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地藏王》 正文 第1章 绝色南子 丝质的纱帐内,一个女子微蹙着峨眉,睡梦中似乎很不平静。她美丽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着,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身上的锦被不停的微微起伏,急促的喘息着。她那美艳得让人不敢直视的脸上,微微露出红晕,但又带着一种不情愿的厌恶。似乎她的梦境中潜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眼前的人应该是宋朝,那俊美的容貌,挺拔的身姿,都是深深刻在她心里的,不可能有错。但他的举止却让她疑惑,从小的青梅竹马,他一直对她彬彬有礼,怎会有这样唐突的举动。虽然他对她有情,但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像今天这样莽撞过。 宋朝紧紧抱住南子纤细的腰身,在她耳边轻轻的说:“跟我走吧,我已经找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们去过当年我们想过的生活。”他的一只手不老实的在南子身上游走着,南子抓住那只手,喘息着说:“不,不行。朝,我跟你说过,我们的过去,我永远不会忘,但现在我已经是卫国夫人,我们不能这样。” 宋朝身上泛起一层诡异的白光,把两人罩在里面,在白光中,宋朝的面容仍然如此俊美,但眼神中却带着任何男人看着这样一个绝色美人的火焰,他的声音缓慢而有力量,随着白光逐渐渗入南子的身体里:“不,你是爱着我的。你嫁给卫王是不情愿的。我要带你离开,是你希望我带你离开的。” 他的手已经在解开南子的睡袍了。南子已经放弃了挣扎,眼睛在白光中显得有些茫然,嘴里喃喃的说:”我是爱你的,朝,你带我走吧。“ 就在睡袍脱落的一瞬间,宋朝的呼吸停止了。那是多么完美,多么炫目的身体。就在他的臂弯中,这个天下最美丽的女人,就这样完完全全的在他的臂弯中,在他的怀里。白光猛烈的颤动着,在那一瞬间,他的脸起了异样的变化。 宋朝的脸就像冰雕一样融化了,露出了里面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南子茫然的眼神微微一动,美妙的身体惊悸的抽动了一下。只有短短的一瞬间,那冰雕又恢复了,宋朝的脸又回来了,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惊慌。 天上传来一声凄厉的鹰叫声,宋朝抬头看看天上,一个黑点在迅速的扩大,他不舍而又无奈的放开怀里的南子,向后退去:“记住,你希望我带你走,我会带你走的。如果卫王敢阻拦我们,我们就要想办法打败他。”南子茫然的看着他,全然忘记自己赤身裸体。 一只猎鹰落在了宋朝的肩上,他此时已经退出去很远了。所以南子看不到他因为疼痛微微扭曲的脸已经在逐渐变成刚才那一瞬间的脸,也注意不到那只猎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搭在宋朝肩上的利爪已经深深的扎进了他肩膀里。 “南子,南子,你做噩梦了吗?”南子睁开眼睛,看着轻轻摇晃她的卫灵公,脸上满是关切之情。她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厌恶,卫灵公和朝比起啦,简直让人无法忍受。然而,这种感觉随着她的清醒缓缓退潮,虽然仍然存在,却不再那么强烈。卫灵公把她身体的颤抖当成了噩梦的余韵,于是搂得更加紧了,感受那柔软身体在他怀抱中的美妙滋味:“不用怕,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南子努力回忆自己的梦境,却什么也记不起来,只有深入骨髓的感觉,除了对卫灵公的厌恶,对朝的思念外,还有一点模模糊糊的感觉,她努力的抓捕着,犹如游丝一样,难以抓牢。 但最后她还是抓住了,她比一般的女人心力更坚强,这是她美丽的外表下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惊恐的说:“王上,最近来卫国的那个人,你想要任用的那个人,我害怕他。“ 卫灵公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卯?你不过在帘子后面见过他两次,怎么会怕他?他挺有才华的,我本来打算任用他为卫国做些事的。” 南子拼命的摇头:“不要,王上,不要。” 卫灵公几乎没有犹豫:“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让他离开吧,我不会任用他了。” 南子松了口气,全身无力的靠在卫灵公的怀里。卫灵公把她放平在柔软的床榻上,天色还早,他对南子的欲望几乎没有尽头,也并没有感觉到她的迎合中带着不同以往的僵硬。 第二天一早,卫灵公下令,将客卿卯的外宫通行令牌收回。 第二天中午,一辆马车从卫国城门出来,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卫国。 车内一男一女,脸色阴沉,任由马车沿着大路行进,一句话也不说。女子脸转向车外,这是个美丽的女人,虽然远不如南子,但天下根本就没有能和南子相比的女人,这种比较本身就不公平。 许久后,男人终于说话了:“我真的没有别的心思,那只是意外” 女人讥讽的笑了一声:“你的计划里本来没有脱掉她衣服的那一项。” 男人辩解说:“女人的身体是内心的一部分,这一点和男人不同。即使拿到外宫的令牌,我能走到百步之内仍不容易。这种机会不会很多,我希望能用尽量少的次数完成。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有那一瞬间的清明,这本来是不可能的。” 女人冷冷的说:“你高估自己了。我可以肯定,就是你现原形的那一瞬间,才让事情变成这样不可收拾。” 男人的口气显得有些无奈,但也有些回味:“这不能怪我,你不是男人,你不会懂。我敢说,这天底下没有任何男人在那一刻能稳如泰山。” 女人的目光望着很远很远的山峦,淡淡的说:“我相信,至少有一个人可以。” 男人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涨红着脸举起了马鞭,狠狠的抽了马一下。 那马吃痛,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卫国城墙上,南子望着远处的马车,用手拼命揉着自己的额头,就像想把自己脑子里被人硬塞进去的东西赶出去一样。 卫灵公心疼的拉住她的手说:“以后,我要任用任何人之前,一定让你先见一面。只要你觉得不好的,我都不会让他呆下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烽烟无影 正午并不是最热的时候,午时三刻才是。这也正是一天中学生们最困倦的时候,但他们仍然捧着书在读,配合着读书声的,还有那摇头晃脑的节奏。 子路偷偷的用脚碰碰颜回:“听说了吗?今天又跑了三个人。”颜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读书的声音忽然变得更响亮了。 子路摇摇头:“要我说,咱俩也去听听呗。老师也说过,兼听则明。” 颜回终于说话了,声音里带着不满:“那不是老师说的,是管仲说的,老师只是引用而已。” 子路嘿嘿一笑:”老师引用,就是因为觉得有道理不是吗?那些师兄弟们都说卯的话让人听起来很激动,很痛快啊!“ 颜回冷冷的说:“你打架的时候不是也很激动,很痛快吗?老师教导你的你都忘了吧,克制自己的欲望,才能成才。能让你觉得痛快的事往往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子路还想说什么,颜回已经又捧起了书,然而他们俩小小的争论,似乎那些摇头晃脑读书的学生们已经了然,因此当子路左右看看,蹑手蹑脚的放下书溜出去的时候,他们也像找到了领头羊一样,纷纷放下书本,鱼贯而出。只剩颜回一个人,声音铿锵有力的读着书,似乎想用自己放大的音量,弥补这书堂里以往所有的读书声。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中年人从书堂的内室走出来,他看起来风度优雅,每一步都迈得端方有力,脸上留着的标准的胡须,眼睛明亮有神,身材挺拔,但脸上有不浅的皱纹,让人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年龄。他穿过空荡荡的书堂,走到颜回的身后,轻轻拍了拍颜回的肩头。颜回的读书声没停,但多了一丝颤抖。 在另一边的书堂里,则是另一番景象。宽大的书堂里挤满了人,这还不算,书堂外面也挤满了人,一直排到了大街上。书堂大门上一个大大的“卯”字,十分显眼。书堂正前方的大案后坐着一个中年人,面色白皙,神采飞扬,他讲课和长街另一头的丘截然不同。丘是一板一眼,端正严谨;他则是挥洒自如,高山流水。他的声音是那种尊贵威严的男子声音,里面却带着少年人的轻快和活泼,说到兴起时,他从书案后站起来,走到他的听众中间,边走边讲。他的听众们一面忙着给他让出通道,一面又忙着跟上他的步伐,不时有人被他的妙语倾倒,爆发出叫好声。 卯的眼神看似看着所有的听众,他有一种奇特的本领,每个听众都觉得他的眼神是在看着自己呢。但他实际上观察的只有少数的几个人。他已经收下的学生里,只有一个是有飞魂的,这远远不够。而今天的听众里,至少有三个人是有这份资质的。虽然叫不上名字来,但他知道这三个人都是丘的学生。他心里微微有些妒忌,在识人这方面,他确实不如丘。他只能试探出已经达到飞魂级别的人来,而丘似乎在此之前就能看到哪些人有这种潜力。这种差别是巨大的,未经训练而达到飞魂的人,只有极少数,就像沙里淘金一样。他辛苦多年,也不过才找到一个。丘却轻轻松松的就能找到这么多,如果他也像自己一样,对这些人加以训练,他就将成为天底下最危险的人物。不过他微微一笑,他知道丘不会这么做。丘就像农民种地一样,辛苦育苗,最后田地里的收成还不是归手握甲兵之人。自己就是那个手握甲兵的人,不用种,只管收就是了。 他知道人们喜欢听什么,他知道人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丘也知道,只是他非要违背人的本性,不肯顺着说,迂腐。他微笑着继续自己的演说,却将自己的飞魂无声无息的游走在全场,最后集中在那三个人的身上。那个大眼睛的年轻人,身子微微一颤,几乎没费什么劲,他就进去了。如此强的感应,果然是个好苗子。 卯从地上的光圈升上来,被一片青绿色包围了。他钻出庄稼地,走上宽阔的大路,大路的两边是青绿青绿的庄稼,后面是一排排整齐的农舍。不时的有人从农舍里走出来,到地里去耕种,忙碌而勤劳,对这个走在大路上的陌生人,他们并不在意。卯笑了笑,这是个郊野出身的人,即使在内心里也是难以割舍。肥沃的农田,宽敞的农舍,悠然自得的耕种生活,这应该是他所向往的吧。卯沿着大路向前走,脚在地面上凌空滑动。他的脚距离地面很近,又有长袍遮掩,这种飞行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大路的尽头是个勉强可以称为宫殿的建筑,说白了,那更像个放大了几十倍的农舍,虽然高墙大户,但那墙竟然是篱笆编成的。宫墙门口的守卫倒是强壮高大,可手里拿着的还是锄头镰刀。卯忍不住苦笑:苗子是好苗子,就是长得也太粗放了些。不过没关系,只要成为他的弟子,他自然能够调教成才。那两个乡巴佬守卫虽然看起来土头土脑的,反应倒是真快,他离宫门还有百步之遥,就已经向他扑过来:“何人敢犯我中宫?”卯观察的目的已达到,不愿意节外生枝,他大袖一挥,卷起一片尘土飞向扑过来的守卫,身子在地上转了一圈,脚尖画出一个光亮的圆环,身子冉冉而没。两个守卫揉着眼睛扑到面前时,大路上已经空无一物。 第二个是那个看着文文弱弱的青年,似乎还未成年,丘收学生是因材施教的,并不局限年龄。他站在人群的外围,卯的飞魂探触他之前经过了大批愚民,那些迟钝得如同木头一样的心智把他的飞魂撞得踉踉跄跄,虽然不会受伤,但感觉极不舒服。他鄙夷的想,这样的愚民也只能成为载舟之水,彼此淹没,彼此挤压,水面上的世界永远是属于手握甲兵的舟所有。 文弱青年的内心倒是简单纯净。卯升起之处为一湖碧水,尽管他的脚离水面有一指的距离,但清凉的水汽却扑面而来。湖极大,只能看到极远处的隐隐约约的青山,那就是湖的边界。山之外也许还是湖吧,湖外还是山。这样的内心往往是重复的,不会有太多太繁杂的事物。湖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凉亭,几乎比刚才那个农舍宫殿还要大。凉亭里有许多房屋,四根柱子旁站着四只巨大的水鸟,巨喙如剑,利爪如刀。水鸟身旁的是四个小童,边读书,边警惕的看着平静的湖面。这是个何其恬淡之人,不过没关系,有这份天资在,在自己手中必成大器。 卯满意的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去时,身边传来一声平静沉稳的男声:“看够了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天娇印记 卯全身微微一抖,迅速转身,看见一个白衣高冠的中年男人,正平静的看着他。 卯微微一笑:“师兄,你来了?这么说你离得不远啊,从我的书堂到你的书堂可不止百步。” 卯的嘴上说得轻快,全身却崩的如弓弦一样紧,谨防丘忽然发难。他们俩虽然许久没有交手了,但上一次交手时丘是占着上风的。更何况,他现在的形式极为不利,因为他正身处众人之中,如果此时在这里动手,他就得被迫全力应敌,自己的身体看起来就会像个白痴一样钉在当地。而丘,没准是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不会有人觉得角落里站着的人一动不动有什么奇怪的。 幸好丘并没有动手,他只是盯着卯看,但卯觉得他随时可能会动手,因为他身上的白光一直在增强。他灵机一动:“师兄,今天早上有人送了我一尾金色鲤鱼,甚是罕见。我让玉儿做成脍,正想请你去喝一杯呢。” 卯知道自己成功了,丘叹了口气,身上发出的光芒减弱了好些,冉冉而没。卯全身像泄了劲一样,差点落入湖水中。他匆匆离开,收摄心神。 热情的听众们并没有感觉到他这片刻的凝滞,卯微笑着继续自己的演讲,一边用眼睛搜寻着附近的角落,看是否有人离开。他什么也没看见。他不敢用飞魂探寻,生怕被丘发觉,弄巧成拙。就等到晚上吧,今天晚上,可能是他说服丘最好的机会。 盛夏的夜,难得的清凉。卯的府邸里有一个小湖面,湖边搭了个亭子,晚宴就设在这亭子里,借着这水气的清爽。彭玉儿在桌子上布着菜,正中间是一条金色的鲤鱼。卯坐在亭子里,手指在石桌上敲打着节拍,轻哼着诗经中的一段:“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门人领着丘穿过前堂,来到湖边的亭子处,卯马上起身相迎:“师兄,别来无恙啊。刚才正吟诵师兄编撰的大作呢。” 丘一丝不苟的回礼,淡淡的说:“不过是搜集罢了,这些乐礼,失散了就太可惜了。” 卯点点头:“不错,从这首‘天保’里就能看出来,人们总是愿意听好话的。权利和寿命,二者兼得,是所有人的梦想啊。” 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每个人的梦想都不一样,但个人的梦想不能和国家c天下的利益相违背。否则,就是野心。” 卯微微一笑:“师兄,你也承认,人生来是不一样的。有人生来就是天子,有人生来就是诸侯,有人生来就是百姓。这一点你是承认的,对吧?” 丘点点头:“人有出身,但并非不可变更。知书学礼,以学致士,能而大夫,再能而公卿,德配其位,可为诸侯。这是正道,不是野心。” 卯潇洒的一挥衣袖:“人有天资,因材施教。上天给每个人的能力是不同的,他们也有不同的使命,应该对应不同的位置,这对不对呢?” 丘微微犹豫一下,他本能的感觉,这个以雄辩达闻著称的师弟,这一问并不简单。但他不能不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他点点头。 卯笑声朗朗:“那师兄,上天给了你我二人这样的天资,让我们能看透人心,甚至掌控人心。我们的使命是什么?那些和我们有一样天资的人,他们的使命又是什么?师父教会我们俩猎魂之术,是因材施教。你却不肯好好使用它,这对得起师父的传艺辛劳吗?你找了那么多有天资的弟子,却不肯把猎魂之术传下去,你这样暴殄天物,对得起天吗?” 丘深吸一口气:“师弟,师父传艺之时早有明训,猎魂之术非不得已不能行。我们的天资是上天给的不假,我探查人心,寻找人心中光明之源,探究化解黑暗之术。我著书立说,广收弟子,让人们知荣辱,守人道,为天下平安尽力,怎么就对不起师父?飞魂是天资,但这天资就像刀斧一般,落在无知之人手里,会误伤人;落在心术不正之人手里,会为饿虎添翼。我找到这些人,教他们知书达理,择贤良着传术,择无知者传道,有何不妥?” 卯不禁一愣,随即展颜笑道:“想不到一别经年,师兄也变得如此雄辩了。那我问你,你宣扬克己复礼,敬天守道,天意让这些人有掌控人心的潜质,他们就该是治人的人,不该受治于人。现在各国朝堂之中,尸位素餐的数不胜数。小弟不才,鲁王授少正之职,在这朝堂上更是看尽了怪像。这些位于高位之人,庸庸碌碌,不解民心,也不会治理民心。为什么不让我们这些天之骄子取而代之呢?我们有天资,有手段,可以让万民顺服,天下平安。这难道不是有益于天下的事吗?“ 丘冷冷的说:“以不正之手段,如何能获得正义的目标。你所谓的万民顺服,不是人心所向,而是被你毁坏篡改的人心。真有那一天,你带着的就是一群人心的刀斧手,而你治下的,不是万民,而是千万的行尸走肉。” 卯淡淡一笑:“你自己也说过,唯上智与下愚不移。那些本就是愚民,还能有什么损失?上智更智,下愚更愚,不正是太平之道吗?” 丘怒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卯微微冷笑:”可听过我解释的人,都觉得你是这个意思。我开坛和你对讲,就是要让你的弟子听听,到底是你对,还是我对。“ 丘怒喝一声:“少正卯,言伪而辩,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有丝毫改变!” 卯也大喝一声:“孔仲尼,迂腐浅薄,你从未赢过我,有什么资格说我?” 彭玉儿持壶上来,怔怔的看着两个人,眼睛里闪着泪光:“卯,师兄,你们别吵了。” 卯拉住彭玉儿的手,挑衅的看着丘:“如果师父真的认为你是对的,为什么会把玉儿嫁给我?师父学究天人,难道会看错人?” 丘的脸腾地红了,双眼中闪着愤怒的寒光,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卯一惊,本能的聚起心神,他直觉自己的心像被重锤狠狠的砸了一下,头痛欲裂,他大吼一声,整个人木立不动,潜入神堂中宫。 恢弘庞大的宫殿外,无数的要塞和军营中涌出无数兵将,惊恐的仰望着天上,一片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整个天地,日月无光,狂风呼号,吹得人站不住脚。卯浑身发着白光,屹立在半天之中,只等丘从那越来越浓的阴影中飞出来。他不知道师兄的飞魂现在是什么样的,但他知道,一定比很久之前的更加强大可怕。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碎裂声,伴随着那声尖利如剑的“住手”,一起刺破了那片如墨的阴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天元之位 卯和丘几乎同时身子一颤,回过神来。丘怔怔的看着站在他们中间的彭玉儿。她手里的玉壶已经在地上摔得粉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泪水在眼圈里打着转。过了许久,她才轻声说:“师兄,我夫君请你来做客,客强不欺主,这是礼数。他是师弟,我是师妹,为长不欺幼,这是人道。师父泉下有知,也必不愿见你如此。” 丘看着眼前的小师妹,回忆在脑海里翻腾。他少年游学时,也曾和卯不时争吵,乃至拼斗都是有的。开始时是比拼剑术骑射,每到难解难分时都是小师妹挡在中间阻止他们继续。后来就是神堂中宫内斗了,到后来功力日深,分歧也日深,有时连师父都感觉不到他们在拼斗,功力远逊二人的小师妹却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并阻止。也许,没有小师妹,他和卯早在年轻时就难以两存了,而不会等到师父去世才决裂。可也许,没有小师妹,他和卯也不会如此势不两立。卯的思想和行为都是他所不齿的,就如卯同样看不起他一样。但那么多意见想左的人他都能容下了,何以偏偏不能容下卯呢?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能与自己匹敌的坏人。其他的人即使丑恶,却不是自己的对手,也挡不住自己教化天下的大业。唯独卯,他能破坏一切,他所说所做的一切,明明是错的,却能让人深信不疑。这样的人,自己无法容,也不能容。丘在心里为自己辩解,这和小师妹没有任何关系。虽然卯和彭玉儿成婚的那天,他远走他乡,醉醒孤舟,但这不是他恨卯的真正原因,一定不是。 丘抬手平肩,一丝不苟的行了告别礼,转身离开。卯在他身后喘着粗气,微微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虽然刚才这一战未开始就结束了,但那遮天蔽日的乌云让他喘不过气来。一别经年,丘的实力愈发深不可测。看来要想取胜,只能兵行险着了。 彭玉儿迈过地上的碎片,坐在青石台边,看着桌子上散发着香气的金色鲤鱼,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卯迟疑一下,也坐下:“他不吃,咱们吃。我让人再烫一壶酒来。” 彭玉儿淡淡的说:“他要去找鲁王了,你没时间吃这条鱼了。” 卯吃惊的看着妻子的眼睛:”你潜入他心里了?不可能,我都没把握,进攻上可能我不比他差,但说起防守来,师父说过,孔丘是他几百年来第一次遇到的天才。“ 彭玉儿眼睛看着桌上的鲤鱼:”那是因为他心里有极强的信仰,礼就是他的信仰。不管他有多少欲望,都不能和礼相冲突。我就算能进入他的神堂,也不可能探到他的想法。“ 卯疑惑的说:“可你却肯定他会去找鲁王。他来鲁国这么久,从未去找过鲁王。” 彭玉儿的脸上毫无波动,眼神中却多了一些朦胧:“我猜的。从小到大,我猜他的心思,从没猜错过。不需要用飞魂。” 卯看了彭玉儿一眼,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向外走,到园门口时回过头来说:“我不会输给他的。” 然而彭玉儿并没有看他,拿起竹箸开始吃那条鱼。天色已经全黑了,湖水弥漫起的水汽,把她淡淡的罩在里面,犹如幻梦。 卯急匆匆的奔向鲁王宫,他知道丘虽到鲁国后还未求见过鲁定公,但鲁定公却早就知道孔丘开坛讲学的消息。还数次在朝堂上问起来过。自己匆匆设坛开讲,也是为了压住丘的声势,让鲁定公明白自己才是才华更高的一方。如果丘主动请见鲁定公,那么鲁定公一定会见他。很少有人能不被丘的风度所折服,这一点卯再清楚不过了。而一旦鲁定公认定了丘,他就在这盘棋中占据了天元之位,自己再难求胜。 他必须阻止这次会面的顺利进行,至少,他必须在场。这关系到鲁国甚至天下未来属于谁,或者说,属于哪一类人。 颜回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老师忽然急着求见鲁王,但他还是认真的写好了求见书。孔丘四处扫视了一圈,白天跑出去听少正卯讲课的人已经回来了,但并不是全部,有几个人已经偷偷改换了门庭。孔丘默默的计数,还好,有飞魂的人并不在其内。 鲁定公是深夜接见的丘。虽然对于丘的忽然请见很意外,但他还是很高兴。他数次想召见孔丘,甚至也暗示过少正卯引荐,但少正卯并未领会。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召见孔丘,君弱臣强,礼崩乐坏,他的举动有很多人在盯着。一旦那些人感觉到异样,可能他的计划就会夭折。少正卯算是自己的心腹了,他到现在还能在朝堂上与那三大权臣周旋,鲁定公都觉得吃惊庆幸。那三家也该是多次想除掉少正卯的吧,然而他总是能在最危急的时候化险为夷。他巧妙的利用三家之间的互不信任,为自己赢得游刃的空间。 有一次季孙氏已经兵围少正府,自己手中无兵,无法解救,宣召季孙氏,季孙氏托病不见。他本以为少正卯休矣,想不到带兵的将军在少正卯请入后堂后一番言语,竟然带兵返回,反而向季孙氏陈说:少正卯是季孙氏当用之人,不可轻杀。季孙氏虽然不满,但那将军是他心腹,也没有过多责怪。只少正卯这份口才,真能惊天地泣鬼神。但一个少正卯,毕竟太少了,而且很多人不信服他。孔丘就不同,他名声更大,而且听说原来和少正卯是相识,如能辅佐自己,这两人之能,何愁不能扭转乾坤? 丘缓步入堂,目光落在鲁定公身边的卯身上。卯心里冷笑:明明你可以更快的,但你非要行书札之礼,拖泥带水。如果我不在旁边,你以猎魂之术控制了鲁定公,恐怕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丘嘴角挑起一丝轻蔑的微笑,随即隐去,庄重的像鲁定公行礼。 鲁定公还礼,热切的说:”久闻先生之名。先生才名广播,弟子遍天下,身边贤人众多。如今鲁国疲敝,正是用人之际。孤本想召见你,奈何多有顾虑,今日先生既然来见孤,想必不会让孤失望吧。“ 丘点头:“公之心,丘深知。今日请见,正为有所为而来。愿以鲁国为基石,重整天下。到时鲁国就是天子之下第一国,公就是天子之下第一公。君臣之道,不容废弃。岂有臣子傲君之礼?“ 鲁定公心中大喜,指着少正卯说:“听闻你二位本为故人,今日能共同为鲁国效力,真是一大美事。” 卯笑了笑:“王上能得孔丘先生,胜过千军万马。王上有所不知,先生自己就有擎天之力,何况他三千弟子中,有七十二个格外出色。如能善加训练,别说区区三都,就是天下也唾手可得。“ 鲁定公目视丘:“当真如此?先生不可藏私啊。” 孔丘淡淡的说:“丘的弟子中确实有些勇武有力的,也有些足智多谋的。不过他们都是寻常人,哪有少正说的那么夸张。” 卯缓缓的说:“先生何必过谦。这七十二人,如果先生不弃,卯愿意助先生一臂之力,把他们训练成一支实力强大的力量,而且只效忠王上一人。如何?先生该不会舍不得吧?” 鲁定公兴奋了,他看着孔丘。丘的手指微微一抖,手里捧着的酒摇晃着洒出了一点,溅在手上,冰凉冰凉的。这个要求他无法接受,因为他深知这七十二人若落到卯的手里,将变成什么。但鲁定公的眼神正无比热切的看着他,他如何拒绝? 卯这一步棋绝妙无比,他答应了,则败局已定,不但危及自己,连整个天下恐怕都要沦陷。而不答应,则鲁定公必然疑心自己不够忠诚,接下来借鲁国之力,礼安天下,约束猎魂的计划,也必然落空。 这是个必败之局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争魂夺魄 丘抬起头目视鲁定公,声音平静,但无比坚定:“如果公希望自己手下有一批死士,那么少正所说的训练之法是可行的。但我担心的是,死士之所以为死士,是因为他们没有是非观念,没有善恶之心,只听从一人的命令,杀人放火毫不迟疑。这真是公想要的吗?“ 鲁定公已经从刚才的热切中恢复过来,显得很虚心的问:“这对孤有什么不好吗?” 丘微微一笑:“问题是,公如何知道这些死士究竟握在谁的手中呢?难道公有什么办法参与整个训练过程吗?” 鲁定公没能掩饰住自己的震惊,忍不住看了卯一眼,虽然他马上就收回了目光,但卯心里已经明白,丘这一步棋守中带攻,犀利异常。他沉吟一下,谨慎的落下一子:“先生的疑虑很有理。可我听说,先生最善于教育之道。忠孝正是先生弟子随先生所学的第一课。不如这样,先生继续教他们忠君之道,我则训练他们的雄辩及武技之术,这样先生的道保证他们是王上的人,我的术保证他们是无坚不摧的死士,岂不是两全其美吗?难道先生对自己的礼教没有信心,那先生所谓礼教天下还有何意义?” 鲁定公终于表态了:“少正卯所言甚是。先生就不要在推辞了,既然先生有如此人才,自然应该效力于朝堂,孤也不会亏待他们的。先生明天就入朝吧,先授司空,等过些日子,三家无异议,再容升迁。” 两人离开王宫时,天色已经微亮,在宫门口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卯的声音里带着胜利的轻松:“那么,师兄,从明天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训练你的弟子了吧。师父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我们携手合作。” 丘冷冷的说:“他们不会变成杀手,更不会变成你期望成为的军队。我在他们身上所花费的心血,就是保证他们不会成为那样的人。天地不仁,人却不能以同类为刍狗。” 卯把这些话当成丘找回面子的场面话,他微微一笑:“师兄,已经争论过的事就没必要继续争论了。我其实很想看看,当我的利刃割破你礼教的捆绑后,释放出来的这些猎魂者,会是多么壮观,多么让人敬畏。从古至今,从没有过这样规模的猎魂者出现在同一个时代。师父寻找了几百年,也不过找到我们两个人。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你寻找潜能者的能力,真是空前绝后。我记得师父曾让你帮他找寻更多的人,但你拒绝了。” 丘咬紧牙关,卯知道这是他最大的伤疤。那一次的争执很激烈,然后,师父就再也没有说过这件事,而是很快就把女儿嫁给了卯。两人结婚的第二天,丘就离开了,后来他听说师父是当年就去世了。他不知道这两件事和那次的争执有没有关系,因为他从不愿去想。离开师父后,他四处游学,也跟其他人学习各种本领,但从未跟人提及过他最初学过的。 卯看看天色:“天要亮了。谁也挡不住太阳的升起,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师兄,我相信,虽然你现在不赞成,但当我真正带领的你的弟子成为天下的主人时,你会感谢我。” 丘没有看他,迈步离开:”我会杀了你。“ 这句话的口气平淡的就像在说晚安,但少正卯却在清晨冰冷的空气中打了个寒颤。 他从不记得孔丘曾对谁说过这样的话,更没听说他杀过任何人。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害怕。 学生们的反应和丘的设想完全一致。子路是最兴奋的,他一向认为师父早就应该执掌朝堂,而且他对自己能接受少正卯的训练成为国家的保卫者也十分兴奋。颜回则面带隐隐的忧虑,看着师父不做声。其余的弟子中大部分和子路一致,只是没有他那么激动而已,一小部分和颜回一样,有些犹豫,但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好。 丘轻轻用手按了按书,弟子们安静下来:“让少正卯训练你们,是鲁定公的意思,我要以鲁国为基石,教诸侯礼敬天子,教朝臣礼敬君王。让天下平息干戈,太平富庶。所以,我不能拒绝他的要求。你们追随我,成为鲁国的士子,为鲁国效力并没有错。但少正卯对你们的训练可能会迷惑你们,误导你们。我相信他确实能教给你们一些我不愿意教的东西,让你们觉得自己变得更强大。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这几年来在我身边学到的一切,不管多强大的力量,都不应该用于邪恶的目的。不管多强大的本领,都不应该违背礼教的规矩。记住这句话,也许你们现在还不懂,但在他开始训练你们时,你们会比所有时候都更需要这句话。“ 颜回终于说话了:“什么样的本领是不应该学习的呢?”下面的弟子也都窃窃私语,本领就是本领,艺不压身,为什么还有不该学的本领呢? 丘看着颜回,这个弟子总是能提出最本质的问题:“德不胜妖,不可习近妖之术。非不能也,是不愿也。比如,穿墙术,古有记载,得术者,可不扣门,不经主人同意,穿墙入户。此术有德者不屑为之,无德者习之则为盗。比如,隐身术,有德者暗室且不欺心,堂堂正正,隐身何用?无德者习之,窥人阴私,诲淫诲盗,无恶而不可为。此类本领,皆为妖术,君子远之,故此百代之下,渐渐失传。“ 子路吃惊的问:“难道少正卯要教给我们穿墙术和隐身术吗?”弟子们无不相顾而视,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丘摇摇头:“不是,只是譬讲,让你们明白事件本领并非人人可学,只有德可胜妖的大贤,才能身负妖术而不为所用。你们,还不到时候。” 颜回轻声问:“那这次,少正卯要教给我们的,是妖术吗?” 丘茫然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要教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归类。但无论如何,它是不合礼数的。就像穿墙术一样,不经主人的允许,就直接闯进主人的家中。“ 子路大声问:“但如果是主人要求我这样做,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或是主人有危险,需要我去解救。穿墙术也可以用来救人啊?” 丘看着他,半晌才说:“子路,礼为天下先。如果某一次,我们认为为了正确的目的,而采取了非礼的办法,是值得肯定的。那么,人们慢慢就会把这种行为认为是正确的,到最后,人人都会为了自认为正确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当方法不受礼的约束时,目的也自然不再受礼的约束了。礼崩乐坏之下,哪里还有真正的正义目的呢?” 孔丘站起身,目光从他每一个学生脸上扫过:“所以,我希望我的每一个弟子,都能把礼放在自己的欲望,甚至是生命的前面。” 子路正了正自己的帽子:“就是宁死不失礼呗。” 丘看着子路,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一个弟子拿着拜帖匆匆而入:“师父,少正卯来了,他要把两边的讲坛合并,与师父一起授课。” 丘双手平伸,一丝不苟的接过拜帖:“可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猎魂之师 少正卯和孔丘的讲坛合并了。这对于鲁国人来说是个重大新闻。但两人并非同时讲学,因为现在孔丘任司空,而卯为少正,两人都有公务在身,故此错开了彼此的讲学时间。孔丘上午讲学,少正卯下午讲学。 在场的人上午听完孔丘的讲学后,都觉得天地万物莫不可循礼而行。凡是不循礼的事,都不可行。但下午听完少正卯讲学,又觉得天下之事,人为本,礼为辅,礼为人所定,亦可由人而改。礼若是能助人成功时,就当依礼而行。礼若是束缚了人的成功时,就要以人的需要制定新的礼法。人们觉得孔丘讲的堂堂正正,而少正卯讲得更贴近日常,贴近人心。 然而那七十二的弟子的感觉比其他人要强烈的多。丘讲课的时候,他们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犹如古井不波,眼观鼻,鼻观心,心静而安,全身充盈着浩然之气。少正卯讲学时,他们则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涌动着一股无名的力量,那力量就像一头猛兽在不断的膨胀,似乎就要涨破自己的身体,冲出体外一样。而且他们能感受到这猛兽的力量,一旦冲出体内,将比刀枪箭矢都更凶猛。 少正卯让学生们读《易》,他对书中的解释和丘的颇有不同之处。子路不解的问:“少正,为何师父所解释的易和你所解释的不同呢?”少正卯微微一笑,目光盯着子路说:“易乃天地之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岂能以礼解释。丘想以人之礼强套天地之道,就像要拿一个小瓶子装进四海之水一样,只能得到很小的一部分,哪里能装得下全部呢?” 子路看着少正卯的眼睛,忽然间觉得自己体内的猛兽咆哮起来。少正卯的眼睛里跳动的火苗,瞬间引燃了他身体里潜藏的能量。他站起身,觉得自己比平时更加高大威猛。看着台下的人群。那些人在他眼里就像透过纯净的冰块一样,扭曲变形成两种,一种变得更加高大威武,但这一种很少,距离他最近的颜回c冉有,都变得比平时更加高大,直逼自己,而且身上和自己一样发着柔和的白光。而更多的人,则像缩小了一样,变得灰扑扑的,弱小而丑陋。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愿意,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摧毁这些人,只是用什么方法他还不知道。就像一个孩子面对一群小动物一样,虽然不知道自己用什么方法可以伤害他们,但心里知道自己肯定是可以的。 少正卯笑了,他假装指给子路书本上的一行字看,然后轻轻的,不动声色的潜入他的神堂中宫,一个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 子路的内世界仍然是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地,在宫墙门口的两个守卫看见一身白光的卯时,没有第一次反应的那么激烈,对这个曾经侵入一次的人,他们似曾相识。但仍然举起手中的锄头拦住了他。卯看了一眼那两把锄头,土里土气的形状透出锋利的寒光。这就是子路,出身乡野鄙人,却藏着巨大的潜能,他一定能打造成一把锋利的剑。他微微挥手,那两个守卫手中的锄头被打飞了。更多的守卫从宫墙里涌出来,一些在耕种的百姓也拿着各种农具向王宫涌过来。 卯哈哈大笑,大袖连挥,犹如天神一样离地而起,向王宫深处飞去。地上的守卫们没有弓箭,但纷纷把手中小型的武器向天空中扔过去。卯离地并不太高,子路的内世界如此朴实无华,任何花哨的技巧在这里都施展不出来。说到底,飞魂在别人的内世界里必然受到那个世界规则的束缚。而猎魂者的能力高低,也就体现在能多大程度的挣脱规则的束缚。在这里,卯能离地飞行已经是极限了。他一边闪避着抛掷上来的武器,一边向最中间的宫殿飞去。要想改变子路的思想,他必须掌控这个世界里的王者。不管是用谈判,还是用武力。当然,煽动一场叛乱,扶持一个伪王是最理想的。不过那需要长时间的工作,他相信孔丘不会给他那么多的机会,因此他必须采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他落在了宫殿门前,宫殿大门已经敞开,这让他有些吃惊。以往他攻打的中宫,往往都是大门紧闭,虽然挡不住他,但也要费点手脚。还没等他想更多,他已经看到了在宫殿中间坐着的那个王者。高大c黧黑,身披黄色的粗麻做成的长袍,此时已被他一把扯掉,露出身上包裹着的猛虎皮做成的软甲。他操起一把大刀,外形看着很像从铡刀上卸下来的,有两米长,跳下王座,怒吼着向卯冲过来。铡刀卷起一股旋风,直扫卯的腰身。 白光被铡刀砍得忽明忽暗,卯在心里惊叹,同时更加兴奋,这样混沌未开的力量就已经如此强大,当这个王者冲出肉体的束缚,进入他人内世界时该是何等可怕的入侵者。卯欺进那王者身前,抓住他粗壮的胳膊。那王者的蛮力便难以施展,他怒吼着想将卯甩开,但卯犹如大树一样牢牢的钉在地上,白光流动,将他和王者罩在一起。那些守卫不敢再动手了,只能在白光外面绕圈子。卯盯着王者那又惊又怒的眼睛,轻声说:”这就是力量,我会教你变得和我一样,变成神。不只在你这个小小的世界里,而是在千万个世界里的神!“ 丘疲惫的回到书堂,堂下的弟子中少了几人,他目视颜回,颜回轻声说:“他们,跟少正卯走了,说是想要去参加特训。” 丘嘴角微微抽动:“他们是自愿去的吗?” 颜回点点头:“是。不过,我觉得这跟少正卯授课之法有关,他在和我说话时,我感觉他说的都对,而且,见贤思齐,心向往之。可我明明知道那和先生平时交给我的学问不一样,但就是无法抗拒”他迟疑了,那种感觉很难描述,他想告诉师父,但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自己背叛了师父,羞愧的低下头。 丘双目中精光一闪,瞬间侵入了颜回的神堂。他没有真正的做什么,只是在那他的内世界里迅捷的游走一圈。再没有比颜回的内世界更适合他发挥威力的了,一条巨龙在那巨大的湖里翻江倒海,整个湖心亭都在震颤发抖。不管是水下的巨鱼,还是水面上飞翔的水鸟,都拿这条黑色的巨龙无可奈何,那几个童儿手中的鱼钩嗖嗖飞舞,试图勾住巨龙最薄弱的部位,但都被巨龙坚硬如铁的鳞片挡开了。湖心亭的主人并没有出现,因为他离湖心亭还很远,然后他离开了。 颜回大口的喘着气,手按在书案上,惊恐的盯着孔丘:“师父,就是这种感觉,你也会?” 丘沉重的点点头:“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颜回摇摇头:“不喜欢,可是在当时” 丘说:“当你被彻底击败后,你就连不喜欢的权利都没有了。” 颜回看着师父,很久之后缓缓的说:“这,就是妖术。” 丘淡淡一笑:“如果我教你呢?你不愿意学?” 颜回丝毫没有犹豫:“不愿意。” 丘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也是他这一整天来难得的一次真心的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朝堂风云 丘和卯站在朝堂的左右。三恒不上朝已有多日,反正那些朝臣最后都是要去他们府里请示工作的。每天一下朝,那些朝臣在王宫门口兵分三路,分别去往这三家府邸。人数差不多,他们对势力的瓜分很有默契。鲁定公对事情的批示基本是个建议,最终的决定权在他们。如果鲁定公的批示和他们的想法一致,他们就会对大臣说:”王上说的很对,你们照做就是了。“如果鲁定公的批示和他们的想法不一致,他们就会对大臣说:”王上对这件事不了解,你就那样做吧,然后回复王上是我帮王上补漏的就可以了。“ 大臣们也很清楚,鲁定公从来不会对这样的结局表示不满,而是一概表示:“不错,这事是孤想的少了。” 今天讨论的事是有齐国修书要与鲁国会盟一事。对于这件事,三恒一致的意见是不去,因为名为会盟,其实就是齐国向鲁国要好处。齐国强大,一边以鲁国的保护国自居,另一边又不断的想侵吞鲁国的领地。鲁国虽然心里不服,但又不敢公然撕破脸,因此在会盟中一向弱势。三恒给鲁定公出的主意是称病不出,派个替身去。这样齐国想要啥,替身就说做不了主,把这事敷衍过去就行了。鲁定公犹豫不决,因此招群臣来商议。 大臣们基本分为两派,一派是丘和卯,另一派是其他所有大臣。其他所有大臣一派认为三恒所说有理,不能冒着被人家勒索的危险去参加这个会盟。丘和卯则认为既然对方是以国书的形式邀请的,不能无故不去,躲得过这次,躲不过下次,鲁国国君总不能永远生病吧。 鲁定公叹口气:“不是孤胆小怕事,而是怕到了夹谷,齐国提出要求,鲁国又要丢失土地。“ 丘昂然道:“诸侯领土,各有分封,是天子决定的。各国间相互攻伐,夺取土地,已经是非礼之举。凭借小恩惠和强大武力,硬要领土,更是比直接攻打抢夺更可耻。公放心,丘愿陪同前往,定不让鲁国失一城一地!” 卯则更进一步:“夹谷从地理位置上更靠近我们鲁国,虽然齐国势大,但毕竟这是会盟,不是打仗,不会带太多兵马。王上无需忧虑。有孔丘先生陪同前往,齐国不敢轻举妄动。为报安全,卯愿意带几个亲自训练的勇士,混在陪同的车队里。一旦局势不利,我们至少可以保证王上全身而退。“ 朝臣们一片嘈杂之声,无非是嚷嚷着三恒的意见,劝鲁定公不要以身犯险。鲁定公心知肚明,三恒并非有多么心疼自己,舍不得自己出事。而是三家实力接近,自己出了事,三家谁也没有把握能捞到更多好处,搞不好还会让周围几个国家一起给瓜分了他们的封地。想到这里,鲁定公拍案而起:”孤岂能让齐国看笑话,此次会盟,孤必亲往。“ 群臣散去后,鲁定公留下了丘和卯,担心的说:“两位可确有万全之策?” 卯点点头:“王上放心,此次会盟,不但能扬我鲁国国威,而且有机会把齐鲁之盟变得更加牢固。王上可知,那齐景公为人有大志,一心称霸。这种人是容易被利用的,我相信孔丘先生定能说服他。”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丘一眼。 丘的目光没有避让:“晓之以理,待之以礼。这是我分内之事,少正自可放心。” 卯轻笑一声:”鲁国当此存亡之际,我是怕先生大才,却被礼教束缚手脚,不敢尽全力啊。“ 鲁定公向丘深施一礼:“我相信先生必不负我。” 丘起身还礼,眼神中露出一丝犹豫。卯捕捉到了这丝眼神,嘴角微微上翘。他曼声说道:“先生,你那几个学生真是英才难得啊,他们进步神速。这次会盟,我会带上他们,以护卫王上安全,我想先生应该不会反对吧。“ 鲁定公轮流的看着两人,丘缓缓的说:“当然可以,不过你要记住,无论如何,这次仍是会盟,不是打仗。即使是打仗,有些手段也是不能使用的。” 卯微微一笑:“不是打仗当然最好,如果真是打仗,恐怕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治理天下靠礼,但争夺天下,靠的仍是甲兵。” 丘冷冷的说:“天下不是争来的,是民心所向。甲兵也是民,你以为换身衣服,人心就变了吗?” 卯哦了一声:“这就是你后来学到的?我听说你有个师傅,骑青牛的那位,他教给你的?” 丘正色说:“李耳确实是我的师父之一,我的每一个师父都对我的礼学有极大帮助。” 卯摇摇头:”真巧,我听说他跟我师父还认识呢。而且这两人好像关系并不太好。不知先生知道这事吗?“ 丘默然良久:“是,我知道。他们的理念略有不同。” 卯起身向鲁定公告辞,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丘一眼,转身离去。鲁定公看看远去的卯:”听闻先生和少正为故人,两位的恩师自然也都非常人。李耳我听闻过,可惜未曾谋面。少正的师父我却很少听他提起过,我问他时他也只说是隐居山村的高士,无名于世间。既然先生与他相熟,可知他的师父是谁?“ 丘微微苦笑:“此事既然少正不愿意说,我又怎能妄言。此非礼也,望公见谅。” 鲁定公宽厚的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是孤一时好奇,你回去好好准备吧。” 少正府内,彭玉儿双目微闭,跪坐于榻。卯走入内室,见妻子如此,没敢打扰,而是独自倒了杯茶喝起来。 “你占上风了,是吗?看得出来你很高兴。” 卯放下茶杯,哑然失笑:“你窥探我了?我都没有察觉,看来你的飞魂越来越厉害了。” 彭玉儿睁开眼睛:“没有,我用不着。我们夫妻多年,从你的脚步声我都能听出你的情绪来。前几天你抢了他几个徒弟,高兴的不得了,这次又怎么了?” 卯笑了笑:“那不叫抢,明明是上佳璞玉,他找出来却不肯琢磨,我看不过去而已。师父当年教我们两人,可有过丝毫保留?至于今天,确实是挺出气的。我听闻他拜过李耳为师,只是从来没肯定过,今天在朝堂上忽然发问,他那尴尬劲就别提了。” 彭玉儿站起来走了两步:“他承认了?” 卯点点头:“承认了,还大言不惭的说,他有很多师父,李耳只是其中之一。” 彭玉儿幽幽的说:“父亲对我说过这个人。很了不起,可惜,他的道只能独善其身,却不能惠及天下。师兄既然拜他为师,怎么会沉迷礼法?” 卯冷笑道:“李耳并非不赞成礼法,只是他自认自己不在礼法之中而已。不是都说他飞升了吗?我倒想知道,师父八百年的修行,尚且不敢对我们肯定有天地之外,他就凭百年之身能飞升出这天地?” 彭玉儿也喝了口茶:”卯,我们做到事,真的是父亲希望的吗?他从没有明说过,希望我们这些人为天下之主。“ 卯握住妻子的手,攥得很紧,像是要把自己的信心和力量传给她一样:“但师父希望我们能找到更多人,希望每一个拥有飞魂潜能的人都能得到教育,得到力量。如果我们不成为天下之主,一旦被人们发现,我们就会被当成怪物,从尧舜平定天下后,殷商是最后一个人们敢宣称身怀异术的朝代。周灭殷商,留下那么多异术的传说,却再也没人见过任何异术,为什么?因为那些人,那些有常人所不能之术的人,大部分都在那场战争中被铲除了,即使有漏网之鱼,也不断被以妖邪之名处死。那些异术,所谓飞天遁地,撒豆成兵,师父说大都是假的。都是猎魂术给人造成的假象。但猎魂一术,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不是邪术,而是上天所赐。师父为何不断敛魂避世,择世而出,就是为了将这份心血传下去。孔丘是靠不住了,他空有天赋,却想断绝师父的心血。能继续下去的只有我们,我们还有什么选择?“ 彭玉儿没说话,只是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那宽厚有力的支撑。 深夜,颜回坐在孔子面前,不知师父这么晚为何独自叫自己来。孔丘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对自己将要说的话有些为难。 最后,他终于说了:“颜回,我要教你猎魂之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飞魂之威 谁也没料到的是,季孙氏在第二天上朝了。三恒中,如果说谁还真正和鲁定公有兄弟之情的,恐怕就是这位季孙氏了。尽管三恒都是鲁定公的血亲,但几代人下来,这份血缘代表的感情已经很淡了。只有季孙氏,因为小时和鲁定公一起读书打猎,倒是与另外两家有所不同的。 季孙氏一张口就是:“王上不可去。”低下群臣顿时一片响应:“大人言之有理,王上不可去啊。”少正卯和孔丘对视一眼,联袂上前:“大人,两国会盟,齐王已经言明会到场,鲁国王上不到场,恐怕会被齐国抓住口实。”季孙氏怒气冲冲的看着两人:“我听说了,就是你们二人力主王上去的。我问你,齐国势大,万一现场逼迫王上割城让土,王上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若答应,祖宗的领土岂能轻让?若不答应,谁能担保王上不会被齐国胁迫,谁能担保王上安全回国?” 孔丘深施一礼:“大人,我鲁国以礼为先,以兵为后,齐国若诡辩,丘当据理力争;齐国若以兵胁,丘当亲乘战车,护送王上回国。夹谷距离我鲁国其实比齐国还近,齐国势虽大,会盟又不是打仗,他能带多少战车?按例五百乘,最多不过千乘。我鲁国难道拿不出一千乘兵车来吗?” 季孙氏沉吟一下:“就算兵力上不弱,但我听说齐景公卫队有昆仑奴血统,骁勇异常,以一当十。高台之上,人们只能带近侍十人,若是齐国忽然发难,王上的近侍如何能敌?” 少正卯微笑施礼:“大人放心,齐国有勇士,我鲁国难道就没有吗?卯受王上命,训练勇士,已有成就。正要请王上和大人过目。”说完,他轻轻拍拍手,一名黄门得到鲁定公允许后,下台高喊:“宣子路等十名勇士进殿!” 孔丘眉尖一挑,目视少正卯。少正卯则微笑以对。转眼间,十个大汉身着亮甲,气势昂然的走上朝堂,为首的人身高九尺,魁伟雄壮,正是子路。子路先向鲁定公行礼,然后向孔丘行师礼。再之后,子路转向少正卯,也行了师礼! 孔丘看着少正卯,面色平静,目光中却闪着寒光。少正卯压抑着自己的得意之情,向鲁定公施礼:”王上,这是我为王上挑选训练的第一批勇士。当然,孔丘先生在此事上也全力相助,这十人中,有七人是他的弟子,为首的子路更是先生的得意门生。“ 孔丘看着子路,子路的目光和孔丘对视,那里面依然带着对老师的无比尊敬,但孔丘看出了更多的东西。他虽然外表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阵阵绞痛。 少正卯一指殿下:“王上如不放心,可点一百甲兵,让这十位勇士与之对垒!” 鲁定公大惊:“以一当十?这可不是玩笑,就算十位勇士骁勇异常,对普通人或可以一当十,但孤殿前甲兵均是千挑万选的壮士,战力非凡,也都是以一敌十之人。如果双方有死伤,岂不可惜。” 季孙氏却很兴奋:“王上,正因如此,如果子路等十名勇士真能以一挡十甲兵,则应对常人,当可以一敌百。这样的勇士,只要我们能有一千人,就可击败任何国家的军队。如此大事,略有死伤又有何妨?臣建议可以演示。” 鲁定公点头,命殿下甲兵列队百人,与十位勇士对战。 孔丘施礼:“公应下令,对战双方以木剑秃戈交战,即使有伤,不至于亡,这些人都是我鲁国壮士,岂能轻损?” 少正卯眉头一挑,正要说话,鲁定公已经点头:“先生所言极是,命人换木剑秃戈。”少正卯只得站直身子,心有不甘的看着那十个人。 这十人有七人是孔丘的弟子,有三人是少正卯的弟子,都是来鲁国都城不久。而对面的百名甲兵却都是久居都城的贵族子弟,都是千挑万选的能战兵士。他们听说这十个人夸下海口,竟然要以一敌十,都气炸了。且不说甲兵身份尊贵,非贵族不得戴甲,这十个人听说身份平常,身穿亮甲,已经是僭越了。竟然还敢口出狂言,真是当鲁国无人了?因此他们早就摩拳擦掌,议论纷纷,一会对战,什么木剑秃戈,通通不用,十人围住一个,就是每人一拳一脚,也保证他们变成肉饼。 两队人在校场拉开架势,一声令下,百名甲兵一拥而上,把十人围在当中,生怕有人捱不住打会落荒而逃。 双方对峙片刻,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一百甲兵瞬间将当中的十人淹没了。烈日晒在校场上,尘土飞扬,只听见拳脚和皮甲碰撞发出的闷响。不断有折断的木剑和秃戈被扔出战团,落在地上。在甲兵的包围中,那十个人根本就看不见影,而是传出甲兵们的叫骂声,欢呼声:“按住他,让我打一拳!” 殿上人人看得惊心动魄,鲁定公不安的说:“这适可而止吧。” 季孙氏也没有把握的看着少正卯,少正卯却丝毫不紧张,他微微一笑:“王上不必焦虑,静观即可。” 就在此时,乱战的人群中发出一声大喝,声震四方,正是子路的声音。随着这声吼叫,围成一团的甲兵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一样呼啦一下散开了,露出了中间的十个人。这十个人身上的亮甲已经被撕扯得十分破烂,头发散乱,脸上也伤痕累累,看来是挨了不少拳脚。但此时这些人的双眼闪着寒光,犹如猛虎一般扑向甲兵,所到之处,甲兵纷纷逃散,跑的慢的被抓住,只好拼死相抵,却显得手软筋酥,畏畏缩缩。百名甲兵,犹如羊群一样,被这十个恶虎驱赶着,追杀着,竟然难以抵挡! 子路追上一个高大的甲兵队长,那队长颇有胆色,不像其他人那样惊恐,奋力抵抗,但两个回合后,他忽然心头一震,眼前的子路似乎变得高大了许多,血盆大口里露出利剑一般的獠牙,双拳犹如石锤,自己却觉得全身无力。他无力的挥臂抵挡,被子路打翻在地。大概刚才交战时子路吃了他不少亏,此时愤怒如狂,按住队长,双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那队长双腿乱挣,眼睛血红。两个甲兵冲上来想解救,子路回头怒视,两个甲兵顿觉心中惊恐,脚下一软,因为前冲势头未停,竟双双滚翻在地。 孔丘从一片庄稼地中飞升而起,凌乱的庄稼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青翠和整齐,田里耕作的农夫已经不见了,在路边有几具农夫的尸体,身上带着刀斧的伤口。宽阔的大路上,一堆士兵正在奔跑,追杀几个拿着锄头的农夫。那些士兵已经不再拿着同样的锄头了,而是变成了刀剑斧钺。孔丘无心管这些,直向宫墙飞去。子路的中宫世界戾气横流,但束缚之力仍然如此强大,孔丘无法飞越城墙。手持长矛的守门兵士,举矛相刺,孔丘不躲不闪,硬挨了两下,身上白光闪动,硬生生撞开宫门,杀入宫内。 坐在王座上的王者不见了,一群士兵围在王座前,刀枪并举,对着孔丘。这些士兵明显和外面的不同,又高又壮,充满力量。孔丘情知时间紧迫,没有机会劝说,双袖一挥,硬冲王座。每个中宫世界都有一个不可触碰之处,那是主魂的物化,称为魂基。魂基受到威胁,主魂立刻会有警觉,魂基若被毁坏,主魂纵然不死,也必受重创。孔丘当然不想毁灭王座,他必须让子路赶紧回魂。他也不敢贸然进入那甲兵队长的中宫,两个飞魂同时进入一人的中宫,若和平共处还好,若是拼斗起来,受伤害的永远是战场。 果然,随着守卫王座的甲兵渐渐败退,孔丘离王座只有一步之遥时,宫外传来怒吼声,转眼间,魁伟的王者,手提铡刀,约过众士兵,已经挡在孔丘之前。这里是他的中宫,他是这里的主魂,他的速度和力量,受到的限制最小,可以全力发挥。然而,就像上次面对少正卯一样,他面对孔丘时,也一样感到巨大的压力,他感觉,他不是这人的对手。而且,这人他很熟悉,在外世界里,他尊敬这个人,敬畏这个人,这种感觉,即使在中宫世界里也依然残存。 孔丘看着王者,他手里的铡刀还向下滴着血,身上的虎皮甲已经变成了铜和皮甲混合的战甲,似乎比以前高了一头,浑身散发着狂暴的气息。孔丘心里一痛,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终于发生了。他举起手,白光大炽,狂风呼啸而起,众士兵被刮得东倒西歪,白光罩住了王者。王者感觉到极强的压力,似乎一条巨蟒缠绕住了他,他吼声连连,挥舞着铡刀,试图劈开缠绕他的白光,白光忽明忽暗,全始终无法斩断,而且越来越紧。 孔丘感受着王者那强横的力量,心里在滴血。他在心里设想过有一天,他可能不得不对子路做出选择,但他却从未真正想过,他不得不做这种选择。 就在此时,孔丘的飞魂猛然一颤,他大惊,这是有人侵入自己的中宫!已经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他顾不上其他了,收回白光,飞速的冲出宫门。 王者喘着粗气,颓然坐倒在王座上,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正面交锋 少正卯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身边掠过,然后看见子路的眼神忽然变得呆滞,紧紧掐着甲兵队长的手也松开了。他立刻意识到孔丘干了什么。电光火石间,他做了一个选择。这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相信,孔丘绝不会放任子路不管,他肯定要囚禁子路的主魂,甚至情况紧迫,消灭都是有可能的。这当然很可惜,子路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如果能为自己所用,必将成为左膀右臂。 杀入子路的神堂中宫,挽救子路,当然是可以做到的。不过在第三者的中宫交战,自己十有八九不是孔丘的对手。但如果不管子路,眼下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杀死孔丘的机会。当然他不会马上就死,但那种活法,与死何异? 少正卯在瞬间就做出了选择,他脸上保持着微笑,悄悄潜入孔丘中宫。 进入孔丘中宫世界的那一刻,他被震撼了。第一次进入这里时,他和孔丘还都是翩翩少年,两人互相攻守,更像是彼此挠痒痒的玩闹。后来再进入时,两人都多了几分煞气。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二十岁开始,自己就再也没敢进入孔丘的中宫了,当然孔丘要进攻自己也不那么容易,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绝对可以和孔丘决战。 孔丘的中宫都是平直的大道,不见一点弯曲,犹如木匠用墨斗标直过的一样。四通八达的大道边上,都是苍劲的松柏,孤直的翠竹,树上栖息着青鸟,树下随处可见身着衣冠的学子,彼此间高谈阔论;也有人独坐树下,抚琴而歌。 远处的宫殿,雄壮至极。高耸的宫墙直插天际,巍峨的大门下,站着两个巨人一样的甲兵。另有两队同样高大的甲兵绕着宫墙巡逻,片刻不停歇。 这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如此威严不可侵犯的内心世界?那一刻,少正卯感到一种极度的恐慌和震撼。这种感觉,他只感受过一次,是师父第一次带自己上泰山的时候。也正是那一次,注定了自己的一生,再也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他最好的机会了。如果不趁此时击败孔丘,他将再无机会。少正卯咬咬牙,向宫墙猛冲过去。原本自在读书弹琴的学子们注意到了这个浑身散发白光的入侵者,但他们并没有动作,只是威严的看着他。而宫墙外的甲兵则立刻高度警觉,停下脚步,聚集到宫门前,举起闪着寒光的武器,发出警告的长啸声。 少正卯身上白光大盛,他将自己的飞魂之力提到最高,决心毕其功于一役。没有更好的机会了,只有这一次! 迎面冲来的两个甲兵被震飞了,但少正卯也十分震惊,他竟然被撞得停住了猛冲之势。这应该只是宫墙外的潜意识才对啊,竟然就有这么大的力量?少正卯不肯相信,一个人的潜意识也能强大到如此程度。他咬牙继续前冲,高大的甲兵们前赴后继的拼杀,都被他打倒在地。最后只剩下两个最高大的守门甲兵。少正卯的白光已经减弱了不少,他感到了疲累,即使在他战胜子路的主魂时,也没有这么累过。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喘息了,他知道,中宫受到威胁,孔丘的主魂随时都会回来,以现在的情况看,即使在中立的第三方中宫内,他也没有机会战胜孔丘。而在孔丘的中宫世界里决战,自己必死无疑。 少正卯大吼一声,白光迸发,凌空飞起,双脚连环飞踢。守门甲兵高举金戈,架住他的攻击。但少正卯这全力一击实在太凌厉,两把金戈被踢断了,守门甲兵踉跄后退,然后马上又扑上来,凭借着高大的身体,死死抱住了少正卯。即使隔着白光,少正卯仍然感觉到身体受到挤压的巨大力量。他大吼一声,双拳齐出,击中两个甲兵的胸膛,那两个守门甲兵终于支持不住了,口喷鲜血,摇晃着摔倒了。 少正卯喘着粗气,聚集力量,对着高大坚固的宫门,准备发出最后一击。只要能进入宫内,不管里面有多少守卫,他相信自己可以找到空隙钻过去,直奔魂基。自己可能会遍体鳞伤,但失去魂基的孔丘主魂,必然受创极重,即使能赶回来,应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了。就算自己今天杀不了他的主魂,以后随时都可以。只要消灭了他的主魂,他就变成行尸走肉,命不久矣。 少正卯飞起一脚,那脚在空中迅速膨胀变大,变得犹如巨锤一般,重重的砸在宫门上。宫门发出轰鸣的巨响,微微晃动。少正卯收回脚,再来一次,宫门上碎石如雨,纷纷落下。他咬紧牙关,再次猛攻! 宫门终于支持不住,被踹开了一道缝隙。少正卯大喜若狂,正准备收缩身形,从门缝挤进去。他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不请自来,是为贼盗。” 少正卯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猛然颤抖起来。仿佛过了很久一样,他才缓缓转过身来。门缝仍然开着,但对他已经没有意义了,孔丘站在他面前,比在第三方的中宫世界里还要高大,身上白光直冲天际,双目浩然如日月,威严的看着他,有如神明。 少正卯勉强一笑,身上却止不住的颤抖:”师兄功力进步好大,远比我们当年练习时更厉害了。师弟甘拜下风。”他嘴里这样说着,身上却凝聚了所有的力量,即使命丧于此,也总不能坐以待毙。即使孔丘杀了他,他也一定要让孔丘付出代价。 孔丘明白少正卯的意思,他想把这次谋杀说成是师兄弟间的练习赛,就像是两人都是少年时一样。他当然也明白这么幼稚的理由骗不了自己,但他总是要试试,他从小就是如此。孔丘看着少正卯,好像看见了当年那个无拘无束,放荡不羁的少年。尽管和自己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但两人却仍然感情很好。师父更喜欢自己,但管束也更严格,对师弟反而更放纵一些。他原来不明白是为什么,但当他明白之后,却几乎无法忍受,只能落荒而逃。 少正卯见孔丘默默无语,知道他在犹豫,心里升起一丝希望,苦笑着说:“师兄中宫的几个守卫,就让我如此狼狈,以前哪会这样啊。” 孔丘终于开口了:“也不必过谦,上次我拜访你的中宫时,里面的军队力量之强也并不逊色。现在力量对比悬殊,很大原因是在我的神堂中宫内,这是我的内心,无人可破。” 少正卯连连摇头:“师兄过谦了,师兄在我的中宫来去自如,这点我自问可做不到。看来我得再练上十年,才能再和师兄切磋了。” 孔丘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痛惜的神情,他缓缓的说:“的确,再练十年,你未必不如我。可是,你没有那个时间了。” 少正卯脸上勉强的微笑终于消失了,他默然良久:“师兄是要趁此机会杀了我吗?就因为我擅自进入你的中宫,攻打了宫门?那上次在我家里时,你那一出又怎么算?” 孔丘的声音里带着痛苦:“你很清楚,如果我要杀了你,肯定不是因为你想杀我。想杀我的人,我会宽恕他;但有些事,我宽恕不了。” 少正卯皱皱眉,迟疑的问:“那么,是因为玉儿?杀了我,玉儿只会恨你,你没机会的。” 孔丘大怒:“小人之心!我孔丘堂堂正正,岂会有此非礼之想!” 少正卯松口气:“那是因为我抢了你的弟子?我还给你就是了。我们理念不同,可以各行其是,这也不至于杀了我吧。” 孔丘叹口气:“你始终不肯说出真实的原因,是因为你以为有些事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而这也正是我想杀你的原因。” 少正卯愣住了,他第一次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就连孔丘的主魂刚回来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都没有害怕的这么厉害。就像是一个潜藏在心底的噩梦被唤醒了一样,又好像是重新坠入了那个噩梦,但更可怕的是,睁开眼睛,却发现那都是现实,并非噩梦。噩梦中最恐怖的存在,就在床边站着,对着你狞笑。 少正卯忽然嘶吼起来:“不,你是骗我的,你不知道,你不可能知道!” 孔丘看着他,眼神就像看着自己犯了错的弟弟,只是,那个错大到无法原谅。他轻声说:“离开你们之后,我自己去过一次泰山。” 少正卯的嘶吼忽然停住了,他怔怔的看着孔丘,全身白光尽失,魂魄无光,然后,他痛哭起来,边哭边喊:“凭什么?凭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你?孔丘,老天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却对我没有丝毫怜悯!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你既然见过他,就该知道他不可违抗,我有什么错?我想活下去,或者,干脆让我死了也行。可如果违抗了他,连死都做不到,你明白吗?” 孔丘闭上眼睛,眼角闪烁着银色的光,缓缓的说:“你走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暗夜封魂 鲁定公看向两人,见他们都面向校场,神情专注,忍不住开口:“司空,少正,胜负已分,可以停止了吧。” 少正卯是先回魂的,但惊魂未定,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孔丘点点头:“正应如此。” 旁边的季孙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连连称赞:“如此勇士,实在从没见过。二位先生居功至伟。只要有一千勇士,我鲁国必能横扫诸国,一统天下!王上,应请众位勇士上殿受赏!” 鲁定公欣然同意,子路为首,十位勇士上殿。鲁定公亲自赐酒,并赏赐金银。那九人都收赏谢恩,只有子路还有些愣愣的,像是没回过神来一样。 于是当堂确定,由孔子陪同鲁定公赴会,子路等十勇士由少正卯带领,作为随身侍卫。同时,季孙氏又安排兵车五百乘,在夹谷外五十里外接应。君臣几番筹谋,自问万无一失。季孙氏向鲁定公请示,要在自己的府邸替王上设宴,款待十位勇士以及二位大人。孔丘推辞说还要回去把计划考虑清楚,这个理由自然是没人会勉强的。少正卯则惊魂未定的看了孔丘一眼,表示自己身体不舒服,也要早点回去休息。季孙氏本来是担心不请他们两个会让鲁定公多心,见此情景乐得顺水推舟。 孔丘回到住处,面色严峻。众弟子不敢相扰,只能各自从事。孔丘拿出桐木琴来,焚香抚琴,正是他长弹的《文王操》。琴声清冷,但有昂然贵气,不可侵犯。 颜回走入内室,静等琴声停歇,才回禀:“老师,子路回来了。他看起来快要喝醉了。” 孔丘恍若未闻,两手抚在琴弦上一动不动,半天才说:“他现在是定公亲封的武将了,而且是季孙氏设宴,喝醉了也不奇怪。“ 颜回不安的看着孔丘:“老师,我从没见过子路这个样子,他平时虽然也很勇武,但却不吓人。现在同学们几乎都不敢靠近他,我走过他身边时,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竟然心里发毛,他似乎变了,就像是”他皱皱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才好。 孔丘笑了笑:“像是一条很凶的狗,虽然很凶,但人们知道是狗,所以并不怎么害怕。但有一天,忽然发现那不是一条狗,而是一匹狼,是这样的感觉吗?” 颜回吃了一惊,赶紧说:“老师,这样的说法,不该用在子路身上。他是个正直勇敢的人。您教过我们,以狼比喻的人,连庸人都不如。” 孔丘看着颜回,笑容变得浅了些:“你总是这么善良,但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感觉是最恰当的,对吗?” 颜回默不作声,但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孔丘叹了口气,推琴而起:“走吧,我们去看看他。” 子路占据着一张书桌,其他弟子都离得远远的。他手上拿着一瓶酒,是御酒,应该是从季孙氏的宴席上带回来的。他已经喝了很多,这一瓶似乎也快喝没了。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着孔丘和颜回。半天,才想起什么来,放下酒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仍旧看着他们两个人。 颜回大怒:“子路,看见老师不行礼,这就是你的礼数?”孔丘没说什么,冲着其他的学生摆摆手:“都去休息吧。”其他弟子窃窃私语,离开了。 孔丘看着子路,子路也看着孔丘,虽然他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恐惧,但却并没有退缩。颜回看看孔丘,看看子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终于,子路说话了:“我为什么要行礼,老师的本领比你想象的还要大,你知道吗?少正卯教会我的,原来老师都会,而且比少正卯更强大,但他却从未跟我们提起过。老师,你不是说过诲人不倦的吗?为什么,这种天赋只有你能使用,却不教给我们?“ 孔丘默不作声,颜回大声说:“老师自然有老师的用意,你得到了少正卯的教导,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那这种教导还不如没有,这正说明老师的正确!” 子路笑了起来,又喝了一大口酒,看着颜回:“那老师为什么要教你?” 颜回噎住了,孔丘震惊的看着子路:“你怎么知道的?”他教授颜回猎魂术是在内室中,就算少正卯也不能窥视而不被发觉,子路是怎么做到的? 子路冷笑道:“师兄不一样了,我能看不出来吗?我试着进入过师兄的神堂中宫,之前可不是那样的。” 颜回震惊的看着子路,子路的嘴角带着挑战的意味,看着孔丘。孔丘缓缓坐下,指指旁边的位置。颜回立刻跪坐在孔丘身边,子路一个人站着,高大的身体摇摆一会儿,也终于不情愿的坐下了。 孔丘缓缓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少正卯教的你,我教的颜回。但你已经能侵入颜回神堂中宫,颜回却毫无知觉,所以你觉得,要么是少正卯比我厉害,要么是你比颜回厉害。对吗?” 子路像是一个藏起东西让人找的孩子被一下子戳穿了一样,神色尴尬又不服气,只是看着孔丘,孔丘继续说:“那你觉得,我和少正卯孰高孰低?” 子路犹豫一下:“老师更厉害。你要杀我,我没有还手之力。” 颜回惊恐的看着子路:”你胡说什么!老师为什么要杀你?“ 子路哼了一声:“师兄,我现在虽然不能明确的感知自己神堂之内的事,但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你问问老师,他是否想过要杀我?” 颜回迷惑的看着孔丘,孔丘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猜的不错。我的能力在少正卯之上,颜回不如你,确实是他在这方面的资质略逊你一筹。” 孔丘并没有正面回答子路的质问,颜回满腹疑虑,子路却也没再追问。 孔丘继续说:“但我说这方面,并非指猎魂术,而是指的猎魂术里攻击这方面。至于防守,我想以你的性格,多少会试探过颜回吧。” 子路本来喝酒喝的很红的脸似乎变得更红了,孔丘忍不住微笑一下,但马上收起笑容:“你未必能击败那四个守庭的童子,但颜回却浑然不觉,这不是他的无能,而是他心坚如铁,一块铁如果被石头磕了一下,压根连痕迹都不会有,主人又怎么会有多大的感觉呢?” 子路不服气的说:“普通人我进入神堂中宫,也不会有反应吧。何以见得师兄的反应就与常人不同呢?” 孔丘眼睛看向前方,又一次忽略了子路的问题:“子路,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肯教你而会教颜回,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因为,你习猎魂之术,必将成为天下大乱的帮凶。而颜回习猎魂之术,是为了守护天下平安的。这是你们的天性,不是我能改变的。我能做的,就是因材施教。“ 子路忍不住又站了起来:“老师,我不服!我自问并非无君无父之徒,为何老师会对我下此评语?” 孔丘看着子路,子路不安的踱了两步,又坐下了。孔丘说:“今天在校场上,你为何要杀那甲兵队长?” 子路犹豫一下:“他曾殴打于我,想杀我。” 孔丘说:“他确实打了你,但他未必想杀你。就算他想杀你,他实际上也杀不了你,那你为何一定要杀他?” 子路说:“他怎可辱我,像他那样的人”话没说完,自己忽然停住了。 孔丘点点头:“这才是原因。你看不起他,因为他是个凡人,普通的凡人。而你身负猎魂之术,杀他易如反掌。他却不知进退,竟敢侮辱与你,还妄图杀了你。是这样吗?” 子路不由自主的点头,但马上又拼命摇头。 孔丘苦笑着说:“这种感觉我也有过。你会觉得自己就是神,除了少数几个能和你想抗衡的神值得正视外,其他的都是凡人,而凡人是应该仰视我们的,怎么敢侮辱我们,甚至想杀死我们?这种感觉到了最后,你会慢慢觉得,他们不但不该侮辱我们,而且该膜拜我们,对他们而言,我们是神,是应该统治他们,执掌他们生杀予夺之权的神。所以,你会不再把他们的生死当回事,不把他们的尊严当回事,你就会变成一个夏桀商纣一样的人。“ 子路拼命摇头:“不可能,我不会的!” 孔丘淡淡的说:“想想你下午面对甲兵时的行为吧;再看看你现在面对我的行为吧。” 子路全身一震,犹如从梦中醒来,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坐姿,看着桌子上翻倒的酒瓶。他猛然站起身来,全身不住的发抖。 孔丘没有说话,颜回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子路缓缓拜倒:“老师,子路懂了。只是子路想问一句,是否到了生死关头,仍然不可用此术?“ 孔丘犹豫了很久,才缓缓的说:“凭子之心,自决之。但今夜,我要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让你们明白猎魂之术到底能怎样的改变一个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殷商旧人 暗夜清风,吹动窗前柳,影舞如美人腰。 如此幽静的夜晚,却总能让孔丘想起自己看到的那本古怪的家谱。那原本应该也是一个无比幽静的夜晚吧,只是成千上万的士兵的喊杀声,让夜晚变得如此狂躁,而那些临阵倒戈的奴隶兵,他们的怒火大概要比身后追杀的士兵更加狂暴。 这本家谱本来并不古怪,是一本很正式很普通的家谱。只是因为主人的身份,而显得比普通家谱特殊一些而已。别人的家谱都是竹简的,而孔家的家谱,却是一本厚厚的羊皮制成的。很少有人知道,这家姓孔的人家,家主虽然只是个地方小官,家族竟然如此特殊。 孔丘很小就读过自己的家谱,知道自己的先祖是成汤,是殷商之主。再往下,自己是微子启的后人,自己的先祖,曾是纣王的兄长。他是殷商旧人,身上流着一代英主的血脉,却也和那个暴虐荒淫的天子有着血缘之亲。 直到有一天,孔丘在读家谱时,那陈旧羊皮封面被他撕开了一道缝隙,他愕然发现,那缝隙里似乎有东西。于是他冒着被父亲训斥的危险,用竹刀一点点割开缝隙,从里面掏出一叠折好的丝衣。那丝衣薄的匪夷所思,一件衣服竟然能折叠后塞在羊皮的夹层中,若是女人穿在身上,定像烟雾一样,若有若无。 但他看到的却不是烟雾,而是血雾。那丝衣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那血迹却不像是喷溅上的,而像是有意写上去的字画。只是,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懂那字画是什么。虽然看不懂,他却感觉到一阵巨大的恐惧,直觉告诉他,这样东西不能让别人看见,他连父亲都没告诉,偷偷有塞回了封皮里,并用鱼鳔胶把封皮的缝隙粘好了。 直到很多年之后,他遇到了老师,学会了神秘的猎魂术,才意识到那件纱衣上的血迹是什么。他再一次瞒着所有人,取出了那件纱衣,进入了一个充满悲伤c疯狂和无奈的回忆里。那段回忆,属于纱衣的主人,一个被后世人唾骂,而且很有可能永远被世世代代唾骂下去的女人。 殷商,苏国。城外的大军已经围困了三天三夜。那个后来被称为纣王的年轻帝王,帝辛,本来在昨天就应该可以破城了,但他却停住了进攻,派人进来送信。他要昨天登上城楼的那个女孩,只要献出她来,苏国人可以免死,否则,大军入城,人人为鬼为奴。 原本父亲带着苏国人的抵抗是有信心的,商国路远,劳师远征难以持久,他们只要坚守上半个月,商国就得撤退。虽然之前听说过他们已经击败了很多小国,但苏国毕竟不同,父亲是名震各国的战将,苏国百姓上下一心拥护苏家为王,他们的忠心和战斗力都绝对可以和商国一战。 的确,两军对垒之初,苏国并不落下风,虽然是守势,但商国也占不到便宜。可当帝辛出现后,一切都变了。他从后阵中驾着一辆黑色的战车,四匹漆黑的战马拉着那辆车,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色的毛,他也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唯一表明他身份的是他头上的王冠。车c马c人,都像不愿向阳光退让的黑夜一样,缓缓前行。 那辆车缓慢的向前,就像在推着一件无形的沉重的东西。城上的苏护发现了帝辛,他立刻命令城上的弩弓手做好准备,只等帝辛进入到射程内,立刻乱箭齐射。战车依然在推进,只是前面出现了一群拿着盾牌的士兵。士兵先进入了射程,箭如雨下,虽然有盾牌的保护,但士兵仍然纷纷倒地。但不停有士兵补上来,掩护着战车继续前行。然后,战车已进入到了百步之内,苏护挥手下令再次齐射,却发现没有一支箭射出去。他环视四顾,惊讶的发现城上的十名弩弓手都已经跪倒在地,手里的弓箭掉落在地上,眼神茫然中带着惊恐,像是见到了猛兽的羔羊。苏护大怒,抢过身边弩弓手的一把弩弓,搭箭拉弓,瞄准帝辛。 一种巨大的冲击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像石像一样,无法动弹。他的心就像被人紧紧攥住了一样,一个声音就像在他耳边低语一样:他是你的主人,他是你的天子,他是你的神,你怎敢对抗他?然后他发现,那声音不是来自耳边,而是发自心底,再然后,他觉得这就是自己所想的。他放下弓箭,双膝在剧烈的颤抖。他为什么要拿着弓箭?他为什么还不跪下?他为什么还不宣布打开城门,迎接自己的天子? 他的腿缓缓的弯了下去,攻城的商兵,守城的苏兵,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的膝盖落地的那一刻,就是城破的一刻。商兵将蜂拥而入,抵抗的苏国人会被杀死,不抵抗的会被抓走成为奴隶。而此时,他的膝盖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时,一声清亮的“父王!“响起,然后一双娇弱的手用力的托住了苏护的手臂。那力量太小了,原本根本不足以支撑住苏护沉重的身躯和铠甲,但就像忽然从他身体里抽走了什么东西一样,勇气和力量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用力站住了身体,伸手抄起扔在一旁的弓箭,重新瞄准城下的帝辛。飞矢呼啸着向帝辛飞去,帝辛却似乎毫不在乎,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苏护身边的女孩,目醉神迷。 眼看箭就要射在他的身上,驾车的人猛然站了起来,挡在帝辛的身前,箭正中他前胸,他一声也没出,摇晃一下摔倒在车下,就像一具早已失去生命的尸体。另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坐上驾驭的位子。帝辛伸出一只手,高高举起,大声说:“苏护,我要你身边的那个女子,三日之内,若献与我,苏国人我一个不杀,一个不抓。若三日内不献,从此世上再无一个苏国人。” 城头上换了新的弓弩手,原本的二十个弓弩手,已经无法再战斗了。他们中有六个犹如死人,只剩下呼吸和心跳,眼神比死去的人还要空洞灰暗,就像一个被掏空了的躯壳。有十个人,神志尚存,但都抖成一团,连弓都拿不稳。他们不听的喊:“怪物,有怪物,怪物要吃了我。”仅剩的四个正常人,他们在深夜偷偷溜到城门处,想要打开城门,放商兵进城,被守门的士兵发觉,一番厮杀后,杀死了三个,活捉了一个。他被关起来时不停的嘶声喊叫:“他是我们的天子,是天下的主人,你们怎么敢对抗他!” 苏护不停的踱步,嘴里念叨着:“妖术,这是妖术!怪不得他能迅速的灭掉那些国家,他用的是妖术!”他看了一眼低头为自己擦拭宝剑的女儿,大声说:“妲己,你不要怕,我死也不会把你送出去的。” 妲己抬起头:“父王,他的妖术,应该是不能轻易使用的,否则他就不会等到相持不下时才出现。父王射箭后,他也没有对新换的弓弩手再用妖术。否则如果城墙上没有弓弩手,商兵要攻上来也只是半日的事。” 苏护点点头:“女儿说的是,只是不知道,他究竟休息多久才能再用一次。” 妲己咬咬嘴唇:“我知道。”苏护大吃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妲己轻声说:“他为什么要给我们三天时间?” 苏护恍然大悟,伸手握住宝剑,转身要上城墙。妲己拉住他:“父王,我们即使知道了,也毫无办法。商国从成汤起,已经是天子之名,我们因为离的远,不肯臣服。可现在连西岐都已经奉殷商为天子,我们又能抵挡到什么时候呢?“ 苏护转过头,看着妲己,他缓缓举起宝剑,轻声说:“女儿,父亲无能,保护不了你了。我们去找你母亲吧。” 妲己嘴角露出一丝惨笑:“如果真能死在父王剑下,同归地府,女儿不怕。只是,我们苏国百姓怎么办?” 苏护愣了片刻,颓然放下手中宝剑,跌坐在地上。妲己跪在地上,对苏护三叩首,然后站起来,轻声说:“父王,女儿走了。” 苏护看着妲己的身影缓缓的走上城头,看着她举起火把,黑暗在渐渐退去,东方即将破晓。城外是无数等待命令的商兵,城内是无数等待命运的苏兵。 帝辛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看着城头上站着的女孩,举着的火把映照在她美丽的脸上。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有那么一刻,他竟然有些犹豫,如果她不肯答应,自己真的舍得强攻入城,冒着让她死在乱军中的风险吗?她应该会答应的吧,他从没有对一个人如此渴望而又没有把握。昨天那一刻是怎么回事,他竟然无法侵入她的神堂中宫,是距离太远了,还是自己已经耗费太多魂力,强弩之末了?如果他当时能成功,也不用此时如此忐忑了。 妲己把一条丝绸系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对守城的士兵说:“把我放下去,不要开城门。”士兵们互相别开头,没人说话,也没人肯动手,只是默默的流泪。妲己看着他们:”你们都有家人,天亮了,商兵就要攻城了。“ 一个士兵走过来,拉住了丝绸。妲己缓步向前,走到城头的尽头,继续向前走,迈下去了。她在空中缓缓落下,烟雾一样的纱衣在清晨的清风中飞舞,犹如神女。帝辛呼喊一声,兵车冲上前去。他高兴得简直要放声大笑,甚至比他继承王位的那一刻还要兴奋。 以殷商天子帝辛之名,改苏国为冀州,封苏护为冀州侯,位列殷商诸侯之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后生可畏 一声巨响,孔丘猛然惊醒。他恍如隔世的看着黑暗的卧室,天上不知何时下了大雨,惊雷炸响,把天空瞬间变得雪亮,然后又迅速沉入黑暗之中。 就在又一个炸雷响起的时候,借着电光,孔丘看见一个黑影站在自己窗前!他蒙着脸,双眼正盯着自己!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孔丘多久。孔丘全身一激灵,大喊一声,几乎本能的发动了攻击。 飞魂瞬间脱体而出,直扑对方的神堂中宫。虽然习练日子不长,但孔丘已经在课业对练中成功的进入卯的神堂内了。自从练了猎魂术后,飞魂已经取代了刀剑,成为他最习惯的进攻选择。 这次似乎也很顺利,他熟练的找到了突破的路,进入了对方的神堂内,当他现身出来时,却被这从未见过的中宫景象惊呆了。 天上飞着仙鹤,地上漂浮着白云。一头青牛在白云间时隐时现,啃食着同样时隐时现的青草。远处高山隐隐,空气中飘着不知名的花草香味。宫殿如同庙宇,并不高大却毫无凡尘之气。一群小童在白云间奔跑嬉闹,无忧无虑,一个大人也看不见。 孔丘呆愣在原地。这是什么中宫世界,为何连一个护卫都不见?那如同庙宇的宫殿门前,同样只有两个小童在下棋。难道自己真要冲过去殴打那两个小童吗? 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孔丘猛然转身,一个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男子,正微笑着看着他。这人长得不算很英俊,但一身超凡出尘的气质,让孔丘忍不住生出仰慕之心。 那人笑道:“失礼了,大半夜的吓你一跳,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我才敢来。雷雨是先天之气,上古之魂,这样的天气下,飞魂感应受限。否则我一进院子,你师父就会发觉。” 孔丘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和谁说话,他立刻后退两步:“雷雨深夜,阁下站在我窗前意欲何为?何况这是我师父的院子,你不告而进,形同贼寇。” 那人毫不生气:“什么叫形同贼寇,我本来就做过贼了,还在乎形同一次?” 孔丘略一转念,惊呼:“上次来师父房里翻东西的人就是你!” 那人毫无愧色的点头承认了:“这次来,是想请小兄弟帮个忙。你刚才看的那件纱衣,我想借来看。那里面有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孔丘摇摇头:“这是我家传之物,怎可给别人。再说,这”他话音未落,脑子里又生出一个念头,再次后退两步:“那天晚上到我家偷家谱的,也是你!” 那人这次倒愣了一下,摇头苦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想到呢。那天晚上你没昏睡过去,我就知道你非同凡人。也难怪,你是微子启的后人,和纣王血脉相连,有此天赋也不足为奇。” 孔丘忍不住喝到:“你到底为什么一而再c再而三的偷东西?你为什么要偷我的家谱?这个我想到了,应该就是为了这件纱衣吧。那你为什么要偷这件纱衣?你到我师父的屋子里又是要偷什么?” 那人收起微笑,神色凝重:“我不是你想的那种鸡鸣狗盗之徒。富贵荣华,我从不看在眼里。我干的事,不是为了我一个人,也不是为了哪一国人,我是为了整个天下的所有人类,还有一切有生命的东西。“ 孔丘被这人的不谦虚震撼了,他一直以为从古至今,只有开天的盘古,补天的女娲才能有资格这样说。这还得是建立在传说是真实的基础上。剩下的伟人里,包括他最崇拜的周公旦,也只是拯救教化了大半个天下,蛮夷之地,不服王化的还有很多人呢。可即使是周公旦,相信也从未想过要教化飞鸟走兽。 孔丘想了半天总算说了一句话:“如果你需要治病,我师父是个好医生。尤其是对心里有病的人” 那人理解的笑了笑:“纱衣我只是借,看完还会还给你的。” 孔丘摇摇头:“别说是祖传之物,就算不是,我还没看完呢。”说完他自己愣住了:自己在看?这叫什么看? 那人叹口气:“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吧,那叫飞魂密语。等你的猎魂术到达一定境界时,你也会写。不过留下纱衣的人,猎魂术极高,留下的密语信息量巨大。她用自己血来书写,更让密语携带了更准确真实的信息。我需要这里面的信息,才能对抗敌人。” 孔丘犹豫一下:“虽然我感觉你不像坏人,但我要先看完,知道这里是什么东西,才能借给你。” 那人苦笑着说:“你虽然天赋出众,但以你现在的境界,看看这纱衣至少也得半年。只怕我等不了那么久。”说完,他向前走来:“失礼了。” 孔丘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迎面而来,这种感觉就像当天师父演示摧魂术时一样,他咬咬牙,双掌前推,两道光箭向那人射去。同时身体旋转,想要尽快脱离对方的神堂。回到现实中,他可以喊师父救他。 那人似乎看出了孔丘的意图,飞身上前,光箭射在他身上,护体白光变暗,他眉头一皱:“进步这么快啊。”同时,他双手成圆,缓缓运转,犹如流水一般,孔丘觉得脚下的地变得如同青铜岩石,原本找好的退路竟然被封住了。他低头一看,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图踩在自己脚下,他纵身向后,想寻找下一个出口,但那八卦图竟然如同粘在他脚上一样,所到之处,都如岩石一般,难以遁逃。 那人缓缓的说:“帮我把门打开,我拿了纱衣就走,绝不会伤害你。” 孔丘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从床上起来了,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残余意识,让自己回到床上去。但他的主魂被牢牢钳制,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在这时,他隐隐听到一声怒喝:“什么人?”然后压力陡然一轻。那人长叹一声,八卦图消失了。 在孔丘飞魂离去之时,那人大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那纱衣不要给任何人看,尤其是你师父!天下苍生,系于一念,你要慎之又慎!” 孔丘大喊一声,苏醒过来,他已经离开床两步远了。他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看向窗外,师父一身白衣,正和黑衣人交手。孔丘犹豫一下,先把纱衣塞回包袱中,然后打开门。 这时卯和彭玉儿都已经被惊醒,跑出门来,那黑衣人且战且退,到了墙脚下。像上次一样,微一蹲身,腾空跳起。 师父大喝一声,双臂张开,然后猛烈一拍,一道隐约的白光从双掌间射出,如果不是暴雨让那道白光显性,即使在黑夜中,也未必能看得见。但遇水打在白光上,如同碰到有形有质之物,在空中画出一把利剑的形状,直奔空中的黑衣人而去。 孔丘震撼的站在雨里,他从未想象过,他曾在神堂中宫里使用的招式,竟然在外面的世界里也能使用!师父曾说过,飞魂是无法在外界显形的,除非猎魂师已经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难道,这就是西岐大战时那些法术的真相? 黑衣人身在半空,无从躲避,他在空中单手画圆,雨水相激,在空中似乎停顿了一下,竟然形成了一个隐隐约约的阴阳八卦图。 几乎看不见的剑刺穿了隐隐约约的阴阳图,刺中了黑衣人的后背。但力量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黑衣人在空中掉了下来,他用另一只手搭住墙头,艰难的翻墙跑了。 彭铿跳上墙头,看着眼前的暴雨和黑暗,又跳下来,看着自己的弟子们。半天,他才缓缓的说了一句话:“后生可畏。” 第二天,彭铿让他们都出门去,打听是否有人生病,或是失踪。彭铿自己则沿着街道,看似闲逛,但在每一户人家门口都要驻足片刻。 消息是彭玉儿打听出来的。阳虎虽然不敢再去彭铿家学艺了,但他仍然不放弃追逐彭玉儿的机会。每次彭玉儿上街买菜或是游玩,他都会凑上来聊天。 阳虎告诉彭玉儿,他家出了件大事,牛倌跑了。本来跑了个牛倌不算啥,但那牛倌连牛都偷跑了,这就是大事了。牛是种田的主力,现在市价一头牛能换十个奴隶,这是重大的损失。不过阳虎告诉彭玉儿,其实更古怪的是,这头牛是自己跑的。 彭玉儿不明白,阳虎耐心的解释:“牛倌是今天早上跑的,他跑的时候啥也没带。那头牛好好的在棚子里。然后中午的时候,那牛自己跑了,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的门,又是怎么出的城。难道这牛成精了不成?” 彭玉儿问了阳虎关于这个牛倌的事,阳虎一一说了,年龄身材都对的上,是跟彭铿来的的同一年来的,自称是陈国人,因养牛拿手,一个人能照顾十头牛,留在阳虎家当牛倌,平时也不干别的活。彭玉儿赶紧回家告诉了彭铿。 彭铿想了片刻,点点头:”难怪上次遍寻不着他。牛是百畜之首,三牢之先。魂力强大,多年老牛的主魂几乎可以抵的上幼年童子。他藏身牛棚,阳虎家又是有钱士族,牛棚里的牛有十来头。我的飞魂去探时很难发现异常。如果不是这次他自知受伤,难以躲藏,恐怕也不会跑。他跟我们同年到此,只怕是跟了我们很久了。“ 孔丘犹豫着说:“可他看起来很年轻” 彭铿摇摇头:“他未必像看起来那么年轻。如果我所料不差,没有百年修为,不可能达到他那样的能力。你已经是我见过天赋最好的人了,要达到他的境界,只怕还得五十年。” 卯的脸色变了变,忍住了没说话,只是看了孔丘一眼。 孔丘反复思考后,终于问:“师父,什么是飞魂密语?” 彭铿愣了愣:“你怎么知道飞魂密语的?” 孔丘本想说出一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人临走时的话一直在他心里萦绕,他想了想,决定既不欺骗师父,也暂时不说出纱衣的事:“是我看见他在我窗前,一时心急,没有喊师父的情况下,侵入他的神堂中宫,他跟我交谈,说道飞魂密语的事,说他在找一些东西,可能跟飞魂密语有关,说是关系天下苍生的事。不光是人,还有所有活物。” 彭铿脸色发白,苦笑着说:“果然,果然后生可畏。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他想找的东西,的确在我手上。只是,我却不能交给他。他救不了天下苍生,没人能救。这个世界终将灭亡,只是早晚的事。” 孔丘还想问,彭铿挥挥手,有些踉跄的回屋了,在门口,他回过身看着孔丘,眼神悲凉而复杂。他有看了看卯和彭玉儿,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明天开始,我开始教你们飞魂密语。” 他微微停顿,然后回屋了。孔丘迷惑的看向彭玉儿和卯,彭玉儿也是一脸迷茫,卯却很奇怪,他直愣愣的站着,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丘奇怪的问:“卯,怎么了?”卯回过神来,看着丘,掩饰的一笑:“没什么,要学新东西了,兴奋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飞魂密语 第二天,彭铿开始给他们讲飞魂密语。飞魂密语是猎魂师的一种记录方式,有点像是特殊的日记。但这种密语十分神奇,它能把巨大的信息量用很少的字画隐藏起来。越是功力高深的猎魂师,就能用越少的笔画隐藏更多的信息。这种密语普通人是看不懂的,只有猎魂师才能看懂。 说是看,其实是阅读者将自己的飞魂融入飞魂密语中,就像一个猎魂师向另一个猎魂师讲述自己的感受,只是这种对话可能相隔千年。 孔丘学的很快,他很快就能简单的写下一张纸的飞魂密语了。当然,彭铿阅读时只看到了他对一顿午饭的记忆,而且菜还有点偏差,应该是葫芦片炖肉,他记成了葫芦条炖肉。但即使如此,他也是第一个写出飞魂密语的。 卯写了一页纸,彭铿进入后只看到了模糊的记忆,像烟雾一样看不清楚。彭玉儿写的,彭铿压根就没能进入其中。他苦笑着对玉儿说:“掌握飞魂密语不单单是记住如何书写,更重要的是在写下每一笔的时候,都将自己的魂力倾注其中。所以,孔丘之所以比你们掌握的都快,是因为他的飞魂之力比你们都强大。” 如果平时卯听见彭铿夸奖孔丘,总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但今天他却没有这种表情。 深夜,孔丘毫无睡意,他静静的等待着,彭玉儿的房间最先熄灯了,然后是卯的,最后,师父也熄灯了。又等了一会儿,他估计大家都睡着了,才小心翼翼的从包袱里翻出纱衣。 他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这件事。不单单是那个牛倌对他的叮嘱,还因为纱衣上的飞魂密语带给他的感觉。他已经知道那是谁了,却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进入的是一个充满悲伤c疯狂和无奈的记忆。而记忆的主人,是一个被后世人唾骂,而且很有可能永远被世世代代唾骂下去的女人。 他想了解她,想知道她为什么留下这件纱衣,为什么牛倌那么想得到她的记忆。 他的飞魂弥散开来,覆盖在那血迹斑斑的纱衣上。 商兵班师回朝,这是帝辛出征,唯一一次没有破城的战役。朝歌的百姓早已听说帝辛带回一位绝色美人,在大路两旁等满了一睹风采的人们。对朝歌百姓来说,帝辛是最好的天子。他能征善战,这几年朝歌的奴隶越来越多,艰苦的劳作几乎都被奴隶们承担了。朝歌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富庶,几乎家家都有干活的奴隶。他们对帝辛的崇敬是发自内心的,他们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美女让他们的大王能放过一个国家。 商兵浩浩荡荡的开过来了。帝辛的车驾在最中间,据说那个绝色美人也在那辆车里。百姓们等待着帝辛从车中站出来,向大家挥手致意。这是每次帝辛都会做的事,他也经常在车里带着美女回来,他出来的时候,大家就能看到美女站在他身边了。 车马开过来了,帝辛从车中站了出来,他对着大家挥手,然后,百姓都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女子。众人惊讶于世上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然后,一个青年像着了魔一样,向帝辛的车驾走去。 车架旁的甲兵大声喝止,但那青年竟恍若未闻,加快脚步向车驾扑去,目光狂乱,嘴里喊叫着:“美人,美人!” 两个甲兵长矛齐出,刺穿了青年的身体,青年两手紧紧抓着刺穿了自己的长矛,浑然不觉疼痛,流着鲜血的嘴里仍然在大喊着:“美人,美人!”百姓们慌乱的向后退着。 帝辛把惊慌的妲己抱回车内,命令车驾不停,直接入宫。待大队人马过去后,路上的烟尘渐渐散去,百姓们慢慢聚拢回来,看着大路中间躺在血泊中的尸体。一个白发老者惊恐的喃喃自语,只有离他最近的人才能听见他说的是:“妖物,妖物。” 深夜,朝歌,王宫内寝。 帝辛将妲己压在身下,恨不得将她的全身都包裹在自己的身体里。妲己轻轻扭动着,发出不情愿但是却因此更加诱人的喘息声。帝辛弄不明白,其他带回来的女子,他在第一次后兴趣就减弱了,最多三次之后,他就会视若平常女子。但这一次,这已经是一个月了,他无数次在妲己身上获得巨大的满足,兴致却是越来越强烈。 他渴望能获得妲己的全部,他在疯狂的运动同时,侵入了她的神堂中宫。 那是一个毫无威胁的世界,也是一个好无欲望的世界,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什么也看不见。他不甘心的搜寻着,在这个世界里横冲直撞,终于,他找到了一间木屋,他打开木屋,里面有一个火坑,火坑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让这个冰天雪地里的屋子无比温暖。火坑周围,铺着厚厚的白色皮毛,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但脚踩上去柔软无比。在皮毛上,仰躺着一个美人,身无寸缕,似在熟睡。 天啊,她看起来比妲己还要美,他快步上前,要把她抱在怀里,但若有若无的一触之后,她就消失了。然后在不远处的皮毛上,又出现了她。他追上去,继续拥抱,继续消失。就像永远在眼前的美食,却总是无法吃到嘴里一样。他的浴火变得更旺,身体的剧烈反应让他的飞魂无法再停留了,他像被猛地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眼前的妲己面色绯红,呻吟声已经无法再掩饰了,主魂无法得到的满足使现实中的他更加亢奋,在一声低吼中,他的内心一片空白。这也是多年来的第一次,自从他获得猎魂术后,他第一次能全身心的获得满足。和其他女子在一起时,无论如何兴奋,他的主魂都是清醒的。作为获得力量的代价,他再也没能享受那种纯粹的欲望,但妲己拯救了他。 狂热过后,帝辛沉沉入睡了。妲己却睁开了眼睛,她的心里十分迷惑,从那天在城头上看见帝辛起,她就一直如在梦中。她好像早就见过他,十分熟悉。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她告诉自己,自己是祭品,是拯救苏国的祭品。但她觉得跟帝辛走,并不仅仅为此,她觉得自己别无选择。 从小她就比别人更能看懂人心,虽然她不常常表现出来,但别人都说她聪慧。她自己也一直以为那只是聪慧,但从站在城头上,感觉一种力量钻入自己的内心时,她本能的反抗了。而她发现包括父亲在内的其他人都没有反抗,她知道,那不是聪慧,尽管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帝辛在第一次占有她后,曾告诉过她,自己会猎魂术。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却觉得特别熟悉,就好像,很久以前就听说过一样,只是忘记了。帝辛每一次试图入侵她的内心时,她都能感觉到,而且她似乎天生有一种躲避的技巧,让帝辛无法彻底征服她。 今天是她第一次冒险进入帝辛的神堂,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她准备了很久,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极度危险,而且没有意义,但她还是做了,似乎只是为了确认一下自己能够做到。好像这件事无比重要。 意识到自己也能飞魂是在回朝歌的路上,不知为什么,似乎离朝歌越近,她体内的感觉复苏的就越强烈。她看着路边的人,似乎能看到他们身上燃烧的欲望,她选择了一个欲望最强烈的男人,进入了他的神堂里。那是个普通的男人,由于他的亢奋,神堂世界里的男女都在疯狂的亲热,不管是田野里,还是王宫里。她轻易的就进入了王宫,让王者撕掉袍袖,扔掉王冠,赤身裸体的追逐她,在田野里疯狂的奔跑。 等她回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被两个卫兵插在了长矛上。她吓得面无人色,帝辛完全被那男人的疯狂和她的惊慌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注意到她曾飞魂离体过,只是匆忙把她抱进车里,再也没让她露面。 她在帝辛高潮的时候进入了他的神堂里,即使以飞魂的速度,帝辛给她留的时间也太短。她只来得及匆匆一瞥,他看见了帝辛中宫里那无比宏伟的王宫,那是真正的王宫,接天连地,手可摘星,极致奢华,极致宏伟。一只巨大的灵龟守在王宫前面,一条巨龙在王宫墙外盘旋,头接着尾,尾连着头,把王宫整个守护在里面。王宫外面的旷野上,是一座又一座的瞭望台,每个瞭望台上都有身着金甲的弓箭手,警惕的俯视着整个神堂世界。其中一个凌厉的眼神已经看到了远在世界边缘的她,她立刻离开了。 她回来的正是时候,帝辛从那极短的大脑空白中正在恢复,刚好赶上她装出来的呻吟和狂喊,她知道,这会让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征服了她。 第二天,帝辛上朝之前,捏捏她的脸蛋:“美人,你想要什么,就跟宫女们说,她们都会听你的。” 妲己抬起脸,内心中一个逐渐复苏的声音在对着她狂喊,最终冲破了她的嘴:“大王,我在苏国时听说过轩辕坟就在朝歌附近,父亲说那是各国共祖,我们在家里都祭拜的。如今到了朝歌,我想去看看。” 帝辛想了想:“这不难,我派人护送你去。还有,已经没有苏国了,只有冀州。” 妲己顺从的低下头:“是,大王。” 一种警惕感让孔丘清醒过来,他似乎感到有一种很强的飞魂之力在附近。他迅速收起纱衣,看向窗外。窗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飞魂之力也消失了,他觉得自己未免有些疑神疑鬼了。 阅读飞魂密语是很累的事,既然中断了,他决定今天就此打住,躺在床上,他仍在为刚才的回忆而为难。他不明白,妲己明明可以省略掉不愿意被人看见的事,可她却完整的展示了纣王和她的亲密举动。 孔丘刚才在回忆里十分尴尬,以他的人品,他根本就不想看下去。可在飞魂密语里,他是没法不看的。即使他闭上眼睛,也无非是光线略暗一点,根本就不会影响太多。后来他想,也许妲己是想让阅读者明白,男女交合时,在那片刻的极乐状态下,是猎魂师最薄弱的时候。而显然,在这方面,女性猎魂师有天然的优势。 明白这一点对自己有什么用处吗?孔丘还没想明白,他眼角忽然闪过一个黑影。孔丘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黑暗中,他看见一个身影从师父的房间里偷偷溜了出来。 是牛倌回来了吗?孔丘蹑手蹑脚的下床,趴在窗户向外看。月光下,那人四下张望一下,孔丘看见了他的脸,却怀疑自己看错了。卯这么晚去师父房间干什么?师父不是不让别人进他房间的吗? 卯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推门进屋,也没点灯,估计直接睡了。孔丘忽然想到,昨天卯的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时,自己问他话,他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也许那时,是师父用飞魂在跟他说话吧。 孔丘躺回床上,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替卯高兴,但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一个问题:传承师父衣钵的弟子,是不是也可以照顾玉儿一辈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危若游魂 卯兴奋的一夜没睡好。师父私下里叫他每晚半夜去单独授课,而且教的格外用心,明显是想让他压倒孔丘。联想到之前师父说过的,孔丘虽好,但继承他衣钵的应该是自己,卯心里就更加踏实了。 至于玉儿,是师父的心头肉,他自然会教给继承人的,这一点卯十分的肯定。所以,这两件事一而二,二而一,只要他专心学好猎魂术,就可以一举两得了。 所以,当白天师父让孔丘带着彭玉儿练习,而单独带着他去山上练习时,他仍然觉得很兴奋一一师父明显是觉得晚上的时间不够用了,要抓紧单独教他。 孔丘也是这么想的,他没有太多情绪,自从发现师父在偷偷教卯后,他在短暂的失落后,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和彭玉儿抓住了一条壁虎,开始练习。彭玉儿是三个人中能力最弱的,她好几次差点让壁虎跑掉,都是孔丘帮她及时控制住了。 在最后一次练习中,彭玉儿控制壁虎向孔丘冲来,孔丘本可以轻松争夺到壁虎的控制权,但他不愿意让彭玉儿扫兴,于是并未用全力。彭玉儿为了保住控制权,进入了壁虎那小小的神堂内,从壁虎的眼睛中看着孔丘,显得孔丘更加的高大c优雅。壁虎不会脸红,但彭玉儿却觉得自己魂不守舍。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身子一下飞了起来。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快速的离地而去,眼中看着自己的身体和孔丘并排站在一起。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然后一阵剧痛从腰部传来,让她差点昏死过去。 孔丘看着那只黑鸟冲下来咬住壁虎的一刻,立刻转头看向彭玉儿,从她空洞的眼神中,一眼看出她并未来得及收回飞魂。 黑鸟迅疾无比的腾空而去,转瞬已有三十步的距离。孔丘知道彭玉儿此时的修为,飞魂离体最多也就这么远,她已经没有自己回魂的能力了! 孔丘大喝一声,飞魂用前所未有的速度脱体飞出,用比飞矢更快的速度追上了黑鸟。他在电光石火间权衡,如果强行占据黑鸟的神堂,成功了一切都好,但若不成功则再无机会,因此他直接冲着壁虎而去。 壁虎的神堂只有一小块混沌难分的空间,和青虫的一无所有不同,里面有一面潮湿的墙壁,壁虎的主魂被困在墙缝里,正在痛苦的挣扎。而彭玉儿的飞魂在墙头上,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孔丘情知时间紧迫,来不及说话,硬生生的将彭玉儿的飞魂挤了出去。 彭玉儿的飞魂离开壁虎后,在空中茫然徘徊一圈,然后才渐渐恢复意识,飞快的回到身体里。彭玉儿猛然扑到孔丘身边,抓着孔丘的肩膀,看着孔丘茫然的眼神,大哭起来:”师兄!“ 黑鸟已经飞远了,远超过了百步的距离,即使以孔丘的能力,也不可能自己回魂了。除非他有办法让壁虎逃生,然后慢慢跑回来。如果壁虎被鸟吃了,或是他挣扎着掉下来摔死了,结局都可能很悲惨。 彭铿正在山上指点卯控制山上较大的动物,忽然彭玉儿连哭带喊的,跌跌撞撞的冲上山来。彭铿心知不妙,马上迎上去,听完彭玉儿的描述,彭铿面色铁青:“我从不敢让你们用飞鸟练习,就是因为你们的飞魂还不能收放自如。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彭铿出去了,他寻找附近有鸟窝的大树,那黑鸟应该是乌鸦一类的鸟,应该是垒窝而居。不过这种鸟活动范围非常大,谁也不能确定,它的窝是在百步之内,还是百里之外。 村民们看见的彭铿,总是缓步而行的,但这次彭铿直接找到了阳虎家,阳虎的父亲生病了,阳虎出来接待彭铿,彭铿二话不说,拿出一块金子:“把你们最快的马卖给我。” 阳虎看了看金子,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彭铿,竟然没敢反驳,乖乖的让人把一匹白马牵出来,彭铿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彭铿像疯了一样在村头镇外,荒山野岭四处奔波,寻找孔丘的飞魂。其实,孔丘此时的飞魂已经不能叫飞魂了,应该叫游魂。主魂离体叫飞魂,飞魂如不进入别人神堂中宫,在外面只能短暂停留,一般只有一个时辰左右。功力深厚的,可以滞留几个时辰,但再长就很危险了。 飞魂在外滞留时间太久,魂魄会渐渐消散,意识也会渐渐模糊。此时的飞魂就变成了游魂,游魂若得猎魂师收治,还可恢复,但也会受不同程度的创伤,甚至会终生难痊愈。若拖延的时间太久,游魂继续消散,到一定程度就再难凝聚了,到那时,游魂只剩下一个去处,而那个去处,是彭铿无论如何不希望孔丘去的,至少现在绝不能去。 彭玉儿和卯在家里守着孔丘,因为以他们的修为,现在出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彭铿让他们给孔丘按时喂水,保持体温,不要过冷过热。失去主魂的肉体会更加脆弱,容易生病。 彭玉儿两眼红肿,寸步不离孔丘。卯心里也不好受,但他比彭玉儿冷静,他告诉彭玉儿:“师妹,你冷静点。你再怎么伤心也救不了师兄。你要是再病了可怎么得了?“ 彭玉儿像丢了魂儿一样看着卯,摇摇头:“如果师兄死了,我也不活了。” 卯心里一跳,他试探着说:“我知道师兄是为了救你出的事,你感激师兄,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我们可以好好照顾师兄的家人,报答师兄。” 彭玉儿心神混乱,真情流露,根本无心理会卯的话中含义,只是固执的说:“就算师兄不是为了救我死的,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卯犹如五雷轰顶,踉踉跄跄的后退两步,扶着门站稳身子,看着彭玉儿抱着孔丘失去主魂的身体,平时彭玉儿对他们两人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偏向,他一直以为玉儿可能还略偏向他一点,当然最后不管怎样,都是师父做主。但没想到,师妹竟然对孔丘用情如此之深! 好在他看了孔丘那毫无生气的身体一眼,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想很无耻,他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但这想法却在心里牢牢扎根了,并没有被这一巴掌打走。 天黑时,彭铿失魂落魄的回来了,他几乎是从马上滚落下来的。由于接近极限的使用飞魂搜索,他已经极度疲惫了。面对着彭玉儿充满期待的眼神,他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摇摇头。 彭玉儿一下昏过去了。 为了方便照顾,卯搬了一张竹床过来,把彭玉儿也放在了孔丘房里。现在他一个人照顾两个人。彭铿喝了几口水,缓过劲来后,看了看彭玉儿:“玉儿没事,是急痛攻心。你好好照顾他们俩。我回屋歇会儿。” 彭铿回房间了,卯傻傻的看着彭玉儿,脑子里一片混乱。他轻轻握住彭玉儿的手,泪水滚滚而下。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她的用情如此之深,只是原来彭玉儿没有明确表示对两人的倾向性时,连自己都没有发觉而已。 今天,随着彭玉儿毫无掩饰的表态,卯发现自己不能允许任何人夺走彭玉儿,哪怕是自己的好兄弟也不行! 他的目光越过彭玉儿,看向躺在床上的孔丘,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闪过他的心里。但他立刻清醒过来,又给了自己一耳光。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想到一件事:虽然师父很累,但这样的时候,他怎么可能真的躺下休息呢?甚至连玉儿还没醒都不关心? 卯放开彭玉儿的手,蹑手蹑脚的走到师父窗前。他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师父发现他,他就说玉儿一直不醒,想请师父去看看。 透过窗户和里面一层纱帐,卯看见师父站在窗前。床旁边那个总是锁得严严实实的柜子被打开了,一块大石头模样的东西被放在柜子上,师父两只手放在石头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然后,卯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身边飞过,那无形的力量竟然把他带了个趔趄。天空中的云彩也像被风吹散一样四处开花。那不是风,风不可能把云彩吹成那样,那就像一个看不见的人从云彩中间穿过去一样,而且是个巨人! 然后,天上的云发生了更加奇妙的变化,就像一股力量形成了巨大的漩涡一样,云彩转动着,在天上聚集,越来越浓,越来越低,就像天空在压下来一样。 卯震惊的看着天空,直到他看到一个黑点从天边出现,一只黑鸟惨叫着飞到云彩漩涡的中间,也就是院子的上空,然后笔直的摔了下来,正掉在卯的脚边,卯吓得连退三步,撞在身后的屋墙上。黑鸟在地上扑腾两下,死掉了。 然后,那股巨大的力量从卯身旁穿过,飞回了屋子里。 卯回过神来,看向屋里。彭铿的双手从石头上拿下来,慢慢抬头,目光正对着卯。 卯吓得忘了躲藏,呆呆的站在屋外。彭铿将石头放回柜子里,锁上柜子。然后身子一晃,摔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卯不知道如何是好。师父曾说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他的房间。可现在师父的样子看起来很危险,自己又不应该袖手旁观。 正犹豫间,孔丘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呻吟,孔丘茫然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世界,觉得一切都无比陌生,甚至好多东西,他都忘记了名字。然后,他慢慢想起,那是桌子,那是凳子。自己躺着的东西叫作床。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着旁边床上躺着的女子,这是谁,为什么在这里?然后,忽然像闸门打开一样,无数的信息从心里涌出来。他惊叫一声:“师妹!你怎么了?” 卯飞奔过来,呆呆的看着孔丘,心里不知道是喜是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轩辕古坟 彭铿这一病很重,他卧床不起,但仍然不让人进屋伺候,只让卯把茶饭送到床前就出去。他的理由是:孔丘虽然回魂,但受创很重,要用心修炼,修复创伤。玉儿照顾孔丘时情绪过于激动,身体劳累,加上孔丘为了救她,把她的主魂硬从壁虎神堂冲出来,也有一定伤损,也需要静养。 彭铿没提起过那块石头,卯就更不敢主动提。他暗自希望师父那天并没有看到他,以师父当时精疲力尽的样子,这可能性其实很大。但另一方面,他又非常希望师父能告诉他那块石头到底是什么。 师父使用那块石头后的景象,让卯心惊胆战又充满向往,那种力量简直就是神力。在他了解了猎魂术之后,他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什么是法术,他以为拥有了猎魂术就会成为神。但直到昨天,他才目睹什么叫真正的神力。 那究竟是一块什么石头?师父以后会把他传给自己吗?毫无来由的,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让自己选择,在玉儿和石头中间选择一个,只能选一个,自己会选哪个? 孔丘在房间里躺了三天三夜。起初,他看见的世界都像蒙着一层烟雾,朦胧而扭曲。心慌意乱,就像刚从噩梦中惊醒一样,全身无力。他曾偷偷尝试潜出飞魂,但每次都心脏剧痛,就像要停跳了一样,他不敢再乱试了。 这三天里,孟皮来看过他。哥哥告诉他,那天彭铿像疯了一样的从街上骑马飞奔,他回家告诉了母亲。母亲正在织布,当时慌乱的想站起来,结果摔倒在织机上,把线都弄断了。她非让孟皮马上去彭铿家看看,是不是孔丘出事了。 孟皮当天赶到彭府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他只能回家,骗母亲说孔丘没事,是彭铿有事出门,大概是有急事吧。母亲仍然不放心,她说自己的心慌的很,孟皮一面安慰母亲,一面等到天刚亮又偷偷来到彭府。 这次卯开了门,他告诉孟皮,师父和师兄c师妹都生病了,正在休养,不过已经没有危险了。孟皮进来跟孔丘说话,孔丘勉强说了几句,就又昏睡过去了。 孟皮心里忐忑不安,又连着来了两次,看见孔丘慢慢清醒了,才终于放心,告诉孔丘病一好就赶紧回家去,让母亲放心。 三天后,孔丘终于恢复了。他第一件事就是跑回家,故意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告诉母亲,是师妹病了,师父着急去请医生。自己和卯忙着照顾师妹,就没有回家。 母亲含笑点点头,手上一直在织布,连站都没站起来:“别听你哥瞎说,我哪有那么担心。一会儿吃完饭还是回师父家去住吧,听你哥说你师父病了,你更应该去照顾。” 孔丘犹豫着说:“我今天住家里,虽然离家不远,但好久没见母亲了。” 母亲摇摇头:“要是平时多住两天也没事,可今天你师父病了,娘却好好的。你该去照顾师父,才是正理。娘这边有你哥呢,去吧。” 孔丘知道母亲说的是有道理的,他也确实记挂着师妹和师父。师父这次病得很重,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卯也什么都不说,但他感觉一定和自己有关。自己出门时,师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好像自己一去就不回来了一样。他心里一软,点点头:“我听母亲的。” 吃饭的时候,母亲一个劲的给孔丘夹菜,生怕他吃不饱。其实彭铿对徒弟们的伙食供应是很好的,比贫寒的孔丘家要好的多。孔丘一口口的把母亲夹的菜都吃光了,他喜欢看母亲看他吃饭时的笑容。 吃晚饭后,孔丘又说了会儿话,辞别母亲走了。母亲让孟皮去送他,还拿出让孟皮提前买好的,送给师父的补品。兄弟俩走出很远,母亲还站在门口望着,她捂着胸口,咳嗽着,带着微笑。一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慢慢走回屋里,坐倒织布机前,一遍咳嗽,一遍织布。 孔丘回到师父家,已经很晚了,他到师父屋外向师父行礼,把母亲的礼物捧起来,与胸平齐。师父三天来第一次走出屋门,苍白的脸上带着微笑,接过礼物:“却之不恭,等我好一点,跟你一起去看望你母亲。” 孔丘不敢多打扰师父休息,转身来到师妹房前,正碰上卯出来。卯说:“师妹刚睡着了。” 孔丘点点头,往自己房间走去,卯跟上来:“师兄,你还记得师妹说过的,她和阳虎捉迷藏时,躲到师父床下,感觉师父从柜子里拿出东西来,还自言自语吗?” 孔丘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卯犹豫了一下:“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师父柜子里有什么东西,那么神秘。” 孔丘笑了笑:“师父不告诉我们,肯定有他的道理。等他想告诉我们时,自然就说了。” 卯失望的说:”我还以为你知道的比我多些,这段时间小师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多。“ 孔丘奇怪的说:“小师妹肯定也不知道,否则她肯定会告诉我们吧。她最近和我一起练功多,是因为师父总是带着你出去办事啊。” 卯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屋了。孔丘愣了一会儿,也回屋了。 躺在床上,他能感觉到身边包袱里的纱衣。好几天了,他都一点感觉没有,因为那时他的主魂受创很重,根本没有飞魂能力。现在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应该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孔丘打开包袱,拿出纱衣,尝试着让自己的飞魂慢慢逸出,开始时还有些心慌,但慢慢的,一切都变得正常了,他的飞魂缓缓的覆盖了纱衣。 妲己坐在车里,目光看向前方,此时她心里所想,显然不愿意让人知道,因为孔丘没法感受到。护送她的是一个小官,叫费仲,他似乎看出了大王对这个女子格外不同,不但与之前俘获的女子不能相比,甚至比宫里的妃子还要优待。 他一路上极致逢迎,不住的暗示,他可以帮妲己做事。妲己默许了,让他带着所有人留在坟外,她想独自进去祭拜。 轩辕坟离朝歌不算远,但只有两个看坟人管理着。虽然不算十分破败,但也颇为荒凉。 那两个看坟人被费仲留在外面了,妲己沿着石阶一步步走进古坟里。传说轩辕帝最后乘龙升天,因此这里只有旧日衣冠入冢。另在棺椁前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轩辕帝之位”五个大字。 妲己越靠近那块巨石,就越感到自己似乎要从梦中醒来。就像一个沉沉如梦的人,在无尽的长梦中,看到了一丝光,做梦的人会知道,那光会越来越明亮,直到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光芒,然后自己就会醒来一样。 终于,她的手抚在了巨石上,那一瞬间,光芒充满了她的整个世界,她记起了一切。在她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你终于来了,比我想的要慢。这一次你的美丽超过以往任何时候,他怎么会等到现在才找到你?” 妲己默默的回答:“也许是这次我的出身之地,离他太远了。” 那声音似乎并不认同:“你投身妹喜时,离夏桀比现在更远,可没用这么久。” 妲己没有说话,那个声音冷冷的说:“你是不是有意的在躲着他?” 妲己摇摇头:“你知道,我之前还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有意躲着。” 那声音也沉默了,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冲进她的身体里,妲己咬着牙,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颤抖。片刻后,那种力量消失了。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离开我太久了,我担心你会在一个又一个不同的身体里慢慢变弱,甚至被他们混乱的灵魂侵蚀。你要知道,他们的寿命太短了,真正能利用的时间并不多。但相比起来,美人的容貌比寿命还要短的多,你最大的武器能使用的时间,要比他的寿命还要短。” 妲己的手抚摸着那块石碑:“我可以用敛魂之术保持容貌和寿命。” 那声音似有一声轻叹:“他们很多疑。即崇拜神灵,却又把一切不寻常的事看成妖术。你的容貌如果保持十年以上,他们就会怀疑。尤其是美人,他们怀疑的更多,男人他们反而不怎么关注。” 妲己也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才说:“我走了,在这里呆时间太长了,也会让人怀疑的。以后我来的机会可能也不多了,我没有理由总来祭拜轩辕帝。” 那声音说:“这里离我太远,我只能借助这些石头短暂的传递一点点能量和你联系。不过你不用担心,在帝辛的王宫里,也有一块泰山的魂石,就在皇后的宫里。他很信任皇后,让她保管着。只有他修炼遇到难题时,才会拿出来。你需要和我保持联系,要么你把魂石要过来保管,要么你当皇后,看情形你自己决定吧。” 妲己把手从石碑上拿下来,耳边的声音消失了。她目光迷乱的转身,向门口走去。 昏暗的孤坟里,妲己一步步的走向坟外的世界。她迷乱的目光随着脚步慢慢变得清澈,当她走出坟墓的时候,她已经变得和进坟时一样了,甚至变得更妩媚动人。连费仲都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口水,拼命提醒自己:她看不上你,别犯傻,她只是你的登天梯,不是你能抱在怀里的美人。等你当上大官,可以找个和她长得相像的女子。 妲己挥挥手,一行车马向朝歌王宫而去。妲己抬起头来,望向远处的王宫,虽然她看不见王宫,但她能感觉到,帝辛正站在王宫的城头上,烦躁的望着这边,等着自己回去。 孔丘的飞魂回到神堂内。没有什么打扰他,他知道是自己的魂力刚刚恢复,不能太过劳累。他包好纱衣,正要躺下睡觉,忽然听见师父的房间里传出一声怒吼,怒吼里却充满着惊恐。 孔丘猛然跳起来,冲出房间,向师父的房间冲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彭祖托孤 孔丘是第一个赶到的。彭铿在床上,全身蜷曲,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嘴里不停的说着:“我没骗你,我没骗你!” 看来师父是做噩梦了,孔丘赶紧伸手推师父,同时嘴里说:“师父,醒醒”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师父身上巨大的力量弹开了,连退几步,险些摔倒。身后冲进来的卯伸手扶住他,后面紧跟着披头散发的彭玉儿,身上披着外衣。 师父并没有醒过来,他就像困在噩梦中一样,全身发抖,不断重复着:“我没骗你,我没骗你!” 孔丘拦住想上前的卯和玉儿,不管师父在干什么,他显然在用尽全力和另一种力量对抗。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卷进去对师父不一定是好事。 过了良久,师父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然后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三个人,他苦笑着,缓缓起身:”没事,是梦魇了。“ 孔丘想张口,但师父的目光制止了他。彭铿平静的说:“正好,你们都在,我有些事要告诉你们。本来我是想再过一年,等你们修炼得更强后再说的,不过,还是说了吧。” 三人面面相觑,只有卯心里一沉,他认为师父是要说柜子里那块石头了,他本来以为师父会单独对他说的。因为很明显,那石头是猎魂师的一个大秘密。但彭铿接下来说的话,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彭铿声音平静的说:“我已经选定,卯作为我的继承人,继承我的财富和事业。” 彭玉儿吃惊的看着父亲,又看看孔丘;孔丘心里失落,但平静的接受了师父的安排;卯心中狂喜,低下头,嘴里谦辞:“师父,这弟子何德何能?“ 彭铿淡淡的说:“你不用推辞了,半年前我就选定了,你是最合适的。第二件事,我决定将玉儿许配给孔丘,在我带卯去泰山完成传承仪式后,回来就给你俩完婚。” 如果说第一个决定是暴雨惊雷,那么这第二个决定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不但卯睁大眼睛,张开嘴,难以置信,就连孔丘也吃惊的看着师父。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他被巨大的幸福撞得晕头转向,难以反应。 只有彭玉儿,惊喜难掩,她羞涩的看了孔丘一眼,满脸通红的转身跑了,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路上还摔了一跤。 卯半天才回过神来,急急地说:“师父,这事“ 彭铿摆摆手,脸如铁石:“这事我已经决定了,没有商量。我知道玉儿的心思,也熟知你两人的差别。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好的安排。玉儿出嫁时,我会给她带一些财物,但不会太多。卯,我知道你也喜欢玉儿,但人不能鱼与熊掌兼得。” 最后这句话是孔丘平时常说的,此时从师父嘴里说出来,竟然一字千钧。卯不再说话了,他心里一片迷茫,他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但同时也失去了梦寐以求的。他忽然想起那天对自己设下的选择题。 孔丘心中却只剩下无尽的喜悦,之前的失意已经被一扫而空。卯得师父真传也罢,获得师父的财富也罢,这些与玉儿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就在这时,师父的另一句话却让他更加迷惑和震惊:”孔丘,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弟子了。我教给你的本事,你可以留着防身,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人知道你会猎魂术,更永远不要对别人说,你是我的徒弟。“ 彭铿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孔丘几次想开口询问,都被师父冷酷的眼神阻止了。彭铿深吸一口气:“我带卯去泰山这几天,你留在我家里照顾玉儿,等我们回来给你们完婚后,你就带着玉儿回家。以后若有人提起来,你只是我的女婿,和我并无师徒关系。明白吗?“ 孔丘认为这是猎魂师的规矩吧,猎魂师也许只能有一个真正的弟子。成为一个真正的猎魂师,当然对任何人都有极大的诱惑,但这是师父的选择,何况玉儿,比猎魂师更重要。他施礼后回屋了。 屋里只剩下彭铿和卯了。彭铿看着卯神情恍惚的样子,叹了口气:“卯,我不把玉儿交给你,除了她心里更喜欢孔丘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你将来就会明白,你要从给我这里继承的,除了猎魂术和财富外,还有我的宿命。而这,才是我不希望玉儿和你在一起的原因。那是你获得这一切需要付出的代价。” 卯终于点头了:“我明白,师父。”彭铿松了口气:“还有件事,你要记住,我带你去泰山时,不管在进行仪式的过程中发生什么,你都要牢记一点,你是我在此地唯一的猎魂师弟子,是我从上百弟子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其他人早就被淘汰了,明白吗?孔丘不过是比阳虎晚走几天,他和其他人并无分别。” 卯狐疑的点点头,彭铿补充说:“黑鸟那件事,若有人问,你就认定是你自己。是你救了玉儿,然后我又救了你。明白吗?” 卯不明所以的看着彭铿,彭铿说:“这是让你成为继承人的方法,能在百步之外争夺神堂,寄魂的壁虎被吞食,还能坚持一天时间不魂飞魄散,这是很难得的。这对你以后的名声有好处。” 卯犹豫了一下:“那很难吗?我一直奇怪,师兄的飞魂为什么不舍弃壁虎,进入黑鸟的神堂内,控制黑鸟飞回来呢?” 彭铿苦笑着说:“黑鸟为乌属,乌鸦也好,喜鹊也罢,渡鸦也罢,只要是乌属的鸟,都是禽类中主魂异常强大的。尤其是乌鸦,其魂力与牛不相上下,在已经脱离自身中宫百步之外的情况下,飞魂的任何行动都会随距离增加变得极为艰难。你听说过飞头术吗?” 卯一愣:“传说武王伐纣时,殷商阵营有术士割头而飞,上天瞭望敌情,后来被西岐法师的神鸟把头叼走了,人就死了。” 彭铿点点头:“那不是真的割头,而是那猎魂师营造的幻觉。他真正飞上天的,其实是附着他飞魂的一只甲虫。可惜他在瞭望敌情时被对方的猎魂师发现了,于是附身一只鸟吃了甲虫,杀死了他。当时那只所谓神鸟,其实就是一只乌鸦!” 卯不平衡的心终于平静了,师父说的没错,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自己将得到财富c声望,和神一样的力量。何况玉儿的事,师父根本没给过自己选择的机会,也难以怨天尤人了。 卯终于回房了。彭铿却没有重新躺下,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没有走大门,而是来到后墙处。后墙上有几处划痕,是用手指在土墙上刻的,因为匆忙,划痕很浅,也很乱。但留下划痕的人功力高深,因此彭铿仍能从这不完整的飞魂密语中读出一些东西来。 这是他第三次读了。他没有把它毁掉,是因为他知道,以自己徒弟们的修为,还不会发现这些划痕是飞魂密语。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还没有彻底解读开。 这是那个神秘的牛倌留下的,他第一次在自己三个弟子的围攻下还来得及留下密语,第二次在自己的成型魂力攻击下,还能负伤逃走,这种修为虽比不上自己,但在当世残留的猎魂师里,已经是绝顶高手了。 这一百年来,彭铿一直感觉有人跟着自己,直到今天,才确定了自己的感觉。可这人留下的密语,是什么意思呢? 密语只是一个画面:一个巨大的c若有若无阴阳八卦图横亘在天地之间,边际无穷无尽。无数的游魂从下而上,无数的游魂从上而下,却都被挡在了阴阳图之间,只有极少数穿过那阴阳图的障碍,到达了对面。而在阴阳图之下,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那人发着白光,脚踏大地,头顶阴阳图,手里捧着一本书。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彭铿却觉得他认得这个人。 那牛倌想告诉他什么,但又不敢说得太清楚。他已经猜到牛倌必然是另一阵营的猎魂师,但既然是敌人,牛倌为什么不直接攻击他,而要给他看这样一幅画面的? 残留在彭铿身体里的裂魂已经消散了。彭铿暗自庆幸,他提前做了准备,而且神君这次的裂魂很弱,大概他也不想随便浪费自己的魂力,毕竟不是所有裂魂都能收回去的。经过褒姒的沉重打击后,神君比之前更小心翼翼了。 他遇见神君的时候,还是殷商时期吧。成汤灭夏,天下太平。白发垂髫,额手相庆。他在那时,遇见了神君。那时的他,还是个孩子,还不叫彭铿,他姓钱。他最喜欢的女孩姓彭,叫彭玉儿。他家是石匠,彭玉儿家是村口开酒铺卖酒的。石匠工作辛苦,父亲和叔叔都爱喝酒。他经常去彭玉儿家打酒,彭玉儿总会偷偷多给他舀上半勺。 有时会被大人发现,但也没人喝骂。大人们觉得挺有趣,石匠和酒铺,都是手艺人,联姻是很好的事。村里人都笑传,要不了几年,就可以喝他俩的喜酒了。 去泰山干什么?他已经快忘记了。应该是跟着父亲和叔叔们去采石头吧。人们都说泰山石有灵气,但成汤却下令,不许人们采挖泰山石。事情就是这样,越是禁止,就越是稀少,越是稀少,就越贵重。成汤给了人们太平,但连年战火后,人们还想要富裕。 意外是怎么发生的?他也快忘记了。好像是甲兵们上山,驱赶采挖石头的人。父亲和叔叔被赶下山了。他跟在后面,因为心慌摔倒了,一直滚到了山沟里。天很快就黑了,父亲被士兵赶下山才发现他不见了,但泰山太大了,没人能找到他。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他的血流在一块巨大的泰山石上,就在他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股力量进入他的身体里。 神君发现了他的天赋,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让他选择,是死亡还是成为为神君服务的猎魂师。他选择了成为猎魂师。 神君救活了他,让他在一个山洞里住下了。每天都有山鸡野兔来到他的身边,自动撞死在石头上。也有很多鸟,叼着野果子来给他,大多都是乌鸦一类的黑鸟。他的天赋非凡,很快就学会了猎魂术。神君告诉他,猎魂术共五术:飞魂术c敛魂术c摧魂术c裂魂术c噬魂术。作为凡人,他只能修行前三种,后两种,威力太大,人类的肉身无法承受,习之必死。 这是什么样的神术啊?他每天废寝忘食的修行,直到有一天,神君让他控制黑鸟,如果能同时控制三只即可下山。他控制了十只,让它们在头顶上盘旋而飞。神君让他杀死这十只鸟,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这些鸟里有没有给他送过果子的,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神君告诉他:“蝼蚁尚且贪生,求生是万物本能,即使你控制了它的行为,但要让它去死,仍然违背它最原始也最强大的魂力。只有能做到这一点,你才算真正控制了它们。黑鸟虽有灵性,与人还相去甚远,你能同时杀十只鸟,也未必能杀一个人。你以后要替我做事,面对的敌人更不是普通人,你没有杀人的能力,就只能被别人杀死。” 他做到了,十只黑鸟轮流撞死在了山石上。撞死之前,它们叫声凄厉,似乎它们的魂魄在做着最后的惨烈抗争。 他终于获准下山了,随身背着一块鹿皮包袱,里面装着一块沉甸甸的泰山石。他已经知道为何成汤不允许人们采挖泰山石了。因为,在那看似无穷无尽的泰山石中,隐藏着一种特殊的石头——泰山魂石。 下山的路上,他没有遇到阻拦。封山的禁令已经解除了,不似成汤朝令夕改,而是成汤已经死了。他在山上整整呆了一百年,却一无知觉。 当他走到当年自己家的村子时,他见到了叔叔的孙子,他父亲没有孩子留下来。在他失踪后,父亲偷偷上泰山找他,不知是被甲兵抓走了,还是死在了狼虫虎豹之口。他母亲伤心过度,半年后就死了。 钱铿,年十二岁,死于泰山,已入家谱。其父母先后死去,家产已并入其叔父家中,传承香火。 村里小孩子们仰着头问他:“你是谁啊,叫什么名字啊?” 他看着飘在村口的那家卖酒的旗子,想起彭玉儿的笑脸,想起百年前的春日杨柳,淡淡的说:“我叫彭铿。” 七百年后,有人叫我彭祖。他们不知道,八百年前,我曾是钱家的长子长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阴阳相合 卯在房间中并不平静,当最初的狂喜和后面的震惊都逐渐消退后,他开始感到一种新的情绪——恼怒。他明明是更好的那个人,为什么师父不肯把一切交给他?孔丘可能现在表现的比他强一点,但师父选择自己做为继承人,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潜质要远高于他。 孔丘家境贫寒,依靠母亲纺织和哥哥做小吏维持生活。虽然有个贵族身份,但实际上并不比自己强盗哪儿去。师父肯把所有财富都留给自己,却让女儿去跟孔丘过苦日子? 就算玉儿更喜欢孔丘一些,可他能带给玉儿幸福吗?他有自己这么喜欢玉儿吗?卯可以肯定,他没有。在平时的接触和表现上,孔丘并没有表现出对玉儿有多深的爱慕。他更像是个大哥,一切都遵从礼法。玉儿跟着他,肯定没有跟着自己幸福。 因为自己是全心全意爱着玉儿的。 卯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他要去找孔丘,把这道理说清楚,让孔丘自己退让。孔丘也许不会同意,但自己仍然要做出最大的努力,否则以后自己想起来会后悔——当玉儿离开我的时候,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去争取她吗? 天色已明,卯穿上衣服,走出房门。师父身体刚好,最近都起的很晚。师妹就更不用说了,太阳不晒屁股是不会起床的。他要找孔丘好好谈谈。 当他走到孔丘门外的时候,孔丘并没有说话,他以为孔丘不在。自从两人习练猎魂之术后,对飞魂的控制孔丘始终高他一筹,即使没有脚步声,有人走进十步之内时也会有反应。现在自己到了门前,孔丘也没动静,应该是出去了。 他推开门,走进屋里,顿时站住了脚步。孔丘赫然就在屋内,背对着门口,手里捧着什么东西。他想走上前去看一眼,但忽然醒悟到,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孔丘此时定然魂不守舍,神堂中宫内,并无主魂! 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他当然不是要杀死孔丘,他和师兄虽然不像小时候那么亲密了,但也绝没有到仇恨的地步。何况,即使飞魂离体,失去的是思考能力,肉体对外部直接的威胁仍然具有极强的反抗能力,那是潜意识的行为,不需要主魂参与。孔丘身体比自己强壮,剑术射术都高于自己,就算自己真有这个心思也未必能成功。但是,他可以潜入孔丘的中宫,趁主魂不在的时候,摧毁魂基,等孔丘回来后,囚禁他的主魂。然后,自己就可以控制他的言行,让他拒绝与师妹成婚,甚至可以让他离开师门。 当然,自己不会杀死他,等自己和师妹成亲后,就会释放孔丘的主魂,到那时,他即使能重修魂基,也需要很久的时间,到那时,他早已不是自己的对手。何况,成了夫妻后,师妹一定是帮自己的,她本来就喜欢自己多过喜欢师兄。 他潜入了孔丘的神堂之内,直入中宫。那是的孔丘神堂之内,远没有如今这般强横,侍卫虽多,但没有主魂在,他一路顺利的杀入宫门,来到魂基所在。那是一个王座,王座上密密麻麻的铭刻着字迹,他扫了一眼,似乎是周易之学。他无暇细看,因为他知道不管孔丘的主魂去了何处,此时必然已经在拼命的往回赶了。他聚起自己全部的力量,左手发出的白光挡住前赴后继的中宫卫兵,右手高高举起,对着王座击下! 王座发出刺目的黄色光芒,铭刻在王座上的字迹忽然飞了起来,在空中环绕着,抵挡着白光的猛烈攻击。在白光的轰击下,字迹组成的网渐渐被撕破,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五个字组成的一道防线在白光下忽隐忽现:仁c义c礼c智c信。 五个字越来越暗淡,就在要消失的那一刻,一声熟悉的惊呼响起:”你在干什么?“ 卯心中一震,他咬咬牙,不理会身后的声音,再次举起右手,准备进行最后一击,然后,一个人影挡在他和王座的中间。 玉儿在孔丘的世界里显得愈发美丽娇俏,卯又气又急:“师妹,你什么时候跟来的,快出去,你的飞魂之术还未成,贸然进入别人的中宫会” 他忽然停住了,因为他忽然注意到,玉儿的身上没有白光,她不是进入孔丘中宫的飞魂,而是一直就在这里。她,是孔丘对玉儿的相思。 玉儿看着卯,目光中似曾相识。她并不认识少正卯,因为中宫内,除了主魂对内外世界有统一的认识外,其他潜意识都只有模糊的印象。这还是有飞魂的人,普通的凡人,连主魂对外面世界的一切也都是模糊的。 卯咬紧牙关,看着眼前的玉儿,心里不停的默念着:她是假的,她是假的,她是假的。 然后,他高高举起右手,凝聚最后的力量,猛劈下去。 殷商王宫内。帝辛身上挂满汗水,靠在床头,他上下打量着妲己,一言不发。妲己也不说话,她知道现在没到自己说话的时候。过了一会儿,帝辛站起身来,披上衣服:“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皇后。” 妲己顺从的跟在身后,她知道,帝辛的意识还没有完全苏醒。千百年来,她总是先苏醒的那一个。神君说,这就是阴阳有别。神君可以直接帮她恢复意识,但帝辛的意识却只能在她的协助下恢复。 几千年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苏醒,被找到,帮助他苏醒。她的内心深处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丝疑惑: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就像是刻在主魂里的东西,不可磨灭,可这是为什么? 她开始学会隐藏自己的主魂,就像帝辛冲进她神堂中宫里时,能看到,却触碰不到一样。她不是为了逃避帝辛,而是为了逃避神君。现在她还做不到,但也许有朝一日,她可以避开神君的探查。做一个普通女子是什么滋味?她不知道,也许贫苦,也许艰难,但她想尝试,想要跳出这无尽的轮回。 姜皇后向帝辛施礼后,看着跟在帝辛身后的女子。这就是朝歌上下传言纷纷的苏妲己了,确实娇艳无比,如果自己是男人,也会不惜一切的拥有她吧。但据说她刚入朝歌,就让一个男人血洒长街,外界都传说她是妖物。 妲己向姜皇后行礼,姜皇后微微点头:“大王深夜到臣妾房里,是有要事吗?“ 帝辛说:“一是让她拜见你,她进宫数日,还没得空拜见。二是她去拜见轩辕坟时,得轩辕赐梦,说她身有邪祟,需要神石去祟,否则命不久长。“ 姜皇后眉头微皱,她还记得帝辛将那块石头托付给自己的那一天。那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帝辛对她既温柔又凶猛,她感觉自己从内到外都被他统治了。然后帝辛拿出那块石头交给她,告诉她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让她一定要守护好。她心里很甜,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没人可以介入。 的确,帝辛只有在几次睡在这里时,深夜拿出那块石头来,摸着石头喃喃自语。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更没人见过这块石头。 可现在,这个女子,刚刚进宫几天的女子,却知道了这块石头,还要看!如果不是帝辛自己告诉她的,她怎么可能知道?她身有邪祟?从外面的传言听起来,她本身就是邪祟! 姜皇后犹豫着,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她,一旦这个女子和这块石头相遇,就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但会不好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可能她会拼死阻止。 帝辛催促她:“你怎么了?她只是看看,不需要拿走的。”他对她的语气仍然很温柔,并没有不耐烦。 姜皇后终于走到自己的妆奁台前,打开了三层锁,从里面捧出那块石头。石头放在玉盘上,盖着红色的轻纱,体积不大,却出人意料的沉重,就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凝结在石头里一样。 帝辛把石头放在桌子上,缓慢郑重的掀开红纱。石头露出真容,青绿色,并不十分光滑,至少和陪衬它的玉盘比起来,显得很粗粝。但石头表面带着一种浮动的光晕,若有若无。你若盯着它看,它就像普通的石头一样,但你稍一分神,就会从眼角里看到那种光晕。 妲己拉起帝辛的手,帝辛看了姜皇后一眼。姜皇后垂下眼帘,装作没看见。然后,妲己把自己和帝辛拉着的手,一起放在了石头上。姜皇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很轻的惊呼。 凶猛的力量在两人身体中肆意奔流,两只连在一起的手,变成了一个灵魂的通道。从泰山魂石里喷涌而出的力量,打破了封印,阴阳在这一刻相合,帝辛想起了一切,他的眼神从震惊到迷茫,再到清醒。姜皇后在发抖,她看着帝辛的眼睛,发现那再也不是她认识的人。那双眼睛里,带着几千年的沧桑和智慧,还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疲惫,然而这一切,最后都被坚定和力量所掩盖了。 帝辛把石头盖上红纱,和妲己一起捧着石头离开了。他没有再看姜皇后一眼。 孔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东西。这就是妲己想留给得到纱衣的人看的东西。但他还没时间仔细思考,因为他忽然感觉自己的飞魂无比狂躁,神堂中宫内有强大的力量,正在威胁他的主魂。 卯的右手高高举起,聚起全力,闭上眼睛,向下劈去。心里依然在不停默念:她是假的,她是假的。 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声,也没有魂基碎裂的地动山摇,反而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迎了上来。卯被震得踉踉跄跄的后退数步,睁开眼睛,看到挡在自己和魂基之间的孔丘。他高大的身躯,完全遮掩住了身后的女子和王座,但卯仍能透过他,感觉到他身后发生的事——彭玉儿正慢慢的隐没入魂基里。 两人四目相对,孔丘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羞愧,似乎觉得被卯发现他的心中有彭玉儿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但更多的是愤怒,那愤怒的力量在中宫内充盈四处,逼得众多卫兵都站立不住,退出门外。卯也感觉身上像压着千斤重担一样,他缓慢的向后退去,随时准备抵挡孔丘发动的攻击。 但孔丘只是怒视着他,目光跟着他退出宫门,跟着他退到边界,直到他旋转着消失,也没有动手。 卯踉踉跄跄的往师父的房间跑去,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尽管孔丘在神堂内没有动手,但他感觉孔丘随时会追杀过来。而不管是飞魂相斗,还是拳脚剑法,自己都没有胜算,还是到师父那里安全点。他是要带自己去泰山的,是要继承他衣钵的,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孔丘喊打喊杀的。 孔丘深吸一口气,赶紧把手里的纱衣收起来。不知道刚才卯看见了多少,但从卯偷袭自己的时间判断,他应该没看明白这上面写着飞魂密语。 纱衣上的飞魂密语等级太高,方寸间的信息量太大,他一直在努力的破解。但当他看到妲己摸到轩辕碑上那一段时,心里隐隐觉得不对。 泰山魂石?师父也有一样东西,放在他的卧房里。谁也没未见过那东西的真面目,还是师妹捉迷藏时知道的。按照她当时描述的情况,师父很可能也有一块泰山魂石。 难道,师父的那块石头,也是泰山上来的?魂石又是什么东西?师父究竟要带卯去泰山干什么?师父说要让卯去祭拜泰山,说这是成为猎魂师的一项仪式。可自己的猎魂术明明比卯学的要好,为什么不是自己去呢?既然师父更看重卯,又为何肯把最疼爱的师妹嫁给我呢? 孔丘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头昏脑涨,但不管怎样,今天是师父和卯启程的日子,他要去送行的。本来以为临行前他们都会很忙,要收拾东西,自己才放心的拿出纱衣来看,没想到卯会来这一手。 孔丘藏好纱衣,整理衣冠,径直走向师父的客厅。路过师妹的房间时,他看见师妹正从窗户偷偷的往外看,看到他过来,红着脸冲他笑了笑,然后又缩回去了。 孔丘心里一甜,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泰山迷行 孔丘有意停留了一儿后,才来到师父的门前,他已经平静下来了。在刚才见到彭玉儿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原谅了卯。 他知道卯对彭玉儿的感情,比起自己来,卯更加外露,不遮遮掩掩。失去玉儿,让卯一时失去了理智。卯本来就性格冲动,从小不在乎礼教,刚才的行为虽然恶劣,但并非不可理解。为此,他决定平复一下心情,等毫无波动后再去见师父。 身后脚步声响,孔丘回过头,彭玉儿已经打扮整齐跑出来了。她来到孔丘身边,嫣然一笑,脸还有些红,不过已经不那么羞涩了。彭玉儿是很大气的女孩儿,不会没完没了的害羞,只是幸福感还充盈在她的脸上。 孔丘笑着点点头:“师父也该起床了,我们去请安吧。今天师父和卯要启程,我们应该中午给他们饯行。” 彭玉儿点点头,一边跟他向前走一边说:“我做两个拿手菜,知道你不愿意进厨房,我全包了。” 两人走到师父门口,孔丘一愣,然后敲门,没人应。彭玉儿心急,用力一推门。门开了,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彭铿带着卯在大路上策马奔驰。卯的马是彭铿让卯跟阳虎买的,阳虎虽然不喜欢卯,但他不太敢拒绝彭铿,只得又卖了一匹给他们。 他们身着普通人的衣服,没有贵族的服饰,也没有随从,骑马在大道上跑,是很罕见的,路边的百姓纷纷侧目。两个甲兵曾想拦住他们盘问一下,但没到跟前就觉得全身发软,心慌意乱,不由自主的让开了路,傻傻的看着这两人骑着马冲过去了。 卯心里忐忑,他总觉得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师父可能有所察觉。否则怎么会自己刚到门前,师父就走出来,拉着自己从后门离开了。虽然自己没有任何感觉,但师父的猎魂术深不可测,是否潜入自己神堂中宫探查过了也未可知。 师父如此着急,甚至不等孔丘和彭玉儿来送行,是不是知道了自己要对孔丘动手,担心见了面不知道如何处理是好?可若真是如此,为何师父只字不提呢? 卯胡思乱想,不时偷偷看着师父。彭铿面色平静,但隐隐有忧色。他担心的事,卯不知道,孔丘也不知道,玉儿更不知道,没人知道。但这次是他的一场赌博,赌的是自己八百年来的心愿,只是不管输赢如何,自己都是同样的结局。 二人跑了一天,距离泰山只剩下几十里路,天色渐晚,彭铿看见路边有个小店,停下马对卯说:“吃点东西再走吧,这一天都没吃什么。”卯见师父终于说话了,且没有责怪的意思,松了口气,赶紧拉着师父的马到店门口拴好,刚一转身,却愣了。 一头青色的老牛也拴在店门前,正在悠然的吃着扔在地上的青草。卯后退一步,看向师父,果然看见彭铿也在看着这头牛。一瞬间的犹豫后,彭铿举步向店内走去,卯紧跟在后面。 店里有几个带着刀剑的武士,正在讨论骑射之术,从话里听,他们是要去都城曲阜投奔季氏的。季氏年老体衰,人们都说他的几个儿子里,季孙氏最有可能继承他的公侯之位。而季孙氏也确实在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彭铿的目光从这几个武士身上一掠而过,径直看向坐在柜台右手边桌子上的人。那人头戴斗笠,遮住了脸,正在低头吃着蒸饼和菜。似乎是感到了彭铿的目光,那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头来。 他头抬的很慢,似乎有些害怕和彭铿的目光相遇,但最后还是碰上了。那人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彭铿,当他看到彭铿身边的卯时,似乎卸下了重担一样,长出了一口气。他放下筷子,微笑着说:“座位不多了,不嫌弃的话,一起坐吧。” 彭铿也不客气,坐在他对面,卯跟着坐下了。卯心里清楚,这就是那个两次夜入彭宅的黑衣人,也是阳虎家神秘失踪的牛倌。但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店主送上了彭铿和卯的饭菜,那人拿起自己的葫芦,给彭铿和卯各倒了一杯酒。彭铿摇摇头:“我不喝酒。”那人叹口气说:“那太可惜了,这可是钱家村村口彭家酒店的酒,我跑了很远才买到的。” 彭铿猛然抬头,目光逼视着那人,那人连忙摆手:“别,别动手,我不是你的对手。我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想再见面时请你喝一杯。” 彭铿低沉的说:“你知道的不少。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彭铿说:“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如果你不说,我也能问出来。” 那人笑了笑,低下头不再说话。 彭铿慢慢垂下目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卯不明所以,看师父和那人都喝了,也跟端起了酒杯。 彭铿进入那人的神堂中宫,看着眼前的松鹤云天,以及站在自己面前男子,淡淡的说:“你没有设防,就不怕我杀了你?” 那人点点头:“当今世上,不管是地猎还是天猎,我相信没有能强过你的。不过你不必对我动手。我的名字从此也不需要保密了,只是,我想你也不愿意让你徒弟听见太多吧。“ 彭铿冷冷的说:“你为什么这么想?” 那人忽然后退一步,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深深的古周礼,然后站起身来,诚恳的说:“看见你身边带着的是卯而不是孔丘,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了。我替天下人谢谢你。” 彭铿神色平淡,身上的白光却闪烁不定:“你留下那样一幅画面,就指望我会相信?何况,你明知我是地猎首领,却敢对我展示这样的预测。我如果把他带给神君,你们又能如何?” 那人看着彭铿,目光里有惋惜,有尊敬:“彭祖,在我之前,也有天猎者对付过你,不过无一成功的,其中两人还死在你的手下。但对你了解的越多,我们就越发现,你并非只是地猎者首领那么简单。你和阴阳使不一样,你对神君并非毫无隐瞒。“ 彭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如果你今天不能说服我,你会是我亲手杀的第三个天猎者。我对神君有所隐瞒是一回事,杀天猎者是另一回事。” 那人毫不畏惧:“如果你今天带来的是孔丘,我早就死在这里了。就是你不杀我,我也会拼死阻止你。哪怕是必死,我也要争取时间,让孔丘有机会逃走。只要他不落入神君手里,他总有机会明白一切。” 彭铿惨笑一声:“他明白一切又如何?连我都难逃宿命,你还真指望他能逆天而行?” 那人摇摇头:“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带来的是卯?” 彭铿歪头看着他:“你既然知道彭家酒店,就该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玉儿。” 那人也不争辩,微微一笑:“也许你只是为了玉儿,但不管怎样,你保住了孔丘。这才是最重要的。” 彭铿淡淡的说:“你虽年轻,也有百年之寿了。我听说过,一个带着青牛的人,在很多国家出现过,他宣扬敛魂练气,参星礼斗。神君曾派人找过,只是一直找不到。他似乎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我又有重任在身,神君没有让我去做这件事。想不到你竟敢跑到离泰山这么近的地方来。如果神君知道你的具体位置,顷刻间就能让你魂飞魄散。” 那人点点头:“我不是你的对手,娘娘也打不过神君。但天猎者不会放弃,这是我努力的一种方式。而孔丘,如果我的推算没错,他会用另一种方式对抗神君。” 彭铿茫然的看着这人的内世界:“你的方式都还能看懂,孔丘?另一种方式?什么方式?” 那人语气坚定的说:“我的方法,我称之为道;他的方法,只能他自己定义。能对抗神君的,不是哪一个人,甚至哪一个神,而要靠教化人心。道是其中一种,他的会是另外一种。” 彭铿眼前闪过孔丘平日的言行举止,一幕幕快如闪电,他忽然明白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人看着彭铿:“你想到了什么?” 彭铿点点头:”你走吧,我不杀你。“ 那人神色肃穆的向彭铿行礼,然后彭铿旋转身形,离开对方的神堂。在他背后,那人大声喊道:“彭祖,我姓李,叫李耳。” 卯放下酒杯时,那人已经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卯下意识的看向师父,师父却不动声色,慢慢的喝着那人临走时倒满的最后一杯酒。卯也不敢妄动。 门外传来一声老牛的哞的一声,渐渐远去了。 一个佩剑的武士来到彭铿师徒桌前,搭话道:“刚才听你们对话,口音像是都城的?” 彭铿点点头:“我们是从都城来的。” 武士笑着说:“既如此,你们该知道那里的事。听说季孙氏招募近卫,选中的给一两黄金;选不中的当甲兵,也给一两白银,可是真的?” 彭铿叹口气:“你们不是鲁国人吧,为什么要跑到鲁国来当兵打仗?” 武士不在乎的说:“哪国人有什么重要的,我是宋国人,可在宋国过得穷困不堪。虽有个祖上传下来的士族之名,却连酒都喝不起。鲁国给的钱多,以后我就是鲁国人了。” 彭铿想了想:“如果鲁国和宋国打仗,你能拿刀枪去杀宋国人吗?” 武士也想了想:“亲人朋友肯定是不能的。普通的士兵吗,他们又对我没什么好,我为什么不能杀?宋国也好,鲁国也好,不都是后来才变成的国家吗,开始时还不都是一个老祖宗的。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如果这些是真的,大家都是泥捏的,有什么区别。”说完大概觉得好笑,哈哈大笑起来。 彭铿看着窗外,泰山虽然还有段距离,但巨大的轮廓在渐渐黑下去的天色里,显得连天接地一般,像天地间蹲着的一头沉睡的巨兽。 彭铿带着卯连夜赶路,在漆黑的夜里飞奔。夜空中,不时有黑影飞过,有时是一两个,有时十多个。卯不知道为什么要连夜赶路,也不知道夜空中的是什么,他忍不住好奇:“师父,什么东西飞那么快?” 彭铿淡淡的说:“黑鸟。” 卯惊讶的说:“黑鸟?乌鸦类的鸟黄昏归巢,晚上怎么会在天上飞呢?” 彭铿叹口气:“它们这么急的飞出去,说明这附近有人死了。” 卯不明白:“人死了,黑鸟去干什么?” 彭铿说:“黑鸟有收魂的能力。它们能感受到人死前逸散出来的魂魄。如果它们赶得急,就能吸收到那些游魂。然后它们就能活更久的时间,也会变得更聪明。” 卯打了个冷战:“如果它们没赶上,这些游魂会怎么样?” 彭铿说:“游魂会慢慢失去意识,然后最终会被吸引到两个地方去,其中一个,就是泰山。游魂里所蕴含的能量,会被吸收,依然存在,只是已经不再算是魂魄了。“ 卯想了一会儿:“我们去泰山,就是去拜见您说的神君吗?” 彭铿点点头:“你是猎魂师,猎魂师分两类,天猎者和地猎者。你属于地猎者,神君就是所有地猎者的神。你要真正成为猎魂师,就要通过神君的认可。” 卯看着越来越近的泰山,轻声问:“师父,那个带着青牛的人,是不是天猎者?” 彭铿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个徒弟机敏过人,也不隐瞒:“是,他是天猎者。” 卯声音更轻了:”地猎者碰上天猎者,应该怎么做?“ 彭铿说:“应该战斗。不过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一般两个猎魂师之间是不会轻易较量的。太危险了。” 卯尽量平和的说:“那人肯定不是师父的对手,可师父并没有动手。” 彭铿点点头:“没错。因为天猎者是杀不完的,就像地猎者也杀不完一样。猎魂师之间的战争已经进行千万年,还将要进行千万年,杀死某一个人并不重要。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带你朝拜神君,其他的都可以放在以后进行。” 想了想,彭铿又补充道:“那人的修为很高,虽然不如我,但杀你却绰绰有余,万一被我逼急了,拼个鱼死网破,你若死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卯知道那人若要杀自己,确是难以抵挡,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彭铿心事重重的看了卯一眼,忽然说:“到了,下马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惊天巨变 孔丘和彭玉儿在彭宅两两相对,彼此都不大敢说话。平时他们虽无比亲近熟悉,但孔丘天性所至,礼法为先,从没有过于亲热的举动和言语。此时两人心知即将成为夫妻,反而越发手足无措起来。 彭玉儿还好,还能和孔丘说些师父和卯的事,孔丘却是越来越心慌意乱,猛然之间想到一件大事:“师妹,我我得回家一趟,这件事还没告知母亲,而且,还要做些准备的。” 他这一说,彭玉儿也愣了一下,之前光顾着高兴,都忘了这事了。结婚岂能没有父母之命?彭玉儿担心的问:“你母亲,她不会不同意吧。” 孔丘连连摆手:”这怎么会,母亲很喜欢你的。虽然你们见面次数不多,但她总是提起你。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我这就回家去,请母亲准备聘礼。“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不放心的说:“你一个人在家不太好吧。” 彭玉儿嗔怪的说:“有什么不好的,那个牛倌都跑掉了,还会有谁敢无缘无故的上门找麻烦。你早点去,天黑前就回来了。” 孔丘到家时,家里刚吃过午饭。母亲正在屋里纺织,哥哥孟皮则在院子里劈柴。看到哥哥时,孔丘心里一沉。哥哥还没结婚啊,自己先结婚,这不合理法。他知道哥哥有个要好的女孩,是村头鲁木匠的女儿,但哥哥为了照顾母亲,还没有婚娶,自己要先娶亲,实在难以启齿。 母亲和哥哥见孔丘回来,都十分高兴。询问他怎么这时候回家来。孔丘犹豫许久,还是没有隐瞒,照实说了。母亲高兴的到供桌前给祖先行礼:“祖先保佑,丘儿要成亲了。”她抹着眼泪对孔丘说:“玉儿是个好孩子,你师父肯把她许配给你,实在是很大的恩情。我们家一定不能亏了人家。聘礼的事你不用担心,娘有存下的钱。” 孔丘见母亲一面说话一面不停咳嗽,脸色也有些发白,担心的问:“母亲,您身体不好吗?”边说边看哥哥。 母亲连连摆手:“我身体很好,只是太高兴,有点心慌罢了。” 孟皮犹豫一下,点点头。他放下斧子,走过来说:“母亲,我有钱。当差的地方发的月钱我都存着呢。” 母亲犹豫一下:“你的钱得留着,我不是早就催你向鲁师傅家提亲吗,怎么一直拖着。” 孟皮笑了笑:“不着急。”孔丘摇头说:“哥,你不结婚,我也不结,没有这礼数。” 孟皮生气了:”我又没说不结婚。你只管准备你的事就行。你是士族,要以士族之礼迎娶玉儿姑娘。我和鲁宣儿都是平民,一切从简就可以。我下午就去提亲,肯定在你之前成亲,这你总放心了吧?“ 孔丘鼻子一酸,忍不住掉泪了。孟皮拍拍他的肩膀:“这边就交给我吧,你只管回去等着。等你师父回来,你在回家,我保证把一切都准备好,让你以士族礼节过去提亲!” 孔丘回到师父家时,离得很远就愣住了。一大群人围着彭宅吵吵嚷嚷,热闹非凡。大门上披红挂彩,是一副办喜事的架势。 孔丘立刻想到,一定是师父回来了,要操办自己和玉儿的婚事。他的脸腾的红了,慢慢走上前去,生怕被门外围着的那些人笑闹。 门前围着的人正在讨喜饼吃,看见孔丘来了,居然没谁和他开玩笑,只是知道他是彭铿弟子,让开路让他往里走。孔丘松了口气,匆匆的往门里走去,冷不防被人一把拽住了。 孔丘回头看时,却是阳虎。阳虎一脸不忿,对孔丘说:“想不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我得不到也就算了,想不到师父眼光如此之差。” 孔丘知道他喜欢玉儿,此时心里泛酸也是正常的。也无心和他做口舌之争,微笑一下甩开袖子就往里走。后面阳虎大喊:“你还笑得出来?我要是你,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孔丘心说,我怎么能跟你一样。你撞死是因为得不到玉儿,我有什么理由撞死?我要和玉儿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孔丘走到正屋门前,忽然停住了脚步,整个人如泥塑木雕一样,定在当地。 彭玉儿蒙着盖头,在几个婆子的搀扶下,似乎站也站不稳,摇摇晃晃的。彭铿的脸上毫无表情,坐在后面的椅子上,同样像一尊雕塑。看见孔丘进来时,目光微微一跳,随机又闭上了眼睛。 站在彭玉儿对面的,是一身吉服的卯。他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有着心满意足的狂喜,有着面对孔丘的一丝愧疚,时不时的偷眼看着师父,似乎担心师父会随时做出些什么来一样。但孔丘从他脸上看出来更多的,是迷茫,一种说不出的迷茫。似乎得到了一切,又似乎失去了一切。 孔丘就这么愣愣的站在当地。满院子的喧闹声和喝彩声似乎在遥远的天边。他看着玉儿,虽然隔着盖头,但玉儿也感觉到了,向他的方向转过身来。 似乎无法抑制的,孔丘的飞魂汹涌而出,冲进玉儿的神堂内。玉儿身子微微一颤,人们只觉得一阵微风掠过,并没有任何异样。 天空在下雨。玉儿站在王宫的城墙上,全身都被雨淋透了。她看着站在城墙下面的孔丘,同样全身湿透。他们都无心开启护魂光,似乎只有这样才痛快。 城门没有开,玉儿在城墙上苦笑着看着孔丘。这是内世界,她不能清晰的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是别人的妻子了,这王宫之门,永远不能再开启了。 孔丘一步步走向墙门,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强攻吗?他只想知道原因,但他清楚,这神堂之内的玉儿,是说不清的。可他还能问谁呢? 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师兄,你干什么?”孔丘回转过身体,看着身后的卯。他的身上发着白光,雨水无法穿透,只顺着白光缓缓流下。 孔丘不说话,只是逼视着卯。卯心虚的后退一步:“师兄,这是师父的决定。如果你不信,可以问师父!” 孔丘相信,如果不是师父的决定,玉儿不会答应。可师父为什么忽然变了主意?在离开之前,师父说的那么肯定,等他们从泰山回来,就给自己和玉儿完婚。为什么?为什么忽然就变了? 孔丘咬着牙,一步步向前,卯站在地上,强忍着后退的欲望。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卯身上白光大盛:“师兄,别再往前走了,否则我不客气了!” 白光一闪,玉儿从城墙上飞跃下来,有如凌波仙子。她挡在两人中间,就像之前每次闹矛盾时一样。 卯看着玉儿,颤抖着问:“玉儿,你帮他还是帮我?”孔丘没说话,也看着她。 玉儿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但那种寒冷的感觉连周围的雨丝都变成了冰凌:“师兄,卯是我的夫君,你不能动手。这里是我的世界,也不容你们在这里动手。” 卯大喜若狂,激动的上前一步,抱住玉儿。玉儿伸手推开他:“这不是外面,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你的妻子。但在这里,我有自己的自由。” 卯一愣,退后一步,攥紧了拳头:“我会让你接受我的,我会爱你一辈子。” 孔丘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身形旋转,最后看了一眼玉儿,缓缓消散。 孔丘身体摇晃一下,抬头看着师父。彭铿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他的目光越过孔丘的头顶,看着远方的天空。 孔丘走上前,对师父行跪拜之礼。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一种感觉,他今天要失去的不仅仅是玉儿。 彭铿缓缓站起,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各位乡邻,有请大家见证。今日是我女儿与大弟子卯的成亲之日。卯是我的大弟子,也是我的女婿。从今之后,我的一切家业都由他承继。” 人们面面相觑,因为很多人知道,孔丘才是彭铿的大弟子。阳虎第一个沉不住气,喊了起来:“卯什么时候成大弟子了?” 彭铿傲然道:“孔丘资质平常,怠惰不勤,早已被我从弟子中除名。我彭铿门下,无无用之辈。你们可以去各国问问,我彭铿承认的弟子,哪个不是将相之才。” 阳虎知道彭铿所言非虚,上次自己被吓病,父亲要找彭铿麻烦,想不到好几个国家的将军和大臣都给季氏写信,说彭铿是自己授业恩师,请季氏关照。季氏为此还想请彭铿出山,是彭铿婉言谢绝了。否则以父亲的脾气,哪能如此善了? 这也是后来阳虎看见彭铿就害怕的原因。身怀法术,人脉极广,自己绝不能得罪。 阳虎大声问:“师父,我是因为生病在家休养,可没有离开师门啊。” 彭铿点点头:“你也算可造之材,以后好好为国出力吧。” 阳虎大喜,有了彭铿这句话,自己以后的身价就高出不少。他得意的环视周围,恨不得季孙氏就在现场,亲耳听见才好。父亲是季氏的心腹,季孙氏对自己也颇为看重,有了彭铿的认可,自己出将入相指日可待。 人们更是议论纷纷,孔丘学习是否努力大家不得而知,但就人品而论,阳虎肯定被孔丘甩出十几条街去。阳虎都能被彭铿认为弟子,孔丘竟然被逐出师门,那他学的得有多差? 孔丘脸色苍白,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已经难以承受了。他坚持着行完拜师礼,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彭宅。 彭铿看着孔丘远去的背影,脸色由苍白变得铁青,他看着卯,就像一只要出洞的猛虎毒龙一般。 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一手拉住彭玉儿的手,另一只手搭在放在桌子上,蒙着红布的石头上。 彭铿长叹一声,闭上眼睛,全身的力量都散去了。 卯惊魂未定,看着扶着彭玉儿的几个婆子,吼道:“还不继续,要错过吉时了!” 鼓乐又起,在彭宅上空飘散。几只黑鸟在天空中盘旋而过,四散飞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噩梦重重 孔丘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天已黑透了。家里少见的点了四盏灯,母亲和哥哥正在屋里屋外的忙活着,院子里传出来锯木头的声音。 他走进院子,看见鲁木匠正在借着月光锯那棵大松木,大概是要打造家具。他的女儿正在帮他递送工具,不时偷眼看看干活的孟皮。鲁木匠小儿子刚会跑,在院子里撒欢,不时绊一跤,不以为意的爬起来继续跑,手里拿着父亲给他做的小木斧子,挥舞得像模像样。 孔丘看着那棵松木,当年彭铿来的时候,它差点被做成了棺材。那时彭玉儿还小,眼泪汪汪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以为彭铿真的死了,禁不住的心疼她。没人知道,从那时起,孔丘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尽管他从未明白的表达出来。 远处的喜乐声似乎还能传到耳朵里,他明知这是不可能的,这里离师父家已经太远了。但那声音却在心里一刻不停,搅得他发狂,又像洪水一样,闷得他喘不过气来。让他忍不住抓着胸前,想要撕开胸膛,透出那口气来。 鲁木匠是第一个看到孔丘的,他停下手里的锯子,大声说:“新郎官回来了?”然后他也发现孔丘不对劲了。孔丘从他面前走过,就像没听见,也没看见一样。 听到声音的孟皮和母亲都迎了出来,担心的问他怎么了。孔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又闷又热的一口气顶在胸前,生怕一张口就会流出泪来。半天,他才吃力的摇摇头:“不用准备了。”说完,他回到屋里,躺在了床上。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背着包袱回来的。是什么时候去拿的?应该是行完拜师礼吧,自己恍恍惚惚的走出彭宅时,好像有人递给自己一样东西。自己顺手接过来的?是谁递给自己的,也许是阳虎,他巴不得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吧。 门外母亲虽然声音压得很小,但孔丘的飞魂术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感应。母亲在嘱咐孟皮,让他去彭家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彭铿的宅院在山脚下,离村子很远,难怪村子里的人不知道消息。也许是,彭铿和卯有意不事张扬,只有那一片的村民才知道吧。 孔丘想要阻止母亲,但又觉得毫无意义。不管怎样,早早晚晚,他们都是要知道的。让哥哥去吧,他告诉母亲,就省的自己告诉母亲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门外鲁木匠安慰母亲的声音,带着儿女离去的声音,听不清了,孔丘盯着屋顶,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把头埋在包袱里,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火光,冲天的火光。遍地的野火,烧红了原本寂静的夜空。战场上的厮杀声,哀嚎声响成一片。牧野之上,千军万马往来厮杀。几万名盔明甲亮的西岐士兵,像狂风一样卷着野火烧向朝歌。挡在他们之间的,是十七万衣衫褴褛,手持刀枪的奴隶。而在奴隶的身后,则是一万名军容整齐的殷商禁军。 然而,在这些刀枪厮杀,血肉相搏的背后,一场更加惨烈的厮杀正在天地间无声无息的进行着。杀红了眼的士兵们眼中只有敌人,完全没有感觉到天地间巨大能量的相互撞击,漆黑的夜幕下,野火照耀不到的黑暗里,盘古开天以来,猎魂师之间最大的一场战争,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惨烈厮杀进行着。 时间倒退回三年前,当帝辛和妲己捧着魂石回到寝宫后,两人都默默无语的看着对方。 半晌,帝辛才开口:“你比上次离我更远了。” 妲己低下头,轻声说:“朝歌附近,天猎者实力强大,我想一定是因为这个,我才会跑的那么远。”她的语气很平静,很真实,甚至她要求自己也一定要相信,就是这个原因。 帝辛伸手抱住她:“还好,不管多远,每一次醒来时,你都在我身边。否则,没有你的漫漫长夜,我该多么痛苦。没醒过来之前,就像人在梦里,似乎是清醒的,只有醒过来后,才知道梦里的事多么荒唐。” 妲己抬头看着他,帝辛的容貌威严英俊,棱角分明。似乎每一代都是如此,就像自己每一代都是绝世美人一样。妲己轻声说:“梦里未必不好,醒过来也未必就好。” 帝辛皱皱眉头:“你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说话的语气。记得我为蚩尤之时,盘古之气尚存,轩辕以盘古之气祭天,开通天之门,天猎者如火雨一般从天而降,铺天盖地,我手下地猎者被残杀殆尽。我势单力孤,虽逃到泰山,借神君之力,仍败给轩辕,被他斩首。你是最后在我身边倒下的,那时你对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妲己轻声说:“百年一梦,何惧游魂。” 帝辛搂紧她:“我为孔甲时,你生在豢龙氏门下。你跟你父亲来为我驯龙时,何等英武。那两条龙,耗尽神君千年之力才从泰山之下寻出,本可协助我们一统天下,完成神君的心愿。可天猎者围困了夏都,先是说我生病,调你离开,杀死了雌龙。又趁我出城拜祭你父亲时设伏杀我。我还记的,在我被飞魂围攻,魂飞魄散时,看见你骑着雄龙来救我。那一战,你杀了多少天猎者,我都数不清。也就是从那次之后,人间的天猎者变得稀少了。而代价,是你又一次魂飞魄散,雄龙也力竭而亡。从此,这世间再无真龙了。“ 妲己眼角泪水滑落,他能记起的,她只会记得更清晰。龙,那是怎样的生物啊?神君说那是盘古开天前,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魂胎,是最原始的能量。龙的身体是能量所化,可大可小,可轻可重。龙的食物不是鱼虾,不是鸟兽,而是魂。以魂为食,方可饲之。这是神君告诉豢龙氏的,豢龙氏不是神君选的,是她选的。因为她生在了这一家,这一家注定成为豢龙氏,因为她,才是要去为孔甲养龙的人。 帝辛仰着头,目中闪着怒火:”所以,当我变成夏桀时,我寻遍天下,去找龙。那时我还在梦里,我不知道,我其实要找的是你。我找遍每一个有龙的传说的部落和城池,最终,我没有找到龙,但我找到了你。你让我又一次从梦中醒过来,让我明白这世间的一切,不过是梦,这些走来走去的肉身,不过是魂魄的容器。 有趣的是,在这些人一代代的记载中,总是很奇怪一件事,为什么每隔几百年,就会有一个王者出现,明明年少时很正常,或者说,很英明神武,可忽然有一天就变成了所谓的昏君。他们这些井底之蛙懂什么?他们哪里知道魂力的真相,宇宙的真相?“ 妲己低着头,帝辛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两颗大大的泪滴落在自己的腿上。她想起了自己身为妹喜的时光吧。那时她已经离他很远了,比今天还要远,但这只是距离上的。帝辛说的对,她一次离他比一次远。夏桀找到她时,用了三年的时间,而这一次,帝辛找到她,用了七年的时间。 她醒来的虽然比他早,但真正醒来也是在轩辕古坟里。在此之前,她也同样在梦中,只是比他入梦浅一些吧。她可能真的在下意识中躲着他,否则,他来到苏国城下时,她为什么迟迟没有感觉,迟迟不肯现身? 但她最后还是出现了,是因为她的宿命,还是她灵魂深处知道,这一次,还是无法躲过的。该醒来,还是要醒来。也许有一天她能一梦不醒,但肯定不是这一次。 既然醒来了,该做的事就得做。不管能不能成功,这是宿命,是她和他存在的意义。 也许,真如神君所说,当宇宙走到尽头时,神君会带着他们两个一起度过劫难。 妲己抬起头,泪痕已干,她娇媚的看着他,和他抱在一起,在帝辛逐渐粗重的呼吸中轻声说:“你看不起这皮囊,为什么每次重逢,都抱住我不放?” 帝辛把她紧紧抱住,压倒在床上:“这大概是唯一的好处了。等那一天到来时,我也许会怀念曾经拥有过这种肉身的感觉。“ 妲己的声音发颤,带着销魂的鼻音,但说出的话却犹如凛冬:“那皇后,留不得,她有猎魂师的潜质,在你身边这么久,没能被你察觉的,将来定是天猎者无疑。” 帝辛略微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之前虽在梦中,多年恩爱却也历历在目。多次为人,多年为人,他的魂魄不可能毫不受影响,人性,只要是在人的身体里呆过,只要是从小长到大,身边人口传身授,耳濡目染,都会存在。 妲己双臂用力,抱住帝辛,口中呻吟已含糊不可辨。帝辛内心深处长叹一声,心像撕裂一样疼了一下。 三日后,帝辛宣布,皇后姜氏,心胸狭窄,狠毒无状,杖杀宫女,咆哮天子。废姜氏为庶人。又三日后,姜氏于后宫自尽,死前黑鸟群集,遮天蔽日,将王宫上空紧紧封住。 一道无影无形的飞魂,从姜氏身上升起,在姜氏身前盘旋三匝后,直冲天宇。然而,遮天蔽日的黑鸟已经挡住了天空,飞魂无隙可寻。飞魂飞速的横移,想要找到黑鸟的边缘,然而黑鸟的速度同样快,就像一块随风飞舞的黑布一样随着飞魂移动,始终把飞魂罩在中间。而且的有黑鸟冲上去,从飞魂中穿过。每一次的穿过,飞魂都变得弱一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飞魂越来越弱,越来越慢。黑鸟最后纷乱的冲撞争抢起来。当它们终于散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游魂的气息了。 帝辛和妲己站在高台上,看着皇后寝宫的上空。帝辛喃喃的说:“你没说错,她果然是天猎者的根底。” 妲己点点头:“这样的人,朝歌一定还有很多,天下就更多。当年天猎者在屠龙之战中的牺牲虽然惨重,但并非没有幸存者。盘古之气耗尽,阴阳之门锁闭,他们有的回去了,有的留下了。人类自身的魂力,也在不断分化成天猎和地猎的雏形。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较量,直到最终的一方彻底消灭另一方。“ 天空似乎变得更低了,在天空的上方,隐隐出现雷声,然后,闪电疯狂的劈下来。天空中电光连天接地,暴雨倾盆。几只没来得及飞走的黑鸟,被暴雨淋湿了翅膀,被闪电从空中劈落在地上,扑腾着翅膀挣扎着断了气。 帝辛抬起头,看向天空。遥远的上方,似乎有人在发泄着怒火和悲伤。但最终,雷停雨住,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帝辛叹了口气:”结束了。“ 妲己也抬头看着天空:“是开始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阴阳对决 皇后被废自杀,天下惊动不安。皇后母族,东伯侯姜恒楚大怒,带人进朝歌问罪。按诸侯旧制,入王都不能带从人不得超过一百,否则以谋反论。姜恒楚带着亲信护卫九十人,前往朝歌。他听说帝辛获得一个妖女,自己女儿被废与这妖女有莫大关系。他要请帝辛杀死妖女,为女儿报仇,平天下之怒。 出发前,他收到了西伯侯姬昌的飞鸽传书。姬昌苦劝他不要进朝歌:“天子废后,已失其性,不要做无谓的冒险。”他回信说:“不是你的女儿死了,你当然能沉得住气。如果还念当年一同学习征战的情分,你就应该跟我一起去朝歌,声援我。” 南伯侯鄂崇禹一向是沉默寡言的人,也与姜恒楚感情最好,他的来信十分简短:“我在朝歌等你。” 北伯侯崇侯虎的回信则比较复杂:“不建议你去。但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也会去,但愿能保住你的性命。” 虽然三个兄弟的来信都这么不乐观,但姜恒楚仍然相信,帝辛是一时受了迷惑,当年帝辛随父亲东征西战时,他们四人教过他很多东西,他一直也很尊敬四人,和女儿结婚后,也一直都很恩爱。虽然有传言说女儿不一定是自杀,但他不信。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变得面目全非呢? 朝歌已近,姜恒楚看着朝歌城,意外的发现朝歌上空似乎有一团乌云。走到城门前才发现,那时一群黑鸟。姜恒楚心下暗想:“乌鸟有先知异能,报喜报丧,难说吉凶。只是这么多的黑鸟聚集在此,却是罕见。” 在进城之前,城门外有个老者挡住了他的路。老者身背包袱,骑着一匹瘦马,一副要远行的样子,挡在队列前:“是东伯侯的车驾吗?” 姜恒楚让近卫让开,对老者拱手:“我就是姜恒楚。老丈有何话说?” 老者微微一笑:“东伯侯,我与你父亲有故交,不忍见你犯险。朝歌城进不得。” 姜恒楚忙下车施礼:“原来是先父故交,施礼了。老丈尊姓大名,为何说我是犯险。” 老者点点头:“礼贤下士,果然有你父亲的风范。我告诉你,帝辛已经不是当年的帝辛了。就在这里,我亲眼见到那妖女迷惑一个青年,导致他死于枪下。你女儿身死之日,黑鸟遮蔽朝歌城,就如今日一般。你此去有死无生。” 姜恒楚想了想:“帝辛是天子,我为诸侯,天子有过失,我避而不见,枉为人臣;女儿惨死,我避而不谈,枉为人父。黑鸟群集虽然诡异,但也未有古书说过这是凶兆。” 老者叹口气:“若是你命该如此,我也只能聊尽心意。既然如此,你记住我的话,你不懂黑鸟征兆,不明白帝辛为什么变化,是因为你天赋不够,你父亲并没有将猎魂术传给你。也正因为此,帝辛不一定非要杀你。但你要牢记,不管妲己如何挑拨,你都不能说出造反的话来,否则你必死无疑。此时朝歌城内已经一片恐慌,我也要远走避祸了。” 老者说完骑马而去,姜恒楚愣怔一阵儿,高声喊:“老丈尊姓大名?” 老者远远的说了一句:“姜尚。若你侥幸得活,可来渭水一会。“ 进城很顺利,守城卫士们对东伯侯十分尊敬,让他的从人留在城外禁军营里休息,护送他进王宫见帝辛。另外三侯到的比他早,已经在大殿上等着他了。 大殿上除了他们四个外,剩下的都是王宫卫士。在大殿下面,有一根竖起的铜柱格外引人注目。铜柱粗可盈抱,上有锁链,下有铁环,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另外三侯看着他,表情各异。西伯侯姬昌面色平静中带有忧色,看向他的眼神中似乎有警告的含义;北伯侯崇侯虎没有看向他,而是在看着姬昌;南伯侯鄂崇禹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不看他了。 帝辛高坐在大殿上,王座后面是一层薄纱,这也是之前没有的。薄纱后面隐隐约约有个人影,但看不分明。姜恒楚深吸一口气,正要继续向上走,忽然心神剧震,他看着坐在大殿上的帝辛,忽然产生一种极其恐怖的感觉,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那薄纱后面,才是最恐怖的东西。他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 什么也别说,磕头谢罪,然后尽快离开! 什么也别说,磕头谢罪,然后尽快离开!!! 什么也别说,磕头谢罪,然后尽快离开!!!!!! 这年头的力量如此之强,姜恒楚忍不住要照着去做了。他颤抖着向前迈出半步,双膝发软,犹豫着要跪下去。 这时,一阵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起了薄纱,瞬间,姜恒楚看见了薄纱后面的人。 那是一个多么美艳的女子?世间竟有这样的美人,但在看到这女子的时候,姜恒楚的心里猛然腾起难以遏制的怒火!就是她,让自己的女儿被废,他绝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什么杖杀宫女c咆哮天子的事,这都是精心罗织的罪名! 这怒火如此强烈,让原本控制住他心神的力量再也控制不住了,就像忽然间挣脱了什么束缚一样,原本磕头谢罪后尽快离开的想法一下消失了,姜恒楚心里一惊,自己是怎么了?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懦弱可耻的想法? 鄂崇禹全身一震,脚步向后退了半步,帝辛目光如电,扫向鄂崇禹。鄂崇禹抖了抖衣袖,抬起头看向帝辛,目光中带着悲伤和宁静。 几乎就在同时,西伯侯和北伯侯两人同时松了口气,似乎压在身上的什么东西去掉了一样。北伯侯盯着西伯侯,西伯侯却只是低头咳嗽,一副年老体衰,支持不住的样子。四侯之中,西伯侯姬昌的年龄最大,如此表现也很正常。但崇侯虎仍然盯着他不放。 帝辛和姜恒楚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帝辛上来就问姜恒楚是否知罪,而姜恒楚不但不代女谢罪,反而直截了当的要求帝辛处死妖女妲己,以慰藉天下人心。 帝辛冷冷的说:“皇后是我废的,你要问罪也是向我问。”这话将姜恒楚逼到了绝地,他已经在问罪了,如果直接把矛头转向帝辛,则无论如何,难逃死罪;如果他闭口不言,也是心存怨念,同样可以处死,唯一的活路就是跪地谢罪,承认是自己女儿不对。 姜恒楚心念瞬间转了几转,昂然站起,指着帝辛身后的薄纱:“臣无罪,臣女也无罪。天子当年何等英武,而今却被这妖女所惑,迷失本性。臣入朝歌城,城中甲兵四出,以无妄之罪抓捕平民士族。人心惶惶,黑鸟遮天,难道这不是上天发怒吗?” 帝辛哈哈大笑:“上天凭什么发怒?你以为我会怕上天发怒?”他从王座上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投射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将整个大殿都笼罩在阴影下面。姜恒楚全身发软,后退三步,被卫兵拦住,他忽然明白,帝辛,真的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了。 帝辛挥挥手:“本来你也不是一定要死,不过这炮烙制成之后,还未试过,你就替我试试效果吧。” 姜恒楚被卫兵拉到铜柱之前,双脚被铁环扣住,身体被铁链束缚,这时他才看清楚,铁链之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子画,远比现在流行的要古老得多,他不认识,但似曾相识。 南伯侯鄂崇禹抢上一步施礼:”东伯侯心痛爱女之死,心神大乱,语无伦次,罪过不小。但东伯侯之父曾是帝师,教导天子有功,东伯侯之女曾为皇后,身份尊崇;东伯侯也曾为殷商四处征战,战功赫赫,还望天子念此种种,免他一死。“ 帝辛看着鄂崇禹,微笑着说:“四大王侯,都是战功赫赫,可若不能忠心于我,战功越大,能力越强,岂不是越危险?” 鄂崇禹大声说:”您为天子,我们为臣属,岂会不忠心?“ 薄纱后的妲己轻声说了句什么,帝辛点点头:“既然你说你忠心,那好,你拿殿上的长生火,点燃炮烙上的火媒。” 鄂崇禹脸色苍白:“即便东伯侯有罪,斩首已经是极刑了,怎么能用这种酷刑折磨?” 帝辛微微一笑:“我为何造炮烙,我懂,你也懂,他们俩也懂。恐怕唯一不懂的,就是被绑在炮烙上的东伯侯。他没学过猎魂之术,自然不懂这炮烙的妙用。” 除了姜恒楚之外,另外三个侯爷的目光同时看向炮烙,他们似乎早就猜到了,但知道此时,才确定这件事。鄂崇禹惨笑一声:“若无猎魂术,成汤如何打败夏启?难道会猎魂术也有罪了吗?” 帝辛摇摇头:“当然不是。我也会猎魂术,开始还是你们教的。猎魂术不是罪,但猎魂术为谁所用,却是大问题。猎魂术分天地阴阳,天为阳,地为阴。两者并非不能转换,只要可为我所用的,我就留下,不为我所用的,就不能留着。“ 鄂崇禹抗声说:“此事臣从未听说过。猎魂术是能力,能力如何分阴阳?” 帝辛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不只是你,孔甲时一场屠龙之战,猎魂师所剩无几,恐怕天下的猎魂师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类的,也只有那些老家伙。要想真正区分,只有在神堂内仔细探查判断。不过,还有个简单快速的办法。“ 他扫了四人一眼:“那就是本能的吸引。同为阳的,行事思维自然是一路,彼此看见也亲近;同为阴的,行事思维另是一路,彼此看见也亲近。阴阳之间吗,却是格格不入,彼此如芒刺在背。因为阴阳从诞生之时,就背负着不同的宿命。” 他冷冷的一笑:“所以,此时对我的行为感到亲近的,自然是和我一路的。对我的行为觉得不满的,自然就是相反的。” 此言一出,堂上四人都不说话了,良久,姜恒楚哈哈大笑:“我自然不是你一伙的,因为我对你烧死我当然是反对的。不必多说,点火吧!” 帝辛微笑着点点头:“你错了,你不是猎魂师,也没有猎魂师的天赋,还谈不上阴阳之分。普通人,不管看得上看不上我,都是一样的。” 姜恒楚狂笑道:“那你是属什么的?” 帝辛收起笑容,淡淡都说:“我是地猎之王,自然属阴。你是普通人,也只能属阴。哪怕我烧死你,你恨死我,你也仍然是属于地的一方,你的魂力,会成为地猎者的力量,不管你愿不愿意。” 姜恒楚瞪大了眼睛看着帝辛,继续狂笑:“我还以为你是变了,原来你是疯了。我若地下有知,魂魄有灵,只会一心报仇,岂会为你所用?” 帝辛指了指天上的黑鸟:“飞鸟吃草虫,草虫虽然恨死了黑鸟,血肉一样成为黑鸟的养分;虎豹吃牛羊,牛羊虽然恨死了虎豹,血肉同样成为虎豹的骨血;魂魄也是一样的,你死后,会失去记忆,失去情感,失去善恶,唯一留存的,是原始的魂力,就像死去牛羊的血肉一样,被谁吃了,就会成为谁的力量。” 姜恒楚绝望的嘶吼着:“我不信,人若死后有魂魄,我必杀你!” 帝辛转向另外三人:“你们谁愿意点这把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天地交征 南伯侯鄂崇禹上前一步:“天子,东伯侯罪不至死,他也不会猎魂术,何必一定要杀他?” 帝辛冷笑着不说话,目光扫向另外的两人。西伯侯姬昌默不作声,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北伯侯崇侯虎上前一步:“若天子定要他死,我来点火吧。” 帝辛点点头,崇侯虎走到长生火前,点燃火把。这长生火是用鲛油点燃的,十年加一次油,自商朝开国以来,从未熄灭过。有传言说,火灭之时,就是商朝覆灭之时。 崇侯虎拿着火把走到炮烙前,看着炮烙上的姜恒楚,面无表情。姜恒楚惨笑:“点吧,我不恨你。” 鄂崇禹情急之下,再上前一步,求援般的看着姬昌:“西伯侯,你说句话呀。” 姬昌仍然一言不发。鄂崇禹再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帝辛冷冷的说:“你已经在我五步之内了,你要造反吗?” 鄂崇禹猛然一惊,他忘情之下,竟然靠近了帝辛五步之内。商朝有法,未得允许,靠近天子五步以内,一律以刺杀论罪。鄂崇禹连忙后退,但卫兵已经冲上来,抓住他的双臂。鄂崇禹看着帝辛大喊:“臣绝无刺杀之意啊!” 一片混乱中,崇侯虎点燃了炮烙。炮烙设计极其精巧,炭火在其内熊熊燃烧,外面竟看不到一丝明火,只能看见青黑色的柱子上,铭刻的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和图画渐渐变成红色,然后整个柱子也渐渐变成红色。 皮肤的焦臭味四处弥散,姜恒楚惨叫不绝。然后,终于没有了声音,身体变得枯黑,直至最后变成了一堆黑灰。但诡异的是,刻满铭文,仍然发红的锁链中,却似仍然捆着什么东西一样,不时的晃动一下。 帝辛挥挥手,一个卫士上前,在柱子后面的一个凸起处砸了一下,锁链崩开了,那锁在其中的东西刚要逸散,帝辛的飞魂已经笼罩在了炮烙四周。那魂魄四处冲撞着,毫无还手之力,魂魄中的一切记忆和情感都被剥离了,只剩下了纯粹的魂力,被帝辛吞噬融合了。 帝辛站起身来,双目精光四射的看着下面:“鄂崇禹意图刺杀天子,处以炮烙之刑。北伯侯c西伯侯,忠心事主,各有赏赐。” 回到后宫,帝辛哈哈大笑:“这炮烙是上古神器,当年轩辕击败蚩尤时被毁了。今天我重铸此器,想不到一举成功。” 妲己似乎有心事,随口说:“什么感觉?” 帝辛说:“造出炮烙后,我才明白这其实是蚩尤的厨房。没有经过炮烙的魂魄,在被杀死时已经散失了大部分魂力,融合之时如同食用存放数日的肉干,虽然有些养分,却索然无味,甚至是一种痛苦。而炮烙之下的魂魄,如此完整,融合之时的美妙感觉,如同新鲜的美食一般。” 他看了看妲己:“本来我打算把鄂崇禹留给你的,但你迟迟不行动,我就自己享用了。下次你试试就知道那种感觉了。” 妲己点点头:“鄂崇禹身负猎魂之术,魂力自然非凡。你的力量增强不少,可如此一来,天下已经震动,我们的动作要加快了。” 帝辛点点头:“我已经下令,遍招天下能人异士,为朝廷效力。不管是猎魂师,还是有猎魂天赋的人,必然都有异能在身。凡是来我这里的,我都会仔细筛选培养,留下我们的人,消灭天猎的人。而凡是不来我这里的,都要消灭掉。” 妲己想了一下:”在火点燃的一刻,除了自身难保的鄂崇禹,崇侯虎和姬昌的飞魂都曾离体,他们在干什么?“ 帝辛说:”我也注意到了。其实在姜恒楚来之前,他们两人已经交过手了,应该是不分胜负。他们两家都与姜恒楚交好,彼此却是不和睦。当年他两人的父亲曾在一场战斗中中了埋伏,逃生后都说对方贪生怕死,卖友求活。这事最后没有对证,仇却结下了。“ 妲己摇摇头:“点火的时候,他们俩并不是交手。如果我没猜错,他们都是冲着姜恒楚去的,只是锁魂链挡住了他们。” 帝辛愣了一下:“你是说,他们想” 妲己轻声说:“他们知道救不了姜恒楚,肯定是想减轻他的痛苦。提前让他失去意识。” 帝辛沉默了一会儿:“这么说来,他们还是不完全服从我。” 妲己叹口气:“岂能尽如人意。他们已经算是服从了,只是两人仍然有别,崇侯虎离得近,与朝歌向来往来密切,是可用之人。姬昌离朝歌太远,不好控制。而且听说姬昌有推算先天八卦的异能,有这种能力者,虽不能确定,但属于天猎阳魂的可能性更大。” 帝辛点点头:“既然如此,就杀了他,以除后患。” 妲己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此时不宜再杀。东伯侯和南伯侯同时被杀,影响已经很大了,如果西伯侯再死,三处若同时反叛,我们的计划可能会受阻。先囚禁吧,这样西岐不敢反,崇侯虎也能更忠心。我们先处理东南两处,之后才好对付西边。” 帝辛笑了笑:“你总是比我心思缜密,就按你的计策行事吧。” 西伯侯姬昌天子前失礼,被囚禁在羑里城。从此,西岐的供奉进献流水一般的送进朝歌城。帝辛一概笑纳,每次收礼后都不忘让人给西伯侯的待遇提高一点,但就是不放。 与此同时,帝辛的招贤榜在全国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各诸侯国中的能人异士来到朝歌的无数,连那些不服王化的偏远之地,海岛深山中,也有大量人才涌入朝歌。一时间,朝歌城内的旅店酒肆都住满了人,一些远道而来的人无处可住,就在城外露宿。 帝辛派人到城外建了很多招贤馆,免费供这些人居住。每天都有人被带进王宫展示自己的才能,很多人受到了重用,穿上了官服,得到了赏赐,让人羡慕的在城内外招摇。这些人很快就获得了任务,或是进入军队,成为将军或监军;或是周游各国,去宣传帝辛的德政,替帝辛招揽更多人才。 但也有很多人,再也没从王宫中出来。市井中有传言,说他们可能被处死了。但官方消息是他们都给了钱,自行回家了。至于没人见过,那是因为他们自觉羞惭,不愿意见人罢了。这些人来自各国各地,人数众多,也根本没人关心。 凛冬已至,大雪纷飞。妲己站在后宫花园里,看着满树的梅花出神。这两日她并未跟随帝辛上朝,因为她前几日吞噬的魂力中,有一个功力深厚的人。那人的飞魂已成,一见炮烙,便猜到了用意。可此人实在刚硬,明知帝辛在党同伐异,仍然要求帝辛释放姬昌,废除妲己,为东伯侯和南伯侯平反。 他被绑上炮烙时,飞魂离体,宁可化为游魂也不愿被吞噬。帝辛将他的飞魂压回体内,直到他被锁魂链死死锁住为止。 帝辛说的对,这样的人,如果不骗到朝歌来,散落在民间,一旦有人骚乱,必成大敌。帝辛吞噬南伯侯的飞魂后,只休息了一日就可上朝。自己已经休息了两日,仍然未能完全消化,可见帝辛实力确实远高过自己。神君当日将敏锐思虑给了自己,而将勇猛强大给了他,就是让阴阳二使互不相离,而都要永远依附于他。 明明都是地猎阴魂,还分什么阴阳使,想来当日之败,神君是有多不甘心? “娘娘。”一个谦卑谄媚的声音让妲己眉毛一跳,看来她真的耗神过多,竟然有人过来都没注意到。不过也许因为这人实在没有一点威胁,妲己从心底里就没在意他。她回过头,看着手捧银盘的费仲,上面摆着几样水果,都是这个季节难得的。 这人总有些小聪明,能用来献殷勤。妲己对他很照顾,帝辛自然也不在意给他些好处,现在他已经是朝臣了,按理应该避嫌。不过他是宫里人出身,在后宫伺候也是不忘本分,也没人说什么。 妲己拿起个桃子咬了一口,忽然问:“今天朝堂上,留几人,杀几人?” 费仲赶紧弯腰回话:“回娘娘,几乎全留下了。只杀了一个。这几日,杀的越来越少,留的越来越多了。以小人看,不怕死的毕竟是少数人,荣华富贵谁不动心?” 妲己心里冷笑,以小人眼中,世人岂有君子。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看着费仲:”你对天子忠心吗?“ 费仲吓得盘子差点掉了,赶紧跪在地上:“我对天子忠心耿耿,对娘娘更是忠诚无二啊。” 妲己点点头:“如此,我会抬举你。你现在的位分不高,得当上宰相,才有些意思。” 费仲被吓得半死的心又愉快的跳动起来,他头晕目眩的只顾磕头:“若得娘娘抬举,小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妲己露出谁也捉摸不透的微笑:“你当宰相,比干是不会同意的。他是皇叔,岂会把相位让给你?你想当,就得自己想些办法。” 费仲福至心灵:“比干虽为皇叔,但在朝堂上多次阻拦天子使用炮烙,已经引起天子不满,这事也不是干不得。”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但比干似乎对娘娘颇为礼貌,并不像其他臣子那样心存怨望,这一方面,好像没什么办法。以小人看,天子对比干还颇有顾忌,如果没有特别大的冲突” 妲己想起朝堂上比干望着薄纱的眼神,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她轻声说:“比干不是那些大臣能比的,他身上有成汤血脉。别的大臣只看到了天子宠幸于我,设置酷刑,他却能看清背后的真相。此人留不得。你去传我命令,在宫中摘星楼下挖地一丈,环楼做深坑。” 费仲疑惑的点头:“深坑挖完呢?可需要灌水?”妲己摇摇头:“你只管挖就是了。” 三日后,深坑已成,深一丈,方圆十丈,无人知其意。 深夜,帝辛和妲己对面而坐,中间摆着泰山魂石。两人将手交接,放在石头上。星光下,如乌云一般的黑鸟往来飞梭,不时将什么东西投入坑中。天色微明时方止。帝辛和妲己都已累得眼神涣散,浑身无力。 帝辛扶起妲己,走到摘星楼栏杆旁,看着楼下的深坑中蠕动的黑色毒物,犹如黑色毒水一样泛滥涌动。 帝辛点点头:”主意是好,只是太引人耳目了。“ 妲己垂着头,似在看那深坑,又似在掩饰自己的目光,淡淡的说:“炮烙之刑,不宜频繁使用,只对付功力高深的猎魂师便罢了。对那些飞魂尚未成型的,就以这虿盆猎魂吧。炮烙是上古神器,使用过多,不但引起外面的注意,也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 帝辛不假思索的说:“没错,你的主意总是好的。神君也是这么说,这些黑色毒物虽然没有黑鸟那么强,但对付飞魂未成的人足够了。何况这摘星楼上,隐藏着上千黑鸟,真碰上能侥幸逃脱的,也是躲过地网,难逃天罗。” 妲己抬起头,看着放亮的天空,忽然说:“你想没想过,如果就能这么生活下去,也挺好的?” 帝辛脸色大变:“你千万不可这么想!”他心虚的看了一眼已经盖上红布的魂石:“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万万不能这么想啊。” 妲己脸色不变,媚笑已经挂在嘴角:“看把你吓的,我就想试试你的信念是否还坚定而已。过了这么久,你又总是帝王将相,天下霸主,这权利和温柔的滋味可是会销蚀金铁的。” 帝辛松了口气,仍有些狐疑的看着她:“我怎会变心,你万不可再试探了,万一神君得知,可不得了。” 妲己媚笑道:“你不变心,那比干明显是天猎,而且功力深厚。我估计他已经在联络朝歌之外的人了,你为什么不赶紧动手呢?” 帝辛这才完全消除了疑心,叹口气:“我当然知道,可他德高望重,没有罪名,我若硬杀他,只怕朝歌马上就乱了。若要以猎魂术杀他,他又功力深厚,我虽然可以战胜,可他最近极为谨慎,上朝时从不靠近我。他贴身穿着的纱衣是成汤遗物,据说是女娲亲手织的,能吸收飞魂进攻之力,我若贸然进攻,一击不中,只怕他以后不上朝了也说不定。“ 妲己笑了笑:“这事别人办不了,但有个人肯定有办法。”她的笑容妩媚动人,帝辛看得热血沸腾,一夜的疲劳一扫而空,抱起她就往内室走。 他没有看见,在他怀里的妲己,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失望和孤独,还有无边的恐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