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明月》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执笔描素颜】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小说下载尽在 http://www.biqugedu.com---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一弯明月(清穿) 主角:陈霜月 四阿哥 作者:高台跳水的飞鼠 (完结) 都市言情 小说论坛 -> 都市言情 -> 【穿越时空爱情类】一弯明月(清穿) 主角:陈霜月 四阿哥 作者:高台跳水的飞鼠 (完结) 主角:陈霜月 ┃ 配角:康熙的儿子以及他本人 ┃ zxn12292006-12-03 13:55 未来?历史? 再度将我那第三任小后妈斗到泪如雨下,我在五分钟之内将行李收拾妥当,其实刚回来没两天,多数物件还在箱子里躺着,自然速度奇快无比。随之以超越刘翔的速度飞奔出门,跳上出租车,直奔机场。 直到过了安检,站在候机大厅里望着窗外暮色低笼的停机坪,一路上充满喜悦的心才蓦然感到了一阵酸楚。我不禁想仰天长笑一番,陈霜月啊陈霜月你一个女人何苦也去为难另外一个女人呢?正骂着自己的时候,脸上传来一丝凉意。机场的暖气开的很足啊,我一摸居然是道泪水,伸出的手不由有些颤抖,人却冷笑了出来。身旁突然传来一个男声:“这位小姐,你没事吧?”我没心情转头去看他,自己一会哭一会笑的,估计把人家给吓倒了,以为是哪家疗养院的墙壁倒塌了。深呼吸一口气,压下翻滚的情绪:“谢谢,我没事!” “我们认识吗?你很面善。”继续不依不饶,搭讪的套路还那么老土,我知道自己容貌好歹还算得上秀气,但没有鲜花一般这么招蜜蜂吧。我心情不好,懒得和他废话:“不认识。”那男人倒是很识趣,耳畔清静,蜜蜂终于被冻死了一只。 登机的时候,我前面的一个男人转过身来对我笑了笑,高瘦的身材,整洁的衣着,清雅的容貌,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我一愣,这位帅哥哥我不认识啊,又立即反应过来,真是气昏头了,这就是刚才那只蜜蜂阿。早知道是位帅哥的话,我态度就该好一点才对嘛,后悔之余继续骂自己笨蛋。 机舱里清冷极了,也是,大年三十的晚上阖家团圆,在外飘零的又有几人。那位帅哥不知道他是赶着去吃团圆饭呢还是和我一样无处可去呢?我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他,难道他是在公务舱还是头等舱?看他衣着打扮就像个有钱人,我这等穷学生只有坐经济舱的份。想想这么又帅又有钱的凯子就被我给放弃了,哀叹一声,找不到帅哥聊天,只好以睡觉打发时间了,头一歪,也就睡着了。 清雅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猛地一惊,一张漂亮的脸庞挂着极为职业的笑容:“请您系好安全带”。飞机已经开始着陆了,舷窗外只看得见跑道两侧亮起的长串指示灯,如同黑夜的泪水一般向前延伸。解脱了吗?还是根本只是逃脱了?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再度自欺欺人,奔向学校了。学校虽然冷清,可实验室里还有温暖的真皮沙发免费上网的电脑,尤其是小冰箱里好像还有速冻水饺和酸nǎi,嗯,刚好当成年夜饭。我考虑着是否要给那票损友们打个电话,老哥,梅梅还是……?罢了,此时恐怕大家都在家里享受新年的喜悦,还是不要给他们添麻烦的好。在外独立生活多年,早已经学会了品尝孤独。 明显感觉到了飞机的起落架重重砸在地面,不对……的 也不知道昏睡过去多久了,眼皮沉得很怎么打也不打不开。朦胧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对我说:“小月乖,不要哭!”是妈妈吗?真好,我终于见到你了。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我热切地伸手:“妈妈,抱抱!小月想你。”那个身影清冷极了,一动不动任由我的手落在空中。我慢慢地又把手缩了回去:“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突然间,那个沉默的身影决然地离我而去,妈妈!我在这里,我不会哭,会很乖,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你的宝贝小月!我想喊,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又想追,却如何也动不得半步。四野茫然,天地间只剩我一个人孑然而立,默然望着背影消失。我不哭,我一定不会哭的…… 终于睁眼看清楚这个世界,这绝对不是医院,这是一间极为简陋的茅屋,黄土夯成的墙壁,破旧的座椅,纸糊的窗户,还有身下的这张土炕,想起了暑期下乡做科学宣传时候见到老乡的房子一样。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甚至还摆放着一盆文竹,频添几缕生机。门帘一挑,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身穿一袭靛蓝粗布裙衫,大褂绣着几朵跃然而出的海棠巧妙地掩盖了补丁,居然现在还有人穿古装,难得啊。等看清女孩的容貌时,不由感叹,好精致的女孩,肤如凝脂,明眸善睐,秀气的瓜子脸上梨涡微现。虽然布衣荆钗不饰脂粉,却难掩天生丽质,放在城里的话,估计给她家扛煤气罐的人要排到大街上了。女孩的声音一如其人,温婉动人:“姐,你醒了,吓死我了。”这句话才把我吓得够呛呢,我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美女妹妹阿。不过也挺好,难得有个又温柔又美丽的妹妹。 妹妹端来一碗水,将我从土炕上扶起:“来,喝口水!”我很乖地接过碗:“妹妹,我怎么了?”妹妹伸手在我头上一戳,柔中带着几分教训:“你啊,亏得还是我姐呢,怎比我还皮,昨儿上树掏鸟窝给摔了,好在没事,可把爹给急坏了。”听这口音是北京人,飞机确实是在首都机场降落的,这点不错,可是我绝对不是从树上摔下来的。 北京也有怎么穷的地方?我继续套话:“那爹呢?”妹妹顺手又给我捋了捋头发:“进城送花去了,要等天黑才回,说好要给我俩买快布做新衣服的。”呃,买布做衣服?我这妹妹也够手巧的,不仅绣花绣得栩栩如生,还能做衣服,以后可以发展她去做服装设计。等等,这不对啊,大褂,买花布,做衣服?这里是21世纪的北京吗?我小心地问了句:“今年是哪年?”妹妹一愣:“康熙四十五年阿!” 午后,院子里的合欢树下,我满头大汗地绣着花,与那根纤细的绣花针进行着拉锯战,海棠在我身边缝着新衣服。我已经接受了来到康熙四十五年,也就是公元1706年这个事实,现在这个漂亮的妹妹叫谢海棠,而我的名字成了谢桃,母亲早亡,父亲名叫谢三。家就在北京城郊,不过这个北京城郊可不是现在的北京城郊,我估计也就是现代北京的丰台区。 谢三也就是我现在的父亲是个花匠,种得一手好花,月季,文竹,杜鹃,万年青……我们家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鲜花。谢桃和妹妹海棠平时都做些绣活,也由父亲送城里换些钱补贴家用。谢家世代居住在北京,家中原本有几亩薄田,算得上小康之家。满清入关后,各旗圈地闹个不停,田地也没了,祖宅被烧了,家里败落了,诺大一个家也只剩下了谢三。谢三已然年逾半百,家境尚可时还曾念过一年私塾。好景不长家逢惨变,无奈之下,谢三也只得以种花为生,难得攒钱娶上妻未得经年又成为鳏夫,当爹又当妈地将两个女儿拉扯长大。好在两个女儿很是懂事,帮衬着谢三打点家务和花草,三人的日子过得不算太苦,也算不上小康。 终于在我的艰苦努力之下,一朵桃花完工了,海棠伸头过来一看,噗哧一笑:“姐,我看那一摔还真能把你的手给摔笨了。”我脸一红:“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伸手去呵她的胳肢窝。海棠笑着躲开了,自己看看那桃花也是哭笑不得,确实很丑,看不出来是桃花,连花都不是。唉,现在还有那个女孩会绣花的阿,我最多也就会钉个扣子。刚上大学那时曾学过十字绣,只不过一针扎下去,啊,好大一个洞,在手指头上。早知道会来到三百年前,就和跟着妈妈学绣花了。记忆中妈妈的手很巧,小时候,我的衣服破了,妈妈也是在破口处绣上一朵小花。为了向小朋友炫耀衣服上的绣花,我还特意把衣服弄破,今天让妈妈绣上一朵梅花,明天要绣一只小狗。  我停下手中的针线,接下来的时光应该是自己的未来还是曾经的历史?在现代的陈霜月生命是否已经终结了?此时的我作为一个古人谢桃而存在着,这就是生命的一种延续方式吗?抬头望着天空,蓝得那么柔和,却又透澈如同山涧的泉水一般,三百年后的北京上空是yīn沉的蓝天,没有污染真好。山野间流溢着青翠,空气中飘dàng着花香,远处鸡犬相闻,要是有电线网线再来台笔记本,这里就是人间天堂了。 隔壁邻居家的张虎子又在门口探头探脑,十有八九是在看海棠。海棠的美在方圆十里是出了名的,也不知道她出现在多少家小伙子的梦里。我和海棠都到了这个时代的适嫁年龄,提亲的人快把我家的门坎给踏断了,可父亲总是笑眯眯地说不着急不着急。其实我明白,他是想给我们姐俩找个好人家。我冲着门口一笑,张虎子唰的就没了踪影,海棠不知道是没察觉还是故作不知,一心一意地缝着她的衣服。 一片合欢叶慢慢飘落,随风轻舞,最后悄然落在了海棠的头发上,我轻轻给拂去了。我疼爱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心灵手巧,美丽温柔,怎么能让人不喜爱。在这个时空里,我只比她大一岁,原来的谢桃是个活泼的女孩,倒似海棠的妹妹一般。现在这身体的容貌倒是和我原来有着八分相似,只是更年轻了些,返老还童的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对于这点我还是很满意的。另外一个让我很满意的是,我和海棠没有缠小脚,也许是因为母亲去世得太早,家中没有其他年长的女xìng,加上我们家和村里其他人来往不多,父亲并没有给我们这个禁锢。 卧轨自杀的海子曾经写道:“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现在我则是绣花、做饭、挑水、拾柴,过着一种与以前截然相反的生活,祸兮福兮,真的很难评价。我失去了现代生活的舒适便捷,却获得已失去多年的温情,无论是海棠还是这个父亲,对我的那份亲情,让我迅速溶入了目前的生活之中,尚且乐在其中。 等到海棠将我们的新衣服做好时,我的绣工也逐见长进。学理科就这点好处,多如牛毛的试验让你的手变得巧起来,我记得一个老师说过会做试验就一定会做饭,这点也不差。我的厨艺在海棠的监督下也从把饭烧焦到把饭烧熟的境界。日子就在我的不断学习中慢慢溜走,一个多月下来,我变得很适应这里的生活了。我渐渐忘记了我是陈霜月,那个三十晚上无家可归的人,那个活得恣意潇洒心底却总是在流血的人,那个和狐朋狗友喝得烂醉隔天还会照常考试的人。 这一日,父亲送花回来,有些愁眉不展。我问道:“爹,您怎么了,有心事?”父亲长叹了一口气,花白的鬓角,深深地皱纹都在诉说着他曾经经历过的磨难。父亲笑得很牵强:“没哪!你别担心。”我有些生气了,这不是把我当外人嘛:“您要是不说我就告诉海棠,让她来问你。” “前些日子,八爷府上要几盆紫菊,可是今年秋来的迟,现在所有的菊花还没有开呢。府上的管家催得紧,我又收了定钱。你别说给海棠知道啊。”父亲说完就继续沉默着,一如所有收成不好的佃农面临着收租。原来做新衣服的花布是用那定金买的,突然想起了《白毛女》中杨白劳给喜儿买了红头绳的场景,不由感叹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好在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既然在现代我端的就是相关专业的饭碗,这两把刷子还是有的。我笑着对父亲说:“爹,这你不用愁,我有办法。” 什么叫做知识就是力量,这就是体现。菊花是一种短日照植物,只有黑夜长度不少于9小时才会开花。这年农历上的秋日虽然已然到了,而按照公历,太阳还未移照赤道,日照时间自然比以往农历上的相同时日要更长一些。此时的菊花已经有了花苞,要让菊花开放,唯一的办法就是缩短日照。当我把关了几天小黑屋的紫菊抱出来时,父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几株紫玉莲开得娇艳无比,又不改风骨铮铮。父亲问我是怎么做到的,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和他解释什么叫做光周期,短日照植物,我笑了笑:“我求了菩萨的!” 送到八爷府的花显然甚得人意,父亲特意买了一对玉镯,分给了我们两姐妹。虽然玉镯的成色不好,放在现在也是不值什么钱的,但我还是高高兴兴收下了。尤其是海棠,恐怕是她第一件首饰。我以前也收过一对玉镯,老坑冰种翡翠,价值不菲,我转手就扔进了抽屉里,让它不见天日。 晚上海棠依旧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和我并排躺在炕上,摸着镯子说:“姐,真的好漂亮!我好喜欢!”本来我都被她说烦了,此时心里微微一酸:“海棠你要是喜欢,姐姐这个你也拿着。”海棠点点头,又猛地摇摇头。我笑了笑:“你要是喜欢这些首饰,下次姐给你买对耳坠。”海棠虽然有耳洞,此时却塞着茶梗。母亲本来留给我们一人一对银耳坠,在病逝那年给当掉换了yào钱。海棠听了更是兴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这下子把我可害惨了。我向来睡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很轻,这下次更难入睡了。 黑暗中,落在窗纸上的月色雾朦朦的,迷茫地散开在屋内。静谧的夜伴着影憧憧,淡淡的融入心中,陈霜月曾经有过多少首饰?我慢慢地回忆着,从10岁起收到现在不下十几件了吧,从金耳坠到小钻戒,翡翠镯子铂金项链,还有著名的T牌银饰。我从来都不戴那些劳什子,嫌麻烦,做起试验来碍手碍脚。每年都有人送,越送越贵重,每年都被扔到首饰盒里做摆设,等待下一次更贵重的同伴。只是愧疚的象征,而非真挚的祝福,远比不上这成色不好的镯子在我心中的地位。 秋意渐浓,此时的菊已经不需要再扔进小黑屋内禁闭反省依旧能够开到荼糜,灿烂的秋菊溢满了我家的小院。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萧瑟秋风之中花朵轻曳,多少文人对此总是不吝笔墨。 上次送去的紫玉莲不仅得了个好价钱,也给我们家带了好名声,来买花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父亲更是忙碌了。而我,依旧在家务上没有什么长进,可莳弄花草的水平已经慢慢超过了父亲。利用简陋的条件,我将家里的一间旧屋改称温室,再加上科学合理的剪枝培土,别家花匠种出来的花自是不能和我家相比。家里经济状况开始变得不再那么捉襟见肘,我开始计划着攒钱给海棠买耳坠。 日渐增多的订单让父亲和我变得忙碌起来,我们家开始负荷不了过多的生产任务,按照现代的术语开始需大于供。我于是想起了隔壁张小虎家,教会他们种植技术之后把一部分订单jiāo给他们做,共同富裕嘛。张家很是感激我们,张小虎躲在我们家门口看海棠的次数也越发多了起来。 临近重阳之际,京城大抵是有些风雅的人家都需要菊花,我们家更是天天绕着菊花忙上忙下。由于缺乏现代化的自动控温设置,隔上两个时辰就需要有人去温室时照料,父亲在夜里起来看花时受凉。加上这段时间的劳累,染了风寒便发起烧来,在现代感冒不是什么大病,在清朝倒是会要人命的。起初父亲还是忍着,直到那咳嗽声让人渗得慌,在我和海棠的重压之下才请了大夫,煎yào熬汤,我们做女儿的越发忙得脚不沾地。 海棠在屋外煎yào,我在里屋照顾父亲。父亲躺在炕上剧烈地咳嗽着,我给他拍了半天才喘过气来道:“这年岁大了,人就越发不中用了,花了不少冤枉钱,也不见大好。我看啊,就别请大夫了。”我给父亲喂了几口水:“爹,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请大夫怎么是花冤枉钱呢?您这几日就比前些日子好多了,不是吗?等您好了,什么钱都能赚得来,还怕花这些医金和yào费?”父亲摇摇头:“能省自是要省下来的,爹想给你姐妹俩攒点嫁妆钱。前些年不想把你们嫁出去也是因为手头紧,嫁妆不多婆家是要笑话的。” 我放下手中的碗:“爹,我不想嫁,让海棠嫁吧,我伺候您终老。”父亲一笑:“傻丫头,以往就常说不嫁不嫁的,现在还是这么拗,女孩家那里有不嫁人的?”没想到谢桃原也是个不婚族。“要是我和妹妹都嫁人了,您怎么办?” “你和海棠的孝心我都知道,可我不能误了你们。爹年岁大,过不得几年便要去见你娘。你就别担心我了。”父亲这番话让我很不高兴:“这话我可不爱听,爹您要是再说这些,我可就不理您了。” 父亲笑道:“好,好,不说这些,你和海棠都一样。说到嫁人都不肯,要是心里有人恐怕比谁都愿意。”我也是一笑:“妹妹长的标致,定是要寻户好人家的。”父亲却长叹一口气:“就是这个犯难,好点的家人怕高攀不上,差点的人家又怕委屈了海棠。”我带着几分骄傲:“怎么会高攀不上,能娶到我妹妹是他们家的福气。 “这些时日我看海棠也有些心事,我这病拖得让你们俩都不安生。”父亲无奈道,“那些收了定钱的花我都还没有送呢,怕要是来不及了。”预定好的花是要按时送的,尤其是主顾是王公贵族的时候,更是由不得半点推迟。既然父亲病倒在床,我又是家中的长女,自然一力承担:“我去送吧,爹你安心养病。” 张虎子主动上门帮忙,推小车的任务我就毫不客气地jiāo给他,张虎子的母亲张婶也过来帮海棠照料我父亲。在张婶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中,我开始了古代北京城之旅。从丰台走到市中心,要走多久,我不知道,除了军训拉练走过如此长的路外,我还是第一体验jiāo通基本靠走。我和张虎子从天未亮开始出发,一直走到了快晌午还未进城,再加上我从没来过古代北京,张虎子又是个路痴,看来我们在天黑之前是回不去了。 三百年前的北京,前门天桥无疑是最热闹的一带,张虎子吭哧吭哧的推着载满鲜花的小车,跟着我在城内瞎转悠。我凭着对三百年后北京城的记忆再是一张勤快的嘴,一一找到主顾,揣在怀里的碎银也渐渐多了起来。 小车内还剩下三盆黄菊三盆紫菊,是八贝勒府上的要的。此时的胤应该还尚未封王,对于这段历史我不是很熟悉,正儿八经的史书我只读过《史记》,其余的历史知识就是从教科书,小说和电视剧得来。走到脚都酸麻了的时候,眼前的景物倒是有几分熟悉,这不是去雍和宫的路吗?我想去的可不是雍和宫阿,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雍正皇帝和他的死对头胤居然是邻居。 从侧门进了这座贝勒府,我好奇地四处打量着,算得上气势恢宏,花园中的园林造景秀雅别致不落俗套,红破白露之间枝影扶疏,与21世纪那种模式化的园林造景有着天壤之别,主人品味确实不凡。带我入园的那个下人看见我四处张望,喝道:“这地方是你随便乱看的?当心你眼珠子。”嗬,好凶啊,狗仗人势而已。虎子自打进门来只是低着头,陪着笑脸说:“我们是乡下人,不懂事!您多担待!”这时来个好像是管事的,指挥着我和虎子把花放好,嗓音尖细,是个太监。 收了钱,正要走人,一个女子小跑了过来:“哎,等等!”看样子是个丫鬟,穿着却很讲究,难怪《红楼梦》中的刘姥姥将使女当成主子,大户人家究竟是大户人家。 那女子长的秀气,可是开口说话却很不客气:“上次那几盆紫菊是你家种的吧,长得不好,是不是你的花有问题啊。”我心里很不舒服,还没等她说完,打断了她:“是你们不会种,干我何事?” 丫鬟秀眉一挑:“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怎么了?”我不甘示弱,旁边的虎子拉拉我:“小桃!”在我还是陈霜月的时候,从来都只有欺负别人的份,此时哪会落人下风,丝毫不理会虎子的眼色,继续说:“不懂养花就别养,好好的花养死也是造孽,是自己的错就别推在别人头上。” “没有教养的乡下人!”丫鬟出口不逊。 “有些人的教养还不如我们乡下人呢。”吵架我还没怕过谁呢。 “你……”小丫鬟一时语塞,猛地抬起手甩我巴掌。很可惜,这招也被陈霜月那三任后妈屡次使用过了。早有防备的我抓住了小丫鬟的手,顺力一拉,摔了她的狗啃泥,可惜了她那身漂亮的衣裳。要知道,我大学体育选修的就是防身术,文攻武斗皆占上风,历任后妈们被我整得鸡飞狗跳。 我得意极了,一眼瞥见张虎子浑身筛糠似的,估计已经吓懵了。唉,这个年代的老百姓阿,一年反抗意识都没有,只知一味的忍气吞声。不过想想,他们除了逆来顺受还能怎么样,反抗权势也许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而那个小丫鬟慢慢爬起来,眼中流露出一丝惶恐,可不是对着我,而是对着游廊。 “住手!”一个清亮的男声在后面响起,不是刚才那位狐假虎威的下人,也不是刚才那个太监。循声而去,一个高个的男子从花园的游廊慢慢走来。二十来岁的样子,青色长衫,腰间系一条黄色的腰带,面白如玉,漆黑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秀气的脸上带着几分威严。气质很好,令人一见忘俗,如果参加什么选秀活动一定红,就是不知道他能否同意让我做经纪人。就以来自十七世纪的贵族美男这个做为噱头大肆炒作,不想发财都难,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暗自偷笑,估计没他还没听完我的行销创意就吐血身亡了。 周围的人全部矮了一节,张虎子更是跪倒在地上,口里念念叨叨都是吉祥。不用他们说我也知道这个男子是谁,除了这个大宅子的主人,谁会系着皇室象征的黄色腰带呢。我还不习惯这个时代的礼节更不喜欢给人下跪,习惯xìng地向着他点头淡淡一笑。 他看见我对着他笑,不由一怔,也许从来没有见过不向他行礼的平民女子吧,目光威严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没见过美女阿,在现代这样盯着一位女士可是很不礼貌的哦。 八阿哥胤终于开口了:“你们都下去,这位姑娘留下。”顿时花园里就只剩我们两个人,好高的效率阿,尤其是虎子,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我心里还盘算着当他的经纪人,虽然这是不可能任务,但脸上还是掩不住笑意:“贝勒爷有何见教?” “你知道我的身分?”他不动声色,语调威严中透着几分平和。我望着他那张俊俏的脸庞,细皮嫩ròu的,可惜啊,不能像欺负老哥一样去捏他的脸,不然手感一定很好:“知道。” “那为何不见礼?” “难道八爷您的尊严和地位就只是建立在别人的下跪和磕头上吗?”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估计他也没法理解。 胤笑了,美男笑起来果然极具杀伤力:“倒是有几分理,上次那几盆紫菊就是你种的?”他态度很是温和,面对着一张可以引起无数女生尖叫的笑脸,我自然答得很爽快:“是啊,是我种出来的。” “现在那几盆花有些枯了,你跟我来看看吧。”胤带我来到摆放那几盆紫菊的地方。我看看了,叶子有些蔫带着几分焦黄,泥土湿润不像是缺水造成的。找来一个小铲,仔细翻开土,烧根了。唉,打理这盆花的人也太勤快了,施肥浓度太高不说,看样子水也浇得太多。胤看着我忙忙碌碌,我起身一转头,对上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这要是长在一个女孩的脸上,够她吃一辈子了。 “就是施肥太多,浇水太多了。种花固然不能太懒,也不能太勤快了。难道八爷没听过顺木之天,以致其xìng的道理?”我拍去身上的浮土。 “这花是福晋在养着的,她很喜欢。” 难怪呢,我第二任后妈就是个能把仙人掌都养到死的人。秋风习习而过,刚才忙到有些热的身子顿时凉快下来,我舒服地环顾四周,刚才还没好好的欣赏这座花园呢。小荷塘上的残荷瑟瑟发抖,山石之间的一小亭翼然。很好的角度,下午阳光也正充足,若是我那宝贝尼康E4500在,绝对是一幅最佳照片。 “在看什么?” “池鸟澹容与,桥柳高扶疏。烟蔓袅青薜,水花披白蕖。何人造兹亭,华敞绰有余。四檐轩鸟翅,复屋罗蜘蛛。直廊抵曲房,窈窕深且虚。修竹夹左右,清风来徐徐。”我突然想起这几句诗便顺口念了出来:“这园子典雅精巧却不乏大气,设计这园子的人胸中气象万千尽这一草一木中。” 胤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读过书?”我的脸上立刻出现三根黑线,漏底了!我只好搪塞:“我们这等贫家女哪里来的闲钱读书啊,只是听人说过便记住了。” “过耳不忘,也是本事!”胤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话。反正钱也收了还是赶快开溜好了,这回还是乖乖蹲了蹲身子:“八爷若是无事,民女告辞了!”怪别扭的,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为之。 胤喊过那个管事太监:“多给她点银子。” 没有人不喜欢钱的,我当然也不例外,而且可能比别人更爱一些,我那群损友个个都被我巧取豪夺坑蒙拐骗过。但他的语气高高在上,我不喜欢那种被人施舍的感觉,脑袋一热:“谢八爷,我不收不属于我的东西。”转身快步离开时心里那个滴血阿,自己就是这点不好,说话老是不经大脑。 临近傍晚,大部分商铺都收摊了,还是要抓紧时间过过逛街的瘾。我有很大的购物瘾,这些天可把我憋坏了。除了不能用信用卡透支之外,还多了不停唠叨的张虎子,一会是说刚才差点就没命,一会又是赶快找地方歇脚,我的耳朵都快起茧了。想起在现代刷bào信用卡,旁边偶尔还有个苦力拎着战利品的逍遥日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街边小摊上一副精致的银耳坠吸引了我的目光,坠子打造成一朵半开的海棠花的形状,虽然做工不是非常精细,但造型倒是挺别致的,刚好可以拿来送给海棠。一番讨价还价后,我终于以五钱银子买下的这副耳坠,这五钱银子是我暗自攒下来的,再多一个铜子我也是出不起的。又开始严重后悔起来没有收胤的赏钱,估计数目不少,要是收了下来,还能给海棠多买一件首饰呢。想着海棠耳朵上挂着这副海棠耳坠的俏模样,我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海棠指不定有多么高兴呢。 兴致勃勃地继续我的扫街大业,直到街上的所有店铺打烊为止。天色快黑了,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张虎子不见了。那个路痴!我暗自骂道,这么大个人了还会跟丢。更为严重的是,我们的干粮全部在他身上,肚子开始闹起了意见。身上所有的银子加起来大概有十两左右,但都是要给父亲请大夫买yào的,能不动尽量不动。数了数手里的铜板,可以够我吃碗面条,也许明天早上还能买两个包子。 解决肚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问题后,夕阳的最后一缕金色映了下来,落在了远处一个哥特式的建筑上,教堂!也许那里的传教士能够收留我,这样就省去了住店的钱,抱着这个想法,绕了无数弯路,打听之后才知道这做教堂就是后来鼎鼎有名的北堂,西什库教堂的前身蚕池口教堂,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此时的康熙已经倾向禁教,很多传教士都已经离开中国。教堂内似乎只有一个传教士在。刚听到目前这个西方人自我介绍时我大吃一惊,原来这就是将奎宁介绍给康熙的法国传教士张诚。听说我的来意之后,他爽快地答应了。 夜深了,不知为何,我久久无法入睡,只好起身四处走走。漫步四周,万籁寂静,新月的清辉满撒大地。因为自己的名字中有个月,对月亮有着特别的感情,望了望月,此间的月和三百年后的月亮最大的不同就是上面没有阿姆斯特朗的脚印。思绪渐渐回到那个发达的工业时代,不知道自己那群狗友们怎样了,会不会因为缺了一个酒友而大发牢骚呢。老哥肯定要伤心的,还有嫂子水水,也是会难过的。水水说过她想在教堂里结婚,不能看到他们结婚,真遗憾。 缓步来到祭坛前,昏暗的月光中,我望着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表情那么的痛苦。既然他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拯救世人呢?我的救赎之道,又在何方?想起大学时代曾经背过的一段《圣经》: “ The LORD is my shepherd; I shall not want. He makethcom to lie down in green pastures; he leadethcom beside the still waters. He restoreth my soul; he leadethcom in the paths of righteousness for his ncom’s sake.”(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缺乏。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他使我的灵魂更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我轻声背诵着,旁边突然啪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原来是张诚,看来我吓到他了:“对不起,神父,我有些睡不着,所以起来走走。”张诚拾起地上的书,忙回答道:“没关系。” “你懂英文?”张诚试探地用英语问到。 “当然。”我同样也用英文回答他,既然都没法瞒下去不如实话实说。但心里不知怎的,一直都有些惴惴不安。我毫无谈兴,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还是早点回去睡吧,我给他道了声晚安,回去找周公聊天去了。 无人永生2006-12-03 14:16 下面是引用zxn1229于2006-12-03 14:08发表的: 谢谢支持,现在正在解决问题 看到了 不用谢 PS:建议使用4号字 不会的话可以去上面的帮助查看 zxn12292006-12-03 14:16 惊心血案 其实整夜都未睡好,时而惊醒时而昏沉。东方微微泛白之际,还未与神父告别,我就离开了,整晚的心绪不宁让我格外的焦虑。这种感觉在陈霜月的人生中曾经出现过两次,三岁时母亲去世的前夜和十二岁时外公去世的前夜,此刻我很担心父亲和海棠。看到客房桌上的纸和羽毛笔,按照西方人的习俗我用英文给神父留了封感谢信。古代英文和现代英文还是有些差别的,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得懂。 一路上,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的情绪开始变得很急躁。要是此时有俩车,即便是自行车也是好的,总比两条腿快吧。越走越发急躁,拿出军训时拉练三十公里的劲头,顾不上周围人的眼光一路飞奔。 终于看见院门口了,我喘着粗气歇了会,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刚进大学时遇上一个女生跳楼,整个教学楼外也是弥漫着这种浓浓的血腥味。我慌神了,冲进院门,猛地被门槛绊倒在地,头重重碰上地面。顾不得疼痛,爬起来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呆住了,院子满地都是破碎的花盆和被人践踏得一蹋糊涂的鲜花,张虎子家的大黄狗鲜血淋漓地躺在院子角落里。 我定了定神深呼吸了口气,从1数到5,镇定下来后走到屋前。房门半掩着,血腥味越发浓重,一缕长长的血流延伸到屋外。我推开了门,只见张婶倒在桌前,鲜血流了一地。父亲和海棠呢?他们难道……脚上仿佛有千斤之重,手微微颤抖地挑开里屋的门帘。 里屋更是惨不忍睹,炕上父亲和张婶一样,躺在血泊中。我那温柔美丽的妹妹海棠,衣衫破碎,半luǒ着身子,仰躺在地上。我一脚软,跌坐在地上,呆呆地一言不发,定是人凌虐了海棠,然后杀了父亲和张婶灭口。父亲和海棠是我在这个时空中仅有的两个亲人,老天为何对我如此残忍,在300年后,无情地让最疼爱我的两个人相继离世,而在现在又毫不犹豫夺走我最亲的两个人。我终于明白谢逊为什么会骂贼老天,为什么会总是疯疯颠颠,我也快疯了。我流不出眼泪,有种伤痛会地让你哭不出来,因为你的心在哭,你的眼已经无力掉出泪水。我蜷缩在地上,突然喉咙中泛起一股腥甜味,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意识到这样下去可不行,对自己说:“无论你此刻是陈霜月还是谢桃,你都必须振作起来!既然能够熬过了300年后的两次打击,自己的神经一定没有那么脆弱的,这一次你也一样。”我大声喊出来:“加油!”理智慢慢回到自己体内。 张婶的致命伤是在颈部,划开了她的颈动脉。桌角和墙壁上都有占到飞溅的鲜血。接下来是我父亲,他是躺在炕上被杀的,半边身子泡在暗红的血之中,肚子上一个大洞。他们两个人都来不及反抗,一个卧床在病的病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谁就如此凶残?愤怒渐渐大于悲伤,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我要报仇。 我的视线慢慢转向海棠,妹妹,我抚摸着她的脸庞,合上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红颜命薄,如此美丽温婉的女子,为何偏偏要遭受如此悲惨的命运?我掏出那副海棠银耳坠给她戴上,冰冷的触感刺得指尖生疼。耳坠果然是很配她,只是她香魂渺然无法见着自己装点的模样。看着海棠衣不蔽体的模样,找来海棠缝的那件新衣给她换上,她一直都舍不得穿,说是要留到过年……洁白的身子上随处可见的瘀痕,在向我诉说妹妹悲惨的遭遇。颈部一道深深的勒痕,海棠就是这么惨死的。 午后明艳的阳光落在我的身上,带来的暖意却丝毫不起作用,我全身依然在微微颤抖。许久才发现四周寂静的有些可怕,对了,其他人呢?怎么可能没人发现呢?张婶和海棠至少都有机会呼救,村子里其他人不会听见吗?虽然这个村因为早年的圈地只剩下6户人家,但至少邻居张家其他人都能听得到响动。我扶着墙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奔向邻居张家,也不知道虎子有没有回来。 张家血腥味也是浓烈异常,进屋后才发现张家的悲惨不亚于我家,除了虎子和张婶,剩余的三口人也是横躺在地上,全部死了。其他人家呢?我转一圈回了家,缩在里屋的墙角里,看着海棠和父亲的尸体,心中的恐惧感慢慢散去,他们是我挚爱的亲人,会保佑我平安的。全村六户人家共37口人,居然只剩下我还有生死未卜的张虎子。 又累又怕,恐惧、悲伤和愤怒jiāo织在一起,我靠着墙寻求支持的力量。人略微松懈下来,身体便犹如虚脱一般,意识也开始渐渐迷糊。我倚着墙沉沉睡去,直到一阵浓烟把我呛醒。火光冲天的黑夜里,燃烧发出的噼叭声中似乎透出虎子的喊骂声,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划破夜空的沉寂。虎子!我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唯恐自己发出声响,此刻显然不能出去,否则会被人发现灭口。马嘶人声渐渐远去,消失得彻底之后,我才站起来,想朝外冲。然而大火已蔓延开来,整座房屋被围于火海之中。屋顶上纷纷落下木屑,房梁冒着青烟,窗户更是烧得正旺,里屋的门帘也已经烧着,彻底阻断了我离开的路,阵阵烟尘更是呛得我喘不过气来。 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用桌上碗里剩下的水浸湿捂住口鼻。门窗都烧着了,根本就无法出去。无奈之下我把桌子搬到墙角,躲在桌下,用尽全身力气去撞墙。一下接着一下,半边身子都隐隐作疼,好在黄夯成的墙并不是很结实,猛力撞击之下很快塌了下来。房顶木梁和黄土块纷纷砸在桌子上,好在桌子还比较结实,并没有被砸烂。我躲在墙角与桌子构成的三角空间下,静静地等待着逃生的最佳时机。哐当声中,我在这个时空的家终于彻底没了。我也来不及凭吊什么,只求得能够活着离开。房子倒后,大量的空气涌入,火势变得更旺了起来,但总算有了逃生的出口。 我正打算逃走,无意间瞥见炕角有个东西。我下意识地捡了起来,也顾不上看,便往怀里一塞。刚逃出去没几步,哐当之声络绎不绝,整间房子彻底跨塌了下来。我忍不住回头一顾,随即又掉转头,往沉沉黑幕中奔去。 黑夜如同一只噬人的怪兽,我如同在他巨大的嘴中奔跑,哪里都没有出路。火光印在身后,犹如那怪兽的舌一般,随时都会将我卷入。慌乱之中我一脚深一脚浅漫无目的地逃离,也不知过了多久,蓦然一脚踩空跌倒在地。想站起来却全身酸软无力,只能勉强坐着待体力渐渐恢复,泥土的味道充斥的鼻尖,却仍盖不住留在记忆中的血腥之气。虽然见过生死,却从未遇见过如此可怕的屠杀,生命在这个年代真如草芥一般。坐在湿滑的泥地上,注视着远处隐现的火光,我的眼神一定很可怕吧。 我要报仇!报官吗?凶手绝对不是一般人,若是响马,在官府内定有眼线。一旦走漏消息,凶手就会知道还有我这个活口在,恐怕不久我就要去阎王那里报到了。也许不会去阎王那,回去了?这个当然不坏,但我又怎么回来呢?我也怎么也得要替海棠他们报仇之后才能安心离开。 仔细回忆着现场的情景,越发觉得不像是响马所为,土匪目的在于劫财,所有人的家里均没有被翻动的痕迹。村子里并没有什么富贵人家,匪徒若是为了劫财也断然不会挑这样的村子。究竟是为了什么,能把整个村子的人全部杀了?如此惊天的血案,难道就不怕官府追查吗?怕是和官府有勾结的人才敢如此肆意妄为吧。如果我去求助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八阿哥胤呢?我下意识地排斥这种想法,能做出如此大血案的人不是土匪便是官府中人,要是我被卷入这个时代的政治斗争,那下场一定更惨。 凶徒要是放火湮灭证据的话,昨天房子就已经烧掉了,去而复返,究竟是为什么呢?我下意识地摸到怀中那块在炕角旁捡到的东西,入手温凉润滑,上面还雕着花纹,是块玉环。昏暗月光下,看不清楚这块玉环的细致模样,也许凶徒就是为了寻找这块玉环而来,撞见了刚好归来的张虎子。杀了虎子灭口之后,索xìng放火烧屋。谢桃已经死在昨天夜里的那场大火里了,现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来自江南的女子陈霜月,她无父无母寻亲来到京城。以后的着落呢?我又该如何报仇呢?思虑渐渐又不知道到哪国去漫游去了,好在这种漫游不收钱,要不然我非破财不可。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眼前的路也逐渐清晰起来,我居然在黑夜里摸索了一夜,紧张激愤已经慢慢从身上退去,彻底平静镇定了下来之后,此时才感觉到饥饿寒冷不断侵袭着我,我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辨明了方向,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不远处的官道慢慢走去,头变得越来越沉,最后仅剩一点意识也消失了。 感觉身体在摇晃着,有些像是躺在火车的卧铺上一样,我回到现代了吗?我忙睁眼一看,自己正靠坐在一棵大树底下。一个二十岁不到的男子扶着我,递过一个水囊问:“要喝水吗?”看着他的辫子马褂,我还是在康熙年间,顿时一种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高兴得情绪涌用上心头。水当然要,此时的我嗓子干疼得很,根本发不出声音。我毫不客气地抢了过来,拼命地往嘴里大口大口的灌下去。冰凉的水润泽着喉咙,我大口喘着气,整个人顿时感觉好多了。我开始打量着这个男子,白净的脸充满着朝气,也带着几分粗豪,颀长的身材,嘴角边微微露出些讽刺的笑意,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骑装长靴英气勃勃,身旁有一匹黑色高头大马。看上去和刚进大学校门的男生没两样,有些自命不凡又有点喜欢故作成熟。 我把水囊还给他,对他说了声谢谢。他没有接水囊,却递过来一块素白的手绢,什么意思?他指了指我的脸,比划了一下。此时的我脸上一脸黑灰,头发估计和鸟窝没差别,身上又是灰又是土的,想必十分狼狈吧。我尴尬了一下,接过手绢,用水囊的水打湿了,把脸抹干净。接着又把头发用手略微理了理,好在衣服没破,只是夜里摔了几次跤,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他问我:“你家在哪里?”家,我没有家了,无论在这里还是300年后我都没有家。我没有回答,只是把水囊和手绢递还给他。 “你自己留着吧,指不定还用的上呢。”碰了个钉子,我悻悻把东西收了回来。要是放在现代,面对一个救我一命的帅哥,我第一反应就是上去给他来个法式礼节,估计他不会喜欢的。而古代呢?电视剧里面凡是女子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跪下来大呼:“谢谢恩公救命,小女子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大德,还请恩公留下姓名,日后一定给恩公立个长生牌。”严重一点的就要以身相许了。我还在到底要不要上演如此之类的剧情中挣扎时,他盯着我的脸笑了:“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弄成这副模样?”我自然不会对他一个陌生人说起我的遭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 他继续问道:“看你的样子怕是遭了劫,出了什么事吗?”我还是没有回答他,继续保持沉默。他又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带着几分调侃:“原来你是哑巴。”我只是不愿和你废话而已,白了他一眼:“你才是哑巴呢!”他被我一顶撞,没生气反而是乐呵呵一笑:“我说话说的这么大的声音,怎么可能是哑巴?” “那你就是只青蛙,青蛙才叫得那么大声!” “你很有趣嘛!” 呃,有趣?有人说我yīn险狡诈,有人说我任xìng非为,还有第一次有人用有趣这样形容我,这就是古人和现代人的区别?我反驳道:“我倒不觉得。”他那匹大黑马突然把头凑了过来在我身上嗅了嗅,吓了我一跳。我还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过马,很是好奇便伸手去摸它。油光水滑的毛摸上去很舒服,而黑马似乎也很享受,任由我抚摸,还不停地往我跟前凑,眨巴着那双大大的黑眼睛看着我。它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弄得我直痒痒,我也拍了拍他的脑袋表示喜欢。“它有名字吗?”我问那位“黑马王子”。 “迅雷。它脾气挺不好的。”他的表情有些惊讶。 “迅雷?”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不是下载软件的名字吗,难道他家的驴叫作电驴不成?遭遇了昨天的惨剧,居然还能笑成这样,唉,陈霜月啊,不知道你是乐观过头还是天生冷血。 他一头雾水:“有什么好笑的?” 我忍住笑:“以后你要是买了只驴子,就取个名字叫电驴。”他更是懵了:“为什么要叫电驴?”我两眼一翻,还真不好和他解释,忽悠他:“因为你的马名字有个雷,你的驴名字再有个电,合起来就是雷电,多威风啊。” 他脸上明显一副你在说谎的表情,我继续忽悠他:“看过打雷没?闪电很快的对吧,电至阿,电豁超生阿,沾上了电就变得很快,所以你的驴子叫电驴的话绝对能跑得很快。搞不好到时候你驴子的速度比马还快,你这马就要光荣退休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你少瞎掰,驴子能比马快?”这个人长得不错,脑袋却空没有幽默感,我白了他一眼:“当然,至少活着的驴子比死马快。”他一愣,又是笑嘻嘻地点点头:“歪理。” 远处马蹄声声,三骑马飞驰而来,在离我们不选处猛地停下,那么快的马说停就停,这些人的马术真不错。为首的一个翻身下马,给他打个千:“爷,该走了!”原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子弟,难怪带着几分傲气,看他的衣着打扮气度举止,确实家世不凡。这位黑马王子很帅气地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显然骑术纯熟。他坐在马上俯视着我,带着几分笑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陈。”这个年代女子好像不能逢人就说自己的名字吧。 “你要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他一夹马腹,迅雷开始向前走去。 找你?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上哪里找你去。对了,我还真忘记问他的名字了,追着他的身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爱新觉罗•胤祯……”声音随着马蹄声远远传来,人已消失在地平线。 zxn12292006-12-03 14:27 教堂奇遇 口袋里揣着原本用来给父亲治病的十两银子,我茫然地站在京城的大街上。十两银子只能维持我两个月的生计,尤其是在京城这种米珠薪桂的地方。找个地方打工?可是那里会收呢?这个时代的女xìng最多只能在家里绣绣花,哪有出来抛头露面的。除非去妓院,这个……好像也不太妥当,我虽然比较叛逆,思想还算得上开放,但最大的特点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比如玩摇滚的时候,队长拉我去刺青,看到那针头我就立马落跑;考试前每次都大喊我不去,到了考试前三分钟还是乖乖进考场;学着别人抽烟,却被呛到快窒息…… 我想起了曾经去过的教堂,也许神父能再度帮我一次。我找到了教堂,张诚看我这副模样也是吓了一大跳。我怀着愧疚对他隐瞒事实的真相,办出自己编好的那一套说辞。虽然和上次的说法有些前后矛盾,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神父面露难色,虽然上次收留了我,只是留宿一夜已经是担了风险了。如果要是再收留我,被人发现了恐怕要被人说成是有违礼教不成体统。此时天主教被中国的众多读书人斥责为不遵礼法,尤其是女信徒和男信徒同室祈祷更是为人所诟病。我明白他的处境,我用英语告诉他:“我可以装扮成男人,况且我会弹钢琴,你们在唱诗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们伴奏。”神父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他们也确实缺少一个会弹钢琴的人。 于是我留了下来,再度望着十字架上的耶稣,我念着《新约》启示录中的审判日:“ And I saw the dead, small and great, stand before God; and the books were opened; and another book was opened, which is the book of life, and the dead were judged out of those things which were written in the books, according to their works.(我又看见了死了的人,无论大小,都站在宝座前,案卷展开了,并且另有一卷展开,就是生命册,死了的人都凭这些案卷所记载,照他们所行的手审判)”我在想:宗教的审判是在人死之后进行的,而现世的审判呢?那些杀了全村近四十口人生命的凶手呢?为什么人间的惨剧要一幕幕在我面前发生,难道就是为了测试我的神经是否脆弱? 神父望着我几分激愤的神情,他并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只是念道:“The thing that hath been, it is that which shall be; and that which is done is that which shall be done;and there is no new thing under the sun.(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阳光下并无新事)”我笑笑,虽然安慰得有些不着边际,但我还是很感激他:“谢谢你!神父!” 一身男装的我坐在了钢琴前,这架钢琴和现代钢琴差别不大,造型比较古朴之外,演奏上倒是没有任何困难。小时候的我特别反感钢琴,每天总是常常外公被逼着练习。那时我唯一的爱好就是下围棋,外公总是以陪我下棋为条件逼我弹钢琴。那个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从来不勉强我做任何事情的外公偏偏在钢琴这件事情上这么执着,后来才知道,我外婆和母亲的钢琴弹得很好,外公不希望我不懂钢琴。 我平常帮着打扫教堂的卫生,遇上弥撒的时候就弹弹琴。张诚似乎还在朝廷里面做官,经常被康熙召进宫去。遇到我们都有时间的时候,我们也会偶然用英文聊聊天,我还顺便和他学习一点法语。我的古英文水平得到了极大的锻炼,法语学习也开始渐入佳境。虽然不信教,但我对天主教的一些教义还是很有兴趣的,张诚也乐于和我聊这些,当然,我们还常常聊欧洲的历史文化和艺术,尤其是科学和文艺复兴。 我也没有忘记寻找凶徒的下落,最大的线索落在那块玉环上。我嫂子水水家就是开古玩店的,要是她在,必然能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可惜我不懂这些。仅凭着我蹩足的玉器知识,最多只能看出来这是一块上好的和阗羊脂玉,还需要找高手鉴定。那这一日,教堂刚好无事,我去了趟琉璃厂。印象中那里的古玩珠宝店很多,应该有人知道这块玉环的来历。 走进一家玉器行,我把玉环递给掌柜:“您能帮我看看这玉环吗?” 掌柜小心接过,仔细一看,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问道:“呦!这位公子,您哪得来这物件?” “怎么了?”我连忙从他手中夺回这块玉环。看样子他知道什么,要他说真话,我就给他开张空头支票:“掌柜的您先别管我这东西是怎么来的,您要是识货就给个好价,总比进了当铺强。” 掌柜的赔笑道:“公子阿,即便是你肯出让,我们也不敢收阿。” “奇怪了,有买卖为何不做?”这年头有钱还不赚的,肯定有问题。 掌柜的神秘兮兮地说:“这物件来自宫中,您看这做工,这用料,这上面还雕着龙纹呢!” 真是笨得够可以了,我来到这里之后就不知道骂了自己多少回笨蛋了。我是注意到了这龙纹,绕着玉环的两条云龙精细得栩栩如生,绝非现代工艺所能企及。只是在300年后连条狗身上都可以穿条龙纹内裤,一时间还真没想起这是皇家专用的图腾。 我走在大街上,回想起临走之前,掌柜的那个眼神。警告?惊恐?威吓?我说不上来,只是让人有些渗得慌。父亲和海棠的凶案怎么会扯上皇宫里面的人?这些天我也听到了一些关于血案的流言,顺天府已经定案,认为是附近的一群绿林响马所为,全城也贴了不少缉凶告示,可我心里明白那些人只不过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老百姓而已。真正的凶手恐怕顺天府也不敢抓吧。 来到这个时代,我一直在回避和政治历史的联系,没想到,命运却总也把我往这个方向推。无奈甚至是无力的感觉渐渐笼在心头,这个时代没有天赋人权的理念,对于紫禁城里住的那户人家而言,平民的xìng命也不过和蝼蚁一般。难道我没法替那些惨死的人讨个公道吗?想起了那天在路边救我的十四阿哥胤祯,去找他吗?我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也许他和这件事有所牵连呢?即便毫无瓜葛,难道他不会为了政治利益而出卖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心谨慎,为了避免上当,谨慎一点不为过。有人曾经说过,从不上当的人多半心理yīn暗,为了保住xìng命替亲人报仇,我也不得不做小人。 回到教堂,神父似乎刚从宫中回来在和一名贵族打扮的女子聊天。那名女子看上去和我年岁相仿,鹅蛋脸柳叶眉,笑起来时眼睛如同新月,衣饰华贵但却不俗气,眉间有一红色的朱砂痣,更增几分娇艳。 我见二人聊得正欢,不好打断他们,正要离开,却听得那女子说了一句:“有个叫郇山隐修会的吗?”神父一愣:“没听说过。”那女子有些失望:“哦,那就算了。神父,谢谢你的书,我该告辞了。” 女子转身yù出教堂时和我chā肩而过,我听到了一句极为震撼的话:“靠,是不是丹布朗在晃点人啊!”三百年后写《达芬奇密码》的丹布朗?我一愣,趁着她还没离开教堂,连忙追了过去:“这位小姐,请等一下。” “你有什么事吗?”她微笑着问我,真是一个很适合笑的女孩,很少有人能拥有如此甜美动人的笑颜。该说什么好呢?要是穿越时空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接头暗语那就好办多了,比如地瓜地瓜我是土豆,或者是山清水秀找八路。我一急之下问:“21世纪最宝贵的是什么?”对方明显一呆,随即哈哈大笑,一副终于找到组织了的表情,她忍住笑,回答道:“是人才!”她险些就要冲上抱住我,被我的眼神给制止了。 神父这时匆忙地走了过来:“外面来了很多官兵。怎么回事?”糟糕,肯定是玉器店的老板走漏了风声,我也太不小心了,被人跟踪了。我对神父表示了歉意:“神父,对不起,是我惹来的麻烦。” 同样是天涯沦落人的那个女子倒是很够义气,也不问缘由:“是位姑娘吧,赶快换回女装跟我走,他们即便进来找人也只能找到女人。”我也来不及做出更多解释,换了回了女装,跟着她出了教堂。 刚走出教堂,一队官兵围了上来:“什么人,站住!”那女子倒是很泼辣:“让开!”一个看上去是领头的站了出来:“得罪了,奉命捉拿江洋大盗。”女子冷冷一笑:“好极了,你到是捉捉看阿。”所有人都被她的气势给镇住了,加上她的衣着打扮,一眼便知绝非普通人。局面正僵持的时候,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一路小跑了过来了:“福晋,你上哪里去了,让奴婢找的好苦,要是这次再把你弄丢了,爷非打断我的腿不可。”福晋,没想到她的身份还挺高贵的,那个领头的有些硬着头皮问道:“敢问福晋是那个府上的?”小丫鬟训斥道:“瞎了你狗眼了,这是你能问的吗?” 福晋看那群人将信将疑的表情,语气中带着几分高傲:“我男人叫爱新觉罗•胤,你可以去找他来对质,看看他认不认识我。”周围人顿时集体请安,煞是好看。领头的更是磕头:“十二福晋恕罪,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这就给您让路。”福晋根本不予理睬,昂着头走开了。我跟在后面暗自发笑,这威风摆得可足。 马车上,除了我们两个再无旁人。我主动热烈地拥抱了她,我俩抱着很久都没放开,直到彼此都感觉到有些透不过气来才松手。接下来她又和我来个法式的吻礼,熟悉地言谈举止让我们俩都格外兴奋。她很主动介绍了自己:“我在来这里之前叫做林欣欣,在这里叫做富察•如欣,是大学士马齐的女儿,也是十二阿哥的嫡福晋。” “混得不错嘛,又是大家小姐又是皇子福晋的。”印象中这位十二阿哥算得上康熙儿子中结局比较好的一位了,“我现在和将来都叫做陈霜月,因为飞机失事来这里的。” “我是因为翘课去爬山,无意中摔下来的。”如欣话锋一转:“为什么那些人要抓你?” 我有些犹豫,虽然如欣不大可能出卖我,但我也不想把她卷入这是非之中。如欣见我迟疑,笑道:“你不说也罢,你自有你的难处。你多大了?” “来之前二十二,来了这里就成十七岁了。” “我来之前也是十七,不过来了三年,还是十七。你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么都比我大,我就叫你姐姐吧。” 我看了四周:“那也只能在没别人的时候叫,其他的时候你还是称我小月好了。” “那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欣欣,就这么说定了哦。”如欣伸出小指,我也伸出小指,两个人拉钩约定。如欣脸上因为兴奋而泛起了红潮:“姐姐,你要是没地方可以去就住我那里吧。难得遇上一个说得上话的,不然我都快要闷死了。” 那块玉环的出现已经引起了骚动,我轻率的举动肯定已经打草惊蛇。虽然去玉器店的是个男人,但如果追查下去就会察觉到我没有死。看来,消失一阵子是最好的办法,谁也不会料到我会藏身在十二阿哥的府邸之中。但这样会不会给如欣带来麻烦呢,虽然我们只是初次见面,但却甚为投缘,这也真真正正算得上是一见如故了。 如欣见我半晌不语问道:“姐姐?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怕给你添麻烦。”我也是实话实说。 如欣摇头:“不麻烦,不麻烦,最多就是吃饭多双筷子。” “那怎么跟你丈夫说阿?”我担心会十二阿哥胤不同意。 如欣小嘴一撇:“我直说就说你是我认的姐姐,他不会有意见的。” 我还是觉得不大妥当,如欣拉起我的手:“姐姐,这点事情我还能做主的,我可是大老婆呢,府里的上上下下都是我在管着的呢,放心好了。那些下人要是敢乱嚼舌头,我就扒了他们的皮。”如欣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看上去一点都不凶,却是十足的可爱俏皮。 “你刚才可真够威风的,有杀气,像个福晋的样子。”我想起刚才她那副摆出来的气势。 “虽然我过来没多久就嫁给了胤,但我在这里也是世家小姐出身哦,我阿玛可是上书房的大臣,这幅气势当然要有的。”如欣的脸上带着几分自得。虽然气势有了,但还是小孩子心xìng。但我挺喜欢的,刚刚失去一个妹妹,却又得到了另一个妹妹,真不知是不是老天对我做出的补偿。 蓦然想起了海棠,心中又是一酸,我再度抱住了如欣:“欣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妹妹。”我心里默默地念着: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的。如欣显然没有察觉到什么,顺势躺在我怀里:“有个姐姐真好,我在21世纪的时候就想有个姐姐能够照顾我。到了这里,我和娘家的那些兄弟姐妹都不熟,连说上几句话都困难。我丈夫虽然待我好,但有很多话不能说。”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比如呢?” “比如我的qq帐号怎么办啊,我刚往里面充了钱的,我的《福尔摩斯全集》还只看了一半,家里刚生完小猫的大咪好不好,小宝宝好不好?还有我爸爸妈妈他们该有多着急啊。我好想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 “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和姐姐慢慢说,我听着呢。那你觉得来这里好不好?”我一直想听听我和同样遭遇人的感受。 如欣想了想:“开始觉得挺开心的,我一直挺害怕高考的,就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才翘课去爬山。来到这里知道可以不用高考,挺兴奋的。可是后来又觉得很害怕,周围的人你都不认识,一大堆的规矩又没有自由,比准备高考还难受呢。而且还没有电视电脑,别提有多郁闷了。自从嫁给胤之后吧,面对他一群小老婆,我更是郁闷。好在他对我还不错,对了!”如欣坐了起来:“我还生了一个儿子,才半岁不到,好可爱。” 我惊讶地望着她:“你能接受得了这么早就生小孩?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啊。” 如欣笑了笑:“以前我总觉得生小孩很可怕,小孩子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动物,直到经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才会觉得这孩子最可爱。尤其是抱着他的时候,就会觉得很神奇耶,是从我身上落下来的,那种软软的模样,让人好喜欢。”说完她顿了顿:“你知道吗,我很爱胤,很爱他,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可以存在这样子的爱情……”如欣的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所独有的。 zxn12292006-12-03 14:32 悲喜之间 我成了十二阿哥府上的一名客人,白吃白住又不需要干活,吃穿用度和如欣一样,这让我很不好意思。十二阿哥胤虽然比较生xìng沉静但也是个爽快之人,对于我的来临没有任何的反感,相反的是他认为我的出现给如欣带来了更大的欢乐因而对我也很友善。在这里,我开始学会了各种正式的和非正式的礼节,虽然胤和如欣不把我当外人看待,但毕竟寄人篱下,适当的礼节也不至于招致非议。对外,如欣宣称我是她的一个远房表亲,府里的下人甚至包括两个庶福晋姚氏姚雪和李佳氏李兰都对我分外客气。 如欣的儿子长得白白胖胖的玉雪可爱,小名就叫宝宝。宝宝只要是人一逗就笑个不停,哭起来也是惊天动地,可没少折腾如欣。胤还有一个三岁大的女儿,是李兰的所出,听说名字叫做琳瑛,我没见到过,因为李兰从不来如欣住的小院,也不知道这之间有什么过节。我不是一个喜欢打听隐私的人,既然如欣不说,我也不问,正如我不说和海棠那桩血案相关的事情,如欣也不问。我们两个在这些方面上很有默契。 胤和如欣的感情确实很好,每天晚上都住在她这里,如欣想和我开卧谈会的愿望总是没法实现。其实这挺好的,不是吗?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在怎么掩饰也不能掩饰自己的眼睛,从胤的看如欣的眼神中,我深信如欣的幸福可以长久下去。 我和如欣两人经常天南地北的胡侃,聊我们在曾经有过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林欣欣来之前在读高二,是个调皮的女孩,家中父母皆为教师管教甚严,可是欣欣总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翻墙上树,恶整同学,无恶不作简直就是我小时候的翻版。谁会想到长得和天使一般可爱的林欣欣其实也是个小魔女呢。即便是做了母亲,欣欣那种活泼好动的xìng格依旧没改半分,甚至有在胤纵容之下越演越烈的趋势。虽然我上了中学就开始学着收敛个xìng,但毕竟天xìng中那部分不安的因素丝毫未减。我这前魔女和这小魔女凑在一起,天下开始大乱,如欣那个陪嫁侍女锦霞成了最直接的受害人。 最经典的案例莫过于那天锦霞躲懒,在花园里的假山下睡着了,被我和如欣发现了。我们两个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最佳的机会,如欣找来笔墨,在锦霞的额头上画了一个王字,然后我又在锦霞的左右脸上画了三对胡须,然后悄悄躲在一旁观察锦霞。最妙的是偏偏府里其他人看了之后只是捧腹大笑,没人提醒她,于是锦霞居然整天就顶着一张被画的惨不忍睹的脸直到胤收工回来吃晚饭。我和如欣都装成若无其事,胤起初也没发现,只是在喝汤时无意瞥见锦霞的脸,顿时被呛住了。锦霞这才意识到她脸上出了什么问题,我和如欣憋了许久的大笑终于bào发了出来,这次把锦霞气到哭了一整天。 我和如欣甚是愧疚,好生安慰了她许久,好像我们也太过分了点,如欣又送了一支玉簪给她作为补偿。过了两天我们又手痒了起来,趁着锦霞不注意的时候在她的身后贴了一张画。那画是如欣画的,她颇有几分绘画功底,把一只猪头画得栩栩如生。锦霞又带着这张猪头画在整个府邸里走了一下午。渐渐下来,锦霞变得精明了许多,不大容易被整到了。我提议把对象换成如欣的饭票,十二阿哥胤,只是如欣坚决不同意,把她那老公当成个大宝贝。既然玩不到胤,他身边的人总是可以的吧,于是接下来倒霉的就是胤的贴身太监赵顺。 冬天就这么来临了,大雪连着纷飞了好几天,三百年前北京的冬天因为没有温室效应显得格外的冷,我和如欣都怕冷,所以不得不闷在屋里。所以这段时间我们除了带宝宝之外,如欣就抱着手炉听我吹嘘大学时代的生活。 “我们学校有四大趴:馒头上面趴苍蝇,床缝里面趴小强,女生楼门口趴色狼,色狼身后趴联防。知道什么叫做四大响吗?”我摇头晃脑的说道。如欣听得乐不可支:“是什么啊?”“入学砸板凳,军训喊口号,中午大喇叭,领导唱高调!” “好有意思噢,”如欣问道:“姐姐觉得大学好不好玩?” “好玩,当然好玩!”我不假思索回答道:“小学中学和大学的疯狂比起来,就是小菜一碟,我们整锦霞他们都是小学生的玩法,大学玩起来那比的是创意。我们学校毕业生在毕业的前一天有一个告别夜,毕业生疯狂地往楼下砸书,泼水。刚进大学的时候遇上的那个告别夜是最具创意的,师兄们拿了卫生卷纸,从七楼顶垂下到一楼,然后点火。那一条条火龙还真灿烂。”我想起了大学时候的生活,简单的快乐,无拘无束的潇洒。 “哇,早知道我就不那么恐惧高考了,没想到大学这么精彩。” “当然啦,”我继续鼓吹大学生活:“大学里面最有意思的是社团,最没劲的也是社团。因为好的社团能够玩得出彩,其他的社团就只会欺上瞒下。我还混过一个乐队,后来因为嫌乐队的名字特怂,而队长死活不肯改就给退了。也有浪漫的事情,比如坐在海边喝一晚上的酒看一晚上的流星雨。偶然会有露天电影,大冬天里寒风瑟瑟的,一群人还看得津津有味。最有意思的阿是,男生们通常都是饿鬼,女生们则是忙着减肥。反正学业不那么紧张,每个人都可以活得很精彩。” 我在想我是不是有些带坏小孩子,赶快修正一下:“大学里也要认真学习,学分不够是不能毕业的。”一个念头突然蹦了出来:“你知道大学里有一个学分是必修的吗?” “英语?政治?” 我嘻嘻一笑:“有句俗话,叫做大学不学会打升级(八十分,也叫做拖拉机),就不能算毕业。” 如欣拍手道:“这个学分我拿定了,我会打呢。”我们两个相视一笑,赶忙叫来锦霞帮忙。于是,一副手绘扑克牌由此诞生。我拿着牌,对如欣说:“你的绘画水平真好,我就不行。” “当然了,我可是拿过大奖的哦。”如欣得意道:“只是我学的是油画,恐怕在这里吃不开。” 拿着画油画的水平来画扑克,看来还是大材小用了。整个冬天,我们终于有了打发时间的方法。 我和如欣费尽全身解数教会了锦霞和赵顺,也教会了十二阿哥。不过胤不常和我们在一起打牌,毕竟赚钱养家的人还是比较辛苦的。虽然他为人比较平和,颇有几分老好人的味道,但不是很喜欢热闹,打扑克是一种呼来喝去的运动,他还常常有康熙给他布置的功课要做。唉,康熙的儿子也真惨,要求不亚于面临高考的学生,我和如欣在对他表示了无限的同情之后,继续没心没肝的玩我们的扑克。 不过,偶然还是会帮他一下的,比如他写不出诗,我背一首至少是晚清以后的诗给他,让他jiāo差,反正这个年代没有版权问题。数学题更是不在话下,如欣帮他搞定就好。虽然胤每次都惊讶于我俩的能耐,但他有个好处不多问。也许就是这个xìng格让他能够顺利躲过康熙晚年的政治风波吧。 新年来临,胤和如欣的宫廷活动也是倍加频繁。如欣想带我进宫开开眼,而我不大愿意。一来紫禁城我在读书的时候逛了n次,每次接待同学必去的景点之一,毫无新鲜感可言;二来,我和小燕子一样不喜欢跪来跪去,要是进去了恐怕回来时头也破了,膝盖也肿了,我又懒于去准备跪得容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杀海棠的凶手可能就在其间,我个xìng比较冲动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给如欣他们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转眼就是康熙四十六年,康熙开始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南巡,此次南巡随驾的皇子中照旧没有胤。比胤小的十三阿哥胤祥,十五阿哥允偶,十六阿哥允禄都在随驾之列,虽然他绝口不提此事,但我看得出他眼里的失落。也许康熙并不喜欢他的沉默,在加上胤在读书骑shè中表现不是突出,儿子众多的康熙对于他的关注自然要少很多。倒是如欣这个话匣子和沉默不语的他还真是绝配。 而春天也终于来临了,万物开始有了生机,绿意开始爬上院落,如欣再度怀孕了,胤得知这个喜讯后,古井不波的脸上终日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一手推着摇篮,一手抚摸着肚子的如欣,胤的眼中放佛就看了整个世界。可能是知道储位无望,失去政治野心的胤把整个心都放在了如欣身上。小两口过的日子就和平民家的老百姓一样,平淡而充实,也许这就是浪漫的极致,没有山盟海誓般的惊天动地,只有细水长流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我在这种气氛中渐渐淡忘了仇恨,有时候在想,如果要是我能够像如欣一样,有个胤这样能照顾自己男人,即便是他没有显赫声名没有家财万贯,我也会觉得很满足。想远了之后甚至会觉得父亲和海棠并不喜欢我给他们报仇,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过的快乐,我的快乐就是对他们的最大安慰,不是吗? 世事往往就是这么无常,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迎接新生儿降临的喜悦中时,宝宝突然生了急病,咳嗽不止,高烧不退,全府上下顿时忙作一团。可怜如欣还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也是忙里忙外的。胤索xìng不去上工,整日也是忙于照顾儿子同时还有那个怀孕的老婆,反正他老板兼老爸还在江南游玩。这点和普通家庭太不相同了,家中爷爷听说小孙子病了怎么也得来看看。 外公是医生,在他的熏陶之下我也略懂一些医术,看样子宝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是呼吸道受到了细菌感染。只要注shè抗生素都就可以痊愈,但现在哪里来的抗生素阿,离弗莱明发明青霉素还有200年的时间差距。婴儿的抵抗能力本来就差,加上中yào对付感染的效果实在太差,尽管胤请遍了太医以及京城大大小小的名医,宝宝的病情还是越来越重。此时的我更是恨不得回到现代,带上抗生素再回来。我甚至动了自制青霉素的念头,可是手上没有任何可以用于提炼青霉素的仪器。 宝宝撑不到我想出提炼青霉素方法的那一天,四月本是草长莺飞春光明媚,对于我们来说,却充满着愁云惨雾,这个小生命刚来到世上不久,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就这样离去了。如欣始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开始茶饭不思,终日对着摇篮和襁褓发呆,我一劝她就把耳朵堵上,愣是不肯听。 胤是个很习惯于把话闷在肚子里的人,素来行事理智沉稳的他面对如欣再次砸碎茶碗时,终于忍不住狠狠地拍了桌子。啪的一声,桌上的盘盘碟碟蹦得老高。我见了连忙把他拖到书房。 望这眼前这个长得只能算五官周正的男人我叹了一口气。他瘦了一大圈,眼角中充满着说不来的疲惫和无奈。我和他说过的话屈指可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胤先说话了:“陈姑娘,谢谢你及时把我拖了出来。” “十二爷,您这话就见外了,如欣和我亲如姊妹,没有什么谢不谢。”我安慰道他:“您先静一下,这个节骨眼上,如欣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她也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我们不能逼她太急了。劝人可是要讲究方式,给她留一些余地,让她把情绪先发泄出来,我们再慢慢劝,这件事情就jiāo给我来吧。”胤眼里充满了感激,yù开口说话,我笑了笑:“不用再谢了。再谢就真的很见外了。” 如欣坐在摇篮前一动也不动,我也搬了把凳子坐在她的旁边。如欣冷冷地说道:“你出去,别来吵我。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宝宝是我生的,只有我心疼他。”我淡然一笑:“这次来我不是和你说话。” 我摸着如欣的肚子,里面的孩子已经有六个月大了,我轻轻说道:“孩子,你已经六个月大了,有手有脚和我们大人差不多了,现在你妈咪很不开心,你有没有办法让她开心啊?”我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如欣的肚皮上:“你是不是在说妈咪不要难过啊?”我直起身子,把如欣的手摁在她的肚子上:“听到没有,妹妹,你肚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宝宝,他还需要你照顾。你难道忍心再失去一个孩子吗?”如欣眼泪直直的就掉下来了。 “欣欣,我的好妹妹,虽然宝宝不是我生的,但你是我妹妹,我也是宝宝的姨阿。我也心疼,我已经失去了外甥了,所以不更不能失去你这个妹妹,你懂吗?”我仔细地给如欣抹去眼泪。“别忘了,你还有一个爱你疼你的老公,他可是比谁受的罪都要大。不仅要承受丧子之痛,更要担心妻子和还未出世的孩子,他不容易。你难道就忍心折磨他?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不好吗,我们还有将来要面对。哭也是过一天,笑也是过一天,为什么我们不笑着去面对每一天呢……” 如欣猛然抱住我:“姐……”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什么都别说,姐相信你是个坚强的母亲。” zxn12292006-12-03 14:38 家宴对酒 夏天来临,如欣恢复了以往的神采,虽然偶然还能看到她眼底流露出一丝伤痛,但纯真的笑容已经常常挂在她的脸上。肚子虽然越来越大,如欣的好动却不见丝毫减少。胤的府邸不大,没有华美的雕梁画栋,一个花园也是小小的,一如他的为人,生机盎然简单却不失气度。此情此景之下,文人雅士多半是在写诗,画画,品茗或者下棋。可惜这座美丽的小园里的有一群人正在大呼小叫声嘶力竭之中,似乎挺煞风景的。 大树底下,我,如欣,锦霞和赵顺围着石桌子而坐,手拿扑克,我和如欣一队,锦霞和赵顺一队,正在苦战之中。如欣大着肚子不方便行动,上树翻墙是不可能了,府里上下也都被我们恶整过了一番,仅剩下打牌这项活动。胤有些不大乐意,怕如欣动了胎气,通过我一番说服教育之后,胤索xìng眼不见为净。打牌有利于动脑,动脑有利于胎教,虽然这是我的歪理,但如欣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之前我按照大学里打牌的规矩提议输的人要被贴纸条,我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如欣也不是菜鸟,所以我俩不止是略高一筹,锦霞和赵顺则是满额头都是,都快贴下不了。 但打牌光有技术也不行,运气也是很重要的,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我和如欣被贴纸条。锦霞和赵顺有些哆哆嗦嗦不大敢,如欣可是毫不客气:“你们不来我们自己来。”提起笔在纸条上写道:“我是脸先着地的仙女。”啪的一下贴在我额头上。哼!看我如何整你,我提笔写道:“我的身材像QQ。”也是啪的一声贴在她的额头上。 如欣咬牙切齿地瞪了我一眼,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她胖,经常逼着我和她一起减肥,明明是吃得起山珍海味,却整天吃水泡青菜,以致于我看见青菜就两眼发直。但现在她身怀六甲,天天都是海吃胡塞一通,眼下她的体态确实很像只大企鹅。我笑呵呵地洗牌,招呼其他三个人继续奋战。哈,这牌好,主牌不仅多而且大,看如欣的表情,似乎也拿了一手好牌,该考虑给锦霞的纸条上写什么了。就写“我是猪八戒他二姨”,我似乎看到锦霞头上又多出一张纸条来。正在兴头上,我用力一甩牌,大声道:“调主!分快出来!” “十二嫂好兴致阿!”听起来有几分耳熟,但不是胤的声音。锦霞和赵顺连忙丢下了牌:“奴婢给主子请安,给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请安!” 我转过身去,除了胤之外,还有两个年级相仿身高相似的男子正站在我前面,其中一个就是曾经救过我的胤祯,另外一个长得略比胤祯要秀气一些,眉宇间也是英姿勃发,想必就是十三阿哥胤祥。光论容貌的话,胤祥比较符合我的审美观点,五官英气却不乏柔美,胤祯的五官刚xìng成分太多少了几分柔和。我突然想起请安这件事情,赶紧补了:“给各位爷请安!”懒得一个个数过去,我又不是学数数的小学生。康熙数学这么好,是不是因为经常数老婆数儿子的缘故,如果数学不好是数不过来的,想到这里我就想哈哈大笑,强忍笑果然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我的嘴角都在抽筋了。 两位阿哥给如欣行礼之后,胤祯猛地凑了过来,他的脸都快贴到我的脸上了。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赶忙退了一步,这才想起来我们额头上的纸头还没撕下来呢。锦霞和赵顺都是满额头的纸条,如欣额头上那张早被她趁机撕下来了,果然是只小狐狸,越来越狡猾。 胤祥一脸惊讶之余笑着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胤脸上带着几分苦笑着解释道:“他们这在玩一种牌,叫做什么升级。这贴小纸条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胤祯猛地撕下我头上的纸条,又把锦霞和赵顺头上的纸条一一扯了下来:“字还能写成这样,真服了这写字的人,不仅难看而且还缺胳膊少腿的。”这不是废话吗,我和如欣都不会书法,又是学简体字长大的,写得好玩而已,又不是拿去展览。 胤祯边看还边念:“我不是没大脑而是大脑长了霉。”这是我贴在锦霞头上的,他和胤祥两人哈哈笑了一通之后又念下一张:“猪就是这样死掉的。”这是如欣贴在赵顺头上的。胤祯扬了扬手中的纸条:“这什么意思?” 如欣讪讪一笑道:“猪是笨死的。”这两人又是哈哈大笑,胤祥一把抢过了纸条:“还有什么?我看看,我是脸先着地的仙女……”我急了,从胤祥手里又把纸片抢了过来,揉成了一团:“没什么好看的。”“脸先着地的仙女?”胤祥很快就反应过来,胤祯也随即明白了,二人再度哈哈一笑。只可怜了胤,陪着讪笑。 如欣笑着对两位阿哥说道:“两位叔叔怎么今儿得了闲,来我这府里坐坐。”转身又喊锦霞奉茶。“我刚随皇父南巡回来,路上给哥哥嫂嫂还有小侄女带了些礼物,十二哥说嫂子最近身体不好,我特意来看看。下朝的时候刚好遇上十四弟,这不,就一块来了。嫂子身体怎么样?”胤祥笑着回道。 “难为十三叔有心了,前阵子是不大好,近来是好多了。多谢两位叔叔关心。”胤扶着如欣坐下,先问了句:“怎么样,累不累?”如欣摇摇头,胤笑了笑对如欣说道:“让他们把茶端到书房,我们还有点事要谈。”如欣点点头,对胤祥和胤祯说道:“那晚上两位叔叔就在这里吃饭如何,二位是稀客难得来一趟,要是我不留二位吃顿饭就太失礼了。” “瞧嫂嫂这话说的,说的恐怕我们平时怠慢了嫂嫂了,要是我们两个不留下来,反倒是我们失礼了。” 胤祯似乎比胤祥还要多话一些。看着三人走远了,我长舒一口气,胤祯难道没认出我来吗?估计可能xìng比较小,既然他不先开口,我也索xìng装聋作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要是他提起什么救命之恩的,我以前的来历恐怕就再也瞒不住了。 晚上的家宴显得格外热闹,如欣怀着身子不能cāo劳,只苦了我上上下下忙活了半天。胤既没有同母的兄弟,自小又是由苏麻喇姑抚养,所以与兄弟之间来往虽不疏离,也不是很密切。所以自我来了这两个多月里,这是第一次宴请阿哥们。快开席的时候,还来了一个临时的客人,十阿哥胤礻我。 由于是家宴,如欣也坐在了席上,两位庶福晋都推说身体不好没来。我帮如欣忙完后就想开溜,谁知道刚要出门就被胤祯叫住了。胤祯问我道:“这位姑娘好面生,是新来的侍女?” 我心里暗骂,原来你真的一直在装蒜阿,也不知道你想搞什么鬼。胤替我回答道:“那倒不是,她是你十二嫂的远房表姐,来府里小住一段时间。”胤祯玩味一笑:“既然是嫂嫂的表姐,也是一家人,来来,一起坐下来吃顿饭。” 我白了胤祯一眼说道:“各位爷都是皇子,矜贵得很,小女子不敢同席。”不明就里的胤礻我也跟着起哄:“都不是外人嘛,何必那么生分。”胤祥也来瞎掺和:“既然是家宴就没那么多讲究嘛!”我向如欣拼命使眼色,她却是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这只小狐狸,看我以后怎么修理你。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是祸躲不过。我换上一幅笑语盈盈的表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要是小女子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谢各位爷赐坐。”早有人把座位给我安排好,就在胤祯和胤祥之间。我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看你胤祯能够耍出什么花样来,姑nǎinǎi我见招拆招。虽然你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但要是把我惹急了,我照样教训你。 胤祯笑着对如欣说:“嫂嫂居然有一个这么水灵的表姐,竟是一直没告诉我们,我们也好一起热闹热闹。” “表姐也是刚来不久,早知道十四叔如此喜欢热闹,那以后我表姑婆来了一定首先支会十四叔一声。”如欣给不动声色地顶了回去。胤礻我哈哈大笑起来:“十二弟妹,你这张嘴越发厉害了。”胤赔笑道:“十哥别介意,她就这个脾气。” “来,我们几个先敬十二哥和嫂嫂一杯,多有叨扰了。”胤祥出来打个圆场。胤应对道:“我平时也难得请诸位兄弟,以后大家还要常来啊。”众人举杯皆饮了。我尝了尝这酒,感觉像是黄酒的一种,入口香醇味道甚佳,度数却不高。 胤祯似乎仍然不放过我:“这位表姐,改怎么称呼啊?” “敝姓陈,陈霜月,各位爷可以叫我小月。”明知故问,看你还耍什么花招。 “那好,来,小月姑娘,我敬你一杯。”胤祯嘻嘻哈哈地举起酒杯。 我站起来,福了福身子:“多谢十四爷,小月不敢当。” “这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早就说好了都是一家人嘛。”想找我喝酒,这个提议不错,就怕你没能力陪我喝。我在大学里常和人拼酒,算得上是酒精考验出来的,最高纪录是干掉了一大瓶金门高粱依旧保持清醒状态,对方虽然喝得和我一样多,却在原地转圈口里直呼我还能走直线。虽然不知道在这个身体能喝多少,但喝酒有时候就是靠着一股气势。我冲他展露了一个自认为算得上是最佳水准的笑脸,仰头喝完杯中的酒:“接下来轮到我回敬十四爷,好像这么小的杯子没法尽兴,也显得不够有诚意。锦霞,拿两个大碗来。” “呦!十四弟,小月姑娘要伸量一下你的酒量哦!”胤礻我似乎就知道火上浇油,真是那里热闹往那里凑啊。胤、如欣和胤祥三人都坐着不说话,估计也想看看我怎么收场。既然要玩就玩大一些,我想起毕业散伙的时候我和班长拼酒的场景,三十多个装满啤酒的玻璃杯排成两排,我们俩从一头喝起另一头,那种痛快的感觉至今历历在目。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痛快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呢,况且还是和康熙的儿子拼酒,这种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十爷也有兴致一起喝吗?”谁让你光瞎起哄,索xìng也把你拖下水,再激他一下:“还是算了吧,如果喝高了怕是不大好看的。”胤祯哈哈一笑:“十哥,这下子你也没法逃了。”胤礻我脸色一正道:“笑话,我会逃?再拿一个大碗来。说好了,谁都不许逃。” 我再加把火:“既然二位爷都如此有兴致,小月一定奉陪到底。”如欣有些担忧地望着我,我冲她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笑让她放心。其实说句心理话我也无必胜的把握,好在进来之前,我已经吃过一些东西了,而胤礻我和胤祯他们都还未吃东西,空腹喝酒容易醉。这点上我算是占了点小便宜。 碗拿上来了,我拎起酒坛子顿时有种豪气干云的感觉,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常常与酒为伍的时光。拍开泥封,倒满整整一碗:“十爷,十四爷,我先干为敬。”一口气喝了下去。 周围的人开始鼓掌,胤礻我伸了伸大拇指:“好,果然好酒量,小月姑娘真乃女中豪杰!十四弟,看来我们两个也不可以犯怂。”我给胤礻我和胤祯完斟酒,一副猫耍弄耗子的神情:“两位爷请!”胤礻我毫不犹豫地端起酒喝。胤祯看了我一眼,也喝完了一碗。我也拍拍巴掌:“两位爷好酒量,小月也是佩服得紧。来来,我们继续。”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实力较量了,不过我还是耍了一点小花招。当然不是把酒倒在袖子上那么容易被发现的事情,我喝得比较慢,劝他们喝得时间花得特别多长,我其实是在喝喝停停,他们两个只是一味地猛灌。 喝第五碗的时候,胤礻我已经不行了,碗还没有放下,人往旁边一到,开始抱着胤说醉话,只是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和我一个喝醉了后见人就说英语的好友有异曲同工之妙。再看胤祯,他似乎也好不到那里去,脸上开始红得和煮熟的螃蟹一样,我真想问他一句:“哥们?怎么被人给煮了?” 我举起第六碗,却被胤祥拦住了:“小月姑娘,酒喝多了伤身体。”不愧是我喜欢的帅哥,不过你表面上是帮我,其实是怕胤祯撑不住了吧。你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比谁都清醒,看来这具躯体和原来一样好用阿。我今天偏就要玩个热闹,喝个痛快。不过这人情还是要领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我放下碗,对胤祯说道:“十四爷,我们就算了吧。我认输行不?” 此时的胤祯已经有七分醉意了,一如所有醉鬼,坚决认定自己没有醉,此刻丝毫不领情:“算,怎么能算了,你还没趴下呢,不能认输,我们还没分出高下呢!来,我先干,小月姑娘可不能赖。”端起酒碗继续喝了下去。 第七碗端起得时候,胤祯端着酒碗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胤祥想拦,却被胤祯拍开:“别拦我,我今天还就非赢了这小女子不可。”又是一口气给灌了下去。我毫不犹豫地陪着喝了一碗。喝完第八碗的时候,胤祯指着我,身子开始东倒西歪:“行!没想到你还真行!我服了。”说完头一歪,趴在桌上睡着了。这位酒品倒是挺好的,喝醉之后到头就睡,难得难得。  此时我也有了五分醉意,胤和如欣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崇拜。我需要去清醒一下,我这个人喝酒就容易兴奋,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说出什么不应该说得话来就惨了。我向清醒着的人告退,赶紧去解手梳洗,顺便到小花园里透气,这酒席被我这么一闹恐怕也快要散了,留下如欣收拾一堆的烂摊子,谁让她刚才想要看我笑话来着。 外面依旧是春寒料峭,梳洗完毕人精神爽快多了。大凡会喝酒的人拼酒后要么就是拼命出汗,要么就是跑厕所,很少有见到能够把那么多水存在体内的人,而我就是跑完一趟厕所就变得清醒一回的那种人。小花园里静谧异常,我坐在一块太湖石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天空仿若黑色天鹅绒一般,繁星点点如同天鹅绒上的一颗颗钻石。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星星了,我寻找着金星,北斗七星,猎户座,和三百年后的星空并没有什么差别。我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如同庄周梦蝴蝶或者是蝴蝶梦庄周一般,难以分清虚虚幻幻。肯定是酒喝多了,人才会胡思乱想。 zxn12292006-12-03 21:33 宝宝弘是 突然自己的肩膀被人猛拍了一下,我猛一回头,原来是十三阿哥胤祥。“在想什么呢?” 胤祥主动在我身边坐下来。 “我在想,你要喝醉了是副什么样子。”这倒是真话,我还蛮好奇他若醉酒会是副什么模样,像十阿哥那样胡言乱语,还是像十四阿哥那样到头就睡。“我可喝不过你。” 胤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你十三阿哥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倒的,我不放过他:“就冲着你看才拦我酒,我可是要罚你的。” 胤祥一脸委屈:“我可是为了你好。”我冷笑一声:“少来!你明里帮我,其实怕你弟弟吃亏呗。” 胤祥仔细打量着我,柔和的眼神让我觉得很舒服,话说得很诚恳:“你虽然能喝,但酒喝多了会伤身的。酒这玩意助兴好,却也是穿肠dúyào。” “这dúyào可是让多少人都甘之如饴,心甘情愿醉于酒国。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李白要是不喝酒怎么能够写诗啊,这张旭若是无酒笔下焉得狂草?”回忆起小时候第一次喝酒的历经,打着效法李白的旗号偷喝了外公的茅台,却醉倒一旁。胤祥一笑:“杜康得妙,酿三光真秀,清澄醇酎。太白仙才乘兴饮,一斗佳篇百首。倒载山翁,襄阳童稚,笑唱齐拍手。陶潜篱下,醉眠门外五柳……确实,赞酒的人那么多,要是劝酒鬼不喝酒,岂不是与虎谋皮?” “你这绝对不是抬举我!”我哼了一声,“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你难道不喝酒?”胤祥哈哈一笑:“当然也喝,若是遇上蒙古人,那酒喝起来可比你现在喝得还要多。” “那你酒量好不好?”我追问道。 “勉强凑合,比不上蒙古人,每次都得被灌醉。” “那改天我们俩比划比划?”见胤祥迟疑,我表情带上不屑,“你这人怎么也不给句痛快话!十爷,十四爷虽然酒量不好,人倒也痛快。”胤祥呵呵一笑:“行!我就给句痛快话,找我喝酒没问题,比划就不用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找个时日,我们两个把酒问月。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你举得全是李青莲的诗,你喜欢他的诗?” “嗯,豪迈慷慨百折不回,我喜欢他诗中的神韵风骨。你呢?”我反问道胤祥。 “王摩诘,诗中有画,山水田园清丽脱俗,词句淡雅传神。李青莲诗作虽大气豪迈自是绝佳,文中却有股子狷狂。” “王摩诘的诗出尘,沾得是清气,李青莲不同,沾得是仙气。”想起余光中写的一首诗,我轻轻念道: “怨长安城小而壶中天长 在所有的诗里你都预言 会突然水遁,或许就在明天 只扁舟破浪,乱发当风 树敌如林,世人皆yù杀 肝硬化怎杀得死你? 酒放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 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 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从一元到天宝,从洛阳到咸阳 冠盖满途车骑的嚣闹 不及千年后你的一首 水晶绝句轻叩我额头 当地一弹挑起的回音” “这几句话挺有意思的,诗不像诗,曲不像曲的,但挺有韵味的。”胤祥点点头。 当然你不知道,这叫做现代诗。“不错吧,我发现我挺有当诗人的天赋。”我继续吹牛,不知道是酒喝多了有些控制不住,还是因为那场拼酒让我感觉回到了大学时代和狐朋狗友们喝酒吹牛的时光,或者是因为美男在侧的缘故?来到这个时空后长期被压抑的情绪骤然释放了出来,此时我根本就失去了自我控制的能力。其实这样的感觉很好,有些晕乎乎的,又觉得全身飘飘若仙,什么烦恼都记不起来,只会想起一些很开心的事情。也许就是因为喜欢这种半醉的感觉我才那么喜欢喝酒的吧,酒精对人的作用真的是很奇妙。 “那你做首诗来听听。”胤祥的笑容差点让我再度晕头转向。我站起来,大声说道:“好,你听着,曹植不是写了首《七步诗》吗?我也来个七步诗。”我在原地蹦了七下,清了清嗓子:“煮豆燃豆萁,萁在釜下泣。我烬你熟了,正好办教席。”胤祥笑得前伏后仰:“果然是有当女诗人的天赋。” 嘻嘻,天下文章一大抄,我把鲁迅先生的诗作搬来,当然够水准了。“我还更够再李白一些。”我一扬眉,再让你见识一下毛爷爷的大作:“君不见高阳酒徒起草中,长揖山东隆准公。入门不拜骋雄辩,两女辍洗来趋风。东下齐城七十二,指挥楚汉如旋蓬。不料韩信不听话,十万大军下历城。齐王火冒三千丈,抓了酒徒付鼎烹。”胤祥居然不笑了,极为认真地看着我:“小月姑娘……” 我摆摆手:“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小月,嘻嘻。”没料到这酒后劲极大,我开始渐渐有些头晕,恍恍惚惚之间时空好像逆转到了当年在乐队的时候,我们一人手里一瓶酒,边唱遍喝,喝高时抱着贝斯乱拨一气,狂吼一阵,尖叫一阵,然后又是钩肩搭背抱在一起,莫名其妙地痛哭一场。我们那个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的主唱好像就在我眼前,一脸笑意地看着我:“你好像醉了。”嘻嘻,我伸手捏了捏他那颠倒众生的俊脸,凑到他跟前:“你要再说我醉,明天我就把你的手机号公布在bbs上,让一堆花痴女把你手机打到挂,哼!”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 “你说什么?”主唱的俊脸突然消失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仔细一看赶紧松了手,刚才的一阵迷糊让我错把十三阿哥当成了主唱,虽然都是帅哥,但眼前这个只能是橱窗购物,只能看不能摸。好在胤祥似乎并不怎么介意,我忙向他道歉:“呃,对不起,我错把你当成了我一个熟人。”吃亏的又不是我,总算捏到了帅哥的脸。 “哦?我们俩很像吗?”我仔细地看了看胤祥的脸,奇怪,刚才怎么就把人给看错了呢:“也不是,他比你长得更像一朵花。”胤祥扬了扬眉:“花?只有形容女子容貌才用花做比喻吧。” “因为招徕很多小蜜蜂阿!”我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也挺招蜜蜂的,走在街上弄不好就被扔一车的水果,买水果的钱都省了。”胤祥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我呵呵傻笑了一通,仰头望着天空:“你看天上的星星,它们在动,好像被一张无形大网给关住的萤火虫。”“现在这个时节可没有萤火虫,”胤祥顿了顿:“你想看萤火虫的话,应该去草原上,那里的夏天到处都是,躺在草丛里看的时候,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大草原,我用力点点头:“我一直想去大草原,风吹草低现牛羊,你经常去吗?”我热爱旅游,去过天涯海角,去过四川,去过青海,就是没有去过大草原。 “我随皇父去过几次。碧绿的草场一望无垠,羊群如同天边的云彩。到了晚上便是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yù坠……”胤祥此时好像还挺得康熙宠爱的,凡是出巡都把他带在身边。“嘻嘻,悠扬的马头琴,嘹亮的牧歌,当然还有热情美丽的蒙古姑娘,对吧?有没有惹下什么相思债之类的?”我戏谑道。胤祥尴尬地笑笑了,看来十有八九是有的。“要说姑娘热情,海边的姑娘也很热情呢。大海也是一望无际的,海的颜色漂亮得如同蓝宝石,还有甜甜的椰子,尤其是可以吃到很多海鲜。海鲜就要刚捞上来的才好吃……” “表姐!”是如欣来花园里找我了。 我应了一声,对胤祥说:“我要走了,如果以后你去海边别忘了叫上我,我对于吃海鲜可在行了。” 那一日后,三位阿哥再也不见踪影,也好,天下太平耳根清静。康熙老爷子精力还真好,刚回来没几日又马不停蹄地巡幸塞外,接下来又是在热河接见蒙古诸位王公。胤照例没份,不过如欣快要临产了,即便这时候让他去他也不大愿意了。 虽然天气依旧是燥热无比,听见房间里如欣不时发出的惨叫,我的心却是一片冰凉。这个时代生小孩,又没有麻yào又没有剖腹产,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虽然这是如欣的第二胎,可并不顺利,她已经熬了大半天了,从早上到夜里,还没有把孩子生下来。我用不停地在小院子里转悠转悠舒缓一下紧张情绪,而胤一会坐在椅子上,一会又站起来,过了一阵子又坐下。无论是胤还是如欣,他们都太在乎这个孩子了,可以说这个孩子是丧子后最大的精神寄托。 产婆急急忙忙开门冲了出来,说道:“不好了,是难产,孩子下不来,福晋不行了。” 胤一听就急了,往日的镇定从容早就被扔到脑后去了,唰地站起来:“前两天太医来看过不都说是好好的吗?要是她和孩子有什么问题,我让你们都陪葬!”产婆战战兢兢:“十二爷,您得给个话,要保大人还是要保住孩子?” 胤呆住了:“你说什么?”身子晃了晃,抓住产婆的衣领:“你他娘的说什么屁话!两个都给我保住……”我顾不上这个时代的那么多忌讳,连忙冲了进房间。 只见如欣满头满脸都是汗,脸色惨白眼睛闭着,双手很可怜的被分别绑在床两侧。我拍拍她的脸,喊了声:“欣欣,醒醒!” 如欣没有任何反应。一摸脉搏我不禁大骇,竟然摸不到她的脉搏,伸手放在她的鼻子下,也探不到她的鼻息。情急之下,我按住如欣的前额把她的头向后仰,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捏紧鼻孔,给如欣做人工呼吸。吹两口气,深呼吸一次,我努力回忆曾经学过的急救常识。看着如欣开始起伏的胸膛,会有救的,我要坚持住,如欣你也要撑住,我心里对自己默念着。也许真的是如欣命不该绝,她的脉搏很快就恢复了,继续了坚持吹气了一小会,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欣咳嗽了两声转醒了过来。好在只是昏厥了过去,我略微舒了口气。 一把抓住如欣的手,我替如欣加油道:“妹妹,坚持住,你一定行的。”如欣无力地摇摇头:“姐,我撑不下去了,我可能要回家了。”我有些生气了:“不许胡说!你走了,你宝贝老公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不能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所谓急中生智,我猛然记起一位师姐生孩子的时候医生把她推到产房时所采取的措施。现在顾不上正不正确,也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欣欣,按照我说的做,先深呼吸!”好像这个是第一步。如欣点点头,开始试着深呼吸。然后呢?是放松吗?我硬着头皮说:“先放轻松。再深呼吸。深呼吸三次,然后数123,用一次力,明白了吗?”如欣还没数到三,便又是一声惨叫,双手抓紧了绳子,产婆呼道:“快了,快了,福晋再用力一下。” 我心头上的石头又少了一块,握住她的手:“好妹妹,我们继续加油!”如欣抓着我的手腕,咬住被单,狠狠地吸气呼气,接着又是用力,我的手腕被捏的发红。如欣有些泄气了:“姐姐,我真的撑不……” “不许泄气!我的妹妹是个坚强的母亲,一定要坚持住。答应姐姐,坚持下去!”如欣表情痛苦却又坚定:“姐,我答应你!” 如欣继续做着努力,猛然又是一声惨叫,产婆高兴地叫道:“出来了,出来了。恭喜福晋,是个小阿哥!” 一声啼哭响起,门哐当一声似乎被某人给踹开的,胤冲到如欣的床前,那架势好像要把如欣从头到脚都检查一遍似的:“没事吧?没事吧?” 如欣笑着说:“没事,倒是多亏了姐姐。”我开心地抱着小外甥:“哪里,我也只是碰巧而已,小阿哥好可爱阿。”“给我瞧瞧!” 如欣刚探出身子,人便晕了过去。产房里又是一阵慌乱。 好在如欣只是因为体力消耗太大晕了过去,转醒的时候,我和胤都长舒了一口气。如欣急切地抱着婴儿,细细打量着,随即笑着说:“这孩子像我,长得多漂亮啊。和宝宝也很像的。”说完,眼神黯淡了下来。胤微微叹了口气,在如欣的额角上一吻,轻抚着她长发:“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看我们可怜,让宝宝再回来了。”如欣也是叹了口气:“也许吧!”胤一笑:“这不是很好,别再难过了,这个孩子就是我们的宝宝。”我悄悄步出房间,把这甜美的时光留给这一家三口。 门外,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立在台阶上,她盯着我一句话都不说,随即转身就跑了,后面的嬷嬷喊道:“格格,慢点,别摔着了。”这就是胤的那个叫做琳瑛女儿吗?她的眼神居然那么像我小时候,倔强、不平甚至冷漠。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宅院中还住着胤的另外两个女人,她们的足不出户让我已经淡忘了她们的存在。胤对于她们和琳瑛的冷漠,与房间里那种其乐融融相比,我心里隐隐有一丝不舒服。但如果胤对如欣没有那么好呢?恐怕我会更难受吧。胤不是一个无情的人,怎么对待自己的亲身女儿会如此冷漠呢?也许胤不曾爱过她的母亲,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这两个人怎么就会形同陌路了呢?许多疑问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想来这也是一笔糊涂帐。我无意苛责胤,只是觉得琳瑛太可怜了。所有成年男女的感情纠葛,为什么也要让无辜的孩子承受呢? 如欣哼着曲子轻轻地推着摇篮,突然问我:“姐,你觉得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这可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情。”我悠闲地吃着葡萄,夏天就是好,水果多。如欣又开始了她的节食计划,几乎每餐都是以水果为主食。 “若不是姐姐你救了我,我和这孩子怎么还会有命在阿。” “欣欣,”我吐掉口中的葡萄籽,正色道:“那日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姐姐救妹妹不应该吗?你要是这么觉得的话就把我当外人了。你素来是个爽快的人,什么时候你也染上了这个臭毛病了。” 如欣调皮一笑,做了个鬼脸:“是!遵命!不过这名字还是姐姐来取,怎么你也是他阿姨嘛。给个意见先!” 我想了想:“既然要我取名,我就不客气了。他们这辈名字里面大都有个弘字,就叫弘是吧,是非的是。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够明辨是非,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至于小名的话,还是叫宝宝……” zxn12292006-12-03 21:35 茶道棋道 宝宝满月,府里也是好生热闹了一番,只是大部分的阿哥都随着康熙去了热河,满月酒上并没有看见我熟悉的面孔,倒是各人的大小老婆来了一大堆,有的花枝招展,有的清淡朴素,看的人眼花缭乱。整个阵势如同大学里面的年级大课,许久不见面的同学有些躲在一边清净,有些则趁机大大八卦一番。女眷们都聚在花园里乘凉,一群莺莺燕燕之间,此起伏彼伏的寒暄之下,一张张真真假假的笑脸之后也不知道藏着多少明争暗斗。我自然是躲懒去了,否则那些请安磕头的,非把我弄晕不可。要应对这些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可怜的如欣已经被锻炼得应付自如了。 我坐在假山的一个角落里,远远地看着花园里那出绝对逼真的宫廷大戏,悠然自得地品着铁观音。大学里有一个铁哥们是闽南人,对于铁观音有着极高的鉴赏水平和绝对上佳的铁观音茶叶,我们通常见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喝茶。托他的福,我曾经品过两千块一斤的观音王,慢慢从只喝云雾变成常喝铁观音,也学会了这泡工夫茶的技术。这套专门的茶具可是我托胤让人从福建带回来的,可惜无法品尝到最上等的铁观音,这个时代的好茶都被皇帝拿走了。虽然胤偶然也能够分到的一些比较好的茶叶,但里面又没有铁观音。难得前几天有人送了半斤给胤,而胤和如欣都不喜欢喝功夫茶,这不,就被我剥削过来了。 一个女子的身影慢慢从远处踱过来,我想逃,又舍不得这刚喝到第三泡的茶叶,连这茶具一锅端?我比划来比划去都没法子一下让茶具,还有旁边的小炉随着我一起消失。等女子到了眼前了,我还是没能消失成功,只好坐下来当隐形人。 看这个女子打扮不是福晋也不是侧福晋,好像是位格格。小老婆就小老婆嘛,干嘛还分那么多等级。她似乎没有发现我,只是拿出手绢,好像在轻轻拭泪。我继续装隐形人,只是她似乎哭得很伤心,清雅的面孔总让人想起梨花带雨这个词来。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比我还小,真怀疑娶她的男人是不是有恋童癖,这么小的姑娘都舍得……打住打住!再想下去就是日本a片了,这些女人虽然锦衣玉食,有一张长期又稳定的饭票,但好像没几个过得开心。虽然现代的女xìng要自食其力,但在身心自由上来说那是比她们享有绝对优势。 我心里不免有些物伤其类之感,一声叹息在心里久久不散。只是这第三泡的茶再不倒出来恐怕就要不对味了,我小心翼翼尽量不惊动那个女子,将茶水倒出,端起杯子继续享受。有时候你越想放轻手脚,结果反而响动越大,这不,放下杯子的时候,力道还是没有控制好,啪的一声,惊动了这个虽然仍是少女阶段却已经成为少fù的女子。 “谁?”她低声问道。我只得站起来,向她福了福身子:“给格格请安!”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你是?”我自顾自的做了下来,站着怎么喝茶:“我是十二福晋的表姐,叫做陈霜月,格格可以叫我小月。别站着,请坐!”我拍了拍另外一块石头上的灰,其实那块石头挺干净的。这位格格虽然嫁为人fù,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她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坐了下来。 我倒去了茶壶里的残茶,可惜了,至少还可以喝个四五泡呢,不过待客的茶道就是如此,客人来了要换成新茶。拎起煮好的井水,冲洗茶具,温壶、温杯、烘茶、置茶………我一面忙活一面问:“格格是那个府上的?”她好奇地看着我泡茶:“是四贝勒,我是刚进门不太长的钮祜禄?宜君。” 钮祜禄氏,我正在撇茶沫的手一抖,茶水溅了出来,烫得我手一缩。宜君忙问道:“烫着了没?”我用手摸摸耳垂,根据我那位茶师傅的说法这样子会比较不怕烫:“没事没事,捏捏耳朵就不怕烫。”钮祜禄氏不就是乾隆的生母嘛,又见着一个历史上的大人物,此时的钮祜禄氏还是个女孩子,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是受众人朝拜的皇太后。 宜君终于笑了出来:“这个说法有趣得很。”我笑着把闻香杯和空杯放在她面前,她疑惑道:“怎么两个杯子?”我解释道:“格格有所不知,这杯空杯子和这茶都是用来闻的,不是喝的。你闻闻看这空杯和这茶水之间的差别。”宜君端起空杯闻了闻,又端起闻香杯,然后也用手捏着耳垂:“香味好特别阿,我从来没闻过,就是烫!”我和她相视一笑。我这把杯子放到她面前:“格格请尝尝看。”宜君端起杯子:“这杯子也小得很。”喝了一口,点头道:“和我平常喝的是不大一样,香气袭人,味道醇厚。”我笑了笑:“格格不着急,还有呢。”我开始冲第二道茶,宜君喝完了后道:“这和第一道差别好大啊,这道茶回味甘甜。接下来还有对吧。” “格格真聪明。”我继续开始泡第三道茶,这时候,如欣有些气冲冲地走了过来,花盆底的鞋被她踩得嗒嗒作响,看见我刚斟好的茶端起就好,偏偏喝得太急,把她给烫了一下。如欣气喋喋地叫了声:“哎哟,真倒霉,他妈的喝口茶也会被烫!”我安慰道:“怎么了?气成这个样子?来来,坐下来缓口气。” 如欣往我怀里一扑:“姐姐,你也不出来帮帮我。” 我扶起如欣:“有客人在呢,别让人笑话了去啊。”如欣这才注意到宜君在场,双方都有些尴尬。“来,试试着第三道茶,茶凉了不好喝了。”我把茶杯端给宜君,宜君品完道:“这第三道也有些不同了,味道虽然淡了些,却把清新体现出来了。”如欣点点头:“嫂嫂也是 懂茶的人,和我姐姐一样。”宜君不好意思了起来:“四爷喜欢喝茶,所以平时我就比较上心而已。我还有事情,告辞了。”急急忙忙和我们行了礼就走了。 如欣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来了?”我收拾了一下茶具:“她刚才在这里抹眼泪呢。” 如欣叹了一口气:“八成又是被人欺负了。”我转过身来用手戳戳她的额头:“刚才你不是也被人欺负了吗?”如欣撅起小嘴:“还不是那个八福晋。”说完拔起地下的杂草,乱扯一通,看拉真是气的不轻。“她怎么了?”我问道。如欣一跺脚:“我们不说她了,说些开心的。”既然如欣不提,我也不问,这是我一个做人的原则。 热闹过后便是沉寂,林黛玉说自己不喜欢热闹,是因为不喜欢这热闹之后的沉寂。我却相反,此时的沉寂虽有千里长宴一朝散的感慨,却让人能够大大的自在起来,热闹时候能够享受热闹,寂静时候能够品味寂静,这才是生活的快乐之源。秋风渐起,眼见着我来到这个时空快一年了,不知是我给如欣带了了快乐,还是如欣给我带来了快乐,我过得无比适意。 院子里的金桂开了,如欣硬拉着我花园里,说要去摘些来做桂花糖藕。走到花园,看见胤和一位四十岁左右的来客正凉亭里在下棋。见了礼之后,才知道这个中年男子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师傅,翰林院的学士,也是康熙的表亲法海。二人继续下棋,如欣想继续去摘桂花,却被我拉住在一旁观战。 一年多都没下围棋了,小时候就特别沉迷于围棋,是外公手把手教会我下的。从外公让我三子到我反让三子,我进步得太快了,外公干脆把我送到一位职业棋手门下学习。虽然我的老师一再想让我继续发展,但繁重的课业加上外公的去世,我也没办法把精力全部投入在围棋上。我没有进入职业棋手的行列,但水平在业余人士中算得上是一流了。但我对于围棋的热爱却没有中断,即便是读了大学,还是常常找人下棋。因此老哥常常笑话我有三瘾:酒瘾、棋瘾和购物瘾。目前来说解决购物瘾的可能xìng不大,但解决酒瘾和棋瘾还是很方便的。 我瞥了一眼棋盘,无论是黑子白子,双方的水平都很业余,说不上是高手。棋局中盘即将结束,胤所执的白子已然落了下风,在中腹被围难以脱困不说,而且在右上角的争夺也落在下风。如欣见胤神色不对,捅了捅我,小声问:“怎么样?”法海得意地一笑道:“十二爷怕是要输了。”这话说得倒也不错,临近官子阶段,若是没有极大的实力差距是难以扭转白子的劣势。但也不能说白子没有翻盘的机会,只要能够逼死右上的黑子,细细算来收官时差距已然不大,要是这时候黑子再出一点错误,那就是赢了。这就是围棋的魅力所在,赢了一目也是赢,所以必须步步谨慎小心计算。 我算完棋后,对如欣附耳说道:“十二爷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如欣一听,立刻转告给胤:“不着急,表姐说了你能赢的。”晕,这家伙懂不懂什么叫作观棋不语啊。顿时亭子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住了我。法海看着我摇摇头:“不可能。”如欣一哂:“未必哦,表姐说了能赢就是能赢。”她倒对我信心十足。 胤丢了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笑道:“小月,既然你说能赢,不如你替我把这盘棋下完。” 法海也笑了笑:“好啊,我倒要看看这白子如何翻盘。”我也是棋瘾大发,我原不知胤也会下棋,早知道就不陪着如欣到处疯了。 我坐了下来,说道:“请大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多多指教,小心不要被我赢了。” “这小姑娘口气倒不小啊。不过别是嘴巴上的功夫厉害,光说不练可只能是嘴把式。”是不是嘴把式,你马上就知道。看你所下的棋路,水平也不怎么高明,若对手是我,我在中盘就能让你认输。我一落子,法海的神色就立刻凝重起来,他也察觉到了右上角的破绽了吧。先扑一子,再弃子对杀,几个回合下来,我已经把黑棋彻底逼死了,局面顿时有了转机。法海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了,棋步开始出现紊乱,原来官子不是他的强项,难怪他的进攻那么凶。通过布局和中盘大砍大杀,获得压倒xìng的优势,对方也许会中盘认输,如果是坚持下来,即便是收官时出了一点问题,也不会影响最终结果。这大概就是法海的棋路,倒是很扬长避短。若是一旦遇上高手,这一套就全然不起作用。 在我提掉中腹两个黑子,彻底做活之后,法海彻底被我打乱了阵脚。接下来他要是不犯错误,接下来的小官子上他则是连连犯错。终局点目,法海将棋做空,先数白子,我才发现此时的围棋盘定输赢使用的是还棋头数子法,而非我以前常用的比目规则。计活子,以地多为胜的数子法从明代便成为中国围棋的规则,直到现在中国的众多围棋比赛仍使用的是数子法。曾经在联众上下过的网络围棋,采取规则的就是还棋头数子法。比目法虽起源于中国,却在日本繁盛,直到民国初年,日本围棋影响渐大,这比目法才传回中国。这时的数子法尚未算入贴子,先行方可是占了不少便宜。 十九路棋盘有316点,若不计入贴子,一方超过181就是胜利者,数子还了棋头下来白棋共有182子,显然是我胜了。若不是先前胤的劣势太大,我是要赢上更多。“这位小姑娘棋下得真不赖阿,”法海夸赞我,但又有些不服输:“我们来杀过一盘如何?”我点点头,古今围棋差别甚大,我只看过寥寥几局古棋谱,仅仅知道古代围棋是座子棋,即黑白双方在棋局四个星位的对角上各摆两枚座子,随后白棋先行,而现代围棋空枰开局执黑先行。我从未下过座子棋,姑且下一盘试试看。 猜子之后我执白先行。果然不出我所料,法海从布局开始就带着几分进攻的态势,但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决定了一切,中盘走到一半的时候,素来杀别人的大龙的法海反被我杀了大龙,只得认输。“看来这下子我这个‘翰林院第一’的名号得拿来下来了。”翰林院第一?这个……估计是翰林院里所有人的围棋水平不怎么高明的缘故吧,这位法海大人的水平和我外公差不多。客气话还是要说的,我摆出一副谦虚的表情:“大人过谦了,小女子只是粗通棋艺,不值得大人一提。况且我尚不在翰林院任职,这翰林院第一的名称还是非大人莫属。”我居然也能说出如此恶心拍马的话,还真是吓了自己一跳。 法海哈哈一笑:“小姑娘还挺谦虚的,围棋是和谁学的阿。你师父恐怕也是个大高手吧。”当然,我的围棋老师是职业五段,不过早应该升段了吧,我有很久没去看过他了。要是他出现在这里,那岂不是会像《棋魂》里面的佐为现身网络围棋一样产生极大的轰动效果呢?不过我真正的围棋启蒙老师还是我外公,想到这里,我回道:“是和家外祖学的。” 法海倒是真具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令外祖是……”转头看了看如欣。我才突然想起来刚才介绍我的时候,胤说我是如欣的表亲,既然能和一品大员马齐有亲缘关系定然不是常人。“家外祖乃是一名乡下郎中,读过几年书未曾取得功名,也早已仙游。”想起外公,心里不禁有些酸酸的。“哦,可惜了,山野中也有不少隐士高人阿。”法海不再多话了,我拉着如欣赶快离开,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说的越多马脚露得越多。 那日之后,如欣突然对围棋感了兴趣,丢弃了向来玩得津津有味的扑克牌,成天缠着我下围棋。从之后,宅院里少了打牌声,多了棋子声,胤很满意这个局面,而我则是苦不堪言。教如欣下棋莫过于一大苦刑,她根本就静不下心来,一个死活题没想多久就要我告诉她答案,计算上更是一塌糊涂。终于没过几日,如欣就彻底丧失了对围棋的兴趣,继续投向扑克的怀抱中。她的xìng子本来也不大适合下围棋,还是扑克比较对她的胃口。真正收益良多还是胤,自从发现我会下棋之后便常常拉着我一块下。他是个很好的学生,虽然不是很聪明,却很有耐心和毅力。对于我出给他的死活定式问题,能够连着考虑三天,也不轻易问我结果。因此,胤的进步很快,慢慢的在我让三子的情况下可以和我下到平局。 zxn12292006-12-03 21:36 千古一帝 如欣产后调养的不错,坐不住的她想出去走走放放风。我对于上次在玉器店的遭遇仍然心有余悸,胤和如欣与我越亲密,我就越发小心,唯恐牵连了他们。这一次出门逛街,刚好胤休息,所以他会陪着如欣同去。而我则是托说不舒服,任由在如欣怎么撒娇我都不肯。无奈之下,如欣只好和他的老公去享受二人世界了。 难得没有如欣在耳边聒噪,坐在大树底下那张原来的牌桌旁,我搬出茶具,生起小炉,摆开棋盘,我也偶然享受一下文人雅士的生活。今天我要给胤讲解一些官子常用的手筋,我自己很久没有练习这些东西了,所以先自己摆了摆棋形。周围飘散着淡淡的桂花香,混上茶香的馥郁,边想棋边喝茶,真是生活乐无边阿乐无边。突然一只手拎起了白子,下在棋盘上,我毫不犹豫地应了一手。这才发现有人在,抬头一看,刚才也许太专注了,居然没察觉到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大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来他就是那个下棋的人,青天色的长袍,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玉环,身材高瘦,相貌清癯,有些不怒自威,只是脸上小麻子倒是不少,有损于他的形象,堪称麻点版青蛙王子。要不是我小时候看过外公的医书,也不会知道那是出天花留下来的痕迹,毕竟我那个时代天花都已经被消灭了嘛。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月白色的长衫,暗红色的背心映衬着白皙的皮肤,英俊完美的容貌,尤其是一双漆黑的眼珠似乎总带着几丝笑意,流盼之间显出雍容的气度,宛如言情小说中英俊多金的小开一般,这才是真正的美男阿,这是我在这个时空里看到过最帅的人。另外一个青年二十七八岁,长得和那位中年人有几分相似,看得出有血缘关系,一张白净的长脸,长而深邃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沉寂,鼻梁笔直高挺,整个人罩在一身淡青色的长衫之下,有些几分飘逸的味道,虽然不及前面那位美男,但自有一股清隽的气息。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他也盯着我看,我却不反感他的注视,冲着他微微一笑,他没有笑依旧是淡漠的表情。那个四十多岁左右的男子一副儒生模样,气质和前面三人皆然不同,稳重老沉也有着几分贵气。站在最后面的两个人一个脸上就写着我是保镖,另外一个的脸上则是写着我是奴才。这群人来头就绝对不小,搞不好就是胤的那一大堆亲戚中的几个。 那个儒生见我看着他们发呆,咳嗽了两声,我连忙反应过来:“给各位爷请安!”看来我还是没有养成逢人便请安的习惯。中年男子扬了扬手示意我站起来,开口问道:“你们家主子呢?怎么门口连个看门的都没有啊。” “回爷的话,十二阿哥和福晋去集市逛逛,家里素来没什么客人,下人们偷闲躲懒也是有的。”还是不要太嚣张,我还想保住我这条小命呢。这些爷,估计随便一个都能抬手要了我的命,这就是生活在万恶旧社会的悲哀啊。 那个帅哥开口问道:“你是新来的丫鬟?以前没见过你啊。”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是丫鬟,难道我脸上也写着丫鬟两个字不成? “不是,是客人。”既然都是胤的亲戚想必对如欣家也是有所了解,想起上次法海追问我身世的情景,这亲戚是不能再冒充了,当要是自己承认是丫鬟的话,接下来岂不是要伺候这些爷,我才懒得呢。“哦?”帅哥带着几分惊讶。搬出那套在电视剧里演到烂掉的情节,父母双亡,然后投亲不遇,接下来就是被人收留,唯一不同的就是没给如欣当丫鬟,当了个玩伴。所有听众们听完后,除了那个当头的中年人和那个沉寂的青年人,其他人都是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 中年人微微一笑:“我看你也不像是个丫鬟,我们来了这么久连口水都没得喝。”我不好意思地一笑:“都光顾着说话了,刚好我在泡茶,不嫌弃的话各位爷就坐下来喝杯茶再走。”我叫来远处一个打扫庭院的小厮,他一溜烟的给端来了好几个凳子。中年人率先坐下了,其他人则是站着。他招呼了一声:“来!大家都坐嘛,我们是来做客的,那么拘礼做甚?”于是除了那个奴才之外,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坐下了。 清洗茶具,温壶、温杯、烘茶、置茶,冲水、撇去浮沫和用茶汤养壶,接下来在是重新倒入开水,三泡成为一道茶。众人一致看着我悠哉悠哉的动作,终于那个保镖忍不住了:“你这茶泡起来还真是麻烦。” 我一笑:“所谓功夫茶嘛,不麻烦些能看到功夫?就像爷站桩练功,旁人看着不也觉得麻烦。别急,这就好了。”我把空杯和闻香杯一起放在对面那个中年人的面前,这位一看便是老大,自然先给他。他端起空杯闻了闻,然后又端起闻香杯,看他的手势,是个行家,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模样照做。我问道:“爷觉得怎样?” “嗯,香气绝佳,甜润,雅致,沁人心脾。”中年人点点头。我把茶杯一一端放在众人面前,等到中年人闻香观色喝完之后,其他人才开始喝。挨着我坐的那个沉寂的青年人显然不懂持杯的方法,不免被茶水给烫了一下,我亲眼看见他被烫到,可是他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眉头都不皱一下,眼神却流露一丝痛苦。干嘛忍着呢,烫便说就是了,我主动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把着他的手放在他耳朵上:“这位爷,捏捏耳朵就不会觉得烫了。”他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惊讶也有谢意。 中年人似乎没注意到这些,称赞道:“这茶叶虽然不是极为上佳的茶叶,但却把味道泡得十分到家,难得。你们看呢?”儒生说道:“这和我们平常喝的茶倒是不大相同,别有一番风味。”帅哥则是回答道:“香气袭人,味道也重。”保镖的答案更是精彩:“奴才没吃出什么味来,这杯子太小。”众人哈哈一笑,中年人说:“你当这时吃人参果呢!老四,你觉得呢?”原来那个烫到了也不吭声的人在家中行四。他说:“儿子觉得这香气有几分层次,入口虽然浓烈,味道却很醇厚。” 我已经泡好了第二道,递到那位老四面前时,我特意把手抬高了些,让他看清楚端杯的手势。他学着我的样子,用拇指、食指夹杯,中指托住茶杯。那个帅哥倒是先开口了:“这第二道茶怎么变得这么甜?”中年人笑道:“我头一次喝这功夫茶的时候,也是这么吃了一惊,这铁观音九泡三道先闻香气,在尝味道甘醇,接下来就是看它茶叶会不会变色。” “这位爷果然是行家,懂得这闽地的铁观音。”这个时候,功夫茶也只在福建广州流行,哪还会像300年以后那么流行,我继续摆弄这第三道茶。中年人对大家说道:“头次喝铁观音还是在三十多年前,那个时候还是李光地泡给我喝的。” 李光地?不就是教我功夫茶那位哥们的老乡嘛,和我吹牛的时候他老说自己家乡出多少人才,举的例子就是李光地,还说李光地和他祖上有过什么jiāo往之类的。一个大学士给亲自泡的茶?这人身份显然不寻常,那颐指气使的模样,提起胤时的口吻,该不会就是康熙吧?那脸上的麻子,还有一身不凡的气度,都与历史向符合。那这个被茶水烫到不吭声的就是雍正?我该下跪还是继续装聋作哑?考虑到我的膝盖的命运,我决定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和康熙雍正两任帝王聊天喝茶,真是太刺激了,有相机没有?没看到企业家特别喜欢摆自己和国家领导人的合影嘛,要是拍这样一张照片回去,我就发财了。好在我还能保持头脑够清醒,要是一不小心小命就没有了,发财就更指望不上了。 第三道茶喝完,康熙点头道:“你这泡茶的水平是不错,火候拿捏得极准,就是这茶叶不大好。”当然好茶叶都在你那里,我还是得陪笑脸:“十二爷平时不大喝铁观音,所以也没得好茶叶,还望各位爷海涵。” 康熙环顾了一下四周:“你这里倒是很不错啊,清静幽雅,又有茶有棋的。” 清静幽雅,要是如欣在这里的话你绝对不会用这样形容了。他又低头看了看棋盘:“你刚才这手应得很好,会下棋?下得怎么样啊?” “还算不错吧,应该很强。”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谦虚!人一定要谦虚,尤其是在康熙和雍正面前。康熙扬眉道:“哦?那我可见识见识。老四阿,你先跟她下一盘,试试这小姑娘的水准。”四阿哥胤回答道:“是!”说完便开始收拾棋盘。天!今天太刺激了,刺激得有些过火了,居然要和雍正下围棋。神阿,救救我吧! 我起身托辞道:“小女子不敢。” 康熙却是兴致勃勃:“小姑娘尽管下,你要是赢了有赏。”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怎么推也推不掉了。只好老老实实坐下来,和未来的雍正皇帝下棋。猜子之后,我执白先行。落下座子之后,我沉思着怎样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局比较好?通过和胤下棋,我渐渐熟悉了这座子棋,座子棋的计活子以棋的死活为目的下棋,与现代围棋争地为目的虽有不同,因而下法上也有偏差,但整体来说棋路技法还是没有多大差别的。也不知道雍正皇帝的棋艺如何,可不能把他杀得太惨。我迟疑了一会,还是选择比较稳妥的下法吧,于是我选择中国流开局,显然这个后世常见的布局方法在这个年代并无人下过,所有人都露出一些惊讶之色。 这位雍正皇帝的棋艺还算不错,棋力比起十二阿哥胤来说要稍微高一些。他的布局倒是很稳健,没什么大错但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棋到中盘,他的棋路变得有些急进,我也不敢把他杀得太惨,始终和他保持着三目左右的差距。他眼见差距不大,心境可能平和下来了,越下越好,几个精彩的劫杀加劫活让我损失惨重。我开始后悔最初放水了,只是打起精神,全力以赴。他的收官下得很精彩,计算很准确,几乎没有出任何错误。终局数子,我也只赢了一子,若是算上贴子的话,我其实是输了。 康熙眼见我赢了胤,很是惊讶:“怪不得最近十二阿哥的棋下得越来越好,原来府里藏着一位女国手。”谦虚,再谦虚,我忙站起来:“不敢当,赢了这位爷只是碰巧。爷若不是在中盘进攻稍微着急了些,怕是赢了这局棋。” 胤若有所思地看着棋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们两个来一盘。”康熙饶有兴趣地坐了下来,难道还要和康熙下?我很好奇康熙的围棋水平究竟怎样,和他下一盘试试看吧。康熙没有和我猜子,直接拿起了白棋。胤清了清嗓子,我朝他那里一望,他暗自向我摆摆手示意,可能是要我让康熙吧,让就让吧,我这颗脑袋还挺可爱的,我很满意的。 如果要赢他,我又不敢,胤也示意了我,如果故意放水太严重,恐怕这位皇帝会察觉,到时候脑袋照样不保。起了《棋魂》里面的一个片断,男主角为了锻炼棋力,故意和对手下成和棋。这个倒是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如果下成和棋的话,既不得罪他也不输给他。但要有意下成和棋,这就绝非易事,需要双方的实力悬殊。我无法知晓康熙的棋力,加上我执黑后行,本身就背负着贴子的差距,所以手法不能过于保守,对角星布局积极主动,占地速度快,于是我应以对角星。 很快我就稳据角落,抢占中腹,我要在中盘之前把这差距拉平。康熙下棋是少有的谨慎,每一步都极为缜密,从不犯错误的角度上来说,他可以和我的老师媲美。但显然他面对我的强攻没有采取更积极的态势,只是稳稳地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和胤的棋路有着天壤之别,胤的攻击态势很积极,该冲就冲该断就断,而康熙则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我略微数了数地,我从来没有试过有意成和棋的下法,每走一步棋我就数一次地,等到双方的地数差不多了,我又要开始辛苦地保持现状,还要顾虑块数还子的计算。我是头一次这样下棋,这样的下法虽然锻炼人,却着实累人。 康熙的中盘下得也是平平,收官之后,数子后白棋182子,黑棋179子,我块数较多,扣去3个还子,终于下成了和棋。我还是很满意的,第一次下和棋就能成功,不过只能说明康熙的棋力确实不怎么高,从我个人角度判断,胤的水平还在他之上,只是和皇帝下棋谁也不敢不放水啊。康熙哈哈一笑:“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老老实实报上姓名:“陈霜月,诸位爷叫我小月就行。” 那个帅哥听了一惊:“你就是那个把老十和老十四灌醉的那个小月。”我的名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起来,看来那天晚上之后必定有人为了我做了广告。在场所有人的眼光又一下子全部落在了我身上。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阿,这下我可惨大了,我那天只是酒瘾大发,根本就没想到过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从胤略略惊讶的颜色中看得出来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十三阿哥胤祥宣扬给他听的。 康熙似乎是不知道,疑虑地看着帅哥,帅哥顿时绘声绘色地讲述我的战绩。世事多半以讹传讹,在他的添油加醋之下我已然是一位口吞江海兮的酒国女英雄。康熙一边听一边严肃得看着我,听到最后扑哧笑了出来:“这位小月姑娘到还挺豪迈的。”在他有如千钧压顶的目光下,我笑得一脸僵硬:“那天我最多也就喝到第八碗,没有爷说得那么夸张。” “我刚才说好了要赏你的,你想要什么?”康熙问到。我福了福身子:“谢爷的赏,小月什么也不缺。”康熙解下挂在腰中的玉环,递给我:“我出门也没带什么,这个你拿着吧。别推,你赢棋赢来的。”我只好接过了过来,再度蹲身。康熙好像兴致尽了,对这一大群跟班说道:“既然十二阿哥不在,我们就走吧。”我又得蹲身,口中还得振振有词:“恭送各位爷,爷慢走。”抬头起来时,一群人已经消失了。 还算不错赚了块玉环,康熙身上的东西,肯定值不少钱。我仔细打量着那块玉环,随即惊呆了。 zxn12292006-12-03 21:37 茶楼论词 看着眼前两块一模一样的玉环,我久久不语,原以为几乎就要忘却的仇恨,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我究竟要怎么办才好?白日里面对这如欣,我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照样笑,照样玩,夜里当我一人独处的时候,悲伤无助就会慢慢侵蚀我的灵魂。我想不出任何办法,难道只能直接去问康熙吗?不,我不能如此莽撞。胤和如欣虽然知道康熙那日来过,但却不知道这两块玉环的故事,他们两个人不能被我拖累,尤其是弘是还小,我不能断送他们的幸福。雪花纷飞,又是一冬。难道我就要如此等待下去?莫非我根本就只是个胆小鬼,什么连累他人都是借口。我的老毛病失眠再度找上我,周公不知道为何嫌弃我始终不同我见面。站在寒风凛冽的小院中,看着月升月落,就如此度过一个无眠的晚上。 如欣见我白日里精神越来越差,找了大夫给我看病。大夫也只是开了宁神镇定的yào物,苦得很,每天都被如欣逼着喝了下去。效果依然不是很明显,要是这时候给一片安定也许我就能睡着了。这段日子以来我的抑郁,让如欣觉得我可能是想回到现代,因此她常常找我聊现代的生活,用来抒解我的情绪。听说我会弹钢琴之后,她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架钢琴。我手指触摸到琴键的时候,整个人突然振奋了许多,也许是感受到如欣的那种姐妹般的亲情。流畅的音符从我的指尖滑出,我看着如欣那张略微疲惫而充满关切的笑颜,我突然想通了,海棠是我妹妹,如欣也是我妹妹,我不可以为了海棠而伤害如欣,我可以继续等,等待一个可以帮助我的人或者是一个合适的机会。 《致爱丽丝》悠然响起,用以表达我对如欣的谢意。如欣高兴地把鞋子题掉,踮起脚尖,优雅地跳起了芭蕾。绘画,舞蹈,林欣欣的父母对于欣欣寄予的厚望尽在这期间了,外公对我也是如此,钢琴,围棋甚至诗词,每一样才艺的背后其实都是长辈们的殷切的目光。一曲终了,如欣兴奋极了:“姐,我好久没有跳过芭蕾了,没想到我身体现在还能这么柔软,不过有些动作还是做不到位,看来我以后天天要拉筋练功了。”如欣还真是说道做到,每天等胤走了之后,就在屋子里面开始压腿下腰,古人的房间都很大,用来跳个舞似乎问题不大。 我手上没有琴谱,只是记得为数不多的几首曲子,其中恰巧有柴科夫斯基的《天鹅湖》中的一段,于是我和如欣就开始专门练习这一段。我们两个合作得亲密无间,把这一段演绎得完美无缺。如欣轻盈地跳跃,优美地转圈,有如一只真正的天鹅高雅而飘逸。跳完之后,我鼓掌道:“祝贺妹妹演出成功。”如欣优雅地像我致意,向着不存在的观众致意,此时才发现原来房间内早已经站着一名观众。胤的眼神不只是惊讶,欣赏、痴迷和爱恋都在夹杂其中,我相信他看到了一位人间的精灵,而他已经幸运万分地拥有了这位精灵。 这一日,如欣强拉着我去逛街,我实在无法推托只得答应了。我想,只要不去教堂和琉璃厂附近,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我来。如欣兴致极好,跑去绸缎铺看布料,开玩笑说要给我做件晚装。我听了顿时哭笑不得:“我能穿给谁看啊?又不能穿出去。” 如欣一面挑选着料子,一面回答:“至少可以给我看。放心好了,我在这里已经把裁剪的手艺练得很好了,做出来的效果保证不比香奈儿的差。”我打趣道:“我比较喜欢阿曼尼的风格。” 如欣指着一块中国红色的丝缎:“你看这个怎么样?”我点点头,反正我对布料这类的又不在行,如欣放在我身上比了比:“不错不错,姐姐你就是要穿红色才好看,多称皮肤!要是再来白色的铂金包一个,绝配了。”我白她一眼:“你买得起吗?” 如欣嘻嘻一笑:“以前没钱买,现在有钱但没得卖。”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如欣买下了这块丝缎,让他给送到家里,没想到这年头买衣服布料还有送货上门的服务。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跑了过来,给如欣打了一个千:“十二福晋吉祥!” 如欣笑道:“这大街上的,那里来的那么多礼阿,起来吧。”小厮说:“我家爷想请福晋和陈姑娘上对面茶楼喝茶。” “你家爷是谁?”如欣问道。小厮指了指茶楼上,顺着他的手指,我和如欣看见了十三阿哥胤祥正在冲这我们招手。如欣笑了:“这有人请客,我是坚决不会放过。”不顾我的抗议拉着我就上了茶楼。进了雅间我才发现原来不只十三阿哥胤祥在,还有四阿哥胤。然后就是各路请安礼行大典,我也只好乖乖请安。坐下之后,胤祥先开口了:“我和四哥在这里喝茶,恰巧看到十二嫂和小月,就顺便请你们喝茶。”说完就让茶博士给倒茶。茶博士表演一番花里胡哨的动作之后,就下去了。 如欣笑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不知道这次是谁做东啊,上次可是有人喝了表姐的铁观音。”胤微微一笑:“那自然是我这个喝过的人做东,你四伯岂会这么抠门啊。倒是你,小月姑娘,见了我也不惊讶。”我笑道:“上次皇上和四爷来的时候,小月就知道你们的身份了。” “哦?那为什么你要装成不知道呢?”胤脸上看上去没什么表情。“既然皇上不愿表明身份,自然有他不愿说的道理,若要是我诚惶诚恐地接待几位,恐怕皇上和四爷都喝不到那么有心境的茶。”胤祥chā嘴道:“我听四哥说过了,没想到小月也能泡得一手好茶。” “莫非十三爷就只把我看成一个酒桶而已?”我的本事多着呢,只是你没见过。“岂敢,小月姑娘满腹经纶,又下得一手好棋,是难得的才女。”没想到堂堂十三阿哥胤祥吹捧起人来还真有一套,不过我可没被你这迷汤灌晕。我努力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才女不敢当,上次也只是和爷闹着玩。” “君不见高阳酒徒起草中,长揖山东隆准公。入门不拜骋雄辩,两女辍洗来趋风。东下齐城七十二,指挥楚汉如旋蓬。不料韩信不听话,十万大军下历城。齐王火冒三千丈,抓了酒徒付鼎烹。”胤吟道:“这不是随便闹着玩就可以写出来的。”我瞪了胤祥一眼,心想:“你还和你四哥说了些什么啊。”胤祥一脸无辜的看着我,那表情分明就是“虽然是我干的,可是我没恶意”。 我尴尬一笑,如欣好奇的看着我:“这是你写的?我还不知道你会写诗啊。”这小孩,估计好好受过革命思想教育,我只好在附在她耳边用极细的声音说到:“这是毛爷爷写的。” 如欣恍然大悟。胤祥不解问道:“什么爷爷?”这人耳朵怎么这么灵啊。 我只好胡诌:“其实这首诗是外公写过的,小月自幼由外公抚养长大,听过他念一些诗作,所以记住了。”心里默念毛主席,我不是有意要冒充你的外孙女,情势逼人啊。我外公虽然也会填词,但写出来的都是承接小宴一脉,可没有这么大的气魄。外公却很喜欢毛主席的诗词,我的名字就是从长空雁叫霜晨月中演化出来的。 胤继续道:“上次皇父出题,让我们写山,十二弟jiāo来的一首‘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yù堕,赖以拄其间。’也是你外公写的?” 我点点头,这个居然也被你看出来了,不简单。胤祥念道:“刺破青天锷未残。天yù堕,赖以拄其间。虽然词句浅白,也稍微欠缺工整,但这气魄不亚于苏辛,你外公不是常人啊。”这位眼光也很准,写这首词的人与你们父亲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欣在旁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可能觉得两百年前的人欣赏两百年后的人是件极有趣的事情吧。胤和胤祥两个人讶异地看着如欣,如欣摆摆手道:“没什么,难怪那阵子爷从来没有为做诗而站在院子发呆,原来是表姐肚子里面有一肚子诗啊。” “你外公还写过什么诗啊?”胤祥好奇道:“说来听听。”毛主席大部分诗词都是和革命有关,要是随便说一首给你们听岂不是要大兴文字狱,但他写得最好也是这些。眼前两个人在文学造诣都不低,要是拿别人的来充数恐怕混不过去。我想了想,念道:“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这首词是在游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黄鹤楼之后写的。” 未来的雍正皇帝似乎非常欣赏máo zé dōng的词,站了起来,称赞道:“果然好词,即写得一手好词,又能调教出一个如此出色的才女,绝非等闲之辈。令外祖叫什么名字?有无功名在身?这么好的词却从来没有流传出来,可惜了。” “外公只是区区一山野中人,早已仙去多年,从未有过功名。虽写过很多诗词,不喜外传。所以还请二位爷不要将这几首词抄与他人。”我既然盗版了别人的诗词,就不能再剥夺原创权。要是流了出去,岂不是要改变历史。 胤点点头:“令外祖脾气也颇为怪异。文人墨客都希望自己能够名流千古,很少有人甘于无闻。”胤祥笑道:“方外高人,多半有些脾气秉xìng,否则便如一般读书人求得功名入了仕途。隐逸山野之间,不能为朝廷所用,确实是一件憾事。”学而优则仕,看来这两人也落在这框框之中。 我有心抬杠,一扬眉:“小月倒认为人最大的快乐便是逍遥天地之间。尤其是对于填词的人来说,只有不失去赤子之心,笔端之下才会有境界。若是入了名利场之中,染上争强好胜的习气,心思全花在了争权夺利上,那里还能有情感来作诗填词。有如此真xìng情者,往往都不在官场之中。李白求官无门,他的傲慢佯狂不见容于官,如此般谪仙的气势却成就了千古诗篇。苏东坡常困惑于不得君王赏识,岂不知若是得了重用,还能笔下能有小舟从此逝,沧海寄余生的气魄吗?”一口气说完下来,真累啊。啪啪!如欣鼓掌道:“姐姐说的好!”林欣欣最讨厌上的就是语文课,她自己也承认过英文学得比中文好,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么多,给我助威倒是挺上进的。 面对着我的抬杠,胤祥没有丝毫不快,反倒拍掌赞道:“果然是有见识,上次见你喜欢李青莲的诗,就知道你是个逍遥之人。” 胤只是淡然一笑:“照你这么说,那在官场之中的人都写不出好词,纳兰容若的词读过吧,你怎么看呢?” “纳兰容若虽在官场之中,却难得保持着自然之心,尚未染上文人的矫情。情感来自于内心,故毫无无病呻吟之作。”又想起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引用了里面的一句:“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噼啪声再度想起,如欣对着我比了一个V字。 “这句评论倒是说的够一针见血的,”胤祥叹了一口气:“可惜无缘见得这位奇人。真是本朝第一大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我那里还有一把他写过的扇面呢。”“哦?”好像还蛮值钱的,我好奇问道:“十三爷,能不能借我看看?”胤祥戏谑地问:“你懂书法?上次看你的字写得实在不怎样啊,你外公教了你那么多东西,怎么就没教你写字?” 写字,我当然会了,虽然我不会用毛笔,但我钢笔字写得还算周正,至少不会让人认不出来,可惜我自从上来大学以来除了考试都用电脑,书写水平急剧退化。总不能跟你说几百年后人都可以不用毛笔,甚至都可以不用写字了吧。 我翻了翻白眼道:“我只是觉得那个应该很值钱,就是看看值钱的东西长什么样子而已。” 胤祥的脸上顿时三根黑线:“小月,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练练字,才女就要名副其实嘛。”那我情愿不做才女,练字多辛苦啊,对我来说又不实用。可表面上还得虚应着:“那你教我?”胤祥指着胤说道:“你要学得跟四哥学,他的字写得可好了。”跟雍正学字?我脑袋进水了不成,根据历史来看,他是个很挑剔的人,跟着他学写字我不是自讨苦吃。我笑得很假:“四爷未必愿意收我这个徒弟呢。” 胤还是一副云淡风清的表情:“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这家伙居然看出我不情愿,我只得干笑几声:“就怕四爷太忙,没时间教我这个小女子。” 胤似乎要看我能推托到什么地步:“没关系,再忙也不会缺教你的时间。”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只好说:“我自己回去先临帖,等把字写道能让人看懂了再来请教四爷,到时候爷不可要嫌我太笨不教啊。”至于什么时候去找你,就由我决定了。胤眼睛微眯地看了我一眼,似乎看穿我的把戏,但没有再多说什么。 在胤祥和如欣一番咬耳朵之后,如欣对我道:“表姐,我就先回去了,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跟着两位叔伯逛逛。”这是要把我给卖了?我忙说:“哎,我也和你一起回去。”如欣呵呵一笑:“我已经答应了把你借给十三叔了。”接着又凑在我耳边暧昧地道:“晚上千万记得回家。”你!卖友求荣,见色忘义……还没等我开始骂,如欣已经一溜烟地不见了。我正要离开,被胤祥拉住了:“怎么,我和四哥是老虎,会吃了你不成?”我无奈地转过身来:“是啊是啊,还会把我吃的连根骨头都不剩。” 胤面无表情:“那是十三弟,他是属虎的。”这个笑话好冷啊,一点也不好笑,胤祥却哈哈大笑。 “你借我出来到底想干什么啊。”我索xìng坐了下来,站着说话多累。胤祥道:“找你喝酒下棋,不可以吗?听十二嫂说你一直窝在府里面不出门,这不可像你会做的事情。”喝酒下棋当然好,但出门找死吗?我一哂:“十三爷,其实我这个人天xìng疏懒,能坐着决不站着,能躺着决不坐着。躲在家里不动,也不出奇阿。”胤祥转头对胤说:“看看,还没见过有人主动承认自己懒的。”我笑笑说道:“我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有自知之明。” lijue8622006-12-03 21:38 又是一篇清穿呀``` 还是康康与他的儿子们``` 楼主加油更新``好期待呀``` zxn12292006-12-03 21:39 秉烛夜游 胤见我不大愿意,于是说道:“十三弟,小月姑娘既然不乐意,我们也别太勉强她。” 胤祥摇摇头,脸上挂上遗憾:“上次答应了和你痛痛快快地喝此酒,原本想带你先去八宝堂大吃一顿呢,再好好喝一顿,看来只得作罢。”吃大餐?我的口水顿时汹涌泛滥,来到这里之后还没有好好享受一顿。我从前最乐意做的事情就是不择手段地迫使各路人马请我下馆子,学校附近所有的餐馆我都吃了个遍。现在有人请客,岂能放过?我眼睛一亮,说道:“哪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虽然没有我最喜欢的川菜,但面对着美食的诱惑,我还是原形毕露。估计是从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子的吃相如此糟糕,这两位阿哥都停箸不食,只是看着我狼吞虎咽。我也知道自己的吃相不雅,要是都像他们那样优雅细致地吃饭,会把自己给饿死的。这也怨不得我,和男生下馆子的时候,一盘东坡肘子在一分钟之内就没了。要是吃得快,还能多夹几筷子,这门功夫也是需要练习的。我把桌上大部分菜风卷残云似的一扫而光,满意地拍了拍小肚子,说道:“多谢两位爷请客。” 胤祥看得目瞪口呆,说道:“你食量还不小啊。”当然,平常因为跟着如欣减肥,不仅油水少,而且还吃不饱,好不容易逮上一个能够发挥实力的机会,当然不容错过。我呵呵一笑:“一般一般,村里第三。”抬头看看天色已晚,我想开溜了:“天色这么晚了,我要回去了,二位爷慢慢吃。”胤祥叫住我:“你留下不会就是冲着这顿饭吧。”我尴尬着陪笑道:“怎么会呢?只是爷看这天色快要黑了,要是不回家,外面会有危险的。” “危险?什么危险?”危险,你们两个在我旁边我才危险呢。我只好胡扯:“比如小偷阿,劫匪阿,强盗啊之类的。”胤祥大笑:“这是天子脚下,哪里来的盗匪。即便是有,爷这点功夫还保护不了你?”“万一是鬼呢?”我急了,开始口不择言。胤祥又是哈哈一笑:“你就别找借口了,我看即便是有鬼,也是鬼怕你才对。不是商量好了要去喝酒嘛,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兴致所至,何不秉烛夜游?”既然喝酒的话我就不推辞了:“那敢情好,不过酒钱得你出!”“行!这家的花雕不错,要不要尝尝?”胤祥向掌柜买了坛花雕,“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出了八宝堂之后,我才发现这两位都牵着马的,可是并没有骑,我们慢慢地沿着大街步行。一路上,胤祥不停地给我解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个什么样的历史典故。而胤则是沉默不语,安静得很。冬日里夜游北京城,真的是件很苦的事情,天寒地冻地不说,旁边还跟着两位历史人物。但很快我就兴奋了起来,原因很简单,有酒在。我们来到一处大概是后海一带的地方,系好马,席地坐在水边的只剩下树枝的柳树下。 残月如钩,萧瑟湖面上闪动着淡淡的光晕,我坐在胤祥和胤之间。抱着买来的那坛子花雕,我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递给胤祥。胤祥接过也喝了一口,递给胤,胤只是把酒坛放在了地上。胤祥对我说道:“小月,你很特别。” “我怎么特别了?”我偏着头看着他。 “别人都是琴棋书画,偏偏你是棋下得很好,字却很差。说你文雅娴静,有时候却又比男人还充满豪气。”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想了想:“我这个人从不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我不喜欢练字,所以字写得不好。想自己静一静,就会显得比较安静,要是自己觉得很不开心,就会想办法让自己开心。随xìng所至,所心所想,人注定了要生,注定要死,生死之间就是一辈子。这辈子太短暂,下辈子太渺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所以我只想在有生之年过得快乐一些,其他的就不想那么多了,所以一点点小事情都能让我觉得很快乐。今但愿守陋巷,教养子孙;时与亲旧叙阔,陈说平生。浊酒一杯,弹琴一曲,志愿毕矣。” 胤祥笑着道:“你倒是嵇康的门下之徒,生xìng旷达是好事,只是我觉得这样有些得过且过。既然人活一世,自然要活得精彩,大丈夫自是要功成千古名扬四海。” 这两个男人都是胸怀大志的人,对于紫禁城里面的那张宝座恐怕都是野心勃勃吧,此时和他们谈逍遥无为,恐怕有些不搭调。我笑了,说道:“当然,两位爷都是做大事的人,肩负着江山社稷万民苍生,想法自然不同于我小女子一般。你们男人都是胸怀天下,不是有句话叫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嘛。” 久久不语的胤点头道:“这句话确实是我辈所应追求一种境界。”我抱起酒坛喝了一口酒:“所以阿,我的想法是你们体会不到的。每个人的人生经历决定了他的想法认识。你们是皇子,一生下来就注定要为这个国家承担责任,所学所长都是为了治理国家。而我们平民百姓,一生下来考虑的就是如何过明天,如何算计着每天的柴米油盐。我们对待事物的出发点就不一样,所持的立场自然也不同。庄子说过夏虫不可yù冰,就是这个道理。”我看了看他们,“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阿,就我一个人七嘴八舌的。” 胤祥笑道:“话都给你说去了,我们还说什么啊?”我把酒递给他:“那就说说你最喜欢的东西,比如喝酒,你最喜欢喝什么酒?” 喝了一口酒之后,胤祥说道:“我曾经喝过关外猎户酿的一种高粱酒,很烈而醇厚,让我印象深刻。大雪天里喝上一口,顿时浑身上下都暖和起来了。”我问胤:“那你呢?” 胤摇头:“我不喜欢喝酒。” 胤祥哈哈一笑:“四哥现在讲求修身养xìng,和以前是大不相同了,你知道他以前曾经做过什么吗?”我好奇起来了:“他做过什么?” 胤祥看了一眼他四哥,眼角都充满了笑意:“那个时候我还小,还只是八九岁的年纪,跟着四哥学习算学。讲到陈子立髀测日,我怎么也弄不明白。于是四哥一急之下带着我去测景山的高度,那天刚好是化雪的时候,一堆小太监扛着杆子就跟在我们后面跌跌撞撞到处跑,有个小太监还一连摔了好几跤,回来的时候四哥和我都冻病了。后来皇父罚我们俩,四哥替我领了罚,跪了两个多时辰。”原来雍正少年时候还颇具科学精神,他对胤祥也真的很好,难怪后来胤祥会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我问胤:“四爷,是不是真有这回事?”胤点点头:“那时候人还年少,xìng子比较急躁,任我怎么说十三弟也不明白,干脆就带着他亲自测一回。要是放在现在,我会等雪化了再带他去测。”原来他还有着几分黑色幽默。 “那四爷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么沉稳?江山易改秉xìng难移,急xìng子要改起来可不容易。” “那可不是,”胤祥说道:“这也就是我佩服四哥的一点,说一不二,毅力惊人。” 胤脸上呈现出一丝苦笑:“皇父曾经批评过我喜怒不定,为人轻率。我便改了。” 我沉默了,话虽然轻飘飘的,但背后却很沉痛,忍是心头上的一把刀,还得割出滴血来。硬生生地要把xìng子扭过来,这点毅力也不是常人能及的。康熙你也真是的,一个原本率xìng的人,硬被你给逼成了深沉。我想起上次和他下的那盘棋,说道:“四爷,不知道有句话当说不当说?” “没关系,你说吧。”胤大方地说道。 “上次那盘棋四爷还记得吗?棋布局稳健,官子严谨,但唯一不足的是中盘进攻虽然积极,但还是显出急躁。这说明这么多年来,爷的xìng子还是在的,只是被压抑得太重了。”我看着他的表情,唯恐他不高兴。好在他没有生气,倒是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还改得不够啊。”我忙接口道:“四爷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说,既然该不掉就别逼着自己。”胤似乎有些激动:“就如你刚才所说夏虫不可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冰,你没办法了解我的处境,当然会这么说……”又渐渐平静下来:“毕竟还是个姑娘家。” “好了,不谈这些,”胤祥接过话茬:“小月,你到底是哪里人啊?开始的时候说是十二嫂的表姐,后来又对四哥他们说自己是被十二嫂收留的。听你的口音是南边的,又会功夫茶该不会福建人吧?”这个问题也是迟早要向这些精明的爷说清楚的,当然不能说我是来自300年后的人。 我轻轻一笑:“我是江南人,功夫茶是我一个邻居教的,他是闽南人。我父母早逝,是由外公把我带大的。后来外公也去了,这个世界上我便再无亲人了。外公还留了些钱物给我,我就拿这些钱来到京城,寻找我一个远房亲戚。谁知地址居然有误,身上没了钱,恰好遇上了十二福晋,我们两个也很投缘,于是就住在她家。对外说我是她表姐,其实是怕府里的下人欺负我。”胤祥看似很随意地说道:“你那亲戚叫什么名字,我也可以帮着你找找嘛。” “还是算了,就是找着了也终归是寄人篱下。”我也不动声色,“况且这些年我四处流浪惯了,住在哪里都一样。” “你去过不少地方吧,还去过海边?”看来胤祥对我描述的大海印象颇为深刻。 “是啊,我外公是一个走方的郎中,带着我走遍了大江南北很多地方。我随着外公游遍江南,去过天涯海角,去过青海,也去过蜀地。”我把我旅游曾经去过的地方都一一列出来。 “难怪你身上有一种气度,决不是普通养在深闺中的女子所能拥有的。”胤祥叹道:“若不是这灵山秀水,怎么能造化出你这样一个人来。”我举起酒坛哈哈一笑:“应该是酒鬼一个才对。” “你身上确实有江南女子的韵味,”胤祥回忆着说:“我去过几次江南,那确实很美,烟雨蒙蒙之中一片山明水秀,物阜民丰,吴侬软语,文风鼎盛,江南丝竹也是细致轻柔,就连菜色都是甘甜清雅……还挺羡慕你的,居然能够走遍天下。” “要是你想,也可以去四处走一走看一看嘛,有道是独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胤祥有些无奈:“皇子是不可以随便离京的,所以才羡慕你自由自在。”我一愣,这年头的规矩还真多,这些皇子们岂不是和坐牢差不多,只不过这个牢房大了些。 “其实我们小老百姓也羡慕你们这些贵人,锦衣玉食,宝马香车,仆从如云……”胤祥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一说我想起一个故事来。笼中的小鸟羡慕林里的小鸟自由自在,而林里的小鸟羡慕笼中的小鸟衣食无忧,于是这两只鸟就商量着jiāo换身份。后来林中的鸟在笼中死去,而笼中的鸟在林中饿死。”我也是一笑道:“可不是嘛,庄子说子非鱼蔫知鱼之乐,我要说,子非鱼蔫知鱼之悲。也许鱼儿在水里拼命地游者,不过就是为了发泄它的不满,却被人认为是它很快乐。” “你啊绕来绕去还是老庄之道。” 我反问道:“那你们绕来绕去还不是孔孟之道?”胤祥笑着指着胤:“四哥还多了一个释道。” 我看了看胤,他表情淡然,还真有点四大皆空模样,忍不住笑着说:“四爷信佛,难道十三爷你就不信?” “那你信不信?”胤祥没有直接回答我。 “既然求人不如求己,我还是信自己来得更加真切些。”我举起酒坛,猛喝了几口酒坛就见底了:“这酒好像少了点。” 胤祥接过酒坛,用力一扔,扔进了前面的湖水之中。望着湖水上的那弯月,我感叹道:“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落入这个时空之后,我总在想着三百年后,那个时候的我不会有这么多伤春悲秋的感慨,不会有举步维艰的痛苦,虽然偶然也会伤心会难过,但有一群无话不谈无酒不欢的好友,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的我不会有沧桑的感觉。而现在的我,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无可奈何。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月下的树影憧憧,清冷的北风之中我们三人皆沉默了。我不习惯冷场,于是站起来说道:“我唱首小曲给你们听吧。”于是清清嗓子,唱起了那首《何日君再来》: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 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停唱阳关叠,重擎白玉杯 殷勤频致语,牢牢抚君怀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 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掌声响起,胤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笑意:“难怪皇父把那块玉环给了你,就冲这曲子,他老人家也没送错人。”玉环!一听到这个词,我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激动起来。 “那玉环有什么来历?”我压抑着心中的种种情绪,努力是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胤解释道:“这玉环有两个,是蒙古王公的进贡,皇父把一个给了太子,另外一个就给了你。”血液顿时全部涌入大脑,而此时脑袋却是一片空白,我脚下一软,要不是胤祥及时扶助我,我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你不会就醉了吧?这坛酒不多阿。”胤祥关切问道。我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就是有点发冷。”胤看我脸色不好,说道:“看来有些着凉了,我们送你回去。”我点点头,连说话的能力都丧失了。 我从来没想过会和雍正皇帝同乘一匹马,本该是件值得我兴奋的事情,此时我却根本没任何想法,我还沉浸在那块玉环的来历中。一路上感觉昏沉沉的,也许是胤察觉到我在发抖,他紧紧地把我拥入怀中,我感受这寒冷中唯一的温暖。终于到了十二阿哥府,胤扶我下马之后,突然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其实说的有几分道理,既然做不到,何必勉强。可现实不容我不勉强。”我突然惊醒过来,用发抖地声音回应道:“我明白的,你有你的难处,你有你的不得已。”胤略微皱着眉:“怎么抖得这般厉害。”伸手在我额头上一摸:“你在发烧!早知道你身子骨弱就不应该早点送你回来了。”我虚弱地一笑:“没事,今天晚上我可开心了。”刚走一步,人就失去知觉了。 zxn12292006-12-03 21:40 自己的家 醒来时正躺在暖和的床上,如欣焦急万分地看着我:“姐姐,都是我不好,不应该让十三阿哥把你带出去的。我本来想让你多走动走动,那里会想到两个大男人居然照顾不好一个女孩子。”我微笑着安慰她:“别着急,我不是好好的嘛,这阵子睡不好所以抵抗力差点,只是着凉而已。” 如欣摇摇头:“大夫说你不只是着凉,而且还受了惊吓。究竟怎么回事?你平日里都是那么镇定的一个人,怎么会受了惊吓?十三阿哥是个莽撞的xìng子,怎么连四阿哥这么个稳重的人也这么疏忽。”这个大夫诊断得还真准,确实是受了惊,我笑道:“男人嘛,再心细能有女人心细。我没事,别担心。”如欣盯着我喝完那苦涩无比的yào汤,给我盖好被子之后才走了。 我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对玉环,连玉的纹理都是一致的,显然是从同一块玉料上切割下来的。上面的云龙张牙舞爪地盯着我,好似在问我:“看你怎么办?你能耐我何?”原来这出惨案的凶手居然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虽然根据我有限的清史知识,我知道他不久就要倒台,虽然康熙放了他一马,过了几年又被再度废掉。即便是我不去杀他,他也会活得生不如死。对此,我只能感叹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康熙给我的那块玉环,已经让人注意到我了,想起那天胤祥有意无意之间问起我的身世,显然不仅是随便聊聊那么简单。他在探我的底,是为了什么?而胤那段玉环的故事未必就是随口说说的。胤和胤祥显然不是太子一党,否则他们就不会把玉环的真相告诉我。他们知道我就是谢桃了吗?十有八九是的,告诉我玉环的来历无非就是想逼我跳出来指证太子。在我没有表明自己是谢桃之前,我对于反太子一派的人还有利用价值,自然会有人保我一命。若是我站了出来指证太子,利用过后就是一步废棋,太子还要蹦几年,恐怕我的命就真不长了。所以我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是谢家的长女,敌动我不动,目前我坚决不能动。 太子的势力不容小觊,对于反他一派的异动必然也有所察觉,他也可能开始调查我。我的身分掩盖得再好,总有露馅的一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如果大大方方的现身,又不明露身份,做出一个反击的势态却引而不发,引起太子的恐慌,就能引蛇出洞。他一动,就会露出破绽,让有心人抓个正着。虽然最后扳倒他的人不是我,但我必须在他完蛋之前保住自己的xìng命,要不然自己是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为了做到这一点,我就必须找一个可靠的盟友,四爷?还是八爷?这可是要好好权衡一下。 突然一个念头闪进脑海,不行,我不能拖累如欣他们,我必须离开这里。为了保护我仅有的这个妹妹,我必须远离她。此时的如欣恐怕还在为我的病情担心吧,我的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 这一场病真是印证了那句老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足足半个多月,我才渐渐好转起来。其间我收到了许多胤送给我的东西,胤送的是几本字帖和一些补品。书法我就知道王羲之父子而已,我拿着字帖去问胤,才知道居然有两本字帖是胤写的。他的字确实如胤祥所说,写得挺漂亮的,比我那两笔狗刨字不知道好了多少,虽然我不是很懂书法,但文雅中带着雄浑苍劲的气势跃然纸上,整洁严谨一如其人。 如欣正在逗弄着四个多月的小弘是,小弘是像他那位早夭的哥哥,也是人一逗就笑,哭起来惊天动地。我望着娘俩半晌,下定决心把牙一咬:“如欣,我要离开了。”如欣哈哈一笑:“去那里?记得加上我哦。” “不,我是认真的,我要搬到外面去住。”为什么总觉心里很难受,我觉得喉咙阵阵发疼。如欣意识到我真的要离开了,急了:“姐姐,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那个该死的说了什么闲话了?”我摇摇头:“不是的,我毕竟一个外人,住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如欣生气道:“姐姐,你是不是嫌我了?” 我心里一声长叹,其实我心底何尝忍心和你分开:“不是的,姐姐和你在一起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嫌你,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哪能尽如人意。况且又不是以后不能见面,你想来看我的时候就可以来看我。” 如欣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我不管,我就是不让你走。”我知道多说无益,默默地留下如欣一个人发脾气。 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的财物不多,那卖花所得的十两银子还没动过,衣服除了那件逃出火场时的那件其余的都是如欣的,父亲买给我的那个玉镯,作为证据的一对玉环,还有最近胤送给我的几本字帖。看了看,还真是的无产阶级。锦霞突然来了,说是胤找我下棋,看来他也知道我要走了。 胤面对着棋盘,一语不发,他的沉默和胤的沉默大不相同。他的沉默是天生的,自然有一种安静,而胤的沉默是后天养成的,只能是压抑的深沉。我笑了笑:“十二爷,与上劫不要一味地想着消劫,而是要想如何去好好利用,若是能巧妙地运用劫材,能够获得很多优势。” 胤点点头:“听说你要搬?” “所以我希望你帮我劝劝如欣,人生聚散仍是常事。这段时间在多亏了你们照顾我,真的很谢谢。”我落下一子,用了劫杀。胤问道:“非要走不可吗?”我点点头,指着棋盘上说:“这是一个生死劫,爷注意了。一步之差,全盘皆输。” “你和如欣一样,都不是我们这里的人。”胤突然蹦出这门一句话来,虽然不语,心里确实有如明镜一般。也难怪,他与我和如欣接触最为频繁,自然会察觉到我们俩的与众不同之处。我叹了一口气:“爷心里知道就好,只是不要和如欣说,这是她的一个心病。” 胤反问道:“也是你的心病吗?”我沉默以对。 胤继续说道:“你不仅教我下棋,也教了我很多下棋之外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救过如欣和弘是,其实真正该说谢谢的是我。”我微微一笑:“其实在我心底,你一直是我妹夫。注意了,要收官了。”胤看了一眼棋盘,没有再多说,递给我一张银票。 我租了一个不大的四合院,离如欣家甚远,其实心里就是想着离她越远她越安全。离开那天,如欣突然出现在我的新家,和没事人似地帮我张罗着。我的东西不多,就一个包裹,家里也没什么家具,本来无需人帮忙。如欣带着一大帮的人,抬桌子抗椅子,打扫抹灰。我被她按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不准动,只是惊讶地看着她忙忙碌碌,她对着我一笑:“姐姐,你这里没什么家具,只是也要让我帮你置办一些才对啊。”东西搬完之后,如欣又拿出一个包袱:“这里面有些衣服和银票,姐姐你收着,别客气。”我微笑着收下来,给了她一个拥抱,看着她笑着离开。 终于在三百年前拥有了自己的一个小窝。这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进门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角落里栽着一颗大银杏,树下一口井,迎面一排三间相连的房子,东西两侧也是各一排三间相连的房子。正面的房子坐北朝南,刚好用来起居之用,原来的主人在东厢房和正方之间刚好搭了个厨房,我又给多搭了一间浴室,灶台恰巧靠着东厢房,于是我就顺便把那里都改成了温室,好利用厨房的热能,加上搬来之前给三间房都铺了地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真是一个绝佳的温室,以后养花又要成为我的谋生手段了。 走进如欣为我布置好的房间,她还真的很细心,我的眼睛迷朦了。进门是客堂,桌椅简单但一应俱全还有一张小茶桌。左边的房间被她布置成卧室和书房,檀木大床,衣橱,梳妆台,书柜,书桌甚至连装饰的花瓶架子和花瓶包括布幔的颜色都是我所喜欢的,最妙的是她把那架钢琴也给搬了过来。我揭开她给我的包袱,里面有一件中国红的丝缎晚装,简洁流畅的线条确实有几分阿曼尼的风格,我不禁微微一笑。里面还有张一千两的银票和一封信。打开信,上面为歪七扭八地写着: “姐姐,我已经不生气了,我知道你要离开必然有你要离开的原因。这些日子以来我好开心,老天爷从来都没有亏待过我,以前父母虽然严厉,但很疼爱我。来到这里以后,先是有胤,后来再是有你,现在还有宝宝,我知足了。知道钱多了你不会要,钱少了我又拿不出手,要是有困难的话就来找我,我也会去看你的。 PS:你的桃花运来了,你嫁人的时候我会包个大大红包。 ^-^ ” 把信收好,开始整理内务。当然首先是我的衣柜,可惜古代的衣柜没有挂杆,如欣做那件晚装只得叠了起来。书架上空空如也,以后再买些书来看。从小看的武侠小说都是繁体竖版,看这时候的书自然也不成问题。书桌上也是空空如也,把胤给我的字帖摆在上面,至少看起来不会那么寒碜,我还得去买笔墨纸砚。上上下下一阵忙碌,总算把这个房子布置得像个家的样子。当我走进右边的房间时,不由得大笑,如欣把这里布置成儿童房了。我可能没机会用上的摇床,地上铺一块软软的地毯倒是挺舒服的。不行,我得把这里改成客房。于是那个摇篮被我塞进了储物间,那块地毯则被搬到客厅的窗户下,放上棋桌,坐在上面下棋倒是很不错的。 冬日的阳光懒懒地照进小院里,忙活了半天,坐在大树底下泡壶茶确实是很大的享受,想到这里立刻动手搬茶桌。那套茶具也被我带来了,反正胤他们也用不上。这里的井水倒是清冽甘甜,适合泡茶之用。刚坐下来,院子走进来一个人笑道:“你怎么不关大门啊。”我抬头一眼,居然是十四阿哥胤祯。我既然都已经不在胤那里了,就是一个纯粹的平民百姓,那么多规矩我还是忘了好,干脆懒洋洋地坐在小椅子上不动:“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你怎么就来了?”胤祯皱皱眉:“你这待客之道也特别,连个坐都没有啊。”我一指房间:“里面有椅子,自己搬。” 胤祯还真去房间里搬了一个椅子过来坐下:“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我嘻嘻一笑:“上次我都那么有‘诚意地’敬你酒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从心里压根就没把他当成什么救命恩人看待,即便是他不救我,我也自然会醒过来,要是他把我从火场里救出来还差不多。胤祯摇摇头:“把我灌醉就算完阿?”我一偏头看着他:“不然我请你喝茶吧。”胤祯笑嘻嘻地点点头,递过一包东西:“刚好送给你的,乔迁之喜。”我打开一看,是包茶叶,闻一闻,是上好的铁观音。我笑了:“这礼送得好,刚好我可以泡。” 胤祯点头说道:“好啊,我听四哥说过了,你的茶泡的好,棋也下得好。”这回他很主动地去把棋盘搬来出来,提议道:“我们边喝茶边下棋。” 我便忙乎了起来,一边泡茶,还要一边落子。胤的棋艺也不咋地,我应付得轻松自如。没多久他被我杀得大败,中盘便投子认输。我想起上次和法海下棋的情景,说道:“你下棋的功夫是和法海大人学的吧?”见他点点头,我哈哈一笑:“上次我和你师傅下过,他都不是我对手。” 胤祯有些不服气:“那你肯定下不过老十三,他的棋艺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下过,不知道。”我得意地靠在椅背上说道:“就算是十三阿哥的棋艺比法海大人还好,也未必见得他比我强。” 又是一个不敲门便进来的人:“谁说的?今儿我倒要试试看。” 我高声道:“十三爷,我家可是安了大门的。” 胤祥爽朗一笑:“可是你没关门阿。我见大门敞开着,就进来了。”他后面还跟了一个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小太监。“我可是特来恭贺你的乔迁之喜,”胤祥问道:“东西该给你放那里?”我一指厅堂:“放在桌上就好了。”小太监就屁颠屁颠地去放东西,我冲着他喊道:“顺便给你家爷搬把椅子。” 胤祯冲着胤祥哈哈一笑:“十三哥比我好,至少还有个给你搬椅子。”我稳坐在小椅子上八风不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这可是毛主席的题词。胤祥坐下后说道:“你怎么搬出来了?这个地方挺难找的。” “不好意思老吃白食阿,我现在就是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来得也正好,刚好尝尝这茶。”我倒去茶壶的残茶,重新开始泡茶,胤祯送的这茶叶真不错,比我在胤那里喝的要好很多。胤祥不解:“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养活自己啊?”我嘻嘻一笑,随即正色:“我会伺弄花,以后就打算当一个卖花女,还请各位爷多多捧场,照顾一下小女子的生意。” 胤祯倒是很好奇:“你种花能养活自己?”我点点头:“等到我种好了,就送你们一人一盆。” 胤祥接口道:“就这一盆,你也太小气了。”我嘴角一撇:“别嫌少,到时候恐怕你想买也买不到。”“说得这么邪乎的,我们就拭目以待了。”胤祯还是一副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样。胤祥说道:“来,我们下棋。” 胤祥的棋艺果然非同寻常,比我在这个时代遇上的任何一个棋手都要强。周密严谨不亚于康熙,进攻积极不亚于胤,表面上看来他应该是比胤祯的个xìng要急躁,但从棋步看来他却是一个极为缜密的人,尤其是他的中盘作战实力远在我之上,堪比职业高段水准。我努力把自己的实力发挥到极致,也只能在执白先行无贴子的情况下赢他一子。胤祥下完之后笑道:“小月,你的棋下得很有意思。开局连下三个星位,继而占小目,再守角挂角,进而取全盘。我还没见过有人是这般下棋的,这样的棋路很有力,一上来取得大量实地。你在棋子的死活上判断得很准确,往往出人意料。”占目守角全盘推进的布局理论是日本棋圣本因坊秀策所创,后世的围棋布局多半据此发展。我是靠着多了三百年的围棋知识才勉强和胤祥持平,对他极为佩服,说道:“十三爷也下得很好,我赢得也侥幸,若要再多下一盘,恐怕我就得输给你。” zxn12292006-12-03 21:40 卖花生涯 我打开胤祥留下的大包小包,其中有一包里面有上好的湖笔,端砚,翕墨,这不会是胤祥送的吧。我找到里面的名帖,一看,果然是胤送的,我简直yù哭无泪了。该不会他真的要逼我练字吧。倒是胤祥送的很多小玩意很符合我心意,刚好可以用来当储物篮的柳条小框,可爱的泥人,还有一幅拉不开的孔明锁。练字的事情就被我故意遗忘,那昂贵的文房四宝放和字帖放在书桌上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周围的邻居人很好,热情得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我搬来时动静不大,既没有放鞭pào也没有请客。即便如此,他们在发现突然多出一位孤身女子之后,还是给予了我最大的关心,那家包了饺子给送来一盘,那家生了娃娃给送些红蛋之类。但是有些关心也很麻烦,比如说媒的就不少,让我很头疼。 买好种子花苗还有花盆,再去城郊拉来一些肥沃的泥土,小院的一角也被我辟为农田,我开始认认真真地当好我的花农。日子变得有些辛苦,不同于在如欣那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却让我很满足,所谓劳动的快乐大抵就是如此。如欣偶尔会来看我,我们和谐欢乐一如以往。十三阿哥胤祥倒是经常来,下棋喝茶聊天,我们两个是下棋的好对手,经常下到难解难分,互相切磋之中彼此棋艺都有了提高。十四阿哥胤祯自己不来,却派小太监经常来看看,偶尔还送两本书或者小吃之类的东西。最令人琢磨不透的是四阿哥胤,一次也不来,却总是托胤祥送一些笔墨纸砚。 新年在家家户户鞭pào阵阵声中悄然而逝,这个年过得和以往不同,邻居们周大娘硬是拉着我去她家吃年夜饭。周家虽是汉人,却是在旗的,周大伯在宗人府有份差使,家里的日子还算得过可以。她儿子年纪比我小三岁叫做周远,尚未娶亲还在读书,还未考上秀才。饭桌上,周远像个羞涩的大姑娘似的,偶然看我一眼,就低下头。我还蛮感激他的,他经常帮我去城郊拉泥土。周大娘就这一个儿子,自然很是宝贝。这一顿饭吃得我很尴尬,周家人的架势就好像是女朋友上未来的婆家吃饭一样,好在所有的问题都被我用“太极功夫”给化解了。 康熙四十七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从新年开始,常来我这里的十三阿哥胤祥没有来过,十四阿哥胤祯也没有派人来过,就连如欣也没来,只是送了一封信。信里面说的很含糊,大概意思是他宝贝老公最近病了,又不让我去看。所谓山雨yù来风满楼,这也许就是前兆。我开始大大方方去逛街,去教堂找神父聊天,也许太子的人会发现我。但我心里清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至于我曾经困惑过是否寻找一只后面的黄雀,我也不用担心了。黄雀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主动出现在螳螂的后面。这些人之间肯定是互派了眼线,对方的行动不能说了如指掌,也能略知一二,若是要动我,保我的人自然会出现。不由得想起电影《无间道》,恐怕这宫廷里面的斗争要比《无间道》更加精彩吧。 刚过元宵节,我种的报春开花了,只要能够有效控制温度和光照,这一点不难做到。于是我托人给送到四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府上。按照我先前的承诺,一人一盆,至于送过去之后他们养不养得活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春雪纷纷扬扬,盖满了小院,屋内的地炕烧得火热,于是索xìng窝在卧室里面练琴。练着练着觉得这古代的衣服不太称这琴,房间又越发热起来,于是干脆拿出如欣给我做的那件“阿曼尼”的晚装穿上。细细肩带,飘逸的下摆,贴身的剪裁,穿着它的我裹在一片红色之中越发显得肤白如玉身形婀娜。我从来没想到自己穿红色能有如此的效果,如欣的眼光真的不错。衣服非常合身,没想到她的手居然和海棠一样巧。 穿上漂亮的衣服,整个人自然开心很多,干脆坐在梳妆台前,挽好一个松松的发髻,拿出如欣送的脂粉开始打扮起来。整理完毕,镜子里面出现一个语笑嫣然的小美女,可惜少了一双水晶鞋,不能去参加王子的选妃盛宴。我兴高采烈地坐在钢琴前,感觉就像有一场属于我的音乐会即将开始。我想起了自幼喜爱的那曲贝多芬的《热情》,毫不犹豫地演奏起来。轻快奔放的旋律流溢在房中,跳动飞扬的音符回转于指尖,我的心也跟着音乐一起飞了起来,就像小时候在郊外放风筝,涌动着欢快激昂。 曲终之后,我快乐地站了起来,站在卧房中央旋转一个圈,一眼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他突然问道:“你是仙女吗?”我微微一笑, 难得有人来听我的演奏会,手拢了拢裙摆,向他行了一个欧式的礼节:“四爷,我是小月,不是仙女。” 胤仿佛回过神来似地尴尬转过头:“你把衣服披上吧。”我看看了自己身上那件不算太真空的晚装,古人就是保守得很,这么好看的衣服不能穿出去,真可惜。我找了件外衣披上:“今儿四爷怎么有空过来,进门也不打声招呼。” 胤这才把头转了回来:“我顺便路过,想来看看你的字练得怎样了。”字?天,我根本没练。我正想着怎么给瞒过去的时候,他却看着我笑了,笑得很开心:“是不是一直都在偷懒阿?”反正你都已经知道了,我理直气壮地说道:“是,我没练!”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书桌前,摊开字帖,把桌上的茶水倒入砚台开始磨墨,随后又把纸给铺好,说道:“那你就现在开始练吧。”固执得很和外公一样,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外公逼我练琴的情景。我心里微微发酸,乖乖地走了过去,拿起毛笔。 他把我的手:“这笔不是这么拿的,应该这样。”我的手被他摆弄来摆弄去,终于似模似样了。我一运笔,好似画画般得画出一个字。他直摇头:“写字用的是腕力,不是手肘,更不是肩膀。”说完他写了一个月字给我看:“手腕更灵活,你来试试。” 我接过笔,别扭地握着笔杆,学着他写那个月字。可惜啊,我没什么写字的天分,那个月字丑得无以复加。他鼓励我:“再试试,你注意这个落笔和手笔。”说完他把着我的手,慢慢地写了一个月字:“这不是很好?”是挺好看的,我嘻嘻一笑,静下心来,回忆着刚才他运笔杆的方向和提顿的力道,自己挥笔写下再写了一个月字,这个月就明显好很多了。 他看着我:“你很聪明,就是不用心,这不是很好。”我笑着转头对上他的脸:“因为有你这高明的师傅在阿。”他看着我一呆,伸手从花瓶中摘下一朵报春花,chā在了我的发髻上。我心猛地一提,又漏跳一拍,这个动作太暧昧了,超出了正常的朋友关系。我退开一步,说道:“四爷,我……”我停住了,该说什么?你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这个好像太现代,古人娶老婆越多越好。我对你没意思?这个好像太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未来的雍正难道就要被我无情地打击? 他似乎没注意我脸上变幻着的表情,若无其事地问道:“你送到我那里的报春是怎么怎么种出来的,报春不是要过至少一两个月才会开吗?我长舒一口气,好在他没什么反应,我笑道:“只要是爷喜欢,我能让水仙在秋天开。” 胤突然伸手刮了刮我鼻子:“还说自己不是仙女,不是仙法是什么?” “四爷跟我来。”我带着他出了房间去看我那三间大温室。我只穿着晚装披着单衣,一入雪地就冻得蹦蹦跳跳的,好在走两步路就到。站在温室里,看着绿绿葱葱的花卉,他问道:“你不向我解释一下。”我点点头:“这三间房子的隔壁就是厨房,我又给安了地炕,把花放在这样的温室里,就如同到了春季花自然就会开。” “温室?这说法很贴切。” “呵呵,温室需要隔几个时辰就要来检查一次,防止里面的温度浮动太大。这房子里的湿气也是要受到控制的,过干或者过湿都不利于花卉的生长。我这三间温室的温度和湿度都各不相同,用来放不同品种的花。比如这间房子里放着的是报春,已经开花了,那间房子放着的是虞美人的苗,过一个月也能开花,因为虞美人怕热,所以这间房子的温度就不适合它长。”这里的虽然是温室,但温度也只保持在大概十多度,我还是穿的太少了。胤突然把我抱起来就往回走,我挣扎了几下,但实在是太冷了,靠着他比较暖和,也就没反对。 回到卧室,我身上立刻暖和起来,胤也就把我放下。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心慌气短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清了清嗓子:“你刚才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我回答到:“热情。”他微微一怔:“这名字倒也直接,不愧是西洋人的玩意。倒真的是热情洋溢,活泼轻快。”他认识钢琴?既然他老爸喜欢西洋的东西,自然见识过这件乐器。 我在琴凳上坐下,问道:“四爷,你想不想再听一边。” 胤点点头,于是那首《热情》再度回dàng在房内。一曲终了,胤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对于这首《热情》我也有相同的感觉,我想起初学钢琴时一直都很反感钢琴,直到有一天我无意听到小巷里边有人弹奏这首《热情》,对于钢琴的反感突然就消失了。也许就是这种《热情》之中蕴涵着的热情让我对钢琴产生了喜爱。 胤站在原地久久不语,房间里面的空气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深呼吸一口:“四爷,你也别光站着,要不我……”胤打断了我的话:“不了,我要走了。”说完抬脚就走。我送他到门口,他回过头来:“别送了,外面冷。以后别穿那件衣服,至于这么省布料嘛。”我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不由得偷笑:“什么省布料啊,这是时尚。” 晚上我又再度失眠了,满脑子都是他把那朵报春chā在我发髻上的情景。在现代,幼年的伤痛,使得自己对爱情婚姻没有任何的信心。虽然只有五岁,母亲自杀前那个决绝的眼神让我至今无法忘怀。我不敢陷入任何一场感情之中,对于那些曾经喜欢我男生来说,我情愿笑着叫哥哥,也不肯承认他们对我的爱情。因为我害怕失去,失去那种被人宠溺的感觉,只有当我把一段段爱情变成友情之后,我才永远不会失去这些爱我的人。朋友可以是终身的,相比之下,爱情来得太短暂了。今天胤的这个举动让我害怕了起来,我不敢去爱也不能去爱。他已经有众多妻妾了,我最痛恨的就是第三者,不过即便我要去也只能做个第n者,不好还要做乾隆皇帝的小后妈。天,一想到这里我就浑身鸡皮疙瘩,以后见到他还是离远点,对所有已婚男子一律主动免疫。想到这里,我安心理得地睡着了。 还尚未开春,我种的花比别家的开得更早,买得人自是不少,为此我特意抬高了价钱,因而大大赚了一大笔。一算帐,刨去本钱,我净收入居然多达一百两之多,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按照一两银子一石米,而现在买一石米需要200块左右,一笔下来居然赚了六位数,我岂不是成了暴发户了?手里捏着银子的感觉真好。我按照马克思理论中的资本循环公式,决定扩大生产规模,把空着的西厢也改成花房。我一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于是我怀着极大的罪恶感,打算去人市买一个下人。虽然三百年后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但此时的中国却跟本毫无人权可言,而这个时候的英国已经通过了《权利法案》,法国的卢梭即将创立天赋人权学说。 人被当成牲口买卖是副什么情景,我总算是见识到了。牙婆十分热情地向我推荐不同的人,介绍人的年龄外貌价格,尤其是长处被她吹嘘得天花乱坠,和三百年后推销商品没有两样。我不禁有些恶心,匆匆之间瞥见了一个站在角落的小姑娘,春寒之中只有一件单衣,chā着草标,低着头一言不发。牙婆见我的目光落在小姑娘的身上,一把拽过小姑娘,强抬起她的脸庞,谄媚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丫头长标志,手也巧,今年只有十三岁,只要二十两银子!”我终于决定买下她,不仅是因为她的价格最低,更重要的是她叫做海棠。 站在我卧室里,昏暗不明地烛光下她显得局促不安,我问道:“海棠,你家人为什么要把你给卖了?”她的声音细如蚊:“爹病了,家里欠了债,后娘就把我卖了,多下来的钱还可以让弟弟上学。”我转过头去,不想让她看到我的眼泪,好一会我才说:“如果放你回家你愿意吗?”海棠抬起头吃惊地看了我一眼,又怯生生地把头低了下去:“回家也是被后娘打。”心一寒,我撩起她的袖子,上面布满了新伤旧伤。 我拿出她的卖身契放在烛火上,火焰倏然吞噬了那张充满血泪的纸,海棠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我扶她起来,说道:“海棠,你听好,你只是来这做工,每个月我会给你工钱。你什么时候想走就走,我不会拦你,也无需你报答。明白没?”看着她又要跪下,我拉住她:“你就把我当成姐姐看待,这套虚礼就免了吧,我不喜欢别人跪我。” 海棠点点头,很乖巧的一个孩子,真招人心疼。我带着她来到客房:“这以后就是你住的地方,我会给这里再添置一些家具,从今儿起你就跟着我学习养花。”也许她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宽敞的住处,她只是惊奇地看着房间里的每一件摆设,许久都说不出话来。我看着她愣住的样子,笑了出来:“海棠,你会做饭吗?”海棠点点头,我一笑:“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做好一顿饭,我还是没吃呢。” 海棠很快就适应我这里的生活,脸上开始带上灿烂纯真的笑容,渐渐地拥有了十三岁少女的活泼。每天帮着我做饭、挑水、打扫,跟我学习不同花的习xìng,如何打理温室、剪枝、扦chā、嫁接和施肥。闲暇时间,她则会绣绣花,绣工好得又是一个海棠。 zxn12292006-12-03 21:42 生死赌局 宫里的政治风波似乎仍然未过去,如欣让人给我送来一副署名Sophia的油画。难怪前阵子曾听神父说过她托人买了很多油画材料,Sophia是如欣的英文名字,看来她最近还挺闲的。我把油画挂在了书柜旁边的墙壁上,青青的草地上坐着一个可爱的小婴儿,是小弘是吧,眼睛嘴巴都很像如欣。收到一幅画是开心,那么收到另一幅画呢? 我也收到了一幅工笔画,画中人居然是我。我穿着那身红色的晚装,发髻上一朵迎春花,眼角含笑,风情万种,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如此神采。画上只提了一首李煜的词: “晓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没有落款,但我知道是谁。要是我把这幅画带到三百年后说是雍正皇帝送给我的,恐怕不只是轰动这么简单了。我把画一卷,藏到书桌的暗柜里面,下意识地不想让人看到。 春风似剪刀的二月刚过,春意怏然的小院,轻快的早上,我正在剪枝,许久不见的十三阿哥胤祥急急忙忙地出现了,刚进门就对我说:“快收拾一下,皇上召你进宫。”我一愣,难道是太子的事情东窗事发?不是还要等到康熙去了热河之后才废的太子吗?我问到:“十三,什么事情?” 胤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急召。”我来不及对海棠多jiāo待,进屋换了件正式点衣服跟着胤祥走了。 紫禁城,我会在三百年后多次来到这里,三百年的风雨能改变很多东西吧。比如眼前的天安门,若是我对胤祥以后只要花上几块钱就能在上面挥一下手享受一下当领导人的乐趣,恐怕他会认为我疯了吧。 我被人搜身之后领到了御花园里,康熙正在看他的一大群儿子shè箭,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跪下乖乖地磕了个生平以来对着活人磕的头:“民女叩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朕躬安,你在十二阿哥那里没白待,这规矩还是学得有模有样的。”康熙一笑,挥手让我起来对继续对我说:“小月阿,你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阿,朕先问十二阿哥,十二阿哥说要回去问媳fù,好在十三知道你住哪里,不然找你还真困难。”我只好讪讪一笑:“回皇上,民女只是不好意思再在十二殿下那里吃白食,所以搬出来了。皇上要找小月,这不就找到了嘛。小月就是只孙猴子,也翻不出皇上您这如来佛的手掌心啊。” 康熙笑了笑:“看你这张小嘴多会说阿。”接着向诸位皇子一招手,他低下那一票儿子全都过来了。里面我只认识四阿哥胤、八阿哥胤、十阿哥胤礻我、十二阿哥胤、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祯。我不禁哀叹,福了福身子:“给各位爷请安。”康熙指了指远处的箭靶,说道:“小月,这次朕跟你打个赌如何?”这老爷子玩得是什么名堂阿,我只好见招拆招:“皇上,小月不敢。”康熙意味深长地一笑:“上次朕输了你一个玉环,有些不甘心,这次想赢你一次。”我接口道:“皇上既然觉得上次输得不甘心,小月便把玉环还给皇上便是了,何必还要赌呢?”小气就直说嘛。康熙一摇头:“输出去的东西只能再赢回来,你不愿意?” 面对着你这个皇帝,我还能说不愿意?我只能说道:“皇上想赌什么?”康熙叫道:“太子!”太子?我的那个仇人,眼前的那个人很面熟,居然就是那天和康熙一起来的帅哥!看来果然是越漂亮的东西越有dú阿。你就是那血案的罪魁祸首!我狠狠地忍住心里的恨意。 康熙拢着双手道:“你说太子的箭术和诸阿哥相比,谁的更高?”我深呼吸一口气,挂上一幅笑容:“回皇上的话,小月实在不知道。这朝堂之上大内之中的事情,岂是小月这种普通女子所能知晓的。” 康熙噢了一声:“你不是经常和十三阿哥在一起嘛,难道没听他说过?”看来我回去得看看门口是否有人日夜站岗了。我不温不火地回答道:“十三殿下和小月在一起,只是下棋聊天,喝茶论道,不曾提及朝中之事。”康熙看了一眼胤祥,胤祥一脸坦然。康熙指着胤祥说道:“朕就和你赌一赌太子和十三阿哥之间谁的箭术更好。朕赢了的话,你那两块玉环都是朕的了。”我听到这话,有如晴天霹雳一般,猛地退了一小步,康熙知道了整件事情,谁出卖了我?谁能知道我就是谢桃?十四阿哥胤祯?还是十二阿哥胤?还是如欣?还是神父?或者他们都集体出卖了我。 一声咳嗽传了过来,是四阿哥胤,数五下,镇定!我微笑着看着康熙:“若是皇上输了呢?”康熙一笑:“你说你要什么吧。”我一扬眉道:“我只要皇上能够照顾我的生意,常来买我几盆花。”康熙听了以后颇为诧异:“哦,这倒有意思,朕也听说你花种得不错。”说完抬头看了看天:“朕赌太子赢,你呢?” 我带着几分凛然笑道:“小月自然赌十三殿下赢。”转头看了看脸色微白的胤祥,对他展现了一个优雅的笑容,目光又瞥见胤面无表情,但他的手紧握着。我又把目光转向胤,他则是一脸漠然,胤礻我神色是万分紧张,胤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而胤祯的脸上则是有一种淡淡地悲哀。太子胤显然很尴尬,对康熙说:“皇阿玛……”康熙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语调严肃:“太子,咱们满人马上得天下,作为储君,这骑shè的功夫你可不能落后。十三阿哥,你可要好好的shè,莫让小月失望了。” 胤祥显然也很不自然,毕竟太子是储君,这封建社会最讲求君臣之道,若要是赢了他恐怕会落个僭越的罪名,若是输了,恐怕他就失去了一个扳道太子的机会。胤祥阿胤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想法,你的眼光也落在那明黄的座位上。就是因为你太心急了,才会被你老子打入冷宫。不论是喝酒还是下棋的时候我就曾经旁敲侧击地提醒过你了,你难道还没意识到吗?虽然康熙说是赌,其实就是强要,他要保住太子,湮灭杀人的罪证。十三你若是赢了还有保住证据的那么半点可能xìng,你的犹豫让我很心寒,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场比箭你是非赢不可的,还在顾虑什么?你的迟疑,注定了你走不上那孤绝的皇位,既然如此,就让我赌一赌自己的命,也赌一赌我看人的眼光,更是要给康熙一个警告。 我对康熙说:“皇上,太子殿下和十三殿下shè死靶子,恐怕分不出胜负。”康熙坐在一块假山石上懒散地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道:“那小月你有什么提议?”我哈哈一笑:“皇上,八旗兵马能得天下除了骑shè功夫一流之外,胆识勇气也是一流的,既然如此,不如让两位殿下也比一比胆识。” “哦,有些见识,”康熙有些惊讶道:“继续说!” 我挂着一副语笑嫣然的神情,略带轻蔑地看了太子一眼,说道:“小月的提议是让两位殿下shè这果盘中的这个苹果,只不过,这果盘要由人端着。这不仅仅比得是两位殿下的箭术,更是胆识的比较。” 康熙一皱眉头:“你这提议虽古怪,但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让谁端着这苹果呢?这一不小心,可就是人命的事情。”我对着康熙蹲了蹲身子,实在是不忍心再折磨我的膝盖了,朗声说道:“小月愿意端着苹果,请皇上恩准。”周围顿时一片哗然,四个人同时出了声。胤说的是:“皇阿玛,不可!”胤祥说的是:“小月!不许胡说。”胤祯说的是:“别胡闹了。”而胤说的却是:“你疯了?” 我带着几分傲气看着这些为了皇位而争得你死我活的人,继续朗声说道:“请皇上恩准!”康熙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小月,别看你是个汉人,倒是有那么几分满人儿女的气概。好,朕准了,你们都不许多嘴,想下注就跟着下注,不想下注就在一旁看着。有没有人也想下注的?”我瞪住了胤,用凌厉地眼神警告他不许乱动,我不想自己的另外一个好朋友也出事,胤看着我的眼神,握着拳头的手慢慢地松开了。我瞥过头去,不忍心看到他那双空洞的眼睛。 我却忽略了十四阿哥胤祯,他突然说道:“皇父,臣也要和您赌一赌。”康熙看着这局面越来越好玩而哈哈一笑:“你要和朕赌什么?” 胤祯回答道:“臣和小月一样,赌十三哥会赢。若是输了,任凭皇父处罚,若是赢了,臣的要求也和小月一样。”康熙站起身来,轻轻敲了敲放在水果的桌子,显然他有些兴奋了,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东西,点着头道:“好,朕都准了。太子,老十三,小月你们可以开始了。” 我端着果盘站在大约三十米远的地方,虽然生死已在一线之间,但我心中却无丝毫畏惧。胤和胤一人拿了三只箭,由胤先开始shè。隔着远,我看不清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只是端着果盘,心中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唰!刷!两箭,又是刷!刷!两箭,这两个人的箭术确实好得很,要是放在今天奥运会夺冠就指望他们了。这不仅仅是精准的问题,而且还是力道的问题,如果要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力道过大,即便是shè中了苹果,余下的冲力也会使得箭chā到我身上。他们每个还剩下一只箭了,唰!看来太子三支箭皆中了。刷!左臂一疼,我睁开眼睛,胤祥那支箭带着刺猬般的苹果擦过我的左臂,落到一边。不出我所料,胤祥,倒底你还是没有沉住气,难怪你和储位无缘,这场比箭就是证明。我忍住痛,右手按着伤口,放下果盘,走到康熙面前,福身道:“皇上赢了,小月明儿就把玉环缴入宫中。”康熙看着我流着血的左臂,没有说话,转身就走了。康熙老爷子这一走,他的儿子们就立刻热闹起来,有的惊叹,有的赞赏,有的过来看我是ET还是恐龙,有的漠不关心,但也有一个人,转身就走。 胤祥呆着原地,显然他还处于震惊之中,胤祯倒是冲了过来,问道:“伤得重不重?”我笑了笑:“就是皮ròu伤而已,不碍事的。”望着呆若木鸡的胤祥,我喊了一嗓子:“十三爷!你得负责送我回去。”胤祥这才反应过来,忙问道:“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白了他一眼,确实很痛耶:“我看你确实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胤祯哈哈大笑起来:“看你还有力气骂人,说明伤得确实不重。” 伤口让一个宫女给包得严严实实的,左臂顿时便成了一支猪蹄子。其实伤得不严重,就是给箭尖划了一道口子,就象小时候调皮玩外公的解剖刀片给划得那般深浅。给包成猪蹄后,很快就止血了,要是长的好,估计也不会留疤,这可比我在实验室被重铬酸烧伤要好多了。回来的路上,胤祥一直给我道歉,我恨不得找块胶布把他的嘴巴给贴上,不过目前没有胶布生产,只好对胤祯说道:“十四爷,你会不会针线活?” 胤祯惊奇道:“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你问这个干什么?”我笑着说道:“我现在是没法拿针线阿,所以我想找个会针线活的把十三的嘴巴给缝上。” “听见没有?十三哥。” 胤祯哈哈大笑,接着神色一正:“小月,你刚才也太莽撞了,你知道自己有多危险吗?”我冷笑道:“十四爷,我不知道你们知道多少,也不知道皇上知道多少,我只想告诉你,我陈霜月虽然只是一个区区女流,也不是伏尸二人流血五步的唐雎,但既然选择面对了,就要尽自己的全力做好。我这个人一怕痛,二怕饿,三怕死,但我不会怕困难,这困难的事情,只要我有口气在,也会做下去。” 胤祯被我挤兑得说不出话来,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还说我,你刚次不也是这般莽撞,站出来和皇上对赌,这下可好了,还不知道皇上要赢走你什么。” 胤祯的神色带着几分愧疚,出卖我的人里面也少不了你吧。如果把那天在官道上的情形和后来在教堂外的抓人联系在一起,自然不难推断出我就是谢桃。如欣,你也有份吗?我的心一紧。随即想到,那日她是亮明了身份的,自然会被人盯上。火场里面的尸体数目不对,只要再找到那个玉器店的掌柜确认我是拿着那个玉环的人,白痴都知道我是谁了。枉费我自作聪明,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全局,其实早已经是人家手里的一颗棋子了。这些反太子一派的人,无论是四阿哥胤,还是八阿哥胤,包括眼前的这两位,在太子跟前哪个没有眼线,果然所有的人早就知道我是谁,只是一直引而不发等待时机而已。夜游那日胤祥的试探,胤的“无意间提及”,其实就已经是一个信号,只是我太天真了。唯一庆幸的是我没有擅动,没有把事情闹得天下皆知,给了康熙一个保住太子的机会,他相应地留了我一条xìng命。康熙此番召我,为的也就是稳住我。老爷子对我摆了一个姿态,更多的是警告。 自己的小命在康熙手里,太子手里,还有这些阿哥手里,唯独不在自己手里。今后的路自己根本就不能掌控,事态的发展也不是我能预计的了。权力的斗争中,谢家的惨案也只是冰山一角,没有人会知道这些百姓的冤屈,无辜人的鲜血铺在那些位高权重者的脚下,显得是那么的卑微。在这个强权社会,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一忍再忍。从未有过的疲惫无力心灰意冷的感觉,让我的心比伤口更痛。有如坠入在茫茫大海之中,你抓住的木板随时都可能变成鲨鱼。所有人都在算计着,出卖着,包括我曾经想保护的人。但很奇怪,我不恨他们的背叛,也许是我们在一起时那种快乐来的太真实太强烈,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可奈何。 胤祯沉默了许多,突然说道:“小月,我也要对你道歉……”我哈哈一笑,打断了他的话:“那我也得把你的嘴巴给缝上。十四爷应该读过《战国策》,‘事有不可知者,有不可不知者;有不可忘者,有不可不忘者’这几句话,爷还是记得的吧。” zxn12292006-12-03 21:42 情为何物 到了门口,我把两位阿哥给撵了回去,倒不是生他们的气,只是自己想静一静,有些问题我还没有找到答案。我这个人学理出身,习惯于把事情理xìng化步骤化,对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尚有几个关键之处没弄明白。一进院门,海棠看见我的猪蹄,大吃一惊:“小姐,你怎么了?”我无奈地看着猪蹄,回答道:“好在今天不吃红烧猪蹄。”海棠指指房间:“有一个男人在你房里等你。我问他是谁,他不肯说。” 我怎么弄成和动物园里的熊猫一样,人人参观啊。刚进门,就被人一把搂住了,那人动作快不说还很准,居然没有碰到我的伤口,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谁。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存心讽刺我矮吗,我的头被闷在他的怀中,好不容易把才脸转出来透了口气。 胤久久不肯放手,我叫到:“四爷,你再不松手我就要踩你了。”他沉声道:“那我也不放手。”我的语调便成哀求了:“得了,我人不是在这里嘛,我又不会飞。”他依然不松开,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成hello kitty。我气愤地抬脚跺在他的脚上,他明显的吃痛,手微微一松,我就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了。 胤看着我,突然厉声问道:“今儿你疯了不成?居然要赌命,你知不知道我看了有多害怕。”好有气势的质问阿,难怪后来可以当皇帝,不过我不吃你这一套。我从书桌里找出那幅画,平铺在桌上,指着对他说:“你才疯了呢,要是这幅画被人看到了你会被说什么知道吗?堂堂一个皇子,居然画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还在上面题了这么一首艳词。你就不怕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他反问我:“你画得不好吗?”画得是很好了,但是这不是重点。他继续问道:“你不喜欢?”我点点头:“嗯,喜欢,值钱得很。”当然值钱,他写的《金刚经》据说估价千万,这幅字画绝对不会低于这个价钱。他显然很生气:“你要是敢卖掉它……”我连忙说:“不会不会,这画的人是我呢,我不至于把自己给卖了吧。何况画上我穿得那么少,有谁敢要啊,你不是说不准我穿成这样嘛,那还画了出来。” 他轻轻一笑,有抱住了我,只不过这回他是从我身后将我环在臂弯内,这个人怎么比老美还喜欢拥抱。他在我耳边喃喃低语:“我只想你穿给我看,不许别人看到那么美的你。那日我回去后,满眼满脑子都是你的样子,你的笑,你的眉,你的眼,于是我就画了出来。小月,你虽然不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却是最让我动心的女子。”好ròu麻,但听着挺舒服的,难怪《武林外传》里面的佟掌柜即便是装病也要听老白说情话。我蓦然间很享受这种从未受到过的只属于恋人的宠溺,于是带着傻笑舒舒服服得由着他抱着。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刚刚是为了我好,不许我出头,可是你知道吗,看着你端着果盘站在那里的时候,我压根就不敢看你。我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怕过,我才发现你对我来说有真的重要,明白吗?”说完,他的手指在我的脸上游走,他又继续道:“你已经印在我心底了,不用看你的眉眼,我也知道你笑起来的神采。一想起你的眉眼我的心就跳的慌。”我任由他的指腹在我脸上轻轻的抚摸着,细致轻柔的动作,低沉而磁xìng的声音,他身上传来的气息,让我既紧张又感到欢悦。被人爱的感觉真的很好,我的心就如同月夜中大海上的月影,随着海浪一上一下。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我的爱情要开始来临了吗?我曾无数次地质疑过什么是爱情,认为爱情也许只是荷尔蒙作用于大脑神经中枢的之后人的一种反应,可以用神经生物学解释,可以用科学去量化,却不知道沉醉其间原来是如此甜美,他的怀抱就象在大冬天的时候舒舒服服躺在暖暖的被子里一样。想到李敖在监狱里写过的一首诗:“不看你的眼,不看你的眉,看了心里都是你,忘了我是谁。不看你的眼,不看你的眉,看的时候心里跳,看后眼泪垂。”写于200多年以后的情诗,居然和他说给我情话有着惊人的类似,难道这就是自古以来都一直存在的爱情。明媚的春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地落了满地都是,窗外一片青翠鸟语,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也可以想象到他的眉眼,此时他深邃的眉眼中应该充满着笑意,平日里端着的一幅严肃正经的脸庞应该是一幅神情款款的模样,或许没有什么人看过到他这幅表情吧。被他拥着的我就象喝过了陈年的女儿红,甜蜜中一丝丝醉意,体会着情人间那种柔情似水细声私语,心底里默默地念着那首诗。然后那首诗的后半段却让如同浇了一盆凉水般惊醒:“你说你爱我,永不离开我,却悄然离去,也带走我的快乐。你说需要我,不会抛弃我,却吹走诺言,留下虚幻的回忆。” 我猛地离开他的怀抱,退出两步开外,身上依然能感到那怀抱的温暖,是很美好,却不属于我。我笑道:“四爷,您别误会,小月只想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辈子,其他的不敢妄想。” 胤皱着眉头:“什么叫做不敢妄想,难道你认为我不能给你快乐吗?”我惨然一笑:“爷别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爷知道什么叫做平平淡淡才是真吗?爷是皇天贵胄,天子血脉,小月只是一介民女,承蒙爷的错爱,小月高攀不起。” 他微微眯起眼睛,那种神态让我身上一冷:“你是在玩什么以退为进的把戏吗?”我反问道:“四爷认为小月是那样的人吗?既然爷认为小月是那样的人,那把心思花在我身上就更不值得了。”他一挥手,趴的一声,那方他送我的砚台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看着他充满怒意而又带着凄苦的脸,我没由来地一笑:“有钱就是不一样,砸个东西也不心疼。”他听了更是生气,把人气到跳脚兼跳楼素来是我的专长。门被“啪”的一脚踹开,又兀自撞得咣当直响,胤拂袖而去。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小月恭送四爷!” 一直在屋外的海棠有些被吓到了,细声问道:“小姐,那是谁?怎么那么大的火?”我两眼一翻,无奈道:“当今皇上的四阿哥,雍贝勒。”海棠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声惊呼:“小姐,你怎么会识得他?他怎么气冲冲地就走了?”我的心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我把他气走的。”抬头看了看天空,奇怪刚才外面还阳光明媚,怎么就快要下雨了呢。这天,还真如人的心思一般,说变就变了。 胳膊上的伤不大,引起的关注却不小,几乎所有在场的阿哥们不管我认不认识的都派人送了一堆补品过来,也包括太子在内,我毫不犹豫地挂着笑容收下了,我还要留着命等着看他的下场呢。平时清静的小院变得有些门庭若市起来,海棠还小,一下子还应付不过来,我即便有伤在身,也得打起精神。礼虽收了不少,但打赏下人的钱也花了不少,每次掏钱都很心疼。但也有大赚一笔的时候,虽然输了赌局,但康熙还是派了内务府的人来买我的花,我趁机学我们英明神武的韦爵爷,竹杠敲得叮当作响。也不知道是否康熙还给我做了广告,我的花越来越非常畅销。 如欣依旧没有来,只是派锦霞来看了一次我。我问起如欣的近况,锦霞说:“其实福晋好想来看看小姐,可是她只是哭,却不来。”我走到书房,提笔给如欣写了一封信让锦霞带回。信里写道: “欣欣,我的好妹妹,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已经是活了两世的人了,你何必愧疚呢。不得已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却很沉重,你面对选择时的挣扎,虽然只有你心里清楚,但姐姐能够理解。待我向你宝贝老公问好。 PS:弘是可好? 最疼你的姐姐 月” 我不知道如欣会如何反应,但我由衷希望她快乐,那张娇艳的脸庞是不宜带上愁容的。十四阿哥胤祯也来过了,看样子他比他同母的亲哥哥来的更为洒脱,我们一如既往聊天下棋,他的依旧棋艺毫无进展。为了证明我的胳膊好了,我特意向他展示了一下我的琴技,弹了一首《土耳其进行曲》。他对音律不感冒,倒是对我聊天中无意谈及的英法百年战争感兴趣,可惜我对那段历史不是很了解,只好让他去找白晋这个法国人问个清楚,看来这个白晋要郁闷好长一段时间了。胤祯看来还真是个天生的将军,对于涉及到军事的事情都兴致勃勃,尤其是当我把毛主席的游击战思想介绍给他时,他更是兴奋得拍案叫绝。可惜不能和他讨论现代战争,要是我说起地毯式轰zhà斩首行动,他肯定认为我在说天书。 那个最该来却始终没来的胤祥终于出现了,后面还跟了个小尾巴,一个十岁左右秀气的小男孩。那日shè箭我是有看到过他,是十七阿哥胤礼。我照例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给他们两个泡茶,陪着胤祥下棋。海棠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紧急培训,已然变得进退得宜,帮我搬好茶具,摊开棋盘后,就回到房间里去绣花了。这是我对她的一个要求,凡是我和阿哥们之间的对话,她一律不许听也不许问,这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小十七胤礼一脸好奇地看着我:“小月,你当时害不害怕?”我笑道:“怎么不怕?我这个人最怕死了。”胤礼不解:“既然你害怕为什么还要去端果盘呢?”虽然他长在皇宫之中,比同龄人早熟许多,但孩子总是活泼的。胤祥没有说话,他也想知道答案吧。 我敛了笑容:“十七爷生病的时候吃过yào吗?”胤礼点点头,我继续问道:“那yào苦不苦?”小脸上顿时皱了皱眉:“苦,我不爱喝,可是嬷嬷总逼着我喝,说良yào苦口。”我笑了:“这就是了,yào再苦也得喝,不然病就好不了。我在怕也得站在那里,因为我要看清楚很多东西。” 胤祥手中的棋子滑进了棋子盒,胤礼摇摇头:“不明白,你想看清楚什么?” 我催胤祥:“快下,这一步你想了好久了。”转头又对胤礼说:“围棋上有死活一种弃子战术,就是故意让别人把自己的棋子吃掉,做成有利于自己的棋形,再回头过来杀死对方。所以只有当置之死地,才能后生。”那日我摆出民不畏死的姿态反过来警告康熙,把我逼急了我也会做出两败俱伤的事情。若不把自己逼到死路,康熙也不会放我一条生路。胤礼若有所思地看着棋盘,我算了算局势:“十三,今儿你恐怕要输了。” 胤祥扔下手中的棋子:“小月,那天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我一笑:“又来了,说些别的吧。”胤祥笑道:“那就说说你的字练得怎么样?”我苦笑:“砚台都给你四哥砸了,还练什么字啊。”胤祥摇摇头,叹息道:“四哥这个脾气阿,就如你说的,改起来还真难。你知道吗?这阵子他病了!”他不会这么脆弱吧,失恋而已。这么想是不是很冷血,好歹也是为我而病的,愧疚又涌上心头。 我尴尬地咳了咳,端起茶喝了一口,又差点被呛到:“四爷他没什么事吧?”胤祥看着我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没什么事,就是着凉了。站在春雨里淋了一宿,拉都拉不回去,能不着凉。”我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无名之火,一拍茶桌:“这个大笨蛋!”把胤祥和小十七下了一大跳。胤祥笑呵呵地看着我:“怎么,你心疼了?上次喝了那么多酒都没看到你如此失态。”对阿,他有自虐倾向关我屁事,心里就是很不舒服。我不屑道:“才不呢,他爱怎样怎样,和我没关系。下次他要是跳河的话,记得叫上我一块去看。” 胤礼突然蹦出一句:“阿,我想起来了,那次shè箭之前的时候,小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四哥呢。”话一出口,我的脸有些挂不住了,狠狠瞪了胤礼一眼,用眼神杀死他。我支吾着开口解释道:“那是我怕你四哥冲动,会作出一些什么过激的事情。” 胤礼似乎没有感受到我的杀气,继续抬杠:“难怪,你没盯着十四哥,所以他跑上去和皇阿玛对赌了。” 我简直就要晕倒了,这小孩,看他那眼睛转着的灵活劲肯定是故意的。胤祥趴在了棋盘上,身子一动一动的,哪有笑得那么夸张的。我捅了捅胤祥:“十三,你们爱新觉罗家的人怎么连小孩都这么精?”胤礼继续摆出一幅无邪的笑容:“既然小月觉得我们家的人聪明,干脆嫁过来算了。” 胤祥忍住笑,拍了拍胤礼的头:“嗯,小十七说得好。十三哥下次再给你搜罗些小玩意。” 胤礼笑容大大的:“那可好了。要是小月做了我嫂嫂,我还得要收红包呢。”我真的是要翻白眼了,这一大一小联合起来一搭一唱地算计我。 胤祥慢慢敛了笑容说道:“四哥看上去深沉,其实他是典型的外冷内热。我还是小十七这般大的时候,四哥那时候也没这么冷,我俩养了一条京巴狗。那只小京巴比较笨,但很可爱,全身上下圆滚滚的。后来那只京巴死了,四哥都掉了眼泪伤心了很久。”接着话锋一转:“四哥其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一旦付出了就义无反顾。小月,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即便是你没这方面的意思,也不要伤害他。”我点点头:“这个我明白,我会尽力做到的。” 胤祥抬头看着院角的一片蓝天:“皇父过段时间就要去热河,也有可能去草原上,你不是想去草原吗?不如我向他老人家请旨,带你一块去。”热河,避暑山庄一废太子就要开始了,胤祥的雄心梦想将彻底破灭。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我被人耍得团团转,这次我还是远离那个漩涡好,我自忖没本事没能耐应付那些风刀霜剑。我摇摇头:“算了,我还是卖花吧。”胤祥笑道:“也好,这里自在。” 看着他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我想了想,能劝则劝吧:“十三,有句话你可能听了不大高兴,我还是得说,欧洲有贤者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野心是失败者最后的避难所’。” 胤祥一怔。一片翠绿的银杏叶从天上缓缓飘落,落在眉目清雅眼角含着微笑的十三身上,春天就这么走了。 zxn12292006-12-03 21:43 情在身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胤祥对胤说了些什么,胤派人再送了一方砚台给我。呵气成云,入手温润,望着那一方端砚,我心情很复杂,科学上的疑虑可以通过计算试验来解答,而爱情上的困惑呢?不管他,赚钱要紧,最近我种的垂丝海棠开花了,很快就可以卖出去。 看着海棠越发熟练和准确的剪枝动作,我的笑意从心底里流了出来。这阵子海棠喜欢往周家跑,虽然我也教她读书,海棠却总说要跟着周远学认字。周大娘的注意力也从我身上转移到了海棠身上,让我长舒一口气。自从我受伤后一直门庭若市的情景,想必周家也看在眼里,周大伯既然在宗人府当差想必也猜得出我和大内有着几分关系。所以周家人除了周远之外,所有的人都对我敬畏有加,对海棠的态度也越发好了起来。 八爷府上来了人,请我去看看他们府上那几株虞美人,据说长得不好,我什么时候成农业技术顾问了。这天刚好闲了下来,留下海棠看家,我自己慢慢地逛到八爷府上去。上次去的路自然还是记得的,我通过侧门的小厮找到府上的管家秦义,直接到花园去看那几株虞美人。 路还是一样的路,只是走在其上的人心情已经截然不同。上次来,还有着初入贵境抱着猎奇的心态,此时已经是泰然处之了。刚进花园,眼见凉亭居然坐着一堆人,我就想拔腿就走,可惜已经迟了,八阿哥胤叫住了我:“这不是我们那个女豪杰陈霜月吗?” 我只好转过身来,走进众人聚集的凉亭中,给在座的诸位阿哥请安:“小月见过各位爷,爷吉祥。”环顾周围,在场的包括胤在内共有六个人,除了有我最不想见到的四阿哥胤祯之外,还有十阿哥胤礻我,十四阿哥胤祯。另外一位也见过面,就在那日的御花园里,五官长得有些yīn柔,胖胖的很富态,看年岁估计就是九阿哥胤。在场的还有一个老外,这让我比较吃惊。 胤礻我看见我就哈哈大笑:“那日和你喝完酒之后,就知道你有胆量端着果盘站在那当箭靶。”我淡淡一笑:“莫非十爷上次的酒喝得不过瘾,还想找小月继续喝。” 胤礻我摆摆手:“不敢了,光你那副气势就已经赢了。” 胤祯似乎一直都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你今儿怎么来这了?”我笑道:“八爷府上有几株虞美人不好,管家秦义请我过来看看,刚好今得了闲,所以就过来了。” 允倒是很平易近人:“小月姑娘,别光站着,坐吧。”我也站累了,客套了一下:“多谢爷赐坐。”刚好胤祯旁边有个空位,就一屁股坐下来。抬起头,刚好对上一言不发的胤。胤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盯着我,里面的意味让人有些不自在。 我挺好奇这里居然还有一个老外,于是笑着问胤祯:“十四爷,这位洋大人是谁?”那位洋人开口作自我介绍,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敝人穆景远。”我那点可怜的知识尚未听说过此人,问道:“穆大人来自那里?” “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叫做葡萄牙。”哦,葡萄牙,欧洲一个历史悠久的小国家嘛。我点点头:“不是就靠着西班牙嘛,是挺远的。”我当年地理会考可是满分。 穆景远很惊讶,问道:“你知道?”周围的人除了常和我在一起的胤和胤祯,都露出惊讶之色。胤祯笑道:“她可是对你们欧罗巴很有了解的。”我只是胡诌下去:“哪里,我外公曾经认识过一个传教士,他给我教过我一些关于欧罗巴的历史人文的知识。” 胤笑道:“总是听十四弟说你见识广,现在总算是见着了。”我装谦虚:“那是十四爷谬赞了,小月不敢当。” 胤祯指着我笑道:“在我面前怎么就不见你这么谦虚阿。”我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一向都是如此啊,怕是爷你经常在我那里喝高的缘故吧。” 胤开口了:“这次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第一次也是在这园子里。” 看来要谈正经事了,老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根本不想再被你们当成棋子使。我点点头:“八爷好记xìng。” 胤微笑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你是替花匠谢家来送花的。你和谢家是什么关系啊?”明知故问,既然你装傻,我也不会说实话。所有人都沉默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嗯,我几年前在京城附近游历时结识了谢家老伯,他曾经教过我养花之道。那日恰逢我上京路过谢家附近,于是顺道拜访。听说他要把花送到京城里,谢老伯又病重不能远行,刚好就顺道给送了过来。因为事前把银子给了他,后来也就没有再回去。”我尽量把事情说得点水不漏。 胤一连淡然地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谢家的灭门惨案吗?”现在才有人提起这个,是不是太迟了,反正证据已经被康熙拿走了,我想申冤也无门,既然太子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我也犯不着继续跟着你们趟浑水,我只想保住我的小命等着看起高楼之后楼塌了。 “哦?谢老伯怎么了?他死了?真是可惜,多么好的一个老人家。是不是土匪杀人越货阿?凶手找到没?”我压下心头的忿恨,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所有人的眼睛都瞪住了我,估计没人料到我的反应。长期这样表演下去,我是不是可以去当影后了?当然,演技比我更高的大有人在。胤这份不动声色的似乎比胤还要好:“还没有呢,眼下我管着刑部,这么大的命案当然要好好的查。如今这太平盛世,哪里容得盗匪宵小如此猖狂,即使不是职责所在,谢家还有那村子里三十多条人命的冤屈可不能就此湮没了。”想诱供,我爱喝酒又去当箭靶不能说明我就是一个女张飞。“八爷真是好人,会有好报的,我替谢老伯他们谢谢您。”我站起来给他福身。胤摆摆手:“别那么见外,坐着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胤接着开口了:“听说谢家有两个女儿,是吗?”疲劳战术?我点点头:“是,大女儿和我年纪差不多。小女儿比我略小一岁。” “可凶案现场就找到了一具女尸,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允直视着我,我大方地直视回去,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这小月就不知道,难道是她们姐妹俩有一个被掳去当压寨夫人了?那姐妹俩都是烈xìng子,即便是活着若是受了辱怕也活不长久。各位爷可千万要帮帮这可怜的姑娘,若是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也别让她遭那份罪啊。”听着我一副振振有词,一本正经却又天马行空地胡诌,胤礻我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扑哧笑了出来。 我转向他说道:“十爷,您笑什么?” 胤礻我意识到自己捅了漏子:“没,没什么。”这时允和穆景远就嘀嘀咕咕了起来,用的是法语,可惜我法语仅限于和神父学来的一些,听得不是很懂,大概意思估计也就是我在扯谎一类的吧。我童心大起,存心吓唬一下胤和穆景远,用法语问了句:“你们在说什么?”两个人大骇,我嘻嘻一笑:“我和传教士就学过几句话,也不知什么意思,听九爷和穆大人说得热络,好像也是这一国的话,我就说出来了。” 瞥见我对面的胤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笑意,胤仍是脸上挂着一副淡淡的笑容,眼睛中却没有任何笑意。胤问我的话算得上是机密,却不避讳胤,难道他们就是同党的?看他们俩人之间相处得如此和谐融洽,那为什么胤即位后会对胤如此狠dú,非要之置于死地不可?我猜不出来,也没精力去考虑那么多,还是先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眼见着也套不出我什么话来,胤说道:“行了,你去看看那几株虞美人。” 我出八爷府的时候,胤祯跟了上来,解释道:“我刚才和八哥他们吵了一架,我不同意再把你拉进来。你本来就是一个无辜被扯进来的人嘛。”胤祯毕竟还是个xìng情中人,难得有这样的好朋友,我笑道:“十四爷,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胤祯摇摇头:“就是因为太少了,才要补偿你。”我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你再这么说的话我就写封与十四绝jiāo书。”然后摇头晃脑得说道:“月白:足下昔称吾于小院,吾尝谓之知音。然经怪此,意尚未熟悉于足下,何从便得之也?”胤祯和我相视一笑。来了一个人和胤祯说了两句话,他就回头了。 一进门,看见海棠苦着脸,指着房间内说:“四爷来了,等了有好一会了。”我想溜:“呃,我再去外面转一转。”里面传来胤冷然的声音:“怎么,你就那么不待见我?”躲不掉了。我把心一横,进去了。 胤站在书桌前,正在写字。我凑上前去一看,正是毛主席那首:“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一笔很有气势的行书,感觉上和毛主席的书法也很像。他边写边问:“看样子你还是没练字。” “最近我比较忙嘛!我要赚钱养活自己,现在还多了一个海棠要养,自然要勤快一些。”我蛮喜欢看他写字的样子,认真的男人最可爱。胤头也不抬,说道:“我这次来就是向你道个别,我要随驾去热河,这一去好几个月,你要好好练字,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可是要检查的。”这个人也太喜欢一厢情愿了吧,我在他威胁的目光下点点头,到时候不行就把周远的字拿上凑数。 胤放下笔,默默地看着我,伸手把鬓边散下的头发给拢了拢,说道:“小月,上次是我脾气太急,还在生我的气吗?”我摇头道:“四爷,我没有生气。” 胤笑了笑,突然在我脸颊上一吻。我有些呆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理智告诉我应该甩他一巴掌,而我的心似乎在告诉自己你喜欢这样的吻。我仰头看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我,满脸红晕羞涩着的姑娘。霎那间情感突然战胜了理智,我做出了一个让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举动,我伸手抱住了他。他愣了一下,很快就热烈地抱住了我。在21世纪的时候,每次一开心或者一喝酒,我就会抱住身边的哥们。但这明显不是同样的感觉,抱着哥们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考虑到xìng别的差异,所以脸不红气不喘,还会很男人地用力拍拍对方的肩,抱着他或者被他抱着的时候,我会脸红,会心跳,双手会在彼此的身上轻轻抚摸着。我骗不了自己的,爱情到了你怎么想逃都逃不到。以前总以为自己没谈恋爱是因为家庭yīn霾,现在才发现原来是没有遇上合适的人。这个合适的人原来在300年前的清朝,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爱上他吗?难道真有天意的存在?这个人不是个普通人,如果是个寻常百姓,我爱上也就爱上了。可他偏偏早有家室,虽然在这里不违反道德,可是我的内心还是难以接受。想到这里,我松开了他,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胤微微皱着眉,他总是这样很严肃,而面无表情眼睛微眯着看我的时候,我就会很紧张。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可惜他不常笑,当他笑着看我,我就会很开心地傻笑。他生气的时候,嘴角会微微上扬,眼睛里的寒意能够冻死企鹅,可是我不会怕,反而想冲他做个鬼脸。他紧张的时候,会把拳头紧紧握着,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缝,我就会有些心疼。他思考的时候,大拇指会无意地扣着食指,眼睛里流动着神采,我就会不自觉得看着他发呆。想来我竟然对他的一举一动是如此的在意,原来,早已经爱上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想起那个飘着桂花香气的午后,他被烫着之后一声不吭,眉头都不皱一下,下棋的时候那种全神贯注,甚至连那局棋的每一步,都恍如刚刚发生的一般那么清晰,那么深刻。大部分的人生我都是由理智来决定我的行为,只有在喝酒之后才会有情感,那现在让我的情感来主宰自己一回吧。 我把他摁在椅子上,这样我才不用仰着头看他的眼睛,那样脖子很酸。他也在看着我的眼睛,把我拉入怀中,我们俩面对面的挤在一张椅子上。我伸手去摸他的眉毛,他的眉毛很浓密,长入两鬓,微微向上斜飞着,很有男子气概。顺着下来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长长的,其实很有些桃花眼的味道。他突然捉住了我那只不安分的手,轻柔地搓着,我感受到他的大手很粗砾,上面有很多茧子,应该是练习骑shè留下来的。他把脸贴在我的脸上,所谓耳鬓厮磨大抵如此吧。 他开始吻我,很细致,从额角一直慢慢滑落至腮边,从腮边一直到唇边……略微急促的喘息之中,我的初吻没了。显然,他的热切不至于此,直到他的手滑落到我的领口,解开一颗盘扣,我才突然清醒了过来,理智再度主宰了我。我推开他站了起来,支吾着,尴尬地说道:“四爷,我……”他站起来捂住我的嘴:“别说配不上我的那些废话,我只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我?”我凄然一笑:“我喜欢你,但我不能接受你。” “为什么?”他握着我的手力气变得很大,我的手被他捏得有些生疼。我转过脸去,不去看他那双带着愤怒和失望的眼神,轻声说道:“给我一些时日,让我好好想想。”他松开了我的手,再度在我的脸颊上吻了吻,说道:“那好,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你想通了。”我点点头,对他说道:“你知道我名字是怎么来的吗?”他摇摇头,我把笔递给他,他接了过去疑惑地看着我,我辛勤地研着磨:“我外公曾经写过一首词:‘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 我一边念,胤一边写。写完后胤点点头:“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真是好词,原来你这个名就是从这首词里出来的。”随即一笑:“若不是你说你外公是个郎中,我会认为他是个将军。虽然用词朴素,这种恢宏的气度,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能够体会得到。”毛主席恐怕要多一个早他两百年的知己了。 “你上过战场?”我问道。胤把笔一搁,笑道:“我随皇父远征过葛尔丹,率过军队上阵厮杀,负过伤也挨过饿。那真是‘无端听画角,枕畔红冰薄。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 zxn12292006-12-03 21:44 月凉如水 胤随康熙去了热河,此次康熙带走了大部分的皇子,一废太子的序幕已经拉开了。自己就像所有的陷入爱情中的少女,受着离别的之苦的折磨,而我还多了一份犹豫。思念是件很折磨人的事情,尤其是当胤吻过我之后,那种久久萦怀的激动还是会让我偶然脸红。我又开始失眠,一会是为了是否接受这份感情,一会又是担心胤祥还有胤祯。 不由自主地回想到小时候,母亲温柔地抱着我,轻轻地哼着摇篮曲,而这些在我的记忆中都已经很模糊了,唯一不褪色的是她的那个眼神,悲哀、愤怒、决然充满着不甘。是啊,不甘心,一个美丽温柔,才色双茂的少fù,还有个只有五岁的女儿,却要决定离开人世,她面对着什么才会做出如此选择,什么让她彻底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哭,要坚强”,也许是她认为自己不够坚强,所以为了我不重蹈她的覆辙,才留下这句话吧。是的,我很坚强,我遇到困难总是忍住眼泪坚决不低头。被同龄的小孩辱骂,我坚定地骂回去,被大我一些的孩子戏耍,我会勇敢地挥拳相向。刚上小学没多久,我打架骂人的凶猛就是在整条街都出了名。身上经常带伤,经常被老师罚站,由于我太顽劣不堪,就被扔到了外公家。外公和母亲一样温和,身上有着中国传统文人的儒雅,出身大家,悬壶济世。对于我的顽劣,外公只是叹了口气,教我诗书礼仪,下棋弹琴。我母亲也是外公亲自教育出来的,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学校里读不到书,外公便在家里偷偷教会母亲所有的知识。母亲一度是外公的骄傲,她的死,恐怕对外公的打击最大吧。也可能是正因为如此,外公也一直在教育我要坚强,遇到困难不可以退缩。而当我逐渐代替母亲成为外公的骄傲时,外公却离开人世,与他的挚爱一生的妻子和女儿团聚去了。 外公走后,我回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家,一个已经有了新的女主人的家。她脾气不如妈妈好,而且很愚蠢,在一次我设计之下的冲突中,那个给了我另一半基因的男人看见了她高举着手把我打倒在地。虽然我从来不愿意承认他是我父亲,但这点上不得不承认他还算称职,那个女人嗷嗷地哭着离开了我家,于是,第二任后妈又进门了。 和这任后妈的斗争为最艰苦,也最让我得意万分,她一直谦恭柔顺对我体贴关怀,我每次挑衅她都和比泥人脾气还好。一两个月没问题,但是四年下来还是这样就让人生疑了,读高三的我逃课跟踪了她三天,然后把照片往她面前一放,对这她说:“限你一个月内滚蛋。”她颇不甘心,趁着我上课大肆搜查我房间,趁着我去洗澡检查我书包,在翻到书包里的照片之后她彻底忘记了我的警告。一个月后,她与人偷情的照片被我放得最大贴在了她公司的公告栏之上,于是我开开心心地去上了大学。 暑假回来,家里又多了一个,这个明显江湖阅历不足,虽然我大学四年只回家了两次,每次都在我几句言语之下就气急败坏地砸东西。这次那个男人却最为回护她,也许是她生了一个小男孩的缘故吧。最后一次我把她气到跳脚之后,面对着这个不到两岁的小孩,我顿时明白这个家彻底上再也不属于我了,跳上飞机想逃离却逃到了这里。 回顾着这一部少女异常成长的惨痛史时,又想起了那一天在产房外见过的胤的女儿琳瑛,这女孩有着和我一样的眼神,可是她不能像我一样捍卫自己母亲的尊严,恍然间胤和如欣抱着弘是幸福甜蜜地在一起的场景和那个人和我后妈抱着儿子的场景重叠在了一起。钮钴禄?宜君那副抹着眼泪的身影似乎变成了我,我猛然一惊,原来即便是我们爱得再深,他也不能完全属于我。他可以在情感上选择我,但现实中却不能做到,原来只有当你鼓起勇气面对这现实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它的残酷。 我对于爱情的期待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可以给我深情,可以给我富贵,但不能给我独一份的感情。爱不爱不是我能选择的,既然爱上了,我就也不后悔,后悔只是一种苍白无力的逃避。但我可以选择在不在一起,既然在现代我就已经做好了当不婚族的打算,到了古代不婚又何妨,想到这里,我顿时安心了很多。 院落里的一方天空看不到月亮,银河倒是灿烂地很,不费力气就找到牛郎星和织女星。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海棠把一件外衣披在我身上:“小姐,这白天虽热,但夜里凉,出来记得多穿一件。” 我回头看着海棠:“你长高了!”是阿,来这里不到半年,海棠的个子猛长,眉眼间依然有了少女的风韵。海棠微微一笑:“跟着小姐,吃得好穿得暖,能不长?”我叹道:“更漂亮了,再过两年就是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到时候不知道我们家墙头要趴多少男孩子。” 海棠脸上一红,水莲花一般的娇羞,说道:“小姐,你拿我打趣呢。”我摇摇头:“我是说正经的,隔壁那个老老实实的周远怎么样,他快要考秀才了吧。”海棠急了,手里绞着衣角:“小姐,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辈子跟着你。” 这丫头不会是跟我太久受我影响太深了。除了教她种花,我还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她识字、读书、下棋甚至是弹钢琴,不经意间我流露出现代女xìng独立的思想恐怕早就入了她的心中。“傻丫头,怎么能不嫁人呢?”我不嫁是因为有我自己的困境,她完全没有这个束缚,何必跟着我学会忍受孤独。 “小姐,要嫁也是你先嫁!”海棠眼睛一转:“你嫁出去了,我就考虑嫁人。”我嘻嘻一笑:“真是孩子话,你我嫁不出去了,你何必要步我的后尘。”海棠不相信地摇摇头:“我才不相信你嫁不掉,小姐人漂亮,有知书达理,哪有男人会不喜欢的。” “看你这说的,好像是我菜摊上水灵灵的萝卜似的。” 海棠居然也叹息了一声:“小姐,你已经十八了,放在我们乡下,连小孩都满地跑了。我知道你无父无母没有亲人,父母之命自然是谈不上,可是媒妁之言呢,前两天王媒婆想给你说个人家,你却婉言拒绝了。你就真的想不嫁人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我苦笑道:“不是不想,而是不得已。” “我不懂!为什么不得已,十三爷,十四爷他们都对你很好,你也和他们很谈得来,为什么不嫁给他们?”海棠问道。我哈哈一笑:“十三,十四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虽是知己,却不涉及男女之情。”海棠追问:“那四爷呢?”我猛地一惊,这姑娘人虽年纪不大,心思到精明得很,我沉默了。 “四爷和十三爷,十四爷他们不一样对不对?四爷在的时候,你的眼睛总是不自主地看着他,而他的眼睛也是离不开你。既然你们彼此都有意,你就干脆嫁给四爷好了。”海棠越说越兴奋。 终归还是孩子,这男女之间的情感纠葛哪有如此简单,我摇头:“我承认我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我爱他,但是我们之间的需要跨过的鸿沟太多根本不能走到一起。海棠,我不是不想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地过着小日子。可是自从我被卷进一些是是非非之中,遇到了他,就注定我不会再拥有平静。他的将来无可限量,他高高在上,却对这我这么一个小女子,他动了情,然且那份情还很深,我很感动,但我却不能接受。即便是我不接受,按照他的鼎xìng,他也不可能放手,我就更不可能去平安地嫁人。所以我对他是誓死不嫁,但又非君不嫁。”海棠显然听糊涂了:“小姐,你这话听起来好矛盾啊,我不懂。这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他喜欢你,你又喜欢他,两情相悦的,为什么弄得那么复杂?” 我反问道:“为什么梁山伯和祝英台两情相悦却最后只能是死后相随?”海棠似乎有所明白了,却还是困惑:“小姐难道是顾虑到身份?” “身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我再度看着牛郎星和织女星,笑了笑:“海棠,拿梯子!”海棠问道:“小姐,你干什么?”“上屋顶乘凉!” 自从我搬到这里来,就在地下埋了几坛女儿红。这是家乡的风俗,我外公在我出世的时候就酿好了酒,埋在老家旧宅子里,我一直都没去起出来。我也试着酿了几坛,连同买来的女儿红的一起埋了下去。我自己酿的酒还不到火候,但那买来的女儿红却已是上佳的美酒。自打上次和胤他们喝过酒之后,我先是生病,后来忙着搬家收拾,再后来又是忙着养花糊口,一直都没有痛快地过一回酒瘾。 拉着海棠坐在屋顶上,看着昏昏月色灿烂星光下的北京城,手里抱着女儿红,心中的郁结顿时舒解了很多。海棠开始总是很担心掉下去,但很快就兴致勃勃地欣赏起漫天的星星。我对她说:“看,那颗星就是北极星,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紫微星。看它周围是不是又很多星星拱卫着它?那边是北斗七星,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南指,天下皆冬。前些天你不是读过了杜甫的‘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向南找到天蝎座,说道:“这个就是商星,到了冬天才能看到参星。” 海棠兴奋地点点头,问道:“那牛郎星和织女星呢?”我指着广袤的银河说道:“你看,银河的这头,就是牛郎星,旁边两个不是很亮是他和织女的孩子,隔着银河看过,织女就在那里。”海棠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其实看上去他们隔得不是很远。”我点点头,是阿,相隔不远,却不得相逢,我和胤之间的距离恐怕比这银河还要远吧。“海棠,我给你读一首诗,这首诗是洋人的诗,所以和我们的不大一样。”我想起了那首泰戈尔的《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 却还得装作毫不在意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 却还得装作毫不在意 而是用一颗冷漠的心 在你和爱你的人之间 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 我念不下去了,喉咙里卡着钢针一般,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我和胤的之间不正是如此,相爱不能在一起,我还要装得镇定装毫不在意。我一直在告诉自己我不是很想念胤,就是偶然挂念一下,其实我真的好想他。站在书桌前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写字,弹钢琴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凝神听琴,喝茶的时候就看到他被烫到皱眉,下棋的时候就看到他拿着棋子犹豫……想忘记却忘不掉,想记起却怕伤心,爱情你没察觉的时候不会觉得有多么折磨人,只有当你意识到自己在爱的时候,这份刻骨铭心的伤痛越发强烈,直到你喘不过气来。莎士比亚曾说过:“我承认天底下再没有比爱情的惩罚更痛苦的,也没有比服侍它更快乐的事了。”既然在爱情中享受着快乐,而同时也许必须面对着痛苦。也许这就是痛并快乐着,但甜蜜往往是一时的,只在胤出现时出现,那时的我,眼里只看见他,一看见他我的心就变得很快乐。而痛苦却是长久的,他在时会淡淡地徘徊眉间,他不在时会留驻心底。 我抱着海棠,泪水无力地落在她的衣服上。海棠安慰道:“小姐,身体要紧,别哭了。”我喃喃道:“我是不是很傻?其实很简单的事情还要被自己弄得很复杂。”海棠摇摇头:“怎么会,虽然我不懂你说的那些,但我知道小姐这么聪明,自然会有自己的考量,有自己的决定。”哭了一通,感情发泄了出来,心中便稍稍平静不少。我深深呼吸着夜晚清凉的空气:“我的决定也只是眼下我唯一能够做出的,我别无选择。”海棠见我平静下来,长舒一口气,看着星空说道:“四爷待你是真的好。” “那周远呢?他待你不好?”我戏问道。海棠一嗔:“小姐,你又拿我寻开心,周远怎么能和四爷比?他就是个大木头!我才不稀罕他呢?” “你不稀罕他?那明儿我和周大娘说,我家海棠可不稀罕你儿子,还是给周远寻门亲事吧,不然你儿子就等着打光棍了!” 海棠不依,推着我道:“小姐,我和周远的事情你别管嘛!”我淡淡一笑:“我不管谁管?” 海棠一尴尬,转移话题道:“你念的诗挺有道理的,写得很好。”我笑了,当然好,泰戈尔可是拿过诺贝尔奖,于是说道:“这诗还没完呢,挺长的。”海棠好奇问道:“哦,那后面是什么?”我继续念道: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 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 却没有jiāo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jiāo汇 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 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在天 一个却深潜海底” 这一晚上,我喝得大醉,其实并没有喝多少,只是想让自己醉,自己便醉了。只是苦了海棠,一个那么小姑娘还要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我扶下楼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只是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床上。 起来推开窗户,已经是中午,睡得真久。酒醒之后还是微微有些头晕,信步在庭院里走了几圈,这感觉才好一些。海棠看着我笑道:“小姐,你今儿可是省了顿饭钱。”我微微一笑,抬头看着天空,星星已经都看不见了,蓝天上白云飘dàng着。太阳落下去,月亮便升起来,月亮落下去,太阳便升起来,既然总不会是黑暗一片,我的面前就会有一条光明大道。 鬼鬼bu乖2006-12-06 13:23 江湖游侠 临近中秋时节,居然收到胤的一封信,送信的人看着眼生,也不是那几位熟悉的阿哥手下。我有意无意地问那个信差,才知道是马齐的随从。马齐我见过两次,如欣省亲的时候我陪着她回去过,怎么他的随从会替胤给我送信?不想那么多,高高兴兴地打开情书,整齐而熟悉的字展现在我眼前: “如不测,勿妄动。”一张白纸上就六个字,本以为收的是情书,却是一封示警信。热河到底发什么了?居然让胤如此急切的来警告我,甚至连送信的都不是他的人,被监视了?还是被软禁了? 我的毛笔字还是写得很不堪的,只好拿出神父送的羽毛笔,写道:“周遭风雨城如斗,凄怆江潭柳,昔时曾此见依依,争遣如今憔悴不成丝。等闲历了沧桑劫,枫叶明于血,yù怜画笔太缠绵,妆点山容水色似当年。”好在我的硬笔字还能看,封好后让信差给送走了。 我开始不安起来,根本坐不住,我想去探听消息,但是胤写的“勿妄动”提醒我不可以在去那些阿哥府上。这年头消息传播的最快的是茶馆,很多生下来就吃着皇粮的旗人就爱上那里八卦一番。和海棠换了一身男装,直奔茶楼而去。 上次来是坐在雅间,这次来特意坐在大堂里,叫了两碗龙井,竖起耳朵听旁人聊天。可惜,听来听去无非是谁家的蝈蝈最善斗,谁家的鸟儿会唱歌,也有什么京城名妓,才子佳人一类的,就是没有我想听的消息。 刚要走,只听见有人在议论前些日子被杀的朱三太子。转过头去一看,只见一个颇有几分痞像的人在高谈阔论:“我还当那朱三太子是什么人呢,仔细一瞧,就是一个七十多岁的糟老头子,浑身上下直哆嗦,哪里还有什么前明太子的样子啊。监斩官一撂签牌,就尿了裤子。这明朝出了这么个太子难怪也要亡了……” “哼!”一不大的声音从耳旁传来过来,我一侧头,看见我隔桌的一个二十四五的青年,容貌很文秀,也可以说是柔美,像是南方人,眉目间却带着几分气宇轩昂。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年约六十的老者,老人虽然年纪大,脸上岁月痕迹颇重,但目光炯炯,英华内敛。 我接着听那人道:“他们家大大小小都跪了一地,一律咔嚓。”随即又有一个类似人物接口道:“可不是吗,这等反贼就是要明正典刑,全部都得斩草除根,省得他们汉人老折腾。这天下早就易主了,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也得让他们明白明白。”我听到这里,脸上也不由得有些变色,我也是汉人,面对着如此直白的民族压迫和种族屠杀,不由得心里一寒。来自未来的我对于满汉之别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少数民族在印象最深的区别也就是考试加分,大家都属于中华民族的一员。但放这里,这种赤luǒluǒ地欺凌让我很不快。清朝入关以来为了巩固统治,对汉民族的实行了严酷的压迫政策,在课本上读到这段历史并无太大感触,只有亲历才感受到这种压迫歧视还有屠戮是多么的残酷,心中不禁唏嘘不已。历史上汉人被外族欺凌,也对外族采取过血腥的政策,所谓对于人生命的尊重在现代文明未兴起之前是不存在的。即便是现代文明之下,种族歧视屠杀何尝少了?伊斯兰世界和西方世界的仇恨,依旧延续着。 隔桌的年轻人猛地站了起来,旁边的老者立刻把他按下了。那位聊得正起兴的旗人端起茶碗正要喝茶,突然垮拉一声,茶碗碎了,滚烫的茶水溅得他直跳起来:“掌柜的,你这茶碗有问题啊。”掌柜的立马跑了过来,一路点头哈腰作揖赔礼,说道:“爷,您多担待,今儿则茶钱就算我的。”那个人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出门槛时突然又摔了一跤,周围人顿时一片哈哈大笑。我却看出其中的猫腻来了,茶碗破碎,临门摔跤,都是我旁边这位年轻人搞的鬼,尤其是那人出门时,我很明显的看到年轻人的手一动。难道真有暗器这门功夫,此趟出门还是很大收获的,至少大开眼界,看到所谓的武林高手。 我不禁多看了年轻人几眼,显然他也注意到我了,偶然也会朝我这张望,我对着他微笑颔首示意。我只想看热闹,没想管闲事,虽然那个旗人的话也让我很不舒服,但我还不至于义愤到要去和他理论一番。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倒是有几分本事,让这无赖吃了个哑巴亏。 我和海棠结账刚出门,却被那位年轻人给叫住了:“这位公子,留步。”我差点没反应过来,转过身去,问道:“这位兄台,有何见教?”年轻人打量着我道:“这里不方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说话,请跟我来。”我一笑,看来这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不知道我怎么会惹上这个麻烦的,不过心里还是很好奇,武林高手怎么也得见识一下。我嘱咐海棠先回家去,跟着这位年轻人和老者换了一处茶楼,进了雅间。 三人坐下后,年轻人向我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唐,草字雅逊。”指着老者说,“这是家叔,唐英。”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拱手,说道:“敝姓陈,草字止善。唐公子不知有何见教?”这不是我胡吹,我这个字是外公送给我的,希望我能做到止于至善。 唐雅逊笑道:“看门见山,适才看见陈公子面露不悦,想必也是不满那旗人的言行。”我一蹙眉:“但凡是有点血xìng的汉人听闻此般视汉人如同猪狗牲畜一般言辞,不悦是自然的。否则便是天生的奴才,这世上又有谁是天生的奴才。”这半文不白的话说起来好累啊。唐雅逊点头,却有叹道:“可惜茶楼内汉人虽多,却鲜有人愤怒,也多半成了满人的奴才。” 我感慨地回答道:“满人入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逼着汉人剃发易服,加上《明史》案等文字狱牵连下来,汉人的血xìng恐怕早也磨得差不多了吧。这世人也就剩了奴才和想当奴才的人。”唐雅逊哼了一声:“这是京城,自然甘当奴才的人多。如同公子适才所言,想当奴才的人更是居多。尤其是文人,多半媚骨,向着清廷一味拍马。” 我听他口音倒是有几分熟悉:“二位是江南人?” 唐雅逊说道:“苏州。”我外公也是苏州人。我笑着苏白说道:“介末真正巧哉,我也是苏州人。”唐雅逊一愣:“陈公子京片子倒也流利,听不出是苏州人。” “我离开苏州很多年了,一直居住在北京。”终于放弃了拽文的用词,真舒服。唐雅逊说道:“原来如此,我也是在外多年不曾回故乡,乡音俱改啊。”接着又是话锋一转:“听陈公子谈吐,可是读书人?”我摇头:“读书倒是曾读书,但也是随便念念,四书五经也只是略微翻看,孔孟之道与我缘分尚且。苏州也是才子之乡,看唐公子像是个读书人,可有功名在身?”听到这话,唐雅逊的脸上显然露出一丝不屑:“只有甘为人之奴,才会去考那科举。出将入相也得要看是什么人坐在上面,对着满酋高呼英明,这等无耻下作之事,旁人做得来,我是做不来的。” 此时清朝入关虽久,但民间反清势力仍然活跃,怕是我遇到了一个反清复明的侠客。冒着身家xìng命,反抗清政府的统治,我对这种人只有佩服的份。我拱手道:“在下佩服唐公子的高义,刚才也见识到了公子的一身功夫,好武艺。” “哪里,雕虫小技而已,男子汉当有定国安邦的雄才为民谋福的志向。”唐雅逊谦逊了一番,接着继续慷慨陈词道:“外族当权,贪官横行,百姓受苦,黎民遭灾,虽志向高远,但也无苦用武之地。”我暗自偷笑,这不就是一个愤青嘛。我忍笑的神色还是被唐雅逊看出来了,他一皱眉:“陈公子对我这番话可有指教?”我忙说:“不敢当,唐公子说的很有道理,令人热血沸腾。”见我有些言不由衷,他也不觉得恼,只是叹息:“这些年来,我这样的人是清廷的眼中钉,若是公子怕受到连累,那也就作罢,雅逊就此告辞。” 这个人倒还真的有几分个xìng,几分傲骨,我摇头:“唐公子,在下并非是俱怕连累,只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但是对公子这般义士是真心佩服,即便是零落成泥辗作尘,也能香如故。” 唐雅逊问道:“为何有力不从心之感?”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公子胸怀大志,固然是好,只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唐雅逊接口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我沉默了,这句话激励着多少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了自己的理想去流血牺牲,眼前这位外表柔弱但铁骨铮然的唐雅逊恐怕也是朝不保夕。想了想,我才说道:“唐公子,可曾知道顾亭林?”唐雅逊点头:“一代大儒,读书人的典范。”我笑道:“他曾经说过:‘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保国者,其君其臣,ròu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公子心胸似乎应该放得更为长远。” 满清入关这么久早,已经稳坐天下,此时八旗绿营兵马犹有强大的战斗力,反清复明几乎是不能任务。虽然在我这个来自未来的人眼里,敢于反抗不合理的统治推翻欺压百姓的政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这个时代,这种行为却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这样的人才如果不能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很可惜,也许自己有点私心,将来胤君临天下的时候,能多一个这样的助手也很不错。唐雅逊一怔:“陈兄此言确有几番道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当今天下仍是水深火热,我辈自当努力。”我叹道:“天下安定已久,若兵事再起,恐怕遭殃的只是百姓。”话说到这里,我想也该差不多了,于是我起身告辞,唐英拦住了我。 唐英说道:“姑娘,且慢。” 唐雅逊又是一愣:“叔叔?”我笑道:“这位唐老先生眼力真好,我确实是个女子。”说完端端正正地福了福身子:“小女子陈霜月。这位唐老先生恐怕也不是唐公子的叔叔,而是扈从吧。”唐英问道:“何以见得?”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要装叔侄也得装得像才对,我说:“一进来,便是唐公子先坐下而唐老先生后坐下,若真是亲叔叔,这也就僭越了。不是吗?”唐雅逊对我一揖:“陈姑娘果然见识不凡。在下好生佩服。”我一笑,径自离去。 沉夜,一灯如豆,我坐在书桌前,手拿着胤给我的信,一面思念着胤一面担忧。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几个字触目惊心,让我连着几天来都坐立不安。三更已过,我依然毫无睡意,十天过去了,热河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胤如果给我回了信,应该就是这几日到的。他写给我的字帖还在摊开在桌上,只是我一直都无心练字,一拿笔心情就莫名地变得烦躁。 街上突然喧哗了起来,火把映得外面如同白昼,我收好信,走出门口想看个究竟。刚出门,却被一个人捂住了嘴巴,半拖着我退回客堂,紧接着从外面又闪进两个人来,来的三个人都是一幅黑衣夜行人打扮。海棠也被惊了起来,叫到:“小姐!怎么回事?”刚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也被一人捂住了嘴。 黑暗中,那个人在我耳边低声道:“不许出声,否则要了你们的xìng命。”我点点头,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威胁我的黑衣人说道:“去开门,打发他们走!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样,她就没命了。”我对着海棠点点头,示意她镇定,也不知道黑暗中她能不能看到我的神情。 我打开院门,外面站着一队官兵,其中一人道:“有没有陌生人来过?”我摇摇头:“这三更半夜的,哪来的人啊,就只听得街上吵闹得很。”那人道:“正在抓反贼呢,这院子我们要搜一搜。”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十来个人就冲了进来,我叫住他们:“慢着!” 我镇定了一下,海棠还在那群人手里面,且不论他们是什么人,不能让海棠出事。我摆出一幅高高在上的架子:“你们是哪个衙门的?刑部?还是兵部?”那些人估计也被我的架势给唬住了:“老子是兵部的。”我质问道:“抓反贼是刑部的活,你们兵部怎么来瞎掺和?京畿治安向来都是归九门提督管着,也轮不到你们兵部chā手。” “嘿,嘴巴倒是挺厉害的,”估计是那队人的头说道:“老子兵部怎么了,今天就是要搜一搜。你这小娘们少罗嗦。”说完伸手来推我。我一闪,说道:“你敢放肆!”那人脸上露出痞样:“长得倒是不错,脾气也够泼辣,爷若不是今儿有任务在身,这艳福是要享一享!”我挥手啪的打了他一个耳光,从来没有人敢对我如此轻薄。他一愣,骂道:“臭婊子……”我又是一耳光挥了过去,顿时所有的人都拿着长矛对着我。 那人狠狠骂道:“你这臭婊子和反贼真有联系,弟兄们,给我搜!”我要是妄动的话肯定会给扎成个大刺猬的,我着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有三个官兵已经踢开了正房的大门。我突然想起十四阿哥胤祯在管着兵部,没办法了,只好先把这菩萨抬出来,高叫道:“你们是不是十四爷的手下?” 那人冷笑一声:“小婊子还知道挺多的。”十四阿十四,你带的都是什么兵阿,下次见到你,非把你骂一顿不可,看来我还要教教你什么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训斥道:“十四爷手下怎么会有你这种无法无天的兵,怕是冒充兵部的吧。我要看你的勘合!”那人走进了几步:“哪来那么多废话?欠揍!”举起手想打我耳光。我右手猛地探出抓住他手腕,脚下一钩绊,把他的右手背到身后,整个人的力量都往他肩上压,把他摁到跪在地上,随即从他腰间解下刀,抽出刀架在他脖子上,对所有人喝道:“一律给我退下!”周围的人都被我的气势和凶猛给镇住了,全体没有任何反应。打架嘛,第一比的就是气势,这可是我小时候从无数战斗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双方正在僵持的时候,一个人冲了进来:“怎么回事?别家都搜完了,就你们还在这磨蹭。”看见我制住他的同伴,冲外面喊道:“来人!不好了,有人被反贼劫持了。” 鬼鬼bu乖2006-12-06 13:27 不宁之夜 小院里刹那间变得灯火通明,一个小官吏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看见我大吃一惊,立刻给我打了一个千:“标下鲁贵给陈小姐请安!”随即喝道周围的人:“你们这是干什么,瞎了狗眼了,还不给我退下!”小院落里的人顿时做鸟兽之散,我松开了那个人质,把刀扔还给他。 我哼了一声,说道:“等十四爷回京了,我可要好好问问他怎么带的兵。半夜三更乱闯民宅,还出言不逊!”鲁贵顿时陪笑脸道:“底下的人都没见过您,您就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这个人看着眼熟,就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我问道:“我在哪里见过你?”鲁贵回答到:“上次在八爷府外,小姐当时没和我说话。”我哦了一声:“十四爷去热河,走之前没jiāo代你管好你的兵吗?”鲁贵的笑脸还持续地真久:“看小姐这话说的,标下这不也是奉了爷的手谕协同九门提督抓反贼嘛。也奇了怪了,我还看到丰台大营的人了,抓个把反贼犯得着调用这么多人?”我听了这话,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十四远在热河,怎么会知道这京城来了反贼?丰台大营怎么也来chā手了?来不及多想,我说道:“既然来了,就好好搜一下,你也好jiāo差。”鲁贵讪笑:“小姐这里矜贵得着,哪容得这些人乱来的,标下这就带人走。”说完转身就走。 我喊道:“等一下!”摸了摸袖子里面,还有些散碎的银子,递给鲁贵:“这点银子还请各位兄弟喝酒,今晚上辛苦了。”鲁贵忙声道:“这么好意思,让他们赔罪还来不及呢。”我笑着摇摇头:“各位兄弟也是尽职尽责,又有什么过错呢。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夜半三更的若不是上头的命令,那个不是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各位都是十四爷的兵,这点礼数还是要有的。对了,那位大哥,”我朝着被我打了两巴掌然后被我用刀架着脖子的人福了福身子,说道:“刚才多有得罪了,还望这位大哥不要介意。”那人吓得脸都发白了,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 一群人终于走了,直到他们远离整条大街,我才敢推门进屋。堂屋里空无一人,想必是躲到房间里去了。我刚踏进房,一柄剑架在我的脖子上。真是腊月债还得快,刚才我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现在轮到别人把剑架在我脖子上。 我无视那柄剑的存在,慢慢走到书桌前,又点亮了一盏烛台,整个房间亮堂了不少。其中一个人看见我的脸突然咦了一声,很耳熟。我笑道:“唐公子夤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唐雅逊拉下面罩:“没想到是你,陈姑娘。英叔,张兄,原来遇上朋友了。”其他两个人也拉下了面罩,放开海棠,一个人是唐雅逊的随从唐英,另位张兄年纪和唐雅逊相若,一脸草莽之气,眼中露出精光,正是捂住我嘴巴的那位。 我对海棠说道:“海棠,奉茶!”海棠点点头,跟着我不知道受了多少风浪,面临生死之关,她也沉得住气。我兀自在书房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他们要坐的话,只有琴凳了。我对三人说:“不好意思,我这里素来没有什么客人,招待不周还请见谅。”那个挟持我的张兄倒是大剌剌地坐在我琴凳上。唐雅逊收起剑,对我一拱手:“今夜多有得罪还请陈姑娘见谅。” “没关系,就是麻烦了点,官兵已经走了。”我坐着坦然受之,没还礼。那个张兄说话倒是很呛人:“你和十四阿哥是什么关系?要不然那狗腿怎么态度那么好给还你打千?”我眉头一蹙,这人怎么喜欢打听隐私,于是很不客气地说道:“没什么关系,只是认识。”那人用逼问的口气说:“不会怎么简单吧。和清狗在一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风兄,陈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唐雅逊出口制止他的漫骂。我冷笑反诘道:“是啊,我看你倒是个东西。”张风顿时哑口无言,何我斗嘴,再去修练几年吧。张风猛地站起来,走到我书桌前,一挥桌上的东西,长剑陡然出鞘,却被唐雅逊拉住了:“张兄,官兵还没走远,别闹事!更何况这位陈姑娘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了我们的忙。”胤写给我的字帖散落在了地上,我不由得心疼起来。我起身去捡,唐雅逊也帮着我捡,他看着上面的字:“这字倒是很不错,师承董香光,却更有一番风骨。”我听他这么夸奖胤的字,心里有一种很甜蜜很骄傲的感觉,笑得很开心:“当然啦。” 唐雅逊问道:“写这字的人是谁啊?如果能够认识他倒是可以jiāo个朋友。”我摇摇头:“你不会和他jiāo朋友的。” 唐雅逊脸色微变:“十四阿哥?”我笑嘻嘻地收好字帖,摇摇头:“不是他,不过十四的字也挺好的。”于就取出胤写给我毛主席的那首《忆秦娥•娄山关》给他看,上面题着胤的封号雍。唐雅逊看着我的眼神慢慢变得很冷淡,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没想到陈姑娘倒是左右逢源阿,居然连四阿哥都搭上了。”我一愣,我只是出于恋爱中的女子喜欢炫耀自己的爱人那种心情,献宝似地拿出来给他看,没想到他会这样想。这也不能怪他,这古代男女之防甚严,我之所以和十三十四能够jiāo上朋友,是因为他们是满人,并不和汉人一般如此刻意地注重男女有别。而唐雅逊应该是长于礼教颇严的江南书香世家,对男女之防看的自是比较重。 “唐公子认为怎样就怎样,”我不喜欢与道学生先打jiāo道,下逐客令:“诸位请便!”张风倒是不安生了,拿着剑再度指着我的脖子:“你也是堂堂一汉人,怎么就如此不顾名节清白,和满狗夹杂不清,我看这里倒应该是一处金屋藏娇的地方吧。”这人嘴巴里面净吐狗牙,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嘴巴放干净些,要不是唐公子和你是朋友,我怕此刻你脸上也多了两个巴掌。我为人行得正做得端,与人jiāo往也是坦dàngdàng。十四爷为人虽豁达不拘小节,却是守礼之人。他是我朋友不错,我们之间并无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根本没你想象的那么龌龊。你既然抱着偏见来看我,自然我不会是什么好人。就比这幅字,若早说是四爷写的,恐怕也有人要说难看。”唐雅逊的脸上yīn晴不定,好一会他才说道:“至少我不会,四阿哥的字确实很好。刚才对陈姑娘出言不逊,雅逊就此道歉。”这才对嘛,事实求是,客观公正,有错必改。这才是我在茶楼上见到的热血青年唐雅逊。 “你们这次动静闹得太大了,”我其实心里也有疑虑,一心想弄个明白,“连丰台大营都惊动了,这不同寻常。”张风刚要开口要说话,被唐雅逊制止了,唐雅逊笑道:“陈姑娘对于朝廷的事情很熟悉嘛。”套我话吗?我冷冷一笑:“对于这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十四爷他们在一起从来都不谈这些事情,这是你们男人的事情和我们女人无关。”唐雅逊皱着眉:“陈姑娘不像是说出这种话的人。” “是吗?那我该是什么样的人,要是我和十四爷他们聊这些,我才不是我。”我像说绕口令似的,“我倒要问问你们,你们究竟干了些什么?”我实在是很好奇,更主要的原因是鲁贵所说的是胤祯的手谕。三人都没有说话,我摇头叹息:“当心别被人当棋子用了,尤其是眼下这个时候。” “陈姑娘是什么意思?” 唐雅逊显然听出了我的话外音,既然想钓鱼就得舍得下饵料。我拿出胤的那封六字信,给唐雅逊看一眼,随即放在灯火上给点燃了。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为了预防万一,这封信不能落到有心人手中。现在我这里弄不好就要出事,再怎么样也不能牵连到胤。我解释道:“我前阵子刚收到的,从热河来的。” 唐雅逊脸色变得很差。 我说道:“朝中现在局面变化很大,各路人马都很活跃,我还忘了告诉你,这封信根本不是四爷的亲信送来的。今天晚上拿人的有兵部和步军统领衙门的人,为什么不用刑部的人?捉拿反贼素来就是刑部的职责,最多也就扯上顺天府大理寺,况且你们人数又不多,也最多也只会调用九门提督管辖下步军统理衙门的人。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这里的反常之处?皇帝跸住热河,大部分阿哥也都跟着去了,按理说再怎么闹也不至于动静这般大。什么样的动静需要调动丰台大营?是平叛,平乱军。京畿外围戍卫是由丰台大营的人管着不错,可城内向来就只归步兵统领衙门和善扑营。善扑营随着御驾去了热河,九门提督赵逢春是皇上的亲信,兵部是十四阿哥在管着,八阿哥管着刑部和大理寺,而丰台大营的主帅却是太子的表哥。”我越说越急,因为自己心里也在莫名地担心着什么,“热河来的信按道理应该到了,可是我却一直没有收到,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一晚上背后的浑水有多大,你们知道吗?我不知道你们干了些什么,但你们这个马蜂窝捅得太大了。” 话说到这里,三个人脸上都不好看,张风出口骂道:“他妈的,老子上当了。”唐雅逊好半天才点点头:“多谢陈姑娘提醒!我们这就告辞!”我心里还是气,没见过这么笨的人:“你们以为今晚你们走得掉吗?明里暗里到底有几路人马在捉你们,你们清楚吗?你真的因为刑部就没动静?顺天府大理寺就会装聋作哑?我这个小院是十四爷的人来搜过,可不见得这样就安全了,难道其他人马不会再来搜一次?”我越说他们脸上越难看,但心知肚明我绝不是恫吓他们。“那陈姑娘的意思是?” 唐雅逊谦虚求教。 我开始转入正题,问道:“你们究竟来京城做什么?”张风打断我:“我们不需要你帮忙,反正我们都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老子根本就不怕死,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不语的唐英突然斥责张风:“张风,别莽撞,少主的xìng命比什么都重要。” 张风就闭口了。唐雅逊回答道:“有人通过张兄透消息给我们,说是可以提供康熙在热河行在的地图和官防布置详图,让我们来京城接头。原本我没打算来这一趟,刺杀根本推翻不了清廷统治。只是张兄和英叔都认为若是能够得到地图,即便是刺杀不成,也能够让康熙不安稳一阵子,清廷内部产生混乱对我们有好处。”开始接近真相了,我问道:“这个透消息的人是谁?” 唐雅逊迟疑了一下:“是毓庆宫的人。外间早有传言说太子与康熙不和有意篡位,也正是因为消息来自于太子身边,我才会轻信,以至于落入他人的圈套。原以为可以利用康熙父子的矛盾得利,没想到却成了别人的棋子,是我一时疏忽了。”我继续追问:“那你看到人了没?” 唐雅逊摇摇头:“刚到接头的地方,就遭到埋伏了。”我想了想,绝对不是太子的人,否则太明目张胆了,明摆着一个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太子也不是吃素长大的。那会是那位阿哥干的呢?八爷?九爷?十三?十四?或者是大阿哥,还是他?胤,会是你吗?是不是因为你打算动手了,背水一战,还是你身处危机之中,牵挂着我的安危?就像上次shè箭我警告你不许妄动一样,你知道自己面临危机重重,怕我沉不住气才写这封信来警告我。热河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我压下心中那份担惊受怕所带来的恐惧感,定了定神问道:“埋伏着的人是那路人知道吗?” “是兵部的人,所以他们一直追着我们到这里。”十四?他在热河,却能未卜先知?胤的信送不出来,他的手谕怎么就送出来了?难道一切都是他搞得鬼,奇怪的是八爷的人却一直没动静,这太反常了,也许就在暗处。看来他们这次为了扳倒太子下了大功夫了,十四在明处拿人,老八躲在暗处拿人,确保万无一失。太子也可能察觉了,调了丰台大营的人,却犯了康熙的大忌,丰台大营的兵哪能随便调入京的。他们这一手太漂亮了,太子不动,串通反贼谋逆的黑锅就背定了,太子一动,依照他的实力只能调丰台大营,这样也是死路一条。也不知道是谁出的这个招,如此一来,太子势必再难翻身。康熙可以包庇太子犯下杀人血案,却不能容忍太子威胁他的皇位,这就是帝王心术。 目前唐雅逊他们真的是最关键的人物,就好比一盘棋下到很微弱差距,官子时的先手就尤为重要。谁先找到唐雅逊,谁就赢了这盘棋。太子肯定会杀他们以绝后患,而八爷他们则会暂时保住他们的xìng命用来做活生生的人证。无论被那路人马追到,他们最终都是死路一条。我这里已经是树大招风了,更何况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不敢再卷入其中,现在我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先不论背后主谋是谁,目的何在,先让唐雅逊他们保住xìng命要紧。 我问道:“你们有没有人接应?”唐雅逊点点头:“有接应,可我让他们在城外等候,来城内接头这等事情太过于机密,不宜人多。” 唐雅逊这人倒是有几分才智,却缺了份心机。我灵机一动突然想起十四和我说过他小时候很调皮,曾经逃学去宫外玩,从紫禁城西面太监住所围墙比较低矮有些还坍塌了,那里守卫不严,他就从那里翻墙出去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笑着对唐雅逊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可以藏身,但就看你们有没有勇气去。”唐雅逊神态恳切:“请陈姑娘明示。”我一扬眉:“紫禁城!”张风喝道:“你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我悠然道:“紫禁城中皇帝不在,守卫自然不会太严,西边太监所那里的围墙低矮,或许你们可以翻进去。谁会想到去搜皇宫,又有谁敢搜宫呢?”唐雅逊眼睛一亮:“多谢陈姑娘指点,大恩不言谢,日后定当回报,我等暂且告辞。”我冷冷一笑:“恕不远送。” 他们人一走,我顿时摊倒在椅子上,全身虚汗淋漓,毫无半点力气。我趴在书桌上,看着书桌上胤的字,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了。自从莫名其妙地陷入这场爱情,我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经常流,该不会我和林黛玉一样欠着他一世的眼泪吧。 鬼鬼bu乖2006-12-06 13:30 麟玉定情 在我的忧心忡忡之中,冬日来临,太子胤被废昭告天下,康熙回京。人们也渐渐忘记了那个兵马接踵全城骚乱的晚上,此次反贼行刺事件随着人证的消失,也变得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无人在提及。 也许是在热河的时候,被阿哥们的举动给惊醒了,自己身边除了太子还有一股不小的势力,康熙让臣工上书推举太子。自从皇帝一回京,太子被废用诏书公布天下,京城内的大街小巷都议论纷纷,什么样的流言都有。 十一月的初冬过得如此不平静,唯一让我很欣慰的是,胤在回京的第二天就出现在我面前。我一看见他那张憔悴的脸,眼泪就立刻掉下来了。气氛温馨的书房中,我们相拥继而接吻,和所有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胤笑着问我:“不会又偷懒没练字了吧。”我撒娇似的回答道:“要是我说没练,你会不会生气?”胤把脸一拉,装出一幅生气地样子:“嗯,我当然生气,走之前和你说好了的。”我搂着他的脖子:“我太想你了,没有心情练嘛。”说完主动献吻一个。 胤笑了:“这算是个好理由,我接受。”说完用他的脸蹭蹭我的脸,问道:“‘周遭风雨城如斗,凄怆江潭柳,昔时曾此见依依,争遣如今憔悴不成丝。等闲历了沧桑劫,枫叶明于血,yù怜画笔太缠绵,妆点山容水色似当年。’这是你填的?”我笑嘻嘻问道:“填得不好吗?”这是汪精卫在苦闷于政治斗争时写给妻子陈璧君的,他的《双照楼集》我读过,诗词写得极佳。他也曾经是一个热血青年,因刺杀过摄政王载沣而入狱,虽然这人最后当了汉jiān为人所不齿,但除了长相英俊之外才华也是很好的。 胤点点头:“词得很好,就是字差了点。尤其是那句‘妆点山容水色似当年’给我启发很大。”说完看着窗外一言不发,眼中流露着淡淡抑郁。他心情不好,想必就是废立太子的事情吧。又有谁能知道太子还能东山再起呢?我关切地问道:“爷心情不好?”胤猛地一拍桌子,把我吓了一跳:“老八他们也太可恶了,居然硬拖了十三弟下水。” “十三爷怎么了?”胤祥好像会因为这次废太子而受到牵连。胤叹了一口气:“有人密报,一些反贼yù行刺皇父,查出来那个和反贼接头的是毓庆宫的人,太子不承认和刺客有关系,而那个人却一口咬定是十三弟指使的。皇父大怒,责打了十三弟,把他关到养蜂夹道里去了。”我顿时懵了,找唐雅逊他们来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十三的主意,看来胤说的没错,八爷他们栽赃太子不成功,反咬了十三一口。十三历来颇得康熙宠爱,这一招玩下去两个政敌,难怪胤上台之后会对胤毫不容情。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就冲着这个人如此的心计,再加上朝野上下众多人的人脉,活着一天对胤的皇位都能构成威胁。 胤握着拳头的手指掐得苍白,我在琴凳上坐下打开钢琴。我知道此时和他说再多的言语都是枉然,一曲《悲怆奏鸣曲》铿然响起。压抑的旋律,却带着几分力量,时而舒缓时而短促的节奏,最后越来越高昂,想必就是他的心情吧。胤静静地听着,我演奏完后,对着他道:“这曲子的名字叫做悲怆。” 胤在琴凳上坐下抱着我叹息道:“小月,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有人说女人年过二十五岁便会长第一条皱纹,男人呢?一丝皱纹已经爬上了他的眼角,我伸手想去抚平它。胤半晌才说:“我还是担心十三弟,养蜂夹道那又冷又湿的,他虽是自小习武,但何曾吃过这般的苦,我怕他身子骨受不了。他素来是个心气高的人,恐怕这心里更受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了。”我想了想:“四爷,你能不能送些东西进去?”胤点点头:“我已经送了去了金疮yào还有一些进补的yào材,衣服被褥也多送了好几床。” “那你能不能也帮我送一幅字进去?”我已经开始研墨了。胤一笑:“就你那两个字,不会是让他看了笑一笑,好开心开心吧。”我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所以才让你帮我写。”他走过来,拿起笔:“我帮你写字,再帮你送进去,你拿什么谢我?”我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一吻:“这个总可以吧。” 胤眼中含着笑意:“说吧,要写什么?”我念道:“寂寞此人间,且喜身无主。眼底云烟过尽时,正我逍遥处。落知春残,一任风和雨。①”胤一迟疑,驻笔道:“你倒是好,让十三弟把牢房当成逍遥处!‘信是明年春再来,应有香如故’虽然隐晦,皇父看到了,怕是又要多生事端。”康熙和他对这文字上的事情都如此敏感,难怪清朝文字狱不断。我素来言论自由惯了,想着说什么就说什么,心里不免疙瘩了一下。 我哂道:“十三爷本来就是被人栽进去的,皇上都把人给关了,还会跟我计较这首词?”胤淡淡一笑:“让皇父看看这词也好。他老人家在气头上,这词指不定能让他消消气。”提笔继续写完。 我看了看:“你的字就是写得好,至少给十三爷个安慰。” 胤点点头:“你还是十三的知己呢。”我呵呵一笑:“你就不吃醋?”胤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就你心眼多。我不会和他吃醋的,你的心可是在我这里。” 胤这句话没由来的触动我,想起那段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接到他那封信之后又担惊受怕的日子,我眼泪就落下来了。 胤有些慌,给我拭去眼泪:“怎么好端端的哭了?”我哽咽道:“你那封信是什么意思,我把词寄给你后,你又没有给我回信,我都担心死了。” 胤抱着我哄着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别哭了。当时我也就是记挂着你,怕你出事,上次你当箭靶的教训还不够?” 我一撇嘴:“你当我傻瓜阿,你要是没什么事,会平白无故地写什么示警信?若不是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这里能有什么事?我早就被你们卷进去了,哪里还跳得出来?”胤认真地看着我:“小月,你太聪明了,有时候聪明得让人有些害怕。这次在热河确实出了大事,不仅是我,所有年长些的兄弟都给关了,连素来老老实实的七弟也不例外……” “怎么你也被关了?你该不是做什么不该做的吧?”我急切地问,虽然明知他没有事,可我还是不免心惊ròu跳。胤安抚我道:“这次皇阿玛的气大了,所有年长些的兄弟都被关了。我连一句话也没多说,不过是被殃及池鱼而已。我的人都被盯住了,谁都知道你和十二弟妹关系好,托马齐的人给你送信才不会让人起疑。我一直被关着,你的信根本就送不进来。等收到你信的时候,我都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 我叹了口气:“我是怕了,太害怕了!”胤握住我的手,贴着我的脸:“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再担惊受怕了。在老八那里,你死活都没承认和谢家的关系,我就应该知道你的心思。”我哼了一声:“他无非还是想把我当棋子使,我哪有那么笨。” 胤也是冷笑一声:“现在他得意了,满朝文武大部分人都上书推举他当太子,他对这宝座是势在必得。”我接口说:“那倒未必能够如愿,皇上没他想得那么简单。”胤惊讶地看着我:“怎么说?” “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太子胡作非为?皇上跟我赌那两块玉环,为的就是替他善后。即便是那天没有赢我,那两块玉环我也是留不住的,只是他没想到我会自己跑去当箭靶子。我也不过就是顺水推舟合了皇上的意,十三的脾气鼎xìng我又不是不了解,他沉不住气也是在我料想之中的事情。皇上为什么每次出巡都把太子和大阿哥带在身边?这几年还多带了个十三,你难道没有想过这里面的道理吗?” 胤的神色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严肃,我看了他一眼,趴他怀里真的好舒服。胤迟疑道:“我不是没想过,但没敢往深里想。”我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我不可以失去他。 “你往深里想就对了,刺客事件背后有什么,皇上比我你更清楚。八爷这次冒冒失失地出了头,皇上能不起疑心?面对八爷势力的突然冒头,皇上势必重新权衡废立太子的得失。那有这么快就把自己底给亮出来,八爷这次准得栽个大跟头。宋太祖都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皇上会不知道?”我从他怀里直起身来,也是神色严肃地看着他:“这些话本来即便是我心里清楚,我也不该说,但我说了,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说。” 胤点点头。 我继续问道:“这次刺客的事你有没有份?”胤握着我的手一紧,把我抓得生疼:“你这话不能乱说。”我冷笑一声:“今儿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何必少这一两句。刺客究竟是谁找来的,谁也不能肯定,你就为何那么肯定说是八爷他们干的?那日在花园里看见你和八爷在一起,我就知道你们俩之间没那么简单。” 胤看着我的眼睛中渐渐冷了下来,少了柔情,似乎多了一丝杀意。我看了不由得心里一哆嗦,伴君如伴虎,突然闪进我的脑海。此时他尚且不是皇帝,但那反复无常的xìng子让人为之一寒。我终究还是继续说下去:“别说你是去串门子的,这个借口也太烂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虽然不想和你们这些阿哥们卷在一起,不想每天都生死悬于一线,但是我更不想失去你,我最害怕的是你出了事我却无能为力。我不能眼看你面前有个陷阱而不提醒你,自从我心里有了你,我就注定了跳不开这些纷纷扰扰,我就注定了每天都要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你明白吗?” 胤有些动容,在我额头上一吻:“我明白,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总想逃避我,我确实不能给你快乐。对不起,小月,真的很对不起。”我抱着他,说道:“你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晚了,我呀,这辈子注定和你分不开了。” 他笑得很开心,蹭蹭我的脸,于是我们再度开始接吻。我的脸上因为兴奋而泛着红晕:“四爷,这次推举太子,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吧?”胤笑着点点头:“小月,我很庆幸遇见了你,能够和你相知相爱是我最大的幸运。”我也笑得灿烂地回答他:“我也一样。” 胤拿出一对羊脂玉佩:“好不好看?”我接过来,这两个玉佩大小一模一样,虽然不大,但洁白细腻,正面各雕着一只云中飞跃的昂首麒麟,反面则是麒麟的尾巴和一朵莲花。也难为这工匠手也巧得很,麒麟、云彩和莲花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要跃然而出。胤把其中一个拿起,和另一块背对背地贴着,两块玉佩上的麒麟重合得丝丝入扣,就像一个完整的玉佩被分成两块似的,原来两块玉正面上的这个图案就像化学中的左旋分子和右旋分子一样互成镜像。“真漂亮,挺难得的。” 胤把其中一个挂在我身上:“这个麟归你,另一个麒我留着。”没想到三百年前也有情侣用品,我是不是要考虑和他穿一个颜色,以便凑成情侣装? “这玉佩得来的很巧,是我这去热河遇到一位高僧送给我的。”听说雍正帝信佛,跟和尚有jiāo情挺正常的。我扑嗤一笑:“这和尚该不会是因为情而遁入空门的吧。”胤点着我的鼻子说道:“这位高僧确实是位有道之人,儒释道三家无一不精无一不通,我和他谈了一席话后心中毛塞顿开。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风流才子,不知怎的出了家,堪称为一代奇人。”我问道:“是不是因为家国之故?”比如像《桃花扇》里面的侯朝宗,因为明亡家国变故出了家。 “那倒也不是,据他自己说是突然顿悟。”我点点头,笑道:“这人和弘一法师一样。” 胤问道:“弘一法师是谁?”李淑同此时还没出世呢,我只好胡编:“那是我小时候遇到的一个游方的僧人,他琴棋书画样样都在行,年轻的时候也是风流得很,也是抛妻别子突然出家了。我听人说,这种顿悟之人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本来就是已经才华横溢,又看遍人间世事,修为已经到了凡俗之人的登封造极之地,而出家对于他们来说,则是更上了一重境界。” 胤点点头:“那高僧也是这么说的,换了一重境界。可惜了,我请不到他出山教我。”我笑道:“你想和他学什么,不会是你想去当和尚吧。你要是出家去当了和尚,我就去当尼姑。”胤哈哈一笑,随即声色肃然:“在我和他谈过之后第二天,这位高僧便坐化了,就留下这一对玉佩给我,说是赠与有缘人。我看这玉佩和情也脱不了干系。” “是不是你是四贝勒,所以才把这个送给你?” “我是微服出去在一所古旧的破庙遇见他的,那庙里就他和他一个小徒弟。我也不清楚他是否知道我身份。不过他看我第一眼的时候就说君非池中物,咫尺龙云雨。”这老和尚不会是居然能未卜先知,看出胤是未来的皇帝吧。胤继续说道:“他说过这对玉佩是从宋朝以前就流传了下来,是古物。”听说是古物,我的眼睛就更直了:“这可得值不少钱呢。”胤在我额头上一弹:“黄金有价玉无价,你又不是那俗人,怎么那么爱钱啊。”我不服气地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况且你生下来就不愁吃穿,我还得种花糊口呢。” 胤反驳我道:“那也不见得,九弟就是个大财主,我们这个阿哥里面就是他最有钱。”我一哂:“九爷他若不是管着官营的生意,那来的那么多钱,说白了,也就权钱jiāo易的一种。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有人敢上断头台。”马克思的教导立刻熟练地上了嘴巴。 “鲁襄说过,‘钱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钱之所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钱这东西的还真不可小觊。”胤点点头,九爷的财力加上八爷的人脉,对他来说是构成的威胁可不是1+1那么简单。一时间,他又沉默不语了,心思估计又去储位之争上了吧。 ①瞿秋白做作 鬼鬼bu乖2006-12-06 13:32 正文-宫闱巨变 最近局面一片混乱,胤变得很忙碌,只是偶然来我这里看一下就走。如同这寒冬一样,紫禁城中的气氛也是森冷万分。议政大臣会议上,康熙以八阿哥胤谋求储位罪,削其贝勒爵,下令锁拿。我听了之后不禁哑然失笑,倒不是因为八爷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而是因为康熙这招虽然高明却未免自打嘴巴,况且谋求诸位罪,这是个什么罪名。也没办法,封建社会嘛,皇帝说你什么罪就是什么罪,只不过这罪名挺好笑的。倒是九阿哥胤和十四阿哥胤祯邀胤去保奏胤,结果倒是胤祯被打了二十板子。 接下来一个月,京城大雪纷飞,政局又是一变,诡谲的气氛变得更加浓烈。三阿哥胤祉告发了大阿哥胤咒魇皇太子,胤被削去直郡王爵,高墙圈禁。康熙杖责了副都御史劳之辨,因为他奏保废太子,随后又依样画了个葫芦召集大臣商量建储之事,八爷党的人居然还没有受到教训,真不知道他们脑袋里塞了什么,还看不清康熙的想法吗?还是因为康熙杖责劳之辨的假动作太漂亮了,看不出来康熙还是个灌篮高手。最令我困惑的是八爷胤,它能够布下如此巧妙的陷阱,智力绝非常人,竟然不知道藏拙的道理,还是真的是那炙手可热的权利让他瞬间昏了头脑?此时的他就应该如同李大嘴常说的,低调! 可惜没有人脑中考虑过这个词,阿灵阿、鄂lún岱、王鸿绪及诸大臣还是推举了胤,颇有几分明朝嘉靖大礼议时群臣的气势,即便是廷杖我也照样坚持。可惜康熙不是嘉靖,也不为了争论如何称呼自己的爹妈这等嘴巴皮上的事情,而是大清朝的储位问题。康熙自然不会答应那些群臣,当然也没学着嘉靖把那些人通通扁了一顿,最多也就是让他们跪了跪。接下来又释放了废太子胤,估计也是为了不再自打嘴巴,又恢复胤贝勒。于是这一段风波算是暂时告于段落。 最明显的标志就是胤祯出现在我的小院里,他那嗓门一喊:“小月!”我在温室里听之后,拉长了嗓子:“不在!”胤祯奇道:“不在?那应我的是谁?”我从温室出来,笑道:“刚才哪里来的人应你,不会是你见鬼了吧。”胤祯哈哈一笑:“你不是骂自己是鬼了嘛。”我冷一笑,拉长脸:“我才是见鬼了,你十四爷带的兵真好,搜贼都搜到我院里来了。本来你一回来我就想找你算账,连个鬼影都没见着,我不是见鬼了是见什么了?” 胤祯赔笑道:“好小月,那群兵我已经骂过了,不就是打扰你睡觉了嘛,你犯得着生气那么久?你也知道的,这段时间朝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都被打了。这不,伤一好,就来看你了。你就别生气了。”我一笑:“别站在外面,这天太冷了,屋里坐吧!我去给你泡茶。” 进堂屋之后,我把海棠支去温室,坐下来慢慢泡茶。胤祯坐在窗户下的棋桌旁,笑道:“好久没和你下棋了。”十四那张脸上的渐渐摆脱了男孩的气息,多了几分坚毅,几分刚强,变得越来越男人了,也许就是经历这场风波的缘故吧。我一哂:“你别光想着和我下棋,我有话问你。”胤祯一愣:“什么话?”其实我权衡了很久了,历史也许不可以更改,但作为他的一个好朋友,有些话还是要和他明说。 我酝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一下,问道:“你远在热河,怎么会写手谕调人抓贼。”我见他的脸上一惊,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不该chā手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你是我的朋友,朋友就是有些话该说就要说的对吗?”胤祯点点头:“你说得是,该说就要说,但有些话是不能说。” “那你就听我说,你让兵部协同九门提督拿人,说明九门提督是主,兵部是从。为什么九门提督是主呢?是因为皇上给了你手谕之类让你拿人或者是你向皇上主动请缨?既然是抓几个反贼而已,连兵部都出动不是很不寻常吗?皇上已经登基四十多年,什么风雨他老人家没见过,这里面的猫腻他难道就没察觉,表面让兵部协同九门提督,其实暗里就是牵制你十四,看得就是阿哥们在搞什么名堂。十四,你也太莽撞了,怎么就跑到这风口浪尖上来了。此番皇上罚了你二十大板子,不是为你保八爷,保八爷的皇子又不止你一个,为什么偏偏就是你被打?你的脾气皇上能不知道,说话过份了点凭着皇上那份涵养能和你这儿子计较?” 胤祯一呆:“小月,不用你说,这两天我也在琢磨这事,太蹊跷了。一听说有反贼要行刺,只觉得是个立功的好机会,八哥他们也说着事情非我不可,我头脑一热就向皇阿玛请缨了。其实想想八哥他们怎么会没动静呢,四哥也是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就我一人瞎起哄,敢情都把我当成出头鸟了。”我叹了一口气:“你明白过来就好,我也就多嘴这一回,以后你们之间的事情和我不想干,我也不想chā手。只盼你今后好自为之,别太犯浑了。十三他就是因为太莽撞,太招风,才惹来这一横祸。” “十三哥他被放出来了,昨天刚放的。”我听了之后高兴极了:“那我去看他。”胤祯摇头说道:“恐怕不行,虽然没有圈禁,可是和圈禁差不多。皇父让他闭门思过,估计也不能见客。”我的失望溢于言表:“这样啊。也许对于十三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胤祯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至少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我叹息道,“虽然对于十三来说很残忍,但至少可以让他有个时间好好想想。” 胤祥那么一个意气风发潇洒快意的人,从此以后就要被磨砺成一个沉稳谨慎的人,心里很不好受,就像当年一个好友曾经誓死不按他老爸的意思出国最后却还是远走欧洲时,我感受到的那种悲哀。看着自己周围的人慢慢地改变,其实是一种很残酷的事情,每当你再面对他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那种疏离和冷漠会让你体会到今是昨非的世事无常,与记忆中那些曾经拥有的灿烂笑容相比,甚至会有自己陷入一个不曾存在的时空的感觉。但很无奈,这也许就是成长所必需付出的代价。 胤祯和我都陷入了沉默,丝毫不觉茶已凉。等我到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茶早泡过头了,于是换了茶叶,继续泡。胤祯突然笑了:“小月,可惜你是个女孩子,不然定是一代名臣良将。”我哂道:“别捧我了,不就是笑我心眼多嘛。我不觉得心眼多是好事情,我情愿过得简单点,没听过说:‘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吗?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上次还不是被人给耍得团团转。”胤祯尴尬了一下,随即爽朗地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以后也不说这些,我们就是下棋聊天,喝酒喝茶。你上次说的那位东瀛的丰臣秀吉的故事还没说完呢,我回去还特意查了史书,翻了朝鲜地图,那家伙出兵朝鲜口称要卧睡杭州,后来不是被邢断粮道?” “嗯,丰臣秀吉死前让东瀛人撤退,其实就是为他们自己保留了面子。即便是他们不撤退,也会因为粮道被断而困在釜山。即便是这样,丰臣秀吉的战略计划还是很完美的,取朝鲜作为跳板,随后占东北,南下西进进而推进整个中华。”胤祯不屑道:“日本也不过就是蕞尔小国,即便对我大清狼子野心,怕也没那个能耐!”我叹了口气,两百多年后日本侵华的战略部署就是沿用了丰臣秀吉的思想。 屋外突然来一个太监,原来是康熙招我进宫。我和胤祯对看一看:“十四,你先回吧。”冲着屋外喊道:“海棠,把刚开花的那几盆水仙给十四爷带走。” 康熙正在乾清宫里和两个年幼的皇子下棋,一个是十七阿哥胤礼,一个看上比胤礼大上两岁,是十六阿哥胤禄。我进去下跪磕头,又给两个小屁孩见礼,实在是很郁闷。康熙见我笑笑,说道:“小月,过来,看看两位小阿哥的棋怎么样?” 我上前看了看胤礼和康熙的对局,这小十七,棋下得还可以,虽然比不上他老子,但比十四那个不会下棋还很喜欢下的臭棋篓强多了,而胤禄的棋艺显然比他十四哥的水平还要烂,不是初学就是根本不是下棋的料。康熙面前,话都得留个七分,我笑道:“两位阿哥虽然小,但棋艺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十七阿哥,能下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好了。”这话说得我自己都起鸡皮疙瘩,十七的水平也只能说是一般,要知道不少职业选手在他这个年纪都要入段了。 康熙哈哈一笑:“你这话说得言不由衷阿。少摆那副恭谦的样子,朕知道你不是那种弱女子。”这老头看人果然很准。我只能讪然一笑:“皇上的知人之明,民女佩服得紧。”康熙把我撂到一边,继续开始盘查他两个儿子的功课。我在旁边之乎者也地听得头晕眼花,虽然四书五经外公都有教过,我也背了不少,但是对于我这个生活在白话文坏境中的人来说,偶然听个一两句没问题,但整个小时都在之乎者也就太可怕了。 康熙接下来察看的是小皇子的书法,难怪无论是胤还是十三,十四,都写得一笔好字,因为他们老爸太严厉了,哪里像我小时候,简直就是放羊,要我学琴,外公还得哄着我。也难怪康熙朝的储位争夺是最激烈的,康熙的有能耐的儿子太多了,能胜任皇帝的人选也多,诸位阿哥都是心气高得很,谁也不服谁,自然争夺激烈。 小十六写得是乐府诗《孔雀东南飞》,康熙招呼了一下被罚站长达一个小时的我:“小月,过来看看,怎么样?”问我书法?这不是问道于盲吗?我呵呵一傻笑:“皇上,民女不懂书法,字写得不是难看,而是非常极其十分之难看。”两位小皇子被我这么一打趣,都掩着嘴巴笑了笑。 康熙也是一笑:“这样才对嘛,这才像你说话的样子。十六阿,你这副字写得虽然看上去齐整,但是缺乏力道,过于柔弱。十七比你年纪小,但字却有力多了。” 胤禄毕恭毕敬地回到道:“谢皇服教诲,儿臣一定谨记在心。”小十七胤礼背着康熙,冲着我做了个鬼脸,我也冲着他笑了笑。谁知却被康熙看见了:“小月,你笑什么?” 我总不能说十七阿哥做了鬼脸,按照他这个顽皮的样子,即便说出来他也不承认,也好我就逗逗他。我敛了笑容:“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是在笑,如果光是读了书没什么用处,要在于去思考书中的道理。”康熙笑着点点头对两位小皇子说道:“小月说得很有理,你们读书也要多思考,尽信书不如无书嘛。” 十七那个小人精果然上当了,立刻蹦出来邀功:“是,皇父,儿臣读书也是如此,常思圣人之言,体会书中的真义。”我chā口道:“十七爷,果真如此吗?”胤礼冲着我笑了笑:“小月你可以考考我啊。”嘻嘻,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我走到康熙面前,福身道:“皇上,请允许民女出题目考一考十七爷。”康熙点点头,对胤礼说:“你可要好好答。”我指着刚才那幅《孔雀东南飞》说道:“请问十七爷,孔雀为何东南飞,不往其他方向飞呢?” 胤礼顿时傻眼了,支吾道:“孔雀东南飞只是一句比兴……”又偷偷瞥了一眼康熙,康熙似乎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小十六胤禄见弟弟为难,到也够义气,说道:“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嘛。”我一扬眉,笑着对胤禄说道:“这道题的答案也在诗词里面,十六爷好好想想。” 康熙似乎也很想知道答案,说道:“小月,就别卖关子了,说说看。”我点头道:“是,万岁爷,古诗十九首里面有一句:‘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既然西北方向上被那么高的楼挡住了,所以孔雀只好往东南飞了。” 康熙哈哈大笑,指着我:“小月,你这丫头!”小十七胤礼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这算是什么啊。”跟我斗,等你长大一些再说,我说道:“所以读书要能融会贯通,仅仅死读书是没有用处的。否则背了一肚皮的大道理,却不知道如何运用,这书就是白念。” 康熙问道:“小月,你的诗也写得不错啊。”其实那不是我写的,是别人写的,可我又不能说是别人写的,只好继续无耻地据为己有。“万岁爷谬赞了,其实民女也只是随便写写。” “恩,随便写写!寂寞此人间,且喜身无主。眼底云烟过尽时,正我逍遥处。落知春残,一任风和雨。底下署名着你的名字,怎么字是老四的字啊?”康熙一念出来,我觉得挺奇怪的,我写给胤祥的诗,康熙怎么会看到?难道真让胤说对了,康熙会看到的,原来康熙对儿子的防备居然如此之深,这皇帝也当得太可怜了。坐上这个皇位,就意味着是孤家寡人,想起《鹿鼎记》韦小宝说过:“做皇帝的差使又辛苦又不好玩,我是万万不干的。”可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多人争呢? 我只得傻笑:“呃,民女字写得不好,又想安慰一下十三爷,所以就求了四爷,让他帮我写。”康熙冷笑:“周遭风雨城如斗,凄怆江潭柳,昔时曾此见依依,争遣如今憔悴不成丝。等闲历了沧桑劫,枫叶明于血,yù怜画笔太缠绵,妆点山容水色似当年。你也不过就区区一个卖花女,到管得挺宽的,不仅是朝政,连朕这里的家事你都搭上了!” 这话太严重了,我只好老实跪下:“民女不敢,民女只是听说十三爷入狱了,想来十三爷那么好一个人,怎么会入狱呢。既然身陷囹圄,想必很苦闷,所以才写了给送过去,劝劝十三爷逍遥处之。至于写给四爷的那阙《虞美人》只是看风雨jiāo加之中枫树落红,有感而发所作,与朝堂无关,更并非要枉议朝政。民女乃一个小女子,无权无钱,不懂庙堂之事,更不知晓宫中之事,既不敢也无能力干涉皇上的家事,还请皇上明察。”原来我的信也被康熙给审查过了,这老爷子的疑心不比他儿子胤轻。 “起来吧,朕没有罚你的意思,即便你有心,也是善心。”这话说得我心里一酸。康熙继续道:“朕知道你是无辜被卷进来了,还是及早脱身为好啊。”我点点头:“谢皇上。”可是我已经脱不开了。 鬼鬼bu乖2006-12-06 13:38 不能相守 康熙把话题岔开了:“你有胆识有才华,怎么也不找个好人家阿。”我心里一惊,这老头该不会是想乱点鸳鸯谱吧。“民女自幼父母双亡,自幼又随外祖父游历天下,喜欢自由自在,不想嫁人。更何况民女年岁也大了,无德无貌,想必也不会有哪个男子愿意娶吧。”康熙一笑:“恐怕是你眼界高,一般人看不上吧。” 小十七胤礼突然chā口道:“怎么会没人要小月,我看四哥就会要。”我顿时想晕倒,这小家伙,明摆着是来报仇的。康熙也是一愣:“为什么老四会要?”胤礼献宝似的开始八卦我和胤之间的事情:“回皇父,儿臣那日和十三哥去小月那里看种花,说起小月跟着四哥练字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四哥教小月习字的时候把砚台给砸了,后来小月又听十三哥说起四哥淋了一夜的雨,拍了桌子骂了四哥一句笨蛋。然后臣又说起shè箭那天小月的眼睛盯着四哥,小月就生气了。”这小十七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我一脸尴尬,康熙脸上则是没有什么表情,挥手就让两个皇子下去了,我也开口告辞却被康熙叫住:“小月,你留下,朕有话对你说。”屋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康熙却许久没有发话在,只是盯着我看了很久。不愧是胤他老子,两人给人的压迫感都很一致。我大胆抬头对上康熙的目光,发现其实胤和康熙长得很像,尤其是那双黑得不见底的眼睛,而十四长得却不大像康熙。 我被沉闷的气氛压迫了半晌,忍不住打破沉默道:“十七爷童言无忌,还请皇上不要太在意。”康熙没有回答,目光却并不落在我脸上,而是落在我挂在腰前的麒麟玉佩上。自打胤把这块玉佩送给我之后,这块玉就没开过我。我顿时脸红了,要是康熙发现胤也有这样一块玉佩我就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康熙指着玉佩道:“这玉佩倒是很眼熟,朕小时候见过。”我一愣,这块玉若是和康熙有关系,怎么会流落到一个老和尚手里。我解下玉佩递给康熙,康熙接过看了许久:“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还能够再见到它。你是怎么得来的?”我总不能说是胤送的吧,只好说道:“这是在破庙中遇见的一位有道高僧送的。”康熙的神色很奇怪,似乎在喃喃自语:“奇怪,这玉佩应该是一对,怎么只有一个在,他怎么会把玉佩送给你?” 我更是一头雾水了:“皇上知道玉佩的来历?”胤也不大清楚玉佩的来历,康熙怎么会那么清楚?康熙点点头,沉思了许久,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跟我说,终究还是开口了:“朕小时候在阿玛的身上看到过这对玉佩的另一块,你的这块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佩应该是曾经挂在端敬皇后身上的。”端敬皇后,好像是在《鹿鼎记》里看过,结合康熙的言语,那这块玉佩的另一半曾经在顺治手里,那这端敬皇后就应该是董鄂妃。心中突然泛起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莫非把这对玉佩给胤的老和尚就是顺治?民间一直有流言说顺治不是病死,而是出家了,难道确有其事? 康熙又若有若无地笑了笑:“原本就是宫中之物,朕自是识得。这对玉佩说吉利不吉利,说不吉利又很吉利。”我摇摇头:“民女不知皇上此言何意,还请皇上明示。”康熙把玩着它,幽幽道:“这对玉佩是从宋朝就流传下来的,据说是后蜀孟昶和他最喜爱的妃子花蕊夫人所佩带的。后来又被宋真宗送给了刘后,北宋亡后这玉佩便不知所踪。直到被明成祖收入明宫之中。据说若是两个相恋的男女得到了这一对玉佩,他们之间的感情便能天长地久。可惜啊,相知相亲却不能相守终生,得了这玉佩,恋得那么刻骨,却没有能够相伴一生白头偕老的,你说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我彻底呆了,原来这对玉佩既是祝福也是诅咒,我和胤之间的情感难道也会正如这对玉佩所暗示的命运一样,相知相爱却不能相守终生?孟昶死了,花蕊夫人却成为宋太祖的妃子。宋真宗和刘后爱得很苦,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宋真宗却没活几年,只留下刘后一个人孤孤零零。又想起董鄂妃和顺治,一个早亡,一个出家。我的眼泪落了下来,难道我和胤也跳不出这个结局? 康熙看见我掉眼泪,哈哈一笑:“朕说着玩的呢,小姑娘家就是喜欢伤春悲秋的。”我连忙擦干眼泪,说道:“皇上请恕民女君前失仪之罪。”康熙把玉佩还给了我:“既然他给了你,就有他的深意,你拿着吧。”我接过来赶紧收好:“谢皇上。” “那位高僧不会仅仅给了一块玉佩吧,朕想知道另外一块在哪里?”康熙正色问道。我迟疑了,该说我不知道,他这么个精明人肯定不会相信,但我又不能说在胤手里。要是真被康熙知道胤手里有另一半他该做何感想?会不会认为我勾引他儿子?然后呢?要么把我赐死,要么让我嫁给胤。可是我真的不想当胤众多小老婆中的一个,那样我会面临比死更可怕的东西,失去自由失去自我。我无论在任何时空任何地点我都一直在追求着自由,哪怕自己伤痕累累,也总是抱着“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信念。那我宁愿选择死亡,也许死了,能够回去呢?回去了,岂不是就再也见不到胤了?在现代,胤对于陈霜月来说永远只存在于历史书和博物馆里,而不是现实中活生生一个会生气会皱眉会抱着我的人。 康熙见我久久不语,倒是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是不是老四手里有另一块阿?”居然问得这么直接,我怎么回答才对,我大脑中急速地思考着。“你不说的话,朕把老四找来问问便知道了。” “皇上,不可,”要是胤来了,他肯定会让康熙给赐婚的,到时候我不嫁也得嫁了,我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下唇,给康熙跪下了,不顾我的膝盖在哀嚎,我说道:“另一块玉佩是在四爷手里,刚才民女也撒了谎,还请皇上恕民女欺君之罪。这对玉佩是位高僧坐化之前留给四爷的,四爷把其中一块给了我。” 康熙对我的隐瞒并不感到意外:“原来他见过老四了,他是什么意思呢?”康熙突然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他坐化了?”我点点头道:“是的,四爷是这么告诉民女的,在一间古庙中四爷遇到那位高僧,和他长谈之后的第二天,高僧坐化了,留下这对玉佩说是送与有缘人。”康熙的眼睛里好像有一丝泪花,那高僧应该就是顺治,但康熙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看来老四对你很好嘛,朕把你许给他怎么样?”康熙若无其事地问我。该来的真的还是要来,我深呼吸一口气,笑着回道:“民女不愿意。”康熙倒是不吃惊:“说说看你的理由。” 我语调平和,一如在讲述他人之事:“民女配不上四爷。四爷乃是皇子,身份尊贵,而民女只是一介平民,既不是名门闺秀,也非佳人淑媛,得四爷垂青已属幸事,不敢再做它想。民女虽为女子,志不在闺阁之中,且无亲人尚存人间,三从四德自是与民女无缘。更何况民女早已说过有不嫁之志,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效仿外祖游历天下。还望皇上明察。” 康熙倒是还很温和:“那你有没有想过老四的想法,他可是个内热的xìng子,一旦对你动情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忘的人。你要是把他撇开,他未必会肯。”我的眼泪又下来了,原来在爱情中的女人是无法坚强起来的啊。我还是跪着,这老头也不让我起来,膝盖很不舒服。我强忍着眼泪,对康熙也是对自己很坚定地说道:“正如这玉佩所预示的一样,民女和四爷只能相知相亲却不能相守。”康熙听着我斩钉截铁的话,看着殿外,神色变得很温柔,和胤看着我的神色一模一样。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低声自言自语道:“雅儿,这小姑娘倒是和你一样啊。”又挥了挥:“你下去吧。” 如释重负逃离皇宫,我心情畅快地回到家,至少在康熙那里我算是过了关,不用担心婚姻问题了,继续当我可爱的不婚族。不过康熙留了一个大疑问给我,谁是雅儿?听上去好像曾经是康熙的恋人,应该不是他大小老婆中的一个,否则就在眼前的人哪里还会有那种神色。摆明了就是在怀念一个人,搞不好这个人已经死了。 小院里,我闭者眼睛坐在躺椅上里晒太阳,好不容易雪化干净了,这深冬的阳光不可不享受。一双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知道是胤来了。他不语我也不语,直到他吻在我的唇上。我笑着坐起来,向四周看了看,海棠最近往周家跑得越发勤快,此时早不见影了。 他倒是更肆无忌惮地吻我,我笑得嘻嘻哈哈地:“你就不怕别人看见?”胤像孩子似的说道:“不怕。你怕不怕?”这个你就问错人了,要是在现代,我在大街上和你接吻都没问题。“你不怕,我也不怕!”我更加热烈地回应他的吻。直到我们两个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停止了下来。“我可是来检查你的功课。”胤脸上挂着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我点点头:“好了,进屋吧,看我写的字。” 我拿出这几天我练的字,当然有一部分是海棠帮我凑的数。他仔细地看了看:“哼,把我当呆子阿,居然让海棠帮你抄,你就这么糊弄我?”被看穿了,我撒娇道:“好了,至少这两张是我写的。” 胤无奈道:“你就是偷懒,根本就没多少进步呢,现在练给我看看。”我无奈地提着笔在他的监督下写着字,看见他系着那个麒麟玉佩。我想起前阵子康熙召我时说的话。我笑道:“四爷,你知道这对玉佩的来历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胤这个人做事也确实认真,一边还指出我的缺点,“你这一横过长了,就显得这字往下坠。”我心不在焉:“不是的,上次皇上召我的时候他跟我说了这玉佩的来历。这对玉原来还是宫中之物呢。” “皇父?他老人家怎么会知道这块玉?”胤也很好奇。我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唯独少了那一段拒婚。胤听我完时脸上的神色居和康熙一样,有些凄凉有些悲悯,半天才说:“没想到这对玉佩有这么一段故事,也没想到见到的高僧居然是我玛法。原来我和他会一见如故,他坐化的时候我会感到那样的难受,终究是有着血浓于水的亲缘啊。” 我问道:“你还是当孙儿的呢,也不知道顺治爷出家这回事?”胤把着我的手:“这里要再用力一些……我原也不清楚的,一直以为玛法出家是民间传说,没想到是真的。”顿了顿,感慨道:“他老人家放弃江山天下遁入空门,布衣芒鞋青灯古佛,也许他真的是顿悟了。”我也不胜感慨:“也是,据说佛祖释迦摩尼曾经是个王子,也是抛弃了荣华富贵去渡化世人。他们都曾经历过,所以才会明白这名利如同过眼云烟。” “用缘分两字来解释更适合吧。” “要是说到缘分,我们也许真的和这对玉佩有缘呢。”我淡然一笑,顺治雍正两代帝王,皆是佛教信徒,两人急躁的xìng格也颇为相似,偏偏在位时间都不长。顺治痴情于董鄂妃,放弃江山天下,又将着这对玉佩送给了胤,这其间的曲折离奇之处,恐怕不是言语所能道明的。想想我和胤的将来,也许正如顺治和董鄂妃一样。我突然有了一种预感,我在这个时空的生命也许正如董鄂妃一样,在最美好的韶华之年消失。胤见我呆呆不语,问道:“怎么了?”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问他:“要是我和董鄂妃一样,很早就死了,你会怎么办?” “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胤有些生气,“你这不是咒自己嘛。”我一如所有恋爱中的女生,执意要问这个问题:“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先走的。”胤笑道:“那我和玛法一样,去当和尚。”雍正可是没有出家的,我也不会让他在江山和美人之间作选择,我没有自私到那般程度。毕竟他有他的事业要去完成,我可不希望他成为英王爱得华八世那样的皇帝。我笑着摇头:“我不希望你当和尚,我只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开心心的。” 胤低头吻了吻我:“那好办,我们就祈求菩萨让我们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个话题似乎真的很沉痛,我一时间无言语对。虽然热恋中的男女誓言多半不可信,但我知道他是认真的。突然开始又骂自己笨蛋了,我怎么那么傻呼呼地就认为我们的爱情会永恒不变呢,就算他现在迷恋着我,也许等到他的激情消退之后,我们的爱情也就会走向终结。就像恋爱症会自动痊愈一样,我干嘛把问题复杂化,没事找烦恼。好好享受一下现在的快乐不是很好,将来太远了。我再度把自己当成了鸵鸟,反正把头埋在沙子里你就看不见我,哼! 我想起康熙所说的雅儿,很八卦地问道:“你知不知雅儿是谁?我听皇上提到这个人。” 胤神情很严肃:“这个人以后你别再提了,她是宫里一个禁忌。”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文章:“这而又不是皇宫,我不说出去就是了。” 胤看着我急切的神情,轻轻一笑:“我在小时候听宫里的一个老太监提起过,后来那个老太监死了也就没人知道了。她是亡明后裔,是个女刺客,偏偏和皇父一见钟情。她也算是个奇女子,毅然挥慧剑断情丝,远走天涯。可是皇父不怎么也想不通,于是就派人四处寻找。皇父使了不少手段逼那个女子来见他,两人终于见面后,那女子若是和皇父在一起有违孝道,离开却又不能,所以她在皇父面前自杀了。皇父把她葬在十三陵附近,据说乾清宫里面有她的牌位,不过我没见到过。” 我似乎有些明白康熙那略带迷离的眼神:“你知道吗?皇上说我像雅儿呢,也不知道是外貌像还是脾气像。他老人家对我还挺好的,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胤握着我的手陡然一松,随即又是一紧:“你不是她!” “我当然不是她了,”我扑嗤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皇上压根没反对我们两个的事情。” 胤的手再度一松:“是嘛,那就好。” 鬼鬼bu乖2006-12-06 13:42 番外康熙篇之陈霜月 淡淡的笑意挂在秀美的脸庞上,那种清淡像极了一弯明月落于疏桐。眼前的这个女孩虽非富贵人家,却风韵天成不染世俗之气。那泡茶时语笑嫣然的模样,不由得让我展露上几分笑容。优雅的茶艺,超绝的棋艺,落落大方的举止,显然是受过良好的教导,却又不同于世家名门的闺秀,尤其是那双神采的眼睛恰似秋水一泓。 那盘棋她显然是让了我,实力上的差距我怎能不清楚,巧妙得却让人无话可说。如此灵秀的一个女子,究竟长在谁家,教导她的绝非凡人。又听太子提及她的豪爽,不由得深深记住了这个不凡的女孩。兴致之下,把随身的玉环给了她。 有人密告太子逼jiān民女,杀人放火,我自是不信,保成这孩子虽然跋扈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残暴。可是那御赐的玉环怎么会出现在玉器店?差役跟踪持有玉环的人进了教堂,却又遇上了十二媳fù,老十二和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 找来十二媳fù,威逼之下,她无奈之下咬着牙说出那个叫陈霜月的女孩居然就是她从教堂带走的人。这么说的她手中竟有一对玉环,保成失落的玉环为什么会落在她手里?她又和谢家有什么关系?若她身负血海深仇,面对着证据却为何一直毫无动静?难道是她害怕了权势?或者她只是在等待着时机? 在众位儿子的面前,我装出随意地旁敲侧击。老十四也是有意无意地说出初遇她时,她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脚下跪着哆哆嗦嗦的顺天府尹,战栗着把谢家的惨案一一道来。她会是那个唯一逃生的谢家长女吗?我深深地怀疑,一个普通的花匠能够调教出如此出色的女儿?随即我又释然,既然谢家次女能让太子如此着迷,这姐妹俩自不是等闲之辈。单独叫来太子,他却矢口否认,一副坦dàng无愧又振振有词地神情,让我感到了几分陌生。 谢家的惨案,究竟是何人所为?即便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保成,他也不承认。不是他?又会是谁在背后设了这局?如今唯一所能做的,也只有把落在陈霜月手中的玉环收回,保住太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谁是幕后主使,恐怕也只能是桩无头公案。自打立了这个太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这个位子上就已经是鲜血淋漓。江山社稷本来就是用无数百姓的鲜血铸就的,谢家的惨案就让他沉下去吧。 再次看到她时,面对着生死,她的坚毅让男子都为之逊色。她用生死之赌把玉环输给了我,凭着她的冷静聪慧,那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甩开了做棋子的命运。鄙夷的眼神淡定的笑容,压下的是心头的悲愤和无能为力的哀伤,她高傲地犹如仙女一般。 我顿时明白了,她和我一样,都是在看着这出戏。她在等,等着这局中人的下一步,等着看这些人的下场。这个女孩对于世事的洞察,处事的冷静圆滑,尤其是那份冷然的神态,让人蓦地一寒。堪怜的身世,一身傲骨坚强之下偶尔也会流露出无助,这样的女孩,倒是让人有了几分心疼。 这样的女孩确实能让人为之心动,老四就坠入她的眼波之中。这孩子的xìng情大喜大悲,急躁不定,有这么一个女孩子陪着他倒是不错。出身低一些关系不大,要出身给个出身便是,只是她的态度却让我有些惊讶。“相知相亲不能相守”,她倒是对自己和老四之间的未来看得比我清楚。她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这样的女子不适合于豪门大宅,山水之间才会彰显她的灵xìng。幽兰长于山涧,才得君子之佩,红梅笑傲冰雪,方得高士之誉。让她自在去吧…… 鬼鬼bu乖2006-12-06 13:45 胤篇之情动 浅黛横波翠yù流,她那张淡然微笑的神情就像清流淌进心头,那是我们的初遇。茶水泼了出来,她柔软的小手握着我的手捏着耳朵,霎那间身畔清风徐徐。原来不知道世上还有女子能似她一般,宜静宜动,轻轻巧笑中我的心蓦然畅快,沉醉于她的盈盈笑语。 普通的茶叶却被她泡得恰到好处,精湛的棋艺更是震惊四座,如此般的女子本该是大家闺秀,却没想到她居然是个酒中巾帼。我只能感叹造物之工,虽非倾国倾城,却让我本应平静如水的心变得混浊。 曾经有过不少女人,或清秀,或娇艳,或淡雅,或妩媚,都是得到了之后便觉得平淡无奇。她却不同,首次在没有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之前,便将她已深深牵念。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这也许说的就是她。可惜,她却是八弟的一个棋子,茶楼上我有些不忍,何必把如此难得的女子卷入这是非之中。虽然不忍,但还是不得不为。当她听闻真相那一刹的表情,让我的心没有来的一紧。我从没后悔过什么,可就在那一刻我后悔自己利用了她,她倒下去最后那淡淡一笑却有如云开雨霁。 一曲小调婉转柔媚,几阙诗词磅礴大气,却出现于她一人身上。吃相极差却不让人生厌,一本正经胡诌的模样,更是让人忍俊不禁。不凡的见识,逍遥而游的自在,这是一个普通花匠的女儿吗?我开始怀疑她根本就不是那个逃出火场的谢家长女。 她自称是江南人,口音中确实带着几分吴音,还有一个悬壶济世游历八方的外公。如这个外公真的存在,能够教出这么一位外孙女极为自然。听她讲述着走遍天下的快活,我和十三弟都不由得有些神往。她总是那么快乐,在这冬夜里洋溢着春的气息。她突然劝说我不要压抑自己,可是我怎么能够放弃。我努力地学会忍耐,就是为了这个天下之尊的权利。为了得到它,我的已然付出太多,怎么能够说丢下就丢下。 我从一生下来起,就已经注定要走上这条路,皇位是我从小的梦想。那个跋扈没能耐的二哥,根本就不配坐上那个宝座。我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兄弟,这大清的江山一定会属于我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说的是那么轻巧。这背后的血泪尤其是几个字就能承载,只有坐拥着天下之高的宝座,才能一展我平生的抱负。 颤抖着的娇躯是那么柔弱,我把浑身冰冷的她拥入怀中,想让她变得温暖。抱着她的我突然有了拥有天下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权利的yù望怎么能和对女子的情爱相比?我冲动之下说出了我的苦衷,她很善解人意有如一朵解语花。 坐在书房里,拿着书却看不进一个字,想起要教她习字,心情愉快地给她写了字贴。她搬家,我不敢去,我什么会怕见到她,我也不清楚。直到看到那盆开在冬日的报春花,我忍不住好奇和欣赏,终于前往她家。 远远听到了音乐声,是一种西洋乐器,我曾听传教士演奏过。她的技法显然比传教士们更加纯熟,欢快激昂的调子让人感受到了热情。站在门口,看着她穿着一身古怪的红衣。如玉的肌肤,窈窕的曲线,半luǒ的香肩,隐隐可见的酥胸,还有一张明眸善睐的俏脸。我的目光挪不开了,就像仙女来到了凡间。她优雅地转了个圈,群裾飞舞起来,顿时满屋生光。我把着她的手,一握香荑心却跳得厉害。一朵报春花chā在她的发间,美人如花,此花却不及美人。她似乎有些吓着了,却仍是大方自若地退开。我不明白她的意思,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情不自禁地将那个仙女画了下来,再送给了她。 看着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当箭靶,一双如波的明眸盯住了我,我知道那是警告。最终我还是选择听她的话,一言不发,心却朝着无底洞往下坠落。第一次感觉那么无助,我竟然没法保护我最心爱的女人,任她一个人面对这生死攸关。我闭上了眼睛不忍目睹一切,哗然声中我掉头就走,我不下让那些兄弟看见我的眼泪。 我有多久不曾流下泪来?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留泪,我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掉了眼泪。我愧疚,担忧,更是无可奈何……都化成了心疼,疼痛从心里到了眉眼,变成了泪水。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敢见她,是因为害怕,怕自己为了她会不顾一切。 把她抱在怀中的感觉真好,可是她却又拒绝了我。为什么?我很不快,难道你陈霜月就那么看不起我吗?我对你不好吗?我不能给你快乐吗?把怒火发泄在了那方砚台上,再被她气到无语。 一夜春雨,站在雨中只是想让自己清醒。爱新觉罗•胤,你是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患得患失,她不喜欢你,你何苦还要折磨自己?雨虽大,却浇不熄心中的火气,也冲不掉那刻骨的相思。 病中左思右想的还是她,她的身影总在眼前挥之不去。十三弟来看我,笑得前伏后仰:“你们两个一个淋雨,一个拍桌,还真绝配了。”闻之我心情大好,原来她的心中也是有我的。又送了方端砚给她,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都能得到,你陈霜月也不例外。她果然对我动了情,她抱着我的那一刻,我再度有了拥有天下的感觉。今生今世,我不会放开你的,小月…… 鬼鬼bu乖2006-12-06 13:47 骑马行猎 今年的春来的特别早,似乎政局又开始了动dàng。胤来的次数变得极为稀少,每次来都是匆匆离去。看着冷清清的院子,想起往日十三十四在日子,真的是很快乐。不知道十三怎么样了,上次见康熙的时候我就想求他让我去看看胤祥,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唯恐老爷子多心,给十三添麻烦。后来自己想想,让十三彻底静一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情,面对寂寞失落的时候,往往能想通平时来不及思考的事情。又听说如欣的父亲马齐因为最早提出立胤为太子,被人康熙关了起来。我有些担心如欣,于是去十二阿哥府上看她。胤不在家,如欣却又闭门不见,倒是锦霞和我说了会话。如欣的心结,还是需要她自己解开吧。随后不久,马齐又被释放。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在三月间,康熙复立胤为太子,祭祀宗庙昭告天下。 又是一阵不宁静之后,大半年过去,居然已经近立秋时分。我一身男装,穿得和个普通的书生一般,站在大街上看着复立太子的榜文,虽然时间过去了好几个月,榜文已经残破了,文中内容还是让我心不由得一寒,紫禁城里的那一家人还真没什么骨ròu亲情可言。突然肩膀被人一拍,十四阿哥胤祯大大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和他步出人群,走到他的随从附近,其中一人牵着他的大黑马,旁边还有两匹小青马,马上挂着长弓和箭壶,估计是随从的坐骑,其中一个随从的肩上还停着只海东青。我问他:“这段时间又不来了,该不会是府里面那个福晋把你给捆住了吧。”胤祯两眼一翻:“小月,每次见面你都得刺我一番。你不是素来都窝在你那小院里面,怎么今儿会逛大街阿,还穿成这样,我差点都不敢认了。” “十四,这话可就不能这么说了。只能说你来的时候我都在,而我上街的时候就被你看到这一回。要是你经常在街上看到我,你这俸禄岂不是挣得就于心有愧。你家老爷子怕是又要拉你去打板子了吧。”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男装,“我穿男装出来比较方便嘛。”胤祯嘻嘻一笑:“就知道我说不过你。”知道说不过还说,不是自找没趣是什么。我也是嘻嘻一笑:“你今天怎么也到这大街上来了。” “今儿出来散散,这天气真好。”胤祯走过去从他随从手里牵过他那匹叫迅雷的大黑马,拍拍它,“这家伙也闷得久了。”迅雷似乎还认识我,亲热地蹭蹭我,我也亲热得抚摸着它。胤祯奇道:“它还和你真亲近,平素里来旁人一靠近它,它就要撂蹄子。”动物行为学我可是选修过的,我轻轻拍着迅雷的脑袋:“这马儿是一种很敏感的动物,人要是很紧张地靠近它,它就会认为你有攻击它的意思。你只要不怕它,对它不产生敌意,它就会很乖。”我转过头问大黑马:“迅雷,你说是不是?”大黑马很配合地昂了昂头。 “既然你这么懂马,会不会骑?”胤祯一脸笑意地问我。“马长得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心骑它呢?”真是说起谎来不打草稿。“你啊,不会骑马还歪理多,反正我也要去城郊打猎,你要不要一起去。”打猎?看他们带着弓箭的样子,估计就是去行猎。我可是提倡保护野生动物的环保主义者,打猎对于我来说也未免太血腥了。胤祯看我迟疑,脸上露出那种玩世不恭地讥讽:“我忘了,你不会骑马。” 我不服气了,放在21世纪他还比我小呢,要是在学校里这样的小屁孩哪个见到我不老老实实叫师姐,居然敢嘲笑我:“我不会骑马可以学,哪有人生下来就是会的。我就偏要骑迅雷。” 胤祯拍手道:“那好极了。”于是胤祯骑上他随从的马,我骑上了他那匹迅雷,跟准确的说,我是爬上了马。坐在马上,才发现这马真的很高,颇有几分我去农村考察时坐在卡车翻斗中的感觉。害怕倒是有点,但多的是兴奋,我就权且把马当作大卡车好了。 胤祯指点了一番如何控马等等,一系列的速成之后,我终于能够很安稳的坐在马上看着他骑。那马儿真的很配合,我不动的时候它会随着胤祯骑着的马慢慢走,一颠一颠的,我一动它就不动了。不过它跑起来的时候我就很惨,东倒西歪地不说,还被颠得慌。胤祯看到我的狼狈笑得夸张的那副样子,让我恨的牙痒痒。好在他也很体贴人,只是带着迅雷慢慢的小跑,我还算应付得来。 我发现我这个人天xìng中除了自由之外还有不安分的因素,就比如这次骑马,我骑着慢慢适应了这马儿的小跑之后随即就觉得不过瘾了,于是头脑一热向胤祯提议加快速度。胤祯倒是一愣:“小月,你虽然学得很快,但还没到那地步,别逞能。”太不过瘾了嘛,我刚考上驾照就敢在高速公路开到160,这疯狂劲想改也改不掉。 我哼了一声,扬起马鞭啪的抽了一下迅雷,而这家伙也和我心意相通,估计是刚才它慢慢跑得太郁闷了,此时撒开蹄子唰地就冲了出去。我兴奋得尖叫,这可比蹦极有意思多了。风猛烈地呼啸而过,虽然很颠簸,整个人却如同飞踏在半空一般,这快感和我上次开我哥们那辆改装的越野车在高速路上一路狂飚时一样。胤祯吓得连忙追上来,我有心不让他追到,策动迅雷继续飞奔。迅雷不愧是匹宝马,胤祯骑的马怎么也赶不上它的速度。我正在玩得起劲,胤祯从后面打了一个唿哨,这大黑马就立刻叛变了,速度慢了下来不说,还掉头往回跑。我威逼利诱,它也不甩我。唉,美色当年,它怎么就不动心呢。胤祯脸色都有些白了,急冲冲地对我道:“小月,你刚才很危险知不知道?”我哈哈大笑,除了屁股疼外,头还有些晕,感觉和蹦极之后那种失重的感觉很类似。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青翠,山中云雾缭绕,远处隐隐泉流声。我问胤祯:“这里是哪?”“西山,皇家御苑,离畅春园不远。”那岂不是离我学校挺近的,根本看不出来这里以后会是一片钢筋水泥的世界。 远处林子里奔出四骑,转眼便到了面前,胤一身骑装,潇洒的坐在一匹大白马上。我顿时笑容满面,呵呵,真是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转头看其他人,两个看上去是胤的随从,马上都装着弓箭之类的,第四个人却是一女子,很面熟,这不是钮祜禄•宜君嘛。只见她身穿大红缎衫,肩披兔毛滚边的月白披风,蹬着短靴,马鞍上挂着一副弓箭,好一个英姿飒爽的丽人。我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原本畅快的心情顿时变得很糟糕。难道这就吃醋?胤显然不知道我会跟着胤祯来打猎,见到我时一愣,随即一笑,看见十四脸上的笑容又收了起来,问道:“你怎么把小月带出来了?” 胤祯给他和宜君完行礼:“出城的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候刚好看见她了,顺便叫上她一块来。”宜君上下打量了我半天,醒悟过来:“你就是那个在十二叔府上见过的陈姑娘嘛,怎么也来了。穿身男装我都不认识了。”我笑嘻嘻地向胤和宜君行过礼:“男装出门比较方便,我现在也已经不住十二爷那了。”胤祯有说有笑:“小月这人胆子也忒大了,刚学骑马就敢把马赶得飞快。”十四和我借我车那哥们一样,那位是看见我开到160就逼我停车换人,这位就是把马召回去,都不让我一爽到底。宜君掩口笑道:“陈姑娘倒是一个急xìng的人。”我尽量不去看胤:“格格说笑了,既然出来玩就要玩得痛快些,扭扭捏捏的不是显得特矫情。” 胤祯问胤道:“四哥出来有什么收获没有?”胤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信佛,倒是你小四嫂打了只兔子。”我这才注意到宜君的鞍上挂着只兔子,看着兔子吊在马鞍上一晃一晃的样子? 一流信息监控拦截系统 comta http-equiv="Content-Type" content="text/html; charset=gb2312">
信息监控系统提醒您:很抱歉,由于您提jiāo的内容中或访问的内容中含有系统不允许的关键词,本次cāo作无效。请注意,如果您看到此信息切勿强制提jiāo相关内容,以免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本次拦截的相关信息为:气qiāng腿受了伤的灰小兔让我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泥鳅”,那也是只兔子,可惜后来它离家出走了。我不让胤祯杀死兔子,给它取个名字也叫泥鳅想养着它。胤祯看着我笑道:“你和四哥一样,都喜欢这些狗阿兔子的,行,你就养着吧。”我给泥鳅包好伤口,一路上就这么抱着它。泥鳅估计还处于惊吓之中,耳朵都不敢动一下。 出得树林,胤和宜君还在那里休息,胤祯见到了也拉着我坐下。我不想看见他们两个人,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当众翻脸吧。胤祯炫耀了他的猎物一番,还特意把我拉了出来:“一路上抱着个兔子就像抱着个宝贝似的。”我朝着他做了个鬼脸,举着泥鳅:“哼,就是你把我的泥鳅给弄伤了。”胤祯咧嘴一笑:“要不是我打着它,你还能抱着?”宜君笑着说:“陈姑娘心善得狠,文静知礼,果然是个汉家女子。”胤祯顿时笑得前伏后仰:“就她这个疯劲,还文静知礼?小四嫂是没看到她喝酒打假的样子,比男人还凶狠?” “我什么时候打架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了。胤祯提醒我:“上次我的兵去搜你那里,说了几句得罪你那次,记得不?我听他们说你一招就把一个大男人给摁倒了,还缴了人家的械。”这下子想起来了,我哂笑:“还说呢,那是你带的兵太没用了。不过也算他倒霉,遇上我。我小时候打架可是野出了名的。” 胤突然问我:“你怎么会和别人打架?”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恼他,没好气地说道:“没爹没妈自然被人欺负,我又不傻,当然会还手了。”说完撇过脸去和胤祯说话:“我打架可厉害了,整条街比我大两三岁的男孩子都打不赢我,所以我家总要赔别人鸡蛋。” 胤祯不相信地摇摇头:“女孩的气力总是要比男孩小,你又没练过功夫,能占便宜?”谁说我没练过,大学里学过一套剑术一套长拳,防身术倒是学得很好。那时候流行泰拳和跆拳道,我也凑过几次热闹。“你这话不对哦,拳脚功夫嘛我也学过一些,就是很久没练都放下了。”宜君chā口道:“陈姑娘本事还真是大,连武功都会。”说的我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应该是吹牛的本事大。 “那你练练看。”胤祯执意要我露一手。我想了想,长拳嘛自己打得不好看,防身术需要对手,总不能把十四摔个跟头吧。那就剑术好了,我挺喜欢剑术的,自己后来还专门弄了把剑偶然挥弄挥弄。我问十四:“你把剑借给我。”十四解下佩剑递我。 比我玩得那柄钢剑要沉得多,我掂掂笑道:“我好久都没练了,要是耍得不好可别笑话我。”说完行了一个起手礼,摆开架势,就把大学武术教材上那套剑术给耍出来了。晃晃悠悠练完之后,自认为还不错,要是老师给评分的话至少能得个九十。宜君倒是拍了拍巴掌喝了几声彩,胤依然是不语,眼神中带着丝笑意。原来他只有和我在一起话才比较多,旁边若是有他人在场他就不大说话。胤祯看完之后又是哈哈大笑:“你这不叫练剑,叫做舞剑。”我不服气,把剑递给他:“那你给我展示一下什么叫做练剑吧。” 胤祯起身接过剑,长身一立,寒剑出鞘。剑走轻灵,翩然出尘,一招一式间充满着力量。正可谓是“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如羿shè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我才见识什么叫做剑术。电影电视剧中的武打场面和这相比,明显逊色多了。我算是真正开眼了,巴掌都拍红了,说道:“你这真才叫练剑呢。” 鬼鬼bu乖2006-12-06 13:49 月溶圆明 天色已晚,城门也关了,晚上我们都住在这附近胤的别墅里,此时这个别墅即将彻底完工,完工之后就是举世闻名的圆明园。当然,此时它还当不上万园之园的称号,只是一个规模不算大的皇子别邺。直到乾隆大手笔地把圆明园和长春园万春园连接之后,经历数代帝王的不断修缮,西方人眼中梦幻般的宫殿才就此产生。 一进园子就被夕阳下那片粼粼的水面所吸引,远处蓬山色彩纷呈,四周柳丝见长轻柔舞动,水中央立着荷花大半已谢,荷叶依旧婷婷。喜欢上这片山水景致,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来到水边散散步。草丛中依旧还有萤火虫打着灯笼上上下下地忙碌着,也许再过几个天,就看不到了。又抬望上星空点点,想起了十三曾经说过草原上的萤火虫像星星,不知道他此时是否也在看星星看萤火虫。康熙还是不许他出门,我一无权无势的小女子又没办法去看他,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他送去几盆花,四季不断的鲜花至少能给苦闷的他带来一些祝福吧。 初秋时节,却还带着夏天的印记。天上星映在水里,潺潺流动着的水波动着星的光,碧绿的荷叶就如同在天空中,天上的月映在波心,微微晃动着的弧沉淀着月之华,青翠的柳丝就仿若在月亮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心也为之陶醉。我绕着水边的小径缓缓踱步,我爱上胤已经一年多了吧,要不要补办个周年庆之类的。我为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扯了一个笑容,是时候好好反省一下我们之间的感情,尤其是在今天看见宜君之后。 对于在这个时空的人来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障碍。身份差距会有什么问题,他堂堂一个贝勒爷只不过纳一个小妾,根本不需要娶什么名门闺秀来装点门面。如果要给我个侧福晋的名分,很简单,帮我换个牒谱就成,手续也不复杂。但我不想成为他的小老婆,当大老婆我是彻底没指望了,即便是让我当我也不愿意。我不想面对他的一堆小老婆,这才是我和他之间最大的障碍。这个障碍来自于我,但我无法克服,现在不能,将来也不能。面对宜君时那种无奈心酸的感觉,今天就是那么一小会,我已经很不舒服了,若是长期下去,我自己会承受不了的。母亲也不是正因为不能忍受和他人共用丈夫而自杀的吗?我不会选择自杀,但我会选择离开。也许,正是我该考虑离开的时候了,但是,我能离开吗?更准确的说,是我舍得离开吗?去年他去热河一趟,我就已经变得患得患失,情绪失控,要选择离开就是一辈子不再见他,我有那份勇气吗?我从小到大都被教育成为一个坚强的人,但是母亲和外公都忽略这一点,爱情中的人又有谁坚强得起来呢。坚强和脆弱只不过是都是一种处世方式而已,不同的是坚强背后其实是深深的无奈。 想起康熙问我那句话:“你有没有想过老四的想法?”,虽然我们相爱,我很了解他的脾气他的喜好,可是他的想法我真的猜不透。我要是离开了,他会怎样?他也许会伤心会难过,可是伤心难过之后呢,他还会要当他的皇子还是要登上宝座成为雍正皇帝。他有他的道路要走,也不会因为我改变。历史既然是既定的,那么他的人生也就注定了是在血腥的斗争坐上皇位,有没有我一个人似乎不那么重要。正如康熙对那个雅儿,雅儿想必是爱得太深无法自拔才以自杀来阻止自己继续爱上自己的仇人。而康熙呢,也应该是很爱雅儿的,还不是照样当他的皇帝,照样宠幸他的嫔妃,照样生他的儿女。虽然胤他曾经说过生死相随的话,但我还是不敢相信誓言。当罗密欧对着月亮,对着自身起誓的时候,朱丽叶对罗密欧说:“不要起誓吧。”因为她也知道对于真正的爱情来说是无需要誓言的。我们之间其实也是无需誓言的,只是他许下了这个承诺,至于能不能兑现也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 在我们的爱情中,我开始变得不像自己。我变得爱哭起来,多愁善感素来都不是我的作风。我本来是生xìng豁达开朗活泼的,却又变得很小心眼,今天吃宜君的醋就是一个提醒。接下去我还变成什么?我不敢想象,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真正的陈霜月应该是一个和好朋友喝着酒吹着牛,不喜欢计较得失,随xìng而行自由自在追求快乐的人。而如今我患得患失,快乐只有在胤陪着我的时候才会出现,而那样的时间太短暂了。 走着有些累了,于是找了湖边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远远看着水中的荷叶,想起余光中的一首《回旋曲》 “琴声疏疏 注不盈 清冷的下午 雨中我是垂死的泳者 曳着长发向你游泳 音乐断时 悲郁不断 如藕丝 立你在雨中 立你在波上 倒影翩翩成一朵白莲 在水中央 在水中央 我是负伤的泳者 只为采一朵莲 一朵莲影 泅一整个夏天 仍漾漾 仍漾漾 仍梦见采莲 最美的一朵 最远的一朵 莫可奈何 你是那莲 仍立在雨里 仍立在雾里 仍是恁近恁远 奇幻的莲 仍展着去年仲夏的白艳 我已溺毙 我已溺毙 我已忘记自己是水鬼 忘记你是一朵水神 这只是秋 莲已凋尽” 我也许也真的要在胤的爱中溺毙吧。 一张脸在我脸上轻轻蹭着,随后一双手环住我的腰。我问道:“你就不怕被格格看见?” “她看见又能怎么样,不怕!”说得轻描淡写,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悲哀,也许现在的宜君就是我的未来,我不要这样的未来。我蓦地推开了他:“你不怕,可我怕。”胤微怔,随即道:“她不会吃醋的,你怕什么?”我没看他只是注视着湖水轻轻道:“怕我有一天会和她一样,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偷情却不能吃醋。” 胤显然生气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冷然以对:“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实话。” “七出之条你该知道吧。” 胤语气极为冷峻。还真是在封建社会,只有在书里和电视上听到的词汇真实的出现在生活中。我苦笑着说道:“你以为我会是个三从四德的女人?”胤突然用力抓着我的手腕:“你难道不是?至少你应该做到从夫。”我回嘴道:“你还不是我丈夫。”他把我强拉进他的怀中:“那就嫁给我。” 求婚吗?我一直以来期待的求婚可不是这样的。我的白马王子会深情地一手牵着我的手,一手捧着玫瑰,向我单膝下跪,深情地说道:“亲爱的,嫁给我好吗?”然后拿出一个戒指套在我中指上。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人摁在怀里,带着强迫霸道地得说:“那就嫁给我。”没有玫瑰,没有戒指,理想和现实差距好大啊。 我摇摇头:“再容我想想。”当然不是因为求婚方式不对。“你总是说要想想,我不明白你究竟在犹豫什么?喜不喜欢一个人是能想出来的?”胤声音很冷,一点也不温柔,“莫非你心里有别人了?”他怎么会往这方面想,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他继续逼问:“是不是十四弟?”怎么可能是十四,他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扑嗤笑了出来:“怎么可能是他?你怎么会认为是他啊?”想起白天的情景,顿时乐不可支:“好大的酸味啊,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原来今天打翻醋坛子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胤显然对于我的态度很不满意,搂着我腰的手上力道大得都快把我腰给勒断了,我自认为腰还算细,不需要减的。我转过头笑意盈盈地对上他的眼睛:“你看得见我的眼睛里还有别人吗?”胤闻言笑了,开心得和孩子一样。他满意地松开了我,我把头靠在他肩上,任他揉捏着我的手。那一霎那之间,我把刚才所思考的东西全部抛到脑后,只想好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地和他在一起享受这片美景。既然我是个得过且过的人,何必考虑的那么长远,放着眼前的美景不谈恋爱,岂不是很可惜。 他吟道:“新秋玉露洗长空,冰镜孤悬映绮栊。一片清光凉似水,万年宫树照青葱。”我问道:“是你写的?”他点点头:“怎么样?”你会写诗我也会,以前都是盗用别人的诗词,这次我有心和他一首,想了想,也吟道:“星夜清风水映空,芙蕖犹立月中泓。云开斗转商渐落,人世已然水长东。”他显然很开心:“你和得到快。只是有点伤感,不像是你。” 我笑了笑:“以前你看得多半都是外公写的,那当然是豪放无比,我也写过巾帼之语。只是呀,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只能想到这些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的。”胤低下头吻我,我也回应着他,只是心里很苦,真的只能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茶能散闷为功浅,萱纵忘忧得力迟。不似杜康神用速,十分一盏便开眉。今夜我要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忘掉,可惜没有酒。缠绵久久之后分开,我笑着问他说:“有没有酒?这么好的夜色,不喝酒可惜了。” “应该有,不过按照你那酒量……” 我嘻嘻一笑:“我答应你不多喝,你要是不想喝的话就别喝,我一个人喝。” 于是,我们俩手牵着手去找酒喝,在厨房总算找到一壶酒。也不知道是哪个酒鬼暗藏在了橱柜里,被我给翻了出来,打开一闻只是普通的烧刀子。但还是很开心,于是又手牵着手一路笑着回到湖边。一壶酒在我们俩之间流转,上次也是一个月夜,我和十三是在喝酒,他却没喝,这次他倒是喝得很主动。我问道:“还记得前年那个冬天我们还有十三爷一起去喝酒吗?”胤一笑:“当然,那晚上你和十三弟把那一整坛子酒都给喝掉了。” “那是十三爷也能喝,当时你为什么不喝呢?”藏在心中久久的一个疑问。 “我那天没有心情喝酒,我不喜欢借酒浇愁。”这和我不大一样,我喝酒从来都不看心情,高兴也喝,不高兴更要喝。“那阵子你心情不好?”我追问道。胤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还说呢,你那天回去都病了,早知道你身子骨那么弱就不应该拉你出来的。害得十三弟每次见到十二弟妹都要挨骂,我要不是她四伯,怕是也要被她给骂。”他回避了我的问题,那阵子他还在算计着我,而我也在提防回避着他,只是岁月流转间我们却成了挚爱的情侣。我笑了笑,其实想起那天我很不舒服。十三在那晚试探我身世,而他则是设了一个圈套让我钻,可惜我比他想象得要谨慎得多,依旧是按兵不动。虽然后来我和十三亲厚得犹如兄妹,又与胤相恋至深,但这曾经的设计始终还是心里一块石头。我对十三的这块石头早放下了,因为他成为我的至jiāo好友,好友之间是没有芥蒂的。而对于胤则是不同,恋人对彼此的要求往往很高,我也知道他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只是我不希望他对我玩这份心机,我对他是很坦然的,自然希望他也不会欺瞒我。这段往事虽然不想起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快,但想起的时候却会让人很介怀。 酒喝多了下去,自然会有些热,尤其是这烧刀子,虽然风味不佳,酒精含量可不低。魏晋之名士穿着广袖宽衣还时不时来一次luǒ奔,恐怕除了五石散之外和他们太爱喝酒也有莫大的关系。虽然是初秋,这天还是很热的,再加上这烧刀子,我身上开始有些燥热。眼前的一潦清湖,岂不是游泳的好去处,况且这晚上也没什么其他人,不怕别人说闲话。我对胤低声道:“我要下湖游水,你别拦我。还有,别把酒喝光了。” 跳水是不敢的,这湖的深浅我还没试过,不然撞到脑袋多划不来,于是就从岸边溜下了湖,留下尚未反应过来的胤。秋日的湖水一片冰凉,刚好可以给我降降温,身上的热顿时散了去,凉意漫进心田。我朝着湖中央的莲花游了过去,中途偶尔停下朝着胤挥了挥手。月下游泳的感觉真好,我采取仰泳的姿势,开始在莲花中穿行。从来都没有过这么美的游泳体验,以前都是在泳池或者海里,除了水还是水,这不同,从田田荷叶底下仰看着天空上的星月,别是一番美景。果然换了个角度,就是不一样,天上的苍穹中顿时成了我的屋顶,星月成了我房内的灯,莲叶成了我的抱枕。我的屋顶犹如铺着蓝缎,上面镶嵌着璀璨的钻石;我的灯柔和得仿佛夜明珠,光泽明亮却不刺眼;而我的抱枕散发着缕缕清香,丝绸光滑的质感让人爱不释手。在莲叶中的嬉戏,自己就如同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鱼,忘却烦恼,忘却忧愁,与那美丽的水神一起翩然起舞。 彻底痛快一番之后,我信手摘了一朵莲蓬,咬在嘴里,向着岸边游了去。胤站在岸边看着我,眼神中的温柔和情意快要把我看化了。我没有立即上岸,只是趴在湖边的石沿上,仰头娇笑地看着他。正像是那首《回旋曲》中的意境,只是不知道谁成了水鬼,谁成了水神。他也就惊呆了似的那么回望着我,正如他那日看见我穿着晚装弹钢琴一样。 我把莲蓬递给他,他突然醒过来似的接过,对我说道:“水里冷,上来吧。”他伸手把我拉上来,我长发散落开来,浑身上下湿淋淋,反而把他的衣服也给弄湿了。我一上来又是喝了口酒,酒入喉中,全身的寒意顿时去了不少。他把我拢在怀里问我:“冷不冷?”这一来他身上更是湿了遍。我摇摇头笑着掰开莲蓬,取出莲子,慢慢剥起来。我把剥好去芯的莲子塞到他嘴里,他却一口噙住我的手指。 我笑着把手指抽了出来,继续剥我的莲子,却感到抱着我的人有些不对劲了。他的呼吸变得渐渐粗重起来,又感觉到他身上炙热的温度。他独有的气息在我周围散开,他的手开始在我身上游走,不一会他激烈地吻我,从额头一直到颈部,衣服上的盘扣已经被解开。作为一个成年人,当然知道接下来他想做的事情,以前我拒绝过他,而现在呢?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是否要接受,手中的莲子落了一地。仰躺在湖边的草地上,我再度看着星空,泪水却不知为何悄然滑落。 鬼鬼bu乖2006-12-06 13:56 泰山登临 那个美丽的月夜成了我终身不灭的记忆。一回城之后,我便收拾好行装,决定避开胤一段时间。“爱,和炭相同,烧起来,得想办法叫它冷却。让它任意着,那就要把一颗心烧焦。”,我确实需要一段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害怕再度面对他,我不知道当我再度见到他的时候应该怎么办。这倒不是因为贞节问题,而是我们之间该如何走下去。我们那晚的激情,胤势必不会再放开我。他和这个年代所有的男人一样,会认定我已经是属于他的,占有yù和控制yù都很强的胤绝对不会放任属于他的女人不在他的掌控下,我渐渐就会变成另一个宜君。 jiāo待好海棠所有的事,什么时候买种子,什么时候扦chā,什么时候剪枝,要给哪家送什么花,逢年过节还有要送到大内的进贡,尤其是那几位阿哥来应该说些什么。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jiāo待得巨细无遗。这几年卖花的所得,已让我成为小富婆一个,享受一下长期豪华游,一点也不成问题。 300年前的北京其实水网发达,现在很多河流水系都已成了城市建设中的暗渠。我本来是打算走京杭大运河回家乡去看一看,而沿着运河而下走到山东境内时,想起著名的东岳泰山,又改变了主意,直奔泰山而去。一路上山川河岳风光无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相机在手。 在泰山脚下的泰安镇,我看见了胤被封雍亲王的诏书,康熙又一次大封皇子,十二阿哥胤和十四阿哥胤祯也被封了贝勒,而独独十三阿哥胤祥没有份。胤祥见孤得早,康熙却一直很疼爱他的,去那里都会带着他,甚至还让他代自己祭泰山。虽然这么做有着几分政治目的,但也是出于真心喜爱胤祥。也许真是因为这些过于的疼爱,才让胤祥有些冲昏头脑,对于局势没有看明朗就胡乱出招。这次刺客事件尚还不足以让精明的康熙丧失对胤祥的疼爱,应该是胤祥自己还鲁莽地做出了什么举动,才让康熙连个封爵都不给他。 从云端狠狠地摔倒地上,这个滋味不好受吧。回到客栈,我找来笔墨,这次可没有胤在我身边了,好在这一年来在胤的监督下我的书法总算是端正了,至少能够让人看懂。挥笔写下: “岭梅开候晓风寒,几度添衣怕倚栏。 残菊由能傲霜雪,休将白眼向人看。” 鉴湖女侠的气势我自是比不上的,给十三好歹也算是个安慰吧。刚要塞入信封时,又想起了胤。山水之间确实能减轻思念之苦,但却不能让人忘记思念。每走到一处名胜,总要想象一下他若是在,我们会是怎么样一番景象。看着我那块麒麟玉佩,每天都会想你好几遍呢,胤,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封王了,你离着万人之上的皇位更进一步了,你此时应该是很高兴吧,你有没有想我呢?索xìng又挥笔写下: “黄鸟嘤嘤,晓来却听丁丁木。 芳心已逐,泪眼倾珠斛。 见自无心,更调离情曲。 鸳帷独。望休穷目,回首溪山绿。” 突然一个人说道:“前面这首诗倒是气魄很大,后面却写来个朱淑真的闺怨词,陈姑娘还真是心如玲珑阿。”我冷笑道:“唐公子,你该不会闯我的闺房闯上瘾了吧。” 唐雅逊哈哈一笑,从房梁上翻身飘然跃下,拱手道:“岂敢岂敢,在大街上见到女扮男装的陈姑娘,觉得几分面熟,便跟了上来果然是故人。”躲在房梁上,最好摔一个大马趴。哼! 唐雅逊接着道:“陈姑娘怎么来了泰安?”我反讥道:“你也不是来了?该不会这次又是刺杀谁吧?”唐雅逊带着笑容,向我一揖倒底:“上次承蒙姑娘施以援手,雅逊尚且感激万分。自此前来,只不过是为了登临泰山,感受一下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对于我的反诘唐雅逊丝毫不以为意,这份大度从容倒是很十三一样。 “这么巧,我也是要去登泰山。”我封好两封信,分别信封上写上四殿下、十三殿下亲启,接着又拿出一个大信封,把两份信都塞了进去。信封上写上家里的地址,打算让海棠帮我分别送给他们两个人。唐雅逊看着我写信封,封信,淡然一笑:“原来是写给两位阿哥的。” 我白了他一眼:“ 你早就知道我和清廷皇家关系不浅,既然你要反清复明,就不应该来找我。” 唐雅逊摇摇头:“你是我朋友,和我反清的举动没关系。我反清,你不反清,这并不意味我们不是朋友。”闻言我不由得暗自赞道这个男人的气魄。我于是拿过了一张纸,写下了汪精卫题看过《易水送别图》写下的诗: “酒市酣歌共慨慷,况兹挥手上河梁。怀才盖聂身偏隐,授命于期目尚张。 落落死生原一瞬,悠悠成败亦何常。渐离筑继荆卿剑,博浪椎兴人未亡。” 唐雅逊眼中露出惊奇的神色:“这是送给我的?”我笑笑:“当然,不然我还能把这首诗送给哪个荆轲?你别嫌我字写得丑就行。” 唐雅逊爽朗道:“好,我收下了,作为回报,我邀陈姑娘一起登泰山。”我开心地拍了拍巴掌,虽然自己常常一个人游山玩水也不觉得寂寞,多一个人互相有个照应岂不是很好。我问道:“那什么时候去呢?” 唐雅逊扬眉道:“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们就上山,何如?”唐雅逊这人的脾气太对我胃口了,这个朋友我jiāo定了。“记得带上几壶酒,这么好的诗送给你,你还得要请我喝酒呢。” 第二天清早,唐雅逊就来找我去爬十八盘。十八盘据说有接近1600多阶台阶,爬上去就是南天门。站在山脚一看,周围飞龙岩与翔凤岭两峰夹峙,果然犹如天门中开。可惜天公不作美,爬到一半,居然飘起雪花来。我和唐雅逊看着这飘洒入林,轻舞飞扬的雪,相视一笑,继续往上攀登。如果您要减肥,请来爬一爬十八盘吧,抬眼看着南天门挺近的,实际上还有一大段路程,我已经累得不行了。唐雅逊习武出身,自然体力超凡,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关切的问道:“陈姑娘,还坚持得住吗?” 我狠下一股劲,我偏偏不信爬不上去,我点点头,喘着粗气继续往上爬。因为下雪,路很滑,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唐雅逊伸手扶助我,我笑了笑,拉着他的手终于登上了南天门。站在南天门往下看去,泰山的雄浑尽收眼底,雪已经给山淡淡批上一层银装。我看着天门两侧题着的“门辟九霄仰步三天胜迹;阶崇万级俯临千嶂奇观”,笑着对唐雅逊:“写这对联的人还真没吹牛。” 雪突然停住了,天气开始晴朗起来,太阳骤然变得耀眼无比。漫步于天街,犹如行于天宫一般,底下是万丈深渊。唐雅逊拉着我去看了孔子崖和孔子庙,对于他这读着四书五经的长大的人来说,孔子乃是圣人,岂有不膜拜的道理。站在孔老夫子曾经驻足之地,遥想着孔子当年估计就是乘着一辆破牛车,后面一群弟子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周游列国,带着份意气风发四处游说君王,接受他的儒家思想。生前孔子的思想不被人接受,而辞世数百年后却因为董仲舒的一句谏言使得他走上了神坛。继而他的思想影响中国乃至亚洲两千多年,他活着的时候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有如此成就吧。天街旁边有些小商贩兜售纪念品,可惜我都不是很感兴趣。倒是路边很多小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摊,让我和唐雅逊一饱口福。 走过天街来到碧霞祠,香火缭绕之中信众接踵而来,我未入便离开。唐雅逊问我:“你不进去拜一下碧霞元君?”我摇摇头:“我没有什么可以求她的。” 唐雅逊笑着:“别的女子都喜欢祈求个好夫郎,或者是子孙满堂,你怎么就不想?”我哈哈一笑:“这些东西求不来的。” 唐雅逊一愣:“陈姑娘果然不能视为等闲女子,倒是雅逊狭隘了。”“你叫我小月吧,我们已然是朋友了不是。”我听他一口一个陈姑娘很别扭。唐雅逊点点头指着路边的石桌:“我们去那边的休息一下吧。” 刚坐下来,我就问道:“有没有带酒?” 唐雅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葫芦,我接过就猛灌了一口。唐雅逊阻止我道:“喝慢点,我就带了这么一壶,我还要喝呢。”我把酒递给他:“不是让你多带几壶嘛,活该你没得喝。” “这是游山,带着那么多东西爬得动吗?我哪里知道你也是个闻着酒香就犯馋的人啊。” 唐雅逊似乎还颇为委屈。我想起和十四的那一场斗酒,笑着问:“雅逊,你知道我是怎么结算上十四阿哥的吗?”唐雅逊摇摇头:“对啊,你怎么会认识这些皇天贵胄的?”我把自己如何结识如欣,如何十阿哥、十四阿哥斗酒的事情告诉了唐雅逊,唐雅逊听完之后,感慨道:“想来这些人也是xìng情中人,能得你小月青睐的,决非庸俗之人。” 我摇摇酒壶还剩一些:“留着我们登上玉皇顶再喝吧。” 登上玉皇顶,已然是下午时分,站在迎旭亭中,喝下最后一口酒。极目远眺,雪后初晴,金黄的光,翠绿的林,银白的雪,深蓝的山jiāo织成一幅锦画。唐雅逊叹息道:“真应该多带些酒来。”我连连点头称是:“要是以后我们有机会再来的话,定要背上一坛子的高粱。”山顶的冷风凛冽而过,阳光下的群山叠出,江山分外妖娆。只是下次还有机会吗?要是能够大口的喝着高粱,赏着雪景,真是件痛快之至的事情。 我扯着嗓子开唱:“九月九酿新酒,好酒出在咱的手好酒。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咱的酒,滋yīn壮阳嘴不臭。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青刹口,喝了咱的酒,见了皇帝不磕头,一四七三六九,九九归一跟我走,好酒好酒好酒!” 唐雅逊兴起之至击剑作拍,待我一曲吼完,他说:“你这曲子应该是男人唱的。” “这本是西北地区,老百姓酿高粱时唱的曲子,叫做《酒神曲》。”我解释道,“你可以唱唱看啊。” 唐雅逊也不多作拘束,也是扯开嗓子唱起来,虽然他非关西大汉,但却是字字雄浑,句句豪迈。我鼓掌道好,没想到还能遇上就如梁羽生小说中的书生剑客般的人物,既有书生的儒雅,又有剑客的豪情。 玉皇殿前有“极顶石”,是泰山的最高点的标志。而历代帝王就在这里建登封台,封禅泰山,以昭示自己乃是天之子,康熙也不能免俗。唐雅逊指着登封台:“皇帝就这里诵读祭天文章,封泰山。”我玩笑似地问他:“你想不想上去念一番之乎者也?” 唐雅逊一笑,一跃而上,朗声念道:“款泰坛,柴泰清。受天命,报天成。竦皇心,荐乐声。志上达,歌下迎。亿上帝,临下庭。骑日月,陪列星。嘉祝信,大馨。澹神心,醉皇灵。相百辟,贡八荒。九歌叙,万舞翔。肃振振,铿皇皇。帝欣欣,福穰穰。高在上,道光明。物资始,德难名。承眷命,牧苍生。寰宇谧,太阶平。天道无亲,至诚与邻。山川遍礼,宫徵维新。玉帛非盛,聪明会真。正斯一德,通乎百神。飨帝飨亲,维孝维圣。缉熙懿德,敷扬成命。华夷志同,笙镛礼盛。明灵降止,感此诚敬。” 我看着唐雅逊带着几分笑意跃下封禅台问道:“这是什么词?” “唐封泰山乐章。”唐雅逊说完便突然沉默了。 我无意探寻他的身世,看着他兴致勃勃的脸上流露出一些失落和绝望:“雅逊,你有没有想过你反清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复明吗?可是大明朝已经亡了那么多年了,你难道就把你的一生都寄托在这希望缥缈所谓的大业上?” 唐雅逊冷然回答道:“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我成功的机会太小了,但我还是不甘心阿。我和爱新觉罗家有世仇,不是那容易就能放过的。远的不说,我有个姑姑就死在康熙手里。”我听了心中一动:“你那个姑姑闺名可是雅儿?” 唐雅逊大惊:“你怎么知道,她死的时候连我才三岁。”原来世上的事情真的有那么巧,我苦笑着说:“雅逊,你姑姑她其实是自杀的,死对于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唐雅逊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你听说了什么?我只知道她去刺杀康熙失败,逃亡了四年之后又被抓到,后来死了,连尸骨都没看到。” “她葬在十三陵附近,我也是听说的。你知道吗,康熙根本不会杀她的,因为他们两个人相恋过,你姑姑是觉得自己愧对先人才在康熙面前自尽的。要是康熙能下狠手杀她,她也不会选择自我了断。这才是一段真正的孽缘。” “这太不思议了,我不敢相信。”要唐雅逊立刻就接受显然很难,但我相信他会明白的。 “你不甘心的我也能够理解,雅逊,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明白天下苍生这四个字的含义。一旦起兵,天下兵祸连结,百姓流离失所,这没什么,反正历代帝王都是踩着无数的鲜血和白骨登上皇位的。若是你不忍生灵涂炭而选择行刺,死了一个康熙还会有他儿子,没了他儿子有他孙子。再退一万步说你把满人赶出了中原,难道还要重建一个大明朝?明亡固然是因为李闯起事和满人入关,但难道就没有自身的原因?若是真为了百姓好,为何还要有一个皇帝在上面?而这个皇帝又是以百姓的鲜血作为代价登上帝王宝座的。一个帝王决定天下苍生的死活,这难道就是合理的?天下是百姓的,不是某个人的……”不由自主地要谈到推翻帝制了,赶紧住口。唐雅逊哈哈一笑:“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好好想想的。” 接下来几天,我们去拱北石上看日出,游遍了王母池、普照寺、岱庙、扇子崖等诸多风景名胜。分别的终于要来临了,他要南下回苏州,而我却不想回去了,这几日的豪情让我萌发了去三秦故地看一看的念头。唐雅逊听了我的提议拍案道好,无奈要务再身,不能同游。 分别的那个晚上,我和他饮酒畅谈,酒酣耳热之际他突然问我:“小月,我们俩这般谈得来不如你干脆就嫁给我算了?”我哈哈一笑:“你来晚了,我早就被人给要走了。” 唐雅逊故作愤怒:“谁?居然把我们如此难得的小月给骗走了。” 想起了胤,心里一酸,眼泪就落下来。唐雅逊见我落泪忙问:“他对你不好吗?”我摇摇头:“就是因为对我太好了我才难受。” 见唐雅逊不解,我笑了笑:“你以后要是爱上个姑娘就会明白了。”唐雅逊叹息似的看着我缓缓道:“那人是雍亲王吧。” 鬼鬼bu乖2006-12-06 13:58 游幸五台 徒步确实是件很苦的事情,自从走了陆路,就买了匹马,慢慢从山东又晃dàng回河北。这个真是古道西风瘦马,我也算得上是一个断肠人吧。为了安全起见,我穿着男装,多半和镖队或商队一起上路。到了名胜之处游玩上几天,又继续找人结伴而行,如此一来倒是解了不少清初的民生百态。见识了武侠小说之外的镖局,没有小说中的豪气只有赚得卖命钱的艰辛;结识了历史中所谓的晋商,深深体会到诚信为本还有何为抠门的山西老财;认识了所谓熙朝盛世之下的民生凋蔽,虽不加赋,徭役苛捐依然沉重如山,卖儿卖女屡见不鲜。路上偶尔也会住异常破旧的小客栈,卫生状况奇差无比,褥下出现无数臭虫跳蚤。我颇有先见之明,弄了张渔网改成简易吊床,学着小龙女一般,凌空而卧。当然,大部分时候还是能够住得颇为适意。 在大年夜,一个人住在离太行山不远的定州。又是独自一人过年啊,我来到这里已经三年多了,每次过年都是有人和我一起过的,这次却又变成了一个人的年节。原本只是想路过太行山,但绵延千里的太行山脉,让我足足停留了一个月多。一路游来,无怪乎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会沿太行山脉建立根据地,崇山峻岭相互重叠,果然是游击战的好场所。冒着冬天的严寒,我游览了狼牙山,chā箭岭、灵山等等,路过阜平的时候,我还曾想去找找看西柏坡,300年后那里可是革命教育基地阿。出了龙泉关,进入山西境内,刚好五台山和北岳恒山都离此地不远,这又马不停蹄得赶往五台山。 五台山以佛教圣地而名扬天下,拥有众多寺庙。西南北中五座高峰和其间蜿蜒奔流不息的清水河,形成了这明山秀水的清凉山。五台山的北台海拔最高,据说是华北第一高峰,我就先去了北台。在显通寺附近找了家客栈,发现这儿的客栈硬件条件好地不得了,不过想想也是,每年来五台山进香的香客来自全国各地,自然带动旅游经济发展。虽然比较贵还是找了间上房,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春天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真是个旅游的好时节阿。 也不知道为什么,邻近入夜时分,大街上突然闹得鸡犬不宁。我正在享受我的晚饭,炒台蘑、定襄蒸ròu河还有曲酸粥,正在大快朵颐之中,突然一队官兵冲了进来开始盘查。对于盘查倒是没有什么,那些官兵居然还要一个个搜身,该不是会是又查刺客什么的吧。掌柜上去陪笑:“瞧各位爷,这趟差出得不容易,您们也别把客人吓着了。” 掌柜嗖的一声,就飞到墙角去了,那些兵嘴里骂着:“少嗦,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我一听,京城口音,不是当地官兵。那队官兵很快就搜到我了,我当然不让他们搜身:“你们是京城调防的?”所有的官兵都愣一下,一个人回答:“老子是骁骑营的。” 骁骑营是康熙的御林军,怎么会来五台山?难道康熙来巡幸五台山?胤会不会也来了?要是他来了,我等赶快开溜,虽然这段时间相思是很苦,但我还是过得比在京城快乐许多,自由的空气是多么美妙。 我猛地推开那个靠近我的兵,他一屁股坐在地下,趁着所有人都没有醒悟过来,我飞奔出了客栈。奔到马棚,揭开缰绳,飞身上马,好在银两是带在身上的,包袱里就是换洗的衣物,没了再买就是了。我得意得看着一群兵在后面大呼小叫,随后有几匹马紧跟我而来。我策马扬鞭疾驰,后面的人也紧跟着不放。拜托,我又不是刺客。可惜,这匹马便宜是便宜就是脚力不好,跑到后面越来越慢,无比怀念十四的那匹迅雷,虽然它的名字被我嘲笑过。 一骑很快拦在我前面,不得已拉了拉缰绳,把马停下了,一群官兵很快就把我和马围在了正中央。该怎么办?直接说我要见皇帝?远处又来一骑,到得近处,所有人都给打千请安。我转过头来一看,原来遇上熟人了,我笑着道:“八爷,您怎么得闲出京来了?” 胤看见我微微一笑:“若要说得了闲,小月姑娘倒是有闲心的,竟也来了这五台山游玩。我随驾而来,皇阿玛正在这附近呢。”帅哥笑起来果然如沐春风。我点点头:“难怪在查夜清街。这次来的人不少吧,诸位阿哥中除了您还有谁来了?”赶快探听敌情。“确实来了不少人,太子,三哥,还有几个人你见了一定高兴。”不会真的有胤吧。“八爷,倒是很会卖关子。”胤微微一笑:“十弟,十三弟和十四弟也都来了,他们可和你算得上是老熟人了吧。”闻言我总算长舒一口气,既然他没来我就不急着溜,况且好久都没有见到十三了,怪想念他的。可是,我的身分太低微了,见他恐怕很难吧。要不要求胤让我去见十三?我正在犹豫中,胤却向我告辞了:“我还要负责这里的关防,先走一步了。”我客气地说道:“小月恭送八爷。”回到客栈,自然是没人敢再找我麻烦。掌柜的看我的眼神都是如有看着神仙一般,弄得我不自在,但服务态度却是殷勤多了。 我继续预定行程,从北台山转下来,然后返回台怀镇。牵着我那匹奔驰,自从那日这马半路犯怂后,我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晃悠悠地走在镇上。镇上的官兵还真多,看来康熙就跸在这附近。日正当中,坐在街边的小吃摊上叫了一玩清汤面,刚要开吃,就听到十四的大嗓门在叫我:“小月。”我下意识地一回头,赶快站了起来,康熙后面跟着太子胤,三阿哥胤祉,十四阿哥胤祯还有上次来曾经见过的那个儒生上书房大臣张廷玉,以及那个保镖和那个奴才。 我正要跪下呢,康熙抬了抬手:“算了,这大街上呢。”我的膝盖顿时山呼万岁,我开心地笑了笑:“爷用过饭没?不然我做东,请各位爷吃面。”胤祯指着我:“你就这么小气阿,请客也就请一碗面。”哼,想拔我的毛也得有钢钳子:“鲍参翅肚行不行,要我大方些也可以,除非我做东你掏钱,我的钱又不是风刮来的。”康熙笑道:“小月这心意啊,我还就真领了,来一起过来吃面。” 面上来之后,奴才上前对康熙的面检测了一番,大家看着康熙开吃后,才开动筷子。我数了数,顿时心疼了,虽然面不值什么钱,可人多了这钱也就多了。尤其是最不想请的人太子也在其中,总不能单独说我不请他吧。哼,这顿饭的损失,我要好好向十四给敲诈回来。 结账之后,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熙问道:“小月,你怎么也溜来这五台山阿?”“回爷的话,小月早就有周游天下的志向,刚好攒足了钱,就出来走走。”这古代旅游花费比较低,不收门票钱,就是路上条件不咋地。康熙笑笑:“这样啊,你攒点钱也不容易,既然吃了你一顿面条,我也要意思意思不是?”康熙要请我吃饭?皇帝请客自然不会差劲,当然好得很,我点头都点不赢。康熙看这我的样子笑意更浓:“这几天,你就随我逛五台山,吃住都不收你钱。”那更是好极了,难得可以享受公款吃喝的待遇。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随着康熙满山跑,偶然帮着老爷子泡泡茶之类的。康熙老爷子也真够精神的,几个有名气的大寺庙都统统去了遍,而且还大散钱财。看见康熙的那一大家子人都礼佛地那么虔诚,我也只好虚应地跟着拜拜。康熙本人似乎不怎么信佛,听和尚说道一番之外点点头也就过了,倒是随驾的那一堆后宫女子和蒙古王公,虔诚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一日来到金阁寺,我还很好奇地看了看方丈是不是像《鹿鼎记》里面那个爱财的老和尚,结果这位须发皆白胡子长长的方丈对于康熙的布施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谢过就算完。康熙带着一大群人在金阁寺内用斋饭,我当然也不例外,吃着淡而无味的青菜和白粥,没觉得自己占了康熙多大便宜。 康熙用完斋饭之后,方丈给他讲经,我也乖乖地站在一边,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方丈突然抬眼看着我:“这位施主瑶光聚顶气度不凡,却非王子王孙,奇哉奇哉!”康熙闻言点头微笑道:“大师说的是。”这老和尚眼光还挺准的。我笑道:“方丈过奖了,我乃一平民百姓,有幸随驾,也是皇上的恩典。”方丈依然是看着我,那种眼神除了有丝悲悯之外没有任何感情,看得我心里不免有些发毛。好一会方丈又把眼睛闭上了,一副入定的模样:“施主似此间人又非此间人,似富贵中人又非富贵中人,与人有缘又与人无缘,今生未明而来生已定,半生奇遇非同一般。老纳从未见过命如施主之人。” 老和尚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康熙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小月,方丈说得可有几分道理?”我也是惊呆了,前面“似此间人又非此间人”“今生未明而来生已定”我是明白的,说的是我来自于未来,可是后面这些话我就不明白了,我开口问道:“方丈大师,我不明白,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贵中人,我与何人有缘?又与何人无缘?” 方丈的白眉跳了跳,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施主切记,缘起自有缘灭,缘灭自有缘起,今生无缘来世有缘,生生死死只在一线之间,好自为之。”这话说得我又是一头雾水。康熙似乎也没把老和尚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对我道:“小月,还不谢谢方丈的指点。”这算是哪门子指点阿,绕口令似地,我也只好谢谢老和尚。方丈点头一笑:“你我有缘,才与你指点三分,不必谢。”说完,眼睛一闭真的入定了。生长在党的红旗下的我和康熙一样也没老和尚的话当回事。 康熙一干人等都住在菩萨顶,我被安排住在皇太后那里。皇太后是个很和蔼的老太太,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笑:“这就是跑去当箭靶子的小月吧。”我两眼一翻,这名气也传得太快了,应了一句:“是啊,太后,小月就是想吃两苹果,又懒得动手切,所以只好让太子殿下和十三殿下帮忙了。”老太太笑点低,顿时笑得前伏后仰。老太太喜欢听笑话,我就常常说些笑话给她听,每次都能把她笑得乐不可支。所以从她那里得到的赏赐也不少,件件都是值钱货。 我也常常可以看见胤祥,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他说话。他已然不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十三,虽然看着我笑起来的时候还是那么温和,但眼神的抑郁和眼角的沧桑让我心酸不已。康熙把他带来五台山的目的实际上就是为了盯住他,很多地方也没让他跟着去,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康熙在废立太子后的这一次的巡幸看上去平静,实则不然。 这一晚上,我还是忍不住瞅了个机会,溜出去找到胤祥。一身月白长衫的胤祥正站在树下吹箫,幽咽婉转,让人不忍听下去。胤祥看见了我,放下了萧,淡淡的一丝笑容:“小月,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我压制心中的酸楚,努力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我干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嘛。你要谢我,就请我喝酒。”胤祥笑容这才显得有些灿烂:“那好,这就让他们去拿酒来。” 庭院下,我们两个席地而坐,胤祥吟道:“‘岭梅开候晓风寒,几度添衣怕倚栏。残菊由能傲霜雪,休将白眼向人看。’‘寂寞此人间,且喜身无主。眼底云烟过尽时,正我逍遥处。落知春残,一任风和雨。’你的诗写得真好。”我呵呵干笑了两声,这夸的人都不是我:“只要你觉得好我就没白写。” 胤祥叹息一声:“小月,你真的是很有先见之明,之前你曾经或多或少提醒过我,可是我都没在意。现在慢慢想来,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我把碗倒满酒:“我有时候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豁达,想来想去阿,我可能是对人情世故都看透了,既然都看破了,又不想出家,只好学学大和尚的一切皆空。既然都没有啦,还计较什么。”举起碗和胤祥碰了碰,我俩都是一口气干了。胤祥帮我把酒倒满:“我这段时间在家里闭门思过,倒是相通了很多事情,多亏你的花。敬你一碗!”我爽快地喝掉了。 “十三,其实你也不要太泄气,既然有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之说,你会就有希望。”我试着安慰他。胤祥摇了摇头:“别看这次皇阿玛出巡把我带了出来,也就是不放心我罢了。这次出来名堂可大了,太子,八哥这两个人都在跟着呢。”胤祥果然成熟了,看出了康熙的用意。把太子和胤都带着,一来可以让他们之间互相牵制,二来康熙可以牵制他们,从胤负责康熙的关防就看的出来。若是太子有动静,胤岂能不管,胤目前是要极力保护康熙的安全,康熙一旦有事情,得利的就是太子。 我皱了皱眉:“十三,这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胤祥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有人在盯着我。要是连这话都不能和你说,我还能和谁去说。我知道这些事情你不想掺和进来,可是你还是被拉进来了。你站在那里当箭靶,为的也不过就是想跳这个局。玉环没了,你就和整件事情没关系。直到最近我才明白你站在那里当箭靶的深意,真是应了那句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料定我会沉不住,刚好顺了皇阿玛的意,自己跳出了局,又间接提点我。小月,我胤祥真的很佩服你。”说完胤祥又和我干了一碗。 我呵呵傻笑着:“十三,你这碗大大的迷汤把我可给灌晕乎了。人的一生本来就是起起落落,失败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情。就好比你,这一次虽然你的跟头栽的不小,可这里面的经验教训却可以让你获益匪浅。有时候需要一盆冷水,让自己清醒。这也就是老子所说的福兮祸兮。”胤祥一笑,自己喝了一口:“上次我们喝酒,你唱曲,这次也来一个吧。”我爽快地答应:“好啊!”顿了顿,唱了首《红豆曲》: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鬼鬼bu乖2006-12-06 14:05 正文-返京途中 更新时间:2006-11-30 18:12:05 康熙要带着大队人马回京了,我的公款吃喝也应该要结束了,我去与康熙辞别。康熙一听说我要走,摇摇头:“小月,太后很喜欢你,你就索xìng陪着太后回京,一路上给太后解闷。等回到京城,你再出来玩不是也很好嘛。”三道线出现在我脸上,我不想回去阿,因为我怕见到你儿子。可惜话不能说出口,放在嘴巴上的也只有:“是,民女尊旨。” 坐在马车上尤其是太后的鸾驾上倒是很舒服,比我坐在奔驰上面好多了。老太太来自蒙古,我就索xìng唱了些蒙古民歌比如《敖包相会》之类的给她听,拿出在敬老院当义工时学到的本事,把老太太哄得开心极了,老太太还特意找来随驾德妃和宜妃来作伴,再加上一堆此后的贴身宫女,甚大的车内拥挤不堪,老人家就是怕寂寞。 对于宫廷礼仪我不是很熟悉,康熙也没让我好好学,太后也没让我好好学,所以礼数上我是差了很多。为此,德妃和宜妃似乎都不大喜欢我,见着我时的笑脸僵硬得很。德妃是胤和胤祯的生母,长得很端庄。难怪胤和胤祯长得不大像,十四比较像母亲,而胤则是像父亲。而宜妃就是《康熙微服私访记》里面的那个宜妃,是五阿哥允祺和九阿哥允的生母,容貌比德妃要高上一个层次,难怪康熙那么喜欢她。两位妃子都是保养得极好,看不出来儿子都那么大了。 胤祯一路上总是时不时来骚扰我一下,我发现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同我斗嘴,虽然他偶有胜利,还是乐此不疲,十阿哥胤礻我也总是跟着胤祯起哄。我起初把奔驰送给十四养着,他开始嫌这马不好,后来又听说这马的名字叫做奔驰,还大大嘲笑了一番可怜的奔驰,最终奔驰被我设计给十阿哥胤礻我替我养着。十三还是不自由,自从上次我和他喝酒之后,他除了正常的请安之外,就没有露过面,倒是偶然听得到他的箫声,调子俨然是那《红豆曲》。而对于太子胤,我是能躲就躲,唯恐自己哪天忍不住了那把刀朝他砍了过去。他对我的态度倒很是和善,让我心里更加憋屈。至于八阿哥胤,还是一副笑脸相迎,可当我转过身去的时候常常会觉得一阵冷风吹过。 还有两三日就可以到京城了,太后拉着我的手:“小月阿,就要和你分开了。我以后想你了该怎么办啊?”我笑着安慰她:“太后,您要是想小月了,就把我召进宫去不久行了。要是小月不在您又想我了,以后我每隔十天就给您送一盆花,看到花就像看到我小月一样。” “那敢情好啊,上次十四阿哥冬天里送来一盆慧兰,水灵灵的,我喜欢得不得了,后来才知道那是你养出来的。可惜,放了几天就死了。”我特意让人从南方买来了好几十种兰花,一直养在温室里。可能老太太不知道保持室温,所以那盆慧兰才会死掉。 “兰花是所有花里面比较难养的一种,一般都是在南方长,要移到北方的话,是比较难养活。我那里还有很多种素心兰和春兰,像是龙字、解佩梅、丝茅脚九子兰、观音素……尤其是有一种线叶春兰,开起花来是淡绿色的,您喜欢的话我就送给您。”这线叶春兰可是我花了很多精力才养活的,外面的卖价都在二十两一盆。太后摇摇头:“我养不活的话,那不是造孽。”我忙解释道:“这兰花喜yīn,不能放在太阳光底下晒,也喜欢湿润的环境,所以您要常浇水,最好拿沙土养着,施肥要比一般的花勤一些,您要是吃饭剩下的骨头可以扔在土里。冬天要放在有火盆的地方,注意通风,这样就能养活。” 太后笑眯眯地说道:“嗯,原来是这样啊。行,那我回去试试看。这么好的姑娘,就不知道谁有福气娶了去。” 宜妃chā口道:“既然太后如此喜欢小月,不如就给她指个好人家。”我一惊,忙道:“太后的美意小月心领了,只是小月无才无德,怎么当得起。”宜妃似乎有心要挤兑我:“怎么会呢,能让太后喜欢上,小月姑娘自然是人见人爱的。” 太后说道:“只是怕一般人糟蹋了小月,这么好的孩子,长得齐整不说,人也是蕙质兰心,给我做孙媳fù多好。”宜妃显然更是来劲了:“我看也不错啊,十四阿哥不就是常来找小月嘛,两人看着就像是一对。”这可真是乱点鸳鸯谱了,太后转过去问德妃:“你的意思呢?” 德妃声色不动:“太后看着好,就是好。”神阿,救救我吧。我挂起一堆的笑容:“太后,小月乃是一个汉家民女,高攀不起。”我要是被指给十四,那还不天下大乱了。 太后的眼睛一转,刹那间我觉得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美,不知道为什么顺治不喜欢她,也许正是因为顺治的眼里只有董鄂妃吧。太后笑了:“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这老太太眼光还真准。我只好顺驴下坡:“太后,您不是说过草原上的姑娘都是自己给找的婆家嘛,小月也想学学草原上的姑娘,给自己找个好夫君。”太后点点头:“这姑娘倒也有些与众不同。”我连忙马匹拍得震天响:“那是太后您有眼光,看出小月的不一样来了,不然小月怎么会入您老人家的法眼。”终于躲过危机一场,谁料更大的危机正在等着我们所有人。 夜宿行宫,康熙陪着太后在花园里赏月聊天兴致极好,一群皇子大臣也在旁伺候,我自然也不除外,例行罚站。三阿哥胤祉果然是文采极好,我一路上来已经领教过了,记忆力过人,出口成章,可是写的诗词都是歌功颂德的马屁文章,和郭沫若有得一拼。此时胤祉正在和康熙聊五台山的宗教盛况,蒙古各王公也纷纷来到五台山进香参拜,说的是天花乱坠。我对黄教兴趣不大,兀自在那里发呆。 康熙点着头,瞥见一旁发呆的我:“小月,你在想什么呢?”我猛地一惊:“阿,回皇上,小月在想,三爷的才学真好,能把这些典故历史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得清清楚楚巨细无遗。”康熙一笑:“我看你这话是表面功夫,上次你不是把十七阿哥给问倒了吗?你这阿出个题给老三,在场的诸位也可以答一答嘛。”我苦笑应对:“皇上,十七阿哥尚在年幼,民女出那个题目存心和他闹着玩的,论真才实学,民女肚子里是没有什么货的。” 太后倒是很好奇,问道:“皇帝,不知道小月给小十七出了什么题目?”康熙接话道:“小月问得就是乐府《孔雀东南飞》中孔雀为什么东南飞而不是朝别的方位飞呢?”又指着下面一堆人:“那今儿你们也就来答一答,”此言一出,下面的阿哥和大臣也都傻了。 康熙点名:“老三,你回答一下。” 胤祉想了想:“自古以来以东南地域最为繁盛,乐府以比兴来喻意兴胜繁荣……”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话,这是一个想象派。康熙忍住笑直摇头:“太子,你说说看。”太子开口说:“孔雀长于南方,恋着家园,所以东南飞。”很有干生物这一行的潜质。康熙接着问胤:“老八,你看呢?”胤笑着答曰:“此与‘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同理,乌鹊为何南飞孔雀就为何东南飞。”真是一个熟鸡蛋落油里滑不留手的主。康熙又转向张廷玉:“衡臣(张廷玉的字),你说呢?”张廷玉则老老实实回答道:“臣确实不知。每每读此乐府时,并未想过孔雀缘何东南飞。” 胤祯冲着我挤眉弄眼的,要我给他提示,我才不理他呢,谁让他不收留我的奔驰。倒是十阿哥胤礻我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看在他替我养马的份上,嘴巴不发声音,提醒他是西北有高楼。胤礻我和胤祯两个人都认真的看着我嘴皮子,可惜这两位都不会读唇语,我努力地把嘴形做到最大,可他们俩还是一脸茫然只是干瞪眼。康熙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突然笑呵呵地说:“小月,不许和老十,十四作弊!”我只有翻白眼的份了,这老头果然很厉害,什么小动作都瞒不过他。老太太显然也很想知道答案:“皇帝就别卖关子了,说吧。” 康熙终于公布答案了:“你们啊,读书还不如小月,岂不闻‘西北有高楼’之语?高楼把孔雀挡住了,所以孔雀只好东南飞。”众人傻眼干笑。胤祉上前接话:“小月姑娘果然聪慧。”康熙眼睛一转:“小月,你还没出题考老三呢?”我看躲不过去了,搜肠刮肚想一些古怪的文字游戏,一时情急,只好把《刘三姐》的对歌唱了出来:“什么水面打跟斗,什么水面起高楼,什么水面撑阳伞,什么水面共白头?” 歌一唱出,老太后乐了:“这出题还能唱成歌,这调子不错,小月这嗓子也好听。”康熙笑着问:“这不是江南小调吧。”我回答:“回皇上,是广西一带的采茶山歌。小月曾经去过那里,听过当地人对歌。当地男女在采茶时,边采茶边对歌。一人出题,一人回答。逢遇节日,还有场面盛大的对歌会。” 胤祉想了想,说道:“打跟斗的是鸭子,起高楼的是船,撑阳伞的是荷叶,共白头的是鸳鸯。”我点头:“三爷答对了。”康熙却摇摇头:“老三阿,人家小月唱歌问你,你好歹也得唱歌以对啊。” 胤祉顿时尴尬:“臣不会唱这山歌。”我看胤祉脸上黑线都下来了,我忙到:“既然皇上想听这山歌,小月就把这答案唱出来吧。”康熙抬手示意我继续,而太后也道:“小月,你再多唱些来听听,我觉得挺好听的。” 我清了清嗓子:“那小月就献丑了。鸭子水面打跟斗呢,大船水面起高楼,荷叶水面撑阳伞,鸳鸯水面共白头。”顿了顿又唱道:“三月鹧鸪满山游,四月江水到处流。采茶姑娘茶山走,茶歌飞向白云头。草中野兔窜过坡,树头画眉离了窝。江中鲤鱼跳出水,要听姐妹采茶歌。采茶姐妹上茶山,一层白云一层天;满山茶树亲手种,辛苦换得茶满园哟依哟。春天采茶茶抽芽,快趁时光掐细茶,风吹茶树香千里,赛过园中茉莉花哟依哟。采茶姑娘时时忙,早起采茶晚chā秧。早起采茶顶露水,晚chā秧苗伴月亮哟依哟。采茶采到茶花开,满山接岭一片白。蜜蜂忘记回窝去,神仙听歌下凡来哟依哟。” 一干人无论喜欢不喜欢这山野民歌,一律热情鼓掌,太后笑道:“这歌好听能让神仙都来了?”我使出马屁功:“太后,您和皇上就在世的活菩萨,坐在这里听小月唱歌,不就是神仙下凡来听歌了嘛。”太后脸上都成菊花了:“瞧,这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康熙也笑了笑:“小月这姑娘灵气得很,朕也喜欢。” 突然一个侍卫喝道:“什么人!”顿时众人一忙乱,太子、胤祉和胤挡在康熙和太后的面前,而胤礻我和胤祯则冲上前去。一阵刀qiāng撞击之声,刺客来的好快,一共是九个人,转瞬间就已经攻入花园内。刺客的武功很是搞强,侍卫们不一会就躺倒了一大片,刺客也不和侍卫多做纠缠,直奔康熙而来。 康熙的几个皇子都还有两手功夫,尤其是胤祯,一个刺客已经被他一剑穿喉而过。那位站康熙的贴身保镖果然勇猛,转眼间两个刺客都被他砍翻在地。但刺客却很聪明,和胤祯、胤礻我还有保镖纠缠着的那几名刺客慢慢向后退去,显然是要把他们引开。胤也拔出了兵器和刺客对上之后,仅剩的几名刺客全部向他围攻了过去,莫非他们的目标不是康熙,是太子胤?胤显然有些抵不住了,节节后退,周围的侍卫都被刺客挡在外围。我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没想到城门失火我这小鱼无辜被殃及,胤后退的方向居然是朝着我而来。一点血飞溅在了我的脸上,也不知道是谁受了伤,我从来没有见过亲见如此杀人如同杀鸡一般血腥的屠宰场面,顿时呆在原地。 猛然自己脖子上一凉,刺客显然把我当chéng rén质了,真是yù哭无泪啊。这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刺客仁兄的同伴都已经挂了,可能是看见我穿着太后赐给我的一身旗装,误认为我是位格格,当成了我当成根救命稻草,于是就劫持了我。胤祯看见了大为着急:“你把她放开,否则我把你剁成ròu酱。”刺客口里边叫嚣着:“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边拖着我朝这外面退去。如此俗烂的武侠剧情节居然被我给碰上了,真是点背不能怨社会。胤礻我居然出言安慰我道:“小月,你别害怕,我们会救你的。”他不说还好,说了我倒是更要翻白眼,要指望你的话,黄花菜都凉了,我活下来的可能xìng比较无限趋进零。始终一言不发的康熙开口道:“你放开她,我可以饶你一命。”这话我听得有几分感动,在这个社会里,人命尤其是我这个平民百姓的命是不值钱的。这年头行刺皇帝可是重罪,要诛连九族的,康熙答应放刺客一条生路,可见老爷子对我挺不错的,至少把我当了个朋友看待。 可能刺客见我是个女子,没有制住我的双手,只是用左臂箍在我脖子上,右手拿着刀指着众人。还是想着自救为好,我使出将小时候打架经验以及后来学过的防身术、跆拳道和泰拳融合在一起由我独创的陈氏三绝招,狠狠地一跺刺客的脚,矮身用头猛撞向他的下颌,那刺客也算倒霉,虽是武林高手,却猛地被我这么一袭击,跌跌撞撞推开几步。我趁机抬脚踹他膝盖,立刻掉头溜回康熙身边。刺客马上就被胤祯给制住了,那人的目光没有一丝慌乱,低头向衣襟处咬去。我忙喊道:“十四爷,快把他下巴拧脱了。” 胤祯一愣,刺客嘴角流出一丝血,死了。这人是个死士,他清楚被活捉比死了更可怕,早就准备好了dúyào自我了断。 太后惊魂未定地拉着我的手:“小月阿,你还真是个花木兰阿。”我也是心有余悸,大口喘着粗气。这刺客究竟是哪路人马?直奔太子,后面谁在策划?是八爷?用来剪灭政敌,不,这么简单而白痴的招数他肯定不会使。还是太子自己?用来陷害八爷?也不对,如果是陷害八爷的话,刺客中就应该有活口。到底是谁呢?康熙也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诸位皇子一眼,吩咐保镖:“查到底!” 鬼鬼bu乖2006-12-06 14:22 原来如此 不日即可抵达京城,我不停地思索着溜走的方法。我曾或明或暗地试探太后,老太太一副对我依依不舍的态度让我哭笑不得,而康熙老爷子更是只会打哈哈。终于老爷子耐不住我磨,表态了:“小月,你也是的,不过就是回京城而已嘛。你为何怕的像是有猛虎在前等着你,非要走不可呢?太后老人家母仪天下,你是大清的子民,这点孝心都没有?难得她和你投缘,你不要不识抬举!”这话把我的念头给彻底堵死了,只好老老实实当陪游。 远远地可以看到迎驾的队伍,我知道胤今天也会在,缩在马车里生怕让他看见。可是自己又很想看他,矛盾之中,我还是从挑开帘子一角往外瞥,却被太后看到了:“小月,看什么呢?”我只好尴尬地一笑:“我还没见过这迎驾的场面呢,想个热闹。”马车路过城门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挑开帘子再度往外望,对上一个人冷峻的眼神。吓得我赶快缩头缩手,像个乌龟一样。糟糕,他发现我了。 从老太太那里又小发一笔大财之后,终于回到阔别半年的家中,一进门便大喊:“海棠!我回来了。”其实心里更想喊我胡汉三又回来了。院子里周远正在看海棠绣花,海棠看见我立刻把手里的针一扔,也大声高呼着:“小姐!”扑到我身上,仔细地查看着我:“小姐你瘦了,想死我了,你走之后,四爷那张冰冷的脸就老在我面前晃,那眼神能把我吃了,吓死我了。你回来了就好!” “你又长高了!”此时的海棠已然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海棠开心地笑着:“小姐,我去给你准备酒菜接风。”转身对周远道:“你回去和周大娘说一声,今儿我就不上你家去吃饭了。”周远点点头离开了。这海棠,都上人家吃饭去了,肯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了。 我累了大半天了,吃完午饭洗过澡,真是春困秋乏阿,瞌睡一来刚好睡个下午觉,就躺在床上睡了。睡梦中似乎有人在抚摸我的脸,我下意识地去拍开了那只手,手却被捉住了,不是梦,我猛然惊醒。天色已然黑了,这一觉还睡得真久。 那人的脸在黑暗中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可是我的心却将他的容貌看得真切。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巴,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得到。胤冷冷地问我:“醒了?你倒是玩得潇洒,又是泰山又是五台山的,若不是皇阿玛把你带了回来,你还要去哪里疯?”我不知好歹地说道:“是啊,外面挺好玩的,我还没过瘾呢。”胤压在我身上,把我的手摁住:“不许离开我,听到没有?”我才懒得理会他呢,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管不着,于是头一偏继续睡。 胤此时想必是很生气,把我的脸转了回来:“听见没有?”我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胤整个人都压在我身上,他难道不知道他自己很重嘛,我尝试着推开他,却徒劳无功。他在我耳边低喃道:“小月,我真的很怕失去你,你走之后我天天都在想着你。若不是收到你的词,我就要离京去找你。” 闻言我心中一酸:“我也不是不想见你,只是我自己觉得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想想,分开一段时间会比较好。”胤开始吻着我:“我不管你想清楚了没有,你不要离开我。”我不回答他,因为我知道,我很可能会再度离开他,这次回来不是因为我想明白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回应他的吻。衣衫开始渐渐脱落,所谓小别胜新婚嘛。 摇曳不定的烛光下,胤轻轻地抚弄着我的头发道:“我要娶你,明儿我去求皇阿玛给你一个侧福晋的封号。”也许是时候该和他把我的想法说清楚了,我摇摇头:“我不想当你的小妾。”落在我脖子上的手由轻变重:“难道你想当嫡福晋不成?这是不可能的。”语气决然得很。我的出身既不是皇亲贵族也不是朝臣望族,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是不配做一个皇子的嫡妻的,我当然明白这一点。我苦笑了一声:“我不在乎名分,就是不想嫁给你。”他手上的力道越发重了起来,有些让我喘不过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不会让你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跟着我。” 他的怀抱很温暖,让人那么依恋,却不专属于我一个人,我环着他的腰:“我不想和你的一堆妻子争宠,要是嫁给你,你就不属于我一个人的。那种脸上挂着笑送你去别的女人那里的日子,我会受不了。” 胤抚摸着我的手松开了:“女人嫉妒是要不得的。” “那你就别娶我,我就这个鼎xìng。”我也松了手。他明显生气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讲理阿,哪个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你嫁给我能委屈你?大不了我多疼你一点就是了。”听到这话,我心里彻底一寒,这段感情难道就是他的一种赏赐?喜欢了就多一些,不喜欢了就少一些。他把我当成什么了?原来也就一个玩物,喜欢就非要不可,不喜欢就搁在一边。我背过身去,不再和他说话。胤起身穿好衣服,拂袖而去。 他一走,我忍了好半天的眼泪才慢慢落下来。我起身去找酒喝,抱着酒坛沿着楼梯上了屋顶。月昏星沉沉,坐在屋顶上,我的委屈无助慢慢散开着在夜幕之中,我反而渐渐镇定下来。胤,我真的爱错人了,你是一个我根本不该爱的人。原来你心底压根就没爱过我,对我的好也不过是为了得到我。我是与这个时代的女子有很大的不同,有才华,有自信再加上不错的外表,就像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洋的钟表对于他的吸引一样,他只是好奇,觉得新鲜,起了兴致。我起初的拒绝,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种征服过程中面临的一个挑战,越是拒绝得厉害,他得到时成就感就越大。原来现实是如此残酷,陈霜月你从现代来到古代,拥有的思想是300年后的思想,男女平等,相互尊重,而胤他的思想中女人只不过是男人的玩物,是属于他的一个会哭会笑的布娃娃,根本没权力干涉他去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对于他而言,他一个高贵的皇子能看上欢我这个卖花女是我的一种荣幸,也是他的一种恩赐,我不该拒绝也不能拒绝。而我认为的爱情是要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的,他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一般的感情,让我感受到了极大的屈辱,我无法接受这种不平等的感情。 他只需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布娃娃,偶尔的拒绝,小xìng子只会让他情趣盎然,原来他爱的不是我,而是这幅躯壳,我的才华、自信和独立也不过是点缀。在这个身体里我已经21岁了,在现代还处于一个女人最佳的年华,而在这里则是个快要嫁不出的老姑娘了。我现在还尚有几分姿色,一旦红颜老去呢,那是我就是一柄团扇,也会被他收起来,放在那里渐渐成了一个摆设。他会有更多年轻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而我呢,只能成为一个天天都盼望他和其他女人勾心斗角的怨fù。 现在他对我再好又能怎么样,汉武帝刘彻曾经指着陈阿娇说道:“若得阿娇为fù,当以金屋贮之。”可是陈阿娇的结局呢,不过是长门宫冷,千金换得相如赋,也难唤回刘彻一顾。我没有显赫的背景,失去宠爱之后的结局恐怕要比陈阿娇更惨吧。 我该怎么办?既然他不爱我,我何苦还要自我折磨,分手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时间会慢慢医治感情的创伤,既然爱错了人,只能怨自己遇人不淑。发现爱错人,还纠缠下去,自己弄得浑身是伤,那不能怨别人,只能骂自己笨。可是这个时代有分手之说吗?在他的眼里,他和我之间的春风一度,已经宣告了他对于我的所有权,他会放弃属于他的东西吗?肯定不会,他若不是个占有yù和权力yù极强的人,怎么会最终走上皇位。况且我已经或多或少知道了他关于权力斗争的一些事情,如果我不是他的女人,恐怕早就被他杀了吧。 难道真的只有乖乖去做他的小老婆,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留住他的宠爱上?或者我面前就是死路一条?我还是逃离吧,离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跑得了吗?自从我回来之后,这院子附近恐怕不只有一个人站岗吧。 我不是白痴,胤私蓄武士的事情我早就发现了。每次他来我这里,除了他的几个随从之外,还有暗哨保护。我家附近几棵树上的鸟窝突然没了,可以观察到胡同口一切动向的王家房子空掉了,他走之后附近小路无缘无故会多出不是百姓穿着的布鞋的脚印……一切的一切,若不是见不得光的护卫,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出现。 长时间的接触下来,他越来越符合历史书上的那个雍正,急躁却又深沉,冷漠却又激烈,工于心计精于计算。一废太子,他也许是听了我的劝而没有出头,所有人都对他没有提防,即便是精明的康熙也不例外。他把他对皇位的野心藏得真好,康熙也没有察觉到,放心地让他坐镇京师,不然这次五台山之行恐怕就要多他一个人了。太子,八阿哥胤,十三阿哥胤祥都是浮出了水面对皇位抱有野心的人,康熙把他们都带在身边为的就是防止他们突然举事,占了京城,进而逼他退位。 也许这次的刺杀行动只和两个人有关,不是胤就是胤祯,尤其是十四那一愣。按道理这等江湖伎俩应该不用我提醒他才对,可是他却让那个刺客自尽了,这是为什么?他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刺客是他派的吗? 不会是胤祯,他目前没有那个实力。首先这一大批死士不仅是因为忠诚,而且还是拿银子喂饱了。九个人只是一小批,但个个训练有素,进退配合得当,按照现在的观点就是有如一个小型特种部队。训练这样一批人,恐怕不仅需要钱,而且还需要地方,这个地方必须很秘密。胤祯刚封贝勒不久,俸禄不多,田庄不多,背后也不像九阿哥那样有雄厚的外家支持,这样的财力和实力他都不具备。既然如此,他那一愣恐怕就是因为察觉到了这里面的浑水,为了让太子和八爷咬下去,特意把水搅得更浑,好自己得利。没想到十四也有这么深的心计了,那个常常和我斗嘴斗酒的十四也变了吗?但愿他那一愣是我多心了。 具备这样实力的只有三路人马,太子、胤和胤。刺客那日肯定是掌握的行宫的所有关防详情,才能够如此快速准确地到康熙跟前。而负责关防警戒的是八阿哥胤,但他肯定不会现在就对康熙下手,康熙死了太子就会登基即位,那他之前的所做努力都要付之东流。而太子能够知道具体的戍卫情况吗?有这个可能,就是胤手下有太子的细作,透露了关防细节。若是这样,这件事情倒是很像太子所为,先刺杀康熙不成功,然后被让刺客来杀自己,一个苦ròu计来摆脱嫌疑。但太子会这么做吗?他诸位名份的再度决定,是康熙给他吃的一颗定心丸。康熙老爷子未必真想让太子继承皇位,继续让他做太子也不过是因为他熟悉太子的势力,恰好又可以让他牵制胤,看清楚胤的实力状况。太子除非是为了栽赃胤,才出此两全之策,进可杀康熙夺得皇位,退可摆胤一道。太子也是有可能这么做的。 而八爷胤呢?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从最终结果来看,刺客是把太子逼到了危险的境地,如果从是他所为的角度来看,也是一两全之策。他的最终目的是在于刺杀太子,袭击康熙不过是一个幌子,不会真把康熙给杀了。这样进可杀了太子这个政敌,退可以摆太子一道。至于戍卫失职,最多的惩罚也就是罚俸,而且正因为是他负责关防,让人不会想到是他引刺客来的,这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最后一个就是胤,他开府建衙已久,财力物力自然非同一般,表面上似乎不如胤,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利于他出暗招。他也是极有可能,而且如果是他所为的话,他便是最大的得利方。首先,如果不是我了解他和历史,没有人会怀疑到目前这个和所有兄弟关系都很不错的雍亲王。直到现在康熙和他所有的政敌都还没把他当成对手,他的谨慎和细致让所有人都对他没有防备。其次,此举可以让太子和胤相互争斗相互提防得越加厉害,又让所有人的怀疑视线都落在他们两个头上,也可以让康熙的注意力更加不会放在他身上,这是一石三鸟之计。那九个杀手只是用来送死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他的目的不在于杀了康熙或者太子,而是在于混淆所有人的视线,把局面弄得越复杂对于藏在背后的他来说就越有利。对比起前面两个人他的获益更大而且更安全,又有谁会想到远在京城一心办差的雍亲王会是主谋呢?若要真是他所为的话那就太可怕了,现在的他已经展现了当皇帝的实力了。他远在京城,却能够制定如此缜密严谨的计划,并且指挥实行,绝非三五天之功一人之力可以办到。原来从这个时候开始,胤已经注定了不是他的对手。 康熙要严查刺客,恐怕也是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了吧,按照他的行事做风肯定是不留痕迹的,即使留下线索,恐怕也是指向太子或者胤。最大的可能是胤,太子对于胤来说已经不构成最大的威胁,反倒是推荐太子时胤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他和康熙一样,其初并不了解胤背后有多大的支持力,只是和胤有过同谋而已,废太子让他看到了胤的可怕,所以这次才会出这一不是杀招却落子天元的棋。上次唐雅逊的事情胤是主谋,胤虽参与却没有动作,所以他便依样画葫芦地按照胤的手法下了这步棋。这步步为营的棋步,也许是他自己,也许是他背后有高人所下,但足以证明一件事情,他开始全面策划夺位大业了。 海棠爬上屋顶:“小姐,和四爷吵架了吗?”我没有回答她,海棠挨着我坐下,把头靠在我肩上:“前几日周大哥教会我两句诗‘菟丝从长风,根茎无断绝。无情尚不离,有情安可别?”我一叹:“他应该没教过你‘曾留宋玉旧衣裳,惹得巫山梦里香。云雨无情难管领,任他别嫁楚襄王。’” 鬼鬼bu乖2006-12-06 14:32 正文 一再失去 那日之后,我没再和胤吵架,他也没再提娶我的事情。我们之间放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他隔着四五天就回来我这里,看我种花,听我弹琴,陪我下棋,喝我泡的茶,当然兴致来了也会拉我上床。我也一样,看他写字,听他说爱我,陪他看书,任由他抱着亲吻。只是我心里起了变化,不是不爱,是不敢再爱。每次在他怀里,除了甜蜜最大的却是心酸。而他,我不知道,也许是他认为我逃不开他,对于我这点不嫁的任xìng他似乎也忍了下来。 这一天,胤祯依旧来找我下棋喝茶,他的棋艺还是没有多大的进展。他聊着聊着突然问我:“小月,你是不是和四哥在一起?”我手中的棋子啪的掉在地上:“你说什么?”十四的眼睛盯着我看,带着些无奈的味道,他和胤长得不像,但眼睛却是一个模子印下来的。他淡然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是啊,我是和他在一起。怎么了?”我根本就没打算隐瞒他。胤祯无所谓地哼了一声,脸上又浮现出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把你摆在这里,又不娶回去?”我哈哈大笑:“十四,你四哥是很想把我弄回去,可是我不肯。”胤祯问道:“为什么?” “嘻嘻,免得你以后见了我还要行礼叫声小四嫂阿。”我开玩笑似的道。 胤祯摇摇头:“这不是关键吧。” “你怎么知道我和四爷在一起?”我很好奇,我和胤在一起的时候向来都很少旁人在场。除了十三知道胤喜欢我外,还有小十七和康熙略为知道一些,其他人面前我们根本就没有展露出什么。十四怎么会知道的? “上次带着你出去打猎的时候,从四哥看我和你一起进林子的眼神我就知道了。我小时候曾经看上了他最喜欢的一块松花砚,后来额娘就叫他把那块松花砚让给我,四哥虽然没说什么就给了我,可是他的眼神我记住了,和那天看你跟着我进林的眼神一样的。”胤祯苦笑道:“他这人很有毅力,对于想要做到的事情他会不折手段。既然他看上了你,你自然就是他的了。”亲兄弟毕竟是亲兄弟,了解得真透彻,胤祯抬眼看了看我:“小月,你也很喜欢四哥的,对不对?那天你和我亲近,就是为了气他,不是吗?” “对不起,十四,我那天是吃宜君格格的醋了。”我一直以为胤祯不知道,原来他心里早就明白了。胤祯哈哈一笑:“你再说对不起的话我就让海棠把针线拿来,你自己缝。再说我也没生你的气。” “唉,我现在也很烦这件事情,上次我离开京城,也是为了躲他。要不是皇上要我陪着太后,我还在外面逍遥呢。”我据实相告,不想隐瞒十四。他也是叹一口气:“你为什么就不干脆嫁给四哥呢?太后和皇阿玛都那么喜欢你,难道还怕受委屈了不成?” “十四,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需要荣华富贵,也不需要锦衣玉食,我只向往一份若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感情,而这却是四爷他给不了我的。我若喜欢上一个平常的男人,该嫁也就嫁了,可是偏偏四爷不是,你们都不是。” 胤祯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这想法却是很不同,想要四哥只有你一个女人是不可能的。”我接着道:“所以,这才是关键所在。你说我小气也好,说我妒fù也好,我是不能接受和别的女人共有一个丈夫的。要是四爷执意娶我,我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沦为一个怨fù,要么是死亡。我不想成为怨fù,也只能选择死亡。” 胤祯的脸色有些变得苍白:“小月,你这话说得也太严重了。” 我凄凉地道:“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她是自杀死的,人家说割腕自杀需要最大的勇气,她一连在手腕上割了五道大口子,可见求死的心多么坚决。她自杀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受不了和其他女人共有一个丈夫。她太骄傲了,骄傲得以自杀来表明她的坚决和愤怒。眼前的我不至于用自杀来表明什么,但难保我以后不会。”胤祯仿佛第一天认识我似的:“我从来都没有发现你居然如此固执,难道就不能屈就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吗?”我笑得灿烂:“那就不是陈霜月了,不是?”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胤祯问道,“依照四哥的个xìng是不会让你走的。”我淡然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至于以后会怎么样,jiāo给老天爷决定好了。”胤祯突然笑起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个时候你一身脏兮兮的,却还在笑我的马,我还给了你一块手绢呢。” “我怎么能不记得呢,那块手绢我后来给弄丢了,不是那个姑娘给送的吧?要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我打趣道。“没那回事,”十四爽快地道:“我一直还在琢磨着你会不会留着呢。”我嘻嘻哈哈地说道:“你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啊,那个时候你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我回头给把手绢给扔了。” 胤祯哼了一声:“看,这回说实话了吧。看我这么玉树临风文武全才的,你就对我没一点意思?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是可惜啊。” 这家伙素来如此臭屁,也不顾忌一下我是否刚吃完饭。 “那我呢?我也不是美丽娇艳才华出众,你就不追求我?”我也接着开玩笑。胤祯哈哈一笑:“也是,我和你认识的时间比你和四哥长,要说我们之间要有点什么早该有点什么了。”看着十四那开心的笑容,我的心情也变得好了很多:“也许就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玩得太疯了,就像哥们一样。”十四笑笑,但笑有些勉强:“嗯嗯,似乎有那么点道理。”我哈哈一笑:“像你这么一个风流人物,府上那的红粉佳人还算少了?” 胤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不比四哥少。虽然有时候觉得烦,我还挺舍不得她们的。”我十分八卦地打听上了:“早就听说十四福晋是个大美人,哥们你还真艳福不浅。” “嗯,长得是还不错,就是嗦一点。”胤祯貌似不满的语气中带着些无奈,“所以才跑你这里来躲清静。”我笑得乐不可支:“十四,原来你是个气管炎阿。”十四一怔:“什么言?” 这个时代还没这个词汇呢,我忍了忍笑,正色说道:“我跟你说个笑话,从前有一个县令,他手下有个衙役是出了名的怕老婆。有一天呢,那衙役脸上一块青一块红站在堂下,县令问道:‘你脸上怎么了?’衙役支吾了半天,才会回答道:‘我家的葡萄架倒了,把脸给砸伤的。’县令一听,惊堂木一拍:‘又是你家那泼fù?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畏妻如虎,本官要好好教训那只河东狮,来人啊……’县令还没有把话说完,就听见后堂传来一声女子的咳嗽,顿时那县令大人魂飞魄散:‘快逃!我家的葡萄架也要倒了!’” 十四板着脸道:“我家的葡萄架可是很牢的。”随即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胤祯要是放在现代也是一个十足的好友,有这样的好友,我很幸运。我叹口气道:“十四,以后你还是少来我这里,我这里也不是太平之所。” 胤祯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小月,你以后若是由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十四真的很够朋友,和十三一样,可惜这两个人的结局却大不相同。 春去夏来,我的小院里除了胤,再也没有了访客,十四和我之间的疏远似乎让胤很满意。盯着我的人也够辛苦的了,常常在想,是否应该冲着外面喊一嗓子:“各位,辛苦了,下来喝杯茶吧。”我的生意依旧很红火,又种活了不少只在南方生长的花卉,加上康熙和太后也常常来照顾我的生意,这钱自是越赚越多。仔细一算,够我在外漂泊三辈子。为了让胤对我放松警惕,我还特意买下了这间四合院,算是我的一个固定产业吧,也更让家变成真正的家。 而秋风飘起的时候,我不禁感慨这岁月如梭,来这里四年了。 十二贝勒府的人来找我,两年多不曾见面的如欣想见我了。我扔下手中的水壶,匆匆忙忙就跟着来人去了。一进院门,只见胤脸色惨白地坐在冰冷的地上,见到我第一句话便是:“你进去看看吧,如欣她不大好。”我心一紧,也不顾不上和胤见礼,立刻冲进房间。 如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紧闭着,昔日飞扬的神采已然不见,瘦得只剩下一把干柴。我激动地扑上去抱住了她:“我的好妹妹,你怎么了?”如欣还是一动不动,我的心随着自己急促的呼吸不断地往下沉。一摸她的手,才发现如欣的身子是冰冰凉的,我慌了,从来没有过的慌张感直扑心头:“如欣,你说话阿,姐姐在叫你!” 如欣还是毫无反应,我转头问在一旁伺候的锦霞:“怎么回事?”锦霞带着哭腔:“小阿哥了没几天,福晋就成这样子的。”什么?弘是死了?我顿时再也挺不住,只得用手撑住床沿。这几个月来我都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没有外出过,什么消息也没有听到。怎么会这样子,老天爷把如欣仅剩的小孩带走了,这个由我亲自带到这个世界又由我给取名的天使,就这么离开了吗?弘是出生时那一刻的啼哭,那抱在怀中软绵绵的感觉,还是那么真切深刻得令人忘不掉。我尚且心疼如此,何况如欣?两次丧子之痛的打击,任是谁也受不了。我的泪水滑了下来,落在如欣的脸上,如欣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惨白的脸色,微弱的呼吸,我突然意识到,并不是如欣想见我了,而是胤来让我见如欣最后一面的。 我定了定神,让海棠退下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如欣两个。我开始和她说话,从我们认识那一天说起,讲述我们在一起的每个细节。打牌,教棋,逛街、跳舞……我一一娓娓道来,我相信她还能听见。我又和她低声地说起我和胤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就像她和我在一起时讲述她和胤之间的故事。我告诉她那个美丽的月夜,告诉她泰山的雄浑五台的壮美,甚至还有唐雅逊以及他姑姑和康熙的故事,还有那对麒麟玉佩的传说…… 我就这么慢慢地说着说着,不知疲倦地说着,蓦然间,如欣张开了眼睛,低声道:“姐姐……”我赶紧握住她的手:“欣欣,姐姐在这里,你不要离开姐姐,你还有宝贝老公在,你走了万一他怎么办?”如欣凄然一笑:“我可能要回去了,这次是真的要走了……”我打断她:“不许你说傻话。” “姐姐,你听我说好吗?”我抹去眼泪:“好,姐姐听你说。” “我想通了,我来这个地方也许就是为了走这一趟,路走完了,就该回去了。你救过我的命,我对不起你,教堂的事情我……”我忙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不怨你,我是你姐姐呀,即便是妹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也应该原谅的事不是?”如欣的脸上努力展露出一丝微笑:“这一生能遇到你这个姐姐真好,还有胤,今生无憾了。” 见我脸上都是泪水,如欣抬手给我抹去眼泪:“姐姐,别哭,我最喜欢你镇定自如淡然微笑的样子,也许我们会在21世纪见到呢,我还记着你的qq号呢。”接着又轻轻地说:“我要见胤。” 我冲着门口大喊:“十二爷,福晋醒过来了。”哐当一声,胤撞在门上,他也顾不得疼痛,直奔进来。如欣伸手握住胤的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很可惜,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了。胤,答应我,把我忘了,忘了这个世上还有我这个人,好好过你的日子。你这两年为了我,对那两位姐姐很冷漠,我死后,你好好对她们。” 如欣缓了口气,又急促地说道:“答应我!”胤的素来沉稳的脸上也是泪水横流,他点点头:“我答应你。” 如欣微笑着,声音越来越低:“真好,如果要是回去了,就还能上qq,还能打天堂……”我摇着:“如欣,醒醒!”我赶紧给她做人工呼吸,可是一小时过去,她的身子开始变得冰凉起来,刚才的苏醒也不过是回光反照。我呆立在床边,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心很疼,却又流不出眼泪。“啊!”胤猛然间一身哀嚎,惊得我突然清醒了些,眼睛一眨,泪水便止不住地掉了下来。感觉就像小时候去江里游泳遇上了漩涡,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随着水流向内卷,头晕,胸闷,却又不敢呼吸。接着又真切地体会到死神掐着你的脖子,一点点地用力,把自己彻底窒息。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如走回自己家的,只知道我又失去了一个妹妹,恍然间我好像摔跤了,坐在冰凉的石块上,我的心比那石块还凉。我和如欣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来到这个时空中最快乐的日子,我很珍惜这个妹妹,一直都害怕像失去海棠一样失去她,可是她还是走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恨,或者该去恨谁,无论在这里还是300年后,我得到的亲情虽然不多,但每一段都是至真至诚,我就尤其害怕失去。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外公,失去父亲和海棠,现在是如欣,老天爷,你到底还要我失去什么你才甘心? 一个人把我扶了起来:“小姐,别坐在地上了,地上凉。”海棠?我猛然惊觉,一把抱住她:“海棠……”这是我第三个妹妹,我发誓,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她,海棠担心得看着我:“小姐,你怎么了,脸上全是泪水,四爷今儿还没来呢。”我淡淡一笑:“没事,给我准备些热水,我要洗澡。” 也许是跟着我的那票人汇报得很及时,晚上二更的时候,胤出现了。我正坐在椅子上抱着那件如欣给我做的晚装,看着她给我的那幅油画发呆,看见他想笑却笑不出来。胤拥我入怀:“小月,人死不能复生,别伤心了。”我没有理会他,只是坐在那里继续发呆。胤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着我,用他的脸轻轻蹭着我的脸。也不知道过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在他怀里睡着了。这一晚上,他没有走,留下来陪我到了天亮,他的身上的热度慢慢透进我冰冻了的心。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会来陪陪我,直到我脸上露出笑容。多年来,我早已经习惯了自我疗伤,这次多了一个人帮我,倒让我有些不适应了。 鬼鬼bu乖2006-12-06 14:36 正文 真相疑云 九月九重阳佳节,宫廷算是有场不小的聚会,我早已经准备好几株名贵的墨菊送进宫去,太后传旨让我进宫去陪她老人家说说话,也许正是看见了墨菊的缘故吧。我虽然财产不少,但首饰却没有多少,我素来不喜欢这些东西,胤知道我不喜欢也没怎么送,倒是上次陪太后回京时,太后赏赐了不少。索xìng把老太太赏的这些给戴上,也好哄她开心。进宫好像素面朝天也不好,略微妆点了一下,配上一身水色的汉装,显得典雅端庄就好,毕竟我不是什么主角人物。康熙此刻还住在畅春园,没住紫禁城中,接我的马车隔天晚上就拉着我上路了。 刚进门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一个以抠门闻名的财主和他朋友聊天,抱怨道;‘我这个人也算得上大方,为何人人说我抠门呢?这样吧,我明儿请你吃饭,也好破一下这不实的谣言。’那个朋友听了很是高兴,第二天就应邀来吃饭了。只见桌上放着一碗萝卜汤,财主指着萝卜汤说:‘看,今天的饭菜多丰盛,有萝卜炖ròu汤。”朋友叹息说道;‘我在路上遇见了件很悲惨的事情。’财主一听忙问;‘是何事如此悲惨啊?’朋友说;‘我路过一个水塘的时候看见一个fù人在哭泣,我上前去问事情的原委。原来她儿子洗萝卜的时候不慎跌落水塘淹死了,你说这悲惨不悲惨?’那财主也是叹息点头道;‘确是,骨ròu分离,天下一大悲事。朋友道:‘其实阿,那fù人哭着的时候说得话更加悲惨。’财主当下很是好奇;‘哦?那fù人说了什么?’朋友也哭泣道;‘我的儿啊,我的ròu!为何只见萝卜不见ròu啊!’。”那女子说得绘声绘色,语气音调无不惟妙惟肖,周围人顿时笑成一团。 我给各位人物们行完礼,打量着这群笑得真开心假开心的人。老太太依旧是身子骨硬朗,下面坐着一堆女人,有嫔妃有福晋,可惜没了如欣。想起如欣才过身不到十天,好歹她也是这家人的媳fù,可眼前这些人有说有笑,跟没事人一样。我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悲伤和愤懑。抬眼看看这群女人,个个光鲜亮丽千娇百媚,却很可怜,如欣至少很幸福过,也许此时她正在家里玩天堂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我心中的不快慢慢消散,继续尽职尽责拍好太后的马屁。 我对老太后说:“这年头啊,我们小老百姓有人生最高境界和最低境界之说。”太后xìng质来了:“什么叫做最高境界啊?”我一笑:“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太后呵呵一乐:“那最低境界呢?”我卖起了关子:“那小月就想让给位主子,福晋猜上一猜。” 下面的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得开说了,宜妃问道:“是不是睡觉谁不着,数钱时没有钱啊。” 我摇头:“宜娘娘的答案接近了,但还不是。”刚才那位说笑话的女子笑着说:“把两句话颠倒一下,睡觉睡到手抽筋,数钱睡到自然醒。”看她的装扮是一位嫡福晋,我亦笑着点点头:“福晋答对了。” 老太后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问道:“八孙媳fù,这是什么意思啊?”原来她就是八福晋郭络罗氏,胤的嫡妻,那个养花养得一塌糊涂偏又喜欢养的女人。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突然想起曹雪芹笔下的王熙凤,艳如三春桃李,素若九秋之菊,在一身大红的宫装衬托之下,如同工笔画中的人物一般,眉宇间自有一股逼人的贵气。她开口笑道:“生病的时候睡觉睡到手抽筋,做梦的时候才会数钱数到自然醒。”太后呵呵一乐,下面人也忙着呵呵一乐。 所有的主子都是坐着,我只能和宫女一样站着,罚站久了自然腿脚麻。趁着老太后出去赏菊的时候,我特意落在最后,坐在游廊上揉脚。一双花盆底出现在我面前,我抬头上看,一位嫡福晋打扮的女子站在我面前,我忙起身行礼,却被她给拦住了。秀如兰芝,清如白梅,好一位秀雅的佳人,她冲着微微一笑:“陈姑娘,我听我家十三爷常常提起你,今儿一见,果然是位聪慧美丽的女子。”原来是胤祥的老婆兆佳氏。我客气道:“哪里,十三爷和福晋谬赞了,小月只是一位卖花女,何德何能得以如此佳语。” 兆佳氏眼珠一转极为灵活:“小月,你这样子的话就把我当外人了,我心里早是和你神jiāo已久。”听胤说过胤祥和他大老婆感情很好,原来这兆佳氏也非一般俗人,难怪胤祥能够那么喜欢她。 我笑道:“既然姐姐这么说,小月却之不恭了。” 兆佳氏微微一笑:“这就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了,你的话还有你的诗,也让我受益匪浅,多谢的话我想就不必了吧。”也是一位奇女子,胤祥有妻如此实乃幸事。 我和兆佳氏走在太后的大队人马后面,边走边谈。兆佳氏出身名门,举止娴雅谈吐不凡,我俩颇有相见恨晚之意。我问道:“姐姐,十三他的身体还好吗,前儿听说他病了。” 兆佳氏有些忧虑地摇摇头:“好是好了,可是我怕落下病根,毕竟心病还需心yào医。今儿我特意不让他来,每次见到皇上都要挨一顿训,挨完训后回去就一天都不和我说话。干嘛还让他来受那份闲气啊。”原来今天胤祥没来,那个葡萄架的故事是不是该说给他听听? “姐姐也是辛苦了,不容易吧。” 兆佳氏淡然地说道:“再难也得要去做,不是吗?他们男人的事情我们女人没法管,我只要把我能做的做到了,也就没什么可后悔的。”温柔恭顺的外面不掩骨子里的烈xìng。 我笑了笑:“姐姐帮我带几句话给十三,好吗?” 兆佳氏点头:“自是可以的。”我开口吟道:“疏枝立寒窗,笑在百花前。奈何笑容难为久,春来反凋残。残固不堪残,何须自寻烦?花落自有花开日,蓄芳待来年。” 兆佳氏笑了:“小月妹妹果然文采好的很,这阕词我记住了,一回去就告诉他。” 一进大花园,我和兆佳氏很有默契的分开了。我一眼望去过,才发现不止是太后在,还有康熙和一大群皇子大臣,人多得和小时候去公园游园会一样。一群人看见太后来了,顿时请安磕头又是一片,接着可能是要开宴席了,众人都一一落坐。席位上自然是没有我的位置,太后也没派人来叫我,我索xìng就装成迷路,往人少的地方躲清静去了。 我从未来过这畅春园内,一路上又是尽拣着小道走,弯弯绕绕好几回,四周景物越发陌生,我才发现自己很不幸地真迷路了,既然迷路就干脆欣赏一下这里的美景吧。畅春园依水而建,采采流水,蓬蓬远秋,落日气清之中古树参天之间微见远处的殿宇参差。现代的畅春园早已成了北京大学的一部分,去北大玩时也曾来过这一带,那时才知道八国联军烧的不仅是圆明园。皇家三山五园,其实以畅春园损毁的最为严重。茫茫的天际之下,黄色的琉璃瓦在淡淡的苍青映衬之中格外跳眼,红色的高墙映照在灰蒙蒙的水面上,变得若有若无。此地建筑虽无繁复雕梁画栋,却自有一派皇家气,度融入这带着萧瑟的秋日,将这美景披上了层肃杀的外衣。沿着湖边慢慢彳步,走到一处环境清幽的小树林里,于是坐下来歇歇脚,也看看这风景。 一阵婉转的笛声在不远处响起,是《红豆曲》的调子,胤祥不是没有来吗?确实不是胤祥吹的,胤祥的萧吹得算是很不错了,这个人的技法比胤祥还要略高一筹,好到可以进中央音乐学院。还有谁会这调子?我转头一看,顿时想拔腿就跑,可那人已经看见我了。我只好行礼:“民女见过太子爷,爷吉祥。”太子胤淡淡地道:“起来吧。不需要那么客气。” 我很尴尬,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想逃吧他又没让我走,他倒是先开口了:“在五台山回来的路上总是听到十三弟吹这首曲子,觉得挺好的,有股子超脱的味道在里面。”他视线转向湖面神色忧郁,要是放在现代如此一个美男加上忧郁的表情,恐怕会引起众多小女生的尖叫吧。他握着一管玉笛,负手而立,一身杏黄色的朝服的下摆被秋风不时掀起,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睛又有着淡淡的哀伤,尤其是时那种身与俱来的高贵,更把他衬托得犹如仙人一般,论容貌而言这位太子确实是我见过的皇子中最为杰出的。到了这个时代,才领略到什么叫做贵族气质皇家风范,虽然在现代不乏帅哥美男,却鲜见这种高贵的气质。康熙的儿子未必都长得都帅,但个个都让人一见难忘,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气魄,加上后天的严格训练和全面教育,从举手抬足之间贵气自然流露出来。 我默默地看着这位太子,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居然会是我的仇人,此刻的他却让人很难恨得起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想着他今后的命运,被关在一个小小的院落中,只能看见一方四角的天空直到死为止。对他的恨,似乎也不那么强烈了,慢慢变成一种悲悯。 胤突然说道:“海棠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我的刚刚带着的悲悯转瞬之间变成了愤怒,我也不顾不什么上犯上不犯上的,冷笑道:“好像还没有杀人犯会主动承认自己杀过人的。” 胤也不生气,只是拿出一个玉镯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手微微发抖,这是海棠的那只玉镯,那日我收殓海棠时并没有找到,以为是海棠收起来了,后来一场大火之后我也没敢再回去。我一直以为这个玉镯葬身在大火之中了,没想居然在他这里,他怎么会有这个镯子?我厉声问道:“是不是你杀了海棠后拿走的?” 胤苦笑着,神色凄凉:“这是海棠送给我的。”我反驳道:“不可能,这是她最喜欢的东西,她怎么会送给你?你不是……”说这里我自己心中也渐渐发觉有些不对劲。我是凭一个玉环断定胤是凶手的,而不是现代刑侦鉴定所必须的血型DNA证据,虽然这有些武断,但从凶手的实力来看至少也是皇天贵胄一类的人物,两个推测加在一起我就认定了胤是凶手。再加上一直以来都在被人误导和利用,所以根本就没有仔细去考虑过凶手到底是不是胤。 我继续质问他道:“如果凶手不是你,你的那块玉环为什么会在海棠那里?”胤缓缓地说道:“我送给她的,我从来都没有去过谢家,怎么会杀了全村的人?那年我去丰台大营巡查的路上遇见海棠,喜欢上了她,她也喜欢我。我便送了她这玉环,她送了我这个镯子,我怎么可能杀了她。”我看见了胤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泪光盈盈。他是在做戏吗?这些皇宫里出来的人演技个个都可以拿影帝,我不相信!又猛然想起那日病中的父亲对我说起海棠有心事,我当初并没有在意,难道这是真的? 我强忍住眼泪,拼命地摇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海棠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你的事情,你在撒谎!”胤冷冷一笑:“我看你素日里都聪明得很,怎么这一次却犯糊涂。我虽说是个太子,可不见得有多风光。谁的眼睛都盯着我,我下面有多少人是靠得住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想着法子把我拉下去人比比皆是,他们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你以为皇阿玛跟你赌是为了什么,他也不清楚这件事究竟是谁干的,为的就是看我是否问心无愧。我当然问心无愧了,所以我大大方方赢了十三弟。老十三倒是个不知情的,才会那么失了手,要是他知道那件事情不是我干的,指不定是谁输谁赢呢。” 胤祥认定是太子干的,所以想借此事扳倒太子,证据在我手里,他失手是因为他沉不住气而丢失了证明太子杀人的玉环。要是胤祥知道不是太子干的,那证据就是栽赃,只要达到了泼脏水的目的,玉环在谁手里根本不重要,他就不会紧张到误伤了我。胤在这点上想得比我透彻,长久以来心里存在的那点疑惑慢慢地开始浮现。也许,凶手真的不是他,那凶手会是反太子一派中的谁呢?四爷党的?八爷党的? 我紧紧地抓着身旁的树,不让自己倒下去,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你到底有没有派人去过谢家?”胤点点头:“我派去的人到的时候谢家已近是一片火海。”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那杀人和放火的就不是一路人马,杀人的是为了嫁祸,放火的是为了消灭证据。杀人的逃不出反太子一派的人,那块玉环是他们故意放在炕角的。海棠死时躺的地方在离炕边还有一段距离,若是玉环是她从凶手身上扯下来,就不会掉在炕角而是落在海棠身边,那会被凶手捡回去,嫁祸者故意留下炕角的玉环就是为了使得旁人相信这玉环是凶手在不经意之中掉落的。嫁祸的人知道太子送给海棠那块玉环的事情,那个凶杀现场也是经过布置了的。那放火的又是谁?为什么要把对胤不利的证据给消灭掉? 我再也没有半点力气了,腿一软,胤立刻扶住我坐在湖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他神态温和地看着我:“你和海棠其实长得有七分相像。”我此刻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海棠,我的好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没用,一再被人耍弄,连杀你的真凶都找不到。我不断地自作聪明,其实自己才是整个杀局中最大的傻瓜。 我强打起精神:“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胤叹了一口气:“我不希望她至亲的姐姐误会我,你一直对我成见很深不是吗?海棠告诉过我她姐姐聪明漂亮,和她很像,她的酒窝是长在右脸上,她姐姐的酒窝是长在左脸上,在眉梢处还有一个不明显的痣。所以我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你是她姐姐。我也想替她报仇,只可惜心有余力不足,我这个太子,” 胤哼了一声,“也就是个空壳。不过,你怨我也是对的,若不是我看中了海棠,她也就不会遭此横祸。说到底,她也是因我而死。”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拉,我把玉镯还给了他。既然海棠是送出的东西,我没有理由收回。我对这位我一直抱有很深成见的太子说道:“谢谢你提醒我,但不代表我原谅你,就如你所说的,你脱不开关系。”胤笑了笑:“你还是平静一下,免得等会太后召见,你失仪就不大好了。”说完举起玉笛,继续吹着《红豆曲》。我和着他的曲子轻轻唱到:“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鬼鬼bu乖2006-12-06 14:48 正文 日落圆明 等到太后派来的人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彻底镇定下来了。一张如花般的笑靥,出现在众人面前,有时候想想都会觉得自己很无情,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很理xìng,其实理xìng常常就是无情的代名词。到了场,却没见着太后和一干女眷。而只有康熙河皇子臣子在呢,我又不方便立刻就走,只好老老实实罚站。太子胤没有在场,看来他还在湖畔坐着。在场的还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羽衣鹤氅一副飘然尘世之外的模样。我转脸对上了胤的眼睛,他深邃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柔和。他对我还是很有感情的,只不过那种感情是属于对人的感情,还是对物的感情,我就不清楚了。 康熙问道:“道长,不在山中修行,逍遥而游,何以来这尘世之中呢?”那位道士答道:“道家虽然讲究平淡冲虚,清静无为,但并非全然不理世事。济世度人乃学道的修行的必经之路,贫道下山云游参访,也是为此儿来,与人指点迷津,度化众生也是功德。” 康熙哦了一声:“那对于我这个皇帝,道长也有迷津要指点?”道士打个稽首:“贫道不敢,昔日敝门先祖丘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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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沉声笑道:“你哭完了?感觉好点了没?还要不要继续哭?”我白了他一眼:“四爷要是觉得我还没有哭完,你可以继续替我哭。”他呵呵一笑:“我可哭不出来。你也真能掰,你没看到九弟脸上僵直的模样,连那张道士也傻眼了。” “那道士是什么来头阿,在那装神弄鬼的。” “这个道士来头不简单呢,他是老八推荐给皇阿玛的,据说他给老八看相,说他有帝王之气。”古人就是迷信,难怪这点伎俩可以骗倒那么多王公大臣。我问道:“难道你就相信?” 胤迟疑了一下:“半信半疑。”接着又是一笑:“若要扪心自问,鬼神之说终属渺茫。有谁真正见过鬼神,这一套怕也不过是用来欺骗世人?但天地之间,万物存灵,也难说这世上究竟有无此类异事,孔圣人也是存而不论。” “听上去有些自相矛盾。你也不是礼佛之人吗?”我困惑问道。 “佛语乃人世间至上之理,让人悟得不少真谛所在,礼佛说白了也不过是求得心境。”我叹了一口气,事实上人也往往就是如此矛盾,宗教也不过就是让人求得精神寄托。周围也不乏这类人,理智上知道神佛不存于这个世上,却宁可信其有,还甚为虔诚。这就是鸵鸟心态的表现,其实当鸵鸟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在把头埋在沙子里面的那一刻,它感到了安全。 斜阳只剩了小半边尚在远黛间隙之中,霞光在云彩之间晃动,我俩坐在水边,注视着地平线上熔金的落日寸寸消失。猛然之间所有的金色消失了,雾色的天幕上太白星闪着光辉。上弦月高悬于一角,白得朦胧,胤抬头看着那美丽的玉兔,轻轻吟道:“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度花影。梦想回思忆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心蓦然一动,他是原是那么地想我,我竟怀疑他对自己的爱,不免有些愧疚。他是古人,自然会受到时代的局限,有着些封建意识也不足为奇,我是不能在这上面苛责他。想到这,心头的yīn霾散去了不少,只是我能做不在和他计较这些理念上的天壤之别吗?我还能有勇气去再爱他吗?每每和他在一起的欢愉提醒着自己,你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爱他。说不爱,也只是为了欺骗自己。 望着他带着坚毅的侧脸,我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肩上,“今天我要收回对你的全部的爱,因为我要慷慨地再给你一次。”①我故作不满嗔道:“仅凭一首诗就想让我不生气啊?”胤没理会我的戏言,柔柔地说道:“天上一个月亮,我身边也有一个,再有这园子里的桂花飘香,真好。还记得我们初见的时候吗?那天也是金桂飘香。小月,你来这园子里住吧,就只有我俩在这里。”我看着他一脸的期待,再也不忍心拒绝。此刻坚强的外壳掉了,我的心是软软的,不管他的爱是不是一种施舍,我也认了。 我去了京郊丰台的那个曾经住过的村落,胤坚持要陪着我。四年多过去,我第一次回到这里。那日逃亡之时,我曾发誓要报仇,可时至今日我仍未找到凶徒。火灾之后的村庄,历时经年,依稀还是当年那幅旧貌。灰烬早已散去,残壁上大片焦黑,遍地的瓦砾,提醒着见者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剧。望着只剩半壁残垣的旧居,我睁大着眼睛,此刻我多么希望鬼神是真的存于这个世上。我想再见见父亲和海棠,哪怕是见上一面只说一句话也好。我跪在废墟上,按照中国人传统的习俗祭酒上香磕头。 五岁的时候跪在母亲的墓前磕头,十二岁跪在外公外婆的墓前磕头,现在跪在父亲和妹妹的殉难地磕头。跪在冰冷的地上,我久久不起,一直以来我都那么自私和胆怯,隔了四年才来这里祭拜,我愧对他们。胤把见我长跪不起,硬拖我起来,我泪眼朦胧地问道:“四爷知道他们葬在哪里吗?” “当初是顺天府先将尸体收殓了,后有人认走了所有尸体,也不知道埋在了何处。”我求胤道:“你能不能帮我找找看。”胤拭去我眼角的泪:“好,我会派人帮你找的。”我没有再言语,我继续跪下,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烧纸钱。 背后一声轻叹,胤蹲下身,帮我烧着:“小月,浩浩yīn阳移,年命如朝露。我原不愿你前来祭悼,十二弟妹刚过身,你还没缓过来……”若不是你们这些皇子争权夺位,父亲和海棠至于落得个惨遭屠戮的下场吗?我冷冷地打断他:“我的事情,你别管!如果没有你们的野心,我根本就不会家破人亡!” “你说什么?”胤摁着我的肩道。我挥开了他的手,猛然站起来:“你比我更清楚,爹和海棠到底是谁杀的?”一怒之下我控制不住脱口而出。胤微眯着眼睛,寒光闪过他的双眸,他却又淡淡笑了:“我不能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总之不是我。” 胤强行抱住我,我推不开他。我能相信他吗?悲愤找不到出口,我咬着他的衣襟低泣着。胤叹道:“你终归还是谢家长女!”我否认:“不是!”他抚着我的背:“好,你说不是就不是。” 我又变成了一只鸵鸟,只不过是一只快乐的鸵鸟。我欺骗自己说胤真的很爱你,然后又欺骗自己说海棠的在天之灵不希望你为了她而痛苦,接着又欺骗自己说你可以不用计较胤有别的女人。我搬到圆明园内住下,这里曾经有着我最美好的回忆。以前来圆明园参观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这里居然就是自己的半个家。胤也很守信,至少我没看见他的大小老婆。 把家里的生意都托付给了海棠,虽然她年纪尚小,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虽然放在现在,我属于非法雇用童工,可是海棠也会“非法”欺压周远。我搬家的时候把一些东西做了处理。如欣画的那幅油画我送给了胤,留给他当作个纪念,虽然如欣的遗言中嘱咐胤忘了他,可是我不希望他彻底忘了我这个妹妹。钢琴我还是没有带走,留给海棠练习之用。胤写给我的字帖和那幅画我则带来了圆明园,在他的监督下学习书法。除此之外,我还把十四送我的那只泥鳅给带来了。 我住在了杏花春馆,那里离着后湖很近,而后湖湖畔,有我最美好的记忆。附近一片青翠的竹林,虽然不是林妹妹的潇湘馆,但那种“玉壶买春,赏雨茅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的典雅却是我极爱的。更何况那里离着主建筑群比较远,外人一般都不会来这里。 康熙住在畅春园的时候,胤就住在圆明园。而这个时候,我和胤之间有如新婚的夫妻一般,甜蜜温馨充盈着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他去开工,我就在园子会看看书,练习书法,泡泡茶,和泥鳅好好玩耍一番。他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落日。偶尔也会下一起下棋,他的棋艺越来越有进步,比他弟弟十四要好的多。有时候兴致极好之时,他也会抚琴一曲,古琴大音希声,中正平和,倒也适合他养xìng之用。我也常常唱上一些江南小调或者是苏州评弹给他听。遇上他休息的时候,我们也会去郊外骑马,他是不怎么打猎的,这和我保护野生动物的宗旨相同。他对小动物很好,比如我的泥鳅,他就很喜欢。即便是泥鳅尿在他身上了,他也不生气。 胤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勤奋的,他也很认真,有时候可以说是较真,当然也聪明,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北大清华的高材生。胤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而我很爱睡懒觉,醒过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去开工了。倒是我们两个都属于夜猫型人物,他经常办公或者看书到深夜,我能陪则尽量陪着他。我在这个园子里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他手下办事的人我也见了不少,不乏很多赫赫有名的历史人物。 如果是他回了京城,偌大一个园子里面除了下人就剩下我看着日升日落,而越是过节他越不能在我身边。而越是这样,他对我总是怀着愧疚,我倒是很不在意,自己一个人过节习惯了,多了个人反而很不自在。 ①莎士比亚 yangjunxian2006-12-06 15:28 怎么没了,加油写啊 鬼鬼bu乖2006-12-06 21:45 第三十一章 白雪无痕 胤带着我听一位叫做文觉的和尚讲经,而我对佛教根本毫无xìng质,听着听着便睡着了。正在周公那里享受丁谷牛排,意大利面的时候,有人竟然直接把我可爱的草莓布丁端走了。好久都没吃西餐了,难得吃一次还不让我碰布丁?我愤怒地道:“谁干的?”赶快四处张望搜寻我的布丁,却对上胤那张又好气又好笑的脸。 原来是他把我推醒了,我羞愧地一笑,想必自己是口水横流,睡相极差。我曾经有过无数次在课堂上被老师抓到睡觉的经验,习惯之下我忙不迭地点头说道:“说得很有道理,大师继续!”胤不由得忍俊不禁,文觉大和尚则一脸尴尬。就催眠效果而言,我还没有想过佛学居然能和政治书有一拼。从初中到大学,我每堂必睡的就是政治。恩,下次失眠的时候就把佛经盖在脸上,肯定不比安定的效果差。 “小月,你是不是信洋教?我听说你常去教堂。”胤见我对佛教如此不感冒,故而有此一问。我是不信基督教也不信天主教的,背《圣经》也只是出于学习英文的目的。若要说信仰嘛,我不是共产党员,马列主义算不上,自己受外公影响比较喜欢老庄的哲学,但也非道教信徒。我呵呵一笑:“我去教堂就是找神父聊天,借一些书看,倒不是因为信教的缘故。” 胤脸上有些yīn沉:“洋教的东西和我们的礼教大相径庭,不许祭祖,不用跪父母,恐怕我们是容不下的。这洋人也不可全信,看他们现在恭顺臣服,谁知道包藏着什么祸心,一艘两艘船来是进贡,万一要是来个千百艘呢?” 我一愣,他倒是很有远见。在一百多年之后,鸦片战争bào发,只是几十艘船便打开了中国的大门。英法联军攻陷北京,火烧了这座圆明园,西方列强瓜分中国,历史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期。即便到了现在,西方社会对于中国还是抱着警惕而非接纳的心态,中国威胁论一再被宣传,中国的商品一再被判定倾销,南海和东海的资源被人盯得紧紧。顿时心中无限感慨,怅然道:“爷这话说得及是,洋人对于我们确实是虎视眈眈。” “还是这佛家好,虽然也是从西边传来,却能起到教化世人导人向善之功。”胤捏着佛珠道。文觉大和尚阿弥陀佛了一句:“佛祖释迦莫尼乃是天竺人,达摩祖师一苇渡江来到中原,玄奘大师也曾远赴西域,求得真经。” 我干笑了两声:“这个我知道,《西游记》就是说唐僧取经的故事。”两人脸上出现总共六道黑线,好半晌胤才无奈道:“看来你和佛门确实没有半点缘分。”我看他挺失望的,有些不大好意思,毕竟他热情满满地拉着我,我亦答应了他要好好听的。胤又是一笑:“好了,你要是困的话就回去睡一会。”我点点头,就退了出来,说不定继续做梦还能吃上那杯草莓布丁。 一日进书房看书,见他在写字,凑上去一看,原来是在抄经。我念着:“如来说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所以者何?须菩提,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不由得一笑:“这心都不可得,那什么时候才得到呢?” 胤停下笔来:“这说的是你的心在不停的变化,要是一味想抓住他,往往是抓不住的,只有你认清了自己的心,才能够有修为上的进展。”认清自己的心,我对于自己的心倒是认得很清楚,但至于怎么做,我却是茫然一片,看来这佛也只是让你求人不如求己。 “那不是和王阳明说的那句‘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差不多。”我淡然一笑,外公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乃是儒家文人的修身自省之道。胤把我搂在怀里道:“嗯,是那么回事。”一边继续认真抄经。我顿时笑得乐不可支:“你不是修佛嘛,还那么贪恋女色?”他哈哈一笑:“没听说过色即是空嘛。”我偏了头过去,忍着笑:“那我就是空了?”他脸色肃然道:“空即是色。” 我又是笑得前伏后仰,把他的笔一夺,搂着他的脖子,娇嗔道:“那人家说皓齿娥眉,是伐xìng之斧,我就不是了!”胤点点头:“你嘛,就是我的小月,其他什么都不是。”我高兴地在他脸颊上一吻,埋首在他胸前,心中的甜蜜无限。 飞雪匝地,玉碎冰封,万物银装之下的圆明园多了几分萧瑟,湖面也结上冰。新年来临了,胤几乎都在城里,我也习惯了一个人过年。每逢佳节倍思亲,父亲、海棠、如欣还有300年后的母亲和外公都已然在天国注视着我,能让我牵挂的活人并不多了。 撑着油伞,走在湖面的冰雪上,一踩便陷入一个深坑,倍加艰难地踏雪而行。天低野旷,四野莹白,一个人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立于这白雪的天地之间。我喜欢江南的冬天,虽然冷,却别有风韵。白中跳着青绿,不冻的翠湖尚且流动着欢快,雪只是生机的点缀。 一位植物学家说过,只有在江南才能有真正踏雪寻梅的景致,因为只有在5度以上梅花才会绽放,而只有江南的乍暖还寒,才能够使得梅开正旺时再披上一层银霜。科学终究是科学,这园子里的梅花怎么也不开,我也无法欣赏梅景了。外公在乡下的旧宅附近就有一株照水红梅,婆娑虬曲的枝干临于小溪之上。暑假的时候,我坐在树干之上,用脚拨弄着溪水,寒假的时候,红黑之中夹杂着点点洁白,映上清澈的溪水,曾经是外公和外婆见证爱情的地方。剪下一梅枝,chā在瓶中,一望便是半个冬。 无论是康熙还是胤,都喜欢江南的景致,将南方园林艺术融入这宫殿建筑之中,可是江南的景致又岂是人为所能够复制的?小桥流水,杏花微雨,此处虽有却不得神韵。此处的神韵不是风流婉转细致悠扬,而是皇家气度森严庄重。远处隐隐乐声,似乎是从隔壁八爷的园子中传来,估计是在举行什么宴会之类的。这大冬天的跑到郊外来,也就是图了这片子雪景吧。 走到湖边的游廊,收好伞,坐了下来,这北京的冬天对我来说远不及江南的冬冷。很奇怪,南方人倒是很耐冻,大学里大凡是南方的同学都穿得比北方同学少,也许南方是湿冷,冷入刺骨,北方是干冷,倒是让人不觉得寒。 一件大氅披在我身上:“大雪天出门也不多穿点。”我一笑:“不觉得冷。”胤从身后环住我的腰,把我的小手包在他的大手之中:“还说不冷,手都冰凉的。”我任他帮我搓着手:“爷怎么今儿就来了,不在府里吗?” “不高兴我来吗?”胤的声音平淡又带着几分喜悦。我转头对上他的眼:“高兴,怎么会不高兴?”胤看着我的表情皱了皱眉:“你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刚才想什么那么出神?”我笑着说:“在想你呀!” 胤呵呵一笑,随即又敛了笑容:“知道你说的不是实话,可是我还是爱听。”我转过身来趴在他怀中,微嗔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实话?”胤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你想我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就你刚才那副忧郁的样子,不是想我!” “爷还真了解我呢,我啊,”透过他的肩头看见了外面的飘雪,“在想江南的雪。”胤把玩着我的头发,我很少盘发,当然在这个时代也无法梳成马尾,不见外人的时候也就是用丝带一系,方便也简单。他也很喜欢,觉得这样比较称我,于是玩弄我的长发便成了他的嗜好,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那首《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你是江南哪里的?”胤问道,“看看我去过没?”我笑了笑:“爷肯定去过,苏州,我不是唱过苏州评弹给你听过吗?”胤有些恍然大悟:“你唱的那个是苏州评弹?我根本就没听懂过,吴音媚好真是不假,你说起苏州话来还真好听。” 那个时候看他听得津津有味的,我还以为他懂呢,我不由得扑哧一笑,说道:“评弹就是要用苏白唱才好听嘛。”胤也是一笑:“那你前阵子老唱得那段是什么?” “那段说的是花木兰代父从军。”我也就会这么几段,“我小时候跟我娘学的,可惜她很早就过了,我也没多学。”想起了妈妈,不由得心酸。胤轻抚我的背:“别难过了,有时候我也很想我皇额娘。” 他额娘不是德妃吗?我疑虑地抬头看着他一眼,他眼中也带着淡淡的哀思:“就是孝懿皇后,她在我十二岁的时候走的,我是由她抚养长大的。”难怪他和德妃的感情不深,生和养毕竟是两回事。 我呵呵一笑:“看我们两个,聊天都快聊哭了。”胤也是一笑:“其实你笑起来的神韵,倒是和皇额娘有几分像呢。我还记得小时候贪玩没背书,被皇阿玛罚跪。后来他老人家忘记了我还跪着,就去忙事了,于是我就跪了整个下午,起来后连路都没法走了。皇额娘一边掉眼泪一边给揉着膝盖,后来还为此和皇阿玛闹了几天别扭。” 这孝懿皇后待胤真好,如同己出,和我妈妈一样都是那么温柔。我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真的很疼你。”胤看着我落泪,淡淡笑着拿出手绢给我擦眼泪:“好了,这可真是聊哭了,不说这些了。今儿八弟的儿子庆生,特意请了一大堆人去赏雪听戏。你要不要去?” 这个时候恐怕只有昆曲可以听吧,新版《牡丹亭》在大学里曾经轰动一时,那是我也凑了回热闹。昆曲毕竟是世界文化遗产,我既然学琴难免对音乐很喜爱,虽然有些咿咿呀呀,却别有一番韵味。后来还去听了一出《桃花扇》,深深被里面的曲词给吸引了。不过若是去了,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他的大小老婆,我告诉自己不介意,摆出一副最明媚的笑:“我怕吵,又听不懂戏,去了也白去。” 胤一怔:“你听不懂戏?那前些天怎么看你写了‘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原来他看到了我写的那段《游园》,我解释道:“我喜欢那词,写得极佳。”胤也是笑着:“今儿请的是有名的长庆班,他们唱《长生殿》最有名,《长生殿》的词也是写得很好的。” “你是不是不听戏的嘛,对戏文还这么熟?”我问道。“偶然也听,也是喜欢那词。‘携手向花间,暂把幽怀同散。凉生亭下,风荷映水翩翻,爱桐音yīn静悄,碧沉沉并绕回廊看。恋香巢秋燕依人,睡银塘鸳鸯蘸眼。’”胤缓缓吟道。 “《长生殿》里的?”我没看过《长生殿》,但知道这说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胤点点头:“嗯,上次听过便记住了。唐明皇和杨妃,终究是此恨绵绵无绝期。”突然想起李敖的《给杨玉环女士的一封信》,不由得忍俊不禁。 胤奇道:“你笑什么?”我越想越好笑,在他怀中,拽着他的衣角:“你等一下……等我……笑……笑……完……哈哈哈哈。”他越发莫名其妙,好半天我的情绪才平静下来:“刚才你说的那句此恨绵绵无绝期啊,白香山这人吹牛的本事还真大。”胤还是不解地看着我。 “我不觉得唐明皇和杨妃之间谈不上什么爱情。杨玉环本来就是唐明皇儿子李瑁的妃子,说到底这位皇帝也不过就是扒灰大王。到了马嵬坡,唐明皇也就顾着自己逃难去了,且不论不能同生共死,连救一救这个女人都不肯,只知道横刀夺爱,却不知保护心爱的女人。这根本就不是男人,杨玉环也够悲惨的,‘生不能当母老虎,死反做替罪羊’。枉自担了红颜祸水的名不说,还要硬生生被诗人说成世世为夫妻,摊上这么一个丈夫,你说她倒霉不?”我把李大师的观点转述一遍。 胤却一点都没有笑出来,反倒神色严肃:“君王之爱,必然与凡人百姓不同。唐玄宗不仅是个男人,也是个皇帝,自然是江山社稷为重。”闻言我沉默了,这个年代的男人毕竟还是只把女人当成附属品,我脑袋一热突然问道:“要是你,江山,美人选谁?”随即又后悔不已,心跳怦然,怕他选,又怕他不选。 胤神情严肃,我看着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努力挂上笑容:“和你闹着玩呢,不用回答我。”又吻了吻他的脸颊:“我不会让你做出这个选择的,我不想看到你痛苦。”胤的神色很复杂,看着我的眼神中带着几分陌生,随即他将我紧紧抱着:“小傻瓜,没事想这个问题干什么?我玛法不也是在江山和美人中选择了美人吗?” 可你终归不是福临,虽然你有心选择我,但你的权力yù望却不会让你选择我。我心中怅然,我不是杨贵妃,我只是个平民女子,不会误你的国。你爱我宠我不会威胁你的权势,更不会妨碍你的政治前途。我们两个都是理xìng多于感xìng的人,这道江山美人的选择题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不存在,即便是将来你登上皇位,你我也不会面临这样的选择题。一切只因为我处于这个封建等级制度社会最卑微的底层,没有人会在乎你多一个摆设。 我无奈地一笑,在他耳畔轻轻道:“不,不要选我,因为你终有一天会得到你想要的。”胤一惊:“小月,你说什么?”心事被我说出来了,很惊讶对不对?我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祝愿你能够心想事成。”他的脸色变得有些yīn沉,薄唇微微抿着,我突然很害怕他这副表情,这是杀意,让我蓦然寒战了一下。 也许我的颤抖让他察觉到了什么,他虽带着笑,但眼角眉梢却还yīn沉沉的:“你这傻丫头,你怎么就认为我不会选你?”我的眼泪蓦然漱漱下落,喜悦、恐惧、酸楚……胤吻着我:“你是善解人意的小月,我怎么舍得呢。”听起来甜蜜中带着几分威胁,其实即便你不说这句话,我不会说出去的。 “对了,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胤问道。远处的乐鼓依旧悠扬,想必很热闹吧。我淡淡道:“腊月二十三,但我从来都不庆生的。”他愣了愣:“为什么?” 深呼吸了几下,我压住心中的悲伤:“我娘就是在我五岁生日那天死的,我的生日就是她的忌日。”那天那个男人没有回来给我过生日,妈妈早已破碎的心彻底崩溃了,安抚我睡下之后便选择了死亡。胤也沉默了,只是把我搂得更紧。 黎黧2006-12-07 12:19 不错,好看 yangjunxian2006-12-07 14:29 表扬一下,更新速度还行! zxn12292006-12-07 22:30 一曲幽兰 开春之后,他来的次数渐渐频繁,园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我时常窝在我的那杏花春馆里,不大愿意出来走动,唯恐见着什么不该见的人,做贼心虚大抵如此。一想起,我也只有苦笑的份。所有人见我皆称小姐,这让我自在不少,最低限度地可以欺骗自己说你只是这个园子里的客人。 这夜,他的激情让我有些不适应,朦胧中他黑漆漆的眸子里面带着躁动,不是情yù,却又似乎在发泄什么。我在心底里叹息一声,这个男人让我心碎,让我心醉,让我怜惜,又让我落泪。我沉沉睡去,却又突然惊醒:“四爷!” “我在!”胤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黑暗中我伸手去抱他,却摸了空。猛地翻身坐起,掀开床帐,借着淡淡的月光见他穿着中衣负手立于窗前。他的神色凝重,眉宇间带着抑郁,见我醒来只是嘴角淡淡一弯:“你接着睡,我走了困。” 我披了件外衫下了床,找了件外衣给他披上:“你还常说我不懂照顾自己,你也不是一样。”他拥我入怀中,依旧是一言不发。最近胤心情不是很好,常常一个人想事情想得入神,十有八九是朝堂上的事情。 “小月,想不想听我抚琴?”胤突然问道。我一笑:“好啊,很少能听到爷奏琴呢。”他牵着我到了一处凉亭,嘱咐下人把琴抱来。那琴据说有了千年历史,光滑暗沉中游弋着凝重,上面还有梅花断纹。幽幽的檀香散开于淡淡的月夜之中,几声鸣响起,竟很熟悉,是名曲《十面埋伏》。 以往只听过琵琶演奏的《十面埋伏》,没想到这古琴也能把《十面埋伏》奏得如此肃杀。我虽不懂这古琴,只懂钢琴,虽然东西方音乐乐理不尽相同,但音乐却是无国界的。琴弦然声中,杀意重重,又转入变徵①,激昂之处,颇有鱼死网破之意。我越听越心惊,这不是《十面埋伏》简直就是十面杀敌。声调越走越险,铿然之中犹似断绝,我惊道:“爷!” 叭!一根琴弦断了,把他的手指划破,我心疼极了。胤无所谓地笑了笑,把手指吮了一下:“没事,看来我这琴还是练得不好。”我蹙着眉,拉起他的手仔细察看,白皙细长的手指上一道淡淡的红痕,好在划的很浅,只是破了点皮。 “你这琴里的杀气太大,自是容易伤着自己。有句话叫做伤敌七分,自伤三分。这《十面埋伏》的杀气被你挑得太重了。”胤微微一叹:“小月,你会不会觉得仇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仇恨,我在现代对任何人都没有仇恨,包括我那生物学上的父亲和他的历任小后妈。和他门斗也只是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利和尊严,我并不恨他们。虽然妈妈因此而亡,他们也有一定的责任,但妈妈自身的xìng格也是导致她走上绝路的原因。这是妈妈的选择,妈妈从小虽很温柔却也很忧郁,就像林妹妹的死不能全完归罪于贾府。 而在这里,我最恨的是杀害海棠的凶手,胤说不是他,那会不会眼前这个人,我打了一个寒颤。胤见我瑟缩,关切问道:“小月,你冷吗?”我摇摇头,不知道是否定他的问题,还是要否定自己的胡思乱想。他不是那样的人,对待动物尚且仁慈的人不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不能再乱想下去,抛开思绪,我尽力一笑:“爷这话很难回答,不过我想起一个西方的贤哲说过的话:‘凡仇恨必有畏惧。仇恨是畏惧的结晶,畏惧的回报,是具有对象的畏惧。我们仇恨我们所畏惧的,所以凡是存在仇恨的地方,必定潜藏着畏惧。因为我们受到了威胁,就会仇恨。②’” 胤若有所思:“洋人的说法和我们的说法大不相同,却不无道理。”随即一笑:“拉你出来听琴,倒是让你心惊了一回。我重抚一曲吧。”他把琴弦续上,调好音,一如往日的中正平和。这曲子我没听过,雅致空灵,带着几分清气。一曲终了,我鼓掌:“这曲子好,叫什么?” “《幽兰》,你喜不喜欢?”我笑着说:“当然喜欢,我就很喜欢兰花。”胤也是笑着:“我觉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你像兰花,清淡雅致却不乏风骨,柔中带着刚强。”他站来抱住我:“小月,有你真好,我就不觉得寂寞了。” “那没有我之前你会觉得寂寞?”我问道。胤淡然道:“嗯,会,常常觉得天地间就我一个人。其实满屋子都是人,可自己却觉得清冷无比。” “我以前常常也觉得寂寞,不过习惯了也就好了。”虽然以前朋友很多,不乏至jiāo,老哥一家更是待我如同亲人,可是每当只剩下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寂寞还是会爬上心头。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人其实是一种群居动物,因而天生就对孤独感到恐惧。 “我也是习惯了,可有了你之后我就不会觉得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要是没了你,我会再度变得很孤单。”胤有些哀伤,带着几分惧怕看着我:“不要离开我。上次你走了,我整天就和失了魂一样。我怕回到过去那种孤单。” 我无言以对,我真的还要再度离开,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风风雨雨吗?今晚有我陪着他,以后呢?也许他的生命中善解人意的女人不乏我一个吧。我又何必把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看的那么重呢,原来直到现在,我还是对这份感情存有疑虑。 我心中只能苦笑,却还是安慰他道:“‘没有人能自全,没有人是孤岛,每人都是大陆的一片,要为本土应卯,那便是一块土地,那便是一方海角,那便是一座庄园,不论是你的、还是朋友的,一旦海水冲走,大陆就要变小。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减少,作为人类的一员,我与生灵共老。③’所以啊,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孤独的,在这个世上只要有牵念着我们,或又是我们牵念着的人,我们就不会寂寞。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只要有我在,就会有牵念你的人,你又牵念的人。” 胤笑道:“你啊,常常说些奇怪又有些道理的话,真不知道是哪里蹦出来的小丫头。”我乐呵呵一笑:“反正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胤故作正经:“是吗?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只小猴子。”说完便来呵我痒,我也是毫不客气地回敬他。 嘻嘻哈哈地闹了一阵子,我问道:“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胤眼角的那缕忧郁也渐渐消失:“嗯,好多了,别动!”我一愣,立在原地。胤以手为梳,把我零乱的长发理好,在把发带给系上,动作轻柔而且熟练。这样的事情他做了不只是两三次,自然纯属无比。 “你穿着汉装真好看。”胤把玩着我刚梳好的头发。清朝入关之后,汉人剃发易服,唯有女子尚可穿着汉装。而穿着旗装,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我只是一个汉女,自然是没有资格穿的。上次去五台山,老太后赐了一套,也只是在进宫的场合穿,平日里我都是汉装打扮。我也喜欢汉服,尤其是曲裾深衣,广袖长裾,衣袂飘然,多么有风韵,而此时我身上穿的则是套长衫襦裙。一袭竹青色百褶长裙,外罩藕荷色的外衫,只在袖口绣了朵兰花,喜欢的就是这份雅致。他则是长衫团褂,我俩站在一起,好一对奇怪的组合。 “我是汉人嘛。”我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倒是没有生气:“不管你是汉人还是满人,你还是我的小月。”我笑着扬起脸,对上他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在黯淡的光影之下,只有他的眼睛闪着光芒。我投入他温暖的怀抱,把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他个子高大,虽瘦却不弱,我在他怀中也只能够上他的宽阔肩膀。也许这就是现代美眉们所谓的安全感,那一刻我觉得幸福无比。 当然也有不幸福的时候。阳春三月的一天,是个钓鱼的好天气,从小就常常跟着外公钓鱼,自然也是个垂钓老手。我坐在水边静候鱼儿上钩,服侍我的丫鬟小菊站在不远处和一个胤带过来的小太监嘀嘀咕咕着什么,一边嘀咕一边不时地朝着我看。小菊是胤特意买来服侍我的,从来没有进过雍王府,为的也不过是杜绝传闲话。她的身世和海棠差不多,但比海棠胆子更小,容易一惊一乍的。 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背后搬弄是非:“小菊,你过来!”小菊有些紧张:“小姐,有什么事?”我一笑:“你在那里都说什么呢?说给我听听,也好让我乐一乐。”小菊扑通就给跪下了,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小事情,否则怎么吓成这样子,小菊支吾着道:“小姐,没,没什么。” 我眉间一蹙:“没什么,你还那么紧张?是不是要让爷来问你?”小菊顿时浑身和抖筛子似的,谁能不怕雍亲王的家法,我悠然中带着几分威胁道:“最多也就是二十鞭子,不会杖毙的。”小菊即刻竹筒倒豆腐一般:“小姐,那个赵秦说,府里的两位格格同时怀孕了,都是五个月了,然后我就说小姐你很快也就会有的。”五个月?是我来这个园子里之后的事情了。我一听,气不知道打哪里来,一脚把钓竿踹进了湖里,转身就走。谁知力道一偏,又把脚给崴了,我的火越发大了起来,无奈只得让小菊扶着我一跳一跳地回房。 晚饭的时候,我连筷子都没动一下,冷着脸坐在胤对面,一言不发。胤关切道:“你不舒服?”我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以独脚大仙的姿态飘然离开。胤用力一放筷子,啪!的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没搭理他,继续跳回房间,躺在床上,脸上蒙着他那本《法华经》,睡觉!眼不见为净,可惜周公他人家太忙了,当我的小绵羊数到三千多只的时候,他居然还没有空找我。书突然被人拿走了,我转过身子背对着他继续睡。胤又伸手来抱我,我猛地拍开他的手,还是一言不发。 “月,今儿你怎么了?生气了?谁给你气受了?”除了你还能有谁,我忍着眼泪,就是不开口。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你还没吃晚饭呢,起来吃一点,要不然饿着了不好。”饿死也没你的事情,肚子里的火很没下去,我都气饱了,我心里暗骂道,还是没说话。胤无奈道:“好了,别生气了,你说句话不行吗?”不行!“脚上还疼不疼?我给你揉揉?”我把脚一缩,不要! 脚步声渐渐远去,连哄我的这点耐心都没有吗?我咬着被子,闷声掉着眼泪。哭着哭着,也许周公看我可怜,终于把我找去大做一番开导。迷迷糊糊中,一团温暖包围着我,一阵暖流轻轻柔柔地划过我的脸庞,脚上穿来一阵阵清凉和酥麻,我下意识地抱住了那团温暖,不愿放手。那团温暖终究离我而去了,我渐渐转醒,月上中天,怎么还是晚上? 我的脚上已经上好了yào,别想拿着点小恩小惠收买我,我要回家,我要分手!正在义愤填膺之际,小梅四处张望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了。小梅也是园子里的丫头,平日里也就做些粗活,和小菊情同姐妹,此时说起话来的音调却在颤抖:“小姐,您醒了?”接着又是扑通跪下:“小姐,求您救救小菊!爷刚审过小菊和赵秦了,要把他们杖毙!” 我一惊:“快带我去!”连外衣都顾不得披上,一路跳着跟着小梅来到外院。外院灯火通明,小梅半路就闪得不见踪影,倒是个机灵的。不定的火光映在胤yīn沉的脸上,杀气从他身上浓浓地散发出来,赵秦和小菊都被人摁在长凳上,嘴巴被堵了个严实,板子落在身体上的沉闷之声在深夜中听起来极为诡异。 我忙喊道:“住手!”胤冷冷一笑:“你倒是开口说话了,怎么不当哑巴了。”我真正是被气到跳脚了,跳着到他跟前:“你自己的错倒是迁怒到别人上了?他们两个也不过就是把实话告诉我了,难道我连句实话都听不得?” 胤沉着脸反诘道:“怎么?我宠个把女人也是错?”这句话彻底把我浇了个透心凉,我怎么就这么傻,居然以21世纪的观念道德来要求堂堂的雍正皇帝,更何况我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连小老婆都不是,我又有什么资格生气。我只能骂自己笨了,明知是个火坑还往里跳,自作自受自甘堕落。若不是自己犯贱,也不会落得个怨fù的下场,命苦不能怨政府。我淡淡一笑:“爷没有错,是我错了。还请爷放了他们,给点教训就是了。爷不是信佛嘛,别杀生了。”说完转身就跳开了。 我没有回房间,就往水边跳,我的钓竿还在水里,明天我还要拿来钓鱼呢。泪水落了一路,脚都跳得直发酸,身子猛然一轻,被人抱了起来。“晚上出来也不多穿一件衣服。”胤将我横抱在怀里,“脚崴了就少动,当你那只脚也给弄伤了。” 我挣扎着要下来,他皱着眉头喝道:“不许乱动。”我被吓了一跳,你不让我动我要偏动。挣扎了好半天,猛地从他怀里摔了下来,我连忙站稳。伤脚再度受创,一阵钻心痛疼袭来,我此刻真有些yù哭无泪了,人倒霉的时候真的喝凉水也会塞牙缝的。 胤见我狼狈的样子,不由得一笑,再度把我抱了起来,柔声道:“好了,我以后就对你一个人好,别怄气了。你不是常常让我少生气,自己的气也不小。还没看见和你一样发脾气的,越是生气越不吭声,当心憋在肚子里把自己憋坏了……” 听着他的温言慰籍,我的情绪突然失控,孩子似的大哭起来:“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胤点点头:“好,我们不正是回去嘛!”我摇摇头:“不是,我要回京城!”闻言胤脸色变得yīn郁:“这就是你的家!别闹!”我抽泣道:“不是,这里只是你的家,你在京城还有一个家,有妻子有孩子,我的家在京城,不,我的家在苏州。那里有我妈妈有我外公,不,他们也没有了,我没有家……”胤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由我发泄。 他还是抱着我入睡,我没有推开他,只是觉得很累,累到需要有一个人来安抚自己。醒过来时,照样是天已大亮,身边依旧空落落的。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情绪过了,剩下的只有漠然。既然来了,想要离开怕是很难了。 ① 即F调,贝多芬的F浪漫大调提琴曲很不错。 ② 西里尔•康若利 The Unquiet Grave ③John Donne 李敖译,文中“大陆就要变小”原文中为“欧洲就要变小” zxn12292006-12-07 22:37 生活如此 我坐在湖边抱着泥鳅发呆,泥鳅在我怀里不停地拱来拱去,很不耐烦似地冲着我伸出小腿挠着它的耳朵。我索xìng放它下地,这只兔子乖得很,即便是玩得再疯也会跟着我,不像原来养过的那只,只是让它在楼底下放了会风,唰地就没影了。 泥鳅蹦蹦跳跳地就不见了,留下我一个人对着湖水发呆。这三天来,我还是不和胤说话,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突然蹭的一下,泥鳅又窜回了我怀里,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兔子就是胆子小,我抚摸着它安慰道:“泥鳅,你怎么了?”泥鳅把头扎进我臂弯,小屁股露在外面,难道鸵鸟是它师傅?又是一声狗叫传来,原来它遇上了狗,才吓成这副模样。 一条青色的细犬从远处欢快地奔跑过来,到我面前猛地站住,直勾勾地盯着泥鳅。“旺财!坐下!”这是胤新养的猎犬,我给取的名字。不能学着唐伯虎养小强,总能学着养条旺财吧。当时胤的脸色古怪极了,估计是他嫌这个名字俗气,偏偏我就要这个名字,一番娇嗔之下他也只得依了我。旺财乖乖地坐在我面前,眼睛还是盯着兔子。 “小月,你那只兔子的魅力挺大的,旺财一见它连我的口令都不听了。”胤带着笑也坐了下来。见我没搭理他,继续自言自语:“也难怪,这主人魅力大,这兔子自然也魅力也大。”油嘴滑舌!我会原谅你,门都没有。我怀里的泥鳅见周围没了动静,又把脑袋给伸了出来,一见旺财顿时又把脑袋缩了回去。我不由得一笑,胤突然伸头吻我的唇,我负气地把头撇开。他无奈道:“你要什么时候才不会生气?” 我也不知道,难道就要这么和他闹一辈子的别扭?胤蹭蹭我的脸:“别生气了好不好,以后得了机会带你回苏州,你不是想回家嘛。”我摇摇头,其实苏州那里也没有我的家了。胤一笑:“别摇头了,那天是谁闹着要回苏州去的?你要回去,我们俩一块去,我也喜欢那里呢。满城流水,微雨兰舟的美景至今都不忘不掉。维舫枫桥晚,悠悠见虎邱。塔标云影直,钟度雨声幽。僧舍当门竹,渔家隔浦舟。茫茫吴越事,都付与东流①。” 现在的苏州市变化太大,可是不那个模样了,虽然园林斜塔依旧,小桥流水俨然,但怎么还是少了掉了那番小巧别致的风流韵味。想起苏州,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唇上蓦然传来一阵温热,失神之际已是被他细致地吻着。除了原谅,我还能有什么选择,为之奈何?既然无奈,何不享受着欢愉的片刻,想到这里,我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开始回应着。 我慢慢变回那只鸵鸟,忘记掉不开心的所有,继续快乐下去。惟xìng所宅,真取不羁,控物自富,与率为期,这才是我的人生哲学。就当自己在做梦不是很好,梦中我住在可与桃花源媲美的地方,拥有有一场美丽浪漫的爱情,还有一个深爱我的男人。只是,这个男人不与梦常在…… 我拿着他的剑,在院子里练习我那套初级剑术,也算是锻炼,人要是久坐不动会发霉的。胤这次却笑得和十四一样:“小月,你这套剑术跟谁学的呢?也看不出哪个门派的。” “这叫做大学剑术!”我振振有词,“就是四书中的《大学》!” “《大学》怎么还跟剑术有关系了?” “《大学》无非就是治齐修平,这剑一指就是治,一横扫就是齐,”我边说边比划,“这一截就是修,这一横剑就是平。” “算你能掰!”说完把剑从我手中夺下:“你以后还是别练了,看着挺危险的,好像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把剑随时会刺到你自己。”我练得真的有那么难看吗?看着我带着几分委屈的模样,他淡淡一笑:“好了,我教你还不成吗?” 我终于领教了他的完美主义,军训的教官根本比不上他一根小指头。一个马步要站半个时辰,出剑的角度简直要拿量角器来量,还是拿那把剑直接把我宰了比较痛快。 我耍赖:“非要把手抬那么高吗?” “嗯!”胤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眼色看着我。 “那我放低一点点呢?就这么一点点。”我手微微一挪动。 胤脸一沉:“不行!” 终于我忍不住了把剑一扔:“不学了,我去钓鱼。” 他眉头一皱,把剑拾起:“继续!” 北方的春去得迟,南方早就已经是芳菲尽,此处桃花却依然开得灿烂。杨柳随风,绿海盎然中飞红点点,更有歌鸟穿梭其间。倚在躺椅上,一阵花雨落下,衣衫被零落的花瓣覆上一层绣装。恰巧一点落在我的眉间,我yù伸手拂去,却被胤拦住了:“很好看,别弄掉。”说完抚弄这我的脸颊:“据说唐朝的宁寿公主,在树下睡觉时,花瓣落在眉间,留下一个花印。后世的女子就常常在眉间描花,叫做梅花妆。” “你一个大男人的,对于化妆怎么比我还在行?”我舒服得挪了挪身子,把脸转向他,那瓣花就落了下。胤俯身拾起花瓣,揉碎于两指之间,浅红的花汁蘸满了指尖:“平日里你都不喜妆点,终日素面朝天,是你对上妆不在行才对。” 我是不喜欢在脸上涂涂抹抹的,更主要的是因为懒,化妆之后常忘记卸,这样容易把皮肤弄坏。我娇笑道:“本来就够好看了嘛。本人是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刚好!”看着我自吹自擂的模样,胤一笑:“你阿,还真敢厚着脸皮说。”我哂道:“难道不是?不然你怎么就喜欢我?” “好,好,你说的对。你嫣然一笑,迷倒我了,成不成?”胤伸指在我眉间画着,他指尖温温的触感从眉头到了心头,完成之后。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才更好看嘛。” 我想去找镜子瞧一瞧着古代的梅花妆是幅什么样子,刚起身又被他摁住。 “躺在这里让我多瞧瞧。”他命令道。晕,我又不是家居用品展上的模特,倚在床上冲着路人笑。反正躺着也不累,我也就索xìng窝在躺椅里,让他看个够好了。躺椅大得很,我个又小,于是把鞋子踢掉,脚再往上一缩,眼睛一闭,我要去找周公聊天去了。 醒来时,附近却多了一张桌子,上面置着画笔颜料,原来是胤正在画画。“你画什么呢?”我起身凑过去看,一副美人春睡图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画中的女子额上一点梅花妆,半阖双目,神色慵懒,五官容貌正是我。 胤问道:“喜不喜欢?”我点点头:“嗯,和上次你给我画的那副一样,都很传神,我就是这个模样。”他淡然一笑:“你的模样印在我心里了,自然画得传神。”见我眼珠转动,他又道:“别又打什么坏主意!这幅画我自己留着,送你怕是要被你拿去换酒钱了。”居然被看穿我的意图,我干笑道:“不会不会。你画得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卖掉呢。” 他一笑:“其实要说画,还是皇阿玛的画最好。我们这些兄弟中,也就三哥得了真传,他的诗词文章也是极佳,比我还好多了。”我看着那幅画:“可我还是觉得你的最好!” 夏日见长,闲来无事,沿着湖边越走越远,居然发现一处稻田,想起大观园中李纨所居的稻香村。这如此田园之气与气度森严雕梁画栋的皇家建筑格格不入,放在一起颇有几分滑稽。顺手捋了把稻穗,我去农村实习时曾见过杂jiāo稻的稻穗,比这个可要丰实多了,抽穗不仅倍于此,籽粒更是大而饱满。 “哎,不许乱动!”我循声找过去,只见田里钻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黑乎乎皮肤让人看不清楚相貌,赤脚卷袖,一身农夫打扮。这圆明园里怎么还会有农民,我问道:“你是谁?”少年还带着小男孩的稚气,反问我:“你又是谁?”我微微一笑:“我是新来的,你呢?” “俺叫冯小七,来了都一年多了。” 冯小七打量着我,“这园子里还有不穿旗装的?”我没理会他的问题,继续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种地?” “王爷从南方弄来一批稻种,拿到这里试种的。俺净身前就是种地的,刚好就被选上了。”原来是个小太监。我问道:“你在家里不好好种地,干嘛还要来当太监呢?”冯小七叹了口气:“这几年收成不好,jiāo不上租。刚好遇上内务府招人,俺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不缺俺一个继承香火。俺娘说了,进来还能挣几个钱,也好给弟弟娶媳fù。” “这些都是你种的?”看上去得有个三四亩地,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冯小七笑得露出白牙:“那哪能阿,还有三个人一块种呢,今儿刚好轮到我看田。” “你在家里也种水稻?”冯小七摇摇头:“在家种的是高粱和小麦,水稻还是头次种,和种高粱大不一样呢。” 我点点头:“北方种水稻比较少,只能一年一熟,种的人也少。过了两淮水稻就可以一年两熟,更南边点就可以一年三熟。”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不仅懂种花,还懂种水稻?”冯小七看见胤,忙打千行礼:“奴才给王爷请安!”胤一挥手,冯小七顿时溜得比泥鳅还快。 我笑道:“都是种,差不多。种田花的是力气,种花更费心思。”胤若有若无地一笑:“那还是大不一样,种田也费心。什么时候犁田?要犁多深?什么时候播种育秧?秧苗要种多密?若是水田,水放多高?这些都是学问,其难不在你这养花之下。前几年南边的水稻可以一年可两熟,这北边至少也能种一熟吧。刚才你说什么三熟?” “在海南岛和台湾水稻就可以一年三熟。”现代北方种水稻不算什么,此时技术条件落后,水稻也只在南方种。胤望着稻田若有所思:“是嘛,能够三熟的地方终归还是少,这北方种水稻也就是一熟。这稻种是李卫从四川带来的,据说每亩可得稻子四石。”一石等于一百二十市斤,四石就是四百八市斤,换成现代的度量衡就是三百斤左右。比起杂jiāo稻亩产两千斤,简直就是小儿科,不禁感叹其袁隆平的伟大。 胤拿过我手中的麦穗,捻开看着:“这稻种算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育出更好的种子来。”我脑袋一热:“最好能找到雄xìng不育的野生稻,这样就能种出杂jiāo稻,每亩地最少也有十石的稻子。”胤皱着眉看着我:“什么野生稻?杂jiāo稻?”这张嘴巴得好好管管了。 我绞尽脑汁:“我去海南的时候曾经听当地的老乡说过,他们把野稻和水稻杂育,得到了稻种非常好。”也不算是诓他,袁隆平就是在海南种的杂jiāo稻。胤摇摇头:“这能行?野稻子哪能结出好的种子,你怕是被骗了吧。” 我两眼一翻,和他没法解释什么叫做两系法,三系法,不育系,恢复系,这杂jiāo水稻的原理对于现代普通人理解起来都困难,更遑论这古人了。我一笑:“也许是,我也只是听说。” “要是你说的是真的就才神呢,每亩地能有个十石,这天下恐怕就没有人再挨饿了。” 他虽不信,却很向往,“要是这片稻子每亩能得五石,也已经是奇迹了。” 现在有没有可能种出杂jiāo稻?袁隆平的种子公司在美国一上市那股价就狂飙。要是我种出来了,不就发财了,这暴利恐怕和养花差不多。可是雄xìng不育的野生稻是那么好找的?能适合拿来做杂jiāo稻的品种就更少了,当年袁隆平也只找到两株而已。我放弃了培育杂jiāo稻的想法,虽然前景很好,但目前不切实际。 胤点着我的额头:“你又在想什么呢?”我呵呵一笑:“想发大财!这水稻要是种得好,可能比经商还要赚,里面也有暴利在。”他有些哭笑不得:“这农耕乃是立国之本,百姓靠着土地获得三餐。即便是庄稼收成再好,也只是丰衣足食,还未听说有暴利的。” “这未必,要是真能培养出每亩能得十石的种子,我就光卖种子也就发了。”我抬杠道。胤哈哈一笑:“你这种子要是卖了别人,他人也可以拿此传种,你这是只做一笔的买卖。”我一愣,他不明白这杂jiāo稻需要靠恢复系来育种,外行毕竟是外行。 想来也确实甚为好笑:“你说的也是,那我就发一笔横财好了。” “你这几年卖花也赚了不少了吧?还那么想赚钱?”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糊口而已,哪能和爷相比阿。”胤忍俊不禁:“你还哭穷呢,一盆兰花卖三十两,亏你敢开这个价钱。一个小官的半年俸禄也就这个价钱,你赚起钱来手够黑的。” 全北京城也就我这里有金丝马尾,不趁机抬价我就是傻子。在这个没激素没化肥的年代,养活繁殖这么些兰花可费了我好大功夫呢,别家花匠即便养得活兰花也难种得名种。从神父那里敲诈来温度计,再用棉花石灰做了控湿装置,找来石蕊测定酸碱,甚至还尝试了无土栽培,托人从福建江浙带原种就已经够我下血本了,……一盆兰花就包含不少“高科技”呢,这钱我可赚得问心无愧。我哂道:“我算是我卖一百两也照样有人要,我送你的可没收钱,要不要我现在跟你收?上次那盆长汀素就要二十两,谢谢!”我手一伸。 “你送给十三弟十四弟的不也没收钱。”胤的手覆在我伸出的手上,拉着我沿着林荫缓缓而行。我jiān笑道:“送十三爷的花我是没收钱,可是十四爷就不一样了,我会给他打个七折。”十四这些年被我敲诈了不少银子,谁让他总和我抬杠呢。 见胤额头上出了不少汗,我拿出手绢给他擦:“很少见到像你这么畏热的人,你还说要陪我回苏州呢,苏州夏天比这里可热多了。”胤虽然怕热,无论在屋内还是屋外却都是穿戴整齐,连袖子都很少卷上,看到他那“全副武装”的样子我都感到热。 “那冬天去。” 我一笑随即怅然道:“我也很久没回苏州了,要是能回去自然是好。你要是离不开就算了,回去了也是物是人非。近乡情怯,我也怕伤心,不去也没什么。”那天我哭闹时不受控制地说出了想回苏州的话,潜意识里恐怕还是怀念那段和外公在一起的日子吧。对于回现代,我已经不抱有希望了,但去苏州看一看,还是很有希望的。 胤淡淡一笑,没有再多言。 ①是四四写的《雨中泊枫桥遥对虎阜》。 zxn12292006-12-07 22:39 论史论政 日子久了,人的本来面目也就露了出来,若要说胤沉默不语那是表象,实际上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话篓子,酷爱长篇大论。估计是对外人憋着的原因,常对我发表一通演讲。内容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从书画到音律,从历史到文学,甚至连养狗经他谈起来都头头是道。其实他也蛮博学的,本来我也是个话多的人,遇上他也只有傻呆呆听着的份。 “哼!这些个贪官,枉费披了一张人皮,背地的凶残得吃人不吐骨头。国库的库银一借不还不说,连赈粮都被他们拿去囤积倒卖!官衙内是大兴奢靡,赏个戏子都花一千两,好大的手笔,也没见他拿多少俸禄。官衙外就有人活活饿死。饥民遍地,饿殍四野他们就根本没有点恻隐之心?国家花钱养着这群狗官何用?满嘴的仁义道德,此时的圣贤书就读到狗肚子了去了?苛政猛于虎,我看是这群贪官猛于虎。皇上以宽待人,实行仁政,对的是百姓,不应该是这群良心狗肺的东西。偏偏还弹劾不得了,这上头还有人保着,把我训了个够。这大清江山难道早晚不是他的,现在败家都这么大手笔了,将来要得了?他想把这国家弄成什么样子?西边不稳,迟早要用兵,河工上的银子一厘都不能少,江南各省的钱粮赋税又要挨个减免,可看看国库里欠条成堆,要我到哪里拨钱……” 胤刚进房就开始发脾气,见我就开始对我发表演讲,越说越急,来回在屋里踱步。估计是刚受了太子的闲气,要不然那个“他”还能是谁。眼下他和太子之间君臣名分已定,太子训话他自是得忍着。我坐在那里看着他慷慨激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胤正在兴头上,见我发笑,愣住了:“你笑什么?” 我忍住笑:“没什么,感觉你像左派愤青。” “什么左派愤青?”他一头雾水。 “愤青就是愤怒青年,就是有爱国激情对朝中腐败看不惯的人。左派就是像你一样有热情,右派嘛,就是像八爷差不多。”时不时能忽悠雍正皇帝,我心里简直乐翻了。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这名字不好,怎么听上去有些犯忌讳。”这都能扯到一块?网上那些愤青们恐怕要集体跳楼了,他们除了对自己不愤恨之外,所有的事物都看不惯。我乐呵呵一笑:“说着好玩的,那以后就叫你左派,老左!”我外公就曾经被打成左派送去关牛棚。 胤还是带着迷惑看着我:“左右和这个有什么关系?”我一愣,对阿,从小到大就没想过为什么左派就激进,右派就是投降呢?他的脾气也被我这么一闹给弄没了,我端上茶:“好了,别生气了,说了那么多话,先渴口茶。” 他喝完茶坐下,脸色凝重:“我有时也是着急,小月,你见过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百姓脸上肿得不见原样,chā着草标的人满目皆是的场景吗?灾民流离失所,易子而食,人间的活地狱阿。而一边是歌舞声平,一边却是哀号遍野,真是朱门酒ròu臭,路有冻死骨。” 生长于一个和平富庶年代的我没有经历过自然灾害的苦难,我看过那幅著名的图片,瘦得奄奄一息的非洲孩子旁边停着一只秃鹰。还有战火中的中东和非洲,难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场景让我不忍目睹。而在这个年代,我从京城到泰山,再过太行至五台,这一路上并没有见着多少太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盛世物阜民丰的景象。泰安镇上挤满了因莱阳水灾而逃荒的农民,太行山脚下多的是蝗灾过后的饥民,还曾遇见不少因黄河泛滥而流落四方的难民,惨状比那幅著名的《流民图》有过之而无不及,虽未亲见易子而食,但人按照斤两卖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这些悲剧,虽有天灾之故,但大多也是人祸,正如胤所气愤地一样。 而yù将这些祸事安定,终非一日之功,更非一人之力,我等升斗小民也只能鞠一捧清泪。我叹了口气:“我在游历的路上也见过那般惨状。贪污历来都有,朱元璋规定贪污三百两以上就要剥皮填草,最终还是没能够断绝贪污。这贪乃是人xìng,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来。爷也听说过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吧,这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俗话不是说千里为官只为财嘛,读书人没功名时一心想着如何取得功名,有了功名一心又想着如何发财。这圣贤书说到底又有几人真正读了进去,面对着名利,谁又能记得孔孟之道圣贤之言。口中的天下大同民为重,进不到心里又有何用。” “孔孟之道的教诲,终究难抵人的贪yù。哼,要狠狠法办一批才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整肃这官场之风,可恨!”胤说着眉头一皱,又来气了。我感慨地道:“光杀有什么,武则天对贪官不也杀了很多。宰相劝道如此下去没人敢来做官了。武则天指着烛火说,这想当官的人就如同这飞蛾,见着火就会扑啊。你对这些历史应该比我清楚。贪污是制度有弊端,杀再多人也没有用。” “什么制度有弊端?”总不能说这封建制度有问题吧,贪污腐败的根源在于拥有特权,而他正是特权阶级,要是把这观点说与他,不是与虎谋皮嘛。我苦思冥想道:“手中有权的人能给贪官作保,贪官就没事了,这不是弊端是什么?那样他贪起来肆无忌惮啊。若要是无论他的后台关系是谁,一律给正法了,估计贪的人也就少了。即便是给查办了,还有个刑不上大夫,说到底还是不能做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嘛,现在只有人治没有法治,人又分成三六九等,满人犯罪比汉人犯罪的刑罚都不一样,这律法还能指望有什么威慑效力。 胤突然叹息:“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这自古就有这八议在,儒学崇古,就是想动也动不了啊。这孝礼二字当前,连皇帝都要恭谨从之。” “老左先生……”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了:“你不是给我改名嘛,不许叫!”我哼了一声:“我又不能叫你名讳,天天爷来爷去的,你听着不烦啊。” “我喜欢,哪里会烦。” 你觉得不烦?我就多加几声看你烦不烦?我一脸媚笑,冲着他娇声道:“四爷,爷,爷,爷……”我自己恶心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胤看上去却是很享受,刚才还满是怒气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以后就这么叫。” 我彻底昏迷过去。 夜深,胤依然挑灯夜读,我则在一旁红袖添“乱”。胤的睡眠素来不好,最近更遭,太浅也太短。睡眠不好往往是由思虑太重引起的,我亦是无奈。他有他的理想和抱负,放在现在来说就是事业心很强,我当然喜欢这样的男人,而现在的他却让我太担心了。 我把他的书抽走:“该睡觉了,看得太晚对身体不好。”胤没搭理我,把书夺了回去继续看。我把烛火一一吹灭,这黑漆漆的总没法看了吧,黑暗中他冷然道:“给我点上!”我也没搭理他,手指头都不挪一下。胤哼了一声:“小菊!”原在外间伺候的小菊应了一声,接着就是哐当的声音,屋内光线太弱,估计给撞到了。我叫道:“没你事,先出去!”小菊又应了一声,又是一声哐当,我扑哧就笑了出来。 “我看完这几页就睡行了吧?”胤向我妥协。我反问道:“爷要看完几页?三页?还是三十页?”他无奈道:“你自己看嘛,就剩下这四五页了。”我这才把蜡烛点上。 “爷看什么那么入神呢?”我凑过去看封面,上面写着《资治通鉴》。初中的时候柏杨老先生名气正大的时候,起初对于他的《中国人史纲》毕恭毕敬地拜读了一遍,而《白话版资治通鉴》则是嫌它太厚,看了几页就放下了,随后就再也不看他任何史学著作了,并非不尊重老先生的劳动成功,而是他的治史态度有失公允。 “你没看过?”胤问道。 “我只看过《史记》。”当然我还上过寡然无味的历史课。为了考试设置的历史课程简直就是摧残人对史学的兴趣,历史的精彩只有在课外阅读才能体会到。刨去了思想路线意识形态,你可以了解到活生生的人拥有怎样不平凡的一生。 胤边看边说道:“那你可以看看《资治通鉴》。”我一笑:“爷治理国家自是要读这书,这司马光写这书不就是用来讲述如何治理国家嘛。我又不会去当官,读这书也没多大用处?”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我道:“你虽未读过,却还知道的不少嘛。” 至少我知道你会当皇帝,你儿子是个败家子。我一笑:“司马光这人我就知道他小时候曾经砸缸,还是王荆公的政敌。”胤微叹:“王荆公才学也是极好的,尤其是那首‘碧芜平野旷,黄菊晚村深。客倦留甘饮,身闲累苦吟。’这诗意境好不说,难得还是回文诗。”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那个绿字也很绝妙。”小学生人人都会背。 “他除了诗词文章出名之外,还有他的变法。”他在留意王安石的变法吗?该不会他这个时候就有了改革的念头了吧。商鞅的变法,王安石的青苗法,张居正的一条鞭法,还有就是胤当权之后推行的摊丁入亩都是中国历史上比较有名的改革。 “可最终他也没能成功,但文章倒是一绝。张居正也是变法,不过下场比他要惨。”王安石变法失败之后最多是丢官,张居正还落得个死后被剖棺戮尸不得安生,全家都遭到牵连。胤解释道:“那时因为张居正遇到了昏君。”人才不得重用就是皇帝的昏聩,这是时代人的普遍看法。我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反驳道:“他手段不光明,为了逼走高拱,和太监冯保勾结。趁着主少之际大权独揽,他若能够以诚相待万历孤儿寡母,也不见得就会落入如此下场。” 他看着我煞有介事的样子,也很认真地说:“张居正此人确实称不上光明磊落,高拱待他有恩却还背地构陷高拱。王荆公比他更有气魄,与他政见不和的苏东坡因乌苏台诗案入狱,王荆公尚且能够替其求情。张居正毫无王荆公的德高望重,虽有才华抱负,终成一场空。而王荆公败在反对他的人甚众,他身为宰相要提拔官员,可起草文书的给事中却将他的词头退回,辞官不做了。一连换了七八人,才把诏令发下去。宋神宗虽支持王安石,却得不到百官的支持,这才导致变法失败。说到根源上,这亦与皇权受到牵制有关,不能一力推行。以前历朝,宰相的职权很大,能够牵制皇帝。汉代诏书必须由政事堂盖印才能颁行天下。到了唐朝,皇帝的诏令必须有宰相附署。而宋时,皇帝若是不根据宰相子下诏,则诏书会遭到退回。到了明朝,朱元璋就干脆废了宰相一职,设立内阁……”胤长篇大论的兴致又上来了,我只好听老老实实他的历史讲座。 我这个听众还算是合格,终于发问了:“有人牵制皇帝的职权不好吗?要是个昏君的话有了良相至少不会让国家倾覆,就像明朝很多皇帝终日不见朝臣,但国家还是有人在治理阿?” 胤皱着眉:“你这说法不对,如果有昏君,自然就不会有良相。而明君自有良相相佐,亦能够兼听天下意见,无需多做牵制。牵制的人太多,一则容易产生党争,相互攻讦;二则容易滋生逆心,不遵皇命而对大位产生觊觎。早年我大清的也是八王议政,结果导致权力之争,皇族相残祸起萧墙,后来顺治爷把上三旗之权收回,为的也就是皇权的统一。” 我彻底无语了,我们两个人说的出发点根本就不一致,他考虑的是如何集权独裁,我则考虑的是民主制度的分权。他说的其实并非毫无道理,集权制度下决策快,执行起来却效率低下,而民主制度中,决策慢,但意见统一后执行效率却很高。若要论上私心,皇帝自然希望乾纲独断,令行禁止,谁也不喜欢被牵制着。史书上说胤后来设立军机处,彻底把所有权利揽于皇帝一人,他一力推行新政,自是效果显著,只可惜他儿子败家严重。也难怪他辞世较早,可能正是因为事情太多过劳死。 他现在管着户部,是清帝国的财政部长兼中央银行行长。很年轻的部长,老美天才总统克林顿在他这个岁数也没他官大。不过他做的很不开心,可能两头受气的日子比较多,尤其是这一段时间,太子复立,康熙再度放权给太子,胤在政治上的作为必然要受到牵制。康熙晚年诸子夺位,多出来的是权术家,而非政治家,朝臣之间亦是结党营私打击异己。如此一来,所有人都揣着颗私心,也不顾上什么天下为公,遇事难以公正对待,自然国家行政效率低下,弊端重重。 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从小开始便学着如何与人斗,所练就出来的城府之深,根本就是我难以企及的。就是终我一生,也未必能达到他们的水准,搞不好被卖了还得替别人数钱。我既无韦小宝的圆滑,更没他的运气,这些政治上的事情虽然看得透,却未必斗得过。况且我本xìng就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玩心眼耍心计的人,这样的日子太累。而我汲取血案的教训,对于朝堂中的事情我根本就不过问,只有胤对我发牢骚的时候,我才会偶尔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安慰他。 看着原本就瘦的他越发清减,我不由得心里一酸,走上前抱着他:“爷,你也要想想你自己。你最近都瘦了。”胤轻轻一笑:“你心疼了?” “嗯。”我趴在他怀里。 胤揉着我的头发:“你这个小脑瓜里面也不知道装些什么东西,想出来的和常人的大不相同。其实我现在也就只能和你一个人说说,皇阿玛就不喜欢我一说就是一大通,认为我轻率,我后来就很少说这些了。” “我喜欢听你说,喜欢看你说话时候的样子。”他发表演说的时候那种激昂的神采,有条不紊的叙述,要是在大学里开课,选的学生肯定是趋之若鹜的。要是在拉上个雍正皇帝亲自阐述的治国理念的噱头,估计整个礼堂都会挤满人。看着我带着些许崇拜的表情,胤满足地一笑:“其实你一个女儿家,听那么多国策也没大多用处。要是你喜欢听,我以后就常说。” 我脸上笑得很灿烂,心里却很挣扎,不会以后天天都要听讲座吧。 zxn12292006-12-07 22:40 校场•书房 一日,胤带着我去校场看护卫校shè,我本也是个好动之人,自是高兴万分。刚入校场,见一虎背熊腰的壮汉搭箭挽弓,瞄准抖腕,一只羽箭稳稳chā在墙角立着的鹄子红心上。周围一片喝彩声,那壮汉见到胤和我忙丢了手中的弓箭过来给胤请安。 那人嘴里嘀咕的话我却听不懂,胤也和他嘀咕了一番,几个围观的护卫就跟着壮汉去练习去了。我问道:“你刚才和他说什么话?国语(即满语)?” “蒙语,那人叫桑杰,原是个蒙古奴隶。我拿掐丝珐琅鼻烟壶和科尔沁部台吉换的,可是一名真正的巴图鲁。”胤看着桑杰领着护卫shè箭,突然一笑:“你也来学学这shè箭?”上次游猎的时候十四曾经想教我,却因为我打翻了醋坛而反被我弄了一头灰。我还没有说要不要学,胤拉着我走到校场中。 下面自有人递上弓和箭袋,胤抽出一支箭搭上,满弓猛然一松,正中红心。我还没来得及喝彩,第二支箭再度离弦,不偏不倚,又是一个十环。我忙鼓掌道好,亲自从箭袋中抽了一支箭递给胤。“你这是考我来着?”胤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搭箭张弓。话刚落音,又是直chā鹄心。 “爷这箭法真好。”我由衷赞道。胤把弓递给我:“你来试试看。”我接过弓,手腕上猛地一沉,这弓比我预计的要重得多。我学着他的样子把弓端起,胤忙把他手上的扳指给我套上:“小心,别划伤了手。”又给我递上一支箭。 我搭好箭,用力去拉弓弦,那弦的弹xìng指数过大,我怎么费力也不能把弓拉开。胤带着丝笑意:“你这手法不对,张弓不仅是手臂用力,还有这腰力。”说完过来把我的手,纠正我的姿势,也许是自己的力气不够,我还是不能把弓张满。 胤对周围侍卫道:“你们谁有十二力的弓?”一人将一把弓递上,胤接过后把我手中的弓换下:“这是十五力的强弓,怪不得你拉不动弦。”我试了试新弓,果然比原来那副要容易拉开。 “这样放手就行了吗?”我勉强着张满弓,手酸的不得了。 “嗯,你若中的我就把这扳指送你。你别小看这扳指,虽然是骨头的,却是我自己磨的。” 胤亲手做的,岂不是很有意义的,我一笑:“那我要定了。”话虽出口,底气却不足。我一松手,箭羽离弦。远处的鹄子上毫无动静,那支箭不知所踪。张望半天,才发现那支箭chā在离鹄子尚远的地上。我很是失望,胤安慰我道:“没关系,这扳指还是归你了。” “你说中的才给的。” “我说的就是中地,你不是刚好中地了嘛。” 我顿时笑开了:“那不是很容易嘛。” “原就是易事,谁让你难自己?”四周众人皆笑开了,我亦笑着把玩着手中的骨扳指:“谢谢爷!”① 我素来比较好胜,想着也中靶一次,于是搭箭继续练习。“你这力道用的还是不对。” 胤再度纠正我的姿势。被他摆弄成看上去很酷实际上却很别扭的姿势,我一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箭擦着鹄缘而过,我只能叹了口气。胤鼓励我道:“别泄气,你这是第一次学,shè不中也是寻常。” 我兴致还在,听他这么一说,越战越勇,连shè五支,无一上靶。胤看着我不服输的样子道:“你终归是女子,天生力气不够。”我点点头,不免有些遗憾:“那我岂不是没指望shè中。” 胤取来一支箭塞在我手里,站在我身后紧贴着我,把这我的手托住弓,张开弦。男人的力道果然大,弓被张得犹如满月。他在我耳畔道:“shè箭瞄准不仅要靠眼睛,也要靠手。手托握着弓时要稳,松弦的时候要快,犹豫不决反会失了准头。就像这样!” 箭若流星疾飞而出,刷地正中当中。“中了!”我笑着垂下弓。胤的手依旧搭在我的手上,我见周围人都在看着,手一缩却又被他抓住。他更加肆无忌惮地握着我的手,旁若无人地低头在我耳边道:“累不累?要不要歇会?” “好啊,我胳臂都酸了。”胤接过我手中的弓转身递换给护卫,对这桑杰说了几句话,又对我说道:“要不要看他们打布库?桑杰的功夫不错,看了就知道我这笔买卖划算。”看摔跤比赛,而且还是现场版的,我自然不会错过。 校场中央,桑杰以一敌三却丝毫不落下风。一人被他绊倒,一个人被他摔出,翻腾挪转间又将第三人摁倒在地,总共也才花了一刻钟的功夫。我拍着巴掌:“真是高手!”胤淡淡一笑:“来人,把我那柄倭刀赏给桑杰……” 话未落音,围观的侍卫中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给胤打千朗声道:“王爷,标下要是赢了桑杰,那柄倭刀是否能赏给标下!”我循声望去,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个子不高,身材单薄得有如一张照片。 “还有主动来讨赏的!”胤敛了笑,打量着那人,“你看着挺面生的,叫什么名字。”胤没让那人起来,他还保持着半跪的姿态,却抬着头迎着这胤逼人的目光,毫无惧色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回王爷的话,标下叫汪定南,是新补进来的。” “你原在哪里当差?” “西山锐健营,赵军门说王爷这里缺了守卫,才让标下等五个人调过来。” “哦,是有这么回事。前次遇上赵军门说过这园子里少了些人,让他帮我物色几个好手。其他人呢?” “刚才被桑杰大人摔倒的三人中有两人是和奴才一起调过来的,剩下两人今儿当值,不在校场上。” “敢情你这是为同僚雪耻了?”胤语气平淡却很有压迫力,我不免有些替这个汪定南担心。我笑着说:“爷,你就让他们比试一下,说不定这人还有有些真本事呢。”胤也是一笑:“那好,就让你就和桑杰练练。” 桑杰虽不会说汉语,似乎能够听得懂,朝着胤一礼便站在较场中心,汪定南也起身缓步向校场中心走去。瘦小的汪定南走到离桑杰半丈便止步岿然不动,面对着体型两倍于他的桑杰毫无惧色,岳峙渊停的气度扑面而来。桑杰绕着汪定南游走着,汪定南依旧是一动不动。 倏然间,桑杰的手攀向汪定南的左肩,右脚勾住他的膝盖。汪定南左肩轻轻地一缩,避开桑杰的手,脚下一个错步,桑杰的脚也扑了个空。桑杰一击不成,猱身撞向汪定南的后背,意图要接着身高体重的优势撞倒汪定南。显然这个策略并不高明,汪定南个小,身形一晃,反而绕到桑杰的背后。胤对着我低声道:“这姓汪的有两下子,他和桑杰斗巧不斗力。” 汪定南蓦地飞起一脚,踹在桑杰的左肩,桑杰身形剧晃,腾腾地退了好几步才稳住。绝少在比斗中吃亏的桑杰嗷地呼喝一声,朝着猛扑汪定南了过去。汪定南连连架住桑杰攻来的拳脚,身形飘逸动作流畅。我看得目不暇接,桑杰轰然一声倒在地上,也没看清楚汪定南究竟用了什么手法把狗熊般强壮的桑杰弄翻在地。桑杰好半晌才爬了起来,汪定南朝着胤再度打了千。 胤带着笑意,一下一下地拍着巴掌:“起来吧,那柄倭刀赏你了。没想到老赵那竟有如此高手,看来他人还算大方的,舍得让你跟着我。”汪定南道:“赵军门就是看着标下有两下子,才把标下拨了过来,还嘱咐说既然是锐健营出来的,走到哪里都不能给锐健营丢脸。标下也是看着其他两位同僚输给桑杰大人,丢了锐健营的人,才站出来和桑杰大人比试。” 胤脸色一沉:“既然来了这园子里,就是我四爷的奴才,你明白吗?”汪定南显然没有听出胤话外之意:“王爷这话标下不明白,赵军门只是说让标下先来暂时补缺,并没说要让标下成为王府护卫,若是王爷这里人齐了,标下还要回锐健营当差。” 周围人脸色都不好看,除了少数一两个人恐怕还没谁敢如此硬生生得驳了胤的面子。胤脸色越发yīn沉:“你是哪个旗的?” “标下隶属汉军镶红旗。” “从明儿起,你就是镶白旗下的。”胤撂下这句话,牵起我的手就走。我转头望了一眼汪定南,他还兀自在那发呆。 “你看他做什么?”胤边走边问道。我扑嗤一笑:“看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呆瓜,以后他见了你就得喊主子。”胤统着两白旗,让汪定南入镶白旗,这不是摆明了要整整这愣头青。胤的脸色没那么yīn沉了:“这人是个人才,就是有着几份呆气。得花些功夫好好调教一番,这种直肠直肚的人要是调教好了,那份忠心肯定没话说。” 我点点头,胤的用人之道还是很高明:“他功夫那么好,不如就你身边当个戈什哈。” 胤微微一笑:“我身边也不缺高手,比他功夫好的大有人在,倒是有个庄子那边缺人。还是等调教好再说吧。” 半个月过去,突发奇想想背诗词打发时间,便去胤的大书房找书看,还是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我有自己的小书房,并不需要来这里看书,更重要的是因为这是胤议事办公的场所,虽然有时候会很好奇这间房内产生的谋划,但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更好。 已经是半夜时分,书房亮着灯却内空无一人,借着昏暗的灯光,我在书架上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书,见着角落有一册《古今词统》。将书拿起却触到一个暗格,好奇心驱使之下,我伸手摸了进去,指尖碰到一个铁环。我试着拉了拉铁环,毫无反应,左右旋转呢?当我把铁环左转时,靠墙的书架忽然滑开一条缝隙,从缝隙里面透出光来,还有人声隐隐。 我一惊,自己今天算是踩上地雷了,无论好奇心多么重,绝对不能再探究下去,更不能被人发现。我尝试着合上那道缝隙,却无功而返,那个铁环倒像是和钥匙一般的机关。于是我把铁环往右转,书架便又合上了。 我长舒了口气,把书放回原处抬脚离开书房。刚出书房,便听见里面传来胤的声音:“如此便有劳先生了。”原来屋内不止有他一个人在场,我还是开溜吧。“谁!”一个陌生的声音喝道,一颗棋子擦着我的额边而过。这人好厉害,我脚步那么轻竟然都被他发现,隔着窗纸掷棋子的准头更是令人目瞪口呆。要知道他若是偏了少许,棋子可能就正中我的太阳穴,依照那棋子上附着的力道,我非死不可。我只好出言道:“四爷,是我。” “噢,你进来吧。”我只好转身再进了书房笑着道:“我想来找本书看看。”屋内不知为何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止有胤,还有一个布衣打扮的中年男子。那人年约四十多岁,容貌不陋却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尤其是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透出来yīn鸷。他身后负着一柄长剑,江湖人物? 而接下来看到的情景让我的笑容顿时凝固,一个人被捆成粽子般蜷在地上,并不明亮的光映在那人血糊的脸上,赫然就是种稻子的冯小七。无怪乎屋内会多出了血腥味,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少年,怎么会得罪胤?胤招呼着我:“小月,过来。”我走到他身边,被他猛地搂在怀中。 那中年男子见状一笑道:“原来是王爷的女人,适才在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胤淡淡一笑:“何先生客气了。”又问我道:“门口没有人拦你吗?”我听他语气温和,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回答道:“没有,我过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 “下次来之前打声招呼,知道了吗?”我顺从地点点头,下次就是抬我来我也不来了。那位何先生开口道:“王爷,在下告辞了。”胤拱手道:“先生慢走,恕不远送。”何先生哈哈一笑出门离去,转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地上的冯小七拼命地挣扎着,口中因为被麻布塞住了,发出呜呜的声音,犹似哭泣一般。他眼神中带着恐惧也带着哀求望着我,想必认出了我,希望我能帮他求情。我不忍目睹那带着渴望的眼睛,转过头又对上胤那灼人的目光。这屋内的两道目光,仿佛把我逼到一个悬崖边上。 我一急之下,抓起书桌上的扇子,给胤扇风:“爷热不热?”胤看着我一笑:“还好,不算太热,这快要立秋了。”“那还有秋老虎呢。”我先东拉西扯一番,迂回作战。胤抓着我摇扇的手,带着几丝讥讽的神色:“别扇了。” 门外一个声音高声通报:“奴才汪定南前来见过主子。” “进来!” 汪定南快步走了进来,给胤打千道:“奴才给主子请安!”胤指着地上的冯小七:“就jiāo给你处置了。”汪定南道了声喳,单手把冯小七拖了出去,书房的地上还残留了些许血迹。胤冷笑着看地上的血迹:“好好的地让这狗奴才的血给污了。” 我也看着这血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酸水泛到喉头,忙冲到屋外吐了一地。胤跟了出来,见我脸色不好:“要不要叫大夫给你看一看。”我摆摆手:“不碍事的,就是闻到了血腥味。”胤轻抚着我的背道:“今儿让你受惊了,是我不好。以后不会让你再遇上这些了。” 我深呼吸口气说道:“他只是个孩子,难道爷就不能饶了他?爷上次不也放过了小菊他们。”胤只是问我:“进屋坐会,休息一下?”我摇摇头,那间房我是再也不会进的:“我还是回去。” 胤扶着我慢慢地走着,阵阵熏风拂过,我的恶心感逐渐消退。杀人如草不闻声,我心中唏嘘着。这个年代的人命轻贱,即便是汪定南,生死也在胤这位旗主子的一句话之间,更何况冯小七这类太监奴才。 “他和小菊不一样,我最恨的就是叛主之人。这狗奴才竟敢在这园子里动手脚,不要了他的命,他就会要了别人的命。” 胤扶着我的手变成搂着我的腰。我叹了口气:“他有母亲还有两个弟弟……”胤一声冷笑打断了我的话:“你就那么轻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已经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胤停下脚步,把我围在怀中:“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我不是害怕,心头没有一丝的恐惧,有的竟是满怀的无奈。想起在一部港产宫廷电影中听来的一句话:“在这里,你不杀人,就会被人杀。” ①情节来源《御制语录》:一日较shè,众皆空发。惟一善shè护卫,矢矢中的。shè毕论赏罚,王罚善shè者而赏众。者云:仆矢皆中的,何翻受罚耶? 王云:余所论中地,汝所谓中的,何得不罚汝也?者云:若如是论,则易事也。王云:原易事,谁教汝自己为难?众皆大笑。 zxn12292006-12-07 22:42 尹邢见面 住在圆明园一年了,逝者如斯夫,转眼间就是康熙五十年的秋天。抱着泥鳅,独自在路曲流莺的小径上彳亍着,悠然自在,却又带几分丁香般的惆怅。 “小月!”十四那特有的声音响起,我回头笑着道:“十四爷,今儿怎么有空来了?”胤祯的笑容还是那么明朗:“你怎么在这里?”接着他又猛一拍脑袋:“看我这记xìng,你搬来都一年了吧,我常来四哥这里坐坐,这回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呢。” “我平常都在后面的杏花春馆里,不大来外面,你看不到我也是常事。”我笑容依旧,心中却暗自嘀咕,十四来了那么多次,为什么我一次都没见着?某非我过于深居简出了不成? “你一个人在这里还住的习惯吧?”胤祯问道。我点点头,举起手中的泥鳅:“还是认识它吗?”胤祯仔细看了看:“哟,不就是上次猎到的那只兔子嘛,长大了好多,你还养着呢?”伸手过来逗泥鳅,泥鳅盯着他看了半天,估计认出十四就是上次伤它的人,猛地又把头缩了起来,小屁股还是露在外面。胤祯哈哈一笑:“还真有趣的,亏得留了它一条命。”我还想着和他多说两句,瞥见胤从远处慢慢走来,我们两个相对一笑,迎了上去。 这天晚上,胤像往常一样抱着我,说:“月,我要随驾去木兰秋了。” 我嗯了声:“那一路上要多小心,我不放心你。” 他淡淡道:“要不然你同我一起去?” 我苦笑道:“我还是等你回来。这桂花快开了,要是你回时桂花还开着多好。” 他笑了笑:“你一个人就不寂寞?” 我摇头道:“我一个人呆习惯了。” 他闷声道:“你一个人的时候就不想我。” 我撒娇道:“想你有什么用,你是我想就能想来的?” 他无奈道:“我知道你委屈。” 我轻笑道:“我不觉得阿,这也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他吻我道:“你给我生个儿子吧,有个儿子陪你就不寂寞了。” 我一愣,半天没有说上话来,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要生个小孩,我和他之间也并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从我心底来说,我是愿意给他生孩子的,生下一个像他也像我的宝宝是件很幸福的事情。虽然胤和如欣之间的生活很短暂,可是他们和弘是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温馨,让我羡慕不已。但从理智上来说,我不愿意生下他的孩子,我尚未彻底打消离开他的念头,孩子会成为我的牵绊。即使要和他就此厮守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去,等他登基成了皇帝,生下来的儿子难道要继续走他的路,面对如此残酷的皇位竞争?胤已经过得很不快乐了,我不希望我的儿子也过得如此不快乐。即便是生个女儿,皇家嫁女也是出于利益考虑,我也不希望我的女儿嫁一个她不爱也不爱她的男人。 我只好道:“你当生小孩有那么容易啊,这也要看运气嘛。”他埋首在我颈间,低低地笑着:“我当过阿玛,我比你清楚。”他虽然有过好几个小孩,却夭折了很多,他也很希望能够多有几个子嗣吧。 一切由命定吧,不做多想。 他刚走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不对劲了。我虽身体素质不错,但月信却很不准,一连几个月没来也是常有的。连续几日早晚间吐得一塌糊涂,想起前几日的事情,莫非就不是受了惊,而是因为怀孕了? 小菊吓得脸色苍白:“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我摇摇头:“不用,给我拿些老陈醋来就行。”小菊问道:“这样行吗?”我白了她一眼:“我外公是个大夫,医道我好歹也是懂一些的。”小菊飞快地就跑去了。我深呼吸一口气,没想到怀孕还真是辛苦,这才刚开头呢,难怪歌颂母亲伟大的诗篇络绎不绝。 我一边考虑着是否留下这个孩子,一边和小菊学绣花。以前也和海棠学过,但学了皮毛就扔下了,左右也是无事,找点事做打发时间也是好的。我打算给胤绣个荷包,素来都是他送我东西,我还没有送过他什么东西。上次他过生日,我答应了要送他礼物,后来却因为他回了雍王府里过,我有些赌气,就索xìng什么也没准备。他虽然不说什么,我看得出来他很不高兴,闹得真有些不知道是究竟是谁委屈了。趁着他走了,我绣好荷包,等他回来的时候给他个惊喜。金银珠宝他是看不上的,估计我这个荷包也挺玄。 我打算绣一朵墨兰,花样是我自己画的。虽然不如林欣欣的油画功底来得高深,小学生简笔画的这点功夫我还有的。外公喜欢兰花,什么素心兰、蝴蝶兰、金兜等等,外公不惜花费重金买来养,我也喜欢那种空谷幽兰的美丽。一针一线下去,在手指惨遭无数此次酷刑之后,居然也慢慢绣得似模似样。最后几针大功告成,拿给小菊看,她也点头说好。 一个身影立在我面前,我抬头一看,一个年约三十不到岁左右的女子穿着天青色的旗装,梳着把子头,蹬着花盆地,一张小小的瓜子脸色上翦水双瞳加上肤白如雪,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这个女子后面还跟着一个丫鬟,这主子没开口,丫鬟倒是先说话了:“见了我们格格,你们怎么都不请安?” 胤某位的小老婆,她来干什么?抓二nǎi?不对,应该是nnǎi抓n+1nǎi。小菊一哆嗦就蹲下去了,我想着刚才这个荒唐的想法,突然就笑起来了。那女子疑惑道:“你笑什么?”我忍住笑:“没什么,格格请坐。”嘱咐小菊:“去泡茶。” 那位格格禾眉微蹙,坐下了:“妹妹也坐吧。”我一笑:“妹妹二字小月当不起。格格来找我有何贵干?”那格格摆出一副笑脸:“妹妹想必还不认识我,我娘家姓宋,康熙三十二年就嫁给了爷,妹妹大可叫我姐姐就好。听说你住在这园子里,我特意过来接你去王府住,这里伺候的人少,比不上王府里舒适。” 我一抬眼:“谢谢格格的好意,小月喜欢这园子,住着挺舒服的。” 外面一阵嘈杂,传来孩子的笑声,怎么会有小孩?又进来位年纪略比我大些的女子,也是身旗装,长得有几分姿色,进来对宋氏笑着说道:“这园子倒是挺漂亮的。”见到我也是带着笑:“妹妹住在这园子真是好福气。” 宋氏却道:“李妹妹,别忘了我们这次来可是接陈妹妹回王府住的,你要是说这里好,陈妹妹可就不愿意走了。”原来是胤的另外一个小老婆李氏,看这幅架势,好像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来装出贤惠。 我起身道:“侧福晋和格格的好意,小月心领了,但确实受之有愧。”李氏脸上顿时有些不悦之色:“难道我们两位一起来都请不动你?非要福晋来吗?”看来这是一场策划好表演给我看的大戏,趁着胤不在,搞些小动作。倒是那位大老婆,派了两位小老婆出面,自己躲在背后,这一招到也高明。宋氏是个机灵的,见着局面有些僵,笑着说:“我们还没怎么见识过这个园子,妹妹不带我们四处看看?” 我无奈:“既然两位都想逛逛这园子,请跟小月来吧。”只好带着两个人出了门,刚抬脚除了门槛,一个九岁左右的小男孩撞到了我身上。小男孩笑着对李氏说:“额娘,这里真好玩,还有好大一片湖,可以划船呢。”李氏笑着说:“弘时,还不给你陈姨行礼?”原来这就是胤和李氏的儿子弘时。 弘时刚要打千,被我拦住了:“小月不敢当,三阿哥是千金之躯,小月只是一介民女。” 宋氏摇摇头劝道:“妹妹,你就怎么这么见外,我们都是爷的女人,都是好姐妹不是?”我淡淡一笑:“小月岂敢和福晋格格相提并论呢,小月只不过是卖花女而已,那能高攀得上两位。”李氏再度不快:“你口口声声说高攀不上,可实际上你还不是攀上了爷?” 我脸色一沉,宋氏也是脸色一沉忙对李氏道:“李妹妹,话不能这么所,爷看上陈妹妹固然是陈妹妹的福气,可像陈妹妹如此聪慧端庄的,能和我们一起服侍爷,也是我们的荣幸,不是吗?” 李氏脸色一红没有再说话,拉着弘时上一边玩去了。 我带着宋氏沿着湖边的小径慢慢走着,宋氏笑着劝慰我:“你别和李妹妹一般见识,她这人脾气就是这样子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又有个儿子,爷也宠着她些。”我轻描淡写道:“小月哪里敢生侧福晋的气,她说的也是那么回事,我是有些不识抬举。” 宋氏摇头笑道:“还说不是生气,我可听到了一股子赌气的味道。”这宋氏虽然说话客气,但绵里藏针,有些厉害。可惜她总是一厢情愿,我根本没和李氏计较那么多,看到这些女人我的感觉只有悲哀两个字,好象我也在这悲哀之列,嘴角不由得扯出一丝讥讽的笑。 “格格此次来恐怕要失望了,小月是不会去雍王府的。”我索xìng和她开门见山,绕来绕去不是我说话的风格。宋氏轻轻一笑:“妹妹倒也是个爽快的人,本来这事本不该归我管,只是宜君妹妹和耿妹妹都要生了,福晋又走不开,李姐姐觉得自己面子不够大,所以把我也给叫上了。我来也只是想请妹妹和我们住一起,这样彼此之间有个照应,不是挺好。好过妹妹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个园子里。偌大的园子常常就妹妹一个人,不免有些寂寞嘛。”我被她妹妹来妹妹去的说的都头晕了,但我人可没迷糊,让我去雍王府,那是不可能任务。 我也是轻轻一笑:“小月从小家里穷,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占片这么大的地方,挺好的,不觉得寂寞。”宋氏碰上个软钉子,却仍旧没有放弃说服我:“妹妹,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这样住在外面对爷和福晋的名声都不好,知道的内情自是不会说什么,可是不知道内情的呢?会不会说福晋没有容人之量,爷喜欢的女人也不准纳?爷身边的那个女人不是都过了明路的,你现在可以不计较,你怎么也得替爷考虑不是?”这说客的功夫是不赖的,可她说服的对象是我。 我轻飘飘地一句话撂了过去:“四爷的名声和纳不纳我关系也不大,若要是一心为了名声岂不是沽名钓誉,至于其他人吗,我既不想管,也管不着。”宋氏被我这句话给彻底堵住了,半晌没开口,一开口便是叹了口气:“像妹妹这样聪慧的人,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我们女人终归还是要个名份的,妹妹你现在不在乎,将来呢?若是有孩子呢?孩子将来也是要有个名分的。妹妹其它人顾不上,自己的孩子能不管?” 其余的都是废话,唯有这句才真正刺痛了我的心。我已经严令小菊不得向其它人提及我怀孕的事情,经过上次的教训,她自然是守口如瓶。肚子里的孩子可能都有三个月了,此时我的小腹依旧平坦,但再过上半个月就能看得出来,到时候是怎么也瞒不过的。拿掉这个孩子,让自己无牵无挂?这个年代的医术恐怕会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更何况我向来反对堕胎。不是因为宗教原因,而是觉得生命实在是很可贵。三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形了,医学上来说他已经不是细胞团,而是一个生命,我没有权利去结束一个无辜的生命。 这个孩子怎么办?这些天以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难道就此成为胤的小老婆之一,每天做的事情都是取悦他然后再和那群老婆们明争暗斗?我做不到,那样的日子我会生不如死的。 带着孩子离开?这个想法比关公战秦琼更不现实,至少秦琼可以穿越时空去战关公,而我能把一个有着皇室血统的孩子带走?皇室血脉不同于普通人家,若要是个男孩,那是更不可能。除非我带着孩子逃亡一辈子,那样的日子,对孩子来说不公平。让他没了父亲已经是够可怜的,还要东躲西藏,我也做不到。 把孩子留下自己离开?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胤固然会护着他,可是背地里的冷言冷语他能够受得了吗?我也是自小没了妈妈,难道要我的孩子重复我的悲剧,受着别人的白眼,成为旁人话题?不,那样对他也太残忍了,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失去母爱。对于我的孩子,我要给他最大的温暖和关爱,让他享受到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尤其是这个孩子出生在没有多少亲情可言的皇族。 这个三选题好难啊,我还有第四条路吗?也许有,趁着胤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离开他。一想到要离开胤,顿时一阵揪心,在他身边的时间越长,就越是舍不得离开。但我还是缺乏飞蛾扑火的勇气,能够不顾一切地留在他身边,不去计较我们之间存在的所有问题。或许是我对他的爱不够,还是因为自己根本就是太懦弱? 宋氏见我脸色不好:“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回屋吧。”我点点头,这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相通的。我俩开始往回走,回到屋门口,看见弘时在逗泥鳅。我拍了拍巴掌:“泥鳅,过来。”泥鳅小屁股一拱就过来了,我笑着把它抱起来:“泥鳅,真乖。” 给它喂了块萝卜,小小的三瓣嘴巴被染得红红的。等泥鳅吃完,我把它放下任它在地上玩,弘时也学着我拍了拍巴掌叫道:“泥鳅,过来,快过来。”泥鳅没有理会他,继续呆在原地晒太阳。弘时拿着萝卜引诱它,泥鳅却丝毫不理会,难道这只兔子也知道天子呼来不上船?这小家伙的脾气倒是和我一般来了。 弘时恼火了,冲过来一把揪住小泥鳅的耳朵把它拎了起来,泥鳅两条小腿在空中无力地蹬着看,着我心疼极了。可是我又不好说弘时什么,毕竟他也还是一个孩子。弘时还不解气,一把又掐着小兔子的脖子,我急了:“三阿哥!放下泥鳅。” 弘时赌气道:“我就是不放,看你怎么样!”宋氏见状也劝道:“三阿哥,把小兔子放下,姨给你买桂花糕好不好?”李氏却说:“一只兔子嘛,就让孩子高兴一下。” 眼见泥鳅的小腿不动了,我有些慌了,胤不在的时候,就只有它能够陪我,我赶紧从弘时手里把泥鳅夺了回来。仔细察看时,泥鳅已然断气,我抱着泥鳅呆住了,弘时怎么就如此残忍。弘时看我把兔子抱走,很不痛快,猛地把兔子抢了回去,又用力一推我。我脚偏生踩在一片青苔上,不由得一滑就跌到在地,又撞上了旁边的一块假山石。 注:标题由成语尹邢避面而来。 zxn12292006-12-07 22:44 别了吾爱 小菊和宋氏都忙扶我起来,我自己也非尽全力地站起来。刚一起身,腿一软,小腹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迷蒙中,妈妈的背影又出现在我面前,我依然大喊着:“妈妈,不要丢下小月。”天上地下一片白蒙蒙的,如同站在大雾中,妈妈对着我一声叹息:“小月,别哭,妈妈走了之后,要坚强。别学妈妈,明白吗。”我伸手去拉妈妈的手,居然抓住了。这是第一次能够伸手抓住妈妈,我开心地笑着:“妈妈,别走了,留下来陪小月,小月害怕。”妈妈转过脸来,一双和我一样的眼睛里充满着决然悲伤,那张秀美绝俗的脸庞带着几分刚烈,惊得我猛地退了一步。妈妈狠狠地摔开了我的手,依旧向前越走越远。我呼喊着,哀求着:“妈妈,妈妈,小月在这里啊。”用力伸手猛地乱抓一气,抓到了,我一睁眼,原来抓住的只是小菊的手。 小菊脸上兀自带着泪痕道:“小姐,您终于醒来了。”我问道:“侧福晋他们呢?”小菊扶着我坐起来:“侧福晋他们早走了,您都睡了三天了。”我长舒一口气,渐渐感到阵阵酸痛围绕着全身,有些动弹不得。我凝了凝神:“我怎么了?”感觉上好像大病了一场。 小菊有些支吾道:“小姐,你听了别难过,这些人都欺人太甚了,趁着爷不在欺负你。等到爷回来我定要一五一十地说给爷听。”我追问道:“我到底怎么了?”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小菊哇地就哭了,害怕的成分居多:“孩子没了,不过好在小姐你没事,大夫来看过了,说只要好好休养就不会有问题。” 原来老天爷替我作出了选择,我不由得一笑:“很好,这样倒也坚定了我的决心。”挣扎下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好结局,没有了孩子,我可以走得轻轻松松无牵无挂。小菊看着我发笑,又被吓一跳,也许怕我受打击太大精神失常,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要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要我再请大夫来看一看。”我摇摇头,这小姑娘对我倒是挺好的。 休养了十多天,身体虽虚,精神算是恢复了,坐在湖边看风景。初秋时节,山明水净,霜林尚未染红,只是灿灿的黄叶迎阳光扭动着腰肢,越发亮得刺眼。时而几点飞黄落下,贴在水上,四处游dàng,淡淡的桂花香袅绕于风中。景美得不似凡间,我转动着大拇指上的骨扳指,这扳指很大,仿佛随时都要从手指上滑落。把手摊在面前看了看,骨扳指确实和不合我的手,既然如此,我要来又有何用?我一笑,把扳指褪下,朝着湖面一扔,一条漂亮的弧线划过,一圈涟漪漾开。爱情就像一个皮筋,谁猛扯就弹谁,我一同学如此说过。果然,我恰恰就被弹了得心碎,这皮筋就留给喜欢扯的人去扯吧,我放手了! 做好了决定,那就事不宜迟,我利索地起身回屋,开始收拾我自己的东西。几件衣服而已,收拾起来很快的,首饰送了一些给小菊。点起一盆火,把胤写给我的字帖扔了进去,还有那幅他送我的工笔画。既然决定彻底地分开,何必在乎这些东西呢,我心里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我承认我很自私,很懦弱,每次遇到感情问题都是选择作鸵鸟,既然我没有一辈子装聋做哑的勇气,又何苦折磨自己。火舌吞没了画,却把我凉透的心温暖起来,我的前途已经被这光所照亮。 打点好一切,借口回家取些东西,大大方方地离开了圆明园,从马车往外再也看不到圆明园的时候,我的眼泪落了下来,胤,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了你流泪,也许前世欠了你的泪,现在我的泪已尽了,从此之后陈霜月还是那个永远只会笑的开心灿烂的陈霜月。 终于回到了家,海棠已然是个大姑娘,周家下了聘,不久就要娶她过门了。海棠见到我热情地给了个大拥抱,我笑着恭喜她。海棠羞涩一笑,大辫子一甩,躲了起来。家里还有些东西要收拾,不过也不多。坐在书桌前,开始写我给胤的第三封信,前面两封都是词,这一年住下来,自己的中文水平长进了不少,写篇古文已经不算难事了: “月白:与汝相知相守,此生已无憾事。然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汝乃向佛之人,必知缘终有聚散。缘份已尽,何必强求。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江湖。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余心虽若初见,亦难与汝携手残生。春花烂漫,草长莺飞,塞北江南,山水之间,月必为汝日日祈祝。勿寻余于天地之间,无辜之人亦莫牵累。虽世事无常,汝之前程无可限量,望珍重。霜月顿首。” 一切办好后,我把海棠叫来,抚上海棠的脸庞叹息道:“海棠,很可惜,姐姐不能看着你出嫁了。”海棠惊讶地问道:“小姐,你难道还要走不成,四爷不是对你很好嘛,你怎么还要走?”我淡然一笑:“叫我姐姐吧,我也就只有你这个妹妹了。”海棠眼泪落了下来,跪在地上:“姐姐,我的好姐姐。”我扶着她起来:“姐姐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房契就给你当嫁妆。周家都是老实人,周远想必也不会三心二意。但有些财物傍身总不会错的,你没有别的亲人,就我一个姐姐,能不替你着想?” 海棠摇头:“不,姐姐,这太贵重了。”我拿起那张房契塞在她手里:“这是姐姐的心意,你就别拒绝了。”海棠含着泪收下来。我又把父亲留下的玉镯带在了海棠的手腕上:“这镯子虽然不值几个钱,对姐姐来说却很重要,给了你,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妹妹,明白吗?”海棠哽咽着说:“姐姐,若不是遇上你,我那还有这么好的命……” 我打断了她的话:“你我也是缘份嘛,今后要过的开开心心的,姐姐还有几件事情要你办呢。”我深吸了一口气,拿出给胤的信叮嘱道:“四爷一定会来找你,你就把这封信给他。”jiāo给小菊我不放心,海棠行事稳重,不会出差错的。我继续jiāo待:“每逢年节十三爷府上的花万万不能断,送到大内的花也是如此。今后我可能会回来看你,也可能一辈子都不回北京了,所以最后一件事情就是你自己多保重,不要担心我。”海棠坚定点点头说道:“放心,姐姐,我一定做到。” 晚上,我举着蜡烛,环顾着这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书架上的书,这年头花钱买书也很贵的,所以我很少买,不少是胤祥和胤祯两个人送的。上面还有不少小玩意,藤条篮子,泥娃娃,七巧板……也是他们两个人送的。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全是胤送的,我常常看着他在这书桌写字,他也会把这我的手教我练字。桌子前的那张椅子上,胤总是抱着我坐在那里,他很喜欢一手搂着我,一手练他的字。一尘不染的钢琴,我坐在琴凳上弹琴的时候,胤就会站在一旁听着,一曲终结,他过来和我接吻。梳妆台前,他常常站在我身边看着我梳头,也曾提笔替我画眉……原来爱情就在这房间的一砖一瓦内,生活的一点一滴之中。 又想起了那张如欣送的婴儿床,我咬住下唇,一点腥甜,身体伤的疼痛却缓解了心里的痛。我就要离别了,好好说声再见吧。 我并没有急着离开,周围的还有眼睛在盯着我。突然发觉现在的自己对胤的了解甚至超过了胤他自己,他心里想什么,他要做什么,我都了如指掌。就如比监视我不仅仅是为了防止我跑路,更重要的是他怕我会透些什么不该走漏的消息给十四他们。 每天下午都会定时练习钢琴,每天都很有规律的作息。连着二十天之后,我使出我曾经用来对付外公的那一招金蝉脱壳,这天下午的这个时辰,练习钢琴的人换成了海棠,我穿着海棠的衣服进了周家。又在周家换了一身男装,身上只带上钱,抬脚出了巷口。人谨慎一些总是不会错的,就像过去的地下党接头一样,我进了戏楼,听了一会昆腔,趁着散场时人多,彻底消失在众人之中。找个地方换回了女装,转辗来到京城的江浙会馆,凭着一口流利的苏白,遇上个茶商,他正要去码头,从水路回苏州。恰巧他带了女眷,正好可以同行。 茶商租下的客船渐渐离开了码头,我坐在船头看着滔滔流水,真的要和你告别了。不知道为什么,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折腾和思虑,此刻我很平静,不再有伤心难过的感觉。手中握着那块麒麟玉佩,我犹豫着是否要扔进河里,水面好像映照出他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睛,我一咬牙把手又缩了回来,将玉佩挂在回了腰间。烧了字画,扔了扳指,就留下这个唯一和他有关系的物件,权当成是纪念品吧。 刚到了天津,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掉头北上去看山海关。站在碣石之上,脚下怒涛拍岸卷起千堆白雪,目穷海天之际,心中豁然开朗。风云变幻之际,骤然间大雨落下,未曾带伞,四周已无处可躲,索xìng站在雨中猛地呼声喊去:“阿……”雨水落了满脸,却有些咸味,我开怀大笑,好久不曾笑得如此不拘如此自在。 临近父亲和海棠的忌日,返回京郊,此时胤怕是知道了我离开的消息了吧。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我不进城不撞见熟人自然安全。带上祭品,来到小村废墟之上,远远地却看见了一群人。 什么人会到这里来?附近的山民都忌讳这里发生过的凶案,显然不会是他们。我走了过去,为首的竟然是太子胤。他一身深蓝色的便装,腰间系着黄带chā着支玉笛,见了我走上前来迎着我点头道:“你也来了。”我没好气地说道:“你不也来了。” “我来祭拜伯父和海棠!” “我们小老百姓,受不起!你还是回去吧。” 胤带着苦笑:“你终归不肯原谅我。你还不知他们葬在哪,跟我来吧。” 我跟着胤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山上,沿着山坡错落着一群新坟。胤带着我走到最上面,便让侍卫们远远地散开,迎面而来的两座墓碑上赫然刻着父亲和海棠的名字。我腿一软,跪倒海棠的坟前,泪水根本就止不住,妹妹,我来看你了。过了这么多年才来,你对姐姐那么好,姐姐却不知道要找谁报仇,姐姐是不是很无能很懦弱?姐姐还很自私,为了自己的情爱,为了自己的自由,放弃了追查你的凶手,放弃了替你报仇,姐姐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爹。 我心大恸,抱着海棠的墓碑嚎啕不止,多年来压抑着的悲愤全部bào发,我长吼了一声:“海棠,对不起!爹,对不起!”从来都没有这么哭过,很累很累,心累身子也累。胤怕我受不住,过来扶我,我猛地一推,他踉跄着退了几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太监喝道:“大胆,居然敢对太子爷无礼。” 胤摆摆手,示意他退开:“你别太伤心了,海棠不希望看到你如此难过的。”我朝着他吼道:“别提我妹妹的名字,你不配!要不是你,我妹妹就不会死,我今天的一切也是你造就的。你身居储位,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为什么偏偏要招惹我妹妹?为什么啊?她本来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一个疼她的爹,一个疼她的姐姐,还有一个疼她的丈夫,还有成群儿女。就是你,你毁了她的一切,你也毁了我的一切。要不是你,还有你那群子兄弟,我有爹,有妹妹,有一个完整温馨的家。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越说越低,要不是胤,我不会遇上胤,不会爱上胤,不会心碎,不会哭泣…… 胤一任我发泄,一言不发,直到我慢慢平静下来。看着墓碑上那个保成两个字,我问道:“这是谁?” “是我的小名,初见到海棠时,就是用这个名。” 我咬着牙:“你这是让她在地下都不安生! “你就真的这么认为?”胤反问我道。现在你是太子,我自是没办法重立这块碑,等你被圈禁了,我再把这碑换过。我没理会他,拿出香烛纸钱,跪在坟前烧了起来。突然间胤挨着我也跪了下来,那太监慌了:“爷,您可是储君哪!” 胤没理会那太监,拿过纸钱也烧了起来。纸灰洋洋洒洒带着几丝血红的火星飞绕着坟头,犹如翩翩落叶,又好似飞舞的蝶,带着袭人的阵阵热浪,烤干我脸上的泪痕。我转过头去看胤,他那双俊秀的眼睛中竟也落下泪来。这眼泪淡化了我的恨,此刻我们两个人都是可怜人,都为这坟墓那屡逝去的芳魂哀悼。 胤也转过头来对上我的目光:“你也知道,这天家无情,杀了她的凶手是冲着我来的。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自己的xìng命也会想办法替海棠报仇的。希望我的复仇能够换得你的原谅。”你报不了仇的,反而会被关在高墙内度此残生,具体时候我不知道,但这是历史。我凛然一笑:“那我看着。” 我俯下身去分别给父亲和海棠磕了三个头爬了起来,胤也照做。他腰带的那末明黄,粘上了些许暗沉的纸灰,似乎在讽刺着什么,是胤对海棠的感情?还是这所谓的封建帝王?胤拿出玉笛吹了起来,调子听胤抚过,叫做《桃夭》。原本是诗经中描述女子出嫁篇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原本有着几分欢愉的调子听来却格外悲凉。 “海棠虽不知桃夭之意,却最喜欢这首曲子。说着跟我学笛,等你出嫁的时候能吹给你听。”胤一曲奏完解释道。是吗?我的泪水再度泛滥。胤把玩着手中的玉笛:“我替她奏于你听,也算是了她一桩心愿。” 我问道:“你知道凶手是谁吗?”也许我无法报仇,但我不想不明不白地看着父亲和海棠如此含冤而死。胤一声冷笑:“你想自己报仇?我是堂堂储君都没办法,你能有办法?你确实很聪明,却也玩不过那些人,别投机不成反蚀了把米,误了自己的xìng命。你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走的越远越好。海棠的仇,不需要你来报。” 对于父亲和海棠的血仇,我再度泛起了无力之感。那日和胤在废墟祭拜的时候,胤说过不是他,却不肯告诉我是谁。胤也说不是他,让我走得远远的。这两个人都不大可能骗我,只有八爷胤了,我要如何找他报仇?似乎我也用不着多此一举,他的结局比这些在墓中的人更加惨。至少他们死得不痛苦,而胤,幽死!杀人,我做不出来也不可能做得到。既然有人出手,我就好好的活着,等着看他的下场。 zxn12292006-12-07 22:46 携游黄山 陆路远比水路辛苦,所以我还是换了水路南下。船行半月,至淮yīn,正是韩信的故里。我寻思着不能再往苏州走,胤知道我家乡是苏州,肯定会在那里派人拦我,江南也不便再去了,于是走洪泽湖水系进入安徽。安徽最著名的不是黄山嘛,就去看黄山。因为走得太急,我不能把奔驰从十阿哥那里要回来,为了方便行路,我还是买了匹马,取了个名字叫陆虎。 安徽凤阳,这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老家,明皇陵就在这附近,于是顺便转到去看看。康熙为了笼络明朝的遗老遗少,把明皇陵修缮了一遍。看完那部记载朱元璋生平的神功圣德碑,叹息一口气,千古英豪却总被雨打风吹去。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到头来还是黄土一堆人没了。我牵着陆虎慢慢沿着神道离开,眼瞥见一个人,唐雅逊的随从唐英。我喊道:“唐老叔。” 唐英一脸哀戚之色,看见我笑得很是勉强:“小月姑娘遨游天下,好逍遥阿。”我笑了笑:“我也是闲来无事,你家少主可好?” 唐英神色黯然:“少主就在凤阳,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我自然点头称好,上次雪中登泰山的情景我可是印象深刻。 和唐英回到凤阳,在一个小小的庭院中里见到了唐雅逊。唐雅逊抱着酒坛喝得烂醉,斜歪在假山石上,胡茬邋遢看上去极为落魄,哪里还是那个翩翩书生剑客。我先是皱了皱眉,随即又微笑道:“雅逊,有酒也不能一个人喝嘛。”唐雅逊一惊,抬眼看到我,猛地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起来,可惜酒喝得太多有些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唐英赶紧上前去扶住他。 唐雅逊仰天长笑,笑得居然异常癫狂:“你来了,真好,你说的那些话真有道理,去他妈的狗屁大业,老子要和小月你去游山玩水。”我点头道:“好啊,不过你总不能就这样子上路吧,等你清醒清醒了,我们就去登黄山如何?”唐雅逊猛地点头:“嗯嗯,没问题,我现在很清醒,我们马上就……”还没等他说完,头一歪栽倒在唐英身上。 唐英赶紧把唐雅逊扶进屋内睡觉,我则站在园子里看着这秀雅的布局,亭台楼阁虽然小巧却和水面相配得婉约风流,和在那些北方官宦人家中看过的园林造景大不相同。个人喜好而言,我住过的圆明园虽然一派大气,却难得风流二字。我正在亭中歇息,早有手下的人奉上清香味醇的信阳毛尖,不禁叹唐雅逊好会享受啊。唐英走过来,还没有开口,就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我忙去扶他,他却死活不肯起来。 “唐老叔,有话好好说,别这样,这不是折煞我嘛。”我劝道。唐英跪在地上,说道:“唐英有事相求。”我笑了:“唐老叔,有话就直说,我和雅逊是至jiāo好友,要是能帮得上自然尽力而为。”唐英道:“既然姑娘如此爽快,唐英直说便是,请姑娘嫁给少主。”什么?我手中的茶碗立刻翻倒,茶水泼了出来。唐英很坚定地说:“请姑娘成全。”我摇了摇头:“唐大叔,并非我不帮忙,只是这个要求……” “唐英知道姑娘为难,但恳求姑娘答应。”唐英很坚持。我苦笑了下:“唐老叔,我说话跟您说了吧,也不怕你笑话,我早就不是清白的姑娘家了。即使你们不嫌弃我这点,我也不能答应,我不能害了你们。”唐英愣住了,看来他不知道我和胤之间的事情,唐雅逊并没有和他说过,唐英为什么坚持要我嫁给唐雅逊?疑惑太多,不如开口问清楚:“唐老叔,你先起来说话,你为什么要我嫁给雅逊?” 唐英站了起来:“少主拒绝了老太爷定下来的亲事,又不肯娶别的女子。少主应该是心里有人了,这个人恐怕就是你。为了延续唐家香火,所以我才开口请求姑娘的。”我无奈一笑:“唐老叔,我早就和雅逊言明了,我不会嫁给他。怕是你误会了,我想雅逊不是那么不识大体的人。也许他不肯娶亲自有他的道理,并非全然因为我。不然这样吧,等他清醒过来我去劝劝他,你看这样可好?” 再度见到唐雅逊时,他已经恢复了意气勃发的神采,笑着对我说到:“小月,再度见到你真好。”我笑着回应说:“我也是。” 唐雅逊指指外面:“我们这就去黄山。”我哈哈一笑,和当年登泰山一样,说走就走,够痛快。 我们一路南下,到庐江时拜访了一下周瑜墓,接着渡过长江,索xìng又就逛了逛九华山,翻过九华山,就是黄山了。在现代我还是没来得及去黄山的,因为总听说黄山上的物价太贵,一个黄瓜要10块钱,听得我摸了摸口袋,底气不足。这次口袋里面底气很足,自然要去看看黄山。 “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徐霞客这句话无异给黄山打了个打广告,但绝对不是虚假广告。据说轩辕黄帝曾在黄山炼丹羽化升天,来到这里一看,才真正明白这里为何成为登仙之所,黄山“四绝”奇松、怪石、云海、温泉果然名不虚传,和泰山相比,黄山除了雄浑之外还多了份灵秀。 此时和上次我们登泰山的时节差不多,黄山已是一片雪茫茫。但唯有腊冬景更佳,寒而不冻,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刚好赶上看黄山的雾凇奇景。群山身披白衣拔地而起,满山遍野皆为玉树银花,到处一片莹白,天地一色之中树木挂霜犹如珊瑚般虬曲。直至大雪初晴,阳光四shè之中,遍野冰凌耀眼夺目,闪烁着晶莹,似极了一把水晶散落于地上。 见此美景,我兴奋极了,在雪地里欢快的跳着,顺手抓起一团雪,捏成球就往唐雅逊身上扔。这家伙不愧是练过的,一闪我的雪球就扑了个空。而唐雅逊也捏好一个雪球,往我身上一扔,啪!我的脸上顿时被雪糊了一脸。竟然欺负我,我抓起一个雪球还以颜色,可惜水平实在有限。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清丽的声音:“这位姐姐,莫着急,待小妹来教训他。” 话还没落音,我身后众多雪团一个接一个砸向唐雅逊,唐雅逊被砸得东躲西藏,最后一个雪团也是啪的一声正中他的脸。我转头一看,一个身着鸭青色大氅的少女盈盈而立在我身后,年约十八,眉目如画,娇俏无比,一脸笑意。唐雅逊还未抹去雪块,便说道:“师妹,别胡闹了。” 这少女禾眉一蹙:“怎么,你们玩得我就玩不得?”我笑道:“这位小妹妹自然玩得,可是雅逊的师妹?如何称呼?”少女娇笑道:“对,唐雅逊这个没良心的大混蛋是我师兄,我叫尹水灵,姐姐可以称我灵儿。” 没良心的大混蛋?我问唐雅逊:“雅逊,你怎么变成没良心的大混蛋了?” 唐雅逊脸色一红,倒是尹水灵笑着说:“姐姐,唐雅逊是我未婚夫,却仍下我一个人,和你来这里玩,不是没良心的大混蛋是什么?” 原来唐雅逊坚持不肯娶的就是这位尹水灵,我笑道:“灵儿,我和雅逊之间没有什么,你不要误会。” 尹水灵高声道:“不要我误会很难,我只是来问唐雅逊一句,你究竟要不要娶我?”唐雅逊俊脸上神色变幻着,时而尴尬时而为难。我把唐雅逊叫到一边,问道:“你喝的酩酊大醉就是因为她吗?” 唐雅逊神色黯然:“她父亲是家父的生死之jiāo,也是我的授业恩师。家父生前就给我定下了这门亲事。”和我料想中的差不多,我继续问道:“那你那日大醉是不是因为不愿意娶她?” 唐雅逊眼神变得极为痛苦,又带几分无奈,言词带着几分闪灼:“那倒也不全是,小月,这些事情一时间也没法和你解释清楚……”我一笑:“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什么时候想说了我听着便是。” 唐雅逊神色霎那间又恢复了正常,淡然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遇上点麻烦,觉得大业难成而已。”我安慰道:“雅逊,有些事情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你何尝不是没有退隐之心?”我始终不看好唐雅逊能够成功地反清复明,这和我的历史知识无关。这个人虽然有文采有豪情,有血xìng有志向,待人很良善,却处事优柔缺乏手腕和决断力。此人能成文豪,亦能成剑客,但绝对成不了政治家。可他真的就为了这点事情而喝得大醉吗?雅逊只是优柔而绝非软弱,这般软弱极不像他。既然他不想说,我就不多问。 我走到尹水灵面前,握着她一双小手:“灵儿妹妹,雅逊并非不愿意娶你,只是他呀,脑袋里面少根弦。要不这样吧,我们三个人一起游玩黄山如何?”尹水灵点点头冲着唐雅逊喊道:“那唐雅逊,你什么时候娶我不管,但是你不能娶别人,你要是一辈子不娶,我也一辈子不嫁,我就是赖定你了。” 这个女孩不远千里追着自己的心上人来到这里,这份不顾一切义无反顾的爱是我无法企及的。我羡慕拥有这样勇气的女孩子,即便是浑身是伤也要继续,这才是真正的坚强,而我的坚强之不过是伪装。 为了看日出,我们摸黑上了北海的狮子峰清凉台,下面是犹如波涛翻滚般的云海。远处东方天色边渐明,突然间云海的海平面上被抹上一线金边。四周渐渐清晰起来,烟云缥缈之中崇山叠嶂时隐时现。蓦然间,一个红点跃然而出,冉冉升起,接着便是一轮红日涌出波涛。天空中的万道霞光之下,轻纱间山峦和奇石变得清晰明亮起来,山树沐浴于一片彩光之中。 尹水灵兴奋之至,拍掌道:“真是太美了,以后我就跟定你们了,你们去哪里玩,我就去哪里。”我戏谑道:“那好啊,雅逊,你以后就背着灵儿,四处逛吧。”尹水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背着我啊?”唐雅逊脸一红:“没什么,小月和你开玩笑呢。” 尹水灵眼珠一转:“哈哈,小月姐姐,你在说师兄是猪八戒呢。”又猛地点点头:“师兄就是个猪八戒,能娶到我就是他福气了,还嫌东嫌西的。” 游遍北海又转向玉屏楼,天都峰、莲花峰还有玉屏卧佛,让我们大饱眼福。我们三人晚上找家农户借宿,白天则继续游玩。沿着海心亭慢慢游来,西海瑶台,步仙桥等美景尽收眼底。 排云亭内,尹水灵指着前右侧的两块石头说:“看哪,像不像双鞋子放在小台子上?” 唐雅逊见闻广博,笑着道:“这就叫做 ‘仙人晒鞋’和‘仙人晒靴’。”尹水灵不解:“为什么神仙要把鞋子放在这里,他不会把鞋子收起来吗?”唐雅逊微微一笑:“这里面有个传说。 从前,黄山左数峰的仙都观住着老道道玄和徒弟太清,松林峰上的紫霞宫里住着道姑炼玉和徒儿妙真。太清和妙真两人一见钟情,而他们的师父却不允许他们来往。于是,他们趁师父都下了山,太清在山门前晒靴,妙真晒鞋,两个就在一起幽会。一天,双方师父在两个人幽会的时候突然回来,眼见事情败露,就要受到严惩,两人把心一横:“生不能一起,死就一起吧!”两人携手纵身跳进了茫茫云海之中。靴子和鞋子都没有来得及收,就变成了石靴,石鞋①。” 尹水灵眼睛有些红红的:“他们真可怜。”我笑了:“灵儿,其实他们很幸福,无论是生死,只要能在一起都是莫大的幸福。”我心里蓦然一酸,我和胤之间已然相隔千里,幸福二字早已离我远去。尹水灵突然抱着唐雅逊:“我现在也很幸福。” 唐雅逊尴尬着:“这男女授受不清的,况且小月在一旁呢。”我摇摇头偷笑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尹水灵也调皮道:“我抱我丈夫,谁敢说闲话。” 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到了西海排云亭,黄山的晚霞据说是以排云亭最佳。夕阳西下,苍山如海,残阳如血,万山皆笼罩在金光之下,巍峨群峰渐渐变得暗淡,只剩天边最后一缕灿烂无比的辉煌。最后,那缕辉煌也渐渐变弱,突然就不见了,天色黑沉沉一片。 我们仨点燃了篝火围坐一团,天黑得太快了,来不及下山,只好在这里将就一下了。我也曾经在野外露营,那时候有帐篷有睡袋的,哪里像现在一样,条件艰苦得很。虽然寒冬之际,但篝火烧得很旺,我们有说有笑,渐渐也不觉得冷了。我和尹水灵相互依偎着睡着了,唐雅逊很绅士得把他的大氅接下来批在我俩身上。即便如此,半夜时分还是很寒冷,我突然惊醒了过来:“四爷!” “你还是那么记挂着他?”唐雅逊长叹一声,往篝火里添了把柴。我对他说:“雅逊,你先睡回,换我看篝火。要不然明天你没精神下山。” 唐雅逊笑道:“我曾经两天两夜都没睡觉,这但累不算什么。”我笑了笑:“看你一副贵公子模样,竟也吃了不少苦。” 唐雅逊大倒苦水:“可不是吗,读书习武,琴棋书画,小时候常常被累得苦不堪言。”和胤一样,他是康熙亲自调教出来的,对于他的功课康熙天天都要检查,要是有一丝马虎就要挨罚。想起胤曾经跟我说过他小时候为了偷懒装病却被饿得半死的事情,我就忍俊不禁。 唐雅逊奇道:“小月,你笑什么?”我忙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事情。” 唐雅逊接着问道:“有什么事情那么好笑?”我一笑:“我也想起我小时候的事情。我小时候很野,连男孩子都打不赢我,上树爬墙的事情没有少干。” 唐雅逊摇头:“看不出来你小时候那么顽皮,没少挨打吧。”好像除了被老师罚站之外,没挨过打。“没,我自小就没娘,我外公抚养我长大的,外公很宠我,所以不会打我。” 唐雅逊微微动容,想必极为同情我,握起我的手:“我也是从小没了爹娘……” “你们在干什么?”尹水灵怒喝一声,原来她醒了。我连忙把手抽了出来,对尹水灵说道:“灵儿,你别误会。” 尹水灵嘴角一撇:“误会不了,我这就下山去。”说完拔腿就走。这三更半夜的,山路又那么险峻,我怕她出事,忙跟上她:“灵儿,你等等我。”唐雅逊也追了上来。尹水灵也是练武出身,腿脚轻便,反而是我一个不小心,滑到在地。尹水灵听见我摔倒的声音,赶快又折了回来。我被他们两个扶起来,头重脚轻有些站不稳。昏沉沉之中,好像被唐雅逊背下了山。感情这猪八戒背的人是我,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闪过。 ①飞鼠未去过黄山,关于景点典故和部分描述参考了网上的黄山旅游介绍。 zxn12292006-12-07 22:49 落霞吴城 胤出现在我面前,他带着一脸怒意用他那独有的冷冰冰的语气质问道:“你为何要离开我?我可有亏待于你?”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充满着森冷盯着我,我吓得后退一步。他突然伸手掐着我的脖子,我的呼吸倏然急促起来,顾不上这个时代的避讳喊着他的名字:“胤,你放手,你听我说,胤……” 双眼一睁开,自己躺在温软的床上,尹水灵眼睛红红地道:“小月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和你们怄气的。”我笑着刮了她的小鼻子道:“你啊,如果不生气就不是灵儿了,大家没事就好。” 尹水灵摇摇头带着自责:“是我太任xìng了,才害得姐姐发烧的。”我扑嗤一笑:“我发烧是因为受了凉,在加上我身体底子没有你们这些练武的好,和你没关系。”那次小产之后,我也没有好好调养过,再加上天南地北的四处游dàng,风餐露宿的,生一场病是难免的事情。我看了看四周:“雅逊呢?怎么没看到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师兄去煎yào了,这山里也没个大夫,好在师兄懂些医术,这山里面的yào草也多。” 尹水灵说完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姐姐,你告诉我胤是谁?”我一惊,难道唐雅逊告诉她了?尹水灵嘻嘻一笑:“你刚才在昏迷中总是喊着这个名字,我耳朵都听起茧了。”我笑了笑:“你问这个干什么?” 尹水灵大呼小叫起来:“当然要问拉,若是你有心上人,我以后就不会误会你和师兄了。”我想了想,该怎么说比较好,说男朋友吧,这个时代没这个词汇,说心上人吧,我们两个关系比心上人要亲密多了。尹水灵催着我:“快说啦!别卖关子了。”我一急之下脱口而出:“他是我丈夫。”我自己都惊讶了,他是说过要娶我,可我们从来没有举行过任何仪式,他家的牒谱上也没我这号人物,但圆明园的那段日子里,他已经作为我的丈夫而存在了,不仅仅是生活中,更是在我心底。虽然我极力排斥嫁给胤,我自己心里面却一直都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丈夫。尹水灵瞪大了眼睛:“姐姐,你嫁人了?不会吧?那你丈夫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漂泊在外?”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唐雅逊端着一碗汤yào进来了:“来,小月,赶快喝了。”尹水灵接过yào碗:“我来喂姐姐。”我笑着说:“我哪里有那么虚弱,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坐起身来,尹水灵赶快把被子给我拉了拉。yào很苦,我还是皱眉喝了下去。 “姐姐,你快说嘛,你和你丈夫吵架了?”尹水灵继续追问。唐雅逊脸上一白,问道:“你嫁给他了?”我两眼一翻,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两个人。尹水灵转头问唐雅逊:“你知道小月姐姐的丈夫?”唐雅逊没有回答尹水灵的话,只是喃喃自语道:“难怪呢。”随即又问我,“你脉象沉细,又带了几分代脉的迹象①,有些类似产后失调,这次又遭了风寒,怕是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我苦笑道:“雅逊你医术真不错,称得上神医了。我是在七月间小产过,还没做完月便离京了。”唐雅逊闻言大怒:“他竟然敢如此待你!”尹水灵也是一拍桌子:“这个混账,我非替姐姐你教训他不可。” “这是我自己要离开的,他完全不知道,即便是他知道,恐怕也不能赶回来。”这话是没错,胤随驾木兰,没有旨意他是不能离开半步的。他也有他的不得已,我们都是纠缠在不得已之间无法自拔。唐雅逊还是怒火中烧:“他肯定对你不好,我去找他算帐。”雅逊这个人比较冲动,搞不好真会闯到雍王府找胤。我急着道:“雅逊,这不关他的事情,他待我很好。”尹水灵不解:“姐姐,既然他待你好,你为什么还要走?你走了他就不着急?” “他肯定急疯了吧,我不敢回江南就是怕他手下的人找我。其实我走也是出于无奈,雅逊,你莫要再怪他了,好不好?”我恳求唐雅逊。唐雅逊哀叹了一声:“难道他就那么值得你不顾一切?”我淡然一笑:“我要是不顾一切的话就不会离开他。现在,我真的很想他,可是我回不去。” 尹水灵一脸茫然:“我不懂,姐姐,你说的什么意思阿?”唐雅逊眉头还是皱着:“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对不起你。”我叹息一声:“我和他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若真要说对不起,也不是他来说这句话。”我根本都不敢去想胤在我走之后会怎么样,我只是安慰自己,他会挺过来的。尹水灵越发疑惑地看着我:“姐姐?” 我深吸一口气对尹水灵道:“灵儿,他有他的苦衷,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已经给了我最大的幸福。我们之间的鸿沟太大了,如果要越过去,双方都要付出甚至于是生命的代价。我不希望他为了我而失去什么,而又不想自己失去什么,所以只好选择离开。” 尹水灵偏着脑袋:“有那么严重?”唐雅逊冷冷一笑:“像他那样的人,当初你就不该和他在一起。”我笑得很柔和:“可是都爱上了,还有什么办法不去爱?如果你能告诉我一个停止爱他的办法,那我倒要好好感谢你。” 唐雅逊转身道:“我去打些水来,你好好休息。”说完便出了门。尹水灵冲着唐雅逊离去的背影作了鬼脸:“姐姐,那个胤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值得你怎么喜欢他?”想起胤的样子我的神色变得很温柔:“他嘛,xìng子急又脾气也大,他父亲说他喜怒不定倒也贴切。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话特别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喜欢说些废话。处事很有决断,也很认真。人长得高高大大的,相貌也还算不错。字写得特别好,也会些武艺。虽然好像毛病不少,但在我心中他却是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 尹水灵嘴巴一撅:“可我觉得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是我师兄。”我点点头:“所以阿,因为你心里有你师兄,才会觉得他是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我心里有他,才会觉得他最优秀。” 尹水灵笑了:“也是,就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见见他,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灵儿,你是不会想看到他的。”唐雅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门口冷冷道。尹水灵不解地看着唐雅逊,唐雅逊不屑道:“因为小月口中的那个他就是康熙的第四个儿子雍亲王爱新觉罗•胤。”尹水灵猛地退了一步:“怎么会,小月姐姐。你怎么会去喜欢上一个满人,你是汉人阿,他们和我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一个鸿沟,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什么要离开他了吧。”我们之间又何止这个鸿沟呢,如果我勇敢一些呢?尹水灵走过来慢慢地握着我的手:“姐姐,我现在明白你有多苦了。” 一直在黄山休养到五月间,得益于黄山的温泉,我身体恢复得很好。这期间,唐雅逊和尹水灵陪着我过年,我们仨就像家人一样,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春天来了,我身体也好了,我们仨就兴致勃勃地商量下一步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我身体是不是没好利索,唐雅逊总是让我不停地吃yào,可我从来都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总觉他多心。 于是我们进入江西境内,从三清山开始游起,又转回头逆着信江来到鄱阳湖,等我们把鄱阳湖游遍之后,又上了庐山,接着又来到吴城。吴城在现在只是一个小镇,但在古代却是一个相当大的水运码头。除了面对这鄱阳湖之外,还有通往赣江和潦河的水路运输线,《滕王阁序》中的落霞与孤鹜齐飞其实写的就是吴城的景色。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冬,我们仨在外流浪居然也有一年了。自从我离开圆明园,也一年多了,胤此时的伤痛应该痊愈了吧。南方的冬和北方的冬就是不一样,北方此时早已是草木凋零,不剩几丝绿意,而此时的吴城还是一片郁郁葱葱。我很喜欢这里,有我熟悉的景色,并不陌生的语言,而且不用担心胤会找上门来。即便是有追兵,我也可以很快开溜,发达的水系注定了追兵无处可追。 尹水灵和唐雅逊突然接到一封信,让他们两个迅速返回凤阳。唐雅逊力邀我一同前往,而我拒绝了。我决定在吴城呆一段时间,所以在镇上租了一个小院落。四方的天井,意喻者肥水不流外人田,住在这屋子里,感觉就像回到了外公在乡下的旧宅。唐雅逊和尹水灵要和我告别,我决定自己动手做一顿送行宴。 唐雅逊去买酒,我和尹水灵则是在集市上挑挑拣拣。走到布告栏前,我抬眼看了一下,上面居然贴有一份皇帝的诏书。我读完诏书的内容,不由得长叹一声,太子胤再度被废了。康熙二度再立他的目的也不过就是拿他当作挡箭牌,以保证八阿哥胤不会危及自己的皇位,现在老皇帝看清楚了胤的底牌,这张挡箭牌也就不需要了,再度被废也不出奇。想起那个手执玉笛立在湖边的翩然男子就要在一方小小的院落之中度过余生,即便是有再大的恨,此刻也淡了很多。尤其是他的海棠坟前的那一跪,让我的恨意更是没了宣泄的出口,也许我根本不应该去恨胤,他喜欢海棠不是错,虽然这场灾难是因为这一场不应该的爱带来的,这我也不能就此把他当成杀人凶手。杀人凶手,我虽然还没找到,但心里却有了数,八爷党与这间事情脱不了干系,就让胤替我报仇吧。心里淡淡的哀伤,淡淡的思想,浓浓的无奈,浓浓的离愁,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就这么茫然而无助。唐雅逊抱着坛酒,看着我对着诏书发呆,也看了一眼:“走吧,灵儿在催呢。” 筵席虽然不丰盛但却很实在,尹水灵是不大能喝酒的,不一会她就晕沉沉的去休息了。而我和唐雅逊则是两个酒坛子,越喝越来劲。想起我们带着一壶酒登泰山,酒却不够喝的场景,我笑着说道:“雅逊,什么时候我们再去一趟泰山,到时候背上两坛子酒,在玉皇顶上喝个够。”唐雅逊点头称是:“到时候我再唱你那《酒神曲》。” 我哈哈一笑道:“好,没问题,就不知道以后去哪里找你。”这年代既没有电话,更谈不上电子邮件,qq和msn。唐雅逊答道:“你可以来苏州找我?” 唐雅逊好像说过他是苏州人,可是上次在凤阳去过他的家。我一愣:“苏州?你家不是在凤阳吗?” 唐雅逊笑了笑:“老家是在凤阳没错,可是为了行动方便,我把家安在了苏州。”难怪他的苏白还没有我的地道。我点头一笑:“这很好,不容易暴露行踪。” 唐雅逊无奈地道:“也只有如此了,做这些事情都是把脑袋系在腰上,不小心一点怎么行。” 我抱着酒坛,闷声喝了一口接着一口,唐雅逊按住酒坛阻止了我:“小月,我看你今日有心事,是不是和那张废太子的诏书有关系。” 唐雅逊不愧是知己,看出来我的心绪变化。我惨然一笑:“他离他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近了。” 唐雅逊一怔:“你是说雍亲王?他想要什么?” “除了他还会有谁,一个皇子最想要的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只是很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心里种种情绪,担心,忧虑,紧张还有兴奋,酒精作用下,所有的情绪都在我心中发酵。唐雅逊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就那么肯定他能拿到?”当然,这是历史嘛,不过我不便说出来。我说道:“胤他那个人我很了解,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他是个精明干练的人,做事稳重周密果断坚毅,城府也很深。再加上这几年,皇上对于八阿哥的警惕,更是让他得了渔翁之利。你怎么就这么不了解你的对手?” “清廷的政局变化,我们向来都没注意过。”唐雅逊回答道,“对于他们的兵力分布调防我们倒是注意了很长时间。” “雅逊,你这个人虽然有才华,功夫又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成就大业。凡是成就帝王大业的人必须具备杀伐决断之力,忍人所不能忍,而且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你显然不是那样的人,你缺乏果决,为人太善良,心计不够,城府不深。其实这些作为普通人来说是忧点,但作为帝王来说却是最致命的弱点。其实当皇帝也没什么好的,紫禁城里不见血的斗争残酷得让人不敢相信。为了皇位,父子决裂,兄弟相残,件件都是人lún惨剧。像你我这般快活逍遥的人是根本受不了的。”我虽然尊重他的选择,但至少也要尽朋友的本分给点意见。 唐雅逊叹息一声:“我何尝又没有想过呢,我自己的弱点我也知道,说的好听是善良,说得难听是有优柔寡断。到了现在,其实我都还是个挂名的少主,手里没有半点实权。我也想过退隐山林,但是周围的人尤其是英叔,是绝对不会让我走的。况且,我也不甘心这大好河山落入异族人之手。” “雅逊,正如我上次和你提过的,这天下应该是百姓的天下,如果要说真为了苍生黎民的话,仅仅是反清复明是不够的。来一个皇帝压迫百姓,换一个还是照旧欺压百姓。只有真正推翻皇帝的存在,天下百姓苍生才能有一丝生机。”我越说越没遮拦,虽然不能告诉他我是来自于未来,但告诉他一些未来的社会理念总是可以的。 唐雅逊惊疑道:“虽然孟子说过民为重,君为轻的话,但还不至于说要否决皇帝的存在,要是没有了皇帝,那这个天下谁管事?” “所以,天下还是要一个共主的,但这个共主不能世袭,并须凭借自己的实力来当。也就是说人人都可以当皇帝,只要你有当皇帝治理国家的能力。而且这个人不能终身都在任上,若是做不好,百姓可以推举其他人来做。全天下的百姓共同选出一个人来治理国家,这个人做满一定年限就要接受百姓的考评,好的话让他继续做,不好的话就可以选择别人来做。” 唐雅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看到倒是很新奇,只不过这个似乎离现实差的太远了,能不能实现呢?”我一笑:“快要有国家实现了。”再过个几十年,美国独立战争bào发,选举总统,实行三权分立,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没有帝王,而由人民选举元首的国家。想要唐雅逊突然间接受这些理念,确实有些困难。好在雅逊也是个开明之人,若要说给一个腐儒听,肯定会认为我是疯子。我继而又是哈哈一笑:“要是你不信,就当我说的是酒话!” ①代脉确实是能够在fù女怀孕时确诊到,脏器衰竭所致,至于产后失调是不是代脉,偶就不知道了,随便胡诌。此文中关于所有关于中医的叙述,是我从家里那本破烂得不能再破的文革期间发行的中医书里查来的。 小说论坛 -> 都市言情 -> 【穿越时空爱情类】一弯明月(清穿) 主角:陈霜月 四阿哥 作者:高台跳水的飞鼠 (完结) << 1 2 >> Pages: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2 total ) zxn1229 2006-12-07 22:50 陈家兄妹 送别了唐雅逊和尹水灵,这天地之间又剩下我一个人形单影只,当然,我那可爱的路虎还一直跟着我。唐雅逊临走前给了我一张yào方和一些yào丸,让我按照上面服用。没有选择和唐雅逊一起回凤阳的原因很简单,我不忍心见到尹水灵时而流露出的郁郁寡欢。我也隐隐明白唐雅逊的心中是有我的,而我心里已有了胤,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忘记胤,更何况还有一个尹水灵,因而对于他的情意,我只能深表遗憾。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够把我忘掉,而去记住尹水灵,我实在是不知道。除了泰山那一次玩笑式的求亲外,唐雅逊再也没有直白地向我流露他的感情。 胤和唐雅逊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且不论身份的对立,即便是在爱情的态度上也是两重天。胤外表深沉内敛,表达对我的感情时却直白大胆,而唐雅逊看上去豪放不羁,表达对于我的感情时却极为含蓄。 有时候想想我这一生何其幸运,能够遇上这两个杰出的男人。与胤的之间,虽然最终以分离而结束,却也是一段美丽的爱情。他给了我一个美好的梦,梦里有人真心地爱过我,那人会在身处险境时惦记着我的安危,会在我遭受厄运时温言慰籍,会因为我笑而开心,会因为我哭而慌张……同心而离居,却未必忧伤以终老,至少我现在已经不再忧伤。这些日子的风雨,当我想起那段初恋,心头泛起的居然是淡淡的温馨。心口上的刀伤已然结疤,虽然痕迹依旧,但伤痛早已离我远去。 住在吴城,每天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听着商贩的吆喝,闻着飘来小吃的香气,过着自己的生活。每天自己做饭买菜,打水洗衣,在院子里栽了棵海棠树,树下放了棋盘和茶具,闲暇的时候打打谱,看看书,品着江西独有的云雾茶,自幼便喜爱这庐山云雾,此地更能品上正宗。当然也会养养花,只是专门养兰,也不再是出于赢利的目的。我开始喜欢上书法,放弃了胤让我练习的董香光,开始学着临魏碑,偶然也写写瘦金体。有些时候也会坐在小楼上,透过那小小的窗户看着远处的湖水。 我爱上了吴城这个地方,美丽的湖水,飞鸟盘旋其上。尤其是冬天,候鸟齐聚鄱阳湖过冬,那些绝俗的精灵在水面纷纷起舞,此起彼落,感觉就像到了天堂一般。时常坐在湖边钓鱼,或是租上一条船到湖上看着日落,“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正是此间的美景。 虽然自己财力还算雄厚,但我还是在镇上买下了几处铺面,刚好可以收取租金以继生活。既然打算长住,索xìng花钱把这个两进的宅院买了下来,以男子的身份居住,邻里间待我颇为亲厚,为我说媒的不少。这中国的大妈大婶,无论哪个时代,都很热衷于牵线搭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对于这种问题,时常使得我还颇为困扰,我年岁日长,若无须无喉结,必然会让人起疑。索xìng以吴城为家,四海遨游,一个人也可以闲逛天下。于是我又牵着我的路虎,正式上路。是不是天生就注定了漂泊一生呢,我很喜欢这种四处为家的流浪生涯,因为我终于实现了我小时候环游世界的梦想,虽然目前只是环游中国,以后我也定会去环游世界。 我依旧不敢回江浙一带,胤对于我的牵念,恐怕不是几年的岁月能够消淡的。也许等我那一天突然有了勇气不去计较着我们之间的差距,再去找他吧,这一天会在我这一生中到来吗?我不敢肯定,现在我所能做到的就是渐渐把他忘却。那块麒麟玉佩,渐渐成了生活中的一个标志,代表着过去的时光。 和几年前游历天下一样,尽量与镖队和商队结伴而行。上次见识的是清朝的晋商,而这次多半结识的是徽商,两类人气质大不相同,晋商更懂得审时度势抓住机遇,清朝的皇商中大部分都出自于晋商。当年明朝为了遏制当时的金国发展,禁止将内地货品输入关外,只有这些晋商偷偷地和满人进行jiāo易,满清入关后,则摇身一变成了皇商。包括后来的经营钱庄票号生意,汇聚天下银财,无不透露出这些晋商对于商机的敏感。 而徽州商人显得更加含蓄,更重要的区别是徽商带着几分悲情。安徽剧烈的土地兼并,沉重的苛捐杂税,不停泛滥的长江淮河,虽为农业大省,农民却过得尤为困苦。不得已之下,很多人被迫外出经商,早期出去的人除了带些盘缠,还要带上根绳子,为的是走投无路之下,能够痛快了此一生。清朝承袭下来的重农抑商政策,更是让这些农民转化为商人的过程倍加艰难,况且安徽还有个桐城派,举的是道德文章大旗,对于赚钱的商人更是轻贱。故而徽商辛苦终身,血汗之钱虽多,地位却不高。一路上听徽商们讲述着他们的血泪史,换得我不少唏嘘长叹。 沿着长江逆流而上,来到八百里洞庭湖,登高上了岳阳楼,看着这一片浮光跃金,静影沉璧的湖面。去了屈原故里秭归,尝尝了那孕育出诗人的香溪水,也去了传说中的武陵桃源,在没有修缆车的张家界爬了半个月,见识过了湘西的土家风情。接着又花整整十天从小镇凤凰的美景中清醒过来,我一路上心情愉悦。遇上年末,我都要回吴城过年并且小住一两个月,一来休养身体,二来也是顺便收取租金,当然还要应对杂役们的催缴税款。 眼见就要快到康熙五十五年了,我此时还在湖北武昌。“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好好享受了一番武昌鱼,豆皮等名小吃,闲逛了一下东湖黄鹤楼,差不多应该是赶回去过年的时候了。我在码头找船回吴城,可惜适逢年关,船老大多半不愿意远行,虽然回去只要沿着长江顺流而下,但还是要花去十来天的工夫才能打个来回,大家都怕耽误了和家人团聚的时节。这武昌自古号称九省同衢,jiāo通自是非常便利的,只是没想到了恰逢春运时分,找条船也难。看来不能苛责铁道部春运涨价,谁让这自古以来就有春运高峰呢。一个船老大看我也是急于返乡,告诉我这几天之内会有一队漕船返回九江,到时候到了九江再回吴城就方便多了。 我在码头四处寻找负责漕船的船老大,“呜呜!”一个孩子的哭声吸引了我。我循声而去,正在哭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把女孩紧紧搂在怀中,两人面有菜色,衣衫却甚为整齐,而一条鞭子正往那少年头上抽去。怎么欺负小孩子,小月一生气,后果自然很严重。我喝住那个扬鞭打人大汉:“你怎么欺负小孩子?”那大汉一脸横ròu似个屠夫模样:“老子打小偷,管你娘的屁事。” “他偷你什么了?”我问道。那大汉回答:“偷了我四个铜板。”四个铜板?就值得把小孩打成这样?我摸出一串铜板:“你拿去,别打小孩子了。”大汉一把拽走,口里还骂骂咧咧,真不知道是我亏了还是他亏了。 那个少年倔强地看着我:“我谢谢你,可是没有钱还给你。”我微笑着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偷东西吗?”那个小女孩抹干了眼泪:“我饿得慌,哥哥没钱,就拿了铜板买了两个烧饼给我吃,哥哥自己还没有吃呢。” 我拿出一锭碎银,够他们吃两个月了,递给少年。少年没有接过:“谢谢你,但我爹说过不食嗟来之食,我不能收。”我扑嗤一笑:“你爹让你不食嗟来之食,可没让你当小偷阿。” 小女孩chā口道:“我哥哥不是小偷。” “听你们口音不是这武昌人,倒像是河南的。”我虽然不会说武汉话,但我在武汉玩过了快一个月,还是能听得懂一些的。少年道:“我们是河南人,家住在黄河旁边,前阵子发了洪水,我们是逃荒来的。” “那你们的父母呢?”我没看见他周围有大人。“都死了,我爹死在洪水中,我娘和我nǎinǎi都死在逃荒的路上。”少年冷漠倔强的表情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那瞬间冷漠尖刻的神情竟然和胤有几分相似。我淡然一笑:“那你打算怎么办?带着你妹妹四处流浪,你又是身无分文。”少年默然不语,怀中的妹妹对着哥哥说:“哥,我又饿了。” 那少年看着我,犹豫了片刻,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这年头的人总是喜欢跪来跪去的:“请公子收留我们兄妹二人,我们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您。”我迟疑了,这两个孩子太小了,我怕自己照顾不了他们两个。少年扯着妹妹也跪下了,给我磕了一个响头。我心一软,我要是不收留他们,这兄妹可能就会饿死街头。原本遇上这些情况,我给些钱也就是了,可是这少年不肯受我的银子,却愿意给我做仆人来养活自己和妹妹,有几分骨气。尤其是少年的那眼神,尤其让我不忍见他们流落街头。我扶起来两人,仔细打量着他们,哥哥文雅妹妹秀气,一笑道:“好吧,你们就跟着我走。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道:“我叫陈修平。”小女孩chā嘴道:“我叫陈静姝,我爹说了,《诗经》中有句诗就是‘静女其姝’。”兄妹俩姓陈,竟然还是个本家。 “那你哥哥的名字就是来自于《大学》?”我逗弄着这个小女孩。陈静姝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是啊,你知道得还真多,我爹说男子汉大丈夫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也正色道:“那你爹还说过什么?”陈静姝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那你猜猜看阿!”陈修平听着妹妹嗦道:“静姝,没有礼貌,要叫公子!” 陈静姝小嘴噘着:“哥哥你才笨呢,这明明是位小姐,你偏偏要说是为公子。”我有些吃惊:“静姝,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陈静姝调皮地笑了笑:“因为小姐身上的香味和娘一样啊,男人身上是没有这种香味的。”“静姝,你好聪明!”我摸了摸陈静姝的头,陈静姝扬眉看着哥哥。陈修平却很拘束道:“原来是小姐,敢问小姐名讳?” “我也姓陈,闺名叫做霜月。”陈静姝拍起了小巴掌,欢呼道:“哥哥,我们和小姐竟然是本家,还真有缘份呢。” 我原来曾经也坐过槽船,所有乘客塞在一大堆的粮包之中,还有夹杂鸡鸭甚至是猪仔,那幅情景犹如小时候乘坐在开往乡下的公jiāo车上,实在是很受罪。好在次趟漕船是空船返回,没有货物,我又多塞些钱给船老大不让他再载别的客人,虽不及客船舒适,和以往的经历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陈静姝喜欢说话一路上便叽叽喳喳个不停,而陈修平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常常整天都不发一语,这陈家兄妹感情好得连说话都分了工。透过陈静姝的讲述,我了解到这兄妹俩出身于耕读世家,父亲曾经是个秀才,家中本来小康,一场大水之后什么都没有了。父亲为了让老母妻儿先逃朝廷的赈粮始终不见踪迹,母亲带着nǎinǎi,兄妹二人逃荒,路上又被人劫了财。母亲,nǎinǎi染上疫病,客死途中,只剩下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这几年的流浪下来,发现这康熙朝年年都有灾民,尤其是湖北境内,更是聚集了来自四方的逃难者。前半月和三个布商从荆州下来,遇上一队安徽的饥民,遇见同行的商人手里尚有些钱便起了歹念。好在那些商人请的护卫功夫不差,很快把这群流民捆绑送官。自那日之后,我便买了把匕首防身。由此可见这康熙晚年的官场吏治确实腐败,连灾民的赈粮都贪污了,这可是数以万计的人命阿。也难怪胤登基后就以残酷的手段治理吏治,重病下猛yào,虽然这只是治标不是治本。 在现代,武昌去九江只要走上三个小时的高速公路即可到达,而此时即便是顺风顺水,也需要两天。过午出发,便在黄石夜宿,陈静姝白天过度兴奋,累得合眼就睡着了。在船上时间太久,我便下来在码头上附近的街上散散步,陈修平跟在我身后。 寒冷的江风呼呼吹着,栈桥上的那串风灯不停地打着转,这南方的冬天湿冷得很,好在自幼就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陈修平却有些不适应,不停地走走跳跳,我对他道:“修平,你要是觉得冷,就回去。我不用你跟着。” 陈修平却道:“小姐,你一个人很危险。” 我一笑:“你一个半大的孩子能做什么……”远处一盏盏灯笼快速朝着码头移动过来,把我和陈修平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看着灯笼的微光,听着这脚步声,怕是有二三十人吧,这半夜三更的,哪来的这多人? 我警觉了起来,毕竟这些年的闯dàng不是白混的,我忙拉着陈修平侧身躲进路边的小巷中。昏暗的灯光之下,终于看来者清楚是一群官兵。未及码头,哨兵立即散开警戒清街,三步一人,甚至严密。究竟是何人夤夜离开黄石,为何如此神秘?码头上停泊着不少船只,有人被惊醒了出来,中国人自古就喜欢看热闹,自是有不少人从船里出来,却被士兵的雪亮的长矛给逼了回去。顿时间,刚才还冒头的所有人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必有人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马嘶声划破夜空,见着一位戴着红顶子的官员翻身下马,所有卫兵立刻肃目。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年大人此番返回四川,一路上辛苦了。”汪定南?我一听他的声音,再度把身子缩了缩,千万可别被他发现了。那位年大人肃然道:“是,请转告四爷,信中的话,年某记住了,定不会辜负主子的期望。” “那好,汪某还要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祝年大人一帆风顺,定南就此告辞!”马蹄声起又渐渐远去。四川巡抚年羹尧!这些兵想必都是他的亲兵,他怎么来了黄石?还有汪定南,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又是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年大人,此番你遭弹劾,多亏八爷花了心思才保了你下来。你家主子雍亲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也不看在你这小舅子的份上帮你一把?”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是谁,听着口气是八爷的人。年羹尧哼了一声:“我妹妹嫁入王府近两年,还给他生了女儿,封了侧福晋,可这四爷何时把我当成小舅子看待,终归也不过是他手下的一条狗而已。” 那人劝慰道:“年大人,不要动气……”两人越走越远,渐渐分辨不清二人jiāo谈的内容。年羹尧要消气了,我却来气了,等着所有人消失了,捡了些小石头猛往江心扔去。 zxn1229 2006-12-07 22:51 故友重逢 至九江下了船,带着陈家兄妹逛着集市,恰逢赶集的日子,人来人往煞是热闹。“这位公子留步!” 一个保镖模样的人拦住了我,很是客气:“这位公子,我们家主人请你去茶楼一叙。”我问道:“你家主人是谁?”“公子去了便知。”我一皱眉,不喜欢对方藏头露尾,但看着那人高马大的保镖,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他去了茶楼,把陆虎jiāo给掌柜,带着陈家兄妹进了雅间。 进门就被一个人握住了双手,我定神一看,原来是十三的福晋兆佳氏:“姐姐,你怎么来了?”兆佳氏朝着旁边一努嘴,我才看见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高大的身材,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胤祥比上次见着时更为精神了些,只是眼角额头多了几条皱纹。我兴奋地喊道:“十三!好久不见了。” 胤祥道:“是啊,自从五台山一别,至今也有六年了。”我笑着坐下:“你和姐姐怎么都离京了?可是奉了皇上的诏谕?”胤祥笑容淡下去:“差不多吧,也就出来游山玩水而已,这浔阳景色果然名不虚传啊。”兆佳氏打量着陈家兄妹道:“这两孩子长得真秀气!” “只顾着说话,都把这个给忘了。修平,静姝给十三爷和……”兆佳氏笑着打断我:“在外面那么多礼做甚?我和爷这一路都是微服而来。”既然他们不愿意透露身份,我也是一笑:“那就给十三爷和夫人见个礼。”陈家兄妹依言而行,我叹了口气道:“他们也是我在路上收留下来的。既然你们南下而来,想必也知道这黄河水患之下难民无数,见修平他们无依无靠我于心不忍啊。”于是我把陈家兄妹的遭遇说了一遍。胤祥叹了口气:“早年我也曾经出京放赈,那些官贪得没了天理,丝毫不顾这些百姓的死活。” 我一笑:“别说这些败兴的话了,你们下一步打算去哪里?” “还没个主意呢,玉,你说呢?”此刻方知十三福晋的闺名是玉。玉冲着我眨了一下眼睛:“不如让小月给个主意吧。”我问道:“这都快过年了,你们不需要回京吗?”胤祥端起茶碗,品了口茶:“这里的云雾倒是别有滋味。”玉看了一眼胤祥道:“我们这几年说是游玩,其实也是躲难,既是躲难,在哪里过年不都一样。” “不如上我那住上一段时日,我把家安在吴城,离九江也就一日不到的水路。”难得他乡遇故知,我主动邀请胤祥前往吴城。胤祥爽朗道:“那自是好极了。”玉也笑着:“就怕唠叨了妹妹。”我痛快道:“怕什么,就怕地方小,你们住不惯。” 好久过年没有这么热闹了,多了好几个人的年就是不一样。除了胤祥夫妻外,还有他们的婢女小玲和两个侍卫。好在我的院子不算太小,人都塞得下。吃团圆饭时,小玲和两个侍卫被胤祥命令上桌,八个人围坐,听着bào竹声中一岁除。 胤祥童心大发,带着陈家兄妹在天井里放焰火,瞬间绽放的光芒映在他的脸上,那结于眉间的抑郁随着焰火的燃尽而消逝。玉和我坐在屋檐下看着大孩子般的胤祥,叹道:“好久没见他如此高兴了。” 我安慰道:“姐姐也别太担心,守得云开见月明嘛,十三终有一日会一展宏图的。”玉幽幽道:“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他能不能每日都像此刻一样。”望着陈家兄妹,玉又道:“我也好想念那几个孩子,只是回不去。这在京里觉得身处笼中,到了外头亦是不得自在。”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倒是玉笑了:“我又何必枉做这些司马牛之叹,这要是在京城,遇上了过年进宫请安皇宫大宴各色礼品,累得人都喘不过气来,还是这样过年好。” 整个春节都过得热热闹的,一起放焰火逛灯会。春兰开了,若有若无的馨香绕梁不绝,海棠树下的棋盘旁终于有了另外一个人。开春后,我送陈修平去了私塾读书,他自幼秉承家训,以功名为目标,我便成全他的心愿。至于以后他能不能做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个多月过去,春暖花开,我和胤祥正坐在湖边钓鱼,玉带着陈静姝去岸边的沙洲上采花。胤祥突然问道:“小月,你怎么会突然离开京城?”我笑笑:“呆腻了呗,换个地方,我自小就长在江南,习惯了这南方的山山水水。” 胤祥淡然一笑:“是吗?你就不想念四哥?” “想也好,不想也好,既然我都已经离开了,这些计较来计较去又有何用。”环顾着周围的美景,此时恰值鄱阳湖的候鸟繁盛,随处可见各种鸟类,成群的白鹭在透蓝的天碧绿的水间盘旋着又飘然离去,衬映这一片青青碧草。我感慨道:“京城此刻还是白雪纷飞,而这里已经是万物复苏了。” “四哥他也奇怪,竟不找你。” 他竟然没找我,我突然有些失落,指甲抠着手心生疼,那自己之前的担心岂不是有些自作多情。想想自己留给他的信中不是嘱咐他别找我,此刻他依着我的话,我却反倒不自在起来,人就是虚伪,我自嘲似地笑了笑:“那不是很好,忘了我对他有好处。” 胤祥看着我:“你这话怕不是真心的。” “但却是大实话,我还担心他找我呢。”那我以后天南海北随处闲逛,也不怕他抓人了,真是最好不过。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胤祥问我,“就这样过一辈子?” “你不觉得我现在这样过得很好吗?” 远处出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姐姐!”是尹水灵!我回头笑道:“灵儿,怎么有功夫来我这里。雅逊呢?”少女的风韵慢慢褪去,尹水灵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成熟。尹水灵哈哈一笑:“我在家中也是无聊,就突然想来看你了。我师兄去买酒了。”我拎了拎着鱼篓站起来道:“刚好,有下酒菜。” 胤祥也站了起来,看着尹水灵一笑,对我道:“也不介绍一下?” 我指着尹水灵道:“这是我去游黄山时认识的女侠客,尹女侠!”尹水灵推我一下,摇头笑得开心极了:“什么女侠不女侠的,我叫尹水灵,你呢?” “我姓金,金胤祥,在家行十三,尹姑娘可以喊我十三。”胤祥如此回答。 玉和陈静姝手里捧着一堆花回来了,我指着玉道:“这是十三的妻子。”玉打量着尹水灵道:“好美的姑娘,是小月的妹妹?”尹水灵咯咯一笑:“不是,我是小月的朋友,你们喊我灵儿就好,这位姐姐,你也很漂亮。”陈静姝好奇得看着尹水灵。我对陈静姝说道:“静姝,叫灵姨。”陈静姝怯生生地叫了声:“灵姨。”尹水灵捏了捏陈静姝的脸蛋:“这小姑娘挺水灵的,怎么会跟着你呢?” “那说来话长了。” 胤祥收好渔具:“看来小月你还有一个朋友来访呢,我们边走边说吧。” 回到家里,看见唐雅逊正在检查陈修平的课业,我带上几分笑意:“雅逊,这么久才来看我。” 唐雅逊道:“不会是生气了吧,这么我和灵儿不就来了嘛!” 我戏谑道:“岂敢岂敢,唐大公子贵人事忙,光临寒舍荣幸之至。” 唐雅逊问我:“你的yào按时吃了没?”我一愣,自己的病早好了,谁还记得吃yào,我尴尬一笑:“我已经很久没吃了。”唐雅逊皱了皱眉:“我给你看一下脉。” “不用了,我又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我总觉他多此一举。陈修平对我说道:“唐先生的文采比我们先生还要好。” 唐雅逊谦逊了几句,尹水灵笑道:“你以后可以去当教书先生,养家糊口不成问题。”我点头附和:“当教书先生也没有什么不好,只要灵儿不嫌弃就行。”尹水灵一跺脚,便要来呵我痒,我躲在唐雅逊的身后:“你来试试看阿。” 尹水灵和我绕着唐雅逊转了几圈,唐雅逊无奈道:“好了,你们两个把我当什么了?”尹水灵接口道:“一个大木头!”我眨眨眼睛:“是啊是啊,而且还是一根大大的笨木头。” 唐雅逊瞥见刚进门的胤祥:“你家里很热闹嘛,刚才听修平说了你这位朋友。”转向胤祥道拱手道:“在下唐雅逊。”胤祥也是一拱手:“在下金胤祥。”尹水灵笑着:“都别站在说话嘛!进来进来,今天晚上可有鱼吃噢!”这姑娘反客为主,主动招呼起胤祥他们来了,我把鱼篓递给小玲:“今晚多弄些菜,我们要大醉一场。” 唐雅逊和胤祥在小院中下棋,二人一见如故,聊得十分投机,早把我这个牵线搭桥给扔到一旁去了。看着他们俩谈笑风生的样子,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一个是亡明后裔,一个是清朝皇子,这本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在不知情的境况下处得竟是如此融洽。 我们三个女人坐在院子里的另一角落扎堆,聊些女儿家的私话,从我养的春兰到玉的几个儿女,尹水灵和玉也很快熟络起来。玉得知尹水灵是唐雅逊的未婚妻之后,褪下手中的玉镯:“灵儿,姐姐也没什么可以送你的,我和胤祥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上你们的喜酒,这就送给你当作贺礼。”尹水灵笑着接过:“这镯子可是正宗的缅玉,一般人可戴不起,既然是姐姐的心意,我就却之不恭了。” 晚上酒宴还算得上丰盛,最重要的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喝过了,虽然自己一个人偶尔也会喝,但要想喝酒喝得痛快,还是要和好友一起才能尽兴。我早早打发陈家兄妹去休息,和唐雅逊胤祥边喝边聊。玉和尹水灵均不善饮,在一旁作陪。 胤祥道:“小月,你的酒量有进无退嘛。” 唐雅逊也接口:“上次我和她去爬泰山已经见识过了她的酒量了。”尹水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唐雅逊,说道:“师兄,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你和小月姐姐还去过泰山?” 我一笑:“那都是好几年的事情了,康熙四十九年吧,我和雅逊分别之后就去了五台山,刚好遇上十三,又喝了个痛快。”胤祥的眼神蓦然间变得有些游离,玉见胤祥变得有些低落,替他的把酒碗里斟满,胤祥转向玉冲着她一笑。 我看着手中的酒碗:“当初我和十爷十四爷喝酒的时候,就嫌过酒碗太小。” “可不是嘛,十四弟的酒量素来不错,那日之前我还没见他醉成那样呢。”话刚落音,唐雅逊的脸色一变。不好,我曾经把这段经历讲给唐雅逊听过,如此一来唐雅逊岂不是知道了胤祥的身份。我的心突然停跳一拍,唐雅逊会不会当场翻脸?唐雅逊对上我一副带着紧张的脸,笑着说:“是嘛,我还听小月说过,十三当时还拦住他们呢。” 胤祥的脸色也是一变,转过头来看这我,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唐雅逊却突然哈哈一笑:“没什么,十三你莫要紧张,有些事情嘛,心里有个数就好。我难得遇上真正jiāo心的朋友,你算得上是一个。”听闻唐雅逊此言,我长舒了口气,胤祥也是哈哈一笑:“我胤祥也是,难得遇上一个知心之人,来,痛快地干上一碗!”两人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是夜,他二人皆醉倒。 初春时分,正是出游的最佳季节,我们一群人商议着继续周游天下。胤祥想去看海,于是我就提议去福建,这个年头铁观音不流行,很久都没有喝到地道的铁观音,想起来有些犯馋。打点好一切,准备上路。我没有带上陈家兄妹,他们年纪太小,还不适合长途跋涉。于是我雇了一个寡fù戚婶,留下了些钱,让她帮我照料陈家兄妹,于是我们一干人等便浩浩dàngdàng地上路了。陆虎年纪已然不轻,但我还是牵着它上路了,算来算去,就是这匹马陪着我的时间最长,和它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赣闽两省jiāo界处的武夷山,自古便是旅游胜地,我们先去了武夷山。此地山水出名,更是因为理学家朱熹曾在此讲学而引得此时的众多士子前往朝圣。我在现代就来过这武夷山,此时可为是“故地重游”,三百年的时光改变很多东西,却改变不了这绝美的风景。坐竹筏沿着九曲溪而下,坐看千峰拔地碧水环绕,时见烟霞中一棹飘然而过,却是同游之人。 望向对面,正是游客如织的天游峰,曾有人发了句感慨说桂林山水甲天下,不及武夷一小丘,惹得桂林和武夷山差点打了一场官司。这古代就是好,人少爬山不拥挤,当初我来爬天游峰的时候,山上的每一级台阶都挤满了人,那真叫作全国人民排队来爬山。 “朱子曾经写过首《九曲棹歌》,‘武夷山上有仙灵,山下寒流曲曲清。yù识个中奇绝处,棹歌闲听两三声。一曲溪边上钓船,幔亭峰影蘸晴川。虹桥一断无消息,万壑千岩锁翠烟。……’”唐雅逊吟道。旁边的艄公听了,费力地说着官话:“这位公子说的诗,就刻在刚才过去的崖壁上呢。”刚才他可没有提醒我们,结果给错过了。 胤祥一笑:“这辛稼轩也曾在武夷留下不少名句,‘玉女峰前一棹歌,烟鬟雾髻动清波。游人去后枫林夜,月满空山可奈何。’……”尹水灵问着:“那玉女峰不就在我们来时的路上曾见着过?”我点点头:“恩,是阿,那对着玉女峰却中间隔着铁板峰的大王峰。他们两座峰相对着却不能相见。”这艄公绝对是个好事之人,听我一说也chā口道:“姑娘也知道这大王和玉女的故事?传说中……” 玉和尹水灵听得津津有味,艄公刚说完这故事,竹筏蓦然又转了个大弯,艄公指着前面的山峰道:“这便是玉女峰了。” 玉一笑:“没想到从这里看竟然和在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旁看到的景色截然不同。”玉女峰的位置很特殊,不仅这个铁板峰和大王峰相对,从另一个位置上来看,也和对面天游峰隐屏峰遥遥相望,正处在一个转角之上。一个弯转过,这玉女峰的面貌又发生了变化。胤祥和唐雅逊二人见此美景兴致大发,书袋立刻掉个不停,诗词唱和中二人越发惺惺相惜。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很多人都耳熟能详的这首诗,描写的正是眼前这水帘洞的景色。一道白龙从山顶凌空扑而下,坠入山脚一方小池之中。山体内凹,里面修有一座无瓦的道观,据说这玉龙般的瀑布水却溅不到屋檐上。从这水帘洞的风景下来,我们去体验这武夷山的一宝,那就是茶叶。 武夷岩茶闻名天下,尤其是这大红袍。在这岩壁上长着几株茶树,这树下出的茶叶才是正宗的大红袍,这每年的产量也不过一两,真正的天价茶叶。我私底下问胤祥有没有喝过,胤祥一笑:“虽然是贡茶,想要弄些也不是没有可能,你要喜欢我想办法就是了。”我自是点头道好,就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上。品过这武夷岩茶,我们由崇阳溪入闽江,进而转入福州。 zxn1229 2006-12-07 22:52 惜别?夜雨 福州小吃很多,鱼丸,锅边,ròu燕、线面……虽然在现代我曾吃过不少次,要是放在300年前吃,那就是自由一番风味了。福州有三山,自然是要游览的,尤其是历史悠久屏山。因为在现代来游玩的时候听说很多古迹都被毁了,趁着这大好的机会要来看看这没有被破坏的屏山。欧冶池、越王饮马池、琴石、金鸡井、华林寺接着来到山颠的镇海楼。 在镇海楼下的小茶铺附近的榕树下品着香茗,微风拂去登山时的汗水,众人都不由得为之一爽。在四周也有很多各座亭阁,其间不乏文人雅士聚集一堂。尹水灵喜欢凑热闹,四处走走瞧瞧,突然又跑了回来:“走了,去看热闹,那里有人下棋,有个人看上去好厉害。”我哂道:“我们这群人中大国手可不少,去看常人下棋岂不是掉价?” 胤祥哈哈一笑:“但愿你这大国手说得是我。”唐雅逊摇头道:“肯定不是我。”唐雅逊棋艺虽不绝顶,但也不是庸手。“雅逊,你这就太自谦了,也不怕灵儿不高兴?”尹水灵也学着我的样子哂道:“师兄就是个臭棋篓!”唐雅逊眼见着人都往那处去,不由得好奇心大盛:“是不是臭棋篓先且不论,凑个热闹也好。” “那就去看看,走!”胤祥也是正在兴头上。 亭子里都是一些年轻的读书人,尹水灵看这残局问我和胤祥:“我看中央黑子都快死了,可那个书生说黑子还有救。”我点点头:“他说的很对,黑子可以活。雅逊,你看呢?”唐雅逊皱着眉:“悬得很。” “这为姑娘果然好眼力。”我转头一看是位身着月白纱褂的书生,看那模样,是一贵公子哥。看了半晌不发一言的胤祥突然笑道:“黑子虽然可活,但未必能够能胜。”那位书生显然有些恃才傲物,脸上带着几分不屑:“既然中央棋子可活,当然能够胜出。” 胤祥摇头:“棋盘尚且在大官子阶段,这就要看谁持白子了。”书生不服气:“不如这位兄台与学生对弈下去,便可知黑棋究竟可否赢。” 尹水灵拍掌道:“好啊!”我和玉也在一旁怂恿着。 胤祥只好坐下来和那书生继续残局,那书生棋艺虽然不错,但毕竟和胤祥还是有一段距离。官子之后,胤祥赢了他三子。周围人一片惊叹,我、尹水灵和玉卖力地鼓掌喝彩。 书生不服气:“此局是学生大意了,学生要求与兄台再弈一局。” 胤祥转头问玉:“你想不想下山了?”玉困惑地看了胤祥一眼,胤祥笑道:“我在一柱香时辰内就能让他投子认输。”所有人哗然,尤其是尹水灵:“十三,这话不能说的这么满吧。” 玉笑着看这胤祥,眼中充满了鼓励:“我相信你能赢。”我也是嘻嘻一笑:“没有三两三,怎能上梁山。我也相信十三会赢。”唐雅逊更是相信胤祥:“我想要不了一炷香,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吧。” 书生闻言更是一脸愤懑之情:“你们休得狂妄了。” 我见着书生满红耳赤的模样,不由得一哂:“不然我们赌一赌,谁输了就抱着崖边的那颗榕树大喊三声,不要拉我,怎么样?”话一落音,周围人都掩口暗笑。书生怒气满满地点点头。 猜子之后胤祥执白先行,这个书生的棋艺似乎在当地颇有名气,其他亭阁的文人也来这里看我们下棋。棋局刚开始不久,突然有人说道:“戴大人,怎么也来了。”那个戴大人呵呵一笑:“今日到这附近走走,见此处围满士子,前来看看怎么回事?”周围一片给这位戴大人行礼之声。唐雅逊和尹水灵显然不愿意与官府中人多有往来,缩在了人堆里。 很快黑子就被白子拖入苦战,一开局胤祥就把黑子所有的出路能封的封,能挡的挡,显然书生还是在硬撑着。中盘黑子大龙被杀,书生只能投子认输。尹水灵脸上带着促狭道:“喂,崖边,榕树!”一片哄然声中书生涨红了脸。 那戴大人突然道:“烦请这位爷借一步说话。”所有人皆是一愣,我转头看过,这世界还真小,这戴大人竟是胤的门人戴铎。胤祥也认出他来,于是走出人群,又向我和玉招手示意跟来。尹水灵也要跟过来,却被唐雅逊拉住了。行至一僻静处,戴铎躬身打千道:“奴才给十三爷和福晋请安!”胤祥哼了一声:“起来吧,扫兴!”玉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冲着他使了个眼色,胤祥紧紧握着玉的手,温柔地回看了她一眼。这戴铎我只远远见过几面,他不并认识我,此刻只是看了我一眼,我便知趣地离开了。 离开了福州后,沿海岸下南下,去了莆田,拜了拜妈祖。一路上我们大啖海鲜,享受着土笋冻海蛎煎等各种名小吃,在海边看日出看日落。倒真是应了当年和胤祥的约定,一起去看海吃海鲜。这日到了著名的海上丝绸之路起点泉州,这里历史悠久,宗教流派更是繁多。参观完古寺天宁,宿在一家客栈。晚饭时,胤祥突然提出要回京,我一愣:“这么快就要走。”随即明白过来,皇帝的旨意谁敢不从。唐雅逊和尹水灵也是一愣,唐雅逊似乎也知道了原因:“既然如此,这那这顿酒才就当成告别了吧。”二人再度喝得酒酣耳热。 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离别之日恰逢细雨绵绵,长亭送别之时,玉和尹水灵都不由得落下几滴泪来,二人惜别的话分外多。胤祥见周围人隔着有些距离,对我道:“小月,你真的就不想回去了?”我半开玩笑地道:“四爷把我忘了我还回去干什么?” 胤祥盯着我的眼睛:“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四哥心里是根本不会忘了你。”我蹙着眉回望着长亭外连绵不断坠落的雨丝,这已经不是我需要思考的问题了,我轻轻一笑:“他忘不掉也会学着忘掉的。” “自打听四哥说你走了之后,我和他见面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只觉得他越发深沉了。”胤祥慨然,“虽说没找你,可那份念想却是断不了的。” “是吗?”我语气变得有些尖刻,“年羹尧的妹子年侧福晋不是刚生了女儿吗?”我此言一出随即后悔,不该对十三发泄自己的情绪。胤祥一怔:“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也不想知道,可惜有些话你越是不想听越是会让你听见。十三,我是个向往自由的人,为了自由,我可以不惜一切。我既不是他的福晋,也不是他的侍妾,皇家的玉牒上也没有我的名字。多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已经走了,就不会再回头。”胤祥怅然道:“既然你不想回去,我不勉强你。但你要是有一天回京城,即便不是去找四哥,也要来看看我和玉嘛。” 我一笑:“那自然,我要是回京,一定去你府上拜访。祝你和姐姐一路顺风!”唐雅逊走了过来:“十三,我们之间就不必像她们女人之间那么麻烦了吧。”胤祥笑得爽朗:“自然,我可是带好了两坛子好酒。” 唐雅逊酒后高歌道:“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ròu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胤祥亦和着。人生就在这聚聚散散之中度过的,此去京城,一路想必是风雨潇潇,山霭江烟之中,故人已辞。 送走了胤祥和玉,这雨越发大了起来,我三人在街边的一家小店躲雨。身上被雨水打湿了些,虽已入夏却依旧有些寒意,于是我们叫了面线糊,再配上小粒花生,这泉州的小吃清淡鲜香,滋味十足。小店内被躲雨的人挤得满满的,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是一卖唱的女孩轻轻唱着曲子,旁边一个老者拉着二胡给她伴奏。婉转犹如莺啼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凝神屏息地欣赏,原本喧闹的小店顿时安静下来。我听着她的唱词,竟是渐渐痴了。 尹水灵突然问我:“这小姑娘唱得是什么?姐姐怎么看上去要哭了一般?”我回过神来:“哦,她唱的是李义山的《夜雨寄北》。”闽南语乃天下最难学的方言,我学会了工夫茶,却学不会说这闽南语,水平也只停留在勉强听懂的地步。尹水灵不再多问,听着这小姑娘悠然地唱着:“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当夜在客栈,我拉着唐雅逊和尹水灵陪我喝酒。我对尹水灵道:“灵儿,你的酒量进步不少,上次你没喝多少就醉了。” 尹水灵点头:“我现在的酒量算是炼出来的,你知道师兄那帮子朋友喝酒喝得有多凶,我常陪着他们喝,不能喝也能了。” 唐雅逊谦然一笑:“到是辛苦你了。” 尹水灵吐了吐舌头。 我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也好喝一杯喜酒啊。”尹水灵脸上是寞落,而唐雅逊脸上则是尴尬。好半天,尹水灵才说道:“我爹去年过世了,我还有二年的孝要守。” “对不起,灵儿,我不知道令尊的噩耗。”尹水灵摇摇头:“没关系,现在我也只有师兄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地介入了唐雅逊和尹水灵之间,若不是我遇上唐雅逊,恐怕尹水灵早就嫁给了他。我受到现代教育长大的,男女之间的友情对我来说太正常了,自己不由自主地就把现代的习惯带入古代。虽然自己不是有意而为之,但若我初识唐雅逊时严守这个时代的男女之防,或许就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尹水灵的寞落,我也要负上几分责任。颇有几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味道。 三人沉默再沉默,唐雅逊突然笑了:“小月,我已经跳开那个是是非非了,打算从今之后游历天下,做一个快乐而自在的唐雅逊。” 唐雅逊已经放弃反清复明的大业了?尹水灵哼了一声:“你还说呢,英叔为了这个还在祠堂跪了三天呢。”话锋突然一转,“我以前从来还没有看过师兄如此坚持过一件事情,姐姐你是没看到他那副神情,连英叔都没拗过他。” 唐雅逊终于还是作出了选择,我可以想象生xìng优柔的唐雅逊要做出这个选择有多么艰难。 我哈哈一笑:“雅逊,我敬你一杯,为以后的快乐。” 唐雅逊举杯道:“对,为了以后的快乐。山水之间,且去自在逍遥,只可惜十三不能和我们一起。” 尹水灵连忙道:“还有我呢,师兄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举杯,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我笑着:“说到周游天下,我也早就想好了,打算过几年把国内游遍了之后,就去欧洲。”其实我早有了去欧洲的计划,这个年代出国不需要签证,就是路途上比较劳累。自己的英语水平够在英国生活下去了,此时美国还没独立,尚处在殖民地阶段,没什么看头,不然就继续学习法语再去法国,这个时代正是哲学家与音乐家辈出的时代,说不定可以见着很多名人。而欧洲的科学前景不错,要是我去西方的大学做科研,虽然没有诺贝尔奖可以拿,只要随便抛出一个高中物理化学理论,估计也可以混个教授,这想法挺疯狂的,但未必没有实现的可能。 “欧洲?”两人同时发问,尹水灵还追问了一句:“我怎么没听过阿,在哪里,远不远?” “也就是欧罗巴,这些时日我们在街上不是常常可以看见洋人嘛,他们就是从那里来的。”尹水灵啊了一声:“原来那些眼珠子蓝蓝的脸上毛毛的那些人是从欧罗巴来的。”唐雅逊眉头一皱:“你怎么会想着去些荒蛮之地?据说那里的人都是茹毛饮血,野蛮无知。” 我不禁哑然失笑:“雅逊,现在的欧罗巴已经开始走向繁华了。记得我上次和你提过的不需要皇帝的国家吗?其实在欧罗巴已经有国家接近了,你知道英吉利吗?他们的国王虽然是世袭的,却没有实权,权力jiāo给了国会。他们把法律的地位定在皇权至上,国王只是一个象征。中国也会实现的,只不过也许需要的时间会很长。到时候,无所谓满汉,没有歧视,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我们不用再臣服于他人的脚下,人人都有机会成为治理国家的人。没有人可以无故剥夺别人的生命,即便是统治者也不可以,人的生命受到极大的尊重。对于不合理的法律和政府,百姓可以通过正当的途径废除和推翻。” 唐雅逊和尹水灵都有如听天书一般听我叙述着:“真的有国家是这样子?那他们是否遵从孔孟之道呢?”我呵呵一笑:“他们欧罗巴虽然不是遵从圣人教化,但他们的圣人理想和我们圣人的理想是一样。孔孟之道的理想是什么,无非就是社会大同,人人都能够衣食无忧,社会井然有序,而不是君君臣臣将人人限于死板的lún理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我们汉人自古以来都在不断开放地接受外来的文化融入自己的生活,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欧罗巴的一些文化?佛教也不就是从西方传来?”唐雅逊听得很入神:“我还真想去你说得那个欧罗巴看看,可是它在哪里呢?” “泉州这里就有,搭乘商人和传教士的海船就可以去欧罗巴,不过在海上很辛苦,可能要走个一年半载吧。不过你要先学习哪里的语言,他们的语言可是和我们大不相同。而且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语言,我只懂些英吉利文和法兰西文,不过用来日常jiāo流是足够了。”尹水灵惊叹道:“姐姐,你怎么会说他们哪里的话?” 我感叹道:“我小时候和一个传教士学过。我其实也一直想去呢。” 尹水灵一笑:“这可巧了,那我们就一起去不久结了,你可以给我们当个传译阿。”唐雅逊淡淡一笑:“小月怕是未必愿意跟着我们走吧。”尹水灵突然醒悟过什么:“姐姐是有牵挂的人,和我们毕竟不同。” 说来说去唐雅逊心里对胤还是有芥蒂,我一扬眉:“雅逊,灵儿,你们说这个话就是小瞧我陈霜月了。我承认我牵挂胤,但我们之间早就过去了,将来更没有可能在一起。既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怎么还会去期待?”唐雅逊一怔,随即笑了,举杯道:“确是我的不是,这杯酒给你赔罪。”我也举杯:“我接受你的道歉。”尹水灵嘻嘻一笑:“那我们就此决定了,仨人一起,周游天下。” 雷声隆隆,窗外阵阵大雨打落在芭蕉叶上,我低唱着那曲《夜雨寄北》渐渐醉了。 zxn1229 2006-12-07 22:53 记忆?忘却 我提议接下来去四川峨眉山,因为我一直想去四川转一转,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去吃我最爱的川菜。一路逆长江而上饱览三峡风光,两岸猿声惊破晨梦,坐在船头看着万山林立,千峰含黛。 而现代的三峡水利工程已经改变着一切,高峡出平湖,要看着白帝城古栈道,非要穿越到这三百年前不可了。夏日的江风从山中转过,夹着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泥土花草的芳香,令人为之一爽。这初晨的景更是让人赏心悦目,远山如同舞动着的娥眉,白色烟霞正如她的水袖披帛随着舞姿飘摇,而这美女一曲舞罢时便低下头来把长江水当成了梳妆台。水中倒映着她的倩影,绘出她秀美的容颜又把她略带寂寞忧伤的心情暗暗透出。日头从两山的间隙中露了半个脸,也要来偷看这美女的风姿,却害羞得脸越发红,扯了片云彩拉块薄雾权当作轻纱把自己遮住。而此举显得yù盖弥彰起来,恰把云和雾也映得红醉。 船过巫峡神女峰,传说楚襄王梦中和神女于此幽会,其实这就是中国古代一段一夜情的故事。后世男人于是思绪纷纷,李白遂有巫山云雨枉断肠之句。文人对于这个故事的想象延伸,极为有意思,尤其是元稹这个著名的薄情郎居然能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深情诗句,令人大跌眼镜。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一边叨念着爱你,一边对着别的女人深情款款,这厢写着想你的诗句,转过身去却是软玉温香,我亦是思绪纷纷遐想无限。 过重庆在逆江而上至岷江。先看完乐山大佛,接着就去峨眉山。唯独觉得遗憾的就是此刻川菜尚未成形,唯有辣味一慰我思川菜之苦。 从报国寺游到伏虎寺,一路上游过,从一线天,直达峨眉金顶。舍身崖下云海翻腾,薄雾袅绕身侧,置身其间犹如站在大海中的孤岛之上,看不清四周的一切,只有茫茫一片。我突然萌发了一个念头,是不是自己跳下去了就能回到现代,那胤就会成为历史书上一个词汇,而不是我人生中的一个人。远离这是是非非,纠缠不清的感情,这样的逃避更彻底吧,可是真要跳下去吗?我深吸一口气,往前站了一步,唐雅逊白着脸把我拉退了一步:“小月,你想干什么?” 我仰天长笑:“没什么,就是想试试胆量。”尹水灵拍巴掌高呼:“痛快痛快!我也要试一试。”于是也走上前去,唐雅逊猛地将她也拉了回来。可怜的唐雅逊都快被我们两个给折腾疯了:“你们两个想干什么,别胡闹了。”尹水灵白了一眼唐雅逊,自言自语道:“我就是想知道我跳了下去,师兄会不会也跳下去。”唐雅逊的神情变得极为尴尬,尹水灵看到他的样子突然咯咯一笑道:“没什么,或者可以换个问法,如果是小月姐姐跳下去了,师兄会不会跳下去?”这话一落,我和唐雅逊脸上都是极不自然。 我咳了一声:“那我要是跳下去了,灵儿你跳不跳呢?”尹水灵眼珠子一转,摇头道:“这不一样,就像我问小月姐姐,要是雍王爷跳下去了,你会不会跟着跳?”我一迟疑,随即笑了:“他能有那么傻?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殉情对于现代人来说其实是可笑的,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猛然记起他曾对我说过但愿同死,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也许会随他跳下去,只是我目前还不知道,也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尹水灵却到说:“要是师兄跳下了去了,我也跟着跳下去。就不知道姐姐要是跳下去后,师兄到底会不会也跟着跳下去。” 眼见着唐雅逊和我都不言语,尹水灵哈哈一笑:“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随即神色一黯,“其实我知道姐姐跳了,师兄也会跳下去的。”唐雅逊脸色一红,斥道:“什么跳不跳的,你再说我真的就要跳了。”尹水灵闻言拍手赞道:“好,没问题,师兄你跳下去,我就立刻跟着跳。” 唐雅逊两眼一翻,彻底拿尹水灵没辙。 尹水灵这姑娘对待爱情真的很勇敢,就算是知道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也要勇往直前,生死相随。要是我有她那份勇气,也许就能够留在胤。可惜我很懦弱,没有那份勇气,只能选择离开,像战场上的逃兵一样,逃得远远的。和胤在一起的时间里,只有甜蜜柔情,而痛苦煎熬只在和他分开的时候出现,即便是这样,我还是逃开了,宁愿选择痛苦,而缺乏勇气选择面对。这样子做我是不是有些自作自受呢?我想到这里不由得哑然失笑,随即淡淡道:“其实,灵儿,你这又是何苦呢,给雅逊一点时间,也许他会……” 尹水灵打断了我的话,带着七分坚决三分平静:“姐姐,我从来都没觉得苦,也从来都没觉得后悔。即使师兄不喜欢我,我跟在他身边也会觉得很开心。因为这是我自己选的路,选定了就根本不需要去考虑什么值不值,姐姐其实你也一样。既然你选择离开了,就没必要再去后悔,再去痛苦。要是真的很痛苦,你就索xìng回到他身边去。他对你那么深情,想必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迟疑了很久,心中堵得慌,尹水灵的话确实不无道理,“爱情就像是生长在悬崖上的一朵花,想要摘就必需要有勇气”。我半天才道:“姐姐没有你的勇气,做不到不顾一切地去爱。你提醒了我,以后我不会再为这些自寻烦恼了。”尹水灵看着我突然一笑,啊呀了一声:“说这个干什么阿,师兄还在前面呢,我们走吧。” 从清音阁下山来,我们住在乐山镇上休息三天,准备九寨沟。月凉如水,我不知为何走了困,同屋的尹水灵睡得很香,不忍吵醒她,于是出来散散步。客栈外,我一个人站在那漫天灿烂的星空下,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值得我站在这里的也只有胤了。虽然自己发誓不再为他掉一滴眼泪,可是誓言终归是誓言,每次要流泪的时候,我只有忍着不让泪水下来。伤痛会随着时间淡化,而思念则随着时间却是越来越深,开始让我有些不堪重负,我害怕终有一天,思念会逼着我自己去找胤。今天尹水灵的话提醒了我,如此简单的道理我竟然花去那么多时间明白才过来。既然他能过他的日子,我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过着我自己的生活。我已经花去太多时间悼念我的爱情,却始终没有从里面走出来,接下来的日子我要试着忘却他。 “你在想他?”唐雅逊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服。我回头朝他一笑:“雅逊,你何必和他如此较劲呢?” 唐雅逊哼了一声:“那又如何,他凭什么就值得你那样一往情深?你为什么就对他那么痴恋?”这问题好熟悉阿,想起《大话西游》中至尊宝和菩提老祖之间的一段对白,爱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没想到我今天会面对这个问题。 月光下,一袭青衫的唐雅逊显得格外俊逸。银白色的月华沿着他挺拔的身影勾勒出一道亮白的边线,微风轻拂下他的衣袂飘然,莹白如玉的清秀脸庞上,淡淡的无奈和悲伤在他的眉间渐渐凝聚,整个人犹如落入凡尘的谪仙一般。 看着他我只能感叹落花有意水无情,带着几分无奈,我劝道:“雅逊,其实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的,能够找出理由的,往往不是爱情。”唐雅逊思索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道:“如果是我先遇上你,你会不会选择我?” 确实,若是先遇见唐雅逊呢,其实他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比胤更适合我。没有成堆的小老婆,没有身为皇子的限制,人品xìng格皆是上选。我少女时代曾经梦想过的白马王子就是他这一类人物。才华横溢,潇洒不羁,他大度坦dàng,更是让我钦佩不已,我曾一度以为武侠小说中才有的人物,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一直认为自己会钟情于堪称完美的此类人物,而现实跟我开了个大玩笑。当真有这么个人在存在的时候,我的态度竟会是敬畏而不是爱慕。可能是因为这种人在我心中成了神,遇见了却只能把他当作朋友,对于他尊敬多于爱慕。 胤脾气不好,那份yīn沉偶然会逼得你心一寒,转头就不想理他,可即便是我们两人再怄气,最终还是泯于一笑。他的缺点我会拿放大镜看,却又一一都容下。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正如巴尔扎克所言:“轻率、冒失、放dàng,逞着xìng子哭哭笑笑”,原来爱情是不能够在爱来临之前规划成什么样,就能得到什么样。 我很慎重地告诉他:“对不起,我知道我的答案会很伤人,但我不想欺骗你,我还是不会选择你。雅逊,你文才不在他之下,武功也不在他之下,人品xìng格更是好得没话说。他脾气大不说,还算不上是个好人,但在我心里却是最值得我去爱的人。” 唐雅逊颇有几分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我凄凉一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不言不语的时候多,但每次都能吸引我的目光。只是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的心便是他的了。” 唐雅逊淡然一笑,语调中带着几分柔情:“小月,其实我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心也是你的了。” 我一怔,从来没想到唐雅逊居然会如此直白,无奈道:“雅逊,其实你不应该再把心思花在我身上,灵儿她是个好姑娘,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待她呢?”唐雅逊亦是无奈道:“要是我能选择不爱你,我当然不会选择,可是正如你不能选择不爱他一样,我们都已经痴迷上了,都已经掉进去了。” 我摇头叹息道:“我们不能对灵儿如此残忍,雅逊,我们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不可能重头再来,即使重头再来,我还是会选择他。我和你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灵儿是你要相伴终生的人,而我只是一个过客。我的命运是和胤缠在一起的,而你是要和灵儿在一起的。” “我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迷恋你,即便知道你心里有了别人,我还是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你。后来知道他得到你的人之后,我的心更是碎到成为齑粉,但我还是想要你。” 闻言我不禁轻轻笑了:“看来我们三个人各有各的痴迷,各有各的固执。雅逊,你知道吗?我已经决定要忘记他了,也许再过几年,我就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唐雅逊带着几分惊讶看着我,又笑了起来:“小月,我可以等你,等你把他忘了。”我苦笑着道:“雅逊,你难道不介意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吗?我已经不是处子了,你也知道我怀过孩子的。”这个年代的男人不是最重视女子的贞cāo吗?即便是寡fù再嫁都要受到责难。 唐雅逊略微一迟疑:“我不会介意的,只是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有事你就说吧。”看这唐雅逊严肃的神情,我不由得也有些紧张起来。唐雅逊想了想,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小月,说出来你要不难过。”我却笑了:“你可不是如此婆妈之人,雅逊,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直言的?” “在黄山我担心你太激动不利于养病所以瞒了你,等你病养好了却又不知道如何对你提起。你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唐雅逊艰难道出真相,“你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在黄山的时候我曾尝试多种yào方均毫无效果,无奈我学艺不精,终不能让你复原如初,让你调养这么久也不见好。这几年我也访过名医,却无人给出较好的yào方。” “难怪你总是让我吃些莫名其妙的yào,”我想起那阵子在黄山以yào为伍的日子,也无怪唐雅逊后来总让我吃些yào丸,这一路上还坚持给我诊脉配yào。我此刻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孩子若是无能给他最好,还是不要让他来这个世上受罪比较好。传宗接代对中国人来说放在现在都是件大事,除了尹水灵之外,这成了另外一个我不能接受唐雅逊的理由。我对唐雅逊道:“那我就更不能拖累你了。” “我可以带你访遍天下名医,求得这治你的yào方。即便是你不能好,小月,你知道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 我正色道:“我也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从今开始,我就把yào停了。我只是你的一个梦想,灵儿却是你的现实,你何必去追求一个梦想,而放弃你的现实呢。灵儿对你那么好你难道就无动于衷?你如果试者接受灵儿,也许会发现对我并不是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有时候是因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得不到才会格外在意。雅逊,你也学着胤一样,忘记我吧,就算是我求你。” 我带着几分哀求的神色按着唐雅逊,他默然半晌,才点点头:“那好,我会试着去接受灵儿,也许我娶她,会好好待她一辈子。”我心上的石头落了一块,脸上带出笑意道:“你们两个成了亲,记得请我喝杯喜酒,那时我也就该和你们分别了。”唐雅逊很是惊讶道:“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游历天下?” “你也要替灵儿想一想,你们成亲了,我在和你们在一起就很不适合,就算是我失约了吧。其实人世间的分分合合本来就是常事,只不过是时日问题。”我看着上那轮弯月,斜斜地挂在稀疏的树枝上,胤,你是否也在看着月亮想着我呢?不,你应该把我忘得差不多了吧,我也已经打算把你忘掉了,今夜之后我还会因为看见月亮而想起你吗?唐雅逊轻轻吟道:“‘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纳兰虽然是满人,但他的词写得真好。” 游遍四川之后,细雨骑驴入剑阁,转入汉中一带,在这里听到了皇太后逝世的消息。想起那位和蔼可亲老太太,不禁甚为心酸。随后我们进了三秦大地,寻找当年楚汉相争的鸿沟和汉王城,秦直道,寻访函谷关,出了秦岭,过吕梁,转太岳,居然一路就这么走走停停来到长城脚下。 万里长城,中华民族的象征,用于抵御外族的入侵。从秦一直到明,历朝历代都曾不断修筑,而清朝因为团结蒙古的政策,没了外患,这长城自然也就废弃,有些地段因年久失修而坍塌了。望着巍峨群山上蜿蜒高大的长城,唐雅逊感叹道:“虽有如此浩大的军事工事,却终不能保得汉人江山。纵然是由雄关拒敌,遇上吴三桂那类贼子,也只能是形同虚设。” 我也是不胜唏嘘,有时候在想,这长城对于中华民族来说不仅是种象征,也许更多的是讽刺也是警醒,这长城应该是修在每个人的心里。尹水灵却是笑着:“那老贼不也翘辫子了,还是败类终归是败类。”唐雅逊转过头来问我:“小月,接下来我们去哪比较好?”此处已在河北境内,清明将至,我萌发了回京祭拜父亲和海棠的念头:“我想回京城去祭拜家人。” zxn1229 2006-12-07 22:54 相逢?错过 昔日村庄的废墟上已然建起了新屋,我来到父亲和海棠的坟前,满地香烛纸灰,显然有人比我先来祭扫过了,是废太子胤?他被圈禁了还能来吗?此番前来我没让唐雅逊和尹水灵陪同,我只想一个人好好的来和父亲妹妹说会话。 点燃鞭pào,燃香,烧纸,我恭恭敬敬地磕头跪拜。紧挨着她的碑坐下,和她聊着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爹,妹妹,你们知道吗?原来华山真的很险,难怪当年韩愈爬上去就不敢下来了。我爬上去之后站在那里也有些脚发软……”手指触碰到那立碑人的名字,是要把碑重新立一立了。我突然看见了海棠出现在我面前,对着我摇头。海棠,你希望他为你立碑吗?你对他的爱究竟有多深呢,为了他死也愿意?想起那个临风而立手执玉笛的男子,我坚持不原谅他,也只是为海棠的惨死而找个凶手,让自己的心里过得平静一些,虽然他不是凶手。我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的游历,我的心境早已变得更加平和。即便是谢桃也年近三十了,三十岁的人自是要比年少时来得更加沉稳。 那就让他的名字留在这里吧,我轻抚着碑上海棠的名字:“妹妹,你放心吧,我不会重立碑文的。你会不会怨我这么多年都没来看你?你和爹都那么好的脾气,想必不会怪我的吧,放心,我以后年年都回来给你扫墓。前些年没有来是因为姐姐在逃避一些事情,你知道吗?姐姐花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一个人给忘了,虽然忘得不彻底,但已经开始忘了。”是阿,七年过去了,“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爱情考验期有多长呢? 我闭上眼睛,慢慢回想着胤的容貌,只有轮廓,五官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如同映在灰尘满布的镜中一般。恍然间似乎心中那扇镜子被人擦了个干净,那眉眼陡然清晰起来,我一惊,明明忘得差不多了,怎么还会变得如此清晰。眼睛一睁,只有一片萋萋坟头。 清明时节的杏花雨突然纷纷落下,我任雨水打湿着自己身上的所有衣衫,离开了坟地。 我没有返回原来那个小院,而是住在客栈。周远和海棠想必来该是过得很幸福吧,何必去打扰他们。只是隐隐觉得那里的记忆会让我害怕,我的境界还未达到视而不见,索xìng远离了吧。 尹水灵从未来过这京城,自是一路东张西望,是个新鲜的地方都要去看看。我过足了逛大街的老瘾,可怜的唐雅逊成了我和尹水灵的提款机和苦力。这位仁兄像现代所有被女友或者老婆拖去逛街的男士一样,脸上陪着笑心里却苦不堪言,终于忍不住了:“我到前面的茶楼坐坐,你们逛完了就来找我吧。”连招数都一样,这亘古至今男人根本就没变过。 尹水灵咯咯一笑:“放过你了,你去吧。我过会和姐姐去找你。”唐雅逊如释重负地往茶楼走去。我和尹水灵继续往前逛着,被路边一个卖泥人的小摊给吸引住了。尹水灵抓起一个兔儿爷:“这倒有些像师兄生气的模样。” 我仔细一看,还真有些那么个味道:“不如你就买了送给雅逊,过些时日不就是他生辰了嘛。”尹水灵笑着:“我要买就买一对大阿福,然后一齐打破,把碎片分成两份,送一半给他,留一半给我。”我一笑:“这不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姐姐,你看,那边有卖珠花的。”尹水灵嗖的一声,又奔向另外一个摊子了。我正打算跟了去,却被一个人叫住:“陈姑娘。”我回头一望:“张大人!”我敛衽一礼,这么多年下来,我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的礼节。只是没想到能够会遇上张廷玉,他一身便装未着朝服,我以往也只是和他有点头之jiāo,私底下一句话也没说过。 张廷玉道:“主子在前面,你要不要过去请个安?”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我看见了康熙。他明显老了,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但精神看上去还很好。我一笑:“当然,不然太没礼貌了。”我很尊敬他,并不因为他是皇帝,也不是因为他的功绩,而是因为他是一个老者,一个待我和善却又行将就木的老者。 康熙见着我淡淡一笑:“小月!”我蹲了蹲身子:“给爷请安!”康熙问道:“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有时候还怪想你的,走的时候也不向我道个别。”我想起那日出逃的情景,说道:“爷是贵人嘛,我一个小老百姓的哪值得您这般奇牵挂,至于地方嘛,我倒是去了不少。”康熙微笑着点点头:“也算是实现了你游历天下的梦想了。去年皇太后病中之前,还曾谈起过你这送她兰花的小月呢。” 我遗憾地道:“可惜小月身份低微,不能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还请爷节哀。” “小月姐姐!”尹水灵在不远处冲我高喊着。我对康熙一干人解释道:“我一个朋友。”康熙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道:“让她过来吧,一起说说话,别漏了身份就行。” 听了康熙这话我也喊道:“灵儿!”招手示意她过来。尹水灵手里拿着一个珠花,旁若无人地往我头上一chā:“姐姐,和你很配。”我尴尬了一下,毕竟康熙张廷玉都在周围。我拉了尹水灵一下:“灵儿,这是十三的父亲,金老爷。” 尹水灵行了个礼,笑着道:“伯父好,原来您就是十三的父亲阿。”康熙看着尹水灵若有所思,语调倒是很温和道:“就是你们和老十三一起游山玩水的?”尹水灵口无遮拦:“恩,对了,十三还有玉姐姐,他们现在可好?我还惦记着要去你们家里拜访一下呢,玉姐姐他不是有几个小孩嘛,总是听她说,也没见着。小月姐姐,你也是,来京城这么些天了也不带我们去十三家里看一看。你该不会是把我和师兄把他们吃穷了吧?”听着灵儿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康熙突然笑了很开心:“你叫灵儿?老十三他们都挺好的,也难为你这么惦记着。应该还有一位吧,他人呢?” 我正yù开口,尹水灵又抢在我前面了:“师兄在前面的茶楼里呢?我正要去找他呢,不然伯父和我们一块过去?”这个莽撞的尹水灵,迟早有一天要吃亏的,我本yù说唐雅逊没来京城,却被她把底给抖了出来。康熙既是唐雅逊的姑父,又是他的仇人,这里面的关系太复杂了。要是被唐雅逊知道了康熙的身份,这麻烦可就大了。而康熙要是知道唐雅逊的身份,也是大大的麻烦。 “那好啊,既然是老十三的朋友,我少不得也要见上一面嘛。”康熙显然很有兴致。他对于唐雅逊和尹水灵的底细究竟知道多少?我跟在康熙的后面,急速思考着如何防止这两人见面的对策。尹水灵一边走着一边和康熙聊着:“伯父,十三真的在家里行十三阿?那您岂不是有很多儿子?” “他没和你们说过这些?” “十三从来不提家里的事情,玉姐姐最多也就说说家里的几个小孩。” “嗯,那他和你们在一起时都说些什么?”康熙的试探越来越明显,而尹水灵却丝毫未察觉,我咳嗽了一声,尹水灵转过头来:“姐姐,你没着凉吧。”我一笑:“还好,没事。”康熙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竟是头一次让我感觉到寒意。我不敢多言,任由康熙套着尹水灵的话,好在尹水灵也未说出什么犯忌讳的话。 进了茶楼雅间,唐雅逊看着一大群人的光临:“灵儿,小月,这是?”尹水灵抢着介绍:“伯父,这就是我师兄了,他姓唐,叫唐雅逊。”又对着唐雅逊道:“师兄,这是十三的父亲,你绝对想不到吧。” 闻言唐雅逊脸色霎那间变得异常苍白,手指死死地摁在桌上,指尖苍白指腹却红得像是要透出血来。康熙见着唐雅逊亦是神色大变,尹水灵拉了拉唐雅逊的衣袖:“师兄,你在想什么阿?”唐雅逊回过神来,淡淡道:“嗯,您好!” 康熙也是突然惊醒似的:“哦,你叫唐雅逊?家乡何处?”唐雅逊若有若无地皱了一下眉头,我忙道:“雅逊和我是同乡,都是苏州人。” “苏州,那是个好地方。”康熙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唐雅逊不再多言,而尹水灵则是笑着:“那可不是,伯父若要得了闲,定要来苏州做客,我和师兄请您吃太湖三白。”康熙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容:“那自是好极了。” 尹水灵突然道:“啊呀,我忘了,小月姐姐,我在古玩店里看中了一块端砚,刚好可以送给师兄做寿礼呢。”我笑着道:“这礼物好,雅逊也算是读书人,这礼物送得大方。” “雅逊,你何时生日阿?我也送你份礼嘛。”康熙也凑了凑热闹。唐雅逊依旧不回答康熙的话,尹水灵接口道:“就在这个月的初七,过完就满三十五岁了。”康熙端着茶碗的手一抖立刻平静如常:“那很近啊,你生辰之日起不是来不及赶回苏州和令尊令堂同聚。” 唐雅逊突然道:“家父家母均已辞世多年了。”康熙噢了一声:“你长得和我一位故人很像。”我心中猛地一紧,难道康熙知道唐雅逊和雅儿有血缘关系?看着唐雅逊脸上带讥讽的神情我越发觉得紧张,这幅神态以前不曾在唐雅逊脸上看过,却为何又让人觉得如此熟悉。十四!他这幅模样和胤祯很像,胤祯笑起来的时候常常就是这样,嘴角一侧微微扬着,常常带着些讥讽不屑的意味。 唐雅逊哈哈一笑:“是嘛,这位故人该不会是个女子吧。”我的心越提越高,唐雅逊知道康熙的身份了?康熙微怔,随即对周围人的吩咐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和雅逊说。”张廷玉不动声色地道:“主子,是否要留个人来下?” “小月和灵儿不都在这里吗?”康熙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康熙的跟班们一一退了出去。唐雅逊冷一笑:“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她们两个知道的好。”尹水灵懵懵懂懂地说道:“师兄,你和伯父都说些什么啊,你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知道?” 唐雅逊看了一眼尹水灵,又看了一眼我,嘴角的讥讽意味越加浓烈:“也对,事无可不对人言。” 康熙突然间长叹了一声:“你和你娘真像,连说话的语调都一模一样。”康熙怎么会认识唐雅逊的母亲,他不是和唐雅逊的姑姑有过一段吗?难道?我大口喘了几下,定了定神。唐雅逊咬着牙,语调毫不客气:“住口!你不配提她。” “伯父,难道你认识唐伯母?”尹水灵越发迷惑。康熙长叹一声,我未见得疲态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只是淡淡的道:“你这些年来过的还好吗?我要如何补偿你?” “补偿?你能拿什么来补偿我?”素来温文的唐雅逊语调尖刻。康熙看着唐雅逊黯然道:“你要什么?” “哈哈哈哈……”唐雅逊笑得状若癫狂,不知所措的尹水灵握住唐雅逊的手急切道:“师兄,你怎么了?”我也是担心地道:“雅逊,你冷静点,你冷静点。” 唐雅逊看着我和尹水灵:“有些事情还真不可对人言,灵儿,小月,你们在外面等我。” 尹水灵蹙眉道:“师兄!”我看了一眼康熙,他点点头,我拖着有些不甘愿的尹水灵出去了,房内留下了唐雅逊独自面对康熙。 我在房外踱着步,尹水灵则是把耳朵贴在门上,我见状把尹水灵拉了过来。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尹水灵那口没遮拦的个xìng,更是不能让她知道。尹水灵抱怨道:“姐姐,我还没听到呢。”我戳在尹水灵的额头:“傻瓜,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雅逊也是为了你好,等能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说给你听,你就这么不信任他?”尹水灵呵呵一笑:“那也是。” 我环顾四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康熙老爷子手下这些侍卫的办事效率还真高,整个茶楼二楼的人都已经换成了便装的侍卫。张廷玉正坐在外间的一个角落里喝茶,于是我拉着尹水灵上前去和他攀谈几句。张廷玉的视线时不时地往雅间飘去,对我和尹水灵的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康熙出来了,眼中亮晶晶的,脸上则是带着漠然,一言不发地走了。张廷玉一干人等立刻跟了上去,而我和尹水灵则是立刻冲进了雅间。只见唐雅逊瘫软似地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泪痕,尹水灵忙把他扶起来:“师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阿?你怎么会跪在地上?还哭了?伯父他和你说了些什么……”我给尹水灵使了个眼色:“灵儿!”尹水灵立刻住口,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唐雅逊,只是默然不语。 第二天,唐雅逊精神奕奕地和我商量着下一步的行程,尹水灵被我警告过后也对那日的事情绝口不提,对于我们仨来,康熙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只是在我们离开京城的那日,有人给唐雅逊送来一个檀木盒子。他笑着接过,也未打开看一看就塞进包袱中。 离开京城了,唐雅逊和我都刻意回避着去探望胤祥的话题,终归未能去他府上一叙。牵着马慢慢地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前面突然来一些官兵开始清街,我们被堵在路边的一家茶铺旁。一眼望过去,远处十几个戈什哈后跟着一乘八抬大轿。 尹水灵不屑道:“好大的派头啊。”我在京城居住时间不短,知道这至少是一品大员或钦差大臣的轿子,只是在京城中,大臣们一般都不会做这八抬大轿,虽不逾制,却太扎眼了。我微微一笑道:“莫不是哪个亲王吧?这个时辰该是下朝的时候,今儿逢五,叫大起呢。” “姐姐,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尹水灵问道,唐雅逊看了尹水灵一眼,尹水灵自知失言,脸上不免有些愧色。我替尹水灵抱不平道:“灵儿没说错什么,雅逊你就别瞪她了。”唐雅逊笑着:“你总是偏袒这灵儿,她这脾气被你越宠越坏了。”尹水灵冷笑一声道:“奇了,你这丈夫不袒护这我也就算了,姐姐宠着我一些,你却要来干涉。”唐雅逊被这句话堵得脸上一阵青红。 说话间,那队人近在眼前了,我看着那巡牌上的雍字,心中竟是一片茫然。唐雅逊和尹水灵显然也知道这轿子里的人是谁了,尹水灵拉了我的衣袖:“姐姐!”我扯出一个笑容:“阿,我没事。” 那乘大轿从我眼前缓缓而过,轿帘突然掀了起来。我看着轿中顶戴朝服齐整的胤,他越发的瘦了,容貌已不似当年,只是眉宇间那股清隽依稀还在。我不知道是笑好还是不笑好,只是习惯使然地笑了笑。而胤瞥了我一眼,淡然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随即他的目光移开,轿帘又被放下了。 原来,时光流转中,我们都已学会了将对方忘却。 zxn1229 2006-12-07 22:55 榆中截杀 想起了十三曾经说过的大草原,于是我便拉着唐雅逊何尹水灵去了蒙古,终于看见了和满天星星一般的萤火虫。转入山西,我们又绕回了秦岭一带,上了终南山,接下来唐雅逊提议我们去找古代的玉门关。想起春风不度玉门关,塞外长河落日大漠孤烟的美景,我和尹水灵鼓掌称好。从陕西进入甘肃,来到酒泉,走到敦煌,站在古玉门关的遗址上,狂风烈烈夹杂着沙石吹得人都有些站不住脚,遥想汉唐雄风,威震四海。 已然快到康熙五十八年了,我们仨在外一漂泊,居然就走了两三年的时间,塞北江南,天涯海角。 喝着烈xìng的马nǎi酒,唐雅逊兴起之至扔掉酒囊,拔剑在大漠中舞动,尹水灵则吟唱道:“先辈匣中三尺水,斩蛟曾入吴潭里。提归未肯策奇勋,轩冕泥涂真戏耳。鸡林削铁不足比,昆吾百炼安可齿?淬花不莹□鹈膏,掉鞘却敲鸾凤髓。忆昔破敌如破竹,带霜飞渡桑乾曲。于今绣涩混铅刀,不遇何异荆山玉?惊雷夜作青龙哭,血痕冷剥苔花绿。野人一见骇心目,到手抚摩看不足……” 尹水灵声音时急时缓,韵味十足,而唐雅逊的剑招也随之时快时慢,潇洒无限。 诗毕剑收,配合得天衣无缝,尹水灵笑着道:“我和师兄小时候就经常玩这个游戏,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似当年旧模样。”唐雅逊收剑笑道:“你原常常拿这此来整我,你就不记得了?” 尹水灵一嗔:“师兄你忘掉不行吗,还记得那些旧帐做什么。” “灵儿选的这首诗真好,挺合你雅逊的,‘先生有志不在此,出处每谈徐孺子。清高厌觅万户侯,笑引江山归画史。’”我玩味这诗中最后几句。若要论知己,其实尹水灵才是唐雅逊真正的知己,而我只不过是他们之间的一个意外。 又是一阵大风猛烈刮来,尹水灵的眼睛被沙迷了:“师兄,我的眼睛!”唐雅逊忙给她吹沙子,尹水灵也不停眨巴着眼睛流着泪,总算把沙粒弄了出来。看着尹水灵那张找不到少女风韵的脸庞,我慨然道:“灵儿,你长大了。” 唐雅逊也蓦然间惊醒似地看着尹水灵:“灵儿,师兄对不起你。”尹水灵笑得很调皮,脸上还挂着因为风沙惹出的眼泪:“就算你误我终生也是我心甘情愿,你用不着说对不起。”唐雅逊望着无垠的大漠,突然道:“灵儿,我们成亲吧。” “师兄,你莫不是醉了?”尹水灵的脸上首先出现的是惊骇,小心翼翼地问着唐雅逊。唐雅逊笑得很苍凉:“灵儿,你不想嫁给我了吗?”尹水灵顿时狂喜,猛地跳起来抱着唐雅逊,就像考拉挂在桉树上:“想,想,我做梦都在等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我也是一惊,但这惊绝对是惊喜,他们之间终成正果,也了却我一番心愿,我鼓掌道:“恭喜你们了!” 唐雅逊和尹水灵打算回江南成亲,而我则要继续我的流浪生涯,本yù就此作别二人,尹水灵却始终不肯放我走,我只好跟着他们一路回过了兰州,这送别送得真是太远了一直送到榆中。榆中虽是个小镇,但来往的旅客商人却不少。刚一进客栈,客店里热热闹闹,跑堂的小二殷勤地上来招呼。 唐雅逊和尹水灵的神色有些古怪,进了房间,尹水灵察看屋内,唐雅逊则是上梁翻窗检查屋瓦。这一路上虽然也曾遇到个几个小毛贼,但是有两个武林高手在侧,自然是小毛贼落花流水。即便是过山寨,进密林,唐雅逊只要报上名号送上拜帖,也没有什么人为难我们。开始我对江湖的事情还算蛮有兴致地打听了几句,后来发现和武侠小说中相差太远了,便兴致乏乏不再多问。 他们两个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我问道:“怎么了?”尹水灵低声道:“你看外面那些人什么打扮的都有,但全都是习武的练家子,他们的包袱里面装的其实都是兵器。”唐雅逊也是小声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江湖人物易容改装,还是小心一点好。”灵儿又是轻轻一笑:“这些人来路可多了,至少我就看到了一个下dú高手。”正在喝茶的我差点呛住了:“下dú?” 唐雅逊点头:“江湖上的陶家老三。这家伙武功不行,但下dú的功夫却是一流,而且为人yīn险狡诈是个亡命之徒,黑白两道都追杀过他。” 尹水灵咯咯一笑:“今晚我就专门盯他,看他玩什么花样。”我听得心惊ròu跳的:“算了,灵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现在也管不了这些江湖恩怨的。”唐雅逊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不像是江湖恩怨那么简单。今晚我和灵儿轮流守夜,小月你早些休息。” 真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正此时,半夜怎么睡也睡不着,从来没见过江湖上的大规模仇杀行动,心中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据说梁羽生就是因为看了一场比武之后才写了新派武侠的开山之作,要是参观一下,回到现代的话,我就以此为蓝本的写一部小说,也许能够和金大侠媲美。还是不要去看的好,自己承受不了杀人如麻的场面,万一落下个心理yīn影就不大好了。但好奇心能够杀死猫,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黑暗之中,我起身蹲在尹水灵旁边,她正侧身守着窗口,见我睡不着,轻笑一声压低声音:“姐姐,你还没见识过吧。”我也压低声音:“听你们说的那么邪乎,我哪里还睡得着阿。” 尹水灵透过窗户的缝隙,指着对面一个茅屋顶上:“看,那里埋伏了两个人。”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发现好像是有两个人的影子。 尹水灵不屑地说道:“这点伎俩也太寻常了。师兄去跟陶老三去了,估计这回该得手了。”门外传来三长三短的叩门声,这是我们约定的暗号,我在摸索着开了门。唐雅逊侧身一闪而入:“灵儿,陶老三被我弄晕了,我从他身上弄来了一些dúyào和解yào。”我好奇地看着唐雅逊手中的几包yào粉,刚要拿过来看看,唐雅逊手一缩:“别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沉寂的夜里传来阵阵马蹄声和车轮声,尹水灵和唐雅逊互看一眼道:“今晚的正主来了。”我们仨都透过窗缝向外看着,来的是一队官兵。打头的数十个人,拥着一个带着蓝顶子的骑马的武官,后面跟着一队长长的满载着麻包的车队。车队的保卫也极为森严,每辆骡车出了车夫都至少跟着四个兵士。那群江湖人物怎么会伏击官兵?这车队上难道有什么贵重物品不成?这条街确实是一个最佳伏击地点,窄而长,两侧都是民宅,车队只能一辆接着一辆通过。一旦被人袭击,兵力无法集中,只有挨打的份,前后还不能相互支援。 我们仨大气都不敢喘,那些埋伏在小街两侧的人可能是要等到车队全部进入之后,从中截断,分割包围,因而一直引而不发。那武官很眼熟,这不就是十四阿哥胤祯手下的那个鲁贵嘛。他怎么会来这里,我一惊之下不免大喘了口气,鼻子一发痒,顿时打出一个超级响亮的喷嚏,顿时沉寂被我这个喷嚏打破了。 接着一声口哨尖锐地响彻夜空,小街的两侧民宅顿时抛出无数火把,把小街映得有如白昼一般。接着四处冒出众多人来,和官兵缠斗在一块,马嘶叫之中杀声刀剑声不绝于耳。尹水灵瞪了我一眼随即又笑了,嘴巴好像在说什么,可是外面的杀声震耳yù聋,我根本听不清楚。 我朝外望去,这群江湖人物人虽不少,个个武艺不凡,但毕竟还是乌合之众。这群官兵虽然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毕竟还是训练有素,很快就形成有序的进攻防守之势。战局很快就逆转了过来。伏击者眼见情势不妙,又是一声唿哨,很快人就撤退了。 这阵仗开始得挺大,怎么就这么偃旗息鼓了呢?是不是还有蹊跷?唐雅逊也是疑惑地看着外面,我压低声音道:“雅逊,这不对劲啊。”尹水灵也是问道:“这么快就走了,难道就是来杀几个官兵的?” 疑惑立刻就揭开了,眼见那些受了伤的官兵突然一个挨着一个倒下去了。唐雅逊恍然大悟道:“难怪找了陶老三来,这些人的兵器上都淬了dú。他们只要砍伤人之后,躲起来等待这些人dú发身亡,不费力气便可以夺得这些东西。”我自言自语道:“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我仔细看了看麻包,问道:“莫非是什么金银珠宝?”唐雅逊说道:“你看,这车辙的痕迹,有深有浅,说明运的东西不止一样,有些像是金银。我估计是官兵的粮草和军饷,前阵子不是清廷在西北用兵吗?这就是运往前线的粮草辎重。” 唐雅逊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这一路往陕甘的路上,听说不少人说过西北大乱的事情。胤祯被封了抚远大将军,现在已经准备进军西藏平定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的叛乱。难怪看见了胤祯的手下鲁贵,他就是被十四派来押运粮草军饷的。此时的鲁贵也是负伤在身,看见他步履蹒跚地苦捱着,我于心不忍。 要不要帮十四的忙?我如何才能帮他?自己虽然懂些武艺,也只能防身之用。正在犹豫中,那批杀手又出现了。他们居然也没有直接把东西带走,而是开始对受伤的士兵进行了屠杀,太残忍了,虽然杀人灭口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是常事,但我却很受不了。剩下尚未受伤的士兵护着鲁贵突围,鲁贵却高喊道:“别管我,保护好军饷和粮草!” 尹水灵见到那些受伤的兵士一个接一个地被杀掉,脸上愤怒之色越来越重,终于按耐不住了:“欺人太甚了,这群人滥杀无辜,我看不下去。”唐雅逊伸手去拦她,没有拦住。尹水灵翻窗跃出,拔剑在手,冲着那些砍杀受伤者的江湖人刺了过去。唐雅逊无奈地把一把yào粉给我:“小月,这是解yào,等那些敌人都走,你再把它混在水里,给官兵喝下。我要去帮灵儿,你自己多小心。这客栈里我刚才看过了,就只有一个小喽罗在,你只要不出去还是很安全的。”我点点头,最多也就自保而已,伤敌是没那个本事。 唐雅逊也是一跃而下,帮着尹水灵退敌。他二人有如一双翩然的蝴蝶,在敌阵中起舞,他们才是一对真正的神仙美眷。我轻轻拉开门,只见有一个人守在楼梯口。我把烛台扔出门,铛铛,烛台落地响了几声,那人走向这边前来察看。我又顺手抄起门栓,冲着那个后脑狠狠砸了去,那人闷声倒下。耶! 我轻手轻脚下楼,猛地吸了口气,唐雅逊刚才其实对我有所保留,整间客栈毫无生机,除了我和楼上那个昏了的还有口气,其他人全部都死了。这茶水里居然下的是dúyào而不是迷yào,幸好唐雅逊把送来的茶水全部到了,这帮贼子,真可恶,居然残害这么多条人命。 我只好从井里重新打水,放在看门的那只狗面前,它此刻真叫得欢呢,见到水添了两口。我见狗没事,长舒一口气,打好一桶水。拎着水桶抱着一沓碗,摇摇晃晃地走出客栈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唐雅逊和尹水灵的身上都沾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了血,吓得我手中的水桶直直落在地上,一桶水变成半通水,碗差点没被我给砸烂,赶紧上前问道:“没事吧?” 尹水灵一笑:“都是些江湖上三脚猫的角色,我和师兄都没受伤。”我把解yào放在水桶里给融化了,倒入碗中,唐雅逊和尹水灵也帮着我,把yào水一一喂给受伤的士兵。我端着碗来到鲁贵前,鲁贵已然神志不清,半碗水下去一柱香后,鲁贵渐渐转醒。护卫他的一个小兵才不到18岁,见到鲁贵清醒过来立刻给我下跪:“多谢这位侠士救了我家大人。” 我一笑:“那边还有两个人呢,他们才是你的恩人,你还不去帮他们的忙?”小兵点点头,爬起来,找唐雅逊和尹水灵下跪去了。鲁贵半倚在粮车上,仔细地看了我:“陈小姐?” 穿身男装他还能认出来,他到挺有眼力的。我笑着点头:“是我。” 鲁贵爬起来要给我请安,我制止了:“你还有伤在身,就不要起来了。”鲁贵缓了口气:“是陈小姐救我的吗?”我指着远处忙活着的唐雅逊和尹水灵一笑:“我哪里有那个本事,是我那两位朋友。十四爷可好?” “十四爷现在住在不远的西宁,这批粮草和军饷就是要给他运上去的。”鲁贵对我毕恭毕敬的。我突然想去看看十四,也可以顺便去看看青海湖。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道:“军饷和粮草怎么会是一起押运的?不是要分开运送吗?”鲁贵叹了一口气:“今儿幸好有小姐帮忙,本来我是负责押运五十万两军饷上前线的,后来前方传来消息说粮草不够,这才又带上了这批粮草,要是五天之内再运不到西宁,大军就可能要断粮了。所以我们才日夜兼程,没想当中了埋伏。这帮贼子恐怕就是冲着五十万两军饷而来的吧。”似乎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他们日夜兼程,行程不固定,怎么会有人知道他们今夜会通过这里而设下埋伏呢?算了,反正这事情也不是我该cāo心的。 大军断粮在即,这批粮草运不上去的话,十四那里进兵就要受到影响,所以天明之后,官兵稍作休整了一个多时辰,鲁贵不顾伤势坚持要继续上路。我想和鲁贵一起往西宁,所以就和唐雅逊和尹水灵即刻告别。 尹水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姐姐,你记得要来江南看我。”我点点头,给她抹去了眼泪:“好了,乖,昨晚上的女侠今儿就哭成这样,那些把你当成救命恩人的兵都要傻眼了吧。” 尹水灵一跺脚:“姐姐你就知道笑话我。” 唐雅逊拉着尹水灵,端起一碗酒:“我们的喜酒,先请你了。”我哈哈一笑:“行,没问题。”仰头一饮而尽,找来笔墨,写道: “家国两茫茫,诗酒佯狂。 长安西望路漫漫,吟到恩仇心事涌。 愁上眉端。 何处觅红颜?金楼歌残。 伤心剑底起波澜,自是情天长有恨。 天上人间。” 梁羽生的小说中诗词那么多,这是我唯一记住一首,我笑着递给唐雅逊道:“雅逊,灵儿,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们当作贺礼,这就首诗吧。”唐雅逊点头笑道:“好,礼轻情意重,我们在苏州恭候你。” 眼见鲁贵他们走得越来越远,我仰天一声长笑,牵出我的陆虎,翻身而上:“雅逊,灵儿,后会有期。”扬鞭一抽,陆虎撒开腿就跑了。直到很远,我一回头,地平线上仍有两个黑点。 zxn1229 2006-12-07 22:56 湟水河畔 站在大将军行辕外,我感慨地看着空中飘扬的帅字旗,一别也有八年了吧,不知道胤祯变成什么样子了。一进门就听到十四大笑的声音,还是那个爽朗率直的胤祯,我大喊道:“十四爷,我来看你了。” 胤祯出现在大门口,一身玄色骑装,英气勃勃眉宇间,少年之气早已脱尽,是个男人了,只是似笑非笑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模样。嘴上的那两撇小胡子,怎么都让我联想起陆小凤,我指着他的小胡子大笑道:“十四,这么多年下来你就多这两撇胡子。”胤祯一愣,随即也笑了:“你倒是没变什么。”我乐呵呵一笑:“要是你敢说我变老,看我怎么灌醉你。”胤祯颇有不服,带着挑衅道:“这几年我的酒量可是大有进步,这里的藏民喝酒也是很厉害的,今晚就请你喝个够。” “行!到时候可别又给趴下了!” “对了,你怎么来西宁了?” “我嘛,本来想去青海湖转一转,路上遇上了你的部下,才知道你在西宁。想起西宁的风景也不错啦,什么北山烟寸,湟水河,就过来看看,当然也看看你。”胤祯故作郁闷:“原来看我只是顺便阿。”我爽快道:“好吧,让你心里舒服一些,主要来看你,顺便来游玩,我们毕竟都八年没见了。”胤祯叹了口气:“是啊,来,别站着,进来说话吧。” 晚上,胤祯拉我去喝酒,说是要一雪前耻,我二话不说就跟着他去了郊外藏民聚集地。胤祯似乎和在这里游牧的藏民很熟络,不断地有人和他打招呼,不过说的都是藏语,我听不懂。来到一个帐篷前,出来一位藏族姑娘,大大的眼睛红红的脸庞高高的个子,看见胤祯来了连忙抱出一坛子酒。我哈哈大笑:“十四,我明白你的酒量是什么练就的,有美当前,不和也难啊。”胤祯摆摆手:“你别瞎猜,来坐下喝个痛快。” 我和胤祯还有他手下的两名亲兵围坐在篝火前,几个藏民也过来坐下,那位美丽的藏族姑娘捧着酒碗过来了。对着胤祯唱了一番祝酒歌,胤祯笑着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接着那位姑娘也举着酒碗对着我唱了一番歌,声音高亢嘹亮,虽然不知道唱什么,但我也是接过酒碗一饮而尽。这藏民的青稞酒果然不同一般,喝下肚全身立刻热了起来。 我笑着问胤祯:“这位姑娘叫做什么名字?”那位姑娘突然用不熟练的汉语回到道:“我叫卓玛。”卓玛学者汉人的礼节问到:“公子贵姓?” 胤祯哈哈一笑:“这不是位公子,是位姑娘,叫小月。” 卓玛大大方方道:“汉人的姑娘也这么能喝酒?”我一扬眉:“当然能,我还一样能唱歌。”我到了一碗酒,举着递到卓玛面前:“我不会藏语,就唱汉语吧。”清了清嗓子,唱起《拉萨谣》: “喝过的美酒依呀都忘记了嗯哎都忘记了 只有依来呀青稞酒忘不了青稞酒忘不了 穿过的衣衫依呀都忘记了嗯哎都忘记了 只有依来呀氆氇忘不了氆氇忘不了 呀拉所来依拉来拉依萨 呀拉所来依拉来拉依萨 穿过的衣衫依呀都忘记了 只有氆氇忘不了……” 卓玛面露惊喜,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叽里咕噜地说了一番话。胤祯听完点点头笑着对我说:“卓玛说你的歌唱得好,不亚于他们藏民呢。” 我又到了一碗酒,对着胤祯,学着卓玛刚才的调子唱了一番。胤祯笑得前伏后仰:“你这藏语歌唱得调子不错,内容估计没人能懂。”我威胁他道:“你喝不喝?”胤祯接过来:“当然要喝,小月敬酒岂能不喝。”又是一饮而尽。 卓玛又轮流给在座的藏民和亲兵们一一祝酒,我指着卓玛道:“十四,你是不是走到哪里都有一笔风流债啊?”胤祯神色尴尬:“我来这里是打仗的,又不是来风流的,要不然皇父早就把我给撤了。” 打仗,这个词感觉上离我很遥远,我生于和平年代长于和平年代。对于战争的印象来自于书本,还有电视中战火纷飞的中东,流离失所的难民,母亲的流不尽眼泪,孩童眼中的无辜。我举起酒碗:“这一碗就祝你凯旋归来,我相信你一定会赢。” 胤祯有些感动,接过酒碗:“你就那么肯定我会赢。”当然,因为这是历史。我用力点点头:“十四,对自己要有信心嘛,我素来对你信心十足。”胤祯端着酒碗感叹道:“这次出征,大部分人都不看好我,我这是第一次打仗,毫无经验可言。承你吉言,若是赢了,我再请你喝酒。”说完仰头灌了下去。 “其实,我真的信心不足,对手太强了。”胤祯忧虑地说道:“策旺阿拉布坦不是一般人,尤其是他手下的大策零,率八千人越过天山,绕过沙漠,登上昆仑山,长途奔袭西藏。在冰天雪地里潜行十个月之久,再攻下西藏,他们的毅力和战力,让人不得不佩服。‘兵之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备也。’这番用兵之道也是高明得很。”听完胤祯的叙述,我也不得由得为之震惊,天山,沙漠,昆仑山,这些都是人烟罕至的绝境,即便现代人装备齐全保障完好的去翻越,也未必能够成功。这些人的意志绝非一般的军队可以相比。① 当然,这一仗胤祯绝对不会输的,我哂笑道:“他们能这么勇猛,你也可以办得到。你十四爷不是素来都是以带兵出名嘛,难道非要妄自菲薄,认为自己是赵括马谡一类人?”胤祯欣然道:“对,本大将军可不是那纸上谈兵的赵括,既然他大零策有本事做得到,我胤祯自然也能做到。这次我要亲自带兵入拉萨,把他杀的落花流水。”拉萨,我也挺想去的,要不要让胤祯带我去?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陪上条小命就很划不来了,还是等胤祯平定了西藏后我再去吧。大昭寺,唐古拉山,雅鲁藏布江……想起来就让人神往。 我放下酒碗,鼓掌喝道:“有志气!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叛军确实很厉害,你可不能轻敌,大意不得。” 胤祯又是灌下一口酒:“放心,我不会让人挥泪斩马谡的。”我偏头看着他:“嗯,你就不想当个诸葛亮之类的?”胤祯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猛地哈哈大笑:“诸葛亮?算了吧,还是让三哥去当比较像。” 胤祯笑完之后,注视着燃起的篝火若有所思道:“上次朝廷兵败,几万人输给几千人,真是丢大了面子。这一次我又来带着几万人,以十倍的兵力百倍的军需对阵大零策,要再打不赢,那真是愧对朝廷,愧对皇父。”闻言我不由得暗自偷笑,原来这场仗的xìng质纯属老美打伊拉克,实力更本就不对等,要是打输了才真丢人呢。看来胤祯的压力还真的不小,我再度端起酒碗,自己把酒倒满:“这些事情啊再着急也没有,喝酒是今天的头等大事。“ 胤祯哈哈一笑:“对,喝酒!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了?”提起旅游,我顿时滔滔不绝起来:“我去过最美的地方是湘西,那里有个叫做凤凰的小镇,秀美清雅。湘西的山连山,水连水,还有唱歌唱得很好的土家姑娘。云南也很美,大理古城家家有流水户户有鲜花,丽江古城春暖花开对面的玉龙雪山却是终年不化。我曾经逆着长江而上,看了三峡的春色,天府之国的金秋,可惜没有在峨眉山金顶等到佛光,不过黄山的云海倒是很美。又在三秦大地寻找古战场。看到了那条鸿沟,还有刘邦当年建立的汉王城,看了秦军据守的函谷关,去了华山,又去了终南山,还有好多小地方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前阵子我还去寻找古玉门关,就在酒泉往西,那里真的是一片戈壁荒滩,站在旧址上喝着酒,看着月亮,秦时明月汉时关……” 胤祯听得极为入神:“小月,天下第一逍遥人非你莫属,若是我能像你一样逍遥,也就不枉此生了。”我哈哈大笑起来:“你可是个大将军,要不然你打完仗之后跟着我去玩。”说完自己都觉得很荒谬,“不好不好,你家大大小小的福晋会来找我算帐的,我可不敢把你这个大将军给拐走。” “大不了我把他们都带上!”胤祯大手一挥,颇有坐拥众美的气势,想起上次开玩笑说的那个葡萄架的笑话,我再度拿十四开涮:“听说过戚继光吧,据说他很是惧内。有一天呢,他和众将士喝得酒酣耳热之际,部下怂恿他;‘您夫人太横行霸道了,您是堂堂一个大将军,怎么能够受制于一个fù人呢?不如把她杀了,以成全您的威名。’戚继光此时已经喝得醉醺醺了,所谓酒壮怂人胆,于是他也高声道;‘言之有理,来人啊,升帐,把那泼fù叫来。’于是乎戚大将军手拿大刀,左右剑戟森然。戚夫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轻蔑地看了四周一眼,厉声道;‘唤我何事?’戚继光猛地酒醒了,把手中大刀递给他夫人,口中说道……”说道这里我顿了顿,学着十四的语气道;“请夫人阅兵!” 话刚落音,胤祯一口酒喷了出来,咳呛了一会,我忙给他拍背。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胤祯哈哈猛笑不止:“小月,你这又是没由来地刺我一通阿。”“谁让你当了将军呢,下次记得请夫人阅兵阿。” 胤祯笑意仍在:“真羡慕你的自在。”接着神色有些黯然却又暧昧起来,“说不定以后会有更重的担子要我来承担,逍遥而游,我是做不到了。”更重的担子?皇位吗?我突然打了个寒颤,胤和胤祯这两兄弟对于皇位都有野心。对于胤即位的正当xìng,历史学家也不能做出确切的结论,只是说康熙晚年更倾向于选择十四作为继承人。此时的胤祯,恐怕心里早也做好接任的准备了吧。突然才醒悟过来,自己即将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胤和胤祯这两兄弟即将翻脸,到时候十四将会被监禁到胤死后。我已经不打算再见到胤,难道以后我要见十四一面也不可能了?除非等到胤的生命走到终结,我才有机会再见十四,而那时我也会不会还活着呢?又骂自己傻了,反正还有了两三年的时间才康熙才会逝世,这期间我会怎么样自己都不知道呢。还是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拍了拍胤祯的肩:“不论你以后挑多大的担子,还是我的好朋友嘛,该喝酒的时候我们就喝酒,该下棋的时候就下棋,该骂娘的时候就骂娘。”胤祯顿时心情大快,端起酒碗:“没错,该骂娘时就骂娘!来,干一碗!”我们两个对饮一大碗。 这时候,胤祯带来的那两名亲兵过来给胤祯敬酒,一个看上去还不到17岁,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一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我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少年呵呵一傻笑:“我叫格尔济,过完五月就满17。”另外一个年长些的比较稳重:“我叫宁布,二十一了。”胤祯拍拍格尔济的胸膛,又拍拍宁布的肩:“这都是我亲自调教的兵,不错吧。”我不由一阵感慨,尤其是格尔济,还是未成年人,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几分淳厚,就要经历血腥的厮杀。这次战争我知道胤祯会没有事,可是他周围这些兵呢? 我问道:“格尔济,你怕不怕上战场?”格尔济大声道:“我不怕!”我笑着举起一碗酒:“好样的,我敬我们的英雄。”格尔济看了一眼胤祯,胤祯笑了笑,格尔济接过满饮此碗。我举碗敬宁布:“同样敬你,宁布,你也是一个英雄。”宁布接过酒碗:“谢小姐,宁布定不负小姐厚望。”仰头饮下。 为这些人的豪情壮志所动,我大声朗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胤祯鼓掌道:“好!要的就是这份不破楼兰终不还。” 格尔济和宁布似乎不知道这首诗,但诗中的意思却听得明白,宁布把酒碗一摔,格尔济也跟着把酒碗一摔。宁布道:“多谢小姐赠我们二人诗作,宁布此番必然是不斩敌首终不还。”胤祯看着我:“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作?”我一笑:“别说,我还真有一首诗送给你。”胤拍掌道:“好啊好啊,我倒要见识见识。” 我吟道:“不是樽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我突然停了下来,郁达夫的这首诗后面有些不对此时的人和事,还是不要说的好。胤祯听得眼睛亮亮的:“后面呢?”我摇头淡淡一笑:“十四,后面的我还没有想好,想好了再写给你。” “‘不是樽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多情累美人。’小月,你真是知我甚深,又有好文采。”胤祯兴奋极了,想必是这几句合了他的意,道出他的xìng格。胤祯的脸在火光下映得通红:“我会找你要下面两句的,你可要记得写完哦。” “行,我一定会的。”我还是自己重新写两句,下次见面的时候给他,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胤祯认真地看着我:“难怪四哥对你那么念念不忘。” 心中有些是淡淡的酸楚,他忘不了不也忘了,我却装成若无其事地样子:“十四,我和四爷分开七八年了,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胤祯淡然一笑:“可是对于四哥他并没有过去,他还是很想你的。自从你搬到圆明园之后我也就见过你一面,我不知道你和四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你的突然离开,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常常是一言不发。”听闻此言,我长叹了声却笑道:“就当是我欠了他的情吧,四爷他不缺我一个女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该把我给忘了,我也差不多要把他给忘了。” “听上去似乎很无情,不像是你说出来的,小月。”我的心中感到一阵凄凉,淡然说道:“十四,所谓‘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大概说的就是我们两个吧。” 悠扬的藏鼓响起,卓玛和藏民们绕着篝火边唱边跳起来。胤祯指着他们道:“我们也去跳吧!”我看了看胤祯,人高马大的,怎么也不像是个跳舞的料,怀疑道:“你会跳?”胤祯一扬眉:“别小看我,我现在就跳给你看。”说完就跟着舞动起来。 看着他笨手笨脚像个机器人,我笑得前伏后仰:“我还是情愿看你练剑。”胤祯不服气:“不然你试试看。”我拉着胤祯来到藏民中间:“一起吧,这样被嘲笑也有个伴。” ①清廷和准噶尔人之间停停打打,持续了近百年,直到乾隆时期,准噶尔人因为天花bào发战斗减员才败给清廷,导致这个部族灭亡。每次读到这段历史,对这个部族的顽强感慨不已。 zxn1229 2006-12-07 22:57 返乡?元宵 告别胤祯时,十四竟伤感地长叹一口气,也许我们彼此都有了预感,今后这般畅快淋漓的场面不会再出现了。我牵过我的陆虎,对胤祯说道:“这家伙可是陪我走遍大江南北。”胤祯笑着问道:“它不会还是叫做奔驰吧?”我也是一笑:“嗯,它也不叫迅雷,它叫做陆虎,威风吧!”胤祯还是像当年嘲笑我的奔驰一样哈哈大笑一通。我翻身上马:“十四,后会有期了。”胤祯向我挥挥手,转身就走了,倒是比唐雅逊来的更洒脱。 一路上我又回了北京一趟,赶在清明时节给父亲和海棠上坟。依旧是细雨如织,依旧是有人先于我来此祭奠,祭扫完毕,我没有进北京城,直接南下。离开西宁的时候还是春天,回到吴城的时候已然是夏末。从黄沙漫天的塞外回到烟雨朦胧的江南,一路走来颇有恍如隔世之感。刚进家门,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天井下读书,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正在旁边绣花,进错门了? 少女见到我,高兴得扔下手中的针线扑了过来:“小姐。”我猛然间回过神来,有些手足无措了:“静姝,居然这么大了。” 陈静姝咯咯一笑:“当然了,小姐一走就是三年多,哥哥都是秀才了。” 陈修平走过来向我躬身行礼道:“小姐。”我见他一副老沉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修平,你读书不错,这么快就考上秀才了。” 陈修平语气还是那么恭谨:“在过两个月便是乡试,我正在读书呢。” 我很是高兴,一回来就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就像所有的父母听到自己的子女考上大学一样。我点点头:“那好好准备,乡试是要去省城南昌吧,我到时候带着静姝和你一块去。”我忍不住想要常常当陪考的滋味了,滕王阁,梅岭,西山……值得去看一看。 陈静姝闻言高呼着:“好久都没有出游了!哥哥总是不让我出门,还有戚婶也是,天天逼着我学女红,都闷死了。”我顺手拿过陈静姝的绣花绷子,仔细地看了看:“这兰花绣得很不错。我曾经也绣过朵墨兰,没你绣得好看就是了。”陈静姝惊讶道:“小姐,你原也会绣花,我怎么从来没看过你做绣活?”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又不长,自是不知道的。”我有些怅然,那绣好的荷包我也不记得放到哪里去了。陈静姝接过绣花绷子,往椅子上一搁,拉着我就往外跑:“小姐,巷口新开了家豆腐店,那家老板是陕西人,做出的豆腐脑可好吃了!” 放榜那天,我比自己领高考成绩时还要紧张,上上下下找了三遍都没有看见陈修平的名字。陈修平虽然天资聪慧,但毕竟这乡试的录取率极低,也可能有些时运的关系,还是落榜了。眼见桂榜无名,陈修平的脸色当时就垮了,这个孩子自尊心很强,人又不多话,我见他心情不好,于是决定带着他们兄妹俩一起出游。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带着兄妹俩出去见识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也不错。 陈修平提出想去一睹万里长城的风采,陈静姝自然是拍着巴掌较好,我想了想,要是看长城的险峻还好去居庸关。居庸关据势险要山势奇雄,颇有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更以居庸叠翠名列为燕京八景。此时依然是深冬,叠翠自是见不着了,但白雪皑皑之中却更显出别样的傲伟。站在其上向北京方向遥望,居然隐约可见北海的白塔。这在高楼林立的现代是不可想象的,从居庸关下来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中,想来是赶不回吴城过年了。 陈静姝闹着要进京城看一看,我经不住她磨,也就点头了。看着陈家兄妹俩雀跃的神态,我突然想去看海棠了。上次入京没来看她,是因为自己怕回忆,至于现在,还是怕,却已经有了勇气面对。 踏进那个我住了不少时日的小院,一眼看见少fù打扮的海棠正在搬花,旁边还有两个小孩。其中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跑了过来:“你找谁?”另外一个小女孩大概也只有五岁,拉着海棠的衣角:“娘,有人来了。” 海棠一回头,看见我,手中的花盆都险些忘记放下:“姐姐!”我上前去和她来个大大的拥抱,海棠的眼泪顿时把我肩头透湿。我拿出手绢给她拭泪:“都做了娘的人了,还哭成这样。”海棠破涕一笑,拉过两个孩子:“大的叫纪月,小的就叫念月。还有一个男孩,才一岁多,在隔壁我婆婆带着呢。念月,纪月,叫阿姨。”两个孩子nǎi声nǎi气地喊了声阿姨,我一笑,掏出一些零碎的银子递给两个小家伙:“阿姨身上也没有带什么见面礼,拿去买一些零食。”两个小家伙看了一眼海棠,海棠摇头:“姐姐,你也太客气了,孩子……”我打断海棠:“海棠,你还是和我那么见外不成,拿着,两个小月。我是你们阿姨,你们娘也得听我的话。”两个小家伙开心得接过了,跑到隔壁,估计去喊周大娘了。我把陈家兄妹介绍给海棠,海棠笑着:“小姐走到哪里,都会扶危救困。”看这马屁拍的,我哈哈一笑:“得了吧,我也就是少个人照应我,有他们两个在,我可以偷懒嘛。” “小姐这次回来住多久?是不是就不走了?要走的话,至少等过了元宵再走吧,姐姐的房间我还丝毫未动呢。” 海棠很关切地说道。我迟疑了一下,自己心里确实很也想多留一会,这一路走来我体力消耗太大,是该找个地方休息一段时间,我便答应了。 房间里面还是老样子,很干净的很一尘不染,钢琴、书架、梳妆台、书桌甚至连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是旧物。我一一抚过,往昔的记忆有如洪水一般袭来,甜蜜、温馨、缠绵……打开琴盖,许久不弹了,有些手生了,一曲《热情》一如既往地欢快。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容颜,倒是看不出像是三十岁的人,也许本来长这幅娃娃脸的缘故吧。这古代没有什么污染,长期的海角天涯的流浪亦没有给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肤质一如往昔,最让人庆幸的是眼角尚无明显皱纹,只是我的眼神变了,沧桑已经深深驻在眼底。 镜中出现了海棠地身影,她淡淡地道:“你刚走那阵子四爷每天都回来这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是想等你回来,直到这两年,他才没来了。”我轻轻一笑:“是嘛,那他倒也算得上长情,现在他已经忘了我了,自然是不会再来的。” 海棠无言,我亦无言。 我一回来倒是让周家上下忙了个不停。周大伯前两年去世了,周大娘见了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会说我瘦了,一会又夸海棠贤惠。周远考了两次的举人,一直都没考上,一边帮着海棠打理花草,一边继续攻读。陈修平来了之后,他们两个倒是常常在一起切磋。陈静姝带着纪月念月满大街的疯,我曾经以为陈静姝会是另外一个海棠,却没想到是另外一个如欣,只能再度感叹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 这个年过得分外的热闹,我和陈家兄妹一起在周家吃团圆饭守岁。看着周远和陈修平带着女孩子们在院子里放烟花,抱着小儿子的海棠脸上幸福无比。我一直都很期待能拥有海棠那样的幸福,夫妻俩人共同经营着平凡的小日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现在我只能看着海棠幸福,但是妹妹的幸福也就是我的幸福,不是吗? 元宵又快就来临,孩子们闹着要晚上去看花灯,周远和海棠打算带着他们去。海棠问道:“姐姐,今儿你去不去?”我摇摇头,每次过年过节我都喜欢窝在家里,主要是街上的人太多,有时候真是不知道是去看人还是看灯。就像黄金周出去旅游一样,满山都是人,真不知道是看人还是看风景。海棠叹道:“原来我们在一起过元宵的时候,总是我一个人出去看灯,你就在家里坐着,今儿我就陪着你。”我忙道:“别,你带着他们去玩,我刚好一个人静一静。”海棠点头不再多言。 周远他们都出门了,寒风瑟瑟中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火树银花,好热闹。小时候最喜欢看烟花了,一瞬间的灿烂让这个夜空都为之美丽。不是有句话说她比烟火更寂寞,我好像正是如此。突然想出去走走,这个院子里有太多的东西,让我想静也静不下来。 大街上果然是来看人的,但各式各样精巧的花灯却让我没有后悔出来。这个摊主可能是个落魄书生,花灯扎得虽不是很精巧,但上面写着的诗句还有绘画却让这些灯格外抢眼。我仔细看着其中一个画着大漠孤城的灯,上面题着“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我笑着对这个摊主说:“你这个玉门关画得不像?真正的玉门关其实很小,没有那么雄浑,你这看上去就是居庸关嘛。”书生有些红了脸:“画是看意境,笔下极尽写意之能,这大漠意境自然是雄浑无比的。”我嘴角一扬:“西出阳关无故人,玉门关是凄凉沧桑的,即便是你写意,也不准嘛,还是要去看一看才知道玉门关是什么样的。” “看来我们的小月姑娘是去过玉门关了?”康熙?怎么他也出来看花灯吗?怎么我一回京城就遇上他?真巧得很。我转头看见康熙,他穿着便服带着笑意。我给他行礼:“小月给爷请安。”康熙一笑:“老十四给我的信上说他在西宁遇到你,我还正琢磨着你此刻又会去那里,没想到是回了京。” “小月也是顺便回京一趟,我现在长期住在南方,时不时也会四处游历。”比起上次见面他又苍老了许多,皱纹越发深刻,头发已经白得不见几根青丝了,此时的康熙已经完全可以用老态龙钟来形容。康熙招呼我:“来,陪我一起走走。” 走出人群,康熙后面还跟着一大帮人,有上书房大臣马齐,保镖和奴才,还有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我看到马齐,不免想起了如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又想起了胤,不知道这些年胤过得怎么样了,如欣逝世的伤痛想必也已经慢慢痊愈了吧。 小男孩看见康熙,清脆的声音笑道:“玛法!您看着那走马灯。”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子,长得蛮俊秀也挺可爱的。康熙上前看看了那盏走马灯,上面画的是萧何月下追韩信,问道:“弘历,你喜不喜欢?”弘历!原来这就是胤的儿子,后来的乾隆皇帝,至此我已经见过了清朝的三代帝王,若是算上送胤玉佩的顺治,我算得上与四代帝王有缘了。小弘历点点头,康熙示意人买下来,又亲自把灯塞在弘历的手中。弘历显然是很高兴:“谢谢玛法。”说完一双眼睛就落在了灯上。 康熙牵着弘历的小手,信步走着,就像普通人家的爷爷和孙儿一样。没由来地突然想起了外公,也曾是这样牵着自己的手慢慢走着,不禁有些心酸。康熙见我神色黯然,问道:“小月,想什么呢?”我努力做出一个微笑:“爷这样牵着孙儿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外公。” 康熙淡然道:“我也就这个时候能享受一下天lún之乐。听他们说过你外祖父,写得一手气象万千的诗词,悬壶济世遨游天下,我倒是很羡慕啊。”皇位和自由自在相比,那个更有吸引力,我也不清楚。只是我认识的人中大部分选择了皇位,绝少人选择了自由。“爷是身上背负着天下苍生,百姓福祉,自然不能和外公这一山野之人相比。山中之人过得清闲自在,却只能是全小我,只有小境界。而爷则旰食宵衣勤政为民,全的是大我,是为国为民的大境界。”没想到出多年不用的马屁功夫还是这么得心应手。 康熙笑道:“小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张小嘴还是那么会说话。”接着又转向弘历:“小月说的都是道理,弘历你记住了没?”小弘历点点头:“为国为民才是男子汉的大境界。”我一笑:“小少爷是个聪明的孩子。”弘历毕竟还是孩子心xìng,看见一群人在玩杂耍,视线又放在那上面挪不开了。康熙挥挥手,让奴才带他去看。弘历提着走马灯高高兴兴地就上前去凑热闹去了。 “上次和你匆匆一见,也没来得及好好聊聊,雅逊和灵儿他们还好吗?”康熙提起了唐雅逊和尹水灵,语气亲切,语调关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唐雅逊应该是康熙和雅儿所生的孩子,康熙对雅逊怕是带着极大的愧疚吧。我回答道:“我只知道他们回江南成亲了,我和他们分开有一年,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其实也很想念雅逊和灵儿他们,是不是去该去苏州拜访他们了? 康熙脸上带上浓浓的笑意:“这就好,灵儿这孩子天xìng直率活泼,是雅逊的佳侣。你们结伴同游这么多年,去了不少地方吧。”我笑着道:“从长江流域到天府之国,从三秦故地到齐鲁之滨,从雪拥蓝关马不前的塞北到天涯海角的椰林,这中华广袤博大,山河如此多娇,怕是我这辈子也走不完呢。要不是西边在打仗,我还想去西藏看看呢,大昭寺,圣湖玛旁雍措,等到西边平静了我再去看看。十四爷是个人才,估计我很快就能去了。”想起十四,此刻还在冰天雪地中带兵吧。 “老十四是个不错的孩子,能文能武,我也挺看好他的。你不是还写过两句诗给他吗?‘不是樽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你还是他红颜知己呢。”康熙对这两句诗的印象好像还不错。“我还欠着他两句没写完呢。”想起十四那副急切的模样,我不由得一笑。 康熙看了看四周,身边的人都离着远,而我就在他身侧,“你就真的不打算再见老四一面?”话锋一转单刀直入。我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坚定答道:“小月还是那句话,不能相守。”康熙叹息一声怜惜地看着我:“你啊,这份倔强和老四一样,我心疼你,更心疼他。你可以洒脱地走了,他不能。看着他那幅模样,我这个当阿玛的能不心疼?他是我一手带大的,脾气xìng格我最是了解。他其实心中一直还有你呢,我有心让他做个贤者,你就不能伴着他?”既便是心里有我又如何,该忘掉的终归还是要忘掉,我无奈地苦笑道:“我情愿他忘掉我。” 一时间两人都无言,就沉默了半晌,康熙看着不远处的弘历:“老四家的孩子竟然一点都不像老四。”我也看着弘历:“他的确不像四爷,却和您很像。”猛然间听见弘历突然喊了一声:“阿玛。”我一惊,胤居然就在这附近。康熙看着我略微惊慌的模样,淡淡一笑:“我看你是忘不掉了,要不要见他?”我尴尬地笑着,老爷子不发话我是不能走的。见着我不发一言,康熙挥了挥手:“你走吧。” 我蹲身行礼,转身离开。 zxn1229 2006-12-07 22:57 燕市楚囚 康熙五十九年,我的陆虎老死了,为此我伤心了很久,又买了一匹大青马,取名叫作宝马。还有另外一件大事,我在庐山一处竹林附近修的小楼落成。这山间有温泉涌出,我便引入室内,从此每日便用这温泉水煮饭沐浴,甚至洗衣。从屋外不足十步,另有清泉趟过,水质自是比加了漂bái fěn的自来水要好上百倍,尤其是适合泡云雾茶。溯流而上,约走半小时便是一道飞瀑。小院中,一条石子铺成的水渠蜿蜒穿过,里面游弋着几尾金鱼,水上挺立着睡莲。我再度种上了海棠树,养上兰花,甚至在左近开了半亩田,学着种菜。又按照老习惯,酿了几坛酒埋在院中。这附近没什么人,我也不用扮成男子,不干农活的时候穿着身夏布的汉装,在海棠树下读书、习字、下棋、品茶、喂鱼,有时候也会学着武侠电影中的女侠在飞瀑旁边练练剑。逢着雨季的时候,坐在小楼内听着穿林打叶之声,阳光明媚的时候,则看着陈静姝绣花。 读大学的时候曾经去野外实习,在没有自来水没有电力的情况下呆了近十天,感觉就如同大病一场。当时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够在这情况下呆上十几年,其实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习惯了之后,倒不觉得苦。田园之乐只有静下心来才能体会得到,种田读书,我越发像个古人了。这里冬暖夏凉,风景宜人,尤其是有温泉,所以我的小楼就叫作温泉别墅,这可是现代人花费巨资才能买到的享受。 既然过得如此舒适,我就很少回吴城,其实这么多年的漂泊使得左右街坊把陈家兄妹当成了那所宅子的主人。接下来的日子也会带着陈家兄妹出去走走,不过都不大远,也就在湘鄂赣一带,只是每年的清明都要回京郊去给父亲和海棠扫墓。我常常与唐雅逊夫妻通信,邀请他们来我这小楼一叙,也不知道是因何缘故,他们常常借故推托。也好,朋友之间相处也就是随缘,该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来。 转眼间三年过去,陈修平再度参加乡试,我和陈静姝再度陪考。桂榜题名之日,陈静姝高兴得落下泪来。从南昌回来,吴城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没有回庐山。修平中举之后,自是少不了摆酒祝贺,我把几家铺面给了他,让他学着独立。于是上门提亲的人便也多了起来,提亲的对象不仅是陈修平,也有已是婷婷少女的陈静姝。 我有心替陈静姝寻一户好人家,上门的媒婆不少,我满意的却不多,陈静姝喜欢的就更没有了。这女孩和如欣一样活泼好动,寻常人家恐怕不能接受。而陈修平也和他妹妹一般,任媒人说破了嘴皮子也不动心。这段日子下来我也是头大,那些媒婆的嘴巴厉害无比,能把人说得头晕眼花,过了好一阵子才消停。 于是我又开始犯失眠,一夜秋雨独坐孤窗之下,饮着这状元红。我已经34岁了,菱花镜里形容还是一副青春年少,山水之间的快乐才是红颜未老的根本原因吧。看着如豆的油灯,抚弄着玉佩,左右也是无事,索xìng填了阙词,这年头没什么科研让自己做,只好在这文字上下功夫。我提笔写下: “漏断烬兰香,海棠正枝厚。剪烛西窗已故然,独坐楼听雨。 空庭夜霜浓,蝉语当时柳。红坠如吟寂如歌,残月沉残酒。” 看着一笔算得上工整的瘦金,不由得一笑,这词也太闺怨了,不好。于是把纸团成一团,从窗外扔了出去。人长久在一个地方会生锈的,看来我需要往更远的地方走走,不如先至广州,坐船到欧洲去。 于是开始计划我的环球旅行,也不知道多少钱才够,要不要带些茶叶丝绸去jiāo易?还在考虑中时,康熙驾崩的噩耗传遍了全国,那次元宵节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这位皇帝。新君登基,国丧三年,我看着诏书,胤终于成为了雍正皇帝。那一纸传位诏书究竟是真是假?我想起最后见到康熙时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我有心让他做个贤者”,贤王?还是贤君?康熙又说自己很看好十四,胤的皇位可能真正的来路不正。我也无心去计较那么多,所有事情的发展就像按照历史书所载,我已经远离那些是是非非,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个山明水秀的地方。 雍正元年的春天,我打点行装打算回京祭拜父亲和海棠,这次祭扫之后我就要南下广州,离开中国。此时却突然接到了一封来自苏州的信,这封信由快马专人送到,送这封信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自称是唐家的侍女,叫做唐燕,是唐英唐老叔的孙女。此时唐老叔已经过世了,想起那个跪求我嫁给雅逊的老人家,心里一阵怅然。 我打开信一看,却不是雅逊的字,只写着:“姐姐,请速来苏州,师兄危险。 灵” 我看了之后,心中大为焦急,问唐燕出了什么事情,唐燕又不肯说。无奈之下,我只得叫上陈家兄妹迅速出门。我们星夜兼程赶到苏州,来不及看着苏州的旧貌,便急冲冲地赶往唐家。还在巷口,就看见站在唐家门口不停踱步的尹水灵。还未等马停稳,我翻身跳下,尹水灵一把拽住我:“姐姐,你一定要救师兄,不然他死定了。”我还在喘气:“灵儿,你莫要太急,镇定一下,慢慢说。” 尹水灵领着我进屋,一路上不停地说着:“我和师兄都已经洗手退出多年,已不再理会那些世事纷争了。可是前阵子,张风用记号把他约去叙旧,他也就去了。这也是我们太大意,没想到当年行动最积极的张风居然叛变投了满人,他一去就被抓了,只有唐燕逃了出来报讯。我闻讯后,连夜搬了家,想办法营救他。可是现在局势不同了,原来那些和我们有来往的人不是落了难就是根本不理睬,情急之下我只好找到姐姐。”张风?不就是上次和雅逊一起躲到我家的那个人,想起他当时那激烈的反清言语,怎么会陡然间就投了朝廷? 虽然说得有些凌乱,但我还是明白了个大概,唐雅逊被人张风出卖,然后被诱捕。进屋后,我把慌乱的尹水灵摁在椅子上,已为人fù的尹水灵的脸色憔悴苍白,神情满是焦虑,鬓发零乱。我先给她捋了捋头发,问道:“灵儿,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尹水灵一愣,随即扯出一丝笑容:“很好啊,师兄待我很好。姐姐,你要赶快救救他。”我安慰尹水灵道:“雅逊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让姐姐好好想想办法。”尹水灵猛地从椅子中站起,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姐姐,我知道你一定能救师兄的,扣住他的是苏州织造胡凤。胡凤是雍正的门人,你只要去……”尹水灵再也没说下去,可是我明白她的想法。我深吸一口,扶起尹水灵:“灵儿,你这个办法确实好,姐姐我去找胡凤。” 尹水灵眼神中充满了感激,眼泪倏然而下:“姐姐,我知道你不愿意再和他有什么来往,若不是万般无奈,我也不会找到姐姐你。你只要向雍正开口求情,师兄一定会没有事情的。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自私,但是我也是逼不得已阿,我现在已经有了身孕,我不想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我心早已乱成一片,但还要强打精神安慰尹水灵说:“灵儿,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等着雅逊回来。知道吗?”尹水灵含着泪点点头。 我深吸了口气,静心想了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越发觉得奇怪,问道:“怎么是苏州织造把雅逊抓起来的?他不是越权了吗?缉盗这类事应归苏州知府管才对啊。” 尹水灵听后一迟疑道:“我没想到过这一点,他们对师兄采取的是密捕,整个苏州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衙门的眼线透来的消息说,知府似乎不知道有这回事情,师兄也不关在县衙大牢内。” 既然没有风声透出来,也就意味着唐雅逊有救了。谋反的案子是不能让地方上审理的,必须转jiāo刑部和大理寺,也许胡凤并没有明折上奏这件案子。否则邸报一发,天下皆知,苏州知府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虽说胡凤是胤藩邸的旧人,我却从未见过,他能卖我这个面子吗? 离着苏州织造府的大门还有好几步距离,一个声音远远喝住了我:“哎,站住!这里不准乱闯。”我只得停了住脚步:“我找你们胡大人。”那个戈什哈上下打量我半天,脸上带着几分暧昧之色:“这个小女子,你是谁?我们胡大人今儿不见客,你要什么事明天再来。”我有些哭笑不得,解下腰间的玉佩,只好期待胡凤能够认得出来:“你把这个jiāo给胡大人,要是他不认识就算了。”他神色疑虑地看着我,见我不像是来捣乱的,走过来接过玉佩,转身进去了。 不一会功夫,一人身着官服戴红顶子就出来,想必就是胡凤吧。我看了眼他并未行礼,此时最佳的做法就是拿架子去压人。胡凤一见我顿时脸色一变,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我冷着脸任他打量。好半天,他还从惊讶中醒过来,我蹙着眉道:“胡大人,那玉佩想必你认识吧。” 胡凤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恭敬:“本官曾见过当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圣上配有相同的玉佩,敢问夫人,这玉佩从何而来?”我淡淡一笑:“此乃皇上御赐之物。”胡凤此刻反而没了惊疑之色,不卑不亢地道:“那夫人请跟本官内堂一叙。” 来到小花厅内,胡凤命人奉茶,我坐下喝了口茶:“胡大人,我这个人说话喜欢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是为了救一个人,还希望你给予帮助。”胡凤看着我不动声色:“夫人有话不妨直说,本官自会尽力而为。” 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你放一个人,唐、雅、逊。”胡凤哈哈大笑:“这位夫人,您既非朝廷命fù,更非皇族贵fù,区区一个女人家怎么能够干涉朝廷事务。”我皱了皱眉,这人恐怕真的不会卖我面子,我还是直接进京城去找十三,不,我不能把十三牵扯进来。 “既然如此,我告辞了。”胡凤把玉佩归还给我说道:“我不知道您和主子有什么关系,既然主子已经践祚,自是与当年不同。我劝夫人也别存着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这对您有好处。”我接过玉佩,系回腰间:“多谢大人提点。” 转身刚要走人,门口进来一人,竟是当年在圆明园书房里见过的何先生。他的长相让人印象深刻,我自是一眼认了出来。何先生见我,不由得微怔,向我拱手道:“好久不见!”我冲他点点头:“何先生怎么会来此地?” “何先生认识这位夫人?”胡凤不经意地皱了皱眉。何先生答道:“十多年前在圆明园有过一面之缘。”又问我道:“您怎么不呆在皇上的身边?到这苏州来做什么?”胡凤官样地笑了笑:“这巧了,何先生正管着唐雅逊的案子,有什么话夫人可以对何先生说。” 这何先生是江湖中人,莫非雅逊真是此人负责抓捕的?我对何先生道:“我来正是为了唐雅逊的案子,他早已经退出江湖多年,怎么会和谋逆案扯到一块,你们莫不是抓错了人了?” 何先生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又淡了下去:“放人是不可能的,这谋逆的罪名非同小可,实在不是在下不肯帮忙,而是这忙没法子帮。除非有皇上的旨意,任谁也不能放。”胡凤也接口道:“即便是夫人您去面圣,也未必能够救得唐雅逊一名。主子的脾气是历来对事不对人,素来都最恨说情拉关系。” 我笑了笑:“这个自然,我既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让皇上为难。我已经打听过了,唐雅逊的案子并没有明折上奏,也没有转jiāo给刑部三法司。所以我只希望胡大人能够将这案子压上一压,先别转jiāo给刑部,这样朝野上下都不会知道这个案子。”如此一来,胤如果想法外施恩,也不至于太为难。 “不如这样,我发个折子问问主子的意思。等主子的圣谕下来再说,您看可好?”胡凤如此提议道。我淡然一笑:“其实我这也是为胡大人好,唐雅逊此人在江湖上颇有侠名,若是被江湖中人知道他被您抓了,胡大人的麻烦恐怕就不只一点点。”这恐怕就是胡凤秘捕唐雅逊的原因。胡凤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小九九被我看破而尴尬,反倒是一笑:“夫人说的是,本官受教了。” 何先生也是一笑:“在下只负责抓人,至于以后的事情还是归胡大人管。” “那好,我住在升平客站,皇上的圣谕若是到了,请即刻知会我。”胡凤最后问了一句:“夫人如何称呼。”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何先生一眼:“我姓陈。” 住在升平客栈的客房里,我开始把一些事情jiāo代给陈静姝:“静姝,你跟我也快七年了,我们之间的缘分恐怕也要尽了。” 陈静姝大吃一惊:“小姐,你怎么说这种话?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苦笑道:“你先听我说,此番进京我可能回不来,所以有些事情你必须要做。”就像当年离京时jiāo待海棠一样,我把所有要办的事情一一jiāo待给陈静姝:“明天你自己一个人骑上宝马就走,不要管我,先往安徽走,然后在从安徽转回苏州,再去见灵儿。告诉她,雅逊的事情,我一定尽力而为。若是雅逊出来了,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回京的事情。记住了吗?” 陈静姝点点头把我的意思准确无误地重复了一遍,我继续说道:“回到吴城之后,我所有的房契地契都在我书架上的暗柜里,虽然我把银票都带了出来,但里面还是有些银子,都留给你当嫁妆。还有叮嘱你哥,仕途艰难,以后让他好自为之,做不做官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做一个好人。” 陈静姝听完之后带着几分哽咽问道:“那我能不能去京城看小姐?我想你了怎么办?”我一笑:“傻丫头,你要真的很想我了,那就来找我,不过不要去上次的那个院子,我可能不会住在那里。要找我的话,就去怡亲王府上找怡亲王或者福晋都可以。” “为什么要去找怡亲王?”陈静姝问得单纯。我叹了口气:“莫问,知道太多不好。”陈静姝乖巧地点点头:“我一定会去的,我和哥哥一起去。”她根本就不知道我此次入京城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定去的。我替唐雅逊求情肯定会触怒胤的,他这人深沉稳重之下是大喜大怒,以前为了讨康熙的喜欢,把喜怒压制了下来。我熟悉的是十前年那个还是皇子的胤,而不是这个雍正皇帝,人一旦拥有了更大权势是会变的。现在他是皇帝了,想必不会再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他一生气恐怕真是雷霆之怒了。人在盛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有可能。 zxn1229 2006-12-07 22:59 秘密?秘议 胤的朱批圣谕很快就到了,打开黄色的密奏匣,胡凤恭敬地拿起看了看递给了我。我跪着接过奏折一看,殷红的字迹还是那么熟悉:“着何先生解唐逆入京,陈氏随行。” 回京了,走的仍是水路,船过江yīn而未停。十一年前我就是从这里转向安徽,而没有回江南故乡,好不容易回了趟故土,却又要离开。即将面对昔日的恋人,我心有惴惴。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我和胤之间本已成追忆,现在偏又不得不见,造化弄人。 明知道唐雅逊在隔壁,我却忍住不去看他,这也是为了他好。只有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撇清,才能救得了他。要是让胤知道我们曾经的来往,唐雅逊再有十几条命我也没办法保得住。京城在望,我的前面究竟是怎样一条道路,我也不清楚。我还是没有做好见胤的心里准备,一路上我都在想见到他时我应该怎么说怎么做,他会怎么说怎么做。想来想去,除了把头想大之外,没有任何收获,算了,见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到了京城时已是中午,住在驿站之中,吃过午饭我没有和何先生打招呼便出了门。走到自己的旧宅,见了海棠一面,还有她家的小孩。海棠虽然不知道我此次回京的目的,但看我的脸色,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再多言。 突然想起自己曾经酿过几坛女儿红,于是我挖开小院的泥土,取出酒坛,泥封未开,浓郁的酒香尚且闻得到,不由得大喜过望。没想到第一次酿酒就能如此成功,真的还是蛮难得的。抱着酒坛,想找个人喝酒,胤祥不是已经封王了嘛,因为避讳的关系该叫做允祥了,还没有去祝贺他一番。从泉州一别,我数次回京都未曾去看他,是该去看看他和玉姐姐了。 找到怡亲王府时已是华灯初上,看见王府一派恢宏的模样,不由感叹:“十三,你这十多年来的隐忍终于到头了!”正要上前,一乘四人暖轿落在王府门口,轿中步出一个男子,蹒跚的步履,已花白的辫梢在风中扬起,这是那个神采飞扬温润如玉的十三吗?他只比我大三岁,竟然已经如此苍老。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流进嘴里居然是那般的苦涩。深吸一口气,带着些哽咽喊了一嗓子:“十三爷!” 允祥苍老的背影突然一震,转过身来,皱纹已经深深爬上了他的眼角,但眼角流量出温和笑意还是一如往昔:“小月,你怎么回来了?”我举起手中的酒坛:“我在十多年前的时候酿了几坛好酒,今儿突然想起来了,请你喝。” 允祥哈哈一笑,依稀还是当年那个十三:“好极了,请进吧。” 玉见我来了,笑得很开心。我带着几分调皮笑着说:“今晚我要向姐姐借十三,姐姐没有意见吧。” 玉痛快地点头问道:“你们喝酒有没有我的份?”我呵呵一笑:“当然,我还想请姐姐尝一尝我自己酿的酒呢。” 拍开泥封,女儿红的香醇顿时飘散得满屋都是,倒入碗中,犹如琥珀一般的颜色更是让人惊叹。允祥赞道:“果然是好酒阿。”我得意极了:“这还是我第一次酿酒呢,我只在小时候看过我外公酿过。我们江南有个风俗,家中有小孩子出世后,就要酿酒埋入地下。若是得女孩,等到女孩出嫁的时候拿出来宴请宾客,叫做女儿红。若是男孩,等到男孩获得功名或者娶亲的时候拿出来请客,叫做状元红。”玉笑了:“难道小月也要出嫁了,所以请我们喝这女儿红?”允祥的笑容敛了下去:“论要说嫁,小月早嫁给皇上了,只是……” “我这次来确实是来找他的,至于留不留下,似乎也不能由我说了算。这些年来我在外面游历天下,过得的日子潇洒自在。说句实话嘛,我还没有玩够呢。”我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天下之大,安身之所甚多,又何必拘泥于某个地方呢。” 允祥怅然道:“虽然皇上每和我见面,对你皆是只字不提,但我知道他心里还是惦念着你的。”我笑得有些勉强:“所有人都在告诉我他还记着我,我怎么就觉得他忘了我呢?” 玉反问我道:“那你忘了他吗?”我玩弄着手中的酒杯:“不知道,有时候觉得自己忘了,有时候觉得自己没忘。”玉长叹了口气:“你真应该去见见皇上,也许见了就知道自己忘了没忘。” 我将酒杯斟满道,举杯道:“谢谢姐姐的提点,十三和姐姐,我敬你们。” 玉冲着我眨眨眼,三人举杯一起干了。允祥又自斟了一杯,猛地灌下了肚,再yù斟一杯时,玉拦住了他:“爷,你少喝一点,身体受不了。” 允祥淡淡一笑:“小月,不能和你尽兴了。”一阵心酸之后我笑得灿烂:“没关系,身体自然重要嘛。这酒偶然用来助兴,不是用来烂醉的。” 允祥听了之后哈哈大笑:“那当年是谁抱着酒坛猛灌十四弟的?”我一哂:“我可没有醉,醉的可是十爷和十四爷。”想起和十四那次在西宁喝酒的场景随即呵呵一笑:“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现在十四爷的酒量好了不少,前几年我去青海遇上他,两个人喝了半宿,谁也没醉。”允祥的神色慢慢黯淡:“十四弟被皇上派去安享殿护灵,你怕是暂时见不到他。” 突然来个下人,向玉禀报道:“福晋,有一个女子说是找您有急事,正在侧门外候着,您见不见?”玉问道:“她说了姓名没有?”那下人递上一个玉镯:“那女子cāo着江南口音,说是见了这镯子您自会见她。”玉接过玉镯一看,笑了:“这可巧了,怎么今儿全部碰到一块了。你把她带进来吧。”我问道:“姐姐,是谁啊?” “你等会不就知道了。”玉神秘地一笑。江南口音,陈静姝怎么快就来了?正奇怪着,来人更是让我大吃一惊,竟是尹水灵。我问道:“灵儿,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十三府上的?”尹水灵见我在也惊讶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玉见尹水灵风尘仆仆又带着愁容,问道:“灵儿妹妹这是怎么了?” 尹水灵看着允祥夫妻,慢慢跪了下来:“我这次来是想求二位救我夫唐雅逊一命的。”玉忙起身去扶尹水灵,我有些生气:“灵儿,你太任xìng了,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好好保重的嘛。你眼下有孕在身,怎么经得起长途颠簸?”尹水灵脸上一红,好半天才说:“姐姐,我对不起你,我骗了你,我没有怀孕。”我无奈道:“傻瓜,你能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即便你不骗我,我也会尽力救雅逊的。” 允祥夫妻俩一头雾水,玉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允祥指着椅子:“别光站着,坐下说。”尹水灵坐下后,我先说了:“雅逊被抓了,罪名是谋逆。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求皇上放了他。” 允祥皱着眉:“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叹了口气:“十三,不是我有意瞒着你,只是这件事干系甚大,我不想拖累你。”又对尹水灵说道:“灵儿,这次是你真的太任xìng了,我已经答应你会尽力救人了,你何必把十三拖下水来?” 尹水灵眼圈一红,霎时落下泪来,我从来没有如此严厉地说过她,这次是她太莽撞了。玉看了我一眼,安慰尹水灵道:“灵儿,你没做错,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是该向我们知会一声。”允祥沉思半晌才道:“小月,这件事情来龙去脉我还弄不清楚。为什么雅逊会被当成反贼给抓了?”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尹水灵猛然打断我道:“我这次来就是阻止小月姐姐你去见他的,我有东西给你们看,这个可以救师兄的命。”我们三人都是一愣,什么东西如此神秘?只见尹水灵拿出一个檀木小盒。 “这不是上次雅逊收到的那个盒子?”那是雅逊和康熙见面之后的事情。尹水灵点点头:“这也是那天你走后我无意中发现了,若是早发现了这个盒子,我断然不会让姐姐犯险。这次我星夜兼程来到京城,就是为了弥补我做的傻事。” 说完,尹水灵打开盒子,取出一张纸先递给允祥,允祥接过一看大吃一惊,起身整衣恭敬地看完。随后允祥长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确实太大了,这是大行皇帝的御笔。”说完递给我,我也只得起身接过,上面写着:“唐雅逊系皇室血脉,不得予以为难。”下面盖着体元主人字样,我曾听胤提过这枚印玺,这是康熙用来发密谕的私章。我那日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逊确实是康熙和雅儿的儿子。我把手谕递还给允祥,只是叹了口气。 “那日我看到这张纸,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想到和一起游玩的十三,想必就是怡亲王,所以我就匆匆来找你们。王爷,不看在我们往日同游的份上,也要看在师兄是你兄弟的份上,我求你救救师兄!”尹水灵哀求着。我看了看左右,对尹水灵道:“灵儿,以后这件事不可以随便挂在嘴上,你明白吗?” 尹水灵顺从地点点头:“我知道的,小月姐姐,玉姐姐,无论师兄是什么人,他都是我丈夫。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啊。” 允祥拿着那份手谕坐下,平静地说道:“小月,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诉我,我也好帮雅逊。”我又是长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想了想,把康熙和雅儿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接着问道:“十三,你没听说过吗?” 允祥摇摇头:“你怎么知道的?”雅儿死的时候允祥才出世不久,因而胤知道允祥不知道也是正常。“我是听皇上说过的,其实当年你被圈禁也和雅逊有关。” 这一回是屋内三人同时呆了,我把一废太子那年遇到雅逊的事情说了一遍。允祥摇头道:“小月,你那时候胆子也太大了,好在没出什么事情。要是你当时被发现与谋逆有关,即便是四哥他也保不住你。” “物伤其类。”我只说了四个字。我和唐雅逊都是他们兄弟夺位的棋子,当时帮着雅逊正是出于这个心态。允祥无言以对,我们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久久,允祥才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必须禀报皇上,只能请他圣裁了。”我思来想去,终究觉得不妥:“十三,皇上未必会放过雅逊,况且雅逊的身份实在是不宜透露。”我话一落音,尹水灵急道:“姐姐,我不会说出去的。” “即便是你不说出去,也怕这有心人知道。”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玉也chā了进来,她安抚着尹水灵:“不过,灵儿你也别着急,我们会想出一个妥贴的法子。”尹水灵紧紧握着玉的手,再度落下泪来:“玉姐姐,我就知道你们会帮我的。” 允祥再度看了看手中的谕令:“现在这局面,你们心里要还是要有个数。我也不妨明说,这手谕的出现,倒真让人难办了。若是公开这道手谕,则会有人质疑这手谕的真伪,大行皇帝的清誉也会遭到非议,到那时雅逊的罪名恐怕就更多了。要是不公开,也难救得他一命。好在这个案子朝野上下无人知道,这件事情上小月你算是做对了。既然没有到三法司的案头,要销案自是容易,而且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二哥那里与这件案子有关的人都死了,能出来指证的人只有那个张风……”说到这里,允祥停了下来。 我猛然一惊,想起一件事情:“十三,年羹尧是不是和八爷走得很近?”允祥的眼神陡然尖刻起来:“小月,这种朝政是不得妄议的。年羹尧现在西北用兵圣眷正隆,你这不是要……” “糟糕,这件事情不妙。”我猛地夺过了允祥手中那份手谕,放在烛火上点燃。尹水灵见状大急忙过来抢夺,可惜为时已晚,谕令已化成一片灰烬。尹水灵高叫一声:“姐姐!”顿时就晕了过去,玉忙扶住了她又将她摇醒:“灵儿,你没事吧?”尹水灵有些虚弱地道:“没事。”她无力地倚在玉的身上,看着我,眼神没有责难只有无助和哀伤。 玉蹙了蹙眉看着我,又看了看允祥:“我先带灵儿下去休息。”允祥点点头,玉扶着尹水灵就出去了。允祥的眼神变得淡漠起来:“你解释一下吧。”我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胃中一片暖意,心中的千头万绪,慢慢地变得有条理起来。 “我此刻才想起来,张风是八爷的人。我曾经无意中撞见过年羹尧和张风在一起,张风的话语听上去俨然就是八爷派来给年羹压送信的信差。”那日在黄石码头,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就是张风。后来我也没多想下去,此刻方才想起,顿时感到雅逊的被捕不是那么简单。 允祥没有太大的惊讶,望着不定的烛火道:“不出奇,若不是放个人在雅逊的身边,如何能够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进而栽赃我和二哥呢,这是八哥一惯的行事作风。这次张风的供出雅逊究竟是为了什么?肯定不是为了当年的旧案,那件事情捅了出来对八哥没有好处。雅逊的身世是个天大的秘密,莫非是有人知道了,要借此来兴风作浪一番?” “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我才烧了那张手谕。”我很无奈,若要是真的被有心人知道,这张手谕就成了唐雅逊的催命符。大行皇帝的私生子,企图谋逆的反贼,若是被满朝文武给知道了,指不定有人要借此闹出些什么。唐雅逊身世的秘密宁可沉下去,也不可以闹得满城风雨,这不仅是为了雅逊,更是为了刚登基不久的胤。 “也好,即便是没有这道手谕在,救他也不是毫无法子。少了这道手谕,救人反倒容易些。如此一来整件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既然张风是八哥的人,对于行刺的事肯定不会透露太多。只是,为什么他们要把雅逊推出来?他们若是知道雅逊的身份,京城里断然不会这么安静,我至少也应该听道一些风声才对。” 我摇摇头:“我还是觉得很不对劲,八爷这不是自暴其短嘛,为什么要让张风把当年行刺谋逆的事再翻出来?这可是对八爷大大的不利阿。还是我们把事情想得太多复杂,根本就是因为张风他被抓,逃不过刑讯才把雅逊供出来?” 允祥的神色慢慢凝重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小月,我们再在这里多揣测也是无用。雅逊虽然玉牒上无名,但终归是与我有血缘之亲,亦是知己好友,我定全力救他。” zxn1229 2006-12-07 23:03 重逢那刻 允祥亲自送我到门口,话别之际突然说:“小月,这次你也算得上是奉旨进京,就不应该先来我这,至少也要等见过皇上之后。”闻言我心里很不舒服:“十三,我知道你这话是为了我好,我陈霜月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不懂那么多官场规矩。要是他想治我的罪,也由得他,他当了皇帝又怎么样?我还是我。” “你这话可有些大不敬,毕竟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四爷了。”允祥的语调有些落寞,“人都是会变的,你也许没变,但其他人未必阿。”我笑了笑,十三也是好意提醒我,我怎么就狗咬吕洞宾了呢:“我明白,刚才我不该冲你发脾气的。”允祥也是笑着:“灵儿我会好好照顾的,你历来是个谨慎聪慧的人,明儿面圣的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也就不再多嗦了。”我点点头,离开。 何先生并没有去见胤,而我则被一个公公带上马车。马车一路嗒嗒地走着,我坐在里面打瞌睡,昨晚上睡得不好,总是梦见胤。他看着我,淡淡的,正如那年在轿中一样,木然得犹如一尊雕像。朦胧中马车停了下来,隐约听得有说话声。 “陈公公,您忙呐!” “可不是,年主子那又不大好了,我正忙着去请太医呢。” “哟,那您得赶紧,年主子挺着这个肚子,要是有个什么纰漏任谁也担待不起。” “我呸!呸!你这张乌鸦嘴!仔细主子把你嘴给撕了!” 停歇了一会,又是另外一个声音响起:“看把他得嚣张的,不就是在年主子那里当了管事,狗仗人势!” “嘘,这紫禁城里可别乱说话。年大将军正在西北统兵,年主子又有怀着龙种,就连年家的女婿胡大人也当着苏州织造呐。你惹得起吗?” 再过了小会又听得有人唤我:“陈小姐!”我蓦地清醒过来:“到了吗?” 我很不喜欢紫禁城这个地方。在现代,砖缝檐角中衰草枯肠,门窗柱子上朱漆凋落,而且到处还设置围栏,除了大得气魄之外实在没什么韵味。在这里,虽然不至于破败,却多了一种骨子里的森冷,真不知道居然还有人住的下去,甚至想方设法住进去。要是论住哪里住得的舒服,还是那时候在庐山的温泉别墅,其次就是我在吴城的家,老式的徽派建筑冬暖夏凉就是有些采光不好。 虽然已是三月时节,乍暖还寒的北京,午后的阳光显然暖意不足,我站在养心殿外感到了一丝寒意。而此时的江南早已经是穿单衣的时节,来得时候偏偏忘记把夹衣带上,现在受冻了。真是失策。里面传来隐隐的咆哮声,还有陶瓷碎裂之声,肯定是胤在发脾气了。以前他好像脾气没有这么大,这年岁长了,脾气也大了,还是因为权势大了,脾气跟着见长? 依旧是宰辅大臣的张廷玉从里面退了出来,看了我一眼,冲着我笑了笑。我对他施了一礼,他却带着些惶恐连连摆手,看来我和胤那点破事连他也知道了。突然很好奇,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我和胤之间的那段过往?康熙算是一个,十三十四那自是不用提,然后还有当年在藩邸见过的一些官员……竟然手指加脚趾都不够用。 又是一个太监出来了:“皇上有谕,宣陈氏觐见。”当了皇帝就是不一样,见个面都麻烦。我跪下:“民女尊旨意。”起身之后,我犹豫了一会,还是进去了。胤负手侧立在御案前,午后亮黄的光透过窗棂错漏在他的脸上,沿着天青色的常服游走,融入袖口明黄的滚边之中。白发已经出现在他的鬓角,疲惫深深透在眼角的皱纹中,他的双手紧握着,显然此刻想事情入了神。 我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十一年过去了,此刻站在这里才察觉到这十一年对我来说等于空白,曾经有过的耳鬓厮磨缠绵悱恻就如同昨日一般清晰。就像是我突然做了一场遨游天下的梦,梦醒了面对的还是他。玉说得对,见着了就知道自己忘了没忘。看来我根本就忘不了他,以前的遗忘只是一种假象。 胤察觉到了有人,猛地转了过来,淡淡地看着我。我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认真地磕头道:“民女见过皇上,恭请皇上圣安!”他看着我的脸色越发yīn郁,语调却很轻松:“你怎么回来了?在外面玩得开不开心啊?” 他不让我起来,我自是得跪着,低着头道:“回皇上的话,胡大人的奏章中已说明民女的来意,是否还要民女复述一遍?”胤的声音很淡漠:“后宫是不能干政的。”我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却还是恭敬地回答道:? 一流信息监控拦截系统 comta http-equiv="Content-Type" content="text/html; charset=gb2312">
信息监控系统提醒您:很抱歉,由于您提jiāo的内容中或访问的内容中含有系统不允许的关键词,本次cāo作无效。请注意,如果您看到此信息切勿强制提jiāo相关内容,以免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本次拦截的相关信息为:藏人在我脸颊上划过,眼神开始变得柔和:“小月,我不是有心要打你的。”我任他抚摸毫无表情,这无非就是打一巴掌给一块糖而已。我一笑:“民女不敢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皇上教训的是。”胤的脸上也没了表情,淡淡道:“你起来吧。” “还请皇上恩准民女的请求,饶唐雅逊不死,民女愿意长跪于此。”虽然我的膝盖很可爱,但此刻不得不虐待它了。胤哼了一声:“你不会是在要挟朕吧?”我中规中矩:“民女不敢,也无此能耐,只是向皇上讨个恩典。皇上愿意给便是,不愿意给民女也不会有怨言。” 胤不再多话,拾起地上的奏章坐下开始批阅起来,任我在地上跪着。细细想想刚才自己的言语,确实火yào味太浓了些,自己以往从不会如此刻意地去气胤。要是把眼前这个雍正皇帝给气恼了,没有半分好处,下面我是否该强压着点xìng子?胤历来就是这顺毛驴的脾气,和他拧着来,吃亏的永远只是我自己,更何况我又有求于他呢。我深吸了口气,千万可别再别惹毛他了。 允祥究竟告诉了胤多少关于唐雅逊的事情呢?昨晚的谈话内容也许胤已经知道了,他会怎么处置唐雅逊呢?雅逊毕竟是他弟弟,也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应该不至于像对待八爷一般对待雅逊吧。想起昨天结束谈话前允祥暧昧的态度,到底意味着什么?抓出唐雅逊对八爷是百弊无一利的,倒似极了胤为打击八爷而翻的旧案。难道张风叛了八爷,投了胤?把所有的事情连起来想了一遍,张风也许是见胤当了皇帝就投了胤,为了邀功于是把唐雅逊供了出来。这是所有解释中最合理最简单的,也往往就是最正确的答案。 正想得无边无际时,胤又发话了:“给朕跪到外面去。”我应到:“是,民女尊旨。”想起身来,却怎么也起不来,脚已经麻掉了。我用手支撑着自己起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心里对这下跪的发明人进行了严厉的诅咒,要是发明一个坐着的礼节,不久皆大欢喜了嘛。一个没站稳,伸手下意识地去抓物体依靠,却不知道怎么抓住了胤的手臂。我又连忙缩手,力气彻底用歪了,整个人朝着地板要进行一场热烈拥抱。还没摔下去,又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胤抓了起来。 算是他比较有良心,挽救了我的鼻子。我轻巧地挣脱了他的手,恭顺地谢恩:“多谢皇上。”揉了揉膝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胤又拉了我回来:“你没事吧。”我故技重施,却被他紧紧地抓住了手臂,我道:“多谢皇上关心。民女要领旨去外面接着跪了。”他拉住我,我可没法去外面接着跪。胤的目光落在我腰间的玉佩上,语调中带了一点温度:“你还带着?”伸手拨弄这那块玉。既然我没有和他再续前缘的打算,何必还留着他最后的东西。每次想扔,都有些舍不得,也许是太值钱了吧,我继续嘲弄自己。 刚才听来的话突然又在耳边响起,我解下玉佩,递还给胤:“皇上的东西,还给皇上。”胤没有接,眼神又变得冰冷:“你要是不想留着就扔了,朕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我把玉佩放在他御案上,胤看着那玉佩,猛地把我拉进怀中,唇上一阵温热,感觉整个人要被他揉碎了一般。 我尝试推开他,无奈男女体力终究有别,只好闭上眼睛由他发泄。他的吻从唇到额头,又从额头滑落到眼角脸颊,他的脸又时而在我脸上猛地蹭着,嘴里渐渐感觉到了一丝咸味,是我在落泪吗?胤的狂烈渐渐停了下来,睁眼一看,我们两人脸上均有泪痕。我从未见他落泪,想必是自己的泪水弄上了他的脸颊,只是,他的眼睛是亮亮的。胤松开了我,亲自把玉佩系回了我的腰间:“留着吧,朕命令你留着。” “是,民女尊旨。”瞥见他身上挂着另一块玉佩,目光移动,落在他挂的荷包上。我亲手绣的墨兰,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心里的酸楚涌进眼中,又把泪水强忍了下来。胤叹息道:“我们之间别这么说话好不好?” “那皇上想让民女怎么说?”我笑着问他。胤显然没了耐心,脸一沉,见着胤又要发脾气,我脱口而出:“四爷!”这两字仿佛让我回到了十一年前,胤冷着的脸终于有了丝笑意。他再度抱住我,在我耳畔低语道:“小月,你终于回来了。”说不尽的苍凉尽在其中,我有些莫名地感动道:“是的,我回来了。” 有个温暖的怀抱真好,只是他越发瘦得厉害,这些年的日子他过得并不轻松吧。我不由得心疼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些人根本就没伺候好你。”胤笑得沉闷:“你倒是胖了些。”除了唐朝以外的女子恐怕都不喜欢听到这句话,我有些不高兴了:“没有,是因为太久了,你不记得了。”长期的野外运动,我身材其实保持得还算不错。“哦?不会是你记错了吧,那我要仔细瞧瞧。”胤开始对我上下其手。我脸上一红,把他不规矩的手抓住:“你是皇帝了,还这么轻薄女人?” “怎么?当皇帝就不可以轻薄女人,那后宫佳丽要来何用?”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那些后宫佳丽是名正言顺,我只不过是一个布衣。”胤揉捏着我的腰道:“你就不可以当朕的后宫佳丽?” 我慢慢敛了笑:“我这次来不是和爷再续前缘的。”胤也淡了笑容:“你不想来还是要来,那个唐雅逊就真的值得你这么做?”此时只能软语相求,绝不能触怒了他,我用手攀上胤的脖子,用着许多不曾用过的娇音:“爷,你知道我是个重义之人。” “但你不是个重情之人,你太薄情了。”胤猛然推开了我。闻言我怒火中烧,若我是个薄情之人,这些年我大可以去再去爱一次,找一心一意待我的人结婚生子,去过我自己的幸福生活。因为爱他我委曲求全,因为爱他我选择漂泊天涯,因爱为他我失去了再爱别人的能力,我对他念念不忘,一个人孤独地对坐寒窗十多年,我为的是什么?就为他这句评语? 我再也控制不住:“你发脾气的时候我心情再不好也要给你赔笑,你高兴的时候我心情再不好也要陪你高兴……为了你,我强颜欢笑,为了你,我放弃了自尊,为了你,我变得都不是我自己。若不是因为你,我完全可以找个好人嫁了,过着平淡而幸福的日子。这十多年我每晚对着孤灯,看着自己的影子发呆。我这就叫做薄情?而你,你呢?你当成皇帝,坐着江山搂着女人,却来如此说我?要是说薄情,你才是最薄情的那一个。爱新觉罗?胤,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说我!我这是在干什么啊,我就是在自作自受,自找烦恼,自己在一旁发着神经自期自艾,我他娘的就是犯贱!” 鬼鬼bu乖 2006-12-07 23:14 LZ 注意下 段落的分割吧 - - 这么看着有点累哦~ 辛苦哈 编辑下咯 ~~~~ zxn1229 2006-12-08 12:01 昨天发的时候没注意,作者给我的WORD版本,我直接拷贝过来的,在WORD里看着好好的 yanr 2006-12-10 23:16 后文呢?楼主快快更新。。。。。。。。 zxn1229 2006-12-12 21:07 亲情 爱情 话一出口,我马上就后悔了,刚才还不断警告自己要顺着他来,没想到刚过小半会却发了这么一大通的脾气,而且还毫不客气地喊了他的名讳。我这是怎么了?胤现在是皇帝,唐雅逊的生死还在他手上。看着他有些懵了的模样,我身上猛然一寒,人就跪了下来:“皇上,刚才民女出言不逊,请皇上治罪!” 胤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有些黯然地问我:“跟着朕,你就真的这么委屈?”我抬头望着他带着疲态的脸:“是委屈,可我从来没有怨过,我自己做的决定后果就应该由我自己担着。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发脾气耍xìng子。”冷静下来后,我又继续委曲求全,能有什么办法,眼下救雅逊才是要紧的,其它的我也不顾上了。 听着我的道歉,胤淡淡的问道:“你这又是在给朕赔笑吗?”我只能说:“皇上觉得是陪笑那就是陪笑,要觉得不是,那就不是。”说完鼻子里一痒打了个哈欠,这北京的鬼天气。胤拉我起来,握着我的手温言道:“你穿的太少了,这手冰凉的。从南边过来的时候没多带几件衣服吗?”我回答道:“走得匆忙,来不及带夹衣,南边这个时候都穿单了。”胤喊了一声:“高无庸!拿朕那件披风来。” “不用了吧。”一个可以讨好他的主意闪过脑海,我笑着:“我有一个解决的好法子。”说完我往胤怀里一钻,确实很温暖。只是这一招有出卖色相之嫌,却偏偏又做得如此自然。我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假作真时真亦假,我有些后悔了。 胤很自然地拥着我:“小月,朕不该那样说你……”不该说你也说了,刚才我说的都是事实,是你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事实。我叹了口气:“爷,我刚才说的是气话,你别太放在心上了。”胤突然笑了:“刚才你很有气势,那才是真正的你。” 我嗔道:“你就这么小心眼,不肯忘了。”胤笑容越发浓烈:“我怎么可能忘了?以前你生气的时候只是不说话,没想到过了这些年,你到学会骂人了。不过,你骂人的时候还挺好看的。”我不由得一笑:“哪有人生气还好看的,以前只是和你怄气,现在才是生气。”门外传来一声通报:“皇上,怡亲王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胤此时的心情显然很好。既然允祥要来了,我就不适合继续在他怀里呆着,我往外挪了挪,却被他发现了。胤也没说话,只是又把我往他怀里搂了搂。我继续小心地又往外挪了一下,他猛地又把我拉进去。真的是很无聊的举动,我反对道:“这样见十三爷不合适吧。”胤低声笑着道:“不合适归不适合,但你冻着了怎么办?” “臣弟允祥叩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 我用力挣了挣,胤仍是没松开我:“十三弟又不是外人。”允祥笑得很开心:“小月,皇上让你呆在那,你就呆在那。”我彻底无语,又觉得允祥这话里带着别的意思。胤问允祥道:“他带来了没?” “带来了,正在外候见。”允祥的笑容很快就没了,恭敬地回答道。究竟把谁带来了?我疑惑地看了看允祥,允祥似乎没看见我询问的眼神。很快,一个人被带了进来,手脚上皆带着镣铐。雅逊!我险些脱口而出。 唐雅逊一见我,原本木然的脸色突然一变,盯着我的眼光变得凌厉起来,带着几分责备的目光让我不由得再度从胤怀里往外挪了挪。胤似乎没发现我的异常,只是上下打量着唐雅逊。允祥提醒道:“雅逊,还不给皇上下跪行礼!”唐雅逊看了允祥一眼,没有说话,依旧大剌剌地站着。 “你就是唐雅逊?”胤问道。唐雅逊依旧没说话,肆无忌惮地对上胤的目光。允祥清了清嗓子,唐雅逊突然一笑:“是,我就是。”我皱着眉,雅逊这人根本就不怕死,亦不会向别人低头,这耿介的脾气放在此时却是万万要不得的。 胤也是一笑:“这脾气有些像十四弟嘛。”允祥却道:“皇上,雅逊久在江湖,难免会有一些失礼之处。这也是臣弟的失职,未能jiāo会他规矩,还请皇上恕罪。”说完便跪下来了。胤忙道:“十三弟,你腿脚不好,别老跪,起来说话。” 允祥恭敬地道:“谢皇上!”说完又起来了,起来的时候有些不稳,唐雅逊忙伸手扶助了允祥。这一幕落在胤眼里,胤笑了笑:“十三弟,他同你真似兄弟一般。”唐雅逊的脸上有些苍白,显然他不愿意被提及自己的身世。胤吩咐太监给允祥拿了椅子,又让人把唐雅逊的镣铐除去。 “你过去那些事情,朕已经打算不追究了。至于你的身世,即便是有皇阿玛的手谕在,也很难让你认祖归宗,所以……”唐雅逊打断了胤的话:“我从来都没打算做个满人。” 胤不经意地皱了皱眉:“你认也好,不认也罢,你身上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这是你先改也改不了的事实。”唐雅逊哈哈一笑:“是吗?那我觉得自己还挺倒霉的!”他这就是找死,想起尹水灵那无助的脸庞,我忍不住道:“唐雅逊!你能不能收一下你的脾气?” 唐雅逊哼了一声:“我怎么了?”允祥正要开口却又突然停住了。我瞟向胤,发现他正看着允祥。我平和地道:“你要多想想灵儿,她和你青梅竹马,为了救你日夜cāo劳,又是一路奔波来到京城。你总不能让她当寡fù吧?”这句话即使说给唐雅逊听的,亦是说给胤听的。唐雅逊淡淡道:“也是。”说完跪了下来:“草民唐雅逊见过皇上。” 胤满意地道:“起来起来,说到底都是自己兄弟。朕给你个恩典,你有什么心愿,说出来,朕尽量答应你。”唐雅逊突然一笑,指着我道:“那好,君无戏言,我要把她带走。”顿时我、允祥和胤三人全部愣住了。 我蹙着眉:“雅逊,你疯了!你明知道的,你……”我说不下去了。允祥也忍不住了:“雅逊,你这是什么要求阿?”胤拉长这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雅逊笑得云淡风轻:“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不配得到小月。”我正yù说话,胤却yīn着脸道:“小月,十三弟,你们都别开口,朕倒是想知道朕为什么不配?”唐雅逊看了我一眼,对胤道:“就冲你这个朕字!小月待你如何,想必你心里也有数。她想着你,念着你,从来都不抱怨你一言半语,而你呢?她一个人在外那么多年,你可有半点想过她?……” “雅逊,别说了,这和皇上无关!”我忙喝住唐雅逊。胤却伸手猛地捂住我的嘴:“让他接着说!”唐雅逊冷冷一笑:“你知道她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她伤心的时候你在哪里?她高兴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因你小产,足足修养五个月的时候你在哪里?” 允祥脸色一变,胤也是脸色大变,捂着我嘴的手顿时松开了,转头来问我: “你什么时候小产的?”胤居然不知道,难道小菊没有告诉他?想想也是,弘时害得我小产,宋氏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李氏肯定能瞒尽量瞒着,加上我又一走了之,估计他们会联手把这件事情瞒下了。 “皇上不知道就算了,都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淡淡的哀伤,我其实很喜欢小孩子的,所以才会收留海棠又收留陈家兄妹,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的话也应该有十岁了。孩子有三个月都成形了,小菊说是个男孩,胤就是想要个男孩,这一直都是我的一大憾事。胤追问道:“就是那年木兰秋的时候?” “爷别再问了,这件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无意说出事情的真相,不然又会有多少人无辜受到牵连,这都是人命。唐雅逊盯着胤继续道:“你认为你待她好吗?你觉得你这样能够对得起她吗?你自己说吧,你配不配得上她?” 允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皇上,雅逊他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还请皇上恕罪。”胤望着唐雅逊激愤的模样突然一笑:“你说的对,朕也许真配不上她。”随即他脸上又是一yīn:“但也轮不到你把小月带走。她既然是朕的女人,何去何从都只能由朕决定。你的恩典朕照样给,只是这一条不行,你要是想好了就告诉怡王。”又对允祥道:“十三弟,唐雅逊就jiāo给你管教。” “臣弟遵旨!”允祥很快地应道。 “小月,你看到了,他就这么待你的,你没清醒过来吗?”唐雅逊突然转而逼问我。就是因为我清醒,才会呆在这里任胤摆弄。我隐隐察觉到胤变得很紧张,放在我腰间的手变得很僵硬,我脱口而出:“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该惦记着的是灵儿,不是我!” 唐雅逊却还要开口,允祥却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唐雅逊哼了一声,把头偏了过去,手紧紧握着。胤不带任何表情:“你们跪安吧!”这“你们”,显然没有我在内。允祥再度行了个礼,强拉着唐雅逊出去了。唐雅逊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屋内又只剩下了我和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我笑着说道:“谢谢你,留了唐雅逊一条命。”胤没有说什么,只是放开了我,把先前拿来的那件披风覆在我身上,而后继续工作。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在原地干站着,开始打量这里的陈设。也没多大让人惊叹的地方,和游故宫时见着的摆设差不多。 盯着旁边的自鸣钟发呆,已经是下午4 点了,好久没有用过这个方式来表述时间。我无聊地又把目光收了回来,还是走了好,于是我蹑手蹑脚地离开。“站住!”胤边看奏折边道:“要是你站累了,就随便坐。这屋里的书,你也可以随便看。”我忍不住问了句白痴之极的话:“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你认为你还能走不成?”胤头也不抬冷然地道。我小心试探道:“那再晚些时辰,宫门下匙了我就回不去了。”胤依旧是看着手中的折子:“你想回哪去?”我深呼吸了口气,现在他是皇帝,要留个人太容易了。慢慢想办法吧,雅逊还没有彻底地平安,胤那翻脸不认人的xìng子我又不是不清楚。 胤放下折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皱了一下眉,肯定是茶凉了。我讨好似地上前把茶碗接过来,端到外间让那个叫做高无庸的太监给赶紧换了。高无庸见我端着茶碗出来:“哟,陈小姐,这么事情怎么能麻烦您做呢?”我苦笑了下:“别客套了,赶紧换了新茶是正经。”“小月!”胤声音虽不高,却很不耐烦。我立马抬脚进去并且附上说明:“我没走。只是给爷换杯茶。” “来,坐过来!”胤看着我突然笑了笑。我很开心地和他挤在那张龙椅上,要知道即便是现在做上去也要花点钱的啊。他抚弄着我的脸庞:“小月,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没法陪着你,你小产了,所以你生了我的气才走的?”我有些无奈道:“不是的,我没生气,只是你我之间的缘分尽了。” “你在瞒着我。”胤看着我的眼睛,“你平素里身体不错,怎么会无缘无故小产,还病了五个月?”我把头偏开,怕对上他那双眼睛:“没什么,就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了,所以没告诉你。至于生病,那是因为我在山上看日落忘了时辰,只好露宿雪夜,着凉的缘故。” 胤勾着我的下颌,把我头转了回过来:“是实话吗?欺君可是大罪。”拿皇帝来压我,我压制住心中翻腾的情绪:“你要是觉得我欺君就治我的罪好了。”胤在我脸上一吻:“我舍不得。你吃了那么多苦,听着都让人心疼。”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久违了的温情:“其实当时若不是唐雅逊费尽全力医治我,我也许就没命了。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胤声音有些不快:“那段日子一直都是他在照顾你?你就不感激他?” “你别吃醋了嘛。”我撒娇道,“他妻子也在呢,我和唐雅逊之间真的是清白的。你不相信我可以,难道你就不相信你自己?”胤略带不解:“相信自己什么?”我依旧是合着眼,脸庞沿着他的肩靠近他的脸,凭着感觉贴上他的脸,蹭了蹭,又轻轻在他耳畔道:“相信你自己是值得我爱一生的人。”胤没再多言,只是拿过一本奏折打开。而我,这段时间精神一直都处于紧张状态,此时情绪渐渐松懈下来,就在他的怀中慢慢睡着了。 醒过来时天色已黑,周围都已掌上灯火。胤见我醒过来,把笔放下问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望着桌面上成山的奏折:“你看完折子了?” “还没,先叫晚点吧,吃完再看。” 填饱肚子之后,胤继续批阅他的奏折。这当皇帝也真辛苦,我好奇地凑上去瞄了一眼,想起所谓的后宫不得干政,又把目光收了回来。他的御批给我的感觉如同论坛上回帖一样,“知道了”等于“拿分走人”,骂人等于拍砖,表扬等于献花。只不过他每次都能坐沙发,不像我抢个地板都那么难。而且他对于回帖这项事业还高度热衷。好久不曾想起现代的事物了,没想到再度想起,竟是认定他是个合格的好网民,我不由得一笑。 胤瞟了我一眼:“这折子有那么好笑吗?”我继续保持着笑容:“就是看着你,我就很开心。”胤亦是一笑:“既然开心,那以后天天看着我不好吗?”我的笑容淡了下去:“好,自然是好。” 皇帝的藏书自然丰富得让人惊叹,尤其是在我发现几卷的《几何原理》之后。信手拿过来翻了翻,刚好可以复习一下数学知识,在这个时代呆太久,会变成科盲的。翻译得古朴,和现代的说法不大一样,只好和记忆中的知识两相对照,也能够勉强看明白。 胤终于完成他的回帖大业了,高无庸进来禀报道:“皇上,年主子那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刚才那边来人说年主子又病了。”胤看了一眼我,我嘴角抽动了一下,算是笑。胤应道:“那朕去瞧瞧年妃。”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我道:“你在这里等着。” 看不下书了,我索xìng把书仍在一边,努力把自己沉浸在几何世界里,把所有记忆中的公理定律推论全部背诵一遍。从平面几何回忆到立体几何,接着又是解析几何。慢慢回忆完之后,又开始背物理定律。竟然有很多都回忆不起来了,记不得也就算了,只是胤依旧还是没有回来,接下来我开始默化学元素周期表。我无百无聊赖地靠着他的御案坐在地上,光洁的金砖黑沉沉映上我的影子,等我背到孟德尔遗传定律时人就开始眼睛睁不开了。 zxn1229 2006-12-12 21:11 年氏 十四 正在朦胧中,却被一个人抱起,我立刻清醒了过来:“你回来了?”胤皱眉道:“你怎么坐在地上?还睡着了,也不怕冻着。”我看了看钟,半夜十二点,胤出去了四个小时了。我对胤道:“你该歇息了,太晚了。没几个时辰你又要去上朝。” “自打当上这皇帝来,每天都睡不了多少时辰,你也知道我习惯今日事今日毕的。”胤边说边横抱着我往里走。我搂着他的脖子:“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身体是本钱嘛。”他却道:“惟以一人治天下,岂为天下奉一人,能不累些?” “不是还有十三爷帮你嘛,你下面的那些大臣都是吃素的?”我知道他对于权力抓得很紧,又要当明君又要独裁,自然得要勤政,可这未免有些自讨苦吃。胤有些感慨:“还被你说对了,那些人能用的还真不多。自己兄弟也就只能指望老十三,他的日子也不比我轻松多少。”我没再多言。 胤把我抱到床上,伸手去解我的衣扣。我蓦地一紧张,推开他,抓着自己的衣襟。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傻傻爱着他的小月了,虽然知道自己此次来找他勉不了要发生这种事情,但心底里终归还是很抗拒。因为我害怕,怕自己从此又被困在一方小院中,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着他来。我在吴城有个家,还有如同亲生弟妹的陈家兄妹,庐山上的那半亩菜园快要荒了…… 胤笑了笑:“怎么了?那么害怕?”我摇摇头。衣领的扣子被解开,当胤的手触碰到我的肌肤时,我还是忍不住一缩。“你今儿究竟怎么了?”胤有些不悦。我定了定神:“没什么,只是太久没和你在一起了,有些生疏。”“以后就不会生疏了。”胤暧昧地一笑,一手继续解着我的衣带,另一手在我身上游走。 肌肤传递着阵阵熟悉的触感,曾经甜蜜的记忆涌上了心头,却让人感到了阵阵不安。我短促地呼吸着,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挡开了他。胤微怔,把原本松开的衣带系上,蹭着我的脸低声道:“你要不愿意,我不碰你。” 我笑了笑,伸手去解他的扣子。要脱也得他先脱,我先饱了眼福再说。胤笑着吻上我的唇慢慢地把我压在身下,我勾着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慢慢地我进入了自己该进入的角色,只是脑中闪过温泉别墅里面的几盆兰花。 和在圆明园时一样,我醒来的时候胤已经去上朝了。我刚起床,外面进来一个宫女对着我屈膝一福:“陈小姐,奴婢叫馨兰,是皇上让奴婢来伺候小姐的。”我打量了一下这个馨兰,二十岁的年纪放在宫里已经是很大了,长得有些其貌不扬。我应了声,开始梳洗。馨兰拿出一套旗装:“小姐,皇上吩咐过了,让您换身衣服。至于寸子,皇上说小姐若是穿不惯可以不穿。” 我又嗯了声,任由馨兰帮我梳洗。馨兰灵巧地帮我把长发盘起,用一只玉簪固定住:“小姐,您看这样可好?”我还是嗯了声。 馨兰道:“皇上说过小姐不喜欢涂脂抹粉,小姐的皮肤很白,要是能够上点胭脂,显得气色会很好。小姐,您要不要试试?”我接着嗯了一声。终于梳洗完毕后,馨兰又说了:“早饭已经备好了,皇上说小姐起得迟,特地让厨子随时候着。”我终于忍不住了:“皇上还说了些什么?”馨兰笑了:“皇上吩咐了很多,您问的是哪一句?” “除了这些之外。” “皇上说小姐不喜欢吃甜,菜也不能做得太油腻;喝的茶叶不是铁观音就是云雾;早饭之后必定要散会步;过午之后通常要午休;看书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一旁;喜欢养着兰花,门口已经摆着几盆慧兰……”我静静地听着,猛地鼻子一酸,忙打断了馨兰:“好了,可以了。” 吃完饭已经是十点钟了,馨兰陪着我在养心殿外散步。本来我是有晨练的习惯,到了古代就改成了饭后散步,两个人走着走着就沿着甬道走到了御花园。我问馨兰:“你在宫里多少年了?”馨兰说道:“回小姐,奴婢已经呆了六年多了,在满三年就该放出去了。”我哦了一声:“那你想不想家?”馨兰淡淡一笑:“能够伺候宫里的各位主子,是馨兰的福分。”福分,为奴位婢竟还是种福分,我不禁冷笑了声:“是吗?我可是想家,想得紧!”这馨兰分明就是胤放在我身边的一个耳目,说给她听就是说给胤听。慧兰也是个尽职的:“小姐,既然您来了宫里,也侍寝过了,这宫里也就是您的家。” 远远看见前面的亭子里有一堆女人,我转身就yù离开,却被叫住了:“那不是陈姐姐吗?”只得无奈地回头,钮钴禄?宜君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我蹲了蹲身子:“见过熹妃娘娘!”宜君忙扶我起来:“姐姐,您又何必多礼呢。” 我一笑:“姐姐二字,小月当不起。”宜君也是一笑:“先别说这些,来,过来!”宜君拉着我的手走就往亭子走,我又不好甩开她,只得跟着。刚进了亭子,宜君对里面众多女子说:“大家来看一看陈姐姐,尤其是年妹妹更得看一看。” 里面坐着的主子有三个人,一个年约四十;另外一个是旧识,正是齐妃李氏,她见着我心虚地把头偏开了;还有一个大着肚子,想必就是年贵妃。昨晚上还病着,今天就好了?我打量着年氏,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却十分面熟,在哪里见过?年氏看着我也是一呆,不经意间蹙了蹙眉。 我继续屈膝行礼:“见过各位娘娘!”那四十岁左右的fù人道:“妹妹闹这些虚礼做甚!起来起来。”宜君笑着:“皇后主子,您看陈姐姐和年妹妹像不像?”原来那位年长的是胤的嫡妻那拉氏。 那拉氏仔细打量着我,又仔细打量着年氏:“确实很像,倒是真和亲姐妹一般模样。”我顿时明白为何有那种熟悉之感,年氏确实长的和我很像,见到她犹如见到当年的我。难怪胡凤第一次见着我时那么惊讶,我长得和他小姨子那么像,他能不吃惊?年氏温温地一笑:“主子说的是,难怪见着陈姐姐就像在照镜子一般。” 我多少有些尴尬:“娘娘说笑了,小月只不过是一个普通民女,怎么能和贵妃娘娘相比。” 那拉氏笑着对年氏道:“看来,年妹妹正要认认这个姐姐了。”年妃依旧是笑得温和,只是瞟着我的时,如水的眼波中猛然闪过逼人的寒光。“怕是陈姐姐不肯认我这个妹妹。”年妃回望那拉氏的眼光是那么的温和,让人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李氏也chā嘴道:“年妹妹虽然年纪轻,可这位分高着呢。已经有了八阿哥,这肚子指不定又是个阿哥,这圣眷更隆,旁人也只怕高攀不上呢。”我走的时候这年氏还没进雍王府,没想到孩子都快生了好几个了。宜君笑了笑:“记得十几年前,皇上那时候还没封王呢,看着陈姐姐的眼神就不一样。若要论这情分,我们怕是都没法和陈姐姐比。也怪道年妹妹这么受宠,莫不是皇上就喜欢像这样她们长得清秀娇小的?” 年氏笑得有些勉强,李氏也接口道:“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就那新来的武妹妹,不也是如此般的眉目身段。”宜君一拍巴掌:“那可不是,尤其是陈姐姐这身段,小腰细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折了,年妹妹没有身子的时候,不也是这般模样?” 这些人原来是在上演姐妹和乐的戏码,我倒要看看她们能演到什么程度。我继续站在一旁,脸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这出免费的宫廷戏。李氏也接着道:“那可不是,看来我也要好好地束束腰了。”年氏看了着李氏,笑得很清淡:“李姐姐当年不也是楚腰纤细?我也只不过得了个年轻而已,倒是陈姐姐,年岁和李姐姐差不多,却还是如此般窈窕。我若是到陈姐姐这般年纪,能比得有上她一半也就心满意足了。” 李氏脸上的脂粉过重,看不清她什么表情,只见她的笑容淡了淡,随即又恢复如常。李氏望着我笑了笑:“也是,陈妹妹多年未曾生育,不像我,那么多孩子生下来,这腰不粗都难。”即是刺我,也是刺年氏。我还是没有说话,年氏笑意更浓:“是嘛,皇上多眷顾几次陈姐姐,姐姐也会有的,你们说是不是?” 我心中一叹,此生怕是不能有子嗣了。宜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看着年李二人你来我往,也接了口道:“陈姐姐和年妹妹两位皇上都眷顾得很,昨晚皇上看了年妹妹之后,陈姐姐又在养心殿里过夜,二位的福分让我好生羡慕。”那“过夜”两字咬得特别重,摆明了挑起年氏对我的不满。原来宜君前面所说的大部分话,都是为了达到挑起年氏和我之间的矛盾而说的。要是我再不说话,火就要烧到我身上来了,不对,这场火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昨晚在养心殿过夜的事情,想必早传到这些后宫主子们的耳朵里了。看来胤这雍王府里的规矩要在这紫禁城里重新立一立。 我一笑:“各位娘娘都说笑了,只是这养心殿的事情往外一传,说不定以讹传讹,走了样。”几个女人的脸色同时不好看,要知道胤最反感下人乱嚼舌头,要是让他知道这里的诸位费劲心思打听他的起居,这人头免不了要有几颗落在地上。那拉氏恬淡地一笑:“别光站着说话,坐吧。”我退了一小步:“小月身份低微,岂敢与各位娘娘同坐。” 李氏话语中带着酸味:“妹妹又何必自谦呢?也许明儿个皇上给了封号,指不定还在我之上呢。”亭子里的另外三个女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脸沉了下来,我道:“齐妃娘娘这是说笑了,小月一生别无他求,只求能够回家乡终老。这富贵荣华小月受不起,也没这个福分。”那拉氏淡淡道:“你也是侍奉皇上的人,既然来了也就断没有出去的道理。”话不投机半句多,更何况这里坐着的李氏让我看着就很不舒服,我叹了口气:“小月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行了个礼转身就走,后面隐隐出来李氏的抱怨声:“拽什么?” 步出御花园,正打算回养心殿,一个人脚步急促地从我面前经过。我不由得喊了声:“十四爷!”现在他叫允了,十三不是说他在护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允停下脚步,看着我皱了皱眉,重逢的喜悦是没有的,眼角眉梢具是一种桀骜,语气中反而带着几分质问:“小月,你不是说不与长相守吗?怎么还会来这里。该不会是看到他当了皇帝吧?”这个十四,每次都要把我惹毛,和我相jiāo这么久还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他当了皇帝我更是躲都躲不及,你以为我想来?我是为了救我一个朋友,他让胡凤给抓了,我才来求皇上的。”允带着几分不屑的神情慢慢舒展开来,露出了笑容:“你朋友?你什么朋友值得你愿意失掉自己比自己命还要重要的自由?”我一笑:“上次在榆中帮过你的人,我和他夫妻俩都是至jiāo好友,更何况他还曾对我有救命之恩。”允问道:“那要是我出了事,你也一样会来救我?” “当然,我们也是好朋友嘛。”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允继续问道:“当真会为了我去求他?” 这是什么意思?我盯住允:“十四,这个时候你别犯傻……”允冷笑着打断了我的话:“我是犯傻,傻瓜一般地呆在青海,让他给钻了空子。那几日畅春园里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封锁九门?又有谁见过大行皇帝的遗诏在驾崩后五天才宣读的?要是说他不是篡位,白痴都不相信。二哥,八哥,都在和我明争,他倒是来个暗抢。谁能想到这皇位会落在他手上,任谁我都没话说,就是他不能。当年挑翻二哥他可是也出了力的,当了皇帝又忙着和八哥撇清关系,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我等他发泄完了之后,才开口:“你骂完了?还有要骂的没?骂完了,心里就痛快了?” 允哼了一声:“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我无奈道:“你多说这些又有何益?”允抬头看了看天:“如此欺世盗名之辈,竟也能够身居大位?老天爷,你何其不公?”即便是胤手段不光明,但允也不能说他,我蹙了蹙眉:“十四,你不能这么说他……” “你心疼了?”允嘴角再度挂上几分不屑。我有些不悦:“是!我是心疼,他总归是我男人。要说到公平,你对他可曾公平过?你对八爷怎么样,又对他怎么样?人说话之间要想想自己做了些什么。”允又是冷笑着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替他说话!他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护着他?”接着又是脸色一恸,眼泪在眼睛里转着:“连额娘都不相信他,说皇阿玛曾经亲口告诉过她心中的人选是我。所以额娘现在都不肯接受皇太后的封号,也不移宫,为的也不过就是让他明白,他的皇位来得不正。” 原来胤的处境是如此艰难,自己的亲生母都怀疑冷淡他。我半天才说:“十四,不论康熙爷意属谁,不也没有明说过,谁都是揣测着他老人家的意思。尤其是太后娘娘,你凭着良心说,娘娘是不是要偏着你多一些?不管谁是谁非,现在他是皇帝了,你们之间的君臣名分已定。既然你是臣更是他弟弟,尽量尊重他,别和他怄气。你和他都是急躁冲动的脾气,若是两人争吵起来,谁都不肯退让,吃亏的难道不是你?你的命可是在他手里!” “哼,怕死我就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知死必勇,十四爷我从来都不犯怂。”允一脸激昂,颇有几分鱼死网破的气势。我也真有些生气了:“你的书都读到那里去了,知死必勇是没错,但后面还跟着‘非死者难也,处死者难。’①你这样不要命,想将太后置于何地?想将他置于何地?撇开这些君臣名分不谈,他怎么也是你亲哥哥,兄弟之间尚有长幼仁悌,你难道就不能尊重他?”我从来没有如此重地说过十四,他一愣,接着又是一吼:“我没有他这样的哥哥!” “很好!既然你不认朕这哥哥,朕也不认你这弟弟。”胤冷冷地声音传来。我转过头去一看,胤满脸怒气的站在我们身后,后面的允祥则是一脸焦急。千万不能再让允和胤起冲突,最好的就是别让他们两个说话。这两个人都是火bào脾气,杠上了谁都不肯退让。我拉起胤的手就往外走,扔下一句话给允祥:“十三爷,劝劝十四爷。”胤被我强拽着出沿着甬道往养心殿走。 ======== 雍正后妃的封号,是在雍正元年年底封的,此时其实尚无这些称呼,为了行文方便,特意提前了。 ①出自于《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知死必勇”意思是明知道是死,而决心去做,需要勇气 “非死者难也,处死者难”意思是死本身不难,而是对死的处理,对于这一下应该死或不 应该死的决定,这一处理,不但要有大勇还要有大智,死前应该如何决定才是最难的。 zxn1229 2006-12-12 21:17 诗云溱洧 走了不出五十米,胤停了下来,回头去看远处的允祥和允,只见允祥也是拖着允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胤问道:“你这是帮他?”看着他带着几分怒意的模样,我扑嗤一笑:“我这是在帮你,你要是气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胤的表情缓和下来:“他这人!哼!”我见允祥二人越走越远道:“你和十四爷生什么气?他那个人犯起浑来就管不住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气坏了自己呢。”胤还是不高兴:“他是我同母的弟弟,为什么就不能像老十三一样帮衬我?不帮也就算了,还偏偏来和我作对,给我难堪。他倒是说对了,他根本就不是我弟弟!” 我还是笑了:“还是他不是你弟弟,你们两个这脾气简直一模一样。”胤哼了一声:“别拿他和我比。”这明显就是耍孩子脾气,我笑得更开心了:“你这大个人了,还和自己弟弟怄气?你也让这他些嘛。”胤见着我笑无奈道:“皇阿玛那么好的涵养功夫,不也是被他气得不行,没少罚过他,说他是个愣头青。” “十四爷就是个杠头,你就当他不懂事,别和他太计较。” “用不着当他不懂事,他实际上就是不懂事!”胤刚说完这句话,不由得笑了出来。我长舒一口气:“你不生气了吧。”胤有些黯然:“气过就算了。我还要回养心殿看折子,你要不要继续走走?” “不用了,我也随你回去。” 于是胤没有坐他的御辇。农历三月的北京,嫩绿一片,绯红夹杂黄白,春意满枝头,蓝得清明透澈的天空笼罩之下,金瓦灿灿巍峨高耸的紫禁城中,大红高墙夹着的细长甬道之上,胤身着明黄的朝服,牵着我的手慢慢向前走去。在那个四处既是摩天大楼的时代,天已不再如此湛蓝,故宫博物院里游客如织,人声嘈杂得犹如菜市场。我拿着相机,穿着牛仔裤T恤衫,周围是一帮死党,在这条路上叽叽喳喳地走过。而此刻,四周肃然寂静无声,我与最爱的人携手,穿着身古装,也是在这条路上走着。我突然感到一丝害怕,是什么,我说不上来。胤的手温暖而有力,仿佛就是这双手把我从时空的那一头牵回了这一头。要是他突然松手,我会不会就在现代的紫禁城走着?我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胤看着我一笑:“这么怕我松开?”我微笑着摇摇头,暗自把手松了松:“没什么。”胤有些诧异地看我一眼,携起我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晚膳(这里的晚膳相当于中饭)时,太监端上一个朱漆大盘,里面放着些绿头牌。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做“翻牌子”,我笑着看着胤,他有些尴尬,只是叫了声:“去!”。吃完饭,太监宫女把桌子都撤下去,随后整间屋子又只剩我们两个人。 “你怎么不翻牌子?”我有些明知故问。 “我若是翻牌子,你岂不是要翻醋坛子?” “不会,我保证不翻醋坛子。” “那你希望我翻谁的牌子?”胤把问题扔给了我。我想了想:“今儿我见着皇后、年贵妃、齐妃还有熹妃,不如你就翻其中的一个吧。好歹别人也对我说了不少好话不是?” “哦。”胤不咸不淡地应着。我追问道:“你怎么就不关心我是否被欺负了?”胤带着笑意看着我:“你这个人不去欺负她们已经算是佛祖大发慈悲了,还没见到谁能把你欺负了的。”我很认真地回答道:“有个人能够欺负我,我却拿他一点没办法都没有。” “天底下还有这号人物,我倒要见识见识!” “那就是你呀!”这是实话。 胤微怔。 “可我心甘情愿让你欺负。”我接着说道。胤有些动容,把我拥入怀中:“小月,也许唐雅逊说的对。”我叹了口气:“他说的不对,因为他不是我。心里有你,我才会甘愿承受着这一切。” “那年在街头,我感到你在左近,一掀轿帘,就看见了你。你冲着我笑了,我以为那是幻境,放下帘子却又觉得不是,再回头看时,你已经不在了。后来才知道那不是幻境,是你真的回来了。” 我叹了口气:“是吗?我以为你忘了我这个人。” “皇阿玛对我说过:‘你要是真为小月好,就把她忘掉。’这么多年我也曾想忘掉你,却忘不掉。”我抬头看着胤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忘不掉你。胤……”我又低头埋首在他怀中,轻声唤着他的名字。胤猛然低头吻我,盘起的长发散落开来,玉簪子落在地上碎成两截。我侧过脸,避开他的吻,值钱的东西就这么完蛋了,多可惜。胤顺势把我按倒在榻上,新换上旗装的盘扣被他扯脱。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衣襟:“这大白天的。” 胤拨开我的手,继续解着我的衣扣:“《溱洧》有云:‘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yào。①’白天有什么不可以。” 我上身一凉,嗔道:“那朱子痛骂‘此yín奔者自叙之解’。”胤轻吻着我,埋首在我颈间道:“yín奔又如何了?孔大圣人还是如此来的呢。”我哼了声,用手去扯他衣衫上的扣子。猛地一用力扣子也飞了,他那件衣料上乘做工考究的朝服便与我衣服的命运相同了。胤吃吃笑着:“女曰观乎,果然不假。” 阳光灿烂明媚,落在被扔在一旁的衣衫上,黄灿灿地显得是那么亮眼。 我们俩都换过了件衣服,胤继续开始办公,我则坐在他对面看书。高无庸进来低声问道:“皇上,陈小姐的事要不要记档?昨儿皇上也没吩咐过。”我心里一阵反感,这些太监倒是在看免费A片了。自己感觉就像是用来做实验的老鼠,什么时候合笼都要记录一笔。胤看了我一眼,我摇摇头:“不用麻烦了。” 胤问道:“要是你有了呢?”我淡淡一笑:“我不会再有的。”胤闻言脸色一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安上了此时尚属罕见的玻璃,望着窗外的院中的几盆兰花,我说道:“上次流产之后我没有好好调养,不可能再怀孕了。雅逊曾经想医好我,被我拒绝了。当时没想着能再和你见面。” “我传太医给你看一看。”胤显然很急切,我同样也拒绝了他:“算了,我不想要个孩子。孩子出生在皇家,也许是最大的不幸。”胤叹了口气,没有再坚持,继续他的工作。也许这一路走来他也累了倦了,知道这出生于皇家的无奈和痛苦。他现在也无需担心子嗣的问题,至于继承人,他心里怕是有数了吧。 我坐在一旁,继续研究我的《几何原本》,翻来覆去还是那些内容,索xìng把书扔到一旁。胤刚好停笔休息笑着道:“皇阿玛可是十分喜欢这《几何原本》,要看懂不容易,你翻翻就看明白了?”我走过去给他揉手,用毛笔写字很累的:“差不多吧。” “你就那么敢夸海口,我当年学也是费了不少脑子。”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我小时候和传教士学过。在很早的时候,欧罗巴有个很有名的圣贤,在他学堂的大门上写下了‘不懂几何者免进’,所有他们洋人很重视几何学。” “他们洋人的历史不比我们短,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是走的路不同。就像他们的绘画,人的脸上都有黑乎乎的一块,也没有什么意境可言。他们说好,我们未必认为好,我们认为好的东西,他们也未必认为是好的。”只是多少年后,西方的东西几乎没有什么不被认为是不好的。 “可是很多年以后就会变了。”我望着窗外:“十三说人会变的,我其实就变了。变得不那么执着,很多事情都不想去计较太多。”其实胤也变了,他变得日益威严让人生畏,不再是当年那个的四爷了。 “十三弟他又何尝不是变了,看着他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模样,我常常会想,这是当年那个跟着我读书习武的小十三吗?”我回望着胤,看着他黯然的神色,我一笑:“别难过了,所谓有得有失嘛。我们得到些什么,同时也会失去些什么。” “其实你很有慧根,却不知怎的与佛无缘。”胤笑了笑,把我拉进怀里,拿过一张纸:“来,写几个字让我看看。”我迟疑了一下:“还是不要了吧,你会不高兴的。”胤却把手中的朱笔递给我:“我不会的。” 我只好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就这三个字写得最为熟练。胤看着我写完:“你怎么改练瘦金了呢?我不是让你临董香光的嘛。”我握着朱笔,继续默着宋徽宗的《芳诗帖》,用这笔墨写字可是他的特权,不好好享受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我写不来董香光,写魏碑也还马马虎虎,就这瘦金体还写得凑合。”因为瘦金体挺拔风劲,最接近硬笔书写习惯。庞中华的硬笔就带了瘦金的风格,我中学的时候曾经练习过,写起这瘦金体来自然比较得心应手。 “宋徽宗的字融合褚薛两家之长,又得黄山谷的舒展,风骨遒美,屈铁断金。女子写这种字体的不多,偏偏你就挑了这个来写。你这‘翠’字写得倒真有几分神韵。” “那当然,我练了很久了,喜欢这种风骨。”宋徽宗的书画值钱得很,可惜都从未亲眼见过。念及于此,我捅了捅他小声问道:“你这里有没有宋徽宗的真迹?也好让我开开眼嘛。” 胤道:“自是有的,你要看那还不容易,我让他们找几幅给你看。”这就是特权阶级的好处啊,要是在现代,我能有机会看到这些国宝吗?即便是有机会,能像现在这样手里拿着摸吗?找个皇帝当情人,也就这点好处。看我一副要把书画吃下去的模样,胤不禁一笑。 我亦哂笑道:“皇上,您可是自幼看这些东西长大的,我难得见到这些珍品,眼馋免不了嘛。”想起这些书画流散民间甚至是海外的命运,我不由得有些怅然。将书画收起之后,胤感慨道,“宋徽宗此人才学极佳,诗词工丽,尤其是瘦金书法,工笔虫鸟,堪称一流,后世得其神韵者寥寥无几。最初还能善理朝政,时间一长昏聩的本xìng也就出来了,任用jiān臣yín逸骄奢,最终沦为一亡国之君。” “人家也不容易,一个大好的文艺青年偏偏要去当皇帝,能不消极怠工?” “什么叫文艺青年?”胤不解。 “文艺青年就是像三爷一样,喜欢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子云诗曰。这种人在书画诗词上能发前人所未发,却不能处理千头万绪的朝政。你自己是办过差的,想必知道这处理政务和书法绘画是两回事。” “所以琴棋书画只能用来怡情,沉溺期间只会玩物丧志。有才华的皇帝不少,却往往迷于享乐,作为的皇帝是以不多。这皇帝的差事不是那么好办的。要说到当皇帝,我虽不能和皇父的文治武功比,至少也不能当个昏君。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对得起祖宗基业大清江山。” 我往他怀里靠了靠:“你会是个好皇帝的。”他如此勤政,虽然努力用错了方向,但作为一个帝王来说,他确实做好了他的本职工作。人对待事物的观点往往受到时代的局限,他也不例外,在这个时代里,他尽全力做了他所能做到的。 “你真那么认为?”胤认真地问我,“不是邹忌妻之语?”我笑得很开心:“当然不是,我真是说实话。”胤吻了吻我,提起笔写道: “漏断烬兰香,海棠正枝厚。剪烛西窗已故然,独坐楼听雨。 空庭夜霜浓,蝉语当时柳。红坠如吟寂如歌,残月沉残酒。” 我一看便惊呆了,这是我扔出窗外的词稿,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阕词,他怎么知道的?胤一笑:“开始看着那笔瘦金,以为你那两个下人填的,没想到真是你填的。”我的身子开始微微发抖,他不仅知道这词,还知道陈家兄妹的存在,他究竟还知道写什么?莫非这么些年原来我一直都在他的视线之下,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不急着找我,不大吃雅逊的醋,是因为他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他只不过是没让人把我抓回去而已,自己原来仅是他手中被放远的风筝。 胤安慰似地抚摸弄着我的脸庞:“其实我也想去那里陪着你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你在那里过得如此闲适,我若派人强逼着你回来,你又会跑得不知道到何处去。我登基之后,常常想着要是你在我身边该多好,恰好有人给了机会,我们就又见面了不是?” 整件事情根本就是胤导演的一幕大剧,难怪对于雅逊的被捕会秘而不宣,也根本没有什么八爷党的yīn谋,除了雅逊是他亲兄弟这点在他的计划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不用逼我,也能让我主动地回到他身边来。胤的作风向来如此,即便是想我,最多也只能做到温言相劝,决不会低声下气地求我,甚至会想办法让我心甘情愿甚至感激涕零地回来。只是番良苦用心,我真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害怕。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他监视的?会想起在街头的那一次见面,他事后才知道我回京,而且雅逊的功夫那么好,若一路要有人监视肯定发现得了,那时他还没找到我。十三知道我的住处,也许就是十三回京后和胤见面时,话语中谈及我和雅逊还有我在吴城的家。他得知我的落脚处,才派人来监视我的。吴城地方不大,若是cāo着外地口音的人来居住,肯定瞒不过我的。那会是谁在暗中监视我呢? 我淡淡一笑:“你那家豆腐店的豆腐脑做得不错,只是掌柜的那口陕西话不大地道,怎么听都带着京片子。”北方话在南方人听来都差不多,没人注意到那对自称是陕西人的夫妻其实是北京人。想必前几年那次元宵节遇上康熙和他也不是偶然,那时候的我已经处在监视之中了。胤并不惊讶:“你发现了?”我叹了口气:“此刻才发现。”胤蹭了蹭我的脸:“那你生气吗?” “我不生气。”我不知道是该感激他没把我硬抓回来,还是还害怕他的无所不能。我抬头看这殿顶精致的藻井,一个个团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择人而噬。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皇权,果然是万分可怕。也正因为它的可怕,所有才有那么多人要去争夺。 胤温言道:“据说那里真的很美,你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舍不得回来吧。你自幼居于江南,想必是极为留恋那里的。你不是喜欢圆明园吗?我已经命人去扩园子了,把江南的景全部放进里面,这样你就不会总想着回江南了。记得我说过要陪回会苏州吗?也许我不能陪你回去,却能给你一个苏州,也算是陪着你看了江南的青山绿水。” 我的泪水控制不住地落下来。我曾发誓不再为他落泪,可终归在他的怀里痛哭。 ① 这描述的是男女的野合。溱和洧都是河的名字,一个男的和一个女见面了。女的问男的:我们要不要去make love,男的说好啊。然后到了河边,两个人ooxx之后,伊其相谑,赠之以勺yào。孔子也是这么来的,他爹和他妈也是在野外ooxx,所以孔子又叫做孔丘。所谓丘,就是小山坡,那个就是受精卵形成的地方。 潘de多拉 2006-12-12 21:22 加油 ~~楼主~~~ 呵呵~~~ zxn1229 2006-12-12 21:26 清明时节 站在养心殿的院内看着远处的白塔,鸟影不时掠过。背后传来允祥的招呼:“小月,看什么那么出神?”我淡淡道:“我在看天边的那群鸟,它们飞得很自在。”允祥一声叹息:“雅逊和灵儿已经离京返回苏州了。” 我继续盯着那群鸟儿的远去:“真好,他们总算平安了。”我回来了,雅逊自然也就没有再利用的价值,胤似乎对雅逊也有这几分兄弟之情。当然,这份情的前提是雅逊根本不能威胁到他的大位。允祥继续道:“你住在这里还习惯吧。”我一笑:“总共也才不到三天,自是不习惯。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太yīn冷了。”允祥沉默着,我回过头来,却发现他也在看天边那群去而复还的鸟,不由得一笑:“这鸟又飞回来了,看来这里毕竟是它们觅食的最佳场所。” “小月,有个问题问你,你若是不想回答也就算了。”允祥收回了目光神色严肃。 “你问吧,我能回答就绝不瞒你。” “你当年怎么会小产的?你走后,你的随身侍女就暴亡了,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小菊死了?我不由得一惊。杀人灭口,我怎么就没料到这一点?总以为自己走了就一了百了,没想到过她们会为了瞒下我流产的真相而杀了小菊。我当时也太伤心了,丧失了平素里的冷静,根本就来不及考虑到其他人安危。小菊虽然人有些婆妈,又有些胆小,但对我甚好。想起她,我不由得黯然。只是这件事情要继续追下去,这牵累的人太多了,更有妃子和皇子在内,动静不免要震动朝局。胤每日够忙的了,何必让他为了这些而大发雷霆。小菊和海棠一样,都只是这些权贵人手中的棋子,用完便扔掉,没有任何下棋的人会怜惜她们的xìng命。为了胤,为了更多无辜的生命,小菊的冤屈,也只能埋藏掉。 我反问道:“这话是皇上让你问我的,还是你自己要问我的?” “若是他问你就不打算说了吗?”允祥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因为要是让他知道,恐怕这乱子不止一点点。”我很肯定地告诉允祥。 “你不妨先说来听听,我会斟酌着告诉皇上的。”这个问题显然是胤让允祥来问我的,不然允祥怎么会知道小菊的死。我有些怅然:“也好,你若知道这里的深浅,必定不会说与他听。那件事情和齐妃、三阿哥有关,若不是他们,我……”想起这件事情,我心里终究还是一阵哀伤,略把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只是淡淡叹息:“除了他,就只有那小兔子陪着我,所以我才急着把它从三阿哥手中抢了回来。要是我当时没那么冲动,三阿哥也就不会推我,孩子也就不会掉了。”允祥也是一声叹息:“孩子若是长大了现在也有十多岁了。” “不可是嘛,会像他阿玛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偶然也会想,孩子生下来会像他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尤其是眼睛,黑得不见底的眼睛会很漂亮的。 “是个男孩?”允祥顿了顿,“皇上在子嗣上本就艰难,他又是那么喜欢你……”我一笑:“你会不会说给他听?”允祥迟疑了一阵子,我接着道:“这就是我瞒着所有人的原因。要是被他知道了真相,依着他的xìng子,我怕三阿哥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怎么说三阿哥也是他膝下的长子,挑拨他们父子失和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允祥和我就这么沉默着,直到胤宣召允祥进殿议事。我知道允祥不会把真相告诉胤,诸位之争,早在康熙的传位遗诏宣读的那一刻再度开始。允祥作为一个过来人,自是不会趟上这浑水。我眼下连个位分都没有,自是不会为了一笔陈年旧账而为难一位皇子,不是吗? 月上中天,我依在胤的怀中,他抚摸着我的脸突然道:“你的酒窝只有一个。”我嗯了声:“我和海棠都只有一个酒窝,我的长在左脸上,海棠的在右脸上。”想起了海棠,心中一阵难过,后日便是清明节,我想去给父亲和妹妹扫墓,只是不知道胤能不能放我离宫。胤问道:“谢海棠和你长得很像吗?”我点点头:“嗯,很像,不过她比我漂亮。” “是吗?难怪二哥也着了迷。”胤若无其事地闲聊着,我的心却如刀割,若不是允看中了海棠,若不是他们这些人为了皇位,谢家也就不会遭此横祸。他身上象征皇权的金龙刺绣隔着衣衫刺得我一痛,我猛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胤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知道你想去他们坟前祭扫,清明那日准你离宫。”我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了声谢谢。突然想起来什么:“你还不知道他们的坟在哪吧,我替你找着他们的坟了,只是你走后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我知道在哪里,谢谢你这些年帮我照看他们的坟。”我恍然大悟,允被圈禁,他如何能来祭扫海棠,原来一直是胤派人替我上坟。胤从身后搂住我的腰:“只是到了清明派个人去,应该帮你尽这份心意。对了,我打算让你去二哥那一趟,还是他告诉我坟茔的所在。”我任他搂着,忍着自己的眼泪。 咸安宫,废太子允就被圈禁在这里。胤让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很难想象这个时代的紫禁城竟然还有一处比三百年后更为凋敝的地方,墙头上的蒿草有半个人高,红墙上斑驳一片犹如孩子的涂鸦,门上的朱漆大片掉落露出惨淡的灰,匾额上已经看不出原有的字样,森冷得如同冤魂的栖息地。 大门被打开一个小缝,我走进这个院落。一个头发已近全白的太监正在有气无力地扫着地上的落叶,抬头看我的眼神竟是空洞洞的,死人一般,竟刺得我浑身一个寒颤。我简直就想拔腿逃跑,一个侧身,见着那个曾经让我刻骨仇恨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他一动不动坐在院中的掉漆椅子上,仰头望着四方的天空,只有一群鸟儿飞来时,他的眼神中才有人的气息。也许听到了响动,他把头转了过来,霎那间我仿佛看到了一个魂魄而非一个ròu体。 苍白得犹如印刷纸一般的脸上呆着木然的神情,脸上的皱纹让我想起了见最后一面时的康熙,半旧的棉袍有些发皱,只有几乎全白的发辫依旧梳理得整整齐齐。允半天才突然醒悟过来,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人的表情,却让人分不清是惊还是喜。允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背佝偻着,脚下带着踉跄。 这还是当年那个手执玉笛衣袂飘然的太子爷?回忆着他当年神丰俊朗的模样,蓦然间我的喉咙中卡了万根针一般,强咽了口唾液,我对他道:“二爷,我是奉圣谕来看你的。”允浑身一个哆嗦,跪了下去:“罪臣允恭请圣安。” 我压抑心头的酸痛:“圣躬安,皇上让您不必跪着回话。”允道:“谢皇上恩典。”摇摇晃晃地站来起来,身边的那个老太监赶忙扶住了他。我问道:“皇上让我问您,身体是否还安好?” 允又是一颤:“难得皇上在百忙之中还惦记着罪臣,罪臣身子骨还撑得住,这两年除了偶感风寒之外,并无大碍。”如此般毕恭毕敬的语气,即便是以往对着康熙,允也是从未有过。我蹲身向他一礼:“小月给二爷请安!”允忙摆手:“这万万使不得,你快起来。” 我直起身来:“二爷,皇上的话问完了,他只是让我来看看您好不好而已。您不必如此客气。”允对这我笑了笑,这笑得实在是很勉强,和哭没两样:“皇上对罪臣的恩典,罪臣万死难以回报。”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让我来,二爷您知道吗?”允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很柔和:“也许是为了你妹妹的事情吧,当年皇上曾经向我打听过海棠的墓冢所在。” 我深吸了口气:“那您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允反问我道:“皇上没告诉你一切?”我摇摇头:“我很多年前问过他,他不肯告诉我,说是为了我好。”允颤巍巍地从怀中摸出一个玉镯:“皇上他是对的,所以现在才让我来告诉你。” 握着玉镯的允脸上突然有了神采,这才让我把他和当年那个湖畔吹笛的男子联系起来。“只有一个人我还没有找到,他是当年杀手中的一个。”允玩弄着玉镯,脸上带着森冷的笑:“我当年为了找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可每次派去的人都没有回来,他逃得无影无踪。至于其他的杀手,”允哈哈大笑起来,“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随即他的脸上有带着浓浓的哀伤:“海棠,罪魁祸首其实是我,其实是我。” 我的心被提得高高的,听着允时而狂笑时而悲叹的语调,不由得毛骨悚然:“那个没死的杀手是谁?究竟是谁主使的?”允看了我一眼:“现在告诉你,你还是会有危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相信似地摇摇头:“我从来都不怕死。” 允惨淡一笑:“依照你把自己当箭靶的脾气,我相信你。可我并不希望你遭遇不测,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更何况,你知道了又如何,现在皇上拿他也没辙。”我沉声问道:“是不是八爷?”“你既然如此聪明,就该知道把此事忘掉最好。老八也不容易,处心积虑了那么多年,还是一场空。”允望着天空的一角,神情又恢复了木然。 我跪在坟前,一点点地烧者纸钱。离开咸安宫之前,允把那管白玉笛摔成两截,将一截送给了我。我把半截玉笛埋在海棠的墓碑下。 我对海棠说道:“妹妹,我已经不恨他了。你听了之后,会不会很开心?这么多年下来,对于人世间的悲苦我也许看得太多了,对于仇恨,我已经麻木了。你是权力斗争的无辜牺牲者,尚且有我和允时刻想着帮你报仇,而对于那些更多枉死的人呢?比如小菊,他们可能连个记挂着的人都没有。我们也只能等着老天爷给他们报应,可是真的有报应吗?‘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佛也没辙阿!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不得已,我能够怎么办?” 我对父亲说道:“爹,我又来看您了。我知道,您总是担心我的终生大事,希望我嫁个好人家,可是,我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我曾经以为能够带个孙儿来看您,这点我现在更是做不到了。胤待我很好,也会年年派人给你上坟,可是我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他是皇帝,却不能给我我想要的,不是我太贪心,我真的不贪心。在那个紫禁城里,我无非就是一只金丝雀,每天被关在那里取悦人。不是我不爱他,也不是他不爱我,只是我们相守太难。我想回南边,在那里我至少可以在美好的记忆中度过余生,而现在,我只能面对残酷的现实。我该怎么办?爹您老人家历经了那么多事情,能不能告诉我一个法子?” 雨纷纷而下,远处的馨兰见状赶忙过来给我打伞,我把伞远远地扔出去,馨兰哀求道:“小姐,您会着凉的。要是您有个好歹,皇上会要了奴婢的命的。”我抬眼看了看她,没有理会她,继续跪在坟前任雨淋着。馨兰无可奈何,只得用身子替我挡着,我叹了口气:“你把伞捡回来吧。” 蜷缩在墓碑前,我静静地看着烟霭沉沉的青山,馨兰在一旁打着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馨兰说道:“小姐,我们该回去了,晚了就进不了皇城了。”我依旧是坐在墓前,爹,海棠,你们能否给我一个答案?我却始终等不来,馨兰焦急地在一旁不断地催促我。 我起身,推开她,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下山。雨水让我看不清前路,迷蒙中父亲和海棠在对这我微笑。父亲对我说:“你恨谁的时候,自己也会被恨所伤,我们只希望你过得开心。”海棠笑着对我说:“姐姐,记得在树下和我绣花的那个时候吗?我最希望看到你那种笑得淡淡的,又很幸福的样子。” 马车的摇晃中,我突然惊醒过来,我不要再回到紫禁城中。我要去过我自己的生活,庐山的温泉别墅此刻已到了观景的最佳时节,我的菜地正在渐渐荒芜,此外,我还打算去欧洲,去感受文艺复兴的盛况,工业革命的开始。 看着马车周围五大三粗的侍卫,逃跑显然不现实。更何况,我逃跑了,胤就不会派人来抓我?以他的个xìng,会难为雅逊,难道就不会难为其他我所亲近的人?我现在不是一无所有无牵无挂,海棠一家和陈家兄妹都是我的亲人啊。唯一的办法,只有让胤心甘情愿地放我走,可是他会吗?我该想着什么样的法子逼他放开我呢?雨打在车棚上,嗒嗒地作响,我心里乱如麻。 回到养心殿,已经是晚上6点了,胤见我头发衣衫尽湿,脸色一沉,问馨兰:“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馨兰唰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皇上恕罪!”我看着低伏着的馨兰:“不关她的事,别怪她。”“还不去准备热水?”胤威严地喝道。馨兰如蒙大赦:“多谢皇上,多谢小姐。”赶紧就出去了。我对着胤笑笑,胤心疼得抚摸着我的脸:“你心情不好就别勉强笑。这脸上都冻得和冰似的,我还是让太医给你看一下吧。”我摇摇头:“不用麻烦了。我身体还受得住。” “那你心里受得住吗?早知道你会这样,还是不放你亲自去的好。” “要是我不亲自去,心里更受不住。” 沐浴更衣完毕,身上很暖和,心里却依旧冰凉。胤还是不放心我,传了太医。人都来了,我也不好驳了胤的面子,只好让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给我诊脉。老太医诊断完后给胤跪下道:“启禀皇上,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待微臣开些驱寒的yào服下便没事了。”胤面无表情:“那她能不能再有身孕?”老太医闻言微惊:“还请皇上恕罪,能否容微臣再诊一次脉?”胤嗯了声示意,我只好继续让太医切脉,从右手换到左手,又从左手换到右手。老太医叹了口气:“姑娘,能不能问几个问题?”我一笑:“望闻问切,老太医请问。” “您癸水是否常常数月才来一次?”我点点头。 “行经天数也不长?” “最长不过两天。” “来时并无太大不适,只是全身发冷?” “还好,只是手脚觉得冷。” …… 老太医又叩头道:“皇上,小姐的左右尺脉脉象沉细,显然是肾气yīn虚……” 胤打断他的话:“直接说怎么治?” “冲、任二脉气血长久不足,这病症怕也有十多年了。若是早治尚有希望,只是拖到此时才医,未免有些太迟了。”老太医认真地回答道。这位老太医那副严肃而和善的神情让我想起了的外公。外公也是名医生,只不过是位外科大夫,并不精通中医。对中医理论,我连一知半解都谈不上,但若我真不能怀孕,可能与流产后子宫受损有关。 “就是说没办法了?”胤沉声问道。 老太医继续叩头:“微臣不敢欺瞒皇上,这种症候需长久的调养,非一朝一夕之功。” 胤道:“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你开方吧。” zxn1229 2006-12-12 21:32 十七 弘昼 老太医离去后,胤微微叹了口气:“我们也许可以再要一个孩子。”我没言语,此刻不大想说话。胤只是把我拥入怀中,拔下我的发簪。青丝散落下来,胤一如十多年前般玩弄着我的长发:“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 我把头靠在他的胸膛问到:“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真相,非要二爷告诉我?”胤的声音很沉闷:“我知道你在疑我,怕我说出来你不信。况且二哥毕竟和谢海棠有过一段,你去看看他也好告慰谢海棠的在天之灵。” 我又是沉默,只是觉得累。胤道:“你爹和你妹妹死得太冤……”我反驳道:“我不是谢家的那个女儿。”胤一怔:“上次你不承认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可现在你怎么还要否认呢。” “我说了不是。”我若是谢桃,就会乖乖地留在他身边,做一个恭顺的妃子。而我是陈霜月,一个来自于21世纪的人,可父亲和海棠终归是我爹和妹妹啊。我又缓了口气:“是,我是谢家的女儿。”只是不是谢家的那个女儿。 我抬头看着胤,他带着疼惜的神色望着我,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犹如一汪深潭,让我的心沉在其间。我掂起脚去吻他,胤,为什么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厮守下去,即便是你只剩下十多年的光yīn。可是我办不到,我真的办不到。也许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已经是尽了自己的全力来留住我,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尽自己的全力去爱你,我承认我太自私了。 他也是细致地吻着我,只是,他不知道,我在想着如何离开他。 一月过去,芳菲尽了一遍,此刻庐山上的桃花才开放吧,新的云雾茶早已上市了。身上的衣衫渐渐单薄起来,我仍旧没有想出任何办法,既要让胤放我走,又不能太伤他,有这样的法子吗?我甚至怀疑这是不可能任务,看着我成天郁郁寡欢的样子,胤终于特准我出宫散散心,只是必须在申末时刻回来。 我去见了海棠,念月带着弟弟满院子乱跑,海棠手上忙着剪枝口中却叫着:“念月,让着弟弟些。”见着我一来,把剪子递给身边的念月:“今儿就你来剪吧,我陪你们月姨说会话。”我抱着她道:“海棠,陪我逛逛集市吧。到了时辰,我还得回宫里。”海棠一叹:“难得皇上肯放你出来,他很怕你再离开吧。”我淡淡一笑:“别说那么多扫兴的话,我难得出来一趟。” 逛街时发泄心中郁结的有效方式,更何况我后面还跟着个付账的馨兰。我在宫里的月例用度,是按照妃的品级来拨的,难怪那日李氏说我以后会比她的品级高。其实,我既无高贵的出身,也无子嗣,即便是胤要封我,也只能封个贵人什么的。若是封妃,怕是要惹人非议的。 逛着逛着,四处的景物渐渐变得异常熟悉,从这巷子口里进去,就是十二爷允的府邸。想起前两天听到的闲言闲语,允因为积欠库银而被胤饬令还款,于是当街叫卖家财,又遭到胤的斥责。如此冲动鲁莽,不像是允的作风,若不是允被逼急了,怎么会出此下策。我想进去看看,却觉得极为不合适,况且如欣已然走了多年,我何必再去挖开允的伤疤。 “表小姐!”好久不曾听闻这个称呼,我一看,是如欣的侍女锦霞。锦霞从巷子里走过来,笑道:“果然是你,表小姐。怎么不进去?”我淡然一笑:“还是算了吧,十二爷最近可好?” 锦霞点点头:“爷现在好了很多,府里马上又要添小阿哥了。”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机械地道:“那就好,你现在嫁人了没?”锦霞一笑:“表小姐忘了,锦霞早就发誓不嫁要侍奉菩萨的。”这些事情过去的太久了我都忘记了,我不好意思道:“这么久都没见到你,我真还忘了。想起来,和如欣在一起的日子已经好遥远了。” 锦霞落下几滴泪来:“福晋是个好主子,从来不打骂我,即便有时候会作弄我,事后还会给我道歉。其实那里有主子给奴才道歉的。”想起给锦霞画脸,一起打牌,一起游玩的日子,我不禁也要掉下泪来:“别哭了,如欣现在也许正在天上高高兴兴地看着我们呢。”锦霞破涕为笑:“现在的主子待我也很好,表小姐,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曾经去你住的地方看过你,可是你的那个丫环说你已经走了。”“嗯,是啊,我现在已经不在那里住了。”我望了一眼那个和来自同时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的人曾经欢笑过的地方,离去便不再回头。 海棠掂着家里的孩子,我见她心不在焉,就让她回去了。有小孩的女人毕竟是不一样,海棠素来不多话,这阵子和我在一起一开口便是她家的三个孩子,脸上那和如欣般幸福的神采让我好生羡慕。 一个人信步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中穿行,走到一个路口,是前几年元宵节看花灯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遇上康熙带着弘历看灯。想起了康熙,他待我很好。我只是一个卖花女,他作为一个皇帝,让我随他游五台山,对于我和胤之间的情感纠葛,他也是持着宽容的态度。他xìng子平和,让我看到了外公的影子,有时候和他在一起,会在无意之间把他当成自己的外公。 对面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了我很久,我冲着他微微一笑,都这把年纪了,应该不会还招桃花才对。那个年轻人也笑了:“小月!真的是你。”是个熟人,看上也有几分面熟,年轻人哈哈一笑:“不认识我了,我是十七阿。”原来是那个小十七允礼,上次见到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这就成大人了。我笑道:“十七爷,上次见你是十几年前,认不出你也正常嘛。” “你倒是变化不大,所以我就先认出你啦了。”允礼的笑容大大的,和十四当年笑起来一样,都那么无拘无束。宫里的什么都不多,就只有小道消息最多。我听说胤初祚时,他和胤闹过不愉快,胤曾想把他和十四一样打发去守陵,却又听到了他被封为果郡王的消息。十多年未见,允礼已然不是跟在十三后面那个调皮的小男孩了,也不知道关于储位之争,他被卷进去了多少。 我道:“恭喜你封王了。”允礼乐呵呵的:“小月,以前去你那里喝茶,现在我请你喝茶怎么样?”我一笑:“当然好了,刚好口渴。” 茶楼的雅间里,允礼问道:“小月,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什么时候该向你请安啊?”我闻言差点没被呛着:“十七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允礼很八卦地追问道:“就是皇上什么时候封你啊?前几日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在御花园附近看见你,当时还没敢认,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后来听额娘说,皇上身边新来了一位长得和年贵妃很像的女子,我才想起过来是你真的回来了。”看来我已经成了这皇室讨论的热点话题人物呢,但愿不要是芙蓉姐姐版本,而是天仙妹妹版本。我不由得笑道:“看来我这名气不小啊。” “你早在十几年前就威名远播了,有谁不知道那个对着六支箭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小月?现在你又多了一个……”允礼突然收了口。我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十七爷,你有话就直说嘛。” 允礼有些迟疑:“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我一哂:“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你小时候说话可不是这副德xìng。什么时候学得这般扭扭捏捏的?”允礼可能是想起他小时候他整我的事情,顿时笑得乐不可支:“那我就说了,到时候别把我扔下楼就去好。”“放心,我最多也不过就是踹你一脚。”我戏谑道。 “因为年贵妃和你长得像,所以有人说皇上是因为你才纳的她。你这正主一回来,她就怕是要失宠了。”允礼有些神秘地小声说道。我蹙了蹙眉:“谁这么乱嚼舌根子?”这不是摆明了离间年家与胤之间的关系。允礼意味深长地道:“可不是?年希尧守着广州,节制着广州海关,而年羹尧可是川陕总督,手握两省兵马大权,正儿八经的西北王。十四哥一走,西边不大安稳,年羹尧又刚加了太保,封了三等公。一南一西都jiāo给了年家,此时来个这么不大不小的风传,你说奇不奇怪?” 我正色道:“这些话你我说说就行,可别往外传。你知道皇上也不容易,有些话不是空穴来风,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别瞎掺和。” 允礼嘴角一挑,讥讽之色挂上脸庞:“我也知道,说句实在话,这些年哥哥们之间的事情我也瞧腻了。十三哥前阵子力保我出来管着理藩院,过几天我就请旨北上和蒙古人喝酒去。” 原来是允祥保了允礼,难怪胤会给允礼封爵,对于胤来说,这世上只有十三的意见他能够听得进去。我叹了口气:“十七爷,你从小和皇上并不是很亲厚,可皇上待人如何你也应该是心里有数的。人都说他刻薄寡恩,其实他只是xìng子急了些,嘴上偶然会不饶人,但决不是寡恩,你要是真心待他,他不会亏待你。既然十三爷力荐你管事,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也就够了,远离这是是非非的。别给人卖了还乐呵呵地数钱呢。”允礼哈哈一笑:“小月还是和以前一样,逮着机会就训我。” 我戏谑道:“得了,你现在可是郡王,我哪敢阿。”允礼故作无辜:“小时候才被你训得惨呢,下棋被你训,读书又被你训。”我哂笑道:“既然十七爷小时候被我训得那么惨,为什么还总是跟着十三来我那被我训?难道是十七爷喜欢被人训?” 允礼被哽住了:“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随即正色道:“其实玩笑归玩笑,我还是很怀念那个时候跟着十三哥去你那里玩,看你种花,跟你学棋。这十几年,我想找你都找不到。去问四哥,四哥就yīn着脸,去问十四哥,十四哥就摇头,我还去问过皇阿玛,他老人家笑得高深莫测就是不回答。”我一扬眉:“我嘛,这些年过得挺自在的,游历八方去了。” 正说着,馨兰敲门进来了,对着我和允礼屈膝道:“小姐,已经是申初,该回去了。”允礼脸色一沉:“爷这里正说话呢,有你这奴婢chā嘴的份?”我对馨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又对允礼苦笑了下:“别怪她,我回去的时刻都是皇上给定的,怎么着也不能抗旨嘛。” 我起身离开,突然想起来道:“对了,十七爷,我那有自己酿的女儿红。你要不要尝尝看?”允礼笑得很开心:“那好极了,自是不能少我一份。”我也是笑得开心:“那好,你派个人去海棠那里取,记住,只能拿一坛,不能多要!” “这就这么少啊!”允礼不满道。我白了他一眼:“我总共也就酿了四坛,一坛给了十三爷,一坛给了你,我自己难道不要留着些?”其实还有一坛我是打算给十四的,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我一直都在极力避免着和胤的妻儿见面,但躲归躲,该见着的还是会见到,比如胤给他儿子检查功课的时候。胤现在有四个儿子,弘时,弘历、弘昼和福慧。弘时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似乎忘记了当年的事情,我也没和他计较,毕竟他当时还是个孩子。弘历和弘昼年纪一般大,十二三岁的年纪每天却要应付成堆的功课,不比我读书的时候轻松。福慧才两岁,我一直没见着。对于皇子的教育,清皇室历来很重视,胤当年被他老爹康熙管得连口气都穿不过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轮到他教训他儿子的时候也没见他手软过。 弘昼又被罚跪了,原因很简单,背书没背出来。胤正在考弘时和弘历的蒙语,看他的表情,这两个年长的孩子还算让他满意。而此时跪在院子里的弘昼见周围人都不注意,往荫底下挪了挪。夏日来临,日头一天比一天dú,弘昼还是个孩子,哪里能受得了。胤在屋内无意间透过玻璃窗往外一瞥,刚好瞧见弘昼挪地方,顿时火就起来了,一拍案:“给我那鞭子来。” 弘历立刻就跪在地上:“皇阿玛息怒,五弟他年幼不懂事,儿臣愿意代五弟受罚。”胤怒气丝毫未消:“不干你的事,今儿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边说边往殿外大步走去。弘昼还不知道自己的取巧行为被发现了,带着几分得意,低着头跪在那里小声哼着曲子。 直到胤站在他面前,弘昼才猛然警觉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胤冷笑道:“哼得不错啊,继续,怎么不哼了?”脸一拉,“除了吃喝玩乐,你还懂什么?”弘昼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胤见他不语,气越发大了起来:“混账东西,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四书五经你有几句能背得对?读书一点长进都没有,一门心思都栽倒听戏玩鸟斗蛐蛐上头去了,年纪不大,吃喝玩乐倒是样样精通……”说着说着一鞭子就抽下去。 夏日衣衫本就淡薄,弘昼背上衣衫顿时破裂,鞭子扬起时还带着血迹。虽然这个时候老子教训儿子是天经地义,我却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不是虐待儿童嘛。我只好跪下来求胤:“皇上,念在五阿哥年幼,您就饶了他吧。” 胤没搭理我,又是几鞭子猛抽了过去,弘昼忍着眼泪,也不敢吭一声。我一急之下站起来抓住了胤的手:“别打了,你还想把孩子打成什么样子?”胤一愣:“朕教训儿子,轮不到你管。”我也有气了:“是啊,反而正是你儿子,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算我多事!”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跪了一地,胤长叹一声,扔了手中的鞭子进去了。弘昼也不敢起来,背上皮开ròu绽地跪在那里。我忙叫来太监拿来金疮yào,看着弘昼痛得龇牙咧嘴地,我叹道:“五阿哥,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懂事了点。何必惹皇上生那么大的气呢?他对你是爱之深责之切,你好好用点心思读书不好吗?” 弘昼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谢谢你,陈姨。”我一边给他抹yào一边道:“既然皇上让你们叫我陈姨,我就是你长辈,我的话你千万记住了,别再惹你皇阿玛生气。回去之后,把今儿背不出来的文章抄一百遍,给皇上送来,知道没有?” “一百遍?”弘昼的脸立刻垮了下去,“为什么要抄这么多?”我笑得贼贼的:“不抄这么多皇上会原谅你?还有,不许找人代抄,你自己一个字也不能抄错!” zxn1229 2006-12-12 21:39 教育 教训 弘时和弘历都走了,胤yīn着脸看着窗外跪着的弘昼一言不发。我给胤端了碗茶:“好了,别生气了。”胤依旧火气未消:“不成器的东西!”我一笑:“你今儿气不顺,我给你揉揉。”说完给他揉胸口,其实是趁机吃豆腐。 胤有些伤感:“这几个儿子中也就弘历比较像样。”我也看着窗外的弘昼:“可他最不像个孩子。”胤淡淡道:“既然身为皇子,就不能按照常人去要求他们。朕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天不亮就要去书房,满语、蒙语、四书五经、算学……只有过年的几天才不用上学。虽然朕这几个兄弟争得厉害,却也都是有本事有能耐。只有严苛一些,才能保证这大清的江山后继有人,不至于出个昏君断送了祖宗的基业。”再严格也没多用,既然你的帝国最后还是会烟消云散,何必要把这天真的孩子折腾成这副模样。 我只能略表抗议:“严格一些是好的,背不出来就罚他抄就好了,也不至于用鞭子抽啊,他是人呐,不是你的马。”胤突然一笑:“你就是fù人之仁,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做棍棒底下出孝子嘛。” “我小时候也很顽皮的,外公就从来不打我。以理服人,对待小孩要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表达自己对教育下一代的观点。胤反驳道:“你是女子,天xìng中带着乖巧,自然不同。人年幼时,是最没记xìng的,仅仅骂他两句,他过耳便忘。要是不给以严惩,下次他定会再犯。只有让他记住痛,才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 “这不会是你亲身体会吧。”我忍不住刺了他一句。胤竟慎重地点头道:“若没有皇父的悉心教诲严加约束,亦不会有今日的朕。此时也许弘昼会恼朕过于严苛,但日后必能从中受益不少。”我心中哀叹了一声,看来我和胤之间又在子女教育问题上出现了沟通障碍。 我问道:“那你打算罚他跪到什么时辰?”胤微叹,无奈道:“算了,让他起来吧。”我笑着屈了屈膝:“谨遵圣谕,谢皇上。”说完就跑出去叫弘昼站起来。 跪得太久,弘昼有些站立不稳。看着他疼得皱成一团的小脸,我给他揉着膝盖问道:“疼不疼?”弘昼却倔强地回答道:“男子汉大丈夫,打落牙齿和血吞。”这个小家伙,此刻还装成副英雄的模样,也真有游牧民族骨子里那份子不服输的硬气。我扑嗤一笑:“行,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下次你被罚了,我可不替你求情。” 弘昼闻言苦着脸,央求我道:“陈姨……”我在他额头上一弹:“好了,看看能不能走。有这份忍疼的气力,就该花在功课上。”弘昼点点头:“哦,我下次不会了。那一百遍能不能少?”我脸一沉:“这时候还讨价还价呢?刚才那份骨气上哪里去了,还男子汉大丈夫呢。” 弘昼冲着我吐了吐舌头,一瘸一拐地进殿来给胤辞别。看着弘昼离去的背影,胤的眼神流露出一丝痛色,突然把我紧紧抱着:“我想起了皇额娘,她也曾这般给我揉着膝,那时我也只有弘昼这般大。”这个皇额娘,显然不是太后。 自打那以后,弘昼读书还算上心,至少胤不再被他气到雷霆大怒。弘昼也会时常送一些小玩意,蝈蝈笼子,七巧板、九连环……都是孩子的玩物。我也常常送他一些折纸,纸鹤,小星星,甚至还有纸飞机。弘历也会不时地送我一些东西,只是送的都是笔墨纸砚,贵重又得体,和他父亲当年送我的相类。 胤曾说我棋下得好,弘历此后也便常常向我请教。我也尽心地教他不少,他很聪明,最重要的是很懂得什么是分寸。这位以后的乾隆皇帝待我很客气,对我说话的语气很恭敬,我对他也是礼数周全。他的容貌简直就是宜君的翻版,言谈举止中规中矩的,也看不出有什么风流公子的味道。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些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视剧,虽然那些男主角英俊潇洒,但和弘历相比终究输了几分贵气。 弘时对我则是很冷淡,我对他尽了礼数就好。 胤膝下的这些儿子,我喜欢弘昼,因为他活得最像一个孩子。 胤要带我去给皇太后请安,我心里惴惴的,特意起了个大早,同胤一起前往永和宫。自从康熙逝世以来,皇太后一直都未曾搬到宁寿宫。她坚持不肯移宫,也不肯受群臣跪拜朝贺,竟是一点面子也不留给胤。 当年的德妃坐在上面,倨傲地看着他的长子,胤跪下道:“给皇太后请安!”,我也跟着跪下。太后的冷漠地道:“起喀吧。”以前总以为胤不像她的儿子,现在才发现其实两个人冷漠的语调如出一辙。在这间屋子里的还有皇后那拉氏等一干妃嫔,唯独没有看见年氏,可能是因为怀孕不方便来,于是请安jiāo响曲热闹了好一阵子。 胤道:“儿臣特意带了一个太后的旧识来,小月,给太后请安。”我按照事前教好的礼节给太后跪下磕头道:“小月给太后请安。”皇太后没让我起来,只是冷冷道:“太后二字我还当不起。”如此这般,她也不过就是想给我个下马威,其实还是冲着胤。 我跪在地上,偷偷看了一眼胤,又忙把头低下。那一瞥之下,他yīn沉的脸色映入眼底,我一笑道:“太后为当今圣上之生母,母仪天下,德言举止皆为我大清女子之表率。太后何必自谦呢。”我告诉这位寡fù,你的言行举止有人看着。所谓夫死从子,好歹你也得“从”一下你儿子,别难为胤的同时给自己闹笑话。低着头,看不见周围人的表情,久久太后才言道:“你起来吧。” 我恭敬地谢过这位太后,站起身来,瞥见胤的眼中有一丝看不见的笑意。太后淡淡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张利口。”这话可严重了,要知道三从四德之中的就专门规定了fù言这一项,过去女子只能恭顺,不能善辩。我笑着答道:“太后颇有识人之明,一语道破小月的不足之处,多谢太后提点。小月定当将太后的懿训牢记在心,定使自己有所长进。”太后又是静了半晌:“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皇帝还要上朝,去忙吧。” 胤有些忧心地看了我一眼,我笑着看了他一眼。我肯定没事,你放心,胤读懂了,告辞离开。我继续练习罚站,太后不言我不语。李氏看着一笑:“陈妹妹这会儿就开始记上太后的懿训了,变成了锯嘴葫芦了。”宜君也是笑着:“可不是,陈姐姐是个喜动之人,这嘴巴要是闲了下来,倒真让人有些不习惯呢。” 我继续保持沉默,只是干笑。宜君显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你们知道吗?陈姐姐的剑术不错,我可是见过的。”李氏接着道:“女子舞刀弄qiāng的,怕是有些不成体统。”这时站在下首的一个女子却道:“姐姐这话差矣,关外的满洲格格哪个不是弓马娴熟?我们这里不也站着一位女shè手?”这个女子倒是好心来帮我,我打量着她,和宜君差不多年纪,鹅蛋脸柳叶眉是个美女。宜君淡淡一笑:“耿妹妹这说的是,我们女子倒还罢了,我们满人靠的是弓马得天下,要是染上那汉人积弱的毛病可就不好了。”原来是弘昼的生母耿氏,也许她是来谢我照顾弘昼。那拉氏出来说话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太后看着我突然道:“小月,我一直以为你中意的是胤祯,祯儿也挺喜欢你的,你怎么成了皇帝的女人?”这老太婆,我心里忍不住咒骂着,且不论她没有用十四避讳后的名字,竟然把我和十四之间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看着周围那群女人脸上幸灾乐祸的神色,我正色道:“太后怕是误会了,小月和十四爷之间并无瓜葛。” “现在忙着撇清?是不是看着他当了皇帝,你就投怀送抱了?想要他封你个什么?贵人?嫔?还是妃?”太后的语调悠然得很。我亦悠然得很:“太后还是误会了,小月只求能侍奉皇上,对于自己的位分并不上心。”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让你做一辈子的宫女,你看怎么样?”我一笑:“那自然是很好,只要太后您乐意。无论位分如何,小月自当尽心服侍皇上。”我最怕的反而是你把我抬起高高的。太后一愣,周围女子也是一愣,这些女人争权夺势,为的也不过是名分地位,偏偏我最不在乎的就是这个。宜君笑着对太后道:“陈姐姐当然可以不在乎,有着皇上的疼爱,这位名分阿都虚着呢。” 那拉氏咳嗽了一声:“小月,我想请皇上下旨,封你个贵人。”我回答道:“娘娘的好意小月心领了,只是皇上素服斋居养心殿,此举不宜。”李氏忍不住哼了一声:“你夜夜宿在皇上那,什么斋戒怕也顾不上,还有那么多废话。”所有人脸上皆不好看,要知道胤在居丧期间,对女色本来就不能够上心,否则有不孝之嫌。若要往孝道上一扯,这句话的分量可就太重了。 “齐妃娘娘这话小月就不明白了,小月是住在养心殿不假,但左右也不过就是端茶送水,这惑媚君王的罪名万万担当不起。”我推得一干二净,反正我和胤的床帏之事有没有记档,她总不能去问胤。这一月来我和胤同吃同住,也许是怕我闹意见,胤一直没翻牌子,这可就太得罪人了,此副架势也不过就是冲着我得了胤的专宠而已。 那拉氏淡淡道:“你既也说了要侍奉皇上,就该记着一句话。”说完她顿了顿,“皇上这后宫里还有我这个皇后,还有这群妹妹们。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和你太过计较,就当你不懂事。既然来了宫里,就得要守着宫里的规矩。从今往后,该守的本分还是得守着,若不如此,我少不得也要搭上个律内不严的罪名。” 原来这那拉氏也不是吃素的,我笑着屈膝行礼道:“皇后娘娘言重了,小月谨遵娘娘懿旨,此后必当规行矩步,不敢越雷池半步。”心里有些不舒服,胤现在是皇帝,更不可能只属于我了。他又不肯放了我,我该怎么办? 这些人惨白的脸上抹着红艳艳的胭脂,再加上房内森冷的空气,让人有如到了鬼屋一般,很不舒服。我无意与她们嗦下去,可是太后也没让我走,怎么开溜呢?一个烂到极点却又很有效的法子闪进脑海,我于是晕了过去。 说是晕,其实真有些晕,从来没那么早起过,人还正瞌睡着,想睡便睡着了。倒是把刚下朝的胤给吓着了,我兀自在床上呼呼大睡之际,已经来了太医给我诊脉。一觉醒来,才知道自己这一睡让多少人忙碌不停。 看着胤担心的样子,我一笑:“我给你说个笑话,有个人站在独木桥上,前面有一只老虎,正要后退的时候,他身后又蹦出一只狼。请问这个人怎么过去?”胤微微紧张的表情依旧没有松懈下来,只是听到之后有些发懵:“怎么过去?”我眨着眼睛:“和我一样,晕过去。”胤没有笑,哼了一声:“原来这就是你的脱身之计阿。”我搂着他的脖子娇声道:“好了嘛,我知道装病是我不对。让你担心了,下不为例!”胤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就你鬼点子多。” “所以你该庆幸,能找到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我自吹自擂道。胤笑意越发浓烈:“那岂不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我故作正经地点头道:“也许你前世敲烂了十个木鱼,才换得今世遇上我。”想来我这三百年后的人能和他相遇,确实是奇迹。 “那我今世要敲烂多少木鱼,下一辈子还能遇上你呢?”胤反问我道。我数了数,闭上了眼:“嗯,我问过佛祖了,他说你这辈子念的经已经够了,下一世你肯定能遇上我。”胤忍着笑:“那他有没有说在哪里能遇上你?” 我又闭上眼睛:“阿弥陀佛,他老人家说,在遇见处遇见。”唇上一阵温热,我没有睁开眼睛,享受着柔情蜜意。半晌之后,胤松开了我:“你要是真遇上佛祖,记得问他,下辈子我们能不能相守终生,别和这辈子一样分开了那么多年。” 我一呆,有些憋气:“我会记得的。”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太沉闷了,于是我换了话题:“太后似乎不喜欢我。”胤笑容敛下去:“她也不喜欢朕。”看着他寞落的神情,我安慰他:“不会,你是他儿子,太后不疼你疼谁?”胤低声道:“她疼十四弟,我不是她养大的。”养恩大于生恩,虽有血缘,但终究敌不过后天的淡漠。我抱着胤道:“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ròu。” “不是的,我多次跪着请她移宫,她坚决不肯,她心里掂着的是她另外一个儿子。”胤的语气哀伤得很。我心里也发堵得很,半晌才说:“还有我疼你,我陪着你。”想起那拉氏的话,忙把话题岔开:“今儿皇后跟我说了件事。” “她和你说什么?” 我深吸了口气,忍着酸楚道:“你不是我一个人的,所以……”我说不下去了。胤问我道:“你不吃醋吗?”我对上他的带着怜惜目光,笑着道:“我要开始好好学学三从四德。为人妻妾要大度,否则是要犯七出之条的,我不会嫉妒的。” 胤微微一怔:“我以前不喜欢你吃醋,可如今我却怕你不吃醋。” 晚膳时分,朱漆大盘里整齐放着的绿头牌,胤的目光落在我微笑着的脸上,顺手捡了一张。 养心殿东侧次间的床上,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在缠绵着。而我在养心殿西侧次间的床上躺着,同样规模形制的大床上,我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胤其实是不与人同床而睡,即便是他的嫡妻也不例外,却偏对我破了例。在圆明园的时候,我们从不分床睡,来紫禁城这么多天也是如此。好不容易再度习惯了他的体温他的气息,却又要开始习惯他的不在身侧。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他的爱其实早已经淡化成了一种回忆。回到他身边之后,记忆中的那份感觉慢慢苏醒,却早已不同当年那份纯真的爱。爱情不变,只是我们都改变了爱的方式。 也许是怕再度失去我,我感觉到了胤待我的那份小心翼翼。最初他不会专宠我,当时我不满我不高兴。而现在他开始一心一意待我的时候,我却不能接受这份宠爱。因为现在身处深宫里的我不能,他对我的爱很可能成为杀我的利器,为了保护我,他只能去找别的女人。这番逻辑是不是很可笑? 而当我渐渐入睡的时候,身边却多了一个人。胤的身上带着别的女人的气息,拥着我进入梦乡。对此我只能无奈,无奈,再无奈,眼泪落在被子角上,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zxn1229 2006-12-12 21:48 死者 生者 北京的夏日并不炎热,可是紫禁城里的温度却高得很,也许四周的高墙不利于空气的流通之故。冬冷夏热,还真不适合人类居住,难怪康熙常年呆在畅春园。这年的dú月,对于胤来说,是悲恸的一月。 太后薨,允被封郡王,年妃诞下皇子福沛,旋殇。 烈日当空的紫禁城白花花的一片,又是国丧,停嫁娶,止乐宴,百姓皆素服除冠缨。太后生前不曾进宁寿宫,死后梓宫被安于此处。胤还是在和他死去的母亲争,这母子二人都是那么固执。胤此举,真正如同孩子一般,和不曾宠爱过自己的母亲最后一次怄气。此刻体会到什么叫做葬“礼”,皇亲国戚王公大臣摘缨素服跪了满满一地,一声“举哀!”,顿时就哭天抢地。所有曾经的体面人个个蓬头垢面胡茬邋遢,真哭假嚎此起彼伏,好是热闹。 我无名无分,却被皇后那拉氏叫去哭灵。跪在最末,看着这有些滑稽的大剧,怎么也哭不出来。可是不哭又不行,尤其是远远地看着胤跪在那里落泪,我心中一酸,眼泪也就跟着落了下来。关于太后的死,谣传甚多,我只知道那晚上胤如同孩子一般埋首在我胸前落泪。悲太后的去世?还是悲自己被生母冷落?我不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被胤当成女儿般的宠着照顾着,而此刻,他成了需要我照顾宠爱的对象。 不远处跪着身怀六甲的年氏,她辛苦地哭着,哭得让我有些心寒。也不知道她是在哭太后还是在哭自己。其实她除了那张脸之外,和我根本没有半分相似,那副弱不胜衣哭得我见犹怜的模样,是我绝对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封建社会的所谓孝道,无异于对人的一种折磨,非要弄得精神恍惚才是孝?非要弄得悲伤吐血才是孝?非要把活人折磨成死人才是孝?跪在那里,看着那口棺材,脸上依旧是泪水,我心中冷笑着。一偏头,看见了我最不想见的人,八爷允。我的眼泪落得更凶,仇人仅在咫尺,却不能雪恨。生生死死,满目的白花,父亲和海棠死的时候根本无人去守灵哭祭,而这个老太婆死了,却要这么多根本和她无关的人在这里哭得天昏地暗,还要全国的老百姓不能宴饮,不能听戏,不能嫁娶……总而言之全部陪着哭丧着脸。这个时代太不公了! 人黑鸦鸦地塞满了原本空旷的大殿,殿内焚纸烧帛的烛火也不停片刻,再加上这炎炎夏日,室内的热得犹如蒸笼。我跪在离门不远处,还有些风吹过。从小在南方的酷暑天气呆惯了的我也有些受不了,泪眼朦胧地看着远处的胤,他那么怕热,会不会受不了?这么热的地方,人是很容易中暑的。 最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眼见着胤起身时人一歪,倒在地上。周围顿时一片慌乱,我一急,正yù站起来,却被跪在前面的耿氏给拉住了。她小声对我道:“姐姐,此刻千万不能僭越。”我点点头,心中依旧焦虑万分。胤被人馋回了养心殿,他一走,我更是心不在蔫,偏生此刻又不能犯半点错误,比如哭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不大,面无戚色等。 那拉氏似乎也有心和我过不去,让我这个无名无分的人随着一群后妃彻夜守灵。不习惯跪人的我双腿痛得钻心,只好趁人不注意时揉一揉。心里大为感佩琼瑶的机智聪明,早知道就应该听取她老人家的意见,做一副跪得容易,也就不至于如此辛苦了。心里还一直担心着胤的身体,“这老太婆,死得死的不是时候。”我颇不厚道地腹诽道。 月上中天,胤终于英雄救美了,高无庸亲自跑了一趟让我回养心殿。我顾不上腿已经跪得没了知觉,急急忙忙地就往回赶,只是一路上跌跌撞撞,吓得高无庸不停地唠叨着身后:“陈小姐,您慢着点,别摔了。” 进屋后,见胤斜倚在榻上,头上盖着布巾,脸色潮红,精神不大好却还拿着本折子看。我把脸贴在他额上,还是很烫,至少有38度。我问胤:“喝过yào了没?怎么烧还没退下来?” “太医给下过针了,yào也喝过了。”胤看着奏折随口应道。见他眼睛不离折子,我有些生气,顺手把他奏折给抽走了:“病了也不多休息,忙也要有节制,身子要紧。”胤把奏折又拿了回去:“我觉得好很多了。” “你也叫好?”看着胤病恹恹的样子,一整天的担心和委屈顿时涌上心头,我一急眼泪就掉了下来。胤见我落泪,不由得一怔:“好了,别担心了。你也知道的,国事为重。”说完给我拭去眼泪。我定了定神,刚才是太急了的缘故才会如此失态。 既然他不肯休息,我也无可奈何。只能给他换了块布,高无庸端上了一碗冰镇的绿豆酸梅汤。我接过来打算刚给胤喂下去,怎么这么凉!于是我放下碗对高无庸道:“高公公,太医没有跟你说过皇上不能吃太冷的吗?”高无庸一惊立刻就跪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胤一笑:“算了,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高无庸千恩万谢逃跑似地下去了。我蹙着眉:“这些奴才真不会伺候人。”胤握着我的手道:“你说话素来都是和气得很,今儿很反常。”我叹了口气:“遇上你,我就没正常过。” “你跪得疼不疼?”胤往榻里面挪了挪,“坐到这里来。” 他不说我还没觉得,此刻方才觉得膝盖麻得慌。自从来到胤身边后,大部分时间我都是站着的,尤其是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这点尊卑还是要恪守的。我侧身坐在榻沿上,端起那晚绿豆酸梅汤,先尝了尝,已经不是很冰了。 我给胤喂了几口,胤问道:“怎么是咸的?” “我特意让他们加了点盐,中暑了就得多吃点带盐的。我外公是大夫嘛,虽然我不通岐黄之术,这点常识还是的。”外公教过不少急救常识,实用不复杂。一碗绿豆酸梅汤喝了不到一半,胤却摆手示意不用了。 “把汤喝完嘛。”我端着碗逼着他喝完。 “喝不下。”中暑的人没胃口很正常,但也得喝掉。我只好哄着他:“就这几口,喝完又不碍你看折子。你刚才根本没喝yào,总不能解暑的汤也不喝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喝yào?” “你身上没yào味。”中yào味道都很大,吃过了没味道才奇怪呢。 胤一笑:“太苦了,喝了两口就没喝了。对了,你外公是大夫,你怎么不跟着学点?” “学医太苦了,外公觉得我没必要学。”其实是我不能学,天生对福尔马林和某些消dú剂过敏得厉害,连医院都尽量少去,自然不能读医学院。我舀起一勺汤,送到他嘴边:“这总不苦吧。” 胤突然冷冷地说道:“那你不是也没喝yào,别以为你把yào倒了我不知道。”我放下碗,把头侧了过去,把眼泪强忍下去后又把头转了回来:“那yào太苦,我也不爱喝。”胤叹息了一声,端起碗把剩下的酸梅汤一口气给灌了下去。 胤一病,诸位大臣少不了来这里请安探望。我则是躲了出去,在偏殿的跨院里照顾着我那几盆慧兰。允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月!” “十三,”我见一身素服允祥脸色也不是很好,忙问道:“你该不会也病了吧,脸色那么白。”允祥一笑:“没什么,这两天比较忙而已。”正说话间,玉从进了院子:“小月,你怎么瘦得怎么厉害?”我一笑:“姐姐也来了,进屋坐吧。” 允祥问道:“不忙着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我想了想:“不知道,你说吧。” 允祥继续卖关子:“你猜上一猜!”玉白了他一眼:“弄什么玄虚呢,还不是我提醒你,你早把这件事给忘了。” 允祥拿出一个纸包:“上次答应你帮你弄的大红袍。今年的新茶,今年贡上来的总共也就八两,分了一两给你,够意思了吧。”我顿时大喜过望,在现代这一两母树大红袍的价钱可至少要几十万,赶忙吩咐馨兰取来茶具和桌椅。“十三和姐姐要是不忙,就坐下来喝杯茶再走,怎么也得要谢谢你们。” 水用的是玉泉山的泉水,按照功夫茶的工序,我细致地泡着罕见的大红袍。橙黄明亮的茶汤,绿边镶红的叶片,如兰花一半香气浓郁芬芳,散开于院中。我赞道:“果然不是不同凡响。” 玉笑道:“小月的泡茶功夫也了得。在福建的时候一路上喝你泡的功夫茶,一回京,再喝旁人泡的茶,竟是怎么也喝不出那种味来。” “姐姐这是缪赞了,品茗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回了京,这水不对,茶不对,即便是人对,这味道也会有差别的。”这大红袍九泡而不脱茶味,香气高而持久,绝非我平日喝的铁观音之类的乌龙茶所能相比。 允祥忽道:“这香茗离不开水土,人也是一样。” 我叹了口气:“对,人也一样,生淮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 “我在想,”玉顿了顿,“还是那个在吴城的小月笑得最甜。” 允祥看了玉一眼:“过了这段时日,皇上就要册封你了。小月,即便是味不同,叶似便可以让他满足了。” “所以他让你和我来说一声对吗?”也不知道胤对允祥说了些什么。 玉握起我的手:“小月,姐姐劝你一句,既来之则安之。” 我笑着点点头:“我明白的,谢谢你们。” 正说话间,外面一阵嘈杂。一打听,才知道怀孕才八月的年氏早产了。混乱过后,还没有来得及体会到新生儿降临的喜悦,这个初生的男婴来到人世不到一日便已夭亡。 我想正是因为这繁琐的礼节,无休止的磕头和哭泣,让这本来身体就弱得和蒲草一般的女子早产了。想起那日那拉氏命我我彻底的守灵,年氏竟也在场,不由得一寒。这孩子的降世和早殇,也许是有人故意所为。我不敢多想,唯一能惦记着也就是胤的病情。 葬礼期间,胤的病时好时坏,直到六月中,胤的身体才彻底好转了起来。而他病体初愈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望尚在坐月中的年氏。我自是没有跟去,躲在他的寝宫,拿着御用的笔,专心地练我瘦金体。有宋徽宗的真迹做字帖,再加上他这位高人指点,我渐渐摸到了写这种字体的诀窍。心如止水,融入道家冲淡之意,笔下方有风骨飘然。不久,突然又被一个小太监叫了出来,是胤传我去年氏那。我有些不大愿意,但皇帝的旨意是不能违背的,只好跟着小太监过去了。 进屋见众人围着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粉状玉琢很可爱,尤其是是那双黑得如同宝石的眼睛,和胤的一模一样。想必这就是年氏的唯一活着的儿子,排行第八的福慧。被nǎi娘抱着的福慧说话已经很流利了,冲着胤喊着:“皇阿玛。” 胤显然很喜欢这个儿子,清朝皇室讲究抱孙不抱子,胤只是抚摸着孩子的小脸蛋,那温和的神态很有慈父的味道。想着他那日责打弘昼,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同一个人。其实他对弘昼也是很疼爱的,只不过存了恨铁不成钢的心思,盛怒之下脾气急躁的他难免会偏激。况且老子打儿子,即便是在现代也是天经地义,警察也管不了。 屋内的妃嫔除了年氏,还有曾经做过说客的懋嫔宋氏也在一旁,听人说她有过两个早殇的女儿。也不知道胤为什么坚持要我过来。他看他儿子看得高兴,叫我来凑什么热闹。 胤看了看福慧,又看了看我:“朕觉得福慧最像一个人,你们猜像谁?”年氏温柔地笑着:“自然是像皇上。”宋氏也道:“年妹妹说的是极了,尤其是小阿哥那双眼睛,黑亮亮的和皇上一样。”我仔细看着福慧的五官轮廓,瓜子脸,长眉秀目,又抬头看了看年氏:“还是像年贵妃,秀气得很。”胤一笑却道:“朕觉得福慧最像小月,要是小月生个儿子,也是这副模样吧。” “趴!”的一声,宋氏撞倒了身旁花棚架上的一只梅瓶。宋氏赶紧跪下来:“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胤心情很好:“起来起来,人没砸到就好。”宋氏哆嗦着站起身来,偷偷抬眼看了我一下。我刚好对上她的目光,于是冲着宋氏灿烂地一笑,宋氏又是一颤抖。 年氏也是白着小脸,看见宋氏的模样奇道:“这大热天的,宋姐姐怎么总打寒颤?”宋氏勉强一笑:“有些不舒服。”胤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宋氏:“不舒服就回去养着,别把病气过给福慧。”宋氏低着头,再也不敢看我一眼,告退离开。 “我哪里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像年贵妃一样得如此佳儿。”我客套着。胤旁若无人地牵起我的手:“你再仔细看看,像不像你?”我再度打量着福慧,回忆着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果然是有些相似。 福慧已经会走路了,nǎi娘刚把他放下,他蹒跚地朝着我和胤走了过来。我把手从胤的手里抽出来,蹲下身子扶着踉跄的他,平视着他的眼睛。他乌黑的眼睛也对着我,突然冲着我喊道:“额娘!”又转头冲着胤喊道:“阿玛!” 胤带着笑意:“阿玛是没认错,可这额娘也不是随便乱叫的。”我笑着抱起了福慧,对他柔声道:“我不是你额娘,你额娘在那边。”福慧的小手抓着我的衣襟,依旧清晰地喊了声:“额娘!”胤忍不住又是一笑,指着nǎi娘问:“那她是谁?” 福慧nǎi声nǎi气地道:“嬷嬷。” “那她呢?”胤指着年氏问道。 福慧盯着年氏看了半天,突然道:“嬷嬷。” 这孩子,怎么连娘都会认错。我笑着把手中的福慧递给年氏,年氏有些尴尬地接过孩子。福慧一离开我的怀抱,顿时嚎啕大哭,小手朝我伸过来:“额娘,抱抱!”我很是尴尬,想要哄哄福慧,却又不得不顾虑年氏的感受。 福慧在年氏怀里拼命地挣扎着,小手悬在半空不停地挥动,哭得声嘶力竭的,年氏怎么哄也不消停,这么个哭法任是谁也心疼起来。胤看了年氏一眼,年氏颇有不甘地任我把孩子抱离她的怀抱。谁来也奇,福慧一入我怀抱便安静了下来。抚摸着他细腻滑嫩的小脸蛋,我索xìng唱了首儿歌哄他:“小老鼠,来画猫,啊呀,眼睛要画小。小老鼠,来画猫,啊呀,嘴巴要画小。小腿画短,胡子要画翘,牙齿一颗也不能要,我们可以睡大觉,嗨,我们可以睡大觉。” 胤和年氏都忍不住笑了,福慧也咧嘴咯咯地笑着。胤笑道:“福慧和你真还有缘法,若说他是你生的,旁人肯定信。”我瞥见笑得勉强的年氏:“皇上这是说笑了。”我刚把福慧jiāo还给nǎi娘,福慧又哭开了:“额娘!” 这孩子为什么如此眷恋我?我、胤和年氏都不由得呆了。我想起那个曾经失去的儿子,也许他生下来,就是福慧这般模样。有一双和他父亲一样黑不见底的眸子,有着我的五官轮廓,恍惚间我觉得福慧就是我的儿子。 年氏带着几分恐惧地看着我,仿佛看见了一个魔鬼。 zxn1229 2006-12-12 21:55 真相 雪恨 从那以后,我时常会去看看福慧。清朝的皇子一生下来便要与母亲分开,住在南三所由嬷嬷抚养长大。很没人xìng的祖宗家法,却给我看望福慧带了便利,至少不用和年氏打照面。福慧很粘我,见着我就直喊额娘,怎么也纠正不过来。抱着他的时候,我有一种满足感,心里涌出一种从未体会的温情。那应该是属于母亲所独有的,虽然手中抱着的并不是我的儿子。 我多数的时间都在随着胤,除了他上朝和去后宫我不能跟去之外,剩下的时间他去哪我就去哪。最近我迷上了紫禁城的石刻,因此便常常在紫禁城内闲逛,研究各种石雕。三百年后酸雨的日趋严重,使得很多细节部分已经模糊不清,此时不看个够,更待何时呢。 这日路过宁寿宫的花园,对面一人迎面而来。身后的馨兰屈膝先行礼了:“奴婢给廉亲王请安。”我也只好应付了一下。自从被困在这紫禁城中,也偶然见过允几面,但都未曾说话。胤、允、允祥甚至于允,这些人都被岁月磨得让我觉得陌生,只有允依旧是当年那幅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一身石青色朝服衬着白皙的肤色,虽然已现皱纹,却无损于他的容貌,允脸上笑得还是无比温和。只是,这种温和的笑让身处炎炎盛夏的我浑身冷得一哆嗦。从前见着他,总忍不住想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朝娱乐圈发展,而此刻见着他,却拿出一把AK47冲着他猛地就是一梭子。 允笑着道:“陈姑娘,今儿好兴致,来逛这花园。”我淡淡一笑:“对啊,夏日的景色特别有意思,满眼的青翠,虫草繁盛。尤其是这蚂蚱,要是入了秋,就猛地就不见了。趁着这几日它还蹦的欢,我赶忙多瞅两眼。”允不经意地抽了抽嘴角:“你和以前一样,嘴上功夫还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么厉害。” “我也就是嘴上功夫而已,”我笑得有些猖狂,“哪及你八爷的手段呢。”听着我挖苦的话语,允没有丝毫愠色,依旧很温和地看着我:“是吗?要是论起手段的高明,似乎谁也比不上那位。” “哦,廉亲王也太自谦了吧。若不是托你的福,我哪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不,应该说是你没料今天会是这个局面。”机关算计却最终落得给他人作嫁衣裳的下场,这大疮疤,我若不狠狠揭上一揭,实在对不起自己。 允突然叹了口气:“你对我的似乎偏见很大。” “偏见?我能对廉亲王您有什么偏见了?我只不过是喜欢痛打落水狗而已。”我继续讽刺着,反正不能杀他,又不能明骂他,只能嘴巴上讨个便宜。允看着站在远处的馨兰,微微一笑:“你要是还在惦记当年的事情的话,我劝你还是忘了好。”我森冷地笑了声:“我这个人没其它长处,就是记xìng不是一般的好。我不会忘了的。” “这些年下来,没有一个人手上是干净的。要是论起谁沾的血更多,谁也比不上他。” 允的语气依旧温和,却也透着寒意。我狠狠地瞪着他:“我不在乎他手上沾了多少,我只在乎谁手上沾了我谢家的血。” 允哈哈一笑:“你想报仇?行,我等着你便是。你不过一介女流而已,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报仇。” “我不动手,自会有人替我动手。”我不甘示弱道。允敛了笑,缓缓道:“这么多年你竟然还没一点长进。别指望他,你对于他而言就是个女人。他手中的权远比你来得更重要。” “那就多谢八爷你提点,我会记住的。”我根本不会傻到去和世上最高的权力争夺胤,因为毫无悬念,我争不赢。“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谢家的事情,他也不干净。” 我蓦地心口一疼:“你把话说清楚!”允抬头看了看天:“本王还有要务在身,就不多言了。”说完转身yù走。 “你究竟什么意思?你要说不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我就认定你这句话只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而说的。”允的目的应该便是如此,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yào。果然不出所料,允又转回来,似乎故意为之又似乎有感而发地道:“历朝历代,江山王位无不由鲜血铸成,真要是正人君子,便要落得那建文帝的下场。谁都不例外,你心里难道对他就没有怀疑?二哥怎么下去的,你心里也有数吧,要不是他暗里助了我一把,事情岂会那么容易办成。” 我听着允的废话,打断了他:“你的旧帐翻完了吗?”允叹了口气:“别着急,听我慢慢说,你的耐心可没老四的足。哦,对了,你知道亲手杀了谢海棠的人在哪里吗?”允笑容满面,故意地停了下来。那个从允手里逃走的杀手!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不由得自主地问道:“在哪?”允看着我发白的脸色,微微叹道:“所以我让你忘了不是,可偏生你记xìng太好了。”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很快熟练地应用起我那招痛打落水狗来,虽然现学现卖,却很奏效。 我的指甲狠狠地掐着手心,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忍得好难受。允笑着道:“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别气坏了,不然有人要找我算帐。看你急得,那个人叛了我,投了老四,我说出来你慢慢想办法报仇,也帮我报仇。”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谁?我要他的名字。”允字字清晰道:“张、风!” 竟然是他!他不仅出卖了雅逊,还杀了海棠!我当初还傻瓜般地帮了他。我顿时百般自责,心如万箭穿过,真的好痛。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被他击垮,我努力地支撑着自己傲然地看着允。允温吞地一笑:“好好保重。”便欣然离去。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猛然间一口血吐了出来,眼前直发黑。馨兰急切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小姐,你怎么了?”我抓住了她的肩膀,用尽最后的力气道:“送我回去!” 我要回吴城…… 朦胧中听见了胤发脾气骂人的声音:“这帮庸医,朕要你们有什么用……”他这样常常这样发脾气对身体不好,我蹙着眉,张口yù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猛地一惊,睁眼看,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守在一侧的馨兰喜道:“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说完就往外间去了。我坐了起来,渐渐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去宁寿宫花园了,之后呢?意识正在清醒过程中,门帘一挑,胤三步并两步到床前,抓着我的手:“小月,你没事吧,还有哪里不舒服?”我摇摇头,感觉就如同一觉醒来,只是有些疲惫还有些饿。 胤冲着周围的宫女太监道:“都是死人了?还不叫个太医进来看看。”刚进门的馨兰又不得不出去了。很快,太医来了,又是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他照旧是磕头,请脉,再磕头:“皇上,陈小姐并无大碍,需要静养一段时日即可。” “并无大碍?怎么昏睡了两天?”胤皱着眉问道。昏睡了两天?我这一吐血竟然让自己睡了这么久,难怪自己有些饿得慌。老太医道:“请皇上恕罪,微臣学艺不精不敢断言。也许是急怒攻心之下,心脉受损所致。眼下陈小姐的脉象平和稳固,心脉虽然受损却并不严重。只要按照微臣给出的yào方,定期服用,调养一段时间,心脉自然恢复。” 胤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我一笑:“别急,这不是好好的嘛。”胤坐在床沿,我很自然地靠在他的肩上:“我没什么事情,你不用太担心我。”胤握着我的手:“我能不着急?” “有没有吃的,我很饿。”再不吃点东西我恐怕真要死于饥饿了。胤忙不迭地叫人端上已经准备好的梗米粥,我正要接过,碗却被胤端在了手里。胤舀起半调羹粥,吹了吹,自己尝了尝,再送到我嘴边。 那粥吃在嘴里甜丝丝,甜进了心里。我享受着雍正皇帝细致的服务,古往今来,几人能由此待遇。他动作如此纯熟,该不会是也给别的女人……比如那位林妹妹式的年妃。我顿时没了胃口,胤见我不再吃,道:“再吃点,你不是饿了嘛。” 我撇开头,没搭理他。胤有些不悦:“把它吃完。”我声音细如蚊:“吃不下了。”胤放下碗:“你肯定有心思了,说出来我听听。” “是你要听的,”我蹙着眉看着他道,“你究竟给几个女人喂过?”胤突然bào发一阵大笑:“哈哈,人说吃酸会开胃,你吃醋却败了胃口。少见,少见!哈哈哈。”我瞪着他:“笑完没?你说不说?”胤好半天才平息下来,端起碗:“你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谁?”我追问到底。胤淡淡笑着,继续把粥塞进我嘴里:“我皇额娘,你该不会和她吃醋吧。”我说道:“那是你小时候的事情了。”胤点点头:“她一直身体不好,成天与yào为伴。yào吃多了,就常常吃不下饭。要是我喂她,她就会把饭菜吃下去。”我不再多言,乖乖地把那碗粥给吃完。 吃饱了,体力渐渐恢复了,我开始回想自己是如何晕倒的,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我问道:“我是怎么晕倒的?”“你不记得了?那日你在宁寿宫花园遇到了老八。”胤的语调变得yīn森,“老八敢动你,我绝对不放过他。” 允,他对我做了什么?我脑海中顿时一片混乱,我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沉睡不醒。沉睡,也许是一种潜意识中的自我保护,若不是听到了胤的骂声,我也许还在沉睡。握着胤的手开始变得冰凉,允最后那几句比刀子还尖锐的话语回dàng在耳边。我猛地坐直了身子,离开了他肩头,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爹和妹妹的事情,你究竟有没有份?”胤的眼睛闪过一丝愧色,他避开了我的直视。我猛地摔开他的手,抓住他的衣襟:“告诉我,不要骗我!” 胤不言语,只是给我拢了拢被子,然后扳开我揪住他衣襟的手:“你要相信我,即使我做过什么,也是过去了。你该忘了你的恨!”说完他起身又道,“你好好休息。”我大急,猛地拽住他的衣袖:“你把话说清楚。”胤没理会我,转身朝外走去。我拽着他衣袖的手没有松开,身体不由自主地被他力道带着往床外一摔,整个人差点落下床来。胤忙扶住我:“听话,别闹了。” “我不是胡闹,我只想讨个公道。”我挣扎着下了床,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就当是我求你。即便是你要让我恨,也要恨个明白。”胤蓦地把我横抱起来,不顾我的挣扎强行把我放回床上。他把我的双手按在枕边,不让我挣扎,俯着身子看着我神色透着冷峻:“你要听,就别怨。” 我用力地点点头,仰看着胤。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里带着沉重:“八弟动手的那天,我有人跟着他们,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一下一下地呼吸着空气:“你能保证我爹和妹妹的死与你无关?” “是,我保证!”胤很认真地回答道。我冷笑了声:“好,我要你发誓。你要是对我说了半句谎话,我陈霜月就不得好死,此后生生世世不与你相见。”我要他用我的xìng命来起誓,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些天谴,但他相信。要是他手上真沾了父亲和海棠的血,我宁可不得好死。 胤松开钳制我的手:“你就怎么不相信我。”我看着他带着怒意的眼睛:“我只相信我自己。”胤大笑:“行,你够聪明,知道我不敢拿你的命来做赌注。”说完他直起身子,郑重道:“皇天在上,我爱新觉罗?胤如有半句不实,我和陈霜月都不得好死,此后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我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心生疑惑。既然他知道了允的人制造了血案,允又曾说他的人赶到时已经是一片火海,那么放火烧屋莫非就是他的人?要是太子一倒,得利最大的莫过于允,也许胤不愿意见到允独大的局面,索xìng便趟了浑水,放火毁灭一切。 我依旧躺在床上,实在是无力爬起来了:“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胤抚摸着我的脸颊:“要是当时我认识了你,就不会让人放那把火。”我的眼泪漱然落下,他的那把火让我险些命丧黄泉。那张虎子就是被他手下的人所杀的,果然他的手也不干净。我已经无力去计较他人的生死了,为了这个争夺皇位,已经死了太多无辜的人。这里的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仅仅是我掉了孩子,都能让小菊无辜送命,更何况面对着这诱惑力十足的皇位,任何人都可能是别人手中一颗随时抛弃的棋子。 胤叹息道:“我现在想想也很后怕,要是你当时被……你恨不恨我?你要是恨我,也是应该的。”这只要他的手上没沾上谢家人的血,我就不会恨他。我攒好了气力再度爬起来,又无力地倒在他的怀里:“不,我不恨你。” “你还知道了些什么?”胤追问道。我看着帐顶精美的绣纹说道:“你能不能送我一条人命?”我的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只觉得全身如同得了疟疾般忽热忽冷。胤似乎想竭力安抚我紧张得情绪,他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我答应你。” 我yù开口,却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胤不停地抚摸着我,手心的温热慢慢镇定着我的情绪。我渐渐平静下来,一笑,学着允的语调:“张、风。”我没打算要允的命,历史已经记载了此人的下场。而张风不同,这个出卖了所有人的叛徒,杀了我亲人的凶手,我决不能饶他。胤看着我带着狞笑的脸,叹息道:“好,他这条命我送你。” 数日后,汪定南前来面圣,带来一个木匣。胤问一旁的我道:“要不要看?”我一愣:“什么事物?” “你要的。” 我要的?霎那间我明白是什么了。咬着牙,我猛地掀开了木盒的盖子,刺鼻的腥臭味顿时弥散开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我还是那被模糊一团的血ròu给惊得连退半步,跌入胤怀中,他忙把我眼睛给捂住。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谢家以及全村遇害的悲惨一幕,和这眼前的相比,那才叫作人间地狱。我移开胤的手,盯着盒中的人头。我不是个天xìng残忍的人,也是在尊重生命的社会中长大的,但这个时代的遭遇已经教会了我如何去残忍。 张风!当初杀戮我至亲之人时,你可想过有今天!张风的眼睛圆睁着,似乎在对我怒目而视。你也会死不瞑目啊!凶手终于得了到应有的惩罚,爹、海棠,你们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吗? 我傲然地看着那颗人头,猛地bào发出一阵大笑。 zxn1229 2006-12-12 22:02 圣徒之泪 立秋,暑气渐消,夜凉如水,我站在小院里看着夜空。胤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那么喜欢看着天?”自我来到这紫禁城后就常常望着天空发呆,体会着当一只笼中鸟的感觉。离开的办法一个都没想出来,要是再这样拖下去,干脆直接和胤摊牌算了。这个办法不好,一点也不好,我立马否决了。 “是啊,自从来到这里后尤其喜欢。”我又把话题转开,“你看完折子了?” “嗯,今晚月色很好。” “三百年后的月亮也是如此。”我感叹道。 “你见过三百年后的月亮?”胤问道。我一笑:“我若要是我见过呢,你信不信?” 胤也是笑了笑:“不信,除非你是那月宫里的嫦娥。”其实月亮上面既没有嫦娥,也没有玉兔,甚至连水都没有,有的只是陨石坑。胤继续道:“也许你真是嫦娥下凡,记得不,你原来还养着这只兔子。” “明儿我在这里就种颗桂花树。” “你该不是想把我这养心殿变成你的月宫了吧。” 我顺手拔了根长草,用叶子去搔他的颈脖。胤躲了躲,我却依旧不依不饶,他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由得一笑:“这么大的人了,还和个孩子的似的。”我白了他一眼:“怎么,就嫌我老了?” “你老了的话我不是更老。” 我一笑,扔了手中的草:“那最好了,这样不就算是一起过完了这辈子。”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胤笑着道。我答曰:“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胤的神色随即黯淡下来:“若你真是嫦娥,怕是要回到月宫里去。”我的心一抽,说不出的难受,咬了咬牙,小心地试探着问道:“要是我真回去了呢?”胤蓦然一笑:“你该不会真是嫦娥吧?那我和玉帝jiāo涉让他把你放回来。他是皇帝,我也是皇帝,既然你人已经在凡间了,就该归我这个皇帝管。”他说的那么自信,因为他是天子,坐拥天下。 可是,这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要是他不放呢?”我问道。 “他不会像西王母那样吧,”胤不假思索,“要实在不成,我们就学牛郎织女,让喜鹊搭座桥通往月宫。”要去月球上的话,只能找NASA帮忙了,喜鹊是帮不上忙的。曾在科幻小说里看过关于通往太空基地的天梯描述,没想到这个创意早在这个时代就被胤构想出来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暗地一笑:“七夕可是刚过,这些喜鹊怕是忙着休息呢。” “那你说怎么办吧。” “要是我啊,”我笑着道,“我会对玉帝老儿说,你要是不放我回去,当心我和孙猴子一样大闹天宫。”胤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他肯定不敢留你了。你多本事啊,一闹起来,这天还不得被你给捅个窟窿。” “我如此厉害,你怎么就敢留我?”我被他夸得有些飘飘然。胤在我额头上一吻:“你到了我这,就是百炼钢成绕指柔。”我踮起脚回了他一个吻:“孙猴子最后还是被如来佛给降服了,那说到底,还是你有本事。” 胤很自然地伸手环着我的腰。我笑着缩进他怀中,把头靠着他的肩膀上,继续凝望着漫天的星辰。银河漫漫,牛郎织女遥遥相对,而我们重逢了。一道流星曳过长空,不一会儿两颗流星此起彼落,接着又是一颗,今晚的流星怎么这么多,农历七月,差不多就是公历的八月,正是bào发英仙座流星雨的时候。英仙座流星雨,圣洛朗之泪,只是不知道此时它的规模是否有几百年后那么壮观。 我看着一道道流星:“世人都说人死则星殒,要是我有一天死了,天上也会有一道流星划过吧。”胤不悦道:“这是在说什么丧气话!”我突然笑道:“说着玩的呢,其实流星和人死没关系。” “即便是玩话,也不能把死啊活啊的挂在嘴边上。”胤紧紧搂着我的腰,“听到没有?”我被他紧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可人终归是要有一死的。”胤在我耳边低语道:“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但求同死。”我侧过身来抱住他,哽咽道:“是,但求同死。” 今夜璀璨的天幕,落着圣徒的眼泪。 秋日本是收获的季节,紫禁城里却充满着萧瑟之意。草木虽未凋零,依旧染上了衰色。最近西边的动乱又开始了,罗卜藏丹津大破青海郡王额尔得尼之后,并不理会胤的警告,一意孤行地想分疆裂土而称王。胤终于打算对其用兵,而唯一能够为胤所用的大将,只有年羹尧一人而已。 桂子飘香,胤却无心与此,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干戈一起,兵饷粮草,样样都是需要钱,而国库的空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谁都没想到康熙老爷子留下来的只是空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摊子。胤成天都和大臣议事,兵部尚书白潢、几个总理事务大臣张廷玉、马齐、隆科多、怡亲王允祥还有最让我痛恨的廉亲王允,这些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已经是临近晚上7点,这些人还在商讨之中。 我自然不愿意凑这份热闹,优哉游哉地去夜游御花园,馨兰在身后跟着。秋日的御花园里依旧是草木不凋,新月的月光不是很亮,周围的景色朦胧淡雅。水面偶然闪着一丝亮光,如同银丝落在黑墨中。站在池边,看着荷花池里零落着的残荷映着惨淡的白,不由得想起那句“独脚鬼带逍遥巾”。 正在感受着这种萧然的秋意,突然间,听得馨兰沉闷地哼了一声,接着又是一只手从我身后捂住了我的口鼻,另一只手则扼住了我的脖子。我一惊,手肘一沉,迅速撞向偷袭我的人。那人反应很快,我撞了空,扼着我的手却丝毫未松。我渐渐有些透不过气来,又抬脚朝背后猛踩下去,那人吃痛,捂住我口鼻的手顿时松了松,我顺势张口猛地咬在偷袭者的手上。一阵腥味扑鼻而来,我知道自己把那人咬伤了。 他是个凶悍之辈,手被我得出血竟也一声都不吭,我嘴巴刚得了自由不到半秒,一声“救命”又被那大手给捂了下去。我顿时急了,使出小时候打架的必胜绝招,指甲抠人。我抬手在他捂着我的手上狠狠地扣了下去,正好抠在刚才咬出的伤口上。见他不松手,我加重了力道,指甲顿时断了。看来指甲抠人这一招也只能对付小孩,那人吃亏再三,索xìng松开扼着我脖子的手而反扣住我的双手。呼吸受阻,我全身力气渐渐退去,索xìng闭气装晕。那人见我没了抵抗,顺手把我推入荷花池中。 入水“扑通!”的一声,引来了周围太监。顿时荷花池周围一片亮光,我湿漉漉地钻出水面,冰冷的池水把我冻得浑身发抖。馨兰倒在地上,我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立刻把她推醒。醒来后的馨兰见状大惊:“陈小姐,您怎么会掉到荷花池里?”我脖子被扼得太久,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个小太监讨好似地拿了件披风给我披上,身上没那么冷了,只是喉咙痛得很。 紫禁城为什么很yīn森?不是因为大,而是因为这里面的冤魂太多。自从明成祖朱棣建成这座巨大的宫殿群之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枉死其中。清朝宫廷的宫女太监人数虽不如明时,冤鬼却不见得少。所谓后宫是不见硝烟的战场,我来不到数月,已经见识到了。也不知道是谁送了我一个绝佳的大好机会,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让胤放我离开。只是这个机会,险些让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回到养心殿,臣子们都散去了,只有允祥还在。见我一副落汤鸡的模样,二人不由得大惊,胤急道:“你怎么如此狼狈?这天这么凉,别冻着了。高无庸,宣太医!你赶快把衣衫换了。”我仍是说不出半句话来,示意胤把所有人都摒退。所有人都离开,只有允祥留了下来。 我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口,身子暖和了一些,嗓子依旧疼的出不了声。胤和允祥询问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胤拉开我的衣领,神色大变:“你脖子上怎么会有掐痕?”我蹙了蹙眉,依旧说不出半句话来。允祥脸色煞白:“没想到竟然敢有人对小月下狠手。”胤的脸yīn沉得可怕,杀气在他眉宇间聚集:“十三弟,今晚的事情朕就jiāo给你,就是把这紫禁城翻过来,也要找到那个刺客。”允祥也是沉着脸,打了个千:“臣弟尊旨。请皇上放心,臣弟定当查出幕后主谋。” 我大急,忙拉住胤的衣袖,又跪下来。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就麻烦了。今晚对我下手的逃不开那些女人,任查到是谁,都是要血流成河的。袭击我的那个身材高大,力气绝非常人所能及,更为重要的是他太凶悍了。这种凶悍,不是一般的杀手,很有可能就是战场上从血里滚出来的。谁能指使得了这种杀手?年氏那双温柔之下带着寒意和恐惧的目光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中,会是她吗?她的丈夫因我而眷顾她,她的儿子又只认我做额娘,她对我的恨意,远胜于这后宫内的其他女人。而此刻,胤最不能动的就是她。我不想让胤为难,我曾经说过,不会让胤在我和江山之间做出选择。 胤怒道:“你这是干什么?”我恳求地看着允祥,允祥叹了口气道:“你不希望追查此事?”我忙不迭地点头。身子一轻,胤把我从地上扯了起来,我的手被他扯得生疼。胤几乎是冲着我喊着:“不行!朕要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做什么皇帝!” 我终于努力地发出声音:“千万不要,不要……因为我……”我再度向允祥求助,允祥也是眉头紧锁:“小月,这件事情不小,这深宫内院里有人敢杀你,就有人敢谋刺皇上。即使你不想追究,我身为领侍卫大臣负责皇城内安危,也不能不追究。你就好好安心养着。”胤也是命令我道:“这没你的事情了。”又道,“馨兰,赶紧帮她衣裳换了,还有,今晚的事情你记得多少就说多少,要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十三爷。” 当夜,胤和我久久无法成眠。 也许是秘密追查之故,整个皇宫里弥漫着暴风雨前的宁静。该消失的人都消失了,没人知道我落水的事情,每天周围的所有人都在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我身体素质还蛮不错,这么一折腾下来,也没感冒什么的,嗓子也很快恢复了。 胤追问我刺客的细节,我坚持不肯回答他。那刺客是冲着我,不是冲着他来的。即便是如此,允祥毕竟是清朝一代贤王,居然找出那名刺客,只可惜抓到的只是一具尸体。允祥前来复命的时候,胤特意让我留了下来。 “此人的右手背上留有很深的牙齿印和抓痕,看样子是个女子留下的,因此臣弟猜测这就那个刺客。”允祥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胤一脸严肃:“查到他身份没有?” “刺客身上翻出一只银镯。”允祥递上一只银镯,胤接过来看了看:“这镯子挺特别的,做工很考究,纹饰精细得很。”那镯子样式很眼熟,和四川当地少数民族的fù女手上戴的是一种风格。允祥接着道:“臣弟派人拿着此物去当铺找朝奉辨认过,这是川黔一带诺苏女子的饰物。” 胤冷冷一笑:“这内贼勾结外贼,都算计到朕的头上来了,他就真当朕没了他不行?” 允祥忙劝道:“请皇上三思,还有一点可疑之处臣弟尚不明白。臣弟曾听人说过,诺苏女子最忌讳的就是把自己的首饰赠与他人。这种风俗习惯和中原大相径庭,若此人真是来自四川,怎么会犯下本族禁忌?” 竟然不是年氏所为!年羹尧久为四川的封疆大吏,刺客来自四川,年氏又是后宫之中和我积怨最深的人之一,嫁祸给年家最稳妥不过。究竟是何人意图杀我又栽赃给年家?我猛然一惊,这不仅是冲着我,更是冲着胤,开始我的推断全错了。年家的地位在朝中炙手可热,即便是胤也要顾忌三分,想起八爷曾与年羹尧的过往,要是真的此时胤和年家闹生分,怕是有人要坐收渔翁之利。也绝对和后宫某些人脱不开关系,若不是有人做内应,这刺客如何进得来这内城之中。这件事情也许就是允勾结了宫中某些人所为。 允祥继续说道:“臣弟又派人去了刺客落脚的客栈,打探回来一个消息。曾经有人见过刺客和三阿哥府上的管家打过照面。” 灯花猛地“啪啦”一声bào开,映得狭长的人影摇曳不定。三阿哥弘时,是他背后做的手脚吗?他已经让我失掉了孩子,难道还要取我xìng命不成?我顿时火大得很,他也太不知好歹了。胤皱眉道:“弘时怎么也扯进来了?” 允祥看了我一眼:“三阿哥和小月有过过节,若说要是他所为,也不是没有可能。”胤追问道:“什么过节?”允祥叹了口气,跪下道:“还请皇上恕臣弟欺瞒之罪……”我抢着道:“是我不让十三说的,我怕你生气。” 胤没有理会我:“十三弟你起来,朕知道你不是有意为之的。朕把粘竿处的汪定南派给你,继续查!” “臣弟尊旨!” “这么晚了,你跪安吧。”胤似乎很疲惫。 允祥走了,胤倚在榻上,仰头望着殿顶的藻井发呆。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那里昏暗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已经是四十五岁的人了,经不起这样劳心劳力地折腾着。我问道:“你累不累,要不要歇着?”胤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唤着他的名字:“胤!”他猛地清醒了过来:“哦,什么?” 我坐在榻沿上,给他按摩着肩膀:“已经二更天了,你折子也看完了,早些安歇。”胤闭着眼睛,含糊地应了声,又突然睁眼问道:“是弘时害得你小产的吧。”我有些惊讶:“你都知道了?” 胤出人意料地平静:“你当朕这个皇帝是傻子?” “我只是……”我给他捏肩的手被他紧紧抓住,胤叹息道:“算了,你也是为我着想。可我不喜欢你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可他不也一样很多事情知道,却不告诉我。 也许,今晚是最后的机会,若不把该说清的说了,也许以后就要在这里了此残生了。 “你想听我说吗?”我紧紧地贴靠在他的背上问道。胤的声音低沉:“很想,你有太多的事情从来都不告诉我。”我松开了他,起身面对着他:“那好,我告诉你。” zxn1229 2006-12-12 22:10 第六十一章 天各一方 剪过灯芯的红烛把室内照得格外明亮,莹白的瓷杯中晃动着色泽鲜亮晶莹剔透的女儿红,犹如映照在夕晖中的琥珀。我坐在胤的身侧,笑道:“你这个皇帝太辛苦,难得fù人醇酒一番。” “偶然小酌,也是一大乐事,更何况对着你这明月。” “这酒可是我自己酿的,上次回宫的时候带来了。” “这酒是你自己酿的?你什么时候酿的?” 他顺势拥着我,我抚摸着他衣衫上绣着的金龙:“我刚从十二爷府上搬出来的时候,那时候想起小时候看外公酿酒,于是自己也琢磨着酿了几坛子。虽然不如外公酿的好,但也还算凑合吧,埋了十多年呢。”我举起酒杯,递到他唇边。 胤吻着我举着酒杯的手,从手腕爬上一直到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随即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很不错,香醇甘冽,是好酒。”我摇摇头:“其实并不是很好,空得了其形,不得其神,酿不出家乡的味道。绝佳女儿红,需要精白梗米,上等的蜂蜜,陈年的麦曲,还要几味yào材,尤其是这酿酒的水。即便是年份久配方对,只要用水不对,这味道就是千差万别。”胤听着一笑:“你以后可以用玉泉山的水试一试。” 我再度摇头:“没有以后了。你不是想听我说心里话吗?我心里话就是我不想留在这里。” 胤脸色变得极为yīn郁:“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往他的空杯里斟满酒,又把自己的杯子斟满,举杯道:“我要向你告别了,我想回江南。”“啪!”的一声,那只定窑的刻花缠枝酒杯顿时成了碎片,为什么他摔东西的习惯怎么也改不了?每次都要摔掉国宝一件。 “我哪里待你不够好?你就非要走不可?你宁可一个人在外面吃苦受罪,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这么不召你待见?”胤冷冷道。我笑了笑,直起身子不再多说什么。 我的身子突然向后仰去,胤猛把我按倒在榻上。仰躺在榻上,我们四目相对,胤压着我逼问道:“回答我!”他充满怒意的眼睛刺进我的心中,我把头偏开:“你待我很好,我无以回报。若要你觉得我欠了你,那就欠着,我来世还你不行吗?”我们之间其实说不清楚究竟谁欠了谁。 他爱我,我亦爱他,只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他有他的帝国,我有我的逍遥。他手中至高无上的皇权,我心中那半亩小小的菜园,已经注定了我们渐行渐远。我们相知相亲不能相守,‘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 胤厉声道:“什么来世,来世我管不着。今世你为何不还?” 我不敢看他的表情,目光落在桌上的《几何原本》上:“今世我们就像两条相jiāo的直线,在同一平面上只能有一个jiāo点。”胤顺手把那本书给扔了出去:“这就是你看几何的心得?” “是,你即使把我强留下来我的心也不会在这里。我在南边有一个家,春季杏花微雨,夏日骤雨微凉,秋时稻花飘香,冬天踏雪寻梅,那才是我真正的家。山明水秀之中钓鱼骑马,荷锄而归。这紫禁城里太可怕了,我根本一天也呆不下去。” 胤渐渐冷静了下来:“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类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感到阵阵窒息:“不,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的缘故。十一年前,你我已经错过了,这次回来也是被你逼来的。你若不设计我,我根本就没打算……” 剩余的话被他用唇堵了回去,胤发泄般用力吻着我的唇。他的几近疯狂的吻中,我渐渐觉得自己在沉沦。我带着几分恐惧地去推胤,他察觉到了我的反抗,越发用力。下唇蓦地一痛,腥味从舌尖散开直至咽喉,我不由得呻吟了一声。 胤松开我,冷然问道:“痛不痛?你再痛,能比得上我心里的痛?”我起身,斟酒,举杯道:“人生当浮一大白,随xìng所至,自在逍遥才是我最大的快乐。我很自私,我只能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向你赔罪!”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原本甘醇的酒入喉却苦涩万分,混着口中残留的血把我的颈部烫得发疼。 我看着他疲惫的脸上充满着怒意,那一刻我突然后悔自己提起了这件事情,他终日忙于朝政,已经身心俱疲,我还让他如此生气,是不是我太任xìng了?但很快我又把这个念头给扔掉,继续带着这个鬼城之中,我如果身不死,则心死。 胤突然大笑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离开,你以为说几句对不起我就会放你走,你怎么变傻了?”我叹息了一声:“你还记得雅儿此人吗?若是当年圣祖爷忘掉了她,她就不会死。所以圣祖爷才会劝你忘记我。”“你这是在以死相逼吗?”胤冷然道。我笑了笑:“我没有那么傻。你也不会让我有机会自我了断。” “你明白就好,就是留不住你的心,我也要留住你的人!” “你真以为能够留着我的人?即便是皇帝,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我冷笑了声接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把yào倒了?不是因为苦,是因为里面有人加了三棱破血之yào。我体质虚寒,长期服用三棱绝对要了我的命。即便是我在你身边,周围也是危机重重。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我步步为营,丝毫不敢大意。我见过了太多的血,太多的死人,我怕了。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终日提心吊胆的日子,会让我生不如死的。我本不yù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强留我下来,我终会成为一缕冤魂。即便是你能给我报仇,杀个血流成河又如何?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也活转不回来的。” 胤的脸色惨白,显然已被我说动了。我继续穷追猛打:“即便是没有这些,我也怕自己最终会成为第二个董鄂妃,你难道要走顺治爷的老路?你是皇帝,你最爱的应该是你的江山,不是我。你什么都不缺,尤其不缺女人。何必为了我而闹得六宫失和后院起火呢?你自己也是从这条道上走过来的,你还不清楚这里面究竟有多深的水吗?你的家事就是国事,而我只是个连侍妾都谈不上的小女子,国事和我,孰轻孰重你比我清楚。十一年前,我离开之后,你能过得如常,十一年后,你也一样。” “你以为我真的过得如常?”胤平静地有如一潭死水。 “那你也过来不是吗?我也一样过来了。”我把杯中斟满酒,递到他面前:“你做事一向果决刚毅,自然会懂得这割舍的道理。所谓舍得,既然你要得,就得要舍。”胤沉默着看着我良久,突然接过酒杯,对我温柔地一笑:“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拥有过你,皇阿玛说的对,你不属我,更不属于朕。” 闻言我心中一松,却又感到阵阵疼痛,他在权衡之后终于选择了放弃。我的存在,对于他的后宫,对于他的江山社稷,都已经够成了威胁。为了保住我的命,稳住后宫的一群女人还有她们背后的朝臣,已经不能再多树敌的他必定会选择让我远离这里。 “我们好好告个别吧。”我再度把他的酒杯斟满。 胤身上带着浓重的酒味,我依在他臂弯,仰看他的脸。胤忽然道:“小月,你究竟是谁?谢家绝对养不出你这样的女儿。”终于发现了吗?就像允最终发现如欣的秘密一样。我伸手去摸他的脸,触到他浓密的八字胡,不由得一笑。“那你说我是谁?”我反问道。 胤也同样抚摸着我的脸:“你也许真是仙女呢。”我忙不迭地点头:“嗯,我是从天上来了,只不过最后落到了谢家。”他的手停留在我的眼角:“你不骗我?” “呵呵,没有骗你。”我确实因为飞机失事的缘故而来的。胤带着笑意:“那天上都有些什么?你是哪位仙子下凡呢?”我很认真地告诉他:“天上其实没有仙子,也没有什么玉帝,我还在读书呢。” 胤不信道:“那的女子也要读书?也读四书五经?”我笑着道:“四书五经也有人读,但不是所有人都要学,我读的就是格物之学。读完书还要去上工,养活自己。”胤似乎有些明白了:“难怪你一向都是靠着自己。那你是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的?”飞机是怎么失事的我不知道,更何况我现在也没法知道。 “不知道,我现在也弄不明白。”我往他胸前靠了靠,调整了一下姿势,“也许就是为了遇见你而来的呢。”“你真有个外公?”胤问道。我一手攀在他的颈上:“是,他真是个大夫。”碰到他的辫子,他要是换个发型估计会更好看。 胤追问道:“那你阿玛额娘呢?”“我额娘很早就死了,”我顿了顿,“她是自杀的,而我阿玛不要我了。我从小就跟着外公,外公去世后,我就一个人在外面读书上工。”胤低下头轻啄了一下我的唇:“你也是个可怜人,我们两个都是。”我一侧头,恰与他的目光对视,深黑的眸子中依旧还是一个我,只是其间的清澈已慢慢淡去。 我浅浅一笑,另一只攀上了他的胸膛,滑到他的襟边。古人的衣扣真是很麻烦,但解得慢也不见得就是件坏事。他凝视着我一言不发,呼吸慢慢加重,猛地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 我细致地吻着他,回应着他的激情。 襄王神女,朝为行云,暮为行雨。 难得我比他还醒得早,低垂的帏幔锦帐透着微弱的晨光。借着淡淡的光,我细细地看着他沉稳的睡颜。浓黑的眉毛,眉头还是有些紧锁着,在睡梦中也还想着国事吧。长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清隽之气早已淡去,眼角的皱纹给整张脸频添了几分沧桑。我略一挪动身子,胤便醒了。 躺在床上,面对着面,胤也是那么样注视着我,我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你醒了,该去请安上朝了。”胤伸手抱着我,下巴抵在我额头上:“你什么时候走?”我紧贴着他道:“要是你允许,我今儿就走。”胤的脸蹭着我的脸:“那等我下朝,我送你。” “还是不用了,我怕伤心。”我怕他一来,自己会忍不住留下。胤微叹:“那路上小心。” 我背过身去,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胤坐起来,正打算下床,我不由自主地翻身起来抱住他,以后就享受不到如此温暖的怀抱了。胤也抱着我,久久才松开道:“你接着多睡一会,我起了。” 我点点头,离开了他的怀好,躺回枕头上。他抚摸着我的长发,然后是脸颊,又蓦地低下头,吻去我脸上的泪痕:“别哭了,再哭,我可就舍不得让你走了。”我深吸了口气,在他的抚摸下渐渐睡着了。 梦里,庐山上的温泉别墅笼罩在缥缈的云雾中。我手里摇着枝桃花,步履轻盈地踏过小桥,晃晃悠悠地走进去屋内,一抬头却看见了胤立在书桌前写着字。 我没东西可以收拾,可胤却让人给我准备了很多东西,吃的,用的,还有馨兰这个人在内。我看着馨兰意味深长地一笑,这就是胤,这就是雍正。他从来都没打算过让我离开他的视线,他得不到的东西也绝对不容他人染指。不知道此去路上会有多少人暗地跟着,我无所谓了。 临行前,去看了回福慧。福慧的小手抓着我的领子始终不肯放手,嬷嬷只得强行把他的手扳开。福慧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把身上带着的玉佩解下,挂在他身上。也许是好奇,福慧对玉佩起了兴致,抓着玉佩不哭了。我亲了他可爱的小脸一下,转身离开,刚出大门,福慧的哭声又远远地传开。我把牙一咬,狠着心没有再回头。 总之我的行程被拖到了中午,马车临近顺贞门的那一刻,突然听见了静鞭的响声。马车停下,随后馨兰把我扶了下来。他浑身不染纤尘,沐浴着正午的金灿灿的阳光,一身明黄色的朝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素来沉寂的眼睛里带着丝笑意,只是脸上的表情硬邦邦的。胤终归还是来送我了,我和馨兰跪下行礼。 我们隔着两步的距离站着,胤只是注视着我,目光片刻也不曾离开。我笑着道:“你送给我的,我都收下了。以后记得少发脾气,对身体不好,也别歇得太晚……”我脸上的笑渐渐有些撑不住了,忙收了口。胤仍是一言不发往前走了半步,我又后退了半步,两步之遥,我们却根本无法跨越。我屈膝道:“我走了,你多保重。”转身上了马车。身后传来胤的一声叹息:“佛说八苦,以爱别离为最。” 坐在马车里,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帘子发呆,仿佛目光要从那帘子中透视了出去。一直沉默着的馨兰突然叹了口气:“小姐,你要是想哭就哭吧,皇上看不到的。”我睁大着眼睛,努力地大口呼吸着,可泪水还是一滴滴的落下。我的手紧紧地拽着帘子,马车的颠簸中我的手也无力地随之晃动,心里也在上下翻腾。时间过得特别的漫长,感觉已从此时走到三百年后。也不知道马车走出了多远,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把帘子一掀,探头向外张望。 渐渐远离了的紫禁城高大城墙一角上站着些人,明黄色的罗伞下那道身影虽然模糊却很熟悉。“停车!”我高声喊到,未等车停稳,我一跃而下。惯xìng作用下,我险些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也顾不得脚下,只是抬头仰望着城楼上的胤。虽看不清他的容貌,仍够感觉得到他注视我的目光。我向他挥挥手,他也朝着我挥挥手。我一阵激动,不禁朝着城门跑了几步,恍然间阳光下的那明黄色之色刺进了我的心,我又停住了脚步。我想喊着他的名字,而此时他的名字根本不能出口,“胤!”我只能在心里默念着。我颓然地开始后退,见他挥着的手落下,我猛地一扭头,跳上马车。 泪水中,想起了徐志摩的那首《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这jiāo会时互放的光亮!” 胤,我们之间确实是一场偶然。我偶然误入了这个时代,偶然和你相遇在一个桂花飘香的时节,相爱相亲又相离。几经聚散离合,虽然我最终依然选择在这个桂香的时节离开你,但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和你相恋一场。黑夜的海上,这jiāo会的光芒会终生温暖着我的心。时空jiāo错茫茫人海之中,我得到你这份真挚的爱,已是大幸,此生无憾。 zxn1229 2006-12-12 22:12 无望之爱 我还是选择了从水路离京,一种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念,一种延续。在码头租好船,商量好价钱。后面马蹄声声,远远传来允祥的喊声:“小月!”我一回头,允祥翻身下马,有些气喘吁吁,想必是赶得太急,十三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也骑马来了。 允祥温和淡淡的微笑,一如十多年前的旧模样,只是风采不再依然,沧桑的沉痛在他的眉宇间萦绕:“小月你走也不告诉我一声,若不是皇上说让我来送你,我都不知道你要走。”我一笑:“怕给你多添麻烦。” “你这话就见外了,以后若是有机会回来,定要来看我和玉。”我点点头:“我会的。你和姐姐也可以写信给我,我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好的,你那院子玉可喜欢了。”允祥注视着我的脸,问道:“你哭过了?” “也许我上辈子欠着他的眼泪吧。”以后还会再为他哭吗?我这次已经不敢肯定了。允祥怅然道:“你最终还是选择离开了。难得四哥肯放你走。”我亦怅然道:“他不容易,十三你帮我好好开解他,这个世上,也只能你能够劝得了他。”“我会的。你放心吧。”允祥向我承诺道。 “对了,有件事情我要拜托你。”我想起了对十四的承诺,“我还欠着十四爷两句诗,我已经写好了,一直都没有机会给他。你能不能把我带给他?”允祥一笑:“那是自然可以的。” “海棠知道在哪,还有一坛女儿红,也是留给他的。” “好的,我定会给他送过去。” 我看着船老大已经准备好了:“我该走了。” “一路顺风!”允祥目送我远离。 站在船头,远望暮色中古老的北京城,高大的外城中有着一个庄严的内城,内城里有我深深爱中的人。对于现实的无奈,对于世事的不得已,化成的离别愁绪在我胸口徘徊,抬头朝着紫禁城上的那方天空望去,他此时在做什么?突然想起了五台山上的老和尚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似此间人又非此间人,似富贵中人又非富贵中人,与人有缘又与人无缘,今生未明而来生已定,半生奇遇非同一般。”原来与我有缘又无缘的人是胤。 我看着身边的馨兰,她也望着紫禁城的方向,却是一脸平静。我问道:“再过两三年你就可以出宫找户好人家嫁了,你就不怨我?” 馨兰淡淡地道:“即便出了宫,奴婢也是个无家可归之人。” “我天南海北地四处飘dàng,以后怕要苦了你。”馨兰转过头笑着道:“小姐,这种苦奴婢吃得,心自在,身自在,又何惧那一路风雨。”这姑娘很有灵气,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胤才让她跟着我。 我没有直接回吴城,而是去了苏州探望唐雅逊和尹水灵。苏州的唐家宅院却不见二人踪影,曾经前来送信的唐燕把我领到了太湖的东洞庭山。难道是二人为了避祸而去了东山? 在东山腰上一座老旧的庵堂,一个带发修行的比丘尼向我合十。我一愣,随即大惊:“灵儿!”尹水灵缁衣芒鞋,手中握着一串佛珠,微笑的时候很沉寂,甜美二字已然离她远去。尹水灵见我合什道:“陈施主,一切还安好?” “灵儿,你怎么出家了?”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结果。 尹水灵淡淡道:“现在世上已无尹水灵此人,贫尼法号灵空,虽未剃度,已是出家之人了。”我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急切地追问道:“你怎么会出家的?雅逊呢?他就眼睁睁看着你出家?我不要什么灵空,我只要我曾经认识的灵儿。” “尹水灵曾经一度以为只要唐雅逊不再看到施主,就会慢慢地忘了施主,然后慢慢地把她放进心里,可是唐雅逊一直都没有把你忘掉。尹水灵可以不计较唐雅逊喜欢施主,只要唐雅逊有点点喜欢尹水灵,她也会很开心的,可是唐雅逊没有。施主,唐雅逊心里有你,他的心中却连一点地方都不给尹水灵。尹水灵不甘心过,可又能如何。尹水灵累了,她真的累了,觉得和唐雅逊之间再这么耗下去也没有任何意思。因而这世上便有了灵空这个佛门弟子,贫尼小时候有位师太曾说过贫尼和佛门有缘,没想到她这句话真灵验。”尹水灵看着一望无际的太湖,平静得就象在讲述他人的故事。 我不由自主地落泪了,昔日那个敢爱敢恨勇往直前的尹水灵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只有灵空。我哽咽道:“灵儿,对不起,没想到我给你带了这么大的痛苦。我是那个罪魁祸首,我才是你不幸的根源。对不起,灵儿,对不起……” 尹水灵拿出手帕,给我拭去泪水:“你没有错,你为了尹水灵和唐雅逊付出了那么多,她怎么会怨你。其实即便是唐雅逊没有认识你,他也不会喜欢尹水灵。他理想中恋人的模样应该是像你一样,淡定自如,娴雅大方,而不是尹水灵这样子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我半天才平静下来:“雅逊他人呢?我要去好好找他谈一谈,他不能就这么对你不闻不问,任你出家。” 尹水灵淡淡笑道:“他就在庵堂山下的那间草庐里面。他后来曾经来找过我,说他会把你忘了。贫尼告诉他,一切都不能回头了。佛不三宿桑下,他已经错过了,就找不回来了。”是的,错过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她对于唐雅逊的爱,原本就是无望之爱。想想,雅逊对于我的感情,又何尝不是如此。而和我胤之间亦是如此,虽然我们相爱,却也无厮守终生的希望。 尹水灵带着我去找唐雅逊,湖边一个竹屋外,唐雅逊正在练剑。我们就这么静静地看他,尹水灵突然笑着对我说:“以前看他练剑,总是一阵激动,现在已是心如止水平。”尹水灵的心真的死了,曾经那么猛烈的爱被唐雅逊的无情浇得只剩一片死灰。夕阳的余晖落在起伏太湖水上,接着天边的万顷微澜一半粼粼一半瑟瑟。半壁溶金的天色下,唐雅逊轻灵得如同湖面上的飞鹭。对着此景,我无语,心中一片怅然。 唐雅逊练剑完毕,转头看见我二人,带着几分惊喜:“小月你怎么来了?雍正怎么会放你回来的?”我淡淡一笑:“他也是有压力的,不过他比你懂得放手,而你不懂!”我的怒火渐渐大了起来,冲着他吼道:“你答应过我什么,要是你做不到你就别做,你把灵儿伤害成那个样子,你自己难道就不觉得愧疚?灵儿彻底心死了,她出家了!”我把尹水灵推倒他面前,继续道:“你自己看看,她是你妻子,不是别人!一个青春韶华的女子为了你这个混帐,她放弃了太多东西,随着你天南海北,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为的也就是你能够多看她一眼,你难道就这么吝惜吗?连一点温情都不愿意多给她……” 唐雅逊冷笑一声:“是啊,你不也是一样吝惜吗?连一点温情也不愿意给我。”我一愣,他凭什么这么说我,我为了朋友之义为他做的还不够多吗?我反驳道:“我和你不一样,我遇上你之前就和胤两心相许了。我们两个人那时候就已经不能分开了,是你自己找上了我,而不是我去招惹你。灵儿就不同,我们两个人之间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难道就不能明白过来?我早就说过了我对你只有朋友之义,这次我救你而上京也是为了成全你和灵儿,而不是让你去伤害她……” “陈施主,”尹水灵忙拉着我的衣袖道,“别怪唐施主了,他也不同意贫尼出家,是贫尼执意要如此的。其实,贫尼现在过得很好,心如止水,自在自得,昔日种种之如梦幻泡影。施主你是个生xìng豁达之人,应该明白这其间的道理,为贫尼高兴才是。”我默然了,唐雅逊怅然道:“小月,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把你放下了。来这里和灵空师父比邻而居,是一种超脱。我二人皆已超脱了!” 尹水灵的眼睛不再有灵动的神色,唐雅逊的脸上不再有飞扬的神采,这二人真的是超脱了。我心中说不出来是喜还是悲,人总是要变的,我叹息道:“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自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yù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xìng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姐姐这话说得真透彻,比我这个佛门中人还要明白空幻的道理。”我凄凉地摇摇头:“我虽然明白,却跳不出来,倒是你洒脱到了极致,灵空师父。”我终于接受了尹水灵出家的事实,也许出家对于尹水灵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小竹屋内,家具皆是竹制,只是书架一角上置了一盆素心兰,窗下放了具古琴。唐雅逊把宝剑挂到墙上,亲自给我们两个沏茶:“小月你的功夫茶确实不错,现在来尝尝这东山的特产碧螺春。” 绿如翡翠,香气袭人,果然是绝佳。我一笑:“雅逊,你们很会找地方,这里青山碧水鸟语花香,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唐雅逊悠然地道:“这里确实还不错,小月你不如也来,我们三个人可以比邻而居嘛。”我婉拒道:“等我有一天和灵空一样跳出了这红尘往事,再来也不迟。” 看唐雅逊淡然的神态,我的心中说不出是惆怅而是喜悦。难以令人接受的身世,没有结果的情感,怕真是逼着他也要学会求自在了吧。曾为夫妻的二人平和自在比邻而居,是不是另一种缘分? 唐雅逊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小月,记得在榆中劫粮饷的吗?”我点点头,黑夜中的那次血ròu横飞的厮杀,任谁也难以忘却。“没想到那些人中竟然有张风那狗贼。”唐雅逊讥讽的一笑:“他那日被我认出与劫粮饷有关,便反咬了我一口。” “他已经死了。”我淡淡道。雅逊他们并不知道我和谢家的渊源,我亦不愿多谈。唐雅逊也没问太多,只是哼了声:“报应!”灵空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有因必有果。这些血腥之事莫在提及,戾气太重。不如贫尼抚琴一曲,以迎故友来访。”我一笑:“那自是好极了。” 灵空燃上一炷檀香,在琴前坐定,珠玉落盘,莺语花间,一曲《惜故人》怅然而出。唐雅逊吟道:“凌扶摇兮憩瀛洲,要列子兮为好仇。餐沆瀣兮带朝霞,眇翩翩兮薄天游。齐万物兮超自得,委xìng命兮任去留。激清响以赴会,何弦歌之绸缪!”而我心中却念着另外一首汉赋:“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yīn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临别时,我问灵空道:“什么是佛家八苦?”灵空答道:“生、老、痛、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取蕴。”闻言我不禁一笑,原来如此,爱别离! 回到吴城,日子一如既往的悠闲,只是不能去欧洲,不免有些遗憾。巷口那家豆腐店的生意依然红火,陈家兄妹和馨兰相处得日益融洽。此时的秋海棠花开得正旺,满树的白,偷得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我坐在海棠树下教馨兰下棋,陈家兄妹在一旁围观。馨兰一手双活做得极为漂亮,我忍不住赞了一句。馨兰有些羞涩一笑:“小姐和主子对弈时,主子曾经用过这一手,奴婢便记住了。”想起胤,笑意露在我的脸上:“他这一手还是我教的呢。”陈静姝眨着眼睛,异常好奇:“小姐,你们说的是谁阿?” “一个我很爱的人。”我解释道。陈静姝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小姐,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你这么多年不嫁人莫非就是因为他?你为什么不嫁给他?他不喜欢你?要不然他怎么不娶你?”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竟没有半句结巴。馨兰扑哧一笑,我摇摇头:“你这个问题我不予回答。”陈静姝安静了不到三分钟,忍不住又问我:“小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和我很早就认识了。”想起初遇的那个场景,我笑得柔情又有些自言自语:“康熙四十六年的时候,在如欣家里,品茗下棋。那年的秋来得早,满院子的桂花香……”陈静姝越发好奇:“能够让小姐看上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我乐呵呵地一笑:“嗯,他确实不是一般人。” 陈静姝似乎今天有心要套我的话:“小姐,你曾经让去找怡亲王,你到底和这些大人物是什么关系啊,你怎么认识他们呢?” “怡亲王和福晋你和修平都曾见过的,就是十三啊。”陈家兄妹一脸惊奇,陈静姝大叫起来:“十三爷就是怡亲王?!”陈修平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怡亲王排行十三,没想到能见到如此大人物。” “那小姐还认识谁?”陈静姝追问道。馨兰咳嗽了一声,我一笑:“很多,还认识你们啊。”陈静姝不满意地道:“我指的是那些大人物。要是十三爷真是怡亲王,那哥哥以后当官岂不是很容易。”我正色道:“静姝,我不认为官场有什么好的,宦海沉浮世事难料,富贵荣华能几时,都不过是过眼云烟。高官显贵,在一夜之间被抄家灭族不在少数。”陈修平脸色微变,陈静姝有些不高兴,却碍于我主人的身份不好反驳。馨兰一笑:“来,我们接着下棋。 雍正二年开春,陈修平娶亲,新娘是唐老叔的女儿唐燕。三月初,我照例回京祭奠父亲和海棠,馨兰跟着我,陈家兄妹不再随行。依旧有人先于我祭奠,未入京城,即折往西边,我想去草原看一看。马前桃花马后雪,临近塞外风沙也开始漫天起来。一日来到张家口这个通往塞外要道,商贾众多,来来往往热闹非凡,《shè雕英雄传》中郭靖和黄蓉初次见面就在这个地方吧。 凉茶铺内,遇逢故人,曾被我灌醉的十爷允礻我。他满脸的愤愤之色,那大嗓门还依旧高,口中正嚷着:“老子就是不走,他能把爷怎么样?”他,只能是胤。我向他行礼道:“十爷,多年未曾见面了。” 允礻我看着我哈哈一笑:“老四怎么连个女人都留不住。”随即拂袖而去,倒也爱恨分明。 南回时路过定州,索xìng重游五台山。金阁寺依旧,只是那位我陪着来的老皇帝已经真正走进历史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一打听那位赠我数语的老方丈,竟也已经圆寂了。新任的方丈倒是真和《鹿鼎记》里面的那位和尚一样,见着钱眼睛特别亮。 我的结局究竟会是什么样子,老和尚说“今生未明而来生已定”这个来生是不是指我在现代的命运?这和尚的偈语中是莫名其妙的,预言都是模糊不清的,这个老和尚的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也可以套进去呢。就比如那句“缘起自有缘灭,缘灭自有缘起,今生无缘来世有缘,生生死死只在一线之间”这个就明摆着的大废话,难道谁不是生死一线间吗? 我一声长笑,欣然离开。 这一年,允和海棠终于可以在天上团聚了,希望这次没有人再策划什么了。 zxn1229 2006-12-12 22:15 但愿同死 雍正三年的初春,陈静姝远嫁九江。对方是陈修平的一个文友,来此找陈修平办文会的时候,遇见了陈静姝。那男子家里略有几十亩地,母亲辞世较早,静姝嫁过去并无婆媳问题。我对他贯输了一番老婆的命令就是圣旨,以专情老婆为荣,以广纳小妾为耻等理念之后,觉得这个文人还是没有完全被礼教给dú害,也就点头了。为此,我正式认了陈家兄弟为义弟义妹,让他们彻底脱离仆从的身份。 这年,九九重阳,我和馨兰在贵州茅台镇,正是取赤水河的河水酿造茅台酒的日子。这一日的赤水河格外的清澈,特别适合酿酒。“川盐走贵州,黔商聚茅台”,此地人来人往,整个镇子都飘散着芬芳的酒香,让人闻着,便带上三分醉意。 是夜,喝得酩酊大醉的我收到了一个犴骨扳指。他还真有办法,居然能从圆明园的湖里把它找出来。我笑得傻傻地,把它套进在大拇指上。想着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他的生日,于是我找到当地最有名的酿酒师傅,买了一坛茅台托来人给送去。 小雪飘然,我坐在温泉别墅里看冬景,陈修平送来一封信。拆开一看,是玉写给我的。里面除了唠叨了一下十三的身体,还提到年妃的逝世。胤探望病中的她便回了紫禁城,虽册其为皇贵妃,宝册未到,那个和我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子便香消玉殒于圆明园。福慧岂不成了没娘的孩子,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至于年家,树倒猢狲散,该败落自然也就败落了。 信中更说了圆明园的美景:“江南风物,四时之景尽在其间,风流婉转皆尽其能。一日,予随王侍驾,王曰:‘此间风景,尽得苏州虎丘之神韵。”上曰:‘甚憾矣,朕独缺一弯明月相照。’馨兰给我研磨,我回信道:“虽有江南神韵,独无江南之碧水。物秉天xìng,梁园虽好,终非故土……“ 雍正四年的初春,我在别墅外开了几亩茶园,开始种云雾茶,随后回京祭扫。这次进了城,看海棠,也去看了玉。只是没有见到允祥,他太忙了。玉告诉我允和允都被已圈禁,我一阵迷惑,胤竟然这么快下手了。自己对于雍正朝的所有历史并不详知,仅仅知道他在位十三年。 五月,我去了苏州,看望唐雅逊和灵空。灵空已然剃度了,雅逊还是和她比邻而居。我在杭州游西湖时收到了一方端砚。于是,我折了苏堤上的柳条,编了柳条篮子,附上一张纸条:“投我以名砚,报之以柳条。” 九月,我的最后一个仇人死了,馨兰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为此,我很难得地把自己灌醉了。 雍正五年的初春,我和陈修平饮酒垂钓鄱阳湖中。陈修平即将赴京参加春闱,我对陈修平道:“此去中与不中,不要太在意。宦海诡谲,我不希望弟弟你深陷其中。我见过不少高官厚爵之人,一夜之间抄家灭族。这仕途艰险,虽然你和十三有过数面之缘,但做人还是要靠自己。”陈修平点头道:“修平知道了,我不会仗着姐姐的关系肆意妄为的。做人为官,都以谨慎为上。前阵子的案子,我现在还心有余悸。”陈修平说的是去年江西乡试发生的《维止案》,他有文友牵连其中。如此庞大的文字狱,竟然还没有让陈修平对仕途死心,这读书做官的理念果然是深入人心。 我发现鱼儿咬钩,立刻提竿,好大一条鲤鱼拼命挣扎着。我不由得一笑:“好兆头,鲤跃龙门。”陈修平问:“姐姐不和我一起进京吗?前次秋闱,还有姐姐和静姝陪着呢。” “不了,你进京的时候记得帮我去探看海棠和十三爷,还有,代我去丰台扫墓。”我最近忙着学习种茶炒茶,这个时节快要开始采茶了。“还有一个人你要不要也问候一下?”陈修平yù笑又忍着。“谁?”我没反应过来。 “你为之守了半生的人。” “你怕是看不到他,见他,不容易。” “要是我中了,殿试之后的赐宴不就能见着他了?” 闻言我大惊:“你知道他是谁了?” “静姝说过,姐姐睡梦中喊过一个人的名字,是当今圣上的名讳。” 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没错,是他。” 陈修平不幸落第,留京继续备考,唐燕则动身上京陪同。 四月,我把亲自动手炒出的明前云雾分成四份。一份给胤,一份给了允祥,一份托允祥转给允还有一份托人送到太湖畔。于是,我在五月间收到一套《资治通鉴》。翻开《资治通鉴》的第一卷,里面掉出一张纸,上面还用朱笔写着:“有来有往。”我哈哈一笑,欣然把书放好。 九月,九江传来喜讯,陈静姝生下一个千金。我立刻带上一堆礼物,前去九江探望外甥女。圆滚滚的小女婴,胖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也不知道那么瘦小的陈静姝怎么把她生下来的。这个疯丫头当了娘之后竟然变得沉稳起来,一点也找不出当初那个牵着修平衣角的小女孩的影子。 雍正六年初春,我照例送出茶叶。 八月,收到一封书信,打开一看,仍是朱笔。写着一首诗: “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我顺手把诗夹进《资治通鉴》的第一卷中。 十月,玉的来信告诉我,福慧殇。我哭了一整天,写了下: “伊上帝之降命,何修短之难哉?或华发以终年,或怀妊而逢灾。 感前哀之未阕,复新殃之重来。方朝华而晚敷,比晨露而先。 感逝者之不追,情忽忽而失度,天盖高而无阶,怀此恨其谁诉?” 让人给送了去。 十二月底,九江传来噩耗,陈静姝死于难产。我懵了,难道老天爷容不下我的妹妹?我前往九江奔丧,又送走了我的一个妹妹。陈修平和唐燕也回来祭奠,这个年过得凄凄惨惨的。 雍正七年初春,我大病一场,所以今春没有茶叶。也许是承受不了接踵而来的噩耗,这一场病下来,我的身体变差了很多,在温泉别墅修养到三月间才渐渐好转了起来。陈修平和唐燕又回了京城,毕竟修平的心里还惦记着高中皇榜。 为了散心,自己和馨兰再度开始四处旅游。 六月,在广西桂林漓江畔,我收到了一包大红袍,还有一封信。信上写着:“瘦金重风骨,实需心xìng平和,汝字神韵精进,见字即知汝心。”桂林当地的小吃喝螺很馋人,可惜送不过去,于是我买了坛子三花酒当作回礼。所谓三花,入坛堆花,入瓶要堆花,入杯也要堆花。还是附了张字条:“昔日赠君兰花,今时送君三花。” 十一月,回吴城时接到来信,唐燕生下一子,让我取名。我想了半天,就叫陈近南吧,反正此时恶搞查大侠也没啥关系。 雍正八年初春,我仍在采茶炒茶。 陈修平大比今科前,允祥来信问我是否要关照他。我回信道:“予原不yù修平为官,能中则已,不中亦可,听天由命。”其后,陈修平再度落第,从此绝了仕途之念,带着妻儿返回吴城。 盛夏时节,温泉别墅凉爽宜人,午睡正酣,接到玉的信。我拆信一看,大惊失色,连夜进京探望十三。允祥的病情比信中写的还要严重,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玉落着泪,我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看着瘦得只剩一把干柴的允祥,突然想起在小院中和我下棋的那个十三,英气勃发的眉眼间含着笑意,翠绿的银杏叶从他身边飘然而过。 我送了允祥最后一程,整个丧礼,超乎规格的隆重。我数着自己的年岁,才四十出头而已,为什么却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还是人世间原本就是如此,生生死死之间,我突然发现自己真要学着灵空一般模样了。时隔七年,我又见到了胤,只不过隔得很远。他越发的疲惫,脸上的皱纹深了很多,他落泪,我也落泪。不知觉中,胤的眼神往我这飘过,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王府一处后殿,胤在内休息,传我进去。迈进屋内,胤闭目养神端坐着,精神虽然不是很好,但腰杆依旧挺得直直的。我见他额头上渗出几滴大汗,忙掏出手绢给他擦去。胤忽然抓住我的手腕:“能不能回来陪朕?”我慢慢把手抽出来:“还请皇上节哀。” “所有人的都走了,你也不会回来,留着朕一人,太孤单了。”胤的话语中带着浓重的哀伤。我安慰他道:“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记着你,你就不会孤单。” “那你会记住朕吗?” “我会的。我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你不再拥有,唯一能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话刚落音,胤伸手yù抱我,我又后退了一步。 他眯起的眼睛看着我,猛地拉住我吻了下去。他很快就离开我的唇,身子一晃,扶助了身边的椅子。我一惊,忙扶着他坐下:“你哪里不舒服吗?” “只是有些头晕心悸。”我忙叫人去传太医,却被胤阻止了:“老毛病了,歇会就好。”我追问道:“你这病证有多久了?”胤淡淡一笑:“歇会就好。”我给他揉着胸口,瞧着他脸色发白,这个症状竟有些像是心脏病发作。胤什么时候多了这个毛病?他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正是心血管疾病高发的阶段,更何况他没日没夜地cāo劳着。外公就是因为心肌梗塞没有抢救过来才过世的,我急道:“不行,你必须传太医。” 胤突然低声对我道:“我们还有多少个七年?”我无语,落泪,又离开。 雍正九年初春,我的茶叶只送出去了三份。因为十四的那份,我不知道托谁转jiāo,玉已寡居,不好再麻烦她。而胤的养女,玉的亲生女儿和慧公主的过世,使得我不得不再回了趟京城,陪了玉一个多月。丧夫丧女之痛下,玉的身体也差了很多。 玉问我道:“你真的就没有任何和他在一起的想法?”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我淡淡道:“来世吧。”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我想起了他的缂丝龙袍上有着如此的象征图案。太阳和月亮,一升一落的。当然,日食月食的时候他们会打个照面。 而也就在这年的九月,海棠做了外婆。只是当了外公的周远,依旧发奋读书,考着举人。我接到消息先是惊喜,然后又是一呆,我已经那么老了吗? 灵空游方至我处,在温泉别墅小住了一个月,我跟着吃了一个月的斋。灵空虽然不是尹水灵了,但仍旧是我的好友。她对我这里的高档住宅条件表示了极大的赞赏,尤其是每日可以在室内泡温泉。她曾经想度我做个居士,我和胤这个佛教徒在一起那么久都没能信佛,更何况这仅仅只有一个月的教化。 等啊等啊,等到大年卅我没有收到任何东西。 雍正十年初春,陈修平添了一对双胞胎,还是我给取名。我只好取了陈家洛,陈阿珂。我的身体不再如同以前,宝马也老了,所以我没有再做长途旅行。即使散心,也就是绕着鄱阳湖转悠,学着古人夜游石钟山,听着惊涛拍岸产生的古怪钟声。这一年,依旧没有任何东西送来。倒是玉写了不少封信来,开始唠叨她的儿子,承袭怡亲王爵位弘晓、庶子弘皎……偶然也会提到胤,说他身体每况愈下。每听到这些消息,我都要担心上三四天,然后安慰自己,历史上雍正朝还不至于这么短命。 雍正十一年初春,我扒出埋在温泉别墅里的酒,连同茶叶一起送了出去。突然想起了胤的身体,还是少喝酒为好,索xìng把送他的那坛转送给了十七。七月间,玉的信中说到他添了一个儿子。我不禁狂笑,笑得流出了眼泪,砸翻了那方砚台。 雍正十二年初春,巷口的豆腐店没了,我也没有送给胤任何东西。唐雅逊来信问我:“昔日泰山之曰,yù践否?”我没有回信,带上两坛女儿红,直奔太湖而去。和唐雅逊喝得大醉之后,我又回来了,很简单,兴致已尽。我留给唐雅逊一句话:“故地重游,虽好,却已无当年豪气,徒有人而无韵气,似极了画虎成犬。既如此,何必自寻伤心。” 从此之后,我不再回吴城,和馨兰两个人就此居住在温泉别墅。 雍正十三年初春,温泉别墅的兰花飘香,我坐在摇椅上和馨兰讨论着人的生死问题。我对馨兰道:“要是我死了,就按照洋人的说法,尘归尘,土归土。一把火焚了自己,撒在这浩瀚的鄱阳湖里。”馨兰对我这些在当时看来惊世骇俗的论调早已屡见不鲜,笑着道:“小姐还说自己不信佛,火化乃是佛门中人用的。”我哈哈一笑:“好吧,要是佛门中人可以喝酒吃ròu,我马上就去出家。” 八月的一日骤雨初歇,微凉的晚上月光极为皎洁。我坐在荷花小渠边看星星,蓦然间一双手环着我的腰。我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你怎么到这来了?”胤一身淡青色的长衫,宛如我们初见时的装束,带着笑意:“我来陪你不好吗?”我忙抱住他:“好,当然好。” 坐在小渠边,我蜷缩在胤的怀中,他道:“如果我说今后都在这里陪你,你高兴吗?”我点点头:“高兴,当然高兴。可是你不是要……”胤吻上了我的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他的吻有些冰凉,却满是柔情。 “胤,我爱你。”终于把自己的爱宣之于口。 “小月,我也爱你。”胤一笑,毫不犹豫道。 “这样真好,你知道吗?我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有一天你能和我在这里生活。”我笑着道。 “我不是来了嘛。”不知为何,胤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遗憾,“小月,你说这辈子究竟是你欠着我还是我欠着你?”我想了想:“我也不清楚。有时候觉得自己欠着你,有时候觉得自己又很亏。”“那我们只能下辈子来算这个账了。”胤微叹,“我要走了。”我不悦道:“你刚才还说今后都在这里陪我的,君无戏言。”胤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我,站起身来,我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却突然扑了空。他不见了!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四处寻找胤,喊道:“胤……” 馨兰闻声从屋内出来:“小姐,皇上并没有来啊。” 我定了定神:“不可能,刚才他还在的。” “小姐,你该不会是做梦了吧。” 不,不会是做梦,所有的感觉都那么真实。但是胤应该在北京才对,绝对不可能出现千里之遥的庐山。我突然意识了什么,我只知道雍正在位十三年,今年正是雍正十三年。莫非他…… 蓦然间,我心口一疼,顿时没了知觉。 zxn1229 2006-12-12 22:17 尾声 意识渐渐恢复过来,睁眼一看,对上哥哥那双带着担心的眼睛,还有哥的女友水水。水水见我醒来过来,哈哈一笑:“我就说让你哥别瞎cāo心,小月你那德xìng我还不了解,典型的小强!”我定了定神:“哥,我怎么了?”哥一笑:“你呀,飞机失事的概率也不高,怎么就被你给遇上了。那飞机就是起落架出了点问题,所有乘客除了你之外都没事,偏偏你咋这么点背呢,被行李包砸成脑震dàng也能给昏迷了半多月。” 我一愣:“我昏迷了半多月?年都过完了。”水水递过一个苹果:“可不是嘛,都开学了,我帮你请好假了,你就多休息几天,别去实验室做牛做马了。”我哦了一声,接过苹果开始啃起来。好像做了一场梦,具体什么梦,我不记得了,只是感觉这个梦挺长的。说道这里,介绍一下我常提及的哥哥。他叫张逊,张妈妈和我母亲是大学同窗,所以很是照顾我。我和张逊刚好一个大学,于是索xìng认了兄妹。 我飞机失事之后,警察看到了我的学生证联系了学校,学校联系不到我的家人。认识我的人都知道张逊是我哥,所以老师误以为张逊是我亲哥,于是就联系了张逊。害得大年夜,张家人为我忙碌半天,水水也没过好年。脑震dàng而已,和躯体没关系,医生和快就放我出院了。回到学校继续读书,偶然也和那帮哥们喝酒吹牛,果然整个人就是超级小强。 这日逛街后,水水要去她父亲的古玩店里一趟。于是我也跟着水水去了,顺便看看水伯父道个谢,毕竟大过年的让她女儿为了我忙上忙下的。 一进门,看见水伯父一手拿着个玉佩,一手举着放大镜:“好东西啊,好东西。”水水高喊道:“老爸,你这jiān商又收了什么好货了?”水伯父哼了一声:“没有我这个jiān商,谁养活你。”他们父女俩就是这样,常常斗口。水水夺过玉佩一看:“很漂亮的羊脂玉耶!小月,你看!”我接过玉佩,顿时有很熟悉的感觉,而熟悉得让人想哭。水水见我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奇道:“不会是太值钱了,让你激动得落泪了吧。” 水伯父倒是哈哈一笑:“这玉我只花了不到一万块,要是一转手,至少也得三十万。”水水吐了吐舌头:“老爸,你这一笔可发大了,记得请我去欧洲游啊。”水伯父脸上顿时呈现愤恨之色:“臭丫头,你老爸的辛苦钱就是被你这么剥削的?” 我看着手中的玉佩,有种说不出来的哀伤萦绕心头,这个玉佩得来历我好像知道。我问道:“水伯父,这块玉佩您要卖多少?我想要。”水伯父呵呵一笑:“你倒是挺识货的,不过卖玉的人不知道这块玉的价值。这块玉的年代至少在明以前。” 我叹了口气:“水伯父,那个卖玉的人有没有告诉您还有另一块麒麟玉佩?”水伯摇摇头:“这玉佩不就是一个吗?”水水看我神色变幻不定,问道:“小月,怎么知道还有另外一块。”我不由得怅然一笑:“这是块麟玉,是给女子的。本来这玉佩是一对,一块麒玉,一块麟玉,是爱情的一种象征。据说从后蜀孟昶和花蕊夫人那里流传下来,后来顺治和董鄂妃也曾经拥有过。没想到它居然流传到了现在。” 水伯父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小月,你怎么知道的?我干这行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我淡然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知道的。应该是宫廷里的旧物吧,只不过岁月沧桑,从清宫中流了出来。” 说着说着,一句话闪过脑海:“缘起自有缘灭,缘灭自有缘起,今生无缘来世有缘,生生死死只在一线之间,好自为之。”是谁说过这句话,很熟悉。来世有缘,是指这块玉佩吗?水伯父慈祥地一笑:“小月,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吧。” “不,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这两天去筹钱,把钱给嫂子。”我已经给水家添了不少麻烦了。水水爽朗一笑:“你再这么说,就是看不起我和我老爸了,客气个什么劲啊,就当嫂子送你礼物还不行吗?”水伯父若有所思:“这宝物和人是有缘份的,既然小月你知道它的故事,就说明你和它有缘,你就不要推辞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只好收下:“水伯父,还有另一块麒玉,我想求您帮我打听一下。”水伯父爽快地答应了。 我最终还是没有想起多少,只记得这块玉和我有这莫大的关系。 暑假,外公的老家来电话,旧宅因为连日大雨,根基已经泡软,恐怕有倒塌的危险。想起老宅子里还有外公外婆的一些旧物,于是请了假,回到乡下收拾。半倾的墙中,竟然找出一个油布裹得紧紧的木箱,想必是文革的时候给藏进去的。 打开箱子,里面都是些书,大抵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线装古籍,看模样有些年头了。也许是外公少时的藏书吧,信手抽出一本,封面上写着《资治通鉴》。这册书很老旧,保存得却很完好,扉页用钢笔龙飞凤舞写着:“民国三十五年,路过吴城所购,内竟夹有诗词一首。情深婉转,遂将全书赠与芜妹。” 送给我外婆的?我抖了抖书,里面滑落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的墨色依旧红艳明亮。 “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外公教过我这首诗吗?为什么这般熟悉? 实验室太忙,匆忙回北京,抽空找水伯父给鉴定了这套《资治通鉴》,还有那首诗。水伯父拿着书,如获至宝:“这可是珍本啊。清初年的御制书籍,值不少!”对那张纸,水伯父认不出来,只是说这可能是皇帝的御笔。 正说着,手机响了,又有老同学来北京探望我。这个地主之谊还是得尽,故宫少不得走一趟。展厅里见着雍正皇帝批过的奏章,字迹很熟悉,竟然和那首诗的字迹一模一样。初临春意的北京,人山人海的故宫,走在长长的甬道上,蓦然似乎曾有一只大手牵着我走过。我惊疑地向四周张望,“胤!”这两字从心头流出。“见鬼了!”我心里大骂道,“肯定给刚才见着雍正书法给闹得。” 游至圆明园,眼前满目残垣断壁夹杂在长草之中,一片荒凉的景象。走到杏花春馆的遗址附近,突然闪过些片段。我猛地头疼了起来,同学忙扶着我在水边坐下。一个美丽的月夜,烧刀子、水神、莲子……还有那个人,他是?他是胤。我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周围,废墟一片,无从寻觅昔日的痕迹。 于是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渐渐想起那个梦。 又是一年开学,新生入校,学校门口人山人海。一个女孩凑过到跟前来:“师姐,请问食堂往哪边走?”我告诉她如何走,她听完笑得灿烂:“谢谢姐姐!”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林欣欣!”她冲着我吐了吐舌头,扭头就跑了。 国庆节的黄金周,我办理了个人游去了趟香港。繁华的中环,热闹的铜锣湾,美丽的维多利亚港湾,我都无心欣赏。我来此地的目的,仅仅是冲着那场即将举行的拍卖会。水伯父告诉我这场拍卖会的名录上出现了这另外一块玉佩。 水伯父在业界也是小有名气,自是能够出席拍卖会的现场,他也有心帮我拍下那块玉佩。 水伯父带着我进了会场,此次拍品众多,大部分都是从清宫中流出来的物件。清宫御制的青花瓷器,玉器还有几幅曾经被乾隆收藏过的名画。对于其他的我一概也没有兴趣,只有这块麒玉的出现让我精神振奋。 拍卖底价是十万,价格一路狂飚,我是没有能力购买的,水伯父想买却被一个买家的架势给吓退了。那个买家没有露面,只是通过电话委托拍卖,一加价就是十万。而另外一个买家是个阔太太,看上去有些志在必得,不断地举牌加价。直到那块玉的价格突破了一百万,这位贵fù才放弃了,那位神秘的买家最终购得这块麒玉。 拍卖会结束后,那位代理人步出会场,我冲上去叫住他:“先生,请等一下啊。”代理人满口的粤语,听得挺费劲的:“小姐,有乜事?”我定了定神:“我能不能见一下这块玉佩的买主。” 代理人面露难色:“小姐,既然客户是委托我来拍卖,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我当然也不能告诉你的了。”我一笑,摘下脖子上挂着的麟玉,递给他看:“先生,您看。”委托人惊奇道:“这不是在拍卖的吗?你手上怎么会有?” “您仔细看一看,这块玉和您拍了下来的不是一块,这本来就是一对玉佩。您能不能帮我转告那位买主,我这里有另外一块,问他想不想要。若是他想要,就和我联系。”我拿出记事本写下我的手机号码,撕下递给代理人。 直到回到北京,我的手机都没响起过。 北京的深秋,枫叶明于血,师姐拉着我去游香山。玩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的是邀请师姐出游的人,据说是师姐的青梅竹马,只是很小就去了国外。那男子一露面,我顿时一惊,竟然就是曾经在机场遇见的帅哥。他也认出我来,不由得哈哈一笑:“偏巧那趟飞机就你出事了,这下不记住你都难。” 我尴尬一笑,一片艳红的枫叶飘过他的鬓边,他清雅的眉宇间满是笑意。 冬日午后,阳光温暖得让人昏昏yù睡,手机突然响起,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那块玉佩,能不能卖给我?” zxn1229 2006-12-12 22:18 康熙篇之陈霜月 淡淡的笑意挂在秀美的脸庞上,那种清淡像极了一弯明月落于疏桐。眼前的这个女孩虽非富贵人家,却风韵天成不染世俗之气。那泡茶时语笑嫣然的模样,不由得让我展露上几分笑容。优雅的茶艺,超绝的棋艺,落落大方的举止,显然是受过良好的教导,却又不同于世家名门的闺秀,尤其是那双神采的眼睛恰似秋水一泓。 那盘棋她显然是让了我,实力上的差距我怎能不清楚,巧妙得却让人无话可说。如此灵秀的一个女子,究竟长在谁家,教导她的绝非凡人。又听太子提及她的豪爽,不由得深深记住了这个不凡的女孩。兴致之下,把随身的玉环给了她。 有人密告太子逼jiān民女,杀人放火,我自是不信,保成这孩子虽然跋扈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残暴。可是那御赐的玉环怎么会出现在玉器店?差役跟踪持有玉环的人进了教堂,却又遇上了十二媳fù,老十二和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 找来十二媳fù,威逼之下,她无奈之下咬着牙说出那个叫陈霜月的女孩居然就是她从教堂带走的人。这么说的她手中竟有一对玉环,保成失落的玉环为什么会落在她手里?她又和谢家有什么关系?若她身负血海深仇,面对着证据却为何一直毫无动静?难道是她害怕了权势?或者她只是在等待着时机? 在众位儿子的面前,我装出随意地旁敲侧击。老十四也是有意无意地说出初遇她时,她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脚下跪着哆哆嗦嗦的顺天府尹,战栗着把谢家的惨案一一道来。她会是那个唯一逃生的谢家长女吗?我深深地怀疑,一个普通的花匠能够调教出如此出色的女儿?随即我又释然,既然谢家次女能让太子如此着迷,这姐妹俩自不是等闲之辈。单独叫来太子,他却矢口否认,一副坦dàng无愧又振振有词地神情,让我感到了几分陌生。 谢家的惨案,究竟是何人所为?即便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保成,他也不承认。不是他?又会是谁在背后设了这局?如今唯一所能做的,也只有把落在陈霜月手中的玉环收回,保住太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谁是幕后主使,恐怕也只能是桩无头公案。自打立了这个太子起,这个位子上就已经是鲜血淋漓。江山社稷本来就是用无数百姓的鲜血铸就的,谢家的惨案就让他沉下去吧。 再次看到她时,面对着生死,她的坚毅让男子都为之逊色。她用生死之赌把玉环输给了我,凭着她的冷静聪慧,那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甩开了做棋子的命运。鄙夷的眼神淡定的笑容,压下的是心头的悲愤和无能为力的哀伤,她高傲地犹如仙女一般。 我顿时明白了,她和我一样,都是在看着这出戏。她在等,等着这局中人的下一步,等着看这些人的下场。这个女孩对于世事的洞察,处事的冷静圆滑,尤其是那份冷然的神态,让人蓦地一寒。堪怜的身世,一身傲骨坚强之下偶尔也会流露出无助,这样的女孩,倒是让人有了几分心疼。 这样的女孩确实能让人为之心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老四就坠入她的眼波之中。这孩子的xìng情大喜大悲,急躁不定,有这么一个女孩子陪着他倒是不错。出身低一些关系不大,要出身给个出身便是,只是她的态度却让我有些惊讶。“相知相亲不能相守”,她倒是对自己和老四之间的未来看得比我清楚。她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这样的女子不适合于豪门大宅,山水之间才会彰显她的灵xìng。幽兰长于山涧,才得君子之佩,红梅笑傲冰雪,方得高士之誉。让她自在去吧…… zxn1229 2006-12-12 22:19 康熙篇之朱若雅 那叫小月的丫头真有那么几分像雅儿,淡定中带着几分娇俏,豪爽中不乏几丝温柔。尤其是当她冷静地说出那句“相知相亲却不能相守”,那份子倔强和刚烈简直就是另一个雅儿。雅儿,你在天上还好吗?我已经按照你的遗愿将你葬在了十三陵附近,在那里,你可以好好地向你的列祖列宗谢罪了。 直到现在我都不认为我们的相爱是一种罪过。当你得知我的身分后,你绝望而又决然的眼神,我的心顿时掉进了三九天北海的冰窟,被冻得一点暖意都没有,接着又被鱼一点点蚕食。你的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手一直在颤抖,泪眼婆娑。可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心里明白你不会举剑挥落。 初次见到你的时候恰好是阳春三月,香山的春意灿烂地犹如正如你那回眸一笑。你捡起了我落下的荷包,而我拾到了你落下的耳坠。山脚下忙着寻找失主的我们相互撞了个满怀,心头就刻下了你抬头刹那时的娇俏。 你把荷包举起来摇了摇,我张开那握着你耳坠的手,满脸红云的你迅速夺走了耳坠,转身便逃。走了三步,突然转身把荷包砸向我,我一晃神,脑袋却被荷包砸了正着。你忍俊一笑,又走了三步,再转头冲着我凝眸一笑。那一笑,山花都为之更加明艳,水色山光竟然不及你眼角的一丝流波,林间的鸟语蓦然静悄悄。 再次看到你,你正在教训一个流氓。这流氓仗着自己是旗人,欺负一个年已耄耋却为了生计还在卖豆浆的老fù人。神色冷然,带着几分高傲,手中执着三尺清冷冷的宝剑正压在那流氓的脖子上,逼着他给老fù人磕头。 随即你又断了那流氓的一指,看着他跪地求饶的丑态,冷冷威胁道:“要是再敢寻这位老婆婆的麻烦,本姑娘让你不剩一指。滚!”瞪得他夺路而逃,又拿出了银子让老婆婆带着家人离开京城。我鼓掌叫好,你循声而来,淡然一笑,朝我敛衽一礼。 你邀我去喝酒,把我灌个半醉,再去认识你的朋友。看见你的好朋友,我哑然失笑,小猫灰毛和白毛,黄狗小笨,还有一只叫做齐天大圣的小猴子。齐天大圣真不亏是只孙猴子,把我的荷包咬了稀烂,你笑着说要赔我一个,于是我就收到了个绣着寒梅的荷包。 可惜,那个荷包被你绞烂了,我还留着那些碎屑,放在你送给我的那个檀木匣。说起檀木匣,是你让我保管的,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这么早就把嫁妆带过来了,是不是非我不嫁了?”我当时是这么问你的,你一甩辫子,把盒子一夺:“你再说的话我就不给你了。”我忙不迭地哄着你,你又递给了我,带着淡淡的喜悦。 那阵清冷的雨将我留在了你的身边,那一夜的你,百炼钢化成绕指柔,依在我怀中,听着雨打残荷。一曲《昭君出塞》被你弹得激昂无比,倒像是花木兰出塞。我抚了一曲《有所思》,你淡淡的笑了笑,又抚了曲《桃夭》与我唱和,我醉于你鬓角的云一涡。 小庐内没有熏香,而从你身上传来的芬芳让我沉迷,我鬼使神差地解开了你的衣扣。你没有拒绝,一夜激情让我从此放不开你。下辈子我管不了,但这辈子我要你陪我直至终老。我还要携着你的小手,走过这人生路上的风风雨雨。 我要你进宫,要你做我的妃子,甚至于我的皇后。听着我告诉你真相的时候,满目柔意慢慢冰冷接着又是迅速地升温,那是怒火,被欺骗、被耍弄……尽在你的剪水双瞳。你拿起剑架在我脖子上,颤抖中泪如雨下,嘴角中落下一缕鲜血,剑落在地上,你倒在我怀中。 醒来时你看这我担忧的脸庞,平静得犹如一汪死水,一字一句清晰地把你的身世道尽娓娓。我也懵了,老天爷就这么喜欢作弄人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两个王朝的纠缠就注定要我们两个来承担这个苦果,这份不是自己的罪? 你断了一缕长发,绞碎了荷包,手里拿着剪刀,朝着自己的喉咙,逼我让你离开紫禁城,这地方也曾经是你的家的地方。我被你的绝情气昏了头,不顾一切地喊出:“你死我也死!”你愣住了,我趁机夺下了你的剪刀。我不喜欢看见那样的你,眼神空洞,不带一丝情感,就像魂魄离了体,又像是化成了石像。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要你,我自私得把你当成了我的收藏品,不顾一切地想要占有,不论春秋冬夏。 太医诊断你有了身孕,听到这个消息的你突然有了一丝表情,很奇怪,不是愤怒,不是哀伤,不是凄凉,也不是茫然。你笑得犹如那天的回眸,只是眼神中带着几分惨淡,却不再抗拒我。自然是喜出望外的我抱着你,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你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诡异,带着几分温柔,轻轻道:“男孩,我要个男孩,我会把自己的名字放入他的名字,这样谁都知道他是我儿子。” 我有些迷惑不解,但很快就置之脑后,有你再有了孩子,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我忘了,你毕竟是前明的公主,这紫禁城曾经是你的家,虽然你从来没有住过这里,却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你走得如同天边那片云彩,轻轻淡淡,洁白无垢。 我愤怒,我失望,我哀伤,我茫然……那种失去你的恐慌,让我手足无措,让我心冷如冰。找你,我所能做的就是疯狂地找你!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一年过去,我突然不想再找到你了,找到你的人,你的心还会回来吗?看这后宫的佳丽三千,提醒着我还是别的女人在等着我,她们的心可都在我身上,我为何还要一个心不再我身上的女人。 又是三年,江南却传来了你的消息,我惊喜若狂。也不知道曹寅用了什么手段,让你出现在我面前。你站在诺大的房间里,眼底带着几分笑意,没有半分仇恨和哀伤,身后的阳光只是你衣衫的装点,一身清冷,恰似寒梅凌雪犹如秋菊傲霜。 我用力搂着你,怕失去你,你却推开了我。淡淡一笑,跪了下来:“民女朱若雅叩见皇上!”我眉头一皱,你从来都不跪我的,一跪让我感到了陌生觉得烦腻。我还是很开心,你回来了我能不开心吗?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怕是现在有三四岁了吧,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你却得意地笑着:“是个男孩,我杀了他报仇。”我怒火上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孩子,他不仅是我的还是你的,你难道就这么残忍?我扬起手,想打你,可是我又忍住了,你这样做也是我逼出来的。把你逼疯了的那个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我。 我原谅了你,我可以包容你所有的一切,你的身世,你的残酷,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是你能原谅我吗?就因为我是清朝的皇帝,这在你眼里就那么不能宽恕?我原以为自己可以不要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可是当你就那样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那么不顾一切地想得到你,无论你的心在哪里,我找回来便是,不管它走得多么飘摇。 你很乖,很温柔,你原谅我了吗?我以为是的,帮你画眉,看你绣花,听你抚琴,和你下棋,每晚你都柔媚得犹如那雨夜。就在我痴迷着你所有的一切,你却寻找到了一个最佳的机会,我那柄御制的长剑终于被你抽在手里,你眉间带着几分不屑。 我笑了笑:“别闹了,雅儿,你忘了我说过你死我也死的。”你却凄凉一笑:“你不会,你永远都是康熙皇帝,所以你不会陪着我死。”我皱了皱眉:“雅儿,听话,乖!”你淡淡地说道:“别傻了,自欺欺人可不是你这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会做的。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责任要面对,你是满清的皇帝,我是明室后裔,你要的是这天下,而我要的是复仇。你即便不选择了江山,我也不能选你。我不能选择放弃仇恨!记得把我葬在十三陵,我要去向列祖烈宗谢罪。” 一腔热血,洒向我的衣衫,脸上也尽是你的点点红梅,那热度烫得我当场站立不稳。殷红得刺眼的血晕开在你的身上,凄凉就像那涕血的杜鹃花。我那么爱你,那么舍不得你,你为什么还要弃我而去?你如同一阵秋风,把我刮个透凉,却又悄然溜走。我恍然大悟,我根本就抓不住你,就应该让你自由,天下之间还有一个女子让自己牵挂,不也是一种美好。可我傻傻地不肯放手,却最终让你随风而逝。 我最终没有选择和你一起死,那样你在地下都过得也会不安宁。我选择淡忘你,可是我忘得掉吗?章佳氏有你的眉,陈氏有你的眼,王氏有你那一转身的风情,高氏有你那翩然而起的仙姿,可他们都不是你呀……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陈霜月,老四待你也许正如当年的我一样,舍不得放手。老四跪在我面前,一言不发等着我的发落,为的就是能够去寻找他的小月。可是老四,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找到了她又能怎样?娶她?小月会愿意过着只能留在一方小院的日子吗? 小月也是一阵风,走到了老四身边,带着几分骄傲又离开。何不放她自由,难道要我看着自己的儿子重复自己的悲剧?老四是我亲自带大,他的脾气我还能不了解。那份爱新觉罗家传下来的固执和痴情,再加上他那急躁的xìng子,想不重蹈我的覆辙都难。我又能怎样,只是我的身份不仅是父亲也是过来人。 没想到在五台山遇见了小月,她自在得犹如水中的游鱼,清逸得仿佛花中的幽兰。我想起了老四那双绝望而悲凉的眼睛,我一笑,如果不让他尝试一次,他又怎么知道这盐究竟是甜还是咸。虽然那样会很残忍,若要成就一个人,破茧而出的痛苦是必须承受的。 小月一路上傻呆呆地跟着我回京,掉下了让我设计的大圈套。就看老四也许根本不能留着住他心中的这弯明月,经历过才会顿悟,这便是我要教会老四的东西。 zxn1229 2006-12-12 22:21 胤篇之情动 浅黛横波翠yù流,她那张淡然微笑的神情就像清流淌进心头,那是我们的初遇。茶水泼了出来,她柔软的小手握着我的手捏着耳朵,霎那间身畔清风徐徐。原来不知道世上还有女子能似她一般,宜静宜动,轻轻巧笑中我的心蓦然畅快,沉醉于她的盈盈笑语。 普通的茶叶却被她泡得恰到好处,精湛的棋艺更是震惊四座,如此般的女子本该是大家闺秀,却没想到她居然是个酒中巾帼。我只能感叹造物之工,虽非倾国倾城,却让我本应平静如水的心变得混浊。 曾经有过不少女人,或清秀,或娇艳,或淡雅,或妩媚,都是得到了之后便觉得平淡无奇。她却不同,首次在没有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之前,便将她已深深牵念。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这也许说的就是她。可惜,她却是八弟的一个棋子,茶楼上我有些不忍,何必把如此难得的女子卷入这是非之中。虽然不忍,但还是不得不为。当她听闻真相那一刹的表情,让我的心没有来的一紧。我从没后悔过什么,可就在那一刻我后悔自己利用了她,她倒下去最后那淡淡一笑却有如云开雨霁。 一曲小调婉转柔媚,几阙诗词磅礴大气,却出现于她一人身上。吃相极差却不让人生厌,一本正经胡诌的模样,更是让人忍俊不禁。不凡的见识,逍遥而游的自在,这是一个普通花匠的女儿吗?我开始怀疑她根本就不是那个逃出火场的谢家长女。 她自称是江南人,口音中确实带着几分吴音,还有一个悬壶济世游历八方的外公。如这个外公真的存在,能够教出这么一位外孙女极为自然。听她讲述着走遍天下的快活,我和十三弟都不由得有些神往。她总是那么快乐,在这冬夜里洋溢着春的气息。她突然劝说我不要压抑自己,可是我怎么能够放弃。我努力地学会忍耐,就是为了这个天下之尊的权利。为了得到它,我的已然付出太多,怎么能够说丢下就丢下。 我从一生下来起,就已经注定要走上这条路,皇位是我从小的梦想。那个跋扈没能耐的二哥,根本就不配坐上那个宝座。我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兄弟,这大清的江山一定会属于我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说的是那么轻巧。这背后的血泪尤其是几个字就能承载,只有坐拥着天下之高的宝座,才能一展我平生的抱负。 颤抖着的娇躯是那么柔弱,我把浑身冰冷的她拥入怀中,想让她变得温暖。抱着她的我突然有了拥有天下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权利的yù望怎么能和对女子的情爱相比?我冲动之下说出了我的苦衷,她很善解人意有如一朵解语花。 坐在书房里,拿着书却看不进一个字,想起要教她习字,心情愉快地给她写了字贴。她搬家,我不敢去,我什么会怕见到她,我也不清楚。直到看到那盆开在冬日的报春花,我忍不住好奇和欣赏,终于前往她家。 远远听到了音乐声,是一种西洋乐器,我曾听传教士演奏过。她的技法显然比传教士们更加纯熟,欢快激昂的调子让人感受到了热情。站在门口,看着她穿着一身古怪的红衣。如玉的肌肤,窈窕的曲线,半luǒ的香肩,隐隐可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胸,还有一张明眸善睐的俏脸。我的目光挪不开了,就像仙女来到了凡间。她优雅地转了个圈,群裾飞舞起来,顿时满屋生光。我把着她的手,一握香荑心却跳得厉害。一朵报春花chā在她的发间,美人如花,此花却不及美人。她似乎有些吓着了,却仍是大方自若地退开。我不明白她的意思,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情不自禁地将那个仙女画了下来,再送给了她。 看着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当箭靶,一双如波的明眸盯住了我,我知道那是警告。最终我还是选择听她的话,一言不发,心却朝着无底洞往下坠落。第一次感觉那么无助,我竟然没法保护我最心爱的女人,任她一个人面对这生死攸关。我闭上了眼睛不忍目睹一切,哗然声中我掉头就走,我不下让那些兄弟看见我的眼泪。 我有多久不曾流下泪来?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留泪,我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掉了眼泪。我愧疚,担忧,更是无可奈何……都化成了心疼,疼痛从心里到了眉眼,变成了泪水。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敢见她,是因为害怕,怕自己为了她会不顾一切。 把她抱在怀中的感觉真好,可是她却又拒绝了我。为什么?我很不快,难道你陈霜月就那么看不起我吗?我对你不好吗?我不能给你快乐吗?把怒火发泄在了那方砚台上,再被她气到无语。 一夜春雨,站在雨中只是想让自己清醒。爱新觉罗?胤,你是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患得患失,她不喜欢你,你何苦还要折磨自己?雨虽大,却浇不熄心中的火气,也冲不掉那刻骨的相思。 病中左思右想的还是她,她的身影总在面前挥之不去。十三弟来看我,笑得前伏后仰:“你们两个一个淋雨,一个拍桌,还真绝配了。”闻之我心情大好,原来她的心中也是有我的。又送了方端砚给她,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都能得到,你小月也不例外。她果然对我动了情,她抱着我的那一刻,我再度有了拥有天下的感觉。今生今世,我不会放开你的,小月…… zxn1229 2006-12-12 22:22 胤篇之聚散 若要有人问我今生最大的快乐是什么?我想不是坐在那个四边不靠的宝座上,而是能有一弯明月。小月笑起来的时候就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如一弯明月,抬头看着天上的月正如她对我笑一般。 我一度以为拥有天下最高的权力是最快乐的事情。登基的那一天,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俯瞰看着脚下低伏着的众人,其中还有和我争斗多年的宿敌,骄傲、自豪、得意、喜悦……从小埋在心头的的夙愿一朝实现,君临天下的威严让我尝到了征服者的愉悦。站在雄浑的宫殿朝外望去,旷dàng的紫禁城宫墙高高大大,蓦然间心境变得很差,寂寞、失落、彷徨甚至于悲哀萦绕于心头。 这宫墙圈起了我的一生,从出生到成长,以后还要到终老。虽然偶然也会离开,但终归要回到这大得不像牢房的囚笼中。臣工的祝词丝毫激不起我的喜悦,脸上挂着威严的笑容,心中的酸楚却无人可知。这份高处不胜寒的感受,也只能置身其间才能体会得真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知我者?天下悠悠,知我者除了十三弟之外,恐怕也只有她了,不知这轮明月照落在了谁家?天涯海角,伊人何处呢? 她留给的我信中要我相忘于江湖,可即便是她能忘掉,我也无法忘掉。她的笑,她的嗔,她和我赌气时微蹙着的眉……每一段记忆都如此夜空中的一个星,站在星空下想她,看见了月便成了她的笑,看见了星便成了我们的日子。 圆明园那个晚上,水中的她变成了一朵莲花,清淋淋地美如仙子。她趴在岸边仰头笑着看我,她的眼比身后的星辰更加灿烂,那妩媚的神情撩动我的心。从来还不知道她有如此媚态,我被那一缕压在清绝之下的妖艳所吸引,我终于得到她。 她温柔也刚强,她任xìng也善解人意,她的话语论调,常常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中。她望着我的眼神,让我沉沦。我究竟得了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圆明园因为有了她而变得更加风情,纵有天大的不快,也因为她的相伴左右而烟消云散。两情缱绻之中,握住她的小手,我分外满足。可是她突然消失了,全京城都被我翻个遍,佳人却一去杳无踪迹。 皇阿玛看我的目光带着慈爱却又带着怜悯,自我十岁之后,阿玛就不曾用如此和善的神情看我。那种温和而又怜惜的眼神,让我变得迷茫。阿玛的眼中也带着迷茫:“放手吧!”我不懂,为什么要放手,小月是属于我的,我要她伴我终生。 “她从来都不曾属于你。”这是我的老阿玛对我的回答。 那一日,她进了府。一掀盖头,我惊呆了,是她?还是她?她的脸上没有酒窝,眉间没有那颗细小的黑痣,但那眉眼,宛如她重现在我面前。那个女人一笑,柔和却没有神采,我顿时明白了,不是她。年静月,真巧,她的名字里面也有个月。 我喊着她的名字:“小月。”她温温一笑:“王爷!” 我还是忍不住把她当成另外一个月,只是她在我怀中,我失去了那种感觉。既然拥有了一个,另一个呢?我选择忘却。但人的选择并不能代表他的决定,我真的能忘记她吗?画像上的人慵懒地睡着,我的心也随着睡着了。 很久以后,听闻她的消息,我大笑,陈霜月,你从来都属于我。 zxn1229 2006-12-12 22:23 年静月篇之爱恨 满头珠翠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大红的盖头里我不禁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却依旧要保持着端坐的姿态。这是我的家教,一个属于高官显爵的家族所拥有高贵。眼前陡然明亮起来,我低垂着头,烛影摇红之中,明暗相间的光晃动在他的衣角,我的家族把我嫁给了这个男人。他,是我的主子,也是整个家族的主子,镶白旗的旗主,御封的雍亲王,皇帝的四皇子,更是我的丈夫。 我带着好奇地把头抬了抬,想看清楚他的模样,他的惊讶落入我的眼中。我长得不好看吗?我还是保持着笑容看着他。他的眼神带着几分痴迷,又有几分失落,用一种低沉声音道:“小月。”我的心弦蓦然被人拨动,笑道:“王爷。” 他对我的宠爱非同一般,超出了他的其他女人。我很满足于他对我的宠爱,尤其是当他看我描眉,看我梳髻,看我习字……幸福大抵如此吧。我甚至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一幅美人春睡图,那眉眼,除了我还会是谁? 一日晚上,他赴宴而归,喝得半醉来了我房里。他搂着我,一面狂吻着,一面热切地道:“小月,别离开我。”我笑着说:“王爷,奴婢不离开你。”他似乎惊醒了些,推开了我道:“哦,原来是你。”那淡淡的语调,一如往昔。可我还是无限地期待他最初的那份热情,烫得能让一块石头都为之化了的热情。 后来,我仔细打量过那幅画,那里面的人不是我! 原来他口中的小月,也不是我! 流言入耳,原来他的小月竟然是一个卖花女。 我终于见着了他的小月,这就是他喜欢的小月?那个卖花的农女?她的举止并不娴雅,身上又毫无贵气可言,皇上怎么会看上她这样的女子。我忍不住的憎恶,又忍不住地嫉妒。她的笑,对我而言是种讽刺,刺得人心疼。 皇上握着她的手,言笑晏晏地和她聊着。那眼底的温柔,竟是我从来都未曾见过。她一偏头,眼神掠过我,我才明白,她身上比我多了很多东西,尤其是那种自在,宛如山水间翩然飞着的白鹭。即便是如此,她仍旧是一个下贱的女人。谁料这个下贱的女人居然要得更多。夺了我的丈夫,又要夺去我的儿子!福慧冲着她喊额娘的那一刻,我发誓,我和此人不共戴天。 还未等我下手,她已经离去。仿佛她从来都没有来到这个世上一般,皇上面对她的再度离去,平静如水。只是,那幅美人春睡图被他烧为灰烬了。听到这个消息,我长舒了一口。日子还在继续,福慧身上不知何时多了块玉佩。我很高兴,因为这块玉,和皇上身上乃是一对。皇上对福慧如此疼爱,也许,有那么一天,继承大统的会是我的儿子。 我的家族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我的身子也越来越差。我哀求着他放过我的亲人,我昔日的男人只是淡漠地看着我一眼,说了句好好安歇。我的泪水抑制不住的落了下来,他脸上的冷漠突然有了变化:“小月,别哭了。”我忙止了泪。他微微一叹,低语着:“你终归还是年静月,若是她,定然还会接着再哭。”随即大声道:“传朕口谕,进封年氏为皇贵妃。”说完拂袖离去。 我意识清醒着的最后一刻,才恍然大悟,他每次看我的时候,看着的人其实都不是我。 zxn1229 2006-12-12 22:24 宜君篇之情仇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狠dú的女人,自从一踏入这个门槛,我便学会了如何不动声色地置人于死地。先是为了自己,后是为了弘历,我不惜一切,不折手段。没有高贵的出身,没有惊艳的容貌,更没有过人的才学,我在爷所有的女人中,只是最平凡的一个。但是,我比她们更有耐心,我最擅长的就是等待。只要有一个机会,我会让对方毫无翻盘的可能。 当我的男人死了,我成为寡fù的那一刻,立刻拥有了一个女人至高无上的头衔,皇太后。而在之前,我只是一个妃,一个等级并不高的妃子,而这个封号,是我的儿子给我带来的。从这个儿子在我肚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我的福星。接受着百官命fù们的祝贺,我的心并不快乐,因为我这辈子最希望得到的东西,始终没能得到。 怡贤亲王的福晋,一个淡然优雅的女人,我问她道:“她在何处?”福晋反问道:“太后问的是谁?”我蹙着眉:“福晋应该知道的,大行皇帝生前最爱的是她。”福晋莞尔一笑:“太后该不会是想让她殉葬吧。”尽管有过这个想法,我还是淡淡道:“我和陈姐姐是好姐妹,怎么会如此做呢。”“说来也奇,她竟是和大行皇帝同一天走的,连时辰都相差无几。”福晋的笑讥讽得很。我忍着巨大的恨意,努力摆出端庄的模样道:“陈姐姐真是好福气。” 我最仇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口中的这位陈姐姐。 最初见到她,我还是个只懂得哭的女子。她坐在一块山石上,面前一套茶具,悠然自得地泡着茶。见着我哭,她也不多问,仅仅是让我坐下喝茶。那一刻,我对她极有好感,大方得体的女子我见得不少,和她一般有着气度的女子却不多。 而随后的不久,我开始恨她。 有一次爷被茶水给烫了,爷笑着捏着耳朵道:“有个人告诉我,捏着耳朵就不怕烫了。”平时淡漠的爷眼中神采奕奕。而我的心却停顿了一下,因为我知道,有个人也这么告诉过我。我试探着问道:“是什么人啊?”爷随意地回答着:“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姑娘。” 从什么时候发现爷的心里装着她?是那次行猎的时候。爷看着十四爷和她亲密的神态,把我的手捏疼了。我不敢出声,装着无事,还要去赞赏她,用来换得爷的喜爱。晚上歇在圆明园时,我走了困,来到湖边散步。月光下,爷和她正在缠绵。我咬着牙,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的呻吟传入我的耳朵,我冷冷笑着,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人而已,我不在乎多一个对手。 于是,我开始思考爷为什么会喜欢她。我开始学她笑的方式,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弯,嘴角扬着的幅度不会太大;我开始学她说话的方式,她说话时总是不卷舌,字的尾音略微上扬,听起来清脆柔糯;我开始学她走路的方式,她走路的劲时候腰杆挺直,胸也是挺着…… 爷开始对我有了丝兴趣,很快地我怀孕了。 她住在圆明园的事情,整个王府人尽皆知,只不过没人敢说出口。爷随驾离开,这么好的机会,不让大家热闹一下岂不是傻瓜。于是我“无意间”地挑动着福晋,宋姐姐和李姐姐,很快地,她小产又走了。我得意地抚摸着肚子,宝宝,你真是额娘的福星。 她的回来,让我比前次更加的恐惧。弘历的地位,坚决不容许任何人动摇。年妹妹的得宠,福慧的存在,已经让我坐立不安,更何况这个一直让爷魂萦梦牵的女人。年妹妹我不能动,也动不了,她就不一样了。若是我借着年妹妹的名,杀了她岂不是一举两得。 当然,这次仍然轮不到我出头,李姐姐真是一个很好的工具。 于是,她又走了,爷似乎也不再惦记她了。可我仍是恨她入骨,为什么? 其实事情并不如我们所看的,爷在弥留之际,口中喊着的一直是她的名字。 很多时候,我在想,我努力地讨好爷,不留痕迹地争宠,为的是什么?地位吗?也许是。我突然想到,虽然我的男人有很多称呼,我只是喜欢喊他爷。因为,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我喊了一声:“爷!”他那一刻的笑让我令我至死都无法忘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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