣精致的高靴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是萧玄钰! 她心里一紧,依旧是垂头跪着的姿势。 “回去吧!”他坐在轮椅之上,居高临下的说。 无双没有出声,默默跪着。 “萧君奕犯的是谋反大罪,你跪死在这里也没用。更何况,夫人身怀有孕,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着想啊。”萧玄钰说着,从推车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伞给无双撑住,瞧她衣服湿透,瑟瑟发抖,也于心不忍的再劝,“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回去吧,何必作无谓的牺牲。若萧君奕知你在这跪着,也会不安心,况且还有孩子,走吧!” “如果孩子生来就没有父亲,那还不如不生的好。”无双突然开口,萧玄钰握伞的手一顿,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无双,那声音……那声音太熟悉了。 他一下全乱了,“抬起头来。” 无双执拗的不听话。 他第一次,第一次蛮横的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当那张清秀的脸完全呈现在他眼前时,萧玄钰本就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却还是在那一瞬,惊得彻底失了言语。 无双从他手上挣脱开来,萧玄钰依旧失神的看着自己,伞都给她撑着,自己的后背已是湿了一片,那小太监忙冒雨回去拿伞。 “是你?”他没有从震惊中晃过神来。 “对,是我!” “你是……”他实在不忍说出那个称呼,他不敢相信,她会是那个当初自己不要的王妃。 “诚如你所见,我是萧夫人,萧君奕的妻子,我是沐无双!”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身子冻得发抖,一下子说了自己几个身份,却独独不是十四,不是他的十四! “你是沐无双?”萧玄钰呢喃的重复着,明亮布满怜悯的目光在那一瞬彻底失了神采,雨中,大雨滂沱中,他忽而笑了起来,满是辛酸苦涩,“你是沐无双?是那个赐婚给我,却被我送给萧君奕的沐无双?” “是,是我,多谢王爷成全!否则,岂会有今日是萧夫人!” “呵呵……呵……”萧玄钰失神的笑着,“我的成全,都是我的成全……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我喜欢你1 无双静默的看着他的笑,再无当初温暖之意,反而凄然不已。 笑罢,他什么都不说,仿若不认识无双一般,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许久许久,都不能离去。 脸上的雨水冰冰凉的,视线也不甚清晰,但无双依稀可见,萧玄钰素来平静柔和的脸上,此刻终于有了被欺骗的愤怒。 是的,十四怎么欺骗他都成,惟独这一点,惟独萧夫人这一点,让他无法接受。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她是萧君奕的妾、情人都可以,可是,为什么独独是萧夫人。偏是那个差点成为他妻子的萧夫人! 望着这张清冷的面庞,想着她当初的笑容和俏皮,没有怀恋的满足感,反而全是讽刺和落寞。 她是萧夫人,是萧夫人,真相原比他想象的更残忍。 “你怀孕呢?”他开始狐疑。 “是。” “你在本王身边这么久,竟一点不曾察觉。你当真是怀着身孕?” “王爷若不信,大可让太医来把脉。我是萧君奕的妻子,成亲已久,怀孕不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么?” 萧玄钰一下子哑口无言,他已经没有心力去怀疑了,是不是真怀孕了,又有什么区别?! 双方再一次陷入沉默,雨越下越大,伞根本撑不住,无双看见萧玄钰的轮椅都湿了,他已经也湿透了。 “王爷,你回去吧!”无双道。 萧玄钰抬眸,“你关心我?” 无双硬起心肠摇了摇头,“你这样打湿了,皇上更加生气,又如何能放萧君奕。你别给我撑伞,我不需要。” 萧玄钰握着伞的手越来越紧,指节泛白,“是不是只要是本王给你的,你都不想要?十四,本王何曾亏待过你,你就这么对我,这么绝情?” 无双不语,恭敬的伏地,“王爷请回吧!” “十四!”萧玄钰有些恼了,“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就算跪死在这里,也是没用的。皇上不会动容一分,自古谋反者,宁可错杀一千,都不可放过一个,更何况萧君奕手握兵权,这样的人,如何能放?你别痴人说梦了。” “如果不能放,那我就和他一起死。” “你威胁我?” “不敢,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哪能威胁得了王爷?我如此说,只是表明自己的心意,王爷不必再劝了,您回去吧!”她对他用的全是敬语,生怕他不难受似的。 萧玄钰愣怔的看了她许久,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不肯留在他身边,原来竟已是别人的妻子。他不甘心,拉着无双冰凉的胳膊道,“你本该是我的妻子,你根本就不需要跪,你……” “王爷,您糊涂呢?群臣都知道的事,沐无双是萧君奕的妻子。请您别再这样了,我受不起。”说着,竟把他掌伞的手一推,不需要他为她遮风挡雨。 萧玄钰没握住,小太监诚恳诚恳的捡起来,忙给萧玄钰撑着。 “不用,给本王扔了!”萧玄钰怒道,小太监吓得立马扔了,几个人皆在雨中淋着、冻着…… 无双已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双方对视着,雨水却模糊了彼此的容颜,萧玄钰耐着性子说,“你既已怀了身孕,就更该爱惜自个的身子,为一个对你百般利用的男人,值得吗?” 无双不语。 他道,“在这样下去,会小产的。” 无双道,“就算小产了,也是我的命,他的命!” “看来,你也没本王想象中那么在意他、在乎他,如果真是爱他,又岂会这般作践他的骨肉。”萧玄钰说着,无双没一丝动容,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萧玄钰无可奈何,更多的有气有怨,她为了一个男人若此,而他,他自认可以既往不咎,也为利用她的事道歉,可是,她却偏偏不肯再给他一次机会。 “你好自为之吧!”萧玄钰终是转身而去,小太监忙推着他往回走。 无双一直垂跪着,不曾看他离去的背影。她怕自己不够坚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动摇。而他,也不曾回头,他不想再看风雨中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她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跪着求的也是为了别的男人,没有他萧玄钰半点关系,他为什么还要担心,还要分神? 他不能心软,不能就这么败在节骨眼上。 他一次一次的自我重申,终于,选择了不看不问,不关心也不在乎。 回了玉清宫,皇上已经醒了,沉声问,“怎样,还不肯走?” 萧玄钰摇了摇头,皇上脸色阴沉,不是担心那雨中的人,而是气,气一个女子竟敢这么威胁他,真真是长跪不起。 皇上命人赶紧将萧玄钰的衣服换了,又有小太监泡了几杯热茶。天这么冷又下着大雨,萧玄钰不便出宫,便一直待在玉清宫。 刚才淋雨这会儿都收拾妥当了,屋内有暖炉,比外面温暖百倍都不止。他不免又担忧的瞥向外面,那大雨中,那倔强女子,始终不肯离去。 他心中生了怨,赌气的由她去! 皇上觉得乏闷,再度让萧玄钰抚琴,很快,婉转的旋律伴随着叮咚的雨滴声,也别有一番滋味。 玉清宫的琴音再起,他们在里面抚琴作乐,而她,沐无双,只能这么跪着。 犹记得,萧君奕说,不想被人主宰,就先学会主宰别人。 现在,皇权在上,纵然他们有天大的冤枉,皇上也不愿意听,他们也无处可说。更重要的是,说了,也未见有人相信。 这样跪了不知多久,无双觉得身体冻僵了,姿势也动不了,就这么麻木的跪着,恨不能冻僵融成这水滴,流了去才好。 肩头忽然一暖,无双低眸,只见一件厚厚的黑色加绒披风裹在肩头,她微惊着侧目,只是出现片刻,她眼前这男子,司徒连晟,已然湿透。 “连晟……”她愣愣的看着他。 连晟冲她一笑,一同跪在地上,冲玉泉宫大喊,“皇上,司徒连晟为萧君奕求情,请您饶他不死!” 他的声音极大,大到穿过那雨声和轰隆雷声,被皇上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放肆,一个个反了反了!”皇上勃然大怒,萧玄钰的琴音依旧没停。 一旁的公公战战兢兢的伺候着,以为皇上要下杀令,可是,一直都没有。这司徒连晟是胤国的驸马,若杀了,恐素心公主不服,到时候两国交战,又是一场浩劫。 皇上忍了,再度合眼听琴。 屋外,无双依旧目瞪口呆的看着司徒连晟,好半响,才恍然清醒,推着他道,“你疯了,还不赶紧回去。” “你不是也疯了么,怀了身孕还这样胡为,要疯咱们大家一起疯吧!”连晟笑着说,一点都不畏惧帝王的杀令。 无双不曾求连晟帮忙,就是不想让他卷进这场风波,可是,他还是来了。无双惶惶,却规劝不了他,两人就这么跪着、淋着。 “无双,我说过,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在你身边。”他说着,看着无双,雨水模糊了视线。也不知道无双是在哭在笑,只听许久她道,“得知己若此,人生何求?!” “我也一样!”连晟笑。 回廊里,素心看着那雨中跪着的两人,突然觉得他们是那样的般配,而她自己似乎成了个多余。 她不是连晟心中的那个人,她一直都知道。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心底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君奕的妻子。 她生平第一次有了挫败感,她曾是胤国最受宠爱的公主,人生之路一帆风顺,没有人会不喜欢她,更没有人会忽视她。 可是,她的丈夫,她亲自挑的丈夫,总在看她的时候,目光仿若穿越一切,不知道看往了何处。 本就是政治婚姻,她做好了不要要求太多的准备,可是,偏偏这男子是她所爱的,便不可避免的紧张起来,又去在意,也会伤心。 雨越下越大了,连晟和无双的衣服全湿,素心在回廊里,偶有雨滴溅湿了鞋面。 忽地,见有个侍卫从大殿走了出来,大声道,“司徒大人,皇上有令,求情者斩立决,你若执意不走,就休怪圣上无情了。” 说着,竟要架着连晟走,无双急了,想要起来阻拦,却双腿无法站立,反而跌在水洼之中。 “你们住手!” 素心冲了过来,丫头来不及跟上,一会儿的功夫,也是全身湿透。她推开侍卫,拉着连晟一并跪下,“皇上若要杀头,就将我们一起处斩吧。反正,若连晟死了,我也是不想活的。” 无双扭头看着素心,她亦回头望着无双,这才看清,原来无双竟是那书童十四。一下子,心中百转千回,想起连晟和她在国宴上的合奏,才明白什么叫默契。 她和连晟之中,远远不够。而十四和连晟…… 素心将心底的凄凉压了下去,冲无双微微一笑,那是一种无声的鼓舞,让无双在这雨水中,心里暖呼呼的。 侍卫哪里敢动公主,立马回去禀告,皇上依旧合着眼,没有再下杀令,也不予理会。 萧玄钰没有再抚琴了,将轮椅滑到门口去,前方,那倾盆大雨中,三个人并肩跪着,那一瞬,他有点羡慕他们,他开始觉得孤单。 连晟,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十四是无双。他们同样来自渝州,他怎么就会忘了这一层。 他们是患难与共,而此刻的自己,却成了孤立无援。原本稳赢的局面,突然觉得也不靠谱了。 雨水溅到屋子里来了,打湿了萧玄钰的裤腿,小太监要推他进去,怕凉风雨水冻着他。 萧玄钰摇了摇头,就这么一直,一直远远的看着他们。 雨中,无双已是感受到来自朋友的支持,而连晟却诧异的看着素心,语气有些急,“你来干什么?”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你是公主,金枝玉叶,你怎么能淋雨?”他似乎待她,依旧是胤国贵宾。 素心摇了摇头,轻笑,“我不是公主,我是你的妻子,司徒府的少夫人啊。” 连晟终是说不出话,素心轻轻握着他的手,两人的手都是一样的冰凉,可是,她想告诉他,和他在一起,她就什么都不怕,哪怕苦也觉得甜蜜。尽管他心里有别人,可是,她扔是想选择,义无反顾的爱了。如果这是她的路,那么,哪怕内心孤独,她也要走到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我喜欢你2 渐渐地,又来了些给萧君奕求情的大臣跪着,大皇子亦进了里殿跪着,希望皇上给萧君奕一次机会。 皇上已经懒得驳斥了,静静的阖眼躺着,任他们跪。 门外跪地的人越来越多,每增加一个人,就是在萧玄钰胸口狠狠跺一脚。他是那样傻,在这一刻,竟深深的羡慕着萧君奕,渴望成为他。至少,他有难时,会有这么多人给他求情,而若换成自己,还有谁给他求情? 终于,皇后亲自出马了,带着十皇子直奔皇上病床。那十皇子哭闹不止的要皇帝放了萧君奕,说那是他的师父,皇上被缠得没法,就冲皇后发脾气。 皇后也顾不得,出门跪在队伍的最前方,跪在那大雨之中。 皇上竟一下子给震住了,他扭头看了看萧玄钰,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大势已去,为何这么多人,和他这个天子作对,竟就为了给那个牢里的逆贼求情? “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正跪着,有个太监从外面跑出来,跪在寝宫门口道,“皇上,西北戍边兵将听闻要处斩萧君奕,纷纷嚷着要罢战。” 罢战! 众人心底大骇,如果罢战,那异族进梁国,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皇上勃然大怒,躺不下去了,站起身冲门外跪着的人嚷嚷,“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想反,竟敢为了一个乱臣贼子,这样逼朕!” “里面肯定另有隐情,还请父皇三思。”大皇子道。 皇上怒,“滚!都给朕滚!” 大皇子吓得立即退了出去,外面的人也纷纷开始动摇,皇上怒视着他们,眸光一凛,冲身边的太监道,“让萧夫人进来。” “是。”太监领命出去,停在无双的面前,“皇上请夫人过去。” 无双微愣,连晟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别去。”他担心她有不测,可是,皇上召见,不去似乎更说不过去,他又忙改口,“我和你一起去。” “司徒大人,皇上可没说要召见你。”太监不悦的说着,又冲无双道,“走吧,萧夫人!” 无双从地上爬了起来,缩在地上还好,这一起来,天旋地转,要不是那太监搀扶着,差点就倒在地上。 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一般,就这样茫然的走着,每一步都是种煎熬。 心跳陡然加快,因离寝宫越来越近,门口的萧玄钰依旧那样坐在,无双从他身侧走过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可是,扭头,他却依旧是一副望着门外,一脸沉毅的样子。 终于进了大殿,还未及开口,皇上就勃然大怒,“若非是念及你有孕在身,朕杀你一千遍都不足以泄恨!敢这样逼朕,你沐无双是第一人!” 太监松开无双,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倒,跪趴在皇上面前,“罪妇该死,但求皇上能网开一面,饶萧君奕不死。” “朕现在恨不能抄家灭门,你说,朕如何饶他不死?” “罪妇知道,皇上不会的。” “朕怎么就不会,朕想得很,恨不能现在就派兵!” “可是,皇上也只是想,并没有这么做,可见皇上心底还是顾念他的,您依旧是满心仁慈的好皇帝,好义父。” “少给朕戴高帽,就你,就你这女人最可恶!”皇上也被气着了,真还从没有人敢这样,集结这么多人来给他施压。 若非,她怀孕,早就杀了,哪里还有这后面的事。 无双跪在地上,玉清宫的地毯立即湿了一大片,那暖炉就在身边,太过温暖,让刚刚受过寒又来受热的她,很是不习惯,身子一直在发抖。那般簌簌发抖,身子又瘦弱,皇上看了,竟也有些于心不忍。 “你说你怀孕了,不好好在家养胎,来这里干嘛?!”皇上叹气。 “家都快没了,要这孩子有什么用?”无双伏在地上,声音哽咽道,“罪妇万死,求皇上饶萧君奕一命。罪妇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和他父亲一样,一出生就没了父亲,求皇上开恩。” 莫名的,皇上心头一软。 屋内突然沉寂下来,谁都没有出声,唯有那暖炉中的火花发出“哧哧”声响。 无双一直跪着跪着,天地都在眼前打转,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撑多久,只想皇上快点给她准信,一切到底是生是死。 “西北戍边的将士说要回京,给萧君奕求情,他们罢战,那边又有邻国敌军叫器,此时回朝,岂不是将大门大开么?你说,朕该如是好?”皇上突然发问。 无双道,“皇上可派萧君奕去西北打战,来考验他的忠心。” “哼,忠心,好个忠心!”皇上坐在榻上,敲了敲桌子,“你以为朕没去过西北,还是毫无常识的白痴?从京城到西北,再从西北到京城,没十天半个月,怎么可能一个来回?朕才下令处斩萧君奕,西北消息竟这么灵通,立即就有消息传去又传回,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无双不禁冒起冷汗,只想着用西北来压皇帝,竟忘了这些细节。可是,若真等十天半月,萧君奕恐怕尸骨都寒了。 “怎么不吭声呢,耍朕、骗朕,你不是一手又一手的吗?”皇上说着,怒火中烧,一杯茶砸到无双跟前,“你这个女人,实乃大患!” “皇上息怒,西北兵将确实不会罢战,在每个西北士兵的心中,只有皇上,只有朝廷,又怎么会为了一个萧将军而为难皇上呢。只是,那些,不过是罪妇的猜想。若皇上处斩了萧君奕,恐怕会令西北浴血沙场的人寒了心。他们个个一心保家卫国,求的,是皇上的平安,国民的平安,最后才想到他们自己。然而,此番,他们没有被敌军杀死,将军奉命回京,却被处死,且在这大胜的时刻,您以为,他们会怎么想?不外乎帝王心胸狭窄,容不下有功之人……” “你放肆!你是真当朕不敢杀你吗?” “罪妇并非有意冒犯皇上,只是您这样做了,真会给人这样的感觉。得民心者,才能稳固江山社稷,萧君奕虽无足轻重,但他自幼承蒙皇上圣恩,一帆风顺,衣食无忧。百姓都念您的好,对已故良将的孩子如此呵护有加,定是位慈爱宽厚的仁君。萧君奕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而百姓对皇上的美誉,也是您当之无愧的。可是,如今您真要亲手毁了这一切,毁了您疼爱如子的人吗?您这般仁慈,又怎么会忍心呢?再者,西北浴血,将士虽然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萧君奕一死,他们会不会从他身上折射出自己的影子,自己的下场呢?连皇上器重、爱护的义子、将军,都能身首异处,更何况他们呢。到时候,哪怕他们再爱国忠君,也会在心里掂量,皇上到底是如何想他们的,会不会也有赐死的一天?!毕竟,您说萧君奕谋反,这让他们很难接受,不知道您有没有见过,他身上的刀伤箭伤何止一处两处?这样一个将军,为您宁可战死的将士,您为什么会怀疑他?难道帝王心中,真就连那最基本的一点点信任都不曾有吗?这次,萧君奕带兵入宫,您难道就不曾怀疑吗?那么少的兵力,就算真逼宫,胜算几乎为零。他是何等见过风浪,上过战场的人,难道连这点估算都没有?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的事,我想,是没有人肯干吧,此番萧君奕确实是护驾,还请皇上重审明察!” 无双一口气说完,已是累得喘不过气。 皇上也是愣了须臾,才问了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你的教书先生是谁?” “啊?”无双诧然。 “是谁?” “渝州李夫子,就是连晟,不是,是司徒少爷的外公。” “原来是他啊,这不就是司徒仲的授业恩师么,后来成了他的岳丈。这李夫子厉害呀,给了朕一个尚书大人,如今又教了这么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民女该死!” “或许,不是牙尖嘴利,而是能言善辩。你这软硬兼施,高帽也给朕戴了,难听的话也说了,危机、好处也都说了,你说,这,让朕怎么反驳你?” “皇上圣明,心中定有判定。” 皇上不语,抬头看着外,连晟和素心还跪着,不禁道,“司徒连晟的外公?那司徒连晟也在渝州四年,那岂不是和你一个学堂?” 无双不敢说谎,但是萧玄钰在一侧呢,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说了,萧玄钰定然知道,连晟为了帮她,一直瞒着他呢! “是不是?”皇上追问。 “是,我们是同窗。”无双不敢欺瞒。 “难怪……”皇上赞许的点了点头,忽而感慨,“年少轻狂啊!” 无双以为看到了转机,问,“皇上,那萧君奕……” 皇上扭头看了她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那肚子上,叹道,“比起朕的江山,梁国的千秋万代,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父亲,又算得了什么呢?萧老夫人不也是这样把孩子养大的么,你又有什么不可以?!” 一番话,语调极为平和,无双却觉得自己用尽了所有力气去听,终是无法相信,这样冰冷的话出自皇上之口,她倾尽一切力量,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一时受不住,竟晕了过去。 皇上冷眼瞧着,无双瘦小的身子躺在地上,萧玄钰侧目看着,目光茫然。 一切似乎尘埃落地了。却忽闻,有人高喊,“萧老夫人求见” 没想到,她竟来了。 皇上连她的名字都甚少提及,可是,这一刻,他提了,她竟真的出现。门虽开着,他却不敢转转身去看。 太监又提醒了一次皇上,他缓缓转过身,风雨中,她已是两鬓苍白,二十年未见了吧。他不曾出宫,她亦从不曾进宫。 他们都在为当初的错忏悔,可是,一生那样长,竟终是无法面对。 只见那萧老夫人手捧着大将军章霖的牌位,高高的举过头顶,冲天子一跪。那一瞬,皇上下令去给老夫人和老将军撑伞,萧玄钰就知道,一切,结束了,彻底结束! 翌日,大晴。 雨过天晴,空气里都飘着清新的泥土味,一切仿若新生一般,春日雨后,万物复苏,太阳升起,一派欣欣向荣之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我喜欢你3 房内的窗户大开,阳光照射了进来,映在那女子苍白的脸上,越发觉得她充满病态,仿若随时要消融一般。 有人一直握着她的手,守在她的床边,三天三夜不曾离开半步。 她一直高烧不退,加之又乱服用了药剂,一时医治困难,大夫几近放弃。好在她求生意志强,这才挺过一劫。 只是这胎儿,无出血症状,可是,却把不到喜脉,只得对外宣称是小产了。 只要她没事就好,什么都不重要了。 阳光照在她熟睡的脸上,嘴唇有些苍白,他蹭了蹭她的脸,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挣扎许久,才睁开来。 阳光猛地照过来,她不自在的用手去挡,这一动,惊倒身边的人,大喜,“你醒呢?” 那声音,如此熟悉。 无双扭头,看着那张让她曾深深厌恶,却又怎么也放不下的脸,手轻轻抚摸着,无不忧伤道,“我们都死呢?” 阳光刺眼,耀得他好像身披光芒一般。 他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傻瓜,哪里那么容易死,我们都活着。” “活着?”无双对这个词,突然没什么感觉,活着、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这一睁眼,就可以看见明媚阳光,就可以看见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有些愣怔,发傻般看着自己。 萧君奕不安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可是为何,目光这样空洞。 他微微耸了下她,“无双,你看清楚,这是在家里,没事了,我们都活着……” 无双却突然抱住他的头,微干的唇轻轻贴在他的额头上,良久才放开,复又紧紧抱着他,“我娘说,要么不爱人,要爱就死心塌地。怎么办,萧君奕,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萧君奕愣怔住了,须臾,竟紧紧抱着她,苦涩道,“我警告过你,不要喜欢我。” “是啊,我记得,所以才问你怎么办啊!” 她似乎真的很愁的样子,萧君奕紧抱着她,傻笑了半天,才说,“那就一辈子别离开我!” 一直一直不敢承诺的,现在终于有勇气承诺,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他才知道,这辈子最难割舍的,是她! 在死牢的时候,脑中想的,也只有她。 他最初的担忧,怕自己给不起承诺,所以从不敢轻易许诺什么,可是,现在,他可以。他可以说,再也没有别人了,留在我身边,沐无双,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只要你一个人。 两人紧紧地抱着,劫后余生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仿若什么都不重要,只有彼此,只有彼此才是这世间唯一需要的。 “咳咳……”有人轻咳两声,打断了屋内相拥的二人。 无双探头去看,只见是老夫人来了,端着碗补药,冲无双道,“喝了它,将身子养好。” “多谢娘。”无双乖巧的喝着,甜得有些腻。 只听老夫人道,“奕儿出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一声,自个有身孕了,也不知道爱惜,闷声不吭,也不和我讲。如今淋雨冻坏了身子,这可怎么办才好。好不容易盼个孙子,又没了。” 无双有些心虚,也很愧疚。不该给老人希望,又让她失望。 “娘,你放心,孙儿一定会有的,你放心吧!”萧君奕搂着无双,道,“是不是啊!” 是你个大头鬼! 无双瞪他,却见老夫人期待的目光又望了过来,尴尬的垂着头。 “哎,就算快,也还是要等。”老夫人道,“奕儿,这几天你回东院去住。” “为什么呀!”萧君奕不愿意。 “你这傻孩子,你娘子要休息足月,你跟着瞎闹什么。”老夫人都揪着他的耳朵了,萧君奕疼啊疼啊,夸张的喊着,逗得无双直笑。 不过笑过,又觉得难为情,老夫人将她当小产伺候着呢,看样子要她“坐月子”呢。 终于老夫人走了,无双靠在床上,萧君奕送老夫人出门,又折回来凑到床上。 凑太近,无双缩了缩脖子,“你干嘛?” “生娃娃啊,你刚才不是答应她了吗?”他夸张的说着,嘴吧凑过来,无双吓得往里缩,他又忽而哈哈大笑起来,将她拉过来搂着,“傻瓜,逗你玩的。” “你才傻,天天这么吓我,不傻才怪。” “傻了好,傻了就会听话,乖乖给我生一窝孩子。” “你才一窝呢!”无双娇嗔,哪有人生孩子是一窝一窝的,萧君奕傻笑,比以前多了份呆劲,不说话,傻乐呵。 过了好半响,无双脑袋清醒了点,才开始不安道,“我给你假消息,为什么你不骂我,反而当没事发生一样。” “又不是你要害我,你是无辜的,我冲你发什么脾气?” “你以前不是一有事,就冲我发通脾气,然后不相信我吗?” “我有吗?”他耍赖。 “有。” “那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你要相信我,到底我这次也信你了啊。” 无双扭头望着他,有些感伤,“看来有时候,太相信别人,确实不是件好事。看,这次你信我,就没讨到好果子吃。” “怎么没讨到?!”萧君奕亲了下无双的嘴,“还是相信比较好,哪怕被设计了,但你的初衷是为了我好,不过是你被人利用罢了。” “那……我怀孕的事,你咋也不问?” 萧君奕脸一沉,无双心里一顿,果然,他还是有心结的,还是首先就怀疑她了。 “以后别瞎吃药,再敢这样乱来,仔细我打你!”萧君奕故意唬着脸说,无双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大夫说你乱吃了药,才发高烧,我又联想你这怀孕,自然就想到了。我说你是疯了吧,是药三分毒,你瞎吃什么?”他很凶很凶。 “我在一本古书上看的,吃了可以装作怀孕的样子,连太医都查不出来。”无双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而且,我现在好好的,对身体也没影响嘛!” “你还想怎样,真是胡闹、胡闹!”萧君奕打她又下不了手,把她的头发揉了个稀巴烂,无双顶着那狮子头,无语极了,“萧君奕,你就是看我病了欺负我,看等我好了,看怎么收拾你……” 她说话有气无力,萧君奕凑上嘴巴,故意嘟着说,“好呀,你来收拾我呀,欺负我呀!” “德性!”无双推开他的脸,咳嗽了几声,萧君奕也不闹了,赶紧将她放在床上躺好。 那体贴的样子,还帮她弄了暖炉,灌了热水袋,屋里也是她喜欢的马蹄莲香料,一切,都是她喜欢的,无双睡在里面,觉得舒服极了。 萧君奕额头上还有伤,并未全好,无双盯着他的伤,想着皇帝那天的怒火,仍是心有余悸。 猛地想起,那天,她昏倒前,皇上还说要杀他来着,怎么这会儿…… “你,怎么回来呢?”无双道,“皇上察明呢,知道误会你呢?” 萧君奕摇了摇头,无双心一紧,“那是怎么?” “你以为,皇上真不知道内里玄机?最清楚明白的或许就是他了。” “啊?” “皇上为什么给我那么多封赏,且还那么高?” “为何?”无双真不明白,“他喜欢你啊,一向对你就好。” “就你天真!他是为了给我树敌,借刀杀人,不用他动手,就有人会因眼红,或因利益受胁迫而出手杀我。” “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卸磨杀驴,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无双不安,旋即又道,“我觉得你从来也不信任皇上,你试着相信他对你的好是真心实意,不是什么为了权衡局势。” “好,我试着这样想,你好好睡。” 无双知道,他是在敷衍。又道,“那你还是没说,你是怎么出来的啊。” “是娘,她带着我爹的牌位去了玉清宫。我爹去世的那天,我出生,皇上当时问我娘有什么需要的,娘就说,希望他能保我一世平安。所以,此次,皇上想起这事,也就没有杀我。对外也是说,谋反纯属误会,他自己病重,紧张过度,宣我进宫护驾,竟给忘了。” “忘了?”无双哑口无言,天子真是要人生要人死,太容易了,一句忘了,萧君奕就可以活命。 而老夫人和皇帝之间,竟还有那一层玄机。 “那么说,以后你无论做错什么,皇上都不会杀你?” “怎么可能,他若想杀人,方法很多。赐了几百大板,扛不住自己死了,活该。”萧君奕轻描淡写的说着。 无双听着,就觉得萧君奕似乎对皇上意见挺大的,特别是经过此次事件。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儿,无双不太舒服,要睡下了,道,“你去军营吧,我想睡了。” “睡吧,我守着你。” “不去军营呢?”无双疑惑,以前不是恨不能就住在那里的吗? 萧君奕摇了摇头,“不去了,你不是抱怨我总不能陪你吗,现在陪着你,不好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睡吧!”萧君奕给无双盖好被子,坐在一旁,渐渐地,无双竟也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萧君奕依旧在床边。 “起来吃点东西。”萧君奕端过桌上的粥,喂着无双。她有些不习惯,“你还是第一次喂我呢。” “第一次吗?”他有些惭愧,这丈夫做得确实太失败,心中也觉得对不起她。 无双喝完粥,身子也暖和了一点,拉开被子一点,“进来睡吧,天都黑了。” 萧君奕望着她,目光突然暧昧起来,无双的脸也烧得通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娘子,我们走1 “那别误会,还是像以前一样。”无双羞赧的说罢,身子往里缩了缩,腾出位置给萧君奕。 哪怕只是这样,萧君奕依旧很开心,然而正脱着衣服准备上床之际,却不想老夫人房里的丫头来了,愣是拉着萧君奕回东院,说是此时无双身子不适合同房。 看着萧君奕无可奈何的被拉走,无双笑着冲他招手告别,很是得意的样子。 然而,萧君奕一走,屋子显得空落,她睁眼看着,四周没有一点生气,让她觉得有点儿孤单。 本来是想睡来着,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又不太想睡了。 这样的时候,不免又胡思乱想起来。 想这几天的巨大变故,想那天雨中陪她跪着的人,也想起那日的萧玄钰。若果没有她,或许这场争斗就真的就此结束了,萧君奕败,萧玄钰胜。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就算真是这个原因,那也是老夫人出的力。 不过,或许,原因更多的是萧君奕说,皇上不过是看他们争他们斗,他也许并不是真的要萧君奕死,而是给位高权重者来个下马威。 帝王之心,永远都猜不透,也难怪别人常说圣意难测。 明明事情已经尘埃落地,无双却觉得是如此空虚,仿若平生所有的气力都在那一日用完,现在人平安了,她也就无事可做了。 正一个人孤单着,门扉忽而发生轻微的“吱呀”声,无双侧目,只见是那萧君奕蹑手蹑脚的进来,又将门闩插上。 “你怎么来呢?”无双微惊。 “嘘”萧玄钰示意她没说话,自个脱去外衣,又将蜡烛吹灭,这才爬上床,将无双搂在怀里。 “你怎么……”她还是困惑。 “怕你一个人睡会害怕。” “我一个人睡惯了。” “那以后就习惯两个人睡。”他将她抱着,小声道,“别出声,免得她一会儿又来了。真是的,哪有这样拆散人夫妻的。” 听萧君奕抱怨,无双心情突然很好很好,有人声,比起一个人的寂静好太多。 “无双……”这样抱着,萧君奕声音有些发干。 “头好痛,我要睡了。”无双说着,翻身背朝着萧君奕,许久,都睡不着。 他凑上来,从后背将她轻轻抱住,她一直在装睡,他也只是这样抱着,并没有胡来,她紧悬的心终于慢慢安了下来。 虽然他是她的丈夫,可是,还是会紧张,会害怕,哪怕她这心理准备也做得时间太长了。 慢慢的,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她的困意一点点来袭,身子也是疲惫到了极点,竟就这么渐渐地睡着了。 这个觉睡得极安稳,不需要熏香就已经是很熟很熟了,心里踏实了,睡得自然香。 再次想来时,天已经大亮。 阳光照射进来,她逆光而看,那明媚的感觉真舒服。 听见窸窣的声响,无双坐起身,看着前方的萧君奕,“你在那儿干嘛呢?” “把你吵醒呢?”萧君奕有些歉意,“在做纸鸢呢!” “纸鸢!”无双惊喜的跑下床,凑到萧君奕身边,“今天是要去放纸鸢吗?你连这个也会做?” “这个最简单啦!”他有几分小得意,一低头看见无双没穿鞋,登时凶道,“地上这么凉,谁让你不穿鞋就跑下来的?” “我忘了。” “你这什么记性!”萧君奕说着,将她抱起,放回到床上,“你再睡会儿,一会儿做好叫你。” 无双点点头,自从醒来,萧君奕就将她当小孩子看待,哦不,连小孩子都不如,他还是好凶,动不动就吼她。 可是,她却觉得心里很温暖。 躺在床上,晒着太阳,这感觉要多好有多好。 前方,萧君奕自己动手黏着竹条,坐着纸鸢。无双静静地看着,他们极少有这样生活的一面,以前见面,哪里会提什么纸鸢啊,大多数都是在吵吵嚷嚷中度过。 成为沐无双,比十四要踏实多了,她和萧君奕之间没有什么隐瞒,这让她比较踏实,比较有安全感。 虽然萧君奕是个花蝴蝶,老是招惹那千雪,但鉴于他的拒绝态度还是很坚定的,她也还是放心。 萧玄钰虽然好,人也好,就是有时候心思重了些,但不可否认他是个好人。哪怕这次经过萧君奕的事,她都没有觉得萧玄钰有什么不对,利用自己,他也有自己的出发点和动机,她不能说他什么,毕竟,她现在才清醒的发现,自己,不也一直在他身边,利用他吗? 自己还曾大言不惭的说没有伤害过他,真的就没有吗?他也曾如斯相信她,而她却亲手毁了这种信任,这难道不叫伤害? 不管萧玄钰说的话,是真是假,无双都没有办法给出回应。她又不是待字闺中,她是萧君奕的妻子,更何况萧玄钰心中,有个阿九。那个女子,占了太重太重的分量,重了哪怕她犯傻的跟了萧玄钰,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连素心公主都只能做妾,她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她也从来没有去想和那个阿九争什么抢什么。 一个人心中留着另一个人,深深的爱着那个人,没什么不好的。她欣赏他的那种专一,可是,并不推崇。 人生只有一次的生命,何苦执着的去纠结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更何况,据她所知,那阿九才几岁就死了。萧玄钰确定对她是有爱的吗?还是别的感情?一个小丫头,让他念念不忘这多年,或许本身重要的不是那个阿九,而是他,他活在过去的美好时,幻想长大的阿九如何如何的和他举案齐眉、美好恩爱。 只是,他从未想过,人是会变的。 或许,长大的阿九,不是他心中所想,不知道他会不会失望。 其实,他一直深爱的,是那个他期待、他所构造的阿九。 不过,无双也只是自己的猜想,她不可能明白萧玄钰心中所想,就像此时此刻一样,她不知道萧君奕心中在想什么,那里,还有没有香芸?! 她不敢去问,不管答案如何,她都不会开心。 不管萧君奕心中有没有香芸,她,都不可能改变什么,自己早已不由自主的成为了这个角色,成为了萧夫人,她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就算有,她也累了懒了,不想再动了。 无双觉得好累,感觉那日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身子也冻凉了,以至于她现在还要喝药。 萧君奕还吹牛纸鸢简单,结果他做了一上午。 早饭午饭都是在房间里吃的,秋容和老夫人都来看过她,秋容安慰她孩子以后会有的,前方做纸鸢的萧君奕连连点头,无双却好不尴尬,也为骗秋容而不安。 不过,也好,知道越少越幸福。 吃过午饭,无双一直没下床,主要是下了没地方去,身子也有点虚。 “你今天怎么不去军营?”无双突然想起。 “不去了。” “为什么?” “不是将军去什么军营?” 无双猛地一惊,“皇上削了你的职?” 萧君奕眼中闪过失落,毕竟,自他懂事起,虽为萧玄钰伴读,但是,就已经立志要成为将军,很小就参军了。 可是,如今告别军营,还真是很不习惯。 “也好,现在当个闲散王爷,也不错,不是吗?不必理他们的争斗,就过我们自己的。”萧玄钰风轻云淡的说着,纸鸢做好了,问无双,“身体好点了吗,不舒服就不出去了,过两日身子大好再去放纸鸢,反正时间多得很。” “不行,我今天就想去。”无双动身穿着衣服、鞋子,如意又拿来披风给她裹好。 萧君奕也没有阻拦,“天天气大好,出去晒晒太阳也不错。” 两人乘车去了郊外,那儿地界开阔。 路上,两人闲聊中,无双才知道,如今萧君奕还是镇北王,那义子的名分也没有撤掉,却抽走了他最重要最在意的身份:将军。 兵权被剥夺了,军营也不用去了,现在每日就领朝廷发放给王爷的俸禄过日,连朝都可以不去上。 无双宽慰他,这样也不错啊,征战这么多年,也累了,就当是放假。 萧君奕也很受劝,没有愤愤不平,反而一改往日的暴戾脾气,真可以心平气和的游山玩水。只是无双知道,他心中依旧放不下那一身军装。 到了郊外,无双坐在草地上,因萧君奕担心她身子不好,不让她跑,由他将纸鸢放高后,再将线交到无双手上。 “这太没挑战性了。”无双道,将手中的长线扯了扯,让那只“大雁”飞得更高。 “让你老老实实享受还不好,要什么挑战性,就是不安分。”萧君奕没好气的说着,坐在无双身边。 无双哼哼唧唧的没有理他,起身跑到前方去放纸鸢,企图让它飞得更高更高。 萧君奕坐在草地上,远远的看着,这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很舒适,他真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诶,萧君奕,你看我放得多高,比你刚才可是高多了。”前方的无双得意不已,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蹦蹦跳跳。 萧君奕走了过去,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又慢慢将手上移,握住她牵着纸鸢的手。 无双不安,“你干嘛呀,别站这么近,我都不好退。” “两个人一起放,不是放得更好吗?”他扯了扯线,又松了一点,那纸鸢果然是又高又远。 “就知道占便宜……”无双嘟囔着,被萧君奕这样抱着,站在草地上放纸鸢,四周没有旁人,仿若天地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般。 萧君奕握着无双的手,纸鸢在空中随风摇曳,这样抱着无双,她柔软的秀发正在他下巴处轻柔的划过。 他微微低下头,将下巴搁在无双的头上,闻着那香味儿,心有点紧张,砰砰乱跳,手心也有些微凉的汗。 无双这才知,他竟也会紧张,还是在抱着她的时候。可是,她不敢回头,自己也是紧张得要命,却装作没事一般放着纸鸢。 “无双……”他忽而喊她的名字,“如果以后都是这样的日子,你会不会觉得枯燥?” 无双哑然,“这样游山玩水的日子,怎么会枯燥?你觉得枯燥?不是苦日子过多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娘子,我们走2 无双取笑他,萧君奕的头忽而凑到她脖颈处,“我是说,和我在一起,会不会让你觉得枯燥?” “你会担心这?”无双笑,“你不是只管自己乐意,从不管他人感受的么?” “可是我在意你的!”他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他该怎么说?说你在恒王府,和萧玄钰在一起,他会陪你抚琴弄月,会赏花作诗,而自己,自己这大老粗,虽然那些东西也会,却不感兴趣,更不会用这些来和她交往,他们的生活中也不会出现那些花花草草,这样,她会不会失落?会不会觉得萧府不如恒王府快乐,会不会觉得他不如萧玄钰好?会不会后悔是萧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失了兵权,不是将军了,就连那将军的不可一世都没了。在她面前,他开始紧张,担心自己不是最好的,不是她最想要的。 无双扭头看着他,一直觉得他变了,却说不出从何时变了,变了哪些。直到这一刻,她才有点明白了。 人说爱了,也就怕了。 她自是不知道萧君奕想些什么,但他担心她会觉得和他一起枯燥,这种心情她明白,她其实也一样。 她会有自卑,会在皇后说香芸郡主如何如何的时候,无地自容。她怕自己比不上香芸,怕自己一辈子都比不上她,那么,这一辈子,她又该如何走进他的心。 无双尚未回来,忽而有讥讽声打断这份宁静,“哟,将军大人真是好心情啊,刚死里逃生,不好好在家养着,竟还跑出来玩纸鸢啊!心境真是开阔,在下佩服、佩服……” 无双回头,竟见是张侍郎、张卿,还有那轮椅上的萧玄钰。 他们怎么来这里呢? 萧君奕面无表情,只因那张卿提醒张侍郎,“大人,您忘了,如今可没什么将军。” “也是,瞧我这记性,人老了,记东西都记不住。还请镇北王爷恕罪。”张侍郎冷嘲热讽的说着,又道,“镇北王这日子可算是过得滋润,不用上朝,想睡多久睡多久,下午还和王妃游山玩水,这日子,那就一个逍遥。” 萧君奕依旧没理他们,冷眼瞧着。 张侍郎似乎为气不到他不甘心,又扭头冲萧玄钰道,“恒王爷,不是我这做舅舅的说你,你说你,如此为皇上尽心尽力,干得好,真还不如娶得好!你看人家镇北王,娶了个好妻子,懂得讨皇上欢心,一进房,他就没事了。哦,忘了,还有老夫人,恒王,你真要好好学学,这女人的用处多得很,不仅可以伺候你,还可以伺候别人……” 萧玄钰脸色阴沉,张侍郎看不见,就瞧着萧君奕脸色难看,自己就别提多开心了。 然而,还没说完,那萧君奕也是一莽夫,拔剑就架在他脖子上了,语气森然道,“你再敢说一个字,你别怪我不客气!” “你又能拿我怎样……” 音还未落,萧君奕的剑往前一送,果断割破了张侍郎的皮肤,伤口极深,血顿时就涌了出来,他吓得大叫,“萧君奕,你这小杂碎,你敢动我!” “动你怎么呢,去皇上那里告我?正好,这镇北王我也不想当了!张侍郎,就算我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也轮不到你这老匹夫说三道四。” “什么?”张侍郎气得不轻,“你敢骂我,你……” “舅舅!”萧玄钰道,“闭嘴,他真会杀你!” 张侍郎一听真会杀,脸色大变,再瞧着萧君奕,双眸犀利如刀,哪怕他如今没落了,也不是他张侍郎可以欺负的对象。 无双扯了扯萧君奕,他现在已经是惹得皇上很不高兴了,将军位也给削去了,哪里还能再生事。 萧玄钰瞅了瞅无双,又看了看萧君奕,道,“萧君奕,我劝你住手,否则,我们也不客气了!” 萧君奕轻蔑的瞧着他身后的侍卫,“就凭你们几个,能将我怎么着?” “是不能将你怎么着,不过刀剑无眼,伤了她就别怪我们了。”萧玄钰手指无双,萧君奕脸一沉,“你敢!”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你让我们流血,他们自然就会让你们流血!”萧玄钰脸色也不好。 萧君奕终是收了剑,将脖子一直在流血的张侍郎一脚踹到地上,拉着无双而过。 “萧君奕!”萧玄钰突然喊,“你如今就这般呢?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张侍郎一惊,刚刚萧君奕放过了他,萧玄钰这一激将,是想要他的命吗? 萧君奕也是自小未受半分委屈和闲气,这会儿被萧玄钰一激,也着实气在头上。无双却抱着他的胳膊,中了萧玄钰的激将,斩杀重臣,他就彻底输了! 萧玄钰扭头看着他们,双方这样僵持许久,他道,“不敢吗?原来威名远播的镇北将军也不过如此。” 萧君奕忽而笑了,“张侍郎,你的好外甥啊,居然怂恿我杀你。你要怨就怨他,可不关我的事。” 萧君奕说着,长剑作势往前一送,张侍郎吓得腿都软了,趴在萧玄钰轮椅边大喊,“救命、救命……王爷救我……我可是你舅舅、救我……” 那狼狈模样,让萧玄钰脸上也挂不住,对方还没动手呢,他这舅舅就已经屁滚尿流了,真是丢人! 萧君奕笑着收剑,“这么好的舅舅死了多可惜,恒王你还是自个好好留着吧,好歹也是兵部的人,正适合你造反。”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萧君奕,你是不甘心,想打击报复吧!” “我才没工夫陪你们玩,娘子,我们走。”萧君奕搂着无双大大方方而去,萧玄钰哪怕胜了再多,在那一句“娘子”面前,彻底的败下阵来。 他终于明白,什么是萧君奕的打击报复。 萧君奕将无双派到自己身边,因为那容貌,他自然而然的亲近,慢慢的深陷,直到现在的无法忘却。然而,结果是,他爱上了自己亲手放弃的女子,他还一手安排,让她成了萧君奕的妻子。这真相,比拿刀捅他心窝还要难受。 萧君奕,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香芸背叛了你,让你爱而不得,你就用同样的方式报复我吗?如果是,那么,你成功了! 马车里,萧君奕脸色不大好,一个人坐在对面。 无双有点后悔今天来郊外放纸鸢了,无故碰到恒王的人,自然是少不了奚落。 失去将军的一切,那些萧君奕最在乎的一切,自然是比什么都难过。无双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张侍郎那样的刻薄,似乎已经让他起初平静的心,这会儿有不甘愤恨起来。 他是习惯了军营的人,一直奔波忙碌,却很充实。如今让他这样闲下来,真比杀了他还惨。 无双坐到他身边,感觉他周身寒气,眉宇深皱,双手已是紧紧握成了拳头。 她的小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萧君奕回头,目光复杂得令她不懂。 “你不要生气,他们就是想让你生气,你不要中了他们下怀。就算不当将军,你也可以干很多事啊,不要气馁。或许,皇上只是想让事情平静下来,过段时间,就把兵权还给你了。”无双劝着,开始不安。 萧君奕却突然抱着她,“不是因为这,虽然不当将军不习惯,可是,不是因为这。” 失去将军,没了兵权,他虽是王爷,却没有职位,也不用上朝,和寄生虫没什么区别。于朝廷,根本就是个无用的摆设罢了。可是,让他真正不平,不能接受的不是这些。 “那你怎么……”无双也轻轻搂着他 萧君奕没有说话,他只是觉得好失败,他想给她、给家人最好的一切,包括生活、尊荣。可是,没有。尤其是无双,在他最好最风光的时候,她没有得到什么。反而是现在没落了,她陪在身边。 “无双……”他轻喊她的名字,却什么都没有说。 无双只是静静的陪着他、守着他,她想告诉他,没事的,没有权势、安安稳稳的做个普通人,挺好的。 可是,似乎,这话也不对。 就算他们想做普通人,别人会放过他们吗?那些有过节的人,如张侍郎,会不对他冷嘲热讽吗? 曾位高权重,曾站在风头浪尖,现在想退,已经是不可能了。 无双感觉抱歉,不能替他分忧解难,也不能理解他失去军营的心情。而她亦不会知道,萧君奕心底,最深最深的抱歉是,无法给予她高高在上的荣华! 遇到萧玄钰等人,不过是个小插曲。在他们现在这平静的生活里,惹不起什么风浪。 已经两个月了,转眼就是夏季。 萧君奕当着闲散王爷也已经两个月了,却依旧没有再次受到皇上的重用,整个萧府,好像被人彻底遗忘了一般。 老夫人说着这样好,这样踏实,这样安心。 萧君奕也平和很多,像个寻常百姓家的丈夫,可以时常陪在无双身边。现在,“月子”已过,老夫人叨念得最多的,就是孙子、孙子…… 无双头都大了。 生活趋于平静,只是无双不知道这种平静什么时候会被打破,时间久了,她其实也喜欢上这种平静,与世无争,有家人、丈夫,或许,再这么平静下去,不久的将来,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虽然现在,无双还没和萧君奕圆房。 这种事,感觉成亲那夜耽搁了,就彻底耽搁了,总是会不好意思。特别是萧君奕,他越急,她就越怕。 以至于两个人像少不更事的孩子,这等事,折腾了这么久。 现在,无双心底唯一的隐患,就是沐思思。 萧君奕被打入死牢那一日,府中全乱了,无双入宫去,有人将事情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这才入了宫,至于沐思思,府中太乱,竟被忽视了。 现在,她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都找不着。 无双在想,京城找不到,是不是意味着她回了渝州?她希望真相是这样的,不然,恐怕真要寝食难安。 介于两个月过去了,也未发生什么异常,无双理解为沐思思知道怕了,不敢再胡闹了。只求,她真回了渝州,可别再生事了。 萧君奕这闲散王爷,是说得好听才是这个,其实,他更确切的说,是被软禁了,不能离开京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娘子,我们走3 本来无双想着闲着也闲着,去渝州一躺,可是,这样都不可以。皇上动真格了,将他们来了个大软禁,只需在京城内部活动。 这一点,倒还让人觉得,皇上还是在他们的。 只是,不知道这种,何时才能结束。 关于雪珠,无双一直没找萧君奕要,因为,她不但没有帮到萧君奕什么,还被萧玄钰反利用,害得他现在无官无职,还被软禁了,心里一直内疚着,不好意思开口。 且说,她也悄悄向老夫人打听了,那雪珠是个稀罕物,不容易得。所以,她目前也不确定,萧君奕到底有没有给她弄到雪珠。 这事就这么一直搁着了。 已经是夏季了,再过了秋季,来京城就是整整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和萧君奕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不问政事,每天一睁眼最大的任务就是想去哪里玩,怎么玩。这感觉,别提多自在了。 京城大大小小的景点都玩遍了,每日和萧君奕穿街过巷,已经很熟悉了。这段日子,她不张罗别的了,开始想学骑马了。 起初萧君奕不答应,觉得危险了,还说他会骑马就行,他会载她。可是无双不干,因为她发现京城的姑娘虽然娇气,但会骑马的人也不少。毕竟京城是重武轻文,马背上打来的江山,会骑马在好多富贵人家,是必须的。 虽然渝州山明水秀,姑娘家刺绣画画就行,不需要骑马,但来了京城,尤其是偶见少女马上的飒爽英姿后,无双就按捺不住了。 萧君奕被她缠得没办法,收了无双这徒弟,他的第一个女徒弟。 无双骑马兴致高昂,可是,摔了几次后,就怕得要命,说不学了。这半途而废的样儿,被萧君奕耻笑了不知多少回,可是,对那高高大大的东西,她真是摔怕了,还恬不知耻的和萧君奕说,“你会不就行了,反正你载我嘛!” “不行!当初是你自己要学的,现在可不能半途而废。司徒连晟逼你学琴,那我就教你骑马,你说你,怎么老是做这半途而废的事。”萧君奕较上劲了,非要把她练成“马上英雄”不可。 无双叫苦不迭,比当初学琴还痛苦。好歹人家连晟会哄骗,说带她看雪,萧君奕会什么?只会拿着马鞭说,“不好好学,小心挨打,我的兵不听话,都会挨打的。” 不经意,他又提及了兵。 他没意识道,无双也未注意,脱口道,“我又不是你的兵。” 萧君奕一愣,才忆起,他哪里还有兵啊,他也不是将军了。无双自知说错话,主动将手伸给马背上的他,打趣道,“你拽我上去啊,怎么当师父的,这么久都教不会。” “是你这个徒弟太笨,还有脸说。”萧君奕扯她上来,两人在后院较为宽阔的地方练着。 其实说练,也就是无双坐在马背上,靠在萧君奕怀里,然后那马儿围着场地慢悠悠的走。 平时马会跑得飞快,吓得无双直往他怀里躲,今天很慢。萧君奕若有所思,无双没有打扰,她知道,一日不恢复将军职位,他就一日难振作。 两人就这么慢悠悠的“练”着马,无双很享受着居高临下的感觉,马儿速度又极慢,也不会让她害怕。 她瞧着,下人们又在洗洗擦擦了。 这几日,老夫人吩咐下去,让打扫庭院,里里外外的收拾,很忙的样子。 无双不解,“是有贵宾要来吗?还是什么喜事?” 话音刚落,就见丫头拿着白绸进来,开始在枝桠上挂。 萧君奕眸中闪过凄冷,良久才道,“我父亲的祭日快到了。” 无双对祭日没感觉,只是第一反应,“那不就是你的生日?!” “生日?”萧君奕搂着她,策马而去,“我从来就没有过过生日。” 无双回头望着他,那冰冷漠然的脸上,似乎透着失落和遗憾。 没有过过生日吗? 无双心中一触,他是有生日不能过,而她,她是从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青黛只说是当年从外地回渝州的路上捡的她,并没有说那个外地是哪里,而她的生日,也以捡到她的那一日为生日。 可是,和青黛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无双已然知道了关于青黛的些许事情。 年少时,她和他相识在渝州,随后他考取功名去了京城,她亦在不久后跟了去,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何,独自一人回了渝州。而就是在这离开京城准备回渝州的时候,捡的她。 据青黛所诉,当时抱着自己的女人已经死了,而那个用身体护着她的女人极可能是自己的母亲。 所以,无双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母亲的。而这次来到京城,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或许,就是因为她真正的故乡是京城吧。 但无双还是喜欢渝州,称之为故乡。 哪怕青黛在京城捡的她,哪怕她还有亲人或许就在京城,可是,无双却觉得不重要了。她一直和青黛在一起,从未少过母爱,对于父亲,沐青云已是她心中最好的父亲。 她从来没起过念头找寻家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从来没有人来找过她。或许,在外人心中,她早已是个死人了吧。这样,也好。 她有自己新的生活,朋友、亲人,她爱他们,所以并不想改变。更何况,就算她想念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是不知道从何找起。 大将军章霖的祭日要到了,而在无双的心中,想的就是萧君奕的生辰快到了。他没过过生日,她该怎么办呢?这一刻,她心底是多么怜惜他啊。 已经两个月了,前一个月,老夫人担心他们同床,除了第一晚萧君奕溜着陪她,后面都没有。而她那段时间,特别嗜睡、疲乏,不知道是因为淋雨冻伤了,还是因为乱服用了那个假怀孕的药,反正身子不大好。双腿也是跪伤了,不易随便动弹。 这一个月,身子是好了点,不过一和萧君奕躺一起,他就毛手毛脚,以前没觉得,怎么近来越发这样。无双在天香楼的时候,看见三娘派人“调教”那些不听话的“新人”,对这事一直很怕,虽然没亲眼见到,但听到姑娘们之间的传闻,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的,心底不知道怎地就有了阴影。 本该说她出身天香楼应该对这事很熟悉,可是,相反,她既不懂,又听那些姐妹胡说一通,反而只知道怕,只知道那事儿很痛。 所以,哪怕黑夜中,萧君奕翻身而上,她都会用被子将自个裹得紧紧的,吻她太多,她招架不住,就躲。 这样多了,萧君奕也规矩多了。她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萧君奕为什么要去打地铺,其实她也不是很讨厌他抱她,只是他身子发烫,她就会莫名紧张,一紧张就胃疼,真的!……不过这些话,她才说不出口。 虽然在天香楼,但青黛对她的管教格外严格,以至于那些姐妹常取笑她,还真当自己大小姐,迟早不是接客的。还说男人在床上就是发泄,才不管你痛不痛,痛了他们更高兴,无双吓死了,怕痛的人,一听痛字,都会不安。 萧君奕都打地铺好久了,无双对他说不出什么感觉,既喜欢又害怕?她也无法准确的定义,反正那一步,就是很难迈出。真想有个人帮她迈了。 不过最近都在忙章霖祭日的事,萧君奕每日都忙得很晚才回,无双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反正他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 渐渐的,她在想,他会不会是故意躲开她?要不然,怎么越来越难见面呢?她始终忘不了,有一次,萧君奕脸颊发烫的将她压在身下,紧张的问可以吗?无双想都没想的摇头,他似乎很难受,随即也很失望。可是,她来月信啊,不摇头怎么办。 从那之后,萧君奕就开始地铺了,虽然对她还是一样的好,可是,无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 这些日子,萧君奕忙,无双也忙,倒也没心思胡思乱想。 终于到了章霖祭日这天,无双跟着萧君奕在老夫人的带领下,全家出动,先去云华寺祈福斋戒一日,然后晚上回萧府,又给章霖上香,晚辈跪拜。 无双瞧着老夫人脸色悲戚,一脸抹不去的忧伤,上完香,就由丫头搀扶回房了。按例,萧君奕要在上香的房内跪一个时辰。 无双也不陪他,结束后,就和秋容离去。 秋容在翠园深居简出,比无双当初这病号还少出门,不知道她在翠园做什么。总觉得秋容鲜少走动,人却似乎是逢了什么喜事,精神特好。 若说这妻妾、女人,大抵也就是得丈夫疼爱,可是,无双也没瞧见萧君奕去翠园啊。就算偶有去,也是白天去,多数也是问问秋容需要什么生活之物吗,鲜少听闻在翠园呆超过一个时辰的。 当初,无双还以为萧君奕骗自己,可是,越来越开始相信。他说秋容更确切的该说是老夫人的干女儿,自己没有娶过秋容,也一直跟她说,可以不是容夫人,可以任意去留。 然而,秋容没有离去。 无双不知道秋容为什么要这样耗费自己的青春,虽然是老夫人做主的,但萧君奕也说可以做主让她离去。她不走,无双还以为是想和她在一起,可是,也没有啊,现在他们一个翠园、一个西院,见面也少。 无双想不通,或许是秋容没遇上喜欢的,所以在萧府就当是个家,若遇上心动的,恐怕还会急着离开呢。 只是无双好奇,真会是这样吗?萧君奕都不入秋容的眼,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秋容喜欢? 以前秋容还会像个妾室一般,照料萧君奕的起居,现在彻底见不找人了,连这些都不愿意做了。 无双笃定秋容一定有什么事,依照女人的直觉,多数是遇见心仪的男人了,所以才不想再为别的男人辛劳,可是,旁敲侧鼓的问过,秋容守口如瓶。 渐渐的,无双也不问了,或许是没影的事。又或许,秋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事都对自己说的秋容了,而她自己也一样,并非什么事都会告诉秋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娘子,我们走4 夜色越来越浓了,无双远远的望着,萧君奕还跪在那里。他生日的这天,不是庆祝欢笑,而是沉重悲戚。 无双有些心疼,这么多年了,难道在老夫人心中,活着的人,还不如个死去的人吗?与其凭吊死者,还不如珍惜生者,这毕竟是当初她的希望啊。 萧君奕在那跪着,始终没有变幻姿势,不是一个时辰,他一跪就已然是两个时辰了。 这一天都要过去了,很快就要转点了,一眨眼,即将第二日凌晨。 回头看,西院门灯亮着,无双已然睡了,但那院子里的灯一直都是开着的。她说她喜欢这样,她母亲也会这样,总是将蜡烛亮着,让她远远的看着,就觉得窝心、有家的感觉。 而此时此刻的萧君奕也是一样,那里亮着,在全府都陷入沉睡的时候,那儿亮着,他孤寂的心,在这一瞬,已然找到停靠的海口。 正出神之际,耳畔忽而传来一阵轻快的琴音,就在他以为所有人都睡着之际,那琴音蓦地响起,旋律是那样的轻松快乐。 跪守的时间早就过了,这一夜也快过去,而他的生日,也是一样,一样快过去了。从来没有记起,无人提及。 萧君奕起身,寻着那乐声而去,他从未听过这种曲子,仿若新生一般,让人听了,耳目一新,心中也会莫名的升起一股希望。 琴音越来越大了,萧君奕也距它越来越近了,走过长长回廊、蜿蜒的小路、高高的石拱桥,终于……终于在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里,寻得了那琴音的来源。 只见在那百花围绕的小亭中,一位妙龄女子坐于正中,手抚宝蓝七弦琴,身着大红色极致妖娆、媚惑的长纱烟霞裙,从上到下,剪裁得体,身段玲珑有致。广袖拂动,灵巧的小手让人心生怜惜。 她是那样娇小,尽管最近两月,他一直担心她的身子,不太敢碰她,且命厨房变着花样的滋补,就是让她多吃点,长好一点。可是,她还是那样,感觉弱不禁风,让他站在她面前,犹如庞然大物一般,也难怪她会怕。 两个月了,大夫来看过,说已经没事了,只是双腿在雨中跪太久,以后要多注意,难免天凉会寒腿。 他对她一直是有内疚的,很多事,她非常期待,他始终装作忘了,不敢坦白。 目光看着小亭中的她,竟有些失神,她素来不喜打扮,今天却打扮得格外艳丽。红裙飘飘,青丝拂动,明明她没动,他却仿若在看一场至美的舞。 她看见他了,手中依旧没停,抚琴冲他嫣然而笑,眉宇安宁舒展,将他一整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双腿刚才跪得有些僵麻,而此刻,已是彻底走不动路。 他不知道她为何深夜抚琴,只知道,这是他此生听过最好听的曲子。像小河流水叮叮咚咚,又似黄莺鸣叫,清脆悦耳。 整个曲子,没有一丁点悲伤的气氛,完完全全的欢乐、完完全全的喜庆,在这样的日子里,在这个四周尚挂着白丝绸的地方,穿得如此艳丽,弹得如此欢快,似乎不妥,可是,他没有不悦,只是开心,真的开心。 一曲好长好长,仿若要弹整整一个晚上,亦或是整整一生。 彼此就这么对视着,他一脸不知所措的呆样,而她,一直在笑,明眸皓齿,明艳逼人。 无双悄悄踩了下脚下的绳索,小亭顶上的花篮倾倒,今夜有风,一切正顺她的意。 萧君奕听得如痴如醉之时,天空忽地飘起了白色的花瓣儿,那香味儿突如其来,顿时弥漫整个花园。 那白色的花儿漫天飞舞,是雪兰,是他喜欢的雪兰。 花瓣随风起舞,围绕在那女子的身畔,红白如此鲜明的对比,那种视觉的震撼,美轮美奂的景象,让他恍然以为梦一场。 他一身玄衣玉带,气宇不凡,无双看着花儿围绕她翩跹起舞,就像那一个个小仙女似的,而他,他就是那最唯一独特的一个,至少在她心里是。 她不可否认的沦陷了,她的丈夫是这样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她心生欢喜,也很自豪。 明明当初成亲的时候,是彼此厌恶的,是什么让他们越走越近,无双已是说不出了。只觉得,人生的缘分太奇妙,从没有想过,她会喜欢上京城的人,会有那么一瞬,觉得这样也好,就这样生活在京城也很不错。 一曲毕,那花还在纷纷扬扬的飞舞,为了收集这么多的花,无双每天忙进忙出,还要悄悄瞒着萧君奕。她想给他惊喜,可是,她哪里知道,她的丈夫敏感得像个孩子,尤其是闲置在家的这段时间,没了骄傲,以为她嫌弃他不是将军,不再愿意留在他身边呢。 他确实幼稚了,但,真的担心了。 无双穿着长裙,在漫天花瓣雨中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谁料裙子太长,竟一下子踩到了,摇摇晃晃的要倒,他一个箭步将她抱住,四目相对,她今夜美得像仙女。 他一时情迷,低头吻着她的红唇。 吻她没问题,可是,这个姿势太难受了。 无双向后仰着腰,虽然被萧君奕托住,可是,还是好怕会摔倒,她自救地拉着他的衣衫,最后成了抱。 在那漫天飞舞的花瓣中,他们拥抱在一起,他吻她,她亦开始生涩的回应。不再是当初两个不懂事的互咬,在一次次的磨合、调教中,她终于不再是被动的接受,开始慢慢回应,也吻着他。 可是,这种男人,就是不能给他一点机会、一点暗示。否则跟疯了似的,最初的温柔缠绵,到最后,就成了他炽热的给予,她哪里还能回应啊,招架都够呛。 风有些凉,无双被他抱着,好温暖。 许久,他微微松开她,无双羞红了脸,她鲜少这样主动,虽然这感觉还不错,可是,在萧君奕的注视下,还是会不好意思。 “有东西送你”无双微微退开身,将手中的一个双花结系在萧君奕的剑柄上,“这是我自己编的,你不许说不喜欢。嘿嘿,你不喜欢也不成了,这个结是我系上去的,除了我,也不会有人知道怎么结。” 萧君奕笑,“还说我霸道,现在可是你越来越霸道。嗯,很漂亮,我喜欢。” “真的吗?” “真的。”萧君奕眉梢眼底都是笑意,那双花结他从未见过,可是,瞧着颜色复杂、编得也很精致,想来也是花足了功夫,只要是她给的,什么都是最好的。 风吹着,花飘着,那香味儿满世界都是。 那是萧君奕喜欢的花,所以,她给他这样一个美好。这是萧君奕第一次过生日,也是第一次有人送东西给他。 以往,父亲祭日这天,是没人敢提及他生辰的,他也不许任何人提及,可是,这一刻,他才觉得,生辰是件幸福的事,并非和死亡有关。 “刚刚弹的什么曲子?” 无双道,“没有名字,是渝州的小调,生辰的时候,都会奏这曲子。难道京城没有?” &nsp;萧君奕摇了摇头,也突然觉得,渝州是个好地方。 “没关系,那每年生辰我都给你弹啊。”无双笑着说,萧君奕心头一颤,他是个害怕承诺的人,害怕她给了他承诺,却又做不到,因为并不是所有承诺都可以实现的。 他抱着她,紧张道,“你答应我的,别忘了,以后每年都要弹给我听。” “嗯。”无双点点头,在他怀中道,“萧君奕,有句话,还没跟你说呢!”她无比郑重道,“生辰快乐!” 他动容道,“有你在我身边,每天都很快乐。” “那我答应你,以后只为你一人抚琴。” 感觉幸福来得太快,萧君奕有些犯迷糊了,“你不会是哄我的吧,因为我生辰?” “我说话可是算数的。”无双信誓旦旦道,须臾又说,“生辰本就是个希望的日子,它一点都不悲伤,该是充满快乐的。” 萧君奕没有说话,抱着无双,低头看着地面,已经是白花花一片。 无双站得有些累了,就这么坐了下来,萧君奕坐在她身边,看她一个人自娱自乐一般,在铺满花的地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旁边俏皮的写上:萧君奕要笑哦,很好看哩! 一扭头,果然萧君奕冲她笑,不过有点傻乎乎的,惹得她也失笑起来。 两人在花地上坐着,无双被萧君奕搂着,两人像孩子一般,一人拿个棍子,在地上乱写乱画。 聊天,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夜渐渐深了,可是,寒风中,他们谁也不觉得冷。 萧君奕还是将外衣脱给无双穿着,道,“还记得最开始吗,睡觉的时候,你老是扯我被子,你知道,每当那时,我在想什么吗?” 无双玩着花,随口道,“什么?我很坏,很蛮横?” 萧君奕笑,“我当时就想啊,这个女人可真霸道,又或许,她是真的渴望温暖。我想给她,可惜,我没有。” 无双侧目看着他清冷的面旁,紧靠在他怀里,轻声道,“你有。” 萧君奕将她搂得更紧。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平静的促膝长谈,感觉很美好很美好。 渐渐的,在他温暖的怀里,无双有些困了。她强撑着,听萧君奕讲他的过去、童年,很多很多事,他要让她知道他的一切。 可是,无双好困,撒娇的搂着萧君奕的胳膊,摇晃,“睡觉吧,好困。” 萧君奕看她睡意朦胧的样子,取笑道,“好,你这小懒猫。” 他将无双拉了起来,她也是人困脸皮也厚了,“你背我。” 萧君奕也配合,躬身在无双身前,让迷迷糊糊的她摸上背,又将她紧紧从后面托住,“你抱紧啊。” “嗯。”无双应了一声,迷糊的睁开眼,只见风起,花瓣漫天,夜空中星光奕奕,一切,好美。 萧君奕不敢站得太直,怕摔了她,猫腰走着,走在那花瓣以上,走在那寂静的夜里。心中很是满足,他扭头看她,那疲惫的小人儿已经睡着了,又是抚琴又是熬夜,对于习惯早睡的她,一定是吃不消的。 他亲吻过她的额头,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如果可以,多么希望这一路没有尽头,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背着她,直到生命的最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娘子,我们走5 他们的未来,就这样紧紧的系在了一起。 屋内蜡烛燃着,光芒闪烁不定。 无双迷迷糊糊中睁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熬夜过了睡觉的点,刚刚打了个盹,现在又醒了。 坐在床上,看着屋外一片漆黑,还没有天亮啊。怎么她就毫无睡意呢? 低头,身上还是那件红衣裳,她扭头到处看着,极少这样半夜醒的,有点无所适从。 她强迫自己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萧君奕又打地铺了,睡在前方,或者不是睡,因为他没有躺好,只是后背靠着桌角呢,身后塞了两个枕头,被子盖在腰间,姿势有点扭曲,衣服领子都扯歪了,露出些许胸膛来。 他在看书,只是看着看着睡着了,一本兵书从他手中滑落,无双轻手轻脚的下床,又偷溜到他身边,将兵书拿开,再轻轻将被子拉起,盖到他的肩膀上。 她并没有及时离去,而是坐在他的地铺被子边上,现在失眠,无聊得很,看他轻微的呼吸,胸口起伏,都成了有趣的事儿。 极少这么安静且“放肆”的将他看个仔细,烛光下,他的脸仿若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整个人柔和了不少,周正了不少。 第一次发现,他长得不算黑啊,为什么她一直都以为他是黑炭? 他熟睡的样子,还真是无害,没有深深的皱起眉头,也没有冰冷的板起脸。面部坚硬的线条,也在烛光下,变得柔和起来。 以前睡觉,他都是紧张、戒备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显得很放松。睫毛像可爱的小扇子一般,她想摸一摸,又怕弄醒他,终究是作罢。 他的头发真黑,一点都不比女人的差,她心生羡慕,老早就想摸一摸这冰块的头发了。到底什么做的,怎么跟墨玉似的。 反正他睡着了,无双壮着胆将手伸了过去,摸在他的头发上,好滑好顺,嫉妒啊嫉妒。 本来只是摸一下的,可是,谁让他这么滑,像绸缎一样,让她摸了一下,又摸一下。 终于,目光下移到他的脸上。 这么好看的脸,真让她好奇那大将军到底长什么样儿,竟生了这么个妖孽的儿子。其实,她也老早就想摸他的脸了,平日里,总是他对她又摸又亲的,她总是要捞回一点本的吧,摸他这才公平嘛! 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 确定他睡熟了,无双再次壮着胆子,将小手掌覆在他的左颊上,男人的脸可没女人的细腻,但暖暖的、软绵绵的,手感还不错,没有什么坑坑洼洼,让她摸了一下,还是有摸第二下的冲动的。 右手摸了,左手不摸,岂不是吃亏了? 无双索性双手都覆在萧君奕的脸上,这样摸着,偷偷揪了下,很轻很轻,才发现男人脸上是没肉的,居然揪不起来。 他也太瘦了吧! 还总说她瘦,让吃这吃那的,至少她脸上还有肉啊,他有什么? 太瘦了、太瘦了……无双在心里嘟囔着,丝毫未觉他的脸颊越来越烫,她还以为是自己摸烫的呢! 终于,她双手捧着他的脸,瞧到被她积压得有点嘟起来的嘴,想着在小亭子里的吻,他总是那么霸道,那么粗鲁,让她呼吸都困难,真是可恶。 她的手划过他的脸颊,轻轻打了他的嘴,可是,鬼使神差的,她这样自娱自乐的许久,居然发现他的嘴型真完美。 她又“中毒”了! 盯着他的嘴研究了半天,从弧形到唇色,颜色也是很正的,无双轻触着他的唇,觉得怎么像樱桃一样呢。 都说女人是樱桃小嘴,可是,他的嘴不小,却也是诱惑欲滴的。 无双托腮在他唇边东研究西研究,终是无聊作祟啊,竟咬了他一口。她承认是想亲来着,可是,越凑近,脑中越是想的那颗樱桃,终是没忍住,吻变成了咬。 幸好、幸好,她没有下力,萧君奕没有醒。 还老是说她睡着了就是死猪,他好得到哪里去吗?无双愤愤的想,托着下巴凝视着他,心里想,萧君奕啊,你才是死猪,这么能睡,扔出去都不会知道。 她没好气的点了点他的鼻子,无聊道,“天都亮了,你怎么还不醒,懒猪、懒猪……” 其实外面黑咕隆咚的,离天亮还要很久很久呢,她无聊啊无聊,原来失眠就是这个感觉。她失什么眠啊,难道是被那雪兰熏的?她就说雪兰不是好东西,喜欢雪兰的萧君奕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害得她失眠,受不了那个花香,好浓好熏人啊。 睡不着、睡不着…… 她闷得发慌,手点着萧君奕的鼻子,却突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了。 待他发现时,那双锐利的眼睛正睁得老大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眼神清澈看起来十分清醒。 四目相对了片刻,无双猛地收回手,“你别误会,我没有打你,只是摸……摸了一下而已。” 随即,吓得疯了一般逃离。 可是,她还穿着那件长裙子呢,一不小心又踩到了,摔趴在萧君奕身上,越挣扎越是起不来。手脚并用,在他身上爬了半天,都没爬起来。无双累得够呛,早知道裙子碍事,就不该穿它的,刚刚自己那样在他脸上指指点点,那么放肆,天啦,他会不会觉得她在打他,或者是趁他睡着欺负他?!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无双这样捣鼓了一阵,膝盖乱顶,只想爬起来,也顾不上有没有踩到他、或是顶到他。 突然,双肩被两只手扣住,他的手劲很大,捏得她骨头都要碎了。无双都没反应过来,他双手一掀就将她掀了个四脚朝天,像足了只翻盖的乌龟。 她以为他生气了,是要将她像扔米袋一样扔出去,可是,后背着陆点却是他尚算柔软的地铺,紧接着,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压上来,准确无误的擒住她的红唇。 “唔……”无双只来得及发出这含混不清的声音。 无双顿时就蒙了,眼睛老大的看着萧君奕的脸,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她玩她的,多开心,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被压得喘不过气。 他们之间,已是熟悉万分。 无双好怕,越躲,他越是逼得紧。 那一瞬,就像投入了岩浆一般,身不由己,咕嘟咕嘟的上下翻滚。又似狂风暴雨中被闪电击中,身上带着灼热的刺痛感。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这么突然过,他以前也会突然吻她、压她,可是,只有这一次,她慌乱到了极点,却也不知所措到了极点。 她没有反抗,压根就不知道,就这样望着他。 他的手明明规矩地握着她的肩膀,可是,她就是莫名开始慌乱,伸手去推他,却无意碰到他领口裸露的胸口,滚烫的,吓得她立即想要缩回,却被他按住。 她惊得不敢乱动,但自对方身体里传来的强烈心跳以及炙热体温,都让她焦躁不安。他压着她,两人之间没有一点地空隙一般,她呼吸困难,努力在他嘴里喘息,成了一种无声的回应。 萧君奕,我收回我的话,你不瘦,一点都不瘦,太胖了,压死我了!!! 无双被他高大魁梧的身材压得受不了了,军人是不是都这么重,看着不胖,怎么……怎么这会儿,这么重。 无双有些狼狈,在萧君奕面前,她真真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般。她的手由最初的贴在他胸口到现在不安的抓着他的衣衫,他没有温柔似水,一上来就将无双震住。 这个时候,看着萧君奕闭眼狂热的样子,她只有怕。感觉就像一场暴风雨,她没准备好,就已经来了。 可是,萧君奕用事实告诉她,人生并非事事都给你准备。 许是明白他太粗鲁,吓着她了,她的身子绷得直直的。他开始轻柔了下来,微微松开了她一下,无双喘息着,正要开口说话,他又吻了上来,是存心让她一句话也不说啊。 他身子又往下一沉,无双闷声娇呼了一声,对方微微下力一扯,衣裳尽毁。无双简直是目瞪口呆,这个男人怎么总是这样蛮横! 此刻,她拉着衣领,殊不知肩膀处已破,与那大红的衣衫相称,更是风情万种。 她一袭红衣,会让他自然而然的想起新娘、想起洞房夜。 双方对视着,她眼中的不安,他眼中则全是渴望和期待。 “无双……”他沙哑着声音,透着难言地情绪,喊了一声后,又柔柔吻了过来。无双的身子不再僵硬,反而软得很无助。仿若不是自己一般,她动弹不得,也没有力气,就这么在萧君奕的亲吻下,不安又有些期待的混乱着。 他的手掌,因常年握兵器,带着点薄茧,一寸寸滑过她的肌肤,她听见他喊她,“无双……” 她的心亦跟着微微一颤,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可以被喊得如此缠绵悱恻。可是,她不敢应答,不敢有任何回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无双还穿着一件稍显复杂的小马甲在里面,萧君奕急切的解着,奈何那玉扣一个个的盘着,越急反而越是解不开。 “萧……萧君奕……”她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手心都有汗了,用力握住他的手那不安分甚至急切的手,她不许他乱动,可是,显然,她没这个能耐。 屋内的烛光忽明忽暗,无双仿若置身一片汪洋大海之中,那样孤独,那样无助。她不敢去看萧君奕,羞红了脸,第一反应就是捂着自己的眼睛。 这可爱的反应,越发惹人怜爱。 萧君奕吻着她的手背,在她微微挣扎中,拿开她的双手,与他柔情相对。她深知,她已是无路可退,而他,也不许她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只爱萧君奕一人!1 这一次没有撕扯,只因无双已是不安的蹙着眉头,他不想弄疼她,一个个解着。可惜,他终是毛躁得很,最后一两颗还是被他无情的扯断。 “萧君奕……”她急得大喊他的名字,心都紧悬着提到了嗓子眼,他忽而停顿下来,望着她,目光幽深迷离。 终于停了,无双松了口气,刚才真担心心脏会跳出来。 这样静了须臾,萧君奕亲啄了下她的脸颊,无双小声说,“不行……” 她又来了,萧君奕耐心道,“怎么呢?”手不老实地抚着她的脸。 “我来月信了……” “前几天也是这原因,今天换个。” 他一下子就识破她的谎话,无双尴尬,“好痛……” “哪里?”他坏坏一笑,无双心里一慌,忙答,“肚子好痛……” “省省!”他打断,突然抬起头正色道,“上上次你说肚子疼,上上上次你说牙疼,还有一次你说腿疼……今天呢,肚子又疼呢?你用过了,还不如说骑马累着,浑身疼……” “就是,就是这个。”她急着说。 萧君奕邪魅一笑,“你这是典型的缺乏运动,现在我们正好来加强锻炼,运动运动。”说话间,人又缠了上来,在她耳旁低语,“我爱你,无双,你呢?” 她的心因这话儿醉,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她也曾渴望永远待在他的身边,成为他心地最重要的人。 这一次,她主动抱他,她要用新动告诉,她爱他,一直爱他! 那一刻,终究还是来临,很痛,但更多的还是幸福。 一夜,竟这么快。 天已经亮了,两人睡在地铺上,萧君奕单掌撑着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子,心头只有满足,从所未有的满足。 他不知道这样看了她多久,只觉得永远都看不够。 她乖巧的蜷缩在他的怀里,此刻的她,是多么的依赖他,他喜欢这种感觉,不由得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她的小手环抱着他的腰,感觉到亲吻,不自在的往他怀里钻里钻。那滑溜溜的小身子在他身上蹭了蹭去,他平息的火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她撩拨起来。 此刻,这么抱着,无双丝毫未觉“危险”,只觉得有点儿冷,不由自主的抱着身边的大热体,还舒服的找了个姿势,腿跷在他的腿上。 他的手轻轻摸着她的腿,怎么能这么瘦,感受随便一捏就要碎了般。 “嗯,别动……”她呢喃一声,动了动腿,身子往上钻里钻,意外露出布满吻痕的脖子。想起昨夜疯狂,他微微一笑,一个翻身将侧睡的无双压在身下。 无双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压,差点断气,睁开眼,是那萧君奕一脸无赖的笑,她还没搞清状况,他就一通猛亲。 “萧君奕……”一大早上的,无双羞涩不已,这才想起他们昨晚……更是脸红羞赧。 萧君奕可不管她的阻拦,蛮横道,“你是我的!” 这是什么逻辑? 无双都来不及真正睡醒,就再次被吃干抹净。软软伏在床上,微微娇喘着。 萧君奕的指腹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看她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搂着她低语,“对不起,弄疼你了……” 无双没有吭声,萧君奕不安,“真生气呢?” 他是白痴么,情商为零么?无双骂着他,哪里知道自己情商无下限,压根就没资格说别人。 “那我下次轻点。”他说,无双惊,“还有下次啊!” “怎么,不愿意么?”他突然唬着脸,作势要翻身压她的样子,无双成了待宰羔羊,乖乖的点头,他满意的摸着她的头发,“我的小娘子,这才乖嘛!” 你才乖呢,去死! 无双暗骂,却真不敢招惹他了,现在两人就这样光溜溜的抱着,她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发疯,痛死了,反正现在她是不干的。 “娘子……”他又凑了过来。 无双故意板着脸,“我有名字的。” “娘子多好啊,这样叫着亲热。”他现在脸皮越来越厚了,还“恬不知耻”的问,“为夫还行吧!” 无双木讷,“什么?” 萧君奕不好意思,搂着她说,“就是昨晚……还有刚刚,还成吧!” 无双翻了翻白眼,“不怎么样!” 萧君奕不信,“那你干嘛叫?” 无双要气死了,这男人大清早讲什么不好,讲这个?她佯装无所谓道,“我以后不叫就是。” “以后……”萧君奕坏笑,随即泼皮道,“还是叫好,我喜欢,娘子……” 无双瞪着他,这男人就是不能让他得到,得到就原形毕露,没个正经。 “你没正经事吗?怎么还不起床?”无双开始催他。 萧君奕摇摇头,“现在闲置在家,这样天天陪你不好吗?”他的手又开始了。 无双头大,这个陪法,估计没几天她就被他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了。她盯着萧君奕,好半响,他终于觉得不自在,“是不是突然觉得你相公很俊,盯着看这么久!” 她只是突然觉得,她相公怎么就这么自恋呢,比以前还臭屁! 无双问,“你这是……第一次?” 萧君奕表情一凛,心中已是大乱,男人在乎女人第一次,可女人未见啊。难道他哪里做错呢?她怎么就发现他是第一次?他请教了那么多,还做错呢?! 苍天! 来一记电雷将他打晕吧! 许久,在无双注视的目光中,他万分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无双不信,“怎么可能,我听人家说京城的达官贵族去青楼是常事,就算不去,皇帝赏美人也是常事。” “我是军人!” “军人怎么呢?” “军人去青楼是犯军纪的!” “那也不可能第一次啊,你和秋容……” “我说过,没什么!”萧君奕急了,撇清道,“没人说她是容夫人,那头衔也不是我给的,我们没拜堂没成亲,我也莫名来着。” “那你也不是第一次!”无双涨红了脸,“哪有人第一次什么都懂的,还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萧君奕是不知道的,但他知道她这样子是肯定他的表现了,心里乐开了花,喜滋滋却佯装无所谓道,“这有什么的,男人天生就会这个。“ “骗人,不可能!” 她一副坚决不相信的样子,萧君奕尴尬的坦白,“我看书了。” “什么书?” 萧君奕不吭声,无双顿时就明白了,他还胡扯道,“你笑什么,兵书,我看的是兵书。” “你少唬我,萧君奕,你看那些书就不怕你的兵知道,笑话你。” “已经笑话过了。”萧君奕一脸挫败。 “什么?” “陈南知道我们没……圆房,那书,还是他贡献的。” 无双顿时风中凌乱,果然,一丘之貉啊,主将、副将都不是好东西! “丢死人了……”无双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后怎么见陈南呢?这个坏东西,居然还教她相公这个……! “你要快点生个孩子,赶在陈南娘子之前,就不丢人了。”他搂着她,“安慰”着。 无双“哼哼”的瞪了他两眼,“要生你去生,生孩子多痛啊!” “不痛的……” “你少骗我,昨晚你也说不痛,现在呢,我痛得要死了都。”无双冲口说完,才发现说错话,难为情的将头埋在枕头里,“不要理你,别跟我说话!” 萧君奕笑着摸她光溜溜的后背,“为夫错了,以后一定轻点,一定……” “谁要信你的鬼话!”无双推开他的手,用被子裹着自己,“你本来就够流氓了,还看书,都学坏了。书呢,给我看看!” “都说学坏了,你还看?”萧君奕黏着她,“为夫一个人学就够了,以后慢慢言传身教!” 说话间,吻着无双的脸,她羞恼,“喂,萧君奕……” “我记得你昨晚叫我君奕来着,这个好听,以后就这么叫我。”说着,双手探入杯中,又将那小人儿抱回到怀里。 这一离开,才发现床上有点点猩红,那是初夜的落红。无双和萧君奕都看见了,她莫名的有些伤感也有几分骄傲,神气道,“以后你要对我负责,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 “好。”他一口答应,也有着激动和感动,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那你呢,怎么为我的第一次负责?” 本是句玩笑话,无双却认真了,“我沐无双这辈子,只爱萧君奕一人!” 一股暖流在心中淌过,萧君奕竟不知如何言语,感动、激动、震惊……统统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只是觉得幸福,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可以幸福,和这个让他感受到幸福的人,就是无双。 无双,犹记得初见,他对她百般挑剔,从名字到所用香料,都都有意见。 无双,他故意说是个“单”字,清冷孤寂。可是,他错了,无双,天下无双,谁也取代不了,这一刻,就是这个感觉。 他想给她世上最好的一切,只要她在他身边,什么都可以给她! 自从圆房之后,两人之间依旧是时有拌嘴,但默契越来越多了。 身契合了,心也契合了。 只是每到晚上,无双还是会紧张,萧君奕不知道是打了几辈子光棍,猴急猴急的,还说轻一点,屁话,每次都莽莽撞撞,哪里知什么怜香惜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只爱萧君奕一人!2 莽夫就是莽夫,无双算是绝望了。哪天他要是温柔似水起来,她还真会不习惯。 看着他俩越来越亲密,老夫人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总觉得这孙子快了、快了。而秋容,彻彻底底被萧府的人遗忘,她在翠园干什么,没有人知道。 这段日子清闲,被老夫人叨念孙子多了,无双竟也有些母爱泛滥了,她也才发现,萧君奕居然非常喜欢孩子。也难怪他会成为十皇子的师父,虽然严厉,十皇子却非常喜欢他。 他常常会从身后抱着她,说,“无双,我们生一群孩子吧!” 这次不是一窝,他总算用对了词,可是一群,难道他要弄萧家军不成。她还不要!可是每次和萧君奕出门,看街上的小孩,总会莫名欢喜,多看两眼。 以前不觉得什么,特别是萧君奕圆房后,对孩子的渴望,两人竟都是如此强烈。 这种盼望也导致了个不好的结果,就是,萧君奕的房事太多了。以至于,老夫人无意看见无双脖子上的吻痕,会跟萧君奕说,你要节制点,注意身体。 每每这时,无双就扭过头,装作没听见,却面部表情丰富,一通强忍着的狂笑。 老夫人也为难啊,又想要孙子,又怕自己儿子累坏身子。无双对她,真真是深表同情。不过,老夫人错了,她儿子军人出身,身体好得很,这是萧君奕自己说的。每次无双自己受不了,就拿老夫人的话压他,注意身体,他说都是胡扯,练武讲究阴阳和谐。 她是不练武的,自然是不懂。可是,她不得不佩服,他编瞎话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 两人过早的体会了婚姻带来的愁苦,如今总算体会到了些许快乐。 这样夫妻出入成双的日子,很好。可是,无双也惶恐,不知道何时,这一切又要结束。 她期待这日子长一点,再长一点,她才回到他身边,他们才像正常夫妻那样生活,她想简简单单的快乐,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就想一家人这样平平安安。 萧君奕革职已经快五个月,这五个月里,不知道对于萧君奕来说,是不是煎熬,可,无双却觉得很幸福、很安稳。 已经是秋末了,无双很喜欢和萧君奕去后山看枫叶,那红红的叶子,大片大片的,在这萧条的冬天,格外美丽。 萧君奕会背着她,走在那满山枫叶林里,无双开心的折着枫树枝桠,划过树干,发出“嚓嚓”的声响。 她特别享受在他后背的感觉,很踏实、很温暖。她就喜欢有个人这么一直背着她,走到生命的尽头,还有这么一个人在。 在这刻,她希望那个人是萧君奕。 五个月来,他们生活在萧府,谈不上相敬如宾,却也按照他们的生活方式愉快的相处着。会打打闹闹,会偶有拌嘴,可是,这才是生活啊。萧君奕卸去了将军的盔甲,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丈夫。 她说要他背她,他总是二话不说的在她面前弓腰,而后来,不用她开口,他都会背着她满山遍野的跑。 渐渐的,美好的生活,让她忘却当初代嫁的目的,让她忘却了还有一个沐思思,也让她忘却了,自己真实的身份,更忘了,这里是京城,从来都是个容不得欢声笑语的地方。 世界这么大,可是,他们想找一处安宁之地,太难太难了。 朝廷依旧明争暗斗,并没有因为萧君奕的没落,而有所消停。 军营并没有将军,暂由副将陈南领兵操练,故,关于萧君奕复职的传言愈演愈烈。 起初皇上说是在商定,商定将军人选。可是,这一商定就是五个月,自作聪明的人,已经开始乱猜了。 萧君奕的一颗心,也在这猜来猜去中,动了。或许,确切的说,没有哪一天,他是忘记的,没有哪一天,他是放弃的。 他曾是权倾一时的镇北将军,皇上眼中的栋梁,这么多的尊贵,不可能说不要就不要的。他习惯了将军的生活,他离不开军营。 多少次了,无双和他漫步在街头,看见巡逻兵,他都会驻足多看两眼。更会不由自主的走到军营附近,只为听一听那嘹亮的军歌、震耳的战鼓。 他,放不下。 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她也放不下。她舍不得放开他的手,她不想他去经历那些腥风血雨,他们才逃过一劫,她不想再去深陷其中。 可是,她也深知,自己拦不住。哪怕他不想回归朝廷,那些人,也不可能真正将他忘却。 皇上身子依旧未见大好,虽然上朝了,但谁也不敢保证,哪天他会不会再次倒下。 立太子一事,已经迫在眉睫。 萧玄钰却在这节骨眼上主动请缨去边界前线视察,皇上认为凶险,不让他去,可是,他坚持,皇上最后准了。就在萧君奕被罢职的两月后。 毕竟,一个没有功绩的皇子想要服众,是痴人说梦。 皇上和萧玄钰之间有着旁人不懂的默契,而大皇子和皇后见萧玄钰离去,已是斗个你死我活。 这段时间里,连晟也选择了沉默,和素心过着简单的日子。随着萧玄钰的离去,一切归于平静,除了大皇子和皇后两人。 他们相互争斗,刀光剑影,从暗地里已经斗到明处了,皇上很是不悦。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已经对他们失望透顶。 这样一急,身子又不大好。罢朝两日,宫中又开始不太安宁。 萧玄钰不在,有人道让萧君奕回朝,也可稳固人心。 皇上只是听听,终是没有给出响应。 自从革职以来,他已经有太久没有见到萧君奕了,那人也跟他生了仇似的,不曾求见过他,也不曾来拜见过他,更不曾向他求情求饶! 这样一个不听话的将军,他一国之君怎么宽恕?削职是他下的令,如今萧君奕又不来求情,不给他台阶下,让他如何自己下令恢复原职,岂不是自打嘴巴? 皇上那口气其实已经消了,只等个契机,宽恕萧君奕。 更何况,这差不多半年的观察,萧君奕也确实安分守己,没有什么出格举动。被削职了,他大可凭自己在边界的势力,闹他一闹,可是,他没有。 这般安分,皇上倒还是欣慰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看着大皇子和十皇子这么闹的时候,简直是让他烦透了,看见个安分守己的人,该多么难得。 这一日,无双正和萧君奕在府中玩蹴鞠,却听小厮道,“王爷,皇上有意旨来。” 无双心里猛地一颤,还是来了吗?皇上还是要让他回朝为官吗? 无双和萧君奕面面相觑,她看得出,他眼睛是有神采的。每日玩闹固然好,但不是大丈夫所为,她的丈夫,心在朝廷。 他们停下,静静等着,只见传旨公公来了,说是皇上口谕,镇北王爷速速入宫面圣。 无双顾不得玩蹴鞠了,扔在地上,就回房帮萧君奕收拾起来。 因为是王爷,如今他也穿蟒袍,不是将军服,是那只有皇子才能穿的正红蟒纹袍。 无双像寻常妻子一样,帮要出门的丈夫收拾穿衣,特别是,他要见的人是皇帝。 第一次见他穿这样的衣服,本就透着将军威严的脸,在这一刻,莫名生出些许贵气,人说穿着龙袍都不像太子,可是,他不同,这样一换衣服,还真真就像那帝王之子,虽然,他只是义子。 无双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微蹙的眉宇,还是透着担心,皇上找他干什么呢?是真的恢复原职,还是为上次“叛变”的事不高兴,再起波澜? 她很惶恐,很不安。伴君如伴虎,她在上一次雨中,深切的体会到了。 这一次,萧君奕前去宫中,她又一次觉得,他们美好平静的生活要被打破了。 “别担心,我去去就回。”他亲吻她的额头,大步而去。 五个月了,终于等到了皇上宣他入宫的消息,他多么欢喜、多么急切。 还是那一句,去去就回。 可是,上一次,他没有回,被打入了死牢,那么,这一次呢? 尽管满心的不安,可是,她只是个女人,只是个妻子,她挡不住男人前进的步伐,看着他离去,心中唯有期待他平安。 “无双……”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东窗事发1 无双闻声回头,只见是老夫人,不由得乖巧的喊了声,“娘。” 老夫人上前牵着她的手,其实,她也在怕,可是,她仍要给这小妻子一点勇气,“你应该明白,你的丈夫本就是个将军,是皇帝的臣子,这一生注定了征战流离的生活。你给予他最大的支持,就是安心的等他回来。” 无双心头一动,望着老夫人沧桑的面庞,竟不知说什么。 老夫人望着前方儿子离去的背影,笑道,“这是当初我婆婆对我说的一番话,今天给你,希望你能记住,安顿好了自己,才能让男人无后顾之忧。” 其实,这后面还有一段,曾经她的婆婆说:他是臣,皇上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身为将军的妻子,嫁给他的那一瞬,就要有面对他战亡的勇气。 这些话,老夫人不忍告诉无双,她自个面对了这一切,独活于世,不想自己的儿子、儿媳也去经历这一切。 无双静静的站在老夫人身边,这个早年丧夫的女人,独自养活那遗腹子,其中的艰辛自是可想而知。她想告诉老夫人,与其故作安心的等他回来,她更想做的事,是和他一起离去! 玉清宫。 五个月了,再次走入那皇宫,连血液都会莫名的沸腾。这儿,依旧是让他激动和亢奋的地方。 萧君奕进殿的时候,兰妃正陪在皇上身边,似乎在剪着窗纸。他依次给皇上、兰妃行礼问安。 兰妃只是略微抬头,看了看萧君奕,继续着手中的活儿,仿若一切事不关已。皇上让萧君奕起身,君臣相见,也并未支开兰妃。 “现在过得可还习惯?”皇上不咸不淡的问着。 萧君奕答,“谈不上习不习惯,只是承蒙皇上厚爱,领着王爷俸禄却可游山玩水,很是轻松。” 皇上笑着不接话,扭头看着兰妃剪窗纸,好半响才幽幽道,“人不能活得太轻松,这样,容易出问题。” “臣谨遵教诲,只是目前无事可做。” “那就先学学如何修身养性吧,朕这有几本道家的书,你拿去看看吧!”皇上说着,指了指前方桌上的几本书,萧君奕领命谢恩。 之后,也是些随意的交谈,和官复原职压根就没有关系,皇上也没有过问他庙堂之上的事,不过是闲聊,聊生活、聊身体、聊心性,就是不聊朝政。 萧君奕一一回答着,心里却有些失落。 “怨朕吗?”皇上突然如斯问,萧君奕惶恐,“不敢。” “不敢?那就还是怨了。”皇上笑着道,“如今你既已不是将军,就当将佩剑留下,那是朕赐给镇北将军,而非你萧君奕的。” 佩剑在进殿的时候,就被卸在外面,萧君奕虽万般不愿,可是,却只能顺从。 皇上毫无让他官复原职的意思,反而再一次警告他,不可能参政。 萧君奕心中已是极为不平衡,却终究是无法和天子据理力争,这样站了许久,临去时,他还是没忍住,问,“皇上,在您心中,臣就是这么的难以信任?” “朕没有不信任你,只是让你趁机好好休息。”高高在上的天子,永远是那一幅将一切握在手心的姿态。 萧君奕终是无话可说,“那臣就多谢皇上了!” 言毕,躬身退下。行至殿门外,习惯性的去拿太监手里的佩剑,却被避开,这才想起皇上的话,不是镇北将军,就没有资格拥有这把剑。 跟随自己这么多年,如今,连它也要离去了吗? 心中的不甘、不舍齐齐涌上心头,他可以不要佩剑,可是那双花结是他生平受到的第一份生辰礼物,不能不要。 然而,无双没有说错,除了她,没人解得开这个,他弄了半天,终究是无能为力。看着太监将没收的剑奉入大殿,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怨着…… 那一刻,官复原职的冲动前所未有的强烈,这些他失去的,他统统要夺回来! 玉清宫内,兰妃依旧剪着窗纸,这样让她心静。 太监将剑送了进来,皇上把玩着剑,回眸看着兰妃道,“你说这剑赐给谁好?” “皇上既然中意萧君奕,何故这般对他?”兰妃随口问。 “年轻人啊,就容易骄傲自满,若太放纵了,还真以为自己可以逆天。朕就是要让他明白,他有的,都是朕给的。朕能让他权利熏天、不可一世,也能让他一无所有、跪地臣服!”他是皇上,是天子,主宰万物,更何况是这区区个镇北将军? 他的眼中,是身为帝王的不可一世、高高在上。 兰妃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如果哪一天,皇上能忘记自己是皇帝,平易近人一些,或许,也就不会这么累。您永远都是那样高高的俯视,怎能不累?” 皇上闻言,傲气敛起,走到兰妃身侧坐下,把玩着那窗纸,漫不经心的问,“是朕高高在上,还是兰儿你?这么多年了,是冰早就融化了,是石头也该捂热了,你说,你是什么?” “我只是我。”她说着,端着装窗花的盒子欲走,皇上将她拉了回来。 没有惊慌失措,她永远都是那般低眉顺眼的样子,哪怕靠在他的怀里,依旧是没有丝毫欢愉。 “这么多年了,你如此,到底是折磨你自己,还是折磨朕?”皇上轻声质问。 兰妃笑了笑,“皇上是天子,又何惧这点折磨。更何况,臣妾从来没想过折磨皇上,只是素来如此,皇上不早就习惯了么!” 皇上凄然一笑,纵使他掌握了天下人,却独独兰妃一人,他握不住、掌控不了。一个连心都死了的人,如行尸走肉般活着,他能奈她如何? “朕最近有些烦心事,说出来,兰儿帮朕分析分析。”皇上岔开话题道,“你觉得朕该立谁为太子?” “后宫不得干政。” “朕问你,你就必须得回答。十皇子、大皇子,还是恒王?” 兰妃不语,皇上问,“你心底想的,是不是恒王?” “皇上这是故意要揭臣妾的伤疤吗?” “你让朕痛,朕难道就不能让你也痛痛?”皇上道,“如果阿九活着,如果她嫁给恒王,是不是你现在会不顾一切的支持恒王?” “我支持谁又有什么用,你会因为我的话而动摇?” “只要你说,只要你向朕恳求,没有什么不可能!”他依旧是那一幅居高临下的姿态,他说他爱她,怎么可能,不过是想要她臣服、顺从,跪在他脚下苦苦哀求。 兰妃摇了摇头,“我永远都不会求你,你也别将皇位看得高高在上,认为人人都想得,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这世上,最可怜、可悲、可恨的人,永远就是你这高高在上的天子,谁稀罕当这孤家寡人,谁稀罕?!” “你……”皇上一怒扯住她的头发,然而,不管他如何用力,她始终眉头都不皱一下。 面对这样一个不对自己笑的女子,皇上心中再多的宠爱都会消亡,他也会恨会怨,一把推开兰妃,“没人稀罕吗?那他们争来斗去是为了什么?好玩吗?” “皇上真是习惯了权术争斗,万事都在算计,竟连自己的儿子们也不曾放过。你还说阿九的死和你无关,一个连自己儿子都不爱的人,如何去爱别人的孩子?!”兰妃说罢,转身而去,徒留皇上一人,望着那满地散落的窗花失神。 她剪的是百年好合…… 萧君奕入宫,众人猜测纷纷,皆以为是让其官复原职。可是,不对,都不对。 萧君奕前脚离开玉清宫,后脚就有圣旨追了出来,然而,不是给萧君奕的,而是送到凤仪宫的,皇上下令,与群臣商议而定,立皇后之子十皇子萧玄池为太子。 恒王尚未归京,太子位却已然旁落,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如此突然,尽管皆知太子之位就在这一两日确定,可是,不是那众多成年皇子之一,而是十皇子,依旧让人有些意外。 不过,十皇子乃帝后嫡子,立他,也名正言顺。 圣旨宣入凤仪宫,皇后竟也有些不知所措,争斗这么多年,一切突然来了,反而不知道怎么去接。 因皇上近来宠爱恒王,让她一度觉得十皇子没戏,可是……可是竟是十皇子!她的儿子是太子,是太子!仿若看见十皇子登基一般,皇后满心欢喜,满上却仍是要保持平静。 听闻下旨前,皇上召见了萧君奕,故朝中纷纷传言,立十皇子为太子,乃萧君奕力荐。 这一次,萧君奕莫名卷入其中,明知皇上故意为之,却不知道何故? 十皇子不日后搬入了太子宫,开始由皇帝亲选的师父,教授帝王之道和为君之仁。而至于习武方便,皇上没定,皇后力荐萧君奕,获准。 三日后,萧君奕成为十皇子的武师,进宫谢恩。 凤仪宫里,皇后高坐在主位上,一见萧君奕入殿,亲自相迎,赐座且命人奉茶。 茶端了上来,皇后道,“本宫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 “该是臣敬皇后才是。”萧君奕先行饮下。 皇后笑容满面道,“你我本就是同气连枝,之前有些小误会,还请王爷包涵,不要记挂在心上,本宫也是糊涂,遭人利用。” “娘娘客气,如今十皇子已是太子,微臣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于您,又有什么用?能成为太子武师,臣自是受宠若惊,唯恐学艺不精,耽误了太子。” “太子顽劣,还要王爷肯管教才是,这孩子素来就听你的,你若不管,还能谁管得住?”皇后道,“不日后,恒王就要归京了,此前他如斯待你,难道王爷就一点都不生气?” “他是王爷,我只是臣,他也算我半个主子……” “你也是王爷!” “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同样是王爷,你何故处处回避他、礼让他?就算王爷无心还击,那恒王会放过你吗?此番多谢王爷在皇上面前美言,这才让太子之位不至于旁落,十皇子乃嫡子,此位也早该属于他。可是,恒王不这么想啊,若他回京,少不了为难你。既然外人皆以为我俩联手,又何必让他们失望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东窗事发2 萧君奕不语,皇后如今虽然拥着太子,可是,太子毕竟年幼,且身单力薄,如今为太子,已是众矢之的……思来想去,这靠山非萧君奕莫属。 “王爷这还是在为之前的事不悦?”见萧君奕始终不语,皇后道,“本宫确有不对,害得王爷失了兵权,此后定会在皇上面前美言,让你尽快官复原职。不知这样,可否令王爷消气?” 如今皇后是顺风顺水,却比之前收敛多了,行事作风留有余地,萧君奕道,“为何偏偏是我?朝中要员如此之多,为何皇后选微臣?” “王爷是自己人啊,若香芸活着,你就是我的侄女婿,不信你,本宫还能信谁?更何况,本宫相信,自己的眼光没错,王爷乃成大事之人,绝不会甘于平庸!再者,说句王爷不乐意听的,此番,除了本宫,你还能倚仗谁?你我之间,数年交情,岂是说断就断的?” 相辅相成,相互钳制,谁也离不了谁,谁也奈何不了谁?与其鱼死网破,不如联手共存。 萧君奕端起桌上的茶杯道,“既然太子叫臣一声师父,臣定当尽忠尽责,为他保驾护航。” “那就有劳将军了。”皇后一时口快,又喊错了,两人却只是会意一笑,碰杯对饮。 自从萧君奕成了太子武师后,出入宫廷的次数便多了起来,大皇子失了先机,本想拉拢萧君奕,却不料他被削职,故一直不予理会,谁知道他在立储里的作用这么大,一时悔不当初,再想拉拢,已经迟了。 一切,再次回到原点,萧君奕依旧是皇后的人,而大皇子、恒王各霸一方。 虽说十皇子已为太子,毕竟是个小孩子,大皇子心还是安的,总比恒王夺势要强。不过说起恒王,自古就没有让残废登基的道理,故大皇子一直不死心,认为这太子之位本该就是他的,如今被十皇子所得,心中对那推波助澜的萧君奕已是满心敌意。 为避太子之争,萧玄钰离京三月,终于回来了。 一路归京,平平安安,他就知京中有事。飞鸽传书而来,太子果然不是他,心中已经料定的事,却依旧会有淡淡失落。 如今,太子已定,他不过还是个王爷,且身患残疾,根本不足为惧,更不值得有人半道劫杀。 不是太子的好处,也还是很多的。 萧玄钰平平安安的归京,出入宫闱偶遇萧君奕,双方已经互不理睬了,毕竟同为王爷,对方也没有义务给他行礼。 那个曾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终于也在这皇权争夺中,再也回不到当初。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因为香芸吗?或许,远远不止于此! 萧玄钰去往边界,和邻国使臣会面,边界纷扰暂且压制,这也算为国之安定立了一功,皇上深感欣慰,赏赐了不少珠宝和药材。 那些珍贵药材,所为的,就是那双腿的康复。 萧玄钰谢恩领下,宫中素来都是媚上欺下,如今十皇子风头正盛,朝中官员各种巴结。恒王府一下子便门前冷落起来,这样也好,他这一趟,累了,只想好好休息。 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命侍女抚琴,美妙旋律响在耳畔,看着前方那娇艳欲滴的花儿,脑中总会莫名的想起她。 不是阿九,而是十四。 或许,他该叫她无双!无双,沐无双。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萧君奕这招,实在太狠。竟将妻子送到他的身边,那张酷似阿九的脸,那开朗的性格,他没有让萧君奕失望,他日久生情了,他喜欢上了十四。 他曾这样“抢”过香芸,伤害过萧君奕,如今,报应来了,他都还给他了。 现在只要一闭眼,都是她在花丛中笑的样子,那般美好,本该属于他的,却被他转手赠与别人。 如此,怎么让他不恨、不气? “咳咳……”萧玄钰猛地咳嗽起来,张卿连忙端来茶,道,“王爷染了风寒,还是不要在外面见风了,我推您回屋。” 萧玄钰摇了摇头,伸手示意侍女停下,这琴音不对、不对,比不上十四的,比不上。 她说她是萧夫人,她倔强的跪在雨中,她怀了他的孩子,他搂着她说娘子我们走……一切一切的场景都在脑中盘旋,头好痛! “王爷、王爷……”张卿不安。 萧玄钰抱着自己的头,突然觉得头疼欲裂,张卿道,“王爷还是回房里躺会儿吧!” 萧玄钰点了点头,“去十四房里。” 张卿微惊,却还是照做了。 无双的房间依旧,摆设都没有变。萧玄钰被推了进去,吩咐张卿出去,他要一个人感受她的气息。 就这么不经意沦陷,他如斯冷静自持,为什么,为什么还是着了萧君奕的道?仅仅只因为、只因为像阿九吗? 这一切的利用,无双可曾知道? 呵,应该是知道的,否则,她也不会来到这恒王府。 头有些痛,萧玄钰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将那熏香点燃,一闻,反而越加心烦意乱了。他这才记起,数月前,无双还是十四,她睡眠不好,他给她安神用的熏香。其实,哪里是安神,一直都是提神,就是为了让她睡不了,就是让她偷听到一切,也就是利用她的手除掉萧君奕…… 可惜,这么多的设计,他还是算漏了一点。 那就是,萧夫人根本没有卧床不起,而一直、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萧君奕太狠了,丝毫没给自己留后路! 熏香依旧,萧玄钰的脑袋清醒了许多,可是,越清醒越孤单。环顾四周,就只有他一个人,他一度以为无力主宰自己的命运,包括娶妻夺权,但他想,他至少可以有个心意相通的红颜知己,成为这凉薄争斗中的唯一一份温暖。 只可惜,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在房里待了许久,他渐渐心绪安宁下来,门外小厮道,“王爷,大皇子来了。” “知道了,推本王出去。” “是。”小厮进来将萧玄钰推了出去,又仔细的将门带上关好。 书房内,大皇子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来着恒王府,他素来都趾高气昂。 “大哥!”萧玄钰进门,笑容可掬。 大皇子扫了他一眼,“我说你架子大啊,‘宣’本皇子来所为何事?” “喝茶!”萧玄钰笑,落座后,给大皇子续茶,“大哥有多久没来臣弟这里呢?” 大皇子喝着茶,随意想了想,“不记得了,太久了。” “你我本是兄弟,理应常走动,以后若大哥有时间,就多来我这恒王府坐坐,不比整日待在家里好?” “恒王这是腿不方便才老呆家里,哥哥我有的是地方去。”大皇子说着,凑上来道,“花酒喝过没有,要不一起去?” 萧玄钰笑着摇头,大皇子摆了摆手,“没劲!” “大哥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情喝酒?” 大皇子蹙眉,把玩着茶杯,有些烦道,“你什么意思?找我来什么事,有话快说,别给我兜圈子,没那个心思!” “我知道大哥心情不好,若我是大皇子,名正言顺的太子位被人家抢了,自然也是心里不痛快。” 大皇子一惊,“你也认为太子位该是我的?” “自然,大哥是长子,皇位传长不传幼,自然是该大哥为太子。只不过,十弟是嫡子,但终究说穿了,也只是个小孩子,没有皇后和萧君奕撑着,如何成事?其实十弟也是皇子,又是嫡子,与我而言,他当太子也有理可循,只是现在……” “现在怎样?” “怕只怕有些人居心不良,十弟年幼,不懂事,容易轻信了外人,恐将来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皇位本就是我萧家的,谁当太子都行,就是不可旁落。” “他有那么大野心?”大皇子惊骇。 “怎会没有?如果没有,为何把持着兵权不放,如果没有,为何现在又和皇后同流合污?”萧玄钰句句说到了大皇子心坎,他连连称是,“本皇子也不是小气的人,更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野心的人,但这般眼睁睁的看着皇位旁落,岂能坐视不理?就算将来十弟称帝,也容不得那章家的跳梁小丑掌政。他爹就想造反来着,如今又轮到了他,真是可恶,这样的人,父皇为何还留他?” “父皇自然有父皇的打算,再者,那章霖只是权倾朝野了,尚没有公然造反,且战功赫赫,在百姓眼里,还是国之功臣。就算萧君奕有什么异心,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好动他。毕竟,他可是烈士之子。” “那就这么由他胡为?如今虽没了兵权在手,可是,整日陪在十弟身边,你说,他该怎么教十弟对付我们,再者,他要有异心伤害十弟怎么办?”大皇子一副担心十皇子的样子,“为了十弟,咱们也不能让萧君奕逍遥快活,上次造反都逃过一劫,真是命大。” “说起这事,大哥没少求情吧!”萧玄钰冷不丁的说。 大皇子讪笑,“都过去的事,提他干嘛,我这不也悔着呢。若知他这般歹毒,早就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了。” “扳倒萧君奕不是件容易的事,留他在太子身边终究是个大患,可是,若太子不是十皇子,他那些阴谋诡计和野心,岂不是没有施展之地了么?” 萧玄钰轻飘飘的说着,大皇子已然知其意,却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十弟年幼,担不起太子的重则大任,又恐被人挟持、利用,实在隐患良多,还不如……取而代之!” 大皇子眼前一亮,又冷冰冰的问,“谁去取代?你?” “大哥说笑了,我有什么资格,我不过是个罪妃之子,承蒙大哥和父皇的照拂,才活到今日,已是戴罪之身,哪里还敢痴想什么太子。再说我排行老五,怎么轮也轮不到我这里,之前的那些争斗,不过也是为了母妃,和皇后不和,至于我和萧君奕的恩怨,想必大哥也是知道的。我这些,都是个人小恩小怨,说出来,还真不值一提,大哥莫要笑话才好。玄钰不过一废人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东窗事发3 “五弟快别这么说。” “大哥,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这腿已经看过不少名医了,无药可医。若不是出身好,是皇子衣食无忧,恐怕这般残废之人,早已是路边乞丐了。你也知我素来喜欢花花草草、游山玩水,实在没什么大志,平生所想,也就是能带着母妃离开京城,去寻一处安宁之所。你我虽不同母,但大哥生母过世得早,幼时也是在母妃身边长大的,我与你都是母妃的儿子,自是比和十弟要亲。皇后跋扈,十弟年幼,臣弟已是废人且心已死,这大梁的重则大任,还都得大哥扛着才是,玄钰不才,一切恳求大哥了。” “这……”大皇子还真有点动容,“五弟也别灰心,这腿会好的,说来,都怨萧君奕,督建大殿出事,若非如此,你又何至于现在。” “说这些已是为时已晚,我别无所求,只盼大梁昌盛,自个留一残命足以。”萧玄钰又道,“只盼将来大哥成事,念及旧情,放母妃出那秋宫才是。” 大皇子震惊,“你的意思是我……” “大哥乃父皇长子,自幼由父皇亲自教养,自是父皇的心头肉、掌中宝,又承袭了父皇的才智、果敢,这太子,弟弟以为非大哥莫属。若大哥生得再好一点,是皇后之子,那就更好了,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皇后之子又怎样?本皇子就不信还斗不过一个小孩子!”大皇子信心百倍,“有五弟助我,一切岂不是如虎添翼,你放心,淑妃娘娘养育我一场,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日定奉她为皇太后,你为亲王,享尽荣华富贵!” “名利富贵于我如浮云,母妃享尽半生荣华,如今打入冷宫,想来也是看透了,将来,大哥就恩泽我们离去吧。这京城待久了,还真想去外面看看。” “五弟真是心性超然,好,你想怎样,大哥都依你。”大皇子高兴不已,喝了口茶,吩咐道,“上酒上酒,今天我要和五弟好好喝几杯,不醉不归啊!” 大皇子心头大悦,竟将这儿当成自己的府邸,吆喝起来。 萧玄钰笑,“大哥还是少喝几杯的好,醒着点,待会给你引荐引荐几个人。” “哦?”大皇子握着酒杯,才喝了一口,满脸困惑,“谁?” 萧玄钰笑而不语,和他碰了一杯,仰头饮下!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一转眼,已是冬季。 时间过得真快,自从十皇子成了太子后,朝中似乎真的安定了下来。太子已立,民心安抚。 恒王和大皇子也是极为安静,没什么动作,依旧是安分守己的帮皇上处理政务。至于萧君奕,依旧没有恢复职位,但十皇子近来武技骑术大有长进,皇上大赞,称还是萧君奕骑术一流,骁勇善战。 这一语,又让人心揣测。 若萧君奕官复原职,那于十皇子就是大大有利,大皇子开始不安,一定要阻止萧君奕再次手握兵权。可是求助萧玄钰,一直都让按兵不动,他也不敢太毛躁,一直等着、候着。 无双因太想念青黛,也不知道沐思思回去了没有,悄悄捎信回了天香楼,却一直没有回音。 萧府的日子,还和过去一样平静。只是萧君奕在府里的时间少了,过去一起放风筝、游湖、玩蹴鞠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一入宫,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这世上,多的是贪恋权贵的平凡人,萧君奕也是。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活法,这些,无双没有资格去评价,更何况这里还是京城。 萧君奕不在府里的日子,她一个人实难打发,多数都是去老夫人那里,陪她聊天解闷。或者去找秋容,总觉得她似乎变了点,可是,瞧不出哪里不对劲,或许是胖了吧。 她近来好像开始信佛了,老是念经,说要清净,弄得无双都不大敢去找她,怕打扰了她。只是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念起经来。 无双想劝她,既然不是萧君奕的妾,那还不如早早离去,找个好人家。但是,她说这些,似乎也不妥,秋容还会以为她容不下她,无双也为难。最初还想在京城生活来着,如今,却觉得是如此的累。 原来,想留下是因为萧君奕,如今,他不在身边,她便也觉得一切索然无趣起来。 这一日,萧君奕进宫去了,无双在院子里侍弄花草,见一盆兰花开得极好,想着秋容会喜欢,便也忘了她要念经,去了翠园。 翠园的门开着,丫头似乎有事出去了,无双喊了几声,无人应答,便朝秋容的房间而去。 离房间进了,听见有异样声响,她喊了声,“秋容……” 屋内陡然一响,像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无双一慌,要推门,却听秋容忙道,“别进来。” “你怎么呢?”无双不解。 “你来有什么事?”秋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你是不是生病呢?”无双不安,又说,“我给你端了盆花来,放房间里,心情也会好点。” “哦,那你放在外面吧。”秋容并不打算开门,无双听见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问,“你睡呢?怎么这么早,哪里不舒服了吗?” “我午睡呢,刚才念经累了,你先回吧,我还想睡会儿。” 既然如此,无双只能离去,可是依旧很好奇,为什么秋容不开门。疑惑的在门口站了会儿,怎么也不放心,担心秋容病得厉害,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再说。 然而,正要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的门开了,只见秋容堵在门口,脸色通红。 “脸怎么这么烫,病呢?” 秋容摇了摇头,“盖多了,热。”说着,走了出来,将门带上,“无双,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无双纳闷的看着屋内,透过缝隙,也只能看见那摇摆的帷幔,什么都没有。可是,心中却依旧怪怪的,“怎么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喜静了,都不出翠园,也不来找我玩。”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贪玩。”秋容取笑她,用手扇着,企图让脸上的热气下来。 这样动着动着,无双眼尖的发现脖子上有什么,正想细看,却听有人喊,“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无双回头,只见是如意,她跑过来拉着无双道,“宫里来人了,说是要抓你……” “什么?抓我?” 无双大惊,还不及细问,就有人冲进翠园,领头人正是兵部的管事张侍郎,一上来还算客气,“见过镇北王妃。” 看着那凶神恶煞的士兵,无双有些不安,却故作镇定的先发制人,“张侍郎,你这是什么意思,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擅闯镇北王府的?” “普天之下,还能有谁敢下这个令呢?”张侍郎一脸假笑,不语多说,示意士兵将她抓住。 “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她是王妃,放开她……”如意和秋容想推开士兵,却被那些人烦躁的甩开,张侍郎道,“什么王妃,哪来的王妃,是你吗?” 他的目光突然扫向无双,她心中大叫不妙,已然知道所为何事。 “带走、带走……”张侍郎下令,也不想拖拖拉拉,免得萧君奕回了,又横生事端。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那些人下手极重,无双手被他们压在身后,都要折断了一般,“再怎么说,我现在还是王妃,张侍郎,你敢这么对我!” “死到临头了还逞什么王妃的威风,只怕你这萧府都不保!还磨蹭什么,给我带走!”张侍郎再次下令,那群人生怕无双逃了一般,死死的抓着,押出了萧府。 一路上,张侍郎就是那面目狰狞的样子,也不和无双多说什么,直接就压进了宫。 下令抓她的人,按照张侍郎那嚣张跋扈的态度,只有皇上。 正隆殿,是皇上殿审犯人的地方,当初为大殿坍塌一事,萧君奕受刑受审,似乎也是在这个地方。他被打被贬,无双都不曾深刻的体会,可是,那正隆殿的凄冷,无双是感觉到了。 一入大殿,灯火通明,却倍感寒凉刺骨。 只见皇上、皇后都在,大皇子、恒王也没少。 皇上正襟危坐在上方,脸色极其不悦,无双刚一进去,就被他喝斥,“好大的胆子,竟敢连朕都诓骗,还从来没这等事,萧夫人,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无双“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民妇不知道做错了何事,还请皇上明示。” “还敢狡辩,来人,带她上来!”随着皇上一声令下,那失踪数月的人再次出现在无双眼前,她目瞪口呆,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最后停在自己身边,跪地冲皇上道,“民女沐思思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沐思思、沐思思…… 无双心跳陡然加快,那种恐惧席卷而来,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沐思思不但揭穿了她,还告发到了皇帝这里。 “无双,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帝王的声音,好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是如此的清晰、响亮。 无双跪伏在地,已经无话可说,可是,若承认必死无疑,她挣扎许久,终是狡辩道,“民妇不知皇上何意,为何将我义妹招来?” “还给朕装糊涂!”皇上勃然大怒,“沐思思,你说,究竟谁才是沐青云的女儿!” “自然是民女,无双本是青楼女子,我父亲可怜她,收留在家,她却恩将仇报,命歹人将我掳走,自己嫁到这京城来。我千辛万苦逃到京城,本就是为了揭穿她的阴谋诡计,却被萧君奕关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他要杀她1 一听是青楼女子,在场人唏嘘不已。 须臾,那殿下陪着皇上殿审的少量官员开始窃窃私语,无双不敢扭头去看众人的表情,但是仍是感觉到了那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大多都是诧异的、鄙夷的、不屑的…… 也是从这一刻,无双才彻底明白,哪怕她离开那个地方,那个称呼,将一生伴随着她。 “她不过是天香楼的一个花牌罢了!”沐思思道。 皇上已是龙颜大怒了,极力压着脾气问,“无双,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民女确实是沐青云的亲生女儿,皇上莫要听她胡说。”无双咬牙说着,心底一个劲的说,不能承认、不能承认……!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骗朕!”皇上怒冲冲的拂过桌面,一封信“啪”的落在无双的眼前,“这些又如何解释?平白无故给青楼写什么信?内容难道要朕念给你听不成?” 无双诧异的看着那信,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去渝州,而是在皇上手里。 萧府有内鬼?如若不然,为什么她的信件会旁落他人之手? 无双不安的抬头看向殿上,大皇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萧玄钰则依旧平静无波,她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何人所为,但已然知晓,今日哪怕不承认已是在劫难逃。 “还不肯俯首认罪吗?”皇上怒声质问。 无双想倒打一耙的,可是,若沐思思没有把握,又如何能告到皇帝面前,她身后定有人在帮她,只是那个人是谁,无双一时还想不出来。 这样沉默片刻,皇上也不知道是气,还是其他,盯着无双并没有继续审问。倒是一旁的大皇子道,“萧夫人,你真死不悔改,犯下这等大罪居然还敢沉默以对,你可知你这欺君之罪是要牵累家人的啊!将他们带进来。” 随着大皇子的下令,有人被带入了大殿。 无双尚未扭头去看,只见沐思思轻快的喊了声,“爹……” 沐青云?! 无双身子一震,回眸,来者何止沐青云啊,还有青黛!那个一辈子都不愿离开天香楼的青黛,居然被强行带离渝州。 青黛的气色比过去似乎好了些许,但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无双心头一动,一年多未见,让她冲口喊了声,“娘!” 沐青云和青黛并未看她,而是跪在天子面前。 无双从未想过,他们竟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在这种时间地点,毫无重逢的喜悦,有的,只剩茫然。 皇上冷声问,“沐青云,你好大的胆子,身为父母官,居然知法犯法,弄场代嫁欺骗朕!” “微臣不敢。”沐青云伏地,没有多说什么,沐思思道,“皇上请明鉴,我爹毫不知情,这一切,都是无双设计好的,连我也被蒙在鼓里,被她迫害进入黑市沦为奴隶。” 沐思思说着,竟不顾众人的目光,宽衣解带,露出半个肩头,背朝皇上,那上面的“奴”字触目惊心。 沐青云也是震惊不已,“思思……” 沐思思整好衣服,伏在地上,“请皇上为民女做主,将无双绳之以法。” 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青黛跪在无双身边,听那高高在上的天子问,“青黛,你来自天香楼?” 皇上看着奏折上的记载,冷声问。 “是。”青黛回答。 “天香楼是干什么的?” 无双心头一凛,这不是纯心让青黛难堪么,可是,她依旧答得干脆,“青楼!” “无双是你的女儿?” “是。” “啪”皇上猛地放下奏折,怒视无双,“如此,沐思思所言无假。来人,无双本是青楼女子,却假冒沐府小姐混入京城,欺君罔上,给朕拖出去斩了!” 皇上刚一下令,大皇子就道,“父皇,等等,或许还有什么内情。” 说着,大皇子居高临下的对无双说,“刚刚沐思思说,逃来京城本是要揭发的,奈何被萧君奕囚禁,这么说,萧夫人欺瞒皇上一事,萧君奕是知情的!而且,不仅仅知情,更是同流合污,帮她瞒天过海,此举,比无双代嫁更可恶数倍,他深得父皇信任,居然这样骗您……” 不等大皇子说完,皇上便道,“来人,去太子宫将萧君奕给朕带来!” “是。”门外侍卫领命而去。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用她代嫁一事打压萧君奕,无双不想再次连累他,跪地道,“皇上,民女招了、招了,此事与旁人无关,萧君奕毫不知情,他到现在……到现在还不知道民女只是个……花牌!” 她故意说了花牌,那个她曾经觉得无比刺耳的词,今朝说出口,依旧会觉心如刀刺。 “不,萧君奕是知情的,还有这青黛,她也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这一切,包括无双设计代嫁,她肯定也是知道,皇上一定要明察……” “思思!”沐青云皱眉打断,可惜,此遭已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在无双和沐思思之间,他,只能选择后者。 “与他人无关,皇上圣明,一切都是民女一人所为,包括软禁沐思思,也是民女怕她出去胡说,才以萧君奕的名义,让侍卫关的她,一切,萧君奕并不知情。如果他知道,定是第一时间来告知皇上,因为他本就不满民女了,他心底的人,一直都是香芸郡主,这点,皇上、皇后,想必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他是怎么娶的沐家小姐,您们也知道。”无双跪伏在地,“恳求皇上明察秋毫,勿要听了旁人胡言,还误会了良臣。民女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得宽恕,只是,一切皆是民女所为,实不忍临去还连累旁人。” “你的意思,一切都是你个人意愿,无人参与或知晓。”皇上问。 无双心一沉,“是。” 如此必死无疑,萧玄钰开口道,“此事疑点甚多,父皇不可在气头上下令,一切有待思量。儿臣以为,将这无双先行押下,待审问外萧君奕后,定然是水落石出的。” 果然,萧玄钰的话刚一说完,外面就有人回禀,“皇上,镇北王到了,就侯在门外。” 皇上睥睨殿下的无双等人,烦躁的摆摆手,“先带下去、带下去……” 无双被侍卫押下,恰逢萧君奕入殿,两人擦肩而过,却什么都不能说,她只能冲他摇头,希望他明白,别承认、别承认…… 萧君奕起初不知来这正隆殿所为何事,但见无双和沐思思,那一瞬,便什么都明白了。 无双等人都被带下,他进殿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萧君奕,你可知朕为何事召见你?” 萧君奕摇头,“还请皇上明示。” “有人揭发,你的妻子,并不是真正的沐家小姐。” “不可能!”萧君奕脱口而出。 “怎么就不可能,证据确凿!” “可是,那是太后赐给臣的妻子,是不是沐家小姐,臣不知道,只知道这就是太后赐婚而来的女子。” “你的意思是,你毫不知情?” “知什么情?” 面对萧君奕这样装糊涂,大皇子忍不住了,恼道,“你少装糊涂,知什么情?当知你妻子是冒牌货的情。她不止是个冒牌货,还是个花牌,萧君奕,你明知道这一切,还敢帮着隐瞒,你罪犯欺君,你可知错?” 萧君奕愣怔了,仿若不敢置信,须臾才冲皇上道,“一切微臣确实不知道,她……她怎么能不是沐家小姐呢,太后许给臣的女人就是她啊……” “你还敢提太后,你这般带着个花牌出入宫廷,瞒天过海,还有脸提太后!?”大皇子愠色,不客气道,“真正的沐家小姐已经说了,却被你关在府邸,你还敢不承认?这点,许多人都知道。要不要我替你招来萧府下人们作证?哦,对了,就关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我看,有必要将老夫人也请来问问。” 他居然敢拿老夫人要挟,萧君奕心头一乱,面色却如常,沉默静想片刻,决绝道,“臣确实一无所知!皇上若不信,就请随意处治吧,臣不过一粗人而已,不懂什么陷害心机的,想来也是命不久矣的,与其将来莫名其妙的惨死,还不如死在皇上手里。” “朕不过是宣你问问实情,谁说要杀你了。”皇上叹了口气,“不过,此事最好和你无关,否则,你一样是死罪难逃。” “臣冤枉!” “既然如此,你可敢和沐思思对峙,她可说是你亲自关的她。” “敢。” 很快沐思思就被带上殿来,一跪地就哭诉,“是他、是他,就是他关的我,还派兵守在门口,不许我出萧府一步,我又没做杀人放火的事,却成了囚犯一般被关着……” 皇上让她先别说话,睥睨萧君奕道,“你可认识她?” “认识。”萧君奕不得不承认。 “她是怎么介绍自己的?” “沐无双的妹妹。” 沐思思急了,“我还告诉你,我才是沐小姐,无双根本就是个花牌。你居然想杀我灭口,若不是老夫人,我早就死了。萧君奕,你这个恶魔,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你竟为了一个冒牌货想杀我,她不过是个花牌、是个花牌……” “你给我闭嘴!”萧君奕勃然一吼,沐思思吓得话梗在喉咙里,呆如木鸡。 大皇子恼,“萧君奕,你已是带罪之人,你还敢嚣张?” “大皇子,凡事要讲个理字,岂容你这样信口开河?我怎么就成了带罪之人,我有什么罪?”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什么证据?这女人的话?”萧君奕很是轻蔑的看了沐思思一眼,扭头冲皇上道,“这沐思思,我们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正在被一群人贩子殴打,无双救了她,可是,带她回府的人却是司徒连晟,再后来,听闻她早先因被人虐待得了失心疯,她确实和我说过她是沐思思,是沐家小姐,可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的话如何能相信?她还和我说那人贩子都是大皇子的人,难道,这些我也要信?” “什么人贩子,你敢污蔑我!” “不敢,这确实也是沐思思说的。” “我没说!”沐思思道,“是你关的我,你怕我说出去,你一早就知道无双是冒牌货。” “你得了失心疯,当然要好好静养,我们救你,你却反过来陷害我们,你到底什么居心,受何人指使?又或者,你本就是疯子,这一切,不过是你臆想出来的。” 说完,萧君奕又对皇上说,“皇上,在臣的眼里,她不过是个疯子,她的话,你让臣如何相信,又如何跑来和皇上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他要杀她2 “我没有,我没有疯,你才是疯子……”沐思思气急踢打萧君奕,却被他一下子推在地上,“皇上,她好歹也是官宦之女,饱读诗书长大的,却能当着皇上的面,如此肆意妄为,她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我不是疯子,你们才是、你们是……”沐思思被撞了一下,头痛得狠。 萧君奕咄咄逼人,“你不是疯子吗,若不是,司徒连晟为何不要你?你自己看看自己,哪一点配得上司徒连晟?他瞧不上你,一点都瞧不上,你比不上无双,永远比不上……” 那沐思思之前,大夫就说了,受不了刺激。这会儿,提起连晟,想起他娶了素心公主,沐思思更是深恶痛绝,勃然道,“对,还有他,连晟,连晟他知道无双是冒牌货,他也知道的……他们都该死,他们是狗男女……对,都该死、都该死……” “沐思思!”萧玄钰喊了一声,沐思思扭头看着他,见他面色清冷,很是不悦的样子,自己恍惚间仿若清醒了不少。却又依旧茫然,看了看殿上的人,竟不知道说什么。 皇后适时道,“皇上,这沐思思看来确实是有些问题,她的话不能全信。再则,萧君奕想来真不知情,就连臣妾也被那无双糊弄了,见她举止得当,还真以为她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呢。且说萧君奕常在军营练兵和在外打仗,和这无双相处的日子短,没瞧出她的破绽也实属正常,皇上一定要明察啊。” “他都承认了,这沐思思也是他关的,还有什么好察的,就该和无双一同定罪!还有,这什么失心疯,哪来的失心疯?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被你吓着,萧君奕,你自己去看看你样子有多冰冷,你这是恐吓,恐吓沐思思!”大皇子道。 皇上盯着萧君奕,不语。 萧玄钰开口道,“人证物证确凿,萧君奕你和她同床共枕这么久,加之沐思思也揭发了,竟还是一点不怀疑,一点都不曾察觉,那本王真是要担忧了,如此粗心大意,如何还能带兵打仗、教授太子?” “我不过一粗人,自然是粗心大意?难道谁规定将军就要像王爷这么心思缜密、城府至深么?” “萧君奕,你别避重就轻,你说不知情,这只是你片面之词。” “既然如此,那沐思思指证我,也只是片面之词。” “你还真是撇得干干净净,就算你所言非虚,按照你以往的性格,自是气得火冒三丈,被个女人骗了一年之久,你竟咽得下这口气?” 萧玄钰说完,皇上也是一惊,“对,萧君奕,你不气不恼?” “臣固然气,但依旧记得半年前,臣被陷害谋反,也是她为臣求情求饶,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她欺君罔上也是不可饶恕的。”萧君奕道,“虽然她是臣的妻子,但臣首先是皇上的臣子,容不得任何人欺骗皇上,哪怕她是臣的妻子都不行,此等女子,臣绝不姑息,请皇上下旨问责!” “好一个大义灭亲,镇北王果然是对父皇忠心耿耿啊。”大皇子戏谑,“难怪人家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镇北王好一个明哲保身,本皇子佩服。” “我和恒王爷一样,不过是忠于皇上,为国,舍小家又算得了什么呢?” 沐思思一直不甘心的叫着,“他是知道的,知道的,皇上不要被他骗了,要灭他满门,皇上……” 皇上不胜其烦,摆摆手命人将她带下去。 殿内陡然安静下来,最上的旨意还没下来。他到底是相信萧君奕还是沐思思,仍无结果。 &nsp; 大皇子沉不住气,“父皇,欺君罔上之人,切不可放过啊,这今天敢欺君,明个就敢叛国,父皇,此事宁可错杀都不可放过啊。再者,萧君奕怎么可能不知情,他不过是糊弄您罢了,父皇,他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为自己妻子说,还急着撇清,这样薄情寡义的人,怎么可能忠心与您?您一定不要心慈手软啊,这……” “大皇子,让朕好好想想。”皇上头大,大皇子不敢言语,扭头看着萧玄钰,对方笑着摇了摇头。 大皇子不知何意,是他胸有成竹,还是在告诉他,一切没戏? 他们怎么想、怎么算,也没料到萧君奕会这么绝情,只要他为无双求一句情,他们就可狠狠的“掐”住他,可是,他不求请,反而让皇上处治她,真是完全超乎他们的意料。 许久许久,皇上侧目看着萧玄钰,“恒王以为,这如何是好?” “本来,虽然是代嫁,虽然是欺君,但是,念及无双已经嫁给了萧君奕,已然是萧家的儿媳,因大将军章霖的关系,可网开一面,饶过死刑。却不想,这镇北王真是忠于朝廷啊,大义灭亲,我们不成全他的忠心,还能如何?故儿臣以为,非死刑不足以震天威!” 死刑!萧君奕心头大骇。 皇上没有应答,等着萧君奕的反应,须臾,他冷面道,“臣赞同恒王的提议,这监斩官也首推恒王,毕竟揭发这冒牌镇北王妃,他功不可没!” 大皇子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一个人救,居然在研究怎么杀。难道,他们在比心狠手辣吗? 皇上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大皇子道,“此事萧君奕脱不了干系,儿臣以为,先行关押,再审罪妇无双后,才能定罪。” “镇北王已经清清楚楚说了,他毫不知情,且他也被欺骗了,也是受害者,岂有再定罪之理?”皇后开口,又说,“刚刚无双也认罪了,并不曾说有旁人知晓此事,这都清清楚楚的事,哪里还需要再审?臣妾以为,皇上,您还是早做定夺的好。” “父皇不可,这萧君奕居心叵测啊!”大皇子据理力争,“他和罪妇是一伙的,他们……” “罢了罢了,都别争了。此事就按恒王之意,问斩无双,恒王监刑。”皇上被闹得心烦意乱,让众人散去。 萧君奕大步离去,萧玄钰追了过去,讥讽道,“你还不是一般的心狠,都可以见死不救的?” “明知是个死,救她干嘛!”萧君奕不屑,“你塞给我的女人,你看看,有哪个是活着的?还是这个无双命大,可以活这么久,不过,也好,她终于也可以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你不知道,每天和她在一起,就觉得被监控了一般,这感觉,你肯定懂的。” “她不是我的细作。”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对于这样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次,多谢王爷帮我清理门户了。” “萧君奕,你就当真不在乎?”萧玄钰脸上已有怒意。 “她又不是香芸,我何必在意?”萧君奕轻蔑的说着,扫了萧玄钰一眼,“莫非你还舍不得呢?” “笑话,又不是我什么人。”萧玄钰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扭头。 “也对,她不是我的香芸,也不是你的阿九,何必呢,早该死了。萧玄钰,我们之间可又多了一条人命,你究竟要针对我到什么时候?” “其实你刚刚若承认,她是可以不死的。”萧玄钰道。 “她不死,那我就得死!” “你……还真狠!” 萧君奕不以为意,“你装什么仁义的样子,人是你揭发的,杀令是你提议的,监斩官也是你。也好,当初也是你把她送到我身边的,现在,一切都由你亲自结束,很完美不是么?” 他笑了,在这黄昏的暮色中,显得是如此的冷漠和无情。 萧玄钰有些心寒,盯着对方的脸,竟找不到一丝一毫是担心和愧疚。 “萧君奕,你是从犯,或许甚至比她更过分,你瞒天过海,你欺骗皇上,你以为你不承认就能全身而退?”萧玄钰不甘心。 “若不然呢,你能拿我怎么办?”萧君奕狂妄不已,“有一点,你似乎忘了,哪怕我知道一切,那司徒连晟也知道,司徒连晟和无双相识在渝州,真正帮她瞒天过海的人,是司徒连晟!你若揭发,就该揭发个彻底。还有,我若死,你觉得司徒连晟凭什么可活?” “你敢威胁我?” “是,我就威胁你了!”萧君奕敛起戏弄之色,严肃道,“今日你如此,也是无双命里的劫数,她活该,怨不得别人。我都自身难保,是绝不会为她求情的,只是可惜了她那张脸,你有没有觉得很像一个人?” 萧玄钰心头一凛,半晌都不说话。难怪萧君奕敢这般绝情绝义,原来他竟…… 萧君奕逼问道,“你就不觉得眼熟?为何我眼熟得很?你是真善忘呢,还是太薄情?” “萧君奕,你到底想哪样?” “不想哪样,只是奉劝王爷,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好自为之,将来后悔是你的事,别说我没提醒你!”萧君奕说着,扬长而去。 萧玄钰不明白何意,但心中慌乱得很,“萧君奕,你给我站住,说清楚!” 然而对方并不曾理会他,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这场攻心计里,他到底还是作茧自缚,败给了萧君奕?又或者,真如萧君奕所言,他不在乎无双,才可以弃她生死不顾? 然而,不管是哪种,他萧玄钰都低估了萧君奕! 深情、绝情,一念之间,他已恍惚。 出宫门,刚才那份决绝之态陡然卸下,愁容瞬间爬上眼角眉间。 萧君奕独自走在暮色里,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却只有他一人、一人! 他想起前不久,他还和无双漫步在夕阳下,踩着彼此的影子嬉闹,这一会儿,就剩他一个人了。 “将军……”陈南侯在街尾等萧君奕。 他蹙眉上前,“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最近不易见面的吗?” “听说夫人被抓了,怎么回事。”陈南担心道。 “恒王和大皇子联手想扳倒我罢了,他们找不到机会,就拿无双的身份说事。”萧君奕脸色深沉,若非一时心软饶了沐思思,又岂会有今日之事?!“这萧玄钰肯定假借西北之行,去查了无双的底。” “那夫人会不会有事?” 萧君奕摇了摇头,“不知道,现在只能赌了!” “赌,赌什么?” “赌心!”萧君奕仰头看着天空,红霞满天,凤眸一凛,“赌萧玄钰的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王妃还给我1 “萧玄钰的心?”陈南不太明白,疑惑的看着萧君奕,他亦只是沉默,心事重重却也很是笃定的样子。 对,赌心。 他始终相信,萧玄钰的初衷,并非要无双死,他针对的人一直是自己。既然如此,他定已想好了退路,为无双准备了逃罪之策。 黄昏暮色,夕阳西下,萧君奕的心亦如这天色,迷惘而无措。 这场赌局并未真正结束,谁也不知道,究竟胜负如何?! 代嫁一案,证据确凿,皇上虽没有正式下旨杀人,但已有口谕,五日后处斩无双,恒王萧玄钰为监斩官。 老夫人听闻无双出自青楼,已经是怒不可遏了,一旁同样出身青楼的秋容唯恐避之不及,近日越发的不敢出翠园。 萧君奕言明,并非青楼女子,只是其母出身青楼,而她是在沐府长大的,老夫人依旧不满。言章家世代清白,代代良将,岂容这样一种出身的女子辱了门楣,心下对这装已成事实的婚姻颇为不满。 对无双,老夫人原本是喜欢的,虽然谈不上心性相投,但这儿媳还算乖巧,不曾忤逆她,老夫人还是疼爱的。只是这出身,京都人就重视个门当户对,当初就嫌她是小官之女而不够门当户对,想来能为萧君奕生儿育女也就罢了,如今却闹出个什么青楼出身,岂能不气、不恼? 老夫人这态度,萧君奕暗地里劝,明里也要和无双划清界限,已经过去三天了,依旧未向皇上求过一次情。 恒王密切对方动态,萧君奕按兵不动,张侍郎急道,“没想到这萧君奕真是铁石心肠,看来不给点教训,他是不知道咱们的厉害。” 萧玄钰微微蹙眉,“那舅舅打算怎么做?” “严刑逼供,我就不信那无双不招出萧君奕,只要她说是萧君奕帮她瞒天过海,这次他就插翅难逃。更何况,我们动大刑,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让他知道,真能一点不心痛、不在乎?若真这样,这女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杀了算了!”张侍郎已经是气不打一处来了,只想着打无双出气。 萧玄钰摇头,“我们要针对的是萧君奕,对一个女人动刑算什么事?” “就是为了引出萧君奕才动刑的!” “不行,不许动刑。”萧玄钰态度坚决。 张侍郎不满,“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白忙活一场?” 萧玄钰没有理会他的怒火,只是看着暮色,惆怅道,“已经三天了……”这段日子,唯一为无双求过情的人,也就只有连晟,可是,没用。 “什么?” “过了明天,就是行刑的日子。” “是啊,所以咱们就剩这点时间了,还不赶紧想办法?那沐思思也是个废物,被萧君奕几句话就吓破了胆,真是输就输在她那里。”张侍郎愤愤不平。 萧玄钰心中越想越乱,如何是好,萧君奕,你为什么还不行动?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无双去死? 他说以后别后悔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了,阿九在心中都快模糊了,那些容貌,就算长大了,他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只是这无双,让他再一次有阿九在身边的温暖感,那心性也是极相同的,难得遇到一个像阿九的人,会不会是上苍的垂青,错过这一次,哪里还有下一次呢? 怎么办? 萧玄钰心乱如麻,对谁都可以狠心,惟独阿九,他让她死过一次,难道还要死第二次? “舅舅……”他忽而叹息一声。 张侍郎有些察觉,冷眉道,“不能心软,王爷你想想你的母妃,谁对她心软过?” “这一次,我们没设想周全。” “很周全,只要你不心软,我就有办法。” “心狠是对敌人,可是,对自己人,又岂能不心软?” 张侍郎没弄明白,“谁是自己人,萧君奕可不是自己人,他早就背叛你了,你还念什么旧情?他现在就是皇后的走狗……” 张侍郎啰啰嗦嗦讲了许多许多,萧玄钰却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满脑子都是雨中她跪在自己面前的情形,一想,就痛。 夜渐深。刑部大牢。 张侍郎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这萧玄钰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妇人之仁,尤其在这件事情上面。 一出事就该对无双用刑,天天动大刑,看那萧君奕坐不坐得住! 此番,他下到牢房来。 无双被囚于单间内,本是蜷缩在角落里,见张侍郎来,立即生起警觉,从地上站了起来。 张侍郎围着她转,感叹道,“都要死的人了,居然还这般不急不躁,看来,是对萧君奕救你胸有成竹啊!” 无双不理他,甚至几分嫌恶的偏过头。 “敢看不起我,嗯?”张侍郎感觉受了侮辱,气恼的钳住无双的脸,她倔着不听话,他当即就甩了她一耳光。 “啪”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单间格外响亮。 本就是死囚犯,就算你曾经是镇北王妃,也是个冒牌货,根本没人买账。 这牢饭全是些馊饭剩菜,无双虽出自青楼,但也没吃过这种苦,青楼甚至比好多大户人家还要安逸,她不吃那些馊饭,已经饿了几天了,双腿也只是勉强能站起。 现在被张侍郎狠狠抽了个大耳光,狼狈的摔在地上,脸颊痛得连碰都不敢碰。她愤怒的瞪着张侍郎,身子乏力想起却起不来。 “还敢瞪我,都死到临头了!”张侍郎踹了她一脚,“在萧君奕那里受的气,本官就统统还给你,要怨就怨你嫁了个好男人!来人,把她给我绑了!” 无双被他一脚踢带肚子上,身子痛得扭成了一团,这会儿被士兵粗鲁的抓起来,绑坐在椅子上。 张侍郎拿着皮鞭在手心掂着,无双已然知晓他要干嘛了,心里满是惧意,却不愿意开口求饶。 “皇上已经说要杀你了,你还不快快为自己脱罪,难道真想死不成?你说你值不值得,为了个男人,连命都不要,莫忘了,你还有个老母亲要赡养呢!”张侍郎的鞭子搁在无双的脖子处,“说,只要你招了,就可少受些皮肉之苦。” “招什么?” “少给我装糊涂!”张侍郎气恼的抓起无双的头发,她只觉得头皮刺痛刺痛的,他道,“招不招?就说一切是萧君奕所为,他有意欺瞒皇上,还派你到恒王府做内应,目的,就是想谋权篡位!” “我看想篡位的是你才对,居然敢和异族勾结,兵部有你这样的人,大梁不亡也难……啊” 无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侍郎狠狠抽了一鞭子,正甩在脖子处,立即就是一道红红的鞭痕。她吃痛的叫了一声,随即咬紧牙关。 “就凭你刚刚那番话,杀一千遍都不为过!”张侍郎发泄一般,狠狠抽了几鞭子,“你招不招,不招我今天打死你!” 无双只觉得几鞭子下来,灵魂都要被它抽出来一般,浑身刺痛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紧闭着眼睛,不去看那长鞭,也不去听张侍郎那丧心病狂的质问声。 “不说?好,有骨气有义气是吧,可是,你知不知道,萧君奕现在在干嘛?他吃香的喝辣的,美人在怀,才不管你的死活。是他要求皇上严惩你的,至今,明知道你会在牢里受刑,他都不曾救你出来,也没有像皇上求一句请,这样的男人,值你这样?你知道香芸郡主吧,她曾经只要犯一点小错,萧君奕就出来担着,你呢,死了他好再娶,呵,这就是你们的差距,你永远比不上香芸郡主,就算为萧君奕死了,也比不上,何苦呢,快说吧,只要说了,立即送你离开这里,也不必再受苦了……” 萧君奕不救她,随便,随便!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来,更不能来,张侍郎的话,对她从来就起不到半点作用。 可是,可是他提了香芸郡主,她的心里还是有了强烈的对比,强烈的失落…… 几鞭子下来,身上的衣服都抽破了,她有气无力的垂着头,不曾回答张侍郎什么,对方不依不饶的强迫她说,她始终闭着眼,气得他又抽了她几鞭子。 “去,把消息散出去,就说本官在夜审犯人,动了大刑……”说罢,又示意道,“只要他一出现,你们就给我将他拿下,劫狱者,就地正法。” “是。”士兵领命而出。 无双听了,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张侍郎,你残害忠良,你不得好死……” “忠良?那等逆贼怎么会是忠良?你这个女人,活着还不如个死人,你说你可悲不可悲?”张侍郎很懂扎她的心窝,也不动刑了,而是命人给她泼了盆冷盐水醒醒头。 “哗” 水从头淋了下来,初冬的夜冻得人瑟瑟发抖,盐水沾到伤口,刺痛难忍,无双眉头都皱成一团,牙齿用力咬着,已不知道是疼还是冷,上下打颤。 “啪啪” 张侍郎轻拍了她的脸两下,“跟我斗,这就是下场,等一会儿萧君奕来了,我就送你们夫妻下去团聚。” 水顺着额前的碎发低落而下,无双半睁着眼睛,已经没有一丁点力气了,可是,心底的惶恐,让她不敢闭眼。那一瞬,她好冷好冷,渴望萧君奕能像以往一样,将冰冷的她抱在怀里,供她取暖。可是,这一刻,她又是那样的怕,怕他会出现,会受伤、会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王妃还给我2 好冷、好饿、也好痛…… 过了许久,萧君奕都没有出现,明明是怕他来的,可是心里还是会有失落,原来,她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她还是自私的希望有个人能为自己不顾一切,哪怕是死,他也要相信,她愿意和他同死。 可是,他没有出现,没有…… 萧府。 从外面打听到无双被动大刑的消息,陈南已是惶恐难安,萧君奕坐在桌边,烛光摇曳,晃得他那张阴沉的脸如鬼面罗刹一般恐怖。 “怎么办,将军,要不……”陈南犹豫半天,终是冲动道,“要不我们劫狱吧!” “若真劫狱,这乱臣贼子的罪名,一辈子洗不掉!” “不怕,我们不露面,我们让别人干。”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到万不得已,不用这招!”萧君奕坐不住了,外面天彻底黑了,巨大的愤怒压制在心底,现在就看谁沉得住气了,可是,显然,萧君奕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 张侍郎这个老匹夫,居然敢动大刑!他有什么资格,他一个兵部的人,还管到刑部去了? 萧君奕越想越气,萧玄钰还不行动,难道自己赌错呢? “将军!”陈南不安。 萧君奕脑中灵光一闪,急中生智道,“你想办法将这消息传到司徒府去!” “司徒府?”陈南疑惑,却还是立即领命而去。 司徒府,司徒连晟。 他现在还不确定,张侍郎是不是受命于萧玄钰才动大刑的,只要连晟去了,就不会让无双受苦。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也只能静观其变。实在退无可退,那就只能鱼死网破了! 且说,司徒府那边,连晟一听情况,就立马前往刑部,素心公主也紧随其后。更另行派人通知了恒王。 一进刑部大牢,潜伏在暗处的人,一拥而上将连晟和素心两人拿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连晟怒气冲冲的质问。 张侍郎从里面出来,瞧见是他们,命人住手,也不悦道,“怎么是你们?谁许你们随便进来的?” “这里是刑部,连不相干的兵部侍郎都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来?”连晟推开他往前走着,张侍郎碍于素心公主在场,也不好发作,只是追上连晟道,“司徒大人莫要坏了王爷大事,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你给我让开!”连晟突然大吼,素心也是吓了一跳,从来不知道,随意如连晟,竟也有发脾气吼人的时候。 张侍郎也恼了,“司徒连晟,你敢吼我,你一芝麻小官,要不是你爹是尚书,谁会理你?来人,将司徒连晟给我‘请’出去!没有我的准许,不许……” 张侍郎的话还没说完,连晟就亟不可待的撞开他,硬闯了进去。 最里面的单间里,无双被绑在凳子上,衣服破破烂烂,那裸露的肌肤上是道道红痕,此刻,她浑身湿透了,头发凌乱不堪,头一直垂着,也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 “呀!”看到这一幕,素心惊的捂着嘴,连晟也是愣了好半响,竟有些不敢上前。他突然怕极了,怕摸到的是冰冷的身体。 听见有人吵吵闹闹的进来,突然又没声了,无双疲倦到了极点,却还是努力抬起头,想看个清楚。她怕是萧君奕来了,被他们抓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安静? 抬头,那鲜衣华服的人,是……连晟! 没来由的,心底陡然一阵失落,旋即又满是温暖,她的身边,永远有一个连晟。不管他们支持的是谁,是否敌对,他们依旧是不离不弃的“好哥们”。 “连晟,你来了啊……”她冲他一笑,平淡的语气突然戛然而止,头重重的垂下。 “无双、无双……”连晟忙上前,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盖在她身上,喊了几声,她都未有反应,他又立即绕到椅子后给她解绳索。 “司徒大人!”张侍郎一把按住连晟的手,“这里可不是你可以胡为的地方,我就当没看见过你,速速离去,否则,你再这样,我就以劫狱罪判你了。” “你区区一个兵部侍郎算得了什么?”连晟已是气得脸通红,“张侍郎,你最好给我闭嘴,否则,别怪我去皇上那儿告你。你一兵部侍郎,居然在刑部审问犯人,敢问,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难道刑部没人了不成?!” 张侍郎仗着姑母是太后,侄儿是王爷,素来跋扈,在六个侍郎中,他排行老大,只是略低尚书司徒仲一点罢了。这会儿,被一个初生牛犊的小子给凶了,自然是面子上挂不住,也不管他是不是自己人,恼羞成怒道,“将司徒连晟给我绑了!” “是。”兵部的人立即围了上来,素心拦在中间,“你们都不许动他!” “公主,你是胤国公主,可管不了我梁国的事。你们愣着干嘛,将这扰乱本官夜审的人,给我抓了……”张侍郎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候着的小厮跑了进来,小声道,“不好了大人,恒王来了。” 张侍郎一回头,就见萧玄钰被人推了进来,整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他还没说话,张侍郎的心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萧玄钰冷冷的扫了昏迷的无双一眼,又瞅了瞅连晟夫妻一眼,最后,目光停在张侍郎身上,似笑非笑的说,“舅舅不是说今日身子不适,要早些回府休息吗,那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两人虽是舅甥的关系,但是,萧玄钰毕竟是王爷,且张侍郎素来对这看似无欲无求的外甥充满了不安,在他面前,不太敢放肆,或是倚老卖老。 “我……”张侍郎吱唔道,“刑部的李大人身染恶疾,下不来床,我不过是来替他提审提审犯人。” “你有这个权利吗?谁给你提审犯人的权利?”萧玄钰突然扬高声调,“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还是你真以为侍郎是多大的官,可以横冲直撞、越俎代庖?!” 被萧玄钰不轻不重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张侍郎不敢吭声。 萧玄钰扭头道,“速去传刑部李大人,本王倒很想问问他,这刑部侍郎他是当还是不当,若再敢这般玩忽职守,不是辞官这么简单,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是。”恒王府的侍卫立即领命而去。 单间内噤若寒蝉,没人敢说话,张侍郎战战兢兢,本就恒王不许他胡来,动刑更是不许,如今没听他的话,自己也是心虚得很。只是他明明对恒王府封锁了信息,为什么他还是知道呢? “舅舅,你还不回府吗?”萧玄钰冷冷扫了他一眼。 张侍郎哪里还敢呆啊,急忙带着自己的人离去,刑部和兵部本就是通的,他夜审无双也没什么,更何况人还是他抓的呢,可是,他没胆,没胆去和这个外甥理论,谁让对方是王爷,是君、是主子! 张侍郎离去,刑部李侍郎很快就来了,卑躬屈膝的请罪,萧玄钰始终没理他,而是望着连晟夫妇,道,“回去吧!” 连晟没听,给无双解着绑着她的绳子,道,“得宣太医去。” “一个死囚犯宣太医来治?你不觉得可笑吗,连晟!”萧玄钰语气不好,十四是无双的事,连晟瞒着他,已是心中不悦,但他信任连晟,对方并没有加害自己之心,只是,他也会担心,会担心连晟心思简单,恐有一天被人利用。 “她不会死的,我会去求皇上,我……” “如果求有用,那么天下就没有问斩的死人了。”萧玄钰声音冷淡道,“你先回府去,是朋友才劝你一句,以后行事作风别这么冲动,怎么说张侍郎也是本王的舅舅,太后的侄子,你别到时候有理也变得没理了,回去吧!” “那无双……” “回去!” 连晟忍无可忍,“她本就是简简单单的生活,是你们将她卷入其中,难道你现在要见死不救么?王爷,你和萧君奕不管怎么斗,我都没有意见,甚至还会站在你这边,可是,你若因此连累无双,我……” 重话,连晟说不出来,尤其是对方还是他多年好友。 素心站在一旁,看他为了别的女人生气、冲动,心中满是酸涩,却也仍是很同情无双。上次淋雨听说小产了,这次…… 连连晟都来施压了,萧玄钰苦笑,“连晟,我不想你我之间,也如和萧君奕一般。我知道无双是你的朋友,你讲义气,但,有时候义气是会伤人的。这么晚了,别让公主冻着,回府吧!” 连晟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素心,回头瞧她出门急,也没穿什么御寒衣服,下意识的要脱外袍,却发现早已脱给了无双。 素心笑着摇头,“我不冷,回去吧!” 连晟虽不放心无双,但萧玄钰来了,他终究还是相信萧玄钰的。虽然,他现在和大皇子走得近,而大皇子揭发了无双,萧玄钰想来也脱不了干系。 但,连晟还是愿相信,萧玄钰不会伤害无双。就像他一样,也永远不会伤害她。 连晟终究还是担忧不已的离开牢房,素心主动牵着他的手,她想说,无论什么时候,你身边都有我。哪怕,你看的是别人、心疼的是别人……我虽然会在意会难过,但我不会离开你,这场感情里,我本就来晚了一步,除了努力追上你的步伐,我还能指责什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王妃还给我3 这牢房最深处的单间,终于恢复了最初的宁静,萧玄钰将轮椅滑到无双身边,椅子上的她披着连晟的衣服,已经昏迷了过去。 脸上有伤,出了些许血,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替她擦去,许是太痛,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那是一片光亮,她看不甚清楚,只是好累好痛,好想睡一觉…… 哥哥…… 每当遇到困难,绝望的时候,她都会想他,记忆最深处,就有那么一个人,他不是父亲、不是母亲,是哥哥,他为她支起一片天,为她遮风挡雨,为她驱寒给她温暖…… 此刻,萧玄钰的手轻抚着她的脸,无双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这感觉,好熟悉好温暖,人无助到了极点,让她将脸依偎在他的掌心,轻喊了声,“哥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她喊“哥哥”了,萧玄钰的心却依旧如第一次听一般,猛地震动了一下。 哥哥、哥哥…… 他渴望那个丫头活过来,渴望她缠着他一遍一遍的喊,虽然她会很调皮,会将他的寝宫弄得一团糟,可是,和她在一起,那段无忧的童年,是最快乐的。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可是,如今分离,已是很多年。 无双、十四、阿九…… 他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看着浑身是伤的无双,一颗心终究还是被狠狠的揉了一下。 不能心软! 可是,怎么办,这辈子,他的软肋就在这里! 哪怕她有一丁点像阿九,他都无法坐视不理。又或者,他心中的那个人,她还是阿九吗? 十四 半年的朝夕相处,你是置身事外,而我,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日久生情,到底是情,还是习惯? 又或者,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 萧君奕,我曾深深的嫉妒过你,想成为你,因为你有这样的妻子。可是,如果你不珍惜,那么,还给我! 恒王府。 沐思思和沐青云以及青黛都暂且禁锢在恒王府。 从沐思思那添油加醋的控诉中,青黛已经知道无双犯了大罪,她代嫁、她欺君。青黛固然担心不已,可是,再次回到京城,她那颗沉寂多年的心,仿若在那一瞬,活了过来。 在大殿上,她又看见了他,以至于皇上怎么审问无双、处治无双,她都没有听见。只因,她看见,看见那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的人。 有缘终会重逢,她一直坚信这句话。 哪怕他骗她若此,伤她至深,她依旧愿意相信他爱她,他如今的种种都是身不由己。 与他相识在二十多年前吧,那时,她不过十几岁,是天香楼一名默默无为的送茶小丫头。一次将茶洒到了客人身上,被客人毒打,是他,是他救了她,替她道了歉、赔了钱。 再后来,她习得媚术破瓜接客,初夜并未落红,被妈妈打骂责罚,问她给谁白吃了。她没有说,哪怕妈妈用刺条抽她都没有说,没有人知道,她的心上人是那个面容清瘦的人。也就是那一日,救她之人。 这一行的规矩,不问客人身份。尽管,她与他之间,不该用恩客和花牌来形容,但她依旧是懂事的,什么都不问,只要他能来,她就很开心了。 再后来的后来,他考取功名,去了京城,她亦跟来去,依旧,从不敢过问他的家世。可是,他来的日子越来越少,他的表情越来越冷淡,她知道,男人多薄幸,可是,她一直知道,他不会的,她青黛不会看错人的。 青黛,这个花名,她从不敢改,就怕他找不到她。 可是,她等不到他,她想,是不是他太忙呢?是不是他的家族不容他来这种地方?她想,他还是爱她的,他们就是那戏里唱的苦鸳鸯,相爱却不能相守。 年轻时,听多了秦淮名妓的故事,居然觉得这样的苦等、痴傻是件特浪漫、特惊天动地、刻骨铭心的事。 她日日想他、念他,他应该也如此。 青黛的一颗心都在他身上,此番不肯来京城,因他们的约定是在渝州大雪日相见,她知道,他不会骗她,她等得到渝州飘满大雪。 可是,京城来人了,强行将她带来京都,她不愿,却在大殿见到他的那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幸福,这一趟,来对了。 她是如此激动,多想冲过去和他享重逢之喜。 可是,当高高在上的天子问,天香楼是什么地方时。 她的心,亦跌落谷底。她是花牌,她忘不了,始终忘不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青黛的沉思。门外丫头道,“青黛姑娘,王爷要见你。” 青黛闻言,拉开门走了出来。 书房里,烛光明亮,萧玄钰坐在书桌前,青黛进屋,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从没有和这等尊贵的人打交道。 “请坐。”萧玄钰很是客气,丫头扶着青黛坐下,又给她倒茶。 “你下去吧!”萧玄钰让丫头下去,问青黛,“你想不想救十四?” “十四?” “就是无双,是您的女儿,对吧!” “是。” “亲生的?” “王爷为何如此问?”青黛忽生警觉。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她生父是谁。” “不知道。”青黛对恒王说不上什么感觉,总之这京城的人,她都不信任,除了他她心底的那个人! “不知道?怎么可能!” “青楼女子接客那么多,怎知怀的是谁的孩子?”青黛冷声回答。 萧玄钰尴尬,“我无意冒犯。” 见他如斯客气,青黛也知自己态度不好,双方沉默须臾,她主动问,“有件事,想向王爷打听下。” “您请说。” “那天……在皇宫里,坐在皇上右下手边的那人是谁?” 萧玄钰很诧异她会问这个,回想了下,道,“大皇子。” 青黛摇摇头,“不是年轻的。” 不是大皇子?萧玄钰努力想了下,“那就是坐在大皇子旁边的?司徒大人?” “司徒大人?就是那个穿褐色长袍,绣雀纹的大人,他是……” 在那种情况下,她竟看得这么清楚,连刺绣是什么花纹都知道了,心中惊诧之余,更是好奇,“您认识他?” 青黛连连摇头,“他是……” “司徒大人,司徒仲!”萧玄钰想了想,认识他也不奇怪,他是连晟的父亲,连晟和无双相熟,难免这司徒大人回渝州,见过也不奇怪。 “司徒仲……”青黛重复着他的名字,突然喜极而泣。纠缠这么多年、几度离合,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萧玄钰不知道她为何哭,想递手绢给她,又隔得太远,轮椅不太方便,以为是为无双的事担心,便说,“只要您配合,无双就不会有事。” 青黛敛起哭意,“真的吗?那……” “父皇现在要定无双的罪,症结就在于无双不是沐府小姐,不是沐青云的女儿,如果,您愿意承认,承认这女儿确实是和沐青云所生,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青黛心里“咯噔”一下,没有回答。 “我已经和沐大人说了,他愿意,现在,就等您的意见了。” “如果承认,是不是也要在皇上面前承认,那天到场的人,也要在一旁?” “是。” 青黛摇了摇头,“无双不是沐大人的女儿。” 青黛不愿意,这点出乎萧玄钰的意料,“只有这样才可以救她。” “不行,他在,我不能承认。” “他?谁?” “没有谁。”青黛忽而起身跪在萧玄钰面前,“我知道,我自个什么出身,不配和王爷说话,但无双她不是,她不是……求王爷救她,求您了……” “可是,你不承认……” “不是他的,让我如何承认?更何况,沐大人为人清廉,我与他也只是君子之交,从未有过什么,我怎能诬陷他?”青黛说什么都不愿意,“除了这样,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王爷能救无双,求您了……” “可是,除了这样,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青黛忽而跌坐在地上,她如何能在那个人的面前,说她与别的男人有了孩子?她不能,不能…… 萧玄钰惆怅,青黛不肯,他突然觉得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明明完美的计划,为什么此时此刻手忙脚乱的却是自己? 萧君奕,他一句不理不睬,就真真将所有的问题都抛呢? 萧玄钰不想认输,可是,如果不认输,怎么办,让十四去死吗? 舅舅想试探萧君奕,谁料,却帮萧君奕试探了自己! 沐思思疯了,一夜之间,竟疯得彻底。 太医看过了,说本是昔日受惊过度,如今天寒湿气重,一时犯了旧疾,诱发潜在的失心疯,这一疯,服用了药,却依旧没有半丝好转。 沐思思一疯,越发无人指证萧君奕,大皇子武断的认为是萧君奕所为,去皇上那儿告了一状,结果毫无证据,反而被皇上责罚,落了个栽赃嫁祸、无事生非的罪名。 这沐思思本就因被贩卖落了病根,病发也是迟早的事。太医也并未查出什么下毒的症状,一切,只是心太窄,受不了气,如今一个不如意,想不开反而将自己逼疯了。 沐思思一疯,自然是无法上殿指证萧君奕了,至于无双,早已是罪无可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他忘记她了1 临刑的前一晚,天空飘起了零星小雨,萧玄钰从恒王府去往皇宫,虽撑着伞,却不免还是淋湿了些。 进入玉泉宫,皇上逢下雨心情便不大好,在屋内围着暖炉烤火,一同取暖的,还有兰妃。 “儿臣见过父皇、兰妃!”萧玄钰颔首行礼,皇上道,“这么晚怎么还在宫里?有事?” “儿臣想替沐无双求情。” 皇上搓着手忽地一顿,睥睨着萧玄钰,“大皇子催朕杀她,你却要救她,你们这些孩子,什么时候才能一条心啊!” 萧玄钰凛眉不语,恐怕若真一条心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又会担心自己皇位不保,皇子们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回去吧,欺君之罪,岂可饶恕!”皇上脸上无表情,“连萧君奕都未求情,你又来多说什么。她一介青楼女子居然混入京城、宫闱,幸无大野心,不过是贪慕虚荣,若不然是敌国细作,那就……” 皇上想想都后怕,萧玄钰道,“她不是青楼女子,是沐青云沐大人的养女,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是他的养女了,且识字,授业先生乃是尚书司徒仲大人恩师兼岳丈啊。她的学识与通达,想必父皇也是认同,她并没有欺君,她姓沐,渝州人人皆知。” “那又如何,养女终究是养女,岂能和真正的官家之女相比,更何况她母亲又是怎么个出身?!恒王,难道你以为就凭你这几句话,朕就要饶了她?”皇上已是不悦,“此乃太后懿旨,她们居然玩花样、耍心机,这还如何了得?” “让父皇饶无双一命的人,正是太后。” “什么?” “皇祖母慈悲为怀,说沐无双年幼不懂事,才犯下大错,但细想也无大错,她只是说沐家女赐婚,并没有指名非亲生女不可,且沐无双虽是养女,但在沐府却是长女大小姐,故,婚嫁长幼有序,自然是姐姐先嫁。所以,皇祖母也说沐无双代嫁一事无伤大雅,称不上代嫁,也谈不上欺君,她已经不生气了,说前线多纷扰,希望京都少些人流血,少些亡人。” “太后真这么说?”皇上失笑,“如此,倒是朕一直小气了。” “沐无双确实有错,是父皇和皇祖母大人大量,宽恕了她。” “朕什么时候说要宽恕她呢?”皇上忽而脸色一沉,萧玄钰的心亦跟着一沉。只听皇上道,“恒王,你本事大啊,居然能让太后也来做说客,说说看,为什么要救沐无双,说不出个所以然,她依旧是死罪难逃。” “儿臣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人命之可贵,她虽有错,却罪不至死。父皇向来仁慈,常教诲我们要心怀仁爱,儿臣片刻都不敢忘。这次您若宽大为怀,她一定谨记于心,且不敢胡为半分,而那沐青云也是位慈父,如今亲生女儿已疯,心中唯一的寄托也就是这个养女,儿臣来前,他还托儿臣向父皇求情。父皇也是父亲,应该能体会她失去女儿的那份心痛,又怎么忍心将他最后的希望也破碎了呢。沐无双活着,也能替沐思思尽到赡养义务,何不给她这个机会呢?儿臣并非替沐无双求情,只是想父皇三思,杀她,是可以向百姓警示皇家威严。可是,您常说要亲民亲民,何不从此事做起?留她,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且沐青云一行人回渝州,自会在那山清水秀的江南一带,传诵皇上善行……” 萧玄钰诚恳的说了很多,皇上和兰妃却在听江南一带时相视一望,那个地方是他们初相见的地方,就因为这次相见,才让他们这余生充满了各种戏剧的悲欢离合。 “父皇……”萧玄钰等待着他的回答。 皇上烦躁的让他退下,“先收监,延后处斩,让朕想想。恒王,你知道你最让朕不喜欢的地方是哪点吗?” 萧玄钰卑微的垂头,皇上道,“就是你动不动就搬出太后!但是,你不搬出她,这情还真求不来。退下吧,朕累了,此事容后再议。” 萧玄钰不敢多嘴,皇上看来是动摇了,随恭敬道,“儿臣告退。” 屋内陡然静了下来,只有暖炉内燃烧的声音。 兰妃低着头,将手凑到暖炉边取暖,皇上突然拥着她,握着她的手,“你又想他呢?” 兰妃不做声,顺从的靠在皇上怀里。 一提江南,她就想起了那些过去,那些她美好的过去,自然也想起了那个曾经和她举案齐眉的人。 “朕不许你想他,他死了,不值得。”皇上有些恼,将兰妃紧紧拥着怀里。 兰妃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是,他死了,因为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您要他死,他又岂敢不死?”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皇上终是不忍说出口,“恨吧,恨朕吧,已经恨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这一点点,是朕杀了他,朕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包括你!” 他有些粗暴的吻着兰妃,她心底此刻满是怨气,推打了他几下,终是老实了下来,顺从的在他怀里和木偶没什么区别。 许久、许久,皇上松开她,那曾经明亮的眸子里很是空洞,望着皇上,仿若穿越了一切。 “你到底想怎样?”皇上既无奈又痛苦。 “放了她吧!” “她?” “放了无双吧,她来自江南,算得上是臣妾的老乡,你放了她吧,让她离京城远远的,驱逐出京。又或者,你实在不解气,就杀了她吧,死了,也比在这京城好!” 皇上脸上顿时有了怒气,“你是在说她,还是说你自己?在朕身边,真不如死了强吗?那好啊,朕就让你去死!” 他的大手掌掐着她的脖子,那样纤细,只要微微用力,仿若就能掐断一般。可是,手上青筋已经愤怒的凸起,终是不忍下力伤她分毫。 “嘶” 他的手猛地向下,撕毁她的衣服。 兰妃亦面不改色,甚至自己脱去那被撕毁的外衣,“皇上,除了占有我的身子,您还能怎样?不过是个空壳罢了,我早就不在乎了,但我的心,你永远占有不了,征服不了,那里面没有你,从来都没有。” “就算没有朕,朕也不在乎,只要你在身边,终有一天,那里面只会有朕!”说着,将她按在地上,那软绒绒的地毯,暖暖的炉火,哪怕是在地上欢好,都不会有半丝寒冷,可是,她的心,因他的进入,反而一片空虚。 此生,她不爱他,永远都不会爱上他!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她听着那雨声,就像听着自己的哭声一样,可是,没有人会在乎,那个在乎自己的人,早已死了。在那一年,她入宫的那一年,就已经死了。 她的余生,不过是行尸走肉,尊贵无比的身份不过是个笑话,天大的讽刺,她只是皇上的禁脔,用太后的话说,破烂货! 一个女子不能为心爱的人守身,那么,她凭什么说爱他?!是的,她早已不配,不配爱任何人! 此生,她亦不会再爱。 整整五日,从代嫁事发到如今再次殿审,一切都异常平静。 仿若杀沐无双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除了连晟、萧玄钰求了情外,其余人,皆沉默,就算出声,也是让皇上尽快处斩罪妇的。 如今的重审,显得毫无意义。 但是,皇上还是审了。 此刻,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兰妃破天荒的被他邀请参加了这样的审问,坐在帝王身边,皇后则坐在另一处。 司徒仲和司徒连晟都来了,坐在恒王和大皇子对面。 萧君奕则坐在萧玄钰的下手边,看着无双被带上来,藏于宽袖下的拳头已经握得指节泛白。 无双被侍卫扔在殿上,浑身的刺痛,让她想昏睡都难,趴跪在地上,冲天子道,“罪妇见过皇上……” 皇上不悦的扫了她一眼,见她破衣褴褛的,问,“怎么回事?” 张侍郎不出面,那刑部的李侍郎主动道,“恐有内情,臣提审过罪妇。” 皇上并没有过多苛责,刑部审问犯人,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无双,“罪妇无双,你可知罪?” “知罪。”无双有气无力的回答。 “欺君之罪,朕杀你,可有不服。” 无双摇了摇头,伏在地上,痛楚让她恨不能立即就去死掉。已经见过沐青云和青黛了,此生无奈,如果注定终究会死,那她又能挣扎什么呢? “既然你认罪,那……”皇上作势要下令,萧玄钰心一慌,还没行动,连晟已经是不顾司徒仲的阻拦,跪在了大殿之上,“求皇上网开一面,饶无双不死。” “朕知你和她同窗,但若细究,你也有包庇隐瞒之罪,朕今天对你不予追究,完全是看在素心公主的面子上,你还不给朕退下!” “皇上……”连晟还欲再说,被司徒仲打住,跪地道,“犬儿无知,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退下。连晟恳求,“皇上,求您饶了无双吧,她并不是有意欺君的,她以前就不好好听课,她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这是欺君,不知者不罪,皇上就当她无知,饶她不死……” 连晟急得口不择言,胡乱解释求情者,萧玄钰静静的坐在一旁,该说的该求的,他昨夜已经求的,若皇上听进去了,也就听进去了。没听见去,自己再多说也无意。 他扭头看着萧君奕,对方一贯的面无表情,他真的很好奇,此刻的萧君奕,究竟内心在想些什么。 连晟缠着皇上求饶,大皇子恼了,“不知道就可以没事呢?那若不知道杀人有罪,人人都去杀人,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开脱?一句不知道不能成为借口,司徒连晟,你包庇她,也是罪同欺君!” 萧玄钰微愣,面色不悦的看向大皇子,这人,终究是留一手,就算是合作,他也在想法子的除去他恒王的人。 连晟反咬一口,“比起大皇子当初嫁祸恒王,且私藏龙袍一事,这又算得了什么?” “你……”旧事重提,气得大皇子脸都绿了,正欲再吵,皇上勃然道,“够了!成日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两人皆闭口不言,皇上道,“无双,一切因你而起,你可愿意为这一切负责?接受你应有的处罚?” 无双痛龇牙咧嘴,一切因她而起吗?若非那道懿旨,她会卷入京城、成为代嫁新娘吗? 是他们的皇权争斗,牵累了无辜,如今,却要她来买账。 无双跪在地上,卑微道,“愿意。” “可曾有什么为自己辩解的?” “没有。” 皇上忽而一顿,似乎问不下去了,扭头看了看兰妃,问,“爱妃以为这如何是好?无双如何处治?” “臣妾不知。” “你昨天还响应恒王来着,说让放了无双,怎么今天就说不知道呢?”一句话,让有心人听了,闻之色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他忘记她了2 大皇子立即就扭头瞪着萧玄钰,“你疯了!” 萧玄钰不语,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在萧君奕面前,就像丢盔弃甲的战士一般,所有的弱点被他握得牢牢的。本想扳倒他,却被对方反利用了一遭。 恒王为自己求情? 无双扭头看着萧玄钰,他和萧君奕坐在一起,两人皆是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似乎什么都没看,又似乎什么都在他们的眼中、掌控中。 “皇上想怎么处治,随便,臣妾累了,想回宫休息了。”兰妃逃避着,仿若殿下审问的,不是别人,不是无双,而是自己。 “给朕坐下!”皇上脸色一沉,兰妃再怎么目空一切,也不敢当着群臣的面如此,终是老实的坐了下来。 皇上继续说,“无双本是沐青云的养女,随其姓沐,乃沐府长女。皇后和太后当日的赐婚懿旨,也是未深想这一层,恒王也没说错,虽是养女,也是沐府女儿,同样可以依懿旨出嫁,确实罪不至死!” 话音一落,连晟松了口气,只是无双还没晃过劲来,仿若生生死死就在一瞬之间。反而经历多了,已经没什么可大悲大喜的了。 死,或许也并不痛苦。活着,或许是又一轮血雨腥风的厮杀。 “不过……” 皇上话锋一转,果然,凡事没这么便宜的。萧君奕凛眉听着,已经免除死罪了,他也就不必和恒王赌什么心了,很显然,萧玄钰输了。他现在不需要沉住气,后面皇上若要处治无双,不管是什么,怎么打,他都愿意替她受。 果然,皇上说,“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沐无双心存侥幸,代嫁证据确凿,就算无意欺君,却也造成了欺君的事实,难辞其咎,且长达一年之久欺瞒、愚弄大家。今朕若不严惩,何意服众?罪女沐无双听判!” 如果不死,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呢,无双恭敬道,“民女在。” “从一开始便是欺骗的婚姻,自是没有走下去的必要,且萧君奕已言明,对这桩婚事颇有微词,再者,沐无双虽为沐青云养女,但其真正出身依旧卑微。今,蒙太后开恩,宽恕沐无双之罪,悔当初赐婚之行,故朕必废除昔日太后之赐婚,萧君奕和沐无双再无夫妻之名,即日起,沐无双充入后庭为婢,为其罪行悔过。本欲重则二十,但其已受到刑法,朕开恩,便予以免除。” 一番话完,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兰妃亦是默默苦笑,她早就不该奢望了,她怎么能忘了皇上是怎样的人呢?怎么还能对他有什么奢望?! 放无双离去,或者让她死了一了百了。 这两样,皇上都不许,偏偏给了最痛苦的一种,留在京都,留在这牢笼里,永远别想离开。就看着他们斗,看着夫妻分离、兄弟相残。 皇上……你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这般毁人姻缘! 在场一片寂静,没有人敢说话,皇上没有问他们意见,只是下令,他们必须得服从。 须臾,皇上道,“既然都不做声,便是认同了,此事就此落定,朕不想以后再有人议论半句。” 说罢,拉起兰妃走出大殿。 皇后亦冷眼看着,也离开了。 官员们陆陆续续立场,这无双生死于他们并无太大关系,不过是想看这萧君奕和大皇子之争,可是,似乎这场好戏没看到。 搬出太后,萧玄钰就料到了皇上要废除这桩昔日的赐婚,如今一切,跟他预想的一样。虽然想趁胜追击反倒落得节节败退,但这最后一仗,也赢得漂亮。只是,他同样也没料到,竟会让沐无双为婢。 这惩罚,虽不是杀她,却也未免太重了。 殿上就剩他们三三两两的人,大皇子幸灾乐祸道,“萧君奕,你不是一直不满意这桩婚事吗,现在也好,休了这沐无双,又可再娶美娇娘,我那千雪皇妹,可是心心念念着你呀。此事,成全你们夫妻好聚好散,我五弟可是功不可没啊。” 一番话,将火全都引到萧玄钰身上。 萧君奕没有看萧玄钰一眼,而是走上前抱起地上遍体鳞伤的无双,她顺从的靠在他怀里,此刻,她不想去理会那些是是非非,她知道萧君奕被逼无奈,有自己的无可奈何,他救她的办法,或许只有沉默。 不死,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可是,为什么心这么痛。 “我们回家。”他在她耳旁低语,将她抱紧在怀里,她就觉得安稳踏实,可是,她的家在哪里,她此刻,是不是没有家呢?她已经不是萧夫人呢? “回家?哈哈哈……”大皇子狂妄的笑了起来,“萧君奕,你别忘了,她现在可是宫婢,你想带他出宫,是想违背父皇的旨意么?” “萧玄宏,你别欺人太甚!”萧君奕忍无可忍。 大皇子也不忌惮,“我欺人太甚又如何,你能拿我怎样?萧君奕,我看你才是胆大包天,不过是我皇家养的一条狗,如今给你穿了件新衣裳,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人是主子啦?还镇北王呢,呵,没有兵权,你又算得了什么?” 萧君奕素来就不喜这口舌之争,尤其和大皇子争辩,他越激将,他萧君奕越不理会,自顾的抱着无双走,气得他直跺脚。 “萧君奕,”连晟拦到,“事以至此,你带无双出宫毫无意义,只会害了她。” 无双痛得走不动路,也不知道去哪,只想就这么待在萧君奕的怀里,自欺欺人也好,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没事了、没事了…… “我送她回宫女的处所,这没问题吧!”萧君奕道,连晟便不再多说什么,只盼他们近来都能安分守己,如此,时间一久,这些事情被人遗忘,或许,无双就能放出宫了。 “别的宫女到了年纪就能放出宫了,这罪婢啊,只能一辈子老死宫中了。”大皇子讥讽,又扭头冲恒王道,“五弟,此番弄来沐青云、青黛你可没少出力,父皇有罚自然就有奖,我们揭发冒牌王妃有功,领赏的时候,为兄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只是这也奇了怪啊,让揭发这沐无双的是你,如今帮她脱离萧府这苦海的人,也是你,你说这好人坏人都让你做的,我反倒不知道自个什么立场了,哎,都散了吧、散了吧……” 大皇子说完,拍着手,扬长而去,“戏散了、散了……”恒王休想拿他当枪式,他下水了,恒王也休想在岸上旁观! 一切,果然是萧玄钰所为。 无双望着不远处的萧玄钰,他站在烛光的背面,光线找不到,他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但是,她那失望、愤怒、震惊……各种错综复杂的目光,萧玄钰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了,仿若是一把利剑,狠狠捅他的心窝。 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对她都是伤害。 他明明最后救了她,可是,从一开始立场就不对了,救她又能如何,结果换来了更多的恨。 萧君奕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他还有什么好说,他打了一场漂亮的仗,赢了美人心,也让萧玄钰忙活、痛苦了一场。萧玄钰柔和的面容愈加冷酷,这场争斗,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得多。 毕竟,这世上,最了解萧玄钰的人,莫过于萧君奕! 萧君奕和无双走远,司徒仲也拉着连晟离去。 萧玄钰反而坐了下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皇子去而复返,冷不丁道,“别怪我拖你下水,咱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难道你还指望你这样害她了,她还要谢你?!五弟,装好人也要分对象的,这女人已是残花败柳,要着何用?更何况,张卿把她的事也跟我讲的,这么个戏耍你的女人,你居然还动了心,你怎么想的你?现在好了,反正快刀斩乱麻,要下手就不能心软,女人如衣服,多得是,何必闷闷不乐?” 萧玄钰没理他,继续喝酒。 大皇子也不满了说,“你还给我脸色看,你说你,设计好的,你怎么突然变卦,居然还给沐无双求情,你还真想英雄救美啊?你这么,让我这揭发人情何以堪?合着我去做着坏人,你就去父皇面前当好人?萧玄钰,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还说什么以我马首是瞻,我看你是想拿我做垫脚石。” 大皇子气冲冲的要走,萧玄钰突然道,“大哥,留步!”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这样做是有苦衷的。” “你就可劲编吧!” “难道,你不知道父皇最讨厌结党营私的么?这些日子,我们走得太过密切,朝中已经有人想父皇参本,说我们合谋,相互勾结、拉帮结派,如果这时候,我再和你一道,岂不是验证外人的话么。今天我和你对立,正好打消了父皇的疑虑,岂不更好?再者,代嫁一事,扳不倒萧君奕,已经是意义不大了,他表面什么都无所谓,但真的如此吗?当初一个香芸就让他意志消沉,如今,再次除去他身边的女人,你以为,他这能潇洒的活不在乎?臣弟还是那句话,一废人而已,大皇子若不信任我,自有人信任,我的目的不过是带母妃离开冷宫,谁能帮我,我就帮谁!” “五弟别生气啊,大哥只是随口说说,我们谁跟谁啊,再说淑妃娘娘也是我的母妃啊。”大皇子也不舍得失去这个支撑,忙言和,也真心佩服,“虽然没有预期的效果,但如今,我们也谈不上输。我就不信,父皇对这萧君奕没有微词,咱们就等着瞧吧!” 萧玄钰若有所失的点了点头,抬眸,那黑夜中,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萧君奕抱着无双走在皇宫里,两人都没有说话,什么话语,都比不上此刻的安宁。 “无双……” 萧君奕一开口,无双就摇头,“如果是抱歉,我不想听,我本来就代嫁有罪,如今这般,也是罪有应得。” “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会救你出来,让你当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无双笑了笑,很是苦涩,“什么是最尊贵的女人?”如今,她成了最卑微的女人,谈什么尊贵? “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萧君奕道。 无双有些虚脱,很是疲倦,她多想告诉他,这辈子,她最想的,不是成什么最尊贵的女人,而是,而是成萧夫人! 在离宫女住所不远的花坛处,开满了马蹄莲,这个季节竟也有马蹄莲,只有皇宫里可以做到。不知道家里那两株七彩马蹄莲,是否还艳丽着。 无双不想去宫女处所,便道,“我们坐一会。” 萧君奕抱着她坐在花坛下,靠着石墩,闻着花香,无双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我听说思思疯呢?”无双不安的问着,其实她心底好怕,渝州的时候,沐思思多么开朗,尽管跋扈,但也不至于六亲不认,她们也还是有感情的,可是如今,到了京城,看多了繁华,心的心也跟着虚荣起来,不能说沐思思变了,是她自己,自己也变了。 “是,她疯了,沐大人辞官了,要带她回渝州了。” 得到肯定答案,无双的心仿若掉进冰窟,干爹也辞官了。他们父女的不幸,是不是全是因为她的出现? 她突然满是自责! 可是,转念一想,辞官也好,身在官场,有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和步步惊心了。 “怎么会疯了呢?”无双仿若见多了生死一般,已经平静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是你,还是恒王?” “不管是谁,你没事了,没事了……” 无双沉默不语,她想说自己好怕,怕京城的每一个人,也怕身在京城的自己。她怕自己有一天,有一天不再是原本的样子,好担心有一天自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或者,甚至可以亲自动手杀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他忘记她了3 她真的好怕,自己有一天成了这个样子! 萧君奕一直抱着她,可是,她也知道,他们已经不能这般名正言顺的拥抱了。她是宫婢,有着严格的准则,她再也不是他的妻子了。 好不容易习惯了他、习惯了两个人、习惯了当萧夫人,可是如今,这一切都要离她而去,她真的不舍得,不甘心! 她又要是一个人了吗?这个怀抱,有一天会不会抱着别人,皇上会让谁成为新的萧夫人?千雪吗,还是……? 这些,此刻她已经没有心力去想了,只想就这么睡着,睡着了便什么痛楚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君奕就这么抱着无双,低头看时,她已经睡着了。才几天不见,她睡着竟已习惯性的蹙眉,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领,一切全是没安全感的表现。 萧君奕的心仿若被什么啃噬掏空了一般,让他觉得呼吸都是痛的,脸摩挲着她的长发,将她抱得更紧。 不是将军了,失去了佩剑、如今,连无双都失去了! 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给予他的,从他出身那一刻起,便只有失去,只是失去! 他们给他多少痛,他终会双倍奉还,哪怕你是皇帝、是王爷,是皇子又如何?! “王爷……”耳旁传来声响。 萧君奕抬头,发现是宫中的老嬷嬷,一时没会过意,“何事?” “这……”老嬷嬷指了指无双,“天晚了,王爷该离宫了,这姑娘,也是今日进入宫的婢女,奴婢是否则接她去住所的。” “我送她过去。” “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屋内都是姑娘家,王爷这……”说话间,几个嬷嬷已经将无双从萧君奕怀里接过来,他一慌,“轻点,她身上有伤。” “是。”老嬷嬷领命。 萧君奕将随身带的钱都给了老嬷嬷,客气道,“以后有劳嬷嬷多多照应,先给她上个药,但别吵醒她。” 老嬷嬷笑嘻嘻的接过钱,“王爷放心。” 说着,将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迷的无双,抬进了那住所,他不由自主的追了几步,“砰”宫女住所的门猛地关上。 他站立须臾,巡逻兵过,再次请他离宫。 走在寂静的宫里,一切尘埃落地,他又是一个人了,自己孑然一身,这感觉真的好难受。又是冬天了,想起去年第一场雪的时候,他和无双在军营外面,看雪花纷飞,她笑得就像个孩子。 才一年的光景,她恐怕再也不会那样单纯的笑、放肆的玩了。 此后,他们一个挂牌王爷,一个带罪宫婢,宫闱深深,如何才能执手偕老? 沐无双,我曾经想甩你远远的,可是,当我想给你世上最好的一切时,却发现,一切已经迟了。 我们,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何日,才能一起去那枫树林间漫步,看红叶纷飞,我,可以背着你啊! 一切尘埃落地。 无双沦为宫婢,没有死,这结果已经是出乎青黛的意料了。 如今,她和沐青云以及沐思思已经不需要禁锢了,自然可以离开恒王府。虽然萧玄钰乐意他们留下来,但青黛还是去了萧府,此举,无异于再一次否定了萧玄钰。 老夫人毕竟也是端庄娴雅的人,并没有对这渝州远道而来的客人怠慢,沐思思疯疯癫癫、痴傻不已,老夫人也很是怜悯,请大夫来看,没用。 这,或许就是命。 沐青云已是看开,只想余生好好陪在女儿身边,什么高官厚禄、追名逐利都是浮云。 青黛在府内看见了秋容,但秋容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青黛也没有在意,毕竟,没有人愿意和青楼女子相熟,也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出身青楼。 沐青云要带沐思思回渝州了,青黛举棋不定,她想再见一见无双,可是,她在宫里,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还有一桩事,她必须去亲自做个了结。她要问他,这么多年,可曾想过她、念过她?渝州这一等,她还要等多久?他能不能给她个明确? 司徒府外,青黛一介平民,如何进得去? 寒冬风吹,青黛侯在司徒府外,削瘦的身子在那石狮子旁边躲着,避风。 从早晨等到下午,才见有轿子从外回来,是那司徒仲从宫中回来,小厮为他拉开轿帘,他穿着考究的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他并没有看见石狮子旁的青黛,只是天冷,急着回府,却不料,刚踏上一步台阶,身后就有人喊,“等一下。” 司徒仲回头,只见是位略显病态的妇人,只是那饱经沧桑却依旧神采奕奕的眼神,让他觉得眼前一亮,若时光倒退,从她的五官神韵推测,定也是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 青黛既期待又局促的跑了过去,下意识的就拉住司徒仲的手,像少女般羞赧着脸,“我等你一天了。” 司徒仲微愣,“你……等我?” “是啊!” “不知有什么事?”司徒仲被这突然出来的女子弄蒙了,突然想起偶有人拦轿递状纸,以为她也是,不禁道,“有冤去衙门击鼓,本官不直接受案。” “什么?”青黛一时没明白。 司徒仲道,“你不是有冤情吗?” 冤情?是,她是有冤情,可是,所有的委屈、冤情,在看见他的时候,早已不复存在。 “老爷……”小厮给司徒仲披披风,示意他回府。 “你先别走!”青黛拉着他不松手,司徒仲只觉得奇怪,“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青黛啊,你难道忘呢?” “哦~”司徒仲细看她,恍然大悟,然而青黛还不及大喜,就听他说,“见过,在大殿上见过,你是沐无双的母亲吧!” 说着,想起她出身青楼,不禁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也让侍卫和小厮退下。 “你找本官有什么事?”司徒仲依旧是那份官腔十足的样子。 青黛却面如死灰,“你当真不记得我?” “记得,大殿上我们才见过。” “那之前呢?我们……” 她那殷切的样子将司徒仲吓到,“你开什么玩笑,什么我们?本官可是门风清严,你找错地了。本官可从没去过那种地方,请姑娘自重!” 那一瞬,所有的坚持土崩瓦解,说天塌也不为过。她所有的坚持、信念在他陌生的眼神中,全部都成了一场笑话。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忘不了。可是,他居然忘了,她和他还一起有过…… 这么多的过去,他居然给忘了! 青黛望着他,渴望在他那沧桑的眼中看到曾经美好的过去,看到一点点心动、一点点熟悉,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看她的目光,只有陌生,甚至还带着点鄙夷。 此刻的她,在他眼里,只是个花牌,肮脏不堪的花牌! 没有重逢的喜悦,一切,就这般戛然而止。 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他竟不记得了吗?他全都忘记呢?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努力冲他微笑,让自己还和昔日一样明媚爱笑,“你看清楚点,怎么会不记得呢,我是青黛啊!” 然而,不管她怎么将碎发弄到耳后,怎么冲他微笑,怎么热切的“介绍”自己,都引不起他半点的兴趣,更别说勾起什么回忆了。 好半响,司徒仲不甚其烦,“你找错人了吧,这司徒府可不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你走吧!” 说着,命侍卫“送客”,自己亦转身而去,而后掏出汗巾擦了擦被她握过的手,仿若青楼女子是什么很脏的人一般。 那方白帕被他扔到地上,他那高高在上的样子,连和她多说一句话都不屑。她知道,他不是故意和她撇开关系,若是这般,或许她还能好受点。可是,偏偏不是。 偏偏让她清楚明白的感觉到了,他是不记得她了,完全! 青黛茫然的站在那儿,她的出现,她的坚持,一直一直都是场笑话。 侍卫让她离去,她仿若傻了一般,没有反应,推拉中竟将她推到了地上,恰巧连晟会了,忙跑了过来,“你们干什么?” “少爷!”侍卫忙住手。 连晟将青黛扶了起来,“青姨,你没事吧,你来找我的?” “少爷?”青黛看着连晟,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连晟不明白她是怎么了,将她扶着道,“外面冷,咱们进屋吧。” “少爷,老爷不许。”侍卫拦着,连晟抬头,司徒仲已经进屋去了。 “你是司徒仲的儿子?”青黛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连晟,更没想到,他、他会是司徒仲的儿子! “是啊!”连晟道,“我复姓司徒呢!” “司徒府有几个少爷?司徒仲有几个儿子?”她忽而大声质问。 连晟糊涂了,“怎么呢,你是不是还认识司徒府的谁啊,我爹就我一个儿子啊!” “一个?那你出生那一年是不是下了很大的雪,你……”她抓着连晟的双臂,如此紧,紧到连晟很不安,“青姨,你到底怎么呢?担心无双吗?她已经没事了,虽说是宫女,但以后我会……” 话还没说完,青黛忽而哭了起来,松开连晟,蹲在地上掩面失声痛哭。 连晟心头一紧,毕竟旧识,想要她进府,她却只是蹲着不动。 额头突然一阵冰凉,抬头,竟下起了雪。一年,多快啊,又一年了。 连晟道,“青姨,下雪了,进屋去吧,别冻着了。” 下雪? 青黛猛地抬头,只见那雪花自天空飞舞而下,她曾做梦都想下雪,渴望渝州下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他回来找她,他们牵着手走在漫天大雪里。 可惜,她终于找到他了,他却忘记了她。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连晟劝不动青黛,只能将披风给她披着,她伸手接着雪花,这点和无双很像,都是喜欢雪的人。 看着雪花一点点在掌心融化,徒留一片冰凉,就如同青黛此刻的心。她突然好累、好累…… “青姨、青姨……” 连晟在耳旁喊着她,青黛才知道,这么多年,她都错过了什么啊! 她冰凉的手抚上连晟的脸,弄得他不知所措,微微避开。 素心从府里出来,“连晟回了,怎么还不进屋?” 这样走过来,她才看见了青黛,“这是……” 青黛看着那仿若雪换做的美人儿,问,“连晟,你成亲呢?” “嗯。”连晟点头,素心有些红脸。 青黛哭着的脸,忽而笑了起来,这又哭又笑的样子着实将连晟吓到,可是,不等他请青黛进屋或是找大夫,青黛就笑着笑着转身走远。 连晟没有追去,只是脸边还有青黛抚过的温度,今天的她好奇怪,自己的心也好奇怪,仿若很苍凉很苍凉。 青黛笑着走远,不曾回头,她看见了时间最美好的事物,突然觉得自己看一眼都是亵渎。只是这笑着笑着,眼泪终是流了下场,漫天的雪花,都无法冻结她的回忆。 那过去的种种,不停在眼前上演,每一件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惜、可惜…… 走了许久,雪花落在肩头,好美好美……她一直渴望下雪,以为下雪那一天,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天,而她也会是那个最幸福的人。 可是,如今,她的世界大雪纷纷,却没有半点欢声笑语,她一瞬之间,成了天底下最可悲的人。 终是舍不得,她回过头去,司徒府门外,什么都没有。 只剩那茫茫大雪,和一对遥遥相望的石狮子。 心,死了! 那一瞬,彻底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夺妻1 无双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几日后的事情了,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不疼,脑袋却茫然得很。 她醒在陌生的房间里,可是,意识却停留在萧君奕怀里那一刻,这会儿,睁开眼,什么都没有,她才记起,自己不是萧夫人了,自己只是一名身份低微的宫婢。 强撑着坐了起来,房间很是整洁却色调单一,很是简陋的样子,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就是宫女住所了。 “醒了?” 突然传来声响,无双扭头,只见是个清瘦长相略显刻薄的老嬷嬷,她道,“我这这里的管事蔡嬷嬷,以后,你就归我管了。” 没有半句关切的话,一切听起来是如此的冰冷。 无双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我的话,听见就要回答!” 蔡嬷嬷突然一吼,无双答,“我知道了。” “要称奴婢!”蔡嬷嬷颐指气使,“你还当你是什么王妃啊,在这里,你是最低等的宫女,醒了就起来,还指望有人伺候啊!” 这些嬷嬷、宫女们平日没少受主子的气,这会儿来了个落难的主子,自然是气都朝她身上撒,没有半丝的好颜色。 无双才醒,脑袋一直懵懵懂懂的,就这么被蔡嬷嬷拧了起来,往身上套了件灰色单衣就算了事,一点御寒的棉衣都没有。 她突然很想前些日子萧君奕陪她去绸缎庄定的那件貂绒裘衣,如今,恐怕是再也没机会穿了。 “愣着干什么,走啊。现在上头还没将你分配,暂且就做些闲散的事吧!”蔡嬷嬷说着,将她领进院子,长长的水槽两边,分列站着十余名宫女,大冬天里,她们正捶洗着衣物。 无双站在那儿,她们也没什么反应,依旧干着手中的活儿。 这就是无双宫女生涯的开始,她没有分到浣衣局,却也没有被分配到其余地方,这样一个每根没地的人,自然是别想陷着的。 今天的任务是洗衣服,明日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只是有点后悔,后悔醒得太早,若就这样睡着,是不是就不用洗衣服呢? 蔡嬷嬷将她领到水池边,稍作指点后,便离去了。 无双盯着那可结冰的水,呆呆愣了半晌,愣是不敢下手。她本就不习惯京都的冬天,更何况才下过雪,现在化雪冷得厉害。她比京都人更为怕冷,平日里冷水都不曾沾,这会儿还要洗衣服,真是她从未想过的事。 “愣着干嘛,快洗啊,还当你是王妃呢!”蔡嬷嬷走了过来,抓着她的双手猛地按入水中,那份刺骨寒冷立即涌了上来,手指骨头被针扎一般。 “快点干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儿,别以为会有人帮你洗!”蔡嬷嬷说着,将一篮衣服放在她手边,那堆高高的衣物,她看着就后怕。 无双扭头看了看别人的篮子,里面的衣物都没有她的高,不禁道,“为什么我的这么多?!” “我没教过你吗,要自称奴婢!”蔡嬷嬷按着她的手在水中,趁机掐了下,算是惩罚她,又道,“赶紧洗,洗不完不许吃饭!不过是个贱婢,还装什么大小姐!” 说着拿出自己的手,用绢帕擦干水迹,冲其余人嚷嚷,“都给我麻利点,趁这日头好,晒干了好给各种娘娘送去。” “是。”众人答罢,不再多语,为有那水声哗啦。 无双的手在水里,立即的冻红了,那些旧伤还没有痊愈,这会儿放在皂水里,刺痛不已。可是,也没有干净的水给她漂洗。 盯着衣服看了须臾,身边的宫女一个个如木偶一般,只知道机械的干活,无双试图和身边那个宫女说话无果后,终是轻轻叹息了一声,老老实实的洗起了衣服。 蔡嬷嬷没说错,不过是个贱婢,还矫情个什么? 无双的手都冻僵了,就这么麻木的重复着搓衣动作,洗没洗干净,她是管不着了,只想洗一件少一件。 反正手已经是完全没有了知觉,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冷、什么是痛了。她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物、鞋子,长这么大,就连当书童十四的时候,也没这么寒酸过,宫女的日子真就这么苦吗?还是那蔡嬷嬷故意整她? 无双是不知道这里的水深水浅了,只是忽而觉得,这是不是自己的报应?她扮下人在恒王府里,这次好了,遂她心了,让她真真正正成了下人,看以后还敢不敢骗人。 比起这宫女的日子,当书童十四可是享福多了,每日哪里是干活啊,纯粹就是陪恒王游玩。当时还觉得憋屈来着,和现在想必,那日子简直就是在天堂。 寒风吹着,脸颊刺痛刺痛的,手泡在水里是没有感觉了,渐渐的,脑袋里什么也想不了了,只想这样快快洗完,起来就没有吃过东西,洗了一上午,好饿。 眼见其他宫女都洗完用饭去了,无双还在那里搓,听着她们聊天吃饭的声音,无双一个人更觉得孤单了,扭头去看她们,却见一个宫女说风大,“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若搁在以往,估计早就发火了。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以往她是有人撑腰,不是连晟就是萧君奕。 可是,现在,她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在皇上废除他们夫妻关系的时候,心就仿若掉入冰窖一般,彻底没了知觉。所有棱角、尖锐都在这京都给磨光了,她不敢像当初那般没心没肺了,一个不小心,真能招来杀身之祸。 皇上在她的心中,再也不是那般崇高敬重了,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他活该!活该兰妃不爱他,这样一个习惯将一切掌握在手心的男人,习惯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男人,从来就没有真正放下身段,去好好的做一件事,好好的爱一个人。 水溅出来,打湿了鞋面,冻得无双不停的跺脚,她想和蔡嬷嬷说将衣服搬屋里去洗,但显然是不可能的,那蔡嬷嬷的脸色,比她杀了她全家还凶悍。 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无双下意识的扭头,只见萧玄钰不知何时来了,就在离她不到一丈远的地方。 他又看到她的狼狈,无双想回屋躲着,可是,终究没有,她继续洗着衣服,仿若发泄一般,将水搅得哗哗响。 萧玄钰也没有开口,就这样远远的看着无双洗衣服,天寒地冻,他知道,她怕冷,可是,帝王下的令,他能说什么?能让她不洗吗?更何况,他心中也是有恼、有怨的! 洗得太猛,手搓破了皮,无双吃痛的收手,萧玄钰道,“何苦呢?” 无双没有理他。 萧玄钰道,“萧君奕自身难保更保护不了你,何苦执着于他!” “这不是王爷有资格过问的事情。” “十四……” “我不是十四!”无双打断。 “那以后就叫你无双。” “以后没有见面的必要了吧,您是王爷,我只是奴婢。还请王爷快点离去,别耽误奴婢洗衣服。” “其实本王想让你成为十四,向父皇要你去恒王府当差,可是,如此太过麻烦,唯恐办不成。所以,决定让你先去太后哪里,暂且供职康寿宫,那儿会有人照拂你的。” 他为她铺好了路,可是无双并不领情,“多谢王爷,可是,奴婢并不想去康寿宫。” “难道不比在这里洗衣服强?”萧玄钰有些恼,她知不知道,他是说了多少好话,太后才愿意收留她的啊。 无双苦笑,“至少这里踏实,除了洗衣服,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担心今天是不是会被利用,会不会又连累了别人。” “没有人利用你,你别以为自己有多大利用价值。”萧玄钰有些赌气的说。 “那王爷何必如此费心,既然我于你没用,何苦帮我。”无双不领情,萧玄钰强求不得,突然有些无奈,“我知道我们之间早已是误会重重,但,我所有的初衷都不是想伤害你。只要你愿意,我是有法子让你离开皇宫,让你自由的。” “自由?从这里到恒王府,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同样没有自由可言。”无双垂着头,看着水中通红的手,“王爷,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误会,一切不过是迟早的事,如今被揭发了,心里也踏实了,不用每日提心吊胆,说来,还要多谢王爷呢!” 她回眸冲他微微一笑,自己也说不出心底到底还有没有怨。 这一切的纷纷扰扰,原本与她无关,也非针对她,而她,却不幸的真实经历了这一切。 “你的镯子呢?”萧玄钰突然发现她手腕光光的。 “那么贵重的东西,奴婢带不起,现在没带在身边,以后还你。” “给你了,就不准还给我。”他霸道道,“并且,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带上的。一定!” 无双笑笑不语,她知道,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永远! 从他收留沐思思、假意去西北,实则是去调查她开始,他们之间就没什么可说了,更何况,如今,因为他的缘故,她和萧君奕的姻缘也到了尽头。 曾经,他千方百计的不娶她,将她塞给萧君奕。如今,也同样千方百计的想整垮萧君奕,废除他们的婚姻。 如此折腾,究竟是为了哪般? “十四,你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可以好好考虑下自己的未来,难道真想洗一辈子的衣服?”萧玄钰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有恨有恼,但,不管你怎么想我,我还是想让你在我身边。” “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愿意等,等我们冰释前嫌,等你接纳我。我没有强迫你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了,都请告诉我一声,这辈子,我不会让你失望。萧君奕护不了你周全,我可以!” 无双脱口道,“我是萧君奕的妻子,你和我说这些,不觉得很过分吗?” “你忘了,你已经不是了。” 无双忽而一顿,她为何老是忘了,她不是萧君奕的妻子了,她不再是萧夫人! “为什么偏偏是我?你是王爷,你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为什么……”无双有些无力,为什么这样一个温柔似水的人,执着起来这么可怕?因为她骗了他一次,他就要缠她一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3章:夺妻2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可是,找不到答案,如果你有原因,可以告诉我,或许我就想开了。”萧玄钰苦涩的笑了笑,划着轮椅转身要走。 “因为阿九!” 无双脱口而出,萧玄钰划轮椅的手一顿,听她说,“她已经不在了,你这样毫无意义。” “就因为她不在,你就是她!” 他是如此执拗,完全说不通,划着轮椅而去。无双恨恨的捶了几下衣服,见恒王府的小厮跑了回来,进屋找了蔡嬷嬷,不一会儿,蔡嬷嬷垫着钱袋出来了,眉开眼笑道,“还真是摇钱树,前几日镇北王给,今日恒王给,你还一点都不忘老本行,就会挣男人钱。” “你……” “你什么你,快点干活,我这里可全都是一视同仁,谁都别想例外!”说着,将无双往水池边一推,因路太滑,她一下子跌在地上,头撞到水池,顿时就破皮流血。 “没用的东西,还流血,晦气,还不赶紧擦掉!”蔡嬷嬷怒气冲冲的说罢,觉得天冷,正裹着衣服要回屋之际,却见萧君奕来了,顿时双腿发软。 这大鬼小鬼,一个比一个难缠。 萧玄钰怎么说也是个谦谦君子,且在宫闱长大,深知宫规教条。这萧君奕就不同了,他军人出身,就是一粗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蔡嬷嬷不禁有些后怕,却还是镇定的行了一礼,“见过镇北王!” 萧君奕面色冷峻,目光比这寒风还要冷,看着蔡嬷嬷道,“刚才你推她呢?” 他这面无表情的样子,蔡嬷嬷哪里敢承认,忙道,“没有,是她不小心自己摔的!” “摔的?怎么摔的?这样吗?”萧君奕目光一凛,只觉寒风掠过,他的大手掌已然扬起,如此之快,蔡嬷嬷还没看清楚,就被他一巴掌甩到脸上,因力太大,她承受不住,一下子摔趴在地上。 脏兮兮的水溅了一脸,蔡嬷嬷“哎呀”、“哎呀”的叫了起来,屋里的宫女立即涌了出来,作势要扶起蔡嬷嬷。 “谁都不许扶!”萧君奕低吼一声,没人敢动,他走过去将无双拉了起来,瞪着众宫女道,“谁敢再欺负她,这就是下场!” 说着,还补了蔡嬷嬷一脚,踢得对方惨叫连连。 无双也是吓着了,萧君奕以前再怎样,也不会打女人,可是今天…… 不过这招确实管用,众宫女皆静若寒蝉,谁都不敢说话。萧君奕搂着无双要走,那蔡嬷嬷急忙爬起来拦住,“这是我屋里的宫女,你不能带走。” “宫女受伤,是可以就医的,哪一条犯了宫规?倒是你,滥用私刑,想找死不成!” “你自己问问她,我什么时候打过她,对她用过刑?”蔡嬷嬷站直身子道,“还请镇北王放了奴婢的人。否则,别怨奴婢将刚才的事告上去,您毫无缘由的殴打宫女主事。” “告上去?哪个上头,大皇子?!”萧君奕道,“你们这些老嬷嬷,唯恐天下不乱,皇上最厌恶你们这些刻薄毒妇胡作非为了,还敢和皇子勾结,你是有几个脑袋够砍?!说本王无缘无故殴打主事?哪里是无缘无故?刚才你向本王行礼,本王没说免礼,谁许你自己站起来的?如此无礼放肆,是不是皇上亲封的王爷都可以不做数,故意怠慢挑衅!” 几句话,就上纲上线,还提到了皇上,蔡嬷嬷吓得连忙跪地,“奴婢不敢。” “不敢就给我让开,现在本王要带被你打伤的宫女去就医,你还敢有意见不成?” “奴婢不敢,只是这里的规矩素来如此,没有洗完衣服,宫女是不可擅离的。王爷若执意于此,奴婢只能和主管说了,若因此责罚沐无双,奴婢也无能为力。” 蔡嬷嬷说着,无双见她脸颊红肿,也觉得这次萧君奕意气用事了,若在这般僵持下去,恐怕又被人抓了他的把柄,说他在宫女所闹事。 “没什么大事,不需要看御医的,我自己擦点药就行了。”无双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萧君奕冲到那水池边,拿起衣服胡乱揉了几下,洗完扔到盆子里,“这总行了吧!” 蔡嬷嬷及众宫女,包括无双在内,都傻了眼。 好半响,那蔡嬷嬷才连连点头,“行行……” “我们走!”萧君奕搂着无双而去,才一会儿,他的手也是冻得通红。 无双莫名的想起刚才萧玄钰的开场白,“何苦呢”,是啊,何苦呢,萧君奕,何苦呢,我们再也不是夫妻了! “头是不是很疼?” 见无双一直蹙着眉头,萧君奕关切的问。 无双摇了摇头,才真正当宫女一天,就惹事了,让萧君奕为了她打人,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手都冻红了,这群妖妇!”萧君奕刻薄的骂着,将无双的手放在胸口最温暖的地方。 无双本想缩回,但见他目光流露出的自责和怜惜,终是没有乱动,任那突如其来的温暖将冰冷的手捂热,渐渐的发痒,都没有动。 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宫女,这样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都是有违宫规的。她不是宫女,从不懂这些规矩。 这一刻,她只觉得,有他在身边真好。这样看上一眼也好。 许久,无双的手暖了些,萧君奕一直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重,她打趣道,“你怎么打女人啊,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不管男人女人,谁欺负你都不可以!”萧君奕冷冷的说着,无双却觉得莫名的心头一暖,她跟着他来到御医所,负责给她看伤的大夫和萧君奕相熟,药给的也都是最好的。 只是也不免提醒道,“王爷,如今沐姑娘已成宫女,您还是要知道避嫌。” 萧君奕不吭声,无双知道又给他惹麻烦了。 在御医所,无双安静的上药,不说话,偶尔痛的时候微微蹙眉,才几天而已,从镇北王妃到阶下囚,再到死刑犯,直至如今的宫女,经历这场巨变,她反而平静了许多,没有过去的焦躁、顽劣,乖巧得让人心疼。 萧君奕喜欢她天不怕地不怕,张牙舞爪的样子,可是,如今她不是了。她没有耍横的资本,更不能给萧君奕添乱。 以前她会不理解为什么萧君奕这么离不开朝廷,一定要当什么将军、官复原职。现在她才懂了,没有官职,一个闲散的王爷,其实什么都算不上,只有真正有了兵权,他才能保护她,她才可以继续趾高气昂的蛮横。 本来是要送无双回宫女处所的,可是,无双不让他送,萧君奕便只送出了御医所。她自个回去。 临去时,萧君奕几分心痛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再忍耐几天,皇后已经求皇上去了,只要去了凤仪宫,你就不用吃苦了。” “嗯。”无双点了点头,虽然不喜欢皇后,可是,现在,除了皇后的凤仪宫,也找不到更好的去处了。 看着无双走远,萧君奕久久没有回神,这种沧海桑田相隔的感觉,竟让人觉得如此凄凉。明明相爱的两人,却不能在一起。 “你这是在害她!”身后传来萧玄钰的声音,“你去宫女所这么一闹,让她以后如何自处?你是怒气发了,以后受的人可是她自己。” 萧君奕回头,“你没有资格教我怎么做!” “我才懒得教你,只是不想你再让十四受苦罢了。”萧玄钰说着,冲身边的小厮道,“去给十四配点药,一会儿送过去,告诉蔡嬷嬷一声,凡事莫要逼得太紧,本王时时刻刻着她呢!” “是。”小厮领命而去,萧君奕发恼,“谁要你的假惺惺,我的女人用不着你费心!” “什么你的女人,她如今只是宫女,你们早就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们是没有关系了,可是,我们有感情,你有吗?”萧君奕质问,站在萧玄钰的面前,是如此的居高临下。 萧玄钰坐在轮椅上,极力表现得无所谓,可是,不行! 萧君奕没有说错,他们有感情,而他,他与无双之间,除了误会、错过,还有什么呢? 就算赢了再多,这一点,他始终比不上萧君奕。哪怕他哀求太后,暗地里替她打点,做再多再多,总是比不上,比不上萧君奕。 她喜欢的人,一直是他。而自己当初将她推给萧君奕,或许,就没有资格再多说什么。 可是,为什么会不甘心呢? 那感觉从未有过,他是如此平静的一个人,然而,不甘、不平却占据了整颗心。 “萧君奕,”他喊住了往前走,正要离去的男人,“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珍惜过,你为的不过是给香芸报仇,你懂什么是爱,你真心喜欢十四吗?你在骗谁呢!” “你胡说什么?” “她不在这里,我也没必要挑拨离间,只是想告诉你,我错过了一次,不会再错过第二次了。你为了自保都可以不救她,何以让她对你死心塌地?赌心,看似你赢了,其实,你输得彻底!” 萧玄钰说罢,直视萧君奕的目光,他们之间从夺权到夺情,不到最厚一刻,谁都不肯认输! 回到宫女处所,并没有再受到刁难,不知道是萧君奕那样一凶对了,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可是,几日后,无双终于知道了真相。 不过这几日里,她依旧是洗衣女,不过蔡嬷嬷布置的任务轻了许多,比那些宫女还要少许多。 萧玄钰依旧会隔三差五的来,只是不怎么说话,只是远远的坐在轮椅上看着他。其实对萧玄钰,无双并谈不上讨厌,只是有太多太多的事,让她心生芥蒂。 如果不是相识在皇宫,或许,她会和萧玄钰成为知己,毕竟,他们有着相同的爱好、相同的兴趣。只可惜,这宫闱之中,容不得这些。 至于萧君奕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听闻太子练剑懒散,很让师父头疼,且萧君奕冲动在宫女所打人的事也被皇后知道了,压制他不许再胡来。 当宫女的日子显得是那样的难熬,终于,在一日清晨,有公公来到宫女所,说是要领无双去新地方报到。 无双这才知,原来蔡嬷嬷早就知道,难怪这段时间这么“友好”。临走前,蔡嬷嬷一个劲的巴结奉承,让无双替她美言,也将她调过去当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4章:夺妻3 是什么地方?连蔡嬷嬷都想来。无双不解,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当领路将她带到一处漂亮宫殿前停下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早上那么多羡慕嫉妒的目光,原来一切都因为她兰妃。 此刻,停在了琉璃宫门口。 她要去伺候的人,就是兰妃。 没想到不是康寿宫不是凤仪宫,居然是兰妃的琉璃宫。 领路的公公将她领了进去,兰妃正在插花,见无双进来,显然也是吃了一惊,她压根就没想到,皇上会把无双送来琉璃宫。 “见过兰妃娘娘,皇上说见娘娘和无双投缘,就让她过来伺候你,平日里讲讲江南水乡的事儿,也可以解解闷。”领路公公说罢,躬身退下。 兰妃看着无双,仍旧是一脸吃惊的样子。 皇上在处治无双的事情上,就是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他要告诉她,他的命令没有人能反抗,她们都想出宫、都想离京,他便偏偏不许,硬要将她们都困在宫里。 “奴婢无双见过兰妃娘娘,娘娘吉祥。”无双跪地向兰妃行礼。 如今,无双已经可以规规矩矩的做出标准的请安行礼的姿势了,兰妃不禁想起第一次见无双,哦,不,确切的说,那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她远远的看着无双和恒王在回廊里放鸟。 第二次,她们才真正见上面,当时无双竟连行礼都不会,有些憨傻可笑。不似如今这般削瘦和温顺。 连那只胡乱飞翔的鸟儿如今也被关在笼子里驯服了,她还奢求什么呢,兰妃看着无双,就像看着当初的自己,一步步失去最初的明媚,一步步蜕变为天子喜欢的女子,皇宫需要的女子! 无双跪了好久,你兰妃一直盯着自己看,目光有些忧伤,无双故意夸张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脸上有脏的?” 兰妃失笑,“没有,快起来吧!” “谢娘娘。”无双站起身,兰妃轻叹道,“不习惯吧!” “嗯?” “从锦衣玉食到现在的为人奴婢,很不习惯吧!” “皇上能饶奴婢不死,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奴婢感激不尽。” “连说话都这般严谨了,看来适应力还挺强。”兰妃笑着问,“会插花吗?” 无双摇了摇头。 “反正这会儿没事,我来教你。”说着,见无双穿得单薄,又道,“阿细,带她去换身衣服,这穿的也太单薄了,别冻着了,还有额上的伤,也要抹点药。” “是。”阿细领命,对无双道,“你跟我来。” 无双顺从的跟着阿细而去,心里却早已是乐开了花,跟这兰妃可是比跟着皇后、太后谁都强。至少,在她眼里,兰妃是如此温柔的一个人,而且淡泊明志、与世无争,这琉璃宫真是世外桃源一般。 “以后就是我琉璃宫的人了,行事作风要得体稳持,且不可惹是生非,给娘娘添麻烦。”阿细道。 “是。” “如今在宫里,你就是个宫女,过去的种种早已是翻过的一页,再也翻不回来。在这宫里,别的可以忘,但自个的身份,切不可忘。说说看,你什么身份?” 无双谨慎道,“奴婢是宫女。” “很好。”阿细开了门,“这房间就是你住的,把衣服换了吧,娘娘喜静,琉璃宫的宫人也不多,没什么可熟悉的,以后好好伺候娘娘就是。” “是。”无双只有听从的份,阿细在门外候着,她很快穿好了衣服,和在洗衣房简直是天壤之别。难怪人人都想来伺候兰妃,这宫女的待遇、穿着都比别宫都要强。 换好衣服要出门时,阿细将她推回来,给她擦了擦药,嘴里道,“奴婢就是奴婢,少不了挨打受气的时候,一切都要会忍,也别忘了保护自己。” 阿细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但她的话却满是关切,无双心里感动不已,一切妥当后,才跟随阿细往前院去。 然而,那桌边除了还没插完的花篮外,寻不到半点兰妃的影子。 “娘娘去哪呢?”无双作势要去找,阿细将她抓住,示意前方的房间,轻声道,“皇上来了。” 无双莫名的心底一慌,脑中全是兰妃曾拒绝帝王恩宠的样子,她不爱皇上,却是皇上最爱的女人,盛宠于身,是多少嫔妃羡慕的事啊,可是,却成了兰妃最深的痛。 无双将那没有插完的花篮拿走,回到自己房间里,将剩余的插完,她不懂插花,只是填满就好。 琉璃宫较于别的宫殿,确实更为安静。 安静到无双仿若可听见兰妃低低的哭泣声,她不知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还是兰妃真的在哭。但相距这么远,她怎么能听得见呢!? 琉璃宫,无双不熟,也不像过去那样莽莽撞撞,并没有出去乱转的冲动。 过了好久,花篮早就插完了,听外面阿细道,“无双,去服侍娘娘沐浴。” “哦。”无双忙起身而去,不忘带上那花篮。 寝宫内,燃着淡淡香料,似乎还夹杂点欢爱后咸湿的味道,兰妃躺在床上,露出一条雪白的胳膊,上面有点点红晕。 兰妃茫然的睁着眼睛,哪里像承欢的妃子,倒更像遇了什么绝望的事,很是空洞、无助的样子。 阿细扶兰妃起来,转移她的视线道,“你看,无双将你剩余的花插完了,好看吗?” 兰妃的目光幽幽而来,“好看。” 阿细将她扶到浴桶里,热水让她紧绷的身子缓和了一点,无双将花放下,帮兰妃舀水洗着,而阿细则在铺床。 照例,床单是不要的。屋里的镜子也要暂且遮住,兰妃说过,她不要看见自己侍寝后狼狈的样子。 阿细跟了她很多年,兰妃的习惯她都清清楚楚。 而且伺候的人除了阿细,不要旁人的。只是这无双,兰妃打当初相见,都喜欢马蹄莲开始,就满是好感,也便对她没有多少设防。 兰妃似乎真哭过了,无双细细观察,发现她脸颊有泪痕。不过无双可不敢多嘴,只是默默的洗着。 “无双……”兰妃突然开口。 “奴婢在。” “你不是不会插花的吗?” “是不会,只是将花篮剩余的空隙填满罢了。” “那如果心空了,用什么去填?” 无双回答不上来,初入琉璃宫,她就觉得莫大的压力。如果没有皇上的到来,她想,她和兰妃会很融洽的学插花,可是,一切因皇上的恩宠,变了,都变了。 有人渴望皇上的恩宠,却始终得不到,如皇后。 有人排斥皇上的恩宠,却始终逃不掉,如兰妃。 这深宫,当真没有一个人是顺心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是,懂这话的人多,真正能想开的人,太少太少。 因无双和兰妃也算得上旧识,毕竟早前也认识,很快,她便和阿细成了兰妃身边最贴近的人。 琉璃宫的日子,异常简单,或者可以说枯燥。 萧玄钰是双腿不便才鲜少出府,兰妃则不同,她是心有所残,压根就不出门。整日都待在那琉璃宫,若非皇上宠爱,这般清淡、与世无争的妃子,真是太容易太容易被人遗忘了。 兰妃脾气性情都是极为温和的,无双在琉璃宫的日子,过得很轻松,除了皇上来的时候,让她沉重一小会,平时都还是很好的。 日子如流水,无双成为宫女的日子,一日叠着一日。 她不能出宫,都快忘了宫外的是是非非了。 然而,宫里也有宫里的好处,消息自是比外面灵通。 如今,朝中形势,虽说十皇子当了太子,但真正独占鳌头的当属大皇子。主动请缨去治水,加之恒王协助,完毕收官。 如今,大皇子风头正盛,恒王辅助。至于太子年幼,仍是顽劣得很,最近时有玩弹弓射伤宫女、大臣的现象,皇上颇有微词,斥责了十皇子,结果竟哇哇的哭了起来。以至于大臣连连摇头,将江山交到这孩子手里,实在难以服众。 私下,已经有大臣议论,要改立太子。至于改立谁为太子,极为隐晦了提及了大皇子。皇上虽也听了一些,却始终佯装不知。 且说西北那一边,邻国似乎听闻镇北将军被革职,借机兴兵挑衅,皇上派兵抵御,两军正于边界对峙,虽使皇上头痛,却是萧君奕官复原职的绝佳机会。 虽有人提及让萧君奕复职,但皇上一样充耳不闻。萧君奕也已经言明,只想一心一意教导十皇子,更因代嫁一事的打击,有些一蹶不振,时露隐退之心。 连近来举办的狩猎,他都不曾一展身手。 如此安于现状,甚至甘于默默无为,不争强好胜,倒还真不像他的个性,但皇上反而欣赏起他现在这份淡然。 有些事,越争反而越得不到。 此正值多事之秋,明哲保身,或许才能更长远。 就像谁都不知道皇上喉咙里卖什么药一般,这些臣子、皇子整天在研究什么,皇帝也同样不知道。 朝廷之上,永远是让人懵懵懂懂,看不真切,今天谁得利了,未见是件开心的事,指不定哪天就会因此栽个大跟头。 无双进入琉璃宫后,真正得到了安宁,也一起过起了与世无争的日子。 这一日,她教兰妃编渝州的双花结,互见太监来报,“娘娘,镇北王求见。” 兰妃看了无双一眼,道,“让他进来。” 无双有些纳闷,萧君奕怎么来呢?自从进了琉璃宫,仿若真和他断了联系一般,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5章:分离1 萧君奕来琉璃宫并非求见兰妃,而是来找无双的,为的就是告诉她,青黛要离京了。 无双吃了一惊,最近发生太多变故,她都无暇顾及青黛,以为她会在京城多住一段时日,谁知竟要离京了。 “怎么这么快!”无双着急。 兰妃准其出宫送行,但也要在闭宫前回来。 无双随萧君奕出宫,坐在马车里,满心想的都是青黛,忽而她道,“娘要走了,那……雪珠呢,你能不能把雪珠给我?” 虽然好多事情搞砸了,她本不该要的,但对萧君奕,她已没那么多客套可讲,更何况如今青黛要走了,再不把雪珠给她,还等到什么时候。 萧君奕忽地一阵沉默,无双不安,“难道这么久了,你还没弄到雪珠,你当初不是和我说已经有了吗?” “别的珠可不可以?与雪珠同样有美容功效的宝珠有很多……” 不等萧君奕说完,无双就急了,“你没有雪珠?!” 萧君奕神情一滞,无双便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须臾,他终是摇了摇头。 “你一直都在骗我?” “这世上只有一颗雪珠,根本就不分雌雄!”萧君奕道,“从一开始就没有雄雪珠,是你太想要,而我……” “而你太想我潜入恒王府,所以骗我?你根本就没有雪珠!” “我是利用了你想要雪珠这一点,但,是谁告诉你有雄雪珠的?那个人才是真正要骗你的人。”萧君奕唯恐无双生气,拉着她的手道,“你要雪珠有什么用?我可以给你弄差不多的,也可以……” “不必了。”无双抽出手,苦笑了一下,“没事,反正我也被骗习惯了。” “无双……” “别和我说话!”无双打断,她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了情绪,连这身边最后一个人都赶跑,她想冲他发脾气,这么久的利用、欺骗,原来他没有雪珠,她却一次次的为他留在恒王府!她想破口大骂,想问他为什么要这般欺骗她,可是,问了又能如何?原因她一直就知道,他想要一个长得像阿九的人去做细作,而她想要雪珠。只不过现在于她而言,是白忙活了一场罢了。 连萧君奕都不能相信了。 这一刻,她心底就只有这个感觉。 告诉她雪珠雌雄两颗的人是渝州的赵大夫,如今想想,一切不过是沐思思的把戏,怕她反悔,想让她代嫁个彻底,才编出了这么个谎话,之后就被萧君奕顺水推舟的利用,如今这般,叫不叫咎由自取?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东西,她一定要来京城,一定要去恒王府,原来一切,并非一定的。如果当初不是为了雪珠,或许,她也不会认识恒王,不会成为十四,更不会卷入他们“兄弟”间的纷争。 是的,她没有说错,她习惯了利用和欺骗。 他们要是真心实意为她做了件什么,她还会觉得奇怪,原来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无双没有去瞧萧君奕,不想看他,不想承认连他都会骗她。萧君奕承诺给更多更名贵的宝珠,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雪珠只有一颗,那么青黛早前就服下了,身子已没大碍,她不需要担心。如今,在意的,不过是这场欺骗,也非一定是气萧君奕,只是气自个,笑自个,竟从一开始就被这么多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很想大哭一场作为发泄,可是,到现在,她发现自己竟连眼泪都没有。仿若注定了一般,利用也好,欺骗也罢,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造就今天的局面,让她在这京城深宫挣扎。 她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没有代嫁,如果没有离开渝州,会不会今日的一切都不一样呢? 她会有怎样的未来,沐思思又会有怎样的未来? 可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无双靠在窗边,假意看着窗外,其实连窗帘都没有掀开。 萧君奕将孤单的她拉入怀中,无双反抗的推打了他几下,终是挣扎不脱,任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最初我是起心骗你,可是后来却是不敢告诉你实情,就怕你会这样,会不理我。” 萧君奕紧抱着无双,不管怎样,他都不能放手。无双静静的听着,靠在他怀里,她的气、她的恼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习惯了,不是吗?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就这么一路沉默的来到萧府。 可是,萧府的侍卫说,沐青云等人并没有等无双回,就已经先行离去了。 无双一慌,想都没想抬腿便追了去,她甚至都等不及再去上马车。萧君奕策马而来,将她拽上马背,一路飞奔出城。 “不用担心,一定追得上的。”萧君奕安慰,快速的催着马。 无双已是什么都顾不得,什么都想不了了,这刻,她唯一唯一的心愿,就是见见亲人们,此生她或许真应了大皇子的话,会当一辈子的宫婢,会老死在宫中。 如果真如此,那么,这就是她和他们的最后一面,怎么就不等等她呢? “嘶” 猛地勒马声,让马发出刺耳的鸣叫声,前方,城门口,追上了沐青云等人乘坐的马车。 萧君奕的马拦在路上,那马车也是猛地停下,沐青云从马车里下来,无双也急忙下马来,“干爹!” 沐青云点点头,神情早已没有当年的神采奕奕,如今仿若一夕间老了十几岁一般,眉宇黯然,拍了拍无双的手,“以后你在京城,自个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和你娘这就带着思思回渝州了。” 没想到他还愿意和她说话,沐思思如此,无双惶恐不已,以为沐青云恨透了她,定不会理她,可是…… 无双喉咙哽咽,竟望着两鬓斑白的沐青云说不出话。 青黛从车里下来,望着一身宫婢打扮的无双,终是哭也不对笑也不对,无限感慨在心中,最后只得轻轻将这女儿搂在怀里。 “娘……”无双不舍,“您能不能不走?” 留下来,只会成为她的累赘,让她受人嘲笑。青黛想,如果当初没有捡她,她或许也不会死,会有更好的人家收留她,她也不必过这样的日子,更不会因为母亲出身青楼而被人嘲笑。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青黛笑,“双儿,娘找到他了。” 没有心痛,只有释怀了,可是,笑着说这话,泪却留了出来。 无双还不及问,青黛就轻声道,“我曾以为,人生要轰轰烈烈才完美,可是,临了临了,才发现,平平淡淡才是我要的生活,我都老了,才明白这个道理会不会太晚?” 浮生爱一场、念一场、痴一场、等一场,终抵不过梦一场。她的梦终于醒了,回渝州才是她新生活的开始。 已经没有必要去问他是谁了,无双紧紧抱着青黛,等了多少年,她都已经不记得了,可是,她很开心,开心青黛终于走出了那一段过去,终于可以只为自己而活了。 “不晚、不晚……”无双说。 “我和你干爹回渝州了,我们要一起照顾思思。” 青黛说得很委婉,无双却听明白了,她不再等那个人看雪了,身边有个看日出看月亮的人,为何不珍惜呢? 花当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青黛想通了,无双一开始紧张内疚的心,也宽了不少。 沐青云和萧君奕在不远处,不知道说些什么。 青黛搂着无双道,“哪怕时至今日,我都没有后悔过往种种,双儿,娘如斯说,也是想告诉你,这夫妻之间,爱人之间,不要太在意对方付出了多少,你若真心喜欢那个人,何必在乎那么多,你给予你所能给的,那么便不再有遗憾。他没有珍惜没有抓住,那是他的遗憾,不是你的。娘这半辈子,或许给了你太多太多不好的影响,让你在感情中会逃避会不安,可是孩子,不经历伤害,你怎能珍惜拥有?不要因为小事,而让自己遗憾半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你不要因一时置气,走了娘的老路!” 青黛竟如此观察入微,连他们刚才闹别扭了,她都看得出来。 无双除了应声答应,已是找不到别的话了。 风很大,吹起了门帘,马车内,沐思思握着彩泥,胡乱的捏着。没有昔日的张牙舞爪,如今的她不疯了,可是,却显得有些呆。 想起过去的种种,她们之间的争斗,真如青黛所言,不过梦一场,梦醒了,她还是沐思思,自己是沐无双,她们还能是姐妹吗? “思思……”无双轻喊了她一声,沐思思没有理她,继续捏着面人,无双心头一动,想去握她的手,可是,刚一碰到,沐思思吓得花容失色,“爹娘” 沐青云急忙上了马车,将沐思思搂着怀里,她如受惊羔羊,目光躲闪怕生,嘴里一直说着,“怕怕……” 她看见青黛了,喊着“娘”,要拉青黛上马车。 “双儿,风大回去吧,我们走了。”青黛松开无双的手,抬步上了马车。 沐思思没有像过去那样抵触她,反而真当青黛是母亲一般,躲在她怀里,目光不安的看着无双,没有过去的不甘愤恨,这目光虽然充满不安,却也如斯纯净。 窗帘被放了下来,无双看不见里面,只听车夫“驾”的催马声,马车飞驰而去。 沐思思在沐青云和青黛的呵护下,静静平静下来,继续捏她的泥人。曾经他们也是无双眼底最好的父母,如今却……却成了沐思思的。 沐思思终于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直以来,她都恼无双和她争和她抢,如今好了,爹是她的,娘也是她的了,再也没有人会去和她分割这父爱、母爱了。 如今的沐青云已经辞官,回到渝州,他们会是最平凡的一家人。 只是那一家人里,再也没有她。 无双鼻子一酸,看着马车离去,感觉被抛弃了一般,他们是一家人,却将她一个人留在了京城。她突然孤单害怕极了,她追着马车,却喊不出任何话,就这么一直追着追着,她想说,带我一起走,我不想一个人在京城,我想回家…… 可是,马车一直都不曾停下,他们悄无声息的来,如今也决绝的去了。 无双追着跑着,终于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她追不上,疲惫又绝望的跌坐在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6章:分离2 那一瞬,天大地大,却仿若只剩她一个人,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再也没有人会疼惜,连“父母”都抛下她而去了,她还有什么呢? 突然有双坚实有力的臂弯将她抱起,无双抬眸看着他,看着那个明明很亲近却相隔太远太远的男人。想起他不再是她的夫,又一阵凄凉,没有父母、姐妹,连这身边的丈夫,也没有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在怀中喃喃失语。 “你还有我!”他将她抱紧,走在那寒风之中,骑马而来的,却步行回去。他不想走得太快,不想回宫,因为那就意味着分离。 来时恨不能马快一点,路短一点。 可是如今,多想多想这路长一点再长一点,可是,不管多长的路,终有走完的一天,那太阳也有落山的时候。 无双想起雪珠,想起自己来时的路,一切仿若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她要经历此劫,怎么逃也逃不掉。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长,以前无双觉得日子如流水,飞快。可是,自从当了这宫婢,才知日子叠着日子,煎熬等着煎熬。 并非兰妃待她不好,而是,这深宫大苑,永远走不出去,看着那高高的宫墙,觉得人是那么的渺小,仿若几生几世都飞不出去一般。 和兰妃有很多爱好相同,很是投缘,仿若天生的亲近感一般,让无双对这个谜一样的兰妃又爱又怜。 她睡眠很浅,时而从梦中惊醒,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无双只得陪着,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只见她如此伤心,也不忍去揭她的伤疤。 日子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故,然而,这仅限于后宫。 至于朝堂上,近来大皇子顺风顺水,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皇上奖赏过几句,他就真当自己有帝王之才了,出入宫闱越发跋扈了。 恒王再三让他低调,不听,这不,一个得意忘形,连太子都不放在眼底,虽是胡闹话,却让宫人们听了去,告知皇上,已是大不悦了。 只不过是番邦的贡品,里面有一件冰丝马甲,皇上本是打算给十皇子的,认为他年幼身子弱,正好可以用来御寒。然而,不等太监将冰丝马甲送去,大皇子就来珍宝库挑赏赐,虽说皇上说了,随便他拿,但给太子的东西,他应该心知肚明不能动。 岂知这大皇子一听是给太子的,反而硬要拿,还说太子还是孩子,这成人的冰丝马甲,他根本穿不了。 与此同时,宫外已经流传要改立太子的谣言了,纷纷都是支持大皇子的言论。起初大皇子还觉得是好事,民心所向,恒王让其提防恐有人故意为之。大皇子不听,真当自己立了什么大功劳,一时间群民拥护。 不仅庙堂之外有人拥护,就连朝堂里,都有人开始联名逼皇上改立太子,顿时,风声四起,太子之位必当易主。 大皇子受着群臣百姓的拥护,那感觉山呼万岁一般,让他飘飘然,穿着太子之物,招摇过市,被人看了去,一下捅到皇帝这里,他本就为群臣上折子改立大皇子为太子头疼,这会儿又见他穿了冰丝马甲,恼怒不已。 皇后知道后也是大怒,更是上纲上线的说大皇子觊觎太子之位,夺太子之物。 大皇子还完全不知道大祸临头,只觉得被拥护的感觉太好了,被皇上叫去问话时,还眉飞色舞的。 皇上正襟危坐,沉声问,“大皇子,你看看这些折子,全是举荐改立你为太子的,你有什么想法?” 大皇子瞧了瞧四周人,皆是朝中重臣,真以为是要商量大事,例如改立太子。 “儿臣无德无才,承蒙各位大人错爱。”大皇子谦虚道。 “知道你无才无德就好,以后少打这太子的主意,你以为连同群臣逼朕,朕就会改立你为太子?你太异想天开了,居然还敢煽动老百姓给你造势,朕看你的野心可不只是太子!”皇上低吼。 大皇子哪里知道会惹怒皇上,忙道,“不过是他们胡言,儿臣毫不知情。” “你不知情?你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给你上折子?那么多百姓聚集抗议现太子?” “那是百姓自发的,儿臣……” “自发的?他们怎么不自发支持恒王啊?!”皇上恼,“说什么民心所向,哼,要是哪天民心让你当皇帝,你是不是还要集结群臣逼朕退位啊!” 大皇子才知龙颜大怒,惶恐的跪下,“儿臣不敢!” “不敢,有什么不敢,连朕赐给太子的东西你都敢拿,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儿臣什么都不知道,更没有集结什么百姓。” “这会儿倒推得干干净净,外面是别人陷害,难道这衣服也是别人逼你穿的?勾结大臣,结党营私,这些奏折就是证据,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皇上一把将奏折甩到大皇子脚下,有些打开的,大皇子一瞧,并非自己的人,心下就已经大叫不妙了,恒王多次让他提防、提防,他竟如此大意。 大皇子跪地哀嚎,“儿臣冤枉!”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说冤枉?”皇上恼道,“来人,将大皇子的冰丝马甲脱去!” “是。”太监们上前,大皇子也不敢挣扎,任他们脱去后,诚惶诚恐道,“儿臣一时糊涂,不该拿太子的东西,只是想借来穿穿,并无其他想法。” 皇上并不理会他,而是传召了两名官员,纷纷道是得大皇子之令,才传出的改立太子消息。 “你们胡说,不是我,我没有做过,连你们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大皇子忘呢?您说就是不相熟才好!”两官员死咬不放。 皇上已经坐不住了,在书桌后来回走着,大皇子战战兢兢的跪着,如果这一切皇上都认为是他所为的话,勾结大臣逼皇上改立太子,那可是重罪啊! 原以为一切是助他顺利登上太子之位,岂料逼得太狠惹怒了皇上。 如今局势,虽然萧君奕没有官复原职,但十皇子已为太子,皇后一党也是名正言顺且赢面极大,若大皇子没落,那整个后宫、朝廷,恐怕无以与皇后、太子相争了。 皇上已是在大发雷霆,可是,并没有下令将大皇子怎样。今天所到的也都是皇上亲信重臣,架势看来也不像是想将事情扩大化。 但是,不管怎么样,对大皇子处置少不了,而此时,自己正是需要大皇子的时候。 萧玄钰冷眼旁观了许久,才开口道,“一切并非大哥所为,还请父皇明察。” 皇上脱口道,“你还敢替他求情,不是他所为,难道是你?” “正是儿臣!” 大皇子一听就恼了,“五弟,我待你不薄啊,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皇上也是脸色一变,目光投向萧玄钰,只听他说,“此事也是他们会错了意,我只是胡口说了句十皇子年幼,要当个好太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大哥自幼长在父皇身边,深得父皇喜爱,且脾性也和父皇相近,或许更适合协助父皇辅政,也可去协助太子。我不过这样说了,他们就以讹传讹,越说越乱,到最后,就成了父皇听到的这样。儿臣以为,里面定有人捣鬼,若不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怎将大哥逼到这个田地,父皇最了解大哥的,他单纯孝顺,心思简单,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 “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朕清楚得很,可你恒王是什么样的人,朕就不知道了!”皇上心情很是不好,斥责道,“谁适合谁不适合,其是旁人可以随便议论的?更何况,你身为皇子更要严于律己,岂能这样信口开河,这次因为你一句随口的话,惹出这么大麻烦,你说怎么办?” “谣言就是谣言,只要不予理会,时间会让它不攻自破。至于儿臣给大皇子照成的不良影响,儿臣为此,甘愿受罚。” “你以为什么事都凭你一句‘甘愿受罚’就可以抹去的吗?”皇上恼怒,“你说有人故意捣鬼,你倒是说说看,是谁啊!” 不等萧玄钰说,大皇子就道,“萧君奕,一定是萧君奕。” “胡闹,自己做错事不老实待着,你还敢诬陷别人!”皇上怒斥,大皇子立即闭口不言。 萧玄钰恭敬道,“儿臣也不知道,一切只是猜测。”此刻指名道姓的说是谁,绝非明智之举,搞不好弄个诬赖别人的罪名。 皇上忽地不说话,走下来,在大皇子跟前走来走去,但目光一直停留在萧玄钰头上,许久,才忍不住道,“听说恒王最近去康寿宫特别勤啊!” “是,儿臣去看皇祖母。” 曾经,皇上很是忌惮张家,后来延伸到提防太后、淑妃,最后就是他恒王了。他们这些人的身体里,都流着张家的血,即使是恒王,也有一半血液来自张家。 萧玄钰深知皇上之心,然而与太后联系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就算皇上怀疑,也没有办法,他们必须如此,更何况皇上也抓不到什么把柄。孙儿看祖母,不是件很平常的事么。 那一日,皇上沉默了许久许久,终是瞪着两个儿子,不知如何是好。 有大臣替二人求情,言恒王所言非虚,太子是年幼,确实需要大皇子协助。皇上没有吭声,其实众人心里皆清楚,太子是个敏感的词,皇上年事已高,对那些不确定的因素如恒王、大皇子,乃至萧君奕,心里都是充满了不安和提防,而太子十皇子就不同了,他只是个孩子,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最后给他二人的惩罚,大皇子私穿太子之物,无尊卑之分,无恭敬之心,罚其将冰丝马甲归还太子宫,且受杖责二十,略施惩戒。 至于恒王,念及身残不予杖责,但其辅政无作为,且还口没遮拦险些酿成大祸,此后停歇一切职务,暂不需要辅政,安心养腿,彻底悔过。 与他们而言,一天不在皇帝身边,无从得到最准确的消息,天就仿若塌了一般。如今恒王也和被革职了一般,成了闲散王爷,如此,连萧君奕还不如,至少对方还是太子武师,可光明正大出入皇宫。 而自己,哪怕简简单单去拜见自己的皇祖母,都会让皇上怀疑。 天子之心,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7章:分离3 大皇子将冰丝马甲送往东宫,没少受皇后含沙射影的讥讽,气得大皇子恨不能当成给她撕了这衣服。但终究是忍了,毕竟对方骂得很隐晦! 萧君奕在教太子练武,大皇子看在眼里,恨在心头。 回头领罚的时候,萧玄钰没有走,一直看着侍卫将大皇子打完,才上前递了瓶药,“刚刚去太医院拿的,你拿回去擦很快就好了,我给你叫了府邸的人,他们一会儿就会把你抬回去。” “父皇真是偏心,打我都不打你。”大皇子痛得动弹不得,龇牙咧嘴的。 “大哥太过招摇,才招人记恨,如今穿了太子之物,打二十大板已经是轻的了。若再加上逼父皇改立太子的罪,你以为就打几板子这么容易,判个流放都是轻的。你还说父皇偏心,我虽没有挨打,但被父皇恨上了,不让辅政,你说,咱们两个,谁更惨?” 大皇子看了看萧玄钰,又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苦不堪言,道,“大哥知道这次多谢五弟,让五弟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会尽快让你回来,朝廷的事也还有我在啊,我在和你在没什么分别,不是么。至于萧君奕,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居然敢这么陷害我。” “大哥最近最好老实点,别再胡来了,否则,再让人抓住小辫子,可不是断发,而是要掉头的。” 大皇子被吓住了,不敢再胡来,但是这次,萧玄钰如此帮他,终是让他心底一点芥蒂都没有,拍着萧玄钰的手,一个劲的安慰,“你放心、放心,大哥一定让你尽快回来。” “其实闲散着也好……” “你怎么能闲散着呢?你要进宫帮我啊。现在萧君奕和皇后指不定要怎么对付我呢,没有你,我是不行的。”经历此事,大皇子确实有些怕。他的身边不能没有萧玄钰,尽快让他回来辅政是当务之急。 萧玄钰微蹙着眉头,他从来就没有赢得过皇上的信任,此次不过是在那摇摇欲坠的信任感上补上一刀,让它彻底不信任算了。赢得大皇子的信任也是一样,往后,哪怕不能辅政,大皇子就是他的眼睛。 而真正让皇上爱的不舍的,或许就只有大皇子吧! 哪怕都在宫里,这琉璃宫也距太子宫相去甚远,想见的人,始终见不上。 无双并未太在意雪珠被骗一事,毕竟,真的,已经习惯了。 而青黛也彻底放下,和沐青云离去,这样的结局,是无双渴望了很多年的,如今,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无双心里很开心,许多不愉快的事,也都被遗忘、烟消云散。 琉璃宫的宫人不多,兰妃的日子,也异常枯燥。所以,为了打发日子,她开始研究园艺,自己动手整理花园。 看兰妃那白嫩干净的手放在泥土里,还真是有些可惜,总觉得这样的手是该抚琴作画的,可是,那些,兰妃都腻了。十几年宫中生活,什么都经历过了,还是一样的让她觉得枯燥。 她多想像这深冬的花枯萎死去才好,这样,就可以彻底结束了。 因要常常帮兰妃去花木宫拿些种子、亦或花草,无双得空可离开琉璃宫去外面溜达溜达,其实琉璃宫是皇宫里屈指可数的奢华宫殿,但,住久了,真的会腻。 无双去花木宫取花的途中,遇见了在小亭中抚琴的萧玄钰,那曲调如此熟悉,曾经在恒王府听过无数次。无双不由自主的驻足去听,曲子熟悉中带着点伤感。 听闻他进来被皇上“嫌弃”,不许辅政,也不许参与政务,他再一次被打回到最初的时候。 皇子间的争斗,无双是永远懂不了的。 &nsp; 萧玄钰抬眸看着无双,目光中没有意外,仿若知道她要由此而过一般。 既然他看见自己了,无双身为宫婢,理应向他行礼,然后,径自离去。琴声继续,她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来,还走入了凉亭。 萧玄钰的琴并没有停下来,无双也没有说话,而是将早前准备好要还的镯子用红绸包着,搁在琴台边。 一言未发,放好镯子她就准备走,然而,琴音戛然而止,一只手将她的手腕拽住,猛地带入怀中。 无双惊呼失声,就这么被禁锢在他的怀中,四目相对,他有愤有怒,那温润的脸上布满阴云。 他忽地低头,似要吻她,无双本能的避开,却被他捏住下巴,擒住红唇。他的吻带着怒气,没有一丁点柔情,凶猛而来,无双很是抵触,她不喜欢这样的萧玄钰,一点都不喜欢! 许是她的反抗太强烈,萧玄钰猛地松开她。 没有禁锢,无双坐在他的腿上,先是怔愣,旋即扬手就要打他,却被萧玄钰轻而易举的钳住,“为什么?你能接受萧君奕,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我哪点比不上他?” 他就像个吃醋的莽撞少年,素来平静的脸上,尽是不甘心。 无双不和他说话,赶紧站起身,萧玄钰却仍是抓着她的手腕,她恼,“放手!” “你只是宫女,对王爷说话,哪能这么凶!” “你也只是王爷,还没有无视宫规、调戏宫女的权利!” “牙尖嘴利。”萧玄钰忽而失笑,温润再次回归到脸上,他不能松开她的手,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一松开她就会走。 另一只手摩挲着桌上的玉镯,“我不是说过吗,不许取下来。” “奴婢也说过,配不起。” “本王说你配得起就配得起!十四,你是吃定本王喜欢你,才敢这么忤逆吗?” 无双垂首,觉得沉默也不是事,许久道,“我不觉得王爷喜欢我,您只是不习惯有人拂逆你,也不想让一个长得像阿九的人,就此离去,是不是?” “你只是十四。”他强调。 无双无奈,“不知道长得像她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奴婢只是希望王爷,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何必执着于过去,拽着个假象不放呢!” “如此,你还是关心我的。”萧玄钰微微一笑,苦涩中透着希望。 无双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真的不知道。她对他狠心不起来,毕竟他们曾是主仆、是朋友,且朝夕相处的那么久,他的无奈、他的挣扎、他的顾忌、他的悲凉……他的许多许多,她都懂! 可是,就是因为太懂,才心生怯意。 “你曾说我机关算尽,可是,十四,如果不这样,我何以立足,何以自保?” “我从没有否定过你的做法。” “那你为何躲着我?” “我……” 无双也答不上来,萧玄钰却很开心的笑了,她不安,“你笑什么?难道你知道。” “如果不在意,何必躲呢,你说是不是?”萧玄钰忽而正色道,“十四,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他一直不肯松她的手,无双微微蹙眉,“镯子还给你了,我不欠你什么了,你快松手。” 正拉扯中,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君奕哥哥,你还说让我帮你挑镯子,你看,人家已经有了,哪里需要?” 无双闻声回眸,只见路边,萧君奕冷眉看着他俩,而千雪则黏在他身边。 萧玄钰终于松开了她的手,无双尴尬的站在亭中,想和萧君奕解释,却见他将一个装有玉镯的锦盒递给千雪,“骗你去挑镯子,因为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喜欢吗?” “是要送给我的?”千雪大喜,戴在手腕上,晃了晃,“很喜欢呢,好看吗,君奕哥哥。” “好看!”萧君奕看都没看就回答,千雪故意指着萧玄钰手中的玉镯,“比那个好看吗?我怎么觉得,那个颜色更好。” “你要不喜欢,扔了,随你。”萧君奕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我没有说不好看,我喜欢呢!”千雪解释,想要追过去,却又回头瞧了瞧无双,终是跑了回来,问无双道,“你说,本公主这镯子怎么样?” “通透碧绿,很好看。” “那本公主呢?” “肤如凝脂、明眸皓齿,也很好看。” “哼,你知道就好,你再看看你自己,不过是个下人,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离君奕哥哥远点。父皇废除了你们的夫妻之名,这辈子你都别想的。别说我没警告你,若再敢招惹君奕哥哥,我要你好看!”千雪警告完后,抚着手上的玉镯,乐颠颠的追着萧君奕离去的方向而去。 无双站在原地,听了千雪的话,看了看自己,才知道什么叫相形见绌。比起千雪明媚张扬的样子,自己现在要多寒酸有多寒酸,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萧玄钰没有再纠缠了,开始抚琴,那动人的旋律,真的很好听。好似一瞬间,就将所有的伤痛抹平一般。 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萧玄钰的心,可是,为什么就对萧君奕深信不疑呢,她自己也解释不通。 只是突然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在这深宫剑,真的是举步维艰。 四周静极了,唯有琴音围绕,无双低眸看着萧玄钰,他目视前方,手指轻拨,他,还是那个温良如玉的恒王。 或许,他没有变。变的人,一直是自己。 她开始用有色眼光来看别人,因为曾是萧夫人,就义不容辞的站在了萧君奕那边,对恒王以及大皇子,开始有了敌意。 不知道这样弹了多久,无双才从那美妙的旋律中清醒过来,转身朝花木宫走去。 “十四,其实你并没有多么讨厌我,其实,我们也是可以这样相处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你更适合抚琴侍花的日子,没必要将自己困死。” 伴着那淡淡的旋律,萧玄钰的话铿锵有力,一字一顿全部都钻入无双的耳朵里。她没有回应,大步而去,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被他说服。她,从来就不是个坚定的人。 搬完花草回琉璃宫,已经是黄昏了,兰妃侯在花园里,等着无双的花。 “怎么去了这么久?”阿细问,无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答。 “遇见恒王呢?”兰妃轻声问,无双讶异她怎么知道的,旋即又听她说,“那琴音真好听,无双,你不喜欢吗?” 无双错愕,“喜欢什么?” “喜欢那曲子,喜欢恒王。” 没想到兰妃会问得这么直接,无双愣了须臾,终是摇了摇头。 兰妃一脸失落的样子,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她,叹息道,“可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8章:分离4 无双闷着没吭声,心头却因刚才那一幕,以及萧君奕的出现,而乱乱的。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萧君奕了,哪知一见面就闹这一出。 “记得回廊上的鸟吧!”兰妃幽幽道,“那才是我第一次见你,不过是远远的看,你并看不见我。当时,我看你推着恒王走在那幽静曲长的回廊里,觉得那副画面真的很美好很美好。说句不该说的话,我得知你是萧夫人,而非恒王妃的时候,就替你们遗憾可惜了。” 无双黯然,“其实差点……差点我就是恒王妃了。” “这就是天命,哪怕是差了一点点,也是差了,错过再想补救,太难太难了。其实恒王喜欢你,向皇上或者向我讨了你,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了,可是他没有,无非是尊重你的意见,希望你心甘情愿。” 兰妃对萧玄钰的好感似乎不止一点点,极少听她提哪个皇子,可是,如今说起萧玄钰,全是溢美之词。 无双听着,总觉得那些离自己好遥远。包括恒王,脑袋里全是他俊美如斯的样子,她是俗人,真真觉得配不上。 “事以至此,若没有什么大的契机,你和萧君奕是没可能的。”兰妃给兰花松土,随口道,“这样,你还是在意他、喜欢他吗?” “嗯。”无双点了点头,脸微红。 兰妃笑了笑,旋即又说,“执着于得不到的,何苦呢?你这是在为难自己,有那么多路不走,偏偏要走那条死胡同。” 无双帮她端着盆景,平静道,“路再多,尽头不是他,那走也是白走。娘娘不也一样执着于过去不放吗?那些得不到的过去,娘娘记挂至今,不也一样吗?” “你放肆!”阿细突然出声斥责,兰妃示意她无碍,扭头看着无双,一双美眸好似含水一般,真美。 每每和兰妃对视,无双都会看痴,这样水做的女子,皇上怎能不喜欢。 “我真是个不好的榜样。”兰妃笑,“就是因为我走了这样的路,活在煎熬里,所以才不想有人也如此。” “那娘娘何不放下、放开?” “放不开,忘不了。” “奴婢与娘娘不同,娘娘是在自己为难自己,走了皇上给您铺就的路,却执着于过去不放。而奴婢,什么路都不走,就在原地,这样就不会招惹到任何人,自己独留一方天地。” 兰妃突然笑了起来,弄完花草,站起身,阿细立即去打来水,她洗着手上的污泥道,“你这想法,太过天真了,孩子。” 无双不解,兰妃道,“就算你想原地不动,总会有人将你拉上他们的路。如果有一天,你成了恒王妃,你会怎么办?” “我不会的。” 兰妃失笑,带着几不可闻的讥笑,似乎不相信。 无双再次重申,“一定不会的,我是萧君奕的妻子。” “现在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萧君奕的妻子,怎会为奴为婢?无双,人生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也没有绝对一说。你现在坚持的、执拗的事,终有一天,会伤你至深!我,你是看见了的,我是放不下了,如果真有一天,你也如我这般,希望你能放下!” 兰妃字里行间透着悲凉,无双心头一动,“娘娘……” 她心疼兰妃,可是,也惶恐自己。如果真如兰妃言中,那么,她的余生怎么办,也和兰妃一样,守着一个不爱的人,天荒地老? 她突然觉得好可怕,好悲哀! &nsp;久在琉璃宫,仿若与世隔绝,却也不全然。总是有些消息,尽管她们不想知道,却也有人议论纷纷,让她们听到。 皇上已经第不知多少回了,驳了千雪公主要嫁萧君奕的恳求。一个公主,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下嫁,女儿家完全没点羞耻心,皇上为她头痛死了。 只想尽快找个驸马,将千雪嫁了,但那个人绝非萧君奕。 可是千雪不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轮番上演,就是除了萧君奕不嫁任何人。皇上拿她没办法,只能继续养着,不嫁就不嫁,她耽搁自己的青春自己负责。 自从那次凉亭之后,无双便再也没有遇见过萧君奕和萧玄钰,他们俩个闲散王爷,好似同时失踪了一般。 无双又没有借口去太子宫,便也不知道他到底进没进宫。 好长一段时间,皇宫都没有什么喜庆事了,皇上下令准备宫宴,歌舞盛会,与众人同欢。 宫宴,太后想来是要去的,自然就得兰妃回避。无双也真想不通太后,怎么就对兰妃这般刻薄,那么好一个儿媳,又温顺,太后竟还有坏话说,无双很是无语了。 被这样的太后禁锢在身边,无双还很是怜悯萧玄钰。 这一日,无双照例去花木宫取刚入盆载的兰花,正搬着要走,有小太监道,“兰妃娘娘不是喜欢马蹄莲吗,为何你不去取?” 小太监有点面生,自是新来的,无双道,“哪里有马蹄莲,我怎么没看见?” “西南门那边的花木宫今日新到了花,里面就有马蹄莲,上方交代要特别给兰妃娘娘留着,等通知琉璃宫的人去取,我还以为你是知道的,这是要去取呢!” “我不知道啊!”无双也是才知道西南门有个花木宫呢,以前都没去过,转念一想,西南方向是太后的康寿宫,自然是要有所避讳的。 但琉璃宫确实好久都没有马蹄莲了,上回的那盆不知道是不是栽种出了问题,很快就死了,兰妃为此忧伤了好久,她常以花喻人,花死就和人亡似的。 本就是皇上赏的花,无双当然要去拿,只是天色已晚,本想第二天再去的,可是,小太监好心的说要给她带路,无双便也去了。 途遇给太后请完安正要离宫的萧玄钰,无双微微行礼,并不曾多语。 擦肩而过,无双亦不曾侧目而望,好似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萧玄钰本就习惯了这样的冷遇,更何况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更不屑过多搭理她,可是,仍是不放心的扭头去看,天这么黑了,她还在外面乱转什么? 无双一路跟着那小太监走,可是,走了很远,天都黑了,依旧看不见半点花木宫的影子。 “还要多久?天都黑了。”无双这会儿没有提灯笼,若非路边有灯笼连成的路灯,恐怕一丁点路都看不见。可是尽管如此,西南门幽静,还是显得昏暗看不清。 “很快了、很快了……”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是,很快究竟有多快?我的腿都走累了,算了算了,明天再来吧,天都这么冷了,我要回宫了。”这地方如此偏僻,无双越走越慎得慌,刚说完要打道回府,那小太监忽而拦住去路,“很快,你跟我去,一会儿就到了。” “不去了,明天再去。”无双越发不安,想回去,却被他抓着手,一时慌道,“你松开我!” “你和我去了,我就放开你。”小太监面露急切,无双哪里肯啊,猛地推开他,拔腿就跑,却听小太监大呼一声,“别让她跑了,快,杀了她!” 要杀她?! 无双大惊失色,只见顿时就有几个人拦住了去路,天太黑,他们又一身蒙面夜行衣,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无双佯装镇定大声呵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居然敢在皇宫里杀人,你们是插翅难逃。我就当没看见过你们,还不速速离去!” 黑衣人相互对视,无双以为是在商量放她,结果,她大错特错,只见那刀光一闪,黑衣人竟杀了过来,吓得她大叫,“来人啊,救命啊,刺客……有刺客” 可是,任她怎么喊,四周都没有增援。 她才意识到,这里是西南门,离琉璃宫相去甚远,离太后的寝宫又未到,且太后年事已高,喜静,宫外鲜少人来来往往,侍卫都不多。 无双也没那个自信,自己喉咙有那么大,大到康寿宫的人听得见。 “救命、救命” 她亡命的跑着,竟一下子绊到了地上的长草,一下子摔趴在地,来不及说痛,一扭头,那黑衣人已然御剑刺了过来。 “啊”无双吓得捂着眼睛尖叫,以为必死无疑,可是,下一瞬,自己却被人飞快的拽起,一个回旋,避开黑衣人的刺杀。 无双猛地睁开眼,夜色朦胧,加之对方蒙了条汗巾,以至于她看不清救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你少多管闲事,我们要杀的是她!”黑衣人道。 无双吓得抱紧救命恩人,生怕他撇下自己。他扭头看了自己一眼,目光柔和,好似安抚一般,无双陡然觉得这眼神熟悉,然而,还不及弄懂,黑衣人就全部一拥而上。 刀来剑去,无双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躲在他身后。 “叮叮” 刀剑相抵的声音很是刺耳,双方打得难解难分,突然,耳旁变得嘈杂,有人道,“就在那边、那边” 无双抬眸,只见是萧君奕领着兵过来了,心中正大喜,一时分神,竟离开保护圈,几把大刀同时袭来。 “小心!”身边的人大喝一声,将无双拉进自己怀里,艰难避开那几把刀,却还是被意外伤到,刀划过左臂,他搂着无双的手陡然一松。 无双也是一惊,只见有士兵来了,黑衣人全部逃散,就连救无双那人,也在第一时间溜掉。无双意外,他是救人,为什么也要逃,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伤。 “无双,你没事吧!”萧君奕赶了过来,下令道,“给我追,全部都抓回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士兵领命而去。 萧君奕才上下打量无双,确定她没事才松了口气。 而无双满脑子都在好奇刚刚那个救她的人,也不禁想起那次在秋宫回廊里,救自己的人又是谁?他们,有可能是同一人吗? “别怕,已经没事了。”萧君奕以为她是吓的,将呆呆的她轻轻搂在怀里。 无双微愣,须臾才意识到萧君奕来了,继续靠在他怀里,竟有些惊魂未定,开始后怕,若没有刚刚那人,恐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萧君奕了。 为什么会有人杀她?是谁,难道是皇后杀人灭口?不对啊,她不敢,只要自己一死,皇后也必死无疑,她绝对没胆量来搏命。 那是谁?千雪?因为她和萧君奕?可是,千雪是一国公主啊,再怎么胡闹也不至于这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9章:分离5 无双百思不得其解,心有余悸的伏在萧君奕胸口,此刻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萧君奕亲吻她额前的发,安抚她没事了,可是,刚还没事的无双,这会儿身子莫名战栗,不知道是惶恐,还是太冷。 萧君奕脱下披风将她裹着,“我先送你回琉璃宫。” 无双点了点头,两人走在幽静昏暗的夜里,无双道,“我真的好怕,在这宫里,会有一天死于非命……” “不许胡说!”萧君奕打断,眉头拧成一团。 无双闷声不语,但她真的怕了,刚刚若非那人相救,她真的很可能会死于非命,那么,再也见不到他,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宫中,有太多太多看不见的手,她亦不知自己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会不会真如若梅那般,做细作的下场,逃不过一个“死”字。 “刚刚救你的人,知道是谁吗?”萧君奕突然问。 无双只想着那人受伤了,有些担心,可是,他为什么要跑?那感觉很熟悉,无双有怀疑的对象,可是,却没有告诉萧君奕,只是摇了摇头。 “你猜是谁呢?” “刚才太怕了,猜不出来,什么都不知道。”她说着,又问,“你怎么来呢?” “本想为太子明日练剑寻个清净地,走到这边,竟遇上你……”萧君奕眉头深深皱起,“刚这么胆大妄为,会是谁呢?” 无双无力的摇摇头,心中一直是虚的,很不安,很害怕。 忽而,冰凉的手一阵温暖,他握着她的手,目光温柔,似要给她鼓舞安抚一般。无双虽然心里不安,却也不想让他担心,努力冲他一笑。 只见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玉坠子,要戴在无双脖子上,她想起那日亭子里的事,以为又是千雪帮他挑的,或是怎样,有些抵触。 萧君奕道,“这是我自小就随身戴的玉坠,留给你,做个念想。” “念想?”无双大惊,“你要去哪?” “西北战事紧张,恐要灭了那般蛮夷才好,和谈根本没用。不出意外,我会请命出征,就算不是将军,当个士兵也可以,皇上应该不会拒绝。此去不知道多久,但男儿保家卫国,你定能理解吧!” “我……”无双任性道,“我不想你去。” 萧君奕微微一笑,将玉坠子给她放好,“虽然不是什么罕世名玉,但父辈们一代代传下来,保平安的……” 一听萧君奕如斯说,无双忙道,“那我就更不能要了,这是保你平安的,你才是要出征的人。” “你平安没事了,我才无后顾之忧啊。”萧君奕不许她摘,笑道,“如果能大胜回朝,皇上定会许我件事,到时候,我就求皇上准你出宫,甚至为我们主婚,他都是会答应的。将来,你可以把它给我们的孩子。” “谁要给你生孩子。”无双羞红了脸,心下却依旧是担忧的,萧君奕却解下她发上的红丝带,万千青丝垂在肩头,他道,“这个给我。” 只见他将那丝带绑在手腕上,“这样不管走到哪里,你都在我身边。” 无双心头一动,刚刚经历莫名刺杀,已经让她满心不安了,这会儿他又说要离开,无双更是担心不已,“一定要去吗?” “是。” 他的回答总是这么干脆,无双微微蹙眉,“多久?” “胜了就回。” “我不管你胜不胜,只要你平安回来。” 萧君奕搂着她,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无比认真道,“无双,我要把西云过打下来,作为娶你的聘礼!” 西云国,梁国的邻国。 可是,可能吗?他们还可能在一起吗?皇上会答应吗? 兰妃所说的没有大契机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那这一次,算不算是大契机? 她不想和他分离,尽管在这宫中,不能时常见面,但知道他在身边,在同一个宫闱,平安着,就好。可是,如果不分离,又哪来将来的长相守呢? 萧君奕将无双送回琉璃宫,才离去。 宫内,兰妃并未睡下,看着长发披肩而入的无双,竟恍惚看见了年少的自己。第一次发觉,无双竟如此熟悉。 “娘娘……”无双轻声道,“奴婢回晚了,娘娘怎么还没睡?” 兰妃拉着无双的手,门外,尚可见萧君奕离去的背影,喃喃失语,“你终究是幸福的,至少比我幸福,比我福厚。” “娘娘……”无双心里一堵。 “虽然不在一起,可是,想见的人总是能见到。而我,恐怕连后都不得见,我曾是他的妻子,却没有为他守贞,我伺候别的男人,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 无双一直以为兰妃是有心上人、爱人的,可是,从没有想过,兰妃是成过亲的,是别人的妻子。难过太后那样骂她,帝王的女人,尤其还是宠妃,怎么可能是嫁过人的女子呢? 可是,兰妃是,且还盛宠在身。 这么说,是皇上夺人之妻?怪不得宫中不许流传此事,于帝王而言,确实不是件光彩的事。 兰妃就像喝醉的人一般,开始胡言乱语,也像梦呓似的,说着那些久远的事。说着自己曾经幸福的生活,那些美好,她永远都忘不了。 这样的兰妃,无双心痛,她是多么傻,难道眼下的生活不幸福,难道皇上对她不好? 世人不羡慕皇后,而羡慕这位三千宠爱集一身的兰妃,她却完全不动容,只觉得苦、累、痛、恨…… 她说无双幸福,可是,她知不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就是相爱不相守! 她无双不幸福,一点都不幸福,更何况,萧君奕还要离京而去。虽然京中还没有关于西北战事的传闻,但无双知道,没有人比萧君奕更清楚西北。 那救命恩人是谁,无双脑中一团乱麻,她不愿相信是他,可是,除了他还能有谁?如果是他,那么,他是在欺君啊! 为给宫中添点人气、喜气的宫宴终于在三日后如期举行。 无双不抱任何去的希望,因为她随兰妃,兰妃不能去,她自然是去不了的。可是,那一日,太后竟身子不适,没有出席,兰妃自然而然被邀出席。 以往,哪怕是皇上邀请,兰妃都未见去的,可是这一次,她去了,不为自己,只是想无双能多个机会见见萧君奕。 她自己已是个悲剧了,不想再添罪孽,皇上如此拆散人夫妻,她就当为他弥补吧! 无双立在兰妃身边,而兰妃坐在皇上左边,无双站在他们身后,看着殿下,真有种居高临下的畅快,难怪人人都想登高,这睥睨朝下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这次,从民间弄了些小玩意来,节目多了些新鲜劲,无双却没有多看。目光在萧君奕和萧玄钰身上游走。 二人皆和平日无差别,无双想看出什么端倪都难。 刺杀事件,因对象只是个小小宫女,不了了之。并且,萧君奕也将黑衣人抓获,虽然他们都自尽了,真相被掩埋。 殿上歌舞升平,忽而,皇后道,“最近难得见恒王,不知道可否为皇上和本宫及众人抚琴一曲?” “恐怕不行,王爷的手……”萧玄钰没有说话,身边的小厮护主心切,脱口而出,却被萧玄钰即使止住,“娘娘既然喜欢,那就却之不恭了。” “可是,你的下人刚刚说你的手怎么呢?不会是刀伤吧,萧君奕说,那日有个刺客也是被砍伤的手臂,王爷,你说事情怎就这么巧?是刀伤可要看太医啊,要不要本宫替你宣?” “不过是前日扭伤了,已经好了,多谢皇后娘娘关心,不需要麻烦太医了。”说着,装做没事人一般,吩咐身边人道,“去拿琴来。” “兰妃娘娘,”无双突然出声,冲兰妃欠身道,“您教奴婢的曲子,不是说要弹给皇上听吗,既然恒王弹了,那奴婢是不是可以不弹?” 兰妃扫了萧玄钰一眼,又看着无双,悠悠道,“那得问皇上,更喜欢谁的。” “是爱妃亲自教的吗?要献给朕的?”皇上似乎很高兴,很感兴趣的样子。 兰妃帮无双圆谎,点了点头,皇上高兴道,“爱妃一番心意,自然是听爱妃的。” 兰妃道,“无双,你可要好好弹,莫要让皇上失望。” “是,奴婢遵命。” 无双走至殿下,萧玄钰的下人将古筝搬了上来, 无双不敢去看萧君奕微愠的目光,曾经答应今生只为他一人抚琴的誓言犹在耳畔,她却为了他的死对头,轻易的破了誓言。 皇后更是怒不可遏,即使皇上在场,她努力隐藏着,终究还是藏不住。那模样,恨不能将那坏事的无双踹下殿去。 怀着忐忑的心,无双抬手抚琴,弹什么曲调已经不重要了,她完全不在状态,胡乱弹着,这不成章法的调子,却听在皇帝耳朵里,别有一番滋味。 无双哪里都不敢看,感觉违背萧君奕,就是做了件天大的错事一般。但心底也开始怀疑,昨天那场刺杀,萧君奕恰好到场,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显然不是,否则,今日皇后何故咄咄相逼? 如果是,那就是……他们假意刺杀她,为的就是引那个人来救她? 无双越想越乱,也有了气,她很想问萧君奕,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他的主意,他知情么?明知道她讨厌被利用被欺骗,为什么还一再挑战她的底线?! 一曲,注定是无法平心静气了。 无双微微一抬眸,正好看见了连晟和素心公主,此时此刻,唯一幸福的人,就是他们吧。 无双心里得到些许安慰,真希望她的朋友能永远幸福快乐。 须臾,一曲毕,再怎么心乱,曲子还是不错的,加之兰妃的关系,皇上很是高兴。赏赐了无双和兰妃。 无双垂着头退下,只听那皇后说,“恒王的手是不是不能弹琴?否则岂会容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宫婢挑衅?” 萧玄钰道,“皇后何故这么关心我的手?” “前几日,宫中出现刺杀事件,有个漏网之鱼身手了得,惟独手臂受伤,许多在场的士兵都说,那黑衣人身形、武功套路,都很像恒王你呢!” “有这等事?我还怎么不知道。”萧玄钰面色如常,“我这腿连站起都不行,如何能健步如飞、身手了得,看来,不是士兵们看错,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本宫也以为是陷害,但为了确保公正,也为了给王爷洗清怀疑,还请将你的衣袖拉起来看看,好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否则人人都在怀疑你是黑衣人,心怀不轨呢。更何况,如果黑衣人是你,这腿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0章:分离6 本是宫宴的,这会儿似乎成了问责大会。 无双紧着心听着,越发觉得一切都是皇后所为,萧君奕不可能不知道。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萧玄钰笑笑,“既然皇后如此说了,为了洗脱嫌疑,我就失礼了。” 说起,捋起右手的衣袖,手臂光光的,毫无包扎痕迹。 皇后咄咄相逼,“左手呢?” 萧玄钰迟疑了下,道了声“好”也作势要拉开,猛地大殿传来声响,兰妃娘娘痛苦的倒在地上。 皇上大惊,“兰儿,怎么呢,兰儿……御医、御医……” 兰妃捂着心口,紧蹙着眉,痛苦万分的样子,皇上急忙宣御医,再将兰妃送回宫,一脸紧张的跟随,宫宴自是这么散了。 没有皇上在场,皇后的逼问显得没有意义。 众人皆退去,萧玄钰几分得意,“皇后娘娘若有事改日再问吧,本王累了,这就告退回府了。” 萧玄钰也不避嫌,直言不讳的冲无双道,“本是扭伤手,不适宜弹琴,今日多谢无双姑娘相助。” 说着,亲眼看见皇后气歪了鼻子,萧君奕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估计心里已经怒火猛烧了。萧玄钰命下人推轮椅而去。 皇后则瞪着还没有走的无双,冲萧君奕怒气冲冲道,“本宫一直都奇怪来着,怎么我们做什么错什么,原来是有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内奸呀!” 萧君奕没吭声,无双也没说话,皇后道,“沐无双,你别忘了,是谁害你沦为宫婢的,你是不是下人做多了,竟还念起旧主来?” “十皇子已经是太子了,娘娘若安守本分,这皇位迟早是十皇子的,你何必再去害人!”无双还嘴。 皇后被气了个够呛,“你还敢指责本宫?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你,居然敢这么放肆。” “其实十皇子也没资格当太子……” “你给本宫住嘴!”皇后勃然,一巴掌差点就甩到无双脸上,却被萧君奕拦住,“娘娘息怒!” “息怒,息什么怒?萧君奕,你就不气,她都给你戴绿帽子呢!”皇后出言刻薄,“你还护着她,这是个叛徒!” “什么叛徒?”无双不屑,“娘娘,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我只是宫婢,后宫不得干政,我只是做自己分内的事,谈不上是谁谁的叛徒。” “你……好啊,有兰妃撑腰了,现在都敢和本宫作对了!”皇后气不打一处来,“萧君奕,你还托本宫多照顾她、护她,看来不必要了吧,有兰妃做靠山,她的眼里哪里还有本宫啊!” 说罢,火大的要出门。 “等等,”无双道,“敢问皇后,那日刺杀我的黑衣人可是你的人?” “你少诬陷本宫!” “有没有诬陷你,皇后娘娘自己心里清楚,利用我诱杀恒王是吧,可是,可惜了,我和恒王没有一丁点关系,那个救我的人也不是恒王!” “要是昨日你说这话,我会信,可是,哼,今天嘛,你问萧君奕看他信不信你?!都袒护恒王到了那个地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没有一丁点关系?救你的人不是恒王,还会是谁?如若不然,今天遮掩个什么?沐无双啊沐无双,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萧君奕,我们走。”皇后勃然下令。 萧君奕站着没动,“娘娘先回宫吧!” “哼!”皇后气冲冲的走了。 殿内,就只剩无双和萧君奕面面相对,无双没有刚才对面皇后的凶悍了,但还是仗着底气问,“你们是不是又利用我呢?这件事,你知情不知情?” 萧君奕不说话,只是低眸盯着她。 无双彻底没了底气,也不敢追问什么了,开始解释,“就这一次,以后绝不给别人抚琴。” 在萧君奕面前,她曾经张扬跋扈,现在诚惶诚恐,突然变得好生卑微,生怕他会生气。 萧君奕不曾理她,无双紧张道,“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抚琴,不该和皇后作对,但是……” “没有但是,你是我的女人,你的心只能向着我!”他霸道的说着,将她揽了过来,头压在他胸口。 无双的脸贴着他起伏剧烈的胸口,似乎在极力隐忍怒气,她怕极了,他发起脾气会不会把这大殿拆呢? “君奕……”她怯生生的喊着,不知道自己是哪根弦搭错了,分明有利受委屈的是自己,现在却在安慰萧君奕,仿若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道,“你别生气了,我好怕……” “我不气你抚琴,而是你袒护萧玄钰!”萧君奕突然道,“你这样让我很不安,你为什么要帮萧玄钰,他是我们的敌人……” 他就像个不安的孩子,死死的拽着她,生怕被萧玄钰抢走。 无双轻轻抱着他的腰,她想反驳说萧玄钰不是敌人的,可是,没有,她赖着他说,“既然这么不放心,那你就不要出征,就留在京城,将我在眼皮底下盯着,好不好?” 萧君奕忽而沉默,无双的心也是一沉,她的无奈,他会不会懂? 如果可以,她想尽一切能力让他留下,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他不会为任何人留下,包括她。将军、战场才是他的全部。 许久,萧君奕道,“我也很想留下,可是,与其继续这样举步维艰,还不如放手一搏。” “你去放手一搏,我若负你,变心了怎么办?” “若连你都负了心,那天底下,无人可信。”他的话语里,透着苍凉。 无双故意道,“你不会要杀了我吧!” “我不杀你,但会杀了那个让你变心的男人,把你抢回来!”萧君奕紧了紧抱她的手,“你这么善良,最不喜见流血死亡的,所以,不要变心,不要再害人了,害我一个就够了。” “你才害人呢!你是害人精,你才是!”无双假意打着萧君奕,他笑着将她抱得更紧,无比不安道,“无双,别离开我,不要让我又是一个人。” 无双心疼的轻笑,“你忘了,我说过不会让你孤单,这辈子,沐无双只爱萧君奕一人!女人的承诺可不是轻易许的,我许了,就不会忘。” 仿若吃了定心丸一般,萧君奕像孩子般傻乎乎的笑了起来,低头要吻无双,她却笑嘻嘻的跑开。 萧君奕追了出去,两人在回廊里嬉闹,萧玄钰坐在花藤后,没有人看见。 一次次告诉自己死心,可是,多年后再次活过来的心,要想再次死去,太难太难,比当初让它活过来还难。 他望着那明眸爱笑的女子,无时无刻不在渴望她也对自己那样笑。可是,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将她弄丢,越推越远呢? 他终于有些明白父皇了,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兰妃不爱他,他都不肯放手。原来,真爱一个人,就是要在一起,不是成全,不是祝福,而是一定一定要在一起。 他羡慕萧君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羡慕过。 看着他们嬉闹,萧玄钰的手扯着花藤,手臂的伤口裂开来,血染红了手臂,染红了那掌心的花。可是,怎么办,再怎么痛,都抵不过心中的思念。 哪怕每日相见,还是会思念,他不是萧君奕,他没有定心丸吃,他永远都是这么个可悲的角色,远远的看着她、想着她。 而她,却此生只爱萧君奕一人! 那么他呢,他萧玄钰算什么? 萧君奕做错再多再多,她都能原谅。而自己,做错一次,就彻底失去她了。或许,谈不上失去,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她! 无双和萧君奕嬉闹,这么久了,在宫里压抑这么久,第一次这么随意的笑。 可是,真真是乐极生悲么? 刚还开心来着,忽地有人急匆匆的跑来,发现大殿人去楼空,忙问萧君奕,“西北急报,皇上去哪呢?” “琉璃宫。” 那人一刻不停,立即往琉璃宫而去。 无双心头一凛,抬头望着萧君奕,这么快吗?不是说还要一些日子吗,怎么一切来得这么快? “兰妃娘娘身子不适,你先回琉璃宫吧,我还有事。”萧君奕道,无双也不多嘴问什么事,也赶忙去了琉璃宫,她更担心更好奇的是,那西北急报是什么? 难道,真要打仗呢? 上次大获全胜,这次,他们一定是有备而来,梁军还能轻易取胜吗? 无双不安,只得先回琉璃宫。 见无双走远,萧君奕眸中冷光闪过,沉声道,“出来吧!” 萧玄钰笑着出来,“将军不愧是将军,竟这样都能发现。” 萧君奕笑了两声,“王爷这喜欢偷窥的毛病要改改,否则,当贼人打死了,可别怨人。” “萧君奕,下次你想杀沐无双直接点,别搞这么多花样,我定不会阻止。” “可是,你每次都救了啊!”萧君奕戏谑,心里已经恼怒不已了,他厌恶皇后这些小计俩,居然拿无双去做诱饵,待他知道时,黑衣人已经动手了。她就不怕真杀了无双,他要她的命! “这种笨女人死了也好,萧君奕,我不会再傻乎乎的上第二次当了。我们之间需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较量。” 萧君奕睥睨他一眼,“堂堂正正?从一开始你就没对我堂堂正正,凭什么要求我如此?萧玄钰,你的弱点太明显了,我不下手都难!”说着,瞥见他手上全是血,冷声道,“是不是很痛?” 萧玄钰不语。 “再痛也没有我当初痛,你当初给予我的,比现在痛千倍万倍,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我?萧玄钰,这一切都是你种下的恶果,自己吃吧!” “萧君奕,为什么?仅仅因为香芸?” 萧君奕一怔,最初因为香芸,可是后来,早已忘了最初的目的,他们被推着和对方为敌,就这么一路走到现在。 萧玄钰抚着自己的白玉扳指道,“你说,如果让无双知道你心底最爱的人是香芸,她会怎么想?如果让她知道,你对她一切的好,曾经也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出现过,她又怎么想?如果让她知道,你对她不过是利用,是游戏,她还会死心塌地的跟你吗?萧君奕,你没资格和我谈伤害,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萧君奕起先有些恼,但很快镇定下来,不屑道,“萧玄钰,你就信口开河、挑拨离间吧,我和无双之间,你是永远都休想介入不了一分一毫的。你只能像现在这样,远远的看着、痛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1章:多想好好说话1 远远的看着…… 一句话击中要害,萧玄钰不可避免的失落。 萧君奕道,“一切真该多谢你当日的成全,否则真说不定她就是你的恒王妃了。” “萧君奕,你不用刺激我,现在你和她已不再是夫妻,谁能保证他日,她会不会是恒王妃。” “当初不是,就永远不可能是,你死了这条心吧!”萧君奕胸有成竹,盯着萧玄钰的伤手道,“不宣太医,这刀伤可难好啊!” “不过是摔伤破了点皮,如何能算得上刀伤呢!” 两人是心知肚明,又心照不宣了,萧君奕笑了笑,“萧玄钰,一个真正伤残的人,是不可能有什么野心的,可是你,野心太大了吧!” “彼此彼此!” 萧君奕并不接话,转身而去。 萧玄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一切即将结束,突然对这个“好友兄弟”还是有不舍的,多年的争斗,终于要划上句号了! 琉璃宫。 西北急报,果然是邻国西云国有异动,开始公然向大梁宣战了。 这跳梁小丑,皇上本不想理会,可是烦透了,已经没心思和它和谈了,那一刻,吞并之心陡然生起。 兰妃心口疼,皇上也是紧张不已,两头都让他闹心,但太医来后,皇上还是拿着西北急报匆匆离去,且快速宣重臣入御书房商量应对之策。 无双回琉璃宫,正巧见皇上急匆匆的走,从宫人那里得知,确实是西北战乱,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以前只要西北有一丁点事,都会让萧君奕亲自出马,这一次,又要打仗了,怎么可能没有萧君奕呢! 看来萧君奕出征,已经是落定的事了。 无双心事重重的去往寝宫,太医嘱咐兰妃多休息,开了些静心的药便退了下去。 “娘娘,你好些了么?”无双伏在床边,想着大殿上兰妃为自己圆谎,心生感激。 无双并非想和萧君奕作对,也无意帮萧玄钰什么,只是,如果萧玄钰真是为了救自己受伤,那么,她又岂能置之不理,过河拆桥呢?! 兰妃轻声道,“好多了,我本就没什么大碍。” 无双这才恍然,一切不过是帮萧玄钰脱身,随即又听兰妃道,“无双,这宫中是容不得好人的,你如今到底是什么身份,心又向着谁,你有没有个确定?” 无双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她知道。 “那就不要左摇右摆,谁都想救,谁都想管,最后只能谁都救不了、帮不了。你不是圣人,就算是圣人也无法两全。”兰妃坐了起来,拍了拍胸口,“想在宫里活下来,就要懂明哲保身、闲事莫理,明白吗?” “可是,很多事情,我无法坐视不理啊。” “你以为少了你,世界就不转呢?没有你,他们照样斗、照样谁都不输谁。”兰妃洞察一切,“这次我可以帮你,可是,下次呢,你还要这么鲁莽?” “奴婢不敢了。” “希望你是真不敢了,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你以后休要胡乱逞强。” “是。” 兰妃虽不太懂宫闱权斗,但如何简单卑微的活着,兰妃深有体会。哪怕她是皇上最宠的妃子,她也从来没有恃宠而骄,安安静静的活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不去阻碍任何人。 那日,她和无双讲了很多话,为的,就是让无双少惹事,少管事,女人终究是不能参政的,不要过问男人的事,问多了,绝非幸事。 可是,无双做不到,她不是后宫女人,不是皇上的妃子,她做不到安安心心的候着、等着……她一点都不想像兰妃那样活着,平静得让人真会将她遗忘。 后来,兰妃累了,睡下了。皇上处理完政务又来了琉璃宫,却并未喊醒兰妃,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看她熟睡的样子,自己亦是一脸安详。 彼此间,没有虚情假意,没有曲意逢迎,这样安静的时候,无双才发现,皇上并非时时蛮横、霸道的。至少这一刻,他看着兰妃的目光里,只有柔情和怜爱。 兰妃常说皇上不懂爱,可是,无双才发现,或许真正不懂爱的人,是兰妃自己! 那日西北急报,西云国在边界叫器,皇上自然是容不得的,哪里听得进去什么和谈?他要打,这次要打个彻底! 最后说来说去,又纠结在选谁去西北领军打仗上。 有支持萧君奕复职的,也有极力反对的,皇上放眼看了看其余几个将军,都各有要职,牵一发动全身,不能轻易调动。唯有萧君奕,他闲置在家,似乎,不出来打仗太浪费了点。 但底下人争论不休,皇上也没有个定夺。 问过臣子后,又问自己的儿子,大皇子极力反对,将萧君奕图谋不轨的事说了个遍,更认为这样的人,手握兵权是大大的隐患。 十皇子自然是听皇后的,支持萧君奕领军西北。 皇上听了,没发表意见,只是说第二日宣恒王入宫,想来也是要问此事。 起先不许萧玄钰参政,如今又来询问,若答到皇上心坎上,或许再度回朝并非难事。 是夜,萧玄钰一遍遍练着字,当初只是为了讨好皇上才练他的字,可是,后来写着写着,竟与皇上差别不大,心中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字也练得越发勤了。 张卿伺候在一旁,道,“王爷怎么还不拿主意?” 萧玄钰练着字,悠悠问,“你的消息准确吗?” “千真万确,我在萧府有人,消息一定可靠,西北并无战事,一切不过是萧君奕逼皇上给他复职,交出兵权的把戏,王爷怎么还不入宫揭穿他?若皇上真给他将军之位,以后再想扳倒他,就难了。” 萧玄钰笑着,又沾了沾墨汁,“揭穿他,凭什么?西北告急这句话松动性很大,根本不足定罪。更何况,本王为什么要扳倒他?” 张卿傻眼了,“您不是一直……” “我们一直是兄弟啊!”萧玄钰道,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张侍郎坐不住了,“王爷,你还有心情说笑,快想想对策吧,如今,断不能让萧君奕复职。” “有何不可?” “当然不可,他是皇后的人,若复职,加之十皇子已为太子,他们若此时逼宫,那我们不都玩完了吗?”张侍郎满脸急切。 萧玄钰将毛笔搁下,看着自己一手漂亮的字,笑道,“他能逼宫,我们为何不可?” “什么?”张卿和张侍郎大惊失色。 “他们的时机不算成熟,尚不会逼宫,十皇子年幼,凭什么能稳坐江山,恐怕皇后就算急于求成,也不敢冒这个险,更何况十皇子已经是太子了,他们要做的就是等。而我们呢,此事时机正佳。” “哪有什么时机?王爷你被革职在家,如今就算有机会,那也是大皇子的机会。更何况,有萧君奕在,恐怕谁都别想占着便宜。” “舅舅,你急什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和他硬拼,何不来个将计就计?”萧玄钰道,“和萧君奕斗了这么久,还真想成全他一次呢!” 张侍郎和张卿面面相觑,都不太懂萧玄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玄钰道,“现在你们最怕的是什么?” “当然是萧君奕官复原职和皇后联手呢!” “那如果,他们联不了手呢?” “什么意思?” “就是逐个击破,他们联手,我们动不了。那何不一个个来呢?萧君奕不是要出征西北么,那就让他自导自演的去,我们留下来对付十皇子和皇后不是轻松多了么?” “萧君奕不过是虚晃一招,根本不可能真去西北。” “不可能吗?舅舅,若没记错,你说你有人在邻国,何不成全下萧君奕,弄点动静出来,让他不得不去西北,自己挖的坑,让他自己跳!” 张侍郎听得有点糊涂,细想了下,忽而全想通了,“妙,王爷,咱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萧玄钰笑而不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只是……”张侍郎道,“你不是一直反对我和他们联系的么,还说我通敌。” “舅舅,此一时彼一时,本王不想错失这绝佳的机会!” “王爷想明白就好,如此一来,萧君奕反而为我们行了方便。”张侍郎高兴不已,又心生疑虑道,“张卿,萧府有你的人,你确定是你的人,而不是萧君奕的饵?” “小的敢拿项上人头担保,我们认识很多年了,绝对不会有错。”张卿道。 张侍郎有了兴趣,“到底是什么人?你小子有两下子啊,内线都插到了萧府,这可是我和王爷怎么也办不到的啊!” 张卿几分得意的笑了笑,道,“不过是个细作,不足挂齿,现在还有几分利用价值,若将来王爷成事,还管是谁呀!” “神神秘秘的,不会是个女人吧!”张侍郎取笑,“女人才好办,女人最傻。” 张卿没有答话,萧玄钰脸色微沉,张侍郎立即道,“不说笑了不说笑了,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好了。对了,太后让咱们商定后,给她个准信。” 萧玄钰点了点头,“你去和皇祖母说吧,明天我还要去见父皇。” 张侍郎领命,随即几人又详谈一番,深夜才离去。 翌日,皇上召见萧玄钰,他力荐萧君奕,言大梁良将虽多,但各司其责,只有萧君奕熟悉西北且闲置在家,让他去再适合不过了。 一切,与皇帝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皇上问,“上次,萧君奕陷害你逼宫谋反,如今你却这般替他说话,心中真就一点恼意都没呢?” “儿臣和他只是个人恩怨,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儿臣和他一样,定会以国事为重。如今西北战乱,西云国时有挑衅,若不还以颜色看看,还以为我大梁无人,惧怕它区区小国。与国之兴盛存亡相比,儿臣这一点点小恩怨真是微不足道,更何况,当初也只是误会一场,镇北王忠心耿耿为父皇,是儿臣心胸狭窄怀疑他了。这长达半年之久,儿臣观其教太子习武尽心尽力,平日也安分守己,不曾有半点越矩之行为,看来,是儿臣误会他了,他并未有谋反之心,只是当初救驾心切,才带兵入宫,让父皇受了惊吓。” “当真如此?” “如果父皇不相信,那就试他一试。” “怎么试?” “准其带兵出征,让他建功立业,戴罪立功,如此不是一个很好的赎罪机会吗?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父皇何不放手让他去打去拼,给他机会,也给百姓见证父皇宽大为怀的机会。” 皇上听闻,连连点头,又扭头问大皇子,“你以为如何?” 大皇子不懂察言观色,恼道,“这是在放虎归山,愚蠢至极。” “大皇子,你就不如恒王心胸宽大,如此这般狭窄,你如何成就大事?”皇上斥责,“你坏就坏在太计较,没有一点包容之心,萧君奕再怎么说,也曾为大梁出生入死,如今朕也不管那是不是误会,处罚他已经够久了,是该到了检验检验他的时候。” 大皇子被皇上训斥了一通,自然是没有好心情,瞪了几眼萧玄钰,这家伙还说以自己马首是瞻,可是现在呢,处处和他作对,弄得父皇老是骂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2章:多想好好说话2 待皇上走后,大皇子对萧玄钰自是没有好言语,然而,对方一句话就让他彻底闭了嘴,“大哥,调虎离山计,你不会不懂吧!” 一瞬间,大皇子大彻大悟,所有的恼怒顿时烟消云散! 三日后,皇上下令萧君奕为大将军,出征西北。 从镇北将军到大将军,萧君奕位及武官最高一级,和其父章霖昔日官职一样。老夫人大为不安,却阻止不了儿子,只能带着秋容给他祈福,保佑平安归来。 西北战事连连告急,萧君奕已不可再等了,无双在琉璃宫,在兰妃身边,他是放心的,其实跟着兰妃确实比跟着皇后要好。 萧玄钰会举荐他,这是萧君奕始料不及的,但他也明白什么是调虎离山。然而,这次,皇后倚着太子在宫中,又有重臣相护,萧君奕是放心的。毕竟,萧玄钰再怎么斗,都斗不过皇后和太子,大梁就没有废除皇后和太子的先例。 不需要谁保护,皇帝、权利,就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一切准备妥当,只待出发。 琉璃宫里,无双把玩着那只麻雀小面人,很怀念很怀念当初的日子。 那时候,她虽然也很恼当卧底,可是,她也是有自己的目的,萧君奕从未逼她,虽然最后的真相是欺骗。 但,无双勾嘴微微一笑,曾经觉得被欺骗会很痛恨很痛恨那个人,可是,当最爱的人骗她时,才发现一切是那么无力,她爱那个人,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能原谅。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卑微如尘土。 手中转着面人,想着那日在街上的嬉闹,那美好的时光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 娘和干爹、沐思思也都走了,她曾以为,萧君奕会一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可是,如今连他也要离她而去了,身边的人都走了,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无双有些伤感,扭头看着偌大的琉璃宫,真美,可是,也真寂寞。 “无双……”兰妃喊了她几声,无双都没有反应,终是走了过来,将她手里的面人拿了去,无双下意识起身去抢,才知道是兰妃,不禁恭敬道,“娘娘……”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奴婢想出宫。”无双真是直白。 兰妃笑,“永远离宫?” “如果我离宫不回来,皇上会处罚娘娘吗?” 兰妃微笑的摇头,阿细道,“怎么不会,你真当娘娘是万能?她做错事,皇上一样会罚,你是没见过皇上对娘娘……” “住口!”兰妃打断阿细的话,冲无双道,“萧将军明日就要出征了,你去给他送行吧。” “娘娘……”阿细嘟囔道,“您忘了皇上的交代,不许他们见面?” 无双一惊,才知皇上竟这么厌恶他们,拆散还不够,居然连见面都不行。 “没事,无双,去吧!”兰妃依旧是那一脸柔和的笑。 无双却莫名想起她那些绝望的眼泪,皇上给她的惩罚是什么?最痛苦的或许就是侍寝! 哪怕是盛宠在身,可别忘了,那些宠爱是谁给的。她忤逆皇上,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别忘了,她只是一个妃子,一个太后深恶痛绝的妃子。 无双并没有想永远离宫,其实这些日子和兰妃在一起,虽然琉璃宫的日子枯燥,但她也是真的心疼兰妃,还舍不得留她一个人呢。更何况,她不回宫能去哪里呢,萧君奕不在萧府,她留在那儿有什么意义?更何况,她也不是萧夫人了。 在兰妃的安排下,无双出宫了,马车直接拉到了萧府。 然而,无双却没有从大门而入,照例走竹林里那处偏门。偷偷开门的时候,她自己都在苦笑,怎么感觉自己老是在偷偷摸摸。 一开门,萧君奕站在里面,无双吓了一大跳,傻站在门口。还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就被萧君奕一把拉入怀中,她下意识的抬头,他的吻已经贴上了她的红唇。 一切一气呵成,她竟没有一点思考时间。 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这样拥抱在一起,这样毫无顾忌的相吻。 这偏僻的角落里,静若寒蝉,唯有风过,吹得竹林树叶沙沙的响。 无双被他这样突然抱着,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身后却是墙,她无路可退,任他近乎疯狂的吻她。 没有生疏,没有距离,没有逃避…… 她一样也渴望他,不羞涩的说,深深的迷恋他。尽管不是夫妻了,可是,曾经的一切在这吻中,全都回来了,她有些混沌了,只知道双手环在他的腰际,也回吻着他。 风轻轻拂面,却不及她的长发轻柔,萧君奕吻着她的红唇,去了琉璃宫,她身上全是那马蹄莲的香味,他开始喜欢这香味,因为无双喜欢,所以,他也爱。 竹下、墙后,两人拥抱在风里,没有人打扰,仿若世间就只有他们二人,时间都停止了一般。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如火,无双招架不住,却也不能逃离,既然回应跟不上,那就享受好了。 这一吻,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松开她,无双似有些虚脱一般,轻轻喘着气,脸颊通红的靠在他怀里,双手紧抱着他,如果可以,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分离。 “萧君奕……”她喜欢这样连名带姓的喊他,感觉他就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般。 萧君奕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已经开春了,原本是充满希望、万物复苏的季节,却因被离别愁绪占满,显得如此的萧条。 已是黄昏时分,彼此相拥长长的身影投在墙上,无双看着那影子,真的真的好想人生简单一点,就这么简单的活着,不要争不要斗,仅仅是生下来活下去。 可是,她不能天真的当这里是渝州,更不能将萧君奕当成她的那些渝州朋友。 于萧君奕而言,活下去不仅仅是温饱,他想活,就不可避免的要争要斗。 在宫中也有好长时间了,那些被刻意隐藏的事,还是透过时间的缝隙在宫中慢慢传开,尽管不会有人大声去讲,但有心之人还是可以打听出来。无双已然隐约知道萧君奕生父的死因了,确实是在战场战亡,可是,真正令他战亡的,不是敌人,而是皇上。 章霖章大将军,战功赫赫,已然是功高盖主,皇上心生提防。那年出征,战事异常凶险艰难,然后皇上承诺的援军迟迟不到,就这么被困在沙漠里、敌军中,无法突围。 曾经,章霖是皇帝最得力的干将,说是朋友都嫌生疏,兄弟相称也不为过。章霖是皇帝还是皇子时的好友,帮他夺位,助他称帝,护他江山,可是,结果呢?因为是朋友是兄弟,帝王给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利,却终究敌不过几句闲言碎语,和一句“功高盖主”。 帝王是敏感的,薄情的,一点都没错。 然而,这些所有的所有,终究只是传闻,没有人可以去验证,就连时间也无法做到。这些过去早该被遗忘,逝者已矣,活着的人理应更好的活着,而不是给死者买单。 再者,这些关于帝王和章霖间的事事非非,岂是三言两语就可说清的,就如同萧君奕和萧玄钰之间,那些兄弟情、那些仇恨,早已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对对错错、事事非非了。 关于章霖确实是战亡,但那背后的真相是什么,人群揣测纷纷,皇上越压制,乱想的人越多。 无双也是从琉璃宫的老嬷嬷那里听到的“闲言”,不知道可信度多少,她没有求证的法子,也不想去求证,只是不知道萧君奕到底有没有听到这些传闻,又或许萧君奕老早就知道呢? 无双不敢去问,不想提及这段过去,她只希望一切都照着好的方向发展,只希望萧君奕就算是将军,也是简简单单的将军,不要参杂太多爱恨。 可是,显然不可能了。 无双深深的吸了口气,企图平复心中的不安和慌乱,但,没用。 在她十几年的生命里,一直都是爱多,未真正恨过什么人。可是,萧君奕呢?她好想问问他,萧君奕,在你的生命里,到底是恨多,还是爱多? 自幼就没有了父亲,以为香芸是自己一辈子相守的人,可是她却说她爱萧玄钰,甚至愿意为萧玄钰去死……每每想起这些,你的心会痛吗,萧君奕? 无双难过得什么都问不了,她以为自己会深深的嫉妒香芸,可是,因为香芸的存在,她真真心疼了萧君奕。 就这样彼此相拥了很久,萧君奕觉得肩头湿润,低头微惊,“你怎么哭呢?” 无双不理他,将头埋在他胸口,萧君奕将她的头抬起,又问,“怎么呢?” 无双依旧不语,他无奈的用手抹去她脸颊的泪,“你老是这样怎么好,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就算说了,你也不能办到。” “什么?” 无双赌气道,“我想你为了我,不去西北,能行吗?” 萧君奕沉默了,无双亦不说话,听他沉声道,“七尺之躯,既已许国,何以许卿?” 无双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这些文绉绉的我不懂,萧君奕,在你心底到底什么最重要?我是不是排在最后面?” 萧君奕反而笑了,“怎么平白无故乱吃醋。” “你才吃醋呢!外面风吹死了……”无双说着,往西院走去。其实不是吃醋,只是不安,娘说爱一个人就是要全心全意付出,可是,这样好似一相情愿的爱恋,觉得好悲凉。她想告诉萧君奕,在自己的心里,他排第一,那么他呢,能不能也将她排第一? 她突然好没自信,她不知道,也怕去验证,惶恐那答案不是自己想听了。 回到西院,桌上摆好了酒菜,无双回头看着那跟在身后的萧君奕,“你要宴客?” 他点了点头。 “那我来得不是时候?” “怎么就不是时候,就是等你。”萧君奕拉着无双坐下,她诧然,“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刚刚还在竹林等我。”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今天怎么可能不来?” 无双撇撇嘴,她就这么被他吃得死死的。 两人没有闲话家常,无双主动给倒了两杯酒,递了杯给萧君奕,“那我就客套下,祝将军马到功成,早日凯旋而归。” “成!”萧君奕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发现无双竟真喝了,想要阻止,她已经喝完了。 “你怎么喝酒?”他微微蹙眉。 “怎么就不能喝?”一杯酒下肚,太烈,她有些飘飘然,很容易上脸,这会儿就红了。 “喝酒对身体不好,女人喝什么酒?不许喝了。”萧君奕要拿杯子,无双不给,“那男人喝就不伤身呢?” “男人那是壮胆。” “你还真是霸道,壮什么胆,那我也要壮胆。”她又喝了一杯,说道,“你留我一人在宫里,我最需要壮胆了,让我多喝几杯。” 说着,不顾萧君奕阻止,居然用酒壶喝了起来,他猛地拽过酒壶,看着才一小会会儿,沐无双就面颊通红,既无奈又好气道,“没想到,你还是个酒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3章:多想好好说话3 “你才酒鬼,嘿嘿……”无双傻笑着,又要去拿桌上的酒。 萧君奕忙拿开酒,“这是为我准备的,不是你,你的在那,花茶……” “你才喝花茶呢,我要喝酒!你个小气鬼……”无双够不着萧君奕的手,在他身上乱抓着,“你以前老说你想醉,让我别管你,那我今天也想醉,你别管我……” 萧君奕心一顿,想起曾经过分的自己,想起多少次自己独自买醉,冷落妻子。无双刚才也不知道胡乱喝了多少,还是真的太不甚酒力,竟有些糊涂,靠在萧君奕肩头,傻傻的笑着。 那没心没肺的笑,真难得,可是,却不是开心的没心没肺…… “为什么想喝醉?”他问。 无双抓住他的衣袖,不让浑身乏力的身子倒下去,酒太辣了,可是,这种飘飘然的感觉真的好奇妙,感觉什么痛苦都没有,什么离愁也都没有了。 她笑着说,“喝醉了,我就可以任性,可以不顾形象死皮赖脸的拽着你不许你走……喝醉了,就可以这样不害臊的亲你,呵呵……” 她说着,真凑上带着酒味的唇去亲萧君奕,对方处于愣怔中,她不管,勾着他的脖子,主动的吻他,反正她喝醉了,可以事后不认账。 他的唇很柔软,她轻轻的碰着,什么羞耻心、矜持都没有了,她也不是什么宫女,她就是她,就是沐无双,就是萧君奕的妻子。此刻,她执拗的如此想着。 耳旁是酒壶被扔到桌上,劈里啪啦的声响,不大,却在她心底重重的敲着。酒水洒了出来,溅到地上滴答滴答的响,然而此刻,谁还有心思管这些?萧君奕的手紧紧抱着她,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玩火自焚,她不该招惹他的,可是,怎么办呢,已经这样了! 她轻柔的吻早被他火热的吻取代,她可以说自己醉酒,可是对方清醒着呢。 一刻不曾迟疑,他将她抱起,大步朝里屋走去。 无双醉眼朦胧的看着他,那感觉,就仿若天底下再也没有旁人,她的眼里只有他,她的心也竟那样的小,再也容不下别人,一丁点都容不下。 此生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她爱的人,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他们原本是可以做一对恩爱简单的夫妻的,只可惜,命运给他们的时间太少太少,她爱他时,他却不得不离开。 没有过去的不安、娇羞,她只是痴痴的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酒后的自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有些头重脚轻、四肢无力,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清醒的知道发生了什么,明白自己要干什么。 那一瞬,她谁也不想,就只是看着他。她想和他在一起,想做他的妻子,就算要分离,这一刻,她也要和他在一起。 被他轻放在床上,天地一片眩晕,她微睁着眼睛,却看不清他的脸,突然觉得好惶恐,不安感让她不顾一切的想抱紧他。她突然想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爱上他了,可是,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萧君奕、萧君奕…… 耳旁一直回响着这个名字,她不知道是自己在喊,还是产生的幻听,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所有的感觉都变得模糊了,只依稀听见,夜幕里,那嘀嘀的酒水声。 屋内的烛光不时何时灭了,她什么都看不见,整个人也浑浑噩噩,只知道身边的那人是萧君奕,她抱紧他、亲吻他…… 那一晚,他们什么都不想,就只要拥有彼此,当身体交缠在一起的时候,一场酣畅淋漓的爱情才刚刚开始。 时间慢慢流逝,屋内都是马蹄莲的香味,萧君奕变了,不会强迫要她熏雪兰香料,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她的喜好。 虽然不要求他为她改变什么,但至少他开始顾忌她的感受,她真的很开心。在两个人的爱情里,她是如此卑微,如此的容易满足。 他真的好爱出汗,深夜里,无双被他搂在怀里,手摸着他滑溜溜的胸口,窃窃的笑。 萧君奕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将她抱紧,“刚才还叫累,现在又勾搭我?” “臭美,谁勾搭你呢?”无双瞪了他一眼,可惜,黑夜里,他根本就看不见。 萧君奕笑笑,两人满足的相拥在一起,不想天亮,就希望这夜永远是夜。 无双小声对萧君奕说,“其实渝州挺好的,你要不去看看,很适合定居的。” “你这是想拐带我吗?”他嬉皮笑脸。 “是啊,你去不去?” “你若想渝州,等我从西北回来了,就带你去。” “你什么时候从西北回来?” “很快!” “很快是什么时候?” “很快就是很快。”他打太极。 “我要准确!” “现在不是开春么,很快啊,就是过两日芍药花开的时候。” “你骗人,哪有那么快。” “哈哈,就骗你!” “你……”无双掐了下他,“我不管啊,反正芍药开花的时候,我要见到你。” “一定,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渝州,在那里买一处向阳的大宅子,种满你喜欢的花。” “那是不是我们就住在渝州?”她突然欣喜不已。 萧君奕道,“你不觉得京城的雪很美吗?你不是说很喜欢的吗?” 无双不吭声了,京城的雪是美,可是,京城的雪都是红色的,她很不安。所以,她宁可回渝州,和萧君奕去看那漫天飞花的假雪。 “怎么不说话呢?”萧君奕低头问,突然肩头一痛,他吃痛的叫了一声,“沐无双,你又咬我!” “咬你怎么呢,你咬我这么多下,我咬你一下就嚷嚷!”无双钻进被子里捣乱,轻咬了他的肩几下,却很快,被钻进被子里的他反“咬”回来。 两人不在一处的时候,显得是那样的冷漠沉稳,可是一见面,所有的冰山都开始融化,嬉闹得不像成人,更像孩子似的。 一夜,已然无法准确定义到底是缠绵还是疯闹了。只知道,一夜,转眼即逝。 人就是不能想太远的事情,想得多,却不做,一丁点用都没有。 无双帮不上任何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回来。她信他,离芍药开花真的很快了,还没分离,她就已然开始期盼再见。 黑夜渐渐散去,纵使不想,天终究还是亮了。 萧君奕一夜未眠,胳膊都给无双枕麻了,如意已经在门外小声道,“将军,陈副将来了。”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催了,萧君奕低眸看着怀中的无双,睡得多么恬静多么安详,他就想给她安稳的日子,这是最后一次分离,以后再也不会了。 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臂,将她放在床上,又盖好被子,才下床开始穿自己的衣服。 很快,衣服就穿好了,无双仍是未醒,他反而安心了,在睡梦中离开,也就没有离别的伤感了。 拿过桌上的佩剑,双花结依旧,它们,终于都又回到自己身边。 成为将军,这失去的一切,皇上再次归还给他了。 权利,不争,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失去。 他再也不想失去了,不管是无双,还是这佩剑、双花结……哪一样他都不想失去! 走至门口,要开门而出的人,终是回来吻了吻无双的额头,他不敢太重,生怕弄醒了她,最后想摸一下她的念头也被打消了,深深看了她一眼,终是将心中所有的儿女情长放下,决然而去。 门外,如意恭敬的候着,萧君奕小声道,“夫人回了,让她多睡会儿。” &nsp; 如意有些意外,瞥了瞥屋里,恭敬的点了点头。 陈南道,“将军,已经整装待发了,只待您发号施令出发!” 萧君奕随陈南走出萧府,途遇老夫人和秋容,万分不放心的和他话别后,只能放手让他去。 门外,所有出征将士整装待发,萧君奕毫不迟疑,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出发!” “是。”陈南示意,紧随萧君奕的马匹之后,所有的士兵整齐划一的跟上。 长长的队伍出发了,走过京城的闹街,所有人都退在一旁,让士兵们过。 这一次,皇上没有践行,只说等萧君奕回来,再行庆功宴。 从镇北将军到大将军,这一路走了太久太久,沉寂了大半年之久,终于可以再度骑上战马,驰骋沙场了。 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将士也是一样,带着满腔士气而去,不完胜决不后退。 萧君奕一直没有回头,队伍那样长,他亦不会知道,无双早就醒了,就这么一路跟着队伍,远远的看着他。 上次出征,她虽然担心,可是,没有现在这么在意、这么紧张。 从萧府到出城,她就这么一路跟着队伍,她想上去真正和萧君奕告个别,可是,除了徒增离别之愁,又能给他些什么呢? 既然留不住,还不如让他安安心心的去。 这一路,无双真想跟到西北去,可是,显然士兵的脚步比她快,她越来越跟不上了,最后,除了漫漫黄土,什么都不剩。 她追着跑着,这一幕幕,让她想起娘走的那一天,他们离开了,她以为就算和萧君奕不是夫妻,也还是可以遥遥相望的,如今,连这一点希望也给剥夺了。 她觉得好孤单,真的,只剩一个人了。再也没有人跟她说,别怕还有我,再也没有人会在她无助的时候紧紧的抱着她…… 再也没有了,再也不会有! 她答应萧君奕不再让他孤单,可是,萧君奕呢,你答应我什么?为什么总让我觉得孤单?! 队伍出城加快步伐,无双跟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最后,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 她又累又无望的站在城门口,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曾动,哪怕那里早已没了他们的身影。 身边最后的一个人,走了…… 也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无双才失魂落魄的知道回去,一转身,萧玄钰就在不远处,坐在轮椅上,晨光将原本就俊美无邪的他照得仿若天神一般。 无双上前,微微屈膝,“见过恒王殿下。” “他走了……”萧玄钰好似叹息一般,看着城门外。 “是啊。”无双也不由自主的再次望过去。 “曾经,我最渴望的事就是和萧君奕一起并肩作战,真正的驰骋沙场一回。”萧玄钰说着,面容柔和,好似在缅怀过去的美好一般。 无双有些动容,其实她很怕听“曾经”,因为下面的现实,总是让那些曾经成为讽刺。 曾经,是渴望并肩作战。而现在,是要刀剑相对。 “走吧!”须臾萧玄钰道,“一起回宫吧!” “我想一个人走走。”她拒绝。 “以后你一个人走的机会多着呢,现在,一起吧!” “王爷什么意思?”无双不安。 “十四,本王有事要进宫,送我去!”他居然吩咐起她了,可是,她是宫婢,只能顺从,“是。” 轮椅被推动了,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萧玄钰无奈的瞧了瞧自己的腿,其实,他多想和她一起并肩走,多想好好说说话,为什么,他们之间一定只有命令和服从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4章:不是皇帝的儿子1 无双推着萧玄钰往前走着,想着那夜遇刺的事,问,“王爷,那日在西南门救我的人,可是你?” “什么西北门”萧玄钰否定,“难道你也和皇后一样,怀疑那黑衣人是我?” “我知道是你!”无双认真道,“但你放心,我不会恩将仇报的。” 萧玄钰抿嘴一笑,“十四,如果没有这么多误会、是是非非,或许我们会是……” 无双轻声打断,“可是,根本就没有如果,时光也不可能倒退。王爷的救命之恩,无双铭记在心。” “记着就够呢?不打算报恩呐?” “王爷想我如何报?” “以身相许呗!”萧玄钰轻飘飘的说出,无双陡然一阵沉默,许久,他失笑起来,“十四连玩笑都开不起呢?” 无双面颊微红,也觉得几分尴尬。 就这么一路少言的回了宫,萧玄钰去了康寿宫,无双回了琉璃宫,一进宫就感觉气氛不对,无双诚恳诚恳的进去,只见寝宫里皇帝在发脾气,将柔弱的兰妃掷在地上,怒气冲冲的转身而去。 “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你就去跟那死人过吧!”帝王临去时,怒道。 又在气兰妃心里装着别人,皇上这是何苦呢,明知道的事,还要拿来生气。已经这样很多次的,但这是第一次气得拂袖而去。 无双担心是不是自己出宫惹怒了皇上,忙上去扶起兰妃,她摇头说不关无双的事。 “娘娘……” 兰妃苦笑的看着胳膊伤的擦伤,血流了出来,痛也好,痛就可以掩盖心底的难受。 “我去给您找药膏。”无双忙去把药箱拿了过来,阿细将兰妃扶到床上坐好,无双忙跑过去,给她抹药、包扎。 阿细劝道,“娘娘,皇上最近心情本就不好,您何不顺着他的意,干嘛这么较真?” 兰妃不语,阿细又冲无双道,“你也是,本分点,别给娘娘惹事。” “是。”无双忙答,兰妃半垂着眸,盯着手臂上的伤,苦笑,“他说一辈子不会负我,不会伤我,可是,还不是一样动手打我了,他的话果真是信不得。” “娘娘,皇上不是有意的,他气冲冲的走,也不知道娘娘摔了。”阿细解释。 兰妃摇了摇头,“你们都下去吧,我要睡会儿。” “是。”阿细和无双将兰妃扶上床,恭敬的退下。 本以为皇上会向以往一样,气归气,但还是会来琉璃宫,可是,伺候三天了,皇上对兰妃不闻不问。曾经一天要来数遍,如今三天连脸都没露,自是令宫中传言纷纷,说兰妃失宠了。 兰妃倒没有忧色,反而一反常态的高兴,插花、抚琴心情好得不得了,恐怕让皇上知道了,又会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兰妃也是倔,好似和皇上杠上一般,阿细让她稍稍服个软,去给皇上请个安,一切就都过去了,可是兰妃偏不,依旧我行我素。 其实何苦相互折磨,伺候兰妃也有好几个月了,无双觉得,兰妃心底并非全无皇帝的,毕竟她成为兰妃十几年了,皇上确实做到了一个帝王最大的宽容和宠爱。若说兰妃一点都不心动、不感动,打死无双都不信。 可是,他们都已是年岁不轻的人了,倔起来,也真真的恐怕得厉害。 萧君奕离去后,宫中时而传来西北告急的讯息,无双很担心,不知道一切到底又将如何,芍药花开的时候,他能否平安归京。 就为了等芍药花开,她去花木宫搬了好几盆芍药花,每日盯着看,生怕错过了它开花。兰妃不明白她干嘛这么执着芍药花,只说无双痴了,再这么真得傻。 无双不敢告诉她,芍药花开,她的心上人就要回来。他凯旋而归,他会是大英雄,他会向皇上请求赐婚,他们会再次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可是,这些,她都没有告诉兰妃,她怕又提到了兰妃的伤心处。因为兰妃的心上人,再也不可能相见了。 每次出征,将军都要下军令状,以表示自己的决心。 这一次,也一样。 不能击退打败西云国,萧君奕就不必回来了。 远离京都,一路策马去往西北,行驶到一半的时候,陈南奉萧君奕之命,飞鸽传书西北士兵,已经不需要造声势了。 然而,西北告急的文书急发京都,最初的假战乱,到这一刻,成了真正的战事。西北传回飞鸽传书,称敌军凶猛,不知道得了什么信息,竟倾巢出动,西北岌岌可危,伤亡过半,恐抵御不住。 经过验证,消息的确属实。 萧君奕下令加快进程,急速赶往西北。 陈南追着萧君奕的马道,“怎么会突然告急,会不会是陷阱?曾经夫人就说张侍郎和邻国有勾结,将军你看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回事,你我身为将士,不可能在外军侵扰之际,置身事外。哪怕是张侍郎勾结外敌,也没有办法,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前进杀敌,不可后退半路。”萧君奕策马狂奔,就算是张侍郎设计又如何,如今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不打仗就收兵回朝那是自寻死路,去了,胜了,这样才有脸回去。 外敌入侵,一致对外。 一切防不胜防,然萧君奕不可能置西北兄弟的性命于不顾,不管张侍郎勾结与否,敌军就是敌军,不会对西北将士有丝毫的手软。 他深知萧玄钰的弱点,萧玄钰也一样。 西北就是他萧君奕的弱点,只要那儿受到侵犯,只要那些曾经和他出身人死的兄弟有难,哪怕是陷阱,他也跳定了。 一路奔往西北,正逢西云国疯狂的进宫,大梁援军已到,蜂拥而上,很快将西云国这轮进攻击退。两方战事暂歇,萧君奕去往军营,西北地区留守的林副将跪地请罪,“属下麻痹大意,竟给敌军钻了空子,死伤惨重,属下罪该万死,愧对将军。” “起来吧,现在不是认罪的时候,留着命上场杀敌吧!”萧君奕说着,走到地图前,问,“现在形势如何?” 林副将起身道,“敌军这次发兵十万,营地风别在西北口和东北口,对我区形成包围趋势,将军,你们带来援军多少?” 萧君奕眉头紧蹙,陈南道,“我们最初只当是虚晃一招,所带兵力不多,皇上也就拨兵五万。” “五万!”林副将大惊失色,“这……这……” “无妨,我们先牵制一方,让陈南速速去调兵遣将即可。”萧君奕说着,摸着随身带着的将军令牌,有了它,可以调动周边兵力增援。 可是,萧君奕摸了摸怀中,竟没有令牌,登时心头大乱。再找了一通,依旧是没有,他如此小心的安放,一路快马加鞭,没有接触过任何人,怎么可能不见呢? “将军……”陈南不安,不知道萧君奕怎会一脸愁容。 萧君奕当机立断道,“我修书一封,请求临近的雷将军和薛将军发兵增援,你速去速回。” “是。” 陈南领命,立即拿来纸笔,萧君奕写好后,备了好马,陈南策马而去。 若有将军令,没人敢不增援。可是,如今书信,就说不准了。 怎会如此大意丢了令牌?萧君奕一想到就头疼不已,正需要的时候,居然找不着。 &nsp; 而更让他心中不安的是,那日,唯一让他松懈、完全靠近身的人,只有无双沐无双! 可是,说令牌是她拿走的,他宁死也不信。 然而,不是她,又可能是谁? 心中时时刻刻都是煎熬,他不想轻易怀疑别人,曾经说要信任无双的,可是、可是…… 为什么还是一出事呢,最先怀疑的,反而是最信任的人?因为那个人最有可能靠近自己吗? 如此,萧君奕更愿意相信,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敌军没有再进攻,他们目前也尚未摸清他们所带兵力的底线,若摸清了,恐怕将他们一围,也就一锅端了。 等到傍晚的时候,陈南回来了,怒气冲冲道,“那两个老东西不发兵!” 萧君奕似乎早就料到了,没有太过惊讶的样子,从令牌莫名其妙的丢了,到如今的不增援,一切的一切,目的,就是想让他战死在这西北。 一幕幕竟如此相像,他终究还是走上了父亲当年的那条路吗?背腹受敌,又无援军,只能一死! “雷将军和薛将军说他们要打压暴民,实在抽不出多余兵力。“陈南说。 萧君奕道,“别理他们,我们先来商量破敌之计。”他指了指西北方,“这地形于我们有利,易守难攻,我们就在它的后方,过了这个峡谷就是敌军的一处营地,他们共两处营地,兵力分散,各五万,共十万。我们却只有五万,硬拼是绝对不行的,现在只能各个击破,先打西云国西北处的营地。他们经过白日的征战,一定是疲惫不堪,而我军才刚刚到达,士气正旺。此时一鼓作气,正是歼灭它的好时机。林副将留守营地,以防敌军偷袭。” “是。”林副将领命,陈南道,“那我呢?” “你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不会是继续纠缠那两个老东西吧?”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他们发兵,都什么时候了,还镇压暴民,你跟他们说,再这样推脱,到时候我就将敌军引过去,帮他们镇压暴民。” “他们态度很坚决,似乎有人给他们施压,不许出兵。” “那咱们也给他施压,若西北守不住,他们也别想活命,他们可是常年驻守的将士,携家带口都在这里,若在这般坐视不理,终有一天,敌军会给他们来个片甲不留,你就这样去,不管是恐吓、威胁,还是挟持,反正我要兵,不论多少!” “是。”陈南领命再去,萧君奕手握佩剑,传令下去,今晚子时偷袭敌军西北方军营。 恒王府。 萧玄钰把玩着将军令牌,张侍郎道,“现在萧君奕是腹背受敌,恐怕这次是插翅难逃了。” “舅舅再别和西云国联系,更不可告知他们萧君奕所带兵力。” “为什么?还不趁这机会杀了他?” “他已经和死了没两样了,何必给西云国犯我大梁的机会?你以为他们真会好心帮你杀萧君奕,不过是想打下西北,杀萧君奕,然后,一直杀入京都。” “可是他们说是结盟,不会……” “他们的话也能信?舅舅现在要和他们断了一切怜惜,不许再联系,萧君奕以五万打人十万,赢了是他命不该绝,若死了,那也是命。我们不过是想让他身陷西北,更不是真相勾结外敌侵占我大梁土地,舅舅可明白这其中道理,可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若真西北败了,让敌军入我疆土,你认为你去说,一切只是演戏,戏完了,你们回吧,他们会听吗?所以,从现在开始不许和西云国联系,并增兵西北后方,若西北失势,潜伏兵力可将西云国敌军斩杀个干净,切不可让敌军侵我疆土一分一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5章:不是皇帝的儿子2 “可是,我们哪来的兵里?难道又掉我兵部的兵?” “你那留着还有其他用途!”萧玄钰将将军令牌往桌上一搁,“怎么做,舅舅知道吧!凡事别玩过火,否则小心烧着自己。” “是。”张侍郎惟命是从,这外甥他可不敢惹,有时候也会窝火,这说进是他、说退也是他,什么都藏在心底,也不和他们商量着来,真是捉摸不透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西北战事,陡然一瞬间失去所有音信。 无双不知道萧君奕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只是从那日萧君奕走后,西北好像有意的一般,彻底封锁消息,不曾给朝廷透露半点近况。 无双待在琉璃宫,看着芍药花,每日担心不已,如今花已经开了,可是,萧君奕没有回来。 明知道不过是句玩笑话,哄她开心的,可是她多么希望,芍药花开的时候能见到他啊。她将花搬到太阳低下晒着,不远处的兰妃在刺绣,她的一手女红做得极好,绣了很多江南水乡的图案。 无双给她描叙了天香楼的样子,兰妃绣了一副送给了她,虽然很多人谈天香楼色变,但那依旧是让无双觉得温暖的家,兰妃倒也对青楼没什么反感,她真是个柔善到骨子里的人。 却惟独对皇上、对自己,太刻薄了。 皇上已经半个月没有来了,他这回看来是真生气了,兰妃也不在意,继续过着自己与世无争的日子。 这一日,无双、阿细正陪着兰妃在院子里赏花,忽地来了个脸生的太监,语气森然道,“兰妃娘娘,太后请您去正隆殿。” 正隆殿?! 无双大惊,当日她被揭发是代嫁女,便在那个地方受过审问,还有萧君奕,也进去过,昔日淑妃娘娘打入冷宫前,也曾在那儿审问过。 如今,如今却是兰妃了么? “所为何事啊?”无双担心不已的问。 “太后娘娘找兰妃娘娘,岂是你这宫婢可以过问的?”那太监不愧是康寿宫的人,说话底气十足的。 兰妃放下手中刚摘的献花,轻声道,“我这就随你去。” 阿细是女官,留守在琉璃宫,无双则跟着兰妃去了,心里一直在打鼓,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要审问兰妃,不会是那日放她出宫惹得祸吧? 无双大不安,就这么一路跟着兰妃到了正隆殿。 她发现,这是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地方。 进去之后,赫然见太后坐在上方,一同的,还有皇上、皇后,那甚严的感觉再度袭来,无双心底一直在打鼓。 这一次,来得人不多,毕竟是审问宫妃,外人鲜少,来者也就是大皇子、恒王、十皇子、千雪等皇家贵族。 唯一的外臣,也就是丞相大人和尚书大人司徒仲了。这两人,曾经和章霖一样,都是皇帝的心腹。 兰妃一入殿,俯身行礼,无双亦跟着跪地行礼。 上方没有声响,沉默半天,太后道,“赐座吧!” 赐座?! 兰妃心中一愣,不是要审问她吗?就连皇上也是吃了一惊,他们全是被太后请来的,皆以为是要审问兰妃,否则太后从不肯和兰妃同堂,可是,如今却不是。 兰妃谢恩,坐到宫妃之中,位置靠下首,足见不受太后待见,但没审问她、折磨她已经是万信了。 无双立在兰妃身后,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审谁。 “人都到齐了吧!”太后突然出声,“今日哀家接到密报,说我宫中出了大丑事!实乃不堪入目、不堪入耳啊!”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无双更是大骇,如果处置的人不是兰妃,那会是……皇后?! 果然,皇后也是一脸震惊,尽管她极力表现得端庄,却还是掩不住那份惶恐,她瞪着无双,狠狠地瞪着。 无双微微摇头,她可没泄密。萧君奕还倚仗皇后、太子呢,她怎么可能去砍萧君奕的大树? “你们谁做了伤风败德、有辱皇家的事,自个站出来,认个罪,兴许哀家还能饶你个全尸,若不然被哀家揪出来,要你好看!是谁,出来!”太后睥睨殿下,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皇上已是如坐针毡,太后没有看她,显然不关她什么事,或许不是审她的。可是,人做了亏心事,就是心虚得要命。 “皇后!” 太后突然低声喝道,皇后吓得忙站起来,“臣妾在!” “何必起身,坐回去,怎么这么紧张?哀家不过是想问问你,看谁平日最不知检点,和外人私通?” “臣妾……臣妾不知。” “皇上,你说呢?哀家看,皇后母仪天下,定是不可能呢,再就是谁呢?兰妃?”太后的目光悠悠转过来,无双大骇,这正隆殿审问,还是针对的兰妃吗? 皇上有些不耐烦了,“如果母后是变着法的想审兰妃,那随便,只是别叫朕来。” 言语中,既有恼太后,也有烦兰妃之意,以往他都担心护不周全,如今却说随便!兰妃平静的脸上,露出些许黯然。 “皇上,等等!”太后叫住他,“难得你说随便,若趁哀家的意,还真想废了这兰妃,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哀家打理后宫,也不能徇私枉法,公报私仇,今日之事,无关兰妃。” 无双松了口气,皇上也暗暗松了口气,坐下道,“那是和谁有关?母后不要误信旁人胡言,就把自家人都叫来审问,这成何体统?难道就没有一点信任度可言?上次朕也因一封密报误会萧将军,人家不计前嫌,还在前线杀敌呢!” 提起萧君奕,无双的心微微泛酸,担心再度涌上心头。 “皇上,过度的信任可就是愚蠢,你就是太心软,太容易相信人了,皇后,你说是不是,这里,就你跟皇上时间最久。” “啊……是、是。” “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有。”皇后战战兢兢。 “太子,到哀家身边来。”太后突然喊十皇子,皇后吓得拉紧十皇子,太后恼道,“皇后,你什么意思?哀家还叫不住他呢?!” 皇后微微松了手,十皇子立即就跑了过去,“皇祖母……” “乖……”太后笑容可掬的看着十皇子,扭头冲皇上道,“皇上,你看这十皇子是像你多一点呢,还是像皇后多一点?” 皇上狐疑的看了眼皇后,又说,“母后,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后摸着十皇子虎头虎脑的样子说,“依哀家看,一点都不像皇上,原本还觉得像皇后多一点,可是,也不全是。” &nsp; “太后……”皇后不安。 “你给哀家闭嘴!”太后怒声打断,盯着十皇子的脸看,那般凶狠犀利的目光让十皇子不安,“皇祖母……” “你也别叫我皇祖母,谁是你皇祖母,你又是谁的儿子!”太后勃然大怒,“皇后,你还不认罪吗?非要哀家严刑审问你吗?” 皇后急忙跪下,“臣妾冤枉,不知太后什么意思。” “不知?”太后猛地推开十皇子,“真是可笑,养了这么多年的孙子,宝贝儿似的,还让他当了太子,如今才知不但不是龙种,还是个野种,你说,哀家怎么处治你们才能解恨呢!” 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 无双更是替皇后惧怕,这宫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保不住火,真的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无双并不曾指控过皇后,也不能密报过什么,一切又是何人所为呢?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能让她看见,那别人自然也会有 无双看着殿上的人,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大变。如果皇后被揭发,那么……那么…… 十皇子不知道发生什么,躲在皇后身边,皇后喊冤,“太后,臣妾从未做过半点尤为妇德之事,还请太后明鉴。” “哼,还敢狡辩,连这孽种都生了下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太后怒气冲冲,皇上睥睨着皇后,又看了看十皇子,终是扭头对太后说,“一切,或许有什么误会……” “误会!皇上,到现在了,你还想袒护他们?你要看清楚,你立的太子,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是皇后她和别人生的野种!”太后也是在气头上,说的话也极为难听。 皇上见多了这些闹剧,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他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不想再理会了,或许……看着殿下一个个的儿子,他们都成年了,自己也是到了该退的时候。 “皇上,臣妾冤枉!”见皇后还存着夫妻之情,皇后像他求情,太后恼道,“你说什么都晚了,敢说冤枉,是哀家冤枉你呢?看来你是不动大刑不掉眼泪啊!” 说着,竟要传刑,皇上制止,“皇后在朕身边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朕很清楚,母后怎么能随便对一国之母动刑?曾经是兰妃,现在是皇后,母后,您真是要朕做孤家寡人吗?” “你……”太后气得不轻,“你糊涂,她那些不过是装的,你真当哀家无事生非吗?那是证据确凿!” 皇后跪地,卑微道,“太后不满意我,我不当这个皇后就是了,但太子确实是皇上的血脉,还请太后不要因外面的闲言碎语而误会太子,让皇上难堪。” “哼,少和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哀家要留你,就是天大的耻辱。将个野种养在身边,还立为诸君,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他日若登基称帝,哪里还是我萧家血脉。皇上,此等混淆龙种之事,你怎么能心软?难道你想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拱手让给外人?太子非龙种,哀家绝不是信口开河,这一切都是皇后蓄谋已久,想谋夺你的帝位啊!” 太后一番话,好似给皇帝敲个了警钟一般,这些日子,他尽和兰妃置气了,竟一颗心跟空了一般,什么都装不下了。 皇后看着十皇子,自知已是在劫难逃,却不甘心,不肯认输,不肯服罪。 皇上道,“母后,你说证据确凿,什么证据?” 只见太后手一拍,高声道,“来人,将她带上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6章:死亡1 人证? 无双好奇的扭头去看,只见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太监领着一名恰似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而来,她装作简朴,五官小巧而精致,那张脸更是小得一个巴掌就能覆盖住似的。一双黑色眼眸含水一般,温柔且风情。 只是这样盯着看久了,无双越瞧越觉得眼熟,猛然间觉得那种熟悉感来源于自身,她、那名布衣女子和自己长的却有几分神似。 难道是阿九? 无双只知道萧玄钰对自己的,来源于自己长了张略似阿九的脸。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以为这就是阿九,可是,抬眸去看萧玄钰的时候,他眼中也是有震惊,却没有该有的柔情。 四周已经有人开始低低的议论了,无双听不甚明白,却发现皇后脸色大变。 只见那名走至殿中,跪地道,“民女香芸见过皇上!” 她的跪拜之礼行得极为标准,显然是宫中多年的调教,她的那一句“香芸”在人群中爆炸开来,一开始不敢置信的人已经议论起香芸郡主。 是啊,死去的人又活了过来,谁能不让人吃惊? 无双的思绪彻底停滞,盯着那香芸,闻着她从身边而过那淡淡的雪兰花,一瞬间,便什么都明白了。从幸福的天堂坠入深渊,真的、真的只需要一瞬间足矣。 她就是香芸,就是萧君奕爱而不得、魂牵梦绕的女子,她身上有萧君奕所迷恋的雪兰香,她有萧君奕喜欢的温柔笑意…… 她的一切一切似乎都和自己相反,而她的一切一切都曾是萧君奕的至爱。 无双茫然的看着殿上的香芸,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萧君奕生日那天,她攒了那么多的雪兰,从空中飘散,她一直以为萧君奕只是单纯的喜欢雪兰,可惜她错了,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雪兰,而是香芸! 而自己,因为长得像香芸,也被他爱屋及乌的喜欢了。 从始至终,她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不论萧玄钰还是萧君奕,他们心底都有深爱的人,而那个人不是她、一直都不是她! 香芸的出现,在所有人心中狠狠凿下一锤,兰妃担忧的扭头看着无双,果然,那曾明眸爱笑的女子这会儿如暮色中的花儿,黯然失色。 香芸就跪在皇后面前,皇后大骇,“你不是死了么?” “姑母,你自然是希望我死,可惜侄女命硬,不能让您称心如意了。”香芸冷声道。 皇上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香芸,你不是早就死了么,朕都糊涂了。” “皇上,香芸没死,你听她说。”太后道,“香芸,你有什么冤屈现在都说了吧!” 香芸冲太后跪拜一下,道,“在说之前,香芸恳求皇上宽恕,香芸曾无意欺瞒皇上,一切都是逼不得已,还请皇上恕罪。” “朕赦你无罪,说吧!” “首先民女要说的就是,民女并非皇后的侄女,只不过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皇后见民女有几分长得像九公主,就让民女入宫,当初目的是……是引诱恒王……” 九公主?无双心思一动,难道这就是阿九?可是,公主不是皇上的女儿吗?萧玄钰难道喜欢自己的妹妹?! “你住口,休要胡言乱语!”皇后怒斥打断了无双的思绪,太后深深皱眉,“皇后,你莫要做贼心虚,听香芸说完。” 皇后跪在地上,不敢多语。 香芸继续说,“哪知事情并没有按照皇后希望的那样发展,我没能讨恒王喜欢,成不了恒王妃,也成不了皇后的细作,反而和萧君奕越发亲近,皇后便让民女假意喜欢萧君奕,然而等赐婚后再背弃他,说自己和恒王有染且深爱恒王,萧君奕性子烈,自是受不了这份侮辱,二皇后的目的,就是要挑拨萧君奕和恒王的兄弟之情,为了达到效果,她不惜让民女假死。” 皇上脸上满是怒意,无双听着香芸的话,终于将一切串联起来了,原来当初一切的一切,真的就是因为这个香芸。她的一场诈死,让原本亲如兄弟的两个人从此分崩离析,越走越远。 “原本皇后是让民女假死的,可是,她为了不让这秘密泄露出去,居然杀了我的家人还要追杀我,逃亡中,我跌入河中,皇后以为我死了,便也不再派杀手追杀,而我被渔民所救,也不敢出来。虽然皇后杀了我的家人,但民女一介弱女子想报仇谈何容易,渐渐的,也就将仇恨放下了,可是,却听闻皇后之子当了太子,皇上,这个万万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皇上眉宇深皱。 香芸把身子伏得更低,“十皇子非龙族,自然是不能继承大统,还请皇上三思。民女就是因为知道太多,才招致杀身之祸。然而,今民女放弃安逸生活再次出来,就是希望将坏人绳之以法,还请皇上替民女做主。” “皇后,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太后猛地一拍桌子,皇后佯装强硬,“区区一个小丫头的话,何以为信?不过是她的片面之词,因为没能嫁给萧君奕,她怀恨在心,诬陷本宫。” “你还敢狡辩!”太后勃然,“香芸,你说,你可有凭证。” “皇后与人私通,这是民女亲眼所见。因皇上极少宠幸皇后娘娘,皇后怕后位不保,故找人生子,而这个人,皇上也认识!” “是谁?”皇上已是龙颜大悦。 香芸道,“那人背上有块红胎记。” 红胎记! 无双震惊失色,她知道谁有红胎记! 皇上猛地扭头,这世上有个人有红胎记,和他称兄道弟,是他最信任的大臣。皇上一脸阴郁,走下龙椅,朝那陪审的大臣走去。 他站在司徒仲的面前,伸手拉他后背衣领,司徒仲亦不敢反抗,只见顷刻间,衣领下滑,露出他后背那块红胎记。 “司徒仲!”皇上咬牙切齿,司徒仲“砰”的一声跪下,“皇上明察,一块红胎记能说明什么?请您不要听信香芸一面之词,这世上有红胎记的人数不胜数。” “是数不胜数,如果哀家没有记错,十皇子后背也是有红胎记的。”太后说着,示意侍卫上前,任皇后如何保护,十皇子还是被拽离她的怀抱,衣服一拉,也露出了那块红胎记。 “司徒仲,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皇上勃然大怒,“你们一个是朕的妻子,一个是朕最信任的大臣,居然……居然……” 皇上气得身子发抖,太后道,“皇上,你还在等什么,这等祸乱后宫、混淆龙种的大罪,诛九族都嫌不够。” “皇上,您要相信臣妾,不是,香芸说的不是真的……”皇后跪在皇帝脚下,扯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哪里还是那曾经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啊。 “贱人!”皇上已经怒火中烧,将她一脚踹开,曾经所有的信任这一刻土崩瓦解,一切揭穿后,他越发觉得十皇子像司徒仲。 “一个人是凑巧,两个人也是凑巧,那三个人呢?皇后、司徒仲,你们还不快快俯首认罪!”太后勃然道,“去将司徒连晟带上来!” 连晟在司徒府,前来传懿旨的公公和司徒府素有交情,遂将宫中事说与其听,司徒夫人听后,只觉天崩地裂,险些晕了过去,惶恐之余,定要求要一起来。 很快,连晟和司徒夫人都被请入宫来。 然而,殿上已经是乱成一团,司徒夫人进去的时候,就听太后在说要诛司徒府九族,一个都不留,吓得她噗通跪地求饶,“冤枉啊,还请皇上明鉴。” “明鉴什么,你以为证人还少吗,何止一个香芸?”太后怒斥,凤仪宫的宫女也出来指证皇后和司徒仲私下交往密切,皇后经常去佛寺,出来时神色慌张,一切的一切,让皇后和司徒仲百口莫辩,也一句狡辩的话都说不出。 “证据确凿,还敢不认罪,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皇后,哀家本念着十皇子尚小,你若老实招了,就留他一命,可是如今你抵死不认,那就莫怪哀家不客气了。李太医有法子一试便知十皇子究竟是不是龙种,又是何人之子,别说哀家没给你机会,你自己不说,待哀家将一切查明,你和十皇子一个都别想活!”说罢,道,“宣李太医。” 皇后已是六神无主,她以为死咬就没事,以为滴血认亲根本就不靠谱,也可以不认,可是,李太医有法子,什么法子? 只见那李太医上来,便拿出一系列医用道具,皇后见都没见过,只听李太医让太后放心,这个检验是否嫡亲的法子他用过无数次,绝无偏差。 太后甚为满意,“皇后,给你机会,你不自己说,现在,哀家查出来,你就彻底没机会了……” 皇后咬牙没反应,拒不认罪。 只见李太医拿着一枚长长的银针,又让人按住十皇子,十皇子年幼什么都不懂,哭闹个不停。李太医也不含糊,将银针插入十皇子指甲里,才入一点,十皇子难忍剧痛,哭得晕了过去。 李太医也没有停下,继续,皇后心如刀绞,看着十皇子手指出血,所有的心底防线彻底崩溃,上前抱住十皇子,“我认了、我认了,求太后饶他一命,他只是个孩子,求太后,是我罪该万死,孩子是无辜的……” “你认什么罪?”太后道。 皇后抱着十皇子,已是四面楚歌,哭着说,“我和司徒仲偷生十皇子。” “你胡说!”司徒仲不承认,“我从来就没有,皇后,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司徒仲,你儿子都要被逼死了,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只求自保?只要我们都承认了,太后就会饶他一命,你不是说为了我们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吗,现在呢,现在就是需要你做的时候。” “皇后娘娘,你饶了我吧,我没做过,你让我承认什么?” “没做过?司徒仲,你倒是撇得干干净净,如果我说你大腿内侧有颗黑痣,你说,我们之间还会清白吗?” “你……”司徒仲震惊失色。 皇后也是豁出去了,只要能救十皇子,她什么都认,“还有,你很怕痒,睡觉喜欢熏点香,右胸口有处箭伤,肚脐上方有个旧疤,还有……” “够了!”将对方的身体了解得清清楚楚,不是有奸情,还能是什么?皇上可丢不起这人,怒不可遏道,“朕不想看见他们,全部拖出去斩了、满门抄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7章:死亡2 “皇上……” “皇上……” 皇后和司徒夫人跪地求情,都为了各自的儿子。 司徒夫人道,“罪妇不敢替司徒仲求情,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罪妇是他的妻子,与其同死也无话可说。只是……只是,求皇上开恩,放过连晟吧!” “满门抄斩,你是听不懂吗?” “可是,那也是斩司徒满门,连晟他不是……他不是我们的孩子,还请皇上饶他不死!” 皇上此时已是心绪大乱,心情糟透了,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连晟遭逢变故,本来一大早都还好好的,这会儿居然说向来洁身自好的父亲和皇后有私情,且生下十皇子,这已是晴天霹雳了。经没想到,这刻又说他非真正的司徒少爷,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连晟心中已然是一团乱麻了。 他困惑的扭头看着司徒夫人,只听她说,“罪妇自幼体虚,身子从未见大好,更是无法受孕生子,却因极喜欢孩子,所以当年才让司徒仲从外抱了个孩子回来抚养,其实连晟并非我们亲生,请皇上明察,不要枉杀了无辜。” “无辜?”大皇子连忙落井下石,“司徒仲染指皇后还生下孽种,已是诛九族的大罪,且证据面前还抵死不认,更是罪无可恕,司徒连晟乃其子,自是难逃干系。如今司徒夫人却说是抱养的,哼,要开罪也不是这个说法吧!父皇莫要听他们胡说,全都欺君大罪!” 大皇子火上加油,此番,将皇后、司徒家一网打尽。尽管相信萧玄钰,但除去他身边的司徒连晟,终究还是更让自己放心。 面对这样一场变故,所有人都傻了眼,萧玄钰也不例外。然而更让他气恼的是,太后居然都不曾通知,更别说商量了,就直接捅出司徒家,这么久了,他连香芸还活着都不曾知道。 太后到底还有多少事瞒他?! 面对大皇子与太后的咄咄相逼,司徒夫人道,“请皇上开恩,那个李太医不是能辨别骨肉嫡亲吗,让他一辨就知,连晟非我夫妻亲生。” 哪怕是大祸临头,司徒夫人还是心系连晟,今生她是没有办法当母亲了,但这个孩子尽管不是亲生,但却给了她为人母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从那年大雪,司徒仲将他从外面抱回来时,她就将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般。二十余年,细心呵护,如果不是这场变故,她是致死都不会说出真相的。 “对,李太医,让李太医来验,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大皇子叫器,太后却道,“不用宣李太医,哀家就可辨别真伪。” 说着,示意侍卫上前,拉开连晟的衣服,果然,后背也有一块红胎记。 只听太后盛气凌人道,“还有什么话可说?司徒夫人,你不会说是巧合吧!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你看十皇子,他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大小、地方全部都一致,如果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吧!司徒夫人,你说你不能生育,孩子是抱养的。可是,这司徒连晟确实是司徒仲之子,如果你没有骗哀家、骗皇上,那你心底就该明白,到底是谁欺骗了你!” 一席话,让司徒夫人彻底闭了嘴。 太后继续质问,“司徒仲,大丈夫敢作敢为,连皇后都承认了,你还要强撑到什么时候?难道你要哀家耻笑,你竟连个女人都不如?这司徒连晟,想来也是你骗了夫人吧,真是作孽啊!传李太医,为司徒连晟和司徒仲验亲……” 太后的话还未说完,司徒仲便道,“不必了,连晟确是我亲生……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已无话可说。” “嘭” 皇上忽地大发雷霆,一个茶杯狠狠砸到司徒仲脚边,咬牙切齿道,“司徒仲,朕待你不薄啊,你就这么回报朕?!” 司徒仲卑微道,“罪臣一时糊涂酿下今日大祸,已无颜求皇上饶命了,但犬子连晟无过,还请皇上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他不死,就算是将臣凌迟,臣也不说半句。” 皇后抱着十皇子心如刀绞,她虽是借腹生子,却也投入过真心。可是,对方竟比她还冷血无情,从未将他们的孩子当儿子,哪怕是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的心里也竟只有司徒连晟,从来就没有十皇子。 皇上已经是怒不可遏了,“这会儿要我念情分了,你和皇后做出这等丑事时,可曾想过和朕的情分?不可能,负了朕,谁都别想活!来人,将他们全部都打入死牢!” 已经有侍卫涌上来要将殿上所有人压下了,连晟和司徒夫人处于震惊和混沌之中,表情茫然。见侍卫要带走他们,无双也顾不得身份了,赶忙跑到前面求情,“还请皇上三思,饶连晟……” “你给朕滚下去,谁敢多嘴,全都给朕打入死牢,一同问斩!” “皇上……”无双欲再说,被兰妃拉住。 司徒夫人一直是面如死灰,这会儿侍卫上来,她才清醒了一点,不敢置信的问司徒仲,“连晟……真是你儿子?你和谁生的儿子?” 司徒仲垂头不敢去看司徒夫人的眼,只是说了声,“对不起……” 一句话,司徒夫人便什么都明白了,这么多年来,她将连晟视如己出,却不想这孩子竟是丈夫和别人偷生的。她一生为了司徒家,因不能生育一直觉得愧对司徒仲,他却老说没事没事。她一度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是、可是到头来,她才知道,她那里是什么最幸福的人,她是个十足的大傻瓜,所有人的笑话、天大的讽刺…… 司徒夫人大笑起来,望着司徒仲,“你我夫妻二十余载,竟骗我若此,司徒仲,你好狠的心!” 说着,竟一时想不开,起身撞向殿内雕漆的石柱,顿时血溅当场,香消玉殒。 “嘭”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人们心口,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就见司徒夫人倒在那血泊之中,连晟眼睁睁看着,大脑一片空白,双膝颓然的跪在地上。那一瞬,他失去了所有言语,世界一片苍白,唯有那血,残酷的鲜艳了他的视线。 血……血……铺天盖地的血。 “啊” 司徒仲大受刺激,发狂的吼了一声,挣脱侍卫的钳制,顺势夺过侍卫的剑。 太后大喊,“护驾、护驾” 然而,他不是刺杀皇上,却横向抹了自己的脖子。 “不”皇上大呼,与此同时,司徒仲手握着剑重重的摔在地上。 “司徒仲……”皇上本能上前,太后将他拦住,“皇上,危险。” 皇上不顾阻止,硬闯了过去,司徒仲躺在地上,身子一直再战栗发抖,那是临死最后的挣扎,他无力的喊,“皇……皇上……” “朕在,司徒仲……”皇上早已没有最初的恨、怒、恼,当司徒仲倒下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自己是何等的孤单。 “皇上……”司徒仲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抓着皇上的手,“我愧对皇上,不敢求皇上原谅,一步错就万劫不复……” 当时皇后找到他求生子,他也曾犹豫也曾挣扎,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竟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从生子到偷情,已说不清是她寂寞,还是他空虚。 多年前,他以为自己会正直不阿,会是皇上值得信任的臣子,会爱自己的妻子一直到老。 可是,他没有做到。 他亏欠了太多太多人,包括连晟的生母,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刻意的接近,留下祖传的镯子定情,然而如今想想,镯子还认识记得,那人却早已忘得干干净净。 她是谁?她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原来,他竟也是这样一个薄情的人。 现在努力回想,却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她是一个花牌。 对不起,你只是个花牌,所以我从未用心去看过你的脸、记过你的话,因为你只是个花牌,连做妾都不够格,对不起……! 脖子处淌着血,帝王复杂的表情在眼前混乱模糊,过往的事不断在眼前回放。他傻傻的想,如果自己的妻子能生育,那么他会不会就守住了他们当初的海誓山盟,一步都不错? 可惜,没有如果…… 是幻觉吗? 耳旁竟响起了战鼓声,他痴痴的笑,“皇上,你听,战鼓声……” 皇上侧耳去听,没有,什么都没有。 司徒仲却笑了,“皇……皇上,还记得那一年吗?你不是皇帝,只是三皇子,我也不是尚书大人,章霖他还是个小兵,我们跟着他混迹在队伍里,我们一起跑到前线去杀敌,呵呵……那一次,章霖还为了救你被砍了一刀,那天的战鼓也和现在一样的响,好似耳膜都要震碎了一般……我们说兄弟如手足,我们还一起唱《无衣》,皇上,你还会唱吗?” 皇上沉默不语,只是托抱着司徒仲,殿上所有人都沉默了,只听司徒仲那沧桑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王子兴师……皇上,后面是什么,我忘了,章霖一定没忘记,他不会忘记,可惜他不在了……皇上,对不起……”他猛地抽搐了一下,“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脑袋垂下,转向一边,眼睛还不曾合上,正好可见前方已经“先走一步”的司徒夫人。 大殿内静若寒蝉,谁都不敢说话,太后不敢、大皇子不敢、皇后更是不敢。 萧玄钰坐在轮椅上,面色和连晟一样,苍白如纸。 无双还是刚刚那求情模样,跪在地上,却在那一瞬也失去了言语。顷刻间,司徒夫妻双双殒命,无双想上前安抚连晟,可是,她发现自己的身子都在发抖,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如何去安慰别人?! 死亡的阴影顿时笼罩在整个大殿上空,屋内弥漫的都是血腥味。 无双觉得周身寒冷极了,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个结局,尽管他们的下场不过一个死字,可是,没想到这么快,没想到这么决绝! 十皇子在皇后怀中醒来,触目惊心的血,吓得他大哭起来。皇后抱着他,望着自己的两具尸体,看着看着,竟变成了她和十皇子。 十皇子的哭声格外响亮,然而,却没有人去说烦、去理会,只因皇上俯身在司徒仲身边,接着他唱完后面的曲词:“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8章:无音讯1 后面的后面,听着皇上唱的曲,无双陷入了混沌,整个场面也完全超出掌控。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这么固执的跪着,依稀记得最后连晟还是被带走了,他曾经无比神采飞扬的脸在这一刻彻底失了神采,他双眸空洞,随着侍卫而去,没有希望、没有挣扎,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连晟、连晟……” 路过自己身边时,无双喊着的他的名字,可是连晟没有反应,他沉浸在丧父丧母的悲痛之中,谁也给不了他安慰。 皇上当场就废了十皇子的太子之位,理由是他年幼难当大任,随即同皇后一起关入凤仪宫,虽然不是打入死牢,但交由太后处理,无双知道,她终究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今日之事,为了皇家尊严,是不得泄露半个字的。一切的一切,一夕间全变了。 皇上也不知道是不能承受司徒仲自刎,还是无法接受皇后的背叛,在审完后,竟吐血晕了过去。 皇上被送回了玉乾宫,所有的人各自回府的回府,回宫的回宫。 经过太医的医治,皇上醒过来了,然而气色大不如前,如今真正只能躺在床上,毫无气力可言。政事全部交给大皇子不太放心,遂准恒王协助辅政,有他二人处理政务,皇上一心养病。 经此大变,皇上本就年事已高,承受不起。 无双听闻皇上病重,不得任何人打扰,根本靠近不了皇上,更担心此时求情无异于火上浇油,心中担心连晟一整宿都没有睡。 然而翌日,素心就像曾经自己求皇上放过萧君奕一样,跪在玉乾宫门口,可是她没有自己好运,这一次,皇上并没有放过连晟,而是怒气冲冲的说要将素心公主一起关起来。 虽然她是胤国公主,但皇上气头上,且也伤心至极,哪管你是谁。只要是逆了他的意的,都要关起来。 素心本就是金枝玉叶,身子娇贵柔弱,这样没跪一会儿,整个人就晕晕乎乎的。侍卫过来抓人,她竟跪久起不来,晕倒在地。 皇上虽然恼,却还不敢真杀这胤国公主,当即就让玉乾宫的太医去看,结果那素心公主竟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一切的一切,让皇上不禁想起了当初身怀有孕的无双,一幕幕都是在重演,难道释放连晟已是天意。 素心昏倒动了胎气,暂时留在宫内安胎,皇上并没有关她。 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她要起身,伺候的宫女忙道,“公主你有了身孕别乱动。” “身孕?”素心大感意外,但见宫女认真的神态后,也不知道自个心里到底是惊喜还是酸涩,她渴望有连晟的孩子,可是,一切来得太突然,现在连晟被关在牢里,她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宫女将素心扶着躺好,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真的好奇妙,她甚至不敢相信,她怀孕了,连晟的孩子! 可是连晟他如今…… 一想到这,素心就挣扎着要起来,当初无双也是因为怀孕才逼皇上放人,她一样也可以。只是,无双当初因此付出了小产的代价,素心虽然心有余悸,却还是决定要去,毕竟没有什么比得了连晟在她心底重要。 “公主,你别乱动啊,公主,快躺好,你现在哪里都不能去……”宫女想让素心躺好,可是对方根本不配合,无双进来正巧看见两人拉拉扯扯,忙上前道,“公主,你现在哪里都不能去!” 一看见无双来了,好歹也是连晟的朋友,素心仿若找到依靠般,难以自抑的扑到无双怀里哭了起来,“怎么办,他们关了连晟,公公婆婆也都去了,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 无双鼻子一酸,她本就是异国公主,如今只身在梁国,现在身边竟一个帮忙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宫女见有人劝素心公主便也退了下去,无双搂着素心,以前虽然有交集却也不多,并没有想到她会在自己面前表现脆弱的一面,一时心头酸涩,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听宫人说素心公主怀孕,无双真的很高兴,替连晟高兴,他一直都很喜欢小孩,他自己呢,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以后可要辛苦素心了,竟要照顾两个孩子。 如果没有这场变故,他们都会开开心心的迎接这个孩子,可是如今,没有人顾得上来欣喜这个生命的到来。 半响,素心止住了哭意,问,“你说我现在去玉乾宫跪着好不好?我也怀孕了,皇上不会拿我怎样,就像你当初一样……” “不行,你怀孕了,怎么还可以去跪,小心孩子。” “可是,你当初也是怀孕去,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当初……当初我并没有怀孕,不过是假象。” “啊?”素心大吃一惊。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断然不会去,谁真能拿孩子去赌,若真小产了,那就哭都哭不回来了。如果连晟知道你怀着孩子还这么不爱惜自己,他也不会好受。他这么喜欢孩子,你该做的,就是为了他好好保护孩子。” “可是……”素心也很担心孩子,“就这样等着吗?我好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 “你怀着连晟的希望,这比什么都好啊!”无双端过桌上的药,“来,我喂你喝药。” 保胎药,素心忙道,“这是宫女做的事,怎么能让你喂,我喊她。” 说着,要喊刚才那伺候的宫女进来,无双笑着说,“还喊谁啊,我不就是宫女。” 素心表情一僵,望着无双那简朴的打扮,想象她曾经锦衣华服的样子。当初偶尔巧遇,她都会和连晟说萧夫人穿得真漂亮。听连晟说,那些衣服都是萧君奕帮她在京城最好的绸缎庄订做的。她也曾羡慕过无双,丈夫疼她,连自己的丈夫也在意她,拥有这么多爱,她真幸福。 可是,真的是幸福吗?如今沦为宫女,这是谁都不曾想到的。 宫中风云聚变,真的谁都料想不到的。 素心不好意思让无双喂,可对方执意,她顺从的喝着。药不苦,可是,一想到连晟还在牢里,就怎么也咽不下去。 “你放心,连晟不会有事的。” “真的?” “嗯,你安心把药喝了吧,等他出来,知道你怀孩子,肯定高兴坏了。”无双劝着,素心也配合的喝着药,随即宫女端上粥,她也很听话的吃了。 她真是个不骄纵的公主,虽然很担心连晟,但她也听劝,知道现在什么最重要。如果孩子有事,就算连晟出来,她也会满心愧疚。更何况无双说连晟没事,她是信无双的。 无双陪着素心好一会儿了,才动身回了琉璃宫。 兰妃娘娘正在和阿细下棋,无双噗通一声就跪在她面前,还没开口,阿细就说,“如果说司徒连晟的事,你就闭嘴,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这琉璃宫也是半个多月没来,如今娘娘也是泥菩萨过江,你就饶了她吧!” “娘娘……”无双恳求,阿细就怕她胡说让兰妃心软,想将她赶出去,可是,兰妃却说,“阿细,你先退下。” “娘娘……” “下去吧!” “是。”阿细无奈退下。 无双依旧跪在,兰妃将她扶了起来,问,“要我去求皇上放人?” “是。” “可是,皇上凭什么听我的?他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想。还有,你忘了我曾和你说过,闲事莫理。” “可是这不是闲事,连晟的事比我的事还重要。我不能见死不救,可是,我只是宫婢,没资格见皇上,还请娘娘帮忙。” “连晟很重要吗?” “是。”无双肯定道。 “你们认识多少年呢?” “五六年了,但我想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一辈子?有些人的一辈子很短,今天活着,或者明天就……” “娘娘!”无双大骇,感觉就在说连晟随时会死一样。 “你说连晟重要,那我问你,是他重要,还是萧君奕重要?” “都重要!” “不能贪心,二选一。” “这不是贪心,他们都是我最在意的人,和亲人没差别,难道娘娘还要问手心手背哪个才是肉吗?” 兰妃沉默了,看着天空洁白的云,许久道,“或许,他留在牢里更安全。” “什么意思?” “皇上或许并无意杀连晟,现在去求情无异于火上浇油,揭皇上伤疤,一点好处都没有。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遗忘,等这事过去后,在寻个机会将连晟救出来。毕竟现在,皇上也没说下令要斩他,更没有公开下旨要对司徒府抄家灭门。其中原由,什么意思,你该明白。何况连晟素来和恒王亲近,如今恒王都没有求情,想来也是知道皇上不会真将连晟怎样,他的父亲不会白死,皇上这人念旧……” 经兰妃这么一说,无双恍然明白了。之前因是连晟出事,竟慌了神,差点就做了错事。如今皇上并没有公布正隆殿发生了什么,可见一是皇家要顾及颜面,二就是皇上真的还记挂着和司徒仲曾经的情意。 此事,就这么告一段落。 无双安下心来,兰妃道,“西北战事不知道怎样了,好久没有他们的消息。” 一句话,说到无双心上去了,也是黯然失色,“已经好久了,娘娘,你说会不会出事,可不可以让我去趟西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9章:无音讯2 “你连出宫都不可以,如何去西北?你是宫女,不要忘了。”兰妃提醒她,“你去了,一介弱女子,不但帮不上忙,还会给他添麻烦,你想这样?” 无双失落的摇了摇头,兰妃牵着她的手道,“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们就只能做观其变,无双,你要学会等。” 等? 一提起这个字,无双就想起了青黛,这辈子等得最惨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奢华的琉璃宫,巍峨的皇宫,此刻却全部好像笼罩上了一层阴云,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皇上一病不起,皇后倒台,那些蠢蠢欲动的心再也安分不下来了。 康寿宫。 香芸立在殿内,虽然她曾受用于皇后,将萧君奕和萧玄钰“玩弄于鼓掌之间”,更是欺骗了皇上,但是,因司徒夫妇的自尽,皇上已没有心思其他,香芸自然而然的成了无罪之人,只是以后,何去何从,尚不知如何是好。 她曾以父母双亡、皇后远房侄女的身份入住皇宫,一度被册封为香芸郡主,如今非皇后侄女,且皇后倒台,这些册封自然都没有了。 她原本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因一时虚荣,成为皇后的棋子,不但没有让家人兄弟衣食无忧,反而搭上了他们的性命,每每想起,都内疚不已。 现在,家没有了,连当初还算要好的萧君奕、萧玄钰也被她彻底伤害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些年,她每一日都在为当初离间他们而自责、痛苦。 当初皇后追杀她,再后来她被渔民所救,真的,她以为自己的人生真的就是这样了。虽然她曾贵为几年的香芸郡主,对渔民的生活很是不甘,可是,她别无选择。 她甚至不敢去找萧君奕、不敢去找任何人,就是怕皇后知道,怕她再度惨遭毒手,她谁也不信任了。 本想安安稳稳的度命,可是,却意外在渔村遇见出宫采办鲜鱼的御膳房公公,他认出了她,且告知了太后,这才让她再度入宫,为了,也就是这一天,给皇后致命一击。 太后等了很多年,她香芸也如此,她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如今大仇得报,如何能不痛快? 皇后害她家破人亡,她如何能让她春风得意,居然儿子还当了太子,凭什么?! 她听从太后的安排,在康寿宫潜伏半年之久,谁都不能见,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太后帮她报灭门之仇,很公平,一切也终于尘埃落定了。 现在,都结束了、结束了…… 此时此刻,她依旧是一身布衣,站在大殿上,恒王坐在轮椅之上,就在不远处。 曾经,他们也算是要好,也能算是朋友,可是,当她当着萧君奕的面,诬陷他始乱终弃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友情了。 数年后的重逢,没有一丁点欣喜,反而无限感慨,深宫之中,当真是没有纯粹的友情。有时候,关系好,也成了别人利用的砝码。 初见时,以为她有多么单纯天真,原来不是,一切都是假象。她是皇后的棋子,从一开始就是。他庆幸她和阿九的性格天差地别,否则,如果当初真爱上她,那才是最大的不幸。 如此想来,这场以情设局的圈套里,真正的受害者,或许就是萧君奕了。 “香芸……”沉默许久,萧玄钰首先打破沉默,寒暄道,“这些年,还好吗?” 不是质问,不是责备,却是关切,香芸惭愧不已,“王爷为何不处置我?” 记忆中,她是皇后侄女,也算得上自己的妹妹,一直喊他玄钰哥,如今,却是王爷,也好,撇清楚也好。 “为何要处置你?” “我……”香芸心虚,垂头怯声道,“当初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和萧将军反目成仇,我太懦弱了,都不敢出来澄清,没有一丁点的勇气,反而让你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我很抱歉,对不起……我知道说这些都晚了,但真的想请王爷原谅。”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早就忘了,还谈什么原谅?” 香芸变了,没有过去的骄傲,言语中有了怯弱和不安。或许,她也知道错了,为此,她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曾经和萧君奕亲昵的丫头,如今也喊对方萧将军了。 变了,都变了。 看见香芸,就想起当初自己和萧君奕的种种,她,就是他们兄弟情最好的见证者,同样,也是他们兄弟情走向灭亡的导火线。 “王爷,我……”香芸不知道说什么好,曾经的好友,到现在,只剩生疏和尴尬。 萧玄钰还是一样的宽厚包容,“人首先要自保,这不怨你,皇后都要杀你了,你又如何敢出来澄清?只是,萧君奕为你消沉许多年,你就当真视而不见?” “香芸不知道,渔村远离京都。” “你这是在逃避。”萧玄钰叹了叹气,“远离京都也好,没有纷扰,若非这次巧合,太后带你入宫,或许,你会一直这么下去。” “大仇得报,要多些太后给我这个机会。” “你现在心底就只剩仇恨了吗?当初你差点成了萧君奕的妻子,撇开皇后设计的种种,你……心底到底喜欢谁?” 为了这个,为了香芸,他背了太多年的黑锅。 香芸不知他何意,问,“王爷希望香芸喜欢谁?” “本王以为你喜欢萧君奕。” 香芸微愣,随即失笑,很不屑的说,“王爷真会说笑。” “不然呢?本王可不认为是自己。香芸,曾经你和萧君奕如此要好,都谈婚论嫁了,难道你对他就没有半点感情?” 香芸坚定了摇了摇头,“当初的我,不过是皇后手中的一枚棋子,她让我如何,我就如何,她让我喜欢萧君奕,我就敢真嫁给他,从来都不曾投入过半点个人感情。” “一丁点都没有?”萧玄钰不死心。 “没有。”香芸坚定。 萧玄钰忽而笑了起来,“香芸,不得不说你是名出色的卧底、细作,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投入个人感情,可以随时全身而退。有些人就远远不如你,当个卧底都当不好,还说真心当对方是朋友,呵呵……不过,我也真替萧君奕遗憾,原来他心心念念的香芸,竟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香芸闷声不吭,也不知道萧玄钰说那个不出色的卧底到底是谁。她喝萧玄钰之间太过陌生了,她都开始怀疑之间当初怎么就好意思敢说和他有染?她也因此伤害了萧君奕,现在想想,真的很过分。 后来躲过皇后追杀,躲在渔村里不敢出来,也是实在没脸见那些被她伤害过的人。更何况渔村远离京都,让她获得难得的宁静。她以为自己当真可以忘却一切宫中之事,可是,命运却还是将她带了回来。 “以后呢,怎么办?萧君奕还不知道你活着,要不要通知他?” 香芸摇了摇头,“既然皇上封锁了所有消息,那就连香芸活着的消息也一并封锁吧,香芸已死,多年前就死了,就当我没来过,一切就还请王爷忘了。” 萧玄钰怔了怔,“不想和他告别?” “不想。”香芸摇摇头。 “为什么?” “几年不见,他于我而言就是个陌生人,不见也罢。”香芸很是冷漠。 萧玄钰却在心中黯然,不愧是皇后调教出来的“好侄女”,竟如此狠心冷漠。一切,不过是场玩弄,她置身事外,玩弄了萧君奕的感情,然后又背叛了他,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他和萧君奕决裂的起因虽然是香芸,但现在已经早已是分崩离析,起因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哪怕一切回到原点,香芸好好的活着,他和萧君奕也回不到过去,他不会放过萧君奕,想必萧君奕也一样。 “以后打算怎么办?”萧玄钰问。 “哪来回哪里去?香芸本就是平头老百姓,离宫是最好的结局。如今皇后已被赐死,虽未行刑,但也时日不多,她杀害我一家的仇已经报了,香芸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就此离宫,过自己简单平静的生活。” 简单平静,他们都向往这种生活,萧玄钰道,“这样也很好,你去吧,我会当你没来过,当你已经死了。” “谢王爷。”香芸躬身行礼,走出了大殿,门外候着太监,本是要随着他出宫的,却被领取了太后寝殿。 她入内行礼,“香芸见过太后。” “你在大殿上和恒王的话,哀家都听到了。虽然曾经因为你是皇后的人,有些微词,但一切真相大白,你不是皇后的侄女,且还帮哀家揪出了假龙种,否则,若真让十皇子登基,那江山岂不是要改姓了。此番保我大梁江山,香芸,你功不可没。” “香芸不敢当,一切都是太后的功劳,是您为皇上分忧解劳,搭理后宫。若没您再,这后宫哪还有人撑得起来。” “没有哀家,自然还是有人撑得起的。” “恩?”香芸不解。 “你就是哀家最好的人选。” 香芸忙道,“香芸哪里敢当,不过是贱民罢了,太后太高看了。如今全仰仗太后才大仇得报,民女感激不尽,只能给太后磕个头了。” 说着,重重磕了头,又说,“民女也该出宫了,太后保重。” “出宫?出宫你打算去哪里?回家吗,可是你家人不是都被皇后杀死了吗,你还能去哪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0章:无音讯3 香芸黯然,她真真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既然无处可去,就留在哀家身边如何?”太后道,“哀家老了,身边也没有个得力助手,恒王终究是男人,年轻气盛,很多时候都不听哀家的,以后你要多费心了。” 香芸不明白太后的意思,见太后咳嗽,忙上前倒了杯茶,喂她喝下,又给太后抚背。 太后很是满意,道,“皇后为什么能只手遮天,杀你全家,还不是因为她有权,香芸,什么时候都别忘了,要手握实权。哀家帮你报仇,你说感激在心,又如何不肯帮哀家做点实际的呢?” “什么实际的?香芸愚笨,还请太后明示。” “你成亲了吗?”太后说着,香芸红着脸摇了摇头。 “恒王也没有。”太后道,“你现在就留在哀家身边,哀家定不会亏待你。” 香芸已经是想走都走不了了,更何况,再入宫闱,尽管充满了腥风血雨,但是,这里的奢华富贵同样让人趋之若鹜。 太后的意思,她懂! 她不过是个棋子,谁拿捏都可以。 越是权势大的人,疑心病越重。太后支持恒王,却又担心恒王脱离掌控,这才有了她香芸的存在,不过是想让她将来,斡旋在两者之间。 因为皇后之事,她们同仇敌忾,信任度也非往昔,太后选择信她,香芸未见同样交托信任。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不敢再轻易冒险。 太后千方百计想将她张氏的女子塞给恒王为妻为妾,她香芸无权无势,又算得了什么呢? 固然,安心做太后的人必能得到好处,可是,她已经受够了被人利用,她要争取自己的幸福! 西北,战乱! 经过一月的征战,已然血染黄沙。 才短短时日,双方伤亡惨重。 但萧君奕各个击破的法子还是生效了,如今西若国西南据点已经被彻底剿灭,且加之后来游击战术也歼灭了不少敌军。 陈南搬救兵也不是一无所获的,林将军和薛将军被陈南刀架脖子上才挤出了一万兵力,现在,双方势力悬殊正在慢慢拉近,经过无数次的战斗,敌军兵力五万,梁军三万。 刚刚经过恶战,士兵们这会儿正在忙着清点伤亡。 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伤亡,萧君奕站在广袤的沙石地上,看着死尸被扔进大坑里,进行集体掩埋。战场就是如此,能找到尸体,能有黄土遮体,已经是万幸了。 长时间的征战,消耗太大,以至于粮草供给都快成了问题。 西北本就天干,不适合栽种粮食,当地老百姓糊口都成问题,哪里还有给将士们的。 来西北第一天,萧君奕等人便已是再无退路,担心朝廷有人做了内奸,例如张侍郎之流,萧君奕变彻底和朝廷断了联系。 他不需要朝廷增援,更何况,根本不可能增援。所以,他要封锁消息,谁都别想将营地的信息透露出去。 若非刚到的那一日,先发制人,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否则若让敌军抢了先机,现在就只能被困被杀的份了。 空气里弥漫了浓烈的血腥味儿,风大,沙土眯眼。 萧君奕看着这蒙蒙的一片天地,西北,他无数次练兵出征的地方,他最熟悉的第二故乡。 “将军,粮草恐怕维持不了多久,再只有拖下去,怕没打,兄弟们就给先饿死了。”陈南禀告道。 萧君奕眉头深皱,“还能维持多久?” “至多半个月。”陈南惶恐道,“恐怕西北保不住了,将军,我们不能打,只能往后撤。” “本将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撤!” 陈南无奈,“将军,咱们实力不足,打不过。” “军人最大的实力,便是一个死字,有视死如归之心,还有什么打不过的?”萧君奕满脸坚毅,“陈南,你去通知其余几名副将,我们要修改下作战计划。” “是。”陈南领命要去,想起令牌,不禁嘟囔一句,“要令牌在就好了,哪里都可以调兵来,何必像现在这样,天天去求薛将军他们发兵。” 说起令牌,萧君奕脸色更差了,陈南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问,“将军,你认为是夫人干的吗?” “不是她。” “您就这么信她?” “是啊,信。”萧君奕这句话说得很轻,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哪怕面对敌军千军万马也突然不怕了,他有值得信赖的人,他相信无双,这种感觉真好。 “可是,就她靠近过将军,除了她,别人都没可能。” “不对!还有人。” “谁?” 萧君奕道,“娘和秋容。” “老夫人,不可能。”陈南脱口而出,恍然道,“容夫人?” “是,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那天早上,我走的时候,无双都没有醒,怎么可能是她?更何况当时令牌还在身上,是后来娘和秋容给我送行,秋容将平安符挂在我身上……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就是那个时候被拿走了,是我太大意了。” “这不怪将军,哪里知道会是容夫人呢!属下见她平日都不出门的,怎么就……” “就是不出门才怪,没人知道她成天在干什么想什么。”萧君奕回想秋容,竟都快连她的长相都忘了,她太安静了,尤其是无双嫁过来之后,她完全就像消失了一般,整日整日的在翠园闭门不出。 他一直以为她不会出问题,她是从渝州而来的,天天再府里,也没有机会得见外面的人,可是,没想到,到头来就是这个最不让她怀疑的人,出了问题。 如果不是她,无双送去渝州的信,怎么会被劫走? 如果不是她,沐思思怎么会成功逃离萧府? 一切的一切,因为有了秋容的存在,才能被串联起来。 想着身边人出了问题,萧君奕都不寒而栗,但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是无双,只要不是无双,他就安心了。 手抚着剑柄的双花结,这么久了,它与自己形影不离,看见它,就想起生辰那一晚的无双,想起她在花海中抚琴,想着她的话: 她说,我沐无双此生只爱萧君奕一人。 多么动听的话啊,每每想起时,就有暖流缓缓滑过心间。 他还欠她一个承诺,他说要让她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此番,他一定要回去、要大胜而归。他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他也要直面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为什么这么对他?! 他要娶无双,他要逼皇上,他要和萧玄钰、大皇子彻底的斗到底,不再为十皇子,就为他自己。 腹背受敌又怎样,四面楚歌又如何?他不相信自己会命绝于此,他不信! 时间如流水,稍纵即逝。 西北没有消息,萧君奕没有消息,无双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皇后败了,十皇子败了,是不是意味着依仗他们的萧君奕也败了。无双惴惴不安,她做梦都没想到,皇后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也从没有想过,司徒府也就这么亡了。 连晟已经在大牢里,皇上并没有下令处斩,也没有查封司徒府,更没有提及司徒仲和皇后偷生十皇子之事,一切就这么平静着,平静得诡异。 皇上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宫中人人紧张。 兰妃说不担心其实是假的,无双看得出,这些日子,皇帝没来,她压根就没有心情。他病重,她更是自己也没胃口吃饭,说是胃不舒服,其实无双和阿细都知道,兰妃在意皇上,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知晓。 无双让素心放心,只说皇上气消了,兰妃会去求情,连晟一定会没事的。素心怀孕初期,不易太过忧虑,只能放宽心,养胎。真希望一切如无双所言,连晟会平安无事。 宫中有种让人透不过气的窒息感,无双有兰妃和素心伴着,日子倒也不难过。只是偶尔会觉得酸涩,她们的丈夫都不在身边…… 这一日,兰妃心悸,无双陪她出琉璃宫散散心,却意外看见陪太后游园的香芸。 自然而然,兰妃见太后选择回避,她们并不曾看见兰妃等人,无双看着不远处的香芸,似乎很讨太后欢心,穿着也是高级女官的打扮。她们有说有笑的走远,无双却觉得那样的欢笑离她好遥远。 在宫中,尤其伺候的还是兰妃,她觉得自个的性子也随兰妃喜静了,再也不是当初吵吵闹闹的无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1章:阿九的身世1 香芸,与那日大殿见决然不同,她不再是布衣,一身打扮比自己奢华很多。 无双垂头看着自己,此时此刻,她只是这深宫最低沉的婢女,若非是伺候兰妃,定受尽欺凌。 “为什么一直看香芸?”兰妃突然问。 无双看着香芸远去的背影,问,“娘娘,您觉得我和她像吗?” 兰妃不正面回答,只是说,“你是不是在想萧君奕娶你、对你好,都是因为你长得像香芸?” 无双失落的点点头。 “傻孩子!”兰妃牵着无双的手,走在幽静的树林里,“或许最初有长得像香芸的因素,可是后来,我相信他是真的喜欢的,和这外貌没多大关系。一段情到最后,样貌往往是最不重要的。香芸和萧君奕之间,远没有你和他之间刻骨,你何须担心?” “我……”无双不知道如何说,她还是会吃醋,会不安,会担心,若萧君奕回来,看见香芸,他又会如何? 她一直觉得委屈,他身边有个秋容,心底有个香芸,还有个千雪非他不嫁,那么她呢,她无双到底算什么,又可曾在他心里过? 玉坠放在衣服的最里一层,那最贴近心的位置,可是,却还是觉得握不住一般。 “不管他以前喜欢谁,现在喜欢你最重要,聪明的女人是不问过去的,谁没个过去呢?更何况,过去终究是过去,再也追不回了。就如那香芸,也非昔日的香芸了。无双,两个人坚实的感情来源于信任,尤其是你们现在天各一方,更要相信对方,如果做不到,你不如就早早放弃,嫁给恒王,这或许才是你现在最该走的路。” 无双不懂,为什么兰妃总是说嫁给恒王,她和恒王没什么的,兰妃误会太多了。 “咳咳……”风大,兰妃止不住咳嗽起来。 无双忙扶着她道,“奴婢送娘娘回宫。” 兰妃点了点头,可巧有太监过来道,“娘娘,皇上要见你。” 无双微愣,只见兰妃没有拒绝,随太监而去。她只得一个人回宫,脑中想的却全是兰妃的话,她要相信萧君奕,哪怕有香芸,他喜欢的人还是自己。 可是,这强大的自信,她上哪里去找? 她极度不安了,尤其了,尚未到琉璃宫,就在途中撞见了香芸。 似乎是专门等她,香芸站在路中,无双是等级比她低的宫女,自然而然的欠身行礼,随即一句话都不说的擦肩而过。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反正就是不想面对香芸,不想看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 “等等!”香芸开口。 无双后背一僵,不曾回头,香芸绕到前面来,说,“你是奕的妻子?” “奕?”只是一个字,无双就感觉到了强大的威胁。 “哦,我说错了,现在不是妻子了,我说以前是?” 无双抬眸道,“是。” “细看倒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她笑,神采飞扬。 无双却黯然失色,“我一点都不觉得像!” “不要自欺欺人了。”香芸说,“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了。” 站得这么近,无双都闻到了香芸身上的雪兰香味儿,她终于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讨厌雪兰了,女人的直觉真的太灵太灵了。 “你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无双不想和她多说,她不可否认曾经的香芸或许真的很美好,但不是现在这样子的,此时此刻的香芸,像只刺猬,虽然能看见那刺的人或许只有自己。 “不想管奕的死活,你大可以走。” “奕,呵,你都叫得这么亲切了,想必你更在意他的死活吧!反正你也说了,我和他已经不是夫妻了,我为什么还要替他操心。”说着,仍是要走。 香芸惊诧她的反应,忙道,“如果你不管,他就死定了。” 无双本想硬着心肠走的,可是,只是这迟疑一下,便被香芸看出她的在乎,只听香芸说,“奕被困在西北回不了了,如果不增援,会死在那里,我偷听太后和恒王对话,千真万确。” “和我说又能怎样,我又不能发兵,你去和皇上说啊。” “皇上现在病重,几乎被大皇子操控,你以为我一个宫女能得见天颜?”香芸道,“奕调动兵力的令牌被偷了,现在就在恒王手里,只要将这个弄到手交给奕,就可以让他增加援兵,转危为安了。” “令牌?”无双确实见过那令牌,一直在萧君奕身上,怎么如今到恒王手上呢?令牌于将军而言,和那佩剑一样,都是护命的,怎么可以离手呢? 一想到萧君奕没有令牌,等同于没有兵力,她就担心不已。 “现在局势紧张,朝中已经全部被太后、恒王和大皇子把控,根本不可能给西北增援,如果他们一朝成事,那萧君奕毫无兵力就只有坐以待毙的份。” “你居然知道,那为何还帮太后逼皇后?现在皇后倒了,萧君奕也无后台了,就算他因此有所伤害,也都是你造成的。” “可是我要报仇啊,我怎么能让皇后逍遥快活?” “那就不惜连萧君奕也一同逼死?”无双恼了,“香芸,我看你眼里根本没萧君奕,也不是真心要救他,我不想和你多说,让开!” “我承认我之前太草率了,只想皇后死,没想过奕,可是现在我是真的想救他,你不能坐视不理,好歹你们也曾是夫妻。” 被香芸逼急,无双反而还清醒了过来,质问道,“你不是太后的人吗,为什么这么关心萧君奕?这不会又是你们什么圈套吧!” “我为什么要关心奕,这你还不懂吗?因为我喜欢他、我爱他,若不是皇后,我们早就是夫妻了,又哪来你什么事!” “原来你说爱他,就是利用他,伤害他啊!” 被无双一抢白,香芸脸色很不好,但也知道自己曾经的错事,低声道,“我知道你们都怎么想我,但我并没有真想伤害奕,从始至终我喜欢的人也是奕,现在留在太后身边,就是为了打探消息好帮奕,我本来也以为你和我一样,一样在乎奕,一样想救他,所以才来找你,看来我错了,既然你可以眼睁睁看他去死,那我真的无话可说了。” 香芸说罢,整了整衣衫欲转身而去,无双哪里是不想救萧君奕啊,只是对这香芸心有芥蒂。可是,此时此刻,她也知道,绝不是耍小性子吃醋的时候。 “就算弄到令牌,如何送出宫,如何给萧君奕?” 身后传来无双的声音,香芸抿嘴笑了笑,回头指了指自己。 无双诧然,“你?” “因皇后之事,我现在深得太后信任,我能出宫,不是我去送,还能是谁?” “我凭什么让你去送?!”无双反对,凭什么给她和萧君奕见面的机会。 “你别无选择,你是出不了宫的,就算宫里这么多人,你能信任的也就只有我。”香芸胸有成竹道,“我打听过了,恒王似乎很喜欢你。” 无双蹙眉,“你听谁胡说!” 香芸也不理会,继续说,“恒王对你的戒备最低,由你去偷他身上的令牌再合适不过了。只要你能偷到令牌,我就有办法送给萧君奕,解他的被困之急。我也没有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不答应,也随便,反正我一样会想法子弄到令牌,不过是费些时日罢了。只是不知道战场的人等不等得起,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大不了再陪奕死一次。” 一番话,让无双心里七上八下,香芸没有说错,这宫中没有一个她能信任的人。而且,随着皇上病重,皇后倒台,这朝政完全被大皇子和萧玄钰把持,后宫则在太后的掌控之中。 无双很不安,萧君奕去了这么久,迟迟没有消息,真如香芸所说被困西北吗? 她不敢去赌,不敢拿萧君奕的命去赌,就算被骗,她也不得不去偷令牌。 如果偷到令牌,如果真在萧玄钰身上,那么,萧君奕被困西北就千真万确了。 那日正隆殿的事当真没有人敢泄露半个字,司徒夫妇莫名身亡,皇上并没有给出明确缘由,只是很低调的将他夫妻二人合葬,连晟则已对皇上不恭之罪关押大牢,也未动刑提审。 一切仿若都冻结在那一天。 至于皇后和十皇子以身染恶疾软禁在凤仪宫,太后派人看押,不许任何人进出。至于太后为何还不赐死皇后,无双始终想不透,按照太后那天咄咄逼人的势头,恨不能将皇后千刀万剐才好,为什么如今却可以忍受一个不贞的皇后和孽子久住深宫? 皇上自那日之后,卧床不起,也并未过问半句皇后之事,只是每每问及大皇子西北战事如何,大皇子皆言一切顺利,很快就会大获全胜。如此,让不知外事的皇上安下心来养病。 这日,他宣见兰妃,多久没见了,他记不大请,只感觉没有她的日子,自己每天就像丢了魂一样,尽管她看自己的表情总是冷漠茫然的,他还是渴望能每天见到她。 玉乾宫,皇上躺在病床上,兰妃入殿恭敬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如果朕不召见你,是不是就打算永远这么不见朕?哪怕朕病了,要死呢,你都不见?”皇上的样子疲惫不堪,人也瘦了不少,毫无精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2章:阿九的身世2 兰妃依旧是那行礼半蹲的姿势,没有答话。 皇上苦涩的笑了笑,“朕还奢望什么,恐怕你就等着朕死呢!” “臣妾不敢!” “你们都退下吧!”皇上让伺候的人全部退下,又说,“你起来吧,坐到朕身边来。” 兰妃起身,坐到床边,皇上要坐起,她伸手去扶他,才惊觉,皇上竟瘦得厉害,不禁心里一酸。曾经深恶痛绝的人,如今看他垂垂老矣、病入膏肓,心反而没有快感,只剩酸酸的。 “皇上,天凉,你还是躺着吧!”兰妃开口,皇上像个容易满足的孩子,笑道,“朕听你的。”说着,又躺了回去,期间一直在咳嗽。 兰妃轻轻拂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皇上抓着她的手,“兰儿,你还恨朕吗?” “皇上不要多想,养好身体才是正事。”兰妃回避他的问题。 “不说,就还是在恨。”皇上有些绝望,“朕这辈子,就是想将你最初的恨转为最后的爱,可是,眼见生命走到尽头,你却依旧只是恨朕,没有一丁点爱。” “皇上……” “朕知道了,你就当给朕一点安慰,别再直接拒绝朕了。”皇上混沌的眼睛有些空洞,“朕病的这些时日,太后可曾为难你?” 兰妃摇了摇头,皇上道,“没有就好,朕只是怕,这一去,将来谁来保护你?有时候都会自私的想,要不要带你一起去了,免得留你一人……可是,朕也知道,你定是不愿意和朕同死同穴的……” “皇上怎说起这丧气话,你不会有事的,你是皇上,你是万岁……” “呵,兰儿,你怎么也幼稚起来,哪里有什么万岁?”皇上说话多都觉得累了,虚弱道,“朕肯定是先走的,你说怎样才是对你最好的保护?立为皇后么?” 他从来没有想过,直到临死,最担心最放心不下的,竟是这个恨了他一辈子的兰妃。尽管她从未给过他真心的笑容,他还是为生命中有过她而觉得幸福。 兰妃摇了摇头,“皇上,你想让臣妾成众矢之的吗?皇上总以为给我很多很多就是保护,可是,有时候最好的保护是疏远。臣妾从没有觊觎过皇后之位,皇上也并非真心想给不是吗?” “到如今都没有一句软话,呵,朕好难过。”病榻上的皇上更像个讨不到糖果的孩子,他望着兰妃依旧美丽的面庞,问,“如果朕和你解释当年的事,你愿不愿意相信朕?如果朕说阿九的事和朕无关,你愿不愿意相信朕?” “不存在相不相信,臣妾只知道,当年进宫时,皇上说会保护好我们母女,可如今,阿九生死未卜。臣妾不想怀疑您,但是,臣妾也不会原谅你。”她的脸上是一贯的冷漠,不是没想过好好和皇上在一起,只是,当她想放弃过去,当好兰妃的时候,命运却给了她致命的惩罚,夺去了她相依为命的女儿。 她认为这是上苍对她的惩罚,她背弃了自己的丈夫,她改嫁成了兰妃,她不贞不忠,她活该受这样的惩罚。可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啊,为什么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nsp; 已经十多年了,她离开的时候才七岁。兰妃一直不相信她死了,可是,如果没死,她又在哪里? “兰儿,为什么你总记着我的恶,从不念我的好呢,难道,我们之间就一丁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 兰妃没有回答,然而,那冷漠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皇上猛地咳嗽起来,他自作自受,他知道自己是活该了。这就是报应,她给他的报复。 可是,他如何能告诉她真相,当初并非他夺人之妻,并非他之过啊! 她那心心念念不忘的丈夫,在她心底洁白如莲花,可是,她哪里会知道,背着她的时候,他又是个什么样?! 当初,皇帝游江南,确实被兰妃吸引,却也知礼义廉耻并未生夺妻之念。是他,是她的丈夫,为了所谓的一官半职、那虚伪至极的仕途,亲手将她奉上。 皇上既心痛她遇人不淑,又痛恨其夫的卑鄙龌龊,竟一怒之下,下令杀人。从此,担负起照顾兰妃母女的责任,却在她心底,成了抢占良家妇女的恶霸。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不愿意告诉她实情,让她活在自己的梦境里,让她以为自己曾经的丈夫是多么的爱她……他实在是不忍戳破这一切的梦境,那么,她将情何以堪? 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却为了权势,将她拱手让人,她该如何承受? 每每想起这,他也会心疼兰妃,这个傻女人,傻了一辈子,他守了一辈子,可是,以后呢,以后她该如何好好的活下去? 那年,她带着阿九进入皇宫,与深宫格格不入,他给她最大的宽容,不许任何人打扰她的生活。不惜和太后作对,为的,不过将她留下,履行一辈子照顾她的承诺。 那一年的阿九,不过才一岁,他视若己出,封其为九公主,更是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配她为夫。他将自己认为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兰妃母女,可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阿九的坠崖,让他和兰妃的关系彻底决裂,终是相对而笑,里面却再也没有半点情意,有的,自始至终,都只是恨。 那一日,皇上重病在身,却拉着兰妃说了好多好多。她静静的听着,其实她都明白,过去了过去了,可是,再次想起那些过去,心,依旧会痛。 她和皇上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后来的后来,也只是越错越深罢了。 她不求上苍饶恕,只求……只求此生还能见女儿一面。她坚信她还活着,她不能放弃……! 傍晚,兰妃才从玉乾宫回来。 一回来,不知道皇上跟她说了什么,整个人浑浑噩噩,无双喊了她几声,都没有反应。只见她似乎极度疲惫,自顾的去了寝宫,躺下,天还没黑,就已经睡下。 无双没敢打扰她,给她点了些马蹄莲的熏香,轻轻拨弄着。又点了蜡烛,兰妃怕黑,一直都是点着灯睡。虽然天未黑,但黄昏屋内有点阴沉,点了灯,显得亮一点,心情也豁然一点。 兰妃昏睡在床上,无双木然的添着香草料,想着白日里香芸的话,脑袋和浆糊一样。 香芸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无双看不出来,真心喜欢萧君奕吗?还是是太后设的局? 不管是哪一种,无双都惶恐。她要去偷令牌,却不敢冒险让香芸去送,这个女人,她打心底就不信! “阿九……阿九……” 刚刚入睡的兰妃,忽而说起来梦话,一直喊着阿九,无双对这个名字很是敏感,这不就是萧玄钰的心上人么,阿九! 怎么兰妃会喊阿九?! 对阿九,无双满是好奇,可宫中人极少提及,她都不知道阿九到底何方神圣? 不一会儿,兰妃额头上就布满了小汗珠,似乎很紧张痛苦的样子,无双轻喊了她几声,兰妃都醒不过来,就那样一会儿喊“阿九”,一会儿喊“皇上”。 无双拿出绢帕小心的给兰妃拭汗,才惊讶的发现她额头发烫,忙叫殿外的宫女去宣太医,又给兰妃擦了擦汗,推着她道,“娘娘,醒醒,娘娘……” “皇上,不要杀阿九,皇上……”兰妃呢喃着,忽而惊叫一声坐了起来,无双吓得心跳都差点停了。 只见兰妃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满头大汗,脸上依旧是那惊恐模样。 无双倒了被温茶过来,想给兰妃喝,她惊魂未定的抬头,看着无双那似曾相识的脸,竟有些愣怔,“你……” “我是无双啊,娘娘不认识了吗?”无双紧张不已,摸了摸兰妃的额头,“啊,好烫!” “这里是……”兰妃脑袋有些混沌,扭头看向四周,才疑惑道,“琉璃宫?” “是啊,娘娘刚才做噩梦了,一直喊着阿九!”无双喂她喝茶,小心翼翼问,“娘娘,这阿九是什么人啊?” “做梦呢?”兰妃松了口气,她刚刚梦见回了江南,梦见皇上要杀阿九,好乱、梦里好乱…… “娘娘?”无双挥了挥手,这兰妃娘娘老是发呆走神。 兰妃幽幽转过视线,看着无双,那些过去积压在心底太苦,仿若倾诉般,她说,“阿九是我的女儿。” “什么?”无双大惊失色,“就是香芸说的九公主?就是恒王的妹妹?那么说他们是兄妹啊,怎么……” 兰妃满心苦涩,“你应该听过太后骂我吧,破烂货……” 无双不敢搭腔。 “因为我在进宫前嫁过人还生过一个女儿,所以太后讨厌我、讨厌阿九,我们本就不该出现在皇宫!” 无双惊讶得说不出话,上次兰妃嫁过人的事就够让她震撼了,如今才知,竟还有一个女儿,且还就是那个阿九! 可惜,阿九死了。 萧玄钰念念不忘,兰妃也是耿耿于怀。 兰妃说她认为阿九还活着,她们是血脉相连,她感觉到她的存在,此生最大的希望就是再见阿九一面,否则哪怕是死也无法瞑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3章:血染深宫1 无双静静听着兰妃的“梦呓”,并不认为阿九还活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活着,怎么还不曾见面?萧玄钰和兰妃一样,都是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的人。 皇上爱上兰妃,注定会一场劫数。如果哪天谁爱上萧玄钰也是一样,他心底藏着一个死去的人,如何能让旁人走近? 说起死去的人,无双就想起香芸,曾经觉得那个女子深埋萧君奕心底,自己怎么也比不过一个死人。可是如今那死人活了过来,她同样惶恐不安,她没有兰妃说的那种自信、也不够超然,她会担心、会怕萧君奕和香芸出入成双,会怕自己彻彻底底成了局外人。 虽然,或许萧君奕对她好,仅仅因为她像香芸,可是,事以至此,她早已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的全部属于他了。 说出来,兰妃心里也舒服多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向这个小丫头袒露心声,或许仅仅只因为她和阿九年岁差不多,让她心生喜爱和亲昵。 兰妃再度睡下,无双给她盖好被子,出了寝殿,天有些暗沉,宫内的大臣们也陆续都要出宫了。 无双走出琉璃宫,到上回偶遇萧玄钰的地方,那个亭子里常年摆放着一张琴。 她抬步走了过去,坐下,微微吸了口气,白净的手指轻轻划过琴弦,曼妙的曲调自指尖倾泻而出。 已是的季节了,四周的芍药花开得正好,可是,绽放过后就是凋零,萧君奕,你再不回来芍药花都要谢了,春天也要过去了。 出征在外,已快一个月了,她却感觉有一年那么漫长。 风轻轻拂过,垂在肩头的长发也轻轻拂动,无双缓缓弹着琴,演奏出极致缠绵婉转的调子,她曾以为自己弹不了这种风格,可是,当一个人心中充满爱充满柔情的时候,周遭的一切也跟着美好柔和起来。 再一抬头,不知何时,萧玄钰来了,他一袭正红官服,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她。 无双扬嘴轻笑,继续拨弄着琴弦,此时此刻,他就是她的知音人。 琴曲一直没有停过,萧玄钰遥遥看着她,一直觉得她抚琴专注的样子最美,可刚刚她抬眸冲他嫣然一笑,他承认自己沉沦了,她冲他笑,那感觉无法形容,比看尽百花开还要令他开心、舒心。 她穿着宫女最简单的绿裙子,长及脚踝,此刻,在风中,薄薄的裙子随风轻摆,好一番赏心悦目的绿意。 在他心底,不管她哪个样子都好看,他甚至觉得她是将绿裙子穿得最漂亮的人了。 他已经不想这么遥遥的看着她了,他想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用抢用骗,不管怎样都好,他不能放她离开。 轮椅慢慢的划了过去,她依旧笑意盈盈的弹着,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板起脸,这变化,让他开心。 和她坐在一起,随着她的步调,他的手已然搁在了琴弦上,勾弦抚琴,每一下都和无双的步调一致,没有一点的突兀感,只觉得曲调更加柔和缠绵了。 他们在音律上,有着说不清的默契,不需要磨合,这种默契天生就有。 无双侧目看着他,脸上的笑依旧,萧玄钰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音,脸上也是比那阳光还要暖上三分的笑容。 相视而笑间,仿若世间什么俗物都不存在,他们之间只有彼此,只有这美妙的旋律。 曾经在恒王府一起抚琴的日子又回来了,这感觉很平静很安宁,没有朝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切平实而安详。 无双望着他那张看似与世无争的脸,总是会有恍惚,明明自己是虚情假意的笑,可是,后来,竟真的发自肺腑的觉得开心,开心有这么一个人能和自己心意相通,能一起弹琴品茗,如此默契,连兴趣爱好都差不多。 只可惜,他的名字叫萧玄钰,而非萧君奕! 一曲毕,无双和萧玄钰相视一笑,却又彼此沉默着。 微风过处,夹带着淡淡醉人的花香,她今天略施粉黛、朱唇弯眉,一切恰到好处,妆容不浓,却处处透着精致。 这么近距离的看她,心不由自主的一通猛跳,难得她没有逃避,一双美眸也是凝视着他。 “十四……”他脱口而出,又很快改口,“无双……” 可是,除了喊她,也说不出别的。 无双也从愣怔中晃过神来,忙起身见礼,“奴婢见过恒王,王爷吉……” 话还没说完,竟因急着行礼磕到了一旁的石凳子,疼得眉心揪到了一起,腿更是下意识的一软,顿时就失了重心朝一旁倒去。 萧玄钰眼疾手快,将她拽住,一个回拉,才让她免除摔倒的尴尬。 可是,谁曾想,这样拉扯中,竟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当那柔软的娇躯跌入怀中的时候,萧玄钰闻到了迷人的芳香,如果没错,该是马蹄莲。兰妃爱这香味,阿九也爱,如今无双同样喜欢。 他勾起嘴角,闻着这香味,心情大好。 无双起初是一蒙,旋即挣扎着想起来,却因借不到力,在他怀里好一通折腾乱摸,萧玄钰本就抱着佳人难以自持,这会儿更是头脑一热,低头一亲芳泽。 对方显然是被惊吓到了,愣住了,他不管,吻着她的唇,夹杂着淡淡唇脂的香味。可是,她紧闭着唇,他撬不开,暗暗失笑,却也不曾松开。 暮色渐浓,地处偏僻,周遭也没什么宫人往来。 无双靠在萧玄钰怀里,心如鹿撞,又怕又难受,她知道这样很不应该,可是,除了这样靠近萧玄钰,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她不过是想趁机跌入他怀里好偷令牌,可是哪里知道他会亲她,愣了片刻后,她开始反抗,推拉着他的胸口,萧玄钰却死死都不松。 这样折腾了须臾,无双推不开他,只能用咬的,岂知萧玄钰是知道的,立即就避开了。 他微微松开她,但两人依旧贴得很近,他脸上没有意乱情迷,反而有着微微愠色,“得手了,就这么急着脱身?” 无双一慌,目光闪躲却还故作镇定,“我不懂你说什么。” “不懂吗?呵,今天这样精心打扮还说不是别有用心?” 原来竟早就被看穿,无双尴尬,“王爷,你放开我。” “你主动投怀送抱,本王为什么要放?”萧玄钰说着,托起无双的下巴,“本王很讨厌现在的你!” “那你就放开我!” “你为了萧君奕什么都能做吗?不惜出卖色相?你曾说我的一切充满了目的性,你现在呢,也一样!” 他说得如此难听,无双很难堪,一直让他放手,他恼了,“你原本就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放手?香芸才是萧君奕的妻子,现在你们各归各位,你回到我身边!” “你疯了,放开我!” 无双狠狠推开萧玄钰,因用力太猛,自己挣开他的拥抱没站稳,头磕到石墩子,太阳穴处的皮肤破皮,顿时就出了血。 萧玄钰忙伸手去扶她,无双捂着太阳穴不理他,猛地发现刚刚偷到手的令牌这会儿竟给摔了出来,想手忙脚乱的塞回去已经晚了。 很显然,萧玄钰也看见了,不过脸色并没有变化,依旧是更为关心她的伤,还说要宣太医。 “不用了,回去擦点药就好了。”无双捂着头想站起来又不敢,就这么半压着令牌尴尬的坐在地上。 “起来吧,地上凉。” 无双依旧不动,萧玄钰道,“我都看见了,你藏不住的。” 无双抓着令牌,索性就站了起来,先发制人道,“王爷,萧君奕可是为了大梁才出征的,守的卫的也是大梁百姓,你怎么能这么做?难道他死了,西北沦陷,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没好处。” “那你……” “我也没想萧君奕死。” “是吗?”无双根本不信,赌气道,“那你把令牌给我!” “好。” 无双压根就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一时还不知道是不是真该拿着令牌溜掉,杵在那儿几分尴尬道,“为什么?” 萧玄钰笑,暖若春风,“什么为什么,你想要的东西,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就算我没有,抢来也要给你。” “那我想要萧君奕!”她没羞没臊。 萧玄钰脸色一沉,“除了这个!” 无双讪讪不语,握紧令牌,“是你说给我的,别又想要回去……不过,多谢你。”说着,赶紧往回走,生怕萧玄钰再生什么变故,可是,越怕就越来事,他在后面喊她,这次不是十四,是无双。 无双回头,等他的下文,可是,他却又玩起了深沉,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等了许久,无双打算放弃继续开溜之际,他开了金口,“以后,我们能不能好好相处?” “我不太明白王爷的意思。” “就算你不喜欢我,做朋友应该没问题吧!”他竟也有卑微若此的时候,“我不想总和你针锋相对,更不想你讨厌我……” “其实我并没有讨厌王爷,只是……”无双看着萧玄钰有些失落,终是没说后面的,转话题道,“连晟什么时候能出来?” “快了。” 得到他的话,无双安心了不少,突然神经质的劝道,“香芸还活着,你和萧君奕那些恩恩怨怨也都是误会一场,应该化解了吧,我希望王爷和将军能和平相处,就算当是为皇上、为百姓……” “你还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萧玄钰取笑,旋即大方道,“如果他回来,我愿意冰释前嫌。” “真的?”无双说不清自己是不信还是惊喜,然而萧玄钰并未正面回答,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她,那目光笃定、温和,却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无双拿着令牌走了,其实,她并没有听出萧玄钰的弦外之音,他确实可以和萧君奕冰释前嫌,可问题是,他要能活着回来。 张侍郎寻萧玄钰而来,正看见无双拿令牌而去,正要去追,却被萧玄钰拦住,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你怎么能将令牌给她?” “不给留着有什么用?我们既非将军又无父皇受令,拿着又能如何?更何况,现在它不过是块木头,又有什么用!” “什么意思?” “西北大胜了!”萧玄钰平静的陈述,张侍郎脸色却大变,“不可能,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接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4章:血染深宫2 “那你接到西若国大胜的消息吗?” 张侍郎摇了摇头,萧玄钰道,“既然西若国胜不了,萧君奕胜是迟早的事!” “不可能,光凭他所带兵力怎么够?敌军多他两倍啊!” “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还少了吗?你太低估萧君奕了,这哪里是常规战斗?擒贼先擒王啊舅舅。你的消息实在是太闭塞了,居然不知道萧君奕夜闯敌营,斩杀了他们主帅,如今敌军已经是群龙无首,他要胜已经是迟早的事了!” “那赶紧啊,劫杀他!”张侍郎急了,最近,他实在是疏忽了,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都不知道。 “怎么劫杀?敌军十万都杀不了他,舅舅又有多少兵力去杀他?恐怕,再不动手,就只有等着他回来杀你了。”萧玄钰眉宇深皱。 张侍郎大骂,“那姓林和姓薛的太不靠谱了,都说了让他们不发兵,居然还敢给萧君奕兵。没令牌都让他调到兵,你说,这叫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萧君奕的厉害吧,他也够狠,抓了人家一家老小,不发兵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家人去死?更何况,发兵御敌,本就无可厚非。此事还在我们的预料之内,我们当初,也并不是要杀他不是。” 张侍郎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调虎离山已经有些时日了,王爷得赶紧行事才好,这一次,太后算是帮了大忙,不费一兵一卒就除掉了十皇子,如今就只剩……大皇子了。” “你去和他说,萧君奕不日归京,让他早做防范。” “怎么可能会这么快,不得一月也该半月吧。”张侍郎糊涂,萧玄钰蹙眉,“舅舅就不知道将事情说得紧急点?煽风点火的事儿,舅舅不是最在行的吗?我这大哥平时性子燥,一到关键时刻就畏首畏尾,舅舅不催着点,难道还真想等萧君奕回啊!” 张侍郎闻言,黑珠子转溜两下,忽而恍然大悟,“王爷放心,臣明白了。至于那令牌……” “兵已经被萧君奕调到了,这令牌他拿去也没有丝毫意义。舅舅就不用操心了,反正是他的东西,给他好了。”萧玄钰说着,又道,“除了太后的人可以进出随意外,舅舅可要注定提防,切莫有宫内人混出宫给萧君奕透风报信了去。” “臣知道,尤其是那沐无双,我倒要看看,就算拿了令牌,她又能如何?!”张侍郎信心满满,推着萧玄钰出宫,突然说,“真不明白太后怎么想的,都下令赐死皇后了,怎么还不动刑?难道在顾及皇上?” 萧玄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懂,张侍郎嘟囔了一句,“女人的心思还真是猜不透,你说杀了一了百了,省得夜长梦多。” 萧玄钰始终不语,他想的不是太后如何,而是刚才那亭中合奏的一幕。 如果一切不是虚情假意该有多好,她对他的笑、他的好,已经充满了利用,她终于也和他们一样了,没一个是单纯干净的! 无双的柔情圈套,他一眼便知。而她背后的人,是谁,他也了如指掌。 他不要阻止,就送了顺水人情给她们,如果萧君奕不死,那就别回来,和他心心念念忘不了的女子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这,就是身为朋友、兄弟,唯一可以为他做的! 无双拽着令牌急忙回了琉璃宫,她第一个想的不是香芸而是如意,她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如意。 让如意去送,比香芸踏实一万倍。 可是,如今她深陷深宫,随着皇上的病重、西北战乱,太后表面上说是怕异国细作混入宫闱,所以一律进出从严,后妃更是别想出宫。 连兰妃都出不了宫,无双这最低等的婢女,更是无法出宫了。 现在她既不知道西北战况如何,更不晓得该怎么将令牌给如意,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什么是牢笼,以前那都算不了什么,现在呆在皇宫里,看着宫门重兵把守,才直到,要离宫,比登天还难。 一抬头,是那高耸的宫墙,她哪怕轻功出神入化,也飞不出这巍峨宫墙。 越想心里越没底,这宫里,能自由出宫的人,也就是太后的人。而太后以荣华富贵为诱饵抓牢香芸,不过,她低估了香芸,她曾为荣华富贵害死了一家人,如今,又岂会轻易相信,更何况,太后比之皇后,在她眼底更狠更毒! 无双行色匆匆的回琉璃宫,却被香芸拦住去路,开门见山的问,“弄到了吗?” 广袖中握着令牌的手一紧,无双摇头,“没有。” “没有那你慌什么?”香芸很轻易的识破她的谎话,“你不信任我吗?” “是,我凭什么信任你?” “我不害奕的,我发誓!” “我知道你不会害他……”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香芸忽而恍然大悟,“你怕我抢走奕?” 仿若隐秘的事情被揭发一般,无双突然为自己小家子气臊红了脸。 香芸苦笑道,“我知道离开奕这么久,他喜欢上你也很正常,我也知道我和他不可能了。我只是不想看他有事,将令牌送给他,我就会离开。虽然皇宫的锦衣玉食很好,但我在渔村也有朋友,我想那里还是更适合我。曾经,我沦为皇后棋子,在这宫闱中做了太多昧良心的事,现在每每想起都会不安、愧疚,上苍已经给了我报复,让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和爱人,难道这还不够吗?无双,你也喜欢他,应该明白我此刻的心情,爱一个不就是希望他好吗?我们现在只是救他,至于以后的,谁又知道呢?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听宫人们讲你曾经为救他,跪在雨中直至小产,说实话,我肯定是做不到的,我没有你这么爱他,我承认输了,回来也不是想和你争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如今大仇得报,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但在开始新生活之前,能不能让我完成这最后的心愿,我过去一直都在伤害他,这最后一次帮他救他的机会,你能不能给我?” 香芸的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无双立在那里,竟就这么轻易的被说服了。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救萧君奕,她救不了,为何还不许别人去救?单单是怕萧君奕爱上别人吗,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太自私呢? 无双双手摩挲着令牌,如果可以,她多想飞奔去西北,多想和萧君奕在一起,多想告诉他:我们不回京了好不好,我们就在西北,或者,我们回渝州。你能不能为了舍弃京城,我将用余生让你明白,这个选择是有多么正确! 可是,连说这些的机会,她都没有。 她这辈子就怕像青黛一样,她不想等,也等不起。她就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不管身在何地,都可以。 然而,上天总是无情,你要的,它偏不给。不想要的,却老在眼前晃。 香芸让她给她一个救萧君奕的机会,可是,谁给她机会呢?她只想简简单单,相夫教子,谁给她这个机会?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婆婆妈妈的时候,奕等不起,你给我令牌,我去了西北,保证就离开,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奕很快就能得胜回来了。”香芸已经低微到了极点,“难道你要我跪下来求你救他吗?他是你的丈夫,你别忘了!” 无双心乱如麻,形势所逼,她不得所有的一切交给香芸去办。 可是,天知道她心底有多少不愿、不安、不放心。此刻,心因紧张怦怦乱跳,因为香芸已经不惜跪下了。 她这么紧张,这么急切要去西部,要去救萧君奕,为了他,不惜向自己下跪,这样的女子,能轻易放手萧君奕吗? 正举棋不定之际,耳旁响起一声温柔却绝对干脆的声音,“给她!” 无双回眸,只见不知何时,兰妃来到了身后,取走了无双手上的令牌,交给了香芸。 “多谢兰妃娘娘!”香芸起身,本欲离去,却想起什么似地,说,“宫中有大变,你们多保重!” “什么意思?”无双脱口而出。 香芸不回答,只是说,“后会无期!” 随即,她便将令牌揣进怀里,转身而去。很快,便消失在无双的视线里。 手里刚刚还握着令牌,这会儿空空的,兰妃将她空闹闹的手握住,轻声道,“既然抓不住,何苦为难自己偏要抓不可?或许放手,更能让你轻松。” 是的,本来举棋不定的,这会儿被兰妃替她拿了主意,事情解决了,心也不用再纠结了。 兰妃,她多数时候温顺得像水一般,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的话,无双抗拒不了。总是不由自主的选择听从,她对兰妃,充满了爱戴、怜惜、敬重! “无双,男人是抓不住的,你抓得越紧,他反而离你越远。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萧君奕心底到底爱谁吗?现在,不是最好的检验方式吗?”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知道答案。” “就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如果他看见香芸,心就跟着她走,那么,这样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还爱他干嘛?但如果他真心喜欢你,香芸真的就只是过去,并且还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放心吧,本宫陪着你等,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接你。” “真的吗?”无双不明白一向不看好萧君奕的兰妃,为何现在如此乐观的信他,自个心底空闹闹的,患得患失,不安极了,“如果等不到呢?” “那你就陪本宫等阿九,他们两个,本宫不信,一个都等不到。”兰妃眼中因为有了希望的等待,而显得有了神采,无双站在她身边,只觉得凄凉,万分凄凉。 阿九,已经死了,兰妃如何等得到? 而萧君奕,有了懂事乖巧的香芸,还会要那不听话的沐无双吗? 芍药花开了,君奕,你还是没有回!你这个大骗子!这偌大的深宫,有兰妃一个人的天荒地老,我不想这样、不想…… 自从那一日,香芸就彻底淡出无双的视线,听闻她去给太后采办布匹,失踪在闹市里,再也没有回来。 无双一直等,等西部大胜的消息,等萧君奕凯旋而归的消息,可是,都没有等到,却等来了大皇子起兵造反的浩劫。 宫中在那一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鲜血从宫门口,一路染到玉乾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5章:皇上驾崩1 琉璃宫也早早的被包围起来,无双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宫殿都被包围,但她认得出那是兵部的人,一时也分不清这种包围到底是保护还是其他。 那一夜,无双和兰妃陷在寝宫,什么都不知道,只依稀听得见外面刀剑拼杀之音,她不知道大皇子起兵有没有成功,只是会莫名的恐慌。 在她心底,从大皇子那样杀过若梅之后,她就厌恶上了这个男人,之后的种种接触更觉得他不是皇帝的最佳人选。如果被他夺位登基,大梁百姓只会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这种包围直到第二天才解除,宫内处处弥漫了血腥味儿,各宫的宫人都被召集出来清洗皇宫。 无双也接到命令,正往外走的时候,却在紫藤树下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负手而立,望着已经枯萎的紫藤发呆,完美的侧脸,高挺的鼻子,身着一袭精致却素雅的白色长袍,微风过处,衣袂轻飘,倒真有那么几分出尘的味道。 身材高大自是不在话下,说不出的玉树临风。 第一次见这样的他,无双竟有些不敢确定,呆呆的站了许久。 他身边的太监瞧见了无双,微愠,“大胆婢女,见了太子殿下还不速速行礼!” “太子?”无双惊愕,那人转过头来,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恒王啊! 才一夜之间,他竟成了太子,且双腿也完全康复。 他救过她两次,尽管他不承认,她知道是他!所以,哪怕他常年坐着轮椅,无双也相信,他的双腿是可以走路的。 可是如今,当他真正站在自己面前,如此高大,令她仰望的时候,她还是惊讶得无法言语。 萧玄钰冲她轻轻一笑,走上前,看着她一夜未眠的倦容,额前的头发有些凌乱,宠溺的伸出手帮她整了整碎发,关切道,“昨夜没睡?不用你打扫宫殿了,回去睡会儿。” 他的声音很轻柔,比当恒王的时候还要温柔,可是,他是太子了吗?他的腿…… 无双不安极了,低头看着他那长长的腿,惊讶道,“你的轮椅呢,你的腿……” “已经没事了。”他笑,一旁的太监说,“大皇子造反已经就地正法了,皇上下令查抄其府邸,竟发现大皇子用巫蛊之术常年迫害太子,这才令太子双腿不能行,若发现得晚,这性命都堪忧。如今请了道士作法焚烧了玩偶,也请了太医查看,太子除了久坐淤血了需要扎针外,没有别的不适。” 大皇子,巫蛊之术? 无双呆若木鸡,大皇子造反就地正法了吗?一切转变太快,她竟有些不能适应,望着笑若春风的萧玄钰,心中隐隐知道了些什么:这宫中没有一个人的干净的,他们的手都沾满了鲜血,而自己,终有一天,也如此。 “太子……”她望着萧玄钰,依旧是脑袋如浆糊,萧玄钰笑着点头,“不替我高兴吗?” 高兴吗? 他似乎很高兴,可是,无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于她而言,大皇子、恒王、十皇子,确实,最适合当太子的就是恒王,可是,这一路走来,恒王太辛苦也太残酷,无双算得上是他的见证,心中除了感慨帝王家的冷酷无情外,没有别的感想了。 “父皇立我为太子,这个消息,我第一个就想和你分享。”萧玄钰轻声细语的说,无双心中五味杂陈,“恭喜太子。” 这不是萧玄钰想听的话,可是,他也说不清自己想听什么,或许,他来,不过是想看一眼,她是不是平安无事。 “太子,奴婢还要去打扫,就先行告退了。”无双说着,转身而去,萧玄钰并为阻拦。 一路上,遇见宫人都是行色匆匆,毕竟宫中出了大事,没有人敢多嘴议论。 大皇子死,萧玄钰成了太子,想来也是因为他护驾有功。反正,这太子之位,萧玄钰也该得,他当总比大皇子当好。 只是一切太快,快到她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宫里的血已经被先来的宫女扫干净了,无双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可干,可是,还是闻到那股子血腥味儿,让她心底一阵作呕,难受的捂着胸口赶忙往后退。 之后的几天,她都待在琉璃宫,唯一不让她觉得恶心难受的地方,可是,还是有些吃不下,心情莫名的慌乱,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反正就是各种难受一起来了。 兰妃以为她病了,要宣太医,无双却觉得也没什么大碍,说不上来的感觉,遂也不敢劳烦太医,只是依旧不想吃东西,阿细说肯定是吃坏肚子了,遂吩咐厨房做些粥。 兰妃因为没心情,也是不想吃饭,便和无双一起吃粥,琉璃宫的日子,依旧简单而安详。 自从萧玄钰当了太子之后,朝政的事都由他一个人全权处理,因以前帮皇上辅政,处理起来并不算困难。 而玉乾宫的皇上,经历大皇子一事后,病得更重了,太医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太后整日陪在皇上身边,负责照料。 而群臣既担心皇上,又担心这皇位,皆有逼皇上传位之意,然后再安心养病。 然而,皇上清醒的时候最关心的就是西北战乱,问萧君奕什么时候回。周遭的人只说很快了很快了,皇上眼巴巴的等着,人却一日不如一日,脑袋也越发混乱、糊涂了。 很多时候,皇上都是在昏睡,太医说,有可能,他就这样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 这一日,皇上醒来,突然觉得神清气爽,只是依旧起不来床,但脑袋是清醒的。他只知道,这或许就是最后的机会。 他这一生,竟就这样结束,他从没有想过,临走了,竟是如此的狼狈。 太后依旧在玉乾宫,听皇上醒了,嘘寒问暖了一番后,说,“皇上,太医说你要静养,莫要过问朝中事,还是早些的让太子登基吧,也可稳固民心啊,现在群臣都各怀心思,难以安抚啊。” “母后,后宫不得干政,为何您统管后宫竟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被皇上反驳,太后面色一沉,不再说话,皇上道,“朕要见无双。” “见她做什么?” “难道朕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呢?”皇上微愠,但奄奄一息的样子,吓不到任何人了。 太监为难的看着太后,太后点了点头,他才急忙去了琉璃宫。 无双被领去了玉乾宫,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皇上突然召见她所为何事,最近只闻皇上病重,恐有人存异心,宫中守卫甚为森严。 到玉乾宫见太后也在,无双心里更是一紧,想起初见太后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如今也是心有余悸的。 “奴婢见过皇上、太后。”无双进去跪地行礼,太后沉着脸没有理她,里屋倒是传来皇上略显低沉的声音,“起吧!” “谢皇上!” 无双站起身,又听皇上吩咐说过去,便轻步走了过去。只见那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帝王,此时此刻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又疲惫的样子。 宫中已有传闻皇上时日不长,无双一直都不相信,因为她始终记得,初入宫闱之时,皇上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他那中气十足的样子尚在眼前,如今为何才一年的光景,竟成了这样子? 这一年,可真真是多事之秋,西北战乱常年不歇。 皇子间的争斗,明里暗里皇上又岂会不知?早已是心力交瘁,无力去管。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皇上自上次病后,太医就言明不可再受刺激,如今又经历皇后背叛、十皇子非龙种以及大皇子造反的打击,已是再也承受不住了。 他虚弱的躺在床上,目光平静的看着无双,没有过往的威严、犀利,现在的他,就像个寻常老人一般安详。 无双静静的站在皇上床前,等着他的吩咐,好半响,皇上才说,“萧君奕回了么?” 无双摇了摇头,“皇上想见他?” 皇上神情有些哀伤,没有出声。 无双想起上次香芸说的事,也不管太后在不在场,忙向皇上告状道,“还请皇上下令增援西北,战事紧急,萧君奕遭暗算腹背受敌,皇上……” “大胆宫婢,谁让你说这些扰皇上安宁?!”太后怒斥,无双也顾不上,跪在皇上床前,“还请皇上救他,萧君奕令牌被盗,无法调兵遣将,京中也不管他死活,还有恒王……啊……” 无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怒气冲冲的上来甩了一耳光,斥责道,“贱婢,胡说什么!还不退下去,皇上要休息了。” 无双只觉得脸上阵阵刺痛,一抬头,撞见太后盛怒的脸。此番难得见到皇上,不求救还等何时?可是,显然,这玉乾宫,甚至整个皇宫已不在皇上的掌控。 太后只是皇上的嫡母,并非皇帝生母,如今皇上性命垂危,她脸上竟也毫无担忧之色。帝王家的亲情,让无双不寒而栗。 随着太后的下令,立即有太监要将无双拉下去,她不管不顾的喊,“求皇上增兵西北,救救萧君奕,皇上……” “等等!”皇上忽而下令,“把她放了。” “这……”太监瞅着太后的颜色,皇上厉声道,“放了!” 吼完,自个又猛地咳嗽起来。 “皇儿别动怒,让他们放了就是。”太后劝着,烦躁的冲太监摆手,“放了、放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6章:皇上驾崩2 无双忙跪爬到皇上床边,口不择言道,“皇上,请您……” “你听朕说!”皇上突然打断她的话。 无双一愣。 皇上道,“萧君奕是将军,如果没有破敌之术,死在了西北,那也是他的命,朕……” “皇上不管他死活呢?” “朕管不了了。”皇上轻咳着,眉目有些暗淡。 无双也随着他的那句管不了,心沉入了谷底。连皇上也管不了了吗?那这天下这江山…… 太后一直没有离去,皇上也没有让她回避,只是颤抖的拉着无双的手,“当初……朕错了……” 错呢?什么错呢? 无双不懂,皇上双眼有些混沌,“朕不该拆散你和萧君奕,朕不该气兰妃,朕错了,朕……咳……咳咳……” 皇上话未说完,又一通猛咳,有太监忙给皇上顺气,他烦躁的推开,“朕好得很,给朕滚开!” 太监战战兢兢的退后,无双看着奄奄一息的皇上,感觉每听他一个字就好似受刑一般,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声音越来越小,她真的好紧张,好害怕! “无双……”皇上喊着她,后面的话无双听不见,不由得凑上去,依稀听见皇上细微的声音说,“告诉他……朕没有勇气承认,朕对不起他……请他、请他原谅朕……” “他?”无双不明白是谁,猜测道,“萧君奕?” 皇上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愁云更重,仿若萧君奕的不原谅会让他遗憾终身似的。无双急了,“可是如果皇上不去救他,那……” “生死有命……”皇上用这几个字就打发了无双,挥手让她退下,无双糊涂,难道要她来,就是为了让她传话给萧君奕?什么原谅,什么承认?她不懂。 “皇上,是不是要兰妃娘娘来?”无双轻声问,总觉得玉乾宫的气氛怪怪,更担心皇上。 “相见不如不见,道是无晴却有晴……”皇上呢喃着,终是摇了摇头,“不见了,见了只怕更放心不下。她这辈子都想逃离朕,如今,就遂了她的心愿吧,母后……” 皇上喊着太后,“朕死后……” “皇上胡说什么,你是真龙天子,什么死不死的。”太后微斥。 皇上摇了摇头,“求母后答应儿臣,永远不要为难兰妃。” 太后不吭声,似乎不答应。 皇上道,“难道你杀了阿九还不够,如今竟连朕最后的一点心愿都不答应?” “阿九的事与哀家无关。” “母后,别人不了解你,难道你以为儿臣也不了解?”皇上浑浊的眼睛有着洞察一切的锐利,从当初娶兰妃进宫,太后就百般不满,无非是她嫁过人且还带着个孩子。虽然后来看似妥协了,可是,却背地里派人暗杀阿九,让兰妃恨他,让他们之间彻底决裂。如果阿九没有出事,或许,或许他和兰妃和阿九,会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为了发泄自己对太后的不满,他冷落她的侄女,拒绝宠幸淑妃,更是连五皇子萧玄钰也一并无视。他讨厌太后掌管一切的霸道模样,可是,他也忘不了,当初,保他登基,太后功不可没。 这就是他们复杂爱恨交织的母子情。 许久,太后点点头,算是同意。 皇上道,“有太子做见证,母后可不能失信。” 太后和无双这才发现萧玄钰一直在房内,只是刚刚被屏风挡住,并没有看见。 得知当初之事出自太后之手,萧玄钰的脸上没有该有的愤怒,一切极为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骇人。 久在深宫,什么没经历呢?如今阿九死去了这么多年,怎么死的,谁杀死的,又有什么意义? “待朕去后,你就放兰妃出宫,如果……或许是朕自作多情了,如果她不想走,您一定要善待她……”临去,他最放心不下的,只有她,依旧是她。 太后没有回答,只是说,“大臣们在外面候着呢,说这朝政总让太子代理也不是个事,他又不是皇帝,哪能天天如此……” 太后何意,皇上心知肚明,哪怕身为皇帝,人老了,就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他叹息了一声,“朕知道了,请太后去让他们进来。” 太后闻言,起身出去了,房内皇上伸了伸手,示意萧玄钰过来。 萧玄钰也跪在皇上床边,握着皇上的右手,而左手这边是无双。 无双做梦也没有想到,在皇上病危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竟然是她和萧玄钰。 “玄钰……”皇上用力握着萧玄钰的手,“你还年轻,父皇本想多磨练你几年,可是,你太心急了。” “父皇,儿臣……” 皇上摇了摇头,“什么都别说了,朕什么都明白。” 萧玄钰垂着头,不曾再说什么。 皇上语调有些无力,缓缓道,“自古就没有两全齐美的事,江山美人哪能全有?为君者,当心存百姓,当你将身心都奉献给了百姓后,又哪来的情意给旁人?你还念着阿九那丫头吗?多少年了,朕都快忘了,你也忘了吧!以后娶妻生子延绵我皇家子嗣……儿女情长最要不得,却也不能无情,朕是个失败的皇帝,也是个失败的丈夫,或许,在你眼里,更是个失败的父亲,朕实在汗颜得很……” “不,父皇在儿臣心中是最好的。” “什么最好的,你别怨朕就好,将来,若你真有心,就宽待兰妃,毕竟她也是阿九的生母。还有萧君奕,朕终究是欠了他……” “父皇不欠他的,他的父亲战亡也不是父皇的过错,您何必耿耿于怀?” 皇上颓然的闭上眼睛,他突然明白,所有的托付都是徒劳,人各有命,他又如何操心得过来?更何况,对于萧君奕,他不知道是该嘱咐萧玄钰要杀他,还是救他? 罢了罢了,他既无法完完整整的做个帝王,也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父亲,他这辈子都在瞻前顾后,想面面俱到结果谁都伤害了,各种爱恨交织,注定了,这辈子,有些人生来就是用来亏欠的。 如果这样,只能说抱歉,只能恳求原谅。 只可惜,他等不到那一日。 很快,太后便领着大臣们进来了,他们毕恭毕敬的跪在皇上面前,皇上示意无双和萧玄钰出去。 走出玉乾宫的时候,已是暮色降临,天地一片昏暗。 无双有些不安的回头看,本是想再看看玉乾宫,却看见了萧玄钰黯然无光的脸。没有以为的风轻云淡,没有诛杀异党得胜的开怀,他的脸上只有担忧。 那是一个儿子对父亲最单纯的忧虑和不安。 风雨巨变,一切来得太快,或许于萧玄钰而言,也来得太快太快,他准备了这么久,却发现依旧不够。 无双无法理解他复杂的心情,只是极少见他眉头深皱若此的,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站在自己面前,比她高出了很多,和萧君奕一样,身形差不多,无双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就像个小孩子,柔弱又矮小。 发现无双在看自己,萧玄钰抬起头,目光中有浓浓挥之不去的阴霾,无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真的真的不喜欢看萧玄钰这样子。记忆中的萧玄钰是爱笑的,是超然的,而绝对不是眼前这样子。 但恰恰就是这个样子,让她明白,萧玄钰也不过凡人而已,他也会有担心会有恐惧,会有常人有的一切情绪。 而过去的他,将一切藏在心底,如此的遥不可及。 他忽而上前,毫无征兆的牵着无双的手,无双一惊,竟冰凉得吓人,她鬼使神差的没有挣扎,只因这一刻的他,看似如此的孤单和无助。 他忽而上前两步,更靠近无双,她本能的后退,却还是被他拥入怀中。 一切仿若在做梦一样,她的思维、行动都慢了几拍,待反应过来想推开的时候,却听他说,“别动,就一会儿、一会……”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自皇上病后,他尽心尽力的照顾,哪怕当了太子,也从未怠慢过。朝政、皇上,他全部处理得妥妥当当。 他也会有累、有无助的时候,可是,他却没有一个人能倾诉。他深爱的阿九不在,他喜欢的无双讨厌他,他不知道自己当了这皇帝又能如何? 当一切唾手可得的时候,他才发觉,这并不是他最想要的,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无双,为什么萧君奕可以有香芸有你,为什么我就什么都没有?我不想一个人,不想……”他在她面前,突然软弱不已。 女人的心终究是软的,当一个男人一个太子向自己示弱的时候,她的心亦也跟着柔软下来,她无法粗暴的推开他,无法驳斥他什么。 皇上的话得没错,人各有命,萧玄钰当太子甚至是皇帝,这就是他的命,注定争斗一生。而萧君奕的命又是什么?无双始终猜不到他的未来。 距今,萧君奕已经走了两个月了,香芸也走了好久,应该快到西北了吧,萧君奕的险情是不是很快就能解呢? 他们什么时候能回? 为什么,她突然怕他们回?让他们回来看见物是人非、他人得意,是不是也很残忍? 刚刚进去见了皇上,无双就已经明了,皇上时日不多了,或许也撑不了几天了。他一直提萧君奕,是不是在他心底依旧是喜爱萧君奕的?毕竟,他曾风光的赐予萧君奕镇北王的封号,也曾让他位列皇子,成为他的干儿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7章:皇上驾崩3 可是如今,明知萧君奕有难,为什么皇上不救呢? 无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宫中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越来越看不清前路。她被萧玄钰抱着,她读不懂他的心,也读不懂自己的。 对萧玄钰,她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就是这份感觉,让她怎么也恨不起萧玄钰,甚至会不由自主的心向他。 她是有哥哥的,童年的记忆很是模糊,却记得是有哥哥的。而那个哥哥,就像萧玄钰一样,有着温暖的笑、轻柔的语调,以及这一刻的暖人拥抱。 他真的就和记忆中的哥哥一样,而他也有妹妹,也有阿九,这是不是就是缘分?无双天真的想。 “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忽而从玉乾宫里传出太监悲痛的哀嚎声,无双的血液陡然凝固,她知道她没有听错,可是,她从不曾想,皇上……皇上竟会这么快…… 萧玄钰抱着她的手猛地垂下,无双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但握着他的手冰得吓人,和死了似的。 宫人、太监统统都跪下,失声痛哭。 无双和萧玄钰跪在人群中,那一瞬,天子倒了,说天塌了也不为过。 耳旁充斥着人们的哭泣声,无双跪伏在地上,将头贴近地面,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可是,心却犹如刀绞。 一个人离去的时候,他所有的恶、所有的坏,她都忘了,她不计较他曾将萧君奕打入死牢,更不计较他废除了他们的婚姻。 此时此刻,她想的,全是他曾经爽朗而笑的样子,他说她是小丫头片子,他说无双是个好名字,他也笑她女儿娇羞,也曾赏赐她珍宝无数…… 犹记得新年的时候,萧君奕出征在外,不在京城,皇上怕她一个人孤单,特命宫人接她宫中一起团聚,上元节的时候,他们也在一起,挂宫灯、猜灯谜……和寻常百姓一样,那时候的皇上真的好威武好朝气,那时候的兰妃也很温婉漂亮,可是,不过才一年有余,一切都变了! 皇上薨了 那一天,无双不知道跪了多久,只知道萧玄钰最后踉跄的进了玉乾宫,而他们所有人,继续在外面跪着,直到天黑。 那一晚,宫中侍卫极多,守卫森严。 无双回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觉得刚刚皇上还在和她说话,怎么一会儿就人没了呢?她以为他还有几日光景,以为他和兰妃还有机会见面,可是如今…… 上苍要夺走一个人的生命,真的是留了也留不住,哪怕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王。 无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琉璃宫,只觉得身子乏到了极点,好冷,全身瑟瑟发抖。 琉璃宫内点着灯,因皇上驾崩,那原本金碧辉煌的房子,这会儿也黯然失色。 已经有人开始挂白绸的,无双进殿的时候,已是挂得差不多,触目可及解释一片白,让人原本空闹闹的心这会儿更是再次被掏了一般。 琉璃宫的宫人都在忙活着,无双失魂落魄的进去,她好遗憾,没有让兰妃和皇上见上最后一面。 一路踉跄的进入寝宫,兰妃独坐在宫灯下看书,如此安详,似乎外界的事一点都不知情。 “娘娘……”无双喊她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兰妃闻声回头,笑着问,“回呢?阿细刚刚洗了草莓,你试试味道如何。” 她像过去一样温婉,无双都不敢告诉她皇上驾崩了。或许,她早就知道,这宫里没有人不知道皇上驾崩了,至于宫外的,就不得而知了。 “愣着干嘛!”兰妃笑,将一个草莓递给无双,无双木讷的咬了一口,酸! 不知道是自己的心情不好,还是别的原因,就只觉得酸,现在她的身子还是微微战抖着,她还未从皇上驾崩的震惊中晃过神来。 从小到大,她就知道,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就是皇上,有皇上就好日子,皇上爱民如子。可是,没有人告诉他,如果皇上死了,他们这些小百姓该如何是好。 一直一直,大人们就告诉她,皇上是天,可是,如今天塌了! “味道怎么样?”兰妃问着,一脸柔和。 无双摇摇头,“吃不出来,娘娘吃过吗?” “我不想吃,看书呢!”兰妃说着,继续低头看书,看的是佛法方面的书。 无双站在一旁,突然觉得无话可说,兰妃平静得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起初还以为皇上死了,她会像外面的人一样失声痛哭,毕竟,对她最好的人,真的只有皇上啊。 无双还寻思如何安慰,现在全都省了,兰妃就像真的参透佛法一般,四大皆空,不喜不悲。 灯忽明忽暗,兰妃将灯罩拿开,拔下头上的金簪拨弄了两下灯芯,光线渐渐亮了,她继续看书。 这样过了好久,她回头,才发现无双还在,不禁问,“怎么还不去睡?” “娘娘还没睡呢!” 兰妃晃了晃手中的书,“我不困,打算将这本书看完呢,你去睡吧!” “我陪陪娘娘。” “我不需要人陪!” “娘娘……”无双终是忍不住,虽然兰妃知道了,但她还是要说,“皇上驾崩了……” “我已经知道了。”兰妃很平静。 “那……娘娘一点就不难受?” 兰妃表情一僵,“如果难受有用,如果眼泪有用,我会将这辈子的眼泪都给他,可是,没用,无论我做什么都没用!” 兰妃说着,放下书,躺到床上去,“本宫累了,要睡了。” 无双立在屋内,兰妃背对着她睡,屋内静极了,谁也没说话。许久,无双要走之际,兰妃忽而问,“皇上临去时,说了什么?” “他说娘娘一辈子都困在宫里,如今他去了,您可以随意去留。” 等了一辈子,终于可以离宫了,兰妃心头酸涩,默默无语,许久才发现枕巾竟然湿了。她以为自己不会为这个男人掉眼泪,她是恨他的,他害得她家不成家,丈夫、女儿全部都失去了,她恨她,可是,为什么还是哭了?! 他去了,她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上,以后,也再也见不到了。 心一刹那见仿若被掏空了。她嘴硬的说不在乎、无所谓,可是,自欺欺人真的好难受。 当宫人冲进来说皇上驾崩的时候,她的眼泪就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她也曾盼望过这一天,她恨的男人,凄惨的死去。可是,他死了,她的心竟这么痛! 她还没有去他的病床前咆哮她不爱他、她恨他呢,他怎么就死了呢? 他死了,那个说要守护她一生的男人还是失信了,他先一步而去,无法再守护了。 屋内烛光摇曳闪躲,她毫无知觉,心也没有知觉。所以当无双问“娘娘今后如何打算?”的时候,她真的回答不上来。 她这辈子,自从入了宫,就按照皇上希望的那样活着,她不知道怎么办,她也不想怎么办。心中只剩痛,蚀骨的痛,再也没有别的感觉了。 最终,她只能无助的摇头,“下去吧,本宫累了,要睡了。” “是。”无双躬身退了下去。 走出兰妃的寝宫,天地一片漆黑,然而,皇宫永远没有黑夜,四处宫灯照着,然而,宫中人办事效率向来就快,那曾经绚烂的灯笼如今全部换成了白色,整个皇宫都恨不能刷一层白漆。 无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了。 什么都没有想,就是空空的,什么都是空空的。 皇上死了,仿若一切的支柱都没有了一般。明天会如何,没有人知道。而无双亦从不曾想过,这天下,有一天会是萧玄钰的。 在一年之前,她只是沐无双,是沐青云的义女,是连晟的“冤家对头”,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是如此了,从没有想过,她会入京,会在这深宫之中。 而这深宫之路,她看到了自己的开始,却始终猜不到结局。 所有人的结局,此时此刻,都成了一个又一个迷,萧君奕、萧玄钰、连晟、素心、香芸……还有自己,他们这一群人,最终将何去何从? 西北。 历经将近两月的恶战,终于击退了敌军,然而皇上曾经雄心勃勃的想吞并西云国,不是不可能,只是,他的援兵不到,又如何能打入敌国内部? 所有的将士戍边西北休养生息,这一仗伤亡太重,实在不宜再战。 薛、林两位将军算是彻底被拉下马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同样身为将军,他们哪能坐视不理,更何况萧君奕也容不得他们如此。 这里是西北最西边的地方,过了就是西云国,而西北地处开阔,险山峻岭,易守难攻。皇上曾将西北赐予他为封地,虽有将他贬出京的意味,却给也了一块最适合他的地方。 西北往北,与临城相交之处,便是西北最繁华的地带,也是西北的闹街,而萧君奕的镇北王府就设在那里。 因战争刚刚结束,需要休整,并没有急着归京。 萧君奕左臂受了伤,此刻吊绑在脖子上,抬步走在营帐里,挨个察看士兵们的伤势。 此番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胜就胜了,不日他将搬兵回朝,皇上允诺他重新赐婚的事,不可以反悔。还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8章:萧玄钰登基1 萧君奕想着,忽而听到一阵极为嘹亮的哨子声,陈南也是一慌,正要发令全军戒备时,萧君奕伸手制止。 这个哨子不同于别的哨子,它的旋律不一样,吹出来有点风铃相撞击的声音。 众人静静的听着,不知道何故。更不明白,萧君奕的表情为何如此复杂,说不出是开心还是悲伤。 如今已是春末,距她离去已经四个春秋有余,萧君奕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那哨子声,可是,当他再度响起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不曾忘却。 “将军,你去哪?”陈南拦不住,惊慌的看着刚刚经历恶战,还带着伤的萧君奕甩掉绑带策马而去。 那哨子声是什么意思,他们都不懂,只得跑出营帐外,然而,萧君奕骑着马飞奔而去,好似失控了一般。 陈南连忙翻身上马,喊上几个小兵,“你们跟我一起去,以免将军出什么意外。” “是。”众人领命,翻身上马。 在距离西北战区不远处是一片树林,香芸本是乘着马车而来,但车夫听闻是要去西北战场,就不敢去了,给她指了道,自个打道回府了。 此刻香芸一个人走在这丛林里,分不清东南西北,感觉处处都一样,怎么也走不出去。 她迷路了,只能乱穿。 从腰间的香囊里取出哨子,那玉制的哨子形状像雪兰花一般,曾经萧君奕送给她的生辰礼物,说只要她吹响,他就会出现在她身边。 她一次都没有吹过,年少时,心中根本没有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反而现在,像个不懂事的少女一般,相信起来,在树林里吹响了它,惊到了四周的鸟,扑扇着翅膀飞走。 她找不到出路,一直吹着哨子,就算萧君奕听不见,也来个听得见的人,别让她一个人在这树林里,她真的好怕。 可是,许久,都没有见人来,香芸失望的收起哨子,人果然不能天真,她都二十多岁了,怎么还像十几岁的傻丫头相信这个。 她紧了紧自己的包裹,打算再度启程,然而刚一回头就撞见了他。 如此猝不及防,让她都手足无措。 前方,他骑在高高的马背上,眉宇深深皱起,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自己。 几年不见,他褪去少年的稚嫩、冲动,成长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高大、沉稳。再次见面,心中有太多太多的感慨,然而,那些想说的话、想解释的事情,此刻,全部都不重要了。 就这样看着他,过往的一切,全部重现在眼前,她想他也是一样,他们曾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他定也是忘不了她的。如若不然,为何娶个妻子和她容貌相似? 不知道他在那儿站着多久,马儿都有些不耐烦的开始来回走动、刨着地面。萧君奕依旧不曾下马,曾经事事主动的他,如今却如此被动。 香芸上前几步,站在他的马下,仰头娇柔的喊了声,“奕,我不记得我了吗?” 萧君奕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来想想些美好的事情,可是,脑中全是她的决绝,她说不爱他,她说此生非萧玄钰不嫁,她服毒自尽…… 她的死,让他痛心的同时,也让他曾为京中贵族的笑料。一个男人连自己的未婚妻都留不住,还被兄弟夺了,这些嘲讽,同和她的那些美好,一样历历在目。 第一次,见到她,他不是飞奔着过去,而是想调头离去,就当从来没有见过,就当她早就死了。 原来,他无法遗忘的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假象,当她真正存在的时候,才发现,不对,什么都不对。 萧君奕迟迟没有反应,香芸以为是分开太久,难免生疏,自顾道,“我还以为你骗我的呢,原来哨子真的管用,我一吹,你就来到我身边了,奕……” “你没死?”他终于开口了,脸上却没有香芸预期的开心。 香芸有些不知所措,“我被皇后利用了,她说我不照着她说的做,就杀了你,我好怕,奕,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没有死,我也不喜欢恒王!” 萧君奕再度陷入沉默,只是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她,似乎有些失神。 香芸急着解释,“你不相信我?奕,我一直被胁迫着,我不是皇后的侄女,我也不能出来见你,就怕因此连累你。如今皇后死了,我才得意重获自由,我……” “什么,皇后死呢?”萧君奕大惊,这两个月来,为了不给张侍郎暗算自己的机会,他封锁了西北的信息,可同样的,京都也彻底失去了信息。 香芸点了点头,“皇后和十皇子都死了,太后说我长得像阿九,威胁要我嫁给恒王,我怎么会呢,我帮你偷回了令牌,你看!” 香芸掏出令牌,萧君奕一看,确实是自己的。这一瞬,一下子有太多的真相摆在他眼前,竟让他不知所措,皇后死了,怎么可能,还有十皇子……一想到那个孩子,尽管他不满皇后,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才那么小,叫他一声师父,他又怎么忍心他有事! “奕,我从京城一路赶到这里,就是为了将令牌给你,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香芸说着,将令牌递过去,萧君奕木讷的接着,始终不曾下马,她有些失落,不,应该说很失落。 难道是见她没死太震撼呢,还是皇后给他的打击太大?为什么他不是激动的下马拥抱她,为什么他的表情如此冷漠? 才这一点点冷遇香芸就受不了了,她记忆中的萧君奕总是围着她转,以她为中心,哪里会知道,自从她“死后”,萧君奕就和便了一个人一样,用冷漠冰封自己,曾经他对无双的恶语相向,比现在对香芸的态度可是要恶上百倍都不止。 见萧君奕一直没有反应,对自己也不热情,香芸有些不高兴,赌气道,“令牌给你,也看见你平安无事,那……那我走了。” 香芸说完,并没有立即调头,她等着萧君奕的反应,可是对方只是出神的看着自己,不语。 “我走了。”香芸又说了一次,话也收不回,尴尬的转身而去,一颗来时欢悦的心,这会儿郁闷难过极了。 她压根就没有觉得自己离去这几年到底错过什么、失去了什么,又真正伤害了什么,就以为自己还活着、自己回来了、自己说心里有他了,萧君奕就会和过去一样,喜上天去,将她捧在手心。 树林里荆棘很多,香芸赌气的走着,故意撞过去,被刺条将衣服勾破,划伤了肌肤,她痛得哎呀的大叫一声,可是,回头,那男人还是个冰山,不懂得怜香惜玉,仿若自己是陌生人一般。 她可是香芸啊,他的妻子,严格来说,虽然只是未婚妻。可是,他也不能这个态度啊。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将他变成今天这样子的人,正是自己。 她恨恨的站起来,继续往前走着,摇摇晃晃的走着,终于,身后传来萧君奕的声音,“等等。” 她回头,眼睛里含着泪,指了指被勾破皮的腿,“好痛,奕……” 一声声“奕”将他拉回到过去,可是,那过去的最后,有他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他无法只记得香芸的好了,因为她活着,那被戏耍的感觉挥之不去。 “这样走会迷路的,我送你出去。” 萧君奕的话再次让香芸的心情跌入冰点,他不是挽留她,竟是送她走,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女人是水做的,而萧君奕最受不了女人哭,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你不爱我了吗?”她不甘心的问。 萧君奕策马过来,“多谢你送来令牌,可是西北只是战场,女子多有不便,还是送你出去吧!” 他对她很是疏离,没有过往的感情,一切回到的陌生人的地步。 香芸也无话可说,将手伸给马背上的萧君奕,仰头望着他,梨花带雨的样子。 萧玄钰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拉她上来,耳旁却忽地响起无双的声音,“你的马背上,只能有我一个人,你的心里也只许有我一个人!” 萧君奕仓惶四顾,没有无双,一切不过是一场幻听。其实,也算不上幻听,这是曾经被罢免将军职位,陪无双骑马游玩时她在他怀里说的话,当时他还用自己浅浅的胡渣扎她,说她霸道。可是,他也爱极了她的霸道。 “奕……”香芸手都举酸了,萧君奕还不拉她上马。 萧君奕回过神来,翻身下马,“走吧!” 香芸失落不已,不肯走,垂头看着自己的脚,鞋都磨破了。萧君奕怀揣着令牌,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再看看香芸,一时间心乱七八糟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哪样。 萧君奕将香芸弄上马,自己则牵着马走,一直不曾主动说什么。 香芸心里虽然难受,却也知道自己曾经伤害过他,要愈合是需要时间,更需要她的态度的。 走了好久,香芸怯生生道,“奕,你是不是还恨着我?“ 萧君奕不说话,香芸反而安心,就怕他说没有,那么她就彻底没戏了。 一个人,如果还恨着你,证明心中有你,还爱着你。 香芸突然觉得开心,她少女时期是皇后的棋子,没有爱不敢爱,感觉没有青春过一般。如今过了那个时期,反而又如少女一般会患得患失,会不淡定,会羞涩。 “你刚才听见哨子就赶来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奕,我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吗?四年来,我从不曾忘记过你,你呢,有没有也一样?我很后悔当初受命于皇后,被她利用伤害了你,你能给我个机会,就当让我恕罪,做你的丫头侍婢都可以,奕,不要赶我走好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9章:萧玄钰登基2 马背上香芸带着哭腔说着,萧君奕硬着心肠当做没听见。 “我出去了也没地可去,我的家人全被皇后杀了,她一直想杀我。如今出去,我就只是一个人,奕,我好怕,我不想一个人,不但孤孤单单的活着。我说过不会让你孤单,我一直记着,我来了,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一个人,你能不能原谅我?”她半撒娇半讨好的说着,萧君奕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知道,他在挣扎。 分离四年,想要一朝建立感情,确实不容易,就算是恢复,也是需要时日的,她愿意等。 “天都快黑了,我出了树林能去哪,我一个姑娘家从京城赶来,一路上……”香芸越说越怕,真的怕了,她不知道出去了,离开了萧君奕,她怎么办。 萧君奕重重的叹息一声,从没有想过,做个决定这么难。 他一贯就是觉得,给不起未来的人,他是不留不纠缠的,就如同秋容。他无法许诺她以后如何如何,便从一开始就随意她的去留,更不曾给过她丝毫希望。 或许,这也正是她背叛他的原因。 千雪也如此。 然而,这一切里,除了无双是个例外,一开始哪怕给不起她未来,他同样也不愿意放手。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 可是,香芸,如果在四年前,他会死死的不放手。可是如今,他身在西北,心在京都,他又能给她什么?既然什么都给不了,留着岂不是相互折磨。 可是,她是香芸啊,是他曾经深爱且念念不忘的人。为什么,她出现了,他对她如此冷漠无情?萧君奕也不懂这样的自己,内心一直在煎熬,一直在挣扎。 忽地,前方的草丛不正常的动了动,萧君奕大喝一声,“出来!” 香芸不解,然而才片刻功夫,竟有不少黑衣人钻出草丛,将他俩团团围住。 “谁派你们来的?萧玄钰!?”萧君奕质问,右手已经握上剑柄。 “太后早就知道你心怀不轨,不过香芸郡主,这还要多谢你带路,不然,怎么能轻易将萧大将军骗出军营呢?”黑衣人说着,示意手下人一拥而上。 香芸急忙下马,抱着萧君奕的胳膊,躲在他身后,“我什么都不知道,太后利用我,奕,怎么办、奕……” 说话间,黑衣人已然携剑而来,萧君奕的左胳膊本就受伤了,虽不握剑,却也不利于发力,更何况惊慌失措的香芸一直抱着,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受伤。 刀剑相抵,拼杀一触即发,香芸像受惊过度的孩子,一直大叫,那刀剑拼杀的星光,和满地的血,都让她想起家人惨死的样子,吓得只剩大叫。 她松开萧君奕,蹲在地上抱着头极度恐惧的样子,众人纷纷袭向萧君奕没人理她。 香芸蹲在地上一直不停的呢喃,然而在这杀戮中,谁又听得见。她捂着耳朵,可是,依旧听得见家人临死的挣扎声、哀求声。然而那些人奉皇后之命,哪里肯放过他们?她亲眼见自己的父母兄弟倒在杀手的刀下,她的弟弟那年不过才八岁,他们也不放过,她好恨,也怕极了。 四周都是惨叫声,香芸已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抬起头,什么都看不见,只身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那死亡的惨叫犹在耳畔。 她不能死,她好怕、好怕…… 香芸不敢不顾的跑了起来,然而,萧君奕正好腹背受敌,香芸这样一撞,反而替他挡了一剑,那长剑穿过她的右臂,香芸吃痛的叫了一声,所有的幻觉都消失了,这一刻,她清楚的感觉到了痛,靠在萧君奕怀里,依旧没有半丝的减轻。 但值得高兴的是,萧君奕脸上有了担忧、惊恐,他还是担心她的。她心里的失落顿时就荡然无存,太后想利用她,哪怕是嫁给萧玄钰也逃不过一个利用,更何况萧玄钰心里有阿九,还有现在的无双。她争不过,她也不要去争,她就要萧君奕,那个一心一意只爱她香芸一人的萧君奕。 厮杀还在继续,陈南的人及时赶到,杀了黑衣人一个措手不及,然而,萧君奕一句留活口还没说完,那群人自知不可能活命,纷纷咬破牙缝里的毒药,当场毙命。 “将军,你没事吧,将军!”陈南凑了过来,萧君奕左臂因战斗伤口裂开,全是血,而他怀中的女子更是血人一般。 陈南定眼一看,吓得大吃一惊,“香……香芸郡主!” 香芸只觉得痛得要死去了一般,她的头昏昏的,可是,痛楚让她依旧残存着意识,她拉着萧君奕的衣领,“奕,我是不是要死呢,我好怕,我不想一个人……” “你没事,你不会死的,不会!”现在抱回去恐怕就失血过多而亡了,萧君奕忙撕掉衣角给她包扎,而陈南去找应急的止血草药了。 “奕,抱紧我,好冷、好冷……”香芸气息变得微弱,她觉得自己真要死了一般,哀求道,“你能不能原谅我,奕,我错了,我……” “以后再也不提这事了,过去了,我不生气,不生气……”萧君奕心如刀绞,抱着香芸,看着她脸色苍白如纸,胳膊一直在淌血,那一剑刺穿了右臂,伤势极为严重。 他已经眼睁睁看她死过一次了,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他以为狠心的送她走,放她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就会不痛不在意无牵挂了。 可是,当她为他挡剑,奄奄一息在他怀里时,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心痛了。他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他在乎、他在意,他还是无法彻底忘记过去,香芸,这个名字已经深深的刻进他的心里,忘不了、忘不了…… 战场上的千军万马都不及这一刻的紧张,他还没有和她共享重逢的喜悦呢,怎么就要再次面对这死别? 他从来没有想过,再次面对失去他的恐慌会如此煎熬。 伤口一直在流血,香芸喊着他的名字,渐渐陷入昏迷。萧君奕彻底慌了,拼命喊着她的名字,却没有一丝反应。 陈南终于找到了止血的草药,嚼烂了覆在伤口上,才止住一点血,然而伤口太大,必须马上回营医治。一群人,立即马不停蹄的回了军营,军医为她施诊封住穴道,这才避免了血崩。 整整一夜,军营才将她的血止住,且进行了缝针有助愈合。此刻,她正陷入昏迷之中,军医从里面出来,说可以进去看了。 萧君奕这才走进来,香芸躺在床上,床单上依旧有她的血迹,那触目惊心的红,让刚刚经历战争的人更触目惊心。 他们这群人,杀人无数,可是,却比谁都渴望和平,厌恶杀戮。 而战争的根本,就是为了和平。 然而,想要真正的和平,太难太难,恐怕只有一统天下,才能达到完美的和平境界。 香芸还活着,本该是高兴的事,可是,为什么这么痛。她带给他的感觉,总是如此难受! 她的脸上尚有血迹,萧君奕一想到她一介柔弱女子用血肉之躯为自己挡剑,心中就大为震动,更多的就是感动。冒着杀头的危险偷令牌,又从京城到西北,一路该有多艰辛,他比谁都懂。 可是,为什么会是香芸? 为什么出现的是香芸?他的心都乱了,当他决心当个好丈夫,和无双长相思守,忘却香芸的时候,为什么她又出现呢? 曾经的一切,他渴望的一切,全都回来了。她说她爱的人是自己,他该欣喜若狂,因为他等了很多年、盼了很多年。哪怕曾经被香芸伤害,他都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让她活过来,因为他爱她,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可是,她活过来了,为什么他又不珍惜呢? 萧君奕很厌恶自己的状态,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心了,给香芸擦着脸上的血,看着看着,这张脸就成了无双。他彻底乱了,此生,他念念不忘深爱之人,到底是香芸,还是无双。 是谁像了谁,又是谁让他沉沦? 止痛散的功效过了,痛楚让香芸醒了过来,看着萧君奕,那个唯一在她心底有一席之地的男子,那个在她懵懂岁月里对她最好的男子,原谅她过去不懂珍惜,现在她想要这一切,希望不要太晚。 “奕……”她虚弱的喊着他,左手牵着他的手,渴求道,“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我们错过耽误了那么多年,我对不起你,可是,我还是喜欢着你,奕,你也一样紧张我,是不是?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我好高兴,哪怕现在死去,我也没有什么可怕了。只是唯一的遗憾,就是……就是不曾嫁你为妻,没有履行自己当初的誓言陪你到老……” 说着,痛楚一波接着一波,她咬牙忍着,终是受不了,痛得哭了起来。 萧君奕微微抱起她,香芸在他怀里低声哭泣,眉心紧紧的揪做一团,那痛楚是装不了的。萧君奕的心也跟着紧紧的揪了起来,她哭着喊他的名字,她哭着说不想死,想和他在一起…… 曾经她是如此的文静,什么都不愿意开口,永远羞怯的。他想听她一句喜欢,比登天而来,可是如今,她和他一样,同样经历过失去的人,不想再失去了。 当她哭着痛着说不想离开的时候,他心中五味杂陈,除了静静地听着,除了抱着她,再也做不了别的。 后来的后来,她哭久了睡着了,或许是痛晕了过去,然而手却抓着他不肯松。萧君奕无奈,只能这样陪着她、抱着她…… 当渴望已久的一切都回来时,他才发现,自己竟如此的懦弱,连迎接的准备都没有做好。 香芸,那个曾经刻骨铭心的名字,似乎随着时间被慢慢淡忘,这种发现,让他不知所措,满心不安。 她哭着问他还爱她吗?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活过来了,连同那些伤害也一同回来了。 他与萧玄钰之间永远不可能再复当初的绝望,她可懂? 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曾经渴望并肩作战的两个人,如今却视对方为死敌,争斗不死不休,这种悲凉,她又何曾体会? 看着香芸,就想着曾经三人一起的岁月,当初有多么无忧,现在就有多么残酷,是谁让一切变成这样的?那人不仅仅是香芸,或许该怪的人,是自己! 京城,皇宫。 皇上驾崩,宫中披白绸五日,以示哀悼相思之情,并国丧一月。 随后举行了大葬,皇上葬于皇陵,一切因有太后打理,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国不可一日无君,虽皇上病重还未及写下传位诏书便已驾鹤西去,但是,大梁立有太子,且皇上在病床前口谕众大臣传位太子,一切毫无疑义,太子萧玄钰登基称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0章:萧玄钰登基3 太后之意是五日后便举行登基大典,然而萧玄钰遵循孝道,决定等国丧期满再行登基大典。 如今,虽未举行登基大典,但朝中元老也为萧玄钰举行了简单的仪式登基,真正的大典在一月后,届时,有外使入京,心底要接受八方恭贺。 这一日,由朝中元老张罗的登基仪式在金銮殿举行,无双及众宫女跪在殿外跪拜新帝,她听不清礼官的话,不知道那些溢美之词具体是些什么,只依稀看见萧玄钰一袭明黄龙袍气宇非凡、最贵无比。 没有了轮椅,他行动自如,高大挺拔,穿上龙袍,更是位年轻温持的帝王。 他一步步踏着台阶,走向那龙椅。 在他坐定那一瞬,群臣跪拜,山呼万岁。无双跪在外面,随着宫女们茫然的说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切恍若梦一场,萧玄钰当了皇帝,她真的做梦都没有想过,那个初见不受帝王重视且身患残疾的恒王,他,当了皇帝?! 无双卑微的跪在地上,耳旁是一遍又一遍的“皇上万岁”,她忽而觉得荒凉,很多年前,先帝是不是也是这样,坐在那金銮殿上,受群臣朝拜? 一生,从繁华到没落,也许只有到死,才能明白,不过是转瞬之间,虚梦一场。 如今萧玄钰当了皇上,那萧君奕,他该怎么办?回京臣服于萧玄钰? 无双不知道他们俩会如何,但显然,如今已是君臣有别了。如果萧玄钰心怀旧恨,想除掉萧君奕,简直是易如反掌。无双越想越怕,萧玄钰是诸皇子中最出色的,他当皇帝无可厚非,可是,他会如何对待萧君奕? 无双担心也没有用,一切,只能是顺其自然了。这些事情,没有一样是她能够掌控的。如今她不过是宫女一名,卑微如尘土,出宫好比登天一般。 透过乌压压的人群,无双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新帝,盼了多少年,他终于夙愿达成。这一路,走得太久太苦。 新帝登基,自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朝中来了个大洗牌。 兵部张侍郎调去刑部了,而连晟也被放出大牢,接任兵部侍郎一职,按说是升了,且还是要职。 朝中来了个大洗牌,许多生面孔,太后这才知,萧玄钰竟暗地里培育了这么多他的人。其中最受重用的当属杜将军,官拜大将军,至于萧君奕也同样仍是将军,萧玄钰在殿上并未多提及。 一切尘埃落地,不日后,淑妃娘娘被接出了秋宫,与凤仪宫的皇后皆为皇太后。这也是大梁史上首次出现两位皇太后的现象。 因皇后之事,涉及皇家声誉,故皇后一直未被废,同十皇子一同以传染疾病被软禁。其为新帝嫡母,尊为皇太后无可厚非,而淑妃为皇帝生母,为皇太后虽不太妥,却也说得过去。 而张氏太后则尊为太皇太后,其余宫妃皆为太妃,去太庙度过余生,唯有兰太妃可继续留在琉璃宫。 萧玄钰答应过先皇,善待兰妃,便不会食言。而于太后而言,兰妃早已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了,她有新的朝廷,新的争斗,哪里还顾得上兰妃。 说起兰妃,自先皇驾崩后,她将自己关在寝宫已经好几日未曾露面了,每日只由阿细打点一切事物,就连无双也不曾见过。 然而,今日新帝正式登基处理朝政,无双朝拜完,规规矩矩的回了琉璃宫。 如今,兰妃,不,该是兰太妃了,她依旧住在琉璃宫,不管是先皇还是新帝都对她很好,不过无双也不知道这到底的好事还是坏事,总觉得宫中悲喜真说不准。 朝夕荣辱,谁也说不定。 琉璃宫一如既往的宁静,或者该说有点儿死气,以前兰妃还会在院子里种种花草,抑或绣绣花、弹弹琴。如今先帝去了,她本该解脱了,反而愈发消沉了。 她一直说厌恶先帝,恨他、恨皇宫。然而,先帝去了,她被格外开恩可以出宫,却并没有离宫,依旧待在这她厌恶的深宫里,成为那人的太妃。 花园里再也没有兰妃的身影,无双朝兰妃的寝宫走去,这一次阿细不在,她推门而去,兰妃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绣着什么东西。 “娘娘,您的头发……”无双惊讶的倒抽一口凉气。 兰妃低头看着自己满头白发,抿嘴笑了笑,她原以为自己不在乎,可是,他的离去,让她一夜之间红颜白发,如果这都不叫爱,那什么又是爱? 她一生都不愿承认心中有他,可是,有些情真的是不承认就可以抹去的吗? 已经闭门不出好几日了,不是这一头白发见不得人,而是她想一个人静静的陪陪他,不要任何人打扰,这里只有她和他。 仿若历经一切,大喜大悲面前,兰妃早已没有起伏,淡然得让人恐慌。 她冲无双招手,“过来看看我绣得好不好。” 无双只是看着她一头青丝变华发,惊讶得足不能行,口不能语。曾经温婉动人的兰妃娘娘竟在一夜之间白了头,红颜凋零。 尽管那张脸依旧美丽,可是,女人最在乎的头发白了,无双的心也跟着一片苍白。 “怎么,白了头就这么恐怖,你都不敢靠近?”兰妃说笑着,摸着垂在肩两侧的头发,一扭头正对着镜子。镜中的女子肤白胜雪、五官精致小巧,她算不上国色天香,小家碧玉倒还称得上,她不知道皇上爱她什么,这样姿色的女子,后宫要多少有多少,就连那无双都比她美,可是皇上,为什么就喜欢她呢? 爱情,谁也猜不透,就如同她自己始终不明白,本是恨着皇帝的她,为什么会突然爱上他?甚至到现在,能自由了,她都不想出宫! 可惜,皇上永远不会知道,她爱着他,他永远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遗憾?谁的错? 无双慢慢走近,兰妃平和极了,没有因为白了头而焦躁哭闹,反而看破红尘一般,比过去更淡然了。 那些先皇和兰妃之间的爱恨,终究随着先皇的离世,统统变成了爱,只可惜,先皇永远不可能知道。为什么人总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才懂得对方的好? 如果当初珍惜点,坦诚点,也不至于如今这般阴阳相隔。彼此折磨了那么多年,终于还要将这折磨延续吗? 无双始终忘不了先皇最后的摸样,他不要见兰妃,尽管如此想念,他都不要见,却一个劲的托付所有人照顾兰妃,只要她想,出宫都可以。 人这辈子,不就是图有人记挂有人爱护吗,有一朝帝王这般宠爱惦记,兰妃终究还是幸福的吧。尽管,她明白这幸福,明白得太晚太晚了。她都来不及好好爱那个人,来不及说一句软话,他就离她而去了。 无双站在兰妃身边,哪怕白了头,她还是好美! 按她的吩咐,无双细细看了她绣的绢帕,是一朵兰花,旁边围绕着一只蜻蜓。无双讶然,“怎么是蜻蜓,不是……应该是蝴蝶的吗?” 兰妃笑,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只蜻蜓,“你不知道,皇上,不,现在该叫先皇了,他的名字里有一个霆字,与蜻蜓的蜓同音,他曾说,我是这兰花,他就是那相伴不离的蜻蜓,你看,这样多不般配啊,是啊,怎么不是蝴蝶?可是,我们就这样过了一辈子,不般配的一辈子……” 爱情婚姻里,没有对错,没有般配,有的只有坚持,这辈子坚持下来就够了,何苦挣扎太多? 无双轻抚着兰妃的头发,有种将岁月握在掌心的沉重感,这满头白发里,承载了太多太多,说不清也道不明。 “娘娘,奴婢给您染发吧!”无双轻声提议。 兰妃摇了摇头,“这样很好,先皇以前老说我装,看不见真心,那现在就这样了,我就是这个样子,不想再有丝毫的伪装……” 无双点点头,虽然先皇不在了,可是,兰妃看清了自己的心,这点,还是让人宽慰的。 “先皇在天之灵也是希望娘娘平安快乐的,逝者已矣,还请娘娘莫要太过伤心。”无双劝着,将兰妃披散的长发挽起,“奴婢给娘娘梳头。” “恩,梳朝月髻。” 无双点点头,那是先皇最喜欢的发饰,兰妃以前和他拗着来,不肯梳。如今才敢放开手来爱,不会再有负罪感,心中平静了下来,只用余生来感受他的爱。 曾经的她太执拗了,执拗到用恨来伤害爱,她从没有好好去领过他的情,感受过他的爱,如今,一个人了,她有太多太多的时间来回忆过去,回忆她和他的点点滴滴。 什么时候都不晚,只要她还活着,他们之间的过去就不曾消亡。 无双给兰妃梳着头,忽而小腹一阵收缩阵痛,她急忙扶着梳妆台,可是,依旧站不住,绞痛难忍。 “你怎么呢?”兰妃瞧着她痛得眉心深皱,忙扶着她大喊,“来人、来人……” 然而,琉璃宫本就宫人少,都在外头,听不见兰妃的声音,她忙将无双扶到凳子上,跑了出去。 无双捂着肚子,不知道到底怎么呢。这段时间,本就肠胃不好吃不下东西,一直觉得是小事没看御医,哪里想竟拖成大病,痛得要命,她趴在梳妆台上,兰妃还没有回来,剧痛再次从小腹传到心尖,一时没缓过劲,竟晕了过去。 夜渐深。 无双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唯一清晰的是,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萧君奕回来了,她很开心,可是,一开心过头居然睁开了眼睛,结果,一场梦一场空。 屋里什么人都没用,空闹闹了。 她坐起身,浑身乏力,四下看了看才发现她居然躺在兰妃的寝宫里,吓得她立马要下床。 正巧兰妃和阿细推门而入,忙道,“别乱动,快躺好。” 这是兰妃的床,无双一介婢女哪里敢躺,然而,兰妃却上前将她按在床上,让她躺好,不许乱动。 阿细端着药碗过来,道,“喝药吧!” 无双下意识道,“我没病喝什么药。”说着,又要起床。 “你快躺好,都怀孕的人了,怎么还能乱动?你也真是的,胡闹,怀孕这么大的事竟还瞒我们这么久!”阿细数落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1章:怀孕1 “什么怀孕?”无双糊里糊涂的,猛地晃过神,脸色大变,“你说我……怀孕呢?” 阿细也是一惊,“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已经两个月了。”说着,又冲兰妃道,“你瞧瞧,这都是孩子呢,哪里当得好娘?连自个怀孕了都不知道。” 无双仍有些混混沌沌,低头看着自己还算平坦的肚子,依旧不敢相信,她怀孕了,肚子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萧君奕的孩子! 萧君奕的孩子…… 一想到这,心间就好似暖流划过,温暖无比,也很是甜蜜。他们曾经一起盼望过孩子,谁想在一起那么久没有,上次居然就…… 无双完全沉浸在有孩子的喜悦里,眉梢眼底全是柔和的笑,阿细却忽地冷着脸说,“你别忘了,你是宫婢,如此私怀有孕,会以淫乱罪杖毙的。” 阿细一番话醍醐灌顶,无双猛地意识到这里不是萧府,她腹中的胎儿也不是萧府全家渴望的孩子,萧君奕也不在身边,她,只是一名卑微的宫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孩子,这里可是皇宫啊! 无双当即就吓得脸色苍白,目光转到阿细手中的药,“你……你端的什么药?” 说着,慌忙的用被子裹紧自己,“我不喝,谁都不许伤害我的孩子,我不喝……” “我这是为你好,你……”阿细的话还没说完,兰妃就将她拉开一旁,“阿细,你吓到她了,什么杖毙啊,又没人知道她有身孕了。” “娘娘,你就护着她。”阿细嘟囔着,又冲无双道,“你躲我干什么,这是保胎药,你想到哪里去呢?我可不是害人命的刽子手。” “保胎药?”无双依旧心有余悸。 兰妃点点头,从阿细手中端过药,“太医说你心事太重,又太累了,动了胎气,要仔细保胎,否则……” 无双心里一紧,见是兰妃送过来的药,自然是不怕的,端过来喝了起来。 兰妃道,“你也不用担心,就好好安胎吧,太医我嘱咐过了,信得过的人,他也不会说出去,我这琉璃宫也鲜少有人来,你别出去就行,或许肚子大了也还瞒得住,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走一步算一步吧。” “多谢娘娘。”无双心中感动,然而除了感谢,也不知道还能怎样。她欠兰妃实在太多了,住在琉璃宫,受尽她的照顾,如今怀孕了,也还要她冒险隐瞒。 兰妃微笑着,“这终究是喜事一桩,有小生命的出现,我心里也跟着开心呢!你就安心休息,不要想太多。” 无双感激的点了点头,阿细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嘱咐无双好生休息后,便也出去了。兰妃留在寝宫里继续她的刺绣,无双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兰妃,也觉得安心,手轻轻抚上小腹,一个小生命正在里面茁壮成长,一切好惊奇,她居然要做娘了。 自那日以后,阿细便在兰妃寝宫多添了一张床,对外说是方便无双照顾兰妃,实则是给无双安胎修养用的。 在琉璃宫里,兰妃的寝宫一般是没有人敢乱闯的,无双在里面,就算往后肚子大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不过最好的,还是想办法弄出宫,但目前没有机会。 自打知道有了身孕,无双是既开心又难过,情绪复杂得很,不知道所有的孕妇是不是都和她一样,老是这样神经兮兮的。本来太医说不能心思太重,可她偏偏就无法彻底安心。 萧君奕还没有回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盼他回来,还是该盼他别回,这深宫于他,或许回来并非幸事。可是,她和孩子都渴望见到他! 西北。 香芸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萧君奕就在屋内,伏在桌边睡着了。 她扭头看着他,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到他的身上,她的心也跟着那骄阳而暖洋洋的。一切都和她想的一样,他守在她的身边。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以后永远都不回京,再也没有人能打扰他们了。 “吱呀……” 香芸动了一下,发出细微声响,萧君奕猛地惊醒,一抬头,正撞上一双美眸,用柔情似水的目光温柔的看着他。 萧君奕有些怔愣,香芸低头看着自己换了件干净的衣服,胳膊处绑得严严实实的,红着脸问,“伤口是你帮我清理的?” “嗯。” “那衣服也是你帮我换的?”香芸羞怯的垂着头。 萧君奕几分尴尬的应了一声,随即道,“已经让陈南去镇北王府了,很快就会有丫头来帮你处理了。” “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你帮我弄也是一样的,我不介意的。”香芸红着脸说,一直不敢抬头看萧君奕。 对方没有再说话,屋内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竟有些尴尬。 萧君奕打破沉默,“还疼吗?” 香芸含笑的摇了摇头,“醒来一看见你,就什么痛都没有了。奕,以后我每天醒来,你都像现在这样,陪在我身边吗?” 萧君奕还没回答,军医就在外面喊,“将军,香芸姑娘醒了吗?” 香芸有些恼,怎么这时候来打扰。萧君奕却道,“进来吧!” 军营提着药箱进来了,给香芸上完药后,示意萧君奕出去说完。香芸见他们出去,挣扎着下床,偷听帐篷外军医低声对萧君奕说,“香芸姑娘情绪不稳,过去定受了什么刺激,如今只得开些安神药好好调理,不受大刺激应该没什么事。只是这胳膊上的伤……” 萧君奕紧张,“怎样?” “哎……”军医叹了叹气,“剑刺穿伤了筋脉,如今给她外敷内服的用药,希望能有所好转,只要这段时间她好好服药,手臂不用力不震裂伤口,愈合且用手自如也不是没可能的,可是……可是,那也是最好的结果,最坏的,将军也要有所心理准备。” 萧君奕心一沉,帐篷内的香芸看着自己的手臂,也是眉头紧锁,只听萧君奕问,“最坏会如何?” 军营沉默须臾,很是为难道,“会完全废掉,连日常最简单的喝茶倒水都做不了。” 萧君奕脸上表情一僵,心亦狠狠地揪做一团。如果那一剑不是香芸替他挡了,那就会不偏不倚正刺他的心脏,当时的危机情况,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香芸会因此而废了右臂,她那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 “一切要等到拆线才能下定论,将军也不必太担心,下官先去煎药了。” 军营走后,萧君奕不知道在帐篷外站了多久,他甚至都不敢去看她的脸,他还有什么资格说她当初骗他、利用他?如今,她不远千里送令牌奔赴战场,又为了救他而受伤……只要一想起,萧君奕就内疚不已。 西北风很大,吹起了黄沙,整个世界一片混沌,就如同此刻,萧君奕混乱不堪的心。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萧君奕仰头看着天空,任那绵绵细雨密集的下着,沾湿了衣襟。 他很想很想那个人,她说她最讨厌的就是下雨天,好似有什么天大的伤心事一般,连天都在哭泣。所以,每次下雨,她就会觉得莫名的悲戚。她说她最爱大晴天,晒死也好,喜欢那艳阳高照的日头,喜欢那阳光、那温暖…… 无双,离开京城两月了,如今你还好吗? 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归京,如今被香芸突然到访拖慢了进程,但回家,指日可待。 心中纠结万分,他完胜归京,可以让皇上论功行赏给他赐婚了。可是,香芸为什么会出现?如今皇后十皇子都死了吗?为什么留守京城的人没有给他任何音讯?连派去的探子都没有回!? 京城,第一次完全失去了音讯、脱离了他的掌控,这种感觉太令人不安了。那些他关心在意的人,都还好吗? 手突然被人握住,萧君奕微微扭头,只见香芸不好好躺着走了出来,牵着他的手,无辜的脸上是浅浅笑意,“奕,还记得以前吗,我们最爱这小雨纷纷了,在雨下漫步可浪费了,你还说,以后每一次下雨都会陪我一起漫步在河岸的青草边,你还记得吗?” 萧君奕的记忆被她拉回到了几年前,可是,那里牵手走着走着的人,从香芸变成了无双。现在只要一闭上眼,他的世界里全是她,只有真正分开,他才知道,自己最在意的是谁。 “奕,你在想什么呢?”香芸好奇的看着萧君奕,为什么他这么爱失神,感觉永远都没有用心在听她的话似的。 “香芸……” “嗯。”香芸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我不喜欢下雨了。” 香芸好似没听见一般,“可是我很喜欢啊,你陪我走走好吗,这小雨轻柔的,很舒服不是?” 说着,拉着萧君奕往前走。 “香芸,我们……” “啊!”不听萧君奕说完,香芸就皱起眉头,松开他的手捂着自己的右胳膊,蹲在地上哭,“奕,好痛,呜呜……” 萧君奕也不知道怎么拉她起来,怕扯到伤口,小雨也渐渐下大了,他忙将她抱紧帐篷,放到床上找来干毛巾擦了擦,香芸躺在床上,秀眉微蹙,“奕,你别走,我一个人好怕。” 萧君奕无奈,“你该喝药了,我去拿药。” “我不喝药,你别走,我好怕……”香芸不许萧君奕走,拉着他不松,情绪很激动的样子。 萧君奕想起军医的话,想起香芸家人被皇后杀害的事,终是心软,坐在床边,“你别激动,我不走,你躺好。”随即吩咐士兵去把药端来。 香芸这才老实的躺在床上,手却一直拉着萧君奕,“你别走。” 萧君奕点了点头,“你别乱动,要好好养伤。” “是不是我的伤一好,你就要送我走?你现在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呢,还很讨厌我?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呢?我拖累你呢,我……”说着眼泪唰唰的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2章:怀孕2 “没有,你别乱想。”萧君奕安抚着,曾几何时,香芸也是这样,娇滴滴的样子,动不动就落泪,他觉得美极了,女人就该是这样。所以后来遇见无双,那大大咧咧的丫头,他从来就不懂对她怜香惜玉,因为她本不是这娇滴滴的样子,可是,如今他却觉得香芸这娇弱的样子令他好累。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怎样都是好的,都是美的。可是,如果那种叫做喜欢的感觉消失了,就什么都不对了,想找回了好难! 这段时间,香芸光昏迷就有三四日,醒了更是让他担心。他不知道,如果香芸的右手真的废了,他该怎么办?照顾她一生吗?他做得到吗? “奕……”香芸望着他,担忧的问,“你说,我还能不能好,我的手……” “你不用担心,军医一定会治好你的。” 香芸点了点头,仿若看到希望般,眼中有了神采,“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我了,等我好了,给琴给你听好吗?” 为了安抚她,萧君奕点了点头,士兵在外报告,随即将药断了进来。 香芸手不能动,萧君奕喂她喝,如此小心谨慎的模样,唯恐弄伤她的手,一切的一切,恍若回到往昔,他一如既往的对自己体贴入微。 没有渔村的风吹雨打,没有黑衣人的追杀,在他身边,哪怕身在西北,也觉得安心踏实。香芸慢慢喝着药,很苦,可是,她的人生因为这一剑有了希望。 她苦了这么多年,不想再苦下去了。如果当初不是皇后,或许,她已经是萧夫人了,如今也该儿女成全了。命运给她开了个大玩笑,她一步走错,竟错过了这么好的男人,但愿,一切都不会太晚,她不介意沐无双先她一步成了萧夫人,但以为萧夫人只能是她! 萧君奕和以前不一样了,对她的喜好和依恋也比不上从前了,可是,就算没有了那深情厚爱,如今,他对她也有了愧。 如果他与她只能用愧疚来维系的话,那她宁愿这手臂永远别好! “奕,如果我的手真的废了,以后不能弹琴、不能作画,连生活都无法自理了,你还愿意像现在这样照顾我吗?”香芸满心期待的问着。 萧君奕只是说,“你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陈南回来了,带来了镇北王府的婢女:阿丽。 香芸一看见那婢女,心情就不大好,她不需要别人照顾,只要有萧君奕就好了。可是,由不得她! 阿丽恭敬的从萧君奕手里接过药碗,一勺一勺的喂着香芸,低眉顺眼的,倒也是个听话懂事的丫头。 萧君奕放心的交给阿丽照顾,陈南低声问了下香芸的病情,萧君奕摇了摇头,情形不容乐观,却也示意陈南别问。 “将军、将军……”林副将突然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派去京城的人回来了。” 萧君奕都来不及说去主营帐,那探子就一下子跑了进来,跪在他的面前,悲凉万分道,“将军,皇上薨了” “砰……”阿丽吓得手中的碗摔碎在地。 所有的人那一瞬全都震住了,萧君奕不敢置信的深皱起眉头,“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皇上驾崩了,太子登基称帝,不日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 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陈南不解,“太子?十皇子吗?” “不是十皇子,是恒王萧玄钰!” “什么?”陈南大惊失色,竟然让将军的死对头当了皇帝! “他死呢?死呢……”萧君奕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悲伤还是震惊,西北距离京都路远迢迢,消息极为闭塞。如今萧玄钰都登基了,他才知道皇上死了! 营帐外的毛毛大雨,这会儿终于成了瓢泼大雨,初夏,雷声阵阵。 帐内气氛极为凝重,所有人都跪在地上,除了床榻上的香芸,和孑然站在中间的萧君奕。 香芸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离开皇宫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天下必定是萧玄钰的和太后的。如今一切尘埃落地,再也没有挽回的局面。她也觉得这样的是最好的,难道不让萧玄钰当皇帝,还让十皇子当不成? 可是,萧君奕的表情太吓人了,倒未见多么狰狞,只是太过冰冷,整张脸好似冰封了一般,没有丝毫的表情。 “奕……”她不安的喊着,心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南!”萧君奕突然开口。 “属下在。” “传令下去,全军素镐!” “是。”陈南应声,萧君奕握着佩剑大步走了出去,陈南一慌,“将军……” “谁都别跟来!”萧君奕历吼一声,无人敢跟,只瞧见漫天大雨里,萧君奕独自走在广袤的西北黄土地上,孑然一身!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视线。 萧君奕漫无目的的走着,脑子里全是探子的回禀:皇上薨了 皇上怎么可以死了呢? 他还没有回去质问他,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那么多的为什么都还没有问,那么多不甘还没有发泄,他怎么就死了呢?他这辈子就会逃避! 他心底最在乎的终究还是自己的儿子吗?还是萧玄钰吗?那么他萧君奕呢?陪在帝王身边这么多年到底算什么? 雨很大很急,萧君奕的心,却在这冰冷的雨水中慢慢冻结。 都忘了第一次得见天颜是什么时候,只知道,自懂事以来,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就是他的全部信仰。他崇拜他,敬仰他,同样也惧怕他。 那一年,他不过还是个孩子,天子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入皇宫,指着那俊美无邪的男童说,“那是五皇子,以后你就和他一起习字,要像兄弟一样要好,知道吗?” 兄弟? 多么可笑,他又不是姓萧,哪来的这么多兄弟?! 淑妃娘娘明确的告诉他,五皇子是他的主子,他不过是败将之子!他的父亲章霖根本不是什么神将,如果是,怎么会死?怎么会全军覆没?他章霖是大梁的罪人,打了败仗! 天子的厚爱很多时候,都会成为别人怨恨的原由,从小,他就懂! 成为皇子侍读,这是多少王公子弟羡慕的事啊,年少的他也因之欢欣雀跃。因为,那时候的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萧玄钰。 再后来,他成了军营里的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小兵。 他本不必参军,老夫人更不赞同他参军,更不想他当什么将军。可是,路有多么多跳,他偏选了最难走的一条,偏要将这条命交付给战场,他不信皇帝不懂! 他为了,不仅仅是亡父章霖,更不是那一句章家世代良将。为的,只是让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明白,他萧君奕同样也可以骁勇善战、同样也可以骑射一流,并非只有他的儿子们可以。 当他骄傲的说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可曾想起,他曾抛弃过什么,做错过什么? 犹记得,五皇子十五岁生辰的时候,皇上送了把绝世宝剑给他,说我萧家的儿子就要骁勇,要做马背上的英雄,而非只懂舞文弄墨的酸腐之人。 五皇子那把剑,让全宫甚至全京城的少年羡慕。 可是,五皇子虽然武艺不差,却花更多的时候在抚琴作画上,文武上面,他更多的倾向于文,以至于皇帝常常会发怒的撕毁他的画卷,踢烂他的花草,说他是不学无术,成不了大事。 当时萧君奕还觉得皇帝对五皇子太凶、太坏,现在想来,或许,在那时候,皇上就有心成就五皇子吧,如今也如他所愿,成就了大事! 这些都是好久远好久远的事情,然而如今想起,仍是如此的历历在目。 如果那一年,他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他的人生不会这么痛苦。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萧君奕,会简单而朝气的活着。如果香芸没有死,或许就不会成为导火线,一切也不会爆发,更不会到今天这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果可以,他多想他什么都不知道。亦或,当年皇上随了他的心愿,让他去游历四方,这样,或许就什么事都没有。 可惜,这些如果都没有发生,他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雨真的好大,萧君奕的衣服都湿透了,身子也都凉透了。握着佩剑,他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策马回京吗?他恐怕都看不见先帝的遗体,反而要跪拜新帝了。 新帝、萧玄钰! 萧君奕心中久久无法平息,他不知道那到底是怒火还是悲凉!他这辈子还不及问先帝的话,终究彻底问不出了。 身上经过恶战的伤并没有痊愈,这会儿,一通暴走,身上的伤口都被撕扯开来,冰冷的雨水淋到上面,传来阵阵刺痛。 然而,这些都不及萧君奕心底的痛! 他想嘶吼、他想大叫、他想发泄……可是最终都没有,只是握着剑,任那双花结在雨中飘荡,一直走一直走…… 京城。 凤仪宫。 皇后和十皇子被囚在凤仪宫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每日除了送饭宫女,再也看不见旁人。皇上已经死了,新皇也都登基了,如今淑妃也出了冷宫,皇后知道,她的时日也不多了。 低头看着怀中乖巧的十皇子,曾经的尊荣一夕之间全都没有了。 “把门打开!” 屋外传来了淑妃的声音,皇后心里一惊,将怀中熟睡的十皇子放在床榻上,盖好了被子,自个则端坐在床边。 很快,门开了,淑妃走了进来。如今她俨然一身太后的装扮,仙鹤长裙,既尊贵又满是嚣张的味道。 是啊,被囚禁了这么多年,儿子登基了,也是该扬眉吐气的时候。 淑妃进殿来,倒着实吃了一惊,只见皇后身穿牡丹凤袍从容的坐在床边,脸上丝毫没有临死的惧意和不安。 “大胆,见了太后娘娘还不行礼!”淑妃身边的宫人喝斥皇后,皇后微微一笑,“她是太后,哀家也是太后,还是嫡母太后。凭什么要向一个妾室出身的太后行礼?自古就没有这个道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3章:怀孕3 淑妃秀眉一挑,“姐姐好胆色啊,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这般耀武扬威,妹妹佩服。” “你是该佩服,一辈子只能做小!”皇后高傲的摸着自己的凤袍,“就算你是太后又如何?这辈子先皇就没爱过你,好歹我还穿过这凤袍,受过百官朝拜,你呢?若非儿子是皇帝,你又算得了什么?” “你放肆!”宫人喝斥,淑妃示意无妨,踏着金丝绣鞋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睥睨正坐着的皇后,“姐姐,你狂妄了一辈子,如今还不知收敛吗?你是皇后又如何?说先皇没爱过我,那你呢?你可曾得到一丝半丝的宠幸?若非如此,你何故找人偷生孽子?你这辈子机关算尽,只可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呵,这女人啊,什么名分、权利都是假的,唯有这丈夫的爱才是真的,好歹先皇也有那么三五年是爱我的,我们还有一个儿子,且还是当今圣上。你的呢,只有这孽子,连他老子都不承认的野种!” “你……!”皇后气得脸通红,站起身全身戒备的要反击,旋即又笑笑的做了下来,“和你一般见识,简直是降低身份。” “自视甚高的下场,皇后很快就会体会到了。”淑妃退后两步,很快有宫人恭敬的给她找来锦凳,她坐上去,两宫女跪下了给她捶腿。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曾想淑妃竟有翻身的一天。 皇后和她相对而坐,尽管她极力表现得无所谓,可是,却依旧无法和淑妃直视。那个女人的目光太狠,她如今才知道,不管过去多么温婉、与世无争的女人,一旦卷入这争斗,一旦放抗起来,真的是无人能挡。 就这么沉默许久,皇后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勒住一般,喘不过气,她道,“你想怎样,要动手就快点!” “你们听听,这还有人急着找死的。”淑妃笑着,宫人们也跟着起哄的笑。 皇后终于明白,为什么皇上将她交给太后处治,太后迟迟不动手,不是她心慈手软,她是在等淑妃! 和淑妃斗了大半辈子,最后,竟还是输在了淑妃手里。 “想什么呢?”淑妃漫不经心的问着,端着茶喝了起来。 皇后苦笑,“想你的命好,有个好姑母,好儿子,我却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都没有,也嚣张了这么多年,真该感恩戴德了。”淑妃抿了口茶,示意宫人道,“皇后也喜欢这茶,给她倒一杯。” “是。”宫人将茶杯端了过去,皇后道,“我不渴。” “不渴?那好啊,去端给十皇子喝,睡着了就给哀家把他叫起来。”淑妃勃然。 皇后忙道,“我喝、我喝……”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淑妃瞪了她一眼,皇后接过茶,差点给摔了,太烫了! “喝啊!”淑妃喝着,幽幽道,“上次你去秋宫,不也这样请哀家喝茶吗?” 皇后低头抿了一口,舌尖烫到了,然而,还不及她端开茶杯就有宫人上前,强行将那被烫茶给她灌下,顿时,舌头全给烫坏了,痛得厉害。 “味道怎么样?”淑妃问。 皇后吃痛的捂着嘴巴,没让自己叫出声,皱着眉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太后问你话呢,还不快说!”宫人上前对皇后又是推又是揪的,真的是落难凤凰不如鸡,如今她说好听点是皇后,说难听点也就是个不守妇道的罪人。 三两下,皇后的头发就被几个宫女弄得乱七八糟,还揪下来几缕,她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曾几何时,她也这样折磨过淑妃,如今不过是风水轮流转。 淑妃冷眼看着,喝茶喝得好好的,忽而捂着自己的脸颊,“哎呀,上次皇后打落我里面两颗牙,现在喝水稍热一点都烫得疼呢!” 几个宫人会意,立即甩了皇后几个耳光,直到打得她牙齿出血,也掉了两颗才罢手。 皇后被毒打一番,痛得坐不住了,整个人摔趴在地上,前方是淑妃漂亮的绣鞋晃来晃去。 倏地,淑妃翘着的脚落下,正好踩在皇后的手背上,狠狠的挪了几下,“姐姐,如果我没记错,当初可是警告过你别惹我的,如今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呵呵,自作孽不可活,这是我的报应。淑妃,你也会有自己的报应!” 淑妃怒急一脚踹开她,“脏了哀家的鞋,那么去找快布来给本宫擦擦。” “是。”宫人立马扯下皇后的凤袍,尽管对方死命挣扎都没有用。 “我是凤袍,我是凤袍,那是我的,我是皇后……”皇后不肯松手,又被宫人踩了一脚,碎到,“在我们太后面前,皇后算什么,贱人,还不快松开!” “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都不得好死!”皇后骂着,却忘了,当初她的宫人也是这般狗仗人势欺负落难的淑妃的。 “姐姐,快骂,趁你还有力气赶紧骂!”淑妃不以为意。 皇后想骂,但身上浑身都痛,嘴巴也痛,终是趴在地上,什么都说不出来。 淑妃忽地站了起来,“我说过,终有一天,要你跪在我的脚下,磕头求饶!” “你永远都不可能有这天,淑妃,你这辈子都别想斗过我!”皇后倔强的笑,嘴角都是血,脸上也脏乱不堪。 “哼,是吗?” “我连死都不怕,你又能怎把我怎样?我劝你省省心吧,不是端来毒药了吗,毒死我啊,哈哈……” “得意什么,不怕死吗,总有你怕的!”淑妃恼急,瞪着床上道,“把那野种给他抓起来!” “是。”宫人们掀开被子,然而把十皇子拉起的时候,才发现他身子僵硬冰凉,竟以死去多时,吓得大叫,“太后娘娘,他、他死了!” “什么?”淑妃大惊,站起来去看,果然,十皇子已经停止了呼吸,然而那模样和睡着了无二样。 “哈哈哈……”皇后突然大笑了起来,“我侮辱我们母子?淑妃,你还嫩了点,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羞辱我们。没有他,你拿什么威胁我?想要我给你磕头求饶,呵,下辈子那都别想,哈哈哈……” 皇后猖狂的笑着,淑妃脸都气白了,她更是得意,“淑妃,你真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笑,哈哈,等这一天,本宫等太久了。你想折磨我不是,可惜啊,你没有筹码,折磨不了我,哈哈,这种有仇报不了的滋味如何?憋着心里是不是很痛苦,哈……” 没有听到皇后痛哭失声,反而都是她得意的笑,淑妃恼极了,真有怒火无处发泄的愤怒感,满心的不甘! &nsp;“淑妃,你以为你当了太后就能高枕无忧吗?我告诉你,你做梦!你这太后是坐不稳的,天下不满你张家的人大有人在,你以为就凭你张家就能只手遮天,哈哈,我等着你,在底下等着你……”说着,想要撞墙自尽,却被人拦住。 “就想这么死?你未免想得太便宜了吧!不过,姐姐,你也太狠了,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居然敢动手杀自己的儿子,简直是太可怕了!”淑妃直摇头。 皇后不屑,“与其活着受你们侮辱,还不如死了干净。淑妃,你现在是不是恨到极点?哼,你活该!想杀我儿子,你还不配!” “可惜啊可惜!”淑妃叹了叹气,“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心急呢?” 皇后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皇上已经下令释放十皇子了,你却杀了他,你说是不可惜?”淑妃叹着气,走过去摸着十皇子已经冰凉的脸,“孩子啊,你皇兄可是要放了你,要怨就怨你那狠心的娘吧!” “不可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萧玄钰是什么东西,他会这么好心?” “你以为哀家想放这孽种?还不是司徒连晟,他去求皇帝,为这个多出来莫名其妙的弟弟求皇上宽恕,都跪了一宿,皇上这才同意,既然他都同意了,哀家自然是无话可说。今天我们来,就是为了颁旨的,哪曾想你……哎……”淑妃说着,冲宫人道,“把圣旨给她!” 皇后本是不信的,然而,当她血迹斑斑的手打开圣旨那一刻,看见上面写着将十皇子送予司徒府养病学习,司徒连晟全权负责,顿时血气上涌,哭得死去活来。 为了不让十皇子成为淑妃打击自己的把柄,也为了十皇子不被淑妃羞辱,不受毒打不受苦难,皇后在喂他喝的水里加了过量的安神丸,吃多了,就跟睡着了一样,只是再也醒不过来。 那样的死,最没有痛苦。 可是,可是谁曾想皇上居然放了他! 皇后肠子都悔青了,扑上去抱着十皇子痛苦,内疚、懊悔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皇儿,母后对不起了,皇儿啊,你醒醒,皇儿……”皇后哭得歇斯底里、肝肠寸断。 淑妃满意的看着她,站起了身,往凤仪宫外而去。一旁的宫人道,“娘娘,就这样饶过她?” “这样,比杀了她更痛快,你不觉得吗?”淑妃说着,回头看着那恸哭的背影,笑得格外妖娆。 宫人点了点头,“那以后怎么办?就这样关着她?” “心死了,人又能活多久?”淑妃反问,宫人答不上来,而翌日就验证了淑妃的话,皇后在寝宫用床单上吊自尽了。 不日后,便为十皇子和皇后举行了葬礼。 对外宣称,先帝去世后,皇后神情恍惚,十皇子也思父成疾,夜不能寐,皇后使用安神丸为其安睡,不料用量过度,致使十皇子身亡,皇后痛失爱子,已无念世之心,亦在当日悬梁自尽。 至此,皇后和十皇子的种种便随着他们被埋入黄土,彻底被抹杀干净。 不出一月,先帝、先皇后、十皇子相继离世,宫中始终笼罩了悲凉阴气,为了给宫闱冲喜,太皇太后和太后淑妃为新帝安排了秀女,由她们初选,最后由皇上敲定,将于皇上登基大殿上一同册封皇后、后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4章:不愿嫁1 因先帝过世不久,不宜大张旗鼓的选秀,但后宫空置也不是事儿,故由太后出面,为皇上选妃。选的自然是张氏本家的女儿,太后的亲侄女也就是张侍郎的女儿,单名一个雅字,闺名小雅。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有意立其为后,萧玄钰只是听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后宫充盈于他而言,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可是,连绵皇家子嗣却成了重中之重的事,上至太皇太后,下旨百姓,都极为。 一国皇帝,已经毫无私事可言了。 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为他挑选的秀女之外,萧玄钰也将新封杜将军之妹杜红雨列在了秀女名单之列,太后过,对方算得上小家碧玉,但要和她张氏女子相比相去甚远,萧玄钰此举,不过是为了安抚杜大将军罢了。故对名单里有杜红雨并无异议。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着登基大典那日皇上宣布张雅为后,如此,大梁史上,张家就要出两位皇后了。 萧玄钰勤于朝政,对后宫之事鲜少打理,因有两位长辈替他照料,立后选妃在他心中似乎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和谁成亲不是成亲,他心中坚守的一切,早已在这无痕岁月中,也彻底无痕了。 自打出了秋宫,成了太后,除掉了皇后、十皇子,这日子别提多顺心了。可是,总有一处,它是太后的心头大患。那便是琉璃宫! 现在萧玄钰都对其礼遇有加,连曾经厌恶她的太皇太后也没有找她麻烦,让她这么安稳的生活在宫里,太后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曾经的恩宠尊荣都是被这个女人抢走的,如今,先皇去了,她该去陪葬才对,怎么还能过得这么潇洒惬意? 这一日,太后带着宫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琉璃宫,里面的宫人比过去更少了,连这她曾经觉得华丽、羡慕不已的宫殿也不怎么样了,一切比不上她如今的太后寝居,如此一对比,太后不平衡的心理又稍稍平衡了一点。 一路耀武扬威的朝寝宫走去,不需要任何通传,就这么直闯进去,兰妃正在抚琴,而无双坐在一旁听,太后这么猛地一推门,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双方都是愣怔住了,很快,兰妃反应过来,领着无双欠身给太后行礼,“见过太后娘娘,娘娘金安!” “外面都说宫里多了位白发美人,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妹妹你啊!”太后并未让她们起身,兰妃依旧屈膝回答,“人老了就会白头,很正常不过。” “是啊,太正常了,可是,先帝刚过世你就歌舞升平,还有心思弹琴作乐,你说,这叫不叫正常?”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不是得继续的活着。臣妾觉得,并未做错什么。” “你还敢顶嘴?”太后气得要上前打兰妃,无双忙道,“太后娘娘息怒,兰太妃并无意顶撞您,只是先皇仙逝,她伤心过度,才不免失言。” “贱婢,谁要你多事!”太后怒斥,又扭头瞪着兰妃,戏谑道,“十皇子伤心过度去陪了先皇,皇后伤心过度也去陪了先皇,兰妃,你呢,你伤心过度该如何啊?难道就是抚琴一寄哀思?” &nsp;兰妃低头不说话,太后不许起,她们也都没有起来。只见太后围着兰妃转,抓起兰妃的一缕白发,微微下力扯着,兰妃面不改色。 “红颜白发,呵,兰妃,你这头发为谁白的?你当真喜欢上先皇呢?难道你忘呢,他夺人妻子害人子嗣,你不是一直这样骂他的吗,如今居然爱上自己的仇人,你让你九泉之下的夫君和女儿如何安息?” 一席话正中兰妃要害,神色黯然。 太后满意的看着兰妃,其实本来是恨这个女人的,可是,如今见她满头白发,倏然觉得,上苍已经给了她最好的报应。 她不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吗?如今让她失去了头发,看她拿什么蛊惑帝王。更何况,先帝已去,她却发傻的爱上他,那不是她自己对自己最好的惩罚吗? 有些人,死了才能让她痛快,如皇后。可是,有些人,如活死人一般活着,要生不能要死不得,这样,才能让她解恨,如兰妃。 太后颐指气使的看着兰妃,“起来吧!” 因屈膝太久,兰妃站不起来,反而跌跪在地上,无双忙去扶,自己的双腿亦无力,也跟着跌在地上。她下意识的去捂自己的肚子,三个月了,因她向来削瘦,穿衣宽大,并不太明显。 “妹妹,虽说哀家现在是太后了,但你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先皇要是知道你给我下跪,天啦,又该心疼了。你是知道的,他看你啊,比他自个都重,可惜啊,那时候你对他就没个好脸色,先皇心底该多难受啊。” 明知道太后是故意拿过去刺激自己,可是,兰妃还是被她伤中了。 曾经,先皇对她的好,确实足以让天下女子羡慕,可她却从不懂珍惜。 怕当初的太后刁难她,先皇免去她要去给太后请安的事宜,不需要跪拜任何人,包括皇后,就连面圣,都可以不跪。 他曾给她在宫中树敌无数,可是,他也一样护她周全,那些妃嫔虽然恨她入骨,却谁也没有能耐伤害她。 一想起过去,想起自己的态度,兰妃就心如刀绞。 “听闻先帝去时,是准你出宫的,你为何还不出宫?你以前不是天天盼着离开吗?”太后冷冷的问。 兰妃道,“我要留下来陪先帝,我不离开。” “他不需要你陪!”太后突然恼了,“活着,你给霸占着,死了,你还不放过吗?兰妃,你这女人太歹毒了,都是后宫女人,你知不知道你的专宠是在对我们赶尽杀绝!” “我不知道。” “少给哀家装这副无辜的样子,你不知,你不知谁还知道,你就是会装,先皇被你骗,哀家才不会!”说着,气恼的捏着兰妃的脸,“如今头发毁了,要这张害人的脸有何用?先皇不就是爱你这张脸吗,何不献不出去陪他!” 言毕,用她那长长的金护甲扎破兰妃的脸,还嫌不够,示意宫人给兰妃毁容。 无双看在一旁,顾不得对方是不是太后,一把推开她,兰妃的脸已经在流血了,却如木偶一样,无双急忙喊,“娘娘、娘娘……” “贱婢,你敢推哀家,你活得不耐烦呢?”太后勃然大怒,“你们过去,替哀家好好教训下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丫头!” “是!” 宫人立马上去一左一右的架住无双,另外来人扇了她两耳光还不解恨,正要扔地上乱踢乱打之际,外面忽而有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 宫人立即松开无双,纷纷给皇上跪地行礼。 萧玄钰走了进来,就看见兰妃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还有无双脸颊也肿得老高,立即就不悦道,“母后,你这是干什么?” “谁去给皇上通风报信的?一个个忤逆哀家,不想活呢?!”哀家勃然大怒,忙着找“内奸”,并没有理会皇上。 “母后!”萧玄钰严厉道,“时候不早了,母后该回宫休息了。” “哀家不累。”太后说着,指着沐无双道,“她一个宫女居然敢推哀家,没上没下,毫无尊卑之分,你说哀家今日不教训她,以后如何在后宫立威?” “母后,威性不是靠打出来的。况且,您打人是小,气坏身子又何必呢?待会朕让人好好教训下她,现在儿臣就先陪您回宫,您不是说想要大珊瑚吗,儿臣给您弄到了。” “真的?”太后喜出望外,已经没心思教训这些手下败将了,欲随萧玄钰而去。 无双茫然的站在殿中,脸颊刺痛刺痛的,而这也是她许久以来,第一次和萧玄钰这般近距离的相见。 自从当了皇帝后,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找自己,勤于朝政,她一介宫女想见皇上,难于登天。更何况,她也不想见。 她一直躲在琉璃宫养胎,今天得见萧玄钰,眉宇间多了几分刚毅,不似过去柔和平易了,举手投足间自了比过去威严、果断多了。 见他们走了,无双忙去扶兰妃,可是这样一蹲,胸口就不舒服,让她干呕了两声,她害喜一直厉害,本以为忍得住,可是呕了两声没打住,捂着嘴呕了半天。以至于太后听见了,去而复返。 无双蹲在地上,捂着嘴干呕着,看着太后那双精致的绣鞋去而复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是就是止不住那股子想吐的感觉。 太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萧玄钰平静的脸上也有了疑惑,一旁老嬷嬷厉声道,“在太后面前岂敢如此失礼,还不快跪地求饶!” 无双闻言跪了下来,可是,不能说话,这会儿各种难受,她拍着心口,许久,总算好了点,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太后冷不丁的问,“病呢?来人,去传太医来瞧瞧!” “不、不用了。”无双忙道。 “都呕得这么难受,不看大夫怎么行,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去!”太后厉声道,宫人立即都去了。 无双慌乱不已,抬头正撞上萧玄钰微愠的脸,立即吓得垂了下来。兰妃也从失神中清醒过来,轻斥无双道,“自己吃坏肚子还失礼于太后,还不快快认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5章:不愿嫁2 “不必了!”太后不屑的高挑眉毛,“到底是吃坏肚子,还是怀孕,待会太医来了,一试便知。” 怀孕! 无双大惊,居然被太后看出来了,她惶恐不已,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了,只要她心里一紧张,就很不舒服。 然而不管怎么怕,也阻止不了事态的发展,萧玄钰冷眼看着,太后亦一脸怒气的坐在一旁,太医来了,给无双把脉了,须臾战战兢兢道,“回禀太后娘娘,确实是喜脉。” “什么喜脉,贱人,这算什么喜事,丢人!”太后勃然大怒,“一介宫女却私怀有孕,如此淫乱后宫之人,不杀之不足以警示后宫,来人,将这不要脸的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兰太妃帮其隐瞒,实乃帮凶,杖责五十!” 无双脸色大变,她猜到了这一天,可是,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会因此让兰妃受这么打的责罚,杖责五十,还不如说杖毙,兰妃如何受得了五十棍。 “太后娘娘,这是奴婢一个人的错,和太妃娘娘无关,还请太后饶命。”无双自知无望,替兰妃求情,反而更惹恼太后,“贱人,死到临头了还敢多嘴,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宫闱重地居然敢与人偷欢,还怀了野种,今天哀家不惩治你,以后如果管制六宫,若人人效仿,那还了得?!来人,快拖下去、拖下去……” 太后厌恶至极,宫中素来就容不得这样的宫女,无一例外都是要杖毙的。哪怕她怀有身孕,也会执行杖毙。 故此,宫女女眷极为守规矩,无人敢胡来,谁料竟还是出了这等丑事。 在杖毙之前,都会先给罪婢灌堕胎药,无论兰妃怎么哀求,无双怎么挣扎都不行。 忽地,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玄钰道,“母后,放了她!” “皇上你疯了!”太后怒斥,“放了她?让她活下来,还生下孩子?这等丑事,传出去还说我后宫淫乱不堪,你只管处理朝政就好,后宫之事你别管,哀家才是六宫之主,有权决定一切。还等什么,给她灌下去,野种、贱人通通留不得!” “不要、不要……”无双挣扎着,紧咬着牙不喝,听之前萧玄钰给她求情,让她看见了一线生机,她可以死,可是,她和萧君奕的孩子不可以! “皇上救我,皇上……”无双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求救的人,萧玄钰定定的看着她,仿若只要她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似的,只见他大步上前,凶狠的推开侍卫,将药碗砸到地上,“都给朕滚开,谁都不许碰她!” “砰”的一声,药碗碎成千片,更是震惊了满屋子里的人。 皇上素来平心静气,今天居然发这么大的火,太后傻愣了许久,才不敢置信道,“皇上,你发脾气给谁看呢?” “还能给谁,给母后!”他直言顶撞。 “你鬼迷心窍呢,她怀中野种,她……” “母后,她怀着朕的孩子,是龙种,请母后搞清楚这一点!大梁律法,胆敢有杀害皇家子嗣者,杀无赦!”萧玄钰一字一顿的说着这番话,太后面色煞白,无双已是心头大动,不敢置信的看着萧玄钰。 明知道不可以,可是,无双不敢多说什么,现在,她只想保住孩子。 “你说什么,她怀的是你的孩子?”太后依旧不肯相信。 “是,千真万确。” “哀家不信,太医,她怀孕多久呢?”太后厉声问。 太医诚恳诚恳,“刚才只把到喜脉,若要定日子,还要再把一次。” “快去!” “是。”太医过去,握住无双的手腕,感受着帝王冰冷威胁的目光,良久道,“回禀太后娘娘,刚刚一个月。” “一个月!”太后神情大变,她不是没有听到过传闻,宫中人都说恒王和琉璃宫的沐无双,也就是萧君奕以前的妻子关系暧昧,特别是他登基最初,行踪不定,难道都是和沐无双在一起? 太后大感不妙,这沐无双她一瞧就不喜欢,可是,萧玄钰却搂着她不松,“母后,本来儿臣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您说的,既然现在知道了,也请母妃接受。虽然无双不是出身什么名门,但品行修养绝对胜过许多大家闺秀,母后一定会喜欢的。” “喜欢什么?喜欢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儿媳?丈夫不在京城,她就胡来,哪里还有一点羞耻心,从一而终恐怕早是忘得干干净净。”太后劈头盖脸的骂,无双垂着头,觉得难堪极了。 萧玄钰却用他那坚强有力的臂弯搂着她,回太后道,“她没有丈夫,就算有,只会是朕。” “萧玄钰!”太后气得咬牙,“你被这狐狸精迷昏头了是吧,你父皇就是抢了人家妻子,才在群臣面前抬不起头,难道你要重蹈覆辙?她是萧君奕的妻子,是臣妻,你是想文武百官戳着脊梁骨骂你贪色忘义吗?” “父皇在世的时候,就废除了萧君奕和沐无双的婚姻,他们早就不是夫妻了,请母后将一切弄清楚再说。如今沐无双是自由的,是这后宫的宫女,朕是一国之君,宠幸一个宫女,娶一个宫女,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你不听劝是吧,以后有你受的。” “儿臣希望母后颐养天年,不要操心太多的事。” “萧玄钰,你给哀家听着,这贱人我是不会承认的,这孽种更不会承认,你就若敢要,就等着一辈子抬不起头,被人耻笑吧!”太后怒气冲冲的走了。 阿细之前不在宫内,这会儿回来,瞧见兰妃脸颊有伤,忙扶出去擦药,独留萧玄钰和无双在房内。 因太后刚才的盛怒,无双依旧是惊魂未定,看着地上撒的堕胎药和碎渣,心中更是不安,四肢因惊恐而毫无力气,若非萧玄钰搂着她,恐怕真会倒下去。 屋内静若寒蝉,谁也没有说话,两人依旧保持着太后离去的姿势。 许久,处理完兰妃的伤势,阿细进殿来,拿着药想给无双上药,却又不敢打扰皇上,进退两难之际,萧玄钰道,“药给朕,姑姑请退下。” 他依旧有礼,阿细忙躬身退下。 萧玄钰将无双拉到锦凳上坐好,自己则打开药瓶,倒出药膏给无双上药。 “我自己来……”她躲闪着,萧玄钰眉头一皱,脸罩薄怒,“你现在最好别说话,否则朕不敢保证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无双不敢动了,任萧玄钰修长的手指划过脸颊,将冰凉的药膏抹上去,刺痛感减轻些许,但还是好痛。 无双秀美微蹙,咬牙忍着,双颊肿胀得厉害,现在她肯定丑死了、狼狈极了,可是,每每这样的样子总被萧玄钰看见。 空中的气氛好似凝结了一般,无双不敢说话,萧玄钰也不说话,都就这么僵持着。 擦完药,萧玄钰坐在她身边的凳子上,闷声不吭。 时间慢慢过去了,殿外的人不敢进来,屋内的无双也不敢出去,萧玄钰一言未发,她就已经吓得心神不宁了。现在于她,每刻都是煎熬。 终于,她熬不下去了,开口道,“刚才……谢谢你!” “朕会对孩子和你负责的,不用担心。”他语气平静的说着,可是,无双分明觉得他在隐忍,那火山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喷发一般,让她惴惴不安。 “你负责什么?刚才我已经谢过你了。” “谢过就算呢?你若真谢朕,就好好待在朕身边,替朕生下这个孩子!” “你疯了!”无双登时就站了起来,脱口而出,“这不是你的孩子,我也不会待在你身边!” 萧玄钰表情一僵,无双突然意识到对方已经是皇上了,她刚刚的态度太过分,旋即恭敬道,“奴婢想皇上是误会什么了吧!奴婢很感激皇上的救命之恩,以后会尽心尽力做好宫女的本分,还请皇上……” “叫朕玄钰!”他忽而打断,“或许,萧玄钰也成!” 无双卑微的跪下,“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朕让你喊你就喊,不喊是抗旨!”他恼道,为什么她对自己永远是这副卑躬屈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无双跪在地上,依旧不敢,“您是皇帝!” “皇帝又怎样,皇帝就让你这么害怕吗?”萧玄钰脸上再无平日冷静,很是不甘心的问,“为什么你就这么瞧不上朕?” 无双垂着头,不回答,萧玄钰终是一拳打在了海绵上,不管怎么问,也没有答案。终是妥协道,“过几日,你就搬出琉璃宫吧,朕赐你一座宫殿。” “不用,奴婢……” “难道你还不明白,你已经不是奴婢了!”萧玄钰提醒她。 无双不安,“你什么意思?” “你如果想保命、想保孩子,就只能嫁给朕,否则,宫婢怀孕,生父不明,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怎会生父不明?他的父亲是萧君奕!” “你还敢讲!”萧玄钰勃然,一把将她拽了起来,“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走,要么,老老实实当朕的妃子,要么,和朕撇得清清楚楚,被乱棍打死!” 无双微愠,“你敢威胁我?” “朕这是在救你!” “我才不稀罕!” 萧玄钰气得脸色煞白,猛地松开她,“那你去死吧!” 说着,拂袖大步而去。无双站在殿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看着看着竟好似看见先皇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6章:另嫁他人1 呆站了许久,兰妃和阿细进殿来,三人全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要知道,刚才太后足以将她们全部杀死。没了先皇,她们能依靠的人只有当今皇上。 “有些事情,强求不得,还是顺应天命吧。”兰妃幽幽说,无双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脑中全是萧玄钰临去的话,难道想要活命就只有这一条路走吗?嫁给萧玄钰?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他? 无双想都不敢想! 原以为一切就此打住,自己对萧玄钰态度那样恶劣,他又是一国帝王哪里受得了,可是,事与愿违,翌日,全宫都知道无双怀了皇上的孩子,恰好一个月。一时间满城风雨,说什么的都有,但,她终究再也不是萧君奕的妻,那些说她见异思迁的话也不至于太伤人。 一切好似铁板钉钉一样,无双没有放抗说不的权利。 兰妃说,如果想要这个孩子,想在宫中活下去,你就必须找到依靠,而那个最好的依靠只有皇上! 既然想生下孩子,就必须如此。可是,她明明怀孕三月,如今说成一月,这……她心中隐隐不安。 皇上登基大殿临近,这几日,宫里宫外好一通忙乱。 无双依旧住在琉璃宫,总觉得外面的纷纷扰扰和她没有关系,太后没有再来找茬了,或许于她而言,兰妃的满头白发已经够让她痛快了,不需要她劳心费力的再来折腾。 因为忙着登基,所有人都忙,包括皇上。无双暗自窃喜,忙一点好,忙就会无暇顾及她,忙了所有的事情就都可以遗忘,包括她怀孕,包括那莫名其妙的再嫁。 然而,一切终究不随她的心愿,这一日,她和兰妃在屋里看史书,历史里的爱情总更能让人动容,两人边看边聊,正投入的时候,乎听阿细进来禀告,“娘娘,李平来了。” 李平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正当红的人。 “请他进来。”兰妃说着,放下书,只见那李平进来,行礼道,“奴才给太妃娘娘请安,给沐姑娘请安。” 无双吓了一条,这宫中人谁不给李平几分面子,她不过是个奴婢,哪里敢受他拜,正要还礼,李平忙制止,“奴才是替皇上来传个信的。” 说着,将一个册子递给了无双,眉眼带笑的说,“皇上问姑娘喜欢哪个字,册封的时候好用上。” “什么册封?”无双微微蹙眉。 “自然是册封为妃,登基大典上便要宣布,如今姑娘怀了龙嗣,自是不可怠慢,这封号的事不能拖。”李平和颜悦色的说着。 无双却想将册子扔到地上,兰妃拦住道,“你先下去,让她挑一挑。” “是。”李平退下,无双看着册子上的字:静、华、丽、贤、惠……等等华美的字样,要多少有多少。可是无双依旧仿若在梦里,不甚清醒,她就要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他的妃子呢? “挑一个吧,皇上对你还是用心的,以往都是取名字后一个字省事。”兰妃劝着,无双无动于衷,“我不想选。” 说着,扭头看着窗外,已经春末夏初了,时间过得好快,她都怀孕三个月了。抚摸着腹中的胎儿,感受着他的存在,那种成就感、满足感,是任何人、事都无法代替的。 无双听不进劝,李平终究是无功而返,兰妃替无双回道,随皇上喜欢,这些字都好。 李平走后,兰妃道,“不管你选不选,这妃子你是当定了。” “我不想做他的妃子。” “那就打掉孩子!” 无双心里一顿,手下意识的护着肚子,“不可能!”她绝对不会打掉孩子,不会,绝对不会! 现在,这深宫里,就因为有孩子的陪伴才觉得不那么寂寞,她现在满心期待的就是他的降临。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一路这么难。她无法平平安安的将他生下来,这深宫大苑,若非龙嗣,都没有存活的必要! “既然不愿意打掉孩子,那你就安安心心的当皇上的妃子,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你还是不懂?难道你是想被太后杖毙吗?你嘴里说爱这孩子,可是,你想的都是你自己。” 无双垂着头,是,她想的都是自己,她不想改嫁,女人最大的幸福不就是从一而终吗?更何况她怀的还是萧君奕的孩子! 然而兰妃说的道理她也懂,只是知易行难,她迈不过这个砍。虽然现在迈不迈已经不重要了,她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第二天,李平又来,无双依旧没有选封号,自此李平就再也没来过,而萧玄钰也同样没有出现。只听说,那最初给无双保胎的太医告老还乡了,现如今给她保胎的是那日说她怀孕一月的胡太医。 他受命于皇上,负责给她安胎。 太皇太后和太后都相继来过,纷纷是不信无双怀了皇帝的孩子,带来了太医,然而,他们把脉的结果,出奇的一致,怀孕一个月。 无双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那么多的太医不可能都异口同声啊,更何况,也有太医是太后、太皇太后的心腹,不可能事事帮着皇上啊! 然而,终究是断定怀了萧玄钰的孩子,虽然太后很不高兴,对无双个人超级不满意。但,萧玄钰年纪也不小了,又是皇帝,难得有了子嗣,太后也没有过多干预,更没有让人打掉孩子。毕竟,她还不认为,一个这样的女子所怀的孩子,能威胁到她张氏的秀女。 日子渐渐归于平静,登基大典也如期举行,各国特派使者前来恭贺,盛典空前的隆重。 新帝登天坛,祭拜祖先,随后接受百官、外史恭贺。 新帝尚未娶亲,故,他的立后可谓称得上大婚。然而,太皇太后以及太后都没有等到皇上宣布立后,早前她们在皇帝耳边说了那么多,他居然一句都没有听见去,更没有按她们安排的做。 太皇太后和太后对此颇有微词,可是,也隐隐觉得,她们老了,这萧玄钰早已不是当初的孩子了,如今羽翼丰满,自是当她们的话耳旁风。 最后,新帝登基,册封杜将军之妹杜红雨为“雨妃”,张侍郎之女张雅为“雅妃”,令选四名秀女为“美人”充裕后宫。然而,这册封妃嫔中不得不提的是,宫女沐无双被册封为“姮妃”,与皇帝登基前“恒”同音,大有与帝同在的意味。 虽同为妃嫔,姮妃仅仅一个姮字,地位却远在雨妃和雅妃之上。众人听闻姮妃还身怀龙种,更是对日后立她为后深信不疑,然而皇上却说,要为先皇守孝三年,三年不立后,故此平息了立后风波。 无双并不曾有幸去目睹皇帝登基,她待在琉璃宫里,受到册封圣旨的那一刻,尽管准备良久,却还是有些愣怔。 姮妃…… 她终究还是成了萧玄钰的妃子?这昭告天下的册封,她终究避免不了! 跪地接过圣旨只觉得千斤重,当她嘴里说着皇上万岁的时候,仿若看到了自己凄凉的以后。她终究一辈子都要深陷在此吗?她和萧君奕、他们…… 只要一想想,心就会痛! 萧玄钰赐宫殿“春华宫”给她,赏赐金银珠宝无数,无双接过圣旨就要搬过去,可是,她不太想动。 前来宣旨的公公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娘娘脸上没有喜色,天下有多少人羡慕她,与帝同在的尊荣,又有几个人能有?可是,她为什么不高兴?难道她想当的是皇后?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太监说着贺喜的话,阿细帮无双赏赐了下人。 兰妃静静的看着无双,道,“去吧。” 要离开琉璃宫,无双就像个没家的孩子,满心茫然,“我不想去。” “我是太妃,你住在我这里根本就不合适。无双,每个人都有自个要走的路,你不可能永远待在琉璃宫,如今你也是要做母亲的人,要多为孩子着想,难道你打算就这副苦瓜样子去见皇上?你就不怕惹怒他,你和孩子都别想活。” 无双笃定萧玄钰不会杀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 “没有什么是不变的,尤其是这帝王之爱,不可能永远不变。你无法肯定他会爱多少人,流连多少人,能做的,就是当他在你这里的时刻,牢牢抓住。你如果永远你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那么,终有一天皇上会远离你,到那个时候,谁都可以欺负你,你的孩子也同样不会过得好。这宫里,你除了倚仗皇上,你还能倚仗谁?对他不和颜悦色,你还想将笑容给谁?难得皇上对你如此,别辜负了他一番盛意,哪怕你心中有不悦,也始终别忘了,他是皇上、是夫、是天,而你,只是他众多嫔妃中的一名,你有什么资格恃宠而骄?” “可是娘娘……”无双耷拉着脑袋,欲说话,兰妃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可是了,断了过去所有的念想,珍惜眼前人吧,别像我一样,等到人没了,才来后悔。去吧,让阿细过去陪你几天。” 无双已经不得不走了,点了点头,阿细扶着她坐上了宫中的步撵。回头,兰妃站在琉璃宫里,满头白发,却依旧美得让人惊艳。 兰妃冲她招手,所有的不放心压在心底,脸上是柔和的笑意。兰妃这一生终究是遗憾着走下去,所以她希望无双能幸福,这个孩子和阿九一般大,很多时候,没有阿九,她将自己全部的爱放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她希望,无双能比自己幸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7章:另嫁他人2 来到春华宫,无双抬眸,那匾上的字她认得,是萧玄钰的字。 走进宫门,宫女和太监们分归两侧,用无比恭敬的声音道,“见过姮妃娘娘,娘娘万福!” 无双浑浑噩噩的走进这宫殿,没有金碧辉煌,却好似世外桃源一般。处处假山小池、花亭长廊,放眼望去,好一片清新绿意,顿时心情就好了不少。 两名宫女乖巧的问阿细姑姑安,上前扶着无双,她现在肚子里可怀着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众人皆为能分到春华宫伺候这贵主子而感到高兴。 阿细没有急着让人扶无双入寝宫,而是道,“娘娘,这么漂亮的宫殿,不走一走吗?” 再美的风景在无双眼里都一样,她没有心情,可是,阿细使眼色,她只能顺从,扮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 不过,这宫殿也确实让她意外。 走在路上,处处可见马蹄莲,它们开得正好,闻着花香,无双只觉得抑郁的心结慢慢被打开了。 在宫内走了一会儿,听下人来报,“娘娘,素心公主和司徒侍郎来了。” 连晟和素心……无双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他们了,忙道,“快让他们进来。” 无双说着,自己也迎了出去,阿细忙道,“娘娘,您慢点。” 远远的,就看见连晟扶着素心,很是小心谨慎的样子,素心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肚子很明显了。 一见无双,他们就要行礼,无双忙制止,“我们之间哪里还用得上这些虚礼!” 连晟还真听进去了,并不给无双行礼,牵着素心,脸上有着即将为人父的欣喜。 自从他入狱到放出来,无双都没有见过他,如今看看,经历父母双亡的变故,人比过去清瘦了许多,幸而妻子怀孕,让他有了些希望,如今脸上神色还是好的。毕竟,他是丈夫、是父亲了,肩上的责任重了,哪里可以一直消沉下去。 “听说你也怀孕了,真好。”素心高兴不已,“我现在已经有一点点经验了,可以教你啊。” “好啊!”无双也很欣喜,她和连晟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如今他们的后代也要相差无几的出生了。仅仅才相隔一个月。 不过无双的肚子比素心的就小多了,她穿的衣服甚至看不出怀孕,以至于连晟看着这样的她,不免心疼道,“有了身孕不是该胖吗?你怎么还瘦呢?” 无双笑了笑,“你以前不是老取笑我长得胖吗?现在瘦点正好,我就想减肥来着。” “都快瘦没了,减什么肥!”连晟微愠,“你别老这么挑食,要多吃点营养才均衡啊,你以为还是在渝州有人唠叨你啊,现在一个人在这宫里,自己不照顾好自己还指望谁?” 他今天好凶啊! 无双失笑的冲素心吐了吐舌头,对方会意的用手肘戳了戳连晟,“皇上都没说什么,你哪来这么凶,这里有的是宫女嬷嬷伺候着,你就别瞎操心!” “她向来就笨嘛,当然要费心。” “喂,连晟!”无双佯装嗔怒,连晟嬉皮笑脸,惹得一旁的素心也发笑。 三个人院子里走了会儿,素心在,连晟也不好细问她和皇上之间的事,反正如今孩子都怀了,也册封为妃,一切过去自是不用再提了,只盼她日后在这宫中安稳度日。 可是,这宫中谁都明白,没个安稳的。 然而,正如素心所言,这些也不是他能管的。如今无双已经是姮妃了,为她保驾护航的人,自然那不是自己。 可是,朋友不是一辈子的么,渝州的点点滴滴,依旧是他最快乐的回忆。 “啊……”素心突然低低叫了一声,无双紧张不已,“怎么呢?” “他踢我。”素心满脸笑意,连晟忙道,“我摸摸。” 只见他将手放在素心的肚子上,孩子仿若感觉到了,又踢了他的掌心几脚。连晟欣喜不已,脸上全是笑意。而素心则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眉梢眼底都是满足。 无双静静的看着他们,心底除了羡慕还是羡慕,素心怀孕了,她的丈夫就陪在身边,他们一起呵护孩子的成长,一起分享这段日子的感动和担忧。 而自己呢?无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的孩子,只有她一个人守护,每每此时,她越发的想萧君奕了,可是,西北仿若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半点音讯。 “连晟,西北的仗打完了吗?”无双终是忍不住问了。 连晟没有再摸那腹中胎儿,站直了身子,看着满脸忧色的无双,许久才淡淡开口,“你现在不该过问这些,你只需要安心养胎就行。” “你不告诉我,我如何安心?” “你瞎操什么心?”连晟有些恼,“萧君奕的死活与你何干,他现在又是你什么人?无双,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妃子,你怀着谁的孩子!不要再提过去了。”她的过去已经成了别人的把斌,多的是人拽她的小辫子,她为什么还不知死活的提着些?! 连晟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都以为她怀了萧玄钰的孩子,无双百口莫辩,因为孩子莫名其妙的由脉象看成了一个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将来萧君奕回了,他还能信她吗? 如今的她,已经是姮妃娘娘了,只要一想起,心下就一片凄然。 知道连晟是为了自己好,无双也明白自己刚刚封妃,去追问另一男人的事不太好,可是,不放心,他懂不懂每日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西北胜了,他没事,只是滞留不归。”连晟终究是妥协的告诉她了,旋即道,“以后别问我了。” 胜了……无双稍稍安心了,可是,滞留不归,这会不会定罪?就算回了,也一样会定罪吧,萧玄钰和他是死敌,如今,又岂有放过的道理。 随后,无双便没有再多问了,三个人闲逛着,有他们陪着,无双也不觉得孤单了。素心还说以后要常进宫来玩,两人交流怀孕心得,这让无双满心期盼。 “皇上驾到” 正聊着,听说皇上来了,无双心里一紧,虽连晟扶起欠身行礼。 萧玄钰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让都起,自然而然的搂着无双,柔声问,“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无双下意识想要挣脱,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乱动,只能装作和萧玄钰很亲密的样子。 素心笑,“我们聊这花呢,这满院子的花,就差路上也铺着了。娘娘虽然喜欢花,但皇上,你这也太浪漫了吧!” &nsp; 她打趣,萧玄钰有些不好意思,“好看吗?” “这个嘛,自然是得问娘娘。”素心识趣的拉着连晟退下,无双看着他们走了,没来由的一慌,抬头撞上萧玄钰神情宠溺的眸子,“从琉璃宫搬过来累不累?” 无双摇了摇头,他又问,“这些花喜欢吗?” “好看。”无双道,他倔强,“那你喜欢吗?” 无双扭头看了眼那姹紫嫣红的话,终是点了点头。 萧玄钰却像个孩子般乐了,“你喜欢就好!”说着,牵着无双往寝宫走去。一路上他嘘寒问暖,问缺不缺东西,无双都是摇头,很少多说一句话。哪怕只是这样,她没有反抗他牵着她,萧玄钰就很高兴了。他才发现,自己要的并不多,哪怕身为帝王,他心底最简单的小幸福也就是这样一直牵着无双的手。 到了寝宫,屋内的布置红红的,和新房一样,无双心慌不已,只想后退,萧玄钰却一直牵着她往里走。 终于,坐到了床上,无双立即全身警备。 萧玄钰却松开她的手,往后一仰,倒在了床上,“今天好累啊,就想这样睡一觉。” “那皇上睡吧,我去喊人进来伺候你。” “别走!”他拉住她的手,无双无法站起,后背猛地绷得直直的。 无双就这样沉默许久,他好似叹息的说,“别怕,朕一会儿就走。” 无双扭头,只见他闭着眼疲惫极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睡着了,无双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看他胸口起伏,确定他睡着了。可是,她依旧不敢动,因为萧玄钰一直拉着她的手。 从黄昏一直睡到夜色降临,萧玄钰都没有醒,阿细轻手轻脚的进来点灯,又出去了。 今日,也算得上她和萧玄钰的新婚夜,同样的,也是雅妃、雨妃和皇帝的新婚夜。他册立了三妃,不管留宿在哪里,一则是体现对其宠爱,二则恐怕第二天就成了“全民公敌”了。 萧玄钰还没有醒,看样子是要在这里留宿了,无双也不介意成什么众矢之的,她现在就已经是了。 屋内烛光昏暗摇曳,无双把这寝宫打量了个遍,最后目光才悠悠的转到萧玄钰脸上。不可否认,他有着无可挑剔的五官容颜,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曾几何时,无双还是十四的时候,也被这容颜迷惑过。只是,当心底有了人之后,尽管容易会花痴的被迷惑,但那仅仅只是一种欣赏,对美的欣赏。 就像此刻,萧玄钰那脸,比外面的花都要美,都要有可看性。 只是无双的手有些痛,被萧玄钰一直这样捏着,他是没安全感吗,还是怕她跑呢?连睡觉都不肯松。 平心而论,他对她还算不错。娶了她,化解了她的危机。给了她一切的包容,哪怕这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不介意,且一再说这就是朕的孩子,以至于全宫都知道皇上有孩子了,一切,源于他的坚定。 “咚咚”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萧玄钰被吵醒了,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无双安静的容颜,那感觉和看着阿九一样,让他心情蓦地好了起来,心田暖暖的。他有些孩子气或者说撒娇,温柔的牵过无双的手,在脸颊胖摩挲了一下,却意外瞥见她手腕有红痕,顿时紧张起来,“朕抓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8章:另嫁他人3 无双没有吭声,只是觉得萧玄钰初醒的那一刻,目光真纯粹柔和,像懵懂不知事的孩子一般,清澈干净。 萧玄钰坐了起来,轻轻揉着她的手腕,自己睡着了,竟将她勒红了。 “你怎么不知道叫醒朕?痛不痛?”他微蹙着眉宇,都是关切之情。 无双确实有几分受宠若惊,不管是当初的恒王还是现在的皇上,都是她的主子,她只能高高仰望。可是,见他如今紧张的摸样,真的是对自己么? “怎么不说话?”萧玄钰突然闷声问,凑得这么近,他都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儿,不觉得有些面热。 无双觉得再沉默终究不妥,小声道,“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在气朕?” 无双摇摇头,“我知道皇上是在救我,只是……” “只是什么?” 他语气突然柔和得人心都要醉了,脸上也是这许久来,难得的温暖笑意,无双不忍打破,不想说让他不悦的话,更牢记着兰妃的话,现在,她活在这深宫,除了依仗萧玄钰,还能依靠谁? “只是你还是无法接受朕,对不对?”他苦涩的笑了笑,无双心头一阵触动,想要说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其实朕也有私心。”萧玄钰道,“或许这就是天意,朕救你,也成全了自己。朕知道你心里的人不是朕,朕这样做有点趁人之危,可是,朕怕放手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这个孩子,朕保证,会让他平平安安的来到世上,朕知道深宫凉薄,可是,也想倾尽全力,让你感觉到还是会有温暖的。” 说着,轻轻拥着无双,她有些发懵,不敢置信一国之君会说出如此柔情的话,但那个人是萧玄钰,她信。初见,他就是这样一个柔情的人,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他的一生会与诗画长伴,会与贤妻举案齐眉,他本该活得随性而简单,不该卷入这复杂的宫廷争斗。可是,他生在了帝王家,且还是这场皇权争斗的胜利者。 屋内红烛高燃,确切的说,算得上他们的洞房夜。 萧玄钰抱着无双,她因再宫中久了,也变得安静小心,虽然他怀念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但现在这样,他也同样觉得安心,毕竟,她不会抗拒他。 他微微低头,红烛映衬下,她清冷的脸也变得柔和起来,仿若带着淡淡红晕,让他有些情难自禁的低头吻去。 本能的,无双偏过头避开,萧玄钰没有吻到,失笑的放弃,他不忍强迫她,半丝都不想。他们之间本就如履薄冰,他不敢轻易踏碎。他没有信心,能将那一地碎片复合。 “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再起,萧玄钰道,“朕要走了,你早点休息。” “恩。”无双点点头,萧玄钰遗憾的看见,她没有失望,反而有些如释重负。他讨厌自己的敏感细心,可是,天生便如此。 萧玄钰起身而去,无双突然道,“等一下。” 对方站住了,她小跑过去,“那个……为什么太医把脉我只怀孕一个月?” “本来就是一个月啊!”萧玄钰笑。 &nsp; “不对,应该是三个月。” “一个月,朕的孩子就只有一个月。”萧玄钰轻轻抹了抹她的头,“时候不早了,睡去吧。” “是你交待下去的?可是,那么多太医……”无双依旧不懂。 萧玄钰无奈,低声说,“胡太医给你服了药……” 无双眼睛瞪得老大,是惊吓过度,萧玄钰忙道,“对孩子没影响的,只是推迟了怀孕迹象,三个月和一个月一样,孩子不会有事的,有胡太医呢!” 这么说会多怀两个月?无双糊涂了,依旧不安,“真没事吗?你怎么都不问我就……” “来不及,如果不这样,太后另外派人来把脉就露馅了。放心,无双,朕比你更在乎这个孩子,我们的孩子……”他说着,趁无双失神之际,蜻蜓点水般轻啄她的额头,“忘掉过去吧,待在朕身边,安安心心的生下我们的孩子……” 这孩子是她和他唯一的联系,他哪里舍得伤害? 门打开了,李平站在外面,给萧玄钰披了披风,一同离去。 无双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难怪太医瞧不出她具体的怀孕时期,原来内里还有这一层。要想瞒过太后、太皇太后,在这宫中生存,确实非易事啊。 萧玄钰刚走,阿细就进来服侍无双就寝,道,“皇上去了雅妃那里。” “哦。”无双应了一声,乖乖的躺在床上,现在她最在乎的就是孩子,孩子没事就好。 “他是皇上,不是你一个人的,他有六宫三千,专宠绝非幸事,你应该懂。”阿细劝着,明知道无双不在乎,她还是劝,“去雅妃那里,不过是让太后和太皇太后高兴,要知道,本来她们是想让雅妃为后的。如今,正是需要安抚的时候。” 阿细是宫中老一辈的宫女了,今个她最怕的就是皇上留宿春华宫,幸好幸好,皇上走了。这时候,最好的保护就是疏远。 无双有些漫不经心,阿细看着她就好像看着当初的兰妃一样,当年九公主死讯传回来的时候,她几天几夜没合眼,也不肯进食,和先帝几乎决裂。是后来找到奶娘的尸首没找到九公主的,有人说被狼吃了,有人说没死,很多传闻,偏偏兰妃就听进去了没死这一种,始终不肯放弃希望,然而在京城找了这么多年,终究是一无所获。 现在先帝去了,更加是没人去找了。 “娘娘,你现在怀了身孕,身子也不便,更不可招惹雨妃、雅妃,要多让皇上去她们那里,懂吗?”阿细教导着,无双真不想操心这些,后宫争宠、让宠、或者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的伎俩,她不懂,也不想去懂。 草草的应付了阿细后,她便睡下了,可是,睡眠浅,常做梦。梦里出现的场景很混乱,有哥哥,有萧君奕,也有连晟,还有很多很多她认识的人,好似不是梦,是自己的过往。 她始终坚信一句话,人生梦一场,不必太较真。 坚信归坚信,可是,做不到也终究是做不到,她,就是活得太较真了。用兰妃的话说,就是太执拗了。 其实无双好怕梦醒,至少梦里,她可以浑浑噩噩,可以忘掉一切。可是,梦醒,她就要面对是姮妃的现实,她始终接受不了自己是姮妃的现实。 太多太多的无奈,让她和萧玄钰成了今天的局面,不管私心也好,救人也罢,不这样,她真的没有活路。与其怪萧玄钰,还不如说是天意弄人,兜兜转转,她竟还是成了萧玄钰的妻子。 当初,隔着红头纱,她没有和他拜成天地,就被转赐给了萧君奕,那过去好历历在目。可是,她没有遗憾,没有后悔,她庆幸成了萧夫人,如今又有了他们的小小冰块。 只是,不知道萧君奕现在还好吗?香芸送去的令牌用上了吗,而香芸真的能放手离去吗? 翌日醒来,无双便看见了如意,她被萧玄钰召进宫伺候姮妃娘娘。 对于主子怎么成了姮妃娘娘,又怀了皇帝的孩子,如意不敢过问太多,但心中想着过去小姐和将军的种种,不免可惜。 但她的主子就是无双,她尽心尽力的伺候就行,主子们的事,她一个下人岂有过问的份。 如意的到来让无双心情大好,毕竟那是一路从渝州带来的丫头,如意没有问她什么,无双也没有多说。在这宫里,知道太多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雅妃、雨妃相继得到皇帝的宠幸,后宫并没有因为无双怀孕还有所不同,她和其他两名妃子一样,每日都要去给太皇太后、太后请安,余下的日子,无双就在春华宫画画,哪儿都不去。 后宫因皇上雨露均沾,并没有特别看出谁得宠谁失宠,故也没有争宠一说,日子过得极为平静。 无双觉得画画最能打发时间,随没事就画画山水,有如意陪在一旁,又有阿细的提点,应该说这日子还顺风顺水。更何况连晟和素心时常来宫里陪她,倒也未让她觉得寂寞。 偶尔,她也会去琉璃宫看兰妃,两人像旧居深宫的女子一般,看透世事,笑着聊天聊地都能聊一整天。 萧玄钰勤于朝政,分给后宫妃嫔的时间极少,但依旧每日会来看无双,虽然或许只是待一会儿,喝喝茶。宫中,无双倒未听见什么闲言碎语,宫人们对她都毕恭毕敬,仿若被洗脑了一般,似乎没人知道她曾经以萧夫人的身份出入宫廷。 而这一帆风顺的宫中,千雪是她唯一的“对头”,偶尔巧遇,无双总少不了受千雪一番冷嘲热讽,无双倒不介意,毕竟千雪对她的敌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在她提起萧君奕的时候,依旧会心里一紧,如今她是生活无忧了,可是萧君奕呢,他过着怎样的日子? 她多想和他分享孩子的喜悦,他要是知道自己要当爹了一定很开心,无双好期待那一天。可是,也好怕那一天,她已经是姮妃了,这孩子也姓萧,是萧玄钰的孩子。她该怎么走出这困境?怎么去解释这一连串的事情? 千雪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先皇去了,没有人可以阻止她和萧君奕在一起了,可是,萧君奕迟迟不归,她该如何嫁他?心中烦闷时,就拿沐无双出气,大不了被皇帝哥哥数落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无双从不会告状,听几句刻薄话,心里反而舒坦点,她本来就没有做到从一而终,本来就不如千雪死心塌地! 不过无双也一直想打听西北的事,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门路。然而就在这时,却让她听到了一个更让她震惊的消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9章:秋容怀孕1 秋容怀孕了! 尽管如意极力隐瞒,却还是不小心说漏了嘴,秋容已经怀孕将近四个月了,老夫人护她如宝。 在过去,无双会觉得和秋容情同姐妹嫁给一个男人,永远在一起,是件很幸福的事。可是如今,当她深爱一个男人时,才觉得,有些爱是不能分享的。 萧君奕娶秋容在前,无双本不该有什么异议,毕竟爱情里虽然不讲先来后到,可是,婚礼里讲。哪怕萧君奕没有真正娶过秋容,在世人眼底,她秋容也是他的妾。无双不曾纠结于此。 但是自从萧君奕告诉她,他和秋容之间清清白白后,无双信了,且深信不疑。可如今秋容怀孕了,她该如何去解释这一切? 得知秋容怀孕时,无双正跟着阿细学做小孩衣服,一针一线,她缝得极为用心,仿若将满腔的爱都给了这个孩子,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孩子平平安安的。至于萧君奕,她很不安,既希望他回,又怕他回来受暗算,处境更难。 毕竟他曾是皇后党,曾经处处和太后、萧玄钰敌对,如今皇后死了,十皇子也死了,皇后党也就剩萧君奕一人了,大将军宫中也有雨妃兄长杜将军,似乎,于朝廷而言,于太后、皇上而言,萧君奕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本来就心理紧张,结果如意在一旁帮忙做衣服说露嘴,“小姐,你这样做不对,这袖子不是这样缝的,我看容夫人和老夫人做过,你这样做错了。应该这样,缝这里……” “秋容做过?她做小孩子衣服干什么?”无双敏感的抓住重点。 如意才惊觉失言,忙捂着嘴,尴尬的摇了摇头。 阿细打岔道,“娘娘,这个花色怎样?做个裹着的披风如何?” 她们越是这样,无双越觉得是被刻意隐瞒了,追问了两句,如意哪里敢骗无双啊,都和盘托出了,说秋容怀孕四个月了,老夫人很是高兴。又是给孩子做衣服,又是去云华寺祈福的。 “秋容怀孕呢?”无双有些懵,她能想象出老夫人那欢天喜地的样子,她一直都渴望有个孙子或是孙女,可是,怎么是秋容? “老夫人还说……还说等将军回了,要大摆酒席,给容夫人扶正呢……” “你好说!”阿细打断,“如意,你如今是宫里的人了,别以为还是在宫外,乱说是非。” 面对阿细的训斥,如意觉得委屈,却也不敢顶撞。她实在不懂,明明小姐已经和将军解除婚事,如今也嫁给了皇上,连孩子都有了,为什么这么在意将军的事,容夫人怀孕有什么要介意的? 萧君奕一直说和秋容没什么,当初出发去西北时,还说等得胜回朝,一是要皇上给他们重新赐婚,二就是和老夫人讲明,和秋容之间没有夫妻之实,一切都是老夫人的一厢情愿,若她真喜欢秋容,就收做义女,然后帮忙寻个好人家嫁了。 原本的计划多么完美,可是,如今皇上驾崩了,成了先皇。哪怕他完胜归来,也没有什么赐婚可言了,更何况,她已是姮妃娘娘了。而秋容有孕在身,正妻之位也是指日可待,她无双还有什么好说的。 太多太多的事情早已超出他们的掌控,不知道为什么,无双心中并没有多少怨怒,也不知道是相信萧君奕,还是真的麻木了,觉得和萧君奕没希望了,所以无所谓呢? 阿细微微蹙眉,如意瞧见无双失落,才有些明白,哪怕成为皇帝的女人,或许,她心中还有有将军的,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所以,如意也不敢乱讲了。老夫人对秋容的好,那种关切,真的是恨不能掏心掏肺了。而无双,虽然怀着皇帝的孩子,却也未见太后如何关怀,而且还显得很是冷漠。 每次去玲珑宫问太后安,雅妃都在,她是太后的亲侄女,自然是格外受恩宠,坐在太后身边,俨然一副皇后的姿态,还要无双给她们行礼。 不过这些无双不计较,可是,如意心里不舒服,总想着这要是将军的孩子,她要是在萧府,那可比在宫中好多了,定是众星捧月一般。 春华宫静极了,阿细和如意都不大敢说话,无双反倒一脸无所谓道,“怎么都不动了,还有这么多没做呢!” 阿细应声,正要动手继续做,忽闻有人高喊,“皇上驾到” 无双立即起身,领着阿细和如意前走几步行礼,然而,还没走到门口,萧玄钰就进来了,一手大手稳稳将她扶住,不曾让她行礼,“身子不便,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说着,又扭头冲李平道,“姮妃娘娘有孕在身,太医特别交代要静养少走动,以后也就不用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了。” “是。”李平恭敬道。 萧玄钰牵着无双的手走进里殿,瞧见桌上那些衣服小片,道,“做衣服呢?” 无双点点头,“阿细姑姑教我做呢!” “这些让尚衣局做就好了,哪里用你亲自动手。”萧玄钰说着,又道,“西北打了胜仗,朕对萧府进行了嘉奖,萧君奕尚未归京,萧老夫人带着媳妇进宫谢恩,朕吩咐下去设宴款待了,你也一同出席吧!” 无双正要回答,阿细道,“娘娘方才还说有些累呢,恐怕不宜外出。” 萧玄钰点点头,“那就好好休息。” 无双却道,“无妨,我陪皇上去。” 说话间,天色也不早了,遂让如意稍作打扮了下,陪着她一起随皇上去了广迎宫。 老夫人和秋容早就到了,一起的,还有朝中几位大臣,想来是皇上请来陪客的。无双被萧玄钰牵着走了进去,感受着周遭的目光。 不管那些目光是不是恭敬的,无双都不敢去面对,待在萧玄钰身边,成了他所谓的宠妃,她觉得就像做了件极丢人的事,连自己都无法正视自己了。 这一瞬,她突然理解兰妃了,她以前埋怨兰妃为什么先皇对她那么好,她还不爱他。如今才明白,一个连正视自己、接受现实的勇气都没有的人,如何去爱人? 她看见了秋容,肚子比素心的还要大一点,她由丫头扶着,站在老夫人身边,颇有几分贵妇人的姿态,打扮也比过去贵气了。 这应该是秋容第一人进宫,以往她不过是个妾室,虽然现在也是,但毕竟怀着孩子,地位就不一样了。往昔萧君奕在时,从未带她进过宫,如今老夫人则是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只因她肚子里怀着她萧家的希望。 无双看着秋容,目光在她日渐丰腴的身子上打转,看着她挺起的肚子,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她想相信萧君奕的话,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让她如何坚守心中的那份信任?! 见无双看着自己,秋容莫名有些心虚的垂着头,佯装和老夫人说话,避开无双探究的目光。 随着萧玄钰一直走到主位上,坐在他的身边,那种睥睨殿下的感觉,没有让她满足,反而在那瞬间心底空闹闹的。她不知道君临天下是什么感觉,会不会比现在的感觉更不安更不踏实? 她扭头看着萧玄钰,对方柔和的冲她一笑。 殿下,众人俯身行礼,拜见皇上和姮妃。 须臾,萧玄钰让他们平身,和老夫人寒暄了几句,御膳房开始上菜、上点心、茶盘之内的,无双是没有一点胃口,装作看歌舞表演,什么都没有吃。 不过宴会的气氛很是融洽,甚至让无双有种错觉,萧玄钰对萧老夫人如此客气、礼遇,是否意味着,他也能萧君奕和平相处? 宴会上,张侍郎也来了,如今他不再是兵部侍郎而该在刑部,而兵部侍郎成了司徒连晟,今日也带着素心出席了。 刑部较之兵部而言,要轻松多了,而且油水也很多,张侍郎换了岗位,心情还是好的。虽然失了兵部的兵权,不过,他觉得还是皇帝懂他,给了他个混吃好喝的职位,哪怕太皇太后骂他没出息,他也无所谓。更何况他的女儿如今成了雅妃娘娘,他的地位可今非昔比。在他眼里,太皇太后都老了,还有什么资格对他指手画脚的,因而刑部好吃好喝的日子,他倒是过得很是逍遥。 除此之外,张卿也来了,终于被他捞到了一官半职,跟着张侍郎当了个什么主簿的官,不痛不痒的,无双也不太明白是个什么官。 但是,在这种场合上遇见他,还是让无双很不爽。对张卿,她的敌意不是一点点。不由得扭头去看秋容,却发现秋容对张卿连一眼都未瞧,很陌生的样子。 宴会持续进行着,无双却依旧提不起半丝兴趣,瞧见秋容因害喜怕失礼于皇上,由宫人们扶出去散步去了,无双也编了个理由告退了。 广迎宫外,秋容拍着胸口微微不适的样子,宫人给她轻拍着背。 “秋容……” 如意扶着无双走近的时候,秋容才反应过来,忙欠身行礼道,“民女见过姮妃娘娘,娘娘金安。” 无双下意识的去扶她,秋容起身,看着无双一身皇妃锦缎长袍,说不出的大气和华丽,心下只剩心服口服,再无过去的不甘心。她知道,自己注定是比不上无双的。 在天香楼里,无双是青黛的女儿,而青黛是妈妈三娘的好姐妹,她自然而然的成了天香楼半个小姐,比她们这些姑娘家不知好了多少倍,端茶奉水的事从来没有干过。 在萧府,无双是正妻,自己是妾,是萧君奕正眼都不瞧的妾。 如今,她好不容易快熬到正妻位置了,而无双已然是皇妃,且还怀着帝王龙嗣,若一举得男,将来的地位更是无人能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0章:秋容怀孕2 秋容始终垂着头,对无双很是恭敬的样子,她想亲近都难。她们之间也早不复昔日天香楼时的亲密了。 无双也说不准秋容这种态度是恭敬还是躲闪,反正让她很不舒服。 “你们都退下。”无双开口,如意不放心,“小姐……” “如意,你也退下。”无双再说。 如意终是温顺的推下,寂静的老松树下,就只剩无双和秋容相对而立,彼此就这样沉默着。 秋容一直垂着头,无双就一直盯着她。 许久许久,噤若寒蝉。 秋容耐不住了,轻笑道,“听说你怀孕了,我还没道喜呢,恭喜啊无双,不,该喊您娘娘……” “喊什么都一样,我还是我啊。”无双说着,往前走了两步,秋容却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无双不明白,“你怕我?” “没有。” “那为什么躲?” “我……我是怕撞到娘娘的肚子。”秋容小声的说着,回答依旧谨慎。 无双却低眸看起了她的肚子,“四个月呢?” “恩。”秋容说着,有些尴尬,“娘娘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秋容,”无双喊住了她,有些难以启齿,“你的孩子……” “是将军的!”秋容立马紧张的回答,对无双总会不自觉的流露出警惕。这感觉太明显了,无双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伤害过她还是怎么着,为什么她全身充满戒备。 “可是,你们以前不是并没有……” “我成为他的容夫人都几年了,男人的话你也信?如果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会耗着青春不走?”秋容说着,拉开袖子,早已没了守宫砂,“你若不信,是不是还要找人来把把脉,看我这孩子是不是真的!” 无双的心一紧,“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无双竟一时答不上来,秋容道,“你已经有皇上了,难道还要管我是不是和将军在一起?难道你觉得我事事都要输给你吗?你得不到的人,我就不许得到?” 不知道是哪句话伤到秋容了,竟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无双看着她,就会想起天香楼的日子,如今,再不复当初了。 “刚才在大殿上,你看见张卿了吗?”无双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问。 “什么卿?” “别装糊涂,我都认得,你肯定也认得。” 秋容讪讪的扭过头,“看见了。” “你们之前见过?” 无双好似洞察一切,秋容立即就慌了,“没有啊!” “没有?”无双自然是不信的,“那你为什么如此淡定,连一点惊讶都没有,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如此,不是刻意又是什么,你们肯定见过!” “没……没有,你不要乱猜。”秋容有些慌,“我不过是怕他认出我,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以前……以前……” “天香楼就这么难以启齿吗?我们从小就生活在那里!” “你为什么老提这个地方,明知道我抗拒,为什么还一拖再拖?难道出身青楼是段很光彩的过去?”秋容有些恼,幸亏老夫人不在,若知道她出身青楼,定将她扫地出门不可。 “不光彩却也不卑劣吧!” “反正我不想再提!”秋容说着欲走,无双道,“张卿的事还没说完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的孩子……” “不是张卿的!”秋容怒声打断。 无双无辜,“我没说是他的,你干嘛这么紧张?” “你……”秋容本就心里绷着一根线,这一刻全被无双拉乱了,有些羞恼,“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 “我怎样呢?” 秋容被逼急了,“还要我说吗?你没听见外面人怎么说你吗,蛊惑皇上,不守妇道,你不从一而终也就算了,难道就这么见不得别人从一而终吗?” 有些话确实比剑还伤人,无双不敢置信的看着秋容,她们之间怎会有这么深的隔阂,让她不禁对自己恶语相向。 秋容紧张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你也是怀了孩子的人,为什么要对我苦苦相逼,我和张卿过去什么事都没有,你为何要翻我的旧账?难道你就希望我一辈子被人瞧不起?你现在已经不是萧夫人呢,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我认识将军比你早,对他的了解也远胜过你,我们之间的亲密是你想象不到的……” 秋容说着,突然戛然而止,只因她看见连晟一脸阴郁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素心公主。她心底一慌,却还是第一反应见礼问好。 “滚!”连晟寒着整张脸。 秋容很是难堪,抿了抿嘴,负气而去。正好老夫人寻了出来,对秋容挺着肚子外出紧张不已,无双听见老夫人嘘寒问暖的声音,忍不住回头,莫名其妙的眼睛有些酸涩。她多希望自己是秋容,多希望能名正言顺的给萧君奕生儿育女。可是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老夫人厌恶她,因为她出身不好,如今更是改了嫁,越发的不待见她了,刚才连正眼都不瞧她,哪怕她如今贵为姮妃,在老夫人眼底,依旧什么都不是! 连晟看着无双,想起曾经她求自己给秋容赎身的事,一切历历在目。可是,命运弄人,她们竟会在京城重逢,更无奈的是,居然嫁给了同一个男人。 无双脸色有些不好,要在渝州,连晟多想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有他在,什么是都没有。可是,如今他是臣子,她是皇妃,他们之间用不可跨越。他更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让她被人抓了小辫子,如履薄冰。 他们来晚了,并没有听见无双和秋容在说什么,但只见秋容那态度,就够让他们不悦了。毕竟于连晟和素心而言,无双才是他们的朋友。 素心上前挽着无双,笑嘻嘻的指着四周的风景给她看,希望缓解刚才不悦的气氛。无双也不想让他们担心,微笑的和素心说说笑笑,然而内心却全是苦涩。 不是因为秋容怀了萧君奕的孩子,而是因为她终于懂了,有些过去,真的如覆水,再也难收。她和秋容早就问题重重,是她,一直将这忽略,偏执的以为这是在渝州,她们还是好姐妹。其实,她错了! 连晟看着前方说说笑笑的两个女子,可以说,她们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子。 如今司徒府没有了父母,就只剩素心陪在身边,在他最困难的时期,是她一直安慰他、鼓励他、陪伴他,他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愧疚,因为他不是个好丈夫,无法做到全心全意的为她。但她从来也不抱怨,更不曾针对无双什么,这样善良大度的女子,他很多时候会觉得自己配不起,此生或许唯一能给素心的,就是这唯一了。她,会是他司徒连晟唯一的妻子! 而无双,也不再是渝州城的无双了,她如今哪怕心里难受,也能将一切隐藏得极好,有说有笑的。她长大的,成熟了,连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知道,自己依旧会因为她的难过而难过,自己想让她快乐,可是,却无能为力。 他们都出来了,宴会自然而然也渐渐结束。 萧玄钰过来接无双,连晟和素心出府,看着他俩离去,无双觉得,现在最幸福最完整的,或许就只有素心和连晟了。 走在回春华宫的路上,萧玄钰道,“老夫人今天很高兴呢,老人家都是只有,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儿孙满堂。” 无双点点头,带着点叹息的意味,“是啊!” “不舒服吗?怎么脸色不大好。” 无双摇了摇头,萧玄钰忽然道,“对他死心吧!他的身边从不乏女人,香芸、秋容、千雪,你何苦还要往上凑?” “我不是已经成了你的妃子吗?我哪有往上凑?” “可是,你的心并不在我这儿!” “你不是让我死心吗?我的心已经死了,哪还能去你那儿?”她扭头看着他,话语里带刺。 萧玄钰搂着她,却回避她的目光,望着石栏下的河水,“朕从没有想过伤害你,只是想帮你和过去做个了断!” “将过去生生斩断,是会痛的。痛,难道还不是伤害?”无双挣脱萧玄钰的手,固执的往前疾步走着,萧玄钰示意如意等宫女跟上,自己并没有追,而是驻足看着平静如镜的湖水,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太心急了吗? 他心急的想赶出她心底的那个人,可是,似乎失败了。而他自己此刻也是深深的挫败感,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日倾心呵护,却比不上那个远在天边的萧君奕。对方和香芸在一起,对她不闻不问,她为何还牵肠挂肚、念念不忘? 他想不通,也不甘心! 无双回了春华宫,看着这陌生的宫殿,她有时候会想窒息,住了这么久,还是觉得陌生。她好累,一回宫就睡下了。 一闭眼,都是秋容恼羞成怒的样子,她不过是试探秋容,可是提起张卿,她的反应太强烈了,说不熟怎么可能? 无双不愿意胡乱想秋容,可是,细想过往,她确实很多不对劲的地方。然而,此时此刻,无双纠结的不是这些,她仍是想选择相信萧君奕,可是,这种相信能维持多久,她不知道。她没有定心丸吃,更何况萧君奕的身边,或许已经有香芸相伴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想起萧君奕曾经的话,他说“有那么多条路,为什么你要选最难的一条?” 他说的最难,指的是爱上他。 是啊,她也不知道,可是,爱上了,想要忘记太难太难了。 秋容怀不怀孕,怀的又是谁的孩子,已经不重要了,当她选择相信一个人的时候,一切都被淡化了,虽然这种相信近乎疯狂,让她像个白痴。而现在的她,这对萧君奕的思恋里煎熬,陪着她的,只有这个未出生的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1章:秋容怀孕3 西北。 大军驻扎边界,迟迟没有归京。 萧君奕得知皇后死讯极为震惊,因为这意味着香芸之前骗了他,他们在树林里相见那时候,皇后和十皇子都还没有死。 “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拖延我归京!”萧君奕质问香芸,而此时的她右臂依旧带伤,还未拆线。 “我是想保护你,难道让你回京送死?”香芸振振有辞,“当时整个京城都在恒王和太后的掌控之中,连皇上都奈何不了他们,你能怎样?如果我说皇后、十皇子没死,你是不是会不顾一切去救他们?那你和以卵击石、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香芸的话有些重,根本也是不想让萧君奕送死啊,她很恼火,他为什么不识好人心。 萧君奕知道一切为时已晚,可是,心中还是不免难受,十皇子才那么小,虽然他也是有私心,但对十皇子还是喜爱的。 “再说,皇后不过是利用你,若等她成事,会像对我一样,也杀了你。”香芸上前,拉着他的手,撒娇道,“这次算我错了,不该骗你,可是,都是为了你好,下不为例,奕。” “下不为例?你说了多少次?你说过不会再骗我的,现在还不是一样!” “那得分时候。” “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无双就从不会骗我!”萧君奕脱口而出。 香芸脸色一僵,和萧君奕在一起这段时间里,他着魔了,张口闭口的无双。以前她觉得无双是她的替身,现在感觉反了,或许没反,而是她连无双替身都算不上,想想就窝火。曾经挚爱她的人,怎么就这样变心了呢?她真的好不甘心。 不过香芸也不会和他争,更不会吃醋,讨好道,“下次一定不这样了,我的初衷也是为你好。奕,你别生气了,我去给你打酒。” “我不喝,戒了!” “什么?”香芸一愣,他以前不高兴都会喝酒,高兴更是要喝酒,还说酒就是他的命,如今怎么戒呢? “无双说喝酒不好,而且我是军人,喝酒误事。” “我以前也说喝酒不好,你怎么就不戒?”香芸赌气的说着,突然觉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她负气的坐在桌边,不理萧君奕。 过去,萧君奕都会立即来哄她,可是现在他就在擦他的剑,一次次的摸那剑穗子,她打听过了,那是无双送的,心中更是烦闷,几次想偷偷的解下来都没成功。就像那个女人一样,她想从他心里将她挖去,才发现,早已是根深蒂固。 他们成亲不过才一年半,难道比自己和萧君奕那么多年?香芸不承认自己失败,一定是萧君奕一时不习惯,不习惯身边的人从无双换成香芸,慢慢的,他会习惯的。 只要一直留在西北,她一直留在他身边,终有一天,他还是会像过去一样,心底只有她! 萧君奕擦着自己的剑,看着上面的双花结有些愣怔,不知道她如今还好不好,在兰妃身边,应该不会太差吧! 如今滞留西北实属无奈,萧玄钰已经登基了,却没有丝毫动作,实在猜不透在想些什么。但肯定的,敌不动我不动。 “奕,外面蒙蒙细雨呢,外面出去转转吧!”香芸道。 萧君奕摇了摇头。 “那你教我骑马如何?” “你的伤还没好呢,现在不能学。好了之后,跟新兵一起学,陈南会教你们的,他骑术好。”他依旧拒绝,一直在看那双花结。 香芸受够了,拽过他的剑,“有什么好看的,一天到晚的看,难道你看不腻啊?” “还给我。” “就因为是沐无双送的,所以我碰都不能碰?奕,你别忘了,她现在不是你的妻子了,我才是你……” “她是!” “她不是!” “她是!!” 香芸被气得不轻,脱口而出道,“她不是,就算是,也是别人的妻子!” “什么别人?” “当今皇上萧玄钰!”香芸恼道,“你对她念念不忘,可人家未必啊,奕,你就是个大傻瓜!你一出京城,沐无双就和皇上在一起了,现在都已经是他的妃子了,你还当心肝宝贝似的,不值得!” “你说什么?”萧君奕剑眉深皱,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香芸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最初是怕萧君奕找去京城,一直瞒着,不过现在无双都已经被册封了,她觉得没有必要再瞒了,也受够了这么窝囊,冲动道,“沐无双嫁给了皇上,成了皇帝的宠妃,这般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女子,有什么好稀罕的。你是久在西北被蒙蔽了吧,早在萧玄钰还是恒王的时候,他们就眉来眼去,不知羞耻……” “你休要诋毁她!” “她本来就是,青楼出身的女子,没有修养哪里会知廉耻……啊”香芸的话还没说完,吓得尖叫了一声,萧君奕竟然夺过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他脸上全是愤怒的气息,“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杀了你!” 冰冷的剑没有真正的贴近皮肉,可是那股子寒气却依然透了过来,香芸先是吓得心跳漏跳几拍,随即满脸凄然,低眸看着那剑刃,“奕……你要杀我?” 萧君奕也是一时冲动,他戎马从军,杀人无数,习惯了有人忤逆他的时候就拔剑,可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剑会指向香芸。他太冲动了! “皇后没有杀死我,你却要杀我是吗?枉我千里迢迢来找你,还为了你指不定落下残疾,你就这么对我?”眼泪夺眶而出,香芸哭泣着说,“你杀我吧,能死在你手里,我也无怨无悔。但是奕,就算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现实,沐无双她已经是新帝的姮妃娘娘了,我怕你难过才没有让人告诉你,如今她已经怀了皇上的孩子,一个月了,奕,只要生下男婴,或许她就是皇后,你懂吗?你说皇后,哪个女人不渴望。” 萧君奕无力的垂下手臂,对香芸的话,他居然已经完全不相信了,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对她已经但不上信任了,哪怕她为他受伤,他有愧疚,可是,那感觉再也不复当初了。不是曾经她给他的伤太重,而是他萧君奕从来就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更何况,他心底已经有了别人,岂是香芸几滴眼泪就能除去的? 很快,萧君奕就找来陈南,对方支支唔唔半响,终是承认说已经昭告天下了,沐无双为姮妃娘娘,怀着皇帝的第一个孩子。与此同时,探子还带来了京都的闲言闲语,说沐无双未封妃时,就与恒王在御花园琴瑟和鸣,情愫暗生,先帝去世时,更是只有这两位陪在身边,一切的一切,都在验证,萧玄钰和沐无双才是真真切切的一对。 新帝萧玄钰登基,更是册封沐无双为妃,宠爱有加。姮妃也是体贴,常常夜半抚琴为皇帝解压,帝妃伉俪恩爱,这段佳话慢慢掩盖了之前的闲言碎语。毕竟,皇上娶臣妻不妥,可是,沐无双非臣妻,只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宫女罢了,渐渐的,议论声少了,祝福声反而多了起来。 陈南和探子你一言我一语,萧君奕猛地一拍桌子,“够了,这些,我一句话也不相信!” 探子道,“千真万确,姮妃娘娘赐住春华宫,就连她的陪嫁丫头也都被召进宫伺候。孩子才刚怀一个月,皇上很是小心,宣了两名太医给她保胎,还有……” 探子正欲说,陈南猛地扯他的衣衫,一抬头,撞见萧君奕铁青的脸,霎时就什么都不敢说了。卑微的跪在地上,许久才想起来说,“容夫人有了身孕,已经四个月了,恭喜将军就快当爹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无疑是火上浇油,气得萧君奕杀人的心都有了。 陈南忙道,“你还不快下去。” “是。”探子急忙退下,屋内陡然静了下来,萧君奕坐在桌边,手因气愤狠狠地握成了拳头,陈南站在一旁不敢吭声。他以为萧君奕要大发雷霆,可是,等了半响,对方只是僵硬阴郁的坐着,再无别的反应。 一个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月?!他离京都有三个月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就是不是他的?!无双和萧玄钰……他怎么也不愿相信事情会这样,他那么信任无双,她说此生只爱萧君奕一人,怎么可能会变?! 他不信,杀了他也不信! 屋内静了许久,陈南虽然知道萧君奕以前没有碰过秋容,可是不知道无双当宫女那段空置时间他有没有,一时也不知道怎么问,索性就说,“将老夫人和容夫人留在京城恐怕不安全吧,将军,接下来如何是好?” “陈南,你对乱臣贼子如何理解?”萧君奕突然如斯问。 陈南一顿,不知道如何回答,半响才道,“如果是明君,自然天下归心;可若不是,天下群雄并起,有能者居之。” “我爹一生为了朝廷,最后战死沙场,却被人称作乱臣贼子。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有时候朝堂比这战场还要复杂,还要见人心!” 陈南深有同感,战场只需要杀敌,可是,朝堂上却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陈南之父曾经也是萧君奕父亲的副将,和大将军一起战亡在沙场,他其实比萧君奕大上几岁,犹记得那年父亲死了,家里跟天塌了似的,是老夫人接纳了他们母子,让他和娘亲在萧府长大,后来娶妻才再别处寻了房子,有了自己的小家。 但他和萧君奕一样,对朝廷当年不增援的态度,深恶痛绝。若非朝廷置之不理,又岂会全军覆没。 世事轮回,如今他成了萧君奕的副将,也被困西北,几近全军覆没。那个朝廷,一次次的想置他们于死地,陈南想想都心寒,不禁脱口道,“乱臣贼子又如何,为何要听命于朝廷,我们在前线奋战,他们却为了自己的利益背后捅刀子,这样的朝廷不要也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2章:秋容怀孕4 “胡说什么,陈南你是不是刚刚淋雨发烧呢?”萧君奕沉声轻斥他,“不听命于朝廷,何来明主投靠?” “为什么要投靠?将军完全可以自己起事。咱们就在西北,自立为王,还回去干吗?”陈南也是年轻气盛,萧君奕苦笑,“西北这一战,还剩多少兵力?我们凭什么与朝廷抗衡?更何况什么自立为王,我本来就是镇北王,封底西北,暂时不回京,也没什么好让人诟病的。” “我们怎么会没兵,我们……” “陈南!”萧君奕打断,“还不够!” 陈南被他轻呵,清醒了点,确实还不够。不过他明白,萧君奕一定什么都不懂,曾经没有兵权的日子,处处受制于人。现在远在西北,离开京城的日子,更是举步维艰,仿若是砧板上的鱼肉,不知道萧玄钰什么时候会切一块。 “成王败寇,皇上又没有将我们怎样,我们如何还能有不满?”萧君奕道。 “他那是在忍!” “那我们也忍!” “可是,夫人都让他给抢了!”陈南脱口而出,又戳中萧君奕的痛处,“将军,你说夫人她怎么会、怎么会和皇上在一起,还……还有了孩子……” 陈南说起这,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是傻子也会算,将军和自己出来已经三个月了,孩子一个月,这不是萧玄钰的,难道还会是将军的? 若不是怕将军生气,他真想让将军断了她的念头算了,不能从一而终的女人,有什么值得惦念的。但转念一想,这些事情也说不清,哪怕她是怀着萧玄钰的孩子,可是,或许是被强迫的呢? 因为,他始终不相信,那个曾经和将军出双入对的女子,会在转瞬间改嫁。虽然她已经不是夫人了,可是,曾经的过往难道真能因先帝的一句“废除”,就全部抹去吗? “陈南,”萧君奕有些迷惘,心全都乱了,但他必须得告诉陈南,“我要回京!” “回京?”陈南大吃一惊,“将军,你疯了,我刚刚苦口婆心说了半天,我们哪怕当乱臣贼子也不能回去,谁知道他们设什么圈套等着你呢?” “就算是圈套,我也必须回去,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 “她?谁?”陈南不解,“夫人?还是姮妃娘娘?” “我不管她什么身份,我就是要带沐无双出来!”萧君奕勃然道,他不要忍了,忍无可忍了已经,所有的理智彻底被淹没,他现在只想回去,只想立刻见到她! “将军,你要三思啊,我们现在带兵回去,他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削了你的职,除了你的兵,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凭什么带走夫人,更何况,兴许、兴许夫人是自愿的,她都有了皇上的孩子,你……” “皇上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不相信她是自愿的,绝不可能,我要去找她,就算是输,我也要输得明明白白!”萧君奕说着,还真动身开始准备起来,“陈南,我不是要带兵回去,你们留守在西北,我去去就回。” 不是回去臣服、接接受改编、当鱼肉,陈南就放心了,可是,他一个人去?这怎么可能! “我陪将军去。”陈南道,“还有老夫人她们呢,你一个人哪里忙得了这么多事?” 萧君奕一想也对,然而两人刚达成协议,香芸就闯进来了,拦着萧君奕道,“出了西北,你就什么都不是,你为了个女人,你放弃西北,你疯呢?” “陈南你先去准备。”萧君奕道。 “是。”陈南退下。 香芸拽着萧君奕的手,“别去,危险。西北很好,你为何不要呢?” “你安心养伤,我没有放弃西北,只是去接回我的人。” “你走呢,就等于放弃,你进了京城,哪里有命回来?”香芸绝不是危言耸听,“太皇太后是何等的人,她绝对设计了天罗地网等着你呢。更何况,沐无双怎么会是你的人?她是姮妃,皇帝的女人,就算你去了,她也不会和你走。她是要当皇后的人,你一个萧夫人算什么,更何况,西北哪里比得上京城,她根本就不会来。” “那你为什么会来?”他突然反问。 “我……因为我傻啊,因为你在这里,我就傻傻的跑来了。” “你不傻你很聪明,无双才是最傻的人。这样笨的女人不适合生活在宫里,我要带她走,不然我怎么放心。”他收拾着佩剑、简单包裹,言语中一提到无双,就带着莫名的柔情。 香芸嫉妒极了,她知道自己现在像个泼妇,她以前当郡主的时候,要多贤淑就有多贤淑,可是现在,她贤淑不起来了,嫉妒愤怒,让她彻底变了个人。 “你为什么要相信她,这么多人告诉你,她变心了,嫁给了皇帝,你为什么还要信她,还不远千里去找她,你非要这么自取其辱吗?她不爱你了,都怀了皇帝的孩子,这样的女人,你还信她什么?” “如果不信她,那我还能相信谁?” 香芸一愣,呆呆的站在营帐门口,“什么?” 萧君奕收拾妥当,要出门,却被她拦住,无奈道,“香芸,曾经因为你,我谁都不信任,谁都会怀疑,那样真的好累。如今,我想简单一点,哪怕盲目的信任像个白痴一样犯傻,我也想傻这么一回。” “奕……”香芸忽而有些动容,她从渔村回来,再度回到宫廷,又来到西北,就向上了发条猛劲的冲,如今才觉得,有些东西,不是你努力就真的能争取的。 “香芸,有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萧君奕终于有勇气和她坦白的说清楚,心里也突然轻松了很多。至于无双,当他选择信任时,一切便也不成问题。 “过去?”香芸涩声道,“你指的是……我们之间?” “错过的人,说过的话,终如覆水,不可再得。香芸,如今你活着,这比什么都好,何必纠结过去,不如开始新的生活吧!” “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我如何开始新的生活?”香芸心下一片凄然,她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萧君奕隐忍这么久,还是说了,他的生活里,不想再有她的存在。他的未来,也不要她参与了。 “只要你想,要开始新生活很容易的。香芸,一切并非你想的这么难。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还活着,还可以继续选择自己的人生。而我,也不是过去的萧君奕了,我很抱歉,我变心了,你不用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原来拒绝一个人,竟要用这么大的勇气,终于说出口了。然而香芸却觉得他说得风轻云淡,几句话,就彻底将他们的过去抹杀得干干净净。 她有些呆愣,依旧没有从那被“抛弃”里走出来,一句抱歉,就要和无双双宿双栖,而她就得打包走人吗? 香芸深深的觉得萧君奕对她太冷血了,他怎么能对一个曾经深爱的人说出这样薄情的话?更何况,她放弃了一切,追寻他而来,他就一点都不感动? 她努力对他想,想为青春年少犯的错赎罪,为什么他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 “奕……”香芸不想放弃,“我没地方可去了,你要赶我走吗?” 萧君奕摇摇头,“我只是让你想清楚,到底怎样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现在执着于我,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勇气面对新生活,但终有一天,你还是要有这个勇气的。” “不对,我执着于你,因为我喜欢你,我不要新生活,我就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所以的勇气都用来恳求你的原谅了,你说原谅了我,为什么还不能接受我?”香芸楚楚可怜道,“你去找沐无双我不阻止你,我也不吃醋,我在西部等你,我愿意和无双好好相处。我想她也是个大度的人,不会较真的让我走的。只要留在你身边,让我干什么都可以,让我伺候沐无双,当她的丫头都行……” 香芸可怜兮兮的说着,怕萧君奕拒绝,拉着他的手不松,一时太急,竟动了伤痛的右胳膊,一时扯疼了伤口,痛得直蹙眉,伤口愈合再次被扯裂。 萧君奕哪里还走得了,急忙让人去喊军医。 “奕,我不想走,求你……我无家可归了,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啊,好痛……”香芸哭着,抓着萧君奕的胳膊,对方将她抱上床,她也就不肯松,“别去,危险,太皇太后她……” “你什么都别管,这样老是扯动伤口,如何痊愈,我如何安心?” 萧君奕说着,有些燥,喊了几声军医,对方才急忙跑进屋。说是伤口反复撕裂难以痊愈,要拆掉线,空烂在里面了。 在伤口上用了止疼散,拆线时不会太痛,可是,香芸哭得撕心裂肺,将萧君奕的手背都抓出几条痕。 萧君奕也是满心不安,他不可能熟视无睹,不可能没有一点感觉,她痛,他也满心愧疚。 他从来没有想过不管她,或是赶她走,只是希望她不要纠结没有结果的事。就像他当初纠缠她一样,其实同样的也是没有结果。 他现在只想回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3章:他回来了1 拆线的结果还是让所有人失望了,香芸是最遭的那种结局,整个右臂有感觉,却是没有力气,抬不起来。 她听军医如此说后,大哭特哭,说以后不知道怎么办,没有手怎么办。 萧君奕也是满心震惊,看着哭成泪人的香芸,想着曾经她为香芸郡主的倨傲,曾经的她,在外人面前从不肯露半点软弱和狼狈,可如今却绝望的哭得毫无形象。 军医劝或许会慢慢好转的,鼓励她还是坚持用药。 香芸什么都听不见,就是扑在萧君奕怀里哭,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她一直哭诉不知道怎么办,哭诉自己没了手没有人会要她,以后没有家人没有萧君奕,生活根本就没法继续……一直一直的哭,各种恐惧和不安,直到萧君奕说不会不理她,会照顾她之后,她才渐渐平复心情。 临水前,她还极为不安的拉着萧君奕的手说,“奕,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别离开我,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奕,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我会听军医的话,尽快让手伤恢复,我还要给你弹琴呢!” 萧君奕微微一笑,“嗯,好好睡吧!” 给她盖好被子,对方才恋恋不舍的闭上眼睛,手却依旧是抓着他的胳膊。 等她闭上眼,萧君奕才敢泄露自己的忧愁和压力,他沉着脸看着床上的香芸,一切或许就是天意,上天就喜欢折磨人,你要的时候,它不给你。等你不要了、放弃了,却偏要给你。 他现在只想香芸的伤尽快好,他真的接受不了,曾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如今居然连手都抬不起来。而害她如此的人,就是自己! 深夜,整个西北都沉浸在睡梦里。 萧君奕和陈南却一同踏上了归京的路。 京都。 夏季让人燥热,虽然萧玄钰早早的让人送来冰镇过的葡萄,但吃了还是不解渴。无双好热,幸而春华宫满是绿意,还让她烦躁的心稍稍安静些许。 如意陪着,她在春华宫走着,阿细已经被无双送回兰妃身边了,毕竟那是兰妃的得力宫女,无双也不想霸占太久。 宫中依旧安宁且枯燥,无双觉得自己春华宫成了第二个琉璃宫,而宫中的主人都不喜外出。其实无双已经是个静不下来的人,如今却是热闹不起来。她怀着孩子,在外人眼里是皇帝的孩子,多少人嫉妒眼红,她自然是知道的,为了保护这孩子,她更应该凡事低调、深居简出。 这段日子,除了萧玄钰相邀,她都没有走出过春华宫。 每日守着孩子,坐着小衣裳,日子也好打发。 萧玄钰登基不久,政事要颇费一番心里,对后宫相对冷淡,但夜宿雨妃和雅妃那儿,还是很平均的,相对无双这儿要少一点,毕竟她身怀有孕,本就不方便。 但,他也会有留宿春华宫的时候。 每每这个时候,无双全身戒备,盯着萧玄钰像防什么似的,弄得他满心挫败感。但他挫败是他的事,她还是无法接受身边躺着的人是他。 前几次“侍寝”,萧玄钰躺在身边,无双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自己睡着了。可是,后来都慢慢累了,都睡着了,而且萧玄钰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本来两人就分棉被睡。 渐渐的,他躺在身边,无双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紧张了。 她有时候很恐惧这种变化,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她会不会哪一天真如兰妃一般,习惯了一切,习惯了当那个男人的宠妃?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这样。 或许真应了萧玄钰所说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人心也是一样。 他说,终有一天,她的心里只会有他。 无双只是笑笑,那终有一天她不知道是哪一天,但至少现在,不是。她心底的人,依旧是萧君奕。 可是,有时候萧玄钰在春华宫面见臣子,她偶尔也会听到大臣们和萧玄钰讨论国事,提到西北时,竟都有除掉萧君奕之心。说西北兵力尚少,不能等到他们多了,难以掌控的时候再动手。 萧玄钰只是听着,一副一切了然于心的感觉,极少发表什么言论。大臣们学着揣度圣意,很多话皇上不用开口,就有一个又一个自作聪明的大臣喋喋不休的上奏。 等到大臣们都走了,萧玄钰问无双,“你以为西北局势如何?” 无双紧着心,给萧玄钰续了杯茶,什么话都不说。 萧玄钰道,“西北地处偏院,山高皇帝远的,实难管制。加之是萧君奕的封地,那个人向来就不服管制。朕已经一忍再忍了,他若还是这般态度,恐怕群臣上奏,朕也保不住他。” “皇上当真想保他吗?”无双直言。 “朕保不保他没用,主要是你想不想保他!”萧玄钰的话突然引到自己这里来了。 无双狐疑,“什么意思?” “听闻香芸在西北,以萧君奕未婚妻的身份自居,他们早在很多年前就是一对了,如今经历这么多终于在一起了,你还要护他去成全他和别人团圆吗?” “香芸……” “对,她和萧君奕在一起。”萧玄钰道,“朕的赐婚圣旨这会儿恐怕到了西北,这么多年,是该到了成全他们的时候。” 无双脸色微变,“你给他们赐婚呢?” “你不觉得郎才女貌,且他们也是两情相悦,朕为什么不能赐婚?”萧玄钰说得风轻云淡,忽而抬眸看着无双,“难道你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是不是人只要当了皇帝,就喜欢操控别人?”无双答非所问。 “你指谁?指萧君奕还是你自己?难道嫁给朕,成为朕的妃子,就让你这么委屈?”萧玄钰起身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无双,本以为对方会像过去一样低眉顺眼,谁知她抬起头,目光从所未有的冷漠,“是,很委屈!” 萧玄钰所有的热情在这一瞬又被打击了个透彻,他钳住无双的下巴,对方微微睁着片刻,终是不动了,直视着他的双眸,“你只是皇帝,绝非万物的主宰,没有资格如此为所欲为。” “朕就是主宰,朕想让谁生谁就生,想要谁死谁就得死!”他宣告着自己的地位,忽地俯身吻上她的唇。 “你别碰我!”无双烦躁的推开他,反而越发惹恼了萧玄钰,被他一把抱了起来压在了床上。 床很软,他微微弓着身子,并没有压到无双的肚子,可是,她还是怕极了,用手捂着肚子,没有多余的手去阻拦萧玄钰,任他炽热近乎疯狂的吻她。 无双被压得动弹不得,头左右摇摆也挣扎不开,反而更激发了萧玄钰的斗志和占有欲。 成为她的姮妃,还是第一次,他如斯吻她,以前最多亲下额头,可是这一刻,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只想让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彻底属于他。 无双不知所措,怕他伤到孩子,却又怎么也阻止不了他。他重重的吻着她,手更是不可以的撕开她的衣领,火热的吻落在了白皙的玉颈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吻痕。仿若那是一种宣告,他在她身上留下印记,她就是他的女人。 无双只觉得痛,不知道是被他压痛了,还是吻太激烈,已经没力气去反抗了,她突然委屈得想哭,却极力忍着,她不要在他面前掉眼泪。甚至,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求情,因为她知道,这样只会更激怒他。 她只是紧咬着唇,不再放抗了,闭着眼睛,双手护着肚子,一动不动,全身紧绷。 萧玄钰须臾才意识到她没有反抗,而他刚才的激动和疯狂也慢慢减退下来。情欲模糊的双眼也渐渐明朗开来,她的脖子处有自己的吻痕,他太冲动了,不知道伤到她没有。 她的手一直放在肚子上,在她心底,或许没有谁比得上这个孩子了。而这个孩子,是萧君奕的! 一想到这,就好似有把刀子狠狠的捅他的心窝,而那个人,就是沐无双。 此刻,她紧闭着双眼,小脸因恐惧煞白煞白的,萧玄钰终是心疼的,轻柔的吻了下她的额头,无双下意识的偏头避开,萧玄钰的表情一僵倒在一侧,将她搂入怀中。 “朕嫉妒得快发狂了。”他说,“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朕笑,什么时候你的心里会有朕?哪怕一点点。” 无双不吭声,看着粉红的床单,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心下只剩麻木。 “别怕朕,朕保证以后不这样了,朕不会强迫你一分一毫,朕只想你心里有朕。”他轻声说着,一个帝王如此恳求,不过那意乱情迷的欲望,只要她真真实实的心。 如今他才知,她是如此倔强的一个人。他不敢冒险,不敢用强,怕的只是她一辈子的不原谅。 “皇上,你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无双微微叹息。 “朕不觉得是浪费,朕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哪怕你永远是这么冷冰冰的,但看着你,朕就很满足了。” “因为我长了一张像阿九的脸?你用来摆放和思念她的?”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此,或许朕还会好过点。如今这般患得患失、嫉妒不甘,哪一样没有爱?朕心底的人,是你沐无双,也是恒王府的十四。” 无双颓然的闭上眼睛,或许,萧君奕都没有想到,当初用来刺激萧玄钰的十四,如今却成了萧玄钰的妃子,反过来刺激他。只是萧君奕,有香芸在身边,你还会记得我吗? “我们也曾有过美好时光的,不是吗?”萧玄钰侧躺在床上,搂着她的后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无双,我们停止折磨吧,朕不想像父皇一样,一辈子都在遗憾,朕希望你能爱朕。” “皇上不该走先皇的老路,既然走了,有些结局是注定的。” “可是,如今兰太妃为了父皇留在了宫里,证明她心底也是有父皇的。无双,是不是只要朕愿意等,也可以等到那一天?” “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出宫!”无双没有一丝犹豫。 萧玄钰苦笑,“你真是个狠心的小女人!朕要怎样做,才能令你满意呢?” “我要怎样做,你才能放了萧君奕呢?” “你是朕的妃子,不要在朕面前,提别的男人的名字。”他霸道的说着,脸在无双柔软的头发上蹭了蹭。不是没有想过放手,也从没有想过勉强她成为妃子,可是,她怀孕了,她想保住孩子,而这或许也是命运给他的机会,我们走到这一步,并不是谁对说错,也没有谁强迫谁,一切,只能说是天意。 无双坐起来,萧玄钰也坐了起来,她很郑重的扭头道,“就当是我求你,放过他,你们以前不是很要好的吗,现在你都当了皇帝,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朕什么时候说要赶尽杀绝的?” “可是你……” “就因为你心底有他,朕才恨,才恼。如果你都不爱他了,朕还嫉妒什么,恨什么?” “一切都是因为我?” “是!” 无双心一横,冲萧玄钰道,“我一点都不爱他了。” “那就安心做朕的妃子。” “我一直都很安心啊。” “都是表面的,朕要你的心也在朕这里。” 无双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他是皇帝,生杀大权在一人之手,群臣又对萧君奕滞留不归心存不满,已经上谏要捉拿萧君奕了,只等萧玄钰点头了。 无双就怕他点这个头,一直提心吊胆着。 “只要你答应留在朕身边,朕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他轻轻拥抱着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双,朕不想用萧君奕来威胁你,朕只是告诉你,就算没有朕,太后、太皇太后也不会放过萧君奕。他若敢出现,插翅都难逃的。而如今,只有你彻底的和他了断,让他死了心的留在西北,不闹事、不惹事,那么朕也不会追究他什么。” “他有个怀孕的妾,又有香芸陪在身边,我早就累了,不想再喜欢这样的人了。”无双惆怅的说着。 萧玄钰道,“朕不信,你要证明给朕看。” “怎么证明,他又不在这里。”无双脱口而出,旋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放心的抬头,“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4章:他回来了2 “是,朕坦白的告诉你,沿途都有朕是人,看见他回京了。必定会来找你,怎么做,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深宫大苑,你确定你身怀有孕和他能逃出生天?既然不能,何不挥剑斩情丝,朕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妃子和别的男人纠缠,否则……” “我没有和他纠缠,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无双飞快的说出这句话,她真的好怕自己一个停顿,就说不出口一般。 识时务者为俊杰,无双嘲讽自己,竟也有一天,他们三人会走上这样的局面。 萧玄钰的话,虽然说穿了是威胁,但事实就是如此。一个帝王,是容不得自己的妃子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和过去说再见。 萧君奕在西北,做他的闲散王爷,娶香芸,这,就是他最好的路。他不是一直深爱香芸的吗,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不是吗? 而自己,也曾对恒王动过心不是吗,以后这么长,谁说不会爱上恒王呢?连兰妃都可以爱上皇帝,她一定可以的。 无双暗暗告诉自己,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她和萧君奕注定无望,何苦这样纠缠,萧玄钰没有说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那就因她而结束吧! “走吧,太后还等着呢!”萧玄钰搂着无双起身,这说起,无双才想起今天是太后生辰,宫中设宴,群臣恭贺。 无双对这些不上心,都快忘了呢。 送给太后的礼物是萧玄钰事前给她准备好的,她只要到场后献给太后就好了。果然是萧玄钰了解太后,让无双送的东西很合太后心意,满脸笑容。 无双没有坐在萧玄钰身边,倒好好打量了下雅妃和雨妃,平日里虽然见面,但多数都是给太后请安时匆匆见一眼,如今细瞧,才发现张氏女子真漂亮,雅妃较之雨妃,真是美艳多了。 不过雨妃倒是很温婉的样子,看着也令人舒服,内敛、沉稳。 这两个妃子都各有千秋,其实在无双看来,萧玄钰身边的人就很好了,可是,他却不懂珍惜。 没一会儿,萧玄钰喝了几杯酒,有些兴起,很是高兴的让无双过来。无双听命坐了过去,萧玄钰搂着她,眉开眼笑的样子。 太后在,群臣在,无双不能冷冰冰的样子,更何况,她也答应萧玄钰做个好妃子。终究是在他的怀中曲意逢迎,让他少喝点。 他却说高兴,众人胡乱拍着马屁,说姮妃有孕,定能给皇帝生个龙子,都要多敬萧玄钰几杯。 无双不知道他在用怎样的心情喝酒,自己坐在他身边,如坐针毡。别人不知道,说说笑笑,恭贺她有喜,可是,她心底清楚这是谁的孩子,顿时觉得那些恭维的话是一种羞辱,羞辱她,更狠狠的羞辱着萧玄钰。 太后生辰,普天同庆,宫中甚为热闹。 无双坐在萧玄钰身边,陪着笑脸,不经意扭头,却看见人群中的萧君奕。他皱着眉头,神情复杂,无双心底一慌,忙站起身,可是,那儿根本就没有萧君奕的人影。 她,竟思恋成疾,产生了幻觉吗? “怎么呢,无双?”萧玄钰抬头望着她,脸上有着酒意。 无双茫然的在人群中,依旧没有萧君奕的影子,她颓然的坐了下来。 萧玄钰瞧她脸色不好,道,“送姮妃娘娘回宫休息,” “是。”宫女扶着无双而去,她的一颗心全乱了,萧玄钰说他会来,真的吗?可是,这深宫大苑、铜墙铁壁,他不是不知道,他来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很快便回了春华宫,无双心情低沉,让宫人都退下,一个人进了寝宫。屋内只点着一盏幽暗的灯,无双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良久良久,看着镜中华贵的女子,那真的是自己吗? 她长在青楼,从没有想过,自己竟会成为皇妃。这一路,她走得好辛苦,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更不知道如何才能保全所有人。 她一己之力太单薄了。 她想萧君奕没事,想孩子没事,也同样希望萧玄钰平安,大梁安稳。可是,这么多想要保全,谈何容易? 烛光摇曳,她抬手缓缓拿掉金步摇,将发髻上的首饰全部卸下来,万千青丝垂在肩头,忽而有人握起她的长发,无双透过镜子,看见了她朝思暮想的人。 她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就知道她没有看错,可是,她多么希望她看错了。 什么做个好妃子,这一刻全部忘得干干净净,她望着镜中他削瘦沧桑的脸,竟有沧海桑田、恍然一梦的感觉。 分开三个月了,她觉得比一生还要漫长。 她没有说话,怕这是梦一场,梦醒了,他又不在身边。 他轻柔的摸着她的秀发,最后低头凑在她脸庞,看着镜中如花容颜,轻轻道一声,“无双,我回来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她不顾一切的转身抱住他,如此真实,那淡淡的木香味儿依旧,曾经有太多太多想问的话,这一刻,她都不问了,不问秋容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不问他为什么骗她,不问不问都不问了,只想这么抱着他,谁都别想将他们拆散。 他亦紧紧的将她抱住,彼此沉默着,在昏暗的寝殿里相拥。仿若什么都不重要了,所有的怀疑不攻自破,不是太过信任彼此,而是,在爱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要还活着,只要他们还能见面,还能这样拥抱,比什么都强。 无双的眼泪一直就没停过,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太高兴,可是,高兴之余又有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但孩子能见到父亲,她还是高兴的。 她多想,就这样永远不分离,多想一家人就这么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一刻,无双什么理智都没有了,脑中一片混乱,只能和萧君奕紧紧相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君奕松开她,抓着她的手道,“跟我走!” 无双猛地恢复了理智,春华宫戒备森严,若非今天太后寿宴疏忽了,萧君奕是绝对进不来的,更何况,就算出了春华宫,这铜墙铁壁的深宫如何出去?萧玄钰的话犹在耳畔,无双怕了,不敢走。 “怎么呢?走啊!”萧君奕急着带她走。 无双摇了摇头,“我不走!” 萧君奕怎么也没想过,一腔热血的跑来,她竟会不肯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无双挣脱他的手,所有的激动平复,脸上恢复了冷艳之色,“你走吧,我不走。” “什么?” 无双不去看萧君奕失望的神色,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把玩着台上的首饰,之中,有萧玄钰曾经送她的手镯,她一直不肯带,今个拿起来细细看了看,回眸笑问着,“好看吗?” 萧君奕点了点头,她道,“玄钰送的,我还是十四的时候,他就送我这个了。当时他只是个落魄王爷,我说如果他当了皇帝,我就嫁给他,到那时,我就可以带这个了。没想到一切竟成了现实,他是皇帝,我是皇妃。” 玄钰……萧君奕心头一痛,只见无双当着他的面,将玉镯带上,纤细的手腕晃了晃,“这价值连城的玉镯也算得上报酬了吧!” 萧君奕上前拽她的手,“我才不听你胡扯,快跟我走!” “走,走去哪里?” “跟我在一起!” “跟你在一起?颠沛流离?你认为那会比在皇宫锦衣玉食的好?”无双不屑的想要挣脱,却奈何不了萧君奕强有力的手掌,她皱起眉头道,“你弄疼我了。” 萧君奕下意识的松了松,她趁机避开,直往后退,“我不会走的,我不会离开宫里,你快走,不然我喊人了。” “你躲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你。”萧君奕上前,猛地意识道,“是不是萧玄钰他威胁……” “你别怪他,是我心甘情愿的。”无双满脸忧色,“是我甘愿做他的细作的!你以为你安排了十四在恒王身边,其实你错了,是我一直潜伏在你身边,如若不然,你怎会出征,玄钰又怎么会这么顺利登基?萧君奕,你要恨就恨我,别伤害玄钰,更别伤害我们的孩子……” “孩子……”萧君奕的目光投到无双的肚子上,她本能的捂着肚子,“我和玄钰的孩子!” “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连死去的香芸都可以活,为什么我就不能爱恒王?更何况他已经是天下之主,我沐无双就爱这样的男人,就要至高无上。你能给我什么?西北的黄土?”无双说着,小腹蓦地生疼,这种痛一直蔓延到心底,可是,如果不这样说,他如何能死心? 李平在,从她这个角度,正好看见了躲在帷幔后的李平! 他是萧玄钰派来监视自己的吗?只要她让萧君奕死心,他就会放过萧君奕吗? 无双咬牙说着狠心的话,亲眼看着萧君奕脸上的表情一点点阴沉,一点点黯然,她一字一顿道,“我爱皇上,我将来的孩子兴许就是太子,你说我为什么要走?” “你要权利?可是你以前不这样的。你说只要和我在一起,粗茶淡饭也可以,你……” “那都是骗你的,我当然要这样说,不然你死抓着权利不放,玄钰他怎么办?” 萧君奕怎么也不想相信,曾经只要安稳不要权势的无双会成了这样个样子,就像当初的皇后一样,只要权利,这样的她,太可怕了!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无双,不管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你说你沐无双这辈子只会爱萧君奕一人,你怎么可能会忘?!”萧君奕上前拉着无双,“跟我走,无双,别闹……” “谁和你闹,萧君奕,你搞清楚现在是你纠缠不清。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你这样的,人家都说不爱了,你为什么还纠缠不清?!”无双恼道,“我说过又怎样,你也说过只爱香芸的,还不是和我在一起呢,这些枕边的虚情假意,你也信?” “你说一切……都是假的?”萧君奕死盯着无双,不敢置信,却也有了怒意,因为他看见无双脖子上的吻痕,深深浅浅。 无双故意动了动脖子,让衣服松动,让他看个清楚,冷着脸迎上他愤怒的目光,“是!一切都是假的。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在你身边一直是另有目的,我……是萧玄钰的人,爱的是他,为的也是他!” “那这怎么解释?如果你心里没有我,你为什么要将这留在身边?”萧君奕握着那个面人,麻雀的,犹记得,他说她像只麻雀叽叽喳喳,那时候,他们都笑得好开心、好简单。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越是美,无双越希望它继续,只要他们都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萧君奕,就算有伤害,那个人也只能是自己。 “呵呵……”无双笑了起来,将麻雀面人夺过来狠狠摔倒地上,顿时就成了两瓣,“破东西而已,你又何必在意!希望将军好好在西北建功立业,本宫有皇上照顾,就不劳你费心了。先皇已经废除你我婚姻,我们早就没有夫妻之名,还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如今我已是身怀龙嗣的人,人言可畏,想必将军一定懂的。” 萧君奕看着地上摔碎的面人,那一瞬,什么是面如死灰,无双算是看到了。她执拗的扭过头,高傲道,“希望将军速速离去,本宫可不想听到半句闲言碎语。也希望将军以后不要出现了,我已奏明皇上成全你和香芸姑娘了,想必赐婚圣旨这会儿已经到了西北,祝二位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赐婚?沐无双,你……” “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不忘香芸的吗,如今一切遂了你的心愿,难道还不高兴吗?” “高兴,很高兴!”萧君奕说着,依旧要带无双走,将她拽着走了几步,无双挣扎着不肯,“萧君奕,你是疯了还是傻呢?我怀了别人的孩子,我根本不爱你,你带我去哪?” “这世上谁都可以骗我背叛我,就你沐无双不可以!”他低吼着,将自己脸上的黑布蒙好,又将不肯走的无双抱起,霸道的要带走,不管她说什么,他就是要带走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5章:他回来了3 忽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脖子,萧君奕手一顿,低眸,是无双冰冷的脸。她握着发簪的手在发抖,“萧君奕,你若敢带我走,我就杀了你!” “你为什么就不肯跟我走?” “你为什么就要拆散我一家人?” “一家人?” “是,我、皇上、孩子,我们是一家人。萧君奕,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知道为什么没怀孕吗?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我在喝药,我不想给你生孩子,明白了吗,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你不爱我,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你,哭什么?”萧君奕问着,那目光好像穿透了一切。 无双才发现自己竟已是双颊全湿,“因为你要强行带我走,因为我不想离开玄钰。如果你真还念过去一点点情,就放我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我们是没有可能的,求你放了我!” “你求我?”萧君奕原本期盼的心,在这一瞬,因无双的几句话,早已是千疮百孔。又输了吗,多年前,输给了萧玄钰,如今又一次输了吗? 他已经习惯背叛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这样痛?! 他有些分神,无双趁机从他身上下来,然而,正在此时,门被人撞开,大批的侍卫涌了进来,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随即太后和萧玄钰进来了。 弓箭手齐刷刷的对准萧君奕,无双大惊失色,想要冲过去,却被李平拉开,她的心在那一瞬提到了嗓子眼,“萧玄钰,你骗……”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听太后道,“大胆此刻,竟敢擅闯皇宫,弓箭手” 随着太后一声令下,弓箭手严阵以待。 萧君奕蒙着脸,太后和萧玄钰并没有揭穿,只说是刺客。也对,这样一身打扮闯入后宫,不是刺客又是什么? “不”见萧君奕被团团围住,无双惊叫,脸煞白,却阻止不了太后,她想冲过去,哪怕是同死,她也要和他在一起,可是,连这点心愿都成了奢望,她被李平和宫女拽住,任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听有人高喝,“放了他,否则我就杀了她!”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黑衣人抓着大肚子素心,将剑架到她脖子上。今日太后寿辰,她和连晟都进宫来,可是,谁想竟在宫中游园时被劫,连晟又不会武功。 太后只想除掉萧君奕,哪里还管素心,忙道,“弓箭手……” 命令还没下完,连晟从外面追了过来,恳求萧玄钰,“请皇上救素心!” “连晟……”素心吓得脸色大变,萧玄钰一直不说话,旁观着全局,太后道,“皇上莫要优柔寡断、心慈手软,这等刺客不予以诛杀,那皇家威严何在?宫中侍卫难道是酒囊饭袋?” 这一边连晟说若素心有什么事,不仅仅是一尸两命而是三命,处处紧逼皇上。 太后恼了,“来人,司徒连晟扰乱皇上判断,将司徒连晟给哀家抓了,再敢多嘴,视同此刻同伙,一同定罪!” “住手!”萧玄钰下令,“弓箭手全部撤开!” 太后怒不可遏,“皇上,你……” “朕不可能不管素心,她是胤国公主!”萧玄钰深皱着眉头,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人可以用来挟持,为什么对方偏偏选择素心的缘故。她是胤国公主且还身怀有孕,若死在大梁,死在太后的见死不救中,定会引发胤、梁大战。 萧玄钰的话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但太后不甘心,好不容用生辰宫中混乱为由,引来了萧君奕,如果此番不将他拿下,定成心腹大患。如此思来,她当即下令,“将姮妃拿下,若素心公主有事,就杀了姮妃!” 无双身边的侍卫立即拔剑,萧玄钰发怒,脱口而出,“放肆,还不退下!” 然而太后施压,两边对峙着,剑拔弩张。 “皇上莫要为了个女人还误了大事。”太后不许放无双,扭头冲萧君奕等人道,“还不快放了素心公主,否则,哀家要她先赴皇权!” 说着,侍卫微微下力,作势要割破无双的脖子。 萧君奕冷眼瞧了一下,这一切,在无双说出那些狠心的话时,都成了自导自演。萧玄钰拿自己的人威胁他,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他完全不为所动,哪怕对方微微下令割破了无双的皮肤,他哪怕内心也开始不安,脸上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而是稍微装着声音说,“我们走。” 蒙面人既是陈南,他和萧君奕是一前一后回的京,目的就是避开萧玄钰的耳目。这会儿,陈南挟持着素心,将萧君奕掩护在身后。 侍卫们步步紧逼,却又不敢动手,忽而千雪闯了进来,误打误撞的成了萧君奕的人质。 这一下,对方挟持了两名公主,萧君奕道,“还不都退开,否则我杀了她!” 千雪吓得大叫,“五哥救我、五哥……” 太后虽然又气又急,可是,始终不敢拿素心公主的性命开玩笑。只是片刻的迟疑,对方就挟持着她们退出了春华宫,太后立即带兵追了去,而萧玄钰留在屋内,看着无双跌坐在地上,李平尴尬的立在一侧, 萧玄钰上前要抱起无双,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狠狠将他推开,“滚开!” “你放肆!”李平勃然,护主心切。 “我就放肆了,你要杀就杀吧!”无双几近崩溃的边缘,“萧玄钰,你居然敢让李平来监视我,你……” “娘娘误会了,奴才哪里敢监视娘娘。”李平委屈。 “哪里没有,你刚才躲在帷幔后面!” 李平忙道,“娘娘真是误会奴才,也误会皇上了呀。是这两天皇上瞧娘娘睡不大好,才命奴才先行来给你点些香薰安神,哪想碰见萧君奕进来,就只能先躲起来。” “你少骗我,你们的话我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奴才没骗娘娘,你看,这些都是刚刚拿来的香料。”太平说着,端过香炉边的罐子,里面果然全是香料。 这么说李平不是来监视的?那她刚才因为有人监视说的话…… 无双心头一堵,猛地咳嗽起来,萧玄钰上前,给她抚背,却被她一再拒绝。 “你先下去。”萧玄钰道。 “是。”李平躬身退下。 萧玄钰抱无双,“地上凉,去床上躺着。” “你别碰我、别碰我……”无双突然失控的大叫着,将手边装香料的罐子推翻,里面的香料全部洒了出来,一屋子全部都是醉人的香味。然而这一刻,无双只觉得恶心,她难受的咳着,萧玄钰也没有叫宫女,忙自己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无双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底莫名的难受。地上一片狼藉,又香料也有那破碎的麻雀面人,她走上前两步,将它拾起,已经碎了的东西怎么也不可能在愈合,就像她和萧君奕之间,或许,也已经覆水难收了。 她说她是萧玄钰派到萧君奕身边的细作,他一定对她失望透顶了吧! 萧玄钰走过来,蹲在她身边,看着那破碎的面人,“朕会找最好的师傅,一定可以将它修复如初。” 无双摇了摇头,“我和萧君奕不可能恢复如初了,和你也一样,皇上,你说让萧君奕死心,可是如今的所作所为,不仅他死心了,我也一样,你留着一个空壳,有意思吗?你就是这样一点都输不起吗?既要伤他又要杀他?是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如此?” “萧君奕非死不可!” “为什么?” “他的心不向着朝廷,他暗中养兵,这样一个人,只要时机成熟,随时都可以造反。你说,朕如何能容他?” “不会的,他忠君爱国,你误会他了。” “是你误会他了,你还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吧!什么忠君爱国,如果忠君为什么滞留在西北不归?若非怕伤及无辜,不想内讧,朕是人马早就踏平西北了。”萧玄钰目光再次投到无双脸上,伸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拭去,她别过头,他执拗的给她摆正,继续擦着,声音无奈道,“朕是皇帝,是皇帝就有顾全不了的地方。如果朕不杀他,终有一天,朕会成为他的刀下亡魂,我与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他向来温柔的语调里,透着无法言喻的绝望和忧伤,无双永远理解不了男人的世界,她只不过是想,他们都没事,可是,为什么这样都难。 “今天,你已和他恩断义绝,就彻底忘却吧,不要再伤心难过了,一切都过去了,好好留在朕的身边,朕定不会负你。”他将她抱起,无双挣扎未果,苦笑道,“皇上,我理解你身为帝王的无奈和必须的残忍,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身为一个女人,只想和丈夫孩子在一起的简单心愿。此生,我心底只会有萧君奕一人,承认的丈夫也只会是他。如果你能接受,你就继续吧。如果不能,放了我,你若成全不了我们,见不得我们好,我甘愿回琉璃宫去伺候兰太妃,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你是朕的姮妃,你怀着朕的孩子,这都是昭告天下的,你说,我们之间怎能撇得干干净净?”萧玄钰抱着无双,一步步往前走,“你一向都这么坦白直率,哪怕伤了朕你也无所谓。无双,朕理解你,朕选择继续。” 无双心如死灰,他说继续,哪怕守着空壳,他都不肯放手。 他将她抱上床,无双肚子不舒服,微微蹙眉,他立即宣太医入殿。等待的空隙,他给她盖被,体贴入微。 无双终究难受不已,“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何苦拽着一个不爱你的女人?” “朕爱你就可以了。” “我或许永远都不可能爱你。” “你也说或许。”他仍是那样自信,“如今既然放弃了萧君奕,何不给朕一个机会?” 说话间,太医到了,给无双号脉说是受惊过度动了胎气,忙给她吃了颗药丸,立即煎药去了。 无双担心不已,怕孩子有事,更不知道萧君奕如何了,她再次开口,“你说我让他死心,你就放了他,那现在你为什么还要派兵追他?你就不怕素心有事?她可是胤国公主。” “这次若放了他就是纵虎归山,不可以。” “皇上……”她目露哀求,萧玄钰硬起心肠,“不行,这次天罗地网,朕必杀萧君奕!” “萧玄钰!”无双恼了,萧玄钰却不为所动,“你好好休息吧,来人,好好伺候娘娘。” “是。”宫女领命。 正巧,李平进来找皇上,无双预感到什么,坐起来道,“就在这里说。” 李平有些为难,萧玄钰道,“什么事说吧!” “御林军统领复命。”李平道。 难道他们抓到萧君奕呢?无双急忙下床来,萧玄钰要出去说,无双不许,硬是将他留下,“我要听,我要知道。” 萧玄钰点点头,李平让御林军统领进来,对方一进来就跪地请罪,“臣等无能,让刺客跑了。” 无双紧悬的心终于安了下来,然而,还没落定,又听统领道,“不过属下射了他一箭,就算没有伤及要害,箭上的毒也不会让他长活……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他们肯定逃不远,素心公主和千雪公主平安无事……” 无双只听到说萧君奕中了毒箭,整个人就开始发懵,终是一口气堵在心口,双腿一软,昏倒在地上,顿时就失去了意识。 “娘娘……”宫女首先看见,心头大骇。萧玄钰反应过来时,无双已经躺在地上,他大呼,“太医、太医……” 整个春华宫顿时乱成一锅粥,宫外追捕刺客忙成一团,宫内姮妃娘娘昏迷不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6章:昏迷不醒1 春华宫。 已经五天五夜了,姮妃娘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太医全部候命于春华宫。如今人已无大碍,动了胎气却也是保住了孩子,只是暂时没有醒过来。 太医已经说无大碍,但因姮妃娘娘未醒,皇上已经一连几天守在春华宫茶饭不思,雅妃、雨妃甚为担心,但是皆劝不动皇上,不得已违背了皇上的交代禀告了太后。 太皇太后因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都交由太后主管,而太后本是专心负责监督追查萧君奕的下落,听闻皇上又去了春华宫不禁也怒气冲冲的改道过去了。 一进春华宫,四周宁静得骇人,为了不影响姮妃休息,就连宫女的请安声也极低。 太后带着怒火进去,本是欲大发雷霆的,但见才两三日不见,皇上竟面容憔悴一时也于心不忍,压制住心底的不悦,上前轻声道,“皇上要以龙体为重,这儿有宫女们伺候着,你先回宫休息吧!” “儿臣不累,母后不要管了。”萧玄钰回答着,声音透着疲惫。 “哀家怎能不管,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听话,快去,这儿就交给宫女们吧,你是皇上,肩挑江山社稷,可要保重龙体,不可任性啊!”太后继续劝,吩咐宫女道,“你们去扶皇上回宫休息。” 宫女上前,皇上依旧不动,“朕说了,朕没事、没事!” 如今无双昏迷不醒,他哪里还有心思去休息啊。 现在他满颗心最想的,就是无双平安无事,她晕倒,就这么安静的躺在自己眼前,仿若死了一般,他才知什么是怕。如果她真醒不过来,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快乐。 本来太后对萧玄钰太儿女情长很是不满,对无双一介宫女出身又之前嫁过人很是不满,如今萧玄钰为了她不吃不喝,太后已经是忍到了极点,顿时就恼了,“别忘了,你是皇上啊,当以国家大事为重,整日守在一个女人床边这算什么事?也不怕天下群臣耻笑!还不快给哀家离开这春华宫,有太医、宫女伺候着难道还不够?” “母后,国家大事朕已经处理完了,也是一切处理妥当才过来的,母后不用担心了。” “哀家担心的不仅仅是国事,还有你的身体。” “朕说了,朕没事。不在这儿看着,交给宫女们朕不放心。” “那哀家留下,哀家亲自来照顾她,你总该放心了吧!”太后被逼急了。 “不看见她醒,儿臣如何能放心。母后请回吧!”萧玄钰说着,从宫女手中接过帕子,为无双擦脸,脖上也缠了薄薄的纱布,整张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只是个妃子而已,也值得一国之君伺候左右?皇上,你是皇上啊,别忘了尊卑,这些事哪是你能做的?”太后羞恼的拽过帕子扔到盆子里,怒斥宫女,“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伺候着,也敢让皇上动手,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宫女们吓得战战兢兢,忙围在床两边给无双擦脸、擦手,再也不敢让萧玄钰动一下,不仅如此,还纷纷跪地,“恳请皇上以龙体为重、回宫休息。” 宫女们跪求萧玄钰,然而他满心都在无双身上,这一刻却无法全心全意的照顾,只因他是皇帝,是只能被照顾而决不能照顾别人的人。太后认为他太重儿女私情而荒于政务,可是,待李平将皇上处理好的奏折交与太后过目之后,她又无话可说了。 “这几日,朕都在春华宫处理政务,不曾有一日的荒废,母后大可放心。如果无双病重,儿臣都无法照顾左右,又有什么资格说是她的丈夫呢?” “你可不是一个人的丈夫,你同样也是雅妃和雨妃的丈夫,可是这几日,你去看过她们一眼吗?雅妃因为担心姮妃和皇上的身体,在殿内祈福受了风寒,如今下不来床,皇上又何曾过问过?还有雨妃,你希望人家兄长为你出生入死、征战沙场,可是,你又是如何对人家妹妹的,皇上,将心比心,你的妃子不仅仅只有一个沐无双。哀家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做得有什么不对惹人非议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好,更何况刺客尚未抓获,皇上岂可怠慢?” “雅妃病呢?”萧玄钰忙道,“李平宣太医给她看看。” “不必了,哀家已经命人看过了。可是,谁都比不了皇上啊。”太后说着,是想让萧玄钰去。 萧玄钰看了看屋内的宫人、太监,吩咐道,“都退下吧!” “是。”片刻之后,寝宫内,就只剩卧床的无双和萧玄钰、太后三人。、 萧玄钰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无双,轻声说,“母后,您知道为什么朕会待她不同吗?” “你不会说她像阿九那丫头吧,反正哀家就瞧不出哪里像了。”太后不屑,她连阿九长什么样都忘了,更何况,阿九还是兰妃的女儿,她厌恶都来不及。 萧玄钰摇了摇头,“她曾经化名十四伴在儿臣身边,就是母后被困秋宫,而儿臣闲置在王府的那段日子,现在回想起来,那本该是最难熬的一段时日,却因为有了她的陪伴而成了最令儿臣怀念的日子。患难中相濡以沫的人,总是难以忘却的,母后,儿臣忘不了,也放不下。” “听你这么说,哀家明白了,只是皇上,我们母子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太多太多的人想看咱们娘俩的笑话,想拉咱们下去,你切不可因为坐上这皇位就掉以轻心啊。母后只有你可以依靠了,你好哀家才能好啊。”太后放软语气,“哀家过去对你是太严苛了,那也是为了你好,你别怨哀家才是。” “儿臣都知道,只是现在天下太平,母后可安享晚年了,不用太操心,朝廷还有儿臣呢。” “可是萧君奕一日不除,哀家就一日不能安心。本暗中派人包围萧府的,可还是去迟了一步,萧府已是人去楼空,就只剩那小妾,萧君奕也够狠的,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了。” 萧玄钰一急,“母后不会是抓了她吧!” “没有,你说不要撕破脸,哀家岂能轻举易动?只是皇儿,还要容忍他到什么时候?”太后说着,又不禁恼道,“这次这么好的机会,用哀家生辰做幌子引他趁乱入宫,可惜全给毁了。千雪那丫头哀家已经教训过了,居然敢帮着外人逃跑,至于素心公主,虽然是个意外,但若没有她,哀家岂会缚手缚脚而让萧君奕跑呢?如果真就这么算了,哀家真咽不下这口气,你说她有可能是故意的吗,还是……” 萧玄钰摇头,“母后不要跑了个萧君奕就怀疑自己的人,内讧,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要不得的。儿臣和连晟多年至交,不信他会背叛儿臣去帮萧君奕。您就不要乱怀疑了,如今咱们能信赖的人不多,母后不要自乱阵脚。不是已经说了射中毒箭吗,既然如此,就活不成,母后安心既是。” &nsp; “可是若他没死呢?”太后满心忧虑,“依哀家之意,西北兵力最好调回,或者让杜将军接管,切不可这样放任自流了。” “不行!”萧玄钰坚决反对。 “怎么,你还下不了手呢?若萧君奕没死,你这是在给他留后路!” “母后,儿臣没有正当名目收回西北兵力,更没有理由让杜将军接任西北兵将,萧君奕在西北可不是一朝一夕,想除掉他的势力也非易事。更何况,这次萧君奕是打了胜仗,您说去收缴他的兵力,这如何说得过去。一切只能等,切不可操之过急。” “哀家等不了了,一日不除萧君奕,哀家一日寝食难安,大不了派兵镇压,区区一个西北,难道还怕它不成?”太后性子急躁,且除去皇后一党当上太后,正是骄傲自满的时候,一心想除去异己,真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萧玄钰为一国之君,受着万民监督,岂可以因为一己之私而斩杀百姓心中的良将?他只是在等,等萧君奕犯错,可以名正言顺的除去他。只可惜,萧君奕比他还能忍,并没有过激行为,除了这一次入宫,但他是蒙面行事,并不曾暴露。 所以,一切,还是得等,看谁忍得过谁! “母后,急不得,您……” 萧玄钰正在劝太后,床上的无双呢喃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她用手撑着头,慢慢睁开眼睛。 “无双,你醒呢?”萧玄钰欣喜不已,大声道,“来人,宣太医进殿” 屋外候命的人立即涌了进来,这多人多日来的忐忑不安皆为这姮妃一人,真不知道她若有事,皇上会不会真大发雷霆的将他们杀掉。 无双不甚清醒,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任由太医给她诊脉、查看,许久,太医向皇上回复道,“皇上尽请放心,娘娘醒过来了,已无大碍,静养几天,待伤势好些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孩……孩子……”无双昏睡几日,喉咙干涩,萧玄钰握着她的手道,“放心,孩子没事。” 无双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萧玄钰,虚弱的身体已经让她没有力气是指责怨恨什么了,更没有力气发脾气,只是将头转到一边。 这一举动让萧玄钰难堪,但也未有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太后怒了,“皇上和你说话,你听见了怎么不回答?你不过是个妃子,皇上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几日,醒来就这个态度,你还懂不懂礼数?这般没有教养,真不知道以前在琉璃宫,那女人是怎么教的!” 自己的过错,总有人会将它无限放大,牵连到很多人身上,无双不想如此,扭过头,轻声道,“臣……臣妾不知礼数,还请皇上恕罪!” 说着,作势要起身。 “躺好躺好,身体要紧,别乱动。” 萧玄钰紧张不已,太后有些窝火,看着萧玄钰对无双这态度,就好像先皇对曾经的兰妃一样,让她莫名的涌起一股恨意和嫉妒,总觉得先皇一生都是个错,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如此。 “既然已经醒了,那回答哀家个问题。那日出现在春华宫的蒙面人,可是萧君奕!”因为对方蒙面,即便太后知道是萧君奕,但仍是要例行公事的问一下,目的,就是让在场的宫人、太监、包括太医们听个清楚明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7章:昏迷不醒2 提起萧君奕,想起自己昏倒前御林军统领说的话,无双就担心不已,更是对萧玄钰和太后没有好情绪,当即就扭过头去,不予回答。 “呀,你这是什么态度!”太后愠色,“别以为皇上宠你,你就可以恃宠而骄,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 无双依旧不理她,萧君奕中了毒箭活不长了,他们是这样说的,只要一想到这,她就无法平静的面对太后和萧玄钰。她想要起身,想要逃离,可是,身子虚弱无力,还被宫人按着,她觉得绝望极了。 “母后,无双刚醒,还没有晃过劲儿来,母后就不要生她的气了,待她身子好些,儿臣再带她去给您赔不是。” “算了,哀家受不起!”太后说着,起身要走,“沐无双,别忘了自个是什么出身,也别以为怀了龙种就有多了不起,哀家看不起你,瞧不上你,连你哀家都不想要了,这莫名其妙的孩子,哀家更不稀罕!皇上,你也是,别什么样的女人都当宝,有些女人,就是宠不得,水性杨花的,恐怕这孩子都来路不明!雅妃病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别让哀家忍无可忍,清除这专宠的祸害!” 太后说完,领着她的人大步而去。 她的每一个字,无双都听得清清楚楚。“水性杨花”已经像烙印一般深深的烙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人愿意承认了,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竟让他过着这不明不白的日子。 太医的药端了上来,萧玄钰让宫女将无双扶起,自个端着药碗喂无双喝,可是,她闭口愣怔着,一点都不喝。 “母后是气朕不好好处理政务,并非针对你!”萧玄钰劝着,无双仿若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我一直以为皇上的话就是圣旨,是一言九鼎的,原来也不过如此,比痞子流氓的话还不可信。” 萧玄钰确实骗了她,无话可说。 李平看不过去,道,“姮妃娘娘,您怎么能这么说皇上,你昏迷的这几日,皇上没日没夜的守在床边……” “你给我闭嘴!”无双打断,“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谁都不想见,给我滚、滚……呃……” 无双一动气,肚子就痛,萧玄钰见她蹙眉就紧张不已,然而无双却不许他靠近,虚弱的伏在床上,“出去、都出去……” “朕出去可以,你把药喝了!” “喝药?呵,你就像毒死他一样毒死我好了,反正落在你手里,我们一家是活不成了!”她悲观的看着芙蓉帐顶,萧君奕中毒箭了,他若死了,她还在这宫里挣扎什么? “李平,你去喂娘娘喝药。”萧玄钰站在不远处,命令李平。然而,李平才一靠近,无双就将药碗砸了,“萧玄钰,你何必留着我做折磨,既然终究是难逃一死,还不如给我个痛苦,就当你对我的好。” “你胡说什么!”萧玄钰满脸愠色,“在你心底,朕就这么不堪吗,朕从未想过伤害你,从来就没有!” “可是你……” 无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玄钰点住穴道,抬着她的下颚,将药一点点灌进去,又吩咐道,“去将燕窝粥端过来。” 旋即,又将流食喂了进去,一切无双都只能被动的接受,心中又恨又不甘,更多的,是无助是绝望。 许久,喂好了,他说,“既然要恨朕,那就养好身子来恨,别让朕空等!以后若再敢绝食,朕还这样对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意,好好照顾娘娘。” 如意站在一旁,恭敬领命。 说着,萧玄钰解开无双的穴道,一转身,大步离去。 “萧玄钰,你放了他、放了他……”身后是无双急切的喊声,萧玄钰不曾回头,决然而去。 无双颓然的坐在床上,一屋子的宫人战战兢兢的跪着,或许,她们谁都没有见过,有谁敢这样不领皇上的情,惹得皇上用粗的。 “小姐,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意云里雾里,但见无双日益消瘦的面庞,只知道无双过得不好,心疼不已,坐在床边,忘了对方贵为姮妃娘娘,只当她还是小姐,将她轻轻搂在怀里。 无双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感激,幸亏还有如意在身边吧。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今天这个局面! 她不得已成了姮妃娘娘,可是,她却怎么也不认命,不好好的当这个妃子。是她的错,是她的执拗和纠结造成了今天的这一切。 “小姐怀了孩子,不要动气,好好躺着。如意也不知道皇上做错什么惹小姐生气了,但皇上对小姐真的很好,这几日……” “如意,刺客抓到了吗?”无双有气无力的问。 如意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已经在全城搜捕了,只听说有一个已经中毒身亡了,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如意说着,一扭头,惊见无双又晕过去了,吓得惊呼,“小姐、小姐……” 无双再度醒来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知道天黑了。身边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庞,那些宫女们低声喊着她,她听不太清,疲惫的闭上眼睛。 之后的日子,她一直处于这种浑浑噩噩、模糊不清的边缘,几次模糊的听见如意问,“皇上呢,怎么还不来?” “奴婢已经去请了,皇上在雅妃那儿。” “说姮妃病了吗?” “说呢,皇上让御医过来看了,他就不过来了。” 这样的对话,无双迷迷糊糊中听了太多太多了,不是去雅妃那儿了,就是去雨妃那里了,在思绪混沌中,她都能明白,那个皇上,哪怕他说会怎么怎么对她,她都明白,他不是自己的一个人的,他是皇帝,他是后宫所有女人的丈夫。不说远的,近的就要雨妃和雅妃,她沐无双,怀着别人的孩子,在他身边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只是一个他没有得到的女人,或许,这就是他给她的惩罚,因为没得到,所以一定要得到。而他真正爱自己吗?呵,或许未必,他只是不能接受失败,不能容忍一个女人对她的不屑和拒绝! 无双缠绵病榻,这一病长达一月之久,她都没有特别清醒的时候,每日都是醒醒睡睡,时间让她渐渐忘记了伤痛,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活着的,只觉得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兰妃常说自己是行尸走肉,那感觉,和自己现在一样吗? 萧君奕死了吗? 长久以来,无双都不敢去想,不敢问,不敢去验证,她怕听到那答案。她一直天真的想,不问,或许什么事就没发生。 萧君奕没有进宫,没有被当成刺客中箭,更没有中毒,自然也不会毒发而亡。 从醒来到现在,无双认认真真想事情的时间很少,多数都像个木偶一般,被宫人们抬进抬出。 太阳好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不好的时候,就躺在屋里,有宫人奏乐怡情,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过着。 没有什么高兴的事,也没有什么悲伤的事。 春华宫好像被人遗忘了一般,连素心和连晟都不来了。无双觉得自己就像一株没有生气的草,在冬日里,一点点枯萎。 可是现在明明就是夏天,她却觉得如此寒冷。 成为姮妃娘娘已经一个多月了,她似乎快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习惯每日由宫女打点的生活,习惯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任由宫女辛劳左右。 她也不怎么打扮了,因为皇上有太久太久没来了,宫女们都说姮妃娘娘失宠了,对她的照顾也不怎么用心了,身边若没有如意,恐怕她现在都乱得不像样子了。 人情冷暖,在你落魄时,格外看得透彻。 不过才短短一个月,她从众星捧月到现在的门庭冷落才一个月啊。 她又没有被打入冷宫,可是,这春华宫比冷宫还冷。皇上不来,宫人们慢慢被其他宫以各种借口要去了,如今身边,除了一个如意,再无旁人。 无双对如意很抱歉,她跟着自己一路从渝州到京都,好像都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如今在宫里,本来她是姮妃娘娘,以为如意可以享点福,不想更累了。 她想振作,想帮如意分忧解难,就算给不了她金银珠宝,帮她打扰庭院还是可以的。可是,她就是提不起劲,生命仿若枯萎一般,她一时间找不到任何坚持下去的理由。 萧君奕不在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她以为自己会是那种和挚爱同死的人,如今才发现,她沐无双不过如此,不过也是个贪生怕死的鼠辈。萧君奕中毒而亡了,她却依然活在仇人的深宫里。 一切,究竟是她心死了,还是她坚信他没死?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什么都没有看见,如何断定他死? 可是,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 无双没有心力去想那么多,孩子一点点的长大,她越来越亦乏了,晚上有太监送来饭菜,比前两天更差了,如意当即就恼了,“怎么越来越差,你们是不是看姮妃娘娘心善,不和皇上告状,就这般虐待她!” “哎哟,我说如意姑娘,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皇上最宠姮妃娘娘了,我们这做奴才的,哪里敢虐待啊。不是姮妃娘娘一向说没胃口的吗,今个这才弄些清淡的。” “这也叫清淡?我看是半点油都没放吧!”如意生气的全部推倒,砸了个粉碎,“去把你们主管找来,我倒要问问,是谁许他们这样克扣我们小姐的……” “你省省吧,有的吃就不错了。”小太监说着,瞅了瞅无双,“说句娘娘不爱听的,皇上毕竟是皇上,您和他对着干,怎会有好果子吃?更何况,这宫里也不止您一位娘娘,将来能给皇上生皇子的人也不止您一个。您与其为难奴才,还不如想想怎么挽回皇上的心吧,否则,到时候,别说这青菜了,恐怕连剩菜都没得吃。”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如意急道,奈何那小太监不说,也不收拾那一地狼藉,提着饭盒而去。 小太监刚走到宫门口,就迎面撞见兰妃,忙行礼道,“见过太妃娘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8章:昏迷不醒3 兰妃点了点头,和阿细一起走了进来,无双起身行礼,兰妃笑着牵起她,“身子不便,坐吧!” 无双疑惑道,“娘娘鲜少出琉璃宫,怎么今个……” 阿细抢着说,“还不是因为你,将宫中搅得风生水起的。” 无双愕然,她不认为自己有这能耐,更何况,这些日子,她都和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 兰妃瞅了瞅地上倒掉的饭菜,轻声道,“日子不好过吧!” 无双微微一笑,“比起诚惶诚恐迎接圣驾,这清贫无拘无束的日子,更适合我。” “你倒是无所谓,可孩子呢?”兰妃上前牵着无双的手,将她拉进里殿,推到梳妆台前坐好,“你瞧瞧你,这样子,谁会喜欢?” 无双不想照镜子,她已经太久没照镜子了,她知道自己的狼狈。可是,被兰妃强迫着,她还是看见了镜中自己披头散发的恐怖样。 脸色也极差,没有血色,眼睛更因没睡好,有些水肿和血丝,头发随意的披散着,若非这身衣服干净,恐怕走出去说是疯子,也没人会不信吧! “何苦这样作践自己,你这是在折磨谁?”兰妃摸着她的长发,拿过梳子轻轻梳着,“既然在这宫里了,就要顺应时局,恒王当了皇帝,他就是皇帝,你怎么好老拿过去的态度对他?他是皇帝啊,帝王尊严岂容你一再藐视?” 无双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镜中自己凌乱的模样。 “还从来没见你这么狼狈呢,当宫女都没这样,怎么当了娘娘还不如过去了呢?”兰妃说着,轻声叹,“你和阿九差不多大,我也从未将你看外,若说这世上,我还有什么牵挂,一个是阿九,另一个就是你了。” 无双心里感动不已,“无双有愧娘娘厚爱。” “你和我当初太像了,连这走的路也一样。就是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更能感同身受吧,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你如何才能醒悟?”兰妃感慨不已,“难道你真要到了我这个时候,才来说追悔莫及吗?” “娘娘,您不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你不就是怀了萧君奕的孩子,一心都在他身上吗?” 无双垂着头,什么都瞒不过兰妃。 “可是,皇上说这是他的孩子,这孩子就注定了生在皇家,长在皇家,自此和萧君奕无半丝关系,你也是皇上的妃子,和萧君奕也该彻底斩断!”兰妃比过去多了分果断,或许,只有经历才能更清醒的做出判断吧! “如果说斩断就斩断,那人生岂不是太容易了。” “你啊,就是喜欢走弯路,你一直没变,还是那个冥顽不灵的丫头!”兰妃无奈道。 无双却心底一软,透过镜子,看着兰妃貌美如昔的容颜,总觉得她像母亲一样亲切,多想靠在她怀里好好撒个娇,可惜,她不能。 太后能容忍兰妃活着,一是碍于萧玄钰,二则就是想活生生的折磨兰妃,看她红颜凋零,看她孤独的活着。 太后做到了,兰妃确实活得很孤单,没有孩子,没有丈夫,她什么都没有。 “有些事,我说太多,你自己不顿悟,还是没用,我一直希望你能自己明白,可是,你却越陷越糊涂。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是这么任性,不想吃饭就不吃饭,心情难受就给皇上脸色看,你……还是不懂筹划人生,凡事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怎么可以?你就扭着劲非撞南墙、头破血流不可!你如今无非是气皇上伤害了萧君奕,可是,若萧君奕站在皇上的立场上,他能不杀皇上吗?你不能永远只想着萧君奕,别忘了,你是姮妃,你要站在皇上的立场。如果没有皇上,你就什么都不是了。这些日子,你也看见了,没有皇上,没买你的账?小到吃穿用度都克扣,大到毫无礼数,对你不闻不问,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要的?这不叫清净,这是没落、是落魄,你不会不懂吧!”兰妃将无双的头发挽好,端详着道,“这样才好看,女人,终究还是要漂亮才好。” “娘娘,不是无双不识抬举,不知道皇上对自己的好,只是我心底……” “就算你心底装着萧君奕那又如何?皇上有勉强你吗?有一定要你侍寝吗?” 无双摇了摇头。 “他又没有强迫你什么,只不过为了救你,娶了你,为什么你不念他的好,反而处处生他的气,还当着宫女、太后的面凶他,他是皇上,就算他不说什么,他底下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还有太后啊!这事,哪怕我在琉璃宫不出门都知道了,你说,闹得多不好,影响多大!” “可是他杀死了萧君奕,他骗我,他……” “谁告诉你萧君奕死呢?”兰妃愕然。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如果是,太后岂会整日愁眉紧锁?如果是,西北将士怎么还滞留不归?” 兰妃的话点醒了无双,是啊,如果心腹大患除去,太后不会还不高兴。可是,如果不是萧君奕,那会是谁? “前些日子,春华宫刺客一案,看你的反应,也猜到是谁了。无双,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他现在不是你可以倚仗的人。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着想,难道,你想他在冷宫出生?或者,照这样下去,恐怕他根本就出生不了。因为他的母亲只顾着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悲喜,根本就懂得保护他、照顾他!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是什么吗?就是当初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好好保护阿九,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职责,我不希望你也如此!你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你埋怨皇上的同时,你又做到了什么?作为妻子,你不能为他分忧解难,还处处让他分心受累,你觉得这是个妻子该做的吗?” 无双整个身子僵在那里,兰妃的每一句话她都听进去了,无力反驳。 “更何况,你现在不仅仅是个妻子,你更是个母亲!”兰妃提高了声调,语气里责备的意味分明加重,“能保护孩子的人,只有你。无论你怎么看待皇上,嗜血无情、横刀夺爱怎样都好,但你毕竟是他的妃子了,而他如今也是孩子的父亲,只有他能给孩子一切,这孩子的未来,就在他的手中。他是皇帝,他能给孩子的,你给不了。无双,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既然无法回到过去,为什么还不肯面对现实,你的任性不仅仅会伤到你,更会害了孩子,难道你真不要他呢?!” 无双的心猛地一震。 是的,一直以来,她都在埋怨命运、埋怨萧玄钰,可是,细想,他身为皇帝,又做错了什么呢?那些狠心的话已经对萧君奕说了,就算他活着,他们之间恐怕也再没有爱了,既然没有可能,何不彻底放手,为孩子选择新的生活?……兰妃说的对,她还是那冥顽不灵的丫头,还是在原地踏步的傻无双! “母亲……”兰妃凄然的笑着,“我也是做过母亲的人,我活着就是期盼奇迹出现,可是,你我都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奇迹,我依然不想放弃。你还有机会,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 兰妃厉声吼了她两句,无双莫名其妙的捂脸哭了起来,她不知道心在痛什么,是割舍过去、放弃萧君奕的痛,还是心痛兰妃,反正,那一瞬,痛,蔓延全身。 只是兰妃,你执着了半生,用自己的血泪来教会我,让我不要走弯路。可是,有些人不走弯路,如何能成长?你的心上人是死呢,而我的,他没有死,孩子的父亲没有死,恐怕我此生都做不到彻底的通透!这血脉相连的亲情,割不断! 但,此时此刻,她相信,自己明白该怎么做了。 “是皇上让您来和我说这些的吗?”许久,无双问。 兰妃摇头,“皇上出宫微服私访去了,北方大旱,都去了好久,你居然连这都不知道。如果他在,宫里人敢这么欺负你?他们不过是受太后之意,而太后,疼着这孙子,才没真把你怎么样,所以,你当知道,你能活着,都是依附了谁!自己好好收拾收拾吧,别皇上回了,还是过去那老样子,不然,这番话我又白说了。” “无双知道了。” 兰妃叹,“你要真知道就好了,我回了,你再忍几天吧,皇上回了,一切就都好了。” 说着,兰妃起身要走。 无双追了两步,“娘娘,无双会像阿九一样照顾你的,你不要太伤心。” “孩子是谁都取代不了的,等你做了母亲,你就会明白,一切都是值得的,包括有些牺牲、有些放弃和坚持。”兰妃笑着拍了拍无双的头,转身而去。 放弃过去,坚持皇上。 这就是兰妃要对她说的话,无双一直抑郁的心忽而在这一瞬开阔了,环顾着四周,宫闱深深,她只有这孩子,而能保护孩子的人,只有皇上! 顺应皇上不难,讨好皇上也不难,可是,心是自己的,不是想给谁就给谁的,它,是唯一一样不受自己控制的东西。 这,就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康寿宫。 萧君奕居然大难不死回了西北,沿途都要接应的人,看来也是有备而来。 太后这次没有扳倒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趁着皇上不在,也决心不忍了,传令下去,速去西北,收回萧君奕的官印。 她迫切的想除去对方的兵力,却不想,逼人太甚,终究造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9章:秋容的质问1 西北。 哪怕是夏季,西北也没有骄阳高照,常年的北风,让这儿显得有些阴冷,因不在市集,属西北边界前线地区,常年的征战让这儿寸草不生,只剩漫天黄沙。 当陈南带着萧君奕回到西北时,整个军营都是一派喜庆之色,沿路听闻皇上赐婚给将军和香芸姑娘,都等着将军回来办喜事呢! 然而,他们没有等来喜事,却等到了身负重伤的萧君奕,一时乱了阵脚,忙喊来军医急救。 萧君奕大脑有些不受支配,浑浑噩噩的看着周遭的人,他被抬上了床,之后来来往往的人,他看不甚真切。 自打皇上赐婚后,因不知道萧君奕何时回来,军营里就一直是婚事待办的状态,处处张灯结彩,香芸也是一副新娘子的打扮,只等着萧君奕回拜堂成亲呢。 然而萧君奕中箭伤重,香芸哪里还有其他心思,一身嫁衣装扮一直守在病榻前。幸而伤口之前被清理过,毒素也除去了,如今萧君奕也只是外伤,并无大碍。但哪怕如此,哪怕说没事,众人还是担心不已。 此去,幸而带了几名亲信,若非他们掩护,陈南和萧君奕岂会如此轻易的混出京城,只可惜,萧君奕中箭毒发,一时躲藏找不到大夫,性命危在旦夕,他们为了救萧君奕,用嘴给他吸毒,这才让他幸免于难,遗憾的是,那几名亲信已然染毒而亡。 逃亡路上的狼狈和艰辛,陈南真是不堪回首,现在只希望萧君奕尽快好起来,如今老夫人也接到西北了,他们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如此重度昏迷了几日,老夫人和香芸一直照顾左右,终于,老夫人体力不支病倒了,才送回营帐好生休养,萧君奕就醒了。 晌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从帐篷顶的缝隙里透了进来,正巧打在萧君奕的脸上,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听着外面风声呼呼,恍然有些懵,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地。 头有些痛,胳膊也有些痛,他侧目看去,只见触目可及皆是一片火红,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是个穿红衣的女子。 无双…… 他心底闪过这个名字,手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轻轻抚在她的头上,趴在床边的女子醒了过来,抬起头,还未及开口,对方就欣喜的唤了声,“无双……” 香芸心里一顿,“奕,我是……” “无双……”不等香芸说,萧君奕的手就抚在她的脸盘,用一种温柔到能将她融化的目光看着她,香芸顿时就蒙了,那种温柔和宠溺,是她渴望依旧的。 哪怕曾经的香芸郡主,也没有能得到萧君奕如此柔情的爱抚。岁月沉淀,让这个男人经历了更多,也懂得了更多,不再是当初的愣头青,如今,岁月变迁让他更懂得珍惜,更敢于付出和袒露。 “无双……” 他一直喊着这个名字,深情紧张的看着她,这一瞬,香芸甚至不敢去纠正,不敢去说自己不是无双。如果成为无双的替身,可以贪享他的柔情,那么,她愿意。 原来,她竟也有卑微的时候。 少女时期的香芸没有心、没有爱,只是一颗棋子。爱不上心里装着阿九的恒王,也不喜欢成天舞刀弄枪的萧君奕,可是,如今,她想,自己真正爱上萧君奕,或许就是在西北,在这无依无靠的时候,她唯一的依靠就是萧君奕,她不能放手,她已经被这难得的温存俘获,她这毕生追求,也不过于此。 她想,终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对自己笑,而那颗冰冷寂寞的心里,也只会装着她一个人。 “无双,你怎么来呢?”他有些混沌,那魂牵梦绕的人出现在眼前,让他既惊喜又有些不知所措。 香芸只是轻柔的笑,并不曾说什么,怕萧君奕半撑着身子着凉,她俯身为他掖好肩头的被子,却被他猛地一下钳住双肩,她微微一惊,“奕……” 她清清楚楚看见他迷蒙的双眼和那浓烈的兴致,可是,这样面对面的望着,他似乎有些愣怔,香芸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是睁着那双美眸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彼此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她一袭红喜,在萧君奕的脑中不断重复那新婚的场景,一时情不自禁的抬头吻去,然而,刚一凑近,就觉得不对劲。 他的思绪慢慢清晰,鼻尖萦绕的香味儿也不再是他熟悉的味道,这样尴尬的僵持了许久,萧君奕猛地晃过神来,甩了甩头,再睁眼一看,竟是香芸,猛地一惊,愣怔片刻后,回避般转过头,“对不起……” 说着,将香芸放开。 香芸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坐直了身子,装作没事人一般,淡淡的问,“你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萧君奕摇了摇头,却并不曾说什么。 香芸起身给他倒了杯茶,右手不方便,都是左手干的,萧君奕道,“不必了,不有丫环的吗?” “我不想这么没用,连伺候你都不行。”香芸左手端着茶过来,“有时候右手也是可以用的,时好时坏,不过我还是有信心,将来会好的。好了之后,就弹了你过去喜欢听的曲子,还记得以前吗,你在河边舞剑,我在一旁弹琴……” 香芸说着,喂萧君奕喝了口茶,他神色有些黯然,微蹙着眉头道,“好久远的事,你若不说,我还以为那是上辈子的事呢!” “是过去了好久,可是,庆幸的事,经历了这么多,我们还在一起。这是不是就是天意,就是缘分?”香芸笑着,道,“你先休息吧,我去喊军医进来,顺便给你做点吃的。” 说着,站起身,却在出门之际扭头问,“这些日子你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喊着无双,既然去了京城,进了宫,连老夫人都带来了,为什么没接她出来?” “以后别提她了。” “为什么?” 萧君奕疲惫的语气,“让你别提就别提了。” “是不是她不跟你回来?她想留在宫里当皇后?” “我都说别提了,你听不懂吗?”萧君奕突然恼了,低吼了一声,吓得香芸心猛地一颤,眼泪委屈的流了出来,“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我……” 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萧君奕也觉得自己太凶,头疼道,“抱歉,我心情不太好,你先出去吧!” 香芸点点头,“奕,不管什么时候,你还有我。” 说着,拉开门帘走了出去。 萧君奕扭头看见外面一片张灯结彩的,心下茫然,过了一会儿军医和陈南就进来了,检查了一下,包扎换药后,军医退下了。 陈南说和他们一起去京城的人都死了,萧君奕颓然的闭上眼睛,是自己的冲动害了他们。 许久,萧君奕问,“萧玄钰下旨赐婚呢?” 陈南为难的点了点头,“嗯。” “你知道是谁主张的吗?” 陈南摇了摇头,但见萧君奕的表情,恍然又明白了,“夫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夫人了,我萧君奕只要有兄弟就够了!”萧君奕愠色,“去把萧玄钰赐婚圣旨拿来。” “估计在香芸姑娘那里收着呢!” “拿来!” “是。”陈南出去片刻,就拿着圣旨回了,香芸以为萧君奕是要奉命完婚,跟去,却站在帐篷外看见萧君奕将圣旨扔入了窗前的火盆中。 “将军!”陈南一惊,“焚烧圣旨、这、这可是要杀头的!” “不管我做什么,都是要杀头,何苦还要处处受气忍让?连萧玄钰我都可以不敬,他写的废纸又算得了什么?几句话就想左右我,他凭什么?” 愤怒确实可以让一个人豁出去,陈南也忍够了,早就想扬眉吐气一回。 然而,萧君奕的怒火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或许也猜到了几分,“夫人怀的孩子是……皇上的?” 萧君奕面色一冷,“她说她要权利,陈南,你说这女人心是不是太难猜呢?你给她权利的时候,她说要简单要随意,如今能简单,又不干了,说什么权利!她诸多借口,无非是从未想过跟着我,不管我怎样,都不能让她满意,我……” 萧君奕一口气堵在心头,终是不知道该如何吐出,憋得慌,却也不想说,不想指责什么。 陈南道,“既然她不愿意,将军何必在意,天涯何处无芳草,终有一天,她会后悔的,将军,大丈夫何患无妻,这次差点在京都丢了命,难道还不足以为戒,还不死心?将军若再这样消沉,哪对得起死去的弟兄?” 萧君奕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除去所有红绸,明日起,全军年度操练!” “是。”陈南领命而出,正遇见门外的香芸,两人面面相觑,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现在于萧君奕而言,绝非谈儿女私情的时候,连陈南这莽夫都懂,恐怕香芸不会不懂。 只要留在萧君奕身边,她不会没有机会。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屋内火盆里烧着炭火,发出细微嗤嗤声响,萧君奕闭眼躺在床上,一躺京都,真的让他身心疲惫,所有的信任随着亲信们的亡故而烟消云散。 就为了他那句可笑的信任,非要去京都问个明白,如今问明白了,该死心了吧,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它,对那个人满怀着热情,竟如何能死? 只要一闭上眼,全是她的容貌,可是,却不再是明眸善睐,而是冷心冷面。她说她是萧玄钰的人,他不信,可是,有些事情,早已由不得他信与不信了。不管他信不信,无双都是萧玄钰的妃子,孩子也都是萧玄钰的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0章:秋容的质问2 最初,他还怀抱奢望一切都是被迫的,只要无双愿意,铜墙铁壁,他都愿意为她闯开,带她离去。 可是,当她说爱萧玄钰,要留下来的时候,他所有的坚持、信任变得是如此的可笑!他像一个小丑一般,不远千里奔赴,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她不是以孩子为筹码想生太子当皇后吗?可以,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一如往昔! 数月前,西北一战,西若国元气大伤,本就是小国,本以为与张侍郎合作能有便宜占,谁知竟让自己十万兵力命丧沙场,一时对张侍郎,以及当权者心生怨恨。但目前休养生息中,站不会威胁大梁、进犯西北。 西北却没有一刻的松懈,萧君奕依旧每日严于练兵,老夫人和香芸被安排住进了镇北王府,有士兵保护,安全不成问题。 老夫人对萧君奕没有接秋容一起一直耿耿于怀,而后才知秋容所怀并非萧家子孙也是气在心头,她从未想过,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竟仍是不会识人,被秋容哄得团团转。 一想到自己的二个儿媳,一个妻一个妾,却全都背叛了,老夫人就郁郁寡欢,幸而镇北王府的日子有香芸陪在身边,这是她唯一的安慰了。 萧君奕勤于练兵,军营驻扎地与镇北王府相距有一段距离,并不常回府,更重要的,他是需要冷静,用练兵场上的残酷和疲惫来麻痹自己那颗胡思乱想的心。 滞留西北已经有好长一段日子了,因大胜威名远播,投身军旅的新兵是来了一批又一批,西北的队伍正在逐渐壮大中。 这一日,萧君奕正在带领新兵操练,守在军营外的士兵冲了进来,“将军,京城来人,不听劝告就闯了进来。” 萧君奕示意士兵继续操练,一扭头,瞧见一官员大摇大摆的朝自己走来,并不等士兵通传,那人道,“你就是萧君奕吧!” 陈南瞧着对方的官服,职位比萧君奕低多了,顿时就恼道,“区区小官居然敢直呼将军名讳,你太放肆了。” “本官奉命于太后,自然不需要向他人行礼,更何况,哪里有将军?”那人猖狂的左看右看,最后不屑的目光落在萧君奕身上,大声道,“本馆奉太后之命,前来收回萧君奕官印,革去其将军一职!” “革职?”萧君奕擦着自己的剑,睥睨对方,“你奉太后之命,可有什么凭证?” “你以为我说笑不成,自然是带来了太后懿旨。太后有令,大将军萧君奕素来嚣张跋扈,不将太后、更不将新帝放在眼底,自以为打了场胜仗就骄傲自满,滞留西北屡召不归,今革去其大将军职位,收回官印、兵符,押回京都听候发落!”那人说着,命身后侍卫道,“来人,将萧君奕给本官绑了。” “是。”侍卫上前,陈南拔剑挡在萧君奕前面,“我看你们谁敢!” 萧君奕示意陈南退下,继续擦着自己的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太后这是卸磨杀驴呀!我的兄弟们浴血沙场,如今好不容易胜了,尚不及凯旋而归,就要被太后以一句滞留不归问罪了吗?呵,尤记得出征前,先帝承诺若大胜,会犒赏三军,抚恤亡灵,重赏功臣。却不料先帝忽而驾崩,此乃我大梁之伤,然而更让人悲痛的是,先帝不在了,他的话都没有人听了!说我们滞留不归,你自己看看,这里重伤多少,战亡又有多少?难道我们不善后的?更何况敌军蠢蠢欲动,我们如何能归?如何能撤?我们将满腔热血洒在这黄土上,抛家舍业不过是为了报效朝廷、保家卫国,可是最后得到了什么,竟连最后一点点战士的尊严都换不到吗?绑我?我看你们谁敢!” 前来收官印的官员被震住了,半响才说,“萧君奕,你少带头起哄,太后仁慈,没将你这忤逆之人就地正法就已经够客气了!” “还想杀我?哈哈,我萧君奕真是可悲,没有被敌军杀死,居然被自己的君主、太后逼迫!就地正法?我萧君奕何罪之有?” “你少猖狂,速速叫出官印、军令,免受绑缚之刑。念你也是征战沙场的一条好汉,乖乖回京听候太后发落,我也不想为难你。” 萧君奕“铛”的一声将剑插上,“抱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西北告急,本将要留守西北大练兵,不能回京。太后若要审我,还请她老人家等等,待西北彻底大胜,铲平西若国之后,我定当回京复命!现在,来人,送客!” “萧君奕,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违抗太后之命!”那人自是不服,立即叫自己的人,“你们,给我将萧君奕绑了,带回去交给太后、皇上定夺!” “我看你们谁敢!”陈南拦在前面,那些训练的兵也涌了过来,纷纷护着萧君奕,“将军没错,谁都不许绑他!” 传旨官员一见这阵势,吓得脸都白了,却仗着是太后的人,凶道,“反了、反了,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啊敢忤逆太后之意,居然和朝廷作对,一个个想找死啊!劝你们快让开,否则,等本官回京参你们一本,有你们吃不完兜着走的时候……” “恐怕你已经没这个机会了!”陈南说着,倏地拔剑相向,却被萧君奕拦住,“陈南,住手!” “将军,这等欺人太甚的狗官,留有何用?”陈南愤愤然。 传旨官员已是吓得两腿发软,若非萧君奕阻拦及时,恐怕已是命丧黄泉,心下又怕又恼,“我是奉太后懿旨前来,你都敢杀我,还说没谋反之心?” “你再说是真不想活了吗?”萧君奕冷冷的回眸,那人立即闭口不言,却依旧故作高傲姿态。 陈南气得牙痒痒,萧君奕却示意他看向四周,传旨官员所带之人并不多,杀他轻而易举,可是,当着西北将领的面杀人,终究是理亏在前。若能忍下这人的刁难、恶言,你越大肚能容,却显得太后及太后所代表的朝廷咄咄逼人、黑白颠倒。 陈南会意,已不再冲动,退在一侧。 萧君奕道,“大人请回吧,萧某是先皇亲封的大将军、镇北王爷,封地也在西北,常驻此地也属本分,岂会有滞留不归一说?其中,想来太后有什么误会的地方,还请大人来才查看之后,如实汇报,萧某及众将士誓死保卫大梁,西北一天不稳定,我等就一天不能归京,还望太后和皇上多与理解。” 传旨官员也不敢硬来,索要官印、令牌均被已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终是道,“萧君奕,你如此做,让本官如何回京复命?你总要交出一样,或者你同我归京。” 陈南道,“将军的话你没听清楚吗?我们是保护江山、百姓的军队,西北若失守,你以为大梁能稳固,皇上、太后能继续安享荣华?” “照你这么说,没你们,大梁就要亡了不成?”传旨官员很是不屑。 “正是!” “哼,自以为是的东西!” “你……”陈南性子燥,又被惹急了,萧君奕拦住他,下令道,“来人,军营重地,练兵刀剑无眼恐伤了大人,送他出去。” “萧君奕,你敢赶我?” “请!” “你……”传旨官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士兵们请了出去,他赖着不走,就架着走,气得他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没文化没教养的莽夫,粗鲁的野人,还不放我下来,萧君奕,你给我等着,太后绝不会放过你的……你们反了、反了……” 被骂莽夫、野人,士兵们心中各个又气,萧君奕道,“你们要记住,我们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勇士,谁都不能侮辱!” 说话间,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传旨官员的面前,一剑刺掉他的左耳,那人疼得大叫,捂着耳朵鲜血淋漓,煞白着脸。 萧君奕逼近道,“我对你已经忍让再三,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恶语相向。对不起,侮辱我的人,这就是下场!你们,不用客气了,给我将这狗仗人势的东西扔出去!” “是。”士兵们高声应答,将那传旨官员扔出了军营。那人又疼又气,可是,哪里还敢骂啊,连忙叫上自己的人,赶紧乘着马车而去,一路上怨气冲天,只等着回京禀明太后,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军营里,陈南小声问,“将军打算就这么放他走,要不要属下派人……” 萧君奕摇了摇头,“小不忍则乱大谋,不杀他,我们站足了理。你派人跟着,别让人伤了他,我还等着他回京帮我传话呢!让林副将继续督军训练,咱们,恐怕要受太后‘迫害’,不得不……” “反”字不说,陈南都懂,重重的点了点头,招呼士兵跟上马车。 经历这一插曲,反而激励了士兵们的士气,一个个更加卖力的操练。由林副将负责督练,萧君奕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曾经的西北一役,让他的兵力伤亡过半,如今才刚刚‘休养生息’,招兵买马也不算多,不足以对抗朝廷,而他也深知,现在,绝非和朝廷硬拼的时候。 陈南不主张投明主,觉得萧君奕低人一等受委屈,可是,他哪里知道,所谓的明主,不过是你成功路上的踏脚石! 今天忍一时,日后猖狂一世! 西北又刮大风了,漫天的黄沙,自上次和无双一别,又过去了好久,心中已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他不知道,这没有爱没有恨的感情,还能叫感情吗? 现在,他的心中,恢复到了两年前,他没有娶无双,他心如铁石,他冰封自己,他的世界,只剩战场,只有兄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1章:秋容的质问3 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不过是回到最初罢了。他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有失去什么,表面确实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心还是觉得空闹闹了,他说没有感情,为什么还是会发疯的想回到京都,想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沐无双,不许任何人提及你的名字,可是,将你的名字记得最深,甚至刻在心底的人,一直是我、是我……! 传旨官员一路逃离西北,受断耳之苦,心中早就对萧君奕恨之入骨,等不及回京就已经往京城送了加急信,添油加醋的将萧君奕及西北兵将说成反贼,说一个个都以萧君奕马首是瞻,眼里根本没有太后,更没有皇上、朝廷。 太后本就对萧君奕满心敌意和戒备,再见信件说西北反朝廷之心昭然若揭,顿时就恼了,不等皇上回京,就用手中太后的权利调动可调动的兵力强行进入西北,进行军事镇压。 然而,西北一直处于安分之中,面对突如其来的京城镇压,倒让他们手足无措,不明白朝廷何故如此。 而西北与此同时也有谣传,说萧君奕曾打了胜仗,皇上、太后担心他功高盖主,这才起兵讨伐。 西北一直由萧君奕及其士兵守卫,若没有他们,百姓如何安居乐业?此番,在百姓眼中,朝廷成了狭隘、毫无道义的政权,所作所为有违侠义、且有过河拆桥之嫌疑。 故此,当朝廷兵力莫名其妙镇压西北时,西北百姓怨声载道,纷纷指责朝廷不抵御外敌,却拿自己人出气,且还容不得有功之臣,实非明君之所为。 太后此行,不但没有有力镇压住西北军,更是惹来民怨,失了西北的民心。但太后心急,哪里听得进别的,萧君奕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曾安心,只是一个劲的下令攻打,并不肯收兵。 西北军称自己是自卫反抗,双方僵持相对,谁都不肯认输。 萧玄钰本在北方查看旱情,着手安排南水北调之事,却接到连晟书信,说太后各执己见,发兵西北。 萧玄钰大骇,立即派亲信携皇上信物去西北停战,自己则安排完北方旱情负责官员后,快马加鞭的赶回京都。 回京之时,太后已然知道皇上派人去叫停京都之师,气得知道出了“内奸”,一下就捉出了司徒连晟,说上次素心那么巧被人挟持放跑了萧君奕,这次又是他给萧玄钰通风报信。说连晟也有反心,一心想帮萧君奕,遂将连晟抓人宫中审问,刚审了一半,忽闻萧玄钰回宫,一时惊了心,命人放开连晟,一同迎接圣驾。 太后携着众人出了寝宫,只见素心跟着皇上一道而来,不禁回眸瞅了瞅连晟,才上前冲萧玄钰道,“皇儿不是来信说还得一个月吗,怎么提前回呢?” 萧玄钰脸色不好,却也不便冲母亲发脾气,说,“儿臣出宫不过一月之余,却闻宫中巨变,这才急着回宫。在路上偶遇素心公主,才知母后宣连晟入宫了,不知所为何事呀?儿臣记得出宫前说过,连晟可以携公主住在军营,兵部也无大事须入宫,天下太平着呢!” “太平吗,未见吧!上到大将军下到侍郎,没一个听话的!”太后对连晟颇为不满,若非是皇上的至交、心腹,她是绝容不得这般不听话之人。不但给萧玄钰通风报信,还敢违背太后之令,让他发兵居然敢充耳不闻,实在可恶,还说什么太后颐养天年就可以了,兵部直属于皇上管辖,气死她了! “本来是很太平的,可是如今太后贸然发兵西北,恐怕就太平不起来了。” “皇儿这是什么意思,指责哀家吗?”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担忧。” “有什么好担忧的,若非你叫停镇压,现在萧君奕就已然身首异处了。” “那母后就太小瞧萧君奕了!”萧玄钰脸色微愠,扫了眼连晟和余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众宫人皆退下,连晟扶着六个月身孕的素心而去,屋内就剩太后和萧玄钰。 见萧玄钰脸色不太好,太后也很不舒服,她不明白,自己一心想除掉萧君奕,有错吗?有什么错?! “皇上,你为什么生气,难道哀家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萧玄钰风尘仆仆的回来,愁眉不展,“母后,儿臣知道,你一心想为儿臣铺就前路,容不得有人威胁到儿臣一丝一毫。可是,萧君奕,他……” “你是不是还顾念旧情,不想杀他?”太后气得脸通红,“你就是妇人之仁!” “儿臣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儿臣和他早无旧情可言,但,儿臣不能杀他。他代表着西北,在那一代拥有着极高的名望和拥戴……” 不等萧玄钰说完,太后就道,“那就更应该杀了他,区区一个将军,凭什么受那么高的拥戴?” “儿臣以前也会不服气,可是,当他们在浴血沙场时,我们却在纸醉金迷,这样的我们,凭什么指责他、嫉妒他?” “皇上,你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怎么说,他萧君奕也只是臣!是臣,就要俯首!” “儿臣并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想说,现在不易动萧君奕,也不易动西北,只要我们不能忍,先动手了,那么我们就站不住理,失了民心的军队还弹什么其他?你知道萧君奕为什么不怕惹怒你吗?你现在发兵西北正中了他的计,你的兵力比他多,却没有将他杀死,为什么?难道母后就没有想一想?” 太后一愣,才想起道,“最初战场急报,入西北时遭遇百姓阻拦。可哀家没有引起重视,只以为他们是被萧君奕迷惑,这……” “民心所向的军队是无往不胜的,母后,这一次,我们真输了。”萧玄钰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还请母后以后不要心急,江山都是我们的,你还急什么怕什么?萧君奕一直安安静静的在西北,他都没有急,我们急什么?可是这一下,平衡被打破了,脸也撕破了,再无太平可言。” “不就是个萧君奕吗,大不了丢了西北不要,至于如此危言耸听吗?”太后不以为意,“更何况,皇儿还不知道吧,当你策马回京的时候,哀家的兵已经在西北大获全胜了。” “什么?”萧玄钰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朕不是已经下旨停战了吗?” “是啊,就在你说停战的时候,萧君奕及其残兵败将就已经败北而逃了,现在虽不知去向,但西北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哀家已经派你舅舅去接管西北了,往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舅舅?他就职刑部,既没有从军又不是将军,他凭什么接管西北?母后,你……”萧玄钰又气又急,“儿臣从未让母后操心过国事,您为何就不能多陪陪皇祖母赏花游园呢?她争斗了一辈子,如今不也是以闲游为乐吗,为何走了一个太皇太后,又来了一个太后?父皇为什么不满您,您还知道吗,因为你们张氏女子就放不下手中这个权!” 一席话说得太后目瞪口呆,顿时气恼加委屈,脸上表情复杂,也透着哀伤。 萧玄钰才知自己的话说重了,垂头道,“儿子无意让母后伤心,但有些话虽然难听,儿臣不得不说,还请母后以后少操心朝堂的事,儿臣虽登基不久,但许多事只有儿子自己经历,才能真正成长懂事。如果儿臣凡事都听母后的,只懂得躲在母后的身,恐怕这样的傀儡,也不是您想要的吧!” “傀儡?”太后不敢置信萧玄钰会用这么严重的字眼,她不过是自己被打入过冷宫,自己善良过也吃过亏,才想让儿子少走些弯路,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因为太心软而吃亏,她受过苦,就不想让儿子重蹈覆辙,可是,她还是错了。 想弥补亏欠的母爱,小到后宫大到朝政都替她打点,却让他处处受制,觉得成了傀儡。 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这是不是表明自己的儿子长大呢?要挣脱她的保护? 萧玄钰说完,冲太后行了下礼,“儿臣还有政事要忙,先退下了,母后早些休息。” “母后做错了吗?西北围剿错呢?”太后轻声问着,她没想惹萧玄钰不高兴,可是,从他的表情可见,真不开心了。 萧玄钰牵着太后的手,低声道,“母后没错,儿臣知道,母后是爱儿臣的。可是,母后,事以至此,多说无益。您自己的兄弟,朕的舅舅是个怎样的人,您比谁都清楚,是您儿子重要,还是您兄弟、张氏重要,您心里有数吗?” “当然是哀家的儿子重要,不然哀家做这么多为了什么?” “那就让舅舅当他的刑部侍郎,重则大任都不能委以他,儿臣想让杜将军去西北。这次,西北虽然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可是,那已经成了一方乱地,拿在手中不过是烫手山芋罢了,西北是大梁最重要的边疆要塞,如今只有杜将军让朕放心。以前有萧君奕,虽然他和儿臣不服,甚至不肯承认儿臣为帝,不进宫臣服、朝拜,但他却是一名好将领,有他在,西北绝对不会沦陷,他这样死守西北,不是儿臣,或许也不为先皇,只不过他自己对西北有了感情。如今,他表面败走,不过是在激起民怨罢了,朕就怕他真破釜沉舟了,那我们就危险了。” “破釜沉舟,什么意思?”太后心一紧。 “如果他逃出西北,那就只有西若国可去,因为曾经舅舅利用过人家,又没有给出相应的好处,已经怀恨在心了,虽是小国,却不能轻视啊,就怕萧君奕投靠西若国,以他对大梁的了解,加之西北的民心,恐怕到时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2章:秋容的质问4 萧玄钰越说越沉重,一切绝不是危言耸听,太后一听,也是心中大骇,自责道,“都怪哀家不听你的劝,这般沉不住气,如今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哎,这……这可如何是好?” “母后不用担心,一切还有儿臣呢!”萧玄钰宽慰太后,正要退下,又问,“这些时日,儿臣不在京中,姮妃可好?” “好,都好。” “那儿臣就放心了。”萧玄钰说罢,转身而去。 从太后的玲珑宫出来,萧玄钰就去了御书房,立即召见了包括连晟在内的众大臣商议大事,而此番太后擅自调兵,丞相未加以阻止,也受了责罚。至于雨妃之兄杜将军则即日起程,调去西北戍边,看似远调像是贬职了,但明白各种道理的人都懂,是将最重要的职位交与他。 雨妃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还劝其兄此乃皇上厚爱信任,切不可大意有负使命。 萧玄钰一再强调,要处理好军民关系,切不可再发生冲突,杜将军一再保证守护好西北,这才走马上任。 西北已经是这样了,动乱已然无法挽回,而萧君奕及其部下仿若一夜消失了一般,寻不得半丝消息。 萧玄钰始终在惴惴不安中,不知道他何时会冒出来,给其致命一击。他已经派人四下去寻了,也公告天下,是他及太后信心谗言,如今悔过,盼将军回京官复原职。 一切不过是说得好听,安抚民心罢了,想萧君奕上钩,实在的难。不过萧玄钰此举,也不是为了引萧君奕上钩,不过是让百姓心中好想罢了。一国之君,坦然承认自己的过失,也属难得。 从北方旱灾到西北战乱,萧玄钰的弦绷得紧紧地,好久都没有休息了,不曾去后宫,也没有见任何一位妃子。他全心处理政务,忙得团团转,也为惩罚自己大意无能,不见思恋之人,不见无双。 这一日,他照例连夜在御书房处理前段时间积累的奏折,让宫女们都退下休息了,身边就留李平。 萧玄钰有些犯困,道,“李平,去泡杯浓茶来。” “是。”李平立即退下泡茶。 萧玄钰继续披着奏折,没一会儿的功夫,茶上来了,放在桌上。 萧玄钰端起茶杯,然而一揭茶盖,扑鼻而来的是沁人的花香,他微微蹙眉,“李平,朕不是让你跑浓茶的吗,怎么成了花茶?朕头疼得很,就要浓茶提神,快去换掉!” 对方没有反应,他不悦的抬起头,却见是莞尔带笑的无双,她一身宫妃打扮,穿戴精致富贵,如此的赏心悦目。 她冲他笑,在这夜里,本是烛光摇曳,陡然一瞬间,全都亮堂堂的,甚至有些刺眼。 “你怎么……来呢?”记忆中,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到御书房来。 无双示意他喝茶,“浓茶喝多了不好,还是喝点花茶下下火吧,秋天干燥。” 萧玄钰有些傻眼,无双不仅对自己笑,还温声细雨的,那可是他从未想过的。 “快喝呀!”无双小声催着,“是不是已经凉呢?要不我给你重新泡一杯?” “没……没有。”萧玄钰说着,将茶一口气喝光,放下茶杯时一直在笑。 无双纳闷,“皇上笑什么?” “朕开心自然就笑。”萧玄钰心情一下子极好。 “开心?” “有你在朕身边,当然开心。”萧玄钰握住无双的手,她本能的微微挣扎一下,却也没有再放抗了。 两人就这么拉着手,一个坐着,一个站在他跟前,这样静默许久,无双觉得尴尬,萧玄钰却觉得好幸福,他所求就是这样安静且简单的幸福。 “刚才听说你头痛,我给你按按吧!”无双实在不习惯和他这么亲昵。 萧玄钰笑着点头,无双来到他身后,将纤纤玉指放在他的两边太阳穴上,轻轻的揉着。他回宫好久了,加之他去北方,都快两个月没见了,他不知道是累着了,还是心事太多,感觉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疲惫之气,这感觉竟让她觉得比他当恒王时还累。 身为一国之君,确实有太多太多需要操心的。 她有时会想问他,如果知道会这么累,他当初是不是就会放弃争夺帝位?如今当了皇帝,他开心吗? 近来太后深居简出,萧玄钰也是忙于政务,无双依稀听见传闻西北战乱,萧君奕战败,弃西北而逃。 对于这些政务,无双向来不关心,若非和萧君奕有关联,她压根就不会去打听。可是,如今,她事无巨细的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的,就是希望能获知萧君奕的消息,一丁点都好。 只可惜,那些传闻真真假假的,她也搞不清,到底该听谁的。 “无双……”忽地,他握住她的手。 无双正给他揉着太阳穴呢,这样被他握着手,心有些慌张,还是不习惯和他的亲昵,微微挣扎着,“皇上,你这也握着,我如何给你按呢?” “朕不管你因为什么改变,总之朕很喜欢你现在的转变。”他握着她的手不松,牵着她站到自己的面前,伸手探向无双的肚子,她本能的躲避,他执意,“朕只是想摸摸,别怕!” 说话间,手抚上她的肚子,本来只比素心的孩子小一个月,照理说该将近六个月的身孕了,可是,吃了太医的药后,平白无故的少了两个月,如今才四个月,而素心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 相比素心那大肚子,无双就小多了,不过已经偶尔会出现胎动了,萧玄钰摸着的时候,正好孩子动了一下,他感觉到了,脸上也有欣喜的笑意,“他动了、动了……” 无双低眸看着萧玄钰柔和的笑,也会有陶醉的时候,她曾说过,恒王有世上最纯粹温暖的笑容,如今,哪怕贵为九五之尊,他笑起来的时候,依旧纯净如初。 他,一样可以纯良仁慈的。 只可惜,身为帝王,这些,有时候是最大的错。 萧玄钰摸了一会儿,心满意足的站起来,将无双轻轻拥在怀里,“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无双没有吭声,闭眼靠在他的肩头,她幻想着说这话的人是萧君奕,她知道这样自欺欺人很过分,也对萧玄钰不公平,可是,她这一瞬,脑中就是这么想的,就是希望在她身边的人是萧君奕。 她知道,现在的他肯定恨死她了,那么多难听的话都说了,那脖子上的吻痕也给他看了,无一不是一种羞辱。如今,他彻底死心了吧,自从离开京都,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听到他的消息也极少。 他多么果断的离去啊,对她再也没有留恋和不舍了,这是她希望的,如今真这样了,不挺好的吗。她也听了兰妃的话,选择为了孩子,好好留在萧玄钰身边,毕竟,这孩子不是他的,想要孩子过得好,受别人尊重,她就得多多为孩子筹谋,只要萧玄钰对她一如既往的好,那孩子应该也不会受人冷落。 萧玄钰不在宫里的一个多月,她算是体会到了,她过往的荣华富贵都是谁给的,若没有萧玄钰,她什么都不是,肚子里的孩子也算不了什么,连太后都说可以不要了。 她越发看清了形势,除了萧玄钰,她没有人可以依靠。 萧府如今已是人去楼空,老夫人被带走了,连同萧君奕一起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包括陈南和香芸。 无双有时会觉得,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就是梦一场。香芸是梦,认识萧君奕也是梦,如今和萧君奕有关的人和事物,统统人间蒸发了,他就像不成存在过一般,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如果真是梦,那能不能抹去她的记忆,要消失就消失得彻底,这样日日想他念他却见不着他的日子,确实也是一种折磨。 若非秋容留下,无双真会对“梦”这一说信以为真。 而秋容的留下,也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萧君奕并没有骗她,并不曾和秋容有过夫妻之实,孩子也不是萧君奕的。如若不然,怎么可能萧家人一夜之间人间蒸发,却惟独秋容被落了下来。 然而,秋容的孩子是谁的,无双已然是心知肚明。更何况,不久后,她就嫁给了那个人,更是验证了无双的猜测。 秋容,从渝州到京城,兜兜转转,还是嫁给了那个人吗? 张卿,如今张侍郎手下的主簿张大人,区区小官,却因娶了张侍郎的一个侄女而与之亲上加亲了。 如今,张卿终于可以在京都游刃有余了,虽不是什么大官,却因巴结上张侍郎,地位也不低啊。 只不过尊卑有别,他和皇上之间,就再无瓜葛。 然而,秋容却还是嫁给了他,对方娶了张家千金为妻,她秋容等了这么多年,无非也就是个妾,可是,她居然甘之如饴。 无双猜不透,这个曾经冷艳骄傲的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将军妾室的时候,会有埋怨,会有不甘心,难道张卿的妾室比将军的还好? 她想不通,始终想不通。 尤记得那一日,得知张卿纳妾,对象是秋容,无双是有多惊讶,立即召见了独留在萧府的秋容。 外界传言纷纷,说张卿厉害,连萧君奕的女人都敢碰,不但碰了,连孩子都有了,一时间,取笑萧君奕的话不堪入耳,什么绿帽子乱七八糟的。 这些,是如意告诉无双的,无双听了心烦,也觉得那些骂秋容的人,和骂自己没什么两样,因为她也一样没有从一而终。 不过如意毕竟是自己的人,对无双只有服从伺候,从未有半句的埋怨,对秋容就未见了,因如意曾在萧府生活过,对萧家人包括萧君奕都是有感情的,所以面对秋容的背叛,如意很不耻,秋容来了,她也没有好脸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3章:秋容的质问5 依稀记得那一日,秋容穿着得体的来到春华宫,俯身向无双行礼问安,“秋容见过姮妃娘娘。” 若是以往,无双会忙不迭的扶起她,可是,那一日,她没有亲自相扶,只是淡淡的说,“起来吧,赐座。” “不敢,民女站着就好。” “自己站累倒无妨,别伤着孩子。”无双如斯说,秋容终是惴惴不安的坐了下来。 无双看着秋容淡然却略带丝丝焦虑的脸,想起那夜刚得知她有孕,她在后花园的振振有词,她说,这孩子是萧君奕的,你别不守妇道,就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 可是如今,到底是谁不守那妇道呢? 无双不想去逼问一个孕妇什么,毕竟她们曾经也是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姐妹,她不想因为一个萧君奕而撕破了脸,就像当初,她哪怕不高兴萧君奕不是一心一意的爱她,也从未动过让萧君奕休妾的意头,只是在知道他们并无夫妻之实后,怕耽误秋容的青春,才想让他们分开的。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秋容当初死活不肯走了,原来,就为了张卿啊。如此,萧府的内奸,就是秋容了! 宫女们上了花茶,秋容一口未动,明日就要嫁给张卿了,她实在不懂,为什么这节骨眼上无双要见她,难道她要阻止,一想到这,秋容就满心不安,冲口道,“我是真心实意想嫁给张卿的。” 无双抿了口花茶,问,“你了解张卿吗?” “我一心一意爱他就够了。” “不够,远远不够,难道老夫人没和你说过,对于男人,不需要深爱,但一定要非常非常的了解。你根本就不了解张卿,你光爱他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能!”秋容道,“有些女人就是为爱生为爱死,而我,就是这类女人!” “爱?呵……”无双对此突然嗤之以鼻,她越发不相信爱情了,包括她和萧君奕的,她从来不觉得那是爱情,至于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你冷笑什么?” “你们这算什么爱情?不过是一场利用罢了。” “不管是什么,我的心愿达成,我终于嫁给了我爱的人,这就够了!”秋容有几分得意。 无双却并不是恼她背叛萧君奕,而是心疼,心疼她傻,千挑万选怎么选了张卿?!难道这就是劫,时隔这么多年,依旧是躲不过? “什么时候的事?”无双突然问。 “什么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遇上张卿的?” “快两年了,就是你成为萧夫人不久后,我一次上街,偶遇上他的。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我,竟寻到京城来了。无双,你说我如何能不被感动?你若有人这般对你好,这般不离不弃,你也一定会感动的。” “大胆,姮妃娘娘的名讳也是你可以喊的?!”如意怒斥,心底对秋容也很不屑。 秋容尴尬的垂着头,无双道,“他不是上京城寻你的,他是来寻他的前程、官职来了,他这人,重名利,没什么感情可言的,你别被他骗了。” “不会的,他不会骗我,他最爱的是我,来京城也是为了我。至于谋官职,不过是为了想让我过好日子。”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也信?那既然这么爱你,他怎么还令娶了妻子?” “那是张侍郎的侄女,他没有办法拒绝,他也向我保证了,他以后会对我好的,那个妻子,他根本就不喜欢,他也是迫于无奈,就像将军娶我,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啊!”说起这,秋容想起那件事情,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因为萧君奕的妾吗?” “为什么?” “因为你!”秋容道,“如此说来,你该谢我,若非我,你成不了沐小姐,更成不了正妻萧夫人,直至今天的姮妃娘娘。你过得是越来越好了,可是我呢,我被你害惨了!” 无双不懂秋容何意,又听秋容说,“还记得当初你替我去和张卿见面吗?那个带着貔虎面具的男人,那个替你给了酒钱的男人……” “他是谁?你认识?”无双一惊,此事虽然是件小事,她却莫名其妙的记了很多年,因为她始终记得,还欠那人钱呢! 还有他那面具,她也后来才知道,那是貔虎。而自己所带的玄鸟面具,在上古时期,传说和貔虎是一对恋人,不过这又扯远了。 秋容说,“我认识,你也认识。” “是谁?” 秋容微微一笑,“是谁,你心里应该已经清楚了吧!” 一言出,无双微微一愣,细想当初和那人的点点滴滴,发现太久远了,久远到已经记不得了。 但那人身上的冷酷气质,和某个人的很像很像。怪不得她常觉得似曾相识。 许久许久,无双道,“萧君奕?!” 秋容无奈的点了点头,“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从一开始,嫁给萧君奕的人就该是你。而我,也错过我的姻缘这么久,如今,终于可以和张卿在一起了,如果你还将我当朋友,你该祝福我的。” 无双沉静在那震惊之中,那个人真是萧君奕?她居然一直都不知道!恍然记得,萧君奕说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难道萧君奕一直都知道她就是她?! 无双脑中越想越乱,然而更多的是感慨,她和萧君奕早在多年前就曾见过吗?可是,命运却让他们彼此错过这么久。如今她已为姮妃娘娘,终究是要彻底的错过了吗? 无双不甘心,她渴望的幸福,就这么擦肩而过,她如何能甘心? “我祝福不起来。”无双让秋容失望了,“不瞒你,我不喜欢张卿,不看好他。” “要嫁他的人是我,我看好就行了。” “别傻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要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烂好人。” “他都是虚情假意的,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如此死心塌地。” “就算是虚情假意也好,至少有个人,他肯,他肯为我虚情假意。可是,将军呢,他连去翠园都不愿意,你说,这两个男人,哪个更值得我爱?” 面对秋容的质问,无双突然无地自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秋容苦笑道,“虽然是妾,但能和张卿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无双,我曾怨过恨过,可是,这一刻,我怀着挚爱的孩子,以后又能在他身边,真的觉得很幸福。我也曾嫉妒过你,可是如今,看你身在皇宫,锦衣华服,却只觉得你可怜,因为我记得,你说过,你最讨厌宫闱的束缚,可是,你现在却就身在宫闱,而且,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你放肆,你这种人也敢说可怜别人?娘娘身份高贵,岂是你可以评头论足的!”如意气不过,无双却无所谓的笑道,“有些人,越是得不到,越是记恨,越是在临去都不忘狠狠跺上一脚。秋容,你我之间,从此恩断义绝,你走吧!” “为什么恩断义绝?因为我背叛萧家,可是,你也不是萧家人?因为我刚刚出言不逊?呵,还说什么好姐妹好朋友,我直言两句,你就动怒呢?” 无双始终笑着说,“因为你我都不复当初,既然没有了当初的情意,往后见面也只会尴尬,不会见面的朋友,还算什么朋友?早断早好,以后,你要嫁张卿为妾为妻随你,今日我是劝过你,你不听,日后好坏都自己担着。” “你放心,我若有事,就算是死,也不会来找你!”秋容说着,转身而去。 “等等!”如意突然喊。 秋容愠色扭头,“什么事?” 如意高抬着头说,“在姮妃娘娘面前,你要告退,不是该行下退之礼的吗?” 秋容瞅了无双一眼,她一脸平静,却并没有阻止如意,秋容气不过,脸通红,却也不敢违背,欠身行礼到,“姮妃娘娘,民女告退!” 说完,拂袖而去。 如意气呼呼道,“瞧她什么态度,自己做了对不起萧家的事,还敢猖狂,难道打着爱的旗帜,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可以做?” 无双没有吭声,如意知道她又瞎想了,忙道,“小姐不同,你早就不是萧夫人了,先帝已经还你自由了,你嫁给皇上天经地义。你别乱想,好好养胎,给皇上生个皇子这才是头等大事呢!” 无双为了让她安心,勉强的笑了笑,如意不会知道,一句早已不是萧夫人,比什么话都伤人。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萧夫人,彻底离她而去了。 不久后,秋容成了张卿的妾,无双不想去理会,更何况,连张卿都低微得不入姮妃娘娘的眼,更何况他的妾呢。 渐渐地,秋容也淡出了无双的视线。她依旧活得简单随意,后宫几个妃子相处和睦,雨妃怀了身孕,最近注意力都转移过去了,连萧玄钰也去得比较勤。 毕竟,那个孩子,才是他的亲骨肉。 无双不会因为这而有所想法,只是,会觉得委屈了孩子,不能在生父身边长大,恐怕现在连生父都不认他了,而这些,都是她这个当娘的没有做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4章:兰妃离世1 如今已是秋季,万物凋零,整个花草打造的春华宫也在这秋季里越发萧瑟了。 尽管萧玄钰隔三差五的让人送来花卉装点,却依旧阻止不了秋意来袭。 秋天就是秋天,没有永开不败的花,四季转变,再自然不过的自然定律,谁也留不住那春花夏草。 秋天,在农户人家是收获的季节,可是,在这深宫,则是百花凋零的冷清时光。 从春末里与萧君奕分离距今踏入秋季,已经半年左右了,无双却感觉自己在这深宫大半辈子似的,什么都看穿看透了。每天也没有什么盼头,不过是日出等日落罢了。 雨妃怀孕了,春华宫伺候无双的太医却一个也没有调过去,而是另外配了两个太医给雨妃,吃穿用度、包括养胎,一切的一切,都和春华宫一样。 太后对雨妃的关心胜过对无双的,若是雅妃怀孕,恐怕太后会更开心。 西北已经由杜将军接手了,因正逢镇压过后,西北民心不服,管制起来颇为费神,但杜将军听闻胞妹身怀有孕也是极为高兴,休书一封与皇上,说定当管理好西北,抵御外敌,恳请皇上好好照顾雨妃。 雨妃素来柔善贤良,皇上也很是喜爱,更何况如今有孕在身,关怀备至更是少不了的。 平日里,处理完朝政,去过春华宫后,陪得最多的人就是雨妃。 如今无双已过了怀孕的危险期,现胎儿已在腹中成形茁壮成长,一切由太医的细心调理和如意的照料,处于稳定状态。 倒是雨妃初怀孕,自然是紧张得很,人也患得患失,太医小心伺候着,皇上也担心不已,说前两日不小心滑了下,幸亏有宫女及时扶住,没有摔倒,但雨妃因此受了惊吓,有小产的征兆,连日来奉太医之命只能卧床休息,皇上也因此常留雨妃宫中陪伴安抚。 没有萧玄钰出入春华宫的日子,无双倒也没觉得什么不习惯的,她现在对萧玄钰虽然态度友善,但他毕竟是皇上,与之相处,心总是好累,唯恐说错了什么。 萧玄钰不来,无双闲暇之余常去琉璃宫走动,不过最近兰妃身子不太好,人不知何故越发清冷了。无双瞧见她在看佛经,记得先皇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也非信佛之人,宫中鲜少有人读什么佛经,兰妃更无这方便的喜好,不知怎地,最近竟读起这个。 这一日,无双在兰妃宫中闲坐,兰妃微微咳嗽着,宫女端上药,她摇了摇头,不曾喝。 “不喝药,这病怎么能好?”无双轻声劝。 兰妃满头白发,整张脸越发苍白了,“这咳嗽头疼本就是难去根的,喝了这么久的药都未见好转,又何必再浪费汤药呢?我已是半个身子没入黄土之人……” “娘娘,您胡说什么呢?娘娘还年轻貌美,会长命百岁的。”无双说着,见兰妃气色一日不如一日,言语也满是忧思,忙岔开话题道,“今日我寻了株海棠来,开得可艳呢!” 说着,就有太监将花搬了上来,兰妃瞧着,眼睛不由得酸涩,“只可惜日月如梭,转眼即将入冬,再美的花也经不住那严寒冷霜。” “冬至花败,,都是生活常态,再正常不过了,又有什么好惋惜的呢?” 听无双如斯说,兰妃忽而扭头笑,“这般看破一切,莫非拿我那佛经去看呢?” 无双点了点头,“早前来了娘娘在睡觉,我自个翻了几页,不觉得想通了许多事儿。” “这可不好,我得命人将书都收起来。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能看破这红尘,否则就是我的罪过了。”说着,还真命阿细去将书收起来。 “看破红尘就好了。”无双胡说了一句。 兰妃低眸看了看她日渐大起来的肚子,“人有了牵挂,有了依恋就不会舍弃这红尘,不像我,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 “娘娘不还有我吗,怎会是一个人?”无双笑着起身,“走,我陪娘娘去院子里散散心。” “也好。”兰妃点点头。 无双由如意搀扶着,走在兰妃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入秋的缘故,兰妃就像那枝头的枯叶一般,摇摇欲坠,不知道何时会调零。 不游园还好,一游园有些没有来得及撤掉的枯花被兰妃看见了,心情越发低沉,她低声道,“无双,我恐怕等不下去了,咳咳……或许是我错了,阿九早就投胎转世,执着不放的人,一直只有我而已。” 无双心一揪,她知道,一旦兰妃放弃等阿九,那就真是万念俱灰了。 “娘娘不是说相信奇迹的吗?我也相信,我愿意陪娘娘一起等。” “我早就该随先帝一起去了,不过是舍不下那最后的一点牵挂,可是……”兰妃看着院中枯萎的马蹄莲,心也低落谷底,“秋天了,阿九也是在秋天离我而去的,这真是个令人伤心的季节。” “秋天很快就过去了,娘娘不用太伤感。” “可是,错过了这个秋天,我还要等一下个秋天才能和阿九团聚。” “娘娘!”无双不安,兰妃已然产生了厌世之心。她对阿九活着已经不抱希望了,这样的她,随时都可能…… 无双不敢往下想,却不知道如何劝。 兰妃拉着她的手,一直沉默的走着,这样一路走在花海里,闻着错综交合的香味儿,让兰妃回忆起许多许多过去的事儿。 “曾经,我不只一次和皇上这样牵手游园,皇上有时候会像个淘气的孩子,摘花斗蛐蛐给我看,你说,哪有皇帝这个样子的。”兰妃回忆着往昔,无双静静的听着,许久,听兰妃问,“无双,你心底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无论你多么想念,却就是不曾再见?” 无双蠕动着嘴唇,终是嘴内苦涩,无法开头,默默的点了点头。 兰妃凄然一笑,“想见却无缘得见,面对这漫漫长日,真的觉得好煎熬,我看再多是佛书都参透不了,看不透、放不下……这就注定了我一生的纠葛。” 兰妃的声音伴随着咳嗽,气息轻到仿若随时都会断了一般,无双紧张不已,和阿细陪着兰妃转了会儿,才送回琉璃宫,一再交代宫人多陪伴,让兰妃宽心,但无双心中依旧是怎么也放心不下。 无双从琉璃宫出来,路过后湖的时候,正巧看见皇上携着雨妃走在湖边。傍晚的天空很美,夕阳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雨妃卧床几日,才得太医批准可以下地走路,有皇上陪着,心情自是极好,脸上满是笑意。 她依偎在萧玄钰的肩头,被他拥着走,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一对般配的玉人儿。 无双远远的瞧着,并不曾上前向萧玄钰见礼,只是觉得,那场景极美。雨妃温柔贤德,为人也大度,在宫中口碑极好,皇上玉树临风、面如冠玉,两人走在一起,就像那戏里唱的一对天造地设的妙人儿。 他们有说有笑,并不曾看见无双,身后跟着伴驾宫女细心照料,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极长,并肩在一起。 “小姐……”见无双一直看着萧玄钰和雨妃,如意不安的喊了她一声。 无双这才幽幽的收回目光,她明白,就算她全心全意的倚仗萧玄钰,萧玄钰也不可能只是她一个人的,更不可能只为她的孩子打算,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而那雨妃所怀的,就是他的血脉,那份血浓于水的情意,早胜过自己的。 宫中有人欢笑就有人愁,无双由如意扶着回了寝宫,脑中都是那湖边亲密的一对璧人,她真心觉得,萧玄钰那样飘逸出尘之人,陪雨妃是极好的,同样的温婉、同样的才情、同样的志同道合。他们,如今孕育着自己的孩子,才是最好的一家人。而自己,一直一直,都是局外人,或者说,莫名其妙的宫中人。 她觉得自己好孤单,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孩子,这孩子是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 无双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夜间好动,此刻安睡中,摸着肚子都没有反应。进了春华宫,她陪兰妃走了那么久,腿酸有些累,不等天黑,就上床上睡下了。 然而最近常心悸,担心兰妃,也担心那不知身在何处的萧君奕,竟累得要命,却就是睡不着。本想让如意点些安神香,却想起太医说用多此香对身体不好、对胎儿也不好,遂没有用,就这样一直闭眼,却始终睡曾熟睡。 躺在床上,成了一种游魂状态,所思所想都不具体,也说不上在牵挂什么。就这么一直浑浑噩噩到深夜,忽地,夜半,她心口猛地生疼,惊得坐了起来,本能大叫,“如意!” 睡在一侧小厢房的如意听见了,忙披了件外衣就赶了过来,“小姐,你怎么呢?小姐……” 无双捂着心头疼得眉心紧蹙,如意不安,“是做噩梦呢,还是哪里不舒服?” 无双摇了摇头,她也说不上来,刚才心口猛地疼了下,现在又好了点,遂道,“没事了,你去睡吧!” “我给小姐倒点水喝吧,看你满头大汗的。”说着,为无双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又连忙跑到桌边倒茶。 无双靠在床头,习惯性的摸着肚子,微微喘着气,待到如意递过来热白茶这才平静了下来。 “小姐,喝点吧!”如意扶着无双,将水凑到她唇边。 无双端过来自己喝着,门外忽地变得嘈杂,旋即就是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有人疯狂的拍着门,“姮妃娘娘,是奴婢,阿细……娘娘……” “娘娘睡了,姑姑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门外的宫女阻拦她进来,阿细却在外面大喊“姮妃娘娘、姮妃娘娘”的,无双示意,如意急忙起身去开门。 “姮妃娘娘……”阿细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无双一慌,“姑姑怎么呢?” “您快去琉璃宫看看吧,娘娘她……她快不行了……” “什么!”无双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茶水全部洒在了床上,她什么都来不及想,连忙掀被子下了床。 “小姐,披件衣服吧!”如意连忙去找厚披风,可是,一转身,无双已经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只穿着白色的寝衣,秋夜寒冷,竟什么御寒之物都没有,急得如意连忙抱着衣服跟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5章:兰妃离世2 琉璃宫。 无双急急忙忙的跑进宫去,兰妃的寝宫内,宫人们都跪了一地,低声哭泣。 看此情景,无双的腿生生顿住,难道她还是来往了吗?兰妃她…… “娘娘、娘娘……”阿细跑了进去,兰妃虚弱的睁开眼睛,她忙说,“姮妃娘娘来了,您快看看啦!” 无双这才知兰妃还在,气恼的怒斥下人,“还不快去宣太医,一个个跪着干什么!” 宫女唯唯诺诺的回应道,“是娘娘不许奴婢们去的。” “我不管,快去,立即去找太医来,谁再磨磨蹭蹭,延误娘娘救治,耽误了病情,一个个都没想活命!” “是是是。”宫人们急忙退下,无双跑到兰妃床边,见其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面如纸白,也是心如刀绞,“娘娘……” 兰妃缓缓睁开眼睛,张了张嘴,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 “娘娘,您别急,一会儿太医就还了,您肯定没事。”无双焦急的劝着,阿细喂她喝了点水,兰妃神情哀戚的说,“没用了,我自己的身体自个知道,谁来都没用了……” “娘娘,您不会有事的,不会……”无双抓着兰妃的手,仿若觉得她的体温再一点点流失一般,惶恐不安,“您说过要陪我一起等的,您不能食言。我还没等到呢,你也没有等到,为什么不再坚持坚持?娘娘,你别放弃……” “我……我不想放弃……阿九,可是阿九为什么还不来……”兰妃颓然的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是我错了,所以上天一定要这样惩罚我……让我带着遗憾离世,让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咳咳……咳咳咳……” “娘娘,你别说话,等等,太医就快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可以见到阿九的,我保证,我会恳求皇上,让他翻遍整个大梁也给你找出来好不好?”无双握着她的手,一次次的恳求她坚持。 可是,她就如那即将陨落的流星一般,怎么留也留不住。 “阿九……你在哪里阿九……”兰妃低声哭泣着,情绪很激动,越发咳得厉害,还出了血,仿若所有的力气都要咳尽一般,她越来越没有力气了,“阿九,娘现在就来陪你,你不要怕,娘会陪你……” “娘娘!”阿细哭得稀里哗啦。 无双眼中也是泪,“娘娘不要,你还没有见到阿九,求你再坚持坚持,她没有死,你们会再见的,相信我,娘娘……” 无双一次次的哀求着,可是,这些都挽不回一个绝望心死之人,她半睁着眼睛,已经空洞无光了,她的嘴里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阿九、阿九…… 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生不能与女儿长伴,死也未能见其一面,她好难过、好不甘心…… “阿九、阿九……”兰妃喊着,眼睛一直睁着,却看不到任何人,她的世界里,就只有这个人,这一件事。 “娘娘、娘娘……”阿细和无双在一旁呼喊,她是听不见了,满头白发散落在肩头,映衬着那张脸白得骇人,没有一丁点血色。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宫女急急忙忙的进来,太医也凑到床边,无双等人被迫后退,然而,无双刚一松开兰妃的手,她就回光返照的猛地大叫,“阿九……” 旋即,手陡然垂下,双眸圆睁。 “娘娘……”阿细大叫,却被宫人拦住,只见那太医刚一把脉,就跪地道,“回禀姮妃娘娘,兰太妃她……她去了……” 无双一直担心惶恐的心仿若一瞬间被生生捏碎了一般,鼻子泛酸,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她想要上前,可是,双腿无力,若非如意扶着,已然瘫坐在地。 “娘娘、娘娘……”阿细失声痛哭,趴在床边伤心欲绝。 兰妃躺在床上,眼睛睁着,那死不瞑目的样子,无双这辈子怎么也忘不掉。阿九、阿九……临死兰妃口口声声喊的还是阿九,她今天最大的遗憾最大的不舍,就是这! 只可惜,她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却终究没有等来和阿九重逢的日子。 阿细将手盖在兰妃眼眸上,让其合上,哭着说,“娘娘,您终于可以和先皇、公主团聚了,娘娘……” 随着阿细的哭声,琉璃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悲戚之中,所有人都跪下,只有无双,她木然的站在殿中,看着兰妃仿若熟睡一般躺在床上,一切的一切,和往昔没有区别,只是这一次,她再喊不醒床上的兰妃。 那些过往一起游园种花的场景历历在目,可如今,却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兰妃…… 这一次是兰妃。 无双的眼泪一直都没有听过,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从青黛到萧君奕,现在又是兰妃,他们,曾经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现在,却狠心的离她而去,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寂寞的深宫之中。 娘娘……无双在心底喊着兰妃,可惜,再也没有人会回应。她再也听不到兰妃语重心长的教诲,再也喝不到她亲自泡的马蹄莲花茶,再也听不到兰妃所奏的仙乐,再也看不见那如花容颜…… 兰妃,她终于等不了下一个秋天,在这个阿九曾经离去的季节,她也选择了离去。如此,是不是真的可以再次相见? 无双也觉得好遗憾,好遗憾她没有帮兰妃完成心愿,好遗憾她们没有一起等到阿九。遗憾,全部都是遗憾! 曾经风光无限的琉璃宫,终于、终于随着兰妃的离去,彻底不复存在了。先皇没了,兰妃也没了,这琉璃宫,这承载他们太多太多喜怒哀乐的地方,终将随之而去。 将近二十年的盛宠,兰妃这一生,终于落下了帷幕。 很快,太后得到消息来了琉璃宫,那个她曾经恨了一辈子的女人,那个夺走她丈夫的女人,此刻,如此单薄的躺在床上、死在自己的面前,太后心中竟没有一丝快乐,反而觉得无比的空虚。 争斗了一辈子,皇后死了,如今兰妃也死了,她们那辈的后宫嫔妃都一个个的相继离去。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一个人了。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了,包括爱恨,统统随风而散了。 太后什么都没有说,并没有说什么安葬兰妃,只是来静默的站了片刻,转身而去。此后,阴阳相隔,她们今生的羁绊、纠葛,终于用死来做了个了断。 无双一直在琉璃宫不肯离去,谁都劝不动,最后是萧玄钰来,将瑟瑟发抖、不言不语的她抱回春华宫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萧玄钰轻声安慰无双,将她抱上床,无双满心悲痛无处宣泄,像得来失心症一般,神情呆滞,身子冻得发抖。 萧玄钰将她搂在怀里,无双没有挣扎,在他怀中像个没有灵魂的人一般。 “朕会好好操办太妃的后事的,你不用担心。”他说着,无双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将他抓得紧紧的。 “别怕,朕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会是一个人,有朕在,别怕……”他轻柔说着,无双颓然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溅湿了他的衣裳。 萧玄钰不知道如何宽慰她,只能这样抱着她,不让她觉得孤单,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想让她安睡。 可是,无双一直睁着眼睛,一副茫然空洞的样子,让他不安极了。 “无双,你还有孩子,这样伤心对身体不好。”萧玄钰如斯劝果然有用,无双闭着眼睛,他道,“乖,睡吧,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皇上……”许久,她轻声问,“人去了,会成为什么?” “成为天上的星星。”萧玄钰回答。 无双微微摇头,“佛书上说,人死了要坠入轮回再度为人,再次经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一切都重新来过。” “这样不好吗?她没有离去,只是重新来过。” “那该有多苦啊,她不该重新来过,不该再深陷这宫中,她苦了一辈子,下一世,一定一定不能再这样过了。”无双叹息着,“或许不为人,没有这七情六欲才是最好的。” 萧玄钰没有答话,只是抱紧了无双,许久道,“别乱想了,睡吧。” 无双靠在他怀里,觉得周身寒冷,脑袋越来越混乱,明明睡不了,明明很难过,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失去了意识。 之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竟像上次一般,真正恢复意识时,已经是好几日后了,兰妃已经下葬,而阿细……阿细也在兰妃病逝的当晚服毒自尽,皇上感其忠义,让其给兰妃陪葬。 太妃的葬礼庄重而简单,很快就结束了,宫中没几日的光景,就将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无双醒时,一切都结束了,兰妃结束了、阿细结束了,琉璃宫也被摘下了牌匾,重新装修粉饰,等待她的新主人。 无双躺在床上,醒来就没有再过问兰妃的事了,仿若随着那个人的离世,她留在无双脑中的记忆也都被抽离而去。 萧玄钰来春华宫看无双,正巧看见她醒,惊喜道,“醒呢,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皇上……”无双挣扎着要起,萧玄钰道,“你就安心躺着吧,不必多礼了。” 正巧,如意端了汤进来,他端过来,一口一口的喂着无双。 无双顺从的喝着,体力恢复一些,看着萧玄钰憔悴的脸,道,“这些日子,又烦劳皇上,让皇上担心了。” “没事,只要你能好起来就好。”萧玄钰笑着说,喂完汤又开始喂药,无双觉得这段时日,自己喝的药竟比吃的饭还多。 醒来有一会儿,太医再度来给无双号脉,一直眉头深锁。 萧玄钰不安,“娘娘没什么大碍吧!” “娘娘……”太医欲言又止,无双慌张,“是不是孩子……” “娘娘不用惊慌,孩子没事。只是娘娘常日来太过忧思,不肯好好休息,这才让身体虚弱。曾经在玉乾宫淋雨一日已是伤了身,这次去琉……琉璃宫又着了凉,这雪上加霜的……” 太医说得无双和萧玄钰心里越来越没底,越来越不安,萧玄钰恼了,“你只说到底能不能好,朕不管那么多,朕要你用最好的药,一定要姮妃健健康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6章:兰妃离世3 “是是是。”太医诚惶诚恐,“只是……还得娘娘配合。” 无双抬眸,“如何配合?” “戒忧思、少心事,只有这样,才能慢慢将身子调理好。娘娘就是心里积压的事情太多,放不开、心不宽,这样,如何能平心静气的调理好身子?以后切莫多愁善感,凡事要放下,这样病才能好得快。” “知道了。”无双道,萧玄钰握着她的手,“不光是知道,要做到才好。你快点养好身子吧,你这样,朕也每天放不下心啊。” 太医道,“那老臣先退下,再去给娘娘开些凝神静气的方子,娘娘这心痛症,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娘娘何不放宽心怀,何必总是想些难过的为难自己呢?” “我知道了,有劳太医了。”无双说着,避开萧玄钰怀疑的目光。 太医俯身退下,萧玄钰的目光转回到无双身上,“你到底在心痛难过些什么?忧思成疾?在朕的身边,还有什么让你不安担心的?” “是我心窄,老爱胡思乱想。” “若真只是这样,那还好治了。”萧玄钰搂着无双躺好,在她额前轻轻一吻,“你若心中有什么不痛快的告诉朕,要是朕做错了,你说出来,朕一定改。别什么事都自己闷在心底不说,这样,会成大病的,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就算你自己不爱惜自个,也要为孩子考虑啊!” “我知道了。”无双点了点头,她真的知道,只是,如今萧君奕下落不明,她又这样怀着孕一个人在宫里,难免会担心会乱想,谁曾想,这样竟也能生大病。如今想放宽心,难了。她也好怕自己这样郁郁寡欢对孩子不好,可是……有些事情,真不如自己能左右的,例如这持续走低的心情。 兰妃一去,对她打击极大。她就像个没有跟的浮萍一般,在宫中游荡。兰妃曾经就是她的根,她的主,如今,兰妃不在了,阿细也不在了,没有人会劝她,没有人会爱护她。 “你好好睡一下吧,下午朕宣素心和连晟进宫陪你如何?你们关系一向甚好,有他们陪你,你应该会开心点吧!” “嗯。”无双点头。 “你还有什么需要,告诉如意,朕都会准的。” 无双摇头,“没有了。” “要不要朕派人去渝州将你娘接过来,有她陪你,你也不会一个人瞎想了。” 无双连忙拒绝,“不行,不要去渝州。” 无双这反应让萧玄钰不懂,“见你前几日昏睡,浑浑噩噩中,一直喊娘,为什么不让人去接来?” “皇上,我不想有人去打扰她的生活,也不想京中人去扰乱渝州那片安宁。”无双轻声说,“我已经没事了,以后会好好听太医的话,养好身子的。” “那好吧!”萧玄钰牵着她的手,“有时候朕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你开心?朕真想把自己所有的,都给你,可是,朕一回头,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别人都说当皇帝好,九五之尊,要什么有什么,可是,朕却觉不快乐。” “皇上……”无双心一揪。 “朕又说错话了,明明想劝你来着,结果还惹你又跟着不安了。没事儿,好好睡吧,朕陪你。”萧玄钰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无双微微闭上眼睛,可是,一闭眼都是兰妃死时的样子,吓得又睁开了眼。 “怎么呢?”萧玄钰紧张。 “皇上,能不能弹首曲子给我听?就像你在恒王府那时弹的。” “没问题,只要你想听,什么朕都弹!” 萧玄钰说着,吩咐人去取琴了,他走到桌边坐好,很快琴就搬了过来,他扭头看了无双一眼,双手放上琴弦,熟稔的拨动起来,顷刻间,那柔和悦耳的琴音就飞泻而出、充盈着整间屋子。 无双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上的绣花纹,耳旁是萧玄钰所奏的优美旋律,她仿佛间回到了恒王府,萧玄钰还是那“与世无争”的恒王,喜欢琴棋书画,喜欢花花草草。 过去,真的很美好。 这旋律仿若能疗伤一般,让人忘却烦恼,只能听见这美乐,什么都不想,什么也都不操心。忘却一切,置身琴音里,她就是那跳动的音符,在天空自由翱翔。 渐渐了,她忘却了兰妃离世的痛,忘了萧君奕失踪的痛,忘了被困深宫的痛,闭眼,竟能安详的睡着。枕着琴音入眠,这是她长久以来,睡得最香最甜的一次。 自此,萧玄钰便成了春华宫的乐师,时而亲自为姮妃弹奏,让其枕着乐声如梦,宫中之人,无人不羡慕嫉妒。 而无双的病情,也因有素心和连晟的陪伴、开导,一天天的好转起来。萧玄钰还时常从民间搜罗一些小玩意,无双甚为喜欢,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已经时常脸上有笑意。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无双想着孩子也不能苦着张脸,每日就当是锻炼的,时常和素心一起在宫中走动,游园赏花。 皇上还格外恩典,准连晟和素心留宿在宫中,方便素心和无双往来。 幸亏还有他们能让无双开怀,这让萧玄钰也放心了不少。 御花园。 雨妃听太医吩咐,不能时常卧床,这才由宫女搀扶着到御花园走走。可巧了,迎面遇上雅妃。 雨妃走上前,和雅妃见礼见礼。因雨妃长雅妃两岁,故被雅妃称之为姐姐,两人在这后宫,偶有走动,但也不多。各宫都是深居简出,极少有这样同游的时候。 “难得遇上姐姐,就一起游园吧!”雅妃笑着说,发髻上的金步摇摇曳生姿,映得那张小脸别提多艳丽了。 雨妃自知自己姿色平庸,比不上雅妃和姮妃,一直很有自知之明,行事也极为低调,哪怕兄正以为大将军,也不曾骄傲放肆过。 “妹妹由此雅兴,姐姐自当奉陪。”雨妃说着,同雅妃一到在园中信步,因有孕在身,雅妃主动搀扶着她,雨妃忙道,“要妹妹相扶,我哪里敢当啊!” “你我姐妹一场,何必介意这些。”雅妃说着,又问,“皇上近日可去你宫中?” &nsp; 雨妃柔笑,“我身子不便,不方便伺候皇上。” “那照这样说,姮妃挺着大肚子身子更不便了,可皇上成天到晚的在春华宫。”雅妃有些吃味儿。 雅妃善解人意道,“姮妃身子不舒服,前些日子都起不来床,皇上多去关心也是对的。” “就姐姐心善,替她着想。可是,姮妃整日霸着皇上,可曾想过姐姐也是有孕之人?太医多说了,姐姐现在初怀孕,是危险期,一切都得小心,皇上更应该相伴左右才是,可是,却几日都不见踪影,现在,让姐姐一个人出来,若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 “哪有那么严重,我一个人行的。再说,我已经卧床好些天了,不碍事的。姮妃素来就身子不好,此番兰太妃病故更是让她病情加重,皇上都跟着担心了几日未安睡。” “兰太妃病故,关她什么事?依我看,她就是装的。见姐姐怀孕,她心里不痛快,本来围着她转的皇上突然去了姐姐宫里,她眼红嫉妒,又弄什么病,不过是想将皇上抢过去。你想啊,她前几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你一怀孕,她就病呢,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雨妃抚着自己的肚子,“姮妃也是有孕在身的人,哪里会心力去装病,更何况昨日我去春华宫看过她,确实脸色苍白、虚弱得很。” “就算她真有病,宣太医就是了,何至于天天拽着皇上,皇上又不是大夫。”雅妃气呼呼的说着。 雨妃笑,“怎就突然对姮妃这么大的意见,上次你不是还对皇上说她平易好相处吗?” 雅妃被这样一说,有些不好接话,好一会儿才说,“那是我之前不了解,现在了解了,才知道也不是什么善人,瞧她这几天的作风就知道了。成天让皇上弹琴作乐,自个怀孕了,就不能体谅体谅别人也怀孕呢?让皇上也来看看姐姐,这很难吗?我可不是为自己,是为姐姐抱不平啊!” “多谢妹妹关怀,我没事,也非什么大家闺秀出身,身子骨也不娇弱,有太医和这么多宫女伺候着,不会有事的。姮妃不同,她曾当过宫女吃过苦,身子落下病根,我也是听太医说的,这调理起来难,皇上才会如此紧张,更何况,她还怀着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呢。” “就是这样我才替姐姐气啊。她不过是个宫女出身,还嫁过人的,你我都未被册封,她就已经怀了孩子,这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是长子,姐姐生的孩子就算是儿子,也是老二,什么好事都轮不到姐姐,更轮不到这次子。” 雨妃低头嗅着花的清香,“雅妃妹妹到底想说什么?” 雅妃瞅了瞅她身后的宫女,示意雨妃让她们退下,雨妃笑,“好话不怕外人听,妹妹出身大家,自是比我等有见识有修养。有些话让人听了会瞎想的话,妹妹以后还是少说的好。无论长子次子都是皇上的孩子,我相信皇上不会厚此薄彼的。我也希望妹妹能早怀龙嗣,为皇上开枝散叶,这不是太后一直期盼的吗?” 雅妃被她一抢白,气得说不出话,没想到这雨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起话来这么呛人,却还是忍了,道,“妹妹说这些也是为姐姐好,好歹,我们也算是一同入宫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7章:得子1 雨妃闻言抬头,柔声道,“就是因为一同入宫,姐姐才想劝妹妹一句,在这深宫中是谁都不容易,何必为了那一点点的利益而争得头破血流呢?皇上待我们也不错,虽谈不上盛宠但也不曾冷落,妹妹,人要惜福,知足才能常乐。” “呵呵……”雅妃笑了起来,“怪不得太后常夸雨妃温柔大度,让我等嫔妃多多学习,今日闲谈几句果然受益良多。只是,如姐姐这般通透有才智之人,岂会甘居人后?太后明摆着不喜欢姮妃,这辈子,就算她生了长子,也别想坐上皇后宝座,姐姐就不同了,你若得子,皇后之位已是不远,若能锦上添花得长子,一切更是唾手可得。” “妹妹真是抬爱了,后宫中样貌、学识、品性高过红雨的人太多太多了,我又有何德何能敢觊觎皇后之位呢,还请妹妹别拿姐姐寻开心了。走吧,去前面看看,那儿花开得不错。”雨妃微微摊手,示意雅妃前行。 雅妃毫无赏花之心,含沙射影的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姐姐,可别等道一切已成定局再来哭诉啊,那就什么都晚了。” “多想妹妹关心,我现在怀着皇上的孩子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可哭诉的?”雨妃始终不买雅妃的帐,继续逛了一会儿,声称有些累了,便早早的回宫了。 看着雨妃离去的背影,雅妃狠狠地回宫,嘴里恼道,“冥顽不灵,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胆小鬼,还装什么贤良!” 雅妃愤愤不平,她出身比她们都高贵,为什么好事就没落到她头上?凭什么一个个的都怀了皇上的孩子,就她还什么音讯都没有,太后一问再问,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怀不上就怀不上嘛,她一个人着急也没用啊! 春华宫。 这些日子,白日里有素心和连晟抚琴相伴,无双的心情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素心肚子大了,离生产时日不常,无双遂让她在家里好好待产,连晟陪着,不必要老来宫里陪她了,她一切都好,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 很多时候,萧玄钰都在忙于政务,后宫女子皆安守本分,鲜少有越矩行为,无双过得倒还轻松自在。 素心若生了,她的孩子离出世也该不远了。每日在后湖散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原先是素心和她一起的,现在素心在司徒府待产,皇上又在忙,无双多数都是由如意扶着去。 后湖水波碧漾,河中满是白莲,只是这季节,不是白莲盛开的季节,后湖显得有些单调,但,光看那清澈见底的水还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 这一日傍晚,无双照例去后湖散步,却意外遇见雅妃和雨妃。 在宫中见到这两位也不是稀罕事,只是无双向来不喜和萧玄钰的妃子来往,遂一般都是回避见面的,若实在回避不了,就只是微微见礼然而走开,从不曾深交。 这一次,见雅妃和雨妃在湖边赏景,并不曾发现自己,无双示意如意去别地儿转,然而刚一转身,就听雅妃喊,“姮妃娘娘……” 无双回头,只见那雅妃挽着雨妃笑容可掬的问,“怎么看见我们扭头就走?可是本宫曾做过什么得罪了姮妃娘娘?” 雨妃见无双亦微微行礼,无双也欠身回礼,上前两步,“没有,只是见二位同游正酣,所以不忍打扰。” “听太医说常在后湖走走散心对孩子有好处,还说姮妃娘娘常来这,所以我才想来转转,没有扰了姮妃的雅兴才好。”雨妃柔声道,“姮妃若不急,可愿意一起逛逛?” 无双避不了,点了点头,“也好,一起吧!” “我们同为皇上的妃子理应多多走动来往,姮妃为何老在春华宫里,若再不出来,我都快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儿呢!”雅妃说。 无双客套道,“我比较喜静,身子也不大方便,遂一直在宫内静养,鲜少出来看望两位娘娘,还请多多见谅。” “姮妃真是太客气了,你别见怪我们没去拜访你就好。”雅妃说着,道,“姮妃喜静呀,怎么我听说姮妃是个特活泼的人,以前常和萧将军去郊外练骑马呢!” 一提“萧将军”,气氛就有些不对,无双和雨妃都没有说话,雅妃忙道,“哎呀,瞧我这嘴,又说错话了,这萧君奕如今是反贼,哪里还是什么将军。当初姮妃和他和离是对的,若不然现在也成了反贼,那东躲西藏的日子可不好受,哪里比得上后宫的锦衣玉食,你说是不是?” “妹妹!”雨妃轻声道,“我们可是来赏景的,谈这些恼人的话题干什么。” “好吧,走吧、走吧……”雅妃住口不语,跟着雨妃走向那设在后湖中央的亭子,无双亦跟了去。 那亭子建在水面之上,由东岸修一条长桥走过去,无双踏上这再熟悉不过的路,侧目看着两侧的水面,夕阳西下波光粼粼,真是美不胜收。 微风过处,吹过河对面的花香,闻着不觉心旷神怡。 “姮妃,慢点,小心。”雨妃过来搀扶着无双,笑道,“才多久没见,感觉姮妃的肚子又大了不少呢。” 无双微微一笑,“雨妃也该快两个月了吧!” “是啊,这反应特别大什么都不想吃,在宫中也闷得慌,这才想出来走走。这儿真舒服,水是清的、风是香的,可真是个好地方,若以后姮妃再来,不嫌弃的话,红雨愿意作陪。”雨妃牵着无双进亭子来,雅妃对她们聊孩子不感兴趣,已经在亭内坐着喝茶呢! “那好啊,也好有个人说说话。”无双也坐到亭子来,宫女们倒完茶后,纷纷退在一旁。 三人品尝着点心,喝着茶水,环顾四周,河水青绿,一点儿秋天的萧条都没有。 “听闻妹妹宫中有人会吹箫,连皇上都大加赞赏,可曾有这么一回事?若真有,不妨让她出来奏上一曲,也好给姮妃助助兴。”雨妃突然问。 雅妃得意道,“自然是真的,皇上每次来,都会听呢,我最近也在学,不过技艺不佳,不便献丑。”雅妃说着,就让那名宫女出列吹箫,不一会儿,那悦耳箫声便荡漾在整个湖面上。 无双对乐声向来喜好,难得听到有人吹箫,格外的开心,吃的点心也比平日多。 水上小亭别致精雅,雨妃和雅妃听着箫声,倚着雕花护栏看着水面,不是弄碎手中的点心扔给水中的鱼儿吃。 “姮妃,你快来看看,鱼儿真多。” 听见雨妃喊自己,无双起身过去,接过她们手中的点心,也喂起鱼来。 看着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自在又快乐的样子,无双既羡慕又喜欢。然而没过一会儿,心莫名的烦躁起来,特别是那连绵的箫声,不知为何,听着听着,无双就有些心烦意乱,胸口憋得慌。 “妹妹,你看,那边还有鱼呢!”雨妃和雅妃说说笑笑,无双扶着栏杆听着,越来越觉得恍惚,忽而传来“啪”的一声,雅妃和雨妃惊叫连连,“断了、断了……” 无双才猛地发现一直扶着的栏杆断了,连惊呼都来不及,她本能的抓着两侧,却什么都抓不住,如意忙着过来搀扶,无双都快够着她的手,腰部却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让她的身子不受支配的后仰向河中倒去。 “啊,如意……”无双本能的惊呼,雨妃也伸手去抓她,却依旧没有抓住。只听“砰”一声,无双摔入河中,溅起大量的水。 “姮妃……”雨妃大呼,“来人啦,姮妃娘娘落水了,快来人……” “救命、救命……”无双不会游泳,胡乱的拍打着水面,挣扎着不让自己沉下去,雨妃探身去抓她,“手伸过来,姮妃,快点……” 可是,无论无双怎么努力,都够不着雨妃的手。雅妃口里喊着救命,拽开雨妃,“姐姐小姐,别也掉下去了……姮妃,坚持住,来人、来人……” 然而这些跟随的宫女哪里会游泳啊,如意想救却也根本不会水,努力将手伸过去,都拉不住无双。 无双拍着水面,那一瞬什么意识都没有,只知道奋力的拍着,水花溅起,模糊了视线。她喊着“救命”,却被呛了几口水。也不知道这样挣扎了多久,她觉得好累好累了,耳旁都是宫女惊慌失措的叫声,她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关心了,只想这么睡一觉,真的好累,身累心也累。 水满满将她淹没,然而,当水漫过口鼻,当窒息感陡然袭来时,她脑中竟想起了那个人,想起他说:无双,我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她睁着眼努力寻找,始终找不到他的身影。他没有回来,他还是没有回来。视线越来越模糊,窒息感压顶而来,她突然好怕好怕,这种濒死的感觉太痛苦了,她难受的挣扎着,她不要死,她不要死…… 身子笨重,肚子也好沉,无双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他,好怕无法带这孩子平安的来到世上,那一瞬,恐惧将她笼罩。 “救命……救救我……”无双不死心的挣扎着,她看见侍卫冲上长桥了,这偏僻之地,又是水上凉亭,他们赶来需要一番时间,幸好,终于终于被她等到了。 无双努力坚持着,忽地有人跳入水中,将随时都可能沉入水底的她托住,“姮妃、姮妃……” 无双仿若抓到救命稻草,手死死的抓着那人的胳膊,她听见了,那是雨妃的声音。随着雨妃的游动,加之后来侍卫的帮忙,无双被一点点弄到岸边,看着如意紧张的容颜临近,无双抓到了她的手,心蓦地一阵放松,整个人便晕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8章:得子2 春华宫。深夜。 “救我、救我……” 床上的无双晃动着手,睡梦中还一脸惊慌的样子,如意忙放下脸盆坐在床边,“小姐、小姐……” 无双依旧没有醒过来,仿若做噩梦一般,惶恐不安的说着救我、救我。 如意握着她的手,“小姐,别怕,没事了,小姐……小姐……” 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如此痛苦,如意推着她,“小姐,醒醒、醒醒……” 无双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的惧意还来不及褪去,就撞见了一脸担忧的如意,“小姐,你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梦见我落水了。”看着如意在身边,看着是在春华宫,无双暗暗松了口气。 “小姐确实落水了,不过已经没事了。” 无双一惊,下意识的去摸肚子,孩子还在,她紧悬的心却依旧不敢放下。 “小姐别担心,孩子没事,你醒了,就先把姜汤喝了吧。你掉入水里,可再千万不能着凉了。”如意紧张不已,端过姜汤一口一口的喂无双喝。 无双依旧有些头晕,躺在床上,刚才的事就像梦一场,她现在还迷迷糊糊的。 如意道,“幸亏雨妃娘娘救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还好还好,老天爷保佑,小姐和孩子都没事。” “雨妃?”无双依稀记得是她跳入水中,可是,她不是怀着身孕吗?无双不由得急道,“那她人呢,她没事吧!” “她……她……”如意有些吞吞吐吐,无双急,“你倒是说啊,她怎么样呢?” “现在还没醒呢,听说……听说孩子好像保不住了……” “什么?”无双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她是一刻都躺不住了,急忙起身去了雨妃宫里,如意怎么也拦不住。 然而雨妃宫里一片沉寂,如意扶着无双进寝殿的时候,太医刚走,无双无意瞥到宫女端着的血水盆,心便沉到谷底,身子有些发抖,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萧玄钰守在床边,雨妃昏睡在床上还没有醒过来,小太监禀告,“皇上,姮妃娘娘来了。” 萧玄钰没有反应,坐在雨妃的床边,深皱着眉头,脸上挂满的担忧和难过。 无双轻步上前,想要安慰萧玄钰,终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头,算是让他宽慰。 过去总是他在安慰她,可是轮到他需要安慰的时候,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萧玄钰,那样的悲痛、伤心,丧子之痛没有几个人能承受。 就这样陪萧玄钰站了许久许久,雨妃依旧未醒,屋内宫人皆退下,烛光摇曳,放了暖炉的房间,无双还是觉得冷,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你也刚醒,去休息吧,如意,扶姮妃下去。”萧玄钰终于开口,却不曾看无双一眼。 无双见他们这样,心里也难过,嗫嚅着嘴唇道,“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下去吧!” “皇上……我如何做才能让你好受点?” 萧玄钰摇了摇头,“什么都不必了。” 无双有些绝望,争取道,“雨妃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我要留下来照顾她。” “朕照顾她就可以了,你下去吧。”萧玄钰说。 “皇上……” “无双,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朕的心情?现在朕痛失骨肉,谁都不想见,你先回宫去!” 话已至此,无双也不便说什么了,福了福身,转身退下。刚出门就见有侍卫进殿,无双站在门口没走,听那侍卫对萧玄钰说,“卑职已去水亭检查过了,围栏有被人为破坏的迹象,这次姮妃娘娘落水恐怕绝非意外。” “你速去查,一定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是。”侍卫正要退下,却听外面喧哗,无双也扭头去看,才知是雅妃来了,雨妃的贴身宫女不许她进殿。 “雅妃娘娘,我们娘娘还未醒,您若要探望,请改日再来。” “本宫已经问过太医了,可以探望的,再说本宫又不会将她吵醒,不过是太担心了,过来看两眼。”雅妃说着,强行进殿。那宫女惊慌失措的跑进来,拖住雅妃的腿,“请您饶雨妃娘娘一命吧,求您了!” 雅妃本是听说皇上在,过来看看雨妃,以示亲厚,也好在皇上面前表现表现,谁料被这宫女一搞,弄得她狼狈不已,“你瞎说什么呢!” “雅妃娘娘,你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娘娘还没醒,身子正虚着,她都拒绝了,你为什么还一再逼她。”宫女苦苦哀求着。 “你疯了吧你,不过是来关心下雨妃,你把本宫当什么人,还处处阻拦,不看也罢。皇上,臣妾告退。”雅妃转身欲走,萧玄钰道,“等等。”旋即扭头问宫女,“雅妃逼雨妃什么呢?” “皇上,你莫要听她胡说,我和雨妃姐妹情深,怎会……” “朕没问你!”萧玄钰脸色阴沉,瞪着宫女,“快说。” 宫女跪在地上,哭着说,“雅妃那日挑拨离间,要雨妃娘娘和她联手害姮妃,说姮妃出身低贱,不能给皇上生孩子,还说若雨妃不帮忙,有她好受的。雨妃只当她年纪小,随口胡说的,从未放在心上,哪知……哪知她竟……”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莫要血口喷人!”雅妃怒气冲冲的打断。 “当时有很多人在场,都可以证明的。”宫女道,“娘娘平日除了和皇上一起外,鲜少去后湖的,可是,今天雅妃偏偏相邀去后湖……” “是她自己说想去后湖没人陪,我才陪她去的,你这贱婢,胆敢诬陷本宫,简直是活得不赖烦了!”雅妃被她气得不轻,动手就甩了她一耳光。 那宫女捂着哭哭诉,“还请皇上明察,娘娘这次虽大难不死,却失去了孩子,这比要她的命还严重,求皇上保护娘娘,莫要再遭人毒手……” “你……”雅妃怒急攻心,上去又踢了宫女几脚,“你这贱婢,敢诬陷本宫!本宫什么都没做过,你这贱人,自己护主不力就赖我!”说着,跑到皇上身边道,“还请皇上替臣妾做主,切莫听她胡言乱语,臣妾是清白的,才不会干出这等事。” 萧玄钰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阴冷,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皇上……” “是不是清白的,得查过才知道!来人,送雅妃回宫,没有彻查清楚之前,不许她踏出宫门半步。” “皇上,臣妾冤枉、皇上……”雅妃怎么也没想过皇上会听一个宫女的话,反而不信任她,吓得连忙服软求饶,可是这些都没用,侍卫上来就将她带下,出门时看见无双好端端的站在门外看戏,怒骂,“姮妃,你这个害人精,都是你害的,不是我、不是我……” 无双静静的看着雅妃被带走,在她眼里,雅妃确实年幼,仗着姑姑的太后、父亲的侍郎,一向都骄傲得很,不过宫中也没有专宠一事,素来平和,她不至于妒恨若此啊! “小姐……”如意轻喊,无双这才意识到萧玄钰出来了,此时,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耳旁还有雅妃不甘心的声音,她说一切是无双所为,令许多人侧目,而此时,萧玄钰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让无双心底打起了鼓,“皇上是不是也要将我关起来,等待彻查?” “不必了,你走吧!” 无双惊诧,“你就这么相信我?” 然而萧玄钰脸上不是信任的神态,反而满是失落,他苦笑了下,说,“谁都有可能做,却惟独你沐无双不可能。不是我信任你,而是你没有这样做的动机,你……心底从来就没有朕……” 他说完,转身进了屋,无双看着他孤单的背影,心头莫名酸楚,什么话都说不上来,只能静默的看着。她忽而觉得他是如此的孤单,贵为天子又如何,身边能信任、能说上话的又有几个人? 她曾经是想成为他的知己好友的,只可惜,现在不可能了。她永远成不了他温暖的港湾。 就这样站了有一会儿了,萧玄钰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他守在雨妃床边,也是一样的深情、一样的担忧。原来,她沐无双也并非特殊的。 “娘娘,更深露重,您还是回宫休息吧,莫再让皇上担心了。”李平出来相劝,无双也知道独留无意,由如意搀扶着,转身而去。 她能理解萧玄钰的心情,更能体会雨妃的心情,孩子是父母的希望,如今他们的希望破了,全都是因为她。 无双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没事,还是那样健康的成长着,她却有了负罪感和恐惧感。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本不至于坠河的她,是被人推了一下才落水的,宫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自认行事极尽低调,甚至不出春华宫,为什么还是有人会害她? 这就是深宫吗?容不得你争与不争! 接下来几日,无双因落水也受了惊吓,一直在春华宫养病,而雨妃小产昏迷数日也醒了过来,只是心中郁结难消,心情一直低落得很,皇上这些日子一直陪伴着她,从未来过春华宫。 至于落水一事,经调查取证,是有人刻意毁坏水亭围栏,且那名吹箫的宫女所奏之乐也有问题,易乱人心弦、产生错觉。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雅妃,尽管雅妃死不承认都没有办法洗脱罪名,此事不但伤及两位娘娘,更是让雨妃痛失腹中胎儿,皇上大发雷霆,盛怒下将雅妃打入冷宫,雨妃却宅心仁厚为其求情,加之太后的关系,终是网开一面,将雅妃禁闭于其寝宫。 曾经出身高贵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雅妃娘娘就这么没落了,虽然没有被打入冷宫,但这禁闭与入冷宫又有什么区别呢,同样的囚禁,不过是住的房子好一点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9章:得子3 无双虽然长居春华宫,但这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对此,她无法做出评论,她素来对这些宫闱争斗没有天赋更不曾伤心,萧玄钰今天宠了谁,明天废了谁,她从来都不关心。 虽然雅妃较之其他妃嫔,因为其出身特别,所以更为横行霸道。但究竟是不是她所为,还是有待追查的,然而皇上却将其幽禁,其中对针对的人,或许不单单的雅妃吧! 如今的雅妃不过就是当日的淑妃,先皇以惩罚淑妃来摆脱张氏太后的钳制,萧玄钰不过是效法先皇,他同样不满张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废掉他们的女儿,不过是第一步。 无双揉了揉自己有些疼的太阳穴,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宫中的是是非非,永远都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她不想活得太明白,很多事情本就没有答案,知道太多也绝非幸事。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孩子没事,那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她真不敢想象没有孩子,她该怎么办? 思及此,不由得又为雨妃难过,自己身子已经没事了,遂起身稍作收拾,领着如意前往雨妃住处。 雨妃刚睡完午觉,看见无双进来,忙要起身相迎,幸而被宫女拦住。 无双道,“你身子还没好,快躺着,别起身。”说着,示意如意将从春华宫带来的补药珍品交给这儿的宫女。 雨妃道,“有劳姮妃挂心了。” “若非因为我,你也不会这样……”无双满是歉意,雨妃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头,“姮妃不必介怀,或许这就是天意,这孩子和我没缘。” 雨妃反过来安慰她,无双更不好意思了,“雨妃还年轻,以后一定能为皇上多多生儿育女的。” “嗯。”雨妃点了点头,“以后若不嫌弃,姮妃就请叫我红雨吧!” “那你也别姮妃姮妃了,叫我无双就行。” “那好,无双。”雨妃笑了起来。 无双见她并没有太过消沉,自己心底的负罪感也消散许多。 但雨妃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到她的肚子上,目光哀伤,无双知道,她的心结还在,也是,毕竟失去了自己的骨肉,又有谁能这么快从阴影里走出来呢! 一切,恐怕要等她再度受孕,才能完完全全的放下。 那日,无双陪着雨妃谈天说地,就怕她一个人闲下来胡思乱想。中途,萧玄钰来过,瞧见无双在,也没有打扰二位,顾自离去。 没一会儿就有乐工来奏乐,为的就是舒缓雨妃的心情,所奏之乐都是雨妃平日爱听的。 雨妃还不能下床走路,坐在床上,静静的听着,目光望着坐在一侧的无双。这样看着她,心底除了羡慕还是羡慕,她看上去多幸福啊,肚子那么大了,可是自己的孩子呢? 雨妃黯然垂头,她终究是比不上无双有福。 无双心情不好,皇上会亲自抚琴给她开解,而自己失去了孩子,皇上虽然相伴左右,却从来没有亲自抚过琴。 要是哪一天皇上也能像对无双那样对自己,也能给她抚琴,那该有多好啊! 雨妃苦笑着,她知道,这终究是奢念一场。 那一日,无双陪着雨妃直至天黑,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亲近雨妃,以往极少有这样“促膝长谈”的时候,这一交谈,才觉得自己以前太狭隘了,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竟也天有多宽世界有多美都不曾体会。 雨妃真是个见多识广、善解人意之人,她外表看似柔弱,性子里却有坚强的一面,其兄是将军,她也曾出入军营,性格绝对不是矫揉造作之类。 无双就喜欢这样豁然大度的女子,不过谈久了,她自己倒有些相形见绌了。 雨妃是那样的完美,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样貌也是好的,品性更是好,哪怕如今小产了,也有着乐观的心态,更不曾埋怨雅妃半句,还一直嘱咐无双要好生休息。 无双对她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早知道宫里有这样一位聊得来的朋友,她哪至于总是一个人躲在春华宫呢! 和雨妃一道吃过晚饭,无双才恋恋不舍的动身回了春华宫。 一路上如意也开心,道,“这下小姐就有伴了,以后咱们可以常来雨妃宫中。” “嗯。”无双点点头,宫人推开了寝宫的大门,屋内点着淡淡烛光,往里走,才知皇上来了。 如意示意无双进去,自己则带着宫人退下。 无双慢步走了进去,萧玄钰席地而坐在矮桌前,一个人饮着酒。屋内弥漫着淡淡酒香,他才喝没多久,只是神情有些寂落。 地上本就凉,屋内也没有放暖炉,无双找了件披风给萧玄钰披上,“皇上,要不让如意将这酒拿下去温热了再喝?这么凉,喝了对身体不好。” 萧玄钰缓缓回头,看着无双放在他肩头的手,有些恍惚,她的温柔、她的关心,到底是因为她接纳了他,还是因为其他? 他的目光继续往下,看着她的肚子,不由自主的联想起小产的雨妃。他刚沉浸在要为人父的喜悦之中就给他泼了这么一大盆凉水,雨妃可以抱着他痛哭,可是他心中的痛、心中的伤又去对谁说? 萧玄钰摇了摇头,继续喝着酒。 无双肚子大了,行动笨拙,费了好大劲才坐在萧玄钰身边。 他扭头道,“地上凉,你起来。” “皇上可以坐,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胡闹,快起来。”萧玄钰拉无双起来,她问,“那皇上是不是也起来,不喝酒呢?” 萧玄钰没有继续拉她了,探手取了个垫子给无双垫着坐,然后继续喝酒,“也好,你就坐着陪朕吧!” 无双没有说话,就这样陪完雨妃,又一直陪着萧玄钰。他也什么都不说,就只是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无双以前老说萧君奕是酒鬼,可是今天看萧玄钰也是半斤八两,同样是端起酒杯就不住手的那种人。 以前,她会劝萧君奕别喝,可是现在,她不想劝了,谁都不想劝。男人至少可以借酒消愁啊,那女人呢? “朕觉得什么好失败!”许久,萧玄钰道,“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皇上……”无双劝,“你还会有孩子的。” “我们的孩子吗?” 无双忽地沉默不语,萧玄钰笑了笑,端着酒杯猛灌了一口,“朕以为当了皇帝,将你留在朕的身边,朕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样就会快乐了。可是,无双,为什么、为什么朕一点都不快乐?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爱朕的,没有人,谁都不爱朕!” 他似乎喝得有些醉,伏在无双的腿上喃喃自语。 无双鼻子一酸,他说他不快乐,她突然觉得心里好难受。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说雨妃、雅妃爱他吗?还是说太后、太皇太后爱他?这些爱里,有多少真情又有多少是假意,她也说不清楚。 但身为帝王,在享受无尽权利的时候,就该明白,世上本无公平之事,它给了你尊贵、繁荣,必定在其他地方会亏欠你,如亲情、爱情…… “朕有那么多妃子、美人,可是,朕知道,他们都不爱朕。若哪天朕失势了,她们绝对都会弃朕而去。” “不会的、不会的……” “怎么不会?你就会,是不是?不管朕对你多好,只要能离开,你第一个就会离开朕,是不是?” 他在她怀里仰起头,像个彷徨的孩子,无双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皇上喝醉了,不要乱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您是天子,是九五之尊……” “呵,什么九五之尊,在你眼里,朕什么都不是。你连哄朕一下都不肯,你说朕还敢奢望什么?”萧玄钰觉得悲凉极了,“朕身边有这么多人,可是,就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朕的,你说朕还不可悲吗?如果当皇上就要面对这么多的曲意逢迎、虚情假意,那么朕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爬上这个位置?朕真的好累,无双,朕努力做到最好,哪怕不喜欢,朕也做到了雨露均沾,为什么还会这样?为什么争宠还是不断上演?朕倦了,朕好想听你弹琴,朕好想听……” 无双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碰琴弦了,在琉璃宫的时候,多是兰妃弹,她极少碰的。如今,萧玄钰一遍遍的说想听,他喝醉了,好似梦呓一般。 “好,我弹给皇上听。”无双领命,将萧玄钰扶正,努力从坐垫上站起来,走到琴台前,素手轻拨,乐律飞扬。 萧玄钰撑着矮桌保持平衡,静静地听着,他极少喝酒,也不甚酒力。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喝醉了,还是清醒的,只觉得抚琴的无双真的好美好美,她对自己笑,那笑容,是多久久远的事情啊。 春华宫内仙乐回荡,萧玄钰享受这片刻,享受和无双在一起的每一刻。 她的琴音宫中无人能及,每每传乐工演奏之时,他都不可避免的想起她,每每李平轻点周折,读到“十四”的时候,他也会想起她……每每看到马蹄莲的时候,他还是会想起她…… 这世上,有太多太多和她有关联的人和物,他想忘都忘不了,想回避也不可能。宫中处处都是他俩的回忆,此生,恐怕不复相忘。 萧玄钰听着听着竟睡着了,无双一抬头,发现他睡着了,停下手中的琴,起身到萧玄钰身边,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反应。 “来人”无双轻喊。 “娘娘,奴婢在。”宫女们立即进屋。 “皇上喝醉了,扶他上床。如意,去打盆热水来。” “是。”宫女们分头做事,齐力将皇上扶上床,躺好盖好后,宫女们皆退下。 无双用热毛巾给萧玄钰擦脸,他的脸因喝多了酒有些发烫,眉宇微蹙,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无双忙让人去弄醒酒汤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0章:得子4 萧玄钰睁开眼,头疼欲裂,但看见无双给自己擦脸,一脸柔和关切的模样,整颗心柔软了下来,目光温和的看着无双,一瞬间所有痛都没有了。 “皇上醒呢?”无双诧异的问。 萧玄钰抬头握住无双的手,“朕没醒,朕在做梦。” 无双“噗嗤”的笑了起来,“皇上,你说胡话了,这哪里是梦啊。” “能这样看着你,朕就觉得好幸福。无双,有你在身边,真好……”萧玄钰喃喃说着,须臾又睡着了。 无双看着他的睡颜,手仍被他抓着,就这样贴在他的脸庞。如此细细的看他的脸,竟看着看着就成了萧君奕,她猛地摇头,幻觉而已,哪里有萧君奕。可是,她却忽而发现,萧玄钰和萧君奕竟有几分相似。 虽然一个看似柔弱一个刚硬,但这睡颜真的好像,特别是这眉宇间的感觉,没有白日的戾气,一样的沉静温和。 萧玄钰和萧君奕像……? 无双在心底暗暗的想,越是这样想,越觉得像。可是,她猛地想起先皇临去的话,自己把自己吓了一大跳,为什么先皇这么在意萧君奕,为什么临死还念念不忘,为什么萧君奕姓萧?为什么、为什么…… 直到今天她发现两人竟有神似的地方,她成功的将自己吓到了!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胡思乱想了,一定…… 日子叠着日子,雨妃已经过了小产一月,身子也休息得大好。加之无双和皇上总往她那儿跑,她心情也好。 虽然小产了,可是,雨妃却一跃成了宫里最受宠的女人,皇上几乎每天都去雨妃宫里,对她嘘寒问暖。太后也是对她垂怜不已。 而雅妃,自从被紧闭后,太后向皇上提过几回,都惹得皇上不高兴,遂不再提及了。只说雨妃小产,西北又混乱,宫中太久没有喜庆的事了,让皇上另选几名妃子,充裕后宫的同时,也冲冲喜气。 皇上起初以雨妃小产,自己痛失孩儿没有心情,但一月过去了,太后总是提,若不答应,又孜孜不倦的说放雅妃出来。 皇上也烦了,加之雨妃识大体,说皇上子嗣单薄,就该广纳妃嫔开枝散叶,不但如此,还主动作陪,说要帮皇上选良妃。太后对这雨妃喜欢得不得了,毕竟宫中不善妒的人太少太少了。 皇上后来同意了,雨妃自然是出力不少,太后感激于心。 这次选秀,算得上皇上初次选秀,由内务府挑选身家清白的官家女入宫,再由太后、雨妃过目,最后皇上定夺。 一共册立妃子三人,昭仪一人,婕妤二人,美人数人。 无双不讨太后喜欢,自然是不能陪太后一起替萧玄钰选妃,但那日她在宝月亭上看着教引嬷嬷领着秀女们入宫,心中就大为震动。那些已经是初步挑选过的秀女,人多得无双看花了眼。 她知道什么叫做后宫三千,先帝身边虽然有兰妃,但后妃依旧不计其数,虽然对兰妃宠爱极多,但也会临幸其他的妃嫔,若不然他这么多的儿子、女儿从何而来? 所谓专宠,不过是个笑话。 萧玄钰较之先皇,后宫确实太单薄了,这次由太后做主选了不少良女入宫,里面虽少不了有张家的人,但更多的,太后还是想让她们为皇上添丁。 一国之君,岂能后继无人?且皇上年岁也不小了。 太后对无双的出身和过往,一直很介意,连无双都不喜欢,又岂会去喜欢她所生之子。如若不然,何故如此积极的选妃? 加之这次雅妃被囚禁,雨妃小产,太后对无双也颇有微词。认为是她惹的祸,若非她,后妃都会很和睦,又哪来的陷害和伤害呢?更何况,明明是针对她的伤害,为什么她却全然无事? 无双虽然觉得委屈,但也知道不可和太后为敌。她只想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然而抚养成人。她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个孩子相伴,别的,她已经不求了。 萧君奕依旧没有消息,他就像秋容一样,慢慢的淡出了她的世界。她不知道,这样长久没有他的消息,会不会哪一天,她会彻底将他忘记?! 春华宫依旧是后宫人不敢小觑的地方,那里的姮妃娘娘怀着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人敢招惹无双。 无双在皇宫过着奴仆成群的日子,萧玄钰从未让她觉得少了什么,别人宫里有的她一定有,她宫里有的,别人未见会有。 萧玄钰确实没有亏待过她分毫,能有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心满意足了。现在她又和雨妃亲近,宫中有她相伴,日子也欢快许多。 只是近来雨妃眉头越蹙越紧,按理说雨妃小产都过了一个多月,身子早就大好,应该不会有不适之症啊。 无双询问雨妃,她一直不肯说,直到无双逼问才说皇上或许因选秀一事在和她置气,许久都不曾去她宫中,还很频繁的宠幸新人。 雨妃吃醋了,她很抱歉,说身为妃嫔,皇上宠幸谁是皇上的自由,她不该有任何不悦的心态,更何况选秀也是她极力促成了,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会难受。 无双听了,不但没有为雨妃难过,反而笑了起来。她记得萧玄钰那天说没有人是爱他的,那雨妃又是什么?如果一个妃子对他宠幸别人无动于衷,那才叫真的不爱。 雨妃问无双如何是好,无双除了宽慰她等待,还真想不出办法,毕竟萧玄钰最近也极少去她那里,要是去了,她还可以帮着说说话。 她刚如斯想,李平就过来传话,说皇上今夜要来春华宫,让宫人早作准备。 雨妃忙起身离开春华宫,说不打扰无双和皇上,眉宇间是掩盖不了的失落。 若非那次落水,或许雨妃怀着孩子,就不介意这侍寝之事了,可如今,孩子没了,连皇上也另宠她人了。她自然会胡思乱想会难过。 春华宫因为皇上要来,所有的宫人都忙活起来,准备着皇上喜欢的糕点,熏他喜欢的香料。 夜幕降临,萧玄钰才处理完政务,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春华宫。 无双领着宫中众人行礼相迎,萧玄钰自然而然的搂着她往理殿走,心情很好的样子。 无双和萧玄钰坐在桌边,两人随意的聊着天,宫人很快将糕点摆了上来,无双亲自拿了一块给萧玄钰吃,“皇上试试味道如何?” 糕点倒不曾见过,萧玄钰不解,“这是……” “皇上先尝尝!” 萧玄钰吃了一口,果然味道极好,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皇上,好吃吗?”无双问。 萧玄钰又吃了一块,“叫什么名字,怎么朕以前都没吃过,味道很不错。” “皇上喜欢吃,以后就让红雨多做点。” “雨妃?” “是啊,这是玉橘糕,雨妃知道你喜欢吃橘子,特地在糕点里加了点橘子汁。本来是想等你去她宫里时,可以好好品尝一下的,可是你最近都没去。今个知道你要来春华宫,就命人送了些过来供你品尝。” “雨妃费心了。”萧玄钰淡淡的说了声。 “我也是才知道,雨妃手艺这么好呢,这糕点不但好看还很好吃。听说她宫里还有些别的口味的,皇上要不要过去尝一尝,都是今天下午新做的。” “现在?” “是啊。”无双疲倦的揉了揉头,“今个如意陪我出去转了转,好久没走了,这一动身子还吃不消,好累,困得要命,想早些休息,就不便伺候皇上了,要不皇上就去雨妃那儿吧!她才小产,身子虽好了,但心情难免还是有些抑郁,正是需要皇上关心的时候。” “你要朕去关心她?”萧玄钰拿糕点的手陡然一顿,目光中的柔情也瞬间消失。 无双点点头,“是。”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雨妃是因为救我才小产的,所以……” “所以你就用朕去补偿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面对萧玄钰的质问,无双也答不上来,垂眸看着满桌子糕点,许久才说,“我觉得,皇上和红雨很般配,这才……” “朕和谁般配是你说了算?” “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太后也说了。” “沐无双!”萧玄钰恼了,“不把朕推给别人你不安心是不是?” “无双怀孕身子笨拙,不便伺候皇上。” “朕什么时候要你伺候呢?朕伺候你!” “无双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萧玄钰火大,各宫都盼着他去,唯有沐无双,见他来如见鬼一般,难道这么久了,她还是这样的抵触他?居然还让他去宠幸别的女人,她这个女人,到底是没有心还是不想要命?! “睡觉!”萧玄钰没心情吃了,让人都退下,然而习惯性的扶无双去床边时,她不动,“皇上睡着后易动,我怕……” 说话间,无双保护状捂着肚子。 她的一再回避,让萧玄钰痛心到了极点,“姮妃啊姮妃,朕恨不能把心都给你,你却这么对朕?好,既然你这么不想见朕,这么希望朕宠雨妃,那朕就遂了你的愿,你满意了吧!” 说着,拂袖而去。 李平等人看着皇上怒气冲冲的,纷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诚恳诚恳的跟上。如意连忙跑进寝殿,“小姐,皇上怎么走呢?” “皇上去哪里呢?” “摆驾去了雨妃宫里。” 无双点了点头,“准备就寝吧!” 如意忙过来铺床,心底依旧不解道,“为什么要气走皇上?小姐,这宫里哪个女人不嫉妒你,不眼红你?你怎么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集宠于一身,就是极怨于一身。如意,我现在身怀有孕,皇上平日里来看看我就已经够了,若还夜宿春华宫,这让众嫔妃如何不怨?我现在只想要这个孩子平安的来到世上,别的都不想想了,更何况,雨妃确实是众嫔妃中最好的,不是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1章:得子5 “雨妃好是好,可是,这后宫真正对你好的人,就只有皇上。你不觉得雨妃外表柔弱,内心坚强吗,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正适合后宫,适合皇上。这宫里,要的从来就不是好人,更不是单纯之人。只有有心计有狠心敢取舍的人,才能在后宫有一番作为。而我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小姐,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将军?”如意脱口而出。 无双心头一颤,是,她忘不了。她腹中的胎儿和他血脉相连,她如何忘得了?有这个孩子,恐怕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他。而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唯一一个男人,她不忘,一刻也不要忘。 无双躺在床上,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摸着脖子上的玉坠,芍药花开了又谢了,萧君奕,你还是没有回。 你去了哪里?我们今生还能不能再见? 你恨我吗?还是连恨都没有呢? 萧君奕、萧君奕……此生只想这样一遍一遍的喊你的名字,连同你的姓氏一起,让你完完整整都属于我! 整个后宫,雨妃盖过姮妃成为皇上的新宠,而太后并没有半丝意见,因为雨妃帮助她选妃,已经在太后心中印象极好。 而无双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已经不方便到处瞎走动了,一定要如意搀扶着才行。 至于宫外,真是有件大喜事传入了宫。 素心生了。 无双只要一想到这,脸边就不自觉浮上笑容。真的很高心,替连晟高兴,也替素心高兴,他们当爹娘了。 记得消息传入宫的时候,无双、雨妃等数名妃子正和太后一起,陪着皇上在御花园赏花,一听宫人来报,说素心公主生了,气氛立马炸开了,无双更是惊喜不已。因昨日才见了素心,哪里知道,一转眼她就当娘了。 连晟得子,也是满心欢喜,立即让人给皇上报喜还送了喜糖。皇上也是高兴,立即修书一封送往胤国,告知素心公主生子的消息。 无双真想立马出宫去看看孩子,只可惜她身子笨拙,皇上也不许她出宫。只能让李平代为恭贺,更送了一套事先就准备好的婴儿首饰给了连晟的儿子。 自打得知连晟当爹了,无双心情也是极好,那种孩子带来的满足感和喜悦感是任何事情都比不了的。 素心在家坐月子,连晟于次日进宫,无双看着他喜上眉梢的表情,总是会忍不住想去揶揄他。 连晟进宫第一个报喜的地方就是春华宫,无双听闻司徒大人来了,哪里还坐得住,不等连晟进殿拜见,就迎了出去,“连晟……” 她或许还是那疯丫头,然而连晟当了爹为人沉稳多了,离无双数步之遥就俯身行礼,“微臣拜见姮妃娘娘!” “免礼。”无双笑着上前,“怎么没把孩子带来,我都不能出宫,你也不通融通融带我看看。” “以后一定有机会让娘娘看的。” “这又没外人,还是叫我无双就好。”无双笑,“进屋吧!” 连晟跟了进去,他和素心都一样,有外人在场时,都会喊无双“娘娘”,若没旁人,则还是像过去一样,称呼名字。 进殿来,无双对孩子很好奇,问东问西的,连晟刚做了父亲,心情也是超级好,事无巨细的回答着。 “孩子名字取好了吗?”无双问。 “取好了,单名一个‘华’字。” “华,司徒华……”无双轻声念着,问,“‘华,荣也。’是取自这里吗?” 连晟摇头失笑,“不是,我和素心想了好多名字,男女的都有,也都定了字,不是这个‘华’字。可是,后来听素心说你想生个女儿,正巧我们得了儿子,就用了‘华’字,还是我们昨晚连夜想的呢!” “这和我想生女儿有什么关系?”无双更糊涂了,再说,她想生女儿就生女儿啊! “怎么就没关系,我家生儿子,你家生女儿,正好定娃娃亲啊,你和素心不是这样商量的吗?怎么,想反悔啊!” “我哪有说反悔啊,只是这‘华’字……” “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们的儿子叫‘华’,你家女儿就叫‘夭夭’,你看我们多好,给你省事了,连名字都替你想好了。”连晟得意。 “你就这么笃定是我怀的是女孩啊!要是个儿子怎么办,你也准备了名字?” “要是皇子哪里轮得到微臣操心啊,太后、皇上定争着取名字。再说了,你这胎生儿子,下胎是女儿,这‘夭夭’还是用得上的,很好听的,我都想了一晚上!”连晟极力推销他的“夭夭”,无双夸张的摇头,“不要不要,妖里妖气的。” “不是那个妖,没女字旁的,桃之夭夭……” “不行、不行……” “就这个!”连晟霸道。 无双不示弱,“不行不行,就算是个女儿,我也要取个温柔的。” “你都不温柔的,你取什么温柔的,‘夭夭’就挺好。” “司徒连晟!” “这嗓门大就温柔呢?” “你……”无双怒气冲冲的瞪着连晟,对方也不示弱,彼此僵持着,忽地双方都笑了起来,无双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连晟不以为意的嘟囔,“也不知是谁孩子气的和我争。” “好,我怕了你,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幼稚!”无双失笑,指着桌上的茶,“喝茶吧,塞住你的嘴!” 连晟哼哼唧唧的喝茶,无双却莫名的觉得心情大好,刚刚那“针锋相对”的一幕,让她想起了过去,不也是这样时常和他拌嘴吗?只是那样的时光,真的过去好久了。 “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当爹,我记得你最皮、最不懂事了。” 连晟翻了翻白眼,“谁最不懂事?也不知道谁天天玩得不着家。” “那是谁天天爬墙呢?还是天香楼的墙……不知道素心知道吗?” 连晟忙作揖,“我错了,不该得罪姮妃娘娘。” 无双失笑,“不逗了,说正经呢,什么时候把孩子抱进宫看看?” “这不要做九朝吗?在司徒府,皇上要去,你也一起去啊!” “皇上会带我去?” “怎么不会?” 连晟哪里会知道,萧玄钰最怕的就是无双出宫,她悻悻的没答话。连晟道,“皇上不会真不许吧,我去和皇上说。” “我还是自己说吧!”无双道,喝了点水,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真舒服。她怎么感觉比连晟这当爹的还高兴,一切真的太奇妙了。 依稀记得初见连晟时,他们都还年少,一个是懵懂少年,一个是无知少女,怎么一转眼,都要为人父为人母呢? 时间过得真快,岁月如梭都不足以形容了。 “连晟,还记得我们初相识吗?”无双悠悠的问。 “自然。” “时间真快啊。” “是啊。”连晟叹息,站起身沐浴在那阳光之中,“那一日的阳光也和今天一样,一样的明媚,一样的刺眼。” 无双托腮点了点头,只是,一切都一样,可是人不在了。那时的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的未来。连晟会娶邻国公主,而自己,会嫁给皇上。 人生的际遇千百种,谁也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 无双依旧很怀恋渝州,或许此生她都忘不了那魂牵梦绕的故乡,以及那爬墙而来的小小少年。 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无双脸颊带着笑意,这温暖的午后是怀旧的好时候,下一代的出世,让无双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时代过去了。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也是他们一天天老去的时候。 连晟和素心一起给孩子取名吗?无双好羡慕,她的孩子呢,到现在都没有名字,再过不久也要出生了,竟还没有名字,萧玄钰也没有提及过。 无双有私心的,不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吗,所以她想要个女儿。而身在皇宫,身在萧玄钰身边,也容不得她生儿子。 生了儿子,成为萧玄钰的长子,这日后若她真一辈子困在宫里,这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将来该如何自处?他会不会像大皇子一样不甘心?会不会也同他们的父辈一样争斗不休? 她不想看见这样的未来,可是,如果是儿子,身在帝王家,就无法避免的会有这样的未来。 这辈子,无双在京中两年,却觉得受够了这里的争斗。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也经历这样的一切,所以她很想很想生个女儿,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儿,一个叫“夭夭”的女儿。 至少女儿不用卷入争斗,至少女儿不会有男儿的野心。如果上苍垂怜,就让她生个女儿,在宫中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吧! 她本就在宫中树敌无数了,就算得子又能如何,她根本就不是萧玄钰真正的妃子,生的孩子也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这些殊荣都不给是她的。现在就已经活得诚惶诚恐、战战兢兢了,哪里还敢真生个长子出来?! 那一日午后,无双和连晟相对饮茶,说的话不多,只是静静的晒太阳,偶尔聊一些少时的趣事,聊着聊着,才恍然发觉,那一切过却了太久太久,而他们,在京都两月,却仿若历经沧桑一般。 她不再疯疯闹闹,而他也不再嬉皮笑脸。 岁月让他们沉淀,磨去了一切的棱角,他们变得圆润,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们。 “无双,如果可以,我多想回渝州啊!”连晟眯着眼睛看着太阳。 “你随时都可以啊,带着孩子、妻子告老还乡。” “我有那么老吗?”连晟笑。 “不想告老还乡,舍不得荣华富贵啊?” “你认为我看到我父母的事,还会留恋这些吗?”连晟苦涩,旋即笑道,“我不想一个人回渝州,不想去面对那物是人非的感觉,要回渝州,我们一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2章:得子6 “怎么会是一个人,素心和孩子……” “可是,他们没有在渝州生活过,没有经历我们的经历,我是会带他们一起回去,可是,他们同样体会不了,我面对整个渝州却找不到你的那种失落。无双,我们都离开的渝州,我们都想回去,可是,我们何时能一起回去呢?” “回渝州……”无双才知,这不但是自己的梦想,也是连晟的梦想,是啊,他们何时才能回呢?只有一起回去,才不会失落,不会肚子面对那物是人非。 无双扭头冲他嫣然一笑,“会的,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会回去的。到时候,你记得要把扇子还给我。” “你还记着扇子啊,谁知道丢哪里去呢?” “那你赔我一个!” “真是小气。” “喂!”无双大声。 “好好,我赔、赔……” “这还差不多。”无双满意的笑笑,扭头学连晟的样子迷眼看太阳。 连晟没有说话,回头看着她,阳光洒在她精致的脸上,他却恍然看到了曾经的无双。他们有着那样快乐的时光,他永远都忘不了。渝州四年,将会是一生回忆! 西北自上次太后发兵镇压后,便一直没有真正太平过。 这段日子派杜将军前往,刚稍有起色,却又出状况。一直安分的西若国突然在边界练兵,大好进攻大梁的意图。 但对方也未越界,只是在边界进行大规模练兵,且长达半月之久。 杜将军加急信回京,萧玄钰让其按兵不动,由它去练兵,但背地里已经发兵西北,以备不时之需。 双方还未真正打起,却有人说西北又要打仗了,不仅在西北等地造成不良影响,就连京都都人心惶惶。 萧玄钰派人辟谣,几日下来,抓获了几名造谣者,却问不出何人指使,遂纷纷问斩,杀一儆百。 京都增强了兵力守卫,邻国练兵也并非什么稀罕事,不过是以示自己强大,另外也有挑衅之意。 然,萧玄钰登基尚未一年,且先皇在世时,野心极大,东征西讨的,敌对了好些国家,更是在西北一战,伤亡了不少,加之萧君奕带兵潜逃,如今西北已经没有兵力了。若非当初杜将军带兵前往,西北就是做空城。 大梁正值休养生息的阶段,萧玄钰不想轻易发动战争。且西若国并未越矩之行为,它练它的兵,大梁依旧巡逻,不主动挑事即可。 边界虽然如此,但并不算形势紧张,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杜将军都应付得过来,并不影响京中。 而司徒连晟之子做九朝,朝中大臣都来恭贺,皇上和连晟自小就是好友,当然是亲自来恭贺。 朝中能让皇上亲临的府邸并不多,司徒府就算一个。陪皇上前来之人,除了正得宠的雨妃外,另一个人就是姮妃无双。 无双以为要费好大口舌才能让萧玄钰带自己出宫呢,谁知还没开口,萧玄钰就先派人通知无双准备去司徒府。 临行前,萧玄钰来春华宫接无双,自上次无双让他去雨妃宫之后,萧玄钰来春华宫的时候就少了,几乎是少得可怜。 无双真以为萧玄钰再也不来了呢,可是,他还是来了春华宫,没事人一般,柔声问无双准备好了没有。 萧玄钰是便装,无双也是一身便装,头上的发式也极为简单,以轻松方便为主。 与萧玄钰一起出了春华宫,雨妃在外候着,三人一起乘着马车去了司徒府。无双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出宫了,一路上都按赖不住激动的心情,真想下去走一走、挤一挤,街市好热闹了,她已经不记得上次上街是什么时候了。 若非身子不便、身份不便,她多想跳下马车融入那人海之中。 无双掀开车窗帘一角,开心的看着外面车马如龙、人头攒动的景象。此次出行,派头虽然大,却未说是皇上出行,遂恐怕外人只当是富贵人家,并不知道皇上在内。 “无双,你怀着孩子,小心着凉。”雨妃说着,将无双的窗帘放下,很关心的样子。 无双看不到外面,坐在车里有些闷,但雨妃也说的对,今日风大不易吹风。 好在没多久就到了司徒府,皇上自是和大臣们在大厅,无双和雨妃则直奔房间去看孩子。 一路上幸亏有雨妃扶着,无双现在觉得走路越来越吃力了,不过她还是很开心可以出宫散散心,更可以看到连晟的孩子。 素心还在坐月子,躺在床上,但经过九天的休养,脸色还是很不错的。 无双和雨妃进去的时候,有几名贵妃在里面,给她们行礼之后,识趣的退了下去。素心很开心,忙让丫头招呼她们。 无双哪里坐得住啊,忙过去看素心的孩子,真是个大胖小子,但若要说像谁,现在还真看不出来。 无双挺着大肚子本来就累,也怕自己手上没力摔了孩子,抱了一会儿就交给了雨妃,自己则在一旁看。 真的好可爱,不过是个懒猫,无论无双和雨妃怎么逗他,这小懒虫就一直睡睡睡。 还没满月的孩子都这样,除了吃就是睡。 没一会儿,雨妃就抱累了,由奶娘抱着,她出去和贵妇们聊天了。无双则留在房里陪素心,谈起那“夭夭”,素心也是笑,说连晟为了想个一对的,真想了一晚上。还说要是不干这个,就一个叫青梅,一个叫竹马。 无双听了,连忙摇头,如此一对比,还是“夭夭”好听。 本来觉得自己好可怜的,孩子都没有父亲取名。可是,当看见连晟和素心的孩子后,觉得是这样的可爱,他们也是这样的幸福。有这样幸福的一对人给她的孩子取名字,定然也会是幸福的。 希望真能如自己所愿,是个“夭夭”。 陪了素心没一会儿,外面的酒宴就开始了,有人进来请无双去,说实话,她真不想去,就想陪着素心,看着小孩子。 可是,她是姮妃,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 出去倒也没有像宫宴那样,要坐在萧玄钰的身边,一切相较而言随意多了。 萧玄钰和一干大臣坐在一起,男人们自然是喝酒才能尽兴,而且一出宫萧玄钰也显得随意多了,更何况是连晟的喜事,萧玄钰脸上一直带着笑,和众人同欢。 无双和雨妃坐在一起,一同吃席的是几位重臣之妻。 酒宴极为热闹,奶娘也把孩子抱出来了,连晟当了爹,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只可惜,司徒仲和老夫人不在了,若他们在,定会更高兴。 不过这高兴时候,哪里还想那些伤心事,无双喝了点花酿,将那些不好的事儿都忘却。雨妃对她极为照顾,哪怕宫中人说姮妃失势,她也不曾怠慢过自己,她们是朋友啊,虽然深宫少有朋友一说。 无双的身边有不少宫人伺候,包括如意在内,前后拥着的有四个人。无双上哪都跟着,说是伺候,但无双心底有些不舒服,伺候如意一个人就够了,这么多人,分明就是怕她跑了。 如今她这大肚子,能往哪里跑?更何况,她还能跑去找谁? 天大地大,萧君奕也不知去向。 就算她去找萧君奕,成了姮妃的她,萧君奕还接受吗?他身边也说不定早有了别人。 吃午饭的时候,就有宫人伺候着,无双吃得很不自在。人家都没有人这般贴身跟着,就她这样。那些官家夫人还纷纷说是皇上对她的关心,羡慕不已,说皇上细心。 无双也承认萧玄钰是见她怀孕怕伤着,可是,无双很受不了这种成天跟一群人的感觉,不管做什么,总有人跟着,跟被监视的感觉一样。 摘朵花吧,也会有人替你摘。现在,就快到了吃饭都恨不能替你嚼了的地步。 午饭因有人跟着,无双就没吃大好,晚宴的时候,那些宫人有左右伺候着,同为妃子,雨妃就没有这样。无双真想理解为萧玄钰紧张她,可是,她还是很不喜欢,很不舒服。 在宫里的时候,就一个如意和一个宫女跟着就好,出来了居然四个,另外还有两个小太监,一共六个人。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无双吃是没胃口,晚饭吃了没几口,就说要去看孩子先行离席了。 雨妃本要和她一起退的,无双说有人陪着,让她继续吃,雨妃就没有勉强了。 萧玄钰和她们不在一个房内,自然是不知道无双已离席,无双让如意扶着想赶紧回房去,只有去了素心房里,这些宫女们才会留在外面候命。 因孩子要足够的睡眠,所以素心和孩子的房间有些偏僻。无双从前房过来,要走好远。 天黑了,小太监提着灯笼照明走在最前面,无双和如意跟在后面,再后面又跟了几个宫女。 然而,在一个回廊的转角处,猛地刮来一阵风,不但把回廊上的灯刮灭了,就连小太监手中的灯笼也熄了。 四周猛地一黑,众人手忙脚乱的找着火折子,无双走得有些累,肚子微疼,让如意先扶自己去一旁坐坐。 然而,刚走两步,宫女欲跟上,却被人捂住口鼻晕了过去。小太监见状正要惊呼,被那黑夜里的影子击中倒地。 一切都是无声的,如意扶着无双借着淡淡月光摸索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然而,无双刚回身落座,惊见如意身后有个黑影,来不及惊呼,就看见如意被迷晕倒地。 “你们……”无双猛地后退,却被那人上前一步捂住嘴,“别出声,是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3章:听天命1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无双后背抵着亭柱子,月光暗淡,她看不清来人的面貌。可是,他的声音以及那熟悉的感觉,就足以让她明白来者何人。 无双都来不及问为什么萧君奕和陈南来了,也没时间问他们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就被萧君奕拉着往前走。她没有半丝犹豫和挣扎,一切爽快得超出了萧君奕的意料,他以为她还会像上一次那样不肯走,没想到竟完全没有抵触。 庭院里的灯都被吹灭了,或许不单单是风大的缘故。 陈南和萧君奕依旧是夜行衣的打扮,陈南在前面带路,无双和萧君奕跟在后面。前路幽暗,无双根本就看不清,然而,只要能这样牵着萧君奕,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他就是有这种魔力,让她哪怕是置身荒岛,只要有他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考虑。 这样一路从回廊而过,再绕过一片小茶树林便到了司徒府的后门。 陈南正要去开门,无双忙上前一步将他拽住,低声道,“不行,外边有人,走南边的偏门。” “南边的偏门?”陈南惊讶的大声道,无双吓得忙捂住他的嘴,这么紧张的时刻他还这么大声,不是想找死吗? 不过幸好并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无双暗暗松了口气。 是的,不能走后门,如今离开司徒府只能走南边的小偏门。 今日皇上驾临司徒府,那巡卫工作自然是做得极细致的,前门后门包括偏门都是重兵守护,然而这里唯一的空白就是南偏门。 因为今个午时和雨妃还有几个贵妇一起逛司徒府时,她们登上高楼就看见了南边有河,雨妃说要过去河边走走,立即就有司徒府的丫头说那边河岸路窄,连侍卫都不方便驻地护卫,所以那边不但路险也很不安全,雨妃这才作罢没有过去。 此刻,陈南听了无双的话往南走,萧君奕紧随其后。 无双的手一直被他紧紧的抓着,这样在司徒府一路偷偷摸摸的走着,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快乐。 “萧君奕……” 黑暗里,她忍不住欢喜的心情轻喊着他的名字,萧君奕扭过头来,淡淡的月光下,彼此的容貌变得模糊,他没有出声,止步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无双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儿,只是突然想叫你的名字。” “无双,你的话还可以信吗?”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冰冷。 无双有些无措,陈南道,“你这么叫他是怕外人不知道是将军吗?” “我没有,我只是……”无双有口难辩,她忽而发觉萧君奕和陈南对她的态度与过去大有不同。 自从上次在春华宫,萧君奕前来却遇伏,无双就知道他们再不复当初,可是要真正面对这感情的变迁,还是让她觉得很难过。 从与萧君奕相识到今时今日,都是她喜欢他围着他转,哪怕他心里有香芸,她也曾妄想去取代那人的位置。她总是生怕他对她有一丁点的误会,可是上次她亲手造成了那么大的误会,她如今要如何解释得清呢? 无双太在意太紧张,以至于心一直揪着,她不能这样下去,她一定要向萧君奕解释,“其实我和皇上之间……” 然而刚一开口就被萧君奕打断,“别跟我提他!” “不是,我是想说这孩子,他是……” “你不用反复重申,我知道萧玄钰可以给他很多很多,你不就是要权势富贵吗,我一样可以给你!”萧君奕被嫉妒冲昏了头,不想听无双说,拉着她往前走。 “啊……”无双不小心碰到一旁的花坛,萧君奕条件反射的转身查看,紧张不已,“怎么呢?” “没事,就碰了下……” “哪里?”萧君奕担心的问着,然而,见无双捂着肚子,脸上的表情立即就不好了。他努力深呼吸了一下,才让自己可以忍下那大肚子。 “走里边。”他说着,绕在外围,将无双搂着走,然而,才走了一会儿,就听见身后有喧闹声。 无双惊慌回头,只见有人发现她不见了,正吩咐四处找着,另也有人急忙去通知皇上。 “我们得快点,夫人,你还好吧,能不能走?”领路的陈南不放心的回头问。 无双却因为那句久违的“夫人”怔愣了,扭头看着一直搂着自己的萧君奕,越来越觉得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也许自己也被迷晕了,这些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事。 “夫人?” 陈南不确定的喊了一声,无双晃过神来忙摇头,陈南这才放心的继续往前走,萧君奕也搂扶着无双跟上。 一路疾走中,萧君奕问,“刚才想什么出神?” “我在想如果芍药花开的时候你真的回了,我们……会不会就不用走到今天这一步?”无双手紧紧的抓着萧君奕的衣角,对方没有回话,三人就这么在昏暗的院落小路穿梭。 可是四周越来越越嘈杂,熄掉的灯笼也被点了起来,若再不出去,他们迟早会被追上。 幸而南偏门到了,无双惊喜,“就是这儿、就是这……” 陈南立即推门而出,门外果然是一条河,河边有条小路,虽然狭窄却也不至于不能通行。 当脚跨出司徒府的那一瞬,无双的感觉就像跨出宫门一样,那样自由、那样轻松。 她扭头,陈南和萧君奕都在,她终于还是回到他身边了吗?她有些不敢相信一切这样轻松,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此时此刻,她和萧君奕的手紧紧握着,他们在一起。 虽然萧君奕的态度很是冷淡,但无双还是充满信心,只要和萧君奕在一起,她就有的是时间解释那一切。更何况,初识萧君奕的时候,他可比现在更冷漠啊。 “我们这是要去哪?”无双跟着萧君奕,说“我们”的时候一脸向往。 “这次为什么不反抗,上次不是死活不肯跟我走的吗?难道萧玄钰对你不好,所以你改变心意呢?”萧君奕脸色冷然的问,还不等无双回答,前方的陈南就突然止步,大叫不妙,“前面有人。” 说着,一行人想要后退,可是一回头,身后不知何时站满了侍卫,他们挤在狭窄的河岸,各个手持长剑。 前后夹击,看来是有备而来。 这一次,萧君奕又掉入了包围圈,他含笑的看着无双,“沐无双,你的话果然还是信不得!” 无双已经无从解释了,天知道毫无戒备的南门为何会突然涌出这么多的侍卫。 “大胆狂徒,还不速速放了姮妃娘娘。” 前方传来怒斥声,无双抬眸,只见是负责今日皇上出行安全的赵统领,而他的身边正站着一脸怒意的萧玄钰。他亲眼所见,无双紧紧抓着“刺客”的手,不曾松开分毫。 能让无双这样对待的人,不用猜,他就知道是谁。 更何况,他此行等的,不就是这个人吗?! 只要有沐无双的地方,又怎么会少了他呢?他还是那个执着到傻的人,明明不是自己的,却依旧不肯放弃。萧玄钰盯着他,新仇旧恨交织在心中。 赵统领拔剑道,“你若乖乖放了姮妃娘娘,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客气?就凭你们?”萧君奕不以为意。 赵统领受了羞辱气得不轻,却也不能置姮妃的性命于不顾,扭头请示着皇上该如何是好。 萧玄钰微愠的目光一直在对面两人的身上打转,无双莫名有些心虚,垂下头不敢直视萧玄钰那痛心的目光。 最后,萧玄钰的目光停留在蒙了黑巾的萧君奕身上,“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这般遮遮掩掩算什么英雄好汉?” 萧君奕不予理会,无双的心更是紧紧的揪着,生怕他沉不住气承认自己是谁,这就全完了,简直就是公开和朝廷为敌。 萧玄钰笑了笑,“怎么,你就这么见不得人?” “我虽算不上英雄好汉,但自认这张脸长得还过得去。”萧君奕说着,扯掉脸上的面巾,无双大惊失色,与此同时,陈南也除去面巾。 原本沉寂的侍卫群里突然变得嘈杂起来,众人议论纷纷的盯着“刺客”,不敢相信竟然是萧君奕。 “萧君奕,果然是你!”萧玄钰道。 “呵,萧玄钰,你等的不就是我吗?还装什么装?”萧君奕冷笑。 “放肆,皇上的名讳岂是你可以直呼的?”李平怒斥。 萧君奕勾嘴一笑,“皇上?呵,萧玄钰逼宫篡位算什么皇帝?” “你大胆,你敢诬蔑皇上?” “真正大胆的是他才对!”萧君奕指着萧玄钰道,“试问恒王,先皇遗诏何在?你说先皇传位于你,可有凭证?” “你不过是西北乱臣一名,有什么资格质问朕?”萧玄钰不屑,李平帮腔道,“皇上乃九五之尊、天命所归,岂是你可以质疑的?” “萧玄钰皇位来路不明,任何大梁子民都可以发出质疑。恒王,你这般回避问题,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先皇口谕恒王登基,好多人在场,你还有什么不服的?!”李平道,“姮妃娘娘也在场,她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说起这,我倒很想问问恒王,你自幼饱读诗书,不觉得夺人所爱有违君子道义吗?更何况,她是我的妻子!”萧君奕拉着无双,哪怕被这多人围了,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萧玄钰失笑,“你的妻子?呵,萧君奕,你是昏了头吧,先皇可是昭告天下废除你二人婚姻,你现在还说什么妻子,是不是想抗旨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半年之前,我出征前往西北,先皇就已经为我二人赐婚。恒王如今不承认,难道是想抗旨么?”萧君奕一直只承认萧玄钰是恒王。 萧玄钰闻之眉头深皱,李平道,“你说赐婚就赐婚啊,无凭无证休要胡言乱语,损了娘娘的清誉。” “怎会无凭无证?先皇口谕啊,如果你们不承认先皇这口谕,那是不是先皇其他口谕都可以也否定掉呢?例如,那莫名其妙的传位口谕!” “你……”李平被堵得无话可说,萧玄钰道,“萧君奕,你别在这里信口开河,什么先皇口谕,你这等乱臣贼子也配提先皇?还不速速放了姮妃,否则你就是罪加一等,死罪难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你们母子这般残害忠良,人人得见,你别以为你谋害了先皇篡了这帝位就能为所欲为,萧玄钰,我告诉你,这天底下不满你的人多得去了,你民心不归,倒台是迟早的事!” “危言耸听,小人所为。朕是九五之尊,岂容你污蔑。未登基前,朕已是皇储太子,先皇仙逝,太子即位,试问有何疑议?” “没有遗诏自然是太子登基,可是,先皇缠绵病榻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遗诏?恐怕是有些人居心不良,因先皇所传位另有其人,不肯公开遗诏吧!先皇在世时,对你一向喜欢不起来,试问他怎么传位给一个自己不宠的儿子呢?再者,你这太子之位也疑点甚多,恒王,先皇临去时,你的人马将玉乾宫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你当然要怎么说就怎么说了。不过,先皇的胞弟肃清王可还健在,他对先皇突然驾崩很是怀疑,想回京奔丧却屡招恒王阻扰,不知道是不是某些人做贼心虚呢?先皇在世时,对肃清王一向赞赏有加,也曾说诸皇子们年幼不足以成事,大梁要想长久,恐得立皇太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4章:听天命2 “简直是一派胡言!”萧玄钰愤然打断,忍无可忍道,“来人,将这扰乱西北、屡次违抗朝廷的逆贼给朕拿下!” “是!”赵统领闻令上前,萧君奕却笑,“恒王,急着杀人灭口啊!我就老实告诉你,先皇是有遗诏的,就在我的手里,传位肃清王!” 萧玄钰起先一愣,心里已是大骇。 确实,当初的太后,也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在玉乾宫怎么也没有搜到遗诏。按理说,不可能没有遗诏,可是就是找不到。 这一直是萧玄钰的心结,如今却被萧君奕提了起来,遗诏、遗诏真可能在他手里吗? “你胡说!”李平怒声道,“肃清王区区一个藩王,不得召不能归京,先帝凭什么传位给他?护卫军,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快将其拿下!” “一个阉人都能发号施令,这朝廷还不够乱吗?”萧君奕说着,忽而扭头大吼,“你们这些瞎了狗眼的东西,我是先帝亲封的镇北王,谁敢动我!” 被他一吼,原本欲上前的侍卫都被吓住了。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在不久前还以这萧大将军马首是瞻,觉得他就是大英雄,可这一转眼要他们拿剑对这他,心底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敢的。 见众人都不动,李平大喊,“反了反了,一个个都反了,还不快上!” “你才反了,你口里的皇上都没有发话呢,你一个阉人乱跳什么?” 李平被羞辱得身子发颤,恨不能自己习武上去杀了萧君奕,扭头看向萧玄钰,他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勃然下令道,“萧君奕擅离西北,弃城而逃,削去大将军职位。今又多番攻击朝廷,满嘴胡言,没有一点恭敬之心,更是劫持后妃,所作所为,既不忠君也无爱国,朕对他一再容忍,奈何他仗着先帝封王爵愈演愈烈,完全不将朝廷、大梁江山放在眼里,这样不忠不义之人,如何值得先皇厚爱?今朕替先皇废其镇北王的爵位,从今往后,大梁再无镇北王!护卫军听令,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萧君奕及其党羽杀无赦!胆敢为乱臣求情者,与其同罪,斩!” 众人得令,纷纷握紧手中的剑,杀气再起。 赵统领正欲下令冲杀,瞥见萧君奕身边的无双,不安道,“刀枪无眼,臣怕……” 萧玄钰没有一丝犹豫,眸中寒光一闪,“杀!” “是。”赵统领挥剑示意,所有的侍卫都一拥而上,与此同时,天空忽而炸开一记烟花,众人本能的抬头去看,只是一刹那的时间,再回首,护卫军包括皇上都被包围了。 原来那一记烟花是信号,萧玄钰道,“萧君奕,有备而来啊!” “吃过一次亏,难道还会一直傻下去吗?” “上次果然也是你!” “废话少说,上吧!”萧君奕说完,将无双推到路边,猛地拔剑从无双身边飞离直刺萧玄钰,而对方亦不是泛泛之辈,转瞬间抽出隐于腰间的软剑相抵。 “护驾、护驾”李平大喊,双方拼杀顿时爆发。 无双站在路边,置于“战场”之外,萧玄钰出宫在外,所带兵力并不多,而萧君奕夜行人也不多,双方势均力敌,打得难舍难分。 看着两方拼杀,无双干着急也没有用,萧玄钰和萧君奕在人群之中,她看不见,倒是不远处的河边划来船,船上两人放下浆溜过来扶无双。 “你们是谁?”无双本能的惊慌,分不清到底是谁设计了谁,而这又是谁的人。 “夫人,快跟我们走吧!”那些人说着,将无双拉着往前走。 而无双一听他们这样叫自己,便明白是萧君奕的人,没有迟疑的就去了。可是,从司徒府一路逃出来,现在又赶上船,她的身体吃不消,肚子好痛。她捂着肚子不想停下来,可是,真的走不动。 “快救姮妃!” 萧玄钰眼尖瞥见无双,立即有靠近她的侍卫将那两人杀掉,无双惊吓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的看着刚还鲜活的两个人现在就血淋淋的倒在自己面前。 到吉时,虽然司徒府的侍卫都赶来了,可是,府内依旧有下人在这九朝的吉时点燃了烟花,“砰”的几声在天空绚烂绽放。 几箱烟花一齐点燃,看那么多的花儿在夜空里绽放,真的好美。 无双被一个侍卫美名其曰的救了,护在一侧,她头上也不知道是肚子疼还是太累了,一直在流汗。 她慌忙在人群中搜寻萧君奕的身影,却始终看不甚清楚,心一直紧紧的揪着,她喊着“住手、别打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听。 她不过是想和萧君奕的走,为什么会这样难?萧君奕这一趟,到底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刺杀皇上? 为什么她觉得后者更有可能? 萧玄钰利用她引来萧君奕,可是,萧君奕谙熟他的内心,将计就计的来了,更是在暗处埋伏了这么多的“刺客”。 无双不愿相信,自己被他们双双设计了,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如若不然,为什么在后门时,陈南那么大声的说“南边偏门”,都没有引起外面侍卫的注意?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里埋伏着陈南的人,而陈南是在给他们通风报信,提醒他们埋伏点在南门。 萧玄钰埋伏了萧君奕,可萧君奕的人却同样也埋伏了他! 萧君奕到底有没有真正信任过她,还是她该考虑,这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再去义无反顾的相信? 在这些男人心中,到底什么最重要?天下的帝王是谁有什么区别?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不是昏君不就行了吗?为什么双方还要争论不休、拼杀不止? 无双起先肚子不舒服,这会儿看着眼前厮杀的惨状,刺鼻的血腥味传来,她觉得一阵恶心,她不敢再看了,可是,她不能不看,她的目光依旧在人群中找着萧君奕和萧玄钰。 成为姮妃半年之久,萧玄钰对她的好,她不曾忘,虽然,这些好,让她如此煎熬。可是,她不想萧玄钰死,也不想他失去帝位。曾经踏着鲜血一路得来的皇位,真的不要再经历第二次了,那兄弟间的残杀,太残酷了。更何况,帝王之争,又怎会仅仅只是他们的争斗呢?天下都跟着动了几动。 萧玄钰和萧君奕,她不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有事。今天是连晟孩子的好日子,他们这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想了。 原本喜庆的日子,却被鲜血弥漫。 “皇上、皇上……”雨妃领着霍大人救驾而来,这里毕竟的天子脚下,萧君奕想杀萧玄钰谈何容易,才打了没一会儿,他们没能速战速决,眼看萧玄钰的援军就到了。 萧君奕忙说撤,陈南等人已经先行上了船,在那儿大喊,“将军、快点!” 萧玄钰急着拦住萧君奕,却意外被他刺伤手臂,然而,萧君奕正欲趁胜追击,却被赵统领拦下。 “将军……”船上的人大喊,萧君奕假意甩暗器,从混战中抽身。 船上人马已经是弓箭手装备了,萧君奕急忙往河边赶,就这么从无双身边跑过。无双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他……果然不是为了她而来,临去,连看她一眼都不曾。就这么毫不犹豫的从她身侧而过! 无双想大喊他的名字,想说萧君奕带我走,可是,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喊不出来。 那一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心中凄凉一片。 耳旁依旧是“砰砰”的烟花声,眼睛有些泛红酸胀,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才知自己竟这样的脆弱,承受不了被他放弃的绝望。 她抬起头看向夜空,今天是华儿的九朝,那烟花可真美好,那么绚烂多彩。如果不低头,不去看那厮杀过的场景,她还是会觉得,这世界很美好,这生活很太平。 在渝州的时候,活得真的很“没有见识”,可是,没见识多好啊,没见识就不会知道原来天子脚下是这个样子的,原来刺客不是戏里唱的,皇帝真的会遇袭,而那个刺杀皇上的人,会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 如果没有来京都,她还是那个沐无双,她还会和沐思思、连晟一起在学堂念书,还是不学无术、不思进取的疯丫头。 可是,没有如果。 “跟我走!” 耳边猛地想起这话,无双来不及从自怨自艾里清醒过来,手就被一只大手掌握住。他的掌心因常年习武的缘故长了茧,曾几何时,她会蹙着秀眉说:萧君奕,你别牵这么紧,手都别你扎疼呢! 可是,这一刻,她只想说:萧君奕握紧点,求你别再松开我的手! 眼泪还是夺眶而出,从酸涩到幸福真的只是转瞬之间,她扭头看着萧君奕,流着泪笑了。萧君奕有些怔愣,拉着她跑,“沐无双,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风吹散了他的话,他忘了无双怀孕,他从来就不是个细心的人,拉着她就跑。无双好想再坚持下去,好想说跟着萧君奕逃离,哪怕肚子痛死也不要放弃这次在一起的机会。 可是,她虽然坚持下去了,却在岸边被一棵倒地的树枝绊住,脚卡了进去。 “啊,脚!”无双吃痛的叫了一声,脚不但卡住,还崴了。 萧君奕眉头因紧张深深皱着,他忙蹲下来将旁枝徒手折断,可是无双卡在个树杈里,萧君奕抓着她的小腿,希望将脚拔出来,无双疼得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可是,脚还是拿不出来。 “他们追上来了,将军,快上船,将军……”陈南在船上惊慌失措的大喊。 无双哭着扯着自己的脚,可是,都出血了就是拿不出来,脚崴了也疼得要命。萧君奕满头大汗,不死心的帮她拽着,自己手被划伤了没事,可是,看见无双的脚踝被擦出了血,他愣了愣。 “萧君奕……”无双看着他流着血的手,哭着说,“算了吧、算了……” “什么算呢,不能算!”萧君奕拿不出她的脚,用剑撬着树杈,可是,比起逼近的侍卫,他这太慢太慢了。 他身上经过刚才的拼杀,也负了伤,无双发疯般猛拽着自己的脚,可是,除了钻心的痛,却也没有松开丝毫。 明明船就近在眼前,和萧君奕一起离去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可是,为什么一瞬间从天堂到地狱? “我说算了,我们算了!”无双浑身痛,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心还是脚抑或是肚子,“我们算了,你别再来找我了,萧君奕,你走吧、快走……” 萧君奕愣了片刻,旋即不肯放弃,急了,用剑一通乱砍。侍卫眼见就追上来了,萧玄钰来了,赵统领也来,还有连晟,他的兵部也来了…… 无双自知是跑不掉了,就算脚出来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是跑不掉的。就算她说不在乎奔波流离,可是,孩子受得了吗?萧君奕当真要她这个包袱? “将军!”陈南跳下船,将萧君奕拖住,“来不及了,快走,以后再来、以后……” “别来了,萧君奕,求你别再来了!”无双弯腰推开他,陈南趁机将他拽住,船已经迫于无奈慢慢前行了。 陈南抓着萧君奕道,“他们已经追上来了,就算你带上夫人,我们也跑不掉,她动了胎气,跑不了了,要出人命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5章:听天命3 陈南莫名的鼻子一酸,萧君奕已经顿悟带不走无双了,匆忙间抱了她一下,急促的说,“我会再来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都要在一起!” 旋即,他和陈南跳入水中,不一会儿就追上了船。 无双看着他上船,再看着那船渐行渐远,侍卫们射箭都被事先准备的盾牌挡了回来。 他,走了! 直到此时,无双才忆起,自己竟连最重要的话没有说。她的孩子、孩子…… “无双……”雨妃跑过来将无双扶住,萧君奕已经逃离,众人追去只能是无功而返。萧玄钰站在无双面前,看她狼狈不堪,痛心疾首道,“朕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才好了,为什么你就这么不经试探呢?” 无双又痛又气,“皇上一再将我当做诱饵,这种原来就叫喜欢我啊。皇上,你怎么会喜欢我呢,你喜欢的,永远都是你的江山,所有威胁你江山的人,都该死,我也该死,你不用再心慈手软了,将我们统统杀了吧!” “我们?你和谁是我们?”萧玄钰恼,重申道,“你别忘了,你是朕是姮妃,一天是,一辈子都是!” 雨妃看着皇上和无双僵持不下,打着圆场道,“还是先回宫吧,无双的脚在流血。” 一说起流血,雨妃猛地看见萧玄钰左胳膊都是血,忙放开无双去扶萧玄钰,“皇上,你怎么呢?天啦,流这么多的血,来人、来人,快传太医!” 众人惊慌失措的围着萧玄钰,无双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自己的脚被卡住,依旧动弹不得,或许,这就是天意,天意如此,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不脱这命运。 兰妃的结局,或许就是她的结局。 无双不寒而栗,有人将披风盖在她身上,抬眸一看,萧玄钰表情冷淡将自己的披风给她系好,胳膊被刺中了,此刻还淌着血。 他说,“来人,将这木头劈开,注意别伤了娘娘的脚。” “是。”人多力量大,众侍卫齐上阵撬断树杈,无双摇摇欲坠,幸而萧玄钰一直搀着。 很快,便有人准备了轿子,本是想将萧玄钰和无双、雨妃抬入司徒府的,但皇上已无心情,下令回宫。 一回到春华宫,立即就有太医来给无双诊脉,说胎儿早已成形还算稳定,只是受了些惊讶,且脚踝处的伤较重,需卧床休养。 无双的脚上了药被一层层的绑上纱带,萧玄钰回宫也立即宣来太医,听闻受了多处剑伤,太后震怒,全城捉拿反贼,更是对听闻无双跟萧君奕逃跑一事,心中愤怒不已,若非萧玄钰拦着、若非无双有孕,太后真是要狠狠教训她一番不可。 这次幸而雨妃及时找来霍大人救驾,太后赞赏有加。 连晟入春华宫慰问一番,见无双并无大碍,心下也安稳下来,只是一再强调说,“现在萧君奕已经公开与朝廷为敌了,是叛军,你千万不可再和他有任何来往牵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无双静静的听着,没有答话,萧君奕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和萧玄钰正式敌对。只是,他区区一名将军,或许现在连将军都算不上了,他如何和整个朝廷抗衡? 无双对他,永远是停不了的担心。 随着萧君奕公然反了,一系列的并发症齐发,先皇留有遗诏也被揭露,虽然萧君奕的话不可信,但有人传开来,百姓、包括群臣都是议论纷纷。 且不说是不是传位肃清王,光是有遗诏就够让人琢磨了。萧玄钰是受先皇口谕登基的,可是,先皇缠绵病榻许久,不可能不未雨绸缪的写好遗诏。 而萧玄钰本就是太子,先皇驾崩,太子接位无可厚非,偏偏闹出这遗诏一事,让人心惶惶,终是惴惴难安。 皇上负伤,太后命人严惩造谣者,京中若再有议论遗诏者,杀无赦。然而此举表面上起到了作用,但人们内心越发猜测,如果只是谣言,那又何必理会,看来一切绝不仅仅是空穴来风。 太后一面打压京中“胡言者”,一面暗地里积极的找寻遗诏。而肃清王听闻了此事,更是不老实的待在封地,屡次上书说要上京吊唁先皇,都被一再压制下去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到底能压制肃清王多久,他久在封地,招兵买马,实力不可小觑。 依萧玄钰之见,先皇绝对不会把帝位传给肃清王,先皇在世时,就对肃清王多有防备,就是怕此人觊觎他的江山,又岂会将皇位给他?不可能,绝不可能。 但遗诏确实可能存在,先皇会传位给谁,萧玄钰虽然曾为皇储,但先皇驾崩时,遭太皇太后变相软禁,对他们心中难免有怨恨,他已经不能准确猜测先皇的心思了。 他认为该是自己,可是,他不能百分之一百的肯定。 或许真不是自己,如若不然,为什么萧君奕敢大张旗鼓的说出来。先帝曾最信任此人,莫非他真知道内里真相? 萧玄钰头大,实在是想得头痛。 从司徒府回来,他就被雨妃一路搀扶着去了她宫里,之后也就一直在雨妃宫里养伤,自此,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无双那里了。 而无双也在休养之中,想着司徒府的种种,想着雨妃和贵妇人们有意无意攀谈的事情,无非是想将她引去南门,一切,让无双踏入了他们的局,只不过这次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之间永远有斗不完的心计,无双卷入其中,被他们相互利用设计,已经没有任何恼意了。曾经深恶痛绝的事,在一次次的重复上演中都习惯了。习惯了被利用,习惯了所有宠爱的背后都是阴谋。 萧玄钰还说是想让她出宫散散心,这才准其去司徒府的,可是,这能叫散心吗?她满心忧伤的回来,倒还真不如当初不去。 时间如流水,转瞬即逝。 无双已经不记得自己当了姮妃多久,只知道按日子自己的孩子快出生了,可是,却因为服了萧玄钰的药,她要莫名其妙的多怀两个月。 脚上的伤已经好多了,可以下地走路了。无双在床上躺得烦闷了,让如意扶着她出去走走,路过琉璃宫时,宫门已经被封了,牌匾也被摘了下来。 无双想起第一次见兰妃的情形,她说她是笼中鸟,如今,这笼中鸟终于飞走了。那一年的她,如此的年轻、如此的貌美,让无双以为看见了仙子,纤尘不染的。然而,物是人非,兰妃西去多时,这曾繁华无限的琉璃宫也一日一日的凋零、落败。 路上,遇见了萧玄钰,自然,他身边相伴的人是雨妃,还有一干无双不认识的妃子。 已经是避无可避,无双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躬身道,“无双见过皇上。” 她极少自称“臣妾”,更不曾对下人称“本宫”,这一切都极不符合规矩,无一不说明着她的心不在宫内,可是,萧玄钰都随她。对她,他有着无限的包容和忍让。 “免礼。”萧玄钰没有像过去一样亲自扶起她,而是继续由雨妃挽着,问,“伤好些了吗?” “多谢皇上关心,已经好多了。” “外面风大,没事就早些回宫吧!”萧玄钰说着,扭头看着雨妃,“我们走吧!” “嗯。”雨妃柔声应着,向无双施礼后,随萧玄钰而去,身后低等级的妃子和宫人们也急忙跟上。 “听说这雨妃最近很得宠呢!”如意冲无双道,“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她也不知道帮你向皇上解释解释,皇上已经好久没来春华宫了。” “能说的话,红雨应该已经说了。有些事情,只能听天命。”无双扭头看着前面完全调零的树枝,已经到冬天了,日子真是太快了,“如意,我们回宫吧!” “嗯。”如意扶着无双回去,她不明白为什么以前那么好胜活泼的小姐会说出听天命的话,不过对皇上,她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不温不火的。但那天对萧君奕,她那跟着他跑的样子,可是所有人都看见了。 众人私下虽然不敢议论,但皇上面子真是挂不住了。 萧玄钰会真心爱谁,无双从来不这么认为,他的心中江山最重要!如若不然,当初怎么会娶杜将军的妹妹?如今这般宠幸,无非也是西北混乱,希望杜将军好好为他尽忠。 虽然这样想很让雨妃伤心,但,后宫的宠幸大多都和朝政相关。 雨妃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无双也希望,萧玄钰是真的觉得雨妃特别,真的能找个喜欢的人。至少在无双看来,这宫里,真正“识大体”,且心系萧玄钰的人,就只有雨妃。别的妃子,都太年幼,且有些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真想这一切都是自己多心了,萧玄钰厚宠雨妃,只是出于喜欢。 有很长一段时间,雨妃几乎是专宠于一身,这是无双都不曾有过的。宫中人人惊羡,无双也替她开心,因为哪怕如此,雨妃都不曾恃宠而骄,一样会来春华宫,一样会陪无双说说笑笑。 都说宫中知心人难寻,但谁又不是满心戒备呢?同样是这后宫中寂寞相伴的女子,争的不过是宠,从来不是命。既然不伤及性命,又何苦不退一步成为朋友? 无双不想和别人为敌,谁都不想招惹,包括雨妃。自己行事也从不张扬,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 盛宠于一身,雨妃终于再度受孕,这是宫内的大喜事一件。太后如今将雨妃视为自己人,对她的关照比任何人都多。 自打怀孕后,因上次小产的事,雨妃极为小心,在寝宫静养,不能出外走动,自是很少来春华宫了。 无双又恢复了过去形单影只的日子,素心在家带孩子,孩子太小,不易抱出来走动,所以,素心也无法进宫。 日子就这么单调的过着,而西北的混乱,终于在一月后,随着西若国的挑衅彻底爆发。 西北之战又成了当日的西北之争,边疆领土问题不断升级,杜将军为主帅,御敌在西北边界,朝廷更是供给不曾怠慢,积极援助前线。 而不久就有消息传来京都,西若国此番出征主将竟是萧君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6章:奇特疤痕1 外界传言萧君奕早前带兵逃离西北竟是投靠了敌国,气得萧玄钰一再发兵增援,定要将萧君奕杀了不可。 然,萧君奕并不承认已为西若国臣民,他不过是向西若国借兵夺取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西北在先皇时期就被赐给他当封地,如今当政皇上心中无先皇,更是公报私仇、铲除异己。不但莫名派兵镇压西北,更是将他驱逐、罢官。萧君奕自认为大将军时并无过错,且还政绩卓越,今时今日落得如此地步,自是不甘心,故才发兵西北,所指并非西北百姓,而是针对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西北已是大梁最混乱的地方,传言纷纷,百姓已不知道到底孰对孰错了。求自保的同时,对萧君奕挥军西北不满,但对皇上之前镇压更不满,在他们心中,若非皇上武力对待原本太平的西北,也不会到现在这般田地。 西北地广,西若国边界却地险,这一仗注定是一场持久战。 无双在宫内,想打听点消息实在是难于登天,因好多兵力都是从兵部调去的。无双遂从连晟身上着手,然而,几番和连晟的接触下来,一无所获,对方对西北战役守口如瓶,还劝她说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无双什么都打听不了,只能从萧玄钰的脸色中,瞧出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然而宫中一切平静,继续歌舞升平,萧玄钰没有半丝羞恼之意,无双不安了,这么说是萧君奕败了? 以前至少他们还是同气连枝的,一起抵御外敌,可如今萧君奕变成了外敌,无双竟觉得是如此的左右为难。她忘不了自己是大梁子民,却同样也能理解萧君奕走到这一步的无奈和处境。 朝廷分明是想置他于死地,若再不找个靠山,被处死是迟早的事。 冬天到了,无双是前年秋天来的京城,一转眼,两年多了。 两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无双时常登上宫中最高的城楼,那样可以让她看得很远很远,可是,再怎么远,都看不到那远在西北塞外的萧君奕。 无双握着脖间的玉坠,那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如此温润,她幻想就是萧君奕在身边。然而一睁眼,天地开阔,却只剩她一个人。 登高一览众山小,没有她预想的畅快,有的只是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冬日的傍晚透着凉意,无双在城楼上站了许久,却不想离开。她看着城下集市依旧热闹非凡,丝毫不受西北战乱的影响,这就是天子脚下,永远的繁华喧闹。 若都这般,没有战乱,只有和平,只有安居乐业,该有多好。 肩头忽而一暖,无双侧目,只见是萧玄钰从御书房批完奏折出来,将龙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无双本能的拒绝,“皇上,这……” “是不是暖和一点?”他轻声问,将她微微搂在怀里。 无双抬眸看他的侧颜,终是没有再拒绝。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俊朗的脸上,没有身为帝王的冷毅,脸色被光线柔和了很多。青丝被一丝不苟的束起,明黄的发带松了点,随风飘荡。 “不认识了吗,老盯着朕看什么?”他忽而扭头笑着问。 无双轻笑的摇头,“没什么,只是真有好久没见着皇上了。” “朕政务有些繁忙。”萧玄钰说罢,又自己否定,“不过这是借口,朕不去春华宫是朕生气了、吃醋了,想等你来哄朕一下,可是,怎么等你也不来了,朕就自己来了。” 他将这段时间的煎熬轻描淡写的说完,无双的手被他牵着,一双美眸望着他,“我不知道皇上生气了。” “骗人!你知道!”他有些孩子气。 &nsp; 无双说谎一下子就被揭穿,有些尴尬。 “你什么都知道,只是朕生不生气,难不难过,你不在意、不关心、无所谓。”萧玄钰苦笑的说着,揉了揉无双的长发,扭头慢慢在她额前落了一吻。 无双微微闭眼,说不清心底的感觉,是无奈,还是心疼? 两人站在那皇宫的最高处,却成了世上最寂寞的两个人。明明在一起,明明彼此牵着手、拥着肩,可是,心始终靠不到一块。 他们之间的对话,永远都只能是那无奈的语气。 萧玄钰对她无可奈何,无双更是如此。幸而他们都是不记仇的人,昨个的不悦总能很快的忘却,再见面时,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后妃,除了这层关系,其余的是是非非都没有了。 “让你成为姮妃,将你留在身边,朕希望那是朕做得最对的决定。”萧玄钰含笑说着,“无双,这天下,朕想和你一起分享。” “皇上,无双出身寒微……” “朕不管你什么出身,你只要记着,你如今是朕的姮妃,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无双不语,她不懂为什么内心的虚荣心不能在这一刻膨胀。姮妃,姮、恒,单单她的封号后宫就无人可及,除却太后、太皇太后,她可不就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么。可是,没有想象的那么幸福、那么开心。 入京短短两年,她就经历了由赐婚到改赐再到废除,又从宫女到今时今日的皇妃,这一路,走得太快太快,也走得太累太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皇上……”无双看着城下说,“你看这京都多太平,可是西北却……” 萧玄钰预料她要说什么,脸色微变,无双接着说,“西北却从未太平过,皇上如今增兵西北,这战争要打到何年何月?” “那依你的意思是,朕不增兵,三两下被人拿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皇上能休兵和谈。” “朕赢面极大,为什么要与他们和谈?”萧玄钰倨傲道,“这一次,朕是绝不会妥协的,西北之争只能用武力解决。” “皇上,止戈为武,你……” “武力才能带来真正的和平!”萧玄钰严肃的打断,旋即道,“你在宫中平安就好,这朝政上的事你不用操心。” “皇上……” “休想替萧君奕求情,这等通敌卖国之人,朕决不能容他!” “那皇上怎么不想想,是谁将他逼到这副田地的。” “朕不想为了他和你争执,如若朕与他换位,他同样也不会放过我。” “成王败寇。” “对,就是如此!如果朕是君,他就是寇!”萧玄钰说着,拥着无双下城楼,对方心情已然不好,但萧玄钰更不好。 这样别扭的走了许久,萧玄钰道,“朕不想你再过问这些事,更不想为了外人影响我们夫妻关系,你可以无所谓,可是你不会知道,朕是有多么珍惜我们的感情。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面对他的示好,无双真的好矛盾,看着他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走吧,朕送你回宫。”萧玄钰说着,牵扶着无双往春华宫的方向走去,夕阳将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无双回头想看如意有没有跟上,却看见了他们的影子,她曾以为,她会和萧君奕这样相扶到老,可是命运却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先帝在时,因其不信佛,宫中虽然有佛堂,众人却多有收敛。如今先皇去了,现在的皇帝对佛法一事,虽然不迷信,却也不反对。 故内心对佛法虔诚的太后重修宫内佛堂,供宫中人参拜。 无双以前对求神拜佛一事颇为不屑,可是,自打当初兰妃看了佛书后,她跟着看了些,也有些上心了。 春华宫的日子久了也有些枯燥,她便让如意扶着她去了佛堂,偶尔抄抄经书让自己静心,抑或是看看佛书。 这一日,萧玄钰心情甚好,摆设宫宴,让李平去请姮妃等后妃到场。 众妃嫔都翘首以盼希望有自己的名字,各个都想到场,可是,只有姮妃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 李平有些为难,“娘娘去吧,皇上今个高兴。” “那我就更不能去扫兴了,这身子沉,哪里能去?”无双说着,假意咳嗽了两句,如意道,“娘娘有些风寒,外面天寒地冻的,更不能吹风。” 李平见状,只能跪安道,“那娘娘好生休息。” 无双点了点头,李平退下后,她亦装不了那风平浪静的态度,脸上全是哀伤。萧玄钰今日为什么高兴,无双心知肚明。 西北首战告捷,刚刚传回来的战报,还说重伤萧君奕。 萧玄钰这是庆祝胜利去了,邀请了官员们一起欢庆,还下令让杜将军趁胜追击,一定要将敌军斩杀殆尽。 而雨妃因兄长立功,更是在宫内身价倍增,如今是太后的掌中宝,萧玄钰对她自然也是极好。 这些无双都不管,她满脑子都是萧君奕重伤、萧君奕重伤…… 她不该去御书房,更不该偷听到了这些。如果不知道,也就不用伤心。 “小姐,你到底怎么呢,为什么不去宫宴?今个都盼着能去呢,我刚才路过御花园,瞧见皇上,他神采飞扬的,似乎有什么大喜事,各宫都想去讨赏呢!”如意道。 “如意,你认为我这模样去宫宴好吗?恐怕不能助兴只是扫兴。” 如意瞧着无双,确实,这皇上高兴的事儿,为什么小姐就如此伤心的样子?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双不说,她也问不出。 “去佛堂吧!”许久,无双叹息道。 “现在?”如意看着外边,“天都黑了,小姐要是不舒服还是早睡的好,就不要出门了吧!” “躺床上也是睡不着的,去吧!” “可是要是让皇上知道你不去宫宴,反而有精力去佛堂肯定会生气的,小姐……”如意话还没说完,无双固执的已经出门了,她忙追了出去。 佛堂本就离春华宫不远,没一会儿的功夫无双便到了,哪怕是夜里,这儿都灯火通明。 皇宫仿若没有黑夜一般,佛堂更没有。 无双让如意点了三根香,自己恭敬的拜了后,慢慢抓着如意的衣裳跪在佛像面前。 如意惊诧,“小姐,你这怎么好跪,还是起来吧,上个香就够了。” “你不是说太后常这样拜吗,不这样拜怎么体现心诚?”无双双手合十,倏地很虔诚的样子,如意在无双身边时日也不短,她记得在沐府时,无双就是最讨厌这些东西的人,可是如今全变了,一切都变了。 宫宴那边,萧玄钰正高兴的等众人到场。然而李平却回来说无双病了,他立即起身要去春华宫看。 “皇上……”李平小声喊了句,随即摇了摇头。 萧玄钰便明白了,病了,不过是无双的一句托辞。 他回了座位,然而整场晚宴却因无双的缺席而索然无味。他所有的高兴、欣喜,只是因为胜了那个人,他想证明给无双看,可是,她却没有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7章:奇特疤痕2 那么,这场宫宴还有什么意义呢? 晚宴中途,萧玄钰借口出了广迎殿,让众人继续欢庆,丞相代为主持。 “皇上、皇上……”李平跟在萧玄钰身后,可对方走得极快。 这样一路到了春华宫,无双却是不在寝宫内,宫人道,“回皇上,娘娘去佛堂了。” “她不是不舒服的吗?” “这、这……”宫女战战兢兢。 萧玄钰扭头就朝佛堂而去,远远的,就看见那佛堂亮着灯,无双跪在那高大金光闪闪的佛像前,显得是如此的藐小。 萧玄钰没有派人通传,大步走了进去,如意听见声音,忙回头“嘘”道,“小声点,娘娘在……” 然而,话还没说完,看见萧玄钰微愠的脸,吓得“扑通”一声跪下,“皇……皇上……” 无双自然是听见了的,可是,她依旧没有反应,继续默默的祈祷着。 萧玄钰站在她身侧,当着众宫人的面受了此等冷遇,面子上挂不住了,“朕来了,不知道要起身相迎的吗?” 他的声音透着不悦,无双依旧是拜佛的姿势,只是嘴里道,“臣妾见过皇上,只是正在礼佛,不便行礼,还请皇上见谅。” “见谅?朕看你是放肆!”萧玄钰首次发火,佛堂里外众人吓得齐刷刷的跪下,“皇上息怒!” “都给朕滚!” “是。”众人忙退下。 佛堂内陡然就只剩跪地的无双和怒气冲冲的萧玄钰。 他的怒火,她似乎永远看不见,不为所动。 她越是这样,萧玄钰越是气,他以为他会容忍她的一切,才发现,这样的容忍太难太难了,他是当了皇上被众人前后簇拥宠坏了,还是太在意、在意她心里装着别人?!! “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吗?”萧玄钰冷声问。 无双轻声道,“所以来求佛保佑我身体健康。” “但这也求了太久吧!” “还求佛主保佑大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呵,国泰民安,倒还真是个贤良的妃子啊。你以为,朕还会这么轻易被你糊弄吗?” 无双听了,闷声不吭。 萧玄钰等着她解释,等着她否定,可是都没有,这一切无疑是火上浇油,“姮妃,朕和你说话,不该恭敬回答吗?” 无双睁开眼睛,扭头看着萧玄钰,“既然皇上这么在乎这些,那我现在就起来给你行礼,只希望皇上受礼之后能离开,不要影响我祈福。” 无双说着,挣扎着要起来,身子笨拙有些困难。 萧玄钰愤怒的蹲在她的身边,“你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朕要的不是这!” “那皇上要什么?” 她的目光中也有了愤怒,不是平日的柔顺恭敬,那带着薄怒的脸才是真实的沐无双。只是这眼神太放肆了,哪有人敢这么对皇上。 面对这样的直视和挑衅,萧玄钰也咽不下这口气,几乎是脱口而出,“要你!” 无双明显一愣,萧玄钰却突然吻住她的唇。 “唔唔……”无双本能的反抗,萧玄钰的大手掌却按住她的后脑勺,令她的头不能摇动,只能这般接受他的吻。 无论无双怎么挣扎,他都抱着她不肯松。无双早就没有和他“相敬如宾”的心情,在他的军队打败萧君奕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这个心情了。 然而,他炽热近乎发疯的吻她,无双嘴都麻了,他忽而顿了顿,她以为一切结束了,想喘口气之时,他又来了。 无双又气又急,不知道哪来的气力将他推开,顺势扬起手。然而对面的人是萧玄钰,是皇上,倏地,她的手一顿,哪里敢打上去?! 萧玄钰重重的喘着气,看着无双扬起的手,悲愤交加,“原来不管朕怎么对你,你都是一样的抵触,一样的抗拒!” “是!” “朕对你不好吗?这么久了,朕长这么大都没对谁这么有耐心过,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还是你沐无双根本就没有心!” “这些皇上当初娶我的时候就该知道,你说过,你愿意承担这结果。现在,你却在对我嚷嚷。” “朕不该嚷嚷吗?朕的妃子朕我的女人心里却装着别人,在朕高兴的时候,她却在为别人难过,为别人祈福,你这样让朕情何以堪?” “有的人因为皇上丧了命,他们都没有机会高兴或是悲伤了,难道皇上还要计较吗?” “是萧君奕先挑起战火的,你为什么指责朕?” “那是你不给他活路!” “朕给,朕让他离你远远的,朕让他这辈子都不踏进大梁,他做得到吗?只要他做得到,朕就不为难他!” 无双哑口无言,萧玄钰道,“他做不到,那就别怪朕手下无情了!你不是要为他祈福吗,那继续吧,朕已经下令再次增兵西北了,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你这求神拜佛有用,还是真刀真枪有用!” 萧玄钰说罢,转身便走,无双急了,“皇上!” 萧玄钰不理会,她挣扎着不好起身,一个劲的喊,“皇上、皇上……” 萧玄钰都不为所动。 “萧玄钰,你给我站住!”她终于直呼他的名字,却不是情意绵绵的时候,而是愤怒当头。 萧玄钰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放过他,我会好好待在你身边,我再也不想他,不在你面前提他,不……” “够了!”萧玄钰怒声打断,“这话朕听多了,你自己想想,你向朕承诺过多少次,而你究竟做到没有。” “皇上……” “你现在还不是一样在为他和朕吵,沐无双,朕不会放过他,而你,也必须留在朕身边好好当你的姮妃!别忘了,你是大梁子民,他是敌国主将,你胆敢为他求情,就是通敌叛国,别逼朕处治你!” “如果真要处治我才能消气,那你就处治吧!” “你知不知道,你越这样,朕就越生气,你以为你求就能救他吗,错了,这只会让朕更生气!你究竟爱萧君奕什么?他的骁勇善战吗?如今却不也一样输给了朕的人吗,无双,他输了,他不再是常胜将军,不再是当年的萧君奕了!” 面对萧玄钰的怒火,无双已经知道想劝他是痴人说梦,他和萧君奕之间,或许就是天生的敌人,注定了这辈子的争斗不休。 思及此,也没什么好苦苦哀求了,无双笑了起来,从心底蔓延出苦涩,“皇上,我不能骗你,过了这么久,我心底的那个人,还是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不管他还是不是常胜将军,我喜欢的人,还是他,只是他!” 萧玄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笑,心如刀绞。 她还是说了,她的承诺终究是不值一提,她说要好好当姮妃呢,怎么不继续演下去?他不想听,不想这样清清楚楚的知道她的心。过去,哪怕是虚情假意,他也认了,至少那样的姮妃眼里是有他的。 在她的面前,他哪里还有什么尊严骄傲,全部都被打击的一败涂地。 “好吧、好吧……”他喃喃自语着,满脸绝望的扭头往佛堂外走去。 无双肚子一阵阵的痛,刚才面对萧玄钰的时候一直忍着,这会儿忍不住了,伏在地上,大汗淋漓。 如意见皇上出去,忙进佛堂来,撞见无双这样子,吓得大叫,“小姐、小姐……来人啊、来人……” 萧玄钰听到声音,急忙跑进佛堂,抱住秀眉紧蹙的无双,“你怎么呢?” “肚子痛……”无双痛苦不已,如意也不懂,只能忙说传太医,一旁的老嬷嬷急忙道,“皇上,娘娘恐怕是要生了……” 随着老嬷嬷这话,萧玄钰脑袋一空,佛堂伺候的宫人都乱了,协同着萧玄钰,忙将无双送入春华宫。 肚子阵痛一直这样持续了半晚,无双几次都觉得要痛昏厥了,孩子还没生,人就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床单都湿了。 寝宫的门紧闭着,无双手紧紧揪着床单,配合着产婆的话,可是,孩子就是不出来。 她不知道是痛还是吓的,一直在哭。 产婆让她别哭,不能分耗力气,更一再安抚她,说皇上就在外面。 这些,对无双根本起不到作用,她最想的那个人不在身边,她孩子的父亲不在身边,她如何能得到宽慰? 她看着素心和连晟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一起期待孩子出生,一起给孩子取名。可是她的孩子呢,她和萧玄钰从没有讨论过孩子,更没有过问过生男孩好还是女孩好,连名字都没有。 她莫名的在这个时候想起这,突然觉得好心酸。 “娘娘、娘娘……” 她的意识有些混乱,嬷嬷不停的喊她,肚子阵阵的痛,终于在一次次的用力和痛苦中,她于冬日的一个后半夜生下了她的孩子,她和萧君奕的孩子。 当耳旁想起孩子的啼哭声时,无双整个人还是懵懵的状态。 “恭喜娘娘,是个小公主!”嬷嬷将孩子包好,抱给无双看。 筋疲力尽的无双扭头看了孩子一眼,红红的,那般娇小虚弱的样子。这就是孩子初生的样子吗,感觉是那样的脆弱,她都不敢碰她。 她愣怔的看着孩子,那一瞬,心底是无法言喻的满足感和幸福感。仿若只要有了这个孩子,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她想抱抱孩子,可是好累,四肢无力,感觉就只有眼睛能睁开,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们赶紧去给皇上报喜。”嬷嬷吩咐着一旁的宫女,赶忙收拾着殿内。 没一会儿的功夫,萧玄钰就进来了,他坐在床边拉着无双汗湿的手,想说话可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恭喜皇上,是位小公主。”嬷嬷将孩子抱给萧玄钰看,本来也就只是过过眼,萧玄钰却道,“给朕抱抱。” 嬷嬷小心翼翼的将孩子给萧玄钰,无双亦是揪着心,然而,当萧玄钰紧张小心的抱着孩子,当萧玄钰对孩子笑时,无双才发觉自己竟是如此的狭隘。 萧玄钰抱着孩子,扭头对无双道,“依朕看,连晟家孩子九朝都没朕的公主大。” 无双微微一笑,什么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萧玄钰抱着孩子,她是那样小那样柔弱,让他抱着都揪着心,生怕一个手劲用大了伤了她,又怕手松了摔了她,抱一会儿,心都担惊受怕好半天。 无双躺在床上,宫人端来调理身子的汤药,她喝不下去,嘴都不想张。只是看着萧玄钰和孩子,也就在那一瞬,她对萧玄钰充满了亏欠,才知道自己过去有多过分。 如果不是萧玄钰,她哪能平安的生下孩子。他对怀着别人孩子的她如此包容,她却常常和他置气,从没有对他真正展颜欢笑过,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8章:奇特疤痕3 他是皇上啊,她却还这么对他。 现在只要一想起,无双就觉得愧疚,“皇……皇上……” 她小声道,萧玄钰坐在床边,新生命的诞生,他也好开心,毕竟一起等了这么久,呵护了这么久。他现在还没心情去管这孩子是萧君奕的,他只知道这个新生命。 “朕还是第一次见刚出生的孩子呢,好小好软,朕才抱一会儿,就紧张得满头大汗,你看。”他仰起头,果然满脸汗。 无双吃力的抬起手,给他轻擦着脸,萧玄钰微愣,看着这样的她,自己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他没失忆,刚才还和无双在佛堂里吵得不可开交,那时候,他觉得世界末日来了,可是这一会儿,他却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谢谢你……”无双轻声道,萧玄钰抱着孩子,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是朕要感谢你,给朕生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公主,朕很高兴。” 不是安慰她,不是虚情假意,真的很开心。 抱着孩子这一刻,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他就下定决心要给这孩子最好的一切,她是自己的公主,如此想的时候,心中没有一点芥蒂,是如此的满足。 无双好累,想努力看清萧玄钰和孩子,可是,却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睡着了。 萧玄钰以为有什么事,忙喊着太医,嬷嬷道,“皇上别担心,娘娘是太累睡着了。” 萧玄钰这才放下心来,嬷嬷接过孩子放在无双身边,旋即端过水来给无双擦洗。 “朕来吧!”萧玄钰说,嬷嬷有些迟疑,“皇上可是万金之躯,这些就交给奴婢吧。”说罢,见萧玄钰坚持,遂还是将毛巾递了过去。 萧玄钰慢慢擦着无双的脸,这安睡恬静的容颜,看上去多乖啊。他嘴角带着笑,帮无双擦着脸、脖子,随后又挽起无双的衣袖,从手掌到小手臂,却在擦胳膊的时候猛地一顿。 “皇上?”嬷嬷见萧玄钰擦得好好的,突然停了,诧异的看着他。 而萧玄钰盯着无双的胳膊,半响都没有反应。 “皇上,您怎么呢?还是奴婢来吧!”嬷嬷要接过毛巾,探头一看,惊讶的瞧见无双胳膊处的皮肤似乎掉了,“皇……皇上……” “都下去!”萧玄钰将无双盖住,嬷嬷及宫女们急忙退下,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萧玄钰才慢慢拿出无双的胳膊,可是是因为汗多的缘故,那原本覆在胳膊上的一小块假皮肤脱落,露出了一个形状奇特的疤痕。 疤痕的年代很久远了,久到那些尘封的记忆再次被牵扯而出…… 疤痕的形状有点特别,虽然不大,却是月牙儿和一颗小星星的形状。 虽然随着岁月流逝,这伤痕边缘都模糊了,但大抵还是可以看出这个形状的。 只是一眼,萧玄钰便认出了这疤痕,那过去的种种倏地全部涌上心头。 萧玄钰牵着她的手愣怔了许久许久,抬眸看着她的容颜,已然沉睡,他在她脖子处找寻,希望找到那枚金黄色的平安符,可惜不但没有找到那个,反而找到了萧君奕自幼随身带着的玉坠。 他心头仿若被锐器狠狠扎了一下,下意识的就去解掉那玉坠,只可惜结非常奇怪,他怎么也解不开,心中反而越来越急,这结就像无双和萧君奕之间,怎么也解不开、断不了。 这样捣腾一阵,依旧是无果,萧玄钰放弃了,用被子将无双盖好,颓然的坐在床边,整个人失了魂一般。 他茫然的盯着前方的蜡烛,那火光在黑暗中闪烁,一直一直都未成熄灭,哪怕微小却还坚持着。就像他找寻阿九一样,哪怕机会微小,却怎么也不肯放弃。 只是,他们都以为她死了,怎么、怎么没死?! 然而只要没死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天知道,他为了当年私自带她出宫害她坠崖自责了多少年,无数次他站在他悬崖边缘,心如刀绞。 她没死、没死…… 萧玄钰好想出去大喊,去昭告天下,可是,那个能和他一起分享这个喜讯的人已经不在了。兰妃因为这事耿耿于怀了一生,到死都没有释怀。 终于,萧玄钰再次鼓足勇气扭头看向无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十四,那个姮妃,那个自己爱而不得的女子,就是阿九,就是那个被他拒绝转而成为萧夫人的女人! 一切都是自作孽吗?他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姻缘推出门外,他让阿九嫁给了萧君奕、爱上了萧君奕,他亲手将阿九给了自己的仇人,如今想要收回,还有可能吗? “阿九……” 他低头凝望着睡梦中的她,手轻轻抚摸着无双的脸,不知怎么地,竟将她弄醒了。 无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脑袋里一团麻,看着眼前的身影都不甚清醒,呢喃了一声,“萧君奕……” 她的声音极轻,旋即眼睛都来不及看清楚一点就又疲惫的睡去,徒留萧玄钰一个人满心悲戚。 午夜梦回时,她喊的是萧君奕,她心底的那个人是萧君奕。 其实在佛堂时,和她那样的争吵,当她说心底那个人仍是萧君奕时,他真的痛恨了也绝望了,他苦苦拽着的女人一心只想逃离,他也会有疲惫的时候,疲惫到想放了她也放了自己。 可是,她是阿九啊,如今他怎么舍得放她。他找了十余年的阿九如今就在自己眼前,他如何能放弃? 只是一想到她深爱着萧君奕,而是自己促成的这一切,他就痛苦极了,懊恼极了,也无比的恨自己。 一切都是因为他,他将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 “阿九……阿九……”他近乎痴恋的喊着她的名字,每一声心都在痛。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可是,你的心里再没有了“哥哥”,对不对? 怎么办阿九?你忘记了,我却刻骨铭心,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吧! 孩子被奶娘抱去了偏殿,萧玄钰守在无双床边,整整看了她一晚。他错过了阿九的成长,错过了她少女时期,他错过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心一直痛着,从佛堂时开始痛,在无双生产后说那声“谢谢”时,他以为一切有了转机,以为他们终于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可是,她是阿九,他的心终不可避免的狠狠痛了。 她就是阿九,就是那个在自己手中被黑衣人追杀的阿九,他以为他是皇子,别人要杀的是自己,谁曾想,竟是阿九。而那个要杀她的人,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 思及此,萧玄钰不由得想起了无双的孩子,如果有天太后知道了,是不是也会效仿当年太皇太后的所作所为。萧玄钰心中大骇,他一定不能让事情这样发展,他的阿九,当年没有能力保护她,现在,他一定要给她最好的保护。 “阿九……” 他是多想这样喊她啊,他等这一天实在太久太久了,久到重逢心中没有快乐,只有痛,痛彻心扉的痛。 阿九是深埋心中的结,他以为终有一天可以忘却可以放下,可是,这下不可能了,他这辈子都无法放弃她。阿九本就是他的,是多年前先皇赐给他的妻子。 只是他们的婚姻,生生被命运一次又一次的阻隔了。 阿九,这一次,我再也不要放开你的手了,阿九…… 西北境外。 西若国的兵力驻扎在离西北边界不远的一个峡谷里,进可攻退可守,极为安全。 首战,梁国胜了,将来犯的西若国击退,更是重伤了对方主将。然对方并没有收兵回国,而是固执的驻扎在峡谷里,等待下次进攻。 西北一战,杜将军因战胜了那传闻中的常胜将军萧君奕,喜不自禁,又闻京中身为雨妃的妹妹怀有帝裔,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越发得意忘形了。 当初被萧玄钰挑中,就因为杜将军年轻气盛,颇有几分萧君奕的风范,且行军作战也很出色,哪怕只是名小小的副将,萧玄钰也不计较,直接破格连升几级为今时今日的大将军。 或许是一切太顺风顺水了,杜将军人又年轻,难免有些骄傲自满。原本还积极防御的他,在重创萧君奕后,就开始松懈了。加之底下人恭维巴结,搞得他真觉得自己已经是这天底下最出色的将军了,连萧君奕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岂能不让他得意。 最初知道对手是萧君奕,杜将军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觉得又兴奋又不安,可是几轮下来,西若国真是不堪一击,虽然萧君奕顽强,但他的兵实在太弱了,一个个骨瘦如柴的,哪里像行军打仗的人?! 杜将军现在是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只等着西北稳定就可以回京了,到时候他妹妹要是生下皇子,当了太子,妹妹当了皇后,他就是国舅了。 越这样想,心里越是觉得美滋滋。 而萧君奕被击败后,已经四五天了,都没有动静,杜将军营内有人起哄,说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惹得杜将军对其更为不屑,真不知道这样的草包怎么当了那么多年的将军。 比起西北境内杜将军首战告捷犒赏三军大吃大喝相比,萧君奕这边确实要清苦多了,西若国君主给的供给实在有限,有士兵饿慌了,拔草吃的人也有。 这些都是西若国君主给萧君奕的兵,老弱病残,怎么糟糕怎么来,而且这些人本来是要退役的,这会儿被折腾出来打仗,还是为了一个外人来,心中自是愤愤不平。在他们眼里,萧君奕夺回西北关他们什么事啊,为什么要他们送命,实在不明白君主为什么要和这种人合作。 几个平素里就爱挑拨是非且吃不了苦的小兵议论纷纷,越说越来气,竟鼓动人不跟着萧君奕犯傻了,吆喝着要回国。 有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只是身为军人,没有将军的下令还不敢撤。 那几人挑拨道,“什么将军啊,他又不是我西若国的人,干嘛为他卖命。你瞧瞧他打的仗让我们死了多少兄弟?他自己也是重伤现在都下不来床,不知道还活不活得成,我们还留在这里干嘛,坐以待毙啊!走不走?” 几个年纪老的兵蹲在地上没动,那人继续道,“不走就留着啃草吧,我们走,傻子!” 那三人说着还真走,有几个蠢蠢欲动的人也跟着起身准备一起离开,谁料“咻咻”的几声,有箭擦着耳边而过,只听“啊”的三声惨叫,那带头闹事的三人应声倒地。 “扰乱军心、临阵脱逃者杀无赦,还有没有不想活的!” 随着一声大吼,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投了过去,只见那“身负重伤”的萧君奕竟奇迹般的完好无事,还三箭齐发射死了闹事三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9章:奇特疤痕4 原本蠢蠢欲动的人急忙退了回来,萧君奕将弓愤然砸在地上,吼道,“身为军人,战死沙场就是光荣,这样临阵脱逃被处斩,丢不丢人!死了也白死!” 众人听着,都不敢做声,他们曾经和大梁为敌,屡次败在这人手里,哪里还有说话的份。 “你们左右瞧瞧对方,战争才刚开始,就灰头土脸哪里还有一点斗志、士气!你们不是西若精良部队,叫你们来这西北,知道为什么吗?也不怕告诉你们,就是让你们送死来了,再这样颓废下去,你们不死都难。在军营里,尖子兵瞧不起你们,新兵瞧不起你们,连皇上都放弃你们,难道还要我也看不起你们吗?” 众人听了,更是如焉掉的茄子,在西若国,他们就是一堆烂泥,一堆被放弃的兵,早就习惯了,也被骂惯了。只等着这将军像过去的将士一样,烦了,撂摊子走人。 “给我站起来,整装!” 萧君奕下令,众人立即站了起来,萧君奕走在队伍里,看着一个个没精打采的样子,恼道,“你们当得起军人二字吗?身为军人,就要有用不完的傲气,打不折的傲骨!别人瞧不起就怎样,翻的是他们的白眼,关我们什么事?!” 众人一听,笑了起来。 萧君奕板着脸,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们又不敢做声了,纷纷垂头等着将军训话。 “难道你们想一直这样被人瞧不起吗?”萧君奕无奈的问。 众人不吭声,继续垂头。 “回答!” 萧君奕一吼,地都要抖一抖,特别是这空旷的峡谷,回音极大,众人心头大骇,不敢不吭声,又不敢不回答,有人如蚊虫般应了声,“不想……” “大声点!” “不想!”终于有人接二连三的响应。 “既然不想,就做出一番大事来,让那些将你们看扁的人瞧一瞧!现在,战场就摆在你们面前,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这也是皇上给你们的最后机会,再不知道把握就是你们自己的损失,连自己都看不看自己的人,本将不要这样的兵!如今,摆在你们面前只有两条路,今晚夜袭西北,没信心的孬种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不过对待逃兵,本将从来不手软,会亲自送你们一程;有信心有骨气的就给我上,搏一个凯旋而归的机会,让那些不长眼的狗东西瞧一瞧你们也很棒,也可以打胜仗!哪怕是死,咱黄沙一捧,也算对得起这身军装!去不去?!” 众人愣在那儿,被萧君奕的一番话给震住,须臾,有人很响亮的说了声“去”,很快,便在人群中传开,众人齐呼,“去、去、去……” 萧君奕满意的点头,低头冲陈南道,“让伙房不用省了,将最后的粮食都用掉,咱们要包餐战饭!” “是。”陈南领命而去。 萧君奕示意士兵原地休息,回了营帐。没有一会儿,陈南就回来了。 萧君奕问,“吩咐好呢?” “嗯。”陈南点了点头,气恼道,“这西若皇帝真不是人,我们给了他们五千的精兵啊,他居然就给我们这一群废物!” “胡说什么!”萧君奕板着脸,陈南道,“我这不是急嘛,要他们出兵,好歹也给我们一些能打的兵啊,你瞧瞧他们那断胳膊少腿的,还怎么打仗啊!” “还能拿剑就能打!你以为西若皇帝凭什么信我们?他要了我五千兵就那么好要的?那可都是我们的人啊,如果能这么容易被他吸收,那我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忙活呢?现在,那五千兵就我的内应的。” 陈南点点头,“到时候由他们好看的,这么欺压我们。”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一仗,也是他在试探我们。只要我们能用这些残兵打胜仗,还怕他不把精锐部队给我们吗?只要博取他的信任,一切就都好办了。” “话虽这样说,可是,这些能打赢吗?要不要将我去调些兵来?” “他们驻扎在哪?” “老地方,将军一直说不能动他们,就让他们待命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蓄养了他们这么多年,可是一次都没用过啊。” “还不是时候,让他们继续留守,不可疏于操练。” 陈南急了,“难不成还真就这样去打啊,不要一丁点援助?” “就算要,也只能要西若国的兵,干嘛让我们的人去送死?” “可是,他问题是现在不给啊!” “那不就结了,就这群人,我们要扳回一局。”萧君奕坐在火盆旁烤火,陈南一脸惴惴不安的样子,他瞅了瞅外边,那群残兵老将虽然气势高昂,但是真要打起仗来还是年轻力大的好啊。可是,扭头看萧君奕,似乎很胸有成竹。 陈南凑上去道,“将军到底有什么良策,先跟我说说,也好让我安心啊!” “没什么良策,这打仗啊,不过就是打的士气,有士气在就输不了。更何况,我上次假装被杜将军重伤,还咬破自己嘴角装内伤流血给他看,得意死他,听闻在西北大吃大喝呢,现在他们是大意轻敌啊,且还是骄兵。骄兵必败听过没有?” 听萧君奕这样一说,陈南才放下心来,他们假装输了首战,没想到真会让那杜将军中计。不由得感慨道,“那杜将军也年轻了点,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也不看看我们将军带兵打仗那会儿才十几岁也没他那样得瑟。” 萧君奕横了他一眼,“哪来的马屁精!” 陈南嘿嘿的笑,“我可是实话实说啊!” “少嬉皮笑脸了,赶紧准备去。” “遵命!”陈南跑了出去,萧君奕继续烤火,只要这一仗胜了,他就在西若算了站住脚了,再向西若要兵说拿下西北,那西若皇帝定会欣然发兵,呵,想让他将西北乖乖打了给贡献给他?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不过说起假意投靠西若,这一切还要拜张侍郎所赐。若非张侍郎利用了人家又过河拆桥,人家怎么会对大梁恨之入骨呢,又怎么会接纳他这逃亡人? 火光通红,映得萧君奕冷毅的脸有些狰狞,他在西若受西若皇帝百般刁难羞辱,不惜赠兵五千,终有一天,他都要讨回来! 先皇在世时,就想铲平西若国。 呵,先皇,你让我去杀敌送死,却让你的儿子在京安享太平,你可真是个好父亲啊! 你这一生都不想承认的事情,就永远烂在你肚子里吧,我也不稀罕! 火光渐渐大了,萧君奕拨弄着炭火,蓦地,想起了那一年和无双在房间里烤火,她靠在他的肩头,那时候的他们,还不算亲近,他甚至还凶她,可是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日子好简单好快乐。 如果在司徒府将她带了出来,那现在,他们是不是也可以一起烤火呢? 萧君奕扭头看着天空,天寒地冻,北风呼啸,然而,这冷冽的天空没有一点下雪的迹象。 他始终忘不了在大梁的军营外,她在雪中蹦蹦跳跳,她说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雪,她说渝州是没有雪的,她笑得像个孩子,他以为可以每一年都陪她看雪,可惜,又要下雪了,而她不在身边! 梁国,京城。 那一日,当嬷嬷说是公主的时候,其实无双心底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她想萧玄钰也如此吧。 若真生了长子,为难的或许不仅仅只有他们俩,且皇子终究是危险的,更何况还是长子。 现在好了,是个公主,不会参与任何皇位争夺、皇权争斗,就这样平平安安的长大,不招人嫉恨,多好。 上天终于还是顺了一次她的心,给了她一条活路。 自从生了女儿,无双一颗心都在她身上,对外面的事关心得越来越少,只要每天一醒来能看见孩子,就比什么都还幸福。 奶娘就住在她寝殿里的小厢房,和如意一起住,方便她想见孩子时随时可见。 无双在坐月子这段期间,见萧玄钰的日子越来越少,她不知道萧玄钰在忙什么,又似乎特意回避她一样。 因为嬷嬷说,她睡着时,皇上来过,可是,她醒时,从未见过他。 她一直以为萧玄钰对她的孩子是不上心甚至是讨厌的,可是,她完全想错了,萧玄钰给她的孩子取名了,男女都有,李平送过来的只有女孩的,一个册子上,就像当初让她选封号一样,满满的。 李平说,“男孩的也有,都是皇上平日想的,觉得好的字就记下了,说等娘娘生的时候好用上。” 看着册子上的名字,无双感动极了,萧玄钰此举太让她意外了。从未提及过分毫,却暗地里都做了。 无双看完后,将册子交给李平,李平问,“娘娘选好呢?” “你去和皇上说,都很好,让皇上自己选吧,不过乳名唤夭夭就好?” “夭夭,何意?”李平不懂。 “不过是个乳名,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无双回避道。 “那奴才就这样去回禀皇上?” “恩。”无双点头,忽而道,“等等。”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李公公,最近皇上在忙些什么呢?” “没什么,不过是在和太后置气。”李平脱口道。 “恩?置什么气?” 李平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忙岔开话道,“这些名字都行是吧,那奴才这就回去回禀皇上,娘娘好生休息,奴才告退。” “诶,李公公!”无双喊他,奈何李平像逃避一般,急忙跑开。 无双狐疑,到底什么事啊,为什么一个个避之不及,问宫女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遂冲如意道,“这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小姐坐月子呢,别乱想。” 无双虎着脸,“连你也骗我?” “如意不敢。” “那你告诉,到底是什么事!” “这……”如意犹豫,终是不敢说,“小姐还是别问了,安心养身子才好,有皇上呢,太后迟早会答应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0章:夫复何求1 无双越听越不对劲,“要太后答应什么?” “不是、不是,我说错了,小姐别往心里去。”被无双这样追问下去,如意真怕自己招架不住,也想像李平那样逃离。 无双追问着,如意一直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她急了,“你不说,那我出去找别人问。”说着还真要起床。 “哎呀,小姐,你怎么能下床……不是,你躺好躺好……”如意劝不住,只能和盘托出,“没什么大事,就是皇上和太后吵架了!” “这我知道,为了什么事?” 如意迟疑了一下,不安的揪着衣角,小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皇上要立小姐为后!” “什么?立后?”无双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震惊的看着如意,对方抿嘴点了点头,她心头的震动依旧没有消失半分,怎么可能,萧玄钰为什么会突然立她为后? 他傻了吗? 无双完全想不透,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她全心全意爱他,就算他和她之间没有半丝芥蒂,就算孩子是他的,可是,毕竟只是公主,这皇后之位也轮不到她啊?!无双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什么皇后,她没有那个野心,更没有那个魄力! 无双傻坐在床上,双眼发直,如意不安的在她面前晃动着手,“小姐、小姐……” “我要去找他!”无双清醒过来,挣扎着要下地。 “小姐,你这坐月子哪里都不能去,要是出去见了风再着凉那怎么了得?”如意紧张不已,“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该告诉你的,小姐,求你了,别让我为难了,也别去再让皇上为难了,为了立你为后,他都和太后吵翻了。” “你以为我要逼他立我啊,我去是要告诉他,我不当皇后,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当皇后呢?” “不当皇后?”如意大吃一惊,还有不想当皇后的? 初听外面议论纷纷说皇上要立后,而且是自家小姐,如意别提多高兴了,可是立后一事却遭到太后坚决反对。 宫中妃嫔如今对无双是嫉妒到不行,之前还以为她失宠了,又生了个女儿,肯定更没戏,谁知她不但没有掉价半分,居然还被皇上这样宠着,执意要立这个改嫁女为后。 无双现在已经在风头浪尖了,此刻绝不是找皇上的最佳时机,搞不好被太后看成别有用心,当她是奸妃要清君侧就完了。 如意急忙劝无双冷静将她拦下,无双终究是身子未痊愈,倦怠得很,也渐渐冷静下来,并没有再说要出春华宫的话了。 她躺回到床上,孩子被她们这样一闹给惊醒了,哭了起来,无双手忙脚乱的抱着哄了一下,这才又乖乖睡着。 如意怕再吵到孩子不敢说话,站在一旁将宫女刚送进来的补药稍稍吹凉一点,再让奶娘抱孩子,让无双喝汤。 无双实在没什么心情,让如意和宫女们先退下,独自抱着孩子发呆。 正值晌午,阳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是如此的明媚。 无双看了过去,她最喜欢就是这大晴天了,那温暖又耀眼的太阳,是这世间最明亮的东西了,能驱散人心底的阴霾,能赶走黑暗。 可是,此时此刻,明明是大晴天,她却觉得阴冷得很、乌云密布。 她是一个劲儿的回避盛宠,只想安稳度日,为什么萧玄钰还是要这样对她?皇后,她这辈子就没有做过这个梦,从来没有过,一刻都没有想过。 她天真的以为生了女儿,就万事太平了,加之雨妃怀孕了,就更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可是,为什么皇后会是自己而不是雨妃?萧玄钰不是要人家哥哥冲锋陷阵吗,为什么还这样? 无双越想越头痛,低头看着孩子,还这样的小,不过几天而已,她就觉得保护得有些心力交瘁了。 她不知道是自己想多呢,还是深宫真的这么艰辛,她一直都觉得想在深宫把孩子呵护周全是件太难太难的事。 如若不然,当初的阿九怎么会遇害? 皇上再怎么宠,怎么保护,又能怎样?总有他顾及不到的时候,就比如上一次落水,真的那么简单吗?无双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斗! 无双现在心头就犹如压了块大石头,让她喘不过气。 本来,成为皇后,风光无限的事,是该开心的。可是,她开心不起来,她只知道,她成了众矢之的,她的孩子也成了众人眼中钉。 当了母亲,无双越发的护女心切,谁都不能伤害她,谁都不可以! 太后坚决反对的理由,随便数数就有一箩筐,无双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出身,她当皇妃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还怎么敢言及皇后?! 现在,不用想也知道太后盛怒的模样,闹得不可开交是自然的,无双哪里还敢去招惹?她该庆幸,庆幸太后还没到春华宫来教训她。不知道是萧玄钰阻拦得力,还是太后顾念着“孙女”的面? 之后的几天,无双一直处于惴惴不安中,等着萧玄钰来,可是,他一直没有来。孩子没有办九朝,李平来说是皇上想等无双身子好些再给孩子办满月。 这个倒真不计较,本来就是有九朝无满月,二选一的事儿。 但无双还是很担心,萧玄钰到底和太后闹什么份上呢?这母子二人感情虽深,但都是好胜的人,特别是太后,冷宫两年,让她越发尖锐。 无双身子本就没什么大碍,生产没有多久就休复过来了,也可以下地走路了。虽然如意一再让她卧床,但真躺不下去,都躺了十几天了。 抱着孩子在屋里转转,也好打发时间,成天躺着,日出日落都没什么区别似的。 这几日,没有听外界议论立后的事了,无双安心了一些,真想这事就此过去。而萧玄钰被国事缠住,更多的是操心西北之事。 虽然之前胜了一战,让萧玄钰也高兴了一把,但终究不能轻敌,对手可是萧君奕啊。他遂下诏西北,命杜将军积极备战,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松懈,还派了已退役的老将军为副将去协助他。 此番,守西北不是难事,萧玄钰要的,是彻底歼灭萧君奕,甚至整个西若国。 本来是想让大梁得以休整再扩张的,然而,时局不给他时间。萧玄钰也不要给萧君奕时机,命杜将军不可坐等战事,要主动出击,不能给对方休整的机会,要乘胜追击。 杜将军得皇上亲笔书信,自然是不敢怠慢,在西北和萧君奕战场争斗。这一战,大梁兵强,西若兵弱,若非萧君奕挂帅,恐怕大梁都不屑跟西若打。 不过,也正因为萧君奕指挥得当,杜将军想一下将对方歼灭,还绝非易事。两方就这么较量着,大梁虽占了上风,但总是怎么也不能将对方歼灭殆尽。战事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然而,这点西北战乱终究不至影响京都安宁,宫内的日子除却立后风波,一切还算平静。 这一日,连晟领着素心和孩子来春华宫看无双。 无双已经有太久没有见素心了,这一见心情极好,天南地北的聊,倒是冷落了一旁的连晟。特别是两个母亲到了一起,少不了谈论孩子,这一聊就没个完。 倏地,连晟问,“宫中闹得沸沸扬扬之事,你知道吗?” 无双本是逗着素心的孩子,大人们说说笑笑的,经连晟这么一问,微微有些愣怔。 素心抱着孩子道,“我让如意陪我到花园里走走,也好让华儿晒晒太阳。” 说罢,不动声色的回避。 她虽然贵为一国公主,却是一个以丈夫为天的女子,她从来都不想让连晟为难,更不想让连晟难过。即使很想知道在连晟心底到底谁最重要,她也不曾相问,她怕答案不是自己,更怕会勾起连晟的伤心事。所以,在连晟身边,她只要扮演妻子的角色就好,她不多问也不多说,而他,对她确实已经很好很好了,让她这个和亲公主身在异国也没有觉得孤单和委屈,或许,这样就够了,有这样的丈夫就够了,她真的不应该再有不安和不自信了。 随着素心去花园,殿内的宫人也跟了去,无双看着一脸认真的连晟点了点头,“知道。” “那对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无双脱口道。 连晟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就好办了,现在太后和皇上闹得这么僵对你是一丁点好处都没有的,与其当个皇后战战兢兢、四面树敌,还不如放手。既然你也不想,就劝皇上就此打住吧!” 无双点了点头,“我知道。” 连晟自然是了解无双的,当听众人议论要立姮妃为后,他就知道是皇上的意思,而绝非无双本意。她追求安宁的人,不会为了这些权利而将自己绑得死死的。 现在,他们都身不由己的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一步,追究过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只想她能平安,这已经是现在唯一的心愿了。 既然无双明白其中道理,连晟也不用劝了,反而觉得也没什么大事可聊,看见床上熟睡的小公主道,“听你刚刚叫她夭夭?” “这不是你取的吗?” “我哪是开玩笑的,公主的名字哪是我等臣子可以胡乱取的?”连晟道。 “可是我认真了啊,再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给她取名字我觉得挺合适啊。而且那天你不是还‘夭夭’的吗,怎么人家用了,你又打退堂鼓呢!你也真是的,臭小子!”无双“不客气”的数落他一句,连晟嬉皮笑脸道,“我儿子都有了,可别骂我臭小子了,你比我大吗,小丫头片子。” “我有女儿了,才不是小丫头!” 说着,两人都会意的失笑出声,他们都不是当初的年幼模样。如今孩子也相继出生了,他们已然是真正的大人了,要承载起孩子的一切,再也不能如过去那般玩世不恭。 阳光从窗户外洒了进来,无双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日渐萧瑟的景象,看着自己从春到冬,一步步走到今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1章:夫复何求2 连晟有些为难的开口,“那日佛堂的事……” “什么佛堂的事?”无双一惊,回头看着连晟,“不会是这也已经传开了吧!” 连晟点了点头,“具体内容外面倒不清楚,只是大伙都知道你又为了萧君奕和皇上发脾气了。无双,你就不能改改你那脾气吗,你以为还是渝州啊,你发脾气的对象可是皇上,就算他宽容,别人未见啊!你这样,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放心。” “那天的事我确实有不对。”无双垂首说着,她怎么也忘不了那日萧玄钰的脸色,比这深冬的枯涩还要灰败。 “无双,我不想你有事。”连晟想走近她,可如今终究是“君臣有别”了,他不能越矩,不能有损姮妃娘娘清誉,就只能这么远远的看着她。 然而,哪怕不能靠近,只要知道她一切平安,也是好的。 无双感激的看了连晟一眼,其实她也一样,她也不想连晟有事,这京都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连晟一家人。可是,她不能左右他的命运,不能劝服他远离朝廷,他娶了政治和亲的公主,就更不可能和朝廷撇清关系了。 “萧君奕就那么难以忘记吗?如果知道他活着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上次就真不该救他。”连晟微愠的说。 “上次?”无双不太明白。 “在春华宫那一次,素心被挟持的那一次。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他,所以我也不想他死,不想你难过,更不想你因此事而恨皇上。可是,他不但没有适可而止,反而一再这样作乱,我好后悔!” 无双闻之心中大骇,连晟这样做,要是被太后知道了,他是少不了一通审讯的。若是皇上知道,定然也是会难过、心生芥蒂的吧! 可是,无双还是庆幸连晟这样做了,若非如此,萧君奕身首异处,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快乐。 “连晟,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也别再说出来。”无双紧张不已,上前拉着连晟的手,“也谢谢你连晟。” “我不是想救他,只是不想你因他而难过。”连晟有些无奈,“你到底怎样才能和过去了断?如今小公主都出生了,为什么还对过去执迷不悟?萧君奕已是叛贼之身,大梁容不下他,你还是彻底忘记吧,否则对你将是后患无穷。” “我知道。” “既然知道,就要做到,好好和皇上过日子。你以为皇上为什么和你吵架了还立你为后,目的不就是想讨好你,让你开心。一个男人这般忍让、包容,除却在意你外,无非是势在必得之心。你已然是姮妃了,如今又和他之间有了小公主,不管愿不愿意,这辈子,注定要在这深宫度过。与其冷冷清清的过下去,不如就再给自己和皇上一个机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的。” 这些话本不该由连晟来说,但连晟真不能见她再这样胡闹下去,否则哪天真因此送了命,那就是追悔莫及。深宫不比外头,步步都要小心。 无双自然是知道连晟的好意,终究只能沉默以对,她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些话她通通都明白。可是,知易行难,就是做不到。 连晟也不说话了,两个就这样沉默着,屋内噤若寒蝉,却并没有死寂的那份尴尬。 其实连晟最想见的,还是无双那肆意胡为的样子,像在渝州一样,她在前面闹事,他在后面跟她收拾烂摊子。现在,他不是变了,不是不愿意了,只是,他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在京都闯祸,在宫中任性,连皇上都收拾不了这烂摊子,他连晟又如何做得到?更何况,她身边的人,早已不是自己,而自己,也失去了为她鞍前马后、为她操心的资格了。 他的生命里有了素心,如今又有了自己的儿子,他这辈子都会对他们好,他们是他一辈子放不下的亲人。 “无双,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这样劝你的时候,说都是为你好的时候,让我想起了当初我们的父辈们,他们也是苦口婆心的说为了我们好,可是,我们不信,偏偏走了这么多弯路,但人有时候就是要走些弯路,不撞个头破血流是不会死心的。只是如今,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有孩子,你保护自己也就是保护她。没有人比得上亲生母亲对她的照顾,你我多年至交,我只想余生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此生已无他求了。” “连晟,”许久无双终于开口,一反之前的消沉,冷然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爱皇上吗?” “为什么?” “不敢!” “不敢?” “对,就是不敢,他是皇上,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而我只是凡夫俗子,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子,我又怎配得上那九五之尊?” “即使他高高在上,但我见他在你面前,哪怕是半点的架子都没有。” “可是连晟,他终究是皇上啊,他有后宫三千,我心胸狭窄,我善妒,我定是无法忍受的。可是,我也深知帝王的责任,明白皇室要子嗣昌盛,让他放弃后宫三千,我也是做不到的,这就是我的矛盾所在。如果我放下过去,接受了他,那么我将活在痛苦里,我改变不了现状,我不能让我爱的人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人,这样的感情只要一想想就觉得痛苦。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永不知疲惫的沐无双了,如今的我真的累了,也倦了。此生只爱一人就已经够累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经历一次,连晟,对不起,还是让你失望了,我还是那个不懂事的丫头片子,还是让你跟着操心,但是又是这般的没心没肺和自私,我是多么开心身边还有你,多么高兴还有你为我担心、为我紧张,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自己也是被人牵挂着的……” 无双说着,莫名的鼻子越来越酸,连晟心头一动,忘却了彼此的身份,上前轻轻将她抱着,心中感慨万千。 他说,“你知道吗?皇上曾和我说,他当了皇上,就能保护你,给你尊荣,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人不能阻止,他说这样你就会开心了,可惜……” 可惜,萧玄钰以为帝位能拥有一切,却恰恰因为帝位,让别人觉得高不可攀,成为一种压力。也正因为帝位,他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他也有了帝王该过的生活,而这些,都和无双想要的背道而驰。 无双满心无奈,萧玄钰能让她成为姮妃,能把她留在深宫留在他身边,就因为他是皇上,他无所不能。可是,也因为他是皇上,她不能爱他,不想爱他。 女人的心真的好小好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便再也没有多余的位置了。小到容不得至爱身边有别人,就像眼中的沙子,一点也容不得。 女人善妒不是错,更不是罪,只是因为,她太爱你了。 “连晟,我只想要简单的幸福。”无双靠在他肩头,轻声说。 “傻瓜,幸福本就不是件简单的事。”连晟笑了,眉梢眼底有无奈也有宠溺。 无双听了,也有些懵懵懂懂,没有再说话。 连晟揉乱了无双的长发,“好了好了,以后再也不免强了,你心底想想谁就想谁吧,皇上都勉强不了你,我又能如何?只是不管什么时候,记着身边还有我,还有素心,觉得无聊的时候,大可宣我们进宫陪你。我是绝对你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怎样,感动吧!” 他忽而又没个正经,无双失笑的推开他,眼睛里居然有泪,也不知道是哭是笑,自个狼狈不已。可是,惟独在连晟面前,她不怕狼狈,不怕尴尬。 和连晟谈谈心,心里好受多了。 好多话,虽然和女人聊比较好,可是,她多么可怜啊,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女人,而如意,她只是一名宫女,知道太多,对她其实也不利。 聊了有一会儿了,无双和连晟走出大殿,朝花园走去。那里,哪怕是冬日也有百花齐放的景象,素心抱着孩子走在那花海之中,一袭湖色长裙,说不出的淡雅,说不出的美丽。 就像那江南水乡的梦幻一般,她是那样的温婉、柔顺。 “连晟,我替你觉得幸福,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连晟嘴角带笑,脸上不知何时也浮上了笑容,他说,“是啊,夫复何求。” 说着,素心看见连晟,脸上也是不经意的就露出笑容,喊了喊无双和连晟。 连晟闻声走了过去,抱起孩子,那满足的笑意不是装出来的。 无双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靠近,她一直觉得,她身边的人,最幸福的莫过于连晟和素心,真希望,他们能永远这样幸福下去。 她不幸福,能看见最亲最爱的朋友能幸福,也算了却遗憾了。 那花海中,连晟抱着孩子穿梭在芳香四溢的园内,素心跑过来将无双拉过去一起玩,融入他们的生活,无双也被感染,一起在园子里玩,像孩子一般,竟还荡起了秋千。 只是这一荡,把她的记忆荡回了天香楼,她看见了那爬墙而来的少年。 无双嘴边浮起笑意,扭头一看连晟和素心,心底也觉得温暖不已,那个少年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而当初那个荡秋千的少女,依旧固执的想荡得更高,想看那墙外到底是是什么! 过去的终将过去,只是不知道他们这群人,以后到底何去何从?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在这暖暖的午后,携手同游? 西北。 西北之战,一直都是杜将军胜仗连连,打得西若军是落花流水,步步后退。 杜将军年轻就已是战绩卓越,自负心顿生,在又一次的交锋中,他成功将西若军击退,却不听老副将穷寇莫追之言,奋勇直追,结果身中埋伏,致使所带几千名追兵于峡谷被伏击,全军覆没,只剩自己九死一生的逃回营地。 此战西若军来了个大翻身,然却没有积极回击,而是继续退守在境外。萧君奕立即派人将战报送回西若,更是说拿下西北指日可待,西若国皇帝大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2章:夫复何求3 随后,萧君奕的书信又来,说供给不足,这会儿西若国皇帝很大方,立即让人运送粮草。 萧君奕一再承诺打下西北,做见面礼给西若皇帝。还说,自己并不想封王拜爵,只是和萧玄钰有私仇,这才甘愿投在西若国,只为西若国皇帝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 关于萧君奕和萧玄钰的恩恩怨怨,外间早已是传得沸沸扬扬,什么夺妻之恨、年少积怨,太多太多了,以至于西若皇帝动了心思利用萧君奕替他卖命,毕竟打下西北,就等于打开了大梁的大门,到时候大梁的金山银山还不是任由他们搬。 可是,萧君奕要报仇,也是狮子大张口,打赢胜仗后,粮草什么的都好说。现在居然又来信了,说要他发兵五万。 五万,可不是小数目,西若本就是小国,若非地理优势,易守难攻,否则早就被其他大国吞并了。 然而,萧君奕开出的诱惑也太大了,说五万足够他攻下西北,继而在西北建立根据地,西北有大量他的人,到时候,挥军大梁,为西北扩张疆土也是近在眼前的事。 对大梁,对那个大国,西若国世世代代渴望不已,如今终于要在自己手上实现了,岂能不让他动心又兴奋。 终于,在想了几天几夜后,西若皇帝终究抵不过这诱惑,答应给萧君奕五万兵力。 然兵力一到萧君奕手上,他倒还真对西北发动猛烈攻击,对方也是早有防范,故此,又拉开新一轮的拉锯战。 萧君奕倒没有领兵去打了,给那五万士兵编了个副将,由他带着去杀敌。而自己则和那群老弱残兵借故休养。 这一站,不过是生生耗损西若国和西北两方的实力罢了,萧君奕要的就是等,等自己的兵力偷偷从外调回,等这两方斗得你死我活,等他这渔翁得利。 五万,于西若不是小数目,当初西若发兵十万和自己打,那就已经是伤亡无数了,其实现在的西若根本不适合外战,但西若现在的皇帝却是好高骛远之人,明明是弹丸之地,却总想吞并大国,简直是痴人说梦! 西北战争越演越烈,杜将军遇伏一事觉得甚为丢人,不许士兵对外人讲,更不许传回京城。 可是,他忘了谁才是皇帝,他区区一个将军就想在西北只手遮天? 萧玄钰还是知道了他战败的消息,气得恨不能自己亲自上阵。然而此时撤回杜将军也不是良策,他正冥思计谋之时,远在封地的皇叔肃清王又递来奏折说要回京给先皇拜祭。 气得萧玄钰将他的周折丢在地上,现在这么乱,他还来添乱。简直是想当皇帝想法疯了,外界随便传几句,他倒还真以为遗诏传位给自己,三天两头的来找自己麻烦,一心想回京,萧玄钰对他是不胜其烦。 肃清王早就心怀不轨,他回京,呵,恐怕是拥军入京才对。 现在真是内忧外患啊! 李平诚惶诚恐的捡起周折,劝萧玄钰道,“皇上消消气,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就由他们跳去。” 奏折再次被放到桌上,萧玄钰突然灵光一闪,皇叔这么想回京凭吊先皇,这么的想为大梁建功立业,现在,时机不是来了吗?何不让他去西北,替自己好好保护家园呢? 一切问题迎刃而解,萧玄钰忙道,“李平,研磨。” “是。”李平忙恭敬的研磨,只见萧玄钰在写圣旨,对象就是那肃清王。 圣旨上大意是说,近来京中有谣传说皇叔对朝廷心存不满,甚至常常辱骂皇上。皇上自然是不信流言蜚语,坚决相信皇叔的,特给皇叔一个还自己清白的机会,也好让侄儿看看皇叔宝刀未老的实力。西北混乱,侄儿初登帝位,经验不足,实在是心力交瘁,各处兵力也有所用,确实是抽调不出来。然,相信皇叔忠于朝廷、拥戴先皇,定不会视江山兴亡于不顾的,素闻皇叔懂行军作战,手下蓄养兵力也不少,这次一切就都仰仗皇叔了,若这仗胜了,谣言自是不攻自破,侄儿定当好好侍奉皇叔,皇叔乃大梁重臣功臣,护国有功,即将晋封摄政王。 此圣旨一出,随即也传出皇上要册立肃清王为摄政王的消息。让京中那些遥远皇上忌惮肃清王的话,全部的烟消云散。皇上不但不防着肃清王,还让其日后辅政,遗诏之说、传位之争,看来不过是谣言,日子久了,也就不攻自破了。 肃清王哪里和皇上不和呢?如今皇上如此厚待,有大家风范,以进为退,完全的将百姓心中以为朝纲不稳的惶恐彻底打消。 而封地那头,肃清王接到圣旨亦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终有有机会进京了。然而,忧的是,必须打胜仗。 而打仗,自然是要损耗自己的兵力,太吃亏了,萧玄钰明显试探自己,不打,又说他肃清王不爱国,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肃清王如今是骑虎难下,早知道如此,老老实实的领着自己的兵,还能在封地成为一霸。如今被萧玄钰盯上,居然派去前线打仗。 但是,若胜了,就是摄政王啊。 摄政王,那样至高无上的帝位。 肃清王这辈子野心就没有停过,若非先皇处处忌惮,哪里会让他在这么远的封地自生自灭?他这一身抱负,全被先皇埋没了。 圣旨到了,不管如何,肃清王都不能不发兵西北。然而,是不是全力以赴,一路之上,他都在纠结。 对方主将是萧君奕,那个说有遗诏,拥护自己为皇帝的人,明显是自己人啊,怎么能打?可是,不打就是不忠于朝廷,迟早也会被萧玄钰找借口处死。 萧君奕和萧玄钰,他到底该选谁呢? 挣扎一番,肃清王已然到了西北,杜将军奉皇上之命连忙将兵撤了下来,说要休养,已是元气大伤。 敌军忽地涌来,肃清王别无他法,不得已派兵顶上,这场萧玄钰和萧君奕之争,肃清王被迫卷入,且再也无法抽身。 梁国,皇宫。 肃清王和萧君奕在边界打得如火如荼,萧玄钰一下子解决了两大难题。 萧玄钰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这段时间太多的事情积压在一起,他好久没有去春华宫了,不是不想见无双,而是,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阿九,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 他,依旧无法原谅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不能释怀是自己将阿九推给萧君奕的事实。 虽然已过去两年了,可是,是他求太后改赐婚的,是他自己放弃了和阿九在一起的机会,他无法释怀,做不到像没有事发生一样。 &nsp; 更因和太后为立后争嘴,也一时不便去找无双。 立后本就无可厚非,阿九是先皇赐给他的妻子,在幼时他们就有婚约,然而,这些,都不能能为他和太后据理力争的理由,若太后知道无双是阿九,恐怕连让她当妃子,太后都不会同意。 她痛恨兰妃夺走了先帝的宠爱,恨了兰妃半生,又怎会容忍她的女儿?当初太皇太后就将阿九杀之而后快,难保知道她还活着,不会再次下杀手。 萧玄钰不敢冒这个险,而太后拒绝无双为后的原因无非是她的出身,她的改嫁,以及所生非皇子……这些确实都是无双的硬伤,是无法改变的。 没有哪朝哪代皇后是出身青楼的,也不可能是改嫁的,这两样无双都占齐了,可是,他如何才能说,她的出身并非青楼,她是阿九啊。 可是,这一切,他不能是说。 今日政务处理完时日尚早,萧玄钰早早的就让李平去春华宫传令,说晚饭去春华宫同无双一起吃。 然而,去的时候,无双依旧像过去一般,没有出门迎接,听宫人说她在寝殿。 萧玄钰独自进去,然而,推开门却看见无双抱着孩子跪在地上。 他莫名不安,忙俯身相扶,“你怎么呢?” “求皇上救命,救我们母女!” “你这是什么意思,快起来说。” 无双不肯起,“听闻皇上要立我为后,是不是真的?” “你这么快就知道呢?”萧玄钰点了点头,旋即瞧她的脸色道,“你不高兴?” “我已成为众矢之的,四面树敌,如何高兴得起来,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无双并不想当皇后,求皇上成全。” 萧玄钰有些不知所措,“朕以为这样做你会开心,朕只想给你最好的。” “皇上,你所谓的最好,却不是我最需要的啊!” “那你需要什么?”萧玄钰眉头微蹙,他以为无双会像过去那样气冲冲的说“萧君奕”,可是,这次没有,她说,“安稳。” “安稳?” “是,皇上,这宫中你比我更懂更了解,你当初立我为妃就已经是破例了。如今岂可再立我为后?无双实在是承受不起,更不想遭人非议,也不想皇上因此惹怒太后。还请皇上三思,您不是一直说要保护我吗,那就真真正正的保护我,让我不要因为盛宠、特权而成为那唯一的、特别的,我只想做后宫中芸芸众人中的一个。” “为什么会这样惶恐?有朕在,谁能伤害你?” “真的如此吗?那阿九呢?她有兰妃,有先帝的宠爱,可是,还是一样死了啊!” “她没有死!”萧玄钰凝眸看着她,她就鲜活的站在自己面前,他要让她知道,她就是阿九,是他心中最深处的那个人。 无双一惊,“你说什么?” “朕说她没有死,她还活着,一直都活着。”说着,拉着无双的手道,“跟朕来,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无双被拉着手,急问,“去哪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3章:你是阿九1 萧玄钰没有回答,就牵着无双出了春华宫。 一路上,他都一言不发,无双不解的瞧着他的脸色,有些悲伤的微蹙着眉。 她一直都不喜欢男人蹙眉,萧君奕如是,萧玄钰也是。 途中路过了琉璃宫,无双不可避免的心头一痛,扭头去看,萧玄钰也停了下来,什么话也没有说。 无双怔怔的看着已经没有宫名的琉璃宫,人走茶凉,兰妃去了,这琉璃宫自然也不复存在。当年让世人惊羡,太皇太后眼中的妖妃,终于不复存在了。 无双的眼前总是会不经意的出现兰妃,有时是她在花园里放生,有时是她在树下抚琴,有时则是在太阳底下喝茶……兰妃,偶尔想想也会心痛,直到临去她都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等人…… 这却让无双突然想起了青黛,她真的放下了吗,如今的她快乐吗?她等了半生终于彻底放下了吗?人这一生,都是在等待吗,只有等到那个人出现才算圆满? 只是在琉璃宫停顿一下,萧玄钰再次牵着无双往前去,这一路方向都是指向玲珑宫,那可是太后的住所。 无双忙道,“去见太后?皇上,我不去……” 她以为萧玄钰还是为了立后的事,挣扎着要回去。 “不是,不是去太后那儿。”他简短的回答,不容无双拒绝,就这么一路前行,突然他左转进入一个较为偏僻的院落。 无双虽然在宫中时日不短,却极少外出。跟着兰妃时如此,自己为妃后也如此,所以还从来不知道从琉璃宫到玲珑宫这中间居然有处宅院。 萧玄钰立在那日渐腐朽斑驳的朱门前,那当初鲜艳的颜色已随着岁月变迁慢慢消融了,可是,那些感觉依旧铭记于心。 无双有些不解,想问这是哪儿,可是见萧玄钰神色有些不对,也不敢问。 萧玄钰仰头看着那宫门笑,苦涩又无奈,他扭头看着无双,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无论经历多少事情,她还在他身边,他们还像幼时一样,站在这朱红的宫门前。 萧玄钰突然蹲了下来,无双也忙蹲下来,问,“怎么呢,皇上?” “无双,你有没有觉得从这个角度看,这门如此的宏伟大气?”萧玄钰说着,无双抬眸去看,猛地觉得这门变了,视角不同感觉也不一样,这样蹲着,像孩子一般高,才觉得这门竟如此高大。 “当年朕和阿九就差不多这高吧,这儿就是我们时常来的一个地方,她从琉璃宫出来,我从玲珑宫而来……” 听他浅浅的语调,无双仿若也看到了那副场景,两个孩子立在朱门前,仰头看着高高的宫门,满脸好奇的笑意。 “走,陪朕进去。”萧玄钰说着,站起身,亲自推开了那破败的朱红宫门。 此刻除了李平和如意跟随,没有带其他的侍从,萧玄钰命他们侯在门外,只和无双走了进来。 已是冬日,这杂草丛生的院落这会儿倒还显得干净了,茂密的草儿现在都枯败了,显露出路来。 无双好奇的看着这大大的院落,手被萧玄钰牵着,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 来这儿的感觉和到琉璃宫的感觉很相似,都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无双怀着这种熟悉感走在里面,这儿应该是宫内的一个游乐之所,专门供孩子玩的,又或者只是一个晒场之类的废弃之地。 这园很大很大,而且感觉不太像宫内其他地方的修建,有些彩绘和建筑风格,是完全见都没见过的。 走着走着,看见一个秋千,无双笑着道,“还有个秋千耶,过去看看。” 萧玄钰没有阻止,看着无双跑过去,坐了上去。 那秋千已是锈迹斑斑的,但不至于断裂,坐的木板已然干枯且有些脏,但无双还是坐了下去,萧玄钰也没有阻止。 无双微微坐着晃了两下,好奇的四处看着。 萧玄钰立在秋千旁,轻声问,“有没有觉得熟悉,像来过一般?” “嗯嗯。”无双忙点头,“可能是帮兰妃办事路过吧,我不记得了。” 萧玄钰只是笑,什么也不说。 无双扭头看着他,“怎么皇上一天都这样,明明在笑,却觉得很奇怪,不开心似的。” 萧玄钰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无双没有再追问什么,扭头看着左侧,忽地觉得这儿有些不对,“这儿是不是有个大缸?” “你记起来呢?!”萧玄钰大喜,拉着无双的手一脸期盼。 “记起什么呢,只是觉得应该是有的。”无双有些不安,她站起来,看着一旁的空地,为什么脑中总会出现两个孩子在缸边戏水的情景?让她觉得这儿该是有缸的。 她不安的往前走,四处的景物都很熟悉,随处看一眼,都会浮现那种场景孩子们玩乐的场景。她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心越想越慌。 “无双,小时候的事还记得吗?”萧玄钰小心的问着,毕竟她那时候才七岁,很多事情随着年岁的增长或许都模糊了。 无双警惕道,“你要问什么事儿?”她以为又是天香楼、青黛之类的。 “偶尔听你梦呓喊哥哥,你……有哥哥的?” 面对萧玄钰的问题,无双微怔,随即点点头,“走散了。”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吗?”他心底莫名紧张。 无双摇了摇头,当初若非青黛所救,她恐怕早就死在那谷底,可是,她不大记得小时候的事了,自己的名字都是青黛取的,又怎么会记得哥哥的名字。 萧玄钰有些失落,牵着无双的手,柔声道,“没事,慢慢想。” 无双不解,“皇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儿,是朕常和阿九来的地方。” 一提阿九,就是萧玄钰的伤心事。无双没有答话,不知道怎么接。他和阿九的秘密基地为什么要告诉她? “你胳膊上的伤为什么要藏着?”萧玄钰好似漫不经心的问,无双不安的惊呼,“你怎么知道?” “那天你生完孩子睡着了,朕给你擦洗时看见的。” 无双不安的瞅了瞅自己的身体,难以置信道,“你给我……”说着,声音提高道,“我有那么多宫女,谁要你帮我……” “朕在问伤疤的事,别扯别的。” 无双不得已面对这问题,她胳膊上有伤疤,极少人知道。其实说白了,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自幼长在天香楼,在那儿,下到丫头都要身上干干净净,不能有半丝疤痕。而无双那么大的疤痕岂不难看? 所以,天香楼的老板三娘就教无双遮疤痕的方法。 小女孩也爱漂亮,也想将那难看的疤痕遮着,就一直用三娘教的方法遮挡,夏天的衣裙纱袖都很薄,不遮看得出来。然而,这一遮就成了习惯,只用每晚泡完澡后,用水粉调成糊状覆在疤痕上即可,根本不是萧玄钰想象的假皮肤。 只要不是泡在水里基本就不会出问题,可是,无双还是有失常的时候,居然让萧玄钰看见了。 反正看见了也就看见了,无双遮着也不是为了他,反正也就是一种习惯。 萧玄钰问疤痕怎么来的,无双也不知道,“摔了吧!” “哪里摔的。” “那么小的事,我怎么记得,反正我记事来,就有这么个疤痕。”无双自顾往前走着,心想萧玄钰这么在意,不会也觉得那东西很丑吧?她有些尴尬,佯装四处看着,“皇上,这院子以前是干嘛的啊?” “宫女们晒衣服的晒场。”他还记得他们在床单里穿梭胡闹的场景。 “哦。”无双漫不经心的应声道,心中还是在为那么丑的疤痕被人发现烦躁,萧玄钰今天脸色语气都狠奇怪,就是看见一个疤痕就这样?男人真是小心眼。 走着走着,居然看见一个小偏门,无双诧异的回头看着萧玄钰,他点点头,她这才好奇的推开门。 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映入眼帘是个供休憩的小亭子,只是这小亭子有些奇怪。 但是具体说哪里奇怪,无双也说不上来。 “要不要去里面坐一下?”萧玄钰提议,无双点头,和他一起走了三节台阶上了亭子,亭子也很破败,这和刚刚的那个院落都属于废弃之地,皇宫太大,也没有修到这里,就一直荒废着了。 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无双无聊的打量着亭子,忽而发现这亭子的彩绘很眼熟。本来这里的彩绘和皇宫其他地方都不一样,可是,她却觉得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曾经各国交换质子以求和平,而其中就有一个信奉伊斯兰教的质子住在大梁,后来修建这晒场时,他也帮忙了,所以这里有些图案很奇特,并非我大梁的传统绘图。”萧玄钰说着,还拍了拍身后的一个金属镂空的雕花护栏,“还有这些,也出自他的手笔。” 无双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那金属围栏已经是锈迹斑斑,但那镂空的花型依旧可见,其中大量采用了月牙儿和星星。 无双本是漫不经心的看着,倏地不安起来,这图案好似在哪里见过。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努力的回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萧玄钰道,“以前我们在晒场时玩闹够了,就会在这里休息,那一年夏天,正逢这亭子重新修葺,护栏的图案都没有包边,阿九却不小心跌了一跤,正摔撞在这护栏上,胳膊被扎破了,朕还记得当时流了好多血,我们都吓坏了……” 无双听得有些懵,“那后来呢?” “后来因为割得太深,拆去纱带后还是留了疤,朕还因为这事被先皇罚跪一天一夜,还是阿九去求的情,说这疤痕好看,是个月亮和星星,她最喜欢了……” 无双越听越不安,身子莫名的有些战栗。而萧玄钰说完,一双眼睛看向自己,她心里一直打着鼓,目光从那护栏上移开,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舌头打结,什么也说不了。 萧玄钰道,“无双,你有没有发现,你胳膊上的疤痕图案正是这护栏的雕花纹?” 莫大的不安将无双笼罩,她傻傻的说,“这么巧,我和阿九伤得一样……” “不是一样,是你就是阿九,阿九就是你!”萧玄钰倏地握住无双的双肩,“朕说过,阿九没有死,你就活生生站在朕面前,你就是阿九!” “我不是!”无双忙推开萧玄钰,“皇上,你是不是太思恋阿九才这样胡思乱想编了个故事?我怎么会是阿九呢,我从没有来过京城,我可是渝州人。再说这疤痕一样,或许只是巧合,真的只是巧合。” 无双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怕,急着和阿九撇清关系。 “朕派人去过渝州,不求证清楚,朕怎么会说这番话。你是七岁那年被青黛带回渝州的,那之前你根本就不生活在渝州,你是阿九,你是皇宫的九公主,你住在这里,住在琉璃宫。” “不对,我不是……” “你若不是,为什么和兰太妃的喜好都一样?为什么你会有我给你的平安符?” “什么平安符?” “就是那个薄黄金平安牌,上面用红绳系着,正反面一样的图案,你自幼就带着东西,难道你还认不出来?”萧玄钰说着,从怀中取出了平安符。 这是一块用黄金打造的平安符,无双脑中一片混乱,她明明送给了秋容,为什么会在萧玄钰这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4章:你是阿九2 “当年我将平安符给了你,对母后谎称是不见了,这是她给朕求的第二块,和你的一模一样。无双,你就是阿九!”萧玄钰激动不已,那是久别重逢的开心。 无双却一个劲的摇头,“不,我不是,我不是阿九!” 说罢,竟不知道如何面对萧玄钰,落荒而逃的跑回春华宫。 再次路过琉璃宫的时候,她竟没有勇气看一眼,匆匆而过。 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可是,她不是阿九,她不要当阿九,不要、不要! 萧玄钰从没有想过她竟会逃走,她是众人找寻的九公主,是先皇曾最宠爱的公主,可是,她却流落风尘,一想到这,萧玄钰就满心愧疚。 然而庆幸的是,她又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萧玄钰愣怔的看着她跑掉,心里陡然被掏空了一般,他以为她成了阿九,就只是他萧玄钰的阿九,可是,无论是阿九还是无双,都要逃离他。 无双逃回春华宫,让所有的宫女通通退下,一个人将寝殿的门关上。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梳妆台前,却发现上面有一卷画,她盯着看了许久,终是心乱如麻的打开。 然而,当画卷被打开的那一瞬,她的心生生漏停了几拍。不知为何,眼泪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流了下来。 画上有三个人,无双一眼便瞧见了兰妃。 那时候兰妃好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眉眼带笑,完全不是后来无双所见的样子。 那日的天气极晴朗,整幅画都透着暖人的阳光,兰妃一袭紫色宫服坐在锦凳上,身侧站着一个着淡黄锦衣的小小少年,玉带素腰,那一身贵气的打扮明显是个小皇子,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 无双心里一抽,她知道这是谁。更知道就在他身旁那个靠在兰妃怀里的女孩是谁。 女孩儿穿着件粉色的千层长裙,极为精致华美的样子,她靠在兰妃怀里,不规规矩矩的等着被画,手贪玩的去扯一旁的秋千。 那秋千无双见过,这景致无双也熟悉,就是御花园。 画中的女孩不过六七岁的样子,珠圆玉润,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俏皮。她手抓着秋千的花藤,小小少年则站在她身旁,年岁虽小,却已是透着股英气。 看着这幅画,所有的场景好似都历历在目,他们都是如此的贵气、美好。 无双都不敢相信,这是幼时的他们和当年的兰妃。 她不愿意相信自己是阿九,可画上九公主的模样分明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 落款是画工局,作画年岁要往前倒推十余年,就连纸卷都有些发黄了。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大意是九公主七岁生辰画,画中人果然是生母兰妃和五皇子萧玄钰。 这就是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摸样?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萧玄钰是如此的尊贵俊逸,而兰妃亦是温婉含笑,无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兰妃,眼睛里满是笑意,微微垂眸看着九公主,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有阿九的兰妃是幸福的,可是,无双只看到了失去阿九的兰妃,只看见了她和皇上无止境的冷战和貌合神离。 只要一闭上眼,无双仿若就能看到兰妃死不瞑目的样子,她那样美丽美好的女子,却一生为情所累,活在痛苦里,更是连死都在遗憾着。 无双抬起头,看着镜中女子,泪水打湿了面庞,布满了失落。她不承认自己是阿九又有什么用?此时此刻,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才发现,那眉眼间的神态竟是和兰妃如出一辙。 我是阿九? 她问着自己,心跟着一阵阵抽痛。 她不要当阿九,不要面对生母遗憾而亡的事实。她不是阿九,不是…… 无双伏在梳妆台上,只听画卷发出“哗哗”声响滑落在地,曾经美好的一切,随着她那一年的坠崖,都不存在了。 无双已经记不起幼时的事了,那些过去太久远了,加之渝州的生活和京城诧异太大,在那里生活那么多年,丝毫勾不起她半丝京城的回忆,慢慢的,竟将京城忘得一干二净。 她忘了,萧玄钰刻骨铭心的东西,她却忘了。 无双颓然的趴在桌子上,已经没有半丝力气了,她过去一直说萧玄钰心底藏着别人,藏着阿九,以此为借口拒绝萧玄钰、伤害萧玄钰。如今才发现大错特错,那个别人就是自己,而她却用那一段过去反复的伤害萧玄钰。 她究竟都做了什么? 明明自己痛得厉害,却发现她伤别人更重。 萧玄钰就是她脑海中的哥哥吗?她一直一直觉得他给她的感觉就是,可是,当真正得到确信是的时候,她却退缩了。 她是如此想梦中的亲人,梦中的哥哥,然而,当她终于找到家人时,都不在了、不在了。 兰妃死了,她的生父也早就死了,先帝也不在了,她存在的意思,突然变得微不足道。 那些曾经深深记得她的人,都不在了。 兰妃说这辈子就是为了等阿九,等一个奇迹,可是自己却还是让她带着遗憾离世。 那些兰妃曾经对阿九说的话,对阿九的哀怨,仿若都成了对自己的。而她就活生生的站在兰妃面前,却从来不曾给兰妃半点安慰。 她就像木头一般没有回应,让兰妃就像那深冬的兰花一般,在她眼前枯萎。 阿九是兰妃的结,可是,如今兰妃却成了无双的结。终究还是“一报还一报”。她让兰妃痛苦这么多年,还不能安然离世,终于上苍给了她惩罚! 眼泪已经干涸,她心里空闹闹的,只是觉得麻木、茫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算她是阿九,为什么又会一步一步走到了这深宫来?一切,真的就是冥冥中注定吗? 无双就这样趴着,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听着外名宫女小声禀告道,“娘娘,皇上来了。” 无双不想见他,看见他就想起自己是阿九,想起了兰妃,想起了那一个又一个的遗憾和错误。 “娘娘、娘娘……”宫女喊着,如意也拍着门,可是,依旧没有反应。 萧玄钰很是担心,然而门是从里面闩住的,他喊了无双几声,未果,遂忙命人去找开门的工匠来。 然而,刚下令,门就开了。 无双站在门口,脸上泪痕已然干了,她不敢抬头看萧玄钰,开门便转了身,“把门关上。” 萧玄钰进屋,殿门再次关闭,屋内有些黑,窗帘被拉住了,光线透不进来。 画卷落在地上,萧玄钰看了一眼,往昔历历在目,“当年,父皇怕兰妃伤心,不许任何人提及阿九,宫内也不许留有她的任何画卷,这幅是朕偷偷藏起来的,只盼着有一天阿九回来,将画再还给她。” 说着,萧玄钰走去将画卷拾起来,卷好,扭头冲无双道,“现在物归原主。” 无双却没有理会,往殿里走着,走着走着,身体里的力气仿若被抽空了一般,忽地脚下一软,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极为响亮,萧玄钰冲了过去,扶起无双,她像没有灵魂一般,靠在他的怀里,不言不语。 萧玄钰从没有想过,告诉无双真相,她会是这种反应。 无双以为摔痛了,她就可以哭出声来,哭累了,她就可以睡着。等醒了,就当什么事都没有。 可是,这么痛,她还是哭不出来。 “阿九、阿九……”萧玄钰紧张的看着她,“哪里摔痛呢,朕立即宣太医。” 无双摇了摇头,“别叫我阿九。” 萧玄钰一怔,只听无双说,“阿九已经死了,我是无双。” “不,她没有死,她就在朕身边。”萧玄钰将她紧紧抱住,无双疲惫的靠在他的怀里,思绪全部停滞了一般,听他自责说如果不是他,她就不用流落民间吃了这么多苦。 无双始终没有回话,她如何和萧玄钰说,她在民间时一点都不觉得吃苦,反倒是这宫里才是她真正苦难的开始。 满脑子都是兰妃的点点滴滴,她曾为兰妃的宫女,觉得活在她身边很幸福,有这样一个母亲宠着很幸福。 她也曾深深羡慕阿九,有兰妃宠着、念着;又萧玄钰爱着、牵挂着。 可是,如今,当她成了兰妃的女儿,却无法给予对方半丝安慰时,她好遗憾,没有找到亲人的安慰,只剩无尽遗憾。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为什么在她成为母亲觉得幸福的时候,让她知道了这个事实?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早在兰妃还没有过世之前,或许那样,兰妃不会遗憾,自己也不会痛苦。 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不孝,身在兰妃身边,却眼睁睁的看她如此痛苦。 她好难过,没有和兰妃享一刻的天伦之乐。一切明白得太晚、知道得太晚,如果不是她刻意的隐藏伤疤,会不会就不会造成今日的遗憾? 越这样想越觉得难过,萧玄钰一直抱着她,深冬里,她觉得寒冷至极,却因为他在,而有了丝丝温暖。 他说,以后都会在她身边。 他安抚她,仿若知道她一切心思一般,说明天带她去祭拜兰妃,无双难受的心这才缓和了一点。 地上凉,萧玄钰将无双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如果不喜欢阿九,不想朕再提也没关系,以后你还是无双,还是朕的姮妃,不,皇后。”他轻声说,坐在床边,看着无双面色煞白,“真是不需要传召太医吗?朕看你脸色好苍白。” 无双摇了摇头,心情平复了很多,萧玄钰说得没错,知道自己是谁是件开心的事,不该难过的。 虽然,她的心,还是难过多过于开心。 “皇上,以后不要再提立后的事了,我不想当皇后,一点都不想。”无双一再拒绝,萧玄钰也只能妥协。 虽然他想逆所有人而为之的立无双为后,但他终究不能逆当事人的意,无双都跪求不愿意了,他一个人坚持又能如何? 不立就不立,她一直都会在他的身边,也是一样的。 无双觉得好累,孩子被奶娘抱出去了,她躺在床上,看着萧玄钰关切的脸,头好痛,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双方都没有说话,萧玄钰心绪有些复杂,“这次去证实你的身份,也查到了些事情……” 无双微微侧目看着他,见他欲言又止不知何事,但她此时的心情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迟疑的问,“和我有关?” 她的神色如此凄然,虽然这是一次让她彻底对那个人死心的绝佳机会,可是,他不想这样做。她难过了,他也会跟着不开心,何苦折磨她又折磨自己。 萧玄钰终是摇了摇头,“不是,睡吧……” 无双看着窗外,才发现不知何时天都黒了。 “皇上回宫休息吧!”无双轻声道,他替她拂去额前凌乱的碎发,“朕知道,等你睡着了,朕再走。” 无双推却不过,只能闭眼早些睡去。然而,却怎么也睡不着,且一闭眼就会想起兰妃,心头又乱又酸涩,睡不着,莫名的觉得害怕。 萧玄钰见她一直紧蹙着秀眉,却始终没有睁眼,将她的手轻轻握住。他想告诉她,他和她一起经历这一切,一起经历这复杂的心情。 仿若是一种无形的力量一般,他握着她的手,让无双渐渐安抚下来,她微微睁眼,他还在身边,他冲她微微一笑,一时间,万物都失了神采,没有什么比得上他的笑容纯粹而温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5章:你是阿九3 “哥哥哥……”她心里有股冲动,让她轻声喊了出来,萧玄钰柔和的笑着,“是我。” 无双再次闭上眼睛,那一晚,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回忆,还是长久来听萧玄钰和兰妃所述多了,梦中自己成了阿九,将他们的过去重新走了一遭。 那是过去,抑或是现实,无双已经分不清了。只知道梦里很快乐,梦里也有兰妃,有萧玄钰,有先皇,有太多太多这深宫里的人。 梦的最后,她还是那稚嫩的九公主,她看见是萧玄钰的伴读,那爱骑马的萧君奕。这一次,他又骑着他那黑色的马儿奔来,挥着他的小马鞭,神气十足的样子。 他在她梦里跑着跑着,无双心间就像开出了花儿一般,喜悦不已。 然而,她一笑,梦就醒了,睁开眼睛的刹那,没有看见萧君奕,只是满世界的耀眼光芒。 她不自在的用手去挡,忽而听有人柔声问,“你醒呢?” 无双微微放下手,扭头去看,只见萧玄钰正在开窗,明黄的衣袍,挺拔的身姿,醉心的笑容。 在那晨光里,他温柔的笑着,比那阳光还要耀眼。 一醒来看见的是他,无双有些愣怔,再瞧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惊道,“你昨天没睡?” “睡了啊!” “骗人,你脸上都是倦容。” 萧玄钰失笑的搓了搓脸,“醒了就喜欢看雪,你小时候最喜欢下雪了。” “下雪呢?”无双一惊,胡乱披了件衣服跳下床来,果然,外面一片银装素裹。 “昨夜下了整整一晚,一早就放晴,还出了这么大的太阳。”萧玄钰说着,将无双裹在他厚实的披风下,阳光照在那洁白的雪上很是刺眼,无双眯着眼睛看着,原本郁结的心在看见这么美丽的景色时,已经豁然开朗了。 世界一片宁静,大雪铺满整个皇宫,多么美丽多么纯洁啊。 阳光普照,折射处一道道绚丽的光。 无双恋恋的看着那阳光下的雪景,感觉生命就是如此,能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象,还能活着,还有什么是想不开、放不下的呢? “看着这雪景和阳光,心底也被照得亮堂堂的,从所未有的舒心。”萧玄钰说着,扭头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无双很乐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就有宫女进来帮无双穿戴,穿戴好了出门前,她去奶娘房里看小公主。 此刻,她还在睡梦之中,如此香甜,阳光透过纱窗星星点点的洒在床单上,正照着床单上那手绣的一朵小桐花,无双心情很是舒畅。生活,其实也有它美好的一面。 孩子睡得很熟,无双轻摸了下她的脸都没有醒。 “小懒猫。”无双娇笑的轻拍了下她的小被褥,想象着兰妃当年是不是也这样幸福的看着自己?没有昨天难过,有的只是幸福。 一念之间,很多事情就想通了。 她是幸福的,她曾被兰妃这样看着,这样宠着。哪怕后来不在兰妃身边,她也健健康康的长大了。 孩子能平安健康,不就是每个做母亲的心愿吗? 呵护一个孩子长大成人真的太不容易了,看着夭夭,无双满心成就感,这是她的孩子,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是她的。 这样陪了熟睡的孩子一会儿,如意给无双披了件紫色的厚披风,轻声道,“小姐随皇上去吧,小公主奴婢会好好照顾的。” 无双起身出门,萧玄钰站在宫门口,见她走近,笑着冲她伸手,无双终是将手伸了过去,被他温暖的握着。 走在雪地里,满世界都是洁白一片,踩在雪上发出“噌噌”声响。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踩在雪上。 “无双,能和你这样漫步在雪地里,手牵手并肩走着,朕期盼已久。仿若天地间什么都没有,就只有朕和你。”萧玄钰深情的说着,无双在知道、确信他就是那个自己脑海中念念不忘的哥哥后,便发誓不再对他冷言冷语。他们曾经是那么好,她不想破坏小时候的那份感觉。 一路到了琉璃宫,虽然人去楼空,虽然牌匾是先皇提笔已经随着兰妃下葬,但是,琉璃宫保存了下来,没有改赐给别人住,里面也没有人动。 所以,这宫殿还保持着兰妃离去时的摸样,摆置什么都没有变。 如今,只等岁月变迁,将这宫殿慢慢腐朽,或是不久的将来,这里将重新修葺,迎接它的新主人,或荣宠或落败的一生。 萧玄钰是如此的细心,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切。无双进入寝殿,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兰妃不在了而已。 这个“而已”,让她鼻子酸了一下。 萧玄钰没有跟进来,将时间留给她们母女。 无双坐在以前常和兰妃喝茶的桌边,找出马蹄莲的干花瓣泡了壶茶,还和过去一半,给彼此一人倒了一杯。 无双端起茶杯慢慢喝着,想着初见兰妃的场景,想着陪伴兰妃的日子,其实,不该难过,不该伤心,上天还是给了她们母女团聚的光阴,只是她们都不曾知道罢了。 花茶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甜,什么都没有改变,就好似她不能离去一般。 静静的待在寝殿里,陪了“兰妃”好久好久,扭头看着窗户外,萧玄钰站在雪中等她。 大地一片晶莹,他披着件灰色的厚披风,独自站在这冰天雪地里。 他一直都是这样孤单着吗? 因为弄丢了阿九,让兰妃和皇帝感情破裂,也因此让皇帝对他心中有芥蒂,随后对张氏的打压,淑妃的被囚,他的“残疾”……这一路,他也确实不易。 无双将他和哥哥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会由心底升起一种温暖,她知道自己不再孤独,她还是有亲人的。没有母亲,她还有哥哥,还有萧玄钰。 她走出了寝殿,将自己所有的思恋和遗憾都留在了那儿,从此之后,她是夭夭的母亲,她有着自己的责任。她要像兰妃宠爱自己一样,好好的呵护夭夭。 “皇上……”走出殿外,她喊了声萧玄钰。 他回过身来,认真的问,“都结束了吗?” 无双摇了摇头,“永远不会结束。” 萧玄钰眉宇有些担忧,无双却轻笑的上前,“只是放下了。” 萧玄钰松了口气,自然而然的牵起无双的手,“那我们回宫。” 无双跟随着他的步伐沿原路回去,路上的雪已经被扫了,那些他们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也不见了。那就像过往,走过去,终会被遗忘,直至如过往云烟了无痕一般。 与其去遗憾痛苦那些不能挽回的事,还不如勇敢的面对新的生活。她的角色已然是一名母亲了,颓废是最不能容忍的。 一路沉默着有些闷,又没有雪可以踩着玩,无双便说,“皇上,你能和我讲讲你和阿九小时候的事吗?” 他纠正,“是朕和你小时候,是我们!” “好好,是我们、我们……” 无双终于又恢复了过去的生机,嬉笑的摸样,而今,她已经接受自己是阿九的事实。 转念一想,做阿九很好啊,有兰妃这样的母亲,也是件值得她骄傲觉得幸福的事,为什么要回避? 想通了,也就开心了。 萧玄钰开始回忆过去,从她小时候开始讲起,从她被兰妃带入宫讲起,那些过去,其实并不长,几年而已,他却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在铭记。 那个雪日里,无双听萧玄钰讲着属于他们的过去,他牢记于心,她很抱歉,能记起的事情不多,但还是有些能产起共鸣,有些印象的。 过去的事情,毕竟彼此都是孩子,都是些孩子玩闹的事。 无双听着那些儿时的糗事,笑声连连,好似出丑的不是她,而仅仅只是那叫阿九的小丫头而已。 见一切雨过天晴,无双甚至比过去还对自己亲近,萧玄钰觉得很欣慰,他忽地止步,扭头一脸郑重的对无双说,“如果没有那件事,如果你没有离开皇宫,或许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早就是人人羡慕的‘天造地设’了。” 无双莞尔一笑,“是啊,可是,这也只是或许。皇上,人生有很多种或许,我们没有经历,就不会知道。或许我们在一起了,从小一起到长大成人,我们生活中有了争吵,又或者想法不同、追去不同,最后还是分道扬镳了!没有发生的事,谁都无法预见,你说是不是皇上?好多东西,因为我们没有得到,没有机会去经历,所以就把它想得很美好很美好,如果经历了,或许一样会后悔,会去想另一条没有走过的路。” 萧玄钰喟叹一声,“是啊,没有经历,谁都不知道。不管怎么走,我们如今还是走到了一起,这就是天意,无论是无双还是阿九,都会有萧玄钰陪在身边,不离不弃。” 他深情的说着,双眸如一汪春水情意浓浓的看着无双。 无双亦有些愣怔的和他对视,见他慢慢低下头来,似乎想要亲吻她。无双还是选择了逃避,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她扭头避开。 萧玄钰有些尴尬,无双更尴尬,却不知道怎么办好。过去她还能凶他,可是,如今她不想了,不想伤害她儿时最亲的人。 萧玄钰失笑的揉乱她的头发,“走吧!” 再次踏上回春华宫的路,萧玄钰或许是想缓解尴尬的气氛,问,“昨晚做梦呢?” “啊,你怎么知道?” “做了什么美梦,都笑醒了。” “梦见我们小时候,不过或许不是梦,感觉很真实,和你刚才和我讲的一样,那些故事里,原来我真的经历过。只是我这人善忘,小时候的事情零零散散记得不多。”无双傻笑着。 她不想告诉他,那真的是个美梦,因为,她梦见了萧君奕! 她确实善忘,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人,她怎么也忘不了。哪怕现在在笑,她也忘不了兰妃死前的遗憾,哪怕她在萧玄钰身边,她也不能骗自己,她忘不了萧君奕。 她忘不了自己曾是萧夫人,大梁上下无人不知。 她也无法抗拒现在的姮妃娘娘,大梁上下一样是无人不知。 萧玄钰被太后说准了,成了世人饭后谈资,是不是许多年前,先帝娶兰妃也同样被人笑话过?或许更甚。 萧玄钰并没有什么可被百姓诟病的地方,除了迎娶了沐无双。她曾是功臣之妻,哪怕被废除了,但在别人眼中一日是,永远是。而萧玄钰身为一国之君,却娶了她,且还是萧君奕征战西北之时。 这一点,只要无双还活着,就会成为永不止息的争议。 萧玄钰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他更关心政治民生,他的后宫,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日子日复一日。 转眼又是一年春天,无双惊讶,自己竟在宫中从宫女到现在的姮妃,整整生活了一年。 宫中一年,好似十年一般。 萧玄钰常带她去找寻过去,无双一点都不反对,那感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让她可以忘却成人的烦恼,就像小阿九一样开心快乐。 他们的关系也打破了过去的相敬如冰,虽然谈不上恩爱夫妻,但也比过去亲近了许多,可以称得上旧友了。 雨妃也依旧是宫中最得意之人,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萧玄钰虽然对无双好,却也没有怠慢过她,而雨妃更深知进退,从无越矩行为,更没有恃宠而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6章:你是阿九4 她依旧是无双深宫的良友,常常会因怀孕而不安,会向已为人母的无双咨询,是个彬彬有礼的“学生”。 这深宫,或者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完全的良善之人。但也同样没有什么大恶之人。 无双从不天真的找什么大好人,在这宫里,能聊上两句的人并不多,何必太计较其它。 雨妃柔善,萧玄钰似乎也挺喜欢她,无双常看见两人一起散步,更多时候,雨妃还会亲自弹琴给萧玄钰听。 雨妃琴技进步了很多,无双很久以前就听过她的琴,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好。看来,为了萧玄钰,她也是苦练过的,哪怕怀孕了,也不曾松懈。 其实没有她沐无双,或许该是没有阿九,萧玄钰是会喜欢雨妃的,这样一个懂事又懂琴的女子,无双认为,正和萧玄钰般配。 不过这些不是她能操心的,她还是被兰妃说中了,不知道为自己筹谋,不知道牢牢抓住皇上的宠爱,不知道利用他的宠爱来给孩子和自己谋一个更好的未来。 转眼春日,无双沉浸在夭夭一天天长大的成就感里,没有心力去管其他的事情。然而,就在这平静的时日里,却传来了一件让人大不安的事情。 西若国休战求和了! 这一直纠缠不休,死咬大梁的西若国居然退兵了。 萧玄钰大惊,这就意味着肃清王要回京了,他速派人去查探西若退兵原因,孰料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西若国皇帝退位了,即位的新帝言战争让国家民不聊生,故此收兵回朝,以作休整。 而这新帝,居然就是萧君奕! 西若国。 一夜之间,江山易主。 西若百姓谁也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变天了,大街小巷处处张贴皇榜由大将军萧君奕为新帝。 自古就没有将皇位传给外姓人的道理,更何况这还是个异国人。然而,百姓只是心生疑义,却依旧好生过日,谁会真正操心天子是谁,只要他们能依旧吃饱穿暖便已足以。 尽管争议很多,尽管名不正言不顺,尽管有太多的尽管了,可是,这乱世中,谁手握兵权,谁就有资格掌管天下。 当初西北局势不明,而萧君奕的来信总说胜利在望,西若皇帝的探子也去说萧君奕即将战胜,只需要一点点兵力,就可以占领西北,进而侵占整个大梁。 故而西若皇帝的兵力就这么被他一点点吸收而去,但总想着自己还有那么多人,给他一点又何方,孰料,积少成多,当萧君奕举兵包围皇宫时,他彻底傻了眼。 不但探子是萧君奕的人,就连之前萧君奕奉献的五千人也不诚心归顺,不但如此,居然还鼓动原本忠于他的士兵造反。 这一切,西若皇帝是始料不及的,萧君奕明明在西北作战,居然……居然转眼之间带着那么多的兵力倒戈皇宫。 他从来不知道萧君奕有那么多的兵,既然有那么多的兵为何还要向他借兵报仇?说什么共赢,如今才知道,一切,不过是想找个踏脚石,将西若踏了个粉碎,现在就想一举侵并。 直到此时此刻,西若国君想反抗都有心无力了。 萧君奕在西若半年,仅仅才半年的时间啊,居然势力分布在他京都的各个角落,西若皇帝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加之,萧君奕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的一些丑闻,小到强娶民女,大到挪用国库的钱来修建游乐场所却对地方洪涝灾害视而不见……还有暴虐成性,经常与宠妃观看勇力裸斗的事也被曝光了,更将西若常年和大梁争斗无限放大,说他置百姓生死于不顾,常年征战致使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却没有一点悔改之意。 这些罪证,数不胜数,然而,为君者,常年位于那高高在上谁没几件见不得人的事?被萧君奕这样无限放大,且一夜之间写满他罪证的纸张满天飞,让原本就名声不太好的西若皇帝这下彻底就臭了,如今,他是退位还是暴毙,百姓已经没有半点同情了。 当一切按照萧君奕预料一般,秘密带重兵围观西若皇宫的时候,西若皇帝正在芙蓉帐内享尽美色。 当“叛军”冲入殿内时,他还大发雷霆的以为是不懂事的狗奴才,谁料,帐帘一拉看见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脸,彻底慌了神。 萧君奕将罗列了他一条又一条罪证的卷宗扔到他床上,说要清君侧,先是将他身边的人绑了,随即又以一份莫名其妙的百姓联名书逼起退位。 西若皇帝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痛骂萧君奕,说当初就不该收留他在西若。 萧君奕阴黑着整张脸,忽而勾嘴笑了起来,“就因为这点小恩,你才不至于现在暴尸城楼!” 西若皇帝真是天真,就算没有当初的收留,他亡国也是迟早的事。西若内部本就是一团乱,皇子争斗不休、臣子结党营私、更与大国梁国结仇,这样内忧外患,国家又如何长存? 更何况,当初太后镇压西北,萧君奕领兵撤退,那可是撤退了所有西北的兵力,再加之多年来他秘密蓄养兵力,实力非外人所能想的。 拿下一个本就千疮百孔的西若国又算得了什么? 为保性命,西若国皇帝被迫退位,本想着等天亮就有人救驾,谁料翌日萧君奕就登基称帝,自己的儿子们和大臣居然一个都没有站出来,纷纷忌惮着萧君奕的兵力,对他俯首称臣。 西若皇帝失望透顶,帝位竟在他的手上被丢失,且自己的人居然都见风使舵,越想越气氛,居然在玉玺交接之时一下砸向萧君奕。幸而萧君奕造作防范,即使避开不动声色的绊了他一下,西若皇帝便滚下了天坛,摔成重伤。 萧君奕立即下令送前皇帝回宫医治,而登基大典继续。 那一瞬,当萧君奕站在高高天坛之上看着老皇帝被抬走之时,他想的不过是那一句“成王败寇”,而先皇曾经在垂死之际,是不是也这样身不由己、无心无力呢? 西若国,这个他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却也陌生的过度里,当他这样居高临下俯视众人的时候,心中莫名的会涌起一股北凉。 他曾以为,这一刻,会与那个人一起分享。可惜,她不在身边。 这一路自己走到今天,他身边有很多生死兄弟,然而,夜深人静之时,也是最孤单难耐之时。 他会想远在大梁京都的她,会想在萧玄钰身边的她,会想司徒府的点点滴滴。她分明是想和他走的! 一个人的时候,才能静下来好好想这些事情,想那过去许多没有想过想通的事情。他无法获知无双是如何成为姮妃的,但是,他可以感受到,沐无双心底的那个人,还是自己。 当如斯想的时候,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反正,他的心底是开心的。 不是她三言两语说些伤害的话,他们之间就可以一笔勾销的,她是他的妻子,他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随着萧君奕的登基,西若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萧君奕建立的齐国。 萧君奕也清楚的知道,这底下真心臣服的人并不多,他也知道,武力之余是要花更多的诚意和心力。 然而,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西若国,确实是他最得意的事,虽然西若仅仅只是个小国。 当臣民三呼万岁的时候,萧君奕觉得一切是那样遥远,遥远到他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梦醒了,他还是当年萧玄钰的伴读,他什么都不曾知道,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不知道先皇的秘密,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和萧玄钰依旧是好朋友好兄弟,他们之间没有兵戎相见,没有你死我活。 可是,睁开眼,乌压压的跪满了臣服在武力之下的人,他还是萧君奕,而今是齐国皇帝,他和萧玄钰终究还是走到了同等且敌对的局面。 或许,一切从出生就已注定,他与萧玄钰是水火不容。 尤记得曾经萧玄钰说,身为皇子,语气被动的争斗或是被残害,还不如主动出击,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场争斗在所难免。他是皇子,这辈子就注定了为皇权奔波。 是啊,这是皇子的宿命,是萧玄钰的,也是自己的! 西若国老皇帝终于在萧君奕登基的翌日因那摔伤而亡故,固然他身前没有什么功绩,更是让西若树敌无数,但萧君奕还是联合大臣为齐举办了身为隆重的葬礼。 一切标准和帝王一样,并没有因为他的惨败而对他有所怠慢。 其实,萧君奕最先是想在西北自立为王的,在那儿建立自己的小国度,与现在的西若国相比,西北一点都不逊色。 可是,阴差阳错吧,他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成了西若的新君,开始了他崭新的人生。 这一路,他多想无双相伴啊,可惜,他在感情面前,始终是个失败者。 香芸那时起,他也是一败涂地,如今在无双这里,也是。 西若老皇帝的葬礼过后,属于西若的时代彻底结束了,萧君奕统领的齐国,以他大量兵力统治着这个小小国度,却也没有蛮横行事,从举兵包围皇宫到现在登基数日,从未发生过流血死亡事件,除却老皇帝亡故。 萧君奕的军纪甚严,有犯者,只有从严绝不手软,没有人可以在违反军纪后还能活着的。故严将严兵,没有人敢轻易违背萧君奕的命令。 训练有素的军队驻扎进了西若国,百姓们起初有些不安,但时日久了,这些兵并没有暴力行为,且还有效的维持了生活秩序,他们渐渐也就习惯了。 而自从改名为齐国,政策国策都变了,不再征收苛捐杂税,不再像过去一样抓壮丁充军。一切都主张自愿原则,且从军待遇极好,俸禄也较高,故此,还是有许多人愿意参军的,这也是改善家庭境况的渠道之一啊。 萧君奕用了一个月的世间从京城到地方的推广新国策,这些策略里,都是有利民生的。百姓们的田地划分到个人,废除地主制,一切自给自足。 随着日子的流逝,百姓们慢慢也习惯且接受了朝代的更替,取而代之的齐国并没有什么不好,他们自然也少有异议。 萧君奕登基后变命西北境外的士兵撤回自己境内,不许再主动进攻了,留守下来的兵力只负责日常巡视。大有收兵回朝,不再内战之意。 与此同时,他还派使臣去了大梁,要与之和谈。 战事还未分个胜负,大梁更不是输家,萧君奕居然狂妄自此,继续与萧玄钰纠缠西北归属问题,说要么萧玄钰的兵力退出西北,要么让西北独立,反正齐国是不承认西北为大梁所有。 还有,让萧玄钰速速送回他的妻子沐无双…… 要求很多,最重要的就是这两点,萧玄钰气得拍桌打断,让使者带话回去,总体归纳为三个字:不可能! 西北世世代代为大梁所有,不可能独立,更不可能归齐国所有,那是大梁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二则,沐无双为大梁皇妃,萧君奕若再这般不知廉耻、胡搅蛮缠,别怪大梁挥军西下,让他区区弹丸之地寸草不生。 本就是不可能和平解决的事情,自然是和谈破裂。 但齐国退兵,不正面迎敌,西北战事就此平息,肃清王嚷嚷着要回京,萧玄钰忙于此事,也没心力去管萧君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7章:你是阿九5 而萧君奕同样也没有心力管西北之争,现在,他要做的,一方面是民心归顺,二则是在兵力充足之时,从周边小国开始,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不管是采取联盟对抗还是逐个击破,反正要将他们全部拿下。他目前要做的,就是扩张齐国疆土和增强国力。 而随着西若老皇帝的亡故,很多识时务明哲保身的皇子们急忙纷纷表示愿意放弃爵位甘为平庸,做一名老百姓,对这样的,萧君奕也不想赶尽杀绝,放他们一条生路。而总有些顽固派,不死心的皇子,不明白大势已去的皇子偏要留在朝堂和他作对,这样的皇子,萧君奕是从不会手软的。 在扩张疆土的战斗中,萧君奕就给了这些“不甘平庸、势要报效朝廷”的皇子们机会,让他们去前线建立功勋,然而,去的多,回的几乎没有。或者该准确的说,一个也没有。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虽然有些霸道甚至是刚愎自用,但是,这是政权、是朝堂,是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的地方,一个不留意,万劫不复也是有的,那老皇帝、先皇不是很好的例子么?! 登基已经快两个月了,萧君奕羽翼并未丰满,不足以夺回自己想要的一切。然而,他们不挑衅大梁,大梁反而来劲了,时常在边界叫嚣,萧君奕不理它,如今用舆论压死对方。 他放出消息,无意西北,只是曾为西北镇北王,不想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了,故此才有了西北之战,如今不想再战了,不想西北百姓再受苦。 说得及冠冕堂皇,还说,大梁萧玄钰视西北为战场,西北百姓更是命如草芥,从没有正视过。此言一出,西北百姓心中自然有了怨言,这话并非空穴来风,因西北气候不好,不是富庶之地,属于边关寒苦之地,自古以来就不受皇帝,不但如此,还每年来此练兵,弹药狂轰的,越发的让土地贫瘠、黄沙漫天。 西北要独立的抗议四起,而萧君奕避战就是为了让肃清王可以领着他的兵回京,如此,就有得萧玄钰忙的。 之前萧玄钰也够毒的,居然让肃清王来西北抗敌,双方死亡都惨烈,倒是让萧玄钰渔翁得利了。 若非是肃清王来了,萧君奕也不会这么慌忙的夺取西若,本来他是打算得民心之后再赶西若君主下台的。可惜一切,都因为肃清王的来到,而显得慌慌张张的。 他才不会被萧玄钰当枪使替他去打肃清王,这王爷活着,将是萧玄钰最大的“叛贼”、敌对,萧君奕就坐山观虎斗。 现在,大梁和齐国一样的乱,萧玄钰和萧君奕忙着各自的事,压根就没有多余精力去管对方。 齐国国小兵少,绝不是和大梁为敌的最佳时机,而萧玄钰被肃清王和西北绊着,也抽不出精力来攻打齐国,更何况,攻打齐国最好的战场就是西北,如今西北不安稳,如何能让他良好的利用? 萧玄钰最大的问题,此刻,一是安抚西北,彻底剔除萧君奕给西北留下的影响。二则就是对付他那得寸进尺的皇叔! 萧君奕不用想就知道萧玄钰现在是一团乱麻,而如今的自己,也是在积极的熟悉齐国之中,他并非齐国人,在齐国生活也不长,对齐国的地理环境,及民风习俗有太多太多不了解。 遂,如今陈南领兵打仗在外,他则在宫内积极的学习和找出和谐君民的办法。 萧君奕已经一连四五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每天都在御书房翻看史书和过往战事,一颗心都在政事上,老夫人多次劝解他休息,想想册立后宫之事,萧君奕都打马虎眼,以国事繁忙不予理会。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老夫人也看透了,有些事情或许就是注定了。注定了兜兜转转,她的儿媳还是香芸,所以,对这些日子一直伺候在身边的香芸,心中也是满意颇多。 只可惜,有些感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当初萧君奕在意香芸的时候,没有得到祝福和成全,好不容易放下了,再要重新找回当初迷恋的感觉已经做不到了。 萧君奕政务较为繁忙,一是登基不久,二是对这国事确实不熟悉,不比行军打仗让他得心应手。三是,为避免欺上瞒下之行为发生,有些信笺可以跨级直接递交皇上。 所以,这周折堆积成山,萧君奕这一看才发现齐国问题多多,贪污受贿现在极为严重,怪不得发展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这个老样子。 萧君奕看奏折有时会觉得焦头烂额,每每此时,他真的会不由自主的佩服起萧玄钰,在内忧外患之时,他的皇位居然还坐得那么稳,政务还处理得那么好。 毕竟,比起齐国这小国,大梁要忙的事太多太多了,国大操持起来就更加吃力,而萧玄钰为皇子,自幼就要学习治国之道,不管将来会不会登基称帝,这都是皇子必学的功课。 萧君奕那时候虽为伴读,却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没兴趣,他对打打杀杀比较感兴趣,对建功立业当大英雄更向往。所以现在临时抱佛脚,真的是苦不堪言。 萧君奕唯一该庆幸的是自己没有后宫三千吧,要不然,那么多人,想想就头疼。 他行军作战,听多了红颜祸水的事情,一度觉得皇上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会被女人迷惑,牵着鼻子走? 如今想来,或许那不能仅仅的说是迷恋,没有深爱,又怎么会对对方百依百顺呢? 萧君奕“新官上任三把火”,要彻查朝中贪污腐败现象。让群臣勇于写举报信,不需用一级一级的审核,都可以直接递交皇上,由其亲自处理。 若有包庇、知情不报者,同罪。 众人见新帝态度坚决,纷纷不敢徇私护短,皆仗义检举,萧君奕也未公布举报人姓名,只是经过彻查,将真正的贪官查获。 朝中也来了个大洗牌,开设科举考试,大量启用新人。 年轻人,没有被世俗侵染,是萧君奕眼中最有报效朝廷之心的有志青年,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这一夜,萧君奕又挑灯夜战,太监们伺候在一旁,都开始打瞌睡了。萧君奕依旧在一本接一本的看奏折,不想有丝毫怠慢,也担心自己没有及时看到奏本,让百姓利益受损。 而这堆积成山的奏本也不排除是群臣故意给他下马威,萧君奕失笑,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要胜任,虽然现在有些吃力,但是他还是有信心越来越顺利。 内有他,外有陈南,这样的组合,他该是信心百倍才是。 门突然开了,萧君奕继续看着奏本没有抬头去看,但一听那轻微的脚步声和那走近时传来的雪兰香,萧君奕就知道是谁。 并没有抬头,开口问,“怎么还没睡?” “皇上不也没有睡吗?”香芸将茶和点心摆在桌上,“吃了再看吧,你一整天都没怎么好好用膳了。” 提起这,萧君奕倒还真有些饿,放下奏折接过香芸递来的糕点。 “其实有些事情皇上真的不用这么辛苦,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香芸心疼道,抬起手中的的绢帕拭了拭萧君奕的额头,他吃着糕点微微避开,“朕刚登基,繁忙一点是正常的,总不能事事假手于人啊,那当皇帝岂不是太轻松呢!” “皇上本来就该是天底下最轻松的人。” “这点你就不对了,皇上要为天下群民撑起一片天,主管他们的衣食住行,要努力让他们安居乐业,这样,按推理,本该是最累的人才是。” “可是皇上累坏了,谁来主持这天下,天都这么黑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朕过去的二十多年都用在了战场,这书本的东西摸得太少,先天不足,只能现在后天努力了。这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朕不用心怎么行?朕没事,你先去睡吧。”萧君奕说着,喝了两口茶,让小太监将桌子收拾一下,去换一摞书过来。 香芸见他这还要继续忙的样子,担心道,“皇上总这样下去不行的,要不,香芸帮你看奏折?以前先皇也是让皇后看的,香芸跟着皇后也看过不少。” “不用,也快看完了。” “其实这些奏折也不用每天都看完,天底下哪里有皇上面面俱到的事?不管怎么用心,其实有些阴暗终究是不能扫除,贪官污吏也绝不是齐国才有的,哪国都有,皇上何必这么计较累了自己?”香芸小心翼翼的说着。 “看不到的,朕可以不管。可是这看得到的,朕不管岂不是成了昏君。”萧君奕一说昏君,香芸吓了一跳,急忙跪地,“香芸不是这个意思。” 众人见状也忙伏地,“皇上息怒。” 萧君奕看着满屋子跪的人,突然有些无奈,他其实没有生气,可是,这些宫人们常年提心吊胆的,一有点事就跪了一屋,那些皇帝的脾气看来都是这样惯出来的。 “都退下吧!”萧君奕说着,众人纷纷躬身退下。 香芸依旧跪着,萧君奕俯身扶起她,“回去睡吧!” 香芸看见他手腕上的红丝带,心头一酸,这东西,萧君奕一直系在手腕上,她一直没有问是哪里来的,是谁的。可是,不问就不知道吗?这是女人的东西,她又岂会不知? 萧君奕将香芸扶起,也没有多言,又回到书桌后。 他对香芸态度一直如此,虽然好,却没有一点感情在里面。那种好,就好像对朋友、对亲人一般,只是给她最好的吃穿用度,别的,从未关心。 他确实在照顾她,可是这种照顾只是生活上的,并非心里上的。 香芸看着他又专心致志的看起了奏折,时而皱眉时而抿嘴,他认真工作时,脸上会有许多小表情,会让人觉得就这样盯着他看都不会闷,他自己或许还不知道吧,而她,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年少的时候,她真的没有对他和萧玄钰投入什么,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居然从未上过心。 而后来,她不动声色的逼迫无双偷令牌,为的不过是自己的逃离。 逃到西北,就是想逃离后宫太后等人的控制,她已经做过一次棋子了,不想做第二次。她想留在西北,并非是一定要留在萧君奕身边,只是想找个人可以依靠,想有个落脚处。 而萧君奕,是最合适的人选。 对萧君奕,她其实并没有多少爱在里面的。 可是,那是针对以前。 现在,不同了。 她在和他的相处中,在这点点滴滴中,不可避免的动了心。不是他对她好,让她感动。萧君奕对她从来都是不温不火的,更不曾对她有什么特别,值得让她感动的。 真正让他对萧君奕动心的,是他对沐无双的执着。 呵,如此想来,真是讽刺,她香芸就是会折磨自己。 长时间以来,她深知他心底有那个人,他越想沐无双,她就越跟着沦陷。他的专一、他的冷酷、他的嗜血、他的暴戾……或许有些女人会知难而退,而她香芸却不会。 因为她看到过,看到过他柔情的一面,他把她当成无双时那深情的双眸,只要一眼,她便再也忘不了。 哪怕是他曾经深深恋着香芸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深情又痛心的目光。 他们在懵懵懂懂的年华相遇,然而,来不及深入,却已无疾而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8章:芍药花开1 沐无双和萧君奕的相识相知,却是在他们彼此都成熟的年纪,那时候的相濡以沫固然是更深刻、更难忘的。 香芸只怨她和萧君奕相识恨早,在她不懂情爱,不懂珍惜的时候遇上了,也就被自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如今想挽留,却是如此的难。 她爱上萧君奕的深情、执着、专一,可是,这些都是对另一个女人的。她期盼着有一天,这些只对她一个人,她等着这一天,虽然,她有时候也会绝望,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一天! 萧君奕看了一会儿书发现香芸还没走,扭头问,“还有事?” 他看她的目光如此陌生,还不如他看那红丝巾和双花结的目光温柔,香芸失落的摇了摇头,转身出门。 “香芸……”萧君奕突然喊。 香芸有些愣怔的转过身,“皇上……” 萧君奕有些不知怎么开口,本来是想让娘去说的,可是,还是觉得这些他说比较好吧,他歉意道,“这些日子,让你陪着我们东奔西跑辛苦了。” “一点都不苦,只要能和你在一……” “朕也觉得很耽误你,如今你也不小了,不能再这样在宫中不明不白的待下去。”萧君奕说着,香芸心中莫名一喜,老夫人说已经开口要萧君奕娶她的,他真的听进去呢? 香芸以为是这事,不是立后也该是立妃了,一时有些脸红,不知所措的垂着头。 “朕在朝中这一两月,听闻宰相家的大公子尚未婚配,朕昨日也宣他入宫见过,学识人品都是百里挑一的,所以朕想……” “你想让我嫁给别人?”香芸犹如晴天霹雳。 她的心思,萧君奕固然是懂的,可是,有些事情,物是人非,早已不复当初。 不管她如何悲戚,萧君奕都斩钉截铁道,“是。” 香芸不敢置信,“你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是一国之君,岂可言而无信?!” “朕是可以照顾你,可是远不及丈夫给予的照顾好,所以香芸……” “可是你也可以是我的丈夫啊!”香芸脱口而出,以顾不得害臊了,“我们是有赐婚的,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让我嫁给别人?我还是为你受的伤,你当了皇上,就要不管我了吗?” 萧君奕神情一滞,没想到香芸这么反对,她的手比起过去好多了,可以做些简单端茶倒水的事,重物应该是提不了的,也一直没有让她干什么重活。 如今在宫里,她也是主子身份,其实从外表看不出香芸手有伤痛。一辈子若衣食无忧,不在农户家,也不会有问题,日常生活还是不受印象的。 可是,只要一提让她重新开始生活,她就拿手伤说事。 萧君奕很为难,毕竟是为他受的伤。可是,他也不想香芸这样耗着,没有结果。就像当初的秋容,耗到最后也只能背叛。 他不想有第二个秋容,对彼此都不好。 “香芸,如今朕是齐国皇帝,所谓的赐婚,你认为还有说服力吗?你不是真正的郡主,如果这赐婚都有效的话,那朕与无双也就不会走到今时今日。”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什么为我好,你就是心底有别人是不是?你就是想和无双双宿双栖,想将我甩掉是不是?” 萧君奕也坦白,“朕确实很想和无双在一起,朕也不想她回来看见你,有什么误会。” “回来?”香芸苦笑,“她是姮妃,大梁的人,回来齐国?皇上,你不要痴人说梦了,她不可能回来的,她是大梁姮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齐国不过是小国,你能给她什么?” 她几分赌气挖苦的说着,萧君奕剑眉一凛,“朕能给她皇后之位,齐国也不会永远是小国,不出三年,朕会让齐国和大梁一样是强国、大国!” “皇后之位?”香芸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君奕,“你怎么能让她当皇后?” “怎么就不行,她本来就是朕的妻子。朕是皇帝,她就该是皇后!” “她不爱你,她给别人生孩子,她……” “朕不管,朕爱她就够了!” “你……”香芸气得脸都红了,每次和萧君奕谈论无双都会不欢而散。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生气,知道是自己先背弃萧君奕的,可是她知道错了,她现在这么爱他,为什么他要变心? 她本来觉得跟了萧君奕这么久,从西北一路到这齐国,她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也会成为他心底唯一的女人。 可是,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的心里还是没有她,居然还心心念念的要让沐无双当皇后,她凭什么当皇后? 就算自己是假郡主,但至少出身清白,对方还是花牌,她凭什么当皇后? 原本是和和气气的两人,现在脸上都没有了好颜色。 萧君奕实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面对香芸了,他不想和香芸争论什么,很多时候,他都会尽量满足她的需求,他可以对别人冷面相对,惟独香芸不行。 因为她曾孤身到西北,曾为他受过伤,这些,他没有忘,他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是这感情的事,萧君奕从来就是笨呼呼的,他不会处理,光一个香芸他就处理不来,更别提老夫人说选秀的事了。 屋内静若寒蝉,香芸一直又气又委屈的样子,萧君奕是男人,终究是先开口了,然而,他开口还不如不开口,因为他说,“香芸,有些话,朕必须明白的告诉你,你说朕负心也好,朕和你的那些是是非非已成为过去,朕也已经放下了,再拿起来,谈何容易?就像那些已经长在心底的人,想要再剔除,犹如剜肉,痛彻心扉,是不可能剔除。” “那你曾经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吗?我们那时候还差点成亲了,也是假的?” “那些都是真的,只是,朕变了而已。你可以恨朕,没关系!” “萧君奕,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香芸委屈不已,泪流了出来。 萧君奕无动于衷,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他不会随便对女人的泪而心软,有些感情上的事,比战场还让他棘手,也更容不得他心软。 “嫁给宰相之子,这是圣旨,你领旨谢恩吧!”萧君奕居高临下道。 香芸不敢置信的仰头看着他,他是那样高大俊美,可是,他不属于她吗?她好不甘心,就算不属于她,也不该属于那个女人啊! 她,怎么可能输给一个花牌? 香芸俯身下拜,“恕香芸不能从命,皇上要杀便杀吧!” 被她以死拒绝,萧君奕很是不悦,却终究是被她拿住软肋不会杀她,叹息道,“别傻了……” 他穿着金丝绣龙高靴从她身侧走过,一句“别傻了”比任何话都伤人,香芸尝到了利箭穿心之痛。他居然拒绝得如此决绝,不给她半丝机会。 她就这么让他讨厌吗?怕沐无双误会?他将来会有后宫三千的,如果这点沐无双都不能忍受,凭什么当皇后,凭什么说爱他?! “是你别傻了,你变心了,她也变心了,你爱她,她却爱萧玄钰,你们,永远不在一条线上……”香芸轻声说。 萧君奕后背一僵,心口猛地一痛。这是在混战中被刺伤的,伤口早就好了,可是,现在,好痛、好痛,痛得他只想见她,只有见到她,才能平息。 她也变心了吗? 原来,听到深爱的人变心了,是如此的痛! 他曾经领教过一次,竟怎么能忘了这种痛呢? 宫中处处可见芍药花,如今,正是芍药盛开的季节。他蓦地想起当初那句承诺,芍药花开的时候,我就回来。 无双,芍药花又开了,怎么办,这一年,我又要食言了…… 梁国,京城。 这天下多出了个齐国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了,而原梁国大将萧君奕为帝,也是众所周知的事。 虽然一切都匪夷所思,可是,却已成定局。 萧君奕能一夜之间颠覆整个西若朝纲,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也直到此时,萧玄钰才越发认清了这人的反心。 从他这次的动作之迅速就可以看出,他早已在暗中养兵,早在大梁当将军时,他就开始了,否则一下两下是不可能聚集这么多兵力的。 萧玄钰想想就寒心,若是先帝在,肯定会更难过。他那么信任的大将军,居然早就有反心了。表面上忠君爱国,骨子里却在想着怎么将大梁收入囊中。 上次在玉乾宫,他都拥兵入宫了,皇上都将他打入天牢,最后,居然还是放了。如果先帝知道,会有今时今日,会让他成为自己儿子的劲敌,他是不是也会悔不当初? 肃清王说要回京凭吊先皇,也要当摄政王,这都是萧玄钰之前答应他的。 萧玄钰是没想到萧君奕野心那么大,居然吞并了西若,一开始不过是想要肃清王和萧君奕斗得你死我活的,谁料都没有死! 不过,经过西北一战,肃清王兵力大损,如今回京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且在自己眼皮低下,萧玄钰监控他来,更为方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9章:芍药花开2 不过,他传祖训,已在封地驻守的王爷不得私自回京,回京也不能拥兵入京。 这次,肃清王虽然是自己召回来的,但兵可不能带入京。 虽然不能带兵入京这点,肃清王很不满意,但确实有这个规矩,若非西北让他死伤过大半,现在,他联合朝中旧部和各诸侯,早就将京城团团围住了。 只能说天不遂人愿。 然而,肃清王依旧不甘心,不带兵就不带兵,他就不信自己是皇叔是摄政王,他萧玄钰一小毛孩能拿他怎样。 他要是敢动皇叔,天底下百姓的唾沫都能淹死他。 肃清王归京,先是装模作样的去皇陵大哭特哭了一场,随后,抹干眼泪,“化悲痛为力量”帮萧玄钰辅政。 然而,萧玄钰政务处理得极为完善,根本就没有摄政王什么事。倒是常有什么灾情让他处理,还经常在大殿上逼他捐款。 这摄政王没当几天,口袋里的钱却越来越少了。 肃清王这在皇宫走一遭,算是彻底死心了,萧玄钰已经不是他过去熟识的那个柔善侄儿了。他的行事作风,早已褪去了稚嫩,独当一面,不需要任何人辅政了。 这期间,萧玄钰专门宴请过肃清王,弄得肃清王以为是要公报私仇,惴惴不安。 谁料,那场晚宴纯粹就是叙旧。 萧玄钰说,这段日子多亏了肃清王慷慨解囊,对他是大大赞扬。还说了些小时候的事,说先皇的江山若非肃清王当年鼎力相助,也不会有先皇、有自己。 曾经先皇和肃清王是一党,肃清王助先皇登基,先皇虽没有薄待他,却也是心中有隙,将他的封地弄得远远的。这些,在肃清王心底是刺。不被信任的感觉,谁都厌恶。 而,时隔几十年,萧玄钰主动提及此事,说听先皇后来说的,把肃清王支走是想让肃清王过得更好,京中多风云,肃清王好不容易和他走到皇位,他也不想让肃清王去那么远的封地。 然而,在京中这么多年,他们已是树敌无数。有些人,皇上越想保护,越是保护不了。 他们的敌人对付不了皇上,不免会从他身边的人动手。他不想肃清王有事,不想自己最亲的弟弟身陷困境,所以,忍痛将他送走。 其实,有时候远离朝政并非坏事。 萧玄钰诚恳的和肃清王说着,如果先皇没有让肃清王离开,现在,他确定自己还能活着吗?朝中又有几个亲王是活着的?除了肃清王,再无旁人。 竟萧玄钰这么一说,肃清王忽而好似活明白了一般,那些对兄长的误会,在这一刻全部都解开了。 不管先皇是不是这个意思,反正萧玄钰如斯说,让肃清王心里好受多了。而身为皇帝的萧玄钰一口一个皇叔,对他那份亲热,让一度想将他逼上死路的肃清王突然很愧疚。 萧玄钰和他谈心,说深宫少亲情,可是皇叔和先皇是一母所生,看见皇叔就像看见先皇一样,一样的让他亲近,一样的让他不舍。 他不想他们叔侄走上敌对的位置,不想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去。说到动情处,喉咙哽咽,肃清王更是感动得不行。 或许人老了,对亲情就更加渴望。 而萧玄钰勾起了他的回忆,他也曾和先皇打天下,那些年也是在勾心斗角和惴惴不安中度过。而过来去了封地,日子虽不及皇宫,却也是衣食无忧,身心也很舒畅。 萧玄钰说,先皇临去时,还对皇叔念念不忘,说自己对不起皇叔,让皇叔一个人在封地孤苦伶仃。 肃清王一听,越发悲痛,竟还落泪了。 那一夜,叔侄俩聊到深夜,肃清王年纪大了,喝着哭着就这样醉了,睡着了。 萧玄钰放下酒杯,愣愣的看着肃清王。 李平走进来,目光瞥向肃清王,“皇上……” 萧玄钰示意他别说话,终是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披风盖在肃清王的肩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其实做了两手准备,可是,面对亲情的时候,什么都微不足道了。 萧玄钰用亲情牌笼络肃清王,他以为会是一场空,可是,肃清王老泪纵横的脸,在萧玄钰的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突然有些心酸,他在勾起别人的往事时,自己也不能幸免的被触动了。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前方陷入黑夜里的宫殿,曾经,他也和萧君奕出生入死,可是,如今呢? 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今天的局面? 萧玄钰知道,绝不仅仅是因为一个香芸。可是,因为什么呢? “皇上,这肃清王就这样呢?您不……”李平欲言又止的说着,萧玄钰一直往前走着,没有说话。 “皇上,太后说莫要妇人之仁。” 萧玄钰也是动过杀心,不过现在,没有必要了。 他扭头道,“皇叔不过是回京凭吊下父皇,也没有什么越矩行为,让母后不用瞎操心了,朕就只有这么一个皇叔了,朕相信他心是向着朝廷、向着朕的,否则在西北,他也不会奋勇杀敌。你吩咐下去,肃清王喝醉了,让人好生伺候着,他年纪大了,别让他着凉了。” 李平诧异,怎么皇上还把自己的心说软呢?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多说,躬身退下。然而,一回头却看见了肃清王。 “王爷!”李平微惊。 萧玄钰闻声回头,只见肃清王解下萧玄钰给他披的披风,交给李平,随即对萧玄钰行了跪拜大礼,“臣叩谢皇上信任和厚爱,但臣老了,也多年未在京都,对朝廷之事也不懂,实在无法帮皇上辅政,臣惭愧,不能帮皇上分忧解劳了。还请皇上恩准臣卸职回封地,朝政有皇上,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皇叔快快请起。”萧玄钰急忙扶肃清王,对方执意,“请皇上成全。” “就算要回京也不急在这一刻,明儿侄儿给皇叔践行。” “老臣惭愧,就不劳皇上了,这就离宫而去,今生今世,不再踏足京都,还请皇上放心。”肃清王行大礼而去。 萧玄钰也就不再阻拦了,只是让李平相送,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肃清王不再威胁朝廷,他也不用和自己的叔叔兵戎相见,更何况,以朝廷如今的局面,实在不易内战。 萧玄钰摆驾去了春华宫,夜已深,宫内除了值夜的人,其余人早就睡下了。 宫人见皇上来,忙道,“奴婢这就去通告娘娘。” “被把她吵醒,朕自己去。”萧玄钰说着,熟悉的朝寝殿走去。 殿内点着淡淡烛光,无双果然睡着了,小公主就睡在她身侧,母女俩都一样,老是将手伸出了被子。 萧玄钰将她们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看着她们,心里觉得好满足。刚刚又处理完棘手的事,一切豁然开朗。 如果没有萧君奕那该有多好,萧玄钰越来越不想放手。萧君奕三番两次的派使臣来,目的是什么,萧玄钰心知肚明,有几次他都想杀了那使臣,区区小国,居然还一再狂妄。 如果萧君奕能安守在齐国,不派使臣来骚扰他们,不再踏足大梁,或许,萧玄钰还愿意考虑和齐国修和。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 萧君奕口口声声要他归还他妻子沐无双,萧玄钰听使臣说这话就烦。先皇已经废除了他们的婚姻,她早已不是萧君奕的妻子,她是自己的姮妃,是他的阿九。 这些日子,是萧玄钰当皇上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每天和无双在后花园散步,儿时的事情虽然她忘了,可是,他将一切一切的过去都告诉了她,他知道,她是有感觉有印象的。 她对他笑容也多了起来,这样的日子,真的觉得很幸福。他真的很想很想永远这样下去,无双和夭夭都留在他身边。 可是,哪怕她在他身边,哪怕她对他笑,他依旧清楚的明白,无双心底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她依旧会对他的吻回避,而她自从生了孩子后,老和夭夭睡在一起,以夭夭爱闹怕打扰皇上为由,和敬事房说不侍寝。 这么显而易见的话,谁都知道是骗人的,可是,萧玄钰没有揭穿。她不想侍寝就不侍寝吧,他少去她宫里也是好事,免得太后不高兴,众妃子有想法。 如果能每天这样散散步,也好。他的奢望并不多的,只是想这么在一起,就好。 哪怕只是看看她,哪怕只能在她睡后出现。 只要一想到她就是阿九,阿九在自己身边,萧玄钰心里就暖暖的。长久来最期盼的事情,那被称之为奇迹的事情,终于成为了现实。 “阿九……”他轻轻喊着她的名字,手情不自禁的轻触她的脸。 无双被他不小心弄醒了,睁开眼睛愣了片刻,才看清床边的人是萧玄钰,忙要起来,“皇上,你怎么来了。” “别起来,睡吧,朕坐会儿就走。”萧玄钰让她继续睡,无双躺在床上,见萧玄钰心情不错,不禁开始担心。她担心他的夙敌,萧君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0章:芍药花开3 “皇上,有什么事这么开心?” “朕有这么明显吗?”他笑,“皇叔回封地,朕安心了。” 然而,话刚说完,外面就有人急急忙忙的跑来进来。 “皇上,不好了,皇上……”李平站在寝宫门口,不敢进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萧玄钰问,无双的心也跟着不安起来。 李平守规矩的立在门外,诚惶诚恐道,“肃清王殁了。” “你说什么?”萧玄钰倏地站了起来,无双也是心头大骇,萧玄钰刚还在开心放下了心头大石说肃清王回封地了,怎么一眨眼竟殁呢? 不可能,绝不可能。 “请皇上节哀!”李平跪在地上,萧玄钰不敢置信,“你跟朕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奴才也不知道,只听说在城南遇上劫匪……当场身亡,现在…现在人正在运往宫里的路上。” 李平惴惴不安的禀告着,萧玄钰却觉得后背一阵阴冷冰凉,喃喃道,“怎么可以在城南遇刺?皇叔说要即刻离京的,应该走城北出京城才是。” 无双听闻,心中已然知不妙,哪里还能悠闲的躺在床上,急忙披好衣服下床,然而刚走进萧玄钰还未开口,对方看着她,目光已无刚才所见之泰然和笑意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悲凉,他问,“无双,这皇宫是不是真无信任和亲情可言呢?朕到底还谁能相信?” 无双心头一堵,曾经是萧君奕也是这样悲戚绝望的问自己,没想到有一天,萧玄钰也如此。 怪不得他们一个个不愿意相信人,一个个将自己封锁起来,原来,这京都真的没人可信。 无双不知道如何回来,想要安慰他,却无从说起,只能拉着他的手,为难的喊了一声,“皇上……” “无双,你呢,朕能相信你吗?” 萧玄钰突然问她,那是一种极度空虚缺乏安全感的摸样,目光里充满了期盼,仿若她就是那最后的救命草一般,无双终不能辜负他的深意,抿唇不安的点了点头。 萧玄钰紧悬的心这才微微松了些,感喟道,“幸好还有你……”让我深宫不寂寞;幸好还有你,让我愿意相信人性本善;幸好还有你,让我觉得生命中不只有争斗、伤害,还有你、还有我们…… 萧玄钰在春华宫静静的站着,和无双执手看着陷入深夜却空前紧张的皇宫,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肃清王的尸首被运回宫了。 萧玄钰立即动身前去,无双急忙跟上,他扭头道,“你就在宫里,一切都还有朕。” 无双摇了摇头,这么好久以来的相处,她对他的了解早已不是当初那般肤浅了。此时此刻,她真的,他需要什么。 所以,她说,“我陪你。” 萧玄钰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有他在身边,有个信任的人在身边,从而让他明白,信任本身没有错,他没有错! 萧玄钰牵着无双的手走出了春华宫,如今已是春天了,宫内处处飘着花香,在宫灯的映衬下,花儿仿若淬上一层橘色,朦朦胧胧的,香味儿淡淡的,美不胜收,瞧着无比的赏心悦目。 可是,此时的他们,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去看这些。 肃清王死了! 萧玄钰要他死的方法千千万,可是,他却也有足够的理由要他活。他是自己的皇叔,是和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他不想再有人为了皇位你死我活、血流成河……可是,事与愿违。 更何况,除却亲情,肃亲王也不可死啊。 他是封地的王爷,是那儿百姓拥护之人,之前遗照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而如今并无过错,却莫名其妙死在了京城,这让臣民如何去想? 萧玄钰满心复杂的走向肃清王在宫中所住处所,刚才他们还在这儿一起喝酒,一起谈论往事,可是谁曾想,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工夫,肃清王就只剩一具冰冷的尸首了。 他就那样躺在床上,身上到处是伤,显然死前经过一番拼死搏斗。 他曾陪着先帝出生入死,也曾是一方霸主,如今却命丧京都,过往一切如过眼烟云。 人死如灯灭,什么都不曾剩下。 萧玄钰看着这冰冷的尸首,想象他活着时的样子,越发心中艰涩。 与肃清王一同被抬回的,还有两名在追捕厮杀中身亡的劫匪。 萧玄钰冷声问,“查出什么了吗?系何人所为?” 负责追查的赵统领左右看了下,有些迟疑,示意萧玄钰屏退左右。 而萧玄钰的左右也就是李平和无双,他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刚才皇上没来之前,属下查看劫匪尸首,发现……发现他们都是太监。”说着,赵统领拉下他们的裤子,无双一惊,下意识的扭过头去。 萧玄钰眼眸一凛并未说什么,气氛陡然凝结了一般,众人心都是悬着,不知道皇上会有何打算。 许久,赵统领壮着胆子问,“皇上,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这刺客出自宫中,这……” “不必查了,朕知道是谁!”萧玄钰说着,瞥了眼地上两劫匪的尸首,遂大步而去,无双亦急忙跟去,却依稀听见李平让赵统领“不留”。 不留什么,无双心知肚明,自然是不留那泄露身份的两具太监尸首。 萧玄钰一路朝玲珑宫而去,无双也跟了进去,只是在殿门口住了脚,没有再进去。不过幸而没进去,因为里面的宫人很快就被太后厉声赶了出来。 宫人门将宫门带上,纷纷躲得远远的,无双茫然的看着那朱红宫门禁闭,听见太后怒声吼,“你这是什么态度,哀家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你!既然你要彻查,那好啊,就抓哀家吧,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母后莫要逼儿臣,别以为儿臣不敢!” 没想到从温顺的儿子口中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太后又气又伤心,“你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好儿子呀!” 萧玄钰静站着没说话,脸上满是阴郁,没有往昔柔和之意。 太后气得头痛,揉着额头,萧玄钰都置之不理,恼得她猛地一拍桌子,“杵这里干嘛,给哀家滚出去!” “母后,收收你的脾气吧!”萧玄钰无奈的说完,欲转身离去。 “你给哀家站住,把话说清楚!”太后厉声道。 “难道母后还不明白吗,不是兰妃抢走了父皇,而是你自己逼走了他。以前您也有温柔的时候,可是,只要一有威胁出现,您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出口伤人……” “住口,你这个不孝子,就算哀家有过失,也不用你来横加指责。”太后恼羞成怒,“你和你父皇一样,都被奸妃迷住,弃江山社稷不顾。” “不是儿臣不顾江山社稷,是母后替儿臣操完了心,打点好了一切,儿臣若不乖乖当这傀儡皇帝、沉迷酒色,岂不是对不起母后的良苦用心?” 太后愠色,“你含沙射影的到底想说什么?” “儿臣说了,母后能做到吗?儿臣让母后不要干政,你明明答应过,如今再犯,你让儿臣还能说什么?” 太后心虚,却嘴硬道,“哀家那都是为了你好。” “若真为儿臣好,母后就该放手让儿臣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以为皇帝是那么轻松吗?你想做的事有几件是可行的?先是立姮妃为妃,简直是痴人说梦,也不看看她的出身品行,宫中比她好的女子多得去了。再则是肃清王……” 太后顿了顿,道,“哀家也不推卸,一人做事一人当,肃清王确实是哀家派人处之而后快的。” “母后!” “皇上,你休要妇人之仁!肃清王到底能不能留,你自己心里明白。” “他已经归顺了,他都要回封底了。” “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要回封底的人,不直接离京反而奔城南去干嘛?皇上,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他骗了你。你以为你那些软话对他有用,哼,被人摆了一道还有脸来指责哀家,若非哀家,现在恐怕他都已经集结外人攻我皇城了。” “母后,区区一个肃清王算什么?能奈我江山如何?就算攻皇宫又如何,还没踏进皇宫一步,他就身首异处了。” “既然区区一个肃清王微不足道,皇上又何故在这里和哀家横眉竖眼的?你也累了,回宫休息吧,这件事,哀家会帮你处理妥当的。” 萧玄钰恼了,“母后怎么还不明白,后宫不得干政!” “母后这是在帮你!” “可是儿臣说了,不需要!”萧玄钰简直都觉得无法和太后沟通了,之前的太皇太后也曾惹得先皇不悦,不想如今自己也面对相同的局面。 太后寒着脸,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帮儿子处理麻烦有错吗? “皇上,你就是心太软,你真正怨的,是不是哀家杀了肃清王?”太后道,“他表面说归顺,可是,一出皇宫就去找昔日旧部,他分明就是欺君。皇上居然还相信他的话,你素来就是太容易相信人、太妇人之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1章:期盼出宫1 “就算见旧部又能如何?母后为什么凡事总往坏处想呢?更何况,如今皇叔殁在了京城,那留守在城外的人又当如何?母后想过吗?” “他们虽是肃清王的人,但说到底,肃清王也是我大梁的臣子,他们又能如何?难不成也学着肃清王造反,好啊,那就通通杀掉。天子脚下,岂容他们造次!” “母后都说了他们是大梁臣民,为何一有事就杀杀杀,难道就没有和平解决的办法?靠武力是无法维持国家长治久安的。以后还请母后凡事三思而后行,这事母后就不要再管了,儿子只希望您身体一切都好,安享晚年就好!” “你表面上孝顺,说什么希望哀家安享晚年,可是,哀家给你选的秀女,但凡张氏的,你一个都不宠幸,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意思,和哀家作对吗?”太后羞恼不已,“雅儿也被你莫名其妙禁足,就因为姮妃,你对自己表妹都能下手,更何况姮妃也没怎么着。皇上啊,你舅舅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让他如何是好,这天天缠着哀家,哀家又能如何?你什么时候才能让哀家省省心,再这样被姮妃那妖女迷惑,你以后该如何是好。” “这不关无双的事,儿臣对后宫从未偏向谁,至于张氏女子,没有一个能让儿臣喜欢的。喜欢不来,如何安排侍寝?”萧玄钰一脸的不以为意。 “那么多,就没有一个合心意的?哀家不信。” “太皇太后姓张,母后也姓张,您觉得后宫这么多年,您幸福吗?没有兰妃的时候,父皇对你的好,您觉得单纯吗?之后怎么对你,那就更不用儿臣提了,难道母后一个人还没有尝够这个中滋味,偏偏要别人也来受个够?人生不过匆匆数十载,您哪能管得了那么多,恕儿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待你百年之后,张氏将如何,你又管得了吗?荣辱兴衰全凭自己,您不是一个家族,您只是一个人,皇祖母如今也看开了,她这辈子为了张氏又得到了什么?父皇一生都提防她,如今,您也想让儿臣也这样做吗?儿臣也时常在想,在母后心底,到底是儿臣亲,还是你的那些兄弟侄女亲!” 太后闻之,冲口而出,“当然是你!” “既然是儿臣,母后就应当完全相信儿臣。舅舅们,儿臣也不会心存私心,一切但凭个人本事,儿臣也希望他们能出色,能为朝廷效力。” 太后无言以对,愣怔的看着萧玄钰,这个以前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儿子,如今也敢反驳她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长大了,不再是凡事只听母亲的小孩子呢? 这种长大,虽然给太后带来的忤逆和不悦,但她还是该为儿子的这种成熟而欣慰、高兴。 “哀家知道了,以后皇上的事,哀家不再插手。” 太后疲倦的说着,萧玄钰已经不知道她的话还能不能信了,但终是暂时的妥协,让他能满意的离去。 宫门打开的那一瞬,无双站在门外,萧玄钰嘴角不自觉的浮起笑意,他上前拉着无双的手,朝前走去。 “朕很高兴能一开门就看见你,也很高兴,能这样牵着你的手,能在这深夜里不是一个人。”萧玄钰从不藏匿心中的话,无双听了,亦只是微微一笑。 “永远留在朕的身边,永远别离开朕好吗?”他轻声问。 无双扭头看着他,那期盼的目光,她再也承受不起。只是垂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如今,她有选择的权利吗? 她多想说句好听的安慰他,可是,就是因为是他,她才不想骗他。 如果可以,她绝不会留在这皇宫。 她只想流于那茫茫人海之中,做一个寻常老百姓,她再也不想卷入这皇宫,不想,一丁点都不想…… 而此时此刻的萧玄钰,被肃清王欺骗,心情低落极了。他以为肃清王是真的动情了,是真的改过的,可是,他却用亲情骗了自己。 姜还是老的辣。 在肃清王面前,他萧玄钰就是个牙没长全的娃娃。 这深宫,到底还有什么可以相信? 他扭头看着无双,淡淡的月光下,她是如此安静,如此的纤尘不染,眉头微微蹙着,那种担忧,是为了他吗? 萧玄钰伸手将她紧搂在怀里,一步步走着,他好想好想说,你是阿九,你爱的人本该是我。 然而,这么多“本该”,却抵不过一个现实。 那些本该发生的故事并没有发生,她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她爱上了别人。这一爱,他便彻底错过了终生。 “无双……”他心底好痛好难受,明明拥着她,为什么就觉得她随时要离开一样,这感觉让他很不安,他很害怕,很想紧紧将她拴在身边,片刻都不离。 听见萧玄钰喊她,无双扭头就被他拥入怀抱,他在她耳旁低语,“朕爱你,你也爱朕好不好?” 她没有回答,她知道他会失落,可是,她不能骗他。 萧玄钰微微松开她,眸子里全是深情,无双无法与之对视,想要低头,却被他轻轻托住下巴,他慢慢低头似要吻她。 无双的心紧张不已,她不想伤害他,可是,她怕自己会不由自主的扭过头。这样的尴尬无数次上演,每一次,他都佯装没事却失落不已。 她不想总让他失落,他是她的哥哥,钰哥哥…… 萧玄钰的吻终不忍落在她的红唇上,他不想她如此紧张,也同样是怕了那再一次的失落。 吻,深深的吻在她的脸颊上,久久的,不愿意松开。 无双站在那黑夜里,目光看向天空,繁星点点,月光倾洒,如此美的夜晚,却又是如此纠结的两个人。 许久,萧玄钰将她放开,在她身前弯腰,“走,朕背你回去。” “皇上,这……”无双有些迟疑和不敢。 萧玄钰扭过头笑,“小时候你不经常吵着要朕背你吗?快来,晚上没人看见,若白天,恐怕以这人人口中所谓的‘万金之躯’,朕还真不能背你。” 他说笑,催促无双上去。 无双愣了片刻,还是轻轻趴在他的后背上。 “搂紧了。”他说着,起身,无双还准备好,吓得紧紧抱住他,反倒惹得他哈哈笑了起来。 “好啊,你故意的!”无双没好气的轻捶了他一下,萧玄钰只是笑,没心没肺的傻笑。 这样走在有些发凉的夜晚,前路朦胧,却依旧可见。 萧玄钰问,“是不是和小时候一样?” 无双点了点头,这感觉真的很熟悉,她记忆中的哥哥,她终于又可以趴在他的后背看星星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一次次的想起那个人? 想起那月光下,他背着她一步步的走着,她在他耳旁喋喋不休,她看他的眉宇越蹙越深,当时明明他不爱自己,她还是觉得开心。开心能有一个人背她,像哥哥一样背她。 可是,如今哥哥来了,她却迟疑了。她有些迷糊,从来不能准确的说出,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渐渐的,无双在萧玄钰的背上睡着了,很是香甜,这久违的感觉让她安心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哥哥…… 多么温暖的词,她此生最不舍的,或许还有他……哥哥。 她无数次梦里呢喃的名字,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哥哥,如果可以,如果盛世太平,她多想多想和他平静的生活在一起,只是,想做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兄妹。 他们各自嫁娶,有各自的家庭,却始终在一起,融入一个大家庭。如果是这样,多好! 然而,这个梦,此生都不会再有。 萧玄钰扭头才发现无双睡着了,轻轻喊了声“阿九”,对方给不了他回应。她睡得如此香甜,让他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 可是,他心底也清清楚楚的明白,他的阿九无法回应他。这世上,虽然有阿九,却再也不是那幼时心底只有“哥哥”的阿九了。 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太后站在宫门口看着那离去的两人,脸也拉得老长老长。 “太后,这姮妃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敢让皇上背她,简直是目无尊卑。这幸好是在夜里,要是在白天让人看见了,那还了得,皇上真是半点威严都没有了。这立后闹得沸沸扬扬才过,如今又这样,太后,您说这该怎么办啊?”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忧心忡忡的问。 太后脸一寒,“阻碍我皇儿大业的人,你说该怎么办?” “这……”老嬷嬷有些迟疑,只是说,“再这样下去,终究是不好的。这姮妃表面上懂事听话,可是,背地里听人说没少给皇上脸色看。还听说皇上不但不气,老是让着她,哎呦,这在寻常百姓家都是不可以的事情,怎么还能在宫里这样。皇上是一国之君,怎能被一个女人这般牵着鼻子走。” “你放肆!” “奴婢说错话了,还请太后责罚!” “掌嘴!”太后冷冷下令,老嬷嬷不敢怠慢,急忙自己打自己的嘴。须臾,太后听烦了,“够了,以后少在哀家面前嚼舌根子!” “是。”老嬷嬷不敢多言,急忙退下。 太后脸上亦满脸愁容,心中怨气积压,加之刚才和萧玄钰吵架了,更是大不爽。带着气睡下,第二天竟起不来床。 一大早上太医就进玲珑殿了,给太后把脉,宫人也去通知皇上了,却听说皇上夜宿在春华殿,听闻太后病了,无动于衷直接上朝去了。 太后闻之震怒,越发的咳嗽起来。 雨妃听闻太后病了,急急忙忙的来了。 太后一见挺着大肚子的雨妃,忙道,“你怎么来,这身子不方便,该好生休息才是。” “太后病了,臣妾担心不已,哪里还在宫里呆得住?”雨妃忙上前问着嬷嬷,“太后怎样呢,没什么大碍吧!” 嬷嬷道,“太医说,是郁结在心,有人陪着说说话或许会好点。” 雨妃听了,来到太后床边道,“太后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皇上又孝顺,还有什么事想不通的?您呀,平日里要是闷了,臣妾愿意天天来陪太后赏花喝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2章:期盼出宫2 “这宫里,就你雨妃最孝顺。”太后叹气道。 “皇上也很孝顺您的,他……” “别提这个孽障,哀家现在一听到他就头痛!”太后气恼不已。 “怎么呢?”雨妃不解,“皇上惹您不高兴呢?” “天天带着那狐狸精,哀家怎能高兴?!”太后怒不可遏,再瞧着雨妃道,“你争气点,给哀家生个大胖孙子,这皇后之位,哀家就许给你了。” 雨妃惶恐不已,“臣妾无德无才,为皇家开枝散叶是本分,还请太后莫要提立后之事。” “怎么,你还会输给那妖妇不成?”太后对无双一夜之间,所有的积怨通通爆发。 雨妃不敢接话,正逢宫人送药进来,她亲手喂太后,嘴里劝道,“太后放宽心,皇上自己有分寸的。臣妾也很抱歉,现在身子也不方便,不能好好的伺候皇上。” “那皇上去看你没?” “嗯。”雨妃点点头,她身边的丫头却说,“皇上来是来了,可是,总是没坐一会儿就走了。” 雨妃微微蹙眉,示意丫头别瞎说,然太后脸色已然不好了,“来人,让姮妃来见哀家。” “太后!”雨妃忙道,“您现在身子要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再说,您和皇上母子情深,可别因为外人伤了感情。如今皇上喜爱姮妃,您要是把她找来,兴许只是简单的责问两句,就恐怕皇上会心疼,反倒埋怨起您的不是。” “心疼?哼,说两句就心疼,哀家要死了,他都不来看一眼。” “太后万寿无疆,定会长命百岁。”雨妃忙道。 但这召见无双一事就被打断了,太后喝完药在床上躺着,雨妃陪她说这话,太后心情这才好了些。 “其实太后没必要生这么大的事,皇上总归是您亲生的,自然是心向着您。而姮妃也是您的儿媳啊,不管过去怎样,现在,她都安守本分,还替皇上生了个女儿呢,太后不也很喜欢吗?” 听雨妃这么一说,太后也微微点了点头。 确实,好歹萧玄钰也有后了,虽然遗憾不是个皇子,但也庆幸不是个皇子,否则,有姮妃得意的,皇上又该闹着要立后了。 “太后,家和万事兴。您一向宽厚仁慈,何不包容包容姮妃呢?她自幼也是孤苦得很,听闻无父无母的。” 一提这,太后脸有愠色,“她还真是个虚荣的女人,无父倒是真的,母亲嘛,不过是个风尘女子,这不提也罢。” 雨妃不敢再说了,这一说太后就生气。 这样闲聊了别的许久,太后叹道,“宫中好久没有喜庆事了,就等着你腹中皇子出生给这宫里带点喜庆。” “有太后这样关怀着,臣妾受宠若惊。”雨妃道,“但宫中很快就有喜庆事了啊,姮妃生辰快到了。” “她生辰?没听说啊!” “她是初九生辰吧,这也是臣妾自个猜的,还准备了几个小礼物想送给她呢!” “初九?这哀家倒还真不知道。”太后扭头问老嬷嬷,“你知道吗?” 老嬷嬷恭敬道,“似乎还没到吧,听说生辰在秋天,这才刚夏天呢!” “啊,那是我搞错呢?上次在御花园偶遇皇上和姮妃,见他们说说笑笑喊什么阿九阿九,我以为是初九的意思的。寻思着皇上也不是初九生辰,那就只有是姮妃呢,谁想竟不是。” “什么?阿九!?”太后大惊,“什么阿九?” 雨妃一脸无辜,“臣妾也不知道什么阿九,就听皇上这么喊来着。” 太后心中不安,扭头看着老嬷嬷,“皇上最近都在干什么?” “也没干什么啊,就是常去琉璃宫和玲珑宫之间的那个晒场,确实常带姮妃去,两人说说笑笑。奴婢也没多想,不明里面缘故。” 老嬷嬷刚一说完,太后脸色就铁青,“居然是她!那个贱人!” “太后息怒!”雨妃满脸惶恐,跪在地上,“臣妾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不关你的事。”太后说着,让老嬷嬷送雨妃回去。 雨妃一直惴惴不安的,但太后让退下,她也不敢不从,只让太后好好养病,这才离去。 老嬷嬷送完雨妃,回来时,太后已经气得坐了起来,嘴里咬牙切齿的说着,“贱人!” “太后您这是……”老嬷嬷不解。 “兰妃那个贱人死都死了,居然还不让哀家安心,祸害完哀家的丈夫又来害哀家的儿子,这个贱人,死后真该永世不得超生!” 老嬷嬷不明白太后在骂什么,就见太后一直不解气的拽着床单,面目狰狞,“兰妃,你这辈子都和哀家为敌,活着的时候让哀家度日如年。如今死了,居然还让你女儿来害人,你这恶妇,哀家绝不会放过你,恶妇、恶妇……” “太后,您消消火,太后。”老嬷嬷急忙劝,太后恼道,“去让张侍郎进宫!” 老嬷嬷迟疑了一下,太后恼道,“快去。” “是是。”老嬷嬷急忙退下,太后怒气难消,将桌上的药碗全推到地上,砸了个粉碎! 怪不得皇上处处维护姮妃,原来竟是那个小妖女! 阿九,确实是初九所生,太后依稀记得过往,每年九公主生辰,皇宫就会放一晚上的烟火,先皇还要宴请群臣,而兰妃别提多风光了,一个外姓公主,居然比皇子还出风头! 那一整晚,整个皇宫就别想安宁。 活该,就是这么招摇,让太皇太后不满,这才动手解决了那小妖孽。太后当时虽不知道谁干的,但见兰妃一日日憔悴,别提多么开心了,更何况,一下子也解决了赐婚问题。 她的儿子是帝王之子,怎么能娶那种贱人所生的孩子。 可是,没想到,兜兜转转,那小贱人还是来了,怎能不让她怒火中烧?! 春华宫。 皇上下朝习惯性的去了春华宫,途中有人说太后病了,他因和她置气并不曾理会。因为太后过往也常这样,故意装病。 所以,这次萧玄钰也以为她装病,没有去玲珑宫。 昨夜睡得太晚,无双还没有醒。 萧玄钰坐在床边,看着她这懒猫,眉梢眼底都是笑意。 肃清王一事让两个死囚犯顶罪了,如今问斩算是给肃清王的人一个交代了。对方虽然也有不满,但天子脚下,确实不容他们放肆。 肃清王交由他们,送回了封地。 萧玄钰派官员前去住持丧事,一切都以隆重为标准。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且还给予肃清王家人安抚,赠与了不少财物。 众人见状,既然皇上都有了交代和说法,便也都安安分分的回去了。 肃清王一事,太后这样处理,确实让萧玄钰伤心。 他伤心难过的,不是肃清王的出尔反尔,而是这深宫没有半点亲情可言,让他觉得孤立无援、悲凉不已。 睡梦中的无双脸颊带着笑,从睡梦中醒来。 萧玄钰温和的笑着问,“做什么梦了,笑得这么开心。” 无双也习惯了一醒来就看见他,没有一点拘谨,如实道,“梦到我变成了一只小鸟,正南迁呢,飞在云层里,像踩着棉花上,又白又舒服,我尝了一口是甜的,就这么一开心就醒了。” 无双失笑,萧玄钰却似有心事的样子。 无双不解,“怎么呢,是不是肃清王的事不好解决?” 萧玄钰摇了摇头,忽而问,“你想出宫?” “没有啊。”无双摇头,心底却真的好想。 “你生辰快到了,这个月初九,朕一直想送你什么好,这天下珍奇异宝,只要朕有的,都是你的。” 初九,那是阿九的生辰,而无双的,是在秋天,是青黛捡她的日子。 无双摇头道,“皇上赏赐我的东西这春华宫都快装不下了,我在宫里,吃穿不愁,哪里还要这些。” “朕知道。”萧玄钰失笑,有些无奈道,“所以朕送你想要的。你不是一直说,朕给你的,你都不想要吗,那这一次,朕就不一意孤行了,就送你需要的。” 无双有些惊愕,“可是皇上知道我需要什么?” 他笑,“初九那一天,朕带你出宫去玩,可好?” “真的?”无双喜出望外,这么久了,除了连晟孩子九朝出过宫外,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 萧玄钰点点头,她笑容满面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样。那时候的她,最期盼的事,也是出宫。 “朕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朕都会给你。”萧玄钰道,“这几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嗯。”无双笑着狠狠点了个头。 萧玄钰则在春华宫坐了一会儿,因政务要忙,又转身而去。 无双自那日起,就一直沉浸在喜悦之中,她能出宫了,能看外面人山人海,那感觉真是太好了,哪怕是去人群里挤一挤,她也觉得开心。 她实在是困太久了,出个宫仿若天大的幸福一般。 她终于能明白那笼中鸟的滋味了,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兰妃一个劲的放生了。这深宫一辈子,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兰妃说她入宫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宫了。 无双忽而想起这,心头一阵难过,但很快也就过去了。她喜滋滋的等着出宫,等着初九。 这是当阿九以来,她觉得最值得的一件事了。 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初九,因要外出,带着孩子不方便,如意便留下和奶娘一起照顾小公主。 无双和萧玄钰便装出宫,带了不少大内高手随行相护。不过他们都分散四处不动声色的跟着,并不影响无双和萧玄钰的行程。 也不知道怎么就赶巧了,今日恰逢京城三年一度的灯火节。处处张灯结彩,彩灯高挂。 而这灯火节和渝州女儿节有个地方极为相似,就是面具。 在京城的灯火节里,也有这面具一说,不过比渝州可浪漫多了。 京城灯火节里,男男女女走在街上,提着漂亮的花灯,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而有缘人就会在这灯火通明的夜里相遇相识,走在那护城河外的情人桥上,随意交谈着。 若男方心动,可摘去女子脸上的面具,珍藏以待提亲那日奉上。如若女子不愿意,可低头表示拒绝,但并不影响成为朋友。 这儿的灯火节可比渝州有趣多了,只是无双原本穿梭在人群里,看见那些面具,不由自主的勾起了某些回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3章:女儿节 萧玄钰牵着无双的手走在人群里,感受着京都的热闹繁华,处处灯火通明。 无双兴致极高,毕竟能出宫是他长久以来的愿望,如今终于可以在这人群中挤一挤,见见陌生人,她才觉得自己是鲜活的,自己不是那深宫的木偶。 见无双心情好,萧玄钰脸上的笑容自然就多了,他很庆幸带无双出来了。给她想要的,真的会让彼此都开心。 从石桥上下来,挤去茫茫人海里,萧玄钰怕无双被挤到,用手搂着她,将她保护在自己的双臂里。 若非怕太过张扬暴露身份,萧玄钰真想让侍卫来开道。 但无双似乎很享受这拥挤的感觉,不需要他的保护,一个人乐陶陶在前面挤着。萧玄钰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急忙跟上。 来到一个面具摊前,看见了各式各样的面具,无双一眼就看见了那只玄鸟凤凰的,她伸手将那面具拿了过来,往事历历在目。 她想起和萧君奕那场荒唐的相识相遇,一切仿若梦一场,如今,真的是梦醒了,她环顾四周,再也没有他的身影。 “老板,有没有貔虎的?”无双问。 那老板笑着摇头道,“可不巧,刚被人买了去。” 无双有些失落的放下玄鸟,这本是一对的,她拿一个又有什么意思。然而萧玄钰已经给她付钱了,还微笑的给她带笑。 只要她看过碰过的东西,他都以为她是喜欢的,都会想方设法的给她。 而此时此刻,他给无双系面具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她内心在想些什么。 无双被动的接受着他给予的好,也会有内疚和心虚。 她,不值得他如此相待,她,不再是当年的阿九。 那一年,一切都变了,她彻底告别的了阿九,成为了无双。 脸上带着玄鸟面具,萧玄钰牵着她走在闹街上,忽而前方好生热闹,无双好不容易挤进去,才知道是一种变相的篝火晚会。 灯火节,顾名思义少不了灯火,然而,在这里,是一场烧得极旺的篝火。 人们牵着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好一派祥和喜庆之景。 无双好热闹,立即就融入里面,还拉着萧玄钰一起跟着跳。 那些歌谣无双不会,但听他们唱也是很好听的。 萧玄钰起初还紧张的护着无双,但出来这么久一切太平,便也放松下来,好好投入这场难得的盛会里。 街上川流不息,这难得的一寸地方用来跳篝火舞。 然而,跳得正起劲时,篝火嘭的一声炸开,火光四蹿。 众人吓得四处逃窜,拥挤不已。 萧玄钰则是第一时间将无双拉入怀中,本以为只是一场篝火意外,可是谁曾想,那火光里居然蹿出人来。各个被火光烧红了脸,握着映着火光的刀,飞快的袭来。 萧玄钰牵着无双往开阔的地方跑,然而,随身相护的高手居然一个都没有出现,他来不及意外,那些人就蜂拥而来。 无双吓得不知所措,若非萧玄钰一直抓着她的手,恐怕这一刻,她早就被人群挤得不知去了哪里。 篝火被炸开,烧到了一旁的房子,顿时繁华的街道陷入一场混乱,火光漫天。 那些人冲上来,什么也不说,就疯狂的砍杀而来。 萧玄钰利用人群的拥挤,将那刺客阻隔在外,和无双在人群中逃窜着。他心中的不安,不仅仅因为有刺客的追杀,更因为那些随行高手为什么还没有挺身相护? 这种感觉让他太不安了,难道他们都死了?如果是这样,那这次的刺杀如此周密,他和无双如何逃脱? 萧玄钰看着身边的无双,她带着面具,他无法获知她此刻脸上的表情究竟如何。只是,他忽而想到,既然她戴着面具,那些刺客就不知道她是谁,更何况,他们来刺杀的应该是自己这个皇上。 所以,为了无双的安全,一直牵着无双不松手的萧玄钰终于松开了手,“往人多的地方去。” 他刚说完,那些人就追了上来。 而无双和萧玄钰的手一松开,就被人群挤开,混乱中,他看见萧玄钰和那群刺客厮杀起来。 这场景,一次又一次的在眼前重复上演,她的记忆好似回到了七岁那年,萧玄钰也是这样,利用自己引开敌人。 然而,一切又是惊人的相似。 萧玄钰打斗一会儿便与无双背道的方向逃走,企图引走刺客,却终究是徒劳。当刺客不理会他追向无双时,萧玄钰才大呼不好,这一次的目标竟是无双。 萧玄钰急忙往回赶,然而,人群莫名的变得拥挤,那些百姓挡在身前,让萧玄钰挤过去困难,施展轻功也不便。 他想大喊无双的名字,却又怕她暴露,只希望她戴着面具没人认出来。 可惜,他还是将一切想得太美好。 那些人就是奔无双而来,怎么可能不认识。 无双在人群里疯狂逃窜,脸上的面具都掉下来了,她紧紧的将它拽在手心,拼命的跑,却终究还是被他们追上,她都来不及喘口气,就见对方明晃晃的刀剑刺来。 无双简直都吓蒙的,胡乱躲着,竟还避过几招。萧玄钰也及时而来,挑开刺向无双的剑,然而,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他竟被人刺伤了左手,一个疏忽,无双就被刺客逼向那火光冲天的房子。 “无双……”萧玄钰一急,奈何冲不过去,被剩余的刺客纠缠住了。 而那一处,无双毕竟手无缚鸡之力,躲闪不得,被黑衣人一掌打向那火海之中。 无双都来不及惊叫,突然“砰”的一声,天空响起一声巨响,一朵妖娆的马蹄莲在天空绽放。旋即是万千礼花齐放的景象,无双微愣,那一瞬,死亡突然变得不那么可怕了,她看着那天空的姹紫嫣红,觉得美妙无比。 在这美景中死去,她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可是,她还没有再去拜祭兰妃,还没有好好看够女儿,还没有……还没有和萧君奕解释过呢,怎么能够这样就死去? 她心中有遗憾,数也数不清的遗憾。 “无双……” 耳旁是萧玄钰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无双扭头,此时此刻,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然而临死的那一刻,竟是这种感觉,她唯一能做的表情,只有微笑。 火光的映衬下,她莞尔一笑,在萧玄钰的心中惊艳开来。 他想阻止,不顾刺客的刀剑挡道,飞奔而去,却终究还是来不及。 无双中掌飞快的倒向那火海之中,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在那万千礼花绽放的天空,她倏地看见一条白绸袭来,一位带着貔虎面具的玄衣男人从天而降。 貔虎…… 无双的心疯狂的跳动着,她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痛苦,那一瞬的心情是如此的复杂。 他仿若神邸一般,飞来自己的身边,将她稳稳的抱入怀中,然后荡过那火光,飞向更远处。 耳旁萧玄钰的呼喊,她已经听不见了。她只看得见他,在烟火璀璨下,他的貔虎面具一点都不狰狞,无比的漂亮。 她惊魂未定的靠在他怀里,任风吹拂着脸庞,吹乱自己的长发。她紧紧的抱着他,闻着那熟悉的木香,仰起头在他的貔虎面具上轻轻一吻。 他不会知道,在渝州的女儿节上,如果一个女孩吻了男子脸上的面具,就代表定情,代表着她这一生只爱他一人。 她的手缓缓抬起,轻轻摘去他的面具,那一瞬,心生生漏掉的几拍,是他,是萧君奕! 她的脸上顿时就涌出笑容,可是,眼角却有泪滑落而下。 他在夜空中,冲她扬嘴而笑,那样子竟比烟火还要耀眼还要动人。 无双有些迷糊了,眼都不眨一下,她好怕,好怕这又是自己的错觉。她痴痴的摸着他的脸,一寸一寸,如此熟悉,如此温暖。 时隔一年,他们分开整整一年。 虽然有两次的相遇,却终究还是无法相守。 无双好怕,不管是梦还是真实,这一次,她都不要再和他分开。 终于,他们落在了一个荒芜的院落里,无双还傻愣的摸着他的脸,萧君奕邪魅的笑道,“小胡子,我这个生辰礼物喜欢吗?” 他的声音是如此真实,他叫她小胡子,那感觉无比遥远的记忆,她仿若活了一生那样漫长,深宫一年,她突然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这不是梦吧,感觉、味道、声音都再熟悉不过,也非常真实。 无双不安的摸着他的脸,双手忽而下力狠狠揪了一下,萧君奕夸张的叫了一声,下一瞬,无双便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疯狂的吻上他的唇。 她从未有过如此主动疯狂的时候,萧君奕有些愣怔,抱着她比之过去瘦弱的身子,按理说宫中荣华富贵该胖,可是,她比过去更瘦了,他好心疼。 紧紧的抱着她,亦深深的回吻着她,日日夜夜的相思相盼,终于在这一瞬,他们彻彻底底的在一起。 彼此在那烟火璀璨的夜晚,紧紧拥着对方,一切熟悉的感觉都回来了。哪怕分离,他们之间与日俱增的思念,没有一丁点的生疏。 他们近乎疯狂的吻着彼此,与其说是长久来寂寞的发泄,还不如说是相思成疾。 这一瞬,他们才知,对方在心底是有多重要。 萧君奕爱沐无双,沐无双爱萧君奕。 得到这个结论,萧君奕心底乐开了话,他像个孩子似的,藏不出心底的开心,最后笑了起来。 无双微微松开他,嘴唇有些麻,脸颊通红,见他没心没肺的傻笑,在夜里极为响亮,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他的嘴,“小声点。” 萧君奕却猛地将她的小腰一搂,拽入怀中,发狠一般,无比炽热且霸道的吻着她。不给她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无双哪还站得住脚,不仅嘴唇酥麻,整个身子都乏力,她靠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微微松开她的唇,却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生辰快乐,我最爱的小胡子。” 靠在他怀里,听他好似叹息的声音,如此媚惑,让她情不自禁的心中温暖,却又无比的想哭。 这,是喜极而泣。 她,终于和萧君奕在一起了吗? 然而,温存过后,终究要面对现实,无双好半响才清醒过来,问,“你怎么来呢?你不是……” “我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如何离开?”萧君奕说着,搂着无双往外走,“我带你出城。” 无双懵懵懂懂什么都顾不上了,就只能跟着萧君奕走。 然而,随着他来到城门口,才知道城门已经被封锁起来,萧玄钰下旨,全城搜捕刺客和找寻姮妃。 这样一来,城里的人完全出不去。 谁曾想萧玄钰动作这么快,无双和萧君奕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4章:带她走1 而萧君奕此来,怕惹人注意,并不曾大张旗鼓的带人来,如今侍从都在城外,这京都只有他一人。 就这样躲在城门口附近,忽而看见负责搜寻她的是兵部的人,而领头的就是兵部侍郎连晟。 他一脸急切的样子,吩咐众人不可松懈。 “我知道了。”无双想到办法,将头发拉下将脸挡住,然后走出去假意撞到连晟。 这些人里,除了连晟,又有谁真正见过姮妃呢?只是现在不许出城罢了,无双逃不掉。 “对不起、对不起……”无双连忙道歉,不曾抬头,便以躬身卑微走开。 然而哪怕不能看见容貌,那声音连晟是知道的。却不懂无双既然没有被刺客掳走,为什么不堂而皇之的出现,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 无双绕了一圈又回到萧君奕身边,两人暂避在狭窄的小巷里。 萧君奕道,“你这是在冒险!” “不是,唯一能助我们脱困的人,只有他。”这世上她最信任最信任的人。 而另一头,连晟支开手底下的人去别处搜寻,自己一个人佯装搜寻的走入小巷,在一个拐角处被人猛地拽了进去,旋即便是无双紧张的声音,“连晟,帮帮我们!” 我们…… 连晟从无双的脸上移开视线,果然在她身后看见了即使落难还一脸倨傲不屑的萧君奕! 全城封锁,连晟只得将无双和萧君奕秘密带回司徒府在城东的一处别院,那儿离出城的城门最近。 将二人安顿好后,连晟便起身离去,无双追出门去,“连晟……” 连晟站住脚,并不曾回头,只是低声道,“皇上全城找你,我从未见他这样着急发疯过,今晚这通宵的烟火不过也是贺你生辰之喜,如今你却……罢了,或许皇宫真不适合你,只是和萧君奕走,并不一定会幸福,他现在也是一国之主,你同样要住进那妃嫔无数的后宫……” 连晟说着,自己的心也跟着纠结,他不知道无双到底要选择怎样的生活。如果根本就没有变化,又何必如此折腾? “我不知道和萧君奕走以后会如何,可是,我能肯定的是此时此刻我想走,我不管以后会如何,我等了一年,不过是想等一个和萧君奕在一起的机会,连晟,我……” “我知道了,你们安心留在这里吧。” 无双知道连晟和萧玄钰是至交是彼此信任的人,可是,她却让连晟违背萧玄钰帮她,让连晟如此为难,无双也不想,可是,这京都,除了连晟,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相信的人。 而这一切的信任,连晟也心知肚明,所以,哪怕为难,他也不曾怪过无双。 “这一走,或许永远就不能回来了。”连晟扭头看着无双,京都这几年,确实甚少见她笑了,或许,真的是该离开的时候。 连晟这样一说,无双有些伤感,终是忍了许久还是迫不得已开口了,“连晟,那夭夭……” “你就给皇上留条活路吧!”连晟打断道,“你这样走了,皇上已是难过不已,难道连他唯一的骨肉你也要夺走。” “不是,连晟,她……” “无双,你要想要夭夭,就和我回宫。若想要萧君奕,我送你们出城。我无法帮你将夭夭带出来,我也没有那个能力!”连晟说着,等待无双的回应。 然而,要无双在这两者之间做选择,何其的难! 一个是她的骨肉血亲,一个是她深爱入骨的人,两个人,她都无法舍弃!没有了谁,她此生都不会快乐。 连晟看着无双,其实他也好矛盾,他想留下无双,不管是京都还是渝州,都想在一起,至少也可以给她个照应。可是,他也知道,在宫里,明争暗斗,她终究会吃亏,更何况她那性子,成为姮妃后,就没有真心开心过。 而且还大病了几场,萧玄钰宣太医,说是郁结太深,心事太重,焦虑忧愁太多,如果再这样下去,情况不容乐观。 两个人内心都在挣扎着,连晟不能久待,道,“我要先回宫复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着,转身而去。 天空烟火璀璨,萧玄钰告诉过她,每年阿九生辰,皇宫就是不夜城,一整晚的烟火明媚。而如今,也是阿九的生辰,萧玄钰却让整个京都犹如白昼。 此生,注定了,她是有负萧玄钰的。 无双心中满是愧疚,望着那烟火,想着萧玄钰平日对自己的好,内心也是无比的纠结和不安。 倏地,身上一暖,萧君奕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无双,我好想自私的就这样带你离去,我们不等司徒连晟。我好担心……” “你放心,如果这世上连连晟都不能相信的话,那就算被抓,我也认了!” “不是这,我是担心,担心你会选择回宫!”萧君奕说出心中的忧虑,“我不能说会尊重你的选择,此行我只想带你走,在这里,你并不安全,那么多人刺杀你,你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很不安,不放心你留下,更不舍得你留下。如果你实在舍不下那孩子,我去宫里给你偷出来。” “你见过她吗,你知道哪一个是她吗?”无双问的时候,心里好难过,他们父女还没有见过,“皇宫如今是天罗地网,就等着你去……” 说着说着,无双沉默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世上真的没有两全。她和萧君奕就此离去,却是要放弃孩子,只要一想到这,她就觉得自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她好难过。 “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孩子,无双……”萧君奕轻声说着,无双好想告诉他,那孩子是他的,他竟还没有见过孩子一面。 可是,此时此刻,不能说。他们,根本就不能回宫。 平日里,小公主就被好生照顾着,想近她的身绝非易事。更何况,整个皇宫也非当初萧君奕夜闯的皇宫了,如今许多地方的调整,守卫也增强了数倍,早已不是说去就去的了。 无双和萧君奕在院中看了一宿的烟火,两人心中都有太多太多的事,却都不曾开口。 当再度回到萧君奕身边之后,无双又怎么能放手?可是,从此离去,心仿若生生缺失了一块,她将自己的骨肉留在了皇宫,留在了那个人的身边。 整整一晚,心都是麻木的,夜空中的烟火,虽然美,却透着凄凉,看得人心碎。 且说,兵部的人封锁城门,自然是没有人可以逃出去,却全城搜捕,依旧没有找到。 连晟回去复命,萧玄钰正在审问今夜随行保护的几个大内高手,“朕遇袭的时候,你们都在哪?” 侍卫们战战兢兢,俯身请罪,“卑职无能,被百姓拦住了,怕伤及百姓,所以……” “怕伤及百姓,所以就置朕和姮妃的生死于不顾?!你们这是玩忽职守、保护不力啊,有负朕的信任!”萧玄钰怒吼,“来人,全部拉出去砍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众人哀求。 萧玄钰站起身愤怒道,“说实话,否则一个都别想活!” “这、这……”他们犹犹豫豫,终于有人说,“是太后让我等只用保护皇上就行,至于姮妃娘娘就……” “太后!”萧玄钰心头一震,为什么他的警告一点用都没有?上一次不许立后,他都同意了,那么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都滚下去领五十大板!”萧玄钰下令,“全部革职发配边疆,朕才是一国之君,看谁还敢这么欺上瞒下,不听朕的命令!” 众人连求饶也不敢了,生怕再惹怒皇上一生气将他们全杀了。立即有侍卫将这些罪人带下。 连晟这才进去,禀告说未找到。 萧玄钰道,“城门封锁,朕就不信他们长翅膀飞了,连晟,传令下去,挨家挨户的搜!” “是。”连晟心虚,一直没有抬头。然而心中已然不安,挨家挨户的找,总会找到他的别院,如此一来…… “还找什么找,如今还没找到,定然是出城了。这样的女人,死了皇上也不必怜惜!”太后突然到访,交代连晟道,“哀家已经张榜公告天下了,姮妃已死,往后再无姮妃,自然是更不用找了!” 萧玄钰大惊,“母后,你怎么可以这样,连晟快去追回来。” “没用了,已经张贴出去了。”太后高傲道,“姮妃不死还能如何?难道皇上是要承认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人私奔了吗?” “母后,她是朕的妃子,你在羞辱她的同时,有没有想过也是在羞辱朕!”萧玄钰脸色很不好。 “哀家说的就是你,为了一个女人,搞得满城风雨还不够吗?居然还要挨家挨户的搜,你非要搞得民怨载道才能安心吗?那个女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不管是死了还是走了,终究是这后宫干净了,哀家也就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了。这等嫁过人还出身青楼的女人,敢媚惑皇上,早就该死了!” 在萧玄钰的眼里,太后已经是心理扭曲了,见不得任何女子受宠,仿若她受过先皇的冷遇,别人就不能幸福不能受宠! “如果儿臣没有猜错,今天那些杀手都是母后派的吧!”萧玄钰心中烧起无名火,从那些杀手只是阻拦他并不曾伤他,就足够让他心生怀疑了。 虽然后来,还是刀剑无眼的划伤了手臂,却也只是皮外伤。 太后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萧玄钰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看见儿子痛苦,您很快乐,很有成就感吗?” “哀家是在替皇上清君侧,这都是为了皇上好啊!” “够了,别说为朕好,朕受够了你这些虚伪的话。你就是打着为朕好的旗帜伤害朕!你哪里爱朕呢,你不过是铲除异己,谁让你心里不舒坦,谁让你看不顺眼了,你就杀之而后快!萧君奕是,肃清王是,无双也是,不知道如今儿臣这样顶撞你,明日您要杀的人,会不会就是儿臣了!” “你……”太后怒不可遏,扬手狠狠甩了萧玄钰一耳光,“逆子,你竟敢忤逆哀家!” 萧玄钰不避不闪,结结实实挨了太后一耳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5章:带她走2 从小到大,哪怕太后在冷宫变得越来越暴戾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动手打过他耳光。 屋内本就没有外人,只有连晟一人,如今见太后如此,吓得连忙跪地,“太后息怒!” “有此等不孝子,哀家如何息怒!”太后也为打了萧玄钰而心慌,却故意继续冷着脸说,“姮妃,哀家是一刻都容不得的。她死在外面更好,若没有死,你胆敢再找回来,别怪哀家眼里容不得沙子,下旨赐死!不过,你也放心,再怎么不喜欢姮妃,小公主终究是我皇家血脉,哀家一定是会要她的。以后就由哀家代为抚养吧!” 萧玄钰忍着怒气道,“孩子的事母后就不用操心的,只是儿臣实在不明白,无双一向对您毕恭毕敬,从无忤逆之言,你为什么突然非杀她不可?” “难道还要哀家明说吗?” 萧玄钰一愣,“你知道了?” “你以为这宫里有什么瞒得过哀家?皇上,你父皇前车之鉴,你可要看清楚。他为了一个兰妃,政务无作为也就算了,还被百姓耻笑了一辈子,难道你也想这样吗?兰妃母女早就该死了,让她多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哀家和兰妃的恩恩怨怨,你不是不知道,如此,你认为哀家还容得下姮妃?容得下兰妃生的孽种?” 萧玄钰看着太后,突然满心的绝望,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不能信任的人,又多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泓沟。 他什么都不想说了,挥挥手命人将太后送回宫休息。 太后以为萧玄钰要和她吵,如今这般安静,到让她有些意外,“送哀家回宫干什么,难不成也想像软禁雅妃一样,把哀家也软禁起来?” “如果母后再如此恣意妄为,不排除会有这么一日。”萧玄钰背过身去,不再看她。窗外的夜空被烟火点亮,然而他的心中只剩阴霾一片。 “哀家说了,都是为你好,不管你相不相信,哀家的初衷都是如此。” “可是,你把儿臣唯一快乐的理由都剥夺了,你说儿臣如何能好?母后,儿子在你眼底,到底是维持政权的工具,还是救你出冷宫的棋子?” 太后心头一痛,“你以为呢?” “儿臣以为,自己不是母后的儿子,否则,一个母亲怎会亲手毁了儿子的幸福,将好端端的一家人拆散?”萧玄钰声音低沉,已经没有力气去和太后争辩了,那种痛噬心入骨。 太后倨傲的神情这会儿暗淡下来,“哀家没想到你反应会这么强烈,但哀家不后悔这样做。在哀家眼里,你虽是哀家的儿子,但你更是皇上。皇上是不可以沉迷儿女私情的,如此,哪还有心思处理国事?如今不过是少了一个姮妃,你这一生还会有很多很多妃子,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将她忘记,相信哀家,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不仅仅只是个姮妃,她是儿臣的全部啊,母后……”萧玄钰痛心疾首的说着,眉宇深深皱到一起,“母后,儿臣这一生的不幸都是因为你!”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不曾看太后一眼,大步离去。 母子深深的伤害,那些冰冷的话,比利剑还伤人。 太后愣怔的看着萧玄钰离去的背影,她怕他沉迷女色,她厌恶兰妃的女儿,这些,都是她错了吗? 当初,他不肯争斗,就安心当个恒王。对,是她逼他,逼他卷入朝堂争斗,不惜羞辱兰妃冒犯皇上而被打入冷宫,这一切,为的,不过就是逼他成为最强的。 丈夫已经靠不住了,她用自己去成全儿子的成长。 看他一日日得到先皇的信赖,直到成为今日大梁的皇帝,她心里对这个儿子是骄傲的。可是,他却说他不幸福,说他痛苦。 太后好难过,冷宫多年都是为了他,他却说后悔了,后悔救她出冷宫。 殿内静若寒蝉,太后颓然坐在榻上,连晟追随萧玄钰而去,偌大的宫殿内,就只有她一人。 她突然好寂寞,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吗? 她是一国太后,她是后宫之主,她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开心?萧玄钰的话还在她耳畔回荡,她一遍又一遍的问,是她错了吗? 没有答应! 他们的立场角度都不同,她若错了,或许就错在不该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一切问题。 可是,哪怕她没有用萧玄钰所希望的方式去爱他,却不代表,她不爱他! 萧玄钰曾问过她,是不是当了太后,心态都变了,变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呢? 她当时没有回答,如今她才切身体会,是,就是如此! 寂寞冷宫,因为兰妃的出现,她失去了丈夫的宠爱。如今,却因为一个阿九,她连儿子都失去了。 兰妃母女就是她的克星,这辈子,她都无法原谅。哪怕萧玄钰恨她,她也要一除心中之恨。 连晟没有再提夭夭的事,他已经替无双做了决定,那个皇宫是回不了了。 哪怕萧玄钰有心护她,却终究不能时时刻刻的将她带在身边。太后那是深入骨髓的恨,无双留在宫里,不是件好事。 而夭夭…… 翌日天蒙蒙亮,烟火也熄灭了,吵了一整晚的人这才进入梦乡。 连晟安排好一切,回到别院,对一直守候的无双说,“我送你们出城。” “那……” 无双刚没开口,萧玄钰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你就当可怜皇上,留她陪着皇上。” 小公主在萧玄钰身边,连晟确实没有办法带走,更何况,这或许是萧玄钰唯一的念想。 无双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是想带走夭夭,既然走,就彻底和梁国告别,从此两不相扰。可是,怎么办,她带不走夭夭。 深宫大苑,若非萧玄钰亲自将孩子给她,谁都没办法从那里将孩子偷出来。 可是,要萧玄钰放他们走,怎么可能?! “孩子还是留在亲生父亲身边好。”连晟说着,无双鼻子一酸,喉咙哽咽什么都说不出来。 连晟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时间,道,“现在是交班时间,最佳的出城的机会,否则再晚,天一亮就要全城挨家挨户的搜了,再想走就走不掉了。” “走吧,来日方长。”萧君奕说着,牵着无双出门。 而一句“来日方长”,让连晟心中充满了不安,“萧君奕,你想干什么?我让你和无双走,是希望长久和平,再无纷争。” 萧君奕没有理会,连晟急了,“萧君奕,你听见没有。” “司徒连晟,你这大恩,我记下了。”萧君奕认真道。 “我不是说这,我是说……” “你说什么都没用,萧玄钰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和他之间会如何,其实我也掌控不了。”说话间,已经到了城门。 因为早前无双和萧君奕都经过一番打扮,无双扮作男人,贴着假胡子跟在连晟身后。 有连晟这个兵部侍郎打掩护,凭借着萧君奕的身手,出城门并不算太难。主要也是因为太后和皇上闹得僵,这城门紧闭与开放争论不休,弄得下面的人熬了一夜也松散得很。 城外偏僻的小道上有辆马车,连晟道,“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无双心里一酸,看着连晟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连晟站在他二人面前,见萧君奕一直搂着无双,呵护周全的样子,终是道,“你若真心实意的待无双,此生我也就罢了,只能道一声祝福。只愿彼此珍重,后会无期!” 连晟说罢,将所有的话都吞回肚子里,果决的放他们离去。只要是无双希望的,他都会成全。 只是,少时,在渝州,他说这辈子都会陪在她身边,让她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这些话,终究要辜负了。 不过幸好,她不是一个人。 他不知道,此生她被两国帝王深爱,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而他唯一能做的,或许也就只有成全。 成全无双,也成全自己和萧玄钰。 或许只有她真正消失在视线里,他们才能真正做到遗忘,做到好好生活。 萧君奕回复连晟的话很简单,“放心!” 连晟笑着点头,“有你这两个字,我就真放心了。萧君奕,朋友一场,多想想儿时的我们吧,想想五皇子,想想问天阁……” 萧君奕脸色微微一变,儿时的他们,儿时的五皇子,儿时的问天阁。 问天阁,那是他们幼时念书的地方,宫内设置的学堂。他们这些贵族子弟和皇子们一起,那时候疯疯闹闹,那时候没有权利争斗! 只要一想,萧君奕的心就乱了,就软了。 连晟转身而去,无双的心却生生牵扯住一般,脱口叫他,“连晟……” 她多想说,连晟,和我们一起走吧,带上素心和华儿。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是在痴人说梦。 她和连晟,从此将天各一方。 她少时最好的朋友,就要这样分离了吗? 还有她的孩子,她终究无法带她离去。哪怕她知道连晟和萧玄钰都会好好照顾她,可是,心底的遗憾,竟如此之深。 连晟闻之回头,不言不语,只是冲无双展颜欢笑。那一笑,仿若回到了幼时,那样的纯真无邪。 哪怕经历了这么多,那个连晟他还在。 那样的单纯,那样的正直,那样的温暖…… 走吧、走吧……这是连晟说的话,去寻常各自的幸福,既然留下不会快乐,那么,走吧,希望在他的身边,你能幸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6章:有你无憾1 看着连晟温暖却又莫名透着些许凄然的笑容,无双心头酸涩,或许此生都不会再见面了,如此思来,终是不由自主的跑过去,拥抱着他。 “连晟,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道歉,对不起什么呢? 对不起让他失望了吗?对不起她不再是那个善良单纯的无双了吗?还是对不起她自私了,她想和萧君奕走? 对不起,她为了自己,让他陷入左右为难的困境,对不起……对不起…… “出了这皇城,就忘了你是阿九,也忘了夭夭吧,从此天高地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连晟轻搂着无双,嘴角带着笑,他多么不忍将她推开,多么不忍就此让她离去,可是,再多的不忍,终究要化成舍去。 知道她是阿九的人并不多,而那场生辰烟火,正是连晟奉萧玄钰之命准备的。其实谁知道无双是阿九都可以,惟独太后不能知道。 只可惜,太后知道了。 后宫最可怕最有权利的太后,却是要将无双置于死地之人,这样的皇宫,她哪里还能回去? 这一次是半路杀出个萧君奕,反而救了无双。那下次呢?谁可以救她? 与其让她在这种危险中战战兢兢,还不如放她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无双靠在连晟的肩头,原来他也知道自己是阿九。他是萧玄钰最亲近的人,萧玄钰的事情,他或许都知道。 可是,他从来不多言,而无双也不对他多说什么。她始终记得是谁曾经告诉她的,最好的保护是疏远。 她不想连晟卷入他们的恩恩怨怨,不想连晟知道太多,这些,对他并非好事。知道了,且不说别人会如何,就单单连晟自己心里会去想,会去不安,会去多操一份心。 现在,无双只想连晟一家人能幸福,至于她自己的事,她都无法左右,又怎么能寄希望与旁人。 连萧玄钰和连晟那么亲近,连晟都不曾知道小公主不是萧玄钰的,既然萧玄钰都不说,无双更不能去说。 一国之主,妃子曾是别人的妻子,现在如果连公主都是别人的,不知道外人会如何讥笑。 无双不想说,不想萧玄钰背负这样的压力和嘲笑。在她的心中,萧玄钰还是那个仁义柔和的恒王,只可惜,她不是阿九,不是那个缠着哥哥的阿九…… “无论什么时候,如果在齐国腻了,就回来找我。”连晟的话刚一说完,萧君奕就上前将无双拉开,霸道的搂在自己怀里,道,“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连晟失笑,“那样最好!” 说罢,突然彼此都没声了,这样静默了站了须臾,连晟道,“珍重。” “珍重!”萧君奕说着,转身跳上马车,又将无双拉了上来。 无双一直扭头看着窗外,直到马车飞快离去,她还是恋恋不舍的看着连晟,看着那座越来越远的京都城门。 曾几何时,她是代嫁王妃,她怀揣着窃取雪珠的目的来到京都,那时候,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仿若翻看了新的篇章一般,她看着这高高的城楼,她一下子来到了天子脚下,她的心中,对这一切的一切,是充满了新奇和向往的。 然而,所有的事情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发展。 在这里,两年多的时间里,她见多了生离死别,本以为事不关己。可是如今,这要离别的人是她,心一直在痛,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谁都不能理解。 她走了,离开了自己的亲人、朋友,也终会离开自己的故乡,自己的祖国。 她将自己的孩子留在了这里,她无法穿越那重重宫门将她带走。她是如此的自私,为了自己的幸福,放弃了回宫,也放弃了和孩子在一起的机会。 她曾经觉得最幸福的事,就是和丈夫在一起,陪伴着孩子长大。如今,萧君奕就在身边了,可是,却少了他们的孩子。 马车一路飞驰,无双被萧君奕搂在怀里,闻着那久违的木香,眼泪无法抑制的低落而下…… 城门口,连晟看着他们远去,那些过往的美好,好似一下子全部被带走了一般,他心里忽而一下空了,布满失落。 他始终忘不了渝州四年,那样美好的时光,他忘不了。那个朝夕相处的人,他也忘不了。 可是,如今,她离开了,他不忘也得忘了。 她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他。幼时有萧玄钰,她是阿九;如今有萧君奕,她是萧夫人。而他连晟,不过是她生命里匆匆而来却又不愿意匆匆而去的过客。 他茫然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马车已经渐渐去得无影无踪了,他冰凉的手忽而被人轻轻握住,他下意识的回头,太阳出来了,晨光中,素心微微笑着,眉目如画。 “你怎么来呢?”连晟有些惊讶。 素心却什么都不说,只是轻轻投入他的怀中,“连晟,这世上敢用生命去爱人的人并不多,你是一个,我安素心也是一个。” 连晟心头一颤,亦是抬手轻轻抱着她,对这个妻子,他亏欠的实在太多太多。她是如此纤弱敏感的女子,许多时候,她一定也感觉到了他的漫不经心和敷衍,他好抱歉这样对她,可是,她如此宽容,从来都不曾抱怨过什么。 越这样,他越是不安,越是发誓要好好对她。 “如果东窗事发,一切由我承担,我是胤国公主,皇上再怎么生气,都不敢拿我怎么样。”素心道。 连晟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就算要承担,也该由我来承担。” “连晟……” “你放心,皇上不会怀疑我的。”连晟如斯说的时候,心也跟着揪痛了一下,萧玄钰如此信任,可是,他却一再辜负了他的信任。 如果日后能太平盛世还好,如果放走萧君奕是放虎归山,那么,他难辞其咎。 素心放下心来,微微退开身,拉着连晟的手道,“我们回家吧!” 连晟微微一笑,搂着她回城,是啊,回家,他们的家在京城,他们还能去哪里? 渝州? 那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离开了京城,无双还不及欢庆和萧君奕重逢的喜悦,就为了失去孩子痛心不已。 她本就身体不好,这样伤心了几天,竟开始咳嗽不止,冒险去了医馆,才知是那夜杀手的一掌打中胸口,让她负伤。 萧君奕埋怨她受伤了也不多,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然而在医馆里不敢久待,如今萧玄钰已是对无双全国搜寻了。 他们买了煎好的水药在路上服用,这样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到了西北。 西北,那是无双第一次见识西北,从西北的闹街一直到边界,那是一条由繁华到萧瑟的道路,无双靠在马车里,服了几天药好了些。 萧君奕则看着外面出神,那是他曾经浴血奋战的地方,那儿有太多太多他的回忆,他有太多太多的兄弟战友被埋在这黄沙之地,而如今,他来不及凭吊,只能这样匆匆而过。 萧君奕看了良久,有些出神,却听无双咳嗽声,忙转回视线,将她抱着,轻拍着她的后背。 一路赶路实在太辛苦了,无双吃不消,疲惫的靠在他的肩头。 “过了这西北,就是齐国境地了,那样我们就安全了。”萧君奕安慰着,终是说,“其实一路看你都不开心,无双,我很不安……” 不可一世的萧君奕也会有不安?无双无精打采的问,“不安什么?” “我怕你后悔了,怕你想回去。” 无双紧紧的抱了下他,没有说话,这辈子她做过许许多多的选择,包括代嫁,惟独这一次让她如此艰难。 她只能说,她是想回去,想回到孩子的身边。 可是,她没有后悔,没有后悔和萧君奕走,至少现在没有后悔。她不知道,不知道有一天因思念孩子被折磨得寝食难安的时候,她会不会说后悔。 无双的沉默越发让萧君奕不安,和无双分流一年,中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知道,或许他们早已回不到当初。但他依旧会希望,她心底有他,他们能幸福。 尽管她曾经说了那些伤人的话,但他还是不想放弃,还是自以为是的认为,她是喜欢他的。 可是,如今无双这态度,让他狠狠的不安起来。 他抱着无双,沉默的从西北而过进入了齐国境内。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西北,也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从西北而过。 进入齐国,他们没有急着赶路回宫,而是让无双在医馆里好好养伤。 一路奔波,无双眉头始终紧蹙着,这会儿萧君奕将她抱进房间,大夫来看过开了药,外头正熬着。 大夫的话和太医的话一样,无非是所谓的心病。 曾经,她的心病是萧君奕,如今却成了夭夭。 屋内点着蜡烛,烛光微弱,萧君奕坐在床边,看着比过去更为憔悴的无双,心疼不已。大夫的话还在耳畔,长时间的忧思才会让她如此憔悴和虚弱。这么说,这一年,她过得也并不好?她待在萧玄钰身边,也不快乐? 虽然,答案他知道,如若不然,她又怎么会随他来齐国。 无双一直看着萧君奕,一句话也没说,眼皮都没眨一下,她怕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可是,喝过药后,她越怕睡着,困意却越浓,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深,萧君奕守在床边,睡梦中的无双很不安,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松。她越这样,他的心越痛,她不会知道,她一路痛心的时候,他并没有一刻的好受过,他也一样,一样痛苦和难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7章:有你无憾2 曾经的她嘻嘻哈哈的,晚上睡觉特别死,还特别爱动。可是现在,她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仿若时时刻刻惊着心一般,没有动,也没有酣睡之态,眉宇始终微蹙着。 萧君奕微微低头轻吻她的眉心,曾几何时,她说,萧君奕你别蹙眉,样子好丑。现在想想,心都是暖的。 可是,他不蹙眉了,她却一日比一日眉头深锁。 这一年,或许彼此都发生了太多的事,但萧君奕只想说,庆幸现在还在一起,他们以后都在一起,如此就够了。 静静的守着她,静静的看着她,人生最美妙之事莫过于此吧,比当日登基还要满足,还要快乐。 登基是寂寞的,而此刻,却是温暖的。 时间慢慢流逝,夜越来越深了。 深夜里,万籁俱寂,一切都安静下来,暗了下来。 无双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起,然而,屋内什么都没有。虽然点着灯,但光线依旧暗淡。 她不安的四处看着,没有萧君奕,只有一盏孤零零的灯和一个个孤孤单单的自己外,什么都没有。 萧君奕、萧君奕…… 她喉咙有些干涩好痛,亦或是慌乱的喊不出话。她好怕,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梦一场,没有萧君奕,什么都没有。 她还是她,还是无双,还是姮妃? 她怕极了,那一切竟然都是梦! 无双匆忙的从床上爬起,连鞋都不穿的下地来,然而,身上的知觉还没有恢复,她一下床就双脚乏力的摔在地上。 随着她倒地“砰”的一声,门也随后“吱呀”一声猛地被人推开,萧君奕急急忙忙跑进来,看见无双摔着地上,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要将她抱起。 无双却倏地投入他怀中,紧紧将他抱住,“别再离开我,我好怕,好怕睁开眼看不到你……” 说着,鼻尖酸涩,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她好怕,真的好怕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好怕醒来又只剩她一个人。 如果注定要失去,她倒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别怕,我在、我在……”萧君奕安慰着,抱着她削瘦的肩,心头难受不已。 当日在春华宫被围剿,听无双说了那么多无情的话,他也曾怨过恨过恼过,可是,他终究还是希望她过得好的,希望哪怕不是在自己身边,她也能吃好住好。 可是如今,她这么瘦,身子也很差,他就知道,她一定过得不好。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好难受。 无双紧紧的抱着萧君奕,一刻都不想松开,她从默默的哭泣到最后莫名的嚎啕大哭,她也想止住不哭,觉得丢人,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流。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她不想再次失去。 屋内烛光摇曳,灯影错落。 萧君奕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是一直一直抱着无双,让她想哭的时候有肩膀可以依靠,孤单的时候发现身边还是有人陪伴的。 无双不管不顾的哭着,泪眼模糊里,她脑中突然出现太多太多的画面,那么多,她却都要舍弃。 那些,都是关于大梁的回忆。 那里有连晟,有素心,有兰妃……有太多太多她放不下忘不了的人,也有太多太多的眼泪和遗憾。还有,她将毕生牵挂的夭夭和萧玄钰! 不舍、难过、遗憾、委屈……各种复杂的情绪挤压在心间,这是长久以来,她第一次这般毫无顾忌的大哭,只想在萧君奕怀里哭泣,只有他能看见她的软弱、她的难过。 哭了许久,无双有些累,堵在心中复杂的感情似乎也宣泄了一些,心底轻松多了。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萧君奕,对方一直绷着脸,她嘴硬道,“不许笑话我,我没哭!” “没有,我只是心疼你!”他说着,在她眼角深深一吻,旋即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太凉了,躺床上去。” 无双被他抱上床,目光一直紧紧的追寻着他,可是,萧君奕一将她抱上床就要走。 “你去哪?”无双急了。 萧君奕笑,“别怕,我不走,只是出门去看看粥熬好了吗,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说着,出门端了个小陶罐进来,原来,他刚才是在外面,用煎熬的小炉子熬粥。 “尝尝,我亲手熬的。”萧君奕邀功说着,盛了一碗端过来,慢慢吹凉,再喂给无双吃。 无双有些愣怔,一口一口吃着,记忆中的萧君奕,可从来没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还有,无双以为他是恨她的,曾经她说了那么多狠心的话,难道他都忘了吗?而无双却没有忘,她每时每刻在为自己的言行自责,她以为伤害萧君奕就能救他,可是,大错特错。 吃晚后,萧君奕扶着无双躺好,“天还没亮呢,再睡一觉。” “那你呢?” “我就在这里陪你。”萧君奕拉着无双的手,脸上是宠溺的笑。 “萧君奕……”无双依旧是满心不安,“你说,会不会有一天醒来,这一切都是梦,你不仅不在我身边,我们甚至都不认识。梦醒了,你们都不存在,梁国不存在,齐国不存在,连我也不存在?” “怎么可能呢,傻丫头!”萧君奕“数落”道,“你这小脑袋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我们都不存在,那……” “那也会有另一种人生,另一种际遇,但不管是哪一种,相爱的人终究会相逢。”萧君奕说着,不忘嬉皮笑脸道,“就像我们一样。” 无双听了,也是笑了,他还是那样“自负”,但,她就爱他那过度的自信。 但她的忧虑也是真的,她也会常,如果梦醒了,他们都消失了,连无双也不存在,她是该庆幸自己没有这样“丰富”的人生,还是该痛哭失声,她失去了那么多的朋友和亲人? 她越来越爱胡思乱想了,无双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安心睡吧。”萧君奕轻声说着,将她的被子往上盖了下,无双满心不安,他关切道,“怎么呢?” 无双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所以,想了须臾,她问,“你昨天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你的生辰我又怎能不去?” “你怎么知道我昨天生辰?”无双一顿,恍然道,“你知道我是阿九?” 萧君奕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知道的?” 萧君奕想了想道,“不久。” “连你都知道了……”无双心乱,连远在齐国的萧君奕都知道了,又有谁会不知道呢?萧玄钰说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如今,无双忽而觉得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就他们以为别人不知道。 萧君奕怎么知道她是阿九的,又是怎么会在生辰那一天出现,更那么凑巧的知道她会出宫…… 有太多太多的疑问盘旋在心底,可是,无双不知道从何问起,又不知道知道了这些对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她心知肚明,齐国和大梁的争斗并没有结束,而大梁有萧君奕的人,否则,他不会这么凑巧的出现在京都的灯火节上。 不过,那些刺客确实不是萧君奕的人,是谁的,无双有些明白却宁愿自己不明白。 她以为自己是姮妃,自己行事低调就能自保,呵,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夜色渐浓,无双却没有一丁点睡意,萧君奕也是如此,安然的坐在床边。 无双面对他,一直是心中有愧和心虚的。 许久,她忍不住道,“你怎么不问我?” “问什么?” 这下把无双难住了,尴尬道,“问你想知道的,问你怀疑的,问我在大梁的事情,问我为什么会在萧玄钰身边,问孩子……” 话还未说完,萧君奕就极为认真的打断,“我若相信你,便没有怀疑,也就不需再问什么!” “若相信?那你现在……” “我相信!” “相信什么?” “相信你说的话,相信你心底的人是我。”他说这话时,脸上是笃定的笑意。 无双有种被吃得死死的感觉,嘴硬道,“可是,在春华宫那次,我还说我是萧玄钰的细作,你就不怕,这一次,我仍是?” “不怕!”他肯定道。 “你不是说相信我吗,为什么我的话你不信?” “我同样相信我自己,相信我自己的判断,相信我没有爱错人,相信沐无双还是我的萧夫人。”他双眸紧紧的锁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抚摸着她娇嫩的脸道,“你说,沐无双此生只爱萧君奕一人,如此,我又岂能相负。萧君奕今生,有你无憾。” “你信我?”无双有些不敢置信。 萧君奕俯身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坦白道,“我曾怀疑过你,可是,好痛苦。我一直以为只有信任一个人才需要莫大的勇气,如今才发现怀疑一个人,同样需要勇气,甚至需要的更多!他要把以前的信任全部推翻,再来怀疑。无双,我不想这样,不想我们之间如此复杂。” 看着他无比真诚的脸,无双有些出神,一年的分离让彼此都成熟起来,多了分包容和平和,再也没有当初的暴戾和尖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8章:他的妻子1 她起身靠在萧君奕的怀里,开口道,“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你说,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时起!” “不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说。”萧君奕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让无双睡下去,她不肯,他便只得这样一直抱着,怕她着凉,拉过被子将她裹住。 无双靠在他的怀中,满心心事。 她以为,能在他的身边,自己此生就是幸福的。可是,她不快乐,她的人生一直都不曾完整。她开始想念那远在梁国的女儿,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哭闹,有没有饿着冻着! 她该如何和萧君奕说呢,如何让她相信,那个孩子是他的?她曾经那样斩钉截铁的告诉他孩子是萧玄钰的,如今在萧君奕的身边又来改口,这些话,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不妥,又如何让旁人相信? 更何况,她的夭夭在肚子里多待了差不多两个月啊! 这些,她如何说得通? 真的一句相信,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一年的分离,无双好不容易才走到他的身边,她是如此的不安、如此的害怕,害怕再度失去。他没有问,她便默而不言,虽然会有些委屈,但是,她没有自信,没有自信他真会如斯信她! 在医馆休养了四日后,便等来了陈南率领侍卫迎接萧君奕回宫。 见到无双,陈南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一年了,不管这个夫人在世人眼里如何,但她始终在萧君奕心底,见他牵牵挂挂这么久,陈南自然也是希望萧君奕开心的。 回宫的马车已经备好了,无双经过休息,身子也大好了,平日里再调理调理,一切顺心,便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萧君奕将无双抱上马车,陈南是见怪不怪了,可是,众侍卫哪里见过皇上这般,有些傻眼。直到陈南催促,才忙各司其责,赶紧回宫。 齐国确实不算什么大国,从边界到都城也不过几天的工夫。 无双来到陌生的国度,沿途看着路上的风景,齐国较之梁国而言,确实没有梁国繁荣,但齐国气候宜人,此刻正值盛夏,竟一点都不热。 一路上,萧君奕都牵着无双的手,脸上减去平日的冷厉,多了分笑意。 他曾以为自己要的很多,在意的也很多。可是,当真正能在一起时,他才明白,除了她,一切都可以不去计较。 人生不过匆匆数十载,能相爱相守已然不易,又何必贪心! 无双却还是以一种做梦的状态游离在这齐国之内,她将梁国的一切都忘了,仿若是一股新生命注入齐国一般。 从西北到齐国帝都,无双一直懵懵懂懂的,她不敢相信,萧君奕成了一国帝王,而她,告别了梁国,告别了姮妃,回到了他的身边。 直到萧君奕大大方方的牵着她走入那陌生的宫殿,直到所有人都跪下行礼大呼“皇上万岁”,她才彻底清醒,她身边的这个人,已然不再是当初的镇北将军了,他成了万岁,成了九五之尊、万人之上! 对皇上,她一直是有敬畏的。这种敬畏程度足以让她忌惮。 从先帝到萧玄钰,她都是这种情绪,有爱戴、有敬仰、有怨有恼、也有敬畏和钦佩,甚至是喜欢。 可是,惟独萧君奕给她的感觉最莫名,既不复杂也不简单,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不真实到她都不知道如何自处。 他是皇上呢? 虽然这点在大梁就知道了,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她还是有着惶恐、茫然和不安。 皇上,永远是她高攀不起的。 哪怕现在萧君奕紧紧握着她的手,让所有人都臣服在她的脚下,可是,这些依旧不是她想看到的。唯有萧君奕,是她坚持走下去的理由。 一路到了华隆宫,萧君奕将还糊里糊涂的无双搂到金丝榻上坐好,道,“这是我的寝宫,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 “我住这儿?”无双微愣,脱口道,“那你呢?” “我们自然是住在一起。”萧君奕理所当然的认为,可是,无双在梁国深宫时日也不短,习得的规矩越多,也就越谨慎。 这帝王寝居,她哪里敢住。更何况,就算她要成为这后宫的女人,也得像无数后妃一般,有着一处宫殿,等着皇上的驾幸。 如此一想,无双看向萧君奕,莫名有些醋意。他成了皇上,他后宫女子三千,她沐无双又算什么? “想什么呢?”萧君奕探头瞅着她若有所思的脸,无双漫不经心道,“我只是在想,该如何称呼你呢,皇上,还是……” “以前怎么称呼现在就怎么称呼,这都好久没人像你这般连名带姓的喊我呢,怪想的。”他笑着,没个正经。 太监宫女们退在一旁,见皇上那嬉笑模样,皆以为奇景一般。要知道,自从这天下易主,萧君奕入主这齐国宫殿,后宫无一人不说,他自个行事作风不苟言笑,弄的人好生紧张。 如今瞧着来了个美佳人,众人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皇上和颜悦色,他们的日子也好过。更要紧的是,宫中人皆言皇上对香芸姑娘那样的美人都不动心,是有断袖之癖。现在好了,一切谣言不攻自破。 “以后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就和宫女们说。这儿没什么规矩,你想怎样就怎样。”他知她好自由厌恶约束,就连这宫里伺候的人,也被他减去不少,省得太多她看着觉得眼累。 无双点了点头,一切萧君奕帮她安排得妥妥当当,似乎也没有她多嘴的余地。 萧君奕见无双一路都有心事的样子,以为是这突然变故让她还不习惯,也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日子久了,她也就习惯了。 两人正坐着喝茶,有小太监跑进来在萧君奕耳边说了什么,他立即扭头冲无双道,“一路累了吧,先回房睡一觉,一会儿吃晚饭时我喊你。” “嗯。”无双起身,立即有宫女过来扶她进里殿休息。 而这头萧君奕急忙起身,本想出门拦下老夫人,却不想她已经进来了,身后跟着香芸。 “娘……”萧君奕并没有改口,虽对外尊称为“太后”,但他还是一直如斯喊她。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娘,一出去就这么久,让娘好生担心。你让宰相代为处理朝政,自个急匆匆去了哪里?还听说带了个女子回来,让娘看看,在哪里?”老夫人说着往屋里走。 萧君奕拦道,“她路上生了场病,如今还未大好,儿子让她先休息去了。如今脸色不佳,恐在娘面前失态,等她好些,儿子再带她去给您请安。” “不必了,我现在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你放着朝政不管。”老夫人说着,愠色往里边走着,本来她也是心疼香芸,跟在身边这么久了,加之当初若没有那些事儿,如今也该是自家儿媳了。想着将香芸许配给萧君奕也好,毕竟他自个一直心心念念,哪曾想,现在居然不愿意了。这还不打紧,竟敢从宫外带不明身份的女人回宫,这若是奸细,那还了得。 没人拦得住老夫人,她在香芸的搀扶下,一路风风火火的来到寝殿,然门是开着的,里面跪着名身穿紫衣的女子。 “就是你?”老夫人居高临下的问,“叫什么名字,把头抬起来回话!” “无双给娘请安了。”无双俯身一拜,这才缓缓抬头。 老夫人一惊,“怎么是你!” 无双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平静的面对老夫人的震惊,“是我。” 虽然听闻萧君奕带女人回宫,香芸就隐约知道会是她,可是,当无双就这么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时,香芸还是惊讶不已。 “皇上,你出宫就为了她?你去了梁国?”太后不看无双,直接怒目向萧君奕,“你疯了,她是怎样的女人,难道你还不清楚?!” “儿子很清楚,所以才带她回来。”萧君奕笑着回应。 老夫人看着他俩,却有种天塌地陷之感。萧君奕还是将军时,她就容不得这青楼出身的无双,更何况如今萧君奕贵为一国之君,她就更容忍不了了。 “马上送走,我决不能容忍她在这后宫。”老夫人说着,萧君奕云淡风轻的笑着,不语回应,却是最有力的拒绝。 “听见没有?”老夫人羞恼不已,指着无双道,“也曾是婆媳一场,我不想闹得太难看。你若还要点脸面,就自己走,否则,别怨我给你难堪。” 这样的指责,在梁国不是没有经历过,萧玄钰的生母太后娘娘也不止一次这样指责她。 那时候,无论太后说什么,无双都可以无所谓。 可是,面对老夫人她做不到。 老夫人,萧君奕的母亲,她曾尊称为“娘”的人。曾经她的和颜悦色,在这一刻都没有了。 可是,无双也不再是当初的无双,不是那时的年幼,不会因为受了点委屈就矫情的转身就走。 生活给了她太多太多的磨砺,让她懂得委曲求全,懂得牺牲和忍让。 她低眉顺眼听着,不曾反驳,更不曾离去。 老夫人见一个个都不听话,气得冲萧君奕道,“你自己看着办,是要她,还是要我这个老娘!” 说着,负气而去。 “娘……”萧君奕追了过去。 无双愣怔的看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这会儿又倏地全部离去。 她一点重逢的喜悦都没有,老夫人就给了她个下马威。还是香芸,刚才那个站在老夫人身边的女子,就是香芸吧。她,居然会在这里。 从来没有想过,在青楼的那段时光,那段她认为最美好的时光,会成为别人诟病她的说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9章:他的妻子2 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风言风语,现在才发现,错了。不是习惯了,而是曾经不在乎,以为凡事无所谓。可是现在不同,现在是老夫人,是萧君奕的母亲,她不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能完全无视老夫人的态度。 眼前空荡荡的走廊里,倏地探出个头来,竟是萧君奕去而复返。 他在那略显幽暗的长廊里冲她微笑,小跑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儿的,娘那边还有我呢,先睡吧,我去处理些事情,很快就回来了。” 说罢,趁无双不备,飞快的吻了下她的脸颊,转身跑开。 无双原本不安的心,因为他的到来,舒展了许多。 在宫女的搀扶下,她早早的便上床休息了。这一躺竟还真的睡着了,再度睁开眼时,天已经大黑,屋内点着蜡烛。 一睁开眼,无双便坠入那墨黑深情的眼眸里,仿若看一件珍宝一般,那目光是难得的温润。 萧君奕竟也有这样的时候,无双不自觉的微微一笑,萧君奕似有些出神,直到无双动了下,才意识到她醒了。 “饿了吧,我让宫女将汤端上来。”萧君奕说着,将无双扶起来,她摇了摇头,“我不饿,什么都不想吃。” “怎么呢?” 无双摇了摇头,她只是想起了萧玄钰,想起了他曾经也是这样对自己,也是这样温声细雨。她只是想他了,想哥哥了,却并没有想回到他的身边。她不过是一下子还忘不了那些曾经也算朝夕相处的人。 如果此时此刻,夭夭在身边,她想自己或许会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惜、可惜…… 当萧君奕对自己体贴的时候,她会有不安,会莫名的有些自卑。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让两国帝王如此相待。 她没有像掉入蜜罐的感觉,只是不安。 兰妃的话没有错,原来被帝王宠爱,并非幸事。 兰妃曾说,天子的爱,是可以杀人的。 只要回想起来,心都会痛。还有兰妃,无双就在她身边啊,阿九就在兰妃身边,她却至始至终都不知道。 “咳咳……咳咳咳……”无双忍不住咳嗽起来,萧君奕忙要起身宣太医,无双抱紧他,“别走……” 她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和他分离,她不想隐瞒自己的感情,哪怕没有女子的矜持又如何,她就不想他走,就是想一辈子只和他在一起。 “好,我不走。”萧君奕说着,像哄小孩子一般,轻拍着她的后背。再次见无双,有太多太多的变化,变得敏感纤弱,变得对诸事都惶恐不安。 但这么多的变化中,最让他感受深刻的是,她更爱他了。她的每一个举动,都让他明白,她心底的人是他。 从重逢到现在也有十几日光景了,可是,他连一句指责的话也没有,反而处处关切,无双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萧君奕心一揪,这样就是好吗?他的萧夫人何时起,要求这么低呢? 他紧紧抱着无双,“我好抱歉,没有好好照顾你。当初也没有能力保护你,让你成为宫女,吃了苦,如今身子也差了……” 说着说着,嘴里满是苦涩。 无双摇了摇头,她当宫女没有吃苦,一点苦都没吃。身子差了,是她自己不听劝,老爱胡思乱想。 她曾说兰妃、青黛爱乱想,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也是如此。 兰妃失去了阿九,一生都在痛苦。无双好怕自己是另一个兰妃,她不想和自己的孩子分离,一刻都不想。 可是,如今她身在齐国! “对了,”萧君奕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红丝帕包裹的东西,“这个送你!” “送我?”无双不解是什么东西,好奇的拆开,竟是紫檀木梳。 紫檀散发着淡淡香味,这种材质极为稀少,木梳上还镶嵌了一枚精致的羊脂玉。梳身还雕刻了一只翱翔的凤凰,制作极为精致和名贵的样子。 “这是……”无双隐隐知道什么,却又不确定。 萧君奕拿起梳子,慢慢梳着无双的头发,声音低沉而极具有磁性,“这是我在向你求亲啊,我要用这梳子束起你的长发,让你一辈子做我萧君奕的妻子,成为我齐国皇后!” 无双扭头看着萧君奕,他嘴角带着笑,轻柔的梳着她的长发。 她还不到二十岁啊,心却有种历尽沧桑之感。可是,当萧君奕说这番话时,她的整颗心都被揉碎了一般,这般柔软的如长发一般,躺在他手心。 “愿意吗?”他摆正她的身子问,眉眼中是少有的紧张。 无双看着萧君奕,心头一堵,五味杂陈,什么话都说不了,眼里却大颗大颗的滚落而下。 萧君奕不明就里,手忙脚乱的为她擦泪。 无双却倏地搂着他的脖子,吻上他温软的唇。 她不知道如何去说那句我愿意,心底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可是,此生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的,她和他仿若历经所有劫难走在一起的恋人一般,这一吻中有太多太多的辛酸和眼泪。 萧君奕被无双吻着,唇间有眼泪咸涩的味道,亦如他此刻的心。他不知道这一年,无双到底是怎样度过的。或许,于自己而言,不过是拼杀一年。而对于她而言,深宫的围困,心的煎熬,比那战场还要难熬吧! 无双微微松开萧君奕的唇,额头和他抵在一块,屋内烛光摇曳,映着她脸上泪光点点。 萧君奕问,“如何?” 无双不吭声。 他霸道不已,“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我的妻子!” 无双“噗嗤”的笑了起来,含泪而笑,那是萧君奕见过最美的容颜。他动情的将她紧紧抱住,“无双,以后举案齐眉,我们……就做一对最平凡幸福的夫妻好吗?再也没有别人,没有后宫,只有你我!” 无双却哭得越凶了,“可能吗,你是皇帝!” “我是皇帝,这天下我做主,我说可以就可以!天子一言九鼎,难道你还不信?” 无双又哭又笑的点头,此刻,要是兰妃还活着多好啊,要是她看见“阿九”这样幸福,该有多好啊。要是夭夭在身边多好,在父母身边,在他们身边。 连晟说,孩子还是在亲生父亲身边好。 他知不知道,他说这话时,她的心被生生扯碎了一般。明明夭夭的父亲就在,可是,她那时却不能相告,不能让他去冒险。 “这些日子,你都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真的好担心,大夫说了,你不能这样,对身体不好。”萧君奕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保证,哪怕倾尽所有,我也会让你们母女团聚。” “不是母女团聚,是我们一家人团聚!”无双说着,刚止住眼泪的眼眶又泛红了,“萧君奕,你说信我,你是怎么信我的?难道你能为我废除后宫,我就不能为你从一而终吗?我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男人,只爱你一个人,你个傻瓜,你这个混蛋!”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骂他,只是觉得委屈极了。她不想再这样被两方误会了,在梁国,所有人都表面上毕恭毕敬,背地里嘲讽不断,她不是听不到,只是装作没事,装作无所谓。可是,她好累,她不想再这样了,她不过只是个女人,她再也承受不了这无止无尽的骂名了。 她想像过去一样,躲在萧君奕的身后,只做那个不问世事的小女人。他是将军,他是她眼中的大英雄,虽然更多时候,他就是个赖皮的大孩子,可是,她还是想,还是想自私的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只爱他、爱孩子就够。 萧君奕愣住,脸色瞬间煞白,“她……是我的女儿?”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无双大哭起来,捶打了萧君奕两下,终是没有下力,在他怀中失声痛哭。 多年来,她从未哭过这么多泪,哪怕和萧君奕分离一年,她都不曾哭过。可是,却没想,和萧君奕在一起后,她反而哭得不可收拾。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是她,才能将情感宣泄出来。仿若知道这个男人会疼她、安慰她一般! 也只有这样痛过哭过,才能百毒不侵,才能真正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萧君奕收紧胳膊,将无双抱得更紧了。他的心随着无双的那些话,被捏碎成了粉末。 心底的亏欠从未曾消过,他欠她的,从一开始便欠上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得这么深这么深…… 那一夜,华隆宫的宫灯一宿都未熄,无双和萧君奕相拥坐了一晚。 第二天,无双面色有些灰暗,然而,心里却是轻松多了。一切说出来,所有的不安顾虑也就没有了。 萧君奕也是一脸倦容,搂着无双看着阳光一点点印亮窗户。 又是一个明媚的清晨……阳光照射而下,窗纱上树影斑驳,明媚的早晨连空气里都透着希望的味道。 希望……这是此刻无双最需要的。 而萧君奕,就是她的希望。 她相信他,相信终有一日,夭夭会回到他们身边,他们会一家团圆的。 门外有叩门声,萧君奕扭头亲吻了下无双的额头,“我上朝去了,你别多想,凡事都有我。” 无双乖巧的点了点头,萧君奕便要起身出门。 “就在屋里换!”无双倏地下床来,“我帮你穿衣服。” “这都是宫女干的活儿!” “你不是说要做寻常夫妻的吗,那我服侍夫君穿衣有什么不妥?”无双言之有理,萧君奕便让宫人将衣服送了进来。 无双帮他一件件的穿着,这明黄的袍子,上面的金龙绣文张牙舞爪好不威严。无双默默的给他系着扣子,眉宇淡然,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萧君奕脸颊带着笑意,这是他长久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待无双弄好后,他不顾满屋的下人,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这才满面笑容的离去。 无双羞红了脸,然看着他高大神气的模样,心底也是替他开心的。 她的丈夫成了一国之君,怎能不替他开心?虽然,这些开心或许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但一切都已成了定局,萧君奕君临天下,已经是她改变不了的事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0章:他的妻子3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和在梁国一样。 身为皇上的萧君奕要立无双为后,却遭到了身为太后的老夫人极力反对,然而,没用! 帝王大婚的皇榜已经张贴出去了,立沐无双为后。 这已经是齐国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没有回旋余地。然,此事也因关系颇多,遂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宴客四方,只是皇宫里举行了一场婚礼,简易的封后而已。 毕竟,不管萧君奕再怎么维护,都无法抹掉无双成为姮妃的事实。所以,萧君奕可以一意孤行的娶她,却凡事都不能太过。 而无双对这一切都不在意的,真的,萧君奕的心意她懂就够。所谓的皇后,她从未觊觎过,更不计较形式。 她只想和萧君奕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在她看来婚礼和封后都可以不要,但,萧君奕说要给她名分,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这些少不了。 所以,虽然会简单许多,但该有的一样也不会少。无双只用安心等着他安排好一切就够了。 无双并没有另外安排寝宫,她就住在帝王的华隆宫,和萧君奕住在一个宫里。 这点也让许多人议论,但萧君奕如斯安慰无双,皇室里哪怕你做得再好,总会有些人会揪出点事做饭后谈资,所以有些话根本不必太在意。 萧君奕乱臣贼子的骂名都担了,如今什么都看开了。只要他有权利,只要能保护身边的人,这些,比什么都强。 皇宫的婚礼正积极的筹备之中,无双和萧君奕相约都好好开始生活,至于夭夭,他们不会忘,会让她回到自己身边的。 无双也知道不能总这么自怨自艾,慢慢也就自个想通了。 齐国比梁国小,宫殿也小许多,反而人少了,无双倒也不看着眼花缭乱而愁心了。倒是老夫人依旧不同意,气得不轻,还扬言要离开皇宫。 无双本想去请老夫人谅解的,可是,萧君奕说他去。 遂,此刻无双在宫里,满心不安的等着他们沟通的结果。 虽然,不管结果如何,这亲是要成的。但,无双终究还是希望家和万事兴。 太后寝宫。 自从知道萧君奕要娶沐无双后,老夫人一直没怎么好好吃过饭,香芸怎么劝她都不听。 萧君奕也跟他赌气似的,一直不来看她,还听说准备婚礼倒是热络得很。 老夫人一听就更来气了,但毕竟也是识大体之人,并没有去找无双麻烦什么的。 “太后,皇上来了。”小太监前来禀告,香芸笑着对老夫人说,“您看,皇上不还是来了么,他还是很在意您的。” “真在意就好了。”老夫人不以为意,说话间,萧君奕大步而来,如今龙袍加身,说不出的威严霸气。 香芸欠身行礼,“皇上吉祥。” “你们都退下!”萧君奕让香芸等人全都退下,上前对老夫人道,“无双听闻娘亲这几日胃口不好,亲自下厨给您做了几个开胃小菜和点心,您尝尝看!” 说着,从食盒里拿出各式点心,老夫人扭过头,“她做的东西,我才不吃!” “东西可以不吃,娘这气总该消消了吧,都多少天了,您恼孩儿没问题,可是别气坏了身子。儿子自幼就没了父亲,就跟娘亲相依为命,您要是气伤了身子,让孩儿如何是好?”萧君奕说着,递了块老夫人平日喜欢吃的菊花糕给她,太后听他这么说,也是心里一酸,接过来吃了一口。 “从当初靠人接济过活,到现在在深宫养尊处优,我们的日子是不是越过越好呢?”萧君奕问,老夫人点了点头,他又说,“小时候那样苦,我们都能和睦的走过来,为何如今日子好呢,娘反而对孩儿生出许多怨来。” “我也不是怨你,就是不喜欢沐无双!”老夫人直言不讳道。 “可是您当初并不讨厌她的啊!”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她出身不好,又中途改嫁过,如今见你当了皇帝,又想回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萧君奕没有接话,而是问,“那娘觉得,是梁国好还是齐国好?” “自然是梁国。” “为何?” “国盛民富。” “儿子也是这样以为的。无双在梁国时,只要她愿意,也可以是皇后的。可是,她没有当。娘,并不是所有人都稀罕当皇后的,更何况,比起梁国,我齐国的皇后又算得了什么呢?您以前很喜欢无双的,她的品行您也都是满意的,不过是因为她出身青楼,可是,那又如何?且不说她跟孩儿时是清清白白的,就算不是,嫁给了我,我就要负责到底。” “你护着她,当然说她清白,哼,娘不和你说了,就知道偏袒她!”老夫人置气的扭过头去。 萧君奕道,“旁人的话,娘可以不信,为何连孩儿的话,您也不信呢?您和无双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孩儿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您说要走,走去哪里,梁国吗?其实儿子也想回去,总觉得齐国不是家,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闻言,老夫人满心不安,“奕儿,你已经是皇上了,这齐国上下全都听你的。从此,咱都不提梁国了,咱和梁国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 “我们先不说这。”萧君奕将老夫人扶着坐好,道,“孩儿想和无双成亲,还望娘亲成全。” “我成不成全有什么用,你皇榜都贴出去了。”老夫人微愠,“你都说了,她都差点成了梁国的皇后。就算最后没成,她都是梁国的姮妃,众所周知的事儿。如今你娶她,这不合规矩啊,名不正言不顺,搞不好,又要和梁国结仇。” “没有无双,我们和梁国就能和平共处吗,不可能的娘。至于你说名不正言不顺,呵,娘啊,您儿子这帝位就名正言顺呢?既然我都不是名正言顺的,又何必说别人呢?只要您同意了,别人就无话可说了。” “你要我如何同意?同意那样的女人当皇后,皇上,你要想清楚,她……”老夫人都不知道如何说了,无双那种复杂过去的人,怎能服众,怎能贵为国母? “娘……”萧君奕忽而声音低沉了下来,“儿子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老夫人依旧是不松懈,态度强势。 “您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是什么?” 老夫人面色一暗,望着窗外昏沉的暮色,记忆回转到过去,“一晃都将近三十年了,我还记得嫁给你父亲那会儿,很骄傲,骄傲嫁给了梁国最英勇的大英雄。可是……可是,他先我一步去了,我并没有后悔嫁给他,只是遗憾,遗憾没能举案齐眉、相扶到老。” 说着,竟有些哽咽,眼睛酸涩。 她以为自己忘了,可是,时隔这么多年,她忘不了。忘不了,坐在他高高马背上,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她惊慌不已,可有他紧紧抱着她,那一瞬,她觉得自己如此幸福。 只可惜,遗憾没有这样一直到老。 或许,她是不是该庆幸,庆幸他的离去,让她不用愧疚的一生面对他? 她可以骗很多人,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知道萧君奕知道,虽然她不知道萧君奕是如何知道的,她不曾问,他也没有开口问过他。 但有些事,他们母子心知肚明,也就心照不宣了。 萧君奕拿着汗巾给她拭泪,叹息着说,“有些事情,在经年之后,我们只会后悔当初没做,鲜少有后悔当初做的。我不想后悔,不想到晚年,也有娘亲这样的遗憾。在我们都活着,还能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要错过,为什么不珍惜?难道非要等到失去了,再来后悔,再来说遗憾吗?娘,我本就不是什么正统皇裔,也不是什么真命天子,哪里要学人家后宫三千?咱齐国这小国,你后宫三千呢,人家怎么办?岂不都要打光棍。” “你这孩子!”老夫人破涕为笑,她这儿子对她还算孝顺,她知道自己该知足了,可是,有些事情,当娘的不能不管。老夫人道,“你说的娘都懂,可是,奕儿,您自己也说这帝位名不正言不顺,您难道就不能安分点,还闹什么?这无双,她就是红颜祸水,咱惹不起。别等萧玄钰派人来要,你先给人送回去吧!” 老夫人态度柔和了不少,其实她并没有多么讨厌无双,只是,有些客观因素,不能忽视。她道,“香芸就挺好了,跟了你这么久,你还是……” “娘!”萧君奕打断,“这感情哪有退而求其次的?更没有左右摇摆的,孩儿都说了娶无双,您为何还要提旁人。您以为您儿子是什么好人,也就无双肯嫁,不然就只得当孤家寡人了,到时候没孙子抱,你可别怨我。” “你可别威胁我,就算无后,娘也不会容忍这种女人进门!”老夫人忽而恼了。 “哪种女人?娘不明就里就不要听别人胡说!您应该还没忘吧,先帝曾说孩儿造反,是谁跪求了一天一夜?又是谁宁愿自己去当宫女都不愿连累我?” 面对萧君奕的话,老夫人忽而哑口无言。 “娘,有人为了保您孙女周全不惜改嫁,受尽天下人白眼,您还忍心指责她吗?”萧君奕说着,自己鼻子酸了一下。 老夫人猛地一惊,“你说什么?” “无双的孩子,那梁国的小公主,就是您的孙女。以后该如何对无双,您自个想吧!”萧君奕说罢,无奈的看了老夫人一眼,转身出门。 老夫人却尚未从震惊中晃过神来,香芸见萧君奕走了,急忙进来,却见老夫人呆如木鸡,不安道,“太后您怎么呢?太后?” 好半响,老夫人才回过神来,瞅着香芸,终是规劝的语气道,“香芸,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有些事,不是你好就能挽留的。香芸,别再耽误青春了,如今芳华正茂都不能得到的,耗尽红颜又如何能得到?女人,这辈子耗不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1章:甜蜜日子 香芸听罢,怔愣的看着老夫人,她不敢相信,连最后帮她的老夫人也“倒戈”不再站在她这边了。 老夫人无奈的叹息一声,萧君奕都将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她自然知道以后如何相处。只是这香芸,恐怕,只能应了那一句,过去的终将成为过去。 老夫人起身回了寝殿,香芸颓然的坐在大殿里,她不知道萧君奕和老夫人说了什么,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无双,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她一无所有! 来齐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有萧君奕的陪伴,无双面上的笑容多了。有些事情,她不能左右,不能挽留,就只能暂时的接受。她不想在大梁时愁眉苦脸,到了着齐国又是如此。 她渴望阳光许久了,渴望简单的快乐许久了,如今,她渴望的人就在眼前,她何必再愁眉苦脸?! 他们的婚礼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举行的。 无双端坐在宫中,听着宫女们一个个眉开眼笑的道喜,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她知道自己的愿望要实现了,她又是他的妻子了。 只要一想到这,心里就说不出的欢喜。 虽然舍不得,但无双还是将那枚紫檀镶玉梳递给身后的宫女,她要用这梳子束发,她要做萧君奕的妻子,今生只为他一人绾发。 很快,一切准备妥当,外面乐声响起,皇宫的婚礼竟出奇的热闹,没有因为是皇宫而不放烟花炮竹。 宫女将无双头上的红盖头落下,旋即,她的世界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什么都看不见了。 众人都说着吉祥的话,由喜娘和贴身宫女将无双扶了出来,她在红盖头落下的那一瞬,看不清前路,心底就莫名的开始不安和茫然。 直到……直到喜娘们欠身给皇上行礼,惊讶皇上怎么不在大殿上等着,竟亲自相迎来了。 萧君奕没工夫理会他们的惊讶,伸手将无双的小手握在掌心,什么话都没有,只是这样牵着,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大殿,在宫中众人的见证下,结为夫妻。 萧君奕就在身边,无双惶恐不安的情绪荡然无存,此时此刻,她只有满心的满足。就这样跟着他牵手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老! 接下来的拜堂和封后,无双都在萧君奕的关照下,得体的完成。只是,当她站在萧君奕身边,听着众人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时候,整颗心都莫名的欢欣雀跃。 不为成为皇后,只为成为了萧君奕的妻子。 一切从简,遂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更没有邀请四方宾客,想来梁国现在也不知道这里在举行婚礼吧! 不过无双没有心力去想其他,她在红盖头下,甜蜜的走完所有婚礼的流程后,便被喜娘搀扶着回了新房其实也就是华隆宫重新布置了一番。 无双安坐在床上,身后被子下铺满了花生枣子一类的吉祥之物,一切的一切,都像初婚一样准备着。 虽然,比起皇室的婚礼这简单了许多,但寻常百姓家成亲该有的一样都没有少。 屋内点着大红的蜡烛,无双被厚厚的红盖头遮挡着,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忽然想起初嫁给他时的样子,那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他是如此的不可一世,居然都不来新房。而她……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无双不禁笑了起来,她居然还想逃婚来着。 有些人,只有经历过了,才知道会成为心中最难舍弃的一部分。 而如今,她经历了萧君奕,这辈子都舍不下了。 她曾经想逃婚,如今却千方百计的想回到他身边。想想,就觉得又胡闹又甜蜜。 外面摆了酒席,今夜,不分尊卑,连宫女都安排了喜宴,萧君奕大有与众同欢之势。 整个皇宫烟火通明,丝竹声不绝于耳。 宫人们脸上都带着笑意,脸颊微红,不知道是不是太高兴饮酒的缘故。 皇帝立后,普天同庆,因大喜,下令大赦天下。更言明,因皇后仁慈,言及宫女二十五岁出宫错过妙龄芳华,恐嫁人有影响。遂,将宫女出宫年龄提前五年,二十岁即可出宫嫁人。 此宫规一改,不但宫女们感激不已,就连他们的家人也是欢喜不已。纷纷对这皇后感念不已,本来还有些谣言说皇后是祸国红颜,此番才立后,就又是大赦又是厚待宫人的,自然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转而纷纷传诵皇后。 无双却对这些毫不知情,此刻的她,还在新房内等萧君奕。这个萧君奕啊,还和过去一样,让她好等。 终于,夜深了,新郎官才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喜娘忙欢喜的冲无双道,“皇后娘娘,皇上回了。” 说着,忙和宫女迎了上去,萧君奕心情极好,统统赏了一番,那些人欢喜的退下。 无双听着他说话的声音不对,又从盖头下沿看他走路歪歪倒倒,心想着他许是喝醉了,要起身相扶,他却先一步坐到了床上,醉声道,“无双……” 无双的心莫名的一紧,像初嫁他一般紧张又不安,他靠得如此之近,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他抬起手,慢慢将红盖头揭起,无双羞涩的垂着脸,红烛下,她两颊绯红,眉眼低垂,说不出的柔顺动人。 萧君奕心头一动,低头想去吻她,无双却抬起头看他红红的脸,不安的摸了摸他的脸:好烫! 萧君奕捧着她的脸,情动的想吻她,可是,这娘子好没情趣,居然站起身去倒茶,很快就回来了,“你喝醉了,喝点茶会舒服一点。” 萧君奕醉醺醺微眯着眼将茶喝下,无双打量着他,一袭红衣如此英气逼人,还陡然生出些许媚惑来。 “你看什么?”他忽而凑近问,湿热的气息都呼到了无双脸颊上,她莫名的脸颊一烫,“没什么,你喝多了,我拿毛巾给你擦擦脸。” 说着,心头慌作一团,急忙转身去洗脸架上拿毛巾。 她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但一年多了,没有亲近。虽然来宫里也有好些时日了,但还算相敬如宾,萧君奕说要等他们大婚,等到他给她名分,才能碰她,才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所以,此时此刻,无双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种既期待又不安的感觉,她无法描述,可是,等她拿过毛巾回头时,萧君奕已然醉醺醺的睡着了。 “萧君奕、萧君奕……”她喊了两声,对方没有反应,她微微松了口气,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失落,她只是给萧君奕擦脸。 不得不说,这张脸很让她迷恋。 男儿气十足,有棱有角,发起脾气来凶得要死,但温柔说话的样子,也很迷人温暖。 无双有些花痴的看着他的脸,以及那性感的薄唇,让她有种吻上去的冲动。她飞快的甩了甩头,她对“醉汉”可没有兴趣! 他穿着红色的礼服,映得整张脸红彤彤的。 无双给他接着衣领扣子,准备服侍他就寝,可是,手刚放在他领上,他就睁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在干嘛?” “我……”无双有些不知所措,萧君奕笑着低头,“脱我衣服?” “谁脱你衣服啊,你都不害臊!”无双强词夺理,忽而扭头道,“你不是喝醉了吗?” “哦,原来是趁我喝醉,意图不轨啊!”他玩味的笑着,嘴角微微勾起,说不出的媚惑。 无双承认自己被他这张脸给勾引住了,尤其是他还一直抓着她的手,那滚烫的温度都灼到她心底去了。 “你在看什么?”萧君奕一只手撑着头,乐陶陶的问着。 无双突然俯下身,凑近他脸庞,调戏一般摸着他的脸。萧君奕傻眼了,眼睛直直的看着无双,喉结已是上下滚动着。 “我在想……”无双故意拉长语调不说,轻佻的托起他的下巴。 见她若此,萧君奕忽而笑了,“你这是……在勾引我?” 无双吻着他的嘴角,吐气如兰在他耳畔,“错了。” “那是……” “要你!”无双说着,自己脸通红,却一改往日羞怯模样,主动送上香唇。 几乎是同时,萧君奕的手将她抱住,一个翻身将这调皮人儿压在身下,无双却吃痛的叫了一声,被床上的花生磕到了。 萧君奕将她微微托起,一咕噜地拉过那绸布,将上面的枣子、花生拽到地上。 随着它们落地的声音,无双再次陷入那宽大的喜床之中,她的世界天旋地转,进入眼眸的全是他。尽管有些透不过气,但她还是紧紧地抱着她,长久以来,她最想最爱的人终于来到自己身边,她再也不要推开他。 她没羞没臊的赖着他,以至于第二日他笑她狠,但那是后话! 一年,他们分离了整整一年之久,这每时每刻的思念和煎熬,都化作了这一刻的缠绵相拥。 翌日,无双醒来时,红烛还在燃烧。 而一抬头,就撞见萧君奕柔情似水的眼。 两人仍是拥抱的姿势,无双看着他唇上的伤口,脸颊一红,“你怎么醒这么早?” “我一晚都没睡。” “啊?” “我要醒着,才能肯定不是在做梦啊。”他吻着她的额头,无数次午夜梦回,他以为她在他怀中,可是醒来,却只有他一个人。 无双没有说话,她也曾有这样的忧虑这样的不安,她紧紧抱着萧君奕,小手在他光滑的后背游走。 萧君奕失笑,“还想……?” 话还没说完,无双就羞红了脸,“你别想歪了,人家只是觉得你后背摸着舒服,好滑……” 完了,话还没说完,他就嘴唇准确无误地吻了上来。 无双觉得身子要散架了都,身上都是他留下的印记,每次都不知道轻一点,这样密密麻麻的…… 刚这样一想,肩头微微一疼,无双无奈地看着萧君奕,明明精疲力尽,却受不住他挑逗,开始回应和抱紧他。 然而,才一会儿,她就开始招架不住了,萧君奕疼惜的放开她,将她拥在怀里。他都不想放开,好不容易她成了他的,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一刻也不松。 温存的时光总是美好的,无双好累,靠在他胸口,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以及那依旧燥热的身子。 好吧,她承认他不愧是军人出身,那体力……太惊人了。 她觉得累得要死,在他看来才是真正开始。他们,果然不在一个调上啊。 “无双……”他声音忽而有些沙哑,无双脸颊一红,不是吧,他又…… “咚咚……” 他手正不安分的摸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旋即有小太监诚惶诚恐的声音,“皇上,该早朝了。” 无双嬉皮笑脸道,“皇上,该早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2章:不是皇后1 萧君奕无奈笑了笑,吻了下她的额头,翻身起床。 这一次,无双可是没有力气起来帮他穿衣,钻进被子里掀开一角瞧着萧君奕自顾的穿衣,并没有让宫人进来伺候。 须臾,他穿好了,回眸看了无双一眼,满面笑容的转身而去。 待他走后,无双也不敢再赖床了,虽然身子酸痛,但这清晨得去给老夫人请安的规矩,她还是记得的。 贴身宫女芙儿进来伺候无双起床,来齐国之后,就一直是芙儿伺候无双,时日一长两人也就熟络起来。 芙儿帮无双穿衣,看着上面的吻痕,不觉羞红了脸。 无双也有些不好意思,装作没看见,芙儿道,“自从娘娘来后,皇上和以前就大不同呢!” “哦?那他以前什么样?”无双接过热毛巾,对镜擦着脸。 “以前……”芙儿小声道,“以前虽然没凶我们,但私下都觉得他好凶,冷冰冰的,极少和我们说话,更别说笑了。可现在,出入这华隆宫都是笑容满面的,整个皇宫都沾上喜庆似的。” 芙儿说他以前的时候,小模样还是有些害怕。无双失笑,何止她们,就连自己也是,初识萧君奕的时候,她也是见他如耗子见了猫一般,吓得要死。每次都是强撑着和他交流。 一次收拾妥当后,无双才出门去了太后寝宫,这个点儿,太后已经醒了,无双进殿乖巧的敬茶问安,虽然萧君奕之前说和老夫人沟通好了,但无双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可是,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老夫人不但没有刁难,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她和颜悦色,还送了个金钗给无双做敬茶礼。 不过,她们还是回不到在萧府那么融洽,毕竟这么久没有在一起,还是有些生疏,无双陪着老夫人坐了一会儿后,便恭敬的退下了。 走出大殿,却在院子里碰见香芸,只见她抱着琵琶似要给老夫人奏乐的样子,有那么一恍惚,无双仿若看见了秋容。 香芸愣怔的看着无双,她尚未习惯这儿多出来的女人。 此刻,上下打量无双,眉宇间的神采自是不必说了,穿着更是难得的奢华。而且,这些衣服根本就不是临时赶制出来了,而是萧君奕登基时,就命人一起做的。可见,迎娶无双为后不是他一时冲动的想法。 凤袍加身,且还是艳丽的红色,香芸不由自主的瞧了瞧自己,虽然也是绫罗绸缎,却在无双的面前黯然失色。 “香芸姑娘……”芙儿有些急,好心的提醒香芸行礼。 无双也没想到这茬,只是同样有些出神遇上香芸。而她的沉静却被香芸理解为等她行礼,心下虽有不满,却立即欠身行礼,“香芸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免礼。”无双不知道和她说什么,遂绕开她而去。 “娘娘,”香芸忽而抱着琵琶而来,“素闻娘娘擅音律,香芸前几日新学了首曲子,请娘娘指教一二。” “什么曲子?” 香芸抬眸直视无双那漫不经心的眼睛,“《长门赋》!” “好啊!”无双倒答得爽快,“那就去那边弹吧!” 说着,留下芙儿,遂香芸来到前方一个略显偏僻的石桌旁桌下。香芸还真抱着琴要谈,无双挥手制止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没什么话,只是想起了这曲子里的两句词,‘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香芸挑衅的看着无双。 无双握着手绢,一副气定心闲的样子,“词是不错,可是,不应景。你我起点不同,再者你也不是那进了门的陈皇后,怎可和我提新人旧人?” “你……”香芸被一通揶揄,很是不悦,“你别忘了,萧君奕最初看上你,那是因为你像我。” “提这些好没意思啊,管他过去因为谁,现在,他在我身边就好。”无双说着,抬眸看着香芸,“若没记错,在梁国皇宫的时候,你可是说想放下这一切,只给萧君奕送令牌就离去,从此甘于平庸,怎么这会儿,会在宫里见到你?” “你以为你了解萧君奕吗?呵,男人终究是男人,不会有一个女人就满足的,是他让我留下来的,他还说要照顾我一辈子。” “我知道,他和我说过,你手受伤了嘛,改明个,再让太医好好给你看看。”无双依旧不紧不慢,不温不火。 “他这也和你说?”香芸面色惨白,又道,“可是,你别忘了,是他留我下来的。没有你出现的时候,他身边的女人是我,你不生气?” “为已经成为过去的生气,我又没傻。”无双面对这所谓萧君奕的旧爱,丝毫不想败下阵来,须臾道,“给你说个人吧!” 香芸没有接话,无双继续道,“我嫁给萧君奕的时候,他还是梁国的镇北将军,他的府邸有个女子名秋容。老夫人甚为喜欢,就像现在喜欢你一样,擅自做主为萧君奕纳了这个妾,你猜后来如何?” 香芸目光警惕的看着她,无双道,“她跟在萧君奕身边三年了,萧君奕都未和她行夫妻之礼。香芸,我告诉你这,只是想说,无论老夫人怎么喜欢都没有用,感情的人,最好别牵扯到长辈们,否则误的是自己的终身。如今你说你是旧人,为何不放手,去做别人的新人呢?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何苦在深宫里执迷不悟?”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说到底,你就是个善妒的女人!” “是啊,我善妒,我在乎他,才会嫉妒他身边有别的女人。爱一个人,不是想成为彼此的唯一吗?” “唯一?他是皇帝,后宫三千,你想成为唯一?呵,你这样没有心胸没有气度的女人,怎么能当皇后?” 无双听罢笑了起来,香芸越发心底不安,“你笑什么?” “我笑你听谁胡言说我是皇后呢?” “难道不是吗?” 无双摇了摇头,“我不是皇后,我只是萧君奕的妻子!何谓夫妻,你自个琢磨吧!” 说罢,无双起身,想了想又道,“别弹《长门赋》,试试《秋水》吧,可以让你想通很多事情。我们注定成不了朋友,但我也不想成为敌人。” 旋即,无双走向芙儿,芙儿立即跑过来扶着她而去。 香芸失神的坐在桌边,这一次,她又输了吗?以为可以气到无双,结果伤心人却是自己。 不过,这一次,她心中的恨意没有之前那么强,只是不甘,不敢而已。 或许还有恼有恨,不过这些都是对自己的。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能坚定的和萧君奕在一起,为什么要听皇后摆布,为什么要那样伤害一个曾爱她的人…… 梁国。 姮妃失踪,全城搜寻,甚至全国搜寻都未果。 时值江南水患,数万百姓流离失所。管辖官员怕受责罚,极力压制,欺上瞒下。而皇上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大张旗鼓的找寻一名妃子,一时间,弄得就江南一带怨声载道,皆言皇上沉迷女色,不问政事,又有好事者将肃清王及遗诏的事情搬了出来,遂江南爆发了历史以来的首次武装抗议。 直到此时,一直无暇估计江南的萧玄钰才知江南水患,他当即下令彻查管辖官员,派御史大人前去慰问灾民、开仓赈灾。 然而,为时已晚。 哪怕萧玄钰不想,但这内战都在所难免,而带头闹事之人,正是肃清王之子。萧玄钰万万没想到,自己厚待肃清王子女,却得到了这样的回报。 太后一再言明,太心软,会吃大亏。 萧玄钰一直认为,人性本善,可是,这一次,他大错特错。 救济慰问已经都迟了,萧玄钰是个极讨厌武力解决问题的人,可是,暴动除了武力再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自此,京城派兵镇压江南武装分子,持续了长达一年的拉锯战。 而这期间,萧玄钰无暇它顾,梁国地广,经常几个地方一同发生问题,要么天灾要么人祸,事事要想弄个明明白白,心力交瘁都不能形容。 然而,萧玄钰却事事亲力亲为,他不想像父皇那样,去了还被母后数落政务无作为。 江南暴动,是萧玄钰政事上的“污点”,他并不认为压制住了暴乱就是胜利,自己人打自己人,从来就没有输赢。 不过,江南暴动却让萧玄钰彻底清醒。过去,他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皇帝,可以处理好政务,打理好后宫。 可是,如今才发觉,错了。 他首先是皇帝,再才是后宫女人的丈夫。他的重心该在朝政,或者说,他的全部都该在朝政。 自从无双离开后,他就没有后宫可言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敬事房安排,他从不操心今晚睡哪里,明晚又在哪里。这样,其实省心多了,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对于她们,他从未上过心。 从此之后,他一心扑在政务上,而小公主依旧是他的心头宝,并没有交给太后抚养,也没有交给任何妃嫔,而是依旧住在春华宫,由奶娘和如意照料。 在无双失踪的日子里,梁国发生了很多事,萧玄钰已经无暇顾及她了。其实他心底有数,她去了哪里,能带走她让她心甘情愿跟随的人从来就不多,只有萧君奕一人而已。 只是,萧玄钰没想到,她宁愿不要夭夭,也要跟他走。 不过,他也知道,终有一天,为了这个孩子,她会回来,或者,他们会回来。而那时候,才是真正较量的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3章:不是皇后2 说是心软也好,说是顾及不了也罢,此时此刻,他的梁国需要大调整,暂不想挑起乱战。而齐国萧君奕在干嘛,萧玄钰心知肚明,他也知道不该给时间让他强大,可是,谁让撞上节骨眼,真的是估计不上。更何况,齐国虽是小国,却四面环山,不好攻取。 天时地利与人和都给了萧君奕,萧玄钰常常觉得人生不公平,虽然他是天子骄子,也算在先皇的疼爱下长大,比起没有父亲的萧君奕幸福很多。可是,他依旧觉得那个最不幸的人是自己,没有知心的人,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有时候,明明白白的知道有人在设计他,有人欺骗了他,可是,他都不想揭穿,不想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得知无双已为齐国皇后是在数月后,从无双失踪开始,萧玄钰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当探子回禀这消息时,他还是一下子呆如木鸡。 他发疯的想去找无双,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他对她可以掏心掏肺,她却还是心心念念想着别人?为什么,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小时候说要嫁给他的阿九,为什么在长大了,却嫁给了别人?! 而,他的儿子,梁国的太子,就在他得知无双嫁给萧君奕的那一天出生。 他抱着孩子,内心各种情绪交织,复杂得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愣愣的抱着孩子。 虽然他从不曾和雨妃说什么,可是,这个女人心思通透得明白一切似的。她求他给孩子一个完整安宁的家,求他不要离开他们母子。 和平安宁,他也想,可是,这乱世,哪来的安宁? 雨妃生产,却拉着他的手让他陪她,一刻都不许离开。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怕他冲动的跑去齐国,怕他陷自己于危险境地。 当一个女人给他生孩子累得筋疲力尽,痛得撕心裂肺之后,却还担心他的安危的时候,萧玄钰动容了。 或许这世上,还有人爱他,只是他,一直都忽视了。 他是一国之君,对于那个陌生的齐国,他稍稍冷静之后都明白,不能去! 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在一个清晨,那是他和杜红雨雨妃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就像初升的太阳一般,给了他希望和从所未有的感动。 旭日东升,他的儿子,萧东旭。 太后极为高兴,大摆筵席,而萧玄钰也在小皇子满月的当日,昭告天下,立雨妃之子为太子,雨妃晋升为贵妃,雨贵妃,掌管六宫。 她成了他身边最亲近的女人,却始终不是皇后,其实这样,她已经知足了! 齐国。 因无双说梁国除却萧玄钰并无人知晓夭夭的真实身份,遂,为了保护夭夭,齐国暂且并没有派使臣去要。而梁国那边也没有派人来找无双,听闻梁国内乱无暇顾及,萧君奕听后一笑置之,现在也不是他落井下石的时候。齐国就胜在地势险要,可是若想和梁国较劲,还远远不够。 其实萧君奕派人去梁国偷过,可是,正如无双所言,梁国皇宫早已不是他当初熟知的。或许,就是为了防他,宫中布局全部都变了。而夭夭常在萧玄钰身边,极难下手。 所以,至今,明要是不可能给,更有暴露夭夭的危机,反而给她带来危险。而暗偷也不可行! 萧君奕只能暂且忍下一切,等待时机。 而无双在齐国宫殿,并不知道外界的事情。她成了真正不问政事的后宫女人,她只知道萧君奕很忙,陈南也很忙,总是和几个军机大臣在朝房商量事情商量到大半夜。 无双偶尔随口问问,萧君奕都笑着让她安心就好,政务上的事他会处理。可是,看着他每日如此疲惫,她怎能安心? 其实,他不说,她又岂会不知? 萧君奕成为齐国皇帝后,嘴上说要给百姓安居乐业,却在攻打四周小国,积极扩张疆土。虽然,他合理的调配兵力,并没有影响百姓生活,且场场战胜,但,无双心中仍是隐隐不安,她知道,他不是个安于现状之人,他的野心全部暴露在他征战四方上。 为了齐国强盛,萧君奕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上去了,无双也明白,在这世上,没有权利没有实力是不行的。 可是,她想要夭夭,却并不想靠萧君奕的兵力去“强取豪夺”啊,她不想他们之间爆发战争,不想有一天齐国的铁蹄去踏她的故土,她不想、不想…… 而齐国,或许说,更是萧君奕的一个大型军营。 他登基为帝,却并没有养尊处优,平日里除了处理政务,还积极的在军营练兵,这一点和在梁国一样。不但如此,如何行军作战如何调兵遣将,他都不吝啬的教授。 直到真正生活在萧君奕身边,无双才知道,他真的很忙,忙政务,忙军事。分给自己的时间极少,但每天能看到他也已经足够。 这一日,萧君奕又因处理政务太忙而耽误吃饭,这个时侯,下人们连劝都不敢劝的,因其忙于政务时最不喜被人打扰。 可是,皇上没用膳,饿坏了龙体,累坏了龙体,他们这些下人哪里敢担负,遂忙去通知皇后娘娘。 无双端着点心到御书房,将他们一一放在桌上,等待萧君奕反应。结果他继续提笔写着什么,并没有对这些点心做出反应。 无双将一盘玉梅糕往前递了递,萧君奕微微蹙眉道,“端下去,别来打扰朕!” “午膳的时间到了,皇上!” “朕不吃,撤下去……”萧君奕烦躁的说着,忽而觉得声音如此熟悉,猛地抬头,瞧见是一脸笑意的无双,她道,“皇上不吃,底下的人哪里敢吃,都陪着饿着,谁还有力气伺候皇上?” 无双送着,拿了块开胃的糕点喂给他吃,萧君奕吃了一口,道,“这不是有好些奏折没看嘛,顾不上!” “吃了再看不也一样啊,你不吃,我也饿着呢!”无双撒娇道。 “你也没吃?”萧君奕听罢,微愠,“这芙儿怎么伺候的,这个点都还没用膳!” “不关她的事,是我想陪你一块吃。” 萧君奕闻之,看了看没处理完的政务,又看了看无双,终是道,“传膳!” “是。”底下人立即忙活起来。 萧君奕牵着无双的手去偏厅,等着宫人们将饭菜端上来后,忙给无双夹了她喜欢的菜,饱含关切的责备道,“以后好好吃饭,饿坏了身子谁负责?” “可是皇上不也饿着?” “我是男人!” “男人怎么呢,男人就可以不吃饭?”无双瞪了他一眼,给他盛了些暖胃的汤,“以后我就和你一起用膳了,你什么时候吃,我就什么时候吃。你不吃,我就只能陪着挨饿了。” 萧君奕无奈,却也觉得满心甜蜜,遂笑着点头,“好,我们一起吃。” 从那以后,萧君奕还真没误过点,每日政务再忙,都会先搁一搁,准时回华隆宫和无双一起吃饭。像寻常夫妻一样,不用敬语,也没有刻意的山珍海味和奢侈,一切精良合适就可。 这日吃罢饭后,无双瞧着他忙了一上午,硬拉着他出来走走,晒晒太阳。 萧君奕也拗不过陪着出来了,阳光很是明媚,走在御花园里,处处鸟语花香。 不一会儿,两人走上御花园的凉亭,地处高处,视野开阔了不少。宫人们都侯在下面,无双侧做在亭边,下方正好是个金鱼池,她拿过桌边的鱼食投放着。 “你瞧,它们游来游去多快乐。”无双笑嘻嘻的说着,扭头却见萧君奕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走了过去,“怎么呢?” 萧君奕摇了摇头,“没事,太阳真舒服。” “骗人,分明就是有事,难道我们之间还不能畅所欲言?” “你别多心,不和你说是不想你担心。” “可是你这样,心不在焉又不肯和我说,我怎能不担心?”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攻打西南的小国有些麻烦。”萧君奕笑着站起,“没事,我已增派五万兵力,应该拿下不成问题。” 无双对这些厮杀争斗的事不懂,只是不安的站在他身边,问,“这样要到什么时候?” “什么?” “国务安宁,常年外战要到什么时候?” “没有威胁,足够强大的时候。” “这哪儿有威胁呢?并没有人挑衅齐国啊。”无双不解,为何他一定要阔张。 “弱国永远就只能任人宰割,他们都比齐国强,全部都是威胁。我们不能等人来灭我们,才知道反抗,要趁其不备,先声夺人。”萧君奕道,“我可不想当第二个西若皇帝,被人围了,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经过这么久的征战,齐国也不再是当初那弹丸小国了。何时才能停止外战,真正做到国泰民安、安居乐业?” “可是和梁国、胤国相比,相去甚远。”萧君奕道,牵着无双的手说,“齐国的兴衰直接关于我们的命运,无双,其实没人喜欢战争,可是,有些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无双劝道,“现在就已经很好了,君奕,野心不要太大。” “傻丫头,哪个帝王没有野心,更何况这不是野心,而是责任。”萧君奕搂着她道,“既然当了这齐国皇帝,就应该竭尽所能的让齐国强盛,让百姓富庶。这是我的责任,也是义务!” 无双不知道如何说,萧君奕的话没有错,可是,她如何能让她明白,她很担心,担心他有事,担心这样下去,会离她想要的简单生活越来越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4章:不是皇后3 “我说过会将这西若国送到你面前来,会让你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萧君奕说这话时,笃定的脸上透着自信和倨傲,无双被他搂在怀里,微风拂过脸庞,看着满园的美景和宫人们忙碌的身影,其实这些简单而平凡的事,在无双眼力就是幸福。 幸福,多么玄妙的词,她一直无法真正理解透彻。 小时候觉得能和青黛和秋容在一起就是幸福,而如今,她们都不在自己身边。后来觉得和连晟玩玩闹闹也不错,然今昔,他们也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 至于现在,她觉得幸福就是和萧君奕在一起,都平平安安的,还有夭夭。 如此思来,或许,她还是不幸福的,她的身边没有夭夭。 “在想什么,怎么最近心不在焉?”萧君奕柔声问,无双仰头看了看他关切的脸,小声道,“我不想当什么最尊贵的女人,我只是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好。君奕,当初西若国之所以会灭亡,就是野心太大,企图侵占别国。其实,这西若国占尽了地理优势,才在数百年的乱世里得以存活,其实只要我们收兵回朝,积极防御,不外战不结仇,甚至不出这四面环绕的大山,就活在这里,世世代代如此,也很能幸福,和世外桃源一样,对吗?” 萧君奕失笑的敲了敲她的头,“你这小脑袋就爱异想天开,这世上只要有人就不可能世外桃源的。再者,你说是平平安安谁都希望,可是,无双,没有战争的洗礼是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和平的。你说齐国占尽地理优势,可是,我一个外人却成了这里的一方霸主,如果再不醒悟,再不积极出击,终有一天,这儿,会被另一个外人来占领。防患于未然啊无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齐国百姓需要守护,没有武力是不行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是担心你!”无双郑重道。 “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自幼习武,没几个人伤得了我。”萧君奕说着,满脸自信。 无双却满心不安的想起那句话:善用刀剑者,死于刀剑。 思及此,惶恐不安,只得仅仅抓着萧君奕的手,脱口而出道,“其实我并不想你当皇帝!” 她还是冲动的说出了心中的不安,萧君奕表情一滞,随即几分无奈道,“你看我在你面前像皇帝吗?” 无双抬眸看着他,阳光下的萧君奕虽然一身龙袍,却没有先帝曾给她的压迫感。他就那样站在骄阳下冲她轻柔的笑着,一瞬间,她觉得这笑容如此珍惜,什么都比不了。 的确,在她面前,他不像个皇帝,从不以皇帝自居。 无双看着他有些失神,面色有些呆且透着不易察觉的失落,萧君奕盯着她看,发觉她并没有佩戴皇后特质的凤冠金步摇,而且,穿着虽然精致却也好不奢华。如若走在大街上,会有人觉得是一名贵妇,却绝对不会以为是皇后。 她,确实只想做他的妻子,而非皇后。 这些萧君奕都明白,只是,有些事情,既然开始了,就没有那么轻易结束。 看着无双目光里的期盼,萧君奕只能说声抱歉,她要的简单,实在是这深宫最奢侈的东西。 &nsp; 一直居高自傲的萧君奕心底生出许多歉意,摸着无双垂在发髻上的珠坠道,“如果没有我,或许你的世界会简单一些。无双,有时候我也很矛盾,也许是我太自私了。总是自以为是给你这给你那,却从没有想过,你到底喜不喜欢,想不想要。” 无双忙摇头,“你别乱想。” 如果没有他,或许她的世界将不复存在。 “你别乱想才好,这样我很不安。我希望我们能齐心协力,希望不管做什么决定,你都能支持我。”萧君奕笑着揉乱她的长发,“我想我们很快就能一家团聚了。” 无双的心因此全乱了,她有太多太多的不安和恳求,她想说不要和大梁为敌,不要和萧玄钰,可是,萧君奕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之间,无双劝哪一个都劝不动。 她旁敲恻隐的劝过萧君奕数次,可是,都是无功而返。 萧君奕的心底,大梁是非回不可,萧玄钰是非打不开。 无双只要一想到会有那一日,就满心不安。在知道自己是阿九后,在和萧玄钰生活那么久之后,她对他并非没有感情的,她曾喊她哥哥,他们曾是最亲密的“兄妹”。 这些,无双都忘不了,放不下。她夹在他们“兄弟”间好煎熬,不管是谁胜了,她都无法开心。 她也相信萧玄钰会好好照顾夭夭,有朝一日,她会见到自己的女儿。只是,她希望,这一切不是靠武力得到的。如果非要如此,她宁可选择就忍痛忘掉。 那一日,他们站在亭中说了许多话,可是,无双却分明觉得,他们有很多地方都有了偏差。这或许是男人和女人本质的区别。 他要权势,要成为最强。因为他吃够了没权没势的苦,受过屈辱和嘲讽。一朝翻身,他要成为这天下的霸主。 而无双,在经历了那么多是是非非、风风雨雨后,她想要的,真的真的只是一分安宁。 或许,她早就明白,这乱世,说安宁简直是笑话! 站在亭内,微风拂面,萧君奕和无双都是心事重重,忽闻此乐,竟心情舒缓不少。 他们面面相觑,牵手走下凉亭,寻那琴声而去。 走出御花园,竟在一处回廊的尽头看见了那青衣玉带的男子,二十五六的样子,广袖长袍,眉宇间透着分贵气和谦和。 无双不解的看了看萧君奕,实在不知道此人是谁,倒是萧君奕示意她看向回廊附近的竹林。 只见提着东西而过的香芸也被这琴声吸引,驻足耳听。 许是听得太出神,香芸手中拧着的锦盒坠地,惊到了回廊中抚琴之人。那人回眸一望,只见一湖色长裙身形略显柔弱的女子手忙脚乱的捡着地上的东西。 他认得她,是和皇帝一起进入这齐国的香芸姑娘。 他想都没想走了过去,俯身帮香芸捡着锦盒里倒出的东西,却不想在捡一个丝绢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一时心头猛颤。 香芸也是触电般猛地收回手,再抬头看那男子,他已是面颊微红。她心下慌乱,只因有那么一瞬,他眉眼间神似萧君奕。更因为,多年了,她未见过如此单纯的人儿,竟会这么容易脸红。 男子拾起绢帕欲递给香芸,香芸却早一步不知所措的跑开。然而,不巧撞上萧君奕和无双,他俩站在那桂树底下,正值金桂飘香的时候,扑鼻的香味。 自打无双进了这后宫,他俩出双入对,香芸见了不知多少次。最初对无双的嫉妒,在那些越来越大的差距里,终于变成了羡慕。 她倏地明白,或许此生,她真的无望了。 “香芸姑娘,你的手绢!”男子追了过来,递过手绢。 香芸夹在他们之间,莫名的心慌。她知道这男子是谁,他比她想象中的优秀。她一直以为他贵为宰相质子会是个纨绔子弟,却不想他也懂琴,还能弹得那么好听,这,或许可以弥补她终身不能再弹古筝的遗憾吧! 香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萧君奕和无双,终是没有去接丝绢而是夺路而逃。 萧君奕和无双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怎么呢。 那男子俯身道,“薛云参见皇上、皇后!” “免礼。”萧君奕说着,牵着无双欲走,薛云追上来道,“麻烦皇上帮草民将这个还给香芸姑娘。” 萧君奕一愣,无双却道,“还是薛公子自己还吧,香芸姑娘和太后住在一起,皇上也不常见的。” 听无双一句话,薛云心中的顾虑彻底没有了。最初,他还以为香芸是皇上的女人,就算没有受封也是。可是,皇后的话,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不是! “谢皇后娘娘!”薛云说罢,俯身告退。 无双扭头问萧君奕,“这就是你想配给香芸的宰相之子?” 萧君奕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无奈道,“香芸不同意。” 无双失笑,“我看未必吧!” “嗯?” 无双笑而不答,有些感情是很微妙的,你不知道它何时发生,更不会知道它何时结束。一切,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发生了,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我打算给他们赐婚。”萧君奕说罢,无双问,“这个你和薛公子说了吗,他私下什么心态?” “没有,我虽传召过他,却只是谈论了下时局,并不曾谈论赐婚之事。不过说起这,薛云年轻有为,见解也颇为独特和新颖,此等人才不能为朝廷所用,岂不是一大损失?所以,除却赐婚,我还想让他去军机处任职。” 无双听罢,点了点头。 以前她老埋怨萧君奕什么事都不和她说,政务总是自己烦心也不告与她。今时今日,她才彻底醒悟,告诉她又能如何,她确实不懂啊! 不过赐婚的话…… 无双道,“既然薛公子还不知道皇上有此意,那皇上就等着吧,等他来请旨赐婚。” “会吗?” “怎么会不会?我看那薛公子刚刚连看香芸都不敢,脸红彤彤的,那羞怯紧张模样不是喜欢香芸是什么?而香芸呢,至少是不讨厌薛公子,你就让他们自由发展,别强行赐婚,免得弄巧成拙。香芸那性子你也知道,外表柔弱,可是,有时候执拗得很,可是吃软不吃硬的。”无双和萧君奕谈论着香芸,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谈论她曾嫉妒的女子,竟如此平静,平静到只当她是朋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5章:不是皇后4 萧君奕也意外,取笑道,“怎么不吃醋呢?” 无双笑而不答,只是问,“你真舍得让香芸嫁给别人?你现在对香芸……” “没有什么舍不舍得的,跟着我没有结果,为什么不能放手让她过得好?我对香芸……认识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怎么会没有感情,只是这感情更像一种亲情。她和娘住在一起,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现在只是想她过得好,不再这样一个人下去……” “妹妹?”无双暗暗掐了下他,撇嘴道,“你们男人啊,推卸感情的时候,都喜欢说妹妹,哪来那么多妹妹。还有千雪……” 无双一时失口,忙住嘴,她不想提及大梁,甚至大梁里的任何人,却不想又提到了千雪。 那个执拗的女子,在梁国并没有嫁人。 她……无双不知道怎么评价,只记得初遇她时那样的张扬跋扈…… “她是我妹妹。”萧君奕脸上冷峻不已。 无双无奈,“你又来了,会不会将来,我也成了你妹妹?” 萧君奕却没有被她嬉皮笑脸的话逗乐,而是倏地搂过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在不安,他在害怕,她是如此的了解他,竟能读懂他的一切。 无双紧紧的抱着他,那是一种力量给他安抚,“不许有那么多妹妹,我真吃醋了!” 萧君奕失笑,摸了摸她的长发,无双却喉咙忽而干涩作呕,好难受。 “怎么呢?”萧君奕忙放开她,无双只顾干呕,哪里还回答得上。须臾,好了一些,萧君奕急急忙忙的抱起她,吩咐不远处的宫女道,“快宣太医” “不用、不用……”无双在他怀里道,“你放我下来,我没事。” “怎么没事,脸都白了。是不是很难受,没事的,一会儿就回宫了。”萧君奕说着,抱着无双急忙忙的往华隆宫赶去。 宫女们也纷纷听令去请太医。 瞧着他着急的模样,无双搂着他的脖子,失笑的在他耳旁说,“傻子,人家没生病,只是怀孕了。” 萧君奕没会过意,继续抱着她小跑,却猛地想明白,驻足道,“你说什么?” 无双羞红了脸,“你要当爹了。” 萧君奕听罢,竟有些懵,好半响都没回过神,无双起初的喜悦和娇羞在他发呆的样子前,也开始不安,她拍着他的脸道,“你怎么呢?” 萧君奕回过神,愣愣的看着无双,又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无双没好气的咬了他脖子一下,“你逗我玩呢!人家都说了两次呢,还要我说!” 脖子上传来疼痛感,萧君奕却傻乎乎的笑道,“好痛,不是做梦,真不是做梦,我要当爹呢?我们的孩子,哈哈……” 无双翻了翻白眼,“傻样!” 萧君奕却开心得不能自抑,将无双紧紧抱在怀里又怕太紧伤到孩子,这样抱也不是松也不是,一下子心情复杂得不得了。但不管怎样复杂,都少不了那份开心,他和无双的孩子,只要一想到这,就满心的欢喜。 那日,他将无双抱回华隆宫,太医也到了,把脉后果然是有了身孕,一宫人大喜的给皇上、皇后贺喜。 太后也听到喜讯,赶忙跑到华隆宫,对无双嘘寒问暖,带了许多珍贵补品,还说要住在华隆宫方便照顾无双。 反正华隆宫寝室多,萧君奕也就答应了,他政务忙的时候,有老夫人照顾,他也会安心不少。 那一晚,他和老夫人真像孩子一般,竟高兴了一整晚。 他们没有机会和夭夭相见相处,如今好不容易再有了一个,怎能不让他们激动欢喜? 无双一怀孕就和“病入膏肓”似的,从此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躺在床上不能下来。一下来,太后就紧张得不得了,还亲自相扶。 无双特能理解老夫人盼孙子的心情,而在怀孕期间,一天天的相处,她和老夫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了。 而香芸,别人欢喜不关她半文钱的事。太后欢天喜地的搬去了华隆宫,整个太后寝宫就她一个人,常常会觉得命运不公平,她和无双有着相似的容貌,却有着天差地别的际遇和态度。 对方是皇后,马上就可以生太子了。本来老夫人还想劝萧君奕纳妃的,可是,现在无双都为她萧家添后了,估计纳妃的事也就没影了。 而自己呢,自己是什么?自己不过是寄人篱下、死皮赖脸又不肯走的外人。 越这样想,香芸就越难过。 她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歹心,也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最多是不甘心出口伤人罢了。亦或者,为了留在萧君奕的身边,编编小谎话、演演戏。 或许,这些都瞒不过萧君奕的眼睛,不过他从来没有揭穿。她把他给自己留面子留尊严,当成了喜欢,当成了在意。 一切,错的是自己,傻的是自己。 看着华隆宫欢声笑语,其实她也好想融入其中,她这一生都孤苦无依的,她也好想有个人来依靠,有个家来温暖。 只可惜,萧君奕给不了她这个家。 这些日子,她独居在太后寝宫,不知道是缘分还是故意,总能遇上那宰相之子薛云。 如今他已是军机处的一名官员了,常常出入宫闱,几次和香芸迎面撞上,她紧张不已,以为他会来还丝绢,可是,没有。他只是冲她点头微笑,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她莫名的觉得失落,转念一想,他也不是自己什么人,干嘛要失落。 但是,她习惯了,习惯了几乎是每日和他在那长廊处偶遇。那是她出太后宫去外面的必经之路,他有时弹琴有时静坐,慢慢的,她开始对他产生了好奇,但不管怎样好奇,她才不会去主动搭理他。 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根本不是你所能掌控的。 最初,香芸就知道萧君奕有将她许给薛云的意思,心底对着个薛云就很是抵触。可是,没想到,后来,竟不知何时起这种抵触消失了,又或者说,根本从未有过。 她从来都是孤冷的,曾经离开父母跟在皇后身边也是如此,从没有人真心实意的待自己。或许这样说有些过分,毕竟曾经的萧君奕对她也是极好的,只是年少,她不知那是好,更不懂珍惜。 她和薛云就这样相处着,每日见面最多是笑笑,从不曾多语。她想要回自己的手绢,所以一直在等,等那该死的薛云给她换回来,抑或者是在等他给她只言片语……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什么都没有等到。 从此,她和薛云之间就这样在一日日的“朝夕相见”中竟也有了默契,仿若在必经之路看见他,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那一年,怀胎十月的皇后诞下齐国皇子,正值正午出生,皇上喜及,当即便昭告天下立皇后所生皇子萧之煊为太子。 煊,也通煖,有温暖明媚的寓意。 所在当初和萧君奕取名时,无双第一眼就瞧中了这个字。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温暖如阳光般的笑容,能一世平安幸福。 而随着无双生下太子,整个齐国也随着皇上的心情欢快起来,不但宫内大摆喜宴,宫外也是普天同庆。 为了庆祝齐国太子的降生,萧君奕下令不但减免农民赋税还要开展一系列的补助政策,改善他们的生活。 近年来,齐国积极开展外交,与边远大国外贸交流,融洽彼此关系。更在长期的交往中建立友谊,皆为盟国。 齐国一帆风顺,无双也生活无忧。整个齐国都沉静在喜悦之中,确实应了香芸的那句话,“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愁。” 在宫中忙着给太子九朝时,香芸一个人在太后宫里被所有人遗忘。太后的心理自始至终只有她的儿子、儿媳,现在又多了个孙子,从来就没有她香芸。 宫中能调动的下人都去华隆宫了,伺候刚生产的皇后和小皇子。 香芸在宫中无名无份这么久,暗地里宫女们怎么想她,她不是不知道。 遂,当管事嬷嬷调动太后宫侍女时,香芸将她们通通打发了,她不需要人伺候,她又不是当初的香芸郡主,更不是萧君奕的妃子,她哪里算什么主子,根本没资格自称主子。 本以为留在宫中,好好伺候太后,总有一天萧君奕会感动,会像过去一样再度喜欢上自己。可是,真如他所言,过去的事想要重新来过不可能了。 不可能了…… 在太后宫无聊的时候,香芸就老想这话,想着想着,便也没有当初那么心酸心痛了。竟能在看见萧君奕扶着无双散步时,不再嫉妒不再不平衡了。 她慢慢习惯了,习惯这后宫的主人是无双。其实,老夫人也劝过她,说若换成别人得宠,或者再有妃嫔入宫,她香芸的日子或许还没现在这么好过。至少,无双当皇后从未为难过她。 香芸明白,只是有些事情就像一个坎横在心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跨过去。 直到那一天,也就是无双生产后不久…… 所有的人都去了华隆宫围着皇后转,整个天后宫冷清得要命,香芸一个人这样行尸走肉般过着,没人关心、没人担心……宫中人都忘了这宫里还有一个人她,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她姓甚名谁了。 直到……直到那天她一觉醒来竟发着高烧起不来床,这样迷迷糊糊从早上躺到傍晚……脑中很是混乱,她什么都看不清,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记得有人冲进来惊慌的叫着她的名字又急急忙忙的去找太医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6章:不是皇后5 她一直浑浑噩噩之中,不甚清明,却又隐隐知道那是谁。仿若梦一般,第一次,她的梦里有了他,薛云。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床边伺候的是一个摸样乖巧的宫女,香芸看着她心底莫名的失落,“一直是你在照顾我?” “不是,是薛大人。” 宫女的话刚说完,门就开了,香芸望去,只见那青衣男子端着汤药进来了,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给他温沉的脸上染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她蓦地想起第一次见他时所听的曲子,不由得心里一暖。 “醒了就起来先把药喝了再睡。”薛云说着,却瞧见香芸一直盯着自己,不解道,“在看什么?” “你怎么浑身湿透呢,脸上都是水,下雨呢?”香芸诧异不已,倒是一旁的宫女笑道,“薛大人这是紧张的,您没瞧着他昨晚,太紧张姑娘连宫都没出,就守着您呢!” “什么?”香芸一惊。 “姑娘你别担心,他就在宫门口,屋内是奴婢守着,什么事都没有。”宫女忙解释。 香芸这才放心一点,薛云倒是极尴尬,“失礼了,你把这药了,我就走。” 看着他满脸倦容和烫红的手,香芸心一动,“你煎的药?” 薛云点了点头,倒没说别的,只是将药碗递给宫女,见香芸喝完才放心离去。 “等等,”香芸急道,“你私留宫闱,会不会……”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请示过了皇后娘娘,是得到批准才能留下的,一直在门外,不敢有损姑娘清誉。你先休息吧,皇后很担心你,我还要去华隆宫一趟。” “诶,等等……”香芸又喊,想说又不好意思,让宫女先退下,才开口道,“昨天……多谢你了。” 薛云笑着道,“你没事就好。” 很简单寻常的一句话,香芸却心头一紧,太久了、太久了没有人在这太后宫出入,没人关心她。 她小声问,“怎么会是你找的太医?你怎么知道我……” “因为你昨天没有出现,所以我就找来了。”他答得坦诚。 “啊?”香芸有些意外,随即不以为意。“我又没和你约定。” “可是我习惯了每天见到你。” 香芸脸立即通红,“薛云,你瞎说什么!” “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薛云忽而开心的笑了,香芸被他笑得心里发毛,“知道又怎样,快把丝绢还我。” “要丝绢干嘛?” 她突然发现他好胡搅蛮缠,不由得凶道,“要你管。” “拭泪?” “要你管!” “我不许。” “不许什么?不许我哭?诶,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凭我是你丈夫!” 香芸傻眼了,“什么?” “你昨晚拉着我说的话,不会这么快就忘呢?”薛云愁眉苦脸道,几分委屈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想有个家,想嫁给我呢!” “我昨天病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说什么,你别瞎说。” “如果不是瞎说呢,你愿意吗?”他突然一脸郑重。 “愿意什么?” “嫁给我!” “你疯了!” “我认真的,你考虑考虑。”薛云确实一脸认真。 香芸呆呆的握着药碗,她才醒呢,还没洗脸漱口呢,怎么就有人向她求亲?还是京城少女趋之若鹜的薛云薛大人。 “你傻了吧?”香芸问着,心底却觉得是自己被吓傻。 他倒是还真回答了,“没有!” “我们又不熟!” “我们朝夕相处都快一年了,这还不熟,要怎样才熟?”薛云开始断章取义,从发呆的香芸手中拿过药碗,“只要你肯放手,人生处处都是幸福。香芸,我们成亲吧!” 因为薛云的这句话,香芸彻底傻掉,从此一傻再傻,竟在不久的将来,真“稀里糊涂”的嫁给了他。 她常常自嘲傻,可是,在无双心底,香芸是最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放手,知道如何把握未来! 无双和香芸的交往虽不多,可是,薛云却说她是媒人,香芸一直云里雾里,却也暗自揣测这薛云傻小子的幕后军师是无双。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受薛云的香芸,觉得生命有了新的开始,觉得很快乐,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开朗。 原来,有时候,放下,真的能幸福。 对无双,香芸确实没有敌意了。尤其是对方还如斯细心,怕她无父无母毫无背景可言,恐被人诟病或受了薛云欺负,遂认她为义姐,由皇上出面赐封为“香芸郡主”。 她又成了香芸郡主,从懵懂无知到现在的看透世事,她该感恩。生活并没有抛弃她,一再给她机会,她不能再不知珍惜了。 从遗落丝绢到和薛云喜结连理,他们之间走了整整一年。 那一日,香芸从皇宫出嫁,由太后热心的操办一切,自从秋容离去后,香芸成了她心中第二个秋容。 无双和萧君奕沉浸在郡主出嫁的喜庆里,近来,喜事连连。小皇子满月,郡主出嫁,皇宫里热闹不已。 香芸和薛云的事,无双确实暗中撮合了,她一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是白忙活。她也很高兴香芸能组建自己新的家庭,她不同意当初萧君奕下旨赐婚就是不想这里面有半点勉强。 同样身为女子,她比谁都明白香芸的心思。勉强的婚姻里,是极少会有真正的幸福的。 虽然如今萧君奕在自己身边,但无双深知,香芸于萧君奕而言并非毫无干系的,她是他的过去,他们有过回忆,无双会吃醋会有点不舒服,但她更明白,萧君奕希望香芸幸福,只有香芸幸福了,他们彼此才能真正放下过去。 香芸和薛云成亲那一日,无双和萧君奕都没有到场,太后却去了,也算是极为看重了。 那夜,烟花璀璨。 无双和萧君奕在那深夜里席地而坐,坐在高高的天坛上,看着下面长长的阶梯。想着过往的事事非非,忽而一瞬间,觉得这就是永远,他们能手挽手并肩坐着,这就是幸福。 时间就这样从指尖流逝,从初入齐国的不适应到现在的如鱼得水。无双喜欢上了齐国,喜欢上了这个气候宜人的国度。 如今,他们又有了小皇子,如果夭夭在,那就是儿女成全。 夭夭…… 无双想起这,心里一揪,扭头看着萧君奕。她从来没有在萧君奕面前提过夭夭,但她相信,他心里没有将她忘记。 其实,很多时候,她更想,更想他忘了,他们都忘了,从此平平安安的在齐国生活,平静的看着煊儿长大,看着身边的人都幸福平安着。 可是,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会有这么齐梁交战的一天。她好怕,一直希望时间慢点、再慢点…… 可是,春去秋来,时间如白驹过隙。 “夜空真美……”无双感慨,萧君奕笑,“以后我们都这样并肩看夜景,看烟火!” “恩。”无双点了点头,萧君奕扭头吻了下她的额头,“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在一起,不要有误会,不要有间隙!” “好。” “一言九鼎。” “一言九鼎!”无双扬嘴轻笑,目似春水比那月光还要柔和,萧君奕很珍惜她的笑容,很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很喜欢他们的孩子,很想念那从未见过面的女儿! 夜空下,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聊着过去,畅想着未来。 她说,年轻的时候为名为利争斗不休,如今为了百姓为了江山也不得闲。如果老了,就看开些,早早的退位,然后找个悠闲美丽的地方安度晚年。 萧君奕赞同,说那就去渝州,去你心心念念的渝州。 因为一句“渝州”,无双开心了许久,也想起了连晟,回忆里全是美好。她甚至希望煊儿快快长大,他们快快老去,然后自私的将江山重担交给他,他们俩老的,就可以回渝州回家了。 渝州,她的家! 带着这种期待,年复一年,无双觉得人生有了盼头似的,人家是怕老,她却在盼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只有老了,才知道,他们的一生真的是携手走过的。 无双多想渝州,多想在自己垂垂老去之时,身边搀扶她的人,是萧君奕! 他们要在这乱世一步步走下去,她不怕,和他在一起,怎样的路,她都愿意。 兰妃说帝王之爱是遥不可及的,可是,无双却觉得帝王之爱是唯一的,是不可分享的。后宫三千独爱一人,这才是帝王之爱。 岁月流淌,时间飞逝,一转眼,三度春秋。 无双离开梁国已三年! 成为齐国皇后三载,看着这个国家一步步走向繁荣,看着萧君奕意气风发,看着身边的人安居乐业,无双这三年是幸福的、安稳的。虽然,她心底的最深处,是不安的,思恋的。 看着煊儿一天天长大,学会走路说话,喊着“父皇、母后”的时候,无双是既开心又难过。 她想起远在梁国的女儿,如今三年了,三岁的夭夭该是什么样的呢?还有司徒华,连晟的儿子,如今也是三岁多了,他又该是怎样的小人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7章:三年后1 三年。 三年弹指一挥间。 曾以为没有无双,没有阿九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煎熬,可是,谁曾想,一晃竟与无双分离三年有余。 看着夭夭一天天长大,那小模样就和阿九小时候一模一样,有时候他都有私心想给夭夭改名,就叫阿九。他要将那些无法给予无双的疼爱都给这个孩子,这个“阿九”。 三年里,齐国从默默无名的小国一跃成为列国中的佼佼者,虽无法与胤、梁等大国相提并论,然实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它早已不是三年前的西若国了,萧君奕赋予这个国家新的名字,新的生命力。在他的带领下,齐国赢来了其建国以来最强盛的时代,国家军事实力得到了很好的提升。 萧君奕重武,大量提拔武人,更是一再提高军人待遇,致使齐国民众纷纷对从军趋之若鹜。 三年的时间里,齐国早已不是当初的弹丸之地,疆土面积已是最初的三倍。而这一切的一切,与长久以来的征战密不可分。 江山,就是打出来的。 从民生到军事,齐国可以说是诸小国的代表,其进步扩张速度,绝对令人瞠目结舌。 齐国三年未选秀,宫中只有一名皇后,膝下也只有太子萧子煊一人。虽这对于皇室、对于后宫而言,太单薄了些。毕竟天有不测风云,只有太子一名皇裔,恐有闪失,这齐国江山该有何人继承? 然而,皇上勤于政务,根本无心选秀之事,遂臣下等人也不好多说,只得听其命先巩固国防再说。 更何况,前一个皇帝,就是因为一年数次从民间搜罗美女充实后宫,且过于沉迷女色,才搞得怨声载道,最后更是亡国收场。 因此,相较而言,大家更倾向于萧君奕这样的,以国事为先、百姓为重。 年复一年,萧君奕一介武将出生,早年本就疏于政务,遂他后天极为努力。登基以来,除却暗访在外,从未缺过一次早朝。除此外,每日更是在朝房里不得空闲,如今薛云成了他的左右手,在政策谋略上,薛云不愧是宰相之子,颇有建树。 然而,尽管萧君奕如此刻苦,如此用心,却终究齐国底子太差,落人太多。 他承认自己说大话了,曾经他说不出三年,齐国将与梁国一样强大。 然而,如今已是三年了,虽然齐国较之过去强盛许多,却终究比不上梁国。要想真正赶超梁国,或许还得三五年,且前提还是对方止步不前。 梁国,远比萧君奕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先帝在世时,只能说是无功无过。而萧玄钰登基后,施行仁政,将原本不够团结、暴乱极多的一个国家管理得井井有条,就连西北也经过三年安抚很是顺服。 三年里,萧君奕没有闲着,萧玄钰亦然。 萧君奕是小国,只需要扩张疆土,打天下即可。而萧玄钰坐拥大国,要操心的事却比之多得多,他要将一个国家处处打点妥当,停止内战,四处安抚,这些,比御敌对外还要难,还要费心。 三年,齐国用来壮大,而梁国用来巩固。 如今,算是相安无事。只是,这样的安宁和平能维持多久,谁都不知道。 又是一年冬天,梁国的冬天极美,可是,惟独这京城的冬天除了美外,还极冷。 萧玄钰站在曾经和无双一起站过的城楼上,看着不远处的城下,由于天太冷的缘故,街上行人寥落,冷清得很。 亦如萧玄钰的心,三年了,清冷不已。 他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清冷,习惯了在人前永远是柔和亲切的笑,却在一个人的时候愁眉紧锁。他越来越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随意、随性。不需要伪装,不需要强装很快乐、不寂寞。 哪怕他对自己说一千遍不寂寞、不寂寞,可是,当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看尽歌舞升平、后宫美艳,却无人相伴共享时,那种空虚和无奈是骗不了人的。 他,以为三年不提无双,不找姮妃,就能将无双忘了,将阿九忘了。 可是,想要忘记一个人,好难好难。 从当年兰妃抱着不足一岁的她入宫,至今二十余载,关于阿九的一切早已溶入他的血液里,此生,怎能相忘? 三年发生的事说多也多,说少也少。 他依旧是皇帝,日子依旧这样过,每日为政务繁忙,忙到没有时间管齐国在干嘛,也没有时间想无双。 他想将她和萧君奕从生命里抽走,既然要离开,就离开个彻底。只是,嘴里说着彻底,他却并非想真正了断,他和无双认识早在萧君奕之前,他缘何要输给萧君奕?! 三年了,为了皇宫安全,宫中内侍和宫女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连萧玄钰都觉得自己越来越疑神疑鬼了。或许当皇帝久了,就越来越谨慎,越来越将自己的命当回事。 太皇太后薨了,在先皇驾崩的第二个年头里。 她在一个的日子里仙逝,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打了个盹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下人来通知萧玄钰的时候,他正在教夭夭写字,闻太皇太后死讯,毛笔猛地一颤,晕黑了整张纸。 他以为自己历经一切,早已看透生死,然太皇太后离去时,萧玄钰还是不可避免的神伤了。他快跑去了康寿宫。那个皇祖母,那个曾经叱咤风云、连先帝都有几分惧怕的女人就这么去了,躺在椅子上,安详得好似睡着了一般。 自己的帝位,可以说是太皇太后一手帮他夺来的。虽然,他也曾恼过她暗杀阿九,将他们生生拆散,从此失之交臂。可是,他忘不了,在受先皇冷落的日子里,在母妃被打入冷宫的日子里,只有太皇太后在身边,她给他依靠,让其他皇子无人敢小觑他。 时光悠转,再强的人都逃不过一个死字。那个曾经以老弱残躯为他遮风挡雨的皇祖母去了,萧玄钰的心里酸涩不已,却依旧立在大殿上,不落一滴泪,威严的面对天下人。 这世上爱他的人又少了一个,安葬完了太皇太后,萧玄钰同时也革去了张侍郎的职,本来他胆大妄为行刺姮妃是要判死罪的,但萧玄钰终不想太后伤心,更不忍见亲人惨死,却也容不得这样的人留在朝廷上,遂罢免其一切职位并没收大半家产充入国库。 至于雅妃,当初的软禁早已解除,只不过今非昔比,她虽仍为萧玄钰的妃子,却再不复当日宠幸。然而,能陪在太后身边,能时常见到皇上,甚至偶尔得太后安排侍寝,仅此这样,也就够了。 太后看着昔日活泼俏丽甚至有些跋扈的姑娘一日日文静下来,心里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或许,在这宫里,雅妃如今的性子更适合生存。又或许,真是自个错了,张氏女子不一定都要入宫,不一定都要来争这后位。 而让太后最头疼的是千雪,那个丫头,依旧跋扈执拗,吓跑了前来求亲的公子哥。如今,久住深宫,竟一天天拖成了老姑娘。 她也没有嚷嚷要嫁给萧君奕,好似真彻底死心了一般,只是寻常没事四处悠乐,倒乐得自在,萧玄钰也不想逼她。皇家又不是养不起她,何必逼她委屈下嫁。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有时候看着政局如此之乱,萧玄钰庆幸无双不在,不用看他整日愁眉紧锁,也不用为想不起自己是阿九、想不起和他的点点滴滴而内疚。 但想着想着,又会发疯的希望她在自己身边。 他就是如此矛盾,比当这个皇帝还矛盾! 站在城楼之上,萧玄钰的思绪乱飞,胡思乱想了许久,目光游离在街道之上。忽而额前一片冰凉,他下意识的抬头,天空竟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暮色里,雪花点点飘落,不大,却落在额头上极冷。 记忆回转到一年前,他牵着她的手漫步在雪里,雪花簌簌而下,她温柔的拭去他头上的雪。那时候他就想,此生最幸福莫过于此。 然而今天,雪花又下了,却没有人再帮他拍去雪花,陪他一同漫步在这雪里。 雪,很美、很凉。 萧玄钰站在城楼之上,看着雪花久久无法回神,他仿若看见阿九一般,小小的人儿穿着火红的宫服在雪地里奔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哥哥,快追我啊,快点……” 然而,一眨眼,眼前除了空荡荡的大街,什么都没有。 “皇上……”耳旁忽而想起温柔的语调,萧玄钰回头,是已为贵妃娘娘杜红雨,雨妃。 “你来呢!”萧玄钰浅浅的问着,继续看着城下,雨妃将绢伞递给一旁的宫女,立即走上去用丝绢拭去萧玄钰额上、头上的雪,嘴里还担心的责备道,“都下雪了,皇上怎么还不回宫去?前些日子病了一场才刚好,怎还再淋湿呢?” “朕没事。”萧玄钰笑着回应,雨妃娇嗔道,“您总说没事没事,可是,真病了,心疼的还是臣妾。” 雨妃说着,很自然的挽着萧玄钰的胳膊,道,“咱们回宫吧,东儿吵着要见父皇呢!”备注:萧旭东,梁国太子,萧玄钰和雨妃之子。 宫人们立即从侧给萧玄钰、雨妃撑伞。 萧玄钰瞧着雨妃,这些年幸亏身边有她,这个女子比他想象中的要了解自己,仿若在他身边一二十年一般,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有时候,他会好奇,好奇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很多小时候的爱好,她都知道。 偶尔问起,她总是温柔的笑着,柔声说,因为她心里有他,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去了解一个深爱的人,在她看来,是件幸福的事。 萧玄钰不知为何,越来越不相信女人的话了,或许是当皇帝以来,落的心病。因为他心里也有愧,对这些后宫妃嫔从未真正上过心,虽一向厚待,可是,却也是李平帮忙打点。他从不对人家好,所以自然也不相信会有人对他好、深爱他。 那些后妃,在他眼里,同他一样,不过是这深宫权势下的木偶,命运操控了他们所有人。他们在成为帝妃之前,互不相识,却在后宫见面,在别人的安排下住进了一间房,完成侍寝,然后重复,直至生儿育女、长伴终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8章:三年后2 他曾以为自己一辈子只会娶一个女人,从小他就是这样以为的,而那个人,就是父皇赐婚的阿九。 可是,小时候所想,和他长大后的人生完全不同。 当他在后宫雨露均在的时候,从来都不敢想无双,他早已不是那个能全心全意只爱她一人的“钰哥哥”了。 除却那么多的后妃,除却太子萧旭东,他还有由婕妤和昭仪所出的一儿一女。 他有这么的妃子和儿女,其实并不孤单。可是,他多么残忍,如果用这么多换一个阿九,他会毫不犹豫! “皇上,你在看什么?”雨妃诧异的看着萧玄钰,他盯着自己的脸已经看了许久了。 萧玄钰摇了摇头,“刚刚有点走神。” “在想什么呢?能不能和臣妾分享一下?”雨妃温柔的问着,这模样和当初面斥杜将军截然不同。 这么一个温柔的人,竟然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尤记得,杜将军因妹妹是贵妃,又有皇上信任,加之和萧君奕对抗未输,不由得尾巴翘到天上了,竟有些恃宠而骄,回京后更是骄奢淫逸。雨妃闻之,在一次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怒斥兄长不思进取、一点点成绩就自以为是,辜负皇上厚爱。如若继续下去,让梁国受损,定会大义灭亲,第一个不饶他。 一番话让杜将军醍醐灌顶,专心练兵,再也不敢胡来。 每每想起那日的场景,想着雨妃凡事以他为先,萧玄钰的心底还是暖的。这深宫,没有无双的深宫,或许雨妃就是唯一的安慰。虽然她也深得太后喜爱,萧玄钰却对她丝毫不设防。 这宫里,他总该有个信任的人。更何况,他的母后日渐老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母后是为了他好。只是,那些为他好的方式,他依旧不能接受。 在无双离去的数年里,萧玄钰虽然孝敬太后,但母子关系始终有着隔阂,不复当初。 “皇上、皇上……”雨妃无奈,“怎么又发呆呢,昨夜没睡好?” “没有,只是想起了你。”萧玄钰坦白,雨妃意外,“臣妾吗?” “是啊,想起你为了袒护朕面斥你兄长,雨妃,朕该欣慰,幸好身边还有你。否则……” “别说否则,皇上,臣妾会一直在您身边。”雨妃将头靠在他肩头,“兄长不知天高地厚,是皇上仁慈,才没有让他难堪。皇上,是臣妾该说庆幸,庆幸遇上了你,庆幸能这样陪伴着你。” 萧玄钰微微一笑,“走吧,雪下大了,咱们回宫。” 雨妃乖巧的点了点头,出来得急没有穿披风有些冷,萧玄钰见她若此,掀开披风将她裹在里面。被他这样搂着,雨妃满面羞红,“谢皇上。” “以后出来穿暖和点,东儿还要你来照顾,别冻坏了自己。” “臣妾知道了。”雨妃靠在他怀里,由宫人撑着伞,两人走在铺着薄薄一层雪的青石路上。 走了没多远,便被前面孩子的嬉闹声吸引而去,只见前方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蹲在花坛旁玩着泥巴,一旁的宫人苦口婆心的劝着,不但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让两个孩子越发觉得有趣得意。 小女孩穿着件粉红色繁琐且精致的宫服,如此华丽的衣服却被她席地而坐,丝毫不在乎会将漂亮衣服弄脏。天空下着雪,细小的雪花落在她高扬的眉毛上,她笑着,黑溜溜的眼眸好似能滴出水一般清澈无暇。有雪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她不时用手背去擦,一不小心弄得一脸的泥。旁边的小男孩取笑着她,可是自己也没好到那里去,被小女孩胡闹的一个泥巴掌盖在脸上,顿时就成了小花猫。 那便是夭夭和司徒华。 看着司徒华就想起了连晟,萧玄钰是有意提拔连晟为六部之总管,也就是尚书的。可是,或许是因为其父亲曾当过尚书,连晟很是抵触,遂,依旧当着他的兵部侍郎。 前面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看着他们,萧玄钰有些恍惚,仿若看着多年前的自己和阿九。他们,也是这样长大的。虽然贵为皇子、公主,却和民间的孩子无二样,也从这玩泥巴开始,宫里没有泥巴,就在这花坛里“偷”。总是将好好的新衣服弄脏,回宫也没少受母妃的责罚,说下次不许再这样,不许再和阿九厮混一处,可是,打过骂过就忘,下次依旧腻在一起。 这只一分神,夭夭便已看见了他,撒娇的跑了过去,抱着他的腿,完全不管那泥巴会不会弄脏她父皇的龙袍。 “父皇,你来看,看夭夭捏的泥人……”夭夭扯着他的衣摆,萧玄钰从宫人手中接过绢伞替她挡着雪,随着她过去。 司徒华见皇上和雨妃,忙恭敬行礼,人儿虽小,却也懂这些礼数。 夭夭见状,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她又忘了给父皇和雨妃行礼,回去如意姑姑又要说她没规没距了。 小孩子在花坛上捏了两个泥人,夭夭热情的介绍道,“这个是父皇!” 萧玄钰满脸笑意,她不说,他还真不敢说这是捏的人,简直就是两陀泥巴。 旁边还有一个,萧玄钰问,“那这个呢?” 夭夭吱唔的不说话,司徒华人小鬼大瞅了瞅大人们的样子,讨好道,“这是雨妃娘娘。” 雨妃有些意外,随即脸上全是笑。 “下次再捏娘娘!”夭夭有些不高兴,指着两个小泥人纠正道,“这个是父皇,这个是我娘,司徒华,你怎么这么笨,再记不住就不和你玩了!” 雨妃从开心到失落,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依旧站在萧玄钰身边,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如果当初皇上将夭夭这孩子给她抚养,或许,她们会更亲。皇上也会爱屋及乌,自己也会更得宠,说不定…… 只可惜,皇上竟没有将她给后宫的任何一位娘娘,而是继续在春华宫长大。甚至夜半侍寝完毕,不是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回春华宫,仿若那还是帝王寝居似的。 一慌,三年了,这丫头也都三岁多了。如今长得是珠圆玉润,很惹人喜爱。太后都宠爱得很,都已经快忘了她母妃是自己讨厌的姮妃了。 萧玄钰看着那泥人,听着孩子的话,心里有些酸,如果无双在身边该有多好。此刻,他们会是很美满的一家人。 雪开始渐渐便大了,萧玄钰俯身将夭夭和司徒华脸上的脏的擦干净,问,“华儿,你随你爹一起来的?” 小家伙点了点头,“爹去了御书房。” 萧玄钰闻之,便要动身去御书房,却很巧李平小步跑了过来,“皇上,齐国使臣求见。” “不见。”萧玄钰一听齐国就头疼,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可这一两月来,齐国使臣频繁觐见,为的,不过是夭夭,弄得他好烦。 “他说有要事……” “要事也不见!”萧玄钰烦了,让雨妃和宫人送孩子们回去,自个则朝御书房走去。 推开门,一袭蓝袍的连晟正在里面看书喝茶,三年了,他们都成熟了许多。尤其的连晟,当了父亲以后,越发比以前沉稳。而时间给他的历练,也让他透着分自信和迷人。 “刚才齐国使臣来了。”连晟道,继续喝茶,和萧玄钰很是随意的样子。 “这萧君奕又不知道要玩什么花招,不见。” “拒见使臣终究不好。”连晟劝,“不管因为什么,也要好提前做个打算。” “无非就是为了夭夭,这事外人不知,也就你知我知了。” “公主?”连晟沉着脸,有些不悦,“萧君奕太得寸进尺了,他有什么资格索要我梁国公主?” 萧玄钰没有答话,在他心底,萧君奕有资格,很有资格。可是,他并不想将夭夭给萧君奕,三年的朝夕相处,这个孩子早已成了他深宫寂寞的唯一安慰,他看着她长大,听着她喊自己父皇,这些,比什么都让他满足。 “别管他了。”萧玄钰拿过奏折递给连晟,“你对西海海盗猖獗一事怎么看?是招安还是派兵剿灭?” “先皇在世时,对他们都是施行招安政策的,毕竟那些是亡命之徒,不好惹。只要待遇给得好,他们也是愿意归顺的。”连晟说完,又道,“不过,似乎有些滋长他们的野心了,那皇上以为如何?” 萧玄钰皱起了眉头,“就是先皇太纵容他们了,招安了那么多年,结果海盗越来越多、越来越猖狂,还以为朝廷怕他们似的,上一次连朝廷的贡品都敢抢,如此下去那还了得?决不能姑息!” “皇上的意思,要派兵剿灭?” “必须派兵!” 连晟领命,“臣这就去调派兵力。” “你等等。”萧玄钰道,“这些你待会交给底下人去办就好,你留下来,朕还有更重要的事和你商讨。” 说着,又冲李平道,“让军机处大臣都到御书房来。” “是。”李平领命而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萧玄钰的心腹大臣都到了,他将自己整理出的资料让李平分发给他们看,须臾,问,“你们对齐国如何看待?” 众人先是一顿,面面相觑,才有人开始发言,“臣以为,齐国前身的西若国不足畏惧,但今非昔比,如今齐国发展迅速,早已超出了预料。” 立即就有人出现反驳,“再怎么迅速也比不上梁国,何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等小国,根本就无足挂齿!” “小国?呵,你是养尊处优惯了吧,是有多久没有出去走走呢?齐国现在已经不容小觑,更何况其野心勃勃,素来又与我国结仇,恐怕迟早有一日会挥军梁国。” “你这是杞人忧天,攻打了又如何,难道还怕它一个小小齐国?” “齐国地处群山环绕,极具优势……切不可掉以轻心……必要时候,我们还是早做防范的好。” 两方争论不休,萧玄钰和连晟听着,都未发表意见。 众臣的意见不外乎两种,一种是不将齐国放在眼里,它爱咋咋地。第二种,则是认为要先下手为强。为此,双方争论不休。 不过,或许唯一的相同点是,他们都不畏战争的爆发。 确实,在他们眼里,梁国又岂会输给区区齐国。只是,不会输未见会赢啊,现在的局面,梁国虽然站着赢势,可是,要想将齐国夷为平地不可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9章:三年后3 但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或许,不是危言耸听,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 这三年的形势,都不容萧玄钰外战,国内就忙个不停。而如今,或许,真到了不再沉默的时候。 半年前,听闻萧君奕停止扩张疆土,积极的收兵回朝,萧玄钰就知道他想如何。他们是如此的了解彼此,而他自己,也在这半年里,蓄积了不少兵力。 看着兵部统计的兵力和四方的调配,萧玄钰内心会有战争引起的不安,同样也会有兴奋,原来这一仗,他也期待太久了。 他和萧君奕之间,终究要有个了结。 大臣们还在争论,萧玄钰一副一切了然于心的姿态看着他们,而连晟站在他身侧,看着萧玄钰,心下已然明白他的决定。 他是兵部侍郎,兵力的调动,他又岂会不知?! 臣子们讨论着,忽而,一直侯在外面的李平进殿上,禀告道,“皇上,齐国使臣求见!” “不见!”萧玄钰现在一提齐国就烦,然而那使臣也好生无礼,居然没有召见,跟着李平而来,进入大殿大放厥词,“原来堂堂梁国皇帝也不过如此,整日缩着头,连个异国使臣都不敢见。” 众人闻之,大怒。 萧玄钰却冷笑道,“乱臣贼子当了皇帝果然是没规没距,连手底下的人也这般无礼放肆,竟不得宣见擅闯御书房,你可知罪?” “知什么罪?”使臣狂妄不已,“你若想摆皇帝架子,等你统一天下再说。这儿不是齐国,你更不是我主,我又何必对你客气、守你的规矩?” “你知道最好!”萧玄钰勃然道,“明知这里不是齐国,你还敢放肆,是有几个脑袋够砍?!朕是梁国皇帝,这儿是朕的地盘,朕说怎样就怎样!” “你想干嘛?”使臣被他一吼给吓住了,“两国哪怕交战都不斩来使,更何况我们并没有交战,你……” “就算要交战,也是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逼的。”萧玄钰愠色道,“来人!” “皇上……”连晟阻拦,小声道,“来使斩不得!” “不能斩,总能打吧!这般目无尊卑,蔑视我朝,无风起浪,恐怕传入萧君奕耳里也饶不了他吧!今天,朕就算帮萧君奕一个忙,替他好好调教下底下的人。”说着,端起一侧的茶亲抿了一口,“齐国使臣对朕不恭,掌嘴!” 使臣大怒,“我可是代表齐国皇帝,你掌我的嘴,就是不把我皇放在眼里,你……” “你很识趣嘛,朕确实不把他放在眼里。”萧玄钰说着,眉头一凛,李平趾高气昂的立即上前替萧玄钰打了使臣一耳光。 “啪”的一声,极为响亮。 众人都惊呆了,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刚才讨论那么激烈,都不想和齐国和平相处了,那么有什么必要对他们客气?更何况,齐国使臣也从没有对他们礼遇过,也不知道那弹丸之地是哪来的胆气,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嚣张跋扈。 这一巴掌,真是解气! 众臣心中暗暗称快,虽然这面儿上的事确实该礼遇,不过是齐国使臣冒犯在先,如果不教训一下,真当我大梁全是懦夫! 思来想去,有人竟觉得一巴掌不够,这等放肆且目中无人的人,就该狠狠教训一番。 使臣被打了一巴掌感觉受了奇耻大辱,半天说不出话来。本来是气冲冲的瞪着萧玄钰的,却被对方看似温和却不动声色透着戾气的眼神吓住,只敢垂着头了。 虽然,在齐国时,萧君奕一再告诉他,没有必要惧怕梁国,更不用给萧玄钰什么好脸色。 可是,面对这样一个看似笑若春风,却极为镇定且气场强大的人,使臣还是怕了。或许,真正敢和他较量的人,只有萧君奕了。 他们两个给人的感觉决然不同,萧君奕是冷峻自持,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足够让人胆战心惊。可是,萧玄钰却是笑,笑得让人后背发凉。 而此时,萧玄钰就在笑,用无比亲切的声音道,“这几日不是吵着要见朕吗,如今见着了,说吧,什么事儿?” “本来我主是想和您谈修和结盟之事的,可是如今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了。”使臣捂着脸,愤恨不已。 “哦?结盟?说来听听!” “皇上不是不感兴趣的吗?” “是不感兴趣,可是,你既然来了,还挨了打,难道想白挨?”萧玄钰一脸笑意,忽而顿了顿,“说不说?不说就请出去!” 使臣来就是要说结盟一事,如今哪有因为挨打就撤退,但,他心中依然知晓,结盟没戏。不过,照他看,萧君奕也并没有真正想结盟。 “我主说,皇后娘娘思女心切,如果皇上答应将小公主送往齐国,便愿立誓永世和梁国修好,铁蹄不再踏入梁国半步。” “他真这么说?”萧玄钰无所谓的问着。 “是。” “说说下半句吧,如果朕不呢?” “如果皇上不同意,那就是为了一己之私,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竟然给您机会您不把握,那齐国也无可奈何,只得对大梁发兵了。”使臣说时,目光又恢复了之前的傲慢。 一说起“打仗”,御书房就热闹了。 本来刚才还说要打仗的几个大臣一听要成真事了,又纷纷心中有所惧怕,低声议论纷纷。 毕竟,能和平谁想打仗啊。 更何况,不管是在梁国还是齐国百姓心中,他们的争斗,多多少少都是些个人恩怨。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且吵杂,萧玄钰面不改色,一点都没有被使臣的威胁吓到,反而冲李平道,“替朕研磨,朕要修书一封给老朋友。” “是。”李平闻言,忙恭敬的研磨,只见萧玄钰竟在写檄文,指责天下列国本是一盟,各国领土也早有分割,然萧君奕称帝后,不积极促进各国和谐共处,反而妄图强盛自己,为了一己之私,不惜以武力侵占他人家园,致使四方民不聊生。今朝,更是胆大妄为对故国旧主进行羞辱,行为之恶劣,令人不齿,故大梁已是忍无可忍,决议兴兵讨伐,只愿还各方一个安宁。 李平看这讨伐檄文心中大不安,然,他也知道,这绝不对皇上一时意气用事。他不由得扭头看司徒连晟,连晟亦是往前一步,冲萧玄钰低声道,“今日大雪,天气严寒,皇上切莫太过操劳染了风寒,政事还是改日再处理吧。李公公,送皇上回宫休息。” “不必了。”萧玄钰倔强,将信写好装好,李平拿过信转交给齐国使臣。 “皇上,这是……”使臣几分好奇。 萧玄钰道,“是什么也不是你一个使臣可以过问的,只需要将这信交予贵国皇帝即可,李平,送客!” “是。”李平说罢,上前道,“大人,请。” 使臣冲萧玄钰行了一礼,若有所思的退下。 余下官员并不知道萧玄钰写了什么,但心中也有几分揣测,只听萧玄钰道,“照着齐国如今的发展趋势,各位以为梁国可以中立自保?齐国如此,针对的就是梁国,如若再以和为贵,凡事忍让,恐怕就真的只有坐以待毙的命。如今,趁齐国并没有真正强盛之前,我们要先发制人,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各位都是军机处的重臣,都别闲着,现去朝房,连夜都要给朕拟出攻打齐国的作战方案。” “是,臣等遵命。”大臣们纷纷退下。 连晟最后出门,萧玄钰站起身道,“连晟。” 连晟听命留了下来,面上却比之前要恭敬的多,那一瞬间的疏远,让萧玄钰有些不自在,“连晟,朕不是一时意气,朕心里有数。” “皇上有数就好,臣先去朝房了。”连晟欲走,又见萧玄钰面色失落,终是好说道,“皇上没错,并不需要不安。” “可是你……” “你是个好皇帝,只是我不是个好侍郎,至少不是一个优秀的兵部侍郎。”连晟无奈,“以我这性子,恐怕礼部侍郎才合适。” 连晟取笑自己,但,他心底也很清楚,兵部手握重兵,萧玄钰让他当这个侍郎,是给予了最大的信任。 “其实朕也想以和为贵,可是,齐国和梁国,萧君奕与朕之间,从来不可能有和平。”萧玄钰说着,冲连晟摆了摆手,“去吧,今晚可能不能回府了,就住在宫里吧,华儿住在春华宫,有如意照顾着,你放心吧!” “谢皇上。” 连晟转身走出御书房,他和萧玄钰都清楚的明白,这个时候不能软弱。已经纵容了齐国三年,此刻,正值梁国一切安定之时,也是最好的对外时机,如果再等,或许就真的没有赢的希望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何时梁国会内乱,若内乱又遇上齐国来犯,那才是为时已晚。 只是,连晟始终希望能以和为贵,毕竟,他们曾是那么好的兄弟。 曾经年少的三人行,如今越走越远。 当年,他们一起在宫内上课,在郊外骑马都历历在目。可如今,却必要斗得你死我活才安心。 如果早知道非要如此,当初就不该放无双和萧君奕离开,就该在那个时候让他们分出个胜负,或许还不用纠结这么多年。 不管是谁胜谁负,一切既然要来,早些来吧。 京都,连晟活在紧张不安之中,萧玄钰亦然。而齐国的无双和萧君奕,也一定如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0章:你是姮妃1 齐国。 又是一年冬季,然齐国的冬天终究比不了梁国,这儿,四季并不那么分明。冬日里虽然冷,却达不到下雪的程度,就连那梅花都未见开放。 这齐国宫殿的日子简单而安宁,香芸在过去一直是横在无双和萧君奕之间的心结,而如今香芸已嫁多时,且还有孕在身。 虽然同在这齐国京城,但无双和香芸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一是香芸极少进宫,哪怕进宫也是去看太后,从来都不和无双、萧君奕有什么交集,不是刻意避讳,只是觉得没有见面的必要。 有些人,注定成不了敌人,却也不会成为爱人、朋友! 无双倒也觉得这样极好,自从香芸出嫁后,当起了深闺贵妇,几乎和宫中断了联系。渐渐的,关于香芸,关于她和萧君奕那段年少往事慢慢也被人们遗忘。 无双现在沉浸在相夫教子的寻常日子中,觉得平淡又祥和。 如今煊儿也快两岁了,男孩子学步早,如今跑跑跳跳真不让人省心。 无双和侍女芙儿在这宫中也没什么事可做,每日就负责陪煊儿玩耍。不过,他才两岁,萧君奕却已经给他找了太子太傅,白天能玩耍的时间不多,多数还是在太子宫里听课,跟着太傅学习治国之道。、 无双和萧君奕说了几次,孩子还小,这么早学习那些,他根本就不懂,现在可是玩耍的好时机,童年怎么能被这些政务所缠绕。 可是萧君奕却说自己就是小时候没学,现在才觉得吃力,自家的孩子要从小教育,不能太过宠溺,像温室的花朵最要不得。皇室子女不比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他们的成长承载着百姓的期待,以后江山都要交到他手里,如今岂可怠慢? 现在对煊儿严加管教,就是防止哪一天自个不在了,这孩子能独当一面,而不是只懂得躲在母亲身后哭泣。 无双最怕他说这话了,好端端老提那些不吉利的话,可是,她心里也明白,这就是皇宫,这就是政权。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天有不测风云,尤其还是这个多事之秋。 萧君奕的顾虑并非没有原由,毕竟,再他心底,男人就该支撑起一个家,哪怕煊儿还是孩子。 晴朗了十几日的天空,终于在这一日下起了雨。 萧君奕本一个人在亭内下着棋,天空忽然下雨,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雨下得很急,哗啦啦的溅到围栏上,溅湿了萧君奕的衣服。 因不想被宫人打扰,萧君奕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总是会将所有人支走,这会儿,竟就他一个人站在这暴雨中。幸而有个亭子遮挡,否则非成落汤鸡不可。 其实只要他喊一声,立马就有人送伞来,可是,他不想喊,他就想一个人这样静一静,看看这皇宫,看看这雨。 齐国的冬天因为这场雨才有了些寒意,萧君奕站在亭边,任雨水溅湿鞋面。他蓦地想起了那一年出征,自己因年轻气盛,未听老将军的话,追了穷寇,害得老将军为救他而死,回京不但被先皇狠狠的骂了一通,更是罚他在院中跪了一宿。 那一夜的雨也是这么大,他跪在雨中,有自责也有委屈,他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一面都未见的父亲。可是,他注定是生来就没有父亲的人。 在雨中跪了那一夜,他记得,先皇就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着。那时,他以为先皇是在监督他受罚淋雨,可是现在想想,或许,里面包含得不仅仅于此。 可是先皇,那个让他爱戴又敬畏,到后来怨恨不满的人,终究还是去了。可是,关于他的种种,萧君奕从不敢忘记。 他一直以为男人是要有担当的,尤其是一国帝王。可是,没有,先皇没有。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小时候,或者少年也好,至少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他还是先皇的好臣子,萧玄钰的好兄弟。 只可惜,人生不可能倒退。有些秘密,不可能真的藏一辈子。 看着今天的这场雨,想起了先皇,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而他的生日是父亲的祭日,小时候,因为这个,没少被那些公子哥嘲弄,说他是天煞孤星、克星一类的。 现在想来,只是一笑置之。 然而,小时候却因这个经常和人打架,每次都被他们揍得鼻青脸肿,也因为这,后来他不想当皇子侍读了,而执意小小年纪去从了军。 如果不从军,不习武,或许真不会走到这一步。 如今,环视着皇宫,主掌整个齐国命脉,这一切的一切,没有成就感,只有喘不过气的责任和沉重。 他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如此,到底值不值得。 在外人眼里,他受先皇喜爱,一路顺风顺水。可是个中滋味,没有人能懂。他们只看到他金戈铁马,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却没有看见他在战场伤痕累累、险象环生的狼狈,更不会有人知道,在初入军营的那段日子,因为受先皇宠爱,他成为了众矢之的,有人因眼红妒恨而挤兑他、攻击他。 幸而,这些已然成为过去。 可是,那些过去,让他明白,只有变得最强,才没有人敢欺负你,才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雨哗啦啦下个不停,将萧君奕的思绪都搅乱了。 这烟雨蒙蒙中,一把紫色的绢伞出现在视线里,很快,就来到亭边。 伞放下来,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她努力冲他微笑,却显得如此无力和憔悴。 三年了,哪怕萧君奕命御医极力为她调养身体,可是,收效似乎不大。她再不复当日在萧府那般俏丽健康,明明日子越来越好,地位更是无人可撼动,可是,她的气色大不如眼前。 倒不是不如在梁国时,只是不如在萧府,在那十六七岁时的模样。 岁月让她多了份恬静的味道,是两个孩子母亲的人了,敛起了过去的嬉皮笑脸。如今温润娴静,从那烟雨中走来,眉眼若画一般好看。 她像极了江南女子,或许这样说错了,她沐无双,也就是阿九,本来就是江南人士。 只是,她眼底也多了份江南女子的哀怨。 太医说她是郁结,只要不让她一个闷着,平时里多陪陪、多出来玩玩,就问题不大。不过除却脸色不大好,确实也没有怎么的不适,故众人虽然担忧,却也没有引起大多,毕竟她身边一直有太医照料。 见萧君奕一直盯着自己看,无双嫣然而笑,“一直瞧着我干嘛,不认识?” “你就像从画中走出来一样美。”萧君奕柔笑的说,无双失笑,“少哄我开心,我知道我什么脸色。” 萧君奕将身上的披风解给她裹好,“既然知道,就要遵医嘱好好吃饭喝药。” “我又没病,喝什么药。”无双不以为意,她确实偶尔身子会乏力,可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那是补药,多喝没问题的。”萧君奕劝道,“现在煊儿总缠着你,容易累。我让太医给你配了些滋补的汤,对身体有好处,又不是小孩子,怎能老任性的不喝。” “我知道了、知道了……”无双“不胜其烦”,撇撇嘴,“又说教。” 这萧君奕越发当她是小孩子了,仿若把她和煊儿一起养着似的。 无双的目光落在了棋盘上,“刚刚和谁下棋呢?薛云?” “双手。”他笑。 “怎么不叫我陪你下?” “你刚才在午睡呢。”萧君奕说着,指引无双看棋局,“既然来了,就陪我下完,你选白子还是黑子?” 无双看了看棋局,墨黑的眉尖一点点的蹙起,这是个死局,解不开了,黑子白子都无路可走。如果执意要下下去,便只有同归于尽。 看了好一会儿,无双摇了摇头,“下不了了,我们重新来一局。” “人生就如同这棋局,没有重来的可能。”萧君奕说着,脸上透着沉毅。 无双的心忽而不安起来,挽着萧君奕的胳膊几分讨好道,“现在天下安定,我们过得很好不是吗?” “如果真的很好,为什么你常日愁眉紧锁?”萧君奕一语道破,“你其实也想梁国了,想我们的女儿了,对不对?” 无双猛地摇头,“没有,我只想我们就在齐国,哪里也不去。我不想她,她在梁国会有人对她好的。” “有人对她好?萧玄钰吗?”萧君奕微微皱眉,“无双,你老说让我别和梁国为敌,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早在一年前,西北的兵力就增加到十万,目的就是针对与之相邻的齐国。还有,在征讨诸小国时,梁国也没少给我们制造麻烦,你以为萧玄钰真能放下过往,与我们握手言和吗?不可能的!” 无双心里也清楚,如今同为帝王,他们各有各的难处。早已不是谁饶不饶过谁的问题,齐国不发展便只能坐以待毙,而梁国不进攻,也就是在给齐国强大的机会,这两者,根本就不能共存。哪怕当初皇帝不是萧玄钰和萧君奕的时候,这天下,这齐国和梁国也没有和平的时候。 “可是……”无双为难道,“当初若没有萧玄钰,就没有我和夭夭,君奕,他对我有恩。” “若真有恩,他就不该将你强行留在梁国,更不该用你来设计我。” “那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他是皇帝,也有他无可奈何的时候。” “他无可奈何,你能理解。为什么换到我身上,你就不能理解?无双,在你心底,到底他重要,还是我重要!”萧君奕有些吃醋,她说连晟是她的至交,他们亲密甚至拥抱,他都可以看开、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现在又多了个萧玄钰,明知道他和萧玄钰关系恶劣,为什么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萧玄钰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1章:你是姮妃2 无双也是一愣,面对萧君奕疑惑的脸,自己也有些不高兴。到今时今日,他竟还是不能完全信她吗? 她是阿九,萧玄钰是她的哥哥,曾是她最亲密的人。虽然幼时的记忆日渐模糊,可是,在梁国宫中这么多年,单凭萧玄钰给她的照顾,她就不能将他的好推得一干二净。 见无双面色不好,萧君奕终是妥协下来,上前搂着她道,“我们不要为不相干的人争执置气好吗?” “他不是不相关的人,你既已知道我是阿九,就该明白,萧玄钰对我而言就如同兄长一般。你们也曾是好朋友、好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非要斗得你死我活呢?”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他!” “什么?”无双仿若看到希望。 萧君奕道,“只要梁国愿意成为齐国的附属国,我能不伤他一兵一卒。” “你知道这不可能。” “那就只能战场见分晓了。” “君奕……” 萧君奕打断她的话,摆正她的双肩道,“他们欠我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萧君奕避而不谈,只是说,“我已经下令发兵西北了。” 无双大惊,“你怎么可以攻打梁国?你别忘了,你是梁国人!” “可是,你也别忘了,你是齐国皇后。你脑中首先想的,该是齐国的利益,再来才是个人感情。”萧君奕说着,无双顿时失声,好半响才道,“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责任心,我会在这儿,也不是因为我是皇后,仅仅只是因为我是你萧君奕的妻子,所以我在齐国。我无法像皇后一下设身处地的想,我也不管齐国利益如何,我只希望我在乎的人平安,我只想这样!” “你在乎的人……包括萧玄钰?” “是,也包括你!” “只能选一个!” 萧君奕直视着她等着答案,无双不想做这种选择题,反问道,“我和这皇位,你如何选?一直以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当皇帝,我就当皇后。如果我说我要走,我不想在齐国,不想当这皇后,你呢,你如何选择?是跟我离开,还是放我走?” 三年来,这是他们首次意见如此之大,各执己见争执不下。 这是萧君奕第一次从无双嘴中听到要走的话,他以为无双从未想过离开。可是,她刚刚那番话,让他很不安,原来,他给她皇后,给她后宫唯一,她并不想要。 被萧君奕那墨黑却莫名透着苍凉的目光看着,无双不觉得开始心虚,她不由自主想起那一日,他们在枫树林里,他背着她,看满山枫叶红似火。她说这辈子都会和他这样到老,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她会都站在他身边。 可是,誓言犹在耳侧,她却与之背道而驰。 无双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萧君奕,她依旧深爱着他,只是,她怕了,她怕战争带来的分离。她这辈子,受够了分离之苦,和兰妃、和他、和夭夭、和哥哥、和连晟、和青黛……这一次,她不想再一一经历了。 她的身边就只有他了,为什么男人的心中却不能只有一个女人呢,为什么要装着天下,为什么要野心勃勃? 萧君奕说这是责任,那么,她宁愿他不是这个皇帝! 气氛有些凝结,萧君奕说不出话。 无双苦笑道,“既然你都无法选择,为什么要逼我做出选择?”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江山和你都可以在我身边,分明就能两全。” “不能!为了你的感受,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一直在忍。忍着这深宫的无聊,忍着这繁华背后的苍凉,忍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因为有你在,这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我愿意留下,心甘情愿的留下。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你就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你和萧玄钰是可以和平相处的。你们……” “不能!”他倔强的打断。 “能!” “我说不能!” 无双气恼,“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兄弟!” 无双没有会过意,“所以不是要手足情深,相亲相爱吗?” “你不懂,我们是兄弟,我们都姓萧,你明白了吗?”萧君奕一字一顿的说着。 无双脑袋猛地一蒙,我们都姓萧……她忽而明白了什么,可是,却不敢置信。 萧君奕道,“我们都是先皇的儿子,是注定了要为皇权争斗不休的皇子!他一出生就受尽恩宠呵护,为什么我就要遭受冷漠嘲讽,我也是帝王之子,为什么萧玄钰在学习帝王之术的时候,我却要在战场为之卖命?这不公平、不公平” 萧君奕说着,负气的走出亭子,时值倾盆暴雨,将他淋了个透湿。无双震惊不已的呆在亭中,看着萧君奕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暴雨中。 雨水哗啦啦的下着,耳旁全是雨滴声和轰轰的雷声,然而这些,都不及萧君奕的那些话重。它们,不停的回荡在耳边,无双呆呆的坐在石凳上,整个人木木的。 她一直以为先皇厚待萧君奕,那是该感恩戴德的。可是,此时此刻才知道,先皇是萧君奕的生父,可是,怎么可能? 那日的雨就一直没有停过,无双都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直到芙儿来接她,才知道天黑了。 “娘娘,皇上让奴婢来接你回宫,天都黑了。”芙儿上前扶起脸色苍白的无双,一摸她的手都是凉的,顿时不安道,“娘娘……” “皇上呢?” “在朝房呢!” “我要去见他。” “娘娘,皇上和大臣们在商议国事,吩咐下来谁都不见。”芙儿阻拦,下着大雨,无双有些不舒服也没有强求要去,现在,就让彼此都冷静冷静。 从亭子里出来,无双并没有去华隆宫,而是改道去了太子宫。 煊儿正在书房上课,无双站在窗户外偷看,才两岁的孩子,却已经很懂事了,知道规规矩矩的坐着听太傅讲课。 “咳咳……” 许是在外面着了凉,无双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立即引来了太傅的注意,斥责道,“谁在外面?” 立即有小太监出门查看,见是无双,忙恭敬道,“皇后娘娘……” 太傅闻之,也忙出来行礼问安,倒是煊儿欢快的跑了出来,“母后、母后……” 无双脸上顿时就涌出笑意,蹲了下来,摸着煊儿的头,“有没有好好听太傅的话?” “嗯。”煊儿重重的点头,往无双怀里钻,“煊儿好想母后……” “母后也想你。”无双抱着他,心里酸涩不已,须臾问太傅,“太子功课如何?” “太子天资聪颖,学得很认真。” 无双不以为意的笑道,“还不到两岁的孩子,字都不识几个,又听得懂什么国家大事?” “耳濡目染,持之以恒,便能明白。学问不是一蹴而就,臣目前正在教太子识字,循序渐进,假以时日,定能明白治国之道。”太傅道。 “太子还小,凡事量力而行。今天就到这里吧,太傅也辛苦了,回府休息吧!芙儿,送太傅。” 太傅躬身行礼,“臣告退。” 很快,他们便都退下了。 无双摸着煊儿的头,为了不打扰他学习,不让他分心,无双有几日没有来看他了。这宫中就连母子关系都和民间不同,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才几日没见,无双就想念得紧,觉得这孩子长高了不少。 “母后,儿臣今天想和母后睡。”他耍赖的抱着她,无双满脸笑意,“好,母后陪着煊儿,以后天天来看煊儿,好不好?” 煊儿拍着手开心不已,随后,就有下人来伺候太子就寝。 还不等无双吩咐芙儿去传话不回华隆宫,萧君奕那边就来话了,说皇上要与群臣彻夜商讨政事,晚上不回华隆宫了,让无双早些安寝。 如此,也好。 无双躺在煊儿身边,小孩子无拘无束,没有心事没有烦恼,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无双却彻夜难眠。 萧君奕和萧玄钰是亲兄弟这件事给无双的冲击太大了,她一直以为萧君奕对先皇有怨是因为大将军章霖之死,可是如今才知,不仅仅于此。 萧君奕也是先皇的儿子,而梁国皇位继承并没有个明确规定,也就是说萧君奕也是继承者之一? 无双看着煊儿,难怪萧君奕哪怕是当了皇帝也没有改回“章”姓,而他们的儿子也同样姓萧,原来原因竟是如此。 先皇敢违逆天下人的意思娶兰妃,甚至宠幸后宫,留下半生骂名。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亲生儿子,或许,这才是让萧君奕真正不满不甘心的吧。 他不过是想得到承认,然而,先皇的眼底心底却从没有他。 他要先皇为他的蔑视和冷漠付出代价,他要成为比那些皇子们还要强的人。他要让先皇明白,所谓的正统出身也不过如此! 他们分明都是先帝的儿子,可是,萧玄钰却是主,而萧君奕是仆。 香芸看似的一切事情的起因,或许也只是个契机罢了,一个萧君奕不满反击的契机,他的敌人从先皇到他的每一个儿子! 至于和萧玄钰愈演愈烈到今天这地步,确实不是他最初所想的,然而,走上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西北再度爆发战争,这一次,战事凶险,西北百姓纷纷撤离西北。 而齐梁两国也因此,彻底呈对抗局面。 梁国最初本打算速战速决,故联合了胤国。谁料,正值胤国老皇帝过世,新帝不是素心公主的同胞哥哥,而是一直与之争权且最后胜利的二皇子。其登基后,国内局势不稳,遂以萧君奕原为大将军,出自梁国,这一仗属于梁国内战为由,外国不予参战。 遂,胤国隔岸观火,明哲保身,不愿淌这趟浑水,其他诸国也是如此,或许还大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 然而,不管外人如何想,齐国和梁国结怨极深,早已不是一朝一夕了,这一仗非打不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2章:你是姮妃3 话说,西北一仗,梁国以大兵力压来,齐国暂处劣势。 这一仗打了大半个月,齐国顽强,梁国久攻不下,却也没有收兵之意。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服输收兵。 而这段时间里,萧君奕忙于御敌之策,每次和无双在宫中相见也是微笑示意,然而匆匆而过。听闻西北情况不容乐观,他近来太忙,都没怎么好好用膳。 而西北到底是谁先开打的,谁也说不清。 现在,计较这些,都是多余,战火纷飞的西北,已是无双不愿回首的地方。 几天里,常常有大臣在宫里进进出出,无双想找萧君奕都没有机会,他想谈他是先帝之子的事。可是,现在国难当头,他根本没有心思谈这些,无双在政治上帮不了他,也不想拖他后退。 哪怕西北之战,萧君奕处于劣势,他都没有太过惊慌,更没有举白旗投降。每日朝房的会议正常开着,西北继续打着。 无双听闻,西北由陈南领兵在打,而且,也没有出动主攻部队。这点让无双很不解,如果主攻不在西北,那在哪里? 梁国来势凶猛,萧君奕根本是无暇他顾,每日接到战报无数,都开始有些焦头烂额了。 无双看着他如此,终是不忍打扰,只是在夜里会让芙儿给朝房里的萧君奕及大臣们送夜宵,自己因担心和焦虑,整夜整夜的失眠。 因战争,宫中人人自危,脑中的弦都绷得紧紧的。 无双在一日领着煊儿去给老夫人请安时,终是忍不住问了,“恕无双冒昧,有句话想问您。” 老夫人本是不以为意,但见无双将煊儿都支开了,一时也惊了心,“问吧,什么事?” “君奕……本姓萧吗?”无双试探的问着,心里猛地打起了鼓。 老夫人心头大骇,端过桌边的茶,佯装无事的喝了一口,“萧,是先皇赐的姓。” “那萧君奕呢,他和先皇……什么关系!” 老夫人不安,“还能什么关系,他们不过是……” “父子!”无双打断,“父子,对吗?” “谁告诉你的?” “这么说,此话是真的?” 老夫人忙道,“不对,不可能的事。” “那您激动什么?” “你……” “娘不要动怒,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始末。我不想萧君奕痛苦,也不想他误会先皇。” “误会,怎么会是误会?!”老夫人脸色不悦,很不高兴的样子。 无双心却一直往下沉,她真希望这是个误会。萧君奕不是先皇的儿子,他和萧玄钰不是亲兄弟,那梁国皇位和他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可是…… 无双猛地想起先帝临终前一直要见萧君奕,又忆起那遗诏之事,难道…… “是奕儿告诉你的吧!”老夫人道,“原来他果真一直都知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双好奇不已,这些日子,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将老夫人的过往也想了个清清楚楚,可是,有些真相,当事人不说,你永远猜不透。 就像无双,她将萧君奕的身世原由想了千百种,将先帝和老夫人的故事也想了许多种可能。可是,真相,并非她想得那般缠绵悱恻,或者是凉薄无情。 一切,真的很简单。 只是,于帝王而言,或许,真的难以启齿。 先帝和老夫人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却有了个儿子,就是萧君奕。 这些,在老夫人的回忆里,是如此的沉重。她隐瞒了这么多年,却终究还是要说出来。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先帝和章霖是好友是兄弟。章霖出征在外,先帝常派人关心其家眷,偶尔来府上小坐,偶尔宣其入宫和妃嫔们来往。 然,那一年,老夫人生辰,章霖打仗未归,整个章府冷清得很,先帝便买了礼物假意说是章霖从外寄回,想让老夫人有个惊喜。 一切,本是好心。 因过生辰,也很是开心,老夫人设宴款待先帝一番,不想先帝喝多了,竟将老夫人当成他的妃子…… 事态完全出乎老夫人的预料,对方是皇帝,是男人,她也是喝了酒有些晕晕乎乎,根本无力将其推开,所以后来…… 然而这一切却被从外风尘仆仆赶回来给她过生辰的章霖撞了个正着,老夫人一直忘不了那天章霖那要吃人的眼神。 原本醉眼朦胧的先帝在那一瞬也清醒过来,章霖愤然拔剑,却终是不忍伤他们任何一个。 老夫人尤记得他当日的话,他痛心疾首的说:你们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一个是我最信任的兄弟,现在,全都成了我最恨的人! 那一夜,他摔门而去,徒剩沉默的先帝,和哭了整整一夜的老夫人。 不久之后,老夫人便怀了身孕,他们心知肚明这是谁的。可是,却没有人对这个孩子负责。 老夫人彻底失去了章霖的消息,直到他十月后他的尸首被运回京都,她才再次见到他。 她爱了半生的人,却没有听她半句解释就走了。 从此,章府变成萧府,章君奕成了萧君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皇恩浩荡,可是,在老夫人心底,先帝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过错,想抹去关于章霖的一切。 随着章霖的过世,这世上除却老夫人、先帝外,没有人知道萧君奕是皇子。 然而,老夫人也不知道萧君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或许是那一次,因大殿倒塌一事牵连萧君奕,不但重则五十还被赶出京都那一次。 萧君奕被打得下不了床,昏迷不醒。先帝来看他,老夫人为此和先帝吵了起来,说先帝居然对亲生儿子下这么重的手,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现在想想,或许就是那时候他知道的。他根本就没有昏迷,他醒了,全都听见了。 他知道了自己是先帝的儿子,同时也知道了在先帝眼里,他的命微不足惜。他是先帝的“耻辱”,是先帝永远不远提及的过错。 或许是那些日子,先帝将淑妃打入冷宫,恒王受伤,兰妃又一次因阿九的事和他置气,先帝很不高兴,来看萧君奕,又被老夫人埋怨一通,本就气头上,故言语偏激,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而这些,都让萧君奕听见了。 先帝说,老夫人是有预谋的,还气恼的说老夫人就是想飞上枝头,想一跃龙门。总之,难听的话太多了,还说永远不会承认萧君奕,他有那么多的儿子,个个优秀,出身正统,就连如今腿残的恒王都比萧君奕强百倍不止,他根本就不稀罕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儿子,说萧君奕是他的耻辱,若老夫人再提,这孽障就不是赶出京都一年这么简单! 老夫人一开始并不知道萧君奕知道真相,可是,后来发现萧君奕对御赐之物不再珍惜,甚至很是不屑,发现这孩子变了,变得不再将先帝视作天、视作至高无上的大英雄。 他开始傲慢,开始孤傲,开始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一开始,老夫人还以为是因为香芸的死,可是,后来的后来,她慢慢察觉,或许,是萧君奕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一直没有来问,而老夫人也不愿提及。 她恨先帝,所以有段时间纵容萧君奕恨先帝,她要先帝被自己的儿子恨着,这样,弥补章霖,弥补她心中的痛。 她任由萧君奕去恨,她一直自欺欺人的装作不知道,可是,知子莫若母,萧君奕的一切,她又岂会不知道。只是,她在装糊涂罢了。 她确实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她无法和先帝对抗,她如此懦弱,心中只有恨。甚至在萧君奕幼时,也对他极为冷淡。将他送入宫当五皇子伴读,她一点都不心疼,她有多么讨厌先帝就有多么讨厌他,进了宫,她看不见了,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当小君奕初入宫闱被其他公子、皇子欺负回来哭诉时,她很烦躁的吼他没用,人家打你你就不知道还手?皇子又怎样,你是大将军的儿子,哭鼻子丢不丢人?! 她就是这样教育他的,让他只有争气只有变强,才不用被人欺负。她承认,最初,萧君奕在她眼里,是用来报复先帝的棋子,是用来和先帝作对的。 可是,毕竟,他是她的儿子。 岁月让仇恨消磨,渐渐取而代之的只有亲情。他是这世上唯一和她血脉相连的人,是她唯一的安慰和依靠。 那时候,她确实有段时间昏头转向,不知轻重,却从未和萧君奕说过什么。只是萧君奕如今知道了,然而,他也长大了,不是她这个做母亲可以管的。 她没有劝过萧君奕一句,因为那段过往,也是她难以启齿的。而对于先帝,对于梁国,因为章霖的死,她真的已经没有半丝感情,反而依旧有怨有恨。 只不过,她老了,再多的爱恨,终将不复存在。 无双这次的追问,让老夫人回顾了过往的种种,竟没有落一滴泪,仿若一切不论是恨是恼是错是对,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平静得看透世事一般,哪怕即刻死去,也没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然而无双听完,却久久无法平静。她从来不知道萧君奕的童年是这样的,她入京以来,只看到了他的冷峻、他的嚣张、他的不可一世,她一直以为,这些,都是先皇宠的。 可是,如果这些是宠的,那么,那些孤僻、冷傲、孤单又是如何而来? 他的童年竟是没有一丁点爱的,先帝不承认他,老夫人恨先帝也恨他,才不过几岁就送进宫当侍读,表面上是皇恩浩荡,可是,哪个母亲舍得孩子这样小就进宫? “为什么要让萧君奕为你们的过错赎罪?你们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为何要牵扯到下一代?您知不知道,他本来可以无忧无虑的,本来和萧玄钰可以是好兄弟的,可是如今,是你们将他们逼到如此!”无双气愤的说完,连煊儿都留在了太后宫里,一个人跑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3章:你是姮妃4 她简直无法平静得听完,为什么老夫人就能那么平静的讲过去?难道她的心里就有没有一点愧一点自责吗? 在她的心底,萧君奕到底是什么?萧玄钰又是什么? 上一代的事,包括兰妃、淑妃的事儿,为什么要让他们所有人都跟着痛苦?! 如果先帝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萧君奕,或许,他和萧玄钰会成为好兄弟,会很好的生活在一起。又或者,先帝彻底忘记萧君奕,让他还是章霖的儿子,不要介入他的人生,不要让他知道的身世。或许,他还是可以很好的生活,不会和萧玄钰反目。 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他是先帝的儿子,是先帝不屑的儿子。这,就是萧君奕不顾一切要强大的原因吧,他要证明给先帝看,他不比任何人差,虽然先帝不在了,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证明。 无双一直跑一直跑,耳旁挥之不去的是老夫人浅浅的语调,讲叙着萧君奕冷漠孤单的童年。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那么怕失去,为什么明明她在身边,他还是孤单。他是如此的不相信爱,因为连他的父母都不曾真正爱过他。 他一直是孤单的,她却还误会是他孤僻,还说是他不平易近人。如今,知道他的一切,她的心竟是如此的痛。 她也好自责,在他身边似乎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老是一个劲的让他迁就自己,甚至上次还说让他在江山和她之间做出选择。 这本来就不是一个皇后该说的话! 一路上,宫人们纷纷行礼,却不知皇后为何如此失仪的奔跑。 然而,无双等不了,她想见到萧君奕,很想很想。 她没有一刻停留,甚至等不及太监通报,就推开了朝房的门,而殿内的中间是张地图,萧君奕正在和大臣们商议行军作战的路线。 随着门“砰”的一声被人大力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萧君奕更是诧异无双的突然出现。 然而,不及他问什么,无双的飞快的抱过来一把将他抱住。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识趣的退了下去。 刚才还在商谈国事议论纷纷,这会儿殿内静得骇人。 萧君奕很是诧异,旋即抱着无双失笑,“怎么呢这是?” “萧君奕,我不能没有你。” 这话萧君奕更不懂了,却非常高兴,紧紧抱着无双,“我也是。” “我和煊儿都不能没有你,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在身边就好。可以不要锦衣华服、奴仆成群,这些都可以不要,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无双对他是又心疼又惶恐,“将一切都忘了,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 萧君奕微微松开无双,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他指引她看一旁的地图,道,“无双,我要给你这锦绣山河,此生,因为有你,这山河才如画美好。你好好待在宫里,只有你平安无事,我才能放心。” 无双眼尖,看见了这山河里有梁国,顿时就大不安。可是,此时此刻,齐梁打得是难分难解,她还能说什么呢? “君奕,其实先皇……”无双正要说,门外有人急报,“皇上,有前线急报。” 萧君奕忙道,“快呈上来。” 无双站在一边,见萧君奕打开急件,门外候着的大臣也都跑了进来,很是关心前线情况。 “咱们又输了。”萧君奕看完后,很是平静的宣布,无双心里却一紧。 底下的人又议论纷纷起来,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而萧君奕却胸有成竹的吩咐那传卫兵道,“立即通知陈南将军,实施第二套方案。” “是。”传卫兵急忙退下。 萧君奕又冲身边的小太监道,“去让林副将来见朕。” “是。” 小太监也退了下去,众人不安道,“皇上,如今节节败退可如何是好啊?” “西北地广,梁军在兵力上占了优势,我们和他们硬碰只有吃亏的分。现在,已经诱他们上钩了,就等请君入瓮了。” 萧君奕一席话,就好似给众人吃了颗定心丸一般。很快,他们又继续开始讨论战局,无双不过是后宫女人,站在那儿很不合适。瞧着他们很忙的样子,无双只能向萧君奕告退。 随后几日,无双都在太后宫陪煊儿,这仗一打起来,她每日都活在惶恐中。不管谁胜谁负,都让她忧心。 用萧君奕的话,这一仗不管是谁当皇帝都要打,他是在给煊儿铺路。等煊儿将来登基,国泰民安多好,现在这乱世,就让他用武力一次解决个够。 在之后的日子里,梁国军队追齐军进入了齐国境内,却不想身中埋伏,全军覆没。然,梁军毕竟是大国,源源不断的增兵,如今又在西北筑起一道坚固的“防护墙”。 此次出征西北的将军是老将,而杜将军则留在京都。 显然,用老将对了,否则以杜将军那焦躁的性子,如今派去的兵又给扔里头了。 梁国兵力,消灭一轮又一轮,且用过一次的招,他们不会信第二次。 不过不管外面怎么打,京都是安全的。 只是,毕竟在打仗,且这回招惹的还是梁国这等大国,京都人人自危。无双佯装镇定的陪着煊儿在宫中,却总在看着急报入宫时,心跳加速。 她不知道急报上写着什么,只记得,在一个夜里,萧君奕很晚才回来,吻了下她的额头就要走。 “你去哪?”无双醒了,“朝房?” “不用等我,好好睡。”萧君奕摸了摸她的脸,“好好照顾自己和煊儿。” 无双点了点头,“别太晚了,你不睡,大臣们也都要休息呢!” 萧君奕笑了笑,“知道了,睡吧!” 无双躺在被子里,看着萧君奕出门而去。她以为萧君奕忙完朝政的事很快就回,所以一直等着,却等着等着,天蒙蒙亮都没有回,而她也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醒来后的一整天,她都没有见着萧君奕,一直以为他在朝房,可是,当夜幕降临,林副将突然进来,无双才知道萧君奕不在宫里,而林副将此行就是接他们离开京城去往外地的行宫。 “为什么突然去行宫?皇上呢?”无双大为不安。 “皇上已于昨夜带兵前往梁国,此时,应该已经入境。娘娘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带着太子和太后遂下官走吧!”林副将道,“皇上不在宫里,担心娘娘和太后、太子的安全,觉得行宫更为妥当,这才派末将连夜赶回。” “皇上去了梁国?”无双还在震惊之中,然,老夫人已经收拾好了一切,由宫人抱着太子上了马车。 无双整个人都是木的,难道他们输得这么惨,到了要弃宫的地步?无双不知道萧君奕这一仗在怎么打,虽然他胸有成竹,可是,她依旧满心不安。 老夫人没有拖拖拉拉,萧君奕让她们走,她就走。 芙儿扶着无双上了马车,一行人离皇宫而去,无双问老夫人,“娘,您就不担心?” “如果担心有用就好了。”老夫人道,“奕儿在外,最担心不过是我们的安危,按他说的做,这才是最大的帮助。” “可是,我想他们最需要的并肩作战。” “有士兵和他并肩,我们妇道人家就不要去添乱了。”老夫人说着,将煊儿紧抱在怀里,“去行宫只是以防万一,并不需要太过紧张。无双,你是皇后,奕儿不在的时候,你要住持大局,怎能还自乱阵脚呢?” 其实无双瞧得出,老夫人也担心,只是,她毕竟比自己老练,哪怕担心也没有表现出来。还要一个劲的告诉自己,没事,没事。 “是……”无双受了婆婆的“训”,恭敬的领命。 然而,心中却一直乱糟糟的,一切来得太突然。昨天还见面的萧君奕,怎么突然去了梁国? 虽然去行宫并没什么大不了,毕竟皇宫目标性太大,行宫相对要安全多了。可是,一离开皇宫,尤其是萧君奕也不在身边,无双就满心惶恐。 萧君奕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西北那边还打着,加之他们地理优势,根本就攻不进来,萧君奕为什么还要御驾亲征? 他去的路线,是西北吗?一定不是! 马车在薛府停了下来,薛云小心翼翼的扶着五个月的香芸出来了。为了保险起见,一同去行宫更为放心。 而这一趟,由薛云带领侍卫保驾护航,林副将还要赶紧回去和萧君奕的人马会合。 无双主动下车搀扶香芸,让薛琳先行上马再来牵香芸。很快,香芸上了马车,正要拉无双也上来的时候,她却突然抢过一旁侍卫的马飞奔而去。 “皇后娘娘……”林副将大惊,忙策马追去。 薛云道,“等林副将追回皇后娘娘我们再出发。” “不必了!”老夫人搂着煊儿,苍老的声音道,“即使追上,她也不会回来,定会和林副将一起去找皇上。罢了,我们先走。” 薛云有些犹豫,香芸回头看了看无双跑去的方向,已然和老夫人一个想法,她不会回来了。 她冲薛云微微一笑,“听太后的,我们走吧。” 须臾,马车缓缓前行,走在平稳的京都大道上。 而确实被老夫人言中,即使追上了,无双也不会回来。 她真的很庆幸当初萧君奕教了她骑马,否则,她哪里能这样策马而来。她知道她又做错了,她是皇后,当皇上不再宫中的时候,她该住持大局,坐镇宫中。 可是,萧君奕也错了,居然让皇后去行宫躲避。那么,就别怪她也胡来了。她本来就不以皇后自居,她是萧君奕的妻子,她只想在他身边,无论是寂寞深宫,还是喋血战场,萧君奕在哪,她就在哪。 林副将追上无双,奈何对方执意要去找皇上,又是皇后,又是皇令的,林副将没辙,只好一路护送,两人一道去追萧君奕的人马。 这一路直奔梁国,无双才追上萧君奕的人马。一路上,他们都是乔装,且只有几人才避开了各地盘查,奇怪的是萧君奕带着大部队竟能悄然入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4章:你是姮妃5 虽说萧君奕对梁国的了解确实如入无人之境,可是,已经三年了,梁国做了大的调整,而萧君奕又远在齐国,他怎么还能一切了如指掌呢? 萧君奕沿途都留有线索,终于在一个日落十分,无双和林副将在一个京外偏僻的四合院里见到了萧君奕,以及他那重兵扎营的军队。 然而,看士兵在包扎的情况,无双就已然知晓,战斗已经打响。 她慌忙的跑进房内,军医正在给萧君奕包扎伤口,瞧见无双来了,惊讶至于,愠色对林副将,“朕不是让你送皇后去行宫的吗,怎么还带这里来的?当朕的话是耳旁风了吗,这是皇后能待的地方,赶紧送走!” “是。”林副将垂着头,上前想让无双离开,她却疾步到床边,惊慌失措道,“你受伤呢?” “没事,皮外伤。”战场条件有限,萧君奕忍着痛,扭头冲无双道,“听话,回去。” “皇上能在这里,为什么皇后就不行。我说过,无论在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休想甩开我,我是不会和林副将走的,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无双倔强,帮太医将萧君奕的手抓起,方便其包扎。 “无双……”萧君奕无奈。 无双不理会,自顾的忙了起来。 很快,萧君奕的伤口处理好了,军医和林副将退出门去,无双守在床边,用湿毛巾给萧君奕擦了擦脸。许是刚刚从战场回来,脸上还带着血迹。 这些,都让无双觉得呼吸受制,闻着血腥味一阵不舒服,却一直忍着。 “我没事。”萧君奕要坐起来,真的没事,不过是皮外伤。 “你老老实实的躺着。”无双守在床边,“为什么一定要如此?” “事以至此,开弓就没有回头箭。”萧君奕平静的说着,又道,“你就在行宫等我凯旋而归去接你,多好,为何一定要跑来。” “与其提心吊胆的等,我倒宁愿经历这一切。我不能老是坐享其成,让你一个人冒险,如果真如你所说,真正的和平是在战争之后,那么,这乱世烽烟,有我陪你一起走过。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无论哪里,你都不会是一个人。”无双说着,看着他负伤的胳膊,紧张不已,“君奕,我好怕,你不要有事……我……” “放心,这真的只是小伤。”萧君奕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在他眼里,只要没丧命都是小伤,然而,无双却真的怕了,这战场,从外面进来,就弥漫着硝烟残酷的味道。 “在这里安全吗?”无双打量着这栋老房子,外面有片树林做掩护。 萧君奕坐起来,几分惆怅道,“我低估了萧玄钰,以为西北打得那样厉害,他京都一定疏于防范,结果错了,刚刚我们想抢占烽火台,却还是无功而返。不过,对方被重伤,现在城内肯定也是一团乱,恐怕萧玄钰已经发疯的在找寻我们的扎营地了。” 原来萧君奕在声东击西,无双环顾四周,“那……” “没事,他找不到这里。”萧君奕正说着,忽而耳旁传来翅膀镇东的声音,无双回眸,只见一只鸽子停在了窗台上。 无双疑惑的看着那白色的鸽子,只见萧君奕立即从床上起来,将信鸽腿上绑着的纸条解了下来,又放飞了信鸽。 看完纸条,萧君奕脸色微变,忙道,“林副将。” “属下在。”林副将立即进屋。 “集结所有人,立即扯离这里。” 林副将不解,却也没细问,只是说,“那往哪里撤?” “往南。”萧君奕说着,便拿过桌上的佩剑,拉着无双往外走。 无双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跟这萧君奕上了马车,旋即,队伍集结完毕,按照萧君奕的指示,分几路赶往目的地。 在马车里,萧君奕靠在车厢上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无双刚来就要走,不安道,“是不是我来被他们发现呢?” “已经是全城搜捕,迟早找到那儿,提前走也好。” “刚才那纸条写的什么?”无双好奇的问着,萧君奕也不瞒她,将纸条递了过来,内容很简短,“追兵到,撤。” “这是谁写的?”无双问。 萧君奕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就信。” “撤总归是对的。”萧君奕说着,拉着无双的手道,“跟着我,就要这样东奔西走,身体还吃得消吗?” “我没事。”无双微笑道,这样总比在宫里安心,能看着萧君奕,能知道他的一切情况,这比什么都好。 只是,在齐国宫殿时,萧君奕难得松口,说哪怕进攻梁国,他为的也不是杀萧玄钰,只是想求个明白。无双一时不知道这个明白是什么意思。 很快,他们就到了城南外三里地的一处竹林,竹林后也是相同的四合院,虽然不大,却也够伤员们住了,其余人就地露营。 天寒地冻的,无双看着士兵们相拥而言,也替他们冷得慌。可是,这里就是战场,不吃苦不累,那就不叫打仗了。 看着这四合院,无双诧异,“你怎么知道这儿有四合院?” 萧君奕喝着白开水,“这儿本就是我建的。” 无双更费解了,“什么时候?” “好久好久了。”萧君奕说着,其余的几位副将到了,男人们临睡前还要商讨第二天的作战计划,无双听不懂,似乎留下来也很妨碍男人们交谈。 可是,她又睡不着,遂只得动身去帮军医给伤员上药。 接下来的日子,无双便成了军医的助手,每日跟在军医身边帮伤兵包扎。而萧君奕等人则是给京城造成恐慌,打游击战一般,在京城多处地点发生武装冲突。 无双对这些不懂,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唯一能做的,或许也就是让这些伤员尽快康复。 而每一次,他们都能很快的避开追兵,那信鸽总是来得极为及时。无双问过萧君奕,他总说不知道。可是,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随后的几次突袭,也都因为信鸽给的情报准确,让萧君奕一再获胜。很快,整个京都就开始乱了,而西北战乱依旧在继续,加之萧玄钰还派兵去镇压海盗了,如今京城确实是最紧张的时刻。 可是,萧玄钰不明白,他派兵镇压海盗,分明是暗中进行。为何齐国将梁国帝都的情况掌握得清清楚楚?还有,听闻萧君奕亲自来了,萧玄钰虽说有些意外,可是,却也等他等太久了。 他,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这算御驾亲征? 齐国士气正盛,而梁国哪怕人多却因败了几场而显得一蹶不振,萧玄钰已知有内鬼,每次行事都被对方先行知道。 到底谁是奸细,萧玄钰一时还查不多出来,逐一排查后,最后只剩杜将军。他实在不愿意怀疑这个人,可是,这几场仗都是他打的,萧君奕就在京都附近,派了那么多的兵去找,伤亡如此惨重,居然还没有找到。 连晟说,萧君奕在梁国多年,上对先帝恭敬,下曾关心百姓,根基极深,哪怕时隔三年,也不可轻易撼动。 还说,必须得尽快找到内奸,否则,大事不妙。 萧玄钰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一路势如破竹,哪怕萧君奕潜入京都又如何?他的人马一样进入了齐国京都,他们不相上下。如今只要让他揪出卧底,就有得萧君奕受的! 自打京都遭受不明武装分子袭击后,萧玄钰就下令全城戒备,他心知肚明那是萧君奕来了。除了熟知梁国的他,谁还能这么轻易进入梁国?而这里面,毕竟有人给他引路。 这个人,一定就在自己身边,否则不会对一切了如指掌。 萧玄钰想来想去,终究将那个人锁定在杜将军身上。 这个他曾亲自提拔的人,如今却背叛他了吗?萧玄钰不敢置信! 然,他传令杜将军,吩咐说恐敌军来犯城南的军火库,让杜将军将西门的大部分兵力全部调过去。 这一切,都要暗中行事,表面上,西门还要装作有重兵的样子。 结果,很不凑巧,当晚西门就遭到敌军袭击。幸而事先安排好了援兵,“不动声色”的援助,这才让西门没有失守。 而与此同时,萧玄钰这次并没有透露追查路线,而是暗中派多股散兵进行搜查。如今,搜兵已经到达了城南,在一处四合院里,将留守在内照顾伤员的无双抓获。 萧君奕想突破西门缺口,派重兵前往西门。无双跟随多有不便,遂将她和伤员一并留下,另派部分兵力守护。 然而,当搜兵进入时,齐军急忙回去禀告无双,只可惜,伤员行动不便,想要撤离已经是来不及了。 四合院被团团围住,门被人猛地推开,无双满目警惕的回头,瞧见的不是凶神恶煞的统领,而是面色平静的连晟。 然而,四目相对,双方都是一惊。 怎么会是连晟? 无双愣怔的瞧着连晟,三年不见,他早已褪去了当年书生稚气,一身戎装,让他这个兵部侍郎有模有样。 没有旧友久别重逢的相拥,没有少时交好的印记,此时此刻,连晟的剑已经指在她鼻尖了,他说,“如果换做其他人,你还有命在吗?” 那一瞬,剑尖的寒气陡然袭来,无双有些懵,不过三年,不仅萧君奕和萧玄钰刀剑相抵,她和连晟也要如此吗? “全部都绑了!”连晟下令,言语中是兵部侍郎该有的霸气。 然而,当梁军要上前绑无双的时候,却遭到伤员的顽强反抗,“娘娘快跑!” 有人将无双推了出去,然而门外,是层层弓箭手。他们个个面露狰狞,无双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一步都不敢动,随后,屋内便传来的刀剑互砍的声音,不过很快也就没有了。 无双不敢回头,十几名伤兵在梁国正规军的面前,无异于以卵击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5章:你是姮妃6 须臾,屋内的血竟流到了无双的脚边,她整个人都有些软了,那鲜活的颜色,那曾鲜活的人,如今,都死了。 连晟站在无双面前,她鼻子有些酸,“非要如此吗?” “俘虏不杀,可是,他们反抗,他们是敌军,我只能如此!”连晟语气里透着无奈,屋内的士兵都退了出来,无双始终不敢回头,也不愿相信,在死亡面前,连晟已然可以如此淡然了。 战争让人残酷,一点不假。 从两国爆发战争,已经两个月了,生灵涂炭或许没有,但已然是血流成河了。 他问,“还记得那日放你们走,我说的话吗?” 那天说了太多话,无双一时不知道连晟说哪一句,“什么?” “放走他,是想两国和平。可是,如今却成了纵虎归山,无双,是他举兵来犯,我身为梁国兵部侍郎,将不会手软!”说着,目光比之过去,多了分沉淀的冷意。 无双看着这样的连晟,他是如此厌恶战争,可是,如今齐、梁都被硝烟笼罩。他们早已不是当初的连晟和无双了,一个是兵部侍郎,一个是敌国皇后,这,就是他们现在的身份。 无双无言以对,这一次,是萧玄钰首先发兵西北的。可是,如果萧君奕不咄咄相逼,也不至于如此,或许,他们两者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共存。这一仗,迟早的事。 在连晟的“押送”下,无双被送入了皇宫。 其实,连晟在去之前,并不知道有无双。不过,似乎萧玄钰是知道的。遂,将她送入皇宫,以免在双方交战中误伤。 从宫外走入宫内,走在这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无双就走在连晟的身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无双,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更没有想到你不但不劝阻,反而还随萧君奕一起到前线来,难道,在你心底,梁国不是你的故国,这儿没你的亲人?” 面对连晟的指责,无双望着他,终是沉默。 他不会明白,表面风光的萧君奕是在母亲怎样的怨恨下长大的;他亦不会明白,她的劝阻在萧君奕多年的委屈里,显得多么的无力。而现今,当看着两军厮杀时,她心里的难受不会比任何人少。 一个是她朝夕相处三年甚至会更久的齐国,一个是生她养她的故土,两者,她都割舍不下。可是,这两者却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连晟……”无双还没从四合院那血腥中晃过劲来,有气无力的,“时至今时今日,这里面的对对错错我已分不清了。我只记得,我从渝州而来的时候,心中虽茫然,却对京城充满了好奇和向往,而非现如今的恐惧和不安。你一直以来都站在萧玄钰那边,他的立场就是你的立场,你说你们曾是三兄弟,可是,你却在萧玄钰和萧君奕之间选了萧玄钰,为什么?” 连晟表情一僵,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仿若自然而然的站在了萧玄钰这边。 “是因为萧玄钰平和亲近,还是因为他是皇子,而你是尚书之子,是臣?”无双直言的问着。 连晟坦白道,“两种原因都有吧,然而,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是,不重要了……”无双默默的叹息,如果萧君奕输在了身份上,那么连晟,如果萧君奕也是皇子,你会如何选择? 不过,如今说这,不重要了! 看着这座久违的宫殿,它依旧雕栏玉砌,宏伟高耸。 曾经,在这座宫殿的一切,仿若还是昨天的事。昨天她还是姮妃娘娘,如今却已是齐国皇后,现在该说梁国的阶下囚了。 走在宫内,这儿还是如此富丽,如此祥和。 连晟一直相伴左右,无双每一回头都可以看见他,便觉心安。 其实,她没有告诉连晟,这么多年来,她想得最多的就是他。想这位好友,想他们在渝州的日子,甚至还幻想有一天,他们都能回渝州。带着各自的儿女回到那久违的故乡,隔着一堵墙,他们还做邻居。 “在齐国好吗?”连晟突然问。 无双点了点头。 “好就行,至少当初送你们离开还是落得了一点好的。”连晟满脸感慨,曾经,他冒险送无双走,为的就是她开心。既然她说在齐国好,那他还遗憾懊悔什么? 至少,据他所知,齐国只有一位皇后,后宫无妃,而无双之子是太子。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说明那个人对她的好。 虽然,或许他们都明白,无双最想要的并非如此。 然而,萧君奕能给的、最好的,也就是如此了。无双的那些渝州之梦,萧君奕很想替她实现,可是,那真的只是梦,他们还在这现实之中,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生存问题。 弱国无外交,萧君奕想强盛的心,本就没有错。无双并不反对他向外扩张,只是,他的目标是梁国,这点,是她不忍见的。 “这些年,你和素心都还好吗?”她仰头问着,清秀的脸上是不变的关切。 “还好。”连晟总算露出点笑容,旋即又道,“只可惜国家动荡,小家也不得安宁。” “抱歉。” “罢了,这也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既然终究有这一天,还不如早些来吧,希望一切过后,我们还能像今日这般,闲步在这阳光下。” “一定可以的。”无双满眼希翼,很快,便到了玉乾宫。 这儿,自古梁国帝王寝殿。 “皇上在等你,去吧!”连晟止步门外。 无双望着那熟悉无比的宫门,想着那久违的人,脚步却踌躇不前。 连晟道,“进去吧,我就在门外,不会有事的。更何况,我相信,这世上最不会伤你的人就是皇上。” 此时此刻,他关心的还是她。 无双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抱歉,是的,很抱歉。 不是对萧玄钰,而是连晟。 萧君奕和萧玄钰不论谁挑起战火,他们是帝王,要交战旁人无可厚非。可是,却苦了那些喜欢和平的人。 连晟和素心,原本是那样柔和简单的人,其实宫闱权斗,真的不适合他们。 无双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入那曾到过无数次的玉乾宫。 一步一步的走着,宫内的陈设一如往昔,终于,她停在了大殿之上,看见宝座上高高在上的帝王。 她没有开口,对方以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神态看着她。 许久许久,萧玄钰道,“后悔吗?” “什么?”无双诧然。 “萧君奕有什么能力保护你?若朕真的是敌人,你现在就已经死了!”萧玄钰平静的脸上首次有了波澜,“朕不否认短短三年,他让齐国如此壮大,政绩极好,但,要与梁国对抗,他是疯了!” “如果他在齐国,闭关锁国,不与梁国对抗,你会放过他吗?” “不会!” “我就知道。”无双撇撇嘴,在萧玄钰面前不紧张,反而极为轻松的样子。 “你就不怕朕?”萧玄钰无奈,笑道,“好歹朕现在也是你的敌人,除非你承认你是姮妃!” “你是我哥哥,我为什么要怕你。” “哥哥?”萧玄钰玩味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心中却开始隐隐作痛,哥哥……什么哥哥,兄妹吗? 他让她记起阿九的一切,是要让她对他像过去一样亲昵。可是,她却只记起了那兄妹之情,现在,说哥哥,他觉得好刺耳。 “怎么呢,不是吗?”无双问。 “不是,你是姮妃!”萧玄钰气定神闲的纠正,无双也不想和他争辩什么,只听他说,“朕会用事实告诉你,你选错了,和萧君奕在一起不会幸福!”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心中的感受,还有,你到底想怎样?” “他不是自认擅长行军作战吗,还声东击西,呵,既然他敢来,朕就敢让他有来无回!” 无双心慌,“皇上!” “想不想见见夭夭?”萧玄钰突然道,无双神情一滞,“你说谁?” “想不想见你的女儿,想不想夭夭?”萧玄钰重复说着,从宝座上走了下来,像多年前一样,自然而然的牵起无双的手,“朕带你去见她。” 无双整个人都木掉了,随着萧玄钰走出了玉乾宫,一路走在宫殿里,宫人们纷纷行礼,于无双而言,全是陌生的面孔。 三年,这宫中的宫人几乎全都换光了。 行至春华宫,一样的绿意盎然,哪怕是冬季,这儿也一样的朝气蓬勃,处处栽种着美艳的花儿。 一切都没有变,除了人变了,物却还在。 “公主,你慢点、慢点……” 一进春华宫,无双便听见如意的声音,旋即是小孩子嬉笑之音,她的心一紧,目光本能的投了过去。 如意看见无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愣愣的看着她。 而嬉闹不已的夭夭和司徒华并没有察觉外人来,两人拿着红绸在找空地捉迷藏。 那就是夭夭吗? 无双的目光从如意脸上挪开,放在小女孩的身上便再也移不开。她恍若看见了那幅画,那副九公主七岁生辰的话。 而小女孩粉雕玉琢的,扬眉启笑间,透着那股甜美清新的感觉。从她的精致的衣着,到那粉嫩可爱的脸,便知道,在这儿,她过的确实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且她是那样开心,身边还有小伙伴,无双不知道那是谁。 今天的阳光真好,照在孩子们粉嘟嘟的小脸上,可爱又让人窝心。 不管外面如何战火纷飞,孩子们的世界里却只有欢声和笑语。那稚嫩天真的脸上透着纯真的笑意,两个孩子不听宫人劝,拉拉扯扯、嬉闹嬉闹。 终于,他们找到一块空地,先由小女孩来抓,宫女们都被迫参与。她被红绸遮着眼睛,却一点都不害怕,高兴不已的四处摸索着。 她耍赖了,喊着司徒华,让他乖乖出来给她抓。 直至此时,无双才知,那就是连晟的儿子啊。 一颗心在看到此情此景时,彻底柔软了下来。前面的夭夭和司徒华还在嬉闹,三年的分离,无时无刻的愧疚和思恋,在此刻,终于彻底爆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6章:无双在哪1 “司徒华,你在哪?” 夭夭被红绸蒙着眼,什么都看不见,开始耍赖,她没有让宫女乖乖给她抓,而是专门欺负司徒华。 司徒华本是躲着的,却见夭夭有些急,怕她发恼,小小年纪就知道讨好女孩子,自动送上去给她抓。 “夭夭,我在这儿!”司徒华喊着,夭夭闻声跑了过去,却不想走得太急双脚绊到一起,整个人朝前倒去。 众人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一个橙色身影飞快的跑过去将夭夭抱住。 “啊……”夭夭一惊,下意识也抱住无双,大喜,“我抓到了、抓到了,该你了……” 说着,解开头上的红绸,丝毫没因为刚才险些摔倒而影响心情。 夭夭以为自己抱着的是宫女,可当她扬起小脸,看着莫名出现在眼前的橙衣女子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陌生人的恐惧和不安。 其实,准确的说,这不是陌生人。 就因为如此,小夭夭才越发拘谨。 无双抱着她哽咽得说不出话,尤其是看着夭夭那陌生警惕的目光时,更是让她心痛不已。 她们本是至亲血脉,可是却如此的生疏,女儿竟如此的怕她。 无双抱得她好紧,夭夭不舒服的挣扎着,可对方依旧不松,吓得她大叫,“如意姑姑救我!” 如意站在一旁,呆若木鸡。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告诉小公主,这个女人就是她嚷着要的娘。她不是见过她的画像吗,为什么没有认出来? 夭夭显然是被吓着着,目光转到萧玄钰身上,忽而激动起来,大喊了几声“父皇”后,挣扎无双的拥抱,躲在了萧玄钰的身后,“父皇,夭夭好怕!” 怕…… 无双的心好似被尖锐的利器狠狠划过一般,颓然的站在那儿,夭夭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惊慌和惧意。 这些,都是她最不想见的。 她甚至没有勇气喊一声“夭夭”,如今连靠近女儿的勇气都没有。 “夭夭……”萧玄钰蹲下来,搂着夭夭道,“不是一直说想娘吗,娘来了,怎么还跑?” “她不是!”夭夭躲在萧玄钰怀里,周遭静悄悄的,这气氛让她很不安,连司徒华都闷不做声的。 “夭夭,你仔细看,她是你娘。”萧玄钰轻声哄着,让夭夭再看。 夭夭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清透的黑眸子盯着无双。其实父皇给她看过娘的画像,和眼前这女人一样,只是夭夭有些认生,一下子接受不了,一切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无双忍着心中的酸涩,走到夭夭面前,孩子立即警惕的将头缩了进去,却仍是带着几分好奇的瞅着她。 “夭夭……”无双哽咽的喊着她的名字,手慢慢抚上她的头。 然而,还没碰到夭夭,她立即抵触的推开无双的手,逃也似的跑回寝宫,这一次,她连司徒华都没顾得上带走。 宫女们立即跟了进去,司徒华也跑了去。 无双仓皇的回头,只见夭夭一路头也不回的跑了,三年来,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竟连摸一下她的头都是奢望。 无双失落不已,鼻子酸酸的,难受得想大哭一场,可是,却没有了眼泪。 “或许是突然见到你,她都有些不适应,你给她一些时间,朕相信,很快她就会完全接纳你。”萧玄钰安慰道,“她一直嚷着要见娘亲,刚刚……或许是高兴过头了。” 无双不是小孩子,她还分得清高兴和害怕的。 然而,三年来,对夭夭不闻不问的人是自己,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孩子和她亲近?如今没有恨她已经是万幸了。 “这些年……谢谢你……”无双轻声说着,毕竟,不得不承认,在萧玄钰照料下的夭夭是那样的可爱活泼。 萧玄钰感慨,“谢朕做什么,她叫朕父皇,这一切,都是朕该做的。”说着,牵着无双的手道,“晚些再来看夭夭吧,先回去休息下。” “我哪也不想去。”无双说着,不动声色的挣开萧玄钰的手,与此同时,有侍卫跑了过来,冲萧玄钰小声禀告了什么。 无双道,“皇上有事就先去忙吧!” 萧玄钰见她如此很不放心,然而却也有重要的事要处理,遂让一直没有离开的如意照顾无双,这才转身离去。 无双的目光一直看着夭夭离去的方向,如意上前扶着无双,声音哽咽道,“小姐……” 本是假装坚强的无双,在如意这一声“小姐”面前土崩瓦解,她转身抱着如意,话未出泪先落。 小姐…… 仿若还是在渝州,仿若她还是沐青云的义女,沐思思的姐姐。 这么多年来,她听得最多的是“娘娘”,在梁国是娘娘,在齐国也是。只有这声小姐,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有过去有家的。 自从进了这帝都,她就好似没根一般,所有的身份都不是自己的。唯有这声小姐,虽然也不靠谱,却是她最珍惜的。 “小姐别难过,公主真的很想你,只是一时半会没转过劲儿来,以后就好了。”如意劝着,自个却一个劲的掉泪。 “如意……”无双喊着她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其他。 尤记得,她代嫁到京都,就是如意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跟来。那时候的她们,只有股傻劲,稀里糊涂的就一头扎进了这帝都。 如意扶无双去房里休息,一路上看着春华宫,处处的摆设都没有便,一如往昔、一如往昔……只是这人,已非昨日。 晚上,无双去寝殿看了下夭夭,小丫头对她没有那么畏惧了,却还是有些不敢靠近。司徒华已经出宫去了,夭夭和奶娘一起睡,对满脸关切的无双不闻不问。 至少,她没有再排斥自己了,这点还是让无双稍稍安心的。 她回房,像当初在萧府一样,和如意一起睡。 两人躺在床上,随意的聊着天,聊着聊着不知怎地就聊起了渝州。 “自从出来就没有再回去过了,不知道大伙都怎么样了,老爷,思思小姐,还有夫人……”黑夜里,如意的声音很轻很轻。 无双静静的听着,叹息着,“是啊,自从那一年,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如意……我都快忘了,我们到底离开渝州多少年呢?” 如意想了想,说,“五六年了吧……” “五六年吗?”无双呢喃,“时间过得可真好,我感觉昨天还和思思、连晟在李夫子的课堂上念书,没曾想,现在就躺在这里。” “或许这就是世事无常。”连如意这小丫头都满心感慨,过了一会儿,她道,“小姐睡吧!” 无双无双的点了点头,从下午萧玄钰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他和大臣们商议大事,能有什么大事?无外乎如何对付萧君奕! 无双哪怕是这深夜里,她都无法安然入眠,想夭夭、担心萧君奕,也不放心在行宫里的煊儿…… 那一晚,房内烛光摇曳,如意似乎睡着了。 无双睁眼看着彩绘的雕栏,整个人都麻木的,她想了很多很多,可是,太杂了,以至于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梦里有兰妃,有皇后,还有十皇子……太多太多死去的人出现在梦里,以至于无双夜半惊醒,枕边都湿了,也不知道是泪,还是吓出的汗。 “咳咳……咳咳咳……” 她止不住一通猛咳,夜深天凉,这样坐起更是后背发凉。她捂着嘴不让咳嗽声惊醒如意,可是,还是发出声响将她吵醒。 “小姐,你怎么呢?”如意紧张的问着,连忙将衣服给无双披着。 “没事。”无双咳着,只觉得身体里的气力都要咳出来一般,如意要去找太医,无双制止道,“夜深了,都睡了。我没事,许是这些日子太累,喝点水休息休息就好了。” “真的?”如意有些不放心。 “没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如意起身给无双倒了杯温水,服侍无双喝下,这才顺了气,舒服一些。 无双躺了下来,整张脸因刚才的咳嗽苍白了许多,如意将被子给她盖好,道,“小姐莫忘了太医当初的话,戒忧思,有什么事不要压在心底,更不要不舒服忍着。” “不过是些小病小痛,又不会怎样,哪里至于这么紧张。没事,老毛病了,许是不习惯这京城的冬天,太冷了,才着凉了。”无双无所谓的说着。 “你总是不以为意,身子可是自己的。”如意说着,又道,“不过这京城可比不上咱们渝州,这儿冷死了,渝州可是四季如春,住着可舒服了,才不会有什么伤寒的。” 无双笑了笑,调皮道,“是啊,我再也不说想看雪了,我宁愿渝州总不下雪,也比这儿冻死的强。” “你还说呢,以前可是你嚷着要看雪,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如意取笑着,主仆二人说说笑笑,竟暂且将烦恼全都忘却。 忽而,无双问,“如意,你有秋容的消息吗?她过得如何?” “小姐突然这样一问,我竟有些答不上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如意道,“容夫人嫁给张卿,他上有原配正妻,听说是个厉害的主儿,容夫人没少受气。孩子还没出世,那张卿就又纳了两房小妾,完全冷落容夫人。后来,容夫人生了个女儿,就越发的不受待见了。” 无双一听,着急道,“怎么会这样,这张卿他……” “小姐别急。”如意忙道,“去年张卿行贿受贿被查处,被抄家罢官了。那后娶的妾室们都大难临头各自飞,至于那正房夫人瞧他没出息也走了,如今身边也就只有容夫人,前段日子还听出宫采办的公公说在邻县看见他们靠给人读信、卖字画糊口,现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意以为,虽然容夫人以前跟着张卿穿金戴银,但也极委屈和寂落,如今,虽然落魄了,好歹也是守得云开见明月,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我也就说不上来了……” 听罢,无双久久没有回应。人生路千万种,可是,在无双眼底,秋容却走了最差的一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7章:无双在哪2 不过,这幸福的定义,如鱼饮水,各种滋味,冷暖自知。她无法却左右秋容的想法,或许,她觉得幸福,能在张卿身边就幸福。 只是无双依旧会心酸,那个曾经在天香楼舞技卓越的秋容,那个险些成为头牌的秋容,那个对吃穿用度极为讲究的秋容,最后,却甘于平庸,流于市井。 或许,这就是她所谓的爱。再出色倨傲的女子,在爱情面前,都显得如此的卑微和怯懦。 回首过去,还看今朝,一切,令人唏嘘。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无双就醒了。近年来,睡眠越来越浅,特别是萧君奕不在身边,她越发的不安心。 早起,她去了小公主的房间,夭夭还没有醒,无双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安详的容颜,一切是这样静这样美,让她仿若看一辈子都不够。 很快,如意就找来了,说准备了早餐让无双去吃。 无双没有胃口,随意吃了两口,遂在如意的陪伴下,走出了春华宫。 这一感觉,就像她还是姮妃一样,身边的侍女不是齐国的芙儿,而是打十四岁起就跟在身边的如意。 从春华宫出来,无双直奔琉璃宫,却在路上遇上了雨妃。 无双并没有像这位贵妃行礼,只因她早已不是什么姮妃了。雨妃只是冲无双微微点头,并没有过多的寒暄,牵着自己的儿子走远。 曾经和雨妃也算是交往甚密了,可是,也不过如此。无双苦笑了几声,回望那远去的母子俩,心中皆茫然。 走到琉璃宫,宫门紧锁,无双无法进去,站在宫门口发呆。 曾经,她也是这样,站在御赐的“琉璃宫”牌匾下发呆,只不过那时候才不到十七岁。 站了一会儿,就在无双打算放弃的时候,萧玄钰和李平来了。 只见李平拿钥匙开了锁,推开宫门时,扑面而来是木门的潮湿之气。 无双松开如意的手,顾自走了进去。 三年了,娘,我来看你了! 这儿,处处都是兰妃的影子、兰妃的一颦一笑……无双走在琉璃宫的每一个角落,感受着兰妃的气息,感受着那已远去的感觉…… 那些过去里,哪怕不知道兰妃是自己的娘亲,她都为能是兰妃的宫女而觉得快乐幸福。 曾经,她有多爱兰妃,如今就有多遗憾。 如果,让兰妃知道她是阿九,那该有多好。那么,兰妃的一生也不会这么痛苦,这么遗憾! 她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女儿,为什么临死都不能让她如愿? 老天真是不公平,不公平! 无双颓然的抓着秋千,曾经被花藤缠绕的秋千,如今已是花藤枯萎,露出锈迹斑斑的铁链。 萧玄钰一直跟在她身后,陪她看尽这清冷的琉璃宫。 “皇上,你说好人为什么就没有好报呢?我娘这辈子从没做过一件害人的事,为什么上天还要让她带着遗憾而去?”无双语调里布满惆怅。 萧玄钰仰望着那高高的殿宇,若有所思道,“有些遗憾是注定的,而有些遗憾却是人为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无双心生狐疑。 萧玄钰道,“无双,在你心中,萧君奕真是最重要的吗?” “这些和萧君奕有什么关系?” “朕问你,若没有他,你心底的人会不会就是朕?” 无双扭过头去,“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朕想知道?” “你是想问阿九还是想问无双?” “不管是谁,坦白告诉朕?” 无双望着前方长长的回廊,平静道,“如果是问阿九,答案是否定的。不管有没有萧君奕,阿九都不会喜欢上自己的哥哥。” “哥哥?” “是,只是兄妹之情。” “不可能!” “是皇上让我如实回答的!” “那若是无双吗?” “或许吧!”无双长叹一声,“无双认识的恒王,确实是个优秀的人,优秀到我只能仰望,但至少也曾在心底仰慕过。你说如果没有萧君奕,或许我们……” “如果没有他,你会喜欢朕对不对?”他仿若看到希望一般。 “可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无双喜欢皇上又能如何?皇上喜欢的是阿九,希望那个爱自己的人,也是阿九。” “有什么区别,阿九和无双本就是一个人。” 无双笑着摇头,“她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人。阿九是你心中那个永远没有长大的小女孩,是你心中最乖巧的人,她,只活在你心中,你的想象里。而无双不是,她活生生的,从不受的你意念控制。皇上,我真希望你能明白,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不要为了过去,束缚自己的现在和未来。” 无双说着,转身欲走,萧玄钰脱口道,“萧君奕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我知道。”无双回头微微一笑,“既然是夫妻了,就该学会包容对方的缺点,不是吗?” “哪怕他欺骗你,也能包容?” 无双脸色微变,欺骗、利用,她如今是恨极了,尤其是最亲近的人不能这么对她。 看她一瞬间纠结的脸,萧玄钰无奈的微笑以对,“别多想,朕胡说的。” “皇上,您真的要置萧君奕为死地不可吗?” “朕不想和你说这个。” “我要答案!” “你知道,答案永远是肯定。” “为什么?” “没有答案,或许,注定了,我和他天生就是死敌吧!”萧玄钰惆怅。 “不对,你们不是敌人,你们是兄弟。” 无双一慌,脱口而出,立即引来萧玄钰警觉,“兄弟,什么兄弟?” 事以至此,无双也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她说,“萧君奕也是先帝的儿子,他也是皇子,是你的亲兄弟。” “这不可能!”萧玄钰大惊失色。 “这是事实,他比你还大几月,若按长幼,他比你更有资格继承皇位!你登基一样没有遗诏,什么口谕,你以为我当时不在场吗?”无双口不择言,发觉说错了,为时已晚。 萧玄钰也是震惊的不能言语,无双道,“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明白,你们是兄弟,是至亲骨肉,你们不能相残,不能……” “如果他是皇子,那么他就非死不可!”萧玄钰突然打断,无双不敢置信,“什么?” “这就是现实,帝王家本就没有亲情可言,你早就该明白!”萧玄钰冷酷无情道,“这皇室里的兄弟,从来就不是用来相亲相爱的,为政权,他们不折手段,哪怕手足相残又如何?无双,你看没看过帝王策,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诸皇子唯一人可主天下,余下或死或仆。这便是我们这些皇子自幼要懂的道理,学习的技能!你以为皇宫就只有锦衣玉食吗?还有太多你看不见的杀戮和硝烟,如若不然,大皇子、十皇子又如何会命丧深宫?” 萧玄钰的一番话说得无双后背发凉,她深知深宫的残酷,可是,似乎永远没有萧玄钰了解得透彻。 她突然觉得一切可怕极了,看着萧玄钰是如此的陌生。他既不是自己认识的恒王,也不是记忆里那模糊的哥哥,他是皇帝,是君临天下的帝王,是生杀予夺只在一人之手的霸者。 无双甚至开始惧怕和萧玄钰交流,她害怕听到那些关于深宫的生存法则,无一不是你死我活的。她害怕这样的生活模式,害怕生命里只有杀戮。 在琉璃宫没待一会儿,萧玄钰就因急事离去,无双独自在琉璃宫半日,感受着这冬日的暖阳,感受着兰妃在身边的每时每刻。 如果兰妃还活着该有多好,无双忧伤的想着,她可以喊兰妃娘,也可以让兰妃看见夭夭。 阿九、阿九…… 兰妃临死前,嘴里还念着她的名字,还有阿细,在兰妃死后,也随着主子去了。 无双想着这些过往,就觉得浑身难受,梁国有她太多太多的回忆,甚至比齐国还多。这里有她放不下的人,虽然那些人都已经或死、或远去……可是,她依旧放不下。 都说人生四苦,就是放不下、舍不了、看不穿、求不到…… 而这四样无双都有,她就是这凡夫俗子,就是放不下,直至心中郁结,难受不已,有些看不穿的还是看不穿。 好久,她从琉璃宫出来,在回春华宫的路上摘了一捧花,回宫时送给夭夭。 或许是奶娘说了什么,夭夭对她的警惕感下降了许多,愿意接受的她的花,甚至不抵触无双牵她的手,只是这孩子依旧不肯开口喊她,无论如意和奶娘怎么诱哄,她就不开口。 无双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之后的几天,她一颗心都在夭夭身上,竟有些忽略萧君奕,完全不知道对方找她都找得要发狂了。她甚至以为这是母女重逢的天堂,完全忘了,外面战火纷飞,正如炼狱一般。 自打萧君奕莫名其妙的摸入京城附近后,萧玄钰就显得极为被动。 萧君奕对梁国,尤其是京城极为熟悉,这一仗打得是萧玄钰措手不及。对方在城中多个地方发生交火,让百姓恐慌不已。 虽然墙外守卫是铜墙铁壁,可是,如此都安抚不了百姓,竟有些不顾封城的圣旨,开始强烈要求出城避难。 而西北也是打得难舍难分,暂没分出个胜负。 萧玄钰若派出京城的兵力,早已将萧君奕的人马消灭得一个都不剩。然,坏就坏在萧君奕熟悉地形,总能很好的避开搜捕,更要命的是他在自己身边还安插了人。 这个人,经过几次试探性,就是杜将军。 而萧君奕因为无双被抓,显得焦躁而愤怒,从最初的试探性进攻已经到现在明朗化的侵占了。 萧玄钰只当他是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可是,他太轻敌了,竟让萧君奕攻破了西门,直入京城。 前几次都是城外混乱,这都足以让城内的百姓惊慌失措。然而如今,当大规模军队进入京城,与萧玄钰的军队发生冲突后,百姓们更是作鸟兽状。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都闭门不出。 在琉璃宫听闻萧君奕破西门而入时,萧玄钰大怒,将主力军队派往增援,然对方已经四散不知躲入了哪个角落。 这一次,是杜将军铁定无疑了。 萧玄钰大发雷霆,一切再也用不着试探了,他当即下令用杨将军换回杜将军,且不再搜寻萧君奕等人,全部严阵以待护住皇宫,萧君奕要的,不过就是进攻皇宫,与其满世界找他,还不如等他送上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8章:无双在哪3 萧玄钰故作连连失势的样子,其实暗地里已经从京外调兵了,到时候,里应外合,萧君奕插翅难逃。 而此时,杜将军被宣入玉乾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萧玄钰说铁证如山,他还敢不承认?! 杜将军大喊冤枉,萧玄钰气得动了刑,雨妃闻之,忙赶了过来。然,几番求情终是没用,她着急的冲杜将军道,“你倒是说啊,是不是冤枉,你要拿出证据啊!” “臣真的没有,皇上不要听信小人之言,冤枉了微臣。”杜将军被杖责,身子都跪不直。 萧玄钰气急,将杜将军一桩桩罪说给他听,每次行动,只要杜将军参与或是知道的,必定外泄。尤其是这次西门,最为明显。 不过萧玄钰私下更不安,西门并没有告诉杜将军,且西门也不是薄弱区,萧君奕之所以能攻破更多的是怒火攻心,一心求胜才激发了斗志。这一切,或许“归功”他抓了无双。 还有一种可能,除却杜将军,自己身边还有奸细。 听闻萧玄钰的话,杜将军也是一愣,旋即百口莫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末将对天发誓,是忠于皇上忠于梁国的,否则让我无葬身之地!” “哥!”雨妃痛哭,维护兄长道,“还请皇上明察,臣妾的哥哥真的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 “朕已经查得够清楚的了,如果他老实交代,兴许还可以挽回一条性命,否则,拖出去以泄密罪杖毙!” “皇上!”雨妃听罢大惊,哀求无果,又怒斥兄长到底还有什么隐瞒,如果真是他,赶紧认罪,兴许还能有命。 然而,杜将军真的冤枉,他一个劲的说不是他,可是,如今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忽地,他想起一个人,大惊,“难道是她?” 萧玄钰捕获一丝信息,“谁?她是谁?” “臣不敢讲。”杜将军支支吾吾,气得雨妃大怒,“还不说,难道你真想死了吗?” “臣也不确定,但、但……”杜将军道,“是公主!” “公主?夭夭?”萧玄钰第一反应是她。 杜将军忙道,“不是,是、是……” “千雪!”萧玄钰心头一凉,他怎么忘了,怎么忘了深宫还有这个妹妹。 杜将军将头埋得更低,甚至开始吓得瑟瑟发抖,“她说在宫里寂寞,所以……所以……” 萧玄钰猛地一拍桌子,“所以什么?” “所以让臣陪她!” “陪她?”萧玄钰和雨妃皆是一惊,不明白这个“陪”到底什么意思。 然,杜将军一个劲的磕头认错,“是臣色胆包天,臣见公主漂亮,臣没把持住……” “你给朕闭嘴!” “臣该死、该死,求皇上饶命,皇上开恩!”杜将军见萧玄钰气白了脸,才知大祸临头。 当初和千雪相识相遇都是梦一般,她说她一个人在宫里寂寞,让他多进宫陪她,偷偷陪她。他一开始是不敢的,毕竟对方是公主啊,可是……可是,英雄都难过美人关,更何况他还不是什么英雄,就这样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每次,她都会问很多问题,说是增加情趣的小游戏,只有回答了,才能碰她。他头脑一热,每次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只记住了她那柔软芳香的娇躯…… 染指公主是要杀头的,雨妃吓得跪在萧玄钰跟前,然而,还不及开口求情,萧玄钰就冲上前,狠狠甩了杜将军两个耳光,“她是朕的妹妹,堂堂一国公主,你居然敢、敢……” “皇上饶命,不是臣,是公主她……” “你还说!”雨妃打断,忙跪求道,“兄长鲁莽,自幼只知习武没有学识和礼数,还请皇上看在他也曾为梁国奋勇杀敌的份上饶他一死,皇上,求您了……” 雨妃抱着萧玄钰的腿,生怕他一个冲动,真的拔剑杀了自己的哥哥。 “你放开朕!”萧玄钰愤怒的推开雨妃,气得身子发抖的问杜将军,“你和千雪……这样……多久了!” 杜将军战战兢兢,“两年左右……” 两年! 萧玄钰心一阵绞痛,这么说,从西北回来,从杜将军步步高升,成为帝王最信任的将军开始,千雪就盯上呢? 她可是自己的亲妹妹,居然、居然为了萧君奕,为了那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这样糟践自己! “还有什么,说!”萧玄钰忍着怒火听着。 屋内除却他和杜将军,就只剩李平和雨妃,他们都是伏地跪着,不敢多说一个字。屋内静若寒蝉,杜将军知道这奸细是公主后,就将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公主说喜欢白鸽,臣……臣,曾送过几对鸽子给公主玩……” “什么鸽子?” “信……信鸽……” “你……!”萧玄钰血气上涌,“你是将军,你有没有脑子,军营里训练有素的信鸽你居然敢送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从军也有十年,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军纪?” “臣该死!” “你是该死!”萧玄钰咬牙切齿,杀意立现。 雨妃满脸泪痕,哭也是于事无补,她泪眼摩挲的看着萧玄钰。其实,她虽然心痛兄长,可是,他做出了伤害萧玄钰的事情,她身为贵妃,身为萧玄钰的女人,同样是容不得他的。 大义灭亲…… 她曾经的警告,难道要成为现实? 萧玄钰脸上写尽了痛苦和愤怒,雨妃也跟着痛心难过,所有人都等着皇上最后的定夺,然而,屋内气氛凝结似冰,皇上一直没有吭声。 “除了他,所有人都退下!”萧玄钰突然下令。 雨妃和李平相视,终是不敢留下。 李平扶着雨妃走出玉乾宫,然而,雨妃不曾离开,满心不安的候着。她甚至在想如何求皇上放了杜将军,思来想去,最能说服皇上的人或许是无双。可是,她会帮自己吗?肯定不会。 那一瞬,雨妃想了很多很多,终于,门开了,杜将军出来了。 “哥……”雨妃跑上前,“你怎么样呢,哥,皇上他……” 杜将军喃喃失语,“是我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上……” “哥!”雨妃不安,却被杜将军推开。 很快,杜将军便消失在视线里,并没有被人抓捕问罪什么的。 雨妃的心却一点也没有安,反而觉得奇怪。萧玄钰一直没有出来,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萧玄钰放着金銮宝座不坐,而是颓然的坐在一侧的台阶上。 “皇上……”雨妃走了上去,此刻的萧玄钰眸中只有冰冷,再也没有过去的一丝丝温柔了。 那些温和、笑容,哪怕是装的,雨妃都觉得幸福。可是如今却连这份强装都撕毁了,他竟绝望若此,不需要费心掩饰自己的心。 “皇上……”雨妃握着他的手,只觉得冰凉,她担心不已的搂着萧玄钰,可是对方对她不理不睬。 终于,她妥协了,“皇上想不想见无双?” 她看见他眸中闪出一丝光亮,她知道,他需要什么。心隐隐作痛,却为了他,她准备起身去找无双。 “不见。”萧玄钰忽而开口,“朕不要任何人看见朕的狼狈。” “任何人?”雨妃问,“那臣妾呢?” “无所谓。”他有气无力的说着,雨妃却因此开心不已,他能让她看见他的狼狈,是不是证明,在他心里,最亲近的人是她? 雨妃坐在萧玄钰身边,将他的头放在自己削瘦的肩头,“皇上若累了,就靠着臣妾吧。臣妾永远会在皇上身边,不离不弃,皇上不会孤单,也不要绝望,您并非一无所有,这大梁还需要您。” “朕知道。”萧玄钰闭上眼睛,他只是累了,想打个盹,然而醒了,继续是梁国的皇帝。 翌日。 这些日子,一切按照萧君奕作战方略在行动,加之有人给他密信,所有的事情事半功倍。 如今,萧君奕的军队分几对人马,有城内的,也有城外的。 林副将带领一队人马在城内负责打探消息,而萧君奕带着余下大部队在城外潜伏。 毕竟城内只适合小部分人马,否则目标性太大,容易暴露。 如今西北有陈南拖着,萧玄钰大部分兵力都在西北,一时调不回。 萧玄钰以为萧君奕会和他在西北死磕,哪里会知道,那不过是个诱饵,真正的战场在京都。 此刻,正值傍晚。 萧君奕疲惫的坐在树干下,看着带出来的兵将死的死伤的伤,一时有些伤感。 军医过来给萧君奕处理皮外伤,疼痛神经没有了似的,竟整个人都麻木了。萧君奕回头看了看四周,再也没有无双的身影。 前几天,还有无双在这儿帮忙,虽然有时候会添乱的弄得他更痛。可是,有她在身边就好,他生气她不顾危险跑来,可是,天知道,她来后,能每日看见她是多么开心。 只是,他大意了,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梁军搜到,更没想到留下来保护她的人都死了。 而如今无双在哪,萧君奕心中有数。 萧玄钰就是他的克星,从香芸开始,就一直和他争。从感情到帝宠,如今无双、夭夭是他的妻女,萧玄钰却执拗的不肯放手。 真是可恶! 萧君奕气恼的捶了下身后的树干,伤口撕裂,痛得蹙眉。 总算有了痛觉,至少这样可以压制心底的愤怒和担忧。 如今已经全盘部署,只等林副将将城内布控,到时候,他从外援助即可将皇宫围个水泄不通。 他习惯性的一直抓着佩剑,上面的双花结陪伴自己多年,依稀记得那年生辰,无双送他这个,月光下的她,早已不是一个美字可以形容。 时光荏苒,回首当初,依旧满心感动和喜悦。她说此生只爱萧君奕一人,他又何尝不是呢?无双,天下无双,他曾笑话过她的名字,如今才觉这是这世上最动听的两个字。 无双……无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9章:追杀1 时值深冬,枝叶枯萎,萧君奕坐在树下,微微一动,原本摇摇欲坠的枯叶就落了他满头。 他下意识的拂去,却总是不经意的想起某些场景,而那些,都是他和无双共同生活过的岁月。 在齐国的时候,在这深冬枯萎的树下,她也会温柔的替他拿去头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枯叶,还揶揄他说被臣子们看了去真失仪。 御驾亲征不是他临时起意,本来也安排好了一切,并不想带无双出来,更不想她跟来涉险。毕竟,出征打仗总归是男人的事。 可是,如今无双来了,却又这样被萧玄钰带走。自责、懊恼都已无济于事,现在,他唯一能做到,就是尽快攻破梁国,将无双和夭夭都带走。 已经很多天了,他让林副将一直密切京中动态,并没有得到无双的消息。然而,此时,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曾经的萧玄钰不会伤害无双,并不代表现在不会,更何况无双已是齐国皇后,和萧玄钰敌对。 只要一想到这一层,萧君奕就担心不已,再也沉不住气,他甚至都等不了全部部署好,就想直取皇宫。 三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无双在身边。可是现在细想过往,美好甜蜜的事很多,可是,他依旧有许多做的不好不足的地方,他一心想让齐国强盛,将大多的时间都用在了朝政上,陪无双的时间真是太少了。 暮色将至,中午下过些零星小雨,天气有些暗沉,气温也很低。 军医见萧君奕一直在屋外,有些担心他着凉,找了件披风送了过去。萧君奕正要去接披风,忽见白鸽闯入视线,他飞身将其抓住,取下一看,竟是,“速离,追兵在东面大肆搜寻。” 东面! 萧君奕地处城东,然而,信上没有说往哪里撤。 他想了想,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便立即下令撤回城南。 这次也和过去一样,将兵力分三路赶往城南汇合点。然而,等萧君奕带着部分士兵赶往城南四合院时,却在距离十余米开外停住了。 萧君奕一停,后面的忍也跟着停了下来,副将不解的问,“怎么呢,皇上?” 因天空开始打雷,乌云密布的,似乎暴雨来袭。众人都急着进去避雨扎营,然萧君奕却驻足不前。 “全部撤!” 须臾,萧君奕低声道,已经开始后退了,众人不知何故,却也听令的后退。 副将不知何意,只见萧君奕盯着地上,才惊觉中午下过雨地面有些湿,以至于有人踩过留下了脚印,虽然很浅,用心看却还是看得出来的。 副将忙打着手势让撤,然而,还没退出多少,只听“砰”的一声,那四合院顿时被炸成粉末,瓦片被炸飞。 众人本能的卧倒在地,看着前方的废墟,惊魂未定。如果刚才大意就这样跑过去,那么后果不是不堪设想,简直就是一个“死”字。 萧君奕不敢有所怠慢,忙让士兵起来迅速撤离,然众人刚站起,却被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梁军团团围住。 天空本就阴沉,这会儿气氛愈加诡异。 “萧君奕,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吧!” 随着这句傲慢的开场白,梁军让开道来,只见杜将军骑着马而来,倨傲的勒马停在萧君奕面前,倨傲道,“可还记得我!” 萧君奕挑眉看了他一眼,“毫无印象。” 杜将军没料到死到临头他还这般放肆,气得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却极力压制怒火道,“萧君奕,我劝你速速投降,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萧君奕冷哧一声,并不答话。 一出手就是炸药,若不是刚刚警惕性高,现在已经炸成粉末了,还能捡回一条命吗? 他们,为的不过就是取他的性命,萧君奕又哪里听得进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别说我们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道死活,皇上本还念着和你相识一场,网开一面,看来你也是不稀罕的!还等什么,给我上!”杜将军挥剑示意,原本待命的士兵一拥而上,而萧君奕早就听他唧唧歪歪烦了,飞身将杜将军逼下了马,与此同时也拉开了备留的信号弹。 这信号弹有两颗,一颗是召集不远处士兵增援的,另一颗是撤退的。 而此刻,无疑萧君奕更需要增援。 因为这段时间和萧君奕交战,每次他都是部分兵力出动,杜将军压根就不知道萧君奕在京城到底有多少兵力。 见他拉动信号弹,本要阻止却已经迟了。然,此时此刻,梁军显然比萧君奕人多,只要速战速决,拿下他并不是难事。 若非手底下的人不靠谱,留下了脚印,现在早就将这些“乌合之众”炸得粉身碎骨了。杜将军越想越气,提剑和萧君奕拼杀起来。 一想到这么多年被千雪和萧君奕玩弄于鼓掌之间,像个跳梁小丑一般,杜将军就怒火中烧,反正他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也没什么脸面再回去见萧玄钰了,索性就不顾不管的厮杀一气。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那股子冲劲是强大的。 然,无论他怎么奋力,都伤不了萧君奕分毫,倒是几次险些被他刺中。以前他还不服气,可是这一次和萧君奕没有外人的阻力真正对抗时,他才明白,何故萧君奕被西北人视为勇士,他的剑术确实在自己之上,且还不是一点点。 以前闲暇时,杜将军也常进宫,除却和千雪“私会”外,多数都是去看自己的外甥,并且也没少和萧玄钰切磋。 别看萧玄钰一直养尊处优,剑术却也了得,善用软件巧劲,在他之上。因对方是皇帝,杜将军输了也心服口服,更何况,他也不敢赢皇上啊。 而如今遇见萧君奕,可谓是新仇旧恨一并要报,却让他发现萧君奕实力不仅在自己之上,更是在萧玄钰之上。 几番过招,杜将军是拼死也没有伤到萧君奕,自己倒是被他挑破了衣服,差点伤到脖颈。 一直低沉的天空,忽地一阵惊雷之后下起了暴雨,这给杜将军的围剿带来了难度。 不过此时,梁军以多数兵力占主导地位,萧君奕所带兵力抵挡不了多久了,可是,他的信号弹发送也有段时间了,若再不能将萧君奕拿下,等他的援兵到了,那就又要错失良机了。 一切坏就坏在炸弹失效,又搞不清萧君奕的人马,如今所带兵力虽多,却遭遇齐军顽强抵抗,要想歼灭也非一时半会的事。 萧君奕御驾亲征并非毫无作用的,至少这些士兵没有一个人敢当逃兵敢当俘虏的,一个个要么杀出去要么死。 御驾亲征,极其鼓舞士气。 雨哗啦啦的下着,争斗进入了白热化,倒在地上的尸体,在雨水的冲刷下,血染一地。 杜将军和萧君奕打得难舍难分,哪怕他抱着必死的心,都没有萧君奕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阴厉。 雨水从天而将,将萧君奕浑身打了个透湿,雨水沿着他冷峻阴狠的脸而落,滴答滴答的融入那满地的血水中。 萧君奕一个扫腿,杜将军一跃而起的避开,却不想萧君奕是虚晃一招,等杜将军反应过来时,那锋利的长剑已然刺了过来。 杜将军躲闪不及,脸被划开了个口子,鲜血顿时就涌了出来,又快速的被雨水冲掉。 杜将军没有管脸上的伤,他杀红了眼,也不管是剑是刀一通乱砍,萧君奕都一一避开,却倏然听他问,“想不想知道姮妃的事?” “滚!”萧君奕挡开他的剑,几步上前踹了下他的腿。 然而,杜将军厮杀之余还是一副嬉皮之样,不忘继续干扰他,“真不想听?她快死了!” “什么?”萧君奕一愣,然而,只是这个本能的反应,却被杜将军抓到空挡,一剑扫向他原本就有伤的胳膊,且之后还一连串不喘息的进攻。 萧君奕大意被他刺中,新伤旧伤让他苦不堪言,然而却容不得片刻的怠慢。不管杜将军说的是真是假,他都迫切的想知道。遂,在避开杜将军的攻击后,对方有些疲惫,稍一松懈,萧君奕就反攻而上。 面对萧君奕的步步紧逼,杜将军连连后退,却不料萧君奕一剑刺来,他无路可退抵在了树干上。 心跳在那一瞬猛地停止了一般,杜将军握着剑整个人僵掉,然而,“唰”的一声,剑偏了下,刺在他的耳旁。 杜将军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剑就在离他不到一寸的地方,萧君奕猛地逼上来,按住他的脖子,“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杜将军装糊涂。 “不说是吗?!”萧君奕眉头深皱,作势拔剑。 杜将军一急,脱口道,“太后要烧死她!” 萧君奕大惊失色,耳边忽而有人大呼,“皇上,小心身后!” 闻言,萧君奕猛地回身踢飞偷袭的士兵,却一不留神被杜将军一掌打中后背,他来不及顾及伤势,杀了个回马枪,反手刺了一剑。 杜将军完全没有料想会如此,眼睛瞪得老大,目光下斜,只见血沿着萧君奕的剑刃流了下来。那一瞬,竟会有莫名的轻松之感,他不会再对萧玄钰有负罪感了,不会再担心被千雪利用了……更不用…… 萧君奕目光狠绝,收回自己的剑,杜将军因痛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梁军一看将军死了,一下子慌了神,原本占了赢势的,却都有些心慌慌的。加之不知是谁大喊了声,“援军到了。” 那些人更是手足无措,然而想做逃兵却也不敢。 杜将军的死给梁军造成恐慌,加之一直有人说援军到了,更让他们不安。萧君奕趁机让撤,拼杀出一条血路,逃出那包围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0章:追杀2 梁军欲追,萧君奕却回脚将杜将军的尸体踢到了他们面前,在那些原本就意志薄弱的心理狠狠砸了一下。 很快,萧君奕等人就钻入丛林里,不知去向。且大雨倾盆,梁军追了一路没有追上,亦想着对方还有援军,不敢再追,只得抬着杜将军回去复命。 且说,杜将军的尸体被抬回后,雨妃伤心欲绝,恨及了萧君奕,让萧玄钰一定要杀了他替兄长报仇。 萧玄钰整张脸阴沉阴沉的,杜将军信誓旦旦的出宫,如今不但没有抓到萧君奕,却让他死伤了这么多人,怎么不让他又气又恨。 很快,萧玄钰下令塟了杜将军,国难当头,一切从简,尽快入土为安。而余下的人,继续追查萧君奕的下落。 对于雨妃,萧玄钰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安慰她了,杜将军作出那等事之后,早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且如今太后知道无双在宫里,更是怒不可遏,在春华宫大闹了一通后,连萧玄钰都阻拦不了,竟扬言要烧了这祸国妖女,说若非她,萧玄钰和萧君奕也不至于如此。 萧玄钰和太后本就因无双不合了,这次更是闹得不可收拾,太后竟以死相逼带走了无双,张贴皇榜,说抓到敌国皇后,三日后于城西菜市场执行火刑,以慰那些死去的亡灵。 将无双说得不堪入目,罪行一张皇榜都写不完。 那日,千雪路过春华宫,看见太后怒气冲冲的从里面出来,嬷嬷们粗鲁的抓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出来,披头散发的很是狼狈。 她一直在挣扎,嬷嬷们说,“姮妃,你再这样,别怪我们动粗的。” 如此,千雪才知道那是无双。 三年了,千雪对她是又恨又嫉妒,可是,因为那个人,她一直没有加入太后的行动,真正伤害无双。 这些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过来的。她是一国公主又如何,连寻常百姓里最平凡的感情都成了奢侈,父皇不成全她,皇兄更是不搭理她,想和萧君奕在一起、想让他爱上自己,谈何容易? 如今,她左手写出来的字越来越漂亮了,或许旁人不知道,她想,萧君奕一定识得她的字迹。 她偏执的认为他们是心心相通的,哪怕分离这么远这么久,他也不曾将她忘却。 她要让他记着她的好,他不是说她只会胡搅蛮缠吗?那么这些年,她为他做的,可够? 他喜欢沐无双,好,她装作不知道! 他想要梁国,行,她为他当这个奸细! 为了,不仅仅是一句感激,更多的,是希望他能看到她的好,能心里有她。她不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任性的千雪了,她明白了爱一个人是要全心全意的为他,不顾一切的为他,哪怕牺牲自己也没关系的。 他总说她小,如今,她都成了这深宫里的老姑娘了。 她也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再嫁给萧君奕了,她也配不上了。 只是,她不能眼睁睁见他去死,不能见他痛苦。 那一日,看着无双被抓,甚至要被烧,她依旧是那么的开心和痛快,这个女人,这个横在她和君奕哥哥之间的女人,早该死了。 是的,早该死了。 或许,她根本就不该出现。 可是,没有办法,她出现了,还成功了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君奕哥哥。 千雪哭过、闹过,可是事实就是没有办法改变,那么,她只能学着接受,用三四年的时间来接受! 她是公主,她有自己的方法联系到萧君奕,可是,她从来没有告诉他那是自己。她将他想要的一切信息都告诉他,不论是军事还是政治。虽然她知道的有限,能帮助他的也不多。可是,她终于可以为他做一点点事了,不是吗? 本来,看见无双那狼狈样,她是想告诉萧君奕的,可是,这一次,她想自私一点,她不要告诉他。 她要沐无双死! 她这辈子受够了这个女人! 如果没有她,自己和萧君奕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一对。 如今,皇榜满城都是,要烧了敌国妖后,烧了这个让两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女子。 太后要将百姓们对君主的不满,通通转嫁到无双身上,让她一介弱女子去承受万民的唾弃。 千雪虽然觉得太残忍了点,但是,一切不是她能阻止的,更容不得她心软。 深宫多年,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个疯子,疯得莫名其妙,疯得六亲不认。她一面在帮萧君奕的成就感里,一面活在对萧玄钰的自责里。 两年多了,从她盯上杜将军开始,这种煎熬就没有停止过。 无双被拉走了,千雪也没什么可看了,转身要离去,却被人拉住了裙子,“姑姑……” 千雪回头,只见是夭夭。 对这个孩子,因为是沐无双生的,千雪也没什么好感,不想理会,可是孩子拉着她不松,哀求道,“姑姑……” 千雪无奈,“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我把门打开?”她可怜兮兮的问。 “开门?”千雪不屑,“不有宫女吗?找她们去,我忙着呢!” 说着又要走,夭夭执意不松手,“姑姑,她们不敢!” “不敢?”千雪心底生了疑,“开什么门?” 夭夭拉着她进了春华宫,宫女们纷纷给千雪行礼,但屋内气氛有些微妙,许是刚才太后发怒的缘故,众人都战战兢兢的。 “开什么门?”千雪又问,夭夭正欲回答,一旁的宫女慌忙道,“没什么,小公主和您闹着玩呢!” “本公主没问你话!”千雪怒吼。 宫女吓得不敢言语,依旧跪着,夭夭指了指寝殿隔壁的偏殿,只见上面有把锁。 千雪吩咐道,“把门打开!” 宫女们没有反应,只是跪着。 “没听见吗,本公主让你们把门打开!”千雪拔高声调,“有什么事我负责!” “公主,皇上不许开。”宫女战战兢兢的回答。 “皇上?”这一下越发惹千雪怀疑了,疑惑的看着门,问,“里面关的是谁?” “没人!” “还敢骗我!”千雪素来跋扈,上前就甩了宫女一耳光,“说,到底是谁?” “奴婢也不知道!”宫女打死也不敢说。 千雪又将目光移回到夭夭身上,柔声问,“告诉姑姑,里面是谁?” 夭夭不吭声,跑上前拍门,“砰砰”直响。 过了好久,里面有虚弱的声音问,“是夭夭吗?” “是我。”夭夭清悦的声音很是动听,然而千雪却觉得整个血液都凝结了,她猛地跑过去,急声问,“你是谁?” 屋内的无双一觉才醒,头有些晕乎,起不来床,只能虚弱的应声,“千雪公主吗?” 千雪心头猛颤,连连后退,哪怕夭夭再拉她去开门都没有反应。 那个声音,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她还是能听得出来。 不错,就是无双,沐无双! 只是,怎么会是无双?她刚刚不是被太后带走了吗?怎么又被关在这里? 难道是…… 千雪心头大骇,被这一发现吓得不轻,如此说来,这是太后和皇上的计?真无双在宫里,刚刚那个是…… “姑姑、姑姑……”夭夭不依不饶的求着她,千雪无奈,“你父皇下的令,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挣开千雪的手,冷声质问宫女,“屋里到底是谁?” 果然,宫女依旧不敢回答。 千雪道,“也罢,就当本公主没来过。我皇兄问起,就说我没来过,夭夭的事我也不管了。” “是。” 千雪见她们一个个恭顺,这才面无表情的走出春华宫。 可是,一路心都揪在一起,出了春华宫,她佯装镇定的走着,终是忍不住一路飞奔的回了自己的寝宫。 这是计,这是计,要杀萧君奕…… 千雪脑中一直回旋着这些,让她握笔的手都不觉有些哆嗦。她拿出纸笔,依旧用左手写字,很快,便写完了,将信鸽抓来,将纸条放入它腿上的小竹筒里,然后抓到院子里,扔入鸽笼里。 很快,信鸽便和其他的鸽子混成一团,分不清谁是谁了。 千雪唤来自己的婢女,指着鸽笼道,“关着怪可怜的,都放生了吧!” “是。”婢女闻言,将鸽笼提到前方开阔的地方,拉开笼子门,鸽子们扑闪着翅膀飞了出来, 千雪抬眸看着,满天的白鸽,真美。 然而,耳旁响起“咻”的声响,千雪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见一只白鸽从天而降,重重的摔在自己面前。 “啊” 她吓得抱着头大叫,婢女急忙跑过来将那死鸽子踢开,“公主别怕,没事了。”说着,还不忘怒斥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妄为的,竟敢在宫中胡乱放箭,奴婢这就去看看。” 婢女跑出去查看去了,千雪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木讷的看着地上的死鸽子,倏地,她惊讶的发现竟是信鸽被射下来了,当即就跑过去想捡起来。 然而,有人先她一步拾起了鸽子。 千雪蹲在地上,没有抬头看,却已经看见那只手上带的扳指,以及那明黄用金线勾着小龙纹的衣袖,她已然明白来者何人,脑袋当即就空了,愣怔的不敢起身。 婢女战战兢兢的跟在萧玄钰身后,回禀千雪道,“公主,是皇上……” “都退下!”萧玄钰冷冷的开口,语气很是不好。 众人不敢多留,忙躬身退下。 偌大的宫殿就只剩他们二人,萧玄钰站着,千雪始终不安的蹲着。 “起来!”萧玄钰道。 千雪依旧不敢动,盯着他的金丝靴,呼吸都因紧张而显得有些不顺畅了。 “朕让你起来,别让朕说第三次!”萧玄钰眉宇深皱,千雪吓得急忙站起身,脸上是惊慌不已的表情,又胡乱的行礼,“见过皇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1章:追杀3 萧玄钰一手握着弓,一手拿着信鸽,“你给朕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千雪装傻,“皇兄什么意思,要我解释什么?” “难道还要朕读给你听吗?” 萧玄钰脸上带着怒气,显然他什么都明白了。千雪也就不装了,硬着头皮道,“既然皇兄都知道了,又还来问我干什么?” “你……”萧玄钰怒极扬手,千雪不躲反而顶撞的凑上脸,“你打啊,反正父皇也都死了,你自然想怎样就怎样!” 一提父皇,萧玄钰反而下不了手,气恼的将弓扔到地上,不甘心的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究竟做了什么?”千雪不以为意。 “你还敢跟朕装糊涂?!先是引诱杜将军给你提供情报,现在又给萧君奕通风报信,千雪,你到底是谁的妹妹?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兄?” 面对他的质问,千雪心虚的撇过头去,“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就杀了我好了。” 他痛心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如此对朕,难道就连一点点的愧疚之心都没有?” “愧疚?呵,我为什么要愧疚,你和父皇可曾对我愧疚半分?我要嫁给君奕哥哥,你们为什么不许?” “不是我们不许,是他根本不要娶你。” “不是,都怨你们,他才不敢!” 萧玄钰被她这死脑筋气得不轻,“好,就当是如此,你就为了这个就背叛朕,背叛梁国?别忘了,你是一国公主,是先皇最宠爱的公主,谁都可以叛国,就你不可以!你简直太让朕失望了,怎么能帮着外人来毁自己的家园?!” 千雪被他一骂,也是内疚不已,支支吾吾道,“皇兄,我……” “值得吗,他根本就不爱你!” “不,他爱我!” “你是疯了!” “我没有,他是爱我的,皇兄,求你,就成全我们吧,皇兄……”千雪拉着萧玄钰苦苦哀求,她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里,萧君奕是爱她的,只爱她一人。 萧玄钰来之前本来是想将千雪臭骂一顿的,可是,此时此刻,看着他曾经活泼开朗的妹妹和疯子无异,不觉得心痛不已。 “千雪,你以前再怎么胡闹,朕都可以装作没看见,可是这一次……”他顿了顿,冷声道,“朕已下令,你即刻迁往秋宫,去那里好好反省吧!” 千雪一愣,“你要把我打入冷宫?” 萧玄钰惆怅的看了她一眼,千雪身为公主通敌卖国,早已是死罪一条。如今只是打入冷宫,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你不是小孩子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秋宫清冷,适合你去冷静冷静。”萧玄钰疲惫不已,已经没心情和她多言了。 对千雪,他是又恨又心痛。 说完这些话,萧玄钰转身便走,然而,即将出门时,千雪风一般跑了过来,将他的手紧紧抓住。 他以为她要求情,求他不要让她去冷宫。 可是,不是。 不过,他也猜对了一半,她确实忏悔了。 她说,“我错了,皇兄,我再也不敢了,你就放过君奕哥哥吧,你们是好兄弟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设计他呢?他要是真死了,你就能开心?皇兄,求你了,我可以去帮你劝他退兵,他一定会……” “都这份上了,你还替他说话!千雪,你是傻了还是糊涂呢?萧君奕是齐国皇帝,是大梁的敌人,你清醒一点,否则再这般胡言乱语,可不是关冷宫这么简单!” “皇兄,求你……”千雪还是不死心的哀求,见萧玄钰不为所动,怒道,“如果我通敌卖国要被打入冷宫,那沐无双呢,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若该死,她比我更该死。敢问皇兄,您抓到帝敌国皇后到底什么时候问斩,给百姓一个交代?如果你不这样做,包庇帝国皇后,是不是也是通敌卖国呢?” “千雪,你是鬼迷了心窍!” “就算我是吧,皇兄以为自己好得到哪里去吗?哈哈,沐无双又不爱你,你留着她干什么?你说我傻,你自己何尝又不是呢?你的姮妃却给你的敌人生了个儿子,呵,皇兄,我要是你,都无颜见天下群臣了!”千雪放肆的笑着,张狂不已,过去,她一直煎熬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如今和萧玄钰撕破脸也好,她就再也不用负疚了。 可是,哪怕气极了,萧玄钰都没有动手打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疯疯癫癫的狼狈,听着她的胡言乱语。如此平静,平静到千雪相形见绌,都不知道如何自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千雪闹够了,不再恶语相向,也不求情了,也如萧玄钰一般,平静冷淡的看着对方。 许久许久,兄妹二人都未曾开口说话。 雨后的空气里透着股冷冽,这个冬天,真的好冷。 “千雪……朕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妹妹!”萧玄钰无奈的说完,再也没有一丝留念,平静的转身而去。 千雪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萧玄钰渐行渐远的身影,想起过往他们也算是亲密的兄妹,而如今却“恩断义绝”。 一想到这,千雪也跟着心痛。她知道自己犯了不仅仅是错,更是罪。若非萧玄钰帮她隐瞒下来,如今恐怕不止打入冷宫这么简单。 这个午后,天空阴沉得厉害,空气中透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 千雪看着萧玄钰一身明黄的龙袍却形单影只,不由自主的追了几步,“皇兄……” 她喊着他,可是接下来该说什么却不知道。 然而,萧玄钰并没有回头,也没有驻足,他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决然而去。 寂静的大殿前,就只剩千雪一个人呆呆的立着,从中午到傍晚,都没有变换姿势。地上鸽子的血已然干涸,可是,那抹鲜红深深的灼入她的心底,此生都难以褪去。 他说她不再是他的妹妹,她知道,这不是气话。且事实也证实了这一点。 傍晚,就有圣旨到了,削去千雪公主一切头衔,以罪女的身份打入冷宫,没有皇上手谕终身不得出冷宫一步。 而这些,无双被关在偏殿里自然是不知道。 无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子乏力得很,躺在床上看着紧闭的宫门满腹疑惑。而且她分明听见了千雪的声音,可之后不管她怎么喊外面都没有声响。 她的声音本就微弱,喊了一会儿更是累,直到如意进来,她才算有个说话的人。 “如意,怎么门一直关着?”无双疲惫的问着。 &nsp; 如意将粥放在桌边,将无双扶了起来,道,“小姐不舒服,门开了见风就更不好了。” “哦。”无双也没有多心,吃起了粥,很是纳闷,“昨儿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呢?太医怎么说啊?” “这……”如意支支吾吾,“只是有些着凉,吃些清淡的、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无双点了点头,吃罢粥如意扶着她躺下,无双谨慎问,“如意,让你打听的事如何?萧君奕他在哪,还好吗?” 面对无双满脸担忧,如意垂眸道,“我在宫里不能出去,打听不到什么,小姐,对不起,我……” “没事,本来就不该让你去打听,太冒险了。”无双轻叹了口气,已经来宫里几天了,真不知道外面到底怎样了。 她多想一切归于平静,再也不要这么提心吊胆的过日,可是,这一切,显然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无双无聊的躺在床上,四肢乏力,随口问,“夭夭呢?怎么没见她?” “啊,可能在朝房吧!” “嗯?”无双费解,“朝房?” “小姐不是问皇上在哪吗?”如意更诧异。 “如意,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呢?”无双面露狐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 “那你结巴什么?” “我……”如意手足无措,她还是和过去一样,无法在无双面前撒谎,三两下就“原形毕露”。 如意越是不说,无双便惊慌不已,“是不是出什么事呢?是萧君奕吗?如意,你告诉我!” “不是、不是,小姐别瞎想,什么事都没有。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告退了。”如意说着,连忙将药碗拿走。 如意一出去,无双便听到锁门的声音,心中已然知道大事不妙。就算她身子不舒服也不至于锁门啊,不由得努力大声喊了如意几声,然而,都没有回应。 她越想越不安,着急着想起来,却脚上乏力,从床上摔了下来。 膝盖磕到地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与此同时,她听见门外的宫女道,“皇上吉祥。” 萧玄钰来了! 无双心底一惊,抬头之际,门便已经开了,萧玄钰出现在门口。 “你锁着我干嘛?”无双第一句话就是质问。 萧玄钰微蹙着眉头,躬身将无双从地上抱了起来,然而放在床上,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你不舒服,需要静养。” “什么静养?你分明就在软禁我!”无双很是不悦,“我根本就没有病,放我出去!” “就算把门开着,你走得出去吗?”萧玄钰将被子给她盖好,语气变得有些阴郁,脸上也有些颓废之色。 然而,无双没有心情关心他怎样了,执拗的说,“放我出宫,放我走……” “别闹,无双!” “我没有闹,我不要待在这里,一天都不要!” “这儿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走,都要背叛朕!”萧玄钰突然低吼一声,无双被惊吓到,瞠目结舌的看着萧玄钰,才晓得关心的问,“你……怎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2章:追杀4 “如果朕说朕输了,被萧君奕围了皇城,你高兴了吗?” 无双表情一僵,以为是真的,吓得不知说什么好。 须臾,萧玄钰抚着她的脸,苦涩的笑了笑,“你也是关心朕的对不对?” 无双沉默无语。 他忽而俯身将她抱住,无双会意过来开始挣扎,他却抱得更紧,“别动,一下就好,就一下……” 无双的心蓦地软了下来,担心的问,“皇上,你怎么呢?” “朕好难过!” “皇上……”无双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萧君奕哪个有事,她都不会安心。 许久,萧玄钰松开无双,说,“朕将千雪关入秋宫了。” 无双一惊,“为什么?” “她将京都的信息透露给了萧君奕,他们一直都有联系,无双,你现在该明白他的一切是怎么得来的吧,没有一样是干净的!” 无双微愣,那这么说,那个一直飞鸽传书给萧君奕的人就是千雪?他说不知道是谁,或许,不过是装作不知道吧!亦或,单纯的不想告诉她? 无双没有心情去猜这个,只是冲萧玄钰道,“你先将千雪打入冷宫,现在又来软禁我是吗?” “不是软禁,是休养。” “你当我三岁小孩吗?”无双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想保护你罢了。” “我不信,我要听实话!” “实话就是你是敌国皇后,群臣上谏要处死你!” “什么?”无双震惊失色。 萧玄钰平静道,“太后已经下令对你执行火刑了,三日后执行。” 无双整个人一下子懵了,萧玄钰问,“怕吗?” 她只能苦笑,“怕!” “怕就好好待在朕身边,朕会保护你的!”说着,萧玄钰起身要走。 无双不安,“为什么不抓我走?” 萧玄钰失笑,“为什么要抓你?” “不是太后要烧我吗?” “你就这么想被她烧?”萧玄钰回眸道,“放心,要被烧死的是死囚犯!” “死囚犯?”无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见萧玄钰胸有成竹的样子,猛地察觉到了什么,大惊,“你要引出萧君奕?” “不行吗?” “你别做梦了,他不会上当的!” “如果他不来,证明不够爱你,那么,这个男人,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萧玄钰忽而一脸正色,“朕就帮你做这个测试。” “我不需要!” “你会需要的!”萧玄钰说罢,转身出门。 无双满脸焦急,喊道,“皇上、皇上……” 然而,萧玄钰走出偏殿,没有理会。她又满心不安的喊,“如意,你在吗,如意、如意……” 门外的如意为难道,“小姐,你就好好休息吧,别再喊了。如果不这样做,群臣上谏,小姐就得死了,如今这样,也都是为了你好,小姐就别管了。” “不是,如意……”无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如意,也走了。 巨大的不安和无助将无双笼罩,她却只能躺在床上喊,连声音都是如此的微弱。 之后,无双便开始绝食。 而这一招终于起到了作用,萧玄钰来见她了。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无双,一切就要结束了,她就安心的留在梁国吧。 无双连句回嘴的机会都没有,他就说,她这身子无力的症状只是暂时的,过一两日也就好了。 此时,无双才肯定,萧玄钰竟真对她下药了。虽然不会伤害她的身体,可是,那种无助感却让她极为害怕。 萧玄钰说不相信萧君奕是先帝的儿子,这是无双为了救他编出来的谎话,就算是先帝的儿子,萧玄钰也不会心慈手软。更明说了,他不信,也绝对不会和萧君奕来什么滴血认亲的。 无双无助的躺在床上,看着萧玄钰曾经柔善的脸日益变得冷峻沉毅,她知道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益的。只能那样冷漠的看着他,静等恢复体能的那一刻。 萧玄钰对她绝食很有办法,竟让夭夭来陪她吃饭。 哪怕夭夭依旧不肯喊她,但这多日来的相处,小姑娘已经对她没什么戒备了。只是那声“娘”,或许是真的分离太久了,她一下子喊不出口。 萧玄钰说他只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萧君奕利用千雪,就别怪他用计反骗他了。 无双已经无话可说了,更多的是绝望。 不是对这些物是人非绝望,而是对这亲情人性的绝望。原来帝王家的亲情真的是不堪一击,本来血缘亲人是该相亲相爱的,可是,他们却彼此仇视。这一切,早已说不清原由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真如他们所言,没有回头路了。 可是,无双多么希望,有那么一天,有他们握手言和的一天。 这两日,她都躺在床上,不知道外面到底如何,不知道萧君奕如何。心一直悬着、紧张着、不安着……然而这些,没有人会理会。 无双只知道宫外似乎极乱,连素心和华儿都入宫来了。 听着华儿和夭夭嬉闹的声音,一切是这样真实,无双却不能亲近。他们隔着一道门,她没有喊素心,知道哪怕是喊了也没有用。 这两日,每时每刻都是煎熬。而在萧玄钰看来,或许,她还活着,还能睁眼就没事。可是,没有人知道,活在他们两者的煎熬里,她早已是千疮百孔。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阳光从屋顶的亮瓦投射进来,照在无双略显苍白的脸上。 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些,无双坐在床边,有些麻木和茫然。 这深宫大苑不只一次给她这种感觉,无助,无助到透不过气来。 这两日的四肢乏力似乎让她整个人都麻木了,她呆呆的坐在床边有些出神,她不知道萧君奕来了没有,现在突然也不在乎了。不论结果如何,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这场争斗非要用死亡才能停歇,那么,就应了太后的话吧,要处死也是处死她这个“红颜祸水”。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是这祸水。她自认一直平平凡凡,只想过简简单单的生活,可是,这些都是奢念。她是兰妃的女儿,她是恒王的阿九,这辈子就别想简简单单。 今天的天空真明媚,无双却有种生命走到尽头的感觉。 门外静悄悄的,谁都没有醒,没有夭夭和华儿的嬉闹声,没有素心温声呵护的声音。一切都静得如此的不真实,这最让人惶恐的一天,却静谧得让人透不过气! 萧君奕…… 当脑中闪过这个名字之后,那个人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始终记得他那不算承诺的承诺,他说我们老了,就回到故乡,去渝州,去你心心念念的渝州。 心心念念,这该要多大的勇气和坚持啊。 然而,他们还能等到彼此偕老的那一天吗? 从外面张贴皇榜要杀了无双起,萧君奕就派人密切城中动态,然而,就连连晟也被软禁在司徒府,一切都在说明着此事的真实性。 这皇令是萧玄钰和太后一起下的,对萧玄钰,萧君奕的信心本就不高,更何况还有太后呢。早在三年前,就是太后派人刺杀无双,如今,她又岂会再次放过? 对于无双,或许萧玄钰还会有几分心软,可是,毕竟如今她是敌国皇后。萧君奕已经没把握萧玄钰会心慈手软了。 从得知消息的那天起,萧君奕就开始部署营救行动。如今人被关在宫中的死牢,肯定是硬闯不入的,所以最好的时机就是刑场。 林副将苦口婆心的劝了萧君奕两天,都无济于事。他真希望陈南在,或许还可以帮忙说服萧君奕不去冒险。 可是,萧君奕却说,陈南在,一定会陪他一同去。哪怕是冒险送死,陈南也会一起,这就是陈南。 林副将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多年来,萧君奕最信任的人是陈南。可是,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林副将要以萧君奕的安危为重,绝对不答应他去冒险。 可是,显然,林副将的劝说完全没起到作用。 萧君奕已经开始安排次日的营救之事了,包括后面的逃跑路线。依旧是分头行事,更是调动了所有在京附近的部队。 看整个营救策略,林副将始终觉得很危险,又忍不住劝萧君奕。还搬出他是皇帝,要以国家利益为重,不可因为一个女人而让自己身处险境。 “她不仅仅是一个女人,更是齐国的皇后,一国之母,和朕同等的地位,难道朕出事呢,你们一个个的也要置之不理?”萧君奕有些恼火。 “臣等不敢,只是这一切明显是个局。目的就是引皇上去,咱们不能中计啊。” “不管是不是计,我们都得去,难道你要朕眼睁睁的看着无双被烧死?” “他们或许只是为了引出您,根本不会烧?”林副将抱着侥幸的心理。 萧君奕道,“皇榜都张贴了,就不可能收回,就算逼不出朕,他们同样会执行火刑。你不用再劝朕了,朕心意已决,你再多说一句,就是违抗军令,自个去前面领三十军棍。” 林副将终于明白再劝也是没有用的,准备退下之际,萧君奕突然说,“林副将,当初你和朕一起撤离西北,一起逃亡到西若,如今又建立齐国。这个国家不是我萧君奕一个人的,是我们大家的。” “皇上……”林副将心中大不安,萧君奕怎么突然说起这? “如果朕不幸……” “绝对不会,皇上!” “朕说如果,你和陈南一定要和睦团结,太子年幼,就交托给你们了。”萧君奕说罢,林副将满心惶恐,又觉得这劫囚行动不太好,挨打也要再劝,萧君奕却说,“下去吧,朕要一个人静一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3章:追杀5 林副将有些犹豫,终是道,“是。” 然而,出门之际,又扭头道,“既然当初选择追随将军,就做好了同将军共生死的准备,明天,属下和您一起去。” 时隔多年,当林副将再次喊萧君奕为“将军”的时候,那种感觉竟让他堂堂七尺男儿有些动容。 这些年的东征西讨,他又给了这些战友兄弟什么呢? “你不用去,留守在城外,随时准备支援。” “陈南可以,难道我林某在皇上眼里就这么贪生怕死?还是在皇上心底,有了亲疏远近,不把我当兄弟?” “就因为当你是兄弟,所以不忍见你涉险。你别忘了,朕的托付,你肩上的担子本就不轻。” “皇上……” “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恶战。” “是。”林副将领命退下。 这峡谷里的草屋里,一切简陋,萧君奕没有像刚得到消息那般急得来回踱步,现在,一切都平静了,平静到哪怕明天迎接的是死亡,都不足为惧了。 这些年,受折磨的人,又怎能少了他萧君奕? 他受够了,也衍生出一种想解脱的情绪。 才几年而已,他就累了,也难怪无双会觉得身心疲惫,他身为男人也都如此,她敏感纤细,自然更累。 从茅草屋里出来,走在枯黄的草地上,终于,停在了一个平静无波的湖边。 他将多年前的红丝带系在了手腕上,佩剑上有无双系的双花结,一切,就像她陪在自己身边一样,他不孤单。 其实,一切再明显不过了,一切都是计,陷阱而已。可是,明知凶险,他却不得不去。 这些日子,无双不在身边,仿若多年前一样,每日都是煎熬。 如今,得知她要被纵火烧死,他岂能无动于衷? 这一次,不管是祸是劫,他都要闯一闯。 和萧玄钰纠葛这么多年,总要有个了断。输赢,或许早已不那么重要了,一切,静待一个结果。 那日,无双赌气的问他如果江山和她,他如何选择。 他回答不上来,因为他觉得这两样都拥有了,为什么要选择? 而如今,当无双不在身边,当林副将喊他“将军”时,他才明白,或许,他心底的最深处,依旧不是个皇帝,他还是那个将军,只用奋战沙场,再也不用勾心斗角的简单人物。 或许,最惬意的,还是和她一起在枫树林的漫步,或者是夜空里背着她走过大街小巷,然后看着她在背上熟睡,听着她午夜梦回喊着他的名字。 这一切,简单、真实,且无比的幸福。 可是,如今,生活却成了这般模样。 回首过往,那些执着放不下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比无双还重要? 或许,真的只有失去才知珍惜! 此时此刻,萧君奕的心就像被掏空摔碎一般,痛得已经失去了知觉。 那一夜,他在湖边站了整整一夜,正值深冬,天寒地冻,可是,他却久久的站在那儿,让那份冰冷的寒意将他包围,心底便没有痛、没有恨、没有不甘、没有回忆……当这一切都不存在时,他就可以彻底做到冷血无情了。 翌日,午时三刻。 萧君奕和部分小兵乔装成老百姓的样子,混迹在围观的人群之中。 只见很快就有人将犯人带了上来,她身上被打得遍体鳞伤,脸上也是如此。 “是皇后娘娘……” 一看见无双,小兵们便小声惊呼了起来,幸而刑场嘈杂,没有被人听了去。 萧君奕看着无双被绑上了十字架,下面的人开始堆积干柴,百姓们纷纷一副又怕又伸长脖子看的模样,嘴里说着作孽,却继续熟视无睹。 无双奄奄一息,头垂着,风一阵阵的吹过,拂去她的长发,露出那张苍白且负伤的脸。 下面好吵,她好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却终究是无能为力。只能颓然的闭着眼睛,任一切暴风雨袭来。 萧君奕环顾了四周的地形,明知一定有埋伏,可是,却也不能就此罢手。他距离刑场有些远,但依稀还是可以看见无双的脸。 看着她整个人伤痕累累,他也是心如刀绞,没想到萧玄钰竟这么狠,恨他就罢了,连无双也能下这么重的手? 不过转念一想,他都要炸死自己了,早就没有什么情意可言。对无双,或许也是生出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如今要烧死她,已是疯癫之举。 监斩官在上念着无双的罪行,终于,他下令执行火刑。 火把被扔进了干柴之中,“嘭”的一下就着了。 旋即是火中女子痛苦的叫声,声音都撕破了。 萧君奕一直揪着心,却在火起的那一刻怎么也等不了了,他示意身边的小兵,立即有人在原本拥挤的围观者中推挤起来,很快发生口角,遂又是打斗。因人太多,打架很快就演变成暴乱,立即引来了监刑侍卫的注意,纷纷过来制止斗殴。 然而,就在此时,一切如萧君奕预想的一样,他飞身而起,踩踏着底下人的头直奔那火堆。 此时,无双已经没有再喊了,不知道是吓晕,还是被咽熏晕,脸上也脏兮兮的。 “无双!” 萧君奕焦急的喊了她一声,毫无反应,也来不及多看,他斩断绳索,将无双抱了下来,又飞快的骑上早已准备好的马,“驾”的一声,扬长而去。 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理会为什么如此顺利,只因无双瘫软在怀里,让他紧张不已。 “无双、醒醒,无双……”他紧张不已,一面策马一边喊着她的名字。 终于,无双呢喃一声,回过头来。 那一瞬,看她醒了,萧君奕欣喜不已。可是,下一刻他就发现不对。刚刚太远,只看见这张脸和无双无二样,可是,这双眼睛、这眼神……绝对不是无双! 萧君奕大惊失色,与此同时,怀中的女子玉手一扬,他已作防范,并没有被那毒药份伤到眼睛,却顾此失彼的,被她一刀刺中腹部。 她动作如此之快,分明就是个懂武功之人,很快,她拔刀欲再刺,却被萧君奕一掌打下马。 “驾……” &nsp;他骑着马急速离去,却听“咻咻”几声,急忙避开,然而,马却不信中箭倒地。 萧君奕捂着自己一直在淌血的腹部,手持着剑盯着那些拉着弓箭不断逼近的梁军。而那带头人,就是和他交过手的赵统领。 萧君奕冷笑了下,明知道是陷阱,他还是跳了。只是,他没有想过,居然连“无双”都是个陷阱。 除却弓箭手,还有大量士兵,真真是里三层外三层。 “是萧玄钰太看得起呢,还是他手底下的人都是酒囊饭袋,抓个萧君奕,竟也需要这么多人?”萧君奕失笑,然而却显得有些勉强,脸因失血而越发苍白。 “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出言不逊,萧君奕,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赵统领说着,持剑走了上去,萧君奕是绝不会束手就擒的,哪怕千军万马也会拼死反抗。然而,当他提剑准备杀赵统领的时候,却发现伤口一阵刺痛之后,整个人疲软无力。 若非用剑撑着,恐怕已经倒下去了。 女子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极陌生的脸,果真不是无双,而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包括萧君奕在内,所有人都疏忽了。 “不用挣扎了,匕首上抹了软骨散。这软骨散应该听说过吧,现在你是插翅难逃了!”赵统领说着,长剑已然放在了萧君奕的脖子上,“你的援军呢,难道他们就让你一个人出来送死?” “呵!”萧君奕看着赵统领的千军万马,自己的人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说啊!笑什么?” “我笑你蠢,你以为我明知是计,就不会早作防范?我临时改了撤离路线,或许,你要是沉得住气呢,还能一路跟着我找到驻扎地,现在嘛,哈哈,竹篮打水一场空!” “快说,驻扎地在哪,不然我杀了你!”赵统领说着,剑已经割破了他的皮肤。 萧君奕抬眸,目露寒光,却是无比的自信,“你不敢!” “你……”赵统领心虚,确实,他不敢。萧玄钰还等着见萧君奕呢,他还没见,自己怎么敢杀?! 而萧君奕也是极了解萧玄钰,这才敢如此放肆! 赵统领杀不了他,不解气,羞辱道,“为了个女人弄得这么狼狈,也真是活该,呸!杀你这种人,脏了我的剑!来人,给我绑了!” 萧君奕浑身乏力,意识却是清醒的。他庆幸心存警惕的临时改道,否则恐怕如今他的人马就要全军覆没了。 很快,就有人将他死死的捆绑起来,他自嘲的看着自己这摸样,心却莫名的觉得舒畅。如果不来,不中这个计,或许一生都不会安心。如今哪怕是身陷囹圄,却没有丝毫愧疚,如此,甚好。 只是对于齐国,他终究还是要说声抱歉,抱歉在危急关头,他仅仅只当自己是萧君奕,是无双的丈夫,而忘了,自己更是个皇帝。看来,以后他没立场再说无双了,呵…… 这一次,天罗地网,刑场更是包围重重。 当萧君奕被着统领抓获的消息传入宫时,萧玄钰虽然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当一直疯狂想抓到的人,就这么被抓到时,竟是这种茫然又无措的感觉。 萧君奕暂且被关押在了兵部,萧玄钰当即就动身前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4章:连晟死了1 兵部军营。 连晟早前莫名其妙的被软禁,再后来有传言要处死敌国皇后,直至如今将萧君奕抓获,连晟明白,一切不过是设局一场。 如今由他和赵统领负责看押萧君奕,不过是关在牢房里,并没有用刑或是羞辱。 时至今时今日,连晟只能说,他们都太执着了。 午后,萧玄钰来了,命所有人都退下。 萧君奕身上的软骨散还需几个时辰才能完全化解,此刻,他已为阶下囚,坐在牢房里单薄的床上,漫不经心的抬头看着一身龙袍耀眼的萧玄钰。 此时,他们就如同多年一样,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一个是伤痕累累的将军。 哪怕多年过去,他们都成为了皇帝,却总是有着鲜明的差距。 萧君奕腹部的刀伤已经止住血了,此刻用布缠住了,萧玄钰冷冷的看了一眼,道,“连晟总是这般心软,对敌人怎能仁慈?” 萧君奕没有理会他。 萧玄钰往前走了两步,萧君奕因曾打斗过,身上许多处伤,如今头发随意的掉下几缕,虽然给那阴沉的脸增添了几分柔情,却也显出了几分狼狈。 萧君奕依旧是那副不屑的表情,仿若谁都不放在眼里。 萧玄钰也不生气,只是讥讽道,“犹记得,曾经的萧将军是何等的冷静沉着,怎么呢,现在当真动了真情,为了一个女子就方寸大乱?” “收起你那酸味吧,自己没有真情,还不许别人动呢?” “你这傲慢劲也该改改了,出身不好,就不要学人家当什么天子骄子。”萧玄钰不屑的说着,又道,“不管说谁有真情,朕都信。偏偏你萧君奕的,朕不信。你有真情吗?有吗?如果有,那么当年你去渝州干嘛?伤心路过?朕看你是蓄谋已久!” 萧君奕冷静的脸上有了波澜,明显有些意外和慌乱,旋即他盯着萧玄钰,忽而放肆的笑道,“因为这,恨透了我吧!” “你说呢?萧君奕,朕很佩服你报复打击别人的手段!朕确实被你伤得体无完肤,可是又如何呢?你能全身而退吗?或许,你可以说你没动真情,所以无所谓。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朕替你多虑了,如果不是,那么,朕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场!” 萧君奕脸色阴沉很是不安,许久才苦笑道,“我就知道你逮到这么好的机会,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已经说了吧,呵,如你所愿,我无所谓的!” 闻之,萧玄钰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揍了萧君奕一拳,对方其实是可以躲过的,却结结实实挨了他一下。 有血沿着萧君奕的嘴角流了下来,味蕾被血腥味侵占,他依旧坐在床边,脸上有了无奈又桀骜的笑意,“杀了我最好,省得我去面对!” “现在知道怕呢?”萧玄钰恼道,“朕还没有告诉她,你就继续活在自责煎熬里吧,朕要你每时每刻都惴惴不安、提心吊胆!你折磨朕这么多年,难道朕会轻易放过你?” “那你想怎样?杀了我?” “你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吗,那就让你尝尝这阶下囚的滋味,一辈子的囚禁,你以为如何?” “你的手段,也不过尔尔。”萧君奕不以为意。 “那再加上无双一辈子留在朕的身边呢,还有夭夭,朕的女儿。” “不可能,无双不会的。” “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你以为,她还会爱了吗?你害她如此,就等着她恨你吧!”萧玄钰恨恨的说着,盯着萧君奕那张阴冷的脸,心底已经没有将他囚禁的心了。提起无双,他的心中只有恨,恨不能即刻下令处死萧君奕! 这世上,萧玄钰、萧君奕本就不该共存。如今,不是折磨的时候,或许,该快刀斩乱麻。 萧玄钰想着,更何况,这辈子他都不会说出那件事。不是不想报复萧君奕,而是……实在不忍见无双伤心难过。 或许,知道真相的她,不仅仅是难过,更多的是绝望。 自己痛苦了这么多年,他实在不忍无双也如此。 只是有些恨,恨无双如此的傻,一个将她利用在手的人,却让她深深爱着,不顾一切的爱着。 这命运,从来就没有公平过。 两人皆沉默,萧君奕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过去的三年里,他也是每天都活着紧张里。 他想用自己一切的好,去弥补当年一时冲动铸成的大错。他不是不想说,很多时候,他都想说,可是,他怕,真的怕了。怕无双听后会痛苦,会离开他,所以,多年来,他一直隐忍不说。 然而,有些事,隐瞒就注定造成更多的遗憾,兰妃死前的遗憾一直是无双的心结,单单因为这,或许就难以得到无双的谅解。 许久,两人相对无言。 萧玄钰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却在临走前,最后说道,“萧君奕,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你我都不想,但事以至此,我们中只能有一个人能活着。从今往后,你就将欠朕和阿九的岁月还给我们,如果你还愧疚,就说声祝福。如果没有,那就罢了。” “等等!” 萧玄钰回头,以为是为无双的事,不悦道,“还有什么事?” “我想问,先皇临终前说过什么?” “那是朕的父皇,你说什么,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知道?” “我要知道!”他依旧蛮横。 萧玄钰道,“就当是满足你临终遗愿!先皇临终传位于朕,让朕做个好皇帝。” “就这些?” “你到底想听什么?” 萧君奕面色有些悲戚,却极力隐忍,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先皇有没有提到我?” “有!” 萧君奕有些意外,随即便是浅浅的欢喜。他曾以为自己不屑的,可是,没想到自己竟仍是如此在意,在意先皇的每一句话,在意先皇对自己的态度。 然而还不等萧君奕问,萧玄钰就说道,“先皇说萧君奕为人狭隘,性情暴戾,先前也有反心,恐日后成大患,必先行除之。这就是先皇的原话,如若不然,你以为朕为什么非杀你不可?现在看来先皇的顾虑不是病重胡言,你真的反了,不但背弃故土,还挥兵侵占。如果父皇还在,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萧玄钰字字铿锵的说完,萧君奕却满脸不敢置信,怔愣的回不过神,“他要杀我?” “是!你如今知道了,满意了吧!”萧玄钰说着,转身走出牢房,出门吩咐士兵,“好生看守,出了什么差池,唯你们是问!” “是。”士兵战战兢兢的领命。 萧玄钰没有回头去看萧君奕,却始终无法忽略在得知先皇要杀他的那一瞬,他的表情是多么的悲戚。 无双说,他们是兄弟。 他不愿相信,可是,萧君奕如此问,又说明了什么呢? 萧玄钰有些头疼了,先帝都已经去世那么久了,过去的种种他也理不清头绪,只想一切都结束吧、结束吧……这一路走来,太累太累了。 这么多年,他最大的遗憾,不是和阿九错过那么多年。而是后来,后来将本该是恒王妃的阿九推给了萧君奕。 而这之中的懊悔、心痛、自责,没有人能理解。 是他亲手放弃最爱,并且推给了他的仇人,让他们相爱相知,而自己像个傻瓜一样悔到肠子都青了。他一直以为这是个意外,可是,后来他才知,一切不过是场阴谋。一场用来报复他、伤害他的阴谋! 从宫外回来,萧玄钰就直接去了春华宫。不管无双心里想的、嘴里念的是谁,但他萧玄钰心里的那个人,始终是她,是阿九,是无双! 然而,一到春华宫却有种人仰马翻的感觉。 宫人们行色匆匆,在宫内翻找了什么。 一见皇上回了,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萧玄钰问如意,“出什么事呢?” 如意不安道,“小姐不见了。” “怎么叫不见了,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不见呢?”萧玄钰有些急,“她不是在房里吗,你们不好好伺候着,谁放她出来的?” “小姐说口渴了,奴婢给她送茶,她趁奴婢开门的时候,从里面跑了出来,奴婢一时没拦住……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如意因惶恐不安声音越说越低。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四处都找了吗?” “春华宫四周都找了,至于别处,奴婢怕动静太大惊扰了主子们,还没去。”如意说着,猜测道,“会不会已经出宫呢?” “不可能。”萧玄钰否定,这几处宫闱进出口都有重兵把守,岂是她那么容易出去的?! 他也不敢有所耽误,忙让人四处去找。一直处于惊诧的素心也帮忙找了起来,她在春华宫有一两日了,竟不知道无双就住在宫里,她之前还真以为皇上要烧死她了,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然而,众人扩大范围找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 起初萧玄钰并没有太在意,可是,这样都没找到,让他不觉得有些心慌和担忧。他忙动身去了琉璃宫,可是,奇怪,这里也没有。 他站在悠长的回廊里想着无双能去哪里,终于,想到了那个地方。 在琉璃宫和玲珑宫之间的那处院落里,萧玄钰果然看到了正在里面荡秋千的无双,不觉松了口气。 药效已过,无双已是行动自如。 她听见了开门声,让秋千停了下来,扭头看着脸上焦急还不及褪去的萧玄钰,微微笑道,“我就知道皇上会找到我。” 萧玄钰走过去,略显责备道,“你在这干嘛,如意和素心都担心得四处找你!” “那皇上呢?知道我不见了,皇上着急吗,担心吗?” “那还用问,朕当然担心!”萧玄钰说着,牵起无双的手,“以后别这样了,去哪里都要和宫女们说一声,省得朕担心。“ 无双只是笑,并没有回答。 两人牵着手走在这院落里,无双脸上一直是淡淡的笑容,没有前几日的焦躁和颓废,今个收拾打扮了一番,显得很有生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5章:连晟死了2 这新面貌让人赏心悦目,可是,却隐隐透着古怪。 萧玄钰以为,无双得知萧君奕被捕的消息,一定会求他,可是,没有,她很平静,平静得都不像她了。 “如果不是当日皇上带我来此,我就不会知道自己是阿九。”无双淡淡的说,回头望着萧玄钰,那个记忆里的哥哥就在眼前,这生活原本是她最希望的,可是,如今……她觉得这样的和平相处都是一种罪过了。 “阿九,朕和你分开了这么多年,险些造成终身遗憾。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不要再离开朕了。”他的话语里有几分忐忑和不安。 无双眉眼带笑,却显得如此勉强,她好累,累到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笑了。 “皇上,没有阿九,这些年你也过过来了,而且很好,又何必一定要阿九相伴了。也许真正和阿九相处,你会觉得一切都不一样,都变了,到那时候,恐怕你会怪无双扼杀了你心中的阿九。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人,哪怕有着相同的容貌,可是记忆、成长经历、心性全都不同了。” 又一次被无双不动声色的拒绝,萧玄钰有些沮丧,不禁道,“你是不是还以为可以和萧君奕在一起?就冲你现在这不死心的态度,朕就可以杀了他!” 无双表情淡然,“皇上想怎样都好,无双早就将生死看透。如果非要死亡才能平息你心中的怒火和不甘,那祸因我而起,就让我来将这一切结束!” “你在威胁我?”萧玄钰脸色一变,气恼道,“这一切不是因你而起,罪魁祸首是萧君奕,你明不明白,这么多年,其实是他……” 话到嘴边,萧玄钰突然顿住,硬生生的改口道,“反正,他不值得你如此!” “我也不值得,我不值得皇上如此待我!” “朕心甘情愿!” 萧玄钰的话刚说完,惊见无双倏地跪地,他心头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皇上,请您放了萧君奕!”她还是开口了,她无法和他谈笑风生,她的一切一切都不过是想让萧君奕活! 萧玄钰被她狠狠伤到,她曾如此执拗、倔强,现在却为了萧君奕跪地求他。 腿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萧玄钰怔愣的看着地上的女子,她削瘦的身躯跪在冰冷的地上,一脸毅然。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如此郑重的求他,竟跪在了他的面前。萧玄钰整个人都懵掉了,不知道如何回应,耳旁嗡嗡作响。 无双跪在地上,再没有多说什么,只一句,她只求一句。她不知道萧玄钰会作何种反应,但她要求,哪怕被萧玄钰恨着,她也要为萧君奕求情。 场面有些僵,这个原本充满了他们幼时美好回忆的地方,如今却让他们如此生疏和陌生。 你为什么要逼朕? 萧玄钰好想质问她,为什么这样对他,为什么萧君奕百般不好她都还是死心塌地?难道自己这辈子无论怎样做,都不能让她满意吗? 这么多年了,无论面对怎样的流言蜚语和艰难险境,萧玄钰都不能害怕和挫败,可是惟独这一次,惟独在无双的面前,他输得一败涂地。仿若多年的挣扎和争取,都是一场笑话。 他,在沐无双的心底,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上方一直没有回应,无双继续跪着,心砰砰的急速跳动着,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而是觉得残忍。 萧玄钰的心意,她懂。 只是,她的心里早已有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与其日后的伤害,还不如现在残忍。 一面是萧君奕,一面是哥哥,无双也好痛苦,她恨不能即将要死的人是自己,这半生,她觉得太煎熬了。 夭夭不肯认她,兰妃没有机会认她,好不容易认了萧玄钰,认了这个哥哥,可是,她却要夹杂在他和萧君奕的仇恨里。如果早知如此,她宁愿从不曾来到京城,她不要代嫁,不要卷入这里的是是非非! 太阳西斜,傍晚的黄昏真美,橘黄色的夕阳笼罩着大地,带着股朦胧迷离之感。 然而,此时此刻的无双和萧玄钰,一个跪着,一个冷漠的站着。微风过处,犹如深冬北风,寒彻脊骨。 分离这么多年,他还来不及叙述相思之苦,她就跪下了,求他,求他放过另一个男人。 萧玄钰的心已然在这一刻,千疮百孔。可是,她永远不会明白,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痛! 终于,萧玄钰道,“你起来吧!” 无双抬头,有些茫然的看着萧玄钰。 “朕……答应了。”萧玄钰俯身牵起她的手,心中满是苦涩和不甘,却不得不都放下,“只要是你开口的,朕都允了……只是……” 然而,那句“只是”还没说完,李平就和一大臣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一见皇上,李平就喊道,“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 “什么事?”萧玄钰松开无双,着急的上前询问。 李平跑上前,脸不知道是跑的缘故,还是太过惊慌,竟通红通红的,只见他噗通一声跪下,“西北快马传回的消息,西北……西北破了,已被齐军占领,皇上……” “不可能!”萧玄钰大惊,无双也是措手不及。 “是真的,皇上……”李平大悲,伏地道,“不知道是谁造谣西北,说皇上为了一个女人挑动战争,西北百姓们竟抗议而发生暴乱,城中一团遭,这才给了敌军可趁之机,现在、现在可怎么办啊,皇上!” “我大梁疆土之大,兵将之多,是他们侵占得完、杀戮得尽的吗?如今不过是攻占了一个区区的西北,要知道,他们的皇帝可还在朕的手里!”萧玄钰说着道,“传令下去,封锁京城个个关口,以及四方邻县的兵力全部向京都靠拢,朕要让这些摸入京中的贼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西北已破,却也不是敌军轻易能占领的,立即从西南调兵增援,势要夺回西北,并传朕旨意,若有临阵脱逃者,株连九族!” “是。”大臣领命,又问,“那百姓们躁动……” “他们暴乱的理由朕清楚,但你应该更清楚,敌国皇后虽于刑场被救走,但事后被抓回,已经问斩了。” “是。”大臣不敢有片刻怠慢,急忙领命而去。 李平侯在一旁,“皇上,现在怎么办?” “朕要亲自去围剿这帮乱臣贼子!”萧玄钰正在气头上,李平忙跟着出了院落。 “皇上……”无双整个人还在西北破城的不安里,然而,萧玄钰回头道,“对不起了无双,你恨朕也罢,怨朕也罢,萧君奕必死无疑!” 说罢,萧玄钰大步而去。 “皇上、皇上……”无双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追了出去。 萧玄钰下令调动了皇城的禁卫军,领着他们浩浩荡荡的朝兵部而去。无双不死心的跟着,她知道已经哀求无望,可是,不管如何,请让她跟着,她要跟着,她要见萧君奕。 萧玄钰在队伍的最前面,根本就不知道无双还不死心的跟着。而李平拗不过无双,不曾理会她,算是默认她跟上吧。 素心看见他们是要去兵部,一两日都没见连晟了,她也有些担心,更何况见皇上都亲自去了,更是觉得出了大事。不由得将华儿和夭夭都交给如意,满心不安的跟着无双去了。 然而,一到兵部大门,只见地上一片狼藉,连门都被炸毁了。 禁卫军首领一见这情形,匆忙的跑进里面,只见兵部的大牢里已经人去楼空,地上更是尸首无数,有兵部的人,也有齐军的人。 “皇上,兵部遭到袭击,看样子囚犯已被救走。咱们现在……”禁卫军首领正在汇报情况,萧玄钰脸色极为难堪,眉头深锁着,然而,还不等首领禀告完,就有一倒在地上身负重伤的士兵抓住了萧玄钰的裤腿,痛苦的喊道,“皇、皇上……” 萧玄钰惊讶的发现还有活着的,忙俯身问,“萧君奕呢,还有司徒大人,他们都去哪呢?” “皇上……”士兵手背炸断了,失血过多,已是奄奄一息,“齐军……齐军好多人……他们趁我们交班的时候,炸……炸了牢门,救走了萧君奕……司徒大人……” “他怎样呢,他在哪?”素心忙挤开人群,扑上前担心不已的问着,“你快告诉我,他在哪,连晟他……” “大人……大人和赵统领往西……往西追去了……”士兵说完,也不知道是太痛还是流血太多,昏厥过去。 留下两人通知太医和照顾无双、素心,萧玄钰和禁卫军首领立即翻身上马而去,一路狂奔往西边追去。 无论无双现在怎么喊萧玄钰,他都是听不见的,如今怒火占据了他的整个心。先是西北被攻破,再是兵部被炸。 其实哪怕西北被攻破,也不可能侵占梁国,梁国并不存在生死存亡的危机。只是恨,太恨了,萧玄钰已然容不得半点失败了。 更无法接受他费尽心思抓来的萧君奕竟这样就逃了,还让他死伤那么重。 在萧玄钰的统领下,大部队浩浩荡荡的朝西边追去。 无双和素心脸色都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是怕的。 这个兵部,她们曾来过无数次,因为连晟在这里,是这里最高级别的官员,参与着朝廷每一次的作战计划。 然而,过去的兵部如此的恢弘庞大,从来没有像这一次,满地狼藉、破败不已。 地上还有烧焦的臭味,到处都被烟熏黑了。 无双站在地上,看着四周死相诡异的士兵,脚不争气的开始发软。她怕了,心更是揪做一团。 脑中乱成一团麻,担心他们所有的人,萧君奕、连晟,还有刚刚那气势汹汹追去的萧玄钰。 四周的血腥味让她们二人喘不过气,素心担心连晟都快哭了,眼圈泛红的看着无双。 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两个弱女子站在一堆尸体里,脚下沾满了血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6章:连晟死了3 “无双……”素心哽咽不已,“你说连晟……” “不会有事的,你不要瞎想,他不会有事的。”无双说着,让留守士兵照顾素心,她自己翻身上马。 然而,正要离去,素心跑了过来,“带上我,求你,无双,我要去,我不要一个人留下,我好怕……” 她几近是哀求了,见惯了素心得体素雅、淡然大方的样子,第一次见她慌乱得不能自已,无双的心也跟着乱了、痛了……哭了…… 连晟和赵统领追过去了,他们那么多的人,那么萧君奕…… 无双越想越怕,将素心拉上马,快马加鞭跑了过去。 然而,越往西边追,心就越紧。 一路上,到处可见尸首,没有什么梁国、齐国之分,都是人,都是性命! 虽然夜幕已然降临,可是,冬季草木干枯,因爆炸而引发了大火。四周蔓延燃烧起来,犹如白昼。 无双骑着马奔跑在这火光之中,鼻子一阵酸涩,仿若有预感有事发生一般,她莫名的想哭。 她突然好怕,好怕再追了,她怕追上去是她不能接受的现实。 不管是谁有事,都是她不忍见的。 火光漫天,马蹄飞奔。 本是寂静的荒野,无双却好似隐隐听见厮杀声一般,那些声音,无数在午夜梦回折磨她,将她从梦中惊醒。 难道,那些梦要变为现实? 无双心头一痛,望着前方望不见尽头的路,莫大的恐惧将她包围。她突然怕极了,她不敢面对,不敢! “嘶” 无双猛地勒停马,马被这样一拽,又有火烧四蹿,被惊吓到了,猛地将马背上的人巅了下来。 无双和素心双双摔趴在地,素心压在了无双身上,忙爬起来,然而,无双却没有反应。 “无双……”素心将无双拉了起来,她睁着眼睛,却好似无光一般。 素心不安的拍着无双的脸,大喊,“无双,你怎么呢,无双……” 好半响,无双才晃过神,然而,看着素心那美丽却惊慌的脸,以及四周的火光,依旧觉得一切如此的不真实。 “咳……咳咳……”她突然捂着嘴不可抑制的猛咳起来,仿若要将肺叶咳出一般,整个人因咳嗽猛烈的颤抖。 素心怕极了,不知道无双怎么呢,只能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可是,无双一点也没有缓解,整张脸由红咳成了白。 本来因担心连晟,就吓得要命,这会儿见无双如此,她更是无措得想大哭。然而,无论她怎么喊“来人啦”,这广袤的原野都没有人能回应她。 “无双、无双……”素心紧张不已,眼泪都流出来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呢?” “我没事……”无双拍着胸口,努力站起身,“我……我带你去找连晟!” 素心不会骑马,无双脚摔疼了,可是,现在,她整个人仿若被抽空了一般,哪里还顾得了别处的痛。 她先将素心扶上马背,然而,自己正欲上去的时候,胸口一闷,猛地咳嗽了几声。 无双一直捂着嘴,却猛地发现掌心一阵湿润的黏稠,她的心倏地停止了跳动一般。她慢慢放开手,那样触目惊心的红。 “血……”素心震惊的捂着嘴,回眸看着无双,那煞白的脸上再也无昔日的风采。莫名的,她鼻子一酸,强忍的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不知为何,在这满天火光之中,她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第一次见无双的情景。 那一曲《广陵散》,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古灵精怪的书童打扮,那样俏丽活泼的样子,那样纤细的手指却弹出那样慷慨激昂的曲子。 她曾深深的羡慕过无双,羡慕她的一切,羡慕她不是公主,羡慕她能如此自由。羡慕她不用循规蹈矩,羡慕即使是个小小的书童,她都能如此快乐。 更羡慕,她能得到连晟的爱。 是的,这种羡慕从未停止过。 因为,她知道,不管无双在哪儿,不管她嫁给了谁,为谁生儿育女,她始终在连晟心底。虽然连晟极少提及,可是,却不代表他忘却。 她羡慕无双,恨不能自己就是无双。 羡慕无双乐观快乐,羡慕她的恣意鲜活…… 可是,当那曾经明媚天真的少女,在这宫闱中一步步转变为淑女,直至今时今日这幅模样时。她再也不敢说羡慕了! 人生或许给了无双太多太多,那么多人爱她宠她,可是,却完全忽略了,有些,是她全然不想要的。不但不会给她带来半点快乐,甚至会成为无尽的负担。 而,在这些负担和煎熬里,她那一颗向往自由、简单快乐的心,终于在日复一日的深宫枷锁下,渐渐如花朵一般枯萎。 她的眼睛一样的明亮清澈,却再无当初的灵动和骄傲。 岁月让她成长,却剥夺了她继续童真的快乐。 这一刻,看着无双,素心只有心疼。到底是怎样沉重,才让她将自己的身子熬成这样?! “无双……”素心连忙下马来,紧张不已。 无双却用衣摆将血迹擦掉,扭头冲素心笑,“没事。” 嘴里说着“没事”,可是,那笑容如此勉强,脸色也很是苍白,连唇色都没有了。 其实,无双也怕,她同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现在,哪里是理会自己这些小病小痛的时候?她催着素心上马,耳旁那厮杀声感觉越来越激烈,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其他。 她曾怕面对,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不面对就能逃避的。 然而,正当两个人相扶着要上马的时候,有一名士兵从西边跑了过来。 素心以为是敌军,紧张的和无双的手握在一起,然而,竟是兵部的人。她大喜,跑了上去,忙问,“大人呢,在哪?” 士兵跑得满头大汗,刚才太过匆忙竟忘了骑马,这会儿他匆忙得连搭理素心的时间都没有,忙抢过她们的马欲跑。 “你是不是逃兵?”素心突然怒了,拽住了缰绳。 “大人快死了,你别拦着我,我得赶紧去找大夫……”士兵的话还没说完,素心整个人就僵住了,“你说什么,谁……谁快死呢?” “司徒大人、司徒大人!”士兵哭红了鼻子,几乎是吼出来的,猛地拽过缰绳,朝有人的村庄狂奔了去。 “司徒……”素心喃喃的重复着士兵的话,眼泪如开闸的洪水涌了出来,她甚至都不敢找无双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就疯狂的往前跑去。 她这辈子,出门不是轿子抬就是宫女扶,从来没有这样狂奔过。在原野上,像个粗野山民一般,不管脚下是石子还是树刺……她都顾不了,那一刻,只有一个念头在心中,她要见连晟,要见连晟…… 泪水模糊了视线,素心连擦的功夫都没有,她就这样跑着,连呼吸都没有了一般。 无双站在原地失声哭了起来,偌大的荒原,就剩她一个人。连晟出事了,她整个人没有一丝力气了,她想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可是,这一瞬,她不能停下,她只能跑,只能如素心一般,不管不顾的往前跑。 脑中不断重复少时的情景,这感觉让她很不安,那些片段一一在眼前晃过,她不想看,不要看。连晟说过,等一切结束后,他们还一起漫步在阳光下。 他不会有事的,不会…… 无双拼命的跑着,泪水流到了嘴里,咸涩得滋味,苦得很。 心麻木了一般,痛得没有了知觉。 这样没命的跑着,脚下踩过多少尸体她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夜,火光漫天,仿若烧红了整个天地一般,处处都是硝烟的味道、鲜血的味道……他们只知道杀戮,只知道侵占,却忘了,他们本就是亲人,是有着相同肤色、发色的一家人! 脚步声、风声、草木燃烧声全部都交织在一起,天地间什么都没有了,无双就看见了自个,那瘦弱的身影在火中跑着、跑着…… 终于,在一个树干旁,无双看见了连晟。 此刻,一名士兵在旁照料着他,然而,却怎么也止不住那不断淌下的血。一支箭从胸口贯穿而过,连晟的衣服全部被鲜血染红,脸上已经没有半丝血色了。他颓然的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死了…… 无双的心一紧,素心先她一步跑了过去,“连晟、连晟……” “公主,别碰!”士兵大惊,“现在不能晃动大人,否则……” “连晟……”素心大哭失声,用手轻轻擦去连晟嘴边的血,心已然支离破碎。血怎么也止不住,素心用手给他捂着,很快手就被染红了。 当那些炽热的血流过手背时,滚烫的温度,灼得素心大哭,“连晟、你醒醒,连晟,你不能死,你还有华儿,连晟……” 须臾,连晟虚弱的睁开眼睛,在一片火红的光亮之后,他看见了自己的妻子:素心。 身子的温度好似随着血液的流逝慢慢也越来越冷了,他已经痛得失去了直觉,手中握着的剑全被自己的血染红,如今黏稠的好难受。 当兵部侍郎多年,他完全放弃了握笔,改握剑了。只是,他依旧不是个称职的兵部侍郎,他让兵部毁于一旦,他让囚犯逃之夭夭…… “连晟……”耳旁是素心痛哭的声音,连晟幽幽的转过目光,看着这个妻子,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多,可是,这一刻,什么都说不了。 他松开剑,缓缓的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 “连晟,你别怕,大夫很快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素心紧紧握着他的手,哭着安慰着。殊不知,自己比他怕千倍万倍。 连晟点了点头,然而,那痛楚却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哭成泪人的素心,他好想说,别哭了、我没事…… 可是,真的好痛、好痛。 对不起,这一次,恐怕只能说对不起了! 连晟靠在树干上,扭头凝望着素心,又看见了不远处捂着嘴失声哭泣的无双,他这一生该知足了吧,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就在身边,她们为他落泪……他,该知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7章:连晟死了4 其实,最初的最初,他是有恼过素心、怨过素心的,觉得那么多人,那么多王孙子弟,她为什么都不选,偏偏选中了他?! 若非如此,他怎会这么早就放开无双的手。 可是,这一路走下来,素心的好,让他越来越内疚,也越来越幸福。 人生的路千万种,虽然他是被迫的选择了素心这条路,可是,在这生命走到尽头,他才明白,上苍是厚爱他的。 他此生,最快乐最无忧的,还是渝州那段岁月。 可是,最幸福最知足的,或许,还是和素心在一起。 “素心……”连晟艰难的喊出她的名字,怒气冲她微笑,那样暖,仿若初遇一般,可是,他却说,“对不起……” 素心哭了,一个劲的摇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年……是我不好,委屈你了……” “没有、没有……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能嫁给你,能成为你的妻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素心说着,连晟身子却忽而一阵抽搐,嘴里涌出血来,她哭着说,“连晟,求你,在坚持一下,很快很快大夫就来了……” 素心怕极了,她想紧紧的抱着他,求他别走、别离开他。可是,她不能抱他,只能这样看着他痛苦的挣扎,鲜血流了一地…… 素心还是一样,一样的让他放不下心,一下的脆弱。 连晟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想嘱咐,可是,现在对于素心而言,他说什么都是多余。她最想的,就是他能活着。 而这,就是连晟最无力的事情。 他无力决定自己的生死,尽管,他多么想活着,活着陪在素心身边,活着看着华儿长大成人,活着看无双幸福,看夭夭平安……可惜…… 身上小伤太多,鲜血已经无从止住,哪怕大夫来了,恐怕也回天乏力。 连晟忽而觉得一阵窒息,喘不上气了,猛地一阵抽搐。 “连晟、连晟……”素心大哭起来,无双飞快的跑了过来,跪在连晟的身边,哽咽道,“连晟,你不能死,你还有儿子需要你照顾……你答应过我,哪怕是朋友,也可以一辈子到老的,你忘呢?” 说着,她慌忙的脱下自己的外衣围着那杆箭周围,企图堵住那源源不断往外涌的血。 然而,不一会儿,衣服都湿掉了。 “连晟!”无双心中大骇,连晟却呕出一口血,她惊慌不已给他擦去。连晟抓着她和素心的手极重,仿若要将生命里最后的力气都用来抓紧她们。 无双的眼泪从刚才就没有停过,她紧紧抓着连晟的手,鲜血将两人的手染红。她们哭着求着,却驱散不了那濒死的绝望。 连晟努力睁着眼睛,尽管累极了,他都没有闭,只为多看她们一眼。 “无……无双……”他的声音已经开始越来越轻,甚至断断续续。 “我在、我在,连晟……”无双赶忙握紧他的手,眼泪都掉到他的脸上去了,然而,他却在笑。 那一笑,让她想起了那一年,他翻墙而来,从此,相识相知,纠纠缠缠。 她从来不忌讳说自己是青楼女子,因为,在那儿,遇见了连晟。那是自己一生最珍贵的回忆,最宝贵的财富。 “无双……还……还记得我们在私塾时,夫子说过的话吗?” “哪一句?”无双泣不成声。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连晟挣扎了一下,极认真的说,“我……弃笔从戎,不是为了当军人,更不是喜欢杀戮,只是……只是希望和平……” 闻言,无双失声痛哭,“我知道、我知道……” 少时,她说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人,喜欢人。她说,连晟,你不要学武,你当个人吧! 那些过往,竟全在他的心中,而她,也是从没有忘过。 “陌……陌上人如玉。”他笑着说,无双哭着接,“公子世无双。连晟,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渝州,谢谢你给我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连晟……” 无双哭着说不出声,除了说谢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的连晟,无论是朋友、是兄弟、还是知己,都是她这辈子最在乎、最割舍不下的人。 他是比亲人还要亲的人! 他陪在自己的身边,比萧玄钰、萧君奕都长,她总以为,她和连晟是朋友,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相依相伴。 可是,为什么她才来梁国,为什么他们才见面,连晟就要、就要…… 连晟哽咽道,“求你件事。” “你说。” “替我……替我好好照顾素心和华儿……” “你会好起来,你能亲自照顾他们!”无双难受极了,连晟摇了摇头,“我不行了……求你……” 素心已经是泣不成声了,无双只能含泪点头,她感觉到连晟握着她的手越来越轻了,轻到仿若随时可能松开一般。 她紧张不已的握紧他,连晟玩笑道,“其实……我还是有福的,有素心这么好的妻子,有你这么好的朋友……” 闻言,无双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她这辈子,亏欠最多,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连晟。 一直以来,都是连晟在帮她,她从来没有给过连晟什么,反而一次次让他为她冒险。 然而,人生不可能重来,他们都不可能回到渝州,不可能是当初单纯的模样。 连晟无法再替她保驾护航了,而她的生命里,缺失了连晟,再也不会有快乐可言。 无论生者是多么的悲痛,多么的不舍,那些要离去的人,终究会“狠心”的舍他们而去。 连晟身子已经开始发抖,那是死前的征兆。 他喃喃的说好冷,素心顾不上碰不碰到伤口了,俯身将他的肩膀抱住,泪水哭干了,哽咽的哄道,“别怕,我陪着你、陪着你……” “答应我……好好的活着,照顾孩子,更要照顾好自己……这是我……唯一的心愿,答应我……” 素心点了点头,依旧麻木的抱着连晟,“你不会死的,你还说开春带我们去踏青的,你不能食言,不能骗我……” “好……”连晟疲惫的闭上眼睛,“好……” 忽而,好似回光返照一般,他忽而睁开眼睛,伸手抱住素心。 他的声音,在那个黑夜,仿若穿透一切,来到她的心底,那样的静,那样的重。 他说,“这辈子,虽然你没有问,但有一句话,我还是要告诉你。” “什么?”素心哭着问。 他忽而笑得很开心,抱着她,那样的紧,那样的不舍…… 素心突然怕了,她是如此的懦弱,竟不敢听。然而,一切是那样的毫无征兆,耳边响起他低哑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司徒连晟爱安素心!” 一言落,他拥抱她的手也随即落下。 素心茫然的跪在地上,依旧是那抱着他的姿势,眼中的泪再次划过脸颊,一发不可收拾的滴落在他渐渐冰冷的脸上。 无双脸上的表情全都冻结住了,脸上的泪一点点干涸。心跳都感觉不到了,她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张了张嘴,却什么都喊不出来。就那样呆呆的看着血泊里的连晟,呆呆的看着伤心绝望的素心。 “连晟、连晟……连晟……” 从最初低低的喊,到最后的失声痛哭,素心抱着连晟不肯松手,没有人能给她一丝一毫的安慰。 无双就跌跪在一旁,却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无法给予素心安慰。只因,这一刻,她也同样是千疮百孔。 素心还可以抱着连晟失声痛哭,而她呢,除了这骇人的火光和满心的孤寂,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 她手上还有连晟的血,在寒冷的冬风里,带着点钻心刺骨的痛。 连晟、连晟…… 无双想大喊她的名字,想将一切痛苦、怨恨都发泄出来,想杀掉一切害死连晟的人,包括自己! 素心悲恸不已,抱着连晟痛哭,谁也拉不住,而无双,只是看着,并不曾相劝。 她永远忘不了这个夜晚,这将是她一生的梦魇。 就在这个深冬的夜里,她最好的朋友死在了自己面前,而她却无能为力。她从没见过那样的素心,无助的痛苦、嘶喊……仿若生命里的痛,不是眼泪可以化解的。 无双跪在一旁,深冬的风真冷,哪怕四处都烧着了,她却依旧觉得冷得让人发抖。 四周都是血,连晟的血……无双只要一闭眼就是他的脸,那些温暖笑着的脸,曾经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美好,可现在却只剩这冰冷的尸首。 耳旁,是素心悲痛欲绝的哭声,无双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 只知道,大夫来了,还是于事无补。 不过是来证实,证实那个鲜活的生命,如今死了! 素心再次遭受打击,惊厥过去,倒在了连晟身边。 那赶路的士兵费劲千辛万苦弄来大夫却依旧救不了连晟的性命,难过得捶地沉默不语。 昏厥中的素心脸颊都是泪,而连晟,那样平静和安详,只可惜,再也醒不过来了。 无双伸手去握连晟的手,才一会儿啊,可是,他的手已然冰冷。她的心狠狠的痛了起来,怎么也不敢相信,前些日子还见过面的人,此后却再也不能相见了。 那一日,是三年来的第一次见面,竟也是最后一面吗? 连晟…… 无双痛苦的闭上眼睛,泪水滚落而下,滴答滴答的流入那血泊之中。 她这辈子,还盼着和他一起回渝州呢!为了回渝州,她一直努力活着,活着等到那一天。 可是,现在似乎没有必要了。 没有连晟的渝州,还是渝州吗?还有值得回忆的地方吗? “连晟,你说的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和平。可是,这和平的代价,太大了!”无双说这话时,心一直揪着,她说,“连晟,等等我,我们回渝州好不好?” 然而,没有回应。 那个说她去哪,他也去哪的人再也不复存在了。 她的连晟,再也不在了。 眼泪已经流干了,此生,她不会再有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8章:连晟死了5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的人,或悲痛,或昏迷,或永远的沉睡…… 无双理不清那悲痛的心情,更顾不得身上的痛,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拽过一侧的马,扬鞭而去。 一路而来,仿若踏着尸体血水而来。而这里面,也会有连晟的。 每一步,无双的心也跟着在滴血。 前方,传来了打斗声,然而,却不是士兵们。 两方的士兵都位于两侧对峙着,而场中央,齐梁两国的皇帝正“刀来剑往”的搏斗着。 西北虽破,可是,梁国地广,那不过是冰山一角。而齐国不同,齐国皇帝已经到了京城,已经在梁军的包围圈里,是插翅都难逃了。 只要杀了萧君奕,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萧玄钰和萧君奕杀红了眼,竟撇开兵将单打独斗。 萧君奕的剑法以狠决著称,而萧玄钰灵巧,两者一柔一刚打得是难分难解。 无双“驾”的一声,闯入打斗场,压制着心底的悲痛,大喊道,“别打了!” 然而,没有用。 这两男人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现在,只想着如何将对方置于死地。两个人都负伤在身,萧君奕更是腹部中刀没好,腰部缠的白纱带都染红了。而萧玄钰多年未动刀剑,也很是生疏,几轮打斗下来,手臂也被刺中了。 两人打得是大汗淋漓,刀光剑影。 两方的士兵都将剑拔了出来,准备随时背水一战。 “别打了!”无双又气又急,然而,她的声音再次石沉大海。 看着双方不将对方置于死地决不罢休的样子,无论无双帮谁,另一方她都不忍放下。 终于,她忍无可忍的大喊,“连晟死了!” 萧玄钰和萧君奕皆是一怔,看着脸上尤挂泪痕的无双,有惊讶、有悲痛…… 可是,很快,都化作了泄恨的利剑。 “萧君奕,你们杀了连晟,朕要你们血债血还。”萧玄钰咬牙切齿的说着,拔剑刺向萧君奕。 萧君奕敏捷的避开,挡住他的剑,双剑碰撞出了强烈的火花。 “全部都上!”萧玄钰气急了,那一瞬,连晟死亡的消息让他将悲痛化作了仇恨。他要以大兵力杀死萧君奕及他所有的部下。 眼看争斗从萧玄钰和萧君奕的拼杀,延伸至两军的大厮杀,无双根本就阻止不了。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能力,面对这些事,这些仇恨,她一直都是无能为力的。 无双猛地提拽缰绳,马发出了惊恐的嘶叫声,与此同时,无双拔出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 “连晟死了,你们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才安心?”无双说着,万念俱灰,闭眼猛地将匕首刺向自己。 匕首,这是今天,她为自己准备的。 她本来想如果在宫内晒场,萧玄钰不答应她放了萧君奕,她就以死相逼。然而,没想到,不用如此,萧玄钰就答应了。 可是,答应了又如何,如今局面还是到了这无法控制的局面。 一切都是注定的。 她,早该死了! 无双此举出乎所有人意料,谁也没想过,曾经惜命的她会做出此等轻生的举动。 萧玄钰意识到时,大惊失色,然而,他尚不及做出反应,身边的萧君奕已经飞身而去。只见萧君奕都来不及用剑挑开匕首,徒手就握了上去。 就在萧君奕飞身的那一瞬,那曾自认最爱无双的萧玄钰忽而满心挫败,他错了,他以为最爱无双的人是自己。可是,当无双出事时,最先做出反应的却是萧君奕。 哪怕在打斗中,萧君奕的心都在为无双而分。 而自己呢,自己只想杀掉萧君奕。可是,杀掉又如何? 气氛在那一瞬,彻底僵持住了。 萧君奕赤手抓住匕首,锋利的刀锋将他的手掌割破,无双没有被匕首刺死,睁眼却看见萧君奕冷毅且慌乱的脸。 哪怕鲜血直流,他都没有皱眉一下。 “你干什么?”他有些恼,无双看着那血顺着他的手掌滴落而下,语气悲凉道,“萧君奕,从一开始就是错,我们都错了。” 说着,强行想拽过刀,继续刺自己。 然而,萧君奕死死的握着,无双的挣扎只会加深他的伤口。 “想自尽,就先杀了我!”萧君奕说着,握着匕首不松。 无双的心理防线在那如注流下的血中,一点点被攻下,她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来杀掉自己,然而,终究是徒劳。 终于,她松开手中的匕首,只听“叮”的一声,坠落在地。 萧君奕终于松了口气,伸出双手,要抱无双下来。在那样一个被团团围住,危在旦夕的时刻,他这个毫无防备之心的动作,让无双看了,突然觉得窝心极了。 仿若,这只是在他们家里,这里不是战场。 可是,没有那么多的仿若,这里就是战场。 看见萧君奕那一瞬的疏忽,赵统领提剑刺了过来,无双惊慌“小心”。萧君奕飞快的抱过无双,一个回身,却还是晚了一步,被赵统领刺中腰部。 “萧君奕!”无双大惊,然而不容他们松懈,赵统领再次提剑刺来。 萧君奕抱着无双,顾不得伤势,提剑抵挡着。林副将见状,急忙来帮萧君奕。而梁国御林军首领却也加入进来,和赵统领一起,纷纷主攻萧君奕。 即使,在这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萧君奕始终都紧紧的搂抱着她,没有让那些冰冷的剑伤她分毫。 无双抱着他的腰,脚步凌乱,跟着萧君奕左右移动。那些伤心难过的心事,在这一瞬,都暂且被放下。 能和他在一起,能被这样呵护着,哪怕是刀光剑影,她都不怕。 触目可及,都是黑压压是士兵。无双眼睛都看晕了,然而,她已经不怕了,连晟不在了,他祈求的和平很快就要实现了。 她死了,就可以实现了是不是? 而如今,萧君奕被重重围住也是逃不掉的,无双心底明白。她不怕,一点都不怕,萧君奕死了,她也不会独活。 这场持续多年的纷争终于可以就此结束了。 “唰”,赵统领竟刺向无双,萧君奕徒手挡住,顺势将他踢开。然而,很快,他们又涌了上来,这一次,纷纷刺向无双。 看着自家的皇上、皇后遇险,齐国士兵再也等不了了,纷纷不等萧君奕下令就涌了上来,却被梁军的士兵挡住,两方就这么厮杀起来。 这场混战,终于,还是爆发了。 耳旁很快充斥着刀剑声、厮杀声,还有濒死的惨叫声。 萧玄钰一直置身事外,现在,萧君奕和林副将,与梁国的赵统领、禁卫军首领打得正凶。 很明显,带着一个无双,萧君奕处于被动局势,几次都险些伤及无双。 萧玄钰冷眼看着,萧君奕伤痕累累,保护无双多数都是血肉之躯。再这样下去,不用自己动手,他就死了。 “去死吧!” 赵统领咬牙切齿的大吼一声,一剑刺向背朝自己的萧君奕。 “皇上!”林副将大惊,却来不及去救。 千钧一发之际,萧玄钰将手中的长剑扔了出去,堪堪斩断赵统领的剑后,深深的插入不远处的一颗树上。 萧君奕诧异的看着突然出手的萧玄钰,赵统领也很是不解,气恼道,“皇上,你怎么……” “他的命是朕的,只有朕可以杀他!”萧玄钰说着,飞身过去,趁萧君奕失神之际,一掌打开他,将无双扯了过来。 他拉着无双,一路回旋来到树边,刚拔下剑,萧君奕就御剑而来。 “铛”的一声,两剑硬碰硬,折射出强烈的火光。 他们认得彼此的剑,都是先皇御赐之物。 这剑是番邦的贡品,第一把在萧君奕当年打了胜仗被封镇北将军时,皇上赏赐的。那年,他和萧玄钰还是兄弟是朋友,他提着酒来萧府替他庆祝。他们举杯对饮到第二天天亮,从身边的小事谈论到国家大事,无所不谈。 那时候的他们,以为会成为一辈子的好兄弟。 萧君奕想为恒王保驾护航,让他登上帝位。而自己,当大将军,一辈子护他安好。 然而,这些当年的愿望,终究在事实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至于萧玄钰手中的剑,也是贡品,和萧君奕的那件是一起的。 当年,萧玄钰很羡慕萧君奕有此宝剑。而自己的这一柄,是多年之后,他当了太子,父皇才赠与他的。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双剑会有相互砍杀的一天。 萧玄钰将无双留在树下,和萧君奕硬碰硬的打了起来。双剑相砍,火花四溅。 倏地,萧玄钰一跃而起,持剑砍向萧君奕。对方用剑去挡,许是用力太大,双剑相碰冒出极强的火花,随即,几双眼睛的注视下,萧玄钰手中的宝剑竟段成两半。 “怎么会?”萧玄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萧君奕的剑却也一样,毫无征兆的断了。 有一个黄色的丝绸从萧玄钰的剑缝里掉了出来,被他及时接住。 因为这不明物,他俩的打斗倏地中止了,然而,士兵们还在继续厮杀着。在那纷飞战火中,萧玄钰打开那黄帛,惊讶道,“是父皇!” 一听说关乎先皇,萧君奕立即凑了上去,而此时的萧玄钰也没工夫和他打,继续盯着那莫名其妙藏在剑里面的黄帛。 无双也好奇的上前,震惊的发觉那竟是先皇留下来的遗诏,又或者该说是封家书。 难怪太皇太后翻遍了皇宫都找不到,原来竟是藏在剑里。 这封信为萧玄钰洗清了篡位的罪名,先皇亲笔写下,传位于五皇子萧玄钰。 当萧玄钰一看见传位于自己的时候,惊讶不已,忙看了下面的时间落款,居然得知,竟在自己当太子之前,先皇就已经写好遗诏,有意传位于他了。 可是…… 可是,他却违背了孝义,为了皇位,任太皇太后“胡作非为”。难怪父皇临死会那么痛心,说他太心急…… 每每想起先皇临终的模样,萧玄钰就懊悔不已。 现在看到这遗诏,原来在先皇心底,是有他的。他的皇位是要传给自己的,可是,当时的自己被权利熏心,担心大皇子夺位,担心十皇子夺位,将他们一一除去,这些,或许也让先皇大为伤心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9章:连晟死了6 否则,临死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叹息和无奈。 这个皇位本就是他的,可是,他却为之不择手段。这一切,到底是自己的错,还是先皇所谓的磨砺? 目光再次回到信上,萧玄钰瞠目结舌,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无论看多少遍,都没有错,清清楚楚的写着一桩陈年往事,先皇将自己的过错公之于众。他说,他非常抱歉,生前实在愧对天下人,说不出口。就在自己死后,将这一切告与世人,给章夫人、给萧君奕一个交代。 信里,他主动承认一切过错,是自己酒后失德,是自己对不起章夫人、章霖,愧为一国之君。 或许,这不是遗诏,真的真的,只是一封家书。 先帝不但传位于萧玄钰,更是言明,这么多年愧对萧君奕这个儿子,希望萧玄钰即位后善待他。且先帝还留有话说,要封萧君奕为亲王,公告天下,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 许多生前不敢说的话,死后才敢这么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看完信,三个人久久不能言语。 先皇说,他将这封信放在剑里面,送给萧玄钰。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封信会不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只是担心,担心有一天,萧玄钰和萧君奕敌对。 而,唯有这两把剑才能斩断彼此,从此止戈。 希望看到这封信,不管他们的在切磋中砍断彼此的剑,还是在战场,都希望他们能握手言和。 结尾,他还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要去恨一个人,不要去爱一个人,因为不论爱或不爱,下辈子都不会再见。人生本就不长,只有一次的生命,望各自珍惜。 这句话,无双恐怕要用一生来消化。 没有什么仇恨是不能化解的,他们本就是兄弟。 萧玄钰一直以为,一切是无双的戏言,一切不可信。他的父皇,怎么可能会和臣妻有什么关系,更不可能生下萧君奕。 可是,这字迹分明就是先皇的,一切,不是他不相信就能否定的。 萧玄钰回头看着萧君奕,在那一瞬,心中感慨万千。先皇竟预见了他们的今日,竟知道有一日,他们会挥剑砍向彼此。 而萧君奕只是一直盯着那信,神情哀伤不已。他心心念念,不甘心的一切,竟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他曾爱戴、敬重的先皇,不是个没有担当的人,他……还是承认了自己,虽然晚了这么多年。 或许,他该庆幸,庆幸这大祸还没造成。 萧玄钰不会明白从小到大萧君奕心中的悲愤和痛苦,自己那种在蜜罐里长大的皇子不会懂,永远不会懂。 无双上前,牵着萧君奕的手道,“君奕,先帝临终前其实是有话给你的。” 萧君奕苦笑,“杀了我是不是?” “不是,那是朕骗你的。”萧玄钰坦白承认。 萧君奕脸上的表情更为复杂,无双道,“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在意,并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先帝临终前很想见你,他想当面请求你的原谅。他说,如果你回了,让我告诉你,原谅他没有勇气承认,请你原谅他……” “他真这么说?”萧君奕不敢置信,萧玄钰道,“是的,朕当时也在,可以作证。” 萧君奕握着那黄帛,听着无双和萧玄钰的话,悲恸不已,“这么说……这么多年,是我误会了先帝,他并没有、并没有……” 萧君奕说不下去了,他这么多年恨的、怨的、恼的,却在今天才发现,都错了、错了。 先帝并没有那么狠心,他也是人,也有懦弱的时候。而在他心底,也是有他这个儿子的,并非弃他的生死于不顾。 而信中,先帝还说,萧君奕当了亲王后,要和萧玄钰一起好好管理梁国。 先帝如此信任,可是,可是自己都做了什么啊!这么多年,他一心想摧毁梁国,因为他恨先帝,恨先帝所有的儿子。可是,如今才发现,错了,都错了。 萧君奕蹲在地上,旁人不会理解他这么多年被心魔折磨的痛苦。萧玄钰理解不了,无双也理解不了。 他们这些被父母宠着的人,不会明白,萧君奕自幼没有父亲,被母亲恨着,后期又被先皇否定的苦。 好在,如今终于一切真相大白了。 看着地上断裂的两把剑,无双满心茫然,萧玄钰亦然。 他们两个人站在这夜里,萧君奕沉默的蹲着,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萧玄钰和无双,谁也不能给他安慰和温暖。 因为,连晟死了! 尽管不是萧君奕亲手杀的,却是齐军用箭射死的。 “萧君奕!”萧玄钰突然道,“连晟死了,朕本来是恨极了你。” 无双闻之,哀伤不已。 连晟之死,注定在他们三人心中留下深深的沟痕,永远都没有办法抚平。 就算不忍见他们死,无双也无法原谅他们,原谅自己。这原本的太平盛世,如今折腾成这幅模样,他们所有人都难辞其咎。 “朕是恨你,你自己心底清楚,朕恨的地方有多少、有多深!”萧玄钰依旧愤愤不平,“可是,当无双自尽,当你不顾一切握着匕首的那一瞬;当赵统领要险些杀了你的时候,朕也会有不舍,可笑吧,不舍你们两个……” 萧君奕眉宇深深皱起,无双听罢也是沉默不语。 “没了连晟,朕很难过很痛苦,朕想杀光所有的齐国人。可是,朕现在看着这战场,突然不想了,不想再失去了。” 随着萧玄钰的话,萧君奕站起身,和无双不由自主的扭头看着身后。那儿,火光漫天,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站在局外看过战争场面,此刻,每个人的心都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看着那刀剑下的兄弟,萧君奕沉默了。他一直说是为了齐国强大,才要扩张疆土,其实不过是些冠冕堂皇的话。外面的人没有说错,他是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先皇的冷遇和不屑,他要为自己争口气,他要让他们为当初的一切付出代价。 然而,这一路走来,他自己为之付出的代价更沉重。 而萧玄钰,他自己也在这血光之中反省。一个阿九,他混混沌沌了这么多年,不属于他的,终究是不属于他。哪怕他发兵西北又如何,如今西北输了,岂不是更难看? 三人皆沉默,这广袤的原野。 此刻,他们多么希望,是四人。四个人一起在这星空下,可惜,再也没有了连晟! “萧君奕,朕今天不杀你,不是怕你,更不是顾念什么手足之情,只是让你明白,朕比你大气,比你更适合当这个皇帝!”萧玄钰说完,扔下那截断剑,翻身上马,“统统给朕住手!” 闻言,有人停了下来,然而,只限梁军。 齐军没有得到指使,依旧持剑处攻击状态,萧君奕挥手示意,他们才纷纷住手休战。 “萧君奕,你走吧!”萧玄钰说完,赵统领立即反对道,“为什么,我们明明人多,杀掉他们轻而易举。” “朕说了算!”萧玄钰一句话就压下所有的不满声,又对萧君奕说,“黄帛给你,希望你我不负先帝所望。至于无双,你没有资格带走,无双留在朕身边!” “不可能!”萧君奕立即反驳,“你别仗着人多,就以为可以予取予求。就算千军万马又如何,我要想杀你,轻而易举!” “少说大话,你对京城再熟,能有朕熟?你的人再能打,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趁朕现在忍着气,你赶紧走,否则连晟的仇……” 萧玄钰一说又激动了起来,被先帝的遗书缓和了一下的气氛,这下子又给激了出来。 “西北已破,萧玄钰,你以为京城能撑到什么时候?你若放我和无双离去,我西北兵力立即收回,从此齐、梁井水不犯河水。”萧君奕说着,欲上前牵无双,萧玄钰飞身而去,将他打开,“萧君奕,你的话还能信吗?你狼子野心,岂会这么容易收兵?你别逼朕,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带无双走?难道自己心底就没有一点愧疚?将她放在你这种人身边,朕真是寝食难安!” 无双以为他们在说连晟的事,是的,对萧君奕,她现在是有恼有怨的。 局面再次出现僵持,双方剑拔弩张。 忽然,有一只箭从暗处射来,禁卫军首领飞身抓住箭杆,上面竟绑着一个绣紫薇花的手绢。 萧玄钰忙派人去追那箭的来源,而无双看见那手绢,大惊失色,“夭夭!” 那是平日里,夭夭最常用的花色。 听无双提及他们女儿的名字,萧君奕也是一惊,要去夺那手绢,却被萧玄钰抢先一步拿到,只见上面用血迹写着:萧玄钰,明日辰时云峰崖恭候大驾! 李平一见,惊呼,“不好,有人绑架了小公主!” 萧玄钰眉头一凛,无双已是心头大骇,忙摇头,“不可能的,我出宫的时候,她还在春华宫,有那么多的人护着,怎么可能出事?” 萧玄钰感觉很不好,今日调动了禁卫军,宫中守卫已然松懈下来。这下,竟出了乱子。 他忙翻身上马,“不管那么多,先回宫再说。” 无双也是心乱如麻,只希望一切不过是个玩笑,夭夭还好好的在宫里。她急忙上马,随萧玄钰一道去。 虽然赵统领等人很不甘心就这么罢战,但萧玄钰不打,他们也没有办法。 林副将清点着人数,萧君奕看着他们离去,对夭夭也满心担忧,骑马追了上去。 “皇上,危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0章:夭夭被劫1 林副将大喊,起身拦住了萧君奕,“如今陈南已然攻破了西北,进军京城指日可待,皇上切莫意气用事,更何况,那小公主也和咱没关系。依属下之见,咱们还速速退出京城,回齐国比较好。这西北和京城两地牵制之战,我们已然赢了,何不赶紧撤呢?如若再晚,怕萧玄钰生了变故,我们就走不了了。” 为了夭夭的安全,萧君奕和无双一直没有对外公布她的真实身份,也难怪林副将不能理解为什么萧君奕要去冒险。 然而,萧君奕也没工夫和他解释,下令道,“你们驻扎在老地方,明日以信号弹为准,随时准备增援云峰崖。” “皇上,咱们干嘛要趟这趟浑水?” “这是命令,你只需要执行就是!”萧君奕沉着脸,林副将这才没敢造次。 很快,萧君奕就策马追上了萧玄钰,却立即遭到赵统领等人的包围,对方出言不逊,“你跟来干嘛,难道就这么想死?” 说着,纷纷意要拔刀。 萧君奕将他们当空气,策马走到无双和萧玄钰跟前,道,“我要和你们回宫,明天一起去救夭夭!” 萧玄钰还没答话,一旁的赵统领便反驳道,“我们梁国又不是没人,要你一个外人参合什么?你不过是想摸入皇宫,好为你们行事做准备,你居心叵测……” “我和贵国皇帝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萧君奕烦躁的打断,旋即冲萧玄钰道,“我什么用心,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齐军全部听候调遣,你给个明话,到底可不可以!” “不可以!”萧玄钰冷声说罢,策马而去。 而无双一颗心全在担心夭夭,不曾在意萧君奕,也随萧玄钰就这么扬鞭而去。 “让开!”赵统领没好气的骑马而过,萧君奕怎么也没想到萧玄钰会拒绝。 虽然他身为齐国皇帝去梁国皇宫无异于送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可是,夭夭出事了,这三年来,他不曾见过的女儿,他有多么思念就有多么担忧,可是,萧玄钰居然不要他去! 见有人对萧君奕无礼,林副将带着兵奔了过来,护着萧君奕道,“皇上,何必自讨没趣,随他们去!” “你们什么都不懂!” 萧君奕没有听进林副将的话,远远的看着马背上的无双,她和萧玄钰策马同行,始终都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仿若将他从心底除名一般,此刻,她和萧玄钰在一起,仿若他们才是一家人,他们回宫,他们去见夭夭。 似乎,一切的一切,从来就不关他萧君奕什么事。 深深的挫败感让萧君奕颓然不已,此刻,唯一的慰藉或许也就只有这先皇留下来的“遗书”了。 萧玄钰等人已然远去,整个城外陷入了空前的死寂。萧君奕一垂首就可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些,曾经在西北是家常便饭。 可是,如今发生在京城外,发生在萧君奕多年前决意誓死保护的都城,这种对比真的好讽刺。 先皇的一封遗书打开了萧君奕多年的心结,然而,一切或许来得太迟了。当他们越走越远,远到无法回头的时候才知道。就算释怀了,又能如何? 如果还早一点知道,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这场厮杀,那么连晟就不会死了!! 然而,现在说如果也没有用了。 萧君奕骑在高高的马背上,冷冷的问,“刚才是谁下令放箭的?” 林副将垂首道,“是那赵统领和司徒大人追得太紧,属下等逼不得已才……” “逼不得已就可以放箭杀人吗?朕说过多少次,不许伤司徒连晟、不许伤司徒连晟,你们却将他杀了!” 萧君奕气愤的吼道,林副将及众士兵皆跪下,“臣等该死,皇上息怒!” 看着众人伤痕累累的样子,现在也不是指责谁,或是发脾气的时候。萧君奕沉沉的叹息一声,侧马前行,“回营地休息吧,明早进军云峰崖。” “是。”林副将领命,随萧君奕回了城外一处偏僻的驻扎地。 然而,说是休息,萧君奕却整整一晚都没有睡。 一回梁国,他就显得如此的被动。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仿若无双、夭夭都离他越来越远了。 无双恳求他不要和梁国为敌的话犹在耳侧,可是,如今不但交战了,还……还杀了连晟! 一想到这,萧君奕就恨到极点,然而,还能恨谁呢?自己的人杀了连晟,最该恨的人不是他萧君奕吗? 不远处还有火光,那是战争留下的烽火和硝烟。如今一切真的结束了吗?在萧君奕心底,似乎有一场更艰难的仗在等着他们去打。 夭夭…… 抓走她的人,又会是谁? 无双随萧玄钰回了皇宫,就急忙往春华宫赶,果然,夭夭不在。 如意跪地请罪,下午,皇上和无双、素心出宫后,司徒华在房里睡午觉,夭夭安静不了,一直闹着。 如意便和一名宫女带着夭夭在院子里玩捉迷藏,可是,谁料如意撤掉眼睛上的绸子时,早已没有了小公主的身影,连那宫女也跟着失踪了。 萧玄钰立即下令调那宫女的宗卷过来,查查底细。 无双却不死心的在春华宫里找了个遍,然而,没有。那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无双怎么喊,都不见她出来。 这些日子,虽然她不肯叫自己娘。可是,除却这个,她还是和自己很亲近的。 她会和如意去院子里采花,大清早的放在无双的床头。 她会要无双一起玩游戏,会在被无双抓到的时候,咯咯的笑个不停。 她不过才三岁,不管大人有怎样的仇,怎样的恨,都不该伤及孩子啊! 萧玄钰劝了无双一会儿后,让如意负责照顾,自己则回御书房看宗卷去了。以及,还要商量第二天云峰崖一行。 无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只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对不起,小姐……”如意一个劲的道歉,无双摇了摇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意劝,“小姐也不要太担心,皇上很快就可以查出是谁干的,一定会救回小公主的。” 无双点了点头,此刻,也只能如此了。 她扭头看了看主卧,空空如也,再也看不见小公主闹腾不肯睡的模样了。而奶娘,因为疏忽在照顾司徒华害得小公主走失,自责的已经跪了一晚了。 这宫里很多人都换了,惟独这奶娘没换,无双认得她。这些年,也多亏她在照顾夭夭。 无双无力道,“让奶娘下去吧,别跪了。” 如意领命,一会儿回来道,“奶娘说您和皇上没杀她,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她不敢起来,要跪着赎罪,直到找到小公主为止。” 无双无奈,只能随她。 如意起身打水来给无双梳洗,她才发觉自己满手都是血。这是连晟的血,无双想起了连晟的点点滴滴,包括临死的嘱托。 太多太多的事交叠在一起,让她连难过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眼泪都哭干了,她看着手上的血,心被一点点撕碎。 “素心公主呢?”无双边洗着手,边问。 如意一直带着哭腔,“在西厢房。” “我去看看她。”无双擦着手,明明洗干净了,可是,那血腥味一直弥漫在空气里。再低头,双手还是沾满了鲜血。 “连晟……”她突然喊出这个名字,眼泪猝不及防的滴到手上。 “小姐,司徒少爷……”如意哭着问。 “死了……”无双说着,听见如意捂着嘴哭泣的声音。 他们,她、如意、沐思思、连晟……他们,曾在一起那么多年,然而如今却要面对阴阳两相隔…… 无双起身走出房门,身后是如意恸哭的声音,而她自己也是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一直走一直走,她想有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让她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她痛得不想停下来。 然而,没一会儿就到了西厢门。 无双擦干脸颊的泪,门口站着两个宫女,她轻声问,“素心公主睡了吗?” 宫女摇了摇头。 无双轻叩了下门,“素心,是我。” “进来吧!”里面传来素心温和的声音,无双却莫名的鼻子一酸,推门进去,她正要开口,素心却示意她小声,“华儿刚睡,别吵醒了。” 无双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孩子一脸恬静的睡在母亲身边,素心嘴角带着笑,轻拍他的胸口,安抚他入睡。 孩子,永远都这么单纯。他不会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更不会懂他的母亲承载了多大的痛才能对他微笑。 终于,在母亲温声细语里,孩子睡着了。 素心扭头看着无双,微微一笑,无双却哭了。 “我相信连晟在天有灵也会保佑小公主的,你不用太担心了。”素心劝着,脸上如斯的平静。 无双在她面前,更像个小孩,永远没有她沉着冷静,“我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没事。”素心说着,抱着司徒华道,“我要睡了,你去睡吧。” “你睡吧,我睡不了,能不能在你这儿坐一会儿?” 素心点了点头,翻身抱着孩子而睡。 无双坐在凳子上,深冬的夜有些冷,然而,这一夜,她如何睡得着?她既担心素心干傻事,又担心夭夭,还心痛连晟的离世…… 整整一晚,她就这样坐着。虽然屋内有暖炉,却依旧觉得寒冷彻骨。 其实,她知道,素心并没有睡着,可是,对方也一直没有转身,就这样背对着无双。 终于,天蒙蒙亮之际,素心忽而转过身,“你是不是担心我做傻事?” “没有,我只是睡不着。” “你不可能这样守着我一辈子的,如果我真要轻生,你阻止得了一次,阻止不了第二次。” “素心!”无双心头一紧。 素心却道,“你放心,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我还有华儿,连晟已经不在了,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失去父亲又失去母亲?” 素心说着,抚摸着睡梦中孩子的容颜。 无双愣怔的看着素心,她确实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要勇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1章:夭夭被劫2 天已经亮了,在房中待了一会儿,无双就退了出来,却依旧是对素心放心不下,让如意陪着她。 走出春华宫,询问才知萧玄钰一整夜都在离萱殿,而连晟暂且放在那里,等候办理丧事。过两日就要入土为安了,萧玄钰要陪这好兄弟最后一次。 已经为连晟换好了干净的衣服,一切整理妥当,他躺在洁白的床榻上,真的和睡着无异。 看着连晟,萧玄钰心里一阵阵揪痛。他想杀了萧君奕,可是,若他日萧君奕也这样躺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真能开心吗? 他们的父辈们,先皇、司徒仲、章霖也这样一一离去。如今,终于轮到了他们吗? 萧玄钰皱着眉,他不想,不想面对这样的局面。母后总说他心软难成大器,不成大器又如何,他再也不想身边的人离开了! 太监说无双来了,萧玄钰连忙站起身走了出去,他不要无双进来,不想无双看着伤心。 太监让无双侯在门外,很快,萧玄钰出来了。 两人一夜未眠,全是一脸愁容。 “朕曾让高僧给夭夭卜过一卦,说她是大富大贵、无病无灾之命,这次定不会有事,你切莫太过担心。”萧玄钰掩去连晟离世的悲痛,反过来关心无双。 “嗯。”无双点了点头,她想进去再看看连晟,却终究没有勇气。且萧玄钰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拉着她,一步步走下台阶,一步步远离离萱宫。 天还未亮,还未到辰时,他们却一刻也等不了了,救人如救火。 哪怕萧玄钰对宫人严防,却难保还是有人混了进来。 这次的问题就出在宫女身上,且京城混乱,萧玄钰昨日就调动了几乎全部皇城的兵力,这才给了贼人可趁之机。若非太子常在太后宫,有重兵把守,或许,连太子也会被人一同抓去,成为要挟他的砝码。 本是想让无双留在宫里等消息的,可是,她那焦急的样儿,也是坐不住的。遂,萧玄钰带着她一道去了云峰崖,而禁卫军全部负责守卫皇城并未带出来。倒是赵统领及他手下的御林军随驾出宫。 刚到云峰崖的山脚下就遇见了萧君奕,看样子已经守候多时,且也是一夜未睡的倦容。 赵统领立即有了敌意,萧玄钰却示意他退后,开口道,“你怎么来呢?” “我比谁都有资格来!”萧君奕等了一夜,站在了萧玄钰面前。 闻言,萧玄钰心知肚明,却也认同,此刻,多个人多份力。也不想无双在忧心夭夭的时候还操心他们,遂道,“一起吧!” 说罢,又问,“你来这么早,就不怕打草惊蛇?” “我的人秘密埋伏在四周,绝对没有。但除却你们,也没见人上来。”萧君奕说着,立即随萧玄钰一起上了山。 因为太过紧张和着急,所有人几乎是跑步前进。 无双一门心思只想找到夭夭,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刚刚失去了连晟,她再也经不住任何打击了。 这样一步在山里奔跑穿梭,一颗心砰砰乱跳。 “父皇……父皇……” 忽而,不知从哪里传来孩子的叫声,无双心头猛跳,“是夭夭!” 说着,辨出声音由山顶传来,遂顾不得路滑一个劲的往上跑。 父皇、父皇…… 那个孩子在喊,萧君奕的心一直紧紧的揪着。他的女儿,从出生到现在从未相见的女儿。 萧君奕飞快的跑在最前面,身上的伤完全顾不得了,然而,跑到最上面竟是一处开阔的平地,寒风呼啸很是冷冽。 “是你!” 萧君奕猛地止住了脚,前方,离悬崖边不足半丈的地方,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面目狰狞的拽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寒风冷冽,猛烈的吹着,他们的衣摆在风中摇曳,好似随时要将他们拽下悬崖去一般。 孩子一直处于惊恐之中,大叫着父皇,而那个挟持她的男人,萧君奕认识,正是肃清王的长子:萧曳。 萧玄钰和无双也赶了上来,然而,一看见寒风里夭夭被人放在悬崖边上,无双就吓得脸色大变,想上前却被萧玄钰拽住,“别冲动。” 萧曳扫着众人,很是意外的看着萧君奕,恼道,“萧君奕,你现在和萧玄钰一道呢?呸,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人,你不是说拥立我爹肃清王的吗?” 萧曳有些激动,抓着夭夭的手下力,疼得她大叫,“父皇救我,父皇,我好怕” “你别胡来,我没和萧玄钰一道!”萧君奕企图稳住萧曳,然而,脚刚挪一步,对方立即察觉,“你们都站着别动,否则我……” “不要!”无双惊慌不已,“求求你别伤害她,她只是个孩子,你……” “少跟我废话,萧玄钰,你还想不想要你女儿的命!”萧曳说着,单手已经掐着夭夭的脖子了,无双也跟着一阵窒息,若非侍卫将她拽着,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冲动的事。 侍卫们都严阵以待,都拔出剑,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萧曳扫了眼萧玄钰的人马,冷嘲热讽道,“皇帝就是皇帝,出行还带这么多人!” “你到底想怎样?”萧玄钰怒问萧曳,他可以说是自己堂哥,可是,当年肃清王死后,却是他挑动了战火,江南一带的暴乱,最后虽然平息了,可是萧曳却跑了。没想到,这些年他东躲西藏,居然因齐梁这场战争而摸入了京。 “想怎样?哼,你说呢,自然是血债血偿!”萧曳道,“你杀了我父王,现在我杀了你女儿,很公平不是吗?” “朕有那么多儿女,区区一个女儿,你以为就能威胁到朕?”萧玄钰不以为意。 “是吗?”萧曳冷笑一声,拖着夭夭往后退,“既然你父皇都不在乎你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死早超生。” 说话眼,作势要将夭夭推下去,无双吓得失声,萧君奕更是欲上前去抢,萧曳却猛地道,“谁都别过来,不然我摔死她!” “父皇……”夭夭一直喊着萧玄钰,因萧曳一直掐着她的脖子,脸都憋红了。 萧玄钰内心无比挣扎,忍无可忍的冲萧曳道,“你到底想怎样?” “血债血偿!” “就算如此,杀肃清王的人是朕,和她无关!” “没错,可是,我杀不了你,就只能那她泄恨了。”萧曳说着,又冷笑道,“或者,你在我面前自尽,一命抵一命,我就放了她!” 萧玄钰一愣,“什么?” “不敢吗?我就知道你不敢!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萧曳说着,猛地将夭夭推了下去。 “不” 无双惊呼一声,萧君奕亦是心跳停止了一般,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夭夭被推下悬崖。 场面完全不受控制,耳旁是夭夭惊恐的大叫声,萧玄钰本能的冲上去,然不及靠近,萧曳便道,“来啊,来啊,这次是真的!” 萧玄钰猛地住脚,这才发现萧曳手中握着跟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绑着夭夭的脚。孩子被垂挂在悬崖边上,惊慌失措的叫着。 而崖上的众人都松了口气,刚才……刚才他们还以为…… “萧玄钰,还愣着干嘛,难道还想再来一次?”萧曳手中拽着缰绳,道,“动作可要快点,我若拽麻了手给松了,你可别怨我。” 萧曳已是亡命之徒,拼死也要报这杀父之仇!这萧玄钰素来宠爱小公主,他就不信萧玄钰真会狠心弃她的生死于不顾。 “快点!”萧曳等得不耐烦了,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扔到萧玄钰脚下,“快捅,否则我就松手了!到时候,让这小丫头下去陪我父王也不错,至少不会太寂寞。” 说着,又猛地拽了拽缰绳,夭夭疼得直哭,“父皇、父皇好痛……呜呜……夭夭好怕,父皇,你在哪,父皇……” 孩子恐惧的哭声比萧曳的话还要折磨人,萧玄钰看着地上的匕首俯身捡了起来。 “皇上!”无双大不安,赵统领也要阻止,然而,萧玄钰却一咬牙快速的刺了自己一刀。 “啊!”他吃痛的闷叫一声,腹部立即有血涌了出来,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失色,谁也没想到萧玄钰竟真刺了。 “皇上!”无双忙跑了过去,却被萧玄钰扒开,他面向萧曳,“满意了吧,我刺了,快放人!” “哈哈,不愧是个好父亲,爱女心切啊。可是,我的好皇上,您没耳聋吧,我刚才可是说刺死,不是刺一刀。你耍我呢,刺要害,刺心口!”萧曳一会儿笑一会儿骂,极尽狰狞,手还在一提一松的折磨着下面的孩子。 萧玄钰紧蹙着眉头,握着带血的匕首,在萧曳一次次的威胁下,他无计可施再次举刀却被萧君奕一把抓住手腕,“再刺多少刀都一样,你对自己根本就不敢下手!” 萧玄钰愣住了,萧君奕道,“我来!” 无双大惊失色,“萧君奕,你不能,你……” “我为什么不能,我恨他入骨,我为什么不能杀他!只要杀了他,我就是梁国皇帝,这有什么不好?”萧君奕大声咆哮,一把抢过萧玄钰的刀。 萧曳迷眼看着好戏,“萧君奕,你果然够狠,动手吧,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拥立你为帝。” “一言为定!”萧君奕说着,目光再度放在萧玄钰身上。 赵统领等人欲涌上来,萧玄钰却阻止道,“谁都别管,这是我和萧君奕的事。只要能救回夭夭,自杀和被萧君奕杀死又有什么区别呢?萧君奕,下手快点!” 萧君奕逼着他心脏的地方,“我会的!” 萧玄钰盯着他的刀尖,额头都冒出汗来。无双紧张得呆若木鸡,哪怕她说萧君奕杀了萧玄钰,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萧君奕都没有反应。 萧曳很是得意,他最喜欢看的就是萧玄钰和萧君奕斗,最好两个都死。 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催道,“萧君奕,快点!” “萧玄钰,你活到头了,去死吧!”萧君奕寒光一闪,高扬起匕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2章:夭夭被劫3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却猛地将刀甩了出去。 动作如此之快,竟完全看不清是如何一气呵成的。 只知道,匕首甩出的那一瞬,萧玄钰也快速跑了过去。 萧曳以为在江山的诱惑下,萧君奕会比自己更想杀死萧玄钰,可谁料他中途变卦,竟将匕首朝自己扔来。 萧曳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一刀刺中胸口。他手中的绳索也在那一瞬松开,在夭夭要下落的那一刻,萧玄钰飞扑过去将绳子拽住。 “夭夭!”他大喊,“快来帮忙!” 萧君奕第一个冲到他身边,然而,还不及帮忙,那萧曳却居然没死。他大笑的抽出胸口的木块,“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说话间,已经拔刀刺向萧君奕。 萧君奕往后一仰险些摔下悬崖,无双紧揪着心,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幸而他一个使力晃了回来,一掌将萧曳打开。 他想将萧曳引开,不要伤到悬崖边上的萧玄钰和夭夭。可是,萧曳却意在杀萧玄钰,一刀刺去,萧玄钰拉着缰绳下夭夭不能反抗。 悬崖边本就是个薄弱的峭壁,尖峰根本占不了几个人,多了,或许还会裂开。故士兵都不敢贸然冲上来,这一切却给了萧曳便利。 萧玄钰抓着夭夭不松手,绳索卡在了石缝里,他拉不动。而此时,凶神恶煞的萧曳再次举到刺来,他脱口道,“萧君奕!” 危急时刻,他求助的对象,竟然是萧君奕。而萧君奕也不负所托,挡在了他的身前,被萧曳割伤手臂的同时,重重一脚将他踹离萧玄钰,并下令道,“放箭!” 梁军得令,见萧曳被打飞,纷纷松了手中的箭。 只是片刻,萧曳便犹如一只血刺猬般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睁着眼睛,嘴里一直吐着血,目光投向那绳索,临死诡异的笑着,“哈哈……来不及了……她要死了……” 话音尚未落,只听“啪”的一声,绳子居然断了。 “夭夭!”萧玄钰惊呼一声,看着下坠的夭夭,本能的扑了下去。 “皇上!” 众人惊呼,萧君奕站得最近,然而,一切出乎他的意料,俯身去抓却还是晚了一步,“萧玄钰、萧玄钰……” “皇上、皇上……”众人看着被云雾弥漫的崖下,惊恐万分的叫着。 萧君奕完全忘了这是敌军的人,下令道,“全部下去找!” 众人得令,听萧君奕吩咐由小路下去。 从惊到喜再到悲,所有的所有都只在一瞬间,无双呆呆的看着前方空空如也的崖边。脑袋里一直空空的,她亲眼看着萧玄钰消失在崖边,幼时某些被遗忘的记忆仿若惊醒了一般,她想大喊“哥哥小心”,可是,她喊不出来,就这么无能为力的看着悲剧发生。 夭夭、萧玄钰…… 这两日无双都好像活在炼狱一般,然而,这一瞬,当他们也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她倏地生无可恋。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她颓然的倒在地上。 那重重的一摔,好痛、好麻……然而,她却醒不过来。耳旁是萧君奕的声音,他惊恐万分的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好痛好痛,不想再睁开眼了! 萧曳的同党被埋伏在山下的齐军消灭殆尽,在萧君奕和赵统领的带领下,齐梁梁军一起搜山找寻萧玄钰的下落。 直到傍晚十分,萧君奕才在半山腰的一个树杈里发现了他们。 若非这些半路横生的树枝,或许,他们早就滚下山摔死了。 而此时,萧玄钰浑身是血。有之前匕首伤的,也有摔下来的擦伤。夭夭被他紧抱在怀里,只是腿擦伤了,身上完好无损。 将两人弄到平地时,哪怕深陷重度昏迷,萧玄钰都死死的抱着夭夭。萧君奕废了好大劲才将他的手掰开,小丫头却突然醒了,一开口就是,“父皇……” 萧君奕看着她没事,激动的想要抱她,可是,她眼神里全是警惕和恐惧。本能的躲闪之后,她扭头看见了萧玄钰,立即扑入萧玄钰的怀里大哭。她嘴里喊着的父皇,一直一直都是萧玄钰。 在夭夭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萧君奕,他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而无双算得上半个陌生人。 夭夭虽然活泼,却对这突然出现的娘,依旧放不开。 她的生活里,从小就只有皇祖母和父皇。只有他们俩,再也没有别人。她最相信最相信的人,也是他们。从来就不是无双和萧君奕! 看着夭夭陌生的眼神,萧君奕心底一阵难受。哪怕萧玄钰浑身是伤,甚至看不出模样,夭夭都不怕,还紧紧的抱着他。 那一瞬,萧君奕忽而明白,他们才是父女!而自己,自己不过是连一天义务都没有尽到了局外人,根本就不配当这个父亲! 萧玄钰为了夭夭可以连命都不要,如何换做他萧君奕呢?他不否认自己能做到,可是,为夭夭付出一切的这个机会给了萧玄钰! 夭夭哭着喊着父皇,忽而,晕了过去。 萧君奕和众人这才慌忙将他们抬走,然而,到了皇宫之外,萧君奕被拒之门外。赵统领将皇上和公主抬回了宫,以梁国现在这样混乱的局面,萧君奕杀进去都不成问题。然而,外人只当他们打打杀杀,却不会明白,这一仗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如今,对梁国,萧君奕心底已经没有了恨。 所谓的野心、征服,在那一瞬,荡然无存。 萧君奕将士兵撤出京都,更是下令西北休战,而他本人则公开住在客栈。他用这一切的一切告诉梁国,此刻是萧君奕不是敌人,不是不能靠近的危险品。 萧玄钰被抬入宫,御医全部招入皇宫,连夜诊治。 朝政暂由太后、雨妃和丞相大人一起打理,皇宫连夜召回在外士兵,全部用来保卫皇城。 除此外,各地除却必要的守护兵将外,多余兵力都向京都靠拢。 梁国暂时处于积极的防御之中,而在萧君奕眼里,他们这样做很是多余。此时此刻,他只是担心萧玄钰和夭夭,已经完全没有进攻梁国的意思了。 萧玄钰从高处摔落,肋骨摔断两根,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严重的是摔到了头,脑中有了淤血,这才导致昏迷不醒。 至于小公主,被萧玄钰保护在怀中,避免了撞击,所以伤势不重,除却些皮外伤外,只是惊吓过度。静养几日,应该问题不大。 宫中整晚的混乱,雨妃和太子、太后守在玉乾宫就没有离开过。所有人都以为太后会大发雷霆的围剿京中的萧君奕等人,然而,没有。 至于无双昏迷后被李平送回了宫,由如意照顾着,整整一晚,一直都没有醒,嘴里呢喃了一晚,喊的都是“哥哥”和“娘”。 因太医都去玉乾宫,无双也没有太医来看。 如意只想等天明,若无双还不醒,她就算去求也要求一个太医来。然而,幸好,幸好翌日无双醒了。 无双一醒便得知皇上和公主找到了,忙要去看,如意拦也拦不住。 小公主还好,并无大碍。由奶娘照顾着,正在喝汤。 无双进去,什么都不说的将她紧紧抱住。 夭夭任由她抱着,很是乖巧,没有抵触没有哭闹。反倒是无双哭了,喜极而泣,她真的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夭夭,别再离开娘了,娘不能失去你,夭夭……”无双不争气的哭了,夭夭喜欢她身上的香味,轻轻的抱着无双。 好半响,无双才平息激动的心情,从奶娘手中接过补汤喂夭夭,她很乖,全部都喝了。 喝完汤,小丫头一直盯着无双看,大眼睛很是明亮,“以后我们都在一起吗?” 无双含泪点了点头,“好吗?娘陪着夭夭好不好?” 小丫头扬嘴笑了,“好啊,你要陪我玩。” “好。” “打雷的时候陪夭夭睡。” “好。” “别让我一个人,夭夭怕。” “好。” 小小的丫头,竟然说起话来一堆一堆,直到后来奶娘说要多休息,她才躺下。她对这个娘亲有太多太多的不放心,以至于她一直问一直问。 看完夭夭,无双便去了玉乾宫。 路上,如意就先行和无双说了,萧玄钰重伤未醒。 无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去到玉乾宫看到病榻上躺着的萧玄钰时,心里还是一阵阵揪痛。 这一幕幕让她想起了连晟,秀眉紧紧蹙起,蹲在床边握着萧玄钰的手。是温暖的,这让她的心缓了缓,可是,还是一样的透不过气。 “哥哥……” 她轻轻喊他,那些模糊的记忆一点点清晰。他像当年奶娘保护她一样保护着夭夭,让夭夭没有受一点伤。 他的额头、手腕、腹部……几乎全身都上了药缠着绷带。然而,最让人放心不下的,就是那脑伤。 这伤也说不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太医说,或许明日就醒了,又或许三年五载,甚至更长。 这个时辰,太后忍痛去和大臣商议国事去了,如今儿子病了,她终于随心所欲的掌控局面了,却一点都没有弄权的满足。她此生想要的不是权利熏天,所求不过儿子平安、强盛。 幸好她身边还有一个雨妃可以分忧,她多年跟在萧玄钰身边,对他的事情几乎是无所不知。政局上的事,也比她这老太婆强。有她帮忙,太后省心不少。 无双俯身在床边,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萧玄钰。如今,他这样仿若熟睡在自己眼前,这样安静这样柔和,这样像他。 这才是他,不是帝王的霸气,而是恒王的善良、温暖。 在她心底,他还是那个恒王,那个有着如春风般温暖笑意的恒王。 哥哥…… 她在心底喊他的时候,眉眼都带着笑。她轻抚他的面庞,努力将他和记忆中那哥哥的模样重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3章:夭夭被劫4 经历了连晟身亡之后,仿若承受能力也变强了,萧玄钰这般,若是以往,她会痛哭失声。可是现在,她只能说,活着就好。 是的,活着就好。 在云峰崖,当着他和夭夭坠入山崖,她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们。那种绝望蔓延全身,生无可恋的感觉太痛了,她再也不要尝试。 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她相信,他会好的。对他,她一直是有信心的,她等着他醒,她坚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生死一瞬间,想通了好多过去想不通的事。 门忽而开了,无双抬头,只见是李平领着太医进来了,见无双有些惊讶,“您也在?” 无双忙退开身,太医都不知道怎么给无双行礼,索性也就不客套了,直接给萧玄钰看诊。 李平让无双最好回避,可是,无双没有。结果证明,不出去是错的。 当太医给萧玄钰换药,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无双的心一直惊着,手也因感同身受而发抖。 那么多的伤,幸而昏了,要是醒着,该有多痛啊! 无双咬着牙,迷眼都不忍看了。这千疮百孔的身子,也就只剩下那或许永远醒不来的意识了。 终于上好了药,然而一切还没完,为了散脑中的积血,太医开始给萧玄钰施针。 一针下去,无双揪心的叫出了声,怕打扰太医,她捂着嘴,最后看着长长的针一根根插着,密密麻麻的插着,终是不忍再看的扭过头。 身体里的血液都要凝结了一般,她之前说活着就好。可是,这样的活着,也太痛苦了。这换药和施针都是一种煎熬,无双再也不敢看第二次了。 昏迷中的萧玄钰额头开始冒汗,是疼出了汗,太医却高兴说是好现象,证明他不是完全昏迷是有感觉的。 无双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萧玄钰快点醒,这样才能少些痛楚。她让如意去打水来给萧玄钰擦洗,然而,如意没回,却等来了太后和雨妃。 不知道是不是碍于太医在,太后并没有发脾气。 无双俯身给太后行礼,太后也没有为难她,疲惫道,“起来吧!” “谢太后!”无双又规规矩矩的站起了身,如意端来了水,不等无双插手,雨妃就先行弄了湿毛巾给萧玄钰擦脸。 太后一直静静的看着无双,原本对她恨之入骨的。她娘兰妃祸害了先皇,而她又来祸害自己的儿子。可是,对无双的恨,成了这么多年她和亲生儿子间难以跨越的泓沟,他们的心越来越远。 那个曾经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儿子,却因为无双,多年来对她言语冷然。这样的冷遇,太后再也经受不住了。如果接受无双能让儿子重新回到身边,能让他醒过来,她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她都可以听雨妃的话,接受萧君奕。这都能答应,她还有什么不能忍让接受的? 好一会儿,雨妃给萧玄钰擦好了。 太后说要单独陪陪萧玄钰让她们跪安,无双这才和雨妃出来。 一起走在宫内,虽然处处都是巡逻兵,却难得的平静。 有种雨后的安宁。 两人一言不发的走着,无双走的方向是春华宫,而雨妃也没有改道,一路随着。 终于,无双忍不住了,问,“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雨妃看了看无双,终是扭头叹息,“我一直不懂,为什么有些东西,有人有,有人没有。有人求之不得,有人却弃之如敝屐,现在想来,没有解释,或许就是命,命该如此。命里富贵,真是半点不由人。” 无双知她说萧玄钰,轻声问,“你很喜欢皇上吗?” “是。”雨妃坦白,“比你想象的要深,要早!” “早?早到什么时候?” “呵,早在成为雨妃之前,早在我十四岁那年。”雨妃看着天空,好像回忆很久远的事,“我那时候就知道梁国有位五皇子,不但玉树临风,人更是好得要命。我就在姐妹们的谈论中滋生出自己的爱恋,我单恋他整整十年。十年里,我从各个渠道打听五皇子的消息,包括他今天干了什么,吃了什么,对他的喜好我也了如指掌,我着了魔一般喜欢上了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直到那一年,我去找哥哥,第一次去了军营,也在那儿遇见了替大皇子验兵的五皇子。我知道那一面之后,我彻底着魔了。而这一切的一切,他从来不曾知晓。后来,我的哥哥成为了将军,而我,或许该说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让哥哥旁敲侧鼓将我推荐给他,继而成为了他的雨妃。这些过往,这整整十年,我从未觉得累过,因为我爱他,甚至他要处死我的哥哥,我都可以原谅、可以理解。可是,再怎么深爱也有累的一天,无双,你永远不会明白,当皇上对你笑,你却无所谓的时候,我是有多么恨你和嫉妒你!” 无双从来没想到,雨妃和萧玄钰之间竟有这样一段渊源。 雨妃道,“本来我和皇上相敬如宾过得很好,却是你,是你和萧君奕,你们毁了这一切。如今皇上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或许一辈子不醒,你们满意呢?看着我和太后痛苦,是不是你最想见到的?” “不是,我……” “还有什么好我的?你本就是个没良心的人!就算你不爱他,他也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他?沐无双,你让我们如此痛苦,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以为你很幸福吗,呵,不过是被蒙在鼓里的一个傻瓜罢了!” “什么蒙在鼓里?”无双满心疑惑。 “你以为萧君奕很可信吗,哼,你深信不疑的人却是将你骗得团团转,真是可笑。沐无双,你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傻瓜,萧君奕他一直都知道你是阿九,不是最近,是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这一切也都是他的戏码。” “很久?戏码?”无双不懂。 “对,很久,久到你嫁到京城来之前就已知道。”雨妃道,“这些,我本是不想说的,因为皇上不想你难过一直瞒着你,可你却不知好歹,一再伤他的心。你不是一直遗憾没能和兰妃相认,让她含恨而去吗?你知道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吗,就是萧君奕!那个让先皇后赐婚你和恒王的人,也是萧君奕。他明知恒王会拒婚,却偏偏将阿九塞给他,然后看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错失最爱。他就用这种方式折磨皇上,让皇上因错过你痛苦自责,也让你陷入不忠不孝的境地。萧君奕根本就不爱你,他一直都在骗你,利用你,傻瓜,你还以为自己幸福吗,殊不知一切都是圈套,都是针对皇上设的局!你就是他手中的棋子,用来打击报复皇上的棋子!” “不,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你细细想想过去,难道就真没有一点可疑?皇上本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是,得知你是阿九后,他去渝州查了,也调查了秋容。你说你的平安符在秋容身上,其实不是,在萧君奕身上。就是通过这个平安符,他知道了你的存在,知道了阿九,才设计了这么一场赐婚。” “不对,赐婚是沐思思!” “你还不知道吗?他笃定了你会代嫁,那聘礼中的雪珠虽是先皇赐的,却是先皇后从旁建言的。他算计了一切,而你也乖乖走上了他设计的路,且走得那么死心塌地!” “不,你骗我,不是这样的,不是!”无双不由自主的连退几步,看着眼前的雨妃,她突然觉好恐怖。雨妃的话,她不要相信,不是真的,不是! 雨妃盯着无双,气定神闲道,“你以为我有空编排这些来挑拨你和萧君奕?挑拨了你们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当年,是李平替皇上去渝州调查的你的身世,继而阴差阳错的让他知道了萧君奕早前的阴谋。这些,皇上一直隐瞒着。可是,这世上岂会有不透风的墙,我还是从李平嘴里得知了这些。你若不信,大可去问李平!” 正说着,太后宫的老嬷嬷来了,恭敬的冲雨妃道,“太后娘娘请您过去商量下奕亲王的事。” 无双听出端倪,“什么奕亲王。” 雨妃道,“前天皇上回宫就说了先皇遗诏的事,他是对太后说的,我当时也在,并没有让我回避,所以也知道了。或许是因为顾念先皇的名誉,萧君奕并未将这遗诏公之于众,可是,太后说既然是先皇的旨意,她就要领命和成全。一会儿,这册封奕亲王之事将天下皆知。” 无双有些愣怔,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太后娘娘,居然也会有这样忍让、包容的时候。承认了萧君奕,于皇家而言,是要多大的勇气啊。 “无双,你和萧君奕的一切源于一场欺骗,既然我爱皇上,就要替皇上心疼你,不要再做那糊涂的傻子了,所有的幸福不过是泡影一场,都是假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雨妃说完,随老嬷嬷一同离去,行至前方的回廊里,不觉回头看了看无双。 那假山旁,无双脸色苍白的站着,整个人呆掉一般,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曾以为,知道真相的无双会痛哭失声,可是,她没有哭。或者,有种痛不是眼泪可以解决的。 伤害无双,雨妃以为自己心里会好受,可是,真的是爱屋及乌吗?她深爱萧玄钰,竟舍不得伤害他深爱之人! 但是,有些话既然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收回的道理了。她让他们有十分痛,她必还她五分! 如今她深爱的萧玄钰昏迷不醒,她又怎么容得下沐无双和萧君奕畅快得意?既然要痛,就一起吧,她不能幸福,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我们走!”雨妃领着老嬷嬷快步离去,见过太后后,又找来丞相,一切商定妥当后,昭告天下承认萧君奕乃先帝之子,传先帝遗诏,封萧君奕为奕亲王,封地西北。 这是梁国几百年历史里,第一次出现传位时还捎带给另一位皇子封王的,这其中的厚爱,自是不言而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4章:夭夭被劫5 太后妥协了,雨妃的规劝起到了作用。在这个时候,不是和萧君奕硬碰硬的时候。既然当初萧玄钰和她们说了这件事,为的,或许也就是哪一天他出了事,她们可以公布遗诏承认萧君奕,从而得到他的支持。 成为了奕亲王,萧君奕就是梁国皇室成员,没有理由对自己的国家下手。 而太后此举,不但承认了萧君奕,更是在主动言和。 当萧君奕是先帝之子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时,萧君奕也是惊讶不已。那一刻,仿若得到认同一般,心中更多的是温暖。哪怕他知道这是攻心计,但是,他心甘情愿的被萧玄钰攻下。 他服了,萧玄钰确实懂得笼络人心。 萧君奕不在乎这个亲王,却在乎被先帝承认,被那个家庭承认。 而西北,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手里。虽然他已经强行占领的西北,可是,远比不上这旨意来得名正言顺。 其实在萧君奕看到先帝遗诏,知道他的心意之后,这赐封不赐封,真不重要了。毕竟,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再让先皇名声受损,然而,太后却还是这样做的,为给他正名,哪怕有损先皇都顾不得了! 萧君奕和他们斗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却因为先帝这遗诏一点点的化解了。 如今,他出入京都,甚至出入皇宫都无人敢拦。然而,他却一直没有进宫,更没有去谢恩。 他只是一个人继续待在客栈里,看窗看外面忽地飘起了大雪。 想起了年少,想起了萧玄钰、连晟,还有九公主。其实小时候,他们都认识,不过,都是主仆关系,他和九公主并不亲近。 然而,此时回忆起过往,或许冥冥之中都是天意,注定了他们这些人纠纠缠缠。 萧玄钰在皇宫里昏迷不醒,萧君奕发兵替他摆平了海盗之事,或许,他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这个梁国,有着太多太多他们共同的回忆,那么美好。这里,曾有他的友情、爱情、还有亲情,他已经彻底被感化了,再也无法对这个地方挥剑相向了。 只等着连晟丧事之后,带着无双和夭夭撤出梁国,从此,不管是奕亲王也好、萧将军也罢,都将成为回忆,他只是皇帝,齐国皇帝。 这场战争给两国人民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区区数月,却已让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余生,恐怕他们都要为这段战争岁月赎罪! 胤国对他们的定义没错,这是场内战,如今,终于到了握手言和结束的时刻。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又是一年深冬,很冷很冷,却夹杂着丝丝温暖。 原来放手的感觉这样轻松,承认失败也不难堪,心底满是释怀的无畏。 齐国没有这样的大雪,只有梁国,只有故乡才有这样畅快的大雪,萧君奕看着那雪,久久的失神…… 而深宫里头,无双站在那冰天雪地里,听了雨妃的话,竟没有勇气去找李平对峙。 其实,雨妃的话,她是相信的。 想着萧君奕一切的一切,不是没有破绽的。 他知道阿九的生辰,他提起阿九时语言躲闪。 是自己,自己傻乎乎的全部选择忽视。只要在他身边就好,什么疑惑都不成问题,只要陪着他就觉得开心觉得快乐。 真傻! 沐无双,你这个傻子!难道少了萧君奕,你会死啊! 无双骂着自己,可是,心是那样的痛,竟连一滴泪都没有。她从不敢想象没有萧君奕的日子,或许,真的会死! 她就是这么没出息,这么懦弱!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来梁国之前,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两国握手言和。萧玄钰不再阻止她和夭夭离去,她和萧君奕就能一家人团聚了。 然而现在,萧玄钰躺在床上确实阻止不了了,她自己却没有当初的雀跃,她想的,并不是如何带着夭夭随萧君奕回国,而是,而是…… 她可以不计较萧君奕曾经深爱的人香芸,不计较他被先皇冷落而产生的仇恨,可是,他可以报仇,却不能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伤害无辜! 她不是无辜的吗?她在渝州多么简单快乐,是谁将她卷入这一切?她一直恨命运,现在才知,恨错了人。那个让她背井离乡远嫁京城,在这里数年沉浮挣扎的人,不是老天爷,而是萧君奕,她的枕边人! 她如何能不恨、不痛、不怨、不恼? 可是,明明难受到了极点,痛到了极致,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觉得可笑,自己这多年的痴恋就是一场笑话。 她沐无双,就是个疯子! 世事磨练,她早已不是当初那天香楼的恣意自在的无双了。她姓了沐,从此成为了官家小姐,走上了这条原本不属于她的路。她一直是这样以为的,可如今才知,这所有的所有,都是一场设计。 如意给无双撑着伞,不明白到底刚才雨妃和她说了什么,为什么她脸色一下子大变,毫无气色的样子。 雪越下越大了,如意道,“小姐,回去吧!” “回?如意,我到底该往哪里回,哪里才是我该回的地方?”无双望着那漫天的白雪叹息,“是这儿,还是齐国?” “小姐,只要你愿意,哪儿都可以是家,如意始终都会陪在小姐身边。” 无双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这一生有太多太多的人说会永远陪在她身边。可是,真正走到最后的人,又有几个? 这话连晟也说过,犹记得说这话时,他涨红了脸却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的很滑稽。可是,当日笑得花枝乱颤的无双,在此时此刻,只有心酸和悲凉。 如意老说她变了,不再像在渝州一样。 怎么可能不变呢? 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阿九,不用生活在尔虞我诈的京都,虽然在青楼,可是,歌舞升平其实也别有一番滋味。 她并不忌讳自己的出身,少时的时光真的很美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像现在,不是有心无力,就是有力无心,抑或,早已是无心又无力了。 “如意,你去把李总管给我喊来,我有话问他。”无双终究还是忍不下,不管结局如何,这真相她都有权知道。 “还是先回宫吧!” “我就在这里等,你快去。”无双说着,进了附近的一个亭子,道,“伞你拿着,快去。” 如意拗不过无双,立即去玉乾宫找来李平。 其实,一切,她心中已有个大概,却依旧不肯对那个人死心,不相信他会这么对自己。可是,李平的到来,无异于伤口上撒盐。 尽管李平有些犹豫,却抵不过无双一句“已经知道了”,且萧玄钰重伤在床,李平也顾不得他的交待,全盘托出。 既然他们不好过,那就全部不要过好了! 原来,在当初发现无双手臂上的伤疤时,萧玄钰就有怀疑无双是阿九了。为了进一步确认,他派李平暗中去调查无双的身世,包括秋容也一并调查。 这一查不打紧,不但查出无双是阿九,更将秋容嫁给萧君奕后,被对方发现护身符更拿走的事也调查出来了。 无双将她自幼带着的东西,最珍贵的东西那枚金子打造的平安符送给了秋容。而秋容戴着脖子上,意外让萧君奕看见了,这才引起萧君奕的怀疑,并开始调查无双。 其实,应该是从那时候起,萧君奕才知道无双是阿九的。 而那时候,正是萧君奕和萧玄钰反目成仇的时候。 打击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夺走他最在乎的东西吗?萧玄钰在乎重视的,众所周知,就是阿九,也就是无双。 萧君奕成功夺走了萧玄钰的阿九,且不给说是夺,反而是萧玄钰不要,反塞给他的。 这一步步,全在他的计划之内,赐婚,代嫁,改赐……一切,都在萧君奕的掌握之中。或许,他唯一没有掌控住的就是自己的心。 他以为自己了解这个女子的一切过往,就不会对她有好奇有喜欢,可是,总有些时候想套牢别人,却将自己圈了进去。所谓,伤人终伤己,或许就是说的他。 他给萧玄钰最大的痛,就是揭露无双是阿九的事实。可是,有些事情并没有按照他预期的发展,随着和无双的相处,他渐渐的喜欢上了她。越是喜欢,越是不敢说。 他隐瞒了一切,也停止了用阿九来报复萧玄钰的一切行动,可是,事情既然有了开始,哪能这么轻易说结束的?事态的发展早就超出了他的预料。 如意奉命站在亭外,她不知道李平到底在和无双说什么,只见无双一直含笑对着,应该是好事吧。 如意想着,却隐隐还是觉得不对劲。 “娘娘,你可千万别说是奴才说的,否则皇上非杀了奴才不可。这也是为什么皇上明知你不喜欢他,还不肯放手的缘故。他说你和萧君奕在一起不会幸福,有心结的两个人是不可能坦诚相待的。”李平战战兢兢的说着,不安的瞅着无双。 或许皇上错了,这无双比他们想象中的都要艰难。她没有哭,没有发脾气,而是靠着亭边的雕栏而坐,素色的长衣和那白雪一样,洁白无瑕。 无双没有反应,李平不安又喊,“娘娘……” “你下去吧。我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你也别告诉皇上我知道了。” “是。”李平抹了把冷汗,急忙退下。 这些本来可能会一辈子烂在过往时光里的事情,因为萧玄钰的重伤昏迷,而被那些深爱他、痛恨她的人挖出来了。 他们用这种方式来为萧玄钰不平,给无双这早就该死却活得好好的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李平走了,无双一个人靠在朱色柱子上发呆,漫天的白雪,她曾经最爱的白雪,如今铺满了整个大地,一片苍茫,是多么的洁白多么的美好啊。 可是,她再也没用当初那份赏雪的心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一个大骗局里,他编织了一个梦,而她义无反顾的扎了进去。多么可笑,呵…… 她最爱的人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5章:夭夭被劫6 看着苍茫的天空,无双叹息着这句话,那曾因为有萧君奕而温暖无比的心,这刻只剩严冬的萧瑟。 “小姐,回屋吧!”如意上前劝无双,她看着如意,茫然问,“如意,你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骗我?” “小姐在说什么,谁骗了小姐?” 无双没有回答,那个名字,她提及都会心痛。连晟被齐军所杀,死在萧君奕的手里,她都不知道如何说原谅,如今又添了这一桩。 看来,一切早已注定。 无双和萧君奕本就是一场错误,从一开始就是。 无双自顾起身往外走,却没有回春华宫,而是去了玉乾宫。她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外看着,看着雨妃和太后陪在萧玄钰的身边,看着那原本和谐融洽的一家人,如今可谓是“家破人亡”。 她没有勇气再进去,这辈子,她欠萧玄钰的实在太多太多。 三年前,他将她留在梁国,实则是一种保护。而她却视作囚禁,她偏执的拒绝萧玄钰,偏执的觉得自己不是阿九,可是,是与不是,真有那么重要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妃出来看见了无双,眉眼一如往昔的沉静,“进去看一下皇上吧,知道你来,他一定很开心的。” 无双摇了摇头,扶着如意的手转身而去。 “无双……”雨妃情不由己的喊了一声,只是看着她憔悴的样子莫名的心疼起来,却在无双回头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什么事?”无双的声音空灵轻若。 雨妃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对无双,她的感情一直很复杂很矛盾。有羡慕有嫉妒有怨恨也有喜欢,如此的纠结,皆因她们都曾为那个人的妃子。 “有空多来看看皇上。”雨妃如是说。 无双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回到春华宫的时候,夭夭还没有睡,腿脚有些不便的她撒娇让奶娘抱着看雪。见无双回了,她开心的笑了笑,却依旧没有喊娘。 无双上前从奶娘的手中将她抱过来,孩子就是孩子,不知道她父皇伤得多重,不知道天下有多乱,几片雪花,就能将她哄开心。 她曾经以为夭夭在跟在他们身边,跟在亲生父亲身边才幸福。可是,如今看来,她心中的父亲就是萧玄钰,谁也取代不了。连她这个娘也比不上。 如意和奶娘拿来披风给她们裹上,怕无双抱累了说要换把手,然无双没有反应,一直抱着夭夭。 站在门口,看着天空飘着的鹅毛大雪,以及宫内各色各样的绢伞,其实雪天,真的很美。 夭夭搂着无双的脖子看着学,嘴里乐淘淘道,“夭夭最喜欢雪呢!” 无双却突然想,渝州没有雪,怎么办夭夭,你会不会喜欢那儿? 雪,整整下了一夜。 而无双又是一夜未眠,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个不眠夜了。好似回了梁国后,就再也没有睡过一般。 夭夭看雪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没有让如意和奶娘伺候,无双抱着她上床睡觉。窗户和门都关了,却有雪花打在窗纸上“沙沙”的响。 夭夭睡着了,许是受惊过度,梦里睡得不踏实。老是乱动,梦呓。 无双轻哼着小调,离开渝州这么多年,她竟也没有忘。哼唱着,那些过往纷纷从眼前划过,就好像她的一生走到尽头一般,将生前回放。 这种意识,没有让她觉得惶恐,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 她抱着夭夭,才发现,夭夭的脖子上也挂着一个平安符。那是萧玄钰仅剩的一个了,另一个给了她,没想到这个给了夭夭。 萧玄钰对夭夭的宠爱,确实无人能比。也难怪这孩子睡梦里呢喃的全是父皇,连一声娘都没有。 哼着小调让夭夭平静下来,安睡在一旁。 无双看着她,说不出她像谁,是自己,还是萧君奕呢?而萧君奕和萧玄钰是兄弟,眉眼间也有几分相似,这夭夭似乎结合了他们所有的优点,连睡着都这么可爱这么美。 “父皇……”她呢喃一声,抱着无双的胳膊睡。 无双俯身亲了亲她的小脸袋,触碰着她娇弱的肌肤,整颗心也跟着柔软下了。 她慢慢躺下,躺在夭夭的身边。脑中突然开始想起白天雨妃和李平的话,想着想着,彻底的失眠,彻夜的锥心之痛。 深宫多寂寞,她一直都懂,一直也庆幸,有萧君奕相陪,多么幸福。然而,错了,一切的不幸都因为他,她怎能说幸福? 人死不能复生,连晟如此,兰妃亦然。那些遗憾也不可能释怀,无双心中的自责也无法散去。 她试着站在萧君奕的立场去想整件事,试着找千万种理由去理解这件事,原谅他一时被仇恨蒙住了双眼。可是,说出原谅时,心底没有原谅该有的释怀,更多的是难受,是隐忍。 原谅一个人需要怎样的勇气,无双如今才知道。 她用尽一切力气去原谅萧君奕,不是因为那些痛不在,而是她舍不下那个人,无法面对没有他的余生。 选择原谅,就要彻底遗忘和放下,没有一丝芥蒂的接受。 而无双用了一晚的时间来说服自己,心结不但没有打开,反而越来越乱。 她不敢去想象以后的日子,无法在萧玄钰病重、连晟身亡的情况下,去和萧君奕安稳的生活。 不是一句爱就可以化解一切,人生不只有爱。而无双生命里更不仅仅只有爱,她割舍不下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因为放不下,之所以痛苦。 因为太执着,所以会头破血流! 翌日,在司徒府,为连晟举行了葬礼。 萧玄钰尚未醒,由太后委任赵统领负责操办。 朝中大臣纷纷去吊唁了,素心领着华儿在前厅给人还礼。 华儿还那样小,根本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只见一个个形容哀伤,包括只娘亲在内也是如此,不免也受感染,耷拉着脑袋不敢造次。 无双一大清早便去了,也带夭夭去了,给连晟好好的磕了几个头。然而,公主就是公主,再也不单单是她沐无双的女儿了。 因绑架的事,太后是吓怕了,一直派人保护着夭夭,又恐外面太乱,给连晟磕完头,就让侍卫带夭夭回宫。 无双这个娘亲,在公主的尊贵和安危面前,也显得如此无力。 司徒府不复当初的风采,先是司徒仲夫妇,接下来是连晟,能当家撑起事的人,也就只有素心了。 她今天很坚强,一直没有哭。 无双给连晟上香,看着牌位上“司徒连晟”几个字忍不住鼻子一酸。屋内的气氛很是沉重哀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悲凉的感觉太压抑了,无双难受的躲进一侧的偏厅里。 那儿,放在两张琴。 无双认得,这是生前连晟和素心常抚的琴。 也没有什么可给连晟的,就最后为他弹一次琴吧,这一身琴技师承于他,这么多年来,却极少为他一人抚琴。 无双坐在琴台前,素手轻拨,很快,便有悠扬轻松的曲调自指尖婉转而出。 整个灵堂里也弥漫着琴音,素心本就没有请那些吹吹打打的乐手,她不要那些悲伤的曲子,她的连晟也不喜欢那些曲子。 他喜欢的,一向都是悠扬轻快的,就如无双现在所奏。 最了解连晟的人,或许还是无双。但素心已经不吃醋了,他都不在了,她还有什么放不下、想不开的? 她也该庆幸,庆幸即使没了连晟,她还有华儿这个儿子,无双这个朋友。她不寂寞,一点都不孤单。连晟,你就放心吧…… 整整一天,灵堂里一直回荡着轻快明扬的琴声,时而婉转,时而纠缠…… 无双沉浸在乐曲之中,想着曾经连晟交她抚琴的样子,真的好有趣。 在琉璃宫的时候,她和兰妃一起看佛书,虽然她都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看进去。但,有句话,她记住了: 死,不是生的对立,而是生的延续。 她相信,她的连晟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活着,有明媚的笑容,有温暖的生活…… 那儿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失去,没有分离……在那样美好的国度离,连晟会真正获得幸福。 无双相信,一直坚信,连晟那样好的人理应得到幸福! “奕亲王到” 屋外响起了小太监的声音,无双的心咯噔一下,她知道萧君奕来给连晟上香了。她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也不想看。 萧君奕给连晟上香,对于这个害死连晟的罪魁祸首,素心给予了她能承受的最大宽容,她像对待所有上香的客人一般,也给他回礼。 上完香,萧君奕回头看见了已经合上棺盖的棺材,而连晟……连晟就躺在里面。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棺盖,多年兄弟情,尽管他和萧玄钰更为亲近,但也不否认,他们曾经也是同进同出的好兄弟。 这场战争,萧君奕从未想过伤及连晟。应该说连晟是他最不想伤害的人,甚至是想保护的人。 可是,他是兵部侍郎,是追他追得最紧的人。 乱箭下,他也没要想到,会因此而杀死连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6章:离开京城1 耳旁是熟悉的曲调,萧君奕知道是无双在抚琴,却并没有进屋同她见面,而是和其余大臣一样,上完香后便退出大厅外等候。 无双一直在屋内抚琴,外面的事情她全然不知,亦或是刻意的选择回避。 她不知道来了多少大臣,也不知道连晟是何时被抬走下葬的。 她沉浸在他们的过去里,那儿没有悲伤和分离。她想成为活在回忆里的人,现实已让她不想面对了。 后来,素心进来了,无双的心一沉,她知道,连晟走了,彻底的走了。 素心坐在桌边,弹起了另一张琴,和无双合奏,从广陵散弹到秋水,将她们会的曲子弹了个遍。直至后来,没有曲子就一通乱弹,仿若只有这琴声才能寄托哀思,才能平复心中的伤痛。 夜幕降临,灵堂里还点着白烛。 无双和素心跪坐在灵堂里,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守什么。而与她们一同的,还有萧君奕。 或许是愧疚,或许是赎罪,萧君奕带着一壶酒,留在灵堂里陪已经不在的连晟。 三人这样不言不语的呆了许久,夜渐渐深了,管家进来张罗各位的休息之所。萧君奕不需要,选择继续留在灵堂里。而无双则随素心回房。 房间里,华儿已经睡着了。 看着他的睡颜,或许这是唯一的安慰,连晟存在过的印记。 如果是孩子该有多好,什么都不懂,自然也就没有悲苦。 素心拨亮了烛光,没有一点睡意,坐在桌边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无双。 事情发生后,素心一直很平静,平静到看破生死一般。 无双陪坐在一旁,看着烛光闪烁不定,内心也彷徨难定。 许久,不知是谁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两人抬眸看着对方,纷纷苦笑。 “如今连晟不在了,皇上又这样……”素心的话里透着无奈,“无双,你们都太倔强了,都不肯放手才会两败俱伤。” 无双沉默不语,素心说得没错,造成今天这局面,他们都有责任,太过执拗,太过好胜! “无双,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你呢?” “我不需要打算,有华儿在身边,日子依旧。只是你,是留在京城,还是跟萧君奕回齐国?”素心问着,又说,“我看你刚才对他很是冷淡,如果因为连晟,大可不必。人死不能复生,何必为此折磨活着的人,既是朋友,就希望你过得好。” 素心待她如此,无双心中感念,“我带着夭夭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好吗?” “当然好,只是无双,你不要想得太天真了,夭夭是公主,太后很宠她,又岂会让你带着她出宫?更何况,你为什么会想和我们在一起?萧君奕和皇上无论哪一个,都比和我们强。我刚说你们太执着,怎么这会儿又统统放手呢?如果真这样,岂不是将之前的执着全都白费了?” 无双一直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想怎样,她趴在卓上,看烛光闪烁不定,烛光的另一面是素心依旧动人素雅的脸。 见无双沉默不语,素心不解道,“就这么难选?” 无双微微一笑,不是难选,而是不想选。她早就没有资格选什么,更何况,在多年前,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现在,她无法再坚持那个选择了。 “素心,有些事情我不知道如何和你说起,更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做?”无双无奈。 素心温柔道,“既然如此为难,那就什么都不要想,时间会给一切一个答案。不要在冲动的时候做出错误的答案,你现在或许根本就不适合想问题。睡吧,将所有的问题都往后退,慢慢的,那些你觉得困惑的事儿,也就清晰了。不是每件事都要想通想透的,人生糊涂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稀里糊涂的,或许才最幸福。 无双点了点头,素心又道,“你还有得选择,终究是好的,至少肯定有人陪着你过,我和连晟也就放心了。至于你如何选择,现在想不好,明日再想,明日想不好,还有后日……生活就是这样慢慢过的,何苦逼自己。” “素心,是欺骗。”无双眉宇暗淡,“如果那个人骗了你很久,你如何选择遗忘或是原谅?” 素心一愣,“你说萧君奕吗?” 无双点了点头,素心微微叹息,“如果还想在一起,那就一定要说服自己放下、原谅。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但如果你做不到,就留下来吧!” 素心说着,一脸郑重,“留在皇上身边,虽然现在他还昏迷着,但我想有你陪在他身边,用不了多久就会醒的。这几年,你不在梁国,不会明白他是如何过过来的。不过我也只是建议,你自己要想清楚,选择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生活。” 无双应声点头,却始终愁眉不展。其实留在梁国可以照顾素心和华儿也好,可是萧君奕…… “睡吧!”素心说着,拉着无双一起躺在华儿身侧,床很大,足够她们睡了。 躺下后,便都没有再说话了,却谁也没有睡着。外面灵堂里,除却萧君奕外,还有一名高僧在做法事念往生咒。 那些呢喃之音,无双是一句都没听明白,起初还清醒的人,渐渐有些晕晕乎乎的,竟枕着高僧那低沉冗长的声音睡着了。 再次醒来,窗纱很是印亮。那是白雪耀眼的白。 “素心……”无双喊了声坐起了身,然而,身边没有素心和华儿,她心里莫名一紧,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就跑到了灵堂。 那儿,萧君奕盘坐在垫子上,一脸宿醉,瞧着无双过来,不由得抬起了头。 “怎么呢?”见她慌乱不已,萧君奕紧张的站了起来。 “看见素心和孩子没有?” “没有啊!” 无双暗叫“坏了”,忙在正厅偏厅四处找着,一无所获。 萧君奕立即吩咐下人去找,他则将衣服脱给无双裹着,“或许去院子里赏雪了,你不用太紧张。” 无双整个人木木的,连晟都交代了让她好好照顾素心的,这才几天,她就将素心弄丢了。 无双自责不已,扭头去看连晟的牌位,惊讶的发现那牌位不见了。这一发现,让她心中大不安,如此说来,素心……素心走呢?! 下人搜寻无果,倒是惊动了管家,他是司徒府的老人了,恭敬的到灵堂来,冲无双道,“夫人走了,临走前有些东西托奴才转交给您!” 说着,将一个锦盒给了无双。 打开,引入眼帘的是一封信: “无双,我无法决定你要走的路,可是,我能选择我和华儿未来的路。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京城。将要去往哪里,其实我也没有想好。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走一路看一路,谁也不知道下一站会在哪里。 这一路的风景,我想,应该会很美。 离开京城,离开你们这些朋友,心中虽然会有不舍,但更多的是释怀。放下,并不一定是妥协,也是一种新的开始。无双,无论爱与不爱,都需要一颗坚强的心,我很怀念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书童呢! 勿念,各自珍重。” 走呢?她走呢? 心中一直盘旋这句话,无双不敢置信,昨天还讨论要不要一起生活的素心就这么走呢? 锦盒里还放着一把折扇,无双将它拿起,一切竟如此熟悉。她甚至有些不敢将它摊开,她知道,这把摺扇离开自己太多年了,久到她都快忘了。 如果不是它,或许,她与连晟之间也就没有后来的是是非非。 那爬墙而来的少年,那秋千上的少女,以及那误扔的摺扇,还有一句: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没想到,连晟还留着。 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他还留着。 无双握着那扇子,心痛不已。他还是将这还给她了,可是,却带走了她全部的思念和不舍。 萧君奕心中酸涩,上前抱着寒风里瑟瑟发抖的无双,“没事了,都过去了……还有我,不要难过……” 他轻声安抚着她,无双抬眸看着那张深情的脸,不知道这背后藏着多少她所不知的秘密,思及此,越发伤心,不由得靠在他怀中抽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开始化雪,很是寒冷,无双没有穿好衣服,只裹着一件萧君奕的外衣,依旧无法御寒。 她开始瑟瑟发抖,其实不全是冷。更多的是惧怕,是惊慌。 面对萧君奕,她无法再平心静气了。 萧君奕送无双回房穿好衣服,无双看着房内的摆设,想着昨夜的素心,哪知今天就会分别,又不免一场伤心。 换好衣服,太阳出来了,到处都是积雪,空气还是冷冽不已。 无双将外套还给萧君奕,他道,“外面冷,披着吧!” “不用。”无双执意将衣服给萧君奕后,错开他的身,走出门去。 “无双……”萧君奕追了过来,“你怎么呢?” 无双忍着心底的委屈,摇了摇头,“没事。” “脸色这么差,昨晚着凉呢?”萧君奕说着,不安的伸手去试无双额头的温度。无双却避开来,“没事。” “无双,你到底怎么呢?”萧君奕很不解,“是不是因为连晟的事?无双,这事我很抱歉,我也不想的,但战场上,我……” “不是所有的事情,一句抱歉就可以解决的,你不能让死人复生。” “那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说出来,我什么都愿意做的。”萧君奕为此也是自责不已,只求得到谅解。 无双看着他曾英气的面容这几日也折磨憔悴了,心中也有疼惜,可是,话到嘴边却很是强硬,“抱歉!” 她说抱歉,抱歉一切无法挽回,抱歉,我无法原谅你。 无双再次离他而去,萧君奕不甘心的拦住她的去路,“抱歉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么难以原谅吗?那是在战场,刀剑无眼,我并非有心伤连晟的,无双,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连晟的死,我也很难过很自责,可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7章:离开京城2 “没有可是,萧君奕,我们结束了!” 那折磨自己许久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无双看着萧君奕的表情,那样的无措和慌乱。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呢? 当初说在一起的时候,是何等的幸福。然而,如今说结束,却只剩满心苍凉。 萧君奕简直不敢置信,“就因为连晟?” “不仅仅因为这,还因为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 萧君奕倔强,“我不清楚!” “不清楚吗?那我问你,我的平安符是不是在你那里?”无双直言相问,萧玄钰的表情一僵,她是如此的懂他,只是这个细微的表情,她就明白了一切。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萧君奕,她渴望听到他的答案,真不真实无所谓,甚至……甚至在那一刻,她希望他骗她。如此,她也能假装是场误会,让自己好过。 可是,萧君奕就是萧君奕,被揭发了,他没有推卸,而是一口承认,“是,在我这里。” 这一句,比雨妃和李平说千句万句还要重,还要令她痛。 无双没想到他会承认,这样轻易的就承认了,反而自己措手不及。 “这件事压在我心底很多年了,尤其是和你在一起之后,这事更让我整日提心吊胆。我既想告诉你,又怕知道真相的你会离开我。可是,没想到遮遮掩掩这么多年,还是被挖出来了。对,是我,当初就知道你是阿九,以赐婚的名义把你弄入京。这始作俑者是我,可是,我所做也仅仅就是这些了。” “这些还不够吗?不然呢,你原本的打算是怎样的?” 面对无双的质问,萧君奕无言以对。 “萧君奕,知道我是阿九,你大可以去告诉皇上,这样,我也不至于和我娘对面不相识,最后让她带着遗憾而去。” “那样你就是萧玄钰的王妃了,我为什么要成人之美?” “是啊,因为你恨他,所以不惜伤害我!” “除了最初我是那种心,除了将你弄入京城是蓄意为之外,后来我并没有实施所谓的计划,我没有想伤害你。” “可是,不管你后来做没做,结局都是一样的,伤害依旧造成了。萧君奕,这么多年,全都是假的吗?你都在伪装,所有所有?” “不是,无双,你听我解释,我……” “我一直等你解释,这么多年,这么多的日子,哪一天你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让别人来说,是不是没有人告诉我,你就打算这样骗我一辈子?” 萧君奕心痛道,“我不敢说!” “你会不敢说?你敢杀人,敢设计这么大的阴谋,敢恨先帝,敢与先皇后勾结,如今,你却说你不敢说?你萧君奕狂妄这么多年怕过什么?!” “怕失去你!”萧君奕因不安而紧蹙着眉头,“无双,我就怕出现今天这种状况,所以才迟迟不敢说。当初是我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后果,将你卷入了我和萧玄钰的私仇。可是,天知道,我又后悔又庆幸,如若不然,我们如何能相识相知?” “我没有庆幸只有后悔,萧君奕,我不想再像个傻瓜一样,永远活在你的谎言里,我甚至都不敢肯定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我……再也无法相信你呢,这样的沐无双,你还敢要?” 面对无双一连串的质疑,萧君奕也有些心寒,“你竟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是。” “难道这么多年的相处,还有两个孩子,都无法让你原谅和认同?” “从开始就是错,就是个圈套,你让我如何去肯定后面的生活?”无双已经不敢去看萧君奕了,她最爱的枕边人,她以为会携手一生的人,如今却才知不过是骗局一场、笑话一个,如何能不让她绝望? 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许多事情,善始未必善终。更何况,他们之间,连善始都没有。她本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却不想,他执琴弓,割她若弦。 有些伤害,是永无愈合的那一天。 素心说不要在冲动时做决定,无双不知道自己冲动了没有,但,话已经被她说死。此时此刻,她和萧君奕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凝结,比那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寒冷。 其实,这一切,萧君奕不是没有预感的。 自打来了梁国,尤其是连晟死后,无双会离开自己的预感,就越来越强烈。如今,终于还是爆发了。 这么多年,他都心中有愧,满心负担的活着。现在揭穿一切,虽然痛,却也算一次痛个够。 他永远无法理解女人敏感的心,亦如女人无法理解他的战场杀戮一般。 这样静默了许久,寒气来袭,无双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萧君奕立即将外衣给她披上,无意识碰到她的手,很是冰凉。 他像过往一样,几乎是下意识的,搓着她冰冷的手,然后贴在他温暖的胸膛。 无双看着他,心头一阵儿一阵儿的酸。 她倏地往前一步,投入他的怀抱。萧君奕微愣,旋即紧紧的抱着她,柔声道,“无双,我们以后……” “我们以后将不复再见,就当是临别的拥抱吧!” 萧君奕心头一痛,“你当真如此狠心?” “我只想放自己一条生路,这些年,爱你……太累了。”无双觉得说话都没有力气了,她的身子,在齐国时就一直有太医细心呵护,都不能完好。现如今,她越发觉得有心无力了,有些事情,不需要太医,她就已然明白。 无双的话,让萧君奕难受不已。他以为自己给无双的是快乐和幸福,然而,她却说太累了。 累? 他一直都觉得有她的日子,很幸福很幸福,却从没有想过对方的感觉,本以为和自己一样,然而,却不然。 萧君奕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无双,他好怕,好怕就这样失去她。 可是,那失去的感觉如此强烈,不是他抱紧就可以挽留的。 这一切的一切,比被囚禁还要让他恐惧。战场上,也从来没有这么怕过。是,无双没有说错,他萧君奕素来杀掠成性,目空一切,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她不会明白,他怕她! 无数次午夜梦回,他发现她在身边,那种满足感不是言语可以描述的。他一直以为,等找回了夭夭,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可是,他想错了。 夭夭,他已经绝望了。那个孩子,以及那个护着她的萧玄钰,都让他相形见绌。或许,萧玄钰比自己更适合当夭夭的父亲。 只是无双,难道,也要放手吗?他不想,不愿! “这一切是谁告诉你的?”他问,“萧玄钰?” “他至今昏迷不醒,如何能告诉我?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萧君奕,我很不安,很惶恐,我都这样抱着你了,可是,却始终呢猜不透你心中在想什么,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已经没有了,什么事都没瞒你。” “可是,信任已经不在了,婚姻的基石没了。” “给我时间,会有的。” 靠在他的肩头,无双苦涩的笑了,可惜,她没有时间了。 “无双,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就不能放下过往,好好珍惜以后的生活?难道过去比未来重要?” 两人依旧紧紧的抱着,于无双而言,这真的是最后的拥抱了。她,早已决定。 不是冲动,是无望。 “你还记得太医说我体虚是为什么吗?” “心思重。” “所以,一个心思重的人,你让她怎么能说忘记就忘记呢?我一直在想,原谅你,忘了吧。可是那就是个结,死死的结,压在心底,让我透不过气来。我想说原谅,想以后的日子我们还在一起。可是,我依旧做不到忘却过往。有些事不是因你而起,我却已经爱将它们纠结在一起了。我做不到彻底的遗忘,既然如此,也就无法坦然的接受和面对未来。余生,与其在这样的煎熬里,还不如……不如放手。” 萧君奕沉默良久,道,“其实我知道,当你策马和萧玄钰而去,头都不回的时候,我就隐隐感觉到,我们之间越来越远。只是,我自欺欺人的认为,我们还和过去一样,你只是太疲惫了才对我冷淡。然而昨天听你的琴,明明欢快却透着沉重,你的心事全在里面,太重太重。无双,或许我不是个好丈夫,我不能完全的明白你想要什么,我又能给你什么。可是,我是真的在努力想当一个好丈夫,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你要的,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你又给不了。萧君奕,我们……” “你想要什么?” “我想做一回阿九,想和夭夭在一起,想留在梁国。” “萧玄钰现在这样,照顾不了你。” “长久以来,都是他在照顾我,照顾阿九,这一次,让我来照顾他吧!君奕,这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好受点,让我忘记那些事。” “我和你一起留在梁国照顾他。” “你不当齐国皇帝呢?” 萧君奕一愣,无双失笑,“你一直很理智,说自己承担着强盛齐国的重任,现在齐国和梁国两败俱伤,需要时间来安抚民心,你有责任回国安顿百姓。我现在似乎有些可以理解你了,你是皇帝,是天下苍生的依托。而我,我来去自由的一个人,多自在不是?不要以为是因为萧玄钰,其实你明白,这不过是我的一个借口。知我如你,该明白,你我早已不是当初的彼此了,在连晟去世,萧玄钰重伤后,我们如何能安享生活?更何况,我心中已有了芥蒂,与其回了齐国心中有刺的委屈度日,倒不如给彼此一个解脱。你一向洒脱,这一次,就洒脱的让我走吧!” 萧君奕反而抱得更紧,“你该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沐无双,你为什么要这么狠,为什么就不肯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改的,我再也不会骗你,我发誓,发再毒的誓都可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8章:离开京城3 他这辈子就没有这样低三下四过,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求一个女人,只求她别离开,哪怕是赎罪也请给他个机会。 她说他们的相识是个错,他宁愿一错到底。 无双没有回答,只是任由他将她紧紧抱着。 “无双,咱们回齐国吧,春日朝雾,夏日晴好,没有你,一切将了无生趣。还有煊儿,你难道不想见他吗?不管做什么样的决定,你至少也要回去见他一面吧!” “对不起,我不会再去齐国了。” 她刻意的用了“去”而不是“回”,说罢,在萧君奕愣怔的片刻,转身而去。 她的答案,一直一直很明确很坚定。 无论萧君奕如何挽留,说什么,都是一样。 那日,无双推开他的怀抱,让寒冷的空气将她包围,没有一丝犹豫的转身而去。动作如此之快,在旁人眼里是毫不犹豫,实则她是落荒而逃。 她怕她会心软,会因为煊儿再度回到齐国。 可是,这儿的夭夭,是她带不走的。夭夭如今视萧玄钰为最亲的人,她的童年在梁国也很美好,太后对她也好,无双不想毁了夭夭的童年。不想带她去陌生的地方。 夭夭和煊儿,有着各自的成长氛围,不是他们大人能随意左右的。 面对萧君奕,无双只能选择落荒而逃。 齐国已然大乱,是最需要萧君奕的时候,而她,此生都不想再陷在皇宫里了。 她不能自私的让萧君奕抛弃齐国和她回到渝州,那个男人的雄心壮志,她曾经无比仰慕,然而现在,却曾了他们之间的阻碍。 爱一个人,是成全。 她成全他的雄图霸业,也请他成全她的岁月静好。 素心的离去,让她也义无反顾的想走。 她,困在这皇城多年,终于到了该解脱的时候。 她没有信心和萧君奕走,她忘不了自己是怎么来的京城,怎么和兰妃失之交臂……这所有的所有,如果没有那场阴谋,或许都不会发生。 虽然,她骗了萧君奕。她说自己没有庆幸只有后悔,这,是在说谎。 渝州开开心心的长大,然后嫁人生子,这固然好。可是,她没有经历,那就不属于她。 经历了这么多,她几年比人家一生还要精彩还要丰富,她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的生命里,有两个血脉相连的孩子。有萧君奕这那让她又恨又爱的人,还有萧玄钰,那个温良如玉的哥哥,以及连晟那仗义豁然的朋友。人生有了他们,值了。 可是,一面说无悔,一面说知足,她却哭得稀里哗啦。 她始终不曾回头,在那冰天雪地里,一直走一直走。 雪水都将鞋打湿了,刺骨了寒冷,她却停不下脚步,仿若一种自虐一般,她用这种方式来麻痹心中的痛。 她该感谢萧君奕对她的欺骗吗,让她终于不用再挣扎犹豫,终于死心的彻底放下萧君奕? 从此对连晟在思恋的同时,不会再满腹愧疚了。 这个冬天真的好冷,整个京城犹如雪城一般,四处都是洁白的雪,银装素裹,其实很美的。 只是无双没有这种欣赏美的能力,她倔强的没有回头去看萧君奕,几次强忍着不掉泪,却还是不争气的走一路哭一路。 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低眸,看见身上还披着萧君奕的衣服,不免心头一动,嘴中竟有了咸腥的滋味。 她用丝绢擦了擦嘴唇,那刺眼的红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的病注定是好不了了,她不知道如何落下的病根,自此就再也没有好过。 大夫看了无双,都说要戒忧思,少愁绪。可是这么多年,前是和萧君奕分离,再又是思恋夭夭,如今又夹在萧君奕和萧玄钰之间左右为难,这样的生活,让她如何能不思不虑不愁? 一路握着素心留给她的扇子,终于,这东西回到自己手里,当年嬉皮笑脸的人却不在了。 走了不知道多远,无双想起连晟,想起过往,想起和萧君奕了断,悲从中来,再也无法抬步往前走了。她仰头看着天空,寒风由脸上刮过,刺痛刺痛的…… 她深深的呼吸着,用以平复心中的郁结。 扭头,一家酒肆赫然出现在眼前。 无双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大清早的店内没客人,她让店小二拿几瓶最烈的酒来。 店小二见这女子略显柔弱,有些不敢给烈酒,却经不住客人催,送了过去。 无双也不吃菜,自己倒了一杯,然,刚一端起酒杯,就被人压住杯口,“说过多少次,女人不能喝酒!” 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而好听,无双笑着仰起头看着他,“你还是这么霸道,谁说女人不能喝酒。” “我说的!” 她戏谑,“要不坐下喝酒,要么别理我。”说着,欲给他递酒杯却瞥见他身上带伤,忽而笑道,“对了,你受伤了,不宜饮酒。” “谁说不能喝?既然你要喝,我陪你!”萧君奕夺过酒杯,自饮自酌了三杯。 “刚才你跟着我呢?”无双问。 萧君奕眨眼的功夫,已经喝了一壶酒,让店小二送酒的间隙,答,“是。” “打算跟我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萧君奕说着,举杯对无双道,“喝酒总该有个由头吧,我起个。” “不用,我想好了,就当给你践行,祝你归途顺利,齐国国泰民安。”无双说着,一饮而尽,喉咙间传来辣辣的刺痛感,她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狼狈的四处找水。 “就如此决绝?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我意已决。”无双第二次举起酒杯,“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是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希望你能成全我的心愿。” 萧君奕握着酒杯迟迟不肯碰上去,无双主动和他碰了一下,道,“你这辈子骗我的事太多了,希望这一次不是骗我。” 说罢,举杯饮酒。 萧君奕还能说什么呢?面对一个一心想逃离他的女人,再多的挽留也是无济于事。 他猛喝了几杯,压制下心底的波涛骇浪,平静道,“就当你在梁国小住,想回齐国了,给个信,我立即来接你。” “希望出了这个门,你就忘了我是谁,不必来接我了,从此之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你就那么恨我?”萧君奕痛心疾首。 “这不是恨,是放下。我放下了,也希望你能放下!”无双淡然的说着,继续喝着酒。萧君奕愣了一会后,也无话可说,继续喝酒。 今天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这样的结果,他也该承受。 既然他拿得起就该放得下,可是,话好说,做起来却极难。 在酒肆里,竟坐了整整一天,时而喝酒时而发呆。两个人就这样静默的待着,不管身旁是不是客满为患,他们只需喝他们的酒。 萧君奕很意外无双竟没有喝醉,很多年前,她是滴酒不沾的。可是,他竟不知道,她如今这么能喝。 无双喝得慢,像品味悠悠过去一般,慢条斯理的。而萧君奕则是灌酒,非把自己灌醉不可。 女人的心若走了,是怎么也拽不回来的。 萧君奕是个男人,更是个皇帝,他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尊严。无法死皮赖脸的一再低三下四,他说服不了无双留下,他也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没有资格说那些话了,烦闷的他只能借酒消愁。 曾经无双一再劝他别喝酒,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喝过了,如今,再次端起酒杯,却是和无双同醉。 萧君奕忆起无双身子不好,不能喝酒。可是无双说,人生难得醉一场,何必说其他。 她,终究比他还要无畏和洒脱。 萧君奕对店小二说上好酒,那些酒在他嘴里和白开水没什么分别。 这对在这里坐了一天的男女,从穿着上看非富即贵,店小二一直小心伺候着,怕外面的客人打扰到他们,还特地请到了一侧的厢房里。 萧君奕已经先行给过银两了,这店小二伺候得格外周到,更是拿出了店里的上等好酒,说特别适合他俩。 这酒有个略显俗气的名字叫忘忧酒,无双不以为意,然而小二送上两坛,萧君奕给彼此斟酒后,碰杯饮下。 原来这就是忘忧的滋味,苦不堪言! 无双喝着这巨苦无比的酒,突然觉得,这不就是忘忧么?因为太苦,苦到什么感觉都没有,自然连心底的难受也一并忘却了。 无双从没有想到,有一日,她会和萧君奕坐在路边的酒肆里大喝特喝。 两个人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地,开始胡言乱语。无双没酒品的说他女人多,萧君奕说冤枉,就她一个。 无双喝着酒,痴痴傻傻的说,他的身边太多太多女人,有千雪,有秋容,有香芸,就算没有肌肤之亲,可每一个都让自己觉得有压力。 萧君奕承认,这辈子在身边打转的女人确实多,却惟独无双成了他生命里的唯一。 可是,这辈子,无双却至始至终只爱他一人。她爱他太深太深,深到觉得委屈,觉得受了亏欠。 爱一个人,是可以包容他的一切的,包括缺点。可是,物极必反,当那种爱很深很深的时候,就像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一样,有些事情,触犯了底线,再爱,也要忍痛割舍。 就因为太爱,所以容不得他们的感情里有瑕疵。 那种对爱情有了洁癖的人,哪怕忍下了一时,也忍不下一辈子。 他被多少女人爱慕过,或是他曾经爱过谁,这些,她都可以忘了,不计较了,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可是……他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害死了连晟? 两人喝酒喝得嘻嘻哈哈,无双同样也有错,她的爱情也不纯粹,她的心底也不仅仅只有她的丈夫。她委屈,萧君奕也委屈。 他的女人不能全心全意的爱他、为他,横在他们之间的人、事太多太多了。萧玄钰、连晟、梁国、齐国…… 最后,所有的话说完说开,就只剩一醉方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9章:离开京城4 “来,萧君奕,醉笑陪公三万场,不诉离殇!”无双乐呵呵的说着,和萧君奕碰杯,取笑道,“你才喝了几杯,就上脸色了。” 萧君奕脸上有了红晕,迷眼看着醉意朦胧的无双。心中的遗憾、懊恼只能靠酒来化解,可是,真的是举杯消愁愁更愁。 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喝了酒,萧君奕也就没有那么多男人的脸面了,他问,“你说等我们老了一起去渝州的,怎么要撇下我?” “老了我们渝州见啊,我不食言。”无双嬉笑着,喝了口酒,忽而咳嗽起来。 萧君奕立即放下酒杯,紧张不已的跑过去,给无双拍背,忙让店小二倒茶来。 无双咳了下,道,“君奕,我的胃好难受,你去看有没有药铺,弄点暖胃醒酒的药来,头也痛……” 说着,秀眉紧蹙的抱着头,难受不已的样子。 萧君奕忙说,“好,你等等我,很快就回来。” 真的,他真的很快了,可是,等他拿着药回来,房内已是人去楼空。 店小二已经在收拾桌子了,见萧君奕回来道,“那位姑娘已经走了,让客官自己把解酒药喝了,小的这就去给你弄些热茶。” “走呢?”萧君奕将药往桌上一扔,忙跑了出去。 然而,京都的傍晚,夜幕即将降临,夜市已经开始摆了。雪也化了,街上再次热闹起来。 川流不息的街上,萧君奕大喊着,“无双、无双” 然而,没有回应,耳旁都是百姓们嘈杂的声音。他站在热闹的街市,回头四顾,仿若全都是无双,可是,跑过去却全都不是。 人头攒动的闹街,他却孑然一身立于天地,孤独且彷徨。 “无双、无双……” 无双站在人群中,看着萧君奕四处找着自己,她没有回应,看着他找错了方向,越跑越远。 他们就这样溶入人海,从此,各自安好。 萧君奕永远不会知道,在曾经没有他的日子里,她也有过夜夜买醉的日子,早已不是当日沾酒就醉的沐无双了。 他的慌乱,她看在眼里。然而,她的心痛,他永远不懂。 无双、无双、无双…… 耳旁好似都是他的声音,无双只能夺路而逃。她跑在那暮色里,不敢回头,不敢再回到过去里,她要放下,要开始新的生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不可以,但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回到宫里时,夜已经黑了,如意焦急的侯在宫门口,见无双回,忙迎了上去,“小姐这整天都去哪里呢,如意担心死了。呀,怎么身子这么凉?” 无双冷得说不出话,如意忙将她扶进房,又弄来热水给她泡澡。 无双整个人都木木的,喝过酒,让她浑浑噩噩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白天里到底说了什么,就这么躺在浴桶里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如意给她换了衣服,扶上了床,夭夭也来玩闹了一阵子。无双有些蒙,虽然和她们有交流。可是,感觉像梦一样,不真实,她很乏力,意识也很薄弱。 完全没有征兆,第二天,她就起不来床。 如意在床边喊了很久,无双才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从窗户外射进来的骄阳,文,“天亮呢?” “是啊,小姐睡了好久了,都中午了。”如意说着,将无双扶了起来,一坐起就天旋地转,恶心想吐。 如意摸着无双有些发烫,“肯定是出去着了凉,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一会儿就来给小姐看看,你先靠会儿,喝点小米粥。” “我没胃口,不想吃。”无双摇了摇头,“夭夭呢?” “去玉乾宫了。” 无双一喜,“皇上醒呢?” 如意摇了摇头,“不过太医说有好转的迹象,有痛的知觉,假以时日,一定会醒的。” 无双点了点头,一会儿,太医就来了。 无双伸出手给太医号脉,对方一直蹙着眉头,神色凝重的样子。 如意不安道,“没事吧,只是风寒?” 太医道,“娘娘近年来是不是时有咳嗽,气不顺,郁结在心的感觉?”因无双是小公主的生母,遂在宫中人眼里,她还是姮妃。 “是。”无双答。 “到什么程度呢?夜间咳,还是白日里?” “都有,夜间较为严重。” 如意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一直揪着,又听太医问,“可曾咳出血?” 无双点了点头,太医神色大惊,“几次?” “两次。” 如意大为不安,她竟不知道无双咳得如此严重,再看无双苍白的脸色,终是担忧不已。 反观无双好似看透一切,不骄不躁的样子。 “我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无双问。 “若老臣没推断错,娘娘可是幼时从高处跌落?” “没有啊!”无双说着,忽而忆起,道,“有过。” “或许就跟这有关,摔伤了身子却没有得到很好的调理,这才落下病根,加之后来又淋雨受冻,才让身子越发体虚,且您还服用过不知名的药,导致气血有些紊乱,遂常常心悸、焦躁。娘娘本就是郁结在心,却不知疏导,反而常忧思,这才日积月累生出病来。要知道,思伤脾,忧伤肺,娘娘为了自己的身子好,还是凡事想开一点,不要半点勉强过日。” 太医的话,其实很多人都说过,只是无双没有在意,这才让小病成大病。 至于太医说胡乱服用了药,无双不知道是不是当年为了救萧君奕假怀孕的事。她确实是擅自做主了,只见书上没写有什么副作用,遂就吃了。哪知,因自己本就身子差,根本受不了那药性。这才雪上加霜。 或许,这就是天意。 无双近来越发觉得身子沉且乏,心中也知道自己是大病难治了。 如意听大夫这么一说,心都悬着,尤其是最后一句,什么叫不要勉强过日子?怎么感觉是在影射时日不多,按照自己的心愿度日? “太医,那这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如意紧张的问着,拉着无双的手,对方看似不在意,手心已然汗湿。 太医很是为难的样子,道,“还是先给娘娘开些静心顺气的药吃吃吧!” 如意问,“要吃多久才能好?” “这个只能调理。” “调理?这是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是治标不治本,那开这些药有什么用?”如意恼了。 太医无奈,“娘娘这病也不是一朝一夕了,要想痊愈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调理,少动怒、少忧思……” 无双苦涩的笑了笑,这些话,知易行难。 如意却不答应,“说是心病靠娘娘自己调理,能自己调理要太医干什么?” “如意!”无双拉了拉她的手,“太医已经尽力了,是我自己的原因。” “小姐……” 太医垂首道,“老臣惭愧,不能解娘娘的疾患。只能先开方子,娘娘调理着,切忌不可再饮酒了,掉泪伤神也要不得……” 接下来,太医说了很多这要不得,那要不得的,无双听了只觉得好笑,如果那么多禁忌,那么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就算她全部遵医嘱,也不能性命无虞了。 太医写了方子,无双道,“如意,去抓药吧!” “是。”无双领命出去,太医开始收拾要退下。 无双靠在床头问,“太医,我的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呢?” “无碍的,娘娘好好调理就可。” “你不用骗我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只是想知道个确切,请太医告诉我。” 太医很是为难,在无双的恳求下,坦白道,“娘娘已经咳血,已是不好的征兆,若一切都好,最多也就两年光景。” “两年……”无双心中一抽,惊恐之余也是无奈,遂对太医道,“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皇上。” “是,娘娘好生休息。”太医躬身退下。 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如意便回了,吩咐下去熬药了。 无双要起床,如意定要让她躺着,她笑,“你别被太医吓着了,我没事。” “不管有事没事,今天你就好好躺着。” 无双只能乖乖躺着,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打在她漂亮的被褥上,她的心情虽然低沉,却又在看见那阳光时,莫名的开朗起来。 知道了大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很多以前放不下的事,都放下了。 都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在床上躺了一两日,其实无双最怕躺在床上了,她怕自己哪天会这样躺着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 雨妃来看过她两次,太后也来过,她们对她如此,都是因为皇上或者夭夭。 无双知道,她们其实都不喜欢她。 但能像现在这样相处,已经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萧君奕在五天后,终于决定回齐国,进宫向太后辞行,同时也是对太后和皇上封他为奕亲王谢恩。 他还去玉乾宫看了萧玄钰,想着他为夭夭做的一切,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他要离开京城了,有些人注定是带不走的。 他已毫无吞并梁国之心了,相反,还想帮萧玄钰一些忙。不过现在,似乎没有他帮得上的,太后和雨妃虽是女流之辈,却也将朝政打理得极好,且还有丞相。 一切,都不需萧君奕操心。 叩谢完太后后,萧君奕在太监的带领下来了春华宫。 无双并没有出来见他,萧君奕始终不明白,无双就那么恨他吗?竟连这临别一面都不肯? 他承认有错,却不想这错误给他们之间带来的裂痕这么大。 无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这是多少胭脂水粉都掩盖不了的。如今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爱恨早已不过也就是转瞬间的事。 没有什么恨是放不下的。 既然要走,何必再见面?如今看见她这幅模样,又怎能放心的走? 相见不如不见,此生也就这样罢了,何必见了徒增伤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0章:离开京城5 这毕竟是梁国的地盘,萧君奕虽然是奕亲王了,但还是有很多顾忌。无双不肯出来,只是让如意出来说让他珍重,一句珍重,就能了却一切吗? 萧君奕终是不放心的对如意千叮咛万嘱咐,包括无双一切的喜好,他唯恐交代不够仔细,让无双在这梁国受了怠慢和委屈。 夭夭在台阶上玩耍,萧君奕蹲在她的面前,想摸摸她的小脸袋,孩子往里躲了躲,他终是罢手。 “夭夭,想不想去齐国玩?”萧君奕问。 夭夭好奇,“那是什么地方?” “很好玩、很漂亮的地方。” “真的吗?”夭夭有些向往,随即又道,“我要和我父皇一起去,得等他醒了才行。” “父皇啊!”萧君奕呢喃,夭夭突然起身,稚嫩道,“我忘了,要去给父皇讲故事呢,他太懒了,整天都在睡觉。” 夭夭说着,朝玉乾宫的方向跑去。 萧君奕的手停在空中,都不及摸一摸他朝思暮想的女儿,她就这么跑开了。 再回首,无双的房门依旧紧闭,他叹息了一声,终是起身离去。 途中,偶遇一个小宫女,是千雪买通的,只为萧君奕能去见她一面。 既然要走,有些事情还是说明白的好。 萧君奕改道去了秋宫,那个萧瑟的地方,千雪脱去公主华丽的长袍,如今一袭碧色长裙,虽然简朴,却少了份过去的跋扈和戾气,反而素雅大方,更有公主风范。 千雪跑出房间,在宫门口等他,一见萧君奕没有向过往一样冲上来,而是淡淡的问一声,“要走了吗?” “嗯。”萧君奕点头,“你如今这般,我也难辞其咎。” “不关你的事,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几月的冷宫生活,让千雪彻底魔障的心渐渐冷静下来,她看着萧君奕,问,“你和无双一起走吗?” “不,我一个人。” 听这话,千雪心里一酸,哪怕自己得不到,她依旧希望萧君奕幸福。 “我已经向太后求过情了,她说考虑考虑,你以后乖点,她会放你出来的。”萧君奕轻声说着。 千雪含笑点了点头,“你从来没对我说话这么温柔过,这是第一次。” “千雪……” “君奕哥哥……”千雪忍不住开口,问,“是不是从很早起你就知道我们是兄妹?” “是。” “那……如果我不是你的妹妹,你会喜欢我吗?” 她又绕到了这个问题,萧君奕无奈,“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 千雪有些悲凉,“就当是最后骗骗我也行,君奕哥哥……”最后一次,哄她一次不好吗?她已经知道他们是兄妹了,她恨过恼过怨过,如今,真的彻底死心了。 萧君奕此时此刻的心情,哪还有心情谈论这些,无双不和他回国,他一个人走,已然是满心凄凉了,再也没有心思去管旁人的心愿,更不想在心里有无双的时候,去说喜欢另一个女子,哪怕只是哄哄。 “千雪,我很抱歉!” 千雪一愣,旋即失笑,最后,只是静静的看着萧君奕,许久才几分俏皮道,“君奕哥哥,你这人一点都不会哄女孩子,太没情趣了。不过,这就是你。只是,如果有来生……请别再说抱歉!” 千雪说完,转身离开,一步一步的朝那简陋的冷宫走去。 风从脸庞吹过,眼泪滑出眼角,她忍着忍着,忍到最后泪流满面。 这世上最伤人的词,不是爱,不是恨,而是如果……可萧君奕说,他们之间连如果都没有。 萧君奕站在秋宫门口,看着千雪,莫名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那样倔强骄傲的人,如今却是如此,有唏嘘,有遗憾,也有疼惜。而他的无双呢,曾经何尝不是如此,现在却也是整日愁眉紧锁。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或许,他真的该放手。不是他舍得了,只是不舍又能如何?他只盼,她能过得幸福,尽管,他多想那幸福是他给予的。 然而,事以至此,唯有放手成全她想要的幸福。 她说这是她的唯一心愿,她如此,是有多恨他,才生生折磨他?要他亲自成全她离去的心,这比杀了他还让他痛。 “皇上,走吧!”林副将催到,“兄弟们都在宫外候着,您再不出去,他们会以为有变冲进来的,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萧君奕闻言,离开了秋宫,继而离开了皇宫。 当翻身上马那一刻,再次回望皇城,这儿,有他的童年、少年,以及很多很多的回忆。 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这里,妻子、女儿也在这里,可是,他却不得不和这一切说再见。 他一直在等,等无双追出来,只要看见她,哪怕她不愿意,他都会不顾一切的带她走。 可是,等了许久许久,都没有人影。 终于,日头西斜,他“驾”的一声,策马而去。 这数月的征战,终于因萧君奕的离去而彻底结束。 当扬鞭而去的那一刻,萧君奕就再也不敢回头,他所有的爱恨都留在了这里,却带着满心遗憾回去。 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他又岂会挥军梁国? 从此,一个齐国,一个梁国,他要遵守对无双的诺言,好好打理齐国,让百姓安逸。此生,不再进犯梁国。 如果这样,能让她安心,能让她高兴,他又岂会拒绝? 那一日傍晚,萧君奕带领他的齐国军一路快马加鞭离开京城,离开梁国。不久后,回到了齐国,收兵回朝,并来函梁国,自己已是齐国皇帝,奕亲王已成过往,归还西北封地。 更立誓,只要萧君奕活着的一天,齐国就永不会和梁国开战。 他再也不要有在乎的人,如连晟一般,因为战乱而身亡。他能为无双做的,也就只有如此了。 其实,他不知道,那一日无双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他衣袂飘飘,看着他勒马回望。他的心在煎熬,她的又何尝不是呢? 终于,他策马而去,她整颗心也空闹闹的。那里,没有爱,也没有了恨。 那些曾经觉得放不下的芥蒂,在那一刻,全都放下了。 兰妃的遗憾,连晟的枉死,萧玄钰的重伤,萧君奕的欺骗,这些,压在她心底数日,太痛太痛了。 她站在城楼之上,久久不愿回神。 “既然如此不舍,何不随他而去?”身后响起了雨妃浅浅的语调。 无双没有回头,看着那大队伍的离去,天边是黄昏的橘色,透着迷离的美,她说,“既然如此讨厌我,为何还要想方设法的留下我?” 雨妃失笑,“我并不讨厌你。” “我知道,你告诉我一切,并非刻意要伤害我或是萧君奕,你……只是想我留下,对不对?”无双扭头看着那柔弱的雨妃,“红雨,你心中最爱的人始终都是萧玄钰,连你自己都没有了位置。” “只要他能好起来,哪怕让你当皇后,我也会赞同。”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和你争,和你抢了。”无双说着,走下台阶。 雨妃见她脸色不好,忙上前扶着她,无双回头微微一笑,两人搀扶着走下高高的台阶。 一切已成定局。 为了帮萧玄钰留下无双,雨妃不惜说出那些阴谋。而无双,她不是想留下,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救赎。 之后的日子里,无双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她真正溶入了这个宫殿,成了宫女口中的姮妃娘娘。 她照顾夭夭之余的时间全和雨妃一起照顾起萧玄钰,偶尔也会去玲珑宫看太后。 如今,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萧玄钰的康复。 而不负所望,在昏迷了整整两个月后,萧玄钰苏醒了过来。经历生死的他,将一切恍然看开,当醒来,无双、夭夭、雨妃、太子还有太后都在身边时,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福,他最爱最在乎的人,都在身边。 只可惜了连晟。对于素心和华儿的去处,萧玄钰听从了无双的话,不要去查,就让他们安稳度日。 萧玄钰醒后,身子经过调理,也越来越好,渐渐的,恢复了健康。 一晃已是春天,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花开一片。 因为她们深爱着萧玄钰,故就这么和平相处着。雨妃、太后,无双,曾经多么不和谐的三个人,现在居然在闲暇时还能一起的喝喝茶。 无双彻底溶入了她们之中,成了萧玄钰深宫里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妃子。这儿没有萧君奕,没有煊儿,没有齐国。 她成了阿九,成了只属于萧玄钰的阿九。 然而,在萧玄钰身体完全康复后,无双终究选择了随心所欲。 那日,她和往常一样,去玲珑宫给太后请安,雨妃正好也在。无双突然跪下,将两人吓了一跳。 无双求的,不是别的,正是雨妃。 她将夭夭托付给了雨妃,单单因为雨妃的爱屋及乌就不会怠慢夭夭。而雨妃同样也是位母亲,她比任何人都更值得自己的托付。 夭夭是个女孩儿,不会给太子任何威胁,且无双见他们姐弟关系极好。而雨妃,在无双眼里很聪明。深宫里,就是要这样的聪明。 太后也在一旁,她对夭夭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无双相信,就算今天她没求,这个皇祖母也不会薄待夭夭。哪怕她不喜欢自己,却一样的宠爱夭夭。 但对于无双突然做出这样的托付,雨妃和太后都莫名其妙,无双言明自己时日不多,她们震惊不已。 无双说皇上并不知道,也不打算告诉皇上,只是想临走前去看看外面的天地,遂请原谅她的自私,将孩子托付给她们了。 这些日子,太后刚刚接纳了无双,就像很多年前,她和兰妃最初关系也还不错。然而,无双突然说命不久矣,太后不免也伤心了一场。嘱托雨妃不要辜负无双的信任,好好养育夭夭。 雨妃领命,也对无双将夭夭托付于她既意外又感激。被一个人,尤其是深宫女人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奇妙到她为了这难得的信任,会倾尽一切对这个孩子好。 托付完她们,便只剩和萧玄钰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1章:离开京城6 翌日,无双侯在金銮殿外,萧玄钰一下朝便看见了她,脸上涌起笑容,自然的牵着她的手问,“怎么突然跑这儿来呢?” “皇上,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你说。”萧玄钰笑着说,“不管是什么,朕都答应。” “我想出宫。” “没问题,今天还是明天?还是明天吧,今天天气不太好。” 无双娇嗔,“皇上,您怎么也学起打马虎眼呢?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我想离开皇宫。” “为什么突然要走?”萧玄钰神情一冷。 “你知道,这不突然。” 萧玄钰无奈,是啊,不突然。他又怎会不知道她呢?她素来自由惯了,哪是皇宫困得住的?更何况,她心底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他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想去哪儿?”他问,“渝州吗?还是齐国?”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吧!” “避着朕吗?” “不是,只是想得到真正的自由,我也不知道会去哪,就一路看风景吧。” “累了就回宫来。”萧玄钰对她总是宽容,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然明白,有些感情是不能强求的。 这些日子,她都在宫里陪他,他也该知足了。 “夭夭呢?”他问。 “她是认父皇不认娘了,还是烦劳皇上了,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娘亲、” “放心吧,朕会好好照顾她的。回去了,给朕带个信,多谢他替朕剿了海盗。” 无双笑着点了点头,萧玄钰还以为她是回齐国吧! 时至今时今日,他竟也不阻拦了,一切想开了,也就放开了。 和萧玄钰沟通很是简单,他放下了当初的执拗,很多事情,无双既已开口,他也不再多做阻拦。 萧玄钰知道,无双留在梁国,是因为他重伤有愧。其实没有必要,如今,是该放她自由的时候。 他见她气色不太好,问过太医也是含糊其辞,说娘娘是心病,顺她心意就好。而她的心病就是萧君奕,所以她要走,要去找萧君奕,萧玄钰都不会拦了。 经历这场劫难后,他和萧君奕已放下过往成见,而如今自己最希望莫过于无双幸福,无论她在哪里都无所谓了。他该觉得庆幸,庆幸无双将夭夭留给了他。 一切安排妥当,翌日,马车停在了宫门口。 无双本想将如意留下来照顾夭夭的,可是,如意说夭夭有很多人照顾,而无双没有,硬是要和无双一起走,萧玄钰也是这个意思。 遂,同行者有如意。 也好,当初一起来的京城,如今也一同离去。 站在宫门口,无双看着萧玄钰、雨妃还有夭夭,很和谐的一家人。 小丫头一直闷声不吭,无双有些难过,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夭夭以后要乖乖的,听父皇和雨妃娘娘的话哦。” 夭夭看了看萧玄钰和雨妃,没有答话。 无双站起身,雨妃将手中的包裹给如意,“给你准备了点盘缠,路上用得着。” “多谢。” 雨妃主动抱了下无双,三年前,她们也很要好不是吗? “无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雨妃温柔的说着,无双笑,“我知道。” “如果我们不是在这深宫相识,或许能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雨妃在她耳旁小声感慨,无双俏皮的笑道,“现在,不是吗?” 雨妃一愣,释怀道,“也对!” 无双松开了她,既然要走了,也想让大家看她开开心心的走。她脸上一直带着笑意,扭头看向萧玄钰,“皇上……” 他打断,“能不能最后喊朕一声哥哥?” 无双微惊,旋即笑着上前抱着他,语气却开始哽咽道,“哥哥……” 这一声“哥哥”好似回到了过去,萧玄钰感慨万千,“是朕错了,朕不该让原本单纯的兄妹情变得复杂。无双,若再给朕一个机会,朕一定当个好兄长,为你遮风挡雨。” 无双点了点头,鼻子酸酸的,“你要好好保重,照顾好自己,不要老是忙政务熬夜,也不要冷落了身边的人。” “朕知道,安心去吧,回去后记得来信。”萧玄钰像兄长一般道,“如果萧君奕敢欺负你,朕绝不会饶他。” 无双破泣为笑,紧紧抱着萧玄钰,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真好,真好! “去吧!”萧玄钰轻拍了她的后背,无双低眸看了夭夭一眼,终是狠心的上了马车。 很快,车轮滚动,带着无双和如意离开。 一直沉默不语的夭夭看着无双走了,忽而哭了起来,拉着萧玄钰,追着马车喊着,“娘、娘……” 马车内的无双听到这声“娘”猝不及防的哭了起来,如意眼圈也红红的,抱着她,“小姐……” “娘,你别走……娘,别离开夭夭,别扔下夭夭一个人,娘……”夭夭跟在马车后喊,无双在如意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她多想带夭夭一起走啊。可是,她又能给夭夭什么?让她每天面对一个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病人?还是给她朝不保夕的生活? 夭夭自幼长在皇宫,那是最适合她的地方。而无双,她本不该出现,不该来打扰夭夭的生活。 孩子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再也听不见了,无双失声恸哭。 她的血脉至亲,她最爱的人,终于一个个离她而去。 素心,你说我无论选谁,都不回孤独。你错了,我是孤单的一个人,始终都是。 车轮滚动,驶出了京城,回想当初来时的憧憬,无双满心酸楚。幸好,身边还有一个如意,当初一起来,现在一起离开。 兜兜转转,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她们,还是她们。 离开京城,无双并没有急着回渝州。 她回忆着当初和萧君奕的点点滴滴,沿着他曾经走过的足迹,踏足了差不多整个梁国。 萧君奕当将军时,驻扎生活过很多地方,而无双的余生,全用来贴近他的温度。 酒醉时,他说她不能全心全意爱他,有太多的人分走了她的心。那么现在呢?现在谁都没有了,萧君奕,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全心全意只爱你一人。 整整一年的时间里,她去过他到过的地方,呼吸过他曾呼吸过的空气,看尽了他所知的美景。 如今,生命仿若进入了倒计时,她才敢这样毫无负担的爱他。没有兰妃,没有连晟,没有欺骗,没有萧玄钰,没有……谁都没有,只有他们俩。 策马到过大草原,也去过西北,站在街上看人来人往,谁也不知道别人的心里,是不是住着那么一个人。 她,终于真正的自由了,所有是爱和思念如空气一般,伴在她的身侧。 洗去铅华,她没有身份背景,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 终于,落叶归根,她回到了渝州。 沐府已经是一处废宅了,打听才知,沐思思病愈了,嫁去了外地,遂沐老爷和青黛也一并去了。 无双回来,没有看到一个亲人。 连晟的外公李衡已经不在了,李府大门紧锁,也是空置许久。无双算错了,素心没有来渝州,那么,她去哪里呢?回胤国了吗? 无双无从得知。 她住进了天香楼,住在了当年的后院。幸好三娘还在,如今已不是老鸨,天香楼成了一家酒楼。世事难料,谁曾想会如此呢? 无双在后院里,过得简单自在的生活。晒着太阳,一切安静而美好。 思念多年的渝州,她终于回来了,只是,物似人非。 有如意相伴,无双的日子并不寂寞,只是常常会在院里发呆,看着那高高的围墙发呆。 秋千还在,她偶尔也会坐坐,只是感觉全变了。 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常常在院子里赏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没有痛苦和恐惧。 她再也没有去打听过萧君奕和萧玄钰的消息了,只知道两国再未交战,一切安好。 这一日,无双像往常一样,陪三娘在后院浇花。 三娘老了,步履也有些蹒跚了,花又谢了好几朵,她喃喃自语,“好好的,开着开着,花就谢了。这人啊,走着走着,也就散了。” 无双浇花的手一顿,嘴里涌出一口血,她忙躲到一旁去吐了。三娘唠唠叨叨,“你这孩子,还和小时候一样,老爱偷懒,浇花很累吗?” 无双脸色煞白,却嬉皮笑脸道,“是啊是啊,如意勤快,你去找如意。” “你这丫头!”三娘说着,还真去找如意帮忙。 偌大的院子,三娘一走,空闹闹的。 无双擦干了嘴边的血,蹲在地上久了,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她扶着树,挪到秋千上坐着,许久,才平息了些气息,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如意来了,轻喊,“小姐、小姐……” 无双用力睁开眼睛,眼前竟一阵模糊,好半响才看清是如意,“怎么呢?” “你怎么又这样睡着了,多危险。”如意担心不已,“走,我扶你回房睡。” “今天太阳真好。”无双胡说着其他,“如意,你看,梨花都开了,真漂亮。” 如意抬眼一瞧,隔壁院子里有棵梨树长得很好,开满了梨花,她不禁叹道,“是啊,好美。” 忽而,隔壁有了响动,三娘浇花进进出出,说,“隔壁又搬进了户人家,哎哟,不得了,听说是京城人呢!” 京城? 无双心思一动,渝州的人对京城总是充满了莫名向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2章:大结局1 犹记得很多年前,她和沐思思还有连晟在学堂里上课,就是如意前来找她们,说京城来人了。 当年那欣喜的劲儿仿若还在,可是一转眼,她已在京城度过了那么多年,现在兜一圈又回来了。 院中的那颗老梅花树还在,依旧是不开花,渝州的冬天一点儿都不冷,没有大雪纷飞,有的只是这常年温暖的阳光。 其实这样也好,适合无双养病,她就喜欢阳光普照的日子。 可是,她最近老爱想那过去站在树下的女子,她说为什么还不下雪呢?她说下雪了他就会回来接她。 她多么幸福啊,她还有个期盼。可是自己呢,自己什么都没有。 总是看着老梅树发呆,看着看着,那树下的人不再是青黛而是自己。无双心底一阵发憷,惶恐不已。 她始终不知道青黛心底的那个人是谁,但依旧庆幸青黛放下了,从此和沐青云在一起,也不失为一种新的开始。 来渝州的这些日子,她比任何时候都要静、都要闲,心真的闲了,好好的享受着最后的日子。 她有好多好多想见的人,可是最后,她一个都没有见到。 沐思思、沐青云、青黛……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去了异地,自己如今这幅模样,又何必任性的去找他们又说自己要死呢? 隔壁人声嘈杂,无双思绪有些呆滞,她一眨眼就忘了三娘说的话,问,“三娘说是谁搬进来呢?” “不知道,只说操着京城口音,许是京城来的。” “京城……京城……”无双喃喃自语,又看了看对面的院子,心中忽而一惊,“你说,会不会是素心他们?” 已经这样扑空了好几次,所以无双如今也不敢确定,可是,却也想去看个究竟。 无双努力想起身,脚下却很是乏力,如意道,“小姐还是好好坐着,我替你去看。三娘,麻烦你照顾下小姐。” 如意说着,忙跑了出去。 无双继续坐在秋千上,缠绕铁锁的是牵牛花的花藤,她靠在上面,看着对面的梨树,想着当年的连晟,心已不再痛,只有感恩和温暖。 三娘浇完花,拧着花洒走到无双身边,数落道,“无双,你怎么都不去练舞的,成天这样玩怎么得了,这技艺都生疏了。秋容这死丫头也没看见,青黛也不知道管管你俩,真让人操心。” 无双失笑的看着三娘,这三娘人老了就糊涂了,老把无双当十三四岁的时候,还以为秋容和青黛都在。这天香楼已是酒楼,前几年她自己改的,她却忘了。 “你还笑,就知道跟隔壁那小子厮混,他又不会给你赎身,男人啊,信不过的,傻丫头……”三娘絮絮叨叨,提起连晟,又笑,“长得倒还挺俊的,就是他外公不好惹,教书先生啊,你少去招惹他家的人……” 三娘胡言乱语好一阵,无双实在是很想笑,这如意啊,哪里是要三娘照顾她啊,分明是“折磨”她。 三娘叨念了好半响,见无双依旧只坐着不去练舞,无可奈何的走了。 那些过去念念不忘的日子,就这样一点一点被时间消磨殆尽。 无双坐在千秋上,看着对面的墙,以前觉得很高很高的,现在却发现未必。 小孩子的视角真的好小。 如意还没有回来,难道又不是? 无双有些失落,轻咳了两声,有些倦了。她迷眼看着那墙,竟打起了盹儿,忽而,对面有些嘈杂,无双被吵醒了。 她睁开眼睛,听着动静,像是有人爬到了墙边,只听有稚嫩的童音道,“抱我上去,我要梨花。” &nsp; “小少爷,这使不得,会摔倒的。” “我要上去,我要梨花……” 那一面有孩子吵吵嚷嚷的声音,无双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她想起了夭夭和煊儿,如今没有一个在身边,而自己也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无双一直望着那墙头,忽而有个小男孩探出头来,用力拽着梨花枝桠,顿时,梨花满天飞。 那白色的,一朵一朵儿,像雪花一样,在风中轻舞飞扬。 在那一片雪白中,无双看见了那个孩子,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她的心中忍不住一阵惊喜,却没有力气去喊他的名字。 漫天“雪花”下,花香四溢,无双被包围其中,脑袋有些蒙,看着那孩子,看着看着就成了连晟,她情不自禁的呢喃,“连晟……” 这辈子,有很多人说会陪在她的身边,一直一直。 然而,只有连晟做到了。 看着墙上趴着的人儿,无双笑了,久违的笑容,久违的连晟…… 她好累好累,在梨花漫天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全部都是渝州的点点滴滴,有连晟,有青黛,有如意,有沐思思……可是,有个人他不属于渝州,却老是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将生命最后的一年留给了自己,而那一年给了他。 可是,一年似乎不够。 他依旧每时每刻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想忘却,却始终忘不了。 他还以为她恨他吗?那些曾经放不下、恨透了的事,现在,竟都记不起了。 她只记得,烟火下,他从天而降,抱着她飞过火海,貔虎的面具狰狞无比,她却满心温暖。 她想,她是爱他的,一直一直。 如何生命再长一点,或许,她是愿意跟他走的。可是,就只剩这么一点了,她真的想留给自己,留给渝州。 夭夭还小,用不了多久,就会忘了她,会在萧玄钰的呵护和雨妃的照顾下,好好长大,会是位漂亮的公主。 她不能带夭夭走,不能让她重复自己的路。 太医说她的身体是摔伤没有细心呵护,夭夭也摔伤过,而只有京城,只有皇城才能给她最好的呵护。太医会定期给宫中主子们查身体,这样的照顾,总比在她的身边好。 尽管,她是多想多想带夭夭来一趟渝州啊,见见她母亲念念不忘的地方,看一看她的成长旅途。 然而,没有这个机会了。 “等我们老了,就回渝州定居,晴天在院子里晒太阳,雨天就在屋檐下看雨……渝州的花很美,阳光很暖,人很好,君奕,你一定会喜欢的……” 耳旁响起了自己曾经说的话,无双着了魔一般想起那个名字:君奕、君奕、萧君奕…… 可是,如今的你相隔万里,你在齐国,你在那高高之上。 萧玄钰以为我去找你了,而你,以为我留在了萧玄钰的身边。 多么遗憾,她竟一个人在这渝州,没有人相伴,谁都没有。她爱的人,在乎的人,一个都不在身边。 那一些执念,那一些旧阳光,一晃就过去了。她却在这日复一日中,模糊了记忆,模糊了很多人,却始终将“萧君奕”三个字深深的刻入了脑海之中。 这一世,他们在这乱世中沉浮挣扎,生活已然是千疮百孔,再也不能完好。 无双只求,只求有来世,哪怕这一路再苦再累,只希望能再次遇见他。只求这一次,让她早一些遇上,出现在他的童年,给他温暖,给他保护……让他们也有青梅竹马的童话。 萧君奕,这一世我已无望,只盼来世再见。 “夫人这边请。”如意领着素心进了后院,欢喜的喊道,“小姐,是素心公主啊!” 然而,那秋千上的人没有回应,她心头一慌,忙跑了过去。 墙头,有个小男孩在扯梨树,弄得到处都是梨花。 素心喝斥,“华儿,你在干什么?” “娘!”司徒华吓到了,忙让下人将他放下来,躲在了墙了另一面。 “小姐、小姐……” 前方传来了如意惊恐的声音,素心忙上前,只见无双毫无血色靠在秋千的花藤上,身上落满了梨花。 如意喊了半天,无双都没有反应。 素心也急了,摸了摸无双还是热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忙道,“还耽误什么,赶紧去找大夫啊。” 如意吓得六神无主,听素心的话,才慌忙的跑出去找大夫。 而天香楼里的人见如意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忙进后院来,瞧无双昏迷了,帮着素心将她抬回房间。 房间很简陋,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只有一张屏风放在床前,素心看了两眼,不太懂。然而,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看屏风了,着急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无双。 不能她一来,就要这样面对无双的死亡啊! 素心也是怕极了,刚才在隔壁看见如意,知道无双也在渝州,那种激动和欣喜是不言而喻的。可是,谁曾想一来她就这样了。 很快,大夫来了,竟说无双气息微弱,大限将至。 如意气得将他轰走,小姐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死,以前也不过是嗜睡了点,也不至于说什么大限啊。 然而,一连请了几个大夫都是一样的话,素心已在一旁掉泪。如意一直只知道无双身体不好,可是,从没有想过,不好到了这种地步。 她边哭边熬药,由素心帮忙给无双灌下。 大夫已说没几日光景了,如意伤心欲绝,握着无双的手一整晚都没有阖眼。 翌日,天蒙蒙亮,无双迷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屏风,心里就暖暖的。 “小姐,你醒呢?”如意声音有些沙哑,无双扭头看着她,诧异如意怎么在自己房里,可是转念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自己肯定又睡过头了。 “无双!” 耳旁想起了熟悉的声音,无双猛地支起身,看着一侧的女子,惊喜不已,“素心?!” “是我。”素心微微一笑,没有曾经的绫罗绸缎,穿着简单素雅。可是,那柔善的感觉,一点也没少。 “好些了吗?”素心关切的问着,无双笑,“我没事。” 如意出门又去端药了,无双拉着素心的手很是高兴,问长问短,这才知,一年前,她带着华儿离开是去了曾经和连晟约定要去的地方,素心没说是哪里,无双也不知道,但想,肯定是个很美的地方。 如今,和连晟的一切心愿都了了,就回渝州定居,将华儿抚育成人。 对无双的事,素心也从如意嘴里知道了。除了叹息,她别无他法。其实,素心试着给萧玄钰或是萧君奕报个信,但是几天的光景,谁都赶不过来。如意也没许她这么做,说无双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她不在了,现在,在他们的眼里,无双好好的生活在对方那里,这样也挺好。 素心听了,也只是掉泪。 日子因为有了素心和华儿,而显得热闹许多。 谁都没有告诉无双,她就只剩下几日光景了。只想尽最大努力让她快乐,陪在她身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3章:大结局2 其实,自己的身体,无双又岂会不知? 她实在是个不听话的病人,大夫说一切都好,可以有两年光景。而如今才一年多,她就撑不下去了。 她不后悔长途跋涉的去踏寻萧君奕的足迹,她不后悔这样思念着他,哪怕生命少那几个月,又有什么区别? 近来,脸色不好,素心极耐心的给她上妆。无双照了照镜子,臭美的想自己长得真漂亮。 后院仿若成了华儿家一般,他整日都在这里,还缠着无双问夭夭去哪里了。 无双不知道怎么答,倒是如意有模有样的说,“自然是在宫里了,公主嘛,小华儿要好好啊,只有状元郎才能娶公主的。” 无双失笑,“如意你瞎说什么呢,什么娶不娶的,华儿根本听不懂。” “谁说我不懂呢,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四岁的华儿底气十足的说。 这下轮到三个大人咋舌了,现在的孩子怎么……怎么都这般早熟的,人小鬼大。 “在一起有什么好的,夭夭老欺负你。”如意继续逗她。 “那是我让着她,我爹说男人就要让着女人。再说了,夭夭对我可好了。” “好吗?用莲蓬打你的头也是好?” 华儿涨红了脸,半响才憋出话,“那是我在练铁头功,皇叔叔教的。” “不行了,我笑死了。”无双大笑不止,上前故意揉了揉华儿的脸,“小家伙,你怎么这么可爱,吃什么长大的?” 华儿得瑟,“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还美得你!”无双松开他,交给如意继续“折磨”,自己则和素心看着、听着。 孩子真是太可爱了,都是童趣,说话也可谓是童言无忌,什么都说。他们小时候可不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可现在的孩子懂,两人一道玩就叫喜欢。 无双和素心坐在秋千上晃荡,前方如意和华儿疯闹不止。 无双这才发现,那如意和孩子也没什么两样。能和华儿说话时跪坐在地上,只为与他一般高,便于交流。 四岁的孩子,真是天真烂漫的时候。 无双不知道,自己的夭夭,还有煊儿是不是也这样快乐着? 有素心和华儿的日子变得热闹而开心,无双几乎都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了,每天都有他们陪着,日子过得真快。 转眼,已过了好几天,渝州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女儿节。 傍晚的时候,天空就开始燃放烟花,整个黄昏梦一般的美。 素心和华儿早早就打扮了一番,来后院找无双一起出去玩,如意将无双打扮一番,眉宇间虽有病态,但有种若柳扶风之美。 “真漂亮。”素心由衷的赞叹,笑着去扶无双。如意则牵着华儿,然而,四个人还没走出院子,无双就挣脱开素心的手快步跑回房,素心下意识的要追过去,却被如意拉住了手,冲她摇了摇头。 素心鼻子一酸,一瞬间,便一切都了然于心了。 屋内,无双将呕出的血吐在痰盂里,又用水漱了漱口,用丝绢好好擦了擦嘴,确定没有血迹,才走出房间。 华儿正在前方蹦蹦跳跳,素心和如意等着她,见她过来,也没有多问,就扶着她,继续她们的女儿节盛会。 这还是素心第一次过女儿节呢,尤其还是在连晟日思夜想的地方:渝州。 渝州的夜景真美,处处火树银花的。 等她们到街上时,已经天黑,烟火在天空绽放,很是美丽,犹如白昼一般。 如意牵着华儿,小男孩正是好动的时候,真没有一刻的安闲。 素心叮嘱着,“华儿,慢点,别摔着了。” “知道了,娘。”华儿说着,蹦蹦跳跳。 途中有卖面具的,如意询问无双要不要买,她拿个了小小的面具给了华儿,自己则不戴。 她不想戴,记忆中最美的面具就是玄鸟,而这里,没有玄鸟。 今晚,她要好好看看渝州,不要那面具遮住了视线。 除了华儿戴了,大人们都没有戴。但路上所遇之人,都戴了,当一张张或可爱、或有趣、或怪异、或恐怖的“脸”从身旁而过时,无双只觉得开心。 伴着天空的礼花声,四处还响着了鼓声,给这原本就热闹的盛会更天几分隆重。 走在人头攒动的街头,四处烟火璀璨,真的好美。 无双被人群拥挤着走,看着一个个面具,她不知道,那下面是不是都是一张张笑着幸福的脸。 她总会在这热闹的时候想起他,想起若和他在一起,这分热闹会不会更胜? 虽然幼年的阿九认识萧君奕,可是,少女时期的无双却和萧君奕是在这儿第一次见面。 他那时真的好冷、好不可一世,气得她都想甩他一耳光了。可是,也是他帮她解围,给她付了那顿酒钱。 还有张卿、秋容……他们都是从这个渝州开始。 辗转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无双没有后悔,一点都没有。哪怕如今时日不多,也不曾后悔。 因为,哪怕没有结果,哪怕不能同行,但至少,她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从此忘了自己,倾尽所有的去爱。 她不后悔,她遇上了这么一个人,自己最美好的六年光景都给了他,亦或是他们、她们…… 她没有遗憾,没有。 其实,当初回渝州之前,她就告诉自己。再也不是阿九,不是姮妃,不是皇后,不是萧夫人,她不再是任何人的妻子,她只是无双,沐无双。 她努力忘掉那个人、那些人,可是,始终没有做到。 她渴望这样一种生活,岁月静好,与君语。细水长流,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只可惜,这个,她一样没有做到。 说没有遗憾,是对萧君奕的。而对于自己,她遗憾了。 她一直希望,有这么一个良人,将她当掌上明珠,免她惊,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她一直希望,可是,也只是希望而已。 事实是,她这一生颠沛流离,终究还是无枝可依。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她的伤口中幽居,她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他。哪怕曾经千山万水,一一和他告别,却仍是无果。 只要她还活着,那些记忆就在,只要它们还在,那些在一起的经历就是真实的、刻骨的,她怎敢忘? “娘、姑姑,你们快点、快点……”华儿在前方喊了,小家伙已经甩她们好远了。 无双和素心相似一笑,不由得较快了步伐。 一步步走在拥挤的街头,那感觉就像看着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一般。无双感受着从身边擦过的每一个人,这么多这么多,却没有一个是萧君奕。 道路两旁摆满了鲜花,花香扑鼻。天空,烟火璀璨,一切那样美,美得让人心醉,美得让人舍不得走。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才过二十三岁,人生竟要这样走到尽头了吗? 曾经的淡然,在这美景当前,显得有些虚伪。 没有人不怕死,那些说不怕的人,只是无能为力,所以只能在嘴巴上逞逞强,亦如现在的无双。 生活这么美,谁舍得走? 在渝州,有素心、华儿、如意陪着,有自己满满的回忆,不用担心朝政,不用管他方暴乱,更不用夹在萧玄钰和萧君奕之间,这样的生活是自己最向往的,多么简单惬意不是? 佛说自己的意中人儿,若能成终身的伴侣,犹如从大海底中,得到一件珍宝。 这确实是珍宝,不是人人可得的珍宝。 美丽的渝州,万家灯火暖春风。 耳旁是少年少女们嬉闹的声音,无双总是忍不住驻足,去看那些年少的男男女女们,回忆自己少时的摸样。 无双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一日,在灯火的尽头,有一人也同她一样,融入这人群之中,回忆着过往,回忆着某个人。 渝州女儿节,这是他第二次来了。 第一次的时候,下起了雨,他一个走在人群里,思念着那个人,却终是不忍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他始终忘不了她说“爱你……太累”时的表情,尽管她一直没说恨,可是那些歇斯底里,不是恨又是什么? 她恨他,所以临别最后一面也不肯见。 想到这些,萧君奕就抓心挠肺般难受,如今,第二次来到渝州,来到这人山人海里,比去年的人更多、更热闹。 因为和无双相识在这女儿节,他便下定每年都来,直到煊儿即位,他就来到这儿定居,安享晚年。 无双说,老了,我们就来这里度过余生。 他一直记得,她还说不会食言,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期待,期待数十年后,彼此都老了,在这渝州重逢。 还有几十年啊,想想就觉得难熬。 春风吹皱了湖水,吹乱了萧君奕的心。 他已经和梁国开始建交了,以后互通往来是少不了的,无双说不再相见的话,他是做不到了。 不用使臣,他会亲自光明正大的来梁国,这女儿节之后,就开始安排此事。 如果无双和夭夭过得好,他也就无话可说了。如果不然…… 其实,他也好矛盾。 希望这些年,无双和夭夭都好,可是,又多想自私的带她们离去啊。 他的齐国,他的后宫,就只有太后和煊儿,太冷清了。 站在桥上,看着花灯从脚下流过,每一盏都点着小小的蜡烛,点缀在河上,分外妖娆美丽。 萧君奕抬眸看向前方,看向上流,只见灯火阑珊处,一位穿着鹅黄锦衣的女子将花灯放逐,眉眼如画,带着醉心的笑容。 “无双……”萧君奕震惊不已,忙大喊了几声,对方却没有听见,而是转身融入人群之中。 只是一瞬间,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君奕顾不得其它,忙从桥上下来,一路在人群里找寻。他不相信那是幻觉,尽管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可是,哪怕是他痴心妄想了,他信那是她、是她! 然而,上游早就没有无双的身影,真的只是一场幻觉吗? 长久的思念,在这一刻爆发,他忍不住在陌生的街头大喊,“无双” 周遭忽而静了下来,众人诧异的看着他,须臾,又谈笑风生而过。没有人会知道,这个满脸焦急的男人身后会有怎样的故事,怎样的过往。 人群恢复如初,一样的拥挤,一样的喧闹,一样的欢乐,不会因他一人的失落而有所影响。 他站在拥挤的人群里,突然觉得满心孤寂,终于意识到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再也没有无双,再也没有人会伴在他的身边,陪他笑陪他愁。 他不甘心的找着、找着……哪怕心知肚明不过幻觉一场,却始终不曾放弃。 无双无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4章:大结局3 街尾的无双突然驻足,素心诧异道,“怎么呢?” “我听见好像有人在喊我。”无双脸色开始苍白,在人群里挤得她喘不过气。 素心和如意细细去听,纷纷摇头,“没有啊,这么吵,哪听得见什么?” 无双心里隐隐不安,真的只是自己听错了吗?为什么感觉越来越近似的? “你们真没听见吗?好像在那边。”无双指了指河对岸,“我们去那边逛逛吧!” “可是咱们刚从那边过来啊。”如意说着,素心却顺着无双道,“好,你想去,我们陪你过去。华儿过来,牵着姑姑的手。” 华儿听话的立即牵着无双的手,可是,还没往前走两步,人群太挤了,无双脸色越来越苍白,如意道,“小姐还是先回去吧,人太多了,仔细挤伤就不好了。” 素心本想无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可是,瞧着无双确实神色不好,额头都开始冒虚汗了,也劝道,“是啊,先回去吧!” 无双终是点了点头,被素心扶着走,却终是忍不住回头去看:这或许是她人生最后一次的女儿节,这美丽的烟火,终不得再见。 一行人从闹街上退开,然而大街小巷也是一样的热闹。 依旧是如意牵着华儿,素心和无双跟在后面,走着走着,素心随口道,“刚才河边人可真多,在花灯上写个字都难,你写了吗?” “恩,写了。”无双轻笑。 素心有些好奇写的什么,却没有追问。 无双的心还在那热闹的街市上,耳旁总有挥之不去的声音,那是谁,她已经迷糊了。 夜风微凉,无双有些不舒服,轻咳了两声。 如意将备好的披风给无双披着,道,“这离天香楼还有段距离呢,走累了去前边的茶馆坐着歇一会儿。” 无双点了点头,途遇沐府,停下了脚步,门上的锁已经锈烂了。 已经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回这里呢? 见无双一直盯着门不走,如意问,“小姐,想进去看看吗?” 说着,上前推开了门。 整个渝州都灯火通明的,这宅子虽然败落了,可路旁有灯笼做路灯,里面虽然昏暗,但还是看得清的。 小孩子就天不怕地不怕,门一开,华儿就跑了进去。 然而,大厅的门还是锁着了,无双只能站在院子里看一看。 院里的秋千有两个,还在,华儿一进来就看见了,跑过去晃荡着。素心担心他摔着,忙跑过去阻拦。 如意扶着无双,感慨道,“记得被老爷买进府的时候,我才十岁,觉得这宅子好漂亮好贵气,如今却也落得这般景象。” “如意,我怎么感觉一切都没有变,还和过去一样?”无双说着,扭头看着华儿,那里有两个秋千,一个她的,一个沐思思的。 这府里很多东西都是双份的,有沐思思的,就有她沐无双的。 思及此,无双又开始想念他们的,想干爹,也想沐思思,更想青黛。不知道如今他们在哪,但至少是一家人在一起,终归是圆满的。 无双轻咳着,身子有些乏,又没有地方坐,如意就在台阶上给她收拾了个地方出来,扶着她坐了过去。 身侧正好也有一颗梨树,记得当年她出嫁时,这梨树还小,都不够开花的。可是如今,如此高大茂盛,开满了纯白的梨花。 院子很宽敞,华儿好奇的左看右看,突然跑过来,拿着自己的面具在无双面前晃了晃,道,“姑姑,你说我把这个送给夭夭好不好?” “好啊。” 华儿听了,就将面具给她。 “不是给夭夭吗,怎么给姑姑呢?” “我好久没看见夭夭了,给你,你替我给她。” 无双看着那面具,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去接,因为她根本就不可能再见到夭夭,不免有些神伤。 如意见状,一把将面具夺了过去,戏弄华儿道,“你这个小气鬼,自己戴了不要再送给人家,你也好意思。” “谁说我不要了,我要,给我。” “不给!” “给我、给我……”华儿缠着如意去抢,两人又没正形的疯闹一处。 素心陪无双坐在梨花树下,牵着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在自己掌心微微发抖,心头猛然大骇,再去瞧无双的脸,已然没有一点血色了,唇也是苍白的。 “无双!”她心一紧,“你……” “我没事。”无双勉强的笑了笑,可是,那虚弱的样子骗不了人,她的身子已在这夜里开始发抖,其实也不是很冷,可是,就是忍不住发抖。 素心紧握着无双的手,想起连晟临终的样子,心也跟着一阵一阵的痛,“无双,你……” 她终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无双一直微微的笑着,她说,“素心,我好累……” “那我们回家吧!” “这不就是我的家吗?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了。”无双说着,靠在素心的肩头,仰头正好可以看见那颗漂亮的梨花树,在夜空烟火的照亮下,似乎闪着白光一般。 前方的华儿乐呵呵的抱着如意,两人扯扯拉拉,嘻嘻哈哈。 “孩子真好啊,永远没有烦恼,没有忧愁,真好……”无双看着华儿,脸上是宠溺的笑容,“素心……你说,我们要都是孩子就好了,那样我们的人生也就才刚刚开始,也不用这么急着结束……” 素心鼻子一酸,故意取笑她道,“你可不就是个孩子么,总让人跟着操心,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以后不会了……” “无双!”素心难受的打断,“你这傻瓜,说过多少次,不要太执着,不要倔强,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是我任性了……来生一定不这样……” “什么来生,你现在就给我好好的,起来,我们回去了。”素心说着,要起身,无双却抓着她的手,“素心,求你,我离开家太久了,不想再走了……” 她有些暗淡的眸中满是祈求,素心既心疼又无奈,矛盾不已。因为留下,就等同于接受……接受无双的离去,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走到尽头。 “素心……”无双哀求,素心终究是心软下来,眼泪不争气的落下,“你啊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别哭,不要让华儿看见了……”无双轻轻为她拭去泪,素心扭头看了看华儿,还在和如意玩耍,时而传来欢笑声。 无双觉得此刻是如此的安宁,天地一片静谧,唯有烟花在夜空绽放,很美,很亮。 她以为自己最在乎的是天香楼,可是,当这一刻待在沐府,她才真正找到了所谓的归属感。她如此幸运,此生姓沐。成为了沐青云的女儿,成了有父亲的人。他给了她渴望已久的父爱,也给了她温暖的家。 生命的尽头,心中有的只是感恩。 身后的门紧锁,但屋檐下挂着个花灯……世事轮回,回到六年多年前的渝州,回到那一天,连晟将花灯赠与她。花灯上,结着花藤的秋千、粉衣长裙的少女、比翼双飞的蝴蝶、温暖醉心的笑容…… 时隔多年,这个花灯依旧,只是那亲手绘制这花灯的人已先走一步。 连晟的心思全部在这花灯之上,她又岂会不懂?只是当时的她,一心代嫁,装作不知罢了。 年代有些久远,花灯上的画也有些模糊了,就如同那些走远的人,也渐渐在无双脑海中模糊了样子。 无双望着那花灯,嘴巴梨涡隐现。她一直在笑,希望身边的朋友能记住她明媚而笑的样子,而不是狼狈的病态。 一朵梨花在空中飘零,落在了无双的手心,她轻轻的握住,抬眸看着眼前的梨树。 梨花,离别之花,洁白如雪。 青黛曾说,下雪了,那个人就会回来接她。无双想了想,她告诉自己,下雪了,她就放下过往,去齐国找他好不好?好不好?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无双浅浅的叹息着,疲倦的闭上眼睛,她不知道这辈子自己是太清明还是看不穿? “不要胡思乱想。”素心握着她的手,好凉,感觉那最后点点的温度随时会消失一般。她有些怕了,哽咽道,“无双……” “恩?” “烟花那么美,怎么不看呢?” “我好累,素心,好累……” “别睡,无双,你看,华儿和如意玩得多开心,我们也去……” 无双轻咳了两声,吃力的睁开眼睛,天地茫茫一片,有道白光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突然生出惶恐,手紧紧的抓着素心,连呼吸都开始痛了。 素心无措的看着脸色大变的无双,正要喊如意过来,无双却突然柔声道,“素心,下雪了……” “雪?”素心一脸茫然。 “是啊,下雪了,好美好美的雪。”无双伸出手,接着那从天而降的雪白。 素心顺着她的目光看,只不过是风过吹落了几朵梨花。 渝州下雪了,君奕…… 无双痴痴的看着那些“雪花”,下雪了,她终于给了自己去齐国的理由。很快,很快我就可以见到你了,君奕…… 我见过你最深情的面孔和最柔软的笑意,君奕,我如此之幸,在苍凉的世态之中,与你相遇相爱……尽管多么遗憾,我们到底没有相守。 纵是情深,奈何緣淺,可我不悔……不悔相思! 雪越下越大了,君奕,我喜欢看雪,你陪着我! “君奕、君奕……”无双声音越来越轻,迷离着双眼看着那“雪花”,素心不安的喊着她,她完全没有反应。 “无双……”素心声音有些急切。 “嘘,别吵。”无双空洞的眼眸里有些光彩,“他来了。” “谁?” “君奕……萧君奕……”无双开心的笑着,伸出手去,朦胧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那样温暖那样有力,她嫣然而笑,是烟花及不上的绚烂。 君奕、君奕…… 她在心底轻轻的喊着,深深的恋着……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奈何,再深的情再多的爱,都抵不过一场相思、一场梦…… 人生匆匆,我遇见了你,可惜握不住你。 此生已尽、已尽…… 她的手无力的垂下,梨花落了一地,素心轻轻的抱着她,泪水滚落而下。 “娘……”华儿玩累了,撒娇的跑过来,看见无双,“姑姑怎么睡着呢?” “是啊,姑姑睡了,别吵!” “娘怎么哭呢?” 素心哽咽道,“沙子眯了眼。” “那华儿给娘吹吹。” 孩子嘟起粉嘟嘟的小嘴给素心吹着眼睛,她的眼泪却流得更厉害了。终是忍不住别开头,捂着嘴失声哭了起来。 “小姐……”如意跪在无双身边,握着无双的手,已然有些冰凉,她不敢置信的再喊了几声,“小姐、小姐……” 然而,再也没有人回应。那个曾经和她嘻嘻闹闹的小姐,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5章:大结局4 耳旁是素心隐隐的哭声,如意在发疯的喊了无双许久未果后,终是忍不住悲伤,抱着她嚎啕大哭。 夜风微凉,吹落了满树的梨花,四处飞舞,似雪,却比雪更冷。 想着这些年无双的生活,虽然贵为梁国姮妃、齐国皇后,可是,却终究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如意不免伤心不已,痛哭失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旁传来“砰”的一声,虚掩的门忽而被人大力推开,素心和如意泪雨滂沱的抬头,只见跑得满头大汗的萧君奕站在门口,因激动还喘着气。 整整半个晚上,他在拥挤的人群里找寻无双,一直没有找到,又不甘心的去了天香楼,才得知一切不是幻觉,是真的,无双回天香楼了! 大喜过望的萧君奕满城的找,只恨没有带兵来,那样哪会让他跑半晚上的冤枉路。 终于,他想起了沐府。 然而,当他激动的推开门时,还来不及开心的喊一句“无双”,就见素心和如意泪如雨下。 “将军!”如意大感意外,旋即悲恸的抱着无双哭,“小姐,你盼了这么久,他终于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啦,你不能死,小姐……” 死! 那个字犹如晴空霹雳,萧君奕心头大骇,“不可能,她不可能会死,不可能!” 如意闻之,大哭。 萧君奕冲了过去,这才看清如意怀抱下的无双,脸色苍白如纸,表情却很是安详。除却太苍白外,她的神情就像睡着了,可是,萧君奕无意识碰到了她的脖子,没有脉搏,只剩冰凉……刺骨的冷。 萧君奕痛苦的喊着无双,喊着她的名字,可是那一瞬,他彻底失声,无法发泄那份痛苦和悲凉,只能……只能紧紧的将那已然冰冷的身躯抱在怀里,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将她温暖。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是无济于事。 他还没来得及为这重逢而喜悦,却要面对她离世的悲痛,这所有的一切是如此的措不及防,萧君奕只觉整个人都僵掉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都听不见,唯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梨香,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还有感觉的。 那是,真的,那一刻的恐惧让自己整个人都麻木了。 当他在人海中找寻她的时候,当他满腔热情的时候,她却已然不在了。 如意在一旁哭诉无双的病情,萧君奕心如刀绞,他满心的愧疚,对不起,他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在她最后的时光里,他没有陪在她的身边,他好恨好恨自己。 那一夜,他就这样静静的抱了无双一整晚,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俩。只有萧君奕和沐无双! 只差一点点,一点点他们就能相见了。可是,老天为什么如此残忍?! 他明明在桥上已经看见她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失之交臂? 无双、无双…… 他问了一整晚,始终都没有答案。 他都来不及为当场的错赎罪,都还没有得到她的原谅,她怎么就能先走了呢? 这一切,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在梁国的无双,为何会横死在这里。 他以为她是幸福的,可是,事实与他以为的截然不同。 懊恼、悔恨、自责、痛苦……各种复杂的情绪积压在心底,他想大哭一场,可是,多年的隐忍自制,让他连眼泪都不会流了。 他痛苦得无法抑制,只能靠大吼来发泄心痛的悲痛。 他这半生,因为有了无双才觉得幸福,才觉得不再孤单。哪怕她在梁国,在萧玄钰身边,他都认了,只要萧玄钰对她好,他此生也就罢了。 可是,为什么,什么是这样?! “无双、无双” 他痛苦的失声大喊,苍凉的天地回荡着他的声音。 然而,无论他多么痛苦,多么思念,她再也不会知道了。在那个的日子里,在那璀璨的烟火下,她遗憾的撒手而去。 丈夫,女儿,儿子,她一个也没有盼到。 七天七夜,无双的灵柩停了七天七夜,萧君奕就在灵堂里跪了七天七夜。终于,在一个吹着微风的清晨,萧君奕按照渝州的规矩,将无双下葬,让她落叶归根。 她是齐国皇后,他也曾想过将她葬在皇陵,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她心心念念的是渝州,是她的故土,她想待的地方也一定是这儿。 更何况,百年之后,他也会回到这儿,和她在一起。 她食言了,不能陪他在渝州养老了。但他是男人,他不会食言,他会陪着她一起变老…… 那个他生命里唯一的女人,就这样在他眼前被黄土掩埋。他是如此的痛心,却无能为力。他不能像女人那般失声痛哭,不能有苦有痛向旁人诉说,一切都深埋心底,他所有的爱都随着无双埋入地底。 无双一直留着他送给她的玉梳,他说用这梳子挽起她的长发,从此他们就是结发夫妻。 而那一天,萧君奕折断了玉梳子,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挽起另一个女人的长发了,没有人能取代无双,没有人能成为他的萧夫人。 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就是沐无双! 余生不会太苦,带着满满的回忆,还有他们的儿子,他又怎会寂寞? 玉梳子折两段,一半陪无双,一半陪自己。他知道,终有一天,这梳子会合而为一,那将是他最开心的日子,他终会与无双团聚。 终于,他也要离开渝州了。 素心和华儿不愿意和他去齐国,他想对他们好,始终都没有机会。素心说,与大梁永世交好,这就是最大的弥补。 如意也不去齐国,她选择了回宫,回到夭夭身边。 临走的最后一天,萧君奕才真正好好打量无双的房间,很简单,只有那张屏风如此醒目,正放在床边。 如意说那是无双亲手画的,屏风上画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以及那绽放的烟火。上面没有画人,却画了一头张牙舞爪的神兽和一只美丽骄傲的鸟儿。 萧君奕知道,那是上古的恋人,貔虎和玄鸟。 明明是极不和谐的两个物种,却依偎在一起,在那星空下,显得如此的温暖和纯净。旁边用小楷写着一行字:见如不见,念如不念,饮尽相思,醉写一笔多情,空流忘川。 忘川……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 无双,你做到了吗?我,做不到! 院子里种满了芍药花,如今正是花开季节,如意说是无双让种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无双突然喜欢芍药了。 然而,萧君奕懂。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花瓣,没有人会懂他和无双之间的语言。 芍药,就是“归”啊! 他曾说,芍药花开,我就回来。 可是,他食言了太多次。最后一次,他回来了,她却不在了。 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命运如此?为什么他们总是错过?! 芍药花开,雍容富贵。 如意将无双珍藏的东西给了萧君奕,里面有一个麻雀的面人,似乎碎过,因为哪怕黏好了,都有裂痕。 另外,就是那对面具了。 初始的情形历历在目,她是那样明艳高傲的女子,一曲《广陵散》让他心悦诚服。如今想想,依旧觉得惊心动魄。那时的她真真是惊艳四座。 “这个是小姐特别交待一定要给你的,她说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但一定是会来的。”如意将一个锦盒交给了萧君奕,道,“小姐说,这是她最宝贵的东西,自己生前太任性了,没有好好的照顾它、珍惜它,希望您能替她做到。” “是什么?”萧君奕握着锦盒,心一直紧悬着。 “小姐说是给您的东西,如意不敢打开,也不知道是什么,小姐没说。” “她可还留了什么话?”萧君奕声音有些嘶哑哽咽。 如意摇了摇头,又嘱咐道,“这个东西你一定要保管好、珍惜好,小姐一再强调交待的。” 萧君奕点了点头,却没有勇气打开。 他会珍惜的,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会做到。 那日,萧君奕离开了天香楼,带着他的麻雀面人,以及屏风上的那幅画,还有对无双满满的思恋以及愧疚。 他曾取笑她话多,叽叽喳喳是个小麻雀的事历历在目。可是如今,他想听她说一句话都是奢望! 人生,就是这么讽刺。 走在渝州里,他又走上了那座桥,微风过处,被飘走的花灯又被吹了回来。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些花灯都停靠在河岸边,几个老人在河边捡花灯。 萧君奕一见茫然的看着那些老人,有路过的人对他说,“每个河灯上都有放河灯之人的心愿,只有被我们族里德高望重的老者念出来,才能实现。” 萧君奕这才明白了些,难怪围了那么多人,嘻嘻哈哈的闹。 他对这些闹热的事向来没兴趣,不过,却很羡慕,羡慕那些人的开心。 站在桥上,他没有离开,不是想听别人的心愿,只是不舍,不舍就这样离开渝州。走过这座桥,就算是彻彻底底的告别渝州了。 所以,萧君奕不想走,不想离开无双。 老者念着那些心愿,估计放灯的多是少年少女,写的无非都是些情话,惹来众人失笑。不过多未署名,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萧君奕随意的靠在石桥的围栏上,手里捧着锦盒,既好奇是什么东西,又有些不安。他一辈子留着这个锦盒就可以珍惜了,如果看了,无双交待的事就都做完了,那之后他该如何度日? 可是,思来想去,挣扎了许久。他想知道,想知道无双珍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此的重视,自己守护不了,还要托付给他。到底是什么? 一手托着锦盒,另一手将它轻轻打开,萧君奕低着头极认真的看着无双的宝贝,然而,当看到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一顿,眼泪竟猝不及防的落下。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哭过。可是这一瞬,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任眼泪夺眶而出,划过他那略显沧桑的脸。 “这个有署名,是小胡子写的!”桥下传来老者的声音,人群跟着起哄,“小胡子,哈哈,有人叫这名字?” 老人没有理会,拿起那花灯里的纸,用无比苍老低沉的声音缓缓念道,“花开花谢,沧海桑田。看世间缘起缘灭,莫笑我无怨无悔……” 老人顿了顿,四下忽而一阵沉默,因为有人眼尖看见桥上那个驻足看风景的男人居然在哭。 他紧紧咬着牙,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在忍着不哭,却终究不能阻挡两行清泪自那哀伤的眼中流出。 他看上去是那样的刚硬冷峻的一个男人,可是却为何抱着个锦盒失声痛哭?众人有些好奇,有胆大的人跑上桥去,装作路过偷偷瞄了一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6章:大结局5 锦盒里不过是面镜子而已,那人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哭的。赶忙又跑了下去,让他们别理会,继续捡花灯。 河下又响起了老人饱经沧桑的低沉之音,萧君奕却在桥上悲恸落泪。他们不会明白,那不是镜子,那是他,是萧君奕无双的宝贝! 风渐渐大了,吹起河岸的花灯,吹落了两岸的梨花,纷纷扬扬漫天飞舞。 暮色里,萧君奕拾起自己碎落一地的心,踏上了回齐之旅。梨花在身后飘零,他知道这一路他不孤单,无双一直一直会在他的心底,陪着他、爱着他…… 他不会孤单,因为他爱她! 史书有云:自皇后薨后,齐国皇帝终身未娶,勤政爱民,齐国与胤国、梁国并为三大强国。五十岁时,他传位于太子萧子煊,随后,不知去向。有人说他游历四方去了,也有人说在梁国渝州见过他……众说纷纭,终是不知其所踪。 而梁国皇帝萧玄钰则从皇上直至太上皇,最后寿终正寝,一生政绩卓越。其晚年写了一本传记,其中,他说自己从政多年,最骄傲的就是有一介新科状元竟文武全才,是文武双科状元。而那个人,正是自己挚友的儿子司徒华,也是自己的女婿大女儿夭夭的驸马! 梁国,永安三十年。 滴答滴答 深谷里的露气极重,树叶承载不了这湿气,任露水滑落,滴滴答答的溅在草上、石头上、泥土上,以及……小女孩的脸上。 那个穿着华丽的女孩儿,七八岁的样子,似乎从高处摔落,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躺着一个妇人,头磕破了,血流了一地,已然死去。 “啪” 水滴落在小女孩娇嫩的脸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她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里,眼角湿润竟在流泪。 须臾,太阳出来了,山谷里响起了呼喊声: “九公主九公主,你在哪?九公主” 声音很大,且在慢慢朝山谷靠近。 露水干了,可是山谷里里的女孩眼泪却没有干,她似乎在做梦,眉头紧蹙,不一会儿,竟哭着从梦中惊醒。 “君奕!”她惊魂未定的喊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却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耳畔传来焦急的喊声,“九公主,你在哪,九公主” 她都有些蒙蒙的,梦里的场景好乱,虚弱的撑着头有些痛,她试着动了动脚也好痛。 “九公主、公主” 那些喊声响彻山谷,她却沉浸在梦里醒不过,双手一直按着头想记起什么,可是,除了几个名字,别的都一片模糊。 她茫然的站起身,觉得寒冷极了,不由自主的朝那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 四处的喊声越来越近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左脚伤了,她跛着脚往前走着,终于走上了那小山坡,外面,是一片阳光明媚。 她突然觉得好开心,阳光真美,仿若照进心底一般,亮堂堂的。虽然头有些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野外睡觉,但是,看着阳光普照的样子,心情还是挺好的。 她逆向阳光看去,那样亮,那么美。她不怕刺眼,仿若黑暗了太久,渴望阳光一般。 “九公主!” 耳旁传来一声惊呼,她扭头去看,许是看太阳太久了,眼前一阵眩晕,险些摔倒,幸而有人及时将她抱住。 惶恐之中,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木香味,本能的抓住了他的衣服。 “九公主,你没事吧?” 有人担忧的询问,她抬起头,阳光下,那是个俊朗的少年,他有着英气的眉宇、明亮的眼睛、红润的嘴唇……她莫名的觉得整张脸好美好美,竟一时有些呆了。她认得他,可是,为什么突然叫不上名字? “九公主,你怎么呢?”他疑惑的瞅着她,“九公主?” 她还是有些懵,不说话。 他没办法,冲底下还在搜寻公主的人喊,“去通知五皇子和司徒少爷,说九公主找到了,让他们快上来。” 听着他的话,她猛地响起自己是谁,“我是九公主!” “你当然是啊,不然呢?”他总觉得这公主怪怪的,不会是摔傻了吧?那些坏人居然连皇子和公主也敢刺杀,太可恶了。幸好有皇上,将他们都抓了问斩了。 九公主一直盯着他看,他有些不安,“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是君奕?”她认得他,哥哥的伴读。 可是,说出“君奕”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莫名的觉得酸酸的,暖暖的。 萧君奕涨红了脸,不对,是羞红了脸。这公主一向没大没小,不像千雪那样叫君奕哥哥也就算了,反正她也一向直呼姓名。但可从来没这么肉麻过,居然叫他“君奕”。 “难道我叫错了吗?”她蛮横道,“你不是叫萧君奕吗?” 想起她过去耍横,萧君奕算是见识过了,懒得招惹这丫头,顺着她道,“没错,公主永远不会错!” “这还差不多。”九公主头有些痛,之前是有些懵,这会儿全记起来了,她是九公主,是阿九。 “我哥哥呢?”她猛地想起那黑衣人打伤了哥哥,不禁有些急。 “他没事,正在下边呢。” 一听哥哥在下面,九公主急着下去,却脚伤了,走路疼得哇哇叫。刚刚一个人挺坚强的,一见有人就矜贵起来。 萧君奕见状,蹲在她身前,无奈道,“上来吧!麻烦!” “你怎么跟公主说话这个态度?”她有些生气,小脸气鼓鼓的。 “那要哪个态度?”萧君奕不爽,年龄不大,架子倒蛮大的。 “应该说请。” 萧君奕无语。 “我是公主,你再这样,我就跟哥哥说了,说萧君奕欺负我、打我!” “我什么时候打你呢?” “我不管,反正就打了。” “你!”萧君奕气得瞪眼,难怪连晟说别跟女人计较,果然是惹不得,特别是这小丫头,一点都不懂事。 千雪第二号头疼,她九公主排第一。 “你瞪我干嘛,我脚疼,疼死了!”九公主呀呀的叫唤着。 萧君奕算是怕了她了,以前招惹她都没好果子吃的,现在她受伤了,更是得顺着。 “好吧好吧,公主请上奴才的背。”萧君奕没好气道。 “谁说你是奴才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还有完没完,到底上不上?”萧君奕火了,小丫头这下老实了,耷拉着脑袋,委屈道,“上嘛上嘛,真凶,以后该你讨不到新娘子。” “你这小丫头片子,谁教你说这些混话?” “连晟哥哥说的,他说你凶巴巴的,长大没人要。”九公主一脸天真。 萧君奕整张脸都黑了下来,酸溜溜道,“他没个正经就有人要呢?还有你,我有你凶吗?别磨蹭了,再胡说,我就不背你下去了。” “君奕哥哥最好了,最好最好啦!”九公主拍着马屁,上了他的背,心想,最坏最凶啦,以后才不要和你玩! 趴在萧君奕的后背上,九公主觉得好安心,好熟悉,莫名的笑了起来。 萧君奕不知道她笑什么,反正只想下去,这丫头看着瘦怎么还这沉?累死他了、累死了 终于,半道上萧玄钰和司徒连晟来了。萧君奕这才可以歇歇,让连晟来背,不过萧玄钰这哥哥就是好啊,自告奋勇了。 从萧君奕背上下来,九公主第一时间就告状,“哥哥,刚才萧君奕又凶我了。” “他敢!” “他就敢!”九公主道,“你可要替阿九好好报仇。” 萧君奕头皮发麻,连晟幸灾乐祸,萧玄钰问,“怎么才算报仇?” 这下把九公主问着了,想了半天道,“他刚才不愿意背我,以后天天让他背,看他还凶我不。” “喂!”萧君奕忍无可忍,“是你磨磨蹭蹭不上来,我哪有说不背。你别以为你是女孩,我就不敢打你。” 他作势挥了挥拳头,九公主往萧玄钰的背上缩了缩,“哥哥,你看。” 萧玄钰无奈的摇了摇头,“萧君奕,你别吓她,不然她真要赖上你了。” “赖就赖,我就不信还制服不了她,小丫头片子。” “我才不小,你才是小丫头片子呢!”九公主还嘴,萧君奕瞪她,“就知道顶嘴,一点都不乖,小心没人要。” “哼。”九公主生气了,不理他。 连晟嬉皮道,“没人要就找他,谁让他乌鸦嘴。” “司徒连晟,你这叛徒!”萧君奕拽着司徒连晟,两人在山路上拉拉扯扯也不安分。 萧玄钰不理他们,问着背上的九公主道,“刚才我们喊你听见没有?怎么都不吭声的?” “我睡着了。” “睡着呢?” “恩,还做个很长城长的梦。”她比划着双手,做出很长很长的样子,虽然那梦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连晟在后面学九公主比划双手,萧君奕夸张的大笑。 萧玄钰依旧温声细语,笑着问,“做梦?什么梦?” “我梦见你们三个都喜欢我!”虽然她不知道喜欢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但梦里好像是这样说的,哎呀,记不清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三个狂笑,有什么好笑的? “喂!”九公主不满意了,“你们笑什么?” 萧玄钰和连晟已经是笑得不行了,只有萧君奕敢讲真话,“你个小丫头,就知道臭美,连喜欢都不知道是什么,还满嘴胡说。” “我没有胡说!梦里是这样的嘛!” “梦都是反的!哈哈哈……” “萧君奕!” “哈哈哈……” “你再笑我让皇叔叔罚你喂马,喂我的小白!” 萧君奕越发夸张的笑,“哈哈哈哈……” 山谷里回荡着少年们的笑声,间或夹杂着小女孩娇滴滴的抱怨声,然而,交织在一起,却如天籁一般,和谐而美妙。 是,他们都喜欢她,他们是朋友、是亲人! 萧玄钰、司徒连晟、萧君奕,还有他们的捣蛋鬼小阿九! 全文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