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渣男人设无法自拔》 正文 1.1 周煊第一次见到他的日后的梦中情人c誓他不要的未来恋人的时候,不但没有喜欢他,更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甚至连应有的一份友善都没有。 他,他,他直接一口咬在赫檀手腕上了。 咔嚓一声,鲜血四溢。 赫檀那份气质脱俗的从容,被他这一口彻底啃得没了个干净。 那是在家里的一次家宴上,衣香鬓影,满座高朋。 那大概是上大学的姐姐第一次带异性回家,带回来的还是年轻有为的赫家长公子,可把家里人给高兴坏了。 周煊那时候还刚上高中,小公子脾气正倔,加上他爹又领了个新妈回来,他一心以为是姐姐带了个男朋友回来,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毕竟从小到大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姐姐周怡,可是姐姐谈了恋爱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那一瞬间恨透了赫檀。 本来就是孤身一人长到如今,现在连最亲密的姐姐也背叛了他。 他觉得是赫檀把姐姐抢走了。 而且赫檀长得比他高,人比他帅,身材比他好,学业比他优秀,事业比他有成就,简直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周煊不仅生气他抢走了姐姐,还嫉妒他比自己好,更生气这个他讨厌的人是如此有魅力,没有人可以不喜欢他。 他有可能会喜欢一个他讨厌的人这一点让他更生气了。 那一整个晚上他都生闷气,姐姐和他说话他也不吭声,只要看见赫檀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就恨得咬牙切齿,赫檀主动过来找他讲话,他差点扑上去咬人,吓得周怡赶紧把他拉开。 好不容易到了吃饭,赫檀的座位还偏偏就在他旁边,周煊被姐姐按着坐下,还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根不知道哪儿偷来的粉笔,咔嚓一声往桌子上画了一条线。 赫檀倒是吃了一惊,侧过头看着周煊画在桌子上的那条白线,压低了腔问道:“小公子,你这是哪一出?” 坐在旁边的那小孩像只炸了毛的猫,漂亮得跟猫咪似的眼睛里满是戒备,生起气来跟个漂亮娃娃似的,和他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孩子似的闹道:“你离我远点。” 说着,奶凶奶凶指指那条线,威胁地说道:“不许过线。” 赫檀想笑,可是看他那副一脸认真的模样,只好忍住笑,问道:“不然呢?” 他其实不该问这句话的。 可是这位小公子实在是生得漂亮,一生气就眼框发红,他忍不住要逗一逗。 结果话一说完,他看那小家伙气得实在是厉害,想伸手摸摸他揉一揉他的脑袋哄哄他,结果手一个没注意过了线 后面的事情就闹得沸沸扬扬,里里外外都知道了。 周家最听话最乖巧的那个小公子,十五岁那一年,家里的宴会上,当着七大姑八大姨的面 吭哧一口狠狠啃在赫檀手腕上了。 事到如今,身家亿万的赫公子出门和人家谈生意的时候,都得扯扯西装的袖子,把手腕上那口牙印儿给盖过去,跟人谈完生意握个手,都得提防着牙印儿的疤忽然露出来吓人一跳,可见当年周煊啃的真是狠。 但是周怡和赫檀之间的关系,比周煊当时想的还要尴尬一点。 周怡很早就死了娘,进门的后娘对他们姐弟一直很刻薄,周怡打小就把弟弟护在怀里,性格十分强悍,上了大学出了家门一心想要自立门户,当时和赫檀想法很投机,两个人聊天聊地聊梦想,一度成为最好的朋友。 他们上大学的时候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毕了业一起创立公司是关系最好的合作人,但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血的教训就是——不要和你最好的朋友一起开公司。 两个人一起同甘苦共患难度过了艰难的创业初期,然后一路上齐心协力解决了成长期危机,就在风平浪静前一天——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家的大小姐当众煽了赫家公子的脸,过了没几天,赫家的公子冲到周家,当着众人的面砸了周家大小姐的电脑。 再后来的事情大家就知道了,市面上竞争最强烈的两家公司,一个周氏一个赫氏,两家逢年过节就往对面公司砸个鸡蛋丢个卫生纸,互相谁也看不顺眼。 周怡第一次把赫檀领回家的时候,全家都希望能把这位年少有为的公子招进门来做姑爷,甚至还专门找人去给他俩算了八字。 算命的说他俩八字相合,以后要是结成夫妻,一定是天造地设,百年好合。 果然他们一见如故,无话不聊,亲密得如同命中注定。 谁知他俩竟然自力更生,硬是逆天改命,从天生一对成了全世界最不共戴天的死敌。 至于周煊,作为一个小孩,一个虽然已经生理上成年但是心理上的未成年的小孩,他家里人对他的态度是这样的: 周怡赫檀没闹翻的时候,大家都对他说:小孩子,没礼貌,怎么能咬人呢? 周怡赫檀闹翻以后,全世界都对他说:咬的好,咬的棒,下次把他整只手都啃下来! 周煊从此就困惑了:那他到底是该咬还是不该咬? 再后来,又过了几年,周怡的公司发展壮大,终于不用依靠那个不靠谱的家了,她索性出柜,领了个女朋友回来。 周煊觉得姐姐领回来的女朋友还挺好的,漂亮,苗条,关键是对他特别好,比赫檀那个混蛋可好了几百倍。 整个周家的长辈雷劈一样愣住了。 赫檀到底对他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做了什么? 从此,周家上上下下是真的恨透了赫檀,用老一辈顽固的思想就是: 好呀,本来还以为他们俩之间没什么,现在一想,肯定是赫檀那个混蛋伤透了周怡的心,不然她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同性恋了? 周怡本来想说,赫檀虽然混蛋,但是不是他们想的那种混蛋。而且说实话,两个人闹翻,其实她自己也挺混蛋的,混蛋程度和赫檀不相上下,也怪不得谁,毕竟利益摆在前面,大家竞争而已。 于是,凭借着仅存的良知,周怡试图给家里人科普同性恋的知识,无效。 周怡试图证明自己天生就是弯的,也无效。 后来她想了想,反正大家都是要恨来恨去的,也不缺这多一点,索性就让大家恨去了。 周家的长辈比较刻薄,虽然心里头知道两个人是商业竞争结下的梁子,都是还是一心希望赫家也绝后,心心念念等着赫檀也被一个女人伤透心,然后赫家独苗断在根儿上。 周怡试图解释事情不是这么运作的,并且拿出教材科普,依旧无效,这件事最后成了一场闹剧,她索性也就不管了。 反正老一辈儿做的荒唐事多了去了,还少这一份两份吗? 周煊这孩子,打小处在一个极端里,一边儿是后母的极度冷漠,一边是姐姐的极度爱护,还有一个有点精分的爹,导致他一段时间里对人类产生过一阵困惑,心智成熟比较晚。 人家大部分青少年上初中就开始情窦初开有喜欢的人了,他觉醒比较晚,上了大学才开始懵懵懂懂明白一点。 倒不是他性教育匮乏,他打小生物成绩挺好的,对于人类繁衍的过程非常了解,还考了个满分,他困惑的层面与众不同,偏偏就卡在了别人不困惑的地方上:他单纯对人类达成繁衍过程之前的事情比较困惑,比如相爱。 对于大部分来说,觉醒晚一点也挺好的,省得遇到渣毁一生。 但是他觉醒的晚就比较糟糕。 等他终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当初以为赫檀是姐姐的男朋友,之所以那么生气,很可能不是因为觉得他抢走了姐姐,而是一开始就对这个闯入他生活的人一见钟情。 而到了这个时候,事情已经发展的比较糟糕了。 如上所述:他反应过来自己其实一直喜欢着赫檀这件事,是发生在“他咬了赫檀且给他留下了一生的疤痕”c“他姐姐当众煽了赫檀的脸而赫檀砸了她的电脑”c“两家公司竞争激烈互相敌视”c“两家人彼此仇视不共戴天”且是在“赫檀其实没有和他姐姐交往c但是所有人都觉得他和姐姐交往c且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c然后他姐姐就出柜了”,于是赫檀被迫背上了“伤害了一个好女孩让她成为同性恋”这样莫名其妙的罪名之后。 反应迟钝的周煊,眼睁睁看着自己藏了很多年的赫檀的照片,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他一见钟情的心上人。 但是他同时感受到心动与愤怒,两份感情无法排解,结成一个死结,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才得以疏通。 对于这场来得太早c醒悟又太迟的初恋,周煊沉思良久后,终于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同时,很快,他的人生第一遭陷入了绝望。 因为赫檀马上就要订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 赫檀马上就要订婚了。 但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更为奇怪的是他自己虽然不知道,他的对家倒是上上下下摸得很清楚,甚至连一向不怎么和家里人八卦的周煊都清楚事情的始末。 事情是这样的: 周家人认为赫檀伤害了周怡,赫家人也同样认为周怡伤害了赫檀。 周怡好歹还带回家了一个女朋友,而赫檀,他再也没有过任何恋人,哪怕是看似亲密的人都没有,甚至朋友都少得可怜。 他天生不是个冷酷的人,但是至少现在是了。 于是两个人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矛盾,看在赫家人眼里是这样的:周怡明明自己是一个同性恋,然而她却靠着自己的美貌骗了赫檀的心,让赫檀深深爱上了她,从而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甚至和她一起离开赫家另立门户创业打拼,她却在公司终于走向成功之前残忍地把赫檀推开,甚至打了赫檀一巴掌,从此赫檀再也没能从那段恋情之中走出来,以至于他现在已经到了二十岁的尾巴上,青春马上要转头而逝,他都再也没有爱过别人。 反正比起周家人直白的思路,赫家明显绕了好几个弯,内心戏真的很足,就差自导自演一部苦情剧。 在老一辈看来,赫檀明显没有周怡过的好,周怡和恋人相爱七年准备到异国结婚,而赫檀则一直以一种近乎苦修的方式折磨自己,公司上上下下充斥着铁律与效率,在员工眼里他简直就是个暴君。 所以,生怕自家最好的孩子孤独老死,赫家管闲事的人决定了:直接给他订婚,先斩后奏。 等赫檀自己愿意去和别人达成亲密关系估计他都终老而死了,不如先逼一逼,没准就逼出来了呢? 至于另一头,周家上上下下都在等着这个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好让赫檀知道知道被人伤心是个什么滋味。 全世界大概只有赫檀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煊蹲在屋子里,低头看着赫檀的照片,心里想: 赫檀可真好看啊。 可惜他是个混蛋。 周煊又想了想,其实赫檀不是个混蛋,但是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混蛋。 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周煊讨厌了赫檀很多年,至少他觉得自己讨厌赫檀,只要赫檀一出现,他就很只想躲开这个家伙,不愿意和他说话,也不愿意和他同行,仅仅是和他相处让就会周煊感到不安,焦躁与难耐会争抢着撕咬内心,把心口撕成一片一片。 所以他理所应当地以为自己讨厌赫檀。 但是得知赫檀快要订婚的那一瞬间,这一切的挣扎全部消失了。 仿佛一颗心沉到了结冰的湖底,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一个干净,只剩下纯粹的痛苦,那种痛苦淹没了他,仿佛溺于水中,无法呼吸。 他想要藏起来的东西最终还是在这冰冷的湖里喷涌而出了。 即便如此,周煊还是觉得很困惑——他真的喜欢赫檀吗? 这很难说,毕竟赫檀让他那么难过。 而他从来c从来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他正想着的时候,屋子的门忽然被人敲了敲,周煊吓了一跳,立刻把手里的照片往地上一丢,掩饰什么似的,慌乱爬上了床,假装镇定地盘腿坐在床上。 周怡推门进来,问道:“我再问一遍,你周五不去了是吧?” 周五就是赫檀订婚的日子。 周煊无奈地说道:“我就不明白了,咱家和人家不共戴天,为什么还硬要挤去人家订婚宴?” 周怡正准备出门,正拿着小镜子补口红,平静地一边涂口红一边说道:“订婚宴是没有的,充其量就是个相亲的规模,但是我打听好了地点,准备去及时偶遇他那张臭脸呢。” 周煊:“” 被逼婚还要被昔日的敌人围观,很可怜了。 眼见周怡出门要走,周煊又问道:“姐,你们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怡抿了抿口红,把口红收进包里,道:“都过去五年了,我也记不很清了。” 仇恨是个奇怪的东西,人们往往会忘记起因,只会留下没有尽头的惯性。 眼看弟弟还是想知道答案,周怡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吗?” 周煊心里暗想,有。 但是他还是摇了头,说:“没。” 周怡说道:“等你有一件很想要c疯狂想要东西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你想要这种东西的感情,会把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周煊问道:“所以你们当初闹翻,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 周怡也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扯到这件事上了,歪头一想,说道:“也不是。他更混蛋一点。” 周煊吓了一跳:“啊?” 周怡说道:“我变得混蛋是因为我想要钱,很想要很想要。他和我一样,但是他想要的多一点,所以他更混蛋一点。” 周怡说着,走过来揉了揉弟弟的头,道:“你要是一辈子什么也不想要,你就永远不会变得混蛋,也不会失去你最好的朋友了。” 她走到门口,说道:“我走了 ,你确定不去了吧?” 周煊沮丧地说:“不去了。” 他重重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以后,翻了个身,发现那张被他紧急丢到地上的照片翻了过来,上面的赫檀正沉默地和他对视着。 那张照片是赫檀二十几岁出头时的样子,那时候刚大学毕业,一双眼睛里仿佛有光,笑里虽然带着点勉强,但是仅那几分少年意气就十足的动人。 周煊心想,以前见面的时候也没说过几句话,又过去这么多年了,赫檀还记得他吗? 想到这里,无奈地一拍脑袋。废话。当然是记得的。 赫檀到现在那道疤都在呢,就他当年那口牙印儿。 周煊心想,他岂止是咬了赫檀一口,他当时咬住就没松口了。 周家年过八旬的老奶奶都被惊动了,拄着拐杖艰难地挪到他俩旁边,颤抖着手去掰周煊咬的死紧死紧的牙关,一直和他说:“煊煊,松开,快松开” 当时赫檀都疼得倒抽气了,还要安慰他,说没事,咬住了挺好的,止血 他疼得够呛,还要替周煊辩解,这就像刀子插进去不□□还不流血什么的,可惜那时候周煊真是半点不心疼他,反而啃得更带劲儿了。 一开始他觉得赫檀也许不会对他印象深刻,现在想想,骗鬼呢,他第一次见面就一口把人家咬的送去抢救了,不知道在急诊缝了多少针,现在赫檀一抬手上面就是他的牙印儿,搞得赫檀到了夏天连短袖都不敢穿。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疤痕倒是淡了不少,以现在的技术,赫檀完全可以去淡化这道疤。 可是他没有,他依旧大热天出门穿长袖,把那块疤捂得严严实实,扯着袖子口遮了又遮,却偏偏不肯做个治疗彻底去掉。 周煊伸手摸了摸自己扎人的虎牙,心想没准赫檀就是不想去掉这道疤呢? 他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有病,很有病,非常有病,咬了人家还希望人家高兴,简直不可理喻。 周煊有点同情赫檀,觉得他姐带人去围观不是很道德,但是两家公司互砸鸡蛋都快成传统了,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不对头,要是有一天赫檀倒霉的时候他姐没去围观,或者是他姐倒霉的时候赫檀没去奚落,估计大家都要慌一下,以为要变天了。 周煊爬下床,从地上捡起来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他姐当初和赫檀闹翻的时候从一摞大学的时候照片里翻出来全部丢掉的,他就给留下来了,一直收到了现在。 真是的,他当时怎么就这么迟钝,就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 周煊决定阻止这件事。 倒不是阻止赫檀订婚,他得告诉赫檀他要订婚了,不然他一边被家人逼婚,一边被反目的朋友围观,太可怜。 但是现在赫檀这暴君属性,说实话,周煊有点慌。 明天就是周五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周煊立刻跳下床准备出发,赫檀公司简直不要太好找,就开在周怡公司对面。赫檀一搬公司,周怡立刻就能把他对面地产买下来;周怡一收购新地产,赫檀转眼就把她围了,两个人明争暗斗到如今,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两家公司对着干,员工上班都对着对面窗户比个中指。 周煊快速套了个卫衣上身就往外跑,一路坐车风驰电掣到了两家公司门口,赫檀那种苦行一样的自律属性,现在准还没下班。 周煊看着中间隔个空c互相对立的两栋大楼,深吸了一口气。 他正好站在两栋公司中间的这条缝上。 左边,周氏公司越建越高,反光玻璃大高楼,阴影投下一大片,张扬得生怕人家不知道这是周氏的产业;右边,赫家企业越盖越繁华,圆形旋转大楼,超现代化设计,恨不得把赫氏两个字拍到路人脸上去。 周煊站在两块地界儿中间,左挪挪,右挪挪。 左边是比他老娘还亲的亲姐姐,为了保护他命都可以不要;右边是他初恋,死不承认也没法儿忘记的心上人,被他咬得入了骨还怕吓到他要来安慰他。 然后有一天,他们两个大人忽然做了的过分的事情,伤害了彼此的心,周煊这个小孩儿,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这种情况比爹妈吵架好不到哪里去,偏偏还比爹妈吵架要再复杂一点点。 周煊觉得自己像是个叛徒,而且是个怂逼的叛徒。 这时候,他看见赫檀从公司里走出来,笔挺的黑西装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当年的少年意气早就消磨的一点也不剩,只举手投足间带着点昔日的温柔剩下来,在夕阳下投下一个残存的影子。 这时候,赫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明明已经从他面前走过去了,又回过头来看向他。 周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赫檀远远地站了一会儿,似是想说话,但是张了张嘴,没出声,忽然掉过头走了。 周煊当即蹦起来了,想赶紧拦下他去叫他,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过去,身后忽然一声喊,道:“小少爷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快退回来点,最近赫家那边给中间画了一条线” 周煊:“???: 周煊:“画了一条线?” 保安一路小跑过来,指了指地上那道粉笔线:“喏,就这道。” 周煊一抬脚,发现自己正好踩在上头了。 他再一抬头,对面赫檀冷静的背影显然不那么冷静了。 周煊总觉得对面的赫檀好像也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候,赫檀的车来了,眼看对方就要走了,周煊立马卯足了劲儿喊了一声:“赫檀!” 对面背影一跌,险些没站稳,背对着他整了整袖子,这才回过头来看他。 依旧是记忆里熟悉的眉眼,只是神情略带冷淡和生疏。 赫檀问:“怎么了?” 明明是漫不在乎的神情,可是嗓子里偏偏带着几分哑,他又清了清嗓子,却说不出来话。 周煊生怕他走了,赶紧加紧两步走过去,本来想说我有话和你说,谁知道他还没开口,就听见后头的保安无比惊恐地大喊了一声:“一号一号,我是二号,不好了,小少爷越线了,越线了,越线了!再次警告,这不是演练,不是演练,不是演练!” 周煊:???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 那一瞬间,周煊觉得仿佛有人紧追在他身后拿着个大喇叭对着他喊:火灾警报!火灾警报!注意这不是演习,不是演习! 然后他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赫檀一伸手揪住了他的领子,当场把他甩进车里,然后自己也挤进车,对着司机大喊一声:“走!” 周煊:??? 等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车子忽然猛地开动,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火箭一般就窜了出去。 公司外的公里路上,正好一辆大型货车开了过来,横冲直撞的私人轿车险些撞上大货车,几乎是贴着侧壁擦了过去。 周煊吓得差点大叫出声。 车子一个急速转弯,他整个人栽进赫檀怀里,西装的一颗扣子咯着脸颊,清冷的淡香从鼻尖钻入,如同诡谲灵巧的风,钻入人的思想最深处,让人同时感到安心和难耐。 一丝埋藏极深的痒从心底升起。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在赫檀怀里焐热乎,赫檀忽然一伸手,再次扯住他的卫衣帽子,一甩手把他丢到车子另一头去了。 周煊好不容易扶着车门做好,一抬头,看见那头的赫檀避开他的目光,脸转向窗外,快速整了整被他压皱的衣服。 似是察觉到周煊的目光,他又把手上的袖子扯了扯,盖住了手上那块疤。 周煊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一回头,发现赫檀车子后头好几辆车正紧咬在后面,追得很紧。 周煊差点当场崩溃,大叫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赫檀没搭理他。 前头的司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以后,才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然后,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意味着战争。” 周煊:“啥?” 你们这帮大人到底为了伤害彼此做了些什么幼稚的事啊? 这时候,赫檀才开口了,他没有看向周煊,只是心不在焉地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你姐会觉得我把你拐走了,这会让她疯了的。” 周煊明白过来自己干了点燃火线的蠢事,连忙掏出手机来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打电话澄清一下——” 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赫檀忽然近身过来,劈手就把他手机抢走了。 周煊手里空空,茫然看着赫檀,不知道他要干啥。 赫檀冷笑:“解释什么解释,这简直太好了不是吗!” 说着,在他面前冷笑着晃了一下他的手机:“没收了。” 说完,对着前头的司机说道:“给那老巫婆的总部打电话,就说我把她弟拐走了!我看她不活活急死,谁让他们公司上个月恶意拉低价格踩我们的新品!” 周煊吓了一跳,看着赫檀那副凶巴巴的样子,瑟缩在角落里小声提醒:“他在开车哎,开车打电话不是很好吧”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上演百里逃杀的司机一边开车擦边过红灯,一边打电话给对面公司示威,果然是战争培训出来的一把好手。 周煊头疼地想,他们两个人可真是 赫檀管周怡叫老巫婆,周怡管赫檀叫死变态。 周煊一开始还以为赫檀对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后来才发现,他们只是变着花地骂对方而已。 两个人沉默地坐了好长时间。 车子已经转了一个弯又一个弯,甩掉了后面咬的很紧的几辆车,早不知道开到什么地方去了。 周煊坐在赫檀旁边,外面的喧嚣仿佛都离他而去了,只剩下狭小空间里离得几近的两个人,那种焦躁和难耐又回来了,虽然满心充斥着想要尖叫出声的情绪,他还是想一直呆在赫檀身边,一瞬间甚至希望这辆车永远开下去,一直开到时间的尽头。 即便他们只是互相并肩坐着,谁也不说话。 周煊忽然向一边挪了挪,坐的里赫檀近了点。 见赫檀没有反应,他又挪了挪,挤着赫檀坐,肩膀靠在他的肩膀上。 好吧,这就很怪了。 不解释点什么的话实在是太尴尬了。 周煊说:“那啥,我” 然而他还没怎么说话,赫檀忽然伸手一指,说道:“前面停车。” 车子一下子就停了。 周煊茫然地跟着赫檀下了车,转头一看这一片实在是很荒凉,心里忽然一紧,不会吧,赫檀准备把他扔在这儿扬长而去然后报复他姐? 赫檀问他:“身上带钱了没有?” 周煊下意识道:“带了” 赫檀说:“这是公交站,坐到头就是你们家附近,然后打个车自己回家。” 周煊急着说:“可是我——” 他话还没说完,赫檀已经转头坐进了车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周煊看见车窗上映出他自己失落的脸,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可悲。 车子开动,在他面前扬长而去。 周煊沮丧的站着看着车子转了个弯消失在眼前,难过而又失落地站着。 轰轰烈烈闹了这么一通,到头来什么也没有,赫檀都不愿意和他说话。 心里仿佛被人掏空了一样。 周煊有一瞬间恨透了赫檀,他这个人怎么变成这样,又自大又招人讨厌,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爱笑又温柔,现在怪不得他公司里的员工都管他喊暴君,他都不听人好好讲话。 周煊站在原地生了一会儿闷气,心想自己跑这么远来找他,还不是为了提醒他明天的事情。 赫檀家里的亲人合谋算计着要逼他的婚,他的死敌又带了一家老少去看他的笑话,他的员工怕他,在背地里叫他暴君。 这么多人里只有周煊,冒着被背叛亲姐惹怒全家的危险来找他,好心要警告他,他不听就算了,还把自己扔在公交站,还这么远。 这可把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气坏了。 他没好气地踹了几下地面出气,踹飞了几块石子。 周边倒是一片死寂,连石子儿落地的声音都格外清楚。 周煊还想再出气,谁知道周边什么也没有,出气都没地方出。 正巧,这时候公交来了,周煊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赶紧跳上车,谁知道伸手一摸兜,想找钱包,忽然发现自己兜里就一块钱。 出来的匆忙也没带多少现金,当时急着打车就花完了。 司机的手还放在方向盘上,脸色不善的看着他。 周煊:“我能到站补票吗” 司机铁青着一张脸:“起步一块八,到头八块。” 周煊在身上摸了半天,就找到一张五角的。 哦对,他手机还被赫檀没收了,现在还没还给他。 全车人都一言不发看着他。 周煊把一块钱塞进兜里,丧气地闷头下了车。 他站在路边而,眼睁睁看着公交车开走了,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周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难过地找了块避风的地儿,蹲了下来,把脸埋进胳膊里。 过了会儿,耳边传来脚步声,他也没抬头。 那个人在他旁边站定了,他也懒得理。 赫檀无奈地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你这小屁孩,我问你带没带钱,你要说实话啊!” 周煊惊喜地抬头,发现赫檀没好气地站在他面前,两手插在兜里,一副明明不想要理他却偏偏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正低头看小孩儿似的看着他。 周煊一下子就高兴地叫起来:“你没走啊!” 赫檀没好气地拎着他帽子把他扯起来,拎小鸡一样扯着他的帽子往前走,顺道往车子的地方一推,问道:“晚上吃饭了吗?” 周煊其实出门前早吃饱了。 但是他捂着肚子说:“没吃。” 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可怜。 赫檀扶着头,叹了口气,道:“上车吧,先带你去吃饭。” 周煊正要开车门,谁知道门刚打开,赫檀忽然一推门给他关上了,压在门边儿警告道:“只这一次,以后别来找我了。” 眼看周煊有点丧气的样子,赫檀给他开了车门,让他好好地坐进去。 周煊看着赫檀坐在他身边,一副很烦他的样子,小声问他:“你没走啊?” 赫檀不吭声,闷头坐在一边,索性转头去看风景。 周煊又说:“你走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带够钱的啊?” 赫檀更加不吭声了。 周煊心想你一个大公司的创始人,好好一位总裁,难不成刚才把车开走了,又停在路边暗中观察的吧。 周煊又说:“不然你怎么知道我缺钱,而不是单纯不想坐车” 他话还没说完,赫檀直接伸手把他嘴给堵上了,没好气地说道:“再废话,现在就把你扔在市郊,别指望我回来接你。” 周煊这下老实了,心想你明明就是很担心我,但是你不承认。 那头的赫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转过头来说道:“以防你对我有错误认知,我要事先说清楚,我没有担心你,我只是不想引战,明白了吗?” 周煊被他捂着嘴也没法说话,只能立刻点头。 赫檀这才满意,松开了捂着他的手,顺手把手机丢给他,道: “给你姐打个电话报平安吧,别说你跟我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 周煊当着赫檀的面,给他姐电话报平安。 周怡显然吓得不轻,抱着电话就差尖叫出声:“天啊煊煊你还好吗你还活着吗天啊你没受伤吧!” 确定了周煊胳膊腿都很健全以后,周怡又急忙问:“他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没割下你的肾脏卖人吧?” 你们以前好歹是朋友,闹翻了以后要不要这么绝情。 周煊无力地说:“没有” 周怡着急地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周煊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铁青着脸的赫檀,忽然起了气他的心思,说道:“赫檀他把我扔在一个公交站就走了。” 赫檀咬了咬牙,忍住了想辩解的冲动。 周煊又说:“我身上没有钱,还好这个司机大叔很好,让我上车了,我正在往家赶呢。” 赫檀攥紧了拳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和小屁孩生气,不要和小屁孩生气。 等着他控诉了一通以后挂了电话,赫檀冷冰冰地说道:“你的晚饭没有了。饿着吧。” 十分钟后,周煊蹲在路边美滋滋地吃炸鸡配冰淇淋,赫檀站在他旁边,替他抱着路边买的一堆吃的翻了个白眼,问道:“你就不能坐进去吃吗?前面就是餐厅了,你非要吃地摊吗?” 周煊抬头看他,委屈地说道:“我怕把你车弄脏了,你的车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说着,又啃着冰淇淋说道:“而且我姐都让我出来吃。” 夜色已经侵袭过来,笼罩了整座城市。 夜色中的城市灯光亮起,闪烁游离如同打翻了的颜料盘。 周煊吃完他的甜食一抹嘴站起来,嘴角上依旧站着冰淇淋的沫,他自己全然没有察觉,已经摆出了严肃正经的样子,郑重地对赫檀说道:“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赫檀本来想替他擦擦嘴,然而手刚刚伸出来,那道疤又露了出来,他低眼看了一眼手腕处露出的疤痕,仿佛被那道疤是个烫人的东西,他挪开了目光,又把手收了回去。 周煊没注意到这些,他和赫檀对视了一下,赫檀挪开了目光,下意识拿着手里的可乐灌了一口,喝完才意识到他抢了周煊的食儿,大概是怕他一会儿发现了要闹,立刻不动声色地把可乐丢进了垃圾桶。 至于周煊那边,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直说,于是郑重地说道:“不要去明天的鸿门宴!” 赫檀正暗搓搓丢掉他的可乐,刚喝下去的可乐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被他这么一说,当即就被呛到,咳嗽了半天,差点把手里的东西全掉到地上。 赫檀被那一口可乐呛得够呛,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手里的东西也好不容易才搂住没撒在地上,爆米花早就大半黏在他昂贵的西装上了,炸鸡的油也蹭在他胸口,整个人像个掉进了零食桶一样落魄得很,清了清嗓子问道:“去哪儿?” 周煊义正言辞地说道:“你家里人要给你逼婚!我姐姐还要去围观!所以我是专门过来告诉你的,很危险,不要去!” 赫檀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黏在他西装上的爆米花咔嚓一声掉到了地上。 两个人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 终于,赫檀先开了口,诧异地问:“你今天专门跑过来告诉我这个?” 周煊着急地点头:“对啊!” 赫檀沉默了一会儿,似是逃避什么一般,避开了周煊着急的目光,心不在焉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周煊仿佛抓着一丝希望似的,更加着急地问道:“所以你不会去了是不是?” 赫檀没有回答他,眼睛不知道望着哪里,他手里抓着大大小小的吃食,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眼睛来看向周煊。只是和刚才不同,那双眼睛非常平静,非常。 他反问:“我为什么不去?” 周煊一时间说不出来话,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那一瞬间他脑袋里闪过很多,他想说因为我好喜欢你,求你了,不要去。 可是他没有说,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他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赫檀再度开口,反问道:“而且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是个招人讨厌的家伙,鲜少有人愿意接近我。现在有人愿意和我共度终生,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我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她?” 周煊想说,我也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也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有好多这样的话想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说:“对呀,是件好事,那你应该去的。” 赫檀久久地望着他,喉结动了动,似是把什么想说的话吞回腹中。 这吞回去的话像是刀子一般硬涩,他索性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周煊本来觉得自己好饿,赫檀手里拿着的所有东西他都想吃,可是他现在也不觉得他饱,肚子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 说起来很奇怪,仿佛是空虚填满了空虚,再也塞不下什么别的东西了。 赫檀又说:“但是还是谢谢你来告诉我。” 他的礼貌仿佛一道高墙,拉开了生疏的距离。 周煊觉得在这样下去,他胃里的空虚会继续膨胀,把已经吃下去的东西都挤出来了。 他觉得只要再站一秒钟,他就要难受地呕吐出来了。 他低着头,从始至终没有再看赫檀,只不安地左脚踩右脚,小声地说:“我想回家。” 赫檀没说什么,把怀里好不容易抢救下来那点仅剩的食物拿出来,在低着头的周煊面前晃了晃,问:“还吃吗?” 周煊摇了摇头,都没有抬头看他,只说:“我该回去了。” 于是,赫檀就把那些刚才还如同珍宝一样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东西全部丢进垃圾桶,转身上了车。 一路上都很安静。 周煊靠在他那侧的车窗上,赫檀靠在另一侧的车窗边,窗外是流动的灯火,像是虚幻的影子从车窗外路过。 周煊总觉得来时的路很短,时间过得好快,他恨不得能扯住时间,只想在赫檀身边多待一秒,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时间漫长,车子仿佛在没什么人的路上缓慢爬行,他恨不得下车去推它。 好不容易到了小区的门口,车子刚一停下来,周煊立刻打开门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赫檀下意识伸手想去拉他一下,然而末了见他跑远了,也只能降下车窗,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你——” 他半截话断在了嗓子里,只能扒着窗户喊了一句: “喂,再见!” 周煊远远地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人已经不见了。 他转了个弯,站在拐角的阴影里大口喘着气,仿佛溺水的人挣扎出水,急需氧气一样。 他在阴影里站了好久,直到远远地看着赫檀的车子离去,才寂寞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如同死灵一般在街上晃荡,不知怎么晃荡到了家门口。 他还没来得及敲门,家里的门就猛地开了,周怡冲了出来,问道:“怎么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呢?” 只听见周煊小声说:“我把手机落在赫檀那里了” 他说到这里,仿佛心里的委屈再也压不住了,忽然大哭起来,一把抱住姐姐哽咽着说:“我把手机落在赫檀那里了!” 周怡赶紧安慰他,拍着他的背说道:“那我去给你要回来,实在不行给你买个新的” 周煊哭得都喘不上气,一抽一抽地说道:“找不回来了,落在他那里了!” 他仿佛不是丢了手机,而是把魂丢了一样,难过到了极点,一边哭一边问周怡:“我当初为什么要咬他呢?现在好了,我的手机落在他那里了” 周怡吓了一跳。 要知道周煊这孩子,从来都是冒冒失失的,手机不知道丢了多少个,又用坏了多少个,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珍惜哪一个。 周怡越发不解起来,依着这孩子三个月丢一次手机的揍性,他头一遭哭的这么难过,这哪里是丢了手机,这是把珍宝丢了,难道他真的对这个手机这么看重吗? 周怡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一直哄着他说:“给你买个新的,要多少买多少,好不好?” 周煊这才点点头,不哭了,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这么大了又哭又闹很难堪,硬是把丢人的眼泪压了下去,跑回房间里去了。 他一进门,看见赫檀的照片就丢在地上,连忙给捡起来了,然而捡起来看了一会儿,他又生气起来,没好气地给撕了,奈何照片硬的很,也撕不动,只撕裂了一个角,他索性就丢到垃圾桶里去了。 丢完照片,他这才好受了一点,冲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又一头扑在床上。 他在床上没趴多久,又跳起来,总觉得赫檀就在垃圾堆里看着他,于是他又冲到垃圾桶边上,把赫檀的脸翻了一面,让他脸朝下呆在垃圾堆里。 周煊在房间里坐立不安,躁动不已,打开电脑玩了一会儿游戏,也玩不进去,还是冲到垃圾桶那边去,把赫檀的照片翻出来,没好气地走到马桶边去,想把照片直接冲进马桶。 可是他拿着照片在马桶旁边站了半天,没有动。 周煊低下头,照片上的赫檀仿佛还是在看着他,笑容里十分温柔,好像在求他不要把自己扔了似的。 他忽然又软下心来,伸手抚摸着照片撕坏的那一角,走到桌子边去,翻箱倒柜找出一卷透明胶来,把撕裂的地方好好地粘回去。 粘好以后,他拿着照片,在垃圾桶和柜子之间徘徊了一阵子。 最后,他把照片收进了抽屉里,压到了抽屉最下面去,然后缓缓关上了抽屉。 赫檀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 周煊,男,二十岁,人乖脸甜,酒窝有仨,左边一个右边俩,从小就是姐姐的小宝贝,家里的小甜心。 大概就是太乖了,二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就是个头稍微高一点。 他学习好,工作好,平时没有任何爱好,励志当一个模范乖宝宝。 直到星期五的前一天,他忽然发现,原来他暗恋他家死对头家里最死对头的那一个,暗恋了好多好多年。 光是承认自己喜欢赫檀这件事,就相当于背叛了他全家。 背叛了全家其实不是很要紧,但是他要背叛自己最亲的姐姐,这就很要紧。 周煊早上醒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就是赫檀订婚的日子了。 周煊很圣母地假设了一下,如果赫檀找到一生所爱,他应该为他高兴。 他应该庆幸自己的缄默,没有毁掉对方的人生。 周煊沉浸在自己的道德假象里,被自己伟大而又光辉的爱情打动了,然而仅限于三分钟而已。 三分钟以后,他的道德制高点被打破,他对自己说,屁。 赫檀要是和别人在一起了,他还不如一头撞死自己算了。 这就是觉醒晚不好的地方,因为别人的初恋撑死只能支撑两三年,而他,一撑就是五年,从十五岁到二十,一心努力上进,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只是想成为一个像赫檀那样的人而已。 他是那么喜欢当年的赫檀,以至于把自己都活成了他的样子。 结果赫檀倒好,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不只是他,他们这帮大人 ,都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不仅是周煊这么觉得,要是有一天有人问赫檀,你觉得你自己是一个糟糕的人吗?他大约会沉默良久,试图辩解与欺骗,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很不幸,是的。 周煊觉得事情发展到这里,他就已经很糟糕了,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一天,就在赫檀订婚的前三个钟头里,他家里又发生了一件翻天覆地的事情。 周煊他那个有点精分戏比较多的爹,在他妈死了以后另娶了一个,这位后母名叫项冰,一直没有生下孩子,人比较刻薄,倒不是针对谁,她就是对谁都很刻薄。 然后就在今天下午,她忽然发现周煊他爹有了个小三,年纪轻,长得好看,还带着一个七岁的女儿,也说不清到底是不是周煊他爹的,反正就在楼下轰轰烈烈地闹起来了。 周煊出门去看,发现他姐叉着腰站在门口,头疼地说道:“冰姨,你认真的吗。我今天还要工作,晚上还要看死对头的笑话,你现在给我整这出?” 项冰撕心裂肺地喊:“可是他有了个小三啊!” 周怡平时在公司里搞投票搞习惯了,此刻扶着头,转头看看屋子里一众人,问道:“我觉得看赫檀的笑话比较要紧,有人反对吗?反对的举个手好吗?” 就楼上的周煊讷讷举了手。 周怡点了下人,说道:“行,五比一,咱们以后再聊小三这件事。” 项冰:“” 周煊看着他们在门口闹,茫然地走下了楼,走到他爸身边坐下。 周裕庭正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酒,看见儿子下来了,手顿了一下,酒抖出来不少。 周煊在他旁边坐了一会儿,忽然问道:“爹,请教你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做到爱这么多人的?” 周裕庭喝酒的心都没有了。 周煊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啊,爱一个人都觉得精疲力尽了,他不爱我,我就觉得天要塌了,他一旦对我好一点,我就觉得地都要陷下去了,你怎么可以那么勇敢,有无穷无尽的心去爱别人呢?” 他爹一手拿着一瓶特贵的酒,拧巴着脖子扭头盯着他看了半天,良久,才冒出来一句:“你今天不上学吗?” 周煊看着他爹,也良久才冒出来一句:“我大学放假一个多月了,一直在家呢,爸。” 周裕庭沉默良久,恍然大悟:“哦” 父子之间的对话到此为止。 周煊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正要站起来上楼,谁知道他爹忽然冒出来一句:“你有女朋友没有?” 周煊想了想,没有。 他正要回答,坐在客厅轮椅上得了多年海尔默茨症早已经不记得什么的奶奶忽然开口:“煊煊喜欢赫家那个小子呀。” 周裕庭继续喝酒,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妈,您记错了,赫家那个小子是男的。” 周煊:“” 奶奶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走过去的时候,奶奶还眯缝着眼睛,伸手捞了半天,捞着他的衣角,对他说:“赫家那个小子挺好的” 周裕庭忍无可忍:“娘,赫家那个小子是男的!” 奶奶仿佛听懂了什么似的:“哦咱家煊煊也是啊!” 后面的对话就趋近于荒唐了,周煊也没有再听。 有时候他觉得家里的人就像一个又一个孤岛,虽然彼此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却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谁也不听谁说的话。 每座孤岛上都有一座灯塔时明时灭,等着远处的回应,有的人找不到,就去寻找另一座岛屿,茫茫的海上有很多岛屿,可惜他们之中没几个人愿意结伴而行,变成同一片陆地。 周煊这么想着,看向窗外,楼下冰姨和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姑娘还在吵闹,冰姨扯着那个女人的头发,那个女人长大了嘴,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叫,他爹躲在屋子里不肯吱声,海尔默茨症的奶奶沉浸在自己被遗忘的世界里。 周煊的窗户关着,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他心想,很好,有时候你在大哭或是尖叫,但是没有人能听到。 他想了想,又把窗帘拉上了。 周煊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想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可是他的手机落在赫檀那里了。 他忽然从凳子上跳起来,一路冲下楼,找到家里多年不用的固定电话,立刻拨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自己打了个电话。 等待的嘟嘟声长久地响着,仿佛漫长的直线上一个又一个的节点,每响一次,时间就断裂一次,短暂停留在这个点上。 没有人接。 第一次打过去没人接他就打第二次,第二次没有反应他就打第三次,终于打到第十三次的时候,电话通了。 周煊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不知道对面是谁接的。 接电话的人没有出声,只有呼吸声从听筒里均匀地传来。 周煊听不出这到底是谁的呼吸,他在假想里相信这就是赫檀的呼吸声。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不想出声,只想一直听着这样平静起伏着的呼吸,如同听着海岸上起伏的潮水。 紧张的心平静下去,仿佛孤岛的灯塔得到了回应。 这时候,坐在椅子上的奶奶忽然出声:“小怡呀,给谁打电话呢?” 周煊哭笑不得,正要解释自己不是周怡,电话那头忽然呼吸停了一下,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周煊被人挂了电话,莫名其妙得很,于是又拨回去,这次对面直接给挂了。 这可把周煊气坏了,心里没好气地想,赫檀你个混蛋,拿着老子的手机还敢挂老子的电话! 这回,任由他怎么打也没人接了,最后手机愣是被关机了,也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被人硬关的机。 周煊这场闷气一直生到晚上。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走了。他周家虽然不怎么和睦,但是一致对外同仇敌忾?从来没有落下过。 周煊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心里一阵痒,他想发信息问姐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但是他又想起来手机不在这里,他想要出发去自己亲自看看,又觉得幸灾乐祸不是很好,他犹豫不决了半天,直接出发去找那家餐厅。 由于他脾气还挺大,进门的声响也不小,大厅里的两桌人齐齐回头看着他。 周煊和赫檀对视了一秒,他把眼睛挪开了。 他埋着头挤到姐姐旁边坐下,小声问道:“他们怎么就坐在大厅里头相亲?” 周怡坏笑着嗑瓜子,边嗑边说道:“当然是因为你姐姐我强行占了他们的包厢啊,这种事情不现场围观怎么行,你都没看见当时赫家人那个脸,全都青了。” 周煊:“” 周煊:“他们就不会换一家吗?” 周怡笑吟吟道:“哟,他家哪儿是那么怂的人,就在大厅坐定了,专门等着打我们的脸呢。” 说完,又看向周煊:“你不是不来吗,怎么忽然又来了?” 见周煊不吭声,周怡又给他补充剧情:“你猜怎么着,赫家人辛辛苦苦找了个完美女性回来,北大毕业,琴棋书画都通,长得那是一个漂亮,家境也好,指着赫檀对她一见钟情,结果赫檀带回来一个女朋友。” 周煊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赫檀昨天不是这么说的,再说了他要是有女朋友,他家里人至于逼他亲吗 周怡还想说什么,结果周煊忽然腾的站起来,大跨步往那头桌子过去了。 周怡惊的瓜子都掉了。 她弟这是演的哪一出? 冰姨下午还手撕小三和周裕庭闹翻,现在嗑瓜子吃瓜吃得起劲,拿胳膊肘怼怼周裕庭,问道:“你儿子怎么回事?” 至于赫家那头,就眼睁睁看着周家这位小少爷气势汹汹地就来了,差点以为是来打人的。 赫檀也挺吃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来干什么的。 周煊冲过去的时候倒是挺气势的,往赫檀面前一站,就怂了。 他盯着赫檀看了老半天,才开口:“其实我——” 赫檀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仰着头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期待什么似的,索性站起来了,耐心等着他说话。 周煊咬了咬牙,冲口而出: “我我我c我手机是不是还在你那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 赫檀本来正睁大眼睛等他说话,蓦地听到这句,愣了一下,忽然低头咬着嘴唇笑了笑。 然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把手机伸进口袋,将周煊的手机拿出来了,递给他。 周煊本来想接过手机,可是他又觉得,把手机接过去,他又没什么话可以和他说了。 眼看周煊站着不动,赫檀又把手机放回兜里了。 这一来一去,就很奇怪了。 赫家这头全都傻了不说,周家那头,惊的瓜都掉了。 周煊有点怂了,毕竟现在赫檀的未婚妻和他的“女朋友”一个坐在他左边,一个坐在他右边,而他忽然冲过来,这个架势有点奇怪。 这时候,赫檀开口道:“下午有人给你打电话。” 一提起这个周煊就来气,没好气道:“我知道,我打的!” 赫檀吃了一惊,诧异地看着他,讷讷说不出话来。 周煊还来劲儿了,忽然小脾气上来,瞪着赫檀生气地说:“你还挂我电话!” 赫檀看着他,别过脸笑了一下,那笑容如同流星,消失地极快,笑过之后又板着脸回过头,严肃地说:“对不起。” 这下气氛更奇怪了。 赫檀又把他手机拿出来,在这位炸毛的小家伙面前晃一晃,哄小孩儿似的问道:“你手机还要不要了?” 周煊把他的手机抢回来了,转头要走,但是他却不想走。 他又调转回头来,咬了咬唇,抬头看了一眼赫檀,语速极快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订婚快乐。” 他说完转头就跑了,一边往回走一边咬牙恨透了自己,他明明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他为什么偏偏要说这句。这句到底是什么鬼,订婚快乐?他疯了吗? 他明明知道赫檀不快乐,他还偏偏要这么说,这句话看在别人眼里全然就是在奚落,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说这句话? 周煊悔恨得要死,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都扯出来好好看看它是怎么长的。 有那么一瞬间周煊想要跑回去,抓住赫檀的手带着他从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跑出去,可是他没有。 两张桌子明明很近,但是周煊总觉得,从赫檀身边回到姐姐身边的那段距离仿佛被无限拉长,他走也走不到尽头。 他抬起头,甚至能从大厅对面的镜子里看见赫檀的身影,他明明已经走了这么久了,赫檀依旧站着,可是他从镜子里看不清赫檀的脸,他的身影看起来很失落,周煊感到很奇怪,他不知道赫檀为什么会失落,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赫檀看起来那么难过。 可能只是他看错了,毕竟镜子里的他那么远,比他实际上的距离还要远得多。 周煊快步走到姐姐身边坐下,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即便是他知道无论是赫檀还是镜子里的赫檀,他们都离他很远,在这间大厅里是两个遥远的极端。 等他坐下了,周怡才继续给他讲情况:“赫家人都知道他那个女朋友是假的,可是他们又不能说别的,所以现在全家脸都青了。” 周煊这才抬起头去看屋子另一头的赫檀,赫檀沉默地坐着,脸上看不出悲喜,他一直很平静,或许这才是他应该有的状态。 周煊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他想要笑,却笑不出来,他问周怡:“你怎么知道那个女朋友是假的?” 周怡贴在他耳朵边上小声说道:“因为赫檀他根本就不喜欢女的。” 周煊本来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忽然一口水喷出来,直接喷到对面项冰脸上,项冰吓了一跳,周煊则被呛的够呛,险些当场把自己的脑子都给咳出来。 他猛地抬头去看赫檀,可是赫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只是很平静地听着家里长辈说话,温顺而又无害,甚至看起来有点乖。 周煊盯着赫檀看的时候,周怡深深地望着他,忽然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头,问道:“你有什么话想和姐姐说吗?” 周煊摇摇头,又看向那头的赫檀,急着回答:“没。” 周怡依旧望着他,轻声道:“真的没有吗?” 她甚至不知道周煊有没有真的听见这句话,他只是急于回答,着急地说:“真的没有。” 他的世界仿佛一瞬间炸开了。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过多的期待,但是他却忍不住窃喜,即便是他明知道这种窃喜简直如同小人得志一样糟糕,甚至他也知道这条消息和他自己没有一丝关系,这不仅算不上是回应,甚至连联系都算不上,可是他忍不住想大笑大叫的冲动。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彻底是空白的,仿佛经历了一场爆炸,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真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在心里暗想还好没有,不然他一旦站起来,一定会冲到赫檀身边去,也不管他是不是讨厌自己,他就是想冲过去拉住他,然后拉着他跑出去,即便是他知道这样会让他像是一个傻子。 他迫切地望着赫檀,他希望赫檀能回过头来一次,恰好回过头来一次,毕竟他总不会一直看着一个方向,而这个地方总共也只有那么点大,那怕只有一次也好,他们可以对上目光,然后他会得到一个答案。 虽然他心里知道这种想法的荒唐。 有什么东西正尖叫着想要撕破胸膛。 可是赫檀再也没有转过头来了。 那怕一次都没有。 周煊刚才被水呛到,那边半个桌子的人都回头过来看了,但是赫檀没有。 仿佛坐在这边的所有人都不存在一样,他一次也没看过来。 旁边的周怡还在说:“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想找人聊一聊,姐姐永远都愿意听,答应我有事情可以和我说,好吗?” 周煊甚至没有听见这句话,他只匆忙地点点头:“好的,好的。” 周怡轻声叹了口气。 至于对面,那个北大毕业的优等生,琴棋书画精通的才女,依旧在说话:“那我这么说吧,你经营公司,经常签合同吧?把这件事想象成一个合同,而不要想象成别人眼里的幸福美满的人生结局。因为我们都已经足够聪明而不被这种骗局欺骗了,我们需要的是更良好的合作。” 她说着,看了一眼在赫檀身边坐立不安的假女朋友,从容地说道:“你这么聪明,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我的建议对你有利。” 事实上,这个女孩的气质很好,人更漂亮,周煊从一进门就很觉得她很好,可是他现在有私心了,他一下子觉得无论她说什么都很刺耳,即便是她说的全部是对的。 见赫檀没有回话,这位未婚妻又说道:“我不是说你永远不会找到亲密无间的恋人,我只是说你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而已。所以也许你会发现,我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总不想最后和你的父母一样,落得一个一旦结婚就再也无话可说的结局吧?” 周煊扭头和他姐小声说:“你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周怡瓜子都掉了,目瞪口呆地说:“妈的,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啊。” 周煊已经没心情想她说的话有没有道理了,他等着这场荒唐的干涉以失败结束,然后他要冲过去,告诉赫檀他有多喜欢他,即便是这样会让赫檀感到莫名其妙,但是世界上总不会有什么事比这场订婚还荒唐了吧? 因为害怕孤独老死而随便把一个人塞进自己的生活,只要求两个人不敌对就心满意足,大人的世界真是荒唐极了。 周煊想,他首先要为当时咬了赫檀一口而道歉,然后他要为以前很多事道歉,比如他大学的时候姐姐带着他去滑雪,他摔了一跤伤了腿,赫檀要背他,他却一直躲着他走,还有他因为赫檀最后强行背着他下了山而生闷气,好久不和他讲话,还有好多好多这样的事,他都要道歉。 周煊又觉得那个未婚妻说的可能是对的,所有人都很荒唐,为了恐惧被伤害的恐惧而把自己包裹起来,直到最后一刻才发现自己深深藏起来的感情,最后落得一个形同陌路的结局,然后到了一个不会再喜欢别人的年龄,和一个你陌不相识的人结婚。 周煊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他应该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告诉赫檀其实他很喜欢他。 就在这时候,赫檀忽然开口了。 他说了一句话。 周煊下意识回头问姐姐:“他说什么?” 周怡没有回答他。 周煊也知道自己听清楚了。 但是他希望自己听错了。 因为赫檀说:“好啊。” 不是负气地说,也不是敷衍地说,更不是被逼无奈地说。 他只是被说服了,甚至仿佛减轻了负担,说完之后,他甚至笑了起来,仿佛心上的重担终于拿掉了。 周煊手里拿着的杯子从他手里滑落下去,砸在地上,缺了个角,水洒了一地。 但是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仿佛高墙在向他逼近,整个大厅忽然变得无比狭窄,墙壁压在他身上。 他喘不过气了。 周煊怔怔地看着大厅那头,赫檀的假女朋友无奈地抱怨“这和我们说好的可不一样”,赫檀的家人松了一口气,至于赫檀,他笑了一下,笑容里是解脱重担之后的轻松。 他那从盒子里拿出了那枚订婚戒指。 然后,缓缓套在了未婚妻的手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 坐过山车的感觉并不好。 好像一瞬间被甩到了顶峰,又跌下重楼。 周煊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的声音,眩晕扑面而来,他试图抓住什么东西扶稳,却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仿佛一切都被拉了快进,他感觉身边的人正以加快的速度行走,而他找不到方向,喧嚣的声音充斥了耳朵,他就好像撞到了地上,而一个声音在耳朵边尖叫着说:赫檀订婚了。 他订婚了。但是他不是被逼的。 周煊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他是心甘情愿的。 怎么会? 这时候,周怡伸手,拍了他一下。 周煊下意识弹起来,坐得笔直笔直,眼神恍惚地转头看着她:“怎么了?” 周怡似是有点怕吓到他,尽可能温和地说:“你踩到碎玻璃了。” 周煊把脚挪开,发现刚才掉在地上的那个杯子还在,碎了一边角,而他正踩在那块碎玻璃上。 他讷讷挪开了脚。 周怡又说:“我们要走了。毕竟赫家已经走了,你要一起来吗?” 周煊恍然抬头,发现订婚竟然已经结束了,他身后就是大门,赫檀刚才肯定从他身边走过去,但是他全然没有看见。 周煊从椅子上弹起来,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对着周怡喊道:“你们先走!” 他在门口的人群中疯狂找着赫檀的身影,可是他的脑袋乱成一团糟,他父亲叫了他几声,他只跌跌撞撞从他旁边走过去了,到处都没有赫檀的身影。 夜色已经深了,夜色中的路灯仿佛一只又一只瞪大的眼睛,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瞪大眼睛逼视着他。 赫檀到底去哪儿了? 好像全世界偏不要他找到赫檀似的,天地都在旋转,有人在笑,有人在叹息,喧嚣声把他的脑袋灌满,他只能从这之中抓住一点夜色的影子,如同救命稻草似的抓着,懵懂错乱地寻找着。 周煊总觉得走路走不舒坦,他低头一看,发生又什么东西扎在鞋上,踩地的时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把脚抬起来,发现一块玻璃扎在他的鞋底上,怪不得走不平坦。 他蹲下来,用力把那块玻璃□□了,锋利的玻璃片割得他的手流血,他也没什么感觉,丢了那块玻璃又去找赫檀。 终于,他在路边看见赫檀了,即将离去的车子旁边,他站在一个路灯下面,正和他的未婚妻说着什么。 未婚妻比他稍微矮了一点点,他正温柔地低着头,耐心地和他讲话。 然后,替她打开车门,送她上车。 赫檀正要坐车离去的时候,周煊忽然冲了过去,大叫了一声:“赫檀!” 他这一声喊得实在是过于响亮,周围所有人都回头过来看。 赫檀挺吃惊地转头过来看他,还没张口,发现周煊的手正流血,吓了一跳,道:“你怎么回事?” 他立刻摸了摸口袋,仿佛想找个什么东西给他止血,但是口袋里什么也没有,他就笨拙地解下领带来,拉过周煊的手,仔细地在上面绕了一圈又一圈,说道:“让你姐姐送你去医院,怎么搞的?” 他正说着,发现一滴水滴在手背上,下意识伸手抹了抹。 他抬起头,发现周煊在哭,哭得很狼狈。 周煊哭得像个小孩子,哽咽着和他说:“求你了,别订婚好不好,求你了。” 赫檀给他缠领带的手顿了一下,笑了一下,问道:“这是个什么拙劣的玩笑吗?这样可就太过分了。”他在周煊的手上打了个结,对着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热闹看够了,赶紧回家吧。记得去医院。” 周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狼狈,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别人喜欢他,这好像是个无解的谜题,就像是他生来就没有这样的天赋,怎么都学不会,最后只能笨拙而又狼狈的在别人面前哭得像个笑话,断断续续地说:“我一直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我十五岁开始就喜欢你” 他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本来想把一腔子的话都倒出来,后来发现箱子底只压了这么点东西——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从优点到缺点全都喜欢,甚至连理由都没有。 就这么点喜欢,藏了掖,掖了藏,仿佛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生怕给人看见一个角。 周煊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像别人那么技巧熟练地说服赫檀喜欢上他。 赫檀沉默下去,他似是想说什么,这时候,车子里的未婚妻忽然敲了敲车窗,问道:“你还走不走?” 赫檀半截话堵在了喉咙里。 周煊伸手去抓他的袖子,想要他留下来,他想得到一个答案,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想得到答案。 赫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轻声道:“游戏结束了,小家伙。赶紧去医院吧。”声音里依稀带着少年时的温柔,好像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那些在他身上死去很久的品质复生了,又或者只是一种错觉。 说完,他坐进车里,不留一丝余地,关上了门。 车子缓缓启动,开走了。 周煊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赫檀走了。 他低下头,发现手上还绑着他的领带,可是血渗透了领带,流得更厉害了。 他用了更长的时间去明白:赫檀这次不会回来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散尽了,只有周怡站在一边,不安地等待着他。 周怡走过来,伸手揽过他,轻轻把他抱在怀里,轻声道:“回家吗?” 周煊感到一种浓烈的不真实,他茫然抬头看着姐姐,问道:“我是不是干了一件蠢事?” 周怡没有回答,但是他知道她的答案,这个答案令他更愧疚了。 以前周怡问他,也没有迫切想得到的东西,他回答没有。 现在他明白了,欲望会让人变坏,却会让人变得聪明;可是痴迷只能令人变傻,不顾一切地用狼狈的方式去追求,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只会留人笑料。 周怡开车送他回家,虽然一路上沉默不言,但是周煊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今天所有人是来看赫檀的笑话的,可是他们没有看到。 更巧的是,或许是还觉得这样不够,周煊自己跳出来,让所有人都看了笑话。 现在赫家再也不缺笑料了,周煊心里知道。 窗外的灯如同流火一样从车窗外一闪而过,仿佛整个城市都模糊成灯与灯之间的光距。 周怡开着车,看了一眼倒车镜,说道:“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只是聊一聊?” 周煊望着窗外:“没有。” 周怡说:“如果你想找人谈谈,我永远都陪着你,好吗?” 周煊轻轻应了一声:“好。” 周煊无法忍住去想,赫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游戏结束了?什么叫做这是个玩笑?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出来很难吗? 周煊难受地伸手摸着他扎人的虎牙,心想早知道自己当初应该咬狠一点,这样赫檀一辈子都不得不记住他了。 这时候,周怡问他:“手机要回来了吗?” 周煊下意识一摸口袋,手机就放在兜里,机体金属的冰冷感刺入皮肤,仿佛是一把刀子。 明明握着手机,周煊却失落地说:“要不回来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上。 赫檀的未婚妻坐在他身边,手指上一枚戒指闪亮。 她忽然开口:“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吧?” 赫檀正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她这么一说,赶忙回过头来看她。 她抬头笑了笑:“左萱。” 说完,对着赫檀伸出手。 赫檀困惑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伸出手来和她握了一下,仿佛两个人今天不是订婚,而是签了什么合作协议似的,正要盖章签名。 他勉强笑了一下,报了自家姓名:“赫檀。” 左萱低下眼睛,看见他手腕上那道醒目的罢,说道:“别人咬的?” 赫檀仿佛被什么烫了似的,把手收回来,扯过袖子盖住了那道疤。 见赫檀不想谈,左萱换了话题:“今天那个孩子很漂亮。” 赫檀没想到她提起这一点,只点了点头:“是啊。” 过于好看精致的脸庞,仿佛用漂亮形容都不够。 哭起来的时候,让人心都碎了。 左萱笑了笑看他:“这种孩子啊,从小就不缺宠爱,最擅长用自己的脆弱把别人骗得团团转。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明知道他是骗你的,到头来还不是宁可相信他。” 赫檀看着她带着笑的眼睛,手腕上忽然一痛,仿佛那道疤又开始疼了,他转开了眼睛,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希望那种疼痛能早点停休。 左萱见他不回答,转头看向窗外,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我外甥就是这个样子,现在才七岁,漂亮得像个小天使似的,每次做了坏事,就摆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来说胡话骗人,有时候我们这些大人明知道他说的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要惯着他。” 赫檀没有看她,左萱以为他不想谈了,就不再说了。 看着窗外的赫檀忽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后来呢?” 左萱被他吓了一跳,不解地问:“什么后来?” 赫檀问:“一直惯着,后来呢?” 左萱不清楚他到底问的是什么,只随口说道:“后来他把一根刺戳到他养的小鸟心脏里去了,鸟流了好久的血才死去的。” “小孩子真是残忍啊,我们之前以为他很喜欢那只鸟,以为在市场上看见了的时候,是哭着喊着要养的,抱回家来也小心翼翼护在怀里,谁能想到这么快就不喜欢了呢?” 赫檀咬了咬牙,没说话。 左萱又说: “后来我姐姐又给他买了一只新的小鸟儿,现在还活着,但是谁知道以后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 周家最年轻最有作为的女总裁周怡,和她的死对头赫檀中间,有件打死不能提的糗事儿。 其实也算不上是糗事儿。 但是就是不能提,谁提弄死谁。 就是她的亲弟弟,家里唯一的一个宝贝蛋子,独苗,本应该是她最坚强的后盾,然而在喜欢上人家之后彻底没了尊严,倒贴赫檀整三年。 整整三年啊。 三年前周裕庭小三的女儿还在上小学,三年后这孩子都准备跳级上高中了。 这三年,周氏企业的脸都被赫家踩在脚底下踩进地板下头去了。 他俩这孽缘,不是一年,不是两年,从周煊啃了赫檀那一口起,加在一起零零碎碎,七年都不止。 自打赫檀订了婚开始,她的乖弟弟,好孩子,家里最听话的乖宝宝,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药,整颗心都扑在赫檀身上了。 用周怡的话来说就是:赫檀你个混蛋,烂人,你不要脸!你都快三十的人了,你吊着我弟,你是人吗? 在周怡看来,就算是她弟已经成年很多年了,在她心里依旧是个宝宝,至于赫檀,虽然他还没到三十这道坎,但是在她看来早就是老头子一个了。 至于赫檀那边,过得也不好受,照他的话来说周怡就是老疯子,周煊每告白一次,转天周氏就往死里打压赫氏,赫檀岂能甘心,就跟她死扛到底,结果每次都是两败俱伤,但是谁也不认输,只有两家员工叫苦不迭。 周怡最生气的,不是赫檀不喜欢周煊,而是没人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他从来没拒绝过,但是他另一头定着婚,婚都定了三年,就是死活没动静,每当外界觉得要吹,他们就闹出几个结婚日子的绯闻来,气得周怡恨不得一把火把赫氏给点了。 照她说,赫檀本来不是个混蛋,所以两个人当年交情才能这么好,谁能想到这才几年,他自力更生,硬是长成了一个渣男。 但是他这个人渣起来也很情有独钟,只渣她弟,就单吊着她弟,别人都不稀罕碰,每次她弟好不容易要抽身,这个混蛋就偏偏正巧这个时候给他点甜头,她那个傻弟弟就又死心塌地了。 至于今天早上,周氏的股跌了不少,当然了,他们对着干向来都是两败俱伤,周氏倒霉赫氏能好到哪里去,周怡下班的时候更没好气,恨不得脱了高跟鞋往赫檀脑袋上砸。 谁知道今天还命背,两个人正好撞上面,因着赫氏最近买了新楼,结果发现地下停车场早几年就被周氏买了,两家员工战战兢兢,精打细算时间表,双方互通信息跟搞双面间谍似的,生怕每天上班下班两位总裁碰上,结果还真给碰上了。 他俩一撞面,双方秘书恨不得当场跳楼双双自尽。 周怡涂着艳丽的口红,踩着恨天高优雅地走到赫檀身边,咬着牙对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姓赫的,你吊着我弟这么多年,你不喜欢他,婚又不结,你是不是阳痿?” 赫檀穿着黑西装冷笑着扯领带,他倒是不攻击周怡,就温和从容地笑着说:“你弟就是喜欢我。” 周怡差点没扑在他身上一口咬死他,吓得她一个秘书俩保安赶紧冲上来拦人。 周怡被人拦着,咬紧了牙恨恨地说道:“你忘了你当年扒着他不撒手那副狗样——” 赫檀依旧笑得从容,甚至都不多说一个字,就微笑着一字一句地说:“你弟就是喜欢我。” 气得周怡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 眼看着赫檀游刃有余上了车,周怡还在他后头喊:“赫檀!你他妈就是个混蛋!渣男!烂人!” 车里的赫檀降下车窗,穿着西装的身体探出窗外,也对着周怡中气十足地吼:“他妈的你弟就是喜!欢!我!!” 仿佛是块勋章,恨不得裱起来挂在身上。 周怡看着那个小人恃宠而骄的嘴脸,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给阉了塞进车底下碾一碾。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赫檀和他的车都远去了。 至于周煊,他毕了业,没有他姐那么有成就,老老实实在他姐公司里打下手。 他平时还是很听话,很乖巧,仿佛他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全部的叛逆,都用在喜欢赫檀上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周怡从外头骂了人回来,看见自家弟弟又在吭哧吭哧不知道忙活什么,回来就心疼,问他道:“怎么啦?” 周煊低着头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头也不回地说道:“明天赫檀过生日,我在准备礼物。” 周怡一听见“赫檀”两个字就来气,没好气吼道:“他前两天不是刚过完生日?” 周煊低着头,自顾自笑了笑,小声说道:“对呀,上次过的是农历的生日,这次是公历的。” 周怡放外套的手一顿,心疼地蹲了下来,蹲在弟弟身边,轻声说道:“煊煊,爱情这种东西,不是你一味付出就有的。赫檀他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对他再好也没用。” 周煊依旧低着头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周怡揉着他的头,轻声说道:“你听明白了没有?” 周煊的手顿了一下,咬了咬唇,小声说:“可是我对他不好,也不能让我自己不喜欢他呀。也不是我想要喜欢他的。” 见周怡又要说什么,周煊又急着说:“可是他也没有喜欢别人呀,要是他有喜欢的人了,我立刻就死心。” 周怡心想,所以才说这个赫檀是个渣男,他又不喜欢周煊,他就死吊着人家,不拒绝也不答应,平时还做出一副洁身自好的高傲相,骗谁呢。 可把周怡给气坏了。 周煊正低头鼓捣自己的小玩意,一回头,姐姐不见了。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周怡正气呼呼往门外走,连忙问道:“姐!你干什么去!” 周怡一脚把门踹开,吼道: “我去找他那个未婚妻算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 姐姐和赫檀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或者说他们之间的矛盾其实已经很淡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记得当年恨彼此那点事,只是大家生活都不很如意,互相拿彼此撒气而已。 周煊继续给赫檀准备生日礼物,他无非就是那些小玩意,鼓捣鼓捣包起来,往抽屉里一塞藏起来就好了。 他正往抽屉里塞那块方形的盒子,忽然听见有人敲门,于是把抽屉一踹,也不管合上没合上,一溜烟跑下楼去开门。 门一开,栗雪春站在门口,一身淡绿色的裙子,手里拎着个小小的包,另一只手拿着雨伞,正站在门口,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周煊,对着他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来:“煊煊。” 周煊赶紧侧身给她让出位置来,想让她进来。 然而她却站着不动,低头看了一眼脚面,问道:“你姐姐在吗?” 周煊说:“她刚才回来了,但是她心情不好,又跟赫——又跟死对头闹起来了,你先进来等她吧。” 他注意到栗雪春的鞋子已经湿了,却在外面站着不动,还把脚往外挪了挪。周煊赶紧拉她:“你进来换身衣服吧” 栗雪春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进来了,周煊把她的伞去放在架子上,让她在客厅坐下。 栗雪春就是姐姐的女朋友,两个人在一起至少十年了,有一阵子还搬进家里来住过,但是一年不到,起初只是几天见不到她,再后来是一周,一个月。 一年。 周煊注意到她悄无声息地搬了出去,姐姐提起她的次数也逐渐少了。 周煊正要去给她倒点热水,栗雪春就拉住他,说道:“我东西落在这里了,我拿了就走了,不坐了。” 周煊不解地看着她,以前她在家里住的时候,虽然他爹和后妈不是很高兴,但是大家还是很高兴,大家亲密得就像一家人一样,如今却忽然生疏起来,他有点不习惯。 就在他把栗雪春当做家庭一部分的时候,她忽然离开了。 周煊只能问道:“你落下什么东西了?我去给你找。” 栗雪春本来要说什么,然而这么一问,她忽然说不出来到底落下什么了,一时之间语塞,只能道:“我” 见她左右也说不出什么来,周煊只好和坐在客厅里的奶奶说:“奶奶,你陪雪春姐姐坐一会儿,我去倒水好不好?” 周煊的奶奶已经年近九十了,糊涂得不能再糊涂,忽然拉住周煊地手说:“是不是小怡不爱雪春了呀?”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栗雪春忽然从沙发上坐起来了,说道:“我先走了。” 周煊赶紧过去拦她,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奶奶糊涂了” 他正解释,忽然看见栗雪春捂着半边脸,迅速擦掉了一边脸上的泪水,抬头对着他笑了笑,转身走了。 周煊无奈地跟过去,拿起她的伞递给她,给她打开门,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雨水里。 一起相爱了十年的人,怎么就这么疏远了呢? 周煊转过头,发现奶奶又盯着一个地方出神去了,奈何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去把刚倒的水给倒掉。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桌子边上吃饭,周煊蹲在一边,拿着个小勺子喂奶奶吃炖烂的粥,大家谁也不说话。 这时候,项冰忽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一家人就是一家人。” 周裕庭正往嘴里扒最后一口饭,恨不得早吃完早完事,谁知道项冰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吓了一跳,呛着了,一边咳嗽一边到处找水。 项冰冷眼看着他到处倒腾水,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也知道的,容漫云家的那个小姑娘,今年也就十岁,都跳级上高中了,还是放到咱们家养比较好,咱们家怡怡煊煊都是名校出来的,也能教教她。” 周煊蹲在一边儿喂奶奶喝粥,心想这可教不了,那小丫头是什么级别的天才,他们这帮凡夫俗子哪里教得上。 周裕庭闷着头喝水,不吭声。 项冰又拉长了调子说:“她好歹也是你的骨血,怎么说也要养在你身边呀。” 周裕庭站起来,又拿了瓶酒打开,还是不吭声。 见他不说话,项冰就坐在他旁边不走了。 过了好久,周裕庭一边倒酒,一边讷讷抬头看她一眼,立刻被她瞪了一眼,吓得手一抖,酒洒出来不少。 周裕庭咣当一声把就放在桌子上,没好气道:“你问周怡!这个家有我说话的份吗?” 他们正吵,周怡回来了,一边咬牙一边道:“那小贱人” 她脾气爆,一回来全家都噤声了,只周煊抬头和她打了个招呼。 周煊一抬头,发现她全身都湿透了,吓了一跳,问道:“姐你怎么了?” 周怡只咬牙,不吭声,难得见她这种暴脾气竟然吃了瘪,家里人都不敢说话,毕竟她现在手握财政大权,周裕庭上辈传下来的那个公司因为生产效率低下,早就在破产边缘挣扎,没点接济连个老总的名头都不剩下了。 项冰阴阳怪气地说:“我说啊,把容小竹接到咱家来,毕竟是你爹的种,老养在外面成什么样子?” 周怡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说道:“什么我爹的种不种的,冰姨你说话好听点,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我问了容慢云和小竹,人家不是很看得上咱家。” 项冰刚要说话,周怡一身水扑腾坐在桌子边,捞了筷子开始吃饭,说道:“以前呢容姨她爹有绝症,缺钱的时候是欠我爹了点钱,他们之间也有点感情,但是吧人家好歹是高知,现在忙工作搞研究,看见我爹就嫌弃,接回来干啥他俩又没结婚。” 她说话直,一点不留情面,说完话爹妈两个人脸都青了。 项冰还想说话:“那也接回来,好歹我养——” 周怡一边啃鸡腿一边道:“你养啥,你高中都没上过,人家小竹十岁就跳级上高中了。” 项冰:“可是——” 周怡一拍桌子,鸡腿掉在碗里:“冰姨,时代不一样了,你还当封建社会养小妾呢!”说完,又拿了一根鸡腿啃:“我还有个研究项目想从容姨他们学校挖点高材生呢。” 项冰气得要死,被她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奈何她吵也吵不起来,只能坐在桌子边上干瞪着眼看周裕庭,周裕庭埋头喝酒,眉头都拧成一团。 周怡正说的起劲,周煊忽然来了一句:“姐,栗雪春来了。” 周怡正要说话,一听到这句话,忽然没了底气,一瞬间蔫了,鸡腿也不啃了,只小声问了一句:“她说什么?” 周煊说:“东西落在咱家了,想回来拿,但是又走了。” 周怡也吃不下去了,一身湿的厉害,狼狈地放下了鸡腿,耷拉着头往楼上走。 周煊赶紧把奶奶的粥碗放下,追上楼去,问道:“你们俩个到底怎么回事啊?” 周怡身上披着条毛巾,整个人瑟缩在那条厚毛巾里面,狼狈地回头看了周煊一眼,说道:“她” 她打开门,颓坐在床上,整个人陷进床垫里去:“你也知道,我大学的时候开始创业,书也没怎么好好念” 她捂住脸,深深叹了口气:“她一开始的时候在乐团做小提琴手,替补的。后来越拉越好,这不是跟着乐团全世界巡演了吗,维也纳也去过了,什么地方都去过了,也见识了世面了,就显得我” 周怡脆弱地抬起眼睛,无助地看着弟弟,声音越发小下去:“显得我一身铜臭气了。” 周煊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好,只能沉默地坐在她旁边。 周怡不是那种长久沉溺在脆弱里的人,她越讲越来气,声音也高上去:“一开始不明着讲,拿这个那个的带子来给我听,我就听嘛,可是你也知道,我听这些就是要发困的,可是她喜欢,我就都去学啊!但是她又嫌我没进展,没灵性,我要是有灵性我还当什么商人,我就是没这天赋才去做生意的啊!再后来就说嫌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脾气不好,穿得土气,听音乐也没品味,酒也不很会喝,没情调” 她本来理直气壮,说到这里却又伤心起来,叹息道:“十年啊” 十年的朝夕相伴,只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彼此再无话说。 末了,周怡拍了拍周煊的肩:“还是我不够好吧。” 周怡要洗澡换衣服了,周煊从屋子里走出去,站在没开灯的走廊里,久久地想着—— 赫檀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够好吗? 周煊又想了一下,毕竟赫檀和他未婚妻从来没说过话,却愿意和她订婚,肯定是因为她有灵性,又是北大名校毕业的,而且琴棋书画才艺都通。 周煊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什么都不通。 他上学的时候好好读书,听老师的话,听家长的话,从来没有过自己喜欢的东西。 他自己都不喜欢自己,怎么能指着赫檀喜欢他呢? 周煊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看着自己给赫檀准备的那个礼物,忽然觉得自己精心准备的东西一点特点也没有,他看着抽屉关不上的那个口,心想,不但没有特色,连抽屉都塞不进去。 于是他把自己准备了好久的礼物拿出来,丢到垃圾桶里去了。 他照例每天都会给赫檀发消息,虽然赫檀从来没有回过,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发一下。 于是,他给赫檀发: 周煊想了想,不要再发了,不然赫檀烦他。 于是,他把手机放下,安心地下楼去继续吃饭了。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头,赫檀守在他的手机旁边半天了,一直没等来消息。 他蹲在床边上啃指甲,想打开手机看看,又把手缩回去,没动。 这个时候,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响。 赫檀立刻扑过去,盯着屏幕看了半天。 什么尼采不尼采的?那是谁? 赫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把手机打开看了半天,消息翻来翻去,就这么一句话,没了。 他又等了半天,其他的消息都堆积如山了,可是周煊就是再也没发别的。 不对啊。赫檀心里嘀咕。 说好的每天都说喜欢他呢? 三年了,怎么忽然就不说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赫檀啃着指甲想,难道这小混蛋看上别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0 周煊下定了决心要提升自己。 姐姐和栗雪春的事情让他恍然开始明白,原来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是需要条件的。 他坐在桌子前,拿出一张纸来,列出了赫檀有可能会喜欢他的条件,发现压根空空如也。 事实就是:赫檀不会喜欢他,他自己心里知道这一点,但是不想承认。 周煊的心立刻沉下去了,他回想着自己连续三年每天晚上发给赫檀的短信,想着这些连续被送出的爱慕前仆后继石沉大海,一瞬间心里充满了失落。 没有条件那就硬创造条件,周煊心想。 就算赫檀依旧不喜欢他,好歹能高看他一眼。 周怡发现周煊这两天晚上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看书,白天上班的时候也拿着本书看,最重要的是以前他每天不看到赫檀就难受,自打开始读书,很少提起赫檀了。 周怡在心里暗搓搓地高兴,这是终于腻了?真好。 她还特意问了一下周煊:“最近怎么没见你再提赫檀了?生日礼物送了没?” 周煊捧着本书,特认真地望着她,异常认真地说道:“我觉得赫檀不喜欢我是有道理的。你看我什么优点也没有,学习也不是很努力,品味也不是很高雅,加上也没有姐姐你这么有成就,我觉得与其每天烦他,不如提高一下自己。” 他说着,有点丧气:“我和他发了三年的短信了,每天晚上都发,他也没理过我,肯定很烦我了。” 他不说,周怡还不知道短信这回事,一说可把周怡心疼坏了,赶紧搂着他说道:“那你别发了呀,他又不回你,何苦呢?” 周煊想了想,又说:“那我和他分享一下我每天学的东西吧,虽然知道他不会看,但是还是挺高兴的。” 周怡本来想生赫檀的气,但是看自家弟弟好像还挺乐在其中的,只好不多说什么了。 至于周煊,他倒是有满腹的话想和赫檀说,但是毕业这么长时间来,性格也成熟了不少,以前觉得自己喜欢人家就天经地义,现在想想,赫檀从来没给过他回复,说不准心里烦的不行,只是碍于面子从来不骂他而已。 他觉得不能再给人家这么惹麻烦了。 于是他在短信上打,他今天看了一本书,虽然知道赫檀不会理自己,但是想为了他变得更好,一打起来就没完了,恨不得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给他听。 然后,他看着这条长长的担心前后思索,最后把短信缩短成:我今天看了书。 周煊按了发送,在心里期盼着赫檀不要烦他。 要是这么一直远远看着他,好像也挺好的,周煊想。 这么想着,他心里安定了下来。 ———————— 赫檀这两天要炸。 他每天晚上的表白短信,硬生生被改成了读书感想。 而且读书感想那混小子都不多写几句,他就写:。 或者是 全文完。 然后就没了。 没了? 没了! 赫檀死活摸不清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气得他当天下午就抓了一本尼采的书来看,弯弯绕绕死活没看出什么东西来。 周煊到底想用尼采来暗示什么? 赫檀都快把书撕烂了,翻来覆去就是搞不懂这臭小子的意思。 最近办公室那头周怡心情好,好几天都没惹事,这头公司里好不容易太平了一次,只赫檀一个如入油锅,无法平静。 至于他的秘书,完全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这么躁动,他左思右想半天,难道是前两天对面那位骂他家老总阳痿,骂对了?戳到痛处了? 不应该吧 赫檀坐立不安了几天之后,他忽然发现,他的公历礼物,没有了。 以前周煊都是送他两份礼物,农历一份,公历一份,连着三年,没一次少了,可是这次自打农历送了,公历就没有了。 过生日这天家里请着回去吃饭,他说办完事就回去,然而他事情早就办完了,他就等着周煊来找他送这份礼物,可是他左等右等,一等等到晚上七点半,窗外已是灯火阑珊,周煊依旧没来。 他坐在办公室的窗户边上出神发呆不下班,别人也不好意思下班,一个个都在办公室里硬着头皮守着,面对着电脑假装努力干活。 赫檀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外面的世界从暮色正浓变成了满目灯火,一盏一盏的灯远远地在黑暗的夜里一闪一烁。 他心想,好吧,可能这小子把礼物寄到家里去了。 于是他抓起放在椅子背上的西装,下了班回家。 家里未婚妻倒是在等他,加上一堆亲戚,都来给他过这个生日。 赫檀在心里想,他们都来晚了,周煊已经给他过了一次生日了。 但是左萱来了他倒是挺惊讶的,众所周知左萱不怎么稀罕搭理他,赫家上上下下都传赫檀订婚的时候对人家一见钟情,可惜左萱没看上他。 但是今天倒是稀奇了,左萱忽然迎上来,笑着给他脱了西装外套,柔声问道:“今天怎么回来地这么晚啊?” 赫檀一时间心里有点慌,心想,坏了,左萱不是想自杀吧,怎么忽然对他这么好。 赫檀嘴上应付:“公司的事。” 他这个人,打小性格孤僻,连个朋友也没半个,只有大学的时候交了周怡这么一个朋友,一辈子的关怀体贴都在她和她弟身上耗尽了,从此再没体贴关心过任何人,就算是被人关心了,心里都要提防半分,思前想后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一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周煊的礼物应该是寄到家里了。 左萱还在柔声说:“你回来的晚,大家都吃过饭了,我给你热一点,凑活吃点吧” 赫檀问她道:“有什么东西寄到家里了吗?” 他问完就后悔,左萱知道什么,她又没来过。 他又跑去问家里做事的人:“有什么东西寄到家里了吗?” 人人都说没有,坐在厅里的长辈也面面相觑,他一眼瞅见门厅堆了一堆礼物,又跑过去看。 左萱赶紧对他说:“都说长辈送的礼物,等人走了再拆吧。” 赫檀一想也是,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就是没有周煊每次都用的那种油画似的包装纸,心咔嚓就是一紧,坏了,不会送快递的把礼物给搞丢了吧。 赫檀抓起手机就给周煊打电话。 但是他正要拨出去,手忽然停了一下,心里想,不行,不能打。 家里来了一堆亲戚,远的近的坐在沙发上,就都扭着头看他跑上跑下走来走去。 左萱温柔地笑着走上来,在他耳边咬着牙小声说道:“你家爹妈叫了一堆亲戚来逼你定结婚日子,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没看见吗?” 赫檀回头看她一眼:“等一下,要紧事。” 左萱只能不说话了,笑着给那头的亲戚倒水,说道:“他公司有急事,说是股票的事,真的很忙。” 家里亲戚也不懂什么投资经营,一听说是股票,仿佛很厉害的样子,一个个深有同感地点头,心想小赫总要是不忙,可能会亏大发了吧。 结果正好,那头赫檀电话接通了。 赫檀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姓周的,你弟送我的礼物是不是被你给扣下了?” 众亲戚:??? 赫檀怒吼:“你别胡扯!他农历送过了,公历还要送呢!” 众亲戚:??? 说好的股票呢?说好的大问题呢? 赫檀继续吼:“那你猜怎么的,我没收到我公历的生日礼物!你还想说什么,骗我是你弟没送吗?啊?” 左萱脸上实在是挂不住,走过去狠狠笑着说道:“亲爱的?前厅不是放了一堆礼物吗?你自己挑去不行吗?” 赫檀捂着手机,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敷衍道:“等等等一下,有急事。” 电话那头的周怡吼道:“他没送就是没送!关老娘屁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赫檀一本正经:“我想要我的生日礼物。被你扣下的那个。你什么时候还回来?” 众亲戚: 左萱痛苦地扶住了头。 赫檀被骂了半天,才忽然醒悟过来,今年周煊确实没送他生日礼物。 他孤零零站在厨房,无助地问道:“他为什么不送我礼物了?” 左萱的头已经胀到要疼得爆炸了。 周怡冷笑:“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没准就是忽然不喜欢你了,你少自作多情了好吧神经病。” 说完,骂了两句,挂了电话。 左萱扶着头,冷笑着咬牙一字一句问道:“现在您忙完了吗?赫总?” 她本来要扯住赫檀的袖子往客厅拉的,结果赫檀失魂落魄站了一会儿,忽然就往门口冲过去了。 左萱:??? 左萱:“赫檀,赫檀你干什么去?” 赫檀没好气地吼道:“我去要回我的生日礼物!”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人没影了。 只剩下左萱一个人堵在屋子里,走也走不得,留下也是尴尬,无言地跟着他赫家的亲戚面面相觑。 左萱有点紧张地搓了搓手,被诸位长辈无声无息地盯着,讷讷道: “要不明年再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1 周煊坐在屋子里专心看书。 最近看书看得他很文艺,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想,我爱的人 ,他不爱我。 他正文艺呢,还没想出下一句,忽然咣当一声他姐就冲进来了,嗓门大得跟着了火似的,进来就问道:“你今年没送赫檀生日礼物?” 周煊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闹哪一出,只能说道:“我农历送过了,怕他烦,公历就没送。” 周怡立刻扑上来,紧紧抱住了他,也不说为什么,只搂着他道:“我弟真棒!” 周煊:??? 周煊茫然道:“啊?怎么了吗?” 周怡说完就出去了,留他一个人无言呆在屋子里。 周煊眼睁睁看着周怡关上了吗,四下张望了一圈,依旧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坐回床上,继续看书去了。 他还没看两页,忽然窗户就咣当一声,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上面。 他赶紧过去看,谁知道窗户一打开,一块石头直接就招呼在他脸上了。 周煊捂着脑门往下一看,听到一声惊呼,低头在黑暗里看了一圈,发现路灯底下左萱捂着脸,忽然把双手抬起来放在头顶,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一脸惊恐地小心翼翼抬头看着他。 周煊揉了揉发痛的头,也不知道她来干什么,然而看她那副样子,大概是有话要说。 周煊有私心,一直不是很喜欢左萱,然而她人都来了,他也不能说什么来打人家的脸,就算是左萱刚刚确实打了他自己的脸,出于那点礼貌风度,他也只好捂着挨了砸的头下楼去见她。 周煊避开家里人,出了门,看见左萱就站在他家楼底下,一见到他来了,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打到你的” 周煊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家?你又怎么知道这是我的窗户?” 见左萱不吭声,他又问:“我家小区有安保,你人怎么进来的?” 左萱看着他,忽然关心地伸手按住他的额头,柔声道:“你头一定很疼吧” 周煊委屈地想,确实疼。 他这个人三分钟记忆,左萱一岔开话题,他就把之前的事儿给忘了。 左萱陪他走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周煊挺好奇的,你来找我干什么,难道因为咱俩名字有点像? 左萱停了下来,深深望着他,叹了口气,道:“我其实就是看不下去了,觉得总要有人来和你说这件事,不然你这样下去,太可怜了。” 她说着,有点心疼地看着周煊,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来,递给周煊:“这个是你的吧?” 周煊愣了一下,接了过来,他不用打开也知道这是他送赫檀的生日礼物,就是一个月前他过公历生日送的,应该在赫檀那里才对啊。 左萱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本来是要扔的,我扔垃圾的时候看见了,毕竟是个礼物盒子嘛,还没开封,我就拆开看了。” 周煊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 他沉默地把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是他送给赫檀的钢笔,找人设计定制的,做的很用心。 钢笔冰凉的质地触在皮肤上,让他的心一起凉下去了。 左萱见他不说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我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但是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左萱犹豫着,仿佛是害怕接下来说的话伤害到他一样,尽可能温柔地说道:“你这样下去没结果的,尽早在事情变得让所有人都尴尬之前停下吧。” 周煊把那支笔小心翼翼地揣进口袋里。 左萱又说:“其实赫檀他不拒绝你,是给你和你姐姐留面子,两家虽然在竞争,但是好歹以前也是朋友不是吗。这件事传出去也很尴尬,其实就算是你们两个之间没什么,话也没怎么说过,可是他马上要结婚了,传出去是同性恋,你让他以后怎么面对家人,面对孩子?” 周煊还是闷着头不吭声。 左萱又说:“你也长大了,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大家说你是孩子,胡闹一点也无所谓,可是现在” “你喜欢他,不应该替他着想吗?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但是你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周煊忽然难过起来,他以前一直觉得只要他喜欢赫檀,即便得不到回应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他现在忽然觉得自己的被人扔在地上踩,这只笔是他花了很大精力做的,值不值钱倒是不要紧,只是里面满是他的期待,现在蓦地全被丢回到他面前来,一瞬间心仿佛都烂了。 似是海上的孤岛,海水一声又一声地传来,只是再无其他的声息。 周煊小声问:“那以前的礼物,他也都扔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左萱看见他难过,连忙一把揽过他,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没有啊,他都留着呢。只是以前的看在两家的面子上留着倒也可以,可是现在,也不合适再留着了。” 见周煊不出声,她轻轻抱着周煊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别难过了。” 周煊之前怀有私心,一直不喜欢她,现在难过起来,倒觉得她体贴又好心,再也生不起她的气了。 他失落地沾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把难受的感觉压下去,才努力打起精神,问左萱道:“你们要结婚了是不是?” 左萱看着他的神色,连忙道:“我不是来说这个的” 周煊说:“那到时候我会给你们送礼物的。祝你们幸福。” 他说完,把那支笔揣好,转身走了。 左萱在他身后追了两步,关心地问:“你还好吗?你别想太多呀,你以后会遇到好人的!” 眼看着周煊走没影了,她才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她正要走,忽然听到暗影里传出来一句:“你这人,心这么这么黑?” 左萱转头看向暗影,周怡从里面走出来,冷冷看着她。 左萱瞥着她,笑道:“你第一天知道吗?” 周怡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上次泼我一身水,还栽我要打你。我真该落实这个名声。” 左萱直视着她,半分不怯。柳梢眉吊着十足的傲气,一双美艳的眼睛在路灯下冷冰冰望着她,像是个冰雪雕琢的漂亮娃娃,眼睛里却偏偏带了十足的坏,美起来别有几分味道。 周怡伸手指着她,想骂她,想了半天不知道骂她啥,那个词都在嘴边了,就是死活想不起来。她咬牙切齿地说:“你个c你个” 左萱忽然说道:“你不是不想你弟和赫檀在一起吗?我帮了你,怎么不谢谢我?” 周怡想转手打她,然而手扬起来半天,愣是没打下去,最后恨恨道:“滚!” 左萱转身就走了。 周怡气得回家踹门,一顿砸东西。 周煊正难过,听到姐姐在楼下闹,赶紧冲下楼,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周怡气得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 她说着,一脚踢在沙发上:“死不要脸的白!莲!花!我刚才就是想骂她这句!” 周怡气得不轻,站都站不稳,周煊赶紧扶她坐下。 周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还不忘指天发誓:“你等着我下次见到她,我就要骂她这句。” 她说着,挣扎着站起来,摸索了一张纸来,又问周煊:“你有笔吗?” 周煊从口袋里一摸,把赫檀不要的那支笔拿出来,递给她。 周怡拿着笔在纸上划拉半天,可惜钢笔里面没有墨,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周煊不解地问:“姐,你到底要写什么?” 周怡丢了他的笔,又去别的地方抓了一支笔来,一边写一边道:“我得把我想到的骂她的话写下来,下次见到她好骂她。” 说完,小学生似的,一笔一划全记下来,越写越多,越写越来气。 周煊眼看着姐姐丢了那只钢笔,钢笔在桌子上滚了滚,咣当一声掉到地上,被人抛弃了似的,孤零零躺在地板上。 周煊心里想,你就在那儿呆着吧,没人喜欢你,没人要你,你不是一支招人喜欢的钢笔,这又不是别人的错。 他想把这支不招人喜欢的钢笔就这么丢在地上,可是他盯着看了半晌,心里头舍不得,又好好地捡了回来,揣在口袋里,还留心摸了摸,生怕掉出来。 好好一颗心被糟蹋了,可偏偏流不出血来,只淤血堵在里面发烂发溃。 他拿起手机,头一遭没有给赫檀发短信。 算了。周煊难过地想。 他一定很烦吧。 他把手机丢开,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再也不想见到赫檀了。再也。 深夜。 辉煌灯火的另一头。 城市的另一端。 赫檀在手机边儿上守了半晌,头一遭没等到短信。 他愣了一回儿,从抽屉里拿出周煊送他的那支笔,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个本子来,写上了日期。 他盯着本子上之前写过的字迹出神: 他出神看了半晌,叹了口气,落寞地在后面写: 写完后,他向后一靠,整个人缩进了大大的椅子,仿佛变得越来越小,深深陷在里面了。 失神地盯着窗外的夜色出了一会儿神之后,他又把笔帽好好地盖好,收进盒子里,放入了抽屉的最里端。 不行。赫檀没好气地想,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得表示一下自己生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2 “我失恋了。” 周煊自暴自弃地坐在椅子上,一头好几天没洗的头发乱成一遭,失落地盯着面前的倾诉对象看。c “我以为他还是喜欢我的,毕竟他一直留着我以前咬过他的那道疤,而且以前我们还是朋友的时候,一起出去,他总是照顾我,对我很好很好。” “我知道这些理由都不算什么,但是我还是喜欢他。” 他说着,声音也变得柔软了,轻声说道:“甚至我知道我以前喜欢的那个他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是喜欢的惯性还在,我想改也没有办法。” “最后甚至无关他怎么样了,只是喜欢他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失去了这一部分,我仿佛心口就被挖了一个洞,不断地流出血来。” 他还要继续说,对面不耐烦地说道:“你多大了,七岁小孩吗?” 说话的声音奶里奶气,带着十足的嫌弃。 刚过完十岁生日的容小竹坐在对面写数学作业,一边拿着尺子画三角,一边说道:“喜欢一个人就去抢啊,抢不到还怪别人不喜欢你,活该没人爱,一辈子孤独老死遭人嫌弃。” 周煊抱着肩说道:“你这小孩,我和你倾诉心事,你怎么这么招人厌?” 容小竹一边写东西,一边说道:“你这人就是死脑筋,成天献殷勤有什么用,谁稀罕你献殷勤,赫檀一不缺钱二不缺东西,成天送东西发短信,小家子气。” 她说起话来倒是十足的老成,半分不像是个十岁的小孩。 周煊尽力不要自己被她气到,深吸一口气,说道:“反正我现在不喜欢他了,我要放弃了。他结婚了,我要祝福他。” 容小竹一下子就急了,一把拿起三角尺来戳他:“不行!我容家没你这种丢人的种!你要是怂了,这么放弃了,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哥哥!” 周煊:“我姓周” 容小竹咔嚓一声把三角尺给掰折了,当场收了她的作业,往椅子上一跳:“我作业不写了!容家丢不起你这个人!你等着,我给你想办法,要是赫檀还不喜欢你,我容家的脸就被你丢尽了!” 周煊:“你” 容小竹一把拽起他:“去洗澡!我不许你脏兮兮的出现在我面前!做人就是要有越挫越勇的志气,你懂不懂?” 周煊被一个十岁小女孩指着鼻子训,有点来气,但是又是十足的丧气:“他要结婚了,强扭的瓜不甜,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我抢有什么用?” 容小竹嘴皮子厉害地要死,只冷眼看着他,凉凉地说:“抢不过别人,就说命里没有;争不过别人,就说老天不给你,你要不要脸呀?” 周煊被她这么一骂,愧疚地要死,只好说道:“我” 容小竹扯着他的袖子把他往卫生间里塞:“你什么你,现在就去洗澡!就算是抢不到,你也给我干干净净地过来和我说你抢不到!” 周煊正要说什么,被容小竹往卫生间里一推,咔嚓一声锁上门:“洗不干净别出来了!” 周煊整个人都傻了,他被一个十岁的小女孩锁在卫生间里出不去,还被她说得无地自容,自己这些年真的是白活了。 他正要看不起自己,容小竹忽然说道:“绿色的瓶子里洗发水是我妈的,护发素也是她的,是烫染修护的。你没烫过头发,用我的洗发水,我的是粉色的那套,先用洗发水,再用护发素,记得上发膜!还有身体乳,小瓶的是我的,大瓶的是她的,你记得用我的,我的比她的好闻,记住了没有呀?” 周煊:“记住了。” 容小竹又说:“毛巾也用我的,我每天都洗的,很干净。就是小桃心的那个。” 周煊:“好。”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他一身奶香地就出来了,身上裹着容小竹小桃心的毛巾。 头发是草莓味儿的,身上是椰子牛奶味儿的,整个人仿佛回到小学,郁闷地接过容小竹带给他的内衣。 周煊头疼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码?” 容小竹:“去把你换下来的内衣扔了,你三天没洗澡,我没把你丢出门就是兄妹情深了。” 这时候,门锁咔嚓一声响,容慢云回来了。 她一回来,正好看见周煊光着上半身,拿着她女儿的毛巾遮着下面,狼狈地从小孩手里接过内衣。 容慢云愣了一下:“这是?” 容小竹嫌弃地解释:“他失恋了。” 容慢云恍然大悟:“哦!” 周煊:“” 容慢云给他们两个做了晚饭,是爱心鸡蛋加小熊饭团,看见周煊不开心,她特意给周煊盛了俩小熊,说道:“你不喜欢吃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做小猪的。” 周煊连忙说:“爱吃爱吃”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煊缩着身子,挤在容小竹一米六的小床上,脑袋旁边还塞着一只小熊,问她道:“你说你怎么就活的这么明白,我这些年白活了吗?” 容小竹抱着她的小熊,说道:“人啊,都是越活越糊涂的。等你到了你爸那个年纪,就更糊涂了。” 周煊挤在一堆小熊里面无奈地说道:“你知道你说的那个也是你爸对吧。” 容小竹翻眼睛一想:“生物意义上的,但是不是法律意义上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容小竹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把脑袋依偎在他手臂上:“谢谢你今天过来陪我。” 周煊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我明白,考了年级第二你真的很难过,这是当哥哥应该做的。” 过了一会儿,容小竹靠着他的胳膊睡着了,周煊这才小心翼翼把他的手抽出来,放了一只小熊进去,蹑手蹑脚地从屋子里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客厅,容慢云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气垫床,正给他铺被子,对着他笑了笑:“今天麻烦你了。” 周煊说:“没事,我能理解的。她考了年级第二,就像” 就像是你心心念念的梦中情人,跟着别人去结婚了,可是你能说什么,只能说:没事呀,我以后也会遇到爱我的人。 屁。 这话就像考了年级第二一样,想要的得不到,就接受一个别人送你的让你凑活的,都是塞满谎言的屁话。 可是还有人要来说,你和第一很靠近啦,第二也不错呀。 这怎么能不错呢?你想要的就是那个人,不是别的人,全世界都比不上他。得不到,还不被允许难过,因为你要有风度,要微笑。 周煊躺在容家的地板上的气垫床上,眼睛直勾勾看着天花板,心想怎么喜欢一个人,就这么难? 他翻来覆去,无法睡着,仿佛被人割了一块肉去,疼得难受,却不能喊出声来,不然别人就要说,你喜欢一个人,他结婚了你却不高兴,你不是真的爱他。 可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大度得起来呢? 心都碎了,被碾成渣了,还得说点违心话,不然就失了风度和大气。 呸。 他也睡不着,就这么睁着眼睛到天亮。 早上他收拾收拾东西,送容小竹上学,把她的小粉书包背在肩上,问道:“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容小竹啃着她的早餐饼,狠狠一口咬下去,道:“左潭!混蛋一个!他十六岁,我十岁,他考第一有什么了不起的?” 周煊总结:“所以这个女生,比你大,只比你考的好了一次,她就嘲笑你?” 容小竹点点头,嚼着她的巧克力,补充了一句:“男的。篮球打得好,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什么垃圾。” 周煊心想这个男生也忒小气了,拍拍她的小脑袋,志气满满地说道:“没事,今天我去帮你收拾他。” 容小竹扯扯他的袖子:“对了,我要喝牛奶。巧克力的。” 周煊看了半天,小卖铺上只有草莓的牛奶,问有没有巧克力的,说卖光了。 周煊只好问道:“那喝草莓的行不行?” 容小竹平时老成,可是一提到吃的,又变回小孩,哇的一声哭出来:“我考了年级第二,现在连巧克力牛奶都喝不到!” 她越想越伤心,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抱着周煊的腿越哭越难过,一边哭一边问:“怎么那么想要的东西,偏偏就是得不到?” 她这么一说,周煊也难过起来。是啊,越是想要的东西,偏偏就是得不到。 她在校门口这么一哭,一堆人回过头来看,奇怪一个高中学校门口为什么有小学生在哭。 周煊只好哄她:“没事没事,我去超市给你买,你先上学好不好?” 容小竹真的难过起来,可是没人明白她真的好伤心,路过的人都觉得她无理取闹。可是她真的好难过啊,只有周煊知道她有多伤心,她抱紧了周煊,仿佛在天崩地裂的世界里抱住了唯一一的支柱似的,拿着他的西装擦鼻涕,伤心地说:“我不想去上学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高中校服骑着山地的男生停了下来,他斜背着一个包,包上还挂着个篮球,篮球实在是说不上干净。 他把车子停下来,将手里喝了一半的巧克力牛奶在容小竹面前晃了晃:“喝不喝?” 容小竹一回头看见他,哭得更厉害了,抓住周煊说道:“就是他!” 面前的男生歪了歪头,看了一眼周煊,又看看越哭越伤心的容小竹,越发茫然起来,挠了挠脸:“你哭什么呢?” 容小竹抓着周煊哭得厉害:“他不仅下分的时候嘲笑我,还把喝了一半的牛奶给我!哥!你揍他!” 周煊一时间有点僵。 这就是左潭啊? 人长得高高瘦瘦的,皮肤也白净,脸长得也阳光帅气,一双眼睛非常明亮,就是现在有点懵,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坏种。 这个左潭,校服脏的不行,脸蛋却是好看,眼睛里熠熠生辉好像有光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的,反倒是脾气有点楞,站在一边儿拿着瓶巧克力牛奶,跟逗猫似的逗容小竹,反被人家打了手,不是很懂为什么容小竹越哭越厉害。 周煊倒是想上手揍。 可是他仔细看了一下 自己似乎 还没这位左潭个子高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3 把容小竹先送进了学校,周煊保证自己会和左潭“好好谈谈”,甚至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 但是说实话,周煊有点怂。 他怎么瞧着,自己都不像是能打得过这位左潭的样子。 听说他还打篮球?不管怎么看着肌肉很发达啊! 怂归怂,为了妹妹,他还是得装出点气势来,于是清了清嗓子,严肃地问道:“你昨天是不是奚落我妹妹了?” 左潭倒是眼睛死死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冒出来一句:“你是她爸?” 周煊觉得这小子确实有点看不起人,当即对他没了好气,道:“我是她哥。” 左潭伸手挠挠脖子,奇怪道:“我没呀。” 他又偷偷抬眼看周煊,正巧周煊瞪着他,吓得他连忙把头低下了。 左潭心里想,这个人长得可真好看,虽然穿的成熟,身上倒是还挺好闻的,头发是草莓香的,甜甜的。 周煊逼问道:“那你说什么了?” 左潭是个脾气梗的,说道:“我就说她这么小能考第二很了不起了,然后让她不要哭了,哭那么难受怪心疼的。” 周煊: 他有点无奈地扶住了头。 左潭愈发愁起来了,死活想不通,又说:“而且她年纪小,我们班都一直把她当个宝,大家都哄着她呀。” 周煊: 他算是明白容小竹在说什么了。 这小丫头最是心高气傲,左潭把她当小孩儿,考了第一还要替她说“小孩子这样很厉害”,她当然不高兴了。 周煊本来想替妹妹揍他一顿的,结果回过头来发现这小子就是个愣头青,倒不是坏,就是情商不很高,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道:“那好吧。” 左潭抱着个球,校服本来也不是很干净,球上的土全蹭怀里了,自己一点也没察觉到,扯着校服领子擦了擦鼻子,看周煊要走,又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没出来声儿,末了,对着他背影喊了一声:“那个谁,再见!” 周煊哭笑不得地回头看他:“再见。” 左潭c把球挂在车把上,想了想,又探脖子喊了一句:“那个,我叫左潭!” 周煊扶着头道:“我知道。” 左潭这下没声儿了,看见周煊开车走了,心想他不仅头发是草莓甜甜的香,身上还带着奶香,这个人这么这么好看又这么可爱。 他站了一会儿出神,回过神来周煊早没影儿了,只好讷讷推着车进学校了。 左潭抱着个篮球上了楼,一进班,发现容小竹坐在他的桌子上,仰着小脑袋说道:“左潭,我哥打你了吧?你给我记住了,你要是以后再奚落我,我还让我哥来找你算账!” 左潭挠挠脸,茫然了一会儿,越发不解起来:“我没奚落你呀。” 容小竹哼了一声,坐回自己的位置。她的椅子高,她两条腿都挨不着地,坐在椅子上晃晃的,心里想,哥哥肯定揍他了,不然他怎么这么老实。 左潭放下了书包,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又搬了搬椅子,挨到容小竹旁边去,问道:“你哥哥长得好漂亮,是明星吗?” 容小竹骇然瞪大了眼睛。 左潭一看这态势就知道事情不好,急忙道:“我我我就问问!我就问问!” 容小竹那点少年的傲气c孩子气的老成登时消失不见,哇的一声又哭了,一把抓住左潭嚎道:“你觊觎我哥哥!” 左潭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这个高级词“觊觎“到底是个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下有口也说不清了,连忙道:“我真啥也没说” 容小竹急得哭都哭不顺了:“你抢了我的第一,你给我你喝剩下的巧克力牛奶,你还说我哥哥漂亮?漂亮?什么人会说别人的哥哥漂亮啊!” 她这么一闹,全班都盯着左潭看,左潭有口难辩,急道:“我真随口说的!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容小竹抽着鼻子,这才有点信他:“真的?” 左潭一愣,下意识道:“因为他就是很漂亮啊” 他说完才觉得不对,容小竹已经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对着刚进门的老师哭着说道:“他抢了我的年级第一,抢了我的巧克力牛奶,现在还要抢我哥哥!我就不该让他看见我哥哥!” 老师:??? 老师:“什么哥哥?” 容小竹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一手指着左潭的脸,哽咽道:“他c他c他说我哥哥漂亮!” 全班都盯着左潭看。 有几个平日里追他的女生,更盯着他看,偏偏谁也不说话。 老师也不想管小孩儿的破事,拿着保温杯喝了口水,哄他们班那十岁小孩儿道:“那看来你哥哥确实很漂亮。” 这下左潭真是当众受刑,恨不得把自己窝到篮球里头去了。 晚上的时候,容慢云来接孩子,发现左潭肩膀上背着个球,挎着个包,脖子上还挂着个粉嫩嫩的书包,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牛奶,跟在容小竹身后慢吞吞地走出来。 容慢云倒是知道这个左潭,见他送小竹出来,问道:“你们俩个今天和好啦?” 左潭伸手挠挠后颈,四处张望了半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和好了。” 容小竹小声咕哝:“小人。” 这小丫头满腔的小心思,故意对左潭说道:“左潭哥哥,谢谢你送我出来啦。” 左潭把她的包和牛奶递给她,下意识问道:“你哥哥没来啊。” 容小竹立马揪住他这句话,对他妈告状道:“妈你看!他居心不良!他要抢我哥!这回你总该信了吧?” 左潭吓了一跳,急忙道:“我就问问!” 容小竹咬牙切齿,继续告状:“妈你看,做贼心虚!” 容慢云哭笑不得,接过了孩子的东西,对着左潭说道:“谢谢你啊。” 左潭怕死容小竹了,当即直接跨上他的山地车,一溜烟骑走了,生怕又被容小竹揪住什么。 容慢云柔声道:“你怎么这么不给人家面子,又哭又叫像什么样子?” 容小竹脾气硬,死活不肯出声,半晌,才憋屈地说道:“我要去找哥哥。” 容慢云无奈道:“他在家呢。” 容小竹说:“那我要去找他!” 容慢云蹲了下来,伸手捋了捋女儿头顶的碎发,柔声道:“你也知道,你爸爸家的那个项阿姨,不是很喜欢我们去找他家。” 容小竹说:“那我给哥哥打电话,他就来接我了。他不在,我就给姐姐打,她也会来接我。” 容慢云没有办法,叹了口气,只好带着她上车,把她往容家的别墅送。 车开到了容家,人还没下车呢,项冰在楼上一眼就看见了。她是个没读过书没什么见识的,当即抓起一个晃眼的钻石项链戴在了脖子上,珠光宝气地下了楼,容慢云还没敲门,她就把门打开了,往门边儿是一倚,碎花衫子钻石项链,一个赛一个晃眼。 项冰横在门口不让人进门,阴阳怪气地拖长了调子说道:“到底是个有文化的,跟人家偷腥都偷得理直气壮。” 她说话难听,容慢云也不和她生气,只和和气气地说:“小竹来找她哥哥,周煊在不在?” 项冰道:“你以后少来,我们家不待见你。你要是再来我们家门口闹,我就跑到你学校门口闹,你这个大学老师还要不要脸了?” 容小竹忽然冒出来一句:“都什么年代了,还偷腥不偷腥的说的那么难听,恕我直言,你和我爸又没结婚,现在这个年代,这叫公平竞争,而且法律意义上讲,你们俩个算是非法同居——” 她个子虽然矮,声音却很高,说起话来一针见血,眼看还要继续说,容慢云把她的嘴给捂住了。 项冰气得脸通红,这时候周煊忽然从屋子里冲出来了,一把抱起容小竹道:“小祖宗你来找我呀!” 容小竹严肃道:“立刻,马上,带我去你屋子里。” 周煊看着门口的容慢云和项冰,见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连忙道:“容姨,我明天送小竹去上学,你就放心吧。” 容慢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话也说不出来,转身就走了。 容小竹牵着周煊上了楼,不等他开门就直接冲进他屋子里,一阵翻箱倒柜乱找。 周煊吓了一跳:“你尊重一下我的隐私好不好,我是一个成年男人,你知道乱翻——” 容小竹埋头在抽屉里:“我知道你没有性生活,我翻不出避孕套的。” 周煊: 容小竹一顿翻,忽然转头问道:“你的照片呢?我记得是放在这儿啊。” 周煊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着,把照片给她找出来,丢在床上。 容小竹立刻扑过去翻了个遍,找了半天:“你和你学姐合照的那张呢?” 周煊跟着她一起找,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容小竹忙着找照片:“什么主意?” 周煊说:“赫檀啊,你不是说你有主意吗?” 容小竹从一堆照片中间,抽出来一张,好好地夹在书里,放进自己粉嫩嫩的小书包,然后端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说道:“赫檀那件事,我们以后再解决。你怎么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你这样得不到什么的。” 她说着,看着自己带过来的那盒巧克力牛奶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们先处理那个小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4 周煊:“你拿我和学姐的照片干什么,我们毕业就没联系过了。” 容小竹嫌弃地看着他:“还不是因为你太废物,这么多年都没把赫檀搞到手。” 周煊: 周煊伸手戳戳她那天才的小脑袋:“你到底有没有招?” 容小竹半天没吭声。 然而,她好歹是个小天才,让她公然说自己没招,这样她的自尊心不是很能接受的来。 容小竹抓住周煊的手,一脸坚定地说道:“有办法的!” 她坚定地看着周煊的眼睛:“但是你要相信我,我肯定有办法的!” 周煊被她盯着看了半天,只好也抓住她的手,犹豫了一下。 他现在已经绝望到了向一个十岁小学生问建议了吗? 周煊深深叹了口气,矮下腰来,盯着容小竹的眼睛看:“你确定有主意吗?赫檀马上就要结婚了,如果不行,我真的受不起再一次打击了。” 容小竹说:“可是你喜欢他七年了啊!” 周煊说:“求而不得,还不如没去求,这样日后还有后悔遗憾的机会。要是放力一搏依旧什么都没有,连后悔遗憾都没得了,只知道你自己一文不值的事实,这事实比一切都伤人。” 容小竹拍拍胸脯,一脸誓要做大事的神情,志气满满道:“行!那你相信我!就算到了最后赫檀还是不喜欢你,我也把他婚事给搅黄了!” 周煊:??? 下午的时候容小竹指着项冰的鼻子骂,把针戳到她心口里去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她也不痛快,盯着容小竹看了半天,忽然冒出来一句:“明天下午咱俩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周裕庭本来正埋头吃饭,忽然听到这句,当即就是一个激灵。 项冰当初进门的时候,周怡周煊他俩的妈刚去世没多久,周家老太太知道这个女人一贯厉害,生怕亏待了她家孩子,于是就说什么时候生了孩子什么时候领证,奈何项冰一直没有怀孕,一拖拖到了现在。 本来这件事她自己都不记得了,今天被容小竹当着容慢云的面指出来,立刻不痛快了,见周裕庭不吭声,拿着筷子戳他太阳穴,逼问道:“去不去?” 容小竹往周怡旁边挪了挪,忽然说道:“项阿姨今天说了,要去我妈学校闹呢。” 一家人忽然齐齐抬起头来看项冰。 周裕庭本来不吭声,容小竹这么一说,他气道:“去哪儿闹?去交大门口?你疯了不成?” 项冰有口难辩,急道:“我——” 容小竹声音细细的,偏偏穿透力很强:“我妈倒是不打紧,谁都知道我姥爷以前得过绝症,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到时候闹起来,全校领导都会觉得爸爸你在我姥爷得绝症的时候抛弃我妈,让我们孤儿寡母守着一个得绝症的老人筹钱” 周裕庭说不出话,干瞪着项冰不吭声。 至于周煊,周煊都惊了,怎么人家小孩十岁就这么有出息,他十岁的时候,天知道在什么地方玩泥巴。 项冰索性什么也不管了,筷子一摔,坐在那里高声道:“明天去领证,你去不去?” 周裕庭冷笑:“领证?谁敢跟你领证,你都要到大学门口撒泼去了!” 眼看着他们两个吵起来了,容小竹安心吃饭,扒着吃完一碗米饭,心满意足地又扒了一碗。 周怡伸手摸着她脑袋顶上的小揪揪,感动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小竹,答应姐姐,毕业一定要来姐姐公司好吗。” 容小竹施恩似的点了点头:“行吧。” 她之所以这么喜欢往周家跑,就是为了周煊的吊床。 周煊小的时候有过一个吊床,可以高高吊起来摇来摇去的 ,后来就给收起来了,每次她过来住,都给她重新绑上来。 吃完饭,周煊给她绑吊床的时候,对她说道:“你这么厉害的性子,以后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办?以后要懂得藏锋,不然遭人算计,知不知道?” 容小竹坐在他床上翻一本漫画,咕哝道:“没用的人才装傻,聪明人能打就行了。你看齐天大圣,他装傻吗?” 周煊无奈地叹口气:“齐天大圣还不是被五行山压在下头?” 这下容小竹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她小小声地说:“你处处替人着想,对谁都好,我也没见赫檀喜欢你啊。” 周煊给她绑吊床呢,站在椅子上忽然挨了这么一扎,心里头疼得够呛,气得都笑了:“你这臭丫头” 容小竹咕哝道:“我就是说嘛。没准赫檀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没性格呢?人家给你刀子你也不叫疼,流血了自己忍着,没准他就是喜欢当初那个性格鲜明啃他一口的你呢?” 周煊仰着头系绳子,苦笑一声:“谁会喜欢那样的我?” 容小竹:“喜欢你的人啊!你怎么越活越没形了,以前倒是恣意张扬的脾气,可惜我还小,没看见,没准我看见了我也喜欢你。” 周煊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那时候你还小?你现在也才十岁好吧!” 容小竹不稀罕理他,又埋头看漫画书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冒出来一句:“我就喜欢钢铁侠。” 周煊好不容易把她的床系好了,听到她说这个,回头问她:“因为他有钱?” 容小竹捏着漫画书,说道:“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告诉所有人他就是超级英雄的超级英雄。别的超级英雄总要遮遮掩掩的,裹着破布,罩着头,生怕别人知道他们做了好事,可是他不。他就是告诉全世界:我要改变这个世界,而且是光明正大地改变,而不是带着面具跑来跑去。你看他也有面具,可是他知道什么时候摘下来,别人就不知道。” 周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坐在床边,沉默下去。 容小竹又拿出一本书来,愤怒地指着上面说道:“你看克拉克,他压根就没有面具!他每天就戴个眼镜,还以为别人就认不出来他了!” 周煊: 第二天早上,周煊送容小竹去上学。 他这次准备好了巧克力牛奶,能准备的都准备了,还给她书包里塞了一本漫画书,确保她应该是不会再闹了。 但是容小竹就扯着他的在校门口不走了。 站了一会儿,左潭来了,他校服可算是被洗干净了,就是头发一团糟,整个脑袋的头发往一边儿倒,跟没睡醒似的。 他看见周煊,本来想打个招呼,但是手都抬起来了,容小竹忽然一眼看过来,他半截儿话硬生生咽回肚子里,真是怕了容小竹,立刻背着书包抱着篮球,做贼似的埋着头,一溜小步跑进学校去了。 容小竹咬着吸管,奇怪道:“咦,他今天怎么没骑那辆破车啊。” 她正奇怪,身后忽然有人叫道:“周煊!” 周煊牵着容小竹一回头,发现左萱正坐在车里,远远地对着他招手。 左萱坐着没动,周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了。 左萱对着他温柔地笑道:“你来送孩子啊。” 容小竹翻了个白眼:“什么送孩子不孩子,我都十岁了,你不会算账的吗。” 周煊伸手拍了拍容小竹的头让她闭嘴,对左萱道:“你怎么也来了?” 左萱说:“我送我弟。他昨天骑车摔了,把脚崴了。” 她说着,笑着看向容小竹:“你就是他们班那个容小竹吧?你好厉害,十岁就上高中了呀。” 容小竹抽着吸管,咕噜咕噜把牛奶喝了个干净,半晌没吭声。 见她不吭声,左萱抬头看向周煊,道:“那我先走——” 容小竹斜着眼睛,忽然问道:“你弟是哪个?” 左萱对着她笑:“左潭呀,他昨天还惹你哭了呢。” 过了一会儿,眼看着左萱车开走了,容小竹扯着周煊说道:“我不生左潭气了。” 周煊:??? 容小竹:“我以前以为他很婊,现在想想,他还挺好的。” 周煊:??? 周煊:“你这小兔崽子一天到晚的瞎说什么呢?” 把容小竹塞进学校,周煊抖擞了一下精神,决定去上班。 当老板的弟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即便是失恋了,没人逼你去上班,也没人扣工资。 人生又一次,周煊站在了周氏与赫氏的正中间上,依旧与过去没什么不同,那道粉笔线已经没了,两家也不会动不动宣战了,只是有一点不好。 周氏和赫氏旁边的新楼,本来不是他们盖的,别人盖完了以后,赫氏以为自己全买下了,结果发现地下停车场是周氏的。 这就很尴尬了,s市这么拥挤,寸土寸金,附近全都有主了,挤都挤不出来空位,赫氏的车往哪儿停呢? 于是周氏涨了三倍价,把地下停车场划拉了一半给他们,两家高管每天在地下停车场互相瞪眼。 当然了好处也有,比如a主管被周氏炒了,转眼进了赫氏也不是没有的。 就这天早晨,周煊送了容小竹去上学的这个早上,他在地下停车场停了车,一关门,正好遇到赫檀从另外一个方向过来。 周煊愣了一下,眼睁睁看着赫檀气势汹汹冲着他就走了过来。 周煊有点紧张,心想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事啊,赫檀怎么忽然就直接冲过来了。 然而,他虽是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却径直从周煊旁边擦了过去,没看他,也没和他说话,仿佛就是路过,而且是气势汹汹地路过。 周煊回头去看他,发现赫檀头也不回地走过去了,不知道去做什么。 周煊本来想提醒他来着,因为他走错方向了,那头其实是周氏。他一个赫氏老总,走过去能被周氏保安给轰出来。 然而周煊还没来得及出声,忽然听见他姐大叫了一声:“这个混蛋,他是不是摸了我弟弟的屁股?” 周怡不知道站在什么地方,周煊也不知道她到底看见了啥,或者是以为自己看见了啥。 过了一会儿,她又斩钉截铁地对秘书说道:“他就是摸了我弟弟的屁股!死变态!老混蛋!看我不打死他!” 秘书:“”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摸。 他就气势汹汹专门路过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5 赫檀坐立不安整三天了。 怎么也就是少了个礼物,少了条短信,明知道不能代表什么,他却是寝食难安,坐立不宁,工作无法专心,连过马路都很危险。 焦躁这种东西会传染,他家里的父母,照料父母做事的人,再加上家里那只不许进他屋子的狗都受了波及,倒是左萱一个人,平静娴雅,每天上一次门,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赫檀这上刀山下油锅的煎熬,直到他从周煊旁边气势汹汹地擦了过去,终于烟消云散,雨过云舒。 他坐在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文件旁边想,这么多年了,他还喜欢周煊吗? 喜欢的吧。要是不喜欢,怎么会这么焦躁呢? 赫檀失神地看向自己的手,动摇了一下。 是喜欢的。他心想。 大概到了这个年纪,早已不再喜欢什么人了,只年少时那点刻骨铭心的喜欢一直埋着,幸而保存埋藏得很好,依旧留存到现在,留有一个完整的影子,让他在这堆积如山的琐事与事务中,能得以片刻的喘息。 或许就是藏得太好了,一直揣在心里,实际上却脆得像个夏日里孩子吹出的彩色泡泡,生怕被人无情打碎了,便再也难寻踪影。 确实是喜欢的。他得出了答案。 只是太喜欢了,反倒觉得不真切起来,迟迟不敢伸出手,生怕只是一个幻影,一旦触碰就消失不见。 毕竟,这世上情深的人已经愈来愈少了。 这倒是让赫氏太平不少,因为不知名原因而暴躁的人终于宽和起来了,做事也稳重多了,大家都感到很安心。 至于周煊那边,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姐你怎么又和赫檀吵起来了?” 奈何周怡死不承认,他也不能多说什么,说来说去都怪他自己,为什么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家里的死对头。 可是那又怎么办呢?喜欢这个东西,和仇恨一样,谁也不记得契机到底是什么,仿佛只是一个推动力,一旦开始了,就剩下无穷无尽的惯性。 坐在这辆已经向前的火车上,停下如何容易,就算是已经狠下心踩下刹车,也要眼睁睁看着那惯性绵延持续,直到最后一丝惯性也消失不再为止。 喜欢这东西,一旦衍生出来了,便无比强大,周煊心想,要是想去和它作对,无异于螳臂当车,而他既没这份勇气,也没那份决心,只得眼睁睁看着惯性继续,一直向那无尽头的深渊驶去。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赫檀马上就要结婚了,当初他明明订了婚,自己反而更加不死心,这下好了,势必要往那火坑里跳。 他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也是心猿意马,一片茫然。 不知怎的就到了晚上,容慢云给他打电话,说学校里出了点事,麻烦他去接容小竹放学。 周煊听着她声音不太对,问道:“你没事吧?” 容慢云说:“我能有什么事呀,你接了她,让她和你呆一晚上吧。” 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她不说,周煊也不好意思问。 过了一会儿,等他下班,去学校门口等容小竹,心里想时间是真快啊,这三年,容小竹从小学跳到了初中又跳到了高中,而他,他喜欢了一个人,三年前那个人订婚了,三年后那个人还是订婚了,相当于他屁也没得到。 他坐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他猛地转过头,发现赫檀正靠在一辆车上抽烟,深灰色的西装穿得贴身,整个人瘦高瘦高的在暮色里分外好看。 落日把他的本来就修长的影子拉得更长,几乎都到了周煊脚底下。 他站在车旁边的那股气势,仿佛不是个下了班来学校门口接人的家长,倒像是哪个明星偶尔路过。 周煊吓得立刻把头缩进车里了。 容小竹昨天把她的草莓味儿洗发水又带过来了,嫌弃周煊的头发味道不好闻,逼着他又用草莓味的洗了一遍,他到现在身上还是草莓甜甜的味儿。 就算是早上的时候赫檀没留心那股小学生的傻味道,现在他肯定就落实了,这也太丢人了,周煊恨不得让自己死了算了。 要了狗命了,赫檀大晚上的来高中门口干什么啊! 周煊留心想了一下,应该是来接左潭,早上的时候左潭是左萱来送的,晚上的时候赫檀来接。周煊酸酸地想,好呀,他们现在还没结婚呢,倒真是跟夫妻一样了,车都开同一辆,轮番来学校接孩子。 周煊正自己窝在车里生闷气,忽然听见门口大喊一声:“哥!” 容小竹奶声奶气,尖叫了一声以后就扑过来,旁边左潭给她背着包手里还拿着瓶水,怀里抱着个篮球,也屁颠屁颠跑过来。 那头赫檀本来正低头抽烟没往周围看,结果一抬头,忽然看见左潭肩上背着个小粉书包,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小星星,屁颠屁颠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赫檀本来被左萱恳求来接她弟弟就一万个不情愿,兼之左萱还把他车给开走了,给他一辆什么破车让他开,正闷在角落里生闷气骂人,眼看着要接的左潭就跟着一个小学生跑了。 赫檀把烟往地上一扔狠狠一踩,心想着姐弟两个怎么一个比一个烦人。 他没好气地想拎那臭小子回家,结果发现左潭跟着一个小学生站在一辆车前头,脸上乐的跟开了花似的,愈发奇怪起来。 他听见左潭说道:“那个,我们篮球队里缺人,你打篮球不?” 车里面的人说:“早不打了,谢谢。” 左潭不好意思地伸手挠挠脖子,他脖子上一串小星星,一挠就乱晃,他结巴了一下,又说:“那那那我可以教你啊” 车里的人又说:“工作忙,没时间出来打球,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赫檀越听越觉得这声音耳熟,他想自己现在莫不是糊涂了,怎么听见个男的说话就觉得像周煊。 眼看着左潭又在口袋里一阵摸,一边摸一边说:“那你要是改主意了,你可以” 他左翻翻,又翻翻,死活找不到东西,急得直打转。 赫檀抱着肩膀,冷眼看着左潭满头大汗,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没好气地指着手表质问道:“喂,你走不走,你知道你耽误我多少时间了吗?” 左潭狼狈地抬头看他一眼,忽然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递给周煊:“你可以给我打电话!随时!真的!” 周煊哭笑不得地接过来,看见那是一张作业纸,上面写着狗爬似的字,歪歪扭扭写了个电话号码。 这小子字写得这么难看,是怎么考的年纪第一啊? 周煊笑了笑:“那好,有机会给你打。” 那头赫檀越听越觉得像周煊,于是上前走了两步,终于在暮色里看清了周煊的脸。 他抬抬眉毛看了周煊,又看着他手里接过的那张纸。 赫檀站着没动的时候,容小竹一蹦一跳上了车,把左潭关门外头了。 左潭赶紧从身上把容小竹的书包拿下来,给周煊递过去,又把脖子上的小星星也递过去。他校服上沾着一大块土印子,以前脸上沾了土印子都不怎么在意,这次竟难得把衣服往后面掖了掖,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周煊挥手说再见。 他往赫檀那头走,赫檀抱肩站着没动。 周煊本来想去给赫檀打个招呼,但是赫檀一贯是不想理他的,现在看赫檀脸色又不好,貌似是和左潭生气了,周煊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出去,不太好。 他把头从车里探出去,对赫檀说道:“嘿。” 周煊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傻,眼看赫檀脸越来越阴沉,仿佛暴雨将至乌云满天,周煊赶紧说道:“先走了,再见。” 说完,生怕掺和他们两个的事情,开车就走了。 赫檀整个人都傻了。 他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周煊给自己应了一声,车就开走了。 他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好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周煊的车早没影了,倒是左潭在他那头喊:“走不走啊,我还回家写作业呢!” 赫檀压下一口气:“你写作业?你不回家就打球吗?” 他瞪眼看着左潭,忽然意识到他倒是从来没仔细打量过这小子,这才几年,一晃就长大了,个头窜得都和他肩并肩了,原来是邋里邋遢一个脏小子,现在也没整齐到哪里去,只是脸倒是好看,眼睛也明亮,五官端正的很,关键是年轻,笑容里满满都是少年意气,皮肤好得跟小姑娘似的,眼巴巴看着人那副样子能把人的心都给化了。 别说是周煊喜欢,谁看着不喜欢啊? 赫檀一瞬间就来气了。 怎么算着他也不老啊,而且他饮食作息规律,坚持健身,再说—— 可是再怎么也比不上这意气正盛的少年人好看,脸蛋都能掐得出水来。 赫檀忽然想起来前两天周怡大老远看见他,管他喊老头子。 赫檀失落地想,真的老了么? 怪不得周煊好几天没理他了,原来是嫌他老了,比不上年轻人了 他正难受,坐在旁边的左潭忽然冒出来一句:“叔,谢谢你来接我啊。” 赫檀:???他妈的你? 你管谁叫叔呢? 左潭还丝毫没察觉地问:“赫叔,你认识容小竹她哥哥啊,你有他联系方式没有?我怕他不给我打电话,万一他忘了怎么办,你有没有?” 赫檀忽然回过头,对着他露出大人成熟的微笑来,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再也不来接你了,你腿断摔死吧。” 左潭:??? 赫檀生气了? 左潭愈发茫然起来。 不对啊,他明明在笑啊。 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16 “左萱就是个绿茶婊。”容小竹斩钉截铁地说道。 周煊正在喝水,当即就一口喷在容小竹脸上了,他被水呛了个够呛,还不忘急着对容小竹说道:“小孩子不要说脏话!” 他本来是要接容小竹回家的,但是半路上容小竹忽然闹着要吃米线,两个人现在停在路边,坐在露天摊上一起吃一锅热腾腾的米线。 容小竹要了一杯苹果汁,老气横秋地喝了一口,说道:“我已经打听到了,学历是假的,什么北大,就一附属学校,花钱买学历的那种。还有她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没钱,当时就傍上同校一个男生,当然了男生也不属于有钱的那种,因为喜欢她,拼命打工给她付学费付生活费,后来她家里终于起来了,她把那人甩了。” 周煊骇然看着容小竹,仿佛不是看着什么小孩子,倒像是看着个小型致命武器似的。 容小竹又说道:“当然了她毕业把钱还人家了,但是那时候她家里也有钱了,还几个钱算什么,关键是这个男生为了给她付学费,几年来所有机会都拒绝了,她本来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的,但是她没有,就是眼睁睁看着人家放弃一切机会为她付出。但是这样也就算了,后来等她毕业了,两个人在公司里面同时竞争一个机会,当时公司选中了这个男生,本来是有大好前程的。” 容小竹一口气把苹果汁灌进了肚子里,抬起头来看着周煊:“但是她散布谣言把这个男生毁了,机会就到她手里了,这才一路往上爬,后来又给她姐姐和公司老总牵线搭桥的。到现在那个男生都不知道这个谣言是她散布的,还傻乎乎替她高兴。” 周煊:“你这小屁孩都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 容小竹得意地说道:“我有我的门路。” 周煊头疼地扶着头:“你上学不好好上,鼓捣这些干什么!” 容小竹见他不领情,生气地说道:“我还不是为了你!我就是想告诉你,左萱她就是个绿茶婊,她天生就坏,这种人比后天变坏的还要坏得多,因为她坏起来理直气壮,你别老她说什么信什么!” 周煊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作罢,说道:“那你也要好好学习呀,你要是为了我,考不上年纪第一,你多难过啊。” 容小竹气鼓鼓地说:“因为你更重要啊!” 周煊半晌说不出来话,也不知道要感激她好还是气她好,过了一会儿,只能说道:“你小小年纪,不要总是说脏话,这样不好,知不知道?” 他这么一说,容小竹反而更有话说起来:“人小的时候,就是要多说话。不然等你长大了,人们就会说你说这话是居心不良,而不是童言无忌了。” 她这么一说,周煊反倒是一愣,半晌才问道:“实际上呢?” 容小竹一边啃她的小甜饼泡米线汤一边说道:“实际上一直就是居心不良,人都是先从骨子里开始坏的。只是有的时候,大人喜欢自欺欺人而已。左萱那么坏,也不是一天变坏的,她打小就很坏,每天都努力更坏一点,长大了也不放弃继续精进,所以她是个了不起的坏人,不是一个又坏又蠢的傻逼。” 周煊无奈地扶着头:“小孩子不要——” 他本来想说小孩子不要说脏话,现在想想,好像不是这么个道理,仿佛说脏话是个特权,人一旦长大了就可以恣无忌惮,不应该这么教小孩子。 小孩子会说脏话,也不是小孩子教给小孩子的,还不是糟糕的大人教的,可是不去教育那些糟糕的大人,总是堵着小孩子的嘴,未免显得过于道貌岸然,令人不齿了。 周煊看着她刺溜刺溜地吃米线,一时间发起愁来,问她道:“那你是个好小孩,还是个坏小孩?” 容小竹抽了抽鼻子,说道:“我是个聪明小孩。我要帮你对付左萱。” 周煊困惑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容小竹理直气壮地说道:“聪明小孩会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人,蠢小孩只知道做坏事伤害对自己重要的人。可是他们做坏事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坏事,所以才是蠢。我不一样,我是聪明的,因为我知道我自己在做坏事,但是这是我自己选择做的坏事,只不过坏虽坏,我觉得这样更好。” 眼看周煊被绕晕了,容小竹有点气他听不懂,又埋头去吃她的米线,咕哝道:“你只要知道你是很重要的人,我要保护你就对了。” 周煊听着她讲话,反驳也不是,赞同也不是,只能无奈笑道:“你呀,小小年纪,歪理一堆,长大了可怎么是好。” 容小竹闷着头,咕哝道:“你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人,我是不是你心里很重要的人?” 周煊看她一副难过的样子,赶紧说道:“是啊!当然是,怎么会不是呢?” 容小竹又拿着她的小筷子戳戳碗里的米线,也不吃了,就难过地戳来戳去:“那我说左萱是个绿茶婊,白莲花,你信不信我?” 周煊哭笑不得,赶紧说:“信,当然信。我发誓,以后我妹妹说的话,我绝不怀疑半个字。” 容小竹忽然抬头看他,委屈巴巴的眼睛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这就对了。学会了吗?” 周煊:??? 周煊傻了半晌,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容小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教你以后怎么去问赫檀呢!学会了吗!” 周煊支吾半天,才冒出来一句:“可是赫檀心里,我不重要啊。” 容小竹撇撇嘴:“也是。” 周煊一下子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彻底吃不下东西了。 他吃不下,容小竹把他碗里的米线全扒到自己碗里去,彻底吃了个干净。 她吃完米线,捂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歪头一想:“你怎么就知道你在他心里不重要呢?” 周煊苦笑:“他不喜欢我,自然不重要。” 容小竹拿着筷子根儿敲空碗,敲了又敲,咕哝道:“可是你要怎么确认呢?” 周煊去拿她的小书包,哄她道:“以后再想吧,先回家。” 容小竹从椅子上蹦下来,一手拿着没喝完的苹果汁,一手扯着周煊的袖子,边走边想,仿佛这是一道数学题,只要她再多画几条直线,就能给完美地解出来。 周煊揉着她的小脑瓜:“你说你,小小年纪,哪儿来的这么多心思。” 周煊看着妹妹,心想这孩子,素日里兵书兵法看了不少,怼人呛人倒是一把好手,到了怎么确认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身上,她忽然就茫然了,她也没喜欢过谁,她就知道她有的东西想要,有的东西不想要。 想要的她就去抢,不想要的,她就丢在地上。 可是喜欢是什么? 周煊也在想,喜欢是什么? 喜欢是欲言又止,是欲迎还拒;是秘而不宣,是碰着运气。 这些东西,全然在那孩子的道理与公式之外,仿佛是个劫匪一般,横行霸道,蛮不讲理,可偏偏又只得任由思绪被它占据,无力还击。 像是病毒,像是瘟疫,一旦蔓延开来,就是铺天盖地的火灾,压也压不下去。 可是即便如此,有时候喜欢得越深,就越要深深藏起来,仿佛是个谜语,墙两头的人在解谜,谁也猜不准对方的心事。 他正想着,容小竹忽然冒出来一句:“照我看,你随便找个人假装是你喜欢的,戳到他脸上去,看他急不急。要是不急,你也不用折腾了,换个人喜欢算了。” 周煊哭笑不得:“这又不是你的巧克力牛奶,坏了一瓶换一瓶,全是一个味道的。” 容小竹又说:“那c那你就声东击西,今天喜欢一个,明天喜欢一个,多喜欢几个,做个渣男不就好了。你不渣别人,就只能等着别人渣你,这样多亏。” 周煊被她都逗笑了:“那你今天考第二,明天考第三,后天考第四好不好?” 容小竹憋着气,说道:“不好。” 喜欢的东西偏偏只有那一个,换也换不得,真讨厌。 容小竹又说:“那你就假装你很渣,让他误会,让他着急,不就行了?” 周煊:“???怎么就行了?他又不喜欢我,着什么急啊?” 容小竹彻底没辙了,一屁股坐在路牙子上,苹果汁也不要了,忽然就坐在地上哭起来。 周煊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容小竹哭得抽抽噎噎,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他不喜欢你,我好着急啊!我要急死了!” 周煊只好哄她,抱她,给她买糖,可是无济于事,她越哭越伤心。 周煊抱着吃的,玩的,用的,都快蹲死在路牙子边上了,也不能让容小竹不哭了,只能机械地哄着她:“好了好了,没事了” 容小竹大嚎起来:“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你这么好,他怎么就是不喜欢你?我着急啊,我好着急啊,我真的好着急啊!” 一时间,整条小吃街,全都听见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撕心裂肺c痛心疾首的哭声: “他妈的我真的好着急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