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 正文 第一章狗血的套路 可现在,一个时不到,一向精明的陈点点就彻底蒙圈了。眼前的是什么套路? 一个时前,作为一个美术生的陈点点已经忙碌了半天了,临近期末考,指导老师那张阴沉的脸还在眼前,陈点点自然是不敢胡乱应付。导师严清人如其名,要求严格,处事正直到执拗。 这次的考核要求是画出一个飘逸的人物,论仙气,陈点点首先浮现在脑海里的就是每几个月就来自己梦中的那位大神。说来也奇怪,陈点点已经做同一个梦很久了。梦中有一个人立在梨花树下,他并不说话,长发与衣袖随着夜风卷起,细长的眉眼携着忧伤与空茫,在陈点点的视角看来,他们刚好是对视着。那人透过眉眼传递的忧思与茫然有生命般缠绕在陈点点的心脏上,越勒越紧,让她心中不安 梦中那人极美,那种美跨越了性别,柔和但绝不妩媚,肆意但绝不张扬。虽然有些细节在梦中像是隔了层雾似的看不清晰,陈点点清晰的记得梦中那位大仙似的人物嫣红精致的唇间有一颗梨花花瓣型的痣,似染了血般,位于下唇的中间,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加柔和,更显精致。 这也是陈点点让自己不断坚信无神论的原因。自从自己十五岁那年在马路上救了一位乞丐老爷爷,得了一句“姑娘,你依旧是个好姑娘。”以及一个迷之微笑之后,这几个月便会重复一次的梦境就没断过,所幸自己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既然没什么事情发生,她也不会杞人忧天。 一遍又一遍的用各种科学告诫自己不过是个梦而已,陈点点才能说服自己不去胡乱猜测。就当自己是免费看了场画展,只是画中的人更细腻精致了而已。 这么好的素材正好符合导师严清的要求。铺上画纸,不知不觉间,一个下午过去了。看着自己笔下的人物,陈点点再一次沦陷了。这人真美!美的似仙,美的虚幻,似误入人间的仙侠。唇间的痣一点,整个人更加虚幻起来,那唇间的痣似凝了神智,恁地勾魂摄魄。 忙活了一下午,陈点点收拾完东西就上床休息了,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突起的烦闷来的让自己毫无头绪,直到夜深人静时,才得以入梦。 如果知道一醒来就是这种场面,陈点点撑着眼皮也不会让自己睡着。 很狗血,她穿越了。 这里是大元地界,或者说是大元朝,可这与历史上的元朝没有半毛钱关系。大元皇室姓氏为轩辕,当朝皇帝轩辕皓晨与邻国图布王室公主慕容熙联姻还不到一年,两国之间正是来往密切,大陆目前一片祥和。 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中,手臂上自己咬出的牙印还没消失,已经饶了半条街的双腿只能托着前进了,肚子饥饿的几近抽搐,陈点点终于接受了自己穿越了这个事实。 入眼的宽阔街道就像古装剧里见过的一样热闹繁华,各色的贩c行人c胭脂铺c裁缝铺c酒肆c赌坊就连青楼都一应俱全。路边贩的叫卖声,行人各自谈着自己的话题,这些都不能吸引陈点点了,因为,肚子饿了。 有意识的时候,陈点点就站在街道中间,衣服倒是与路人同款的粗布衣衫,就连原本齐肩的短发都已及腰,还好这张脸是没变。 前日晚上因为画画晚了就没有吃饭,一觉醒来又一直在逛街,如今早已是又渴又饿。找遍全身除了自己脖子上的玉坠之外没见到一个铜板的陈点点又一次风中凌乱了。 难道自己的第一份职业是乞丐吗? 真要去乞讨,估计路边的乞丐兄弟也不会乐意多一张抢饭的嘴。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陈点点只能再次感慨造化弄人。 ? 上至秦楼楚馆,下至集市茶摊历来都是绝佳的消息来源。 午饭时间已过,闲人也就开始唠些闲话了。 “哎哎,都听说了吧,这皇榜可是已经张贴一个月了,愣是没一个人敢去领这美差,不就是给太后画幅肖像吗,那百两黄金可是大手笔啊,我要是精通画技,我定要” 这位汉子还没说完,同席的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就接过话来,毫不掩饰地嗤笑道:“你?官家的钱哪是那么好得的,且不说咱们这些俗人,宫中那么多的画师,哪一个不是真才实学的,就说前几天被贬出宫的那位赵画师,那画技可是出了名的,太后一个不满不还是给赶出来了。你啊,只怕是见到那些大人物的尊容就吓得尿裤子了吧。” 这话一出,同席的几个友人顿时也都都嗤笑起来,原本说话的汉子一时气急,愤愤地红着脸嚷道:“我是没本事,你们有本领你们就去啊,我可是听说了,那还不是因为太后脸上——。” 同桌的几人一听,瞬间就急了,一人突地站起来慌忙出声打断同伴:“这话你也敢出口,不想活也别拉着哥儿几个。”那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往四处望望,看到周围人也没注意,一群人也就讪讪的闷着不敢再出声。 路边的陈点点只听个大概,内心隐藏的八卦之魂已经自动开始分析,看来太后那里必定是有隐情。肚子咕噜噜一声响彻底把陈点点拉回现实,她现在可还饿着肚子呢,居然还有闲工夫八卦,陈点点暗自嫌弃自己,如今找到谋生的法子才是重点! 陈曦打量一下四周,茶馆不远处就是一个类似于现代告示栏的地方,之所以能在人潮中注意到那个地方,实在是因为那个地方即便隔着过道依旧十分抢眼。 除了中间的一张盖着印章的黄纸以及旁边守着的两名士兵,那地方在这拥挤的街道上尤为空旷,路过的行人都商量好了似的自动躲避开,生怕与自己有什么牵扯。 陈点点不自觉又凑了过去,告示上正是皇帝下令征集民间画师的悬赏令。陈曦细看了告示上的内容,暗自做了打算,根据众多古装剧来看,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自由是路人,自己这没后台c没背景的丫头片子还是不要掺和的好。陈点点摇摇头,抬脚准备离去,奈何肚子又叫了起来。 她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不去吧,惨遭饿死再横尸街头;若是去了,只怕是战战兢兢,虎口求生呐。 也许是时候冒险了。 想到自己的画技,陈点点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只好壮着胆子赔笑向前去向两个士兵打听:“差大哥,当值辛苦了。” 陈点点面带笑容,热情又恭敬的套着近乎。却没想到那两个士兵竟然比自己都要热情。 那两人简直是兴奋的很,本来衬着边境安稳,军中有无什么大事,他们也好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可自从上头下了这道旨意,他们已经站岗一个月了,面前这个还是在赵画师被贬后第一个敢过来询问的人。若是能早些交差,自然是好事。 那两个当差的仔细看看面前这人的行头,一身粗布衣裙,头发也微微凌乱,很俊的一个姑娘,尤其一双眼睛,整个人显得活泼灵动。可这样的人像是会作画的人吗? 那当差的人见她有意,却也不想她送上去找死,忍不住又好心提醒:“姑娘如果画技一般还是不要逞强的好,这差事可不简单。” 陈点点也不想进宫,奈何现在肚子饥饿,能赚钱的除了自己这点技能,似乎也没什么了,对于画画,陈点点还是很有自信的。 自己从七岁记事起,她就是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的人告诉她当初把自己带到孤儿院的中年大叔只说是自己的邻居,之后把她放置在孤儿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她也记不清所谓的邻居的样貌,回想起来,自己七岁之前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当初被孤儿院的人问到名字时,她只记得“点点”这个名字,陈点点。 往事她从未想着再去找回,既然被遗弃了,那些记忆也就没有找回来的必要了。 再长大些,离开了孤儿院后自己一边上学一边打工也够维持生计。也许是老天爷也知道这样对自己不太公平,所以就大方地给了她一条生路。 七岁时,陈点点就知道自己画画很好,尤其是传统风格的绘画。画画的天分似乎是天生的,从她凭借这项技能也获奖无数,后来她又考入专业的美术学院,跟随导师严清。别看那老妖婆天天板着一张脸,其实内里是典型的“兽面人心”。有时,陈点点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别人口中的母亲模样。大学期间通过老妖婆的介绍她也在各个阶层做过不少工作,后又在一些画展中崭露头角,渐渐的各种场合接触下来,画技更是得以提升。业界天才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 一声来自肚子的抗议,把陈点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现在解决温饱问题才最重要,陈点点灵动的大眼睛一转,尽显姑娘家的俏皮,“多谢差大哥好意,二位大哥放心,我自然是有分寸的。” 那二人见她坚持,又因为任务一直完不成,自然也乐的交差。 陈点点笑得很甜:“那就劳烦两位差大哥带路了。” 看着面前进退有度的姑娘,那两个士兵也更放心了些,毕竟人是他们带回去的,手上能耐好不好他们不知道,识大局,懂观色在那些贵人眼中更为重要。他们也不再为难她,“那就跟我们来吧。” 陈点点想的其实很简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饿了自然是要吃饭的,况且自己除了画画一无是处,她也只能这么做。自己心谨慎,全身而退应不成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异世谋生 果然是专制皇权的风范! 除去外围的高深城墙,里面的一切大到亭台楼阁,到一花一木都尽显威严华贵。虽然与现代社会所处的时空不同,但是东方国家建筑天圆地方,众星拱月的特色也完美的体现出来。 入了内城,原本带路的士兵便换成了两个内侍,陈点点看着前方沉闷着并不打算开口说话的两名内侍,只简单客套地问候了一句“有劳了。” 意料之中的带路的两名内侍却只当没听见。 陈曦看出了他们眼中的蔑视,也不再说话。陈点点明白,宫中的这些人自然是不屑主动开口与平民说话的,况且是她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她还是早些办完事出宫去。宫里这些扒高踩低的,到底不是她的风格。 又过了几道宫门,前方带路的人终于停下了。陈点点还没来得及抬头细看,迎面从宫门内走出个微微发福的总管模样的人。 那两个带路的太监立刻上前,简直是以川剧变脸的速度换上了谄媚的笑脸,只可惜那上头的人也并未理会他们,那两人依旧上赶着毕恭毕敬的行过礼,点头哈腰地交了差也被安排退了下去。 陈点点微微抬头观察着宫门内的那人,那人也正大喇喇地看着立在门外的陈点点。 他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不过片刻,他的眼睛已不愿再停留在她身上,说话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直接嗤笑道:“外面这些崽子怎么办事的,竟打算找这么个丫头来顶差事。” 陈点点自然听出来对方话中的不屑,只抬起头来,温和一笑,丝毫不带卑微地与他对视着:“公公这是哪里话,民女既然揭了皇榜,进的宫来,便与宫中的诸位一样,都是侍奉主子们的,咱们下面人行事自然是步步谨慎。” 这话说的极巧,既表明了作为下人的忠心,又明说了自己懂得分寸,不会让引荐自己的人为难。同时也是暗自提点,同样身为下人的管事公公自然没有权利私自处置她这个揭了皇榜的人, 那管事公公一顿,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这才细细看她。对方的话说的有理,她毕竟是揭了皇榜进来的人,皇帝那里早已得了消息,自己自然不好再为难。 他随瘪了瘪嘴,随即一拂衣袖:“姑娘这嘴儿也是厉害,那就随咱家进来吧,今日已晚,明日咱家再安排你面见太后。” 虽已同意了让她进门,那管事瞧了瞧陈点点的装扮,不满地触了触眉,尖细的声音又起,向旁边的徒弟吩咐道:“你带她去西厅住下,备一身宫装,先整理一番,太后不喜污秽之物。” 这次被当作污秽之物的陈点点没再反驳,让他说一句,终归自己又不能少了块肉,衣食住行才是大事啊。 这一切事宜下来,终于能坐下喘口气的陈点点几乎只能靠意识撑着了,内侍上过食物退下后,陈点点也不顾及什么形象一顿饱餐后又躺在床上吃起甜点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陈点点一向惧怕黑夜,便在屋里留了盏灯火,她望了望窗边不时露出头的黑影,暗自笑了笑,只当是没瞧见盯梢的耗子,吃饱喝足之后就大喇喇地和衣裹被,随即睡去。 眼见屋内的人没了动静,门外一直守着的黑影也终于离去,那道黑影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七拐八拐地进了另一个大的房间。 “李公公,您让的盯得那丫头这会儿已经睡了,依的看那丫头倒是个大胆的,吃过东西洗漱完便睡了,的看她也没什么武功,就是个民间的丫头。” 屋里听人汇报的正是今天陈点点见的那位总管公公。 这位公公名叫李德,是太后宫中的管事大太监。李德眯缝着眼,回想今天见到的那位姑娘,她一双眼睛给人的印象特别深刻,透着股聪慧伶俐的劲儿,即便是低着头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也不见卑微,与自己对视时那股子从容是平常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宫人都没有的。 只是这分从容是真的认为自己有本事,还是因为没见过世面c不知深浅的无知? 李德思索了了片刻,“今晚不用盯着她了,那丫头不是个蠢人。”他轻声笑了笑,在宫中这么多年,这点儿看人的眼力他还是有的。 这么多年,宫中聪明的人太多,只是,自作聪明的人也太多。至于她最终是好好地走出去还是被抬出去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第二日一早,用过膳食之后,陈点点只能在屋中等着传召了。 不久后果然有内侍前来领路,又绕着昨日来时的那些宫道,昨日的新奇劲儿一过,这个时候,陈点点倒是彻底平静下来,终于要见到正主了吗? 一行人进入内院,依旧是李公公亲自带路。 “敢问公公,民女听说不久前宫中的赵画师因着为太后做的一幅画被逐出宫中,这幅画可是有什么问题?” 正在前方带路的李德一顿,回过头来阴深深地笑着,笑容中透着冷意:“陈姑娘没听过一句话吗,多看少说才能活的长久。咱家本以为姑娘是聪明人。” 陈点点也不惧,对着李德,大眼睛里依旧是带着笑意,“在您们这么大人物面前,我自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不过,主子的烦恼自然就是咱们这样做下人的烦恼,别人犯的错误我若再触及到,咱们怎么样都是事,主子那边也不好交代不是?” 李德看着身后的姑娘,她这是暗暗警告自己与他其实是一条船上的,主子不高兴,受罪的自然是他们这些下人。李德讥笑了声,“陈姑娘这张嘴倒是厉害,等会儿在主子面前还能讨巧才是真本事。” 虽然李德是冷嘲热讽的,陈点点还是顺利的听到的自己想要的信息。 简单来说太后年轻时貌美如花,可前些年经历过一些事,左边脸颊上有一道疤痕一直留着,药石罔效。自那之后,一向喜欢让人给她画像的太后已经许久没有让人画过肖像了。 女人的爱美就如男人的风流一样是本性。更何况太后原来就极爱作画。 一个月前,皇帝大修御花园为太后办五十岁寿宴。寿宴上,赵画师奉皇帝旨意为太后作画,这赵画师也是为了迎合主子们心意,画中的太后如几年前一样年轻貌美,面容姣好如这御花园的花儿一样。 可这下赵画师成功地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画中的人再美,不是更显出现实中太后的缺陷来。最终,太后伤心离席,皇帝当场大怒,赵画师能保下命来已是皇恩浩荡。这才有民间征求画师的后续。 看来这皇家的钱确实不好赚。陈点点不禁又一次吐槽自己的遭遇,要不是这莫名其妙的穿越,自己现在完成期末作业还不知道在哪快活呢,用得着为了饭钱把自己的命压上? 李德看着跟在身后的人沉默着,语气也冷了下来:“陈姑娘莫不是怕了?现在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如果主子生气,处置了这不知深浅的丫头倒是事儿,这之后,难过的可就是他们这些近身侍奉的人。 陈点点回过神来:“民女只是在考虑怎样尽得自己本分,李公公不要误会。” 李德再次打量了她一顿,如今,也只好碰碰运气:“那等会儿就看陈姑娘的本事了。” 陈点点暗自思索,李德也不再管她,一路上再无话题。 终于到了正厅外,门外的内侍传话,太后已经用过早膳,这会子正是没事。 李德立刻上前一步传话,“太后,老奴带昨儿个那位民间画师来了,太后您现在可要见一见?” 隔着珠帘,陈点点并不能看清里面的人影, 里面的声音清晰的传出来,说话的人似有些疲惫,声音都透着懒散:“李德,送画师出宫,待会儿去告诉皇上不必费心了。” 周边侍奉的宫人一怔,也都暗自奚落一番。这是直接连面都不打算见了?这宫外的画师也真是可怜,还没能见到正主就要被赶出宫去了。众人都不敢开口,生怕触动太后的情绪。 脑子反应快于行动,陈点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开口了:“民女斗胆,太后近日可是累着了?民女听太后的声音很是倦懒。这春日里人最是容易犯困的,今日阳光甚好,太后不若去御花园走走,对身体是极好的。” 一干人等都没想到这人会插话,毕竟太后已经说了不见,这人也忒不识趣。若是太后怪罪下来,只求不要连累了他们这些个近侍。 没想到太后倒是没生气,人老了,享受天伦之乐的同时除了容貌,也就是健康看的最为重要。 刚进门时陈点点留意了殿内的布置,风格清新典雅,屋内除去上好的木制用品,奢侈的装饰物并不多。殿内朝阳的窗子开着,一缕晨光斜射进来。屋里淡淡的香味是天然的花香与南疆进贡的青涩枣子的香甜味,黄梨木桌子上的花束显然也是刚放置好的。可见这里的主人性情温和,至少不会随意处置人命。 自己的提议被采取的可能性很大。 陈点点在赌,赌对了就为自己赚来机会,输了,凭着自己刚才说话的立场,也不至于获罪。 珠帘后又传出句话来,定了所有人的心思:“春日确实乏困,老是闷着也不舒服,咱们就去御花园走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故人相见 这是一个很典雅的女人,一派雍容而并不奢华,行走间就可看出身为皇家人的端庄。除去左边面颊上的那道浅浅的疤痕,这是一个很美的妇人。怪异的是,这个人,陈点点似乎有些熟悉。 难道是自己把看过的宫廷剧中的人物代入到这位太后身上了? 一干人等便启程去往御花园,陈点点也只好立即跟上,昨晚就让内侍备下的作画工具陈点点也都带着。 陈点点的推测没错,这样暖暖的春日,百花齐放,空气中都透着淡淡的花香,看来太后还是很喜欢的。估计也是因为这花园是皇帝亲自下旨设计的缘故。据传言,当朝皇帝以孝治国,母子关系很是和谐。 陈点点走的位置偏后,她本来是打算找个有美感的视角为太后作画,没想到借着这条便利,她最先看到从后方过来的俊逸男子。 这是一个很阳光的人,行走间尊贵沉稳。他的眉眼很特别,眸子似夜空的星辰带着光亮。 陈点点怔住,这个人的眼睛,这双眼睛很熟悉,像极了梦里的那人的眼睛。但是,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面前的人在阳光下笑得肆意,而又显出些老练来。他眼中的那份明朗与梦中那人的忧伤与茫然是完全不同的,而且,他的唇间没有那颗似凝了血的痣。 陈点点不淡定了。这个人,这个人带来的熟悉感,是因为梦中的那双眸子吗? 如此相像的眉眼,如此相像,难道梦中的人真是存在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参见皇上。”一群人已经跪了下去,陈点点只能收回心思,立刻随着众人跪地的动作行了礼。陈点点强迫自己定下心来,现在解决眼前的事才最重要,很多事只能之后再寻找答案了。 轩辕皓晨直接走到了太后面前,太后身边的人也立刻自觉的向后退了退让出位置来,轩辕皓晨趁机扶着太后:“母后,今日政事不忙,皇儿来陪陪母后。” 陈曦落在人群后面,看来,民间关于皇帝孝心的传言不假。这就是当今皇帝轩辕皓晨了。 轩辕皓晨望向人群后穿着普通宫装的陈点点开口问道:“你便是昨日进宫的画师吧,方才的事朕已经知道了,母后既然说了不需要,你也不必徒劳了。不过,你既然得了朕的旨意来了,今日你就画一幅这御花园中最美的景吧。若是办的好,朕照样有赏。” “是。”察觉到太后并无丝毫不悦,陈点点这才回复。没想到抬头时,正好看到皇帝对着自己挑眉示意的动作。 轩辕皓晨状似不经意地对她挑挑眉头,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做任何停留,在众人都抬头时,他已经收回了目光。 这是? 轩辕皓晨也并未再开口解释,吩咐的话说完,便与太后同行又去游玩了。 半个时辰一过,众人也都觉得走的乏了些。 看到轩辕皓晨的视线,陈点点才敢开口:“回皇上,御花园中最美的景致已经在这副画卷上了。”陈曦一边收拾着画卷,一边笑着道:“还要多谢太后与皇上的成全才让民女看到这世间最美的景致。” 轩辕皓晨大步走了过来,倒是没有一点倨傲的架势。陈点点思索着,对待一个下人都让人觉得春风和煦,这人应是个不错的皇帝。 轩辕皓晨戏谑地开口:“哦?丫头,你确定是这御花园中最美的景了。” 陈点点含笑呈上画卷,“皇上请看。” 他毫无戒备地亲自接过画卷,打开一看,爽朗的笑声毫不掩饰,赞许地看了眼前的姑娘一眼,他转身几步走到太后身边:“母后,这副画可能满意?” 画中的景致活灵活现,画技方面自然是无可挑剔。至于画中的内容,画中的百花在春风中争奇斗艳,百花之中,那微微弯腰轻嗅花香的太后一侧脸隐在画中,面色祥和,身后细心为太后披上披风的皇帝动作柔和流畅,眼中的关怀与柔情十分生动。 春意正浓,母慈子孝。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两位正主开心,接下来整个御花园中的气氛就更加欢快了,主仆同欢。 陈点点不知,此时的她,已经成了有些人心中的结。而这个人,却是未曾多言的太后。 太后进了亭中休息,皇帝起身来看向陈点点:“你随朕过来,你叫什么来着?” 陈点点跟随着轩辕皓晨,直到两人离众人有了一定距离,“回皇上,民女陈点点。” 轩辕皓晨赞许地笑了笑:“今日的差事你办的极好,太后也夸赞你机灵,太后想把你留在身边,但你毕竟是宫外人,朕也不好强留你,你可愿意陪在太后身边?” 陈点点一惊,说好的皇家人的谨慎呢,面前的这皇帝怎么这么随意?电视剧果真是虚构的。不过,她还是赶紧跑路的好。 她当即从一些古装剧中节选了段经典台词:“承蒙太后与皇帝的喜爱,但民女只是一介贫民,不识大体,今日蒙受天恩已是大造化。民女” “你这是宫外有牵挂吧?”轩辕皓晨微低下头,突然打断了她,他整个人都靠近了过来,望着面前女子的眼睛问道,语气中却带了几分玩笑。 这丫头刚才只通过自己的神色就明白自己暗示的意思,是个聪明的人,他本来就没有为难她的打算。人各有志,她若不愿意,他自会随她心意让她离开。 当然,他会这样选择,不只是因为她的聪慧,还因为心底的那份怪异的熟悉感。面前的她,这双眼睛湿漉漉的,大大的眉眼很是清澈,似能净化人的心底,就像十几年前的那个故人一样,惹人疼爱,也让自己愧疚。 陈点点直觉面前的阴影压了过来,立刻退开一步,大眼睛眨巴几下,不知不觉间流露出女儿家的姿态。这皇帝无意间让自己觉的很亲近,就像曾经孤儿院里的哥哥一样。周边没有人在,她的语气不自觉竟亲昵起来:“如果今日民女出宫,皇上答应民女的赏钱可还做数?” 轩辕皓晨也没想到这丫头敢给自己开玩笑,反应过来,他突然笑了起来,心中是许久没有的开心惬意。自从十一年前那些事情后,身边就没人会给自己开玩笑了。 轩辕皓晨看着陈点点眼中的狡黠,笑声更是爽朗“那是自然,不仅如此,朕打算双倍赏你,你可满意?” 陈点点刚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亲昵,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唐突了。这里可不是现代,这里可是君权至高无上。又突然听到轩辕皓晨说话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也稍稍放下心来。看来这位皇帝陛下是真的性情率真。 轩辕皓晨看着眼前的姑娘眼睛里的笑意,从心底的升起熟悉感更为强烈。如果不是自己确定当年的她已经死了,他甚至怀疑是她又回来了。若是她还活着,如今也差不多有这么大了吧 想到她,轩辕皓晨心中又是一阵伤感,面前的这人真的与当年的她很相似。 李德从远方走来:“皇上,太后让奴才来传话,希望能留陈姑娘一晚,太后很喜欢陈姑娘的画作,希望陈姑娘今晚留宿西厅。” 陈点点此时只想早点领赏出宫去,她还有很多事要查清楚,比如这场穿越,比如,这莫名的熟悉感,再比如,梦中的那个男人。 轩辕皓晨看出了陈点点眼中的为难,只当她是初入深宫的不安,也就出口安慰道:“放心,母后年轻时就喜欢作画,应该只是问你一些作画方面的问题,你放心,朕命他们明日送你出宫。” 陈点点心知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力,当即抬手行礼,感激道:“多谢皇上。” 这样一番下来,出门半天,倒是又辗转回到了西厅。 用过午膳,陈点点没什么事,又不能出门乱逛,只好在屋里踱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后的人也终于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没有选择了 “民女陈点点见过太后。” 依旧是隔着珠帘,陈点点看不清里面人的表情,正经主子没发话让起来,她便只能跪着。 “你是哪里的人?”太后突然发问。 从哪来的?陈点点思索着,自己总不能说从异时空吧?禀太后,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昨天刚到。这样说,不被说是妖言惑众,午门再见,也得被认为是疯言疯语。即便事实的确如此。 昨天刚到就进了宫,除了京都她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个世界应该也有户籍管理,自己又不能随便编造一个地名,思忖片刻,她选定了中肯而又废话的回答:“回太后,民女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地方?是图布国境内吧?” “图布?”这个地方陈点点倒是听说过,这个大陆上只有本国大元与邻国图布,邻国的事太后应该不知道,也就是说自己胡编一个地名应该也没啥大问题:“是,民女是从图布来的。” 此言一出,对方的声音明显低了。 “哀家今日仔细看你的画时,发现你的画右下角的地方画的一瓣花瓣,可是梨花?” 听闻太后的话,陈点点忍不住又吐槽自己。自己这个毛病怎么到了这个世界也舍弃不了,自己每次画画都会习惯性的在右下角留下一瓣梨花花瓣,之前导师还专门因为这个习惯批评过她。 可自从梦中那人出现之后,她无意间画梨花的毛病似乎更严重了。不过,这片花瓣很,陈点点记得这幅画右下角刚好画了几簇各色的花,这样还是被太后看出来了? 太后似乎明白她的心思,神色复杂地应了句:“宫中已经多年不种梨树了,御花园中更是不可能有梨花,所以在画中出现时也就显得更明显了些。” 陈点点自知有错,当即更加谨慎起来。 珠帘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更疲惫了:“丫头,到哀家身边来。” 陈点点拨开珠帘进了内室,又跪下下来,“民女的恶习毁了太后的画作,又扰了太后的心情,还请太后降” 陈点点请罪的话还没出口,便被坐着的的人截断了,太后伸手让她起身:“这你不用担心,梨花很美,哀家很喜欢。这是你的习惯?” 陈点点又低下头:“是。” 太后听到预想中的答案,身体轻颤一下,脸色瞬时凝重,声音都止不住发抖:“你可知《陈辛》?” 陈点点听出了不安的感觉,还是据实回答:“太后说的‘陈辛’是什么人吗?民女虽姓陈,可民女并不认识陈辛。” “你不知道《陈辛》?” “回太后,民女确实不知。” 太后的声音有些迟疑,声音似乎有些期待:“那你可知道十几年前的京都名门陈家?” 陈点点这次是听明白了,这次玩大了,自己莫非是魂穿?难道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不是自己?不会是什么陈家的富贵人家出身吧?自己又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太后为何说是“十几年前的陈家”? 目前敌友不明,况且自己也确实不知,陈点点只好据实回答:“回太后,民女不知。” 话一出口,陈点点就感受到了围绕在太后身边的失落,似乎还有丝走投无路的绝望。陈点点也不敢再说话,静静的站立在太后身边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太后再开口时已是一片平静,全看不出原有的那份情绪:“陈姑娘画技很好,哀家很喜欢你的画。”她低声说着,是说给陈点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想当年,哀家的璃儿也十分喜欢画画呢。” “这样吧,明日你出宫去一趟璃王府,哀家会遣人给陈姑娘带路。” 璃儿?璃王府? 时间太短,陈点点并不知丝毫关于这位璃王爷的事情。不过,听太后的意思,自己现在完全没有不听命的权力。太后这遣人带路的同时也是为了监视她吧。 虽然陈点点并不知自己有什么问题,她还是感觉到了太后眼中的期待,还有,那份忌惮。 “谨遵太后旨意。” 莫名奇妙的对话结束,陈点点又被带回了西厅。陈点点一离开,太后再也不掩倦意,一边扶着头侧靠在了椅子上,一边又向外传唤了伺候的人进来。 李德立刻上前给太后按摩着头部的穴位,直到看着她面色平和了些才压低了声音开口:“太后,您怎么会让一个只会作画的丫头去璃王府?” 苏荣压下心底的悸动:“李德,你可记得作画时在画中右下角留下一瓣梨花是谁的习惯?” 李德一怔,宫中的人都不陌生,这是璃王爷的习惯! 十一年来,璃王爷的事就像是皇家的禁忌,从来无人敢提起璃王爷。 但如今太后问到,他也只好回答:“奴才当然记得,璃王爷最爱梨花,王爷的丹青是天下无人能及的。奴才记得咱们王爷还年幼时,最喜欢画梨花,即便是其它类型的画,王爷也喜欢在右下角留一瓣梨花。” 太后神色也黯然下来,想起自己的儿子,她的眼中都有了泪光:“是啊,哀家的璃儿最喜梨花。” 提到轩辕璃,太后的神色染上痛楚。当年,太后最疼爱的孩子就是二皇子轩辕璃,如果不是因为十几年前的平乱,那般耀眼的皇子竟在平乱中一夜变成了痴儿,璃王爷之后的日子定不会如现在这般困于王府之中。当年的璃王爷不过才十二岁就已是大元的骄傲。 太后回忆起当初自己聪明伶俐的孩子,到了现在,一年到头除了皇家的几顿家宴两人才能见上一面,即便见到了,人也是沉沉闷闷,了无神色。 她心中的痛苦更重,又重重的叹息道:“方才那个姑娘,就是当年的陈家孤女——陈曦。” 李德大骇,按摩的手指突然止住,一瞬间指尖就止不住地颤抖。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又强迫着自己运动手指,一时之间什么样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们都知道在画作上留一瓣梨花是璃儿的习惯,当年,陈家的丫头陈曦一手画技便是璃儿亲自教的,这个习惯只怕是承自璃儿。” 李德按摩的手指再也止不住僵硬:“太后,仅凭这个习惯是不是” “你是想说哀家太轻率吗?” 李德一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跪了下来:“太后,奴才不敢。只是,只是,当初那陈家的孤女早就死了。” 当初还是太后亲派人去查验的。太后如今怎么又糊涂了? 太后闭着眼按着眉心,当年陈家孤女的死是她亲自派人去查验的,所以,她也最清楚陈家那丫头并没有死,而是失踪了。 她闭了闭眼,叹气道:“也许吧。” 再睁开眼,她的神色中已是一片决绝,一片无路可走的决绝:“十一年了,哀家的璃儿这个样子都十一年了,这个丫头可能是获得《陈辛》的唯一希望,哀家不能放弃,没有确认之前,哀家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留她在身边。” “太后说的可是陈家世传的那部医书?如果那丫头真是陈曦,璃王爷病前的最后一晚就是与她在一起的,也许咱们真能通过她找到线索。” 李德思忖着,不放心道:“但是当年陈家的灭门,陈家与皇家关系复杂,如今让陈家孤女待在璃王爷身边恐有差错。” 太后定了定心神:“方才哀家试探过了,那丫头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即使她记起来,哀家也有把握她也不会伤害璃儿。 况且,哀家没有选择了!” 李德听着太后抑制不住的叹息,再也不敢再说一句。是啊,璃王爷已经痴傻多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传说中的璃王爷 不会是像说里写的那样,自己魂穿了?原主身上莫非还有什么秘密? 还有明天要见的璃王爷,自己虽然画技好,但陈点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这一门技术没有好到这些大人物到处引荐的地步,这些大人物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点点越来越觉得进宫是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第二日一早,轩辕皓晨刚忙完早朝,还在回上书房的路上他便对着跟在身后的人吩咐道:“德全,你去西厅看太后对陈画师的安排,今日,好生送她出宫。” 德全立刻躬身上前:“皇上,方才太后宫中的人来传话,说是太后送陈画师去璃王府了。” 轩辕皓晨前行的步子一顿,转过身来,凝眉道:“可说是为什么去璃王府?” “陈画师画技超乎寻常,太后应该是请陈画师过璃王府作画。” “应该是?” 轩辕皓晨看着德全的眼神冷了下来,声音中的威严毫不掩饰:“这么说是太后那边没有确切说法了,太后的意思什么时候是你们能猜测的!”“下次回禀记得是确切的消息才能出口!”告诫的话说完,轩辕皓晨也不管脚下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众人,拂袖离去。 进宫时一身落魄,短短三日不到,出宫时已是身拥两百两黄金的御封画师。这就是背靠大树的感觉吗?坐在马车里的陈点点只觉得这一切依旧是那么玄幻,那么让人觉得不切实际。 过了闹市,马车悠悠然停下,隔着车帘,陈点点只听得刚才路边的叫卖声与行人的笑谈声都已远去,马蹄哒哒,最后只剩下车后跟着的几人的脚步声。 “陈画师,咱们到了。” 陈点点掀开车帘下的车来,从袖中摸了一锭金子出来,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大大方方地塞给了带头的公公:“公公辛苦,一点意思,我请各位喝茶。” 那领头的当即乐呵呵地道:“哪里的话,陈画师才是真有本事的人,咱家不过是领了旨带个路罢了,画师请吧。”话虽这么说,他伸手接钱的动作也是毫不客气。 陈点点这才观察周边的形势,只见眼前是一处很别致的府邸。说它别致,是因为它在这闹市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府门前并无多少行人来往,相对于京都这热闹的集市,这处也就显出些僻静来。虽显得冷清,这府邸却显得无处不精致,门匾上“璃王府”三个大字旁边的落款正正说明这匾额是当今皇帝亲赐,彰显这宅子主人的地位。 大门紧闭,门外,并无一人 还不等陈点点问,方才那领头公公忙踹了身后的奴才一脚:“还不快去叫门,就说昨日太后指派的画师到了,让姑娘在外头等着算什么事?” 陈点点对着他们笑笑:“公公,这璃王府的位置设在这条街上,倒是清静了不少。” 那奴才见她真心问他,手里边还拿着人家的金子,他也不吝啬陪个好脸:“陈姑娘,这璃王府的事,可不是奴才这些人能过问的,奴才只能告诉陈姑娘,这璃王府的事,姑娘莫要想着追究明白,画了画,领了赏也就是了。” 陈点点听出他话中的提点,当即也是一拱手:“多谢公公,我省得。” 领赏,走人,她又何尝不想? 陈点点看着面前依旧闭着门的府院,心中不由得紧了紧,这样的宅院,怎得一种故地重游的心境,这地方,她真的没有来过吗?但愿一切顺利。 估摸着一盏茶的时候,厚重的府门才重新打开,出门迎接的是王府的管家陈明与侍卫统领黄旭。 宫中的人立刻躬身上前交代:“陈管家,这位就是昨儿个太后下旨封的那位画师,太后吩咐了,你们好好照应陈画师,留她在王府让她与王爷自由交涉即可。” 陈明听此上前对着陈点点一拱手,神色客气而疏离,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 几句应酬下来,宫中的人便要回宫交差了。陈明打量着面前的姑娘,客气地迎了陈点点入府。他看着面前的姑娘,并不想是恃宠而骄的名门千金,一身素雅的宫服却并不似宫中人的气质,让他看不出她的来历。 既然是太后吩咐入府的,他还是恭恭敬敬地道:“陈画师,关于您要来府中的消息太后昨日已经下旨了,之后有什么吩咐,陈画师自不必客气。” 陈点点望着身边和颜悦色的长者,端端正正地行了晚辈的礼节:“陈叔客气了,我不过是昨儿个蒙皇上c太后恩德,得了个画师的名头,我叫陈点点,陈叔唤我陈姑娘也好,唤我点点也是陈叔对我这个后辈的疼爱。” 陈明看着眼前的姑娘,长发简单绑成长辫,随意的垂在身后,精致的脸面色微红,那双大眼睛眨动之间,把面前本就年纪不大的丫头衬得更了,说话时一笑露出几颗牙齿,纯粹灵动,倒是一点也不似深宫中人的做派。 陈明随即一笑,微微点头:“陈姑娘。根据太后的吩咐,你的住处在淑芳斋,那处院子与王爷的住处栖璃斋挨得最近。” 前面陈明已经带着陈点点入了府门,正要进府的黄旭被那传旨的内侍一把拉住,转过身来:“公公,太后可还有什么吩咐?” “黄统领,太后吩咐了,要给陈画师与王爷接触的机会,但要咱们手下人也得心了,万不可让外面的人伤了自家主子。” 黄旭低声问道:“太后的意思陈画师不是自家人吗?”王爷情况特殊,太后与皇上介绍入府的人从来都是过了审核,信得过的人。如今听太后的意思,这个丫头是个例外? 那内侍一颔首,退开一步:“陈画师的事咱家不清楚,但太后的旨意咱家已传到,黄统领尽好自己的统领职责就是。” 黄旭暗自思忖着,听到内侍说话也立刻应了下来:“那是自然。” 陈点点不是沉闷的性格,刚入住淑芳斋没多久,陈点点就和院内的一个丫头熟络起来。 “芯,此处与璃王爷的住处最近,为何没有女眷住入?” 芯正在摆开桌面上的茶盏:“姑娘说的是王府的女眷?姑娘不知道吗,咱们这璃王府只有王爷一位主子,除了我们这些下人,你是唯一入府住下的女子。” 这点陈点点是真不知道,皇上今年也二十有六了吧,莫非是璃王爷年龄尚,还未有家眷? 看太后的安排,自己短时间是没有自由了,有些事她必须要搞清楚。 她突然拉着芯坐在凳子上,倒是把一向规矩的丫头吓到了,陈点点几次表明自己面前特殊的尊卑逻辑,芯才放下心来规规矩矩地坐在陈点点对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璃哥哥 八卦的气氛有了,芯也就滔滔不绝起来,只见她瞬间神色飞扬,已经是做好长谈的打算。 “这就说来话长了,咱们璃王爷单名一个璃字,七岁那年,咱们爷就被一众文殿学士称为”神童“,王爷自幼酷爱梨花,一手丹青更是神来之笔,无人能及。王爷自极其聪慧,九岁那年师从当时的太尉入了当时的边疆虎师——虎啸军,除了军事,政事上的天分也是令一众朝臣臣服。那时咱们王爷虽才过十岁,就已经是天人之姿,名动天下。 十一年前国内因为京都几大世家的叛乱,京都局势不稳,北边的图布趁机攻打大元。战事即起,主将战死,朝廷新委派的将军还未到,图布再次进军,当时的王爷不过十三岁就独自领军与图布军队对战襄城,短短一个月不到,虎啸军不但夺回原先失去的三城还逼迫图布签订停战赔偿协议。王爷是咱们大元百姓心中的骄傲。” 陈点点早已热血沸腾,这哪里是人,这是神啊!全才,全才,这要是放在现代,就是典型的能靠颜值偏偏还要依靠才华。想想自己十三岁时还是个学校里的混混,人家可就是战场将军了。 只是如今这样的王府,看起来,可是一点也不像什么风云人物的住宅。 果然 “但是,”芯顿了顿,声音都染上悲戚,继而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但是,也是在十一年前那场战争后,不知为什么,王爷已经在回朝的途中,却在一日后又与一个部下返回襄城。 再之后,待军中的人寻到王爷,王爷就变了,一夜之间,王爷竟然成了痴儿。没有人知道王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襄城,就连当日跟随王爷返回襄城的侍卫也人间蒸发了。” 陈点点一惊,握着瓷杯的手紧了紧,莫名的心里沉闷,出口的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什么,璃王爷成了痴儿?” 陈点点无意间流露的痛楚,芯也没注意到,她沉寂片刻又接了下来:“是啊,当时民间传言都说是图布使了阴招,战场上打不过就背地里使阴招害了我家王爷。待国中局势已定,先皇本想亲征为王爷讨债,但是又苦于没有证据,没多久,先皇又突然发病崩逝了。” 本是打了场胜仗,怎料想还未来得及大庆,皇子成痴,国主身死。 陈点点叹息道:“这皇家是非啊,看来十几年前是皇家的劫数。” 芯显然还很悲戚,红着眼点点头道:“是啊,这些事过去没多久,当今皇上即位,皇室经过这次大的波动,当今皇上也就没有再提攻打图布的事。这几年两国来往逐渐密切,去年图布又提出和亲,两国的关系才成今日这般和乐的局势。但是咱们王爷这些年的苦又该怎么算? 哼,芯就看不惯那图布人,战场上败给咱们王爷,背地里竟使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招数,害咱们王爷至此。” 丫头说这话时气鼓鼓的,身为王府的下人,她自然为自家主子抱不平。 在陈点点看来,其实轩辕皓晨做的并没有错,在这个时代,国家之间的吞并也是常有的。两个国家之间利益至上,十几年过去了,两国关系的扭转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璃王爷的事,陈点点觉得不对。若说是图布所为,当时的图布正值战败,私下里谋算对方主帅似乎合情合理,但就是因为太容易让人想到是图布的罪过,陈点点才觉得不对劲。 图布已经战败,两国之间协议已经签订,而璃王爷也已带兵离开襄城,一日后却又在襄城出事,他为何会独自返回襄城? 几场战役下来,图布国内没占到一点便宜,国内亏损严重,早已没有能力再供应战争。但是大元这方面,即使璃王爷不在,大元国内仍有猛将,所以图布不应该再主动挑起战火才对。 这事情太巧了。只怕是—— 芯抬手在陈点点眼前挥了挥,看着才回过神来的陈点点,开口道:“姑娘,你也是为王爷感到惋惜吗?说来也奇怪,大元国内那么多名医,十几年竟没有一个人能解王爷所中的毒” 陈点点看向芯:“中毒吗?” “只有这一种解释啊,只是到现在都没找出解毒的法子。可怜我家王爷举世的才智与天人般的容貌,竟浪费在这王府里。总之,姑娘会在这里留下几天,等姑娘见到我家王爷就知道了。我家王爷是芯见过的最美的人,连画中都没有。”提起自家主子的过往与容貌,丫头很是自豪与欣喜 陈点点自然是笑笑表示认同。至于自己对“真相”的猜测,还是不要给这天真的丫头讲了。更何况,这“真相”必定牵扯到其它位高权重的人,他们要斗争起来,自己连炮灰都不是。还是想着赶快把自己从这里摘出去的好。 接着又是蹉跎半日。 次日一大早,陈点点才醒过来,门外敲门声响起:“姑娘,芯来伺候您梳洗。” 陈点点把芯请进屋,眯着眼哈欠连天地坐在梳妆台前。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就是这作息习惯烦人的很。 无意间看见昨天芯替自己安置的饰品,一瞬间陈点点连睡意也消了,各式珠簪c铃簪,以及一些带着流苏的配饰,这些东西种类极多,陈点点除了知道这些是簪子之外连名字也认不出。这璃王府的待遇这么好的吗? 而且,这“伺候”二字让陈点点觉得很不自在,她推脱道:“芯,麻烦了,把水放下就好,这些事我自己来。”芯听她如此说,也就乖乖地把东西放下。 陈点点并不会整那些繁琐的发式,便也依旧如昨天一样,把长发整齐地编成辫子垂在身后。陈点点看了看镜子,觉得很是满意,还是这样爽快。 芯看她开心,也就开心地笑了笑走上前去把窗户推开。春日里梨花开得正盛,窗外一阵风遛入房内,陈点点瞬时嗅到浓郁的花香:“芯,这院里有很多梨花吗?我闻着这香味很近。” “姑娘,梨花是栖璃斋的,主子最爱梨花,院子里的梨树平日里都被陈叔打理的很好。这个时节正是赏花的好时候。” 陈点点听言走向窗边,入目的便是不远处那簇拥着的白,满院的花开的很是茂盛,已经聚成一团团的花簇。清风一拂,满朵满树的花随着春风轻轻摇曳,浓郁的香味似有实质般扑鼻而来。木窗上倚着的两个姑娘都陷了进去,一时间,岁月莫不静好。 看的有些痴了的陈点点不经意开口:“璃哥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这个人,她见过 声音极低,陈点点丝毫没有注意到,芯倒是突然欣喜起来,手指兴奋地指着一旁:“姑娘快看那边。主子出来了,在那儿呢,那便是我家主子。” 窗外的地上早已落了一层白色的花瓣,春风一吹,那一瓣一瓣的白,上端簇拥着从枝头落下的如云,下端随风打着旋的似那人洁白的衣袍,欲掩去静立在树下的天人,却又衬得他如梦似幻。晨时的光亮透过花间的缝隙撒了进来,斑斑驳驳的如入幻境,那人一头墨色长发并未挽起,随风肆意的散着,几缕长发随着清风遮在额前,整个人显得更加不真切起来。美,如昆仑山上的雪神,飘逸,又如睥睨天宫漫步云端的仙人。陈点点已经完全愣住。 这个人,她认识! 那人唇间,一颗似凝了血的红痣,梨花花瓣的形状,位于下唇的中间,那人白皙的肌肤本就柔和,添这样一颗红痣,周边是如烟似雾的花雨,整个人就显得近似妖孽,从纷飞的梨花中凝炼出的妖孽。 陈点点痴痴地看着,心中莫名的感觉更甚。他突地不经意间抬眸过来,他在看她,却也不是在看她。狭长的眉眼中满是一篇茫然,似蒙了一层水雾,美丽非常,魅惑非常却也不知看向何处,如黑色晶石般的眸子依旧美丽,此时空茫非常,没有灵气,没有思想。 俯身在窗口的陈点点心口突然闷疼到窒息,一颗心越揪越疼。 他不该是这样子的,他的眼睛应是极漂亮的,神色转换间应该尽显他的聪慧c他的智谋c他睥睨世间的骄傲与极尽的温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美丽却空茫。 他,绝不是这样的! 陈点点突然退了一步,她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心口突至的疼痛让她招架不住。“不该这样的,他怎么会这样?”她在问,可她不知道该去问谁。 她抚着心口滑坐在地上,芯忙跟着滑跪在她身侧。芯出口的话陈点点已经无力思考了,渐渐的芯担忧的声音她也听不到了。 泪珠儿不知不觉间滚落下来,陈点点只觉得整个人被莫有的绳索束着,灵魂似乎都被禁锢住,她什么也想不明白,什么也想不出,她只知道自己挣脱不出。 这个人她很熟悉,这种记忆太过深刻,刻骨铭心的深刻!可她就是想不到一丝关于他的回忆。除了梦中的场景,陈点点肯定,这个人,他一定是见过的。 这怎么可能?自己与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谁?他是大元皇子轩辕璃。 那么她呢?她自己又是谁?她又是谁? 心揪疼的滋味,头也开始难受起来,陈点点不知疼痛到底是在心口还是来自脑海深处,有些东西似乎呼之欲出,却又全无头绪,任她挣扎摸索却什么也触摸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芯看着眼前似乎魔怔了般一直摇头c面色苍白的陈点点,丫头早就吓坏了。 芯猛的一推陈点点,跌倒在地的人终于喘过一口气来。看着终于回过神来的陈点点,她猛然扑上来抱着她,眼泪也簌簌地往下落:“姑娘您终于好了,吓死芯了,姑娘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说着她手背一抹眼泪就要慌张地从地上爬起:“姑娘不怕,芯这就去找陈管家为姑娘请大夫。” 经芯这一打断,那种心疼的要碎掉的感觉如潮水般来又如潮水般退去了。陈点点一把抓住芯的手,心脏处的悸动敲得人发慌。她声音暗哑道:“芯,别去,我没事了。” 陈点点坐在地上,努力平复着自己还加速跳动的心,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自己都说不清楚,但是现在,刚才的那种心悸已经逐渐消退了,陈点点只能再次糊弄过去。 她起身再次朝窗外望去,窗外只剩下那篇白茫一片的梨花林。漫天花海依旧,却是没了人影。 刚才因疼痛跌坐在地,再起身时窗外的人也早已不见,因此,陈点点也就没看到那梨花仙似的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异动。 陈点点再次确认:“芯,刚才那个就是璃王爷?” 芯重新把手巾湿过水,转身递到陈点点手心:“是啊,那就是我家主子” 陈点点接过芯手中的手巾来,拭去了额头上的汗。心中已是在盘问自己,如果轩辕璃就是王爷轩辕璃,自己本是来自异世,那自己怎么会见过他呢?但刚才的那种熟悉感,竟然觉得那是自己应该刻在骨子里的人。 时间的线索突然一闪而过,轩辕璃出事是在十一年前,自己进孤儿院也是在十一年前。之前太后问她知不知道十几年前的京都陈家,都是在十几年前。 陈家?陈点点?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牵扯。 这事情似乎越来越麻烦了。 这样的日子,一晃又是几日。 虽然再未见过轩辕璃,陈点点的思索却没断过。自己最初见到轩辕璃是在梦中,细论起这一切转变的契机,自己与轩辕璃的关系应该是始于梦中,而这个梦来的莫名其妙。 自己平时没接触过古物c虽然喜欢历史故事,平时也不过是看看穿越说,加起来也不过几个,她怎么会突然与这个时空联系上? 再推敲推敲,陈点点突然想到那位老者,难道几年前自己在路边救的一个老人是这所有故事的源头? “姑娘,你依旧是个好姑娘。” “依旧?” 陈点点清楚地记得他说过的话,那老头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或者说,那老头儿到底是谁? 陈点点越想越觉得那老者临走时的笑别有深意。 芯再度开口:“姑娘,今日栖璃斋来了皇上引荐来的医者,主子只怕是没时间见您,不如,芯陪姑娘去集市逛逛?” 事情没有一点头绪,陈点点只能暂时放弃。几天前来这里时,自己饥肠辘辘只想着维持生存,不过,陈点点记得这里的集市很是繁华,现在去逛逛多了解了解风俗人情总是有好处的。 再说了,这样的集市可是有不少好吃的吧?如今既然有了钱,她爽快地应了下来。两人一起出了房门。 两人在王府门口正巧遇到陈明,陈点点礼貌的上前打招呼:“陈叔,我有些东西要置办,路径也不熟悉,就带芯出去一趟,您看,可方便?”自己毕竟不是主人,芯又是王府的下人,陈点点话说的很委婉。 陈明看着眼前谦和有度的丫头,自然是高兴:“陈姑娘你客气了,你是我们王府的客人,行动自然是随你的意的。只是府外人多事杂的,姑娘在外心就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熙和 皇宫内,熙和殿。 今日是十五,轩辕皓晨处理完政事便来熙和殿用膳。皇后慕容熙本为图布嫡出长公主,容貌自不必说,一身的温婉气质自是端庄秀丽。一年前入了大元皇宫,自此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的美名为万家传颂。一年前举行封后大典时,轩辕皓晨亲赐熙和殿,寓夫妻和睦之意。 “皇上,试试这道莲子百合羹,这汤御厨做的极好,春日里喝最是宁心安神。”慕容熙的笑永远都是端庄温和的。她说着话,盛了一碗汤递了过来。 轩辕皓晨顺手接过来,也并未看对面坐着的慕容熙,只淡淡含笑道:“熙儿有心了。最近政务繁忙,劳心劳力的总少不了,这汤正是合适。” 慕容熙抬手为轩辕皓晨夹菜:“皇上专心政事是百姓之福,但皇上也要照顾好自己的龙体,皇上安康才是我们的大福。” 轩辕皓晨自是开心,夹过碗中的菜吃了起来。 这样的和睦,转眼就被轻易打破。 慕容熙看他心情还算不错,似不经意开口试探道:“臣妾听闻皇上最近政事繁忙,如今四海平定,可是妾身母国有什么事?” 轩辕皓晨的手一顿,弯起的唇线定格在脸上,碗中的膳食却没再动。他放下碗筷,再开口声音已是一片深沉:“你母国无事,你放心就是。” 慕容熙自觉他已经不快,也不敢再问。 “朕今日还有些政事要处理,今晚就歇在上书房了,皇后用膳吧。”话音一落,轩辕皓晨整整衣袖,直接起身离去。 慕容熙张了张嘴,当即屈膝行礼:“臣妾恭送皇上。”轩辕皓晨却是再未回头,径直出了门。 轩辕皓晨已走,慕容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静默了下来,也没有再坐下用膳。随慕容熙嫁过来的老奴郑云捧了盏蜜茶上来:“娘娘今儿是怎么了,娘娘素日知道皇上不喜娘娘过问母国的事,今日又是何必?” 慕容熙面色颓然,叹声气道:“郑姑姑,本宫好歹也是图布公主,最近两国局势紧张,本宫只是过问一下母国之事也算的过分吗?这朝政我何曾问过一句?”她话音一低,声音中染上莫名的苍凉:“皇上这是忌惮本宫,在皇上的心中,这政事c这权势” 慕容熙自嘲的笑了笑,连自称都变了:“呵呵,相比之下,我又是何等地位?在他们这些为君者眼里,我们这些出身高贵的女人不过是获取利益的工具罢了。当初慕容炎珏是为了报复,父皇选择送我来和亲是为了利益,就连皇上如今尊我为后,他也是为了利益。 皇上他从来都未把我当做妻子。”慕容熙突然觉得绝望,自嘲的笑也僵硬在嘴角。 她是不爱他,可自从大婚那日起,她便舍了所有的心思,脱离了父皇,脱离了公主的身份嫁给了他,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也希望自己的夫君可以护佑保护自己,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就像话本中说的那样。 可最终,夫妻?未出嫁前,她就见识过父皇的各个妃子,夫妻对于他们这些人,终究是痴人说梦罢了。 京都繁华集市,拎着大包包的陈点点瞧见路边的糖果铺子,又一次冲了上去。 这古时候的糖果真是好吃,高档的乳制糖果放在嘴中,满满的乳香味加上特制的糖浆好吃到根本停不下来。肯定是零添加,无污染的好不好。 身后充当苦力的芯忍不住提醒:“姑娘,您已经买过很多甜点了,刚试吃过的还要打包吗?” 陈点点剥开糖纸把一颗糖果含在口中,满足道:“芯,你是不知道你们这里的糖果有多好吃,我们那里都买不到这种糖果了。” 芯一边乖顺地买下东西,又回头问道:“这样啊,芯还不知道姑娘的家乡在哪呢。” 陈点点看着身边的芯,伸手轻轻地滑过芯的鼻尖,看着芯羞涩地红了脸,陈点点笑得更为开心:“我的家乡挺远的,具体说我也不知怎么回去。” 陈点点的话不免有些怅然,听得芯心中也没着没落。 看着面前有些失落的丫头,陈点点摆摆手:“嗨,天下之大,四海为家嘛,只在家里待着多没趣。不过呢,芯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如果我日后有什么打算,本姑娘会告诉芯的。”这么一句话下来,那天真的丫头就真的开心起来。 陈点点止不住轻笑。 “姑娘心!”芯突然出声,方才两人这样一闹,回头间一个不留神,陈点点直接撞上了个迎面走来的落魄老者。 那老人当即站不稳,本就瘦骨嶙峋的身子因着陈点点的力道,眼看就要朝后仰去,这石板铺成的路可不是开玩笑的。 陈点点下意识的就去抓那老者,全然没顾及到手中的东西,却在突然间想要收回手。在接触到老人的瞬间,陈点点只觉的触手的肌肤温度低得惊人。那绝非正常人的体温! 她还是稳稳地抓住了老者。 两人一后仰俯身,这般接触下,陈点点清楚的看到这人左肩处的一个陈字,她的眼睛不由地凝聚在那一处,不是烙印,不是绘图,倒像是后世的刺青,但字体却是突起的,又并不是刺青,很是特别。 各种果子落了一地,陈点点还是稳当的抓住了老者,待两人站稳,那老者瞬间收回自己的手,灰色暗淡的衣领也完全掩去了那个陈字。 芯忙上前询问:“姑娘,没事吧?” 陈点点摇摇头,表示无恙。 刚才自己看到的就是“陈”字。或者说,又是“陈”字。 陈点点已经收回手,不自觉地握了握,只觉得掌心方才的异样还未消。那股阴寒的气息,如夏日里突然触上了冰块。 这人的体温不对,低的骇人。 陈点点谨慎起来,揣摩着面前的人,开口询问道:“老伯,您没事吧?” 那人一抬头,被略微凌乱的头发遮住的脸露了出来,陈点点瞬间瞪大了眼睛:“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陈家故人 “看来陈姑娘还记得我。” 芯看着这老者衣衫破旧,但谈吐又与其它乞丐不同,便下意识的把陈点点挡在身后。正打算让他离开,陈点点摆手拦住了她:“芯,无事,他是我同乡。我和他聊一聊。你去把我刚弄撒的果子再买一份吧。” 芯靠到陈点点身边,不放心道:“姑娘,这个人,芯觉的怪怪的。” 陈点点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笑着推着芯:“放心,我的乖芯,去吧去吧,刚弄撒的果子可都是我爱吃的,可要记得都买一份。” 陈点点这么说,芯自然是去买糖果子了。 陈点点对上老者,直接开口:“老伯,有些话我就直接说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前段时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跟你有关吧?”陈点点声音都冷下来。最近这些事实在是让人心烦。 那长者丝毫不生气,却恭敬地一低头,态度恭敬诚恳:“人莫子游见过姑娘,姑娘您时候唤我莫叔。” 看上去年近古稀的人做出这种姿态自然是让陈点点觉得怪异,陈点点再度发问:“莫叔?您是说在我们那个世界里?您到底是谁?” 莫子游神色有些紧张:“老朽知道姑娘有很多疑问,但请姑娘随老朽避一避,这官道上不是说话的地方。” 看得出陈点点眼中的顾忌,莫子游开口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就在路边,等丫鬟来寻时,我们能看到她。” 陈点点迟疑片刻,还是随着他避到路边。 莫子游看着陈曦,眼中透出些莫名的光来,陈曦看到他眼中压制不住的激动,一瞬间几乎认为自己看花了眼:“姑娘,刚才那位丫鬟是璃王府的人,想来姑娘应该是见过璃王爷了。这几天下来,姑娘还觉得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吗?” 陈点点没想到他会认识芯:“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子游拢了拢衣袖,虽是面带笑容却也认真谨慎:“老朽的意思是,姑娘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七岁之前的关于这里的记忆只是被封存了而已。” 陈点点惊骇,脊背止不住发冷,这些事她从未对别人说过:“你怎么知道我七岁时失忆的事情?莫非,莫非你就是当初送我进孤儿院的邻居?” 陈点点冷哼一声:“前辈,我虽然对幼时的事记忆模糊,不记得当初那人的模样,我也敢肯定,当初送我进孤儿院那人也不过是个中年男人。如今就算是过了十一年,我也不至于忘了当时的事。我不知你打的什么注意,但是这位长者,你不觉得你的谎话有些过于荒诞吗?” 陈点点的声音清冷,甚至染了些怒意。 莫子游也不着急,轻轻解释道:“姑娘可还记得,上次姑娘在路上救老朽时是在三年前,那时候,老朽与现在比起来,又岂是年轻了六岁?” 他笑得悲伤,话语却很真诚:“当年送您去孤儿院的确实是我,只不过,老朽当日就已经中了毒,往后日子里衰老的速度快于常人。十一年前送姑娘去孤儿院的就是老朽,三年前,姑娘在路上救下的也是老朽。” 陈点点记得很清楚,三年前自己在马路上救的人不过六十岁,可眼前这张面孔确实是年近七十岁的老者才会有的面容,陈点点对他的话便信了一半。 “您说我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那您是不是还要说最近这些奇怪的事都与十一年前有关?之后呢?让我去查十一年前的旧案吗?” 莫子游听出了陈点点话中的怀疑与讥讽,态度更加恭敬,陈点点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近乎卑微的神色:“姑娘若是不信,可否带老朽去见璃王爷?见到王爷之后,这一切,您都会明白。姑娘放心,只要有姑娘在,老朽确保可以治好璃王爷的病。” 事情又牵扯到自己和璃王爷,陈点点想起那奇怪的梦,以及初见轩辕璃时的那种熟悉与心痛,心中的怀疑没消,却已是相信了莫子游的话。 完成自己任务的芯从远处快步走来,眼中满是戒备:“姑娘,东西已经全部买齐了,还没有聊完吗?我们该回府了。” 陈点点看了眼莫子游,回头问道:“芯,王府的医者都是何人引荐的?” “回姑娘的话,王府引荐进来的医者,都是皇上或太后亲自带人引入府的,这些年,民间也有医者前去应征,不过,民间的医者考核更严格,他们需要先经过陈总管和黄旭统领的考验才有机会见到王爷。” 陈点点回头看向莫子游,开口平静地道:“王府的规矩前辈应该听清楚了,我只是王府里一个闲散人,自是没有引荐的资格,如若莫叔真有本事,自荐便是。” 莫子游只一颔首,已经是同意了。 陈点点又接过芯手中的糖果袋子,神色疏离道:“看起来莫叔是没打算再告诉晚辈些什么了,晚辈就先告辞了。” 这些事,她不能太上赶着问,如若事实真如那莫子游所说,他自会主动去璃王府,至于他到底有没有本事,陈点点相信陈明与黄旭的判断,他们跟随轩辕璃多年,自不会让对轩辕璃不利的人出现在他身边。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陈点点都不希望那位王爷遇到一丁点危险,发自内心的不希望。 陈点点两人回到府中,一切又平静下来。除去早上见了那人一面,这一天陈点点也没有看到轩辕璃。 她不自觉叹了口气,隔壁院子里的那人大概还在医治吧? 十一年来,这样的医治不知有多少次,那人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陈点点心里堵的厉害,她也不知为什么会想到这些,脑海里总会不受控制地浮现今晨那梨花纷飞间清冷脱俗的他,那时的他与过往梦中的一样,却又不完全相同,那样空洞的眼睛,更加的让人心疼。 陈点点忆起那么奇怪的莫子游,如果那人的话都是真的,从十一年前起自己与他仅有过的三次相见,前两次都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那么这次呢?这次又会是什么? 也许,那个莫子游真的可以治好轩辕璃,轩辕璃那般脱俗的人物,眼中光彩流转该是多么动人心魄。 陈点点心里打着结,这一堆糟心事,她又拈了颗糖果子丢进嘴里,愤愤然地把糖果子咬的嘎吱嘎吱作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帮帮那个人 毕竟,那人已经受了太多苦,就当是她解救了位世间极品美男,造福天下颜控。 陈点点虽然不愿承认,但她欺骗不了自己,自己不想让那人再受苦楚。 从前些日子太后说的话来看,太后定是知道些什么却没有告诉自己。陈点点又想起轩辕皓晨,那温和儒雅的皇帝轩辕皓晨又是否知道些什么? 如果自己开口询问又会怎么样?轩辕皓晨会告诉她吗? 思绪千转,陈点点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她突然又想起几日前芯说过的话,十一年前京都几大世家叛乱,其中就有当时的京都大家陈家。 倘若自己真是陈家的人,那么自己与身为皇帝的轩辕皓晨的立场到底是敌是友? 目前敌友不明,陈点点思索再三,觉得最好还是静观其变。 岁月匆匆,转眼又已经过去了两日。 陈点点正在淑芳斋饮茶,门外的芯欢欢喜喜地进来:“姑娘,陈管家请您前往栖璃斋呢。” 这还是入府以来,陈点点第一次正式见轩辕璃。陈点点问道:“芯,陈管家可说有什么事?可是需要与王爷作画?我也好备上用具。” 芯开口脆声道:“姑娘,芯也不知具体是什么事情,听前来传话的仆说,主子的院里还有其他客人。” 陈点点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装,脖颈间一直带着的弯月形玉坠露了出来,陈点点也不在意,随手把坠子藏在了里衣里,对着芯道:“走吧。” 两人进了栖璃斋的院门,陈点点便看到了等在门外的陈明,陈点点稳步向前,抬手客气行礼:“陈叔好哇。” 陈明也是一抬手,还了礼,笑得温和:“陈姑娘,今日还要劳烦姑娘了,今日请您前来并不是王爷的意思,只是早上从府外来了位大夫,他请求见一见远方来的客人,咱们王府如今只有陈姑娘。” 言及此,陈明似有些不好意思:“我虽不知那大夫为何这样,不过,陈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定不会让他扰了姑娘。” 陈点点客气地笑笑,璃王府极少有客人留宿,来人只怕是专门来见她的,这样的人,陈点点只能想到他了。 果然,陈点点入门便看到莫子游侧坐在床榻上,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当日见到时的落魄,一身灰白色的长衫,虽不是新衣,也算的上素静,灰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着,俨然一副医者的模样。他的神色很认真,似在认真倾听,又似在思索。 从陈点点的视线看去,她只能看到从纱帐中伸出的一只修长白皙的玉骨手,此时正如他的主人一般安静地待在榻上。至于榻上的人,除去轩辕璃,不作他想。 此时那人似乎睡着了,陈点点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床榻上的人却始终没有动静。他的手腕被握在一脸沉思的莫子游手中,显然,莫子游正在为轩辕璃看诊。 又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莫子游挥手退去众人,自己也轻轻阖门出来。 莫子游一抬手,并未看陈明,竟是对着陈点点行了一礼:“陈姑娘,老朽前来赴约。” 陈点点无言轻笑:“看来前辈确实有本事,竟过的了陈叔与黄旭统领的考察。” 陈明看着面前这两人,声音听不出情绪,陈点点却听出了他话中的责问:“陈姑娘,你们认识。” 陈点点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地认了:“陈叔,这位前辈是我前几日与芯一起在京都街道上遇到的一位医者,当日我看前辈医术不错,就告诉了他府外大夫进入王府的规矩,只是没想到这位前辈今日便来了,更没想到前辈如此顺利就通过了陈叔与黄统领的考验。” 陈点点并未见过莫子游施展医术,不过,莫子游也没拆穿,恭恭敬敬道:“老朽确实是那日在街道上见过陈姑娘,也是因为姑娘的提议才赶来王府。” 陈明看看两人,不置一词。 倒是一直挺直站立的黄旭轻嗤一声,面色不善道:“那莫大夫可看出什么来了?王爷如何了?” 莫子游也不惧,面上带了笑容地打了包票:“王爷的病并不难治,七天,给老朽七天时间即可。” 此言一出,陈明与黄旭瞬时激动起来。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人如此有信心,就连他们虽一直抱有希望,却总是在希望失望中起起伏伏。此时突然听到莫子游的话,希望又重新被带起。 不过,即便是激动,警惕还是有的,不然,他们也不能护痴傻的轩辕璃多年。 陈明强压下激动,一开口还是让人听出了他声音的颤抖,似不可置信,他谨慎地问道:“莫大夫可有绝对的把握,是否要犯险?” 王爷这病已久,他们是不允许任何人再有什么伤害轩辕璃的行为的,他们不敢赌,更赌不起。退一步来讲,他们说到底也是璃王爷的下人,自是没有权利让王爷犯险。 莫子游倒是不加思虑地开口:“老朽自是有绝对的把握,不过,这件事,还需陈姑娘相助。” 所有人的目光又瞬间聚集在陈点点身上。陈明的不解,黄旭的不明所以与不屑,就连陈点点自己也不明白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陈明到底是精明人,笑着打着圆场:“莫大夫,陈姑娘是宫中来的画师,如今乃是我王府的客人,莫大夫若是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下面的人就是,陈姑娘这里自然是不合适” 不待陈明的话说完,莫子游已开口打断:“这事,只能是陈姑娘。那日在大街上,老朽曾为陈姑娘把过脉,陈姑娘体制特殊,而且这个忙并不会伤害到陈姑娘。所以,这忙,你们帮不了。” 莫子游的声音并不大,语调平缓,可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容置疑。 莫子游是这么多年第一个确认王爷可救的大夫,陈明与黄旭自是不敢耽搁。虽然现在只是有这个可能,他们还是给予了很大的希望。他们都是十一年前就追随着轩辕璃的人,那人是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主子。 陈明黄旭看向陈点点时,陈点点便看出了他们眼中的期待。 罢了,自己本就下定决心帮助轩辕璃的,现在这种情况也好,还让陈明与黄旭承自己一个人情。 陈点点淡漠开口:“王爷需要,我必定是不会推迟。今后的七日,我听莫大夫的就是。” 看着陈明与黄旭眼中的感激,陈点点微微一笑,再看向莫子游眼中的平静,陈点点突然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莫子游算计好的,他似乎很满意陈叔他们感激自己。 莫子游对上陈点点审视的目光也不开口,只是恭敬的一笑。陈点点也不好再问什么,有些事,她只能私下问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真实身份 虽然陈明考虑到陈点点身为女子的名节,想着推辞。陈点点倒是一点也不介意,一来这淑芳斋内厢房有好几处,二来自己也好私下询问莫子游之前的事。 况且,黄旭天天令人守护栖璃斋与自己的淑芳斋,安全问题是很有保证的。 墨子游手执一只碗进入陈点点的房间。 “你需要我的血?”本来平静的屋子,虽不能说平地一声雷,倒也是让陈点点吃惊不已。 “莫前辈莫非是开玩笑,我又不是百毒不侵之体,要我的血又有何用?” 陈点点一听莫子游的话就不淡定了,她这寻常人的血能用来干什么?如果没用,她才不甘心天天放自己的血来陪莫子游演戏。 莫子游倒是一笑,年老的他,眸子依旧犀利,透着精明:“姑娘,您确实是百毒不侵之体。” 他笑意深深,紧接着又是一记惊雷:“或者说,陈家的每代家主都是百毒不侵之体。” 陈点点愣住:“十几年前的京都世家陈家?这以我何干?”陈点点双目圆睁:“你的意思是,我是陈家的人!” 莫子游见她明白过来,突然单膝跪下,已近古稀的他腰背此时却是全力挺直:“姑娘,不,喋血堂堂主莫子游见过家主。” 他的声音坚定,声音很低却掷地有声。 陈点点反应过来,也不急着伸手扶他,任由莫子游跪在自己面前。 “莫前辈,您可是在开玩笑?这几日我也打听了些十一年前的旧事,您口中的那位陈家姐在十一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些,需要我一个外人提醒你吗?” 陈点点的声音极冷,却并没有气愤,只是无边的冰冷。莫子游只觉得突然的凌然气息有实质般围在自己周围,犹如利刃。 莫子游依旧笔直的跪着。 陈点点冷哼一声,背过脸去,看也不看地上的人。 莫子游不住地苦笑,直到再也没有一丝笑意,随后,头已深深叩了下去:“属下断然不敢欺瞒家主,陈姑娘,您确实是当年的陈家独女陈曦! 家主,十一年前您在襄城病重,皇家派出的人没能寻到您,后来便传言说您已死。其实,当时是属下与璃王爷一起救下家主,启用秘术送家主到异世躲避灾祸,这才有如今的局面啊。” 他的声音悲戚,染着哭泣,携着控诉,带着愤恨! 墨子游向前膝行两步:“家主,您身上可还放着一块月牙儿型玉坠?” 这个陈点点自然知道,在自己记忆尽头,身上便带着一块半月型的玉坠。后来生活在孤儿院,她便把玉坠下方的流苏去掉而用红绳串了。从那之后,那枚玉坠就一直戴在自己脖间。 虽然陈点点从未想过主动去寻所谓的家人,这枚玉坠却鬼使神差的被自己留了下来,就连刚到这里时饥渴难耐,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卖掉玉坠。 莫子游看着陈点点若有所思的脸,又继续说了下去:“家主,那玉坠便是当年老家主亲自让属下交与您的。” 莫子游知道陈点点心中依旧怀疑,他神色决绝,再次下定了决心:“请家主定要相信属下。” 话音一落,沉闷的叩头声又自陈点点身后传来。 陈点点的手已经无疑是地抚上那块玉坠,这真是,自己的父亲留给她的吗? 父亲?家人?她真的有家人吗? 陈点点此时的内心是杂乱的。她就是十一年前就应该死了的陈曦?那陈点点又是谁?自己在异世醒来,忘却了所有的情况下就只记得陈点点这个名字,如今,连这个名字也不是自己的吗? 倘若自己真是陈曦,那她与皇家便是宿敌,身为皇子的轩辕璃又为何会救她?自己初见他时那般的心疼,又是怎么回事? 可不管陈点点如何纠结挣扎,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 关于七岁之前的记忆,她仍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莫子游看出了陈点点的痛苦:“家主,您这样想也是无用,当初为了送家主去往异世,璃王爷用自己的一道魂魄作为您启用秘术的防护,家主的记忆这才被封存。 哎,说来也正是因此,王爷他,他才少了一道魂魄,成了痴儿!” “什么?”陈点点大惊,一道魂魄? 不待莫子游说完,陈点点霍然转过身,明亮的黑眸认真地审核着依旧跪在脚下的莫子游,不敢置信道:“您是说,璃王爷如今这样是因为我?他如今的模样是因为救我失去一道魂魄?” 魂魄这些历来存在在各类志怪说里的东西怎么会存在? 可想到自己,陈点点沉默了,自己都能穿越时空,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莫子游与陈点点对视着,眼中满是真诚,不见一丝欺瞒:“是!” 陈点点再三确认,他没有理由骗自己,别人不清楚,陈点点是明白的。自己不过是来自异界的一个普通女子。 看来,之前他所说的前两次相遇也是事实。 两人沉寂了半晌,陈点点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而莫子游更是不愿逼她。 “前辈可否解释您肩头的‘陈’字是怎么回事?”陈点点的神色又恢复了冷清,让莫子游也琢磨不透。 他沉声回道:“陈家下设有喋血堂c听风堂等几个分部,在家主之下,各堂各部都有自己的堂主c护法。 家主所见的字迹,正是我们陈家几位堂主与手下护法特有的身份标识,家主应当是在那日街上发现的,此印乃是以针刺之法加之我喋血堂专制的药物”落花“结合而成,这与一般刺身不同,字体微微突出,外人绝对不可造假。” 陈点点微不可查地颔首,这么说来她与莫子游的这一切交集似乎都说的通了。自己还真是那位陈家孤女。 陈点点走至莫子游身前,却并未伸手扶他,只道了句:“请莫前辈起来”。显然,她依旧存有戒心。 “莫前辈,十一年前璃王爷与我,或者说是皇家与陈家并不只是皇家与叛臣的关系吧?” 此话虽是询问,话语间已经是确认了! 站立着的莫子游正欲开口,门外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已是由远及近。 “笃笃” 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姑娘,您在里面吗?” 从莫子游进入陈点点的房间起,芯便一直注意着这里的情况,她总觉得这当日在街上遇到的莫大夫不是好人。谁知他进入姑娘房间没多久,陈姑娘的房门也合上了,现今两人已经在屋内半个时辰了,芯实在放心不下才来叩门。 屋里的人顿时停了刚才的话题,陈点点平静地开了门,把手中精致的青瓷茶盘递到芯手中,安慰地对芯笑着应道:“芯,屋内的茶水凉了,劳烦我滴芯再走一趟。” 芯又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番,见她这般推脱,自己也不好再问,也就托着茶盘一屈膝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皇帝的突然关心 陈点点的声音并不高,神色客套而疏离。这样即使开着门被院外不时经过的侍卫看到,他们也不会起疑。 莫子游也明白当下的处境,也点点头,默认了。 “莫大夫,你昨日可是应承了,七日便可医治好璃王爷,现在这样的情况——”陈点点凄然一笑,语气中竟不知是担忧多些还是愧疚多些。这话问出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真的能救回那个人吗? 莫子游却是荡然一笑:“家主无须多虑。” 他话音一顿,看看门外,又改口道:“陈姑娘,这个您放心,昨日老朽与王爷把脉时便发现,王爷除了神智被抽离外,身体并无受到损害。 据医书上记载,按说那道魂魄会在姑娘穿越时空时损坏殆尽,现在这种情况也确实是奇怪。 老朽猜想,多半是因为姑娘您,也许是因为家主身份特殊,王爷的那道魂魄竟然在做屏障的同时被姑娘融入体内成了记忆的封印。” 莫子游侧了侧头,目光专注,细细思索着:“这转灵之术本就是逆天之术,一旦实施,失魂者一辈子的痴傻也算是天道惩治。如今这般,依老朽看,这次只怕是在于姑娘的血脉特殊,这才保住了那道魂魄,如今我们才有补救的余地。 王爷如今失了一道魂魄,陈氏的引魂之法本是用在重伤之下c失魂失魄的人身上,当下璃王爷这种情况,转灵术正好有用。” 陈点点不懂这些,此时听的格外认真。 莫子游自然也乐得说于她听:“我们陈家寻常的医术普通弟子皆知,门下秘术都记载在《陈辛》中,姑娘可要记好了,《陈辛》是我陈家命脉所在。 这本书中有记载:‘转灵之法,引血凝神,配之参归,七日可成’,这参归乃是喋血堂所制之密药,所以姑娘大可放心。而且,依老朽推断,这七日随着王爷魂魄的回归,不出意外的话,姑娘的记忆便可恢复。” 陈点点只觉得这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但如今也只有这样了,她亦微微点点头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真能这样,不管怎么看,结果对自己是绝对有利的。 毕竟现在自己已经决定要帮助轩辕璃,十一年前的事她便逃避不开。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目前自己所知道的实在有限,甚至敌友不辨。这太被动,也太危险。 她必须找回自己的记忆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芯进门时正看到这样一幕,陈点点的手腕悬在白净的瓷碗上方,暗红色的血液格外刺目,而上方的皓腕上血珠儿还未有变缓的势头。 “姑娘,您这是”她快步走上前,本欲开口的阻止与询问在看到陈点点的眼神示意时便止在了嘴边。 直至猩红的液体渐渐集了半碗,芯预备上前,又被莫子游厉声拦下,丫头红着眸子正欲发作,回头一看莫子游眼中的历色毫不作假,竟是担忧她的神色,一时间也愣住了。 莫子游立刻上前细心包扎,又认认真真地嘱托道:“姑娘切记,姑娘血脉特殊,医毒本一体,姑娘血液中含着的可不止是解毒的宝物。” 陈点点看他动作仔细,又见他这般慎重,也想起了他方才的话。医毒本就同源,她这一身血液不只是解毒的宝物,同时也是陈家的万毒之宗,陈家许多独门的医毒,制药时所需的药引便是家主的血液。 依着莫子游的话来说,她的血液是药,更是毒! 莫子游见她明白过来,也不便多言,客客气气地道过谢后便告辞离去。 芯面带不善的将莫子游送出门,望着陈点点手腕处包扎的厚厚的白色纱布,她静默着不肯说话,大眼睛里满是心疼,最后到底是忍不住又开了口:“姑娘,疼吗?” 话一开口,眼中蓄着的泪就一珠珠地滚了下来。 陈点点倒是笑了,其实方才那碗儿很,她的血只是个引子罢了,手腕处的伤口并不深,没想到,还是吓到眼前的姑娘了。 仔细想想,从到大,她不过一个孤儿,又有谁问过自己疼不疼呢?芯算是第一个了吧。 她举着手腕晃了晃:“这点伤哪里会疼啦,瞧,这完全不用担心的。” 哪成想一时用力过猛,陈点点直咧嘴,在芯的担忧下忙隐下痛色,换上了笑容。 陈点点其实很怕疼,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点伤了。“芯,有了我的帮助,王爷再有七日便可痊愈了,芯还难过吗?” “真的?”芯眼中满是惊喜。 看着陈点点信誓旦旦的笑,丫头眼神中又是欣喜又是感激又是心疼。泪珠还挂在脸蛋上,她忙用袖子拭去眼泪,一时哭也不是c乐也不是。 她突然站了起来,也不知是兴奋还是难过:“芯这就上街给姑娘买糖果子去,一会芯就去厨房,炖了燕窝过来,不能让姑娘平白地不让姑娘受委屈,我一会儿就去” 到底是姑娘,陈点点听着她不停的絮叨,看她慌里慌张地忙来忙去,从心底生出的暖意传遍全身。若都如芯这般,该有多好。 这样日日献血的日子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三日。陈点点的饮食也是丰盛了三日。陈点点对了铜镜咧嘴笑笑,这样下去,自己怕是要被喂肥一圈了。 芯神色匆匆从门外进来:“姑娘,陈管家请您去前厅,宫里来人了。” 陈点点一时不解,虽然她这几日什么也没做,陈点点可还记得清楚,自己可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来为轩辕璃作画的。如今画没做一幅,倒是成了他的“药材”。 宫里来人了,专门来通知她又是几个意思?。 陈点点也不敢耽搁,起身随着芯来到王府的前厅。在前厅迎客的自然是陈明与黄旭。 陈点点看向厅内,来人一身青色绣云服,即便是站着,腰身也习惯地微微弯着。 这个人,陈点点记得。那日在御花园时,跟在轩辕皓晨身后的公公就是这位,好像是名“德全”,这位是皇帝近侍吧? 陈点点沉下心思,看来是皇帝派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旧时风雨 陈明与黄旭有些吃惊,他们虽知道陈点点是从皇宫来的,那日御花园的事他们也有耳闻,不过,皇上不至于说是专门问候才是。 陈点点也有些吃惊,轩辕皓晨给她的那份熟悉感是十分真实的,因为那日在花园的相见,她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不过,一国之君还惦记着自己,也太看得起她了,陈点点自觉有些不妙。况且,自己的身份未明,如果自己是陈曦,自己就是皇家人眼中的逆贼! 这事情就麻烦了。 陈点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在担心如果身份证实,自己要怎样应对轩辕皓晨,却完全没想起防备自己正在救治的轩辕璃。 轩辕璃可是璃王爷,正儿八经的皇家人。 陈点点屈膝微微一笑:“多谢皇上挂念,还要劳公公传达,民女在璃王府有陈管家他们帮忙照应着,民女一切都好。” 她又是施施然一笑:“公公还要奉旨探望璃王爷,王爷的情况,陈管家与黄统领日夜尽心,还是让他们与公公细说吧。”陈点点简单带过自己,把话题又落在了轩辕璃身上。 陈明也不好过问,只上下打量了陈点点一眼,又客气地与德全寒暄几句道:“还请皇上放心,王府上下必定礼待陈姑娘。公公,这您也知道,王爷如今身体不便见客,还望皇上见谅。 请皇上放心,王府一切如常,我等定会尽心照看王爷。” 德全本是受皇帝的指派想着见一见轩辕璃,谁知对方客客气气地给自个儿下了软钉子,竟是没打算让他见到正主。 德全永远知道分寸,既然见不到,有些话还是要问:“陈管家,今日本就无事,皇上让咱家来问问,听闻三日前民间有人进王府为王爷诊治,算起来今儿个已经是第三日了,王爷这里可有什么成效?”德全问道。 听闻此时,院内几人当下都是各怀心思。 有医者进王府并不是什么秘密的消息,不过,处在深宫中的皇帝知道的如此详细,还是让陈明和旁边站着的黄旭有些吃惊。 陈明暗了暗眸子,王府,到底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黄旭接过话来:“有劳皇上挂念,三日前确实是有大夫进府,不过只是个江湖散医,大夫也说过了,这次医治用时较长,王爷现在的身体还未有起色,我等也就没有再扰了皇上。” 德全虚笑着摆摆手,“黄统领这话就见外了,皇上与璃王爷这些年一直是手足情深,如今王爷受难,又岂有打扰之理。王爷的事还是要多告知皇上,也不负皇上日夜担忧。” 告知?这些年,皇上难道不是日夜盯着王府吗?陈明不敢说出这话,却再也不肯给什么好脸色。 眼见着陈明眼中的不满越集越重。不明情况的陈点点都看出他的恼怒。 德全神色似染郁色,表现出了他的痛心,他话锋一转又叹口气道:“既然王爷平安,咱家自是不能扰了王爷治疗,咱家就先告辞了。” 陈明也不虚留:“公公请。” 送德全离开后,陈明本想开口询问陈点点,但到底是牵扯到皇帝,他当即也是话锋一顿,没有再问。 陈点点对上黄旭审视的目光只微微一笑,也并未解释。 解释什么呢?解释她与轩辕皓晨并无丝毫关系,表明自己是向着璃王爷的。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如何做出解释。 黄旭低下头去,沉闷着走了。陈明也告辞离开,语气中不恭不敬,也明显不如前两日显得亲近。 陈点点看出了他们眼中的防备,如今自己还有用,他们自然不会害她,如此便够了。 有日日做贼,哪里有日日防贼的道理。再过几日,一切便会有定论。想明白这些,陈点点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日子一晃就已经过了四日,第四日,莫子游如往常一样前来采血,芯照例被支了出去。一顿事物忙罢,莫子游又为陈点点诊了脉,依旧是没有任何异象。 莫子游迟疑道:“姑娘,今日你可有什么感觉,有没有忆起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 陈点点据实答道:“我并没有想起什么,也没有什么不适。不过,前辈这样问,可是王爷那边有什么动静?” 莫子游也不隐瞒,认真地道:“家主说的对,今日属下去为王爷诊脉,王爷今日看属下的眼神不同。王爷眼睛里是有神思的,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不过,这已经证明咱们的法子是很有用的。” 陈点点忆起今日前厅黄旭的话,不解地问道:“莫叔,王爷的病情变化您没告诉陈管家与黄旭吧?” 今日陈管家与黄统领的眼神不似有假,陈点点这点儿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他们是真的不知轩辕璃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 莫子游替陈点点包扎好伤口,医毒世家陈家的伤药效果是极好的,陈点点手腕处第一日留下的伤痕已经退痂,只留一道浅白的痕迹,再过一日便会全消。 “属下的确是没有告诉他们,看到今日宫里来人,属下更觉得自己做对了。” 看着陈点点眼中的疑惑,莫子游继续解释道:“属下还未告诉姑娘,十一年前,当今的太后——也就是当年的荣妃苏荣,她在那场平乱中扮演的可是大义灭亲的角色。 太后苏荣与姑娘的母亲苏沁当年可是私交甚好的堂姐妹。两人同为苏家千金出身,私交甚厚,可当时若不是容妃在其中传递消息,陈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陈点点不断把信息串联起来,突然间觉察出些什么,惊讶地问道:“莫叔您如此热衷于救璃王爷,看来您很是信任他。 您是担心宫中的人会对王爷c对我不利?但轩辕璃他他可是王爷!” 莫子游低着头,声音突然低沉下去:“当年的事牵连甚广,我所知道的只有如今的太后一人,可当年的事情绝对有其他势力参与,目前其它的势力尚且不明,我绝不能让家主与王爷犯险。” 陈点点沉默,莫子游的话很有道理。现在的自己敌友不明,稍微不慎,行差踏错间便是不可挽回。 两人又静了下来,也许,暗夜的风雨就要来了,可这风雨之前的等待总是那么的磨人心智,让人向往而又因为迷茫与毫无方向而让人觉得恐惧,更何况是十几年前就刮起的风雨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她的名字 晨时的日光总是让人觉得舒爽,只让人觉得漂浮不定的心境似乎都平和了些。 “黄统领,我来看看王爷。”陈点点礼貌地开口。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自己的记忆不曾恢复,待在屋内又实在毫无用处,陈点点还是决定来看看轩辕璃。 栖璃斋门口看守的正是黄旭本人,从这些日子无微不至的照料可见这人对轩辕璃确实忠心。 黄旭依旧不愿说话,只侧了身让出了位置。在他身后一行一袭黑衣普通侍卫打扮的四人也是未曾一言,整齐划一地让出了位置。陈点点只觉得这几个一身黑衣的侍卫像是平地移了过去,竟全然看不出他们有过动作。通身的气派并不是一般的看门护院。 陈点点也不做他想,这些事,自己还是少知道为妙。面前不远处,梨花木制成的门扇正开着,侧院的矮墙遮不住高出来的梨枝,竟是“处处梨枝出墙来”,梨花的浓郁香气,即便是晨时便已散了整个院子,混着早晨的盈润的湿气透过各个缝隙渗进屋内。房门开着,春日的晨光也溜了进去,显出一片宁静与祥和来。 陈点点看向屋内,此时的轩辕璃正侧坐在矮榻上,面前是一局行至半路的围棋,陈点点并不懂棋,只见那人一袭白衣,墨色长发依旧未作装饰随意的散在脑后,平添一丝慵懒与闲散。 玉人c玉盘c玉石打磨的棋子,好一个浑然天成,不雕不饰。他只静静地坐着,修长白皙的玉指,如晶莹的贝壳般的指尖携着一颗墨色的棋子,他微微侧着头,似正在思索着,全然隔开了一个世界。让人不由得心生向往,却不敢有丝毫亵渎。 直到听到身旁有人靠近的动静,那人轻触俊眉,却并未转过头来,眼睛依旧凝在面前的棋局上。 门口的黄旭早已惊呆了,陈点点发现身后的人不对劲,还未开口询问,黄旭已经开口,声音有些古怪但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王爷他已多年没有碰过这棋盘了。当初的王爷神笔丹青名闻天下,而京都之人很少有人知道王爷也很爱下棋,十几年前在军营中王爷的棋艺已无敌手。” 黄旭的声音似不确定,又似怕自己的动静太大惊扰到那道白影,化开他眼中的幻影,他努力地压制着略显粗犷的声音:“只是,虽然下人过几日便会整理棋盘,但是这十一年间王爷却从没有碰过这棋。今日这是?” 屋外的两人还不忍向前,窗下的白影终于落下一子转过身来,陈点点一抬头蓦然跌进那人漆黑的眸子中,点漆般的眸子,两人隔着几步距离,陈点点却觉得自己在那双墨如深潭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认真的c怔然的自己。 那人缓缓一眨眼,视线又定格在陈点点身上,眼中却是疑惑,似懵懂又似在确认:“点点?”声音极轻,又因为长期不曾开口而显得暗哑。 陈点点尚在怔然中,黄旭已经上前,整个人的激动再也抑制不住:“王爷,您开口说话了?王爷,您说什么?”黄旭似不相信,想要上前却又突然止在距离轩辕璃两步的地方。 “王爷,您方才说什么?”黄旭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激动,颤抖着声音询问。 陈点点看到已是中年的黄旭眼中似有泪光,仅仅是他一开口,这位向来如铁血军人般今日却这般模样。如此看来,他竟是多年未曾开口说话吗? 陈点点这才从那一句“点点?”中回过神来。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开口,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疑问,尾音微微上扬却莫名的勾魂摄魄,陈点点似又听到了一句又一句的“点点”在耳边响起。 那些一声又一声的“点点”都由心底发出,一声声的,染着稚嫩的童音又略带沉稳,有欢笑着的c有叹息般的c还有刚刚入耳的带着疑问的,一句又一句的呼唤。 几人的视线都集在轩辕璃身上,只是一瞬,那人却又只是呆呆的坐着,依旧美丽,却也依旧空灵的没有灵魂。 似乎方才的真的只是一个幻影,一个他们都期盼的幻影。果然,白衣人不再理会他们,径自起身进了身后的白纱帐内。 这晚,陈点点做梦了。 梦中又是那一句又一句的“点点”,一句接着一句。 “曦儿妹妹,你怎么就生的这么呢?璃哥哥就唤你点点好不好?只许璃哥哥这样唤你,以后就让璃哥哥保护点点好不好?咱们约好了,点点今后就是璃哥哥一个人的点点” 那已显出俊朗模样的人儿似在征求面前的姑娘的意见,认真的发着誓言。童真的可爱却又认真非常。 这次梦境中不是梨花树下的清冷花神,而是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陈点点看不清那一高一低的人影是何模样,那两道身影或静坐在花园内的梨花树下或追逐在庭院中,姑娘稚嫩的笑声与身后男孩子的宠溺的笑声清晰的萦绕在陈点点耳边,让熟睡中的她觉得异常安心。 第二日,莫子游告诉她,这便是记忆在逐渐恢复了。 那梦中的人是她与轩辕璃吗?莫非这些都是真的? 夜幕又至。 记忆果真在恢复,本不嗜睡的陈点点这次已经天色大亮也未曾醒来。 芯走近床榻才发现陈点点双目紧闭,额头上也染上一层汗珠,心里担忧到不行。她一转身,慌慌张张地出门想去找陈叔,出门便遇到刚出房门的莫子游。 即使再不喜他,这个时候还是找大夫要紧,芯立刻将莫子游请进了门。 莫子游把脉过后,再三确认无事,芯才放下心来。 墨子游又叮嘱芯不必扰了陈点点,只需备下易消化的粥食即好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墨子游猜测,今日已是第五日,是时候恢复记忆了,通过梦境的确是恢复记忆的一种方式。 芯虽不放心,但见陈点点并无什么异样,只是睡着了,也只好听从莫子游的话守在偏房不去打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不知道该起什么名字 阴风阵阵,望之便觉得冰冷的墙壁,灰暗的闪烁着的油灯在这静寂的牢笼中滋滋的燃出些声响,石壁上长年阴暗的油灯挣扎的光线把室内人的影子拉出好长,映射在坚实的墙壁上,如一道道被束着的孤魂。 陈点点只觉得灵魂出窍般。 此时的她正站在石壁一旁,一时逐渐清醒,眼前的一切都渐渐看的清晰,身边的冷意犹如实质,让人身体发寒。 面前正是一间守卫森严的囚室,门外一言不发的守卫衣服上的印记,以及不远处劈啪作响的炭火烤着的刑室,都显示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石室的一角,正静静地坐着一位端庄的妇人,那妇人怀中抱着一个似玉砌的女娃娃。那女孩的眼睛极为漂亮,此刻却因为生了病显得两眼失神。苍白的面色,的干裂的唇,都让那夫人心疼。 周边的隔室内都是些仆人打扮的丫鬟c厮,此时都个个压制地哭泣着,就算是想要帮帮旧日的主人,也因为牢狱的铁锁顾及不到。 陈点点看清那丫头模样的瞬间,当即倒吸一口气。 只需一瞬间,只那么一瞬间,她便清楚地知道了那就是幼时的自己!或者说,那便是陈曦! 这便是自己?这些便是自己的亲人吗?这里便是她的记忆? 那夫人轻柔的哄着怀中病重的孩子,柔声安慰道:“曦儿,别怕,娘只是出去一趟,一会儿娘亲就回来陪着我的曦儿好不好?” 女孩撇了撇嘴,委屈的泪滴打着转,却不敢流出一滴眼泪,“娘亲,曦儿怕。” 妇人却笑着拉下孩子扯着她衣裙的手,继而把孩子放在草席上。 一边出言安慰着不敢出声哭泣的她,又轻柔地为她盖上身边唯一单薄的棉被,她终于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低声道了别:“曦儿,记得娘亲的话,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走的远远的。” 牢门打开的瞬间,她豁然起身,再不肯顾身后孩子压抑不住的哭泣,平静地走出了门。 其他人在狱卒的推搡下出了牢门。一行人都在哭泣,除了那位夫人。 她依旧端庄,即便成为他人的阶下囚,即便她衣衫散乱,一身的正气与从容亦不向任何人认输。 她留在依旧躺在牢内的幼女眼中的最后一幕,依旧是如平常一样的慈爱的微笑。 此时的她不能回头,根据律法,犯了大罪被判灭门的罪人子弟中,唯有十岁以下的孩童可以免去死罪,贬为奴仆。 这场灭门之灾的起因太过明显,所以,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陈家任何人,可曦儿她那么,若她放手干脆,那人也许会放过她吧。 时间过的很快,陈点点本想跟着那一行人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她只能待在这里,无法动弹的看着所有的一切。未能为力的看着那些日子里的场景重新上演。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三日,三日里,牢狱中没有人回来。 牢狱中,看着面前越发病弱的丫头,陈点点心疼的厉害,身体也发冷发烫。陈点点想要伸手去触碰陈曦,手却穿过“她”的身体。 这样真实的梦,几乎不再只是一个梦。 “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染上污渍的脸上有时是发热时的红晕,有时是骇人的苍白。 狱卒倒是一日三餐的供应,并且找了位妇人动手喂“她”吃药。“她”的娘亲却再也没有回来。 这几日,轩辕皓晨来过,陈点点几乎在看到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虽然这时的他还是少年模样。 轩辕皓晨来时牢中的陈曦正在昏睡,陈点点看着他为“她”盖好薄被,喂“她”服下汤药,又嘱咐狱卒一番“好好照顾”之类的话便匆匆离去。 这期间,轩辕皓晨对着陈曦说过唯一的一句话便是:“对不起!” 陈点点想要开口让轩辕皓晨救陈曦,却发现她只能这样无力的看着。她什么都不能做,发不出一点声音,更不能有任何的行动。 身体的疼痛逐渐苏醒,一颗心好像被人硬生生地刨开,当年的她太过弱,可如今,她陈点点只是一道来寻记忆的游魂。 又是一日,牢门终于又被人打开。 一队外来的士兵进来把“她”抱起,陈点点敏锐地看出他们眼中的冷意与讥讽,这些人显然不怀好意。 陈点点看着她苍白的近乎透明的面容,历色开口唤道:“她病了,她病的很严重,你们要带她去哪?”可他们动作依旧,陈点点大急,可她依旧什么也做不到,只能被迫随他们同行。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便是不停的舟车劳顿。 整整六天。 这一路上,马车内虽留有一位侍女在照顾年幼的陈曦,陈点点还是看得出“她”病的更严重了。 每天白日里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本就单薄的身板早已消瘦,漂亮的眼睛渐渐失去水泽,面色更是白的如纸。 陈点点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她”真的就是她吗?这些便是那些封存的记忆吗? 这些人根本没想着救“她”,只是不让“她”死的太早。那他们为何把她带出监牢。 “她”依旧病着,病的愈来愈重;他们依旧前行着,速度越来越远。 这六天,他们行进的速度很快,仅是六天,他们就从位于大元中部的帝都行至大元与图布的交界。 直到马车停下,看到前方的城楼,陈点点冷眸凝了凝,她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前方高大的破败的城墙上隐隐可见血迹,可能是刚经历过战争,地上的断剑残甲还未收拾,方才在荒废的路沿,在被踩踏的枯草间,陈点点甚至看到了堆积的白骨。她从未真正见过的战争。 陈点点抬头看着城墙,“襄城”。只是念出这两个字,就像是掀开了一道封印,疼痛随之加重。 这便是十一年前的襄城了。 陈点点不明白,“她”此时不过是个七岁的孤女,这些人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只见领头的马匹上前一番交涉,前方看守城门的图布人竟然利落的打开了城门,迎了他们进城。 陈点点暗自思索,这个时候图布c大元刚经大战,襄城虽在大元管辖之内,但对待不明车辆,城门处应当戒备森严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车进城,车内早已病重的“她”已是半昏迷状态,他们只是把“她”安置在一个简陋的客栈之中,只留下了“她”与侍女两人便匆匆离开了。 陈点点站在门口观察情况,对方看不到她,她却能看的清清楚楚,方才的人马其实并未离开,而是藏于附近的民宅中。 不止是左右房舍,就连对面的高楼上都留了他们的人,他们这些人的视线都不时的盯着这处院子。 陈点点站在窗内,眸光里的阴寒越积越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百鬼夜行 很多事自己之前从来不敢去想,今日这般情景,她反而彻底平静下来,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些事情,一点一点的被揪了出来。 几日前,那牢中的妇人便是自己的娘亲。那日一别,便是她与娘亲的永别。 在孤儿院的岁月,被人欺负时,她一开始并不是没有埋怨过自己的父母。她一直以为她与那些孩子一样,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的家庭,她曾经依赖过的家庭,那些亲人c朋友,从未想过离弃她。 她曾经的幸福,她的依靠,她的家人都是被别人给毁了的。 陈点点想起芯之前讲过“十一年前的那一日,京都几大世家除未满十岁的幼童外,皆被满门处斩。 那一日,几百口人的血染红了午门外方圆几里的白色理石地面。刑场上,午时执行的斩首直至残阳如血时分才结束。 那一日,白色理石地面上刺目的腥红让整个京都之人都为之惊骇。那些被斩的人中,其中便有陈家上至家主,下至外院家仆七十多口人丧命与此!” 那些,就是她的家人,她曾经的一切! 室外街道里的风更猛烈了些,似野兽撕扯着自己掌下的猎物,又似百鬼夜行的阵前曲。今晚,连一向高悬的月都不曾露面。 夜半时分,黑暗笼罩的襄城只留风声肆虐,似再无生灵。 窗外的树叶打着窗子,力道蛮横,一直盯着窗外的陈点点敏锐地发现面前的街道上闪过一道极为迅速的身影。 只见那人在隐隐的夜色中,如一道鸿影,顷刻间已经闪过几处落脚地。 这是轻功? 陈点点怔然,原来变化莫测神秘的武功真的存在吗? 如今看来看来的确如此!那人身子轻巧的从对面街道越来,目的地明显是自己所处的这家客栈,接着,紧随其后的又是一道微高的身影。 是敌是友? 陈点点瞬间紧张起来。 今晚注定不会太平了,手背的青筋鼓起,陈点点看到床榻上已经病入膏肓的“她”,这一次,她感觉到了危险。 这次是“自己”的转机还是别人的杀机? 这么一回头的功夫,对面的两个人已经奔过狭长的巷子到达门前,房门随之被来人推开,刺骨的夜风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屋内一盏烛火被风吹灭的瞬间陈点点也看清了两人的容貌。 居然是他们? 或者说“果真是他,果真是他们!” 轻声推门进入的俊朗少年,未完全束起的墨色长发张扬地在风中劲舞,狭长的眉眼,如深潭般深邃的眸子,精致的唇间那凝了神思的梨花花瓣型的血色红痣,越发的衬得他如夜路行进的妖神。竟然无比融洽地融入黑暗,又似带领着身后的无边暗夜席卷而来。 不是轩辕璃又是谁! 陈点点瞬间湿了眼眶,她不知为什么会哭,她不过见过他几面,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身后跟着的那人正是莫子游,只不过是中年时期的莫子游。 看清来人,陈点点莫名安心下来。还不等她放下心来,转瞬间,又是突然一怔。 襄城c夜晚c轩辕璃和莫子游 这莫非就是芯说的那一夜? 这难道就是墨子游说的自己与轩辕璃救她的那一夜? 襄城,轩辕璃在襄城之战后突然返回襄城,也就是这一夜,他莫名成了痴儿。这这可怎么办?外面可是还有埋伏的人,陈点点心揪了起来。 “你们快走啊,外面有埋伏,有埋伏。”话出口了,陈点点才又想起,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一道游魂,这些,这一切,即使再次经历,她依旧只能做一个可怜的旁观者。 进屋的二人并不耽搁,轩辕璃快步走至床前,轻轻抱起病的迷糊的她柔声安慰道:“点点,别怕,璃哥哥来了。” 莫子游一拂袖,看不见的粉末随风一散,原本就要醒来的侍女又沉睡过去。 陈点点心中拧成了结,看着面前抱着“她”的轩辕璃,突然破涕而笑,不争气地攥着袖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也不再管眼角的泪。 此时抱着“自己”的仅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身高虽还不足,如深潭般的墨眸中已尽是沉稳与杀伐之气。他只是个少年,眉宇间的冷意让一直站在一旁的陈点点心疼。 这便是十三岁时的他? 同时她又觉得骄傲与欣喜。 这就是十三岁时的他啊! 轩辕璃伸手扯过床上的纱帘,手腕几个翻转,利落地把病弱的她背在背上,手上纱制的绳索把两人紧紧地系在一起,转身出了门。 这时的陈曦虽已七岁,但因为本身的个子不高,在同龄中总是显得娇可爱,最近这段日子下来,整个人更是瘦弱,让轩辕璃觉得心中不安。 陈点点跟着出去,她知道,门外的贼人定不会放过他们! 果然,三人一出门,周围事先埋伏的人已经察觉到他们的行踪,本就埋伏在附近的人立刻呈合围之势围了上来,这场两人对上百人的战事便要开场了。 轩辕璃分析局势间,腰间长剑噬血已然出鞘。 噬血剑,乃是杀伐场中的杀戮之剑,嗜杀成性自身却纤尘不染,与当世名剑噬魂并为剑中双绝。 对方的人虽多,且武功不低,但是很明显他们并非一路人。衣着虽都是一袭黑衣,但武功路数却是不同,几个人分作一处并没有统一的部署。 陈点点看出了,这些人只怕是一些亡命杀手,多半还是收人钱财甘为他人手中刀俎的杀手。 陈点点可以看出,轩辕璃与莫子游自然也是知道的。现下还有人未围攻过来,快速突围才是上策。只有两个人有战斗能力,又要保护怀中的她,自然是合作的胜算更大。 正北方向就是出城前往大元的方向。即使知道是徒劳,陈点点依旧想要开口警示,正北方向的城门处还有更多的人埋伏在那里。 轩辕璃却不见一丝慌乱,只是沉声道:“莫叔,往南门突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噬血剑 莫子游想起轩辕璃来时对部下的部署,当下也是聪明,他塞进三人口中一粒白色药丸,也不问为何向着去往图布方向的正南方向突袭,便立刻紧随着轩辕璃杀向正南方向。 看着面前大批大批围上来的黑衣人,莫子游凝了凝眼眸,褐色的瞳孔内逐渐杀意升腾。青灰色宽袖间,短刃出手的瞬间,一阵白色的烟雾毫不起眼地随着夜风散了开来。 陈家,名动天下的医毒世家。喋血堂乃是陈家最为神秘的机构,专司制毒与各种奇药。 而莫子游,即为此代喋血堂堂主。 霎时,杀伐顿起! 两人转身投入厮杀,风声肆虐,破空袭来的兵器相击声更显的刺耳非常。 杀戮场中,双方皆是拼尽全力,一为财为命! 陈点点只能在人群外看着,心惊胆战地看着在那些刀刃剑影中,向着正南方向冲去的三个人。 举止间轩辕璃挥剑大开大合,动作如行云流水,一人迎着面前的杀手竟毫不示弱,颇有剑宗之风。在他向前猛冲的攻势下,周边的杀手每欲向前便被轩辕璃挥剑拦下。 又是一记利落的横扫,轩辕璃手中提着的噬血剑取一众人性命的同时,却并未染上任何血迹。 一晃间,陈点点似乎看到噬血光线隐隐,竟是在黑夜中泛着亮光。 那光芒竟是随着轩辕璃的情绪波动而光芒更显。噬血之剑,当真是杀伐为生,血污之中,纤尘不染。 血花四溅,血液自众人髌骨处飞溅而出,原本挡在面前的包围之势当即出现缺口。 髌骨已残,作为杀手的战斗力便不复存在。 轩辕璃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这个时候容不得他有一丝的停顿,他头也不回,把身后彻底的交与莫子游。 比之轩辕璃,莫子游的武功不高,手中长剑只能堪堪挡下致命之伤,袖底啐了毒液的附骨针却悄无声息的夺人性命。无论如何,他必须死死坚守住两人后方。 他们向前推进的速度很快,外围的敌人却迅速围上,不给他们留下喘息之机。 莫子游的手臂止不住地发抖,凝聚的血滴滴了下去,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他又紧紧攥着手里的长剑,紧跟着轩辕璃的步子,不敢让两人中间有任何缝隙。 面前的显然已是又一批势力了。包围圈却丝毫不见薄弱之势。两人走过的街道上已是尸骸遍地,伤残遍布。 轩辕璃原本白皙的脸上早已染上猩红的血色,一双狭长的墨眸一片冷意,无边无际的冷,衣服下摆处已被划破几处。还好只是几处伤,并未伤到筋骨。 这些杀手数量如此之多,到现在轩辕璃也看出来了,他的点点只是引出他的饵料! 这些人的目的,明显是他! 但是很显然,如果他死在这里,他们也会顺手除掉跟着自己的莫子游以及背上的丫头。 莫子游本就武力不高,即使有暗器护身,也早已衣衫破烂,隐隐有血迹自袖间流出,之前所下的毒因为范围太大,至少要半炷香的时间才能起效,现在算来,时间快到了。 陈点点看得出来,莫子游已经是在强撑。 轩辕璃的视线定格在右前方一个颇为魁梧的男人身上,面前的分队无意识间的转头似是在寻求那男人的指挥。 轩辕璃明白这个人就是这队势力的头领了。 擒贼擒王,威慑自然是从高层下手最为合适! 剑锋一转,噬血顿时向着那个男人刺去,破空声响起,轩辕璃的剑术风格却突然变化,与之前的沉稳大气完全不同,长剑破风急速向前,速度之快,角度之奇,一时之间倒是让身边的人动作皆是一顿。 就这么一瞬间,时机,到了! 那一袭黑衣的男人倒是最先反应过来,应激性地,手已经持着兵刃挡了上去,却已经挡不下轩辕璃的剑。 他的反应已经相当机敏,眼看着长剑就要逼入胸膛,他瞬间急速下滑,硬生生让肩头承下了原本直逼心口的剑锋。 噬血所伤c剑气所侵,让那人招架不住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看到轩辕璃手中的剑锋,那人大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更多的,更是恐惧。 “这是?噬血剑?你,你是” 轩辕璃自不理他,眉目一冷,只把手中的剑更向前推了几分。 血色越发浓郁 果然,周边的人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这便是图财的杀手,他们并不惧怕为佣金而死,但是因为他们不是死士,所以同帮的人之间是有情谊在的。首领受到重创,即使任务不会停止,但军心已乱。 一直站在人群外的陈点点也看的清楚,这些杀手的杀伤力明显落了下来。 陈点点突然发现,守在外围没受伤的人,动作也诡异地迟缓下来,受了伤情况更是糟糕,步子都已经不稳。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局势在不知不觉间变了。 看着身边的同伴莫名其妙地倒地不起,被轩辕璃刺伤的那人到底有些见识。此时眼中的恐惧已经压迫心脏,看着轩辕璃身边的莫子游,那人更是心惊。 局势根本容不得他在分析,看着手下的兄弟一个个倒了下去,他早已悔恨不已。惊呼道:“不好,有人下毒!” 半炷香前下的毒终于笼罩了所有的人,这样一句话,后半句已经显得气力不足。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那首领彻底慌乱起来,再也顾忌不到其它。 “这是落魂,兄弟们撤,快撤!”他焦急的声音很快消失在嘈杂的打斗中。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陷了进来,他也不再管其他冲上前的黑衣人,转头拉上自己亲近的兄弟就往后撤去。 他们一撤,面前正是一处空隙。轩辕璃两人又是急速向前。 包围圈已破! 彻底突围之后,身边零零碎碎的杀手便再也阻挡不住杀红了眼的两人,只能追赶着两人向南奔去。而更多的人则是倒在了身后,身体在夜风中抖如落叶,很快,没了生息。 越过长长的街道,绕过眼前几个短街便是城南门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陈点点发现,方才打斗中,一直躲在前方高楼上的一队黑衣人刚才从未参与进来,此刻却紧跟他们拐入了巷子。 夜风煞煞吹起,掀起了不知是谁的衣袍。光线本就阴暗,可陈点点就在那一瞬间认出了那队黑衣人的衣服。 玄色锦制衣袍,以金线锁了边缘,那上面的祥云图太过特殊,彰显着他们的地位。 陈点点记得,上次见这个图案,是见到了宫中的禁卫军! 一些事情突然联系起来,可当下的情况,她再也想不起什么。 直到三人转了几个街道,眼看着就要到了南门,身后跟着的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陈点点并未听到身后人的话,“撤,南门有图布的驻守军队,不可再前进了。回京都复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以命赌命 直到后半夜,街道如死一般寂静,闲散的守夜人惊慌失措地去报案,一队守城的士兵才懒散地赶到。 他们看到的只能是剩下尸骨遍布的修罗场了。 整条夜街,恍若地狱之门打开。夜晚总是最引人遐思的,无月的夜更是幽魂恶鬼的通行证。 一整队的士兵检查了两边,整个一条街的黑衣人竟是无一活口,一部分人竟然连伤都没有,更是验不出死因与身份。 他们,死的诡异。 发生这般荒诞的事,朝廷本应该严查的,可上头人竟然也不曾追究。又因为襄城刚经历过大战,上头的人竟因黑衣人身份不明,最终只把这件事归为江湖门派之争草草结案。 不过,这些已经是后话了。 是夜,襄城城南一处宅院 “笃笃笃,笃笃。” 叩门声沉闷又有固定的节律,门内立刻有人低声应道:“谁?” 门外的人赶紧低了声音,“掌柜,我来买药。” 门立刻被打开,一商人打扮的人一看到门外的三人,眼中大为不解,一边又立刻把人迎进门。 等来人进来,他仔细地看了看门外,又赶紧回过头,大门随之被关闭。 看到来人身上的血色,他更是大骇:“王爷,您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快,进内厢房!” “许影,备些伤药帮莫叔处理伤口!”轩辕璃一边吩咐许影,一边急切的解下系在身上的绳索,转手抱着昏迷的陈曦往内室走去。 许影一把扶着身后走路不稳的莫子游,莫子游却执意要跟去内室,止不住喘息喘口气才道:“王爷,让我瞧瞧少主。” 轩辕璃轻柔地把怀中人放在榻上:“莫叔,你” 轩辕璃看着几乎站不稳的莫子游,他知道他伤得不轻,此刻显然已是强撑。 可躺在床上的陈曦面色已经发青发白,不知是不是吹了风的缘故,触手的温度低的骇人。莫叔身为喋血堂堂主,医术自是绝佳的。 轩辕璃也不再推辞,站起身来让出位置:“莫叔,您快看看。” 莫子游深吸口气,强行平复下自己,手已经搭上陈曦的脉门。 他搭在陈曦脉上的手极稳,可陈点点看的出,因着方才的战斗,他的身体一直在微不可察的轻颤。 手下的她脉搏微弱不说,现在已经是时断时续,似生似死之象。 莫子游瞬间慌了,伸手就去检查床上人的眼睛。 屋内的烛火很亮,可再明显不过,那丫头干涩的黑瞳已是没了反应,再也没有一丝前些日子的灵动可爱。 眸子失色,瞳孔涣散,这 “莫叔?”轩辕璃察觉到莫子游的不对劲,着急地开口轻唤,“她她?” 莫子游瞬间苍老了许多,整个人都是颓废之色:“王爷,没用了。少主,少主她已经已经是回天乏术!” 轩辕璃一手还握着陈曦的手腕,手中人的脉搏是什么情况他清楚,那微凉的触感代表什么他也该死的清楚。这种感觉太容易说明什么。 可他不甘! 他不愿相信! 他的点点还静悄悄的躺在这里,她离他这么近,他的点点最爱嘟着嘴唤他“璃哥哥”。 还有,他的点点最爱笑了,嘴角上扬的时候,她就是自己眼中的唯一,整个人都如一轮暖阳。 她怎么会如此?你让他怎么相信?她绝对不会如此的! 轩辕璃血红了眸子,再不复刚才的沉稳,“莫叔,你一定有办法的,陈家不是有《陈辛》吗?你一定有办法的,无论是什么办法,你都要试试!” 陈家已被灭口,家主独生女便是新一任的家主,是陈家所有分堂的主人。莫子游又怎会不救。 “我怎会不救少主,少主是陈家仅存的血脉,但凡有一丝希望,我——” 莫子游突然一顿,“陈家血脉?! 《陈辛》,是了,还有《陈辛》。” 陈家密宗中记载的秘术便是引魂之术,引魂渡世者必须是陈家血脉! 秘术。秘宗。 轩辕璃深了眸子,眉头蹙着,近乎惶恐地看着深思不定的莫子游。 子游看着轩辕璃眼中的期待与担忧,最终叹气道,“没错,陈家确实有近乎起死回生的秘术。可王爷也应该明白,秘术之所以为秘术,便是从未启用过。 《陈辛》中有一引魂之术,所谓引魂之术,需以施术人之血为引,以一魂为证。 这魂必须是血亲之魂,就等于说是以血亲的一道魂魄作为伤者的一道魂魄来养伤者之身。 可这引魂之术是秘术同时也是禁术,宗室中从未有人试过。引魂渡世,强改天命,这可是逆天之举啊!” 轩辕璃再忍不住,“逆天又如何!曦儿是本王的,倘若今日真是上天要夺走本王的曦儿,本王也一律奉陪!他日若有恶报,全由本王一力承担!” 天下皆知陈家夫人苏沁与当今皇上的宠妃苏荣是堂姐妹,细算起来,轩辕璃倒也是勉强算是陈点点的血亲。 莫子游犹豫不定,“且不说你们两人这第四代血缘关系是否能满足血亲的条件,就连那秘术是否可靠都没有定论,这风险实在太大。” 轩辕璃虽是王爷,可轩辕璃与少主他们二人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此次陈家的灭门纵然与轩辕皇室有关,但事到如今,他也怪不到轩辕璃头上。 轩辕璃伸手覆上陈曦的额头,触手的皆为一片冰凉,他正正地直视莫子游,话语已经是不容置疑:“莫叔,我们必须试试!” 莫子游怔然,再次提醒道:“王爷,这秘术是否与少主有益c对您又会有什么伤害我都不知,这” 轩辕璃没等他说完便打断道:“莫叔,曦儿等不了了。” 莫子游看着轩辕璃布着血丝的眼睛,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按理说,此时对陈家c对自己而言,他都应该试一试。 可这一路下来,莫子游知道轩辕璃对陈曦的珍重,他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若此法有什么闪失,岂不是白白牺牲了他! “莫叔,我的点点等不了了。” 轩辕璃再不复刚才的强硬,声音中竟然有了哀求,尽是悲戚。 他突然单膝跪地,眼中已是隐了泪光。 他是一国王爷,他是大元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纵使不过十三岁,他已是帝国边境虎师的统帅。他向来是用自己的骄傲睥睨天下的王者! 可现在他跪了下去 再怎么沉稳,他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此时的他,他只知道他必须要救点点,他的点点需要他。 至于秘术,就让他赌上一把,让自己与她一同赌一把。 “罢了。”莫子游扶他起来,对着轩辕璃重重地扣了下去,“莫子游今日代陈家上下,拜谢王爷!” 轩辕璃把陈曦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感觉到她手掌渐渐散退的温度,他把她的双手捧在掌心,心地搁到唇边哈着热气,“曦儿,你不要怕,等我,等着璃哥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爱还是恨 他视他为宝,而他也是她陈曦心中的珍宝。他不会放手,她又怎会舍得他为她伤了自己? 整整一夜,触目都是猩红的血,刺目的红色自他的身体流出,再用特殊的印记画在她身上,或者被她饮了下去。 清香的药草味透着浓郁的血的腥味在黑夜中更加刺激着人的内心。没有人说话,一举一动,却都在这寂静中中关乎着几人的生死。 轩辕璃抱紧了陈曦,轻轻地安抚着怀中的人儿。 点点,若是你挺不过去,也罢,我愿以我血为你护行。 你莫要害怕,黄泉路上,奈何桥边让我这血色化作那遍地的曼珠沙华,点缀着你前进的道路。 或是我们赌赢了,即便是再久的路,我的点点,我都会等你,等着你回来。 一夜的冷风吹个不停,屋内却始终寂静无声,无声的承诺伴着这风,不知是吹响了谁为谁吹奏的送行曲。 第二日,赶来襄城接应的将军黄旭见到的已经是没了神智的轩辕璃,边塞雄师虎啸军顿时无首。黄旭怎么也不愿接受,直到追究到许影身上,但许影只推说不知,所有关于轩辕璃痴傻缘由的消息就此中断。 轩辕璃,大元的骄傲,从此如明珠掩尘,因痴傻退居在京都的一处王府中。这一退,便是十一年的光景。 虎啸军先是失去了主将,襄城一战,又失去了璃王爷,即便是守住了襄城,不久后还是被轩辕皓晨调回了京都郊外,成为了拱卫京都的最近一道防卫,也就彻底失去了边塞的军权。 不久后,宫中传出消息,本要充为官奴的陈家孤女已病死狱中。从此,世间再无陈曦。 再之后,便是这样漫长的十一年。她十一年的漂泊,他十一年的等待,还有这些隔世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一切终于大梦初醒,似梦似幻。 陈点点头疼的厉害,她眉头紧紧蹙着,眼睛却是睁不开了。虽然醒着,一口气就是平息不下来。 陈点点只觉得凉丝丝的帕子贴上额头,耳边传来芯担忧的低泣声。陈点点缓缓睁开眼,眼角涩涩的竟是有些肿了。 芯看着醒来却一动不动,也不打算开口的陈点点,嘴儿一瞥又是要哭,“姑娘,您这是怎么了?现在都到晚膳时间了,姑娘可是做噩梦了,姑娘梦中一直在哭,但芯怎么也叫不醒。是芯没用。”说着这话,她反而哭的更严重了。 陈点点勉强对着芯一笑,强行笑着拉上芯握着汗巾的手表示安慰:“我没事儿,让芯为我担心了。” 她声音涩然,声音轻飘飘地带着叹息散在空中:“我做了美梦呢,在梦中我梦到一些对我很重要的人,很重要,很重要。” 眼角又想要流泪,却被陈点点强硬地挤出一抹笑来,“呵呵,原来是这样,陈点点,点点” 即便是失了记忆,她唯一记得的,却是他赠予她的名字 她的声音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莫名难受。 就像是黑暗中迷路的孩子,隐着绝望c愤恨还有一丝无奈丝侥幸。 记忆已经恢复,陈点点很清楚,当年的陈家绝对没有反心! 这世间的皇权是何等尊贵,尊贵到要以陈家七十多口人的鲜血来告知天下何为皇权,何为君臣? 轩辕家欠她的是一道道血淋林的人命。 那么他呢?他的璃哥哥呢? 她和他又算是什么? 世事无常,真是可笑,可笑啊。 “芯,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吧?”陈点点声音沙哑地厉害,偏执着开口的声音更似刀刀划在人心内的风。 联想府中与陈点点有关的事,芯明白了陈点点说的是给王爷献药的事,也就应道:“是的,今日已是第五日,现在已经快至酉时。” 陈点点沉默片刻,“今日莫叔莫大夫可来取药了?” 芯一面备下陈点点洗漱用的东西,一边又接过话来:“不曾,今日莫大夫来过了,但他看到姑娘睡着便没有取药。” “嗯。” 陈点点起床洗漱,心思重重的摸样太过明显,就连芯也看的分明。 陈点点掬了捧水让冰凉的手面贴上额头,强迫自己不再流泪。 直到收拾妥当,她已完全冷静下来。不管如何,自己要去找莫叔一趟,已经是第五日,轩辕璃那边是不能断药的。 今日,就当她偿还了他吧。 她正打算出门,不曾想被芯一把拦住:“姑娘,晚膳时间到了。”芯一脸认真,丝毫没有让她饿着肚子出门的打算。 陈点点故意调皮一笑,接过了芯递过来的筷子,“好,听芯的,先吃饭。” 直到用过芯一直备下的晚膳,陈点点才被放了出来。陈点点无奈笑笑,最近芯这丫头越来越厉害了,都管到自己身上来了,必须看着她吃过晚膳才允她出门。 陈点点扣门进屋,莫子游就在屋里等她,所以此时见她进来全不见惊讶。 陈点点进了屋来,莫子游转身合上屋门。 已经上了年纪的他虽身体不便,此时还是利落地单膝触地,端端正正地行过礼正色道:“喋血堂堂主莫子游参见少主!” 陈点点立刻上前扶他起身,眼中尽是复杂,感激,细想下去,又免不得心酸c悲戚还有对未来的茫然。 陈点点拱手对着莫子游深深拜了下去,行了后辈之礼,“莫叔,这些年辛苦您了。” 莫子游赶紧扶她,“少主,当年之事发生时,属下不能救下家主,属下,属下愧对家主。” 莫子游眼中也是一片痛色,当年陈家陷入谋反泥潭全家遇难,偏他一人因长期在密室研药逃过一劫,等自己奉家主之命赶往襄城救下少主,少主也已病重,若不是璃王爷救回少主,他们这些年也撑不到现在。 莫子游心中有愧。 陈点点顿了顿,压下心中的悲戚,轻叹道:“莫叔,我知道的,这些事我都知道,这些年来辛苦莫叔了。” 自己的记忆已经恢复,七岁前的记忆再清楚不过。这些事陈点点的记忆里都很清楚,莫叔对陈家的忠诚,她会铭记在心。 可是陈家对皇室的忠诚呢?此时那再清楚不过的记忆明明白白的告诉陈点点陈家当年忠义的下场。陈家毫无杂念的忠义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竟让皇帝下旨灭了陈氏满门! 十一年前,轩辕皓晨与轩辕璃还只是皇子,当年的皇帝轩辕褚虽才人至中年,却是因为长期服用各种秘术制作的长生丹药,身体已是日渐衰败,脾气也是日益暴躁,行事更是随喜好而定。 陈氏世代相传的《陈辛》并不是什么秘密,但《陈辛》中记载的秘术却是陈家内部人员才会知道的秘密。 江湖传说,陈家秘术记载的有长生之术。不过,江湖人都不能确定,大多时候只是当作奇谈罢了。 对长生之术已经痴迷的皇帝轩辕褚是从何处得知“引魂”之术的,陈点点到现在仍是未知。 但当时轩辕褚追问《陈辛》中记载的引魂之术,语气间已是势在必得,显然是确认了秘术的存在。 到底是谁泄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被恨吞噬的爱 而当时的皇帝膝下也只有轩辕皓晨c轩辕璃还有一位美人的孩子。 十一年前,后宫有杜皇后专权,奈何杜皇后却是一直无所出,只能把美人所出的孩子养在身边以此维持地位。 陈家家主陈襄与夫人苏沁也不确定皇帝知道引魂之法之后,会是何作为,又如何敢把引魂之术交给皇帝? 太子之位的空悬向来引发腥风血雨,轩辕皓晨与轩辕璃自是皇后一脉的眼中钉。皇后与荣妃之间的斗争,全靠荣妃多年的隐忍与聪慧才得以维持。 这个时节,任何不利于苏荣与两个皇子的事苏沁与陈襄都要拦下。 即使陈襄早已知道轩辕褚对陈家不满,但无论是出于私情还是天下大义,陈家都要保护十五岁的轩辕皓晨与十三岁的轩辕璃。 就算是皇后名下的那位皇子,他们也不能拿他的命来赌,皇位的继承人不能出任何差错。 但是陈襄万万没想到,轩辕褚竟会残暴如斯。 当年京都几大世家叛乱,边疆又出了大乱子,这内外之患彻底惹得龙颜大怒,轩辕褚当即下旨全面围剿叛军。 平叛之际,皇帝暗派密使搜查陈家,居然在陈家搜出与几大世家串通的密信,陈家一日间坠入地狱。 这信,陈家上下包括家主陈襄在内无一人知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陈家,成了皇权至上的牺牲品,还被扣上了叛臣贼子的骂名,满门被屠。 想起这些,陈点点是恨的。 恨皇家的无情,恨那本给家族带来灾难的《陈辛》,恨那些拖陈家陷入沼泽的世家,恨宫中未能出手相助却亲手推陈家跌入地狱的那些所谓的亲人。 她也是恨自己,即使是几日前悲剧再现,她依旧是懦弱的旁观者。 她只能看着,看着这一切重演。 回想往日的点滴,陈点点原本清澈的眸子都染上血色。陈点点想不明白,轩辕褚何至如此?这便是君臣,这便是皇权吗?人命卑贱如草,生死不过是在为君者一怒之间。 轩辕皇家欠下的债,一笔笔的,她陈点点记下了,那日午门的七十三口人的血债从今日起,只要她陈点点还活着,定会把这笔债刻在骨头里! 陈点点闭了闭眼,紧攥着的手渐渐松开,猩红的液体顺着白如瓷器的手掌滴落。属于她的时代,属于她的人生,她都会一一讨回来! 只是现在 陈点点明白陈家与皇家的牵扯,但她还是做不到把当年的事与宠着自己长大的荣姨,也就是当今太后联系在一起。还有轩辕皓晨,那是她一直当哥哥对待的人。 至于轩辕璃,她的璃哥哥,她又该怎么面对他?当年的陈家灭于皇家之手,这些她看在眼里的亲人在那场杀戮中又都承担了哪些角色? 是陈家的后盾?还是冷眼看戏的旁观者?亦或是陈家最亲密的敌人? 她不知道,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陈点点扶着莫子游坐下,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莫叔,璃哥——璃王爷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今日我醒的晚了,可耽误了用药的时辰?” 莫子游叹了口气,家主还是放心不下他,也就安慰道:“家主放心吧,既然是药引,本就需求不多,昨日我已经把剩下两天的药制下了。明日已是第六日,若我估计的没错,王爷明日便可恢复。” “明日?不是需要七日吗?”想到那人明日便会恢复,陈点点瞬间的喜悦是瞒不住自己的,然而接踵而至的却是不安,或者说是情怯。 明日他便要认得她了。可是自己与他,现在又算是什么呢? 莫子游看着陈点点眼中的挣扎,迟疑问道“少主,不,家主可是后悔了?”如今陈点点恢复记忆,她便是陈家的唯一传人。 陈点点望向窗外的残阳,日落西山时分,漫天的红如津了血的绸缎,这是属于黑夜前最后的猩红,也是属于暗夜前最后的平静。陈点点自嘲地轻笑,嘴角轻勾,眸子却依旧盯着远处。 淡淡道:“这不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吗?今日之事就当是还他当日的恩情,从此——”陈点点顿了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屋里瞬时静了下来,只余下轻浅的呼吸声。 她眼中的悲戚是掩盖不了的,后面的话虽未出口,莫子游已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家主,当年的事,宫中或朝野上下必定有陷害陈家的人。只是当年您与王爷尚且年幼,今日想来,这件事也许与璃王爷并无关系。况且王爷当年——” 陈点点并不反驳,低声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 这一点,陈点点是知道的,幼时的他们日日相处在一块,她信他c依赖他甚至倾心于他,她又怎会不知道。 可事到如今,她做不到不把他与轩辕皇家联系起来,她做不到对着那七十三口人未干的血迹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 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放不下他,因此,她也就不能放过自己。 莫子游也不再劝,这些事,他并没有权利去干涉。 “家主,明日我带两个陈家的后辈来见家主。属下老了,家主,这陈家之后的路就得你们去走了。” 陈点点看着眼前的老者,这个在十几年前还正值壮年的男子,如今已经佝偻着腰,再也不似当年的模样。 启用秘术是需要代价的,这代价不只有她的记忆,轩辕璃的魂魄,还有就是施术人的身体,这才是真正的一命换一命。 陈点点到了嘴边的感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化作轻轻的一句“嗯”算是回复。 日暮已至,窗外的景致已是一片模糊,屋里两人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渐渐地归于沉寂。 两人都没注意到,房门外那一道素影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在渐笼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 黑色渐浓,那人转身向着栖璃斋走去,宽袖略过地上的残碎花瓣,一丝风也未起,一切都无声无息。 墨眸如神秘深潭,唇间那一枚凝了血的痣在一蹙眉间顿时活了起来。 薄唇轻勾,说话人似在轻笑,清冷的声音里空茫却透着莫名的偏执,“从此便再无关系了吗?我的点点。” 朵朵梨花随声坠落,美丽而又惑人,人影一瞬间便隐于暗夜,似从未出现过。 这日日落时分,轩辕璃已经恢复了神志,这些年来,他虽神志不清,不能自己控制,不过这期间的所有的事他都知道。与其说是失了神智不如说是被封印了神智,如灵魂出窍般,隔着躯壳。看着所有的事情发生却不可掌控。 他知道,他的点点回来了! 轩辕璃赶到淑芳斋时,正好看到陈点点进入莫子游的房间。房门外倾听,一字不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边境大乱 天还未亮,永和殿内文武百官早已聚全。宫内章亭台的钟声阵阵,久久回响的沉闷的钟声让宫内外所有人心惊。 京都人皆知,章亭台的钟是军事方面的示警钟,上一次敲响这钟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 西北边境多年来一向平稳,现在居然突起战事,朝堂上局势瞬间紧张起来。这些安享了多年盛世的大臣除了一些武将外,此时个个都面带焦虑。 各方大臣还在朝堂上就已经争议不休,朝臣队伍末尾,杜家的子侄辈杜涉斜着一双尖细眼看了看朝堂上争论不休的大臣,面色越发苍白,就连身体都止不住微颤,额头处已是布满冷汗。 直到掌仪太监出来,群臣这才勉强静了下来列班站定。随着德全尖细的通传声,轩辕皓晨稳步踱入大殿,一身明黄色绣着龙纹的朝服,俊气的眉峰横着,明朗的眸子此时已是威严非常,不带半分柔情。 众人心中瞬间沉了几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皓晨几步走到龙座前一掀衣袖沉稳落坐,看着堂下唯唯诺诺的臣子,他的眼中多了份不耐与焦急:“今日事出紧急,众爱卿不必多礼了,晏城的信使何在?” 现在还未到卯时,昨夜午夜时分,晏城加急军情送至,前来送信的人浑身已是一片血色,可见形式之危。 晏城是当年轩辕璃亲手从图布大军手中收回来的,襄城为大元第一道防线,那这晏城便是大元的第二道防线。如今晏城若乱,襄城的情况只怕是更加危急。 昨夜夜半时分,带着信物的信使一到,宫中的人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禀报了轩辕皓晨,因此今日的早朝时间便也提前了半个时辰。 众人不敢再耽搁,“传晏城信使~” 尖细的传唤声刚落,一人就从殿外急忙赶来,来人面带急色c衣衫褴褛,步履之间尽显疲态,虽已经过简单的整理,但他脸上新添的血痕还明显的挂着。 那人还未到殿中,就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虽是第一次见当朝的统治者不免有些畏惧,但他毕竟是将士出身,此刻出口的声音尤为坚定。他快速地说明了情况: “末将李照参见皇上,末将乃是晏城守将程将军麾下副将,近两个月来晏城流民作乱不断,半个月前,程将军本来以为即便是流民也终究是晏城百姓,百姓动乱无非是因为那批救济的粮食分配问题,便亲赴安抚。却怎想到,却怎知那流民竟聚众扣下程将军与随行的几位随从,后来知道扣押之人是谁时,竟然不等我们从中周旋就把程将军杀了!” “什么?” “他们居然辱杀朝廷命官?” 李照的话音还未落,朝堂上的议论声已经又起。 李照的声音满是恼怒与痛恨,但还是接着说道:“程将军只见就看出来了,这次流民动乱规模很大,且很有组织性,现下普通百姓也已参与。以北的襄城情况更是混乱,襄城的顾启顾将军正在带着剩余的兵士镇压,但形势已不得控制。 末将以性命担保,这次的流民暴乱绝不是普通的百姓所行之事,还请皇上明查。”话音一落,沉闷的叩头声已起。 轩辕皓晨眸色阴寒,面色已红,朝臣已经大怒,可偏偏他此时却是不怒反笑:“呵,真是出息了,久居朝堂,朕与众位重臣竟不知如今这边疆两座城池已乱! 莫不是哪一日这朝堂反了朕才知晓?嗯?”质问的话如一道惊雷突然乍起,他那一双阴冷的眸子扫过在场的众人,属于帝王的威严霎时散发。 群臣早已惊骇不已,齐刷刷的跪做一地,面带惊恐地表明忠心:“微臣不敢,皇上息怒。” 朝堂之上局势瞬间剑拔弩张,没有人敢接话,丞相杜延庆都不发话群臣更是无人再敢开口。 此刻群臣虽不敢说话,却已经把目光聚到威勋身上。武将之中向来以威勋为首,此人向来为人耿直,可以说是最好的当下最好的一块盾牌。 毕竟,若是有人挡下皇帝的怒火,对堂上的人都有利不是。 威勋自然明白朝臣的一丝,他必须站出来,可他也得选个更为合适的方式。 他若真是个傻的,敢在这个时候直接对上盛怒下轩辕皓晨,他也就不会这些年一直居于武将之首了。 他开了口,这话,却是对着李照说的,“李副将,襄c宴两城向来平和,近些年图布与大元秋毫无犯,又怎会有流民作乱? 去年秋冬两季虽因连日降雨导致减产,但冬季时皇上已下令资助,国库粮仓也下放与往年收成等量的救济粮,如今李副将说的粮食分配不均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众人皆知,去年秋收时节,西部地区却是少见的连日阴雨,庄稼竟是减产七成。 边境地区自然是不能乱的,所以轩辕皓晨早早的任命杜家的后生杜涉为司运,命他护送救济粮到边境去,并且免去了两城今年的粮税。 救济粮的数目与往年晏城的粮食收入相当,这些救济粮支持今年春播都没有问题。如今又怎么可能出现缺粮的情况? 李照一听已是大惊:“皇上,去年年底运到晏城的救济粮的数目只有往常收入的三成啊!” 此话一处,群臣瞬间哗然。 “皇上,微臣断然不敢欺君,去年运到晏城的救济粮确实只有往年收入的三成!”李照已经愤然,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朝堂之上个个都是人精,此时也都明白了,只怕是这救济粮出了岔子。 上一年负责救济粮的可是杜家的人吧,众人的目光便聚集在杜涉身上。永和殿门口,杜涉的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杜涉!你来说。”慕容皓晨已经全无情绪。 “皇上,皇上,微臣微臣,不,罪臣该死”杜涉跪爬到大殿上,声音已经染上哭腔。 这情景,岂不是说明,确实是中间出了岔子。 轩辕皓晨还未说话,一旁的李照已是气愤不已:“好你个杜司运,原来是你在中间谋取私利,妄我晏城百姓日日感谢你,你却害得我边疆数万将士与民众有此灾祸,你还程将军命来!”说着,李照已经抡拳朝杜涉打来。 众人一惊,又急忙上前去拦,又怎么可能拦得住有些身手的李照。 威勋倒是拦得住,可此刻,他动也未动。 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这一铁拳实打实地揍上杜涉。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混作一处,都已经是面色通红,一些老臣更是拼了老命地扯了嗓子嚷嚷,如街上平民打了群架般,当真是热闹杂乱,毫无秩序之言。 “砰!”的一声,轩辕皓晨一拍案几,镶金嵌玉的案几吱嘎几声已经摇摇欲坠:“住手!睁开眼看看这里是哪里?容得你们胡闹?要吵架的都给朕去午门吵去。” 他的胸膛起伏不定,再也压不住满腔的愤怒。 午门,自然是去不得的,只怕是有命去无命回。 堂下众人瞬时静了下来,死寂一般地地退回了各自的位置,只留中间的两个人跪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权术 杜涉已是抖的不成样子,他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如今东窗事发,直接就全给招了:“罪臣都交代,都交代。 去年去年冬天,罪臣在带着粮草往襄城的路上,遇到大队的商队,他们出价出价极高,罪臣,罪臣一时鬼迷心窍,都是罪臣一时糊涂,两成的粮食罪臣分散着运往了别处,剩下的,剩下的罪臣,罪臣” 群臣惊骇,莫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所以,剩下的五成粮食你私自卖了?”轩辕皓晨的声音越发低沉,声音已经是一字一字从嗓子中砸出来的。 堂下的杜涉冷汗直下,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知道磕头求饶。 轩辕皓晨低压着声:“整整两成百姓的救命粮食,你居然就私自吃下了五成!甚至还私藏了一部分!好,很好!” 事情起因显然已经清楚。杜涉作为司运,私卖国库粮草,而且是用来赈灾的粮草! 众人惊骇,这杜涉也真是太妄为了! 轩辕皓晨抓了桌面上的折子就砸了过来,杜涉的头上当即淌下血迹,他只是一愣,磕头的声音更沉闷了:“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 眼看着皇帝大怒,杜涉转头就去抓杜延庆,“叔父救我,叔父。”可杜延庆头也不抬,步子却是后退了几步,与他彻底拉开了距离。 轩辕皓晨冷冷看着,“杜丞相,倒是给朕举荐了个好臣子。” 杜延庆哆嗦着又跪了下去,却是不敢一言,此时,自身难保。 “来人!” 殿外的禁卫军应声进来,一身的铁寒瞬间让堂上的气氛逼到极致。 轩辕皓晨几乎是咬牙切齿,“把杜涉压入大牢,安排专人看管,等民乱被平,朕要把这佞臣,当众——凌迟!” 专人看管,不是怕他逃,而是让他活着,一日日地等待着日渐将至的死。 凌迟,极刑,轻易不动。 堂上上又一次鸦雀无声,众人都看到今日的皇帝有些不对劲,却谁都不会傻到当个直面盛怒的炮灰,便都相当有默契的闭了嘴。 杜涉早已瘫软在地,求饶声凄厉地响起:“皇上,请赐罪臣一死,请皇上赐罪臣一死。” 轩辕皓晨面色更加难看,堂上的侍卫立刻上前,直接就扯过他的衣袖堵上了嘴,两人一左一右就强行拖着他拉了出去。 众人人只觉得头顶的犀利的目光压得他们抬不起头,那边凄厉的呜呜声已经出了朝堂。 因为挣扎求饶,杜涉的头发已散乱地散在地上,双臂被人缚着,他如一条呲牙咧嘴的野狗,呜呜的是一句句的求饶,却只能被堵上嘴任凭堂上侍卫把他托上死路。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没有牵连上杜家已经是万幸,杜延庆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躲在一旁看着禁军把自己的侄儿托了下去。 众位大臣更是无一出声,皇上一向宁静无波,今日,显然是动了大怒。 虽是昔日同袍,可私卖官粮,引发边疆动乱,杜涉这次只是自寻死路。 轩辕皓晨阴冷的眸子又扫过跪在下面装哑巴的杜延庆,又接着一道惊雷,“威勋,半个月内即刻整军,随时准备出征。令外,吩咐下去,一个月的时间,你全权负责,去把去年负责粮运的大官员全部审核一遍!” “是。”威勋沉声应道。 轩辕皓晨话锋一顿,神色突然阴冷:“杜丞相,粮运官督察之事你负责从旁协助,好好看看什么人该用,什么人不该用。” 此话一出,众臣又是一头雾水。 但有些人也看出了什么苗头。谁都知道,粮运官营这类美差,杜家可揽下不少,皇上却让杜延庆来协助调查杜家的后辈? 谁不知道这杜家就是仰仗着杜延庆这颗大树才有的今日这番势力,他?他会如此听令的自掘坟墓? 还是说,今日这事,只是皇上演给他们的一出戏? 皇帝盛怒是真,要清算运输路线也是真,但结果呢? 谁都知道威勋素来是个不留情面的,若真让他去查,这整个粮运线路都要来次大整改。 可他毕竟是个武将,论起势力来,即便杜家这些年势力不稳,但到底是多年根基。 杜延庆又是老奸巨猾,他若是想护,这杜家的子弟只怕都是能臣才干,最后遭殃的也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替死鬼。 这些年来,皇帝一直打压杜家,到如今,这是又有了放权的意思? 都说帝心难测,那位帝王会允许底下人做大? 群臣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揣摩着朝堂风向,今日一事,军事上,边境必定要扶持起新的武将,威勋会不会重回边境c再掌边防大权还不能下结论。 而朝政上,杜延庆看似又有了兴起的机会。 可眼下杜涉的酷刑也是真,皇帝也并未放过杜家。 此事只怕是另有玄机。 别人不明白,杜延庆却是看出来了,杜家这些年来,实际上早已不成气候,皇帝如今似故意给他机会,却同时也是警告。 皇帝的心思是越发难猜了,当下他也是战战兢兢地领了旨,连道了三句谢罪的话才算作罢。 轩辕皓晨刚从朝堂出来,一边侍奉的德全即刻跟了上来,看着自家主子阴沉的脸,他更是心的陪着笑:“皇上,好消息,璃王府的陈管家来了,道是璃王爷醒了。” 德全说的兴奋,虽说这些年皇上对于璃王爷的事尤其“用心”,可璃王爷毕竟是皇上唯一的同胞弟弟,又是大元百姓心中不灭的骄傲。 如今皇上政事烦心,这边璃王爷可就醒了,这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正往上书房方向去的轩辕皓晨急行的步子一顿,身后紧跟着他的德全差点撞到他。 德全慌忙下跪,头战战兢兢地低了下去。 皇上看似平和,可这些年侍奉过来,德全知道最清楚不过,这位至高无上的主子绝不是平常看到的这样。只是,这宫中从来都是主子们的天下。 轩辕皓晨没有发话,德全自然是不敢起身。德全也就没有看到,此时一身龙袍的轩辕皓晨眼眸中的阴冷早已是一片狰狞。 轩辕皓晨神色复杂,一双眸子中不只是惊讶,还带着莫名的恨意! 他还是醒了吗? 看着跪在地上的德全,轩辕皓晨沉声道:“起来。王爷呢?可进宫了?” 德全站了起来,弓着腰身心的回着话:“回皇上,王府的陈管家刚刚禀告,说是王爷刚醒还需要整理一番。不过,王爷进宫应该会先去青慈宫,最晚今日午时前便会进宫面圣。” 青慈宫,太后苏荣的住处。 德全虽不明白王爷醒了皇上怎么是这种反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皇上身上从永和殿带出的寒意更重了,他只能让自己更加恭谨,更加没有存在感。 轩辕皓晨回过头来,眉宇间几乎拧成了川字:“德全,派人去查当日进宫的陈画师,务必查清她的来历。 不!去查所有与她相关的事。还有,今日要特别注意青慈宫的动静,璃王爷若是进宫,让宫门口的人随时来报。” “是。”不该问的德全向来不会多问,主子们怎么说他听命就是了,皇上会喜欢他的忠诚,即使这忠诚是言听计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是输是赢? 今日一大早,因为轩辕璃的苏醒,璃王府内暗藏了多年的势力都再度活跃起来,这池沉寂了多年的深潭,再也不是隐而不露! 轩辕璃藏了太久,他手下这些人也忍了太久。 不管是十几年前皇帝对璃王府势力的清洗,还是这十几年来不断的打压,他们中并非没有退缩的人,可终究有人选择留了下来,留在这个的王府守着他们心目中早已认定的主人! 轩辕璃的苏醒,也意味着这一批人的回归。 春日明媚的暖阳射进屋内,室内早已寸寸生辉,让人觉得暖的当然不只是春日的暖阳,关键是室内人的心境早已变了。 “王爷?”黄旭此时正微斜着头,盯着正在书桌前极速下笔的轩辕璃,一向沉稳冷静的黄旭,此刻他的眼神中竟是染上了少有的稚气。 轩辕璃应了一声,禁不住轻笑,手中的笔却并未停下,“黄旭,这是还没有确认吗?本王确实是好了。” 虽然已经如愿听到了轩辕璃亲自的回复,黄旭还是不敢相信。 堂堂七尺男儿,此刻确实激动的不能自已。 他的王爷,他的主子真的回来了,这么多年了,终于,一切都熬过去了。 此时的黄旭早已激动万分,但他也很快的平复下来,多年的隐忍,隐藏自己的情绪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 他嘿嘿地笑着,却也没忘记自己的本分。陈明已被安排入宫去禀报消息,这几天必定会有很多事情发生,他要好好布防才是。 轩辕璃把手中字迹未干的信交给黄旭,吩咐道:“三日内把去往襄城的线人彻底排查一遍,把这个送往襄城交给许影,叮嘱他一定要留意他的情况。” 黄旭迟疑片刻,他知道,轩辕璃特意强调的“他”便是图布皇子慕容炎珏! 黄旭不禁回忆起十几年前就传开的一首民谣。“南有梨仙栖,西北锻名玉。”早在十一年前,大元皇子轩辕璃与图布世子慕容炎珏已是举世齐名的两公子。 “玉指微动绘江山,沙场轻笑三军还;指天万里猩红剑,烈焰隐于璞玉间;”便是世人对这两人的描述。 若说自己主子轩辕璃是清冷孤傲c笑看人间的仙。在世人眼中,那慕容炎珏便是豪迈狂妄c肆无忌惮,隐忍善变的狂人。 黄旭双手谨慎地接过信纸,但还是犹豫了片刻,不解道:“王爷还是不放心他吗?当年您与他只不过是在襄城见过一面,襄城之战也未见他有甚能耐。况且他虽为图布世子,但终究不是嫡传。 这些年王爷虽然不清醒,但我们也一直盯着他,虽然有些关于慕容炎珏的传言,但他已掌控图布实权的传言也未得到证实。属下觉得,他终究是徒有虚名。” 轩辕璃看向黄旭,不认可地摇了摇头。想起十一年前自己在攻打襄城时看到了那道高站在城池上的身影,轩辕璃不由地谨慎起来。 他清楚地记得,襄城城楼上,那人一双敏锐的紫色眸子似能直视人心底,高挺的鹰钩鼻c紧抿的桃色薄唇带着讥笑显得他整个人如一把绝世名剑,那人暗红长袖之间,提着的正是与噬血并列名动天下的噬魂剑。 记忆中的他整个人嚣张肆意,狂妄非常却毫不违和。 轩辕璃明白,他绝非是个简单人物。 这是属于对手之间的直觉,轩辕璃感觉的出来,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身处世俗顶端的c骄傲的人。 当日轩辕璃领兵至襄城城下,轩辕璃用兵如神,原本攻破大元三座城池的图布军队节节败退,短短几日就已经退至襄城,战场之上瞬息的变化都仿佛在轩辕璃运筹帷幄之间。 图布败的迅速,战斗双方的胜负已是十分明显,可当轩辕璃看到城墙上的慕容炎珏时,心中突起的却是不安。 这战役似乎打的太容易了。 襄城一向稳固,图布有既然有能力打破大元的防线,此时又怎会败的如此容易? 轩辕璃直觉的有问题! 那日他带兵已至襄城城下,城楼上的慕容炎珏只是站在那里,直至今日,他还记得他当日那一抹睥睨天下,充满戏谑和讥讽的笑,暗红如血的袍子翻卷着,似一朵肆意的彼岸花,带着血腥之气。 他们只间并未多言,轩辕璃只记得那唯一的一句话。 那日的慕容言珏只是轻笑道:“这次,是你输了。” 当日的慕容炎珏就像是在讨论一盘棋局,或者评论一件再平淡不过的事。 他全然不觉他脚下的城池都已在夕阳中与天际的红融为一体,遍地残骸,白骨累累,兵临城下。 而他就是那累累白骨上的领袖! 现在看来,那次出征战事虽胜,可因为轩辕璃带兵出征,京都陈家一案已成定局。再加上后来他再返襄城营救陈曦—— 就后来的事而言,轩辕璃的确是输了,而且代价惨重。 有了这些想法,轩辕璃几乎肯定,十一年前的事,慕容炎珏也参与进来,甚至,比他想的更为严重。 轩辕璃声音清冷,心中的猜忌更重:“不要看了慕容炎珏,当年之事,十之八九与他脱不了关系。” 轩辕璃的命令黄旭自然是毫无异意的执行,这似乎是多年前在军营中就有的习惯,不知不觉间就听命于尚且年幼的轩辕璃。 黄旭与现在的三军统帅威勋曾是同袍,两人都是轩辕璃前些年在军中提拔的势力。 十一年前轩辕璃出事,威勋选择固守军营。王府频频出事,黄旭则放弃大好前程甘入璃王府守在轩辕璃身边做个王府的守卫,他对轩辕璃的忠心可鉴天地。 “收拾一下,早朝之后随本王入宫。” 黄旭整好信件,不解道:“王爷现在不入宫吗?陈明已去禀报了,王爷应早些入宫。太后那里只怕也是等急了。” 轩辕璃收拾好笔墨:“收拾吧,早朝后我们入宫。” 轩辕璃收拾起桌上的笔墨,不再言语。一来,现在还是早朝时间,他不能太过着急。 二来,他需要去见她一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面对还是逃避? 漱芳斋外,那人静静地站在哪里,周边是雪白并着微粉的一簇一簇的花团,沉点点突然不敢靠近,恍恍惚惚间,面前的人影就与昔日梦中那道素影重叠,也渐渐演变成幼时的模样。 轩辕璃静静地看着她,温和地笑着停在了那里。 一袭白衣宛如云絮坠地,宽大的袖袍笼着那修长的身躯时不时迎风微起,浓郁的花香伴着清风肆意飞扬却又仔细的渗进每个角落,正如眼前那伴着朝阳的他,宁静闲逸却霸道地占据了她整个视线,占据了她整颗心田。 也许是并不出门,他并未梳起发髻,及腰的墨发只用一支透亮的玉簪松松挽起垂在脑后,如墨色绸缎的黑发随意地垂着,只留鬓角处分出的两缕青丝轻轻的扬着,更加柔和了他的气质。 公子,如玉 陈点点凝着面前的人影,只觉得越发不真切起来。 他在冲着她笑,那种淡淡的,温和的笑,眉眼微动,粉唇轻勾,那唇角边似凝了神的血痣,梨花花瓣的形状,一如记忆中一样,一样的让她安心,一样的让她痴迷。 不得不承认,陈点点呆住了。 久违的亲切,长期的在外漂泊,如今,这个人她找到了,她本来是极为开心的,心底的欣喜却被莫名的情绪束缚着,连带着捆绑住了自己。 明明已经决定了逃开,可真的这般看着他,自己却逃不过自己的内心,甚至,连视线都不愿挪开半分。 很简单,她就是,舍不得。 她该上前抱抱他吗?就如少时那样欢欢喜喜地冲进他怀里,嚷嚷着让他抱她。她那么想冲上去,可是,她似乎是不能那样做了。 因为不知所措,懦弱也好,踌躇也罢,她呆在哪里,也许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是最好的结果。 轩辕璃温和的看着眼前离自己有段距离的人,细细的打量着她,认真的把她刻画在自己眼眸深处,他的点点长大了,清丽脱俗,灵动可爱。 他的点点长大了,眼眸中不再只有童真与快乐,清亮的眼角有了他最不喜的光亮,晶莹透亮的泪光,那么的让他心疼。 漫天的花瓣飞舞,两人都似静止了般,一个温和的笑着似在安抚着另一个,一个却在喜悦与痛苦之间挣扎。 两人如少时那般自然,却又少了少时的那般自然。 轩辕璃伸出双手,瓷玉般的长指伸向着陈点点的方向,薄唇轻启,脸上依旧温和一片,入耳的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回来了?” 声音如珠坠玉盘,直击人心底,又如春季细雨,绵绵不绝。 少时,陈曦每次出门疯玩回来,无论何时,见到等待自己的轩辕璃的一瞬间,他的璃哥哥都会这样唤一声,“回来了?”。 陈点点身形一顿,眼角的涩意更重,她努力地稳步走向轩辕璃,短短的距离竟似走了许久,久到再没有力气说话,也再没有力气动作,只能在嗓子中闷出一个“嗯”字。 轩辕璃看着她的逃避,伸出的手也只能落在半空,本想伸手抚上她消瘦的肩,最终也因她眼中的复杂而放下,又藏回了长袖之中。 两人便也不再说话,继而并肩静静着站着,似在一同赏这满园春色,却只是各怀心思,不忍打破这平静。 白色的花瓣铺了满地,落在了两人的头上c肩上,轩辕璃侧过头细细地看着她,贪婪地临摹着她的模样,她变了许多,可她与记忆中一样,依旧是自己的点点。 一瓣白色花瓣溜进她的青丝,轩辕璃凝了凝眸子,抬手捻起她发髻中的残花,一切行动再自然不过。 满园春色今日好 恐此佳期如梦时 隔世花香今犹在 却只叹,谁人堪复少年时—— 两人皆知,纵使在假装平静,向过往时光偷来的梦,也终究会醒。 几只雀鸟被什么惊动,扑腾着翅膀从原栖地逃离,轩辕璃转过身,目光已是望着远处。 院外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步履轻快,显然是练家子。不过,从脚步过快的频率中可听出行路人的焦急。 陈明与黄旭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眼前,此刻两人脸上皆是一片忧虑,虽不至于不安,但轩辕璃手下的人向来行事稳重。这次,只怕是真的有事发生。 两人快速的行过礼后,陈明急着开口,却只是问了句安,却并不说话,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陈点点。 显然,这些事,他们不想让她知道。 陈点点早已回复清冷,见他们如此,当即漠然转身,就打算离开。身后突然传来轩辕璃的声音,似有些迟疑,却又是在解释:“点点,陈明来报的自是朝廷中事,我不会瞒你。” 陈点点自然明白,不过,她也确实没打算听什么朝廷机密,她的关注点并不在此。 脚步一顿,她终于又回过头来,眼中的神色却已经变了,不再是复杂,而是一片清冷,就似乎,面前的人她并不认识。 轩辕璃的心不由地揪起,她,会说什么? 沉点点冷下声来,最终无比平静地道:“王爷以后还是唤民女陈曦吧,至于其它的名字,民女承受不起。” 端正地行过一礼后,她再不敢看向轩辕璃,当即转身离去,逃也似地,背影萧索而孤独。 直到进了屋子,转身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陈曦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她失力地依上门扇,方才伪装的坚强才彻底松懈下来。 她与他终究不是过往的他们了。他与她都有了自己的责任。刚才的亲切感本就是过往的遗留,现在清醒了也好,清醒了才不会做梦,清醒了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若是记忆并未回复,她才不会顾忌这些,可现在,牢房内与母亲的分别,家人染红了地面的鲜血,这一幕幕都太过清晰,心痛感犹如实质。 该醒了,早就该醒了! 逼迫自己吗?可现在,她再也逃不开这些。 陈明看着轩辕璃眼中的失落,口中的消息更难出口。 “王爷,今日早朝晏城使者来报,晏城与襄城因为官粮与天灾已经大乱,宴城守将身死如今恐怕是边境要出乱子了。”陈明几句话间说明了朝中的情况。 轩辕璃收起方才眼中的失落,墨眸中已是一片沉静,让人看不出情绪。 “咱们的人怎么说?可有图布的人参与?” 陈明点点头,“这才说是大乱子,此事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轩辕璃对此毫不意外:“嗯,隐藏了这么多年现在才动,只怕是欲借去年的天灾让我边境自乱。倒是打的好算盘。” 他冷笑一声,眼眸中已经一片厉色。早些年他就知道襄城必定有图布的据点,这一事发,倒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至于他与图布之间,旧账未清又添新账,是时候好好清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兄友弟恭 轩辕皓晨正在批阅奏折,他一向让人看不出情绪,可此刻他握着玉制笔杆的手青筋凸起,眉头蹙着,任谁都看得出他的怒气。 轩辕皓晨确实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边境之事是大事,今日早朝时,朝中的大臣虽然畏惧自己,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请旨作战。 边境若乱,图布必有动静。武将之中只有威将军最有胜算,可威勋终究是轩辕璃一手培养出的人物。这也是轩辕皓晨一直不肯用他的原因。 轩辕皓晨不自觉的抚上额头,只觉得头疼。 一太监从门外进来,看着脸色不佳的轩辕皓晨,他也没敢直接出声,只好把话转给了侍奉在一旁的德全。 太监退出殿门之后,德全才揣摩着上前禀报,尽量没有带上丝毫自己的情绪:“皇上,王爷进宫了,此刻正在青慈宫。” 轩辕皓晨揉着自己鬓角的手一顿,挥手让德全下去,自己重新握起笔来,这次却是连奏折上的字都看不进眼里。 青慈宫内,太后苏荣正端坐在自己朝着门口的座椅上,看到门口那道白色的身影,虽还只是一片衣角,她却在瞬间眼中泛红了。 那是她的孩子,她最宠的孩子。 轩辕璃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劲装,虽依旧是一身白色袍子,只简单经过腰间银白色暗绣云纹的腰带一束,墨色长发也被银白色镂空的发冠高束在头顶,耀眼如阳光,温和如暖玉。 他快步走上前来跪下:“母后,孩儿让您担心了。”这些年过去了,最为他伤心的就是面前自己的母妃了。 苏荣早已喜极而泣,她颤抖着手抚上面前自己儿子的脸:“回来好啊,回来好。”说着眼角的泪又滑了下来。 轩辕璃眼中惊悔不已,双手轻轻抚上自己母妃脸上的疤痕,从眼角处到脸颊的一道疤痕,狰狞非常,虽已经数年,却依旧明显,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似一个咧着嘴笑得张狂的歹人。 “母后,这?”母妃向来最是注重容颜,怎会如此? 苏荣流着泪笑着,她一把握了轩辕璃的手,用软和的手掌包着,安慰他道:“不打紧,过去了,都是些过去的事了。” 轩辕璃心中打着盘算,这伤是在十一年前就有的,十一年前,自己不知道的只有去边疆待的那段时间。 母妃一向待人宽厚,即使在当日的后宫也极少与人敌对,除了当日的杜皇后,也许还有父皇。 此事他必会查个明白。 轩辕璃恢复了,苏荣当然高兴,只是轩辕璃醒了也证明她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日她见到的孩子果然是故人。 她迟疑着,最终还是问了一句,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想要一个怎样的回复:“璃儿,你府上那位画师就是曦儿吧?”她不由得紧张起来。若真是她,她又该如何 轩辕璃并不奇怪母妃知道了这件事,曦儿当年的死讯是母妃传出来的,所以她也是最清楚曦儿并没有死的人。如今自己在几天内恢复,母妃看出点点就是曦儿也不出意外。 “是,母妃,点点确实就是曦儿。” 听到确切的消息,苏荣还是止不住身体轻颤一下:“当年我也是猜测,毕竟那孩子病的那么重,如今她居然真的活着。” 她虽迅速掩盖过去,可轩辕璃也在瞬间察觉到了苏荣瞬间抑制不住的恐惧。 “母妃,当年到底怎么了?儿臣正在襄城作战,却突然听到父皇要下令诛杀陈氏一族,当年儿臣带兵离京时,京都世家叛乱的案子不是已经定下了吗?又怎么会牵扯上陈家? 可是父皇的主意?” 太后一慌,修剪过的圆润指尖已深深陷入掌心,脸上突然的挣扎与犹豫泄露了她的心思,但最终却只是轻叹一声:“当年的事,是你父皇犯了糊涂,不过,璃儿,如今你好不容易恢复了,之前的事我们就当它过去了,你要护着陈曦母后不反对,只是,别让她被别人知晓,当年的事你也不必再查。” “母妃,曦儿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你叫她怎么不记在心上?” “什么?她记起来了?”苏荣一怔,急切地道:“有什么好查的,当年之事就是你父皇一时糊涂,受人蒙蔽” “受人蒙蔽?受谁蒙蔽?当日陈世叔在朝中并无实权,虽因立场不明不得待见,但总不至于让人下此毒手。” 苏荣觉察到自己说漏了什么已经晚了,璃儿的性子还像之前一样,尤其是遇上了陈家的事,就更是心有九窍。 可这些事她是一辈子也不能告诉他的,她苦笑,这事她又怎么说的出口? 轩辕璃看出了她痛苦的掩饰,也不再问。这些事他都会自己查清楚。 父皇吗?他原本也以为是父皇昏庸,但如今看来,这幕后还有操控者。 德全进来禀报时已经快至午时:“皇上,王爷来了。” “还不快请王爷进来。”说话的同时轩辕皓晨已经起身向着上书房的门口走去。 见到门外的人,两人还未见面,轩辕皓晨已经大笑着出门,见到了轩辕璃,他当即就是一个拥抱,如十几年前一样,笑声一片明朗,话语间更是亲近。 “我的弟弟回来了。来,让为兄好好看看。”声音亲昵,充满一个普通兄长对在外归来的幼弟的关切。 轩辕璃撤出身来,单膝下跪的同时被轩辕皓晨一把扶了起来,“臣弟参见皇上。” 轩辕皓晨眼中的阴沉一闪而过,此时依旧笑得关切:“欸,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轩辕璃退来一步:“皇兄如今已经是皇上了,君臣有别,这也算是臣弟补给皇兄登基大典的礼节。”话说着,礼已行了下去。 轩辕皓晨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白衣身影,心中顿时一股狰狞的惬意,原来看着他跪在自己脚下称臣是这种感觉吗? 他心中说不上滋味,一股莫名的苦涩却从心底滋长并瞬间蔓延,他们兄弟再也回不去了,是的,从十几年自己做出选择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轩辕皓晨看着他把礼节行完,便又伸手去扶起他,面上依旧笑得爽朗:“是璃儿客气啦,不过朕这登基大典的礼,皇弟这样还可就不够意思了,这样,今日朕设宴,皇弟定要陪朕好好喝一杯。 德全,去请杜丞相与威将军来,今日朕高兴,晚上好好设宴。” 德全立刻应了下来,忙着下去吩咐。 余下两人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上书房。一个蓄意亲热个刻意疏离,却都默契地维持了平静,隐去了各自的心思,演着这一场兄弟和睦c君臣相敬的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有了家人 因为莫子游治好了自己王爷的病,芯再见到莫子游时心中的抗拒消了不少,当下眼中已是一片感激之色。 所以当莫子游带陌生人进姑娘的院子时,她也就不再担心,听到陈点点的安排后便也下去了。 因为是在璃王府,也因为对方是陈曦,这礼节也就能免则免。莫子游进门后,陈曦先看到的是他身后一身黑色劲装的冷峻男子。 全身皆是一袭黑衣,简单到极致的衣服除去一款同色的腰带,周身一丝纹路也不见。 面前的少年不过双十年华,眸子中却是不符合年纪的沉稳,陈曦看他的神色,进门之前,他已经把院子观察了一遍。这并不是他在戒备她,只是一种长年累月的习惯。 他怀中抱着的是一把墨色长剑,一进屋内,他就双手环胸静默的立在那里,隐去自己的气息,习惯性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陈曦做出了判断,这个人,警戒性极强。 “莫叔,这貌似还差一个”她记得前日莫叔说是两位后辈。这话还没说完,门外已经有人闯了进来,只是,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到了。 “家主,我来啦,我来啦。” 陈曦正观察着眼前的黑衣少年,一声焦急的带着嬉笑透着稚气的男音从门外传来。 陈曦只见风风火火地从门外冲进屋一个墨绿色常服少年。 这人来势极猛,一手还扶着自己的头冠,只腾出了一只手按上门框。直接冲到了门口,他才堪堪稳下了自己极速前倾的身影。旁边的黑衣少年不着痕迹地把左臂挡在墨绿色少年腋下,也省得他真停不下来,扑到在地。 看着他稳住身形,黑衣少年又冷嗤一声,收回了左臂。 若不是他单手抓住了门,陈曦毫不怀疑,他真的会直接冲进屋。 陈曦一愣,止不住轻笑,这只怕是未成年吧?面前这看似冒冒失失活泼的像只枝头鸟似的少年,虽已梳起发冠但几缕不顺从的发丝凌乱的垂在耳际,正在他手下故意捣乱。 好一个俊逸少年,虽看似冒冒失失却只让人觉查出他的真性情来,只是初见就能让人心中不由染了喜悦。 再看一旁的黑衣少年,虽还年少,却莫名让人信任。 陈曦笑出声来,毫不避讳地调笑他们:“你们这是还未及冠吧。” 黑衣少年还未说话,哪曾想墨绿色少年一听就不乐意了,嘴角扯着老长,星光般璀璨的眸子滴溜溜一打转,瞬间竟是满脸委屈,不满地嘟囔道: “家主,我今天可就满十五岁了,只不过是第一次束发又匆忙赶来见家主才会这般。” 说着他又试图用手去“安抚”自己不给面子的头发。稍稍弯着的俊眉,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目此时笑得自然丝毫不见局促。手中青丝越弄越乱,他漂亮的眸子中不由得显出些懊恼来。 旁边一直还未开口的少年看着此时一脸狼狈的同伴,忍不住低声奚落道:“你今日比我晚起两刻钟,早膳时间又用来束发,又非要用早膳,所以”他并未接着说,话语中嘲笑的意思却已经很分明。 这两人从一起长大,墨衣少年也只是长了墨绿色衣装少年三岁,却已经是成年了。 “肃风c千韵,不得无理,初次见家主你们这成什么样子。”莫子游自然知道他们脾性,此时的话中虽是责备,但语气中却听得出长辈对孩子的宠溺。 陈曦还是止不住笑,连着积攒多日的郁气也散了,这两人她喜欢。 一个不留神,眼前的俊脸突然放大,着实把陈曦给吓了一跳。 面前的莫千韵也认认真真地盯着陈曦,似在捉摸:“家主,十几年来我天天听我爹提到您,如今终于见到了,果然是觉得很亲近。” 他径自拍了拍陈曦的肩头:“先来个自我介绍,我叫莫千韵,未来陈家最有名的药剂师。”介绍起自己,少年可一点也不客气。 “混子,莫要胡扯。”莫子游笑骂道,手直接揍了上来,又被少年轻松躲开。 莫子游本就没打算会打到他,也就继续训斥道:“仗着自己的一点子天赋成天偷懒耍浑,什么时候能学学风儿,也好把你的武功提上去。” 少年轻嗤一声,撇着眼看着旁边少语的少年,又回头向着陈点点保证道:“家主,别听我爹瞎说,肃风上次比武还输给我了呢,是吧,肃风。”他的眼睛里满是揶揄之色。 千肃风,前任陈家听风堂堂主千程之子,性子冷淡,但一向沉稳c布局周全,武力值虽抵不上轩辕璃这样的天才,却也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熟悉江湖门派各处信息,授莫子游之意接管听风堂,主要负责收集各处消息; 莫千韵,莫子游之子,虽才过及冠之年,却是真正的医毒界奇才,性子平常活泼如枝头之鸟,笑容明朗快意却是真正的绵里藏针,属于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如犯我,事情就好玩了”的性格。 上次两人切磋,虽然千肃风已经防备着莫千韵会下毒,比赛当天都没敢接触他,却没想到,莫千韵在提出比赛的前一天就已经在饮食中给他下了毒,毒性控制到比赛时才发作,时间算的刚刚好。所以这次他无话可说。 “嗯~,你们都厉害。”陈曦强掩笑意,点头夸赞他,安抚着眼前骄傲的孔雀。 可不就是孔雀吗?骄傲的阳光,自信的耀眼。她似乎都能看到他身后炫耀的大尾巴。只差在脸上写着“快夸我”这些字样了。 一下子获得两位助手,陈曦自是高兴,明媚的大眼睛里满是欢喜与真诚。落在两位少年人眼中,更是坚定了他们跟随她的决心。“千肃风c墨千韵,真好听的名字,今后我们就是一体的了。” “是。” “是” 两人同时开口,千肃风端端正正地执手行礼。这次莫千韵倒没敢再闹,规规矩矩与千肃风一前一后的应答下来。 陈点点看着他认真的脸,心中突起一阵宠溺,自己突然想宠着他,像对待弟弟一样。 看着面前的两位青年,陈曦自己先放松下来:“既然是一体的了,你们之后也无需拘束,要记住,我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也不是我的手下,我们是家人。” 几人的眼中都是一阵光亮,多年的欣喜以及期盼,异界重生,家人重聚,属于他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初次交锋 “家主,您可还记得襄城那晚有一人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逃了?哼,那个领头的算是个有魄力的,居然能逃的了我下了毒。” 陈曦点头:“记得,他们既已中毒,想必十几年过去也早就死了。”陈曦自然知道陈家落魄的厉害。 “不,”莫子游当即否定了她,“当日波及范围本就巨大,他们又是察觉及时,他们可能已经逃了。如今我们要查当年的事就可以从他们动手。” 三个后辈皆是皱眉,陈点点也没有底气,“从他们动手,就算他们活着,岂非是大海捞针?” 莫子游也沉思着,“一个月后便是两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届时武林各路人马汇集,那日的人武功不低又诡诈非常,想来地位不低,也许我们可以去武林大会碰碰运气。 再说了,襄城当晚参与刺杀的人可不少,门派关系复杂,此次出行多少都会有收获。” 莫子游又安慰着笑了笑,“另外,这两个混子一直待在我身边,家主也该学着接手一些事物,就当是锻炼锻炼。” “好哇,家主,咱们去武林大会吧,也让我见识见识老头子手下逃脱的人。”陈曦还未开口,莫千韵已经激动起来,这老头子自然是莫子游。 莫千韵眼中都满是希冀,天下之大啊,他和千肃风都被老头子困在京都十几年了,早就想着开溜,此次正是机会,他可千万不能错过。 陈曦看着莫子游,莫千韵则是满脸期待着看着陈曦,倒是把陈曦看乐了。 “好,咱们就去闯闯这天下英雄齐汇首的武林大会。”陈曦终于发话。 一旁的千肃风依旧静静地站着,只是一点头,也是同意了。 莫子游乐呵呵地看着这些后辈,感觉到了一丝难得的活力:“距离武林大会召开还有一个月,现在动身为时尚早,家主还是住在王府最为安全,剩下的我与这两个子做准备,五日后你们就出发吧。” 一切商定,莫子游看着陈曦,来时本还有些迟疑的心情此时已是不再复杂,他清了清声音,正色道:“家主如今已经继位,这陈家的命脉也该归还家主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本棕黄色书籍来。 看到被他心翼翼护着的书籍,陈曦大惊,“《陈辛》?!” “当日陈家遭难,《陈辛》不是已经落入皇帝手里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莫子游讥笑:“哼,我陈家的秘宝即便是毁了也不会落入那昏庸皇帝手里,况且这秘术的最后一册就是引魂之法,如果落入皇帝手里,家主一切的抗争也就毫无意义。 那个昏庸皇弟,不配得到咱们陈家的效忠,当初家主临死前设下了局,谁也没想到,御林军奉若至宝的《陈辛》不过是一个赝品。”他的话中充满讥讽。 陈曦沉默,谁能想到薄薄的一本书竟能引得这么多事,当年皇帝费尽周折,如今,这本书又回到了自己手里,倒也是世事难料。 陈曦神色复杂,不见一丝欣喜,反而是无形的悲痛从此面八方侵入四肢百该,陈曦又把书推了回去,“莫叔,以后还是由您帮忙保管,一来我们还行事不稳,这二来,过几日我们出门在外带着它也不方便。” 莫子游却是不愿:“请家主收着,世人皆知《陈辛》为医毒圣书,其实这里面很多方子都是不为外人知的,除了医毒方子,这里面又混有江湖数门派武功的招数与破解之法,还请家主尽心研习,今后必定有大用!” 说着莫子游又准备跪下去,手腕被陈曦稳稳托住。 陈曦看着面前的老人,莫子游虽然不说,可陈曦看得出,她知道他盼这一刻很久了,他已经替她承担了十几年的重担,甚至熬尽了年华。 陈曦便彻底掩下心思,温和地笑着道:“莫叔,我收下就是。” 她双手从莫子游手中接过书籍,薄薄的一本书,却压得她用尽力气才能抬起手腕,手中似乎都染上了浓重的血腥味,让她觉得沉闷。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爽朗一笑,这笑容把所有的苦涩藏在笑容之后,只让人看到表面的沉稳,让人觉得安心,“都各自准备吧,过几日我们出发。” 且说轩辕璃这边,酒过三巡,看似都呈醉态,实则大殿之上的四人都是各怀心事。 皇帝轩辕皓晨端坐在上座,主客又是王爷轩辕璃,这两个陪客的自然就显得身份轻了些。 轩辕皓晨左下方是轩辕璃,杜延庆在轩辕璃对面,黄旭则坐在了杜延庆下座。 威勋也不说话,今日之宴本来怎么也轮不到他来陪坐,若论身份,他只是一个将军,还是个身在京都的将军;论关系,除了君臣还剩什么? 他向来是个耿直的人,战场才是他的天下,如今这金銮殿倒是让他觉得浑身的憋屈,如同荆棘附身,拔也不是,又得规规矩矩地坐着,他也不抬头,面前的酒就一杯一杯的下了肚。 一旁的杜延庆则是相当殷勤的陪着话儿,十年前杜延庆的妹妹杜皇后曾独掌东宫,后来先皇驾崩,杜皇后不久也病重身死。 杜家也是日渐衰败,如今杜家的后生又是些不争气的,杜延庆整日恼恨,自己坐了半辈子的丞相之位,这些年也被轩辕皓晨架成了一个空壳子。 今日皇上派人进府宣他入宫赴宴时,他还觉惊讶,皇帝打压杜家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是怎么回事? 德全临走时,私下似不经意提醒到当年先帝提出的杜家与轩辕璃的婚事,杜延庆更是惊讶。 早朝时皇上又故意放过对杜家的清洗,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延庆大胆猜测,莫非是杜家的时运到了? 酒宴已至尾声,皇帝到底也没明确说法,杜延庆却是隐忍不住。 今日璃王爷已经恢复,往后王爷的仕途必是一帆风顺,若此时他们杜家提起当年的联姻,轩辕璃势力再强也离朝多年,即便他杜家再怎么衰败,终究对轩辕璃在朝廷中站脚有利,轩辕璃应不会拒绝。 若真连了姻亲,他杜家便借此机会再次大兴。 此局,可赌。 他甚至没能考虑到压制杜家多年的皇帝为何会突然让他有机会重振门风。 此时的他只看到了杜家的前程c杜家与璃王爷联姻的利益。 不过,他到底是朝堂上混迹了多年的人,行事还是留了一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宴会风云 他隐藏掉眼中的厉色,甚至打了个酒隔,左脚绊右脚的带着醉意地对着两位大人物拜了拜。 “恭喜皇上,恭喜王爷,今日皇上与王爷手足重聚实乃天下大喜,是我大元百姓之福,老臣也为皇上高兴,这俗话说的好,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 王爷如今正值壮年,老臣记得,当年先皇可是极为看中女与王爷的姻缘,不知如今” 当日杜家势大,后宫杜皇后专权,前朝又有杜丞相把持朝政,先皇轩辕褚确实空口应下过这场婚事。 但谁都知道,先皇当年也只是为了稳住杜家,至于这联姻是当年的制衡还是今日的算计,对了其中的人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轩辕璃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这事原就可大可,往了说,当年的事也是一句玩笑话,可偏偏说这话的是先皇,如今在有心人眼中,往大了说就是遗旨。 轩辕皓晨倒是大喜,半开玩笑道:“杜爱卿,朕可听说杜家千金乃天姿国色,极善曲艺,箜篌更是余音绕梁,惹得天人驻足,就是不知,令千金这曲艺可能让朕这天人般的皇弟留意啊?” 他举杯畅饮一番,又是笑道:“哈哈哈,皇弟,要说起来,皇弟也早到了成家的年纪,朕看这是门好亲事,不如朕做主应了这门亲事,也算是对父皇和母后有个交代。” 轩辕璃目光在轩辕皓晨与杜延庆之间转了个来回,看着两人一精明一假意的应和,内心讪笑几分,今日进宫他便觉得这气氛不对,看来宴会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轩辕璃精致的唇角虽依旧浅笑,语气淡漠疏离却染了寒意:“劳皇上挂念,只是臣弟婚娶之事此时考虑尚早。” 轩辕璃转身对着“醉醺醺”的杜延庆道:“杜丞相怕也是醉了,如今边境之乱未定,朝内又无定国之策,杜丞相觉得是好时候吗?”轩辕璃的声音不高,其中的威压却犹如实质。 “王爷,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婚嫁之事宜早不宜迟啊。”杜延庆却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杜丞相,本王虽离朝多年,如今本王的婚事,竟然也轮到杜丞相来定了吗?”轩辕璃侧目看他,语气中已是不耐。 杜延庆再着急也听出了轩辕璃话中的不满。他连忙假装大醉,晃了三晃,更加恭敬地谄媚地笑道:“王爷说笑了,微臣岂敢干涉王爷。” 轩辕璃对着杜丞相一举手中的酒杯,杜延庆忙举起酒杯喝了下去,怎知轩辕璃又放下了酒杯,一个不心,宽袖直接碰倒了刚刚放下的杯子,一杯佳酿顿时洒了一地。 场上几人都是聪明人,威勋更是冷笑一声,王爷这波打脸打的漂亮,对杜延庆这老狐狸,就应该这样,专门驳他的面子。 杜延庆本就是装醉,又是个混迹官场多年的,此时也是知道自己是心急了,但这心里难免会不痛快,当下恭恭敬敬装模做样道:“呵呵呵,是下官糊涂了,如今边疆未定,王爷既然已经回朝,这边境之事,日后还是得指望王爷。” 杜延庆自以为想了条好计策,若真能给轩辕璃扣上个功高震主之类的罪名,皇上必然会忌惮轩辕璃,到时候,他轩辕璃不还得和他们杜家联合起来。 却没想到,轩辕璃丝毫不客气打断,“杜丞相!” “本王看丞相是真的醉了,天下之事自然是由皇兄做主。” 杜延庆眼看自己试探不成,又得罪了皇上,当即慌张下跪赔礼道:“皇上恕罪,今日是微臣醉了,微臣也是一时糊涂,竟扰了皇上与王爷的兴致。只是女清文幼时便仰慕王爷,若有一日女能得王爷驻足也是我杜家三生幸事,微臣这才提及此事。” 察觉到身边的气氛越发不对劲,他不敢再说,最终也匆匆结尾,此时他也明白火来,他若再提,才是真正的不留后路。 轩辕璃墨色的眼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显然杜丞相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轩辕皓晨咳了一声,打着圆场道:“杜爱卿严重了,今日本就是喜宴,杜爱卿一时言语有失,皇弟也不会怪罪。大家饮酒,大家继续啊,哈哈哈。” 杜延庆还握着空了的酒杯跪着,当即顺着台阶就下,可他还是以醉酒的名头犯了糊涂,当下就连起身的动作还得装出醉酒的姿势,倒是让明眼的人可笑。 杜延庆又是一阵谢恩才回到座位上。一旁的威勋倒像是坐在堂外,一直规整地喝着酒不置一词,倒让杜延庆心中暗骂一声“假清高。” “威将军,今日早朝之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杜延庆本想把话题转到威将军身上,也省得他坐在那里碍自己的眼。威勋这个人战场上再厉害,官场上到底是个蠢的,就让他替自己挡住宴会上莫名的阴沉。 话音一落,杜延庆没想到一回头正对上轩辕皓晨含着怒意的眸子,顿时只觉得背后发凉,他难道说错了话? 威勋听到有人提到自己,讨论的又是战事,直截了当地接过话:“皇上,微臣今日也细细考虑了晏城事态,如今边境不稳,朝廷需立即派使臣前去。 边境之事表面上已经发展为民乱,可那日晏城使者也说,此事怕是不简单。所以,微臣以为,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朝廷此次派出的使者不仅能武更是要有玲珑之心。一来是到实地看看情况,二来,也防着图布趁机起乱。 皇上,微臣以为,如今唯有王爷可担此大任。” 宴会之上一时寂静无声,这也是轩辕璃进宫的目的之一,得到领兵重返边境的权力。 襄城隐患存留已久,如今的朝中武将中为首的便是威勋。威勋早年是自己一手提拔的人,所以轩辕璃了解威勋。战场之上威勋绝对是把好手,可出了战场他从不是一个有谋略的人。 眼下,晏城之事必定有图布的参与,就算是威勋亲自领兵,如果真遇上慕容炎珏,事态只会越发严重 这事即使在杜延庆看来也是最好的选择,璃王爷,十几年前的大元战神,如今朝内除去威勋并无猛将,京都少不得有将军镇守的,那这带兵出征的人,璃王爷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轩辕璃依旧不说话,其余两人皆是把目光聚在了轩辕皓晨身上。 轩辕皓晨面上轻笑,一双眸子已经压抑不住的阴暗,握着酒杯的手越勒越紧,过了片刻才给出反应:“欸,今日也算是家宴,家宴之上不提朝堂之事,两位爱卿可是犯规了,该罚c该罚。” 此话一出,出兵一事也就到此为止。 一场所谓的欢庆晏最终在一场无硝烟的战争中结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为母则刚 “并没有,不过,时间也快到了,回吧。” 轩辕璃闭了闭眼,想着今日宫中的事,叹息道:“皇兄,你可会让皇弟失望?” 轩辕璃叹了口气,今日,皇兄明显是为了留他在京城。至于他为何这么做,他们都知。 这权势对他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宴会时德全一直侍奉在轩辕皓晨身边,回了上书房更是极尽察言观色,皇上明显气的不轻。德全看着案几前沉闷的轩辕皓晨,心翼翼地奉了一碗薏米羹上来。 “皇上,时辰不早了,皇上用些薏米羹再忙。”他绕过案几低着腰把东西奉了过去,还未停稳,手中的托盘猛一下被盛怒的轩辕皓晨打翻。 “混账,现在连你也敢命令朕了吗?” 轩辕皓晨突然发难,心中积攒的怒气让了彻底丢了往日的平和威严,往日的自控能力在众人背后瞬间崩塌,整个人成了情绪的奴隶。 今日宴会前轩辕皓晨命德全提醒杜延庆之前的事,本想是借助杜延庆的手把轩辕璃留在京都,怎知那杜延庆竟是个蠢货,非但没有利用这一点,他居然还当众提起了晏城兵变。 那威勋是轩辕璃的人,他当然会直接荐了轩辕璃。杜延庆是猪脑子吗,混账,他恨不得当场打死他。 这几个人都是在逼他吗? 虽然德全自认为说的话没什么错的,此时还是慌忙跪下,宽大的衣摆看似不经意间一甩正好挡去了膝下的碎瓷,不至于直接跪在上面。 “都是蠢的,蠢货,都是蠢货。”看到德全唯唯诺诺的模样,他更是生气,“滚,都给朕滚!” 德全也顾不得自己被烫的红肿的手,利落的收拾了地上的粥食,头垂的更低退了出去。 直到出了上书房的门,德全才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碎瓷交给了一个太监,这才绕过柱子走过来。 一个掌事大姑姑模样的人正在不远处静静立着,手中还拿着精致的食盒。此人正是熙和殿的郑云。 初春的日子天气微寒,日头落了下去这空气就更冷了些。郑云看着德全出来,她立刻就迎了上去,德全虽背过袖子,郑云还是眼尖的瞧见他被烫红的手面,一时间就明白了什么。 她有些慌乱,不知道怎么开口。 德全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咱家还未告诉皇上这粥是皇后娘娘送的,只是今日娘娘怕是见不到皇上了。” 郑云也不用再问,心中有了愧疚:“我这就去殿里取些药来。” 德全挥手示意不必:“咱们做奴才的本就是如此,一切都要依靠主子,况且咱家再不济也是御前总管,一些药还是有的。郑姑姑,不必麻烦了,你也回吧,早些给娘娘回个信儿。” 郑云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来,也只好赶快回宫把事情进展告诉慕容熙。 德全看着这诺大的宫殿,忍不住又叹息一声,宫廷之中的争斗,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越来越不顺了。 皇上最近的脾气也越来越差,日后,还不知会走到哪一步。他吩咐了一旁的太监去取药,自己又守在了上书房外。 郑云回了熙和殿,正看到主殿外站着的慕容熙。清冷的月亮孤零零地挂着,天色微暗,高空中的月还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一阵风吹来,郑云只觉得这风透着一股子侵入骨头的凉意。 郑云快步走上前去,把自家主子的轻薄裘衣拢了拢,“娘娘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之前也就罢了,如今娘娘也是有身子的人了竟还站在这里吹冷风。” 慕容熙温和笑笑,“本宫这不是穿了裘衣才出来吗,哪里就有这么娇弱。”话虽这么说,她的手还是不自觉的抚上腹,似乎能与里面的生命对话,面色也柔和下来。 “你见到皇上了?皇上今晚可会过来?” 郑云本来是带着娘娘亲自做的粥去的,娘娘有了身孕这本是大喜事,可如今边境事起,慕容熙为防皇上迁怒与她,也就并未令太医直接通传给轩辕皓晨,而是选择了普通夫妻之间的方式打算亲自告诉他。 郑云思量再三,也不知该怎么开口,怎料如今是这么个情况。 郑云努力平复心悸,淡淡地回复:“已经见过了,皇上今晚还有政事要处理,现在还在上书房批折子呢。娘娘就放宽心,过几日皇上一定会来的。” 慕容熙看着身边为自己整衣服的老仆,微微苍白的脸苦笑着:“姑姑,你向来不会说谎。” 郑云面色一怔,慕容熙倒是依旧淡淡地道:“皇上不来本宫也想过,这也没什么,如今两国的关系已经不稳,本宫知道自己的地位。只是这孩子似乎来得不是时候,郑姑姑,孩子的事还是先不告诉皇上了。” 如果还是几日前,慕容熙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自己本就是父皇c是慕容炎珏手上的工具,自从进了这大元国境,入了熙和殿那刻她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是一个没有强势的母家,更没有相互扶持的夫君的女人。可如今她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未来,或者说腹中孩子的未来。 她回过头去,面前的“熙和殿”三字更显得讽刺。 郑云红了眸子,唤了句“娘娘”,想说些安慰的话最终也没说出口。慕容熙摆了摆手,也不愿再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风起云涌 汾水城,图布境内的边城。 信鸽扑腾着翅膀在空中盘旋几圈,随后落在一处普通的商家宅院中。一旁一袭黑衣的少年看到,走上前去取下信条,转身走进宁静的庭院,过了宅院的石子通道再转过一弯,看似普通的住宅庭院瞬时宽敞起来。 正值春日,但大陆东南部的温和气息却越不过汾水城外的千仞山,图布境内的春虽已升温,天气依旧干燥的紧,细碎的石沙夹杂着粗犷的西北风,一切都显得更加狂野。 而这一切到了院中那人身边瞬间就成了陪衬。未退寒意的风肆意,院中那人一袭猩红的长衣浓烈似火,却又格外暗沉地笼出了另一方天地。红绸半挽的墨发长发飞扬,猩红的衣袖迎风翻飞似鼓起的羽翼,又似引人入地狱烈火的鬼魅,如它的主人一样狂妄,又透着无言的魅惑,禁锢着他人的灵魂。 指天万里猩红剑,烈焰隐于璞玉间,他的狂妄一如他手中那把猩红长剑,噬魂蚀骨。 风行走进院子,慕容炎珏背对着自己的影卫风行站立着,听到风行在自己身后站定,低沉的笑了笑:“让本宫猜猜看,鱼上钩了吧。” 风行一颔首,虽然背对着自己的主子看不到,但他还是恭敬地单膝跪下,在自家主子面前,他们影卫向来知道自己的地位。 “是,按照主子的计划,如今襄城c晏城已破。” 风行声音一顿,话语有些迟疑,毕竟这事有些不可思议:“主子,京都那位也有消息传来,轩辕璃苏醒了。” 慕容炎珏闲适的面容一凝,精致的唇角扬起,原本还只是平淡的笑容,此时却是笑出声来,一双紫色的眸子光华流转似有星辰。 “他们这对兄弟倒是有趣的紧,轩辕璃也傻了十几年了吧,他终于醒了吗? 呵呵呵,想来这世间就我一人也是无趣,还好他没让我失望。” 慕容玉珏伸手覆上腰间的猩红长剑,白的毫无血色的指尖滑轻轻滑动在噬魂身上,他那神色转注深情,似在对着另一个自己说话,指尖的滑动就像是在安慰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耐心而温柔。 事实上,他的指尖下只有那把猩红长剑,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从远处飘来,让人摸不着痕迹,同时又产生一种你全然逃避不开的错觉,禁锢人内心深处的欲望,“你也等不及了吧?别急,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噬魂似能听懂主子的话,顿时兴奋起来,隐隐中红光更显,如同刚刚被血祭的魔剑。 背后的春日正处中天,可这遍布天下的日光却只停留在那人身后,不敢有丝毫越界。 风行颔首听着,此时也是再自然不过:“是。” 风气云涌,天下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离去 芯推开了窗子,雨后植物的清新混着淡淡的泥土的腥味沁人心脾,窗外云团似的花簇淋了雨后簌簌地落了满地,院子里的径似隐在白毯中,透着别样的美丽。 “姑娘,连着下了几日的细雨,今日这天终于放晴了,果然是晴天好呢。” 陈曦梳好发髻从内室出来,一根银质簪子插入发冠,固定了长发。陈曦看着室内的阳光,也是舒心地深吸了一口染着梨花的香气,笑容也舒展开来。 看到芯布着的早膳,陈曦轻笑道:“你这丫头最是贴心,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竟然熟悉了我的口味。” 芯自豪的笑笑,抬头看到陈曦已经把墨发挽成男子的发髻,一部分发丝挽了发髻用发冠束着,只剩下一部分柔顺的散在身后,简单至极却也利落洒脱。 平时她们出门时,陈曦都会这样束成男子发式,或者直接绑成一条辫子垂在身后。前几日陈曦一直待在屋内,就连芯说要出门买糖果,陈曦也推脱了。芯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芯也看得出陈曦心中不快,这才一直想着带陈曦出门散散心。 看到陈曦终于有了出门的打算,芯激动地问道:“姑娘今日要出门吗?是要去逛街市吗?我们要带些什么东西?城北那家糕点铺子又添了几样新的糖果呢,姑娘肯定会喜欢的。” 看着面前兴奋的姑娘,陈曦原本笑得开心的神色渐渐凝了下来:“芯,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姑娘,不用芯跟着?”她觉得陈曦的神色不对,迟疑着低声问着。 陈曦轻笑:“这次就不用芯跟着了,芯就在王府守着王府可好?” 姑娘怔了怔,不自觉地抓上了陈曦的手腕,急切地问她,“姑娘离开,那王爷呢?姑娘何时回来?” 看着陈曦沉默,芯更是着急,“姑娘,芯虽不知你和王爷有过什么交集,但这几日芯看的明白,姑娘心中不痛快。” 陈曦看着面前自己当做妹妹的人,她之前说过不管遇到什么变故,她都会和芯说的,可现在,她只想着离开,偏偏还没法子和芯解释。 她感受着芯手心传递出的不安,上前一步把芯揽进了怀中,轻轻地抱着她,最终叹了口气,“我当初应了你,有什么事我就告诉你,可如今我就要走了,我对不住” “没有,姑娘没有对不起芯!”芯忙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姑娘近来有心事,也知道姑娘终究会离开王府,芯只是不舍。芯明白姑娘和王爷都是好人,芯只是觉得,觉得。” 她急得哭起来,但到底也没说出觉的什么,她也嫌弃自己没用,又着急地问:“姑娘,您可还会回来?” 陈曦听言苦笑,“应该会回来吧。” 芯挣脱出来,径自背过身去,伸手抹了眼眶里的泪。回身时,丫头眼眶依旧红着却强迫自己笑了笑,“会回来就好,姑娘说了要回来就一定要回来,即便姑娘不来王府,只要姑娘还来京都,芯就会等着。” 陈曦伸手想要擦去她眼角的泪,却被她侧头躲过,芯强忍者笑了笑:“姑娘快用膳吧,再等一会儿,这饭菜也就凉了。” 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芯不愿再待在屋内,拿起托盘快步走了出去。 陈曦还未坐稳,顷刻间芯又欢快地返了回来,这次的她泪痕未消,但是笑得俏皮,眼中的亮光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姑娘,姑娘,王爷到啦。” 王爷到了,姑娘是不是就会留下呢? 陈曦也未应话,这几日,每日用膳时轩辕璃都会来漱芳斋,每次他来,他手中必定是带有好吃的,或者是一盘糕点,或者是一盅汤羹。 一连几日日三餐。 轩辕璃从外面进来,正赶上陈曦开始动筷,便也笑着把自己手中的糕点盒子放下:“东街的杏仁饼,尝尝,就当是我蹭饭的回礼了。”说完他径自坐了下来,动作再自然不过,一点也没有蹭饭的自觉。 陈曦也不怒,看着他顺手盛了碗粥放在了自己跟前,这才开口,“芯,你去瞧瞧今日陈叔可在,怎么日日不给王爷备膳。” “姑娘,陈管家就在”芯呆呆回话。 芯一看陈曦并未看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脸微微一红,当下也是机灵,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是,我这就去瞧瞧。” 直到她出了门,屋内的两人还能听到丫头抑制不住的笑声。 一连几日的谎话被拆穿,轩辕璃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只是舒心笑笑,“居然被曦儿看穿了,曦儿真厉害。” “曦儿,今日陈叔还真是不在府上,我刚下早朝,昨晚又忙了半宿,早就饿极了。自从前段时间莫叔说了久病初愈饮食要注意一堆的事项,陈叔一项一项的记得特别清楚,我院中的膳食确实不如这里的合胃口。” 他端起面前的粥食尝了一口,对着陈曦点点头夸赞“嗯,还是曦儿院里的粥好喝。” 陈曦静静地看着他,双眸细细刻画着他的模样。几日下来,陈曦从未拒绝他留下这里用膳,这样日常的夸赞也能日日听到。陈叔可是说了,这两院内的粥食可是一起煮的。不过他这么说,陈曦也不去拆穿。 陈曦并未注意,遇上他时,她自己总是不受控制,心里早就决定要远离他,可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看看他,就像现在这般,静静地一起用膳便好。 遇上他,她总是出乎预定,“反正王爷日日都来,这里又是你的王府,王爷开心就好。” 看陈曦心中纠结,轩辕璃从不多话,一顿饭下来,两人真算得上“食不言”,用膳的动作虽慢了下来,但终究是要结束的。 “曦儿。”她暂时想逃开点点这个名字,他便这样唤她,她也没有反对,轩辕璃沉了沉眸子,也许在她看来,总归是个名字。 “曦儿,今日午时我有些事,恐怕是不能回来用膳了,晚膳时再来可好?” 她放下手中的汤匙,逃避似的也不看他,“府邸是王爷的,王爷自然想去哪里都可以。” 今日就是出发去雍城的日子了,她只觉得心里沉闷,如堵了一块石头,想伸手搬开却触碰不到。 轩辕璃微低着头,认真的看着她:“曦儿可会等我?” 陈曦沉默,视线有些躲闪,却也没有说话 他叹了口气,等了片刻,他终于沉下了声音:“原来是今日就要走吗?” 陈曦猛然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惊愕,“你知道了?” 话一问完,陈曦就知道是自己多问了,她日日在王府,他怎么会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放过她? “唉”轩辕璃沉声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来,走到陈曦身侧。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两人都是用了大力气。 陈曦控制着自己没有躲开,身后逼近的身影给了她莫大的压力。陈曦只觉的一惊,手臂上传来的触感让她整个身体瞬间僵硬。 轩辕璃不再说话,双臂从背后环住了她,把坐着的她揽在怀里,手臂慢慢勒紧却也因为怕伤到她,最终只是让两人之间不留空隙。 他察觉出她的僵硬,感觉到她的逃避,他又轻叹一声,“别动,曦儿,我只是想抱抱你。” “曦儿,前几日我便知道你要走,我只是一直在等你告诉我,等着你告诉我什么时候要离开,等着你告诉我这次又会离开多久,等着你告诉我你还会回来。” 陈曦心中苦涩,这些问题,她一个都答不上来。 轩辕璃也知道她不会回答,“曦儿,这几日我日日到这里,也是怕哪一天自己回来你就不在了。就如十几年前一样,那时的我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甚至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曦儿,你知道吗,我放心不下,我不舍得,你知道吗?” 陈曦手中还握着一块杏仁酥,此时她只觉得只是一块糕点也在自己手心发烫,正如她身后的人,和自己的心,灼人的烫。 感受到后背的温度,陈曦身子不再僵硬,慢慢的,她的身体几乎软在身后人怀中。 直到自己的手指触上他的手背,陈曦才察觉到自己竟然不自觉想要抚上他的手。 她触电般收回了手,最终把手垂了回去,她突然间的慌张c突然的不知所措。 他方才那些话都溜进她的心里,像是一团浓重的烟云,把什么东西遮盖起来,让她原本的决心出现了裂缝。 陈曦不自觉开口解释:“我与莫叔商量过了,今日我们去雍城,武林大会,我们” 因为慌张,她这一句话也说的语无伦次c断断续续。 轩辕璃静静的听着,他低头靠在她肩上,鼻息间都是属于她的味道,更加让他不舍。他闭了闭眼,安慰着怀中不安的人,“嗯,别怕,想去就去吧,曦儿,你相信我,你想查清楚的我都会帮你。” 陈曦觉得自己从耳朵到大脑深处都被堵塞,外界的声音本来应该非常模糊,但他的话却非常清晰,一句一句都在她脑子里回荡。 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好,可这事毕竟牵扯到他的家人。她信他,她知道他一定会帮自己。 可自己怎么能再把他扯进来,如果这事真的与他的家人有关,她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轩辕璃感受到她心中藏着的忧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迷茫c她的害怕。他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手掌安抚着她退了开来,“曦儿,你放心,你大胆去查就是。日后你若愿意,有什么消息都可传信给我。” 看着似呆怔的陈曦,轩辕璃掩盖下所有的苦涩,他眉目轻笑,依旧是一片温和轻笑对上陈曦的视线,唇角勾起的那刻,他唇间那颗梨花血痣瞬间也活了过来,乱了陈曦的眼,更是乱了她的心。 他正欲开口,突然察觉到窗外的声响,他猛然转头看向窗外,瞬间眸子微眯。 他看着依旧呆坐着的陈曦,不着痕迹地挡上了房门的方向,温和地笑着开口,“曦儿,今日我还有些事,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千万心。” 话音一落,他真的转身而去。 陈曦没有抬头,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才猛地深呼吸着,心中早已整理好的情绪此时已经乱的一塌糊涂。 轩辕璃出了房间,转身又关上了房门,眼中刚才的温情此时已是一片沉静,看到院内站着的人,轩辕璃这才确认,方才真的是自己大意了。 陈明正在漱芳斋的大门外,院外的径上站着一身常服的轩辕皓晨,因为站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的肩上已经落了几片白粉色的花瓣,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柔和他眼中的阴沉。 陈明立刻走上前来,“王爷,皇上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皇上听下人们说王爷在陈姑娘院里就直接赶了过来。” 轩辕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他的神色,刚才屋内的对话轩辕皓晨应当已经听到了。 轩辕璃从阶梯上下来,“皇上到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皇弟也好招待皇上。陈叔备茶,我与皇上这就去前厅。” 陈明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来,只后悔方才没能拦住轩辕皓晨,让他进了淑芳斋,为了赎罪他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带路。 轩辕皓晨此时还没平静下来,他只觉得惊诧,刚才屋内的对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怪不得自己会觉得陈点点熟悉,呵,原来是故人,怎么会不熟悉。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轩辕璃,当下他也掩了心思,随着轩辕璃走出淑芳斋,他的笑容古怪,“皇弟与陈画师关系倒是亲近,怎么,朕方才无意间听的不真切,陈画师可是要去雍城?”只是他这笑意丝毫不及眼底。 前面的陈明在轩辕璃示意下已经走远,寂静的院子只剩下兄弟两人。轩辕璃并没有回他的话,而是引开了话题:“皇兄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我们去前厅好好聊聊。” “本来是来与皇弟商议出兵之事,可今日朕怕是品不到皇弟府上的好茶了。”轩辕皓晨神色狰狞,轩辕璃不答,他自然可以去查。 “朕还有些事,出兵之事咱们改日再谈,今日朕先回宫!”轩辕皓晨眸底的阴寒却越积越重,透着淡淡的杀意。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去。 “皇兄,”轩辕璃突然出声阻止。 “皇兄,放过她不行吗?”轩辕璃声音中不免苍凉和痛苦。 轩辕皓晨身形一顿,表面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恶狠狠道,“皇弟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璃紧盯着他的背影,暗自握了握手心,若前些日子宫中那场晚宴他还只是怀疑,可这些日子,皇兄非但拦着他出兵,又派亲信暗中调查点点,这一切都在肯定他的猜测。 况且这些年他只是不能控制自己,这些年来自己见到的c听到的他都明白。 “当年襄城的刺客是皇兄安排的吧?” 未等轩辕皓晨出口,他又紧逼着问他:“皇兄,当年陈家的密室只有沁姨带我们两个去过,父皇又怎么会清楚地知道陈家密室的位置?又是在哪里搜出《陈辛》? 皇兄,你到底要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以退为进 任谁都看得出他一身的寒气。 轩辕璃站着未动,看到轩辕皓晨近乎默认的态度,一颗心更凉了几分。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出口的话早已分不清是恨还是怨,他低沉了声音,“皇兄你好好看看,她是曦儿,是咱们宠着长大的曦儿! 皇兄,如今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你放了她吧。” 轩辕璃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可事实上他就是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父皇与兄长都要这么逼她!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的点点是最无辜的人,可他们竟然还是不愿放过她。 轩辕璃清楚,自己虽已恢复,但毕竟没有恢复当时的权利,而轩辕皓晨已经是皇帝,轩辕皓晨如果真要害她,凭他现在的实力,他没有绝对的把握护她周全。 就算是保下她的几率很大,可轩辕璃清楚,任何一份风险,只要是关于她,他都承受不起。 他本来打算让她去雍城躲一躲也好,怎知又被轩辕皓晨发现,方才轩辕皓晨着急回宫,已经是下定决心要斩草除根。 听到轩辕璃说出口的“曦儿c皇兄”,轩辕皓晨的心突然触痛,他眉目紧蹙,一身的戾气与内心深处的回忆做着挣扎,手掌中上好的云锦衣袍已经握出褶皱。 曾经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背影依旧挺直,却始终不言一语,最终跨步而去。他步子迈的极稳,但身上的气息却是夹杂着莫名的忧伤,还有,无边的寂寞。 轩辕璃终于放松下来,他抬眸看看身后的淑芳斋,再看看身前已经离去的背影,轩辕璃彻底沉寂下来。 他不能再等了,他需要反击!纵使阻止不了,他也必须试一试! 他豁然转身离开了漱芳斋,“陈叔,备马,本王要去见威勋。” 璃王府内,等到两位少年进了府来,陈曦也早就收拾妥当。一切准备就绪,和芯道别后,陈曦c莫千韵c千肃风三人顺顺利利地出了王府。 斜着透过一扇纸窗,直到看着他们驾了马车离去,轩辕璃才从偏房出来。 他方才去了威勋府上,可威勋推迟不见他。这一边,他若不亲自看着她走,他还是放心不下,所以他最终还是来送了她。 黄旭看出主子眼中的牵绊,开口问道:“王爷,可用派人跟着陈姑娘?” 看着已经消失的马车,轩辕璃收回了视线,“不用,我的点点不会是闺阁中人。” 说起这话,他的话语中竟有些骄傲。“我们还有其他事做,况且她身边的那两个人也是不简单。” 他回过头来,眼中也是毫无情绪:“许影可回信了?” 黄旭也正色过来,“回王爷,今晨襄城的信鸽已经到了,许影已经按王爷的吩咐展开了行动,只是,豫北行省咱们商行的分号可不少,那么多的粮食收集起来还需要几日。” 轩辕璃当然明白需要时间,“嗯,吩咐下去,让许影尽快行事。豫北之行,快了。” 豫北,指的是大元整个西北部,这块地区占据整个大元将近四分土地,西北边境与图布直接接壤的就是襄城,除去襄城,晏城就是大元的第二道防线。襄c宴两城因着地势,更是大元与图布的通行咽喉之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安百姓 豫北地区最大的商户为许家,这许家之前在豫北地区的商行中只算得上中等人家,但在此代家主接手之后,短短几年的时间,许家居然已经成为垄断了整个豫北粮业的大家。几乎掌控了整个豫北经济,家族财力更是雄厚不可估量。 而这许家的当家人正是许影。这信息知道得人不算少,可很少有人知道,许影早些年是轩辕璃手下人。 黄旭思路再三,实在是个憋不住话的,还是揪着头发问了一句,“王爷真打算动用咱们这些年存的粮食? 当年咱们与图布打仗,因为粮草缺乏,当年险些造成大祸,就是为了这个,王爷您才派了许影留在边境。咱们商行这些年在许影手中已经垄断了整个豫北,确实是有些实力,可现在若是动用” 他话语一顿,迟疑着要不要继续,最终还是红着脖子说道:“如果动用这批粮食,边境的百姓c出行的军队可是需要不少开销。虽说当下粮库的存量充足,可若是真要把粮食分给百姓,日后战事又起,王爷又该作何谋划?” 黄旭是个将军,他自然知道粮草对于军队的重要性,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些年他们存下的粮草可是作为军需物资的,若是此时分给了百姓,日后皇上和朝廷大臣不支持王爷用兵,自然会百般阻挠,到时候光是行军所用的粮草就是大问题。 若是此次救灾由许家全权出粮,王爷日后又该如何行军? 轩辕璃也不反驳,清冷的嗓音并不见怒色,“黄旭,依你看,如今边境的情况如何?” 黄旭不明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想起边疆的战况,他压不住心底的愤愤之气,恨不得此刻就杀回边疆去,“因着杜涉那狗东西,边境已是饿殍遍野,民乱四起,图布也有些蠢蠢欲动,想趁机捞些油水!” 轩辕璃看着面前自己的心腹,沉声道:“你既然知道,便也应明白,边境乱不得。襄城若是乱了,图布必有行动!” 看着黄旭依旧耿直的模样,轩辕璃继续说了下去,“当初本王备下粮库就是为稳定边境,至于如今这粮食是给了上战场的将士还是给了百姓,都是为了维护边境,也没什么不同。 百姓在,才会有城在,若是哪一日这两城的百姓反了,我们才真是自毁长城。” 黄旭一惊,百姓反了?他刚才怎么就没想到。 联想到近些日子,边境士兵都用来对付了普通民众,典型地自己人打自己人,光是听听战报能让人窝囊死。 王爷说的没错,百姓才是国家安稳的根基。这次也是他见识短浅了,明白过来这个道理,他更是心服口服,恭恭敬敬的答道:“属下明白了。” “下去准备吧,皇上的旨意也快到了。” “是。”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虽已过了清明,前几日的春雨也早已消散,可越向北行,路边的风景比着京都的繁华也显得萧索起来。 边境地区一向都更为清冷,如今却是各路人马经过。 不过,各路人马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实在赶不上脚程的江湖散客才会被迫在这闹灾的城中休息一晚。江湖人本就是随性而为,怎奈这城中连吃的都没有,这处的人看上去都是面黄肌瘦的又哪里来的东西招待他们这些外人。 城外的官道上,一辆看起来豪不显眼的马车行了过来。哒哒哒的马蹄声有节奏地传来,一位面色清冷的墨衣男子一手掌着缰绳,一手一直按在怀中的剑鞘上,星眉朗目虽看似随意,却已经把周边的环境都记了下来。 “公子,咱们要先备着干粮了,前面进了晏城的地界就不用再停留。” 青绸制成的帷幔被一只修长细腻的手撑开一个角落,一束着发冠,一袭白衣的少年探出头来,清冷的声音响起:“好,等会儿找处地方,我们下车买些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雍城之行 驾车的黑衣少年一听,嘴角难得一勾,身形未动,手腕却暗暗使了巧儿,只是一用力,马儿瞬间吃疼,嘶鸣一声的同时猛地向前快行了几步。 车厢内的白衣少年本来就靠在车厢里面,当下顺利稳住身形,刚刚露出黑脑袋的聒噪的少年也就没那么幸运了,马儿一个奔走,黑衣少年瞬时一个不稳,咕噜噜就跌进了马车中。 “冰坨子,你!”青衣少年好不容易挣扎起身,连着头上的发带都糊在了脸上,他当场气炸,这明显是故意的。 御马的少年也毫不客气,“没本事的可要坐稳了,这路可不平,你要是掉下去,别怪我没拦着你。” 倒成了他的错了?车厢内的少年顿时气的跳脚,他豁然直起身子,却没想到这么一直身子,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脑袋又重重撞上头顶的车顶。 他当即闷哼一声,鼻子一酸,一双明媚的桃花目里已经津了泪,他抱着头痛呼一声,身子靠着车壁就滑了下来。 “家主,你看他,千肃风他就是欺负我!”他抱着头还不住嘴地告状,一抬眸子,居然瞬间满眼的委屈。 白衣人不着痕迹地往车厢内移了移,委屈吗?他眼中的那道狡黠可没逃过她的眼睛。受了这般待遇,眼前这匹狼马上就要反击了吧。 果然,话虽这么说,青衣少年可没打算轻易放过恶人,他怒视着前方驾车的人,眼中积攒的火苗越来越大, 白衣少年眼看着他真动了怒,当下连忙伸手扶他坐好,笑意再也抑制不住,哄劝道:“买买买,不就是扇子吗,一会就陪你去买。咱们多买几个,你喜欢那个就买那个好不好,都让肃风出钱。” 白衣人憋笑着大方地许了承诺,反正他们的盘缠大多在肃风那里。 青衣少年这才稍微气顺些,一顿絮絮叨叨的嘟囔自然是少不了的,清冷的主道上,这辆马车倒是异常热闹。 一路充当和事佬的一袭白衣的少年正是陈曦,此时的她一头柔顺的墨发用一支玉簪别着束在头顶,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敏捷,虽机灵却更显少年的睿智。 一袭高领的白袍,宽袍c窄袖,通身并无饰品,只腰间用一条三指宽的白色腰带束着,她只往身后的车厢壁上一靠,手臂随意的搁置在曲起的膝上,更显得整个人洒脱慵懒至极。 车厢内一直嚷嚷不停的青衣少年不是莫千韵又是谁。 前方辛苦驾车,近乎一言不发的正是千肃风。 直到重新买了折扇,一直气鼓鼓的莫千韵才稍微平和下来。 虽然还是春季,天气就算是热些也用不上扇子,可据莫千韵的话来说就是“如玉公子怎么能没有一把扇子呢”。 其实按陈曦的话来说就是“瞎得瑟呗”,孩子嘛,宠就宠了。 若说这扇子是用来装饰的,陈曦就不信了。昨日她可亲眼看到他手中的折扇不经意地“划过”了几个悍匪的脖子,这才染上了血迹惹得莫少爷不快。 眼看着车子继续前行,陈曦掀开窗户望了几眼,又对着地图比划了半天,依旧是不解,“肃风,襄城不就是大元与图布的边界?咱们此行的雍城难道是在图布境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初窥江湖 “公子不知道吗?”莫千韵惊讶的问道。 “知道什么?”陈曦是真的不知。 千肃风接过话来,“雍城位于千仞山脚下,都说襄城是大元与图布的边境,其实从地理位置上看,襄城以西的千仞山才是两国自然的分界线。 千仞山是图布的天险,大元轻易不会入内,或者说攻不进去更合适;而图布要想走千仞山出兵也需经过山中的狭道,所以两国轻易才不会开战。 前些年雍城只不过是襄城的一个附属边城,所以这地图上才没有这个城池,可十几年前的襄城之战,图布退兵后,大元京都纷乱不断,边境一时之间不得安定,这一个城突然冒出了一个神秘人竟然在短短几月成了雍城城主。 这雍城城主也是个妙人,传说没有人知道他之前是做什么的,但他却是个有手段的,竟然有胆子容纳了两国退下来的兵士和犯了事儿的散人,这么一闹,雍城的势力算是彻底壮大了,惹得周边的官吏也没办法。 这人之前是个混迹于黑白两道的,前些年凭借着两国接壤的地势揽了武林大会的举办地,现在的雍城只要是不挑事,官府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十几年下来,雍城几近独立。” 两大国之间,竟然容得下一个的城池?不管是哪一方,按理说这座城池也早就被收回了,居然还越来越有实力?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偏偏雍城就这样神奇地存在了十几年。 陈曦突然想到当日自己被带到襄城时的光景,刚经历大战,襄城城门就被打开,当日的情景襄城必定有问题。 只是这问题出在哪呢?陈曦想不明白。 当日为何会有人打开城门,又为何会有大批江湖人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进入襄城? 突然出现的雍城城主又是谁? 她还没什么联想到什么,便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贵官人,贵官人啊,可怜可怜我们吧,可怜可怜我的孙儿,赏些吃的吧。” 陈曦掀开帘子,正见着一位老妇身后跟着两位幼童拦了上来。三人皆是衣衫褴褛c面黄肌瘦,显然是逃难已久了。 陈曦虽不是第一次见到乞丐,可马车进了这晏城,她才知道何为饥荒,面前的老妇和紧跟在身后的两个孩子皆是面色蜡黄,脸上已经看不到肉了,走路时都像是飘过来的。 陈曦感觉到了那种滋味,她知道挨饿的滋味,那是她童年亲身经历过的,那时的她,就是老夫人身后躲着的孩童这般年纪。 陈曦刚准备从包袱中拿些干粮,手腕却被身边一路叽叽咂咂的莫千韵拦住。 陈曦下意识挣了挣,手腕却被握的更紧了,她不解地看向莫千韵,她第一次在莫千韵脸上看到了这么冷静的神色,就好像一路上吵吵闹闹,嬉皮笑脸的人不是他一样,此时的莫千韵,神色异常的认真,但是他很平静,甚至近乎冷血。 莫千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示意她去看路边的乞讨者。 陈曦不明,便也随着他的示意看了过去。 这么一回头,陈曦方才还不查,只见路边的衣衫褴褛的灾民都在看着他们这里,那么一群人,至少也有三四十个,无论老少男女都正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中的包裹。 他们眼神中的欲望一个个的都似淬了火。那么直白,那么简单,却有着最原始的力量。 他们都已经挨饿很久,今日的乞讨也不是第一次,很显然,这样的乞讨并没有满足他们。 莫千韵始终没有说话,千肃风也冷下了眸子,把抱在怀里的剑提在了手上。 陈曦明白了,一箪食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 可惜,圣人口中的君子实在难遇,生死存亡关头,仁义就显得太过轻了。若今日他们拿出了粮食,他们三人只要一走远,她丝毫不怀疑这群人会拦下这祖孙三人,直到抢走了所有东西。 那么她根本不是救人,而是杀了人。 只是,陈曦面色挣扎,这里面还有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救还是不救? 陈曦明白,千韵说的对。是的,他们帮不了。 即使把全部的存粮拿出来,他们非但救不了谁,还会引起一场激烈的争夺。生存面前,人的求生本性被激发的淋漓尽致。这道理,她幼时领悟过太多次。她第一次觉得个人的渺,事实往往如此逼迫着所有的人。 老妇人见他们要走,竟然直接挡在了车前,她也实在是没法子了,她不能让两个孙儿活活饿死,“公子,救救我们吧,可怜可怜我这两个孙儿。贵人,好人有好报,可怜可怜我这孙儿吧。” 莫千韵率先进了车厢,陈曦看着面前几人一眼,终于淡漠地转身上了马车,千肃风一扬马鞭,马儿缓缓走动起来。 路边的乞讨者开始咒骂,渐渐地越发不堪入耳。那婆婆只暗自叹了口气,却是并未说话,她领着两个孙儿正打算离去,车厢内突然丢出半个咬过的馒头来,馒头咕噜噜地在道上滚出一阵距离,最终停在了祖孙三人面前。这道上本来就是泥土,原本的白馒头也变成了灰馒头。 那老妇一手扶着腰慢慢的弯下身子拾起地上满是灰尘的馒头,一边急急忙忙道谢:“谢公子,谢公子。”虽只是半个馒头,可对于他们这些老弱来说,能救一时是一时。 众人一看只有半个灰溜溜的硬馒头也懒得靠过来了,便又开始咒骂起来,“该死的有钱人c天杀的哟。” “呸,老天爷就是不长眼,就该饿死这些富人。” 嘟嘟囔囔地骂完,他们又把自己怀中仅有的口粮抱得更紧,脏乱的脸上细迷的眼神不时偷瞄下身边的人,生怕别人动手抢了去。 至于祖孙三人手上的那块硬馒头,一来是东西太少,二来,对方的马车毕竟还未离去,看车上那几人也不是好对付的,他们到底也没敢上前抢夺,不久也各自散了。 看到围在一旁的流民都已经散去,千肃风这才一扬鞭,马车瞬间加速,车子又向前驶去。 老妇人千恩万谢过,这才走到一巷子中用手细细的拍了拍,掰了开来准备分给两个孙儿,哪承想这哪里是馒头,灰突突的馒头里面,这里面竟然是一锭金子! 一个包子也不过是两文钱。一锭金子,这真的是救命的钱啊。她急忙领着孩子颤颤巍巍地赶出来,道上哪里还有什么马车。 边疆已经大乱,朝廷更是看不见的风云涌动,果然如黄旭所说,本就是灾年又是春耕时节,粮草不足乃是行军的大忌。只要王爷提到带兵回边疆,朝中一些大臣就立马以粮草不足为由来拖延行军。 现在还是春季,就算是最早的一季稻子也收不上来,任你是谁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来。部分大臣就是死磕着这一点拦着用兵。 可谁知,粮草的时居然被王爷一句话解决了。 谁都知道,商家向来不愿与官场打交道。若不是皇商,那些与皇家打交道的哪一个不是掏了老底地去巴结权势,最后还落得个财权两空。这压根就是个赔本买卖,所以大多数商人都宁愿活着兜里有钱c潇洒自在的日子,也不远巴结权贵。 可璃王爷居然说动了豫北大户许家无偿贡献自家所有的存粮支持军事!这完全出乎了某些人的意料。 粮草之事一解决,这下,轩辕皓晨再也无法推迟行军进程,大肆褒奖许家的同时,皇帝当即下旨封轩辕璃为镇国将军,即日带兵出征。大元去往边境的路上又一次沸腾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雍城 作为两年一届武林大会的召开地,纵使是闹了灾荒,这雍城的热闹也没有消减半分。 虽然还是晚春,这大中午的,大太阳底下晒着可不会让人觉得舒服,一客栈门口,半日的争执和拥挤的人群已经让人积攒了足够的怒气,就差那么一根引线就要炸锅。 “掌柜的,你这又是何道理,你这店明明是空的,怎地就不让我们入住,大家也不是不给银子。这样吧,我们每人多加一两银子”这声音听上去是一个年轻的公子。他这一句话话音刚落,另一道听起来明显粗犷的声线就压了上来。 “他奶奶的,哪来那么多破事儿,都给爷爷让开,空着房子不让爷住,别他娘的搁这废话,让不让住还得问我这大板斧。”众人还来不及说话,他那一双足足有三十斤的大板斧当即劈了下来,随之便是木头受不住力道劈裂开来的吱嘎声。 可怜客栈旁边那贩儿刚想着趁着人多,说不定摆个摊子还能赚点零头儿,谁知这么一下子连张桌子都没了。 即使外围的人看不到,他们也听得出里面显然是用上了武力威胁。 马车还没停下,陈曦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大汉的嚷嚷声。车外骄阳似火,那汉子一把撸下脸上汗珠,脾气更暴躁了,声音粗犷完全是喊街的气势,在他身后的人又是一阵起哄,听声音句句都是在抱怨。 千肃风远远止住马车,把马车停在了人群外。 “云客居”三个大字潇洒飘逸而又苍劲有力地呈现在眼前,进入雍城,这里可就是雍城最大的客栈了。 眼看武林大会就要开始,往年这个时候,云客居可是各个门派的首选。怎曾想,如今各路的人马都到了,这云客居竟不再收客,若是客房满了倒也罢了,可这客栈明明一个客人都没有。 大中午的,谁不想找个地方好好歇着,找不到住宿的人便都堵在前面,一时吵的是热火朝天。 千肃风简单的禀明了情况,“公子,前面的客栈已经不待客了。有人包下了客栈。” 陈曦掀开帘子露出头来,有些惊讶地道,“哦,这个时间点把客栈包揽下来可要用不少钱,听前面的人叫价这么高也不见掌柜的同意,倒是有趣。” “有趣?什么有趣?”陈曦话还没说完,一听到这两字,车厢内的莫千韵已经直接从车里跳了出来,一双眼睛嬉笑着一转,话语中满是趣味。 “公子,咱们去瞧瞧。”说着话,莫千韵已经走在了前面。陈曦c千肃风两人也下了马车,跟了上来。 云客居处在雍城城中,三层的木制房屋虽然比不上京都那些宅院,但胜在处处精致,隔着敞开的门,陈曦都能看到中堂后面的一方水池。 普通的客栈是绝对不会留出大片地方只为装饰的。此地,的确不俗。 客栈门口已经被人围了好几层,莫千韵看看前面拥挤做一处的人,到底放弃了挤进去的念头,乖乖地站在了人群外。 “掌柜的,大家也应了给钱,价格也有的商量,掌柜的放着大好的生意不做可是不划算呐。”陈曦站在人群外微笑着开口。 她压低了声音,嗓音清冷,不似男子的浑厚,也不显得女子的尖细,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这样平和的声音在吵闹的人群中极有穿透力,早已恼怒的众人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三人。 众人回头去看,人群外单单站着的三个人,一个抱着剑一脸冷漠的黑衣男子个摇着折扇的青衣俊朗男子个笑得儒雅的白衣男子,在这喧闹的大街上,三人长身玉立,各自呈现一种风格,却又奇异的融为一体,形成更美的一处景。 方才吵闹的众人竟不自觉静了下来甚至还让出些地方来,等众人回过神来,他们才明白了陈曦说的话,顿时又是一片应和:“是啊,掌柜的,多少你也要说个价,凡事咱都打个商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初见红衣(上) 他又一次拱手乐呵呵地对着众人解释:“各位,实在是对不住,只是店实在是有人已经定下了,半个月前,人也收下了人家的定金,如今说什么也是不能再让大家住的。本城四处也有些店家,大家还是早些另寻他处,也别误了歇息的时辰。” 掌柜这一句话说的可是处处周全,既说明了自己拒绝的理由,也替大家考虑。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湖人耿直的很,但都有不成文的规定。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们若是再闹事就成了自己不仗义。 众人顿时闷了声,只是依旧不甘心,只剩下一些人还声地嘀咕着。 陈曦笑得莫测,看来这雍城的人物还真是不少。这掌柜显然举止得体,动作大方,虽然话说的漂亮,但却丝毫不见退让。面对众人的闹事他也不见半点忧虑。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家掌柜,真要有些仗势欺人的江湖人脾气上来,砸了这店也不是全无可能。 陈曦觉得好奇,这就有趣了,让他不怕众人的原因是什么呢? 众人还未来得及散开,青石路上伴着风声响起一阵低沉的铃声。 叮铃叮铃,这声音伴着极有规矩的马蹄声在青石板铺就的大道上远远传来,沉闷而厚重,这沉闷的声音在众人静下时,显得尤为清晰又格外的飘渺,让人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却又凭着极强的节奏,声声扣人心弦。 陈曦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处,眸子暗了暗,富贵之家马车之上多配以铜铃来显身份,铜铃声多为清脆悦耳,可当下这声音听起来倒是奇怪。沉闷,厚重,更像是金器! 以金器做车铃? 陈曦啧啧几声,马车的主人富贵自是不必提了。可这般节奏一致的马蹄声,普通的车夫也绝对做不到! 身边的千肃风也转过身来,虽不动声色,他握着佩剑的手却紧了紧。莫千韵则是直接站在陈曦的侧前方,已经把陈曦挡在了身后。前方吵杂的路上此时都静了下来,任谁都察觉出了气氛不对。 千肃风先察觉出来,有危险! 窒闷的铃声越来越近,声音并不大,只是在场的大多是练家子,即便是没有武力的也懂得察言观色,一时间,街道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噤了声。竟然没有一人敢出声打破这平静! 在众人的视线下,只见前方路口转弯处,一匹纯黑色的马缓缓行来,陈曦不懂马,可眼前这个绝对是匹宝马,一身毛色黑如绸缎,浑身无半分杂色,上好的皮毛在日光下显得黝黑发亮。 接着显出马背上一道黑影来,那明明是一个人,可若不是他是个人形,他们甚至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个人,任谁都察觉的出来,那是一个浑身没有什么活气儿的人,一袭黑色劲装裹了身去,他直直的定在马匹上,如一个冰冷的木偶,驾驭马车时,他手腕不时的施力动作都规整的可怕。 在他身后,两层血色浓郁的绞珠纱帐迎着微风轻轻摆动,在那纱帐之后,前方的一切衬着那漆黑如墨的宽大车厢如一口即将入葬的棺冢。 而那绞珠纱帐,就是飞舞在棺冢前的那面血红的祭旗。 霎时间,眼前的一切只让人觉得无边的冷,从心底生出来的冷意让人辨不出入目的到底是血色的红还是暗夜骇人的墨色。众人只觉被一片浓郁的血雾拢住,一瞬间都没了动静。 他们只能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听着沉闷的铃声越来越近。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掌柜的已经越过人群挤了出来,只是他方才的沉稳到此时却是恭敬非常,或者说畏惧更为合适。 他在恭维,或者说,他在害怕。 马车还在前方,掌柜的已经弯着腰迎了过去,此时他眼中毫无笑意,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的唇角向上扯着却因为畏惧而显得面目扭曲,精明恭维的眼神中满是敬畏,近乎诚惶诚恐,“您来啦,快请快请。店已经里外收拾过了,您放心” 马上的黑衣人却是没有回话,依旧一言不发地驾着马车缓缓走着,直到马车行至人群面前。 看到挡在马前的人,他难得皱起了双眉,两片薄唇轻启,出口的话却极为简单,“让开。” 马上的人声音很轻,也并不急促,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这话明显是对众人说的,奇怪的是路人竟然都不受控制,自动地让了开来。马上的男子声音极轻,却也极冷。 众人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马上的人瞬间已经跪在了红帐之下,冰冷如机械般的动作,腰背挺直,只是一瞬间,他已经动作干脆地低下头去。 幽幽的清冷声又起,黑衣人依旧是极为简短的句子,“主子,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初见红衣(下) 可就是那么一双手,就让人觉得心跳突然停止,众人只觉得那只手直接触上了自己滚烫的心脏,渐渐收紧,那股子冰冷而完全无法抗拒,只是一瞬间,只让人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脱离自己,彻底地掌控在这只手中。 车帘终于被掀开,陈曦只觉得入眼的皆是流动的红色,一身宽大的红袍,血红,近乎黑色的红从纱帐后倾泻而出,那是活着的不断吞噬一切的红色,因为驾驭着它的主人。 视线上移,妖冶红衣往上,车内那人及腰的墨色长发只松松用一指宽的红绸带挽着散在肩上,一袭宽大的红衣,琵琶高领扣到了最上面那一颗,墨发红衣衬得他如凝脂般的脸颊白的似缺了血色,近乎虚无的白色,如突入人间的鬼魅,又似暗夜掌控一切的首领。 那一双眸子蓦地扫过众人,陈曦看得清楚,那双眸子,是一双淡紫色的眸子。 陈曦站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他,只觉得一颗心浸在了冰冷的深水中,冰冷而压抑,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样的情景,眼前这个的确是个美人,可他的美与轩辕璃完全不同。 若说轩辕璃的明朗柔情如夏日的旭阳,眼前这个人明显就是幽林深处的那片噬人之森,单单是这样的一双眼睛,就完全挡住了内里的一切黑暗,也挡住了外面的一切阳光,让人不寒而栗。 陈曦眼中闪过不可思议来。 怎么会有人是紫色的眸子?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一道视线突然定格在自己身上,她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够好,怎知自己的目光还没来得及躲闪,就正与那人一双眸子对上。 陈曦看的仔细,那确实是一双淡紫色的眸子,水晶般的色泽却又在瞬间把他白皙的显得无生机的精致脸庞点活,他整个人就如奇书异闻中吸人魂魄的精魂。只让人觉得心底深处诱发出来的魅惑,欲生欲死的魅惑; 同时又是直逼心脏的冰冷,无边的特属于暗夜的冰冷,让人觉得身处浓雾中,明知周边有危险却硬是逃脱不开,甚至如困在丛林中的困兽,只能祈求着暗处的危险早些到来。 仅仅是一个对视,陈曦明显感觉自己的呼吸一重,心跳漏了半拍,陈曦一愣,等回过神来再去细看,那人已经垂下墨扇般的睫羽,转身入了客栈。 在他身后,血色的宽袍随着他的走动荡开更大的幅度,就像是从他肩胛处生出了双染了血的羽翼,却丝毫不见违和,似乎他与这身红衣本就应该是这样融合为一体的。 陈曦并不知何为莲步,可他这般优雅到极致的步子,他整个人似轻移了过去,透着糜丽的风味,惑人心神,一步步都踏在了众人心上。 直到红色身影消失,陈曦觉得心头的压制突然一松,这才回过一口气来。 再看其他人,众人才堪堪反应过来,方欲再看,眼前哪里还有方才的人影,他是真的存在过吗?但身边的马车还在述说着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众人这才想起自己原本是打算与雇主通融通融好让自己住进去的,可如今人家主人早就进去了,再说凭刚才的情景 刚才的情景?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众人顿时一脸迷茫,转念细细去想却又完全想不起来具体看到了什么,方才他们好像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人,不对,他们真的看到了吗? 众人只好摇摇头,暗自嘀咕几声奇怪便各自寻找住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靠近黑暗 一向爱斗嘴的莫千韵也点点头,神色也认真起来,“此人,不可交!” 陈曦却是未动,她顿了片刻,低声开口道:“肃风,我记得图布内有传闻,图布世子慕容炎珏天生便为紫色瞳仁?” 千肃风顿了顿,虽然不明白陈曦为何会突然问这个,他还是简单的说了自己知道的:“早年确实有这个传言,只是属下觉得并不可信,紫色的瞳仁属下从未见过,那慕容炎珏又向来是个神秘的,这大概是一个类似于天命之人的虚传罢了。” “你们方才没看到吗?”陈曦惊愕。 “看到什么?”莫千韵,千肃风也是很惊讶,他们错过了什么吗? 刚才他们不知怎么就走神了,这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绝对是危险至极,可他们控制不住自己。 看到他们迷茫的神色,陈曦也沉了声音,陈曦此时很平静却也很确定:“我看到了,紫色的眸子。那个人就是紫色的眸子! 方才的人,就是慕容炎珏!” 方才那人一出来,陈曦便觉得周边的人不对劲,众人眼中竟是茫然一片,她没想到连身边的肃风与千韵也都怔住,他们明显是被什么所控制。但陈曦体质特殊,所以她记得清楚,她看到的那双惑人的眸子,的确是水晶似的紫色眸子。 她敢肯定,此人,就是慕容炎珏! 客栈外是这般场景,客栈内正在前方走的慕容炎珏突然止住了步子,他唇角的笑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精致,却丝毫不至眼底。 “风行,几日前影卫传信说,自轩辕璃处提前来了三个人?” 风行走在距离慕容炎珏两步之处,此刻恭恭敬敬地回道:“是。” 慕容炎珏听言轻笑:“哈,又一个有趣的。” 方才下车时他使了幻术,外出时他向来如此,也免得那群不知所谓的盯着他看。那样的眼神,让他觉得肮脏。 他厌恶他们看自己的眼神,这种厌恶会让他想要杀人。 他的幻术从未出过差错,但她还是抬头看了他。他看的出她只有皮毛的功夫,可她却逃过了自己的幻术,甚至与他对视时也没有被迷了心智,倒真是有些本事。 他紫色的瞳孔微缩,上挑的眉眼染了笑意。有趣的事他自然是不会错过的,况且他有股直觉,这三人就是轩辕璃府上的人。尤其是那个白衣人。 “风行,请门外那三个年轻人进来,把地字号房给他们。” 大街上,陈曦也不急着走,倒是一言不发地望着面前的客栈,如老僧入定了般静静地站着,大脑里有一些事就像是断了线的玉珠一样起伏不定,杂乱却又有串珠的丝线隐隐欲现。 一切都像是蒙了层雾,那根串联起一切的线就在手边,她明明触手可及,可她怎么也抓不到。 肃风说过,十几年前,襄城之战明面上虽然是图布的戚威将军领军,可那时早已名声在外的慕容炎珏也出现在了襄城。襄城之战,图布的主将到底是谁? 现在看来,她倒是有些怀疑,襄城之战轩辕璃也许并没有得胜。她记得那晚襄城内可是出了内鬼才会有那么大规模的刺杀。 轩辕璃,慕容炎珏,襄城那晚的刺杀 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她突然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人,她与他只是初见便觉得惑人心神,这种美丽绝不单单是让人赏心悦目,他所属的魅惑绝对是引人入死亡之地的幽魂手中的引魂香。 这事难道与慕容炎珏有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靠近黑暗(下) 这次的襄城之乱虽然是因为天灾,可即便是饥荒,普通百姓也绝对不会突然发生暴乱。 这其中可有阴谋?如果真的有阴谋,轩辕璃可会有危险? 她越来越觉得吃惊,不,她不能胡乱猜测,这样的慌乱会让她失去基本判断力。陈曦逼迫着自己思绪停了下来。 她不断地暗示自己,轩辕璃那么厉害的人物,他不会有危险的,但愿是自己想错了。可她真的放得下吗? 她思虑再三,现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慕容炎珏她都要盯着。对,反正她必须待在雍城,慕容炎珏此人,她必须盯着。 她还在想着,就看到原本进了客栈的黑衣男子又走了出来。 风行并不多话,直截了当地开口:“三位公子,我家主子请你们入住。” 千肃风看着面前的人,冷冷回话:“多谢,但” “多谢你家主人好意,我们也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多谢。”陈曦伸手止住了千肃风,上前一步接过话来,一袭白袍的她,笑得明媚而又风雅。 千肃风看到她拦下自己,虽然意外陈曦的决定,但他也知她肯定另有打算,当下也就没再说话。 莫千韵倒是笑着上前,虽然一脸莫测,到底是客气地道了句:“多谢”。 他们两人已做决定,千肃风也不再反对。 风行一看三人都没了意见,也不再多话,直接转身回去复命。 “公子,你这是为何?”千肃风沉声问道。 “哎呀,公子不是说了嘛,那位就是神秘的慕容炎珏,亏你这冰坨子也是管理情报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收集情报懂不懂?再说了目前雍城内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住宿?”莫千韵是对着陈曦狡黠一笑,话虽说的轻巧,一双桃花目中已经有了深色。 千肃风还是不放心:“公子,我认为不妥,此人危险!慕容炎珏向来是个神秘且性情不定的人,传闻他武功极高,行事又全凭喜好,虽然他只是图布的一位王爷,但我怀疑他已经掌握图布大权。” 陈曦无奈道出事实:“肃风,咱们在雍城无可用的人。” 只此一句,千肃风也不再说话。陈曦这句话是事实。十几年前陈家衰败,即使有莫子游打理,却也不抵当年陈家实力的一半。这点,陈曦还是知道的。 陈曦拍了拍千肃风的肩膀,“两国就要交战,慕容炎珏来这里的目的不明。我甚至怀疑十一年前襄城大战的真相,我们需要从他身上找出些当年事情的线索。” 陈曦看着身边担忧的两人,又从容地开解:“放心,我们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不会有什么事的。” 莫千韵也是一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既然主意已定,千肃风也不再说什么,陈曦说得对,他们在雍城只能靠自己。 三人进了客栈,客栈老板应该是早得了吩咐,此时见他们进来丝毫不见惊讶,只是客气地为他们引了路,一顿安排下来,速度极快,也极度的有调理。 一楼的三间客房归了陈曦一行人,三楼最好的房间则归了慕容炎珏与风行,中间隔着空荡荡的二层。半日下来,两处都是静悄悄的,不见一丝动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以乐识人(上) 雍城的热闹与襄c晏两城的动乱一样都愈演愈烈,再加上这些日子,从大元来雍城的人都需经过襄城,襄城驻守的官府再也管制不住来往的人群车辆,这豫北的边境已然是名存实亡。 正午方过,千肃风进门时,陈曦正在看周边的地图。陈曦示意他坐下,伸手倒了杯水给他,“打听的怎么样了?” 千肃风接过茶水,润了润嗓子,“公子,我按您的吩咐去城主府外盯了两天,这两日城主府来往的访客不少,但这些人都是被下人引进了内院,至于那城主,属下并未见过。” “还有一个消息,家主,据线报来看,王爷所带的军队今日便会到达晏城。” 陈曦手中一抖,猛然抬头,又掩饰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地图,暗自嘀咕一声:“这么快,这就到了吗?” 她定了定心神,暂时忽略了这个消息,“肃风,这两日去城主府的人都是些什么身份?” 千肃风自幼就与这些信息打交道,这个倒是不难知道,“都是江湖上数得上的门派,其中正邪参半,三教九流的都有,但有一点比较奇怪,不管拜访者的地位如何,那城主从未出府迎接过。另外” 他压低了声音,“另外,楼上那位似乎也派了人去。”提起慕容炎珏,千肃风更加警惕了些。 陈曦抬起眸子,“哦?楼上的那位也去了?对了,楼上那位现在” 陈曦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从后院传来了一阵低沉婉转的乐音,声音低沉,幽凉缠绵,听声音,像是陶埙。 窗外阳光明媚,屋子里本来相当暖和,满屋暖人的阳光却因为这乐音生生冷了下来。陈曦细听下去,只觉得乐音越发地凄清,如人夜半的低诉,又像是来自虚无之处的召唤。 陈曦沉了眸子,画画讲究的是传神,最好是能让人感同身受,同理,乐音也是向来讲究以情动人,可窗外的埙声虽听起来凄清,却只让她觉得空灵,曲子不带吹奏人的任何感情,让听者恍恍惚惚地似荡在空中,心中莫名生起一阵寒意。 陈曦把杯中的水饮尽,站了起来,“肃风,你歇着,我去瞧瞧。” 千肃风本来想拦着,看到陈曦眼中的亮色,他到底也没说话。 云客居本来就只有两拨人,此时在后院的自然是慕容炎珏。 陈曦出了房门,刚才的埙声更加清晰起来,一路绕过中堂,堂上居然没有一人阻拦,陈曦直接进入整个客栈的后院。 过了拱形的石门,那日她在门外见到的那方池水就在眼前,前日她在门外看时,只觉得那不过是一个附庸风雅的水池,现在看来,这方水池几乎占了整个后院的一半。池中的水极为清澈,看来是经常有人打理。 中堂的台阶之下,一方石桌旁只有那一个人静静的站着,依旧是一身血色的长衣,红的近乎于墨色的衣摆坠在身后,极为霸道地摆开羽扇的弧度。墨色的长发松松挽着,柔顺而张扬。 他背对着她,此时乐音未停,伴着那空洞的埙声,前面那人就更加不真切起来。陈曦也没有打断,只是驻足细听。 她只觉得曲声呜咽,让人没由来地心生悲戚,仿佛人生就是浮生尽梦的蹉跎与虚妄,不带有半分捉摸,亦永远看不到边际。 乐由心生,他这样尊贵的身份,这样的手段,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情? 陈曦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经历,她的人生大抵也是如此吧,幼时孤儿院的日子,一个人孤独了这么多年,现在有了家人,却再也逃不开前辈的恩怨。她不正是那片虚无的浮萍吗?看似有遍布的根系,实则永远抓不到什么。 不过片刻,她已经彻底地融入乐音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以乐识人(下) 慕容炎珏那双淡紫色的眸子水雾更重,她听懂了? 他眼角处满是审视,一双眸子直盯着她,世人眼中各色的欲望太过明显,他见过太多,可他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她,两人  就这么站着。过了片刻,慕容炎珏方开了口,“站那么久,不过来坐坐吗?” 陈曦回过神来,顿时也不推辞,直接转身落座,她的动作自然而洒脱,落在慕容炎珏眼中,这样直接的动作却很少见。 “曲子不错,很好听。” 陈曦开口夸赞,这声直白的赞誉倒不是客气,这声音虽然空灵,但音律绝对好听。 慕容炎珏心中一惊,却也轻声笑笑。 多久了?多久没有人敢与自己同桌而坐了?就连跟随自己多年的风行也只敢站在他身侧,不管是出于他的身份,还是出于他们对他的恐惧。 他亦坐了下来,他看着她盯着石桌,眼睛一直没离开上面的茶水,殷红的唇角勾了勾,“请便。” 陈曦依言自行倒了杯茶,递到鼻尖嗅了嗅,茶汤微黄,果然香气四溢,重要的是无毒。 这些日子她已经把《陈辛》看过一遍,茶水有没有毒她还是能确定的,再说自己的体质简直是为她一路开了绿灯。她不由赞叹了声:“方才我就闻到了茶香,果真是好茶,我也不客气了。” 慕容炎珏看她自作主地倒了茶水,又见她没有丝毫犹豫的饮了杯中的茶水,眸色更深了些。这人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胆,似乎,确实是个有趣的人。 他眼中的趣味更浓:“是吗?陈公子喜欢就好。 陈公子一行可是为何?这武林大会,依在下看,陈公子可未看在眼里。” 那日进了客栈以后,陈曦则用了本名,反正世人眼中她陈曦早就死了。而慕容炎珏也只是称自己为“言珏”,陈曦也并未拆穿。 陈曦摆了摆手,“横竖我也没什么事,出门逛逛,长见识罢了。那言公子又是为何?依我看,这武林大会,言公子也没什么兴趣。”陈曦轻笑着又把话还了回去。 “我吗?”慕容炎珏盯着陈曦,试探道:“故人,我来这里见一位故人。” “哦,原来是故友相会。”陈曦眼中透着赞赏,又低头品了一口茶水,似她真的期盼着他们的会面一样。 慕容炎珏再度开口,“陈公子,与在下一起去逛逛如何,整日闷在这客栈可看不到什么世面。” 陈曦本来就是要想尽办法靠近他,又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况且她自己也有些事情要查。听他主动提起,她几乎没有多想,已经站起身,带着标准的职业化微笑,简单来说就是假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言公子请。” 慕容炎珏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应了,他意外于她的大胆。方才神色忧郁的是她,眼下这个不断试探自己的也是她。 他更是充满了好奇,这种突然产生的奇异的兴趣,就像丛林中觅食的猎豹突然遇上不知名的猎物,虽然猎豹把对方当作食物,但是看到猎物在自己爪下带上各种面具时,猎豹却突然不舍得直接咬断了它的脖颈。 他想进一步看清面前的人,一步一步掀开她所有的面纱,这样的过程也许并不坏。 当下他也不推迟,“好,容在下先去换身衣服。” 陈曦看着他身后拖地的衣摆,也是了然。只微笑着应下,她本身就穿着一身男式锦衣长衫,倒也不必再换,就是静静地在院中喝茶等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夫妻(上) 在慕容炎珏身后,依旧一身黑色常服的风行取来一黑纱制成的斗笠来,熟练地为自家主子带上,黑纱瞬间笼了慕容炎珏整个上半身去,彻底的把他隔绝了起来。 红色与黑色的对接,更显出几分神秘与惑人。 慕容炎珏来到楼下,看她微微诧异的神色,他顺口解释道,“外面脏的很。” 大抵是富贵人家的洁癖症吧,陈曦明白,也不再说话,便唤了千肃风跟着出了门去。只是出了门,陈曦才真正明白慕容炎珏的话是什么意思。 美人,总归是引人的。 一行四人中,任她陈曦一袭长衫风流倜傥,温润如玉,可这次众人眼中的美人可不是她。而是仔仔细细包裹过自己的慕容炎珏。 众人的视线太过直白,本来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表现得太过赤裸就显得太过冒犯。 察觉到慕容炎珏身上越来越浓重的戾气,陈曦这才明白,他口中嫌弃的脏不只是环境,更是路人的神色! 陈曦细细观察了他,果然,这几天正是路人来往密集的时候,大街上虽不至于摩肩接踵,但来来回回的碰撞还是不可避免的。 可慕容炎珏似乎极其讨厌这种接触,他本来就身量高些,这般在人群中躲躲闪闪,举止受限的模样落在别人的眼中倒更像是大户人家难得出门的官家姐。 像他这般行走之间都如行云流水般优雅到极致的人,他虽已带了纱帽掩去了他的惊世容貌,但只凭这一身风姿走到人群中都是那么的显眼,那么的引人注目。此时这黑色的斗笠一蒙更是引得人心中遐想千千。 再加上他身边的这几个这都是极为俊逸的,一行人就更加惹眼了。甚至有人看出他的躲闪,而故意挤了上来。 风行心中着急,可现在人数混杂,他没法直接动手,除非伤了附近所有的人。可自家主子明显已经耐力不足! 陈曦同意出门,一来是为了了解慕容炎珏,二来,今日是武林大会召开前的最后一日,那人身为城主,他必定会出面亲自查验武场,她便来碰碰运气。看着慕容炎珏这架势,她心中也有些不安,她可不想惹出事端。 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要过去,眼看前面的路口处人数就少了,可天不随人愿,人群中总有那些个不长眼的敢来找事! 陈曦此时是一身白衣的俊俏男子,那与她并肩同行的这位虽身量颇高,但这通身的气派优雅到极致的遮了容貌的美人,身份可就不明了。 大元境内,尤其是豫北地区,这夫妻之间男方偏低的也并不在少数。 越是隔了层雾的美越是让人想要看清,却也越是容易让人忘了,美丽的东西大多有毒,何况是这般慑魂摄魄的美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夫妻(中) 慕容炎珏霎时顿住身形,陈曦自然也察觉到了,这只手是向着慕容炎珏去的。 只见面前一个浓眉大眼的醉汉,一手提着一双沉重的板斧,一边交叉着双条短粗的腿摇摇晃晃地直往前冲,稳不住身形的同时,毫不顾忌地淫笑着呵呵几声,另一只咸猪手已经伸了过来。 陈曦惊愕,这不正是那日在客栈前叫嚣的鲁莽汉子吗。 当日的他之看得出鲁莽,今日这般醉酒,面目酡红,渐成肿胀的猪肝色更是让人当下一惊,偏偏他那油腻的咸猪手眼看就要抓住红衣的一角。 这种差别太过强大,就像是浑身带刺但艳丽惑人的玫瑰花边突然被人添了一堆热乎乎的猪粪。 就连路边的路人,也不由得产生唏嘘之感。 陈曦清楚的察觉到,即便是慕容炎珏掩了面,面纱把那一双慑人的紫色魅眸完全挡了去,可他身上的气息实在阴沉,尤其是他抬眸轻笑之时,周边的人更是如触深海冰川,自身的血液都似不可控制地凝固。 所以这一路走来,方才虽然也有些存有心思的人,他们也只敢多看几眼,谁也不敢真正上前来讨些便宜。 面前这位倒是凭着酒劲借了虎胆,只是,光有虎胆明显是不够啊,即便是有了虎力,今日,只怕是装上了翻滚的熔岩。不明内情的人都在为红衣美人担忧,而陈曦则是为这有心无力的汉子捏了把汗。 不知道别人心情不好时不能随便招惹吗?这位壮士,你这条命,今日恐怕是悬了。 方才这一路,就连在如此杂乱的街道,他宽大的衣袖都不曾触到周边之人半分。陈曦狡黠的大眼睛微迷,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洁癖吧。 这人出门前说的脏是他真的嫌外面的人脏,陈曦暗了暗眸子,那么现在呢?他会怎么办? 慕容炎珏依旧站着,没人能看到黑纱下他的神色,可宽袖却已经无风自动,只在一瞬间,陈曦瞬间察觉到了他身上类似于黑夜中狩猎者的危险气息,这种感觉就如突然看清毒蛇吐信,那毒蛇嘴中的毒牙只是一瞬间就紧贴在了肌肤表层,只等着最后的刺入,毒液直侵心脉。 突然凝聚在周边的威压让一种看客都瞬间察觉到那股力量,周边燥人的气息都凝固了。风行眼中不见担忧,倒是杀意升腾。 陈曦瞬间双瞳剧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血色的宽袖下,慕容炎珏凝聚在掌中的力量足以伤了面前所有的人! 陈曦毫不怀疑,他想要杀了他!他甚至要杀了周边所有看热闹的人。 他一定会教训对方,可陈曦从未想到他竟这般毫无顾忌!他竟然要杀了所有的人! 时间仅在一瞬! 那只咸猪手前移的下一秒,身边的人皆会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瞬间,这些鲜活的生命就会裂开,甚至从此消失! “啊!啊”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一闪,一阵杀猪般的惨叫乍起,紧接着凄厉的哀嚎声余音不绝 在慕容炎珏身前,两脚一前一后坚定地站着,隔开他与这个肮脏世界的人,居然是陈曦! 慕容炎珏瞬间惊愕,黑色锥帽下,极少变化表情的脸上,两道狭长的眉轻蹙着,依旧不发一言。他眼中不知何时凝聚成的银灰色逐渐散去,瞳色逐渐恢复了以往的淡紫色,一片异色融入其中。 他不可思议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手中凝聚的暗红色气息迟疑片刻,却渐渐散了。 他迟疑片刻,但他依旧想不明白。 她是挡在了自己面前吗?她?陈曦?一个不过是刚刚相识几天的人,一个只有些微末功夫的陌生人,这个人居然挡在自己面前,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虽然他并不需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夫妻(下) 高深的武功她短期学不会,但是这些使用巧力的招式,对付这样的痞子还是不在话下的。她袖间的短刃可是她前段时间专门为自己配置的兵刃,短轻薄,翻转灵活,而且不用费力,但杀伤力对于现在的她已经足够了。 那倒霉的醉汉肥胖的身子正倒在地上到处打滚,壮实的身子倒下的瞬间,他手中提着的那双沉重的板斧又正好砸在自己身上,原本惨烈的惨叫声更凄厉了些。 众人再去看时,只见那人厚实的左手一直握着自己的右手手腕,众人这才看的清楚,自他手腕处,猩红的血液不断地涌了出来,伴着他不入耳的惨叫声。 看起来,筋脉算是断了。 陈曦这几日已经熟悉了人体的脉络走势,刚才她出手虽然伤口看着很恐怖,但她十分清楚,她并未挑断他的手腕经脉。只要他不再乱动,止血及时的话,休息几日也就没事了。 也许是看多了电视剧内英雄救美的桥段,也许是怕身后的慕容炎珏还未消气,再祸害身边的路人甲乙丙丁总之,她必须把这口气气儿替他出够了。 她跨步向前一步,不染纤尘的修长素白身影完完全全挡在了慕容炎珏身前,像是将他护在身后,此时的她笑得非常痞气,本来打算一角踩上他,但看了看脚底下那呲牙咧嘴的肥肉,她还是收回了脚,“呦呦呦,倒是来了个大胆的,我的人你也敢动?” 其实话一出口,陈曦就后悔了,这句话,纯属是她电视剧看多了的后遗症,台词太过经典,她也避不开这套路,一时就从嘴里秃噜出来这么一句。 纵使陈曦当即反应过来,可话已出口,她也收不回来。她自己都觉得这身份莫名的尴尬,但说都说了,她也只能假装自己没听见,僵硬着保持了看似保护者的姿态。 而其他人却是听到了。不仅听到了,还听的清清楚楚! 慕容炎珏止不住睨了她一眼,轻嗤一声,这个人,凭什么这么说! 陈曦出手也只在一瞬之间,余下的只有地上人止不住的惨叫声。路人这才从方才单方面的打斗中清醒了过来,也各自恢复了看客心态,讥讽地对着地上的人笑骂道:“就是,就这模样还敢欺负人家夫妻,也不瞧瞧人家夫君的本事,滚,快滚吧。” 旁边卖脂粉的大娘,黑着一张脸偏偏擦着一脸的白粉,笑呵呵地就打算上前扯住慕容炎珏的衣角,与他攀谈一番,甚至颇为热心地一路挤开人群贴了上来,一边还不忘了恭维几句,“是啊,是啊,这位娘子你也是好福气,你家郎君武功真是俊嘞。” 慕容炎珏顿时怔在原地,一张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好在那位大娘到底没敢碰到自带凉意的慕容炎珏,这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保住了自己的手。 这下,不止是两人身后的千肃风与风行,连陈曦也彻底愣住了。 夫夫妻?她和他? 她瞬间觉得自己被雷劈了,心脏简直是被狂风吹过,给她惊的瞬间风中凌乱。 她止不住想问,想象力超群的吃瓜群众,你们真的看清楚了吗。 她甚至止不住地想笑,但被他挡在身后的人明显不会这么想。 察觉到身后的人散发出的寒意,她强忍着笑,一脸严肃地回头看看慕容炎珏,这才想起他还带着斗笠,她是看不清他的神色的,只不过他身上越来越重冷意明显更重了些。 方才她出手只是不想让他一怒之下伤了路人,如今这闹剧仿佛越来越大了。看他方才的架势,他不会生气起来拆了这条街吧?他完全有这样的本事,性子更不用说,真把他惹恼了,不会连人都拆了吧? 这路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还有人在开玩笑“娘子,你家郎君不仅人长得俊俏,还一身好本事,娘子真是好福气呐。” 身后的慕容炎珏整个人都僵硬着不动,掩在黑纱下的紫色眸子似幽深大海,似有凶兽随时涌出。 陈曦止被身后人犀利的目光盯得身体一阵颤抖,不行,这种情景已经不能再发展下去了。 她见他愣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也就反手抓住身边人的手挤出了人群。 她只知拉着他向前走,完全没能看到跟在后面的千肃风与风行被雷的外焦里嫩的眼神。 她也没发现,身后的人似乎太听话了些,连一丝抗拒都没有,任她拉着他的手。 而实际上,慕容炎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方才他确实打算杀人,可现在,他看着前面拉着自己的白影在人群中为他开出一条路来,也就这么的任由她拉着自己挤出了人群,没有反抗,没有厌恶,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夫妻。 只是,他成了她的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慕容炎珏的试探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蜷缩在自己怀中的野猫突然伸出柔软的舌尖试探性的舔舐到他的掌心,让人心中突地一震。 这与他记忆中与别人的触碰完全不同,同样是人的体温,但她并不像多年前触碰自己的人,那些人只会让自己觉得恶心,让自己想要杀人,而且后来他确实也杀了他们。 那时的他,比起看着他们触碰自己时的那种让他厌恶的体温逐渐冷却,他更喜欢看着他们猩红的血液慢慢地流淌,他更喜欢看他们惊恐的看着自己的眼神。 可她的感觉,很怪异,他不知道是为什么,附在自己手背上的温度暖暖的,很舒服。 直到两人拐过一个街角,陈曦才放开了手。手中温软突然消失的那刻,慕容炎珏下意识的想去抓住那份温暖,却已经反应过来,不着痕迹地收回了僵持在空中的手。 “你没事吧?”隔着黑纱帽,陈曦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安静的过分,不安地问道。她已经把他带了出来,应该就没事了吧? 慕容炎珏只轻摇了摇头,黑色的纱帽微微晃动,透出他一向低沉低冷的声音:“无事,多谢。” 陈曦听他开口说话,也放下心来,她感觉的出来,他身上方才那种浑身冷的冻死人的气息已经不在了,想来是不会再出手伤人。 千肃风c风行两人这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陈曦明白,凭他的本事,自然是用不上她出手,她只是为路人着想才出手教训了那醉汉,同时也算是留了那醉汉一条命。但现在,慕容炎珏这样一直沉默又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还在生气? “对了,陈兄方才要走的方向是擂台,可是打算去擂台长见识?”慕容炎珏开口,直接忽略了方才的情景,打破了两人之间莫名的一丝尴尬。 他的声音仿佛天生就带着笑意,那种魅惑的,有着金属质感的深沉,却因带了笑意显出些玩世不恭c捉摸不透的意味。 “嗯。”陈曦也不隐瞒,她又想了想,接着道:“今日人多,街上人杂乱的很,不如言兄先回去。” 陈曦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方才的事,再发生一次可就不妙了。今日他们之间气氛诡异,还是分开的好。至于她,她还得与肃风一起去擂台见雍城城主。 想躲开他? 慕容炎珏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对着她笑得有些深意,阴测测道:“不就是擂台吗,不必那么麻烦。”说话的同时长臂已经揽了过来。 “嗯?哎,哎”陈曦还没明白他的意思,身体失重的瞬间陈曦差点惊呼出声。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只觉得身子一轻,脚下完全没了着力点,整个人竟然已经是在空中。 飞飞起来了? 陈曦惊愕不已,一颗心跳动的太快,缚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力气很大,正紧紧的环在自己腰间,把他与她连在了一起。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用轻功带着,突然的身体失重,身体全然不再自己的掌控之下,整个人被另外一个人紧紧揽在怀里,这种接触让她觉得心中不安。 直到越过了几处屋顶,她才反应过来。她条件反射般直接伸手想推开他,谁知自己突然一个下坠,重心失衡的那刻,她瞬间闭上了眼,大脑瞬间传递出自己在直线下坠的心悸。 可她并未摔在地上,束在自己腰上的力量只是消失了一瞬间,又强硬地贴了上来,陈曦觉得自己就像是行走在悬崖上方的独木桥上,突然被人一推,却在下一秒被拉了回来。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会摔死,可刚才的心悸绝对是实实在在的! 直到感觉到一切恢复平静,她再抬眸看他,即便是个傻子也能从他戏弄的笑声中察觉到他的心情不错。 陈曦咬牙,他这是故意的!慕容炎珏唇角的讥诮那么明显,他一点也不掩饰,就那么直接明白地告诉你,他就是故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慕容炎珏的试探(下) 邪笑声又起,“这就对了,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慕容炎珏看着她明显炸毛但故作平静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笑,他故意吓唬她。 陈曦选择怒目而视,皮笑肉不笑,“那还得多谢言兄了!”话虽这么说,她依旧明智地没有反抗。 慕容皓晨只觉得怪异,虽然相见第一面他便看出她是女子,可这番接触下,他看得见她的耳际因为紧张而泛着微红,又见她明明害怕还轻装镇定得伪装,似乎带着莫名得嗔意,让她白衣少年的模样都染了女儿家特有的暖意。 这女人到底是与众不同! 他方才确实在戏耍她,刚才突然用轻功带她起身,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了,他有意戏弄她,他想看她是不是如表面这般一直云淡风轻,就如方才她挡在自己面前时一样。 现在他证实了,她确实很有趣! 这时,连慕容炎珏自己都没察觉到,其实他抱她起身还有一个原因,他想找回刚才手心中的温度,那种暖暖的c软软的触感,似乎,真的不错。 看着陈曦一瞬间就受制于人,身后的千肃风早已是警惕到了极致,当下也立刻施展了轻功追在身后。 风行更是吃惊,他眸色凝重,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自家主子多年来都不曾接触外人,更是讨厌女人。影卫都知道,主子是特殊的存在。但主子如今这般,对方又是轩辕璃的人。他来不及多想也立刻跟了上去。 四人本就显眼,现在又是飞檐走壁的,更是引得下面的人一阵惊叹,有几个好事的人物也直接飞身上了屋顶,一时之间,居然到处都是乱飞的身影,像是在故意炫耀自己的轻功。更可笑的是,路面上居然是连连的喝彩声。 只不过,身后人再怎么激动,他们四人已经是听不到了。 陈曦此时更是不住扶额,她本来打算将自己处在暗处,也好查探神秘城主和当年那个杀手的底细,如今却被大美人带着满城飞了一圈,已经是彻底暴露在人前了。况且这“身不由己”的姿势也实在难受。 还没路途并不算远,只是一晃,陈曦已经被他带着落在了一处较高的屋脊处,直到脚落在实处,陈曦才觉得刚才的晕眩感散了些。 她从他臂弯处退了出来,神色难免有些不正常,掩饰道:“咳,不下去吗?” 慕容炎珏扫了一眼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身形站着没动,显然是很嫌弃。 前面便是武林大会的比武场了,这个时候正是人多,道路上各路人拥挤在一起,腥臭的汗味夹杂着路边各种铺子的味道简直是妙不可言。慕容炎珏不动,陈曦也只能干笑着待在屋顶,还好凭借轻功上了房顶的还有几人,她两人也不算太过突兀。 站的高果真看的远,两人静下心态,陈曦的眸色已经沉了下去,前方的比武场上,那一道黑色劲装的影子也更加明显。 慕容炎珏转头看着陈曦,却发现陈曦根本没看他,她此时视线正定格在高台上一道黑色的身影上。 他眸色暗了暗,眼中带了探究之色:“怎么,你要找雍城城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事态失控 陈曦瞬间又恍然大悟,原来他已经成雍城城主了! 前方已经搭好的比武台上,那人看上去不过中年的年纪,虽然看不清他的相貌,可他行走的动作与身形都让陈曦熟悉的很。 陈曦很确定,他就是襄城当年逃掉的杀手。 陈曦漂亮的大眼睛微眯,怪不得莫叔与肃风他们这些年费了这么多功夫都没找到他,却没想到当年那刺客根本没离开边疆。 他倒是聪明,居然留在了雍城,还成了神秘的雍城城主。 慕容炎珏看出了她眼中的冷意,他淡淡开口:“雍城城主,赵岩,大元天宿帮帮主,当然,他也是最后一任。” “十一年前,天宿帮满门被灭,他趁着兵乱来到此处,后来逐渐聚拢了帮乌合之众发展了雍城,如今他也算得上这周边的一方势力。” 他冷嗤一声,阴测测地问道:“怎么?莫非陈兄对他感兴趣?” 陈曦讪笑一声,慕容炎珏和他指不定有哪些牵扯,她可不能忘了,他们还是敌人。 陈曦当下也心生戒备,隐去了真正的心思。 她双臂抱着挡在胸前,笼了轻纱的白衣伴着清风飞扬,洒脱至极,落在一旁慕容炎珏的眼中,身旁的女子似乎闪着光亮。 她虽不明他为何会给自己信息,不过也听出了他话中的试探,淡淡地应声道:“兴趣没有,也只是觉得无趣,随意找个乐子罢了,只可惜了,他倒霉地入了我的眼。” “哦,原来陈兄还有随意找茬的嗜好。”慕容炎珏嗤笑一声,他静立着不动,眸子中的紫色渐渐淡去,一时之间,黑纱掩盖下,那双幽深的眼眸中竟不知是惑人的淡紫色还是裁了一段月光的银灰色,只是这一切都隐藏在黑纱之下。 轩辕璃与赵岩的纠葛他再清楚不过,至于陈曦,慕容炎珏转头看着身旁的人,身边的她依旧玉人般的站着,一想到身边的她是为轩辕璃做事,慕容炎珏瞬间觉得心情变得极为阴翳。 她是轩辕璃的人?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嫌弃自己,她本来就是轩辕璃的人,这还是他自己做出的判断。 他轻笑,看着她独自霁月清风的模样,周边环境嘈杂,可独自站在自己身旁的她此时就像是夜晚水池内那片朦胧的月色,明知道是幻象,但还是格外的诱人。 他突然抬起手臂伸手搭在陈曦肩上,整个人顺势就靠了上来。他看不惯她这样,就像是一个顶级的画师见不得一张洁白的宣纸,他必须提笔留下些自己的痕迹。 感觉到他的靠近,陈曦也不躲,顺势稍稍侧过身去,一条腿曲起,把两人的姿势变成了互相倚靠着的姿势,戏谑开口,又把问题还了回去,“倒是言兄怎么知道的这般详细,普通人只怕是连他叫什么也不知道吧?” 此时除了陈曦,其余的三人皆是愣住了,屋脊处,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倚靠在一起,白衣柔顺而坚毅,红衣张扬而霸道,两色衣衫随风翻卷裹在一起的同时也把两道人影裹了进去,这样别样的场景让两人身后的千肃风与风行心中瞬间警铃大震。 因为一红一白这两道身影太过奇异,但又没有丝毫的违和,反而无比契合地融在一起,这太过奇怪。他们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慕容炎珏只觉得背上一片温暖突然的靠了上来,晚春的衫子很薄,他几乎在一瞬间感觉到了透过衣服传递到肌肤上的温度。 那是自己早些年杀人时才能接触到了属于人的体温,那也是方才在人群拉着自己挤出人群的她的体温,如暖玉般的温度渐渐渗过来,如万千只蚁虫,只让他觉得阵阵酥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轩辕璃的怒火 细细瞧了瞧眼前的木制阁楼,陈曦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已经不适合那些现代的行为方式了。她这般靠着他,古时候这男女有别的观念不是一天两天的规定,在这个世界,自己现在的动作只怕是有些出格。 但若是此时她把动作收回来,似乎也不合适。 她轻咳一声:“我们我们回去。” 陈曦后退几步,直接直起身子,深吸一吸气,在千肃风担忧的神色中笨手笨脚地下了屋脊,她才刚接触武功,轻功她用的还不熟练,相对于另外三人,她的轻功完全是耍杂技的水平,虽然不至于像普通人一样爬下来,但她飞身下楼的动作像极了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歪歪侧侧的,随时就要翻了跟头。 还好最终是稳当落地,陈曦输了口气,此时若再让她在被带着飞一次,她是万万享受不了的。 慕容炎珏察觉到她的囧态,毫不掩饰地嗤笑出声,不过也没出言戏弄她,只一个飞身,轻轻盈盈地飘了下来。 陈曦不住撇嘴,不就是多练了十几年吗,至于差别这么大嘛。 她冷嗤一声,也不再回头,转身就走。 千肃风也直接飞身下来落在了陈曦身边,护在她身后走了。 雍城势力盘根错节,襄c宴两城各方势力也都渐渐露出水面,灾情愈演愈烈,这边轩辕璃所带的京都大军也终于到了。 此次行军以轩辕璃为主帅,黄旭则是被轩辕璃直接定为副将c威勋则被安排驻守京都。 虽然已经有了初步的估算,但进入襄c晏两城看到面前的破败场景,黄旭还是大吃一惊。 长年远在繁华京都,却没想到边境已经乱到了这种地步。黄旭是战场上的将军,可当年即使两国交战之时,城中百姓也按照王爷的吩咐提前得了安排,虽有流离失所,又哪里至于这般? 如今的边境虽然不至于易子而食,但卖妻卖子c街市上烧杀抢掠的已成常态,再加上有些不明来路的人混迹在百姓之中煽风点火的带动民乱,如今的边境之防早已是名存实亡,此时若是外敌入侵,如此这般又谈何御敌? 军队的前方,轩辕璃高坐在马上,身边除去一身黄色铠甲的黄旭,还跟着两位黑衣劲装浑身冷意的男子。 轩辕璃此时眉目微蹙,冰冷的眸子中已经满是怒火,如覆着冰雪的火山。 襄城一向稳固,当年也是他自己亲手夺回来的,如今竟然成了有些人谋取私利的牺牲品,残败如斯。 他本就是皇室中人,他身上属于皇子c属于将军的傲气与战场上峥嵘的气血早已渗入骨髓。 动百姓c动边疆者,必惩之! 前来迎接轩辕璃的襄城守将顾启,一张冷意的脸上显出悲戚与愧疚的神色来,如今城中的这种情况他们已经是掌控不住,到如今,就连他自己手下的亲兵都出现了叛乱。 看到轩辕璃一队人马,顾启不等轩辕璃下马就直接拱手跪了下去,双膝触地有声:“王爷,请王爷救救襄城百姓!” 堂堂七尺男儿如今跪在这前土地上,背景是破壁残墙,倒也是这边境极特殊的景致了。 顾启一身未来得及换下的沉重的将军服已经满是污渍,厚重的铠甲下,他的双目虽布了血丝却依旧目光如炬,这与沙场征战的血气不同,这仗打的实在憋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入驻襄城 轩辕璃伸手介绍了黄旭过来:“顾启,这位是黄统领,后续粮草之事如今已经解决,此次行军以及安抚百姓所用的粮草,皆可通过黄统领与许家主联系。” 黄旭本就是军营中人,此时边境的气息早已激起了他身上属于军人的铁血与狂热。顾启本就是镇守边疆多年,军人之间,同袍之义最是重要,两人直接抱拳行了礼。 轩辕璃拍了拍顾启的臂膀,沉声吩咐道:“顾将军,还请将军派一位熟悉边境情况的人到本王身边。” 他眸色更重了些,平静地道:“有些事我们要早做防范。” 顾启一愣,“王爷是打算一举?” 轩辕璃挥手打断他,示意他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顾启也是个精明的,此时一听轩辕璃提到边境的事,就知道了轩辕璃此次带兵来的目的,当下也痛快地应了下来。 顾启也不再问,“请王爷先行回府,粮草分配问题,末将马上与黄将军去办,属下手里刚好有这样的人,王爷放心,末将即刻让他到府上去。” 轩辕璃点点头:“黄旭,你随顾将军去安排粮草。” 看到黄旭已经站在顾启身边,轩辕璃回过头去,对着身后一直不曾说话的人安排道:“庚辰c庚子,我们走。” 轩辕璃身后的两位黑衣少年也不说话,直接跟在轩辕璃身后上了马,三人一行向顾将军府上而去。 轩辕璃手下,威勋偏向与轩辕皓晨,如今他手下可以放心用的除去黄旭c陈明这些老人,以及早些年布下的势力,如今也只有黄旭这些年培养出的暗卫营。 当年轩辕璃受伤回了京都,短短一月之间就有三批刺客探入王府,黄旭便从手下选出了资质不错的孩子交给军中武艺高强的人训练,这些年下来秘密留在身边的也只有二十几人,这些人组成了轩辕璃身边守护多年的暗卫精英。 庚辰c庚子便是暗卫营的人,也是待在轩辕璃身边时间最长的人。 暗卫者,属于暗中亲卫,从进入王府那日起,他们的主子就只有轩辕璃,他们是轩辕璃手中最隐蔽最锋利的一把剑。 此次行军,轩辕璃留了五人与各自手下的势力在京都传递消息,又带了常在自己身边的庚辰与庚子在自己身边,其余的十余人都混迹在士兵中,以防着此次行军,各方势力沉寂趁机安插进来的探子,这些人可都是军中祸患,迟早得生事。 但如今论起边疆之事,暗卫虽然经常有出行任务,但他们毕竟不熟悉边疆,若想了解边境得实时情况,轩辕璃还需要再借助别的力量。 这也是他向顾启要人的原因。 轩辕璃一行人刚至将军府,顾启指派的人也到了。 轩辕璃正在听庚子汇报消息,院外已经来了一人。来人虽一身粗布衣衫,却身量高大,容貌间带着北方人粗犷的特性,高挺的棱角分明的鼻梁,那一双眼睛锐气颇锋。行走之间他的步子稳健有力,就连行礼的姿势也毫不谦卑,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高傲。 那人上前单膝跪下,“草民霍鹰,见过王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反间计 “回王爷,草民曾是顾将军手下的斥候,去年襄城内乱初起,顾将军觉察出不对,草民便受将军之命离开了军营,混迹在百姓之中,这样一来,倒是发现了些情况。” 轩辕璃倒了杯茶水放在桌上,试探道:“哦?百姓中有什么情况?” 霍鹰细细想了想,“王爷,襄城中的奸细恐怕存在已久了!” 他接着说道:“这半年来,草民混迹在百姓重,也见到过一些策动百姓闹事的人,这些人心思细腻又从不计较百姓真正的得失,草民留意过,他们的食宿习惯并不同于我边境百姓,所以草民大胆推测,他们并不是我大元百姓!” 轩辕璃的神色已经暗了下去,这人推测的倒是八九不离十了。 霍鹰并未看轩辕璃,又接着说道:“草民与顾将军商量着私下里抓了他们拷问一番,可难办的是,这些人潜伏在百姓中多年,居然也没留下什么把柄,那些百姓居然还处处维护着这些毛贼。” “凭我们现有的势力,他们混迹在人群中我们很难辨认出来。对方有多大势力,有些势力又渗透到了什么地方,我们全然不知,日后清除起来只怕是大麻烦。” 说起自己的见解来,他的眼睛更显的炯炯有神,连偶尔侧头思考的模样都极为认真仔细。 听他说的这般详细,轩辕璃赞赏地笑笑,示意他起来。 这人倒是个胆大的,也敢只身隐藏在混有敌人的百姓中,况且这样隐藏下来就是藏了大半年的时光,可见此人耐性坚韧。 观目前的局势就能敏锐地发现问题所在,并想着去破解,可见其聪明伶俐。虽然他现在还不能想出解决办法,但他正如未开刃的宝剑。 轩辕璃心中快意,此人可用。 轩辕璃拿起桌上自己刚倒好的茶水递给霍鹰。霍鹰也是个性情中人,见轩辕璃眼中的赞赏之意也直接接过茶饮了下去。 他的直爽让轩辕璃心中更畅快了些,便也开口提点他,“顾将军手下果真是卧虎藏龙,霍鹰是吧,这段时间你就跟在本王身边吧。放心,顾将军那边本王去说。” “霍鹰,有时候遍地撒倒不如引蛇出洞。” 霍鹰明显不明白。 轩辕璃接着道:“其实要找出隐藏之人也不难,他们虽隐藏在百姓之中,但到底不是我大元人士,其心有私,行事必会多有顾及。如今我们粮草之事已解决,这些暗地里隐藏着的贼子也是时候露面了。这次,我们得让他们自己出来。” 霍鹰有些迷惑:“王爷,我们该从哪里下手?” “从百姓身上下手。” “这些人隐藏在百姓中生事,可百姓终究是我大元的子民。吩咐下去,百姓中有谁举报带头作乱的,赏一月的口粮外加二十两银子。饥荒久了,霍鹰,你说百姓会选择救命的口粮,还是会维护与自己不相干,却带着自己烧杀抢掠还要背负谋反罪名的异乡人?” 霍鹰瞬间明白过来,“王爷圣明。” 带动民乱的人之所以猖狂也是因为有百姓做掩护,而如今百姓有了不用拼命c不用担上谋反叛乱的罪名就能活下去的方法,自然是会选择后者的。 人心向来是自私的,况且这些本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是在踏着自己的命在往上走的呢。这笔帐,明显谁都会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影卫(上) 雍城客栈内,楼上楼下两拨人此时也是各自思量着。 陈曦与千肃风正围坐在一处商量事情,莫千韵则是在一旁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只是这看似薄弱的折扇,扇骨处已经嵌入了轻薄的利刃。 “公子,今日那城主你可看清楚了,此人就是我们此行要找的人?”千肃风再次确认。复又沉下声去:“如此这般倒是麻烦了,我看这城主可不好对付。” 陈曦点点头,眼神微眯着,大眼睛中满是狡黠:“雍城城主赵岩确实是当年的那个人,只是今日我见他虽步履矫健,但行走之间步子稍重,想来是当年的毒到底影响了他的武功修行。” “就说老头子不至于那么无用。”莫千韵接过话来,一手把扇子收了收,戏谑道:“老头子手上的毒我可领教过不少,若当年逃走的人真是他,当年赵岩就算是没死在老头子手上,他也得付出代价。” “如今,他留着条命正好是我们未来行路的基石,我们呐,正好可以通过他去追查一些事情。公子,明日就是武林大会的初试,比武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想来那赵岩只会简单露一面,到时候我们找机会拦下他,再问个究竟。” “嗯。”陈曦轻呡了口茶,他们没有额外的人手,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三人刚静了下来,楼上突然传来靴子踏在木制阶梯上的声音,听声音,不像是慕容炎珏。 陈曦微抬了抬头,千肃风明白过来,等到声音消失在客栈门口的一瞬间,千肃风已经转身开门出去。 不过片刻他又转身折了回来,有些不明所以道:“公子,楼上的侍卫居然撤了。” 屋内两人也是疑惑,慕容炎珏身边除去随时跟随在身边的风行,在晚间,他的房门附近总会留上两人把守,慕容炎珏那人想来是娇贵惯了,他似乎有严重的洁癖,房门外总会留有两人随时传唤 今日怎么突然撤了?难道是他有什么行动? 陈曦示意千肃风坐下,此时他们人少,他们三个谁都不能随意行动。 夜幕将至,楼上依旧静悄悄的,陈曦细细听了楼上的动静,不对,今日的慕容炎珏太安静了。 自白天从外面回来后,她与他还没见过面,往常就算是没事,慕容炎珏也总要拉她说几句话,今日当真是有些奇怪。 楼上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陈曦探出头,正瞧见风行奉了盏茶进了慕容炎珏的房间,风行身影只是一闪,已经转身阖上房门。陈曦也只好讪讪地回了屋子。 三楼的房间,屋内一袭红色蛟珠纱帐垂了下来,随着风行进门的动作,荡起微微幅度,外间空无一人。虽然隔着纱帐,风行却是捕捉到了纱帐后的人影。自他进屋,那道影子就没动过。 风行眉头皱着,今晚,又是那个日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影卫(下) 见慕容炎珏始终没有回话,风行本应该离开,可他还是掀了帐子进去,果然,慕容炎珏就坐在桌前。 因为风行的违逆,慕容炎珏的神色有些不满,但依旧没有动静。 时间已是黄昏,身后的木门紧闭,室内又垂着几层纱帐,彻底地挡去了外面的光线。风行细细去看,慕容炎珏就坐在桌前,此时的他格外的平静,仿佛彻底融入了黑暗,但屋内的每一处都有他的气息,遍布所有。 傍边的烛台暗着,风行没有去点灯,这样的黑暗会影响正常人的视线,但对于主子来说,黑暗,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反而是他最需要的掩护。风行知道主子的不满,这样的日子里,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应该快些离去,可他还是闯进了帐子。 风行放下手中的茶盘,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主子饮些茶吧。” 夜幕降临,茶水本不利于睡眠,可风行还是沏了一满壶提神醒脑的茶上来。 每年的这个夜晚,风行都想守在慕容炎珏身边,但他知道主子不会愿意,这一晚是属于主子的秘密,是主子心里的秘密,是即使是他们影卫,也不能涉足的心灵禁地。 此时这般沉寂的慕容炎珏,让风行想起了自己与主子的初见,那时候的主子也是这般,就像是一个美丽的躯壳。 那时候的主子,绝对危险,甚至以杀戮为乐,可他们还是选择跟着他。谁能想到,如今在一众人眼中,杀人不眨眼c甚至连一丝活人气儿都没有的影卫,曾经也只是图布都城附近山林中的一群弃儿。 他们都是被遗弃在外的孩子,也许是因为战乱死了父母,也有的只是富人府上奴隶的孩子,再或者如风行一样,只是个没名没姓,不知来历的野孩子。 他们只能瑟缩在一起看着病弱的同伴死掉,再躲起来看到那些死去的同伴的尸体被野兽扯碎,血肉刺激着他们的视线,人与兽的较量一日一日地上演,他们只能在恐惧中挨过一天又一天。渐渐的也成了野兽般的模样,只知道等待着狩猎,或许是等待着被猎, 直到那一日,他们遇到了主子。 虽不是为什么即便像个牲畜一样也要活着,可为了活着,他们围住了那个落了单的孩子,想要夺取他手中的食物,也许还要留下他的命。 那群山林中成长起来的弃儿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可他们也不是每次狩猎都能有好的运气,那一日,他们遇到了那时的慕容炎珏。 风行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一个人,那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孩子,一身红衣似火,毫无情绪的淡紫色眸子似泛着星光的晶石。 他是那么美,美的惊心动魄,美到他只是邪魅的轻笑就让他们这些原本打算抢劫的孩子跪服在他脚下,那时的他们不知这是惑人心神的幻术,直到他们全都倒在地上。 一根天蚕丝掠过,浑圆的血珠儿凝在上面,后又坠在地上,风行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脖间已经涌出让人恐惧的猩红。而天蚕丝的另一端,正躺在那个如画一般的孩子手中,连带着他们的命也瞬间锁在了那个孩子手中。 生活逼迫那群弃儿成为了狩猎的狼,而狼群遇上了魔,臣服与征服之间,似乎也更加容易了。 看着一地脆弱的生命,那血衣少年缓缓移了过来,突然间,凉薄的唇勾出一丝笑意来,他唇角的笑绝美,可也绝对冰冷,仿佛他正漫步在百花丛中c闲游在星河之畔。 他的闲散更显得脚下人的狼狈。 “想活下去吗?跟着我吧,我让你们活着,但你们,只能为我而活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昔日少年 风行永远记得那一身染了猩红色彩的紫眸少年,也自那日起,就永远记得了他的话,“只为他而活着”。 他们活了下来,从那之后,不管是因为训练被他丢进狼群被撕扯的体无完肤,还是因为犯错被他关入布满蚁虫的潮湿暗室,他们都不会有丝毫觉得不甘。 当日的弃儿逐渐变化,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曾经,直到今日,他们成了慕容炎珏手中索命锁般的存在,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恶魔, 风行他们从不会觉得不甘,是主子让他们活着,是他让他们活了下来,也是他让他们不必再卑微地c无名无姓地活着。 风行是那群孩子当中最执拗的一个,起初的他只想着活着,可至那日起,风行一步步走到了他们中最强的位置,直到他成了那群孩子的统领,这是距离慕容炎珏最近的位置。 风行忠于慕容炎珏,以自己周身之血起誓。风行只会为慕容炎珏而活着! 可每年的今日,风行都会不甘心,多年的相处,他与主子之间的隔阂却永远横在那里,甚至他完全看不到那道鸿沟到底在哪里。 在所有人眼中,主子本身就是最坚不催的城墙,可几年前的今天,那个晚上,风行见过那个夜晚的慕容炎珏。 风行甚至怨恨自己太过弱,他不甘心自己不能为他效力,不甘心自己只能期盼着他整夜不眠,期待着明天能早些过去。 可此时的他不能表现出分毫,他眸色渐浓,最终因为看到慕容炎珏静默地坐着的身影,他也没有开口。 慕容炎珏看着风行把茶水布好,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一双淡紫色眸子中已经颇为不耐。风行只能退下。 风行下了楼,千肃风就守在陈曦门外。不知为何,两人对对方的敌意都是甚重。 想起自家主子的情况,风行难得主动上前鞠了一礼:“在下想要与千公子比试一番,不知千公子可有兴趣。”声音冰冷,可这话中挑衅的意味却毫不掩饰。 千肃风也阴沉着脸,他本就看风行不顺眼,今日在大街上两人暗地里的轻功较量也没分个输赢,此时虽心有疑惑,但看到风行挡在自己身前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也直接应了下来。 “自当奉陪!请!” 风行得到回复,已经闪身出门,千肃风也紧跟上去。 一楼陈曦的房间,莫千韵饮尽杯中的茶水也径自起身,出门忙活着他新制的药去了。 陈曦静静地坐着,慕容炎珏的房间正是在她房间的上方,这时,他会是在干什么呢?他退散了侍从又是为什么? 此刻慕容炎珏身边的风行也不在,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陈曦准备了盘点心,原地挣扎着想了片刻,转身托着托盘上了楼。 楼上居然没有丝毫动静。陈曦没有放轻步子,一直到了慕容炎珏的门前,慕容炎珏居然也没任何动静。 陈曦轻声叩门,直接出声唤道,“言兄,言兄可睡下了?” 不听回复,陈曦又道:“晚膳时不曾见你下楼用膳,我带了些点心来。” 她的声音并不大,只是这环行的客栈中堂甚至形成了回音,这声音竟然显得尤为空旷,也越发显出周围的静来。 这样的冷寂下,接下来突然响起的一声可谓是古怪至极。 “娘亲” 声音很低,似幼童的低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昔日少年(下) 微微带着金属质感的嗓音很有特色,并不难辨认,此时却并不低沉。 这声音,是慕容炎珏! 陈曦瞬间定在原地,不是母后,不是母妃,而是几岁孩童才会唤的娘亲? 她正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可下一秒他的声音又起。 “娘亲!”屋内人的声音更急切起来,更加证实了陈曦方才真的没有听错。 “不!不能!” 又是一句没有任何意思的话。 陈曦附身贴上了他的房门,正正把这句话听在了耳中。 她正疑惑,身体突然感知到的危险让她身子一颤,一道光影已经从身后极速刺了过来。 陈曦察觉到了危险,整个人瞬间侧过身去,一道亮光擦肩而过,一柄微型的柳叶形飞刃噌地一声,直接定在了她肩头一寸之外的门框上。 出手之人并未想伤她,而是在警告她! “陈公子,你在这里做甚!”风行已经从门外进来,阻止了陈曦的动作,风行直接飞身上了楼,神色中的怒气怒气不言而喻。看步子,却显得急切了些。 屋外气息瞬变,屋内人的梦呓也静了下来,似从未存在过。 陈曦平复下呼吸,随手一举手中的托盘,笑眯眯道:“不过是未见言兄下楼用膳,送些糕点上来,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我也就没必要担心了,这便下楼。” 说着她已经踏了过来,真的把手中的托盘递给风行,仿佛她就只是来送糕点。 风行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再加上方才自己赶回来的急,她应该未曾发现什么。 风行眸色暗了,隐在袖中的手已经攥紧。陈曦在瞬间感觉到了杀意。 眼看着陈曦靠近,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戾气,这个女人是个麻烦!若不是主子吩咐过她尚有用处,今晚,他定不会容她留下祸患。如今,他还动不得她,只能侧了身,让陈曦下了楼。 今晚他真是大意,引出了千肃风,却瞧了武功低微的陈曦。今晚主子情况特殊,每每这时,主子都似被梦魇困住,就连风行也只是在早年时候见过一次这种场景,这个时候的慕容炎珏无疑是脆弱的。 后来慕容炎珏知道这种情况后,每逢今晚,他都会提前吩咐他们离去,一个人一次又一次的让自己困在梦里。 这梦,是慕容炎珏内心十几年放不下的噩梦,却也是他与昔日亡人相见的唯一方式。 这也是慕容炎珏宁愿痛苦也不选择忘却的原因,他忘不掉的,也不能忘,那些属于他的曾经c属于自己与娘亲的曾经。 若是有一日他自己都忘了,就再也没人会记得了 千肃风只晚风行一步进了客栈,意识到方才风行只是警告并没有出手的打算,他前后脚随了陈曦进了屋。 “公子,怎么了?” 两人的声音压了下来,陈曦茫然嘀咕着:“肃风,慕容炎珏到底是个什么人呢?”这话似在问千肃风,却更像是在问她自己。 一个一身似血红衣c毫无人情的杀伐者个睡梦中还被梦境控着c只能唤“娘亲”的无助者? “肃风,慕容炎珏不是图布季皇后所出吗?” 千肃风也察觉到陈曦的不对来:“我们对慕容炎珏的了解很少,所有关于他的消息已经是他十三岁之后了,他明面上虽是备受宠爱的嫡系皇长子,可我听说他的生母其实另有其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混乱 风行也沉了心思,“当年,天下皆知,图布的季皇后育有长公主慕容熙和当今的图布太子慕容凛丞,十几年前却突然出现了皇长子慕容炎珏。” “说来也奇怪,所有关于慕容炎珏十三岁之前的消息,竟然没有丝毫的传言。” “更奇怪的是,从他出现之后的几年时间,季皇后的母族居然灾祸不断,季家有才能的几个后辈也相继惨死,皇后一族彻底凋零。” “慕容炎珏正名的三年后,就连之前宠冠后宫的季皇后也病死宫中。据说是染了毒症,死前倒是吃了不少苦头。” “皇后一族人,三年的时间势力全无?”陈曦不能不吃惊。 “这怎么可能,季氏一族在图布境内可是有不的势力。” 陈曦静下了心思,大元之内,就算是杜家势力大减,轩辕皓晨十几年来也只是架空了杜家的权势,而不是彻底铲除。 即便是这样,轩辕皓晨有时也不得不重新利用杜家的势力,这样才能维持朝内势力均衡。如此看来,季皇后一脉的消亡可就有些意思了。 千肃风也表示赞同,“这事我只知道大概,况且这些年来,图布的局势也甚是微妙。” “那慕容凛丞虽是图布太子,却并未听过关于他参与执政的消息。而图布王这些年,虽不至于全无行动,却也没什么大的作为。反而是这背后,这个看似毫无优势的大皇子慕容炎珏,居然掌控了边境大军的调动大权。” “公子,这图布皇室想来也并不太平,我还听闻慕容炎珏在图布朝中的势力庞大,那图布太子之位只怕是不稳。” 千肃风看问题向来准确,陈曦也知这消息多已涉及到他国王室,如今千肃风手上的消息已经算是难得。 那慕容炎珏,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了?若说他无心图布王上的位置,目前看来,他已经有了争夺太子之位的能力,甚至还有他们看不到的势力。 可他为何不夺取太子之位,他并不是甘居人下的人,他怎么会自十一年前璃哥哥出事后,便极少有消息传出? 他如今来此又是为何?陈曦越想越不明白,这其中似乎每一处都有些关联,但她看不到隐藏起来的关联点。 此屋内是一番思索,彼屋内却是一阵思慕。 暗夜沉沉,故人唤离人。旧人堪堪入梦来,却只恨岁月匆匆,离人不归;怎地叫人日夜思量,不能忘怀。 慕容炎珏的梦魇,直到次日才堪堪退却 翌日一早,陈曦方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准备出门,按昨夜的计划,今日他们便要会一会那个赵岩。 莫千韵已经提前去预订了比武场上的位置,此时随行的依旧是静静跟在身后的千肃风。 这两人出门的同时,楼上也突然有了动静。 风行昨夜在门外守了一整夜,直到刚才屋内人清醒,他才进了屋内。 “吱~”地一声响,楼上的人也已经出来了。 陈曦闻声抬头,正巧看到慕容炎珏身后的风行从屋内出来,红木栏杆处静静站着的正是慕容炎珏,身后的风行几步上前,为慕容炎珏戴上了那日同款的黑色锥帽。 他的动作熟练至极,显然,这动作他已经是做过多次。 慕容炎珏配合着他的动作,直垂到腰间的黑纱彻底地挡了他上半身去,也遮去了他的容颜与神秘莫测的眸子。 陈曦愣了愣,她以为他从来都只穿红衣,而今日的他,一身湖蓝色的修长棉质衣衫,腰间用素蓝色的腰带收了腰线,两边露出的袖口上用白丝线勾勒出祥云的轮廓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追踪 而现在,一身湖蓝色的色彩虽不至于明亮,却整个的柔和了他的阴沉,长衫虽是上好的衣料,却是用了棉线纺织而成,去了魅惑人心的诡异,显出些富家子弟所有的贵气和洒脱来。 若是他就这么站着,无人能看出他之前的样子,公子如玉。 只是他依旧优雅到无可挑剔的步履,还是规整非常。 这步履姿态显然是经过长期的训练的,只是,即便是皇家子弟,如轩辕璃那般身份的人,除去优雅c礼仪之外,一举一动更多是有自己的气质融合在其中的,显出些飘逸自在的气息来。 而慕容炎珏不同,他一举一动的规整,就像是每一步都经过丈量一般,每一步,甚至是他轻笑时嘴角的弧度都是一笔一画的限定好的。 今日的他依旧很美,但丝毫不似平常的阴柔,而是俊逸的,淡雅的美。 “好看?”带着金属特质的低沉嗓音在耳际响起,低沉的声音中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嗯,好看。” 话一出口,陈曦才反应过来,这话居然是她回答的。 身侧凉薄的气息贴了上来,他何时已经站到自己身边了? 看着陈曦因为惊吓面容上产生的细微表情,慕容炎珏唇角的笑意更重了些,这次他是真的在笑,如幽泉细波,恁地邪魅勾魂。 他也不再管她,径自的绕过她出了门,上了马车而去。 陈曦暗自唾弃自己,他们之间是什么立场,真真是美色误人。不过话说回来,今日的他有些奇怪,他居然也会戏弄人吗? 千肃风也引了马车过来,陈曦c千肃风两人也不再多话,也都上了马车,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两人与莫千韵相遇后,整个上午确实如莫千韵所说,参赛的都是些角色,委实没有什么看头儿。 三人的目光都聚在一处,台上的赵岩一起身,台下的三人也退出人群,各自围了过去。 出了会场,再去往城主府要经过两条大街,几乎是刚出了人群,赵岩便察觉出不对劲来。 周围有人在靠近,目的是他。 他原本向前的步子一转,已经绕进了旁边的巷道。身后的三人察觉到他的意图,再紧跟两步追上时,赵岩已经是不知去向。 莫千韵瘪了瘪嘴,“可恶,狡兔三窟吗。家主,我们追还是不追?” “追,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下一次他有了防备就更不好对付。就三条岔路,我走右边,一有消息即刻回信。” 当下他们两人也是一点头,直接也就分做三处,向着三个方向寻去。 只是没想到着岔路上又是几条巷道,这么左右交差c纵横交错下来,居然让原本不同路的莫千韵与千肃风又遇到一起。 两人还没来得及再分工,只见前方黑影一闪而过,不是赵岩又是谁。两人齐齐冲了上去。 而陈曦却发现,自己所走的路居然越发偏僻起来,房屋已经稀少,再往前走树木渐深,可前方的道路却是有人刚走过的踪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越界 但前方人行过的痕迹却越发明显起来,她也只好半信半疑地跟着痕迹向前。 怎曾想,这处山腰上,深草丛林之中竟然是一处院子,竹木所建,院内还散发着的浓重的青草味显示着院内不过是刚刚清理过。 陈曦蹑手蹑脚走进院子中来,直到 陈曦一把推来了草屋的门,几乎在瞬间定在原地。 “是你?” 其实这并不能称作一处宅院,谁又能想到这深山脚下c野草丛中还能藏着这样一处的院子。 慕容炎珏抬眸凝视着她,神色中也显出些危险的气息来,这与方才他客栈内的戏谑完全不同,原本他隐藏起来的诡异凉薄的气息瞬间又充盈起来。 “陈兄来此处做甚?莫非”他神色微眯,身上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这地方她怎么会知道? “呃,我只是跟随着脚印来的,今日我出门只是为了寻其他人,哦对了,说起来,这个人言兄也知道,就是那个赵岩。”陈曦说着话已经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她既然推开了门,不管自己将面临什么,她是万万不能转身就走,方才那一瞬间,她在慕容炎珏身上觉察出了杀意。 慕容炎珏此时已经去掉了锥帽,日常松松挽起的长发此时用玉冠束起,显出些独属于男性的阳刚之气来。这样直视着他,陈曦才发现他的眸子的色泽真的是淡紫色的,似笼着层雾气的紫色晶石,很是漂亮,同样的,凝起来的眸子也很是危险。 慕容炎珏看得出来她并没有说谎,只是未告诉他全部罢了,他神色显出些异样,看来她走到这里真的只是巧合。 他环顾一下草屋的四周,唇角突然勾勒出一丝莫测的笑来,心中突然生出些奇怪的想法。 母亲,这个人你可喜欢? 陈曦静静地观察周边的形势,简陋的屋内除了几把椅子张木床之外,最显眼的便是慕容炎珏面前的书案,虽是林中常见的柏木制成,却费了心思地在周边刻了些精细的花鸟纹。虽有磨损的痕迹但并不凌乱,甚至还放着几本书。 屋内显然是打理过的,他又怎么会来这里? “陈兄在看什么?初次光临寒舍,来,坐下吃一杯酒。” 慕容炎珏淡淡开口,方才的阴冷到此时只让人听出来叵测的意味。就像是利刃突然入鞘,但紧紧贴在皮肤上的冰凉依旧不会让人觉得安全。 寒舍吗? 陈曦也不推辞,几步走了过去,只是接过他手中的酒后,她又直起身来退离了他身边。她直觉到自己不能距离他太近。 谁知道,一时慌张,居然因退的太急,手臂直接蹭到墙壁的一处字画。瞬间,她神色微变。 不对,手心中传来的感觉不对!这处墙壁后面有东西! 慕容炎珏似也没想到,只是一手举着酒杯略带疑惑的看着她。 她也就伸手从字画后面掏出一张折叠仔细的,已经范了黄的纸来,纸的折痕已经磨破,看上去至少是十年前的旧物。 陈曦还未动,几步外的慕容炎珏,一双幽深的泛着紫色冷光的眸子几乎在瞬间就凝固在陈曦手中的纸上,他眸色幽幽,却没有开口。 陈曦只觉得他从未这般沉寂过,就算是当日在大街上差点被人羞辱,他瞬间散发的也只是杀意,可与现在完全不同,这种感觉,就像是作茧自缚的蝶,彻底地把自己束缚起来。 不再吞噬别人,而是吞噬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失控 这是一副虽飘逸却显得力道不足的一副字,这字极好看,落笔大气磅礴,又有明显俊逸洒脱的笔锋。 但陈曦是美术生出身,她也就看得出来,这字迹虽有力道,却总归显出些稚嫩来,看起来倒像是孩子的字迹。 “山河破碎,狼烟起。 天下英才,展图时。 日出月升,生死替。 指天长剑,怎空归。 剑嗜血,马蹄急; 又怎挡, 男儿热血逐中原!” 这是? 陈曦还未看完,手中的字已经消失。 她不自觉握了握手,这是他的字?这样洒脱的字迹,并不似慕容炎珏的风格。 可陈曦已经肯定了,这就是他的字,或者说是他做的诗。 可所表达的又是什么呢?雄图霸业c万里河山? 黄纸边沿的折痕已经磨损,显示着这首诗已经写下很久了。为何这幅字会被藏在这个荒郊野外,甚至连慕容炎珏自己都不知道? 陈曦还来不及反应,手掌中拿着的东西已经一松,转眼就到了慕容炎珏手中。她根本看不清慕容炎珏的动作,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一闪,不等陈曦反应过来,慕容炎珏就已经取得了东西站定。 他夺过陈曦手中的字画,一动不动地站着,却在瞬间让人觉查到了周身迫人的黑暗气息。 他握着字画的手死死地攥着,指节更是白的渗人。 陈曦与风行两人皆是不敢再动,背对着陈曦与风行,他一向阴冷的眸子此时露出狰狞来,淡紫的眸子中染了杀意,那么明显而尖锐! 那是恨到极致已至失了理智的黑暗,他是真的动了杀意,控制不住的,从心底涌起的杀意。 慕容炎珏突然笑了,过往的记忆又重新袭来,记忆深处的那些面孔,笑着的c讥讽的c玩弄的c恐惧的! 浮现再眼前的这一切,都让他眸中充满了血色。 陈曦似乎能听到牙齿摩擦时的咯咯声,她察觉出他的不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他在生气?他起了杀意,为什么? 若是不能解决当下的情况,她甚至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背对着两人的慕容炎珏此刻并未回头,他只是低头看着攥在手心的,那一张薄弱的只需要一捏就会彻底灰飞烟灭的一张泛黄了的纸。 他痴痴地笑了,这一瞬间如茫茫奈何桥旁,突然间盛开的红色妖姬,突然的,把所有人围在了那个世界。 虚无,而又茫然。诱惑,而又带着弑命的危险。 “呵呵呵,都是你,都是你啊,你怎么还会在这里?”慕容炎珏盯着自己手中攥的不成样子的字,指甲已经透过那张轻薄的黄纸陷入肉里。 此时的他已经失控,他在对着手中的那一幅字说话,一句句的,带着滔天的恨意,而这恨意又像是对自己的恨意,只让人觉得扑面而来的杀气,瞬间从心底冒出的寒意逐渐袭遍全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谁的往事(上) 风行早已上前两步,但此时,他什么也不能做。 “主上。” 风行突然跪伏在依旧笑着的慕容炎珏脚下,他的心跳动地很快,面对这样的慕容炎珏,风行心底的恐惧是抑制不住的,但他更多的是忧虑。 主上从不会如此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而面前的慕容炎珏显然已经沉寂进了自己的世界里。 此刻,风行甚至不敢抬头。 陈曦也骇住了,从见面时起,慕容炎珏从来都是笑颜对人的,即便是他被别人误认为女人当众调戏时,他身上有的只有无边的冷,而不是现在这般失去控制的疯狂。 陈曦快速的串联着讯息,他今天的状态就不对 当日在街上,慕容炎珏明显那么嫌弃路上的人,他那么讨厌肮胀的人,如今他却来了这里,一个荒山深处的破旧院子里。 陈曦看得出他对这里有着莫名的情绪,似眷恋又透着莫名的悲伤。 陈曦想起了昨夜与千肃风的对话,那些关于慕容炎珏身世的事钻进脑海 面前的破旧简陋草屋c进门时闻到的冥香味c今晨出门时千肃风手中的祭品,以及昨夜他一声声孩子般的“娘亲”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着一件事。 陈曦本就不是笨的,相反越是危险的情况,她更是会冷静的分析情景,找出关键处。 莫非,这里就是他 她几乎已经得出结论,下一瞬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她瞬间身子一颤。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慕容炎珏的声音突然平静,再不似方才的失控,而是显得毫无情绪。 陈曦还未能反应过来,面前的慕容炎珏已经退后几步,又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方才他手中的字画,已经在他强劲的内力下化作碎末,微风一吹也就彻底散了。这张纸却偏偏化作了烈火焚过的死灰,附上了每个人的心,直至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霭。 方才近乎疯狂的慕容炎珏似乎从未存在过,而说要讲故事的确实是他。 陈曦不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他。现在她除了听故事,她还有得选吗? 慕容炎珏静静地看着她,在陈曦眼中,他居然没有看到他意料之中的恐惧,更没有让他再度失态的悲悯。 他彻底怔住,似乎她的表现从来与别人不同。 他也不再多话,直接幽幽开口。 他在讲一个故事,一个几乎没有人知道的故事。 “从前有一位很富有的人家,这家人家境极为殷实,只可惜,这户的家主却是个没用的。既不能担当大任,甚至连家人都管教不住,后来逐渐失了势力,多年下来,这家里已经是家中的主母掌握大权。” “可就是这样一个无用的家主,有一日,他也厌倦了处处想要掌控自己的妻子,他试图反抗,而这反抗却是从另一个女人灾难的开始。” 慕容炎珏声音清冷,不带有一起情绪,平静的似乎他从未开口,他只是与她一起在听一个故事,而绝非故事的讲述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谁的往事(下) “他知道这足已激怒自己的妻子。他就是要这样,他要用这么个下人去对抗他的妻子,借助自己尊贵的身份,他直接强迫了出身卑贱的她。” “那下人知道自己的命运,可那家主保证的未来和他许以的爱,蒙蔽了那个下人,她无法逃,更逃不掉,她就只能藏着,等待着她的命运。” 慕容炎珏抬头,他静静地看着陈曦,淡紫色的眸子中居然是一片恨意,就如一个偏执的孩童,执拗和渴望就写在脸上,“陈兄,你知道一个人最暴戾的快乐是什么吗?你知道一个人心底原始的毁灭欲望会有多重吗?有时候,欺负更弱的人,倒是一弱者不错的发泄方式。” 陈曦几次张嘴,她想说并未如此,可面对这样的慕容炎珏,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慕容炎珏也不再看她,继续说道:“弱者最可悲的不是他自身的软弱,而是他即使知道,即使费尽心机却逃脱不掉,这才是最可悲的。” “其实那下人也早就明白,身为一家之主的他从未喜欢过她这个卑贱的下人,家主需要的只是一件能证明他曾反击过妻子的工具。而她,从头到尾都只会是个毫无轻重的牺牲品。” “那下人倒是聪明,她放弃了去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于有一天,她费尽心思逃离了出来,可她不知,那是属于她的新生,更是属于她的地狱。” 陈曦静静地听着,她强迫自己静下心去,她不能跟着慕容炎珏的情绪走,同时,她必须从他的话中获取消息。 可现在,她是真的随着他口中的故事,逐渐进入到了故事中去。 新生?地狱?棋盘上的棋子又怎么会有新生呢?当棋子被布下的一瞬间,棋子的命运就再也不在自己手中,直到身死形灭,最终这盘棋一过,也不过是一枚得不到丝毫怜悯的弃子。 既然进了上层人的斗争,无论你是否愿意,从来都不是自己想逃就能逃离的了,这便是权势的力量 看着陈曦眼中清楚的分析,慕容炎珏又接着说了下去:“你猜的没错。她确实是逃了,可又岂是那么好逃脱的?” “她为了活下去,她彻底失去了自由。可笑的是,当她终于逃离了那该死的漩涡后,她居然已有了身孕,有个别人眼中不明来路的野种。她害怕,她恐惧。她躲起来,她明明恨那个家主,她也应当恨透肚子里的孽种,可她竟然一个人躲进了深山生下了那个野种。” 慕容炎珏明显皱起了俊眉,心底的恨意又滋长起来,“她知道她该掐死他的,可女人真的是个很奇怪的生物,她居然选择留在深山,在深山里养着自己的孩子。” “就这样,一直过了几年,她们都躲躲藏藏地活着,卑微的但也安全地活着。” “可这女人拼命维持的一切却被自己的孩子给毁了,这孩子是个蠢笨的,偏偏还自负聪明,他跟着母亲读书识字c跟着书籍习武练剑却一直幻想着外面的世界,他瞒着女人偷偷去了周边的集市卖自己的字画,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仗剑天涯。” “直到有一日,他被人认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陈年旧事(上) “那一年他十岁,真是蠢笨的年纪,他只是感受出母亲终日的恐惧,却从不知为何。” “不过,他也从母亲的恐惧中感觉到了这家主母的可怕,直到那日他与母亲被唤到主母面前,他们跪在那位一身华服的主母面前,整整两个时辰。自从进了这处宅院他们从来都是跪着的,即使是对着他们口中的下人。” “那一日,他亲眼看着母亲被喂下毒药,看着她蜷缩在自己面前,渐渐地,她的唇角吐出猩红的血,渐渐的,她的肢体弯曲成诡异的弧度,他甚至能看的出躺在自己面前的母亲,她错乱的青色经脉因为疼痛而涨出血来,女人已经没有力气说话,而他被踩在脚底,再也没有了勇气说话。” “‘忍!’是作为母亲的她告诉他的最后一句话。” “可他不明白,忍的是什么呢?” “而他很快也就明白了,或许他这时已经明白了,他被关进了他从未想象过的地方,那里不是书中描写的幽暗地狱,却是他的地狱。” 慕容炎珏的神色已经浑浊不清,他的话很平静,可自他眸子内压制不住的戾气明显在积聚,直到这其中隐藏的感情彻底吞噬自己。 “怎么会有那样的地方,那里满是各色的男人和女人,那里的空气冷的人浑身都是从骨头中渗出的疼。那里从来都是不见天日,人心也是不会再见到一丝光明。他日日被逼着饮下各色的毒,却总是闭不上眼睛,即便昏死过去却又再次醒来。 他们对待他如猎人对待陷入困境的猎物。玩弄c逼迫c丑陋的面孔与令人恶心作呕的手 所有人都因为他的窘态或嗤或笑,这样的日子,一天天,一日日的过去,直到他再也忍耐不住。 他只想杀掉这里所有的人,杀光他们,就如他们对待他一样,玩弄他们。 他必须这么做! 之后,他确实也那么做了。 那一夜,他杀光了身边所有的人,他甚至把他们一个个地摆放整齐,之后再把他们丑陋的手指一个个碾的血肉模糊,这是他很早就想做的事。 他发现他极为喜欢从指尖滴落的这种颜色,喜欢他们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喜欢把尸体踏在脚下,喜欢让脚底的猎物染上猩红,喜欢他们身体中涌出的温热的猩红。 这样的疯狂就像是饥饿已久的人突然见到了可口的食物,即便摆在面前的食物是一堆破碎的血肉。” 屋内突然静了下来,讲故事的人突然停下,却在瞬间把时间也凝在了这一刻,没有一个人放松下来。 陈曦看着他,却已经不是在看他,今日的他一身蓝衣,明明是贵气温和的模样,却让她觉得他的周边充斥着漫天的猩红。 血色,流动的血色裹着他,而那血色却是由他体内涌出来的,是属于他的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陈年旧事(下) 他突然笑了,凉薄的唇勾起剧烈的幅度,让陈曦想起了刚刚撕裂并吞噬掉一只羚羊的猎豹,他絮絮地说着:“再后来啊,他回来了,他重新回到了富人家中。 那些世家中的统治者们,总是擅长为自己见不得人的罪恶行径做着徒劳的掩饰。愚蠢的他们,即便是再恐惧也妄自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那个孩子,竟被那个富人安排做个主母名下的孩子。 他笑,他止不住的笑,手中从自己归来的地狱内带回的猩红色长剑,却并未如往常一样穿透那人的胸膛。 他真的成了那个女人的孩子,那个亲手杀了自己母亲的女人的孩子。 直到有一日,他看着当年的场景再次上演,他依旧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撇着脚下的人。这一次,痛苦地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身华服的主母。” 陈曦已经浑身冷意地说不出话来,原本她只是好奇,甚至是为了提防才去探他。 可话说到此处,她已完全怔住。 十岁,那是个什么样的年纪呢?她经历过的 她自七岁时便是独自一人,她知道独自一人面对所有时的无助与恐慌,就像是这个世界依旧是一个整体,而自己偏偏被排斥在外。 那么那个故事中的孩子呢?当时的他又是怎么样的恐惧?他又是如何被逼迫成这样模样? 莫千韵曾告诉过她,天生瞳色迥异的人实属罕见,而存在于世的更是从未听过先例,慕容炎珏眸中的紫色更像是多重毒物的副作用,而这种情况下,中毒的人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 当时陈曦只觉得莫千韵是在骇人听闻,慕容炎珏出身那么高贵的人又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可如今,她信了。 她信他。慕容炎珏口中一直咒骂的“蠢笨”的孩子,并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慕容炎珏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那是属于他的曾经c属于他的童年。 他的恨,不只是对别人,更是对自己。 她知道她处境极其危险,没有人愿意自己曾经的不堪掌握在别人手中,尤其是那个人还是自己的敌人。能保守秘密的就只有死人,她应该恐惧退却,应该立刻想办法离开。 但此刻她神色复杂,她的眼神停在他身上,她知道她应该逃避,却莫名的避不开。 她被他牵制着,也被自己内心的回忆牵制着 慕容炎珏看着她眼中的怔然,却因为看出了她眼中的怜悯而觉得可笑,他低低着笑着,直至面色狰狞。 “怎么,你接近我不就是想了解我吗?我都告诉你可好?你猜对了,那个孩子就是我。” 他就这样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陈曦知道他是高傲的,从见他第一面起她便知道,他为人阴狠,做事从不顾忌什么手段,他恨那些摆弄自己命运的人,他也从来不屑掩饰自己的恨。 可同时,长久的身居高位,他也不免染了当权者的气息。 陈曦明白,他从不会说谎,正如轩辕璃一样,不是不会,而是他们自身的骄傲不允许,他们从不屑去撒谎。 “言兄” 陈曦动了动嘴,却也没说出什么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情绪崩溃(2p求点击) 慕容炎珏突然闪到她面前来,看着陈曦怔然的神色下,他鬼魅般地伸手抚上她的肩,淡紫色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银灰的色泽。 他过于白皙的似缺了血色的指尖摩挲在她脖间看的分明的血管上,她白皙的皮肤下,跳动的血管清晰可见,他只需轻轻触碰就可以永久性地结束她。 他清楚人生命的脆弱,杀了她,他甚至不用费任何力气。 而陈曦并没有动,甚至是侧过头去看他,这一刻,也许是出于自己童年的无助,陈曦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怎么去做,最终也是无力地道:“我知道一句都过去了不能让你放下,可如今,真的,真的都过去了。” 说出这话,陈曦自己都不愿意相信,她说让他放下,而她自己何曾放下? 她背负着陈家的血债,历经十一年的逍遥自在却还是放不下。慕容炎珏日日处在权利场中又怎么可能放下。 慕容炎珏看她转过头来,虽然他觉得她出口的话蠢的可笑,而此时,他更多的是心中止不住的悸动,他的眸色幽幽,声音诡异而戏谑:“你不怕我?” 不是在回她方才的话,而是在质疑她的反应。 她不是应该怕自己的吗?他在别人眼中从来都是不该有的存在,年少时身边人都是想除之而后快,到了如今自己这般模样,她居然不会逃开自己? 陈曦动动脖子,脖间的触感到底让她觉得不适,像是被冰凉的蛇吐出的信子拂过,微微酥麻,带着令人窒息的危险。 怕,她当然怕,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表露出恐惧,哪怕是一分一毫。 她强迫自己平复下心中的恐惧,她必须尽力让他立刻清醒下来。陈曦侧头状似轻蔑地看了看他,却又是在打趣他,:“若是把你的爪子忽略掉,我会更相信你的诚意。” 他看着她似笑的眼睛,也终于染了笑意。 他被她逗乐了。这个人,当真是有趣的紧! 他向后退一步,收回了放在她脖间的手指,不过,白皙冰凉的指尖时在她脖间轻轻敲动两下,再次握在手中时似乎都留下了她专属的细腻光滑。 慕容炎珏不再说话,他承认自己败下阵来,这些往事过去的太久了,久到所有的人都不会想起事情的开始而只能看到现在的他,似乎只有她,透过她的神色,慕容炎珏甚至觉得她能感知到自己心底深处。 他背过身去,方才失控时眸子中萦绕着的银灰色渐渐褪去,淡紫色的眸子泛出绝美的光泽,他这才看向她,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她的影子,只有她看着自己的影子。 他想要留下她,他想得到她,就像是一直猎豹故意玩弄着一只草原上的羚羊,他相信,这样的过程一定很有趣。 所以她必须留下! 轩辕璃府上的人?不,又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谁的。想到这里,他又乐了,这一次,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与人对决时的那种快意。 轩辕璃,也许,之后我们之间的斗争要更为精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抓住赵岩 “左前方,截。” 千肃风冷声一呵,身边的莫千韵已经飞身越过身前的一处房屋,向着左手边的巷道而去,而他自己也是瞬间紧逼上去。 巷道内作战极有利于逃逸方串逃,可若是前方道路受阻,这巷道便是绝佳的围堵场地,瓮中捉鳖。 前方的赵岩也察觉到了,可此时他已经再无回头路。 方才因为情况紧急,他已经使了内力运用轻功,此时正是心跳加速,几近窒息。自当年中毒之后,他体内的内力已经动用不得。 这便是陈家落魂的厉害,即使是侥幸不死也终会大伤,赵岩也明白的很,窒息感带动自己用力吸了口气,胸腔的剧烈运动只让他觉得肩头闷疼,当日被利刃刺入的疼又涌入脑海。 自从十几年前自己的内力受损,一直到现在也没能恢复,赵岩阴沉下脸,他这一身修为终究是保不住了 路口两侧,千肃风c莫千韵两人已经从两面堵了上来,身后又是两米多高的墙头,对于现在的他就是死路! 逃无可逃,也就不需要再做挣扎。 他突然站定,只能赌一局。 这是在雍城,他赌对方未必会动他。 “天宿帮帮主c赵岩?”莫千韵飘散落定,手腕微转,手中隐了利刃的折扇已经打开。此时只轻轻地扇了两扇,越发显出些无害来,清冷的声音甚至带了几分好奇。 陌上少年多风流,可若是来夺命的少年,赵岩自然是没心思去欣赏他的风流了。 他突然冷嗤一声:“哼,天宿帮帮主?”。心里已经是一沉,他都忘了有多年没有人叫过他这个称号了,这两人果然是故人。 赵岩也不再逃,声音压的极低,却又有些嘲讽的意味,只是这嘲讽的是面前的少年还是其它的什么人,也就不得而知了:“天宿帮?那个十一年前就已经神秘消失的门派?后生,天宿帮也许早就没了,老夫不知你这后生如今提起又是什么意思?” 千肃风手握着剑柄,静静地站在一处,彻底堵了赵岩的退路,并不说话。 这种情况下,他从来只负责堵人,而审讯探话这些事从来都是莫千韵才会喜欢。 莫千韵手中套话的手段千肃风是知道的,他在自己面前就像是一个孩子,玩儿心重而又肆意妄为,偏偏又凭借张人畜无害的清纯的脸,和那一张从不肯吃败仗的嘴到处“欺负”人,偏偏还让对方奈何不得。别人不说,就连千肃风自己也是多次吃过亏的。 千肃风也乐意看着他审讯,看着他或怒或笑,那子从来都是套路重重,对人心的拿捏方面从来都是极为聪明的。而他只需要为他守好后方即可。 莫千韵果然是很欣喜,他乐于与各种人打交道,手上一打折扇,也就走近了些。 少年模样的脸突然间笑了,一双桃花目的眸子如暗夜中的星辰,几乎闪出光来,他故作惊讶地问:“赵帮主不记得了?前辈年纪大了又是个孤家寡人的,免不得糊涂些。” “欸,无妨,既然前辈记不清楚,作为晚辈的总要提点两句的,您说是不是?” 赵岩看着身边人眼中的亮色,对方的一句“年纪大了c孤家寡人”的堵的他说不出话。 他冷嗤一声,睥睨地看了两人一眼,不再回话。对方身份尚且不明,他只能继续装糊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诛人诛心(上) “还是说,是曾经叱咤中原的赵帮主,这些年躲在这里富贵惯了,早已不记得什么天宿帮,啧啧,可惜,可惜啊,如今的你,倒更像是过街的老鼠吧。” 赵岩的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距离稍远的千肃风都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把手中提着的剑紧了紧。 莫千韵的声音又起,这一次,不在留任何余地:“赵帮主这些年躲藏惯了,估计消息闭塞不同的,赵帮主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晚辈可听说,十几年前天宿帮被灭时,你手下的那些兄弟可是全部死在了天宿帮总寨,就连你的亲弟弟赵顺,身上也是插了好几把刀子,到死也是死不瞑目。” 他沉下声音,声音蛊惑而冰冷,缓缓问道:“你说,他们是不是直到死,还在等着他们的大哥去救他们呢。” 几步之外的赵岩突然扑了上来,莫千韵瞬间听到了对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的声音,赵岩面色因为恼怒和羞恨变得狰狞,好像自己尽心隐藏了多年的丑事一朝被人拉到了明处,把他赤裸裸地丢在众人面前。 对,他就是那个天宿帮帮主,他就是苟活到现在的赵岩。当年若不是自己贪财,他也不会查也不查救就接下任务,若不是他带着一般的兄弟来了襄城,留守寨子的兄弟也不会死。 就是他害了整个天宿帮,害了他手下所有的兄弟,那其中还有他的亲弟弟。 这么多年大仇不能得报,他居然只能躲在这雍城,甚至连中原地区也不敢回去。 突然被戳到痛处,赵岩只想扑上去用心中隐了多年的恨意撕碎了面前笑得讽刺的少年。 眼看自己的手指已经抓住了他,那少年转眼就要死在残自己手中,赵岩止不住面色狰狞,心中的怨念终于找到的突破口,彻底被激发出来。 怎料到,自己向着莫千韵去的身体却突然止住,手指明明就要触到那个可恶的后生脆弱的脖颈上,可他突然失了力气,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诡异地弯曲着,再也近不的前去。 身体突然的疼痛,就像是从身体每一处诱发出来的,逼迫着他止住了身子,身子渐渐抽搐,再也近不得身。 他瞬间大惊,突然想起了三人方才见面时,莫千韵仿佛无意识间打开手中折扇的动作。 赵岩几乎愣在当场,不可思议地道:“是你下毒?你们你们是陈家的人?” 看着身前几乎跪在地上的赵岩那张面色狰狞的脸,莫千韵嫌弃地退后一步,笑声中的讽刺更是带了冷意:“看在赵前辈是想起来了自己是谁。话又说回来,赵前辈难道不觉得很熟悉吗?这可是你第二次中了我们陈家的毒呢。啧啧,也真是笨呢。” 他这话说的很是犀利,而他却说的极为开心,甚至忍不住嗤嗤地笑出声来。这让面前的赵岩更加躁动起来。 而莫千韵的眸子微眯,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赵岩此人隐忍多i年,若是直接问,就算是审问,对方也不一定会说实话。 他就是要惹怒赵岩,甚至逼疯他,让他彻底陷入当年事情发生的心境中去回忆当年的事情。 控制了对方的情绪,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诛人诛心(下) 十一年前,赵岩突然带走了寨里一半的兄弟前往襄城完成任务,现在看来,那场任务就是在襄城刺杀轩辕璃。而当时留守在天宿帮总营的便是赵岩的同胞弟弟赵顺。帮派接收雇主的任务,这本来也不是什么怪事。好巧的是,这襄城之事没多久后,这天宿帮一夕之间竟被灭了满门,而赵顺也曝尸荒野。 这在时间上太过巧合,帮主刚刚离营,老窝就被别人给端了。这里面必定有事,莫千韵觉得此事必定与襄城刺杀行动的幕后主使有关,毕竟,敢行刺一国王爷可是大罪,推测下来,天宿帮的灭门更像是幕后主使的杀人灭口。 毕竟,能永久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但这些信息在他们见到赵岩之前也只莫千韵的猜测,方才他故意提及到赵顺,又把天宿帮覆灭的罪名引在了赵岩的身上。谁知道赵岩立刻就揽上了身,直到看到赵岩的反应,莫千韵才得到证实,他猜对了。 更重要的是,此刻,他成功地把赵岩心中对两个陌生人的恨意转到了害死自己兄弟的人身上,也就是襄城幕后主使的人身上。 不过是几句话间,反敌为友。 因为从四肢百骸传出的疼痛,赵岩只能佝偻着腰,他强撑着身躯才没有突然跪下去或者倒在地上,听到莫千韵提到陈家的毒一瞬间,他也就明白了。 他咳了两声:“你们真是陈家的人。” 莫千韵没有反驳,也直接表明了身份,他缓慢地俯身下去,一脸嬉笑与讥讽的脸与赵岩因为疼痛已经冷汗直流的苍白面色,瞬间形成鲜明对比。赵岩嘴角已经渗出血来,硬是强忍着咽了下去。 他戏耍着嘴角已经流出血迹的赵岩:“竟不想赵帮主如此忠义,到了如今还在为背后的雇主瞒着这个秘密,倒是可怜赵帮主拼了命的为对方隐瞒,却不知那人转身就亲手送你上了黄泉路,不,是送了你整个天宿帮入了黄泉路。” “你闭嘴。不要再说了!”赵岩狰狞着出声,声音断断续续。 莫千韵又怎会放过他,遂冷笑一声,对着对方的痛处又戳了下去:“想当年,天宿帮虽算不上什么名门正派,可赵帮主也算得上响当当的人物,手下几百号兄弟各个都重情重义,他们可曾想过有一日他们皆会因你而死。” “我让你不要再说了!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赵岩双目已经一片血红,蜷缩的身子几近变形,只凭借着满腔怒气挣扎着想要再冲上来,却因为用力过大跌坐在地上。凶狠的抓挠也只是气愤地在地上折腾,他起不得身,动作抓狂,执拗而可笑。 莫千韵突然下蹲下来,嬉笑的脸上,笑容瞬间褪的干干净净,突然厉声道:“赵帮主还要替幕后之人隐瞒吗?说,当年襄城的暗杀到底是何人指使?” “无耻人,谁要替他隐瞒!”赵岩近乎呲牙咧嘴,显然已经悲愤到极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仇人还是盟友?(上) 直到后来,他才彻底明白从他接了那个任务时,他就已经把天宿帮送上了死路。 他后悔,他恨,可他没办法。 当日他仗着手下有些势力,也因为雇主佣金丰盛,赵岩才会一时气盛犯了大忌。事先并未查明情况,甚至没看对方是个什么身份就直接应下交易,带着手下的人去了襄城。 却没想到要他们要刺杀的人居然是个顶级的高手,虽看起来那人还未及冠,在那晚却是所有人眼中的杀神。 赵岩那时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这样的武功,若是江湖人士自己怎么会没听说过。直到在行动中,他认出陈家的毒“落魄”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测到自己这次惹上了大人物。 他多少次后悔,陈家,那样名震天下的医毒世家,在当年,陈家在江湖中的势力可以说是涉及到武林正邪两道,甚至还在朝堂中有一席之地,他万万不该触动陈家的势力!如今是陈家的人来讨债了。 更可怕的是,事后他们他仅带着两个兄弟逃了出来,暗地里将养了些日子后赵岩才知道,那晚在襄城的杀神竟然是极负盛宠的二皇子轩辕璃! 一夕之间,他动了医毒世家陈家,又参与了皇权之争! 江湖c朝堂,天宿帮再无立足之地! 而这时,京都世家叛乱的案子已定,陈家除孩童外满门被屠,皇子轩辕璃重伤静养。赵岩刚放下对方会报复自己的心思,天宿帮被血洗的消息也已传来。 他这才明白,自接下任务起,对方原本就没打算给自己留活路。 赵岩不是个蠢笨的,灭门之恨压在心里,他也就明白自己是中了圈套。怪不得那人找上自己指派任务时会那么心谨慎,这明显是拿江湖人来顶刺杀一国王爷的罪名。 当时赵岩的武功已经废,手下就带出了两个兄弟,而且还都是身受重伤,而对方的身份又是他触碰不到的,他只有躲藏起来。 若有机会他定要手刃了那人,只要想起他,赵岩就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哈哈哈!”赵岩跌坐在地上,也不再挣扎着起身,反倒也讥讽地笑着:“陈家的人又如何?你们又以为自己有多厉害,陈家又怎么样?还不是灭在了自己人手中。你们也不过是被自己人玩弄在手中的玩物罢了。皇家?皇家兄弟之间的手足相残才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戏。” 他已经魔怔了似的,笑声却越来越悲凉:“哈哈哈,真是可笑,原本就是你们这些人的斗争,不过是拿我们做替罪羊,如今倒是都怪到我天宿帮头上。” “今日你们最好杀了我,否则就算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告诉你们,就是轩辕皓晨指使了我们,是他一手策划了襄城之事,是他雇佣我们去杀他的同胞弟弟!” “我还告诉你们,就连陈家灭门都与他脱不了关系!”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为我的兄弟报仇。”他的声音越来越尖细起来,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脖子只能嘶喊出声。 “你说什么?”此刻彻底怔在原地的,却是莫千韵和千肃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仇人还是盟友?(下) 千肃风也走上前来,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当年璃王爷的事与朝廷内部的人有关他们早就推断出来,陈家的灭门也是朝廷中人出的手,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居然会与轩辕皓晨有关。 这太不可思议。 轩辕皓晨与轩辕璃可是亲兄弟,陈曦从便是轩辕皓晨疼在手心里的表妹。他怎么可能下手? 如果当年是轩辕皓晨下令灭了天宿帮,那轩辕皓晨就是那晚襄城刺客的幕后主使? 是他利用了七岁的陈曦,引的轩辕璃独自离开军营回了襄城,甚至要杀了他们? 这,太过匪夷所思! 赵岩虽恨两次中了陈家的毒,但他明白的很,天宿帮与陈家才都是皇家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算起来,他们才是同路人,虽然目前看来,他们都是恨不得对方死绝。 他再度开口:“当年,确实是轩辕皓晨命人找到了我们,当时参与刺杀的不止是天宿帮,至少也有十几方的势力参与进来。” “慕容皓晨派人许以重金让我们来襄城,我当时只想着赚钱,也没有查清雇主的身份,并且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要刺杀的人是谁,毕竟那时璃王爷已经离开了襄城,谁会想到居然是一国王爷。” “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当晚参与刺杀的有多路人马,那轩辕皓晨也是聪明,派遣了不同的联络人与各个帮派联系,刺杀又不是什么光明的事,各个帮派之间信息也从不互通,当日又都是蒙面,并且为了隐瞒身份,我们都没有使用本门武功。这事情查无可查!” 几人都明白过来,这事摆明了是哑巴吃黄连,即便这黄连是取命的毒药,也只能怪他们自己没有提前说出口。 赵岩低低地笑着:“没错,真是聪明啊,就算是事情败露,又有谁敢出来指证轩辕皓晨,这岂不是承认自己参与了刺杀一国皇子的行动。” “事情一过,我们这些替罪羊都死在了襄城,即便是活了下来又能奈他何。轩辕皓晨又断了我们的后路,其余的人马我无从得知,天宿帮既已灭,想来当年的其它势力也避不开被屠。咳咳,真相也就此掩没,他倒真是下的一局好棋,好棋!” 赵岩咳咳两声吐出一口血来,他只恨灭门之仇不得报,如今又中了毒,陈氏的毒他是知道的,他逃不掉了。 他瞬间苍老下来,如一个半死的垂垂老者。 莫千韵压抑着心底的愤恨,粗暴地伸手塞了一颗药丸给他,看着赵岩怔然的神色,莫千韵讥讽道:“放心,我没让你死,你就先好好活着,也许” 他话音一顿,接着说道:“也许,我送你亲手报仇的机会也不一定!” 赵岩看着头顶莫千韵戏谑的笑突,他突然觉查出一阵冷意来,居然是脊背发寒,眼前的少年虽处处含笑,看似一个愣头子,却绝对的手腕狠辣。 陈家与他都与轩辕皓晨是死敌,但陈家与他也有仇恨,莫千韵真的能给自己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戏弄 千肃风扫了一眼赵岩,这才跟了上来,压低了声音问道:“为何不带他回去?公子还不知道这事情缘由。” 莫千韵一手打在他肩上,笑骂一声:“说你笨你还不认,缘由不是有你在呢?你可别告诉我,你这个顺风耳方才什么也没听到。” “再说了,他可是雍城城主,这场武林大会,他每日至少需要出现在比武场上两次,若是我们把他杀了,你猜,据我们现在的势力,我们能躲多久?” 千肃风看着身边的莫千韵眼中闪过的光亮,他也愣了愣,随后也明白过来。 莫千韵说的不错,雍城城主若是没了,这武林中各路与他有联系的人也就乱了。 他也稳了稳心思,还是身边的子考虑周全,莫千韵向来是比自己聪明的。不过,若是就这样放了赵岩回去,他们的身份岂不是会暴露? “哎呀,你放心。”莫千韵已经看出了他的担忧,“本公子今日出手武力在前,又有诱惑在后,赵岩现在只恨不得直接冲到宫里宰了高堂上端坐的那位,早已经断了继续躲藏的念头。” “至于咱们的身份,哼,他现在只怕是求着与我们合伙,希望能得到报仇的机会。毕竟,说到底,我们的敌人都是一样的呢。”说到仇人,莫千韵手中摇动的折扇一顿,他的眸子也危险起来。仇人,真是有趣的很呢。 两人组的任务完成,这边的陈曦与慕容炎珏也终于下了山。 出了山脚下,慕容炎珏的马车还等在那里,这次的马车倒是比初见时正常多了。车身宽敞自不用说,却是一个外形看上去很是普通的富家子弟会使用的马车,不再如当日那漆黑如墨的棺冢似的,看的人心底发寒。 只不过,如果身边慕容炎珏的眼睛不再幽幽然地盯在自己身上,陈曦会觉得更开心一点。 一直被他盯着,就像是身边缠着一条毒蛇,诡异凉薄的气息避无可避,让陈曦自己心中也生出怪异的感觉来。 此时的慕容炎珏,方才提起往事时的阴狠沉闷全然不见,气息怪异的紧,但是很明显,此刻,他那幽深的淡紫眸子透出的趣味,连蒙了几层黑纱的兜帽都遮盖不住。 是的,趣味,陈曦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趣味,不是危险的警告,不是秘密被发现时的杀戮,而是对她感兴趣?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感觉让陈曦觉得他把她当做他手中的玩物。陈曦冷嗤一声,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成为他的玩物? 风行驱了马车过来,陈曦看看面前的马车,并没有打算上车的意思。 慕容炎珏也丝毫不隐藏自己看出了她的心思,只略带调侃道:“想必陈兄定不会与我一道乘车回去,也罢,那就稍后客栈见了。” 他上了马车,又刻意回头“好心”地嘱托了一句,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对了,陈兄莫要着急,走走路总归是有好处的,总之天黑之前是能回去的。至于天黑之后,若陈兄不幸遇到野兽什么的,陈兄放心,我自会告知陈兄的朋友来寻尸。” 他这话分明是调侃,陈曦只奚落地瞪了回去,表明了她丝毫不领他的好意。 寻尸?有这么专门捎信让人来寻尸的吗? 慕容炎珏全然只当自己看不到陈曦眼中的鄙视。被耍的人还不自知,他自然是不会去提醒。他只掩袖莫测一笑,优雅的转身进了车厢。 风行也转身上了车,驾车而去。山脚下的道上还有些碎石块,而马车却如履平地,平稳至极。 刚过中午,日头虽不至于毒辣,却已经染了夏日的燥意,面前除了一条路,四周都是些不知名的野草,陈曦也气愤起来。 不坐就不坐,当本姑娘稀罕。寻尸?再被你盯一路我才真是需要人来收尸了。陈曦在心里碎碎念。也随着马车走过的路下了山。 这时某人还不知道,她已经被别人给耍了。 这一路走来,直到双腿都快拖不动了,陈曦才发现不对劲了。在野外她不懂的方向,可她都走了一个时辰,居然还是在山脚下,陈曦也看出不对来。 她这分明是在绕圈!在同一座山的不同等高线上绕圈! 真是坑人坑到家了。谁说这千仞山脚下没有人来往的?这山路居然还是环山路? 陈曦方才还一直在想着慕容炎珏今日的变化,也就没有注意脚下的路,看到马车的行进方向,她就只顾傻傻地跟着马车走的道路下山。 来时她能一个时辰就从城中走到山中的房子,是因为走了坡度较高的山路,而如今跟着慕容炎珏的马车走,自然是走的平整的缓路。这一段距离绕下来,路程增长了一倍不止。 更坑人的是,她如今所处的位置,想要绕回原路是不可能了,一条道走到黑她也得走。 入城时果然已经是将至两个时辰之后了。 怪不得慕容炎珏走时会笑得那般不怀好意,果真是有猫腻。陈曦心内积攒的火气在夏日的闷热中几近狂躁,慕容炎珏此人,不作妖他可能真的会死。 等她回到雍城,这样耽搁下来,再去寻赵岩已经是彻底不知方向。陈曦觉得更苦闷了,千肃风与莫千韵在外忙碌,她倒好,直接溜出城去了。 虽然自己近来已经习惯了这个年代时不时就只能走路的习惯,这一段山路下来她还是累的微微喘息,日头已经西斜,陈曦加快了步子。如今也只能先回客栈了。 却没想到她在客栈门口见到了故人。 “庚辰?你怎么来了?” 客栈门口,一身黑色锦衣的庚辰就站在客栈门外,神色冷的不成样子,路人来来往往,陈曦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陈曦知道庚辰是轩辕璃身边的人,当初在王府,陈曦便发现轩辕璃府上有一部分侍卫与普通仆人不同,这些人武功高强却从不轻易露面,就算是当初圣旨到了王府,他们也并未出面,陈曦也只在轩辕璃身边见过。 陈曦记得,庚辰与另外一个人是时常守在轩辕璃身边的人,况且轩辕璃恢复后,他从来不在她面前隐瞒自己动用了哪些人,陈曦也就知道了他的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血腥味 庚辰是武者出身,武者对于危险的直觉是他们的第二生命。几乎在他对上两人的瞬间,他就察觉出面前两人的危险来,尤其是那个带了锥帽的一袭蓝色衣襟的人。 那人只是站着,就莫名地让庚寅觉得心中发寒。那人身上,有为君者的气息,就如自家主子轩辕璃,即便是不开口,都让他忍不住想要臣服。 客栈中只有慕容炎珏与陈曦两路人,所以慕容炎珏看到庚辰的那一刻,她也就知道了庚辰的来路,毕竟根据以前的消息来看,陈曦可是轩辕璃府上的人。 慕容炎珏不经意的打量了庚寅一遍,原本不错的心情莫名地阴郁起来,空气中寒意渐凝。 慕容炎珏确定,面前的正是是轩辕璃的人。 慕容炎珏下了马车,得知庚寅被掌柜的拦在门外的原因,只淡淡地用幽幽的眸子扫了扫他,似诱惑般低沉地开口:“她不在,进来等?”语气中不免染着身为主人的身份。 话是这么说,可听他的语气,却是没有一丝想让人进去的意思。 庚寅站着没动,慕容炎珏眸子看过来时,庚寅只觉得自己被暗处的猛兽盯着,不自觉地浑身紧绷,袖中的手掌已经紧握,自己竟然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庚寅也明白了,这个人危险!此时也平复心底的波动,只道了句:“不用。” 被直接拒绝了,慕容炎珏也不生气,只懒散地整整衣袖,似又发现了什么趣事,轻笑着进了客栈。 风行知道,主子这一笑,自然不是友善的。主子脸上绝美的笑靥就如罂粟花开,这无疑是代表着,落在主子眼中的人就要倒霉了。 世间的戏有千万场,虽大多相同,却总能找出些有趣的。有趣的角儿,有趣的戏本子。而慕容炎珏最大的乐趣就是为这些入了自己眼的角儿定戏本子,继而看着台上的人物或痴或笑c求而不得,他才觉得有趣的很。 直到慕容炎珏进了客栈,庚辰才觉得呼吸又重新恢复平静,那人明明一身蓝衣,却偏偏用蒙了黑纱的锥帽掩了上半身去,黑暗的气息扑面而来,隐隐地透着猎场上杀戮方对手中猎物的戏弄。 方才慕容炎珏视线看过来时,庚寅察觉到了杀意,那人想杀了他。 此人是谁?陈姑娘又为何与他住在一处? 这一切都不得知,庚寅也就等在了客栈外。直到等到了陈曦从外面回来。 陈曦走近了些,庚寅也快行几步迎着走了过来,见到陈曦此时一身白衣少年的装扮,庚辰将要出口的“陈姑娘”也吞了回去。 紧接着一拱手,开口唤到:“陈公子,主子有些东西要给你。” 他转头看了看对面的茶楼,茶楼中此时虽有些江湖散客在其中饮茶,却到底是因为饥荒,茶楼中并没有什么百姓。 “陈公子,这边请。” 陈曦也知道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当即微微颔首,也随着庚寅进了茶楼。 陈曦两人身后,客栈的二楼窗边,平日里总是合上的木制窗子此时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扇来。 慕容炎珏看着楼下的两人进了对面的茶楼,唇角的笑更深了些,继而也转身合上了窗子。 “风行,襄城剩下的的暗桩可都撤回来了?” 风行低下了头,“禀主子,我们埋下的暗桩除去未曾有过动作的几个,其余的已经全部撤回来了,但是,手底下新培养的认几乎折损六成!”风行绷紧了腰背,这批探子虽然是些无足轻重的,但他们到底是经过影卫亲自训练的。 安插的探子折损六成,对他们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损失,更是影卫从未有过的耻辱! “六成六成” 慕容炎珏只轻轻出口了两个字,把这两字在舌尖上来来回回地撵着,苍白的手指扣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动。风行只觉得上首的人手指每一次都敲打在自己心上。沉闷,压制感紧迫在心头。 风行直接跪了下来:“这次是属下疏忽了,居然低估了轩辕璃,请主上责罚。” “哼,他向来是有本事,你们斗不过他。”慕容炎珏倒是丝毫没有发怒。 “这些局本来就不是为了他准备的,却没想到他这个关节点上醒了,无妨,如今才是有趣的紧。”慕容炎珏看着跪在自己身旁的风行,难得地开口宽慰了句。 慕容炎珏口中的他正是隔了一座城的轩辕璃。 “不过,身为密探行动迟缓,遇到强敌不知进退,妄想以卵击石,最后让手下人落得这等下场,风行,你确实该罚。”他的声音依旧没有半分变化,“回都城后,所有回来的影卫自行去刑司领罚,包括你。” 风行一低头领了旨:“是。” 轩辕璃推算的明白,这次边境之乱确是出自慕容炎珏之手。 无论是去年冬天派人收购了杜涉手中的救济粮,还是动用了安插多年的暗桩挑动百姓造反,这些都是慕容炎珏设下的让大元自毁长城的局罢了。 这事原本已经是成功了,慕容炎珏唯一没算计到的,却是轩辕璃竟然在这时候恢复了。 慕容炎珏明白,若对手是轩辕璃,这些手段也就无甚效用了。 慕容炎珏暗下眸子,前些日子,轩辕璃一招赏罚政策就鼓动百姓自行检举身边的挑事者,直接导致了他隐藏多年暗桩损失了大半。 这些日子,城门处又杀出个霍鹰来,居然又拦下了几个逃回来的暗桩,如今剩下的一些人也是趁武林人士路过襄城的乱子撤了回来。城内c城外的几层盘算下来,襄城内的大元兵力竟是让影卫新培育的暗桩折损六成。 慕容炎珏收了收衣袖,眸子中的紫色渐渐淡去,显出些蒙了水雾了银灰色来,如独步武林的高手突然遇到了对手般,比起折损手下的气愤,他心中压抑不住的更是一种渴望,那是对杀戮c对较量的渴望。 从十几年前开始,他与轩辕璃之间的较量似乎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失望。 “风行,吩咐下去,不日后,大军压境!” 大元边境的百姓已经无用,再拖下去,等轩辕璃安定了襄城,事情会越来越不好办。 慕容炎珏悠悠然地笑着,他也该出手了。似乎好久都没开战了。空气中血腥的味道,实在是太令人向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轩辕璃的关心 陈曦与庚辰进了茶楼,回头看看身后的客栈,又直接上了较为安静的二楼。两人进了一间雅室,庚辰四处查看一番,这才合上了雅室的门,转身把手中的包裹给了陈曦:“公子,这是小芯托王爷带来的东西,属下不知是什么,还请公子自行查看。” 说着他又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信和一把东西来:“公子,这是王爷让属下带来的信,还有,王爷让属下转交这个,王爷说姑娘会用得到。” 陈曦走了过来,心跳已经在不觉间加速,“王爷可还说了什么?” “不曾。”庚辰的回答简单粗暴。 陈曦接过东西,入手的东西微凉,却是一把匕首,匕首短小却处处做工精良,陈曦把它握在手中,居然奇迹地刚好应着她握匕首时手掌的曲线。 陈曦一触到兵刃柄处勾勒出的凹凸的花纹,亮丽的刀刃直接收了回去。简单的雕刻纹路下,一朵梨花绽放的地方正是利刃收回的机关所在。陈曦把玩了几次,匕首正好是一个手掌的长度,又因为周边突出花纹的设计,刀刃入鞘时全然不会伤到自己。 匕首是陈曦目前最适合的武器,她没有内力,只能凭借手腕间的灵巧与速度取胜,在近身搏斗中匕首便是最好的利器。 陈曦心底发烫,他还真是丝毫未变,一位地了解她,从来都是为她考虑。 陈曦把匕首握在手中,点点头道:“嗯,我收下了,庚辰,你先回去告诉王爷,肃风查到图布境内近来调兵频繁,奇怪的是,原本在边境地区活跃的三十万兵士有十万突然不知迹象。边境之事只怕图布还有变动,还请王爷早做打算。” 庚辰皱起眉头:“公子不打算回襄城?” 陈曦一怔,轻声叹息道:“雍城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先把消息告诉王爷罢。” 在轩辕璃与陈曦之间,庚辰自知自己是个外人,当下也一拱手:“公子放心,此次出兵前,王爷已经有了打算,如今饥荒解决,清理外患的局也要布下了。” 话已说完,庚辰望了望对面的客栈,疑惑道:“还有一事,属下不知该不该过问?” 暗卫是自小侍奉在轩辕璃身边的,虽然轩辕璃从未说过陈曦是个什么身份,庚辰他们也多少看出了陈曦在自家主子心中的地位。所以此时庚辰就连自称了属下也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 陈曦却是听到了,手中握着的匕首更是发烫,后背上那日被他抱在怀中的暖意又爬上了脊背,让她的面色都染了一丝红晕:“什么事,你说。” “公子,客栈中那人是?他很危险,你又与他在一处,只怕是会有些麻烦。” 陈曦倒是怔然,看来慕容炎珏真是危险,危险到所有人见到他都会总结出“危险”二字。 “他?你回去告诉王爷,慕容炎珏到了雍城,襄c晏两城的事应是慕容炎珏的手笔。边境上也要小心,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怕他最近还要搞些妖蛾子来。” 庚辰瞬间皱眉,随后也明白了,那就是传说中的慕容炎珏,他今日见到了,果真是名不虚传。优雅魅惑的容颜c阴沉恐怖的笑靥,就像传言中一样的诡异凉薄。 庚辰不再说话,心里已经下了决心,陈姑娘与他在一处,他总觉得此事不妥,此事他必须立刻回禀主子! 这边庚寅离去,陈曦也回了客栈。 她打开包裹来,眼前各色的糖果又一次让陈曦觉到了直击心底的暖。她无言笑笑,丰润的唇勾起漂亮的弧度,小芯那丫头总是个细心的,居然买了她平日里喜欢吃的乳糖果子来。 她含了一颗糖果,坐下来打开信一看,方才的舒适感几乎在一瞬间褪尽,她暗暗捏紧了信纸,一向稳重的她,此时心中没彻没了底。 手中的事情尚未解决,京都,莫叔病了! 虽然信里只说是莫叔身体抱恙,可若只是小病,轩辕璃绝对不会专门写信来告诉自己。 陈曦知道,莫子游的身体因早年动用秘术早已经受损,衰老速度快于平常人几倍,这些年来他又一直为陈家绸缪,算起来,他如今能维持这种状况已经是因为身体底子好才一直拖延,如今一病,只怕是病来如山倒。 雍城之事一解决,他们要快些回京。 千肃风c莫千韵两人不急不慢地回到客栈,陈曦已经在房间里坐着了。 两人也坐了下来,陈曦看看他们脸上的疲色,并未先开口,而是先为他们倒了杯茶水。 三人一时都是面色不佳,各怀心事。 千肃风两人各自取了桌上的茶水饮了一杯,千肃风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公子,事情已经查清了,据现在的信息,已经确认,这一切都是” 千肃风向来是直性子的人,而现在话到了嘴边,他却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今日的情况怎么样?” 方才他们进门时,陈曦就发现他们神色就不对,特别是莫千韵那小子,若是他们二人没有找到赵岩,他肯定早就嚷嚷起来,而今却是老老实实地坐着喝茶,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倒像是在逃避她。 莫千韵不开口,千肃风也只好接了下来:“家主,你先冷静下来。我们今日已经确定下来,当年的襄城之事,幕后指使是是轩辕皓晨。” 当年的荣妃苏荣与陈家主母苏沁是堂姐妹,两人关系又很是亲近,连带着两位皇子与陈曦之间都是极为亲近的。可事情已经得到了证实,千肃风也只好实话实说。 身边自己当做亲人的人背叛自己,换作任何人都会难以经受! 千肃风一开口,就不知道该怎么去看陈曦。 陈曦静了下来,余下两人更是不敢一语,屋内突然的宁静突然让人心中不安。 陈曦较重的呼吸声经过压抑,依旧是清晰可闻。她只是静静的坐着,一丝表情也不见,直到过了会儿她才低声应了声:“嗯。果然是他。” 她知道? ------题外话------ 听到自家媳妇儿和慕容在一起,璃哥哥表示嗜血长剑已经按捺不住~~ 小可爱们可能会觉得点点性格懦弱,其实不然,她虽然是开了金手指的女主,但若要相信自己曾经看作家人的人,原来是自己的灭族仇人,她此刻的反应,并不出格罢(笑哭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今日万更 两人一时惊讶,家主怎么知道的?不过看她的神色,千肃风c莫千韵两人也不再问,各自握着手中的杯盏没再说话。 陈曦静了静,又拿起手边的茶盏倒了满杯的茶水,颇有些饮酒的姿态,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又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其实恢复记忆后她就有了心理准备,陈家的事涉及到很多人,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宠溺自己的荣姨和自己看作兄长的轩辕皓晨,她多想把所有的罪名都归结到轩辕褚身上去,可自从轩辕璃醒来,她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轩辕璃对她的保护太过周密。 临行前的几日,他日日到自己的住处,除去想要见到她的原因,他也是在确认她的安全,他似乎在防范什么。 她想起刚来到这个世上时见到的荣姨c想起千肃风提到的轩辕皓晨试图用婚事留住轩辕璃,还有旧时的记忆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当年襄城的刺杀,她只不过是引出轩辕璃的诱饵。 是她一直自私,其实自他们出发来雍城起,她心中就已经有了这个念头。只是她一直不敢去怀疑轩辕皓晨,她不愿相信轩辕皓晨会是这一切的源头。 她不愿相信幼时自己身边的人会是这个样子,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做亲人对待的人,居然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家人。直到如今来到雍城,找到了证据,找到了让她死心的证据。 她怎么会不知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从这刻起,她必须彻底地与过去的轩辕皓晨告别。 身边的千肃风也察觉到她心情的沉闷,只简单地把今日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们都明白,自从他们选择了查明真相的那时起,往后的每走一步都可能是伤害,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哎,这是什么?”莫千韵已经嬉笑着一把抓过桌上的包裹来,包裹上用银线绣出几丝兰草来,还用绸带打了双环的结。 “啧啧,肃风,我们去忙活半天,公子却不知惹了那家姑娘,瞧瞧,人家连定情信物都送了。” 陈曦失笑:“一些乳糖果子罢了,打开吃罢,在雍城可是买不到这些。不过,记得给我留下一半,别贪嘴。” 莫千韵才不会客气,直接就解开了打好的结。 经过莫千韵一打岔,方才的沉闷也散了开来,事情已经发生,剩下的就是想着如何去面对了,怨天尤人可是没有一丝用处。 “千韵,我们需快些回京都了。”陈曦冷静的道。 莫千韵已经打开了包裹,信手拈了自己喜欢的口味剥开了糖纸:“怎么?急着回京都?” 陈曦顿了顿,看着面前孩子般的少年,沉声说道:“方才王爷派人带来了消息,说是莫叔身体有恙,千韵,我们需尽快回去。” 莫千韵吃糖的动作一顿,一双桃花目几乎在瞬间紧缩了缩,心脏突地一跳,他突然又侧过头去,还没等陈曦看清又紧接着转了回来,身体的弧度依旧伶俐而风雅,潇洒地往旁边的扶手上侧靠着,单手一扬,顺利地把手中的糖果投到嘴里:“这事啊,放心,老头子他不会有事的。” 陈曦听出了他话中的宽慰意思,千韵是莫叔一手带出来的,本事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莫叔的身体日日垮掉,他不会不清楚。 陈曦心中滋生出愧疚来,她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坚定地道:“赵岩既然已经说了实情,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准备吧,我们回京都。” 莫千韵靠着的身体又是一僵,声音已经是一片沉稳,轻声清冷:“不,家主,我们此时回去不妥。” “此时正是需要情报来往的时候,而王爷那里,据我们所知,王爷虽已带兵前来,轩辕皓晨却并未放权。边境若安定下来,楼上的那位,不可能没有动静,恐怕过不了多久战事即起,而边疆几个城池的存亡都在这场战役中。” 他话语一顿,看着陈曦道:“家主,我们应该去襄城,找璃王爷。” 我们应该去,而不是我们要去。 陈曦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时候,陈家虽已落败,往些年的情报路线到底还是在的,轩辕璃手下的势力还在巩固中,她能加入对轩辕璃必定是有帮助。 可是,她若是去了,京都莫叔还病着,除此之外,轩辕璃那边又该怎么办? 她已经决定了与轩辕皓晨断绝了过往,再见面时,他就是对自己有灭门之仇的敌人,那么轩辕璃呢? 她若是去寻他,岂不是逼着他与自己的兄长为敌。 若是她猜测的没错,轩辕璃已经知道了当年襄城的行动是轩辕皓晨下的手,可他却并未挑明。 兄弟之情吗?可他的兄弟雇了杀手想要杀了他。那么他现在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可他们若是不去,轩辕璃时隔多年重掌军权,免不得有些困难。方才信中他还提到自己遇到了麻烦,想要陈家的势力帮忙。虽然肃风得到的消息是璃王爷的军营中一切都好,襄城也已经安定下来。可到底,一看到信中他说了有困难需要陈家的帮助,没有亲眼看他安定下来,她还是放心不下。 心中的天平已经倾向于去襄城。 若是去襄城,这样耽搁下来,莫叔那里又会是什么情况? 陈曦沉声道:“千韵,你先回” 还不等她说完,莫千韵直接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一起去!” 陈曦默然,看着面前少年眼神中的坚定,最终颔首同意了。 千肃风淡淡开口,声音清冷:“那就明日午时出发,明日一早我与千韵再去会会赵岩,把他的势力稳定下来,最好是把他的势力收到咱们手中,也免的日后留下祸患。” 其余二人皆是认同。 比武场上一片热血沸腾,这场外的人也各自忙碌着,可屋外再怎么闹腾,似乎与这屋中的人也没有丝毫关系,虽然这些乱子都是他挑起的。 二楼的上好厢房内,一红衣美人斜靠在卧榻上,红衣墨发,在未开窗子的室内显得格外的妖冶,那人白的近乎缺了血色的修长玉指把玩着手中一个朱红色的精致瓷瓶,在他的面前,还排着十几个各色的同样精致的小瓶子,或青瓷或白瓷,多种色泽各有不同,但都艳丽非常,却又如卧榻上的人一样,淬了剧毒。 “风行。” 屋内的人唤了一声,声音很低,门外一袭黑衣的风行已经进来。 卧榻上的人慵懒开口,连声音都染了三分暗哑,更显出些低沉魅惑来:“本宫的猎物怎么样了?” 他一开口询问,风行便知自家主子说的是楼下那伙人。 “主上,陈公子身边的两位,今日一早便去了赵岩府上,至于陈公子,属下并未见他出门。” 慕容炎珏背对着风行,依旧把玩着手中的瓷瓶,又时不时看看面前的几个瓶子,细细地挑选着:“知道了,下去吧。” 风行却并未离开:“主上,自昨日主上遇到的那人走了后,影卫发现,茶楼附近似乎藏了陌生人,对方的身手与影卫相当,目前还未查明对方是什么身份。” 榻上那人依旧慵懒至极,似笑非笑道:“嗯,随他们去,吩咐下去,不必与他们碰面,只当是不知道即可。” 影卫察觉到了,他自然也早就知道了,昨日那人离去,晚上便有两人守在了客栈附近。他伸手轻抚着掌心的朱红色瓷瓶,光滑细腻的触觉就如那日指尖上她细嫩平滑的皮肤,慕容炎珏笑着莫测:“不愧是本宫看上的猎物,本宫倒要看看他有多重视你。他若真是动了心,你说,本宫要拿你怎么办?” 他又吩咐道:“风行,一会儿派几个影卫去大元军中,一个时辰后,杀几个士兵,记住,手段要狠,务必要引出轩辕璃。” 作战之前去杀敌方几个士兵是毫无益处的,一来是杀伤力不够,二来对于孤身入军营的自己人也太过危险。可风行从不会违背慕容炎珏的意思,也从不会追问任何缘由,他只需奉命行事。 “下楼时置办下桌椅,哦,对了,把带来了醉云摆上罢,本宫的猎物会喜欢的,游戏也该开始了。” 风行冷眉微蹙,醉云是自家主子亲自酿制的酒,主上只有在心情极好时才会亲自动手,这酿酒的方式似乎是与自己从未谋面的主子的生母有关。 风行抬头时正巧看到慕容炎珏嘴角的笑意,这样的笑风行并不是没有见过。风行知道,自家主子现在的心情不错,他便不再说什么。 风行按照慕容炎珏的吩咐下去了,安排桌位的事容易。但一个时辰赶到敌方军营,并不是什么易事,他需赶快吩咐下去,派出的影卫还需再谋划一番。 风行退了下去,红色蛟珠纱帐布置的屋中又重归寂静。屋门重新关上,室外的光也不敢进屋中半寸,只能止步在门外。屋中的一切都似隐在浓雾中,只是,谁都看得出来这雾中透着丝丝血腥,却并未有人清楚这其中又参了几分算计。 慕容炎珏眸子更幽深了些,他似是终于选定了手中朱红色的瓷瓶,慵懒地从卧榻上撑起身体,如火如血的妖冶袍子的一角,随着主人的动作似流动的冥火,服帖而又张扬地滑落在地上的绒毯上,深沉的红色流动之间更显出些欲色来,催动人心底深处潜藏的欲念。 慕容炎珏唇角斜勾,如开在冥河彼岸的引灵花,本身就带了无边的黑暗。 他指尖轻轻地打在手中的瓷瓶上,顺手扯过一旁的红绸带随意地挽了一头墨发,把瓷瓶小心的收进袖口的口袋,下了楼来。 “陈兄,出来饮一杯如何?”他并不敲门,直接站在堂中喊着。 陈曦正在屋内试着调内息,近些日子,医毒方面有千韵指引着,武功修为方面又有肃风亲自看着,专门选了些适合她的武功路数,这样下来,她的修为在初学者中已经是进步神速了,可她清楚自己的斤两。 初学者再快的进度,到了慕容炎珏这类的高手面前也瞬间显得毫无用处,这使她非常郁闷,她甚至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即使是平日里,他的步伐都是静寂无声的,像极了丛林中的某种动物。 对于慕容炎珏,陈曦一直都抱着提防的态度,即便是深陷他的童年遭遇,可陈曦也明白,他依旧危险的很,不论是挑动边境动乱的手段,还是与自己的接近。 这几日陈曦也看出来了,当初他们答应住进客栈是为了接近他c探查他,而他何曾不也是在探查自己? 所以,无论是出于他们两者的立场,还是两者的性格处事,他们都注定不是一路的人。 陈曦收拾了行礼,打好自己的包裹,准备着中午的出行,她并不想回话。 房门外声音又起:“陈兄?莫不是昨日累着了,昨日的事也怪不得我。陈兄若是服帖些,我又怎舍得陈兄受苦,再说了”他的声音并不低,且说话隐晦不定,出言又是暗带讥讽,陈曦听他说话越发离谱,也打开门来,面带郁色:“平日倒是没有发现言兄如此多话。” 慕容炎珏看她出来,只幽幽笑着,淡紫色的眸子毫不掩饰地盯在她身上:“陈兄若是想了解我,我倒是可以委屈自己,满足陈兄的好奇心,毕竟,陈兄可是第一个发现我的秘密还活着的人。我总是要特殊对待的。” 陈曦听他依旧与自己打趣,遂也不管他,欲掩了门去,今日他们就要走了,她表现得越正常才更加有利。原本她打算多少摸索些他的情况,可如今陈曦不得不承认,他依旧危险,她却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断不是什么好现象。 虽然家仇尚未得报,可她明白,自己既然放不下轩辕璃,也决定了暂时回到他身边,自己与面前的人就终究是敌人。而慕容炎珏,不管他为何会对自己坦诚当年的事,他们终究是各怀算计。 明面上的口头官司,背地里的打探暗访才是他们对彼此的手段。她会用尽全力,而他,也绝不会手软。 慕容炎珏也不拦她,说话得语气却突然变了:“可惜了,本来是打算再与陈兄讲些故事,可我看陈兄并没有什么兴趣。也罢,大元京都是否太平,与我这外人又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还未掩上的门又打开来:“午时未至,既然是言兄相邀,总归我也闲来无事,饮酒一杯也好。言兄请。”陈曦面上带笑的出来,出口得话极为顺畅,却也露出些不忿与讥讽来。与你无关?只怕是与你关系大了去了。 她大步走来的动作惹得他想发笑,他便真笑了,红衣墨发,笑靥如妖,他也不再多话,悠悠然抬了手,做出恭请的动作,领着陈曦进了客栈的后院。 出了中堂再绕出去正是那一日她见他吹奏埙曲的地方,陈曦平日里并不来后院,此时才觉得院子比自己投过窗看到的还要空旷。也不知何处起的风,树叶沙沙作响,那日凄凉的乐音似又起了,伴着这院中的池水,正是如水滴漏,不知是润了谁的心思。 酒局是早已备下的,正位于这颗有些年头的树下,旁边即是前楼通往后院的雅道,那日陈曦并未注意,平日里因着慕容炎珏常在后院,自己也就只在前楼客栈活动,今日静下来,这后院倒是别有一番风采。 用于连通前后两处的径道用细细的白色石子铺了地面,小径边的栅栏竟然用红木制成,上面的刻纹或是花鸟虫鱼或是辟谷幽草,雅致非常,相比着前院,这后院更是隐晦的华丽与风趣,更显出些境外的寂静来。 只是,寻常客栈绝不会有如此雅趣。 陈曦收回心思,今日午时他们就需离开,等会儿她要找机会脱身。 慕容炎珏一手把着广袖,动作极为优雅的倒了两杯酒,像是丝毫没看出她眼中的防备与巡视,伸手递了其中一个过来:“陈兄可喜欢这处院子?” 陈曦接了酒,淡淡道:“苍树流水,淡雅楼阁,美景自然是喜欢得,可这处美虽美,却并不属于我,今日托了言兄的福,观赏一番也全当是我长长见识。” 慕容炎珏施施然地看着她:“不属于?何为不属于?这世间的物件又有哪个是真正属于谁的?” 他嗤笑一声,带着陈曦看不懂的讥讽:“只不过胜利者的话总是被大多数人所信服罢了,失败者说话得机会只怕是不多。” 陈曦望着他,微怔了怔,同样讥笑道:“也是,这个道理,言兄终归比我清楚。” 可不是吗,他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在争c在夺吗?只不过,普通人看上的是一处宅院或者是糊口的吃食,而他夺得是天下罢了。其实并未有什么不同。 回想这些日子的来往,她突然觉得心中有些凄然。她,也在他的算计之内吧? 慕容炎珏看着她的神色:“世人大多追随钱财富贵c家世祥和,你呢?陈兄想要的是什么?” 陈曦讪笑几声,举杯饮尽了杯中的酒,“恐怕让言兄失望了,我也是世俗人,钱财富贵自然是我喜欢的。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 慕容炎珏轻笑着:“也许吧。”他知道她不会对他说实话。 慕容炎珏看着她抬头饮下酒水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了那日两人在屋檐上靠背站立的场景,她就像是天空中的那轮冷月,清冷,却点缀了整个夜空。 他突然想知道,这层清冷外壳下又是怎样的面孔呢? 他再次扯了宽袖,伸手拿过陈曦的酒杯,放在桌面时,素手在上面一过,又倒上了酒,一切动作都如行云流水,转眼就又标志而又优雅地放在了陈曦面前。 陈曦瞧了瞧他,侧目随意地笑了笑,她虽然随意惯了,但是对上他,她总要多留点心思,方才慕容炎珏手上的小动作也落在了眼中。 她依旧轻笑着,取了面前的酒盏,递到唇角,只觉酒香扑鼻,杯中的液体,淡淡的酒香并没有平日里酒水的辛辣刺激,绝对是上好的佳酿。 只可惜,这酒中参杂了一丝腥味,极其微弱的腥味。 他终于要出手了。 陈曦暗自低头,也罢,自己正不知如何脱身,也许让他看着自己被“毒死”,是她彻底脱离他视野的最好方式。 可突然的,她觉得周边的风更凉了一些,连带着心里都凉了几分。她突然想去质问,可是她要问什么呢?他们本就是敌人,就连当初的初见也是因为算计,可到了如今,她为何会觉得心中难受呢? 那日睡梦中唤着娘亲的分明还是个孩子,那日屋脊上直接用轻功带着她的也是个会赌气任性的人吧。 也罢,襄城的事已经解决,她也该回去了。 陈曦也不再迟疑,状若未觉地饮下了杯中的酒,一滴不剩。 慕容炎珏看出了她的迟疑,本以为她发现了,又见她饮尽了酒。他看着她的神色显得奇怪,突然正色道:“陈兄可听说过月蚀花么?” 陈曦径自又倒了杯酒,一仰头饮了下去,这才觉得身体暖了些。她收了心思也坐了下来,分寸不让地应对:“听说过,好像是一味药材。” “嗯,没错,确实是一味药材,可同时这月蚀花又是一味剧毒。” 他看到她眼中少有的迷茫,似是她不明白为何他会提到一味药材,便继续说道:“月蚀花长在荒僻地区,最佳的生长地是世间罕见的黑沼泽,此花每年春季发芽,秋季时节便会枯萎。” “月蚀花开于子夜十分,花瓣通体呈淡紫色,花开过后不过半个时辰便会凋零。 ”这一年内,它如最普通不过的枝叶一般隐蔽在深草中,所有的等待只为某个午夜的花开。因此极为珍贵,若是有经验的医者提前认了出来,采药的人宁愿在荒草中为它守上个把月。“ 他的神色突然变了,看似不经意,可他眼角处的小动作明显是不同的心思,他继续道:”众人都只看重花开时的惊艳,只想着怎么去采了撰在手心,却从未有人注意过,紫色花苞出现的那日起,这花就如一些海外书籍中记载的吸血鬼那般,不断的汲取枝干中的养分。若是再有花苞长出,那强大的一个就会一点点地吞噬掉弱小的那个,渐渐的,月蚀花株周边的花木皆会凋零。“ ”直到花开之日,此花方圆半里内的植物都会枯竭。这才是真正的‘我花开后百花杀’。“ 陈曦怔然,我花开后百花杀?好一句话。 慕容炎珏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嗤笑一声:”不过,这花最大的缺点就是味道极为苦涩。“ 陈曦讥笑几声,”不是说难得,而且是剧毒么?就算是入药,用的剂量也相当少吧,还味道苦涩,好似你吃过一样。“ 慕容炎珏愣了片刻,阴测测笑了笑,却突然认真非常地盯着她,那一双淡紫色的眸子直直地对上陈曦的黑瞳,像极了他口中黑色沼泽内的月蚀花:”你又怎么知道我没吃过呢?“ 他吃过?陈曦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陈曦复又动了动唇,并没有再接话,也并未信他。说了这么久的花,她知道他必有后话。 听他方才的意思,海外书籍上有过记载,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本以为这片大陆上只有大元与图布两个国家,听慕容炎珏的意思,海外还有未知的势力? 见她不信,慕容炎珏也当自己是开了玩笑,极为优雅地坐了下去:”陈兄可知,这花与人最是相似?“ 陈曦不说话,他便继续接了下去:”诗文中有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可若是当初的诗人不是无权无势的诗人,逼迫他的不是位高权重的兄长,陈兄觉得这诗还会如此出名吗?“ ”世人大多是懦弱可欺而又不敢真正反抗的,他们只敢借着些仁义道德去进行所谓的言语谴责。虽然谁都明白,所谓的仁义道德不过是弱者口上用来垂死挣扎的工具。陈兄,你说呢? 陈曦饮了杯中的酒看着他,微微侧目,眸中的亮色越发深沉,凝聚在他身上。 “陈兄不觉得这故事听起来很耳熟吗?” 陈曦凝了眸子,是很熟,亲身经历过的怎么会不熟? 这句诗文出自三国时期曹植之手,演的正是兄弟相争的戏码。 皇家,兄弟,曹家的两兄弟岂不正对应了轩辕皇室。 至于那月蚀花花苞之争,怕是在影射皇位之争。 十几年前,轩辕皓晨对轩辕璃下手可不就是“相煎何太急”么。 陈曦的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他为轩辕璃感到气愤,他那般骄傲耀眼的人,不该遭受这些。她听得出来,慕容炎珏在说轩辕璃是咎由自取。可慕容炎珏,他凭什么。 慕容炎珏依旧笑着,讥讽的c自嘲般的笑,让陈曦看不明他的神色:“说来也是可笑,皇位,从来都是被鲜血泡着的,有些人费尽了心思,不惜弑父灭亲地去夺去抢,最终坐了那寡君之位,又做出自怜自艾的模样倒是显得蠢得可怜。” 他笑声越发的冷,又积聚着阴沉的恨意:“所谓的父子君臣?呵呵,皇家,从未有父子,有的只是诡诈狠辣,暗流深深。背地里的勾当来来往往,表面上却偏偏都是一副父慈子孝c兄友弟恭的假面目,还不如那些呲牙咧嘴撕扯人肉的兽讨人欢心。” 他回望着她,声音越发温柔了些,似说悄悄话般压低了声音,可这话的内容却一点都不如人意:“陈兄,大元京都又要布满血色了。” 她看着他,却发现他的眸色不知何时已经由迷雾般的淡紫色变为银灰色,美丽非常而惑人心神,同时又那么的危险,如暗夜前夕的引魂者。 此时她若还假装以为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也就太自欺欺人了。陈曦肯定,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来路。 她也确定,京都定是出事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淡淡道:“为何告诉我这些?” 他悠悠然起身,陈曦分明看到了他的动作,可对方身子已经鬼魅般的附了上来。慕容炎珏嗤嗤地笑着,开口时低沉暗哑的声音,清晰地响在陈曦耳边,自他唇间喷洒出的温热的气息围了陈曦白皙的耳垂,如一张渐渐张开的网覆在她侧面上,带来一阵阵蚀骨的酥麻:“因为本宫觉得有趣。” 陈曦面上的表情凝固了,他在她面前自称了本宫。他终于也取下了面具。 他们之间的面具已经彻底揭开。 她不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他半分。 他的眼睛透出欲色,带着猫儿发现新奇玩意儿时的趣味和一丝不着痕迹的迷恋,他伸手想要触上她透着粉红的面颊,与她透着酒香染了水泽的粉唇,却被她历色瞪了回来。 他更兴奋了些:“对,就是这种眼神,陈兄实在是个妙人,你不知道你有多诱人,你早就认出了本宫,还尝试着靠近本宫。你和轩辕璃都是一样的有趣,又都蠢的可爱,怪不得你和他是一路人。”说出后来这话,他的语气染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怒气。 “还真是对不住,竟然让您这位爷觉得有趣,我定会好好反省。”陈曦讥讽着回应他。她不该激怒他的,可她控制不住,她讨厌他此刻毫不掩饰的,那种似乎已经把她握在手中的眼神。 慕容炎珏并不理会她的讥讽,继而又说道:“你知道轩辕璃为什么会败吗。” 他嗤笑着,极为不屑地笑道:“京中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他终究是个蠢的,宁愿做一个伪君子去维持什么孝义c君臣。岂非是相当可笑?” “十几年前,他就因为所谓的亲情被自己的亲哥哥所害,到如今他还想着躲避。” “既然他不肯面对,本宫只好帮他一把,把他推上弑君杀亲的地位。陈兄,你觉得如何?本尊早已迫不及待了。” 陈曦看着他浑身诡异的气息,心中已经是惊骇一片:“你又使什么计?”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亲手推着轩辕璃走上弑君杀亲的地位?他又使了什么阴招! 陈曦僵硬着身子稳定身形,她突然非常后悔,她不该信他的,更不该高估了自己。即便是自己与千肃风c莫千韵一起,他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她只觉得他如今的情绪不对,眸子中的光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目光甚至有些空茫,陈曦知道,这绝不是代表着他内心平静,反之,他的神色如密林中的毒瘴,只让她觉得危险,却逃无可逃。 两人还在对峙,陈曦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热,一股股热气从体内像正在汇流的小溪一起涌上头脑,加之体内的酒意,体内的暖意更加重了些,血液渐渐地滚烫起来,灼人的温度又从体内渗到皮肤上,陈曦只觉的浑身发烫,头脑的眩晕感让她支撑不住。 这感觉不对劲,是方才的酒?可她的体质特殊,莫子游曾说过,她的血液是陈家一切秘药的源头,同时也是百毒不侵的支撑。现在又怎么会? 慕容炎珏的笑更是快意:“使计么?” “忘了告诉你,本宫是用了计策,不过,本宫向来是把选择的权力给了轩辕璃。”他距她更近了些,话语突然轻柔下来:“陈兄莫恼,今日自费口舌讲了这么多故事的可是本宫,作为回报,陈兄又要做些什么呢?接下来的戏你们可不能让本尊失望,本尊一向不喜赔本的买卖。” 唇被紧咬着,陈曦却明显感觉到了身体内的力气不住地流散。眼前又是一阵眩晕,陈曦支持不住,双腿一个打弯就要跌在地上,腰肢却突然被身边人修韧的双臂拦了过来,当即纤细柔韧的后背就整个贴在身后的人怀中。 陈曦挣扎着,腰腹却被他的手臂禁锢着,让她紧紧地贴上他,她眼前的一切都已出现了重影,脑袋虽然还很清楚,却用不上力气。 陈曦伸手去扯腰腹间的手掌,软绵的手触上他似乎散着凉意的手,引起身体的一阵颤嗦,身体的本能让她想要靠着他的冰冷来缓解体内乱窜的无法控制的热,可又强撑着不让自己软下身去。 慕容炎珏只觉得暖玉入怀,低头看她,怀中的她瘫软的只凭着他的支撑才能勉强立着,此时面色早已经绯红,身体都透着热气,却还倔强着想要逃离,一如当初他豢养的那只倔强又不自量力的雀鸟。 她的反抗明显是无效的,但她的反抗让他下意识地把她拦的更紧。 他唇角邪气地上扬,而陈曦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遍身都似带了刺痛,如落在断了尖刺的荆棘丛里,困在里面脱不得身,却又似乎根本察觉不到是怎样的难受。 “放放开!”她喘息着,蓄了一口气终于说出话来。 “你在害怕?”慕容炎珏嗅着怀中人的气息,他刻意把话放慢了些,故意的逗她,声音更是低沉几分:“今日,我只看戏。” 说完这句话,慕容炎珏便不再言语,一手还在她的腰腹,直接又是弯腰,另一只手穿过了她的腿弯处把她抱了起来,陈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瞬间彻底的神志不清了,只能任由着他。 中堂处,慕容炎珏随意地一挥手,原本半掩着的客栈门彻底打开来,两人刚站定,不多会儿,对面茶馆处一道黑影闪身奔着城门处而去,轩辕璃的人已经去报信了。 慕容炎珏嘴角的笑更加邪肆了些,对着身后吩咐道:“拦下对面的人。” “是。”原本一览无余的客栈中堂,两道身影立刻从楼上角落中显出身形来,没有人看到他们是怎么出现的,同时,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何时守在这里的。 两道黑色身影似随了风,轻飘飘地就荡出了门,出了房门则正好与对面的暗卫碰上。身后客栈的门被屋内人袖间的一阵风合上,把外界的一切也关在了门外,慕容炎珏转身抱着怀中的人上了楼。 襄城城主府。 庚辰拿了信件从院中进来,屋中散了淡淡的墨香,上好的宣纸上嵌着苍劲有力的字迹,此时正规整地放在那处晾着墨迹。 “王爷,威将军回信了。” 轩辕璃伸手接了过来,快速读完,嘴角勾出一缕浅笑来,赞赏道:“威将军到底是没变。” 前些日子轩辕皓晨应了轩辕璃带军出征,虽也是时局所迫,可京都不免有些人搞些动静。边境平定下来,京都势必会有下一步动作。 轩辕璃虽然不说,可他明白,这次出京,他们两兄弟连表面的平和都不会再维持。 京都附近的兵力除去只有皇帝才能调动的禁军,便是京都城外威勋负责训练的虎啸军。掌控了这两支军队,即便是夺了京都也是易如反掌。 虎啸军,是曾陪轩辕璃打过边疆的军队,各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将士,他们是大元门户强有力的护卫。可自从轩辕皓晨登基后,这支边塞虎军就被调回了京都,从此就如虎落平阳,如狼入了犬窝,边塞虎军实力尚在,却再无用武之地。 威勋此人向来是个莽直的。平日里虽不多话,这些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他知道皇帝忌惮着璃王爷,甚至不惜把驻守边疆的虎啸军给换到自己的眼皮底下,让猛虎之师再无用处。 可威勋却最是重君臣之义。君臣之意对他来讲,就是信仰。 即便轩辕璃是一国王爷,更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可接到轩辕璃的信,威勋还只是暂时答应了,若是京中有动乱情况,他暂时不会调出兵马,万事等到边境之事安定之后再论。 十几年前的事,威勋明白,璃王爷受伤必定与宫中的人有关,从这次出兵上,他看的清楚,最近的皇帝已不再明智,可皇帝依旧是君,是这天下的君。 轩辕璃自然明白威勋的心思,所以来往的信件中从未拉拢过威勋,而让他为难。 轩辕璃在诱导着威勋,诱导着他亲自去看。一些事情,他要让威勋自己去明白。 想起当下的局势,轩辕璃凝了凝眸子,心里也不知是在问谁:“皇兄,这次你又会做到哪种地步?” “庚辰,待会儿把桌面上的军情送往宫里。” 他们已经驻扎在襄城半月有余,民乱初步得到平定,出京一个多月,宫中查问军情的信件已经收到了三封。 他又从一旁拿出一个封好的信笺递了过来:“这个,派暗卫传给威将军,嘱咐手下的人到了京都要先去找莫叔,就带话说我们需要帮助,莫叔知道该怎么做。” “是。”庚辰接过轩辕璃手中的信笺放在胸前,又收起桌上已干的信纸,用盖了印信的信封封了,拿在手里,预备着下去发信。 宫中的消息是由军队里专门的加急快马负责的,他只需把信件交给送信的士兵,而怀中的信他还需找着稳妥的人,莫叔那里也正需要人手。 “庚辰,昨日派去雍城的两人可回来了?”轩辕璃问道。 ------题外话------ 时间紧迫,我想现在璃哥哥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小可爱们要猜猜后事如何么(嘻嘻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孰轻孰重 庚辰听到轩辕璃问到此事,心思一顿,也立刻回道:“按照王爷的吩咐,今日换班的暗卫晨时已经出发去往雍城,想必昨日的两人也就要回来了。” 昨日自从庚辰从雍城回来,告诉了轩辕璃关于慕容炎珏的事,轩辕璃的面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听闻陈曦一行人与慕容炎珏处在一处时,他当即决定要亲自去雍城。他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轩辕璃是骄傲的,可对上慕容炎珏,他自己也会警惕起来,此人不好对付。第一次出门的曦儿又怎么能应对? 他虽放心不下,可他也记得当初她为什么离开,若是他贸然前去,看曦儿昨日对庚辰说话的意思,她是不会随自己回来。 原本他也是做好了请她回来的打算,这才写了信让庚寅送去,信中一边说明自己的困难,希望能引她到自己身边。若是她不愿,莫叔在京都又是病重,京都虽有轩辕皓晨,可终究比襄城来的安全。无论她怎么选,她必定会离开雍城。 可如今,她居然又遇到了慕容炎珏,遇到了那个自己引为对手的男人。 他昨日随即派了暗卫去往雍城,也是为了时刻得到消息,同时保护着她。 轩辕璃此时见暗卫迟迟不归,心里已经是越揪越紧。 将军府外,两道人影一闪已经落在门口。屋内的两人看到来人,心稍稍地放宽了些。 轩辕璃所处的中堂的门开着,门外两人也直接走了进来,随即单膝跪地拱手答道:“王爷,那两个兄弟正在守着。今日清晨,我们按王爷的吩咐与姑娘身边的莫家少主联系上了,莫千韵透漏,今日午时他们就会来襄城。我们便先行回来传递消息。那两个兄弟午时便会护送姑娘回来。” 轩辕璃沉默地听完,眉头微蹙:“慕容炎珏的人没察觉到你们?对方有多少人?” 地上的两人一顿,也迟疑到:“说来也奇怪,客栈附近至少有六人,武功不在我们之下,他们似乎并未发现我们。” “不!”轩辕璃突然出声,否定了手下的人。身边的庚辰也沉默下来,眼神中划过冷意。 同等修为之下,暗卫能察觉到对方有六人,况且对方还有慕容炎珏在内,他们不会没有发现暗卫。 除非,是对方故意没有理会。 轩辕璃猛地缩紧了眸子,漆黑如墨的眸子似一处深潭,眼中的那丝光亮如在惊涛中翻涌着,欲冲破深潭的庞然大物:“除非,他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再也不复平静,“曦儿。”曦儿定是有麻烦了。 话中还未落,一旁的三人只觉得一阵劲风刮过,面前的素影已经出了门去。 庚辰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事情,只怕是麻烦了。 庚辰当下也立即跟了上去,手中的信件被他随手往后掷去,正是落在了方才的桌面上。地上跪着的两人一时未反应过来,当即也起了身跟了上去。 轩辕璃方出了中堂,将军府门外,顾将军又匆匆赶了进来,随行的是一身历色的霍鹰。 顾启三步并做两步的赶上前来,正与院中的轩辕璃对上,他亦是神色焦急:“王爷,大事不好,军营出事了!” “王爷,您带来的援军先行部队的一小队人突然被杀,头颅莫名出现在了军营中的训练场上,都是被放干了血惨死的,手段极为残忍,军中已经混乱一片。黄旭将军正在军中安抚,可营中的士兵不少还是这次新征入伍的,此时营中军心不稳,还请王爷即刻出面。” 前面的素影突然停了下来,听到此处,他的眉头拧着,细长的眉眼紧锁着门口的位置。 轩辕璃的神色越发狰狞,此时出事,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前脚暗卫回禀了消息,军营中就出了事。 好!慕容炎珏,你倒是好本事! 顾启身后的霍鹰最先察觉出轩辕璃的不对来,他本来是来问如何抓住行刺的人,但现在,他看着面前一身冷意的轩辕璃,他不敢再开口,只竖着一双幽深的眸子看着轩辕璃。 这般思索下来,轩辕璃更加断定了陈曦的处境,轩辕璃在军营中闹事明显是为了设法拦下他,那曦儿又怎么样了? 他攥紧了手掌,瓷白色的修长玉指泛出惨白色,恨声道:“顾将军立刻回营,即刻整军,召集军中所有千总以上职位的人全部回营,各自聚全手下的人集中在一处。” “不必找出杀手,对方是既然是暗杀,人数不会过五人,军队已经混乱他们定不会再肇事,你只需把对方逼出军营即可。还有什么事情等到本王回营。” “王爷?”顾启显然是没听明白,此刻王爷怎么会不立即赶到军营? 轩辕璃也顾不得理他,“霍鹰,选出一百人,一个时辰内赶到城外五里处,记得,轻装简行,速度要快。” 吩咐下去的话一说完,轩辕璃来不及再解释,飞身绕过众人,已经胯下骏马飞奔而去。身后黑影一闪,庚辰也随着追了出去,接着是跟在后面出了门的两名暗卫。 地上的人还跪着没来得及起身,全然不知是怎么回事。顾启已经是不可思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鹰已经扶着他起身,“顾将军,听王爷的,即刻回营。”说罢,他也奔了出去。 军营里还杂乱一片,城门处,四道飞驰而去的马匹已经出了城,哒哒的马蹄声沉闷而又维持着最快的节奏,却还是乱了一行人的心思。 轩辕璃几近恨声:“曦儿,等我。” 轩辕璃心中念着,身下的马儿一声嘶鸣,又加快了速度。 此刻的他不愿去想,甚至不敢去想,可越发觉得心中不安。慕容炎珏不是平常的人,他看得出他的野心,慕容炎珏甚至比他还少了份牵制,行动向来是疯狂的。十几年前图布大肆起兵攻占襄城是这样,此次使计谋让边境自毁防御也是这样。 原本慕容炎珏未必知道曦儿的身份,可昨日他一时心急,派了暗卫去,慕容炎珏定会察觉到,昨晚却并没有行动,这不是他的作风。 轩辕璃越想越是心惊,此时只想着早些赶到陈曦身边。 出了襄城,再向外即是不受王法管教的雍城。出了襄城外五里,入眼满目已经是荒芜一片。他带领大军到时,西北地区的春耕时节已经快到过去,襄城与晏城之间肥沃的空地还来得及种下粮食供今年的秋收,可襄城之外的大片土地还是荒废了,这就意味着,今年的秋收,襄城有将近一半的百姓依旧是颗粒无收。 饥荒一旦开始就至少影响了两年的收成。 可轩辕璃现在顾不得考虑这个。身后的人虽然都提足了气,还是比这前方的素影差了一大截,自然也没有心情管这个了。 前方一道黑影越来越近,正是前来传信的暗卫,轩辕璃心中的担忧得以证实,一行人更沉闷下来,谁都觉察到自家主子身上的寒意更重了。 陈曦只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幻境,又似全身被束缚住,即便自己用尽力气也动弹不得。体内的热气已散去,仿佛方才的炙热才是梦了一场般。而现在,她只觉得冷,每一丝细小的风都能让她察觉到侵入骨头的凉。 恍恍惚惚之间,她觉得自己似乎是躺在榻上,但转眼间身下的卧榻又变成了记忆深处冰冷刺骨的牢狱。耳边尽是那日丫鬟c仆人压制着的哭声,转眼间,面前出现了一个挂了泪珠的小姑娘,陈曦记得,这是自己在孤儿院里被大孩子欺负时的画面。 周边那些孩子的拳脚又凑了上来,卧榻上的陈曦在不清醒的状态下更加不安,她向来是极会忍耐的,但此刻她想背过身去,她模模糊糊看到了前方的一道素白影子,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护着她,所以她拼尽全力去抓住前方那道模糊素影的手,却怎么也起不来身。 她勉强睁开眼睛,只觉得头顶那道阴寒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她挣扎着,再次去唤前方的素影回头,可前方茫然一片,纵使她用尽气力,她依旧触不到他,反而是身后一道殷红的人影渐渐贴了上来,越来越近,像极了一张血色大网。 客栈外,嘶的一声,莫千韵左臂上墨绿色的衣袖已经被划开一道口子,染血又涌了出来,覆盖在方才已经凝结的黑色上,再次染湿了衣衫,把衣衫粘在皮肉上。 此时的他,丝毫不见平日里嬉笑的样子,哪里还是那不知轻重的少年模样。他武功一般,对上武功比他高太多的影卫,短时间内他必须近身才能一击致命。所以方才他才插着迎面来的利刃凑了上去,手臂对上影卫手中白刃的那一刻,他的手指也触上了对方的肌肤,无声无息取人性命。 这一边千肃风对上风行,两人一狠辣一阴寒,一个稳重个招招致命。两人皆是使了全力,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 轩辕璃留下的暗卫已经是以一敌二,眼下各处都是自顾不暇,若是一比一,这一定是场精彩的比武,可显然,他们是在拼命。千肃风一方已成败势。 ------题外话------ 小可爱们,还有人在么,让小隐瞧瞧还有谁在陪着(嘻嘻嘻) 以后咱们更新时间固定下来罢,大家觉得是上午好,还是晚上好?要不,咱们固定到晚上八点怎么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你来迟了 屋内千金一丈的红帐静静地垂,掩了内里的两人。 慕容炎珏侧卧着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她,唇角的笑更是讥讽,他方才在酒中下了迷醉。加之染了酒意,药效加倍。 迷醉,乃是迷药之首,最适宜审问消息。被审问者越是抗拒,对方的声音便越是缠绕在她耳边,越是抗拒,身体所受的痛苦越是严重。 他并不想审问她,他看得出她很痛苦,他向来不会因为别人的痛苦而觉得不妥,顶多,他不再去折磨她也就是了。 今日的她只是他引来轩辕璃的鱼饵。想起即将上演的一幕,慕容炎珏的手心覆上她冰冷的额头,心中古怪的念头又觉得她该承受这些,至于为什么,也许,只因为她是轩辕璃的人,她就应该承受这些。 况且他不过是让她昏迷了而已,甚至连点儿血色都未见,这无疑是他出手以来最轻的处罚。 陈曦面色发红,此时又显出些苍白来,透着似发热时的红润,因为昏迷,她那双平日里犀利的明眸闭着,黑扇般的睫毛微微颤抖如将飞而又扇动不起来的蝴蝶羽翼,显出些少见的脆弱来,唇色有些发白,却被她用皓齿咬着,似在强行压制着什么,脆弱而又倔强,直叫人莫名的觉得心痒难耐,越发的诱人非常。 慕容炎珏伸手抚平她微蹙的眉头,轻嗤道:“你倒是个特殊的,看起来倒是与那些个人不同。只可惜,你是轩辕璃的人。”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告诉过她,这世间又有哪个东西是真正属于某一人的,这么说来,她岂不是也是一样,他又为何不能把她握在手中? 他想起她平日里的讥笑与灿如星辉的眸子来,那日街头,一袭白衣坚定地挡在自己身前的她,那日屋顶上与自己一同观赏脚下风景的她,仓促间蠢鸟般斜斜歪歪,却强行运行轻功飞身下楼的她,还有城外旧屋里听他说了心事的她。 他的眸色又渐渐呈现出银灰色来,视线看着她却也不是在看她。 他的思路似突然转过弯来,嘴角邪魅地勾着。 也许,留下她,倒也不错。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食指,点在她盈润的唇瓣上,酥麻的感觉瞬间透过手指传到全身,他素来不与人亲近,且因为少时的经历更是厌恶女人,比着他们虚假奉承的笑,他更喜欢看他们流血与被自己玩弄时的恐惧。 可身边的她不同。 每一次接触,就如染上了毒瘾,让他颤嗦而又新奇,心中染了异样。如常年的冰封雪原上突然透过了一丝暖阳,那么突兀而不合常理,却怎么也不忍冰封雪原的飓风吹散了它,而是想要把这丝暖阳困在这里,束缚着,如阴暗的阁楼里最精致的装饰物,把它好好的困在这里。 “陈兄,你想要什么呢?”他突然开口问她。 出了声,他自己都似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把心中的话问出口。他微侧了头,收回了手,看着自己指尖染上的一点水渍,突然间有些迷茫,他又想要什么? 她喃喃低语几声,粉唇开开合合,到底也没说出口,而他也并未注意到她出口的话语。 “我想要的,只不过” 一人在心中述说,一人在心中叩问,至于是什么,本就是随性惯了的人,一个是深受牵扯放不过自己的人,一个却是早已忘却了如何去做一个人。也许,他们也从未想清楚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马蹄声急,来人身影匆匆进了城门,街道上人影渐渐多了起来,领先的素影直接起身弃了身下的马驹跃上了高处。 “城中,云客居。”身后的一黑衣人还在城门外,就已经立刻报出了位置。轩辕璃应声而起已经运功向城中而去。 这一处,风行c两位影卫与千肃风c暗卫对上,暗卫已经受了伤,他们之间的打斗并不凌乱,却处处警惕,稍有懈怠便是性命不保,屋内的人更是营救不出。 而另一处,莫千韵则是一人对上了两名影卫。 “慕容炎珏,枉你有西北明玉之称,躲在屋里对付女人又算是怎么回事。”莫千韵静静的立着,他的声音讥讽非常。表面的虽是一片平静,但已经用上了激将法,显然是没了办法。 面前的两位影卫又一左一右攻了过了,对方显然是知道了他的厉害,只两人合作用了长剑,避过与莫千韵的肢体接触。 两人中的莫千韵一袭绿色衣衫站着未动,手臂上已经又添了一道伤痕,他握了握手,握在手中的扇柄上已经染上了血迹,他手臂抑制不住地微颤又紧紧地握住了折扇。 夺命的利刃一上一下左一右的攻了过来。莫千韵在瞬间做着取舍,全身而退已经行不通,这一次,他又该舍什么,是手臂还是腿骨? 他突然闭上眼睛站在打斗当中,全然不看眼前是怎样危险的境地。少时学医,他武功底子弱,连带着身体素质也不好,每次父亲回来,总会把他扔到河中让他徒手摸鱼。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是唯一胜利的机会。而这次也一样,他必须快。他必须在两个剑刃转动的瞬间转变自己的位置。 一眼看到此刻的场景,千肃风举剑的动作顿时漏了一拍,瞬间只觉得忘了呼吸,他怔然地看着剑刃中间的那道绿色身影,还不待反应,他手中原本用来阻击的长剑已经掷出,他必须挡下向着他而去的剑,若莫千韵出事,不,他从未想过他会出事。 肩头一阵生疼,风行手中的长剑已经刺透了千肃风的皮肤,渐渐的渗入皮肉。 千肃风并未动作,只静静地看着离自己不远的莫千韵,心已停止了跳动,他方才掷出了剑被影卫挡下,另一个影卫手中向着莫千韵所去的剑锋虽已偏转,却依旧疾行。时间只此一瞬。 莫千韵从未觉得自己武功道行低,甚至在平日里取笑千肃风鲁莽,只会武力行事,但现在,他只能堪堪躲过不至丢了性命,这一次,他亏大了。 千肃风掷出的剑正好给他赚得了一瞬,只此一瞬,却已经够他避开致命伤,他正打算忍受利刃穿透手臂皮肉的痛苦,突然,他自身被一旁一股强大的内力震的不稳,身形向着一旁连退了几步,却也正好脱离了危险。 方才两边施了全力的两个影卫剑锋也是齐齐偏转,当下也强行收回剑锋避开了对面的人。 与此同时,一道银白色的光直接飞向风行,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力,风行急忙抽剑后退几步,堪堪躲过剑身,心口已经被剑气逼的一阵闷疼。还未待他看清,白光又一个转身,已经又返了回去。 轩辕璃落在客栈门前,手腕一转,回到手中的银白长剑——噬血已经不见,他的眸子已是一片墨色,衣袖无风自动,突然而至的冷意与杀意波动,让周围的人动作都顿了下来。 “慕容皇子,还不下来吗?”他的声音平静,却让所有人察觉到了其中的怒意。 紧闭的双扇门从里面打开来,屋内的黑暗也瞬间蔓延出来,这漫天的黑暗是那人身后无形的护卫军。 慕容炎珏依旧是一袭猩红色的袍子,长而宽大的袍子直垂到脚处,外袍只松散的系了带子,露出内里一部分黑色的颜色来,黑绸般的长发依旧只用红绸带绑了散在身后,金属质感的低沉嗓音让听者都染了欲色,他在笑,偏偏他淡紫色眸子里未含一丝笑意,不带一丝情绪:“时间倒是比本宫预算了早些,不过” 他突然顿住,又接着嗤嗤笑着说道:“你来迟了。” ------题外话------ 来迟了? 还有一更,马上奉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 二更 轩辕璃直接抬脚上前,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轩辕璃身上的寒意也更重了,偏门口的慕容炎珏依旧斜依在门框上,一身邪魅的气息不变丝毫。 千肃风捡了长剑,再一次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又一场打斗,可出乎门外所有人的意料。门口的两人只是对视一眼,轩辕璃前行的步子并未停下,而慕容炎珏也只看着他进去并未出手阻拦。 “曦儿。”轩辕璃直接推门进了楼上,他神色慌张,突然间不敢去见她,他不敢保证见到她受伤他会依旧冷静。 屋内因他打开了门,处处吊着的红色轻纱荡着,不时显出里面人的身形,灼红了他的眼,更灼红了他的心。 此刻,他只要她好好的。 他掀开帘子,看她还安然的躺在这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刻他突然间恢复的心跳。 “曦儿,我们回家。”他轻轻的抱起她,只觉得她面色苍白,身体又在发烫,他把她拢在怀里,昏迷中的陈曦只轻轻的动了动,她只觉的鼻尖一阵如雨后树木的清新,淡淡的味道依旧与曾经熟悉的那人一样,被他抱在怀里,她也只微动了几下,找到了更舒适的位置,一直蹙着的眉慢慢平缓下来。 楼下一行人见他们下楼来,见到陈曦似睡着了般静静地躺在他怀里,一时都面色各异。 莫千韵见她面色不正常的苍白,唇瓣也显出些干燥来,他也就知道了陈曦是昏迷了。当即不动声色地上前几步搭上了脉搏,脉相平稳,入手的皮肤微烫,他迟疑了片刻,似不可置信,直到看到了陈曦手腕内里依旧一片一片的红疹才微微放下心来,对着轩辕璃轻轻摇了摇头。 慕容炎珏一行人依旧站在门外的位置,慕容炎珏未开口,他们也只好看着对方的人出来。 轩辕璃行至慕容炎珏身边,只轻轻的说了句:“男人之间的斗争不需要牵扯上她,当年的战事是本王输了,而你呢?慕容炎珏,这些年你可过的安稳?” 慕容炎珏的眸子凝了凝,看着轩辕璃眸子中的冷意,他也讥讽道:“彼此罢了,只不过,她可不是局外人。” 他看了看轩辕璃怀中的人:“真是不舍的,毕竟是入了本宫的眼的人,轩辕璃,你说,这江山美人的,总争一个也是无趣,不如”他的话豪不正经,偏他丝毫未觉,毫无忌惮。 他两人目光再一次对上,一个无言的挑衅,一个眸色淡淡。轩辕璃恨声道:“若你有本领,尽管试试。对了,多年未见,本王也送了你一份礼物,相信以慕容皇子的本事,不久就可以收到了。” 听到此信,慕容炎珏神色暗了暗,他并未收到任何的消息。 不过,此时他也只是邪魅一笑:“那本宫,等着就是。” 其余人都或紧张或器械般的立在两旁,气氛如此剑拔弩张,偏偏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两人似乎毫无察觉,依旧言笑晏晏。仿佛他们真是昔日的旧友,此时真的是在讨论着此行所带的礼物。 慕容炎珏带着人提前离去,把客栈留了出来。随行的依旧只有风行,方才身边的影卫直接一个飞身,又各自隐在了别处,却并不远去,而是隐蔽地把街道上的马车护了起来。 此次来雍城,慕容炎珏最主要的是为了生母的忌日,另外也是为了亲自看看自己在襄城的布防,谁知轩辕璃突然苏醒影响了他的计划。遇上陈曦倒真是意外之喜。 他素来爱看戏,如今,各方人马都已经粉墨登场,他正开心的看戏。 可他却忽略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不是台下操控角色c制定剧本的观众,而在不知不觉间下了场,这场戏,他亦是主角儿。 他既然已经离去,轩辕璃直接转身回了客栈,把陈曦放下,方才眼中的清风霁月此刻已是担忧一片,任谁都看得出,此刻的陈曦不正常:“怎么回事?曦儿不是百毒不侵之体吗?” 他并未回头,暗卫已经守在了门外,在场的人都知这话是在问莫千韵。 莫千韵轻叹了口气:“家主到底底子太弱,净化体内的毒素还需要些时间,况且此药并不是毒,而是麻痹神经的秘药,化解这一类药更是需要时间。” 他突然失笑,无奈的摇摇头:“这毒倒是小事,家主只是发热烧糊涂了。” 这下不只是他无奈,众人也瞬间怔然。发热? 搞了半天,这只是发烧? 莫千韵更加无奈,突然间觉得有些窘迫:“这毒是迷醉,药力位于迷药之首,最适合用于逼问消息,但其中最主要的成分却是边境贫瘠地区最普通不过的千纤草,刚才我诊断出结果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家主居然对千纤草过敏。” “但方才家主手臂上的红疹已经验证了我的想法。昏迷一来是因为药性太烈,她承受不住体内的药力抗衡。二来便是因为严重的过敏导致的。现在看来,这种情况不到一个时辰便会退去。” 轩辕璃伸手看了看她颈间出现的红疹,虽还连成片,却已经呈暗红色,已经有败落的迹象,果真如莫千韵所说当下也放下心来。 一旁的风行突然上前来,站在了莫千韵对面,低声阴气沉沉道:“跟我走。” 听到他命令性的话语,莫千韵习惯性地想去反驳,一看他眼中的历色,他又突然胆怯起来,这小子方才是为了救他才丢出了剑受了伤,这会儿是打算清算后账了? “走就走,那么凶”莫千韵后面没说完的一句抱怨,在千肃风的怒视下也堵在了嘴边。 千肃风看向床榻边的轩辕璃,得到了眼神示意转身出了门,身后的绿意少年虽不满意,还是难得乖乖的跟在了他身后出了门去。 庚辰也退了出来,轻轻地掩上了门,屋内只留了一片寂静。一昏迷守护,倒也莫名的和谐。 只是,另外一处就没有这么和睦了。 千肃风一脸冷漠的进了房间,身后的人不甘不愿拖拖拉拉地进来。等他一进门,千肃风一个转身,房门又被关上了,倒是把懒散的莫千韵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了半天,向来口齿伶俐的莫千韵看到千肃风肩头的血色,开口胡闹的话也没能出口。 千肃风走向床榻前,弯腰在摸索着什么东西,头也不会道:“脱衣服。” 查探到身后的人没有动静,他以为是莫千韵没听清楚,声音又低了几分:“你,脱衣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两处和谐 莫千韵哪里是没听明白,他就是听的太明白心里才不明白了。这家伙要打便打,谁怕谁啊,但他居然还要脱衣服打他。 莫千韵也不知是气是恼,就想直接上前给千肃风一顿敲打,可想起他们二人明显有差异的武力值,莫千韵又麻溜地退了几步,伸手护紧了衣襟。 “我不!你,你干什么啊?小爷好歹也是一条汉子,你要打便打。” 千肃风还在床榻上摸索的手猛地一颤,却是被身后的人给气的。 他终于摸到了床榻内的东西,正是他们平日里出行时,莫千韵总是随身带的小药箱。他心头本就一阵火气,对着这小铁盒子自然也不会温柔半分,直接粗鲁地打开。 这动作又惹得身后的少年一阵怒意,莫千韵努努嘴道:“切,不愧是习武的人,就知道蛮横无理。” 千肃风打开药箱的手一顿,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简直是想冲上来咬他,但是他手上的动作还真就满了下来。 莫千韵抓住自己衣襟的手抓的更紧了,显然是一副随时准备着逃命的架势。 “你的伤需要处理。”千肃风终于恨恨出声,这次却看也没看他,拿起屋内的洗漱用具出了门。 虽然只是拿起东西c打开门这一类简单的几个动作,他肩头的血色明显更深,伤口处突然又是一阵被撕裂的疼,千肃风只皱着眉头,依旧托着手中的东西大步出了门去。 片刻后,他又端了热水与一些酒水过来。 千肃风已经回了房间,可莫千韵依旧穿着破烂衣衫在这里来来往往,一向风流倜傥的他手臂上骇人的血色已经蔓延到臂弯处。 千肃风瞬间眸色阴沉了,他突然闯到莫千韵面前,从来不轻易有情绪波动的人,突然间抬眸怒视着他,简直要掐上他的脖子,满脸怒气道:“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 “啊,你以为你还是个孩子吗?这还是小孩子之间的斗气?你怎怎么永远不知道量力而行,这次被人划伤了,下次呢?下次准备着被人打死?” “”莫千韵明显没反应过来。 千肃风喘着粗气,明显是真的气恼了。 莫千韵看着面前突然逼上来的人也怔住了,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大冰块是在发脾气? 不对,他这是在冲我发脾气啊。 看着面前被他呵斥到怔住的他,千肃风突然察觉到他不该如此。看着莫千韵被自己吼住,他更是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偏偏莫千韵还一脸无所谓。 千肃风却再也喊不出来,方才见他迟迟不知道处理伤口而积蓄许久的怒气,只不过是一句责问,再之后,突然间就泄了。 莫千韵突然笑了起来,不过片刻,他甚至笑得弯下了腰:“哈哈哈,大冰块儿,原来你是担心我啊。” “噗哈哈,害得我白担心一场,我还以为你要找我算账,害我防备了半天。欸,不对啊,一直以为你是个冰坨子,原来你生气是这个样子啊,可真是噗,真是”他笑得说不下去,只能扶着桌子,却毫不掩饰肆意的笑声。 千肃风一时僵在当场,突然,觉得窘迫,又有些懊恼,他本来是在问罪的,怎么又被莫千韵三言两语地堵了话? 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当下只能静静地立在那里,冒火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莫千韵直起身来,依旧是嗤嗤地笑着,就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盖子,连出口的话语都是孩子气的:“不是有你嘛,从小到大,我闯了祸或者和别人打架,你都会暗地帮我,这一次不也是一样,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笑声依旧,看着面前窘迫的人,清澈的眸底却暗了暗。 莫千韵明白他在为自己担忧,即便是在都受了伤的情况下,他依旧先想起了担心他,一向沉默少言的他甚至发了火,还“不自量力”地妄想和他打嘴皮子官司。 他还要再笑,不过,到底是妥协在了千肃风历色的威胁下,莫千韵遂也不再争,配合着千肃风的动作,在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一阵消毒又上了药,终于裹上了纱布,千肃风正准备托着东西离开,手突然被按在了桌面上。 莫千韵看出了他眼中迷茫,无奈摇头:“说你是冰坨子,我看你这是脑袋也被冻上了。”他对着千肃风的肩头努了努嘴,那里早已是一片血色。 千肃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依旧黑着脸道:“你不用管,我自己来。” “哼,你想得美,本公子才不愿欠你的。”莫千韵则冷哼一声,直接把他推坐在椅子上,趁着他愣怔的片刻,双手已直接扯了上来。 长期习医的缘故,他的手指细长而又白皙,比着千肃风长期握剑柄的手掌更为细腻,更为柔软,此时却也极为霸道地控制了他,不给千肃风一丝反击拒绝的机会。 千肃风眸色暗了几分,抬眼不经意间扫过咫尺之间的莫千韵,只觉得莫千韵垂下的眼睫长的过分,墨扇般的睫羽似乎洒在人的内心深处,带动一处柔软,他一时忘记了动作,也就任由他为他包扎了伤口。 红罗帐内,陈曦只觉得方才的燥热与阴冷都渐渐散去,手中此刻正紧紧握着的清凉,在手中如触到上好的羊脂玉。 突然间的手中一空,她挥手在空中捉摸,不想方才的清凉又搁置在自己额头上,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也察觉到了这是一只手。却也在清醒的瞬间汗毛束起。 她依旧闭着眼睛,左手在薄被下摸索,指尖触到袖子中那个带着梨花装饰的发凉的金属物质,她才觉得有了依靠,她不敢有大的动作,只慢慢把匕首紧攥在手中,心逐渐坠入了冰窖。 她记得清楚,昏迷之前,她身边可是慕容炎珏,而现在,她必须在一击之间博得生机。 却不曾想,身边的人突然出声,“醒了?” 只这一声,却让她手指一松,这声音依旧是记忆中那般清冷的声音,带了平日里的笑意,却如夏日的一眼冰泉,突然让她瞬间心跳加速,仿佛只是在一瞬间,她就把生死都经历了一遍。 是他,是他来了!她心中的喜悦,几乎在瞬间逼得人泪腺发酸。 她突然不敢睁开眸子,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泪渍。 轩辕璃眉头蹙着,轻声道:“还不舒服吗?”他看她唇色依旧苍白,这才想起发热的人最是需要茶水,他忙起身去取水,因为起身太急,他的动作再也不是风轻云淡,淡定自若,起身的动作甚至显得有些笨拙。 倒了茶水,他又几步走了过来停了床边,一手端了茶水,一手伸出想要扶她起来,却发现她依旧躺着没动。 看到陈曦眼角的泪渍,轩辕璃心中一紧,他也不再催她,只是一手端了茶弯腰等着。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赶来的路上自己内心的恐惧,怕她受伤,怕她等不到他来,甚至,怕他再也等不回她。 所以,这次,无论她怎么样,她再也不能离开他了,他不准,他也承受不住。 “点”他想起她之前的话,又赶紧唤了称呼:“曦儿,来,先喝口水” 不等他说完,原本闭目装睡的人豁然起身,轩辕璃手腕急转,忙挪开微烫的茶水让出怀中的位置,也就直接被原本躺着的人抱了个满怀。 觉察到他身体的僵硬,陈曦抽了抽鼻子,只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或者说,把自己贴的离他更紧,若不是下半身还躺在床上,她说不定会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璃哥哥。”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愿去想,什么也想不到,只想抱着他,只是这样。 轩辕璃怔住了,他全然没想到她会这般,他原以为她还会刻意去疏离他。他的神色更柔和了,看来这次,她是真被吓到了。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他也软下身子,任由她这般小女儿家的动作。 他轻声应她,“嗯,在呢。” 他一手捧了茶水,另一只手在她头顶揉了揉,手臂滑下直到轻轻地把她拘在怀里。 一时间,一个俯身立着,一个却把自己完全的隐在他的怀里。陈曦深深吸了口怀中人的幽冷的檀香,手臂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这里,是属于她的避风港。她甚至不需要为了原本的逃离解释什么,而他也不会去问。 直到心情平复些许,陈曦蓦然反应过来,突然脱离了他,方才一激动,倒是把当下的情势给忘了,这时才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慕容炎珏呢?你怎么来了?还有肃风他们,他们午时便会回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轩辕璃示意她安心,把水杯递给她,这才说道:“放心,都没事。” 他看着她依旧焦急的神色,又开口解释:“放心吧,慕容炎珏已经走了,这里只有我,他们也都没事。” “那便好,那便好。”得知这个消息,她终于在他的监视下喝下了水。 她不再说话,方才聚起的精神一下子又散了,还好,大家都没事。还好,她的失算没能害了他们 她一下子软了身子,发髻早已被轩辕璃放了下来,此时只柔顺地散在脸侧,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显出些少见的柔弱来。 轩辕璃以为她还要躺着,正担心她是不是还病着,心尖上的人却突然开口了。 “璃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她突然嘟囔出声,音色有些沙哑,少了平日里的犀利与明丽。 轩辕璃看着她,突然一笑,却并没有回话。 陈曦也就随着他的这份宁静静了下来,昨日她就已经决定了要与他一起去面对未来,那么她此刻便不会再刻意的回避他,回避他也是在回避自己的心,这样的痛苦她已经承受了一个多月,这种逃避,对于她与璃哥哥无疑都是伤害。她此时毫不掩饰话语中的疲惫与失落,还有,她对他的歉意。 上首的人假装思考片刻,见她不出声了,突然轻声笑了笑,清冷的声音却一点也不客气,颇为认真地道:“嗯,是很没用。” 陈曦听此抬起头来,心中的愧疚更甚,是啊,自己真是没用,之前是想着逃避,如今,出门来混又是连自己都顾不住,还连累了旁人,也难怪他会嫌弃。 轩辕璃看着她眼中的局促,又看着她的脸皱成了苦瓜,更是奚落道:“这就知羞了?” 陈曦抬头看他眼中的取笑,只觉得更不好意思了,这种情况下,他不是该安慰一下吗?偏偏他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认了,还取笑自己,这 原本的悲伤因这一句话变了味,陈曦心中犯起了小九九,心中对自己的不满居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对他的不满,自己都打算跟他走了,结果这往后的日子还没开始呢,自己就这样被彻底地嫌弃了,自己到底也是个年方十八的姑娘。 轩辕璃看着气呼呼的某人,也终于大发慈悲道:“还记得小时候你在京都受了那些富家公子的欺负,你就追着我让我替你做主么,那时怎么就不嫌弃自己没用了?” 陈曦反驳道:“小时候别人欺负我?明明是我欺负别人好吧?” 轩辕璃挑了挑眉,调侃道:“哦?我可记得当时某个小丫头天天来找我告状,当时某人可不是这样说的。” 两人回忆起了当年的时光,当下忍不住都笑了。 童年的那段时光,陈家也是京都的名门,况且陈家大小姐又有两位皇子护着,在京都一般的富家子弟与平民圈里也算是一霸。所以当年那些事还真是那些富家子弟挨了不少冤枉罪。当年的她除了爱吃这一点像个小姑娘,其它的习性大多只怕是随了家里的叔伯辈,以及同辈的兄长,倒是蛮横的很,到处欺负人。 轩辕璃又是一阵嘲笑:“那时候受了欺负还知道回来,没想到出门几年,脑子倒是更傻了,你可不就是没用吗。”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依旧气鼓鼓的模样轻叹了声:“几年过去了,原以为你会长大了,没想到还是让人欺负。” 他又是一笑:“笨是笨了点,不过,不是还有我吗。” ------题外话------ 点点太好撩了有木有,还是说璃哥哥太会撩了呢~~ 今天这一更是两章的量了,没有二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 陈曦愣了愣,反应完全慢了半拍,即便是恢复了记忆,但不管是记忆中,还是在现代的繁华大都市,这种桥段陈曦自认为自己也是历经各种偶像剧的情话高手,却不想经他一说,虽然只是这最简单的一句话,此时却让她瞬间破功,只觉得这句话像是沾了油,滑溜溜地直接渗入她心底。 “不是还有我吗。” 不是什么山盟海誓,甚至不算是一句情话,只此一句,却是足够了。 他们之间不管经历了什么,分离了多久,她回头,他便会在。即便是她再无用,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身后还有他啊。 而这一路,不管无何,她与他都不再是一个人了。 “王爷,这可不像是你该说的话。”她面色比方才又红了些,又不甘败下阵来,想要出口反击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胡乱扯出两句来显示自己并非被他压住。 轩辕璃看破了她的小心思,只轻轻颔首,故意不说话等着她为难,果然,陈曦支吾两声找不到合适的话,声音嘟囔着越来越低,最好只好转了话题:“我们走吧,回襄城,对了,襄城出事了吧?。” 轩辕璃看她这般模样,也不再逗她,他伸手为她把额前的头发拨到脑后,也正色道:“你是听慕容炎珏说的吧,襄城新征的军营中出了乱子,黄旭已经去看着了,慕容炎珏的目标不在军营,有黄旭在就足够。” “一会儿我们先用膳,你手下的千肃风受了伤,怕是要养些日子,今晚我们是不能在这里歇着了。” “肃风受伤了?怎么回事?他怎么样了?”陈曦瞬间慌了,一边说着话,陈曦已经站了起来。她双手在脑后挽着发髻,也不管什么规整不规整,直接扯了床头的发带胡乱地把长发束在头顶,提及自己身边的人,方才只会依赖到别人怀中的小女孩突然间就长大了。 轩辕璃看着她突然窜起来忙活,虽然知道她会这样做,可他突然间还是后悔了,心中居然莫名地勾起一阵火气。 她自己身体还没好利索,偏偏就把别人记得那么清楚。想到此处,轩辕璃心头居然突然起了醋意。 想想那两个小子对她也是忠心,他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她,这才叹了口气,又忙帮她取了外衫过来,一边宽慰道:“肩部受伤,并不严重,但毕竟伤到了筋脉,需要将养些日子。莫千韵那小子也受了伤,但那小子是莫叔一手教出来的,他的医术莫叔都夸赞过,你就放心吧。” 陈曦听言,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些,原本顺滑的长发被她粗鲁地一捋,用发带绑成了一团,此时一缕一缕地皱了起来,轩辕璃实在看不下去,又无奈着笑了笑伸手为她压了压发髻。 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衣衫,陈曦看他全然没有出门的打算,也就面色通红地穿好衣服,反正也只是外衫,抱都抱了,再见外反而是她矫情。 她却不敢看他,匆匆地避过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直接打开门出去,看到门外等了有一会儿的暗卫还托了餐盘还在站着,她这才想起方才她醒时,他已经招呼了人准备吃的,这会儿日头都已西垂,午膳时间早就过了。 她又回过头来,不好意思地笑笑:“王爷,你先用膳,不去看看,我终究不放心。” 轩辕璃只微微颔首:“去吧。” 陈曦也不再说什么,转身急匆匆而去。 这边陈曦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屋内的人又吵了起来,说是吵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碾压,陈曦心思松了些,听屋内人的声音,看来还完全是元气满满。 屋内。 “这鱼怎么回事,不应该是糖醋鱼么,经过炸烤的鱼肉配上带有甜味的酱汁,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散鱼肉的鲜美,居然让他们做成了这副德行,暴殄天物啊!” 圆桌前,莫千韵斜着一双桃花目,满是嫌弃地拿了筷子叉起千肃风放在自己面前的红烧鱼,仔仔细细地把一条本就不大的鱼翻来覆去地瞧了个遍,又是一句评价:“居然在鱼肉七分熟的时候才放了辣子,这厨艺要是放在京都,客栈也不用开了。” 说罢,他又是狠狠一插,挑起了那条可怜的鱼,与插在筷子上的鱼又是大眼瞪小眼一番,十分嫌弃地又丢回了千肃风面前的盘子。 千肃风看看面前一会儿功夫就被插了几个洞的鱼,心中颇为无奈,这盘菜无论是色泽还是香味都是极好,要不是被某人乱加工一番绝对是道美味。 “西北地区水产本就不多,前几日你不是挺喜欢这道菜吗?”说着这话,他又打算把这道鱼给让出去。 边境地区比不得京都,如今又是灾荒,哪里会有什么美味?倒是在这“云客居”,客栈内也是好本事,借着慕容炎珏的路子,即便是灾年,这里吃穿用度竟是样样不缺,还处处都是精品。今日离了这里,襄城一行还不知会是何种情况。到时候,他们只怕是更没有什么好吃的。 “不相信小爷的判断?不信你自己尝尝。”莫千韵直接伸筷打退了千肃风,阻止了他推过来的动作,满脸不喜道:“前几日喜欢是前几日喜欢,今日这鱼长相不佳,小爷不吃。”他随手又在可怜的鱼身上发泄自己的不满。 长相不佳? 千肃风瞟了眼盘中的鱼,被某人一顿胡搞后,汤汁已溅出盘子,本来一道佳肴如今已经七零八碎,的确不好看。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粗略地尝了:“味道和平常一样,快用膳吧。” 莫千韵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竹筷,“反正你是个冰坨子,尝不出什么好坏。” “这样吧,这份鸡蛋羹就归我了,上好的青菜我们同食,至于这道长相极丑的鱼,你还是赶紧度化了它。对了,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再赏你碗菌汤。” 对于吃,千肃风比起莫千韵确实没有太大讲究。莫千韵既然不喜欢就算了,怎么分随他。 “背着我分好吃的,你们不仗义啊。”陈曦这才从门外进来。 鱼肉,陈曦记得鱼肉对于伤者可是大补,尤其是在满桌的素食之中。 陈曦意味不明地对着喝着汤的莫千韵笑了笑:“鱼不好吃,给我吧,我喜欢。” 千肃风正打算站起让出位置来,突然又被身边人止住,陈曦触手可及的鱼又被莫千韵拉回到桌子中间:“别,我们可不敢和王爷抢人。” 陈曦听千韵提到他,莫名地又是面色一红,只悠悠然看了看把自己隔开的莫千韵:“行,不和你们抢。” 她看到面前两人肩处或手臂上都勒着的药布,心底一沉,方才的随和轻快也消失殆尽:“快用膳吧,今晚我们就得离开。” 陈曦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到底是连累了他们。 “襄城出事了?”千肃风接过话来,语气中已经是断定了。 千肃风接着道:“今日慕容炎珏行动突然,他明知王爷派了暗卫,却选择在这个时间出手,想必也给王爷留了些麻烦。” 陈曦眸色微沉:“这次是我大意了。不对,听你们的意思,你们早就知道除了庚辰之外,王爷还提前派了暗卫来?” 莫千韵看她神色不对,忙出来打哈哈:“啊,这个嘛,还不是之前你们两个吵架,担心你不肯接受才没告诉你,现在多好,这郎才女貌c珠联璧合c蜜里调油” 陈曦只觉得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急忙摆手打断他:“得得得,我走,我走行了吧。” 不就是想跳过这个话题吗,外带嫌弃她在这里妨碍他们吃饭,好说好说。 “好嘞,您慢走哈。”说是让慢走,陈曦还没站稳就已经被莫千韵一点也不客气地推出了门。 陈曦本想在叮嘱几句,一转身,迎面闭上的门板差点就压平了她的鼻尖。 她顿时失笑,好吧,她走。其实她怎会不知,莫千韵也是为了让她放心。 “不是说你先用膳了吗?怎么还等着?”陈曦进了房间,饭菜已经布好了,原本应该正在用膳的人,此刻正拿了一个册子依在窗前的竹椅上看的用神。 “回来啦?”见她开门进来,轩辕璃也随手放下了手中的册子,从一侧的架子上取了湿过水的帕子递了过来:“回程的事情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左右我也无事。” 陈曦知他在等着自己,原本还准备问些京都的事,但她也知如今情况实在算不得悠闲,眼前襄城的事态严重,他又赶来救她,如今也不知襄城是怎般情况,他们还需快些赶路。 她便暂时压下心事,接了他递过来的碗筷用膳。 只是,汤勺循循碰壁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轩辕璃的声音低了几分:“在担心莫叔?” 她猛然抬头,一向狡黠聪慧的眼中此时因为吃惊带着少有的迷茫,全然无害到他的心坎里。 她唇瓣微张,却最终不发一眼:“” 轩辕璃看着她怔然的样子,似不明白怎么会被他看穿心事,他亦叹了叹气,无奈地苦笑,曲起的手指顺势敲打在她额头上:“你啊,就你那点小心思,襄城的事有我在,雍城的事又已经解决,如今能让你牵挂的也只有莫叔了。” 陈曦微怔,她竟在他话中听出了落寞之感,等等,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吃醋吧?她怎么突然觉得屋内闷热起来 但眼下莫叔毕竟是处势艰险,他们又在一处,她花着别的心思应该也属正常吧。 陈曦支支吾吾:“昨日你信上说莫叔病重,莫叔又故意对我隐瞒,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还有另一件事,莫叔与陈家剩下的人仍身处京都,他们到底是到底是陈家的人。” 轩辕璃静静地听完,手中为她夹菜的动作未停:“莫叔的身体你也清楚,不过你放心,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手中的汤匙被搁置在碗中,陈曦认真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几不可察地颤声道:“王爷,你早就知道陈家的事与轩辕皓晨有关了吧。” 这一句话,是肯定句,而非疑问。 陈曦眸色中染了痛苦,她从未想过逼他的,这也是她当初有了猜测就离开京都,离开他的原因。她,不想让他为难。 轩辕璃动作一顿,亦收回帮她夹菜的木筷,如深潭般总也望不透的眸子正正地对上她认真的墨眸:“陈家的事,曦儿,你信我吗?” 此一句,却是疑问句。 轩辕璃暗自握了握手心,心中也是一阵凉意,杀亲之仇,灭族之恨,毕竟是自己的父皇与兄长亲自犯下的过错。他尚且不能原谅他们,更何况她呢? ------题外话------ 今天这一章写的有些痛苦,看来我该研究一下菜谱, 千韵宝贝和肃风之间,呃,简单来说,今日的剧情便是再吃的有限的情况下,千韵还是那个细心的千韵,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而肃风,大概就是直男式的关心了吧~~~ 苦了璃哥哥这么久,终于,也要追到点点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陈曦哑然,看着他正色的表情,她突然忍不住失笑:“王爷可别忘了,这一次是我选择了回来,也是我选择了跟你走。本姑娘可是很自信的人,从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认真地看着他,出口的声音更加坚定:“王爷,这一次,我不会独自逃走了。” 两世情缘,这次是她寻回了他,跟随他回襄城亦是她的决定。从此,无论是平坦大道还是荆棘蛮丛,痛苦会有,悲欢聚散亦会难免,却绝不会有后悔。 这,是她给他的承诺。亦是她对轩辕璃十几年前就许下的承诺的回复。原来他真的守着诺言,等了她这么久,十几年的错过,到了今日,也该重新回轨了。 一行九人,倒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两辆马车并着三匹俊马傍晚从雍城出发,到了襄城,天色已经是漆黑如墨,月上中天。 天色一暗,几人早早举了火把,庚辰已经先行进了城,城门处守着的一队人马,正是霍鹰带着轩辕璃要求的人埋伏在此处。 马车还未至城门,霍鹰已经迎了上来,等轩辕璃一行人赶至城中,因为宵禁以及战乱的缘故,街道越发显得清静可怜。 襄城与晏城之间的军营可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 霍鹰看到轩辕璃身边一直呈保护姿态站着的几道黑影,便觉得怪异,这些人似乎从未说一言,却仿佛他们天生就是如此,天生的如暗夜隐晦的星辰守护者天际的明月一般,看似毫不起眼,却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他们的存在。 霍鹰虽察觉到这些人的戒备,他还是几步上前,所幸以庚辰为首的暗卫也没有阻拦。 霍鹰道:“王爷,今日事发突然,那些新兵娃子都暂时被黄旭将军压制住了,可有些仗着自己有官阶的人可不太生分。” 轩辕璃与黄旭毕竟脱离军队多年,如今即便是重整了军队,将领中一大部分都是近些年新进的兵士,而军营中的势力向来都是鱼龙混杂,与前朝乃至后宫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短时间内完全培养成自己的势力,并不现实。此刻,军营出了乱子,那些背地里藏着的势力也是时候闹事了。 轩辕璃听罢,回过头来对着身后马车内的的人说道:“今日真是不巧,还请尊客随本王的随从先行回府,待本王处理完手中的事本王自会亲往拜访。” 他又对着一个一言不发的黑衣人吩咐道:“庚子,为客人带路。” 车内坐着的自然是陈曦,但她的身份,在如今这种情形下还是隐藏的好。所以在马车内两人已经商议过了,她如今只是轩辕璃出城请回的江湖朋友。 此言一出,周围人瞬间面色各异。 霍鹰下意识地对着马车拱了拱手,今晨王爷走的匆忙,那般紧急的情况下出城竟是为了马车上的这位?再看王爷如今的态度,马车中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不由得抬头想查看一番。 庚子则在命令下达的一瞬间,直接转身至陈曦马车侧前方,他对着探出头的陈曦微笑着点了点头,在收到对方的回应后站定在自己的位置上。 陈曦一直注意着车窗外的情景,这一路上,轩辕璃已经把襄城的情况简单给她说过了,他这时候还要去军营,看来是军营中黄旭已经压制不住。 但是身后的马车内,千肃风的伤势也需要再次处理,她也不再多话,又对轩辕璃点点头后,收回了自己撑着珠帘的手,带着千肃风与莫千韵直奔将军府。 轩辕璃这才再次翻身上马,冷声问道:“霍鹰,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王爷,军营里只怕有敌军的内应。” 轩辕璃一勒缰绳,马儿前行的步子停下,他冷哼一声,道:“哪里来的内应,依本王看,是防来防去家贼难防才对吧。” 家贼?王爷这是发现了什么?“王爷,黄将军那边好像已经有了线索,若真是军营内部的人搞鬼,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先去军营,本王倒要看看,那人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是。” “王爷。”轩辕璃与霍鹰还未动身,方才默默退下去的庚辰一夹马腹停在轩辕璃身侧。 霍鹰自然知道庚辰是轩辕璃的近侍,看对方面色不善,霍鹰也自知自己的身份终究是个下属,也就带着手下的几人先行离去。 庚辰紧了紧眉头:“王爷,黄旭将军那边有了线索,军营中捣乱的那几个,可都是与杜家有些关系。” “果然是他。” 轩辕皓晨! 庚辰也明白过来,一直给王爷使绊子的明面上是杜家,可谁人不知,如今的杜家可是全仗着圣恩呢。 庚辰从怀中掏出京都来的密信,复又压低了声音,面色阴冷道:“非但如此,王爷,京都来信,皇上已经派出了监军。如今委派的圣旨还在来的路上,估计明晚加急圣旨就会传到军中,委派的监军不出半月也必定能赶至军中。” 轩辕璃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片刻后又松开缰绳,不觉间轻叹了声:“监军啊。” 《史记》中载:“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 监军者,负监察出征将领之职,虽本人无军权在手,一言一行却都是君主旨意的象征,军中的任何消息,监军皆可直接上报国君,更重要的是,监军拥有对将领决策的一票否决权。 因此,历史上若是将领失职,由监军干预军事决策继而改变战局的不在少数,当然,若是遇上个说不清道理的,被边疆将领想法子灭掉的监军也不在少数。 毕竟前线战乱不断,若是监军大人自身能力不济,得了个身死沙场的下场也是有的,大不了风光厚葬就是。 可监军一出,同时也就意味着,自己为之效命的君不再信任沙场上的将军。 庚辰阴沉着脸,愤愤地道:“从京都出来不过两个月,皇上几日一道圣旨也就罢了,如今局势刚稳,王爷这才几日未回信,他就直接派了监军过来,他这摆明了不信任王爷!” 暗卫向来是以轩辕璃为主,至于忠君,在他们心中,早就没有这种廉价观念,所以提起轩辕皓晨,因着早些年的事情,庚辰他们更多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王爷,听说此次的监军大人还是出自杜家,若是半个月内咱们还未行动,等着杜家的监军到了,少不得是个碍事的。到那时” 轩辕璃猛然沉了声音:“不必说了,监军大人不过是皇兄的眼线。先去军营,等一切安定下来,本王亲自回京面圣。” 庚辰自然听出了主子声音中的沉重,他眸子微眯,他尚且替王爷不平,京都那位既然已经让王爷出兵,又委以重任,现下局势未定便又处处设限c防贼一样的防着自家王爷,这又算是哪门子的信任。 轩辕璃回头叮嘱道:“吩咐咱们的人都先别动,盯紧混在军中的这些探子,莫要让他们出大乱子,这几日本王亲自会会他们。” “是。” 轩辕璃微微抬了抬头,京都的方向被这漆黑的夜遮的严严实实,城外破败不堪的土地遭受战火摧残的痕迹还未消,到处还是残垣断壁,连带着远处的天空中都是一丝星光也没有。 若是普通的兵戈之祸也就罢了,可若是有人拿天下百姓作为筹码,来获取自己的私欲,此事,不可! 二人一转身,马蹄声渐渐远去,沉闷的声音一声声地带着愤怒,带着决绝。 轩辕璃下定了心思,皇兄,若这就是你曾经想要得到的,今后,皇弟会亲手毁了它。 ------题外话------ 最近小可爱们好安静啊,有木有出来聊天的嘞(嘻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帝王心术,炸厨房小剧场 京都方向,边境的纷乱丝毫不影响京都的繁华与热闹,但这种热闹也只能止步于民间。朝堂这个暗流涌动的名利场上任谁都察觉出了不对劲来。 且说这丞相一脉,这些年来任谁都看得出轩辕皓晨明里暗里都想尽办法在削减杜家势力,如今杜延庆渐上年纪,杜家后生中又并无可堪大用之人,所有人都看到了杜家倒台的明日。 可怎奈君心难测,就算是风云变幻,也可凭借星象规则推知一二,又怎会像君心变换这般毫无踪迹可循。 谁也不曾料想,杜家居然还有翻身之日。事情奇怪之处就在这里,这杜家摆明了要衰败,可现在距离杜涉被判凌迟不过两个月,皇帝又从杜家后生中选出了位监军。 莫非是因为杜延庆毕竟是两朝元老,杜家的势力依旧?又或者,这只是皇上重新平衡朝中势力的手段? 仅是一道旨意下来,原本以为前途无望的丞相一派又开始重聚爪牙,磨刀霍霍了。 文官说罢,咱们再来说这武将。这武将之中,十几年来,威勋虽困于京城,可他手下直接掌管着五万虎啸军兵士。宫中禁卫军也不过两万人马,若是他有异心,远处的兵可完全救不得近处的火,由此可见威勋的地位,以及皇上对他的信任。 皇帝目前最重用的便是威勋,好在威勋向来不重名利,只知君命,如此平静听话了十几年,这才让早些年弹劾他的大臣安顿下来。 可自从两月前璃王爷带军出征,这威将军在朝堂上就越发沉默少言,最近这些日子,威将军居然请了道圣旨,说是要到城外的虎啸军军营巡视,而皇上居然也任由威勋离朝回了军营。 朝堂众人越发看不懂局势了,话说这十几年前威勋能在朝堂立足也是有一番争议的。理由不外乎一个,威勋此人不仅是边境铁军虎啸军的将领,手中的兵力不容小觑是第一,关键的,他还是轩辕璃亲自提拔上来的人。 说起这事,不得不牵扯到上一代的王储之争。 十一年前,杜皇后虽为后宫之主,却苦于不能生育,无奈之下只能用了些手段,过继了一位卑贱的美人所生的皇子,所以这小皇子实在算不得嫡子。 而轩辕皓晨虽非嫡子,他却是正儿八经的皇长子。杜皇后虽依仗家族权势,却已是失宠多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废后虽不可能,但立褚之事皇帝还是说了算的。 既然已无嫡子,那立褚之事无非就是立长c立贤两种选择。 皇长子轩辕皓晨宽厚仁孝,素爱结交文人雅士,冠有贤王之称,虽已年过十五却迟迟没在宫外另分王府,也就是说,此人有戏。 而三皇子轩辕璃虽尚且年幼,可他自来惊才绝绝,聪明睿智,文韬武略亦不在话下,十岁那年便以一人之力在朝堂之上堵得一众文学殿士哑口无言。 是年,图布使者进京有意挑起边关战事,三皇子更是亲入当时的江湖名门圣地藏剑阁,这么一路闯关下来,居然得到不世名剑——嗜血剑,令图布暂歇了挑起战事的打算。 次年,二皇子轩辕璃便跟随自己的师傅,也就是当时的三军主帅秋太尉一同去了战场,并且不顾自身安危,与沙场将士一同出生入死,此后又深得秋老将军盛赞。 如此看来,二皇子更是大元人心中渐渐传誉的神话。 可谁都知道,不论盛世还是乱世,为君者,只能有一人。太子之位也只能由一人来坐。 当时就有人断言,这两人不应当同出一世,无非是怕他们之间会折损了谁。 这两人乃是同出一母,传说又向来兄弟情深,众人也就只盼他们这兄弟情可以抵得过坐拥江山之利。 至于这之后的万般无奈,种种抉择与因果轮回究竟是怎么样的,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当时的情况,轩辕皓晨虽是皇长子,可先皇对轩辕璃的宠爱可谓是与日俱增。轩辕璃此人,不但善于政事,又自小投在当时名动天下的秋太尉门下,打小便于军营中混迹。 彼年秋将军逝世,边境大乱之危急关头,朝廷委派的将军还未至,轩辕璃不过十三岁便亲上战场,挽回败局。 君父宠爱,百姓崇拜,再加上自身的条件,这样对比下来,东宫太子之位似乎已经笃定。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在那场襄城战役中落得那般下场。这是谁都没料想到的,战役胜了,二皇子却不明不白地成了痴傻之人。任谁都要扼腕悲叹,道一句“天妒英才,世事无常。” 如此一来,先皇驾崩,轩辕皓晨即位也是顺理成章。 都说这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日是轩辕皓晨力排众议重用黄旭为将,又下旨亲封已经痴傻的三皇子轩辕璃为“璃亲王”,从此各种珍奇药材c用品供给更是数不胜数,天下人莫不赞当朝天子一句“兄弟情深c皇恩浩荡”。 可百姓没看到的是,轩辕皓晨这一步,即得了天下民心又轻而易举揽回了军权。虎啸军将领威勋的官职虽提高了两级,可边境统帅与京都防卫统领这身份转换之间也是势力的转换。 如此一来,从边境调回的五万虎啸军精锐,竟是困于京师十一年,再无征战沙场的机遇。昔日的边塞猛虎,十几年来安居在京都附近的繁华地带,远离边境的风沙与粗犷时日久了,再猛的虎也磨钝了齿牙,压制了血性 君心难测,圣意不可揣摩。近两个月,底下的人越发觉察出这个道理来。 太和殿内,朱红的雕花大门大开,殿外天气阴沉,黑云渐近,看来是一场大雨就要到了。可殿外殿内俨然不是一个温度,这并不是因为屋内添了能去些暑气的冰盆子,而是因着屋内坐着的人。 镶金砌玉的汉白玉大理石柱直直地撑着这方空旷的金殿,正值殿中位置,俯瞰而下的金龙从殿前猛冲直下,爪牙如鹰勾,长长的胡须随着它俯冲的姿势近乎拉出两道直线,在那金龙浮雕之前正是大元的一国之主——轩辕皓晨。 德全正静立在太极殿金台之下,近来夏日将至,他只觉得这金銮殿内却是越发寒冷了。 一位传话的小公公颔首弓背地进来,上首坐着地轩辕皓晨眼神似钉在了手中的锦布折子上,丝毫没有看见那人的意思。那小太监也察觉出气氛不对,进了殿内,他是既不敢抬头,又不敢擅自出口,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进退不得,眼神不自主地瞟向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德全身上。 德全也只得站了出来,这别人不清楚,他前日可是看的明白,自打皇上收到璃王爷上奏的军情,这金銮殿上的常年不变的平静已经如蜘蛛网般空洞的很,就连这殿内的空气也是越发阴沉了。 谁能料想,皇上委任的监军不过才出发了一日,远在边境的璃王爷竟直接回信,道是大军不日便会回京,竟然驳回了皇上派出的监军。历来边境要员回京复职都需经过皇帝首肯,璃王爷这次竟是未透漏半点风声,却已经要回京都了。 如此这般,皇上的密探还未就位,璃王爷那边的动作倒是迅速了。这不是摆明了璃王爷在皇上还未发觉前,就已经在京都埋下探子。 德全心内轻叹,又放轻了步子,向前来通传的小太监打听了缘由。听到小太监的禀告,他一向平静的白净细皮尖脸上,也止不住嘴角拧起,他静默片刻,伸手挥退了那战战兢兢的小太监,转身不敢有丝毫怠慢地上了面前的金台。 “又怎么了?” 上首人一句清冷的声音成功地让原本就弯着腰的德全腰身更弯了些。 “皇上,丞相今日又到了,现正在殿外候着。” 轩辕皓晨头也未抬:“那就让他候着,今日天气甚好,丞相一向受累,今日朕便给他个假期,一个时辰后再请进来。” “是。”德全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应承了声,也不管不时传来的噼啪作响的惊雷就退出殿外。 远处的雷声越来越近,殿内早已因为黑云的压进,点燃了所有的烛火,看这样子,这场大雨也就要到了。夏日里的雨倒是一向来的又急又猛,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殿外的白玉石阶下,杜延庆正直直地跪在殿门外。德全叹了口气上前几步,躬身传话的态度虽不算恭维却也算是客气:“杜丞相,皇上让咱家来传个话,丞相大人近来多有操劳,还请大人在此休息个个把时辰,若皇上再有什么吩咐,咱家再来请大人。” 杜延庆抬了抬头,他跪着的身子不由得一抖,虽然强行稳定下来,德全还是从他额间鼓起的青筋看出他的强撑。 杜延庆本就是个耍滑头的文臣,身体到底是弱了些,方才他虽有些惊慌皇上的态度,这会儿平静下来,他眸子深了深,却已经明白了德全话中的意思:“多谢皇上恩典,老臣在此谢过皇上。”说着他已对着殿内磕了一个头。 德全又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这杜家,也是风雨飘摇之际喽。 德全可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打前日前线回信起,杜延庆每日进宫两次,皇上却从未召见过他,今日皇上虽给了他面圣的机会,却是一面给了希望,一面又直接挑明了让他跪上一个时辰,皇上显然已经动怒了。这杜家的后生真是一个不胜一个,杜家的势力看来也是凋落殆尽喽。 就是不知皇上吊着这样一个外强中干的杜家作甚?这权利场上的算计,他是越发看不懂了。 德全再度退开一步,躬身辞退。纵使朝为阶下囚的重犯也难保傍晚他不会成为那座上宾,不管如何,杜延庆一日是丞相,德全就绝对不会怠慢了他。 杜延庆自然也客客气气地回话,德全这个御前总管,他自然也不会得罪。 且看这一边,襄城。 “肃风,千肃风,冰坨子,你站住!”青衣少年终于怒喝一声,停下了步子。 襄城将军府侧院,青衣少年在后,黑衣少年在前,迫于身后的魔音穿耳,打头的黑衣人影终于在两人将要进入正厅之前停了下来。 黑衣少年眉头紧皱着,一向少有表情的脸上已经变了,俊逸的双眉间几乎耸起了座小山丘,显然,若不是他自身长期修炼的自制力,他早已被身后叨叨不停的人逼至破功。 千肃风侧过身倚着漆红的栏杆停下,身后端着一碗黑糊糊c粘稠c又恶心巴拉的不明物体的莫千韵,这才堪堪稳住身形,一个转身这才堵在了千肃风身前。 莫千韵因为要护着手里的瓷碗,所以行动多少不便,这才扶着柱子站定,蹙眉抱怨道:“我说你跑什么跑,这可是小爷我亲手制的紫糯米山药粥,老头子都没这样的福分,来,干了这碗。” 不由得千肃风说话,他已经端起手中那晚黑乎乎的不明液体凑了上来。 黑衣少年来不及说话,只能即刻偏过头去,只可惜,他忘了闭气,空气中冲鼻的苦味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腥味,几乎让他一口气没缓过来。 这 千肃风眉头拧得更紧,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绝对不是千肃风本人太挑,话说面前的真的是粥吗?里面那块半个拇指大小的块状物又是什么? 山药应该是白色的吧?为何他就看不出来? 说好的紫糯米呢?为什么好好的紫糯米会是这般黑乎乎的模样? 回想前日加了蜜糖与四五种草药的的黑玉米乌鸡汤,再想想昨日加了半碗甘草,外带两大勺粗盐的的黑苦荞茶,至于今天这碗不知道怎么成了这般的紫糯米粥,纵使平日里再面无表情的千肃风也维持不住。 亏得两人少时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识过各地的饮食特色,千肃风一直也没想明白,莫千韵这厨意到底是从哪里学到的。 论起厨艺,若说千肃风的厨艺勉强可以维持生存,可莫千韵绝对是只会吃得主儿。 爱好吃也就罢了,能不能放过厨房? ------题外话------ 作者大大:粥,我的粥啊,那个,千韵宝贝,能放过厨房么,这么贵的食材,我我这持家不易啊。 千韵宝贝:哼,给我家肃风喝的,用你点食材又怎么了。欸,江小隐,你不会是看上小爷这碗粥了吧,只可惜啊 作者大大连忙打断:“不不,千韵宝贝千万别,这可是给肃风大人的,我,我可不敢抢。” 千韵宝贝:“哼哼,算你识相,怎么也轮不到你的。肃风,肃风,你别跑啊。肃风。” 作者大大已经瘫坐在地上,看着千韵已经走远,这才来得及拭去额头上的虚寒,“这下放心了,还好,还好轮不到我。肃风啊,就只好委屈你了。” 大家猜猜看,这粥,到底粥落谁家嘞?(嘿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这次真的炸厨房 千肃风再也忍不住:“前日你做了一碗汤的功夫,这府上所有的炊具全部换了新的,昨日我听说厨房那边所有的调料混作一处,害得昨日府上所有人的午膳,推迟了近半个时辰,今日厨房难道要重新采购米面了?” 谁知青衣少年不出口则以,这一出口,千肃风只觉得又被刷新了认知。 只见莫千韵颇为自豪地缕了缕额前专门留出的两缕碎发:“你咋知道了?大冰块,给你讲些新奇玩意儿,前些日子,我见一本书上说,这平日里的面粉若是在封闭的地方,遇上火星便会爆炸的。” “左右我也无事,趁着今日做粥我便试了一试。你不知道,这书上说的竟然是真的呢,也对得起我往灶台里撒了半袋的面粉,还好我躲得快,不过是炸掉了一个灶台。” “你!” 千肃风猛然回头,方才他为了避开眼前黑糊糊的胶状物,几乎是闭着眼睛,此刻当即睁开双眼,过于用力的双手几乎陷进了莫千韵的肩头,他神色凝重地把面前的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面前的人,除了青色的长衫染了些黑灰,微红的鼻子上还抹着灶灰,狡黠的星目,微翘的粉唇,加上手上依旧紧紧护着的黑乎乎的吃食,还好,依旧欠扁的很。 千肃风又一把推开他,连着后退了一步。 若是可以,千肃风此刻只想扶额,顺带无视面前的人,可他素来严谨规矩,既不会在此刻扶额问天,更不可能在对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情况下无视他。只能继续听他絮叨。 莫千韵哪里肯放过他,他一手抓了千肃风的衣襟,恨声道:“大冰块,你什么意思啊,前日那煮汤的镬本来就是要坏的,我不过是没来得及添水,它就坏了,哪里能怪到我身上。还有昨日,盐和白糖实在是太像了,你也分不清的吧,大不了下次你也放错好了。” 千肃风不服气地低声嘀咕:“我放错?上次我忙活了半个时辰的烤兔子,不过是味道淡了些,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失踪了。” 莫千韵嘿嘿两声:“我,我给扔扔了。” 千肃风哂笑几声,他就知道。 莫千韵不乐意了:“欸,话说这是多久的事了,你居然还记得,大冰块,你别太过分了,赶紧的,把小爷这碗汤喝了!” 陈曦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研习新学的功夫,一个时辰忙罢,她刚准备气沉丹田,好让自己还不得自由控制的真气运行全身,这还没停歇,就接到了手下人的“投诉”——她手下的人在继连续两日浪费食材之后,终于在今日这么可爱的日子成功地把厨房给炸了。 不用想,陈曦也知道这是谁干出来的好事,虽说府中的人都因着他们没有明确说法的“重要”身份,不敢对这些事情直接说什么,可这连着三日,这小子是越来越闹腾了。 陈曦哭笑不得,莫非是千韵那小子爱上下厨了,看上去也不像啊。难道是他与这将军府的厨房杠上了?她还是去看看吧。 陈曦绕过将军府的正厅,出了正厅的偏门,正巧看见这般情景。 千肃风依旧是紧握着自己那把几乎从不离身的剑,可如今他难得面有菜色,细细看着又有些无可奈何,他握剑的手正死死地挡在胸前,为自己与青衣少年之间划出一道屏障。 而俯身持碗的青衣少年,大有一种“你不干了这碗毒药,啊呸,这碗神药,你不干了这碗神药我就不放人”的节奏。 莫千韵就不明白了,这粥里面可不只是山药和糯米,好歹这里面的几位药材也是他亲自找到,并且炖了半个时辰的。 他说不喝就不喝?不行,千肃风必须给喝了。 “哟,堵人呢?”看到两人安好,陈曦也慢下步子,慢条斯理地调侃道。 千肃风率先反应过来,他鸭羽般的睫羽垂了垂,最终还是用剑挡着莫千韵的身子,自己贴着栏杆挤了出来,“今日不是要去军营探探情况么,公子,咱们走吧。” 怎知他还未走出一步,视线内又出现了那碗黑乎乎的不明液体。 “喝了。”身边的少年依旧执拗的很,这次却不再多言,只是脸色也明显不好看了。 莫千韵此刻居然是垂头丧气,不知何时早已是一副失落委屈的摸样,一双桃花目就静静地看着地面,瞬间失了神采,沉声嘀咕道:“不就是味道不好么,又死不了人,我不就是不会下厨么,也不用嫌弃到这种地步吧。” 陈曦明显看到了某人眼中的揶揄之色,不过,她也没有拆穿。 可听闻此话,千肃风明显身子一震,他几不可察深吸一口气,也不待莫千韵再说,伸手抢过了那碗,秉着快刀斩乱麻的心思直接灌了下去,果然,入口的苦涩与鼻息间的腥味比想象中更甚,如果那因为火头儿太大而糊在碗底的黑糊糊的东西就是紫糯米的话,他真的也无话可说。 千肃风依旧是面无表情,其实内里不然。 莫千韵却是突然笑了,果然,方才他眼中的失落哪里还存在半分,明显就是一脸的奸计得逞。他心中窃笑,哈哈,他就知道,他总有办法让大冰块乖乖喝下的。 陈曦即便距这“凶杀”现场有几步距离,她都忽略不掉这久久弥漫在空气中的怪味。她吸了吸鼻子,不自觉替全程面不改色的千肃风捏了把汗。 她算是看明白了,千韵这家伙并不是与这将军府的厨房杠上了,而是与肃风杠上了。 千肃风随手把瓷碗塞给了身后得意着偷笑着的少年,紧蹙的眉头眉更是短时间还平复不下来,“公子,我们走吧。” “好哇,没问题,咱们走。哈哈,不,不好意思,哈哈,让我笑会儿。”陈曦终于强忍住笑倚着柱子直起身,千肃风已经率先进了正厅。 她上前拍了拍还站在原处的莫千韵,直接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干的漂亮。噗哈哈哈。” 她的笑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现在他们对于她已经是亲人,所以陈曦只想让他们在背负着一些东西的同时,也不会缺少普通少年应有的心境与快乐。 肃风性子一向沉闷,即便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闷声抗着,也就面对出手毫无章法的千韵时,他才会频频破功,有些少年的摸样。两人这般相处,想来也是好事。 看着前方已经要转弯的千肃风,陈曦终于忍笑着跟了上去。 “欸,等等我啊。”莫千韵见自己落在后面,忙随手放下碗,几步追上陈曦,谁料两人前面那道黑色身影一听到这话,简直是瞬间脚下生风,速度不减反增,竟让人看出些仓皇而逃的模样。 陈曦差点后脚踩前脚,险些摔倒,这下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三人去了城外的军营,军营中的守卫已经提前得了吩咐,所以陈曦一行三人难得的一路畅通。 三人一路坐下来,来回巡视的士兵忍不住看向他们,却并无一人开口说话。 陈曦打量过去,只见他们皆步伐一致c面容肃穆,脸色因为常年在边境这块相对贫瘠的地方,被这山风野水的,洗涤出透着黝黑又象征着军人身份的面色来。 他们这边一行三人到了,明面上的猎物已出,暗地里隐藏着的觅食者也忍不住想着出来打食了。一时间军营中的几方势力都按捺不住,逐个登场。 既然是狩猎,就注定了场上不仅有猎物,还有背后的猎手,当然还有那些自以为是猎人的猎物。也许,猎物本身就是猎人狡猾的伪装也说不定。 到底谁才是最终的众矢之的,且看各自的本事了。 一人从一边急匆匆向着一旁的大账过来,负责巡视的士兵见了,皆齐齐停下脚步点头道了句:“陆校尉。” “嗯。” 那人的回答相当简单,一路上他的脚步未停,听到别人的招呼也不待别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迈着步子走开。一身浅绿色甲胄,外面是一袭样式简陋的黑色披风,正是军中从六品校尉的装扮。 一张典型的国字脸方方正正,不言而怒,浓密的络腮胡更显得此人粗犷,隐隐透着些戾气。他的步子很急,面色却只是沉寂,不大能看出他的心情。 只见他一路行至一个帐篷前,他不待门前的侍卫说话就直接掀开帐篷进去,声音也是粗犷的很:“他奶奶的,老邱,听说了吧,咱们王爷藏在府里的那几个娃娃今儿个可就要到军营来了。” 被称作老邱的正是同为副将的邱呈印,两人看上去都已是军中的老人。邱呈印虽然也是武将出身,他看起来倒是比明显有些暴脾气的陆贾和气的多。 “听说了,今儿早上王爷亲自传下来的军令,允许他们随便逛逛。” 提起这句话,陆贾怒气更胜,“随便逛逛?奶奶的,当这军营是他自家后院了。任他们随便逛逛?呸,一些来历不明的小杂碎。” “陆贾,这话可说不得。”邱呈印突然沉了声音,已经是警告他的意思。他虽然明白陆贾口中的“他们”是指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可就怕这隔墙有耳。他们虽然猜测对方是轩辕璃的势力,可目前,至少明面上对方是被王爷奉为座上宾的,若是这话被有心之人知道,免不得麻烦。 陆贾显然是不领情,非但不领情,反倒抵触的很,“老邱,什么时候你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了?你怕他们?我不怕。我陆贾好歹也在这军中呆了十几年,若是怕他们这些后生,这老脸也没地方搁了。” 陆贾与邱呈印如今都已是军中官居六品的校尉,而陆贾因为在军中颇有资质,所以大军左营新兵训练的任务照常归了陆贾,这也是他不把新人放在眼里的原因。 对方显然知道他的脾气,此时并未接他的话。 陆贾也不再絮叨,反正在他眼里,老邱这人是不错,就是畏首畏尾的不成气候。“老邱,你可别忘了,咱们离京前丞相可是吩咐了,如今军营里官职最高的就是咱们两个,你可不能退缩着当个缩头王八。” 本不打算还口的邱呈印明显阴沉了面色。丞相的吩咐他自然不会忘了,他们是丞相吩咐过来盯着璃王爷的,以防“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至于这军令,到底是君令还是私欲,邱呈印虽然察觉出有些异样,但当初他还是接下了命令。 他与陆贾早些年都是杜府的门生,当年他们二人从军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在军中谋得职位除了自身的努力也得了不少丞相府的便利。 有恩不报,非君子所为。 此刻被人质疑想法,他不免面色难看,“这话不用你说,丞相的话,我自然记得。” 陆贾正欲说话,就在这时,帐外突然有人传信,“邱校尉,王爷吩咐的人已经到了,这时辰正在训练场上。” 陆贾抢先接过话:“对方有多少人?” “三个。” “三个?哼,果真是不知轻重的娃娃。待我去会会他们。”话音未落,他又火急火燎般冲了出去。 身后的邱呈印阻拦不及,出口的“陆兄,我觉得还得事先打探消息”最终也没说完。就陆贾那臭脾气,邱呈印只得叹口气,连忙追出帐想着拦下他。 “邱校尉且慢。” ------题外话------ 给大家推荐一部好看的文文,《王妃难为:误入战王怀》‖柳沁蕾 颜美情商高戏精女主pk多金计谋深薄情男主 慕府嫡女以骄奢乖张c欺善凌弱的形象“美”名在外。 却不知清然庵走一遭,真正的慕梵攸已经香消玉殒,取而代之的是千年后穿越而来的梁静涵! 灵魂入异世,再次睁眼慕梵攸成了红袖楼里c赌坊酒肆间的常客 被嬷嬷逼着学习刺绣女红c女戒书画,抱歉!姐不知道那是什么! 师太给她说“既来之则安之”,而她却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信条,那些背地里使手段的牛鬼蛇神,可当真以为自己好欺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军营立威 “邱校尉且慢。”一道声音突然自不远处响起。 邱呈印刚出了营帐,就要抬脚离开,正正被一个一袭黑衣的人拦下。他只看了一眼,心中起疑,但急行的步子也只好停下。 军中士兵皆是统一的暗灰色装束,像眼前这人穿的上等的云锦黑衣,全军上下不过二十几个人有,而这二十几人,皆是大军从京都出发时就一直跟着轩辕璃身边的,虽然这些人极少与外人交谈,邱呈印也知道他们的身份。 邱呈印不由得低了头,拱手客气地笑问道:“原来是大人,大人来此,可是王爷有何吩咐。” 庚子从一旁踱了过来,他亦是面带微笑,他与庚辰那除了见自家主子之外,见谁都像对方欠了他百两黄金似的臭脸不同,通常情况下,庚子虽然疏离,但还算客气的笑脸总能给人一种温润恭谨的感觉。 虽然陈曦与莫千韵私下里暗自吐槽过,庚子的笑就像是刻画上去的——假得很。但两人也不可否认,不知底细的人,还是很乐意接受他的笑脸,就算是庚子自己亦是很喜欢自己这副温和恭谨的君子面孔。 若论起在军中的职位,庚子不过是跟随王爷的近卫,而邱呈印则是军中六品的校尉。可此刻,庚子倒是对这句“大人”毫不客气。 庚子挂笑道:“邱校尉客气了,秋校尉,我奉王爷之命来问问,前些日子左营从黄副将那里接洽的军需物资可都有去向?左营的粮草接洽都是邱校尉与陆校尉负责的吧?” “大人这是哪里话?”虽然被人怀疑,邱呈印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半分:“大人开玩笑了,这粮草以及其它军需开资干系重大,其中每一笔出入,不论大小,下官与陆校尉都如实登记在册。还请大人随我来,记录的册子就在下官帐中,我这便拿给大人看。” 庚子轻笑一声,“邱校尉误会了,王爷派我来也只是询问一声,我也不过是例行公事,既然邱校尉如此说了,我这就去给王爷复命。” “哦,对了,”庚子复又提醒道:“王爷那边有我代为回复,邱校尉尽管放心,可邱校尉这边也要确保万无一失,如此,我们也好安心呐。”这次庚子的笑不再客套温润,而是带了些琢磨不透的意味。 邱呈印虽然是杜延庆手下的人,可同时他也是出身军旅的人,他心思虽然细腻,却并不喜阴谋算计。如今丞相与皇上之间的心思他还是猜到了一些,况且他向来崇拜被奉为少年战神的轩辕璃,因此,他虽然不能忘恩负义,却也绝不能失了对大元的忠诚以及对英雄的敬意。 所以,即便他私自接了杜丞相的命令来监视轩辕璃,可如今大敌当前,他从未想过在军中闹事,这样做,只会让国家自毁城墙,便宜了几十里外的蛮子。 “那是当然。下官这就再核查一遍,定会保证万无一失。” 庚子笑着点头:“嗯,如此甚好。” 见对方已询问完毕,对方虽是璃王爷的人,可他的寻话确在职责范围内,虽然对方堵到他的时机太巧,邱呈印不由得怀疑对方的用意。当下也恭恭敬敬地双手抱拳送庚子离开,这才慌忙赶向训练场。 如此这般一闹,训练场上早已是另一番景象了。 邱呈印早就自己陆贾脾气急躁,但陆贾行事也不是毫无分寸不知轻重,所以双方不至于动手才是。可他这次真的小瞧了陆贾闹事的本领,又或者,只是因为他不了解莫千韵。 陈曦一行三人正在训练场的高台上站着,非战争时期,军队的训练最能看出军队的整体素质。纪律的严明c军队的布防c生活的风气处处都能映射出未来战事的兴衰。 今日突然要来军营,其实也是陈曦与轩辕璃事先商量过的。 陈曦勾唇轻笑,今日他们一出动,这洞里藏身的蛇想必也该露面了吧。 训练场上,初夏的阳光虽未有灼人的温度,却也让人心生烦躁,场地上充满力量的呐喊声与金属器具相撞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却莫名地让人心安。 陈曦站在台上往下望去,看着台下正挥汗如雨进行攻c防c格斗训练的士兵,她不由得站直了身子,这完全是出于尊敬的心理,条件反射下的动作。 回想近两个月的边境,现代社会的她有幸从未经过战争,所以即便是在电视上看些大动干戈的军演,她也全当看个热闹。至于军队的使命,是她之前从未认真想过的,但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些明白了军队的意义。 提起军人,陈曦心中是万分敬佩的。军人重义,认定一个兄弟甚至一个同伴就可以出生入死地追随拼搏;军人忠诚,他们以忠诚为终身信条,跟随了一个将领或者君主那就是一辈子。 他们中一些人虽莽撞却又耿直,说好今晚要教训你,就绝对不会拖到明天,一阵打斗下来,难保爹娘还认不认得出来;但这样得豪爽快意在其它地方却是甚为珍贵的。他们虽不善言辞却从不会无故开脱,军纪如山,对便是对,错便是错;他们简单,兄弟之间几乎没有比武场上解决不了的事,大不了打上一架,喝上几坛酒也就了事。 这样简单的士兵又哪里会像某些人那样麻烦。 说起来,在现代社会,自己也是在国家的保护下安全长大的小市民阶层,哪个平民老百姓安稳生活的背后都是无数官兵的默默守护。就如同这个年代眼前的这些人,陈曦莫名从眼前的人身上看出些可爱来。 对比起来,那些远在京都的政治家们各个手掌大权,他们中又有多少人顶着名门望族的名头干着吸人骨血的勾当,一心搞着阴谋算计,甚至把手伸到了前线。一旦前线有损,他们身在京都自然安然无恙,这样的安然无恙却是千万人的鲜血换来的。 思路一转,她突然觉得出世事无常来,若是几月前自己没有回到这个世界,她现在肯定蜗居在自己不满六十平的出租房里,算起来,如今的自己就要毕业了 “来了。”莫千韵随意地倚在架着战鼓的木架子上,此刻邪气地笑着说道。 思路被打断,陈曦愣了愣神,已经撇开了方才的情绪,黑溜溜的大眼睛狡黠一眨在别人未察觉之前又恢复了懒散随意的模样。 看见陆贾从远处走过来,陈曦原本就看似散漫的神色更散漫了。 来人倒是人未到,声先闻。 “这是哪里来的臭小子,竟然敢站在高台上,给本校尉报上名来。”陆贾这话一出,平日里被他吼怕了的士兵也都瞬间噤了声,一时之间训兵场上只剩下一片寂静。陆贾脚步不停,只威风地回头一呵:“继续练啊,一日不盯着你们,你们这些兔崽子们就想着偷懒。” 台下的士兵顿时不敢再看,迫于他的威严又握紧了手中的革c矛c盾等开始了操练。 陈曦止不住讥笑,得,原来军旅中出身的并不都是直白耿直的人呐,当下这位作威作福的人倒是可惜。 陈曦状似不经意却已经细细打量了他,面前这位国字脸c浓眉c密胡的大叔看起来也过了不惑之年,论资质他也算是军队中的老人了,可惜啊,今日便要拿他下手了。 陆贾明显没有察觉到陈曦的打量,他此时对自己在军中树立的威信很是满意,这招下马威他自认为布的不错。 他板着张脸回头,却看见台上三人中,千肃风依旧是面无表情,而莫千韵则是根本就没看他,视线早不知扫到什么地方去了。扫了一圈,也就中间那位白衣少年好歹算是面带微笑。 她这一笑,竟是让台下的陆贾莫名生出一股怒气来。 对方虽然在笑,可对方显然没有尊敬他的意思。他所理解的尊敬,是对方带着恭维的敬意。很显然,面前的三人,没有一个人这样回应他。 陆贾紧了紧拳头,粗糙的脸上已呈暗红色,他正欲发火,陈曦似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现在处在何地。她向前走了一步,颇为有礼道:“我等见过将军,我们只是一些闲人,受王爷关照才有幸来此处,名字实在是不足挂齿。还请将军见谅,请将军见谅啊” 陆贾待在军营里惯了,最听不得那迂腐书生般的长篇大论,时间久了,别人话一长,他就觉得对方一股子一无是处的书生气,烦人得很。 可如今,不怕对方有文化,就怕对方仗势欺人,他随直来直往惯了,可他也知道对方的身份还是得顾及的,毕竟面前的三个小子是王爷请回来的人。 他皱着粗犷的黑眉,打又打不得,当下心里厌恶的很,也不知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此时他还不能真和对方动手。 不动手是一回事,可他绝对不允许对方看清了他! “罢了,你们的名字我才不乐意去听。马上从台上滚下来。那里不是你们能站的地方。奶奶的”他语气轻慢,丝毫不见何气。 千肃风一记冷眸突然扫过来,即便是身经数战的陆贾也在一瞬间察觉到了危险。 对方,有杀意。 陆贾心跳的频率突然顿了一拍,右手在瞬间就按上了腰间的宽刀,等他缓过神再去细看,他显然不敢置信,千肃风已经看向别处,刚才的一瞬仿佛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对方不过是看了他一眼却让他突然禁了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握紧了腰间的刀,心里谨慎了些,可他到底是满身戾气压制不住。 千肃风则是与他脾气相对,这人的嘴巴实在臭得很,要打便打,打赢了再说话最好。可他正欲拔剑下台,却被陈曦伸手止住。 “呵呵,将军莫恼,方才是我们不懂规矩,这就下去,这就下去。”说罢,她还真就客客气气地下来了。 千肃风到嘴边的话也没说出来,他眼睛瞥向依旧倚着木桩的莫千韵,而莫千韵不知道搞什么名堂,依旧是痞气一笑,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明显是一肚子坏水儿。 千肃风一蹙眉头,到底还是护在了陈曦身边。 且说轩辕璃这边,陈曦三人一到,轩辕璃手下的暗卫就来递了消息。 “王爷,属下回来了。”庚子进了将军大帐。 庚子与庚辰不同,庚子明显是个傲娇脾气,任务完成求夸奖的心思轩辕璃还是知道些的,不过,此刻他丝毫没有和他扯嘴皮子的打算。 “曦儿呢?他们到了哪里?” 庚子对于自家主子一心惦记美人儿,而自动忽略下属的心思也早已深知,所以也不再绕弯子,“姑娘直接带人去了训练场。” 轩辕璃微微颔首,赞道:“训练场,是个好地方。” 轩辕璃心情很是愉悦,想在军营中除掉身负官职的人并不是件易事,若想一举扳倒对方同时堵住悠悠众口,这事就必须明着来。最好是让所有人都知道。 而训练场就是这个地方。 训练场上,若是能让众人看到他们想让他们看到的,以后就少了翻案的麻烦。这一点,曦儿与自己的看法倒是一致。 “王爷,方才属下过来时,陆贾正往训练场方向去,想来此刻他与姑娘已经遇上了。” “王爷放心,陆贾一接到消息就赶了过去,他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邱呈印不在,陆贾闹不出什么乱子。” 这两日跟在陈曦身边,庚子算是看清楚了,原本他还以为陈曦不过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他也不过是奉主子的命令去保护未来的王府女主人,可仅仅去了两日,回想起这两日陈曦给自己的心灵冲击,庚子完全没了这个想法。更别提莫千韵这个人了,那人一张嘴简直能气的一向冷漠的千肃风上演川剧变脸。 想起自己的手段,庚子不怀好意地笑道:“王爷,刚才我打着王爷的身份拦了邱呈印半刻,就算邱呈印现在赶过去,依着陆贾的性子,怕是也来不及了。” 轩辕璃听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红唇微启,墨如深潭的眸子闪着趣味,“这事办的不错,先让曦儿玩儿开心了,咱们不着急过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教训大叔 听得轩辕璃的话,庚子顺从地直起身子退到一旁。庚辰依旧在轩辕璃旁边站的笔直,两人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怪异的神色。 他们虽不知王爷与陈姑娘之前有何牵扯,但是不难看出,提起陈姑娘时,王爷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也许,那位陈姑娘真的是他们未来的当家主母。 轩辕璃才不管他们怎么想,他依旧研究着帐中布置好的地形图,面色却不由自主的温和下来。想起不不远得人儿,他心中快意更重,如今即便是提起她都能让自己心生暖意。 训练场这头,台下的士兵依旧在挥汗如雨,台上的莫千韵也依旧是斜倚着木桩不肯起身。 陆贾看陈曦依言下来,本以为这三个人也不过如此,都是些靠着关系进来装大尾巴狼的,可看到台上依旧不动的那毛头小子,他在军中积攒的虚荣顺利地让他忘了方才令自己心悸的眼神,而在一瞬间开了口:“小子,滚下来。” 千肃风眸子凝起,这次却并没有动。 陈曦也未动,甚至没有开口的打算。 莫千韵面带不爽地捣了捣耳朵,少年原本俊逸的面容此刻显得颇为不耐,他的嘀咕声不高,却也能让下面的三人听清,“真是,最烦别人叫我小子。” 简单的一句话,年少而轻狂。 自家老头子这样称呼他也就罢了,可别指望他能买一个外人的帐。 陆贾怒道:“小兔崽子你,老子” 莫千韵直接打断了他,“欸,我说,大叔你是眼睛有问题还是精神有问题?莫非你也知自己老了,要不然怎么就只会对着一个成年人叫些弱智的称呼。小子?谁是小子?” 说罢,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陆贾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居然敢反击,瞬间也是一愣,莫千韵已经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又道:“晚辈看呐,大叔不光是眼神不好,这精神也有毛病。晚辈可是京都排得上号的美男子,你这浓眉大眼外加大鼻子大嘴的,怎么会是晚辈的老子呢?莫不是大叔得了失心疯,竟是连自家人也认不得。” “哎呀呀,大叔也是可怜,这年头儿,有病就得治啊。”莫千韵损起人自然毫不吝啬口水。“ 陈曦差点扑哧笑出声,意识到这种情景似乎不太合适,她才堪堪忍住。直到这一刻,她发觉自己好像明白了故事中那些被活活气死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了。有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只凭借一张嘴就能气煞人。 陆贾早已被他气的一佛出窍c二佛升天,原本就暗红的脸色成功地涨成了发紫的猪肝色。 陈曦暗自可惜了一把,方才她本想着等下了台与陆贾深聊几句再陪他玩玩,没想到千韵居然提前出手了。 据目前的战况来看,对方虽是个粗话不离嘴的粗人,但如今这般别别人几句话就堵到哑口无言的份上,可见他在成天整蛊c好事不学c三教九流倒是混的遛儿熟的千韵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更可惜的是,这人还是个自以为是的暴脾气。 ”欸,校尉大人别气,自家兄弟不懂事,我这就带回去好好教训。容我把他带回去,我一定严加看管,家法伺候“陈曦接过话来。 她得再加一把柴。 ”带回去?“陆贾一听对方要走,心中到底存着”对方不过如此,领头的哆哆嗦嗦的看着就是个怕事样“这样的心思。 再说了,气急下的鲁莽汉子全然没有别人会算计自己的觉悟。 陈曦转身就作势要拉上莫千韵,一副惹不起c赶紧躲的架势。 他粗喘了一口气,怒笑几声,喝道:”想走?今天谁都别想走。“ 话音未落,陈曦已经拽上莫千韵的衣袖就要离开。陆贾又哪里肯放过他们,众人只见他手臂一挥,一道寒光急速闪过,台下的众人还未看清,陈曦眸色顿时怒了,她在方才那一瞬间,看到了陆贾掷出的一柄飞刀。 陆贾用了八分力,原本别在腰间的飞刀不过食指长度,被掷出去的一瞬间让人只能看到一道亮影,显然若对方是普通人,这一刀即便是杀不了对方也能给对方捅出个窟窿来。显然,陆贾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众位士兵没看清,距离陆贾最近的三位却是看清了。 竟然是暗器!陆贾居然用了暗器,而且是在未曾言明的情况下! 千肃风更是面色一沉,却齐齐没有动静。 陈曦此时却越发冷静,脸上一直带着的嬉笑不知何时已经褪尽,山雨欲来。 敢动她的人,且是这般手段,她必不会放过。 但她依旧没有动作,而是看着对方把暗器发了出去。 只见台上的莫千韵”跌跌撞撞“地”艰难“偏身躲过,同时他毫不吝啬地发出了句”极具惊恐“的大叫。当然,他眼中的笑意没能逃脱台前三人的眼睛。 台下的士兵原本正在操练,又因为距离高台有段距离,所以若不是高声传呼,他们根本听不到前面的人说了什么。可高台的另一好处就是,发生在台上的事,不只是台上人看的清楚,对于台下的人,高台上的一切也显得特别清楚。 台下的人顿时一片惊呼。方才他们只知陆校尉原本与那白衣少年相谈甚欢,如今再看过去,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陆校尉竟然突然用了暗器。方才那一下若不是台上的少年机灵,那道力道颇重的一刀定会重伤对方甚至让对方当场殒命。 台下的人一时面色各异,陈曦明显从他们眼中看出了不解还有瞬间的嘲讽。 对他们虽惧怕但尊敬的陆校尉的嘲讽 军旅中人大多不屑用暗器,更何况是在训练场这样同伴切磋的地方。 不宣而战,还用了暗器,这比赛不论输赢,道义场上陆贾就已经输了。 莫千韵揉着腰身直起身子,故意讥笑道:”大叔,虽然你即将步入老年人行列,我敬你为长辈,你也用不着这样感谢我吧,这把刀,我可受不得。“ 莫千韵笑着摇了摇头,手掌松开,陆贾这才看到他手中握着的一柄飞刀,正是他掷出去的那柄。这人,竟然能接下他的暗器? 只是此刻莫千韵依旧痞气的笑让陆贾想要拍扁他的冲动更甚。他虽过了不惑之年,但是这么多年在这些新兵娃子中向来蛮横惯了,还从未遇到过敢与自己对着干的小辈,他又哪一天受过一点儿气? 其实陆贾心中还有一关隘,他的确已过了不惑之年,说好听些就要夸他在军中资历颇深,可资历老换句话说就是年纪较大了。 美人怕迟暮,英雄惜年少。 陆贾分辨的出,对方显然是借着称呼来讽他。 心底的火气越积越重,此刻陆贾早已怒不成声,额头与脖子上涨起的青筋几乎渗出红到发紫的血色来,面目狰狞地向前几步:”大叔?今日就让你爷爷我好好教育你这兔崽子。“ 方才莫千韵无恙,陆贾也不敢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当下居然也不再管他功夫到底多厉害,毫不顾及地拔出了腰间别着的宽刀。 军中谁人不知,这陆校尉最厉害的武器就是他腰间的一把宽刀。 莫千韵走到高台边,也不看台下拔刀就差杀人的陆贾,他甚至还很仔细收好手中不停摇晃的折扇,又慢条斯理地平了平窝在衣服下的衣领,这才双手负在身后悠哉游哉地下了高台。与此同时,他的眸子不看台下的陆贾,而是三两次地瞥向陈曦的方向。 似乎是得到了陈曦的回应,莫千韵居然更是舒心一笑,哪里有半分要决战的自觉? 陆贾怎会不怒,对方这样的懒散随意,他这分明是没把他看在眼里! 不得不说,若论气恼人的本事,莫千韵是当仁不让的,毕竟他对着木头一样的千肃风练了十几年的光景。 若是知道这个原因,千肃风定会再一次被气得面色阴沉,不过千肃风不说话时向来神色冷峻,面无表情,所以此刻也看不出他是否被气到面色阴沉。 双方的战局一触即发,可就在此刻,突然一道人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 ”陆校尉,我来跟你打。“ 这声音来的突然,却让周边的人都听在了耳朵里,这声音明明是笑着的,可偏偏让人察觉不到丝毫的笑意,反而是冷气逼人,此话一出,随后又把场内的紧张气氛推上新的台阶。 陆贾已经做好了上前一刀劈了对方的准备,哪里会想到身边一直好言好色的白衣少年突然伸手按下了他的刀锋。 说是按下,丝毫不带夸张。按下?对方真的在他出手的瞬间按下了他的刀背,竟然愣是凭借着一只手的力气逼迫他卸下了加注在刀身上的力量这一下,让本来脾气暴躁的陆贾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可能!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陈曦淡淡出口,亦向所有人证明,方才那句话确实出自她口:她的笑意更假了几分:”将军,这位是我的手下的人,既然是我的人触犯了大人,我若袖手旁观让一个家童与将军对战于理不合,我来跟你打。“ 封建时代,家童与受雇的仆役虽不同于奴隶,但在身为童仆的期间,他们无疑等同于私家的财产,若手下人闹出事端,由主子出面解决也是理所应当,且主家出面更是代表对这件事的重视,众人自然无话可说。 就连陆贾也只是一时想不明白这白衣少年为何突然出手,可这并不妨碍他怒气的剧增。 若只凭借他方才的接触,眼前这般白白净净的俊俏公子哥儿,虽然不知为何能接下他的刀刃,可他察觉的出来,对方内力极为薄弱,他这一刀下去,对方瞬间落得个血溅三尺的下场倒是大快人心。 此时的陆贾已经分不出他的行为到底是为了清除璃王爷的势力,还是单纯的泄私愤。 可当他的手重新握紧刀柄时,他不得不慎重,毕竟对方刚上演了一场类似空手接白刃这样的绝技。 台上操练的士兵早就停下了动作盯着这里,他们虽迫于陆贾的余威不敢大声吵闹,可挡不住众口小声嘀咕, ”陆校尉今日这事做的偏驳了“ ”是啊,台上那几位到现在都没失礼过,陆校尉直接暗器伤人,对方生气也情有可原“当然失礼不失礼的,台下人自然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更是有不少人在看热闹,闲散道:”既然是比武场,陆校尉已经提前下了战书,如今对方应战,刚才那白衣人的功夫也是俊啊,咱们也就等着看好戏喽。 细细听来,竟然没有一人认为陆贾有理的,这种情况,陆贾当然是不曾料想到。再去看莫千韵,他脸上的讥讽更是再明显不过。 “校尉大人,请吧。”陈曦先行抱拳致意。 陆贾突然察觉出不对劲,可如今迎战贴已回,又有舆论牵制,这来来回回的受气已经把陆贾逼上了绝境,他心内更加烦躁,竟然是不接也得接。 他的眼睛已是血红一片,恨声道:“好,本校尉就跟你打。” 陈曦整了整衣袖,以方便一会儿的动作,她依旧平淡开口,“陆校尉,既然是比武,咱们可事先说好了,这比武场上生死有命,今日,校尉大人可不必客气。” 陆贾自然不甘示弱,“好,生死有命。”这可是白衣公子哥儿说了,若他真的打死了这位,王爷也怪不得他。 陈曦的规矩陆贾都一一应下,陆贾心中的怒气更甚,一来是莫千韵的挑衅,二来是对方竟然让他失了军中的威信。若是今日败了,只怕不过片刻,他就会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他素来瞧不起这些新兵蛋子,又怎么会容忍自己成为他们口中的谈资? 所以这比武他必须答应下来,也必须赢得漂亮。 眼波一横,陆贾已经率先出手,陈曦心中本就因他伤莫千韵有气,此刻下起手来也毫不顾忌。她神色微冷,唇角的弧度居然与当日战场上轩辕璃唇角的弧度有了七分相似。 她活动着手腕,新学的招式还未试过,陆贾也是好运,反正她丝毫不介意拿他来练练手了。比武场上,气氛突然危险起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她是我璃王府的主人 “邱校尉,你可算来了,陆校尉和别人打起来了!” 邱呈印刚踏入训练场就听到这么个消息,哪里敢再歇息片刻,当即就来劝阻。 一看到台上两人身上的戾气,邱呈印便知他来迟了。 陈曦与陆贾两人本来都在台下,此刻又纵身飞上高台,宽刀的光影与匕首的寒光交叠闪过,空气中铁器相击声听的人牙齿发酸。 邱呈印率先看出不对劲来。对方不过是一个白衣少年,一个男子,动作竟会这般灵活吗? 众人也只觉的大开眼界,明明那少年看起来就要落败,可她手中手掌长短的匕首,与陆贾手中手掌宽手臂长的大刀在近身搏斗中竟然接了一招又一招,明明身影那样纤细,可那动手的白衣少年偏偏身法轻奇。 众人只见她动作极快,步子转换也不知呈自何门何派,站定的地方几乎处处都是陆贾此时视线的死角。这样一来,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轻易便可在对方身上留下血淋林的一道口子。 陆贾本就是武将,自身的基本功都是自幼练起来的,可他毕竟是武将而不是常年练武的武者,所以他的武功只能算是中等,甚至敌不过陈曦这个半路出家的。更可况大刀本就极重,灵活性更差。 所以这场比赛,一刻钟后结果如何已无悬念。 “邱校尉,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都围做一团观看比赛,邱呈印虽然着急,可目前他已经控制不住局面,遂也被众人围在里面,直到庚子询问出声,邱呈印才知道璃王爷的人也来了,来人竟然还是庚子。 还不待邱呈印做任何解释,庚子装作不经意地往台上一看,邱呈印眼看着庚子的神色由温和恭谨变得慎重非常,甚至瞬间带了些惶恐不安。 邱呈印瞬间不安,庚子这般变化这是为何?哪里出了问题? “邱校尉,你可知台上的是什么人?” 邱呈印当然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否认他认识台上的人,他也只能期盼王爷能宽宏大量。毕竟上了比武场是双方都同意的事,王爷即便是事后为了手下人出气,应该也不会刻意为难陆贾才对。 遂道:“大人莫恼,我知道台上的正是陆校尉与今日奉王爷之命来军中巡视的贵客。他们也不过是切磋一番,这样的切磋也是军营中常有的,不会有问题的。”邱呈印开解道。 “贵客”正是璃王爷几日前当众宣布的身份,至于如何贵,他们又如何能知?所以邱呈印自认此话说的毫无差池。 庚子眼中的惶恐不安已然转变为恐惧,他这般神色倒是把邱呈印吓了一跳,莫非对方的身份另有隐情? 庚子才不管他有没有想到,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因为恐惧而慌乱不已,这样的表情他拿捏的刚刚好。只见他扼腕痛声道:“邱校尉糊涂啊,台上的女子你们可动不得,她可是” “什么?”还不等庚子说完,邱呈印已经大吃一惊,“大人是说台上的白衣少年是位女子!” “唉呀,邱校尉,她非但是个女子,她更是我家王爷的”他话还没说完,台上突然起了变故,方才定下的战局又被陆贾袖间的暗器所破。 “不好,王妃小心!”庚子急忙前行几步,此刻他眼中的担忧丝毫不似有假。既然是做戏,他又怎么会让别人看出来。 他这一嗓子可谓是颇为用力,这一下,也不必庚子说完那句话了,邱呈印当即傻在当场。 “王妃”?这世间“王妃”二字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这下邱呈印才察觉出事态的严重来。 对方居然是如此敏感的身份? 若这几位少年只是王府幕僚,到时候他们也可推脱,说是对方初入军中不懂规矩,陆贾作为军中校尉稍微施加惩戒这也说得过去。可若对方是王妃,那陆贾绝对是触犯皇家c以下犯上的大罪过。 “陆贾,停下!”邱呈印急忙大喝,就要冲上前去拦下陆贾,可心中已经生了魔障的陆贾哪里能听到他的话? 此时的陆贾早已成败势,可他从来不算个大方仁慈的人。注定要败,似乎就注定了他要永远背负着被一无名小卒打败的名声,注定了他以后就只能是别人的饭后谈资,那样的日子,只是想一想就可以把陆贾逼疯。 所以,当他再次使用暗器意图报复,甚至宁愿与对方同归于尽时倒也好解释了。 邱呈印再惊慌也阻拦不下,他只能看着陆贾把暗器发了出去,带着寒光的刀锋直逼场上的白衣少年,生死一瞬!邱呈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这一招若是有半点不妥,岂非是闯下大祸! 拦下,到底有谁可以拦下?似乎是老天听到了邱呈印的祈求,果然,这次陆贾掷出去的刀既没有伤到陈曦,也没有出现在陈曦手上,而是静静地躺在一军统帅——轩辕璃的手心。 台上的两道白衣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轩辕璃手中紧握着暗器的刀柄,恨不得把这柄刀连同对面的人一同捏碎,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阴寒:“陆贾,你好大的胆子!” 还不待众人从方才的打斗中回过神,轩辕璃口中又是一道重雷:“藐视皇族,以下犯上,如今竟然在本王面前暗箭伤及王妃,你该当何罪?” 他冷哼一声,手中寒冷的刀锋插着陆贾的脸直接陷入陆贾身后的木桩,原本中指长短的刀刃已完全没入木柱中,只留了小巧的刀柄还在外面,证实这柄刀正是陆贾先前的暗器。 陆贾已经跪了下来,他的左边脸上被刀上携带的戾气划出一道血痕然,而他此刻完全是懵的。 王妃?谁?她是王妃? 藐视皇族c以下犯上c伤及王妃!这每一条单独拿出来都是灭族的重罪。 陆贾自知自己这次使出暗器是在双方战局已定,双方已经打算收手的节骨眼上,如此这般确实算得上暗算。只怕他的行为看在璃王爷眼中,这已经不是在比武切磋,而是蓄意不轨! 轩辕璃此刻的阴沉可是豪不作假,他是让曦儿来找乐子的,自家媳妇儿伤了陆贾那是理所应当,可若是陆贾有半分伤害曦儿的心思,其心可诛! 场上的将士齐刷刷跪了下来,天子一怒,流血漂杵。可王爷怒了呢? 众人明显没有撸虎须的打算,就连邱呈印也恭恭敬敬地跪在原地,这才敢出口为陆贾开脱,“王爷息怒,陆校尉事先并不知晓王妃的身份,这才唐突了王妃,还请王爷” 他话音顿了顿,后半句话卡在了台上人一双冷眸里,再也说不顺溜了,可这话他不说,陆贾的头就真的不保了。他不由得心虚地说道:“还请王爷秉公责罚,饶过陆校尉。” 轩辕璃此刻不怒反笑,一身银白色的盔甲在烈日下借着日光光芒更甚,逼迫的台下众人一时胆寒,竟是鸦雀无声寂静的骇人。 “秉公?好,今日本王就来秉公执法,陆贾身为军中校尉出手伤人在前,触犯军令,此乃罪一。王妃体恤下人代下人应战也是事出有因,既然两人上了比武场,双方的胜负都各凭本事,本王绝不会因着王妃的身份怪罪陆贾。可三军将士们都看着,方才比赛已经结束,陆贾当着三军将士c当着本王的面意图行刺王妃!这一点,难道是本王诬陷了他?” 他的诘问声一句接一句,声音中的怒气和威严随着他一句又一句出口的话,压得人不敢抬头。 “身为军人,他两次使用暗器丢尽了为军者的气节,身为臣子,他以下犯上险些伤及皇族,不顾为臣之道。邱校尉要本王秉公处置?邱呈印,你倒是来说说要让本王如何秉公?又该如何处置?” “末将不敢。”邱呈印已经是满头冷汗。 “不敢?邱校尉不敢吗?本王还以为这左营都归了邱校尉和陆校尉了呢。” “末将,不敢!”邱呈印浑身一震,出口的这句话已经是强行提了口气。习武者通过内力释放出来的压力,不仅能彻底碾压对方的身体,更是在心理上给人以折磨,让人切实感觉到那种无措的c无法逃脱的折磨。 这股压力,就连台上不在威压范围内的三人都觉察自己心中血气不稳,台下的众人早已是噤若寒蝉,动弹不得。 本来是烈日下,可邱呈印额头上硬是止不住的冷汗直流。轩辕璃步步紧逼,陆贾又确实触犯条令,现在即便邱呈印想询问赛事的起因以求开脱,此时他也开不了口,否则便是干预三军将领御下,甚至是包庇谋害皇族罪臣的重罪! 况且,轩辕璃方才最后一句话,明显是知道了什么。陆贾必定留不住,同样作为叛军的自己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一招,无解 轩辕璃才不管台下众人心中担了多大压力而再次开口,只见他把台上的白衣人带前一步与自己站在一处,伸手握上的陈曦的手,声音清冷而笃定:“三军将士如今都看着,这位便是本王早就选定的王妃。从今往后,她便是本王的妻,是我璃王府的主人。他日,她的名字将与本王的名字一起写入皇家玉碟。” 陈曦大惊,这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了,王爷他他方才算是公开告白了?在三军面前,在敬佩自己的下属和她的家人面前给她正名吗? 轩辕璃握紧了她的手柔荑,感觉到她指尖的汗渍,心中又是几分不快,若不是陆贾这厮,曦儿也不会在这里动手,更不会差点儿就受伤了。 他的声音怒气更重:“陆贾身为军中校尉,不法己身c不尊皇室,论罪,当卸甲收权c押解京都c诛灭亲族!” 论罪当卸甲收权c押解京都c诛灭亲族!这几句话,句句落地有声。 众人心中大骇,若论罪名,诛灭亲族确实是谋害皇族应受的惩罚。陈曦暗下眸子,收起了眼底方才的惊讶,眼中的暖意和欣喜却是怎么也掩不住,最终还是当着三军的面拦下了轩辕璃的处置,“王爷,陆校尉他并未伤及我,况且他多年在军中勤恳治下,灭族的罪名实在是” 提起灭族,陈曦心中直觉就是反对,自己本就是吃过苦的人,如今又何必加注在别人身上。 台下众人这时才从主将高调表白的诧异中回过神,想起了当下的情景,他们明显也接受不了高高在上的陆校尉半日的功夫就得如此下场,可一边是王爷处置已下,另一边陆校尉确实触犯法规,他们就算是想要求情也无法开口。 陈曦此时一开口,众人眼中一时都是惊讶与喜色,甚至佩服起这位白衣少年装扮的女子来。毕竟此事因王妃而起,若是王妃来劝自然比他们合适得多。最起码这是枕边风不是。 众人面前,轩辕璃随面色威严,但最终听了劝。 陆贾论罪当诛,但念其在军中多年尚有军功在身,今日王妃有幸未有闪失,关键是王妃宽宥仁慈为他求情,王爷最终决定定其罪为以下犯上。将其以军法处置,免其全族罪责,赐陆贾本人一百军棍,另,即日起罢免陆贾在军中一切职务,此后永世不得再入军籍。 对于军旅中人来说,此举虽然保下性命却也称得上是折辱至极。 轩辕璃当场拉着陈曦离去,一场风波起的快退的也快,加起来不过是半天的光景,原本威风八面的军中校尉此刻已经在军棍下血肉模糊,只等着挨过刑罚后被行刑的士兵拖出军中。 而这一日,大元璃王妃的名号也传了出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糖糖来喽 大元境内谁人不知璃王爷的风姿,这璃王妃之位的诱惑力也是相当大的。王爷居然在三军将士面前选定了自己的王妃,这事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传言此女武功奇高,样貌清丽脱俗,为人又仁义宽宥,甚至还为了对自己意图不轨的军中校尉求情,与大元璃王爷就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更是有人因着陈曦那日的装扮,传言说是此人本就是个风流倜傥c模样俊逸的江湖浪子,王爷与这男子早就关系匪浅,如今只怕是顾及世人眼光才说他是个女人。 陈曦听此,一口热茶喷出去老远,最终只像听话本子一样意犹未尽地道了句“三人成虎c江湖险恶”外就没了下文,莫千韵倒是颇为兴奋,最起码日后他再找厨房的麻烦,就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去阻拦了,他可是王妃身前的红人儿啊。 总而言之,传言中除了这个脑洞大开的“男扮女装”外并没有不利于陈曦的说法。 “王爷,你今日本就没打算杀他吧?”陈曦打了个哈欠直接一屁股坐在将军府大堂的正座上,反正程将军不在,她就是直接坐在地上也不会有人管她。况且她今日打架累得很,此时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做了。 当时场上形势危急,陈曦也无暇多想。如今已回了王府,整件事回想起来,轩辕璃最终也不过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毕竟灭族与一百军棍之间可相差不少。 “曦儿想知道?”他见她不解,遂起了逗弄的心思,挑挑眉道:“可是我今日累了,想要听我解说,曦儿是不是该给点甜头儿?” “咳咳”还不带待陈曦说话,屋里本来站的笔直的庚子与坐着饮茶的莫千韵一见气氛有变,当即麻溜儿地滚了出去,动作之迅速完全不用吩咐。 陈曦面色顿时染了粉色,他们不是正在谈正事吗,这人怎么突然这样说话。刚才那两人也真是的,跑什么跑,搞得别人还以为屋里会出什么事。 她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心内不仅吐槽自己,不知道怎么搞的,现代社会她明明也是看过花式撩妹一百遍的人,怎么就在他面前,自己瞬间就变成个止不住脸红心跳的小姑娘。 “咳,那王爷想要什么甜头儿?” “你坐那么远,声音又小,我看呐,曦儿想听故事的诚意不够。”轩辕璃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品了口杯中今年的春茶,其实是为了低下头故意不去看陈曦此时眼中的渴求。 陈曦还真就认真计算了番,坐的远吗?他们之间只不过隔了张放杯子的案几,可如果她再大些声音,屋外那些人不就听到了吗。 犹豫再三,陈曦觉得自己好歹也是现代社会出来的优秀青年,偶像剧中甜的腻人的粉红冒泡情节,各式各样的土味儿情话她也见识不少,若是被他轻易唬住,实在是对不起现代的教育,所以她猛然抓着椅子起身,挪动椅子打算坐在他身边。 “笨丫头,你不嫌麻烦啊。”他的声音极尽宠溺,话音里满是对别人完全不同的情绪。 笨?之前嫌弃她还不够,如今又开始说他笨了吗?陈曦正打算回嘴,可还不待陈曦反应过来,身后的人长臂一挥,只是就着她背对着他挪动椅子的架势就顺势就把她抱了满怀,这下倒是简单了,刚才拖动的凳子也用不上了。 陈曦面上再维持平静,心里早已是怦怦直跳。嗯,实话说这种感觉,软软的,暖暖的,今日自己不但抱了大腿,现在还坐上了。原来坐大腿的感觉是这样啊,反正比硬凳子强过多少倍,陈曦自觉地找了舒适的位置藏进了轩辕璃怀中,似乎真的不错。算了,看在这个原因上,他想抱就抱着吧。 其实她也感觉很好,依靠着他,距离他这么近,即便是呼吸都能相互察觉到,就像是无形中的一种羁绊缠绕上了两个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你还没说今日的事呢,一国王爷可不能耍赖。” “我哪里耍赖了,我抱着你可是因为我眼明手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已,这可不算你给的甜头儿。要说耍赖,莫非是曦儿打算耍赖?” 陈曦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你”你欺负人,陈曦到底没说出口。她的璃哥哥什么时候变成这般了,居然还玩起了嘴上官司。 轩辕璃见她很是羞涩,一点也没有平日里调侃两个手下时的从容,在他的面前,他的曦儿似乎永远没有长大,而他也乐意这般宠着她,护着她。 “你你你,你什么啊?其实也不满,曦儿整日里‘王爷’c‘你’呀的叫着,就不打算改改称呼吗?今日我已经在三军面前夸下了口,曦儿日后就是本王的王妃,也就是我的结发妻子,虽然咱们尚未大婚,不过曦儿老是这样的称呼为夫,曦儿不觉得亏待了为夫吗。” 陈曦突然有些哭笑不得,面前抱小孩似的抱着自己的人也是个孩子吗?她怎么从他口中听出了小孩子讨糖时的语气,居然让她感觉他是在撒娇。 “这便是王爷要的甜头儿?” “嗯。”表情严肃,豪不做假。 “这样啊,”陈曦也就认真想着。他说的话也有道理,特殊的名字对特殊的人。 是得好好想想,要不 “尊贵的王爷?” “哼,换。” “亲爱的璃哥哥?” “不好,十几年前你就这么叫我了。” 陈曦拧着眉头,璃哥哥都不行,到底是什么呢? 她突然福至心灵,一下子窜了起来,还好是轩辕璃手臂一只抱着她,才不至于跌了出去。轩辕璃也是一惊,这丫头有这么兴奋吗。陈曦仿佛突然领悟了什么,极为开心道:“我知道啦,阿璃呀!阿璃!”她神色欢喜地道出他的新名字。 “阿璃?”轩辕璃在她满眼的期待下侧目深思一番,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弱 听出他话中的迟疑,她猛然转过头看他,一双水眸措不及防明亮亮地直晃入他眼里,轩辕璃也是一怔,这一瞬间,她的鼻翼几乎贴上他的,两人之间就差那一丝的距离,陈曦眨巴下眸子,再次睁开,相距极近的那双墨眸中正正映着她的影子。 陈曦只觉得那双墨眸今日更是暗了几分,就连自己的身影都完全跌入那双眸子深处,仿佛是自己占据了他的身心一样。两人都是一惊,轩辕璃眼中原本的戏弄都淡了几分。 温热的气息一开始是浅的,浅到无人察觉,可此刻随着两人之间的沉默,这份宁静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味道,让人心跳更加起伏不定,更加不知所措。 陈曦怔然许久,脸颊处不知不觉地染上红晕,举在半空中的手就那么停留在空中,一动不动。 轩辕璃只觉得怀中的人儿异常的安静,这份安静在此时只让他觉得诱人非常。怀中的人儿是他从小到大宠着的心头肉,更是他早已认定的妻,他亲口承诺的璃王府的女主人。 他爱她敬她,从小到大,二人相处时,除去必要的保护,他从来都是以她的意愿为先,可这一刻,他下意识地想要遵循自己的心意,心中的悸动,让人心慌而忐忑。 室内只此两人,除去两人压抑的呼吸声,附近竟然也无一人走动。午后的斜阳带着炙热感的光线倾泻而下,却因着门前的屋檐与室内的装饰,只能半遮半掩的投了几道暗影下来。 两人本就相隔甚近,时间只在一瞬,又似乎时间就停止在了这一刻,短暂而又漫长。让人不舍打破,心生期许,又让人神志混浊,心生魔障。 唇上传来柔软触觉的那一刻,陈曦的心是空的,她脑中拂过了很多场景,可她此刻并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轩辕璃也是一怔,却在陈曦依旧睁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片刻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次,纵使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再也不愿意放手 这是一个短暂而极尽缠绵的吻,用尽了他的温柔,也加注了他所有的心意,他想要做的当然不止这些,可眼下 面前的人,似乎,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陈曦确实还是睁着眼睛的,然而她此刻什么也没看在眼里,她是真的没反应过来,她看到那人鸭羽般的睫毛,感受到他眼神中的炙热,甚至能通过相触的唇瓣感受到他心跳的节律,却偏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或者说自己在想些什么。 直到轩辕璃担心她会拒绝而退来,她那一双精明的墨色眸子在两人唇角分离的那刻突然眨动了一下,她神色恍惚,却在瞬间明白了所求。 不够,这种感觉真的不够。 几乎是出自内心深处的本能,她并未思考,手臂就已经随心而动。原本是他抱着她,此时她突然反手扣了他的腰,牢牢地把着,照着方才他所做的那样吻了回去。 唇与唇相触,她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而他的回应依旧温柔却同样不允许她有丝毫的退缩与拒绝。轩辕璃心中怎会不喜,她是愿意的,原来她是愿意的,既然如此,他更没有放过她的理由,他的气息混着她的,直至融为一处再不可分。 当然,这次突然燃起的火焰到此已经是用尽了某人的心力 脸颊处的红晕早已晕开,直至这红蔓延到了耳际,陈曦依旧坐在轩辕璃的腿上,脑子清醒的很,却恍恍惚惚地啥也记不清楚。方才自己吻上去了?方才自己真的反击回去了? 他们本来不是在商量她对他的称呼吗。她刚才真的反击回去了? 轩辕璃也不说话,一双墨如深潭的眸子里清晰地印着她得影子,他眼眸带了笑意,大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惬意与满足。女?女儿?不,是他的妻。 陈曦更是心情复杂,可明显是欣喜的,她很清楚,面前的她的璃哥哥,她的璃哥哥 不知该如何在他这般眼神中再有动作,她也就不再思索,当即心思一横,一闭眼只当自己看不见。 耍赖道:“阿璃就这个名字怎么样?反正是我对你的称呼嘛,就叫阿璃可好?阿璃?” 她没察觉出自己言语中的少见的女儿家的娇羞,而轩辕璃察觉到了。 看着她孩子般的动作,他低声笑笑,微粉色的唇瓣因着下唇中间那梨花花瓣形的血痣,平添了一丝魅惑,心里想着,他的唇已印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继而应道:“在呢。” 听到他的回应,她睁开一只眼睛着偷偷地再唤他,“阿璃?” 他依旧轻声笑着应她:“阿璃在呢。” “我的阿璃?” “嗯,你的。” 房门暗淡的影子不知何时移到了两人脚下,已经是一片斑驳了,时光如流水,甚至比流水还无声无息,了无痕迹,却在这一日不知不觉间把一些东西刻在了他们内心深处,再不可磨灭。 英明半辈子的的少年战神与当下的三军统领,从此就多了一个新名字——阿璃。当然,这是一个人的专称。 而现在,那个人正在不停地唤着自己为他取的名字。好像每次听到对方的回应,双方在冥冥中就与对方签下契约,然后随着她的呼唤与他的应答,这道牵绊逐渐加深再加深,直到它在两人心中凝聚为心头最殷红的一角,渐渐地生根发芽,再不会忘记。 糖果吃下去是甜的,甜味会随着糖果聚在嘴里。而甜头儿需品在心里,心是甜的,身边的人,心也是甜的,连带着身边的一切都是甜的。 人一旦尝过了甜味,原本习以为常的苦涩会在瞬间变了滋味,变得难以接受,变得让人抗拒。 直到日暮时分,“你看的没错,今日我本就没打算杀他,或者说,根本没必要杀他。” 没打算杀他?今日他们不就是为了除掉陆贾吗?陈曦不解:“陆贾不是杜延庆安插的探子吗?况且前些日子他暗中给京都传递消息,扰了咱们的后方不说,又借着皇宫内那位的手放慕容炎珏的人混进军中害死了军中几位官员,还差点引得军中大乱,阿璃为何不杀他?” ------题外话------ 今天发糖糖啦,小可爱们,今后璃哥哥和曦儿是甜是苦就看你们啦~~~ 前几天虐了你们不喜欢,最近甜甜啦,大家出来冒个泡怎么样(*。*) 期待地搓手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 轩辕璃的心思 灭族陈曦为陆贾拦下来,并不代表她也会傻乎乎地认为陆贾无罪。即便看目前的情况,陆贾完全不知道当日因他的疏忽和放纵才让敌军的人混了进来,可这事细察下去,陆贾免不得落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虽然今日阿璃废了他的军权又处置了他,可陈曦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轩辕璃动了动身子,又把怀中疑惑不解的人儿往怀里揽了揽,意味不明道:“曦儿,你怎么看今日军中将士对你的反应?” 对她的反应? 直到这时,是了,经阿璃这么一说,陈曦才觉得这点确实不对。军中的人原本以为她只是王爷的贵客,因此他们最多是看在阿璃的面子上与自己保持表面的和气,说白了就是看不上她,不过是认为她大树底下乘凉罢了。 可今日之后,军中将士先是见识她武功在前,后又因她为陆贾求情认为她仁义慈善,更是因着她未来王妃的身份给足了她尊重。前前后后算下来,仅仅是半天的功夫,她已经成为了军营内人人皆知的王妃,过不了几日,这消息便会传遍天下。 阿璃的意思是? 陈曦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说今日这一切,都与她有关?这一切只是阿璃为了让自己在军中c甚至是在天下百姓面前立足? “聪明!”轩辕璃肯定了她的猜想,“陆贾是探子没错,因为他的疏忽让几位将军丧命他罪行该死也没错。” “曦儿,可今日,他只是你登上高台的垫脚石,他不过是这场动乱的马前卒,他一个人的死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但若是他的处置能替你收下人心,也算是还有些用处。” “替我?收买人心?”陈曦顿时心思复杂。聪明吗?她若是聪明,也不至于现在才反应过来。 原来今日这般是为了她吗? 陈曦忙道:“那邱呈印呢?他也是杜延庆手底的人,为何今日就放过他?” 轩辕璃见她考虑的更加全面,不由得更加满意,也就继续给她提供信息。“京都的威勋威将军你知道吧?邱呈印此人与威勋性子倒是相似,是个知善恶c懂轻重的人。今日若不是庚子设计拖住他,陆贾这事还真不好办。” 他接着道:“邱呈印此人虽不堪大用,但他也算是个难得的谋士。邱呈印会答应替杜延庆办事,应该是为报答当年投在杜延庆门下的恩情。” “今日我在校场那般斥他,也算是让他全了自己欠下的恩情,日后再稍加提拔,他便是我们的人。” 陈曦静下心来,她知道阿璃说的很对,所以才觉得心惊,同时也是发自内心地佩服他,她原本以为今日就是为了除掉杜延庆在军中的势力,阿璃又是何时把事情考虑的这般周全? 今日之事,她与陆贾会打起来,明显是随即的,这证明阿璃是当即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其中的利弊掐算的这么准确,不正是看透了他们所有人的心思? 轩辕璃紧了紧怀中的人,声音低沉道:“曦儿你要记得,之后的事,如论是军营还是朝政,是赏是罚都不可偏依,对待未来自己可以一用的势力,更是要比他们自己都要清楚他们的局势,忠心也好,叛逆也罢,对于叛逆者,等有一日你彻底断了他的回头路,他自会为己所用!” 陈曦突然心惊,她突然察觉出,阿璃身上的气息已经变了,阿璃似乎一直在有意地教会她一些东西,关于权势,关于教化。 可这种感觉并不能让陈曦安心,反而是让她敏锐地察觉出了分离时的嘱托。 这种感觉,让人不安。 她敏锐的从他的话中提取了几个字:“之后的事?之后我们会有什么事吗?” 轩辕璃把她抱得更紧了,眸子在触到陈曦脸颊的瞬间又是温柔一片,启唇轻笑,状似满不在乎地开口扰断她的思绪,“这事不急,我日后再告诉你。曦儿,眼下最要紧的,我们也该回京都了。” 只此一句,陈曦的心思果然被引开。轩辕璃看着陈曦的心思已经转到了回京都的事情上,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之后的事吗?日后的事,不忠不孝也罢,战争坎坷也罢,即便是出于私心,他都不想让曦儿只是躲在自己身后。 他可以护着她,却绝不能束缚她。正是因为他了解陈曦,他的曦儿是九天翱翔的凤而不是圈养在金笼中的金丝雀。她是山谷中自由闯荡的风而不是温情雅室里束之高阁c只供赏玩的珍物。 若是真有那么一日,他相信她绝不会选择躲在自己身后。既然如此,他必须要护她周全,而现在的她还远远不够,她需要变强,需要建立自己的力量。 她爱自由,可轩辕璃深知这世间从没有绝对的自由,而他想给予她的自由便是让她站上顶峰,让别人再也无法干预她c逼迫她分毫。哪怕有一天自己不在她身边,也要保证无人能伤她分毫。 早些年的经历让他懂得了失去与无力的滋味,慕容炎珏的出现更是让他觉得不安,也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今后,他会一直与她在一起,陪伴她,守护她,见证她今后的每一步。 想要做到这些,她还需要机会,需要让所有人都记住她的机会。 这些话他现在还不能对她说,曦儿就像是一直在保护圈里的孩子,他希望她永远是那个孩子。他要让她变得强大,可他忍不下心让她走上试炼道路,他更不愿他的曦儿受到半分伤害。所以这之后的路,他会为她铺下,直到有一天,他们二人能执手不离,真正的拥有自由。 陈曦此时全然不知他竟存了这般心思,只是此刻“回京都”这一句话就如愿地让她陷入另一个困境。京都,真的是时候回去了。 直到多年后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回想起多年经历过的是是非非,起起伏伏,陈曦才逐渐明白了某人的心思,倒真是浮生如梦啊。 回京城的前一日,襄城守将程将军自然前来相送,轩辕璃与此人在房内话讨了两个时辰,除去必要的军事布置,因为边疆留下了黄旭,轩辕璃倒是没多大担忧。 谈话结尾,轩辕璃向程将军讨要了一个人。此后轩辕璃一行人中并未有什么人员变化,各路的暗探也未有人注意到这个小人物。 半个月后,杜丞相府中多了位才貌品行皆为上品的门客,此人自称为西北人士,名霍鹰。 又半个月后,这位倍受杜丞相赞誉的门客又因为杜延庆的极力推荐,成为了朝内新晋的工部要员,官居从六品。至于这人有何作用,这已经是后话。 轩辕皓晨正在龙案前坐着,德全依旧是静静地立在台下,德全不仅不发一言,他甚至连吸气声都压制的低低的。上书房的明黄色绣着飞龙舞祥云般图案的卷帘旁,一枚不显眼的金铃“叮铃铃,叮铃”地响了两次,三声在前,两声在后,显然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德全躬身从柱子边走了出来,“皇上,暗室来人了。” 轩辕皓晨显然也听到了金铃的动静,不待德全说完,他已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向上书房内的西侧殿方位走了过去,上书房分内外两殿,前殿用以办公,而西侧殿正是皇上休息的偏殿。 德全探头看看士兵把守的门外,亦立刻小步跟上。 只见轩辕皓晨熟门熟路地走到玉石墙壁上第二盏南疆进贡的鎏金琉璃壁灯前站定,他只轻轻地推了推,墙壁上看似固定着的精细打造的灯盏居然被轻易地推开,西侧殿入口的右手边,看似坚硬的墙壁随之也凸出一块来,透过斜射进去的光线去看,内里居然是一间暗室。 “你在此等着。”说罢,轩辕皓晨也并未多言,一人踱步进了暗室。 德全躬身应“是”。 过了那道暗门再进入一间石室,暗门外因着夏日,又正值申时,上书房内光亮充足,而隔了一堵墙的室内也并不见黑暗,诺大的石室内,四周都被柔和的光亮充满,那是墙壁上镶着的婴儿拳头大小的二十四颗夜明珠发出的光亮。 见来人进来,石室内等候的人直直地单膝跪在地上,只见他一手扶着地,带着黑色兜帽的衣服让人看不到他的面容。那人一身黑袍,黑色兜帽下带着的黑色面具更是完全让人看不出他的模样与神色,但此时只凭借着他的动作,也看得出他对轩辕皓晨绝对的恭敬。 人人都说历代皇帝的最后一道屏障就是守护宫门的禁卫军,可除却禁卫军,皇帝行事必定少不了信息来源,暗地里也少不得有些私下处置人的手段。这便是“血滴子”! “血滴子”以及这间暗室是历代皇帝之间的秘密,血滴子内的所有人皆是无官无职甚至没有姓名,他们是一个组织,一个不需要被人知道的组织。 近十几年来,之前奉命调查陈曦的是他们,安插在王府以及各路亲王附近,或者负责监视各大世家的是他们,甚至十一年前几次入璃王府行刺的也是他们。 他们是见不得光的人,更是不需要见光的人。就连日夜陪在轩辕皓晨身边的德全也极少与他们传递信息,各位宗亲大臣更是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皇上,午时收到的鹰羽信,璃王爷过几日便会回京,但边境数十万将士并不会擅离职守。” 轩辕皓晨接过信细看,不敢置信道:“这么说,他打算只身一人回京?” 那人道:“除亲卫外,王爷身边并没有带回什么人。属下还打探到,最近军营里出现了个叫陈曦的女子,王爷似乎已当众宣布娶她为璃王妃。明日回京的人马中必定还有这位女子。” 曦儿? 轩辕皓晨神色瞬间恍惚,片刻又恢复过来,心中思忖道,也罢,回来也好,总要清算的。 轩辕皓晨道:“慕容炎珏那边呢?信函确定已亲手送到他手上?他没有回信?”前些日子他派人亲自送了信给慕容炎珏,算算时辰,十几日前就应该有回信了。 那道黑影立即呈上一封信来,轩辕皓晨愤愤打开,可这信中的内容明显让他更是火起。 “承蒙贵国璃亲王照顾,近日本宫内宅起火,本宫已自顾不暇,现需回国都些时日。” 轩辕皓晨接着看下去,神色已是一片恨意,上面写道:“轩辕兄,十多年来咱们也算合作顺利,可这次你的提议,本宫可丝毫未见到你的诚意。”信上并没有署名,可对方的身份已经确定得很,正是前段时间大元的敌军首领——慕容炎珏! 信纸已经被轩辕皓晨紧攥在手中,他的指节几近发白,恨意与恼怒凝聚在眸子里,越积越重。 “十几年的合作”,轩辕皓晨自然知道他指明的是那些事。 十多年前,他确实联系过同为皇子的慕容炎珏,让慕容炎珏伺机挑起边境事端以引轩辕璃出战,轩辕璃离开京都,他这才有机会体察圣意一举灭了陈家,为自己在先皇心中挣得位置。 这是一步险棋,更是落子就定全局的一颗棋子,同样这也是自己陷到如今困境最关键一步——灭了陈家。 半个月前,边境捷报传来,他心思复杂,为何这捷报就只有他轩辕璃才能呈上来?为何,他十几年未曾参与军事,如今还是如此轻易就能取胜,为何偏偏是他。 没多久,轩辕皓晨又发了封密信传给慕容炎珏,信中旁敲侧击地透漏了让慕容炎珏拖住轩辕璃的意思,可如今看到回信,此路似乎不通。若日后真的走上绝境,对方信中所要的诚意又是什么? 慕容炎珏此时提起旧事究竟为何,是拉拢还是威胁?轩辕皓晨心中盘算了一番,恐怕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继续盯着,再有消息随时来报。”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就算是慕容炎珏不出手,他也一定有别的办法,可如今,他自己手中到底还有几分胜算? ------题外话------ 小隐来说明一哈,“血滴子”是我在甄嬛传里看到了,历史上雍正帝时期确实有这么个机构,因为这里也需要一个皇帝密探的机构,我也就偷懒,没有再想新的名字,这个机构对于轩辕大哥的意义也和“血滴子”对于雍正帝的意义差不多,甚至还有未开发的新技能~~ 小可爱们,今天可有要打卡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9章 君臣夫妻 轩辕皓晨从暗室出来,时间已经快至酉时。德全生怕里面有什么吩咐就一直守在门外候了一个多时辰。 德全向着殿外张望了几次,御膳房的人方才就已经来过,可皇上不在,德全自然不能传膳,况且今日又是月底,按照规矩,每月的十五与月底那日,皇上都应与皇后娘娘在一起。 说起来,自打边境起了战事,皇上已经两个多月没到过熙和殿了。 轩辕皓晨出来时,殿内已经点上了灯烛,德全看他脸色不佳,原本打好了腹稿也不敢轻易出口,只能试探性问道:“皇上饿了吧?奴才这就令御膳房传膳?” “今日是月底了,按照惯例,御膳房今日会准备皇上与皇后娘娘两人的膳食,皇上您看?” 轩辕皓晨面色有些错愕,恍惚的神色这才回过神:“嗯?今日又是月底了吗?” 德全应道:“是。” 轩辕皓晨神色又黯然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时间逝去,自己该布置的局还未设下,轩辕璃也就要回来了。 “皇上。”德全再次低声问他:“皇上,今日的晚膳您是在哪里用呢?按照规矩,今晚皇上您要去熙和殿。” 轩辕皓晨竟一时糊涂了,问道:“熙和殿?” 德全怎么也不明白皇上为何是迷茫的,熙和殿不就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吗? 轩辕皓晨迟疑了会儿才如恍然初醒,“摆驾,去熙和殿。” 他嘲讽地笑笑,他怎么会忘了,熙和殿还有位自己的结发妻子,还有这大元尊贵的皇后,更是图布王室嫡出的公主。他若不去见她,岂不是对不起她这身份。 一语毕,轩辕皓晨冷哼一声,率先出了门。 德全连忙跟上,可此时的德全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皇后娘娘一向和善,他这才想着多让皇上与皇后走动走动,也许能缓解下夫妻关系,可今日,看着轩辕皓晨丝毫不泄露情绪的脸,德全暗自心惊。 自己今夜这条线似乎搭的不对 这两个月,每逢十五与月底,皇上都以政务繁忙为由歇在了上书房的偏殿,内务府的记载‘帝独宿寝宫’也是事实,皇上确实歇在了上书房,而且并非是这特定的几日,近两个月,他几乎夜夜呆在上书房的西侧殿。 轩辕皓晨本就不是私生活淫乱的人,身为皇帝,他的日子可以说是相当寡淡无趣,平日里不喜丝竹c不悦诗书,对于美人佳丽,他更加没有兴趣。 所有人都知皇上向来寡言,在朝堂上便是如此,出了朝堂更是没有人敢上去搭话,就凭着皇上身上那股子冷意,众人即便有事也只敢规规矩矩地公事公办。 他的话最多说在了朝堂上,内宫常去的地方不是熙和殿,而是青慈宫,也就是太后的住处,至于后宫,他的后宫除却皇后与三宫之外,剩下的几位品阶低的美人完全称得上难馈天颜,就连这几位也是轩辕皓晨早些年继位时为了平衡各方关系而选入宫的女子。 这大概也是他继位多年,一直无皇嗣的原因。身为皇帝,身为一位已经二十六七岁的皇帝,膝下却依旧没个一儿半女,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也是件很危险的事。 虽然群臣已有非议,多次规劝他多多顾及国本,奈何轩辕皓晨似乎对此全无兴趣,再说他毕竟算是年少登基,就算是继位多年,如今算来也不过二十有七。所以群臣虽有异议,但到底没日日把扩充后宫c绵延皇嗣这些事真正扯到关乎国政的层面上。 因为多日不见皇上,所以熙和殿内听到通传“皇上驾到”时,殿内的人瞬间的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吃惊,之后才是欣喜。 可欣喜也只限于不懂事的奴仆奴婢,慕容熙与郑云皆是一震,全然不见喜色。 轩辕皓晨进殿时,众人皆起身行礼,可唯独慕容熙依旧坐在软榻上,一来是她来不及起身,二来亦是她不能起身。两三个月未见轩辕皓晨,如今,她腹中的胎儿已经是四个月大了。 她自是浑身警戒,心中已是不安,皇上今日突然到此又是为何?难道是他发现了吗? 轩辕皓晨只看了她一眼,也不追究,落座在平日里他坐过的地方,与慕容熙之间隔着垂下的纱帘,见她仍不出声,他才淡声道:“皇后今日是不打算用膳吗?” 听到此,慕容熙紧绷的心思稍稍松下一点,这才明白他只是来用膳,“郑姑姑,快命御膳房传膳,饭后的参茶也快些备下。”她记得他一向胃口不好,偏他自己从来想不起这些,也不会格外吩咐膳房,是以,膳后用些参茶总是好的。 郑云应声下来,立刻吩咐了旁边的宫女前去传膳。 慕容熙又回过头来朝着轩辕皓晨的方向解释:“还请皇上恕罪,今日臣妾身子不适,晚膳时间已过,上书房那边未有传话,所以臣妾先行用了膳。” 说话时,她依旧坐在榻上,虽说处处周到,可她未能行礼迎接圣驾,此刻依旧没有起身的打算,不免让人觉得奇怪。 慕容熙自然不敢起身,如今她已显怀,更何况因为有孕,她早早就卸了妆容,面色不免有些苍白,若是被轩辕皓晨看到,难免会引起怀疑。 轩辕皓晨的怀疑点正在于此,成亲已快有两年的光景,他深知慕容熙向来是礼数周全的人,她素来恭谨,也一向不爱说话,可今日的她有些奇怪,似乎是怕他 他神色幽深:“皇后身子不适吗?” 慕容熙紧了紧手:“臣妾并未” 轩辕皓晨已经接下话:“来人,传太医来。” “不用!”慕容熙慌张接下,话一出口,慕容熙也觉察觉自己拒绝的太过着急,只好掩饰道:“皇上,不必麻烦了,臣妾只是近日吹了风,况且御医今日已经来请过脉,臣妾修养些日子便会好了。” “哦?”轩辕皓晨面带疑色,“御医怎么说” “御医咳咳咳”她止不住一阵咳嗽,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此刻她越想着压制就越是难受,郑云忙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缓口气。其实慕容熙的话也不假,近日她确实吹了风,只是并没有问医求药罢了。 轩辕皓晨不再看她,声音有了不耐:“郑云,你来说。今日熙和殿请的是哪位御医,皇后身子如此这般也算是快好了?”他直接开口问了伺候在侧的郑云。 皇上的声音已经染上怒气,郑云身子一抖,强忍住跪下请罪的动作,力持平静道:“回皇上,今日请的是王太医王林。娘娘的病” 这次不待她说完,轩辕皓晨直接冷声斥道:“再去请!”他倒要看看一个个吞吞吐吐的想要干什么。 郑云没有法子,只好动身,还好往日里嘱咐过王林,如今她还得细细安排一番,劝说王林王太医配合她演一出戏,可她还未出门,又被轩辕皓晨唤住,“德全,你去请。” 郑云身子一晃,瞬间面色惨白,轩辕皓晨察觉到她的异样。任由慕容熙推辞几句,轩辕皓晨也只当没听到,连句回应也没有了。 太医院的当值地距离内宫很近,不过两刻钟,门外就有了动静。 “参见皇上,娘娘。”王林急急忙忙被德全扯着过来,上了年纪的他被德全拉了一路,直到跪在殿内还止不住喘气。 “王林,皇后身体到底如何?今日你来请脉就没有丝毫改进的方子?”轩辕皓晨丝毫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今日?请脉?王林愕然抬头,就看到郑云面色忧虑已经掩饰不住。 王林反应过来,难道是皇后有孕的事情,皇上知道了? 这件事若说是除了熙和殿的人之外,也就只有王林知道了。毕竟深宫内怀孕少不得一个太医时时照看,慕容熙她们又联系不上宫外的人,就只能重金选中了王林。 这件事,王林从一开始就觉得疑惑,皇后有喜是关乎国本的大事,可皇后偏偏瞒着噎着,如今竟然是瞒了皇上整整四个多月! 王林只恨自己早前收了钱财,却丝毫不知皇家内情,眼下,皇后那边明显是想继续瞒着,可皇上这边 若是此时得罪任意一方他都没什么好下场,更何况他今日一个不慎便是欺君之罪! 他虽爱占些便宜,但他明显是个怕事儿的主儿,所以撒起慌来也心跳如鼓,神色恍惚,“回禀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身子并无大碍,微臣开一些滋补的方子,日后娘娘注意休息调养也就好了。” 他的话越说,殿内就越发的寂静。 慕容熙也明白了今日的处境,却没有再开口的余地。 轩辕皓晨静默着听着,他显然是怒了,他的怒气从来是在沉默中积攒着的,越积越重。 轩辕皓晨冷漠地透过垂下的纱帐直视软榻上的人,对方却低着头,没有丝毫的回应,仿佛笃定了自己不会继续追究。 轩辕皓晨怒气更甚,这一个个的都当自己是瞎子吗?一个个的竟然都在说谎! “王林,朕问你,皇后到底怎么了?想好了再说!”这一句,完全是沉默中爆发的前兆了。 王林从进了殿内就一直跪着,此时只好战战兢兢地再去请脉,只是为了借此机会,再去请示慕容熙的意思,可任他如何眼神询问,软榻上的人丝毫没了反应,她只是执拗地对上不远处自己丈夫的审视。 她的视线对上他的,这一次,再也不愿退却。 慕容熙心中复杂,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他在审视而她在躲避,他们之间哪曾有过半分真正的和气,可今日,她偏偏就不愿再躲,就是不愿! 她为什么要躲?几步之外的那个男人,那是她跨过一国c拜过婚堂c行过六礼的夫君,可她也清楚,那人首先是她的君主,之后才是他名义上的夫君。 若今日他知道了实情,他会如此绝情吗? 腹中的孩子是她的孩子,可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是他这么多年第一个孩子,他不会那样绝情吧? 这样的疑问困扰了慕容熙整整四个月,自从她知道自己怀了胎儿时,她就一直在问自己,可她从不敢去听心里最后的答案。 她知道,他会的,他会的! 可如今,瞒不住了吗? 她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自己以寻常夫妻那般的方式告诉他,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他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可貌合神离的感情c日渐敷衍的关怀c两个多月的未曾谋面以及宫中不时传出的边境危机,这一切都在告诉慕容熙,她的想法太过虚幻,也太过奢望。 若现在是半年前的光景,即便他再不喜她,即便他处处提防她,可最起码她还是他的妻子,她还是一国皇后。她的孩子,最起码能获得安稳,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可现在,自从宴城的事端一起,他们之间,慕容熙便清楚了她的身份,她不过是敌国送来的公主。边境的事端只会是慕容炎珏挑起的,而当初她与轩辕皓晨的婚约也不过是在慕容炎珏的策划下,两国邦交的手段之一。 她从未想过背弃轩辕皓晨,可自从她被慕容炎珏送来当作邦交筹码的那一日起,她便清楚,轩辕皓晨不会真正爱她,甚至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会吝啬给她。 当初的婚约,别人不清楚,她可清楚的很,那不过是慕容炎珏的报复,是对她当年见死不救的报复!也是她母后当年欠下的血债! 所以她出嫁那日,她就清楚,她的身后就没有母国,更没有母家。她不过是被父皇与兄弟抛弃,被慕容炎珏扔了出来,偿还债务的物件罢了。 可如今,她偏偏还是不信!她不信眼前这人会做到那么绝,即便是种种迹象都这样证明,可她偏偏不信! 眼前这人是她的夫君,这人是她腹中骨肉的父亲。 而她,也不过是想求得普通百姓的安稳与幸福罢了 “普通百姓的安稳与幸福”?这些话,她不会说,因为从来不会有人听。一国皇后,即便是死,也要带着皇家的名义c顶着皇家的虚荣光明正大地死。又有谁会相信,她羡慕的c她想要得到的不过是一份最普通的夫妻情呢? 可此刻,她突然想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她突然间,觉得委屈 她的眼神带了决绝,一瞬间,她只想不顾一切。 郑云看势头不对,她本来就在门口,此时趁人不备,急忙偏身闪过殿外,急匆匆而去。 “皇上,”熙和殿内,气氛沉重的让所有人都不闭上了嘴。慕容熙也不再僵持,她率先开了口,此刻,她就是不顾一切。 她突然笑了,即便是不施粉黛甚至面色苍白,她依旧是公主出身,皇后之尊的女人。 此时她的美,如蝴蝶的羽翼,脆弱的经不起一捏,却美的惊心动魄,美的让人心疼,也让轩辕皓晨瞬间看明白她眼中霎时显露出的期许与决绝来。 轩辕皓晨怔住,他从未在她眼中见过期许,自从两人成婚,他们相敬如宾,却也真的如宾客般,客套疏离。 慕容熙再次开口,声音很轻,却用了很大力气,“前些日子皇上政务繁忙,臣妾身子也多有不适,这才迟迟未给皇上道喜。”说着话,她终于起身,又缓缓屈膝直至半跪着行礼,这下,也让正对着她的轩辕皓晨与德全看清了她腹部明显凸起的身段。 她依旧笑着,这笑容里,却难言地带了嘲讽,对自己的嘲讽,“恭喜皇上,臣妾有孕了。” 话一出口,她只觉得突然的释然,虽然她未说出全部,可她这几个月来一直藏着c瞒着的,终于这样掀开了。 ------题外话------ 今日小年了,嘿嘿嘿,小隐携曦儿和璃哥哥,好吧,是璃哥哥带着曦儿,小隐作为小跟班儿来给大家拜小年啦。 祝大家天天开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0章 几方心思皆错付(今日加量) 德全在看到珠帘后的人起身的瞬间就明白了,殿内顿时寂静的厉害,还是德全最早反应过来,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他慌慌张张地一跪下,立刻带下了一旁伺候的其他人。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熙和殿内近身伺候的几人侍女本来是知道的,可此刻,她们都只当自己是初次听闻这个喜讯。就当所有人都在等着喜讯蔓延开的欢喜时,上首的人却是异常的安静,轩辕皓晨始终未曾一言。 慕容熙想象过他会气急,甚至直接离去的可能,却没想到他会这样沉寂,仿佛他并未听到什么,又或者,他不过是听了个别人的故事。 殿内跪做一片的奴仆大气儿都不敢喘,任谁都察觉出诡异来。 这寂静,让人寒心 “德全,带人出去。” 轩辕皓晨终于发话了,此时的众人,谁都不敢抬头看他,而慕容熙虽执拗地盯着他,却再也看不清他。 此时,没有人发现他眼中逐渐聚集的血红,与他双手幅度不大的颤抖。 众人只听的分明,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就如平日里处理政事c询问朝臣一样,不带有一丝或喜或怒的感情。 可仅仅是这么一句话,他声音里的冷就直接钻到人骨子里,让依旧半跪着的慕容熙心中不安。 她不由得心想,她还是做错了吗? 一众奴仆立刻规规矩矩地躬身退下,就连德全也只来得及看了一眼两人,最终连一句话都插不上。 王林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又被轩辕皓晨一句话钉在地上。 他被单独留了下来。 王林心中不安,却也知道自己只能老老实实,以求得一个全身而退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眼睛却不再看帷帐后的人,而他的眼睛也没有看向王林,他慢慢环视一周,把室内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又似乎什么都没能看在眼里,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此时应该看向哪里。 轩辕皓晨摸索着手边的茶桌,强行镇定着去取杯子,递到了唇角却发现杯中还是空的,并没有平日里提前备下的参茶。他这才想起,往日他来熙和殿,慕容熙总是会提早备下参茶,膳后茶水总是刚好入口的温度,两杯茶水喝下,胃里都是暖暖的,缓解了白日的不适感。而今日,茶水还未到。他把玩这手中的瓷杯,力道越来越大。 殿内寂静一片,王林只好开口回话:“回皇上,日子大概是在三月底,如今,算起来,胎儿已经是四个多月了。” 轩辕皓晨的手握得更紧,手指竟然如那白瓷一般,褪去了血色。四个多月他整整被瞒了四个多月。轩辕皓晨依旧表情默然,继续问道:“为何要骗朕?” 这下子,明显是在问慕容熙了。 慕容熙只觉得腰背酸疼,半跪着行礼的姿势正好挤压着隆起的肚子,让她觉得难受,就连消失了段日子的孕吐感都又涌了出来,所以她此时缓缓站了起来。 她又是失笑,此时她的笑平添了一丝凄美,那是一日日的愁丝与担忧,又是长久的失落与悲痛。 “骗?”她愕然。 “呵呵呵”她不由得轻笑一声,神色似怨似悲,她突然决绝地反问回去:“皇上说是臣妾在骗皇上吗?四个月,整整四个月了,皇子可有一刻想到熙和殿?又可有一刻想到臣妾吗?” 轩辕皓晨依旧静静坐着,没有让她看出丝毫的动摇。 慕容熙得声音又起:“近三个月前,郑姑姑带着一碗薏米羹去上书房外请皇上,未曾见得皇上尊荣。两个月前,臣妾冒雨去上书房门外候着,皇上只道政务繁忙,让德全打发了臣妾回来。” “最近这两个月,皇上因政事忧心,更是摒弃宫中规矩,从未踏足这熙和殿半步!臣妾又怎敢轻易打扰?” “如今,臣妾腹中的孩儿只怕是更让皇上烦心了吧?” 轩辕皓晨丝毫不理会她话语中的讽刺,可他的声音也终于不再平静,他整个人此时不止是声音,连带着身体都是抑制不住的轻颤,他猛然把手中得瓷杯砸了出去,突然嚷道:“王林,王林!” 他连唤两声,一声比一声急切,“王林,你去取药,快去取药,给朕杀了这个这个孽” 他到底没将那样的词说出口 慕容熙错愕地看着他,再也听不进去,脸上的笑已经定格,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林磕头应着,也是早已抖的不成样子,“皇上,皇上不能啊” “皇上说什么?”纱帘后,慕容熙已经彻底站了起来,直直地盯着他,再次问道:“皇上是说,孽种?这个孩子是孽种吗?哈哈” 两行清泪即便是她仰起头也彻底止不住,慕容熙突然大笑,笑得绝望,“孽种?你凭什么这么说他?这个孩子,他是你的孩子!他更是我的孩子!” “王林,去取药!”轩辕皓晨声音很重。 “不许!”慕容熙几近嘶吼出声。 “王林!” 上首的人明显怒了,王林的头刚才就重重地磕在地上,可此时他倚在地上头却必须得抬起来,接着又是左一下c右一下地磕下去。 “不许!本宫不许!”慕容熙从纱帐后冲了出来,原本行动不便的她此刻突然乍起,抓着王林就又把他推到在地。 “德全!” 德全应声从门外进来,看着室内这般场景,他不敢看任何人的神色,可他偏偏逃脱不掉。 轩辕皓晨恨声道:“德全,你亲自去太医院取药。” “皇上,”王林伏在地上,几近哭诉,“皇上三思啊,皇上,如今娘娘已怀龙胎四个多月,胎儿早已是与母体关联深重,若皇上强行如此,日后皇后娘娘身体必会大损,况且娘娘身子一向单薄,前些日子又淋雨受寒,若是今日如此,日后娘娘恐再难有身孕,还请皇上千万慎重啊!” 德全也不肯动身,皇上继位多年仍无子嗣,如今好不容易皇后怀孕,他知道皇上的心思,可皇上真要做的这么绝吗? 轩辕皓晨已经大怒,“你们都要忤逆朕?难道还让朕亲自去不成?” “轩辕皓晨!”慕容熙突然冲了上来,素来温婉的她,直接冲了上来,一把拽着轩辕皓晨的衣领,对着他吼道,恨不得直接掐死眼前的人。 “皇后娘娘。” “娘娘,快松手啊。”身后的德全与王林皆是大惊,连忙俯身跪下。 轩辕皓晨任由她扯着,直接对上满面泪痕的她,慕容熙此刻只恨不得下手掐死面前冷血的男人。 他突然嗤笑一声,侧目看着她,问道:“难道你让朕留下这个孩子,如今的局势,你还想着让朕留着这个带有图布皇室血脉的孩子?皇后莫不是忘了,朕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们慕容皇室可添了不少力,这一切,是你们逼朕!” “你,你!”慕容熙的眼泪都已止住,她突然怔住,身子在一瞬间失了力气,双手再也扣不到他衣领上,直到接连退后了几步她才堪堪稳住身形。 慕容熙怎么不知局势,当初慕容炎珏让她来联亲,一来是对她的报复,二来,何尝不是为了给轩辕皓晨添堵。纵使她再想装糊涂,她也清楚,当初的轩辕皓晨丝毫不愿娶她,而她当初一心想着逃离慕容炎珏c逃离慕容皇族的身份,才情愿按照慕容炎珏的安排促成了大元与图布的联姻。 这样算来,轩辕皓晨说的也不错,她确实也逼迫过他。如今慕容炎珏带兵来犯,她作为敌国的公主,被轩辕皓晨忌惮,被他憎恨,她也从未心有不甘! 可这即便是她的错,她的孩子又有什么错?他还未出生,他不该承受这些的,而轩辕皓晨,他就这么容不下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人生会是这样?为什么她经历的这些甚至换不得一个孩子?不,不能! 她自持的骄傲与尊严在此刻,被碾得粉碎。 她缓缓跪下,此时她的身影在这片空荡荡的宫殿中显得格外渺小,格外羸弱,也分外的孤寂。 慕容熙直直地跪了下去,双手交叠着,额头随着她的动作低下,直到触上手背,近而贴在地上。腹部挤压得生疼,可她依旧不能起身。 “皇上,臣妾从未求你过什么,这次算我求你,放过这个孩子吧。皇上若是有所顾忌,大可以把我废了,逐出宫都没有关系,我什么都没有了,家人c夫君,我什么都不奢求了,我只求皇上能把这个孩子留给我。” 只怕他不同意,她又慌慌张张地祈求:“皇上大可费了我,日后我保证,这孩子一定不会扰了皇上,我带他走,我不告诉他他的身份,我保证,我保证” 低泣的声音压制不住地传出来,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半分贤良淑德的皇后模样,此时的她,不是天真烂漫的公主,不是一国之尊的皇后,她只是一位母亲。 她只想以一个妻子,一位母亲的身份去求些什么。 轩辕皓晨终于起身,蹲在了她的身前,他轻柔地拭去她满脸的泪,难得柔声道:“别哭,有什么可哭的?” 他复又一笑,笑得诡异:“你看看这天下,皇后又如何,九五至尊又如何,还不是日日难熬,众叛亲离,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皇后,你认为腹中的孩子就没错吗?朕来告诉你他的错,身为皇嗣,身为带有别国血统的皇嗣就是他的罪孽!朕如今不过是亲手了结他,帮他脱离日后的苦痛。” 他又嗤嗤笑了起来,“皇嗣?皇嗣啊。” “哈哈哈哈哈,出生在皇家就是他的罪!身为皇嗣就是他的罪孽!皇家的子嗣就不该活着!皇家,就活该断子绝孙!”这些话,他说的咬牙切齿,一双朗目早已猩红一片,他额间青筋涨成紫色,因为刻骨的恨与杀意而面色狰狞非常,再也没有平日里冷漠的摸样。 “父子?兄弟?朕为什么要放过他?就因为他是朕的儿子,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别拿这些虚伪肮胀的父子之情来阻朕!” “皇家无父子!皇室无兄弟!” 众人全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话。就连慕容熙与侍奉他多年的德全也完全看不透他。 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往常朝堂上端坐的一国之主了。此时的他是众人从未见过的他。 他内心现在所处的那段时光,德全他们未曾经历过,所以他们不知,此时的轩辕皓晨只是十多年前的那些杀戮遗留在他心底深处的最怨毒c也是最偏执的一道幻影。十多年前的那些怨念,造成的这道幻影并未随着时光的消逝而消失,而在他自己都以为已经破灭的时候,自所有人都以为已经遗忘平复的时候,却在他知道轩辕璃苏醒的那一刻,突然也被唤醒。 随后,那道幻影就如同在心底深处种下的一颗种子,被他自己用过往那些腐烂不堪的血肉滋养着,生根,发芽。随时,反噬自己,甚至,吞噬自己。 “住口!”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殿门突然被打开,苏荣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的仆从自发地留在门外,未敢踏足殿内半步。太后身后紧跟着进来的郑云见状,只轻轻阖上殿门,挡去了殿外人的视线。她一看殿内的情景,慌忙眼中沁泪行至慕容熙身旁,扶她起身。 苏荣亦上前搀她,直至把慕容熙安置在榻上她才低声嘱咐,就如同一位母亲安慰自己的孩子,那般慈祥,那般体贴。苏荣的声音很轻,却也很暖:“都已经是快要为人母的人了,自己不爱惜自己,也得顾及腹中的孩子不是?” “母后,我”慕容熙出声,眼泪又止不住落下。 苏荣轻拍着她,就如任何一个母亲那般安慰着她:“孩子别哭,在不珍惜自己的人面前啊,女人的眼泪最不值钱。当了母亲的人,总要想尽法子护着孩子的。你今日倒是傻了,瞒了四个月都忍了,今日怎么就想起硬碰了?” “母后,您知道?”慕容熙惊愕,再想想也是,虽然太后喜欢清修,但是她已经两个月推说身体有恙没去请安了。 苏荣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慕容熙也不再多话,随着苏荣的力道躺下,方才与轩辕皓晨之间的的一切已让她力竭。 “母后,您怎么来了?”轩辕皓晨依旧站着,他的神色终于落寞下来,方才的疯狂退去,重新静下来的他,一瞬间,近乎垂垂老者。 苏荣却没有回他的话,只是低声唤了声:“晨儿。” 轩辕皓晨突然抬头,心头突然如过电般一阵惊悸,晨儿?母后多久没有这样唤过自己了?自从他想办法除掉陈家,设下了襄城的局之后,母后就再也没唤过他“晨儿”。而此时,这句“晨儿”就是打开尘封过往的钥匙,让他忆起了自己少时的光景。 晨儿,璃儿,曦儿,母妃,陈叔,沁姨都恍如隔世。 短暂如夏花,璀璨而那么的不真实。 苏荣依旧未看他,只是轻声痛苦着问了句:“晨儿,你看今日的情景,像不像十几年前的情景?” 她又问道:“你再看今日的你,又与当日的杜家c与你父皇又有何分别?” “当日是母妃拼命护着你和璃儿,如今,倒是换你逼迫别人了。” 她依旧没有看他,仍独自问着:“你说,这是不是个笑话?母妃当年拼命护下的孩子,到头来,倒成了当年仇人的模样。” 轩辕皓晨不再言语,他眼眸中流露的痛色被苏荣看在眼中,依旧让她心疼。眼前的,也是她疼爱着长大的孩子,仍然是那个他一蹙眉就能让她心疼的孩子,不管如今的他是何身份,当初的他们可都是她疼爱在骨子里的孩子,愿意以命相护的孩子。 无力感传遍全身,让苏荣招架不住。这一切,难道都是当年自己懦弱的代价吗?若是当年的自己阻止了晨儿,陈家的覆灭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璃儿与晨儿还依旧是她羽翼下的孩子,而眼下这一切是否就会不一样? 想起逝去的人,苏荣突然觉察出一阵凉意。阿沁,你也不会原谅我吧? 苏荣此时的话,句句是在问轩辕皓晨,而这些话,同时也是把尖刀,刺向轩辕皓晨的同时,每一刀也都毫不留情地刺进自己的心底,扎的人生疼。 “母后”轩辕皓晨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也没有了动作。 苏荣复又沉了声音,神色间却已不是方才深陷回忆的感伤,只是短短一瞬,过往的时光已逝,又回到了当下。她复又问道:“哀家只问皇上一句,今日皇上真若如此做了,皇上是否就如愿了?” 轩辕皓晨静默下来,殿内几人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他最终的裁决。 慕容熙把脸埋在锦被里,她想要逃避可能的结果,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细细听着,听着那人一下又一下的呼吸,而自己,渐渐心跳如鼓。 就这样,过了许久 那人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只听得大殿的门吱呀一声响,随后,更多脚步声杂乱的离开熙和殿,复又走远。 他竟是一句话也未说 慕容熙手里紧攥着被子的一角,一时间,不知悲喜。 苏荣看了看榻上躲着的人,似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日子,只可惜,当初的自己,可是连躲着都做不到。她轻叹了口气,安慰道:“皇后休息吧,没事了。” 宫门再次吱呀一声响,殿内彻底静了下来。 慕容熙依旧把自己埋在锦被中,自己明明知他的选择,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今日还会这样做呢? 只可惜,没有人听到她的追问,即便是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宫内的夜,即便是那么多的人,却显得丝毫没有人气。寂静而又漫长,似乎,永远没有期限。 是年七月初三晚,钦天监于酉时紧急入宫,秘密进言,道是“自西北方有邪星袭来,冲撞紫薇,紫薇星弱,呈‘在野孤军’之势,恐有大难。”帝大怒,斥之。 不曾想仅仅在几日后,“紫微星弱,主星有移位之象。”这句话就在京城盛传。 后来,京中多有传言,国将有大难。多数人以为是西北军事不稳,国家恐有兵戈之乱,而真相如何,且看后事。 七月上旬,朝野皆知,璃亲王自边境回京,随行的还有传说中璃亲王自边境带回的璃王妃。这个消息自然不是轩辕皓晨传出来的,而是自边境传回的消息。 朝内人的动向,不知何时,变了。 ------题外话------ 今天这章真的是要疯了,也不知道小可爱们怎么样,小隐真的哭了,本来是打算还发四千字的,但为了情节的完整,今日多更了半章,爱你们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1章 放一把火 据传三百多年前,大元与图布本同出一脉,名赤玄大陆,后千仞山以西的大片土地,地方势力逐渐增强,政局上逐渐形成了割据藩王。千仞山以西与以东的地区,因着地形与位置关系,民俗以及生活方式上自然有些差异,地形上又有千仞山作为天然屏障,远在京都的赤玄皇不好强加干涉,西北地区渐渐失去掌控。 后,几十年间,西北边境独立出来,尊者自称为王,政局上也就是今日的图布。 而京都为首的统治又经过改朝换代,轩辕家取缔原本的皇族成立新王朝,也就是如今的大元。 大元自称上承天命,下顺万民,遂自立为帝,大元朝政稳定之后,大多礼俗规章皆承旧制,又加之土壤肥沃,物产丰饶,轩辕皇族采取安民抚民的政策,所以大元境内很快安定下来。 观之西北,西北地区天气凌冽不利于粮食生产,但境内矿产充足,除去必要的粮食产地,又有大量的丰茂草原。 唇齿相依,利弊相系也不过如此 所以这么多年来,两国虽有争端,但因千仞山的阻挡,到底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无非是你进不去c我出不来的关系。后因资源不均,两国边境居民不满情绪越发严重,因着这干系,两国之间才终于决定共存,各耗费民工五千,费时一年,方于千仞山下又增设几条通道,以做通商之用。 “哒哒,哒哒” 马车内,陈曦正倚在轩辕璃怀里,她侧过身,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窝着,听着上首的人低沉温柔的声音讲述着这段流传许久的故事。 轩辕璃贴在她里衣上的手也随着她的动作动了动,继续贴在了她的小腹处,依旧不时地给她解惑。 至于这两人这样的姿势 事情原本是这样的,昨天原本不过是女儿家的一些小麻烦,可陈曦这次可以说是很不省心,往常的小日子里虽有不适感,但注意饮食也就罢了,这次偏偏小腹疼痛的厉害。 他们正在回京的路上,马车虽说早就布置好了,可此时正是酷暑,车墙内铺上一层软毯后又专门取了上好的青竹,连同着温凉的白玉制成了席子。平日子再舒服不过,可昨天只让她觉得如坠冰窟。一路上只有她一个女子,更是让她觉得难以言说的苦楚。 所以昨日当她主动缩在轩辕璃怀里时,原本舒心的轩辕璃也觉察出她的不对劲。 她坚持说自己没事,又不许莫千韵出手诊治时,拖延了半日直到自己身体都几近发颤。轩辕璃也不是个傻的,这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他立刻吩咐人煮了四物汤,亲自喂了她,又就近选了客栈停下休息。今日再出发时,陈曦便发现车内已经换上了轻薄的软毯,上车后他径自把她揽在怀里,她也就找了舒服的位置窝着。 他的体温一向温凉,而今日,贴在她腹上的手却一直是温热的。陈曦的内力少的可怜,所以平日里调动起来也很费力,也不知他这样把内力化在掌中,为她当个暖炉暖了几个时辰是否会有不妥。听他讲故事的声音倒是一直都是温和平稳的。 不过说实话这样下来,再饱睡一顿,即便是醒着,她整个人如一只阳光下的猫,舒服也慵懒的很。 “我们这个时候回京都,边疆这边,慕容炎珏不会有什么行动吧?”陈曦迟疑地问道。 “你是想说,他一定会有所行动?”上首的人却笑了。 陈曦怔了怔,其实,自己确实是这个想法。慕容炎珏那人,怎么看,也绝不是个省心的货色。 “我家曦儿对外人倒是上心的很呐。”轩辕璃佯装怒意道。 “曦儿看的不错,眼下这个局势,若是我,我也会出手。只可惜,他这次出不了手。” 陈曦见他笑得叵测,也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生气,她坐了起来,又直接靠在他怀里坐着:“阿璃有何高招啊?”这些日子,陈曦渐渐发现,其实自家王爷还是个傲娇性子。若他乐意,自己当然也愿意成为他的小迷妹,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轩辕璃满意地抱着怀中的人,更加贴心地提点她,“曦儿没注意吗?图布撤兵了,主将也没了消息。” “什么,主将也撤了?” 轩辕璃笑了笑,却并未回话。 “慕容炎珏可是绸缪已久才动手的,图布的驻边将领是威戚,这也是个难得的将才,他怎会撤的如此干脆?”陈曦满眼的不可置信。 “哼,哪里是他干脆的,慕容炎珏那人,我与他也算是老交情了,他既送我一场兄弟相隙c釜底抽薪的戏,那本王自然是要回赠的,本王就给慕容皇子来一场后院起火。”,轩辕璃亦笑了,只是这笑,再不是对着陈曦时的那种柔和的,宠溺的笑。而是隐了刀剑,脚踏顶峰时,睥睨天下的笑。 他又接了一声:“只是这火,烧着了人才是有趣啊。” 此话一出,陈曦不由得一惊,至于是感叹什么,只怕是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个时代的争端,似乎,从来就没什么对错,只不过是立场不一罢了。 而人心,向来就是偏的。 所以,很多时候,无关对错,只关你我。 而此刻,那后院起火的人正慵懒地斜依在玉塌上,依旧是红衣浓烈如血,一头墨发也只是松松将挽着,苍白的指尖那猩红的汁液盯在他的眼中,突地勾起了他唇角的幅度。 浅笑盈盈,魅惑天成,却无人敢在这样的笑容下处之泰然。 风行正立在一旁,手中正拿着一盘刚采进宫的紫葡萄,不一会儿呈果实的小蝶子满了,就再送到慕容炎珏榻前。 这样一副美人食物图,生生让榻上的人演出了某种凶残的生物,认认真真,慢条斯理地肢解爪下猎物时的阴测。 后院起火吗?慕容炎珏突然笑了,这火怕是不如愿呢。 盛京,城东玄武大街,夜色未降,这整个儿东街区早已是琴瑟铮铮,歌舞升平。 这里路西以最具盛名的春雨楼为首,斜对面则是娼伶馆——雅竹居。有了这两大寻欢作乐处,这地方,早就成了盛京最得权富之人喜欢的宝地。自然是物有所求,欲有所求。这里有所求,自然,也是有所得的。 “呦,这不是秦二公子嘛,公子,奴家”软糯娇声还没说完,涌上来的风流女子就直接被来人一把推来。 “滚滚滚!让开,都给小爷我让开。”来人却是急躁的很,看也不看平日里的几位相好儿,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阶梯,哪曾想脚下一绊,他直接在众人面前摔了个狗啃泥。搁在平日,他不得闹个半日才不会罢休,可今天,他只是麻溜地爬起,顾不得龇牙咧嘴,遛街的耗子一样,直奔春雨楼最大的雅间。 只可怜了那身娇肉贵的姑娘,被他一推,直接撞上了木栏杆上,装模做样的娇泣几声,又被另一位“贴心贴肺”的公子哥儿扶了下去。 “爷呢,赶快给爷通报。” 秦家那小子着急地火上房似的冲上了楼,偏偏那屋里的人正醉倒在那红浪被里,哪里有空闲搭理他这等废材。 秦将衷自然是知道里面人的性情,自己再着急,他终究没敢在黑着脸的两名侍卫眼下,冲破那道门。 一直等到了夜色浓重,屋内这才半遮半掩的开了门,秦将衷这才被门外守着的两个太子亲卫放了进去。 太子亲卫,护卫的自然是太子。 秦家也算是图布的几大世家之一,秦家几代武将,虽说如今这图布半数军权归了戚威,可秦家这野心可从未停下。光看这秦老将军给自己儿子起的名字就知道。秦将衷,可不是寄予厚望又表明秦家衷心的意思嘛。 可是这一代的秦家人丁凋零,秦家大公子秦梁天生就是个坡子,而这秦将衷别说是三军挂帅了,这是个连鸡都不敢杀的中二病晚期患者。 秦将衷跌跌撞撞地进了门,还没来得及跪下,迎面就吃了个大嘴巴子。他正待发火,一看自己眼前的人,他立马就换上了谄媚的表情把脸贴了上去,那速度简直是学川剧变脸的天才种子选手,仿佛他是呈了对方多大的恩宠。 “爷打的好,爷” “行了。”站着的人才不想听他废话,慕容凛丞看着他顺利红肿的脸,这才抬起了手,身后的女子见了,立马娇笑着上前来给他系上里衣带子,一个不备,又被慕容凛丞亲在了脸上。 两人不免又是厮磨一番 回头看看打断自己趣事的秦将衷,慕容凛丞的目光嫌恶地蔑了他一眼,“秦将衷,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否则,爷赏你去对面的雅竹居快活快活。” 秦将衷身子一阵恶寒,谁不知,这雅竹居都是些冠有“公子”之名的下贱人,盛京世风开放,又是处在权贵之人的脚下,安生日子过久了,自然想着些新法子来玩弄玩弄,龙阳之好c贵女寻夫c甚至是已有家室之人外出寻乐这类的事也渐渐不必遮掩,甚至在雅竹居的带动下成了一时风流权贵之事。 可对于秦将衷来说,跟那些下贱人平时玩玩儿也就罢了。可若是因为得罪了慕容凛承而被他送去,那后果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了。 身后的女子显然也明白慕容凛丞话中的意思,听言也毫不掩饰地轻声笑了,秦将衷的脸瞬间发白,继而,话说的更不顺畅了。 “爷,爷奴才是真有话说。慕容”他想了想,又改了口,压低了声音,“那人他他回来了。据说他昨日他昨晚就已经回宫了,就在紫腾阁。” 屋内,瞬间就静了 紫腾阁,这么多年,宫中从未有人敢多提,更嫌少有人踏进。上一个踏进紫藤阁的有名有姓的人,是当时王上最宠爱的七公主,现如今,若不是皇家陵园里有人日日打理着,估计七公主的坟头草也有三丈高了。 紫腾阁,正是慕容炎珏的住处。 空气中,一片死寂 那伺候慕容凛呈穿衣的女子也仿佛被冻住,不待吩咐就很有眼力劲儿的退了下去,而慕容凛呈也并未拦她。 秦将衷头都不敢抬,突地听到上首人的动静。 “京兆尹呢?”上首的人突然咋起,这才面色铁青的发问。 直到现在,慕容凛丞好像才反应过来秦将衷话内的意思。 “京兆尹呢?守卫宫门的御林军呢?宫中行走的各司总管呢?本太子安排在紫藤阁外守着的人呢?啊?人呢?” 秦将忠哆哆嗦嗦,愣是不敢应一个字,其它两个守卫更是不敢开口。 随即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连摔了桌上的天山玉杯与几个茶盏,慕容凛丞再也静不下来,困兽般来来回回地走了几个来回,咬牙切齿道。 “昨夜进宫?本太子明明下了命令,有那杂种的信息即刻就来报,为何到现在才说?京兆尹呢?把京兆尹给本太子找来,这盛京的大门他是怎么守的? 混账,都他娘的混账!”他面露青筋,一向好看的一双单凤眼此刻因为眼中的狰狞显得炸裂,正在传达出主人的恼怒以及慌乱,或者说是恐惧。 “太子,太子啊,”秦将衷跪着爬近了几步,“奴才打听的清楚,昨夜,昨夜就是京兆尹亲自把他迎进城的。奴才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今日未时,宫中传来消息,说是让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全部入宫觐见,我爹本来以为是皇上突然召见,哪里想到竟是大皇子在殿内候着啊,啊” 他话还未说完,惨叫声突起,肩上已经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大皇子?谁是大皇子。他慕容炎珏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贱人剩下的孽种,谁允许你这样叫他的?谁给你的胆子?” “老皇帝都瘫了半年了,上哪里去接见外臣,蠢东西!蠢货!愚蠢!” 秦将衷疼得说不出话,又连忙跪着磕头,不管对方骂了什么,他都一句一句地应承下来。这等唯唯诺诺的样子,倒真像是恶少爷手下的狗奴才。 慕容凛丞见他这软骨头样,心里的火气几乎烧到了天上,抬脚就踹了上去,看着脚下的人在他脚下挣扎,想躲又不敢躲的样子,他就越是闪躲,慕容凛丞就越来劲,就好像脚下的人是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贱人,他越想越兴奋,脚上的力气也一道比一道重。 他突然在这样的行为中找到了难言的乐趣。 慕容凛丞鄙视地啐了他一口,在坊间学到的粗俗话用的倒是越来越顺口,“蠢货,还不快滚,不去备马,还等着主人喂你这条缺心眼子的狗?” 被当做狗的秦将衷,丝毫没有任何的反抗或不悦,他是不敢,他只敢战战兢兢地滚了出去,虽然他至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的错到底在哪。 也不知,忠肝义胆,打了一辈子仗的秦老将军看到这样的儿子,心中到底是何感慨。 一众主仆说的热闹,可慕容炎珏这边不过刚进宫内,慕容太子这一行人倒是慌慌张张地进了宫。慕容皇族这把后院的火,已经按照轩辕璃的安排,着了起来。 ------题外话------ 今天是本月的倒数第二天,下隐今天去后台统计了下,实在感动了一批,看到了一群一直支持小隐的小可爱们,真的是非常感谢了(真诚) 感谢“空谷音绕c江小城ceix85cbc5(后面的数我看不到了,哭唧唧)c虞宝宝10c我就是无敌c17071092845”等小可爱们(原谅我只能写下前六名了,地方c时间都不允许,小隐继续码字赔罪好不好啦),大家送的花花和礼物我都能看到,谢谢大家,真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2章 莫子游托孤 紧赶慢赶的,陈曦一行人回京都的日子,就这样渐渐过去了。 因为之前莫子游病重的消息,所以半路上陈曦就让莫千韵快马赶回了京都,当然,同行的还有千肃风。 陈曦这边既然有轩辕璃在,他们自然不必担忧,这样一路赶下来,虽说陈曦一行人的速度也挺快,莫千韵两人还是比他们提前了两日到达京都。 莫子游果真是病了 因为启用禁术,他的身体早已经亏空,这些年他能在皇家眼皮子底下稳住陈家的局势,这期间废了多少心力不言而喻,他能抗下这么多年已经是强撑。 如今他实际才过不惑之年,看上去却已经是白发苍颜,早些日子的一场大病,如今看着就已经是日落西山垂垂老者。 天道,当真是好轮回,当初陈曦的一条命可以说是轩辕璃与莫子游共同给拉回来的,这其中是轩辕璃十一年的智力丧失,也是莫子游生命的催命符。 莫千韵站在床头看着躺在身边连起身都做不到的老人,一句“老头子”也没唤出来。他愣了片刻终于背过身去,正打算询问部下一些近况 突然身体一震,莫子游攥着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手背上传来的温度烫的莫千韵一直带在脸上的洒脱都慢了半分,身侧无意间止不住的颤抖的手却依旧被莫子游牢牢地握着,越收越紧。 莫千韵稳住了手,撇了撇嘴,抬起下颚毫不在乎地掩去了眼底的骇色。 莫千韵知道老头子想说什么,无非是一些自责的话,可他也知道自家老头子从未后悔过他的选择。 即便这种选择会毁灭自身,即便这种选择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从小就感受不到亲人的存在,只要能救回陈曦,只要能保住陈家,十几年前的事即便是重新上演,他莫子游还会毫不犹豫地这样选择。 幼年时期的莫千韵不是不怨的,失去娘亲与家人的那年,他才四岁,那时候的他刚记事,失去了母亲失去了过往的一切,他的身边就只剩下千肃风,童年的时光里没有母亲的陪伴,就连许久不见的父亲见面时口中念叨的都是他该如何孝忠陈家! 那时候的他是迷茫的,老头子这样做到底是图什么?他,真的是他的儿子吗?他在他心中到底抵不过陈家! 可如今,他渐渐明白了这种意义,他渐渐有些这种为了家人可以牺牲一切的心境。他甚至觉得之前的自己很幼稚,整日里玩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对比游戏。 自从他与千肃风在王府见到陈曦的那刻起,听到她说他们是一家人那刻起,再加上这些日子的点滴,他明白了老头子多年的执着,明白了那份属于他们这一代人的羁绊。 莫千韵的这种变化,莫子游看出来了,所以此刻他看着他的眼睛虽然已经混浊,但他眼中的光居然亮的骇人。 莫千韵理解自家老爷子,可眼下,他更明白莫子游此时的身体状况,所以,此时的他才更觉得无力 医者,治病不治命。 即便他是喋血堂最具有天资的医毒传人 即便,面前这人是他的至亲 “莫叔。”千肃风紧跟在莫千韵身后进了门。 莫千韵转头的一瞬间,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洒脱地擦过,不留痕迹地拭去了他眼角的泪。 他愤愤然,他娘的,哪里来的水。 随后他依旧痞痞一笑,把握着自己的手放回了床榻上,照旧奚落道:“得了,可别寒碜我。你的宝贝徒弟回来了,我也不在这碍眼了。” 莫千韵自嘲地笑了笑:“小爷最近新研究了些新方子,没想到能这么快派上用场。” 别人不知道,千肃风是知道的,即便是在襄城,莫千韵天天闷在房间里捣鼓的秘药都是为了莫子游。明明他就是把莫叔放在心底的,可他这张嘴就是要惹人不痛快 可今日他,就算是毒舌,为什么却丝毫不惹人厌。 千肃风依旧冷嗤一声,讥讽道,“新方子?什么?放错了调料的黑暗料理?”他记得当时的陈曦是这么说的,黑乎乎的一锅,可不就是黑暗料理吗。 莫千韵原本苦笑的脸终于拧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几天熬成黑色的药膳,极其不乐意道:“说什么呢,什么黑暗料理,那明明是小爷废了半个时辰熬成了百宝神汤,说到底你不还是喝了嘛,毒不死你。以后再想喝,小爷还不做了呢。” 莫子游又咳了一声,声音暗沉他显然是想着压制自己的声音,可惜他做不到。 莫千韵c千肃风两人再也没有闲闹的心思。 “你看着吧,我去药庐。”莫千韵看了眼床上的人,还是走了出去。 莫子游看着走到门口的人,到底也没有开口留下他。 千肃风立在床边,他本来就不擅长言语,刚才也是见不得莫千韵那副假装的不屑一顾才想着开口逗他。如今莫千韵一走,他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还在怨我。”莫子游突然叹气,声音中尽是疲惫。 千肃风紧了紧眉头,“莫叔,他没有。” 莫子游轻咳几声:“风儿,我也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对你们疏忽太多。” “唉,当年陈家落败后,你们也被流放蜀地,那年我把你们从流放的蜀地偷换回来时你才七岁吧,那年混小子也才不到四岁,你们从小就被我安排了一切,从小就被安排着练武,学习医毒。臭小子明明是我的儿子,却只能当做我名义上的徒弟,他担着替陈家复仇c保护少主的使命,却独独没有被我看做过亲人。” “我是你们的师傅,却算不得他的父亲,他怨我,也怪不得他。” “莫叔,他只是还小,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使性子惯了,说不得软话。他很在乎您。” 千肃风突然跪了下去,“莫叔,您永远是我们师傅,是他心里的亲人,也是我心里的亲人!当年要不是莫叔,我早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千肃风重重说道。 莫子游没有力气拉他起身,他本来是想笑的,可他几日没有说话,喉口就想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握住,轻轻的咳嗽也费了半天的力。 千肃风看着心里着急,起身帮他顺了口气。 “风儿,你觉得臭小子这人怎么样?” 千肃风显然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莫叔放心吧,千韵他最近成长了不少,襄城之行” 莫子游打断了他:“你该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这小子吧,是挺混的,性子顽劣又总不服输,什么事情虽然毫不在意,其实他都在心里记着呢,从小到大,明里暗里的一点儿便宜也不让别人落了去,他” 莫子游似乎已经糊涂了,他闭上了眼睛,说的话却并未停下。 “千韵c千韵啊,风儿,若是若是你们日后真在一起,倒是比外人更让我放心。” 屋内彻底静了下来,莫子游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让人心里不安。千肃风的心更是跳的厉害, “莫叔?”千肃风终于反应过来,他受到的震撼不是一般的巨大,“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莫叔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在一起?是这个意思吗?是他所想的这个意思吗? 莫子游闭上的眼再次睁开,这次他眼中完全不见病态,他目光认真的可怕,这两道目光是千肃风从未见过的深邃,让千肃风觉得像是巨石砸在了身上,砸的人生疼。这双眼睛,让千肃风有些无处遁形,他甚至觉得,自己内心隐藏多年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部被看了出来。 莫子游的声音更是微弱,一双眼睛怎么也不愿闭上休息:“罢了,今日这话也算老头子我倚老卖老,你们怎么样都随你们,风儿,那混小子看着不着调,其实心里最是偏执。” “这些年他依赖你惯了,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可这些我都看在眼里,甚至你的想法我也明白。” 他的声音有些苍凉,“风儿,今日千韵不在,我再不说只怕也没有机会了。莫叔就想告诉你,若是若是日后你们真走到了困境,记得莫叔今日说的话,我只想让你们平安快活,世人的看法终究是世人的,与你们何干,又与我何妨!” 千肃风怔在当场,脑海里的一个念头再清晰不过。 莫子游又缓了口气,许久才出声,声音已经低不可查:“当年我救下你,本就是千堂主的嘱托,没成想就是今日的局面,或许也是我的过错。养而无教,所以怪不得你们。至于千堂主,罢了,等我去了去了阴间,见了老朋友,老朽再去请罪。” “莫叔莫叔?”千肃风连唤了几句,床上的人再也没有动静,刚才的一席话显然费劲了他的力气,这会儿又昏了过去。 “莫叔,您看出了什么吗?”千肃风低声问道,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到,昏迷中的莫子游更是听不到了。 这时候的千肃风还不知,一语成谶,原来现实中也会有这样真实的谶语。 千肃风心中一寒,他和千韵有一日,真的会走上绝境吗? 千肃风自认为是不会的,虽然他依旧震撼,莫叔真的发现了什么吗? 他承认他对莫千韵有不一样的心思,可这份心思被他完完整整地隐藏了十几年,幼时的他以为这是一种守候,可近些年他怎会不知,自己这般心思,渐渐地变成了偏执,可最终也不过是喜欢他罢了。 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他永远也不能出口,千韵若是知道他这般心思,他们只怕是要到绝境了吧。 几年前他还可以欺骗自己,就算是作为兄长他也应该照顾他c护着他,至少也应该照顾他到成年。可现在,他发现自己更离不开了。之前也许是千韵离不开他,可现在,明明是他离不开千韵了。 他已经这般谨慎,他们还会有走上绝境的那一刻吗? 两日后的午时,陈曦一行也到了京城。 轩辕璃早已经在途中补了进京的文书,虽然太极殿始终未传出消息,可京都要员皆知璃王爷即将回京。轩辕璃c陈曦两人进了都城,城门口的守卫自然早早进了宫,轩辕璃没有入宫,却直接带着陈曦直接去了莫子游住处。 陈曦进屋探望时,莫子游已经不行了 是日酉时,莫子游去了屋内守着的只有陈曦与千肃风,莫千韵就立在屋外,没人看到他眼中冰冷的泪,他自己也不曾想到,就在今晚,他会怯懦地躲在这里,连门都不敢进。 他第一次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逃避。 这些多年,他与父亲的关系并不和睦,因着少时的关系,他对自己的父亲总有心结,他总称呼他为老头子,看似风流洒脱,其实只有莫千韵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他少时不愿叫他爹,他故意称呼他为老头子也是在用“老”这个字讥讽他。 莫子游就真的任他胡乱喊了这么多年。 可现在,他再也没有机会再也没有机会去弥补 今晚,本是苦夏,却莫名让人察觉出了冷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3章 讨债 陈曦出了屋子,还未开口,莫千韵郑重地单膝跪了下来:“属下喋血堂第十六代堂主莫千韵参见家主,从今后,谨遵家主之命,生死追随!” 莫千韵定声道,心中的念头很是清晰,既然不能再弥补,这也许是你想看到的吧,老头子 陈曦早已一把扶住了他。“起来!” 她话还未说完,屋内千肃风也上前跪了下了,与莫千韵齐肩跪着:“属下听风堂第十六代” “够了!”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陈曦喝住。 “莫千韵,千肃风,你们两个听好了,我们是家人,从来就不存在什么主子。今生,我陈曦还在一日,陈家就在!你们,就必须在!” “咚”的一声,陈曦也跪了下来。 “家主!”“使不得!”莫千韵c千肃风两人连声道。 两人急忙去扶,陈曦更与他们并肩跪着,声音清冷悲痛:“今晚,我们一起送送莫叔吧。”说罢,她已经向着屋内磕头行礼。身后的两位少年也跟了上去。 这一次,陈家,就剩下了他们这一代人,家人只剩下了他们。 叩礼完毕,陈曦坚定起身,看着执拗的两人,沉声抬手扶他们起身,“千韵,莫叔的事,说来也是我的罪孽,我答应你,十几年前的帐,皇家也好,亲人也罢,我陈曦必会一一讨个清楚!” 莫千韵没有出声,千肃风就陪他站着,手中常年握着的剑柄紧紧地攥在掌心,一动不动。 陈曦拭去眼角的泪,沉声道:“莫叔一辈子重情重义,若千韵你没有意见,后日入葬,便将莫叔入在城西陈家陵墓吧。” 生则忠义,死则追随。也许,这是对待忠义之人最后的尊重。 两日后,世上再无莫子游的痕迹。 简单的葬礼结束后,莫千韵c千肃风就坚决跟着陈曦进了璃王府,陈曦也未再劝说。 直到三人回了璃王府,这才知道最近两日,轩辕璃已经入宫三次,如今,也正在宫中。 自回京那日陈曦便知道,边境的战事将歇,但硝烟从未停歇,而是弥漫在政权中心——京都。 权力更迭,恩怨报复,再也无可逃避。 在璃王府中,随时陪在陈曦身边的依旧是小芯,陈曦与小芯还在院子里,就听得外面的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近,说话人正是庚子。 “王爷,昨日我已经把信送到了威将军手上,可他到现在也没有回信,属下可要再去确定情况?” 轩辕璃沉了声音:“不用,威将军的事,本王需得亲自去见一见他,庚子,联系许影和黄旭,边境有任何时第一时间告诉本王,另外,想办法让探子打进盛京,本王要知道慕容炎珏那边的状况。” 话正说着,轩辕璃已经进了院子,身后的庚子接了命令已经退了下去。 小芯看到轩辕璃进来,也从一旁退了下去。 不过是两日未见,陈曦却觉得轩辕璃身上的气息变了,即便是他在进院时就收敛了些,陈曦还是感觉到了他神色中的肃杀之气。 两日不见,他似乎疲惫了些,陈曦迎了上来,轻轻抱上了他,轩辕璃随即扣了她的腰。直到鼻息间都是怀中人的暖意,他眼中的狰狞才彻底平息下来。 “阿璃可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陈曦未说明,可他们都明白话中的意思。 轩辕璃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密信,一双极少露出情绪的墨眸中说不出的失望:“皇兄这次,他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曦儿自己看吧” 密信? 陈曦接过来,本来只是大致浏览,但信中的信息逼得她不得不一字一字地重新读了下去,心中的波动逐渐增强,最终变得惊骇,“这是?他竟然做到了这般地步?阿璃,这密信可靠吗?” 轩辕璃默认了:“前些日子咱们还未回城时,我就令暗卫暗中联系了莫叔。少时父皇曾经告诉过我,皇室有一密探机构名为‘血滴子’,这是每代君王之间的秘密,不过当日我也只是听父皇随意一说,并未当真。” “曦儿不知,自我醒来第二日,我便处置了几个府中隐藏了多年的暗探,虽然没询问出任何信息,但也确认了‘血滴子’的存在。” “这件事我也忘了告诉你,我的暗探的势力到底有限,但陈家的听风阁势力早已渗透宫中,前些日子我与莫叔提及此事,也是为了借助陈家势力。今日听风阁的探子才在去往图布的路上拦截了这个消息,就连这信也是方才千肃风才到手的。” 陈曦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密信下方的私印明明白白彰显着写信人的身份,就是轩辕皓晨。 陈曦神色也凝重起来,这信中的内容一旦公之于众,轩辕皓晨必会彻底失去民心!谁又能知道,当年的他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太后身边的李德奉太后旨意来璃王府时,轩辕璃已经去了城外的虎啸军军营。太后的旨意更是点名了让陈曦进宫。 陈曦当即接旨,心中也明白,不得不说,太后这个时机选的真好,若是阿璃在,自然不会同意她入宫。 陈曦没有命府内轩辕璃留下的护卫陪同,身边一起进宫的人就只带了莫千韵。 内宫本是不允许外臣与男子进入,偏偏陈曦身份特殊,如今朝野皆知陈曦乃是璃亲王亲自定下的璃王妃,况且今日是太后身边的李德亲自领路,宫门口的人自然是毕恭毕敬地把人迎了进去。 记忆恢复后,陈曦再次面对儿时心中敬爱的长辈,内心却再不不似当初。不过是过了几个月的世间,陈曦却觉得恍如隔世。 她冷声嗤笑,当年诬陷陈家的事,要说苏荣完全没有插手,她是怎么也不信的。 青慈宫外,李德请了陈曦进去,莫千韵则守在了门外。 青慈宫内,一路上居然不见人迹,陈曦未作停留直接去了青慈宫的正殿,她知道苏荣一定在那里等着她。 门外无人,她便直接推门进去,几月不见,屋内依旧是几处青账,依旧是贵重却简单的装饰,侧面的梨木桌上也还放着几束应季的花卉。 屋内,依旧只有苏荣。 “曦儿到了?”屋内人突然出声。 “嗯。”陈曦淡淡应道。 青帐后的人却突然嗤笑了一声,“‘紫微星弱,主星有移位之象’,民间都传遍了,哀家昨日才知道,倒是可笑了。国之根本在于民心所向,动荡载舟之水,不得不说,你们这一步棋用的真好。” 陈曦听出了她话中的嘲讽。她的神色更冷了几分,今日,原来是为了兴师问罪吗? 当日钦天监于酉时进宫,道是“自西北方有邪星袭来,冲撞紫薇,紫薇星弱,呈‘在野孤军’之势,恐有大难。”这件事本是秘密,可陈曦知道,轩辕璃在知道这件事后,就秘密命人在街头巷尾传了出去。只不过传言有些修改,只剩下了“紫微星弱,主星有移位之象”这半句。 再加上民间懂得星象的人也证实了这个消息,一旦涉及到国本,一些自诩关心国本的民众更是把这留言添油加醋一番,一时之间,本是件机密的事搞得人尽皆知。但还真是齐齐忽略了这上半句。 陈曦蹙了蹙眉头,说起来,这确实是他们布下的棋子。 苏荣只当她是默认了,话语中不免带了责问和恶意:“如今全天下都知晨儿君位不稳,璃儿为了你近日已私自联络了半数的前朝官员,大概过不了多少时日,他们兄弟就要手足相残,天下都要陷于兵戈,国有大祸!” 她侧眼睨着陈曦,讥讽道:“曦儿,你可满意?这一切,可不都是因为你吗?” “呵呵呵,这倒是可笑了。”陈曦突然笑了,竟然不住地鼓掌,“论言辞,太后这是打算给我安个祸国殃民的罪名?祸国殃民,挑动天下兵戈之患c好大的罪名!怕是要把我挫骨扬灰了罢。” 苏荣道:“若是你放弃” 陈曦直接打断了她:“不过啊,如今我不过是一介平民,直系的亲人早就死了,就连整个家族,我陈家也不过剩下了三个少年,说实话,就算担了那种罪名我陈曦也丝毫不惧。” 感受到苏荣的怨气,陈曦的神色也冷了,沉声道:“扣上什么罪名对你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容易,一纸文书说我谋反,大不了就再进行一次暗杀,又或者直接处死我。想让我死实在是太简单了。可我今日还是要问问太后,如今的皇族亲人离散c兄弟相阋可是因为我?如今的朝政纷乱c天下兵戈可是为我?你们如今这般的处境c难道都是因为我吗!” 苏荣被她的话呛住,片刻后才应声:“怎么,璃儿这么做都是因为你。若是没有你,璃儿断然不会如此。祸国殃民,难道你担不起?从小到大,你都是个祸患!” 陈曦又逼近一步,眼底已经是一片狰狞:“我?哈哈,还是我,好哇,好,既然太后如此说,好,这些是罪名我担了!” 陈曦逼近了一步,“太后,阿璃如今这般是为了什么太后你当真不知?阿璃的心性如何,太后你当真不知?” “若是说起从前,当年陈家一百多人悉数被害时重情重义的太后在哪里?当日轩辕皓晨为了私利背离亲族的时候他又可曾有过半分后悔?那一年朝政血流一片,为了骗阿璃出征,为了几个人的权力你们不惜让襄城三城百姓置身水火,那时候你们怎么不问问那三城百姓是愿还是不愿!” 苏荣身子一抖,忍不住闭上眼帘,声音止不住发抖,说不出一句话。 陈曦眼眸更红,心里就想是被刀子刮着:“兄弟相阋?太后,你可还记得阿璃也是你的孩子?” “阿璃也是您的孩子,他是那么骄傲的人,可他却痴痴傻傻地困在王府十一年。他那么重情义的一个人,当年的他把亲情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就到了今日,他也想着法子护着你们,他甚至想着化开我们之间的怨念,可是你们逼他,是你们逼他!” 一连串的话终于问了出来,陈曦的眼眶早已血红一片,愤怒c仇恨,其中夹杂的更是剜心的疼。她为陈家感到委屈,更因为阿璃感觉到了心疼。 苏荣哑了声音,颤抖的声音中全是惧意,半晌才强行镇定下来:“你你怎么知道当年襄城之战是为了引璃儿出京?” 陈曦止不住苦笑,如今还要问他们如何知晓吗? “我怎么知道?当年图布突然发兵侵犯大元,一向固若金汤的襄城居然败的那么轻易,后来偏偏在阿璃赶到边境的一个月内,图布竟然迅速退兵。世人皆赞是阿璃治军厉害,可世人谁知当年那场战役本就是轩辕皓晨与图布一起设下的一个圈套!” “太后以为当日轩辕皓晨引开阿璃只是为了腾出手灭了陈家吗?太后可想过,襄城一战,轩辕皓晨真正想到的是阿璃的命!” “不可能!”陈曦的话突然被打断,青帐后的苏荣已经冲了出来。“不可能,晨儿不可能做的这么绝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 此时的苏荣伪装出的平静面孔已经破了个粉碎。她支撑不住想要前进却又后退了两步,“不可能,晨儿当初只是他只是一时年幼他只是一时糊涂才办错了事,可他不会真的要害自己的弟弟,不可能,对,不可能的! 陈曦看着面前落魄的故人,心中的挣扎却因为她的逃避被完全抹杀,剩下的只有揭露一切的风雨。 她从怀中掏出几封书信,一双墨眸凝着眼前的人,步子一步步逼近已经弯下腰身的苏荣,“我这有几封信,今日就请太后好好看看,看看当日的轩辕皓晨如何费尽心机,如何不择手段地陷害亲弟,他甚至低下身段恳求图布的慕容炎珏帮他在襄城造势!” 苏荣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明显不愿接过她手中的信纸。 陈曦却不愿放过她,她又逼近一步,“无妨,我一封一封念给太后听就是,太后,可千万注意听仔细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4章 密信 “若有一日本太子登上皇位,本太子愿与慕容世子共享襄城,西南边境处五百里沃土尽赠与慕容兄。” “慕容兄亲启,襄城之战,轩辕璃不日将挂帅三军,若设法除之,你我所谋之事必成。此人不除,终成大患” “慕容世子,轩辕璃又将到达襄城,慕容世子能否保住在边境的实权皆在于慕容世子,若世子有何计谋,届时朕自会与世子方便,必让他身死” 陈曦的声音清冷至极,一言一语,都在诛心。曾经轩辕皓晨隐藏于天下的密信,今日终于再现了。 她深吸了口气,又拿出一张纸来,“慕容兄” “够了!”苏荣突然冲了上来,一把夺过陈曦手中的薄纸,直到手中的纸张被撕得粉碎,好像这样就能毁灭掉所有过往c洗刷掉所有罪孽一样! 就好像,这样就能救下她的晨儿一样 “够了!够了!”她的声音已经哆哆嗦嗦,现在的她只有一个念头,这些信绝对不能让别人知晓! 陈曦也不拦她,任由手中的信被苏荣撕的粉粹,恨声道:“够了?太后这是怎么了?襄城是大元对抗图布的第一道防线,西北五百里沃土是大元对战图布时的退路与后盾,这两处的重要性太后不会不知道吧?” “连你我闺阁中人都能看的明白,他轩辕皓晨更能看的明白!可他是怎么做的!太后今日就好好看看,当年的他为了害阿璃到底都做了什么!看看他到底背信了什么!”陈曦几乎把逼上了苏荣,而苏荣早已跌坐在地,逃无可逃。 苏荣哆哆嗦嗦地撮起地上撕毁的破碎的信纸,对,她得把这些东西毁掉,把这些证据毁掉,毁掉绝不能让别人看到! “呵呵呵”陈曦失笑,苦涩和恨意从心底滋生。看着挣扎在地上的人,陈曦心中的痛意如千万只蚂蚁在撕咬,之前的她总忍不住去追问当年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可到了如今,看着地上明知徒劳还死死捡着破碎纸屑的落魄人母,陈曦这才明白,这场持续了十几年的伤害从来就没有赢家。 无论陈家与阿璃,还是设计了一切的皇家与朝臣,其实,他们中间所有的人从来都是失败者,从来,从来就不存在赢家。 荒唐,太荒唐了。这一切,早该结束了! 陈曦忍下眼底的泪,讥笑道:“若是撕毁几张信纸能让太后舒心些,太后尽管撕,不过是一些誊写上来的信纸罢了。这信上的内容若是太后不信,我大可把带有天子私印的信件带来给太后好好看看。” “够了,够了!”苏荣的的声音中已经没有丝毫的愤怒,不知何时,她已经哭了。 “够了,哀家求你,求你别再说了,哀家求你”她的声音中只有悲戚,眼泪早已经花了面容,只剩下无尽的悔意与身为一个母亲的悲戚。 她的声音再也没有了盛气凌人的呵斥,她甚至是在述求,她在祈求,她再也受不得这些东西都这样都这样被人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为什么非要有人来告诉她,她的儿子一心想要杀了他自己的兄弟,他的儿子不惜结合外人,甚至一位地降低姿态,折磨自己,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能杀死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而这些,她真的不知道吗? 当年的事她就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 襄城之战,轩辕璃出征的第二日苏荣就知道襄城就是个幌子,可她怕揭露了这个谎言会伤害到轩辕皓晨,当时的她只是在轩辕皓晨口中得到轩辕璃会平安归来的承诺时就放弃了查问。 陈家的事,她当年虽然愧疚,担她更是未有半分的阻拦,因为当时的她与轩辕皓晨亦是自身难保。在陈家与轩辕皓晨之间,他最终选择了轩辕皓晨。 就算是后来轩辕璃心智全失,她明明知道这事与轩辕皓晨脱不了关系,可她再也不能接受她的另一个孩子会陷入危险,她暗中派人保护心智全失的轩辕璃,却从未为他向轩辕皓晨发过一次难,甚至连一次诘问都不曾有。 她这么多年所做的只是守护着自己已经痴傻的孩儿,再也不肯轻易理会真正的凶手。 甚至到了现在,她也只是希望轩辕璃能放下过往的一切,希望陈曦能放下一切,她希望她的两个儿子都平平安安,仅仅是平平安安而已,仅此而已。难道这就是奢望了吗?她不过是想他们都平安而已。 其实,陈曦说的对,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在逃避。 一直以来,她都在逃避自己的良心,逃避着自己的骨肉,更是在逃避着自己! 一直以来,她都不只是一个旁观者。苏荣跌坐在地上,任由眼泪浸湿了地上的碎屑,同时破碎的,还是她战战兢兢多年换来的平静假象。 陈曦出殿门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直到殿外明媚的阳光裹了全身,陈曦才察觉出自己冷的发颤。 陈曦并未回头,逃也似地出了青慈宫宫门,凝聚在心头的寒意纵使在阳光中也久久不散,她长叹了口气,闭眼感受着屋外的阳光,屋内的人只怕是更痛苦吧。 她不自觉搓了搓手,低语道:“今年的天,冷的早了。” 几步外的莫千韵突然凑了上来,巴掌一点也不客气地糊上了陈曦的额头,下手的力道几乎逼得陈曦后退,却也把陈曦心头的阴霾打退了大半。“干什么呢!” 莫千韵笑道:“哼,天冷?知道这话是谁应该说的吗,街头蹲着的老爷子c老婆婆才会说这些,我看不是天冷的早,是你变傻了吧。” 陈曦被疼的呲牙咧嘴,直接回送了个大白眼。“哦,你小子,你这是在说我老啊。现在的我可不一定打不过你,总有一天要讨回来的。” 莫千韵则全当没看见,“等着你还就是了。” “早就跟你说不要和心思偏激的人说话,如今那太后早就恨透了你,偏你要凑上来找骂。若让王爷知道了,说不得治我个看护不利的罪名,也不想想你什么时候听我管了,到时候我找谁说理去。” 陈曦笑将着打他,被他一个下蹲完美地躲了过去。 陈曦无奈,装模做样地认真思考后,才不怀好意地笑道:“我记得我们陈家一向规矩森严,今日就加一条,油嘴滑舌者,罚,就罚你今晚与肃风一起用膳。” 莫千韵瞬间换上了苦瓜脸,“啊,对着个冰块吃饭,家主,您这处罚也太狠了吧!” 陈曦大喜:“能治得住你这张嘴的,也只有肃风了。好办法,好办法啊。” 莫千韵气急:“呸,什么好办法,他明明是不说话,闷葫芦一个,谁知道他天天琢磨啥呢,真跟块木头似的,简直能让人闷死。” 莫千韵是个活泼性子,其它的惩罚不见顶用,但什么食不言的狗屁规矩能把人憋屈死,偏偏大冰块别的不学,把这一条倒是记得牢固。跟他一起吃饭,跟对面放了根木头也没啥区别。 陈曦难得看他吃瘪,自然乐呵呵地忽略了身后人的抱怨,转头就走。 莫千韵又追了上来,“哎,不带这样苛刻家人的吧,我都在门外等了两个时辰了,好不容易你出来了,咱们还不走?” 陈曦转身对上了他,神色莫测地笑道:“走?现在哪能走哇,本家主带你去打劫。” “打劫好哇,去哪里打劫?劫财劫色?劫财我就不管了,劫色嘛你又不行,我就只能勉强了,拐个小丫头还是没问题的,嘿嘿嘿,我给你说啊,我曾经” 陈曦不住扶额,得,这家伙还真说起打劫了。莫千韵嘴巴不停,陈曦也听当时听书找乐子了。 两人出了青慈宫外的主道,接着又是拐了两道弯,就在莫千韵以为他们要出后宫时,陈曦向左一转又进了宫道。 “家主,拐来拐去的,这条道可是往熙和殿的吧?” “是啊。”陈曦毫不否认。 莫千韵拉了她一把,“青慈宫是太后亲自派人来请的,皇后寝宫也是说进就进的?再说了,你可别说我们要去打劫皇后啊。” 陈曦终于又停了下来,神色莫测道:“恭喜你猜对了。你怎么知道尊贵的皇后就没有请我呢?” “皇后请?”莫千韵还未反应过来,陈曦又假模假样地整了整被他抓皱的衣袖,丝毫不担心被人阻拦就大踏步地走在宫道上。 “等等我啊。”莫千韵立刻跟上,依旧是手把着折扇,好不风流倜傥。 两人就这般毫无顾忌地走了一路,一直到了熙和殿外也并未有人拦着,莫千韵虽然觉得怪异,但也明智地没有在宫内看不到的监视下问出这些问题。 看着面前的地殿门,陈曦不由地唏嘘,往日的熙和殿若说是冷清,那如今的熙和殿就是荒凉,满院无人人的荒凉。 作为皇后的寝宫,偌大的宫门外虽无一人看守,宫墙内外的人却好似门口守着千军万马。无人轻易踏入,更是无人轻易出来。 陈曦轻轻扣了宫门,来开门的居然是慕容熙身边的郑云。郑云看到来人并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恭恭敬敬地请了两人进来。 谁知陈曦并不着急进门,而是一边走路一边询问,她表面恭谨实则客套地道:“郑姑姑,民女来向皇后请安,民女听闻闽南那地儿每年都上供的有极佳的龙凤茶,民女这义弟非要吵着长长见识,民女也拗不过他。如今这熙和殿就算是被封,民女身后这位义弟还是能品上一杯吧?” 莫千韵依言立刻表示了自己对极品茶水的向往。 听到对方毫不客气地拆穿她们如今的处境,郑云面色变了变,可她毕竟是个能人,她也知道陈曦方才故意在门口这样说也是为了给外面的宫人们听,再抬眸时郑云的眼中甚至带了谦和的笑,“陈姑娘这是哪里话,如今谁都知道,姑娘乃是未来的璃王妃,若姑娘身后这位公子喜欢,老奴这就去准备,还请姑娘快进殿吧,娘娘此时就在殿内。” 陈曦也不再为难,潇潇洒洒地踏进殿内,郑云见她进了宫门,也就转身去吩咐下人去库房取茶。 入宫这一两年来,熙和殿内各处的供给倒是充足的,更何况如今皇后有孕。虽然下面人都知道皇帝最近对熙和殿这位主子态度冷清,甚至又有将近一个多月没有踏入过熙和殿,可毕竟这位主子也是后宫之主不是? 被当了贪嘴的孩子使的莫千韵觉得满肚子的憋屈,他岂是这种为了一杯茶就逼近宫的人? 然而这次莫千韵的抱怨,陈曦依旧没有打理,一把拉着他进了正殿。 为了见陈曦,慕容熙早就坐在了殿内的软榻上。怀孕五个多月,她的肚子更明显了。看到陈曦身后的莫千韵,她稍稍有些吃惊,不过全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毕竟,今日是她有求于人。 陈曦进了殿内,原本在殿外时眼中的揶揄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直到殿外郑云捧着茶水进屋,陈曦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一口饮尽,这般牛饮到真是可惜了一杯好茶,这才说道:“皇后昨日托人带信,莫非真是叫民女来这熙和殿喝杯茶吗?” 慕容熙看着陈曦眼中的亮色,她也知道原本准备好的客套话没有必要说了,转身吩咐道:“郑姑姑,打发门外的人下去。” 郑云依言走了出去,不多会儿,郑云再回来时,陈曦听得清楚,外面脚步声已彻底消失。 慕容熙张了张嘴,面露难色,最终没有开口说话。 陈曦笑道:“看来今日娘娘真是为了请民女来喝茶的,也罢,民女与义弟多谢娘娘。” “既然皇后娘娘是请民女来喝茶的,千韵,茶也喝到了,咱们走吧。” “别”慕容熙看了看莫千韵,面色更是难堪,依旧是不开口。 陈曦并不耽搁,起身便要往外走。 “陈姑娘留步!”慕容熙终于开口。陈曦依言停下,莫千韵本来就没站稳,这下又舒舒服服地坐了回去,眼中的揶揄之色未退。 “陈姑娘,此次你与王爷回京,这江山只怕是要易主了吧?”慕容熙声音并不犀利,陈曦也听不出丝毫的讽刺,但今日她还真的就是突然间无名火起。 “呵呵,”陈曦又折了回来,眼神中尽是不屑与孤傲,“江山易主?皇后,今儿个是什么大日子,太后如此说,如今从来都不涉及朝政的皇后也这样说。” 她挑衅般讥笑道:“莫非,皇后也要治民女一个挑拨兄弟c祸国殃民的罪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5章 打劫皇后 慕容熙并没有因为陈曦的质问而生气,她正色地看着她,似乎想到看透陈曦毫不在意的背后到底隐藏的什么情绪,只可惜,陈曦的眼中除了几分不耐,并未有慕容熙想到的任何慌张。 慕容熙不甘,“你恨皇上,不是吗?你恨轩辕皓晨,毕竟当年是他亲手设计才害得陈家满门,只凭这一点,你就应该恨他。”慕容熙神色平静,在她看来,她说的只是事实。 陈曦也不再绕弯,她又笑了,笑容中多了几分讽刺:“哦?看来外界传言有虚,久居深宫的皇后也并非一无所知。” 她接着道:“没错,我是恨他。若我说,这次回京,我就是要拉他下位,甚至是杀了他,皇后,您又当如何呢?”她笑的痞气,丝毫为把方才那般大逆不道的话放在心上。 慕容熙微微怔住,她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认了。 陈曦并没有丝毫掩饰,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阴寒:“怎么,皇后,如你猜测的那般,我恨他甚至要杀了他,你又能如何?” 陈曦嗤笑,“皇后你若是怪罪民女,那你只怕要更怪罪了,看来我们并没有谈的必要” “本宫帮你!” 慕容熙突然出声,声音很低,话语却超乎寻常的坚定,内容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本宫帮你们!不论是是宫变,还是还是谋杀,本宫都帮你们!”慕容熙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声音止不住地发抖,连带着她的身体都如瑟缩的秋叶。 葱白的指尖已经深深抠进肉里,她已经感觉不到疼,又或者心里的疼痛太过难以忍受,以至于她已经无暇顾忌自己紧攥的掌心。 此刻的她无比清醒,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方才说了,她会帮外人杀了自己的丈夫?她就要结合外人毁灭她的丈夫! 陈曦也当即震惊,她眸色重了几分,也在揣摩慕容熙的意思。陈曦震惊,她明显在慕容熙身上感觉到了恨意,而这股子恨意明显不是针对她的。 一旁坐着的莫千韵并未出言,只当是看戏一样看着对面的慕容熙,很显然,他并不信她说的话。 慕容熙也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之间竟然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陈曦并未看她,而是把目光放在了郑云身上,郑云亦是被吓得不轻。 陈曦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讥讽道:“皇后若是喜欢演戏,不若让皇上再请一些人来,或者邀请皇上一起登台助演,我想这戏一定精彩得很。今日皇后这话,皇后放心,今日出了这道宫门,我从未在娘娘这里听到什么。” 慕容熙也着急起来:“陈姑娘,本宫并未有任何的欺瞒!陈姑娘不妨想想,如今的本宫为何说这些。今日陈姑娘来这熙和殿应该也察觉到了,上个月皇上虽然并未下旨封了这宫殿,可如今这熙和殿又和冷宫有何区别。” 慕容熙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她甚至可以透过掌心清楚地感受到腹中的孩子,周围都静下来的时候,她能想象到他在她腹中伸了伸胳膊,伸了伸腿,甚至能感觉到他在与她对话。 慕容熙忍不住笑了笑,就像是在安抚腹内的胎儿,这笑容中有初为人母的慈爱,更有复杂的痛苦以及无尽的恐惧。 她的神色逐渐坚定,她抬起头的那一刻,陈曦发现,此刻的慕容熙已经变了,变得坚定,她的身上重新有了一股力量。 “陈姑娘无需怀疑,你不知道,从本宫发现这个孩子开始,这五个月本宫日日想着如何才能瞒住皇上。本宫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本宫从不奢求皇上会爱上本宫,在几个月前本宫甚至从未想过将来,人的一生很快也就过去了,怎么活不都是一样么。” 她的眼中突然有了亮色:“可现在不一样。陈姑娘你知道吗,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慕容熙痴笑起来,可这笑太过苦涩,“现在本宫不再是一个人了,本宫有了自己的孩子,本宫必须保护她,可轩辕皓晨不会放过他!” “轩辕皓晨他恨我,他是不会放过我的孩子的,不怕你笑话,在这一个月内,他甚至偷偷换了堕胎药送进殿内,若不是那一日本宫身体不适没有用药,我的孩子早就被他杀死了!自从那日以后,本宫再未敢用过一次药。” 这一点,陈曦是相信的,她既已继承《陈辛》,自然也懂得一些医理,从她方才见慕容熙那一刻起,她就察觉出不对来。慕容熙太瘦了,陈曦从未见过她之前的摸样,可她也知道慕容熙之前绝非如此。 慕容熙的脸白的几乎毫无血色,因为几个月的心理折磨以及护理不当,她的身体已经渐渐垮掉,陈曦甚至怀疑她能不能支撑腹中孩子的成长。 “条件?说一说你肯这样做的条件。若是只想着日后出宫倒也不难。”陈曦终于发话。 “只是不知皇后打算用什么表达自己的诚意,若真是谋杀皇上,且不说皇后如今这病弱的样子有没有那个能耐,皇上如今连熙和殿都不曾来了吧?” 慕容熙听言噎了噎,两片秀眉一凝,她终究下了狠心:“陈姑娘说的没错,杀人犯案这些事本宫做不了,但是本宫有更重要的情报。不知皇帝身边的暗卫‘血滴子’陈姑娘又知道多少?若陈姑娘愿意合作,本宫自会把所有关于‘血滴子’的秘密都告诉你们,到时候轩辕皓晨失了后盾,璃王爷再行事便再无后顾之忧。” 陈曦不可谓不吃惊,她一向认为慕容熙就是个深宫娘娘,却没想到她居然连‘血滴子’都知道。 慕容熙神色逐渐清冷,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扳倒他,她就不能给他留一点后路,同时,也封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孤注一掷也好,偏执也罢,她这次依仗的只有轩辕璃和面前的陈曦,她要彻彻底底地毁掉轩辕皓晨的势力,然后远离他。 至于他的命,慕容熙的神色又染上了痛苦,不,她不能想这些,不能! 她彻底封闭了自己内心的一角,神色中的冰冷连她自己都未能预料到。在宫中这两年她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况且,她还是图布公主时,慕容炎珏就告诉了她太多的东西。 如今想来,也许,慕容炎珏早就有了用她来对付轩辕皓晨的打算! 可现在这些若是能成为她扳倒轩辕皓晨的筹码,你定然会用。 慕容熙沉声道:“你们必定也知道一些消息,血滴子是大元皇族的秘密,他们是一批历代只忠于皇帝的暗卫,历代皇帝甚至会用一些秘密手段控制他们,那些人绝不可能叛出皇室,所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彻底除掉他们,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陈曦不再说话,慕容熙此话不假,有些武器,若是不能归自己,最起码也不能让武器落在别人手中。这些人不除,实在不安! 慕容熙道:“本宫知道陈家最近在调查血滴子,但本宫所知道的一定比你们多。” 陈曦看了一眼莫千韵,莫千韵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莫千韵看着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慕容熙,神色也凝重起来。对于血滴子,他与千肃风虽然已经查了数日,但除了知道这是个皇帝身边的暗卫,以及这个组织势力很深之外,并没有什么信息。 莫千韵想起今晨千肃风告诉他的消息,状似不经意地试探道:“皇后娘娘,这血滴子的主要势力不在京城吧?” 慕容熙倒是一惊,显然是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莫千韵肯定了他的猜测,薄唇轻抿,也不知是讥讽还是不屑,他手中的折扇一打,随意地扇了两扇,全然不在乎地戏谑道,“方才还只是猜测,这下倒是肯定了。” 慕容熙眼中的神色沉了沉,原来这少年仅是猜测,她这样的反应岂非是明明白白地把答案给说了?方才慕容熙还以为她今日的对手只有陈曦,如今才明白,面前这个青衣少年,在他温和不羁的笑容背后,藏着的是一双犀利的眸子。在他的洞察下,她甚至觉得没由来的紧张。 她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这位少侠说的没错,在京城你们看到的血滴子不过是守在皇帝身边负责传信以及皇帝安危的护卫,真正的血滴子分为两处,京城是一部分,最重要c势力最大的一处藏在西南,也就是永安洲!” 没有人接话,慕容熙看着两人,心不由得提的更紧。 “这信息,可靠吗?”莫千韵打趣道。陈曦不好问出口,他却没有半分顾虑。 “皇后娘娘,若是因您这一句话,我们就大费周章地去了永安洲,若到时候娘娘不小心记错了,我们费力是小事,娘娘不会不知道事情的结果吧?” 陈曦知道他嘴巴毒辣,不过这时候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两人都把目光聚在慕容熙身上,明显,他们都怀疑信息的正确性。慕容熙又是怎么知道这样隐秘的消息的,这实在是值得怀疑。 “陈姑娘,你们也别太过分了!”郑云眼中几乎沁了泪,她深知今日她们的处境,可这两人怎敢这般责问娘娘! “郑姑姑。”慕容熙打断了她。 “郑姑姑,你先退下。陈姑娘,这信息确实不是我查出来的,这信息是慕容炎珏给我的。但请姑娘放心,这半年来,我虽然身居深宫,但也不至于耳聋目盲,我确定血滴子的主要势力就在永安洲!” 慕容炎珏给的消息?提及此人,陈曦并未接她的话,而是把话题引到了另一个问题上。“若我没记错,当初你与轩辕皓晨的联姻是慕容炎珏一手策划的吧?” 慕容熙拿不准她的意图,莫非对方还是不信她? 慕容熙道:“陈姑娘这是何意?若是担心本宫会与慕容炎珏勾结设下毒计骗你与璃王爷,陈姑娘大可不必。本宫与慕容炎珏之间,从来都是敌人。” 陈曦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襄城郊外简陋木屋里,听到慕容炎珏讲的一个故事,今日她答应来见慕容熙,原本最关键的就是为了此事。 陈曦很清楚,现下慕容炎珏与他们都是在争时间,慕容炎珏设计大元朝政就是为了让大元内乱,阿璃也同样从图布内部下手,逼的慕容炎珏不得不回盛京。 陈曦知道,阿璃与慕容炎珏之间终有一战! 而这场战役绝不会比颠覆京都容易。慕容炎珏此人实在是莫测的很,让陈曦觉得不安。所以她才会想着多了解他。 今日,她原本就打算从他曾经的敌人入手,而慕容熙正是陈曦选定的人。若当日雍城城郊慕容炎珏说的故事是真的,那么他与眼前的慕容熙还真是至死方休的敌人。 “如今图布内部,慕容炎珏已经掌控局势了吧?”陈曦随口一问,眼神向着莫千韵示意,莫千韵也随即明白过来,敢情今日她带他进宫是为了验证慕容熙说话的真假。 慕容熙也没有丝毫迟疑,苦笑着应声道:“陈姑娘错了。” 陈曦做疑问状,莫千韵亦没有说话。 慕容熙接着道:“陈姑娘错了,慕容炎珏他并非如今才掌控局面,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是图布真正的皇帝!” 这样的话,无非是更让人吃惊。别说是莫千韵不信,就连陈曦对国家政权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掌控一个国家的难处不是一个人随意就能解决的,更何况是十年前的慕容炎珏呢。 慕容熙道:“陈姑娘莫要怀疑,如今的图布,没有人能阻止他,或者说,如今这天下,都未必有人能阻止他。” 陈曦看出了慕容熙眼中露出的恐惧与忌惮,她并未出口反驳,只是静静地听了下去,她有种直觉,襄城城郊那日,她听到的故事有些问题 慕容熙叹了口气,话语中隐藏了太多陈曦看不懂的情绪,她痛声道:“若是当日我并未带他入宫,这世间也不会有慕容炎珏当日他会进宫是因为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6章 他名言珏 陈曦怎么也没想不明白慕容熙话中的意思,什么叫慕容炎珏进宫是因为慕容熙?前些日子她在雍城听到的故事又到底经过怎样的刻画? 陈曦一直认为雍城郊外的木屋内,那一刻的慕容炎珏是动了真情的,难道那一刻的他也在骗她么? 慕容熙颤抖着声音,话语沉重,十几年前这个故事,能完整道出首尾的,除了慕容炎珏,只怕也只剩下她了。 “陈姑娘知道汾水城吧,汾水城就是我图布与大元的接壤城池,也位于前任山脚下。当年我在汾水城遇上他时,他还只是个年仅十岁的洒脱少年,那年本宫也不过才八岁。当日的他,名为‘言珏’。” “言珏?他叫言珏?” 陈曦惊住,言珏,这个名字不正是他们初见时慕容炎珏告诉她的名字吗。原来他曾经真的名“言珏”。 慕容熙点点头,“嗯,那时候的他,名——言珏。那个时候” 慕容熙与慕容炎珏的相遇是在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 千仞山脚下的汾水城,原本是个边境城池,除了小老百姓,日常活动在这里的也就是戍边的将士和来往的商贩,可近来城内人都过的胆战心惊,处处小心谨慎。 近来城内有两件大事,一来是汾水城新来了一位城主,名为沈星楼。二来则是图布王的南巡,传闻王上的车架就要到达汾水城。 这两件事一出,地方乡绅自然是一面恭恭敬敬c勤勤恳恳地盘算着怎么给这两位大人物留下个好印象,一面又费尽心机,想要在这位新人手下落下好处。 而百姓也是战战兢兢,毕竟他们谁也得罪不起。说起来,新官上任还得放个三把火不是? 刚刚上任的就要负责接见皇帝,沈星楼脸色苦的要拧出来水了。上任的日子两只手还数的过来,他又哪里来的政绩。城中有些人已经等着看笑话,可这事情并非这么发展。 当时啊,这事情说来也奇怪,沈星楼不过上位几天,城内人几乎是妇孺皆知这新上任的城主沈星楼是个公正廉洁c自持甚高的人。其实这个消息并不是沈星楼自己放出来的,而是一个孩童。 沈星楼入住城主府那日,府外一粗布孩童突然出现,小小幼童,竟然亮堂堂地当着一众百姓的面道了这么几句话,“大人乃爱民如子,奉公守法之人,又有兰之君子之德,今沈大人奉王上之命接任汾水城,乃是上天赐福祉与我等百姓,实属我汾水百姓之福,是我边境万民之幸!”言罢又直接对着西北方向三呼万岁。 童儿如此一赞,顿时引得百姓一片跟风,就连沈星楼也对着西北王庭的方向拜了三拜。 此时的沈星楼本就挖空心思想着讨好皇上,想着如何能收复民心,自己还没想出法子,这下也好,他才上任的第一天就有当地的孩童现身盛赞了他,熟话说稚子实言,岂不是帮他大忙。他亦是高兴非常,当即在百姓面前做足了正廉君子的形象,顺带夸赞了这位小童。 世人皆道这孩童聪明,胆识过人,又见这孩童不过十岁年纪,却生得明目皓齿,处处精致,虽然只着一袭湖蓝色粗布麻衣,却自成一身风骨,又智慧过于常人,实在是喜人的紧,城内的百姓皆是一阵欢喜,颇有种想要抢回自家养的冲动。 事情并未如此结束,没想到第二日,这孩童就在汾水城城主府的斜对面设了个书画摊位。原本就是个孩子,可他前一日在城主面前出尽了风头,众人也就凑热闹去看一看,可这么一看更是惊奇。这哪里是一个孩童应有的本领? 面积不大的简陋书画摊位上,菊c梅之盛,兰c草之雅,桃c李之美,竟然幅幅精美,再看旁边所赋之诗,虽字迹还显稚嫩,却俨然一片傲骨,内容更是大气磅礴,赞时评事,风流尽显。 一时之间,市井中人纷纷来买,这少年却并不出卖。一天下来,也只是送出了三份,而这三份,一幅给了当地心善一个的权贵,一幅给了一位医者,最后一幅则赠予了一位与之论事的书生。 后二日,这孩子只带了两幅画来,这一次,求画之人更多,连对孩童的称呼都从“孩子”变成了“小公子”,众人都道这位小公子年少有志,不可轻视,竟然纷纷竞价,最终一幅画竟卖出了五十两的天价!更可贵的是,那小公子并未随意地花了这些钱,反而是见谁有难,也就给分散了一大部分。 事情逐渐发展,不过数日,那孩童便名声大噪,却不曾想,正是因此惹下祸根。那一日,图布皇上的圣驾到了。 汾水城就位于千仞山脚下,千仞山是图布与大元的天然屏障,山路陡峭,若是无人带领极难登山,除了一些本地的樵夫,平日里也就很少有人上山,所以也未有人发现这孩童每到日落时分就会回到山中。 顺着隐蔽的山路绕来绕去,这荒山上居然是一座院子。确切来说他是被母亲藏在此处,这么一藏就是十年。一座木屋,一位母亲,一位孩童。 山中那位妇人名为“言诟”,而那少年就名“言珏”。 那几日言诟重病,孩童无奈,这才第一次瞒着母亲下山。往日里,他都是听母亲讲山下的故事,最有趣的不过是母亲每次下山带回来的书册子,只有每年除夕,母亲才会趁着山下人多时带他下山。 而这次母亲重病,他必须自己下山,他知道山下有药铺,而他,需要银子。 他很聪明,书籍与母亲教会他很多东西,书画是他自小学的,可只有这些远远不够,所以他借着沈星楼的身份打出了自己的名号,只有这样,他才能高价卖出自己的东西,很显然他成功了。 在此之后,他那小摊位上的商品也不再局限于字画,还有一些稀奇古怪但又十分讨喜的小玩意,大元地区的鲁班锁c分为几种难度的七巧板c木制刀型簪c奇形怪状的各地木偶人儿 他的生意越来越好,直到有一日,他遇上了缠着王上出宫游玩的长公主殿下慕容熙。 言珏因其字画出名,他的一首诗甚至被沈星楼挂在了正厅,这首诗正是后日陈曦在汾水城郊外那间木屋内发现的那首。公主殿下不过是个喜欢玩闹的孩子,正是喜欢一些小玩意,沈星楼因为言珏颇有才气,这才给慕容熙举荐了他。 慕容熙对于这些字画是不感兴趣的,可民间的小玩意明显很具有吸引力。她乔装出了城主府去游玩,如此,便见到了言珏。 纵使过了这么多年,慕容熙再回忆起当日的光景,她亦能清晰地记得那个少年。初见言珏的那一刻,她没由来地觉得惊讶。 她一直以为宫内人的相貌就是极好的,可在她的记忆中,那个夏日,简陋摊位前那个一袭湖蓝色粗布麻衣的少年是那么的纯净洒脱,那么的阳光自在。他本就生的样貌极好,纵使是简陋的装扮,在他的身上也却只显得洒脱不羁,单单是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甚好。 那时候的她还不懂得什么诗赋,可她突然想到了先生讲书时说的“陌上公子”,这般的人儿才算得上陌上公子罢。那般耀眼的人,明明是世界的中心,纵可使在这闹市,周边的世界似乎全然与他不符。 她是被他摊位上一朵桃木雕刻的紫玉兰彻底吸引的,紫玉兰本生长自大元境内,又因为其极难移植,所以图布境内极少见到,就慕容熙所知,只有在母后寝宫里她才见过几棵,因为这花母后最是喜欢,宫内除了母后殿内,任何地方都没有人敢再移植半株。 当时的慕容熙并未想太多,她只觉得好看就高价买了回来,并在十几日后带进宫中献给了自己的母后,也就是当时的图布皇后季皇后。 慕容熙不知道母后为何在看到那朵紫玉兰时瞬间失态,因为她不知十几年来,母后就一直在追查一位当初胆敢背弃自己,勾引皇上的贱婢。这个人,正是言诟! 季皇后不相信世间的任何巧合,她更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找出言诟的机会。(这段故事在前面故事中已有说明,在这里不再重复。) 回宫后不过短短五日,慕容熙就再次见到了言珏。 只不过,此时的他正与一位虽面色苍白但姿容姣好的妇人跪在母后宫中 那时候的言珏因为之前的反抗早已经是衣衫凌乱,又怎是前几日汾水城的那轮人间明月,一身湖蓝色的衣衫被上面灰色的脚印和几道鞭痕毁的不成样子,双手被缚,他如同一个笼中小兽,嘴角的一丝血迹更是给他增添了一丝血性,这样的他让躲在帘后的慕容熙心惊。 她听到母后一句一句怨毒的话,看到殿内母子因为相互护着,渐渐地都倒在地上。到最后,她亲眼看着那位妇人再三请罪后还是亲手服下了母后赐给的牵机。 那日的慕容熙一直躲在珠帘后面,而言珏就跪在那妇人身边,他就那样亲眼看着,看着自己的母亲服下牵机,看着她疼得伏在地上,看着她渐渐吐出鲜血,渐渐地窒息,渐渐地浑身痉挛,渐渐地躯干扭曲 她那么的痛苦,而作为儿子的他,却手脚被缚,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拳脚再次落在他身上,他却始终未曾一言,只为了听清楚妇人最后出口的一句话。 慕容熙并没有听到言诟最后对言珏的嘱托,言珏听到了,并且记得清清楚楚。 言诟最后的一句话便是让他忍! 忍!有时候是太过残忍的一个字!那是十岁的孩童第一次见到了死亡,惨死的,是他的娘亲。 “娘亲,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娘亲,您告诉我,你告诉孩儿好不好?娘亲,您醒过来,是孩儿错了,只要您醒过来,我再也不想着下山了,我听你的话,再也不下山了好不好?” “啊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让你们偿命,让你们偿命!”他突然冲了起来,如同一只挥舞利爪的野兽,可实际上,他依旧双手被缚。侍卫来拦,他就直接咬上那人,那人一声痛呼,伤口瞬间就出了血。 “唔,噗!”言珏被人一脚踹会地上,跌出去几步。 “言唔唔唔唔”慕容熙想冲上来,可身后郑姑姑紧紧地抱着她,甚至堵了她的嘴,将她拖回帘子后面。 不,不是这样的,母后为何会杀他们?难道真是因为那朵木雕的紫玉兰?若真是这样,言珏,言珏会恨她的!再次听到炎珏开口,慕容熙就知道,当日街市上那个如玉般的人儿就再也不在了。 慕容熙在珠帘后直哭,可郑姑姑依旧不让她踏进内殿一步。那是她第一次见母后处置下人,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身处的这座宫殿的恐惧,原来这座宫殿真的会吃人。 当日的她只是一个看客就已经心疼的窒息,这样的母后让她觉得陌生,这样的宫殿让她觉得恐惧。 而言珏呢?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她甚至不能想象他当时的痛苦与无助。 言珏亦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被踹回在地好像是打醒了他,又像是已经打死了他。他只是觉得自己随着母亲的死,变成了傀儡,变成了没有血肉的空壳。身边的人体温渐渐冷了下来,娘亲距离他就那么近,可他再也触碰不到! 这一切,居然是因为那多桃花木雕刻的紫玉兰!是因为他亲手雕刻的那只紫玉兰! 而这些,只是他地狱的开始 “下贱的贱胚子”这是季皇后给他的名字,或者说只是个称谓。 他睨着台上高坐的季皇后,少年人的恨意,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这样一双血红的眸子,恨意与痛色融成最亮的一道光线,让人不住生寒。 “皇后,您瞧他这双狐媚眼睛,奴才瞧着倒是像极了言诟那个贱人。娘娘,老奴这就给他挖出来。”一人出口道,声音中满是谄媚。 “慢。”季皇后出声阻止,瞧着他那一双美丽的眸子,嘴角的邪气是言珏与帘子后面的慕容熙从未见过的模样。 季皇后讥抿着唇,突然又是一笑:“果真是个美人胚子,贱人的贱种天生就是个惑星,杀了他倒是可惜了。” ------题外话------ 作者大大:咳咳咳,今天开虐,今年新福利,我们来有奖竞猜怎么样,言珏这样的小美人儿(好吧,是小可怜)又会是怎样的遭遇呢?(这是道单选题,呐呐呐,选择权给你们啦) 1c被季皇后玩儿死了,(实际上没死成) 2c被季皇后养在了身边折辱 3c其它结局(大家可自由发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7章 诸天灭我 听到皇后的话,方才那位公公当即收了手,猥琐地笑了笑,拎着言珏的衣领将他拖到季皇后脚下。如同随意丢弃一个恶心至极的垃圾。 言珏不再说话,唇角和身体上的血迹渗了出来,原本一身湖蓝色的衣衫染上了污渍,现如今又被血洗了一遍又一遍,变成了红黑色。他不在一言,只有那一双眸子死死地粘在头顶的女人身上。 这样的眼神看在别人眼中,分明就是不知死活的挑衅! 看着言珏眼底的恨意,季皇后嗤笑一声,扬手就是一掌。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双目合上的小孽种,她眼底的狰狞再也压制不住,竟然止不住大笑:“哈哈哈,美丽又弱小的玩意儿,杀你不过是徒增杀孽,本宫不喜杀生,不如,送他去地宫罢。” 她甚至又亲自叮嘱了一番,连笑容都始终挂在脸上,柔声道:“告诉下面的人,调教几日,可别把这贱种整死了,之后,就把这贱种赠给闵厉王。告诉闵厉王,本宫再送他个新玩意儿。” “是,是。还是娘娘睿智,闵厉王一定会喜欢的。” 季皇后这话一出,旁边方才着急着挖眼讨好主子的那位腆着肚子的老太监,忙不迭地走过去把言珏从地上拖拽起来。同样被拖走的,还有地上已经冰凉的尸体。 慕容熙也终于被郑云拉了下去。在这之后,慕容熙有两三年的时间再未见过那眸子亮的似星辰的少年。 地宫,是慕容熙永远所不知道的。之后的几年,她私下里无数次打听过地宫,可从来没有人敢告诉她任何消息,就连郑姑姑也从不敢跟她提及地宫! 地宫是宫内的一座宫殿,它外形确实是宫内的一座宫殿,可实际上它是这世间最污秽c肮脏c最腐烂不堪的地方! 这里是哪? 言珏不止一次问过。这里是他的地狱,是他们的地狱,直到有一日,这里变成了慕容炎珏的天堂,变成了他亲手创建的修罗场,也最终变成了他这一生心中永远摆脱不了的地方。 即便他已经离开那地方那么多年,外头明媚的日月却再也照不到他所在的地方,因为他的身上从那地宫带出来的不止是那经年不散的阴寒,还有心底永远无法褪去的阴鸷。这,就是地宫! 闵厉王乃是图布王的亲弟,可他觊觎王位已久,更是与皇后暗中勾结,甚至早已成为皇后入幕之宾。 为了讨好闵厉王,皇后也算是费尽心机。此人府中美人无数,却因其不雅癖好,这些所谓的美人大多皆是饲养的娈童。 饲养,真的是饲养。他宠爱他们,而他的这种宠爱对于他来说只能算是玩弄,对于那些依旧懵懂的孩子来说则是生死不如,万般折磨 地宫内的一批孩子,就是专门为了讨好闵厉王。 言珏从不知道原来世间竟是这般,他的世界太过简单,在下山之前他只能通过母亲的叙述c数本书册c以及自己仅有的下山经历来了解世间。 他看过太多的书,可他见过的恶实在太少,他见过的人也实在太少 地宫明面上由皇后掌管,实际上就在皇后身边的大太监手下。偌大的宫廷,高墙之内从来不乏那些身心残缺之人,宫中的日子过久了,身体残缺,身份卑贱,宠辱瞬间! 这些,这里的一切都似一个熔炉,一个炼化人性的熔炉,化掉了人性一切的美,也激发了人性一切的恶。 在这所地下宫殿,这里没有规则!没有世俗!更没有正义!有的只是欲望,无穷无尽c毫无边际的欲望!有的只是无休止的报复!尽管他们根本就没找要报复的人。 可这并不重要,他们不需要找对人,他们只需要有人承受就好,只需要有人能承受下来,承受下来这里的一切。 当年的言珏不过才十岁。 十岁,却是个很好的年纪。太过幼小就太过怯懦,年纪大了也就少了乐趣,就如这般将要飞走的鸟儿,充满了生机,却被  自己生生折断翅膀,囚入牢笼,让这漫长的日夜练成最坚固的枷锁,看他日日挣扎却不过是亲自把自己送上死路!这,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这,才是他们给他设下的命格。 言珏极美,那时的他还不能理解,正是自己的这种美使他遭受了太多的痛苦。那些人并不敢真正碰他,因为他毕竟是要送给闵厉王的人。 没有人记得他也是皇子,那时候的他只是地下一群人的玩物,只是他们可以随意寻欢作乐,玩弄在手心的玩物。 他们不敢真正地碰他,可他们有太多的办法切磨与他。直到逼疯了一个人。 十岁的言珏没有反抗的能力,自己从书上学到的防身术不过是皮毛,面对那日日夜夜像毒蛇般舔舐在自己身体每一处的c那些肮脏至极的手,那些恶鬼一般狰狞的嘴脸,面对那些披着人皮的魑魅魍魉,他除了最初的拳脚反抗,到了最后只能沦落到撕咬,挣扎。 有些东西是他从未见过的,却一个个在肌肤上留下痕迹,这些他之前从未见过的东西,却在今后的日子再也忘却不掉。 那些人的面孔,狰狞的,嗤笑的,贪婪的,邪恶的,都映在他眼中!都一笔一划地刻在了他的心上,刀刀见血,再也磨灭不掉! 忍?为什么要忍?若是他当初就死在娘亲身边,这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可现在的他却不想死了! 他那硕大的黑瞳就是世间最深的深渊,吞噬,容忍,把这世间所有的恶都装在了里面,也把世间所有的恨装在了里面。他一直在反抗,他已不顾一切,或者说他早已失去了一切。 那就像是一头孤寂的小狼,因为是狼,所以并不认输,也因此被送往更深的地狱。 没有人喜欢随时随地都在要自己命的疯子,因为他不顾一切的叛逆,最终,那群负责“调教”的太监宫女并未把他送了出去,而是暗自违背了皇后的旨意,把他投入了霓渊。 当年为了皇宫的安全,前几代图布王室费尽心机把王城扩建到一处绝崖上,从缓坡上来,即是行宫正门,而崖壁背面,则是一面绝壁。 很少有人知道,这崖壁下看似青翠一片,生机盎然,实则毒瘴弥漫,杀机处处。更重要的是,遍布在这里的人祸。 任谁也不能想到,那代表图布皇室庄严光辉的宫殿,背后却是吞噬人身体c把灵魂一寸一寸碾碎切磨的霓渊。 那片生机盎然的森林是活的,而森林活下来代价则是那累累白骨最后的挣扎。 当争夺c吞噬成了本能,活下去,也就成了唯一的习惯! 所有人都知道,在这片森林,有人活着,就必须有人要死! 森林内并未荒无人烟,这里有老有少,而他们都是皇宫内清理出来的垃圾,他们由皇族统一管理,一年一度丢些人进来。 没有食物,没有人世。 为了防止他们逃脱,从他们进入崖底的那一天就已经被喂了毒药。 每一年最终的解药只有两份,而崖顶上那些人就是为了看这些奴隶相互残杀。 从地宫出来的言珏已经变了,在他的身上再没有一丝之前的模样。 他从不曾与任何人言语,身体上的伤让他没了力气,外界的一切让他瑟缩,更让他想要去恨! 而这更是其他人的机会。 谁都知道,任何一个人死了,他们得到解药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没有人会救他,他们打算打死他,却因着他赤红的眸子,以及血眸中那股子寒意而瑟缩。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死。 崖底没有食物,经年不散的瘴气让这片森林的所有东西变得怪异。每一天都有人因为吃错了东西死去,没有人会去怜惜谁,这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他们只会嘲笑别人的愚蠢,然后争夺那人死后剩在手中的食物,这将又是一轮争夺。 重伤的日子,长久的折磨和饥饿让言珏头脑发胀,直到他彻底昏迷。 那一日,言珏失去了意识 几个人围了上来。 没多久,又是十几个人 几十个 渐渐的,越来越多 他们都不认识这个孩子,即便是相知c相识的人也难以保证到最后还会共存,所以,他们围了上来,目的就是看着他死。 言珏的神志几乎被缚住,他察觉到了危险,他那一双黑瞳因为干裂和疲惫已经充血,殷红的血丝布满那双黑瞳,也笼上了他面前所有的人。 “哎,东面那黑沼泽,那边上可是有那么多吃的,前几日有人去采却没有回来,也不知死了没有,横竖也是个死,这他娘的到底能不能吃?” 一个颚骨很高,面色蜡黄的游魂般的男人在人群中嘟囔,声音宛如幽灵。 众人都想起了东面那片黑色的沼泽,他们中有人见过沼泽,却从未有人见过那般黑色的沼泽,仿佛那就是个吞噬人的深渊。 言珏听的并不真切,他干涩的眸子动了动,他听到了黑色沼泽,黑色? 在这样的丛林中,他们的食物有限,这里没有多少动物,仅有的植物也已经被扒了皮。 他们中未有一个人这样说过,可他们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得饿肚子,而饥饿,会逼的人发疯! 人群中立刻有人应和:“这人死了也是可惜,倒不如替咱们弟兄趟趟浑水。” “对,让他去试,死就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沼泽边上有大量的白菇,那些蘑菇通体发白,可他们宁愿日日嚼些野草根,也不愿碰那沼泽的东西。 谁都不愿死,可这一次,他们找到了那个替死鬼。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用棍子夹了白菇,企图塞进言珏嘴里。可谁也没预想到,言珏并未有丝毫反抗,他居然自己抓着白菇吞了下去,他太需要食物了!即便是饮鸩止渴,他也必须这么做! 曾经的他只是他想活下去,如今的他,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不得不活下去! 短短几个时辰,他开始全身溃烂,他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皮肉被撕裂,一寸寸地裂开,然后千千万万只利爪从皮肉里翻卷出来,把内里的一切都捣出来,就像是从他心脏出开出的一朵最美的花,以他的血来滋养,以他每一寸的肉来供养的最美的花。 他避不开周围人赤裸裸的让他死的欲望,那种欲望实在是太明显了。 他恨那地宫中给与他一切痛苦的魑魅魍魉,可他更忘不掉那日大殿上,像一只狗一样被人践踏,被人欺凌,痛苦万分却最终死不瞑目的母亲。 书上说,人死后会回到地狱,到时候会有判官判你一生福报或者是滔天罪孽,继而转世轮回。可他此刻的言珏再也不信什么地狱。 人间,就是他的地狱! 呵呵,呵呵呵!他咽下了喉头涌出来的血,心中怨念横生。 若是他死了,他绝对不会闭上眼睛!他要带着这双眸子中装下的所有人的罪恶,他要记着面前所有人的丑陋,记下所有的公与不公,所有的爱与恨,然后就算化作厉鬼,他把这世间的规矩彻底地践踏在脚底! 他再不信鬼神,他就要做自己的神,用自己锻造世间最厉的鬼,让所有人奉他为神! 那些人都被他的毒症骇住,那是凡人对于恶鬼的畏惧,弱小的可怜而又可笑。 他那么痛苦,可没有人会去帮他。浑身溃烂,不人不鬼,他不能行走就只能爬行,黑色沼泽,黑色,他必须试一试,他要到黑沼泽去。他看到了,今日森林内的植物都呈枯败之像,若是记得不错,必定是自己猜对了。 夜晚的森林静的可怕,那些人早就躲得远远的,挤成一堆牲畜一般的苟延残喘,没有人以为言珏还活着,他一步步爬到那处沼泽。 弯月几乎成了一道线,那是一月中的朔日,他知道,那片黑沼泽处必定有那样东西。 医毒界至宝——月蚀花。 “历年九月,朔日月亏之时,乃每一年阳气与阴气的交界,只此日子时三刻,月蚀花开,百花败。” 他曾在一本古书的残页上看过,医毒至宝月蚀花,生长习性几乎传说,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月蚀花生长在黑沼泽内。那象征着死亡的黑与吞噬人的泥渊保护着它。一百多年来都未曾有人找到过,言珏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直到今日他发现了黑沼泽。周边的树木已经有残败的迹象,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题外话------ 作者大大:言珏,大大对不起你(呜哇哇,暴哭) 小可爱们,祝大家新年快乐呀,新的一年,平平安安,每天都要开心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8章 我灭诸天 夜幕中的一丝残月,暗夜里的黑逼得人发疯。 浑身的血液黏上了枯烂成泥的枝叶粘腻地裹在身上,分不清是泥还是血,分不清是生还是死。 言珏终于在子时赶到了黑沼泽,他突然笑了,低泣般的笑,呜呜咽咽,在这夜空中显出恶鬼般的狰狞。 他赌对了,沼泽中央,那紫色幽灵悄然无息地绽放,如夜间的鬼魅,带着极致的魅惑与浓烈的新鲜血液的腥味,一丝丝地从人心底里勾起的蛊惑。 当一个人处在绝境,他会不顾一切 迎着那道淡紫色的光,言珏避过所有平坦的路,选择了漆黑无底的沼泽。 身体一寸寸陷了进去,窒息感让人五官失去知觉,直到那紫色幽灵被他连根拔起,瞬时间周围的天地变了,言珏能感觉到身体的陷落停了下来。 言珏转过身,果然,原本看似平坦的小道此时表面的地皮不断翻卷,脓血般的黑色从地底涌了上来。 那才是真正的沼泽,才是真正的死路! 他那一双硕大的黑瞳盯着手里的月蚀花,他在笑,只是他的眼中寒意阴深。 直到第二日,众人看着面前如魔鬼的少年瑟缩不一,言珏立在一处,那双黑瞳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绝美的淡紫色眸子,盯在他们每个人身上,一身破烂到几乎看不出蓝色的衣衫,衣衫底下原本翻卷的皮肉不过只过了一夜就已经在血污中结痂。 言珏一个人站着,原本如玉的指间,那猩红的血还是温热的,那是人头颅深处的温度,此刻这种温度只让他觉得蚀骨的舒服。 他一步步逼近,右手提着的那把猩红长剑几乎与他融为一体,那是他昨晚在月蚀花花根处发现的。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噬魂剑,当他触上剑的那刻,他握着那把猩红的剑,而那剑却控制着他! 在他身后,倒下的是二十几人的肢体,那些肢体扭曲着,零散着,他们也许前一刻还在挣扎,而此刻就已经被工工整整地切成几块。 没有人尖叫,没有人,敢有任何的声音。 言珏近乎享受着面前的画面,他太贪恋指尖的这种温度,那么的暖,空气中渐渐浓烈的血腥味几乎是瞬间让人疯狂,手中的长剑红光更甚,激烈地与他发起共鸣。 他的身后,鲜血渐渐汇成一副最糜艳的画噬魂剑嗡鸣声不断,操控着制造杀戮的人。 再抬手的一瞬间,言珏突然顿住。 他这是再干什么?! 手臂的长剑不满他的停滞已经蠢蠢欲动。他的眸色在淡紫色与银灰色间变换,挣扎,扭曲,如同灵魂被生生撕裂。 “唔!”舌尖一疼,已经被他咬出血来。言珏艰难地闭上紫眸,手臂在长剑的振动下死命地攥着。他在抗争,心底内滋生的杀戮以及这柄剑加注在他身上的力量让他生生割裂了自己的灵魂。 脑中已经在进行天人交战。不,不要停下来。杀呀,杀光他们,他们该死,他们全都该死,这种感觉太过美好了,你闻到了吗,鲜血的甜美,炙热的体温,无尽的杀伐 可又是一个声音在心底深处。不!不能!他不能就这样杀光他们!醒过来!清醒过来! “啊!”红色长剑被他直接拄进地下,彻底隐去了箭刃。 在所有人畏惧的眼中,他手中的猩红长剑终于归顺,那双绝美的淡紫色眸子成就了最轻蔑的笑,对所有人,包括所有神的轻蔑! 言珏从霓渊出来那晚,隐藏在所有人眼皮底下的地宫彻底的把它所有的罪恶都揭露出来。那一夜,那间豪华的殿宇内除了爬出去的那些人,殿内无一人活着。 是他们造出了人间最阴暗的地狱,最终也是他们遁入人间最阴暗的婆娑地狱。 送他们上路的,那是他们亲手供养出来的湿婆神 季皇后再次在宫中见到言珏时便是在这晚,地点依旧是皇后的寝宫,同在此地的还有言珏的生父,也就是图布的皇帝。 当日言诟与言珏被带进宫时,皇帝就知道了自己这个所谓的皇子的存在,可这些年季皇后的势力不减反增,况且他当年选中言诟最大的目的便是为了给自己的皇后添堵,他是真没想到会有言珏。 但同时,若是言珏与言诟的死能抵消皇后的怒气,他自然不会阻拦,所以那日言诟惨死,他以为按季皇后的脾性,言珏也早就死了。 可他居然活着,将近两年之后,他居然还活着 那一夜,皇后的寝宫内,言珏专门从地宫带回来的尸体堆满了季皇后的寝宫,一个个血肉模糊,一个个,死于非命。 季皇后第一次感觉到恐惧,而皇帝却在恐惧中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他彻底推翻季家的希望 言珏停止了杀戮,他停了下来。 几日以后,季皇后名下居然多了位十二岁的长子——慕容炎珏!那是他为自己起的名字。 从那日起,他从来都是一袭红衣,那身浓烈的红,血一般的色泽,近乎干涸的血液的黑色,同时又是涌动着的血色,像极了暗夜中那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亦像极了残月下那淡紫色的月蚀花,尤其是那双淡紫色的眸子,更是他曾经一切经历的凭证! 几个月后,宫中人都知道他身边出现了影卫。 两年之后,季皇后在宫中暴毙,满朝医官只说是暴毙,可慕容熙知道,母后死于剧毒——牵机。 与当日害死言诟的毒一模一样。 也是这一年,季家这两年内居然也是油尽灯枯,最终图布皇帝不过是一纸文书,就让皇后一脉落得个满门被屠。 慕容熙知道是言珏在复仇,所以她尽管恐惧,却也并不意外。她以为自己也躲不过,可她错了。母后死了,她与幼弟慕容凛丞依旧活着。她一直想不明白,慕容炎珏为何会留下他们一命,断然不是他已经解恨,放过了他们。 在此之后,皇帝本以为自己养了一条狗,可后来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头狼。他本想借助言珏来扳倒季家,可他不过是个软弱皇帝,连季家都斗不过他更不是慕容炎珏的对手。 慕容炎珏,图布真正的大皇子,于十三岁那年就已经彻底掌权。而诡异的是,慕容熙依旧是长公主,而慕容凛丞,那个一无是处的纨绔皇子,依旧平平稳稳地坐了十几年的太子之位。 慕容熙半天缓不过神,淡声道:“言珏他从未想过要争什么皇位,慕容炎珏他更不屑去坐什么皇位!” “当然,”慕容熙嗤笑着:“这些年我也明白了,这更是他的报复!” 一室几人,皆是心情复杂。 陈曦两人终于赶在了宫门落锁之前出了深宫,看着前方沉寂一路的陈曦,莫千韵也是心情沉重。 “千韵,你怎么知道血滴子还有别的势力?” “咳,这个,这还不是大冰块说的吗,近日我也没怎么管事,我爹没了后,听风堂就全权交给了大冰块,前些日子他派了几批探子沿着京城一直查到边境,才查出些猫腻。本来我也不确定,谁知慕容熙这么好骗,我还没开始套话她自己就招了。” 说罢他还颇为满意地笑着摇摇头。 陈曦也明白过来,她知他向来精怪,不管如何,今日他们进宫得到的消息可不少,比如血滴子,比如慕容炎珏 陈曦兀自摇摇头,舍弃掉那些颓废,“今日我们进宫这这么大半天,可不知肃风调查的怎么样了?” 莫千韵倒是毫不在意:“嗐,别人山穷水复还能柳暗花明呐,没道理到了我们这里就没路走了。实在不行,你不是还有王爷吗?你未来可是璃王妃啊,每月有花不完的银子吧。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养你。” 陈曦转身就欲打他,被他笑嘻嘻地偏身躲过。 “这还没嫁人呢,小心被王爷看到了,张牙舞爪的可不讨人喜欢的。” 陈曦追了上来,“你这小子,嘴真是欠。”陈曦心中好笑,她算是明白肃风的感受了。 “家主,说曹操曹操道,你瞧那是谁。”莫千韵嬉笑着指着宫门外。 陈曦依言抬头,宫门外不远处,一袭马车正静静地停在那里,车前站着的正是庚子。 陈曦微怔,唇角已经不自觉地弯起了弧线。她复又快行了几步,一想到车内坐着的人,陈曦只觉得自己心中一日积攒下来的不愉快瞬间就散了。 “呦呦呦,快来人啊,有了见色忘友啦。”居然还颇为自怜道:“来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回去的时候我就得自己赶马车,造孽造孽啊。”莫千韵在身后假意抱怨。 陈曦这次逮着了机会,抬手对着他后脑勺就来了一记暴栗,莫千韵连连退后,龇牙咧嘴地去赶了马车。 庚子也是面带笑意,欢欢喜喜地让陈曦上了马车,心中一阵窃喜,今日这大救星也算是来了。这下子,他就不信王爷还能冷着张脸。 “阿璃。”马车内,陈曦直接缩进轩辕璃怀中,轩辕璃顺势张开怀抱,任由她为所欲为,唇角的笑意不要太明显。直到彻底把他圈在怀中,陈曦才长舒了口气,满足地赞了句:“嗯,真暖和。” 轩辕璃噗嗤一声笑了:“这大热天的还暖和,曦儿难道不是想借机投怀送抱吗,若是曦儿日日如此倒是好事。” 陈曦努了努嘴,娇气道:“好啊,日后,我就日日抱着阿璃,再也不撒手了好不好。” “怎么了,今日有人欺负曦儿了?”他的声音越发温和,顺手将她的长发拨到脑后,把人抱的更紧。 “嗯。”陈曦点点头,又往他怀中钻了钻,“今日好累啊,可是我先卖个官司,不告诉你。” “哈哈哈,好,随曦儿的,不告诉我。” “是不是累了?” 陈曦闭目点了点头。 “累了就闭上眼休息会儿,一会儿咱们就到家了。今晚我让厨房备了鲫鱼汤,还有水晶丸子c糯米藕粉” 陈曦瞬间来了兴趣,眼中狡黠的光亮瞬间映成了最美的星:“府上的水晶丸子是最好吃的。我一会儿要多吃一些的。”她又摇了摇头,眼眸中皆是亮色:“不够,不够,我还要吃城西的杏仁饼,就要当初你带回府的那家,他家的杏仁饼最甜了。” 轩辕璃摸了摸她的头,“好,咱们去买。” 他朝外吩咐道:“庚子,掉头,去城西李家糕点铺。” 马车立即调转了方向,夜幕已深,人际渐渐稀少的路上,马蹄哒哒的声音显得闲适而平和。 车内晃晃悠悠,陈曦突然抬头,趁其不备就直接对着他那颗血痣吻了上去。 从她起身到回来,时间只是一瞬间,这是一个很浅的吻,如蜻蜓点水,就像一片落叶,很轻,甚至有些偷偷的含义。然后还不待轩辕璃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满意地缩了回去。 轩辕璃低头看着躲在怀中的人儿,眼中明显有些惊愕。 “点点长大了,竟然敢耍璃哥哥啊?点火不灭火可是不对,不如” 陈曦努努嘴,不满道:“谁是点点?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是吗?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我家小不点儿说了,今后我只能抱她,既然你不是,那就别抱我了,我家点点要生气的。”他佯装生气,一把拽了她就往外拉。 “好好好,我是点点,我是你的点点。”陈曦才不相信他真的生气,他越往外拽她就抱的越紧,最后轩辕璃的力道一松,她就像只袋鼠一样,完全地钻进他怀里。也不管车厢内夏日的燥热,只顾着缩在他怀中偷乐。 轩辕璃眸色更重,方才唇上的突然的温度就如一片飞舞的柳絮,轻柔而虚幻,惹的人心底微痒。好想再来一次。他低下头,可他看着怀中小人儿偷了腥儿般的傻乐,以及她眼底的一缕疲态,最终还是无奈地笑了笑,只把她搂的更紧。 轩辕璃眸子暗了暗,他的点点真的长大了 今日她的心情本来是异常低落,今日听到的一切都让人心寒。在别人眼中,也许父子c兄弟c夫妻这些都可以利用,回想起来,到最后却从未有真正的输赢。 这十几年来,她自己到底还剩下什么呢?幼年时她与他就最为亲密,到了如今,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依旧是彼此。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矫情的女子,可今天她只想就这样抱着他,想到在他面前任性地撒娇,她知道他永远不会嫌弃的。 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今后,无论是什么,她都不会再放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9章 爱情中的弱者 次日一大早,淑芳斋内。天色刚亮,淑芳斋内陈曦的房门就被关上了。 “家主,此事不妥。” 陈曦刚说完,莫千韵和千肃风两人就齐齐否定了陈曦的提议。 陈曦却很坚定,“京都的局势你们都清楚,如今我们必须解决掉血滴子这个隐患。阿璃如今还得顾着京城,这事只有我们能做。此去永安洲,我们先瞒着他。” 莫千韵拧着眉头:“家主,血滴子的势力不是我们能独立对抗的,我们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势力涉及到了那种地步,若是贸然去永安洲,只怕到时候……” 陈曦当然知道,可如今她必须这么做:“我决定了,咱们去永安洲。王爷拦不……” “点点这是要去哪啊?”陈曦话说了一半,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来,屋外,轩辕璃笑着进来。只是这笑,似乎……不同往日。 往日里即便是对着外人,轩辕璃的笑意也是温和有礼的,今日,却让人觉查出莫名的怒意。 陈曦三人皆是一愣。陈曦动了动嘴,一时词穷。她只想着关了房门,却忘了在王府,她这样的行为才会更加怪异。况且,以阿璃的功夫,若他不愿,她怎么会察觉到他的靠近。 陈曦不由得紧张,只是,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 莫千韵最先察觉到不对,他陪笑几声,“王爷来啦,哈……哈,那个……那个我们就不打扰王爷了,肃风,咱们先走,先走哈。”说着话,他就看准时机一把拉了千肃风出来,倒是搞得千肃风莫名其妙。 “我拉我干嘛?”千肃风满面疑色:“你觉不觉得,今日王爷似乎怪怪的。” “呦,还不算傻嘛。”莫千韵毫不掩饰地奚落他。“怪怪的?王爷明显是生气了好吗?估计方才我们的对话,王爷都听到了。” 千肃风皱了皱眉,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听到又怎么了?家主是为了王爷考虑,这事虽然危险,但就目前我们的势力,王爷顾上京城,我们去探永安洲,兵行险招。只要我们能说服家主留在京城,这就是最稳妥的做法。” 莫千韵翻了翻白眼,鄙视道:“这本来就是家主想出来的主意,以她的性子,她会乖乖留在京都看着我们去犯险?你是不是傻啊。” “可是……”千肃风还欲反驳。 “哎呀,走走走,人家小夫妻之间的感情,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没咱们的事了。”莫千韵揽了千肃风的肩头,一脸得意的笑,“我只知道,至少这次我们不会独自去永安洲了。” 屋内,屋门已经被莫千韵带上,晨时的暖阳斜射进来,气氛难得无丝毫的暧昧,只让陈曦觉得安静地异常。 “阿……阿璃。”陈曦一手抵在胸前,推拒着轩辕璃,脚下又退后一步。不过片刻,后腰已经抵在了窗下的木桌上,身后退无可退,而身前的轩辕璃却不愿放过他。 陈曦退一步,轩辕璃就近前一步,如今退无可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 “阿璃,你生气了?”陈曦揣测着问他。 看着面前人越发阴沉的脸色,陈曦只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当下的情景,阿璃可不就是生气了么。自己居然还傻子一样地问出来。 说起来这还是阿璃第一次生自己的气,就算是当初她刚恢复记忆,她为了逃开他那般冷漠地对他,他都没有生气。可今日,陈曦从未见他这般阴沉过脸色。可她不明白,阿璃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轩辕璃看着她的慌乱与懵懂,瞬间更是怒了,她居然还是不懂!轩辕璃俯身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陈曦的眸子,怒笑道:“点点倒是说说,你这次又打算偷偷去哪?” 陈曦这才明白,她方才说的要瞒着他的话,阿璃一定是听到了。阿璃会不会误会她瞒了他很多东西。“阿璃,你……你真生气了?我……我不是……不是有意骗你。” 她越说越觉得心虚,轩辕璃再次逼近,鼻息之间都全是他的气息,让人心惊。面前的人只让她觉得自己完全被阴影笼罩,无形的压力挡在眼前,陈曦甚至不敢看他。“阿璃,你别气啊,我……我害怕。” 陈曦一个闭眼,几乎用上了撒娇绝技,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这样的阿璃,她实在招架不住。 听到她的软语,轩辕璃果然顿住了身形,可这一次,他绝不能再顺着她。 “彭”的一声,轩辕璃双臂划过陈曦的腰侧重重地按上了红木桌面,终于将她禁锢在了他与木桌之间。陈曦一怔,她甚至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呼吸以及心跳。 “阿璃……我怕。”陈曦再次服软。 “你怕?”轩辕璃阴沉着面容,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心中的怒气积攒到江水决堤,可面对她时却不能也不敢泄露半分,甚至不敢在此刻对着她开口,生怕自己有丝毫的伤了她。 “阿璃,我只是瞒着你去一趟永安洲,况且肃风他们都跟着……” 听到这一句,轩辕璃眼中的隐忍再也维持不住,说到底,她还是要走! “我!不许!你!去!”他一字一字地说完,声音低沉,几近挣扎。 陈曦眸色一红,似乎是不解。 轩辕璃彻底地怒了,染了怒气的脸红成一片,连同着唇瓣的那颗血痣都微微颤抖,他直盯着陈曦的眼睛,一句句问了出来:“点点,若是我今日没听到这些,是不是等我去了军营回来,你就又不见了!” “永安洲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血滴子是怎么样的你又知道吗!”。 他的声音极力地压制着,其中已经分不出到底是怒气还是心疼:“点点,我才把你带回来,若是此行你再有什么……你再有什么意外,你想过我吗?”一语说罢,陈曦还未作声,可轩辕璃却先百下阵来,原本的怒气,彻底转化成了心疼与怨气。为什么她总是要瞒着自己偷偷走掉? 陈曦惊愕地抬头,心中大惊:“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璃怎会这般想! 这次她不是为了逃开他,她只是想减轻他的负担,陈曦知道他最近几乎天天都在军营或者在联系官员。陈家的势力多在全国各处,所以即便她留在京城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只是想去永安洲探探情况,她不想永远躲在他的身后,直到有一日,还需要幼时那般让他为她几乎舍命! 若是可以,她只是想给他守住后方。 “阿璃,我只是……我只是想帮你。我……我” 轩辕璃的墨眸凝在她身上,想起她上一次的离开,他只觉得整个心就空了一块:“你知道上次我看你离开时最想做的是什么吗?你知道我带兵赶往襄城的路上有多想你吗?” “点点,你被慕容炎珏设计困住时,我却不再你身边,你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吗?血滴子的势力我尚且不敢轻易去动,若是你独自前去,若是你有危险,你让我该怎么办?还是说,你前些日子不过是安慰我,从来就不曾在意我……” “阿璃,”陈曦早就湿了眼眶,“阿璃,别生气了,是我错了,我没考虑完全,是我不对好不好。”陈曦环上他的腰肢,用力地抱紧他。 知道今天她才明白,他们之中,也许没有安全感的是她的阿璃。 “阿璃,我没先到这些,我只是想帮你,你相信我。”说着,她已经迎头附上他的唇瓣。一滴滴清泪滑过,苦涩而甜蜜。 轩辕璃终于软下身子,他低头抵在她的肩头,轻叹一声,声音中的落寞尽显:“点点,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我原本以为我对任何事情都有把握,唯独面对你,我才知道那些把握都是因为不在乎,可你的事情,我再也不敢尝试。” “点点,以后的事情,都不许再瞒我了。不管是不是为了我好,总之,你再也不许逃开了。”他终于还是不忍心喝责她,只能把她更紧地揽进怀中。 陈曦抚着他的后背,也不知在安慰谁:“好,今后我再也不瞒着你了。” 轩辕璃道:“明天我再去一趟霍将军处,京都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后日,我们一起去永安洲。这次,我要好好看着你。”说罢,他低头擒住她的唇,不待陈曦反应过来,就已经撬开贝齿强势地将舌尖挤了进去,也不管她细碎的回语,这一次,再不肯轻易松开。 陈曦瞪大了眼睛,她以为他从来都是温润如玉、不急不躁的,原来,他亦会着急,亦会伤心。 她破涕而笑,渐渐闭上眼睛,笨拙却异常认真地迎合着他,他总是这般在乎她啊。 …… “庚子,你在这守着做甚,王爷可在里面?”院外一道稳健的脚步声踏了进来,庚子还守在淑芳斋外,见到陈明这大嗓门,急忙把他给拦了下来。 “陈叔,你别急啊。” 陈明左右闪躲,不过他哪里是庚子的对手,来来回回没能踏进院子,顿时就有些气了。 “你这小子,你拦我做什么,影卫有消息了,慕容炎珏已经在三天前发动了宫变!”看着庚子眼中的劝戒,陈明虽然觉得庚子今日的阻拦有些奇怪,但事出紧急,他也无暇去想。 “陈叔,怎么了?”庚子还未把陈明拖出院子,咯吱一声响,轩辕璃已经开门出来。 陈明这才注意到,方才陈姑娘这扇门是关着的。 陈曦紧随着轩辕璃出来,同样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心中暗道:“刚才陈叔的意思,慕容严珏已经登基了?” 经过方才屋内那般一闹,陈曦早就面色绯红,出门的瞬间虽然吹了冷风,可她染上绯云的脸颊连着耳际都还不自觉地染了些媚态。 直到看到陈曦自轩辕璃身后出来,陈明才察觉自己方才打算闯门的举动,也许……似乎……是真有些欠妥。 “陈叔,你继续说。”轩辕璃说着话,又偏身一步挡住了身后的人,他本就身材高大,陈曦几乎全被他遮住。虽是无意的举动,此时则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陈明堪堪镇定下来,慌忙上前几步立在了台阶下面:“王爷,许影来信了,我们新安插在盛京的探子回报,几日前图布局势已经大变。三日前,图布的大皇子慕容炎珏在宫廷发动了政变。” 陈曦面露难色,“他怎么会这么快?慕容凛丞呢?那个窝囊太子怎么样了?” 陈明不提他还罢,提起他就来气:“唉,那就是个银样蜡枪头,就是个花花架子。图布如今的皇帝老儿出的气比进的都多,只要他一断气,慕容炎珏不日就会登基称帝!” 他又是愤愤然:“提起那废柴我就来气,算计来算计去的,我还以为他多大的本事,可最后除了身边那些个近侍,竟没有一方大臣随他。图布的镇国将军秦家本来最重皇室正统,可偏偏他那儿子秦将衷死在了慕容凛丞手里,秦家那老将军除了一个残废的儿子就指望着秦将衷传承家业,如今爱子被慕容凛丞所害,他哪里还会帮着慕容凛丞。” “这倒像是他的手段!”轩辕璃却没有过多的看法,淡声道:“本王原本也没打算那废物能托住慕容炎珏,他即已经离开边境,两个月的时间,也够了。” 陈曦并不明白,什么两个月?再去一想,是了,从当初慕容炎珏离开边境,如今就是有两个月的光景了。 “阿璃,我们该怎么办?若是他再返回千仞山,我们这边也顾不上他。” “他不会的。”轩辕璃莫测地笑了笑,那双墨如深潭的眸子,似乎裁了段最美的光融入其中,又是不知名巨兽的封印,内里隐藏着无尽吞噬的力量。 他的神色渐渐冰冷,“如今襄城势力已定,况且他尚未称帝,就算是以最快的速度登上帝位,短时间内,他也不可能从襄城找到突破口。” 陈曦显然还很担忧,面对慕容炎珏,她总觉得任何的可能性最终都会变成可能。 轩辕璃突然道:“陈明,传信下去,就说本王与王妃要去南疆游玩,后日就出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0章 何为尊君? 众人皆是不解,说是去南疆,可知情人都能猜到王爷和王妃是要去永安洲。 这事不应该瞒着吗?王爷如今是打算大张旗鼓,宣告天下了? 轩辕璃并没有解释:“即刻按本王的吩咐去办,记得,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带出关外,一定,要让慕容炎珏知道。” 陈曦也是莫测地笑了笑,她算是明白了,阿璃是为了引来慕容炎珏。 只是,慕容炎珏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轩辕璃眉目轻笑,毫不迟疑地肯定了她的猜想:“他一定会去的,因为,我了解他。” 大概这世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自己,亦不是亲朋好友,而是你的敌人! “陈明,备马,本王要去威将军府上。” 京都东大街…… “哒哒,哒哒”。沉重有力的马蹄声更近,走在路中的人一边慌忙躲着,一边又回头去看,俗话说得好,在京都天子脚下,随便扔出一块砖去就能砸到了二品官员,能在京都大街上骑马的,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这些麻烦。 俊马长嘶,只见马上那人一身的玄色甲胄,身后同色的袍子随着马儿的奔走鼓起雄劲有力的羽翼。冷峻的面容如刀削斧凿过一般,面部的轮廓就如他这个人一样的周正,一双冷眸目不斜视,让人只觉得瞬间肃然。 “吁……”马上那人手臂一挣,浑身棕红色的汗血宝马长嘶一声,稳稳地落下。 “吁,吁……” “将军!”、“将军!”两个府兵看着马上的一道人影,身板瞬间挺得笔直。 骄阳似火,前日下了一场大雨,非但没能消了这灼人的热气,这老天爷更可了劲的热起来。 这么热的天,连那着急卖货的小贩都不乐意出来,大中午的谁还不想歇着,这处府邸上的府兵却与别府不同,怎么说,他们也是刀尖上舔过血,沙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老兵。 此地,正是威勋威将军的府邸。威勋虽已列入二品大员,他的府邸还是十几年前刚刚入朝时的小院,面积不大,位置也略偏,再加上这宅子主人那张冷脸,这里常年冷清的很,并无多少访客。 威勋铁着一张脸,沉声应了句。随手把缰绳递给了一个府兵,踏步进了府门。 刚从军营回来,这一身玄铁甲胄闷的人出了一身的臭汗,身上粘腻的很,但威勋喜欢这种感觉,军营远离朝廷,整日打打杀杀过日子,兄弟们手中的刀剑总归是向着敌人的,倒是叫人舒坦不少。 那看门的侍卫立刻道:“将军您可回来了,王爷已等您多时了。” “什么?王爷来了?” 威勋霎时顿足,只觉得自己今天回来早了。 他探头望了望院内,并不能看到正厅。但都到门口了,他还能扭头走吗? 他站了片刻,后又刻意地咳了一声,高生道:“王爷来了?王爷何时到的,怎么也不早些通传?”说着他又一把拽过府卫手里的缰绳,就急匆匆的进了家门。 那府兵眼看着到手的缰绳又被夺走,一时也愣住了,眼看着自家将军走向了马房而不是王爷所在的正厅,也就立马跟了上来:“将军,牵马这事交给小的,王爷正在……” 威勋只当是没听见这后半句,嘟囔道:“今日这马也不知道怎么了,处处与本将军不对付,这可是皇上前年亲赐的宝马,不能有任何闪失,你们让开,本将军亲自去栓。” 两个府兵面面相觑,只觉得今日的将军忒不正常。哪里有为了一匹马让王爷等着的道理?不过,他们也不敢有任何反驳。 他又给自己的坐骑喂了草料,总算是拖上了半刻。威勋难得苦笑几分,他竟是傻了。躲?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么? 他人还未到厅堂,已经恭声呵道:“微臣不知王爷大驾,是微臣失礼了,还请王爷恕罪。不知王爷今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轩辕璃正坐在正堂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这些年威勋闲时推演兵法的图画册子。 刚才威勋不在,府内又没有有分量的男子,下首战战兢兢地陪站着的正是威勋的妻子梅氏。 轩辕璃并未抬头,淡淡道:“几年不见,本王没想到,威将军居然也学会了官场这套,这套官腔打的极好,倒真是士别三日。” 威勋面色有些难看,堂上两人都听出了他话中的讥讽。威勋冲着夫人摆摆手,示意他出去。梅氏面露忧虑,但她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再担忧也无计可施,只能面色苍白地退了出去。 “王爷这些年也变了不少。”威勋并不反驳轩辕璃的话,又将话还了回去。人谁不是在变呢? 轩辕璃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册子:“本王也不想站着,还是请将军坐吧。记得本王年少时还常与将军对弈,那时候将军还只是军中的一个帐兵,在军营中都是与几个弟兄们同住同吃,好不畅快,转眼就这么久了。” 威勋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到底也没落座,“王爷,我威勋也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人,我还是实话说了吧。王爷对我有恩,若是为了王爷,别说是赴汤蹈火,我就算舍了这身家性命也没什么不可。可今日王爷若还是为了那件事,也别怪我威勋忘恩负义。” 他这话说的愤愤然,但若是让他继续打官腔,在这跟旧友扯犊子,简直要憋屈死他。在他的心里,他敬佩轩辕璃。 几个月前,轩辕璃给他第一封信时他就知道,王爷与皇上之间有了间隙,这几个月,他不是瞎子聋子,这十几年皇上对他如何,他也不是是非不分。 可皇上就是皇上!皇上为君,他为臣。君臣之义,他绝对不能毁了! 轩辕璃听此,倒是畅快地笑了:“本王还在想威将军能演多久,看来是本王的错,威将军到底还是威将军。不过将军有一点说错了,将军这一身荣誉可都是自己拿命换的,与本王并无半分关系!” 威勋听言怔了怔,一瞬间居然耻红了脸。他就怕王爷提起当年的恩情,恩义难两全,他这才躲在军营了数日,哪里想到今日一回来,王爷就候在家里。 然而王爷根本就没有让他报恩的意思,倒是他自己小人之心了。 轩辕璃再道:“前段时间将军一直避着本王,本王也未曾相逼,但如今这形式将军难道还不明白吗?” 威勋不愿回答,正是因为他明白。 轩辕璃正视着他:“威将军,本王且问你,当年皇兄不顾大臣意见,径自把虎啸军调回京都,反派了些新征的兵去守着刚刚收复的襄城,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威勋怎会不知。 当年虎啸军几乎都归在王爷手下,直到十一年前襄城一战,王爷身受重伤,新皇一登基就趁机调回虎啸军。 就连他自己如今这个主帅的位置,都是皇上为了安抚军中老将才给了他这个位置。还不是因为在年轻一辈中,轩辕璃痴傻前在军中最看重的就是他威勋。 这样一来,虎啸军内的其他将领才隐忍下来,没有再明面追究璃王爷的事情。若不是如此,当日军中的一些老将怎么也要把当初王爷重伤的事实查个水落石出。 至于璃王爷究竟为何会痴傻十多年,别人不知,这十几年来,他威勋还能丝毫不知情吗?当年襄城之战就是皇上给他们虎啸军、给璃王爷设下的圈套! 就因为这些,璃王爷被困王府十几年,他们虎啸军也从此埋没,再无征战沙场的机会。 他手下军纪严明又如何、兄弟们日夜操练又如何,当年战场上撕裂敌人喉管的狼崽子们都在这块安乐土上养成了老弱残兵!养成了只能依靠军奉混吃混喝的国家累赘! 威勋明白,在轩辕皓晨手下,他们就再也没有血战沙场的机会,不是因为他们不忠,只是因为,他们的君,根本就不信任他们! 威勋脸上的沉默渐渐开裂。 轩辕璃见他动容,也不再劝说。威勋此人,性子太过正直,正面说教只会让他逃避。 他从袖中取出一沓拓印的信纸递了过来,沉声道:“这些东西,威将军看看吧。” 威勋向来强势惯了,军旅出身的他从来都是有啥说啥,直来直往,此时也只是大步上前接了过来,心中竟然一寒,王爷这般重视,这里面会是什么? 轩辕里也不再解释,没等他打开信纸,起身就走:“将军是识大体之人,本王知道威将军素来不喜朝廷,今日之事,是本王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为了此事来见你。” 轩辕璃停顿片刻:“将军乃国之栋梁,此后无论你会如何决定,本王全凭将军!” 直到轩辕璃出了门,威勋才攥紧了手中的纸,宽厚的手掌渐渐抱拳,对着轩辕璃早就消失的背景行了个十足十规范的军礼。 一是为了多年的忠义,一来,是为了王爷一直一来的谅解,更是因为王爷今日的承诺! 威勋明白轩辕璃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这无疑是轩辕璃以一国王爷的身份对自己许下的承诺,无论他日后如何选择,王爷皆不会怪罪。 他看着手中的几张薄纸,这上面又会写着什么? 他展开一张,眸色瞬变,这字迹……这字迹是皇上的! 奏疏上的批红他看过这么多年,他绝对不会看错。 这信的内容? ……“慕容兄?”皇上所说的慕容兄是谁,莫非是慕容言珏? “慕容世子,愚弟已按先前约定,将虎啸军困于京城。若有一日本太子登上皇位,本太子愿与慕容世子共享襄城,西南边境处五百里沃土尽赠与慕容兄。” ——轩辕皓晨敬上。 …… “慕容兄亲启,襄城之战,轩辕璃不日将挂帅三军,若设法除之,你我所谋之事必成。此人不除,终成大患……” ——弟,慕容皓晨敬上。 …… “慕容世子,轩辕璃又将到达襄城,世子不必迁怒于朕,慕容世子能否保住在边境的实权皆在于慕容世子。若世子有何计谋,届时朕自会与世子方便,千仞山周边附属数城……” ……字字诛心,字字索命! “彭!” 在威勋的一掌下,他身旁那张实木的红木四角桌瞬间炸裂,瞬间成了一堆不成形的废物。 “皇……皇上!您……您竟然……” 猩红的血滴粘稠炙热,一滴一滴砸在地上,逐渐变得冰冷,再没有一丝热气,只留一地血腥。 空气中,威勋粗重的呼吸声压在自己心上,逼迫着自己清醒。 破碎的木屑没入手掌,甚至有一个断刺穿透了手掌,猩红的血液随着威勋颤抖不住的手汇在木屑上,最后就彻底冷在了地上。 一腔热血,尽成空!将士身死,成污名!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 “老爷,您这是为何?”梅氏被眼前的情景惊吓到,立刻冲上来用袖子裹了威勋的手,看到穿透手掌的那根木刺,她眼中的泪也不敢再落,手哆哆嗦嗦地不敢再碰。 “老爷,你这又是何必。”她也顾不得什么,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妇人,跟着他这么多年,他到底还要受多少次伤。“三儿,快去请大夫。” 那名跟在她身后的小仆立刻应声出门,也是吓得不轻。 梅氏红了眼睛,方才她到底放心不下,听到下人回报说王爷已经离开,她就匆匆赶了进来。 现在自己的夫君这般的死寂又是为何?她从未见过她这般,怎么会这样。“老爷,你说句话啊。” 威勋恨声,脸上再无一丝表情:“夫人,我无事,你先回房。” 说着,他径自把那条贯穿掌心的木刺拽了出来,看也未看一眼就扔了出去。他一张一张捡起洒落在地的纸,白色绢纸上,那红色手指印猩红的刺目,也被他一把捣进胸前的密袋里,只随意地撕下一块衣物裹了手,转身就出了门。 院子内马儿一声长嘶,梅氏阻拦不及,威勋已经骑上骏马,怒喝一声,日行千里的骏马转眼就已经出了院子。 “将军,千万别冲动行事!”梅氏追出了门,马上那人却是头也未回,骏马直奔宫门。 ------题外话------ 小隐自知自古以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唏嘘不已,但有些时候,那些不世明将和一些绝世智谋的谋士,不是因为他们自身不够好,倒是因为选错了主吧,让人扼腕… 但大家有没有觉得,轩辕大哥也是个很可悲的人物呢?后面的他……(喂喂喂,江小隐,你莫要剧透了啊,停,停下来啊,唔唔唔……唔(自行堵嘴系列))最后,送上真挚的祝福:愿大家皆为千里马,今生都会遇到自己的伯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1章 影行司 骄阳依旧火烧一般,炙烤着大地上所有的一切,威勋把缰绳攥的更紧,心中滔天的愤怒已经让他看不清周边的一切! 之前疑惑多年的事情,他如今终于看清楚了。 怪不得十几年前襄城之战后,未有战乱的西南两城莫名失守,分明是轩辕皓晨主动将西南两城送给了敌国! 十几年钱,边塞的主力军虎啸军被调离边城,轩辕皓晨等于把整个西北,整个大元的门户交给了图布蛮人! 又或者,这些年来,大元在襄城的防守越来越弱,如今看来只是别人早就算计好、早就抛洒出去的! 而这个人,正是日日高坐帝位、让天下将士为其征战的君吗!这就是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拼来的江山,竟然被为君者亲手送了出去! 这样的君,凭什么让天下将士为他而战!凭什么! 威勋猛然一记马鞭,身下骏马痛嘶一声,速度在这京都大道上惊吓到了一众人。他要杀进宫去,他要问问高坐金銮殿的那人,他要为所有的将士,为自己手底下所有的将士讨个公道!这样的悸动让他忽略了眼前所有的人。 直到前方出现三个玩弄的孩童。 “人!前面有孩子!” “啊,我的孩子啊!” 路人纷纷惊呼,大街上喧闹成一片。众人眼看着那马已经冲了上去,不过瞬间,这几个孩童立刻就要血溅当场! “嘶……” 一根缰绳被紧紧勒着,缰绳的一头已经陷入掌心,骏马瞬时痛嘶一声,马蹄堪堪停在三个孩童不远处。 就怕那么半丈!三条人命,在马提下走了一遭。 众人直觉心惊肉跳,心终于落在了实地上。 威勋这才清醒过来,他这又是在做什么。 路上的行人各自议论纷纷,虽然也不敢大声,话里不免有些嘲讽之意,威勋全然听不到,京都大街上,一人一马静立半晌,掉头直奔城外。 盛京,一场政变,就在盛京内的百姓还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的君主和太子就已经滚下了宝座,换上了另外一个人。 阴暗的石壁,周边的光昏昏沉沉的映了过来,不时滴落的水滴,啪嗒啪嗒地落在长满青苔的石壁上,继而在石室内的水潭中叮咚作响。 室内不知何处来的一阵阴风,瞬间映出了从石壁到肉体,再到遍布全身的冷,无意识下让人发抖。 室内,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只有一颗,青灰色光亮远远地映在石壁上,只显得这石壁更加窄小。 石室入口,两道白衣人隐隐躲在暗处,两双眼睛视线一直停在潭水中央一道狼狈至极的身影上,未露出一丝痕迹。 锁链随着慕容熙丞的苏醒索索作响,身下的池水被搅动,也发出一阵声响,这声音在这狭小的石室不断回响,伴着不时滴落的水声,周边的石壁渐渐也虚无,让慕容凛丞瞬间以为自己到了寒冰地狱。 经年阴寒的石室,潭水冰冷刺骨。 慕容凛丞动了动手腕,钻心的疼从手腕传出,他一时没想起自己身处何处,头脑昏昏沉沉,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来人,来人啊。” 没有人应他。 回应他的只有遇上狭小石壁再被打回来的回声。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眼前这般场景。 他的眼睛逐渐放大……浑身的酒气早就被冷水泡散了。 是了,昏睡之前他正在翠竹居喝酒,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怀里抱着那小伶可是翠竹居的招牌,那模样也是动人的紧……后来,后来他就来了这里? 再往前想,他还记得,在他去翠竹居之前,那日早朝,他正在朝上时,慕容炎珏突然带了身边的那群疯狗闯了大殿, 接着…… 慕容熙丞摇摇头,宿醉之后又被泡在冷水里一夜,他脑子昏沉的厉害。 他记得,在那之后,慕容炎珏好像是反了! 慕容炎珏造反了?! 他瞬间清醒过来,大骂一声,原来那不是梦,那个贱种居然真的造反了,他把自己推下了太子之位,那自己现在是在? “来人,来人啊!”他拼命挣扎起来,依旧是没有人回应。 他挣扎不过,张口就骂:“慕容炎珏,你个下贱的腌臜玩意儿,慕容炎珏,你不过是我母后手中的玩物,居然敢抓本太子,你给本太子滚出来,你……啊!” 他瞬间脸色发白,双目大睁,看着眼前的情景,骂声还卡在喉咙里,愣是再也不敢发声。 只见那石室阴暗处,毫无预兆地,突然飘出一道白影。 那是一道惨白惨白的影子,在残弱的夜明珠光线的折射下,映在石壁上显得老长。 之前慕容凛丞并没发现一丝一毫的踪迹。但此刻那道白影突然就悬在那里,只剩下一袭白衣,隐在暗处的脸让人看不真切,不是恶鬼又是什么! 慕容凛丞瞬时就吓破了胆。 “啊,鬼,有鬼啊,鬼!” 他拼了命地挣扎,但浑身上下的锁链让他动弹不得。就算他使劲浑身力气,他也不过是徒劳。 那白衣鬼也不说话,伴着阴测测地笑,头终于从阴暗处露了出来。 嘴角那一抹笑让人没由来的发寒,虽然他是笑着的,可那一双眸子,极黑的颜色,此刻正一双冷眸不发一言地映着慕容凛丞的影子。 宫中血腥气太重,慕容凛丞小时候听宫里一些太监、嬷嬷嚼过舌根子,阴气重的地方多有鬼魂,若是夜间见到了恶鬼,你万万不可盯着这些秽物,更不能让他们瞧见了你。否则便是要被勾了魂的。 慕容凛承杀过人,所以,此刻的他,彻底怕了。 那白影还是不发一言,惨白的面色,此刻在慕容凛丞眼中已然化作了地府里的青面恶鬼。 慕容熙丞早已被他吓得他面色惨白,他不敢看那恶鬼的眼睛,但又不敢蓦地逃离他的视线。 那双眼睛仿佛带了血丝,其实一切不过是慕容凛丞的臆想,可他成功的恐吓到了自己。 在那双眼睛下,慕容凛丞甚至确定,若他再出声,对方真的会置他于死地,他再不敢吭声。 他居然被恶鬼给盯上了! 见他老实下来,风七狞笑着没有吭声,他甚至不屑于去冷嗤一声,又毫无生机地隐在了角落。 风七,影卫中排行第七的人物。 慕容炎珏手下的人称为影卫,影卫全名其实为“影行司”。 影行司以“风”为司号,“风”字就是他们统一的姓氏。 也许就只能算得上一个编号。 他们不会介意这些,自从被慕容炎珏带出森林那日,他们就已经是影行司,他们都属于影行司。 强者为尊,弱肉强食。 他们的首领,必须是他们之中最强的。 影行司的统领,即为风行!也就是影卫口中的司主。 其余的人,另设有十门,风单门、双风门、风三门…… 这十门都有自己的门长,统领名皆是以风为姓,以数字为名,十门门主之名从一到十依次排开。 风单、双风、风三、风四…… 他们这些人的地位与名字,都是由个人手上功夫定下来的。 风行与十门主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护卫慕容炎珏。 再往下,各司长再负责各自的人员调动。 风行负责十司,风单手下的风单门是距离慕容炎珏最近的人,负责慕容炎珏的日常防卫,紫藤阁内的侍卫皆属于单字部。 双风掌控二部,二部之下,皆是影卫安插到各处的密探。 …… 刑狱法制,审问、侦寻、以及对内部人员的刑罚,是风七手下的事。 因为慕容凛丞是主上亲自交代的重要人物,风七今日才守在此处,等着主上或者司主前来。 看着慕容凛承惊恐的如一只过街的老鼠,肮脏胆小的模样简直令人不耻,风七再不屑给他任何表情。 若不是主上说要留着这废人,敢那般对主上不敬,他们早就活剐了他,然后拿他刮成一片一片的肉去喂隔壁养着的尸虫。 他们不过现在这样倒好,这人可是被司主亲自关进水牢的,下场只会更惨吧。 风七在黑暗中看着水中胆战心惊的慕容凛丞,无声的笑意勾在唇角。 他面色素白,容貌一直处在阴暗的光线中,偏偏那唇色却是猩红。 若说慕容炎珏是暗夜盛开的曼珠沙华,影卫就是他周边的黑暗,看似无形,却无处不在。 狭长的石筑甬道内,经年不灭的油灯晃了几晃,那是石门被推动引起的空气流动造成的。 来人身材高大,却并不显得十分壮硕。依旧是一身玄色紧身短打,依旧是那张没有丝毫情绪的脸,以及那规整到近乎机械的动作。 来人步子很轻,就算这般死寂的石巷,他始终是无声的。 隐在暗处的影卫看到进来的人,都“飘”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执手行礼,然后在他的示意下再隐回暗处。 来人,正是风行。 风行是个不会笑的人,他的脸上除了面对慕容炎珏才会有的恭敬与绝对的服从之外,他从来都是这么阴冷,沉默和寂静铸成了他,也封闭了他。 但丝毫不用怀疑,他事事周到,不管是冷暖饮食还是游戏血海,只要是慕容炎珏的事,他总会处理的特别细致,从无任何差错。 只要是为了慕容炎珏,风行的手段就如他这个人一般,规整狠辣到近乎机械。 他所有工作的中心都是慕容炎珏,而慕容炎珏就是那个操控机械的人。 风行又是影卫这个大机械的核心。 “司主。”风七听到动静,立刻从黑暗处走出来。 看到风行进来,风七简直是性格大变,相当狗腿地靠了进来,他知道风行向来冷寂,耐不住他是个闹腾性子,从十几年前他们就是一起长大,所以他也不在意风行此刻的冷脸。 看了看空荡荡的甬道,风七不甘心地愣了片刻,面怀疑色道,“司主,主上呢?为了迎接主上和司主,我今日可是把所有的刑室都准备好了。所有的刑具,任你挑选哦。”说完又是诡异一笑,仿佛相当有趣。 风行并不说话,那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风七,今日他就是一个人。 风七努努嘴,比了比水潭里泡着的慕容凛丞,一边苦闷地抱怨:“司主,为了主上,我可是忍到现在都没伤他,隔壁新养的尸虫可都饿了几日了,主上不来,司主难道又有什么好玩儿的?” 风行侧目撇了他一眼,示意他让开,别挡道。 风七一脸不怀好意地开了路,甚至期待地搓了搓手,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司主动手了,今日主上不来,司主亲自动手也必定有趣。 可风行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 风行踱步进去,冷冷地睨了眼明显惊恐不定的慕容凛丞一眼。 慕容凛丞盯着风行身后的风七,显然,他认出来这就是之前盯着自己的恶鬼。 风七相当给他面子的回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这下,彻底吓到了慕容凛承。 他只觉得风七那阴深的笑意,就像是恶鬼披了张美艳但诡异的人皮! 你见过丛林深处的毒蛇吗?当毒蛇盯上猎物,它从来不会轻举妄动,反而是吞吐着芯子,藏下自己的毒牙,直到……一口毙命。 风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丛林中的毒蛇,不,毒蛇只会一招毙命,而风七比着毒蛇,更多了一份人的阴狠! 他最喜欢慢慢磋磨手底下的猎物,这宫内的三十多个刑室,一百六十七中刑罚,这里的每一样都是他的杰作,也是让他最欣喜的地方。 慕容凛丞并未见过风七,相反,风行倒是经常见到,他不就是慕容炎珏身边跟着的狗奴才吗。想到慕容炎珏,他心中中的怒气越来越重。 他明显选择了条死路,四肢动弹不得,他只能恶毒着双眼,“呸”的一声,对着风行啐了一口。 风七简直瞬间对慕容凛丞有了别的看法,这人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份胆子了。厉害啊,厉害,这么多年敢这么对司主的人,慕容凛丞绝对是仅有的。想到自家司主的手段,风七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这家伙真的知道司主是什么身份吗? 有趣,有趣,这个玩物实在太有趣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风七明显打算看好戏。而风行,明显没有让对方继续看戏的打算。 “把他收拾干净,带回紫藤阁。” ------题外话------ 今天晚了几分钟,不好意思哈 小可爱们,还记得“紫藤阁”吗?是哪里来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2章 “带回去?”就这么结束了? 风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然,看到自家司主一成不变的脸色,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 “司主”,风七还没说完,水池子里泡着的慕容凛丞倒是咋呼起来,“风行,你个狗奴才,你最好放了本太子。” 风行听言抬头,一双黑色眼睛突然扫了过去,直视着水中动弹不得的蛆虫。 他的目光极冷,让慕容凛丞瞬间打了个寒颤,可一贯的太子脾气让慕容凛承昏了头脑。 “狗……狗奴才,是慕容炎珏那贱人……啊!呜……呜” 咔嚓一声,一阵令人牙寒的骨裂声伴着一人的惨叫,不绝于耳地回响在石室内。 风七只觉得面前一道黑影一闪,事情……已经结束。 “不会说人话?那就不要说话了。”风行淡淡地做出解释,这就这种毫不在乎的语气才更让慕容凛承恐惧到了极限。 水池内,慕容凛丞的下颚已经脱臼,血水混着唾液肆意地流了出来,原本好好的一张脸瞬间显得狰狞变形。 为了追求痛感,风行特意把他下颚骨给捏碎了,而且,是两处断裂。他若不给他接上,他就再也别想说话! “呜……呜……”除了这个单音节,慕容凛丞发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 他眼中的愤怒早就消失的毫无踪迹,只剩下见到风七时的恐惧。不,是更加恐惧,他一直以为慕容炎珏不敢动自己,可这一次,他怀疑了。 风行不再管他,只吩咐道:“一刻钟。”说罢,转身就踏了出去。 风七乐呵呵地送他出去,这才折了回来。 “啧啧”看着慕容凛丞止不住颤抖的身子和下巴上的血污,风七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冰冷的唇角讥笑几分,一点也不避讳、认认真真地抱怨了句“真丑。” 说罢,右手也不知按了石壁上哪里的一个凸起按钮,慕容凛丞只觉得绑在双臂上的铁链逐渐绷紧,他整个人都被吊了起来,然后一点一点地接近依旧一脸诡异笑容的恶鬼。 这次,他的挣扎与恐惧依旧没有半分用处。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人已经带到紫藤阁。 这是慕容凛承第一次进入紫藤阁,当然,也再没有出来。 除去早已惨死的季皇后,没有人知道当初慕容炎珏为何在众多宫殿中选了紫藤阁,就连影卫宫殿顶下之后才进的紫藤阁。 紫藤阁占地面积很大,但自从慕容炎珏入住后,这里再也不归宫廷管束。 当年这个宫殿内住过许多人,有年仅几岁的稚子,有经年被困的囚徒,还有那些施加一切、掌控一切的太监与宫女。 这里是哪? 没错,慕容熙也不会想到,自己少时寻了几年都没能找到的地宫,其实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就在这座华丽宫殿的地下!也就是如今慕容炎珏的寝宫。 金碧辉煌,光鲜亮丽,外表的平静与华丽完美的掩盖了地下的一切,直到十几年前落入慕容炎珏手里,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才掩盖的更深,直到宫内所有的人都忘了。 当然,这里的主人不会。 除了慕容炎珏外,还是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是地宫曾经的主宰,后来,他们是背弃地宫妄想重新生活的魑魅。 他们不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吗,他们不是喜欢地宫吗,所以,慕容炎珏就把地宫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们。 慕容凛丞十几年来就安插不进来任何人,他一直以为影卫就守在紫藤阁内,可今日的紫藤阁静的出奇。进了宫门,这里的格局与外面所看到的全然不同,打开宫门,正对面却是一堵宫墙,巷道并不窄,毕竟慕容炎珏在宫内也有专制的撵车出行,进门向北十几步又是一处折道。 转角后这一瞬间,入目的却是一片青藤,偏偏那粗壮的青藤上密密麻麻地开着掌心大小的艳红色的花,青则生机盎然,红色却是红的诡异,红的妖艳。 整整一堵墙都是枝繁叶茂,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几十米的宫墙上居然已经布满了藤条,完全与方才的宫道不同。 可此时的慕容凛丞丝毫不会去欣赏青藤的生机勃勃,嘴里流出来的血水混着唾液肆意地流出来,他半张脸肿成了抹了油的猪头,双臂被一股强硬的力道反剪在身后,他是被一脸诡异笑容的风七推进来的。 风七看着他那副怂样,阴恻恻地戏谑道,“怎么样,这常青藤长势不错吧,这看这花,也没白白浪费那么多尸体,唉,本门主最近新埋的养料似乎腐烂的差不多了呢。” 尸……尸体?慕容凛丞不敢去猜,可越是回避,思路就越是往里转,他甚至觉得这一朵一朵的红花就像是穿在常青藤上的血糊糊的人头,粘稠的血液一滴滴染红了这条巷道。 风七故意顿了顿,停下来等着慕容凛丞去胡乱猜测,再一字一句地吐肯定他的猜测,“司主最近下令让我新培育一批青藤,正是缺少花肥,你来的……倒是刚刚好啊。” 慕容凛丞浑身抖得不成样子,他从来自以为是惯了,就算是派人杀过人埋过尸,可他哪里受过这些恐吓。 想象的空间逐步放大,再加上强行缚在身上的力道让他挣脱不出…… 不安全,太不安全了! 慕容炎珏怎么敢这么对他!他是太子,而他慕容炎珏不过是个地位卑微的庶出,他怎么敢这么对他! 直到现在,慕容凛丞都以为他绝对不敢真的动他。 从小他就是嫡出的太子,就算是母后死了,长姐远嫁,可他依旧是人人奉承的太子。 慕容炎珏天生就该臣服与他,就像是臣服与当年的母后,乖乖地做他手中的玩物,可他错了,大错特错! 慕容炎珏的寝店内,绛红色绞珠纱隔开了两人,里面是慕容凛丞,外面也是跪在地上的慕容凛丞,他双腿发软,根本站立不住。 慕容炎珏看也不看他,唇角的讥笑邪魅的勾着,这个人,可是他一手捧出来的玩物,不过,当玩物太过不自量力,会惹得主人不高兴的。 就像是傀儡师手中精心设计的傀儡,他给小丑穿上了最华美的外衣,一路捧着他称为最尊贵的人,可傀儡终究是傀儡,突然毁掉会有不舍,但也仅此而已。 咔咔几声,风行又给他把脱臼的下颚给接了回去,至于断裂的两处,骨刺甚至都凸现出来,在肉体里撑起了一个大包。 这一日的经历,精神的恐吓和肉体的疼痛,慕容凛丞已经彻底低了头。 “慕容炎珏,你,你敢杀本太子?” 慕容炎珏倒是笑了:“太子?呵呵呵,朕刚刚登基为帝,又何曾立过什么太子。” 慕容凛丞眼睛睁得如两个铜铃,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被攻破,浑身的冷汗已经凝在背上,结结巴巴道,“朕?登基为帝?” 他是皇帝?他怎么是皇帝? 慕容炎珏冷嗤一声,“风行,给朕的皇弟好好念念吧。” 风行就站在慕容凛丞身边,声音阴冷,充满讥讽,“太子慕容凛丞荒淫无道,骄奢淫逸,终是难堪大任,今,朕费其太子之位,责令其即日出宫,贬为庶民。皇子慕容炎珏惊才艳艳,心怀天下,立为太子,朕已年迈,无法兼顾天下。已令太仆选定吉日,命太子慕容炎珏与两日后登基,钦此。” 谁都知道,这是皇帝,哦,不,这是先皇的圣旨。 慕容凛丞早已是废太子,而慕容炎珏已经登基为帝。 慕容凛丞彻底慌了,“不,这不可能。父皇忌惮你,他不可能传位……” “对,他是不可能传位给本宫。”慕容炎珏冷笑,身体都笑的发抖,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这位置本宫从来都是想坐就坐,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慕容凛丞浑身发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慕容炎珏,他们从来都是死对头,可慕容炎珏今日明显想要他死。 风行掀开了绞珠纱帐,慕容炎珏终于从榻上起身,一身的如血红衣妖冶浓郁,就像是一团火吞并了他,又或者,他本身就是一团火,焚灭一切的一团烈火。 他踱步下来,脚步极轻,莲步轻移般,速度却是极快。黑色锦衣外,随意罩着的血色袍子随着身形舞动,如黑夜张开它巨大的羽翼。 慕容炎珏俯下了身,认认真真地盯着这张丑陋的脸,“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蠢!” 慕容凛丞面色不再狰狞,而是恐惧,对,恐惧,这不是他平日看到的慕容炎珏,这双紫色眸子如同一望无底的深渊,他甚至看到那深潭内突然伸出千万只手来,一下子抓到自己身上,恐惧,从外到内。 “呵呵,呵……”慕容炎珏突然掩袖轻笑,声音暗哑而轻快,此时只让地下跪着的慕容凛丞身体一阵发麻。 他依旧笑着,后看着瘫软在地的慕容凛承施施然起身,“本宫给过你机会,若你这次能反了本宫但也罢了,只可惜啊。” 谈及此,他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甚至不住咋舌,“皇弟,你知道什么才算的上是一出好看的戏吗?” 他又回头看了慕容凛丞一眼,又不屑地避过眼去,“像你这样的棋子,乖乖地按本宫的旨意,顺顺利利地走下去不好吗?既然要反,你若真能反了这天地也就罢了,奈何你真的无趣,无趣地紧。” 他的手轻轻拍上慕容凛承德肩头,嫌恶地皱皱眉头,“当玩物失去了取乐主子的能力,那就……去死吧。” 他眼中的笑容更加欣喜,偏偏一双淡紫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慕容凛丞。 慕容凛丞印在那双眸子内的影子逐渐变得阴暗,硕大的瞳孔内,只剩下跪在地上的一条瑟瑟发抖的人影。 慕容凛丞不自觉地开始后退,双手撑在身后,就像是一条恶心的蛆虫,蠕动着挣扎。 不行,他必须离开,离开这里,离开慕容炎珏,他要活着! 爪牙下玩弄的礼物居然又想逃离,慕容炎珏凝了凝眉头,设想着自己应不应该直接用手里的银丝穿过他的脑袋。不过,面前挣扎的礼物实在是太过难看与恶心。 风行看出慕容炎珏眼中的不愉之色,当即明白过来,自家主子明显不满他的逃避。 风行手中的长剑并未出鞘,黑色剑鞘直接触上慕容凛丞腋下三寸,正中百汇穴。 慕容凛丞浑身力气瞬间被卸,除了积聚的恐惧无限蔓延,他再也动弹不得。就如囚禁在牢笼中的猎物,只能等待着狩猎者的毒牙,一点点贴在自己脆弱的脖颈,等待着那致命的一击。 “亲爱的皇弟,你说,你会选择怎么死呢?”慕容炎珏淡淡开口,温柔欢快的声音就像是春风细雨,只不过,是刀风血雨。 在场的几人当然不会有丝毫的怜惜。慕容炎珏认真思索片刻,终于下定了心思,“风行,让他进来吧。” 他?还有谁?除了这个魔鬼,这个屋里还有谁? 慕容凛丞机械地扭过头看向殿外,只是一瞬,身形已被定住,再也动弹不得。 殿门突然被人推开,吱嘎一声响,在这样的死寂下,这一声响就像是黑暗中恶兽鼻翼下的呼吸声,让人再也动弹不得。 看到进来的人,慕容凛丞再也沉不住气。来人一身染了血污的白衣,凌乱肮脏的长发垂了下来,阴风一吹,那一双外翻的血眸眼白翻着,没有一丝活气儿。 这人……是秦将衷?! 是,是他! 面前这个披散头发,一身血污的人就是秦将衷! 慕容凛承大骇,怎么可能是他?怎么可能是秦将忠,他不早就死了吗? 慕容凛丞记得清清楚楚,当日慕容炎珏带着影卫直接登上大殿,京兆尹和御林军往日对自己毕恭毕敬,可到了关键时刻,这些阳奉阴违的老东西居然都投靠了慕容炎珏这个贱人! 慕容凛丞不是个懂的忍耐的人,他的观念中更没有退让的概念,他倒是要看看这些吃里扒外的老东西们能不能经得住他这一剑。 他突然乍起,拔剑就冲了上去,装饰大于实用的剑鞘上还镶嵌着几颗罕见的墨色祖母宝石,也被他随意地砸了出去。 身边的侍卫还未动,谁知贪生怕死的秦将衷突然冲出来,死活拉着自己不让他出手,还说什么大局已定,让他等待时机,以图后事。 慕容熙丞当场脾气炸裂,以图后事个屁! 让他看着慕容炎珏那贱人踏在自己头上,他想都别想。 秦将衷死命地拉着他不放,慕容凛丞一脚直踹他腹部,而旁边的人除了秦老将军外,只当是看笑话。 场面顿时一边混乱。 “呜……” 就是这么一声,伴随着秦将衷的痛苦的呜咽,慕容凛丞清晰地听到了铁器切入肉体摩擦产生的顿声,噗,噗。 血色从秦将衷嘴里几乎喷出来。染红了一整殿人的眼。 慕容凛丞怔然低头,血色的滴子从剑柄上滴了下去,亮色的锋利的剑锋直接没入秦将衷心肺,来了个彻底的对穿! 再细细去看,宝剑的另一端还紧紧握在自己手上。他豁然松手,下意识就把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的秦将衷给推了出去。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任谁都知道,这秦家可是太子一派的顶梁柱,如今,太子居然自断臂膀,把秦家这根独苗苗直接给杀了! 慕容凛丞下意识退了几步,感觉到脸上粘稠的热度,他伸手一摸,满手都是猩红的血迹。 养尊处优惯了,平日再恶毒打骂,就算是恶趣味也是交给手底下人,可慕容凛丞其实并未亲手杀过人。 更何况是秦将衷! 即便是他再厌恶他,慕容凛丞也知道秦将衷的重要性,秦将衷是秦家唯一正常的继承人,所以牵制住秦将衷就是牵制了秦老将军,况且秦老将军可是朝中为数不多支持自己的人。 可现在,他真的杀了秦将衷。 他没想过要杀他! 他到底干了什么? 是意外? ------题外话------ 今日小问题:秦将忠到底狗带了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3章 惩罚与救赎 朝堂之上,场面再度混乱,慕容凛承傻子一般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当场愣住。秦老将军眼看亲生儿子当众惨死,一口气血当即吐出,也是死了一回。 风行还保持着手握刀柄的姿势,在他身后,慕容炎珏讥笑的嘴角冷冷勾着。 没有人注意到慕容炎珏眼底还未散去的银灰色,那双眸子,仿佛是朦胧的月色,却更像是染上血色的黑色,蛊惑人心。 通过内力的波动运行惑术,除了襄城时遇到陈曦那次,从未有人逃的过他的控制。 就连当年对付风行他们,他也能轻松控制在场的众人,操控慕容凛丞一人的情绪,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他猩红的唇角邪气地勾着,逼人的冷意犹如实质。一双冷到极致的紫色眸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又放不下一切。 眼前这些人的影子逐渐与往日地宫内那些身影重叠,其实人就是这样,在外面伪装成各种身份,惺惺作态,可实际不就是那么回事吗,贪婪,自私,从一出生就带了毁灭的天性。如同,黑暗中为了自己吞噬一切的恶兽。 兽性吗?其实,不就是活着吗。 为了活着,毁灭别人,直到……毁灭自己。 慕容炎珏并不觉得有半分不妥,这些可都是他一步步学到的,到了今天,他不过是把学到的东西都还给了当年的师傅而已。 一切杀不死自己的,终有一日,他必定会毁灭它们。 当日他所承受的一切,失去所有依靠的滋味,今日,便一点一滴地,全部还给慕容凛丞吧。 可这些,慕容凛丞永远都不会知道,现在再次见到慕容炎珏,这般情境下,他只知道是他自己亲手杀了秦将衷,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后盾秦家,而且,他杀了人。 殿外,一身鲜血的秦将衷直挺挺进来,他面色青白,毫无血色,一双眼睛却充盈了血丝,眼白几乎要翻了了出来。 他一步步靠近,动作机械而刻板,就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着的人影木偶。 他早就不是人,他就是一居已经僵硬的死尸! 看到地上的慕容凛丞,原本呆滞的秦将衷似乎突然兴奋起来,那张丑陋到令人作呕的血口一张,居然露出几颗青牙。 感受到慕容凛承的恐惧,秦将忠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兴奋,恨不得直接跳上来撕了慕容凛丞。 他僵硬的头颅向前探了过来,偏偏摇摇晃晃的双腿移动的速度太慢,披头散发的头颅瞬间突到脖子之外,脖子因为撑不住头颅的重量几乎折断,这样的角度绝非是人可以做到的。 在横尸的胸口,还直直地插了一把剑,慕容凛丞再熟悉不过,这就是他的佩剑,他亲手杀死秦将衷的长剑。 秦将衷突然抬头,他本就面部僵硬,偏偏要露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张大的血口直接裂到耳后,黑洞一般的嘴里泄露出桀桀的笑声,“太子啊,不要丢下我……” “啊!啊啊!”慕容凛丞彻底疯了,眼前的分明就是鬼,是来讨命的恶鬼!这才是真的恶鬼! 桀桀的笑回荡在殿内,慕容凛丞再也顾不得手臂的无力,蠕动着往前爬行,再也顾不得狼狈。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后的慕容炎珏早已不见了踪影,风行和风七也早已消失不见。 这地方,只留下了他和身后一步步扑上来的恶鬼! 阴深的笑声充斥了整座大殿,这刺耳的笑声中尽是讽刺与无尽的黑暗,声声扣人心弦,如一只冰冷的手突然覆上温热跳动的心脏,逐渐握紧,再握紧,就像毒蛇吐信,直至窒息。 这久久不散的声音,显然成了当下最阴深恐怖的勾魂曲! 秦将衷依旧步步逼近,他整个人,不,他这个皮囊都是青白渗人,只有心口和腹部血色浓郁,苍白冰冷的指尖抓上慕容凛丞裸露出的脚踝那一刻,慕容凛丞再也没有蠕动的力气,只能看着自己被恶鬼托着进了地下的一间牢狱。 慕容凛丞不会知道,这里,就是地宫。这座辉煌的宫殿底下,就是藏了多年的地宫! 一直到了地下的宫殿,秦将忠也停了下来,慕容凛承被拖至墙角,右腿还被秦将忠骨架般的手控制着,再也无处可逃。 咔嚓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充盈着整个地宫,脚踝生生被卸,脚骨碎裂,筋脉被断,他的右腿已经废了。 听着殿内的惨叫声,复仇恶鬼的笑意更重,桀桀的笑声伴随着上下牙齿磕碰的咔咔声,无比清晰地传到慕容凛丞耳中,骨头生生被折断的痛苦从右腿脚踝蔓延,接着是膑骨…… 惨叫声持续着,直到肉体被一块一块撕裂,再然后,从下往上,从四肢到百骸,一寸一寸,筋骨具裂! 直到最终,一把镶有祖母宝石的长剑当胸穿过,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越发可怕,原本光洁的地上早已一片血迹。恶鬼桀桀的笑声伴随着满室的血腥气依旧没有停下来,秦将忠一边撕扯着地上的血肉,一句句魔怔的怨毒的话语吐了出来,“杀了你!杀了你!” 地上的尸体早已冰凉,衣裳丝丝缕缕地挂在慕容凛丞身上,全身关键经脉皆被挑断,关节被活生生碾碎,血肉被牙齿分离,他整个人,死无全尸…… 昔日趾高气昂的慕容凛承,没有人会知道他最终永存在这里。这里的黑暗,亦会永远禁锢他的灵魂,让他成为这座华丽的地下宫殿新晋的贡品。 此时的他只剩下那颗完整的头颅,留着血泪的猩红眸子里遮掩不住的恐惧和绝望,是他最后能带走的东西。 阴暗的地下宫殿,秦将忠还在诅咒着身下早就碎裂的人。几颗青色牙齿间还残留着从慕容凛丞身上撕扯上来的血肉,他已经看不清被自己撕碎的人,动作只是习惯使然。 直到这时,这座地下宫殿内,游魂一般荡出几条人形的枯影。就像是竹竿上扯着一块破碎抹布,他们扭曲着身子,佝偻的腰身,枯黄的干发和枯树一样干裂的皮肤都不是一个人应该具有的。 直到类似于破裂风箱的嘎嘎声发了出来,你才能分辨的出,这些原来是人! 又或者,他们早就不是人了。 紫藤阁的地下通道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打开,先进来的,是风行。 风行之后,是一身妖冶红衣的慕容炎珏。 而那些人形暗影不知是什么缘故,他们的肢体已经僵硬,就像是这座巨大地下宫殿内的干枯石刻。扭曲,变形,恐怖与惶恐充盈全身。 风行进门的瞬间,他们就如突然触电般,迅速聚集,惶惶不安地跪着。直到看到风行背后的慕容炎珏,他们又齐齐止住身形,再不肯往前!甚至不住后退。 这个人是魔,这个人是个魔头,对,他是个魔头!是他们亲手供养出的魔头! 慕容炎珏一步一步踱了进来,那些佝偻的影子不住后退,慕容炎珏不再看他们,他的双眸转注地看着一地的血污,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慕容炎珏止不住深吸一口气。 充斥鼻息的香甜的血腥味让人止不住战栗,如久经寒冷的人突然暴露在阳光底下,这种战栗,不是因为对外界的恐惧,而是心底深处涌出的兴奋和心灵深处压制不住的暴戾,就像是世间最顶级的迷药,让人痴迷而贪恋。 这种感觉,对于慕容炎珏来说实在是久违了。对,就是这种感觉,指尖的猩红,鼻息间充盈的血的腥甜味,以及透过掌心清晰传到每个毛孔的血液的温度,对,就是这种感觉! 本就光线阴暗的地下宫殿,这般奢靡豪华的地下宫殿内,他突然轻声笑了,几近无声的笑,凉薄的唇瓣勾起最美妙的弧度。 这一笑,就像是海底深处迷人的螺旋音,你明明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可你就是看不到它,琢磨不到它,甚至让人觉得整个人就处在一片危险虚构出的一片幻象中,而你的身边明明空无一物,却连空气的流动都能在自己太过软弱的身子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风行此刻就是这种感觉,这样的慕容炎珏让他响起了他与主子的初见,那日深林处,慕容炎珏也是这般,一身血衣,唇角轻笑,单纯地为了杀戮而杀戮,你甚至不觉得恐惧,甚至是沉醉其中,直到生命的消逝。 看到地宫四处逐渐聚集的人影影子,慕容炎珏那一双淡紫色的眸子不知何时早已是一片不染丝毫杂质的银灰色,那双眸子中不再是清冷,而是引人深陷地狱莲火的魅惑。 这样的眼睛不再是平日掌管视线的工具,而是阴魂阵正中央的,那张带着所有戾气的引魂幡。 “杀了你!杀了你……哈哈,哈哈哈”那个披了张人皮面具的“秦将忠”几近咬牙切齿,诅咒的声音古怪而透着莫名的兴奋。 人形暗影战栗在地,室内只剩下“秦将忠”古怪的笑和慕容炎珏欢快赞许的笑声。 空荡的地下宫殿,凉薄的声音突起,“石公公,依旧是这么厉害啊。” 慕容炎珏突然出声,简短的一句话满是赞誉之色,却让所有人心中一颤。 地下跪做一地的人形暗影浑身哆哆嗦嗦地挤成一团,就连伏在死尸上的人也突然钉住,铁钴般坚硬扭曲的双手一颤,一块血肉掉了下去。那个被称为石公公的人,正是慕容凛丞身边的恶鬼。 人皮面具逐渐脱落,居然露出一张干枯扭曲的脸,死灰的颜色,像一只被剥了面皮的死猴子,全然看不出原貌。 石公公,宫中新近的宫人没人能记得这个名字,十几年前的老奴才可能会记得,当年的季皇后身边有一位宠臣,姓氏为石! 可眼前这个骷髅般的人,哪里像是十几年前季皇后身边大腹便便的宠臣——石公公! 当年,亲眼看着言诟死去、托着言珏进了地宫的,就是这位宠臣! 此后的两年,几乎是每个日夜,言珏都会见到这位宠臣,阴暗的,污秽的,所有狼狈,所有的折磨,这里所有的一切……通通与他有关! 言珏从霓渊回宫的那一日,他几乎灭了整个地宫,可唯独是他,唯独是眼前这个人,和整天奉承在他周边的小喽啰们,言珏杀了其余所有的人,包括哪些受尽折磨的孩子,可这些人,他看着他们一个个从破碎的血肉中爬了出去。 直到他入住紫藤阁的那一日,他们才被言珏重新“请”入地宫。 他们不是喜欢这里吗?瞧,这座宫殿十几年来都是这般模样,一丝一毫都未曾改变,就连呆在这里的人。都不许有分毫的变化。 听到遍布殿内的幽冷的声音,那人脖子木讷地抬着,人皮面具裂开,死灰色的眼珠终于聚焦在殿内的一袭红衣上。 慕容炎珏就这么微笑着看着他,一字一字地开口,赞赏道:“石公公,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 那人当场愣在原地,神色恍惚,“言……言珏?” 不,他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突然跪了下去,极度的惊恐从身体每一处散发出来,他想爬将过来,但骨架似乎一动就会彻底散乱。 “不……不,不……主子,你……你看”,石公公突然面色狰狞,他突然指着身后那堆零碎的血肉,讨好般地扭曲着脸,眼眶内留下的不知是血还是泪。 “主……主子,你看,我……我杀了他了,我听主子的话,我已经把他杀了,哈哈,哈,我……”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因为莫大的恐惧,他急于表现自己,就像是摇尾乞怜的野狗,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自己的主子。 慕容炎珏看着石公公身后早已不成样子的尸体,唇角的笑勾出更深的弧度,“嗯,你做的很好。” 听到慕容炎珏的赞誉,石公公明显兴奋起来,死灰色的脸就像是扭曲干裂的树皮。 慕容炎珏依旧笑着,诡异而莫测:“石公公,你再仔细看看,这个人,你当真不认识吗?他的味道应该是不错吧?” 石公公听言回头,看着那颗染了血的头颅看了半刻,这个人?这个人是谁? 一旁站着的风行看到慕容炎珏的示意,从袖中的暗袋里掏出一块玉坠来扔到了地上的尸体上,也正好砸到石公公的视线中。 石公公是宫中的老人儿,这玉佩通体碧绿,水头很足,一看就是块价值连城的宝贝,最为特殊的是,这是一块龙型玉佩! 宫中能用上龙形配饰的只有两个——皇上与太子。 此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题外话------ 感觉自己越来越血腥了,啊(一声呐喊),但是觉得慕容心里真的好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4章 你欢喜么 石公公身上沾染的血迹都沸腾起来,灼烧着已经干裂的皮肉,他怎么也没想到,死在自己手下的人……这人……居然是他! 慕容炎珏看着瘫坐在地的石公公,低沉暗哑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而充满嘲讽,“本宫倒是不知,石公公对待旧主也是这般热情呢。” “石公公,你不是一直等着旧日的主子来救你吗?本宫把他送来了。” 石公公突然一震,明显没明白慕容炎珏的话,只觉得萦绕的血腥气更重了些,逼得人发慌。 慕容炎珏突然又笑了,这一笑与之前的赞赏完全不同,这次的笑,充满了嘲讽,“石公公不是最爱这里了吗,本宫多年来都不能忘记石公公的大恩,特意把你们接来……” “呵呵呵,本宫原本是真打算一直供养着你们,不过呀,本宫现在不想玩了,宫外有那些人有趣的人儿,本宫也懒得在你们身上费些功夫。” “对了,还有一件事本宫忘了说了,你指望着能来救你的皇后娘娘其实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至于你的小主子,你指望的慕容凛丞,他啊……他的皮肉,就在你肚子里呢。” “什……什么!皇后娘娘……死了?”石公公当场就傻坐在地上,额头上的血污顺着干瘦的脱了形的脸渐渐蔓延到颚骨。 石公公知道,当日皇后的寝殿内除了藏在帘子后面的公主,还有当时在一旁乐呵呵看戏的太子!而今日,分明就是慕容炎珏的报复! 绝望,无边无际的绝望袭了过来,他几乎在瞬间走投无路。 皇后娘娘死了,他亲手杀了太子,再也没有人能救他! 事实上,即便慕容凛丞活着,慕容凛丞也完全想不起这么一个人,即便他真的知道,他对他也只会有厌恶,又谈何去救他。 看着地上的人明显瘫软的身形,慕容炎珏又逼近几步,幽冷的声音中笑意更重,“石公公,日后你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呆在这里,这里的一切本宫都不会动,就让他们陪着你。包括你身后的这些奴才……” 他彻底低沉了声音,凉薄的嘴唇轻轻勾着,这声音就像是腊月的寒冰贴上人的皮肤,冰冷……直入心肺。 “石公公,你欢喜么?你定然是欢喜吧。” 地上已经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人浑身战栗,过了片刻,他终于看清这一切,没有人会来救他,他终于爬将几步,明明那般滑稽的动作,此刻,没有一个人会去嬉笑。 身后那些暗影瑟缩着,只跟不得能贴在地上,他们从不敢发话,石公公本人更是不可能发笑。 “不,不,主子,你才是奴才的主子,不管主子让我杀的人是谁,只要是主子的任务,奴才都听主人的,都听主人的!” 他感觉到慕容炎珏的喜悦,也干咳着跟着桀桀地笑着,浑身的骨骼随着他剧烈得动作咔咔作响。 “呸,他该死,肯定是他得罪了主子,只要是主子想杀的人,他就该死!”石公公突然扭过头去,又对着慕容凛丞早已破碎的尸体啐了一口。 他已经完全疯癫,他忘了旧日的主子,为了讨好眼前的慕容炎珏,再让他杀了慕容凛丞百次他都愿意,只要慕容炎珏能放过他,只要慕容炎珏放过他,他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他又爬了过来,但是他只敢跪伏在慕容炎珏不远处,对于慕容炎珏的身影,他视线从来不敢有丝毫的触碰。 “主子……主子,您的任务奴才完……完成了,主子,您放了奴才,您放了奴才吧。” 他的头咚咚地磕在地上,也不知那样的干瘦成枯木一样的骨架哪里来的那般力气。即便鲜血直流,他丝毫察觉不到。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他没有见过外面的一丝光亮,他的世界就在这座辉煌的地下宫殿内,一日日的饥饿、争夺、杀戮! 他与身后的这些瑟缩的影子早就不记得自己是个人,他们只是想出去,从这里出去,他们只是想远离慕容炎珏这个怪物。 他们甚至忘了,这个已成恶魔的慕容炎珏,是个他们一手培养出的怪物。 看着他刻意讨好,唾弃昔日旧主的模样,慕容炎珏的眸子突然暗了,那双紫色幽灵般的眸子深处,一直压抑着的一切的肮脏记忆都被眼前的场景勾了出来。 哈哈,哈哈…… 这些人果真还是这样,还是这样自私自利,为了生存转身就碾碎别人…… 慕容炎珏的视线扫视过这里的一切,这些人,倒是一点没变啊,就连着这座宫殿,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 也许,他也从未改变,这座华丽诡异的地宫成就了他,也成就了这里所有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毁掉吧,毁了这一切,毁了这里所有的,曾经的,现在的,这里所有的一切,它们都不该存在!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慕容炎珏周身突然转变的气息的变化,那么尖锐,带着恶意,那是吞噬一切,毁灭一切的力量! 风行已经浑身冷意,他从未见过主子这般失态,这与当日在雍城木屋他抑制不住的内的怨恨不同,这样嗜血的慕容炎珏像极了主上手中那把猩红长剑,嗜血,更噬魂! 这让风行响起了初见慕容炎珏的情景,当日的主子就是这样,他眼中的杀戮,只是因为兴趣。 风行感受到过这种力量,可以往的主子身上的杀戮意识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 地宫内养着这批人,风行是知道的,十几年来,风行一直管着紫腾阁内得一切,可主上为什么会在紫腾阁的地下宫殿养着这些人鬼不似的玩意儿,风行从未问过。 就像是主上每一年都会去千仞山脚下的那间木屋,以及主上极少提及过的生母,风行从来不会去过问,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提及会让主上失态,他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强,他要时刻保护自己的主子。 他从来不会去提及,他只是希望主上能够彻底忘记,或者,等着伤痛变为习惯。 可十几年过去了,风行越来越清楚,主上不可能忘记,因为这些人还在一遍一遍地提醒着曾经的一切。风行睥睨着这些人形影子,厉色的黑眸中,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痛恨这些人! 若是能帮到主上,他将毫不犹豫,可最终,他依旧是个门外人,连个当年事件的旁观者都做不到。 风行看不透主子,他更帮不了他分毫! 他们与主上之间的瓜葛风行并不知道,可主上为了这些人一次次失态,又或者,主上心中永远又一角被困在了这种肮胀的地方!主子每次来这座地下宫殿,沾染到身上的那股糜烂到死亡的气息都会长时间不散。 风行恨透了这些人。 这些人,绝对留不得! 这瞬间,想要彻底毁灭了石公公等人的不只是慕容炎珏,更是会直接下手的风行。 石公公自然察觉到了,求生,已经是本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不,不,放了奴才,放了奴才吧,主子,放了奴才吧!” 看着慕容炎珏某种越来越淡得银灰色,风行强行开口:“主子,暗探回来了,还请主子先行回宫。” 风行的视线一直定格在慕容炎珏身上,他能感觉到主子终于下定决心要除掉这些人。 风行强行平复下自己复杂的神色,重金属般的声音让身后一堆人身体发颤,他看着慕容炎珏,试图安抚完全魔怔的慕容炎珏,尽量平复道:“主子若是嫌脏,就把这里交给风行。” 风行不想让这里得肮胀再影响到主子半分! 听到风行口中的话,慕容炎珏微眯着眼,双眸中已经全然是一片迷离的银灰色,那双硕大的瞳孔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越发让人心惊。 脏吗?是吧,风行说得对,怎么不是呢。 他在这里生活过整整两年的时光,这里的一切他都太过熟悉,你看,那地上的暗影像极了当日跪伏在地的幼童,同样的哆嗦着身子,同样的祈求着、恐惧着。 可那些孩子怎么样了?他们死了,他们都死了! 风行感受到慕容炎珏身上越发诡异的气息,突然强行站了起来,瞬间催动内力,几乎是用了十成的内力直接对上石公公。 石公公还跪在不远处,一会嘟囔着求饶,一会儿又疯魔了似的突然狂笑几声。 风行紧咬牙关突然出手,额头上的青筋显露着他不易外露的情绪,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石公公那身本来就零零散散的骨架直接被扫出一丈的距离,彭的一声,人的血肉重重撞击石壁的沉闷声响起,石公公原本桀桀的笑声,被喉咙里不断涌出来的血堵了回去,变成了咕噜咕噜的呼吸声,不一会儿,彻底没了生息。 慕容炎珏终于冷嗤一声,红莲业火般的长衣随着他的转身荡开宽大的幅度,如永夜地界悄然绽放的曼珠沙华,连接着石门外的生界与内里无望的冥界。 “风行,用磷火雷吧,本宫要让这里,彻底消失!” 听闻此言,风行阴测测地笑了笑,磷火雷,倒真是最合适。 风行不知做了什么动作,手中突然多出几个直径拇指大小的金属球状物,秦将忠已经死透,地上瑟缩一地的人原本的妥协已经彻底变了,他们听出来了,面前这人要他们死! 金属制成的圆球突然被抛掷空中,因着风行的力道几乎在瞬间就相互摩擦着投了出去,金属球并未直接坠在地上,而是借力在空中突然撞击,只听得一声破裂的声音,原本阴暗的地下石室瞬间被点亮几分,青黄色的光线瞬间点燃,还不待地下跪着的人反应过来,皮肤上的灼烧已经瞬间让人清醒。 青黄色的火团从铁球中不断落了下来,几乎在瞬间遍布整个地下宫殿。 “啊,啊,鬼火,这是鬼火!”地上的人终于挣扎起来,皮肉被灼烧的刺痛不断从身体各处传了过来,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火,皮肤瞬间就被烧坏,皮肉之下的骨头跟着灼烧起来,瞬间旧时灼烧出几个大洞。 磷火雷,主要的材料就是白磷,白磷接触空气就会自然,更何况,方才风行故意让铁球产生撞击,在铁球经过撞击裂开的那一瞬间,就像是几块火团像撞击,瞬间把这一片天地变成了火海地狱。 青黄的火焰就像是野外古冢上突然燃起的冥火,瞬间把这些误入地界的小鬼吞噬殆尽。他们再也不是一言不发,干裂的嗓子撕扯着,宣泄着身体上非人的痛苦,可惜,这样的方式并没有减弱他们的痛苦半分,反而让这里彻底成了一片地狱,曾经掌控这里的恶鬼,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变成了被肆意屠宰的恶灵。 “言珏,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我们诅咒你!诅咒你!啊!啊!” 风行转身去看站在最外端的慕容炎珏,他从未想到主子终有一日会选择这种方式彻底毁灭这里。 慕容炎珏定在原地,一双银灰色的眸子紧紧地困着眼前垂死挣扎的火影,他不再言语,直到所有的人都陷入火海中,再也无处可逃! 慕容炎珏终于转身离去,这期间,他未说过一句话…… 不得好死?呵呵,那个言珏,早就死了! 风行怔怔地看着主子离去的背影,他看不透主子的心思,可他完全可以通过慕容炎珏每一个微表情感知到他的心情。 听着身后人的惨叫声以及变了声调的的怒骂声,风行转身关上了石室沉重的石门,果然,一堵石墙,隔绝了一切声音。 慕容炎珏静静地站着,许久没有说话,风行就现在他身后,他从来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他更不懂面前的人,所以他只能这么陪着他。 “主子,暗卫来报,大元的轩辕璃最近有了新的动静,主子不妨去听听。”风行小心地陪着话。 慕容炎珏终于踏出了屋檐地下,明明是闷热的夏天,他抬头,淡紫色的眸子直接对上午日的骄阳。 这对于常人来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动作,可对于他来说似乎也就那么回事,从十几年前他的眼睛变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时,他就再也与别人不同。 院内的阳光这才敢爬行下来,丝丝缕缕地散开到院子中,也散在主仆二人身上。 直到这一刻,慕容炎珏才觉得这阳光原来真的是暖的,可身后这座辉煌的地宫却是从来都不见天日,里头是永夜般的死寂,而石室之外,是一片阳光明媚,把所有的黑暗都推至身后,彻底隔绝开两个世界。 这样的阳光,这样的暖,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日雍城内她的体温也是这般吧,温软,就如照进冰山雪原的一缕阳光,尽管这一束光是真的弱小,可任凭雪原上的冬雪布防得再紧密,那束光还是闯了进来,在这一片暗无天日的沼泽中开出了一朵诡异而惑人的花。 他或许,要去寻她了。 “轩辕璃怎么了?”他幽冷的声音问道。 “主上,探子今日早晨就到了,现在正候在紫藤阁。”风行见他不再执着与身后的地宫,连忙引着他离开这里。 慕容炎珏似乎完全忘记了方才的一切,把身后彻底交给了那场大火。 风行回头看了看,有的时候,也许毁灭真的是一种新生,最起码,等这场大火焚烧了一切,主子再也找寻不到曾经的痕迹。 到那时,这片地方他要种上紫藤阁甬道上那种腾木,彻底地抹去这块地方。 果然,轩辕璃特意散布出来得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慕容炎珏的耳中。大元璃王爷轩辕璃与王妃已经秘密出发前往无甚用处的永安洲。 听闻此言,慕容炎珏只有一句话,“秘密前往?他是生怕本宫不知道吧。不过,这样的人才是有意思啊。” “陈兄,我们又要见面了……” ------题外话------ 慕容的过往篇今天大致就收尾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大量触及(我也不喜欢重复剧情)…… 咳咳,轻松一刻,这几天日子太苦,立志明天我要发糖糖(嘻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5章 呐,糖糖 大元这边看似稳定,实则早已是各方离心,都在暗自做着较量。 而图布这边更是混乱,众人眼中一向不喜朝政的大皇子慕容炎珏居然上演逼宫,结果还就顺顺利利地就登上了皇位,老皇帝不日身死,昔日的太子被贬为庶民,从此再无消息。 说来也奇怪,新君上位都恨不得把权力处处攥在手中,偏偏是这个时机,慕容炎珏居然分权而治,眼看着大权旁落,甚至是一连几个月都不曾临朝。 当然,这只是表象,事实上,几个月后众人才知,慕容炎珏、风行一行人早已离宫,方向正是大元的永安洲。 “吱……吱……” 尖锐悠长的蝉鸣声真是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天色才蒙蒙亮,透过窗子,街道上已经不时能听到路过的马蹄声,略显简陋的木制窗子挡去了些阳光,却挡不住躁人的声音,扰人睡眠。 陈曦终于睁开了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躺在床上愣了片刻,这才想起来这是在永安洲的客栈。自己身侧还有人睡过的痕迹,可床榻上的人却不见踪影。 陈曦迷糊了半刻,算了,人肯定是不会丢的。虽然知道没什么用处,她还是气恼地拉上床帘,直挺挺地又倒回床上,顺道用真丝的褥子蒙上了耳朵。 客栈门外,小二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给起床的客人送些热水,“吱嘎”一声,她的房门也被打开了。 陈曦又往床里躲了躲,让出了身侧的位置,但眼睛始终都睁不开,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只闭着眼嘟囔道:“阿璃,起的好早。”她根本不必担心,此刻能进她的屋子的只有轩辕璃。 她实在是太困了,之前去雍城的路上还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这趟来永安洲,在路上就足足做了半个月的马车。 之前在现代她还总羡慕人家高头大马,或者是金银软席铺就的马车,可她现在实在是彻底改观了,整整半个月的路程,她早就腰酸背疼,睡觉睡到日夜颠倒。昨晚一入住客栈,她又当即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现在也不愿再动弹。 轩辕璃托着手里的东西推门进了屋子,开玩笑道,“按你这么个睡法,可是要招贼的。” “哎呀,这不是有阿璃在吗,又有哪方小贼敢动我的东西。”她终于撑着胳膊半躺了起来,调笑道:“阿璃,屋里最贵重难过的不就是我嘛,你是怕东西丢了,还是怕我丢了呀?”接着就是一阵傻笑。 没有听到轩辕璃的回复,陈曦侧头不满,怒了努嘴就要起床,倒是有脚步声靠了过来,大脑还没有做出反应,纱帐被掀起得那刻,陈曦刚一抬头,一吻已经落了下来。 看着陈曦呆愣的模样,轩辕璃不再顾她,转身为她递上之前送上来的东西,专属的低沉温和声音又起,这一次,倒是多了一丝轻佻的味道:“做个记号,这下我就不怕点点丢了。” 陈曦微红了脸,两人近来更像是情侣了。 “对了,肃风他们怎么样了,可曾来信说走到哪里了?” 听她这么问,轩辕璃也应道:“放心吧,千家那小子可是以‘璃王爷’的身份来的永安洲,况且,莫千韵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不让别人吃亏就不错了,别人哪里会欺负到他们头上。” 陈曦也是扑哧一笑,“这倒是真话的,千韵他们还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 半个月前,轩辕璃带着陈曦来永安洲的消息,该知道的人、不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他们是以南巡的身份来的永安洲,一路上经过几个州县,各地方少不得打听他们的行踪,这样一来二去的,麻烦自是不少。 陈曦他们这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安排了个假车队从京都大道出发,千肃风也就成了“轩辕璃”,而莫千韵自然是不愿在外头骑马的,日日躲在车厢内,也正好应了“璃王妃”这般角色。 反正两人皆是被一队人马护着,又日日呆在车厢内,拒绝了各地官员的阿谀奉承,外人当极少有机会见到车厢内的人,他们只需要经过简单的易容术就可以蒙混过关,更何况是莫千韵亲自下手的易容术。 这一路上,应对这些子官员倒是小事,最难处理的倒是那些一波又一波的杀手。 反倒是轩辕璃与陈曦他们两人,加上大部分的暗卫,已经顺顺利利地提前来了永安洲。 看她依旧迷迷糊糊,明显没睡醒的样子,轩辕璃只能摇了摇头,又是一吻落在了陈曦额头,声音低沉而诱惑:“还不起么?点点这么诱人,再不起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陈曦瞬间心中一紧,只觉得心里一阵酥麻,不过是片刻,狡黠的大眼睛又是一转,倒是不躲了,而是直接嬉笑着倾身上前,溜进了某人怀中,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儿一样把头缩在轩辕璃胸膛处。 “躲?我才不会躲。” 陈曦嬉笑出身,心中又是一阵偷笑,双手游蛇般灵巧地滑在轩辕璃腰侧,原本是双臂抱圈圈着怀中的人,此刻却又游走在他的腰线上,一双小手好不规矩。 “阿璃可要躲么?”陈曦挑衅。 果然,轩辕璃身体突然战栗,虽然只是一瞬间,更是让陈曦心中愉悦不已。陈曦猜测,轩辕璃估计是个极其怕痒的人,腰侧即为他的软肋,她这一招简直是百试百灵。 可惜,陈曦猜中了开头,却不知后续…… 陈曦钻在轩辕璃怀中,她的耳朵只隔着一层夏日单薄的衣料紧贴着他的胸膛。轩辕璃明显能感觉到在自己腰侧作恶的两只小手突然轻轻拧捏了一下,几乎在瞬间心跳漏了半拍。紧接着心跳居然突然加速,内心深处涌动的一种冲动瞬间突破平日里压制自己的障碍,几近燃烧之态。 他清楚地知道这种悸动由何而起,似乎是在瞬间感觉到了夏日的燥意,紧接着这股火气从心底而起,瞬间燃遍全身,周身最舒适最柔软的便是怀中还在无意撩拨的小人儿。 “曦,曦儿,你……你先坐好。” 陈曦窃笑,哪里又如他的意,总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当下更是抱紧了他,贴身缚了上去,娇怯道:“不要嘛,我就想这么抱着。” 陈曦原本就是坐在床上,这般扭着身子钻入他怀中,身上的薄被褪到腰侧,上身因着探出的动作,整个背部与腰肢已经拉成一条下弯的弧线,优美的背部,纤韧柔软的腰肢几乎盈盈一握。轩辕璃的目光就像定在了上面,眼眸渐渐神色变深,眸色瞳孔犹如深潭,突起的喉结不自觉滚动。 两人彼此的温度几乎在瞬间就相互透了过来,陈曦清楚地听着耳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明显加快。她脸颊的温度直接传在轩辕璃心中,更是催生了那种悸动。 陈曦听着他如击鼓般的心跳声,脸上传来的温度竟然让人觉得灼热,上方人的呼吸声突然重了,直到这一刻,陈曦似乎突然开窍,察觉到了怀中人的不对劲。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几乎大脑一片空白,紧紧缠在轩辕璃腰上的双臂突然松动几分,就要收回自己的手。赤红着脸扭过头去,“起床了,起床了,今天不玩儿了。” 可轩辕璃此刻哪里就任由的她,手上的动作快于思考,温热有力的手掌直接擒住明显小了一号的芊芊玉指,继而将刚想溜走的小手又摁在自己胸膛。 陈曦被自己掌心下的动作惊道,阿璃的心跳太块了,她,她手背上的温度也是烫的骇人。陈曦挣了挣自己的手,反而被握的更紧。轩辕璃已经顺势在她面前滑了下去,几乎是半跪在床前,视线直视着微微低下头仿佛不知所措的陈曦脸上,面前的人一片茫然无措的模样中明显透着慌张,如一只被抓包的小狐狸,粉面含春,似怯似娇,居然格外的好看。 陈曦从未见过他这般幽深的眸子,那一双平日里漆黑如墨色晶石般的眸子居然染上了一层水雾,但是更显得坚定,也让人察觉出一丝危险。 仿佛那瞳孔本身就是一道封印,封印有了丝毫的松动,那墨如深潭的眸子底下一只蛰伏的凶兽随时就要扑了出来。陈曦居然想要退开,可她本身就是坐在床上,双手还被他紧紧攥着,又哪里有逃开的余地。 陈曦出声,妄想打破这莫名的气氛,声音居然是磕磕绊绊:“阿……阿璃,怎……怎么了?我……唔唔” 轩辕璃突然仰身,急切而准确地擒住那片红樱般的双唇,彻底把陈曦未说完的话碾碎在两人唇齿之间。 唇畔分开,陈曦已经又被他压回床上,陈曦墨发本就散着,铺就在身下,越发衬出她暖玉般的肌肤,透着微粉的色泽。看她终于不再说话,轩辕璃这才重新低下身去,也让陈曦俯视避无可逼地直视着自己的眸子,他的唇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他声音低沉的不成样子,染了些不知名的意味,出口的话急切而霸道。 “点点,待京都之事平定,我要让你,成为我真正的王妃!” 陈曦瞬间怔住,心中异常柔软的一块突然被撞击,几乎瞬间让人失力而变得柔软。 未等到陈曦的回复,轩辕璃神色幽幽,声音着急:“点点,你不愿么?” 陈曦看着他的眸子,脸颊瞬间浮起红晕,点头应了。“我等你,娶我。唔……” “好!好!我娶你!”轩辕璃的吻又一次附了上来。 唇齿相合,肌肤相亲,这一次,轩辕璃的吻不再急切,而是极尽温柔与缠绵,直到对方做出回应,他才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就如同一个双方都在进行的烙印,直白而坦诚。 最终,陈曦还是起了大早…… 悠闲地用过店小二送上来的早膳,两人这才出了门。 轩辕璃也不急,花了半天的时间,终于把永安洲内的一条主道给转了一遍。陈曦更是不着急,这一路上,酒楼、布店、甚至是遇上好看的胭脂铺子,小摊小店的,她随时都会上前瞧瞧,偶尔还会掏出些碎银买上一些小玩意,比如她腰间别着的一个圆形玉佩,又比如,她手中提着的那盏老虎形状的纸糊灯笼,怀中刚刚买下的一些胭脂水粉,还有那串只剩下一半的鲜红糖葫芦。 将要中午时分,大街上的人已经不多,二人并未回去,而是找了一处酒楼用膳。 饭菜上来,雅间门被关上的之后,陈曦终于瘫坐在椅子上,她顺手勺了一碗鱼汤,色味双全,鲜美可人,可看到那里面冒出头儿的鱼刺,陈曦又将碗放了下去,拎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 这才说道:“这慕容熙给的信息倒是不错,此处,确实是有大人物在。” 轩辕璃一边听着,一双玉手拿过对面的碗筷,正仔细地把碗内的鱼刺给一根根地挑拣出来,模样倒是十分认真细致,直到确认了里面没了细刺,他才把碗放在了陈曦面前。 听她说完,他这才接了话:“嗯,你手中的那盒螺子黛,是京都最近兴盛起来的玩意儿,但价值十金,甚是贵重,永安洲地处偏僻,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 “还有你腰间的这块玉佩,这上面可是图布内特有的双翻云锦纹,方才那小贩只说是当地挖掘的玉石,却不知这明明就是千仞山以西,也就是图布境内才会有的白玉纹理,这连这上面还算清晰的云锦纹,在我朝都是相当罕见,只怕那小贩自己都不知道这块玉的来源。” 轩辕璃接着道:“我大元的商人显此纹路粗鄙,更是不喜欢这些,只有前些年战场上退下的一些将士,才会把从当地带回来的玉饰当做战利品,普通百姓是不喜欢的。这块玉大概是不知什么原因被主人变卖了。” 轩辕璃侧目对着陈曦一笑,笑容邪气而张扬:“曦儿,我说的可对?” 陈曦也是了然,连连连头应是,原来她方才挑选那些东西的原因他都知道,他们倒是默契的紧。 遂也应了下来:“嗯,这些东西都不该出现在这座边境小城,所以我才说,这里面必定是有高人在,而且对方的隐藏手段还颇为高深,涉及面极大,想必势力也早就根深蒂固。阿璃,此事只怕不好办。” 轩辕璃也正了正神色,这才是事情的难处。他们毕竟是外来人,又该以怎样的方式去打听内部的消息呢?这次的情况倒是与襄城的情况有些相似。 ------题外话------ 应承给你们的糖糖,我来兑现了啊。我感觉自己在作死的边缘试探,第一次写那啥啥,(哦,对了,声明一下哈,曦儿最终早起了!划一下重点,早起了!所以并没有那啥,璃哥哥才不舍得。璃哥哥说了,等永安洲的事情解决他才会正是娶亲,然后才……,当然,身为亲妈粉和迷妹粉的我——是不愿意的,嘿嘿嘿)也不知道我和璃哥哥谁才会赢(*。*) 小可爱们是怎么看的,还想要糖糖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6章 慌乱的轩辕璃 “我有办法。”陈曦突然一计上头,麻溜地转身去开门,冲着楼下吩咐了个店小二再重新沏壶茶过来,客栈内跑腿儿的小斯倒是动作利索,不过片刻就已经托着茶盘上来。 “客官,您的茶来喽。” 陈曦大赞,犹如好友相见:“多谢小二哥儿,这位小哥,你们这里的大厨可是真有本事呦,今日这道翡翠白玉鲫鱼汤那是相当好哇,鱼肉鲜香,豆腐白嫩,火候还掌握的刚刚好,我今日可是多吃了一碗饭的。” 那小斯一打手绢,瞬间满脸带笑:“嘿,客官,您是个真懂的吃的人儿!您别看本店小,可你看看,这店内可是座无虚席啊,这汤乃是小店的招牌菜,保准您吃的开心,玩的也畅快啊。” “哦,小哥儿怎么知道我们是来玩儿的?” “嗨,这客官您就不懂了,像两位这般出门游玩儿的小夫妻啊,本店日日都有入住的。”说罢,他还不好意思地笑笑,“只不过像您们二位这般容貌仪态的倒真是少见的。” “小哥儿谬赞,谬赞了。”双方神色更是欢喜,轩辕璃坐在一旁,浅笑着看着陈曦,他甚至觉得自己再看下去,这两人就能当场摆下酒席,谈天说地了。 看着那小斯脸上的喜气,陈曦这才把话绕到了正题上:“小哥儿,你看我们这外乡人初次到此,也想着寻些好东西给家人带些,小哥儿可有什么地方推荐的吗?我今日可是在城内见到了螺子黛这等宝贝,可老板却说东西已经被别人早一步定下了,我还可惜了半天,今日就遇上小哥儿了,您这消息灵通,劳您说说,这城内可还有卖处?” 那小斯本就是和无甚心眼儿的,陈曦这人一夸,又见到这旁边这人一身温润如玉,更是坚信他们是富贵人家的小夫妻出门玩乐,要搜罗着新鲜玩意儿,也就直接应了下来,“姑娘,咱投缘啊,有个地方我也不轻易跟外人说的,您若是真喜欢,大可以去东市逛逛,我看二位也是不差钱的人,这东市里头东西是贵了点儿,可这宝贝确实是多样的。” 那小斯几乎神色飞扬,估计是平日里嘴皮子就厉害,今日又遇上有人对当地敢兴趣的,他也就更加热情,“东市里头可都是好东西,就说这姑娘家喜欢的螺子黛,每月都会卖上十盒八盒的,我听说啊,在京都也得值十金呢,我还听说,上个月还有人买回了支千年人参呢。” “哎呦,那还真的了不得。”陈曦乐呵呵地听他说话,一直附和着他增加了对那什么东市的了解。 轩辕璃虽然待人温和,可在不相识的人面前,他更像是君子端庄,随意拉家常、扯亲近这等事他还真是只有看着的份。 陈曦倒是一点子清冷都没有,眼睛里满是听故事听到兴起时的愉悦,是不是还接上两句。那小二见她真有兴趣,两人更是熟络了几分,那店小二就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竹筒倒豆子似的就侃了起来。 “姑娘,我看你们像是京都人士,也是真的对这里感兴趣,但小的我多句嘴,姑娘,这东市虽然比我们这富庶,可这里头也不比我们这条街。那里的人都不是好相处的,也不知是什么毛病,就连历任的衙门老爷似乎也管不得那里的东西。” 轩辕璃早已经将此话听在心里,陈曦还是一副听故事的模样,从头到尾都扮演者一个外乡人的好奇与听到故事的感激,倒没有留下半分嫌疑。 直到这店小二开开心心地下楼,屋内两人才静下心思。 两人匆匆用罢午膳,就这么一合计,就选择了东市。听那小斯的意思,这东市必定有古怪。就算不是他们要找的东西,毕竟东市可是永安洲内最富有的一条街,就像是同一个地区会划分出贫民区和别墅区,这东市自然就是别墅区。 既然有如此珍贵的螺子黛,想必这里隐藏有不少富得流油的人吧。听那小斯的话也是这么个意思,那地方既然有钱,他们就不信找不到其中隐藏的权。 没想到两人到了东市,还真是觉得吃惊,陈曦恍惚间居然觉得自己是在京都的大街上,这里的街道比起今日上午那条街道,又何止是宽了一半,就连街上的人看起来都是满面红光,从店铺格局和行人的衣着上,陈曦哑然,“咱们上午瞧见的果真的贫民区,眼下这才是永安洲的实力吧。” 轩辕璃也是微微吃惊,“走,先去转转。”两人刚到了街上不久,陈曦正在问些消息,身后就是一道惊雷乍起。 “让开,让开,前面的滚开!” 一阵暴呵当街炸响,方才还显得拥挤的大街上几乎是瞬间就散开一条路,陈曦两人还未回头,身后吵杂的人群已经迅速散开,一阵铮铮的马蹄声震着地面倒是好不威风就冲了上来。 轩辕璃正欲携着陈曦让出路来,身后的怒骂声又起:“滚开,前面两个挨千刀的,他娘的没长耳朵是不是!” 陈曦明显察觉到握住自己手的人停顿了动作,轩辕璃眼睛微眯着,本来是左手牵着陈曦,此时只绕了过来,把陈曦推在了路边,自己则回头直视着那辆装饰颇为招摇的车辆,车前的横辕上正站着方才嘴巴颇臭的那名车夫。 此人,容不得他这么猖狂。 那车夫也是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往常他只要嚷嚷一嗓子,这些个懦弱百姓,哪个不是跟兔子见了老虎似的,一个比一个规矩,今天居然还出现个硬茬,还是个相貌极为好看的硬茬。 轩辕璃其实并未想动手,他少时就混在军营中,什么样的粗话混账话他没见过,可面前这人不过是个家奴,明显是狗仗人势,欺辱人惯了,怎敢如此放肆,出言不逊! 更何况前面人群十分拥挤,按他这么个横冲直撞法,免不得要撞伤人。 “不知死活的,让开让开!”车前的马夫又是一声暴呵,手上的马鞭挥的飒飒风像。轩辕璃的神色瞬间更冷了。 旁边的百姓明显是习惯了的,此时都规规矩矩地让开了路,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担忧,这担忧明显是对轩辕璃的。与他们相近的一位卖货小哥居然想伸手拉他一把,但到底没敢参活进去,而是显得更为慌张。 陈曦看懂了他的神色,当即拽上轩辕璃,居然把他给拉了回来,轩辕璃不愿。陈曦压低了声音道:“阿璃别恼,我有更好的办法。” 轩辕璃被陈曦一拽,又听她如此说,也就随着她让开了路。那马夫看来也是着急赶路,也没再纠缠,骂骂咧咧的几句就驾车而去。 “小哥,借你的针一用。”说着话,陈曦直接拈起他摊子上小小木盒子里放着的一枚绣花针,只轻轻地在指尖一过,染上了一些灰色粉末,又递给了轩辕璃。双眸中满是亮色:“阿璃,刺入他的委中穴,不必手下留情,直接穿透就好。” 轩辕璃应声而动,隔着六七丈的距离把针射了出去,对方居然哼也不哼依旧驾车离去。陈曦眼中的笑更显狡黠,如一只偷了腥的小老鼠一样。 陈曦出言解释,“像是这种仗势欺人的狗最爱卑躬屈膝,我们这一针下去,他只会跪的更欢快些。针尖外头是止疼散瘀散,效果极佳,他根本就察觉不到针刺进去了。内里还有一层软筋散,一个时辰发作一次,今日,他最起码要无缘无故地跪上七八次。” 轩辕璃也是轻笑,“就你鬼点子多。” 看着两人这般恩恩爱爱,傍边那小货郎处境颇为尴尬,陈曦这才想起还未道谢,当即转了身,客客气气道:“这位小哥,方才多谢小哥提醒,否则我们今日就捅了马蜂窝了。” 那小哥方才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你们没惹上他,他们家啊,可是从不吃亏的主。” 那小哥又绕过摊子,身子几乎是贴在了陈曦身上,轩辕璃神色一凝,竟然走了几步侧身挤到两人之间。 那小哥也明白过来,只怕是小郎君吃醋了,他也不在意,又说了下去:“你们二位还别不信,他们可真的是惹不得的,车里那个人名为连槿,那可是连家的人,当今永安洲的城主连城就是出自连家。” 陈曦听此一怔,“连家?可是青城连家” 那卖货小贩儿可是激动起来,“姑娘好见识啊,就是那个青城连家。” “北京都,南京城。”这事陈曦知道的颇为清楚,本来这两座城一个是大元京都,一个只是个边境小城,原本就不再一个台面上,可有一类东西两城是一样的——京都的医毒世家陈家,与青城巫蛊之首的连家。 医毒同宗,而巫蛊虽然不被中原正道认同,但从未有人撼动过巫蛊的地位,反而是将南疆的巫蛊之术传的更为神秘。青城连家在巫蛊界的地位,就相当于陈家在医毒界的地位,都是业界翘楚。 陈曦凝了凝眸子,这倒是有意思了。她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对方若真是青城连家的人,那她方才让阿璃射出去的一针只怕是起不得什么作用了。 不对!陈曦细心回想,她方才并未看到那件标志物!“小哥儿,这不对吧,连家性子张扬,家族内的人都以一朵赤莲作为家族族徽,刚才那车上可是没有。” 那小哥儿也是机灵,更是原因给这些外地人讲经:“嘿,这二位就有所不知了,车内的那位名为连槿,这连槿乃是连家旁系的旁系,不过是手里有些钱财,仗着祖上的血缘强行攀上关系,他这样的身份自然是配不上那朵赤莲的。”他又讪讪道:“只不过他手底下雇使了些家奴,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得罪不得。” 陈曦听此,心中原本的惋惜也淡了几分,看来对方非但是血脉中的旁系,巫蛊之术也偏离宗脉,方才射出的一针看来是能起到效用了,并没有浪费。 那小贩又接着絮叨,“今日是他们有急事,不然你们就麻烦了。” 轩辕璃沉了沉神色,“小哥儿,你可知他们今日这般匆忙是要去何处。” “知道啊,他们要去饮月楼。这饮月楼虽然是以‘楼’字命名,可我是从未见过街上有哪座楼叫做‘饮月楼’的,听说啊,那地方明面上是个地下酒庄,其实就是个黑市!” “黑市?”陈曦不可谓不吃惊,这永安洲内居然还有黑市,这地方倒是越来越奇怪了。 陈曦的重点在于黑市,而轩辕璃在听到“饮月楼”这个名字时已经顿住,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为什么会是这个名字?是巧合吧。 察觉到陈曦的视线,他才回过神来,开口的声音再也不是平静无波,甚至颇有些期待又带着慌乱地问了一句:“小哥儿,你可知,这饮月楼的楼主是谁?” “楼主,我想想啊,哦~我想起来了,这位楼主姓氏为秋,秋……秋什么来着,秋……” 轩辕璃惊愕,提醒道:“秋月白!” 那小贩瞬间也想起来了,抚掌道:“对对,就是这么个名字,我听来往的客官说过几次,不会记错的。” 轩辕璃脸上的血色明显褪了一层,饮月楼?秋月白?这巧合一个是正常,可两个都对上了又该怎么解释。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恍恍惚惚地道了谢,轩辕璃拉上陈曦就走。陈曦任由他的手扣在自己手腕上,只觉得今日阿璃的力气格外大了些。她知道他有心事,遂也随着他。 直到两人拐进一条小巷,陈曦这才出口问他,“阿璃,秋月白……” 谁知她只是一开口,轩辕璃应声而动,原本扣在她手腕处的手更是一个用力,直接欺身上来,陈曦身后本就是一堵墙壁,一只手还被它控着,当即动弹不得,直接就被挤在墙上,身前就是毫不退让的轩辕璃。 陈曦堪堪反应过来,她这是被阿璃壁咚了么,她居然被壁咚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好吧,这只是个小巷,可不远处转个弯就是人潮拥挤的大街啊。 阿璃何时也是这般了,陈曦本打算出言戏弄几分,只一抬眸,自己的视线直接跌如面前那双墨如深潭的眸子,她看到了什么?隐忍、急迫还有一丝慌乱!陈曦也慌了:“阿璃,你怎么了?” ------题外话------ 秋月白,这个不是路人甲哦~~至于他的身份嘛,璃哥哥居然这么惊讶他的存在,大家可以随意猜猜,虽然猜对了也没奖(笑哭) 对了,最近大家是不是都用新年时网站领到的福利来订阅了呢?我这边看不到之前的一些小可爱了,大家也可以在看的开心时顺便留个言,跟我探讨下剧情嘛,期待你们的加入。 感谢今日“小玫菲”小可爱送的花花,也谢谢各位我能看到和不能看到的支持者们,好啦,废话不多说,我去码字~奋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7章 皎皎空中孤月轮 陈曦抓上轩辕璃的手,轩辕璃认真地直视着她,出口的声音低沉而发颤,急切而慌乱:“点点,答应我,无论无何,你都不许再离开我身边!不许!” 陈曦一时没反应过来,心中也是沉了几分,看到轩辕璃眼中的痛色与慌乱,她当即点头如捣蒜,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轩辕璃似乎真的从她这般举动中得到了安慰,扣在她手腕处的手居然松动了,继而无力地垂了下来。 过了许久,他才哑然出声,内容却足够震撼:“秋月白,是我师兄。” “什么?”陈曦大惊。 师兄?轩辕璃的师傅这么多年只有那么一个,十几年前的大元三军太尉……秋傲天。而这秋月白正是秋傲天的独子,也是十几年前就应该死了的少年英雄。 人人皆知,璃王爷自小受教于秋太尉手下,但秋傲天早已死去多年,众人便也记不清楚,更是不会记得,当年秋傲天手下其实有两名弟子,一个是轩辕璃,另一个则是他的亲子,秋月白。 轩辕璃还记得那是他不过七八岁,他就已经跟随着秋太尉去过边疆,在边境的那段时间,陪伴他最多的不是秋傲天,而是他的师兄秋月白。那时候的秋月白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襄城之战之前,大元与图布虽无大规模的战役,但小打小闹不断,秋傲天是个治军严明、御下极严的人,那场小的战役,当时在前线观战学习的就有轩辕璃和秋月白。 可那日晚上,却有刺客轻易混入军营,众多军帐中,刺客偏偏就选中了两位少年这间军帐,两人皆被软骨散所控,都已经是力竭,待轩辕璃回过神来,秋月白已经挡在自己身前,长剑当胸刺了对穿。就是因着秋月白的拼死相互,外头守着的将士才会有时间赶到,就下了轩辕璃。 那时的轩辕璃第一次感觉到的自己的弱小,这样的代价,让他失去了一直把自己护在身后的师兄,同样的,这份愧疚被他深埋在心底,若是当初秋月白没替他挡下,可能如今活下来的就是他。这份愧疚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或减弱半分,相反的,这就像是一罐陈年老酒,只要提及,只会越发浓烈。 陈曦沉了神色,这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轩辕璃还记得那人温润如玉的样子,还记得那日有人曾这样问过他:“璃儿,若是天下太平了,你要做什么?” 还不待轩辕璃回答,那人又嗤笑几声,摇摇头道:“这话我不该问你的,璃儿是王爷,说不定未来还会坐上那个位置,自由不得。” 幼时的轩辕璃不服气地开口:“我是王爷又怎么了,不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你呢?你就自由么?你是当朝太尉之子,你若是想走,太尉那一关你就过不的罢。” 那人只是爽朗地笑了笑:“你我终究还是不同的,你有你的道路,皇上又有培养你的打算。而我不喜朝政,更不愿入朝卑躬屈膝,若是将来天下太平,我也不必再作什么武将,到时候,我就找个地方轻轻松松地过活,到时候,开一家酒庄也是极好。” 他畅饮下杯中的酒,拿过桌上自己的佩剑扫了过来,遥指着黄沙漫天下的苍穹,满是少年的侠义与不服天地的豪气,他醉酒自语:“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对酒而歌,拔剑而舞,岂非快意!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开得一家酒庄,就取名为‘饮月楼’罢。璃儿,凭你我今日这等关系,到时无论你是何身份,总要来为师兄撑个场面的。” 轩辕璃举剑而对,应道:“那是当然,师兄别怪我饮尽了你的好酒就是了。” “哈哈哈!好,美酒佳酿师兄都为你摆上!” 两人皆是一阵畅快淋漓的笑声,这笑声穿透时空,不带有半分岁月的痕迹,更没有一丝人心因私欲玷污过后的浊气,声声敲击在轩辕璃耳中。 陈曦伸手压上他的肩头,沉声道:“阿璃,这话虽不好听,可人死不可复生,这事必定有蹊跷。” 她声音更是低了半分,神色也凝了起来:“阿璃,你没发现么,咱们来永安洲的路太顺利了。” 轩辕璃怎会不知她的意思,当真是太容易了,永安洲的势力是慕容皓晨最后的一道屏障,可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灭了永安洲的势力,慕容皓晨没有道理不拦着。即便是来之前京都他布下的世家一直再找麻烦,慕容皓晨也绝对会拦下他们。 除非……除非皇兄早就知道他根本就动不了永安洲的势力! 或许他早就知道秋月白就在此处!陈曦与轩辕璃两人都是大骇。 是的,除非轩辕皓晨早就知道轩辕璃不会对这里下手,否则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后的势力被毁。他笃定轩辕璃不会下手,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守在这里的人是秋月白,是他轩辕璃的师兄、他师傅的独子,更是他自幼年起就一直心怀愧疚的,那个为救自己而死的少年——秋月白。 此念头一出,两人皆是心中复杂, 若真是如此,轩辕皓晨的心思,当真是叫人细思极恐! 轩辕璃心寒了几分,陈曦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微微用力,直到轩辕璃也回握了过来。“曦儿,这件事,我必须查清楚。” 陈曦当即点头,此事若是不解,阿璃心中便永远亏欠着某位少年,这样的亏欠,对于轩辕璃的折磨太过痛苦。陈曦也绝不许再有此情况! 两人当即转身出了巷子,不过片刻,身后居然有人如影子般地跟了上来。陈曦转头去看,对方也不再躲,正是庚子、庚辰他们。 庚子率先走了上来,庚辰则带着其它的人散在人群中,彻底消失了踪迹。庚子上前到两人身边,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公子,手下人传来的消息,血滴子的势力确实在永安洲活动频繁,而且他们来往最密的地方,就是城内的饮月楼!” 轩辕璃与陈曦二人皆是一阵心颤,果然,这饮月楼他们必须要走一趟了。轩辕璃沉声吩咐道:“去查永安洲的城主连城,查清楚当地的官府到底有没有牵扯进来,酉时到城西来福客栈。” “是。”庚子领命。三人遂不再停留,庚子随着来往的人流消失,而轩辕璃则直接带着陈曦去了东市最富庶之地,饮月楼。 听今日那卖货小哥的意思,这饮月楼所在之地并不明显,倒是这来往的客人太过气盛,就比如今日一路驾车疾行的连槿,如此一来,找到饮月楼所在之地倒是不难,跟上别人的车马就是了。 东市最为富庶的这条大街上,几乎算的上是寸土寸金的地界,直至两人转过一条小巷,周边的闹事仿佛突然静了下来,小巷内空无一人,倒是停了几辆上好的马车,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不算狭窄的小巷内,并无一处高大的建筑,倒是只有一座双层的小楼,一张宽约四尺的赤色大旗上,只写着一个字,酒。字体苍劲,笔锋就像是一把将要出鞘的宝剑,到了收笔之处,却被人突然截断,彰显着主人的狂妄与霸道。 门内有人迎了出来,嬉声笑道:“远方的客官可是要饮酒?” 陈曦跨前一步,道是:“到酒庄,却并未为酒。” “酒庄非为酒?客官这可就说笑了。”小儿也是打着哈哈。 陈曦付之一笑,再应:“寻常的酒家为酒,我看此处倒是有好肉的,我们此行却是为肉。” 小二道:“为了何肉?” 陈曦淡声:“西北苍鹰,中原归雁。” 那小斯终于又是一笑,依旧是恭恭敬敬:“客官,请。”陈曦颔首算是答谢。 说罢,中堂正中央的那幅壁画居然突然从中间裂开,方才还是全然一体的墙壁足足露出一扇高约一丈的石门来,陈曦二人对视一眼,跨步进去,身后的门随之合上。而这地面上的两层小楼,依旧是打着酒家的旗子,大厅内,依旧是守着外间酒庄的小斯。 轩辕璃闷笑:“曦儿什么时候也懂得这些了。” 突然被夸奖,陈曦还有些小得意:“前几日闲来无事,千韵便教与我这些江湖暗号,苍鹰与鸿雁皆是信使,代表咱们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的,对方没必要噎着,这法子对黑道上的人都管用,没想到今日就派上用场了。” 轩辕璃闻声也是点头回应,却明显心思复杂。不过眼下的情景也容不得他独自感伤了。他们正行走在向下的石制阶梯上,自他们进来,墙壁上的长明灯就一直照着,倒是明亮的很,再加上前方传来的动静实在不算小的,打破了人的心思。 石阶走到头儿,再这么一转,眼前突然显出一个面积颇大的大厅来,轻垂的鹅黄暖帐,上面为着装饰,坠着价值千金的南海明珠,梨花软木制成的八仙桌椅按着特有的位置摆着,连起来却却正是一副紫微星图,可谓是奢华富贵。室内暖人的檀香味因着地下的阴凉更是散发着幽幽冷香,让人闻之心情愉悦。 殿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那大厅上方的匾额上正正地刻着三个大字,“饮月楼”,字迹苍劲,看那痕迹,像是人用剑气刻了上去,然后才又上了色。旁边配着一副对联,格式却也是极为不同,不似寻常的对联,而是左右皆是四个大字,写道:“不问来路”、“不求归处”,丝毫不着文墨的两个四字联,倒是干脆利落,显露了江湖人的豪气。 二人方进了大殿,这人群中再次热闹起来。 “来来来,各位爷,押宝喽,押宝喽,老规矩,无论底钱是多少,压对了都是十倍奉还,十倍奉还嘞。”一个托着金铜托盘的机灵小斯扯着嗓子嚷嚷着,声音居然还颇为好听,走的地方看似不经意,细细去看,他走的位置皆是堂上有座位的人身旁,话语虽然带着些讨好的意味,倒是不见半分卑微。 堂上一偏角处,坐着的正是今日大街上撞上的连槿,陈曦之所以认出来他,正是因为这人身边规规矩矩地弓腰站着的,不是今日那莽撞的马夫又是谁。再去看他的眼角,却已经青紫了一块,陈曦扑哧一笑,看来这人已经摔了至少一次。 再去看这连槿,此人身量不高,留着一圈子络腮胡,但因为那上方的一对儿绿豆眼,以及近乎塌陷的大鼻子,这样的胡子非但没让他显出半分成年男性的成熟,倒是像一个提前老化的小矮人,算得上是滑稽喜人。 堂上人正打算开腔,连槿已经把话茬给接上了,颇为豪气道:“小六子,爷先来,爷猜今晚的压轴宝贝还是千年人参。”话还说着,他已经随手掷出一物来,只听得滴溜溜的一声响,一锭金子当即落在那金铜托盘上。 估计是为了炫耀,这一扔他本来就用了些力气,那金子落进铜盘的声音极大,更是滴溜溜地转了几转,声音越发清脆,也不知小六子试了什么巧劲儿,硬是只让金子发声,却丝毫也落不下来。 这滴溜溜的响声更是激的堂上的人一阵热血沸腾。 那被称作小六子的小斯当即应声喊了句:“得嘞,槿爷黄金五两,压人参嘞。”那声音长长拖得老长,仿佛在这不小的大厅内形成了立体音。 “我,我来,我压楼主新得的北上苍鹰。” 底下又有人接了上来:“欸,要我说啊,这次的压轴宝贝非连家新培的蛊虫莫属,我可是听说上个月秋楼主亲自去了一趟青城,手上带回来不少宝贝呢。” 又有人道:“呦,秋楼主亲自去青城带回来的,那定然是宝物啊。” 这么一来二去的,庭上的人果然更是激动,嚷嚷声逐渐沸腾起来,押注的人越来越多。 陈曦兴趣颇高,她本就玩心甚重,况且这种地下黑市的交易,她之前只是听千韵讲过,什么奇珍异宝无数,高人异人迭出的,她自己倒是第一次见,因此她还带着一丝趣味。 可轩辕璃此刻心中有事,倒是格外沉寂了些。陈曦好不容易拉着他找个位置坐下,傍边的一声高呼,又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他们这处。 ------题外话------ 今日小问题:请思考,这里的秋楼主会是璃哥哥当年的师兄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8章 故人相逢应不识? 堂上乍起一连串的笑声,声音很高:“小伙计,早就听闻秋楼主琴艺高超,爷今日出二十两金,可否给个薄面,请你们秋楼主出来弹上一曲呢。” 因着此话的内容,众人的声音愣是瞬间被他压的低了一个度,看此人的穿着,像是个富贵人家,听口音,更偏向于北方,估计也就是个来往的富商。 堂下顿时有人低声议论,“这人,这人真是狂妄啊。”、 更是有人愤愤道:“哼,这是外地人吧,我看啊又是个初次露面的冒失鬼,二十两金居然妄想秋楼主亲自出面,嘿嘿,谁人不知秋楼主向来不爱与人结交,即便是我们这些常客也不过是见过秋楼主几面,但谁都知道,秋楼主我们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就是就是,再说了,此人这话,怎么像是他花钱来听曲儿的,六子,你家楼主听到了可是要不愿的,哈哈哈。”那人说完又是一阵大笑,讥讽着冒失的富商。 堂上还托着铜盘的小六子也是一脸笑眯眯道:“这位爷也是说笑了,我家楼主善琴喜琴,更是爱琴,这楼内也确实些好琴,可昔日我家楼主也说过,这饮月楼不过是他与朋友会面之所,断然是不会轻易开这琴音的。” 那富商本来就是听了别人的介绍来长见识的,但估计本人脾气并不是太好,再加上方才那些人的奚落,小六子此刻的拒绝更让他难堪,遂红了脸嚷道:“五十两黄金,五十两总可以了吧,请你们楼主出来一见。” 小六子再次笑了,方才那股子机灵随着他此刻直起身子的动作倒是显出几分疏离压迫来,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小六子的身材比之一般男子还要高些。 他仍是双手托着铜盘,客气道:“不行,规矩就是规矩。” 众人都察觉处了空气中的不和善,可那富商居然坚持要个脸面,又是赤红着脸,不依不饶道:“哪里来的什么规矩,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 “这是楼主的规矩,自然,就是我饮月楼的规矩!”这一次,小六子也不再客气了。此话一出,他面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只阴测测到:“客官,对不住了。” 方才还嬉闹的人群中突然出来了二人,方才他们还在与来往的客人猜拳喝酒,此刻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直接上来把那几次三番挑事的富商堵了嘴给架了出去,倒是吓到了方才还一起喝酒的那些人。 小六子再度笑了起来,他倒是毫不在意就披上了笑面虎的皮囊,在这样的笑容下,堂上的人都不敢再闹。 阴测测道:“诸位请继续,一些跳梁小丑,下人们除了也就罢了,各位贵客,可别扫了兴。” 众人哪里又敢再闹,这小斯分明就是怒了。挡下也都随声附和几句,堂上又渐渐热闹起来。 “这位小哥儿,贵处可有琴借在下一用。”众人方才活络起来的气氛,这下又彻底低了下去,都是一脸的窝火,怎么今晚这桌上的人就闹个没完了。 众人循声再看,除了方才的富商,这一桌上就剩下这么两人,摸样倒是生的极好,两人皆是素衣如雪,尤其是左边这位白衣公子,身侧的女子因着那双眼睛显得娇俏了些,而这位男子真真如那塞外山上雪,一身的冷意,但唇角那颗梨花花瓣形的血痣,却给他近乎玉制的肌肤上点上一朵殷红的色泽,实在是天人之姿。 轩辕璃话问的客气,小六子也是恭恭敬敬应道:“不知贵客所需何琴?” “何琴无碍,方才小哥说,此楼乃是秋楼主与朋友相约之地,这琴声大抵也是如此,在下或许能凭此琴音引得楼主一见。” 连槿憨笑两声,指着轩辕璃两人对着自己的手下笑道:“魏虎,你看这位兄弟生的倒是好,怎么也这么不识趣地要见楼主,呦,我说这位公子,你瞧着槿爷怎么样?不如,跟本老爷回家,我也好招待一二。”那声音真是听得让人作呕。 连槿那手下也早就认出了街上见到的这两人,当即嘿嘿两声就打算过来,可他才迈出步子,也不知是怎么地,突然竟跪在地上,正正地对着轩辕璃和陈曦二人行了跪礼。 陈曦毫不客气地大笑,欣喜道:“呦,这位兄弟如此热情邀请我们,阿璃,你说我们是去连老爷府上还是不去呢。” 在众人视线下,陈曦也不便多言,陪坐在了轩辕璃身边。 不过片刻,一把琴已经被抱了上来,以犀玉为饰,居然是一把瑶琴,众人更是惊叹这饮月楼的大手笔。 陈曦早已收拾了桌面的东西,轩辕璃置琴在桌面上,在别人还在絮叨之时,右手已经拨上琴弦,同时左手按弦,清冽悠扬的琴声突起,轩辕璃微微侧目,也不再管堂上嘈杂的其他人,手指已经再次拨动,随着他指尖的动作,琴声时而铮铮有力,时而呜咽婉转,像极了人的低述,就像是离别时的声声低语,叮嘱万分。 琴音自他指尖流出的片刻,厅内已经是寂静无声,更何况是当下的情景。 轩辕璃指尖的动作忽而又是一挑,琴声突然清脆高昂几分,方才曲中的低语仿佛突然变得尖锐,离别之愁顿消,琴声更是悠扬,清冽而空灵,顿时让人置身旷野,却什么也琢磨不到,怆然若失之情与一丝压制在空灵乐音背后的凄苦迎了出来,又是一番新的心境。 众人神色都不自觉凝重几分,突然,不远处又是一道琴音合了进来,这声音来的突然,却绝不突兀,众人耳中,明明二者并非是一首曲子,可无论是旋律还是丝丝琴弦内传来的情绪竟然全然合在一起,怎一个默契可以言说的。 轩辕璃的神色又重了几分,似是不信,他指尖复又一抹,声音又是一个低沉,怎料那人居然也是同时一抹,竟是分毫不差。 堂上人正沉寂在琴声中,怎料轩辕璃突然抚平了琴弦,方才悦耳的琴音突然就断在了中间,这一次屋内传来的相和声并没有反应过来,不远处的琴声单单接完这一句,也是沉寂下去。 轩辕璃直直地盯着那处的出口,再不肯有什么动静。直到堂内的石阶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轩辕璃才搁置了手上的琴,而是把陈曦的柔荑握在掌心。 众人这才堪堪反应过来,小六子相当有眼色的当头喝彩,当即堂上众人也再次沸腾起来,而这一次,他们的眼神和话题再也离不开堂上一角的轩辕璃和陈曦。 这饮月楼本来就面积颇大,再加上方才陈曦他们未曾细看,方才还以为这饮月楼的侧面不过是几间宅院,此刻才发现面前这堵墙居然成了一个地下街道的屏风,也就是说从这里过去,里面居然有一整个街道。 当然,这里的街道不会是外边普通百姓所待的街道,陈曦大惊,原来这才是地下黑市的真实面貌。 在这地下街市,那这饮月楼在其中的地位最起码也是首位,又或者说这整个街道其实只有这一个名字,都是饮月楼呢。 来人并不隐瞒自己的步子,更是丝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份,正是方才其他人口中不喜与人结交的这饮月楼的楼主,秋月白。 来人只是将露出面,双手就一路抚掌下来,笑声朗朗,一双白底黑靴被淡金色长衣掩至脚踝处,腰间一抹银线勾边的腰带随意地束着,一块环形玉佩坠在腰侧前三指,身体修长,宽肩窄腰,再往上看,此人脸上似乎天生就带着三分笑意,让人见之欣喜,更是凸显的得体而肆意。 清风霁月,肆意盎然。堂上公子,果真是明月一般的人物。 看到堂上几乎被人围到中间的两道素影,所有人都以为秋月白即便不喜与人来往,他也定要上前寒暄几句。可秋月白就这么站住了,颇为明朗的笑声让轩辕璃的脸色更为难看。 秋月白笑着出声,与在座的几位熟人聊了两句,这才走了过来,声音一如记忆中那般清冷出尘,但更多了份陌生与疏离,“我道是谁呢,原来真的是故人。” 故人?好一个故人!此话一处,轩辕璃几乎是愣在当场,他甚至要怀疑对方是否是失忆了。可秋月白话中的意思那么明显地告诉他,他还记得他。 陈曦回握着轩辕璃的手掌,握的力道更紧,轩辕璃这才回过神来,只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道:“秋楼主,久仰大名!”这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挤出来的。 原来他真的没死,并且一直都记得他,可他为什么从未出现过,他可知这些年他许久的愧疚,他轩辕璃一直背负着对一个人的愧疚这么多年,直到见面,就得到了对方一句话,“真的是故人”,故人! 秋月白似乎丝毫未察觉到轩辕璃眼中的不快,只是趣味颇浓地看着陈曦:“这位是?” 轩辕璃也冷下声去:“爱妻。” “哦?原来是弟妹。”秋月白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陈曦再也看不下去,她不知在阿璃的期待中他们会是怎么样的重逢,可面前这样的重逢定然不是阿璃想要的。陈曦终于开口:“秋楼主,今日一见果真是气度不凡,不知秋楼主可愿退一步说话?” 谁知秋月白还是一笑,“退一步?这位姑……且称你为弟妹罢,今日可是我饮月楼的大日子,在下身为楼主,实在不能离席,还请恕在下失礼了。” 陈曦全然没料到他会如此说话,按照阿璃的说法,他们之间也算是少时好友,又有着救命教导的缘分,他怎会如此疏离? 轩辕璃却不愿再说,轻嗤一声,也不是在笑谁:“扰了楼主的安排,倒是我们失礼了。” 他这才站了起来,声音更是沉了几分:“曦儿,咱们走。” 说罢,也不待秋月白再回礼,轩辕璃直接拉了陈曦出了大堂,拐进了今日他们进来时的那处石梯上。 人生嘈杂的大堂内,正在为着今晚的交易做着最后的准备,旁人见两名白衣人吃瘪,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毕竟在所有人眼中,这位秋楼主脾气向来如此,薄情的厉害,素来讨厌与人来往,就算是他们这些只见过几面的人,就已经算的上秋楼主的熟客了。 旁人也只是略微寒暄了几句,也不敢打扰了这位秋楼主。因此,前后不过是两刻钟的时间,秋月白就再次消失在人群中,如此一来,堂上的气氛更是活跃些。 方才陈曦看的不错,那道石壁后真的是一条街道的屏风。 秋月白饶了进去,又踱步进了一处屋子,身后的木门合上的那刻,他突然眉头紧蹙,心口一阵翻滚,喉头处一股腥甜又冲了上来,他单手扶着木门,这才稳住身形,强行压下胸腔内翻滚的血气。 一名小斯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顺势就要扶着他,秋月白却是不愿,一把推开他,又深吸一口气才将将稳住身形,这才低声吩咐道:“小卅,去备七夕蛊。” 小卅还欲伸手去扶,秋月白面上已经满是痛色,怒斥道:“快去!”话一说完,胸腔又是一阵翻滚,这次即便他再强行忍着,嘴角已经渗出一丝血迹来。 小卅早已慌慌张张地跑回屋内,立刻把之前常备着的东西拿了出来。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个汤婆子大小的陶瓷罐子,和一把异常锋利的匕首,这匕首竟然是凹槽形的,刀刃比着平日的匕首要更长一些,显得有些诡异。 剩下的倒是一些上好的止血药粉,以及包扎用的白色纱布,小卅把那个挺小的陶瓷罐子放置在桌子上,瞬间又退开几步来,仿佛那里面随时就会钻出什么东西一般。直到这些东西都已备下,他搁置下所有开着的窗子,点亮了烛台上燃了大半的蜡烛。 秋月白也终于踉踉跄跄地进了屋,小卅又转身把这道木门也合了上去,把自己也关在了门外。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凤霸天下:博士王妃拽上天》寞玖菲 简介: 她原是二十二世纪的天才物理博士,为了梦中多年的心上人,不顾一切的穿越,可是却被有心人利用控制,出生入死征战沙场送上江山,最后却落得满门抄斩,剥皮挖眼取心的结果。 涅槃重生身怀上古绝技王者归来,一袭红衣风华绝代,斗渣男虐渣女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送一双,前世的仇今生报并还买一送一,稳赚不亏。 他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一双面庞倾倒众生,杀人如麻桀骜不驯,人称鬼面阎王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却唯独对一人欲罢不能,将她宠上了天。 据传言夜大小姐前世是一只兔子精 不然那个鬼面阎王为何总日回府撸兔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9章 七夕蛊 小卅在门外直跺脚,可那一扇门却始终不敢推开。 屋内,刚才还是清风霁月般的人物,此刻额上青筋早已经涨起,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高挺的鼻翼流至下颌,继而晕染在淡金色的衣襟上。他手臂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身子一滑遂瘫坐在地上,勉强拿起桌上那个顶小的陶瓷罐子,神色痛苦,眸底的神色分明就是极其的痛恨。 屋内光线很暗,他又是背对着烛光,把罐子搁置在身前,替它挡去了烛光。他打开那罐子,并不见什么物件儿出来,也未曾有什么动静。秋月白不再细看,右手直接取了桌上那把匕首,眉头正是凝成了川字,突然,他抓着手上的匕首直接从心头刺了进去。 “唔。”心头处殷弘的血瞬间汇入匕首的凹槽内,秋月白神色凝重,牙关紧咬强忍下所有痛色,一股血腥味由淡到浓,他额头上的汗珠落得更快了,脸色近乎在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哆嗦。 直到鲜血集满了凹槽处,他才神色一松,手指微颤地把取出的殷弘血液送进了陶罐之中,方才还因为烛灯的光线看不到的陶罐内瞬间有了些许动静,如泥潭中小小水泡破裂的声音,极为微弱,可还是很清晰。 在那陶罐内,血液如同煮沸了般咕嘟嘟着翻卷着,一只半个拇指大小的虫子在尚存余温的血液中翻滚蠕动着,不一会儿,那些血液尽数被它舔舐干净,就连它自己身上也未残留半分,残留的血丝消去,这才露出了它自己白嫩的肉来,饱食后的肉虫不再如方才那般激烈,更像是得了血祭的安抚,动作渐渐归于平稳,蠕动在罐子底部,像极了一只扩大了数倍的蛆虫。 秋月白咳出一口血来,终于掩上盖子,嫌恶地将陶罐推远了些。他胡乱地在心头把止血药撒了一层,这才唤了门外一直守着的小卅,小卅倒是动作麻利,一句废话也不敢说,又是好好清理了一番伤口,裹好纱布后,这才把地上又清理了一遍,又转身打开了门窗,熄灭了灯烛。 “楼主,您?” 秋月白早就知道他要开口,已经打断了他:“无碍,出去吧。一个时辰后送些水来。” 小卅无奈,只好转身出去,又把房间留给了自家主子。 “噔噔噔” 这次门一响,陈曦也不再偷懒,立刻上前把门打开,来人正是庚辰。 “王妃,王爷呢?” 陈曦向着珠帘后努努嘴,示意轩辕璃还在屋里:“今日从饮月楼回来后,阿璃就没再说过话。” 陈曦这话方说完,轩辕璃居然从内间出来了,庚辰也不敢耽搁,赶紧回禀信息:“王爷,我们发现,今日有青城连家的人去了饮月楼。” 陈曦看了看轩辕璃,问道:“青城连家的人?你说的可是那个连家无甚本事的旁系子弟连槿?” 庚辰皱眉:“不,除了连槿,今日来的人还有永安洲的城主连城。另外属下还查明,连城此人非但是永安洲的城主,他还有另一重身份,乃是青城连家的左宗。” “连家的左宗?”陈曦大惊,“这永安洲的城主居然是连家的左宗?” 轩辕璃看她神色不对,也是蹙着双眉:“曦儿,怎么了?” 陈曦叹了口气,“说起来,这连家的左宗我幼时倒是见过一面,连家此任左宗十几岁就已继任,此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这连家除了明面上的家主,底下的左右两位宗主把持这连家势力,这个你们知道吧。” “其实这连家近三代以来的家主都不过是仗着血脉关系坐上了家主的位置,也就是连家拿出来撑门面的花瓶,要说这连家的势力,最重要的就在这两位宗主手上,左右宗主所掌内容不一,多年来也算是权力均衡,可近些年,自这届左宗,也就是连城即位后,右宗的势力也几乎成了空架子。” 轩辕璃怔了怔神:“也就是说,若是今日连城去饮月楼是为了见师……是为了见秋月白,那连家的势力和饮月楼的势力可能都在血滴子之中?” 陈曦默然,已经是认了。 轩辕璃暗下眸子,“曦儿,今日的事我……” 轩辕璃原本是想说他不信今日秋月白的举动,今日的事,当年他与秋月白一起相处也有两年多的时光,秋月白这人随性洒脱,最是讨厌朝廷之争,他如今怎么会与血滴子扯上关系。 陈曦已经接过话来:“嗯,今日的事疑点太多,阿璃若是怀疑,我们就再查。” 三人还在说话,“咻”的一声,利刃破空之生打破了宁静的夜。 “谁?”庚辰已经闪身出了门,此刻本就是客栈,不可能是刺客。“王爷,有人送信。”庚辰从门外进来,手中正是方才他从门框上拔出来的箭头,他转身欲追。 “不必追了。”轩辕璃看着手上的暗箭,上面绑着一个小字条,箭头却是十字形的箭头,“十字箭,这种暗器冲击力量极大,听方才它嵌入门框的声音,对方必定是在远处,你追不上的。庚辰,你先退下。” 庚辰听言退下,把房间留给了轩辕璃和陈曦两人。 轩辕璃这才打开信封,陈曦挤过来看,信的内容倒是极为简单,只有这一句话,“今夜戌时,东市地下黑市,长安巷,血滴子。” 又是饮月楼?两人齐齐一怔,更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竟然知道他们在查什么! 两人对视片刻,心中已经下了决定,此刻不管传信的人是敌还是友,这饮月楼,他们必须要查个清楚。 庚辰原本还守在客栈楼下,突然见到两个陌生人从轩辕璃房内出来,庚辰直接提剑上来,神色颇为阴冷,“大胆!何人擅闯……” 这两人倒是丝毫不急,其中那个矮个子的甚至带了些稚气的人,是张少年的面孔,此刻这少年居然还对着自己客气地一笑,而另一个高个子的英俊的男人则是习惯性地把矮个子给挡在身后。 看到这动作,庚辰这才突然跪了下去,“王爷……” 他已经被一把托住了身形。被轩辕璃挡在身后的陈曦已经窜了出来,就连声音都变成了低沉的男音,倒是和莫千韵的嗓音颇为相似。 “哈哈,果然成功的很,连庚辰都认不出来。阿璃,我这段时间新学的易容术成功啦。” 轩辕璃终于宠溺笑笑,“方才我就说了庚辰认不出的,你还不信。走吧,庚辰,你们先留在客栈。”说罢,两人已经下了楼,又转身出了客栈。 庚辰顿时无语,这也要拿他来赌?好吧,王妃开心就好,毕竟王妃开心,王爷也就开心。 饮月楼内,从下午就开始筹备的黑市交易,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居然仍是热闹非凡。而这饮月楼的主子,在今夜却未再露面。 小卅一手提了一桶热水进屋,来来回回了几次,终于把主人需要的热水备全了。秋月白的房间内,房间内原本看似木板铺就的地面上,原本放置圆桌的地方,此刻地板已被移开,居然是个足足有半丈长宽的方形浴池。 吩咐了小卅出门,秋月白已经褪了外衣,此刻房内正是水汽弥漫,燃烧着的灯烛在氤氲的水雾中晕染在屋内的夜色中,更是让屋内的景物如雾中看花一般,瞧不真切。 小卅刚得了吩咐出来,还未抬头看清,竟然就迎头撞上了一人,此人身量颇高,肌肉紧实,只是不经意间撞上,就逼得小卅后退了几步,差点撞破了身后刚刚闭上的屋门。 来人一袭紫色衣襟,身高足足八尺,浑身的气息说不上冷,甚至让人觉得颇为亲切,实际上却让人避之不及。 小卅的脸顿时黑了下来,竟然双臂展开作拦截状,毫不客气道:“连城主,请止步!” 连城闻言只是低声嗤笑,似乎也是在小卅这里吃瘪惯了的,“小卅,本城主又怎么得罪你了,竟然又要拦我。话说回来,上次我养在你身上的小宝贝可还好?”这话虽是笑着说的,可小卅黑成锅底的脸此刻已经成功变成了绿色。 上次他也是拦了连城,结果对方居然就在他身上养了不只是什么蛊虫的小崽子,让他浑身瘙痒难耐了两天,最后还是主子帮他逼了出来。想起此事,小卅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见这威胁起了效用,连城邪魅一笑,就打算从一侧进门,可小卅又拦了上来。这个时候连城来找楼主,还不知道打着什么坏主意,他才不能让他进去。 连城脸上已有愠色:“小卅,你当真不让?” 说着这话,连城又戏谑起来,故意伸手一摆,把手在小卅面前晃了晃,“小卅,这次,本城主可不保证带在身上的是什么虫儿了,也不知你家主子是否还能救你。” 看他的动作,小卅身体本能一晃,瞬间又坚定了神色:“不让,主子还在沐浴呢。” “沐浴?在此处?” 连城的神色却突然变了,方才脸上那副嬉笑居然瞬间消失,他随即推了小卅一把,察觉到小卅的抗拒,居然直接点了他的穴道,直接推门进了屋子。 屋内湿润的水汽立刻扑了上来,瞬间给来人的脸上蒙上一层晕色。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进来,看到还泡在水池内的人,方才难言的恐惧与焦灼直到看到了水池中的任,连城才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可这室内的味道实在难闻,全是水池内泡着的药草的腥味,和空气中未来得及消散的血腥味。 秋月白皱眉,神色不悦。连城看他这般厌烦,又瞬间恢复了一副登徒子的磨样,懒散地坐在浴池旁边,“门外你那小斯真是碍事,下次我进门的动作应该再快些,每次你都穿了衣服。” “哼。”秋月白毫不客气地冷嗤一声。 “欸,月白你这是何意,来,伸手,让本城主看看。” 这次,秋月白却连冷哼也没有一声了。 看出指望不上他伸手,连城居然突然伸手下水捞出他的手臂,还不待秋月白挣脱,连城的手指已经扣在了他手腕上。 秋月白硬拽了几下,手腕却被纂的更紧。 “别每次都像我轻薄你这般,月白,你这样我可会误会的。”连城嗤笑。 “放开!”秋月白怒目而视,再也不能当作没看见他。被热水浸泡的手腕落在他手中,秋月白却觉得自己突然贴上烙铁。 “月白你说什么,我就得听什么吗?这又是那里的规矩?”连城搭脉细查,话虽这么说,感觉到秋月白的挣脱,以及他紊乱的脉象,连城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变了,方才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此刻已经阴沉的快滴下水来。这脉象不对,古怪而微弱。 察觉到他的挣脱,连城近乎是勒着他的手腕,力气越来越大。秋月白挣脱不开,遂不再动。一双眼睛除了恨意,更多了一分睥睨。 连城恨声奚落道:“怎么?挣不开了?月白,你不是武功厉害的很么,往日里总是你惩治别人的份,如今这副功力尽失的鬼样子又是那样,有本事你就挣脱我啊!” 连城怒了,手下人的脉搏紊乱的很,明显是内力突然散失,身体不得控制的缘故,这让他怎么不惊。 秋月白突然笑了,他看也不看强行钳着自己手腕的人,讥讽道:“我为何这般磨样?连城,这七夕蛊不是你亲自下的么?如今,你来问我将要怎样?” “我当然要问你!”连城恨声:“是,这蛊是我亲自下的,那又如何。若你听我的,这蛊虫绝对不会发作的这般严重!你到底做了什么?” “哼。”除了冷呵,秋月白向来吝啬给他语言。 听到对方就这样应付,连城此刻却是怒极反笑:“好,又是不说话。你不说话,你厉害,你厉害的很啊!”他恨不得掐上他的脖子,骂道:“药呢?当日我给你过压制蛊虫的药,秋月白,你以为只凭借简单的解蛊浴就能压制七夕蛊,你未免也太天真了,药呢,我给你的药你为何不用?”他的神色已经喷火,恨意夹杂着怨气一同发泄出来,握着秋月白的手指直接在他手腕上留下了紫色的勒痕。 ------题外话------ 又一对官方cp登场,应该能看出来吧。 哈哈,新的人物出场了大家也别忘了旧人哈,目前有几对了呢?大家可以自由组合,嘿嘿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0章 血液共融 秋月白终于把手腕从他手中挣了出来,又泡进了水里,确切来说,是泡进了药里,只冷声道:“我死不了,不过是功力尽失几个时辰,连城主,您放心,明日秋某依旧为城主效命。” 他的话说的极为平淡,可此刻,他的话对于连城无疑是在以火治火。 “连城主,请你出去!”秋月白口中又是冰冷至极的一句话,话语平淡,陌生至极。 “月白!” 连城果真是怒了,“好,不用药也罢,不过是你吃些苦头,左右也死不了,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我再说一次,我!从未后悔对你下蛊!对了,我不妨告诉你,你安插在连府的人我都知道,但这七夕蛊一旦种下就再也取不出,你死了这条心吧!” “……”秋月白还是不曾抬头,甚至从未抬头看他一眼,依旧是沉默以对。 “好,我走!”连城怒喝出声,方才来时的肆意潇洒早已经被某人碎成了渣渣,心中的怒火倒是不用点就已经着了。 直到连城出了门,被解了穴道的小卅这才哆哆嗦嗦地进来,“楼主……您和连城主……” “出去吧。”秋月白却不愿再听。 小卅又哆哆嗦嗦地关门出去,屋内再次归于沉寂,看着水中泡着的各色药物,还有心口多处的伤痕,浴池内的人终于长叹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然后又归于更深的沉寂。 他那一双琥珀色的双眸因为水雾被染的湿漉漉的,但那双眸子逐渐收紧,方才长叹的一瞬间泄露出的复杂情绪已经逐渐在他眸子中变得单一,或者是被他彻底压了下去。 秋月白似乎突然做了什么决定,这一切,该清算了。 另一边,轩辕璃与陈曦二人提前了一刻钟就已经到了饮月楼,这次两人进来的倒是更容易了些。 陈曦低声道:“地下黑市,东市最著名的地下黑市,无非就是饮月楼,而这长安巷子,大抵是今日我们看到的饮月楼后面的巷子。” “嗯,送信的人既然知道我们要查的东西,大概也已知晓我们的身份,应当是友非敌。”轩辕璃也是认同。 饮月楼大厅内,一场接着一场的交易还正进行的热闹,轩辕璃和陈曦则是绕过大厅,溜进了饮月楼后面的小巷。 陈曦突然止住步子,“奇怪,这地方不该没人把守的。” 轩辕璃也是眸色更重:“确实无人,周围没有人隐匿,没有任何内力波动。” 这饮月楼白日还是戒备森严,没有道理晚上就彻底撤了人,这里面确实古怪。 不对,陈曦突然察觉到了凉意,“阿璃,你听?” 轩辕璃也正了正神色,“沙沙声,像是……” “是蛊虫!” 陈曦一把抓了轩辕璃,又是急忙后退,跨进了这处巷子。两人身后,一个个半个指甲大小的黑色甲虫从黑暗中怕了出来,黑色的虫子,漆黑的甲壳,头上居然是两个螃蟹类的大钳,虽然比例不大,但明显是能直接刺透皮肤。 陈曦神色一凛,一阵近乎无色的粉末就撒了出去,那黑色甲虫就像是突然滚油烫身,动作居然更为迅速地退出粉末的范围,显然是被陈曦撒出的粉末压住。 “制住了,幸好我提前做了准备。”陈曦勾唇轻笑,哪知她才松了心思,轩辕璃已经突然挥剑,剑锋直冲着陈曦身侧刺了过去,陈曦一丝未动,果然,那剑刃上正刺透了一直黑色甲虫,仔细去看,这甲虫又和方才的黑色甲虫不同,居然头顶上还有一丝红线,更显得阴毒几分。 “曦儿,小心脚下!” 果然,陈曦再看脚下,方才洒下粉末得范围内,黑色甲虫已经完全退了出去,有一些已经死在了粉末上,但那些头顶带了红丝的甲虫居然从同伴的尸体上爬了过来,竟是丝毫不畏惧方才的驱虫粉末。 看着越来越密集的甲虫,轩辕璃阴沉着脸,又一次挥剑斩了下去,声音也不免怒了:“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陈曦伸手拦下他的剑,“不行,嗜血与地面相击,声音太大了。” 轩辕璃也停下了动作,二人皆知如此他们很快便会暴露,可这甲虫来的奇怪,断然不能用身体触碰,万一是什么厉害的蛊虫,那也就麻烦了。 陈曦咬着贝齿,眸色越来越深,备下的药不能用,不行,她还得想办法。 办法?办法?蛊虫?对了,既然是蛊虫,那蛊虫的活动范围十分有限,只要他们离开一定距离,这些蛊虫就会再次隐藏起来,而不是跟着攻击。 但目前关键的是,他们四周都已经围上了蛊虫,即便是施展轻功,阿璃没有着力点也没有办法脱离此地,所以,她必须想办法从蛊虫中开出一条道路! 一条道路?陈曦沉下了眸子,她突然注意到,蛊虫在她和轩辕璃身边是成椭圆分布的,蛊虫明明是来自四面八方,可此刻,部分蛊虫明显是绕过了自己,而是跑到了轩辕璃身旁。 陈曦突然想到了其中的缘由,对了,她的血!她带的驱虫药不管用,可她的血本身就是剧毒,应该有用! 轩辕璃还守着两人周围,陈曦拔出腰间的匕首,手指轻抚上匕首柄上的梨花图样,白亮的利刃已经出鞘,她径自在掌心一划,顿时出现血迹来。 “曦儿,你这是做什么!” “你看。” 轩辕璃低头去看,果然,几滴血滴落的地方,那些头顶着红色丝线的蛊虫瞬间就退了出去,黑压压的就像是涌动的黑色潮水,距离血滴子近的一些蛊虫,挣扎的后退了几下,居然开始试图蜷缩起身子,可它们本身就是甲虫,只能竭尽全力地蜷缩进黑暗的甲壳内,极其痛苦的扭曲几下,竟然就不再动弹了。 “果然有用。”陈曦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拿起匕首就又准备再来一刀。当即把身旁的轩辕璃吓得不轻。 “够了,够了,你是不是傻的。”他取了她掌心的血,在指尖处弹了出去,果然,黑压压的虫子中间瞬间就腾出了落脚地。轩辕璃一把揽了陈曦纤细的腰肢,当即跃了出去,借助落脚地,下一步直接就上了屋脊。地上的蛊虫果真像是突然失了方向,不多时也就有散乱的迹象,只留下了血迹附近的死尸。 陈曦还在感慨自己的厉害,脑袋突然被人敲了下来,手腕已经被某人握在掌心,轩辕璃撤下一块衣襟,细细地对着月光看了看的她的伤口,脸色颇为难看道:“怎的伤的这般严重。” “啊?”陈曦呆愣片刻。 轩辕璃又是一脸认真:“这样的伤口,只怕是三四天才能消了。”陈曦正欲反驳,接过迎头又是砸下一句:“傻子,当着我的面也敢让自己受伤,以后万万不许这样了。” 陈曦竟然突然一阵心虚,好像是自己未经同意就伤害了阿璃的心爱之物一般,话说,这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么。 “怎么,不认错么,有时候站在我身后就好了啊。” “不是,我没有,不过是破皮了而已。”陈曦忍不住又是顶嘴,这真没啥事吧,怎么看阿璃的神色感觉自己像是重伤不治了。 轩辕璃替她细细地绑好伤口,这才冷嗤一声,看到他指尖处还染着她的殷弘的血迹,他举起手指,竟然细细地看了半刻,陈曦只觉得这样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执着,像极了捕猎者对于猎物的执着。 轩辕璃突然将指尖送至唇角,就那么仔仔细细地盯着,陈曦居然浑身起了冷汗,就好似她自己化身成了阿璃指尖的一处殷红,她甚至怀疑他下一刻要吃了自己。然而阿璃还真的没让她失望。 “别!” 陈曦出声阻止,可轩辕璃还真就那么的伸舌一舔,动作极为神速,可他指尖处的殷红居然一丝也没有残余,已经被他尽数卷入唇中。 “阿璃,有毒的,快吐出来!”陈曦瞬间慌了,莫叔之前说过,她的血是至毒,绝对不可轻易触碰,阿璃这般服下,她瞬间探入口袋里,翻找着出门带的解毒药,一定要没事,阿璃一定要没事的。 结果她抬头去看,某人哪里像是有事的摸样,反而笑得更像是化身恶狼,一脸的满足和贪婪! 轩辕璃出声解释,“这是你的血,不能浪费了。” 陈曦此刻第一次有了想打人的冲动,面前一脸贪婪的人还是自己的璃哥哥吗,她复又想起,好像从她唤他阿璃起,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就不一样了呢。 “阿璃,你……你没事吧?我的血……莫叔说过,我的血是至毒,从来不敢让人别人轻易触碰。” 轩辕璃眸色幽幽,意味不明地笑着道:“不让别人触碰,又不是不让我触碰,我哪里是别人。”他居然颇有闲情地与她打口水仗。 “曦儿,你我可是血液互换过的人,这你总不会忘了吧。”轩辕璃这么一说,陈曦也忆起了,十几年前阿璃就曾把自己的一道魂魄通过引魂之术转到自己身上,而她之前也用过引魂之法,这两种秘术的媒介居然都是……是他们的血! “你……我……你……”陈曦吞吞吐吐,话也说不完整了。 “傻丫头,陈叔没告诉你么,曦儿,你的血只有本王一人可以触碰。你注定是本王的人,这件事从十几年前就定下了。” 曦儿,你注定是本王的人。你注定是本王的人…… 陈曦还静静地站在屋脊,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这句话就像是被按了循环播放一般,曦儿,你注定是本王的人。 注定是!从十几年前这一切开始时,他们就已经血液共融,亲密无间了。这种与相爱之人身体人流着相融的血液的感觉,突然间让她觉得甚是微妙,亲密无间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陈曦瞪大了眼,惊叹地自己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我……我们……血液共融啊。” 轩辕璃则是轻勾唇角,突然间笑得莫测而温柔,他俯身至她耳际,声音柔和而缠绵,低语道:“曦儿可是觉得新奇,待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再细细教你,何为亲密无间,血液共融。” 陈曦瞬间感觉滋滋的电流从头到脚地过了一遍,全身都麻木着,一身的血液居然蹭蹭地窜向头顶,让人头脑发懵,心跳如鼓,她又怎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她一抬眸,明明不过是有些月光勉强照明的夜晚,她突然跌入他的眸子深处,这样的墨眸,像极了月光下诱人深陷的深潭,即便是明知谭下深不见底,可还是让人义无反顾。 黑夜中有人呢喃出声:“嗯,嗯……行。” 陈曦突然噤声,方才应答的,莫非是自己? 好似……真的是自己! 完了,她怎么就把心里话顺出来了,不行,不行,陈曦猛吸了一口气,才感觉到自己脸颊居然烫成了高温,啊,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陈曦磕磕绊绊道:“咳,咳咳,阿璃,别家屋檐上,小心遇上主人抬头的。” 她转身就要走,轩辕璃哪里肯放过她,若不是两人所处场合不对,他只得压低了声音,暗声笑道:“哈哈哈,曦儿当真是可爱的紧。” 两人这般一闹,又岂止是过了半刻钟,可这永安巷内居然还是一片死寂,一点子动静也没有。 两人就坐在趴在屋脊上,把附近的街道都看了一遍,“戌时到了,阿璃,信上的人怎还未到?”陈曦刚嘀咕出声,巷子深处突然露出一道身影。 还在屋脊的两人瞬间俯下身子,巷子深处的影子动作却是极慢,他先是把巷子里里外外查了一遍,这才回到方才出现的路口,陈曦眯着眼去看,可这人明显走的不是直路,甚至恨不得走三步退两步,前后左右地拐来拐去,就似喝醉酒般。 “这人走的步子倒像是?” “北斗七星!”轩辕璃已经接过话来。“他方才走的步子是反向的北斗七星,而且是重复了三次,第一次和第三次皆为反向,只有中间的一次是正经的北斗七星步,所以你才看不出来。” 两人神色也认真起来,醉汉大半夜地走起了北斗七星步?这显然是不成立的。这个人,必定有问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1章 秋月白的身份 果然,三套步法下来,那人身后原本平整的街道居然突然从中间裂开,就像是一道地下的闸门此刻突然被外界的什么机关给触动,居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陈曦大惊,这样的机关建造真的是相当宏大了。渐渐地,这道缝隙越来越大,整个地面居然都收缩到两旁的街道,好似这处十字路口就是为了掩饰这处闸门而建筑的。突然,不只是这闸门,地底下居然晃晃悠悠地出来了十多人,身后居然还拉着几辆独轮的手推车。 陈曦二人离得太远,趁着火把的亮光,他们只能看到这批人衣服以土黄色,黑色居多,但都只是普通的布料,其中四五个人头上还扎着黑色头巾,就是城内百姓的装扮。 很快,方才还寂静无比的街道上,靠近十字路口的一处院子里也涌出了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则与方才的一队人完全不同,他们身上皆是一身黑甲,彰显着他们的身份,乃是官府的人。 这两队人动作皆是迅速,想来也是合作惯了的,黑衣人动作麻利地从府中扛出东西,从地下来的那些人则立刻接过来,放置在身后的手推车上,双方接手的东西都由麻袋子装着,体积倒是颇大,但明显看不清到底是何物。 一切不过是半炷香的时间,两拨人就已经交接完毕。一黑衣人习惯性地回头一扫,轩辕璃身穿的黑衣瞬间蒙上两人的脑袋,也把两人的身影彻底隐在夜色中。 不多时,街道上又只剩下那人状似独舞的身姿,又是三次北斗七星步,依旧是两次反向,一次正向。而地上那道裂缝,也随着他的动作闭上了门户。 屋脊上的两人静静地等了半刻钟,地面府邸内的黑衣人也组成一队,不过片刻就已经离去,仿佛也是不愿多待。陈曦二人确认无人,这才来到十字路口。 陈曦弯腰拾起一物,正色道:“阿璃,你瞧。” 微弱的月光下,陈曦掌中躺着的竟是几颗米粒。 “竟然都是粮食。”轩辕璃接过陈曦掌心的米粒,神色又是一片幽深,不知不觉间透着几分危险,“永安洲内的驻军,果真与血滴子逃不了干系!” 陈曦也是正色,怪不得他们寻不到血滴子的下落,谁知他们整整一个组织,居然全部藏在地下么。 两人再次回了客栈,此时竟然是子时已过。庚辰还在候着他们,忙把他们请进了屋,这才问道:“王爷,可有消息了?” 陈曦一笑,“消息?有大消息嘞。咱们只怕是要动动当地的官府。连城?哼,也不知连家那位是否好对付。” 一晃又是几日,这几日,饮月楼后的长安巷内果真是夜夜都要上演一场交易,轩辕璃二人更是确定,这两拨人交易的东西,的的确确就是吃食,看其每日的规模,这地下至少有三四百人。 永安洲长街上,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驾了过去,到了连府门口,马车慢悠悠地停下,马车前坐着的小斯麻利地从车上跳下来,不情不愿地从怀中递了拜帖给门外的守卫,“兄弟,劳烦通报一声,我家秋楼主要见你们城主。” 门口的侍卫想必也是被人奉承惯了的,哪里又忍得了一个小斯在自己面前冷言冷语,还突然称兄道弟,那侍卫当即也是冷哼一声,本想出言训斥,他身侧的那位兄弟赶紧拉了他一把,“欸,你别开罪了人。” 他又把当值的兄弟挡在身后,对着小卅客气地笑了笑,“请问车内可是饮月楼的秋楼主?” 小卅亦是冷哼一声:“自然是我家主子,除了我家主子,这永安洲还有什么秋楼主么?” “小卅,不得无礼。”马车内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带有半分呵斥,但其中的威严竟然完全透了出来,让人不知不觉间不敢亵渎。 马车内的人突然出声,小卅忙转过头,秋月白已经从马车内下来。 小卅满不情愿道:“主子,按您的吩咐,信已经递上去了。” 秋月白走上前来,声音清冷道:“小卅,今日又是怎么了,我们不过是来拜访的客人,日后你若还是这般不知收敛,我便不带你出门了。” 车帘外的小斯瘪了瘪嘴,“楼主,这可是……” “是什么?这可是连城主府,你以为还是在饮月楼么,容得你胡闹。你若是开罪了连城主,我也保不得你。” 小卅当即闭了嘴,他怎么突然给忘了,在外人眼中,就是他们饮月楼依附着连城,可明明是…… 他突然噤了声,复又勉强应付道:“知道了,知道了。楼主,我下次会客气些的。”小卅随口应了下来。 客气些?对于别人他当然会客气,可如果是对上连城,他怎么也装不出好脸色。自己跟着主子这些年来,主子每次见了连城,之后恨不得都要沉寂半晌,自家主子那般好的人,所以肯定都是连城的错。 秋月白已经客客气气地开口:“劳烦小兄弟代为通传,多谢了。” 后来出现的那位侍卫亦是客气非常:“秋楼主客气了,小的这就去。”话还未说完,他就已经派身后的人跑进了院子。果然,不过片刻,方才代为通传的那人已经奔了出来:“客人请。” 秋月白微微弯腰致谢,临进府前,他转身整了整衣衫,隔着几条街道,正是城中最好的一处酒楼。秋月白的视线扫过远处的阁楼,不过是片刻的停顿就已经错开了视线,这才转身进了连府。 看着主仆二人进了府,方才看门的侍卫这才问了句:“兄弟,这位就是饮月楼的楼主?确实是传言中的好相貌,只是你方才拦我作甚,他也不过是个寻求城主庇护的商人。” 那人冷嗤一声:“哼,这位啊,我只知道上次他来府上,还是城主亲自来迎的,城主可是整整陪了他一整天,连城主都这么重视他,这位的身份只怕是不简单。” 这一边,秋月白和小卅跟着前面带路的小斯已经进了院子,这连府虽然也是城主府,可装饰物不多,倒是用围墙围起了几处小的隔间,让人看不出墙那边的情景。普通宅院里都少不得一些轩亭连廊,然而这连府好似就爱以光秃秃的墙壁作为装饰,处处都是拔地而起的墙壁,显得很是突兀,丝毫不见得美观。 小卅不满地努努嘴:“别人家的院子都是坐北朝南,这连城主也真是奇怪,院内的主宅居然都在院子南部,搞得见不得光似的。” 前方带路的小斯一震身颤,顾忌到对方还是客人的身份,到底是没有说话。 而这次,秋月白也并未接话,此刻,秋月白淡淡地扫过院子内突起的墙壁,避过南苑的主宅,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整个院子正北方的方向。 这处院子的正中央则是孤零零的一处房子,而他们此时前往的正是这个方向。 “尊客,到了,就是前面那处屋子,尊客请进。”那带路的小斯停在了院外,笑眯眯地开口。 小卅愣了片刻,心中暗自嘀咕几分,迎客迎到半道上,这是哪里的规矩。 “还请尊客体谅,连府内这一块地方连同中间的一处院子都是府上的禁地,没有城主的吩咐,我们是万万不能进去的。” 小卅心中不满,秋月白倒是应了下来:“小卅,你随这位去歇息,无需跟着我。”秋月白淡然出声,果然,看那带路小斯的脸色,也正是此意。看到自家主子这般神色,小卅也不敢再说什么,他也就随着带路的小斯退下。 待两人退下,秋月白这才拢了拢衣袖,突然勾唇讥笑几分,他距离前面的院子不过是七八丈,面前又是铺就好的小径,可秋月白却转身向着右手方向行了几步,竟然进了几处墙壁之后。 他缓步行了几步,身侧原本组成了装饰物的墙壁居然突然合拢,毫无预兆,秋月白偏身越过两道墙壁组成的巷道,方才落定,身后的墙壁居然又发生了变化,竟然呈现南北方向,彻底挡了退路。 这么一回头,原本身前的几道墙壁也早已变换了位置,秋月白眼中的神色更是危险,甚至透着一股子捉摸不透的兴奋,暗自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象生八卦。’没先到你竟然布了九宫八卦阵。” 他唇角的笑意伴着眸子深处的倨傲,几乎在瞬间显露无疑,方才一直未出手的软剑此刻已经握在右手中,长剑一抖,剑刃上的亮光瞬间闪现,一如他眼中的倨傲,显露着他的风骨。 九宫八卦阵,变化莫测,破阵者忌讳蛮闯不思,否则简直就是找死。他复前行了几步,前面明明是一条道路,而他偏偏进了右手边,转过一弯,此地,倒似一处缺了屋顶的院子,竟然是四处墙壁曾现合围之势。看来布阵之人在八卦阵内又融入了方阵,只是不知是混淆视听,亦或是真的阵中阵。 九宫八卦阵,生门进则生,而这生门正是此处的正东方向,也就是当下的方阵。秋月白未有迟疑,已经提剑步入。 他还未站定,极其微末的齿轮转动声不知不觉散在空中,闯阵者方踏入,看似平整的墙壁上突然射出数只袖箭,与此同时,刀刃出鞘之声已经从墙壁后传了出来,秋月白一脚用力,身子已经急速后退,同时硬是折了腰身,堪堪避过破空而来的袖箭,可不待他靠近身后的墙壁,“咔嚓”一声,他几乎在瞬间察觉到了身后的冷意。 身后的地方上突然从地下刺出的利刃探出地面四五尺的高度,若是方才为了躲避上方的袖箭而弯腰,此刻当即便会被地下的利刃刺一身的血窟窿。秋月白来不及转身,径自一只手掌拍打地面,借助这次的力道,不但减缓了身子后退的力道,更是一跃而起,同时长剑已经向着身后扫去。兵刃与铁器相击的声音刮得人耳膜生疼,此刻倒是更让人兴奋几分。插着袖箭与利刃的缝隙,他人已经躲了过去,右手手肘处的衣襟倒是被身后突起的暗箭撕裂一块。 秋月白睨着自己破裂的衣袖,随意一摆,单手背在身后,唇角更是讥笑几分,向着方才兵刃之声出现的方向,淡淡道:“出来吧。” 果然,从方才那墙壁之后,方才还一无所有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十几个手持刀剑的人。 来人一看阵中的秋月白,皆是大惊,顿时收了剑锋,齐齐跪了下去,惶恐敬畏道:“参见秋督主!” 这声音,居然满是畏惧。 秋月白却是不认,他手中的剑更是没有收下半分,冷声道:“原来是你们几个。你们身手不错,倒是可以一试。” “这……”守阵的十几人倒是懵了,他们哪里是秋月白的对手,更何况他们的身份地位如此分明。 “听好了,今日,我只破阵。你们不战就是败!”秋月白突然握紧了手中的剑,冷眸扫过众人,手中的剑锋已经对上了跪在地上的一众人。 一句话,已是表明了他的立场。 他们一为守阵,一为破阵,很显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些人更是大惊,这……秋总督今日怎么越发冷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处八卦阵不是为了保护地下入口的吗,秋总督怎么会成了破阵的人? 但他们更明白秋月白说一不二的性子,既然想活着,他们此刻也只能头皮发麻地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应声道:“属下,谨遵督主命!” 秋月白神色瞬间冷了,剑锋更是毫不留情就直接灌注了七成的力气。瞬间已经逼至众人身前。 “铛,滋滋”,众人正欲出剑,一只长剑抢先一步已经挡在他们身前,迎身挡下秋月白直逼上来的剑锋。众人更是大惊,禁不住后背发冷,秋总督这样的速度,若方才迎剑的是他们,此刻早已是人头落地。 来人一把拦下秋月白的剑锋,急道:“月白,住手!” ------题外话------ 下面插播一条现代时间轴,问答时间到,嘿嘿嘿 1:陈曦:“阿璃,阿璃,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街上可热闹呢。” 轩辕璃张口就来:“今日?今日难道不是继续爱你的日子?不只是今日,之前的岁月和这之后的岁月里,我还在的每一日都是爱你的日子。” 作者大大偷偷鄙视了一眼:“王爷,请您做个爱狗人士。(哭唧唧)” 2:莫千韵:“大冰块,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千肃风:“元宵节,又是上元节,还是……” “得得得,知道这个就行,你等着啊,看在节日的份上小爷亲自给你保元宵吃。”话音未落,莫小爷就已经冲向了厨房,千肃风一个动作没拦住,惊愕许久,这才悲壮地嘀咕一声:“今日,大概是我命绝于此的日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2章 设局 两只长剑相击的瞬间,连城已经奋力迎了上去,果然,握剑的虎口瞬间一阵撕裂的刺痛。他此时也顾不得这些,挡下尖峰后才缓了缓神,状似毫不在意地嬉笑道:“月白,他们的身手你都是你教出来的,你又何必为难他们?” 哪知他这一句话出口的瞬间,秋月白竟然是有些怒了,冷嗤道:“看来今日守阵的人是你。”连城握着的剑更是吃力,他手上的痛感更是剧烈。说话的间隙,他手上已经挡、推了两个回合,而秋月白哪里又有半分放过他的意思,反而是出手的力道更重。 刚刚逃过一劫的人顿时跪了下去,全然是顺手无策。这两位大人物,一个是不轻易露面的督主,一个是直接掌管他们的领主,这,他们又该如何?帮还是不帮?可又该帮谁呢? 看到来人,秋月白手上的力道明显加重,手中白亮的剑锋更是出招狠辣,清冷的眸子却看也不愿看与自己过招的人。连城抵挡几次,终于挡下了刺向胸口的剑锋,结果秋月白的剑锋一转,手肘逼上来的同时,剑刃突然回收,避免了血溅当场,但坚硬冰冷的剑柄则丝毫不客气地直接撞上连城的肩头。 连城连连退了几步,这才定住步子,秋月白也静静站着,看他受伤,这才收起的剑锋。 连城舒心一笑,抬袖拭去了唇角的血丝,抬眸看着他,道:“这下你可出气了?” “……”秋月白依旧不言。 看他沉默,连城暗自苦笑:“出够气了就随我进屋吧,你衣袖被割破了。月白,你本就极擅长破阵,这几个人守阵的人都是我挑了许久的,今日看我薄面,你就暂时放过他们。” 刚才的几人立即颔首,不敢看向两人。秋月白也不再管他们,抬步走向了院子中央的那处房子,而连城也不知作何动作,面前方才还参差错落的墙壁竟然齐齐撤去,变成了三道普通的围墙,围在院子边缘,完全看不出方才的布置,更让人瞧不出这里居然藏着九宫八卦阵。 连城退下身边的人,这才活动了活动肩头,神色复杂地跟了上去。 “方才那些人是你抬出来了。”秋月白突然出声。 连城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秋月白更是不客气,“你让小斯带我来到院中,却布下了阵法,不就是为了让我破阵吗,我依你的意来破阵,如今,在那些人眼中,我这个督主荒唐无道、冷厉残忍的形象只怕是更深了吧。” 连城也收起了唇角的笑意,再不似方才嬉笑的摸样,这摸样就如一只算计颇深的狐狸,他讥讽地挑眉道:“不错,月白,你依旧是这么聪明。”秋月白从来吝啬对这些话的回答。 连城也是习惯了,讥讽道:“既然你都知道,又为何遂了我的心意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配合我玩儿么?” 秋月白嗤笑,如同他自己早就看透了所有,现下不过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秋月白脸上这样的神色,连城是最恨的。为什么自己就看不透他,而自己做的一切反而就像是透明的一样,轻易就被月白看穿,然后连同他这个人都被他彻底忽视。 秋月白侧目,神色不耐:“连城,你该知道,我对这些从来都是不喜,至于在你们心中的形象,是好是坏,又或者是几分好几分坏,我更是从来都不在乎。” 连城原本推来屋门的手紧紧握着,指尖几乎发白,心中明明满腔怒火,但此刻他突然又是一笑,咬牙恨声道:“放心,你怎么想的,我更是不在乎。” 他也不再开门,而是抬脚踹开了门,面色不善:“前几日不是让我滚了么,秋总督,哦不,秋楼主今日大驾光临又是为何?” 秋月白跨步进屋,瞧也不瞧身边的人:“我今日把小卅带来了,他身上的石头蛊,劳烦连城主给解了。” 果然,连城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很显然,石头蛊的事情他早就知道。 “哦,秋楼主这是在求我?亦或是在以血滴子督主的身份来命令我?若是督主的命令,属下自当遵从,可若是这饮月楼的楼主,本城主尚需考虑片刻。” 秋月白蹙眉,沉声道:“他是我身边的小斯,在厢房外拦下你也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妨碍不到你的大计,更不劳烦你手上的石头蛊这般宝物。”他眉头蹙着,也是不快:“蛊是你下的,自然该你去解,与我的身份无关。至于我的身份,血滴子的督主又或者是一家酒庄的主人又有什么区别,你为何如此偏执?” 听闻此话,连城失笑出声:“哈哈,我偏执?秋月白!偏执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他怒瞪着面前的人,恨不得瞪出几道窟窿,已经有些气急败坏:“饮月楼,饮月楼,又是饮月楼!如今只是一个饮月楼的小斯你都这般看在心上。你日日守着你的饮月楼还不够吗,我就不明白了,血滴子督主的位置你到底哪里看不上。” “秋月白,你莫要忘了,你早就是血滴子的一员,这一点早就定下了。你还想做回谁?昔日那位秋太尉膝下的爱子、那个沙场上的少年英雄早就死了。世人眼中他早就死了!”连城恨声,明显已经怒了。 看到对方的沉默与无视,他突然伸手,不甘心地纂上秋月白的手腕,怒道:“月白,我们在长安巷的势力已经得以发展,按你当初的说法,这饮月楼不过就是个幌子,可你为何偏偏守在那里,甚至为了手下的一个小斯来向我问罪。” 连城直直地盯着他,几乎失控,双手不自觉用力:“秋月白,你告诉我,你是来为小卅找我,还是因为小卅是饮月楼的人?秋月白,你到底为何守着这饮月楼!为……唔!” 秋月白斜视了他一眼,也是怒了。他一手突然点上连城肩头,用了几分内力。迫于他手指上加注的力道,连城肩头吃疼,连带着手臂一软,他当即闷哼一声,不得不松开了纂着秋月白手腕的手。连城心中凄然,看,就是这个样子,月白的功力在他之上,平日里他根本就近不得他身。 秋月白睨着他垂下的手,眼前突然忆起几日前他趁他功力尽失,强行攥着他手腕的情景,手上的力道更重,声音也是冷了几分:“不干你的事。” “你!”连城气急,又是这一句混账话。 看着秋月白明显不快,连城握紧的双手紧了又松,把堵在嗓子口的责问强行压了下去:“罢了,我无意与你争吵。”连城摇了摇头,终于退让一步。他心中暗道“难得你肯主动来我府上,罢了,今日不吵也罢了。” 他坐在桌旁,暗声道:“石头蛊的事我应下了,今日你来的真正目的,说说看。”连城斟下一杯茶放在秋月白面前,这才又倒了一杯,他低头抿了微苦的茶水,只觉得今日的茶更是苦涩,就连往日的余香现在都是苦的涩人。 秋月白亦是品了口茶,淡淡道:“城西客栈,皇上吩咐要杀的人到了。” “什么?王爷已经进了永安洲?”连城眼中的惊骇丝毫不带虚假。秋月白扫过他的眸子,他看得出,连城确实是方才听说这个消息。 连城皱着眉头,“那路上的车队是……”他这话说了一半,却也不必再问,既然正主已经到了,路上的车队护在中间的那辆马车,车内坐着的自然不会是一国王爷。 “不然你以为呢?你以为王爷会乖乖坐在马车上,一路上当皇上的活靶子么?”秋月白不屑。 连城不再反驳,他紧了紧拳头,肩头又是一阵刺痛,带动着面部的表情,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痛意,此刻甚至显得面目狰狞。秋月白口中握着杯子,宽袖掩了半张脸,此时他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连城的肩头,眸色深深,一时看不出他到底是后悔自己方才下手太轻,没能重伤到连城,亦或是其它的什么原因。 秋月白道:“怎么?你不信我?” 连城连忙接上话,话语中虽是认同却也带着讥讽:“信,怎会不信。早些年培育的血滴子如今都在你手上,我又如何能不信。” 他又说道:“既然如此,你打算如何?皇上的旨意是让我们要了他的命,最不济,血滴子的势力也要保下来。” 秋月白又押了口茶,“此时他们方至永安洲,主要的势力还在路上打着幌子,敌弱我强,此乃时机。对方对永安洲知之甚少,而我们则不同,此乃地利。至于人和?既然皇上亲自下了命令,我自会配合你。此次行动若你靠得住,我可以听你的。” 连城开心地笑了,赞道:“抓住时机,先发制人,果然是你的风格。” “不过……”他话峰突然一转,故意猜测着问道:“若我没记错,月白,你与这璃王爷似乎矫情匪浅。” 秋月白倒是淡淡一笑,“是么,我倒是忘了。” 连城更是呵呵大笑:“如此甚好。” 空荡荡的房屋内,两人又是一阵合计,又坐了半柱香的功夫,院子外面的小卅终于等出了自家主子。当然,还有与秋月白并肩走着,一身痞气的紫衣男子,永安洲的城主连城。 这两人落在小卅的眼中,就像是塞外西山的寒松,突然被旁边开的极为茂盛,极为诡艳的凌霄花彻底缠绕,怎么看怎么不登对,小卅上前几步,甚至想插到两人中间,用自己隔开连城与自家主子。 可他终究只能是想想,连城不过是扫过来一个眼神,就让小卅呆在原地,两脚竟然动弹不得。 看到秋月白的衣袖,小卅面色难看了几分:“主子,你的袖子怎么破了?” 秋月白倒是毫不在意,又是随意地一卷,背在了身后。连城暗暗无语,这事……这一次真怪不得他。即便他后来备下了衣物,可人家宁愿穿着破衣服也不领情,他也没有办法。 趁着小卅靠近过来的动作,连城倒是突然贴了上去。直到连城已经贴近自己,小卅这才反应过来,可他来不及退开,对方居然突然毫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似乎开口说了什么。他就这么一怔,还没有听清,连城已经退来几步,就连秋月白,这次也没有阻拦。 小卅被唬住,可秋月白看的清清楚楚,随着连城手上连着三拍的动作,以及他出口的咒语,不过片刻,一只麦粒大小的灰黑色的虫子已经从小卅脖间钻了出来,甚至还带着一身的血。这只虫儿离开寄生的人体,不过片刻,就在连城手中挣扎几下,彻底不动了。 秋月白神色复杂,见到小卅无碍这才松了口气,示意小卅莫要与连城多嘴,带着他回了饮月楼。 几日后,永安洲大街上,沉闷的铃声又一次响彻大街,这沉闷的铃声,正是某人车前金铃的暗哑低述,一如它的主人,狂妄而睥睨世间。 一日夜晚,饮月楼后的长安巷内。 “阿璃,阿璃。”陈曦压低了声音,用气息低声唤道,又撑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扒着瓦片匍匐前进半尺,视线高出了屋脊,她这才看到了眼前街道的全貌。谁知她这般小心翼翼,哪里想到,方才越过墙头的轩辕璃就那般随意地站在街道上,整个长安巷内就他一人静静站着,白衣墨发,月光姣姣为眼前的人镀上一层银灰色的光辉,越发柔和温情,陈曦禁不住眯了眯眼,不由地赞叹,自己男人还是那么好看。 她突然摇了摇头,不对啊,现在明显不是花痴的时候啊。 他们明明是来调查情况的,可今日过了子时,永安巷内每夜都要上演的交易却没有出现,他们这才要靠近这处十字路口来调查情况。方才阿璃一个闪身就进来了,亏得她小心翼翼地爬过墙头,阿璃居然就这么大剌剌地站着,更显得她偷偷摸摸。 轩辕璃看破不说破,当下也是乐了,招了招手道:“下来,整个巷子内无人。” 陈曦不免气闷一阵,她倒是想下去,可她能说这墙也太高了吗,可怜她武功路数长进不少,偏偏内力成渣,内力本就是要长期修炼的,暂时微弱这也就罢了,自己最羡慕的轻功竟然更是没有半分长进,如果不知担心自己动静太大,她刚才也不至于爬墙,这也太囧了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3章 螳螂与黄雀 轩辕璃从路口处走近几步,这才伸开双臂做出了拥抱的姿势,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曦心中一阵紧张,虽然自己不是真的下不去,但如此好的机会,她干嘛要像只笨鸟一样,歪歪斜斜地飞下来,倒不如娇气一回:“阿璃,你上来带我下去。” 轩辕璃依旧再笑,却是摇了摇头,眸色莫测道:“我更喜欢曦儿投怀送抱。” 陈曦杏目圆睁,瞪了他一眼,居然发现自己这次在他的糖衣炮弹下丝毫没有脸红心跳,“好吧,好吧。”她看了看抬眸看着自己的轩辕璃,终于是心一横,闭上了眼睛,哪知她不过是一愣神,居然忘记了自己是在墙头,就这么直愣愣地打横滚了下来。 轩辕璃也完全没想到她说下就下,当即伸手去迎。陈曦瞬间肌肉紧绷,果然,那种全然不受控制的失重感还是让她心头一悸,不过只是片刻,身子已经安稳地陷入某人怀中。 轩辕璃抱着她站定,顺势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戏谑道:“果然是投怀啊,第一次见到有人从屋顶上下来是用滚的。”抱着怀中人的软香身子,轩辕璃颇为欣慰,不枉他精心养了段日子,怀中的小人确实长肉了,脸色都红润不少。 陈曦也不理他,径自挣开他的怀抱,这才细细看着周边的房屋。 陈曦扶额,“奇怪,那晚咱们见到的官府的人就在这处宅子,没有道理今晚就彻底消失了。还有每日里负责接收粮食的那些人,难道明日底下的人不用吃饭吗?” 轩辕璃鼻翼微动,淡淡出声:“谁说守在这里的人消失了,守在这里的人都在呢。” 陈曦瞬间大惊,背后瞬间起了一层冷汗,什么叫人都在这里,“阿璃,今晚我们就两个人,难道今晚要打上一架了?” 轩辕璃无奈轻笑,他就不该指望她的,他上前几步牵了陈曦的手,这才继续说道:“人确实还在我们面前的这处院子,不过……”他垂眸看了陈曦片刻,“曦儿,你还未闻到什么味道吗?” 什么味道?经他这么一说,陈曦瞬间愣住,对了,是有一股味道奇异的香味,混合有薄荷、杜衡、甘松、檀香等物,凉丝丝的清香、古典雅致的沉香与绕指柔般的甜香味混合在一起,味道颇杂。 这附近是繁华的商铺街道,陈曦记得这里隔着一道街,还是永安洲内规模最大的香料生产作坊,可陈曦突然发现,如今这香味中还带着一丝腥味——一股极其微弱的血腥味。 血腥味?! 轩辕璃挑明了话意:“没错,人都在,只不过都是些死人了。所以今晚我们不曾看到他们。” 陈曦眉头深蹙,心底突起的一阵凉意,那些人死了吗?她并不惧怕死亡,可在她潜意识中,总觉得自己还是处在二十一世纪的安定社会,可在这里,死亡似乎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轩辕璃更是紧握了她的手,陈曦回过神,示意他安心,与他并肩走进了面前的这处院子。 吱呀一声,紧闭的福府门在黑暗中残吟一声,声音冗长而孤寂,瞬间打破了长夜的宁静,却让人的心揪得更紧。 院子内空无一人,可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注意,陈曦觉得那股子血腥味却越来越浓,有或者是因为他们距离血腥味已经越来越近了。 直到两人推开了屋子,这才看清了面前的景象。物品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屋内,正中央的空地上并排放着两张长桌,桌子上还放着些酒菜,滴答滴答的声音断断续续,桌子一角,一个被放倒的酒盅内,闻着就让人欲醉的农家烈酒顺着桌子滴了流了下来,渐渐地转成滴答滴答的声音。 酒菜尚温,长桌旁边的十几把椅子上,那些人的尸体也还带着热气。一如被人遗弃的酒菜,斜斜歪歪地各自倒在桌面,或者滑在地上。 全部的人,皆是是当胸一剑刺穿,无一活口!二人快速检查了死者的伤口,轩辕璃的神色已经彻底变了,眸子幽深的简直骇人,如同一只涌动的恶兽,越发如一潭漆黑的深渊。 陈曦明显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她再去看这十几处伤口,这也看出不对劲来,这伤口并不是普通兵刃所刺,后背处刺穿的地方明明就是十字血口,也就是说凶手的兵器就是十字刀。 陈曦面色一变,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轩辕璃右手宽袖处。轩辕璃也是神色幽深,一片光影闪动,不过片刻,轩辕璃手中嗜血剑已经出鞘。只见这嗜血剑的剑刃,正是十字,与死者身上的致命伤竟是分毫不差! 天下人皆知,轩辕璃手中的嗜血剑来自江湖圣地藏剑阁,此剑乃是轩辕璃十二岁时破了藏剑阁所有关卡才获得的藏剑阁至宝。噬血剑与慕容炎珏手中的噬魂剑乃是剑中双绝,都是邪气深重,这两把剑在一百多年前,嗜血剑变为一道白色虚影收藏在藏剑阁,而噬魂剑也消失不见,十几年前落在了慕容炎珏手中。 其中有一条不少人都知道的消息,嗜血剑本就嗜血,可不论是名门世家亦或是江湖侠客都不忍毁了这把剑,直到这剑落入藏剑阁,几十年前,这剑才被上上一代的藏剑阁阁主重新锻造成十字刀刃,彻底压制了剑灵本身的邪气而不折损剑灵,后来又到了轩辕璃手中,这剑才更是被奉为佳话。 陈曦回过神来,很明显,嗜血剑的十字剑刃让其名声大噪,而提起十字刀刃,别人也会直接想到阿璃手中的这把嗜血剑。 若不是陈曦今晚就在此处,只怕也要怀疑这噬血剑是否被盗。倘若是外人,那自然是要认到阿璃头上,这事有蹊跷! 宁静的夜晚,远处的一点子声响就显得格外清晰,有人来了! 轩辕璃拉上陈曦出门,两人又藏在了不远处的屋脊上,只见街道上来了两个人,这两人皆是士兵装扮,一路上直奔这处庭院而来。 “啊,啊,死人!杀人啦!” 屋脊上的两人只听得几声惊吓过度的惨叫,方才进了院子的两人已经慌慌张张地窜了出来,皆是脸色灰白一片,显然是吓得不轻。这二人一路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轩辕璃神色不明,此时他们又不能毁灭了这些尸体,居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到底是谁?是谁要挑起他们与官府的矛盾? 翌日一大早,庚子已经打探回了消息:“王爷,昨晚长安巷子的事居然半分没有透露出来,属下方才去王爷说的地方看了,那里确实守着人,可官府封锁了消息,城内的人还未知发生了血案。” 陈曦凝了凝眸子:“官府为何会瞒着,若是连城提前给咱们下了套子,故意栽赃陷害,他应该闹得轰轰烈烈才对。” “此事绝非连城的手笔。”轩辕璃道。 陈曦也是认同,当下更是疑惑:“还会有谁呢?” 庚子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王爷,王妃,莫非是……慕容炎珏?” 轩辕璃、陈曦二人又是一惊,对了,他们怎么忘了这个煞星。陈曦静默片刻,“血滴子的势力在永安洲本就是慕容炎珏先一步知道的,挑拨我们与官府的势力,就等于让我们明面上得罪了连城,可若真是慕容炎珏所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轩辕璃又是接了一句。这下,倒是解释的通了,可陈曦还是觉得哪里对不上。这确实像是慕容炎珏的做事风格,若真是慕容炎珏,她直觉他不会做的如此轻率。 轩辕璃发现她心不在焉,以为是她身体有恙:“怎么了?” 陈曦顿时回过神来,“没事儿。”她怎么会想着猜测慕容炎珏的心思,上一次在襄城她被他耍的还不够吗。况且她又没有丝毫的凭证,若说是直觉有异,她觉得此事不是慕容炎珏所作,阿璃肯定是不乐意的吧。 陈曦发现,自从他们从襄城回来后,轩辕璃就极为不喜她提到慕容炎珏,甚至是外人提及到他,阿璃都会面色不佳。 “风行。”永安洲内的一家客栈内,客栈的顶层已经被人包了下来,一道暗哑的声音凸起,即便是楼下吃酒的人还在喧闹,门外守着的风行已经闪身进了门。 慕容炎珏示意风行进入帐子,这种千金一丈的绞珠纱普通的客栈是万万用不得的,可慕容炎珏不用担心这个,他喜欢的东西,风行必定会带着。 风行掀开纱帘进去,现在是卯时,正是慕容炎珏醒来的时辰。风行帮慕容炎珏系好了红衣的带子,又拿起了旁边衣架上同样血红的外衣,慕容炎珏伸手穿了,躲开了风行的手,任由外衣散乱着敞着,身子又坐了下去。 他揉着额头看着风行布膳,又配合着洗涑完毕,这才慵懒出声:“咱们的人都怎么样了?可藏起来了?” 风行点头,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可慕容炎珏怎么看不出他眼中的怒气。 “怎么?觉得被人利用,觉得恼怒?”慕容炎珏幽幽然出口。看着自己的身边人一脸苦闷,又道了句:“伪造轩辕璃的嗜血剑,挑起轩辕璃与血滴子的恩怨,然后嫁祸于本宫。” 他的声音更是低沉魅惑了几分,似乎是发现了新鲜的玩意儿,又嗤笑道:“这背后的人倒是布的一手好棋。” 风行丝毫没有夸赞对方的意思,前几日长安巷子内的一场血案已经传开,虽然老百姓不知道这案子的真像,可这永安洲的城主连城,也就是血滴子的掌控者不会不知道那些人是死在了“嗜血剑”下,谁都知道嗜血剑的特殊之处之一就是十字刀刃,可风行怎会不知,当夜他们也去了长安巷,轩辕璃和陈曦分明就是凶杀案之后到的。 如此一来,连城必定会怀疑是轩辕璃所为,而轩辕璃自然会把这笔账算计在自家主子头上。 从来他们才是螳螂之后的黄雀,可这一次,他们还未行动,居然就被别人扣上了帽子。到底是何人所为?对方又怎么知道他们的身份的? 慕容炎珏笑道:“无妨,之前总是本宫推别人下水,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个溺死,从来都是如此当真是无趣,倒不如本宫下一次水,和他们一起演一场戏罢。” 风行见自家主子兴味已起,这一次,他竟察觉出危险来,不是对自己,而是担心慕容炎珏。他总觉得自家主子似乎是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是从焚了地宫开始,又似乎更早,主子自从襄城回来好像就已经变了。 “这几天消息打探的如何了,本宫看中的猎物在忙什么?” 慕容炎珏这么一说,风行才顿时反应过来,他知道了,主子从见到他口中的猎物,也就是襄城那位女扮男装的女人时就已经变了。 “回主子,她与轩辕璃今日频繁出现在连府附近,更是与饮月楼关联颇深。” 此话一出,风行瞬间觉察出慕容炎珏身上的寒意,他抬头去看,自家主子一双淡紫色的眸子逐渐眸色加深,他突然又是一笑,像极了幽冥深处那片诡艳的彼岸花。 风行清楚,这是自家主子心中不快的表现,他只能重新低下头去,他本该是没有恐惧没有情绪的武器,他一直就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可这一次,风行心中从来时的途中就开始的不安越积越重。这一次,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风行想不明白。 轩辕璃和陈曦又一次从连府附近的茶楼内出来回到了居住的客栈。这几日,他们越是收集信息,越是觉得吃惊。 陈曦捋了捋思路,当下的情况,饮月楼与血滴子必定有关联,血滴子中的关键人物还牵扯到了阿璃看在心底的秋月白;长安巷子内的十字路口应该是藏匿在地下的血滴子对外界的一个沟通点,除此之外,连城府上更是有古怪;至于这第三点,便是秋月白与连城,似乎关系复杂。 除了这些,陈曦心中还惦记的,便是隔了几道街的慕容炎珏。若说慕容炎珏来此是旅游观光的,陈曦定是不信。可慕容炎珏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题外话------ 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 那么,螳螂与黄雀都有了,谁又是蝉呢? 嘻嘻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4章 夜闯连府 慕容炎珏迟早也是个大麻烦,总要想法子除了。陈曦细细盘算着,这几日,她与轩辕璃已经见过连城,双方虽然面上客客气气,可连城明显已经把他们视为死敌,轩辕璃对连城也早就不耐。 两人刚到客栈不久,不过片刻,又是两个人进了客栈,一个是墨绿色衣衫,走路恨不能一蹦三跳的浪荡少年,在他身后,则依旧是一袭墨色常服,手中常年握着一把黑色长剑的少年紧跟了上来。 “家主,你家小可爱完成任务回来喽。”莫千韵一手拎着手中的折扇上楼,一边惬意地嚷嚷着,时不时还夹杂着口哨声,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小可爱”一词是他从陈曦口中听来的,觉得甚是稀奇,至于用这个词的原因,还有一点,大冰块好像非常不乐意他叫这个名字,所以莫千韵用此话称呼自己就更开心了。难得遇上大冰块不喜欢的东西,就算是个称呼,嘿嘿嘿,他也得多用几次。 结果,此刻听到他出口的话,不单是千肃风黑了脸,就连屋内的轩辕璃也是面带不善。 莫千韵还未走到门口,就又是抱怨道:“家主,家主啊,你在哪里啊,坐了这么久的车,骨头都快累散架了,你的小可爱好累啊,都不出来迎接的嘛,家主,家主啊。”这死皮赖脸的架势,气的身后的千肃风只恨不得能封上他的嘴。 莫千韵嬉笑一路,刚推开门踏进一只脚进屋,迎头就被轩辕璃一句话砸中:“曦儿是我家的,你?本王不认。” 莫芊云愣了,王爷这是在介意他说自己是家主的人?莫千韵一看是轩辕璃在,本来打算退出房门的一只脚又在听到此话的瞬间稳稳当当地踩了进来。 他上前几步站到陈曦跟前,满脸的嬉皮笑意:“欸,王爷,家主家主,王爷不知道什么叫做家主吗?”他一手揽了陈曦肩头,挑眉道:“王爷您知道她姓什么吗?陈……她姓陈好吧。王爷口中的曦儿可是我陈家的人,说到底到底是谁更亲近的?王爷一句话就算成你的,难道堂堂一国王爷还打算抢人?”他这话说的,就连千肃风也觉得他实在该揍。 轩辕璃打落了他的手,眸色深深:“本王说是曦儿便是。况且本王早就说过曦儿是本王的王妃。” “你们俩怎么还……”陈曦刚欲接话,可莫千韵居然又一把拽上陈曦 “说过顶什么用,家主就是家主,不是什么王爷随口一说就定下来的,才不是归你。” 陈曦傻在当场,顿时哭笑不得,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陈曦笑着摇摇头,还好阿璃是个好说话的,才不会在意这些口角,只会把千韵的话当作孩子气。“你们……” “哎哎哎……”陈曦一声惊呼,这情况不对啊,她还没站定,这边还被莫千韵扯着衣袖,轩辕璃居然已经从身后抱住了她。轩辕璃本来就是坐着的,这下陈曦就直接坐在了轩辕璃腿上,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陈曦一抬头,轩辕璃已经一扬袖子将她盖住,陈曦还未来得及露面,只听得上首人颇为认真道:“本王说过了,曦儿是本王的妻,本王的夫人,本王自会早日去迎娶!” 非但是说着话,轩辕璃居然颇为用力地去打莫千韵扯着陈曦衣袖的手,看到莫千韵识相地收回了爪子,轩辕璃居然把那片衣角也握在手心,更紧地抱了陈曦,无声宣告者自己的主权。一脸严肃,好不傲娇啊。 这次莫千韵倒是松手的极快,一脸的笑看的人想把他塞进土里,出口的话但是让人心底一暖:“嘻嘻嘻,这不就对了嘛。” 看着他如此自来熟的摸样,剩下几人全然不明白他的脑回路。这家伙到底是干嘛。 莫千韵摇了摇折扇,一脸的惬意:“刚才进门时,两人都哭丧着脸,害得我还以为你们怎么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这么不经事的,也就是你们相亲相爱才会矫情,像我,来也自在,去也潇洒,孤家寡人一个,不还是天天开心嘛。” 说着话,他的手倒是毫不客气地伸了出去,这次倒是不敢抓轩辕璃怀中的陈曦,而是抓走了几人跟前桌子上的点心盘子。他也不愿坐在椅子上,反而是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一脸满足地拈起一块蝴蝶酥丢进嘴里,仿佛自己捧着了多大的宝贝。 千肃风依旧冷嗤一声,倚在了门框上,表示自己已经习惯某人时而疯癫的摸样,见多不怪了。 轩辕璃和陈曦二人这才知道莫千韵本就有意活跃气氛,方才他们一直合算着永安洲的案子,却是脸色不佳,让莫千韵都担心了。陈曦刚要起身,可轩辕璃却不愿了,他不管莫小子要干什么,可这小子方才说得对,他还是赶快把曦儿娶进门! 屋内这般一闹,气氛当真是好了不少,不管当下情况如何,他们都得面对。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还是一天,自然是要开心过日子的。 千肃风走过来坐下,陈曦简单给两人叙述了当下的情况,轩辕璃则不时补充几句,很快几人便认清了时局。 “阿璃,今晚我们去闯连府如何?”陈曦率先开口。“好啊,我们这就去。”莫千韵方才一听说那奇妙的阵法早就已经热血沸腾,他一向好奇这些好玩的玩意儿。 可陈曦早就看到了他眼中的亮光,紧接着出口:“千韵、肃风,你们两人留下。” “啊,为什么呀?我不想留着。”莫千韵第一个反对。 陈曦看他满脸的委屈,顿时失笑:“你们两人皆不懂破阵,况且周边的官员都知道你们才是‘璃王爷’。”她点了点莫千韵的脑袋,调笑道:“我可听说你还是传说中的璃王妃。”陈曦更是止不住笑,“这一路你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肃风要你他气恼多少次。” 莫千韵明显神色暗暗,瘪嘴不乐了。怎么过来的?提起这个他就来气。他可是整整在马车上度过了一个月,大冰块倒是好运,扮演个王爷在外面威风八面的,他顶着“璃王妃”的名头,虽然他轻易便可易容成女子,可那套涂抹的东西实在是烦人的紧,他遂待在车厢内不出去。只有非要见到什么人,他才勉强易容乔装,和大冰块上演夫妻。 不能轻易与外人说话,不能随意走动,连马车都不能轻易下来…… 这也就算了,给他找个伴儿总可以了吧。哼,提起这个更是生气。 王爷派的暗卫一个个武功是不低,可每一个都是闷葫芦,他说了十句不见人家回一句的。至于大冰块,那就更不用说了,若不是他还会动,说他是块木头都有人信。这一个月简直是要闷死他啊。 莫千韵开始卖惨:“家主,我都快闷死了,真的不带我去?让肃风自己留下,我跟你们去怎么样?” “不行!” “不行!”这一次,又是两个人难得的默契。 陈曦哈哈大笑,真是难得见他吃瘪,她爽快地两手一摊:“你瞧见了,不是我不愿,王爷不答应,肃风也不答应。” 莫千韵顿时泄了气。 陈曦神色揶揄,撞了撞莫千韵的手臂,神色莫测道:“别想不开嘛,留在客栈可是大事啊,周边的官府都知道你们才是璃王爷一行人,万一我们有什么情况,你们也能应对一阵,拖延时间,甚至是寻求帮助,这可是个大任务。” “此话当真?”莫千韵低头沉思,表示怀疑。 “当真啊!你想啊,万一我们被困在了连府,到时候就只有你们能救我们了。” 这话陈曦说的没错,这也是她和轩辕璃一直担心的问题,若血滴子真是大批的势力,轩辕璃手下的暗卫和陈曦身边的陈家人不能相敌。若真到此种地步,千肃风与莫千韵两人可借助轩辕璃王爷的身份去周边的城池找兵力。当然,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可他们不得不考虑。 莫千韵只好再次失望:“好吧,我留守后方。”说罢,又狠狠地咬了一口蝴蝶酥。 是夜,一行两道黑衣人影闪身出了客栈,不过半刻就已经出现在了连府附近。 轩辕璃脸上还带着两人之前去饮月楼时的人皮面具,就连陈曦现在也是一副纤弱公子摸样,轩辕璃看着怀中同样一身黑衣的陈曦,终于忍不住笑意。 陈曦原本紧张的心思因为他这一笑顿时泄了气,她自然知道轩辕璃在笑什么,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地讪笑道:“电视剧,啊不,阿璃不知道什么是电视剧,就是我之前看过了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黑衣人夜闯某某地,晚上就应该是夜行衣的。咱们白日里的白衣太明显了,连府整夜都有烛灯,岂不是容易暴露?” “对,曦儿好生聪明。”轩辕璃脸上平静,内心还是止不住笑,想起今日陈曦为他挑选衣服的神色,也软下心来,凭他的速度,对方若不是高手,即便是在烛光下,他也能带着她闪躲过去,若是势均力敌的,又岂是一件衣服能瞒得过的,可他还是穿上了曦儿备下的夜行衣。 若是能让曦儿安心,他倒是不介意穿什么衣服,白日里就一起穿白色的,晚上就一起穿夜行衣,倒是般配的很。 陈曦回头看了看,“阿璃,庚辰他们也跟上来了,咱们先进,瞧瞧那劳什子阵法。” “嗯。” 轩辕璃也不再多言,抱着陈曦越过院子,就奔着连府而去。 几乎是同时,一辆马车从连府正门口出发,直奔饮月楼而入,车上的人,却是连城。 饮月楼依旧是热闹非凡,这间地下卖场说是酒楼,可好酒虽有,楼主却从来都不卖酒。就像是这里的热闹一样,所有人的欢笑,似乎都与那道屏风以后的巷子无关,与守着巷子口的人更是没有半分关系。 连城熟门熟路地绕过饮月楼进了长安巷,三两步就踏进了一处院子,这一次,门口拦下他的依旧是小卅。 连城这次倒是不怒,还颇为高兴道:“小卅,这次可不是我自己硬要来的,这次可是你家楼主派人去请的我。” 小卅提前也得了吩咐,可他毕竟是拦惯了的,这次虽不乐意,但楼主必定有自己的打算,他还是侧身让连城进了自家楼主的屋子。 连城大笑着推门而入:“今儿个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前几日主动去连府寻我已是奇迹,今日居然主动邀我来你这里,月白,可是你终于想通了?” 秋月白正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烧沸了的水,依旧是轻笑一声,“平日里我未请你,也不见你往我这里少来一回的。” 连城也不恼,径自选了平日里坐的位置坐了。看秋月白今日情绪甚是平和,这才接下了他的打趣,拱手作揖,毫无诚意地赔了个不是,笑道:“是是是,一向都是我贴着秋楼主的。” 看着今日秋月白的心情不错,连城进一步试探道:“月白,我可是最惦记你院中藏着的好酒的,往日……”他话音顿了顿,罢了,往日他可不太风光。他避过往日,又是一张笑脸,道:“今日可能送我一坛?” 秋月白拨了拨炉子内的炭火,听言抬头看了看连城,正对上他眼中好不作假的一片希翼,秋月白垂下了眼睑,扇羽般的睫毛微颤,为他挡去了连城的审视。秋月白的视线再次落在自己手边的小火炉上,淡声道:“好。” 这么爽快就应了? 连城怎会不惊,往日院内的好酒他可是一点儿也得不到。前些年他还能蹭上几口,这几年可只能是暗自想想了。可他此刻不敢再问。 看到秋月白手中的冰壶,他忙去接,可秋月白避过了他的手,依旧自己拿着。连城也就顺势收回了手,被秋月白驳回面子的时候多了,他好像还真是习惯了,也就不在意了。 炉子内的炭火还烧的正旺,连带着屋里都是热气,惹的人身上也是有些热了。连城看着这小火炉子,面露疑色:“月白,虽说酷暑已过,又是晚上的,可你怎么在屋里添了炉子了。” ------题外话------ 大家猜猜看,这月白师兄到底是谁的人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5章 破阵 连城眸子凝了凝,突然想起了什么,瞬间慌了几分:“难道是蛊虫又……”他伸手就拽上秋月白手腕,细细地诊断下去,脉象平和,并没有什么问题。他抬头去看秋月白,面色也正常。七夕蛊刚发作过几日,距离下个月的初七还有些时日,即便是发作了也不会有畏寒症,月白素来是不喜欢在屋内生火炉的,难道还是蛊出现了什么问题,竟然要用火取暖? “月白,你可是不舒服?”连城心跳如鼓,明显是有些不安。秋月白淡淡拂去他扣在自己腕处的手,这一次,他的神色依旧甚是平淡,居然没有半分气恼。 他这般反应倒是让连城觉得怪异,月白今夜不大对劲。 他正要再猜测,可下一刻,不过是对方一句话,他心中的疑惑便被自己彻底抛之脑后。秋月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依旧是平缓的语调:“无事,不过是想亲自给你煮茶罢了。” “亲自……给我……煮茶?”连城怎么也没料到月白会出口这么一句话,月白居然要为他煮茶。 “怎么?我记得你之前甚是喜欢南疆的春茶,今年初春到现在,我这里还存了些,就想着今日给你煮了,难道是你口味变了吗?那倒也罢了。”说着他就要放下手中刚刚煮好的水。 连城慌忙接下:“不,不是,口味哪里是那么容易变的,月白记忆真好,南疆的春茶我最是喜欢的。”他瞧着对坐的秋月白,只觉得一颗心跳的更快了。瞧着秋月白依旧无甚情绪的脸,连城心中恍惚,今日的月白似乎还带着浅笑。 “快煮快煮罢,月白煮多久我都候着的。”他突然笑了起来,这样的情景多久未曾有过了?几个月还是有几年了? 他还记得他初见月白时,他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如今转眼就过了十几年了。当初的月白是何等的不羁自在,就像是山谷内无处可寻却无处不在的风,有时候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还带着军人的铁血与霸道,但更多的时候他更像是他的名字一样,清风霁月,江心月白。 那时候的两人也曾仗剑天涯,马踏飞花,也曾如当下年轻气盛的的少年人一般,赏花颂月,醉卧连台。 他本该是与他最亲近的人,曾经的他们,也曾有过眼下这般光景,他非要闯进月白屋内,而月白虽然从不欢迎,但总会淡笑着煮茶予他。 他以为他们会永远如此,可在他认定这一切时,他突然发现,原来月白最大的心愿竟是离开此地,原来他从来就不喜这里,甚至再也不愿与这里的一切有任何瓜葛。 为此,他们发生了从未有过的争执,渐渐的分歧不断,再加上两人都是身受皇命,一切的一切逼了上来,他们的关系渐渐变得如履薄冰,直到……他给他种下七夕蛊!他们之间剩下的似乎就只有仇恨…… 连城从不愿提起这些,他一直以为月白必定是恨他的,月白的自尊心有多强他该比谁都清楚。可他又怎么会不恨月白! 他恨透了他想要离开的心思,恨透了他永远都将他拒之门外,不管是这道木门,还是那道心门。 可现在,也许……也许月白并未恨他,他还记得他喜欢喝南疆的春茶,还记得他喜欢的茶水温度,甚至还记得那段他以为只有他自己才珍藏在心底的时光。 也许,月白真的原谅他了。若月白不再离开,连城知道,若真是这样,他定然也会原谅他,不会再为难他半分。 连城的眼眸通红,因着内心的悸动,他甚至忽略了方才秋月白为他煮茶时的一举一动,他暗暗后悔,他的一举一动最是优雅好看的,特别是他轻执茶盏为他煮茶的身影,方才自己怎么就错过了这个过程。 连城又一愣神,秋月白已经煮好了茶水,递了一精致的彩釉瓷茶盏过来。 连城小心翼翼地将茶盏捧在手心,心底的负罪感更重,他明白自己欠月白一句道歉,想想自己当初骗月白植入七夕蛊,七夕蛊的痛苦他怎会不知,若是用药物压制了还好些,可月白从不肯用他配置的药。是他当初的决定让月白日后吃了这么多苦头,他其实一直是愧疚的。 他颤颤巍巍说道:“月白,你知道的,我……我当初没有办法,我不可能让你走,皇上更不可能让你走的,你……你……” “先尝尝这杯茶吧,试一试,味道是否还对?”秋月白不喜不怒,依旧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好……好,我喝茶,我喝茶。”连城手心竟然微颤,终于小心翼翼地去品,可他现在眼睛都在秋月白身上,心思更是,便也尝不出什么滋味了。 他断断续续,终于借着一盏茶壮了壮胆子:“月白,你……你还恨我吗?” 他希翼地看着他,不愿错过他的任何话。秋月白的神色不再淡然,看他饮下茶水,他的神色早已一片复杂,沉声道:“我不恨你的。” 连城心中大喜,他听到了,他听到了月白的话。可此刻不知是太过惊喜还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头脑一阵发昏,浑身瞬间失了气力。 他摇了摇头,眼前的人影居然模糊起来,就好像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梦境。不,不能是梦!他强撑了眼睑想要去看清面前的人,可是他的视线更加模糊。 “月……月白。” 连城伸手想要抓上面前的人,可视线模糊让他分辨不清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落在了一人掌心,是月白接住了他。 他唇角终于又是一片笑意,月白还是接住了他,这应该就是原谅他了吧。 秋月白神色恍惚,看着神志不清的连城,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坚定:低语道:“我不恨你了,连城。这一次,你恨我吧。” 连城唇角的笑意还止不住,原来这还是一场梦啊? 肯定是梦,他都用七夕蛊逼迫月白了,月白那样孤高自傲的一个人,每月受制于蛊虫,他宁愿功力全无被他欺辱、宁愿以血祭来压制蛊虫都不愿意用自己送的丹药,他又怎么会原谅自己呢。 可他清楚的记得,月白亲手给他煮了他最爱喝的茶啊,依旧是上好的南疆春茶,依旧是熟悉的茶水温度,就连他们今日坐的位置都是往日的位置,月白还亲口说了他不恨他了。 可是这梦能不能去掉最后的一句啊,这是场美梦,难道不是吗?他终于俯身在桌子上,失去了意识。 秋月白看着椅子上昏迷不醒的人,一声长叹被压制到无声,他熄了炉子内的炭火,把连城压在脑袋下的手臂又往脑袋下移了几分,方便他枕着,终于转身出了房门。 “连府内禁地,果真是内有乾坤。”陈曦抬脚轻轻落地,看着眼前明显变换位置的几道围墙傻了眼。奇妙啊,如今这墙壁也会跑了吗? 轩辕璃阻止了她乱动,暗声道:“注意别动这里的任何东西,我们已经闯进阵内了。” “阿璃,我们要去哪个方向?不能用轻功直接越过阵法吗?”陈曦实在不懂阵法,也讨厌这些破墙穿来穿去的。 轩辕璃细细地看了周围,“轻功只会让我们跨过阵法,可我若猜测的不错,这阵法守护的东西就在阵眼处,我们必须破了这九宫八卦阵。” “九宫八卦阵?”陈曦大惊,历史传说中诸葛孔明布下的九宫八卦阵? 轩辕璃道:“不错,只不过这地方格局太小,阵法虽精但有形无神,威力不足。” 陈曦定了定心神:“八卦阵,阿璃不可小觑。” 轩辕璃倒是好奇:“曦儿也知道八卦阵?” 陈曦道:“其它的我真的不懂,可这八卦阵,太极生两仪,两仪到四象,四象再到八卦,最后再分到六十四爻,周而复始、变化多端。不过啊,这八卦阵也并非无解。” 陈曦突然笑了笑,谁说选修课没用来着,还好自己当初大学里选了易学,关于卦象和五行干支还是有些研究,再加上自己因为佩服诸葛孔明就专门看过八卦阵,没想到今日心里还有些底了。 “阿璃,生门进则生,正东方向,生门!” 轩辕璃更是欣喜,他原本也是在兵书上看过,还需要拿捏,如今加上曦儿,今日,便让他们来破了这八卦阵。 两人迅速走位,向着正东方向奔去,可两人的步子齐齐一顿,原本空寂的墙壁后突然传来节奏极快的脚步声,声音杂乱,大约有十几人。方才这墙壁后明明还是一片寂静。 两人皆是心中一紧,连城居然以生人守生门?原来这阵法内不只布有迷乱人的石墙,居然还有人来当活着的棋子! 轩辕璃不再客气,嗜血的光芒一闪已经握在他手中,陈曦袖间,一把刻有梨花图案的匕首深严的寒光中映出了对方十几道人影。两人顿时迎了上去。 半刻钟后,虽然废了不少力气,二人背靠背回过头,泯然一笑,当即弃了地上的十几道身影又是一个方向。 陈曦当即做出判断:“西南方向,休门,出阵!” 轩辕璃应声而动,没有选择看似毫无障碍的道路,而向着看不到前方的西南方向冲了过去。这一次守阵的倒是无人,可墙壁上的暗箭,地下一丈有余的深坑,淬了毒的细针,关卡与关卡之间环环相扣,上下毒箭交错,几乎是让人防不胜防。 陈曦心中生疑,这休门不该是最安全的吗?怎么会如此多的暗箭。 两人终于杀出休门,齐齐吸了口气,轩辕璃已经看出了陈曦的顾虑:“修门确实是最为安全的,方才你没注意到,我们进来时的生门,因为触动了生门的机关,才放出来阵中隐藏的人,这次我们若不是选择了休门,其它地方肯定守着更多的人。” “更多的人?这里还有人?”陈曦冷下神色,她完全察觉不到。 轩辕璃点了点头,“直觉,这些人很有可能藏在地下。”他还记得,方才那批人出现之前,这阵法中没有一丝人气,这些人不可能凭空冒出来,就只能是有什么机关,他们触动了机关,才会放出守阵的人。 “曦儿,下一步?” “正北方,即为开门!” 两人又闯了进去,果然,这阵法就如阿璃之前所说,虽有其形但是格局受限,而且都是以石壁代替活动的兵士,阵法的威力大大受限,倒是便宜了她这个看过攻略的。 “阿璃!”陈曦惊呼出声。 阵法已破,周边方才错落的墙壁不知何时都已经移位,变成了三道相连的墙壁规规矩矩地拢来了一条道路,此处距离连府中间的庭院不过是不到十丈的距离,可方才还平平坦坦的路上,突然出现一道漩涡。 这真是的一道漩涡,平平坦坦的路上就像是突然被地底下强大的吸力所引动,就像是海底深处的漩涡一般,一丝丝地,地面上平整的砖块居然按照顺序塌陷进去,不单是中间的一块,而是一块一块地,面积越来越大,就像是一个突然塌陷的坑洞。 足足呈现出一个直径约莫一丈宽的圆形,这处密道才稳定了形态不再变动。不知为何,距离二人最近的这处院子应该是连城的住处。可今夜连城却从未露面,莫非是他不在此处? 地下突然陷下去的动静已经远远传了了出去,不过片刻,连府内已经是灯火通明,远远的有守夜的士兵已经挑了灯过来,轩辕璃、陈曦二人对视片刻,突然下了决定。 闯!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即便是他们现在停止动作,连府守着的人也会不停地找麻烦,倒不如跳下去,见到真正的血滴子,到了这一步,他们没有道理停下! 他们二人只要下去,庚辰他们就在附近,看到情况不对,必定也会跟上。 此处密道就像是一个天然的洞穴,内里漆黑无比看不到底端,陈曦立刻跑到轩辕璃身边,轩辕璃伸手揽了她的腰身跳了进去。把外面的连府守卫留给了庚辰他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6章 赤玄皇陵 陈曦以为他们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可以到达地面,可即便她看不到,她也能察觉出这里不太对劲,直到彻底体验了把失重的感觉,他们终于触到地面。陈曦估计着,此处距离地面至少也有十丈,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至少处在地下三十几米的地方。 陈曦摸了摸周边,手指顿时触到了冰冷的石壁,她怕有什么机关,便收回了手,在黑暗中摸索了片刻,奇道:“到底是什么地方才会修建的如此深埋地下?难道就是为了隐藏血滴子的势力?皇上也太费尽心力了罢。” 陈曦抬头向上望去,居然也是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线:“阿璃你看,洞口处的光线没了,即便是夜晚也不至于此。”陈曦心中有疑,“莫非是连府发现我们跳了下来,想跟着又不敢,就干脆封了出口不成?” 轩辕璃道:“方才我们下来时的道路是曲径。” “曲径?”陈曦方才被轩辕璃用轻功带着,并没有察觉出来。 “对,而且通下来的路不止一条。” 陈曦道:“那阿璃是怎么选的?” 轩辕璃道:“随机。” 陈曦:“随机?” “嗯,随机。方才通下来的路应该有四条,我随意选了中间这道。”他在袖中摸索片刻,说着话,陈曦突然看到自轩辕璃袖中发出的一片光亮。 她大为惊讶,顺势接在了手中,丢在手里把玩着:“这不是你平日里收着的那颗罕见的夜明珠么,居然把它也带来了。” 轩辕璃把陈曦拉在身边,又牵了她的手,嘱咐道:“保持好距离,千万别离开我身边。这东西也就这个时候有些用处,火折子容易灭,这个倒是不会。此处只有这一条路,我们就顺着这里走,看看前面是什么。” “嗯。”陈曦跟上轩辕璃的步子,紧贴着他,手中的匕首也已经握在掌心。 二人刚离开了落脚地,连府禁地的密道口,庚辰一行人正在前院与连府的守卫打作一团,而此刻,两道身影一晃又从秘道口跳了下去。这一次,他们选择的却是另一道曲径。 轩辕璃与陈曦二人越是往前走这道路越是幽深,直到被一扇石门挡住二人才停了下来,陈曦惊讶抬头,这道石门高约一丈,乃是一堵两扇的石门。二人细看了番,这就是道普通的石门,除了体积较大,最特殊的就在于这上面的刻纹。 至于这上面的纹路,陈曦拿着夜明珠退了几步,这才看清了石门的全貌,虽然是两扇合成的一道门,但此门左右双扇上的图案却并不是普通的对称图案,而是拼合成了一个东西。 “阿璃,这上面的东西……这上面居然是幅玄武图!”陈曦不得不再一次惊叹这个年代的雕刻技术,这么大一只乌龟,哦不,龟蛇合体乃是四大神兽玄武,不是普通的王八了。这地下十丈有余的地方,两扇一丈高的石门上居然刻着一只玄武神兽。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轩辕璃也走了过来,看了看道:“龟蛇合体,的确是玄武神兽,若我没记错,方才咱们下来的位置,应当是处在连府的北端。” 陈曦不明:“北端?玄武?串联起来就是……北方玄武?” “嗯。”轩辕璃点了点头,他又一路摸索着走到石门旁边,手指敷上石门,神色严肃道:“看这雕刻腐蚀的痕迹,此道石门年代久远,一直处在地下这雕刻的纹路才会保存的这般好,但这扇门最少也存有四百多年。” 四百多年前的东西?陈曦大惊,大元与图布也不过存在了三百多年。 轩辕璃又看了看全貌,眸色深沉:“处在地下十余丈的深度,整体建造规模宏大,在永安洲地界,用得上神兽守门,我想我知道这是哪里了。” “嗯?”陈曦依旧不明。 轩辕璃平淡出声,声音已经笃定:“此处,乃赤玄皇陵。” “赤玄皇陵?”陈曦不得不惊讶:“传说中三百年前赤玄大陆的皇家陵墓?”据传三百多年前,当时这块土地就名赤玄大陆,普天之下皆由赤玄皇统领,而三百多年前,西北地区逐渐形成藩王割据,整个大陆的西北方慢慢脱离了赤玄皇的统治,最终形成了图布。而赤玄大陆的主要地段,就连赤玄皇皇族直接统治下的地域,后来也落在了轩辕家手中,这才有了之后的大元。这段历史陈曦是知道的。 轩辕璃接着说道:“我幼时看过一本古籍,上面就附有赤玄大陆的地图,古籍记载,当年的赤玄皇族都城就在长安城,而昔日的长安地界就是如今的永安洲!今日长安二字竟然演变成了一条小巷的名字,怪不得当初我就觉得这巷子的名字很是熟悉。” 他又道:“方才我们跳下来时,总共是有四条通道,如今我们处的最北方,由玄武当道,其他三方应该是东为苍龙、西为白虎、正南方向则是朱雀。” “历朝历代最能用来显示皇家威严的地方,一个是居住的皇城,另一个便是帝王的陵墓。当初的赤玄皇统领整个大陆,四海归一,赤玄皇族完全会使用四大神兽为其守墓,其实此举也是为了对应‘三垣’、‘四象’七大星区。” “这‘三垣’指代三道城墙,最中心则是‘紫薇桓’,象征皇宫,其次是‘太微桓’,象征行政,再之后则是‘天市’,代表着繁华街市。‘三垣’之外则是‘四象’,也就是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如此一来,即便是陵墓,赤玄皇族也有统领天下,拱卫王室之意。” 陈曦不由得感慨,这皇家想要占据天下的心思还真是强烈,就算死后的一捧黄土,所埋之处还甚多讲究。 “阿璃,既然知道了这是何地,破解机关就更容易了吧,快些瞧瞧,这门到底该怎么开。” 轩辕璃直直地看着眼前石门上的玄武神兽,纤细修长的手指触上几处,原本认真的神色也变得谨慎:“不对,这石头的纹路不对。” 陈曦也走了过来:“纹路不对?什么叫纹路不对?石头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轩辕璃道:“小块儿上的石头纹理都是呈线性的,这快石头上面的纹路被人工修改过,这地方并非没有机关,而是已经被破坏了!单单是面前这面石门上,雕刻着玄武神兽的龟甲处,每一处龟甲下面都有夺命的暗器!” 陈曦也细细去看,果然如此,方才他们还未注意,此刻再仔细去看,并不是他们走运,一路上都未触到机关,而是所有能触动机关的弦明显断了。 有人故意破坏了机关! 陈曦道:“也就是说,要么有人已经破了机关入了皇陵?要么就是有人在故意引我们进入?” “嗯。” 陈曦二人都想起了半月前他们在客栈收到的匿名信,几日前,更是有人故意激化他们与官府的矛盾,似乎是从他们到了永安洲之后就一直有人在掌控着他们的行踪,甚至在刻意地利用他们! 两人心思又重了几分,既然机关已经被破,怎么说也是方便了他们的行动,轩辕璃对着这块石壁看了半刻,也发现了隐藏在周围的阵法和开门的机关。 四道石门中的玄武被解开的瞬间,一颗镂空玲珑金珠从雕刻着的金龙嘴中吐出,坠在了下方的铜盘中,咣当一声,甚为响亮。如轩辕璃所说,这里面确实是赤玄皇陵。 “北方玄武?不好,有人闯进来了。”古墓最中央的一处大殿内,一身黑袍,袍子上绣有金线卷云的男人突然示警,在他身侧同样装扮的几人也是瞬间一惊,都意识到了当下的危机。 一人猜测道:“我看并非如此,咱们在此隐匿多年,外人又怎会察觉,再说了这处入口可是在领主府上的禁地内,旁人更是触及不得,莫非是领主或者督主来了?” 方才出声示警之人已是不快:“领主前来?你几时见到领主和督主从四殿门外进来过?” “如今领主与督主都不在,你我几人分作四组都去看看,兄弟们都机灵点,最近上头找我们麻烦的人可不少,出不得半点岔子!” 剩下几人都不再反驳,毕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妄自尊大可是没有一丝好处的。 “不必去了。”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自众人身后响起。 “督主。” “参见督主。”方才几人一见到来人,顿时单膝跪下,全然恭敬一片。 秋月白应了一声:“方才北门的动静确实是我,这些机关多年未用,今日你们领主托我来查验一番,我便来了。你们今日不必守着主殿,我来看着,西殿的人一个时辰后负责巡视,其他人今晚全都待命,晚上本督主有事要交给你们。” 有事做?几人互相看了看,督主已经许久未曾出现在这里了,但几人又是一拱手,齐声道:“尊督主令!” 秋月白看着他们都已离去,他看着殿内一只三足鼎上雕刻着的四只金龙,正北方向的一颗金珠已经落在了三足鼎下方的铜盘内。他转身按动了墙上的几处机关,忙活了半刻,这才又重新回到三足鼎前,掀开衣袍落座在大殿中央。 在他身后,叮当一声,又是一颗金珠坠落在盘内。秋月白神色凝重,看着坠落在盘内滴溜溜作响的珠子,他眉间的阴霾又渐渐归于平静,整个上半身都依靠在身后的大鼎上,不再有任何动静。 这次,应该是要结束了吧。 客栈内,莫千韵正一手持着扇子挑了桌面上的杯盏在托盘内打着转儿,又顺着窗子向楼下瞧了瞧,屁股怎么也不愿坐在凳子上。 千肃风眼看着他又把自己面前的茶盏也夺了过去,串在了扇子上,又是一阵无语。 “来了,来了。”莫千韵突然高兴起来,千肃风向窗下望了望,街上向着此处来的人确实是前些听风堂下的人,千肃风还未有动静,莫千韵早就踢开凳子跑去打开了房门。 可怜这名手下还没敲门,就直接被门内伸出的一只手拽了进去。 见到拽着自己的人是喋血堂的堂主,自家的主子还在凳子上坐着,那人慌忙行礼:“属下参见堂主,参见……” “欸,参什么参,快说,连府到底是什么情况,要不要我们去帮忙?”莫千韵哪里还顾得这些。 千肃风也是面带疑色,示意自己听风堂的属下直说就是。 那人也是麻利,也就不再废话:“堂主,连城府上的势力已经被暗卫清理的差不多了,属下也帮了些忙,可后来我们才发现,家主和王爷跳进密道没多久,连府内的那处通道竟然封上了,所有再次启动机关的阵法都已经被破坏,没人进得去。” 莫千韵急声道:“进了密道的只有王爷和家主?”这怎么能行,万一血滴子的势力又在地下,王爷与家主不过是两个人,又怎么能相抗? 那属下也是着急:“对,我们的人和王爷的暗卫都被挡在了外面。属下已经按照堂主的吩咐堵了连府附近的路,果然遇到了连府内冲出来去通知永安洲驻军的人,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统统扣下了,暗卫的兄弟们已经尊王爷的令去了饮月楼后的长安巷子。” 莫千韵蹙眉:“连府的府兵这么快就败了?你们今日可见到了连城?” 那名属下也是迟疑:“不曾,今日连城从未露面。” “从未露面?不该啊。”千肃风嗯声应道,也是觉得不对劲。 莫千韵又道:“你去盯着长安巷,暗卫的兄弟有什么吩咐你就应下来,随时来报。”那名属下当即应下,又跑着出了门。 “大冰块,嘿嘿嘿,你说我们怎么办呢?”莫千韵看着千肃风,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千肃风也站起身,淡声道:“一刻钟的装扮时间,我们走罢。” 莫千韵顿时大笑:“大冰块儿,我就知道你懂我的意思。连城今日绝对不会憋着不出头,还不知道他和那秋月白使什么坏呢。这连城府上的密道封了,若是里面的人出来,必定是要通过长安巷的密道。” “暗卫的兄弟们再强,可若是让永安洲的驻军与这群藏在地下的耗子窝里斗,岂非一场好戏。”说着,莫千韵又突然贴近上来,嬉笑道:“‘王爷’且稍等片刻,容‘妾身’装扮一番,这就随你去见永安洲的驻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7章皇陵毒虫 千肃风只觉得眼前那双闪烁的桃花目里满是自己的影子,不由得又是一愣神,平日里这双星辰般的眸子就是自带三分笑意,如今就这么清澈地把他的身影装在里面,似乎更好看了些。 莫千韵已经已经退开几步,开始捣鼓自己小箱子内的东西,不时涂抹在脸上些什么,一边捣鼓一边又随手给千肃风丢了块人皮面具过来。 嘴里还是忍不住抱怨:“这女人的妆容真是麻烦,若是男子带一张人皮面具也就罢了,偏偏我还得穿那麻烦至极的衣服,肃风,先说好了,下次再有这差事,咱们可是要调换的,我保证也给你装点得漂亮。”说着就要往千肃风面上比划。 可看到千肃风的一瞬间,他瞬间脑补出这张冷淡了十几年的脸上带上女子的妆容,噗……这怕是个面瘫的美人。再说了,肃风这身段,噗哈哈哈,莫千韵突然握不住了手心的膏状物,罢了罢了,他还是放过自己的眼睛吧。大冰块装扮成女子,就算是大冰块愿意,他也怕他自己看了伤眼睛。 千肃风哪里知道莫千韵此刻的想法,只不过,现在他的眼前倒是有着一个美人儿。 肩膀突然被人猛地拍了一掌,千肃风这才回过神,莫千韵不满道:“你是石头附身了啊?怎么动都不动一下,赶紧的,咱们还得去城外求援呢。” 千肃风仔仔细细地带上人皮面具,沉默跟上,看着前面那道已经伪装过后的身影,心中竟然突然生起一阵燥意。他闭了闭眼,那道身影就像是刻在了自己眼睛里,闭上了眼皮却还是能看得到。怎么两个人这套装扮用了一个多月他都没有多想,为何偏偏是现在,他,他竟然不想让莫千韵就这么出门,不想……不想让这样子的他被别人看到。 千肃风心中一紧,自己莫不是被他气的了,最近怎么总是心神不宁了。 陈曦收好了手中的夜明珠,方才进了那道玄武神兽石门,这里面的地界竟是空旷的很,长明灯静静地燃着,不时把两人的影子晃成了各种摸样,陈曦原本以为自己会像盗墓小说里看到的那般,见到不少棺材、粽子、陪葬品的,可这里面干净的除了石头就是石头,再加上轩辕璃一直在身前护着,陈曦已经要产生一种他们不过是玩了把密室逃脱的错觉。 看来血滴子是彻底占领了这赤玄皇陵,就连那些存了几百年的老骨头也不知被处理到什么地方去了。轩辕皓晨也真是大手笔,竟然竟这整个皇陵当成了自己的练兵场。 “嘶,嘶”有什么声音贴着石壁传了过来,明明距离很近,但又什么也看不到。不免让人毛骨悚然,身上出了一层白毛汗。 “阿璃,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陈曦细细去听,可方才的声音居然又消失了。 轩辕璃握紧了她的手,“是蛇虫。” 轩辕璃一边拉着她走,一边解释道:“曦儿可知道青城连家的毒虫都是怎么养的吗?” 陈曦点头:“这个我知道,连家的人虽然擅长制蛊、控蛊,但是蛊虫毕竟是个厉害玩意儿,连家的人就专门寻了处私地养着大量的虫子,只有一少部分极珍极贵的蛊虫才会近身放着。连城就是连家的左宗,连城既然与血滴子有联系,这个地方可绝对算得上隐秘了。我猜测,这地下守着的也许不只是血滴子,还有这些毒虫。” “嘘……”陈曦突然伸手止住了轩辕璃,示意他再听:“阿璃,这附近有人!” “啊!”前方突然传出一声惨叫,撕心裂肺,这声音在这地下封闭的建筑内回音阵阵,莫不让人心生怯意。 “啊!怪物,怪物!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一声惨叫刚起,接着就是好几个人的叫嚷声,前面的声音更加杂乱起来,惨叫声,惊恐的惊吓声,都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 “唔,怎么会有蛇,还有这些虫子,这……这到底是谁干的?” “快跑,快跑!不好,谁打开了机关!啊!” 隔着石壁原本是听不清晰,可这叫嚷的人太多,石墙又怎么挡得住。 轩辕璃两人面色瞬变,两人立刻顺着声音过去,只听得前面的惨叫声越来越痛苦,轩辕璃拔剑上前,原本封闭的石壁居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满头是血、头发凌乱的男人已经叫嚷着跑了过来,“啊,啊,什么东西,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人身上的黑色袍子已经被他生生撕扯下来一快,就连里面的黑色甲衣都被扯开。看到轩辕璃,那人动作竟然未停,更是惊恐:“人,外人!来人啊,有人闯墓!” 话还没说完,他的脖子上已经被一道亮光开了一个大口子。轩辕璃冷嗤一声:“哼,找死。” 轩辕璃正要透过石门进去,身后的陈曦突然呵止,声音满是焦急。 “小心他的头上!”陈曦一声呵出,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扑了上去。 头上?轩辕璃还未离开,陈曦就直接扑了上来从背后抱住了他,力道极猛。“唔!”她突然闷哼一声,手臂抱的更紧了:“快退!” “曦儿!曦儿你怎么了?”轩辕璃哪里还顾得上石壁内的场景,立刻抱着陈曦退离了地上躺着的人。 “曦儿怎么了!”轩辕璃更是焦急,陈曦来不及应答,她抬手从脖颈上扯下一物,猩红的血液瞬间随着她脖颈上的小血洞流了出来。 “这……”轩辕璃回头去看,地上躺着的尸体,头上正是一个破开的血洞。 陈曦解释:“蛊虫的幼崽最是机灵,有一些虫儿只能活在活体内,所以在宿主遇到危险的瞬间,它们会立刻察觉出来,会选择新的宿主,这个时候我们万万不能靠近。” 轩辕璃神色顿时慌了。 曦儿这是中了蛊! “无碍。”陈曦的手指中捏着的正是一条通体黝黑的小虫,浑身居然像发了霉般,从体内长出一些倒刺。就算是到了陈曦的手上,居然又打算再咬开一个口子,从她手指中钻入人体。陈曦也顾不得恶心,直接把这肉虫捏死在手里,这才缓了口气。 “怎么解?药,你带的药呢?”说着,轩辕璃就去搜陈曦身上带着的小香囊。药,对,曦儿有药,一定能解的。 “嗯?”陈曦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解这蛊虫?你快说啊!”轩辕璃急道,一双墨眸居然红了。 陈曦愕然,原来阿璃是担心她中蛊啊。陈曦推开他,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好,居然还摇了摇脖子:“嗨,我可是百毒不侵的,这小玩意奈何不了我。” 轩辕璃怔在当场。 “阿璃忘了吗,当初在长安巷,那守街的小虫子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喝我的血,倒霉的只能是它们。” 轩辕璃这才想起来她的体质特殊,可石壁不远处的惨叫声一直提醒着他方才惊险的一幕,方才那一刻,曦儿居然自己扑了上来给他做盾牌,若曦儿不是这般体质,曦儿方才可能就…… “我真没事,那小虫对于我来说就像是蚊子似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大不了就是被咬一口,毒死的还是蛊虫,我可不亏。” 轩辕璃突然将她揽入怀中,紧扣着她的腰身,紧紧地勒进怀里。陈曦嘟囔不停的嘴终于也不再絮叨,心里此刻居然甜滋滋的想到,“自己这次的血窟窿开的值了。”情之所至,她竟然也不顾什么场合,扭过头去啪唧一口亲在轩辕璃侧脸上。“可放心啦?” 轩辕璃亦笑了,这才觉得一颗心回到了胸膛内,方才听她吃痛出声的那一刻,居然比自己初次上战场时还要后怕。他沉声威胁:“不许这样了。真的,不许了。” 两人这般温存,可十几步外的人已经是身处地狱。 “啊,啊啊!疼!” 这样的惨叫让人头皮一阵一阵发麻,能让受过训练的血滴子逼到失声痛叫的地步的,可见里面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陈曦两人走近几步,石壁里面哀嚎痛叫的人哪里还有人形。 十几条破烂的尸体横在地上,有的还在挣扎,竟然是拼了命地想要刨开自己的脖子,刀子举不动了,就干脆用手指去抓,直到血流如注,再痛苦致死。 浑身溃烂,救无可救! 地上凌乱地扔着几件黑袍子,衣服上的甲胄被撕裂,玄色的布料与红色的血融为一体,让人心生凉意,陈曦蹙眉,这些人都已经救不得了。 遍地的尸体中,所有的尸体明明都应该是平躺在地上,可偏偏有一人头向下躺着,佝偻着身子,双手居然在死前一刻还下意识地护在胸口。此刻,他怀中的东西正好露出了一角。 陈曦用匕首挑了出来,这一看,当即大惊:“竟然是地下宫殿机关的布局图!” 轩辕璃也是不信。这整个地下墓穴的机关图这么容易就到手了? 据图上所标,这地下共有四个侧殿,这一处则是正是整个宫殿的北殿,这四大旁殿中间还有一块极大的空地供四个殿门沟通,除此之外还有若干小道。四个偏殿布局应当相差不大。这图上居然还有各处机关的标注。 两人心中生疑,他们才刚进入皇陵内部,居然又获得了机关图,未免太巧了! 轩辕璃当即试了几处,结果却完全如图上所说,所有的机关标注全都是对的。 陈曦沉思:“这图来的太是时候。” 轩辕璃也认同,他睥睨着周边的世界,暗声道:“看来是有人故意在引我们前来。若是客栈送信的和此刻送图的人同属于一波,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但知道如此多的人到底又是谁呢?” 陈曦道:“这潭水越来越浑了,大不了鸟尽弓藏,我就不信咱们找不到背后藏着的人。这图既然有用,我们自然要好好用的。” “嗯,闯。” 轩辕璃陈曦二人刚穿过这一处墓殿,遍地的尸体彻底静下来时,又是两人到了此处,而这两个人刚好错过了陈曦两人。 “主子,我们又晚了一步。”说话人,却是风行。 慕容炎珏眸中的淡紫色几乎要褪去,变成一种近似虚无的银灰光泽,这样微弱的地下光线,这般熟悉的血腥味和杀戮的快感让他产生了回到地宫的错觉,这种感觉无疑是让他熟悉与兴奋的。 他幽幽道:“西侧殿空无一人,这里的又都死绝了,当真是晚了一步,躲在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呢?本宫也开始好奇了啊。” 他低声嗤笑几声,声音凉薄而诡异:“本宫的猎物,你又在哪呢?” 风行一直护在慕容炎珏身后,把他的所有话语都听在耳中。 有了这一张机关图在手机,轩辕璃和陈曦二人简直是如鱼得水,原本盲目闯殿的劣势相当大的程度上得到弥补,拿着敌人的武器来灭了敌人,岂不快哉。 后来的过程中,他们竟然发现这上面的机关、就连驻守的血滴子势力都全部清清楚楚,并且这图上记载的信息都是真的。这一路上的散碎兵力竟然被他们用这墓内的机关毁灭了七七八八。 不过半刻他们亦发现,北殿全灭,西殿已经无人,接下来再往南、东两个方向则必须要过中间沟通四大侧殿的主殿。 而此刻的正殿内,已经是一番水深火热。 “督主,并非是属下抗命,属下不能撤。”单膝跪着说话的人,正是一个时辰前出现在整点内那位在血滴子中说话颇有分量的男人。 秋月白依旧坐在三足鼎前,并无任何表情,冷冷地睨着他,手中的剑却已经出鞘三分:“违背本督主的命令,西殿主,你可想明白了?” 他神色幽幽,眸色狠绝:“还是说,西殿主打算让所有的兄弟都死在这里。” 这句话不可谓不重。在这些人眼中,秋督主从来不是多话的人,他甚少说话,可他每一次开口,都不会是说些玩笑话,这也是他即便不经常管理他们,但依旧威望极高的原因之一。 ------题外话------ 大戏开场,啦啦啦啦啦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8章 秋月白的立场 西殿主被他堵的哑口无声,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守了这么多年得地方居然突然出现了一批蛊虫,原本也不觉得厉害,可方才他领命去北殿巡视,北殿的兄弟居然全都是横死,都是那蛊虫所赐,就连他手下跟着的几个兄弟都染上了蛊虫,他亲眼看着跟了自己多少年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 早就听闻这南疆的蛊虫厉害,但领主本身就是连家的人,所以他们从未在乎过这些。可今晚领主竟然迟迟不至,折损了这么多兄弟,本来他是来找督主商量解决蛊虫的法子的,可督主竟然让他们撤出去。这不是要他们放弃所有存下来的基业吗,怎么会这样? “督主,这地方咱们撤出去就难回来了!”说着他又要请求。他们的身份不容泄露,若是几百个兄弟都突然出墓,必定会经动外界的人,到时候暴露了血滴子的势力,这其中势力关联甚广,又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自己的事,这件事必定会牵连到皇上,朝中的势力若是知道皇上暗卫的存在,岂非是君臣不和、朝政大乱。他们受教的信条是即便死了也不会暴露身份。 秋月白冷剑一横,剑刃直接指在西殿主喉咙前一指,冷声道:“违令者,就地处决!” “这……”西殿主迟疑不定。 秋月白更是冷声:“所有违令者,就地处决。你们知晓我的脾性,当知道我说到做到。” “欸。”西殿主终于叹了口气。最坚持的人都已经妥协,底下的众人再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秋月白冷呵:“所有人,立刻从通道离开,撤到长安巷。” “遵督主令!”他们本就是久经训练的探子与杀手,从来都是纪律严明,瞬间已经退了出去。 轩辕璃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场合下再次见到秋月白。 整个大殿内,三足青铜鼎立在大殿中央,巨大的青铜鼎仿佛就压在秋月白身上,那片阴影埋葬了他,又或者是他融进了那片阴影。 见到来人,秋月白终于从阴影中站了起来,已经等待了许久:“你来了。” “是你?”轩辕璃出声,声音中已经笃定:“这一路上原来都是你,师兄。” 陈曦也反应过来,竟然是他么。细细想来,从她与阿璃入永安洲以后就知道他们的身份,能把信送到客栈,能激化他们与连城的矛盾,能毫无破绽地送给他们墓葬的机关图…… 若真有这么一个人,最有这个能力的岂非就是秋月白! 可为什么又是他?他不是血滴子的统领吗?连城一开始并不打算与阿璃撕破脸,秋月白身为连城的同袍,他不会不知道这些,又怎么会想办法激化他们与连城的矛盾,这似乎对他们双方都不利。 秋月白伸手拂定自己的衣袖,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浅笑:“没错,是我。” “王爷既肯唤我一句师兄,想必王爷还记得你我曾经的约定,倘若有一日,天下太平,我便寻处地方开间酒庄,取名饮月楼,而你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来捧场,念在你我师兄弟一场,我必定备下好酒相迎。” 他想起了什么,神色暗淡了些:“今日美酒我已送给了别人,你既然来了,师兄就送你一份别的礼物罢。” 轩辕璃面露疑色,不知是何意。 秋月白转身看了看这大殿,冷嗤一声,弃之如敝屣,笑容中满是讽刺:“你们此行就是为了摧毁血滴子吧,我帮你完成,就算做昔日应给你的酒,如何?”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当年到底……”轩辕璃悔道,话都不知该怎么问。 秋月白倒是讥笑:“当年?怎么,轩辕璃,难不成你还因为我的假死愧疚了多年?” “假死?师兄你什么意思?”轩辕璃和陈曦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如此说。 轩辕璃记得清楚,当年秋月白为了保护他,年少殒命。这件事就像是一道烙印,秋月白的死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他设想过许多次,若是当日秋月白未曾拼命护着他,当时他身重迷药,没有反击能力,估计早就刺客害死了。 这件事他更是悔恨、愧疚了这么多年。可如今秋月白却告诉他这事情并非如此? 秋月白睨着轩辕璃,反问道:“王爷可真是自作多情呐,也不想想我为何要救你?我当年可是少年英雄,就算是没有你的身份,我依旧拥有大把的前途。为了你死?轩辕璃,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师兄,你到底是何意!”轩辕璃恨声,他不信如今的秋月白,可时隔多年,到了现在,他已经看不透他。 秋月白冷嗤一声,嘲笑着轩辕璃的愚蠢,讥讽道:“我什么意思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当年啊,当年不过是我用的一招金蝉脱壳之计罢了。我少年成名,待在军中已经是无用武之地,况且皇上早就许了我血滴子督主的位置。”他欣喜地指向自己,炫耀道:“督主之位,督主你知道罢,总领整个血滴子,还是皇上的心腹,这是何等的威风!” 轩辕璃脸色难看,可他还是觉得那里不对。 秋月白扭头细细回忆着:“可当时若是我突然在边境失踪,难免会引人怀疑,影响了我的前程。所以当日我便设下一计,若是你一个皇族子弟都看到我已经‘死’了,那世人眼中我便真的是死了,我就可以瞒过所有人的眼线。” “怎么?难道你到现在也不明白?”他撇了撇嘴,颇为惋惜道:“轩辕璃啊,别人都说你是心有九窍,可当年不过是我与父亲联手演的一场戏罢了,你竟然到了如今也没看明白。若是让王爷误会了,那也怪不得我。” 秋月白冷笑几声,他唇角的讥讽犹如实质,一刀一刀剜进人的心底。 轩辕璃不再说话,审视着秋月白,妄图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丝破绽。可陈曦哪里还忍得住! 阿璃嫡系的兄长,也就只有轩辕皓晨,可兄长也变成了敌人。而面前的秋月白,从这些日子阿璃的反应,陈曦看得出,秋月白在阿璃心中更是认他为兄长! 同样的,阿璃视为兄长的人居然又要设局骗他!陈曦再也隐忍不住。 “你!” “好你个秋月白,你竟敢欺骗阿璃!”陈曦早已气急,阿璃前几日频频为他失态,可秋月白今日说的是什么话!他居然耍了阿璃!还欺骗了阿璃这么多年。 陈曦就要冲上来与他拼了,胳膊已经被轩辕璃拉住。“别去!” “阿璃!”陈曦不愿。 “别去!”轩辕璃依旧不放手:“曦儿,别去。” 轩辕璃低垂下眸子,认真地看着秋月白:“师兄,这里危险,先随我们出去,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你先……” “秋!月!白!” 轩辕璃话还未说完,殿外突然一声怒喝,当即打断了轩辕璃的话。几乎就在瞬间,毫无任何征兆,一道利刃已经破空袭来,亮丽的剑尖对着的,正是站在大殿中央的秋月白。 来人,却是连城! 秋月白面带疑色,此刻的他瞬间生起的心思不是躲开,而是感到惋惜。他蹙着双眉,今日的迷药药效应该有三个时辰,他怎会醒的这般早? 但一切只在片刻,利刃袭来的瞬间,秋月白明明能够躲开,可他站着未动。 几缕发丝被剑气逼起,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他脸上,血珠汇集,贴着他的脸颊一毫一毫地滑落,像极了一滴妖冶的血泪,诡艳至极。来人竟然只凭借剑气的锋芒就划破了他的皮肤。可那柄长剑并没有刺穿他的喉咙。 连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控制的住,他明明是要来杀了面前的人了,就是面前这个冷血无情,心比石头还硬的家伙骗了他!他居然敢毁了血滴子! 连城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一起经营血滴子这么多年,秋月白不会不知道血滴子对于他的意义,可秋月白竟然亲手毁了它! 滔天的恨意加注在身上,连城现在甚至忘了去想被秋月白骗出古墓的那些兄弟会遭遇什么,方才他手下的人才寻到他,给他喂下了解药又强行逼他醒了过来,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长安巷内出了轩辕璃身边的黑衣人,外面居然还出现了个假王爷,居然调动了连城的驻军以及附近的城池的驻军都已经驻扎在长安巷。 这处古墓本是他们最后的屏障,可他一路赶来,入关的机关都已关闭,反倒是血滴子驻扎的密室内开启了机关,外面的人可以大肆进来,而里面的兄弟则被困死在这里。 血滴子上下整整三百多个他直接培养出来的密探,今日就算是不死在机关下面,他们听从秋月白的命令撤出古墓,岂非是要全部葬送在外面的人手中! 连城心内泣血,血滴子对于他的意义,秋月白他不是不知道!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他连城到底哪里对不起他秋月白!就算是七夕蛊,可他也耗费功力给他制了丹药,是他秋月白自己不肯用! 可他秋月白呢,他怎能如此狠绝,断了他所有的念想与后路。就在几个时辰前,他秋月白唯一给过他的好脸色还是为了骗他喝下迷药! 连城只觉得自己成了一团吞噬的火,他恨不能撕碎了眼前的人。他注入手臂的力气非常大,可手中的剑硬是止在秋月白额前,不肯前进半分。他知道秋月白武功内力都强于自己,但此刻他只要轻轻一送必定能取他性命。 秋月白眼中此刻竟然满是挑衅,颇为开心道:“连城,你也有今日,你心心念念的血滴子大概早就死绝了罢。呵呵呵,哈哈哈。” “啊!”连城怒吼一声,眸色血红,手中的剑直接刺穿了秋月白胸膛,血色瞬间红了几人的眼,也成功地打断了秋月白的笑。 “师兄!” “秋楼主!” 轩辕璃与陈曦急唤出声。秋月白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手却止住了轩辕璃冲上来的动作。 连城清晰地看到了秋月白唇角再次扬起的笑,这次他的笑却让他想起了他们之前最为和谐的一段时光。可同时,连城也看到了他唇角鲜红的血。 连城怔然,恨的咬牙切齿,早已经不知是怒是怨:“你不是从来都不愿对我笑么,怎么今日却是笑了呢。” 秋月白的脸色已经惨白,可他似乎察觉不到丝毫疼痛,居然更是开心,刚才恍惚间的笑意再次变成了讥讽,道:“连城,今日你的剑可不准啊,距离心脏还差了半分,怎么,堂堂血滴子的领主就是这么御下的?” 他单手抓住了剑刃,双目直直地看着连城,蛊惑道:“想想你外面的兄弟,今夜他们都会死吧。对了,西侧殿你还没去罢,我放出了你养在里面的蛊毒,不得不说你那些小虫子真是厉害,你大可以去看看,看看你那些兄弟如何死无全尸,无一生还,他们可都是惨死在你养的蛊虫下的。” “连城,你心心念念的一切我都给你毁了,这就是报应,这就是你留下我的报应!”他更是大笑,嘴角的血也越来越多,染红了他淡金色的衣衫。 “秋月白!”连城怒呵。 秋月白居然又是冷嗤道:“连城,你除了跟条狗一样的吼来吼去你还会做什么?哦,对了,你还会下蛊,你还会趁人之危!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没有长进,你永远比不上我。做事情唯唯诺诺,活该你落得如此下场!哈哈哈。” 连城一阵战栗,心底同样被捅了一刀,非但如此,这刀还在他心上肆意刮着,鲜血淋漓。他手中的剑还紧紧握着,剑的一头还插在秋月白胸膛,他满腔的恨意对着这样的秋月白,真想就这么杀了他。可血液顺着剑柄滴在地上,就像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条血河。此时他的满腔恨意,看着这样的秋月白,他居然连如何发泄都不知道! 他知道秋月白想要什么,可他偏偏不能。“你想死是不是?你想让我杀了你,秋月白,你不必激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9章 机关重重 连城脸上的神色居然突然平静下来,再也不似方才的疯狂,更没有往日里的一点嬉笑之意,此刻他的眼眸中只有无边的冷意。如同对待一个罪大恶极但毫无关系的囚犯。 到了此刻,连城他终于明白了,他与秋月白之间就应当是这样的关系,相互仇恨,相互防备,他们是最相熟的陌生人。既然一开始秋月白就不会原谅他,他又何必在日夜守着他的心。若是他一早就彻底无视他的心,他连城早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知道自己有的是手段。 他声音极冷,漠视着秋月白:“我知道,你最想做的事不就是离开这里吗?是,我是不如你,从来都是你仗着武功打我。我却讨不得半点的便宜,是,从来都是如此。秋月白,可你以为今日我还会让着你么。”他的神色更加冷漠:“秋月白,你这样的人本来就是无心的,我早该知道。” 秋月白刚欲还嘴,可怎么也没想到,连城居然突然靠近,唇瓣直接堵上他的唇,他一只手如铁箍限制着他的后颈,强行按着他,不容他有丝毫退却的余地。任由秋月白的伤口加重,连城再不顾秋月白的挣扎,粗鲁而血腥! 这一幕让轩辕璃与陈曦两人齐齐怔住,两人怀疑过秋月白与连城之间有分歧,关系似乎不大对劲,可轩辕璃、陈曦二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是这种关系! “滚!连城!你他娘的疯了!”秋月白终于挣出一口气,他吐了口血沫,眸色也红了,分明是怒气,他的胸膛伤口再次血流如注。 连城舌尖一扫抹去唇角的血迹,神色更是清冷至极,“不必激怒我,我不会杀你的。你不是想走么?今日走不了就干脆寻死?秋月白,我告诉你,我偏不,我偏不让你如愿!我活着一日你就待在我身边一日!即便是死了我也拉着你!你永远都走不了的!”他狠命地攥着秋月白的脖子,将他禁锢在手中。 “师兄!连城,你放开他!”轩辕璃再也不顾秋月白的意思,一掌击向连城,就要把秋月白抢过来。 连城吃疼松手,他的手臂再次抓向秋月白,但已经被轩辕璃抢前一步。 连城惊愕,死死地瞪着轩辕璃,这分明就是张普普通通的脸,竟然是易容!连城更是怒了:“师兄?你唤他师兄?原来你就是轩辕璃!” 他的声音更怒,一手指了轩辕璃与陈曦二人,恨声道:“秋月白,怪不得你能忍到今日,原来是为了旧友。秋月白,原来这局你早就设下了,还说什么听我的安排杀掉轩辕璃。原来你亲手毁了我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讨好他?” 秋月白剧烈的咳嗽着,已经是呼吸困难,轩辕璃立刻扶着他,这样的情景更是清清楚楚地落在连城眼中。 “好,好啊!”他退了几步,已经癫狂。“秋月白,你够狠!好!干的好啊!秋月白,是你不仁,你也别想好过!”他的视线突然转到陈曦身上,说着这话,他已经拼了命般撞向了大殿中央的三足青铜鼎。 “连城!” “曦儿!” “陈兄!” 秋月白急唤连城,是为了阻止他的动作。可后面两道声音,变相突生,谁也没想到这大殿内还会有机关,谁也没有想到方才这殿内居然还有一拨人。最后的两道声音一个是轩辕璃,一个却是刚刚到此的慕容炎珏。 可现在,三个方向的暗箭直接射向陈曦,三只短箭皆是用来近身刺杀的暗箭,力道大,速度快。任凭你是谁也招架不住!落在陷阱中的人必死无疑! “混账!”轩辕璃扭身冲了上去,噬血剑瞬间出鞘,“锵”地一声,噬血剑也察觉到了危险与血腥,当即光线大闪,可只能堪堪挡下一枚暗箭。 与轩辕璃对立的方向,同样一声利器相击声,慕容炎珏袖间的噬魂也堪堪挡下一枚暗箭。陈曦手中只有匕首,她的身手是断断挡不下来剩下的一颗暗箭的。她折着腰线,想要避过剑锋,可她身后就是轩辕璃! 陈曦下意识挡在轩辕璃身前,本想任由自己的身子挡下暗箭,可腰上突然一麻,轩辕璃已经将她推了出去。情急之下,轩辕璃无法把她拉回自己怀里,就只能运力逼她离开,将她送至对面的慕容炎珏身边,慕容言珏反手接过陈曦,将她揽入怀中。 “唔嗯!”黝黑箭头直逼心肺,就这么落在了轩辕璃身上! 陈曦:“阿璃!” 秋月白:“璃……咳咳,璃儿!” 这下子,这座沉寂多年的地下墓穴算是彻底乱了。 “阿璃,阿璃你怎么了?”陈曦瞬间心跳漏了半分,慌慌张张地就要冲上来。 “咔咔,咔”几声轻微的动静被埋在动乱的声音之下,主殿内的最后一道机关……终于开启。 “陈兄!” “主子!” 陈曦才挣脱慕容炎珏的怀抱,就要冲到轩辕璃身边,可脚下的石头居然齐齐一动,瞬间就塌陷进去,陈曦瞬间坠了进去,在她身后,一道血红色的影子随之落了下去。危机再一次降临。 “曦儿!”轩辕璃伸手去抓,可他已经重伤,功力、动作都已受限,方才不过一个松懈,只不过一瞬间,地面上竟然已经又是一块完整的石头,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风行疯了般地冲了上来,可他家主子刚才已经因为救陈曦坠了下去,地上竟然连条石缝都不曾留下。 “连!城!”风行与轩辕璃齐齐逼了上来,只恨不能将其扒皮抽骨。 “机关在哪!”轩辕璃眸色血红,几缕发丝落在眼角,那一颗血痣竟然鲜艳起来,龙有逆鳞,陈曦无非就是他的逆鳞!他整个人的气息已经变了。 见连城不言,轩辕璃手中的嗜血剑已经刺进连城体内,他手腕故意搅动着,带出更多的血肉,也给他带来更大的痛苦。 “师兄,机关到底在哪里!”轩辕璃再也忍耐不住! 秋月白瘫坐在地,早已不知状况:“我以为……我以为正殿从未设有机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 秋月白抬头,大为惊骇:“璃儿你!”秋月白紧盯着轩辕璃的腹部,从伤处涌出来的居然是黑色的血!“璃儿,你中的是毒箭!” 轩辕璃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哈哈哈……”连城看着秋月白与轩辕璃眼中的恐慌与失措,他更是大笑:“我原本也只知道暗箭这一处机关,竟然没想到这里还有最后这一处。如今谁也不知这机关是怎么开的,哈哈哈,报应,对你们的报应!” “唔……”轩辕璃猛地将剑拔了出来,地上的连城更是自暴自弃了,恨声道:“轩辕璃,你不若杀了我,杀了我吧。对了,秋月白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可知他身上还养着我种下的七夕蛊?倒是难为他忍辱负重多年,竟然是为了这么一手。” 轩辕璃犹如在看着一个死人。连城咳出一口血来,整个人犹如恶魔,狞笑道:“轩辕璃,你不知道吧,每次他身上的七夕蛊发作,他都是痛不欲生,犹如筋脉尽断,血肉被寸寸撕裂。每到这时,他一整夜都功力尽失,只能任人欺辱,我原本还道是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轩辕璃举剑就要砍下,秋月白挥臂拦着,竟然是在阻止轩辕璃。“璃儿!” 连城眼中痛色更重,秋月白此刻为什么会拦着,对了,是为了自己死了他便也会死吧。连城觉得更加悲凉:可出口的话还是止不住的怨气,更是讥讽道:“轩辕璃,他身上的七夕蛊是我种下的,蛊虫只能听命于我。你如今杀了我,他,绝活不过一个时辰!” “哈哈哈,方才那位是你的心上人吧,要报仇吗?好啊,你随时都可以杀了我。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怎么选!哈哈哈……”他竟然笑到吐血。 轩辕璃手中的嗜血长剑嗡鸣不至,早已按耐不住。 秋月白始终护着他,已经是精力不济:“王爷,去……去西侧殿,我看过墓穴设计图,正殿的地下是一处地下河,和……和西殿内的一条密道相通,去那里应该能找到入口,应该……应该能救下那个女子。” 风行率先赶了过去,轩辕璃收回连城身上的剑,秋月白也催促道:“快去!” 轩辕璃再次离开,远远地还能听到连城已经癫狂的笑声。 殿内,只剩下秋月白与连城两人,皆是重伤。两人之间,除了各自重伤后的呼吸声,竟然是难得的平静。 “连城,院内……院内的酒你不是喜欢吗,我都送给你了,我……噗!”秋月白又吐出一口血来。 他迟疑了片刻,察觉到身体内熟悉而痛苦的力道时,他突然明了地笑了笑,果然是发作了。他竟然又是一笑,话说的更是无力:“连城,你骗过我,我也骗了你,我毁了你,可你也困我多年。若你还觉得不够……”他迟疑了片刻,瞧着不远处躺着的连城,苦笑了阵:“罢了,我也累了,若是还不够,如今就再赔上我这条命,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 “唔!”他的身子逐渐缩成一团,胸口的血迹因为挣扎又一次染红了衣襟,在淡金色衣袍上染出一朵厉色的花,醒目而骇人。汗水混合着滚烫的鲜血湿漉漉地腻在身上,不过片刻,他已经浑身抽搐。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身体内的血肉正在被撕咬,疼痛,浑身都为撕裂的疼痛。 “连……连城,我……我知道……我知道你……” 连城也听出他不对劲:“你?你怎么了?” “……” 地上的人竟然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没有半句回话。 “秋月白!卖什么鬼官司,话都说不完。”连城扭头去看他,可此刻秋月白还是未动。连城好不容易站定,拄着长剑慢慢地移了过来,骂骂咧咧道:“秋月白!你他娘的说话啊!你以为我还会让着你?呸!我告诉你,你就是个没有心的人,我就该困着你,早该这样的。” “……” 连城不知怎么的就慌了,他慌慌张张过来,不对,月白的状况不对!他绝对不会容忍他这样说话的,他早就会反驳的,除非……除非他办不到。 “混蛋,你……你装死是不是?我方才那一剑根本就杀不了你,你装什么装。秋月白!秋月白!” 可任凭他怎么怒骂,地上的人依旧没有回话,连城眼睁睁地看着秋月白胸膛的血和唇角的血一起涌了出来,皆是触目惊心! 连城手中的剑已经掉了,他失魂般滑跪在他身侧,恨意夹着着怒气充斥着他周身,可此刻的他不自觉地哆嗦着手,竟然不知他该做些什么。“秋月白?你……你个混蛋!” 距离他这般近,此刻连城才发现,秋月白已经泡在了血里,全是他自己的血,殷红的血,生命的颜色。连城自己怎么也没算到,七夕蛊竟然趁着寄主重伤突然发难,这一次,竟是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厉害,随时都要夺人性命。 往日常人想要抗下七夕蛊就绝非易事,他怎会不知道,此刻重伤的秋月白是万万抗不过七夕蛊的! 不行,止血,他必须止血!连城一边慌慌张张地叫他,双手颤抖地去扯自己的衣服,终于别扭地撕下了布条哆嗦着手紧紧捆上,可即便是绑上伤口,可秋月白身上这殷红的血还是不断渗出来,染红了怀中的人。 “操!滚开,滚开!”连城知道,七夕蛊每次发作,都需要大量的血去供养养在罐中的母蛊,若是母蛊没有得到供品,宿主内的子蛊便会游走在人体经脉中,吞噬血肉! 当下的情况,伤口处这般出血绝非是因为剑伤,而是子蛊已经开始反噬,游走在人体内,开始吞噬血肉。 可母蛊如今不再身边,即便连城他再能控蛊,这七夕蛊本就是难以掌控,平日里就如狼似虎般夺人性命,更何况如今蛊虫还不在身边。 可他现在到底要怎么做?谁他娘的来告诉他到底该怎么做!怎么办?怎么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0章 怪异的组合 “秋……秋月白,你……你醒过来。你方才早就知道是不是?你不是说我比不过你吗,混蛋,你狠,你真狠!你早就知道七夕蛊要发作是不是!你他娘的为何求死,秋月白,我不会让你死的!不许!” 他一遍又一遍地给他绑上伤口,声音已经是暗哑一片:“秋月白!你说扯平就扯平了?我告诉你,你欠我的,你还欠我的!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秋月白,你听着,我把心给你了!” “我把我的心都给你了,什么血滴子,什么权位我都不要了。这些都是你欠我的,你又拿什么还我,拿你的命么?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地上的人依旧是没有半句回应。 连城竟然不知何时落了泪,对了,他不能发脾气的,月白最不喜欢与人争吵。他的眼泪滴了下来,就连他自己也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也会落泪。他颤抖着去推秋月白,轻声哄道:“你……你起来啊,我不困着你了,你若不愿,日后我都听你的,你想去哪里就去那里。我不要了,我什么也不要了。你醒来可好,你醒来啊!” “即便你恨我也好……” 这一次,依旧是没有人回答。 他跪伏在秋月白身侧,终于也倒了下去,与秋月白一同躺在了身下的血泊中。 “啊!”陈曦避过了暗箭,哪里还防着脚下,脚下变故突生,防不胜防。几乎窒息的瞬间,陈曦心中几乎骂娘。什么机关不行,偏偏是脚下突然出现空洞。这样的机关,莫不是专门为不懂轻功的人设下的? 慌乱中,陈曦只能抓着匕首一路向四周挥舞,想着能不能挂上哪块石头,就算是撞断了胳膊,也比摔死在不知名的地洞里强。 手中的匕首还未抓到什么石头,她的手倒是被抓住了。身体突然坠在空中,停止了下落,同时后背上明显贴上来一人,凉薄诡异的声线,让陈曦胆颤。 “陈兄,许久不见呐。” “慕容炎珏!” 陈曦抬头,自己的头顶上方,慕容炎珏正一手拽着自己,另一只手里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居然禁得住他们两人的重量在空中打起了秋千。 “正是本宫。不想摔死的……” 慕容炎珏正打算威胁,哪知道自己话还没说完,陈曦已经抓着他的手腕扑了上来,双手死死地扒着慕容炎珏的脖子,恨不得双腿都缠上他。但同时,她清冷的眸子冰寒,手中的匕首也抵在了慕容炎珏脖颈。仿佛刚才害怕的乱叫的不是她一样。 陈曦语气不善:“别动!我高空中容易手抖,慕容世子,有劳了。” 慕容炎珏淡紫色的眸子更显幽深,唇角的孤独明显畅意,果然,一和她相见就是这么有趣,这才是他看上的猎物。陈曦不能随意挣扎,他也顺势单臂紧扣着她的腰,同时威胁的意味不要太重。 她现在受制于人,心中着急万分,也不知阿璃到底如何了。那毒箭直入心肺,必会重伤。可现在她必须借助慕容炎珏,她怕什么不好,最怕的就是突然失重,若不是这样,她方才明明有机会在掉下来的一瞬间抓住边缘的。 慕容炎珏收起了手中的东西,只凭借着轻功带动两人,陈曦不得不承认,下坠的速度果真一滞,至少他们不会摔成饼子了。 临近地面,陈曦终于看清,方才慕容炎珏手中支撑两人重量的竟然是一丝银线,一根细线居然直接钻进周边的石壁,再次减缓了两人的速度。直到落在地面,那丝银线突然收回,缠在了慕容炎珏手腕上,红袖一掩,如同平日里带的护腕一样,看不出丝毫异样。可陈曦方才看得清楚,这根银丝的尖端,绝非普通玄铁,看起来,倒像是箭刃。 陈曦看的心痒,这东西真是不错。 慕容炎珏看到她眼中的亮色,开口道:“天蚕丝坚韧,银丝可塑形,亦可加固。这是本宫与风行他们特有的宝贝。” 陈曦瘪了瘪嘴,一接触地面她早已经退开几步,距离慕容炎珏远远的。可回头这么一看,她方才竟然差点就退到了水池中,不对,确切来说是一条河中。 陈曦知道地下建筑需要有自己的排水渠道,但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连通着地下河。这地下到底有多大?陈曦肯定,这地上的世界绝非他们方才在图纸上看到了那么简单,只怕是另有乾坤。 这里虽然没有日光,但旁边的长明灯燃了一路,倒是没什么机关。 再仔细看了一遍,没有机关?这可就麻烦了。陈曦心中急躁,若真没有机关,她又要怎么出去?她眉头紧皱,手中摸索墙壁凹凸处的动作也急躁起来。慕容炎珏嗤嗤地笑着,丝毫不着急。 陈曦心中窝火,他怎么这般悠闲:“慕容世子,都是捆在一条绳上了,你就不想出去?” 身她话音刚落,后又是随身贴上来一人,陈曦本能地躲开,神色更怒。身后慕容炎珏诡异的声线又起,声音很低,带了怨气:“你在担心他?” “……”陈曦懒得理他,又转身去寻机关。 “蠢女人。”慕容炎珏冷嗤一声,也不再等什么回复,竟然直接抓了她的手往地下河的上游走。 陈曦争脱不下,只得气急地睨着他,恨声道:“你干什么!” 慕容炎珏道:“这样的高度,天蚕丝不能再用,我们不可能从这里上去。这里地势西高东底,水流应当是自西向东,但你看看这水底。” 陈曦依言去看,水面上河水静悄悄地流着,并看不出端倪。陈曦心急,“这水底怎么了?” “不对!”陈曦大惊,再去细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惊讶道:“水底下有漩涡!若只是一条河,流水绝不会这样,西面必定有新的水源排入。这里至少有两处水源!” 慕容炎珏笑道:“你猜,会是哪里来的水?” 陈曦眸色一亮:“很有可能是墓葬内的排水!” 慕容炎珏不言,已经默认了陈曦的回答。 “通过排水口进入墓葬,这的确是好办法。”陈曦已经急步顺着河流上流走去。 慕容炎珏跟上,眸中的淡紫色变得浅薄:“陈兄,你信本宫?” 陈曦随口就应:“不信。”态度十分诚恳,她确实不信。 慕容炎珏不语,眼中有了揶揄之色。 陈曦也不管他:“我不信你这个人,但你方才说的是事实。能用的办法我没有道理不用。如今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难道你会在这里困一辈子,又或者,直接杀了我,之后再自己出去。” 慕容炎珏细细思索了番:“你倒是提供了个好办法,若是杀了你,本宫自己走出去岂不是更容易些,也省的本宫一路防着你突然暗下杀手。” 陈曦并未回头,看到了前面的一堵石门,应该就是入口,这才道:“我不管你到底有何目的,既然你已经跟着我这个蠢女人跳下来了,慕容世子,前面的机关甚多,我不懂这些,烦请开道吧。” 陈曦知道慕容炎珏此举必定有什么目的,可她现在只想赶快出去,阿璃的伤势很严重,多数的药物都在她身上,她必须快些看到他才能安心。 慕容炎珏神色莫测,他走近石门,河水内的漩涡果真越来越深,四周的水都汇集在此处,被卷进了地下水源。一堵石门一半在水面外露着,一半被水淹没。 陈曦看了看旁边石头被水侵蚀的痕迹,修筑墓葬的工匠门绝对不会将排水口直接设在河底,应该是这几百年来,地下河的位置产生了变化,竟然彻底堵上了排水的石门。看这水底漩涡的深处,排水口至少在水下一丈。 慕容炎珏巡视周围,简简单单几下把周围的屏障除了,“此处是排水口,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机关,很简单,通过水底钻进去就行。”慕容炎珏看着陈曦,声音就像绕在陈曦耳际:“陈兄可会潜水?” 陈曦直接就打算跳进去,她这架势明显就是会水。 可是下一刻。 “本宫不会。”慕容炎珏话语依旧缠绵,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啥?”陈曦都疑心自己听错了。 “本宫,不会水。”慕容炎珏再次重复。 陈曦心中暗惊呆,心想:“这人,呃……意思不要太明显。” 慕容炎珏当即靠了过来,“这道石门后必定有机关,你可以选择借这条河将本宫困在这里,或者,带本宫过去。” “用机关威胁我?”陈曦心中气闷,她刚才还真有借助水将他困在这里的念头,慕容炎珏怎么看出她的心思的? 可那个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她不善破解机关,这种情况下,即便他是个不定时炸弹,但带上他,她闯出去的可能性更大。若有可能,她定要找机会灭掉他,省去阿璃日后的祸患。 慕容炎珏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 轩辕璃与风行两人都是心急如焚,偏偏这西侧殿内还是一个许久未曾有人进入过的试炼场,也不知是谁设计的,关卡甚多,且步步杀机。 谁也不会想到,这一次一起破关的竟然是轩辕璃和风行。轩辕璃自然不会对风行客气,可此刻,他也无暇顾及风行,轩辕璃手上的动作愈加狠厉,对上西侧殿内的机关,原本的闯关变成了拆关。 机关一路往下,分成阁楼似的三层,第一关,石刻上撰写着三大字,“武德殿”,二人刚踏入殿内,这座地下宫殿的第一层,竟然彻底活了起来。刀山、剑雨、毒瘴层出,让人防不胜防。可对于轩辕璃与风行二人来说,这些无非就是麻烦了些,平日里闯闯也就罢了,今日太费时了。一刻钟后,此局已破。 石壁再次晃动,竟然出现了一条地下通道,果然,每破解一关,下一层的通道才会出现。一进入第二层,石头上依旧撰着三个大字,“文德殿”。 看到殿内的情景,两人心中一惊,这一局倒是难了。石殿之内以中间为界,竟然是分作了大小相等的两份,每边都搁置着六个等人大小的石刻人偶。这人偶雕刻的毫发毕现,若不是石头的颜色,那些人就如同真人一般,就连眼珠都被细细刻画过,活灵活现,显得有几分瘆人。 风行不知这是个什么机关,但他也看得出其中的厉害。那些傀儡石头人偶身上连接着诸多机关、齿轮,非简单的人力可以破坏的,关键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更是急躁不得。风行看了片刻,已经想要拼上蛮力了。 这局面风行不知,轩辕璃却是知道,殿内十二个石人的布局,这分明是古籍残页中记载的六博棋! 轩辕璃在皇室密宗中看过关于赤玄大陆的记载,其中有一卷《为君册》,在讲君子六艺以及天子喜好两篇中都曾提到过,当时的为君者必精棋艺,而这六博棋在数代赤玄皇统治时期都极为盛行,天子更是有偏爱于此者,定下了借棋局以证谋略的传统。 可后来赤玄大陆覆灭,六博棋被认为是赤玄封建遗物,逐渐退出历史。直到如今,世人皆知大兴于天下的象棋,而不知六博棋。六博棋的玩法也早已在民间失传。 轩辕璃心中生疑,这处试炼场应当是按照当时赤玄皇给后代为君者的子孙专门设下的试炼场,只可惜赤玄已灭,天地轮转,这处试炼场居然用在了他轩辕璃的身上。 他直接走向了枭棋的位置,“若想救你家主子,听本王的,去守西南。” 风行不言,脚步极重地踏了过去,守在了西南处的散棋石人旁边。 “噗”水花四溅,陈曦一手抓着慕容炎珏露出水面,她不快地皱眉,肤白色的面具上,有些地方已经翻卷起来,如同一道道裂口。陈曦摸了把脸,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拨了下来,心中暗道:“看在下次还得改进工艺,这妆容不防水可是大问题。” 她弃了手中抓着的人,当先跨出水面,慕容炎珏跟着走在陈曦身后,轻咳几声,看来是真的不识水性。他嫌恶地憋了眼自己身上的河水,心生不耐。两人的衣衫皆是湿漉漉地淌水,发丝更是垂在眼睫上,陈曦伸手将长发拨到脑后,又将发带绑了一回,已经顺着石制阶梯向上走去。 ------题外话------ 作者大大寄语:六博棋是真是存在的,盛行于春秋战国,汉代的君王也很喜欢,后来突然不多见了。这里我把背景移到了赤玄大陆,但现实中六博棋突然不盛行的原因我也没查证。在咱们这个文中我说它的盛衰和朝代更替有关,这个原因是我编的,这个别信(笑成了哭的摸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1章 与本宫成婚 慕容炎珏原本就喜挽着长发,陈曦回头看他披头散发的摸样,遂冷嗤一声,果然是不会水的,那一身装扮漂亮是漂亮,可像他方才那般松松挽着长发,一旦入了水,挽起的头发必定会散,更何况方才水底还有暗流漩涡,区区一条发带,能留住才怪了。 慕容炎珏也不恼,他莫名地微抬起手腕,神色莫测地视着自己的掌心,感受着那只手上面某人残留下来的温度与柔软的触觉,长发湿漉漉地遮上他的脸颊,墨发红衣,衬得他更加面如冠玉,脸色白皙的甚至有些瘆人,整个人都是邪气非常。 陈曦未曾理他,也就没看到慕容炎珏眸子中的淡紫色更加浅薄,已经让人看不真切。 两人一路往上,足足爬了两刻钟的石梯,这才到达一处平地。这一路上,果真如慕容炎珏所言,墓葬内的机关已经开启,当然,破解机关、寻查密道之类的,皆是慕容炎珏的功劳 陈曦提防了一路,就防着身边的妖兽突然发难,可让她一直想不明白,慕容炎珏居然从未动手,而她也未找到下手的机会。 再往前走,两人通过几丈长的甬道,破解了石门,居然又是一处大殿。而守护这处大殿的石门上,这上面,竟然又是一只玄武神兽,与之前她与轩辕璃在西侧殿内所见的神兽一模一样! 陈曦疑惑,向身后的人问道:“你分得清方位么,这里是哪个方向?” 慕容炎珏心中暗笑,原来自己看中的这只小猎物,看不懂方位么?也对,怪不得上次在雍城的时候,那么容易就被他骗了。 他道:“我们方才下来的地方正处在正殿下方,然后随着河流向西,两地距离不远,按墓穴中的方位,此处应当正在西侧殿的正下方。” 陈曦警惕地看着他:“你去过西殿?”话语中已经是肯定。慕容炎珏不语。 陈曦皱了皱眉:“西殿内的蛊虫其实是你放出来的?” 慕容炎珏本不欲理会,可听到陈曦此言,倒是觉得颇为好笑,道:“为何你会认为是本宫?就因为他们死状极惨,你就认为是本宫干的?” 陈曦眯起了眼:“秋月白不是嗜杀的人,况且血滴子的人都是他的手下,他若真是要杀他们,无疑是自掘坟墓,他不该这么做。”陈曦更警惕了些,冷声道:“可你不同。” 陈曦凝眉,接着道:“借助慕容熙透露给我们消息,你不就是为了引我和阿璃来永安洲么,慕容世子,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慕容炎珏突然嗤笑,突然间竟是一阵无名火起:“阿璃?呵呵呵,叫的倒是亲热。”他也寒了声音:“的确,本宫杀人从不吝啬手段,可西殿那些蛊虫不是本宫放出来的。” 看到她眼中依旧不信,慕容炎珏更怒,讥讽道:“秋月白都已经认了你为何还不信,难道你就不知杀一儆百么?秋月白杀了整个西殿的人是为了什么?为了杀人?” 他冷嗤一声,冷笑道:“你错了,他是故意给巡逻的人看的,你可知有些时候杀人是为了救人?他逼着剩下的人听从他的命令退出墓穴,是为了给剩下的人谋生路!同时,也是在帮你们!” 陈曦愣了愣,心中有了些眉目。但慕容炎珏的出现却非是毫无目的的,他的到底在计划什么? “本宫前些日子才到永安洲,次日便听闻长安巷内的血案,留下的所有线索竟然指向了轩辕璃。本宫还以为是谁故意在陷害本宫,明面上挑拨你们与连城,实际上是在挑拨你们与本宫,想让你们以为是本宫的主意,这才想着顺水推舟。看戏不如唱戏,难得有人将本宫算计在内,本宫也就一时兴起,这才想着下场揪出幕后的人。” “所以……你早就进了墓葬?”陈曦冷声。 慕容炎绝道:“不错,见你们跳下来,本宫就跟着下来了。哪成想方才一见面,正好巧不巧的看见某个蠢女人要被一箭穿心,这才委身出来。” 他接着道:“秋月白到底为何这么做,本宫不知也不想知道,他与血滴子内的人必定有矛盾。” 陈曦不言,秋月白为了什么她却是谁知道的,秋月白如此做,大概是为了报复连城吧。 可若是说慕容炎珏此行只是为了查证是谁在背后陷害了他,陈曦是万万不信的。依照慕容炎珏的性格,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怎么可能为了莫须有的“罪名”就出现在这里。可何况,就算他真的看在眼里,他绝对不会亲自出手。 慕容炎珏已经看出他眼中的疑色:“不错,本宫确实有目的。陈兄,这所有事情的目的地本宫早就说过,因为……有趣啊。” 陈曦一怔,心中瞬间怒了。没错,慕容炎珏确实说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有趣!在雍城时他就说过。 陈曦蹙眉:“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算计别人有趣,欺骗别人也是因为有趣!他难道整日就以这些为乐? 慕容炎珏倒是笑了,淡紫色的眸子中竟是疏离与讥讽,他眉眼轻佻,讪笑了声:“人?陈兄莫不是想说本宫不是人?” 陈曦冷哼一声,“慕容世子如此理解也不错。” 慕容炎珏眸色莫测,嗤笑道:“人?陈兄,你知道什么是人吗?总归不过是一张皮囊,外表看起来有些美丑而已,不是人就不是罢,本宫不稀罕。” “你!”陈曦转身就走,看也不愿看身后的慕容炎珏。 他的性子分明就没把自己当人看,又或者,在慕容炎珏心底,他恨、或者说他无视所有的人。罢了,她避过他也就是了,不可多交。 看着陈曦明显的疏离,慕容炎珏眸色更浅了几分。她在排斥他?他不由得冷嗤一声。 两人这次都不再说话,皆是满腔怒气。 过了石门,殿内的光线突然一亮,瞬间让人疑是出了墓葬,见到了外面的月光。向上通着的石壁内,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整整设有三层,每层至少也有二十颗,晃的殿内近乎白昼。 终于走到一处平地,陈曦抬头看着石壁上刻下了三个大字,“至尊殿。”她蹙了蹙眉,当先步入殿内。 陈曦踏步进来,因着她行走的动作带动起来的一丝微风并未经动殿内的一切,瞬间入目的竟是一片红色,石壁周边的红色罗帐轻轻垂着,金线织就的丝带规规矩矩地束着垂下的红帐,隔开了殿内的空隙,竟像是在这处石殿内建筑了一处厅堂。 陈曦心中暗惊,此处竟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这处的建筑与方才从地下河进来时候的粗糙建筑完全不同,处处都是精致非常,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察觉到了几分不安。慕容炎珏也紧跟着进来。 再去看那堂上的装扮,正对着石门的方向,居然是一张正方形四脚四角的天地桌,桌上铺设着鲜红的红布,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色泽就如同新染出来的一样鲜亮,犹如丝绸。桌子背后的石壁上,供着的天地爷的牌位,下方居然又是十几幅画像,画中人皆是宝相庄严,神色肃穆,看起来倒像是皇族遗像。 视线下移,那处天地桌上,规整地摆着的物件如下,“金玉满斗”一处、旁边搁着的是系着铜钱的柏枝,象征着北斗七星、南斗六星以及福禄寿三星的杆秤十六星。除此之外,那天地桌上另有一面金铜镜静静地放着,映着桌子最前方搁置着的两只龙凤烛。 这样的摆件,陈曦就算是未真实见过,在前世的电视剧里也是见过不少的。 陈曦心中郁闷,闯关就闯关了,哪里有闯进人家婚房的?这里的这些装饰,不就是人家的婚房么,不对,还不是婚房,而是行拜堂之礼的厅堂。 陈曦心中起疑,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些,径自走了上去,就开始翻找着周边可能的机关。这处“至尊殿”只有地下河一处进来的路口,这里绝对还有另外出去的路。 可任她细细找了正厅,还是一无所获。不对!这里居然还是没有机关!陈曦再寻了一遍,可这里真的就是个死胡同,没有出去的路。湿漉漉的长发再次滑了下来,贴在陈曦的脸上,她脸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汉,心中更是焦急。陈曦恼怒地拨到身后,这么一转身她才看到了方才一直待在她身后的慕容炎珏。 她瞬间是惊了,紧忙退了两步:“你干什么!” 怎么……怎么会有三个慕容炎珏! 陈曦心底顿寒,已经是起了一身白毛汗。只见前面的三道人影中,中间一个竟然是个背影,分明是慕容炎珏,至于左右两个慕容炎珏竟然还对她勾唇轻笑,那模样就差拆开她吞了。 直到慕容炎珏转身,陈曦这才发现刚才进门的地方居然还有一间内室,两边皆是斜放着一面等人高低的镜子,竟然不是平日里用的铜镜,而是极为清晰,甚至已经到了分不清人与影的地步。这才让陈曦瞬间看花了眼。 陈曦又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眼前的慕容炎珏不能不让人吃惊,此刻的慕容炎绝依旧是一身墨色中衣,散着的长发发梢还湿着,淡紫色的眸子光泽婉转,可他身上那件外衫,哪里还是两人方才落水的那件,他身上这件衣服,通体大红的色泽,锦云缎织就。 估计是平日里都有风行在身侧,他显然是不会打理衣服,外衫也只是将将披上,还未整理,可任谁都看得出,这哪里是平日里的衣服,这分明就是一件喜服! 慕容炎珏邪魅一笑,信手将旁边的红衣掷了过来,瞬间兜扣了陈曦一脸:“地下阴寒,河水又冰冷刺骨,本宫身子不济,自然是要好好护着的。” 陈曦冷嗤,他身体不济?也不知道刚才他们被岩石挡道时,是谁只用了一根天蚕丝就碎了整块石头。 她伸手扯下蒙在头上的衣服,满脸黑线,恼怒着就要将衣服扔出去。可慕容炎珏的视线就戏谑地定格在她身上,眸色深深,意味不明道“陈兄,你确定还穿着你这件衣服?本宫倒是不介意。” 衣服? 陈曦这才想起,方才自己只顾着寻找机关,只是将长发一绑,也未注意到自己身上这身衣服。夏衫本就单薄,质地柔软,虽然她穿着的是一件夜行衣,即便是玄色衣料,可怎么也不是能遇水的东西。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换上吧。”慕容炎珏淡声道。 陈曦咬牙切齿,已经是满腔怨气。她攥着手心的红衣,已经湿透的衣服粘腻地贴在身上,的确不妥。 她咬牙切齿,“好!我换!”慕容炎珏斜挑魅眉,难得一副悠闲摸样。陈曦怒瞪着他,慕容炎珏就倚在内室的入口,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好哇,就当她没办法了么?衣服没干,头发倒是干的差不多了。陈曦突然转身,一把扯过刚刚束发的带子,三千墨发瞬间垂了下来,挡去了身形,同时又是手上一扬,宽大的红袍瞬间形成巨大的羽翼。 只此一瞬,她已经扯下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外衫,顺势扬手穿过袖子,将红袍穿在身上,系好了衣带。这才将墨发重新挽了起来,她捡了自己的黑衣,搁置在一旁,冷嗤一声,看也不看身后的慕容炎珏就再去继续寻找机关。 她就不信了,这地方不可能是死胡同,工匠怎么也不会从地下河挖一个石洞上来,这里必定有机关。 可时间再次流逝,陈曦心中已经越来越急,若是平时困着也就罢了,可阿璃所中的毒到底怎么样了!那个时候就流了那么多血,现在只怕是更加危险。 再一次寻找无果后,陈曦已经恨不能用匕首凿出一个洞来,耐心已经耗尽。 慕容炎珏站着未动,眼看着一条龙形壁画逐渐出现在原本光洁的石壁上。直到这壁画的龙头部分全部出来,身子却再无动静。慕容炎珏神色暗了几分,他再次细细瞧了殿内,唇角突然勾起了一丝清浅的弧度。 瞧着已经暴走的陈曦,他睨着她眼底的分神,声音幽幽:“你在担心他?” 陈曦神色冰寒,哪里还顾得上他。 “慕容世子,都是一条绳上了,看出什么了你也该说说了,这机关到底该怎么破!。” 慕容炎珏走近几步,按下心底的奇怪的酸涩感和不知因何而起的怒气,眸子再次扫过方才石壁上突然出现的龙纹壁画,轻描淡写道:“很简单,你与本宫……成婚。” ------题外话------ 新的一月开始啦,祝愿大家元气满满,冲鸭! 感谢上个月“小玫菲”的月票票还有小花花,当然,致谢还有其它追文的小伙伴,新的一月,祝愿大家开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2章 三毒殿 “咔咔咔”几声,齿轮再次转动,风行一手按着身下的石人,再次翻身跳过过去,转到了另一面,他的肩膀上已经被划开一道口子,血色渗了出来,浸透了黑色的衣衫。 他啐了一口血水,感觉到了肩头的闷疼。轩辕璃的状况也全不见的半分优势。 两人皆是神色专注,这充当散棋的石人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控制着,居然还像人一样关节灵动。齿轮转动的同时,对方的两人石人已经各自挥舞着手中七尺长的青铜大刀冲了上来。 风行眼看着对方的两个散棋石人从左右两面夹击过来。“轰隆”一声,左边身侧的石人瞬间在这样的力道下化为齑粉。 轩辕璃没有任何指示,风行也不敢乱动,任由碎裂的石块砸在身上,又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当下,对方还余下三子,而轩辕璃和风行这边,也是三子。 轩辕璃腹部的衣衫已经贴在皮肤上,他本就着一件黑衫,玄色的衣物下,暗箭刺出的伤口涌出来的黑血黏糊糊地粘在衣服上,动辄就牵动伤口。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面前的棋局,敌三我三! 对方的两枚棋子已经对上了风行,风行不敢再动,轩辕璃神色冰寒,再次操控眼前的傀儡石人,开始了下一轮的投著,看着当下的局势,他突然提了气息,注内力与掌中,手掌猛地击向石人,竟然是拼着蛮力来控制投著! 风行所在的位置眼看就要被砍成碎末,轩辕璃这边更是紧急,手上的力气重则过力,轻则失控,误不得半分。眼看着过方的散棋石人已经冲了上来,青铜大刀已经连刺下来,他猛击下去,大喝一声:“破!” 风行只觉得头顶上的阴影越来越大,经不住汗毛倒竖,可此位必须守着,关乎全局。直到这一刻,轩辕璃一声大喝,他头顶上已经悬着的青铜达到竟然齐齐一滞。 风行终于喘出了一口气,稳步去看,神色大惊,棋局之上,竟成“五白”,“成枭而牟,护五白些。”六博棋走到当下就棋局,已经是定了战局。这下,他们便可随意斩杀对方任何一枚关键的棋子。 危机瞬解,对方残局难收,轩辕璃与风行皆捡回一条命。 “咳咳。”枭棋位置上,轩辕璃眉头深皱,握着噬血剑的手有些轻微颤抖,方才控制石人那刻,他已经差点脱力,此刻伤势加重,他的脸色更白了些。 “咔咔咔”,机关再次启动,风行看着轩辕璃嘴角的血迹,紧了紧手中通体黑色的长剑,就算他此刻转身,就算是轩辕璃此刻重伤,若两人真要拼命,风行也自认不是他轩辕璃的对手。风行不再耽搁,转身顺着通道闯入下一关。 可这次,他不得不又转回来,等待着轩辕璃,前面的路实在诡异。 轩辕璃也跟了过去,试炼殿第三层,石壁上依旧撰着三个大字,“三毒殿”。 在这块石刻之下,居然又是三条通道。轩辕璃与风行两人站定,三扇大门居然同时开启,一眼看去,这三扇门上皆是一人当道,也并非是人,门上乃是一副人形壁画,肢体扭曲,面目狰狞,只屑是瞧上一眼,就似能勾起人心底的欲与恶。 佛教典籍,人有三毒,为“贪、嗔、痴” 轩辕璃抹去唇角的血迹,看着腹部的脓血,他随意又敷了些随身带着的药,这里的机关如此费时,他哪里还有半分冷静。到了此刻,他眼中的倨傲让风行也止不住退让。 “三毒?本王倒要讨教讨教!” 他目光扫过风行,风行身上早已是一身的大大小小的伤口,轩辕璃淡声:“此处的三个路口都可以通到下一关,今日本王先放过你。他日再见,必不会留情。” 说罢,轩辕璃已经进了“贪念”殿,风行眼睛里火气难挨,可当下也是压下怒气,闯进了中间的“嗔念”殿。 白雾,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扑面而来,轩辕璃只觉得自己踏入了迷瘴,周边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的东西,这地下本就阴寒,可不知何时,轩辕璃已经察觉不到丝毫的冷。 如同置身温水,周边的白雾就如同丝丝溪流,暖洋洋的,无孔不入。花香?轩辕璃突然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周边皆是扑鼻而来的花香?前面似乎有人,又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将光折了回来,似乎是面巨大的铜镜。轩辕璃更加神色恍惚,这里到底是哪? 轩辕璃猛然转身,他目光所聚之处,果然脚步声越来越重,分明是有人靠紧。他紧了紧手中的噬血剑,剑刃已经指向来人。可却在下一刻心中大惊。 “皇兄!” “璃儿。”温和的声音自迷雾中穿了出来。 来人,居然是轩辕皓晨。 轩辕皓晨明朗地笑着,颇为高兴地迎了上来,一如少年:“璃儿,你怎么在这?” 轩辕璃神色恍惚,眼前一阵发昏,不!不对!不可能是轩辕皓晨,这里可是永安洲,就算血滴子是轩辕皓晨的最后一道防线,他现在也不可能舍弃了京都出现在这里。不可能是他。 “璃儿,你怎么了?”来人又靠近了几步,“之前的事,母后和朕谈过了,之前的事朕有错,朕给你道歉。”话语真诚,每个细微的动作都是轩辕璃熟悉万分的。 轩辕璃瞬间又是恍惚,皇兄?这难道真的是皇兄?皇兄被母妃劝解,准备停手了么? 轩辕皓晨又走进一步:“璃儿,朕此次是来寻你,你不是想与曦儿成婚么,朕这就下旨给你们赐婚怎么样。”说着这话,轩辕皓晨已经走进,可轩辕璃一抬头,亮光一闪,轩辕皓晨一直藏在身后的长剑已经当空砍下,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笑意,早已是一片狰狞。 轩辕璃手中的剑早已穿透轩辕皓晨的胸膛,轩辕璃冷声:“你到底是谁?” 一声惨叫声乍起,听的人心底生寒,“哈哈哈”那人竟然狞笑几声,突然破口大骂道:“蠢货!有一个蠢货!哈哈哈” 轩辕璃还欲再刺,那人居然瞬间就消散在烟雾中,真的是消散,仿佛他本身就是与这烟雾融为一体的,彻底化在了迷雾中。 幻境!这是幻境! 轩辕璃猛地摇了摇头,不,不能困在这里,他是来找曦儿的,曦儿,对,他要找到曦儿。 “璃儿。”身后又是一身轻唤,声音慈祥和蔼,来人却是苏荣。 轩辕璃倒退几步,步子不稳,“母……母妃?” “是母妃啊,璃儿,你知道么,母妃日日夜夜在宫里盼着你,你大病这些年,你都不知道母妃是怎么熬过来的。”苏荣眼中含泪,“璃儿,现在你终于回来了,来,让母妃好好看看你。”她更是放软了语气:“璃儿,过来啊,让母妃看看你,前些年你还好吗,母妃听说你之前受了重伤,却鲜少有机会见你,璃儿,你可怨母妃?” 轩辕璃神色挣扎,他一双墨眸痴痴地看着来人,却是将这人的话听在了耳中,他的神色越是涣散,已经任由苏荣抓上了他的手。 轩辕璃在抵抗着什么,可自己手心的温度轩辕璃不会记错,这分明就是与记忆中一模一样,是母后的温度,他不会记错的。 “母……母妃。” “璃儿,来,跟着母妃走。”苏荣牵着轩辕璃,轩辕璃亦步亦趋,心中却总觉得缺了一块。不对,他好像漏掉了什么,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哪?他方才又是在找谁? “璃儿,母妃知道你恨你皇兄,以后无论你怎么做,母妃都支持你。” 轩辕璃顿声:“母妃,儿臣不想为难皇兄,儿臣……” 可下一刻,苏荣的话,瞬间让轩辕璃心中一寒,苏荣温柔地抚摸着轩辕璃的脸颊,一如幼时的光景,柔声道:“璃儿,你想当皇帝么,母妃帮你杀了你兄长好不好,到时候,你就娶曦儿为你的皇后……” “啊!”苏荣惊讶地看着插进自己心脏处了长剑,不可置信地看着轩辕璃。“璃儿……” 轩辕璃再次挑剑,眼睁睁地看着母妃还带着笑意的脸被自己手中的噬血剑撕碎。“你到底,是谁!” 可这一次,苏荣依旧是退身到白雾浓处,瞬间不见了踪影。 “到底是谁装神弄鬼!”轩辕璃怒喝,他突然疯了一般挥舞着手里的剑,毫无目的地去砍去刺,可周边白雾一片,除了自己的呼吸声,空气中一片死寂。 轩辕璃原本清冷的眸子再次出现涣散,他猛地摇头,这才发觉,方才他心底竟然突然滋长了滔天的杀意,内心就像是突然又生出了一道魂魄。一道声音从心底滋长,渐渐控制了他,那声音异常清晰,“看到了么,这些人都是骗你的,杀吧,杀光他们。蠢货,杀了他们吧。” “当”地一声,他手中的剑瞬间被插入地下三寸,脚下的巨石瞬间出现一道裂缝。轩辕璃手臂处,黑色的衣服翻卷,殷红的血顺着手臂渐渐聚集在他手中拄着的噬血剑上,白刃上染了猩红的血色,说不出的诡异。他竟然又给自己的一剑! 此刻的他需要清醒。 身体一疼,心底恶魔一般的声音终于褪去。轩辕璃本就是中了毒箭,伤口到现在还没能止血,现在又在自己手臂上割下一剑,口中也再也止不住吐出一口血来。他单手拄着长剑,脚下已经晕开了一小片儿血迹。 “点点,你到底!在哪!” “阿璃,你怎么了?阿璃!” 而此刻,仅仅在地下一丈深处的石殿内,陈曦手中的匕首再次抵在慕容炎珏脖颈上,她原是不施粉黛,但此刻的她因为满腔的怒气,腮边早已经是绯红一片,柳眉紧蹙,杏目怒瞪,红衣墨发直垂下来,发髻间的红缨流苏贴着脸颊的曲线晃了下来,垂在透着粉色的耳际,更是衬得她惊艳俏丽。 而本该垂在另一耳际的红缨流苏还被慕容炎珏拿在手中。 陈曦头上,墨发间哪里还是她之前用来束发的带子,最关键的而是一只做工精巧的凤钗。虽然盘起的发髻并不精致,可见束发人手法生疏,但红衣墨发,青丝挽髻,她现在分明是一副新嫁娘的模样! 慕容炎珏被逼坐在椅子上,却是看也不看抵在自己脖颈间的利刃,竟然又拿着自己手上的红缨流苏,预备着给陈曦带上,陈曦挥手打落。 慕容炎珏也不恼,笑道:“怎么,方才本宫不过是点了你的穴道为你装点一番,陈兄,既然要成婚,哪有你方才那般披头散发的。如今你这又是何意,莫非是在埋怨本宫手艺?” 陈曦怒急,双目血红,“你找死!” “呵。”慕容炎珏冷嗤一声,“本宫方才就说了,想要打开机关,只需要你与本宫成婚。” “什么破规矩,我不干!” “那是因为你蠢!”慕容炎珏冷笑:“你若想出去,只有这一条路。” 他侧目瞧了瞧旁边的天地桌,接着说道:“你还没发现么?这处石壁上多了一件东西。” 陈曦不明,也不愿看。 慕容炎珏继续道:“陈兄,你看看那四方桌上的红烛燃烧的好看么?” 红烛? 陈曦心中突然一阵寒意,他的意思是红烛在燃烧? 方才进殿时她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这处四方桌,桌上的一切她都来来回回看过,所以她绝对能确定,方才那两根红烛绝对没有点着。可此刻,桌子上的龙凤烛烛光摇曳,分明是着着的。这怎么可能! 她的神色再次聚在慕容炎珏身上。 察觉到陈曦眼中的怀疑,慕容炎珏道:“别盯着本宫,隔空杀人尚可,但本宫可没有隔空点火这等本事。” “……” 慕容炎珏道:“你看那红烛燃烧的火色是什么颜色?” 陈曦依言去看:“蓝色。” “可本宫方才看到的,却是黄白色。” 陈曦心道:“黄白色,怎么会是黄白色?” 慕容炎珏声音暗了下来,眼中晃过日前的光景,那时候,也是这样的石室,也是这样黄色的火焰,他沉声道:“你知道白磷么?方才并不是红烛自己燃烧起来,而是敷在红烛顶端的白磷自燃,然后才引燃了红烛。” “本宫不知道是什么机关让原本束缚着白磷的东西消失了,但本宫确定,这一切,包括石壁上突然出现的龙纹石刻,都出现在同一个石刻。” “而这个时间点,就是你与本宫都穿上婚服的那一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3章 真真假假 陈曦不语,回头去看,方才还是一面光秃秃的石头上,当真出现了一条龙形图案,可这图案还只是一个龙头,并不能看出全貌。陈曦冷声:“说下去。” 慕容炎珏讥笑:“你看到周边的壁画了么?从左至右,墙上总共六幅壁画。陈兄,你再仔细瞧瞧。”慕容炎珏抬手,也不顾忌抵在脖颈间的利刃,起身走向第一幅画前,手指指着一处问道:“陈兄,你看这画上的两拨人,进府拜访的人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鸟儿?” 慕容炎珏嗤笑:“你这么说也没错,确切的来说,那是一对儿雁儿。而这幅画,画上的内容应当是《仪礼。士昏篇》中所载的‘昏礼下达,纳采用雁’而这第二幅图,则是‘宾执雁,请问名’剩下的几幅,本宫就不必细说了吧。”。 “纳采?”陈曦记得,当年在历史课上她还是听过不少的,古人尤其注重婚姻,一件婚事下来,光是从提亲到大婚就大致分为六个步骤,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在现代社会,当时的她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孤儿,而婚姻在陈曦眼中,也不过是一个过场,大不了就是民政局一趟,红本本进绿本本出来。可是,不管是什么时候,没有人会为了离婚而结婚,任何一个人在和对方订下婚约时,都希望对方是自己能执子之手,共度余生的人。 古人更是如此,因为一系列的原因,他们更加重视生命,也更看重婚姻。 当时的她还不只一次吐槽古人的多事,认为这一切不过是些麻烦事。可现在看着这几幅画上细细描摹过的一群小人儿,陈曦瞬间想到的,却是轩辕璃。 她还记得不久前阿璃也曾许她过大婚,当时他眼中的真挚和宠溺,直到现在陈曦回想起来都是止不住的心悸。 陈曦心中触动更深,原来当时的阿璃竟是这样的心境么,她以为是个过场一般的婚姻,在阿璃心底,竟是以许下余生的心思许下的婚约。 想到此处,陈曦不自觉地伸手抚上石壁上的几幅画,看着里面勾勒得精致的小人儿,眸底的暖意压制不住地泄了下来。 慕容炎珏神色幽幽,他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喜色,不是对着他时的算计和谋划,而是发自心底的欣喜,这种认知实在让他不快。 他声音低沉,不知是何滋味:“你在想他?” 只此一句,他眼看着陈曦眼中的柔情瞬间褪去,又化成了往日里的冰冷,显然是没打算回答他。她看了看石壁上的最后一幅图,淡声道:“只可惜,这图像并不完整。” 慕容炎珏也收回了视线,道:“的确不完整,这第六幅图应该是亲迎,可画中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环——拜堂。” 意料之中,慕容炎珏眼看着陈曦身形一震。慕容炎珏看了看当下的情景,他心底突然滋生一阵扭曲的快意。 接着道:“此处至尊殿,试炼者按照这里的规矩完成婚礼,补齐了石壁上的画残缺的部分,石刻上的龙纹才会彻底展现出来。方才我们动了婚服,这是第一步,所以石壁上的图案才只出现了一个龙头。” “龙为至尊,龙纹出,机关必破。” 他的神色更加诡异,幽声道:“而这里,只有你和本宫。” 陈曦侧目:“我与你拜堂?” 慕容炎珏不语,无声地告诉陈曦,没错,本宫就是这个意思。 陈曦瞧了瞧身侧的慕容炎珏,竟然是突然一笑,眼眸明亮如星辰,“好哇。”她笑魇如花,眼中狡黠之色尽显,明艳惊人,手指紧握着掌中的匕首,内心算道:“若是今日自己拼尽全力,抵在他脖颈处的匕首又有几分杀了他的胜算。慕容炎珏日后一定会是阿璃的后患,若是今日能杀了他……似乎,也挺划算。” 她突然攥紧手中的匕首,可慕容炎珏怎会不知她的心思,他只是一抬头,陈曦兀自对上他的眸子,只在一瞬间,她眼睁睁地看着慕容炎珏淡紫色的眸子化成了银河流动般的银灰色。只此一瞬,如同见到天河流转,浑身上下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束着,几乎是本能察觉到了危险,陈曦瞬间心跳一窒,耳边渐渐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渐渐,越来越慢,渐渐的,直到窒息。 “嘶!”舌尖被自己咬破,陈曦吃疼,瞬间清醒过来,她这才察觉到抵在自己心口的冰冷,陈曦更是大惊,这分明就是方才他抵在慕容炎珏脖颈上的匕首,此刻正被她搁在自己的胸膛。 陈曦撤身猛然退出几步,直到后背撞上坚硬冰冷的石壁,后腰一阵刺痛,陈曦这才突然脱力。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空气钻入肺腑,让人周身一寒,周身上下哪里还有什么余力? 她怎么忘了,自己居然对着他的妖瞳去看。想当初她在雍城第一次见到慕容炎珏时,他就只凭借着一双眼睛就能控制众人,而自己也不过是体质特殊才能拼力抵挡。这人分明就是个妖孽,是个浑身上下都奇奇怪怪的毒物。 慕容炎珏突然启唇轻笑,明明还是如往常一般,可陈曦瞬间在这样的笑意中察觉到了他的怒意。当然,凭他是谁,再怎么大度的人,被人拿着刀子抵在脖子上,他也不会乐呵呵地自己送上去开一道口子。更何况是慕容炎珏这样的人。 “陈兄,你躲那么远做什么,不是要杀了本宫么?”这声音,分明就是怒了。 陈曦贴在墙上,戒备地看着他,难得没有再动。 慕容炎珏起身,声音暗哑,冷笑道:“怎么?这样就认输了?既然不杀了,也该闹够了吧。” 他眸中的银灰色更是浅了几分,如同流动的银丝,更像是流动的深潭。“陈曦,你最好听本宫,过来。” 他神色更冷,这次,连平日里虚假的笑意都没了,声音更低沉了几分:“本宫说过了,若想破解机关,你与本宫,拜堂!” “不可能!”陈曦神色急了,更多的还是怒气,她紧贴着身后的石壁,退无可退。 拜堂这件事,怎么也不该是他和她!就算是在今晚之前,就算是她曾经认为婚礼不过是一个过场,她也不可能与人随意拜堂! 更何况如今她心中念着的是阿璃,而阿璃,最是期待一场天地公认的大婚。 慕容炎珏满脸讥讽,冷笑了声,一步一步逼了过来:“你不是着急出去么,本宫倒是不急,本宫不妨告诉你,你的意愿对于本宫根本不重要,你若不信,本宫大可以再封了你的穴道破了机关,然后……至于你的下场……” 陈曦恨声,一字一顿:“没有,其它办法?” 慕容炎珏站定:“没有。” “操!什么鬼地方!”陈曦早已顾不上话语的粗俗,耳际的流苏又垂了下来,陈曦一把扯了头上坠了细碎珍珠的凤钗,恨恨地掷了出去,只恨不得手上的凤钗化作一道利刃,直接插进某人的心肺。 慕容炎珏又加了一把火,“你别忘了,着急出去的是你,你要去找轩辕璃吧,他早就中了毒箭,也不知能撑多久。” “屁话!”听到轩辕璃的消息,陈曦心中钝痛。 慕容炎珏更是冷笑:“怎么?说不得他早就死了,连尸体都凉透了!又或者,他早就被蛊虫吃了……” “混蛋!”陈曦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她瞬间眸色红了,竟然直接冲上来,一把抓住慕容炎珏的衣领,恨不得将他整个人拽起来。 陈曦紧拽着他,眸色血红:“慕容炎珏,你到底在算计什么我管不着!你这次来永安洲的目的我也管不着!可你最好记住了,你算计我可以,但慕容炎珏,你如果再对轩辕璃有半分算计、诅咒,今日就算我杀不了你,大不了我死,你也别想出去。” 陈曦眯了眸子,声音阴寒:“我知道你厉害,你尽管试试,看你拦不拦得住!我一命换你一命,也不亏。” 慕容炎珏怔住,他方才,是被威胁了? 明明刚才怕的缩在墙角的人是她,可她现在居然敢冲上来,反过来威胁他,还说什么用死威胁他的蠢话?蠢,实在是太蠢了。 死亡他经历过太多次,并没有什么可怕,可人就是人,最关键的不过是一具身子,这一具肉体没了,人也就彻底没了。可现在居然有人愿意为了别人死?竟然愿意为其他人舍了自己的身子? 太可笑了,慕容炎珏心中大笑,他见过太多的人,也早就看透了人,贪婪自私成性、明明就是胆小懦弱的几岁孩童,转眼就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满脸微笑着杀了自己的血肉至亲。 这样的才是人!这样的才是他认知中的人。 可她,她居然因为他可能会对轩辕璃不利,甚至是因为一句他看似真实的实话,居然就报了与他同归于尽的心思。蠢,实在是蠢! 陈曦已经甩手离开,看也不看身后的慕容炎珏,独自站定在殿内的四方桌前,声音隐忍而寒冷:“不是说拜堂么,我们!拜堂!” 陈曦闭上眸子,心中督促着自己默念:“不过是为了闯关,不过是为了闯关,不过是为了……”可是,一闭上眼睛,她的周围都成了轩辕璃的身影。 她本来从未细数过往,可此刻,她竟然什么都记得。 从小到大,她在外面受了欺负,亲自上街寻她、将她带回家、为她教训那些“坏人”的总是阿璃,就算是如今年长,他还会说:“笨是笨了点,不过,不是还有我吗?” 那一日,三军阵前,阿璃当着三军将士的面为她正名:“三军将士如今都看着,这位便是本王早就选定的王妃。从今往后,她便是本王的妻,是我璃王府的主人。” …… 她还记得阿璃曾开玩笑说,他就是要宠着她,“自家媳妇儿就是要宠着长大的。我这是在给自己养媳妇儿。” 可客栈内,两人明明已经动情,可阿璃依旧强忍下来,守着君子之礼,对她许诺:“点点,待京都之事平定,我要让你成为我真正的王妃!” 直到与千韵争辩时,阿璃居然还耍起了孩子气,“曦儿是本王的,本王自会早日迎娶。” ……原来他如此期待过他们的大婚! 之前的一幕幕都浮现出来,陈曦这才发觉,自己之前从未意识到自己也这么期待过与阿璃的大婚,虽然她早就确定了两人的关系,曾经的她认为婚礼不过是一个过场,再华丽的婚礼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可到了此刻,她真的好想成为阿璃口中的妻子!特别、特别想自己与他一同跨过六礼,执手堂前,祭拜天地,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他轩辕璃的妻子! 她想成为他一人的妻子,不管是不是逢场作戏,她都只想做他一人的妻子。 “阿璃……你在哪……” “曦儿!曦儿!”轩辕璃突然清醒,他看到眼前的帷幔,瞬间大惊,这里是客栈?就连自己身上的伤都已经重新上过了药! “阿璃,你醒了么?”门外有人闻声进来,不是陈曦又是谁。 轩辕璃一阵痛疼,他之前明明还在永安洲,怎么就…… 他就要起身,可陈曦的手直接覆上他的额头,又检查了他腹部的伤口,这才脸色稍缓,长舒一口气道:“终于退热了,阿璃你怎么会晕在迷雾里呢,昨日我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你,还好肃风他们也赶到了,这才将你救了出来。” 难道是他们已经从皇陵里出来了?轩辕璃迟疑,竟然有些不敢再信:“曦儿?你真的是曦儿?” 他伸手抱上她,可此刻的陈曦简直是主动依偎过来,“阿璃你怎么了,就是我啊,我就是你的曦儿。” “你看,肃风他们还在外面候着呢。”轩辕璃正要欢笑,可下一刻,陈曦脸上更是一片喜色:“对了,慕容也在呢,既然你醒了,今日我是来给你告别的。” 轩辕璃瞬间怔住,“曦……曦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慕容炎珏?他怎么会在这!” ------题外话------ 真还是假呢?啦啦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4章 至尊殿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轩辕璃连忙拉开怀中的人,双手拉过她的衣袖,仔仔细细地看着,慌张道:“受伤了么,你是不是受伤了?来,我看看。” 陈曦却一把拉开他的手,好笑道:“阿璃,我怎么会受伤呢,再说了,慕容他不会伤我的。” 轩辕璃全然不知她脸上为何突然出现了女儿家的娇羞,这样的神色,怎么也不该是提到外人的时候! 陈曦扑哧一声笑了:“慕容他早就是我夫君了,我今日便要跟他走的。我已经收拾了东西,其实也……” 轩辕璃瞬间晴空霹雳,再也听不清她之后的话:“什么?夫君?” 他突然抓上陈曦的肩头,手指都紧紧地扣着,神色更是恍惚:“曦儿,你说清楚,你方才说谁是谁的夫君?” 陈曦依旧笑着,“慕容是我的夫君啊,前几日在地下石室里,我们在哪里拜了堂的,当时你就在场的,你忘记了么?” 陈曦更加温柔,可出口的话已经诛心:“阿璃,你怎么了?你好好想想,你当时亲眼见到了呀。” “你亲眼见到……你亲眼见到……”这一声犹如魔咒,一句一句地重复在轩辕璃脑子里。 见过?他见过什么?前几日石室内,他到底见过什么? 轩辕璃头痛欲裂,近乎魔障:“点点,你……” 谁知陈曦的脸色瞬间变了,变成了轩辕璃从未见过的疏离与冷漠,“阿璃,我不是早就说过吗,别再叫我那么蠢的名字。” 如此情景,轩辕璃原本心中对自己是否还在迷障中的疑惑都淡了几分,“你……点点,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了,不许叫我那么蠢的名字。”陈曦更怒:“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陈曦!陈曦!” “轩辕璃,我不过是念你幼时对我不薄,才暂时住在你府上,可现在,轩辕皓晨最后的屏障已经被毁了,你,再也没有利用价值!” 轩辕璃怎么也不会想到陈曦会如此说,不会的,他的曦儿,他的点点却不会如此! “轩辕璃,你好生想想,我凭什么会跟着你?你我本就隔着血海深仇,从头到尾我不过是利用你。原本我也不打算说的,但是今日我就要和慕容走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从来,从来都没喜欢过你!”话音一落,陈曦瞬间起身离去。轩辕璃起身去拦,可门外站着的人,分明就是慕容炎珏! 轩辕璃这才发现,往日曦儿都喜欢与自己穿一样的素色衣衫,今日却是和慕容炎珏身上的血红色一模一样。竟然是一身喜服! 许多画面突然就显现出来,轩辕璃看着眼前的画面,这身衣服他见过,几日前在皇陵内,他亲眼看到过点点和慕容炎珏一同穿了婚服,一同拜了天地! “点点!”轩辕璃急声唤道。 不对,那里不对! 陈曦头也不回,竟然转身离去,轩辕璃眼睁睁地看着陈曦走到慕容炎珏身边,慕容炎珏唇角的笑一如当年襄城之战时,轩辕璃在城楼下见到的那一抹笑,讥讽、嘲弄、而怜悯。 轩辕璃听到了他说的话:“这次,你又输了。” 不!不是! 仅仅在陈曦头上几丈距离的石室内,哗啦一声,镜中陈曦与慕容炎珏的身影瞬间碎成无数块,镜中的世界分明就是方才轩辕璃所在的世界。 轩辕璃眸色血红,鲜血顺着手臂汇了下来,可镜中的事物并没有消失,碎裂的镜子周边,方才还恍恍惚惚的浓雾里居然全都是陈曦的影子,不对,陈曦的身边,还站着慕容炎珏! 方才曦儿说过,他亲眼见过的!他们的婚礼他亲眼见过! 没错,他真的看到过,他看到了他的曦儿一身红妆,而她身旁的慕容炎珏亲手为她挽了长发,以凤钗压髻,那凤钗上的细碎流苏如同附骨毒针一般,直接刺进轩辕璃心脏,针针见血。 他们原来真的拜了天地!原来曦儿真的说过她从来都没爱过自己!而这十几年来他所有的等待,最终对于曦儿来说,她只是为了利用他! 他轩辕璃不怕这个!可是曦儿不能只是一句“利用”就撇清了一切。 “慕容炎珏,照你的说法,这机关也该破了!”陈曦声音沉寂,面无表情。最后一拜叩下,她瞬间起身,直盯着石壁上逐渐浮现的龙纹石刻,心中压制不住的急躁。 “来了。”果然,慕容炎珏话音刚落,石壁上的龙纹瞬间显出了龙尾,时间就在一瞬。 成了?陈曦已经打算冲出去了。 可一切只在瞬间,石壁上龙纹石刻完全出现的那颗,陈曦顿时觉得室内墙壁上挂着的历代赤玄皇突然就像突然活了一般,瞬间竟然抖动起来。 不对,不是画在动,是整个地面都在动! 伴随着龙纹彻底出现,张牙舞爪的石刻上,又是浮现着几个大字。 “至尊者,寡也!”短短几个人,如同刻骨箴言。 两人皆是猜测话意,可明显都是身子一震。 何为至? 哪般又是寡? 至尊!到底又是何意! 这些问题一个个被二人从心底提了出来,不对!事有古怪! 两人皆是心中一寒,至尊,寡也? 寡岂非是唯一! 王者的至尊之路,要斩断的绝非是王,只能是为王者的一切可能的牵绊! “退开!”慕容炎珏大嚷,可陈曦那里还退的及!只见那方石壁上,将将成型的龙纹居然光线一亮,两人耳边巨声突响,竟是龙吟之声!墙壁上,那长龙瞬间化作一团烈火,直逼屋内唯一的阴气之人! 殿内的布置明明都是按照大婚来备下的,可江山美人自古便是两难选择,历代赤玄皇修炼此类试炼场的目的,竟是以诛杀这位已得到天地、宗族公认的后辈只妻来告诫后辈,到底什么才是至尊! 寡者方为尊!无周身所累,无牵挂之情,寡居高位者方为尊! 至尊殿,竟然是这个意思! 烈火焚身,任你是大罗金仙也度不过的劫难,陈曦只觉得一阵灼热扑面而来,发丝灼烧起来的那一刻,哪里还反应的过来。 可下一刻,“啊!” 陈曦从未听到过这般撕心裂肺的动静,她瞬间闻到了皮肉脂肪被灼烧后的腥味,可此刻,她分明就是被人紧拥在怀中,腰间人的双手紧扣着她的腰,恨不得将她拦腰截断,可那样的力道,分明就是痛的! 陈曦通体一颤,火龙灼身,她却一阵发寒,如坠寒冰地狱。 此刻的她竟然不知自己是如何急速退开的,她这一退,连带着还紧抱着他的慕容炎珏,这一退,仅仅是凭借着危险当前的本能! 身后的火龙竟然还有余力,又直直地撞上对面的石壁,整个石殿瞬间一震,火龙释放出的那刻,两人身后的密道也终于开启。 陈曦托将着身上的人,慕容炎珏紧抱着她,随着她被她带开几步,后背早已弓成一张弓,一张被拉满的弓! 整个石殿都开始晃动起来,桌子上的东西已经叮叮咣咣地掉了下来,这处石殿眼看着就要塌陷。 “走!快走!”慕容炎珏此刻竟然还清醒着,他的声音满是颤抖,哪里还有一丝平日的讥讽与嘲弄! 陈曦依言后退,硬是将两人都带到了石梯上,轰隆一声,地下的石殿终于塌陷。 “慕容……慕容炎珏,你!”陈曦心中突突跳着,她扛不住身上人的重量,脚下石梯一绊,瞬间磕倒在了地上,可她此刻动也不敢动。 方才自己的发丝就已经被灼烧,那替她当下所有的慕容炎珏呢! 可身上的人脸色早已煞白,除了方才急喘的气息,他哪里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慕容炎珏! 陈曦不敢将他背部靠在地上,只好哆哆嗦嗦地抽身出来,果然,慕容炎珏背上,衣服、皮肉早已经看不出原样,一些焚过的衣料黏在血肉迷糊的背上,刺目的鲜血和黑色翻卷的烂肉粘在一起,哪里还有半分人的肌肤会有的摸样。 看着昏迷过去的慕容炎珏,陈曦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算计了一路要杀了慕容炎珏,现在她终于等到了机会,她杀他的确易如反掌,可刚才撕心裂肺的叫声就在耳际,更是穿透了耳膜直击心底,此刻的她,真的还能在这时杀了他吗? “操!”陈曦已经记不得今日自己是第几次爆粗口了,她挣扎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慕容炎珏,终于放任他躺着,将他轻轻平放了身子,毫不客气地将手中消炎的药给他用上,处理了一番,这才又将止血的药粉覆了上去。 地下的人吃疼,眉头紧皱着闷吭一声,到底没有醒来。 陈曦恨声,骂道:“慕容炎珏,你才是个祸星!你听好了,今日咱们算两清了,他日再见,有机会我还是会拼尽全力杀了你!” 陈曦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用金线缝制的外衣,陈曦只得撕下一块中衣又将他的伤口处理了一番,再覆上一层止血药,他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动弹不得,陈曦就算是想带上,凭借着自己的力道,无非就是死扛硬拽,那样也只会加重他的伤势。这样的伤势,必须有人看着。 可现在,她必须要走! 陈曦起身,谁知慕容炎珏突然攥了她的衣摆,喃喃几句,陈曦只听得一句:“不许……不许说本宫是祸星。本宫……也讨厌这双眼睛,眼睛……恶魔……不人不鬼……” 说罢,他的手竟然是一松,就像是梦中被噩梦惊吓到的孩童,突然纂上了什么东西,寻到了安慰后,又沉沉睡去。 陈曦心中沉闷,勉强将他移到显眼处,她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慕容炎珏,又掏出了怀中的瓷瓶搁在他身侧,转身冲了出去。 “贪念”殿外,呼哧呼哧的沉重呼吸声越来越近,殿内的轩辕璃一双眼睛已经定在了碎裂成一地的镜子上,双眸涩然,眼眶内只留血丝,再也察觉不到身后的东西。 陈曦踩着石梯冲上来,竟然就是三毒殿。 方才她突然掉下来,原本他们所在的大殿只有这处试炼场与地下连通着,她突然出事,陈曦相信阿璃必定会追上来。 看着三个都敞开的殿门,陈曦气急,莫不是又是如同入口那般,又是三个岔道! 陈曦已经被逼疯了,她丝毫不通机关之术,若是进岔了路,又要耽搁多少时辰。陈曦几近声嘶力竭:“阿璃!你到底在哪!你应我一声!” 可是,除了自己的呼吸声,整个地下没有任何的回声。三个殿门上诡异的人像依旧扭曲着肢体,如同索命的恶鬼,嘲笑着眼前明显放不下三毒的痴人,满是讥讽。 贪、嗔、痴三念,世人皆道其俗不可耐,而世间又有谁不是俗人! 陈曦逼着自己静下心来,“贪念”殿前,分明就是有血迹!黑色的血迹! “阿璃!”陈曦握了手中的匕首,闪身进了门,瞬间被白茫一片的迷瘴挡了方向。 进了殿内,整个石室内她竟然彻底分不清方位,陈曦恨声骂了一句,干脆闭眼走了进去,只凭借着感觉直线向前。哗啦一声,脚下突然踢到碎块,竟然是染了血的破碎玻璃,支离破碎。 陈曦睁眼去看,瞬间浑身一颤,傻在当场。 地上一块块镜面上,刺目的鲜血正映在镜中一对儿红衣人的脸上,这两人皆是笑魇如花,陈曦心中纠疼,这镜子里……这镜子里分明就是她与慕容炎珏!可她几时这般笑过! 陈曦突然想到了至尊殿内的几面大镜,以两个镜面来传递消息,镜中物即便是假,可镜中影必是有原型存在的。她如今才明白,原来至尊殿内的长镜竟然是这个作用!她知道事情的原委还会如此失态,那看到这些画面的人是…… “阿璃!”陈曦瞬间慌了,一路跌跌撞撞向着迷雾深处闯去,鞋子不知何时早已割破,破碎的镜片又刺进脚底,往前的每一步都是凝成片片血莲,陈曦终于顿住身形,殿内一团模糊的人影,不正是轩辕璃么! 陈曦一步一步拖了过去,心内从来未曾这般痛过。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轩辕璃,即便是十几年来前他动用秘术放血来救她,阿璃也是神色坚韧。即便是她亲眼见过他痴傻的摸样,那般的失神无助,可也绝非是这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5章 心如火焚 当年的轩辕璃,陈曦以为天之骄子最落魄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可现在,轩辕璃单膝跪在地上,手中的噬血剑上竟然通体血红。 陈曦知道噬血剑从来都不会沾染上别人的鲜血,可只有一人的血迹,噬血剑不会吞噬,就是它的主人,轩辕璃! 眸色血红,瞳孔毫无反应,他就那般痴痴地跪着,身体因为恐惧而不住发颤,玄色的衣衫已经被血浸透,黑色的脓血咳在衣衫前襟以及地上的巨石上,如同红莲烈火灼烫在陈曦心上。在他手臂上,一道鲜红的剑伤深可见骨,衣衫破裂,他整个人宛如最精致、最破烂的木偶。一双无形的大手生生撕裂了他,也撕裂了陈曦。 “阿……阿璃……?”陈曦脚下再次踩上破碎的镜子,利刃直接扎了进去。 “阿璃,你……你起来啊,阿璃……”可轩辕璃并未有丝毫的反应。 陈曦滑跪在地,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她双手颤抖地抚上轩辕璃的脸颊,拇指轻轻触到他唇角的血迹,她整个人更是抖得不成样子。可轩辕璃还是这般单膝跪着,没有丝毫的反应。 陈曦看着他空洞的神色,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这般的阿璃,浑身的伤,浑身的血,她竟然是抱也不敢抱。 “阿璃,你……看看……你看看我。阿璃……你到底怎么了,你看看我,我来了,点点来了。你看看我……” 轩辕璃终于在听到这个称呼时眸子动了一下,那双干涩的血眸,那双充血的眸子终于转动,可他眼底一切的神色居然全是恨色。 “点点?”轩辕璃低声唤道。 他的视线终于定在陈曦身上,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他更是怨恨!这迷瘴中的妖物到底是何物,竟然又变成了点点! “假的!假的!你不是点点,你不是!” 他右手还紧紧攥着噬血,竟然不顾满身的血迹,挑剑刺了过来,“你到底是谁!你还要变成谁!” “阿璃,阿璃……”陈曦迎着噬血剑的剑刃,已经恸哭,竟然是避也不避,声声唤着“阿璃”。 轩辕璃的长剑就横在陈曦脖子上,可此刻,动也不动。轩辕璃神色痛苦,“假的,你是假的,假的……” 他眼中懊恼,无尽的苦楚泄了出来,犹如吞噬一切的暗河,“可就算你是假的,我……”他话未说完,手臂突然一颤,握着噬血的右手上突然被砸在上面的液体灼烫,接着就是一滴。 “阿璃,你看看我,点点来了,点点来了,你看看我,我……我不是骗你,我不是骗你的……”陈曦显然泣不成声,晶莹的泪一滴滴滑了下去,落在了轩辕璃举剑的手背,一滴一滴,烫的人心中煎熬万分。 噬血剑就放在脖子上,轩辕璃看着面前落魄的小人儿,分明就是那么相似的一张脸,分明就是曦儿的脸。可刚才的她为何要说那般话,对了,假的!骗子! 陈曦双手终于扣上他的脖颈,竟然贴着噬血贴了上来,噬血剑的锋利瞬间在她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刺目而狰狞的血。轩辕璃手中的利刃再也拿不住,已经被他自己移开。 轩辕璃看着面前可能又是虚影的人影,眼中的痛色更是织就了一张巨网。可就在此刻,陈曦哪里又容得他退,瞬间已经贴身上来。 陈曦温热的唇瞬间贴上轩辕璃冰冷干涩的唇畔,滑落在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浸在相依的唇角之间,更是灼烫了两人的心。陈曦忍了哭声,闭目紧紧地吻了上去。她害怕轩辕璃身上冰冷的气息,害怕他浑身无一丝温度的体温,害怕他这样的失神恐惧。 她更怕这样的他,再也不认得她。她的动作逐渐急切,原本她就比他低了半头,现在更是逼得轩辕璃抬高了下颌,陈曦试探着撬开他的唇齿,一寸一寸地扫荡进去,温柔而缠绵,她只希望能将周身的温度渡与他。 “咣当”一声,噬血剑掉在地上,轩辕璃浑身大震,再也抑制不住地拥着面前的人,瞬间将她紧紧勒在怀里,舌尖终于顶了回去。 陈曦只觉得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就是此刻自己最大的屏障,她终于破涕而笑,她知道,就在此刻,她的阿璃回来了。 陈曦破涕而笑,眼泪还是簌簌往下落,更加激烈地回应着他。轩辕璃顺势将她压倒在地,再也不愿放手。 点点!这是点点! 轩辕璃伸手去拽陈曦的衣衫,陈曦推拒着他,“阿璃……,你的伤,你让我看看。” 轩辕璃全然听不进陈曦的话,双手更加急切,他想抱着她,更近距离地抱着她。可当他摸索到她身上质地凉滑的外衫时,他这才发现,他的曦儿身上居然真的是一件婚服,与方才镜子中的衣服,一模一样! 轩辕璃动作一滞,婚服!拜堂!她和慕容炎珏拜了堂!曦儿明明就是真的,可为什么还会有婚服! 为什么还会有婚服! 陈曦瞬间慌了,伸手就去扯自己的衣服,方才赶得及,中衣又被她撕裂一块,她原本还妄想着给阿璃解释,可怎么想到,阿璃早就看到来了镜中的影子! 轩辕璃一把拉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此时的他却是异常的沉默。 “阿璃,你听我解释!我原来的衣服出了问题,这衣服只是我……” “只是什么?”轩辕璃的声音沙哑,他原本还单手撑在陈曦身侧,如此硬撑着,伤口裂开,他手臂上的鲜血又流了出来。看着陈曦慌张失措的摸样,轩辕璃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身下的陈曦,呼吸更重。 “阿璃,你让我看看你的伤,你……” 轩辕璃恨声,声音明显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阻止了她的动作:“曦儿,你说,只是什么?你说,我便信你。”他只觉得更加痛苦,如同自己一条命都被一根绳子紧紧攥着。而陈曦将要出口的话,就是悬在绳子上方的那把大刀。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阿璃,我……我没有。” “我以后再给你解释,你先让我看看你的伤。”陈曦哪里还顾得再解释,轩辕璃手臂的伤口再次裂开,陈曦明显感觉到自己腹部已经粘腻,分明就是阿璃的伤势又加重了! 她也瞬间强势起来,推拒着轩辕璃,其它的她可以不顾,但阿璃早就中了毒箭,又受了重伤,她必须看看! 轩辕璃直视着她眼中的躲闪,心中闷疼,声音却很坚定。 “我信你。” 一语说罢,他顺势坐在她身侧,遂了她的意思。 陈曦立刻伸手去解他的衣衫,果然,他腹部的伤极其严重。毒箭直入肉里,轩辕璃已经逼了出来,可伤口周边的血肉已经呈现褐色,就连流出的血都已经凝成了黑红色的血块,狰狞非常。 陈曦立刻从怀中掏出带着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撒了上去。可能是因为他们曾经血液互换过,毒箭上的毒虽然比扑通的箭危害性大,造成的痛苦加倍,但还好是全不致命。乃是不幸中的万幸。 “曦儿,我们走吧。”这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 轩辕璃缓了声音,陈曦应声,阿璃的伤必须好好处理,这里的条件明显不够。陈曦正要扶轩辕璃起身,轩辕璃已经手拄噬血站了起来,看着陈曦身上的红衣,他俯身扯下陈曦身上的衣服,眸色挣扎,将一件外衫紧紧攥在手中。陈曦刚要开口,轩辕璃已经当先已经将这袍子狠狠地扔了出去。“曦儿,日后我们大婚,我们亲自画下样式可好?” 陈曦连连抬头,信誓旦旦保证。轩辕璃已经褪下自己的外衫,又将衣裳细细地裹在她身上。他的衣袍本就宽大,轩辕璃更是仔细地为她穿好每一处,一丝一毫都不愿她露出来,这才牵了她出了殿门。 贪念?轩辕璃心中嗤笑,自己不过是一个俗人,可若是败在身边人手上,即便是一个幻影,他亦不会后悔的。 陈曦实在没料到他们会碰上慕容炎珏,可现在,轩辕璃一手拉着她,而风行正抱着昏迷不醒的慕容炎珏,皆是一身血色。 陈曦手心中的手突然松开了,陈曦几乎在瞬间明白了轩辕璃的意思,他要杀了慕容炎珏! 风行也瞬间警惕起来,可这次,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出口阻止的,却是她陈曦! “曦儿,你说什么?”轩辕璃回头看着陈曦,眼中的失望让陈曦瞬间失言。陈曦缓声,神色挣扎:“阿璃,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若我今日就要他死,你又会如何。”说着,轩辕璃已经攥紧了手中的噬血剑,他怎么会看不到,风行披在慕容炎珏的衣衫下,分明就是一件喜服! 轩辕璃怎会放了他! 曦儿说了事情不是他在镜中看到了那般,好,他信了!他等她给他解释。可慕容炎珏,他必须杀! 更何况,如今风行也是重伤,风行一个人根本不是他和陈曦两人的对手,就算是为了以后两国的战局,他也要杀了他! 风行恨声,方才他发现主子的时候,主子的身边留着一小瓶伤药,风行此刻也只能猜测。恨声道:“陈姑娘,主子是为了救你才受了重伤,如今你就这般忘恩负义!落井下石!” 陈曦呆在三人中间,失了分寸。 “曦儿,他说的话可当真?”轩辕璃冷声。 陈曦不语,眸子瞧着轩辕璃,已经是认了。 轩辕璃也明白了什么,静了片刻,竟是突然对着陈曦一笑,“好,我听曦儿的。” 他转身对上风行,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今日他救了本王的王妃,本王今日还他一命,放过你们,算是两清。” 风行更加警惕,眼神不善地看着轩辕璃和陈曦,明显也是心有芥蒂。 轩辕璃已经不再管他,瞧着一直站在自己身侧的陈曦,轩辕璃攥着手中的噬血剑,终于出声:“曦儿,你不欠他的。” 最后这句,明显是对陈曦说的。 说罢,陈曦看着轩辕璃转身,噬血剑拖在地上,刺啦刺啦的碰撞声如同一人的低泣。但轩辕璃没有回头。陈曦追了上去,沉默地跟在轩辕璃身后。 地下墓葬的所有机关已经被破,他们顺着石梯一直往上,居然又通过长安巷内的入口出来。 灯火通明,火把霹雳霹雳地燃烧着,映着一众人的脸,红的骇人,地上已经是第二日子时。长安巷内,轩辕璃听着外头寂静中偶尔的脚步声,眉间的冷意不减分毫。 庚子、庚辰早就迎了上来,脸色皆是大骇,哪里会想到王爷会伤的这般重。 莫千韵、千肃风两人也从巷子一头过来,周边的驻军刚想着给他们行礼,可莫、千两人竟然对着一身血污的轩辕璃拜了下去:“王爷,属下幸不辱命!属下已经按照王爷吩咐,调动了周边城池以及永安洲内的所有驻军,叛贼已被尽数截获,还请王爷定夺。” 众人大骇,刚才对他们发号施令的这两人居然是假王爷?可面前这人又是谁?他们只不过是被一个假货当枪使了? 可即便知道了他们是假的,如今真的璃王爷就在眼前,岂非已经晚矣。 边城的守将顾将军此刻更是好奇,平日里他与连城私交不错,可他从未听说这永安洲内还藏着一群匪徒。若这真是匪徒,按照连城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个性,早就端了匪徒老窝。 莫非连城早就知道这伙贼人的存在?若真是如此,那这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顾将军细思极恐,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连城居然未曾露面,就连他私下里派去连府通风报信的人也被王爷手下的人拦在门外。 他心中有异,但如今永安洲的兵力明显就控制在王爷手上,他势单力薄,必须避其锋芒。 轩辕璃听话听音,瞬间明白了千肃风话中的意思。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让千肃风与莫千韵在客栈等着,万一情况有变,他们就可以凭借着璃王爷的身份调动周边的守城兵马。轩辕璃是一国王爷,又是轩辕皓晨亲自册封的大将军,两城驻军虽不情愿,但至少得给个面子,派出部分兵力。而这些兵力加上轩辕璃与陈曦早前布下的人,足以控制住局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6章 闹别扭了 轩辕璃扫了眼已经被控制下的血滴子,意料之中,没有见到连城和秋月白的影子。连城能不被任何人察觉进入墓葬,必定会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秋月白呢,他此刻还活着么? 莫千韵率先感觉到了不对劲,王爷究竟在想什么?家主又是怎么回事? 家主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躲那么远,虽然才几步的距离,但她与王爷之间,她与王爷两人似乎在怄气。 “王爷,贼人已经悉数被控制,我们如何处置?”千肃风再问。 知情人都未说出口,这些人的身份,不管是为谁,事情一旦败落,他们都活不成。 “杀了。”轩辕璃发下命令,背下了恶名。 “阿璃,”陈曦向前几步,她张了张口,但瞧着轩辕璃浑身的冷意,没有再开口。阿璃的神色,分明就是知道轻重。 “是,属下领命!”千肃风与庚子、庚辰齐齐一应,已经带人去了关押血滴子的地方。 “顾将军,”轩辕璃唤道。“顾将军此次有功,助本王平叛乃是大功,昨日劳烦顾将军了,他日本王亲自登门拜访。” “哎呦呦,王爷真是客气了,为国为民,下官也是自责所在,况且是王爷亲自下令,下官必会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顾将军哪里还能不乐,当朝王爷是他这位边陲城池的人怎么也巴结不上的,如今如此一遭,他也算作王爷的助手,这么好一个巴结的机会实在是难得。 “嗯。”轩辕璃客套应声。陈曦眼看着轩辕璃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这才上前挽了轩辕璃的手臂,同时也打断了顾将军的寒暄。柔声道:“王爷,这些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吧,我好累了,王爷,您就随我回去,陪陪我好吗。” 众人哪里还敢说不好,顾将军也是贴心贴肺,就要张罗着请王爷去临近的城池。 可轩辕璃自不会随他离开永安洲,而是住在了连城府上。次日,满城皆知,璃王爷昨夜在此剿灭了两百多名匪徒,匪徒未有一人存活,而他们的城主连城似乎与此事颇有牵连,见事情败露,如今已经不知所踪。 转眼又是几日,这几日,连府上下可谓是异常的低气压,连城失踪,原本连府的下人早就遣散的遣散,一些关键的人也已经处理掉了,都换上了轩辕璃的人。 陈曦小心翼翼地捧着汤药来找轩辕璃,可又得知,轩辕璃已经离府,去了饮月楼。 陈曦只好悻悻地将手中的汤药装进了食盒,着下面的人给送到了饮月楼,直到听到了他已经服过药的消息,陈曦才松了口气,又打算去寻些新的食材。 阿璃这些日子总不见她,近几日听庚子说阿璃又好几日不怎么吃东西,陈曦本就厨意不佳,只能现学现卖,其中不免有愧疚的意思。当然,她这现学现卖,和当日莫千韵做出来的比较之下,陈曦的手艺简直是人间美味。 莫千韵在膳房门口拦了陈曦,陈曦如同木偶般随他的意,莫千韵也毫不客气,拖拽着将她拉进屋内,转身将屋门合上了。千肃风已经静静地站着屋内,想来是和莫千韵商量好的,神色并不惊讶。 莫千韵倒是没让陈曦坐下,自己坐在了当堂,端正了身形,还故意严肃了声音,清了清嗓子,审案的青天大老爷一般:“说说吧,你和王爷是怎么回事啊?” 陈曦哭笑不得,这架势,瞬间让陈曦想起了三堂会审。 陈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遂低了声音:“还能怎么回事啊,闹别扭呗。” 莫千韵一拍桌子,竟然突然站起,抬手指着陈曦的鼻尖,张口就佯装怒道:“嘿,你还拒不交代了是吧,陈小家主,我可告诉你啊,相比于我几岁就气的某个比我大了几岁的人想要投河,后来还能被我哄得服服帖帖的历史来看,你这个根本就不是事好吧。识相的赶紧给小爷交代清楚了,天天看着你们两人躲来躲去的,实在是忒没意思。关键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还得看着你们的脸色过日子。” 莫千韵这话刚结束,气还没来得及喘,紧跟着又是一大串,“我可跟你说啊,我和大冰块就算了,你看看王爷手下那几个人,一整天的,居然连笑一下都不敢,一天天的跟着霜打的茄子似的,生怕又惹怒了王爷。陈曦我可告诉你啊,两口子生气了你们就吵啊,大不了打一顿也行。” 他看了看陈曦的身子板,又话音一转,摇了摇头道:“不不,不行,打架就算了,王爷不知道得让成什么样,才能让你赢上一回。我呀就是这么个意思,有本事你们去吵一架,闷着嗓子不说话,你两学那老母鸡,蹲在窝里搁那孵蛋啊。” 听着莫千韵的絮絮叨叨,陈曦瞬间无语,千肃风满头黑线。两人暗自一个对视,都翻了个白眼,齐齐生出了堵上某人嘴的想法。 “哎呦,你说句话成不?祖宗奶奶。”莫千韵又是一句教训。 “欸,乖孙子。”陈曦打蛇随棒上,一扫脸上原来的郁气,反倒是还做起幺儿来了。 “说你是老太婆你还扮上了,也就是你,跟个老太太似的。”莫千韵举扇就要打人,陈曦也伸手去拿千肃风手中的长剑,作势就要来挡。 千肃风看着两人就要杠上,这才挺身而出,站在了两人中间,出了口:“行了行了,家主都要说了。”莫千韵这才收了手。 还真别说,被这么怼了一通,陈曦这个提线木偶也终于开窍了,虽然脸色还像生吞了个苦瓜,但终于是打算开口。 “都坐吧,我给你们说说,事情是这样的……” …… 陈曦说了近半个时辰,终于是将墓葬内的事头尾都说了一遍。看着莫、千两人都是一脸菜色,陈曦双手扶额,更颓废的。 “事情就是这样的,阿璃他肯定是生气了。”陈曦懊恼出声,这几日她每一天就早晚见得到阿璃,白天她去寻他,阿璃不是在忙,就是出府去了,他分明就是躲着她! 千肃风只觉得愕然,这事情,没有道理不生气,他支持王爷。但当下,他真的不敢将此话说出口。 莫千韵却是哪里还按捺的住,当即抬手在陈曦的脑袋上就是一记暴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似乎是觉得不解恨,在陈曦抬头的瞬间,莫千韵又是一下打在她额头上。 “疼疼疼啊!”陈曦鼻子一酸,眼中沁泪,这泪真是因为疼的,“你小子明明是侍机报复!” 莫千韵恶恨恨地瞪着她,愤愤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家人,你要蠢成猪头啊。” 陈曦也是怒了,这事情一环扣一环,她当时也是情急反应,再说了,当日的情景,哪一步不是必须做的?她若是不拜那三拜,就要继续被困在那什么破殿。还有那慕容炎珏,她知道自己不该救他,可当日那般情景,她难道要直接拿着匕首捅了他么。 陈曦分辩道:“我知道阿璃生气,我也知道自己当时不该拦他,可我又能怎么办?” 那知莫千韵又是一记爆栗敲了上来:“蠢!谁说你这里做错了!” 陈曦倒是懵了,怎么?千韵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千韵恨不能变身教化无知女儿的老父亲,连连骂道“蠢,蠢,蠢!你再好好想想,王爷生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曦委屈:“我和慕容炎珏拜了堂,”她一想觉得不妥,又立刻补充道:“虽然是假的。”陈曦絮絮叨叨,好生委屈:“我又阻止了他杀了慕容炎珏。” “错!”莫千韵怒嚷,“大错特错!” 千肃风沉默不语,直直地看着陈曦,莫千韵更是瞪着陈曦,两人的视线都想刀刃一般,让陈曦平白打了个寒颤,一脸疑惑道:“错了?错……错哪了?” 莫千韵坐在陈曦对面,一条长腿顺势搭在千肃风所坐的椅子上,靴子直接在千肃风衣衫上留下一片足印。 千肃风低头看了看,顺势将屁股往里挪了挪,又拍去了衣衫上的黑印,全然没有在意。 莫千韵却一拍大腿,“看见了吧,就像是我和大冰块一样,我已经是无心之失,而他又素来知道我的脾性,甚至不需要我解释他就能知道我的意思。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可有些事情,你不说明白是不行的。” 陈曦不明。 莫千韵叹了口气:“罢了,我且问你,当日王爷问你婚服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你胆小怕事说你没有的时候,王爷是怎么说的?” 陈曦张口应了出来:“阿璃说了他信我。只要我说他就信我。” 莫千韵点头:“你记好了啊,这是第一次了。我再问你,你拦着王爷,不让他杀慕容炎珏的时候,王爷是怎么做的?他又是怎么说的?” 陈曦道:“阿璃没有出手,他还说了……”陈曦突然噤声,是了,当时风行骂她“落井下石,忘恩负义。” 当时的阿璃是这么说的,“今日他救了本王的王妃,本王今日还他一命,放过你们,算是两清。” 他还说了,“曦儿,你不欠他的。” 陈曦身子一震,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莫千韵恨声,“王爷当时没杀慕容炎珏,一来是听你的话,二来,他是在为你还债!” 陈曦怔然,心中想到,“为她还债?” 莫千韵叹了口气,“王爷啊,他是生怕你记得慕容炎珏半分好处,才宁愿错失良机,替你还他一命!” “所以……”陈曦失声,心中乱成了麻团:“所以阿璃并未因此怪我?” 见她终于明白过来,莫千韵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你家阿璃在幻境里看到你和慕容炎珏那般,还能忍下来为你考虑,也算是尽了心意了。既然你都说是假的了,他宁愿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画面,就算你穿了婚服,他也选择了相信你,你就不觉得你欠他什么东西么?” 莫千韵接着道:“我问你啊,在贪念殿里,王爷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就是因为你说了会给他一个解释,可你给了吗?” 陈曦怔在当场,是的,当时她说了会给他解释的,可她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 阿璃不是没给她机会,可她每天见他都只是送药送膳食,问的最多的也是伤势如何了、事情处理的如何、早些休息、好好养伤之类的废话。她竟然从未给他解释! 陈曦转身就要冲出去,莫千韵一把拽住了她:“今日王爷在饮月楼呢,午膳一定会回来,你先别去,你不是准备做些鲜花饼的嘛,做好了等他午膳回来,效果更好的。” 陈曦脚下着急的不行,但莫千韵信誓旦旦地保证,“你听我的没错,等着他回来再去寻他。” 陈曦将信将疑,最终妥协:“好,那我这就去做鲜花饼。”说罢,又冲向了厨房。 看着陈曦的身影,“老父亲”莫千韵倚着一条腿,斜靠着千肃风,终于感慨道:“爱情啊,就是容易让人迷失,家主真的越来越傻了。” 千肃风止不住一阵无语,心中暗道,“行,别人都是傻的,你聪明。” “为什么不让家主现在去找王爷?” 莫千韵摇了摇头,笑嘻嘻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误会啊,自然是要两个人在一起时才容易解的,俗话说得好,这男追女隔座山,而女追男隔层纱啊,柔情克刚。但谁知道饮月楼里是不是一大堆闲杂人等,家主这性子放不开面子的,再磨磨唧唧下去,到时候效果就差了。” 千肃风皱了皱眉,轻嗤一声,阴阳怪气道:“也不知你哪里学的这些弯弯绕绕。” 莫千韵乐了,“学?这都是小爷的经验好不好?” 千肃风侧了身,面色不善:“你又去酒楼了?昨日晚膳之前你去哪了?” 身后失去依靠,莫千韵只能站直了身子:“喂喂喂,你这个木头找茬是不是,我那是看话本看到,看话本好不好。酒楼能学到什么,再说了,哪一次去酒楼你都跟着,我干了什么你还不知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7章 助推小能手 莫千韵继续抱怨:“每次一起去逛个酒楼,喝酒、吃饭,探消息,喝酒、吃饭,探消息,酒还不能多喝的,弄得也忒无趣啊。”莫千韵提及此事,再次连连摇头。 千肃风愕然不语,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这样吧,这回我再给你出一招。” 莫千韵瞬间来了兴趣,“什么招数?对付谁的,是要对付王爷还是家主?” 千肃风道:“你今晨给王爷看伤,伤势如何了?” 莫千韵信誓旦旦:“没问题了,有我在你放心。王爷伤口长势不错,已经愈合,但武力还没全然恢复。” “那就无碍。”千肃风道:“你过来,这样,你听我的……” 莫千韵附耳来听,话听到耳中,几乎是瞬间跳了起来:“什么?”莫千韵瞬间大惊,“你让我传递假消息?” 莫千韵简直跳脚:“家主不就是做个鲜花饼么,她还能从树上掉下来?这谎话也太容易识破了!不对,做什么鲜花饼需要上树啊,真是被你气糊涂了。” 千肃风道:“不行么?” “当然不行啊。”莫千韵几乎吐血。上树摔下来?大冰块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千肃风抬头思索,再次语出惊人,“树上不行……换个法子,你就说家主为了给王爷做莲藕排骨汤,亲自下莲池挖莲藕了,栽到了莲池里,染了重风寒。” “佩服!佩服!”莫千韵满脸错愕,过了半刻才连连赞了两句,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来大冰块也是有一颗童心啊。 千肃风催促:“你演技好,你快去,家主就不用一直等着了。” 莫千韵恍恍惚惚地出了门,神色还没从震惊重缓过神。他突然抚掌一笑,瞬间跃上房顶已经向着饮月楼而去。 陈曦刚刚把糯米粉和花料摆上,手中捧着水刚要去煮,可谁知浑身一震战栗,“阿嚏”,陈曦手上一松,水瞬间撒了满怀。 门外的千肃风也是一震,他不过是出个主意,老天爷没必要真的让家主染了风寒吧。 “肃风?你怎么来了?”陈曦无语地看着自己的衣衫,湿漉漉的衣衫,必须得换了。 千肃风掩饰形地干咳几声:“这个,那个,家主还是先去换衣服吧,我来看着东西。”说着已经将陈曦推了出去。 陈曦一脸懵,她还准备大干一场,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被推出来了?不过这衣服必须得换。 不过是两刻钟的时间,庚子就在饮月楼门口见到了“慌慌张张”的莫千韵。 庚子心中直叹气:“你怎么来了,王妃呢?这次又是送什么?”他以为莫千韵又是陈曦派来送东西的,心里也是替两位主子急得慌,这王爷生气了,王妃怎么也不亲自来哄哄,光派别人送吃的有什么用。 “王爷呢?”莫千韵问道。 “在里屋呢,饮月楼被封了,这里面……” 庚子话还没说完,谁知莫千韵瞬间就冲了上来,庚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莫千韵原本一脸的窃笑变成了痛心疾首。 莫千韵哪管轩辕璃在做什么,人在屋里就行。当即拉了庚子,就要一起往门里边闯,瞬间急嚷道,“庚子,你快去给王爷说啊,我家家主出事了!” “啊?”王妃出事了? “王爷,王爷呢!”说着,莫千韵更是着急,声音急切,已经推开了门。谁知,破门而入的瞬间莫千韵才发现,这屋内不只是有轩辕璃,还有失踪许久的连城! 轩辕璃手中的青釉瓷杯瞬间落了地,身形一闪已经闯了出来,声音着急:“怎么回事!曦儿怎么了?” 莫千韵几乎要拉上轩辕璃的衣服,满脸“惶恐”道:“王爷,家主为了给您做汤,亲自去挖莲藕,我与肃风没拦住,一时不察家主就失足坠入莲池,我和肃风发现的晚,救上来时家主就已经昏过去了!” “曦儿!”轩辕璃神色突然复杂,恨意直扫过身后的连城,连城不应,依旧看着周边熟悉的一切,全然没有听到几人的谈话,仿佛自己就是个死人。 “庚子,将他赶出去!”轩辕璃恨声,也不再看身后的连城,已经弃了身后的三人,再次闪身奔了出去。 轩辕璃一路快马到了连府门口,又直接把马丢给了门口的暗卫,转身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千肃风看着轩辕璃的身影,立刻闪出去老远,暗中观察着陈曦的院子。 轩辕璃急冲冲地进来,却在陈曦门口停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去见她。 生气?似乎是不生气了。罢了,他先看看曦儿才是要紧。轩辕璃抬手就要推门,可这扇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陈曦仰头,正巧看到要推门而进的轩辕璃。 轩辕璃有些尴尬:“你……你没事吧?” 陈曦眼中的喜色刚涌上来,就听出了轩辕璃话中的疑问,眨了眨眼道:“我怎么了?” 轩辕璃仔仔细细地看过了陈曦,确认无碍,此刻才明白,他是被莫千韵给耍了。 他心中冷笑,也对,全府上下各处都有守着院子的暗卫,曦儿怎么可能出事!就算是真的,莫千韵那小子也不会亲自去饮月楼寻他! “阿璃,你怎么了?”陈曦不明。 听到此话,轩辕璃神色复杂,“无事,你歇着吧。” 察觉到躲在身后偷听墙角的千肃风,轩辕璃冷哼一声,甩袖转身就要走。陈曦看着他转身就要离开的身影,也顾不得其它,当即一把抓住了他,“阿璃,我有话给你说。” 轩辕璃衣袖落在陈曦手中,身形顿住,没有再动。 “阿璃,我错了。”陈曦咬了咬下唇,这才出声。 轩辕璃听言嗤笑,心中竟是纠疼。他转头看到陈曦眼中的错愕,轩辕璃忍下心底的愧色,狠了狠心,他第一次拂开了陈曦的手,“曦儿,我还有些事,午膳不必备了。” 说罢,竟然转身离去。陈曦再次伸手,却没能再拽上轩辕璃的衣袖。轩辕璃沉默地离开,其实他知道此刻只要陈曦再唤他一声,他就会再也迈不出步子,甚至会回头去抱她,可这一次,若是曦儿还未认清他与她的心思,他不想妥协。 陈曦怔怔地看着空落落的手心,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心中也是明了,“阿璃好像更生气了。” “出来吧。” 千肃风看自己已经暴露,从一颗树后走了出来,愧色道:“家主,此事怪我。” 陈曦觉得自己真的头疼,叹了口气道:“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了?”刚才她就知道不对,阿璃急忙赶回来,话中的意思分明是以为她出事了。 “家主,我出了主意,说是你掉水池里了,让千韵去请王爷回来,然后……” “你们俩怎么在这啊?我刚看到王爷……离开”莫千韵从院外进来,但很显然,他则察觉到院内的气氛不太对劲,瞬间话也说不完整了。 “家……家主,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陈曦不住扶额,苦笑着摇头,“不是你们,是我。这件事情到底是我的问题。”说罢,转身进了房门。留下莫千韵与千肃风两人面面相觑。 两人看着关上的房门,神色讪讪,莫千韵暗暗揣测,“家主这是为情所困?打算放弃了?” 可他的话刚落地,又是吱嘎一声响,陈曦又转身打开了门,在门缝里露出了一颗脑袋来,佯怒道:“说什么呢,我哪里是说退就退的人?我这是要想办法。”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着道:“千韵,你去膳房帮我取壶酒来,要性子最烈的酒。” “噢……”莫千韵眸色亮了几分,心中瞬间明了:“家主,你不会是打算借机灌醉王爷,然后才留住他的吧。你这酒量行不行啊,要不要我们去帮忙?” 陈曦嗔怒,抬脚就要踹上莫千韵:“说什么呢。我自己喝不行啊,快去!” 莫千韵嬉笑着躲开:“好好好,我这就去。我知道了,定是你心虚胆小,才想喝酒壮胆,哈哈哈。” 半个时辰后,陈曦屋内,莫千韵和千肃风两人看着陈曦手中的烈酒一杯一杯地下了肚,可陈曦就像个煮熟的鸵鸟一样缩着脖子,脸颊已经绯红,但依旧是没有半点要出门去寻人的意思。 陈曦又一次饮尽了杯中的酒,又打算去摸桌子上的酒坛,莫千韵万分嫌弃地打开了她的手,已经是怒了:“陈曦,你还躲个没完了是不是?酒都让你喝完了,你到底去不去!” 陈曦刷的一声站了起来,信誓旦旦道:“去!”然后…… 然后她又坐了下去,拿着杯中的酒掩饰自己的心虚:“谁说我不去了,喝完这一杯我就去。” 莫千韵气急:“好哇,没见过你这么怂的,王爷还能吃了你不成!喝酒?我让你喝!好好的酒让你这么糟蹋!”说着他竟然也是刷地站起,单脚往千肃风凳子上一踩,千肃风阻拦不及,眼看着他拎起桌上的酒坛就自己灌了下去。 猛灌了几口之后,莫千韵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哪成想自己难得逞次英雄,偏偏这酒坛里的酒还剩下一大半,这节骨眼上,他又不能喝了一半又放下,得,顺手抓过千肃风又把剩下的酒水给他灌了下去。总算是把一坛酒给分散了。 莫千韵扬袖一抹下颚,恨声骂道:“没见过这么你没出息的,谁家姑娘追男人是和兄弟一起追的,陈曦,你厉害!你可真是开先例了!有什么话你就不能直说了,怂什么怂!” 陈曦脸色更红,竟然被莫千韵的气氛感染,一拍桌子也豪气干云地站了起来:“对!怂什么怂,不怂!今日是我要吃了他,怂的也该是他才对!”说罢,已经是几步冲了出去,颇有上阵杀敌的气魄。只剩下莫千韵和千肃风风中凌乱,万般错愕。 莫千韵简直是被雷劈了,忍不住伸手去拍千肃风:“肃风,你刚刚听到什么了?她,她说她要去干什么?” 千肃风暗了暗神色,也是咋舌不语。两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今日陈曦难道真的被逼急了,这只缩头的乌龟终于要爬出壳? 这儿一头,被看作乌龟的陈曦已经一路风风火火地来找轩辕璃。嘴里还念念有词:“陈曦,撑住,陈曦,不要怂,陈曦,上啊!” 庚子更是一脸错愕地看着面色明显红的不对劲的陈曦,连忙上前,又不敢自己搭手扶着,只能虚架在她身旁,防止她真的跌倒:“王妃,您这是……。” 陈曦摇摇晃晃,方才还不觉得,此刻只觉得自己喉咙就像是填了一团火,干渴的厉害:“噢,噢,是庚子啊,我是来……” “您怎么才来啊,请,快请,王爷就在屋内。”庚子才不管她是来做什么的,总之人来了就成。满脸都是‘不要给我解释,只给王爷说就成’。抱着这样的心思,就这样,轩辕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赶出去守门的手下瞬间就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轩辕璃眼看着陈曦脚下不稳的绕了进来,脸颊酡红,又是一身的酒气,双眉不自觉地皱着。陈曦跨进了门,身后的房门已经被庚子关上。不多一会儿,庚子的声音从老远处传了出来,“王爷,属下先去巡府了,晚些时辰回来。” 轩辕璃眉头紧蹙,坐着未动。 看着不远外的轩辕璃,陈曦竟然咧嘴一笑,眼睛只盯在轩辕璃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脚下一个不稳,陈曦差点就摔在了地上,轩辕璃只得站起身扶她,心里也是有些气了:“曦儿,谁叫你喝的这么多酒。” “阿璃,阿璃……”陈曦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就是笑了,拉着他的衣袖就不松手了。 轩辕璃无奈,只能扶着她去休息,看到她一直笑着钻进他怀里,又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一般的满足,他也是一阵无奈。轩辕璃拧了拧她红粉色的脸颊,半威胁道:“说,你笑什么呢?” 陈曦怒了努嘴,憨声道:“我瞧见了阿璃,心中欢喜,就是忍不住笑的。”她抬头瞧着轩辕璃墨色的眸子,眼底的星辰更亮了几分,她痴痴地瞧着他,湿热的气息洒在轩辕璃脖颈,吐气如兰,如风中柳絮,扫动人心。 ------题外话------ 开撩开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8章 我要吃了你 她的眼神中竟是带了些迷茫,看到轩辕璃似乎不喜的神色,陈曦竟是满脸委屈:“我是如此,阿璃呢?阿璃瞧见我来,心里是否也欢喜?” 轩辕璃没由来的心底一软,本来就是在怄气的关头,本想着不应她的,却还是不忍教她失望,柔声道:“欢喜,我也欢喜。乖,你今日醉了,听阿璃的,先休息会儿。” “好,听阿璃的。”陈曦痴痴地傻笑,异常乖巧地跟着轩辕璃走,可行了几步,她又是不愿走了。“阿璃,我还不能休息,阿璃,我给你说个小秘密,其他人我都不好意思说的,阿璃,我都想你好几天了。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日日念着你。我知道你在生气,我怕你不见我,我,嗝”说着话她居然打起了酒隔。 似乎是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居然低下了头,脸色更红了几分,不知是羞还是醉,一手还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儿,嘴巴又嘟了起来。“阿璃,我真的好想你的,你……你信我好不好……” 轩辕璃眼看她又要犯委屈,生怕他说出半点不信的摸样,也是一阵妥协:“好好好,我信你。我知道你想我,我都知道好不好?” 哎,轩辕璃心中笑着叹气,她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说罢,觉察出她走的实在太慢,脚下又似虚浮无力,干脆弯腰一把抱起了她,陈曦突然挣扎起来,似乎是非常不喜她突然之间的晕眩。轩辕璃安抚着她,“曦儿乖,听话,不要乱动。” 听到他的温声细语,怀中的人果然安分下来,他这才抱着她去往内室。轩辕璃背身避开珠帘,省的那些珠子扰她不快,这才将她抱进了内室搁在了榻上。陈曦双臂却紧揽着轩辕璃的脖颈,怎么也不愿撒手。 “怎么了?不愿意睡觉?”轩辕璃柔声哄她,看着她依旧痴痴地看着他,粉色的唇更是红润,还带着浓浓的酒香。他惩罚似地咬上她的唇,撒着几日来积攒了火气。 “嗯,”陈曦吃痛,轻哼着躲开,轩辕璃也放开她。威胁道:“痛了吧,撒手。” 陈曦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是觉得真的疼了,又伸出小舌轻轻地舔过下唇,再偷偷抬眼打量着轩辕璃,依旧是痴痴的摸样。察觉到轩辕璃威胁的视线,她又低下头去,手却还是不愿松开,不一会儿,又偷偷抬头打量着轩辕璃。 轩辕璃笑了,平日里怎么没发现自己小娇妻这么可爱的。几日来本来的怄气,到了此刻,心中虽然没忘却,但哪里还肯对着她再狠心半分。但陈曦这般摸样,实在是让他忍不住起逗弄的心思。轩辕璃佯装怒道:“你松不松开,你再不松我就又要咬你了。”说着就张嘴贴近,一脸的凶相,示意他要下口。 “不要咬,不要。”她怒了努嘴,委屈道:“疼,咬的疼。” 陈曦后仰几分企图躲避,轩辕璃借机威胁:“好,你松手我就放了你。”他也支起身子,他本以为陈曦就要松开,可陈曦察觉他要直起身的动作,瞬间将他抱的更紧了。她的动作很急,甚至是有些惶恐,突然又瞧着他,眼巴巴地问道:“你是又要走了吗?” “……”轩辕璃暗笑,走?她在这里躺着,他又能走哪里去? 陈曦不愿了:“方才在我房间外,你是不是专门去寻我了?阿璃,为什么你当时要躲开?这次你也要躲开吗?”说着她又将唇凑了上来,轻轻地蹭着轩辕璃的唇角,双目紧闭着,小声嘀咕:“那,那你咬吧,我不躲了。” “咬她?”轩辕璃这才知道她是因着方才那句话,这是宁愿她自己吃痛被咬,也不愿他走吗?轩辕璃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成了一滩水,他的傻曦儿,他果真覆上她的唇瓣轻轻啄着,心中又是荡开一片涟漪。这样的她,他那里还舍得嗔她半分。 陈曦未察觉到疼痛,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醉声道:“你不走了?” 轩辕璃柔声:“嗯,不走了。” 陈曦突然笑了,似乎是很满意他的承诺,这下双手才松开了些力道,喃喃道:“阿璃,其实,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我,”陈曦顿了顿声音,眼眸竟然红了。 轩辕璃瞬间心底一慌,“喝了这么多酒,可是身子难受了?我找你叫人煮些醒酒汤来。” 陈曦摇头,“不,不是。我,我不是身子难受,阿璃,我很笨的,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多天都在等我一个解释,是我磨磨蹭蹭。阿璃,你听我说好不好,你不能走。”说着,她刚刚放下的手又要去抓轩辕璃,这次被轩辕璃握在了掌心。 轩辕璃伸手捏上她通红的脸颊,好生不甘心,又是一阵气恼:“真是个傻子,今日才想起也不见得是你自己想起的吧。” “阿璃怎么知道?”陈曦居然应了,还颇为认真道:“今日还是千韵分析出了问题,我才知道的。”轩辕璃瞬间无语了,合着还真不是她自己知道的。他又捏上陈曦的脸颊,感受着指尖微烫的温度,发泄心中的不满:“千韵,千韵,就知道你那两个手下,什么事情都去问他们,你怎么也不来问我?” “那你前几日不是不理会我嘛。”陈曦委屈。 轩辕璃也是无奈,他何曾真就不理她了。前几日她若是有这样的态度,如今也不知道是谁哄谁了。 轩辕璃这才突然察觉到不对,明明是他在生气,可现在怎么又是他在哄她了?当下也是怨声:“你啊,你就是我冤家,从几岁遇到你,我就欠你的。” 陈曦扑哧一笑,明显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冤家,冤家,到底谁是谁的冤家?我今日也是很委屈的。” 轩辕璃再也忍不住笑意,“你呀,好吧,你说说看,我何曾冤枉了你?又或者是别人冤了你了?” 陈曦努努嘴唇,面色不喜,“我今日就是来给你解释的,阿璃,你先别生气。我那日是怕你中了毒箭才,才没有及时给你说的。”陈曦眉头一拧,原本就红了的眼眸更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几颗晶莹的泪珠瞬间滑了下来。 她这般摸样,倒是让轩辕璃又慌了几分,“你到是说呀,冤家,你这般似泣非泣的摸样,倒叫我怎么办。” 陈曦呜咽着止住了声,这才接了上话:“阿璃,当然我和他的确拜了堂,可,可情况不对。我们进了至尊殿,那什么破地方居然只能闯了关才能出来,那管卡的最后一步就是婚礼的三拜,可是阿璃,你信我好不好,我,我当时真的很担心你,我不知道你中的毒怎么样了,我见不到你,我着急,我想看到你。我……” 轩辕璃顿声:“所以你们当时只是为了闯关?” 陈曦更是哭得厉害了:“嗯,我知道那样不对,我打不过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后来事情很突然,那最后一关,至尊殿内突然燃起了火,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炎绝他……” “嘘。”轩辕璃食指搁置在陈曦唇上,神色复杂:“曦儿,别提他的名字。” “好,我不说。”陈曦应了下来:“当时殿内起了火,那般情况紧急,是他替我挡了所有的火,阿璃你还记得吧,他那日受了重伤。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为什么就那么做。” 陈曦是真的想不明白,明明她要为了阿璃不顾一切时,慕容炎珏就骂她蠢的,慕容炎珏那人更不是为了别人而犯险的人。这事情实在是奇怪。 轩辕璃神色黯然,原来慕容炎珏那日背上的火伤也真是为了曦儿?他原本说的还他恩情,还以为是还他帮曦儿挡下暗箭的事情,没想到慕容炎珏居然也会为曦儿犯险。 轩辕璃内心慌了,他清楚慕容炎珏,慕容炎珏绝非是多情之人,轩辕璃曾经甚至怀疑那人是否有人的感情。 可这一次,轩辕璃想起了两人在雍城时的对话,那时的慕容炎珏,似乎就对曦儿有不一般的心思。 不行,绝对不行! “阿璃?你在听吗?”陈曦再次出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也打破了轩辕璃内心的担忧。 轩辕璃抚摸着她的脸颊,神色极为认真:“曦儿,你会喜欢他吗?” 陈曦怔然,“我,我为什么会喜欢他啊,我喜欢的是阿璃啊。” 轩辕璃心底一暖,还要再问:“那你……” 谁知陈曦突然起身,红润的脸直接贴在轩辕璃脸前,神色居然特别的认真,轩辕璃神色躲闪,他此刻甚至怀疑她没醉了。可下一秒,陈曦又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十分的憨态可掬,但神色尤为坚定:“阿璃,我,我想与你成婚!” 轩辕璃大吃一惊,全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 陈曦又缓了一口气:“阿璃,我,我真的想与你成婚。当初在至尊殿,我看到了你想要的大婚的意义,你不知道,当时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我,我那时就在想我们何时才能办自己的婚宴。” “阿璃,我想嫁给你,我想做你的妻子,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你的妻子。而你,我也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夫君!你是我的!” 轩辕璃觉得自己傻在当场,他上次问过陈曦,可陈曦也只是没有拒绝他,这次却是这般直率。 这?他的心脏突突地跳着,瞬间觉得自己再次灵魂出窍了般,耳边的一切变得有些不真实。他直勾勾地盯着怀中的人儿,认真问道:“曦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不是醉了?” 陈曦急了,抓着他的衣领又要贴上来,认真道:“我没醉,阿璃,我此刻再没有这般清醒过了,阿璃,我想嫁给你。” 陈曦将手中的人抓的更紧了:“轩辕璃,我说我要嫁给你!不管是你曾经说过的风光大嫁,还只是祭拜天地,我陈曦,都要嫁给你!只要是你!只能是你!我只要你!阿璃,你明白吗!” 轩辕璃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揽进怀中,死死地抱着她,再也不肯松懈半分,声音已经几乎暗哑:“我听到了,曦儿,天地为你我作证,今日不管你是不是醉了,我都记下了,无论无何你也不许赖下!” 陈曦的吻落在轩辕璃脖颈,做出了最温柔的回应,“天地为证,我陈曦就是你轩辕璃的妻子,生生世世,我都不会放手的。” 轩辕璃俯身将她压下,唇狠狠地吻上她的,从唇瓣到脸颊,又从额头往下,一处处下移。 “好,生生世世,再不放手!” 陈曦本就头发散乱,这样一番动静,本来就松散的几缕发丝更是逃开了束缚。青丝映在陈曦脸颊旁,如同舞动的蝶,陈曦伸手去褪轩辕璃的衣衫,直到外衫褪去,轩辕璃才拽了陈曦的手:“曦儿,你今日可知后果?若是你醉了,我……” 今日这般被撩拨在心,他怎么可能不情动,可若是曦儿今日醉了,比不得往日清醒,他即便再难忍耐,也会随她的意思。 更何况,他许了她大婚,她的曦儿值得最好的一切,他们也不是这般唐突。 陈曦贴身咬上他的耳坠,掌控着力道慢慢切磨,感受到了禁锢在自己腰间的双手,这才瘫软地附在他耳际,声音已经失了力道,犹如春风般低语:“阿璃,你的情意赛过万倍的红妆十里,我已无双亲,这门亲事,我应了。” 她又突然一笑,这笑容晃花了轩辕璃的眼,灿无星辰,娇若无骨。陈曦又道:“况且我今日,本来就是要吃了夫君你的。” 如此诱惑在前,轩辕璃伏身而上,这次哪里还能再收,“好,那今日就劳娘子了,曦儿,你可真真是要了我的命。” “阿璃,唔……”这一次,就算是她要逃,榻上的轩辕璃也是不愿了。一直素白的手终于挣扎着透了出来,摸索着勾上了榻边绑着纱帐的丝带,颤颤巍巍地急忙一扯,层层的月色纱帐瞬间泄了下来,彻底掩去了榻上的风情。继而又是一只手伸了出来,将素白纤细的手裹在掌心拽了回去,连带着她指尖还未落下的真丝带子。 不一会儿帐内传出了暗哑的声音,满足而魅惑:“曦儿,原来你想试试这个,那夫君,自然如你所愿。” “不,唔,我……轩辕璃!” 事后陈曦还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脑子一抽就手贱的去扯丝带,不对,她分明只是想合上纱帐好吗!又不对,她可以让阿璃去合的。 哎,似乎怎么都不对。她决定了,以后屋内所有的丝带都要打成死结,死结! ------题外话------ 啦啦啦~~有木有很甜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9章 永安洲终篇 陈曦再醒来时,屋内已经是烛光摇曳,她又闭了闭眼,刚想抬起手腕就觉察出了痛意,心中虽是甜蜜但还是忍不住暗骂某人,到底是谁带坏了阿璃,平日里阿璃哪里是这样的人,真是…… “啊!”陈曦不经意扭头,怎知床榻上还坐着一个人,瞬间惊呼一声就向着塌上滚了半圈,这么一动,唔,疼疼疼,腰疼。 等等,这身衣服……不是她之前的那件!似乎连床褥都换了…… 轩辕璃直勾勾地盯着她,这样气鼓鼓又难得傻乎乎的曦儿,是在嗔怒他? 他扑哧一声笑了,神开了手就要去抓她:“来,过来,我给你揉揉。”陈曦哪里愿意他靠近,当即摇头都摇成拨浪鼓了,“不,不必,我……我自己起来。” 轩辕璃本来是坐在榻边的,此刻看她实在不适,长腿一跨就要上来。 “你干什么!不要动,你别动!”陈曦惊了。她可没忘了,之前她还求,呸,之前她还不愿来着,轩辕璃还是没放过她。 轩辕璃挡去了烛光,整个人显出罕见的阴测,陈曦只觉得他像是突然长了獠牙,轩辕璃又前移了半分,彻底堵了她的路:“曦儿,之前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吧?” “啊?”陈曦懵了。哦,大概是她醉酒时说的那些话。陈曦心中明了,嘴上却是怒哼,谁让你得罪我的,张口就道:“话?我说什么了吗?抱歉,我不记得了啊。” “是吗?”轩辕璃的笑越发莫测。 “是啊,不记得了。”陈曦抬头望着头顶,一脸什么也不知道的摸样。 “好,就怕你记得,你若是记得了,我就没机会再教给你了。”轩辕璃浅笑,眸色深深。 “什……什么意思?”陈曦持续性后退。眼看着轩辕璃已经抓上了她,瞬间急嚷:“记得了,我想起来了。” 轩辕璃已经将她抱在怀中,转身离开了床榻:“哦?想起什么了?” 陈曦大惊,闭目急道:“我都想起来了,我要嫁给你,我要做你的妻子,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夫君。阿璃,你欺负人啊。” “噗。”轩辕璃这才将她搁在桌前的凳子上,“我欺负你?是哪个笨蛋说要吃了我的?栽到了我手里,你还想逃吗?” 陈曦看到桌上的美食,瞬间就觉得自己饿了,也是立刻认怂:“不逃,不逃。”末了还偷偷嘀咕着:“我看是你要我的命才对,哼。”说完已经端起了碗开始扒饭,顺带掩下了自己贼溜溜的笑容。 轩辕璃看着对面坐着的陈曦,眼底和心底都是笑意。 次日一早,陈曦去寻莫千韵和千肃风两人,却得知消息,他们一早就被王爷派出去,居然还有个奇葩规定,说是不到晚上不准他们回来。 陈曦也被轩辕璃带了出去,最终七拐八拐的居然进了永安洲地界与青城地界交界处的山林。 看到陈曦眼中的疑惑,轩辕璃暗声,“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今日来给师兄道个别。” 陈曦未曾想到,那日在墓葬一别,她以为已经逃匿的两个人,居然双双落在了这里。 化成了一座孤坟,一间茅屋。 看到眼前的人,轩辕璃已经大怒,举剑就要杀人,恨声道:“连城!你竟还敢在这里!” 连城声音颓然,明明就是衣冠楚楚,可他整个人身上透出的那股失落哪里还像是之前陈曦他们所见到的城主连城。陈曦知晓他与秋月白的关系,可那日,秋月白怎么会死了呢?即便是他骗了阿璃,可陈曦怎会看不出,阿璃除了最初的惊讶,他从未怪罪秋月白。 连城颓然,已经形同走尸,他站在了坟前,淡声道:“我今日只是来说清一件事。说完之后,我是死是活,你们怎么样都可以。” 轩辕璃放下了自己手中带来的酒,搁在了秋月白坟前。“我不管你们之前关系如何,我只问你,他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有。”连城讥笑,竟然反问道:“重伤之下蛊毒发作,蛊虫吞噬血肉,宿主血尽而亡,神仙也救他不得。哈哈哈,那蛊是我亲自下的,重伤是我亲自刺的,你说有没有关系?” “你找死!”轩辕璃挥剑至他头顶。 连城已经浑然不在意:“我说了,我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也省的你一直被骗。” 轩辕璃和陈曦皆是心中起疑,还会有什么事情?轩辕璃声音极冷:“说。” 连城看了看身后的坟墓,眼底原本的失神逐渐是掩不住的痛色,夹杂着心底的恨意,想起坟墓里的人,他心中近乎狰狞。 秋月白,你这样躺着又算是什么意思?你不让我好过,好,你想瞒着的,你想护着的人,我今日就是要让他心怀愧疚,让他因你而痛苦! 连城心中嗤笑,他转了头,也不去看轩辕璃:“秋月白当初说他少时就和父亲布下了局,他说他自己用假死骗你,轩辕璃,你就信了他这般胡话?” 轩辕璃不言,陈曦也知道此事,当时她还因此恼怒过秋月白。 连城仰天大笑,讥讽道:“轩辕璃,关于他你又知道多少?他十几岁来到永安洲,是我一天一天地陪着他,当年他所有的事情我都知晓,他直到自己出现在永安洲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又哪里就是他设下的局?” “当年的事,是先皇为了培养新势力才从后辈中选出了一些拔尖儿的少年,而当时就已经出了才名的秋月白就是他最为看重的人。” 他颤颤巍巍行了几步,睨了轩辕璃一眼,“说起来都是你们皇家的罪孽。因着先皇的意愿,后来先皇与秋太尉合唱了一出假死的戏,这才将他送到这里。他清醒时,世人眼中的秋月白就已经下葬。直到几年后秋太尉战死边疆,临了了他还用一纸遗书来控制他儿子,逼他站在了永安洲血滴子督主之位。” “直到他后来非要开什么饮月楼,再后来,你猜的到吧,几年前我实在留不住他,就给他下了七夕蛊。从此之后,除了死,他就再也不会离开,也不能离开。” “连城!”轩辕璃抬脚踹上疯癫的连城,直接将他踹倒在地,“连城!你该死!” “是啊。”连城突然笑了,抬头就要迎上轩辕璃的剑,“我是该死,可你当日在墓里不也是信了他的谎话吗?轩辕璃,你又有什么高明之处?他当日将手下所有的弟兄全赶出了墓葬,你以为他当日为什么那么做?他是为了给那些人寻一条活路,他信你不会赶尽杀绝。而你,轩辕璃,血滴子全部兄弟葬于你手,所有的人全都死了,你以为你就不欠他吗!” 轩辕璃眸色暗了,这些事,他无从反驳,也不会去反驳。若再次选择,他还是会选择彻底灭了血滴子的势力,斩草除根! 连城狞笑,眼底的恨意更是滔天,竟然也分不出到底是对谁的恨:“你也后悔了吧,轩辕璃,他从未有半分负你,可逼死他的本就是你的父皇!是你欠他的,如今就算他死了,也被埋在了我这里。你?你最终也不过是个误会他、不信任他的外人!” 轩辕璃举剑又要砍他,直到这一刻,陈曦发现,连城此刻竟然彻底放松下来,他分明就是在求死。 “阿璃。”陈曦握住了轩辕璃的手,眼睛扫过倒在地上的连城,神色复杂:“阿璃,你不必下手了。他已经中毒了,是他自己下的蛊。” 连城嗤嗤地笑着,全然不管他面前的两人。陈曦叹声:“你以为死在了秋月白看重的阿璃手下,就算是自己给他赔罪吗?连城,他若真想让你死,当日他就不会给你下迷药,让你睡上几个时辰,他更不会在墓里那般护着你。” 连城终于抬头:“他恨透了我。”他这声音竟然透着委屈,“是我杀了他。是我,亲手杀了他。” 轩辕璃按捺着手中的剑,半天不肯再说一句话。 陈曦叹息:“血滴子势力尽灭,皇上不会放过你的。你身上的蛊,想必自己也会解吧。秋月白不愿你死,我们随着他的意愿,此时也不会杀你,以后你是死是活,全都随你。” 轩辕璃咬牙,一剑砍断了周边的几颗大树,“连城,你害师兄至此,又伤及曦儿,想死随你!死的远远的,别污了我师兄的坟!” 他强按自己心中的杀意,恨声道:“明日若是让本王发现你还在这里,本王必定杀了你!若你敢死在这里,本王定掘你坟墓,挫骨扬灰!” 轩辕璃与陈曦恨声离去,连城嗤嗤地笑着,看着眼前的苍翠竹林以及这周边的一切,他又瞧了瞧这处孤坟,终是大笑。 陈曦说的没错,他的确给自己下了蛊,乃是他亲手制下的七夕蛊。 第二日,轩辕璃与陈曦已经在回京都的途中,轩辕璃派了暗卫去寻,万千青山中,依旧是一间茅屋,一座新修好的孤坟,坟前插着一柄利剑,乃是连城昔日的佩剑。而连城,不知所踪,生死不知…… 京都传来消息,因着威勋几次不服皇帝命令,皇上已经有意打压威勋,企图收回威勋手中的兵权。 另外,轩辕璃来永安洲之前就联系好的部分世家,如今也都已经私下放出了消息。但直接表忠心、无条件支持轩辕璃任何举动的人只占少数,多半还是早些年与轩辕璃有些联系的武将。而含糊其辞、坐观其变者倒是多数。 更重要的是,陈家早些年安插进宫内的一些听风堂老部下传出消息,皇上最近违背的太后的意愿,已经将已有七个月身孕的皇后软禁于熙和殿。 而图布那边,没有半分消息。轩辕璃断定,慕容炎珏不会善罢甘休,自从那日分别,即便他真是重伤未愈,根据轩辕璃对他的了解,他也一定会赶回图布,伺机谋划。 陈曦合上了车窗,又将手上的信件递给了轩辕璃,冷嗤道:“轩辕皓晨这次是疯了吗,居然又启用了杜家的人,一个设在了御史台,一个塞进了虎啸军。” “御史台?”轩辕璃手指叩在马车内设下的茶桌上,单手支着头细细地思考着:“我朝的御史台虽无司权,但到底是担着纠察百官、监察各处的名头。那群人哪一个都有一张恨不能说尽天下人恶处的嘴,一群见风使舵,天天看着皇上的喜好吹吹耳边风的烂人。” 轩辕璃冷嗤一声:“皇上派杜家的人去管御史台,我这还没回京呢,只怕是天大的帽子就要扣下来了。让我想想,咱们这次直接除了血滴子,皇兄这是准备定我以权谋私、未经上报就残杀永安洲内匪患?还是他打算直接定我为谋逆呢?” 陈曦暗下了眸子,心中有些不安:“威将军那里倒是不必担心,杜家早就是个毒瘤,这些年皇上一直想除掉杜家,杜家势力大减,后生里没什么可用的人。但这杜延庆还得防着,他可是个老狐狸,紧要关头,保不齐他会彻底与轩辕皓晨皓晨联和起来,到时候就难对付了。” “还有慕容炎珏,他不可能乖乖看戏。” 轩辕璃点头认同,也是这么个看法。他拿出纸笔洋洋洒洒写下一页纸来,“慕容炎珏我们暂且顾不上他,就只能防着,当初传言他还有十万大军突然失踪在了图布边境,此事必须查看清楚。另外,黄旭和许影守在边境,未来几个月,他们不管如何人必须保内地平安,我们没有功夫管这个。” 未来几个月?陈曦没有细问,未来几个月,注定不会太平。 轩辕璃握了陈曦的手,“曦儿,我知道你心中不安,只是有些事,我们也该做了,况且也是必须要做!” “嗯。有你在我就不怕。”陈曦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了,此刻她的心中非但是不安,更是有几分痛色。若是反了轩辕皓晨,阿璃必定是难过的吧。而她此行,就是为了彻底毁了轩辕皓晨,这是她的意愿,更是陈家的意愿。 轩辕璃唤了庚辰过来,嘱咐他亲自带上几人前往襄城,将信带给黄旭,同时他们也留在襄城,听候命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一章 你与我,曾是兄弟 果然,之后的事情果真如轩辕璃当日的猜测,十几日后,刚刚上任的御史大夫杜锦年带着南疆收集回来的信件在早朝时状告权臣以权谋私,蒙蔽圣听,以及以剿灭匪患之名残害南疆三百百姓等几大罪状。状词中句句所言,皆是指向一人,乃当朝大将军、当今最得势的亲王、轩辕璃。 此事一出,众人虽然还没有表态,但皇帝轩辕皓晨已经是义正言辞,虽然他先明确了自己相信自己的亲弟,派了杜锦年再去查证,但话语中未见一丝偏袒的意思,反倒最终当堂认定了杜锦年手中所有的证据都属事实。 这是京都自轩辕璃带兵出征后又一次掀起的朝政风浪。轩辕璃还未进京,就已经收到了各路消息,甚至有人劝他莫要回京,而是找机会先拿下杜锦年,解决了杜家。可轩辕璃一行人的车队,终于在此次早朝后的第五日抵达了京都。 朝政之上,众臣虽然不敢妄言,但当下明显分做了三派,保皇、立新、还有就是墙头草般看着局势走路的人。 自从上次王爷得胜归朝,皇上与王爷之间就已经出现隔阂。而现在,众人皆知,皇上这次是容不得王爷了。 且不说永安洲内的那伙贼匪到底是什么身份,王爷分明就是借助永安洲的事情公开向皇上开战,如此看来,王爷也未必容得下皇上。 聪明人皆知,看来这座平静已久的金銮殿上,又要掀起一场风浪喽。 这日午时,庚子急匆匆地进了栖璃斋,轩辕璃已经收拾完毕就要带着陈曦一同进宫,庚子更是耽搁不得,神色也紧张起来:“王爷,威将军来信了,威将军说他此刻就在京都城外虎啸军的营地,但皇上派去的杜锦新手里拿着皇上亲赐的圣旨,威将军传话进来,圣旨上明确说了,以后若非皇上亲召,虎啸军内一众将士不得入京都半步,否则便视为谋逆!” 陈曦蹙眉:“虎啸军历来忠君如命,这么一道圣旨抵得上他们多年的将领。就算威勋是铁了心地跟随王爷,但若是没有调兵虎符,到时候王爷真要起兵,虎啸军上下的军力,威勋最多只能调动一半。京都易守难攻,禁卫军又有两万之众,若是强行攻城,我们只有五分胜算。” 轩辕璃冷声:“庚子,你速速去告诉威勋,让他以圣旨为准,绝对不可妄动。” “是。”庚子领命而去。 “阿璃,我今日让千韵和肃风去了御史台,今晚应该就会有消息,杜延庆那个老狐狸咱们暂时动不得,但杜锦年这个败家子儿还是能除掉的,不如我们先除了他?” “不可。”轩辕璃阻止:“现在谁都知道我与御史大人结了梁子,他绝对不能死了。” “那就任他在那胡言乱语?”陈曦气恼:“永安洲的事情也就罢了,他近来还在做一些伪证,恨不得你就是天底下最恶的人。” 轩辕璃替陈曦理好了衣领,这才认真的问道:“曦儿,你还记得当日我在襄城放了邱呈印的时候是怎么教你的?” 陈曦回想:“记得,阿璃说了,有些之前的敌人,如是能为己所用,我们要比他自己都要了解他,这样一来,敌人手中的刀有一天也会握在我们手中。”陈曦突然醒悟:“阿璃,你不会是打算利用御史台去攻陷皇权吧?” 轩辕璃睥睨一笑:“又有何不可?我朝御史台大多为嚼舌头的言官,皇上能用,我们自然也能用。” 他清眸浅笑,拉过陈曦的手出了院子:“走吧,皇上两月不见我们,想必心中会不安,我们这就进宫去请安。杜家那边,你放心,这几日我们的人也该行动的。” 上书房内,轩辕皓晨静静地站着,上好的龙涎香在描金玲珑炉内散开了一卷云烟,渐渐散在屋内,室内很静,没有一人会在此处乱说话。 轩辕皓晨手中难得没有批阅折子,而是再看一副有些粗糙的画像,这张画的宣纸已经泛了微黄,因为此画并没有装裱,又长期存在室内的暖阁里,宣纸的边角已经发硬,应当是不知何时沾染上了水汽。 再去看那画中的景象,画上的人物分明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一身淡黄色朝服,上有八爪龙盘旋其上,眉目间温和威严自带笑意,似乎还有一丝少年人伪装后的成熟与不经意的气恼。 这幅画的下方,却正正地画着一瓣梨花。 轩辕皓晨手指摩梭这画卷的边角处,渐渐地出了神,他记得此画的来历,记得十分清楚。 当年他才十一、二岁,作为轩辕褚的皇长子,那日是他第一次被允许参加朝会。当日的他是怀着怎样的喜悦他已经记不得了,可他记得清楚,在朝会上,父皇因边疆战乱迟迟不平而大怒,非要让群臣当庭拟出退敌之法。众臣一时难堪,谁也说不出个法子,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就连原本只是来学习的他也被痛骂一通。 那时的他虽自责无法为父皇排忧,但到底是没记在心上。可那一日,恰逢秋傲天带着轩辕璃从边境回来,结果第二日,在朝会上,轩辕褚再次提及此事。众人难看不言,轩辕褚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当朝下旨将正在母妃宫中的轩辕璃也叫上了朝堂。 而就是那一次,众人避之不及的战事被轩辕璃主动提了出来,轩辕璃不过是个九岁的孩童,却对当下的战局分析的头头是道,虽然布局与见解不免有些疏忽,但纵观两军局势而分析战术利弊的能耐已经是让一干人佩服不已。 那一日,轩辕璃得尽了朝臣与轩辕褚的夸赞,他的师傅秋傲天更是将其在边关一年的成长历程给夸赞一番,反倒是他轩辕皓晨,他这位皇长子,最终在这番对比之下被轩辕褚嫌恶地斥退。 那日轩辕皓晨本就十分气愤,到了母妃殿内请安时,他到了殿外才知弟弟轩辕璃也在。他们本来将近一年没见,可这日朝堂上一闹,轩辕皓晨远远地瞧见轩辕璃的那刻,当即冷嗤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轩辕璃也看到了他,当即欢喜道:“皇兄,你等等我。”轩辕璃一路追到了殿外才追上他,错身挡住了轩辕皓晨的路,不让他再走。 轩辕皓晨伸手就去推他,气嚷道:“你让开,我不想看见你。” 轩辕璃非但没让,倒是一把抓了轩辕皓晨的衣袖。“皇兄,许久不见,璃儿都想死你的。” 轩辕皓晨衣袖被他死命地拽着,又听他这般放轻了言语,无奈之下,这才气鼓鼓地转头回来。他闷闷地看着这张与自己眉目相似的脸,别扭道:“想我?哼,你在边疆如何了?我听说那里危险的很,就你这般的小孩,还不够别人一刀砍的。我告诉你啊,你独自在外,别整天迷迷糊糊的回不来了,到时候我可不会去找你。” 轩辕璃大笑,“皇兄,你这是听谁胡说八道的?那里就有皇兄说的这般凶险了,我在边关了一年,可还未曾上过战场。整日也就是跟着师兄玩闹。” 轩辕璃贴身上前,伏在轩辕皓晨耳边窃窃低语,语气中满是自豪:“皇兄,之前待着京城我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好玩儿的。我给你说啊,边境有漫天飞舞的黄沙,醇香霸道的美酒,塞外成群的牛马,还有图布与我大元交换的稀奇商货。我每日也就连连武术,比在夫子眼皮子底下读书自在多了呢。” “果真?”轩辕皓晨神色也亮了几分,方才的小情绪已经消了大半。 轩辕璃连连点头,保证道:“千真万确的,边境那地方可好啦,我还在哪里认识了秋太尉的独子秋月白,如今他已经是我的师兄了,我整日里跟着他玩闹,闯了不少好地方。”他突然退开一步,指了指自己道:“皇兄你看,我都胖了不少呢。” 其实当时的轩辕璃并未说出口,初到边疆的那几日他夜夜都睡不着觉,哪里的风声都像是嚯嚯作响的刀刃,夜晚睡着时还会有落单的蛇虫、甚至在白天都会有一波一波的刺客、还有不知何时就会死去的同袍,以及自己天天寄放在脖子上的脑袋。 轩辕皓晨捏了捏轩辕璃的脸,看着手下的人被自己捏的呲牙咧嘴,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愤愤道:“果真是胖了,亏得母妃还天天记挂你,明明你在边疆都有秋太尉护着,又能有什么危险。”他神色落寞了些,喃喃道:“反倒是我们,日日被皇后盯着,危险重重,整日里提心吊胆的。” “皇兄,你看!”轩辕璃突然出声。 “嗯?哎,你,你又这样骗我!”轩辕皓晨还以为他要给他看什么东西,接过轩辕璃又趁着他不备扯住了自己脸上的两块肉,好哇,时隔一年,居然还给他来这招。他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捏的轩辕璃脸蛋通红。 轩辕璃也毫不客气地伸手也去扯轩辕皓晨的脸,终于两人都是不放手,各自将对方的脸扯成了方方正正的饼子,痛到了呲牙咧嘴,双双认输了才算作罢。 这般一胡闹,两小子终于暂时搁置了所有小孩子脾气,又一起如同幼时那般偷偷爬上了母妃殿内的屋顶,手里还包着一些剥好的果仁。 轩辕皓晨当先躺了下去,轩辕璃也紧挨着他,两人齐齐叹了口气,好久都没有这般自在过了。看在洒在整座宫殿的夕阳,时不时将手中的果仁丢进嘴里,岁月莫不静好,皆是一片难得的平静。日头落下的这段时间里,两人的话题从边境聊到宫内,又从宫内聊到宫外的民间,最后又绕到了宫内。直到天色已晚,夜风微凉,轩辕皓晨终究长叹一声,少年的他迷茫中还带着些委屈,喃喃道:“璃儿,你说父皇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轩辕璃突然跳了起来,恶狠狠道:“是谁说的这等混账话,皇兄是父皇的长子,父皇怎么会不喜皇兄?是谁说的,看本皇子不拔了他的牙下来。再敢胡言,本皇子就将他埋进土里,让他再长出来一回,看他还会不会再挑拨离间。”轩辕璃已经张牙舞爪,做出要与人干架的摸样。 “噗。”轩辕皓晨大笑,“怪不得上次我就听曦儿说过她要把杜家的小公子给埋进土里,我还好奇她从哪里说来的浑话,原来是你教她的这般言语。” 他伸手拍了拍轩辕璃的肩膀,尚为孩童的他们,当真是薄弱的厉害,他觉得轩辕璃的肩膀比自己的还要窄上一圈。可看到他这般装腔作势的摸样,轩辕皓晨更是止不住笑:“就你还打别人,你这身手也就能打一个禁卫军,天下之人千千万,你打得过吗。” 轩辕璃挺了挺胸膛,挥舞着手做凶恶状,颇为认真道:“打不过也要打,哼,敢欺负我皇兄,谁欺负我皇兄就是欺负我!皇兄,不用理会这些,这些人竟是瞎说的,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皇兄放心,父皇不会不喜你。” 轩辕皓晨渐渐沉默,他盘膝坐了下来,淡声道:“璃儿,我看得出来,父皇喜欢你的。” “啊?”轩辕璃愣住了,他眨巴了眼睛,片刻后才道:“皇兄怎么会这么想呢?皇兄,你与我不同,你是皇长子,将来也是要做太子的,父皇自然会要求严些,而我不过是个皇子,况且是个幼子,父皇这是宠我,哪里就是喜欢了?” 轩辕皓晨疑惑,暗自嘀咕着:“是么?” “是啊,父皇对你严格,对我则不同的。”轩辕璃信誓旦旦。 轩辕皓晨沉默了,半晌才道:“璃儿,你也想做太子的吧?” 此刻,屋顶上的两人都静了,轩辕皓晨问的无力,而轩辕璃也没有紧跟着回答。轩辕璃最终只应了一句:“皇兄,我喜欢边疆。” 第三日,秋傲天又要回到襄城,轩辕璃请旨多留了几日,这几日他都住在了陈府,与陈家那小丫头日日待在一处。临走之前两个混世魔王又得罪了不少京都的小少爷们,终于,轩辕璃在几日之后也去了襄城。 临行前,轩辕璃特意让人送了这幅画给轩辕皓晨。 画上的人正是轩辕皓晨,而八爪龙的明黄朝服,是本朝皇太子才配有的服饰。 这幅图右下方的一瓣梨花,是轩辕璃最特殊的印信。 ------题外话------ 从今天开始,咱们就进入下一个章节啦,撒花撒花。这个章节我打算加快剧情进展,不过有些事还是要交代清楚滴,有些感情的熏陶也是要循序渐进滴,废话不多说,期待新剧情(嘿嘿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2章 报仇 轩辕皓晨回想起来那时的心境,自己大概曾经也是感动的吧。可后来的某一日,他无意间在上书房外听到了父皇与母妃的谈话,在他最看敬重的两人口中,父皇已经有立轩辕璃为太子的意思。 而他这位“勤学恭谨、仁厚孝顺”的长子,比不上自己那位“天资聪颖,少有大志”的皇弟。从两人谈话的内容中轩辕皓晨还得知,父皇送轩辕璃去边境的真是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历练他,而这样的历练,只是为了让他以后又更大的实力来接替皇位! 非但是父皇,就连一向他最看重的母妃,在这方面似乎也看重了轩辕璃。 轩辕皓晨这时才明白,有些东西的运行,从来不是某一个人自己说了算的。有些东西,即便是你不去抢,别人也会推着你走! 而他轩辕皓晨,只有靠着自己去挣、去夺,只有他拼尽了所有,最终他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这便是轩辕璃与他最大的不同。 轩辕皓晨看着自己手中已经泛黄的画卷,突然就将往事又回顾了一遍。不知为何,近日他倒是越发容易回忆起往事了。 他眉头深深地蹙着,当年轩辕璃未能直接给他回复,想必他轩辕璃心中也是早就想要这皇位的吧。哈哈哈,至尊之位,天下至尊,也怪不得那么多人垂涎。 他眼睛直盯着手下的画卷,突然伸手将桌上的画揉成一团,可眼看着手中的纸团就要揉裂,他又心中一颤,他魔怔了似的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过了半刻,他又用手指仔仔细细地将宣纸展开、压平,未放过任何角落。 最终这幅画又被轩辕皓晨亲手放在了上书房的柜子中。可这幅画终究是皱巴巴的,折痕难消。 “德全。” 德全立刻恭恭敬敬地从不远处过来。轩辕皓晨不喜欢有人随身跟着他,尤其是他在处理政务的时候,所以一旦入了上书房,德全从来不会站在防着奏折的桌子旁边。就算是偶尔需要挑剪蜡烛,他也会在事情做完后退开几步。可他从来都未离开过,不论皇上去了何处,身边唯一不会落下的人就是德全。 德全算着时辰,这个时间皇上大抵是要饮茶的,他也就顺手将温度刚好的茶水倒了一杯:“皇上,您用些茶罢。” 轩辕皓晨果真是有些乏了,他饮下了茶水,看着自己身边跟了多年的老人,开口道:“德全,有一件事你记得,上书房的偏阁,在朕的床榻边的格子里有一道圣旨,你听好了,十日内如果宫内有什么变动,朕不在时你就取出圣旨。” “皇上怎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德全心惊,慌慌张张地就要跪下。 “无事,你记好了,有大用。”轩辕皓晨淡淡出声。 “皇上,奴才谨遵圣谕。”德全小心翼翼应了。 今日皇上是怎么了?宫内本就人心惶惶,王爷眼看着就要对皇上不利,此刻皇上又会如何对付?又有几分胜算?可这些,从来不是他一个内侍该问的话,皇上也不会允许他问。 轩辕皓晨难得点了点头,神色已然有些疲惫,他瞧了瞧身边自小就跟着他的德全,德全依旧恭恭敬敬地站着,十几年如一日的动作。轩辕皓晨突然想起他甚至从来未见过德全正正经经地抬过头。 曾经的轩辕皓晨只会把这一切看做是对方不敢直视他的龙威。君王所行之处就应该这样,万众低头。可这位年轻的帝王,在此地此刻突然竟然觉得有些倦了。 殿门外的小太监进来传话,德全听完了传递进来的消息,这才小心翼翼地躬身过来:“皇上,王爷与陈姑娘在殿外候着呢。” 这宫中上下就连守门的士兵现在见到了陈曦都会称她为王妃,可德全不会。他依旧唤她为陈姑娘或者是陈画师,只是因为皇上还未下旨让璃王爷大婚。 这一次三人的见面,注定了不会愉快。 这日夜晚,千肃风与莫千韵回来之后就去了陈曦的淑芳斋,正好赶上了小芯刚刚布下晚膳。莫千韵早已经是饥肠辘辘,当下也不客气,愣是当着轩辕璃的面从陈曦手中抢走了一碗粥。 “家主,你猜我和肃风今日见到了谁?”莫千韵一脸神神秘秘,笑嘻嘻地瞧了瞧轩辕璃。 陈曦附和:“怎么,你们不是去了御史台吗?” 莫千韵应道:“是啊,嗐,那个杜锦年我算是看过了,就他手头的证据根本就是胡编乱造,没什么威胁。但有一点王爷需要小心,他们还真的派人去了永安洲,居然还让他们查到了那三百多人的尸骨!到时候皇上如果一口认定那就是普通百姓,我们可就吃了大亏。” 莫千韵麻溜地喝了粥,这才道:“对了,忘了说关键的,今日除了杜锦年,我在御史台看到了霍鹰。” 陈曦凝眉:“霍鹰?”她抬头看了轩辕璃:“霍鹰不是在杜延庆手下任了工部要员吗?阿璃,你不是安排他进了杜府?如今怎么又去了御史台了?”她突然眸色一亮,俏笑道:“阿璃,你说的利用御史台莫非就是说的他?” 轩辕璃淡笑,算是认了。“曦儿,你身上那块玉坠算是陈家家主的信物吧?” “嗯。”陈曦听他提及此物,手下意识地去抓脖颈上带着的半月形玉坠。“当年陈家出事,在襄城那晚,莫叔与你一同救下我后,受我爹的嘱托亲自给我的,后来我就一直带着。” 旁边的莫千韵和千肃风听及此事也都心生疑惑,似乎明白了王爷话中的意思。 轩辕璃果真收了笑意,正色道:“如此便好,只需要这玉坠就可证明你的身份。” “阿璃,你的意思是?”陈曦侧目。 “曦儿,莫叔想为陈家翻案这么多年,你们手上一定有证明当年事情真相的证据。如今这玉坠可以证实你们的身份,通过御史台我就可将此事直接上报朝堂,当年的旧案重翻之后就可让天下人皆知陈家的冤屈,这不是你们一直想要的吗。” 轩辕璃继续道:“霍鹰已经进了御史台,杜锦年不足为患,到时候御史台的人就是霍鹰掌事。到了如今,曦儿能否让我帮忙?” 陈曦神色怔然,但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突然沉默了。千肃风与莫千韵神色莫测,原来王爷早就知道他们一直在调查旧案。 “不,不能借助霍鹰。”陈曦开口,一开口就是拒绝。 轩辕璃神色复杂,曦儿为何不愿? 陈曦不再瞧轩辕璃,淡声道:“阿璃,这事与你无管。这些事我确实有证据,但我答应过自己的亲人,这件事我还在一日,我必须让陈家沉冤昭雪。但这件事,我们有自己的法子,过几日我们会解决。” 轩辕璃沉声:“我想帮你。” 陈曦正色:“这件事,必须我们陈家自己的人来做。” “你们陈家?”轩辕璃蹙眉,曦儿这是要与他划清界限?又或者牵扯到这件事她心中还是对他有芥蒂? 陈曦瞧着轩辕璃,她知道他有些误会了,可这件事他不能牵扯进来。 陈曦蹙眉:“我并非是对你,这件事情你不能、也不方便插手。” 轩辕璃瞧着陈曦,陈曦却始终没看他。莫千韵喝千肃风动也未动,谁都不愿妥协。 轩辕璃最终应道:“好,我答应你。我先去处理事务,你们用膳吧。”说罢,起身离去。 陈曦叹了口气:“过几日你们随我入宫吧。轩辕皓晨欠我们的债,我们亲自去取。” “是。”两位少年都没有再说话,其实他们怎会不知借助御史台的好处,可他们也明白,家主心里到底是想着轩辕璃的。 现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陈曦是轩辕璃未来的王妃,可外人都不知,陈曦就是当年“谋逆罪臣”陈家的独生女,毕竟在外人眼中陈家的人早就死绝了。在世人眼中,陈曦与莫千韵、千肃风这些小辈就算是活了下来,如今也是罪奴的身份。 一旦借助御史台,轩辕璃必定会牵扯进来,到时候众人眼中轩辕璃所行之事就会被误认为在替她报私怨。此举必定对轩辕璃不利。倒不如她亲自出面,也好让世人划清私怨与大义的界限,继而选择支持轩辕璃。 几日之后,由御史台提供证物并且提起状告的权臣轩辕璃谋逆一案正式在朝堂开审。 将军威勋依旧是请命去了虎啸军军营,未参与此次朝会。 除了威勋,堂上众人立场也早已经是泾渭分明,在噤若寒蝉的气氛中,御史大夫杜锦年率先站了出来。 “启奏皇上,微臣几日前领命调查王爷在永安洲残害百姓一案,前后历经半月有余,现已将所有证据收集齐全,微臣状告,今亲王轩辕璃确实动用私权,假借剿匪之名实则铲除异己,甚至不惜残害百姓,确有谋逆之嫌!” 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御史台本就捕风捉影,状告权臣本来是应该无甚要紧,可这事情上来就给轩辕璃定下了谋逆重罪,即便是一颗小石子却是瞬间经起了千层浪,瞬间将朝会本来的沉疴腐气给蜕的干干净净。 堂上不由得一阵哗然,杜延庆接道:“御史大人此话何意?当日王爷不是说了为了剿匪吗,怎么又成铲除异己了。” “是啊,但这永安洲可是南疆城镇,南疆向来安稳,何曾听永安洲的官员报过匪患啊。”又是一人嘀咕。 “可当日王爷并未带任何兵力,王爷又是怎么凭借一己之力残杀三百多条人命的?” 杜锦年见缝插针,又是一语点道:“欸,大人您有所不知,王爷乃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又是当今圣上胞弟,免不得狐假虎威。事情本御史已经调查清楚,永安洲的城主连城已经被害,当时王爷借着亲王的身份,可是调动了永安洲和附近城池的驻军,这才一夕之间就要了永安洲的三百多条人命,甚至毁尸灭迹。微臣也是事后才知,那些人可都是死状极惨啊,欸,可惜可惜。” 轩辕璃扫过堂上说话的这些人,带头的是杜延庆,引着风向的还是杜延庆,见缝插针的是杜锦年,再加上中间两个打酱油的,看似无意,可这话中的意思,处处都在指明,事实就如御史大夫所述,就是他轩辕璃残害百姓。 “杜锦年,你莫要血口喷人!”皇上轩辕皓晨和当事人轩辕璃还未说话,又是一名武将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当日王爷在永安洲剿匪本就事出紧急,况且王爷后来也曾上书言明事态首尾,微臣认为事急从权,王爷有权当场做下一些裁断,况且王爷定不会坑害百姓。” “是啊,王爷又为何要去南疆找永安洲的麻烦,这不合理。”又是有人附和,乃是向着轩辕璃。 话说到这种地步,轩辕皓晨也是坐不住了:“皇弟,你来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他神色庄重,完美地保持着身为兄长和帝君的双重身份。 轩辕璃躬身应道:“皇上,可否容臣问杜大人一些事情,有些证据,臣弟亲自在永安洲待了将有一个月,臣弟倒是不知,也不知这杜大人手下都是些什么能人,居然这么简单就做出了伪证。”他这一出话就已经将对方手上还未拿出来的证据定为了伪证。 杜家人更要争辩,可这一边轩辕皓晨已经点头允了,准了这场当堂对峙。 轩辕皓晨看似平静,其实神色已经是有些不耐,心中更是有些紧张,他知道仅有这些绝对不能扳倒轩辕璃,但今日之事若是成了,他就可以借机造势,此后轩辕璃再想笼络人心就难了。此局的胜败关乎民心。 轩辕璃点头应是,目光投向了杜锦年,声音清冷:“杜大人,你说本王害了永安洲的守将连城,杜大人可有证据?” “有。”杜锦年应道:“本官这里有一份血书,上面乃是连城的亲笔,是他在察觉到你的阴谋之后就写下血书,上面条条申述皆是状告你残害百姓,可惜连大人的计划之后被你撞破,你就杀人灭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3章当堂对质 轩辕璃点头:“这说辞似乎说得通,可杜大人,你怎么知道连城已经死了呢?” “血书为凭。” “血书?”轩辕璃轻笑:“这血书又是哪里来的?杜大人就这么确认这血书就是连城所写?可是说因着下面的落款?可在朝的诸位哪一个不能写下这样一份血书来,就连着血,本王看也不知是谁的血吧。” 杜锦年一时语塞,杜延庆已经接过话来:“王爷这是打算把罪过推给死人吗?” “死人?本王说了,谁告诉你们连城已经死了!”轩辕璃的声音也逐渐冷了下来:“杜大人,就算这血书真的出自连城之手,杜大人可知连城为什么人?” 此话一出,轩辕皓晨的神色突然变了,轩辕璃难道是要揭穿血滴子的秘密?不,就算轩辕璃要篡位,捅破血滴子的存在对他们谁都没有好处!就算轩辕璃将来即位,有了血滴子曾经的存在,臣下也不会再相信新君。轩辕皓晨凝眉,属于皇室特有的秘密,轩辕璃应当不会拆穿才对。 杜延庆不明:“他乃当今皇上亲封的永安洲父母官,据本相所知,连城的政绩极佳,在百姓中也是极受拥戴。王爷此举杀了连城,倒是让永安洲失去一位父母官啊!” 轩辕璃冷哼一声,看了看台上的轩辕皓晨,显然是看到了轩辕皓晨眼中的错愕。他直视着他出口,突然释怀一笑,浑不在意道:“没错,御史大人说的是,连城的确是永安洲的父母官。还有那些被本王所杀的乱匪,其实也并非什么乱匪。本王此举,也确实是为了铲除异己。” 什么!众臣大惊,这些人不是匪徒,难道这些人真的是寻常百姓? 这一次,因着轩辕璃此话,原本支持轩辕璃的人脸色不免有些难看,“王爷,你到底在说什么。” 而此刻,堂上真正慌张的人,却是轩辕皓晨:“住口!诸位爱卿,永安洲之事疑点重重,此事需要再查,不可妄下结论。璃亲王,朕相信你不会如何糊涂。”最后这句话,轩辕皓晨直视着轩辕璃,更是对他说的。 可此刻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已经是覆水难收,场面哪里还是皇上一句“此事需要再查”就可以堵住悠悠众口的。 “王爷此话到底是何意?” “是啊,难不成真的应了一些传言,王爷已经生了反心了?”众臣议论纷纷,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谩骂起来。 “皇上,臣弟有罪,今日,臣弟最后一次拜见皇上。”在一众杂乱声中,轩辕璃突然当堂跪了下来,双膝跪地。亲王本不必行如此大礼,轩辕皓晨记得清楚,这是自轩辕璃苏醒后第二次对他行如此大礼,轩辕皓晨的心纠紧了。 轩辕璃这是想玉石俱焚? 轩辕璃已经站了起来,他不再看堂上坐着的轩辕皓晨,而是当堂一阵冷笑。 众臣本是哗然,此刻却都突然噤声,有些摸不着头绪。 王爷这是直接承认了罪名?这下倒是容易了许多,杜家一党自然高兴,但剩下的人算是有些看不懂今日这场朝会了。 杜延庆指着轩辕璃冷声骂道:“哼,今日王爷既然认了,天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轩辕璃,你还不认罪伏法。” “哈哈哈。”轩辕璃更是大笑。“认罪伏法?好一个认罪伏法!杜丞相今日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轩辕皓晨瞬间握紧了拳:“轩辕璃,你到底想干什么!” 轩辕璃已经彻底不顾及龙座上的轩辕皓晨了,他突然提声冷声呵道:“诸位大臣,舌灿莲花的事不适合今日,这话本王就直接挑明了。”轩辕璃手中突然抽出自己的一把素色白练,竟是世人难得一睹真容的噬血剑。他单手挥剑,剑刃直逼太极殿内的金龙雕塑,白色剑影泛着冷光,让一众人身心一震。这道剑影更与大堂正中央的轩辕璃融为一体,一人,一剑,却让所有人胆寒。 轩辕璃睥睨着周边的人,声音掷地有声:“诸位听仔细了,我轩辕皇室子弟轩辕璃,今日反了!” 这一下,朝廷上下算是彻底乱了。 轩辕璃一步一步走上金銮殿前,与轩辕皓晨只隔着几层台阶。 “逆臣!逆臣!禁卫军,护驾!”杜延庆扯着嗓子嚷道。 “护驾,快护驾啊!”越来越多的人乱了起来。 轩辕璃还未有丝毫动静,门外的禁卫军已经破门进来,瞬间将轩辕璃与他身边的人围在了中央。 朝堂之上,皇上一派的人都躲在了一旁,武将大部分人都站了出来,更紧地走到了轩辕璃身后。杜家的几个在职官员都已经哆哆嗦嗦,可这时原本站在杜延庆身后的霍鹰也带着身边的两个后生站了出来,站在了轩辕璃身侧。 “你!”杜延庆大惊:“霍鹰,你居然是轩辕璃的人!” 面对他这样的责问,霍鹰冷嗤一声,阴测测笑道:“多谢杜丞相提携,可下官原本就是王爷麾下,承蒙丞相信任,下官最近倒是跟着丞相大人看到了不少东西。比如丞相近些年贪下的朝廷五十多万两银子,再比如,杜丞相十几年前与皇上的无良交易,以及当年陷害忠义之臣的卑劣手段!” “好你个霍鹰,你竟然如此忘恩负义!”杜延庆大怒,恨不能手撕了他,可他自己又不敢靠近半分。“禁卫军,杀了霍鹰,杀了他!”可禁卫军丝毫未动,轩辕皓晨一记冷眸扫了过来,杜延庆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想着调动禁卫军。禁卫军当然不会听他的。 轩辕皓晨看着那些人,眼中不免有些错愕,他冷冷地扫过堂下众人,这些人中至少有一半的人上一刻还是自己的臣子,如今竟然刀刃相向。他沉了声音:“佞臣!你们也要造反?” 众臣脸色不佳,谁都不言一句。 “造反?”轩辕璃冷呵:“我等自然不会反对大元朝政,今日,我们反的是你!是你轩辕皓晨!” 轩辕璃猛一转身,面对着朝堂之上的所有大臣,接着道:“诸位大臣,方才本王的话还未说完整,本王今日所说皆为事实。连城是皇上亲自封的永安洲父母官,但他还有一个身份,乃是江湖上巫蛊之术名门连家的左宗,他更是皇室密探血滴子的领主!” “轩辕璃,你这是找死!”轩辕皓晨恨声威胁。 轩辕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血滴子是皇室的密探,本王这么说诸位大臣可能不知,不知大家可否觉得有些事情很是蹊跷,十二年前,大元与图布向来只是有些小打小闹,可那一年图布突然发兵,不日就攻下襄、宴等几座边疆城池。之后本王领兵,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月便收回失地,本王原也以为是自己战术厉害,却不知这场战争本就是皇上和别人早就串通的好戏!” “什么!这,这,这不可能。”堂上众人皆是乱了,这怎么突然又扯到皇上了! “轩辕璃!你住口!”轩辕皓晨怒声。 但此刻,所有人都再等着看所谓的真相。除了轩辕皓晨,谁都不想让轩辕璃住口了。 轩辕璃应道:“那场战事看着凶险万分,可本王现在告诉你们,这场牵动边境城池百姓安危、以至于动摇国本的战争不过是他轩辕皓晨排出的一场戏!而襄城之战最终的目的,不过是轩辕皓晨为了铲除本王,也许还有先皇!” “轩辕璃!”轩辕皓晨拍案而起,他已经怒不可遏:“你今日胡编乱造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轩辕璃嗤笑:“皇兄还记得天宿帮吧?就是十几年前负责在襄城刺杀我的一个帮派的帮主,他此刻就在宫外候着。皇兄,当初你借他们的手杀我,又在之后彻底灭了他们帮派,又可曾想过退路?” 慕容炎珏已经双目猩红,怒气与怨气早已经压制不住。人证? 轩辕璃道:“皇兄,当年父皇虽然身体每况愈下,可襄城之战刚刚平定,父皇就突然驾崩。皇兄,你敢说此事你没有参与半分?” 轩辕皓晨一把拔出了御前侍卫手中的刀剑,声音低沉的不成样子,也不再去听轩辕璃说些什么,竟然直接下了命令:“禁卫军,拿下堂上所有逆臣,违逆者当堂斩首!一个不留!” “是!”堂上的禁卫军迅速收拢了包围圈,就要冲上前来决一死战。 “报……” 堂上已经乱作一团,可此刻殿外突然就是急匆匆的传令声,来人神色匆匆,一路跑着上了台阶:“报,皇……皇上,不好啦,城外的虎啸军反了!如今虎啸军统领威勋已经带着四万人马围困了宫门!事情紧急,一旦开战,禁卫军根本抵挡不住!”此言一出,堂上的禁卫军倒是瞬间怔住了,不只是他们,整个堂上的人都傻在了当场。 “混账!”砰的一声,轩辕皓晨掌下的檀木长案被重重击响,他已经是暴怒。 “威勋哪里来的兵权?杜锦新呢,朕明明让他带了圣旨前去,虎啸军到底是朕的兵,还是他威勋的兵!” “皇,皇上,”传令的禁卫军已经是哆哆嗦嗦,他们本就是京都城墙脚下长大的公子兵,哪里又曾有过兵临城下这般见识。“皇上,杜大人已经被判臣威勋斩首示众,况且那威勋手下握有调兵虎符,虎啸军全军上下全都归了威勋。” “虎符?他那里来的虎符?”轩辕皓晨满脸不可置信,不过片刻,他看着几步之外的轩辕璃,终于也是大笑:“哈哈哈,是你?是你安排的好戏?轩辕璃,你倒是厉害啊,如今竟然干起了进宫偷取虎符的下贱勾当。” “是我!”殿外都是一声厉呵,声音尖锐,绝对是女子才能发出的声音。轩辕璃神色一凝,视线定格在了来人身上。从殿外进来的一身白衣的人,不是陈曦又是谁! 朝堂之上绝对是禁穿白衣的,况且今日陈曦穿的衣服简直就是孝衣!可今日没有人有功夫去呵斥这个。 众目睽睽之下,陈曦沉重的步子踏了进来,她眉目轻挑,神色肃然:“轩辕皓晨,虎符是我给威勋的。” 诸位大臣更是迷糊了,“这不是王爷之前大肆宣扬着要娶的王妃吗?” “一个妇道人家,如此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王爷一向忠心耿耿,难道这次突然造反都是因为这个妖女?” 轩辕璃原本不与反击,可妖女二字一出,轩辕璃也是怒了。方才被众多禁卫军围困的时候都未染血的嗜血剑此刻又出现在轩辕璃手中。 陈曦眉头深蹙,示意他别参与进来,轩辕璃站定在自己的位置上,握紧了手中的噬血剑,依言没有靠近她。 此刻,堂上又是分做三处,门口的陈曦和莫、千两人,金銮殿上的轩辕璃一众人,以及轩辕皓晨一批人。 杜延庆指着陈曦与轩辕璃骂道:“妖女,逆贼,今日你们都要反吗!” 轩辕璃不好直接对着旧君动兵刃,陈曦的立场却是不用顾及,用不着她发令,千肃风手中的剑已经对上杜延庆,杀意尽显。杜延庆突然噤声,甚至想要躲在一干人身后。 陈曦前进了几步:“各位无需紧张,我今日闯殿只是来告御状的。” 这话当下谁敢信?哪里有这样告御状的,这分明就是逼宫。 陈曦才不管诸位大臣是何反应,她直盯着轩辕皓晨,再次语出惊人:“今日,我只来告御状。金銮殿上天地神明都看着,太和宫前轩辕家的列祖在上,还有堂上的诸位大臣,今日就请诸位做个见证,我要告当今的皇上,轩辕皓晨!” 陈曦的视线一直就钉在轩辕皓晨身上,眼眸已经红了:“皇上,罪奴有冤!”陈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莫千韵与千肃风眼中涩然,也跟着他跪了。陈曦顿声:“如今我们跪的乃是朝堂上这块正大光明的匾额,是这诸天神明,是这历代明君!皇上,若今日之事是我们的错,罪奴等愿意一死,可这话罪奴等不得不说。” “皇上,十二年前京都陈家一案,如今陈家的后人陈曦亲自来翻案,皇上您……是接!还是不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4章告御状 “什么!陈家!她竟然是陈家的人” “十几年前的陈家遗孤?叛臣,她是叛臣之女!”堂上一些老人都知道当初京都几大世家叛乱的血案,那一场案子让整个京都谈之色变,从来无人敢轻易提及。 杜延庆已经慌乱的后退几步,怪不得他觉得陈曦这名字很是熟悉,当年陈家的孤女就是叫陈曦。可陈曦不是早就死了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杜延庆可不会忘了,当初扳倒陈家,他可参与了不少事情,就连当日陈家满门的监斩官就是他杜延庆。 陈曦眼眶更红,怒气与怨气夹杂着,这些人至今还认她为叛臣遗孤!到了现在,她陈家还是一个叛臣贼子的罪名! 她更是恨声,声声沥血,夹杂着怨与恨:“今日,求皇上务必给个说法!我陈家满门上下,到底哪里牵扯到了叛臣半分!” 轩辕皓晨蹙眉,可此刻,他没有丝毫的否认。 他突然明白了,原来今日的一切都是算计好了吗? 血滴子的事情他已经失去部分人心,轩辕璃与当年父皇的死都已经给他定了罪,如今陈曦再出面,告他一个少时就残害忠良的罪名。今日,她与轩辕璃是铁了心地要灭他了。 轩辕皓晨声音很轻,丝毫没有了方才对上轩辕璃时宁愿玉石俱焚的决绝,这一刻的他倒是突然平静了。他突然淡声道:“你什么都知道了?” “对,我是什么都知道了。”陈曦哽咽,红眸紧随着轩辕皓晨的身形,恨恨道:“轩辕皓晨,十二年前若非是你,我陈家上下也不会被扣上叛臣贼子的骂名!更不会落得满门抄斩!这些都是因为你!” 陈曦渐渐站了起来,一步一步逼上前来:“轩辕皓晨,我陈家虽然是江湖门派,但当日我陈家上下可曾有过半点反心?我父亲、母亲待你那般好,又何曾有过半分害你的心思?你早就知道先皇会在陈家搜出密信,只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计策!如今是也不是!” “是你,是你害的我陈家上下满门被屠,是你利用先皇的权利,利用他的私心害了我陈家,就只是为了好让你在先皇面前留下好的印象!轩辕皓晨,这些事情,你可认?” 轩辕皓晨直直地站着,一个人看着堂上各路人的神色,他的视线扫过整个太和殿,再看看堂上争的面红耳赤的众人,就像是看一场最精彩的折子戏。他突然就笑了:“哈哈,哈哈哈……” 轩辕璃看着台阶之上的轩辕皓晨,自幼别人就总是说他们兄弟二人的眉眼最是相似,如今即便是长大了许多,他们到底还是相像的。而此刻这双与自己眉眼极为相似的眼睛的主人,他的情绪竟分毫不差地流到了轩辕璃心中,让他切身体会到了一种痛苦。 这种痛不像是一把刀砍了下来,可就如浑身血液被逐渐放干,疼痛自浑身每个地方都开始传递,血肉被生生剥离。 轩辕皓晨站着未动,此刻的他还是一个人静静地站着。太极殿内,从上俯瞰下来的金龙正从他头顶上方俯冲而下,平日里忠臣眼中这个不敢多看一眼的,象征着皇帝威严的金龙浮雕,此刻再看上去,就像是轩辕皓晨一个人背负着他背后所有的金碧辉煌以及那条盘旋而下、张牙舞爪的金龙,仿佛他像是那金龙的祭品,更是那张巨大龙椅的祭品,只让人觉得心头压的喘不过气来。 除了这些,所有人的视线,疑惑的、憎恶的、畏惧的,所有的这些复杂或者单调的情感都犹如一把利刃,一刀刀地刺向龙座前的轩辕皓晨。 他双目血红,可此刻的他不再是气恼,轩辕皓晨清楚,此刻的他周身不再是算计来算计去的困顿,而是从未有过的疲倦。 他真的很累了,真的,很累了。 轩辕皓晨点了点头,嗤嗤地笑着,但他的腰身始终挺着,不肯弯腰半分:“认,朕认了。” 宫内的禁卫军已经去守城,对抗着宫外轩辕璃的虎啸军。而堂上这些个禁卫军又能抵挡什么? 今日这般结果,轩辕皓晨何曾没有想过?可他没想到这些事会突然全部被掀开,这一天,来的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来的太快了。 众叛亲离,孤家寡人…… 他这一句“认了”全然没有丝毫的反驳,非但是陈曦说的一切,就连之前轩辕璃和朝臣说的一切,他也认了。 这一次,堂上的局势又是一变,可这一次,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众臣噤若寒蝉,逐渐开始小声嘀咕,最终演变成了骂骂咧咧。原本风光无限的杜家及其门生,此刻都已经难以自保,已经是秋后的蚂蚱。 在一阵责骂声中,轩辕皓晨大笑,在众人眼中,此刻的他已经是疯了。 轩辕皓晨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他一路大笑,畅快淋漓的笑,他一步一步走到了轩辕璃身侧,原本守在他身边的禁卫军已经收起了对着轩辕璃的兵刃,眼看着轩辕皓晨独自一人走到了轩辕璃与一众武将中间。 看着与自己面容还有些相似的轩辕璃,轩辕皓晨的神色更是复杂,转而又是满脸的讥讽,他拍打着轩辕璃的肩头,这才突然察觉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 轩辕皓晨字字叮嘱,声音压得很低,分明是恨意:“轩辕璃,宫门处守着的禁卫军朕不会下令撤回,你想要这皇位?你想要便自己来夺吧,你就让威勋彻底攻进宫内,然后你再杀了朕,也好坐实了你这逆贼的名头。哈哈……哈哈哈……” 轩辕皓晨一路大笑着离去,这期间只有德全跟了上去,轩辕璃没有阻止,其他人更是不敢表态。 谁都知道轩辕皓晨这皇帝的位置算是做到头了。如今只剩下两条路,一是轩辕皓晨亲自禅位,二便是王爷亲自带兵攻破宫门。第一条道路是对谁都有利的事,可旁人没有选择的权力,能做出选择的只有轩辕皓晨。 轩辕璃扫过堂上众人,某些人的追随,某些人的徘徊不定,以及某些人的恼怒隐忍他皆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大乱时刻,反而是看清自己部下的最好时机。轩辕璃冷眸视下:“诸位大臣,今日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皇帝昏聩,难以为君,下官霍鹰恭请王爷登基,还我大元江山永固,还我百姓一代明君!”霍鹰突然站了出来,当场愿意俯首称臣。 “恭请王爷登基,还我大元河山永固,还我百姓一代明君。”这一次,大多数人都跪了下去。剩下的一些认迟疑片刻,也是呼喊着顺从了局势。 轩辕璃转身站定,目光冷绝:“好!庚子,传令给城外的威勋,所有虎啸军主力,尽数攻城!若禁卫军不再反抗,所有战俘一并厚待,不得打杀!” “王爷圣明!” 三个时辰后,威勋亲自带人出现在了轩辕璃面前,宫内的禁卫军虽然未直接投降,但这些少爷兵全家老小都在京都城内,谁又能真的就不管不顾地和本是同袍的人拼命厮杀。 况且禁卫军只有两万,而在他们眼中如狼似虎的虎啸军兵力就有四万,实在不是他们能抵挡的住的。所以他们大多是形式性地抵抗了两下,才一会儿的功夫也就顺从局势丢盔弃甲。因此,不过是三个时辰威勋就已经夺得了宫门。 轩辕璃私下里问了手下的人,下属来报,轩辕皓晨自早朝后就去了上书房,一直未出来。 这日早朝时,宫内已经是大乱,熙和殿外守着的禁卫军也早就撤了。郑云一时激动将把外界的信息透露进去,慕容熙本就已有八个月的身孕,可最终她还是不顾郑云的劝告,来到了上书房。 “皇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德全慌张开口。 慕容熙动作迟缓,她被郑云扶着从殿外进来,只能轻声应了句以作回答。 轩辕皓晨沉寂地坐着,听到此话他终于开了口,轻斥了声,“皇后?一个被软禁的敌国女人也敢称为朕的皇后?朕如今还是皇帝,不过是几个时辰,怎么?禁卫军守不住宫门便也罢了,如今连你的宫门也守不住了?” 慕容熙攥了攥手指,也是讥笑:“轩辕皓晨,到了如今谁还会再听你的命令,你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 “来看朕的笑话?”轩辕皓晨语调轻佻,对几步之外的女人不屑一顾。 “对,我就是来看你的笑话,看你败得有多惨!看你如何身败名裂!” 砰的一声,轩辕皓晨手边还堆积的奏折被他怒掷到桌下:“朕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评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又挣了挣衣袖,回复了一片沉寂。 轩辕皓晨冷声道,可他此刻的状态又怎是能平静下来的? “呵呵,呵,如今你看到了,身败名裂?朕确实身败名裂,那又如何!就算他轩辕璃今日打进了宫,就算他亲自杀了朕,朕还是这大元所有百姓的君!还是这天下的主!而他,还有你们,你们终究是个逆臣,是朕的臣子!怎么?被朕辱骂了,你现在可满意了?滚,滚出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粗喘着气息,手指攥的咯吱响。 “轩辕皓晨。”慕容熙轻声清冷,看着几步之外情绪失控的轩辕皓晨,她仿佛是带上了一副铁面具,如同一个被圈在笼子里的猛兽,又像是看着一个不相识的看客,不带有丝毫的表情。 她终于又带上了怜悯的面具,此时此刻,她当真要可怜他几分。“轩辕皓晨,到了如今,你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败了。” 轩辕皓晨啐了一口,“朕用不着你来教训!成王败寇,朕几岁时就知道这个道理,今日他轩辕璃不过是胜了一回,要杀要刮随他便是!” 他突然嗤笑了声,轻蔑地瞧着眼前的慕容熙:“至于你?慕容熙,凭你当日出卖朕去投靠他轩辕璃的份上,换你一条命应当不成问题吧?虎符的位置只有你和朕知晓,是你让陈曦去偷了虎符,而当日血滴子的消息也是你透露出去的。慕容熙,朕一直以为你就是个身居后宫的女人,如今竟然也有弑君杀夫的本领,当真是小瞧了你。” 慕容熙的手指攥的更紧了,郑云明显感觉到她身体一阵战栗。慕容熙面色煞白,却是惨然一笑:“不错,弑君杀夫。”她的声音满是颤抖:“看来皇上到了现在也不糊涂。你猜得不错,是我告的密,今日能毁掉你,怎么也有我一份功劳。” 两人更是焦灼,殿外突然又是一人冲了进来,却是苏荣。 “晨儿!”苏荣闯进了宫,在她身后紧跟着两队士兵,一队是轩辕皓晨的亲卫,一队是轩辕璃安排的虎啸军,可此刻两队人都戒备着对方,同时他们的任务都是要保护着苏荣。 他们接到了任务都是今日务必将太后留在青慈宫,可宫内一乱,太后硬要来此,谁的人都不敢硬拦。 轩辕皓晨此刻却不愿正眼看苏荣。事到如今,他最不想让苏荣看到他今日的境地,可惜,今日当真不得善终。他把玩着桌上了羊脂玉瓶,掐算着最后的时间。他扫过自己手下仅剩的十几名亲卫,冷声开口:“送太后回青慈宫。” “谁敢动哀家!”苏荣手中竟然是一把匕首,此刻正抵在自己脖颈,明显是以自杀来胁迫别人。双方的人本就是为了保护太后的,此刻哪里还敢乱动。 轩辕皓晨神色暗了暗,没有再强行让人逼她回去罢了。看就看吧,他不在乎了。 苏荣一步步走到轩辕皓晨面前,脸上的泪痕又加重了一层,他看着轩辕皓晨的疲态,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可下一刻,她突然扬手狠狠地打了上去。“你这个不孝子!不孝!不孝子!” 轩辕皓晨任由她打,头低的更低了。苏荣这一巴掌下去,看他这般失魂落魄的神色,自己再次扬起的手更是颤抖的不成样子。 眼前这个失了魂一样的人是她的儿子,是她的血肉长成的孩子,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摸样!她是恨,可到底是恨谁呢!苏荣突然将他抱进怀里,伸手又恶狠狠地打他。 “不孝子!你当初为何要那么做!晨儿!你又何必选这样一条路!如今你让母妃怎么办,你让母妃怎么办,事到如今,这次你让母妃怎么救你,我怎么救你啊。” 此话一出,她打在轩辕皓晨背上的手越来越没有力气,曾经的晨儿与璃儿虽然年幼,他们日夜危险,可她都能护他们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她没有一日不是战战兢兢,可这一次她又该怎么保下他? 轩辕皓晨终于是笑了,可这一笑,他喉头一股腥甜涌了上来,腹内绞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算着的最后时间已经到了。 可此刻的他是欣喜的,原来到了此刻,就算是到了此刻他也并非一无所有。 听到苏荣的已经泣不成声,他安抚着拍了拍苏荣的背,一如年幼时那般,缓声认错:“母妃,母妃说的对,大概这次真的是儿臣错了。母妃宽心,这次母妃不会再为难了,儿臣累了,母妃就放过晨儿,先去歇息一晚可好?只需要休息一晚,明日所有的都会解决的。” 他拍了拍苏荣的背,再次推开了苏荣,眼睛看着几步之外脸色煞白的慕容熙。 “德全。”轩辕皓晨唤道:“去取了那日朕交予你的圣旨。” 德全应声,连忙去上书房的偏殿取了出来,跪在了地方双手呈了上去,话音也难得带了哭腔:“皇上,奴才遵您的令,一直都妥善存着。” “宣!”轩辕皓晨冷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5章轩辕皓晨之死 “奴才……奴才谨遵圣谕。”德全颤颤巍巍地打开卷着的圣旨,可待他一眼扫过圣旨上的内容,眼中的惊诧让他愣在当场,这,这不可能。这分明就是一份遗诏!是皇上之前就已经备好的遗诏! 而这遗诏的内容,竟然……竟然是…… “王爷。”殿外的虎啸军一声尊称,上书房再次来了人,却是轩辕璃与陈曦。 “母后。”轩辕璃看着殿内的人,眉头深蹙。跟在他身后的陈曦也抬头直视着苏荣与轩辕皓晨,她知道苏荣恨她,可此刻,她全然面对他们眼中的恨意,她的心中又何尝不恨。 看到轩辕璃手中提着的剑,苏荣再次挡在了轩辕璃与轩辕皓晨之间,神色坚定而痛苦:“璃儿,到了如今,你想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不管是为了你的天下大义还是为了给陈曦报仇,如今你都做到了。轩辕璃,今日,母妃只要你办一件事,放过你皇兄。” 轩辕璃沉默了,他其实并未想过要杀他。可现在再所有人眼中,都是他轩辕璃夺了他的皇位,逼他身败名裂。 “母妃,若儿臣真想杀他,今日朝会,儿臣不会替他瞒下他与慕容炎珏通敌之事!”轩辕璃直视着轩辕皓晨,神色复杂:“皇兄,你以为威勋为何会反?威勋忠义,若不是你自己身为皇上,却为了一己私利,甚至是因为想要杀了我,竟然不惜选择通敌卖国,到了如今,你走到这步田地难道都是我逼的吗?” “宣旨!”轩辕皓晨恨声,他没有理会轩辕璃,而是在催促德全。 德全双手抖的更厉害了:“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慕容氏慕容熙虽贵为皇后,深蒙圣恩,但其干涉朝政,品行不端,难以母仪天下,现废黜其皇后之位,贬为庶人。其……其腹中胎儿乃敌国血脉,不配为我皇族后裔,若日后降生,当即贬为庶人,与其母同罪。从今往后,任何人等,不得将其视为皇族血脉。母子二人,此生不得再入京都半步。钦此。” 他的最后一道圣旨,竟是为了废后。 慕容熙愣了,她惊愕地抬头,退后了几步:“轩辕皓晨,你又在玩什么把戏?”此刻在慕容熙眼中,轩辕皓晨对她依旧全是恨意,这样恨她的才是轩辕皓晨,这才是他轩辕皓晨! 他难道不是即便是死也会让她与腹中的胎儿陪葬吗?他不是一心想要杀了腹中的孩子,一心恨她出卖了他吗?他如今突然又写下这封圣旨又是何意? 轩辕皓晨站了起来,方才众人还没有发现,此刻才看得出他脚下瘫软,分明是没有力气。他的嘴角,一丝殷弘的血迹越发的刺目,落在所有人眼中,如同一把刨心的尖刀。 他抓过德全手中的圣旨砸到了慕容熙脚下,脸上的青筋尽显,用尽了力气:“朕此刻还是皇帝,这圣旨便作数!慕容熙,你出卖朕,朕今日废了你也是你罪有应得!还有你那腹中骨肉,不配为我皇族血脉,带上朕的旨意,滚!滚出京都!” 慕容熙愣了,她感觉自己突然失去了听觉,失去了感官。这道圣旨不是她一直求之不得的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带腹中的孩子离开,可现在,她从未想过这道圣旨会是轩辕皓晨写下的。这,这不可能!他怎么会放过她? 轩辕皓晨脚下不稳,连连退了几步才定住步子,方才他放置在袖中的羊脂玉瓶瞬间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声音清脆刺耳。 轩辕璃反手扣上他的脉门,却被他打掉了手。 “你服了毒?”他沉声。 “呸!轩辕璃,你不是来逼宫吗?这般假惺惺做给谁看?朕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这虚情假意的亲情,你又何必做给朕看!”轩辕璃脸色黑了几度,可眸底明显是有一丝慌乱,他竟然要寻死? 陈曦捡过瓶子,眸色也重了:“是裂骨毒,他至少已经服下半个时辰了。” 众人都是大骇,裂骨毒乃剧毒,一旦服用一个时辰之内便是必死无疑,神仙也救不得。 轩辕皓晨大笑:“哈哈哈,朕倒是忘了,你哪里是做给朕看到,你是做给天下人看吧?到时候天下人都会知道你是重情重义,心怀天下地为天下百姓除掉我这个卖国求荣的君主,而朕不过是死不足惜,或者是个罪该万死的不孝天子和愧对江山的废君!” 他挣扎几步,吐了口血沫,恶狠狠道:“轩辕璃,这次是朕输了,这辈子都是朕输了,可朕告诉你,你轩辕璃也不过是假仁假义、弑兄篡位的逆贼。朕就算是死,朕也要用自己的命来算计你。” 轩辕璃神色复杂,手中一直拿着的噬血剑只一晃,彻底收了起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陈曦,陈曦摇头,示意她已经救不得他。 轩辕皓晨已经什么也不顾了:“轩辕璃,你风光!你厉害!你十一岁便常驻边关,满朝文武与天下百姓都认为你的天命之子、众向所归呐。你带着这份荣誉风风光光地做你的神童,当你的少年将军,可我们呢?你想过朕与母妃的处境吗?” “哈哈……”裂骨毒已经服下半个时辰,他脸上因为痛苦扭曲的青筋一根根布在脸上带着入骨的恨,他在笑,笑得控制不住自己,笑得癫狂。 “我们呢?你以为母后是皇朝的宠妃?而朕是受宠的大元皇长子吗?屁!都是屁话!呵呵……哈哈哈。”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踉跄着前行几步,双手抓着轩辕璃的衣领,只恨不得把面前的人掐死在手里。 轩辕璃手不自觉的稳住了轩辕皓晨的身形,任他攥着自己的衣领。陈曦立在一旁,现在的她明显是这事的局外人。 “皇兄。”轩辕璃出声。 “别这样叫朕!恶心!太恶心了!”轩辕皓晨大怒:“轩辕璃,你凭什么一路顺风顺水。当年……当年杜家自知皇储之位不可求,杜皇后又日渐失宠,可即便这样杜家就会容忍我们登位?轩辕璃,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母后、放过朕吗?” “你以为母妃为什么会添那样一道伤疤?当年你远在边境,母后知道我们背后没有势力可以仰仗,她只能处处隐忍。为了让杜家妖女放宽心思为我们赢得生机,当日母后亲自拉着朕跪在那妖女殿内,当着杜家贱人与朕的面,当着朕的面,是母妃亲手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脸,鲜血直流,是母后自己亲手毁了自己!就是为了让杜皇后看出她并无争宠之心!” “至于轩辕褚,朕恨他。都说先皇宠幸母后,可朕与母后在皇后宫殿那日,轩辕褚就在皇后殿外,整整两个时辰他一直都在,却未踏进殿内半步,竟然是看着我们受难!” 轩辕皓晨突然诡异地笑了,他脸色已经呈灰白色,偏偏嘴角猩红的血迹那么扎眼,这一笑,让他整个人变得陌生,甚至从未见过的诡异。 他嗤嗤地笑着,神色幽怨:“朕知道他的算计,他放任杜家毒害母后,最差不过是死了一个妃子,又有什么要紧。他起初不过是用母后牵制杜家,杜家一旦势弱,他自然也容不得母后。” “他不过是怕日后母后的母家发展壮大,外戚摄政,所以是他,是他们亲手毁了母后!” “可是朕更恨你!轩辕璃,你知道吗,我恨你!从小到大我都恨你!母妃为你做了那么多,朕在宫内替你挡了所有的算计!你呢?这一切你又知道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声音越发嘶哑,每一句话他都用了全力几乎是吼出声,这声音听在殿内每个人的耳朵中整个人都似被带了倒刺的藤条一寸寸刮过。 轩辕皓晨肆意地发泄着他心底积攒的怨恨与痛苦,这种疼痛,即便历经多年,就算伤口表面已经愈合,可内里的肉却再也忘不掉当初所遭受的疼,甚至比当初更甚。 轩辕璃知道自己当时的确常驻边关,这些年,他当然知道当年他们母子的处境受制与杜皇后,可有些事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艰难。 事实怎么会是这样?这些,这些他刚刚听到耳朵里的都是他不曾知道的事实。 “那陈叔的事你怎么解释,陈家呢?你又何必灭了陈家,又怎能伤害了……曦儿。陈叔向来不喜朝政,不问黑白两道的争执。”轩辕璃的神色也欲加恍惚。 轩辕皓晨讥讽地蔑着他:“陈叔向来不喜朝政、不问黑白两道的争执,所以呢,难道轩辕褚就会放过他们?” 不会,轩辕璃没有开口,可他也知道,父皇迟早要对陈家动手。可轩辕皓晨怎么也不该引开了他,亲手对付陈家。 轩辕皓晨狞笑:“自轩辕褚对朕提起《陈辛》时,朕便知道父皇已经疑心陈叔手中有不死神药的方子。父皇是什么样的人,你再清楚不过,他的皇位、他的欲望是他最在乎的东西。” “陈家……早就保不住了。就算朕不动手,也会有其他人上赶着去”轩辕皓晨叹声。 “那也不能是你!”陈曦一直站在殿内,本就打算离开的她此时脚步被钉在地上,再也不能移动分毫。她的声音乍起,殿内空旷的似有回音,一字一字地扣在人心上。 …… 她失声,心里突起的痛苦与恨意几乎让她失去理智。 “那也不能是你。”她又低唤出声。 那也不能是他轩辕皓晨,她不能接受亲近人的背叛,她宁愿被灭满门是仇人的报复,也绝不愿意是自己亲近的人害死了自己的家人。 轩辕皓晨抬头看着陈曦的背影,他不再反驳,神色痛苦而空洞,又是认了。 “陈家的事,是朕做错的第一件事,可朕不后悔,朕丝毫不后悔,要不然你们早就死了。当时我们必须得到父皇的帮助,可父皇偏偏求些长生的法子,到了后来,他竟然丝毫容不下陈家,容不下陈家的任何人。所以朕便遂其心愿,为自己破一条生路,利用自己能利用的,这又有何不对!” 他轻嗤,嘴角又是涌出一股血迹:“没错,告密陈家、搜寻《陈辛》、密信陷害都是朕帮轩辕褚做的,都是朕,全都是朕做的!” 他更笑:“你们指责朕错了?可只有这样朕才能活着、母后才能活着、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活着!” “你们以为自己就干净吗?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杀戮都有你们的血在里面!都有你们的罪孽在里面!” “你们每个人都因为朕的选择而活着,而朕背负着众叛亲离、背负着所有人的弃唾、背负着你们所有人继续活着的希望。凭什么!” “朕杀人,既杀仇人也豪不吝啬自己的亲人!甚至,就像现在,杀了朕自己。那又怎样!”他又颤颤巍巍地低声笑着。 他突然吐出一口血来,浑身抖动的如寒冬中的仅存的残叶,他的笑声却未停下。 “晨儿,别说了,别说了!是母妃的错,是母妃没能担下这些,让你吃了这么多苦,”苏荣爬过去把不时吐血的轩辕皓晨抱在怀里。 慕容熙早已滑坐在地,郑云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双手强撑着地面才不至于让她倒在地上。此时的慕容熙面色呆滞,全然不知她神志是否还清醒。 “噗……咳咳……”刚才用尽力气,轩辕皓晨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轩辕皓晨低语,气若游丝:“父子?手足?权势?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去他娘的手足、父子,都是假的,假的!天子一怒,应该是伏尸百万、流血漂杵!这才是天子,这才是权势!” 他闭了闭眼,又不甘心地睁开,直直地盯着轩辕璃,神色却突然染上凄苦,他声音断断续续,还在控诉:“轩辕璃,为什么会有你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当年的太子之位,我为此付出了这么多,为何父皇与母后都只看中你呢?我是皇长子,又是天下人公认的贤王,可为何自你出生之日起别人便高看你三分?我的努力与付出从来就不少于你,可为何,为何即便是父皇与母后也偏爱于你?我虽未从军,可政务上的事我从来都用心尽力无半点疏忽,可天下人又为何独独信任你?” 他的话越来越慢,他恨,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恨了。他的话,犹如毒咒,咒的却是自己。 “是我输了,输了一辈子。可若真的有来世,就算受尽世间七苦,我也绝不入皇家半分。” “若有来世,我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做你的兄弟。”他紧紧攥着轩辕璃的手,直到这一刻,突然松了力道。 …… ------题外话------ 哎,到现在为止,轩辕大哥的命运已经大致呈现给大家(后期他还留了一手,所以还会有戏份),至于他这个人,我不做评价,相信每个读者都会有自己的看法。(其实还挺想看你们对这里面人物的看法的) 不说了,小隐接着去挖坑……哭唧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6章废后 “晨儿!晨儿!”苏荣失声痛哭,声音凄厉,她原本压抑的凄苦终于决了堤,再也不能压制半分。 众人瞬间明白了什么,轩辕皓晨嘴角还流着血,他这样一个孤冷清高重视仪态的人,此刻却任由自己狼狈凌乱的躺在地上,他终于在死前把这些恨到极致的宫廷规矩都给遗弃了。 “皇上!”慕容熙低述一声,手臂一软,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滑倒在地,一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没入地板,最终了无痕迹。 郑云强撑不住,只得哭声哀求:“来人,来人啊,救娘娘,快将娘娘送回宫,快啊!”轩辕璃抬手示意,让人帮忙将慕容熙和郑云搀了回去。 陈曦看着周边所有人,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千斤重,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死了,自己亲手逼死了他,可这又怎么样?她真的报仇了吗? 没有半分欣喜,没有丝毫的快意,她只觉得心口突然空了一块,仿佛自己这些年都是大梦一场,家人,亲人……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看轩辕璃,她更不敢听身后苏荣声嘶力竭的哭声,这场宫变,她与轩辕璃从未想过真正逼死了他,可事到如今,事情以他们之前未预料到的方式与速度走上了极端,再也不可更改。 现在的她更想逃离。报仇,难道是她错了吗?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执着。 陈曦最终逃也似的离开,妄图撇下了身后的一切,也撇开了自己的心思。 不知何时,心生魔障。 轩辕璃看着伏在地上的苏荣,还有即便是死也攥着自己手的轩辕皓晨,他默默出口的一句“皇兄”,再也没有人会应他。他闭了闭眼,也许,这样的结局是皇兄最想要的。 这日酉时,陈曦本昏昏沉沉地走在宫道上,看着过往行色匆匆但畏惧自己的宫人们,陈曦心中苦涩,这样的宫殿,当真如同一座牢狱。 陈曦不由得回忆起之前的日子,幼时的她也曾随母亲一起进宫,更是经常跟着阿璃和轩辕皓晨一同在御花园玩闹,那时的他们明明是那般好的,可如今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家仇、国恨,到底是什么隔开了他们? 若真是这座宫殿的罪过,她与阿璃的日后又会是怎么样的? 直到这一刻,陈曦突然忆起了轩辕璃之前有意无意地让她接触、并且交给她的一些事情,比如如何御下?如何为一个尊者?她似乎突然明白了轩辕璃这么做的意义。 陈曦正是心乱如麻,迎头赶上来的一个宫女明显是比她还要心乱,一路上只顾着跑着,泪珠儿挂在脸上都来不及擦的,这么一路疾行,差点撞上了同样失魂一般的陈曦身。 陈曦站定,顺道一手扶住了她:“是你?你不是皇后宫中的婢女吗?你们娘娘不是已经回宫了吗,何事如此慌张?”这人她曾在慕容熙宫内见过,应该是贴身伺候慕容熙的小宫女。 这小婢女慌张的不行,看到一个认识的人当场哭的更凶了,看清了是陈曦,她瞬间跪了下来就要磕头,被陈曦拦下了。 谁知那小婢女一把拽了陈曦的衣袖,生怕她不听就走了,急得哭泣道:“陈姑娘,不,王妃,王妃,求求您救救我家娘娘,我家娘娘要生了。今日回宫之后,我家娘娘已经流了好多的血,可宫内的太医都不知逃到了哪里,奴婢找不到,一个都找不到。王妃,您能出宫,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家娘娘。” “什么?”陈曦大惊,瞬间三魂七魄都归了位,慕容熙怀胎八个月,今日难道是伤心过度,这是要早产了? 坏了! “此处离太和殿最近,你速去太和殿去告诉王爷,那里有太医在为将士诊治,即刻去寻!我这就去熙和殿!”那小婢女也是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看着陈曦已经飞奔去了熙和殿,自己只好听言哭哭滴滴地跑去了太和殿。 陈曦一路急匆匆地赶到熙和殿,还在门外她就已经听到了屋内传出来的声音,痛苦,忍耐,忍耐不住后的哀声。 “陈,陈姑娘?”郑云也早已经是慌了。 “让开!”陈曦厉色,可此刻郑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侧身让出了位置。 陈曦迅速搭脉,神色也焦急起来。果然,因为慕容熙今日悲痛心切,这孩子此刻就要生了。可慕容熙本来就被软禁多日,身体虚弱的很,况且她今日情绪波动极大,此刻早已是半昏迷状态,这样状态下的难产可教她们这些外人怎么办? 陈曦心中着急,可这事她只是略微了解,怎么能真的接生呢! 她转身就要去找人,身后的慕容熙拽着她,额头上早已经是被汗水洗了一遍:“别,别去,来不及了。郑姑姑有经验,你,你懂医术,我们……我们赌一把。”她断断续续说完,贝齿紧咬着双唇,可阵痛绞的她整个人都恨不得蜷缩,可她偏偏不能,在她身下,血迹更是晕开一大片,让人一阵阵心惊。 陈曦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地响,可这样的时刻,慕容熙说的对,她是唯一懂医术的人,她绝对不能走。她瞬间回握了她的手,努力平复下自己异常跳动的心:“郑姑姑,快取热水,我们来!” 郑云连声应是,也是慌张的不成样子,手下的一个小丫头早就跑去了膳房,又取出了一把剪刀来,谁都没想要慕容熙会突然出了状况,当下都是懵了。 陈曦冷声,不行,她现在必须自己先冷静下来。她塞进慕容熙口中一颗药丸,保持她的清醒与体力,双手浸泡在热水中,驱除了手上的寒气,这才伸手在慕容熙腹部按揉着,缓解着她的痛苦,同时也是在调整胎儿在腹中的位置。 看着慕容熙如此痛苦,陈曦沉声,神色认真而平和:“慕容熙,坚持住,你所有的一切都要实现了,坚持住,也是为了你,更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儿!” 此刻她的声音异常沉稳,这样的声音瞬间给殿内所有人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一盆一盆的热水被送了进来,换成了血水又被端了出去,殿内没有一人敢懈怠半分,所有人都在挽救着床榻上的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没有任何人敢松懈半分。 半柱香的时辰过去,那位前去求救的小宫娥终于满脸泪痕地跑了回来,身后随行的还有两位太医。三人刚至熙和殿外,殿内一声稚子的啼哭终于传了出来,母子平安。 轩辕璃处理完宫内的事情再赶到熙和殿时,熙和殿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五六个小宫娥静静地守着,随时等着传召,被封了几个月的熙和殿再次烛光摇曳,恢复了生机。慕容熙已经又昏睡过去。在屋内陪着的却是郑云和陈曦。 宫内都已经传遍了,三日之后轩辕璃就会登基为皇帝,此刻倒是难为了这些宫娥,这称呼也是彻底乱了,“皇上,皇后,不,是废后她已经歇下了。” 轩辕璃点头:“母子可都平安?” “回皇上,陈姑娘来的及时,母子都保下了。” 轩辕璃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曦在屋内听到了动静,她按了按头,又使劲搓了搓脸,这才让自己脸色好些。陈曦推门出来了,温和地笑了笑,示意轩辕璃安心。她上前挽上轩辕璃的手臂,嗅了嗅他身上被夜风浸出的冷气,双手又搓了搓敷在他的脸上:“阿璃,我们回家吧,回王府。” 轩辕璃温声应和,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好,我们回家。累了吗,来,我背着你。” 陈曦笑着摇头,已经当先走出几步,回头笑眯眯地做了鬼脸道:“等你追上我再说喽。” …… 慕容熙迷迷糊糊地醒来,浑身上下竟是连骨头都是疼的。她看了看宫内重新添置好的东西,刚轻咳一声,郑云已经清醒过来。 “娘娘,您醒了。”郑云欣喜的靠过来。 “嗯,孩子,孩子可还好?”慕容熙身子一向虚弱,又是情绪激动下早产,她能顺利产下孩子已经是陈曦在身侧照顾着,日后必定会落下病根。听到孩子的啼哭那刻,她当时就昏了过去,直到现在才醒,当时她只迷迷糊糊听到了句是个小皇子,现在却不曾见过。 “娘娘放心吧,孩子有奶娘带着,老奴刚去瞧过了,小皇子乖的很,已经又睡下了。”郑云扶慕容熙起身,将被褥垫在她身后。看慕容熙不舒服,她眼眶红了红,不敢再掉眼泪,“娘娘你还难受吧,老奴这就给您找太医去。” 慕容熙苦笑:“郑姑姑,熙和殿哪里来的太医,别去了,他们也不会来的。” 郑云擦了擦眼眶,笑道:“娘娘您还不知道,陈姑娘昨晚就吩咐了几个小丫头过来,如今咱们这熙和殿已经重新打理过了,奶娘也是陈姑娘出宫去请的,陈姑娘生怕娘娘身子不适,还命了太医守在外面,一直候着呢。” “是啊,陈姑娘。”慕容熙扶额,揉了揉眉心,有些哭笑不得。如今这宫内已经是轩辕璃与陈曦的天下了。 郑云低声唤道:“娘娘……” 慕容熙正色:“郑姑姑还是别叫我娘娘了,我如今不过是个罪人,还有那孩子,以后万万不可再称他为皇子,新皇就要登基,这样才能保他长久。” 郑云神色担忧,当即改了口:“公主,你可是怕王爷与陈姑娘容不下我们?我看璃王爷与陈姑娘不像是计较的人,他们既然有心帮公主脱身,应该是不会为难。” 慕容熙神色越发严肃:“住嘴。” 看到郑云怔然,她又放缓了语气,苦笑道:“郑姑姑,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罢了,不说这些,孩子呢,抱过来给我瞧瞧吧。” “欸,老奴这就去。”郑云应声。 郑云抱着孩子回来,慕容熙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她轻轻拍着他,唇角的笑意只那么一瞬,更是心情复杂。她竟然突然间有些神色恍惚。她盼了那么久的孩子,今日突然出生了,并且她们随时都可以出宫,到了如今,她应该是欣喜的,可为什么自己反而这般难过。 到了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要问:“郑姑姑,他……他被葬在了何处?” 郑云怎会不知道她问的是何人,也是叹息了一声:“今日我们听的分明,皇上其实曾与大皇子联合过,身为君王私通外敌、割地求和,这些是为君者的大罪。但今日的事老奴也听说了些,当时王爷去上书房时就已经让百官退了出去,所以直到最后王爷也没有泄露半分皇上通敌的罪名。现在宫中已经传遍,皇上虽然德行有亏,但最终选择了禅位,算是功过相抵。三日之后皇上就要入葬皇陵,同日璃王爷轩辕璃即位。” 慕容熙蹙了蹙眉,原来轩辕璃是这么告知天下的。到了最后,他还是选择为轩辕皓晨隐瞒了最深的一道罪名。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不管轩辕璃说与不说,对于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都没什么两样。轩辕璃既已为帝,凭他的本领,日后众人自然不敢有任何非议。 “郑姑姑,德全还在宫内吗?”慕容熙再问。 郑云叹声:“在的,今日晚些时候老奴还见他了一面。欸,他明日便要去皇陵,似乎要去陪了皇上。王爷那边也没再处置,估计明日他一早便出宫了。” 慕容熙眼眸闪躲,挣扎了许久,终究是逃不过自己的心:“你明日一早拦下他,我有些话要问他。” “欸。”郑云回应,看着更加消瘦的慕容熙,她强忍住眼泪,笑着劝道:“公主,夜深了,您身子又不好,老奴把孩子给奶娘送过去吧,明日再给您抱过来。公主今夜早些歇息,这女子这个时候千万要注意身子的。”说着她又为她盖好被子,就要抱上孩子。 慕容熙揽了揽自己身边的娃娃:“不了,郑姑姑,你下去吧。今晚我看着他。” 郑云看她实在不舍,她也是无奈,只得退到了殿外,又唤了两个小丫头在殿门外守着,生怕又有什么动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7章轩辕皓晨,我终于看懂你了 慕容熙借着烛光看着自己身边躺着的孩子,小娃娃身上还皱巴巴的,脸蛋红彤彤的颜色显得有些干燥。如此的脆弱,又如此的让人充满期待。慕容熙终于笑了笑,她将唇瓣轻轻地贴上小娃娃的脸蛋儿,这样的亲密接触与他尚在腹中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她依旧像是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感觉到那种血脉相连的牵绊。 慕容熙神色痛苦,一滴清泪滑入青丝间,接着又是一滴。在与这孩子相触的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今晚她心中隐藏的凄苦到底是什么。血脉相连,与这孩子血脉相连的,本来不该只有她一个人的。 翌日一早,郑云已经将德全带来,德全神色不佳,堪堪行了虚礼,但明显是对慕容熙心有芥蒂,甚至是恨意。 慕容熙淡声开口,声音中带了些莫名的执念于与紧张:“德全,我就问你一句话,昨日那道废后的圣旨可是皇上昨日写下的?” 德全冷声,冷嗤道:“娘娘问这些做什么,如今皇上已经不在了,娘娘,您已经弑君杀夫,如今这般来问,难道怀疑这道圣旨的真假,埋怨这道圣旨罢了你皇后的位置不成?” “德全公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公主殿下从来就不稀罕什么皇后的位置!”郑云气不过了。 德全冷哼:“奴才知道娘娘这些年受了委屈,可奴才真没想到最终会是娘娘您亲手递给了敌人一把刀,一把捅死自己夫君的刀!慕容熙,皇上果真说的不错,你这敌国女子就是个祸患。” 郑云大怒:“德全,你疯了不成!” 慕容熙颤声,身子越发无力,她的眸子定在德全身上,将他眼中的不屑与恨意都收在眼底:“他……他曾说过我会是个祸患?何时说的?” 德全道:“三个月前皇上就如此说过,当初皇上将你软禁熙和殿,这话皇上就再次说过。当时奴才还不信,心中还因为皇上的心狠为你打抱不平,可如今看来,慕容熙,你……你当真是个祸害!”德全咬牙,他自小就跟在轩辕皓晨身边,最然一直都战战兢兢、明哲保身,可他从未想过要背叛轩辕皓晨。 慕容熙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三个月前?三个月前……” 她记得清楚,当初她向轩辕璃和陈曦泄露血滴子在永安洲这个秘密就是在三个月前,再之后,轩辕皓晨突然下令封了熙和殿,将她软禁于此。从那之后他就再未见过她。 他难道当时就知道她背叛了他?不,不可能的!按他的性子,他恨她到了极处,若他当时发现了,他绝没有放过她的理由。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下了那样一封圣旨。 “德全,我问你,昨日那道圣旨皇上到底是何时写的?皇上他……他可曾说过什么?” 德全看她眼中的痛色不似有假,心中也是一阵悲愤:“皇上他几日前就将这道圣旨交给了奴才,皇上说了,若是日后他不在,若是他不在了,就让奴才宣了这道旨意。”德全失声,竟然是哭了:“当日奴才还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只以为皇上必定是留了重要的东西,这才日夜好好保管着,可谁知道,皇上最后竟是为你留了一条活路!” “什……什么?”慕容熙心中的疑惑瞬间解了,可此刻,她全然没了力气,德全话中的意思很清楚,可她此刻却听不清楚了。分明就听到了耳朵里,可怎么也理解不了。 德全恨声:“皇后娘娘,您还有什么不明白,昨日皇上当着太后与王爷的面宣的旨意,不就是为了让他们都知道你与他再无关系。皇上最后让你离开京城,甚至贬黜了自己的骨肉,实则就是……实则皇上是在保你!” 慕容熙只觉得浑身一震,一直徘徊在她心底的答复,一直被她自己否认的答复如今被人血淋淋的说了出来,就像是在她心上插上了一把刀,然后又狠狠地拔出,逼着她去承认自己不敢面对的回答,逼着她去看清一些事实。 原来……原来轩辕皓晨早就知道她背叛了他,原来他几个月前就知道! 原来他并没有想要杀她,就算是最后关头,他竟然是在保她! 而她,她真的如轩辕皓晨与德全说的那般,她弑君杀夫,她背叛了他,是她将他一步一步推进了深渊。 竟然是这样…… “公主,公主!来人,太医,快寻太医!”郑云失声痛哭,殿内很快进来了一批人将德全挤到一旁,太医看着已经昏厥的慕容熙当场手足无措,一群小丫头更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德全看着床榻上消瘦的皮包骨一般的人,终究长叹一声,端端正正地跪下行了礼,然后决绝地起身出了宫门。今日的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去侍奉轩辕皓晨。 慕容熙眸子微睁,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清醒着,一片恍惚间,她看到了轩辕皓晨。 在这般的恍惚下,她看到了当日他发现她已有身孕时的决绝,可当时的他说着让德全去取药时,他的双手也是颤抖的厉害。当时的他说了,“皇家不配有子嗣,皇家就该是断子绝孙!”那时的他,如今想来,原来也是恐惧的。 郑云一声声唤着慕容熙,可慕容熙的眼前还是轩辕皓晨的摸样,眼前的景象却是昨日他愤愤然将圣旨仍在地上,那般的狠绝。慕容熙之前一直认为他是为了折辱她,他让她滚出京都,“滚!”他让她再也不许回来。如今看来,竟是为了赶她…… 这日旁晚,宫内的人急冲冲地进了璃王府。王轩辕璃不在,陈明一听消息就立刻就去了淑芳斋。陈曦方运功完毕,手中的茶水还没来得及喝,就听到陈明一路慌慌张张赶来:“王妃,宫内来了消息,先皇后殁了。” 陈曦手中的茶盏瞬间落了地。 “备马,我要进宫!” 陈曦赶到时,原本就在宫内的轩辕璃已经赶到,但出于如今的身份,他只能在殿外看着别人忙来忙去,其实也没什么可忙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况且如今慕容熙不过是个被废黜的皇后,所有人都知道她如今只是一介平民,就连这葬礼也走不得皇家的礼仪。 陈曦进去瞧了一眼,屋内除了郑云伏在地上痛苦,昨日她新派来的那几个小丫头也都跪作一地,眼泪却多半是因为吓的。 熙和殿慕容熙的床榻前,奶娘怀中一个出生不过一天的孩子似乎也从这样的气氛中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者是他察觉到了那份属于自己与母亲之间的神秘的血缘羁绊突然断了,此刻的他不会任何的言语,只能用原始的哭声表达自己所有的情绪。这揪心的稚子啼哭声更让一众人心生悲凉。 陈曦瞧着这座宫殿内如旧的暮光,明明也是那般暖的,却只让人觉得遍体生寒。陈曦心中不由得渐生凄凉意,喃喃道:“今年的秋天莫非是刚开始就已经踏入寒冬了吗?” 幼时记忆中御花园内盛放的花总要开到十一月的,可如今这么早就败了,而曾经在御花园内嬉笑玩耍的人,也是再也不会回来。 今日这般转凉的天,给这座宫殿所有的一切蒙上了一层淡薄的暮霭,挥散不去。 这场征兆已久的宫变,最终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就彻底结束。轩辕皓晨下葬的那日,因着慕容熙的身份,轩辕璃最终做主将她葬在了皇陵附近,却是未曾入葬皇陵。 又是这一日,轩辕璃正式继位,陈曦被立为皇后,但因为时间紧迫,局势初定,两人遂定于两月后举办大婚。 从此,宫内再无轩辕皓晨与慕容熙。 苏荣在轩辕璃登基当天就去了京都郊外的莲台山,任轩辕璃亲去请过几回,她亦没有回来,只道是佛前修行,祈愿祈福。 至于那出生不过几日的孤儿,苏荣只来见过一次,最终含泪离去,再也不肯见那孩子。 几日之后,郑云请旨要带小娃娃出宫,陈曦打点了番,安排了人好生送他们出宫。可这一日,又是一人来到了京都莫千韵和千肃风的住处。 “莫公子,别来无恙。”赵岩取下了自己的兜帽,这才将一张满心欢喜地的脸露了出来。 赵岩对着莫千韵和千肃风这两个后辈拜了一拜,这才抬头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莫公子果然信守承诺,陈家也当真是说道做到,居然真的能逼死了那狗皇帝,还请陈家的人受老夫一拜。” 莫千韵心中生疑,他与千肃风这处住处也算得上隐蔽,赵岩又是怎么知道这处宅子的?莫千韵心中鄙视他这般的嘴脸,说实在的,轩辕皓晨虽然是陈家的仇人,可轩辕皓晨一除,陈家与赵岩也绝对算不得友邦。 莫千韵皮笑肉不笑:“赵帮主客气了,赵帮主也当真是好本事,如今这多事之秋,边疆已经难以保全,这雍城的局势想必也不太平,赵帮主如今还能抽身来此,倒真是让晚辈佩服。” 赵岩怎么听不出他话中的不屑,他亦收了自己原来的那套客气:“当日是你们许诺要除了轩辕皓晨,老夫这才让手底下的人都为你所用,到了现在,虽然你们未能如承诺那般让老夫亲手杀了他,好在他今日也已死了,老夫也就不再计较。” “你们那陈家新晋的家主是个丫头片子吧,老夫倒是小瞧了她,却没想到他有这般本领,居然利用轩辕璃,挑的他们兄弟反目,哈哈哈,妙计,妙计。”赵岩的神色更加激动起来:“如今轩辕皓晨已经死了,陈家主只怕是早就将轩辕璃玩弄与股掌中了吧,怎么,陈家打算何时动手?” 莫千韵眉头蹙着,睨了眼神色过于兴奋的赵岩,更觉得心生厌恶。千肃风手握长剑站在莫千韵身侧,神色也是不耐。 “赵帮主此话是何意,如今轩辕皓晨已死,陈家已经报仇,又为何动手?” “什么?为何?”赵岩冷笑:“轩辕皓晨死了,可轩辕璃还活着,老夫可听说那废后临死前还留下个小孽种,当年轩辕皓晨可是灭了你们整个陈家,如此灭族之恨,陈家定要……” “定要什么?”莫千韵言笑宴宴,可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是握的咔咔作响。 “灭族之恨当然也是要将仇人灭族,这才是咱们的江湖规矩!以牙还牙,以血偿血!”赵岩也是激动起来。 莫千韵转动着脖颈活动了下筋骨,脸色不由得变了,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赵岩的心思,这赵岩是疯了吗,他居然妄想灭了皇族! 赵岩未察觉到莫千韵的不对劲,此刻更是激动道:“莫公子,你们家主就在轩辕璃身边宠着,老夫听说他们两月后就要大婚,想必轩辕璃是真对陈家主动了心思,哈哈哈,轩辕璃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自己枕边人手里。到时候陈家主亲手杀了他可就容易多了。”赵岩已经神色狰狞。 “赵岩!”千肃风却是怒了。他这话分明就是在侮辱家主! 赵岩看着明显大怒的千肃风,这才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他神色也愣了愣,笑容僵在了脸上:“你这后生这般神色又是为何?” 他轻嗤一声,也是神色不耐,“陈家主搭上轩辕璃不就是想借助他的势力,以图报了你们陈家的仇吗?后生,你们可别告诉老夫你们家主也是动了情的。与灭族仇人动情?哼,陈家与皇家的关系,本就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们,你们陈家与老夫的天宿帮,你们与老夫我才是盟友!” 千肃风一言不发,阴沉着脸就要提剑冲上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赵帮主此言有理。” “家主。”千肃风与莫千韵齐齐出声,皆是一脸黑色。陈曦笑盈盈地和赵岩打着招呼,她眼睛微眯,示意千肃风莫要冲动,自己则踏步走了进来。 “陈姑娘?不,该唤声陈家主了。”赵岩对着莫、千两人冷笑一声,又转向了陈曦:“陈家主,老夫原以为你这两个手下是聪明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奶娃娃,陈家主不会也打算就此放弃吧?” 赵岩虽然在笑,也语气中已经是在打探口风。 ------题外话------ 轩辕皓晨与慕容熙这一对,怎么说呢,大概是误会吧,层层误会。不说了,我去找纸巾,搞得自己眼泪哗哗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8章风波又起 陈曦笑容更明媚了几分,“赵帮主刚才的话没错,除掉轩辕皓晨这件事上,我与你确实有共同的立场,可如今他已死了,你又待如何?当年天宿帮整个被灭,怎么,如今你也要灭了他的族?” 赵岩恨声:“当然!杀人偿命,更何况当初轩辕皓晨用了如此阴狠的手段,老夫只恨未能亲手活剐了他。如今他虽然死了,可根基未断,陈家主,你的意思是?”赵岩牙关紧咬,他就是如此想的。 陈曦眸色深了深,她对着站在赵岩身后的两人使了使眼色,转而又是一笑,淡声吩咐道:“千韵。” 莫千韵瞬间动了,千肃风的剑已经出鞘,也是挡住了赵岩的出路,可三人中间的赵岩也是瞬间反应过来,不待千肃风与陈曦伸手去抓,他已经侧身滑了出去,同时躲过了莫千韵的手中的毒物。 “哼,好你个陈家,你竟然三番几次害我!”看着他逃出了三人的包围圈,屋内的三人心中都是一紧,皆是一个念头,绝对不能放过此人! 赵岩冷笑道:“黄口小儿,你们以为老夫就没有防备吗,找死!” “小心!”千肃风突然出声,“嘭”的一声,三人眼看着什么东西突然在身边炸开,当下就赶紧躲开,却发现不过是一颗烟雾弹。三人瞬间出门去追,可赵岩分明是早有准备,已经是毫无踪迹。 “可恶!”莫千韵恨声,还从来没有人从自己手底下逃了,他手掌突然击上墙壁,难得是一脸怒色:“这人是属耗子的,每次都不知道钻到哪个洞里藏着。他这般熟悉我们的住处,看来此次他来京都做下的准备可不少。” 千肃风也是神色不喜:“京都是我们的地盘,一定能将他搜出来。家主,如今该怎么办?” 陈曦也是恼怒之色,“他明显是想报仇想疯了,竟然想灭了皇族。”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瞬间心中一紧:“糟了!我今日刚把那孩子送出了宫!” 说着话陈曦已经冲出了门,翻身上了马背,“郑云要带那孩子离开京都,现在估计刚刚出城,快去派人去找!”她吩咐了一声,自己当即顺着出京都的一条官道绝尘而去。 千肃风与莫千韵两人也是大惊,这消息若是让赵岩知道了,那孩子必定殒命!他们可从未想过要一个刚出生的娃娃性命。 一个时辰后,陈曦终于在管道上截下了今日出城的马车,郑云听说了事情经过之后早已经乱了阵脚,她不过是个妇道人家,随行的也不过一个小仆和一个奶娘。这孩子是公主唯一的血脉,说什么她也得保下来。无奈之下,郑云只好又随着陈曦一路回了京都。 如今轩辕璃已经住在宫中,陈曦还是时常往宫外跑,有时候还是习惯性地歇在了原本璃王府内的淑芳斋中。 自从轩辕璃登基之后,陈家往日的污名得以洗清,陈曦正与莫、千两人合计着要在京都买处宅子,然后再重新立起门户,也算是有个正当的落脚地。可这院子的事情还没定下,王府这处宅院便被轩辕璃摘去了原本“璃王府”的匾额,赠予了莫千韵与千肃风,并且还重新提了名字,“陈府”。 陈曦原本是觉得没必要的,可轩辕璃当时还说了,从此之后,这里,就算是她陈曦的娘家。陈曦自打回了这片大陆,最多的时候都是在这处住着,况且还有这满院满院的梨树,若是从此无人居住实在不妥,若住了她自己也是可惜,如今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陈曦跟随着郑云的马车一路回了京都,轩辕璃刚刚登基,如今陈曦也算是待嫁闺中,把这孩子带进宫中已经不妥当,陈曦便暂时将郑云与这孩子安置在了陈府。 莫千韵与千肃风又专程来了一趟,看着她将这孩子安置好了,这才将陈曦拉到了另一处院子。 “家主,此事还是不妥,赵岩这次有备而来,看他那样子根本就不会轻易放弃,他若是知道这孩子在这,绝对会闹出事情来。” 千肃风点了点头,也是认同,他挥手做抹脖子的动作:“咱们不如趁着这次机会除掉赵岩,斩草除根。” 陈曦也是沉思:“赵岩不能留,必须杀了。这事就交给你们,本来打算放他一马,如今看来他迟早得生事端。”陈曦皱了皱眉:“至于这孩子,我进宫去找阿璃商量。” “进宫?”莫千韵一把拉住了陈曦,神色有些复杂,“家主,你难道是想长久留下这孩子?家主,你可考虑好了,当真要去?” 陈曦点头,神色有些焦急:“嗯,我必须保下这孩子。你们小心看护着,别出了什么岔子。” “傻子!大傻子!”莫千韵拉不住她,只好在她身后抱怨几句。可这些话为的都是陈曦考虑。 马蹄声声,陈曦一路进了宫门,迎面就遇上了刚从上书房出来的一众朝臣,威勋近日已经上朝,近些日子,他倒是与朝堂新贵霍鹰相当投缘,此刻他们二人就走在一处。在二人身边又是一群人,也是各个品阶的大臣,文臣居多。 这些人见陈曦从宫外脚步匆匆地进来,都客客气气地行了礼,陈曦颔首示意,心中着急便也不再客套,行色匆匆地赶了过去。 哪知陈曦一走远,方才那几个大臣又各自撇了撇眼,神色已有不快,几个人到底是憋不住话,谈笑般议论道:“这哪里像是未来皇后?整日整日的这般跑来跑去,丝毫没有皇家人的气质,唉。” “是啊。”刘阳刘尚书将话茬接了过来,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有些花白的胡子,不屑地讥笑道:“自古以来这女子都该是贤良淑德,善解人意,不管她之前是个什么身份,如今既然已经待嫁,还是应该好好呆在后宫,就算她如今还未与皇上大婚,她也应当是待在闺阁,学着些相夫教子也就罢了。本官可是听说咱这未来皇后可是草莽出声,也不知日后撑不撑得起母仪天下的身份。” 其余几人也是应和几声,各自絮叨几句。唯有一人本来是走在这些人之中,但此刻,他的声音倒是更加清晰明了。 “草莽?”威勋冷哼一声,挥袖大步前行几步,回头拦住了众人,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轻蔑,瞥了一眼平日里就古板守旧的某人一眼,径自冷声道:“刘大人说得对,我们这些草莽自然是比不得刘大人这些知礼守节的老儒。”他可以强调了老儒二字,就是在故意挑衅。 威勋接着道:“不若这样,下次我大元何处再有动乱,本将军亲自护送刘大人去跟对方谈谈纲常如何?” “威勋,你怎如此无理!”刘阳脸被憋成了猪肝色,他乃是三朝大儒,更是轩辕皓晨在位时的礼部尚书,官居从一品,更何况如今轩辕璃继位后也是照样地尊敬他,刘阳何日受过这般的火气。 他本来就六十有五,年岁已高,当下竟然不顾身体也要追上威勋,定要好好教教他祖宗法制,愤愤道:“君为臣纲,夫为妻纲,这些乃是圣人之言、祖宗之训!本官又哪里曾说错什么?” 威勋看他要赶上来,当即转身,头也不回,冷哼离去。 霍鹰也大步踏出这些人的行列,淡声道:“各位大人,即便是如今皇上还未大婚,可皇上的脾性你们都知道,皇后娘娘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各位大人自便。”说罢,他也是大步离去,丢下了身后面色各异的一众人等。 “你!”刘阳哪里想到今日居然有两个后生会出言顶撞他,他怒气冲冲还欲再追,身后的几个大臣终于伸手将他拦下,劝慰道:“刘大人消消气,算了算了,威将军素来如此,霍御史又是朝堂新贵,年轻人嘛,不免莽撞直言了些,听说他们之前也是布衣出声,今日怕是纠结在这处。” “是啊,刘老莫要再气,今日府上还有事,本官就先行告辞了。”几位大人稍微应和几句,也就赶紧陆续告辞离去。 走在刘阳后面的几个官职低微的官员也是讪讪几声,却已经感觉到了头疼,朝堂上谁不知道,这刘尚书人是不错,可唠叨起来比自己家中八十岁的老母都要多些废话。得了,大人物都已经跑了,这一路上受罪的又是他们这些小喽啰,免不得又要听刘阳刘尚书一顿“君臣之义、仁政爱民”的教化,头疼,头疼啊。 且说图布这边,紫腾阁内,风行随着手下人从慕容炎珏的寝殿内出来时,风七就守在慕容炎珏的殿外。 见到风行出来,风七这才赶上前。他皱眉看着躬身退下的巫医,神色担忧道:“主子身上的伤还未好吗,这都一个多月了。” 风行冷着一张脸,隐在袖中的手攥的死紧。“主子的功法偏向阴寒,这次火毒深入肺腑,灼烧五脏,外伤已经无碍,可这内伤……” 风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风七眉头皱的更深了,也是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一个月前,他们收到了司主从永安洲发回来的急信,说是主子在永安洲遇险,等着他们前去救援。等风七和其他两位司主带了几人秘密前去迎接时,居然发现主子和司主都受了重伤。他们本欲杀进大元京都,可医治主子和司主的伤明显更为紧要,他们这才遵司主的命令暂时退回了图布皇城。 如今主子这都修养了一个多月了,伤势竟然还未根除。 风七难得失了笑容,满脸阴寒道:“司主,我那日也见到了主子身上的伤,这伤来的诡异,你们此行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去了赤玄皇陵?昨日我向巫医问了情况,这哪里是普通的火舌,若不是主子功力诡异,只怕伤势还要更重。” 风行撇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复杂。风七不由得瑟缩,更是疑惑。 “唉。”风行闭了闭眼,难得叹了口气。 风七这下更是惊呆了,突然一阵皮痒地忍不住调侃:“司主,你居然也会叹气,我大概是在做梦,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个人了。” 这次风行眼中的担忧却没有丝毫消退,他难得没有出手教训风七,比起这些,他更是担心主子。 这伤怎么来的,自那日他在昏迷的主子身边发现陈曦留下的伤药时,他就已经有了猜测,那日皇陵中遇上轩辕璃,他本已做好了拼命的打算,可因为自己的几句话,陈曦竟然真的放过了他与主子,风行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风行扫了眼风七,突兀地问了一句,“我问你,你可会下意识地救下自己的敌人吗?” “司主,莫不是你也伤糊涂了?”风七皱眉,分明是不解。 “这不是废话吗?”他看着自己司主渐黑的脸色,斟酌了番,为了避免自己做了殿内青藤的养料,又加了句:“呃……会,除非是一种情况。” 风行皱了皱眉:“说。” 风七道:“除非是我恨他到极致,非要亲手整死他才能解恨,这才会暂时留他一命。司主,你莫不是忘了咱们这些人?主子可是将地宫内的人圈养了十几年,最后玩腻了也就杀了。” 风行心中一紧,是的,没有人会下意识救下自己的敌人。这么蠢的问题他竟然还会问。 风行向来心思细腻,更是日夜跟在慕容炎珏身边,他怎会看不出,从那女人出现之后,主子就已经变了。 至于变成了什么样?风行眉头皱的更深,至于这变化,大概就像风七说的这般,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风七神色暗了暗,察觉到司主心情明显不太愉快,他也不敢再问,而是引开了话题:“司主,我这时是来送信的,前些日子你与主子重伤,手底下的探子就按你之前的吩咐把各处的消息递到了我这里。方才我收到了大元内的消息,正要去找主子。” “大元内的消息?”风行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冷漠,“怎么,大元内乱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9章一语成谶 风七点了点头:“非但如此,当初主子就曾想过让轩辕皇室内斗,如今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轩辕璃竟然已经登基。”风七突然瞧着纸窗后透出了人影,赶紧就打算去开门。还不待他赶了过去,挡在他身前的风行已经率先打开了殿门,恭恭敬敬道:“主子。” 风七退开一步,更是神色恭谨,拱手行礼。 “嗯。”慕容炎珏踏步出来,他的步子一向轻盈,如同水上浮萍,但实则迈步极稳,可今日,就连风七也能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紊乱。这伤到底有多重,竟然影响到了主子的内力? 慕容炎珏神色凉薄,似乎是被殿外的阳光惹得不快,他那双淡紫色的眸子瞧着天空中的一轮骄阳,蹙了蹙眉。 “进来回话。” 他睨了他们一眼,转身又进了殿内,摇曳红衣依旧如浓郁的血色,更想一张巨大的羽翼,隔开了慕容炎珏与外界所有的一切。 风行与风七不敢耽搁,赶紧跟了上去。慕容炎珏已经斜靠在殿内的软枕上,他勾了勾唇角,轻蔑道:“说吧,本宫养伤这些日子,你们都瞒下了什么消息?” 风七偷偷打量着一言不发的司主,自己更是不敢说话,这些日子手下有什么事都是传递给了风七,风七又挑拣些重要的报给了风行。至于这之后的事情,大概只有司主与主子最为清楚。 风行神色肃然,“回主子,前几日并未有什么消息,今日大元的探子回报,主子早前就网住的鱼如今可以收网了。” 慕容炎珏突然一笑,精致的眉眼上挑几分,透着诡异的魅惑,他扣在桌子上的手指轻轻地扣着,很规整的节奏,丝毫不乱:“哦,内乱了。” 他神色莫测,似乎是有些欣喜,又似乎是一些都在意料之中:“那轩辕皓晨怎么样了?” 风行神色淡然,“已死。” 慕容炎珏手指上的动作突然一停,似乎是觉得那打磨光滑的桌面还是粗糙了些,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死了?轩辕璃杀的?” 风七躬身:“听说是服毒自尽。” “嗤,自尽?”慕容炎珏面露轻蔑,“如此不中用的人,野心足够但总会缩手缩脚,如今竟然死在了自己手里,愚蠢至极。” 过了片刻,他又加了一句:“也罢,不爱惜自己的人,他死了也就是了。” 慕容炎珏吩咐道:“按本宫之前的计策,去告诉戚威,本宫之前给他的十万将士也该准备露面了。” “是。”风行应声,他又转回了身:“主子,还有一事,几日前轩辕璃登基当日已经册封了皇后,两月后就是他大婚之日,我们不如趁那时就出兵,定能挫他锐气!” “皇后?”慕容炎珏声音突然暗哑了几分。 大婚?他与陈曦要大婚?他眸色微眯,这样的质问突然让风行与风七同时察觉到了一阵寒意。 他声音幽幽,如暗夜恶魔:“陈曦?” 风行点头:“是。” 此话一出,殿内更是死寂一片,风七则是有些迷茫,:“陈曦?这陈曦又是谁?” 慕容炎珏抬眸扫过去,这一下不当紧,风七已经是招架不住,主子这分明是怒了。风七瞬间又低了头,不敢再多言。 慕容炎珏冷声:“风行,去召戚威进宫,今夜之前本宫要见到他。” “是。” 自那日陈曦去了宫内找轩辕璃之后,莫千韵就知道这么个结果,果不其然,这几日“陈府”内更加热闹了,陈明已经跟着轩辕璃进了宫,暂时代理着宫内的禁卫军,只待黄旭从边境回来,再将禁卫军交到黄旭手上。 而陈府上下原本只剩下陈曦、莫、千两人以及小芯,如今郑云与刚刚起名为轩辕璟的小娃娃一来,陈府上下又添了几位小厮,院内也热闹起来。 莫千韵还未进入漱芳斋就已经听到了到孩子的哭声,陈曦还穿着一袭短打衣衫,明显是打算出门。 她怀中的轩辕璟哭声呜咽,此刻估计也是累了,这才歇了下来,陈曦忍不住一笑,轻声哄了瞌睡的小娃娃,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娃娃又交给了身旁的奶娘。 “千韵,你来了。” 莫千韵点头应是,他看着奶娘怀中的孩子,以及陈曦眼中不自觉的柔软,莫千韵不由得眉头深蹙,看着情景,家主可是对着孩子动了真情? 待屋内就剩下他们两人,莫千韵这才开口:“家主,你还真成了居家带娃了。亏的我与肃风整日打点上下,就连你那小芯丫头都为着你的大婚日日上街筹备着。你倒好,天天不见踪影。” 陈曦有些哭笑不得,她知道小芯这些日子日日都会从街上买下些新奇玩意儿,就连千韵与肃风两个也专门派了人去收罗一些大婚时才会用到的礼器。还好这处宅院暂时未动,不过听肃风的打算,说是过几日这院子也是要重新打理的。 陈曦笑了笑,颇有些头疼:“这些都是小事,备着也就是了,况且阿璃也吩咐了礼部着手去办,就连那个看我不顺眼的白胡子老头、刘阳刘尚书都日日忙活着,到时候宫内的东西一备下,我跟着走也就是了,哪里就用得着这么多的规矩。” 莫千韵却是不愿了,轻嗤一声道:“这你就不懂了,皇上备下的彩礼是皇上的,我们虽然比不得,但这份嫁妆娘家还是要细心备下的,完全不一样。” 莫千韵看陈曦也不甚在意,也就不必再说。他凑了过来,一双桃花目认真地瞧着陈曦,带了些忧色,道:“家主,皇上不是不让你养这孩子吗?如今你好好看着这孩子也就是了,我得提醒你一句,万不可多动了心思,这孩子我们愿意护着已经是尽了仁义,家主可别忘了他可是轩辕皓晨的独子。” 陈曦神色暗暗,有些不愉之色。 莫千韵又道:“我倒不是针对一个孩子,只是这孩子你真的不能接受。” 陈曦倒了一杯茶水冷着,浑不在意道:“你可是听到了外边的什么传言?” 莫千韵神色不快,心中更是气愤道:“这几日你宫里宫外的跑,难道你就真不知道?说起这个我就恼怒,你明明就是好心,可自从你那日将这孩子抱了回来,传言的人越来越多,都说你是要害了这孩子。你日后是要为皇后的,可这先皇帝的遗腹子就算是未出生就被贬为庶人,可即便是这样,他到底有这份身份在。我们还没有顾及,别人倒是以为你故意将他养着,就为了找时机杀了他。” 莫千韵神色复杂:“家主,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你也应当谨记三人成虎,这道理你最为清楚,就算我们没有那心思,万一以后出了事,我们可是怎么也洗不清了。” 陈曦示意他坐,淡淡地嘬了一口微烫的茶水,“嗯。” 她瞧着莫千韵眼中的忧色,突然又是一笑,一脸神神秘秘地靠近了莫千韵,神色揶揄道,“看来如今百姓的生活不赖嘛,各个都是编写话本子的好材料,就连这传言都精彩得很,改日我也上街去买上几本瞧瞧,说不得还能添个乐子。” 莫千韵本以为她要说什么秘密话,这才配合着贴近耳朵打算认真听的,怎知陈曦是在打趣他。他当下一拍桌子也是恼了:“陈曦,你到底将我的话听进去了没有,我不是在开玩笑。” 陈曦看他这般气急,也是强行憋着笑:“是是是,听清楚了。” 莫千韵抬起手腕就要将手中的扇子抡在陈曦头上,陈曦立马认怂,“知错了,知错了,我都听着呢。” 她饮尽了杯中的茶水,这才认真道:“我知道你的顾虑,璟儿是轩辕皓晨的孩子,没错,就算是他没了皇子的身份,可如今朝政新定,明里暗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些我都知道。” 莫千韵:“那你还……” 陈曦沉声:“千韵,稚子无辜,况且他也是慕容熙的孩子。我当初答应过慕容熙保她们母子安全,她已经死了,我断然不能再将这孩子送出去等死。” “家主,话虽如此说,可外界的人你不得不防。”莫千韵皱眉。 陈曦瞧着莫千韵眼中的担忧,宽慰道:“放心吧,当初我打算收养了他也是一时心急,后来阿璃也是反对,我也想明白了,这孩子我们确实不合适养着。对了,近些日子可查到赵岩的消息了,只要除掉了他,到时候我们再找个安全的地方,就把郑云与璟儿送出去,应当不会有大碍。” 莫千韵知道她心中也有了打算,也就不再劝说,他坐下了,难得叹了口气,撇了撇嘴道:“说来也是奇怪,这京都哪一处我都是极为熟悉,赵岩不可能只身前来,可这都快一个月了,居然还找不到他躲在了哪。” 陈曦眯了眯眼,“赵岩多年不来京都,他不可能谋划到这部田地,京都有人在帮他。” 莫千韵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地打在掌心,也是细细思索了番:“大冰块也是这么说的,这几日我们已经派了人去各个世家守着。对了,”莫千韵突然坐直了身子,“家主,还有一人你不得不防。” “谁?礼部尚书刘阳?”陈曦细听着。 莫千韵摇头:“并非是他,他虽然耿直顽固,甚至迂腐不化,但他到底不是什么威胁。你要小心着前朝的太傅曹正荀,也就是前日刚刚重出朝堂的那位。” 陈曦蹙眉:“原来是他。我那日只是略略听阿璃说了些,他可是曾经的帝师?” “正是他。”莫千韵接着道:“皇上与你说什么了?估计你还不知道,当初轩辕皓晨就是这个曹正荀一手带起来的,几年前这位老太傅就借着年迈的缘由回了锦洲的老宅,可一个月前江山易主,这人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居然又回来了。几日前,我们的人在莲台山发现了他,他应该在进宫之前去见了苏荣。” 陈曦神色暗暗,苏荣到底也不好办。 莫千韵接着道:“这还不说,皇上登基那日,苏荣就启程去了京都城外的莲台山。皇上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一个月他已经亲自去了莲台山两次,就算是请不回苏荣,皇上终究放不下母子深情。” 莫千韵神色莫测,带了几分危险:“按照皇上的性子,他绝对不会用曹正荀,可上次皇上丛莲台山回来,不过才第三日,曹正荀就又出现在了朝堂上,这里面估计有苏荣的缘由。” 陈曦想起前期阿璃与他说了这些事,不过当时也只是大致说了曹正荀的身份,此刻看来,这人的来路的确古怪。 陈曦道:“好,我原就打算入宫,今日再去打探打探。” 她突然灵光一现,心中更惊:“千韵,护着赵岩的人可会是他?” 莫千韵也反应过来,“曹正荀?果真,我只当他离京多年,却忘了他曾经也是根基甚深。”他说着已经站了起来,神色也慎重几分:“这事儿我这就去查。” 莫千韵刚离开,陈曦正打算唤了小芯出门,小芯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来:“姑娘,王爷……不,是皇上回来了。” “阿璃回来了?”陈曦又放了手中的东西,还未出门,轩辕璃已经进了淑芳斋,淡笑道:“曦儿,不过是几个时辰不见,我还是想你了。” 陈曦出门迎了他,顺手挽了他的手臂。 轩辕璃笑道,“方才路过那家糕点铺子,我让庚子去买的桂花糕,你尝尝这味道还好不好?”说着就已经打开了油纸拈了一块出来,陈曦趁势咬了,味道果真还是那般好。 “早朝的折子看完了?” “嗯,今日没什么大事。”轩辕璃也吃了一块桂花糕,“这几日南疆已经平定,永安洲的事情也彻底解决了,新委任的官员也是我亲自看过。关键的地方还是在北疆,我一直担心这处。” 陈曦也点了点头:“我也是担心这个,最近朝廷局势已经渐渐稳固下来,慕容炎珏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但如今已经深秋,今年北疆的天气并不好,襄、晏两城因着去年的水灾,今年秋天的收成还是需要朝廷救济,想来图布境内的条件也不会多么乐观。阿璃,你说他会挑起战端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10章抢亲 陈曦此话刚落,小芯紧跟在庚子身后进了淑芳斋,两人皆行了礼,庚子这才着急道:“皇上,您得快些回宫,礼部尚书刘阳刚又递了折子,说是图布就要派出使团来大元了。事情似乎非常紧急,刘尚书也未回府,此刻还在宫内等着皇上回去。” 等在上书房外?陈曦闭了闭眼,她与轩辕璃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猜疑。 陈曦蹙眉:“看来我们猜的没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阿璃,你先回宫吧,我再安排一些事。” 轩辕璃还未说话,庚子更加郁闷出声,神色有些莫测:“皇后,这次只怕你也要去了。”庚子神色有些莫测。 “我?”陈曦疑问,“刘尚书见到我恨不得就要害病似的,怎么,他今日主动提了要见我?” 庚子点头:“确实是刘尚书自己提的。今日他在宫中打探到了皇上来了这里,还专门跟传话的人说了,说是请皇后娘娘一同回去。” “这老头儿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使唤起人来了。”轩辕璃皱了皱眉:“曦儿想去就去,不想见他便罢了。” 提到刘阳,轩辕璃也有些无奈,这位老尚书还真是耿直的很,但他到底有些才华,况且担任吏部尚书多年,也算是三朝元老,轩辕璃这才敬他几分,也是给一些老臣面子。 陈曦瞧瞧自己为了方便出行穿好的短打衣服,想起刘阳那张脸,为了免得日后被他再明里暗里地“教化”一顿,也就应道:“去,为何不去,他又不能给我添堵,最多也就是唠叨几句,我倒是想听些新花样。” 她已经站了起来:“待我去换件衣服,这就随你们进宫。” 轩辕璃也是应了,曦儿说的对,躲着不是个法子。有他在,总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小芯向前几步,笑盈盈道:“姑娘,各类的衣服我都提前备下的,这就去拿。”既然是进宫,陈曦日常的出门的中性服装甚至是男装自然是不行的,小芯也不为难她,知她不喜繁琐,所以她为她备下的都是简单俐落的衣衫,就连颜色也多是素色。小芯简单为陈曦挽了垂云髻,这才让她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庚子驾着马车回宫,一路上轩辕璃与陈曦在车厢内商量了半日,陈曦也将赵岩的事全部告诉了轩辕璃。轩辕璃想起自己几日前见到的曹正荀,心中也是隐患未除。 此刻两人哪里曾想到,他们一直惦记着的曹正荀此刻已经出现在了宫内。 刘阳与身后的几位大臣连带着沉默不语的曹正荀此刻都候在上书房外,轩辕璃与陈曦进了宫,看来等在殿外的一群人,两人神色也是有些异样。没道理这些礼部的人都来,可是又出了什么岔子?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嗯。”轩辕璃神色不快,他瞧着视线落在陈曦身上的曹正荀,冷笑道:“曹老身子可大好了?前些年朕可听说曹大人身子不大利落,已经避世多年了。” 曹正荀不卑不亢,视线这才定格在轩辕璃身上,也是回了谢礼,“托皇上的福,一日为人臣子,老臣便尽一日之功,不敢忘却半分皇上的恩情。” 此话他说的轻重分明,轩辕璃心中冷笑,曹正荀口中的臣子也不知到底是谁的臣子。这人只怕是来者不善。 轩辕璃冷声:“诸位大臣随朕进上书房议事吧。”看着轩辕璃与陈曦已经进殿,殿外的这些人才不敢再小声议论,也跟着轩辕璃进了上书房。 轩辕璃一直拉着陈曦的手,始终未放开,刘阳神色更暗了几分,心中不快。进了殿内,陈曦本想着退出来,毕竟前朝比不得之前的王府,她此刻只是觉得有趣。 可她也看的分明,方才看到她进了上书房,有些人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 罢了,她还是先离开。方才阿璃拉着她进来的举止已经给了这些老顽固教训,陈曦也不打算再做什么。 可堂下的刘阳突然就是跪了下去,非但是他,跟在他身边的几位礼部的重臣以及曹正荀都跪了下去。 刘阳声音沉重:“皇上,老臣有要事启奏皇上,还有……还有皇后娘娘。”他双眼侧目,神色偷偷瞧着站在轩辕璃身侧的陈曦,又看了看轩辕璃,神色复杂。 “刘大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动不动就跪着,可是朕曾亏待过你?”轩辕璃更加威严,到了现在他也看出来了,这些人今日明摆着是冲着曦儿来的。 “唉。”刘阳叹了口气,虽然着急出口,还是不敢直说:“回禀皇上,当真是大事!皇上可知方才老臣递上去的折子?” 轩辕璃道:“说的可是图布要派遣使团?这些事情你们礼部拟出个折子,到时候朝政上再议一仪,有什么不合适的再完善下也就罢了。” 刘阳咋舌,神色欲言又止,还是接着道:“接待他国使臣向来是我们礼部的事情,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今晨老臣收到图布的使臣遣人送来的帖子时,实在是大吃一惊。” 刘阳又重重地磕了头,连连请罪了几声,这才敢接着说,“皇上可知此行来我大元的特使是谁?老臣也是今日收到的帖子,说是……说是图布王慕容炎珏要亲自来我大元,更意外的是……是……”刘阳额头已经渗出了汗,下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曦心中突然不安,光是刘阳这上半句就已经是大消息了,慕容炎珏现在已经是图布的王,哪里有一国皇帝亲自来拜见别国皇帝的?这慕容炎珏到底在搞什么? 轩辕璃冷眉蹙着,冷声道:“将话说完。” 刘阳瞧了瞧陈曦,又重新低下头去,神色难得地惶恐了起来,断断续续道:“今日图布那边的使臣说了,图布王此行,并非……并非是为了两国邦交,而是……而是来迎亲的!” “迎亲?” 陈曦愣了,她瞬间察觉到了一丝算计。 她审视的眸子正对上刘阳抬起的视线。刘阳又惶恐的低下了头,颤声道:“正是,并非时老臣糊涂,那使者就是这般说的。他……他话中说的清清楚楚,图布王要迎娶的女子,正是……正是皇后娘娘!” “荒唐!”轩辕璃拍案起身,此刻已经是暴怒!陈曦脸色难看,已经是一脸的铁青。 “皇上息怒。”堂下众人除了曹正荀以外,连着刘阳在内各个都是低头触地,哆哆嗦嗦,只恨自己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轩辕璃怒不可遏,拳头攥的咯吱咯吱作响:“我大元未来的国后岂容他人诋毁半分!荒谬,简直是荒谬!” 陈曦一步步走下台阶,步子极重:“刘大人,今晨收到的帖子呢?” 刘阳慌张地就要将帖子从怀里掏着,双手将手中的物件呈了上来:“皇上、皇后娘娘请看,这信上说的一清二楚,非但如此,图布王还宣称自己早已与皇后娘娘成亲,此行只是正式来接亲。除了……除了这些,这信上还说了,慕容炎珏此行除了一众彩礼,不日就要来我大元的,还有……还有十五万人的迎亲队伍!” “什么!” 一听到这个消息,方才还只顾着自己害怕的几位大臣瞬间也是炸了锅。 “刘大人,方才你可是没说这消息!” “荒唐,太荒唐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图布分明就是借口挑衅开战!” 又是一人骂道:“狼崽子养的北蛮夷族,当真以为我大元无人,任他们在这里耍着狠话!” 可下一个人就显得更加惶恐了些,急声道:“十五万人?这可是十五万人啊,如今我大元北境连带上老弱残兵最多也就十万兵马,哪里又挡得住图布的十五万人。” “是啊,北境这几年都不太平,此时万万不可再起战端。” 众人又是议论纷纷,陈曦将手中的书信认真看了一篇,心底的火气已经是滔了天!这慕容炎珏到底是在搞什么! “慌什么!”轩辕璃冷声呵道,众人皆不敢再言,各个闭紧了嘴。 轩辕璃稳步踏下了台阶,强行将陈曦紧攥在手心的信纸拿了出来,他轻蔑地瞧着这张属于慕容炎珏的挑战书,上面的内容果真是如此。一张薄纸,哪里又经得住他的内力,瞬间在他掌中化为齑粉。 “庚子。”轩辕璃沉声唤道。 庚子立刻如同一道影子一般闪了出来,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立在了轩辕璃身前。 “即刻传令威勋与霍鹰,还有,事出紧急,派人通知各位大臣即刻入宫议事。” 庚子应声退出,陈曦又吩咐了一声,“派人去府上找我的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庚子应声而去。 一个时辰后,太极殿内,轩辕璃还没临朝,这朝堂上已经是热闹非凡。 “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刘大人,先前不是说有使团到达吗,怎么又成了发兵了?” 刘阳还未出声,此刻突然出声的却是素来沉默的曹正荀。自那日他见到了太后之后,轩辕璃碍于苏荣的面子,不得不给了曹正荀一个虚职,他这才算重新出现在了朝堂上。 曹正荀摸了摸自己花白了胡子,不知不觉间引导着局势:“刘大人,这事情当真是你最清楚,图布为何突然出兵?这使者的信件可是写的清清楚楚,刘大人莫非是忘了?” 众位还停留在突然要发生战乱的惶恐中的官员一听到此话,这才突然觉得其中有些内幕。曹正荀这话说的在理,图布也不是吃饱了撑的,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打仗了? 刘阳张了张嘴,连连叹了几声:“曹大人,这话你叫老臣如何说得?如何说的啊?”刘阳就算是个耿直老汉,可他也知道今日他这一出口,就等于将陈曦推进了火坑。 皇上如此看中陈曦,他自然也晓得其中的厉害。可若是不说,皇上方才直接就将威勋召了回来,难道皇上还真要与图布打上一仗? “皇上驾到……” 容不得刘阳磨蹭,随着一声唱和,轩辕璃也从殿后出来了。在他身后紧跟着他的威勋与霍鹰也都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位于武将之首,众位大臣也看出来了,在朝会之前,皇上已经见过了威勋和霍鹰。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轩辕璃扫过堂下众人,更是蔑视着堂下跪着的曹正荀,冷声道:“今日的事方才诸位爱卿想必都知道了,议一仪吧,这场仗我们该怎么打?” 什么,打仗? 此言一出,群臣惊愕,如今不过是刚刚收到消息,皇上就已经决定要打仗了? 刘阳与方才知道内情的几位礼部大臣简直是如遭雷击,皇上当真是要开战? 皇上是为何开战?是为了与皇后娘娘讨回名声?不,准确地来说,陈曦至多也是他们未来的皇后娘娘,不客气地说,她也不过是一介女流。还是说是为了别的打算? “皇上当真要与图布开战?”刘阳问道。 威勋冷哼一声:“敌人已经堵到家门口了,刘大人,我大元莫非还要退缩不成!” “这……”刘阳被堵得哑口无言。 “皇上,老臣有话要说。”曹正荀终于开口了。 轩辕璃睨了他一眼:“曹大人多年不曾参政,此刻也不必多言,此事朕意已决。” 曹正荀眉头深锁,他哪里想到轩辕璃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轩辕璃警示着他,又扫过堂下众臣,沉声道:“各位爱卿皆知,图布觊觎我大元边境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便是如此,这两年图布更是屡次犯我国土,大元与图布终有一战,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此次,朕非战不可。” 话虽说的在理,可此刻耐不住人心惶惶。 “皇上,如今正值秋收,西北边境本就缺粮,如今若有兵乱,岂非是自乱阵脚?一旦开战,又将是百姓的一场浩劫啊。”又是一人反对。 轩辕璃冷声:“本王寻的就是这个时节。霍鹰,西北的情况你最熟悉,方才你说与朕的话,再讲与诸位爱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11章妖女? 霍鹰接了命令,这才开口:“方才这位大人说的不错,如今正是秋收,因着去年的天灾,襄、晏两城还是需要朝廷救济。可诸位大臣之前应该也听说了,今年西北边界的天气依旧是不大好,我大元尚且如此,这千仞山以北,也就是图布地区,灾情只会更加严重。” 霍鹰瞧着某些人认真听了下来,又接着道:“前些日子下官已经找了一些旧人去查,也的确发现了一些趣事。如今虽然还只是秋季,但图布境内因着几场寒霜,再往北的地方甚至已经有了大雪,他们西北地区的大片草原与耕地已经提前衰败,有些粮食更是还未成熟就已经被埋在了野地里。” 霍鹰道:“诸位大人说的对,我大元确实不是最强壮的时候,可主动挑起战端的图布,也不过是外强中干!” 他对着轩辕璃拱了拱手,硬声道:“图布几次挑衅我大元,扰我边境百姓,此事早晚会成祸端。依微臣看来,这仗虽然难打,但此次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个机会。臣请奏,皇上应当即刻整军,加固西北边防!” 诸位大臣有一次乱了分寸,霍鹰说的不无道理。 “威将军如何看的?”轩辕璃再问。 “臣附议。” 威勋的回答简单粗暴,可他的意愿从来都是朝中所有武将的意愿,从来鲜少有人反驳。 轩辕璃端坐在龙座之上,将下方所有人的情绪都收在眼底。 “皇上,老臣有疑!”曹正荀眼看着局势将定,当下也是拼了。 他虽已年迈,因为自己本身就堵着的一股怨气,他的声音更是显得中气十足:“皇上一上来就打着开战的旗号,可皇上和诸位大臣莫要忘了,这天下的将士更是大元国土的将士,而非皇上一人之兵。” 众位大臣更是身子一抖,话虽说的不错,可曹正荀如此针对皇上,这般态度可并不明智。当着重臣的面驳斥皇上,还暗指皇上不顾百姓,岂非是找死吗! 轩辕璃瞥了他一眼,心中更是隔应。 曹正荀瞧着满腹心思的刘阳,竟然一把将刘阳也拉了出来。“皇上若是为了江山社稷,老臣绝不会拦着,可今日这事,刘大人,你也来说个清楚。” 刘阳当下也是神色不满,毕竟谁都不想突然打仗,就算是皇上说的天花乱坠,可若不是信中所提之事,皇上又怎会突然与图布开战? 想来先皇轩辕皓晨就是败在了后宫慕容熙的手里,如今皇上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刘阳深吸了口气,他历来受圣人之训,食君之禄,当尽心竭力。君子德行有愧,他这作臣子的又岂能只顾着自己的安危? 刘阳开了口:“皇上,诸位大臣,老臣还有一计,这信上……这信上所说,图布分明就是冲着皇后来的,这里面必定有隐情。况且图布也只说是迎亲,从未说过要宣战。” “什么!”这一些,朝廷之上顿时就引发了一阵惊雷。 刘阳简单几句说明了情况,这下子方才还感觉到外敌迫近的紧迫感的大臣们,心中却起了另一番心思。 按刘尚书此话,图布此行并非是来打仗,竟是为了迎亲?而这迎亲的对象竟然还是不足一个月就要与圣上完婚的皇后娘娘?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如此说来,皇上突然急着发兵,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刘大人,你此话何意?” “刘大人难道不知这只是贼人的阴谋?他们本就有心进犯,如今也不过是寻了个借口!”霍鹰当场堵了上去,说的话也没有半分客气的。 轩辕璃应声:“若单单只是图布来犯,朕尚能考虑与其和谈,可皇后之尊,与朕同重!朕与皇后的大婚就定于下月初六,天下皆知,如今图布却有此谣传,诸位大臣竟不觉得此等羞辱难堪忍受!” 刘阳张了张嘴,皇上说的也是这么个道理。 轩辕璃拍案而起,“帝后同尊,他慕容炎珏如此羞辱我大元,当真可恨!霍鹰、威勋听令!” “微臣在!”两人当即站了出来,皆是一脸的怒气。 轩辕璃眸色渐红,整个人越发的冷,如同在堂下所有人心中砸了一块巨石,他们甚至连抬头窥视龙颜都不敢。 轩辕璃恨声:“霍鹰,朕命你以特使身份即刻带着圣旨赶赴边境,命黄旭为将,你为副将,协助黄将军驻守边关!另外,暗自探查图布境内所有关于出兵的消息与目前的兵力分布。” 轩辕璃眸色深深,墨色瞳孔犹如涌动的深潭,透着危险与征战的杀伐,他突然薄唇讥讽,那颗梨花花瓣形的血痣更是血色更浓,显露着轩辕璃的情绪。 他冷哼一声,轻蔑道:“图布号称十五万人,朕倒要看看,他举国上下哪里来的十五万闲散兵士!” “威勋!” 威勋也出了队伍:“臣在。” “威勋,朕予你三日时间整顿虎啸军上下,三日后你兼任虎啸军统帅与御林军首领一职,堂上诸位武将你可随意挑选,暂掌虎啸军副将。” “微臣遵旨!”堂下两人皆是应声。神色肃穆,自带一身的峥嵘血气。 “众位大臣可还有什么要说的?”轩辕璃冷眸扫过众人,又接了一句:“战场上的事,有些人还是不说话的好。” “……” 这分明就是说了不让他们插话,堂下众人哪里还敢再言。 轩辕璃信步走下台阶,看着堂上沉默不言的众臣,轩辕璃放缓了声音:“朕方才的布置不过是防患于未然,这场战即便是真打起来,图布也占不得半分便宜。况且如今图布国内除了分布在边境的兵马,根本就抽不出十五万兵力。图布国内今年秋收灾情严重,粮草也支撑不住大战。” 众位大臣附和了几声,勉强算是应了。 轩辕璃皱了皱眉,瞧着自己近一个月才安定下的朝堂,如今又陷入乌烟瘴气,他更加冷:“这场仗本就就打不起来,慕容炎珏是想让大元内乱。” “皇上圣明……” 曹正荀一路愤愤不平地到了京都自己的府邸,他刚进了府,心里的怨恨哪里还藏得住。之前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时他还百般不信,没想今日一见,轩辕璃当真是做了新皇了! 哼! 想起今日朝堂上轩辕璃那般维护陈曦的模样,他更是冷哼一声,骂声道:“如今这世道,当真是牝鸡司晨,此女必为将来之祸!” “曹大人圣明。” 曹正荀话音刚落,他的府上,一道穿着长衫,白日里还带着一顶黑色兜帽的人影从院内走了出来,阴恻恻地笑着附和,只是听这声音就让人觉得心底一寒,膈应的厉害。 “哼。” 曹正荀瞧着来人,心中更是不屑,他冷嗤一声,大步进了屋内,丝毫不打算理会赵岩!青天白日的黑纱裹身,这般行不端、见不得人的人,又岂是什么好人? 赵岩尖细的双眼狰狞,他透过黑纱怨毒地盯着曹正荀的背影,突然轻笑一声,将眼底所有的情绪掩了下去。 赵岩已经走了过来,依旧笑着道:“曹大人,当初若不是我亲自去了锦州找到大人您,只怕您到现在都不知道实情。曹大人是看着先皇与王爷长大的人,王爷的脾性您还不知,他是断然不会造反的,曹大人,若不是这位陈曦,轩辕皓晨绝不会落得身败名裂又身死的下场。” 曹正荀听他提到轩辕皓晨,心中也是一痛,身为帝师是他一生的荣誉,前些年他更是将自己的全部心血都放在了轩辕皓晨身上,直到轩辕皓晨登基为帝,几年之后,曹正荀在势头正盛的石刻选择了回锦州老宅,当时也被传作一段佳话。 如今轩辕皓晨居然落得如此下场,让本已功成身退的曹正荀怎能不恨! 而赵岩就是要他心中有恨,如此,他才能用他。 “曹大人莫恼,今日图布的信使已经将折子递到了礼部尚书刘阳手里,经过今日这事,陈曦早已成众矢之的了吧?曹大人可以如愿了,哈哈哈。”赵岩胜券在握地笑道。 不提这事倒罢,一提此时,曹正荀更是一阵火气,摔袖怒斥道:“哼!众矢之的?皇上准备出兵了,那妖女依旧是皇后,没有牵连到半分!” “什么?她还是皇后?”赵岩大惊,看到曹正荀眼中的怒色和怀疑,赵岩又噤了声。 今日图布使者的折子他晨时就已经在曹正荀那里打探到了信息,慕容炎珏分明说的跟清楚,他就是来迎亲,或者说是抢亲的。 这局对于轩辕璃来说就是无解,若轩辕璃应战,他就是为了一个女子不顾百姓的荒谬君主。若他不应,天下众人面前他也当真是丢尽了脸。可不管如何,陈曦的名声一定会坏。 现如今怎么会这样? 曹正荀当先进了屋,一直到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他这才将朝中的事说了一些,心中更是认定了陈曦是蛊惑人心的妖女。 赵岩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他本来是想借助曹正荀的手先除了陈家这块绊脚石,如今看来,此事还需再变。 哼,此事不行,他就再想法子。只要是人就会有隔阂,他就不信陈曦与轩辕璃就真能一直和睦着。 赵岩瞧着将要气糊涂的曹正荀,心中又是一阵疯狂,俯下身上前挑拨道:“曹大人莫气,今日想必曹大人已经亲眼见过那女子,若是大人真想除掉他,草民倒有一计,就是不知大人您愿不愿意做了。” 曹正荀睨着他,不耐道:“说。” 赵岩笑道:“曹大人可知早前王爷还在襄城带兵时,民间就盛传起来的一个流言?” 曹正荀侧目瞧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赵岩冷笑:“曹大人长久居住在锦州有所不知,早前王爷还在襄城时就,他就已经在三军面前宣称过要娶陈曦为璃王妃,这也就是到了现在,即便他们还未大婚,我们就要尊称那女人为皇后的原因。” 曹正荀冷哼:“如此名不正言不顺,轩辕璃也是荒唐。” 赵岩又笑了:“谁说不是呢,非但如此,早前先皇还在位时民间就已经有了传言,说是‘紫微星弱,成在野孤军之势,紫微星有移位之象!’曹大人可知这话是谁传出来的?” 曹正荀已经更加气愤,他手掌一击堂上方桌,气势汹汹道:“竟然还有此事?定是那妖女故意散出谣言,只怕是早就安了夺位篡权之心!” 赵岩趁势煽风点火:“没错,但曹大人只说对了一半,这里面确实有那妖女的事。不过,当时草民就在襄城,当时散布谣言的人非但出现在了襄城,居然同时也在京都出现过。事后草民觉得此事蹊跷,也就私底下派人去查,这才知道这话乃是轩辕璃手下的暗卫找人传出来了。” “王爷?”曹正荀皱眉,王爷传了谣言要害皇上?王爷竟然昏聩到这种地步? 赵岩冷笑,“曹大人莫恼,其实这话并非讹传,曹大人不知,这话原就出自宫中,乃是当时钦天监亲自报与先皇的星象!” 曹正荀心中一紧,这赵岩绕来绕去的到底是何意? 赵岩更是阴沉了脸,目光狠绝而诡异:“这话的确是宫中传出来了,只不过,这话只流传了一半,完整地说,应当是‘自西北方有邪星袭来,冲撞紫薇,紫微星弱,呈在野孤军之势!更巧的是,陈曦就是轩辕璃从北境带回来的。’” “什么?”曹正荀愣住了,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赵岩,你这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赵岩坚定了神色:“大人若是不信,自可以去找钦天监查证,这天上的星象可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到时候大人便知这其中的厉害!” 曹正荀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若说这天下大乱皆是因为天象,这……这未免太过牵强。” 赵岩冷哼:“曹大人怎么就不明白,此事并非是因为天象,天象只是一个预兆!当初钦天监将这话传给先皇时,先皇也是认为  此事无关紧要,不过是无稽之谈,可如今的局势可不正是应验了‘主星移位’这灾祸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12章拉拢曹正荀 赵岩瞧着曹正荀眼中的动摇,更是寒了声音,阴恻恻道:“草民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大人可听说过,这历朝历代但凡出现的祸星或者妖人,全都是妖姬女子!草民那时就已经猜测这邪星就是个女子,果真就在那时陈曦出现在了北境军营。” 赵岩更是厉声,声音诡异的凄厉,穿透人心:“自打这陈曦出现,先是西北地区襄、晏两城事发,紧接着轩辕璃就带兵去了襄城。再之后,这襄城战事稍解,京都这边就又出了乱子。甚至到了现在,就连从未来过我大元的慕容炎珏也突然要进犯我边疆,曹大人就没有半点怀疑?” 赵岩越是说,曹正荀心中也是更为惊讶,莫非她还真的是天降灾星,而这灾星就是来祸害这轩辕一族的江山的吗? 曹正荀胡子都气的发颤,越想越觉得恐怖。 赵岩又道:“曹大人,草民尚且知道空穴来风绝非是真的谣传,自身没有洞又哪里来的风?如今慕容炎珏都以迎亲的名义打上门来了,若这妖女真的行的端,慕容炎珏哪里知道的她?” “够了!”曹正荀拍案而起,他瞧着躲在自己府邸也有几日的赵岩,冷声道:“你这人也是巧舌如簧之辈,这些事老夫自有判断,至于你的身份……” “曹大人尽管放心。”赵岩立刻跪了下去,他一把扯开了自己头上的黑纱,将一张惨白尖瘦的脸让曹正荀看着。 曹正荀明显一怔,这人的脸色,分明就是将死之像! 赵岩也看到了他眼中的神色,恨恨道:“大人想的不错,草民的确有些事欺瞒了大人。草民这就说了实话,其实草民本是雍城城主,我与这陈曦也确实是有私仇,早些年就是陈家害了我手下几百个兄弟身死,早些日子在雍城,草民也被陈家人所害,至今身子已经越发病弱,命不久矣。” 他又重重地磕一个头,声音触地有声,愤愤道:“大人心细,草民万万不敢欺瞒大人,草民势力微薄,这些年明里暗里地探查下来才发现了这些消息,可草民人微言轻,即便是说了出去也没人会信,但草民这些兄弟的仇不得不报!望大人饶恕草民先前的欺瞒之罪,草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只愿报的家仇!” 曹正荀神色暗了暗,原来是这样。他心中更是气愤,陈曦这个妖女竟然暗地里杀了这么多人,还干出给人下毒这等下作勾当! 这陈家当真是无法无天!这陈曦当真是妖孽祸国!不行,他必须阻止! 曹正荀甩袖而去,赵岩看着曹正荀一脸的正色,他双手支着地弯腰爬起,重新捡起地上的黑色纱帽给自己带着,将他一双敏锐怨毒的眼睛掩盖在黑纱底下。 房间内寂静无声,黑纱下的那张面孔已经是在狂笑。 “陈曦,如今老夫要借全天下人来对付你陈曦一人,我倒要看看轩辕璃还如何护你!陈家?哈哈哈……” 曹正荀果然私下里去钦天监查证了消息,此事不查则矣,哪里知道钦天监的官员私底下已经慌的不成样子了。 果然,赵岩的话没有半分的虚假! 非但如此,如今即便是轩辕皓晨已经死了,可这星象居然半分减弱的势头都没有,西北邪星依旧直逼紫微星主位,钦天监内的官员甚至私下猜测最近宫内恐有大祸! 第二日早朝,果不其然,曹正荀当堂提出了星象一说,甚至直接提出了要阻止轩辕璃与陈曦不久后的大婚! 曹正荀话语之激烈,言辞之锐利,就差冲出宫去指着陈曦骂她祸国殃民了。 这下还得了,朝堂之上当着众臣的面污蔑未来的国后,甚至当场指责皇帝,这并非是小的罪名。 轩辕璃虽未下令直接斩了他,可早朝进行到一半,曹正荀已经被禁卫军一左一右拖将出来,直接扔到了宫门外。轩辕璃当朝罢免了他所有职务,可以说是丝毫未留下了情面。 可此事并未从此终止,如今的情况与当日钦天监秘密呈报给轩辕皓晨有关的天象灾祸不同,当时的朝臣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可这次,曹正荀直接在朝堂上来这么一遭,朝廷上下的文武百官可都瞧在眼里,记在心上。 接下来不过几日的时间,这消息再次不胫而走,传出了宫门。 接下来的几日,轩辕璃派人去查曹正荀的动向,却发现他这几日异常地老实,竟然整日在府上闭门不出了。 而同样是这几日,陈府上算得上是非常热闹。莫千韵神色冰冷,他瞧着手底下人再一次拖出来的死尸,再一次瘪了瘪嘴。这具被拖拽的尸体,脖颈处还插着莫千韵手中折扇的一柄扇骨,乃是一道轻薄的利刃! 手底下人见到莫千韵,当即从尸体上拔出了那柄利刃,清理了番,这才又呈给了莫千韵。这刀刃轻薄锃亮,不过才半个拇指宽度,却是杀人的利器。 莫千韵顺手接了,毫不在意道:“这是第几个了?” 手底下的人扔下了尸体对着他行礼,语气也是不善:“堂主,几日来了三个人,算上今日这三个,这都是最近几日第四波杀手了。” “真是麻烦!”莫千韵摇了摇折扇,神色更是不爽。他们早就知道赵岩迟早会找到轩辕璟的下落,可莫千韵他们也没想到,如今的赵岩已经如此疯狂了,竟然光天化日的就敢派了杀手闯进陈府府邸! “照旧处理干净。” 他轻声下令,看也没看地下的死尸一眼,径自进了陈府内院。他身后的几位手下也是熟门熟路,又将这尸体拖到了隐蔽处,不过是一包化尸粉,很快这刺客也就杳无踪迹。 陈曦和小芯从府外回来,正巧看到莫千韵和千肃风两人又要出府。两人看到陈曦回来,也暂时随了她回府。 莫千韵有些纠结,尽量淡声道:“家主,这几日皇上也吩咐了,京都人杂,你最好别出去。” 陈曦耸了耸肩,将自己脸上的易容术卸了,又将手里买下的小物件儿给了小芯,着她放在房内,这才笑道:“无妨。若不是今晨出去逛了趟茶楼,我还不知道自己都这般出名了。祸国妖姬,天降灾星……千韵,城内的茶楼日后要涨价的,说书的往日里也是这般精彩么?连我也忍不住去听个热闹。” “你都知道了?”莫千韵神色有些紧张,千肃风也面色不善。 陈曦淡然:“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出了陈府,只怕是谁都知道了吧。” 莫千韵啐了一口:“这些乱嚼舌根的,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的蠢货。家主,我去找皇上去。” “站住。”陈曦阻止了他:“阿璃最近已经够忧心了,这些事不许扰了他。” 莫千韵不愿:“家主,哪里是我们扰他,皇上怎么会不知道如今这些疯言疯语?你不知道,街上这些传播谣言的,皇上昨日就派人教训了一批,可今日传的更厉害了。” 他冷哼一声:“我今日就是要进宫问问,到底你错了什么,别人当个皇后就是享福的,为何你跟了他就这般辛苦!实在不行你就随了我和肃风,大不了咱们一走了之,找个地方过咱们的逍遥日子去,省得在这里水深火热的。” 千肃风也站了出来,“用不着皇上,我们也能整死那些嚼舌根的!”两人说着竟然就出门,皆是满肚子的气。 “站住。” “哎。”陈曦赶紧一手拉住一个,又将两人拖了回来,无奈地笑了笑:“杀人当然容易,要逃开也容易,说这些气话做什么。” 莫千韵和千肃风自知自己方才也是急了,凭着家主的性子,又怎么会走呢? 陈曦倒是毫不芥蒂:“回来,我有事给你们说。” 莫千韵叹了口气,这才和千肃风一起不情不愿地又回了房内。 “我们猜测的不错,赵岩的确就在曹正荀府上。”陈曦沉声,做出了判断。 “今日我与小芯去了曹府附近,虽然今日我未曾见赵岩,可曹府上下的下人来来往往地神色谨慎的很,府上绝对有事情发生。还有那曹正荀,他不可能就这么死心,必定还要作妖!” 千肃风冷哼一声:“好啊,尽然找到了,这事交给我们,不出这几日,我必定杀了他!” “家主,除了赵岩这事,这几日府上前后几批刺客来的蹊跷。”莫千韵点道。 千肃风负责外面的消息,这几日守在陈府的也就是莫千韵了。 “有什么不对?”陈曦神色暗暗,示意他说下去。 莫千韵迟疑道:“从几日前到现在,府上前前后后已经出现了二十几个杀手。这些人武功都不低,府上除了咱们的人还有皇上留下的暗卫,这才守得平安。可我觉得这些人不是赵岩的人。” “不是赵岩的人?”陈曦不明,千肃风也是皱了眉头,他们最近一门心思都在对付赵岩,难倒又有什么别的敌人? 莫千韵道:“从他们的身手和行动的习性来看,我觉得这些人并不是一伙人,肃风,你还记得之前我们瞧过一些门派的武谱?这些人的招数看起来就属于多个门派,更像是一些拿人钱财的杀手。” 莫千韵继续道:“赵岩手底下本就没人,他更不可能冒着风险将手底下的人送来找死。况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最恨的是轩辕一族,最近怎么突然对准了我们?” 陈曦道:“上次我们让他跑了,他要对我们出手也不难理解。” “不。”莫千韵眯了眯眼,直接反对道:“他不会这么做。赵岩这人心性狠辣,可他从不做无用功,更何况他人手本就不够,我有直觉,他最近就要出手了。” “据我猜测,这几日的人很有可能是曹正荀的手笔。”莫千韵再次一语道破,这样的推测更是让陈曦与千肃风心中一寒。 如今赵岩还没有找到,曹正荀又加入进来了。 接下来的几日,事情果然如莫千韵当日若说,有些事情的发生,再也不可挽回。 陈曦与府上几个人在陈府吃了早膳,转头又回了自己的房间,继续去研究自己前些日子想起的小玩意了。 小芯小心翼翼地来问:“姑娘,你要出门吗,今日我们再去茶楼瞧瞧如何?” “不了,今日我还有事。”陈曦隔着房门应道,连小芯的人也没见。 小芯与莫千韵和千肃风都皱了皱眉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几日的陈曦太安静了。 陈曦已经又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内,偶尔她也会再翻翻《陈辛》,将上面的心法或者是招式再练上一练。 算上这一日,她已经有四日未曾进宫了。她知道轩辕璃正在与威勋整理着虎啸军和各个武将手底下的势力。轩辕璃不仅要打这一仗,他正是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将所有散出去的军权都收回来。 非但如此,这几日民间的传言已经越发不堪入耳,可一味的打压绝非是好办法,轩辕璃这几日每日早朝都要与一众臣子周旋,已经极少休息。 而这些事情陈曦看在眼里,却也自知帮不上忙。军事上的事她从来都没有什么意见,强行凑上去只会添乱。其它的事轩辕璃与莫千韵他们几个都不想让她插手,况且如今她算是成了众矢之的了。 罢,还是静静地待着府上好了。 可这样的日子不过才几日的时间,府上几人都觉得她很不正常。 往日他们也没见陈曦这般勤奋的,一大早就起床了不说,起床后竟然就开始打坐,早膳后又接着练功,一整天的忙来忙去,除了逗逗轩辕璟那小子,这哪里还是那个天天喝茶、逛街、逗乐子的陈曦了? 总之,如今处在舆论风口浪尖上的人却成了天底下最闲散的人。 其实陈曦自己清楚,朝堂上的事她帮不上忙,所以干脆就选择不去打扰了轩辕璃。既然自己出门还得连累别人担心,她也就乖乖呆在家中。明明一切决定都没有错,可这不是她。 她这般整日里停歇不下来,其实她很清楚,自己只是想找些事情做,不知为何,她心中慌的厉害。 直到这日将要酉时,宫内传来了消息,太后苏荣从莲台山回来了。 陈曦听闻此消息,本就有些坐不住,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宫中又是传出了一道消息,苏荣要召陈曦入宫。这次来传信的却是李德。 陈曦心中存疑,自打轩辕皓晨死后,苏荣连阿璃都不愿意见到,更别提她对她的恨意了。既然已经入了莲台山,苏荣不应该这么轻易回来才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13章杀妖女,清君侧 看着陈曦就要出门,小芯看她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可是要去见客?” 陈曦点头:“嗯。” “姑娘等一下。”小芯连忙进了屋将床头架子上的披风取了来:“姑娘,天寒了。” 陈曦也宽心地笑了:“小芯总是贴心的。”她配合着让小芯帮忙系好了丝带,这一会儿的适应时间,她的神色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慌张。不管苏荣要做什么,她还能怕了不成? “对了,小芯,今晨皇上就让我进宫,说是让我去瞧瞧宫内寝宫的布置,可惜到现在我也没顾得上。你素来知道我的喜恶,今日虽然有些晚了,你还是替我去一趟吧。” “欸,姑娘放心,我一会儿就入宫去。”小芯应了下来。 陈曦又嘱咐了千肃风一些事,此次出门,她的身边跟着的还是莫千韵。两人出了陈府,前来通信的李德居然还没有走,而是候在了陈府门外。 见到陈曦和莫千韵两人出来,李德这才转身立在了台阶下,躬身道:“姑娘请随奴才来吧,太后吩咐了奴才来为您领路的。” 莫千韵拦了陈曦,声音晦涩不明:“怎么,太后不在宫中?” 李德冷哼一声,不回答莫千韵的问题,反而是直勾勾地瞧了陈曦,冷笑到:“陈姑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奴也跟了太后跟前儿几十年了,当初姑娘初次入宫也是老奴领着。这么多年,老奴一直以为自己还是有几分看人的能耐,可竟然也有眼拙的时候,竟没有认出陈姑娘您这只金凤凰来。” 他讪笑道:“如今老奴落得如此下场,自己的主子都已经常伴青灯古佛,再没有什么地位,也难怪陈姑娘不记得老奴。” 陈曦丝毫不理他话里话外的讽刺,也是笑道:“只需听这般戳心的话,我就知道李公公还是那个李公公,依旧是厉害的很。” 还不待李德再次讥讽,陈曦已经移开了视线,显然是懒得再呈口舌之快,转头对莫千韵吩咐道:“千韵,这人确实是太后身边的人,我们随他走。” 李德也不再多话,等陈曦上了马车,莫千韵这才坐在了前面,充当了赶车的马夫。 莫千韵瞧了瞧陈府周围守着的一处手下,不着痕迹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那手下也是机灵,转身就折回了府上,将消息传了出去。见手下人已经进府,莫千韵这才驱车赶马,跟着前面的李德一路行了过来。 莫千韵一路跟着前面的里得,看着他们走的方向,莫千韵神色也谨慎了些,他贴着车帘,小声问道:“家主,这方向与进宫的方向可是相反的。这传信的莫非是在骗我们?” 陈曦沉声回应:“不会,李德是苏荣身边贴身的人。”她的声音更加低沉:“这方向是去曹正荀府上的方向,我倒是没想到太后从莲台山回来居然没有进宫,而是来了曹正荀府上。” 莫千韵勒住了缰绳:“曹正荀府上?家主,那赵岩就在曹正荀府上,我们这般前去,岂不是危险?” “我知道。”陈曦声音越发低沉。莫千韵神色不明,他们两个人去曹府,曹府上下都是恨他们恨的要死的人,此行危险至极。 车厢内又是一声,“方才进了这条路我就知道咱们要去的地方,但我们非去不可。” 陈曦冷笑一声:“赵岩打的一副好算盘,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子引去了苏荣,但今日苏荣已经落在了他们手上,就算这曹府是龙潭虎穴,我们也必须闯。” 莫千韵心中一惊:“他们拿苏荣来威胁咱们?” “嗯。”陈曦冷嗤,声音冰冷:“上次我们没能抓住赵岩,他是算准了我不会让苏荣死,他也在赌,赌我们一定会去。” “家主,你……” “我不可能让她死。”陈曦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其它的我帮不上忙,说起来她并没有什么错,更何况她是阿璃的母妃,我不可能不管。” 莫千韵沉思,急忙道:“我们这就进宫,或者是回府再找些人来。” 陈曦皱眉:“来不及了,方才看到来的人是李德时我大意了,还以为只是苏荣有事要说,如今再回去已经来不及。若是我们半道走了,赵岩定然不会放过手上的苏荣。” “曹正荀就不能……”莫千韵不说话了,若是赵岩动手,曹正荀那老头子怎么拦得住! 莫千韵深皱着眉头,他知道陈曦的脾气,只要是关于轩辕璃的事,她更是什么也不顾。 莫千韵冷眸如刀,他远远地瞧着不愿与他们走在一处的李德,心中怎么会不恼。就连苏荣身边的一个奴才都在提防着他们,生怕他们动了半点坏心思。可陈曦又哪里有半分错了,就连那仇人的孩子都是她在养着,这些人到底还要她做什么! 李德果然停在了曹正荀的府门前,陈曦下了马车,丝毫没有迟疑地跟着李德进了曹府。 苏荣就在正厅坐着,看起来更消瘦了些,看来纵使是常伴青灯古佛,她心里到底是怨气难消。曹正荀就站在一旁,一点子客套的笑意都没有。 莫千韵细细地打量着周围,进了院子之后他就察觉到了附近有人,但是都是些不入流的武者。他皱了皱眉,心头起疑,赵岩身边的人不至于这么差劲。 苏荣明显不是来找陈曦叙旧的,她瞧了瞧陈曦,还是忍不住奚落道:“哀家最近听说了一些事,曦儿,你也真是好本事,当真应了祸国妖姬的名头。” 陈曦淡笑,莫千韵倒是神色不善,直接出言讥讽道:“呦,您老人家眼神估计不大好。” “竖子无礼!”曹正荀气的吹胡子瞪眼,他本想给莫千韵拼了,可想起自己布置下的行动,曹正荀暂时忍耐了下来,心中冷笑:“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主仆都是牙尖嘴利,欺世盗名之徒!该杀,实在是该杀!” 陈曦也不在意,竟然闲闲散散地掏了掏耳朵,讥笑道:“祸国就祸国呗,我又不是没祸过。太后,我怎么做关你何事?阿璃尚未说话,你一个出了宫的太后又凭什么来教训我。” 这话一出,苏荣心中一疼,她怎么会不知道陈曦口中说的上次祸国是什么情景。若不是陈曦,她的晨儿绝对走不到这种下场! “你!陈曦,你好狠的心!你就不怕哀家将这话说给璃儿,到那时,即便他再被你所迷,他也不会再犯糊涂!”苏荣历色。 陈曦冷笑几声,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中,这样的轻蔑更是让苏荣与曹正荀气的心痒痒。 陈曦看似平静,其实心中已经紧张到了极致。她方才所言所行就是要逼苏荣出去,当下她最担心的就是赵岩利用一门心思厌恶她的苏荣,到时候她与莫千韵处处受限,本来人手就不够,还得顾及到苏荣,动起手来只会更加麻烦。 可苏荣并未按照她的所设想的出门,自从轩辕皓晨死后,苏荣已经打算再不管任何事。 今日她回来,是因为前几日曹正荀日日派人送了信去莲台山,将钦天监监测出的天象和最近轩辕璃为了陈曦已经打算开战的消息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苏荣原本已经不在意这些,可曹正荀信中提到的一人,苏荣也不得不在乎。 苏荣阴沉着脸,也不再绕弯子:“这天下是你们的天下,与哀家无关。哀家此次回来只有一件事,把晨儿的孩子还给哀家。” 璟儿?陈曦心中突然一紧,苏荣此次回来是为了璟儿? 莫千韵冷笑:“还?太后不觉得说着有愧吗?太后说的容易,当初那孩子不过出生了一日,宫中上下何曾有一人管过他?若不是家主细心养着,就那一个奶娃娃,早不知死了多少次!” “大胆!”曹正荀动怒。“那孩子是先皇遗子,岂容你这般出言不逊!” “他早就是个平民了!”莫千韵厉声,他逼近一步,声音逼人:“怎么,莫非曹大人还想要罔顾天命,打算拥立一个废皇子?”莫千韵当即顶了回来。 “你……你这个竖子!”曹正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出口就要争辩。 陈曦和莫千韵也看出来了,方才莫千韵不过一时气急,而这曹正荀竟然还真的有如此想法! “住口!”苏荣出声,她瞧着陈曦,冷声道:“哀家只是要将那孩子带回莲台山,从今往后,你与轩辕璃的天下与我们祖孙无关。” 曹正荀几乎声泪俱下:“太后,您糊涂!这等妖女本就是祸星,当初收养了小皇子却并未告知天下,她这分明是打算私底下谋害了小皇子,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曹大人!”陈曦提声:“是,我是居心叵测。曹大人何不想想,若我真打算杀了他,你们有机会知道吗?” 曹正荀脸红的更加厉害,分明是气的:“你这妖女,那也是你另有算计!”曹正荀强行挤出一句话来。 陈曦讥笑,不再理会他。曹正荀如今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话了,她说什么也是白说。 陈曦瞧着苏荣,冷声道:“你若真想将这孩子带走,可以,但现在不行!你若想念那孩子,就随我亲眼去看看,也省得随手将他交给了下人,让一群下人去欺负了他。” 陈曦话音一落,她一把拉了苏荣,已经顾不得其它。不知为何,自从方才提到璟儿那刻,她心中突然有几分不安。 苏荣大惊:“陈曦!你做什么?” “妖女,你放开太后!”曹正荀大急,他瞧了瞧桌上点着的一柱香,方才赵岩还特意说过,今天无论如何让他将陈曦在府上拖住一柱香,而赵岩也会在府外设下埋伏,只待陈曦出来,就要将她杀死在这! 可现在这香才焚了一半,时间还不够。 “让开!”陈曦大呵。 曹正荀挥手拦着陈曦,竟然丝毫不让。莫千韵也不再客气,他早就看曹正荀不顺眼了,挥扇就要揍人。 曹正荀突然也是大呵:“来人啊!所有壮士,杀妖女,清君侧,杀啊!” 莫千韵与陈曦皆是脸色一变,就连苏荣也没想到曹正荀竟然还私自设下了伏兵。可随着他这一声吆喝,院子里当真出现了人。 曹正荀急忙退了几步,在他身后已经涌出了二十几人,看着架势,分明是早就在院中埋伏好的。 “放肆!”苏荣瞧着众人将她与陈曦围在一处,对方手上的兵器更是对上了自己,她早已经是大怒,厉声道:“曹正荀,你想造反?” 莫千韵冷笑:“好个蠢太后,直到现在你都分不出要取你性命的是谁!” 陈曦不再多言,将手中的苏荣拉在了自己身后,莫千韵也不再说话,默默地替她挡了另一处方向,两人将苏荣护在了中间。 曹正荀冷哼一声,斥责道:“太后,当今妖女祸国,身为臣子,老臣不得不除了她。有这妖女在一日,先皇魂灵难安,就连璃王爷也会为了她至江山社稷与不顾!” 他已经不再看苏荣,而且是将视线落在了陈曦身上,恨声吩咐道:“诸位,今日我们若能杀了这妖女,来日我们都将是旷世之功!太后深明大义,今日不幸被妖女所劫,倘若误伤了太后玉体,日后老臣愿意给太后陪葬。” 此言一出,全部的人都更加激愤。这可是为国立功的大好机会! 陈曦不由得冷笑,轻蔑道:“好一出深明大义,好一出清君侧的大戏!” 她更是觉得可笑,她自问近来都是谨小慎微,未曾有丝毫违背过自己的良心,曾经她以为这祸国妖姬的名头背了也就背了,左右不过是一个名头。 可今日她算是明白了,有些事你只有将敌人踩在脚底,敌人才会听你说话。 莫千韵也是冷哼,愤愤道:“给他们废什么话,今日杀一个算一个,都是些欺名盗世的废物!” 一语说罢,莫千韵当先冲了过去,折扇开开合合,那一把素扇平日里不过是扇风耍酷,此刻却成了夺命的利器。莫千韵一双桃花目冷酷的睨着身前的敌人,丝毫没有退让,他是拿着手底下的人命发泄着几日来积攒的火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14章一场阴谋() 陈曦带着苏荣,并未前进,而且处理着身边的一些杂碎。 直到除掉了周身的三人,陈曦正正地盯着站在台阶下一人,很恨出声:“曹正荀!” 曹正荀本就是个老者,此刻也是气糊涂了,竟然从地上的尸体手中夺了一把长剑,也要冲上来。 陈曦怒气横生,曹正荀竟然这般的顽固,既然他已动了杀心,她也没有理由再饶过他! 不过是三两下,陈曦就顺手将他的命也夺了来。 这场刺杀来的快去得也快,陈曦蔑视着地上倒着了十几具尸体还有几个已经昏迷的刺客,心中虽然痛快,但还是有些疑惑。不知为何,她方才就生出的心慌感更重了。 莫千韵收了折扇,眉头更皱:“家主,这些人的身手也太差了。” 陈曦突然一惊,是了,她突然明白了问题出在了哪里! 赵岩分明就藏在曹正荀府上,今日这般的情景,他不可能不出现!除非……除非是他去了别的地方! “陈府!” 陈曦与莫千韵同时出声。两人都在瞬间明白了什么,赵岩本来的目标就是轩辕一族,若是有可能,他必定也会杀了轩辕家的人,况且他早就说过要杀了轩辕璟! 莫千韵率先冲了出去,陈曦一手拉了苏荣,神色已经是一片沉静:“那孩子有危险,来不及解释,你最好听我的。” 苏荣已经有些呆了,任由陈曦拉着她出了府门。 赵岩果真没有骗曹正荀,他当真在曹正荀府外留了人。而这些人的目标不是有武功傍身的陈曦,而是轩辕皓晨的母妃——苏荣! 府门外的暗杀才是真正的暗杀,赵岩手底下的人哪里是曹正荀花钱找的那些三教九流。若双方近身战,莫千韵和陈曦的身手还有机会取胜,但可恶的是,他们在明而杀手在暗! 双方再次先入一场交战中。 一支利箭破空袭来的时候,莫千韵已经与两人打斗在一处,而陈曦也与一人对了数招。 苏荣毫不知情地站在原地,不懂丝毫武功的她如今无疑成了最大的活靶子。此情此景,谁都没有想到情急之下陈曦的反应。 陈曦侧身去挡刺向苏荣后心的利剑时,就算是她身子灵敏,迎着利箭还能动作迅速地将苏荣拉到了一旁,可她自己已经逃不开,一直飞来的铁箭直接穿透了陈曦的手臂。 “家主!”莫千韵历色。 陈曦的手臂上瞬间血色浓郁,鲜红的血滴子汇在一处,顺着手臂流在了手面上,因着天色已暗,他们又是在大街上,哪里还看的清强势。 因着看不清楚,也就不知道伤势到底如何,莫千韵不由得更慌了。 陈曦此刻丝毫不敢松懈,只能再次抬手迎上刚才的敌人,同时又将苏荣拉在了自己身后,恨声道:“挨紧我!” 苏荣感觉到扣在自己手腕上的粘腻,湿乎乎的,还带着一股子血腥气,陈曦受了伤? 她呆楞楞地抬手看着自己手腕上染上的血色,又看看将自己牢牢护在身后的陈曦,苏荣的眼中一阵慌乱,更多的是错愕。 “你……你怎么会救我?” 陈曦顿声,她伸手抓住了箭柄,忍痛将这箭头折断,她只来得及喘了口气,一边要对上与自己纠缠的杀手,一边还要防着方才在暗地里放冷箭的杀手,她已经顾不得应话。 此刻莫千韵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危险至极。 如此生死关头,“咚”的一声,不过一会儿,沉闷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人影被人从曹正荀府上附近的楼顶上扔了下来,正是方才暗箭射出的方向。 陈曦抬头见了来人,一颗心顿时安稳下来。 庚子从楼顶飞身而下,他身后跟着几人也是瞬间加入了战局,形式当即逆转。 “参见皇后,参见太后。皇后,您受伤了?”庚子眸色深深,心中也是一紧,若是皇上知道他们来迟了,还让陈曦受了伤,皇上指不定要怎么骂他们。 “无事。” 陈曦话音刚落,莫千韵已经几步过来将她的手臂接在手中,他心中本就因为陈曦方才的举动有些生气,此刻下手更是利索。他直接点了她手臂上的几处穴位,硬生生就将她手臂上的箭头给拔了出来,看着血流不止的一个血窟窿,他更是生气。 可看着陈曦脸上的痛色,莫千韵手上的动作不由地放轻了不少,嘴里还是忍不住骂道:“无事?下回直接让人给你砍了才好。” 他继续碎碎念:“这群疯狗,到底看清了没就乱咬人。你也是,陈曦,你就是个傻子,不该你受的你偏要挡着。下回再有什么危险你就跟着我,直接也替我挡了箭好了。” 庚子暗暗退缩了几步,早前他就知道陈曦身边的人不好得罪,况且这莫千韵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这张嘴损起人怎么也要将对方抹下一层脸皮的。 众人谁听不出来,这话分明就是说与苏荣听的。 “千韵,闭嘴。”陈曦小声警告。莫千韵瘪了瘪嘴,虽然不愿,总算是听话将嘴闭上了。 莫千韵方才的声音可不算小,苏荣也把这话听得真真的。苏荣走了过来,虽然在夜色中,陈曦也察觉到了她脸上复杂的感情。 陈曦冷嗤:“若是道谢就不必了,我只是为了阿璃。再说了,今日这伤是我自愿的,不妨碍你继续恨我。” 说罢,陈曦也不再假客气,龇牙咧嘴地让莫千韵给简单地包扎着,又对着庚子道:“方才我把曹正荀给杀了,你去告诉皇上一声,也省的日后有什么麻烦。” 庚子连连摆手,小心翼翼地瞧着陈曦手臂上的伤,难得赔笑道:“总归不过是一个老头儿,杀了便杀了,主子没事就好。” 他又愤愤道:“今日杀了他真是便宜他了,若不是您动手,属下也要将他分尸了。他居然敢伤了您,这事如果让皇上知道了,他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庚子又接着道:“皇后,赵岩可抓到了?皇上派了我们来就是来对付他的,他居然敢屡次三番地算计您。” 不提这人还罢,如今一提起来,陈曦与莫千韵皆是心中一震,方才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但刚才一乱,她倒是给忘了。赵岩还没有找到! “家主。” 几人还没有说话,一阵马蹄声突然从长街前方传来,来人竟然是千肃风还有原本应该守在陈府的陈家人。 千肃风翻身下马,快步走了过来,“家主,你没事吧?”说着这话,他已经快速将陈曦与莫千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 “你怎么来了?”陈曦问道,心中不安已经越来越重! “今日守门的属下禀报说你们未曾入宫,而是被晚间传话的太监带到了别处,我本想着这是你与太后的事,我们不便插手,这才让人去宫中禀报了皇上。可半个时辰前突然又有一名内侍慌慌张张地跑到陈府门口,说是你们被赵岩设计了,被困在了曹正荀府上,而且都已经重伤,我这才赶紧带了兄弟们过来。” “什么!” 陈曦大惊,如此说来,现在的陈府上下竟然无人看着? “回府,快回府!”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瞬间夺了缰绳,也不顾自己还没处理好的伤势,当即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莫千韵也是急了,他一巴掌拍上千肃风的肩膀,恨声骂道:“谁让你离开的!你个笨蛋!调虎离山你都看不透!” 一语未罢,莫千韵当即也眸色血红地夺了手下人的马,追着陈曦赶回陈府。 身后的人都呼啦啦地跟上,这一路上陈曦不止一次暗暗祈祷,千万别是她想的那般,千万别。 到了陈府门口。她翻身下马就要冲进府门,可是,她清晰地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陈曦的心如坠谷底,渐渐冰冷。 直到看到了自己这几日刚刚熟悉的一个喋血堂下属的尸体时,陈曦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她眸色血红,闪身进了自己的淑芳斋。 这几日她也不知怎的,一日看不到轩辕璟这小家伙,陈曦就觉得心中不安。所以前几日她就将郑云和轩辕璟一起搬进了自己的淑芳斋,就住在自己隔壁的房间。往日里她回来时总是能听到一些动静,可今日的淑芳斋静的骇人。 一阵夜风吹过,方才还显得微弱的血腥气几乎在片刻间扑鼻而来,犹如压在人心上的一颗巨石,生生将人的心脏也砸出一道血光。 院内留着的四五个人已经惨死,陈曦推开了屋门,眼前的一幕坠在眼底,只让她觉得瞬间血气上涌,猛烈的心跳让她几乎招架不住,可事实上,她的脸色早已经是煞白一片,没有半分活气。 她大步走了上去,几乎是跌跪在地上,一把将地上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给抱在怀中,入怀的小人儿已经冰冷。陈曦看着怀中的孩子,她的墨眸逐渐充血,怀中人那么明显的体温差异,让陈曦身子一震。她就那样抱着他,一动未动。 莫千韵紧跟着陈曦进来,他靠近几步,这才看清了陈曦抱在怀中的轩辕璟的情景。 在轩辕璟的脖颈处,一根银线生生勒断了他的脖颈,甚至……甚至到了现在还在出血,这根银丝的一头居然是个特殊三足形状的倒勾箭,而这根银丝的一头束缚着他稚嫩的手脚,每一处都深可见骨,每一处是致命的伤! 杀了他的人竟然是用这一根银丝将他断了手足,最终取命! 到底……到底是怎么样的恨才会让人对一个孩子下手! 疯子!只有疯子! 看着跪坐在地的陈曦,莫千韵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劝了,这孩子虽然他嘴上说着不喜,可这一个多月来他也曾与他同住一处,也曾抱过他,哄过他。 如今他会觉得心疼,更别说陈曦了,想当初为了给他取个名字,陈曦都费时了好几天。莫千韵甚至怀疑陈曦已经将这孩子当成了她自己的孩子。 床榻前的奶娘早已经断了气,莫千韵检查了番,倒在桌子一旁的郑云竟然还活着。他点了她的穴道,清醒逼醒了她。 “啊!”郑云惊恐地大叫一声,她眼中的光亮逐渐汇集,直到看着陈曦怀中的人影,她还来不及站起身,一路跪着就爬了过来,心中忐忑道:“小主子,小主子没事吧?” 可看到陈曦怀中的轩辕璟,郑云也瞬间傻在当场! 他……死了?公主唯一的念想她居然也守不住! 陈曦充盈着红血丝的眼眸突然迷紧了,她手指近乎抠进了肉里,恨意突生。 “赵岩!”陈曦嘶吼出声,她已经看不到郑云满脸的泪痕,竟然突然站了起来,看了看怀中的轩辕璟,陈曦颤抖着手轻柔地将他又放回了床榻上,仔仔细细地将小被给他盖了。 “家主,你……”莫千韵看不下去了。 陈曦突然出声,声音已经是一片冰寒:“郑姑姑,你看好璟儿,我马上就回来。” 莫千韵看她神色不对,立刻就伸手去抓他:“陈曦,你干什么?” “报仇。”陈曦声音已经是强行挤出来的。她夺门而出,可下一刻,郑云再次出声:“陈姑娘,是慕容炎珏!” 陈曦顿住身形,莫千韵也是瞬间转身,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慕容炎珏?” 郑云又跪着爬了过来,颤声道:“是,是慕容炎珏。老奴今日亲眼所见,今日带头闯进府的就是慕容炎珏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人,老奴之前见过他,对,是他,是叫风行!他是慕容炎珏的人!” 陈曦双手握的咯吱作响,果真又是他!从头到尾,他到底还要夺走多少人! 莫千韵心中大震,怎么会是他?慕容炎珏现在还在图布境内,风行就是慕容炎珏的影子,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郑云连声痛哭:“陈姑娘,老奴发誓,今日闯进门的就是那风行!至于你们说的赵岩,老奴听到了风行称呼他身后的一个人为赵岩。” 她膝行几步,拉上了陈曦的衣摆,哭声哀凄:“陈姑娘,老奴求求你,我家小主子死得冤。报仇!老奴恳请你为他报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15章 当局者迷 她对着陈曦连连磕了几个头,看了看痛色的陈曦,她又看了看床榻上早已经断了气的孩子,郑云突然眼睛一横,心如死灰:“小主子……” 她突然哀哭一声,眼中尽是决绝:“公主,老奴……老奴这就去给公主请罪!” 陈曦本就处于仇恨状态,莫千韵也没想到郑云竟然这般狠绝,竟然当场摸了手边的一把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郑云!” 陈曦和莫千韵都是一震,可郑云本就一心寻死,刀子非但将喉咙割开,甚至将自己的脖颈都砍透了一半,救无可救。 陈曦牙关紧咬,眸色血红,她当即转身就走,莫千韵这次死死地拽着她,心中大急:“陈曦,你先冷静!你要干什么!” “报仇!”陈曦又是这么一句。 “你想去图布?陈曦,你真是疯了!”莫千韵急嚷。陈曦不理会,转身就走。 莫千韵更用力地拉住她,恨声道:“你先别冲动,这事情分明就不是这么简单的,慕容炎珏的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莫千韵急了。 “就是他的人!”陈曦冷声,面如死灰,可她眼底的恨任凭是谁都看的分明。 “什么?”莫千韵手上的动作一滞,满脸的惊愕。 陈曦冷冷地看着床榻上的轩辕璟,又将一双近乎滴血的眸子瞧着莫千韵。她这般的神色让莫千韵不由地松了力道,他从未在她身上感受到过这般浓重的杀意。 陈曦直盯着他,方才莫千韵没注意,可陈曦看的分清。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莫千韵本能地将她拿出来的东西瞧进了眼里,在她手上,那一段索命的丝线上还坠着一柄三足的倒勾箭箭头。莫千韵不明。 陈曦一字一句:“就是他的人!这就是证据!银丝铸成的丝线,顶头是三足的倒勾箭箭头,这是慕容言珏他们才会有的暗器,我亲眼见过!” 陈曦如此确定,就是因为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日在永安洲的赤玄皇陵中慕容炎珏就用过此物,当时的他也说了,这是他手下的影卫打造出来的东西,只有他们才会有! 况且郑云的话说的清清楚楚,杀人的就是风行! 陈曦猛地挣脱出来,她看也不看身边的莫千韵,转身就向着府外冲去!她自己的手腕上还在滴血,可她素色的衣袍上染上了更多的血,都是轩辕璟的血,都是那个孩子的血!灼人的烫!像是将她整个人灼烧出了一个大洞,腐蚀心肝! “陈曦!你站住!” 莫千韵怒吼,可陈曦此刻哪里还听得进去。 眼看她就要出了府门,府外的千肃风和庚子看到这般的陈曦,又哪里敢上前拦着! 千肃风挡在了陈曦身前,但此刻,陈曦前进一步,他也只能后退一步:“家主,你这……” “皇后娘娘。”庚子也是无从下手。 “让开!杀了!杀了仇人!”陈曦怒了。众人更是不知所措。 莫千韵一路急忙追出陈府门前,看到已经昏迷在轩辕璃怀中的陈曦,他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是拦下了。 “皇上,参见皇上。” 轩辕璃未应,一个时辰前他在宫中听到此事就觉得有些不对,这才派了庚子出来,后来他实在放心不下,就将上书房内现在还不肯走的几个老臣丢下,一路慌张地赶回来。 可惜,终究是迟了一步。 方才那般的曦儿,他自知自己劝不住她,这才点了她的昏睡穴,让她暂时睡过去了。 看着陈曦煞白的脸和她衣袍上染上的血迹,轩辕璃闷声,他弯腰将陈曦抱起,再抬眸时他眼中的冷意让周边一众人胆寒,谁都看得出,轩辕璃如今杀人的心思都有。 他转身抱着怀中的人进了陈府:“庚子,太后如何了?” 庚子连忙回话,“皇上放心吧,方才属下已经派人护送太后回宫,此时应当已经入宫了。” “吩咐下去,没有朕的旨意,今后太后不许踏出青慈宫半步。”轩辕璃声音已经毫无情绪。 庚子虽然惊讶,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了。如今不让太后出宫也是为了她好,今日这事真是闹大了。 轩辕璃不再问了,他示意莫千韵随他进屋。其他人见此都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陈府。 千肃风神色暗了几分,吩咐手下的人去将同袍的尸体寻了,又吩咐了人下去守着院子。千肃风眼中的愧色越来越重,现在他恨不得抽死自己,就像是莫千韵说的,他就是个蠢货! 轩辕璃将陈曦放在床榻上,看着她紧攥在手里的一根银丝,那一道银丝已经将她的手心勒的出血,轩辕璃伸手去掰她的手掌,更是将她手臂上上的箭伤看在眼里。 “让开。”莫千韵冷声,对着轩辕璃,他此刻更没有半分的客气。别人眼中他或许是得罪不得的一国之君,可在莫千韵看来,若不是因着他,陈曦哪里会受伤! 轩辕璃压根没有听见,他将陈曦的手握在掌心,正用自己从怀中掏出的帕子细细地擦着,生怕再也弄疼了她,他手上的动作更是轻柔。 看到轩辕璃眼中的疼惜,莫千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再次冷声,牢骚道:“不想让她死就赶紧让开,这伤又不是你看看就能看好的,受疼的还是她。” 轩辕璃只得让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千韵将陈曦的衣袖撕开,清理血污,重新拨动那些伤口,又重新上了药。 此夜,宫内宫外再次引起轩然大波。一队一队的京都守军被派了出来,挨家挨户的搜查刺客,带头的就是轩辕璃身边的庚子。 京都这块天子脚下的宝地终于也在这次的动乱中开始波动,而这京都内的寻常百姓也从今夜的搜查中察觉到了家国动乱与自己一个小老百姓之间一丝微妙的关系。 这一夜,最安静的地方就是陈府内的淑芳斋。此刻,已经是临近子夜。 陈曦突然惊醒的时候,屋内早已经烛光摇曳,轩辕璃正坐在她榻前,手中还拿着一份边境关隘图。 听到床榻上人的动静,轩辕璃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图纸:“醒了吗?”说着话,轩辕璃就伸手将鹅黄色的纱帐掀开,也好让陈曦起身。 可他的手刚接触到纱帐,陈曦已经透过帐子抓住了他的手,她力道很轻,但不容他再继续动作,明显是阻止的意思。 昏睡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她的声音此刻再听起来沙哑了不少:“别,阿璃,我……我还是困,我再睡会儿。很晚了吧,你早些去歇着。” 轩辕璃隔着纱帐瞧着她,陈曦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又松了手,勉强笑道:“你去歇会儿吧,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陈曦说着话又将身上的薄被往上拉了拉,继而她又背过身去,自己整个人背对着轩辕璃,她眉目紧闭,纤细的手指在薄被下勒进手心,月牙形的勒痕几乎出血。 陈曦缓声,勉强笑道:“我没事,方才是我糊涂了,你放心,我不会胡闹,我……我不会找麻烦的。” 陈曦的声音更低了。昏迷之前她的确要去图布,可冷静下来,她当时的确是胡闹了。 轩辕璃不再说话,看着缩在床榻里侧的一道身影,轩辕璃褪了鞋子,隔着被子将人圈在了怀里。陈曦身子一颤,她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将自己埋了进去。 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轩辕璃叹了口气,使了手边的小东西将烛火熄了,这才柔声劝道:“出来吧,我灭了蜡烛,瞧不到你了。” “……” 轩辕璃轻声:“真的,我不骗你,没有人看得到,我也看不到你。” 陈曦顿了半晌,这才从被子里透出了一条缝,轩辕璃听得很清楚,他的曦儿,他疼在心里的曦儿,再一次哭了。 轩辕璃隔着被子抱紧了他,轻声轻柔而温暖,含笑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啊,那时候遇到伤心事你就爱躲起来,每次都害得我好找。那个时候我就想,终有一天我要成为你的依靠,那时候你会不会主动来寻我?” 他话音一顿,翻身调整了自己的位置。一片黑暗中,他清晰地察觉到了陈曦鼻间温热的气息。 轩辕璃伸手紧握着陈曦的手,不由她挣脱,轩辕璃已经将她的手搁置在自己的胸膛。 陈曦只觉得自己透过这般的动作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轩辕璃的心跳,每一下,每一下,都带动着她的心,也表露着他的情绪。 轩辕璃认真地瞧着她,就算是什么也看不到,可这一刻,两人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轩辕璃轻声问道:“点点,幼时都是我去找你,这一次,你是否愿意走进我的心里?将你的一切都告诉我?” “点点,我们是夫妻,在我面前,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悲伤也好,欢喜也罢,你从来不是独自一个人。” 陈曦终于掀开的被子,紧紧地回抱住了他,她将脸埋进轩辕璃的脖颈处,泪滴一滴一滴地滑落,融在了两人之前。这一次,她再也不必伪装。 这几日,陈府上下更安静了。而这淑芳斋,除了莫千韵和千肃风两人来访时热闹一些,几乎没有半点生息。轩辕璃想要将陈曦带进宫中,可此刻,非但是陈曦不愿,莫千韵与千肃风也是不愿。若她提前进了宫中,旁人还不知要怎么说。 而陈曦真正的心结在于赵岩,即便是她与轩辕璃的手下人都已经出动,可依旧未能抓到赵岩! 这几日,陈曦更加“勤奋”了,这与她前些日子的不管世事不同,这几日,她从轩辕璃手中要得了边境图,又从千肃风口中问得到了边境处的地形地貌特征,偶尔还会突然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再之后,她就每日将自己关在了陈府内的淑芳斋,听小芯的意思,她似乎每日都会要一些纸笔,莫千韵曾偷偷瞧过那些被扔出来的废稿,那上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什么物事的设计图,可他从未见过,不知何解。 终于,几日后,莫千韵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已经能从这些图稿中看出机巧暗器的影子,似乎是弩箭和另一件东西,他自小喜欢研究这些,却从未见过图纸上这东西,心中早就痒的不行。今日若还是不让他瞧,他大概能憋屈死。 这日一大早,陈曦打开房门就瞧见了堵在自己房门口的莫千韵和被迫跟来的千肃风。 莫千韵神神秘秘地将昨日他自己藏起来的一张稿图拿了出来,一双桃花目此刻透的全是亮光,贼兮兮道:“家主,这宝贝到底是什么?拿出来瞧瞧嘛。” 陈曦暗笑,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宝贝,而是大型的木鸢与微型连弩。 前些日子经过轩辕璟的事情之后,她更是将慕容炎珏独有的天蚕丝记挂在心上。从这上面陈曦更是看到了自己的弱点。不管是各门兵刃的使用,还是各门武功的招数,陈曦学起来都没费什么大功夫,可这轻功她不止吃过一次亏。上次因着轻功她差点就死在了赤玄皇陵。 既然练不得,她也只好借用老祖宗的智慧,借助外物。 当初在现代社会她也看过不少的图纸,那时候大多是为了临摹勾线,又因为对这些有兴趣也就记得更清楚些,将零部件的构造和尺寸记了个大概,她虽然不能制作飞机大炮,但制作稍微先进与这个时代的冷兵器还是没问题的。 若她估计的不错,再过几日她就可以将精准的数据确定下来。 然而三人还未来得及再说话,又是一人行色冲冲地进了淑芳斋,却是应当守在宫内的陈明。 看到陈明,淑芳斋的三人也都正色起来。 陈明早已是一脸着急,慌张道:“主子,你赶紧去趟宫内,霍鹰的信从襄城传了出来,好像是出了大事!” “什么?”陈曦一惊,算算时间,霍鹰应该到了襄城不到三日,如今这信就送到了京都,除非是他启用了鹰羽信。鹰羽封一起,必定是有急事。 陈曦也顾不得其它,转身就要随了陈明出去。 “我随你去。”莫千韵也紧跟了上来。 陈曦点头,莫千韵神色莫测地瞧着千肃风,千肃风也是一点头,示意他们走。 陈曦与莫千韵两人一路急忙进宫,陈明又领着两人从侧门进了上书房,站在了朝臣议事的厅外,将所有人说的话都收进了耳朵里。 上书房内的情景再次如火如荼,陈曦与莫千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限这一会儿,他们已经大致听明白了问题所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16章 再登朝堂 当日慕容言珏扬言要带着十五万人马来迎亲时,轩辕璃当即在朝堂上说了要应战,并且还定下了战局。 可当日轩辕璃还说了,这场仗打不起来,图布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兵马。 然而现在,霍鹰不过是刚到了襄城就急着传了加急信回来,信上说的十分清楚,图布境内当真出现了十五万兵马。非但如此,不过是短短数日,这些兵马竟然已经出现在了图布与大元的交界处,就驻扎在图布境内的汾水城中,只待过了千仞山,十五万兵马就可直接打开大元门户!江山危矣! 非但如此,霍鹰还特意点出来了,那图布带兵之人正是慕容炎珏!打的名号依旧是要来大元迎亲的名号。 如此一来,这仗打不打还不知道,可大元内已经是人心惶惶,不说百姓,就连朝堂上的有些大臣已经开始在质疑轩辕璃的决定。 当然,陈曦的名字再次被提了出来。 当先说话的人依旧是刘阳这个老儒,他如今早已不愿称呼陈曦为皇后,但是对上轩辕璃浑身的冰寒,他还得不敢将话说的太难听:“皇上,并非老臣有意为难陈姑娘,那慕容炎珏既然如此说了,皇上何不请陈姑娘出来,老臣也好将话问个清楚。” 轩辕璃睨了他一眼:“人心惶惶?慌什么!朕说了此战必须打就必须打!此战虽险,但朕有把握。如若他慕容炎珏真要开战,不出三个月,此祸必除!” “皇上当真要执迷不悟?” 轩辕璃话音刚落,堂下又是一个人出了队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臣先行请罪,但今日这话臣不得不说。到了现在,图布的慕容炎珏都没有传出半点开战的消息,皇上为何执意开战?” 他又接着道:“这事既然是陈姑娘一人引起的,她就不该躲着!皇上,微臣请旨,微臣愿护送陈姑娘去襄城,倘若这只是一场阴谋,微臣拼死也护得陈姑娘安全!到时候微臣即便是不死,若陈姑娘日后追究起来,臣愿意以死谢罪!”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这话的确是他们的心里话,虽然说起来不太光彩,但若只需要送出一个女人就可以平息战乱,他们之中没有人会想要开战。 “混账!”轩辕璃怒了:“十几日后便是朕与皇后的大婚,你们这是要造反?朕传召天下要立皇后在前,图布贼人宣战在后,他分明是有意侮辱大元!” “皇上,以大局为重啊。”又有一人跪了下来。 “是啊,如今朝廷新颁布的律法都还未定,本官听闻襄、宴两城今年又是饥荒,如今万万不能开战。” “战场上从来都是流血牺牲!”堂下的威勋看不上去了,厉声道:“几位大人,哪一场战争都是担着风险的,皇上早就说了早有对策,诸位大人今日就算是血溅朝堂,拿一个女人去挡战,就算是哪日我们胜了,诸位就不觉得丢脸吗!” 威勋的声音极重,此刻他开口并非是为了某一个人,而是整个局势:“本将军纵然是个粗野之人,但也明白食君俸禄,为君而战的道理。诸位大人屡屡违背圣意,难道是打算造反?” “威勋,你……”方才那几个大臣也是气的脸色涨红。堂上再次乱作一团。 陈曦握紧了手心,如今这局势她算是看出来了。即便这场仗还没开始打,只要慕容炎珏带兵出动,就算是他还未出图布境内,慕容炎珏就已经将她与轩辕璃推上了火坑,借刀杀人,他借的还是大元内部自己人的手。 就算轩辕璃如今真有退敌之法,可这些大臣哪里会选择硬碰硬,更何况是为了她一个女人? 如今的情况,轩辕璃若再护着她,只会更加激起民愤! 陈曦掉头从侧门出来,莫千韵瞧着她眼中的坚定心中却是一紧,他当即抓了陈曦的衣袖,低声道:“你干什么!” 陈曦平静地将自己的衣服扯了出来,大踏步从侧门出去,陈明就在侧门守着,见她出来也赶紧迎了上去。 陈曦声音低沉:“陈叔,烦请去通传一声,陈曦求见皇上。” 陈明哪里敢去:“皇后娘娘,这个时候你不能去,皇上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 莫千韵也紧跟着出来,“此时你就是敌人打起来的一个幌子,现在里外的人都恨不得你死,家主,你不能去!” 陈曦认真地瞧着莫千韵,淡声道:“阿璃在里面。” 一语说罢,她收回了视线,眼中更加坚定了几分:“陈叔,去通传吧。你去告诉皇上,若他不愿,我自然也有办法。”说这些话,她已经顺着宫道拐到了去往上书房正门的道路上。 “这……”陈明叹了口气,只好点头前去通报。 莫千韵看着陈曦执拗的背影,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恨声道:“好,我跟着你,谁也别想动你分毫!” 陈曦上次与朝堂上众位大臣见面时他们勉强还算得上同袍,可今日这次再见,与她一同的只有莫千韵。 轩辕璃就要起身来迎她,可陈曦早就对其使了颜色,阻止他过来。 她眼中的意思非常明显,若是轩辕璃再有什么动作,她会做的更绝。 轩辕璃神色幽幽地看着站在众人当中的陈曦,就算是独挡朝廷众臣,她依旧是那么耀眼,丝毫不见胆怯。这也是轩辕璃曾经想要教给她的,可这一刻,看着众人包围下的陈曦,轩辕璃突然有些后悔了。 他甚至在想,若不是自己将曦儿带入前朝,若不是自己给她铺下了这样一条路,她依旧是他宠在掌心的曦儿,他会将他宠在后宫一辈子。若真是那样,他便可以替她挡下所有。 可看着陈曦眼中的不羁与倨傲,轩辕璃明白,若真是如他方才想得那般,曦儿也就不是曦儿了。 她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就算是遇了难事,她会受伤,会躲起来哭泣,可她从来不会退避。她的性子倔强也好,倨傲也罢,她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这与她的身份与地位无关,只是因为她就是她。 轩辕璃豁然起身,不管发生什么,他做不到让她一人面对。 陈曦神色薄怒地看着下了台阶朝着自己走来的轩辕璃,她杏眸微眯,可轩辕璃并未停下,依旧走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可这一刻,陈曦却错过了他的视线,冷静地将手撤了出来。 轩辕璃满脸错愕。还不待轩辕璃说话,陈曦已经当前开了口:“千韵。” 莫千韵当即站在了陈曦身后,陈曦深深地看了眼轩辕璃,她背过身去,将轩辕璃隔在了自己身后,冷声道:“千韵,前些日子礼部尚书刘大人送进陈府的聘礼都是你收着吧?” 轩辕璃神色一暗,曦儿如今这般作为是何意。 莫千韵也是不明,他拱手行礼道:“是,所有按照宫中规矩送来的聘礼,都在陈府放着。” 陈曦突然笑了,笑得洒脱而肆意,众人神色都是莫测时,反倒是她最为平静,淡声道:“如此便好。” “曦儿?”轩辕璃低声,可陈曦依旧没有回头,而是走到了刘阳身边,恭恭敬敬道:“刘大人,您是最懂礼的人。依照本朝的风俗,这定亲的双方若是有一方不愿,任何一方大可以毁了婚书,从此男婚女嫁再无干系,民女说的可对?” 这下子,非但是轩辕璃和莫千韵大惊,就连满朝文武都是齐齐一震,陈曦这话莫非是她要退婚? “这……”刘阳低声,他倒成了最迟疑不定的人。这话今日无非他什么说都是错了。 陈曦说的不错,本朝风气开放,不似前朝那般婚约大多由男方来定,可若是皇帝娶亲,再由着女方退婚的,他闻所未闻。这不是在打皇室的脸吗? 这事非但是刘阳如此看,其它的迂腐之人又何尝不是这般看待? “陈姑娘,你这是何意?要退婚也当是皇上下旨费了婚约,又岂有你胡言乱语的份!”刘阳还吞吞吐吐地斟酌着用词,可一些朝堂上的愣头青已经开了口。 “皇上,还请皇上下旨废了……”这人又跪了下来。一开口就要轩辕璃当场下旨将陈曦赶出去。 “反了!”那人的话还没说完,轩辕璃已经抬起一脚踢开了跪在他身前的大臣。 轩辕璃如今全部的心思都在陈曦身上,视线都不愿挪开本分。此刻听到有人又将矛头指向了陈曦,他已经是大怒。 如此这般,朝堂上这些人终于也跪下了:“皇上息怒。” 息怒?这群人让他怎么息怒? “皇上。”陈曦伸手拦了轩辕璃,她手上用力抓着他,轩辕璃气的身体发颤,可还是没挣开陈曦的手。 她怎么会主动退婚?这朝堂上大部分的人最近都是想足了法子让劝说轩辕璃将陈曦推出去,他们都知道一道将这女子推出去,这女子必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可出于私心,他们还是想尽了法子要将她推出去。 这陈曦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后果,大臣们都担心皇上强行护着陈曦,这下倒好,倒是她自己提出了悔婚。 可看着皇上的反应,这情况不妙啊。 陈曦依旧是客客气气一笑,她认真地瞧着轩辕璃,重声道:“皇上是位明君,更是位仁君,况且这祖宗礼法尚如此定,想必皇上也不会为难民女。” 她淡笑,声音轻巧:“这婚约也就罢了,到此为止。” 轩辕璃只觉得天降惊雷,他万万没想到陈曦会用这种办法,。他拳头紧握,可在众位朝臣面前,此刻的他不管是对谁都发作不得。 陈曦直视着轩辕璃眼中的惊愕与痛色,她明明心中纠疼,可此刻她神色反而更欢愉了些,心中的煎熬全化作了她眉目的笑意,如同最精美的画一般,明明那般愉悦的笑,可这笑让轩辕璃与她身后的莫千韵都是浑身发冷。 陈曦话音未断,接着吩咐道:“千韵,等会儿回了府上,你派人将所有的聘礼收拾妥当了,一并送到刘大人府上。”她闭了闭眼,似认真地思索了翻,又对着刘阳说道:“对了,是民女糊涂了,现下那处宅院也是前些日子皇上赏的,刘大人请放心,今日民女就将这宅子空出来,一并还与大人。” “曦儿!”轩辕璃恨声。 “皇上。”陈曦终于面对着轩辕璃,她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轩辕璃已经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托了起来,声音更怒:“陈曦!”谁让她跪了!她就这么想隔开他? “既然皇上不愿受民女这一礼,那便也罢了。皇上,民女告退。”说罢,陈曦当即退了一步,从轩辕璃臂弯处撤出,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 “陈曦,你给朕站住。”轩辕璃眼睛里满是怒色,墨眸乍寒:“你要去哪?” 陈曦头也没回,冷嗤道:“我要去哪?方才诸位大人不是说要将民女送往襄城吗,民女想了想,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陈曦!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轩辕璃几步走了过来,侧身将陈曦挡住,看着陈曦眼中的冷静,这一刻的轩辕璃已经顾不得朝堂上的一干臣子。 陈曦低下头去,不再看轩辕璃,恭敬道:“民女告退。” 说罢,她绕过轩辕璃而去。莫千韵韵紧跟在她身后,恨恨地瞪着堂上跪做一地的大臣,恨不能当场将他们都杀了。 陈曦出了上书房那刻,莫千韵看着她的背景更加孤寂,长叹了一口气。明明是个娇弱的女子,她怎么就这般逞强。 直到走出了上书房外的宫道,陈曦这才停了脚步,半刻没有说话。 莫千韵神色不耐,本来还再与她打趣,可看到她这般神色,他原本准备的打趣也说不出口,最终笑骂道:“你这个女人,你……真是个祸害!” 陈曦失笑:“的确。” 她抬头瞧了瞧身边看不到外界的高墙,自语道:“一入候门深似海,果真,古人不曾欺我。” “家主,你不会真的要跟着那些昏庸老臣去襄城吧?”莫千韵还是不相信。 “去,为何不去。”陈曦淡淡出声。 “什么?”莫千韵站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盯着陈曦,问道:“你真要去?你若去了,皇上可真的就疯了。你看到皇上方才的样子了没,我都怀疑他要大开杀戒。” “去我一定要去,怎么去,我说了算。”陈曦已经收了原本复杂的心绪:“我去趟宫内的寝宫,你先留下,一会儿你告诉皇上,让他去哪里寻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17章 御驾亲征 莫千韵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是苦闷,埋怨道:“这两人怎么都这么固执,岂不知演戏演多了是会伤感情的,唉。” 而此刻,上书房内,轩辕璃站在原本的位置没动,众臣跪做一地,刘阳磕磕绊绊地出口:“皇上,您看这聘礼?” 轩辕璃冷笑,他没有说话,一双墨眸扫过堂上的众人,第一次生出了将这些人全部除掉的怨念。 一旁的威勋也是怒了,讥讽道:“刘大人还真是精打细算。” 看着刘阳尴尬地跪着,威勋冷笑:“满朝文武,如今竟还不如一个女子的心胸?你们皆骂她是惑国妖孽,可如今是她主动站了出来,按照你们的意愿退了婚姻,按照你们的法子主动去送命。我们倒好,送出个女子,求的一时的安稳,转眼就在背地里算计着星点子的聘礼,收了人家的宅院!好,我们这些人真是好男儿!” “这……”刘阳冷汗直流,其他人自然也是神色不佳。 威勋决绝转身,不愿再看这些诺夫:“皇上,臣请战!图布如此羞辱皇后,就是在羞辱我国!臣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将人送出去!” 轩辕璃神色暗了暗,依旧没有说话。 威勋道:“皇上您早已定了谋略,您又何必……” 这次,威勋的话还没说完,轩辕璃终于开口了,他转身回了龙椅,沉稳落座:“威勋,朕将兵符与你,你负责联络各地守军,每处抽出两千兵马,十日之后,朕亲自去襄城!” 什么!此言一出,朝堂上又一个惊雷。 几个文臣已经跪伏在地,言语恳切:“皇上,还请皇上三思,万不可御驾亲征。” “是啊,皇上万万不可。” “刘大人!”轩辕璃冷声:“刘尚书,既然图布王已经亲临汾水城,就算是邦交之礼,朕也该去襄城与之一汇,这可都是你们提倡的处事之礼!朕说的可对?” 刘阳已经满头冷汗,“这……这……” 轩辕璃已经不再瞧他,冷声下令:“不必说了,朕意已绝,十日后发兵赶养襄城!” 威勋早已经杀气腾腾:“皇上,臣有一请求,虎啸军虽守在京城多年,可兄弟们都是沙场上的征战汉子,臣为他们请命,还请皇上让虎啸军出战!” “皇上放心,五万虎啸军只需留下两万,臣以姓名担保,他们定会保京都太平!人在城在!” “好!”轩辕璃豁然起身,“十日之后,各个城池调遣来的兵马随朕出征,三万虎啸军由威勋带领,为此战先锋!” “皇上圣明!” 轩辕璃从上书房出来时,没有人敢跟在他身边,谁都瞧见了皇上一身的火气,更何况,方才被轩辕璃一脚踢开的那位大臣,到现在还爬不起身。 莫千韵瞧着一身戾气的轩辕璃,自己也不由得心底发怵,还不等轩辕璃问他就连忙回话道:“在寝宫内等着呢,没走。” “嗯。”轩辕璃脚步未停,向着寝宫的方向而去。 莫千韵看他这般怒气,识趣地没有跟上来,心中默念道:“家主,皇上这次可是真生气了,您就自求多福吧。” 轩辕璃黑着脸进了之前打算大婚时送给陈曦的栖熹宫,宫内处处已经布置下了鲜红的纱帐,而殿前的空地上还新移植了从宫外运进来的梨树,再过几月,等到来年的开春,这地方会长出一簇一簇的梨花。轩辕璃心细,这处的布置几乎与他们之前所在的王府一模一样。 可现在,这间宫殿的主人要舍弃了它! 下面几个打扫的宫女刚准备行礼就看到轩辕璃已经进了正殿,嘭的一声,宫门也关上了。 而此刻,陈曦就在栖熹宫内。 看到陈曦那刻,轩辕璃更怒,他站在门口,而陈曦站在原地未动,两人隔了一丈远的距离。 “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轩辕璃声音压制着,恨不得直接将她紧勒在自己怀里。 陈曦突然心中一颤,有些胆怯。但此刻,她又是笑了。轩辕璃想起她方才在朝堂上的笑,心中更是不是滋味。 陈曦招了招手,可轩辕璃不愿进来,依旧站在门口。陈曦也就不等他过来,自己突然将冲了过来,将轩辕璃紧抱在怀里,柔声道:“还真生气了?” 轩辕璃被她抱了满怀,就要将她拉开:“不是要走吗?怎么不走?” 轩辕璃恼怒:“曦儿,你不信我!你也不信我有退敌的法子?” “我信。”陈曦直盯着轩辕璃的眸子,再次认真道:“我信你。”轩辕璃道:“那你还……” “方才我不过是演戏。”陈曦歉意地笑道。“若我方才不那般说,那群嚼舌根的唠唠叨叨个不停,实在烦的紧。” 轩辕璃知道她真正的心思,可他不由得不怒,心中又是心疼。 瞧着轩辕璃满身的怒气,她又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身:“阿璃,你说过的我们应该是两个人,我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情,而你这次也信我好不好。” “信你?信你自己去了襄城还能安然无恙?信他慕容炎珏不对对付你?” 陈曦抬头,蜻蜓点水般轻啄着他的唇角,轻柔地将轩辕璃的话堵了回去。 轩辕璃气闷,一肚子的气又生生化解,他分明就是来找她算账的! “阿璃,我相信你,你也该相信我。”陈曦抚摸着他的脊背,算作安抚:“阿璃,我说了要去襄城必定就有自己的把握。再说了,我还要风风光光地嫁给你,又怎么会有危险呢。” 轩辕璃神色幽幽:“方才也不知是谁退了婚约,现在不嫁以后也不用嫁了。朕也要面子的,都被你个女人退婚了,朕明日就娶了皇后去。” “你敢!”陈曦嗔怒。 轩辕璃更怨:“哼,用不着明日,今日朕就下旨从世家大族里选妃。” “你!”陈曦突然抬头,像是突然被抢了吃食的松鼠一般,举起小爪子就捧上了轩辕璃的脸,一口白牙直接啃上了轩辕璃的下颚,“恶狠狠”地出了自己的气。 直到她放下了踮起的脚尖,这才痞气非常低地舔了舔唇角,十分霸道地说道:“记住,你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可以惦记你,你也不行。” 轩辕璃冷嗤,不置一词。 看到依旧气闷的轩辕璃,陈曦这才认了怂,柔声道:“阿璃,你信我,我有办法的,到时候让威勋或者是黄旭配合我,我有办法让慕容炎珏退兵。” “阿璃,你知道我的脾气,就算这次我躲在了京都,璟儿的事我迟早也要与他算清楚。” 轩辕璃低沉了声音:“我会为他报仇的。” 陈曦摇了摇头,她再次看着轩辕璃,目光如炬:“阿璃,我需要你的帮助,但我不可能一辈子躲在你身后,我要去边境,终有一日,今日朝堂上反对我的人,我要他们亲自来迎我!我要做你的皇后,整个大元的皇后!到那时,就是我们的大婚!” 轩辕璃神色莫测,他瞧着陈曦眼中的认真,终于是叹了口气:“曦儿,你这性子……” “还不都是你养出来的?”陈曦倒是笑了。 轩辕璃也终于展开了愁眉:“是,我养出来的性子,自然该我负责,一辈子的负责。” 陈曦心中方喜,轩辕璃又是一句话:“既然如此,今夜你留在宫中,我与威勋商定战术,已经是最后关头,你也看看。” 陈曦突然抬头:“威勋?他不是要守京都的吗?他难道也要去襄城?” 轩辕璃拍了拍她的头顶,淡笑道:“嗯,十日之后我们便有十万兵马,再加上边境的十万,到时候我与威勋还有黄旭兵分三路……” “你也要去?”陈曦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阿璃,你现在离开京都实在不妥。” 轩辕璃瞧了瞧殿外,又道:“京都乱不了。既然出兵,这一次,我要彻底清除内外!” 陈曦追问:“那朝内怎么办?交给刘阳?他性子稳重,但若是真有什么事,他做不得主意。” 轩辕璃宽慰:“放心,我已经写了诏书,霍鹰这人我早就看中了,相比于战场,他更合适待在朝堂。” 陈曦这才能明白,原来轩辕璃也早就已经有了亲自带兵出征的打算。 十日后,京都郊外,轩辕璃与一干武将并带领着三万虎啸军从郊外出发,旌旗趔趔,马声嘶鸣,人的脚步声与马蹄的哒哒声震的整片大地都为之一颤。三万的虎啸军队伍再一次在这样的热血中找到了他们曾经的荣誉与信念,找到了那份独属于军人征战的快意与豪情。 当日带着留守的百官来送军的是近几日才被轩辕璃封为丞相的霍鹰,这算是本朝第一次出身于武将的丞相,但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众人想起了他之前就曾潜伏在杜延庆手下,杜家势败之时,霍鹰竟是以杜家外系门生的身份将杜家大半的势力掌控在手中,可见其三分手段。 现下霍鹰又掌管了御史台,继任了丞相之位,武力傍身又有权有势,即便是一些老臣也不得不服。除了霍鹰,原本的刘阳刘尚书则依旧负责礼部尚书,国中大事都由此二人商议后再呈报与轩辕璃。 三万虎啸军兵将出发后的第二日,威勋奉命带领了从各地驻军中抽出的十万兵马在京都郊外的关隘处与轩辕璃亲自带领的先锋部队汇合。自此,随行着轩辕璃的已经是十三万兵马。 十几万兵马一路赶赴襄城,这一路上虽然行军速度并不慢,可也需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陈曦走了江湖人的路子,她只带了自己的手下还有轩辕璃派出的部分暗卫,一行人绕过路上麻烦的关隘,快马去了襄城。 在大军出发后的十几日后,陈曦一行人已经到了襄城。 这一日,陈曦到了襄城后并未去襄城城内,而是绕道去了雍城附近的千仞山。陈曦派人去打探消息,自己则让莫千韵提前备下了一些木尺与小锯,还有些其它的协作工具,然后就带着这两人上了千仞山。 千仞山并未只是单单的一座山,不客气来说,这是一个山系,除了它的主峰之外,这千仞山隔在图布与大元之间,它在两国内延绵出的山地面积可不算少。 此刻,原本由图布与大元共同派了民工开凿的通商山道上,黑压压的人群已经连成了一片,关隘内外都驻扎了图布的兵马。此地本就是天险,如同一线天似的入口,可入口里外确实罕见的“大容量”,就如同一个八字葫芦,退进皆难。 这种地形对于双方来说,可以说是利弊参半,对于图布而言,它是易守难攻,大元的士兵很难进去,而图布若是想大肆出兵,先头部队必须占领了这“葫芦”的两个大肚才行。 对于大元来说,此地形相对被动,不易攻打进去。可好处便是有路可退,不至于被活活堵死。 陈曦他们此刻正在爬着这处关隘附近的一处险峰,天阴沉沉的,林间的风声肆虐狂躁,幸而有这林子挡着才好过了些。脚下的积雪还未消融,更是拖慢了他们的脚程。陈曦抬头看了看这鬼天气,心中暗骂,说不得还得再下一场大雪。 陈曦将蒙在脸上的丝巾扯了扯,瞧了瞧手中的地图,这是她从京都出发前往霍鹰要的,当初霍鹰身为斥候,这边境的各个山路他已摸得清楚,此刻正好是助了陈曦。 莫千韵瞧着他们走了大半日才走了山路的一半,这才明白了陈曦让他们提前备下营帐、穿上厚衣物的原因。 千仞山不比京都,本来这地区就已经天气寒冷,前些日子又下了大雪,别说是打仗了,大晚上出来溜一圈就能将人活活冻死。这慕容炎珏也不知道搞什么鬼,竟然选了这么个好时候。 千肃风一手拄着剑,又将身上的东西往背上送了送,“家主,你说的宝地到底在哪?” 陈曦又低头看了看地图,嘴边的哈气更是浓了些,“看这图上的位置,至少还得一个时辰。前面有背风的岩石,我们去那里歇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18章木鸢 “嗯。”身后的两人也是应声,大雪天行路真是要了命了。 陈曦快速地嚼了随身带着的吃食,又将煮沸的水喝了些,这才觉的恢复了些。冬日的雪山里保持体温无疑是最关键的。 陈曦掏出了怀里的图纸,点了这座山的山脊处:“就是这里了。” “啊?家主,你确定你会看图纸吧?”莫千韵小声嘀咕:“家主,此处可是绝壁,这绝壁下面就是图布汾水城外最大的一条河,也就是汾水河,我们去哪里做什么?” “探查敌情。”陈曦淡淡开口,又将自己身上的棉衣裹了裹,“这处我们能瞧到图布内的军队驻扎地。非但如此,人人都知道此处是绝壁,没有人会设防。” “看到又怎么样,我们又不能下去,这处可是绝壁。”莫千韵叹气,感觉自己被坑了。千肃风沉默不语,只继续听着。 陈曦神色亮了些,卖官司道:“谁说我们不能下去了,轻功不行,攀岩的绳子也不行,但我可以。” 陈曦瞧着他们,又将自己怀中的设计图拿了出来:“今日我们可以不去目的地,此处这块岩石与下方这块空地正好做个实验。千韵、肃风,把备着的东西拿出来,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前些日子忙活了什么嘛,今日就让你们来帮忙。” 她将手中的两份图纸分别给了两人:“按照这上面的尺寸,记住,千万不能出错。”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木鸢?”莫千韵瞧着这图纸就是他之前在陈曦房中见到了一些设计图,但此刻这图纸与当初的草稿图相比岂止是复杂、精妙了十分? 这……这也太精细了。连各个组装部件的尺寸与细微末节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莫千韵已经细细地看了进去,他与千肃风不同,千肃风是凭着一身的武力,而他自小就不喜练武,奈何天资聪颖,再加上这些年硬是被莫子游逼着,所以也算是高手。 可他最喜欢的除了自己擅长的医毒,也就是这些机巧暗器了。 所以此刻千肃风看不明白,莫千韵已经看得出来,这东西若真的做得出来,还真的可以承重飞下。 “你们先做,然后我统一再细看。”陈曦暗声吩咐,他们二人毕竟没有见过这些,就算是她也只是看过模型。当然,她也曾在现代社会的某某山上飞过一次,用的是现代的游乐设施。亲手做还真是第一次,所以即便她已经使用过一些小型的模型,但实际上不得不小心。 三人不再多言,山林中本就资源丰富,再加上他们之前就备下的工具,三人合作的相当应手。这日夜晚之前还真就造出了一架。 非但如此,陈曦还制作了三把简易的滑雪板,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精细,耐用性也差了不少,可她上山的路上已经瞧过了,出了这片山林,山腰处却是没有树木的,这滑雪板虽然简陋,可绝对省时省力的多。速度至少提了四倍。 三人看着忙活了一下午做出的长约九尺的飞行器来,心中皆是有些欣喜。莫千韵问及这物件的名字,陈曦不好详细介绍,也就随口命了名字——蝴蝶。 第二日一大早,陈曦本来是打算用体重相当的树木来试的,可身旁的莫千韵已经是玩心大起,早已经抢先要做这御风而行的第一人。 其余二人本不同意,可莫千韵也说得对,他是三人中轻功最好的,况且就算是没有这“大蝴蝶”,他们寻找的这块实验场地他仅凭着轻功也不会有大碍,这才由着他去耍。 看到莫千韵御风而去的那刻,陈曦与千肃风皆是大喜,成啦! 直到那道影子越来越远,甚至已经成了黑点,千肃风这才想起了一个问题:“家主,这东西能往上飞吗?” 陈曦还处在兴奋状态,此时很愿意为自己的发明做些科普,遂开心地应道:“不能啊,这就等于说是一个改装过的大风筝,没有人在下面掌控着,当然只能借助风力和地势不断下落,上不来的。” “原来如此……”千肃风叹了口气,回到自己原本的地方坐了,又将带着的干粮啃了一口。啃完了还无语望天,第一次觉得有些可笑。想想某人方才一副兴奋地上天的模样,千肃风有些讥讽道:“自己选的路啊,慢慢走,急不得喽。” 看到陈曦还站在原地,千肃风才唤了她一声:“那边风大,家主,这边等,喝些热水。” 陈曦还站在原地等着,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的话,“回……回不来?” “我嘞个去,我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 陈曦讪笑:“那个,肃风啊,昨日我们上山用了多久来着?” 千肃风:“三个时辰。” “……” 千肃风又补了一句:“今日就算他到了山腰处,至少也需要一个半时辰。” “……”陈曦持续性满头黑线。 等着莫千韵再一次累到惨兮兮地将自己与身上的“大蝴蝶”拖上山时,他分明闻到了一股烤肉味……肉味……味…… 他也是一路兴奋地飞到了山下,看着山腰处的漫地白雪,还有不远处大元边城上稀疏的人烟,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下山了。 然而更关键的,他还要重新爬回去…… 这一爬,就是漫长的两个时辰。 “好哇你们,你们竟如此不仗义!我可是爬了将近两个时辰。” 他几乎是满腹的委屈:“为了快些赶回来,我赶路赶这么快都要累死了,你们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重吗,可怜我一人把它扛了上来,累死小爷了。你们……你们竟然烤起兔子了,不仗义,忒不仗义!” 千肃风时刻不忘补刀:“其实你大可以将它扔到山下。” “你!”莫千韵正要生气,可转念一想,他说的真他娘的对。 他到底为什么不把这玩意儿扔到山底下,然后自己悠哉地回来? 虽然他承认这玩意儿十分好玩儿,他还打算好好研究一番,但现在图纸都在他手上了,他为啥又一路将这玩意儿背了回来? 千肃风替他做了解释:“大概是今天千仞山的雪太大,天气太冷,你又太傻……” 莫千韵转身就要将这东西给砸了。 “砸,用劲儿了砸,大不了我们再做一个。”陈曦笑眯眯地继续吃着烤兔子。还抽空做了请的姿势,示意他继续。 “你!”莫千韵恨恨地将“大蝴蝶”放下:“真当我傻,砸了它还不是我做,小爷我可不想再砍树了。” 他气呼呼过来,踢了踢陈曦的靴子:“哎哎,让让,让个地方好不好?” 陈曦这才屁股往里挪了挪,将他们方才搭好的小棚子让出一块地儿,伸手将一只烤得香喷喷的兔子腿撕下来递给了他,这才堵上了莫千韵吧啦吧啦的嘴。 日上中天…… 千肃风道:“家主,刚才我们看的那处地方,的确没有图布的驻军,接下来怎么办?” 莫千韵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并非真的在山上等了几个时辰,而是去看了地形。 “家主,”千肃风神色暗暗:“你真的打算潜入图布军营?” “什么?”莫千韵不愿了。“你打算这时候去图布军营?陈曦,你最近真是疯了。” 陈曦转身就向拍他:“千仞山的关隘易守难攻,再有半个月大军将至,若到时候开战,硬闯不是个法子,干脆从内里打开,让咱们的人占据了这处关隘,事情就好办了。” 莫千韵不满:“你说的容易,慕容炎珏又不是傻子。” 陈曦沉声:“所以我更要去。他不好对付。” 莫千韵与千肃风瞧了瞧他们参与制作的“大蝴蝶”,心中突然起了想法:“家主,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从你要来边境图和捉摸这些图纸的时候你就有了这个打算。” 这话,并非是问句,而是确认了。 陈曦也不反驳:“的确,我也是偶然发现这处的绝壁刚好在汾水城的城外,地势奇险,所以此处断然不会有人把守,若是我们从这里下手,一定能成功潜进去。” 陈曦接着道:“去年慕容炎珏使得伎俩就是在襄城埋了探子,所以我们要想打探到他身边不容易,但若是混进军营,我们有的是法子。” 莫千韵和千肃风两人不说话了。她竟然考虑的这般详细了,明显是虑谋已久。 两人更是知道,自从轩辕璟死后,陈曦虽然嘴上未提,可这事就像是她心头的一根刺,不得不拔!若不是为了轩辕璃,他们甚至觉得当初她真的会不顾一切去跟慕容炎珏拼命。 “什么时候下手?”莫千韵问道。 陈曦道:“最快也要到大后日。” “明日一早用信号弹给山下咱们的人传信,让之前就选好的十几人上山,人多目标就大,所以此次十几个人足以。我们今、明两日再赶制些‘蝴蝶’,两日的时间虽然紧,应当来得及。” 第二日一早,另有十二人又按照信号弹指示的位置上了山,事情果真如陈曦设想的那般展开。 而这一日夜晚,轩辕璃的军帐中,发生了另一件事情。 庚子将半死不活的赵岩拖进军帐时,轩辕璃正与威勋商量着战事布局。威勋看出这明显是属于皇上的私事,不待吩咐,就已经找了借口退下了。 庚子将手底下的人又拖进了几分,扔个耗子一般嫌恶地丢在了地上。地上的赵岩已经满脸满身的血迹,有些地方甚至有骨头断裂,扎透了肉露出骨头来。 赵岩已经昏死过去。庚子冷嗤一声,若不是轩辕璃吩咐了让他们留他一命,庚子估计在今日抓到赵岩时就已经杀了他。当然,就算是杀不得,这一路上他就将赵岩用绳子绑了,骑了快马将他从附近的城池给拖回来的,除了留着他一条命,庚子保证,赵岩身上绝对没留下一块好肉。 轩辕璃皱了皱眉:“弄醒了。” 庚子依言提剑,将剑插进了赵岩的断骨处,地上的人果然惨叫一声,在地上抽搐挣扎着,可赵岩看到了轩辕璃那刻,突然就神色平静了,就像是这一身的伤都突然失了感觉般。看到轩辕璃的那刻,赵岩眼中满满的都是怨恨。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果真没有陈家人的影子,赵岩此刻的怨恨又转化为奸计得逞的快意。 此刻的他竟然撕心裂肺地笑了,就算是口吐血沫,他甚至笑到喘不上气:“果真,果真是蠢。报应,当初你们害的老夫帮灭人亡,如今也让你尝尝看着在乎的人死的滋味!哈哈哈……” 轩辕璃看着地上如同蛆虫般的人,他抬脚踏在赵岩的胸口,下脚的力道极重,轻蔑道:“将死蝼蚁。” “咳咳……咳,蝼蚁?轩辕璃,你留到现在不杀我不就是怀疑我还动了什么手脚吗?怎么,不敢问?” 轩辕璃脚下的力道更重了:“还真被你猜对了,赵岩,你与慕容炎珏何时有的交情?他会来助你?说!那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哈哈哈……”赵岩大笑:“轩辕璃,你看出来又如何,若是陈家人还在,今天最想杀了我的就是陈家那丫头吧,让老夫猜猜,她既然没进了你的后宫,又没跟着你,按照他们陈家的性子,他们早就去找慕容炎珏拼命了吧。” “哈哈哈……轩辕璃,你永远别想知道真相!老夫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你,杀了你爱的人也不错!” 轩辕璃睨着自己脚下的蝼蚁,冷声道:“拖进来。” 庚子闻言将一同抓来的两人也拖了进来。这两人都是赵岩最后留在身边的两个人,此刻也都是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轩辕璃已经不耐,看着惊恐的两个人,他的嗜血剑突然握在掌中,不过是轻轻一个动作,这剑直接刺进赵岩的心脏。 谁都没想到轩辕璃会突然下了死手,竟然是审也不审,直接就将手中的利剑送进了赵岩的心脏。鲜血瞬间喷了出来,嗜血剑本是白刃,此刻周身鲜红的血液映衬下,竟然更是白亮,就像是在饥渴地饮血一般。 轩辕璃手腕一挑,直接将还未断气的赵岩扔了出去,正正砸中军帐之外点起了火把上,简易的木架子撑不住人的重量,瞬间塌了下来,通红的木炭铺满赵岩周身,原本在他手下看来已经死了的赵岩突然惨叫凄厉,在通红的炭火中挣扎爬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19章阴谋揭露 浑身的伤口、断骨,再加上烈火焚烧,没有人会想知道这种滋味。 几步之外,自己主子的惨叫声一声声地提醒着军帐内同样被扔在地上的下属。 轩辕璃提剑过来,不在意地扫过地上的两个人,他嘴角轻勾,这一刻的他,犹如撒旦,轩辕璃笑道:“总归你们什么也不知道,杀了干净。” 他眉目微眯,嗜血剑瞬间感受到主人的杀意,更是隐隐有翁明声响,似乎在表示着它的兴奋。 “不,不,我知道,皇上,我知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地上方才还哆嗦着的一个人突然爬了起来。 另一个一看如此情景,更是拼了命地紧随其上,甚至,更加卖力。 “说。”轩辕璃不耐,嗜血剑直指两人,浑身的杀意与嗜血丝毫不加掩饰。 “我说……我全都说……” “我也说……我知道的更多,我说……” 轩辕璃冷眸扫过两人,这两人像是突然被掉了穴道,竟是噤若寒蝉,不敢再争。 轩辕璃背手而立:“不急,知道多少说多少,关于你们的事朕多少也知道些,若有半分假话……” “不不不,小人不敢。”轩辕璃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截断了。 左边的那人已经抢先开口:“皇上,赵岩与慕容炎珏确实有联系,前些年,他,不,是慕容言珏,前些年慕容炎珏就曾以散客的身份来过雍城,这些年他与赵岩也一直有联系。” “但是我们与他也只是平常交情,慕容炎珏答应了替赵岩隐瞒身份,我们会掩护他来大元,仅仅如此。” 轩辕璃皱了皱眉,他看也不看,手中的剑再次出动,直接将这人的一条腿定在了地上。 “啊!唔!” “朕没功夫听你废话!”听着地上人的惨叫,轩辕璃抬手将剑拔了,转手送进了他的胸膛,血色再次蔓延。“庚子,将他也烧了。” “是。”庚子伸手抓了地上的尸首,将他托了出去,一路的血痕,触目惊心! 轩辕璃睨着唯一剩下的一人:“你?朕最后再问一遍,那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赵岩最后说的算计又是什么?” “赵岩,赵岩设计想要害陈家主!”地上的一看到唯一的同伴也惨死了,瞬间就被吓傻了,此刻居然是哭嚷出声。 轩辕璃的眸子越发阴暗,一双墨眸直盯着地上的人:“如何设计?何时设计的?说!” 那人哭哭啼啼,神色失常道:“一个……一个多月前,就是轩辕皓晨的孩子,他,他其实是我们杀的!” 轩辕璃心中一沉,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人求饶道:“那晚赵岩本来打算在曹正荀府上杀了太后,同时也是拖住陈家主,能杀则杀,不能杀也要拖住她。赵岩安排一名兄弟去了陈府,说是陈曦遇难,引出了守在府内的陈家人。然后赵岩就让我们扮成了慕容炎珏的人,就……就用了一些手段将那孩子杀了,不仅如此,他,他还……还故意留了慕容熙身边的老奴才一命,好嫁祸给慕容炎珏!” 轩辕璃厉声:“那杀人的天蚕丝?” “那根本就不是天蚕丝!”地上的人慌张道:“那是赵岩让我们打的,其实根本就不是慕容炎珏的东西,当时赵岩在慕容炎珏手下身上见过,这才让我们打了一模一样的倒勾箭,皇上若是不信,您可以亲自看看,那勒死人的线只是外头镀了银子,其实里面只是麻线和一些软铁,根本就没有天蚕丝。” “赵岩这么做就是为了嫁祸给慕容炎珏,所以就算是那天晚上陈曦安全从曹正荀府上回去,我们这边已经将那孩子给杀了,天下人就……就会容不下她。” 他又膝行几步,又不敢碰到轩辕璃半分:“还有……还有,赵岩说了,依着陈家主的性子,若是见到了那孩子惨死,她绝对会杀到图布。就连前几日我们也是私下里打探到了陈家人没有跟军队一起,这才跟来了附近的城池,打算找机会扰乱军营。” “混账!”轩辕璃终于明白了,原来这竟然真的是个局!好大一场局! “皇上,皇上饶命,我都说了,都说了。”轩辕璃看着地上的人,他已经是怒怨交加,只恨不能一刀一刀地刮了他。 轩辕璃冷笑,一双眸子如看着一个死人:“是吗,朕可从来没答应过不杀你!” 殿内再一次血色四溅…… “庚子!” 庚子即刻从帐外进来,可此刻的轩辕璃已经越发躁动:“即刻派人传信,将这消息给曦儿。” “是!”庚子即刻转身而去。 可谁都没有预料到,这封载着密信的鹰羽封还在路上时,黄旭从襄城寄回来的信已经到了轩辕璃手中。 信上说的十分清楚,陈曦在几日前已经带着莫千韵与千肃风去了千仞山,自那日之后,黄旭再未见过他们的人影。 而就在轩辕璃的信件到了襄城的前一日黄昏,陈曦亲自带着自己手下的十几个人,从千仞山的绝壁处潜入图布。 原以为这场大雪还会再等几日,可在两国的军队都驻扎在各自的防线之后,这阴沉沉的天终于释放了天地的威力,当真是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银装素裹,奈何这冬景萧索,百物凋零,这场连着下了两日的大雪让这片天地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冷风肆虐,天地为之酷寒。 汾水城城内,街上的人各个都捂紧了衣服,只恨不能将自己整个人都盖在衣服底下。风行拍去了身上的雪,瞧了瞧面前紧闭的房门,风行无声叹了口气,身子也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他站在院内听到不远处街上的吆喝声,街上还很热闹,院子是一如既往的寂静。边境战事将近,可到底是多年不曾打仗,方才他从街上走来,本地的老百姓非但没走,反而是趁着来往的士兵众多,竟然开门做起了生意。 风行进了屋子,屋内的小火炉上正烫着一壶酒,他拿起手边的小钳拨了拨炭火,又将不远处暖炉内的银丝炭挑的更旺了些,炉子内的火红彤彤的,将屋内映出些温暖的气息,盅内烫开了的酒像是更软了几分,浓郁的酒气氤氲在室内的温暖气中,醇香让人闻之欲醉。 每年的冬季,慕容炎珏最是讨厌室外的冷意,可他又急极其讨厌干燥的炉火,所以风行从不会在屋内放了大的火炉子。而这烫酒在这刻就更有用些,他知道主子会喜欢。 室内已经被整个铺上了轻软的鹿绒毯,风行将酒盅内的酒斟了一满杯,杯子很浅,并不大,他这才掀开绞纱帐子进了内室。 “主子,您的酒。” 慕容炎珏伸手取了,看着手中精致小巧的白玉杯,他嗅了嗅杯中酒酿的浓香,察觉到其中的暖意,这才扬手将杯中的液体饮了,有些不满道:“只有这些?” 风行淡声:“巫医说了,这酒对身子无益,况且与主子用的药相触,不可多用。” 慕容炎珏听此,不悦地轻皱了如画般的眉目,他唇角酒渍更为其添了几分水色,显得素日里就殷红的唇此刻更像是要凝出血来。他看了看风行,想起最近每日里都要喝那苦涩的药,他唇角更嫌恶了几分。 屋内本就光线暗些,此刻斜斜地依在塌椅上的人更是让风行觉得晦暗不清。 “主子,盛京传来了消息,主子预料的不错,北境今年几乎颗粒无收。” 风行的声音依旧很平淡,仿佛这事与自己本就没有丝毫的干系。 “嗯。”慕容炎珏轻声应了:“这事不急……” 他屈膝坐着,换了更舒适的姿势继续斜靠着。风行跪在他榻前,将他膝头滑落的薄毯为他重新盖了。 慕容炎珏道:“天地之道,相生相克,而这百姓……”他略微仰了仰头,想了想自己似乎是这百姓的主人,这才接着道:“往常负责这些事的都是那几个人,照常吩咐了也就是了。至于这结果,得之百姓幸,失了……那便失了吧。” 风行不再言语,十几年前主子就已经掌握了朝政,这些事情,这么多年风行也看的透彻。 十几年前,大元国力强劲,而图布,那个时候,图布皇帝尚且拘泥与在后宫与季皇后争权的小把戏中,而当时真正掌管朝政的季皇后一族又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到处的贪钱攒权,玩弄权贵,图布就像是一块腐肉,从朝廷的根基内出了问题。 虽然是看似海清河宴,实际上,那时候的图布就已经是大厦将倾,腐败的不成样子。 后来帝后相争愈加严重,又出了主子回宫这些子变故,自慕容炎珏以皇子身份认在了季皇后膝下之后,到后来季皇后一族几乎全灭,皇帝重病,太子慕容凛丞一日日成了傀儡,而在这背后,慕容炎珏已经掌控了权势。 为了行事方便,慕容炎珏曾整治过朝廷内外,朝廷上的权衡之术以及人心的算计他历来用的甚好,整治牵扯那些大臣并不困难。可他的目的也仅在于此,只是为了更好地利用这些权势。 至于治理朝政…… 凭什么?他实在没有理由帮着先皇收复河山,他更没有理由去管制那些手下的百姓,只是因为他们都是他最讨厌的人。 纵使是后来稳定了朝政,就算是他亲自设局稳定了地区出现的叛乱的苗头,纵使他掌控了一切,可他愿意维持了这座将倾大厦十几年,愿意还了百姓一个粉饰的太平,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慕容炎珏自是如此,他身边的人更是以他的意愿为尊,更不存在什么君子之心。 “风行,你说,这世间可会有人真的愿意为了别人而死?”慕容炎珏瞧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这位最忠诚的下属,终于问出了困扰了他多日的问题。 其实这问题他在赤玄皇陵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心中,可陈曦却告诉他,她愿意为了轩辕璃死。 风行沉声:“若为主子,风行愿意。” 慕容炎珏皱眉,他越发想不明白。 半刻后,慕容炎珏声线幽幽:“也对,你们的命是许给本宫的。本宫问你,除了这些,可还会有?比如是她?” 风行沉默了,她?主子说的她不言而喻。 看着慕容炎珏眼中的疑惑,风行想着近日来慕容炎珏的变化,他壮了胆子:“属下不知,但前些日子属下听人说起一句话,道是‘所谓生死,不过是阴阳相转,而愿意同生共死者,不外乎一个情字。’” “情?”慕容炎珏念道。 “是。”风行颔首。 慕容炎珏嗤笑一声,嘴里反复地捉摸这一个单字:“情?你是说他们有情?本宫也曾听过那些陈腐调子,说什么情字?若真有情,这情又是何物什?” “这……” 慕容炎珏嗤笑:“罢了,你日日处在本宫身边,怕是难知。” “主子……”风行张了张嘴,他没法回答:“属下听说今日城内的临仙楼有大元内的戏班子坐台,听说这戏班子前些年就来了汾水城,唱的也是南地有名的曲子,很是得百姓的喜欢,主子不若去看看?” “看戏?”慕容炎珏神色疑惑,宫内他倒是听过几场折子戏,至于这民间的戏,他倒是未曾看过。 可街上人物混杂,想起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他的眉头又蹙了蹙。 风行道:“常听人说人生如戏,大元内的戏子与盛京的那些又不同。” 风行原也是一说,他还是为了让主子出门逛逛。可最后,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主子真的就披了狐裘随着他出了门。 慕容炎珏瞧着风行眼中的疑色,他紫眸流转,第一次躲过了风行的视线,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他只是在想,大元内的戏子?若真是戏如人生,她可也会如这戏文? 若真是如此,那便有走一遭的必要了。 二人来了城内的临仙楼,随身跟在慕容炎珏身边的还是风行,另有几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隐藏在了周围。就算是冬日,慕容炎珏依旧在黑色大氅外带了斗笠,遮盖了自己。如斯场景,当真是与曾经有些情景相似非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20章 听戏 “呦,这位爷,里边儿请,您看您需要点儿什么?” 楼内的小二儿喜滋滋地迎了过来,他打量了一眼风行,只是一扫,看着他身上的锦衣和怀中抱着的一把漆黑长剑,已经知道来人身份非凡,唯一违和的便是他手中拎着的一个包裹,想来是远来的客人。他正打算笑着迎客,走近了才瞧见在风行身后还挡着一个人。 慕容炎珏提步上前,那小斯一抬头,入眼的一袭黑氅越发衬得这人身体修长,个子高挑,黑纱敷面,黑袍内却是血红的色泽,这人端是这般一站,整个人就如一块上等的砚石,透出些许贵气与不容错眼的风姿来。 他本应该含笑招呼两声,可此刻他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慕容炎珏,神色难掩惊讶,话也说不完整了:“爷……爷需要……” “上好的雅间,备壶清茶。”风行淡淡开口,随手将一锭银子掷了出去,又错步隔开了小斯与慕容炎珏。他能察觉到主子不乐了。 “欸,欸,雅间,楼上雅间。这位爷好生贵气,请,里边儿请。”小二这才反应过来,连连上前领路。 慕容炎珏神色不快,他当先上了台阶,避过了众人的视线。 瞧着这黑纱拂面,穿了狐裘大衣的客人脚下如同步步生莲,这小斯更要赞叹,可冷不丁地看到身后风行眼中的冷意,小斯瞬间浑身一寒,只待将人领到了雅间门口,就赶紧地哆嗦着退了出来。 风行细细地关了门,知道自家主子的习性,大抵是嫌弃外面的东西,所以忙将鹿绒坐垫铺了。看着慕容炎珏坐了下去,风行这才将马车内带着的精致小毯和紫金雕花小手炉塞到的慕容炎珏身边,又将自己用精丝薄袋装着的一些小点心摆了,一切忙完,这才站在了一旁临街开着的小窗子旁边。 楼下的厅堂内果真唱起了戏,唱的却是慕容炎珏多年前曾经看过的一本话折子,他还记得里面有个叫梁山伯的,只听得楼下声音咿咿呀呀,唱的正是那假儿郎祝英台女扮男装与梁山伯相识这一折。 慕容炎珏轻拈了一块茯苓糕送至唇间,听着堂上传来的声响,他摇了摇头,觉得今日来的有些不值:“这戏文写得也忒不好,男女不分,蠢物。相识就要动心,亦是蠢物。” 他这一句话,算是将戏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都给骂了。 慕容炎珏弯了弯唇角,想当日她扮了男装时,他一眼便认得出是个女人。再说了,戏文中一见动情,而戏外她不杀了他就不错了。这一点慕容炎珏很有自知之明。 想及此处,他越发觉得口中的茯苓糕味同嚼蜡,遂将手中剩下的半块一并扔在了盘内。想起自己一直在想的一个人,他更是满腹纠结,怎么就总是想着她了? “风行,取些茶水来。” 听不到有人回应,慕容炎珏瞧着站在一处了风行,皱了皱眉。 “风行。” 窗口的风行这才缓过了神,当即转身颔首:“主子。” “怎么?窗外有什么看事?”慕容炎珏难得问了一句。 风行自然不愿扰了他的兴致,解释道:“楼下集市上有对年轻人,吵了架了,属下觉得甚是有趣。” “哦?”慕容炎珏难得走了过来,也依在了窗边。 窗外的集市上,果真是有两人。 来人一男一女,那容貌还算得上娟秀的女子气冲冲地前面走着,简直嗔怒得红了脸色,再看她身后人的神色,行色匆匆,一路赶着,嘴里大抵是在讨饶。 慕容炎珏看过朝堂上的人明里暗里的斗过多次,看过后宫内兵不血刃的杀人毁尸,却独独没有见到过这般如同儿戏的嗔怒。这在民间称为什么来着?好像是夫妻吧。 在这一刻,他又想起了陈曦,似乎在他面前真正表达过自己的怒意,最终还活着的只有她一个。 他已经听到了朝堂之上陈曦被迫与轩辕璃退了婚约的事情,他更是知道轩辕璃已经陈兵阵前,想到此刻的陈曦,慕容炎珏心情大好。那女人指不定有多么恼他。若是见面,她是否也是这般神色? “你等等,你等等我。菱儿……” 楼下一声响,又将慕容炎珏的心思拉了回来,他又将视线投到了楼下。 那女子分明是个没功夫的,可转头就恶狠狠就要揍上男人的胸膛。那男子也不再躲,而是顺手将这素白的柔荑握在掌心。慕容炎珏神色暗暗,这么打下去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看起来倒觉得怪异。 只怪他自己内力实在是太好,这般距离,他若有心去听,自然可以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 “菱儿要打便打了,可若是伤了手,我可是要心疼死的。” 那女子柳眉一蹙,就要将手撤回来:“刘子兮你滚蛋,你敢骗我,放开,你给我放开!”说着这话,她因为挣脱不来,几乎气到眸子范红,另一只手又要去打他。 可她的手扬在半空,眼看就要落在那人脸上,慕容炎珏听得分明,那刘子兮突然开口:“菱儿,我喜欢你。” 慕容炎珏看得分明,悬在空中的那只手不动了。 “菱儿,我只喜欢你。你瞧你这性子,到底还没听我说半句话,方才都是你误会了,你瞧,这是什么?”他欢欢喜喜地从怀中掏了一根珠钗,待这姑娘一时反应不急,已经贴近了身子将手中的钗戴在了她三千青丝内,柔声道:“这珠钗本就是为你买的,又怎么会给别人呢?” 那女子愣怔片刻,她贝齿轻咬,脸颊红了一片,可这一次,这红晕分明就不是怒色。 “好菱儿,莫要气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说清楚……” 楼下两人去的远了,慕容炎珏也撤身回来。 “一根珠钗?”慕容炎珏又回到自己的软榻上坐了,口中念叨着:“这女子生气只是为了一根珠钗,而这一根钗就能让她这般满足?” 风行也回了神,他没敢瞧慕容炎珏,可主子竟然问了,他也应当回答,便道:“并非是这一根钗。” 慕容炎珏不解,他还在想着这钗子是不是什么宝贝,竟然这般珍贵。 “主子,那女子回心转意并不是因着这钗,而是她听到耳中的话。” “话?”慕容炎珏更不懂了,方才楼下两人话并不多,莫非是:“我喜欢你?” 风行身子莫名一颤,心中瞬间划过什么情绪,察觉到主子是在询问,风行这才定了心神:“是。” 慕容炎珏嗤笑,实在觉得这句话远不抵那根钗,虽然那钗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宝贝,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价钱。 若是她想要……慕容炎珏神色又恍惚地想到了一人,那日赤玄皇陵内的凤钗的确是个宝物,她也没丝毫看在眼里的。 他不由得想,若是她的话,她想要的又是什么?他记得宫内有藏宝室来着,那里面似乎有一只五彩凤钗,是一件稀罕物。 风行暗了暗神色,认真道:“主子切勿小瞧了这一句话,俗话说攻心为上,况且这爱更是人伦情理中最难说、最难理的事情。”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思之不忘,见之如狂,甚至生出了执念,大抵是了。只这一个‘爱’字,这是说话人心思寄托,更是一个他日后会信守的承诺。” 慕容炎珏颔首,思索了片刻,他突然又是开口:“这么说来,你也是爱本宫?” “啊?”风行不淡定了。 他突然抬眸,看着慕容炎珏那双淡紫色的眸子疑惑的瞧着他,风行瞬间眉目闪躲,与他错开了视线,一向如冰似潭的心突然被融,突然被搅的天翻地覆,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莫非…… 慕容炎珏淡紫色的眸色更是浅了几分,不满道:“跟本宫最亲近的人便是你,还是说……你心中日夜想着的不是本宫?” “这……”风行被堵的哑口无言,他今日当真不该多话!主子的问题,这当真无法回答。 一向有言必出,有问必答的风行第一次感觉到了凌乱。 “风行,你们的命是本宫的。”慕容炎珏又投下一颗重弹。言外之意很明显,他们这些影卫都应当是将心放在他身上的。 而这一次,就是这么一句话,只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直接将风行方才心中的种种都砸了回去。 风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抬头看着慕容炎珏眼中的占有,十分明显,但主子眼中这种神色与瞧着其它相中的物件并没有什么不同。 风行明白了,原来主子还是什么也未懂。 风行单膝跪地,恭恭敬敬道:“属下……自不敢忘。” 他神色有些挣扎,到了心口的话堵的自己想要将堵了自己这颗心的皮囊挖开,可他听到自己依旧冰冷的声音,恭敬而虔诚,如同信徒跪伏在他的神灵面前,只剩下隐下一切涌动暗流的宁静:“主上,属下……属下的命永远是主上的!” 慕容炎珏颔首,攻心为上? 对,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多年以来,他在朝堂上的权衡不都是因为看透了每个人的内心吗。所求的,所爱的,利用这些牵制人心,他向来都懂。 原来对付她也是一样。 他大抵是明白了,原来这一句话比送的钗子更贵重吗? 窗外,风行瞧见一闪而过的影子,他起身打开了房门,神色一如平常的冷。方才的身手,只有他手下的影卫。 影卫轻易不会现身,更不容易出现在闹市,所以只怕是有事情发生。 那影卫也不耽搁,身形一晃进了屋内:“主子,司主,军营出事了。” 而此刻,在慕容炎珏的眼皮子底下,同样一条街的酒楼内,三个自称是做皮草生意,一身商旅打扮的外地人进了酒楼。 其中那性子活泼的商人身上套了件羊毛外衫,内里还是一身藏青色的袍子,这外边的毛衫本应该是北地粗蛮些的猎户打扮,可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是说不出的合适。 这人手中还拎着一把扇子,因着天气寒冷,扇子握在手里也只在袖中露出一部分,看不真切。这人进了客栈后直奔柜台,连着点了一大桌的菜,还没等付钱的功夫,他脚下不停,已经一溜烟地进了雅间。 而他身后这两位,一位留下来结算了菜钱,这才跟着剩下的一人进了房间。 两人进了雅间,先前进了屋内的人已经瘫在了椅子上,扇子孤零零地扔在了桌子上,扇骨缺了一根,两只冻得通红的手插在衣衫以下,已经有些僵硬。他阖着眸子,斜依着的身子就要从椅子上滑下来。 陈曦心中暗笑,这般老实的莫千韵也是难寻了,想来是真的累着了,便道:“今日可以歇着,也该他们忙活一阵。” 莫千韵哼唧一声,这才从怀中掏出什么小物什,也不知在脸上抹了什么东西,轻轻在脸侧搓了几下,一张陌生的人皮面具被扯了下来。 他还是懒得睁开眼,懒散道:“饭菜你们拿,熬了三夜了,爷要睡会儿。”说着,他抬手拿过进屋时褪下来的羊绒衫子将自己的脸蒙了,这样总不会被看见了吧。 千肃风起身候着,让送菜的小斯进来,又在这之后关上的房门,一切处理妥当了,他这才坐了下来。淡声道:“这几日咱们这些动静,任凭他慕容炎珏再厉害,也不能同时对付疫病和缺粮。” 陈曦认真道:“先别大意,这不过是下毒,并非是什么厉害的症状,他不一定会没办法。” 蒙着头的莫千韵闷声:“放心吧,那毒可是我亲自下的。说起来我也算佩服慕容炎珏,整整十五万的兵力,单是分散的营帐他就分散成了二十多处,他果真是在挡着奸细。好在这几日我腿都跑断了,总算是每个地方都去了,消息打探的清清楚楚。” “据我观察,在这些营地里,北营的新兵营最弱,按照毒发的世间,今天在北营是第一批毒发作的日子,大概会有二十几人同时发病,虽然只是让他们腹痛难忍,不会要了性命,但扰乱军心足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21章里应外合 再说了,他手上的功夫他自己最清楚,今日这病情先出现在北营的新兵营,莫千韵几日前已经混进去打探过了,这群新兵之前都守在图布境内,这回还是第一次来边境,所以军心本就不稳。那军内的老军医不过是个乡下朗中,今日一看到有二十个人同时出了相同的症状,他必定认为是瘟疫。 就算消息封锁的再好,明日南营的将士也会出现问题,士兵就算是被瞒着,军医肯定会把消息报给将领,而各个营地之间将领互通,至多不出五日,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瘟疫。 千肃风押了口茶,接着道:“我们这边也做好了准备,属下的几个人都已经回来了,我们查到了他们从后方运来的粮草路线。” 千肃风皱了皱眉,有些不解:“有一点很奇怪,这慕容炎珏似乎太狂妄了些,竟然将所有分营的粮草都存在了汾水城外与前线通着的地方。” 陈曦将此话记在心中,也觉得有些疑惑。 听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她匆匆吃过了饭,又将自己怀中揣着的图纸拿了出来,指了指地图上的某处:“你们来瞧这个,你们看,我们若是将此地给打通,可会打开千仞山的门户?” 两人凑过头来看,陈曦手指着的一片地界,正是汾水城外的一处山脊。 莫千韵揉了揉脑袋:“这里?这地方有什么用?”两人不甚明白。 陈曦眯了眸子,手上指着图上某处:“你们看这里,这处山地并不高,大约只有一百来米的高度,可贵之处就在与这处地界正位于汾水城的城门上方,汾水城本就依山而建,城门也趁着地势,设在了两处山之间的夹道内。” 陈曦沉声,将图上的汾水城给圈了起来:“你们看,这城本就易进不易出,若是我们将这唯一的城门给堵了,到那时城中的驻军与城外的驻军就断了联系。关键时刻,说不定也能拖上一阵。” 随着陈曦的设想,其余二人也是陷入沉思…… 黄旭从帐外进来时,轩辕璃神色肃然,正在演练沙盘中的阵仗。 “参见皇上。” “嗯,过来。”轩辕璃话不多说,省了这些虚礼,视线始终未移开沙盘。 黄旭看了看轩辕璃,他方才正在左军营中,突然收到了皇帝的传召,这才急匆匆赶来。皇上此刻如此急,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黄旭偷偷看着轩辕璃身后的庚子,庚子摇了摇头,只表示轩辕璃此刻心情不佳。其实不止是此刻,自从那日抓到赵岩之后,轩辕璃带领着军队,硬是一路赶着,缩短了行军的时间。 非但如此,军队驻扎在襄城之后,庚子明显感觉自家主子有些操之过急了。 轩辕璃问道:“黄旭,左营的十万人原就是你带的,带上朕此次带来的十三万人马,这仗你怎么看?” 黄旭抱拳:“皇上,此战必胜。”他走了过来:“皇上请看,据臣所知,敌军十五万兵马驻扎的营地分做了多处,带头的将领臣接触过,此人更是威将军的老对头,戚威。” 轩辕璃皱了皱眉,威勋被他分去了右营,而轩辕璃执掌中帐,兵分三路。 黄旭道:“以臣看,威将军与敌方的戚威是多年宿敌,又相知甚深,可先让威将军诱敌出战。图布既然已经提前占领了千仞山下的关隘,若是我们宣战,戚威不会不应。” “非但是这个,臣听说了,图布今日并不太平。只要我们能拖下去,到时候,图布军队的粮草供给也会出现问题。” 看了轩辕璃脸上的沉思,黄旭信誓旦旦道:“皇上放心,此次打退敌军,最多三个月便可。” “不。”轩辕璃突然开口。 黄旭疑惑,图布这次并非毫无准备三个月的时间也算不得长。猜想着轩辕璃是嫌时间太长,他又改口道:“皇上亲征,臣等必竭尽全力。早退敌军。” 轩辕璃扫过黄旭,视线重新定到了沙盘之上,在他身前,那场微型战场上,代表双方势力的旗帜放置在各个的关隘。 轩辕璃神色不变,随着他手上的动作,那面小小的代表大元统治的黑龙旗直接插在了图布如今地界的中心——盛京。 轩辕璃神色乍寒,沉声道:“朕要的不只是逼退,而是杀绝!” 黄旭双目圆睁,他虽然早有此想法,但两国相争,分地而治,这早非一朝一夕。 黄旭也是明白了轩辕璃的意思。军令如山,他再次抱拳,恭敬而敬畏:“臣,谨遵圣意。” “皇上,您打算如何做?” 轩辕璃收了手,他抬眸望了望帐外,神色莫测:“不急,等。” “等?”黄旭疑惑,兵贵神速,如今两军对垒,断然没有等的道理。 轩辕璃颔首:“等,等消息。” 几日以后,本应该是寒冬时节,这天气居然突然还暖,夹杂着凌冽的北风和难得的暖阳,前些日子的大雪已经消融的干干净净。这消融的大雪如同将这天地重新洗劫了一遍,除去了漫天的阴沉,也除去了大地更多的生机。 天气看着暖和了,谁不知道寒冬还未真正来临呢?最连这漫山的树上都不留一片叶子。 自从借助“蝴蝶”过了千仞山,陈曦的人又不能凭空再飞回去,他们与外界的消息已经中断。 自那日轩辕璃见了黄旭之后,这几日来,威勋领了轩辕璃的命令已经与戚威有过两次正面交锋,轩辕璃与慕容炎珏两个巨头都在军营,但都相当有默契地没有出面。 趁着这两次打仗,图布各个军营内人员调动的厉害,更好给了陈曦一行人时机。 陈曦与莫千韵、千肃风等人一路误打误撞,图布军营内的“疫情”已经传开,部分营帐内的军粮在半路上突然就“自燃”了…… 没有人抓到真正的证据,可军中所有人,就连慕容炎珏也知道,军中必定出了奸细。 一道一道的岗哨排查下来,陈曦等人开始打起了游击战,终于再严查下不敢再动。 陈曦与莫千韵也看出来了,他们这般胡打胡闹,若是不能和外界取得联系,他们就没法子配合轩辕璃,双方根本就没法里应外合,说不得还会扰乱轩辕璃的计划。 陈曦想起自己又偷偷瞒着轩辕璃进了图布,她就一阵发怵,不是因为身在图布,而是因着轩辕璃。下次见面,保不齐阿璃还要生气。但通传信息推迟不得。 直到这一日…… 威勋手下的士兵都是先锋军,驻扎的地界也距离千仞山最近。军营多依水而驻,这一日,接连有十几人看到了上游的河流中冲刷下来的碎军服。 这些碎衣服皆是黑色麻布,做工粗糙,衣服的料子与大元士兵身上穿着的衣服一样,都是军中会有的料子,简单易织。可这样的黑色,分明是图布的普通士兵才会有的。 第一日,威勋并未当回事。可第二日,同样的时间段内,同样的手段,情况依旧如此。 威勋上了心,他着手下的人顺着河流去查,但傍晚时分,派出去的人又回来了。 他们沿着河流一直往上游走,只到了山腰处,可河流上面的分流极多,他们依傍的河水就是从上游汇集下来形成的,况且探查的地方又接近图布的地界,查无可查,他们只得反了回来。 黄旭将这信息报给了轩辕璃,果不其然,第三日,依旧是相同的时间,依旧是同样的手段。 陈曦坐在寒石上,再一次将撕碎的布条子扔进了河水中,看着顺水而下的小物件,她晃了晃眼,恨不能伸长了脖子,依旧觉得视线有些不真切。 连她自己都拿捏不准,这法子真的行吗? 莫千韵随便截了一根枯草,顺势叼进了嘴里,他脚下踩了一颗顽石,手里还拿着一件破旧衣服:“家主,我这还有一件,今日最后一件了,还撕不撕?” 话音未落,突然见到远处一颗黄色的烟火信号,那地方陈曦、莫千韵两人都不会记错,是大元的营地! 陈曦朝着莫千韵招了招手,后者也表示他看的清清楚楚,确实有烟火信号。 两人瞬间屏气凝神,没有人会闲到在军营拿信号弹玩儿,所以信号弹只能是信号弹。 陈曦看的仔细,先是黄色的六下,之后又是八下,后八颗是红色信号。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两人交换了消息,的确,没有看错。 六?八? 陈曦嘟囔:“黄色六颗,红色八颗?”她突然记起她曾与轩辕璃讲过不同颜色的示警! 陈曦突然激动起来:“千韵,你估摸着这布条顺水而下,到了咱们的军营是什么时辰?” 莫千韵想了想:“此处地势较陡,大概需要一个时辰吧,也就是巳时将至。” 他突然明了:“巳时!” 陈曦也是神色一亮:“对,巳时!巳时是每日的最六个时辰!然后他们又放了八颗红色,对面的意思是让我们晚两个时辰,这是在测试我们!” “很有可能。”莫千韵也赞同,颇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意味。 当下两人也不急着走了,欢欢喜喜地又等了两个时辰,这才将自己手中早已备好的布条子撒了进去。果然,将近一个时辰后,远远的军营那边再次传来了信号。 陈曦将近来城中的消息简单写在了信纸上,这才将手中的信装进竹筒里,一连二十几份,都在竹筒外打了同样的黑色布条,待第二日同一时辰又登上了山顺着水流将消息传了出去。 至此,里应外合。 几日以后,在陈曦等人的配合下,轩辕璃果然主动挑起战端,开始了他真正意义上的御驾亲征。 他自小便在边疆成长,又是在军营中长大,重披战甲的那一刻,他非但是所有人心中的君,更是他们曾经的将领,唯一认定的将领! 没有人会想到这场仗会打的这么急。更没有人想到这场战争,开始于一场骗局。 一个月前,轩辕璃为了打破图布大军所打的谣言,堂而皇之的在三军面前迎来了从京都赶来与自己同进退的皇后,也就是“陈曦”。 当然,此刻的陈曦并不在轩辕璃军营中,而是在汾水城。 可没有人能辨别真伪,没有人能认出“陈曦”不是陈曦,慕容言珏信以为真…… 轩辕璃挑起战端那日,慕容炎珏听此消息,当日就应下了轩辕璃的挑战。慕容炎珏手下的大将只有戚威,戚威虽有意阻拦,但他挡不住慕容炎珏,遂当日听命跟随慕容炎珏直接出兵。 图布应战仓皇,而轩辕璃兵分三路,诱敌出城。军事与心理战术的双层战争中,这场战争打的惨烈。 再后来,也就是这持续了一个月的大战…… 正值寒冬,这场序幕拉开已久的战争,终于成了双方三十多万人的厮杀…… 没有人会再以为这次的战争是敌我双方的演练,更没有人会相信双方会浅尝辄止。相反,从大战开始到现在,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图布死伤将半,而大元也已折损五万多人。 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图布残败,轩辕璃付出的代价也着实不小。可相比之下已经是大胜 没有人会想到双方会如此拼命,这样的战果,分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拼命打法,若论军事,双方都不该再打下去。但慕容炎珏依旧死守千仞山,非但如此,他还命令部下主动出击。 慕容炎珏的犀利与轩辕璃的沉稳不同,他更像是剑走偏锋,而轩辕璃则显得兼顾全局。 慕容炎珏对于危险的直觉判断超越一切,就算是当下的情景,他随时会改变战术,当机立断,他的布局本没有任何差错,可每次出战,总会出现不知名的偏差。 他不知道,千仞山的某处山顶,那里的一条河流每日都在泄露着消息。 风行从营帐外进来时,慕容炎珏就在军中的大账内。风行汇报了消息,军中死伤惨重,各个营中染上怪病的人越来越多,每日的粮草看押都派了更多的人,但还是偶尔有粮草被烧的情况出现。军中没有人敢明面抱怨,但军心已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22章掉进陷阱 这情景风行清楚,慕容炎珏更清楚…… 慕容炎珏静静地听完风行的禀报,他端坐在帐内的木椅上,正闭目养神,黑色的眼睫垂了下来,那一双淡紫眸子阖着,掩去了一丝奇异的媚态,徒增了一层莫测的阴鸷。 他微微颔首,骨骼修长、如同苍劲秀竹般的玉指依旧如平常一般,一下一下地叩在身前的案几上,每一声闷响都似叩在人的心上。即便是在军中,能进这处军帐的人也只有他的影卫和戚威。 风行没有再说话。 慕容炎珏依旧闭着眸子,他想起了军医所说的话,军中的状况,不可能是瘟疫,更像是中毒,如此大范围的中毒,时间算的精妙…… 二十多个营地,不分时间,没有规矩,粮草总是被毁…… 他布置下去的军情一次次泄露…… 所有的一切,太过巧合,他不信这是意外,这样的手法,太像是一个人的手笔了…… 慕容言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轻嗅帐中点着的龙涎香的气味,淡紫色的眸子颜色更浅薄了几分,透着奇异的兴奋。 原来,他看中的那只小宠物已经投在了门下。 “风行,去召影卫,该撒网了。”慕容炎珏吩咐了下去。 第二日…… 轩辕璃静静地立在河畔,他面上寂静无声,但他的心已经不断纠紧了。 现在已经到了巳时三刻,往日的河流内,那些系了黑色布条的竹筒早就该出现了。但此刻,河流内除了偶尔顺水而下的树枝,没有任何竹筒的痕迹。 曦儿不会如此,轩辕璃清楚,他们虽然从未说明,但每日巳时的竹筒传信和他在这处点的信号弹每日都会准时出现,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平安信,从未有过差错,从未失信。 黄旭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他看了看轩辕璃一身的冷意,又转头吩咐了身后的十几个人分开去守着河流两侧。出声道:“皇上放心,不过是过了三刻,山路难行,他们被耽搁了也不一定。” 轩辕璃没有回话,一双墨色眸子定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似乎在掂量陈曦有事耽搁上山传信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匹马飞奔而来,直入营帐内地,马蹄声急,透着喜悦。 黄旭认出了来人,这人是威勋身边的传令兵,这几日给双方传递消息最多的人就是此人。 轩辕璃也认出来了。 “皇上,急报!”那人翻身下马,动作迅速而喜庆:“皇上,图布撤兵了!” “撤兵了?”黄旭当先嚷了一句,满脸的不可置信。 轩辕璃心内咯噔一下,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 那传令兵又道:“正是,撤兵了,图布所有的主力全部撤回了千仞山以内,所有的关隘都关上了。” “哈哈哈……”黄旭大喜:“打了一个月的仗,他娘的,图布那蛮子都死了一半了,还跟疯了一样,打起仗来不要命。昨日咱们又胜了一场,终于让图布那群孙子知道咱们皇上的厉害了,如今竟然退回了关内。皇上,真是大喜!” 看着黄旭脸上的喜色,此刻的轩辕璃神色更暗,他声音如同淬了冰,近乎残忍。黄旭注意到了,轩辕璃双拳紧握,眸色深深。 果然,轩辕璃动了:“黄旭,你即刻回营,整备军马。” 他又看向那传令兵,厉声道:“传令下去,命令威勋即刻整军,所有的重甲做好准备,立刻!” 话音未落,轩辕璃转身就回了营帐。瞧着轩辕璃明显急躁的身影,黄旭神色怔然,军内的重要军械可是用来攻城的!皇上此刻要攻城? 就算是如今形势大好,就算一旦破了千仞山就可以直入图布腹地,进而直逼盛京!但慕容炎珏尚在城内,皇上是不是太心急了? 庚子一路跟着轩辕璃进了大账内,轩辕璃已经褪去了身上的玄色甲胄,换上了一身黑色常服。 “皇上可是要攻城?”庚子连连问道。他明显觉的轩辕璃的状态不对。 “汾水城出事了!”轩辕璃声音阴沉。 他了解陈曦,若是她还安全,她必定会给自己传出消息。他也了解慕容炎珏,前些日子慕容炎珏那般疯狂,别人不知,轩辕璃清楚,那时慕容炎珏中了计!中了他设下的圈套! 但今日,陈曦的信没有如时到,慕容炎珏又突然撤兵,容不轩辕璃不多想。一定是出事了! 轩辕璃快速穿了外衫:“召集暗卫,我们进城!”他又突然抬起了头:“不行,来不及了。派人去找黄旭和威勋,接下来的战争交给他们!” “皇上……”庚子拱手,见轩辕璃丝毫没有听见,他又站在了轩辕璃眼前,提了声音:“皇上,您不能去!” “皇上,就算皇后真遇上危险,您也不能去汾水城!” “让开!”轩辕璃声音很低,他没有时间和他争辩:“召集暗卫!” “皇上。”庚子再次伸手拦了:“皇上可想过他们已经脱险?皇后那般聪明,若是真遇上了慕容炎珏,她不可能硬碰,她肯定会躲过去。” “不,她会的。”轩辕璃突然开口。 在这当口儿,他突然静了下来,这般的沉寂让庚子心中一跳,庚子争辩道:“皇后不是鲁莽的性子,应当……应当不会。” 轩辕璃神色狰狞:“若是为了给那孩子报仇呢?” 庚子瞪大了眼睛,那孩子的死不早就查出来是赵岩害的吗?这件事那日他就在当场,这消息在暗卫兄弟中间也早就传开了。 轩辕璃看着他的神色,苦笑道:“她不知道,唯独是她,朕没告诉她……” 轩辕璃已经分不清自己的痛觉了。 抓到赵岩,得知事情真相的当天,他的确当场让庚子送信给陈曦。可是那时候的陈曦已经去了汾水城,他们错过了时间,信根本就没有送到她手上。 再后来,自从那日他们通了消息之后,他有很多的机会告诉她,但是,鬼使神差的,他思虑良久,到底将自己已经写好的信给撕了。 他,隐瞒了她…… 但此刻,他后悔了,他轩辕璃后悔了。 就如庚子说的,若非是这件事情,陈曦不是莽撞的性子,她一定会选择躲开。 但正是因为那孩子,轩辕璃明白,若真是遇上了慕容炎珏,陈曦至少有一半的可能不会躲开! 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证实了这一半的可能! 这不是轩辕璃想要的结果,他从未想过陈曦会因此受伤,他本来就打算这两日让他们回来的。 但到了此刻,这种不知她安危的煎熬更像是对他隐瞒了她的惩罚,抓心抓肺的惩罚。 陈曦也没想到,今日他们再冒险潜入军营,迎接他们的竟然是慕容炎珏。 大账内,那一抹红的像血一样的色泽,依旧是那触目惊心的一抹红,依旧是那恨之入骨的一个人。 好一招诱敌深入! 好一个慕容炎珏! 慕容炎珏笑魇如花,昨日他专门卖了一个大纰漏出来,然后他用整个影卫布下的天罗地网,就是为了抓住这只宠物。 果然,他的影卫就如同这世间最坚固的笼狱,可笼子到底是笼子。 他看着退到大账外的陈曦一行人,他也配合地走了出来,远方的客人来,自然是好好礼相待的。 “陈兄,许久不见……” 陈曦不再退了,实际上她也不能退了,身后的影卫将他们包饺子似的包在中间,她想退也退不得半步。 莫千韵与千肃风两人各持自己的武器,一左一右地护在陈曦身边,在他们周围,仅有的十几个手下全都在此。 陈曦皱了皱眉,迎上了慕容炎珏的视线,她并不去瞧他的眸子,只是看着他,淡笑道:“也算不得许久未见,夜晚梦中总要把你杀一回的。” 慕容炎珏挑了挑眉,神色莫测:“梦中人?看来陈兄当真惦记本宫,竟然连梦中都不舍的。” 陈曦一阵恶寒,神色也冷了下来,今日,她自知逃不出去。 慕容炎珏睥睨着看着这群笼中之鸟,笑容冰冷而嗜血,陈曦此刻眼中的不羁与防备,在他眼中,如同儿戏。 慕容炎珏淡笑:“莫伤了她,其他人……死伤不论。” 这场对决,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可陈曦不愿!她的手下更是不愿! 陈曦看着不远处的慕容炎珏,周边的一切杂乱,厮杀声、铁器相击声,就连细微的肉体被割裂的声音都清晰地传入耳中,可此刻,陈曦的眼中只剩下慕容炎珏。 莫千韵与千肃风还护在陈曦身侧,不容他人靠近半分,其余的手下都已经带了满身的伤痕,还有几个同伴已经在悄无声息中变成了地上的一具尸体。 慕容炎珏瞧着她眼中的愤怒与怨恨,笑容更灿烂了些。 陈曦心中的恨意如同肆意滋长的藤蔓,疯狂而吞噬一切,可这一刻,她身边的莫千韵已经受了伤。而她,唯独是她,没有人敢动她! 陈曦杏眸微眯,若真是如此,好,如此地步,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她突然攥紧了手中的白刃,手指勒的发白。她的目光盯在了一处,心中决绝! 慕容炎珏早已经背过身去,就要进了大账,他对这场好无悬豪的厮杀丝毫没有兴趣。 可就在此刻,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时刻,陈曦突然动了。 众人眼中,她身形一晃,竟然避过了莫千韵和千肃风用生命设下了防护,而选择了冲向慕容炎珏! 这一刻,双方的人皆是大惊,没有人会想到她会起了杀掉慕容炎珏的念头,她这分明是找死! 可她这般动作,瞬间将原本围在陈家人身边的影卫惊住,这些人下意识地挡在了慕容炎珏与陈曦之间,原本围攻陈家子弟的影卫所站的地方齐齐一空。 这一刻,陈曦突然出声:“走!” 这声音,震的她身后的人心中一寒。 此刻,大半的人视线都落在了陈曦一人身上,而莫千韵与千肃风身边的危险齐齐一松,莫千韵神色大惊,她竟然用自己做饵引开了影卫! “快走!”走一个是一个!谁都知道的道理! 陈曦大吼一声,她来不及多话,她脚下未停,直逼慕容炎珏,她的功夫若论起来最多也只能对付一个影卫,可现在,她已经疯了。 自投罗网,以卵击石,可不就是疯了吗? 可此刻,偏偏她成了所有人拿捏不得的对象,就连她身侧恨她入骨的影卫只能阻拦,却不敢真的伤她! 可即便是这样,她的身上依旧带了血光。 莫千韵死死地盯着陷入重围的陈曦,他一把抓了千肃风,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走!” 在他们身边,仅剩下的三个活口都是重伤,看着再次围上来的影卫,这三人竟是性子一横,迅速站成了一排,将莫、千两人隔在身后。 “堂主,你们走!” “一个不留!”风行下了命令。 影卫再次冲了上来,而在莫、千两人身后,就这么三个人,他们将几个追上来的影卫都挡下来,手中的剑挡不住,就用血肉来挡。血流如注,那就用命来挡! “混蛋!”莫千韵沙哑了声音,热血撒在他的脸上,滚烫的骇人,他再也忍耐不住。“老子跟你们拼了!” 千肃风反手抓了他。 “放开,你放开!”莫千韵恼了,这些人都是他手下的人,是他喋血堂的兄弟! 千肃风死死地拽着他,一把将他拉了回去,恨声骂道:“走!”就在此刻,陈曦再次受了伤。 莫千韵转身而去。 这一日,在场的十几条人命,全部身死! 陈曦看着远去的两道身影,还有那两道身影之后又追上去的一批影卫,她眸色渐红,如同注了血。 此刻,这场撒满了陈家人鲜血的营帐前,重重包围中,只剩下了双手打颤的她。 陈曦扫过身边围着的影卫,她握着匕首的手早已疼痛难忍,对方每个人的力气都盛于她,而她扛不住这样的蛮力。 她通身的力量全都赖于手上这一件物什,在这一刻,这场杀戮中她只剩下自己手中这把刻有梨花图案的匕首,只剩下了……这一件与轩辕璃相关的东西。 慕容炎珏在变故横生时就已经转过头来,可他并未参与,更没有阻止。他只是看着,看着陈曦进退维谷,看着她一个人苦苦挣扎,看着她眸色逐渐发红…… 这样的她,如同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分明胆怯,却义无反顾!也显得越发的诱人心魄! ------题外话------ 璃哥哥为嘛没告诉曦儿真相,大家可以猜猜看,应该能想到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23章 双双落难 陈曦的手臂与左腿都受了伤,即便是慕容炎珏下了令,可她的打法实在是不要命。 陈曦冷笑,决绝而残忍,她啐了一口血沫,抬手将唇角的血丝拭去,又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赚一个!至死方休!她只恨不能宰了慕容炎珏! 慕容炎珏终于出手了,隔着几丈的距离,一根天蚕丝噌地一声自他手中射出,陈曦看的分明,这样的天蚕丝,她怀中还放着一个,那是她亲自从轩辕璟的尸体上取下来的! 这一刻,她直勾勾地死盯着那根天蚕丝,没有丝毫的躲避,实际上,在慕容炎珏手下,她也躲避不了。 “咣当”一声,陈曦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原因无他,她迟钝了片刻才发觉到自己的右手如同撕裂,疼痛入骨! 她转眼去看,果然,那根天蚕丝顶端的箭头已经穿透了自己手面,冰冷的铁箭,穿透手掌,一部分还卡在手指指骨之间,鲜血淋漓。 陈曦瞧着染了血的箭头,这一刻,她竟是有些呆了。切肉断骨之痛,原来那孩子死之前经历的就是这般疼痛! 她迟缓地蹲下了身,在一众人的视线中,她将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一手拿着匕首在自己衣摆上擦了擦。 陈曦有些惋惜,可惜了这么一把好的兵器,今日若是逃不出去,这把兵器也要落在这里了。 她突然讥笑出声,讽刺而疯狂。 慕容炎珏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瞧着陈曦这般神色,他淡紫色的眸子神色莫测,故意提了声音,对着他身边的那群刽子手吩咐道:“找到方才的两个人,杀了。” 此话一出,果然,慕容炎珏眼看着陈曦方才眼中强装的不在乎与讥讽退的干干净净,到了此刻,只剩下恨意。 慕容炎珏倒是不在乎,他贴近了她的脖颈,放柔了声音,如同情人低语:“陈曦,你记好了,这是你第二次想要杀了本宫的代价。” 陈曦身子一怔,代价? “本宫对他们没有兴趣,但现在,他们必须死。” 慕容炎珏瞧着她的神色,他也知道她回忆起了两人在赤玄皇陵内的那次交锋。 算上拜堂那次,的确是她第二次要杀了他! 慕容炎珏看着她眼中的怨恨,他更是一笑,到了此刻,她终于将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他身上了。 陈曦忍疼,呼吸渐重,她抬手看了自己的右手,看着自己手上鲜红的血迹,和穿透了自己手掌的一枚玄铁箭头,她眸色范红,一直困在心底的一幕再次在自己眼前狰狞。 她声音很低,似带嘲笑:“那孩子也是这么死的吧,慕容炎珏,你真他娘的不是人。” “你个女人!”风行听不得这般的侮辱,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对待主子! 慕容炎珏皱了皱眉,风行见他不悦,也不敢再往前。 慕容炎珏并没有注意到他口中的孩子,只将她后半句话听到了耳中,他精致的眉毛瞬间展开,依旧淡笑道:“陈兄客气。” 他抓了她的手,细细地看了一番,陈曦没有再徒劳挣脱。 慕容炎珏道:“放心,费不了的,本宫可不舍真伤了你。” 陈曦冷嗤,不置一词。面对这么一个怪物,除了想要杀了他,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慕容炎珏也察觉出了她浑身的冷意,淡淡道:“风行,将她带回去,就放在汾水城的宅院吧。” “着戚威来见本宫。” 风行闭了闭眼,强行忍下心中的愤怒,接了命令。 他不杀她?陈曦惊讶,他为何不杀她? 慕容炎珏道:“陈兄,你远道而来,本宫本该亲自招待,但陈兄放心,待本宫撤兵回城,本宫自然好好待陈兄。” 见她依旧怒视着他,始终不愿出声,慕容炎珏抬手将她手中的匕首夺了。 陈曦突然大怒:“给我!” 慕容炎珏退了一步,陈曦逼近一步,可她忘了她手掌内的玄铁箭头一端还连在慕容炎珏手中,天蚕丝被扯开,手掌被利刃刺透的痛觉再次传遍全身。陈曦浑身一阵战栗,她强咬了牙:“将东西还我!” “是吗?”慕容炎珏神色暗了,他如玉般精致的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匕首上的梨花花纹,淡紫色的眸子光华流转。手中的这把匕首乃玄铁所制,雕工细腻精致,轻重合适,薄刃如蝉翼,入手而温凉,真是个好东西。 可下一刻,“还我!” “叮”地一声,匕首再次掉在地上,陈曦瞪大了眼睛,这一次,刀身与刀柄,分做两段。 这匕首……竟然断了…… 陈曦再次疯了:“慕容炎珏!” 她一手重伤,另一只手徒手就要去打他,可这只手毫无悬念地落在了慕容炎珏手中。 手腕被扣,如同被铁箍束缚。他手上逐渐用力,近乎勒断她的手腕,慕容炎珏笑容殷切道:“本宫瞧着它不好看,等回宫了,本宫亲自做一个给你。这一个,不要也罢。” 她当真以为他看不出这是谁的东西? 陈曦挣扎去捡,慕容炎珏已经不耐烦地踩了下去。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现在唯一拥有的一件东西,被他踏入尘埃!碾入泥土! “将她带回去,派人看好了。” 看着陈曦眼中吃瘪,慕容炎珏大笑而去。他心中愉悦,今日当真收获不小,既然人已经到手,那边那场战争也该结束了。 临走前作为奖励,慕容炎珏亲自将陈曦手上的玄铁箭拔了出来。 连着箭头的天蚕丝是斩不断的,不过今日的他已经相当仁慈,用的箭头是普通的三角形状,而非是平日里对付别人用的倒勾箭。 往常他所用的倒勾箭,皆是影卫所打造,专门用与切磨人的。 影卫所制的倒勾箭多为螺旋形状的箭头,箭头入体的那一刻,箭尾的机关瞬间被触发,会在尾部生出五个薄刃侧翼,而这些侧翼又呈现孤形,皆是弯月形状的倒勾,故称之为倒勾箭! 被这种箭头所伤,若是对方聪明,自己乖乖地跟着天蚕丝回到箭主人身边也就罢了,否则箭头侧翼散开,五片薄翼穿插在人内骨骼之间,若要强行挣脱,轻则断骨几根,重则人死分尸! 此箭可谓是专门对付逃跑的人用的。 而今日,慕容炎珏所用的不过是最普通的箭头,他还不想杀了她。 …… 风声肆虐,天色已暗,天地间只剩下呼啸肆虐的风,还有两人疲于奔命后的粗喘声。 月色惨白,血色浓郁,杀机处处,生机渺茫。 莫千韵一只手还被千肃风紧紧攥着,他甚至觉得那人要捏碎了他的手骨。夜色中,二人慌不择路,他们不只一次撞上了树木,但还是要当即爬起。地上荒草丛生,悄无声息间已经将人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气温骤降,这一日入夜时分竟然又开始下起了雪。 莫千韵再次被脚下的碎石绊倒,千肃风晃了几晃,他站稳了步子,一手托着他又将他拽了起来:“走,还不能停!” “走?走哪去?”莫千韵气怒地甩开了千肃风,这一次,他脚下却不愿动了。他在雪地里爬了起来,一日的疲于奔命,腰一旦弯下就直不起来,他眼睛被风吹的生疼,止不住地想要流泪。 “操!”他又恨恨地骂了一声,冻僵的手恨恨地撞在树上,咬牙切齿。可这一次,千肃风没有阻止。他知道他心中有恨,他也知道他心中难过。可他们还不能停! “起来,走!”千肃风又拉了他,将他扯了起来,黑暗中,莫千韵没注意到千肃风强行站稳的身形,黑暗中,莫千韵只听到了他沙哑的声音,吐字艰难:“先躲过后面的人。” 莫千韵神色暗了,他自然知道该走,可他不能舍了身后替他们送命的兄弟! “我们会回来的!” “相信我,我们会回来的。”千肃风的声音沉闷,不似平常,此刻显得有些无力而沉重。 被千肃风拽着,莫千韵咬了咬牙,两人再次沿山而上。这一路上,没有方向,他们只有往上爬。因为他们都知道不走就是死,死了就什么也没有,报不了仇!救不了人! 可一日一夜的奔走,真的磨人心志,更何况天降大雪,天气骤冷。 天终于昏昏沉沉透出了亮光,两人步履蹒跚,一脚深一脚潜地踩在地上。莫千韵抬头看了看苍茫一片的天,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寒鸦的凄厉叫声,他神色发迷,双腿发软,已经是靠着惯性迈步。 整整一夜,他只觉得自己紧拉着的手冰冷刺骨,当然,他的手也已经冻僵了。 天色亮了,两人的步子越走越慢,莫千韵神色恍惚,他艰难回头看了看山路,泛白的唇角终于僵硬地勾了勾,他晃了晃一直牵着自己的手,脱力道:“大冰块,你看,你快看,大雪无痕,咱们……咱们不用跑了。” 这般纷纷扬扬的大雪,他们连夜上山,不远处的脚印已经被大雪覆盖,这就是道天然屏障。 “你看,你看啊。”莫千韵兴奋了,他实在是走不动了,此刻他只想软下身子坐一坐。 “嗯,安全了。”千肃风闷声应道,声音发颤,有气无力。 莫千韵听他声音不对,正欲转头看他,可这一刻,他突然感觉一直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力道一松,还不待他反应过来,身边的千肃风突然后仰,直接滚了下去。 “肃风!” 孤山之上,莫千韵的声音甚至盖不过风声。 山路多石,就算是下了一场大雪,可直接摔在地上的感觉怎么也不会好受。地势陡峭,那道黑色身影直往下翻滚,直落下了两丈远的距离,终于撞上了一旁的大树。 莫千韵顺着雪滑了下来:“千肃风!” 他方才还看的不真切,可现在天色亮了,他几乎不敢相信,在千肃风滚过的雪地上,洁白的雪,殷红的血,对比分明,触目惊心! “千肃风!冰块儿!” 可地上的人没有应他。 莫千韵顺着雪滑到他身侧,看着满脸满身血的千肃风,看着任凭他怎么叫也不应一句的千肃风,莫千韵发白的嘴唇颤抖着,这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就在千肃风身边,所以他此刻看的更加清楚,在千肃风背上,三处箭伤血流不止,因着一夜的风雪,伤口处已经发紫。棉衣被刀剑划开了几道口子,玄色的衣服上干了的血渗进了衣服里,显出一块一块不一样的颜色。 莫千韵头脑发昏,他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到底……到底是什么时候!明明他们离开图布军营的时候还没有这几处箭伤! 他想起来了,就在他们快要甩开影卫进山的时候,那个时候,走在他身后的千肃风突然从背后抱了他一下,力道极重地撞到他身上。莫千韵当时就以为他受了伤,可当时千肃风只推着他走,让他以为他只是被石头绊了脚。 原来竟然是那个时候!原来那时候他为自己挡了箭!整整一夜,整整一夜他都不知道! 这一路上都是千肃风拉着他,逼着他走,可他到底是怎么走到这的! 莫千韵脸色越发白了,他慌慌张张地检查伤势,心底越发沉重。除了方才一直紧握着他的一只手,千肃风此刻全身冰冷,可实则是冰火交加。 重伤,失血,风寒! 千肃风脸色死白,没有一丝血色,伤口未治,分明就该发了高烧,可这漫山遍野的风和这铺天盖地的雪吹得他通体冰冷。 莫千韵不敢再耽搁,这样下去,千肃风当真会死! 一旦坐了下来,他只觉得双腿用不上任何力气。他强撑着双腿站了起来,天不亡人,此处竟然有一处山洞,就处在他们左上方不远处。 “走,咱们走。”莫千韵哆嗦着嘴唇,没有人应他,可他还是要说,他受不了这种没有人应和的荒野。 他踉踉跄跄地将千肃风拉了起来,强行背在身上。可他本来就比千肃风矮了半头,脚下一滑,膝盖一软,瞬间跪在了地上,连同他背上的人又滚了下去。 莫千韵死勒着他,手指勒成了青白色。他不敢再动,慢慢移动着将掉在一旁的剑捡了,一手拄了剑,一手又抓紧了他,恨声骂道:“千肃风,你给爷撑住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上面冻裂的口子疼得厉害。莫千韵倒吸一口凉气,越发担心千肃风的伤势。他手臂上的伤就已经感觉到了疼,可是千肃风身上的伤又该有多重? 莫千韵紧咬了牙,手指僵硬,此刻却将手里的衣衫攥的更紧。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山洞,狠了狠心,将剑背在了身上,自己只能一手扶着他,托着他,一手抓了手边露出来的树木或者野草,脚下更是小心谨慎,一步一步往上爬。 ------题外话------ 作者大大:其实我个人是很喜欢千韵宝贝的,这几天也会给他和肃风兄弟加戏份(暂定后面还有两章),这也是我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剧情走向。虽然风格依旧算是小清新吧,但是提前说一下哈,如果是比较抵触这种感情的话,你们可以自行选择。(再唠叨一句,我不会很过分的,真的小清新。璃哥哥和曦儿的主角地位杠杠的,我不会动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24章 雪山劫(上) 大雪封山,天地无情,切磨人命。 当莫千韵终于将千肃风连同自己拖了上来时,他瞬间跌倒在地,双膝骨骼触地,他实打实地摔在地上,背上的人又重重地压了上来。莫千韵只感觉自己手脚都磕的发麻,但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大抵是冻的。 他不敢停歇,连忙翻身爬起,就去看千肃风的伤势:“肃风!千肃风!” 见他依旧没有反应,莫千韵一双发白的手使劲地搓了搓,终于觉得自己能活动了一些,又急忙搓着躺在地上的人。 “大冰块儿,你可是冰块儿,怎么会怕冷呢,你……你醒醒。” “哈……”他不断给自己的手哈着热气,手指灵活了一些就继续他的动作,帮着千肃风恢复体温。手臂,身子,足足两刻钟,他一直搓着千肃风冻僵的身子,直到自己手臂酸软,手臂上的伤疼的入骨,血液流了出来,又变成了雪一般的温度。 莫千韵来不及看一眼,他的手臂上,墨绿棉衣又被血染湿了一层,疼的他呲牙咧嘴。 可他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他的身边就剩下他了。 莫千韵没有出声,可心底的呼声一直没有停止:“千肃风,肃风……” 他终于觉得手下的人不再僵硬了。 可是,千肃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莫千韵又将人往里拖了拖。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他看了看地上渐渐开始打颤的人,瞬间觉得自己眼睛酸涩的厉害,如同眼里进了石头。 他心中突然不知该喜该怒,这般反应,大冰块儿总不至于真的变成冰块儿了。可他这般反应,若是再继续下去,性命攸关。 看着地上不断打颤的人,莫千韵抬手将自己穿着的棉衣脱了,冷风刺骨,寒风如刃,他急忙将地上的人裹了。好在这处山洞地方并不算小,风雪暂时避在了山洞外。 此处应当有人来过,还放了些许的枯树枝子,竟然还有几只陶罐,真算是救命的东西了。 莫千韵哆哆嗦嗦点了火堆,冻僵的人断然不能直接接触热水或者火焰,他不敢将千肃风安置在了火堆旁,只能隔开了一段距离。 千肃风面色更白,依旧没有缓过来的迹象。莫千韵心中紧了再紧,取暖,对了,大冰块儿需要取暖。他伸手将千肃风抱在怀里,他不敢太过用力,自己的力道会勒开千肃风身上因为风雪冻的结了血痂的伤口。他自己也是哆哆嗦嗦,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在这处山洞中格外清晰。 火焰恍恍惚惚,石洞内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千肃风身上的伤口这才鲜活了一些。莫千韵不敢再等,他将人朝着火焰挪近了几分,趁着火光的温度将他的衣服给撕开,沁了血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动辄粘连血肉! 这种情况下,他已经不能再点了他的穴位来止血,他需要借助千肃风体内的血液流动让他自行恢复体温,所以止血就只能靠他身上的止血药,就算是他亲自配的药,这般的伤势也绝对危险。 莫千韵用陶罐装了满罐的雪,将罐子架在了火架上,又将火点的更旺了些。莫千韵清楚,这般的情况,一旦大冰块身上的冷意褪去,昨夜吹了一夜的风雪,又失血过多,大冰块只怕要发热了。 莫千韵又将昏迷不醒的人连人带衣服抱了,他心中发急,不停地搓着他的手脚和身上,自己的胸膛紧贴着千肃风的背,如同在怀中抱了块儿冰。木材燃烧时的细微声音是不是乍响两声,莫千韵只觉得自己眼中的火光也开始晃来晃去,头脑一阵发晕,竟然在千肃风身边失去了意识。 而此刻,轩辕璃视线落在流动的河面上,他的肩头以及乌发上已经落了一层的雪,他从今日一早就站在这里,整个人如同众人眼前的千仞山,一座雪山! 在他身后,庚子、庚辰等几个随身的暗卫紧跟他的身后,黄旭与威勋战甲未褪,神色肃穆。而此刻,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拦下眼前的轩辕璃。 陈曦是如何进了图布的,除了她身边跟着的千肃风和莫千韵,没有人清楚那可以御风而行的工具的制作。轩辕璃昨日本打算带了暗卫翻过千仞山,然后冒险从绝壁处下山进入图布,可谁料昨夜突然下了一场大雪,竟是连翻越绝壁的机会都没给他! 自他们昨夜从山上回来,便形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黄旭看不下去了,他知道,若再不想出法子,皇上就算是打也要打出一条道来。黄旭上前请命:“皇上,臣这就去九龙渊,救回陈姑娘。” 九龙渊,千仞山山脉中少见的东西向走势的山地,地势陡峭,但因着它横跨两国的地理位置,若是有人愿意登上山顶,沿着山顶的羊肠小道行上几十里,便可以到图布境内。但这仅仅是从地理位置上来讲的。 山之曲折为九,山势之险为龙,山地之高故成渊。九龙渊的名字传承了几百年,名字的由来绝非是空传。 九龙渊,乃是十几道的天险连成的一条险道。地理位置上的十几里路,若是在雪山内,山路多弯,路程又岂止是延长了三倍。 莫说是大雪封山,就算是天气晴朗的好日子,自小在边境长大的人也不敢走此道。 庚子、庚辰也齐齐应声:“皇上,属下等愿意前往,皇上放心,属下定将陈主子救回来!” 所有人都紧盯着轩辕璃,生怕他转身就要继续上山。 轩辕璃闭了闭眸子,他的声音很低,但也很冷:“随朕进帐。” 他率先进了帐中,神色决绝:“威勋,从现在起,你就是战场上的主将。” “皇上?”几人怔住。 “军令!”轩辕璃薄唇轻启,仅仅两个字,无人敢反驳。 轩辕璃没有时间浪费:“近日新提拔的几个人该动用了,威勋,你知道今日朕选中的那些人,这些人谋略胆识尚可,你选出两个性子激进的,将虎啸军分作两处,着他们熟悉事务。之前的军事部署你都知道,这雪最多三日就要消融,到时候,你就按照我们前些日子的部署压上去,咬死了破口!” “黄旭。”轩辕璃再次下旨。 “臣在。” 轩辕璃吩咐:“中军交给威勋,你负责从旁协助,同样兵分两路,分为两翼,记住,守军要稳,不能冒进。” 轩辕璃寒了声音:“但有一点,拖住他们!敌人出来便打,不出,那就打到他们出!只要你们将大战拖得半个月的时间,牵制住图布的大军,朕自有办法。” 众人惊愕,皇上当真是疯了,若是其他人遇难也就罢了,可一国之君怎敢如此冒险? 威勋进言:“皇上,您不能犯险。按照我们之前的打法,最多一个月,我们定能灭了图布大半的兵力。” 轩辕璃:“只要你们拖得住图布大军,朕就不会有危险。” 黄旭再拦:“皇上,您负责军帐,臣去九龙湾。” “来不及了。”轩辕璃呵道。 “来不及了,九龙湾,朕亲自去!” 庚辰道:“皇上,陈家的人就守在外面,他们要求带上他们。” “嗯,告诉他们去准备绳索。” 其他人不明白,轩辕璃却是明白的,慕容炎珏此次根本就不在乎城池的得失,他更不在乎战争的成败。那个疯子,此次的目的只有曦儿! 若他此刻不去,陈曦处境危险! …… 莫千韵只觉得自己是抱了火炉子,被风一吹,他猛地打了寒颤,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他连忙翻身爬起,被他抱着的人早已脸色发红,唇上更是干的起了一层死皮。 果然,发热了! 他检查千肃风周身的伤口,鲜血再次将之前上的药粉津湿。莫千韵取了煮沸的水,撕下一块衣服沾了水,细细地给他清理了伤口,这才又将剩下的药分出来一些重新给他上药。 他眉头紧皱,手上的药只剩下两小瓶,没有药材,就算他医术再高又能怎么样?他最多只能撑过两天。 高烧不退,他必须想办法。莫千韵再次取出些药粉,融进了热水中。 火势渐弱,莫千韵又将剩下的枯枝添进了火堆。他盘膝跪着,将千肃风背靠在自己胸膛,又要将药给他灌下去。 可千肃风口齿紧闭,偶尔灌下去一点的药水又被他吐了出来,大抵是觉得寒冷,千肃风浑身寒颤的利害。 察觉到他身后属于人的温度,昏迷中的千肃风本能地靠紧了他身后的莫千韵,甚至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恨不能整个人缩进他怀里,越发的神志不清。 “喂,你还没完了是不是?”莫千韵一把按住了他直往身上蹭的头。 “喂,喂!千肃风!”莫千韵原本没打算理他,谁知道千肃风竟然开始动他的衣服。莫千韵嫌恶地后仰,伸手就要拍他。 可此刻千肃风这般紧贴着他,分明压得他难受,但莫千韵扬起的手又放下了。 算了,他还不至于跟一个病人计较。 莫千韵伸手将他从怀中扯了出来,将人推到了地上,愤愤道:“若不是知道你神志不清,还以为你要找娘呢。多大的人,怎么,还想让人抱啊,切。” 千肃风被重新扔在了地上,察觉不到方才的那股暖意,他越发蜷缩了身子,将裹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抱的更紧,显得有些委屈。 莫千韵刚一靠近,昏迷中的千肃风突然挥了挥手,手指勾到了莫千韵的衣带,吓得莫千韵连连退了几步。 莫千韵冻的直打哆嗦,顺带捂紧了自己的衣裳,简直是气的要炸毛。 他竟然敢动他的衣服? 他还是忍不住拍了千肃风一巴掌:“老子他娘的把棉衣都给你了,你既然还惦记我这套衣服?你想都别想。” 地上的人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胡乱抓摸的手终于老实了些,又抱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在做些无言的反抗。 莫千韵怒了:“说你你还不乐意是吧,喂,千肃风,你看看,你现在可是穿了两套棉衣,老子还得手脚冰凉的伺候你。” 从未伺候过人的莫大少爷此刻不爽了。 “冷,千韵……走……”千肃风突然出声,声音压得极低,沙哑沉闷。 莫千韵自然将这话听进了耳朵里,他冷?他也冷。 他又将地上的千肃风裹紧了些,看了看自己的薄衫,眉头皱的更深。不行,不能脱了,他里面可就剩了中衣,他还不想也变成冰棍儿。 “千韵……走……”地上的人又吞吞吐吐地出声,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莫千韵凝了凝眉,算了,看在他重伤还惦记自己的份上,又将自己身上的薄衫脱了下来。 莫千韵看着碗中还未喂下的药,心里又是一阵烦闷。 不行,药不能浪费了。 灌又灌不下去,就连个小汤勺都没有。 眼看着药汤的温度降了下去,莫千韵拎起药碗自己灌了一大口,他看着地上还一脚踏在鬼门关的兄弟,贴唇凑了上去。 温热液体入喉,千肃风察觉到了一股药材的苦涩味,味蕾被清苦的药味刺激,他神志昏沉,本能地就要反抗。 可下一刻,自己的反抗引起了什么东西的限制。他觉得自己的下颌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按住,大概是一只手。 那只手的手指骨骼很纤细,似乎还带着经年累月才染上的药草香,像极了他内心深处那人身上的味道,手指是如玉似雪般的温度,让他本能地遂了那只手的控制。 莫千韵直盯着近在咫尺的千肃风,他如星辰般的桃花目如琥珀色的琉璃。他眨了眨眼,这样近距离地瞧着千肃风,还是以这样的姿势,当真是第一回。 唇齿被启,昏迷中的千肃风异常的听话,可自己的喉咙就像是已经僵硬,硬是不肯将清苦的药汤咽下。 突然,他只觉得按在自己下颌的力道更重了些,与此同时,唇上柔软的触觉让他心中一暖。他只觉得又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探了进来,动作很轻,如同孩童般的试探,扫过他的唇舌,细细地将苦涩的液体送了进来。 千肃风顺从了。 直到将一口药全渡了进去,莫千韵才撤了身,接着就是余下半碗的药。 莫千韵好看的眉头皱着,一双桃花目有些泛红,更是有些兴奋。他只是觉得有些新奇,身为一名医者,他自然知道喂药的艰难,若是病人昏迷,并且喂不进去药的时候,就必须借助一些工具强行给病人灌下去,他见过贫苦人家使用竹管,这个过程是极为痛苦的。 眼前这种法子虽然有些费时,但这办法竟然真的管用!下次再有谁受了重伤,他大可以将此法推广出去,省了不少麻烦和痛苦。 他兴奋地瞧着地上面色发红的千肃风,他能看得出此刻的千肃风状态平稳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25章 雪山劫(中) 莫千韵还维持着停在他头顶的动作,往日的千肃风总是板着一张脸,活像一大冰块儿,今日倒似有些不同。千肃风脸上发热时的红晕此刻就如同女子的羞怯,这样的发现更让莫千韵觉得好玩儿。害羞的千肃风,他还从未见过。 莫千韵不经意间扫过千肃风唇上尚留的水泽,突然觉得有些怪异。 他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一处山洞,孤零零的两个落难人,他被冷风激的打了一哆嗦,又顺势钻进了千肃风身边的棉衣里。冻得冰冷的中衣终于在棉衣的遮盖上重新升温。 这种情景怎么会有种莫名的熟悉呢? 莫千韵躺下了还惦念不休:“一处山洞,落难的两个人,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等等,莫千韵突然一怔,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这……这剧情不对啊。 两人双双被困,一人舍身相救,他娘的,怪不得他觉得熟悉,这不是他看的话本子上的内容吗? 方才……方才难道是肌肤相亲?! 不只是方才,现在也是啊! 莫千韵蹭地窜了起来,这次他起身的动作快的不能再快。刚暖热的身子这般一跳,又彻底降了温度。 这般一清醒,他又想开了。他们怎么会和话本里的一样呢?话本里讲的可是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 他和千肃风那可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莫千韵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神志不清的千肃风,越发越的心中可恨:“都怪你,怪你!被你气糊涂了。” 看着地上似乎默认实则昏迷的千肃风,莫千韵心中更是不满,趁着他没醒,越发大胆地教训道:“这也算是爷的初吻了,方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呸。”他不由地擦了擦唇角。 他越想越觉得别扭,连连摇头:“不算不算,这次不算,爷还没亲过姑娘呢,到时候怎么给我媳妇儿交代。” 结果…… 两个时辰后,千肃风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莫千韵当然知道他没有这么快会醒,抱着救人一命、舍己为人、医者仁心的世间大任,莫大少爷终于再次委身侍奉了地上的某人用药。 莫千韵舔了舔唇,他细细想了番,终于愉快地决定了,反正这事是天知、地知、他自己知,总之,这次……这次也不能算! 时间辗转,一晃已经是两日。 石室内,枯树枝噼里啪啦地烧着,千肃风只觉得如芒在背,但身上的疼就像是被蚂蚁噬咬,周身麻木,他似乎感觉到了风,但身上热的厉害,如同身体内着起了火。 他突然觉得一只冰冷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如同突然附上了一块寒冰,在这块寒冰撤走的一瞬间,千肃风突然惊醒了。 他神色顿清,几乎在瞬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这是在哪?他呢? “醒了!醒了!哈哈,终于醒了!”莫千韵窜了起来,可他忘记了自己已经脸色发白,连着熬了两个夜晚,这会儿一激动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昏厥。 “你受了伤?有血腥味。”千肃风神色谨慎,他艰难地侧了侧头,躺得时间太久,脖子僵硬的难受。他仔细打量着他,入眼的就是只着了单薄棉衣的莫千韵。 千肃风心中一阵怒气,他难道是傻的吗?他的衣服呢?竟然这般穿着? 莫千韵瘪了瘪嘴,看在他刚醒来的份上难得没有计较他不善的眼神,他转身取了煮沸的水过来,终于长舒了口气:“我看是你烧糊涂了,分明就是你受伤了。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说不得咱们就要死在这儿了。” 千肃风扯了扯嘴角,嗓子干涩,几乎发不出声音,胳膊一动,他这才发觉自己身上还裹着一件棉衣,墨绿的棉衣,分明就是莫千韵的衣服。 “什么时辰了?”说着话他就要挣扎起身,连带着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莫千韵伸手止住了他,“别,你可别乱动了,再昏了我可救不得你了。”他将水递给了他:“岂止是什么时辰,你都昏了两夜一天了。” “衣服!穿着!”千肃风神色坚持。 莫千韵顺手取了:“嗨,这衣服暖和是暖和,但让人行动不便,累赘得很,这地方有没有衣架子,我就顺手给你裹了。你还别说,这鬼地方真冷。” 千肃风看着他冻的发青的脸色和泛着紫红的手,没有说话。 竟然这么久了…… 他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不由得警觉起来,他分明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很近,但并不是他们二人的。 他压低了声音:“外面有人?” 莫千韵正捧着一个破瓷碗暖手,听言乐了:“荒山遍野的,我倒是想见到一个人,可惜啊,一个人也没有。” “血腥味是吧,你等着。”他起身去了山洞,手里拎着千肃风素日里看似自己的命一般的黑色长剑回来,逆着洞口的缘故,千肃风只看到那剑上还插着个血淋淋的东西。 莫千韵好笑地努了努嘴道:“血腥味,就是这个了。” 千肃风本以为自己视线模糊,可他又不是瞎了,心底简直是一阵无名火起,在他的长剑上,分明插了一只无头鸡! 真的是一只山里的野鸡,但它现下变成了一只血淋淋的,被人一剑砍了头的无头鸡。 千肃风的嘴角抽搐了。 莫千韵兴致很高,顺便就捋了捋袖子:“等着,我专门将血给放了,待会儿烤了吃,两天没吃东西,真要饿死。” “等……等等,”千肃风坐不住了:“你知道怎么做吗?” “这还不简单,不就是烤肉嘛,烤熟了不就成了。”莫千韵信誓旦旦,说着他就打算用剑将这只可怜的无头鸡给串结实了,他回头看了看千肃风黑着的脸色,又将鸡取了下来,干笑了两声:“那个,我不是故意动你的剑的,这不是没家伙了嘛,我就顺道用了。” 千肃风脸色黑了黑,没有回话。 这把剑是千肃风十五岁时莫子游亲自找了人打造的,莫子游在他心中的地位亦师亦父,况且对于一个武者来说,他的武器就是他最贴切的伙计。从那日之后,这把剑就从未离身。不过此刻,他倒不是因为这把剑。 “喂喂喂,大冰块儿,不就是用了你的剑吗,至于这么小气,给你。” 千肃风脸色更黑了。 “不用就不用呗,等着。”莫千韵用木棍子将鸡重新串了就打算往火堆旁边靠。 看了看明灿灿的野鸡毛,莫千韵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记得之前烤熟的鸡是没有毛的…… 好像是在上火烤之前就已经拔了毛了…… “喂,大冰块儿,之前我们吃的野鸡都是怎么拔毛来着?直接下手拔?还是扒了皮了?” 他有些不耐烦,吃个东西而已,怎么就这么麻烦。“算了,算了,我还是直接烤吧。”说着他就要将这块唯一糊口的肉架在火上。 “等……等等!”千肃风肉疼地拦下了。 “嗯?怎么了?”莫千韵一脸的不明所以。 千肃风努力维持了脸上的平静,他就知道不该指望他准备吃的:“我……我来。你负责煮水。” 莫千韵瞧着他已经坐了起来,顺手就将手里的鸡丢给了千肃风,偷偷嫌恶地擦了自己手上的血迹,还不忘笑嘻嘻地嘱咐一句:“好哇,看在现有条件的份儿上,不用太好吃。肉要熟的,不要生的。” “……”千肃风满头黑线,说得好像他让他吃过生肉一样。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两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也当着莫千韵的面烤过无数次吃的,他怎么就没学会呢? 莫千韵蹲在一旁,他瞧着他手上动作麻利地将这鸡开膛破肚,拔毛去秽的,仿佛是已经看到了香喷喷的烤鸡。两天没吃饭的他更饿了。 看着千肃风麻利的手法,莫千韵不由得点了点头,评价道:“对,就是这样,对,下手狠绝,一剑到底,开膛破肚……” 千肃风手上顿了顿,他这么一说,怎么感觉自己跟杀了人一样。 莫千韵偷瞄了眼千肃风更显出几分生机的脸,心里也安稳了一些。 还会生气就好,这个时候还知道生气,看来他伤势虽重,但不至于再支撑不住昏迷了。再将养些日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对于做吃的嘛,他并不担心这个,反正他只负责看热闹,又不用学的。 若是把这鸡砍上一刀,再让他给缝合上去都没有问题,只要不是一刀毙命,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让他把鸡给救回来都没有问题。可这怎么烤着吃…… 算了,他还是等着吃吧。 其实莫千韵之前的担心不无道理,若千肃风再不醒,他们二人只怕真要死在这里,不是被冻死,而是要被饿死。 千肃风动作别扭地抬着胳膊烤肉,他到底伤势未愈,就连坐起身子的动作都能牵动侧腰的伤口。 “我来,我来,我来烤。”莫千韵一脸兴奋地抢了过来。 千肃风手臂正疼得厉害,也就没有争夺。 莫千韵哼着小曲,他捡了木棍儿挑了挑火,又将自己捡来的树枝添了一些,一手拿着串了山鸡的木头棒子,一手将方才煮沸的一锅黄汤取了下来。 距离火焰太近,他又不能将串着鸡肉的木棍给烧着了,他只能半弯着腰,刚打算凑近些换个姿势,刚捡回来的枯树枝子还带了水汽,一阵木炭燃烧不充分产生的黄烟冲了上来,逼得他一阵咳嗽,眼眶一酸的同时,一瞬间涕泗横流。 就算是闭上了眼,眼睛还是被烟熏的直流泪,结果眼睛没避开不说,火舌一猛,那举着木棒子的手也被烫的不行。“救命,救命,救命,这到底是怎么整的,啊呀,手!小爷的手!” 千肃风急忙指挥:“后退!” 莫千韵早已经退了半步,狼狈地败下阵来。 千肃风:“……” “操,爷还能整治不了一只鸡。鸡兄啊鸡兄,反正你也死了,你就救济救济小爷的肚子。”莫千韵眯缝着眼,又一次冲了上去。 千肃风此刻只觉得这人是疯了,不,大概是傻了。 “笨,你坐着。” “啊?” 千肃风随手又将方才放在身边的长剑扔了过去。“坐下去就行,坐下去的高度刚刚好,用这个。” 莫千韵伸手抓了剑,神色揶揄:“你竟然舍得这把剑?大冰块儿,从来没见你用过这把剑烤肉啊,这回不说是我对宝剑不尊了?这可是你让我用的,不是我自己拿的。”他可记得清楚,平日里他碰一下这把剑千肃风都很护崽子。 千肃风撑起了身子,靠坐在了石壁上:“他用它杀鸡的时候也没问过我。” 话还未说完,他眼睁睁地看着莫千韵将串着野鸡的剑插进了山洞的石壁上,剑刃锋利,入石三分,而长剑的剑柄上,串着的野鸡正被火烤着。 …… 莫千韵拍了拍手上的灰:“这样不就方便多了,根本就不用我下手,早让我用多好。” 千肃风眼看着自己的宝剑沦落成了烤肉的木头棒子,时不时还要切块儿石头、杀个鸡,他握着剑鞘的手已经在颤抖了。 莫千韵毫不知情,肉已上架,他瞬间觉得万事大吉。 他取了冷着的陶罐,倒出一碗黄汤来,递给了千肃风:“喝了。” “什么?”千肃风皱了皱眉,他分明闻到了一股子苦涩味。 “药材,你试试味道。” 千肃风这才发现,在火堆旁边,除了一些枯树枝,还放着一些药材,这些药材都很新鲜。他皱了眉头:“你方才下了山?” “去山下挖了些药材。” “你自己下山?你……”千肃风瞠目。 “你,你,你什么你?”莫千韵毫不客气地堵了回来,身上备着药都用完了,幸亏是山下山林里还有些,虽然下了雪,找起来费力,好歹他熟悉药材的习性,这才给他找到了一些,要不然今天他可就断药了。“你赶紧喝,一会儿饿死了我也救不了。” 千肃风不再争这个,他端起碗喝了这一碗苦涩的汤药,竟然觉得这味道与他方才醒来时喉间的苦涩一模一样。想来不是第一次被灌了汤药。 千肃风皱了皱眉,其实莫千韵煎的药算得上他最拿手的吃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26章 雪山劫(下) 他搁下了碗:“两天,一会儿我们即刻下山,想法子联系上皇上。”他一起身,背上的伤口再次裂开,疼得他眉头深皱。 莫千韵神色不快地看着他:“就你现在的状态,滚下山还差不多。” “那也得去。”千肃风坚持。 “是是是,去,但是是我去,不是你去。” 千肃风抓了他:“你还想一个人下山?不行,一起去。” “一起去你只能是拖累。”莫千韵声音很淡,但此话他说的很认真。 他将他的手拽开:“实话说了吧,慕容炎珏盯上我们了,一起去,你只会拖累我。” 千肃风的眸子暗了,他拳头紧攥着,可就算是这么细微的动作,他也能感觉到背部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 “我不会连累……”他刚打算开口说话,莫千韵突然窜了起来:“哎呀,肉,我的肉啊。”千肃风的话瞬间被打断。 千肃风瞧着他的背影,又瞧了瞧自己,他第一次觉得无力。 “完了完了,这回肯定糊了。”莫千韵好似根本就注意到这边,他慌里慌张地将剑拔了,果然,这鸡一半还没熟,一半已经黑了。 莫千韵的脸色黑了:“我的肉……” 最终还是千肃风负责看着,才勉强将这只鸡的另一半挽救了回来。 没有任何味道的烤鸡,加上一碗苦涩的汤药,近三日以来,两人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 莫千韵麻溜地起身,他需要走了。 千肃风没有再拦,他知道莫千韵说的有道理,现在的他只会是拖累。 “你拿上这个。”千肃风又将自己的剑递给了他。 “我才不用,你留着吧。”莫千韵满不在乎。 “拿着!”千肃风坚持,当他没看见吗,莫千韵手里的扇子没了,应该是在逃跑的路上丢了。 连个武器都没带的,真的是找死。 莫千韵也不再多话了,他顺手将长剑出鞘,手里握了剑柄,玩笑般掂量了掂量,又将剑鞘抛了回来。 千肃风愣了愣。 莫千韵道:“剑我拿着,这个,你拿着。”他开玩笑道:“虽然是个剑鞘吧,万一来了人,你就顶一会儿。” 不待千肃风回话,他已经出了山洞。 千肃风往山洞口移近了些,看着外面依旧残留的雪,他心中一冷,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外头这样大的雪,自己竟然昏睡了两日,这两日,那小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岂不是也饿了两日?此去一路,必定不易,他难道真要在这里看着他去冒险吗?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千肃风瞧着眼前突然冒出了人头,神色不可置信下又突然亮了起来。 在不远处白茫茫地一片雪地里,莫千韵已经从山下爬了上来,两人的距离还挺远,莫千韵只露出一个头。 那颗黑脑袋灵活地钻了出来,冲着山洞口的千肃风招了招手,提了声音笑嘻嘻道:“冰块儿,小心喽,别接着。” 千肃风没听明白:“什么?” “别接着。”莫千韵一脸窃笑,他抡圆了手臂,使劲儿又丢过来了一个物什过来。 千肃风强忍着没伸手去接,但东西砸在他身边的时候,温热的液体还是溅到了他衣襟上,他不由自主地顺着去看脚下扔过来的东西,又是一只无头鸡。 千肃风的脸色又一次成了锅底…… 莫千韵倒是笑了:“早就提醒你别接着,谁知道你偏往上凑。” “别不高兴嘛,冰块儿,我知道我不会这些,下回你教我杀鸡就行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野鸡,比划着说道:“这个,你的储备粮,洞里的山药都是可以用的,没毒。” 千肃风细细地瞧着他,不再说话了。 莫千韵被千肃风的眼神看的耐不住了,他那么认真看着他干嘛,搞得他跟偷跑出去一样。 莫千韵干笑两声:“那什么,至于这么看着我嘛,不过是给你送个粮食,算了,爷走了啊,你赶紧回去吧,洞口风大。” 他又扭头:“对了,那些草药都是可以直接煮了喝的,每次的用量我也备好了,不麻烦的,你别忘了。” 千肃风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这样的衍生让莫千韵觉得怪异。似乎是一种无形的牵绊。 话也说完了,没什么可嘱托的了。莫千韵转身就走,一颗黑脑袋顿时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雪里。 “莫千韵!”千肃风突然出声。 过了片刻,那颗本来已经下去的黑脑袋又上来了:“干嘛呢你,你知不知道这样爬上爬去的很累的?” 千肃风瞧了瞧丢在自己身边的山鸡,他手指攥的更紧,此刻却是突然笑了,他从来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可今天,他觉得有这个必要。 千肃风哑了声音这一次,他的声音内没有昔日的冷意,显得有些陌生的温柔:“没事,早些回来。” 莫千韵摆了摆手:“你竟然笑了啊,大冰块儿你至于吗,不就是一把剑吗,怎么,你怕我弄丢了你的剑啊,你用剑鞘也可以烤肉的。” 千肃风眸色红了,他早就该知道莫千韵就是个傻子! 莫千韵连连摆手:“放心放心,我会把你的宝贝剑给带回来的,我保证以后不私自用它杀生,不随便用它烤肉行了吧。对了,烤好了肉你可别偷吃啊,我走了。” …… 漫山遍野,终于重归寂静。 千肃风眼中的怒气被这空荡荡的山洞化成了齑粉,看着已经重新回归宁静的一片雪山,一片白茫茫中仿佛方才他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幻象,可那人分明就不是幻象。 即便是闭上眼,他也能看到他所有的音容笑容,不是在眼底,而是在心底。 一道声音被风吹散在漫山的荒雪中,声音低沉却苍白。 “你也回来……平安回来!” 阴暗的房间内,床榻旁边的龙涎香透过镂空金箔小炉子卷出一缕一缕的云烟,向西的方向,雕花的木窗来着,夜风一阵一阵地吹了进来,撩起了窗前人的发丝。 陈曦静静地坐在窗前,她映着烛光瞧着对面屋檐上顺着琉璃瓦的凹槽处汇集下来的雪水滴子,水滴已经将屋檐下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房门被轻轻推开,屋内悬着的红色绞珠纱帐突然扬起,开着的窗与打开的门形成了穿堂风,陈曦扶着窗子的手突然攥紧,手面的疼清晰地传了过来,她没有回头,可她知道身后来的人是谁。 慕容炎珏手里托了一碗白米并着两道色香味俱全的小菜进来:“陈兄,晚上风凉,多吹不易。” “陈兄,用膳吧。” 陈曦没有回话,她瞧着搁置在自己面前的晚膳,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筷子。 饭她为何不吃?不吃才是傻子。 当然她也有她自己的想来,一来是她自身的体质,二来,慕容炎珏若真想怎么样,下不下毒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陈曦任他说话,自己安静地吃着晚膳。慕容炎珏有些恼怒她的态度,但到底没有说话,他径自靠着一旁坐了,夜风的阴冷他素来就不喜欢。他抬手去关窗子,可陈曦突然拦了。 慕容炎珏瞧了瞧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除了冷风,他只远远瞧见了一些烟火,星星点点的,并不明显,但在夜空中显出几分神秘。 他皱了皱眉,也不再关窗:“你喜欢烟火?” 陈曦还是一无所答。 她根本就听不进去这些废话。今日已经是她被困的第三日。若他没骗她,这处就是汾水城内的一处宅院,但院内她能看到的影卫就有三个,她相信自己看到的绝对是少数。更何况有这妖物和风行在,她甚至不用费心思去想该怎么逃,若想硬闯,她根本想都不用想。 此刻,她倒是好奇,他不杀她,还这般“客气”地养着她到底是为何? 若是他想利用她牵制轩辕璃,他大可以用她来谈判,可据陈曦所知,这三日慕容炎珏离开这处院子的时间最长不过两个时辰,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去千仞山处的军营,更别说谈判。 慕容炎珏瞧着冷漠地隐藏在黑暗中的陈曦,她就如同一个影子,利用黑暗藏下了自己所有的桀骜不驯,完完全全把一个冷漠的躯壳显现给他。这让慕容炎珏感到心中不喜。 这样明面上不理会他,心底里恨他欲死的陈曦不是他想要的。 攻心为上吗?攻心?以利导之。 “风行。” 屋外的风行瞬间应声。 慕容炎珏走了出去,他从不让其他人进入这所屋子。 陈曦这次听得仔细,可她也听得心惊。慕容炎珏的声音偏于阴沉,但如同金属质感的嗓音很有特色,她绝对不会弄错。 “风行,将城中所有的烟花都收集来,安排到城中的街道上,选一处最好的观赏位置。” 风行神色不变,低头领命退了下去。 慕容炎珏又转身回来了。 陈曦三日一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他,她发现自己还是看不透。又或者说,她从来就看不透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慕容炎珏挑了挑眉:“你不是喜欢吗?本宫将城内的烟花都送你,你不满意?” 陈曦几乎要将手里的筷子折了。他这样的语气,一副想让人感恩戴德、叩谢圣恩的摸样,他拿她当什么? 陈曦嫌恶地避开了眼:“慕容炎珏,你若是想给那些死了的人赔罪,拿你的命就是了,用不着这些花样玩意儿,更用不着哄我。” 慕容炎珏淡紫色的眸子盯在了陈曦身上,这三日来,陈曦唯一与他说过的一件事就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孩子。 她已经说过两次,她就是为了给那孩子报仇来杀了他的! 他皱了皱眉,方才难得产生的闲情已经再次变成了烦闷:“本宫也说过了,他不是本宫杀的。” 陈曦冷嗤一声。 慕容炎珏强耐心性:“他的命,对于本宫来说,还不如一只蚂蚁。” “所以,本宫没兴趣找人杀了他。” 陈曦看也不看他,又将自己隐在了沉默的躯壳底下。 “你不信?”慕容炎珏声音低了下来。 陈曦沉默了,其实那日慕容炎珏让她看过天蚕丝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怀疑,影卫手上的天蚕丝与她当日怀中揣着的虽然看起来相似,但内里的材料并不一样。 她怀疑过这里面另有隐情,但对于慕容炎珏,她已经恨之入骨! 就算璟儿非他所杀,若不是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从幼时起就是慕容炎珏插入了他们的生活,无论是幼时的襄城之战,还是现在这副模样。幼时的慕容炎珏就害的轩辕皓晨再也没有回头路,那时候他就和轩辕皓晨联手要杀了轩辕璃!最终他搅的整个襄城动荡不安,整个大元乌烟瘴气,埋下了今日的隐患。 就算是现在,若不是他发兵,若不是他,她和轩辕璃根本就不会这般冒险!还有慕容熙,她当初并未得罪过慕容炎珏,但最终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陈曦自知这种想法太过偏激,可她耐不住自己对他的恨意。 陈曦笑靥入刀,刀刃深入骨髓:“我为何要信你?” 她冷笑道:“慕容炎珏,你这个人,根本就不配别人信你!” 砰的一声,原本放置着晚膳的桌子应声四分五裂,陈曦瞧着撒了一地的菜,觉得有些可惜。 慕容炎珏逼近了过来,她竟然如此说话!他在她眼中又是什么样子! 他是骗过不少人,可除了之前在雍城他隐瞒了身份,他又骗过她什么! 看着陈曦眼中不屑的挑衅,慕容炎珏突然凉薄地笑了,他为何会想这些,他从来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的,他本就不在乎这些。 慕容炎珏睥睨地瞧着陈曦气愤的眸子,诡异的声音如同贴在了人的耳际,让人头皮发麻:“骗你又如何,不骗你又如何,陈兄,你不明白吗?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陈曦突然抬手将自己手中攥着的筷子朝着慕容炎珏扎了下去。她攒足了力气,眼看就要插进他的脑袋,可惜,还是太慢。 慕容炎珏就如同一个周身灵敏的怪物,就如同丛林中时时蛰伏的野兽,浑身上下他根本就不是人的习性,如同幽灵。 慕容炎珏将她的手腕叩在手中,她手中月白色的象牙筷如同一把未开刃的尖刀,堪堪停在他太阳穴两指处,凭陈曦再用力,再也进不得分毫。 “第三次。陈曦,你破戒了。”慕容炎珏心中似火,这是她第三次下手杀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27章 魔者的爱情 陈曦挑衅地看着他,如同一把刚刚嗜血的利刃:“若我今日不死,你放心,这种事情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陈曦的声音突然咬在了唇内。她紧咬着唇,几乎咬出了血迹。原本诡异的气氛中,一道因疼痛而起的呼吸声骤然加重,让人心底起寒意。 慕容炎珏只微微用力,她握着象牙筷子的手就已经被他钉在了墙上,筷子应声落地,他的拇指上压了几分,手指慢慢碾压上去,直到按在她手心还未愈合的伤口,还包在陈曦手上的白色纱布瞬间被血染红。 陈曦额头直冒冷汗,她牙关紧咬,吞下了所有的声音,一双眸子如同淬了火,有数不尽的恨,有面对强敌时难以抗拒的畏惧,唯独没有半分软弱。 慕容炎珏丢了她的手,陈曦强忍着没动,实则整个手臂都已经开始颤抖。 “本宫不想与你吵,陈曦,你最好好好待着,本宫可以不拘着你,几日之后,本宫带你回盛京。” 盛京?陈曦心中纠紧了。 “目的?” 慕容炎珏看着她眼中的防备和不得不受制于人的窘迫,他心中不由得也顺畅了许多。 眼前的她,隐忍,敏锐,但终究抵不过他,抵不过的弱者,这样就够了。这个猎物,简直是他见过最有趣的生物。 他也就颇为宽容地给她做了解释,如同赏赐臣民的恩主,慈悲地开了口:“你不是想做皇后吗?只要你听话,反正你与本宫已经大婚,本宫可以许你皇后之位。” 陈曦怔住了,千算万算,她也没算到这上面。 慕容炎珏看着她脸上怔然的神色,似乎是惊喜或者惊吓过头的痴呆模样,慕容炎珏贴了过来,有些兴奋与自己找到的新方法:“原来你真的喜欢当皇后,陈曦,你也是那凡尘女子。无事,你若是喜欢,本宫许你便是。” 陈曦偏头去躲,可他的手紧跟着她的动作,如同一道黑暗的影子。 “慕容炎珏!” 不等她继续,他直接出声打断:“怎么,你不乐意?” 慕容炎珏并不认为她真的不乐意,皇后的位置虽然他可以随意做主,但到时候整个图布她就是除了他最尊贵的人,她没有理由不愿,她应当感恩戴德才对。 慕容炎珏贴了上来,距离她越近,他就越发觉得自己不对劲。 他的嗅觉极为灵敏,她的身子似乎有一缕陌生的味道,如同窗外淬了红梅的雪,又像极了夜间让人迷离的诡异香味,让他忍不住贴的更近。他瞧着她因着薄怒而粉嫩的耳坠,白净粉嫩的耳垂儿透着躲躲闪闪的烛光,他内心勾起的莫名的悸动,这样的情绪是他从不曾在别处有过的,他距离她不过方寸之远。 他几乎是顺着本能,咬上了看起来分外美味的地方。 “他娘的!”陈曦突然推开了他。方才还强压着性子的人这一刻动如脱兔。 慕容炎珏神色怔然,他迟疑了动作,有些不明所以。 “疯子!慕容炎珏,你就是个疯子!”陈曦窜了起来,她几乎一下子从地上跳到了旁边的塌上,恶狠狠地盯着慕容炎珏。她一只手狠命地擦了擦自己的耳朵,简直恨不能将耳朵拽下来。 陈曦炸毛了,刀架在脖子上也没有他这么一下子来的让她意外! 她想过太多种可能,被囚禁,被拷打,被送去谈判,可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另一种可能…… 方才慕容炎珏眼中的神色陈曦并不陌生,她在轩辕璃身上见到过,客观来说,就是情欲。但是,这样的感情出现在他们不同的人身上,这绝对是天壤之别! 她知道,若是一个人性格极端,一旦遇上他感兴趣的物什,他会在瞬间有了征服欲,越是难得,反而越能激发他的占有欲。而慕容炎珏,他典型地就是一个性格极端的人! 她竟然成了让他产生征服欲的倒霉蛋? 操!她心中咒骂一声,她到底碰到了他那根弦,情况还能更糟糕吗? 陈曦的手重重地撞上了身后的椅子,这一下子,整个手已经不是疼,而是麻木了。 慕容炎珏背对着烛光,蜡烛闪烁着,他精致的脸一半映在烛光内,一半隐在黑暗里面,他嘴角勾起,勾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似讥似讽。 他从来就明白一个道理,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在所有的事情中,弱者,只能为强者支配! 到了现在,他越发明白了这个道理,看着她被自己逼迫的如此……狼狈,他却在此刻看到了一种频临绝境的美,这种美,惊心动魄。这样的她,让他心内起了一团火。 方才他还不知内心的悸动因何而起。但在这样的情境中,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还有……曾经占着支配地位,最终却被自己一把火烧了了那些支配者。 慕容炎珏突然明了,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也许,他从来都知道,他想要她! 陈曦头皮发麻,对方不过是一个眼神的转变,可陈曦身子一震,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这与她那夜与莫千韵一起遭遇杀手时的危险不同,就算是三日前她被影卫围住,那时的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可现在,她感觉到了,他给她的感觉,就如同毒蛇吐信,如同漩涡惑人,又似一张无形的大网,彻底地堵了她所有的路。 慕容炎珏的声音又起,如同引诱人的恶魔:“陈曦,你不喜欢本宫吗?你若是做了本宫的皇后,本宫可以不拘着你,甚至给你一切好的东西。” “别他妈的恶心我!”陈曦啐了一口,反击甚至没有经过大脑。 恶心?慕容炎珏神色一怔,她是在说他恶心? “陈曦,过来。”慕容炎珏幽幽出声,他的眼睛映在烛光内,已经呈现出快要褪却的淡紫色,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这样一句话,他曾说过,是在赤玄皇陵内! 陈曦不由得退了一步,身后,同样是避无可避的墙。 在陈曦的意识中,这样的情景与当日在赤玄皇陵内的情景重合了,那日的惶恐与这时的手足无措全都压了上来,加固了束缚在她身上的一张无形的网。 她摸索到了窗前净瓶内插着的一只白梅,手内空无一物的惶恐中,她突然抓住了唯一在手边的东西,是那一枝开的娇艳的白梅花。 脆弱的花蕊被她紧攥在手心,陈曦死死攥着它,仿佛拿到了往日里的那柄匕首。 慕容炎珏眸色更淡了,在他的眼中,眼前的她弱小的可笑。怒放的白梅衬的她的手指越发惨白,她整个人就如同她手中那只零落白梅,桀骜不驯,待人蹂躏。 他更近了。 陈曦突然拔了头上的发簪,她强迫自己定住了身子,她不能躲在墙角,若是他堵了上来,墙角只会是死路! 陈曦背贴着墙,三千墨发散了全身,如同一层柔韧的盔甲,周身上下,她只会有手里这么一个东西算得上武器,但此刻的她,如同浑身充满了利刃。 慕容炎珏轻笑,在他眼中,她现在这样就像是突然面对强敌而炸毛了野猫。凶狠机敏有了,可一只猫再漂亮,它也不是一只丛林内的花豹。 他宽慰地笑了,他选择给她一丝仁慈:“看在你与本宫已经拜堂的份上,陈曦,本宫准你唤本宫的名字,炎珏。” 他可记得清楚,那日在赤玄皇陵,她是怎么称呼轩辕璃的。 陈曦心中警铃大作:“慕容炎珏!你……” “炎珏,本宫说过了,是炎珏。” “好,炎珏。”她顺着他的意思,不做些无谓的争夺。 她必须静下来,强迫自己静下来。 慕容炎珏很满意她的顺从:“过来。” 陈曦眸色压下了火气,这一刻,她确定了,慕容炎珏眼中所有的情绪,不是像她一样的恨意,而是占有欲。 她沉下了心思,每一次与他的交锋,就如同一场生与死的赌博。 陈曦突然冷笑一声,慕容炎珏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所以。 现在的她,到底该如此打消他的心思? …… 陈曦瞧着两步之外的慕容炎珏,她眼中的恨意与防备突然化成了讥讽,一股不要命的疯狂促成的讥讽:“炎珏?” 她的笑更加讽刺了:“慕容炎珏,你是久居高位习惯了别人的臣服吗?我为什么会听你的?真抱歉,我们是敌人。” “我们……是敌人!” 她逐字逐字的说出口,眼神中的坚决再明显不过。 慕容炎珏的步子一滞,他以为已经顺从的小野猫竟然突然又亮出了爪牙,实在让他看不惯啊。 “敌人?”他鬼魅般一闪,陈曦还未反应过来,几步外的人影已经紧贴了上来,身体被他过重的力道紧贴在墙壁上,下颚被托起。陈曦挥手,可不待她手中藏着的发簪反击,他另外一只手已经制服了她。 两人的交锋不过在一瞬间,一瞬间,已经分出了胜负。 陈曦双腿被缚,上身被他压制着完全动弹不得,被他一手提起的上颚,往下是曲起的白皙脖颈,在本就不亮的灯光下显出些诱人的弧度,却又透着无法言说的脆弱,正如她现在的处境。 陈曦怒目瞪着他,又将激怒他的话给说了一遍:“慕容炎珏,你听好了,我们!是敌人!” “若是本宫把你当敌人,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已经死了!”慕容炎珏突然出声。 “陈曦,你为何偏偏要反对本宫?本宫说过了,你想要皇后的位置,本宫给你便是,你还有什么不满?” 她挣扎了一下,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用力极大,任她如何挣脱他都似毫无用力便可以全然掌控了她。 陈曦不再白费功夫,她眼神凉薄,如同看着一个厌恶到令人作呕的东西:“怎么,难道不是吗?从第一次我们见面起,不就是彼此算计,互相‘帮助’吗。” 她眼中光亮依旧,此时的慕容炎珏却看不出这光亮到底是因着愤怒还是因为疼痛的泪光。“我想要的,只有你的命!” “陈、曦!”慕容炎珏神色晦暗不明,他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可奈何。 即便是身处这般情景,她还是这样,毫无顾忌的激怒他。他手中力道加重,突然加重的力道让陈曦忍不住蹙眉,她丝毫不怀疑他在盛怒之下会捏碎她的下颚骨。 “慕容炎珏!”陈曦也怒喝回去,她突然也是笑了,这样的笑,是弱者不顾一切的挑衅:“也对,慕容炎珏,你根本就不是人,我又何必强求一个怪物明白人的感情。” “你说什么?”慕容炎珏卡在陈曦脖颈上的手收紧了。 陈曦依旧讥讽地瞧着他,她突然怜悯地笑了笑:“慕容炎珏,你真可怜。” “你空有着人的皮囊,可你早就没有心,你算计一切,你玩弄一切!你这样的人,不,抱歉,我又忘了,你不是人。你就是个怪物!活该没有任何人关心的怪物!你根本不配得到感情!” “呃……”叩在她脖颈处的手突然紧了,陈曦只觉得自己一口气提不上来,他难道真要将自己掐死了? “怪物!”慕容炎珏的眸子在淡紫色与银灰色之间多次转变,“怪物!”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 “看啊,这就是个小怪物!” “呸,要不是看他这摸样,石公公,你瞧,这小奴才就要死了,哈哈哈……” “你可别给打死了,留着他,还有用处。” …… “怪物,怪物杀人了!” “放了我吧,求求你,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吃毒草,我错了,我错了……” …… 慕容炎珏的眸色最终变成了一片银河般的银灰色,如同一个俯瞰世界的魔,他的眼眸分明是那般圣洁的颜色,可从里面涌出来的却是从地狱归来的血! 陈曦从未见到过他这般摸样,她无意识地抓着扣在脖子上的手,但只是徒劳。 可这样的死让她觉得舒服多了。这样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方才的情景她被他制住动弹不得,她必须让他清楚自己的立场,必须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不能接受那般情景下的慕容炎珏! 即便是死,她也应该是被他杀死。 “主子!”风行突然撞开了门,他察觉到了屋内慕容炎珏的气息波动! 慕容炎珏看着被他扣在手中的陈曦,他银灰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暗光。杀?不杀?她是谁? “主子!”风行再次提了声音,单单是抗下慕容炎珏满身的戾气就让他觉得心口发闷。 陈曦的死活他不管,但慕容炎珏现在根本就不能动怒!紊乱的气息会激起他压制不下的旧伤,后果不堪设想! 房间内的蜡烛噼啪一声,声音清晰可闻,屋内的气氛凉薄的骇人。 突然咚地一声响,接连着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方,东西碎了一地。一阵寒意后,屋内的呼吸声压抑着极度的疼痛。 陈曦终于呼吸到一口气的时候,慕容炎珏已经如同疯癫了般闯出了房门,风行紧跟在他身后离开。 陈曦被他恨恨地扔在了地上,后腰处直接撞上了床榻的边缘,碎裂的瓷盘垫在她身下,有些已经现出了血迹。 陈曦蜷缩在地,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她动也不敢动一下,她感觉的出来,后背如同铁烙印下,骨头肯定是裂了,但有幸还没断。 她手上的白色纱布已经松开,如同那朵被撕碎的白梅,只不过,这块纱布已经变成了一块血红的红梅。 陈曦突然笑了,她闭了闭眼,她知道,按照慕容炎珏的名字,至少他今夜不会再来。 屋内很快寂静,没有人看到,那朵染了血的白梅已经枯萎,如同它本就是几片早就病死的花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28章 坠崖 寒鸦声声,凌冽的风如同刀刃,大雪早已经停了,竟然还出了一轮鸭蛋黄似的日头。 莫千韵一层一层地解开了绑在胳膊上的纱布,看着这一轮不能带来丝毫暖气反而显得凄惨的日头,他心中更加不快。 这样的鬼天气,大雪一化,到处湿漉漉的不说,荒草上雪水又化成了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下山,他这一路上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 他冷漠地看着重新裂开的伤口,伤口已经呈现出暗红色,被纱布勒肿的手臂上青紫一片,伤口重新裂开后的血迹在青紫的皮肤上有些骇人。 天气太热伤口就容易发了炎症,但天气太冷又没有药,伤口根本就不会自动愈合。莫千韵将方才路上顺到手的草药嚼了,敷在了伤口处,又将染了血的纱布缠紧了。 山上没有多余的药,原本他带着的药都是他平日里配的,可他都用在了千肃风身上,草药的效果有限,到底顶不上他之前备下的药。他心里暗暗打算,下回出门他就算不带吃的也得带上药,反正有了千肃风他也饿不着。 他重新站起了身,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烟雾,烟雾丝丝缕缕,莫千韵知道,这并不是山中地形和水汽形成了云烟,而是山脚附近的人家飘出来的炊烟。 看到山下有人走过的痕迹,他更谨慎了些,他回头看了看自己一路留下的暗号,这是他们陈家人才会识得的记号。 莫千韵突然勾唇一笑,至于这个记号能不能被人看到,全凭运气了,这种荒山野岭,能遇上人的几率不大。 至于他能不能回来…… 罢了,山上的草药和水,还有那一只野鸡应该能支撑他撑过两天了,两天后,若自己没有回来…… 莫千韵握紧了手中的剑,天色已经不早了,一片冬日的夕阳下,他突然摇了摇头。 真是糊涂了,肯定是最近累了,居然还想起后事来了。 想这些做什么,别人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他就再创一个,今日有命今日活呗。 他又回头仔仔细细地将一些杂草给拢了拢,遮盖了自己下山的痕迹,同时又将一个独特的标志刻在了上山的路口。 不管是潜入汾水城内查探消息还是回到原本沟通消息的河流旁边,莫千韵只有一个选择,进入汾水城,从汾水城穿过去。 而这样的决定,他知道,千肃风也知道。 在进汾水城之前,莫千韵在路上遇上了一户老铁匠,这匠人乃是城中人士,平日里是专门给一些有些身份的人打造兵器的,但闲暇时候就隐在山脚下的小茅庐内,享受田园山林之乐的同时也在附近的村寨中翻腾点儿自己的营生。 莫千韵在此处达成了一场交易。 …… 莫千韵摸了摸自己怀里仅剩下的一块碎银,后悔自己怎么没多带点钱下来,天色已经暗了,再加上最近城内城外的不太平,他只能加快了步子,城门关闭之前他必须混进城内。 果不其然,他在城门口看到了巡视的人。 莫千韵潜入城中,他压了压自己从摊位上买的草帽,看到街上巡视的士兵时,莫千韵瞬间也唯唯诺诺地和路人一起躲在了路边上,普通路人怎么也不敢拦这些吆五喝六的兵大爷。 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大街上,三人三马从街上奔了过来,一路上的人皆慌张躲避,在一众散开的人群中,莫千韵认出了这三人的身份,就算不是当日他见过的人,可这三人绝对是影卫! 莫千韵神色染上了恨意,这几日窝窝囊囊地躲在山上,可前几日经历的一切,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些死去的兄弟,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三匹俊马瞬间也就过去了,一阵慌乱中,百姓们评头稍微论足几句,也就不再关心这个。莫千韵紧握了手心,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下了想冲上去拦住这三人的念头。他现在必须亲眼看到陈曦,不能再耽搁时间。 他重新压低了自己的帽子,突然,他的肩头猛地被搭上,他浑身震嗦,瞬间绷紧了腰线,他被发现了? “唉,这位小兄弟。” 大冬日里,莫千韵瞬间觉得背上被冷汗浸湿了一层,身后人的声音憨厚平和,并不是敌人。 他顺势转过了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疏离地问道:“这位大哥何事?” 此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看这身打扮和偏北地区的口音,应该只是一个趁着兵乱打算捞着油水的外地商人,但是看到街上时不时地就搜查一遍,他也受不住了。 “兄弟,你可知道这街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也没见到这么多巡街的官爷。” “尚不清楚。”莫千韵转身欲走,若是对方也不知道,他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 另一个人开口了:“唉,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可听说了,这些可都是军营里头派出来抓人的。”他的声音压的更低,卖官司道:“听说咱们王上就住在城内,前些日子有外头的刺客潜进来,打算刺杀咱们王上。这不,你瞧瞧这阵仗,八成就是真的。” 莫千韵又停了步子,淡笑地参与了进去:“果真如此?兄弟我之前还听说王上从军营中带回来了一个女人?这事可是真的?” “是真的啊。”那人连连点头,终于有人听他八卦,他也乐的分享:“我那日看的真真的,那日专门有一辆马车进了王上暂住的府上,那车内人,当时我也是远远儿地瞧见了一面,的确是个女子,看那身段儿,啧啧,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但那女子似乎病弱的很,下车的时候还有人看着,就跟个纸糊的美人儿灯似的。” 是家主? 莫千韵皱了皱眉,听他的意思,家主受了伤? 若真是她,这不得不算个好消息,莫千韵压下心底的悸动,最起码,他们还都活着。 只要慕容炎珏没有动了杀人的心思,他就有机会救人! 莫千韵打探出了地方,看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不动声色地撤了出来。 但进了那条街道的一瞬间,莫千韵脚步一顿,又撤了回来,他察觉到了危险! 这地方,有人潜伏!他更加肯定了陈曦就在此处。 他转身又混迹在百姓中,城门已经关闭,直到第二日,他才找了机会跟着进出城的百姓从城北的城门出了城。 这一路上躲躲藏藏,他终于在绕过了眼线,顺利将信息传了出去。 “家主被困汾水城内,千肃风身受重伤,在城南深山,速救。” 可惜,并不是每一次的逃跑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这处传信的山崖本来就距离军营不远,慕容炎珏更是将大半的影卫派遣了出来,目的就是为了杀了莫千韵与千肃风。当然,这更是为了做给陈曦看! 莫千韵眼看就要下山,可有人已经顺着踪迹寻了上来。 对方悄无声息,有这般能耐的,除了影卫,不做他想! 莫千韵神色暗了,他现在还在城郊,周边除了山间的小道,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身后的马蹄声近了,刚才那些人跟了上来!此刻莫千韵正处在传递消息的那座山头之下,他转身拐进了岩石后,顺着另一处上山的道路再次藏在山中。 可这一次,他一个人,终究难敌围剿上来的影卫。 跑!必须跑!否则就是死! 山崖之上,莫千韵气喘吁吁,他咒骂了句,山顶上竟然是一处悬崖。 这处悬崖高有上百米,他甚至看得清楚下面的薄云,他脚下一动,靴子碰到的碎石瞬间跌了下去,掉进了看不清楚的崖底。 在他身后,五个黑衣人已经围了上来,带头的一个,竟然是风行。 莫千韵一手抓着自己的左臂,他摸索着骨骼位置,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刚才逃跑的路上他不得不和其中一个影卫对打,连个兵器都没有,莫千韵从没有觉得这么憋屈过,实在是窝火。他用了用手臂,胳膊一点力气也用不上,看来是脱臼了。 他不再看逼上来的几人,咬了咬牙,手上用力,咔嚓一声,骨骼摩擦的声音让人一阵牙寒。 手臂接了上去,他试了试,果真,伤筋动骨,他抬都抬不起来。 风行对着这位较为熟悉的人,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他打了手势,那意思是绝杀。 莫千韵退了几步,他看了看身后的深渊。 这处山崖是千仞山的北端,虽仍有超过百米的高度,但相对于主峰已经低了太多。而巧的是,这处山崖往南正被千仞山一处横向走势的山峰截断,两处的相叠的地方正是形成一道峡谷。 两山之间的峡谷最易存水。 千仞山主峰山顶常年积雪,如今又是寒冬,就算是这两日天气软和,但下游难保是怎么样一个状况。 莫千韵神色暗了暗,他只希望天无绝人之路,下游不至于干涸才好。 目力所及之处,山崖下大片大片树木灰突突的颜色并未占据山脚下,这更加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测,山崖下必定会有水流,就是不知道水深状况。若他看的不错,这下面未必没有生路。 更况且即便他不跳,身后的人只怕也会至他于死地。 他必须赌一把! 风行冲了上来,他眼看着莫千韵如同突然断了线的风筝般坠了下去。 “司主,怎么办?”一名手下看了看根本没有活路的绝壁,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风行冷声,“派人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莫千韵紧贴着山崖跌了下来,他一路极速下坠的过程中,纵使他轻功绝佳,他只能靠着双腿蹬在石壁上来缓冲惯性的下坠速度,可同时他也撞在了凸出的岩石上。 就在几个瞬间,水面在视线中越来越大。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做好了落水准备。他拼尽了力气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不过转身的几个瞬间,他已经是在赌命。 还好他赌对了,这崖壁下居然真的有水,确切地来说,这下面竟然是一处深潭。 结果他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 高空坠下,他只觉的在落水的瞬间脑袋一阵嗡嗡声,身子骤然落在水里与水面发生重击几乎让他瞬间感觉到胸口一闷,如遭重击,逼的他差点把含在口中的一口气全吐了出来。 重物噗通落水又激起了大片的寒水,将这处常年如同死水的潭水给搅和了个够。幸得这深潭他才不至于高空摔死。 莫千韵浑身一哆嗦,寒冬腊月,雪水所化的冰泉,雪山融水的温度用刺骨完全形容不出,九死一生。 他一瞬间失去了听觉,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喉间腥甜味逼的他想吐,自己的一个胳膊完全用不上力气,浑身酸疼的瞬间,他已经全然用不上力气。 心口吃疼,他强咬着牙忍住,拼命般地挣扎出了水面,却发现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 不对,这水中的阻力不对劲! 墨色的发带在他挣扎间散了,他来不及回头,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条墨色的带子瞬间就被打着旋卷到深处! 这绝非是水流的速度! 深潭底下竟然是暗流! 莫千韵来不及反应,他浑身打起了哆嗦,这一刻却被阴寒的雪水激的他浑身如火。 他甚至来不及吐了灌进嘴里的潭水,他如同一片残叶,这一刻,生死关头,他拼了全力向上划,若此刻停下,地下的漩涡就足以致命! 胸口就像砸了一块石头,头脑昏沉,肌肉酸疼,人力,又怎么可能与大自然抗衡! 莫千韵心中不甘,可刚攒着的一口气早已用到极限,潭水大量地灌了进来,涌入肺部的寒水让他瞬间惊悸,这下冰冷的水更是涌了进来。他又连喝了几口水,终究意识不敌,被暗流拖着,不知到了何处。 莫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若真是这么死了,他决定了,就算是到了阎罗殿他也要说,他这辈子,最讨厌水! 在失去挣扎的力道之后,莫千韵突然间觉得有些平静,他下意识去抓摸什么,他只是觉得身边少了什么东西,似乎,他从未一人遇到过致命的危险。 从前不管怎么样的经历,他总是和那冰块儿在一起的。 …… 意识昏迷的最后一刻,朦朦胧胧中,他只觉得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张人脸。 莫千韵觉得自己想骂人,他竟然看到勾魂的小鬼儿,如果不是,那这人实在是长得太寒碜,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如同一条毒蛇。 若是莫千韵还活蹦乱跳,他一定会跳起来评价这是张标准的地痞流氓、仗势欺人的狗人模样,可现在他意识不稳,动弹不得…… 察觉到对方眼中的贪婪与猥琐的欲色,莫千韵顿时觉得一片令人作呕的恶寒,可不待他有任何动作,终究耐不住几日的奔波与生死交替,他头脑一混,彻底晕了过去。 ------题外话------ 自从作者后台改版之后,小隐都看不到具体有哪位小可爱继续追文了,不过呢,还是要谢谢小可爱的支持。 那个……那个……说一下哈,我貌似又挖了新坑,我大概是想把千韵宝贝给埋了……不会很过分的,毕竟我也是亲妈(表打我,委屈,嘤嘤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29章 留不得她 这一日,九龙湾内终于有了动静。 庚辰让人将一个受了伤严重的安排了下去,途中他们经过绝壁时,都是自己靠着轻功和绳索度过难关的,大多数人都带上了些轻伤,陈家的人甚至有一个摔断了腿。 所幸只有这一人受了重伤,若不是轩辕璃拉了他一把,这人早就跌进了深渊,再也没有存活的可能。 为了隐藏身份,按照轩辕璃的安排,他们打算将三十多个人分作了三拨,先后混迹在了换防的军队中,然后再想办法混进城内。 轩辕璃早已经担心到极点,他与庚子、庚辰等几个手下最先潜伏在山道上,陈家的人跟随其上。军中不比其它地方,更何况如此正值战乱,每日必会有队伍在各个军营之间互通消息,他们等的就是这中队伍。 结果,互通消息的队伍还没等到,竟让他们撞上了从后方押送物资到军营内的队伍。 庚子阴笑几声,一来就碰上这等美差,现在不抢,更待何时。 轩辕璃下了命令:“杀了这些人,咱们顶替上去。” “是。”众人领命。可等运输队伍走进,轩辕璃突然看出不对劲来:“慢着!” “皇上?” “有情况。”轩辕璃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情况不对,只不过是两车的东西,可你们看运输的人,竟然有三十几个士兵。” 庚辰在军中待过些时日,所以他更清楚,若是普通的物资,军中绝对不会一次性只送来两车,况且这车并未是拉送粮食的平板车,为了防止上面的东西下来,车上除了加固的装备之外,还整整齐齐底放置了防止东西滚落下来的木箱。 轩辕璃一行人弯腰跟着,他选了一处弯道,趁着运输的二十几人队伍松散时刻突然出手,轩辕璃所带的手下都是暗卫出身,不过半刻的时间,没有人发现他们身后的人已经完全换了身份。 直到庚子小心翼翼地撬开一个木箱,他大吃一惊,箱子内那里是什么寻常的物资。 这整整两大车、十几个箱子内竟然全都是天雷弹! 别看这黑溜溜的东西只有拳头大小,可每一颗都能将周边十几米范围内的土地给翻一遍,若是人员集中,一颗天雷弹能炸死数人! 十几个箱子,每个箱子内至少容得下三四十颗天雷弹,十几个箱子下来,这哪里是什么小数目。 轩辕璃下了命令,所有押送的人,全部杀绝,绝对不能将信息透露出去。 这场杀戮很快就结束了。 庚辰进言:“皇上,这些东西不能留,毁了吧。” “不然属下埋到图布军营去,定要搅他个天翻地覆。”庚子也说道。 “不行!”陈家的人开口了。 “不可。”轩辕璃也是拦下。 “一旦出了事,我们的行踪必定会暴露。慕容炎珏肯定会怀疑,对咱们救人不利。对方既然偷偷摸摸地运送,估计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的人不多,就算是丢了也没那么快察觉。还好,此次的目的只有救人,谨记!” 陈家人抱了抱拳,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如今家主不在,两个最能说得上话的堂主也下落不明,可他们无比清楚,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救人! “那咱们……” 轩辕璃吩咐:“将这些东西找地方藏了,先留着,说不得能派上大用场。去那些人身上找进城的令牌,我们进城。” “是。” 一只经过专门训练的鹰隼越过了两国的交界,庚辰抿唇吹了一声长哨,那鹰像是瞬间找准了位置,从苍穹直倾而下。 以鹰传信,这是西北地区独有的方式。这只红眼睛,头顶还带着一小片白色羽毛的鹰隼是前些日子襄城城主最新进奉上来的宝贝。 庚辰脸色阴沉地回了话:“皇上,莫千韵传了话出来,陈主子被困在汾水城,千肃风受了重伤,在城南荒山。” 轩辕璃听着此话,心底的寒意已经越来越重,虽然他早就有猜测,但此刻听到陈曦真的被慕容炎珏所困,他觉得自己几乎入了魔。 陈家的人也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他们再分作两头,势力大减,对营救谁都不利。 十几个人齐齐拜礼:“皇上,家主就拜托给您,陈家上下,感念皇上大恩!我们去寻千堂主。” 轩辕璃承诺:“好,朕一定将她平安带回来。” “多谢皇上!”陈家十几个人瞬间弃了身上的甲衣,奔赴南山。 …… 陈曦听到了门外风行专门报给慕容炎珏的消息——莫千韵重伤之下被逼跳崖,而那处悬崖,从来不可能有人生还…… 陈曦的心如同被撕裂,她知道这是慕容炎珏故意让风行说给她听的,可她实在不能信莫千韵就这么死了。 千韵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死! 慕容炎珏让风行退了下去,他转身进了屋子,陈曦光洁的额头上还怪异地绑着白纱布,是那天晚上她被他扔在地上时磕到的伤口。 他瞧着陈曦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恨意,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怪异的情感。 “你的人伤了他?”陈曦低沉出声,她甚至没有看慕容炎珏。 “哦,那个跟着你的蝼蚁?”慕容炎珏轻蔑地说着:“是,不过不是伤了他,那处悬崖本宫听说过,人从上面跳下去,比分尸都干净,骨血不留。本宫,是杀了他。” 陈曦终于抬起了头,她的眸子不再是蒙着一层水雾的星辰,而是一片血海,可以燃烧一切的愤怒与哀痛的火海。 在她血丝遍布的红眸中,慕容炎珏看的分明,在无尽的恨意背后,甚至毫无一丝征兆,一滴清泪突然顺着她的眼角偷偷溜了下来。 慕容炎珏怔住,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眼神中像是被人握住了心脏,这样的情景,他只见过两次。 陈曦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在慕容炎珏眼中,她也不是个一味多情的人。 可她也认过输,一次是在赤玄皇陵,因为轩辕璃。 而这一次,是因为被他下令杀死的那个人。 不过是一个下人,竟然这般重要吗? “他不会死的。”陈曦低沉声音。 “我相信他,他不会死的!” 慕容炎珏神色莫测,在陈曦无尽的恨意和防备中,他退出了屋子。他感觉到了他与陈曦之间无形的鸿沟已经越来越深,这不是他想要的,可事实上,事情的进展就是如此。他越是走进,她就越是退的迅速,必要时,她随时就会杀了自己。 “主子,该用药了。”风行一直就在外等着,见他一出来,风行即刻跟了上去,按时按点地提醒着慕容炎珏。 慕容炎珏跟着风行回了屋子,屋内被上好的银丝碳烤的暖暖的,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寒冷。 他顺手接了药喝了,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风行接了呈药的白玉碗,又将一旁早就备下的果脯端了过来。慕容炎珏不嗜甜味,他甚至讨厌过于酸甜的梅子,所以风行总在身边备着宫内专人提前备下的吃食。 “风行。” 慕容炎珏按了按眉角,他被方才陈曦眼中的神色搅的心内烦躁,他分明不该在乎的,可一闭眼,不,甚至不用闭眼,他都能清晰地想到陈曦方才眼底的恨意,丝毫不加掩饰的恨意,还有,那一滴晶莹脆弱的泪。 这滴泪证明了她的软弱,她并非无懈可击,慕容炎珏本该欣慰与自己的手段,可这一刻,他心中有的只是烦闷。 慕容炎珏嫌恶地放下了手中的东子,他沉思片刻,这才问出了口:“风行,你可曾对谁动过心?” 风行已经知道了他想问的,他张了张嘴,下定了决心:“主子,属下大胆问一句,您想要什么?” “主子想要的只是将她带回去,拘在身边,还是想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 慕容炎珏眸色晦暗不清,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的确想将人留在身边,可他要留下的绝不是这样处处违逆他的意愿、甚至故意激怒他的陈曦。 之前初见时在雍城所见到的那般相处,似乎才是他想要的。 又或者,是前几日街上见到了那对儿陌生男女。 “主子……” “嗯?”慕容炎珏难得回了头。 风行稳了稳心思,声音坚定:“主子,属下冒犯了,但属下还是要说。她的心不在这里!此人,留不得!” 慕容炎珏的眉头更皱了:“这就是你为本宫想的法子?” 风行感觉到了慕容炎珏的怒意,可他声音更加坚定,甚至准备好了承受怒火:“主子,她真的留不得!” 慕容炎珏果真皱起了眉头,没有什么是他想得到而得不到了,这是他一贯的认知。是人就会有缺点,他相信陈曦也会有。 “主子你想让她动情,但,主子可知道人情中最忌讳什么?” 慕容炎珏示意他说下去。 “一个情字,最忌讳的便是‘算’字。任何的情感,经过算计,在别人看来都会虚假的经不起一击。” “主子,在她眼中,这就是横在她与主子之间的宏渊。”风行顿了顿声音,更加恳切:“她,她不是一无所靠的人,她有她自己的骄傲与念想。陈曦的性子就像是一阵冷风,她最不喜欢的恐怕就是拘束,可主子您也绝不会让步!” “有一点你说得对,她的性子的确像是冷风,一点子都暖不热。”慕容炎珏终于开口,但他的语气是赞赏的。虽然他也觉得陈曦过分的违逆惹得他不快,但他喜欢她这种性子。 风行更觉得危险!主子分明就没听明白他的话,又或者,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话。 慕容炎珏突然轻弯了腰,一丝奇异的神色突然刻上了他的面容,他察觉到了熟悉的痛楚,如同经脉逆流,真气涣散。 风行瞬间感觉到了慕容炎珏气息的紊乱:“主子!” “无碍。”慕容炎珏挥手,可下一刻,他突然又按了按心口的涌动,体内到处乱窜气息突然又是一阵。 风行担忧:“这几日巫医新换的药还是没有作用,属下这就去找他们!” “风行。”慕容炎珏阻止了。 “用不得大惊小怪,那些子药苦的涩人,用处还不大。”他嫌恶地皱了皱眉,朱红的唇瓣轻启,舒了一口气:“取盏茶吧。” 风行连忙倒了茶水过来。 自从慕容炎珏上次在赤玄皇陵内受到火伤之后,他身体内的气息就时不时要作乱。就算是修养了几个月,到了现在,依旧是这般。 风行耐不住了:“主子,属下这话不敬,但若是轩辕璃受了伤,陈姑娘是怎么样的反应?” 慕容炎珏明显神色不快,他已经不愿再听。 风行跪下了。 “主子,人心只有一个!” “陈曦,主子您杀得,放得,留不得!” …… 莫千韵只觉的头脑一阵昏沉,里面已经全然是一盆浆糊,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道灵魂,他感觉不到躯体的存在。 眼睛虽还未睁开,莫千韵明显察觉到眼前有光,光影没有节律地闪烁着,并不刺眼,应当是室内的烛光。 他晃了晃神,觉得周边的气息很是陌生,一股冷意荡在身边,让人觉得通体生寒。 他撑起眼睑,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处军帐内,更准确地说,他正躺在一张不算太小的床上。 头顶支撑起来的白灰色帐篷和极简单的装饰告诉他这是在军营!而且,绝对不是大元的军营! 莫千韵瞬间醒了。这些是在图布的军营! 但下一刻,他又突然冷静了下来,自己既然好好地躺着,而不是上了刑场,看来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否则按照慕容炎珏的安排,他落在他就手底下的人手中,恐怕早就凉透了。 军营中向来以节俭为风,可这一处帐子看起来至少也是个不小的将军帐,这到底是何人的帐子? 面前挂着素白的粗布帐子,布料也是平常人家用的起的,奇怪的是,这上面依旧罕见的没有任何装饰。 莫千韵一阵头疼,他闭了闭眼,缓解了心底的闷气,暗自嘀咕道,“室内布置谨慎到这种地步,这主人得多没情趣。” 像帐内这样的布置,绝对的简洁,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并不是说明对方是个神经粗线条,相反,从这样规整到极致的简洁中,莫千韵可以看得出来,这处帐子的主人并不容易让人接近。 甚至,有些偏执的执拗。 莫千韵打算翻身起来,这下,他一用力才发现不对劲。 他分明用了全力,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受伤的手臂一阵酸软,但身体各处几乎没有知觉!他完全用不上力气! 他伤的分明是左臂,但双臂臂弯处一软,他只能又倒下。这时他才发现,就连自己身上被树枝枯草挂破的衣衫也换了! 莫千韵方才还赚的一命的侥幸神色瞬间消散,他眸子凝起,琥珀色的眸子闪过杀意和危险。 眼下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因为落水后可能导致的风寒,更不是长久劳累后的肌肉酸软,倒像是他非常熟悉的一种毒——软骨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30章 软骨散 “醒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很近,也很沉。 谁!莫千韵瞬间汗毛倒竖,方才他丝毫没察觉到屋内有人! 之前不管他再怎么疲惫,身处敌营的情况下,他绝不至于这般疏忽。 现在他身边竟然有人! 对方的武功到底比他高多少,又或者,是对方早在他清醒之前就已经坐在了他身边! 莫千韵直勾勾地盯着声音的出处,很快,平稳的脚步声从床榻后面的帐子后传了过来。 一身黑色常服的男人从椅子上站起身,他一身黑色绸衣,五官极为立体深邃,一双眸子如点漆般,即便是不带一丝神色也让人觉得不可忽视,一双冷意的皓目下立着他挺俊的鹰钩鼻。 原本他的眼睛还算好看,可他从方才起就一直紧抿着唇,在他嘴角处,一抹不屑一切的嘲弄肆意地挂着,任他眼睛墨色如画也只让人察觉到他身上的冷意。 莫千韵平静地看着他,正如他之前的猜想,这人的模样与身上的装束,至少在军中有不低的职位…… 这个人,莫千韵细细打量一番,这个人并不是他失去意识前见到了那人。 可明显莫千韵并未觉得轻松,而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渴吗?我的客人?”那人又淡声开口,声音疏离而客气,仿佛他真的是在待客。 莫千韵并未开口,眼下的情景告诉他,这个人,似乎不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 果然,见莫千韵没有回应,那人丝毫没有客气的打算,直接了当地走了过来。随后,他在莫千韵的戒备中,丝毫没有避讳地侧身坐在了床榻边。 莫千韵本欲挪出位置,但他没能动弹,他动不了。 那人似也在打量莫千韵的情况,他瞧着莫千韵一双如夜间星辰般的桃花目,眼神中扫过一丝怪异的深思,他甚至满意地点了点头。 莫千韵觉得脊背发寒。这种被当成被逮猎物的眼神实在让他不爽,让他生出了想揍人的冲动。 他打算率先打破这种莫名的氛围,“多谢军爷相助,草民不慎坠入湖中,一时昏迷,容草民回家见过家人,日后必定重谢军爷……” “不必客气。”那人突然开口了。 “什么?”莫千韵觉得不明,他可不觉得对方愿意平白无故放他走。 果然…… “不必等到日后。”那人突然开口了,他甚至将手搭在了莫千韵的肩头,不动声色地将打算起身的莫千韵给按了回去。 “军爷此话何意?” 他人讥讽地笑了笑,他又冷漠地开口道:“各取所取而已,我救你,不过是为了你报答我,你直接报了就成,不必日后。” “……”莫千韵皱了皱眉,这人,果真心思不纯。 那人收回了自己的手,没有再接后文,而是突然想起了前事。他看着一脸防备的莫千韵,更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 他自顾自说道:“那处崖壁叫做断肠崖,老一辈人都说任何人只要从哪里跳下来,再经过崖底的河水这样一洗,必定会赤条条地忘记前尘往事,再也不识得尘世这般岁月流转,美人儿,你知道为什么吗?” “美人儿?”莫千韵心内吐血,他就算再傻,他也知道这并不是形容男子的词! 任何人可以夸赞他身手漂亮,夸赞他医术漂亮,但夸赞一个男子漂亮,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 莫千韵一双明眸平静地看着他,虽然掩不住恼怒,但依旧没有开口。 那人好像本就没打算听他的回答,自问自答道:“因为从那里跳下来的人,都已经死了……” 莫千韵心中一紧,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莫千韵越发戒备的眼神,男人又接着解释道:“断肠崖近百米高,下面的深潭又是常年低温,更别说是这个季节,想来你是顺着深潭下的暗流飘了出来才不至于冻死在寒潭里。” 莫千韵一直看着他,直到这时,男人终于笑了,而这笑,依旧是毫无情绪,只是单纯的面部肌肉因相互牵动而引发的动作,他突然俯下身子,接近了莫千韵的耳际,低声道了句,“你倒是个奇迹。” 莫千韵原本就动弹不得,此时见处势不利也不由得强撑手臂想要起身。 肩头被手指一点,莫千韵恨不得将银牙咬碎,他从来没有这般憋屈过! 他怒视着眼前的陌生人,眼神中已经丝毫不再客气。 陌生男子当然也不会客气。“你不必麻烦,我在你的药里加了软骨散。” 果真是软骨散!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也没打算做什么,只不过是见你有趣,另外,你这般的相貌,对了,你可娶妻?” “这些话是何意?”莫千韵恼了。 那人见他这般反应,更是欣慰了几分:“你不过是十五六岁吧,如此藏不住心思,倒也干净。” 莫千韵只想砍了他的手! “在外行军打仗的,军营中也没有女人可供消遣,看你这容貌,借我用用,就当是报恩,如何?” 莫千韵此刻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全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这混蛋他说什么?他……这混蛋玩意儿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虽才十六岁,可京都风气素来开放,就算是被千肃风看着,他也并非不知道一些人有些特殊癖好。再说了,京都内除了最大的花楼“含霜阁”之外,与之齐名的便是由一座小伶馆儿发展起来的“翠雅居”。 可他从未接触过这些,一年前他为了探听消息,同时也为了满足好奇心,他好不容易甩开了千肃风准备进“翠雅居”,可刚到了门口他就被千肃风那小子逮了回去。 当日千肃风只道是里面污秽不堪,不许他去。所以他至今不知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但这并不代表他一无所知! 面前这个人,莫千韵方才只觉得他危险,却全然看不出他说起这般浑话来,也会是这般面色平和…… 简直……简直是淫秽不堪! 那人声线幽幽,尾音如同勾起,戏谑道:“生气了?” 莫千韵根本压制不住心底的火气,但他并不是莽撞的人:“阁下是?” 那人似这才想起他们还是陌生人,这才退开了些,甚至还故意让莫千韵看了看他的容貌,依旧漠声道:“在下萧谨。” 莫千韵神色瞬间一怔,这个名字,他知道。 图布汾水城守将萧谨,乃是萧家的独生公子,擅长暗器。 当初初到边关,千肃风就调取了边关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名册还有各自的小传,而莫千韵记得清楚,萧家公子萧谨,也就是当今汾水城的城主,此人有一套金针封穴之法,小可让人苦不堪言,废人武功不在话下,往大的说就是可以伤人性命。 更有一件事便是,莫千韵当时觉得有趣,也就记得相当清楚,据之前的消息来看,萧谨这人深知龙阳之好,并且熟谙此道。 也就是说,方才这混账说的话,并非是吓唬人用的,况且如今这般形式下对付他,萧谨也完全用不上吓唬。 也就是说,他来真的! 他娘的!这是莫千韵的第一念头,可他知道,这句话只能闷在口里。 萧谨看他蓦然失控的神色,语气中颇染了些趣味,“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莫千韵再一次被人扣了命弦。 萧谨看着他,“在皮又在骨的美人儿,最近皇上的人传来消息,皇上正在满边境内追查两个大元的刺客,也不知……”他故意不接下文。 莫千韵则装似不解,全然没有他就是刺客的自觉。 萧谨就接着说道:“不过,我也不打算追究你究竟是谁,因为你……逃不掉。” 莫千韵保证,他极其厌恶别人在他耳边说话而自己却全然不受控制的感觉。 这样的他,处于绝对弱势。 软骨散并不可怕,就算是份量再重,他日日与这些东西打交道,即便是没了身上私藏的解药,最多再有两个时辰,他身上的毒性就解了。 可目前最危险的,明显不是软骨散! 莫千韵冷哼一声,直直地盯着他,奚落道:“将军真不介意我的身份?可若我就是那刺客,我就是皇上要抓的人,那可是重犯,将军你凭什么私自处置?到时候上头追问下来,你能交代吗?” “哦?”萧谨突然又笑了,这次他是被莫千韵逗笑的,“那你觉得你是吗?若你是刺客倒也简单,边城向来险象迭生,你不过区区一个刺客,即便是死在边城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到时候我就是诛杀了刺客的功臣,你不过是给了我名正言顺处置你的机会。” “你!”莫千韵顿声。 萧谨又看着依旧动弹不得的莫千韵,“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是刺客吗?” 莫千韵向来以为自己能言善辩,可这次,他发觉自己遇到了麻烦。 一切的谈判都以自己掌握对方的心思为前提,可这次他全然看不透萧谨。 他发觉,萧谨不知为何,竟对他有莫名的执着。这疯子只是为了折辱他,戏弄他?还是说,他真的如他方才所说? 莫千韵闭了闭眼,强行心平气和,不得不伏小做低,恭恭敬敬道:“将军误会了,在下并不是将军口中的刺客,我不过是个乡野村民,偶然沦落至此,还请将军……放过在下。” 萧谨看着莫千韵眼神中的落寞,可更多的他看到了他眼中隐藏的怒气,这种心底的怒气与傲气让他看上去更显孤傲,更加充满危险性。同样也让他觉得有趣,“我刚才说过了,你逃不掉的。” 此话一出,他成功看到莫千韵方才眼中的落寞在瞬间转化为恼怒。 莫千韵甚至红了眼镜,他因为萧谨的轻慢与心思而觉得恶心。 萧谨此时显然很兴奋,他没看错,面前的这个人,从不是一只逆来顺受的绵羊,他是草原上的野狼,即便是身处危境不得不暂时收起自己的利齿,暂时隐迹在荒草野地中,可狼终究是狼。 即便是计划再周全的捕猎者,一不小心也会被他咬断喉咙夺去性命。 而萧谨,偏就是看中了这点。 原本他还只是觉得这人模样不错,玩玩儿也就罢了,可现在,他更像是在享受驯服一匹狼崽子的过程。 他就是要逼他露出利齿,再慢慢驯服他。这也许是个费时的过程,但对方既然已经在他萧谨手里,他有的是耐心与手段去驯服这头野狼。 莫千韵已知他们全然没有了商量的余地,如今的他毫无还手之力,他咬了咬牙,突然冷笑,恶声挑衅道:“将军,还请您千万别手下留情。今日,若将军手下留情,他日,我必取你性命。” “其实你大可顺从我,你不晓得……”萧谨贴到他耳侧,温热的鼻息在对方耳边绕来绕去,他神色是那么柔和,出口的话就如情人间的私语,可话中的内容却让莫千韵牙关紧闭,恨不得当即掐死他,不,千刀万剐了他。 萧谨只低声道:“你呀,只是不懂这其中的路数。不必着急,日子还久,我可以慢慢教于你。” “还有,好心提醒你一句,我喜欢有性子的人,美人儿嘛,总是格外有些恩宠的。所以,你大可继续激怒我。若能做到这点,也算是你的本事。”萧谨的笑意突然狂妄起来,竟是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 “你个!疯子!”莫千韵眸子淬了火。忍耐,他要忍耐,可他实在忍耐不住!可这样的视线毫无实质上的杀伤力。 他现在已经能活动手指,最多不过半个时辰软骨散的作用就会过去。 就算到时候他功力受损,他也一定杀了萧谨! “你武功应该不错吧。”萧谨突然开口,声音凉薄。 莫千韵冷嗤一声,他现在只需要时间! 可他忘记了,又或者他自身的傲气从来没让他想到事情的后续…… 萧谨看着他脸上的怒色,似更满意自己的举止,“天就要亮了,看你的性子,既然夜间没有休息,那今日你也就不必休息了。” 他声音并不高,可足够冷,如同对待一个玩意儿,他对着大账外喊道:“何有为。” 竟然还有人! ------题外话------ 明天打算加更(追文的宝贝明天晚上八点之后再看就好,老时间点,到时候就直接可以看两章啦),耶耶耶~~ 对了,小隐虽然将千韵宝贝推坑底了,但并非是对了推而推,小隐争取写出新意(应当不会让大家失望滴)。 感觉自己在失宠的边缘疯狂试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31章 功力被废 帐外一人已经掀开帐子进来。莫千韵吃了一惊,进来这人正是一脸干瘦,颇有些地痞流氓、仗势欺人的狗模样,不是那日自己意识不清时见到的那人又是谁。 何有为?昨日就是他捡了自己回来? 何有为倒是不负自己这般容貌,又完完全全是个狗腿子,此时他含腰塌背的站在萧谨身侧,复又谄媚的一笑,就如同一只人形耗子。他本来就长的干儿瘦,这样一笑,几乎阴深深的牙根都露出来了。他透着精光的小眼睛迷成了一条缝,可莫千韵发现,何有为的视线时不时便落在自己身上。 而何有为眼神中的东西,好不巧的,他方才才见过,在萧谨的眼中。 那是贪婪,是占有。 莫千韵几乎瞬间哭笑不得,他最近的运气到底是有多背,一路避难也就罢了,坠崖落水的也都经历了,医毒圣手被区区软骨散所困他自己都觉得丢人,可如今这一个两个的男人又算是什么? 他最近,还真是背到家了啊。 莫非是离开了他吗? 谁?他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如今这般是离开了谁呢? 其他人却不等他细思…… “何有为,命人去立副刑架来,不然,只怕本将军的客人就要跑了。”萧谨并未看任何人,可帐内三个人都知道这所谓的客人指的是谁。 莫千韵没有问,如今的情况,萧谨这东西在他眼中就像是点了引线的炸药,他越是反抗,这疯子的反击就会越重。 可事情再次超出了莫千韵的预料。 何有为听闻此话几乎是脸色大变,眼中甚至闪过一丝隐忍和恐惧! 莫千韵看到了,这一刻,他心头也紧了起来,刑架不就是用来绑人的吗?难道还有什么他未曾想到的用处? 萧谨只顾着瞧着自己新到手的人儿,而莫千韵则看到了萧谨身后一脸阴鸷而恐惧的何有为! 何有为的视线同时也看到了莫千韵,他转向萧谨眼中的嫉妒的火焰和近乎扭曲的恨意变得更为明显,这样的眼神被莫千韵收之眼底。 何有为很快就带着两个小兵将十字刑架抬了进来,莫千韵心中直念不好!他还需要时间! 何有为又偷偷瞧着莫千韵,那样的神色,充满不详。 “还不快滚!”察觉到何有为的拖延,萧谨神色暗了几分。 “是,是。”何有为身子一颤,瞬间退了两步,他几乎是扭着脖子出了营帐,莫千韵看着此刻的他,趁着萧谨不注意,莫千韵将信息传给了何有为,他得给自己留一手。 何有为愣了愣,看到莫千韵眼中求救似的神色时,他眼睛透着精光,但脚下不停,规规矩矩地退了下去。 帐内气氛再次变的诡异,萧谨动手的那一刻,莫千韵动了。 他右手握拳,手指扣成指虎状,人的胸腔上中位置有花盖穴,就位于任脉,关于周身气运! “你?” 莫千韵下了死手,萧谨瞬间不防,他没想到软骨散的效果会退的这般快! 一拳狠命地挥了下来,拳头在两人耳际生风。 可惜,拳头砸在萧谨肩头时,莫千韵知道自己失败了。 那一圈用尽了他积攒下来的力气,但还是太弱,萧谨反应的速度怎快,这样的伤根本不能致命!甚至,连重伤都没做到! 当真是养蛇被蛇咬,往常这些毒可都是他的绝技,如今竟然被用在自己身上。莫千韵神色愤恨,他不得不喘了口气,他自己反而是因着惯例恨恨地撞在了地上。 “你也懂穴位?”萧谨看着瞬间防备地躲开几步的莫千韵,他抬袖拭去唇角的血渍,心中更是被激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他心口翻涌的血气到现在都平复不下,方才那一拳若是力气再大些,那就是致命的杀招。 “呸!萧谨,爷懂的多着呢!”莫千韵冷笑,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重新攒集力气,摔在地的瞬间,他将地上的碎瓷藏在身上。 萧谨冷笑,他一把拽了莫千韵起来,“是,你也许懂的不少,可惜,你没有时间了。”他拖拽着他就将刑架上津了水的牛皮绳给拽了下来。 “你放开!放开!萧谨!你个疯子!我杀了你!我一定杀了你!”莫千韵这时候不淡定了,他瞬间挣扎不休。他知道这绳子的厉害,津了水的牛皮一旦绑住手腕,绳子非但不会松散,反而是随着时间勒紧。一旦绳子上的水开始蒸发,绳子会越勒越紧,割肉断骨也是常事。就算是他功力全在他也奈何不得这绳,更何况是现在! 可他很快手脚被缚,莫千韵忍不住骂骂咧咧,从来没有人敢这般羞辱他! “狼崽子,你成功惹怒了我!”萧谨拍了拍手,眸色是真的怒了。 莫千韵此刻已经不是愤怒,而是浑身的杀意! 他看到了萧谨手中突然拿出的巴掌大小的布袋,这东西莫千韵日日与之打交道,当然不陌生,是银针! 萧谨阴声,如同对待一只美丽的猎物:“虽然喜欢你这性子,但养狼到底还是要谨慎,日后在我身边,你的武功只会是我们之间的障碍。无事,我帮你取了便是。” “你!” 莫千韵的声音突然止住,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银针突入重穴的刺痛,他瞬间瞬身战栗,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人体十二经脉连通身体各处,这些经脉非但掌控人体机能的正常运行,还关乎一个武者的周身内力! 周身几处大穴被生生封住,就像是突然阻断了气息的运行,丹田气息突然被散,对于武者来说,如同要了半条性命…… 这是莫千韵从未想过的遭遇,在此刻,他亲身体会了! 萧谨毕竟是吃军粮的武将,他的荒唐是有着时间限制的,莫千韵并未昏迷,软骨散的药效早就过了,可他浑身如同抽骨割肉。他垂在脸侧的发丝都在微微颤抖,帐外分明是冬日的寒风,可他下颚处汇集的冷汗湿了衣裳前襟。 这样的他,萧谨根本不用去防备。萧谨随着手下去了军营分营,开始了他一天的忙碌。 人形的刑架两旁,血珠已经将地下的土地染成黑红色,莫千韵紧攥的拳头松开,手腕处,血滴子又汇集在牛皮绳上,浸湿了牛皮绳子,然后滴落在地。 他一身的功夫几乎全在手上,如今,伤口处深可见骨。 莫千韵抬了抬眸,他嘴角恨意地勾着,纵使被缚,可他一直使了巧力,所幸他从小与医毒打成一片,萧谨之前下手是为了直接废除他的武功,而莫千韵还保下一线机会。 为了这一线机会,他也因此将身体伤了个彻底。 萧谨去了一个日夜…… 第二日傍晚,帐外终于有了动静,莫千韵冷嗤一声,散乱的发丝下,他一双眸子已经看不出丝毫往日的笑意。他知道来人是谁。 故意放轻的步子,提前将守着军帐的人派遣到别处,被人尊敬地称为副将却胆小怕事的人,除了偷偷摸摸来过两次的何有为,莫千韵想不起还会有谁! “何副将来了?”莫千韵声音沙哑,他没有在意,反而是淡笑出声。 “你竟然记得本副将的名字?”被人拆穿,何有为也不再躲,反而是堂而皇之地进来。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这般重伤的美人儿,心中有过不舍,但很多的是未曾得到的可惜。 何有为咂了咂舌,他越看越觉得可惜,也更加心痒难耐。他早就知道这人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那日若不是他将人从河边带回了军营,这美人儿怎么着也该落在自己手里,而绝非是落在他萧谨手里! 他真后悔那日没有直接将人藏在城内! 莫千韵终于抬眸,此一瞬间,他那一双泛了红的桃花目就如同沁了奇异血丝的琉璃珠,只扣人心底。 “怎会不记得,何幅将军,我可是等您许久了……” 莫千韵更是眉目含笑,“何幅将军,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何有为心中一震,但在片刻后已经又换上了一张虚伪的面皮。 时间如水,疼痛如丝。莫千韵寒了眸子,也寒了心。他眸色一转,掩下了所有的锋芒。 “何副将军既然愿意前来,原也证明大人心中还惦记着我,大人既然赴约来了,不如,就听我一言。” 何有为知道他所说的赴约指的是那日他的求救,阴声笑道:“交易?本副将还真的好奇,到底是什么交易?” “何将军,我要你,救我出去。”莫千韵已经变了称呼,果然,他的恭维引起了对方心底的愉悦。 “出去?”何有为愣了片刻,复又阴狠道:“你想逃出军营?” 莫千韵此时已经疲惫不堪,一双桃花眼已经因着两三日的不眠不休红的骇人,只让人觉得其中的血就要溢出来,可此刻容不得他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如此的狼狈,又如此的魅惑。他如一头受伤的孤狼,危险非常,却让眼前的何有为觉得抓心挠肺的想要占有。 占有他,让他臣服,让他臣服在自己身下。 莫千韵自然也看出了他眼中的欲色,经过这几日的事,莫千韵像是突然变了,以往的他绝对容不得任何这样的神色,可现在,他甚至觉得无关自己。 不过,他还是觉得恶心! 这些人,太恶心了! 他强忍着腔中的怒火,此刻却是嫣然一笑,也就是这一笑更让对方招架不住。 莫千韵在对方不知不觉中换了称呼…… “官爷,萧谨最迟今夜便要来了,依我现在的状态,我逃不过今日,若是我真的被他强迫,那官爷可会舍得?” 何有为身子一震,他再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过了。 莫千韵轻声,他不介意演一场戏:“那日我在山崖下昏迷,但我可记得清楚,当初是官爷救我一命,我心中可一直记得。我即便再不愿意,相比之下,我恨透了他却感念官爷已久。” 莫千韵越说越伤心,哀声道:“我本以为我已经是官爷的自己人了呢。怎么也没曾想到,官爷竟然要看着别人欺负了我,白白断了我所有对官爷的心思。” 让旁人欺负了他? 方才还怂的不敢出声的何有为,一听此言早已是怒气横生。 美人可是他救回来的,萧谨凭什么占为己有!如此心心念念的美人儿,他竟然也看中了自己? 不行,不能便宜了萧谨。 难道就凭萧谨官职比自己大上一级?萧谨不过是仗着萧家的势力做了城主,平日里作威作福也就罢了,他如今居然抢了老子的人! 何有为越想越气,他恨不能此刻就手撕了整日欺诈自己的顶头上司。 可他到底是鼠胆出身,平日里在吆五喝六的,想想萧谨那一手武功,还有他亲眼见过被他手上的银针折磨的不人不鬼的人,那手段可丝毫不算作假,别人浑身的伤也不是闹着玩的。 何有为虽然有恨,但他也不适合鲁莽的人。他心内盘算的清楚。 再说了,这美人儿真能归了自己? 莫千韵见他有所松动,更是想法子挑动他,他语气突然一变,突然冷笑一声。 何有为不明所以。 莫千韵厉声道:“官爷还不知道吧,他早就提防着你了,昨夜有人在军帐在露面,一直想瞧瞧这帐内的情景,我可听说……是官爷在窗外。何将军,你猜猜,这件事是谁告诉我的?”莫千韵突然笑了起来。 何有为大惊,这事竟然被人知道了? 谁?昨夜大账内只有莫千韵一个人,而帐外不远处是他提前打发出去的萧谨的手下。 何有为瞬间面目惨白,萧谨发现他了? 那蛮子居然发现他了,必定是昨日有人给萧谨通了信儿。何有为突然想起今日萧谨看他时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萧谨竟是满眼的恶意…… 莫千韵暗自思忖,他知道他说到何有为的痛处。 疑心,果然是个好东西,一旦他种下了,就凭着何有为自己的猜想就能把他逼疯。莫千韵心中嗤笑,如今何有为的神色不正是要疯了吗? 他又趁势加了一把火。 “官爷还在犹豫什么,今夜,你又来了一遭,就算萧谨昨日不管不问,今夜呢?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吧?” 何有为果真色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32章 绝境谈判 莫千韵冷笑:“官爷,现在您只有两条路可走。萧谨已经对您起了疑心,必不会放过您,官爷您就在军营中也是等死。” “可若是官爷今日按我说的做,说不得我们联手杀了萧谨,到时候,正值用人之际,由官爷您当上这汾水城驻城官也并非没有可能。” “我当城主?”何有为上了套。 莫千韵缓了口气,可他没有给何有为另外思考的时间:“是,自然是你。官爷!若是官爷执意等死,那我也只能悲叹自己看错了人,错付了心意!” “您可要想清楚了,你不杀了他,他就要杀了你!到时侯,官爷您可就只能做个屈死鬼!” 何有为惨白的面色已经由莫千韵道出的计划慢慢转至通红,美人儿说得对,若是能一举杀了萧谨…… 何有为内心亢奋了,这是他多年来心底的秘密,若是今夜他能弄死萧谨,这可就值的多了。 再不济,就如美人儿说的那般,他也不能待在军中等死。 “不过,”何有为看了依旧被吊着的莫千韵片刻,神色中的兴奋变了质。 美人儿果真是美人儿,他淫笑着伸出右手,那只布满老茧的粗糙老手径直触到莫千韵唇边,他细细地把莫千韵唇角边未干的血迹擦了,动作颇为温柔,而这看似诡异的动作让莫千韵身子瞬间僵硬。 此刻莫千韵却没有躲开,而是眼睛闭也不闭地看着对方把染着自己血液的黑手放在了他自己的嘴角。 何有为尝到了血腥味,更变得疯癫了起来。 “不过嘛,若是你逃了,我可不就亏大发了……” 莫千韵一再降低姿态,他知道如今的他只能靠自己,他必须忍,只需过了今日,萧谨得死,而面前的这个人也必须死! 他会亲手杀了他们!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们! 而此刻莫千韵面上丝毫看不出愠色来,他依旧是轻笑一声,“官爷,你好好瞧瞧,您好歹也是行军多年,而我不过是个混迹江湖的闲散人士,虽有一些武艺,可官爷您也看到了,如今我浑身多处大穴已经被封近半,哪里还有什么气力?” 莫千韵更软声了些:“若是官爷今日带我出去,您本就是汾水城的副将,在这汾水内随意给我找一个容身之处,到时候我怎么样,大人又如何待我,还不全凭大人一句话嘛,又哪里是我说了算的。” “好,好,好。”此话一出,何有为连连赞了三个“好”字,他终于动了心。 “美人儿,你放心,今晚就让本将军来接你。今晚全听你的,日后,小美人儿就得全听我的,如何呀……”何有为笑的没了尖细的眼儿,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萧谨的尸体,同时他又看到了自己将面前这个清高孤傲的宝贝儿报了满怀的场景,他止不住笑出声来。 这声音听在莫千韵耳中,只让他一双墨眸瞬间收束。 “将军您明白就好,将军,晚上必来!” “好说,好说。”何有为满口应下,毕竟是在萧谨帐中,何有为也不敢久待。终于在不久以后离开。 莫千韵只觉得自己几近力竭,若不是此刻还被绳子束着,他毫不怀疑自己会瘫在地上。 他从想过有一天会落到这部田地,他更是觉得现在的自己恶心,他竟然真的成了一个左右逢源、浪荡设计的美人儿? 不!他只是想活着! 他闭了闭眼,突然想起了隔了一座城的千肃风来,他到底得救了吗?他如今又在哪儿呢?那傻子,他还能见到吗? 往日里他闯了祸,总是千肃风那小子扛着,从小到大,每次惹怒了老头子,都是千肃风替他顶了过错,担了惩罚。 谁知道这次他不过是逞了一次英雄就成了这般模样,还真是…… 他想起平日里他与千肃风也并不少有肢体接触,他素来都习惯了,却不知原来在不情愿下会是这般痛苦。 他突然一怔,又想起了前几日两人在山洞内的一切,那平日里,还有之前所有的生死经历,他们之间难道也是……也是这种心思吗? 他素来以为自己与他是铁打的兄弟,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练武,一起……他突然只觉得血气上涌,脑袋更是昏昏沉沉。 罢了,当下那里有机会想这些糟心事。 莫千韵用力挪动自己的身体,身后的十字形木架支的他背部如着了火,他知道,那必定是穴道突然被封的原因。 想来他一向自持医毒界盛名,如今竟然败在了几根银针上,若不是他武功被封,哪里就到得了这般田地? 萧谨今日已经去了分营巡视,算算时辰,没有三个时辰他是回不来的,门口又有士兵守着,莫千韵闭上眼睛,他强迫自己进入休息,他此刻必须休息,他需要体力,他需要为晚上的行动做些准备。 这一夜,萧谨并没有回来。汾水城内传来的消息,王上慕容炎珏要在城内最大的一处酒楼设宴,萧谨提前得了消息,即便他并不想与慕容炎珏有什么瓜葛,但身为地方官,他一直驻扎外地也说不过去。 即便他心中惦念自己美味的“点心”,还是在军营换防结束后去了城内。 轩辕璃方将消息传了出去,这书信上详细地写着他下一步的计划,他需要城外黄旭等人的配合。 另外,还有之前他单独吩咐过黄旭的一些事情,如今也不知道准备的如何了。 庚子迅速从门外进来,步子很急:“主子,对面的人出来了。慕容炎珏还带着陈主子。” 轩辕璃突然站了起来,神色有些乱了:“可看清人了?” “看清了,确实是陈主子。” 轩辕璃神色冷绝,“走!” “是。”庚子即刻出了门,一行十几个人散开了方向,从几面围了上去。 看到街上从马车内上来的两个人的那一刻,轩辕璃心中纠紧,慕容炎珏身边带着的的确就是曦儿! 他看得出来,陈曦身子不佳,即便是隔了一个街道,他也看得出来,甚至连她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怪异。 她一定受了伤! 这样的认知让轩辕璃心中纠疼。 “主子?抢?”庚子看了看街对面的庚辰,两人身后的几人都压制了呼吸。 轩辕璃挥手止住。 庚子心急,“他们难得出府,陈主子更是难得露面,再不动手只怕没有机会了。” “等!”轩辕璃抬头示意街道一处死角,在慕容炎珏的马车之后,有黑衣人散在人群中,是影卫! 庚子惊讶,他方才没有看出来。若是方才贸然前去,只怕只会是下锅煮的饺子,给人一锅端了。 马车晃晃悠悠,慕容炎珏将陈曦带去了汾水城内最好的一处酒楼。 此处名为天香楼,楼的对面就是城内最大的一条河,也是汾水河一条较大的分支,河水汇集在此处,更是因着此处的地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湖泊,名为落霞湖。 汾水城是图布的边城,边城范围内的贸易与内地不同,这地方更像是一个三不管的大集市,更是一个黑吃黑的地界。 这样一个地方,治理若是出了差错,那就是地痞流氓的聚集地,但若是治理有方,这一处便是繁华的边城贸易区,而边境的守将也会成为封疆大吏。 连城就是这么一个人。慕容炎珏只保证这江山不散,但在朝政上,他不屑于在这上面花费心思,这也给了一些人机会。 连城此人并非是好对付的,他本就家世显赫,况自身手段狠辣,这才压的下汾水城一众。 因此,在他的治理下,此地丝毫没有边境的荒凉,反而比内地的城池还要繁华热闹。 如今天色已暗,而轩辕璃一行人此刻就混迹在天香楼两百米的范围内。 楼下的人群来来往往,夜市更是比白日里的集市还热闹,今晚更是如此。 今夜的集市显得更为热闹,就连外来的商人也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得到了消息,今日突然有人买走了城内所有的烟火,并且把整个落霞湖周边都布置了荷花灯。 如今夜幕已至,大多数年轻人竟是踩着碎雪也要来看个热闹,就连一些闺阁中的待嫁女子也蹭了出来。在如此战争年代,今晚这样的盛况更是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大概是千仞山多年以来就是天险,从未出过差错,百姓们也就淡淡忘了战争的危险。 城内最繁华和视线最好的地方就是城中的天香楼。夜色将近,华灯初上,天香楼这一处近水楼台上下分为四层,人在顶层往下望去,便能将整个河景收归眼底。 慕容炎珏将此时吩咐给风行前后也不过一日的功夫,他瞧了瞧窗外的布置,幽幽湖水,波纹荡漾,让他难得起了惬意的心思。 慕容炎珏对陈曦主动要求出门来看烟花是很满意的,他可以给她所有物质的一切,何况只是满城的烟火。 陈曦依旧神色淡淡,慕容炎珏看了过去,陈曦也只是沉默以对,她脸上只有平静,没有了恨意,至少她没让慕容炎珏看出她的恨意。 慕容炎珏不再说话,不知为何,这几日陈曦的反抗让他觉得现下的这种平静也不错,即便他知道这样的平静看起来更显得诡异。他逐渐放空了自己,欣赏起湖畔的夜景来。 而慕容炎珏身后的风行一路上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在慕容炎珏视线移开陈曦的时候,风行看到了陈曦,而那时的陈曦,眼中满是讥讽。 风行记下了她的眼神,陈曦也在这一刻看向风行,在风行的怔然中,他看清楚了陈曦眼中的神色,满是挑衅和仇恨。 风行身子一震,慕容炎珏已经带着陈曦坐在了窗前的矮凳上,两人甚至悠闲地喝起了酒。 风行的步子不由地站在了慕容炎珏身后几步处,却没有退出屋子…… 风行想起了前几日的事情…… 慕容炎珏不知道,风行在自己离开府邸的时候曾潜入过陈曦的屋子。 …… “是你?”陈曦心中疑惑,她看着突然闯进门的风行,腰上的骨裂刺痛感传来,她几乎不敢有大的动作,但一见到来人,陈曦的神色变了又变,终都化成了恨意! 风行显然来的很急,他神色莫测,有些阴深,陈曦看着他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一白一黑,陈曦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是难得一见的疗伤圣药。至于另外一颗…… 陈曦诡异地看着他,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风行淡声:“这药能治伤,你立刻走。” “嗤……”陈曦冷笑,“走?是慕容炎珏下的圈套?他到底卖的什么官司?一边留着我,一边又让我走?怎么,再抓回来吗?” 风行一时被堵得无话,他没有再争辩,快速道:“白色的药丸能治伤,剩下的这个,几个时辰内能增强体力,让你暂时失去痛感。我会给你行方便,足够你离开汾水城。” “你到底什么意思!”陈曦皱眉,“若我记得不错,你是他最衷心的狗吧,慕容炎珏他绝对不会放了我,你要背叛他?” 风行身子一顿,浑身几不可察地颤抖,他被陈曦出口的背叛刺痛,但他最终下定了心思。 他只轻轻抬手,那颗白色药丸已经给陈曦喂了下去。 “你!”陈曦抵抗不过,药丸入口即化,已经进入体内,所幸不是什么毒药。 风行避过了陈曦的问题,“你的死活我不管,吃了,然后离开,离开这地方,离开主子!” 陈曦止不住轻咳几声,她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冷笑了声:“你放心,我死不了,我也不会走。” 风行蹙眉,他突然拔出了腰间的剑,下一刻,雪亮的剑锋直指陈曦脖颈,他眉目一横,冷意尽显,“那我就杀了你。” 陈曦丝毫不顾及脖颈处的剑,抬头轻蔑道:“若是你能杀了我,你早就动手了。” “杀了你不过一瞬。”风行威胁。 “杀了我的确不过一瞬,但你杀的了我吗?”陈曦阴笑,往常她总是带着一股天然的明媚,如今却像是看清一切,算计一切狡诈狐狸,“你的主子,会让你杀了我吗?”陈曦近乎咄咄逼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穿越之璃王妃养成记》正文 第33章 绝境反击 ……风行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 陈曦扭回了头,看也不看风行:“他是个疯子,你们也是疯子,我的人都死在你们手上,就连……就连千韵……” 陈曦闭了闭眼,她不愿意说出那样的话,仿佛她一出口就真的证明了莫千韵真的已经死了,再也没有回环的余地! 陈曦那日虽说不信,可她知道莫千韵凶多吉少,也不知到底是个怎么状况。 还有肃风…… 他们二人是一路随着自己走过来的,早就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任何人在她心中都出不得任何差错! 风行眉头皱的更深,他并不觉得曾经的行为有什么错,或者有什么不对。任何的斗争都会死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并没有什么对错。 但眼前的陈曦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陈曦冷笑,她撇了风行一眼,双手不由地紧攥。 他就是害了千韵的人!就是他将千韵逼的跳了山崖! 风行被她这样的眼神骇住,他不甘心:“你……你真的不走?” 陈曦冷笑,“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再说了,我为何要逃!我还没杀了你,慕容炎珏也还活着,我为什么要逃!” 陈曦连连逼问,风行倒是一怔。 陈曦复笑,她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她脸上表情。 她拈起桌上的黑色药丸吞了,“至于这颗药,谢了。” 一语谢罢,她已经没有丝毫的情绪,“风行,你看着吧,你们,都将付出代价!” “你!”风行一时无言。 他攥紧了手里的剑,心中恨不得一剑杀了她,这样一个敌人,不该留着。他只需要轻轻松松一抬手就可以杀了他。 偏偏陈曦还跟事不关已一般,端坐原地。她的声音凉薄,让人听不出情绪:“你看,都半个时辰了,他极少会离开这么长的时间,你猜,他会不会突然回来?” 风行握着剑的手更紧了。 陈曦却看也不看,讥讽道:“你的那位主子,现在可离不开我。你可以试试看,若你杀了我,他会不会突然失控,将你们也血洗一遍。对了,你们影卫就算是全部死在他手上,也不会反抗他吧。” 风行是在陈曦一阵冷笑中仓皇逃出那间屋子的,从身后人的笑声中,风行听到了孤注一掷的疯狂,还有绵绵不绝的,却充斥着力量的恨意与绝杀。 他知道陈曦说的不错,主子不会放过她。就算她今日真的逃出了这所院子,明日,甚至还是今日,主子一定会找到她! 风行不知道主子心中这种执拗起源于何处,但这样的执拗,明显已经根深蒂固。 主子就像是在玩火自焚,明知陈曦是一团取命的火,可他还是扑了上去,伤人伤己!这一切,似乎从主子在雍城内初见陈曦时就已经开始了。 …… 天香楼。 风行直盯着幽幽然饮酒的陈曦,他甚至未注意到慕容炎珏的神色。 “风行。”慕容炎珏出声。 …… 慕容炎珏加重了声音:“风行!” “主子。”风行终于迅速低头,直到这一刻,他才察觉到了自己的神色,他盯在陈曦身上的视线让主子不快了,这样的时间长度在主子眼中已经是逾矩。 风行看到了陈曦眼中的笑意。 陈曦端了面前的酒盏,她抬了抬手,竟然是在与慕容炎珏对酌。慕容炎珏看着她丝毫不到眼底的笑意,将自己手中的白玉酒杯与她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碰。 在风行满是戒备的神色中,慕容炎珏丝毫没有防备的饮尽了杯中的酒。 陈曦站起了身,慕容炎珏也没想到,她竟然亲自给他斟酒,送到了他的唇间。她唇角那一抹笑,如同火红的罂粟。 就在此刻,窗外早已布置好的烟花突然从落霞湖对面散了开来,冬日的黑暗中,一束五彩的烟火突然冲破天际,在黑暗中炸开了无数神秘而绚烂的光团,接着,整个河畔自对面看不到的黑暗处都活了起来,各色的烟火围绕了整个落霞湖。 绚烂的夜色,热闹的人声,落霞湖畔布的满满的荷花灯和夜空中的烟花映出了整个湖面,整个湖面在一片光影中,已经分不出了是天街还是夜市,远处的湖面上甚至还有游玩的客船。湖水如镜,说不出的美丽。 而站在窗前的陈曦,更是说不出的美艳惊人。这一切,全部落入慕容炎珏眼中。 陈曦看了看窗外,她唇角勾起了笑意,这抹笑意并不虚假。只可惜,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到底为何而笑。 慕容炎珏也怔住了,他喜欢这般的陈曦,明媚如朝阳。 陈曦手指微动,借着窗外烟火灭下的一瞬间,人的视线会出现短暂的空白,就算是慕容炎珏也不例外。 她已经收回了动作,笑道:“还从未与你细说过话,今日你送我这番景,我借花献佛,此一杯酒,敬你。” 风行本欲要拦,慕容炎珏又哪里会听他的。 陈曦却突然看上了风行,言笑宴宴道:“风司主,想必你也是口渴,自饮便是。” 风行瞬间一震,慕容炎珏瞧了瞧两人,难得依旧保持了惬意。他抬眸示意:“出去吧,本宫吩咐了你你再进来。” “主子。”风行心中不安,可他不会违背他的意思,“主子……酒已过三杯,您……” “出去吧。”慕容炎珏没有丝毫情愫,陈曦手中的酒还凑在他唇边,慕容炎珏顺势饮尽,一滴未留。 风行的脚步更重了。陈曦对其一笑,风行看到了她眼中的挑衅,最终闭门而去。 “酒过三杯?”陈曦笑了笑:“你之前喝的可不是我给的,我还未曾敬你三杯。” 说着话,她又将杯中的酒斟满了。慕容炎珏一直瞧着她的神色,陈曦也不避,“这第三杯酒,还是敬你。” 慕容炎珏眸色浅了几分,他瞧着她眸子内的笑意,突然拽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在自己怀中,“这第三杯酒,你替我喝了吧。”他突然擒住她的下颌,将烫过的温酒给她灌了下去。 陈曦连咳几声,酒水辛辣,突然被灌下去,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处察觉到自己腰间的束缚,陈曦挣出,慕容炎珏并未拦着,任由她退了一步。 慕容炎珏感觉到有一丝好奇,他分明看到了她方才在酒中放了什么东西,寻常的毒物他是不怕的,可她也毫无差池,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陈曦单手按上了桌子,撑住了身形。慕容炎珏以为她伤重失力,立刻就要伸手去扶,可下一刻,陈曦突然撤回了手。 她不愿意与他接触,躲避的动作已经是本能。 两人的视线对上的瞬间,谁都明白了这个意思。 慕容炎珏已经站了起来,陈曦不由地又退了一步。慕容炎珏原本的好心情在看到陈曦下意识的躲避和眼底的厌恶时消退了。 “陈曦,本宫送你这番景致,你又打算如何报答本宫?”他的步子更紧了,一身如血的红裳下摆从矮凳上滑了下来,贴在他脚踝处,一部分衣角则随着他的走动荡开一定的幅度,张扬而压抑。 而此刻,陈曦面上平静,内心已经大急。 她在算时间,方才的杯中,她放的不是什么药,而是自己的血! 她知道慕容炎珏体质特殊,就算是有毒物她也不会用,只有她的血,不会轻易被察觉。 方才为了防止他察觉,她预备了三杯薄酒,只可惜,这第三杯被她自己吃了。 汾水城内的天香楼,天香楼下的落霞湖,陈曦从地势想到了人力,逃,盘算了几日,她怎么可能会不逃。 风行提出助她出逃的那一刻,陈曦不是没动过念头,可陈曦信不过风行,又或者说,是她太了解慕容炎珏。那个时候她若是按着风行的法子逃走,被抓不过是时间。还有,若真是那时逃了,她的逃走也毫无意义。 陈曦设了一场局。从她应下要来看烟花的那一刻,这场算计就已经开始了。 风行以及影卫都被遣了出去,只需要战胜慕容炎珏,只差最后一杯酒。 只可惜,棋差一招! 陈曦不知道慕容炎珏的底线在哪里,她似乎一直在试着这条底线。 慕容炎珏看着她的失神,他最容不得的就是她眼中无他,他知道如何打破这种隔阂。 陈曦感觉到了几日前那个晚上的情绪。慕容炎珏又发了疯。 她突然出声,她的声音凉薄,不怒不喜:“慕容炎珏,我已经是轩辕璃的人了。” 慕容炎珏突然止住了步子。 “我早就是他的人了,就在永安洲。”陈曦勾了勾唇角,似讥似讽:“慕容炎珏,若不是你,我与轩辕璃早就大婚,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喜欢你?” 慕容炎珏淡紫色的眸光凝住了,凝在了陈曦讥诮的脸上。 陈曦抗拒着自己想要退却的念头,这样的她更是激起了慕容炎珏眼底的暴戾。 陈曦继续将这根刺刺的更深,“你不信?我说的全都是……” “风行!”慕容炎珏突然唤道,陈曦的声音瞬间断了。 他声音低沉,但却是少有的诡异的平静,透着说不出的恐怖。 “将楼下所有人扔出去!所有人,滚!”他几乎咬牙切齿。 “你……”陈曦忍不住瑟缩,更是戒备到极点。 “陈曦,你为何要激怒本宫?”慕容炎珏压了步子,这一刻,他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的笑意,“很好,本宫,如你所愿!” 今日为了让陈曦开心,慕容炎珏听了陈曦的话,并未包下整个天香楼,所以此刻楼内全是人,普通百姓最多也都是猜测今夜的烟花是王上派人布置的,但到底不知道确切消息。 风行办事效率很快,天香楼内,除了那两人,所有的人在见到风行手中的令牌以及他手中的那把长剑时,都麻溜地滚了出去。 就连正在靠近天香楼的人群也感觉到了人流不正常的波动。轩辕璃眉头一紧,天香楼出事了! 正在所有人都散开的那刻,街道上整个杂乱了起来,人群的急嚷声,推搡产生的矛盾,继而又产生的争吵声全都在短时间内乍起,人群变得更挤了。 轩辕璃顾不得隐藏身份,他在几个瞬间已经闪身至天香楼附近。 就在此刻,四楼敞开的窗户口,突然,一道黑影直坠湖中,那样的力道就如同被人狠命掷出。 “扑通”一声,人影瞬间坠入水中,仿佛带走了一切。 轩辕璃视线定格在了那道黑影上,是曦儿! 而此刻,四楼的雅间之内,慕容炎珏一手扣着窗子,那只手已经勒的发白,不见一丝血色。 风行早已奔了过来:“主子!毒?是她下了毒?” “追!”慕容炎珏猛咳一声,体内经脉再次被胡乱冲撞的内力翻腾了个遍,他已经呕出了一大口血:“把她抓回来!” “是!”风行恨的咬牙,他不过才离开了片刻!陈曦! “主子,属下带您回府。”风行面色已经惨白,这一刻的他,甚至不再是属下眼中机械一般的司主。 “去追!”慕容炎珏竟然全然不顾自己的血迹。 “追!所有人去追贼人!”风行冲着身后大喊,其实此刻在他身后的人并不多,方才影卫突然发现了可疑人群,早就已经被对方引到了城南。 而他身后这几个影卫一见慕容炎珏受了重伤,早已经是气愤不已,更是埋怨自己没能守护好主子,当下更是怨气横生。 风行率先明白了过来,今晚,是他们中计了! “主子,得罪了。”风行突然握了慕容炎珏经脉,他稳了稳心神,按着他的脉门将自己的内力强行灌注过去,可他的功力远远不够,慕容炎珏体内的内力阴狠霸道,此刻更是横冲直撞!风行只能暂时化解一部分紊乱的内力,稍有不慎,慕容炎珏救不得,而他也会被慕容炎珏体内的伤势反击。 这样的情景只有在他被赤玄皇陵内的火龙重伤之后的日子里才出现过几次!风行清楚,主子是旧伤发作了! 这伤分明就快要好了,都是那个女人!为什么,主子替他挡了重伤还不够,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要再出现! ------题外话------ 曦儿在这里说了“凭什么认为我就会喜欢你?”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在之后的章节里小隐会说明,希望大家先别觉得突兀哈~~ 明天争取加更,正文我终于在今天写完了,但是我还需要把正文整理修改。如果我能在今晚改完的话(需要熬夜,而且我今天刚去体测了八百米,啊!!我这个体育渣渣,要死),也许……明天或者后天我会把所有内容发上来。有木有人为我加个油啊,我需要安慰和鼓励~~ 总之呢,大结局就在这两天了,希望大家也会喜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