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似月》 第一章:戚家有女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阳春三月,大齐帝京处处春意盎然,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一片欢声笑语。 只此时最热闹的,不是平日里繁华的华容巷,也不是南北交错的紫金街,而是昔日众学子、百姓路过必得安静如鸡的坐落于启尚街的戚府。 帝京上下三代内,对戚府皆是敬重。 戚家老爷子曾辅佐三代帝王,门下学子无数,遍布大齐,其声望在学子中便是当今圣上也是不及的。 先帝甚至还赐了戚家德望公的殊荣,但戚家老爷子携旨进宫称其‘无大功,只修德育人,愧得恩赐’,硬是让先帝收回了旨意。 这可是世代的荣耀! 在戚家老爷子眼里,这殊荣还不如一本先贤的孤本来的重要。 戚家一族,在帝京的风评都是极好的。 可惜如此德高望重的一家,在圣上登位之际,被争位失败的烨王暗中杀害,偌大的戚家,一夜之间烧成了灰烬。 圣上虽将烨王一家尽数关押斩首,但戚家一族却是一个都回不来了,便是与圣上鹣鲽情深的戚家大小姐戚玥,当时的玥贵妃,也在数月之后心伤难当,薨了。 圣上对玥贵妃情深义重,追封其为璟玥圣贤皇后,藏于帝王陵;感念戚家,下令修复戚家宅院,如今已有五年之久,却不想这一年,戚家竟是迎来了新的主人。 “半月前我就听说戚师家似乎有人回来了,没成想是真的?” “那是戚师大公子的女儿,年少体弱多病,似乎送去了神仙岛修养,一去就是八年。” “这个我也知道,据说戚师当年在外游历,偶然结识了神仙岛的人,小小姐胎中带病,若非是去了神仙岛,只怕……” “不愧是戚师,神仙岛那样神秘的存在都能结识!” “那当然,戚师风姿卓越满腹诗书,当是我辈楷模!” “哎,也亏得小小姐去了神仙岛,要不然这偌大的戚家……” 百姓学子们又是欣喜又是难过,欣喜的是戚家还有一丝血脉在,难过的是,戚家只有这一丝血脉在了。 旁人怎么想怎么说戚静不知道,她此时正拜别了皇帝,从勤政殿出来。 水苏扶着戚静上了马车,暖黄色的衣摆提起又落下,下一秒马车帘子便被盖上。 水苏双手交叠在前,绷着一张娃娃脸冷声道:“走吧。” 晚一步从勤政殿出来的皇后魏姼,眉目锋冷的瞧着马车越走越远,唇角溢出一丝冷笑:“竟是让人在勤政殿接了,咱们皇帝陛下对元嘉郡主可真是宠爱。” 勤政殿外便是帝王也鲜少用辇,皇帝对戚静的态度可见一斑。 元嘉郡主是戚静的封号。 元,初始之义,嘉为极好。 素来只有皇室公主才能用的封号,如今被按在了戚静的头上,皇后自然是不喜的。 佩兮扶着皇后低眉顺目,只是道:“到底是托了璟玥圣贤皇后的福,一个埋进土里的人,娘娘不必忧心。” 玥贵妃死后皇帝追封其为璟玥圣贤皇后,同样是现皇后心里的一根刺。 死都死了还不安分! 皇后眼神阴毒,盯着远走的马车咬牙道:“戚家都亡了还回来干什么?!帝京可没人护的了你!” 佩兮扶着皇后往外走,细声道:“元嘉郡主年幼,戚家又只余她一人,陛下多多照拂也是应当,娘娘心胸宽广,何须与她一般计较。如今咱们最该防的,当是碧春宫的那位。” 皇后听罢甩了下帕子,轻蔑道:“曜儿为长为嫡能力出众,良妃竟然敢教唆二皇子争夺太子之位,不自量力!” 佩兮见皇后转移了注意力,这才稍松了口气。 每次一遇到璟玥圣贤皇后的事,娘娘就特别暴躁,理智崩成了一根弦,她就怕怎么一刺激,这根弦断了,娘娘做出些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戚府的所有事宜都是由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那正操持的,此时他正带着皇帝的赏赐等在戚府门口,微胖的脸上堆着笑意。 管器碰撞的声音传来,叮叮当当的极为悦耳。 这是宫内灵音车的声响,只有极显贵的人才得恩准可以坐。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戚府门口,车夫搬了矮凳下来,水苏上前掀开车帘,一手接住从里面伸出来的一只素白的手。 戚静的手很白,苍白的白。 腕上带着一只白玉镯,灵光剔透。 随着玉器碰撞的声音落下,戚静已经稳稳当当的站在了戚府门口。 “奴婢见过元嘉郡主。”凑得近了,戚静身上的药香更重了。 这不是那正第一次见戚静,但还是被戚静白的近乎透明的面色刺痛了双眼。 自戚静进宫,药香似乎成了戚静的标志。 刚才还喧闹不断的百姓顿时禁了声,眼巴巴的瞧着长身玉立的戚静。 “外面风大,郡主不如先进府吧。”那正跟随皇帝多年,也是见过小时候的戚静的,那时候戚静虽说身体不好,但脸上多少有些血色,爱笑也活泼,。 哪像现在这样,若是站着不说话,怕还以为是个假人呢。 戚静抬眸看着挂着红绸的戚府二字,瑞凤眼眸中闪过几分狠戾,随即却又掩了去,只余百般伤心。 那正跟在戚静身后,细细的说话:“当年重修戚府的时候,都是陛下亲自监工,每一处都与之前的戚府一模一样。” “陛下有心了。”戚静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句。 那正心底无奈,自戚静回京便被陛下接回了宫中,当戚静得知戚家的一切之后,直接就昏死了过去,整整三天未醒,后来醒是醒了,可初来时的活泼劲儿似乎一下就不见了。 陛下苦口婆心开导了好几日,这才慢慢好起来,不复之前生无可恋的样子,如今肯回应他一两句,已是难得。 “奴婢记得您之前是和璟玥圣贤皇后一起住的,是否还要住在原处?”那时候戚静年纪小又常生病,一个人住又闷,戚玥便将人接了过来,两人的关系比之与戚少爷父女之间还要亲密。 戚静敛了眉目,沉默了一会浅声道:“不了,住回绥安院吧。” 左右曦兰阁已经空了。 绥安院,原本戚静的住处。 那正应了是,好在他之前将各处都收拾妥当,这会也不至于再乱糟糟的忙活。 戚静身体不好,忌喧哗,还是安安静静的好。 那正说了一番,将戚府的下人又一一交代,这才告辞进宫复命。 戚静站在窗前,瞧着院中盛开的桃花轻轻勾了勾唇。 “这里的桃树是我刚出生时父亲种下的,每日精心养护,好似这桃树繁茂,我便能安然一样。” 水苏未落下的婴儿肥的脸冷的紧,闻言不客气的道:“便是复原的再像,也仅仅是像而已。” 戚静抚了抚左手的玉镯,低眉敛眸的呢喃:“是啊,戚府已经不是原来的戚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璟玥圣贤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皇宫,勤政殿。 “陛下,老奴回来了。”那正离了戚府便直奔勤政殿复命。 皇帝拿笔的手顿了顿,问:“静儿可安置好了。” 那正面上带笑回道:“戚府事宜奴婢都安排妥当了,郡主选了原本的绥安院住,院子里一棵桃树花开的正盛,郡主见了心情似乎好上了许多。” 皇帝搁下笔挥挥手让那正起来,感慨道:“那棵桃树是静儿父亲亲手种的,当年妤姀也是常照应的,朕还记得有一年那棵桃树结了果子,妤姀特意给朕留了最大的那一个。” 妤姀是戚玥的字,取聪慧娴雅之意。 皇帝说起戚玥面上不免露出怀念的颓废来,手里的茶也变得有些发苦。 那正见状忙道:“是啊,璟玥圣贤皇后总是惦记着陛下您的。” 皇帝闻言猛地将茶杯放在桌案上,茶水溅了一桌子。 “她若是惦记朕,何苦那般……”说走便走了。 想起那场蓄意为之的大火,皇帝深吸一口气,试图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那正赶紧上前把桌子上的折子抖干净,嘴里劝慰道:“陛下息怒,璟玥圣贤皇后心里也是苦的,这不元嘉郡主不是回来了么,元嘉郡主自小就与璟玥圣贤皇后亲昵,那一双眼睛和璟玥圣贤皇后更是十成十的像,您就当是元嘉郡主是替璟玥圣贤皇后回来看着您,望着您平安喜乐呢。” 皇帝似乎被那正劝慰住了,想起戚静唇角也带了几分笑意:“静儿的确是有几分妤姀的影子,若是眼尾点上痣,就更像了。” 那正见状松了口气,继续道:“您当初本想收元嘉郡主为义女封为公主,不就是瞧着元嘉郡主亲切么,其实如今这样也好,璟玥圣贤皇后家中也就只这一脉了,到底是给戚家留了后了,璟玥圣贤皇后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皇帝点了点头,接过那正换的新茶,到了嘴边又顿住,问道:“百姓们作何反应?” “陛下放心,百姓们知晓元嘉郡主回来之后都很开心,今日戚府围了好些人来迎接郡主,见郡主出现也没有喧闹,只是静静地瞧着郡主进去便散了。 奴婢回来的时候,还听到路过的百姓说元嘉郡主身体不好,从这里走须得安静些,免得扰了元嘉郡主修养。” 戚家的声望时隔五年并未消退,反而是五年的搁浅让这股声望更上一层楼。 皇帝敛着的眸子暗了暗,喝了口茶道:“如此便好。” 戚静回来的消息早在她进入皇宫的第一天便传了出去,满朝文武皆是一惊。 神仙岛隔绝于世,鲜少与外界联系,这个大陆先后出的三四个杏林圣手,都是来自神仙岛。 可神仙岛究竟在哪儿,历来多少人探寻,却一无所获,久而久之,便无人去做无用功了。 八年前传言戚静去了神仙岛,他们是不信的,可戚静的确自此离开了戚家,不知所踪,如今戚静竟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想来传闻大概是真的! 朝臣们都沸腾了。 不管是为了戚家最后一脉,或是看中了戚静得皇帝的恩宠,亦是想要探寻神仙岛的秘密,这戚家,都须得去一趟的。 得知戚静回了戚府,后脚那些朝臣便备了厚礼,着自家小辈登门拜访。 水苏压根就没拿这事打扰戚静,一一都回绝了。 那些人什么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水苏都懒的搭理,直接吩咐门房,不管谁来谁都不见。 朝臣们吃了闭门羹却并不气馁,没关系,来日方长,这礼该送还是得送。 用过晚膳戚静大致看了一下礼单,嘴里嚼着一颗酥糖细细的裹着。 “除了绥亲王,大小朝臣均送了礼物过来,倒是有几个懂事的,知道小姐身体不好,送的都是补药。” 这礼单水苏已经看过了,只是晚膳后闲来无事,又怕戚静胡思乱想,这才拿了过来。 戚静两颊鼓鼓的,丝丝甜意在口腔里蔓延,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嘴里含糊不清的道:“那是不是还得回礼?” 水苏无语的白了戚静一眼,道:“他们愿意送咱们收着就已经是给面子了。” 言下之意是鬼才给他们回礼呢。 “那多不好啊。”戚静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道:“那明日我进宫问一问陛下好了,反正也要进宫谢恩的。” 水苏点了点头,见丫鬟将侧房准备妥当,便催着戚静去沐浴。 “都下去,把门窗都关好,小姐见不得风。”水苏说着试了试水温,刚刚好。 便将备好的药材一一撒了进去,见门窗都管好不漏一丝风,这才给戚静解衣扣。 水苏扶着戚静坐进浴桶,细细的给她洗头发。 “今日江家也来人了,传话给门房说是择日要来拜访。”水苏将戚静的发丝拢在手中,细细的摸上药膏。 戚静的身子不好,每日都要用药,沐浴的东西,平时喝的茶水,都是水苏用药调制出来的,半分马虎不得。 戚静的模样在水雾中格外模糊,良久才道:“我身子不好,过了病气给旁人就不好了。” 这意思便是不见了,不见的不仅仅只是江家的人。 水苏看着手中隐与乌发中格外明显的一根白发,顿了顿手才接话:“也好。” 不见也好,能缓几日是几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公主殿下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第二日巳时,戚静收拾妥当带着水苏进了皇宫。 一般命妇贵女进宫,都是不得携带侍女的,走的还是祈安门;但戚静有皇帝的恩典,不仅可以携带侍女,且可入隆正门行灵音车入宫,至殿门,甚至可以自由出入宫门,无需另行回禀。 不过戚静还是派人先送了帖子,得了准信这才进的宫。 倒是其他殊荣并未推辞,毕竟她身子不好,自宫门口走到勤政殿准的在床上躺半个月才能缓过来。 得知戚静要进宫谢恩,正经的嫡出公主,也是皇宫内唯一的公主齐玥,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宫道上拦截。 两路人在荣华门附近撞上了。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安。”领路的太侍莫食见来着气势汹汹,更加不敢怠慢。 因着宫内只有一位公主,极为受宠,封号便一直未定,即便是没有,这宫里也无人敢轻看半分。 戚静没回来之前,皇城上下最受宠的,不是嫡长子齐曜,也不是二皇子齐晖,而是这位嫡公主。 跟在马车边上的水苏敷衍的行礼,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齐玥生的似极了皇后,眉目间带着矜傲,下巴一扬活脱脱一个骄傲的小孔雀,只是稚嫩的面上却带着明显的恶意。 “本宫听闻父皇新封了一位元嘉郡主,前几日本宫身在行宫未能得见,今日又得元嘉郡主进宫,特来此瞧瞧。” 齐玥说出来的话与她本人一样张扬,不过身为嫡公主深的皇帝宠爱,又是唯一的公主,张扬些,矜傲些也无可厚非。 “元嘉郡主好生的气派,见到本宫竟还坐的如此安稳。”说罢齐玥话锋一转,眉目间的煞气似是要溢出来似的。 “在这宫中不管是谁,见到皇族,须得落马下轿行叩拜之礼,父皇赏你的殊荣你感恩戴德的受了便是,可这其他的,便由不得你了!” 跟在齐玥身侧的梓玉宫掌宫婕枝上前一步,很是自然的接了自家主子的话茬。 “慢待皇族不尊律法,按宫规该杖责三十。” 领路莫食额头上满是虚汗,匆忙跪下头低的恨不得贴到地上去,战战兢兢的道:“公主殿下恕罪,元嘉郡主初来乍到不懂宫中规矩,您大人有大量,便放过这一回吧。” 不是他有多好心,只是戚静的身体在宫中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她身子不好,动辄就是要命的那一种,若是戚静在他手里出了事,他这小命估计也就交代了。 齐玥没说话,婕枝倒是笑了,面带嘲讽的道:“你这奴婢倒是够胆,为了个郡主连我们主儿都敢得罪。” 莫食闻言抖的更厉害了,却还是道:“奴婢奉师傅那总管之命来迎元嘉郡主觐见陛下,不敢疏忽。” 他知道这话一说出来,日后在宫里怕是不好过了,但不说,这两位冲撞起来,他大概会凉的更快些。 果然,一直没说话的齐玥顿时就怒了,上前几步一脚将太侍踹翻在地,横眉冷竖:“该死的奴婢!竟敢拿父皇压我!来人,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在皇宫里,主子想要一个人死,大多数时候并不需要理由。 莫食顿时心如死灰,他没想到齐玥竟然连皇帝的命令都敢无视。 若是放在平时,莫食这话还能起点作用,但这个时候拿皇帝出来压齐玥保戚静,本就踩在了齐玥的怒点上,齐玥不炸才怪。 婕枝倒是比齐玥多听了些,小声道:“主儿,这奴婢是那总管的徒弟……” 那正是皇帝身前的红人,便是后宫的各位主子,也得给几分薄面。 齐玥平日里仗着皇帝的宠爱嚣张惯了,戚静这个说起来算主子的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不过是奴才的那正了,即便这那正,是自小便伺候皇帝的老人。 “一个奴婢而已,本宫还做不得主了?!还不快去!” “是!”婕枝劝不住,也知道齐玥的性子,只得示意身后的人动手。 “公主殿下好大的威风。”就在太侍们冲过去压着莫食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水苏凉凉的开口了。 齐玥正愁有气没处撒,一眼瞪过去不屑的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宫说话!来人,掌嘴!” 水苏冷漠着一张脸从袖口拿出一张令牌,上书‘御’字,免一切规制礼仪。 无声无息的将一个巴掌,对着齐玥的脸拍的极响亮。 原本还嚣张的宫女太侍们匆忙跪下。 皇上亲自的令牌,他们不可直视。 齐玥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没喘上来,心知若是再不依不饶便是明目张胆的违抗圣命,即便她是皇帝宠爱的公主,也不能,更不敢这么做。 齐玥一跺脚,转身指着重新跪下的莫食气急败坏的道:“还不快把他给我拖走!” 来了便不能无功而返,奈何不了戚静,一个太侍的命还是能要的! 莫食心里拔凉拔凉的,本以为得了那总管的青眼日子能好过些,却不想这原本是捡便宜的差事要了自己的命。 “不劳公主殿下费心了,这太侍的命,我保了。”戚静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一股子难言的气定神闲。 莫食知道今日自己怕是非死不可,可在戚静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心里还是狠狠地悸动了一下。 他自小便进了宫,十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保他,还是这样一个贵人。 他先开口顶撞本就是私心,这恩情,他受之有愧。 齐玥本就不悦的脸上顿时阴狠了起来:“呵!本宫要人死,谁也保不了!” 水苏淡定的把鎏金的刻着‘御’字的令牌收回去,转手又掏出了另外一块。 冷漠的声音里竟是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不好意思啊公主殿下,我们小姐要保的人,旁人也动不得。” 而后得意晃了晃手里的碧玉令牌。 齐玥:“……” 众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秋后算账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这一场交锋,以齐玥一败涂地而告终。 莫食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刚刚经历了什么’的模样,机械的在前面引路,脑子里在进行深深地自我怀疑。 那是赦免令啊!真的是赦免令?!假的吧?要是真的怎么会用来救一个无关紧要的奴婢?一定是假的!一定是我看错了!对的!看错了! 直到一路到了勤政殿,莫食还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郡主快请,陛下正等着呢。”那正将戚静迎了进去,而后挥手叫一个太侍将马车牵走,对莫食道:“还不进来伺候。” 莫食对上那正欣慰的双眼,顿时回神,应了声是,这才跟着那正进去。 勤政殿内,戚静安静的坐在皇帝下首,时不时的答几句话。 “戚府昨日上门的人太多,我一个都不认识,便都没有见,可他们还留了礼物,师傅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是不是也要送回去?” 戚静说着为难的皱了皱眉,她哪儿那么多东西往回送啊。 皇帝一听顿时就笑了,戚静在宫里住的那几日,他倒是对戚静的性子有了了解,养在神仙岛不谙世事,不懂这些也无可厚非。 “这些事静儿就不要费神了,待会朕给你一个宫里的嬷嬷,日后有这方面的问题,都交给她办就是。” 说完又觉得直接往戚府塞这样一个人有别的嫌疑,怕戚静不舒服,又道:“待郡主府坐落好,静儿若是嫌她碍眼,便打发去郡主府管事也就是了。” 戚府现在的下人都是那正从牙行精挑细选出来的,签了文契盖了官钤(qian)印,生死全由戚静做主。 故皇帝才有此说。 戚静想了想便爽快的点了头,这些事她的确没有心力去管。 “不过这郡主府就免了吧,便是建了我也不会去住的。”戚府才是她的家。 即便这个家如今只剩她一人。 这事两人已经讨论过了,皇帝也不欲多说。 这帝京的人踩底捧高势利的很,他须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将戚静看的有多重,这帝京谁都可以惹,唯独不能惹戚静。 所以有些东西戚静可以不要,但皇帝必须要给。 “本来想下月十五在宫内给你办一个宴会,现在看,不如戚府就先办一个吧,算是提前适应一下帝京的情况,可以只请一些与你年龄相仿的少爷小姐,若是有聊得来的,可以时常走动。” 皇帝转移话题的技术很到位,戚静苦恼的眨了眨眼,最后还是同意了。 皇帝见戚静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这事交给惠仪,不劳烦你操心,平日里如何便如何,喜欢的多聊两句,不喜欢也不必勉强,静儿只需按照自己的心意便是,一切有朕在。” 惠仪就是皇帝赐给戚静的嬷嬷。 戚静本来就是强颜欢笑,这时候听皇帝这么一说,眼泪哗啦啦的就下来了。 八年前她不过八岁,独自一人被送去了陌生的神仙岛,每日里药石不断,再苦她也熬过来了,却不想八年后回家,却发现自己家人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尽数不在了。 这个消息生生断了她求生的年头,能在短短半个月便慢慢恢复,到底是皇帝多日的陪伴与敦敦教诲分不开了。 皇帝是她姑姑的丈夫,也是她如今在帝京唯一的亲人了。 “静儿知道的。” 戚静低头用帕子细细的擦拭着眼泪,脸色发红呼吸都有些困难,水苏抚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皇帝急的凑到她跟前,却无从下手,烦躁的来回踱步。 戚静半月前昏迷的模样他还历历在目,醒来后目光无神一片死寂,更是叫他心疼,这孩子少时还追着他喊过姑父呢…… “静儿无事,叫陛下担心了。”戚静红着眼却是笑了起来,唇角勾着眸中带着暖意。 皇帝一瞧顿时有些恍惚,这样脆弱又坚强的倔强模样,像极了戚玥。 “对了,赦免令今日静儿已经用过了,便还给陛下吧。”戚静接过水苏递过来的碧玉令牌,双手托着递给皇帝。 皇帝回神,压下刚才的恍惚,瞧着乖巧的戚静,笑道:“静儿便留着吧,玥儿被朕宠坏了,日后若是见到她还是这般,不必给她留面子。” 齐玥这些年在宫里如何嚣张跋扈他自然是知道的,他愿意宠着就是了,可若是与戚静相比,他偏向的绝对是戚静,更何况,这次还是齐玥无事生非。 皇帝摸了摸戚静的脑袋,温声道:“若是叫妤姀知道了你在宫里受了欺负,指不定怎么埋怨朕呢。” 是了,戚静比起妤姀矮了半个头,他怎么会将戚静看做妤姀呢,简直是疯了。 皇帝提起自己姑姑,戚静也不好再坚持,只得收回了令牌。 “陛下,我想去太华寺暂住几日。” 不用戚静把话说完,他就知道戚静的意思。 当年戚家被一场大火烧的一干二净,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他只得下令将一百三十五具尸体都焚化下葬,选的地方便是太华寺后山。 家人已逝,除了追悼怀念,还能再做些什么呢。 “去吧,多带几个人去,水苏要照顾你,旁的事让下人去做。” “是。” 皇帝未留戚静在宫内用膳,见戚静眉目间有些疲累,便着那正将人送了回去。 而他自己则带着莫食去了齐玥的梓玉宫。 梓玉宫内一片狼藉。 皇帝到的时候齐玥发泄完正坐在软榻上顺气,婕枝在一旁劝慰。 “主儿别与元嘉郡主一般见识,陛下如今正宠她,您这时候去找她麻烦,不是打陛下的脸么。” “她算个什么东西!她姑姑死了也要给母后找不自在,如今她又回来碍本宫的眼!这口气本宫如何能忍得下去!” 整个梓玉宫都是自己人,婕枝说话也没了分寸,只是声音小了些道:“主儿想要出气还不简单,您只要一句话,多得是人为您效劳呢,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齐玥想了想也是,可今日被戚静压了一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待父皇新鲜劲过了,本宫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齐玥并不是说说而已。 她自出生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往日宫宴上便是抢了她风头的大臣嫡女,落水,出丑更甚的还有毁容的,谁敢多说一个不字,谁敢朝她身上泼一点脏水,不还都是忍气吞声的受了。 这戚静可好,竟敢让她如此出丑! 皇帝在外面听着齐玥恶毒的话语,脸色顿时就暗了下来。 外面跪了一地的宫女太侍恨不得把头都埋在土里,一个个战战兢兢连呼吸都放的极轻。 “齐玥!告诉朕,你想要谁生不如死?!” 原本还嚣张的齐玥顿时吓得面色灰白,也顾不得其他,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只地上她摔碎的瓷器碎片颇多,竟是直接跪在了上面。 齐玥痛呼一声,眼里瞬间续满了眼泪,但一瞧皇帝眸底一片冰冷,连眼神都没变一下,顿时就老实了。 “玥儿知错了,望父皇恕罪。”除了这个,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婕枝见状定是要为齐玥开脱的,便急忙道:“奴婢未能及时劝阻主儿冲动行事,奴婢有罪!可主儿只是难过元嘉郡主得了陛下宠爱,才会一时混了头脑做了错事,看在主儿自小孺慕陛下的份上,陛下就请饶过主儿这一回吧!” 皇帝来梓玉宫本就是为了给齐玥一点教训,叫她不要再招惹戚静,却不想听到了这番言语,如何能就此善了。 “静儿是朕亲封的郡主,赐号元嘉,什么意思不用朕再重复。你在宫里如何嚣张跋扈朕都由着你,可你万不该对静儿如此!还如此不知悔改!自今日起便去恭泰殿跪着反省吧,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起来!” “父皇!儿臣知错了啊父皇!”齐玥简直心惊,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想皇帝竟然还秋后算账! 虽说是她去找的麻烦,最后丢面子的还是她,那戚静可是半点都没伤着! 可这话齐玥现在是万万不敢说的。 “现在!马上就去!”皇帝瞪着齐玥,又怒视婕枝道:“婕枝护主不利杖责三十!” 皇帝不想听齐玥继续聒噪,甩袖就离开了。 莫食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齐玥,不冷不热的道:“公主殿下现在就走吧,来人,请殿下去恭泰殿,将婕枝带去刑司行刑。” 他心里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但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戚静。 皇帝能够为了戚静如此惩罚齐玥,而不是面上说说的护着,这让莫食为戚静松了口气。 齐玥恶狠狠地瞪着莫食,眼睛里跟淬了毒似的。 莫食也不怕,左右他已经得罪了齐玥,皇帝这次带他过来,本就是为了提拔他,当然,这其中定是托了戚静的福,莫食是知道的。 他得自己立的起来,才能在这皇宫活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齐顾齐顾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戚静是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的,她回去之后用了膳,便睡下了。 水苏将下人们招集起来,吩咐说府里的一应事宜交由惠仪打理,这才叫人散了。 “小宴的事便劳烦嬷嬷了。”水苏长得可爱,却总爱绷着脸,就连说话也是凉凉的。 惠仪恭顺的微微低头,道:“为元嘉郡主做事,是奴婢的福分。” “若是有拜贴送来,不必回禀直接回绝就是。” “是。” 水苏满意惠仪的态度,点点头便进去守着戚静了。 第二日戚静便带着水苏换了戚家的马车,不紧不慢的往城郊太华寺去。 除了水苏,还带着丫鬟木香和侍从廉江,毕竟要在太华寺小住,多带两个人总是好的。 马车走得极慢,尤其是到后段上山的路程,颠簸的很。 平常人出行用时一个时辰的路程,他们硬是走了两个多时辰,到的时候戚静的面色很不好。 似乎有人提前告知过,戚静进了太华寺还是什么都没说,便有小僧带她们去备好的厢房。 “戚施主请进,这处小院是璟玥圣贤皇后娘娘生前来礼佛的时候住的,此后便一直封存至今,戚施主可先行修整,待明日,小僧再来带施主去后山。” 戚静敛着眉目看不清表情,温声道:“有劳小师傅了。” 小僧见再无其他事,便告辞了。 水苏扶着戚静进去休息,头也没回的吩咐:“将东西搬进来收拾了,这里应当有小厨房,将水烧了……” 木香两人应了是,便开始忙活起来。 “隔壁住人了?”小院隔壁一个一身玄衣的齐顾皱眉,俊朗的面容本就因为常年冷脸而显得冷硬,这一皱眉,怒气不自觉的就泄露了出来。 站在他身后蓝衣劲装的青天无声的点了点头:“听僧人说,是戚家的小小姐。” 男子在听到戚家两个字的时候,握着茶杯的手指微不可见的紧了紧,而后放下茶杯起身,带着一身凌厉之气出了院子。 青天顿了顿没有跟上。 左右主子不会去怼隔壁的人,一个人出去散散心也好,免得心情不好找他当陪练,他到现在胳膊还疼呢。 齐顾当然不会冲动的至此,他只是心烦出去走走。 太华寺内梵音处处,墙壁上刻着静心经,配合着曲径小路,贯穿寺庙的小溪流,不知名的花草,的确很容易让人心情放松。 齐顾绕了一圈,不知不觉竟是绕到了戚静院子的另一侧,墙壁里面似乎是小厨房,不一会一股苦涩的药味便飘了出来。 齐顾盯着墙壁皱了皱眉,抬脚又原路绕了回去,眉宇间甚是不耐:“神仙岛八年连一个小姑娘都没能治好,欺世盗名之辈!” 青天:“……” 这个锅神仙岛完全不想背。 “我记得当年戚家小小姐走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了。”青天并没有昧着良心说假话。 如今虽说比常人虚弱些,但到底是活了下来。 齐顾嗤笑一声:“若是连如今的程度都到不了,还叫什么神仙岛!” 青天:“……” 你是主子,你说的都对。 自从知道戚家有人回来了之后,齐顾整个人都开始不对劲了。 先是闭门不出,后来又直接住到了太华寺,面上看是一点都不想知道戚家的消息。 他心里怎么想的,青天其实都知道。 当年齐顾得知戚家出事,第一反应就是拦下消息不让璟玥圣贤皇后知道,皇帝当然也是这样想的,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璟玥圣贤皇后终于还是知道了; 自那日起,每天夜里齐顾都会溜进宫暗中守着璟玥圣贤皇后,眼看着几个月过去,璟玥圣贤皇后终于好了些,齐顾只那两日没去,谁承想夜里曦兰宫便走了水,璟玥圣贤皇后就这么去了。 也是自那日起,原本温润和煦笑里带光的绥亲王,就成了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一身玄衣再也没有脱下来过。 关于戚家的一切,自那日起,便成了绥亲王府的禁忌。 如今五年过去了,戚家这两个字在帝京重新被提起,齐顾心里的滋味自然难以言说。 青天知道齐顾一直很自责,固执的认为璟玥圣贤皇后的死与他有关。 同样青天也知道,这事怪不得齐顾。 齐顾喜欢璟玥圣贤皇后,可她喜欢皇帝,所以齐顾助皇帝登位,在她进宫当日笑脸相送,而后撒手大权,回归闲散王爷的位置,半点不给皇帝添堵。 齐顾就是这样一个人,看着自己爱的人幸福,他自己怎么样都行。 可璟玥圣贤皇后却死了。 齐顾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更接受不了‘如果他当晚在’这个假设成立,璟玥圣贤皇后便不会死。 可如果终究是如果,当不得真。 青天明白,齐顾不愿意明白。 所以有了现在的齐顾。 齐顾有些烦躁。 戚静他是见过的,在戚府。 准确的说,那时候戚静和他还是朋友,年龄差别比较大的朋友。 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小秘密。 戚静是知道他喜欢戚玥的,小姑娘别看柔柔弱弱的,小点子却不少,见过没几次就把他给看穿了,还笑嘻嘻的问他是不是喜欢她姑姑。 齐顾能怎么办,这个秘密憋在心里无人诉说,便和这个小大人一样的小姑娘达成共识,两个人便这样交换了秘密。 戚静有一个秘密,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那天之后,知道的人多了一个齐顾。 戚静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红线,大概是话本里专管姻缘的月老的那种红线。 “齐叔叔你的红线都快把我姑姑裹成蚕宝宝了。” 原来这才是你知道我喜欢你姑姑的原因。 “我姑姑的红线当然牵在姑父手上呀,他们以后可是要成亲的。” 我知道。 “好奇怪,你的红线打的是死结,姑姑和姑父的都是活扣,好像随便一扯就能解掉似的。” ……这是几个意思? 戚静与他说的话不算多,但每一件关于戚玥的他都记得。 戚静临走前还昏迷着,这样说来神仙岛的人好像还算有点本事。 齐顾想起来这些事,忽然很想去问一问戚静,戚玥不在了,他的红线是不是找不到人了? 这也许,是他和戚玥间仅存唯一的联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纵马行凶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第二天一大早,戚静便在小僧的带领下去了后山。 戚家人的坟冢都在一起,因着不知道谁是谁,便未一一立碑,只在一侧立了一块大的石碑,上面从戚家老爷子开始,一直到查得出名字的奴仆,一个不少均在上面。 这块地方被太华寺隔了出来,四面种着不知名的野花围成圈,入口处一排排的青竹矗立,瞧着倒是雅致。 小僧将人带到便离开了,戚静瞧着比她高出不少的石碑上刻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连呼吸都轻了。 仿佛是怕打扰到谁,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水苏扶着戚静静静地站着,绷着的小脸看起来更加冷峻了。 “当年……太爷爷总说,待他百年之后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藏了便是,如今也算是如愿了。”戚静的声音很轻,又平静的诡异,使得水苏扶着戚静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戚静说完这话之后,还想说什么,却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叹了口气收回抚着石碑的手。 “回吧。” 水苏扶戚静回去歇息,自己则去小厨房煎了副事先备好的药。 今日小姐心绪难宁,这药得多吃一副。 隔壁齐顾一整天没出门,就坐在外面听着这里的动静呢。 青天回来的稍晚些,对齐顾道:“元嘉郡主自碑林回来便歇了,水苏煎药去了。” 齐顾皱眉,也没怼青天自作主张去跟着人家。 “怎么这个时辰煎药?” “元嘉郡主回来的时候气息不稳,怕是哀思过重。” 齐顾张嘴又要怼神仙岛,青天一口把话截了过来。 “我发现有人暗中跟着元嘉郡主,看风格像是武堂出来的。” 历代王爷的龙鱼卫,或是陛下手中的御令卫,都是出自武堂。 这是大齐自开国以来就有的规矩。 武堂出来的人,认准了主子便忠心耿耿,且都是能以一当百的好手,是皇室手中的一把利刃。 齐顾眸子一暗,青天没有说保护,那便证明这人要探听什么。 “武堂在令丘山,虽世代为大齐培养龙鱼卫,但却不听命于皇室,如今大齐除了主子的龙鱼卫,便只有陛下手中的御令卫了。”当年夺嫡何等腥风血雨,整个大齐皇室,只余下当今陛下和绥亲王这两个血脉。 随着主子的身份变动,龙鱼卫也会称呼,就像皇帝原先也是王爷,如今登位,龙鱼卫便改做了御令卫,且人数增加一倍。 齐顾手指点着杯子,似随意的道:“戚静自神仙岛归来,现如今又无神仙岛的人出世,陛下想知道些什么也无可厚非。” 青天点了点头,假装自己信了。 皇帝现在身强体壮,又不似那些迂腐之人觉得神仙岛有利可图,又怎么会派人跟着戚静去探听神仙岛的事呢。 “你可有被发现?”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就是郑辕亲自来他都不带怕的好么! 郑辕是现任御令卫的首领,据说炒鸡厉害。 “那你盯着点,看他和谁联系。” 青天:“……” 都确定了是御令卫,当然是隶属于皇帝了,所以到底为什么还要盯着? 青天心里有个猜测,但不敢说,于是尽职尽责的去盯人了。 戚静在太华寺住了九天,三月十三便启程回戚府。 回程的路虽说颠簸但还算顺利,只戚静的脸色依旧不好,白的近乎透明。 “已经到紫金街了。” 紫金街是贯穿帝京南北的主道,走一段往左拐进入莲花巷,右拐进入启尚街,戚府便到了。 戚静左手拖着茶杯,右手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杯壁,敛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廉江驾着车慢慢的走着,丫鬟木香注意着周围以防冲撞。 紫金街又宽又大,见到马车前行百姓们都会自行避让,一点都不显得拥挤。 就在马车即将左拐之际,右侧忽然窜出一匹骏马,马鞭声还依稀可闻,可见纵马之人丝毫不知收敛。 廉江纵使反应快,但马儿受惊不是那么容易安抚的,马儿嘶叫着就要往前冲,紫金街顿时一阵混乱。 暗处忽然跳出来一个人,及时的安抚住四处冲撞的马儿,见未伤及百姓,转眼就消失不见。 被甩下车的廉江和木香来不及查探周围,急忙的扑到马车上,去瞧主子如何了。 才靠近马车,廉江身上就挨了一鞭子。 “谁家的奴才这般大胆,胆敢冲撞本少爷!”一身黄色锦衣的魏勤手持马鞭,眉目间怒不可挡。 廉江疼的嘶了一声,木香直接怼了回去。 “少爷你别不是有病吧!这么多人看着还敢颠倒是非,你当巡卫营是摆设么!” 魏勤挥起鞭子对着木香就是一鞭。 “贱婢!在帝京本少爷说的话就是王法!小小一个巡卫应能奈我何!” 木香忍着疼怒瞪魏勤,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愣是倔强的不让落下来。 巡卫应来的快,魏勤的话刚说完,一小队八个人便赶了过来。 “何人在此闹事。” 魏勤趾高气昂的道:“这贱婢驾马冲撞了本公子,还不快快拿下!” 巡卫应的人对视一眼,魏勤三五不时的就要在帝京闹出些动静,整个巡卫应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的。 可能有什么办法,魏勤的姑姑乃当今皇后,身后站着的承德公府更是无人敢得罪。 他们几个小小的官兵,也做不了什么,何况这些人落在巡卫应手里也比落在魏勤手里要强。 “原来是魏二少爷,失敬失敬,我们这就把人带走。” 木香简直要疯!恨不得上去生撕了魏勤。 马车里水苏拔了最后一根银针,见戚静无事了,这才一脸怒容的掀开车窗走了下来。 “水苏姐……”木香一见水苏眼泪便下来了,她们这样叫人欺辱,如今做主的出来了,委屈一下就来了。 水苏下车站在魏勤面前,抬了下巴冷冰冰的问:“魏二少爷,可是承德公府的魏勤,当今皇后的亲外甥。” 魏勤见水苏道出他的名号,以为水苏认出他来了,他一向以自己的身份为荣,当下嘴角嚼着笑得意了起来。 “正是。” 水苏绷着的小脸忽然就笑了,猛地上前一把夺过魏勤手里的马鞭,毫不客气的朝他身上招呼。 “啊!”魏勤不注意受了一鞭,反应过来要躲,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你这个贱婢!竟然敢打我!我定要你生不如死!啊!” 水苏一脚踹在魏勤的膝盖骨上,魏勤扑倒在地冷汗都出来了。 “承德公府的少爷就可以无视法纪当街纵马了?!” “皇后的亲外甥伤了百姓就可以安然无忧了?!” “我家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信不信本姑娘叫你陪葬!” 水苏说一句抽一鞭,完全无视了魏勤生不如死的凄惨叫声。 水苏也不过分,出了口气,便把鞭子丢在了哼哼唧唧的魏勤身上。 “巡卫营可当真是气派。” 怼了巡卫营一句,水苏掏出一个令牌递给木香。 “进宫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呈报给陛下,魏勤纵马行凶冲撞元嘉郡主,元嘉郡主生死不明,明白了么?” 水苏刚才抽魏勤的举动把木香给看愣了,心气一下就上来了,她接过令牌大声道:“是!” 见木香远走,水苏看也不看一脸懵逼且似乎冒了冷汗的巡卫营,上了马车。 “廉江,回府。” “是。” 廉江也是憋着一口气,看了眼在地上起不来的魏勤,驾着马车走了。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知道元嘉郡主的,那是戚府的小小姐。 魏勤仗着皇后和承德公府在帝京作威作福,这一次可算是踢到铁板了,陛下对元嘉郡主多好啊,可不能轻易饶了魏勤,就是不知道元嘉郡主怎么样了,听说她身体不太好…… 巡卫营不知道该拿魏勤怎么办的时候,齐顾骑着马过来了。 “怎么回事。”齐顾一如往常的冷着脸,看向魏勤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回绥亲王殿下,魏二少爷当街纵马冲撞了元嘉郡主的马车,元嘉郡主至今昏迷不醒。” “押回兵部,陛下自有定夺。” “是。”巡卫营的人松了口气,有了绥亲王的命令,这事就好办了。 日后若是皇后和承德公府要发作,也不能拿他们开刀。 而绥亲王可不是他们随随便便能招惹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五殿下到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戚静回府之后也未醒,一直在昏迷。 木香回来的很快,是随着皇帝一起来的。 这是戚静回府后皇帝第一次亲临,戚府的下人更加坚定了要忠心戚静的决心。 有圣上庇佑,戚府定然不会受人欺负。 “静儿怎么还没醒?”皇帝坐在床边的圆凳上,看着面色枯白的戚静问。 “小姐身子不宜舟车劳顿,自太华寺下来一路本就不太舒服,又被魏勤纵马冲撞,身子几处都撞的黑青,至少得修养半个月。”水苏原本就是神仙岛的人。 自小学习医术,与戚静关系又好,戚静回京身旁若是没有神仙岛的人看顾,怕是性命堪忧,所以她对皇权并没有多畏惧。 皇帝也是知道的,水苏医术好,肯屈尊降贵的照顾戚静已是难得,也没指望水苏予他有多恭敬,相反,对于一个医术高超的人,皇帝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朕已下旨,将魏勤提入大理寺,叫他受些教训。”说起魏勤皇帝的脸色也不太好,尤其是魏勤口无遮拦的说他就是王法,更叫他气不打一出来,皇后一族势大,还这般不知收敛,恐有后患。 水苏脸色依旧不好,“小姐在神仙岛从未磕到碰到,伤在肺腑,动辄就要命。” “大理寺卿商陆是戚师的门生。”魏勤伤了戚静,商陆能让他在里面好过才怪。 水苏这才算是咽下了这口气。 戚静这一昏迷,就是三天三夜。 期间皇后做足了姿态,名贵药品不要钱的往戚府送,后宫称得上名号的,也都不甘落后,尤其是良妃,本就与皇后不对付,见状便想着要与戚府交好,就算没什么大用,给皇后添堵也是够的。 戚静醒来之后,皇帝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两人说了一会话,皇帝又拨了五个御令卫给戚静。 御令卫也仅二十个,每一个都可以一当百,皇帝这是真的看重戚静,怕她再受委屈。 戚静推脱不掉只得收下。 “静儿放心,既然是给了你,日后便只听从你的命令,有他们在,朕也放心。” 这是皇帝的原话,戚静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戚静直接睡过了三月十五,那小宴的事必得往后拖一拖。 魏勤纵马行凶闹得极大,各家也都表示理解,尤其是见皇帝竟是如此宠爱戚静,便将之前轻慢的态度收了收,嘱咐自家姑娘公子,定要好生与戚静交好,不可得罪,便坐等着戚府再发请帖。 三月二十,戚府迎来了除了皇帝外第一个客人。 当朝五殿下齐毓。 十四岁的少年眉目清朗,一身矜贵之气。 “如初~我来看你啦!”少年声音和人一样,活泼开朗,很能讨人欢心。 如初是戚静的字,神仙岛岛主起的,愿她初心不改,如意顺遂。 戚静正坐在院子的桃树下晒太阳,闻言也只是看了一眼。 齐毓凑过去一脸邀功:“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戚静:“……” 你安静一点,我就开心了。 进去拿了毯子出来的水苏皱眉,“五殿下少说些话,太吵了。” 齐毓一脸无语的看着绷着脸的水苏,凑到戚静耳边悄悄地道:“水苏一天到晚绷着脸不累么?” 水苏:“……” 我听得见谢谢。 戚静烦的伸手推开他,凤眼一瞪道:“齐小五你规矩些!” 齐毓笑嘻嘻的坐下了。 他和戚静小时候是认识的,那时候的戚静长得比瓷娃娃还漂亮,他就巴巴的跟在人家身后,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欢实。 戚静虽然身子不好,可活泼劲不知道遗传了戚家的谁,也幸好是身体不好,不然非得上天不可。 齐毓在戚静住在宫里那几日去瞧过,只觉得长大了的戚静不像小时候的戚静那般活泼,眉目间都是忧愁,他看着也难受。 他还是喜欢小时候带着他四处疯跑的戚静。 这不,这熟悉的称呼一出,齐毓高兴地不行。觉得时隔多年,他熟悉的戚静还是回来了。 “如初你不知道,魏勤被发落到大理寺之后,皇后气的哟,好几天都吃不下饭,想去找父皇求情又怕触怒了父皇,哼!魏勤嚣张跋扈没少仗着身份作威作福,这下可算是被收拾了!” 齐毓说起皇后倒霉的事眉飞色舞的。 “说起来齐玥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平日里在宫里无法无天也就算了,你又没惹她她还巴巴的去找你麻烦,啧啧啧,在恭泰殿跪了三日,不知怎么伤了膝盖,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魏家的人都是欺软怕硬,幸好有父皇为你做主,可别客气,下次再有人找你麻烦,直接怼回去!” 齐毓这人吧,聪明是聪明,就是有点口无遮拦,尤其是在他认为的自己人面前,不过也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为戚静着想倒是真的。 戚静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齐毓更加来兴致了,他眼巴巴的看着水苏,一脸的崇拜:“听说水苏当场打了魏勤一顿,干得漂亮!” 说完还竖起了大拇指。 水苏冷脸有点绷不住,眉梢上扬,得意的道:“敢欺负小姐,打一顿算轻的!” 她要是动手下药,分分钟要了他的小命! 齐毓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戚静觉得好在水苏现在端着高冷的人设,否则跟在神仙岛那会一样唯恐天下不乱,和齐毓碰在一起可不得了。 齐毓挑了些有趣的事讲与戚静,可到底是坐不住的性子,一会就觉得有些无聊。 “今日天气晴好,咱们出去玩吧!” 他好不容易才得了父皇允许出宫的呢。 水苏也觉得戚静不能总是闷在府里,便道:“柴桑湖旁的西府海棠开的极好,小姐不如和四殿下一同去瞧瞧。” 两人对视一眼,将这事给定下了。 戚静反对无效。 柴桑湖在帝京东南,两人是坐着马车去的。 正直午后,微风轻打枝朵摇曳,入目满是海棠的花色,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柴桑湖四周修了长廊,整个裹在花海里,美的诗情画意。 戚静一身嫩黄与齐毓并肩,身后水苏撑着油伞亦趋亦步的跟着。 许是被齐毓带动着,戚静难得有了些兴致,面上也多了几分血色,勾起来的唇角都没有落下过。 “齐小五,我们去坐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仗势欺人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齐小五,我们去坐船!” 戚静说完也不待齐毓反应,抬脚就朝渡船的地方去。 这一处三四月份风景独美,帝京的人很喜欢到此游玩,柴桑湖面更是船只画舫不断,偶有丝竹声传来,清新悦耳。 “哎如初你等等我!别走太快!摔了怎么办?!”齐毓赶紧跟上,若是戚静摔出个好歹,他得愧疚死。 三人上了船,船夫规规矩矩的划船,走的极慢,为的就是让顾客瞧好风景。 船上还备着鱼竿鱼饵,很是贴心。 到了一处风景独好的地方,戚静叫船家停了船,和齐毓开始比试钓鱼。 两个人谁也不服谁,鱼竿一甩四平八稳的往那一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湖面。 戚静是真稳,齐毓一开始也稳,没半盏茶就不行了。 他晃了晃鱼竿,小声哔哔:“这里是不是没有鱼?我都没看到有鱼游过。” 戚静扭脸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而后给他表演了一个实力打脸。 齐毓:“……” 这鱼肯定是个公的!色鱼! “哼!看我的!” 齐毓颦眉眼巴巴的望着鱼线处,眼瞅着四周冒了涟漪,激动地眼睛都瞪大了。 眼看着鱼儿就要上钩,不知哪儿来的一个茶杯,忽的落尽湖里,到手的鱼儿就这样‘咻’的一下游走了! 齐毓气急:“卧槽谁乱扔东西!” 戚静:“……” 齐小五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皇子不是流氓? 不远处抛出了茶杯的船上听见动静,又扔出来一个茶杯,这次是照着齐毓脑袋扔过来的。 虽然没有仍准,但齐毓还是很气。 “哪来的缩头乌龟,你有本事扔东西你有本事出来啊!”齐毓带的人都在岸上呢,不过却是半点都不怵,水苏的本事他可是领教过得! 他负责张嘴骂人,水苏负责动手打人,没毛病! 不远处的船缓缓靠近,一个女声从上面传了过来。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家的画舫!” 声音倒是萝莉的很,就是说出来的话格外不好听。 齐毓一眼就瞧见画舫上挂着的魏字,气的将船上所有能扔的东西都一股脑的扔了过去。 “我呸!魏府了不起哦!前几天才出了一个魏勤纵马伤人进了大理寺,怎么,这次又是魏家哪个东西想进大理寺喝茶?!说出来,爷成全你们!” 那姑娘似乎没想到对方知道她们坐的是承德公府的画舫还敢如此放肆,一时面色胀红不知道说什么了。 倒是一直没出声的魏家大小姐魏媛,冷眼瞧了一眼适才开口的姑娘,抚了下耳侧的朱玉步摇,缓缓起身朝外走去。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魏家的大小姐,怪不得这么猖狂,狗仗人势,一水的龌龊东西。”齐毓生母是良妃,与皇后本就不对付,遇上了魏家人更别想他有什么好脸色了,更何况这次可是魏家无理在先,他可不得过过嘴瘾么。 魏媛一看对面是齐毓本就不好看的面色又黑了几分,不情不愿的行礼。 “五殿下安,适才开口的是太史令吴大人家的千金,不知道五殿下在此,还望五殿下恕罪。” 魏媛当然不愿意矮人一头,可齐毓是皇子,她不能不低头,至于求情什么的,不过是小打小闹,便是她不说,五殿下也不会拿吴千金怎么样的,她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吴千金一听对面的是五殿下,顿时吓得脸色青白,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她刚才对五殿下出言不逊,往大了说就是不敬皇族,是大罪! “五殿下恕罪!臣女、臣女不是故意的,臣女不知是五殿下……”吴千金头都不敢抬。 齐毓挑眉,“不是本殿下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人了?!” “不不、臣女知错了!”吴千金都快要哭了。 本来是想着讨好一下魏媛,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怕是要完。 戚静坐在那看着齐毓装X,八风不动的握着鱼竿,显然对这些事没兴趣。 “你能仗势欺人,本殿下也能仗势欺你,别以为有个做官的爹就万事无忧了!没瞧见魏勤都进大理寺了,一个个不知收敛成日里游手好闲!活该一个个都嫁不出去!” 齐毓怼起人来简直气势十足。 一张嘴又提了魏勤一把,专给魏媛添堵。 齐毓这话没处反驳,可把魏媛给憋屈坏了,这下算是把吴千金给记恨上了。 魏家画舫上都是未出阁的千金,数魏媛身份最高,自然也都以她为主,可偏生一个两个的的确确都是没有议亲的主; 瞧不上那些低不成高不就的,一个个就想着攀高枝了,尤其是年龄最大的魏媛,她属意江丞相整个帝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江丞相似乎并不这样想,以至于现在还待字闺中。 戚静一看齐毓一哔哔没完了,撒手把鱼竿一扔,起身转头看向意犹未尽的齐毓。 “差不多行了啊。” 齐毓张开的嘴转头又闭上了,对着一船的千金们大方的摆摆手:“得,这次就饶了你们,下次可别再撞到爷手里了!” 说着就要吩咐船夫往前开。 “这位可是元嘉郡主。” 魏家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招惹戚静,魏媛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也没诚心要去找戚静麻烦,如今刚受了气还被戚静看到,这口气算是憋不下去了。 帝京数得上号的名媛千金她都知晓,如今坐在五殿下齐毓身侧的,面生的很,又瞧着孱弱,年龄也对的上,细细一嗅还能闻到药香,很容易就猜到是谁。 魏媛此话一出,魏家画舫上的千金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还都有意识的放轻了呼吸。 就如五殿下所说,魏勤进了大理寺全是这位主儿的功劳,如今魏媛这么一问,怕是今难以善了了,就怕自己一下做的不对惹了魏媛生气,断了自家的前程。 齐毓龇牙咧嘴的就要怼魏媛,却被戚静抢了先。 “有事?”两个字轻飘飘的,显然是没把魏媛放在眼里。 魏媛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道:“前几日家弟无意冲撞了元嘉郡主,望郡主海涵,你姑姑与我姑姑同为陛下皇后,你称承志一声兄长也不为过,兄长做了错事,骂一顿也就是了,闹得太过,陛下想必也是为难。” 承志是魏勤的字。 戚静原本风轻云淡的面上冷了几分,眸子里满是凉意。 “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魏小姐还是不要胡乱攀关系的好;再者,令弟的事做主的是陛下,魏小姐若是有什么意见,尽可去向陛下说,与我何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怕被传染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魏媛、魏媛简直要气炸了! 这世上还没人敢这样与她说话!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她留! 魏媛握着的拳头松开又握紧,而后又松开,如此反复了三次,才压住心口的怒气。 今日不是冲突的时候,且戚静也不如传闻中那般柔弱,得从长计议。 “是我想岔了,五殿下慢慢玩,臣女先告退了。”说着匆匆行了礼,转身就朝画舫里面去。 齐毓笑的好不欢乐,刚才戚静怼人的样子厉害极了! “魏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不是坏在外面,就是坏在骨子里,如初日后要是再遇上,可得小心点。”魏媛可不是好像与的,这会摔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的还能听到呢。 戚静冷哼一声表示不屑,倒是活泼了几分。 齐毓琢磨着皇帝这般宠戚静,魏家就算再没大胆也不敢往她身上犯,倒是也放心了,转而说起了魏家的八卦。 “不生气不生气,我跟你说说魏媛的八卦,回头若真是遇上了,就拿这个嘲笑她!” 戚静嘴上没说,眸子里的兴趣却是毫不掩饰,眼巴巴的看着齐毓。 齐毓充分发挥了自己八卦小能手的精神,将戚静自小到大所有的糗事都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乐,跟个智障似的。 “可不就是嫁不出去么,江衍是谁啊,那可是大齐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丞相,能看的上她才怪,别说十八了,再等个十八年也没戏!” 戚静认同的点了点头,忽然眼睛一亮,凑到齐毓耳边悄悄的道:“听说江丞相二十八,连个通房都没有。” 齐毓眼睛立刻就亮了几分,与戚静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开口:“这可是千真万确的,翰林院的应先生亲口说的。” 应君可是同江衍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好的就快穿一条裤子了,他说的准没错。 “莫不是有什么隐疾?我说他怎么天天朝戚府递拜贴呢,大概是想让水苏帮他看一下吧。” 水苏:“……” 我听得见谢谢。 齐毓直起身子摸了摸下巴,装模作样的道:“有可能,听说江丞相连秦楼楚馆都没去过。” 戚静同摸下巴,眯着眼下了定论。 “一定是这样。” 两人咬耳朵咬的十分不敬业,让注意到这边情况过来瞧瞧的江衍听了个全,顿时脸黑如炭。 应君忍笑忍的难受,最后还是没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一点都没有平时的君子之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衍:“……” 齐毓听到动静吓了一跳,一扭脸就对上了江衍那张低气压的脸,顿时咽了咽口水,悄悄地往戚静身侧挪了挪。 要死一起死呀熊迪! 戚静瞧了一眼,重点放在笑出了眼泪的应君身上,而后扭脸看向冷漠脸的水苏。 “他是不是有病?”问的十分之认真。 “看着像。”水苏点头。 戚静哦了一声,关切的问对面的江衍:“需要帮忙吗?” 江衍对上戚静纯洁的双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如何。 应君只顾着笑了没听到刚才的话,这会好不容易憋住了,又瞧见好友一张便秘的脸,捂着肚子又开始暴风笑。 柴桑湖上一时间只有应君魔性的笑声。 戚静见江衍不说话,拉了拉一旁齐毓的袖子,“咱们快走吧。” 齐毓见戚静如此严肃,不由得正经起来,“怎么了?” “怕被传染。” 齐毓卡壳了一瞬间,立马明白了,赶紧招呼船家开船,而后朝江衍挥手,憋着笑大喊:“应师傅你快去看病啊,不能讳疾忌医,我就先走啦!!!” 应君:“……” 所以在我暴风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看着远去的船只,江衍神色莫名的轻松了些。 应君笑够了便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是眼角有些发红。 “这戚家小小姐还挺有意思。”关于戚静的事,整个帝京众说纷坛,但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位元嘉郡主身子不好,碰一下就能昏迷的那种。 性子倒是柔弱传的多,今日一见,还挺活泼的。 江衍没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下该放心了吧。”应君手肘支在小几上,手掌托着脸颊歪着头看着江衍。 “既然元嘉郡主不愿意与戚家旧人扯上关系,你便不要再执着了,何况元嘉郡主如今有陛下庇佑,也是不错的,倒是你,你的一举一动整个朝堂的人都盯着呢,还是别走太近的好。” 如今陛下虽是壮年,但皇子长成,太子未立,朝堂内隐隐有分势之相,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江衍身为百官之首,更不能有所举动,若是无辜牵扯上了他人,也是麻烦。 “这也是父亲的意思。”江老丞相本就是戚师的弟子,而江衍幼时也受了师恩,如今戚师唯一的外孙女回京,他们是万万不能置之不理的。 “伯父这是心疼元嘉郡主。”皇恩虽浩荡,但到底君臣有别,老丞相这是想把戚静当小辈疼,让戚静不至于孤孤单单的。 放眼整个大齐,到如今还心心念念着戚师好的不计其数,可真的能伸出手且还帮的上忙的,却也没几个。 江府就是其一。 见江衍神色淡了下来,应君宽慰道:“那就继续送吧,说不定那日元嘉郡主烦了,就接了呢。” 说完又八卦了起来,笑嘻嘻的道:“听说商家、石家送了几次被拒便不再送了,瞧人家多懂事,该办的事照办,还给戚府留了清净。” 江衍知道应君什么意思,他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可他父亲却很固执。 许是人老了心比较软,在对待戚静的事情上总担忧,再加上听说戚静身体不好,真把人当瓷娃娃看了,还半点委屈都不愿意让受。 这不,前几天魏勤不是被关进大理寺了么,他父亲亲自登门拜访了大理寺,和商陆两个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人了,凑一块商量怎么折腾魏勤商量的热火朝天,听得他都替魏勤后悔。 撞谁手里不好,偏生是风头正盛的元嘉郡主。 该! “戚府小宴是不是改到了四月初三?”江衍端着茶杯放在唇边,忽然问。 应君奇异的看着江衍,“人家请的是‘同龄’人,你都三十了好意思去?” 江衍放下茶杯,郑重的纠正他:“到九月我才过二十八生辰。” 应君:“……” 所以有区别? 见江衍是认真的,应君简直头皮发麻,“你可别,你一个大丞相去参加一群毛没长齐的小辈们的小宴,是准备吓死谁啊,不合适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宴会这回事,不就是变相的相亲宴么,我这不是还没娶亲呢。” 应君:“……” “那我也要去!”应君忽然兴奋了。 他得去看看那群千金少爷们知晓江衍去之后的表情,一定特别好玩。 江衍嫌弃的看了应君一眼,“得要请帖。” 应君大手一挥:“这没问题!到时候我们跟着九畹一起去!” 江家的宝贝闺女,元嘉郡主就算再不想与江家扯上关系,请帖却是不能不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戚府小宴 一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有齐毓的陪伴,戚静眼看着有了几分人气,皇帝大手一挥免了齐毓的课业,让他专程陪戚静,待戚家小宴办完之后再重新回去上课。 这可把齐毓乐坏了。 良妃得知这个消息也嘱咐了齐毓,小心戚静的身子,还有别带坏人家。 齐毓腹诽戚静估计比他还野的话没说出口,颠颠的应了,便每日早出晚归,脸上的笑容都没落下去过。 戚静也渐渐从戚家的悲伤中走了出来,比起以往面上笑容也多了。 四月初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临了。 当日巳时起,戚府便门庭若市,各家收了请帖的小姐少爷们,一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由仆从陪着进了戚府。 戚府位于帝京西南,与坐落于皇宫两侧的王府官员府邸相比,安静又雅致。 而元嘉郡主府的选址,则坐落于皇城西侧,就在绥亲王府隔壁,出了隆正门步行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门口排着随侍引路的小厮丫鬟,各五个。 若是姑娘家,便由丫鬟引致西侧如梦阁,那一处摆着各种精致的茶点,寻常姑娘家玩乐的东西; 若是少爷公子,小厮便带着去东侧清平阁,由早些来了的四殿下齐毓照看。 这也是皇帝的意思。 虽说大齐民风开放,男女同席并没什么,可戚家如今只有戚静一人,作为主人难免忙不过来慢待了哪边,齐毓和戚静熟悉,又有足够的分量,皇帝很放心。 惠仪安排的很好,怕宾客们无聊,安排了各种的节目,赏花猜字投壶射箭,一样不差。 而处于正中的采桑阁内,却是搭起了戏台唱起了曲子,爱这个千金少爷们,便凑做一堆吃茶看戏,也是怡然自得。 至于请帖的去向,帝京五品以上官员有适龄青年的都发了请帖,便是承德公府也不例外。 魏府的人可以不来,那是他们小气,但这请帖得发,说明元嘉郡主大度。 自魏勤进了大理寺,承德公府与戚府之间就隐约有些剑拔弩张,虽然双方都安安静静的没出什么幺蛾子,可承德公府在帝京制霸多年,怎么可能吃下这么大的亏; 戚静又深的皇帝宠爱,戚府又在帝京百姓心中地位崇高,这两位撞在一起,明的不行,暗的总的对付几下,否则面子往哪放? 即便是元嘉郡主想安静过日子,那也得看承德公府愿意不愿意。 魏府当然也来了人,既然戚府敢发请帖,他们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只是这次,来的只有魏媛。 魏媛是和表妹姚琳一起来的,踏着午时半刻的点踩进了戚府的大门。 魏媛一身青绿色石榴裙,外套宽袖挺括的同色长衫,发间坠着碧玉簪子,朱玉声随着走动清脆悦耳。 魏媛缓步走在前面,眸底的不爽遮都遮不住。 “今儿怎么把姚珠带上了?你平日里不是最不待见她。”姚珠是姚琳的庶妹。 姚琳给了魏媛一个你瞧好吧的眼神,得意的道:“不带她怎么看好戏。” 魏媛一瞧就知道姚琳要搞事情,但姚琳平日里做事极有分寸,便由着她了。 何况,戚府宴会出事,打了戚静的脸,她才高兴呢。 对此毫无知觉的姚珠低眉顺眼的跟在两人身后,头都没怎么抬。 戚静这会的药劲儿才过去,精神的不行。 水苏今日特意挑了一件大红色的琉璃裙,绣着暗纹的齐腰小套,衬的戚静身姿挺拔面色红润。 发间挽着玉簪,耳上坠着锦鲤耳坠,衬得人越发的精神。 腰间的暖玉也换成了阴阳双鱼,神秘又精致。 戚静虚虚的拢了拢发丝,腕上的玉镯似有灵光晃动,耀眼夺目。 戚静身上的玉都是神仙谷温养了多年药蒲的药玉,脚腕上其实还有一只玉链子,几处药玉形成一个韵养循环,聚气凝神,对戚静的身体极有好处。 一身红衣的戚静耀眼夺目,像是包裹着红色绸布的绝世好玉,在阳光中发着莹莹的光。 乍然一见阳光,戚静微微眯了眯眼,待水苏打开油纸伞遮住头顶,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外走。 “魏府谁来了?” “魏媛。”水苏声音比平时冷了好几度,萌萌哒的脸上面无表情。 戚静沉默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没有什么不该来的人吧?” 水苏脑海里闪过几个不该来的人,谨慎的回答:“目前还没有。”之后会不会来就不知道了。 戚静想了想,觉得江衍应该不会自降身份来小宴,这才放心了。 戚静去的是如梦阁。 才进去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欢声笑语,气氛还算和谐。 “听说止盈和应家大公子的婚期已经定下了?七月初七可是个好日子。”坐在宋嘉身侧穿着鹅黄色长裙的秦翎羡慕的道。 虽说宋嘉如今十八已是晚嫁,可人家与应家大公子应君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应君家世样貌皆是一等一,且应家还有绝不纳妾的规矩,除了羡慕还能怎么样。 止盈是宋嘉的字,乃是裕康公府庶二房长女,虽是庶女,可裕康公府嫡庶一视同仁,且就只有宋嘉一个姑娘,自然也是千娇万宠的。 裕康公府的家训,也是旁人都比不上的。 一般来说,真正的高门贵族是极少纳妾的,千秋基业毁于后宅并不是危言耸听,传承几百年的家族对这方面很看重,便是纳妾了,也都是嫡庶分明,以免乱了尊卑毁了家族根基。 可裕康公府独树一帜,如今在后宫站稳脚跟为皇帝育有三子的良妃娘娘,便是庶女的身份,且与裕康公府关系亲密。 宋嘉知书达理才情超绝,比世家的嫡女不落分毫。 只见她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眉目间柔和清丽,语调也格外悦耳:“我与有匪的婚事倒不是什么新鲜事,也值得你这样说道,倒是你,前几日林家公子可是托了媒人上门提亲去了?不知结果如何?” 秦翎面颊一红害羞的很,娇嗔一声转移了话题。 魏媛为首的一伙人占据另一个地方,听着宋嘉与旁边的人相谈甚欢,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就更不佳了。 姚琳挑了一眼宋嘉的方向,不屑道:“小人得志。” “就是,我听说是因为应大公子不满婚事才拖这么久的,什么青梅竹马都是骗人的。” “前几日还见应大公子出入飞仙阁呢,虽说飞仙阁不做皮肉生意,可到底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华容巷就是消金窟,有几个干净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戚府小宴 二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其实也不尽然,如今太平盛世,娱乐业自然就发展迅猛。 像是秦楼楚馆,赌坊之类的地方,用的都是黑漆红字,门口张挂的灯笼也都是坠了红绸的; 正经做生意的,比如飞仙阁这样的丝竹馆、千百味这样的茶馆,临渊楼这样的诗书馆,都是黑漆铜字; 皇家,匾额多都是蓝底金字; 而在大齐衙门挂了牌的寺庙,匾额底色字色以金底为主,但也有不一样的。 不怪乎常说女子头发成见识短,每日里待在内宅不通外事,看事全凭自己想象,还自以为说的有道理,到底确实见识短浅。 魏媛斜靠在软榻上,一手轻轻地敲着桌案,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不耐烦:“平日里没出过门的便不要多嘴了,内宅那些东西别拿出来丢人现眼,想知道华容巷干不干净,自己去瞧瞧就是了。” 她也是受够了这些巴结她的女子的小家子气。 众人见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顿时禁了声,大气都不敢出。 姚琳倒是不怕的,她虽说家世背景不够高,但与魏媛是表亲,关系自然比旁人近一些。 “姚珠,刚才进来的时候似乎听见那里唱曲了,你去瞧瞧在哪儿,唱的什么。”这话里话外完全把姚珠当丫鬟使。 姚珠惯常隐忍,低眉顺眼的说了声是,便出了门。 姚琳身为嫡女都没有带贴身丫鬟,她就更不敢带了,只得自己一个人去。 姚珠才跨出正厅就见一身红衣的戚静走了过来,淡淡的药香飘散,她瞧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微微屈身行礼:“臣女见过元嘉郡主,郡主安康。” 戚静微微点头,很好说话:“有事便去忙吧,不妨事,木香,伺候好这位姑娘。” “是。”跟在戚静右侧的木香目送自家主子离去,这才看向姚珠。 “姑娘有什么吩咐?” 姚珠见木香态度恭敬,心里那一点忐忑也渐渐安定下来,道:“家姐想知道今日府里安排的戏曲,托我去瞧瞧。” 木香闻言点头,“奴婢带姑娘去。” 戚静进去的时候,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千金们都一一起身,微微向戚静行礼。 “不必多礼,让各位久等了,是元嘉的不是。”戚静笑容甜美纯善,一身红衣丝毫不显张扬,倒衬的整个人温婉如玉,给人的第一印象极好。 在座的没见过戚静之前,就怕戚静是个仗着皇帝宠爱的刁蛮性子,见到之后心就松了大半。 宋嘉得了良妃的交代,有意与戚静交好,闻言便道:“可不敢让郡主在此等候我们,万一让陛下知道了,可该心疼了。” 一句话将皇帝对戚静的宠爱提到了顶端,但这也是事实,也让初见的疏离少了许多。 “止盈说的极是,要说晚,倒是我来的最晚。”随戚静之后,又进来一位穿着桔色绣着满身兰花的姑娘进来,眉目间明亮昳丽,笑容清朗。 那姑娘走至戚静身侧屈膝行礼:“臣女江芷兰,见过元嘉郡主。” 戚静见到江芷兰有些恍惚,当年那个和齐小五一般大的文静姑娘,如今出落的如此水灵,倒是有些叫她认不出了了。 不等戚静开口,江芷兰又道:“我瞧着今日戚府小宴,便拉着兄长陪我一起来了,应大公子听说止盈姐姐在,也巴巴的跑了过来,郡主可千万别嫌弃他们呀。” 戚静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他们了。 水苏绷着脸在脑海里吐槽:现在朝廷大员都这么闲么?大齐是不是要灭国了? 魏媛听说江衍来了,顿时就有些坐不住,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江衍了,可一群人都没动,她若是自己动了,少不得又得出多少风言风语,只得暗自忍耐。 倒是宋嘉,被江芷兰调侃的面颊微红,怕了这位平日里安静贤淑的江家小姐。 气氛一下就热闹了起来,都是些同龄的姑娘,平日里接触的东西也都差不多,自然有的聊。 戚静也很完美的融入了进去,气氛很是和谐。 魏媛为首的一群人倒是低调的多,似乎也感觉到魏媛的不耐烦,都只是小声说话,避免尴尬。 过了一会,去了采桑阁的姚珠回来了,跟在她后面进来的木香自发的站在了戚静身后。 四月初的天气不冷不热,但这个时辰在外面太阳下走这么一遭,也难免出了些汗。 姚珠进来的时候,正拿着帕子拭去额上的汗珠,面色都有些发红。 她低声将此时正在唱的曲子与单子细细与姚琳说了,也不敢坐,就站着等姚琳的吩咐。 姚琳满意的看着大汗淋漓的姚珠,伸手捏住她挂在要腰间的香囊,“这香囊倒是别致,你绣的?” 姚珠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得点头:“闲来无事,便找些事做。” “绣工不错,跟你那个绣坊出来的娘一样,都是伺候人的命。” 姚珠抿了抿唇,没出声。 姚琳欺负够了,松了手,“再去瞧一遍单子。” “……是。” 魏媛心里烦躁,看着姚珠的背影皱眉:“你与她一般见识做什么。” 再是庶女也是自家人,平白让人看笑话。 可姚琳却不这么想,在她眼里,庶出就该低人一等,不配做她姚家的人。 “一会你就知道了。” 戚静无意的朝出去的姚珠看了一眼,继续和其他人聊天。 “我去厨房瞧一瞧,你好生伺候着。”水苏跟随着姚珠回来的木香道。 木香点头。 这次大厨可是皇帝亲自命御膳房拨过来的,虽说不会出差错,可小姐许多东西不能吃,还是小心点好。 又过了一会,姚珠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稍微提高了音量对魏媛道:“表姐,咱们去看戏吧,听说今儿有一场长生殿,请的是禾木园的季当家登台,甚是难得。” 禾木园是帝京排名第一的戏班子,几乎场场爆满,而当家季老板更是以一出长生殿扬名四海,凭的是入木三分的闺门旦。 说起这季当家,模样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爱他的人男女老少皆有,爱的却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演绎的角色。 当年季当家宣布退出梨园,安安稳稳的做当家,禾木园的门都被百姓们堵住了,就为了请季当家继续登台,最后没办法,只得答应半年内至少登台一次,这才平息了众怒。 百姓们也知道自己十分没有道理,于是见好就收,可禾木园的生意依旧火爆,季当家的几个徒弟撑得起大梁,也都是极好的。 魏媛才不管什么季当家不季当家的,她早就想找借口离开了。 当即便答应了下来,带着一群人便离开了。 戚静也没在意魏媛的没有规矩,只是道:“季当家的大名我从神仙岛回来沿途就听说过,没想到惠仪办事这么牢靠,竟然能请的动。” 宋嘉当然知道惠仪是谁,点头道:“陛下赏的人,总的有几分本事的,不过要我说,倒还是戚府的名声好才对。” 宋嘉说这话并不是恭维,戚府再帝京乃至整个大齐,名声都是极好的。 而季当家多年来从未登门上台过,要说不是凭着戚府的名声,她是不信的。 江芷兰倒是爱听戏,对季当家有一种迷之欣赏,便道:“咱们也去瞧瞧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戚府小宴 三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戚静正有此意,便也起身带着一群千金小姐去了采桑阁。 采桑阁位于中轴线正中,四面环水,长廊交错,清雅别致的很。 只是才出了如梦阁的门,就见太侍总管那正拿着圣旨颠颠的往这边走,带路的是水苏。 “那总管怎么来了。”戚静对那正的态度很亲昵,软软的问。 那正亲眼见着戚静活泼了起来,面上的褶子都快堆起来了。 “奴婢来为陛下传旨,陛下吩咐郡主站着就行。”说着将圣旨打开。 戚静身后的千金们就没有这个殊荣了,面对圣旨,即便不是给她们的,也得行全礼——女子的全礼是屈膝下蹲弯腰俯首。 那正是来送皇帝送来的贺礼的。 说白了就是给戚静撑场子,而一道送来的还有皇后、良妃、淑妃等后宫妃子的赠礼,一长串听得戚静头晕。 水苏见状赶紧上前接过跪着的木香手里的油纸伞,撑开了打在戚静头顶。 淡淡的沉木香气驱散了不少热意,让戚静脑子清醒了不少。 那正及时住了嘴,道:“剩下的奴婢便不念了,奴婢瞧着人将东西送进库房便走,郡主您忙。” 戚静朝那正微微一笑,“辛苦那总管了。” 而后便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采桑阁去。 踏进采桑阁瞬间,一股凉意扑面而来,众贵女便被眼前的景致迷了眼。 交错的长廊下面水波荡漾,时不时游过成群结队的锦鲤,有些活泼的骤然跃出水面,溅落的水滴滴落在水面上青翠的荷叶上…… 悠扬的腔声传来,众人寻声而去,那戏腔却戛然而止,茶杯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不仅是戚静,身后的贵女们面色也变了,胆敢在这个时候闹事,怕是嫌命太长吧。 戚静急走几步,与迎面过来的侍女撞上。 “郡主!里面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戚静叫人起来,疾步朝前走。 “出什么事了,说清楚。” 侍女面色胀红有些羞于开口,但还是结结巴巴的说了。 “几个姑娘和少爷不知怎么面颊通红,竟然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幸好江丞相在,将人都制住了,只是……” 只是这事出在戚府,若是传了出去,戚府的名声就不要想要了! 的确有这样污秽不堪的宴会,可那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真正的世家贵族均不屑为伍。 戚静抿着唇过了拱门,一眼就瞧见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江衍。 气质冷冽沉稳,和以前比更有担当了。 “元嘉郡主这小宴也太有意思了,戚府的门楣都被她给丢光了!”姚琳站在魏媛身侧,一开口就将锅甩给了戚静。 “姚小姐慎言。”江衍沉着眸子看了姚琳一眼,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 齐毓更是恼怒,一瞧便知道是有人故意陷害,还用如此龌龊的办法,他能沉得住气才怪。 “放屁!” 一个两个怼的姚琳面色胀红,不敢和两人对上,可指桑骂槐还是会的。 “在场的可都看见的,谁知道是不是茶水糕点有问题,否则他们怎么会这样?即便不是故意的,这事出在戚府,元嘉郡主可得负主要责任。” “当然。”戚静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姚小姐说的是,这事既然出在戚府,我自然要负责。” 姚琳得意之际,戚静话锋一转,瞧着她眉目间尽是邻凌厉:“罪魁祸首涉嫌谋害大臣子女,污蔑皇族,至戚家声名于不顾,这罪名担不起也得担!” 姚琳心虚的别开眼不看戚静,一会又觉得自己凭什么心虚,便又挺直了腰杆。 戚静给人留面子,水苏可不,她绷着娃娃脸对着姚琳,字正腔圆的开口:“蠢货。” 姚琳被水苏看蝼蚁一样的眼神触怒,上前几步抬起手就要甩耳光:“贱婢竟敢这样与我、啊!” 水苏模样瞧着无害,但腿脚却是极好的。 又好又狠。 姚琳挨了欺负,魏媛这下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姚琳是她表妹,这样让一个丫鬟欺负,说不过去。 “元嘉郡主,纵容恶仆伤人,这就是戚府的教养?!” 戚静此时气场两米八!下巴一台鄙夷的看着魏媛,嘲讽道:“与我说教养?呵!” 戚静走至被制住的男女身侧,听着他们剧烈的喘息,却还保持着一丝理智,对水苏摆了摆手。 水苏将油伞递给木香,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一股清凉之意在空气中飘散,喘息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却是因为刚才尽力压制浑身无力。 戚静歪头看向魏媛,“众所周知,前几日本郡主与承德公府发生一些不愉快,今日小宴便出了这样的事,旁人会怎么想?魏小姐还敢出头,真是勇气可嘉。” 连自称都改了,戚静显然气的不轻。 魏媛面色青白怒瞪戚静:“戚静!你欺人太甚!这般肮脏的手段本姑娘才不屑用!你少贼喊捉贼!” 戚静半点都不生气,唇角带笑眸光在魏媛和姚琳身上转动。 “本郡主在神仙岛待了八年,所谓久病成良医,敢在本郡主面前卖弄,你是当本郡主是傻子么?” 魏媛倒是没什么,刚被扶起来的姚琳却是白了脸色,差点站不稳,但还是定了定心神,她用的药压根就不可能这么凶猛,她也不敢。 戚静行至姚珠身前,问:“姑娘昨日洗发,用的是什么?” 姚珠眸子里露出几分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委屈,是恨。 “回郡主的话,是嫡姐差人送来的苓膏,臣女平日里是只用皂角的,嫡姐说今日要来戚府,不能失礼。” 戚静转脸随意瞧了姚琳一眼,姚琳便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了。 “我肯带她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难不成还让她给我姚府丢人不成?!” 众人对戚静对待庶女的态度都有些不满,但到底是姚府家事,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本郡主还未说什么,姚小姐这般急着解释,莫不是怕了?”戚静可不是在给姚琳留脸面,而是在刺激她。 “呵!这事跟我没关系!我怕什么?!”姚琳声音极大,试图以此来表示自己没有心虚。 可她的态度,在场的人看的一清二楚,瞧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若真是姚琳下的手,那当真是狠毒,自家人都能利用,手段竟还如此下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戚府小宴 四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姚小姐这样嘴硬,本郡主就不得不拿出证据来了,如此今日这事若是查清了,可得上报陛下。” 戚静并不是说说而已,她摆手让木香去请那正,这个时间那正应该还没走。 姚琳觉得事情越发的不对,这会儿想起来后怕了,不由得将祈求的目光转向了魏媛,希望魏媛能帮她。 魏媛心里一跳,瞬间就明白了。 这事,怕是姚琳脱不了干系! 可如今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她若是拦着便等于将这个黑锅背在了自己身上,不说今日她心仪的人在,即便江衍不在,她也不能如此不顾自己的声誉,更不能不顾及承德公府的脸面! “单单只是些苓膏自然没有什么作用,姚小姐再蠢,也不至于直接在庶妹的苓膏里加椿药。” 椿药二字一出,众人才恍然发觉,戚静这次是不准备善了了! 疑似和确定本来就是两个概念,一旦确定,不说姚琳会被世家子弟拉入黑名单,便是整个姚府,都要受到牵连! 皇帝如何怪罪先不说,就是姚琳的行事作风,世家子弟也不敢与之相交,再则姚琳一个嫡女都教成这样,那整个姚府还能有多干净! 戚静笑的越发冷静,似是在说什么小事一般,缓缓的开口:“苓膏里加了东西,却被本身的香味覆盖,你今日叫这位姑娘多次行走于烈阳之下,为的就是将苓膏里添的药散发出来,至于另一个与之融合触发药性的东西,自然还是在这位姑娘身上。” 在姚珠愣神之际,戚静朝她伸出了手:“可否借姑娘的荷包一看。” 姚珠这才想起来,在如梦阁的时候,姚琳碰过她的荷包。 姚珠艰难地动了动手,眼角发红愣是忍着没哭,倔强的将荷包解下递给戚静。 姚琳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元嘉郡主真是搞笑,这东西可不是我的,我如何能在里面做手脚!便是有什么问题,那也是姚珠自己的问题!” 戚静把玩着荷包,似笑非笑的看着姚琳,“有些人做事总喜欢留一手,避免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而自己又能及时解决,姚珠姑娘用了姚小姐的苓膏,那么最后一环便是另一件东西。” 姚琳掩饰性的错开眼神,伸手拢了拢发间的簪子。 “我来。”江衍上前,伸手去接戚静手里的荷包。 戚静看了他一眼,很客气的道谢:“多谢。” 江衍点头表示不用谢,接过荷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除了香草以外,还倒出了碎裂的蜡丸,以及蜡丸内侧沾染的东西。 “蜡丸只需用力一捏便能破开,里面的东西便能透过荷包撒发出味道,与姚珠姑娘苓膏里的味道相融,便是导致今日这出闹剧的原因。”这话是江衍说的。 他离戚静很近,隐约觉得戚静面色比之之前白了几分,又想到戚静的身体,心沉了沉。 “姚小姐可还有话说?”戚静眯着眼问。 “什么蜡丸我根本不知道!我与戚府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闹这一出,再说了,我看姚珠在不顺眼她也是我庶妹,她丢的是我姚府的脸,我不可能这么做!” 姚琳似乎做了心里建设,说的话铿锵有力,似乎自己真的是冤枉的。 “死不悔改!”齐毓气的眼睛都红了,就没见过这很恶毒的人! 姚琳不与齐毓争辩,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这蜡丸是她放进去的,只要咬死不认,这锅落不到她头上! 戚静不想再与姚琳多说,抬起下巴倨傲又嘲讽的道:“姚小姐似乎忘记了刚才本郡主的话。” 戚静说着伸手一指,吩咐道:“将她头上的发簪取下来。” 姚琳面色一变,伸手去捂发簪却捂了个空,一个一身青衣劲装的青年低头弯腰,双手捧着发簪置于戚静眼前。 戚静看了忽然出现的人,是出了魏勤的事之后皇帝拨过来保护她的,她一直未曾理会。 戚静拿过簪子瞧了,是一枚很精致的珠花簪,戚静研究了一下,在簪头不知什么地方一用力,闭合的银色花瓣忽然松散开来,露出里面一枚完好的蜡丸。 “姚小姐还有什么话说,不如一并交代了吧。”江衍瞧着戚静白嫩的手指被簪子压出了红痕,眉头皱的死紧,说起话来也格外的不客气。 姚琳虚脱似的倒在地上,江衍这事什么意思?不就是一个恶作剧么?难不成还能要了她的命? “醉相思散根本不可能产生这么强烈的作用!我不过是、不过是想给姚珠一些教训罢了!”姚琳至此还在狡辩。 “哦,原来这东西叫醉相思,名字倒是文雅,可这用的人心思倒真是歹毒。”齐毓可以点都不同情姚琳,也一点都不相信姚琳的话。 “今日之事还请诸位三缄其口,不为我戚家的名声,为的是无辜受害的千金公子。” 这事传出去锅全在姚琳身上,戚府不但不会受影响,还会收获一大票同情,但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能不传就不传。 看了后半段的那正见戚静面色很不好看,眉目间的疲累丝毫不作假,上前恭敬的道:“这里的事交给奴婢就好,郡主累了,不如先回去歇了吧。” 江芷兰接收到江衍的眼神,跟着附和:“小宴的事便交给我和止盈吧,有惠仪嬷嬷在,保准不会出错。” 惠仪更是直接跪下了,“江小姐说的是,此事是奴婢办事不利,望郡主准许奴婢先行赎罪,待小宴过后在做惩处。” 戚静是真的累了,她的身体不似从前,稍微费些心神便熬不住,再者事情已经完结,她在不在都无所谓。(伏笔) 水苏扶着戚静离开,这里的气氛才再次凝重起来。 “来人,将姚琳先行收押刑部大狱,待陛下定夺在做惩处。”身后跟着来的太侍直接上前按住姚琳,见姚琳要呼喊直接拿布堵了嘴。 惠仪将从戚静手里接过的簪子和蜡丸递给太侍,那正便带着人走了。 “厢房已经准备好了,请几位姑娘少爷移步。”此事不宜外传,水苏也交代了不让他们请大夫,一会戚静歇下,她过来给他们配药。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江衍却依旧臭着脸。 应君全程一句话没说,将表现的机会都留给江衍,如今见江衍气压超低,也不敢去触霉头,直接围着宋嘉打转去了。 两人已经定了婚期,便是凑一块也没人能说什么。 魏媛见大势已定便没有再为姚琳说话,这会怕江衍误会,直接走至他跟前道:“姚琳做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我……” “魏小姐无需对本官解释,此事陛下自有定夺,我还有事,告辞了。” 魏媛看着江衍毫不留恋的背影,眼睛都起红了。 她自十五岁在宫宴上见了江衍一面,便对江衍倾心,如今三年了,江衍对她的态度从来没变过。 魏媛的贴身丫鬟清荷上前,劝慰道:“小姐,今日之事难免会牵扯到国公府,咱们还是先回去与老爷通个消息,先做打算。” 魏媛恼恨江衍的疏离,但脑子还是清醒的,知道什么事情重要,便收敛了情绪带着清荷离开了魏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姚琳之祸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对姚琳的处置当天就下来了。 人证物证具在,又是在戚府寻衅滋事,这摆明了就是跟皇帝作对,自然容不得。 皇帝便直接让姚琳在刑部大狱里待上一辈子,而姚府,也因为此受了牵连,姚父姚兄不算大的官职直接就撸了,成了白身不说,三代之内还不许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皇帝本来是只打算惩戒姚琳一人的,这事说大的确大,但若说小,也能小了;皇帝自是不愿意让戚静受委屈,但姚琳一人终身入狱也已足够,且姚府到底是皇后表亲,面子还是要给的。 但耐不住这次被姚琳算计的人里还有淑妃的亲弟弟。 淑妃这几年宠冠后宫,连皇后都得让其三分,得知自家弟弟被人欺负了之后,抱着粉嫩嫩的八皇子直接去了勤政殿,跪在地上哭的好不可怜。 说什么这姚家人本来就仗着是皇后表家在帝京肆意妄为,这次还敢在元嘉郡主小宴上做如此下作之事,若说姚琳自己有这个胆子她自是不信的……总之,淑妃充分的发挥自己胡搅蛮缠的本事,将这事直接扣在了姚府身上。 姚府是为了谁,那自然是承德公府呗…… 按说皇帝就是再宠爱淑妃,也不会为她下如此大的决定,巧就巧在,江衍因此还特意进了宫,为的也是这事。 皇帝一思量,一个姚府也没什么要紧,没了就没了,就当给帝京纨绔子弟一个警醒,别以为仗着谁谁谁就能肆无忌惮了。 第二日上朝之后,那几个总爱挑事的言官一连声的夸陛下英明,搞得那些想求情的一个个都闭了嘴。 承德公魏壑面色黑沉的低头不语,姚家的破事他的确不想管,皇帝都下了旨意,便没有收回的道理,但他不说些什么倒显得薄凉,言官这么一闹,倒是让他有了个台阶下。 这事,不是他不提,而是不能提,不敢提。 姚府一家子出事的消息不出半日便传遍了整个帝京,只说姚琳在戚府小宴上寻衅滋事似乎闹得还挺大,皇上宠爱元嘉郡主,看不得元嘉郡主孤身一人还要受委屈,便直接杀鸡给猴看,以儆效尤。 看以后谁还有胆子欺负元嘉郡主。 百姓们一个个拍手叫好,还有人去姚府扔臭鸡蛋烂菜叶子,替戚静出气。 戚静出了气,齐毓高兴地不行,跟自己白捡了银子似的,第二天跟皇帝请假颠颠的又跑了出来,却被拦在了戚府门外。 齐毓赖在门口不走,最后还是水苏出马,才把齐毓给劝了回去。 “齐毓这皇子怕不是个假的吧。”水苏嘟囔着回了绥安院,戚静盖着毯子半倚在软榻上歇息。 四月初巳时阳光正好,铺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水苏在一侧坐下,继续翻检药材。 小姐的身体自回了帝京之后似乎好了许多,药量得减一些。 戚静歇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悠悠转醒。 眯着眼适应了一下阳光,这才眨了又眨,掀开了眼帘。 迷糊了好一会,这才动了动身子,缓缓起身走了几步。 水苏瞧着戚静快速的适应,走的越来越稳,这才过去扶着戚静重新坐下,递了杯茶过去。 淡淡的茉莉香在鼻翼间流动,戚静捧着茶杯看着不远处落败的桃花,张口道:“刚才做梦梦到小时候的事了。” 水苏给戚静捏肩的动作顿了顿,问:“小姐梦到什么了?” “梦到姑姑了,还有陛下,就在这课桃树下面,姑姑坐在石凳上,陛下仰着头给姑姑摘了一束桃花,微风一吹,桃花落了满地,姑姑那时候一定很幸福。” 水苏看不到戚静的表情,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说这个梦,只得转移话题:“那时候小姐在做什么?” 戚静想了一下,语气明显比较轻快,“我啊,我就在拱门那里,拉着我的‘大朋友’来瞧我的桃花呢。” 水苏也笑了,的确是戚静的性格,半点不知愁,那样的身体还整日乐呵呵的。 “对了,陛下拨过来的那几个人呢?安置在哪了?”戚静将茶杯放下,要不是昨日那人忽然出现,她都快忘记有这么几个人了。 “在秋令院。” 戚静朝四周看了看,完全不知道人躲在哪儿,但根据昨日忽然出现的情形,大概是轮班跟着她呢。 “喂!出来!”戚静自以为很大声的喊了一句。 水苏:“……” 我可以去秋令院叫的小姐。 不过水苏没想到的事,那人的确出来了。 戚静:“……” “在戚府你也要跟着我?”戚静疑惑的问。 “主子若觉得不妥,属下可放远距离。”那人单膝下跪,一手撑地一手放在膝上,挺腰低头,看不清什么表情。 “陛下只是让你们保护我,我在戚府很安全。”被人时刻盯着,虽然自己觉察不到,但总归不舒服。 “属下等已从御令卫中除名,不再听命于陛下。”那人的语气从头至尾都没有变过,正经又古板。 戚静身体向前似是要将那人看仔细,漆黑的凤眸中映照出那人不屈的身影,问:“听我的?” “是。”没有华丽的词藻,陈述事实的语气。 “那如果陛下让你向西,而我让你向东,你会如何?”戚静恶趣味的开口。 “向东。” “违抗陛下命令可是要杀头的,我可救不了你。”戚静从新靠了回去,将随意交叠放在了腿上。 那人忽然抬起了头,一双冷漠的眼睛毫无波澜的看向戚静,迎上她百无聊赖的眼神:“愿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哦。”良久,戚静才回了这一个字。 “你叫什么?” “十四。”每一批自武堂出来的龙鱼卫,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自小在令丘山训练到十五岁,拥有了自己的编号之后,每一战便是生死之战,百人里只能活十个。 在认了主之后,会重新更改名字,如今他们从御令卫除名,戚静又没有给他们赐名,便又用回了编号。 “多大?” “二十。” “多高?” “八尺二寸。” 很没劲的一问一答,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玩了起来。 水苏有些可怜的看了眼十四,心道小姐竟然也有恶趣味了,真是难得。 “日后,不准再跟着我。” 戚静以这句话结尾,语气冷漠的让人心惊。 “是。” 十四目送戚静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收回目光,半磕着眼迷茫了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曲里戏外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为戚静接风的宫宴,定在五月十八。 姚府的事情一出,戚静在帝京权贵中的名声便又上了一层楼。 想与之相交的更是多不胜数。 戚静身子不好,纵使想要出去玩水苏也不同意。 齐毓又因为前几日落了功课,被皇帝勒令不许出宫,戚静就更无聊了。 倒是因此与江家小姐江芷兰来往了几次,这日还接了江芷兰的请帖,约着一起去禾木园听曲。 四月底,天气渐渐暖了起来,戚静换上了薄衫,虽比旁人还是多穿了一层,倒是比前些日子轻快许多。 戚静换了一身水青色晕染荷纹的束腰长裙,素白的半袖卷边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腕,上面的玉镯流光溢彩,衬的人活泼了许多。 禾木园位于莲花巷西,与戚府隔着一条大街,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戚静到的时候刚到未时,还要小半个时辰才开场。不过舞台下面已经坐满了人,熙熙攘攘的讨论着今日的曲目。 戚静托着下巴瞧着楼下热闹的人群,百无聊赖的用手指轻轻地点着脸颊。 水苏收了伞,接过木香拿着的食盒,从里面拿出自带的糕点茶水之类,一一摆在了桌上。 “九畹怎么还没来?”戚静端着茶杯有些疑惑。 江芷兰可不是喜欢迟到的人,何况今日还是她约的人。 水苏一抬眼便瞧见江芷兰身侧的丫鬟鱼迎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道:“怕是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 水苏话音才落,鱼迎便到了跟前。 “元嘉郡主安,我家小姐在路上出了点事,怕是要耽搁一会,便着奴婢前来向郡主明禀。” 戚静闻言点了点头,既然鱼迎没说什么事,当是江芷兰自己能处理的,便没多问。 “木香,你搀着鱼迎下去休息一会。”鱼迎怕是一路跑过来的,直喘粗气,脸上也都是汗水。 戚静似是无聊,抱着茶杯缓缓的道:“今日唱的,是琵琶记啊。” 水苏没接话,只是有些担忧的瞧着戚静。 戚静想的不错,江芷兰的确没出什么大事。但她却也走不开。 江府的马车稳稳地走着,只是忽然从一侧窜出一个小孩子,惊了马。 马车本来走的不快,倒是没出什么事,只是这孩子似乎被吓到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着哭着竟然昏过去了。 这边动静大,把巡卫营都给惊了过来,同时还有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大殿下齐曜。 “既如此,江小姐若是有事可先行,我替江小姐将人送去医馆即可。”齐曜如此说。 齐曜此人,眉目俊朗眼神清明,很有世家之风,说起话来不急不速,很容易让人信服。 巡卫营不知齐曜的身份,但江芷兰却是知道的,不过齐曜没有表明身份,她也没有多说,只是客气道:“不敢劳烦齐公子。” 这便吩咐鱼迎先行去禾木园告知戚静,自己则送这孩子去医馆。 齐曜见江芷兰坚持,便退而求其次,道:“我陪着江小姐去吧,左右医馆离此处不远。” 江芷兰刚才已经拒绝过齐曜一次了,再来一次怕是不妥,便没有多说什么。 巡卫营的人见事情解决,也都离开了。 “那就有劳齐公子了。” 那孩子倒没什么事,只是天气炎热又跑的快,加之受了惊吓,这才晕过去,吃副药歇一歇也就好了。 两人等着孩子的父母过来,说明情况又留了医药费,这才出了医馆。 “今日之事,多谢大殿下。”此时只有两人,江芷兰说话也不用避讳。 “江小姐客气,举手之劳罢了。”齐曜并不邀功。 江芷兰闻言也不多说,只是面上多了几分笑意,道:“臣女今日约了人,不便多留,这便告辞了。” 齐曜勾唇点头,“江小姐请便。” 江芷兰点了点头,朝齐曜行了一礼,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齐曜目送江芷兰的马车远去,一双神似皇后的眼睛半眯着,“尚勤。” “属下在。” “元嘉郡主此刻在禾木园?”齐曜提起戚静的时候,语气平平似乎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要知道,这个人,与他的胞妹一个照面便让齐玥跪了三天还伤了膝盖;让他的表弟魏勤如今还蹲在大理寺里。 “是。” “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姚度。”姚度是姚琳的亲哥哥。 姚府落败之后,日子便难过了起来,姚度更是整日醉酒,前些天还因着大肆胡说戚静坏话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好不凄惨。 “是。” 江芷兰到的时候,戏已经唱了小半。 两人对刚才的事情避而不谈,只细细的听着戏。 江芷兰在旁人面前很有江家大小姐的气派,但到了戚静面前,总是特别放松。 这大概要归功于,小时候跟着齐毓一起屁颠屁颠的跟在戚静身后跑的缘故。 “这出戏不好。”江芷兰道。 “为何?”戚静挑眉问。虽然她也觉得不好,但她觉得江芷兰嘴里的不好和她觉得不好的原因肯定不一样。 “真实的故事中,蔡伯喈背亲弃妇不忠不孝,琵琶记里,却成了孝子贤夫。”江芷兰素来喜欢看些杂记,懂得也比较多。 戚静有意思的看着江芷兰,“不过是场戏罢了,何必当真。” 江芷兰却正色道:“可假的终归就是假的。” 纵使是世人的期许,也不过是润色加工后的假象罢了。 戚静闻言倒是理解了几分,感叹道:“九畹说得对。” 可偏偏就是有人愿意活在假象中,直到残酷的事实戳破假象,痛不欲生的时候悔之晚矣。 戚静瞧着江芷兰兴致不高,忽然问:“九畹可是有心仪的人了?” 这话问的突兀,江芷兰面色一僵,耳朵都红了起来,佯作恼怒道:“郡主可别胡说。” 戚静托着下巴,有些羡慕的道:“左右九畹还小,喜欢就喜欢嘛,凭你江家大小姐的身份,谁不能喜欢?” 江芷兰听戚静这么说倒是有些泄气,小声嘟囔:“若不是这个身份倒好了。” 戚静装作没听到,却也明白江芷兰喜欢的人大概不是什么身份贵重的,不然也不用如此纠结了。 一场戏听到申时三刻,戚静起身的时候,水苏伸手去扶,戚静便将手搭在了戚静手上。 江芷兰见状只是敛了眉眼,心里也不好受。 戚静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要差许多。 两人在厢房中等了片刻,楼下的人散的差不多了,这才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出了禾木园的大门,戚静正想和江芷兰告别,一个浑身酒气穿着却不俗的青年跛着脚三两步走了过来,直接跪在了地上。 “元嘉郡主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舎妹吧!她便是再不懂事在宴会上冲撞了郡主您,也不值当让她一辈子困在牢狱中啊!琳儿她还小,她才十五啊!元嘉郡主求您了!您饶了琳儿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可真厉害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这人正是姚琳的亲哥哥姚度。 陆续从禾木园出来的人闻声便都凑过来看热闹,听清了来龙去脉,这才想起来前几日皇帝的确下令惩治姚府的事。 而姚琳,的确以冲撞元嘉郡主之名被关在了刑部,终身不得出。 当时的人们只觉得元嘉郡主孤身一人可怜,皇帝如此爱护均是拍手叫好,如今被姚度这么一说,均又觉得对姚琳的惩罚过重了。 不过是冲撞了,而元嘉郡主又好端端的站在这,便要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终身受狱,这惩罚的确有些重了。 戚静半磕着眼眸后退半步,姚度身上的酒味甚是难闻。 江芷兰此时倒是比戚静更沉不住气,戚静的身子她今日更是有了了解,且当日姚琳在戚府办的事,死一万次都不足惜,这姚度还有脸来颠倒是非! “姚琳做了什么事情她自己心知肚明,姚府的处置是陛下做的决定,你是在质疑陛下?!”江芷兰到底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出头的话也说得有理有据,一口锅就扣在了皇帝头上,皇帝还不得不接着。 姚度在听到江芷兰说陛下的时候身子一僵,抵着脸上恨意滔天,却还是抑制住惶恐的道:“琳儿再胡闹能如何?!陛下做的决定草民不敢质疑,只希望元嘉郡主心存善念,看在琳儿与您年龄相仿的份上能为舎妹求情,望陛下开恩,绕过琳儿!” “你!”江芷兰算是明白了,姚度就是来抹黑戚静的。 当天的事都被三缄其口,传出去对那些受了中伤的世家千金公子不利,坊间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姚琳会受如此大的惩戒,如今被姚度这么一说,就好像真的是皇帝偏宠戚静,为了戚静严惩姚琳了一般。 殊不知姚琳是自作自受,关进大狱都便宜她了! “那姚家姑娘才十五岁呢……” “就是啊,再胡闹能胡闹的哪儿去?” “戚府素来名声极好,元嘉郡主可不能坠了戚府的名声啊。” 戚静好奇的事,是谁告诉姚度她在这里的。 姚度一身酒气可不是喝一两天能这样的,姚府既已败落,且看今日姚度这模样,也不是心机深沉的人,又如何会想到用这个办法逼迫她?坏了戚府的名声,对他并没有好处,除非,有人许了他好处。 戚静正要问,就见身侧伸出一条腿来,将趴伏在地上的姚度一脚踢了好远。 戚静扭脸一脸懵逼的看着水苏。 水苏:“……” 不是我,我腿没那么长。 而后越过水苏,看向了一步跨过来的男人。 印象里这人一双眼睛里总是嚼着笑意,好似没什么伤心事一般,可多年不见,这人一双眸子暗沉阴冷,唇角紧紧地抿着,气势更是汹涌,似乎要生撕了谁一般。 齐顾今日是来禾木园找季当家的,不想出来之后却碰上了这么一出。 姚度为难戚静他本不欲管,反正戚静也不是肯吃亏的主,可他牵扯上戚家,他就不能这么简单的放过了! 齐顾沉着脸,盯着躺在上哀嚎的姚度道:“姚琳不惜对庶妹下药,至几位世家公子千金皆中此招,欲在戚府小宴生事,姚公子不是想知道姚琳干了什么么?” 疼的说不出话的姚度惊恐摇头,直觉事情不对。 但齐顾却不会就此放过他,齐顾声音沉稳,“既然姚公子非要知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姚琳下的是醉相思,一个不过十五的闺阁女子,竟然在戚府小宴上用醉相思,姚府的家教可真不错!” 百姓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目瞪狗呆。 这姚琳,可真是……厉害啊。 齐顾不管不顾,走近姚度在他跟前半蹲下,勾了勾唇角笑的狠戾,伸手掐着他的下巴一字一句的问:“本王倒是好奇,姚公子怎么知晓元嘉郡主在此的?” 说完齐顾似是明白了什么,站起来恍然大悟的道:“哦,本王倒是忘了,姚府乃是承德公府的表家,魏勤纵马伤人入了大理寺,姚琳动手在戚府小宴伤人,而你,能知晓元嘉郡主动向来此拦截污蔑戚家,倒是没什么说不过去的了。” 百姓们恍然大悟,哦,原来都是承德公府的锅。 承德公府:哭唧唧,这个锅我们不背! 戚静一脸懵逼的看着骚操作的齐顾,默默在心里想了想五年前的齐顾,顿时觉得惊悚!果然岁月是把杀猪刀,瞧把当年那个活泼俊朗的少年折磨成什么样了! 直到齐顾命人将姚度带走,戚静这才回过神来。 江芷兰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小声的和戚静道:“绥亲王这么一闹,不出两个时辰所有人都知道戚府小宴的事了,姚度来寻衅致使岁绥亲王将小宴的事抖了出去,世家们拿绥亲王无法,只能用姚家开刀,怕是心思大的,连承德公府都能记恨上……” 江芷兰最后做了总结:“绥亲王可真厉害!” 戚静:“……” 是是是,超厉害! 水苏也是无语,不过不得不说,绥亲王的确很厉害!尤其是那一脚,又快又狠又准! 水苏的关注点似乎有点不对。 如江芷兰所料,姚府算是被彻底的记恨上了。 当晚被丢回姚府门口的姚度就被打了一顿。 姚家一片愁云惨雾,姚父走访了几次承德公府皆被拒,回了府就拿姚夫人出气,姚夫人受了气,自然也得撒出去,姚珠以及其母丽氏便成了目标。 “夫人、夫人您饶了珠儿吧夫人!珠儿伤还未好啊夫人!夫人……” 月上中天,姚府偏僻的小院里,丽氏额头磕破也没能换来姚夫人的一个眼神。 自那日从戚府小宴回来,姚夫人得知姚琳被抓,而一同去的姚珠却安安稳稳的回来,便直接将人关在了这个小院子里,直到从承德公府打听到了小宴始末,姚夫人便将这一切的罪过都推到了姚珠身上。 若没有姚珠,姚琳如何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又如何会落得如此地步? 自此,姚珠的日子便连下人都不如。 上行下效,每每姚夫人出了气,下人们更是也想踩一脚,若非丽氏这些年在姚府还算个正经主子,怕是姚珠也熬不了这么多天。 也正是因为丽氏颇为受宠,姚琳才处处针对姚珠。 瞧着被绑在木桩上抽的遍体鳞伤的姚珠,姚夫人恶毒的笑了起来,她一脚踢开跪在她脚边的丽氏,上前接过仆从手里的鞭子,一鞭子直接抽在了姚珠的耳廓,侧脸不可不避免的留下一道血痕。 “琳儿如今还在牢里受苦,她一日不回来,我便一日拿你出气,若是想活命,你便熬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心悦于她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琳儿如今还在牢里受苦,她一日不回来,我便一日拿你出气,若是想活命,你便熬着!”说着又是一鞭子,这一下是直接往脸上抽的。 丽氏见状也顾不得疼,直接扑了过去推开姚夫人,颤抖着双手想碰姚珠的脸又不敢,眼泪哗啦一下就出来了。 “是娘对不起你,娘拖累了你,珠儿,娘错了,娘再也不劝你了,日后你好好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唔!” “贱妇!竟然敢推我!”姚夫人站稳后挥起鞭子就朝丽氏抽了过来,丽氏硬挺着没有动,任由姚夫人出气。 “娘、娘你、你让开……”姚珠适才憋着一口气哼都不哼,这会见丽氏受苦,说出来的话虚弱的要命。 丽氏抿着唇摇了摇头,她亏欠姚珠的实在是太多了。 抽了十几鞭子之后,姚夫人终于累了,她扔了鞭子,看都没看撑不住倒在地上的丽氏,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便离开了。 丫鬟子桃吓得不敢上前,待人都走后,这才害怕的上前去将姚珠的绳子解了。 “娘、娘!”姚珠没了支撑,直接跪倒在地上,艰难地将丽氏半抱起来。 “快去,快去通知爹!” 子桃不敢,这是夫人打的,若她去通知老爷,不是明白了与夫人作对么,夫人如何能饶过她! “爹平日对丽姨娘如何你岂能不知,若是丽姨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保证你活不过明日!” “是、是!奴婢这就去!”子桃似是被姚珠吓住了,慌忙的跑出去通知姚父去了。 姚珠看着子桃远去的背影,强撑着的身子松懈了下来。 幸好,幸好当初没有铤而走险信了子桃,否则她怕是连着几日都没的活了,弄不好还得连累娘。 姚珠庆幸的想。 姚府不能待了,必须想办法带着娘离开。 往常这个点,戚静已经睡了。 今日却不知为何却怎么都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是那场琵琶记,一会是江芷兰,一会又变成了齐顾。 她从没想过,多年后她和齐顾会在那样的场合初见。 甚至两个人都没来及说句话,齐顾便已经走了。 可齐顾却出手维护了她,维护了戚府。 她想的更多的,是齐顾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不苟言笑,气质阴冷。 一点都不像当年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会围着她嬉笑,给她带外面的新鲜玩意儿,弄丢她的东西还嚷嚷着非要赔一个一模一样的,三更半夜爬墙被大哥…… 戚静晃了晃脑子,坐起身来就要下床。 她双手扶着床壁缓缓站了起来,慢慢的挪动着脚步,越走越稳,拿了披风披在身上,行至门口已然走的很顺畅了。 四月底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 戚静沿着绥安院的小路,凑着明亮的月光,一路行至曦兰阁。 进府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曦兰阁。 曦兰阁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没有变,却又似乎都变了。 春兰已经落败,可院子里似乎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戚静有些迷茫,似乎弄不清今夕何夕。 又往前走了两步,拐过拱门,偌大的海棠树映入眼帘,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瞧着海棠树上坐着的穿着一身黑衣的人。 月光下她似乎看不太清楚,可她知道那是齐顾——海棠树的那个位置,只有他喜欢。 他一手拿着酒,一手握着一枚朱钗,这朱钗瞧着十分眼熟。 “那是……” 齐顾一眼望过去,眸子里的寒意尽褪,他将朱钗往前送了送,好让戚静看的更清楚。 “这不是我……我姑姑最喜欢的朱钗么?”当年不是被你弄丢了? 齐顾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朱钗的眼神意味不明,只是珍而重之的用绣帕包起来,放在了怀里。 戚静又觉得脑子迷糊了,这个时候的齐顾,和多年前的他似乎重合了——那个清朗的少年。 “戚静。”齐顾很郑重的开口,认真的看向戚静。 戚静眼神聚焦,一眼就撞进了齐顾的眸子里。 这双眸子里富含了太多的情绪,叫戚静一时间不知道该应什么。 齐顾也没准备让戚静答话,他问:“我的红线还在么?” 戚静有些迷茫:“什么?” 齐顾又重复了一遍:“我和你姑姑的红线,还在么?” 戚静一脸懵逼,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了。 这和……有什么关系? 戚静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对上齐顾认真固执又紧张的眼神,她垂下了眼帘。 这个动作看在齐顾眼里,便是否定的答案。 齐顾抿了抿唇,眸子里一片黑暗。 良久,他哑着声音道:“我和她最后的联系也没有了。” 戚静觉得她好像知晓齐顾说的是谁。 “她甚至不知道我心悦于她。” 戚静:“!” 戚静猛地抬头,一双眸子里尽是不敢置信。 可看到齐顾死灰般的眼眸,却是信了他。 信了他心悦她,信了他到如今依旧恋慕着她。 “我这一生啊……”就是个笑话…… 齐顾悲凉的说着,眼泪无声无息的就落了下来,迎着月光,那道水痕格外夺目。 戚静百感交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都没有再说话。 时间似乎就此静止,月光下少女亭亭而立,海棠树上,栖息而坐的少年…… 直到齐顾听到了脚步声,悄无声息的从海棠树上消失,戚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 “小姐?”寻至此处的水苏担忧的心终是放下了。 “夜里风大,咱们回吧。” 戚静僵硬的抬了抬手,依旧敛着眉目。 “扶我一把。” 水苏上前,戚静骤然放松,险些站不稳,一大半的力道都压在水苏身上。 最后看了一眼海棠树,戚静扭过头转身走了出去。 这里已经没有了那个喜爱兰花的少女,亦没有那个清朗的少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宋府宋烈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戚静在府中歇了几日,裕康公府的请帖便送上了门。 大小姐宋嘉邀了几位闺中密友到府中赏莲,戚静也在其中。 其实赏莲是其次,自小宴过后宋嘉与戚静也来往过几次,有一次说到老裕康公的身子,宋嘉便厚着脸皮请了水苏上门瞧病,戚静并未觉得不妥,便应了。 宋嘉也不是急性子的人,又过了小半个月这才借着赏荷的名义邀了戚静同去。 她也是真的想和戚静交朋友的,便是没有老裕康公身子的事,也断不会忘了戚静。 “都说裕康公府的睡莲乃是一绝,比柴桑湖的荷花还美呢。”戚静面露期待。 水苏特意给戚静选了浅绿的荷包裙,走起路来片片裙摆摇曳,瞧着好不活泼。 戚静踩着同色系绣着绿荷的短靴,脚颈间血红色的玉链随之晃动。 “小姐慢着些。”水苏担忧戚静摔了,拿着油伞赶紧跟上。 裕康公府在朝安巷北,那一片均是达官贵人的府邸,承德公府便是在此,与裕康公府隔着两条小巷。 飞仙阁三楼,应君和江衍相对而坐,江衍依旧稳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平秋的事怎么样了?”应君端着茶杯耳畔听着丝竹声惬意的不得了。 提起这个江衍眉目间少不得添了几分忧虑,“且看这几个月吧,若还是一滴雨都不落,便要准备好赈灾了。” “我听说派了祝誉去?他这人有心思,便是真的大旱也能安抚住百姓,只要赈灾这处不出事,保管平秋出不了乱子。”应君如今虽说在翰林院任职,可入院三年便能教的了皇子的,他也是独一份了,何况也本就是去熬资历的,对朝堂的事多少也知道些。 江衍当然知道,可他担心的不是这个,如今库房充盈旱灾什么的自然不怕,怕就怕来年平秋天气不见好转,万一发了什么疫病,那才是最不得了的。 江衍并不打算把担忧说出来,毕竟今年还没过去呢,若是日后天气好转,他的担忧便是多余的,也犯不着让旁人一起操心。 “这个点怎么没去文华殿?” 应君挑眉,得意的很,“我可是要成亲的人,陛下给我放了三个月的大假。” 江衍闻言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我倒是忘了。” 面前这位看似不着调的好友,已经定了亲事,还有两个月就要成家了。 “三年前便订了婚事,宋家小姐愿意陪着你拖这么久,你倒是好福气。”江衍话语中不乏羡慕,但更多的是为还有高兴。 应君笑的眉眼弯弯,恩爱秀的飞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嘉儿不愿意那么早成亲的。” 江衍闻言一愣,倒是真没想到,但也没多说什么。 应君提起这个语气中满是怀念:“有些人只要看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 当年第一次见到嘉儿,就觉得这姑娘那那都合心意,我素来在京中名声不怎么好,哦,至少对于那些大家闺秀来说是这样,人云亦云么,可嘉儿并不这样想,嘉儿说人总是要相处了之后才会互相了解,她拖婚事也并不是不信我,只是想多陪一陪父母; 一个姑娘家,顶着外面的流言蜚语却毫不在意,这样的女子,怎么能不叫人喜欢。” 是啊,有些人只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 江衍半敛着睫毛感慨的想。 “元嘉郡主这是要去裕康公府?”应君不经意的扫过楼下街道,一眼便瞧见了路过的戚府的马车。 江衍回神,抬眸看了一眼,道:“今日宋大小姐邀了九畹入府赏莲。” 应君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我邀嘉儿去游湖被拒绝了呢,原来是做了小宴。” 应君看着远去的戚府马车,兴奋的八卦道:“听说前几日在禾木园门口,姚度被绥亲王收拾了?” 这事闹的那么大,江衍自然知道,他还知道,自此姚府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姚家人出个门不是被围堵打一顿,就是被撞倒之类的,总之各种麻烦不断。 今天似乎还火急火燎的请了大夫,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听说绥亲王第二天便闭门不出,昨日还请了御医,好似病的不轻。” 江衍对应君爱八卦的事无能为力,明明一个饱读诗书的大才子,偏生喜欢听八卦,这也是没谁了。 “啧啧啧,当年璟玥圣贤皇后薨了之后,绥亲王便足足病了三个月,好了之后便成了这副阴沉的模样,常年玄衣不褪,帝京都盛传他是为了璟玥圣贤皇后才如此的,如今又病了是为何?” 江衍语气沉了下去。 “有匪,慎言。”有匪是应君的表字。 应君见江衍如此顿时知道说错了话,手指做了一个捏合的动作,乖乖的喝茶闭了嘴。 戚静到裕康公府的时候已是未时。 宋嘉知道因为戚静的身子,一日三餐都得慎之又慎,便索性将小宴定在了下午,又嘱咐厨房做了些温润的糕点,就连碧月亭都燃上了有助于心神的沉香。 等在门口迎的是宋嘉的贴身婢女月龄。见戚静来的这般早,不由一愣,而后赶紧上前行礼。 “元嘉郡主安。” 戚静微微点头,“不必通报了,直接进去吧。”她本就是来赴个小宴,没必要让主人家再出来相迎。 “是。” 裕康公府的景致要比戚府华贵一些,府内名花名草不计其数,格局也格外让人舒服。 “少爷,大小姐宴客您就别去添乱了……” “你说的什么话,我就是去看看。”被叫做少爷的少年不服气的道。 “大小姐特意嘱咐奴才看好您,咱还是不去了,二少爷去了临渊阁,要不咱们去找二少爷吧。” “看到临渊阁的牌匾我就头晕,我才不去呢!” “少爷……” “三少爷。”领路的月龄低眉喊道,“这位是元嘉郡主,大小姐请来的客人。” 宋家三少爷宋烈,众所周知是个逗比。 宋烈闻言霎时一惊,大眼睛瞧着戚静也不说话,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到小时候的影子。 月龄有些头疼,三少爷平日里胡闹惯了,总是没大没小的,见了人都不知道行礼,亏得她还特意提了戚静的身份。 为戚静撑伞的水苏面露警惕,总觉得这位三少爷不是个安分的。 宋烈两步上前和戚静的距离拉得极近,戚静眨巴着眼睛微微抬头,对上宋烈不敢置信的眼睛。 戚静:“……”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副不可能不是这样的表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门户高低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你怎么这么矮?!”宋烈后退两步受惊了似的指着戚静道。 众人:“……” 这宋家三少爷不会是脑子有病吧! 戚静却是气笑了,微微抬了抬下巴,气势两米八:“关你屁事!” 四个字通俗易懂,炸的在场的几人头晕眼花。 一定是他们听错了,堂堂元嘉郡主,瞧着乖巧的不行的戚家小小姐竟然说脏话! 宋烈见戚静这模样,瞬间想起了小时候被戚静支配的恐惧,后退了几步小声哔哔:“我就是问问嘛要不要这么凶……” 戚静:“……” 合着还是她的错了? 月龄觉得不能再让宋烈和戚静待在一块了,立刻道:“元嘉郡主这边请。” 戚静看了一脸委屈的宋烈一眼,转身就跟着月龄往前走。 谁知宋烈刚被怼了又巴巴的跟上,围着戚静开始絮叨:“我是宋烈啊,当年揪你辫子被你和四殿下围着揍了一顿的宋烈呀!” 不好意思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宋烈,竟然还是个受虐狂,说黑历史还这么开心。 水苏也不好对一个智障人士动手,只得抽着嘴角无视他的存在。 好在穿过长廊很快就看到了碧月亭,宋烈屈于宋嘉的淫威,眼巴巴的看着戚静走远。 碧月亭的四位千金见戚静到了,皆起身相迎。 “郡主来的正是时候,九畹带了亲自做的糕点,还热着呢。”宋嘉迎着人坐下,围着桌子热闹的说话。 江芷兰也不过比戚静早来了一炷香,带着的糕点又在食盒里,就等着戚静到呢。 “绿豆酥清甜不腻,正适合夏日食用。”上次戚府小宴,江芷兰见戚静用过,便知戚静吃这些应该没有问题。 “九畹真是心灵手巧。”浅粉色小肩长裙的秦翎羡慕的夸赞道。 对她这种手残来说,江芷兰是真的了不起。 “如姼(shi)说得对。”蓝衣的苏嫮(hu)嚼着糕点认真的附和。 会做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做得好吃。 如姼是秦翎的表字。 江芷兰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打趣苏嫮道:“如姼夸我倒是不奇怪,毕竟她那双手跟废了没什么区别,盼兮你这么说就过分了,我还等着那日去你府上做客邀你掌厨呢。” 盼兮是苏嫮的表字。 苏嫮又拿了一块吃的欢快,闻言嚼吧两下开口:“那不如你来我家小住,我给你做饭吃,你给我做糕点,如何?” 苏嫮噬甜,还挑剔,又不能太甜,江芷兰的糕点恰到好处。 宋嘉见话题歪的不行,简直哭笑不得:“你们俩是准备关起门来过日子么?那日在郡主的小宴上,菜品糕点更是各个精致美味,你还是盼着多几日的宫宴吧。” 苏嫮翻了个白眼,小声的嘟囔:“宫宴又吃不饱。” 戚静点头附和:“对,还是在家吃饱了再去。” 苏嫮立刻与戚静达成共识,凑过去可惜的道:“我那几日刚好着了风寒,没能去真是可惜。” 还错过了一出大戏,扼腕! 秦翎捂嘴偷笑,戳穿道:“你好端端的在柴桑湖上泛舟,往湖里跳是几个意思?” 她们几个去探病的时候苏嫮也不说,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提起这个苏嫮面色有点不好,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问:“你和林泽怎么样了?” 秦翎见火烧到了自己身上,顿时脸红了起来,支支吾吾的道:“没、没怎么样……” 苏嫮见状转开了眼睛,不经意的道:“我觉得还是门当户对的好,林家家世不行,其父为官业绩平平,林泽如今也只在翰林院入了闲职……” 秦翎一脸的惊讶,之前苏嫮是从不在意门户高低的。 戚静托着下巴,听八卦听的十分有兴致:“我倒是觉得门户只是其次,关键是人品。” 江芷兰点头附和,“听闻林泽风评还好,虽然不是顶尖,但也没传出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来。” 戚静又道:“无功无过算平庸,可在其位谋其事,不作为有时候也是无用。” “我同意。” 宋嘉也是开了口:“大哥也不太看得上他。” 这个他,指的便是林泽。 秦翎被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懵了,也顾不得脸红了,道:“父亲没有接庚帖……” 苏嫮倒是吃惊,她那日在斋桑湖听林泽的话语这事已经是十拿九稳了,还以为两家已经准备议亲了呢。 “我想父亲大概也是看不上林泽的门第,但……” 秦翎的未尽之意在场的都明白,就连戚静这个一知半解的,也看的出来秦翎怕是真的喜欢林泽了。 “你们倒是一个个都劝起我来了,林泽门第如何我是不在乎的。”秦翎笑了起来,只是脸颊依旧泛红,看得出来她说这句话用了多大的勇气。 苏嫮转过身去怒瞪一池的睡莲,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却又说不得重话。 秦翎虽是兵部侍郎独女,但却生的柔弱,不爱耍刀弄枪;倒是苏嫮这个礼部尚书之女,彪悍有余柔弱不足,护短更是护到了骨子里。 现在的她恨不得把林泽大卸八块,却又不得为了秦翎生生忍了。 她们幼年相识,江芷兰聪慧不迂腐,不是个会受欺负的;宋嘉看似文静却极有主意;苏嫮武力值爆表不服就打一顿;就只有秦翎,遇事六神无主,苏嫮也惯于用拳头解决问题,护秦翎护的紧。 “这事也说不准,万一你父亲往后拖你的婚事,那林泽等不及另娶了呢。”说起这个戚静倒是很佩服宋嘉,她和应君定会成一段好姻缘的。 苏嫮一听觉得有理,顺着戚静的话往下说:“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别跟你父亲置气,若是林泽对你是真心的,定不会就此放弃的。” 话题到这也不能在说了,宋嘉便说起了池子里的睡莲。 水苏那厢跟着月龄去给裕康公瞧病,都是些这个年纪的人易得的毛病,只是裕康公更甚罢了。 这对水苏而言毫无难度。 五人谈天说地的时候,姚府却是乱成了一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丽氏之死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丽氏服毒了。 当日丽氏被姚夫人抽的昏了过去,姚父知晓后大发雷霆,好生安慰了一番,又吩咐人将姚珠送回原本的院子,请了大夫过去医治。 丽氏身受一顿鞭子,算是暂时解了姚珠的危。 可姚夫人又那里肯善罢甘休。 丽氏当日拖着病重的身子去看了姚珠,说了些体己话,又像是不放心似的日日去看,就连姚珠喝的药自己都要先尝一尝,让姚夫人找不到发作的机会。 姚珠安心养伤,同时也在想办法离开姚府。 她养了几天,便与丽氏提议去城外的太华寺上香,祈求姚府平安,想借此机会带着丽氏逃离姚府。 丽氏应是应了,可今日动身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 丽氏给她备了东西,让她带着,目送她离开。 姚珠想,姚夫人恨的是她,她先避一避,有姚父在如何也不敢动丽氏,便忧心着坐着马车离开了。 丽氏送走姚珠,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回房细细打扮了一番,让丫鬟去请姚父。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姚父赶到的时候,丽氏已经气绝。 安详的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姚父送给丽氏的定情信物,还有一封信。 姚父当时就差点昏过去,吓得下人赶紧去请了大夫,一番混乱之后,姚父恨得直接抽了姚夫人一巴掌。 若非她生的好女儿姚家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若非她是非不分硬要为难姚珠,丽氏又如何会以死明志,望他与姚珠断绝关系放她远走。 姚夫人当场就闹了起来。 “姚珠害的琳儿入狱,就连度儿的腿也跟她脱不了关系!丽氏死有余辜!她不是到死都惦记着姚珠么!我偏不如她的意!”姚夫人歇斯底里的吼叫,下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你闹够了没有!姚家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拜姚琳所赐!你有什么脸面去怨恨旁人!”姚父气的摔了一地的东西。 姚夫人吼过之后倒是平静了下来,她等着姚父道:“我的琳儿是为了谁?若非承德公夫人乃你嫡姐,琳儿何苦与戚府为难?!现如今你倒好,不埋怨承德公府对姚府不管不顾,反倒怪起自己的女儿来了?!” 姚父无言以对。 说一千道一万,姚琳这么做都是出于自愿,手段如此下作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羞于启齿,且有皇帝的亲口御令,承德公府如何敢管? 纵使如此,承德公夫人还暗里塞了不少银钱过来,已经是念在是表亲的份上仁至义尽了。 想当年姚府也是一等一的贵族,到了他手里便落魄成了这样,要不是嫡姐,帝京早就没了姚府的位置了。 “没话说了?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你是如何说的?不过是我冯府落败便露出了真面目,接了丽氏那个贱人巴巴的上门,你倒是对她真心,可她还不是为了她的女儿丢下了你!” 姚父忍不得姚夫人在丽氏死了之后还说她的坏话,怒道:“闭嘴!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毒妇!” 当年的姚夫人不是这样的。 “毒妇?还有更毒的!”姚夫人转身朝外吩咐:“去将姚珠那个小贱人给我抓回来!” “你敢!”姚父上前两步,虎目圆瞪。 现在姚府指望不上承德公府,姚夫人可不怕他! “我有什么不敢的!快去!” “不许去!” 下人简直想找个缝钻进去,他现在听谁的都不是。 两人吵得难分难解的时候,门房匆匆赶了过来。 “老爷,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姚父还没想好要怎么与姚珠说这事,一时有些慌乱。 姚夫人倒是笑了起来。 “回来的正好!将门关上,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放出去!” 姚珠在路上总是心神不宁,不顾车夫反对非要回去。 跨进姚府大门她二话不说就朝丽氏的院子跑去,见下人们一个个面色发白,离院子还有不远就听见里面姚夫人的叫骂声,姚珠的心沉了沉。 她进门后更心慌了,中厅一片狼藉,姚父和姚夫人一个个面红耳赤,却不见丽氏的身影。 姚珠张了张口,声音哑的不像话:“爹,娘呢?” 姚父见姚珠如此下意识就想瞒着:“珠儿,你……” “真可惜,你连丽氏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姚夫人恶毒的道。 姚珠眼睛瞬间就红了,她回来的路上即使做了最坏的打算,却远不如事实来的有冲击力。 她走的时候娘还好好地,怎么就…… 姚珠不管不顾的往里冲,看到屏风后安稳的如同睡着的丽氏的时候,却是不敢上前一步。 似乎怕走近了扰了丽氏的清眠。 “丽氏可真是个好娘亲,为了让你离开姚府,死都愿意。”姚夫人在背后说着风凉话。 姚珠越是难受,她便越快意! 姚珠缓了好一会,似是一口气喘不过来就要陪着丽氏去了,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头,蹲下身子握住丽氏冰凉的手,眼泪瞬间脱框而出。 “娘,娘……” 姚父想靠近又不敢,只得站在原地看着。 姚夫人却没那么多顾忌,她上前去一脸的趾高气昂。 “丽氏便是死也要体面,可我偏生不让她体面,姚家祖坟可不许这样没有妇德的人入!她也就配做个孤魂野鬼!” 姚珠像是没听到似的,半起身用温热的脸颊贴了贴丽氏冰凉的脸,在她耳边细语呢喃:“娘,别怕,很快就有人下去陪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断绝关系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姚珠说完不舍的起身,转身就看到距离她两步远的姚夫人。 “夫人觉得我娘不配入祖坟。” 姚夫人挑眉,眼神无比恶毒:“当然不配!” 姚珠轻走两步,与姚夫人面对面,忽然就笑了,笑的阴郁渗人:“那不如夫人陪我娘一起去死,可好?” 姚珠说完,在姚夫人瞬间惊恐的眼神中,猛地扑向姚夫人,双手狠狠地握住姚夫人的脖颈,手上青筋暴起。 姚珠低头如地狱修罗般渗着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姚夫人,细细的道:“难受么?我娘那个时候一定也很难受。” 姚父吓了一跳,本能的上前要拉姚珠,不能让姚珠杀人,这事瞒不住,姚珠若是杀了人这一辈子就毁了! “珠儿快放手!杀了冯氏你怎么办?!” 姚珠却是不理他,只是盯着姚夫人不放,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 外面姚夫人的心腹月琴已经听到了动静,冲进来一看赶紧招呼人去拉姚珠。 月琴见拉不动,姚夫人眼看就要不行了,拿起地上的碎片一下扎进姚珠的肩膀里。 顿时鲜血四溅。 姚珠左手力道一松,几个人趁机将姚珠拉开,将姚夫人救了回来。 姚夫人全程脸色发白,脖颈处一道痕迹触目惊心。 姚夫人怒不可遏,后怕去了之后,对上姚珠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气的上前甩了姚珠一巴掌。 姚父推开姚夫人,怒道:“够了!” 姚夫人怒目圆瞪,似乎在说,姚珠差点杀了我,你竟然还护着她! “将她、给、、绑了!”姚夫人扯着嗓子沙哑的道。 说完也不管姚父如何,抚着脖颈带着丫鬟气呼呼的就离开了。 内宅的事素来姚夫人说了算,姚父威严虽在,但也仅止于下人没有绑姚珠,只是将她关进了院子的一个房间里。 姚父想着姚珠现在走他也不放心,便叫人将才送回去的大夫又请了回来,去给姚珠看伤。 被关进屋子的姚珠恨得双目充血,盯着姚夫人院子的方向一动不动。 戚静告辞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 几人送走了戚静,在裕康公府门口聊了两句。 “时候不早了,我和如姼同路,便一起回了。”江府和秦府都在紫金街西北。 看着江芷兰和秦翎两人坐了马车离开,宋嘉正色对苏嫮道:“林泽怎么了?” 苏嫮也没想瞒着,便不急着走了:“进去说。” 戚静与四人聊天没有小歇,虽说有些疲惫,但心情还是很好的。 这也是水苏乐意看到的。 “小姐若是喜欢,待宫宴过后可常请几位小姐进府小聚。” 戚静斜靠在软垫上伸了伸懒腰,困顿的眼泪都出来了。 “好啊。” 她既然回来了,总是要融入帝京圈子的,有几个志同道合的人说话解闷,也是不错的。 马车慢悠悠的往戚府去,到了门口才停稳,木香便匆匆的迎了出来。 “小姐,姚珠姑娘半个时辰前一身是血的出现在了戚府门口,奴婢做主将人先带进去了。”木香低眉敛眸语气慎重的与戚静报告今日发生的事。 听到是姚家的人,水苏面色崩的更紧了。 戚静倒是没说什么,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木香见戚静没有责难松了口气,将接了姚珠又派人去打听到的姚府的事情一一与戚静说了。 戚静听着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待木香说完才道:“请大夫为她医治,在她伤好之前便住下吧。” “是。”木香领命。 她让姚珠进来,一则看姚珠可怜,二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姚珠那个模样出现在戚府,戚府视而不见的话,怕是会给戚静招黑。 幸而戚静没有怪罪,若是姚珠是个麻烦,那她这么做无疑是给戚府找麻烦,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后怕,日后若是再出这样的事,而做主的又恰好不在,她就须得再几番思量才是。 至于为什么不问惠仪嬷嬷,当然是惠仪嬷嬷虽说是皇帝赐下的人,但到底不是戚府自己人,不曾签契,木香这一点倒是看得十分的清楚。 倒是有一点木香有些想不清楚,姚珠从姚府逃了出来,为何会选择来戚府?她到底是怎么笃定小姐一定会收留她的?莫不是瞧着戚府看重名声,才投鼠忌器? 姚珠安置在琵琶院,大夫看过之后上了药便睡下了。 她身上伤口不计其数,又因着今日哀思过重,能撑到戚府还未昏迷已是极限。 倒是姚府,姚夫人得知姚珠跑了如何发作旁人不知,倒是姚父当机立断全了丽氏的心思,去了府衙将姚珠从户籍上划掉,表示姚珠与姚府再无瓜葛。 姚父也不会当真委屈了丽氏,连个像样的丧礼都不办。 只是姚府这样的境地,也只能是买个好的棺椁,发葬到祖坟里了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让人疯魔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姚珠就这样在戚府住下了。 这个消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旁人皆是听听便罢,倒是姚夫人,越发肯定是姚珠和戚静合伙算计姚琳,恨戚府恨的牙根痒痒。 可偏生自己又没什么办法,倒是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而姚度被收拾了之后,卧病在床总不见好,姚府的气氛更加低迷。 那正隔三差五的就要来一趟戚府,各种往戚府送东西。 这是皇帝做给别人看的,也是真心疼戚静身子,不好让她隔三差五的进宫,自己又出不去,只能这样表示关怀。 这不,宫宴前一日,那正带着人又浩浩荡荡的进了戚府。 “奴婢奉陛下之命,来给元嘉郡主送明日宴会的衣裳首饰,陛下知道郡主玉离不得身,便着人打造了配套的郡主规格的首饰,还特意吩咐让水苏姑娘瞧瞧能不能戴,若是不能便算了,陛下说了,郡主不必遵循宫宴的规矩,随意便好。” 水苏对此不冷不热,看了眼成色极好的玉制品,道:“小姐身上的玉皆是入过药的,轻易换不得。” 神仙岛玉矿内淘出来的好玉数不胜数,且神仙岛的人皆用玉,款式花样多得很,戚静平日里用的,是岛主特意入过药的,难得的很。 那正倒是不意外,戚静身上的玉一看就不是凡品。 “郡主身子要紧,那这衣服?” “衣服无碍,我待会处理一下明日便可以穿了。” “那便好,明日申时半灵音车会到府上接郡主,宴会酉时半开始,差不多两个时辰可以结束,陛下说了,郡主只需在开始的时候露个面即可,务须全程在场。” 这宴会本就是为了戚静办的,为了彰显皇帝对戚静的宠爱,以及对戚府遗孤的看重,让戚静不必那么在意也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只要意思到了,该明白的人明白即可。 那正完成了任务也没多留,匆匆的回了皇宫复命。 水苏将衣服拿去做处理,戚静带着木香溜达到采桑阁避暑。 采桑阁四面环水,清雅幽静,倒是个好去处。 木香瞧着戚静半倚在软榻上小憩,着人去拿了小毯给戚静盖上。 丫鬟甘蓝走近见戚静睡了,放轻了脚步凑到木香耳侧轻声道:“姚姑娘想见小姐。” 木香低眉瞧了眼睡得香的戚静,小声回道:“待小姐醒了我会与小姐讲的。” 甘蓝点了点头,又悄悄地离开了。 签了契的不管男女老少,皆被赐了名字,戚静没心力管这些,水苏也懒得多想,便按照药名一个一个的来,所以戚府的下人,皆是以药为名。 戚静不是睡醒的,而是被水苏的怨念念醒的。 迷糊的睁开眼,就见水苏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吓得戚静赶紧闭上。 水苏:“……” 戚静动了动暖呼呼的手脚,仍旧闭着眼,委委屈屈的道:“院子里太闷了,你又不让我用冰。” 简直没天理。 水苏不为所动:“自己身子什么样心里没数么?出来的时候是怎么答应岛主的,需不需要我帮小姐回忆一下。” 戚静:“……” 戚静慢吞吞的睁眼开,手脚缓慢的下了地。 水苏赶紧伸手去扶。 戚静倚着水苏朝外走,直到出了采桑阁才开口:“五月中旬的神仙岛一点都不热。” 水苏翻了个白眼,知道还巴巴的要回帝京,怪我喽? “自回来之后帝京统共就落了三场小雨,旁的地方也是这样么?” “小姐还是祈祷别下大雨才好,不然有你好受的。”若真是肺腑的伤还好了,只要吃药温养好便是,可偏生都伤在骨头上,一旦遇到阴雨天,甚至只是遇了凉气,便疼的厉害。 水苏扶着戚静的手紧了紧,要是到了冬日,可怎么办才好? 戚静走动顺畅了,便松开了水苏的手小跑两步,回过头来笑嘻嘻的道:“哎呀,这不是有你的嘛~” 水苏站定瞧着站姿有些怪的戚静,眉目间的怒气很是明显:“今日的药多吃一份,现在回去泡药浴!” 戚静默默地动了动有些疼的左腿,十分乖巧的回了绥安院,看着水苏忙来忙去。 直到坐进了浴桶里,水苏都没再与戚静说一句话。 戚静在水里用手轻轻地揉着膝盖,嘟囔道:“其实也不是很疼……” 水苏一言不发的拢着戚静的发丝,将里面明显多了一倍的白发用药膏细细的抹好,盘在脑后。 “姚珠要见你。” 戚静手下一顿,敛着眉眼开口:“她很聪明。” 水苏给戚静按摩头上的穴道,不冷不热的接口:“所以她更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戚静沉默,有些事她并不想牵扯上其他人。 水苏不用看戚静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丽氏是被冯氏逼死的,要冯氏死很简单,可姚琳还好生生的活着,姚珠一时冲动想一命换一命,如今劫后余生,她断不会再这样想,她该知晓这一切苦难的来源,逃不出权势二字,经历过这样的风雨,你该比我更清楚她会如何做。” 戚静动了动手指,深吸一口气,似感慨似迷茫:“是啊,权势是个好东西。” 让人疯魔。 “她逃出姚府后来的是戚府,我便知道她想如何了,可我还是想给她个机会。”是安稳的度过余生,还是身负仇恨往上爬。 姚珠比她幸运,至少还有选择的余地。 水苏将戚静的头发散开,冲洗上面的药膏。 “丽氏是她唯一的亲人。” 戚静闭了闭眼不说话。 “最多五年,你必须回去。” “我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再遇齐玥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五月十八,未时刚过皇城外便陆陆续续的有马车停下,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夫人千金公子们面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按照品阶规格分别从隆正门、祈安门入宫。 戚静这时候也已收拾妥当,黑底红纹的郡主服衬的戚静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沉稳,发饰也比平日里多了几支,坠的戚静脑袋有点沉。 “叫上十四。”出门前戚静吩咐。 这次去皇宫自然是不会有危险的,但既然是皇帝赐的人,她带上也显得重视,省的某些人借题发挥。 坐了许多天冷板凳的十四先是一愣,随即沉稳的点头,将手里的武器放好,便随着人出去了,衣服都不曾换。 外臣及侍卫之类的入宫是不准携带武器的。 戚府门外,灵音车已经等候多时。 “奴婢见过元嘉郡主,元嘉郡主安。”莫食见戚静出来,赶紧行礼。 戚静朝他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外头太阳大,郡主快请上车,奴婢先前派人问过水苏姑娘,便没在里面放冰,且灵音车材质隔绝光线,倒不会觉得闷热。”莫食自被戚静拉了一把之后,做事越发沉稳,很得那正看重。 这次来接戚静的活,便是他主动接下的。 并不是因着与戚静打好关系对他有什么帮助,只是怕旁人不尽心,让戚静身子受损。 “有劳了。” 莫食目送戚静进去,笑着道:“是奴婢应该做的。” 水苏和十四一左一右跟在马车两侧,马车后面还跟着几个太侍宫女,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隆正门去。 宫宴摆在琼华阁,整个琼华阁三分之二都是水,仲夏在这里摆宴在合适不过了。 一路行来绿荷、白莲目不斜接,署意也得以驱散,令人神清气爽。 宴席摆在了正殿,而左右两侧的侧殿则分别安置未入宴之前的贵妇千金、官员公子。 灵音车是直接停在了勤政殿的。 去琼华阁之前,皇帝要先见一见戚静。 自戚静因魏勤冲撞昏迷之后,他已经有两月有余没见过戚静了。 “陛下,元嘉郡主到了。” 皇帝还在批阅奏折,平秋干旱,大部分奏折都是说这件事的。 皇帝闻言放下了笔,起身吩咐:“快请进来。” 那正领命出去,不一会,戚静便迈着脚步走了进来。 皇帝迎出来的脚步忽然顿住,皇室女子正服都是红底黑纹,款式上大同小异,戚静穿着这一身,皇帝恍惚似是见到了璟玥圣贤皇后入宫时的场景。 只是目光触到戚静白嫩的眼尾时,回过了神来。 戚静似无所觉,低眉行礼:“臣女见过陛下,陛下安康。” 皇帝压下刚才的情绪,走上前将戚静扶起来,笑的温和可亲:“都说了不必多礼,怎么这样不听话。” 戚静却是笑了,言语也多了几分活泼:“那可不行,万一被人说目无尊卑,找我麻烦可怎么好。” 皇帝见戚静灵动了几分,也十分欣慰:“谁敢?” 说着示意戚静坐下,像普通长辈那样问起了平日的起居。 “除了每日被水苏盯着吃药,都挺不错的。”戚静说起吃药神色间便有些苦恼,跟皇帝告状:“那药实在是苦的很,水苏还一点都不准剩。” 皇帝见戚静娇俏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一会让那正备些宫廷秘制的干果蜜饯,定时定日的送去戚府,乖乖喝完药便多吃些。” 戚静颇有几分无语,说了半天还得吃药。不过想起姚珠,戚静就不嫌弃药苦了。 “前几天跑到我家门口的姚珠,就是那个姚琳的妹妹,不仅得吃药,身上还得上药呢,听水苏说可吓人了。” 皇帝倒是知道这事,原是不想姚府和戚静有什么牵扯,却也没想多问,如今戚静先开口提了起来,皇帝便顺嘴问了一句:“朕也听说了,那姚珠似乎浑身是血,传的也怪吓人的。” 戚静一个劲的点头,十分乐意和皇帝分享八卦:“陛下你是不知道,那姚珠身上没一块好皮肉,鞭子抽的,利器划的,脸都伤了呢,真不知道这姚府的人怎么这么狠心,姚珠就算是庶女也大小是个主子,竟然如此滥用私刑。” 皇帝见戚静颦眉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玩笑道:“不错不错,还知道什么是滥用私刑。” 戚静嘟着嘴表示不满:“我又不是不学无术,看过好多书呢。” “是是是,静儿最厉害了。” 皇帝也不在姚珠的事上追问,戚静若是想帮,帮一把也没什么,随她高兴了。 “出去玩吧,你那几个小姐妹都该到了。”皇帝说的是江芷兰等人。 戚静的动向根本不用特意去打探,传的哪哪都是。 戚静便不推辞朝皇帝行礼告退,出了勤政殿便带着水苏和十四往琼华阁去。 大概是戚静运气不好,在琼华阁的门口,正碰上了盛装出席的齐玥。 身为嫡公主的气派齐玥一点不缺,配上面上倨傲的神情,活脱脱一个骄傲的孔雀。 两方带的人敷衍着行了礼,一个个都看向自家主子。 戚静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大的微笑,瞧着面露不善的齐玥道:“公主殿下,真巧。” 尾音微微上翘,配上戚静微眯的凤眼,怎么看怎么一副挑衅的味道。 齐玥能憋着已经很费劲了,经戚静这般一示威,哪里还能想起来皇后的嘱咐,顿时新仇旧恨直冲脑门。 “别以为父皇现在宠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你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哪儿跑回来的所谓戚府遗孤,没了你姑姑的面子,你还剩什么?!本宫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戚静倒是不在意齐玥的怒火,只是轻飘飘的陈述事实:“那是当然。” 齐玥闻言一愣,当然什么? 戚静歪了歪头,伸手虚抚了抚发丝,笑的气定神闲:“毕竟陛下爱重姑姑,姑姑去世多年都不曾忘记分毫,这世上能得陛下如此相待的,怕是只有我姑姑一人了。” 说到此戚静直勾勾的盯着齐玥,吐出了最后一句话:“这可真是难为皇后娘娘了。” “戚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喜欢之人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戚静!”齐玥上前就要动手,却被婕枝眼疾手快的拉住。 “主儿,别冲动,您忘记皇后娘娘的嘱咐了么?咱们不能跟元嘉郡主起冲突。” 齐玥挣扎:“她都欺负到本宫头上了,你叫本宫怎么忍?!” “公主殿下慎言,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哪里欺负人了?”戚静悠悠的又加了一把火,可把齐玥气的不轻。 “气大伤身,公主殿下可千万保重,我就不奉陪了。” 齐玥一把挥开婕枝就要上前扯戚静的衣服,却被十四牢牢挡住。 “哪儿来的奴才,给本宫让开!” 十四冷着脸站着一动不动,齐玥越不过,指着十四道:“把这个该死的奴才给本宫拉出去杖毙!” 身后的太侍们面面相觑。 “公主殿下好大的气性。”得了消息跑过来凑热闹的淑妃瞧了后半段,笑眯眯的开口。 被她牵着年仅三岁的八殿下齐畅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四处瞅。 她初进宫的时候可没少受这位公主殿下的气,如今瞧着她被戚静怼成这个样子,自然是乐意的很。 齐玥是真的要气疯了,她堂堂嫡公主,竟然三番两次被人这样对待,如何能不气。 “本宫如何,还轮不到淑妃娘娘来管!您还是顾好八皇弟,莫贪玩再磕着碰着了!” 前些日子八殿下贪玩差点从假山上摔下来,可把淑妃给吓到了,罚了一院子的太侍宫女,闹得皇帝都知道了,齐玥这样说,是转戳淑妃痛处呢。 只是淑妃也不是吃亏的主,张嘴就怼了回去:“说得跟谁稀罕管你一样,堂堂大齐嫡公主在这里大吵大闹,你不嫌丢人本宫还嫌弃你给陛下丢人呢!” 说完,淑妃便牵着齐畅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转身走了,她本来就是瞧热闹的,没了热闹,还是去皇上跟前转悠的好。 齐玥简直要疯。 淑妃打岔的功夫戚静已经带着人进了侧殿,偌大的门口就只留着齐玥带着的人,齐玥不仅觉得要气疯了,还觉得面上无光甚是丢人。 若是要追上去与戚静争闹,便更丢份了! 无奈,齐玥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带着婕枝等人气呼呼的回去梓玉宫。 这宴会她不去了! 戚静到的时候,江芷兰等人也均到了。 命妇们相熟的凑到一起聊天,千金们也是分了派系各自为政。 戚静也没往命妇那边凑,直接就朝着江芷兰等人走了过去。 苏嫮瞧见戚静过来,朝她招了招手,八卦道:“公主殿下气哭了没?” 她们几人刚才说起了戚静,苏嫮闲不住就跑去门口瞧了瞧,正瞧见戚静怼齐玥的场景,可把苏嫮乐坏了。 齐玥嚣张跋扈的名声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可算有个人能治一治了。 戚静笑眯眯的坐下,十分无辜的道:“哭没哭我不知道,反正她高兴我就不高兴,为了我高兴,只能让她不高兴了。” 江芷兰等人闻言也是忍不住笑了。 的确,这两人第一次见面听说就怼了起来,还是齐玥故意去寻的麻烦,真真是冤家路窄。 真遇上了,可不就如戚静说的一般么。 秦翎也笑的眉眼弯弯。 最近因为林泽的事她心情并不怎么好,几人一起说笑,眉目间的愁绪总算是淡了些。 “我最近倒是听闻大殿下往相府跑的勤快,不知道是为何呀?” 苏嫮看热闹不嫌多:“这就得问九畹了呀~” 江芷兰哭笑不得的看着几人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听八卦,无奈的摇了摇头,瞧着宋嘉道:“她们三个也就算了,止盈什么时候也这么爱凑热闹了?” 宋嘉绣帕捂着嘴角笑了:“最近京里除了郡主的事也没旁的了,大殿下忽然来了这么一出,我自然也是好奇的。” 大殿下齐曜已是弱冠之年,朝堂上不知多少人盯着大殿下的婚事呢。 按照大齐风俗,皇子们弱冠之后即可出宫建府,晋封,大婚。 身为皇上的嫡长子,要娶的皇子妃,自然也是极好的。 以往也没见这位大殿下与哪家的千金走的近,倒是临了临了凑上江府去了。 若只说门第,两人的身份也的确是相配的。 齐曜的风评素来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很得皇帝看重。 江芷兰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半磕着眼帘不在意的道:“前些日子不是约了郡主看戏么,中途出了点意外,大殿下热心帮了一把。” 江芷兰似是有些为难,微微颦了颦眉:“那日后几日,殿下往府上送了几次东西,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我想着没什么便收了,大殿下也的确是去了几趟,不过都是去寻兄长的,我也只碰见过一次而已。” 说实话,她和那位大殿下并无太多交集,也不想有交集。 “果然是传言不可信,我日日在府中都听说那位大殿下看上你了呢,要娶你做他的皇子妃。”戚静歪着脑袋将手肘搁在桌案上,白嫩的小手托着下巴,遗憾的说着。 宋嘉也听了传闻,只之前不明情况也未多在意,此时听江芷兰这般说倒也是觉得有些奇怪:“大殿下此举的确有失妥当。” 就好像故意让人误会一般。 恰巧卡在这个时候,江府听闻传言澄清显得小题大做,不澄清对江芷兰闺誉有损,大殿下又实实在在的到了议亲纳正妃的时候,而江芷兰的身份…… 朝廷的事宋嘉不宜多言,只是提醒道:“你若是有心悦之人倒是好些,一旦议了亲,传言自然不攻自破。” 苏嫮没想那么多,直接道:“万一大殿下真的心悦九畹,想借此机会表明心意呢?” 秦翎傻白甜的跟着开口:“我觉得也是这样。” 江芷兰:“……” 她对这位大殿下是真的不熟啊! 戚静听了一圈,慢条斯理的开口:“九畹有喜欢的人了。” 几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好生管教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那个人不是大殿下。” 江芷兰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幸而戚静不知道那人是谁。 苏嫮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消息,江芷兰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有喜欢的人不奇怪。。 “那这事还是快些澄清的好,什么时候议亲?”说到后面苏嫮莫名的兴奋。 被众人盯着的江芷兰脑子卡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道:“他还不知道我心悦他呢。” “那你跟他说啊。”秦翎傻白甜再次上线。 宋嘉扶额,大齐民风开放,若是能说江芷兰只怕早就说了,她可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到如今还未开口,那便是不能说了。 戚静很懂的点了点头,而后说了重点:“九畹一个姑娘家出面澄清似乎不大好,不如请江丞相与大殿下开口。” 江衍亲自开口请大殿下澄清传言,同样也是表明了江府的态度,不伤及大殿下的颜面,又委婉的表示拒绝。 江芷兰点了点头,她觉得这样也行。 宋嘉有些担心,大殿下这个时候做出那样的举动,卡的时机怕不仅仅是出宫建府娶正妃,万一又合了今日的宫宴,这事估计难以善了了。 宋嘉将她的担心说了出来。 “今个宫宴,该来的都来了,如果大殿下当众提出此事,该如何?” 戚静暗自点头夸赞宋嘉心思细腻,伸手拨了拨胸前的发丝。 江芷兰闻言也是一惊。 “不会这样快吧?”她自认为真的和这位大殿下一点都不熟,怎么三说两不说就到了要提婚事的地步了? “这可说不准,像九畹这样家世样貌才情皆不可多得的女子,帝京可是少见。”苏嫮煞有其事的点着头,她倒不是恭维江芷兰,是真的这样想的。 “要是我若是看上了也着急,万一下手晚了被旁人抢了去了怎么办?”秦翎很认真的点头表示支持苏嫮。 江芷兰心慌的很,再有主意到了这个点上也得慌啊,万一大殿下真的提了,而陛下又一高兴下旨赐婚,那她该怎么办? 戚静适时的加了一把火:“若大殿下真的这样做,江丞相想必自有主意,九畹不必担忧,只是……” 戚静停了一下,撇了撇嘴:“之前还当那一家子终于出了个好东西,现在看来倒是个专给人暗里下套的主。” 戚静说的那一家子,指的可不就是魏家么。 齐曜和齐玥都是皇后魏姼所出,魏姼又是承德公的嫡亲妹妹,说是那一家子,也没错。 虽然碍于皇室不能明目张胆的开口说什么,但宋嘉几个都心照不宣,对齐曜的印象均是落了几分。 “我这就去同兄长说一声。” 除了特例,比如戚静,其他人进宫是不允许带下人的。 戚静看智障一样看着江芷兰,问:“我都能看出来,你觉得这事能瞒得住江丞相?” 这事,指的是江芷兰有喜欢的人的事。 江芷兰一想自家兄长的作风,脸蛋忽然就红了。 好像的确是瞒不住的样子…… 几个人又开始说起了别处的八卦,聊得欢喜。 水苏注意着时辰,见差不多了该去正殿了,便上前去扶戚静。 “今儿郡主可是主角,我们便先过去了。” “嗯。” 戚静身为主角自然是最后一个出场的。 皇帝放她过来与几人说话也是怕她无聊,宫宴的流程她都记着呢。 果然,众人走了没多久,那正便亲自寻了过来。 琼华阁正殿此时挤满了人。 男女分开按照规格立于两侧,时不时的凑在一起小声说话所讨论的皆于今日的主角有关。 齐毓这时十分沉稳的照顾着年仅七岁的六弟齐康,又分心瞅着五岁大的七弟齐瑾,就怕熊孩子一会没瞧见就闯祸。 江衍例行和应君扎堆,不过此时身侧却多了一个齐曜。 魏夫人和魏媛自魏皇后那里出来,便直接来了主殿,压根就没存去侧殿的心思。 这个点皇帝和皇后以及妃位的娘娘们也该到了,虚情假意应付的同时,他们还得分心注意外面的动静,以免冲撞了皇帝。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莫食有些尖细却也算清朗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还未见到人,便齐齐俯身行礼。 “臣等恭迎陛下,皇后娘娘圣驾。” 皇帝一身黑色红纹常服,目不斜视的越过众人,登上高台上的主位。 魏皇后一袭华丽暗红,眉目倨傲,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亦步亦趋的跟在皇帝身侧,落座于皇帝左下方。 良妃蓝衣绣荷,温婉大方;淑妃一身幼桔,上绣盛放的兰花,不开口时,倒也是娴静的很。 两人一左一右,位于魏皇后下方。 如今后宫一后两妃,皆已到齐。 “众卿免礼,今儿个是元嘉郡主的接风宴,不必如此拘谨。” 皇帝话虽如此,可他们样子还是要做的。 “臣等谢陛下隆恩。” 众人起身落座,偌大的琼华宫再无半点声响。 皇帝挥了挥手,拿着圣旨的莫食上前一步,将圣旨打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次戚家有女如初,蕙质兰心,聪慧伶俐,谨承陛下圣谕,纳郡主之谓,赐号元嘉,钦。” 众人一脸懵逼,元嘉郡主不在,谁接旨? 戚静元嘉郡主的封号在她出宫时便已有了,只是当时并未隆重册封,听闻连册封礼都省了。 皇帝闹这么一出,一看就是要给元嘉郡主撑腰了。 众人不住腹诽:其实不用这样,他们也都知道戚静不敢惹,看魏勤的下场就知道了。 在众人疑惑之际,皇帝开口了:“静儿身子不好,这旨意你们知道即可,至于册封礼也免了吧,该有的规制不缺便是。” 面对如此任性的皇帝,众人除了赞同还能怎么办。 魏皇后敛着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涂着大红色蔻丹的指甲将手心印下几道红痕。 “陛下说的是,元嘉郡主身子弱可不是什么秘密,咱们啊可都得小心着点;皇后娘娘,您可得好生管教一下公主殿下,今儿臣妾还瞧见她和元嘉郡主闹别扭呢,哎,说到这个,公主殿下似乎没来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皇后之意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陛下说的是,元嘉郡主身子弱可不是什么秘密,咱们啊可都得小心着点;皇后娘娘,您可得好生管教一下公主殿下,今儿臣妾还瞧见她和元嘉郡主闹别扭呢,哎,说到这个,公主殿下似乎没来啊?” 淑妃柔柔弱弱的张口,字字却都冲着魏皇后去,可惊坏了底下的人。 恃宠而骄四个字,淑妃表现的淋漓尽致。 魏皇后瞧了淑妃一眼,开口道:“玥儿的确是任性了些,陛下,玥儿是您宠着长大的,如今忽然多了个元嘉郡主分享她的父爱,她心底不高兴倒是常理,待得空臣妾多教导教导她,玥儿与元嘉郡主年龄相仿,想必能玩到一块去。” 魏皇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很轻易的便勾起了皇帝对齐玥的些许愧疚。 淑妃暗里翻了个白眼,齐玥若是能与戚静和平相处才有鬼呢!齐玥什么德行她还能不知道! “皇后娘娘说的是,儿时公主殿下与毓儿等常与元嘉郡主一同玩耍,情意不比寻常。”良妃这个才是真正的软刀子。 小时齐玥就和戚静不对付,只不过那时候皇帝没在意,如今经良妃这样一说,倒是觉得齐玥不顾儿时情意胡搅蛮缠的任性了。 魏皇后暗恨,但良妃的话又没什么错处,她便是反驳也无法。 底下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很有默契的安静如鸡。 皇帝心里给齐玥记了一笔,不想说这些糟心的事,恰巧这时候戚静到了。 “元嘉郡主到!” 那正喊了多年的朝,朝臣们对此无比熟悉,见那正亲自为戚静开道,内心简直毫无波澜。 我们都知道您宠元嘉郡主宠到了骨子了,咱们不招惹还不行么! 戚静半点不怯场,迈着平稳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上前。 双手置于腰间,戚静屈膝低头:“臣女拜见陛下,拜……” “这些俗礼便免了,快些坐下,今日的菜品都是你爱吃的。”皇帝开口打断,一脸关切的说着。 戚静被一道凌厉的目光注视着,深觉自己背锅背的亏,却也无法,只得砸吧了下嘴,识趣的住了口。 “是。”戚静安安稳稳的坐在了良妃下首。 “臣妾依稀还记得,元嘉郡主当年活泼的很,如今瞧着倒是真的温婉了不少。”良妃转头对戚静释放善意。 自家儿子和元嘉郡主交好,她总不能拖自家儿子的后腿吧。 转头又数落起了自家儿子。 “倒是毓儿,一点长进都没有。” 被亲娘嫌弃的齐毓幽怨的望了过去,心说母妃你是不知道,如初活泼起来我都害怕。 戚静笑容得体的点头,并不接话。 淑妃捂着嘴偷笑,使劲给齐玥使绊子:“良妃姐姐倒是说错了,若是太柔弱也不好,万一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魏皇后的低气压又重了几分,手心都被掐出了血。 良妃似解围般和淑妃一唱一和:“元嘉郡主身份尊贵,又得陛下宠爱,谁敢造次?” 淑妃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接着道:“这个臣妾也不知呢,只是有些担忧罢了,毕竟郡主可被人欺负过不止一次呢。” 这一下子把承德公府和魏皇后都算进去了。 戚静:“……” 你们高兴就好。 好在淑妃虽然骄纵也算有分寸,发了一波攻击之后便安静了下来,专心照看八殿下。 “今日是元嘉郡主的接风宴,快别提这些扫兴的事了,臣妾记得典乐大臣为此准备了许久,要请陛下和元嘉郡主观赏呢。” 皇帝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面上虽然不悦,但瞧着戚静眨巴着眼听得有趣的模样也没开口,直到良妃这样说,才示意典乐大臣可以开始了。 宫宴无非就是那样,跳跳舞,唱唱歌,弹弹琴。 如今太平盛世,这等风雅之事也多的众人喜爱,倒是一个个看的高兴。 戚静坐了一会便觉得无趣,一抬头就见对面的齐毓对她挤眉弄眼。 戚静翻了个大白眼,不搭理他。 今个还有好戏看呢,不能走。 乐曲开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没有戚静什么事了,可她想看戏,不想走,见那正得皇帝吩咐询问她要不要休息的时候,戚静回答的很是正经:“无妨,我若是走了多不合规矩,陛下要为难的。” 皇帝听了更是心疼了,在心里盘算着等会结束了再给戚府送点什么去。 待看了两场,气氛渐渐和乐起来,忍气吞声的魏皇后才调整好面色朝着皇帝开口。 “陛下,趁着今儿高兴,曜儿不日也该出宫建府了,不若将他的婚事定下来吧。”魏皇后知道皇帝不喜她,要不然也不会当着众臣的面让淑妃下她的面子,可她也知道,皇帝对齐曜也是真的喜爱。 皇帝倒是好奇,齐曜什么时候有属意的皇子妃了,便问:“哦?曜儿瞧上哪家的姑娘了?” 齐曜是他的嫡长子,能力不俗知进退,他的确很看重。 魏皇后面上的笑容更甚了,眸子里都是喜意:“之前跟曜儿提这事他还不上心,直到前些天他过来与臣妾说,臣妾也是才知道,是江丞相的嫡妹,江家的千金。” 皇帝闻言抬眸看了一眼与旁人交谈甚欢的齐曜,这才去看了一无所知的江芷兰。 “这事江家怎么说?”江芷兰的身份的确配得上他的嫡长子。 魏皇后用绣帕点了点嘴角,笑着道:“曜儿前几日总往江府跑,外面都传他看上了江府千金,江府若是没这个打算,早就该澄清了呢。” “这等事也不好让女儿家那方开口,臣妾想着,今日元嘉郡主接风宴本就是高兴的事,该来的也都来了,索性将此事先定下,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坐在下首的良妃也听得模糊,但瞧着魏皇后欢喜的样子,怕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戚静倒是知道,她往后轻轻地瞟了瞟,见江芷兰小声的同江母说话,正准备收回眼神,却正巧和看过来的宋嘉撞上了。 戚静给宋嘉一个肯定的眼神,宋嘉心下了然点了点头,便敛下了睫毛。 果然,皇帝听了之后便直接开口了。 “曜儿,朕适才听皇后说,你有属意的皇子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无可奉告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曜儿,朕适才听皇后说,你有属意的皇子妃了?” 正与旁人相谈甚欢的齐曜被点名,顿时一愣,而后起身朝皇帝行了礼,俊朗的面上带着几分无奈。 “父皇明察,这事人女儿家还不知道呢,儿臣本想着多接触一下,若那姑娘也有这个意思,再禀告父皇,哪成想母后这般着急,儿臣总不至于连个皇子妃都娶不上吧。” 齐曜此人确有真才华,做事也面面俱到,察言观色更是不在话下,他这话一出,倒是让那些各种猜测的人歇了几分心思。 皇帝闻言眸底的凉意去了些,笑着道:“堂堂大齐嫡长子,竟这般瞻前顾后,到底是哪家的千金,让你这般小心翼翼?” 齐曜眸里含笑软声道:“父皇,这事咱们日后再说可好?今个是如初妹妹的接风宴,总不好让儿臣抢了妹妹的风头。” 齐曜越是推脱,众人就越好奇,皇帝也觉得齐曜心悦江芷兰大半是因为这个人,而不是江府的权势,倒是对这件事不那么抗拒了。 “大殿下再推诿委实过分了啊,咱们都听着呢。”实心眼的石毅好奇的开口。 有了石毅起头,几个爱凑热闹的,尤其是与齐曜相熟的,你一句我一句,闹得齐曜头疼。 应君悄悄地凑到自家父亲耳畔,吐槽道:“这石头是不是傻,哪儿来的那么多话。” 应父难得没有怼自家儿子,还颇认同的点了点头。 可不就是傻么,被人当枪使了也不知道,还傻乐呢。 石毅他爹石杜绷着一张脸不言不语,心里琢磨着回家了是打一顿还是打两顿。 “是不是江家的小姐啊!前些天可见殿下天天往丞相府去呢!” 不知谁家的公子,大大咧咧的便将这话说了出来。 齐曜瞧着更无奈了,对坐在上首的皇帝道:“父皇,您来这么一出,可叫儿臣怎么收场啊。” 皇帝被齐曜这模样逗笑了,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嫡长子有这样的一面。 “无妨,若真是江家小姐,倒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朕可为你指婚,如何?” “父皇,儿臣指的不是这个……” “那你心悦之人可是江家小姐江芷兰?” “……是。” 听见大殿下承认的一瞬间,江芷兰握住江母的手猛然收紧,低垂的面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皇帝得逞般的笑了,满脸喜悦的看向江衍,问:“江爱卿可有异议?” 江衍面色不变的起身,行礼道:“回禀陛下,臣妹早已心有所属,臣替臣妹多谢大殿下厚爱。” 连基本措辞都没有,江衍直接了当便将此事拒绝了彻底。 江芷兰放了心。 皇帝微愣,后来一想江衍的脾性,倒是没怪罪什么,只是问同样愣住的齐曜。 “江家小姐心有所属,此事曜儿怎么看?” 齐曜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皇帝,而是转身问江衍:“不知江小姐属意何人?” “不便相告。” 众人:“……” 不愧是江相,果然够嚣张。 齐曜脾气好的没有生气,朝皇帝告罪:“父皇,此事就这样罢。” 魏皇后还要说什么,却被齐曜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不满的闭上了嘴。 “臣女也很好奇呢,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能将大殿下给比下去,得了江小姐倾心。”好不容易此事将要告一段落,魏媛却又跳出来找存在感。 她心悦江衍,江衍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对江芷兰她是嫉妒的,何德何能竟然能叫江衍如此维护。 她话音落下,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齐曜转头看了魏媛一眼,心里恨不得将魏媛的嘴给堵了。 倒是齐毓,直接就怼了回去。 “魏小姐好奇旁人可没有必须要满足魏小姐好奇心的理由,于其操心旁人,不若赶紧找个人家把自己嫁出去,十八的年纪可不小了。” 齐毓也不是为谁,他就是单纯的看魏媛不顺眼。 不就是生的好些,有个做皇后的姑姑,整日里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也不知道摆谱给谁看。 讨厌死了。 魏媛气的要死,帝京的人谁不知道她心悦江衍,齐毓还这样说,摆明了是让她丢人,可她刚想张嘴,就被魏皇后冷眼瞪了回去,只得悻悻的闭嘴。 戚静简直要给齐毓点赞了,暗搓搓的小声加了把火。 “听说魏小姐心悦江相,想来大概是传言有误,魏小姐适才的表现,可半点都不像是心悦江相,倒似跟江家有仇一般,江相都说了无可奉告,还非要追根究底,这仇,怕不小吧?” 戚静言语好奇,声音又软,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她是在挑衅魏媛,故意让她下不来台。 当然,皇帝就是这么认为的。 魏媛那一句,不仅仅让江府为难,让皇帝也很没面子。本来当众被拒已经扫了皇家的颜面,眼看事情要过去了,你又非提起来,不怼你怼谁? 皇帝面色不变,看向江衍:“江卿年岁也不小了,迟迟不娶倒是容易让旁的人家误会,还是早日成家的好。” 江衍随口应了一声,便坐下了。 “至于魏媛,既然过了适婚年龄,也该早日成家,便赐婚于太常寺少卿陆宣之子,择日完婚。” 太常寺少卿,主管祭祀。 魏媛一愣,脸色瞬间发白,不顾其母的阻拦,跑出去跪在大殿之上,神情惶恐。 “陛下!臣女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女有心悦之人,此生宁死不嫁他人!望陛下成全!”说着脑袋往下一磕,听声响磕的极重。 “放肆!” 陆宣和其子陆仲的脸也黑了。 魏媛都哭了,声音暗哑:“臣女不敢放肆!可臣女心悦江相已久,宁死不敢忘!” “陛下恕罪!小女一时激动,并非有意违抗君令,陛下恕罪!”魏夫人也跟着跪了下来,暗中伸手拉了拉魏媛,希望她别在这个时候惹怒皇帝。 可魏媛哪里能听她的,她喜欢了江衍三年,现如今要她放弃另嫁他人,怎么可能! “陛下容禀,”承德公魏壑也下了场,跪在地上道:“小女及笄之时臣曾为其说过许多青年才俊,可小女不知为何认准了江相,臣想着时日久了小女便放弃了,谁曾想这一过就是三年,小女宁愿让外人嬉笑她年岁大也不愿另嫁他人,此等深情是臣等都比不了的; 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小女命该如此,若是蹉跎不下去自己想通便最好不过,若是不成,臣府里不缺一人的食用,臣的女儿,臣养一辈子也无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一箭双雕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戚静暗暗点头,这承德公倒是个聪明的。 说起痴情来,魏媛这番境遇,与当年还是戚家小姐的璟玥圣贤皇后的戚玥何其相似。 戚玥十八岁与陛下相识,二十岁不顾家中反对,宁为妾也愿与陛下定情;为防先帝猜忌,又苦等五年,待陛下一朝登上皇位,便亲自迎了戚玥进宫,封了皇贵妃,地位仅在魏皇后之下。 可惜好景不长,烨王夺位失败,竟丧心病狂拉了戚府全府做垫背,偌大的戚府一朝化为灰烬,无一人幸免,而当时的皇贵妃,时过三月自焚与宫殿之中,尸骨无存。 皇帝果然缓和了脸色,看着趴伏在地上的魏媛也生了几分怜惜。 “罢了,儿女情长之事,朕便不多插手了。” 这意思便是刚才的指婚不作数了。 魏家的人松了口气。 好在只是陛下口头说说,万一下了旨意,便是想反悔也不能了。 魏媛喜极:“臣女谢过陛下。” 她抬起头看向江衍,见江衍敛着眉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眼神不由黯淡了不少,额间红了一大片,倒是无所觉。 这场宴会终是安安稳稳的结束了。 众人散去,戚静则乖乖的站着听皇帝说话。 “晚间天凉,那正去取披风了,等会再回。”皇帝瞧着戚静有些恹恹,摆摆手让人安置两把椅子。 戚静坐下,有气无力的道:“谢陛下。” 皇帝已经知晓戚静的脾气,便也没说什么,只是陪着她静静地等着。 待那正拿来披风,皇帝亲自给戚静披上,这才与她一同走出正殿。 琼华阁出了大殿就有些阴凉,毕竟除了长廊便是水。 戚静紧了紧披风,小心的跟在皇帝身后。 待出了琼华阁,十四已经在灵音车旁等着了。 送了皇帝离开,戚静这才在水苏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灵音车带着独特的旋律走在宫道上,越过不少走在路上的大臣夫人等,一个个瞧着都羡慕不已。 江芷兰等避让,看着马车远去,才接着刚才的话题。 “兄长将话说出去,回去后母亲问我我可怎么说好。”江芷兰现在烦恼的是这个事情。 苏嫮半点不担心,“这有什么,早晚要知道的嘛。” 秦翎点头。 宋嘉安抚道:“的确没什么,不管那人是谁,总归瞒谁也不能瞒父母,若是有什么困难,还需家人来出谋划策。” “对,尤其是江相,他那么厉害,能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秦翎对江衍有一种迷之敬仰。 好似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江衍,就如今日大殿下所提之事,江衍直接回绝简直不要太厉害! 苏嫮狂点头。 宋嘉也很认同这句话。 江芷兰哭笑不得,这她也知道啊,就是觉得忽然要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而且,那人的身份也的确是个问题,最重要的是,她这是单相思啊! “不过日后,你可得与大殿下保持距离。”宋嘉嘱咐道。 今日这事就此结束也就算了,若大殿下还有后手,须得提防。 “江相都拒绝的那么彻底了,大殿下该不会再与九畹有交集了吧?”秦翎疑惑的问。 苏嫮对这些弯弯道道也不懂,她觉得今日大殿下的表现还可以,毕竟他是不得已才说出来心悦江芷兰的,在此之前并未想借此事逼迫的意思。 宋嘉对这两个榆木脑袋绝望了,只得敷衍道:“谁知道呢,万一大殿下痴心不悔呢。” 话题就此打住,几个人又聊起了其他。 魏媛盯着走在前面的四个人眼睛都红了。 魏夫人无奈,抚着魏媛的手苦口婆心的道:“你既喜欢江衍,为何要与江芷兰过不去?今日之事是陛下开恩,若是有下次,可该如何好?” 魏媛愤恨的道:“江芷兰有什么值得江衍如此对待的!大庭广众之下顶撞陛下,为了江芷兰他竟这般不管不顾!” 魏夫人觉得魏媛对江衍的态度有些奇怪,皱眉道:“江芷兰是他的亲妹妹。” 魏媛冷笑:“是啊,不就是投了个好胎么!” 魏夫人头疼了,她自然也是希望与江府结亲的,可若是亲结不成,也不能结仇啊! 见劝不动魏夫人也不在多说了,这事她得回去与夫君商量商量。 “今日的事你怎么看?”应君走在江衍身侧,神秘兮兮的问。 若说这事是魏皇后一意孤行,应君是不信的。 见江衍不理他,应君也知自己猜测怕是对了,便转移了话题:“九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江衍这才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有了。” 若是没有,他要拒绝这门亲事有的是理由。 只是他也不知道是谁,借此事来让九畹说实话正好一箭双雕。 应君一脸的不可思议,最后瞧着江衍嫌弃的道:“啧啧啧,你还未娶妻九畹如何嫁人,你可别耽搁人家啊。” 江衍脚步一顿,忽然发现这的确是个问题。 应君见江衍迟疑,小心的问:“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江衍矢口否认:“我这些年何曾闲过,旁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么。” 应君想了想的确是,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戚静回府之后小歇了小半个时辰,用了晚膳之后在院子里晃了几步,在水苏的盯梢下喝了药,苦的她吃了好几颗蜜饯。 水苏关了门窗将沉香点燃,扶着戚静进了浴桶。 “齐曜此人须得小心。”水苏往浴桶里滴了什么,伸手搅拌。 戚静双手抓着浴桶边沿,用力的骨节泛白。 额头上的汗也冒了出来。 戚静深吸一口气,适应这样的疼痛,又缓缓将气吐了出来。 “三言两语便能让皇帝主动为其赐婚,倒是比齐玥强多了。” 水苏细细给戚静按摩骨节,闻言道:“皇帝很看重齐曜。” 戚静却是笑了,眸中带着几分暗色:“齐曜是嫡长子,自己又争气,得皇帝看重没什么不对,正巧,他又是魏皇后的亲子,这样一来倒是不麻烦了。” “若是齐曜表里如一,小姐还会动手么?” 戚静并不分辨,只是道:“人是会变的。” 就像初始的深情厚谊,随着时间,坏境,外在压力的变化,深情厚谊也会变的一文不值,余下便只剩下权衡左右后利益的最大化。 一开始的深情厚谊未必是假,可后来的无情无义也做不得假。 人呐,可不就是如此么。 水苏不语。 人的确是会变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奢望不起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也不知是不是宫宴的时候累着了,戚静第二日很晚才起,收拾一番之后直接便能用午膳了。 水苏看着戚静喝药,待喝完吃蜜饯的空,冷冷的开口:“不管小姐什么时候起,每日三次的药必须喝完。” 潜意思就是,早上那一顿错过了不要紧,咱可以中途加上去。 戚静:“……”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信我! 信你才有鬼。 水苏瞧着戚静可怜巴巴的模样,半点不为所动。 “木香已经去请姚姑娘了,小姐要在哪儿见?” 前些天甘蓝来报正碰上戚静着凉,接着又是宫宴,便拖着到了宫宴之后。 戚静指了指外面的枝叶繁茂的桃树,皱着眉头不说话。 总觉得今日的药格外苦,莫不是错觉? 水苏着人将软垫什么的都铺好,上了茶水糕点,这才准许戚静踏出房门。 树荫下很是凉爽,偶尔有清风拂面,树叶飒飒作响,很是闲情雅趣。 不一会,姚珠便在木香的带领下到了。 “见过郡主殿下。”姚珠俯身行礼。 戚静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做的舒服些,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坐。” “谢殿下。” 姚珠规矩的坐在小几旁,眉目间虽然绕着忧愁,眼神全坚毅了许多。 “听甘蓝说你想见我。” 戚静抬眼看着姚珠,一双清澈的瑞凤眼似盛着满天星月,叫人忍不住放下心防。 姚珠的踌躇果然少了许多,戚静待她的态度,跟小宴那日并无不同,这样的戚静,值得她去赌一赌。 “民女小宴当日为姚琳所害,幸的郡主明察得以清白;前些天又得郡主出手相助,救命之恩,自不敢忘。” 戚静瞧着姚珠说的认真,却是笑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姚珠见戚静如此说,抿了抿唇继续道:“民女生在姚府,身为庶女自小便谨小慎微不敢有半分逾越; 娘亲惯于隐忍,教导民女,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民女从来不这样想,退一步,只会让那些伤害自己的人变本加厉,可为了不让娘亲为难,民女愿意忍耐。” 说起丽氏,姚珠眼睛瞬间就红了,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姚琳入狱之后,冯氏不依不饶拿民女出气……”姚珠忽然住了嘴,说这些做什么,郡主该知道的,自然都知道了。 “我以前总以为,在娘眼里父亲是最重要的,娘为了父亲隐忍,连带着要我忍,我怨过,可后来我才知道,娘可以为了父亲隐忍,却愿意为了我去死……只是那个时候,为时已晚。” 戚静端着茶微微侧着头,似是在细细的听着,敛着的睫毛遮盖住眼底的情绪,面上表情却是一点未变。 “听说姚志与你断了关系。”姚父名为姚志,那日姚珠逃出姚府之后,他去衙门改了籍,便找人将此事宣扬了出去。 日后若是冯氏再寻姚珠的麻烦,那便不是家事,姚珠只要想,就能将其告上衙门。 说起姚志姚珠的感情是复杂的,她心里是怨姚父的,但自她出生姚父对她并无不妥,甚至有时候丽氏与冯氏意见相左,姚父总是偏着丽氏,可有冯氏的一双儿女在,他们的日子总不那么好过。 但她这么多年也看清了姚父,以前有承德公夫人帮持也不敢做什么逾越的事,与冯氏更是不敢真的决裂,这次姚父如此举动,并不是他自己生出了什么豁出去护着他的心思,而是她娘拿命换回来的。 “是。” 戚静抚了抚杯沿,抬眸看着姚珠,意味深长的道:“既然如此,你更不该辜负你母亲的期望。” 姚珠抓着袖子的手猛然收紧,泫然欲泣的眸子里挣扎几许,良久露出一个露出一个凄惨的笑:“那我该如何?一个人奔走他乡,寻一个良人嫁了了度残生?” “可殿下啊,这世上没什么人是可靠的,尤其是男人。” 姚珠转头望向远处,嘴角挂着几许笑意,但却嘲讽居多:“娘常给我讲她与父亲的往事,不管当年什么样的海誓山盟,在现实面前,蹉跎过后,均是一文不值,终于娘为了她的爱情牺牲了我的十几年,最后娘又为了我,牺牲了她自己,连带着她对父亲的感情,也一并埋进了土里。” “这样的东西,我奢望不起。” 戚静目睹了姚珠自来时至如今的心理变化,心里喟叹,姚珠眼前摆了两条路,可她却偏偏选了最难的一条,不知日后她会不会为今日的决定所后悔。 “你想要什么?” 戚静将茶杯放下,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正色的看着姚珠。 姚珠起身,对戚静行了大礼。 “奴婢恳请小姐赐名。” 戚静看着双膝跪地,双手交叠在额前伏于地上的姚珠,问:“当日为何来我戚府。” 戚静心里有答案,却还是要问一句。 “当日小宴后,奴婢回去查了醉相思……姚琳虽跋扈,却也绝非没有脑子,是万不敢将此事闹的如此之大。” 戚静难得夸了一句:“你倒是聪明。” 姚珠说话越发小心了:“奴婢前来戚府并未有要挟小姐之意,只求一线生机。” 戚静摸了摸圆润的指甲,似漫不经心的道:“你既然聪明,就该知道你所求的代表着什么,日后的好与坏,你均得自己担着。” “奴婢明白。”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却将姚珠的决心表露无遗。 戚静轻轻地往后靠了靠,盯着她的发髻看了一会。 “喜欢兰花么?” 姚珠微微迟疑,随后道:“小姐说喜欢,奴婢便喜欢。” 戚静并未与她多言,只是说:“日后你便叫兰苕,负责照顾曦兰阁的兰花。” 姚珠……兰苕心头一跳,知戚静这是在给她机会,忙道:“谢小姐。” “退下吧。” 兰苕这才缓缓地直起身来,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 全程没说一句话的水苏冷眼看着兰苕远去的背影,问:“为何不签契。” 签了契更稳妥一些。 “左右签了往后还要解,何苦这么麻烦。”待日后她爬上去了,有曾经的契约做隔阂,有些事反而麻烦,不如不签,各自留有余地,还能卖个人情。 “今日没有她,还会是别人,可她若没有了你,便什么都不是。”水苏并不觉得签契有什么不对,何况如今的境况,的确如此。 戚静笑了笑,缓缓的开口解答:“你既然知道,那她自然也是明白的。” 端看她这个人,会不会被无上的权势迷了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心存死志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戚静安静了一会,没忍住。 “绥亲王怎么样了?” 水苏给戚静换了新茶,闻言道:“听说未见好转。” 昨日宫宴都不曾去,怕真是病的不轻。 戚静想到那夜见到的颓废的齐顾,眉宇间多了几分烦躁,“宫中的御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水苏奇怪的看了戚静一眼,倒是很少见戚静因为旁人这般情绪外露:“小姐若实在担心,我去一趟就是了。” 戚静沉默了一瞬,正当水苏以为戚静要拒绝的时候,她道:“用什么理由呢?” 水苏无语,自从裕康公好转了之后,请她上门医病的也有好些,她挑拣着不也去了,她治病还需要什么理由? 戚静说完也觉得这问题有点傻,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底气不足的道:“那你现在去吧。” 水苏:“……” 去去去,马上就去。 交代完木香,水苏在戚静时不时地眼神催促下出了门,直奔绥亲王府。 绥亲王府在紫金街西,华容巷北,出了戚府自启尚街一路向北,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绥亲王府的大门如往常一般关着。 水苏绷着一张婴儿肥的脸,气势汹汹的敲响了绥亲王府的大门。 “来了来了!” 门房听见动静,慢腾腾的过来将门开了个缝,问:“谁啊。” “戚府水苏,请见绥亲王。” 门房愣了一下,又问:“什么府?” 水苏憋着一口气气势汹汹的道:“我家小姐听说绥亲王快凉了,让我来给绥亲王看病。” 门房:“……” 我家王爷是病了,可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啊,所以凉是几个意思? 不过门房也听明白了,戚府,就只有那个戚府了。 “你等等!” 门房‘啪’的一下将门关上,嚎了一嗓子快步跑开了。 水苏:“……” 不一会,依旧一身蓝衣劲装的青天笑眯眯的将门打开。 “水苏姑娘请进,门房不懂事,还望姑娘恕罪。” 水苏现在气压超低,一言不发的进去,抬步就朝前走。 青天默默地走在水苏身侧,瞧着只到自己胸膛的气鼓鼓的小姑娘只觉得好笑,又见水苏竟然没有开口问便走对了路线,很是惊奇。 “姑娘来过王府?” 水苏瞟了他一眼,收回眼神并不说话。 气性还挺大。 青天便随口说起了齐顾的病情,以及这些天来往御医等的说法,和开的药方。 水苏听了只是冷冷的翘了翘嘴角,做了最后总结:“废物。” 青天:“……” 真巧,他也这么觉得。 他家王爷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起初也不过是心伤,被这群庸医越治越厉害,可不就是废物么。 水苏寻着药香进了齐顾的院子。 只见院子里摆满了各种兰草,窗户房门紧闭,不漏一丝光亮。 “将门窗打开。” 青天挥挥手让下人照做,跟着水苏进了房间。 正厅除了器具摆设,左右的博古架上均放着不同品种的兰草,水苏瞧了一眼便不再看,抬步朝了里间去。 越过屏风,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床上的齐顾。 此时的齐顾双眸紧闭面色苍白,眼睛脸颊凹陷,颌骨突出,唇色干裂,瘦的几乎脱形。 水苏看了一眼,转头很认真的看向青天:“你们王府是不是穷的快要吃不起饭了?” 青天闻言面上的嬉笑也摆不下去了,嘴角微抽,“姑娘说笑了。” 水苏记得,一个半月前在禾木园门口,齐顾虽然眼神阴鸷面色不虞,但精气神还是不错的,不过短短一个半月,竟能将自己折磨成这副鬼样子,也是厉害了。 “拿个痰盂来,另外备些热水。”水苏走近药味更重了。 “上衣扒了,翻过来。” 青天对水苏的医术还是很信任的,吩咐好之后立刻听从指挥,把齐顾上衣扒了。 水苏从袖间拿出一个布轴,摊开后一排排长短不一的银针闪着寒光,青天看的不禁后退了小半步。 他对这密密麻麻的银针,实在是适应不来。 水苏施针的速度很快,瞧着也很随意,看的青天眼睛都不敢眨,就怕水苏胡来真让齐顾凉透了。 “宫里的御医肯定和你们王爷有仇,就怕他死的慢了。”水苏最后一针下去,原本毫无反应的齐顾猛地抬起头来,眼睛却是闭着,张开嘴呜啦啦的吐了起来。 那秽物味道着实难闻,还泛着一股股药味。 齐顾吐完又没了动静。 水苏收了针,“刚合烫的水将人放进去,浴桶封起来露出个头,免得憋死。” 青天连声应是,能救命的就是祖宗。 “屋子里的兰花搬出去……你们王府就没有坐北朝南向阳的屋子么?!这么阴暗是真嫌弃你们王爷死的慢吧!” “有有有,这就般,姑娘别生气!”青天现在都没脾气了。 水苏冷哼一声,还算满意青天的态度:“纸笔在哪儿?” 青天赶紧领着人去,站在一侧瞧着水苏写方子。 水苏的字自成一体,小巧秀气细看却又龙飞凤舞瞧着随意,但又字字清晰,笔笔落在实处。 “每日戌时泡一次,一次半个时辰。” “不用吃药?”青天接过方子,随口问。 “你家王爷病在心里,大起大落才忽然如此虚弱,吃药不顶用。”水苏抬步走出来,并不打算在绥亲王府多留。 水苏并未告诉青天齐顾心存死志,这一场大病消磨的只是他的身体,精神上却都是他自己作的,否则一个半月,用什么药也不可能将自己折腾成那个样子。 心存死志的人无非就是没了牵挂的,这种人生死都无所谓,他们可能不会去刻意寻死,可一旦有了机会,他们便会毫无顾忌的放开自己的生命,坠入死亡的深渊。 对这样的人来说,这深渊,却是幸福的彼岸。 她不知道齐顾因何如此,可却明白,戚静似乎对齐顾格外在意,单只是这一点,齐顾就不能死。 戚静自从回了帝京,那副样子从来没变过,不管是面对谁,皇帝也好,五殿下也罢,因人而异的面具,一副又一副的换着。 可今日,戚静竟主动问起了齐顾,还皱了眉。 她竟是担忧齐顾的。 这一发现让水苏惊喜,有在意的人便好,至少让戚静在帝京活的稍微真实些,若是成了牵挂,便更好了。 青天也有自己的打算,既然这病根出在戚府,那便趁着这个机会将人打包送进戚府,左右有个水苏在,死不了就是了。 那日收拾了姚度之后,齐顾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便病了。 青天压根就不用猜,就知道他去了哪儿。 青天只以为与往常一样,病一场颓废一下便好了,谁承想这次这么严重。 如今戚家也只有戚静一人了,要说齐顾这次的事与戚静没有关系,青天是不信的。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齐顾这病,还得靠戚家来治。 水苏没给齐顾用药,也是这个打算。 就等着齐顾自己送上门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画舫被撞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水苏回府的时候,戚静已经挪到采桑阁。 水苏:“……” 戚静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摆摆手招呼水苏过来坐,还十分贴心的给她倒了杯热茶。 “现在是仲夏,你又不准我用冰,纳个凉都不行嘛。”戚静还委屈上了。 水苏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怪异的笑。 “我刚从绥亲王府回来。” 戚静不紧不慢的将茶喝完,起身伸了伸懒腰,“有点困了,回吧。” 非常之识时务。 水苏跟在身后,对木香道:“将采桑阁封起来,日后不许小姐靠近一步。” 木香见水苏说的认真,又看了看戚静,见她没说话,这才应了是。 戚静撇撇嘴,这天气当真是要热死人啊。 一路腹诽到了绥安院,水苏愣是沉得住气一句话没提,戚静懒懒的瞥了她一眼,直接进了屋子当真睡去了。 被关在门外的水苏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姐怎么这么幼稚? 戚静不问,是知道有水苏在齐顾是不可能出事的。 更重要的是,她发觉自己对齐顾的在意有些多了。 这样不好。 戚静心里不高兴了。 第二日,便约了江芷兰游湖。 柴桑湖的荷花开了。 抬眼望去一片碧绿青翠,绿中点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水波荡漾的湖面上来往画舫船只数不胜数,丝竹声不绝于耳。 “九畹的心上人家中人可知晓了?”戚静端着热茶轻轻地晃着,时不时地瞧一眼江芷兰面前的冰豆沙,眸底的藏着的哀怨更深了。 她也想吃凉的。 江芷兰一手托腮,葱白的手指轻轻地敲着白嫩的脸颊,眉宇间的愁绪赶走赶不走。 “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她虽不觉得身份是问题,可旁人却不这么认为,更何况,她这是单相思啊,更不能给那人惹麻烦了。 戚静喝了口茶,粉嘟嘟的唇上染了茶珠,瞧着晶莹透亮。 “那你那心上人知道么?”她还记得前日在宫里,江芷兰说那人不知道呢。 江芷兰闻言更加无奈了:“不知。” 戚静:“……”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情情爱爱,怎么这般麻烦。”你不说他不知,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如果两人互相爱慕,却因为皆不开口而错过,那可就…… 江芷兰也没听出问题,只是心里喟叹: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我可不觉得大殿下是这般容易打发的人,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江芷兰除了感情方面有些智障以外,其他事上还是看得很明白的。 大殿下的目标是她,那日相遇说不定也是布置好的,好为之后的事情做铺垫。 这般不动声色的操控舆论,无声无息的三两句话,就使得陛下站在了他那边,在兄长严词拒绝之后,还保留了一个深情人设,博得了不少同情及好感,可见城府之深。 且那日,他并未明确说明自己的态度,若是后续留了手,怕是防不胜防。 不过江芷兰也未太过担忧,大殿下再怎么留后手,也不至于用些下作手段,她平日里注意与之拉开距离就是了。 “不说这个了,父亲近几日咳喘又犯了,不知是否有幸请元嘉郡主过府一趟呀。”江父对戚静的执着江家兄妹没有不知道的,不说如何,见一面总是可以的吧。 江父也想过亲自去戚府的,可这样一来,定是会给戚静惹麻烦的,若有人借机生事,给戚静头上扣帽子,这是江父不愿意看到的。 前日宫宴,江父就想去了,愣是被江衍给劝了回去。 这不是明摆着做给皇帝看,他是为了戚静么,不管帝王如何做,但心里总归是不会舒服的。 戚府身在民间名声大,虽如今只有戚静一人,但与身在朝堂的江府相和,意义就不一样了。 戚静知道江芷兰的意思,只是笑:“明日我让水苏去一趟,我就免了。” 说起水苏戚静的委屈劲儿又上来了:“水苏可凶了,不让我用冰还不许我去阴凉的地方,她是准备热死我好继承我戚家的财产么?” 江芷兰:“……” 噗嗤—— “水苏可是要委屈死了。”江芷兰被这样一打岔,什么烦恼都忘了。 水苏当然委屈了,她这样到底是为了谁啊。 两人又聊起了宋嘉,七月初七的大婚,如今都要六月了,裕康公府忙的不行,就连宋嘉都得跟着忙,裁衣试衣,各种首饰配饰,都得一一打造。 “成亲好麻烦啊。”这是戚静的心声。 江芷兰是真好奇戚静的脑回路,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自然要麻烦些的。 “虽说如此……怎么?!郡主小心!” “啊!” 两人乘坐的画舫忽然被什么撞击到,桌案上的茶水散落了一地,江芷兰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拉戚静,将她整个人护住,就怕一个不稳磕着碰着了。 戚静倒是冷静,尽量稳住身形,江芷兰却因为护着戚静被桌案狠狠撞了一下腰。 画舫窜出去好远,期间又撞到了不远处的画舫,不断的撞击让湖面上一片混乱。 不少画舫直接冲进莲花堆里,左右牵绊跌跌撞撞的,足足一刻钟才算平息下来。 江芷兰脸色发白额上都冒了冷汗,顾不得去注意自己的伤势,将戚静稳当的扶着站好,担忧的问:“郡主可伤着了?” 戚静脸色同样发白,不过不是吓得,而是气的。 “无事,九畹哪里不舒服?” 江芷兰这才松了口气,道:“只是撞了一下腰,并无大碍。” 画舫外稳住身形跑过来的水苏和和鱼迎赶紧上去扶着两人,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戚静动了动被宽大的衣袖遮盖住的手指,不动声色的将双手拢在一起,将右手手背上的血迹擦干净,绣帕塞进了袖子里。 “巡卫营的人到了么?”戚静看似平静的问。 “刚才进来的时候瞧见了官船,当是到了。”水苏扶着戚静颦了颦眉。 她好似闻到了血腥味,是错觉么? 戚静没说话,转头看向面色发白的江芷兰道:“九畹先在此休息一下,我去看看。” 江芷兰在鱼迎的搀扶下斜靠在椅子上,闻言点了点头。 戚静带着水苏走出来,瞧见周围一片混乱,适才欣赏的接天莲叶的荷花,倒成了最大的阻碍,船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戚静小心的踏着挤在一起的船只往官船那边去,水苏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 出了船堆,总算有一条可以走的,便吩咐船夫往官船那边去。 船夫见戚静气势汹汹,半点不畏惧那边的官船,也知这人是得罪不起,便听话的开了过去,他是要去湖中接人的,没接到就出了是,是以船上也没有其他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铭安侯府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巡卫营这次来了三个小队,画舫冲撞,有些人倒霉直接落了水,水面上扑腾的一个接一个,跳下去救人的也不少。 站在祸乱起始的画舫上的人是石毅,那日宫宴戚静见过。 提督府石家的人。 也是巡卫营营长,专司帝京安全巡逻。 此外还有两个衣着光鲜的少年,一个面红耳赤争论不休,一个面色沉静无波无澜。 “放屁!要不是你先动手让画舫撞我,我怎么会还手!”青衣少年满脸的不服气,要不是石毅在,估计能动手撕了对面的黄衣少年。 那黄衣少年摊了摊手,实话实说:“我不是没撞到你么?你倒是好,撞了我的船不说,连带着这么多船都一起遭了殃。” 青衣少年更怒了,却又无法反驳,因为的确是这样的。 石毅绷着脸听这两人争论,算是把来龙去脉捋清楚了。 “既然如此,你们俩便一起去刑部喝茶吧。” 黄衣少年一听面上的平静维持不住了:“石大人,我可什么都没干。” 石毅撩起眼皮瞧了他一眼:“这因由你起,伤了这么多人关几日都是便宜的。” 青衣少年见状得意了起来:“就是,要不是你我能这么冲动。” 黄衣少年:“……” 你是不是傻,你也得坐牢有什么好得意的? “石大人。”戚静带着水苏踏上了画舫。 石毅转身,先是惊异,而后忽然变得小心翼翼,说话都轻了几分,好似生怕惊到了戚静。 “元嘉郡主也在?” 石毅是真的怕戚静出事,自戚静回来,他爹耳提面命说若是遇上了元嘉郡主得小心,郡主身子不好云云,石毅都快听出心理阴影了。 于是见到戚静的瞬间,他下意识的就收起了一身的煞气,比在他爹跟前的时候还乖,就怕吓到了戚静。 石毅在宫宴的时候第一次见长大后的戚静,那时候的戚静面色红润瞧着还算健康,可如今戚静面色苍白无血色,一双眸子不悲不喜,也不似那日带着笑意,倒是让石毅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个时候,该是劝郡主回去歇着吧? 黄衣少年一听是戚静,脸色霎时就白了。 若是此次戚静出了什么事,他这条命就得交代了。 幸好幸好。 青衣少年却是眼前一亮,急走几步到戚静跟前,兴奋的道:“郡主你没事吧?都怪夏旗非要没事找事,脸色这么白是不是伤到了?百草堂有位大夫治疗外伤特别好,我送郡主去瞧瞧好不好?” 众人:“……” 这狗腿子谁啊? 石毅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没说出来。 “此事交由下官处理,定然会给郡主一个交代,郡主不若先行回府休息?” 戚·瓷娃娃·静冷漠脸:“不用。” 石毅被拒绝,顿时尴尬的哦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一点都没有刚才怼黄衣少年和青衣少年的气势。 “铭安侯府?” 青衣少年面露惊喜:“是是是,铭安侯府纪钧,当日戚府小宴被姚琳设计,多亏了郡主明察秋毫,郡主还记得我?” 黄衣少年一脸的惨不忍睹,人家问你不是因为记得,而是要秋后算账啊傻小子。 戚静当然不记得他,只是看到了不远处画舫的标识。 “不记得了。”戚静冷漠道。 纪钧并不在意,秀气的娃娃脸上带着大大的笑:“我叫纪钧,今年十八,还未娶妻呢。” 戚静:“……” 谁管你娶没娶妻啊! 戚静不想和纪钧说话,转头看向石毅:“我倒是无碍,只此事伤及民众兹事体大,望石大人秉公处置。” 石毅下意识的应了:“是!” 戚静说完便带着水苏走了,她得回去看看江芷兰。 “查一下夏家。” “是。” 两人说着便到了堵塞之处,戚静率先下船,水苏给船夫留了银子,也跟着下去。 越过几条船之后,戚静顿下脚步,瞧着不远处船舱外的人眯了眯眼。 鱼迎行着礼挡在前面,规规矩矩:“大殿下恕罪,小姐无碍,劳大殿下挂心。” 齐曜长身玉立,矜贵的气质在嘈杂的环境中依旧不掩分毫。 酷似魏皇后的眉眼温柔尽显,并无半分被鱼迎冲撞的急躁:“本殿下路过此地知出了事故,便来瞧瞧,见是江家画舫恐出了事,便是没事,此地众船堵塞,要走也得多等些时辰,江小姐一人独在怕是不妥。” 鱼迎半分不为所动:“殿下说的是,只元嘉郡主也在,两人均是闺阁千金,大殿下不便看望。” 齐曜闻言唇角渐渐勾了起来,关心的道:“哦?元嘉妹妹也在?那本殿下就更要进去瞧瞧了,元嘉妹妹身子不好,这般晃荡怕是受不得,父皇若是知道本殿下就此不管,倒是要怪罪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鱼迎若是再拦着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且齐曜这话不是说给鱼迎听得,而是里面的江芷兰。 江府前日才在宫宴上拒了大殿下,如今再被人瞧见与大殿下共处一室,这传言怕是如何都澄清不了了。 鱼迎为难之际,戚静回来了。 “劳大殿下挂心,元嘉并无大碍。” 齐曜转身,温雅的面容并无过多改变,只是在瞧见戚静的瞬间松了口气,似乎真的在为戚静担心。 “元嘉妹妹无碍便好,柴桑湖此时嘈杂混乱,为兄实在不放心将你们两位姑娘单独留在这里。” 戚静笑的天真懵懂,伸手指了指正在指挥船只散开的巡卫应,道:“巡卫营主帝京治安,现在的凶徒都这么肆无忌惮了么?” 齐曜:“……” 他只是找个理由客气客气,并不是真的说巡卫应无用。 当然,这话齐曜也是不敢说的。 巡卫应隶属提督府,掌控着整个帝京的命脉,而皇宫的安全也系在提督府,他这话要是说出去,得得罪多少人啊。 齐曜面上的温柔维持这,只是眼神稍微冷了些:“倒是本殿下多虑了。” 戚静不在意齐曜的态度,朝他福了福身子,道:“殿下请便。” 说罢便带着水苏进了船舱。 “鱼迎,适才冲撞茶水都撒了,进来收拾一下。” 鱼迎巴不得赶紧进去呢,听见戚静的声音跟得了圣旨似的,朝齐曜行了礼,也走了进去。 “来的是巡卫营营长石毅,应该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那便好,郡主适才闹清楚怎么回事了么?” “两个少年闹着玩不小心撞了一下,没成想画舫挨得近,我们便遭了殃,不是什么大事。” …… 齐曜听了两耳朵,将胸口的怒气消化掉,这才转身离开,路过石毅的时候还特意提醒,指了指这个方向,说是江家小姐和元嘉郡主在,让他们多注意些。 石毅得了他爹的吩咐,不让他多管大殿下和旁人的这些闲事,应了声是便继续忙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自我怀疑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经过这一场闹,戚静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三刻了,整个人闷得不行。 马车停在戚府门口,戚静一下车,就见木香眼巴巴的瞧着她。 戚静顿了顿。 上次木香这样看她,是因为姚珠浑身是血的来了,这次又怎么了?捡了谁回府? “小姐……”木香委委屈屈的开口,小步跟在戚静身后,瞅着面无表情的水苏咬了咬嘴唇,将事情一一说了。 她也很无奈啊,小姐前脚刚出门后脚绥亲王府就来人了,那个穿着一身蓝衣的青年,二话不说把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昏迷着的绥亲王抬了进去,她都没来及拦。 那主还十分不客气,直接占了绥安院隔壁的院子,美名其曰离得近了好治病。 木香简直想哭。 好不容易把戚静给盼了回来,这就委委屈屈的来告状了。 不过戚静的关注面似乎不太对:“抬进来的?” 木香乖巧的回答:“嗯,奴婢瞧着像是昏迷着,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 戚静软绵绵的瞟了一眼水苏,直把水苏看炸了。 “不可能!昨日泡完药就该醒了!”她看的人万不会出错的! “哦。” 水苏:“……” “来者是客,将秋千阁收拾出来,请绥亲王安置进去。” “是。” 木香得了准信,乐颠颠的去办事了。 她也觉得让绥亲王住在小姐隔壁不太好,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秋千阁本就是客居,最合适不过了。 青天得了消息也没多说,直接着人将齐顾搬了进去,这才挥挥手将其他人都打发回王府,自己跟着齐顾住了进来,半点都不客气。 水苏被青天气的不轻,将戚静送进绥安院,转头就去了秋千阁。 戚静进屋着人送了些热水,这才解了外衣半挽起袖子露出几乎僵直的手指,擦伤也很是明显。 寻了常备的伤药,将整个右手放进热水中,伤口处泛起了透明的小泡泡。 瞧着有些错位的骨节,戚静眼皮都没眨一下,伸出左手按上去,手指不知怎么的一动,几根指骨便正了回来,只是骨节处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戚静面色平静的将手拿出来,用白巾擦拭干净,又熟练的上了药,包扎,之后便隔着白布轻轻揉搓。 仿佛这些事不知做过了多少遍,熟练又顺手。 水苏到秋千阁的时候,青天刚将齐顾安置好。 才出门正对上一脸煞气的水苏,青天下意识的小退了半步。 “他昨日没醒?”水苏皱眉,显然十分的不相信。 青天权衡了一下,选了一个比较稳妥的说法:“醒了,可是后来又晕了。” 的确是醒了,只是今早泡了药浴之后,他把人打晕了。 反正都是晕,怎么晕的又有什么关系。 水苏陷入了自我怀疑中,而后越过青天直接进了屋子。 青天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水苏瞧出什么来。 水苏给齐顾把脉,眉头都快皱在一起了。 脉象趋近与平稳,按理说不应该啊。 水苏又掰了掰齐顾的眼皮,心里更加疑惑了。 “今天的用药给我看过了再用。”什么毛病都没有,只能归结于药用出了问题。 当然,不是她的方子有问题,而是药本身有问题。 “好。” 青天送了水苏出门,这才松了口气。 心说这小姑娘颦眉的模样比她冷着脸的时候还可怕,下次绝对不能再拿她医术开玩笑了! 水苏想了想,还是得把齐顾的事告诉戚静。 齐顾晕了不是她的问题,她的医术完全没有问题! 不巧的是,她回去绥安院的时候,戚静正在小憩。 安静的面部朝上,双手规矩的交叠搭在小腹,双脚并拢脚尖朝上。 安静的就好像永远不会醒过来一样。 水苏瞧着这样规矩的戚静,眼睛里忽然眨出了泪花。 亲眼看着她生死不知的躺了三个月,之后两年多的时间便是这样规矩的躺在床上,为了能让每一处骨头长好,常年一个姿势,连转头都要小心翼翼的。 水苏扯了扯嘴角,上前将一条薄毯盖在戚静身上,目光所以到已经包扎好的右手时,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这个人,将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仙阁飞雪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齐顾醒来的时候有点懵。 然后黑着脸把青天骂了一顿。 要不是现在虚弱打不过他,肯定就动手了。 青天笑嘻嘻的骂不还口,等齐顾骂完还体贴的倒了杯水递过去。 齐顾:“……” 秋千阁他是住过的。 年少时偶尔再戚府待的晚了,便会留宿在这里。 可这里却不是他曾住过的秋千阁。 齐顾起身站了起来,抿着唇道:“回府。” 他不想呆在这里。 “别啊,药浴都准备好了,泡了再回吧,万一你走到一半晕倒了,那多砸戚府的招牌啊。”青天笑眯眯的说着,麻溜的去准备换洗的衣服,他来的时候可带着呢。 别的齐顾都不在乎,只戚府二字是他的软肋。 青天看着乖乖去沐浴的齐顾,微微的叹了口气。 “自古多情空余恨呐……” 过来看情况的水苏闻言脚步顿了顿,绷着的娃娃脸上神色更紧了。 “膳食半个时辰后送来,用完膳溜达两圈再休息,记得将香点上。” 青天接过水苏手里的托盘,点了点头。 “多谢。”虽是认真的在道谢,但青天习惯性的嬉皮笑脸倒是瞧不出正经。 水苏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 青天瞧着水苏的背影眯了眯眼:“最多及笄吧,怎么这般不冷不热?神仙岛的人都这个鬼样子么?” 神仙岛并不想背这个锅。 水苏其实是个很活泼的姑娘,只是在知晓戚静要回帝京之后,需人照看便毛遂自荐,自此性子便忍着沉静了下来,至少不能让人看上去就很好欺负。 欺负她不行,欺负戚静更不行。 戚静被水苏勒令手没好之前不许出府,戚静心虚的不行,硬是在府里待到了六月初。 绷带才拆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水苏去了飞仙阁。 飞仙阁乃乐坊,自大齐开国便已存在,历年来出的丝竹大家数不胜数,每一个单拎出来均无人可出其左右。 “所以推了江小姐的约,就为了去飞仙阁凑热闹?”水苏绷着脸想打人。 飞仙阁出入的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大家也是世家贵族除却门当户对的择偶对象,很是受人追捧。 飞仙阁的飞雪姑娘,生的肤如凝脂闭月羞花,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 太常寺少卿之子陆仲对其是念念不忘,不止一次放话要将人明媒正娶,可上门的媒婆均被好声好气的送走,这陆仲也是奇葩,人家明摆着不愿意,他还不依不饶,硬是非往跟前凑,陆宣就这么一个儿子,管又管不住,左右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便由着他了。 戚静在府中大半个月的时间,无聊的时候就靠这些八卦过活了。 听的最多的,就是这飞雪姑娘和陆仲的事,这不,才得了水苏同意,巴巴的带着人就直奔飞仙阁了。 戚静运气是真好,到的时候正碰上陆仲在,正不依不饶的跟管事说道,他要见飞雪姑娘。 戚静悄咪咪的带着水苏凑过去,眼睛瞅着大堂摆着的各种乐器,耳朵却是支了起来。 陆仲有些微胖,面目还算周正,只是眼窝凹陷少了些精气神,一身绿色锦衣也是醉了,衬的整个人绿油油的。 “前儿我来你说飞雪姑娘在待客,昨儿我来也是,今还是,你是不是当爷傻?爷花银子听曲,凭什么不让爷见人?!” 陆仲简直要气疯了。 自那日宫宴魏媛不顾脸面哭闹一顿之后,顺带着遭受无妄之灾的陆家也倒了霉,成日里被那群狐朋狗友笑话,陆仲心里恼的不行,但又不敢与承德公府作对,细想之下还是决定早早娶妻,那魏媛不是瞧不上他么,他成亲之后就看着她一个人痴心妄想,最好能孤独终老一辈子! 这才有了这般猛烈的纠缠。 他起初提起来不过是玩笑,并非非飞雪不娶的意思,可飞雪拒绝的干脆利落,他心气便上来了,第二日托了媒人上门,将丰厚的礼单奉上,本以为水到渠成,不成想媒婆又被请了出去,他就更咽不下这口气了。 于是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现如今帝京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了,他骑虎难下只能继续下去,非把飞雪娶到手不可! 并非多喜欢,只是一口气憋在心里,形成了执念。 只是这执念着实万分可笑。 管事为难,“可飞雪姑娘的确在待客啊。”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戚静顺手拿了名帖,翻开一看随手点了点,问飞仙阁的小童。 “琴霄大家可在?” 小童点头,“琴霄大家前日才出关,在的。” 琴霄一手琴技名动大齐,拥护者众多。 只一年前要亲手制作一床琴便开始闭关,自选材到上底灰、推光、檫漆均亲力亲为,戚静运气的确不错,时隔一年琴霄出关,再度挂帖便被戚静选中了。 戚静不明其意,点了点头吩咐:“要飞雪大家旁边的雅间。” 小童一愣,但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引着戚静上了楼。 那厢陆仲还在闹,但管事不吐口,他也只能退一步。 “那给我随便点一个,要飞雪隔壁的雅间。” 管事正要应,一抬头就见雅间的牌子被撤了下去,一看就是被人要了。 管事:“……不好意思啊陆公子,隔壁有人了。” 陆仲:“……” 陆仲气冲冲的就往楼上去。 他还就不信了! 小童引戚静进去,自己去请琴霄,门口守着的小童便进来上了茶水糕点。 包厢布置的很雅致,兰草屏风,书案字画,连茶杯都是素白色的。 水苏将窗户关的小了些,又摁灭了香炉,这才安静的站在了戚静身后。 门响三声后,得了戚静允许,琴霄便进来了。 抱着琴的人眉目清淡眼尾平直,轻勾了几分的唇角趋近于无,但眼底似是带着光,显然是心情不错的。 戚静看着穿着白色长衫的琴霄,眸中似有光华。 真是许久不见了。 琴霄在琴台后坐下,小心的将琴放置在上面,抬眸:“姑娘想听什么?” 没有多余的寒暄,大家之风素来如此。 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忆故人吧。” 琴霄闻言也只是起手落式,并未对戚静点如此简单的曲子而有异议。 泛音起始,清新空灵。 戚静敛着睫毛手指放在桌案上轻轻地点着,似是在寻着曲调起伏,又似是不经意的动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九畹兰花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厢房的隔音极好,只有距离门口近的时候才能隐约听到里面的声响,故陆仲冲上二楼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的声音房间内极少有人能注意。 陆仲来回走了两段,推开了好几个房门,将客人都吓了一跳。 “飞雪在哪儿?” 这么多厢房,他总不能一个一个的找啊。 管事试图跟陆仲讲道理:“陆少爷,您的确是来的不巧,飞雪的确在待客,明儿您早点来行吗?” 陆仲哪里听得进去他说的这些:“我管他巧不巧,今个不见到飞雪,我是不会走的!” 说罢又要去推房门,管事无法,只得让守院将人拦着。 这一拉陆仲就更炸了,连声音都尖锐了不少:“你们敢动爷试试?!” 本来陆仲这么闹在安静的飞仙阁内就很明显了,这下子旁人更是半点都不遮掩的看起了热闹。 管事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们飞仙阁虽无权无势,但历代出来的大家入主权贵的也不少,也不是谁都能拿捏的。 “陆少爷,我飞仙阁虽无权无势,但也不是任谁都能拿捏的,在闹下去,怕是与您的脸面有碍。” 言下之意是不给陆仲留面子了。 做生意的自然和气生财,可当人踩着脸面蹬鼻子上脸的时候,这财,不要也罢。 陆仲可当真是被气昏了头,情绪一下就上来了,半点不知收敛。 他嗤笑:“怎么?爷当初花钱的时候一个个都乐呵呵的,现在怕不是飞雪傍上了个更有权有势的,这才瞧不上爷吧?” 管事脸色更黑了,他飞仙阁做生意,你来我往皆是丝竹之乐。陆仲此话就差直接说飞仙阁是窑子了,专挑人下菜。 “拖出去,陆少爷这样的人咱们飞仙阁接待不起,日后不许他踏进飞仙阁半步!” “你敢!”陆仲睚眦欲裂。 事实证明,管事当然敢。 欺他飞仙阁没人,那便是想错了。 飞仙阁背后的人,可是回来了呢。 陆仲被拖了出去,竟还不顾脸面的朝里闯,被守在门口的守院拦住,闹了好一会才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跑开。 戚静没喊停,琴霄就一直重复着这一首,直到戚静睁开了眼。 “有劳琴霄大家了。” 琴霄收琴,“不敢当。” 这才抱着琴转身走了出去。 水苏扶着戚静起身,慢走了两步,这才缓缓松开了手。 “回吧。” 两人在出门的时候,正碰上缓缓走回来的飞雪。 飞雪一袭白色收腰落地裙,袖袍宽大遮住白嫩的手指,眉间孤傲冷淡,人如其名。 飞雪见二人,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错身而过。 戚静伸手抚了抚落发,与水苏道:“知弦乐的人,都生的不错。” 尤其是气质,比之大家闺秀分毫不落。 水苏扶着戚静上车,自己也坐了上去。 马车缓缓行驶,才道:“这几日飞雪接待的都是魏居。” 魏家二代的大少爷,表字子睿。 这人可比魏勤有出息的多,心计也是了得,最重要的是,沉得住气。 “他似是很喜欢飞雪。”近日来陆仲追飞雪追的厉害,魏居定然有所耳闻,似如今一连三日都来飞仙阁,可不是魏居的作风。 魏居此人,克制且谨慎。 “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皆如是。” 戚静斜靠着摆了摆袖子,“魏少夫人也不管一管,好歹是兵部尚书的嫡女,怎么这般不顶用?” 出入这样的场合,一次两次倒没什么,可若日日去,便说不过去了。 “听闻魏少夫人几年来无所出,怕是想管也管不得了。” 承德公府与兵部尚书两家联姻,你情我愿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可少夫人肚子没动静一度使两家产生隔阂,吃了多年的药也不见有用,魏居几年来也只纳了几房妾,还顾忌她的面子不让她们有孕,也算是仁至义尽,她还能说什么呢。 戚静揉了揉额角,问:“听闻给少夫人诊治的是御医,陛下亲自指定的。” 水苏给戚静盖了薄毯,“是。” 据说魏皇后为此事苦恼,皇帝便指了位御医专门为魏少夫人瞧病,每月两次。 “陛下倒是热心。” 马车晃晃悠悠的回了戚府,戚静直接回了绥安院小睡,累得很。 算起来齐顾也在戚府住了小半月了,可这小半月里,戚静一次都没有去过秋千阁。 齐顾也默认了青天的安排,不再提要走的事。 在这里,他心底才算是安稳了一些,好似一切都没有变过。 自欺欺人,不外如是。 不过他却是一次也没有出过秋千阁。 仿佛外面被禁锢了一般,不是他不愿意出去,而是出不去。 青天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是对是错,可明显,主子身体是好了,也不瞎捉摸了,可一天到晚就坐在秋千阁啥都不干是几个意思? 来了这么多日,好歹去见见主人家啊。 而且这戚府的主人家也真是,客人在秋千阁住了半个也,连个人影都不见,这哪里是待客之道啊。 青天完全是忘记了,明明是他赖在这里不走的,真要算起来,还真不是客。 这天齐顾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出了秋千阁,穿过中堂去了曦兰阁。 曦兰阁的建兰开的极好,淡淡的兰花香气充斥着整个院子。 院中的海棠树郁郁葱葱,花瓣早已败落,结出了青涩的果实,一切同往常似乎没有差别。 “九畹兰花江上田,写来八畹未成全……” 齐顾双眸瞬间睁大,往声音的来处看去。 只见一个浅黄色衣裙的女子一手端着水,一手沾湿五指,缓缓地将水洒落在盛开的建兰上,泛着嫩黄或青绿的兰花沾上了晶莹的水珠,显得越发美丽。 戚玥的衣着素来与兰花的花期一致的,她给兰花浇水也总是这个样子,不急不速很享受,兴致来了也总爱念上几首诗…… 齐顾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他悄无声息的离开,面上很平静。 青天发现齐顾这几日总爱出门,这是好事,青天本来该高兴的,但每次齐顾出完门回来,夜里似乎没怎么睡过,导致这几日状态十分的不好。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几两肉,又这么给折腾没了。 青天不动声色的跟着齐顾出去了一趟,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去找了水苏。 “曦兰阁照看的兰花的丫鬟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扫地出门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曦兰阁照看的兰花的丫鬟怎么回事?”跟水苏说话,不能拐弯抹角的,这是青天总结出来的经验。 水苏端着戚静的药往前走,头也没回:“怎么?那丫鬟招惹你了?” 水苏对青天的态度比之之前好多了,至少不会张嘴就怼了。 “你都不觉得奇怪么?那姑娘有点像……”未尽之意,他相信水苏能明白。 “并不觉得,我见过大小姐的画像。”大小姐的模样气质可是一般人像不来的。 青天无语,模样是不像,可姿态,习惯都有几分样子了。 有人刻意模仿你家大小姐,你就不管管?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喜欢兰花的人大多都是那个样子,何况那姑娘也苦的很,你要是闲得无聊,去帮我把药材分分类,还有。” 水苏回头,青天一下没刹住差点撞上去。 “你家王爷状态不对谁也赖不着,真的假的都分不清,还敢在那儿装情圣?可笑。” 青天看着水苏的背影无奈的撇了撇嘴,又不是我的问题,你冲我发什么火啊。 青天觉得他得跟自家主子好好聊聊。 水苏把药端进了绥安院。 戚静的药从选材、配制、熬煮直至送到戚静面前,水苏从不假手于人,即便是木香也不行。 “绥亲王这几日总是出入曦兰阁。”齐顾的动向水苏是知道的,所以青天来问的时候她才这么淡定。 这些天齐顾为什么会如此水苏大概有了猜测,感叹齐顾同情至深的同时,又为他当初的不作为愤怒。 若是当年没有眼睁睁的看着戚玥和当今在一起,那么之后的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迁怒是有的,可她到底不是当事人,代表不了什么。 戚静端着药的手一顿,随即什么也没说,一口将药灌了下去。 这药她喝惯了的,今日却觉得格外的苦。 水苏一手接过药碗,一手递了茶过去,放下药碗又将果脯往前推了推。 戚静吃了好几个果脯才将苦味压下去,她揉了揉额角道:“绥亲王在戚府住了也有些时日了。” 水苏明白戚静的意思,她接口道:“左右他身子也好了,是时候该走了。” 戚静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起身缓缓地朝屋外走。 趁外面还未大热,散散步也好。 水苏未跟上,她需要去处理一下秋千阁的客人。 戚静去了曦兰阁,这是她第二次踏进来。 兰苕正拿着本兰花诗句在看,眉目间比之之前倒是真多了些淡然,从远处看,确有几分戚玥的错觉。 戚玥当年也是爱极了在海棠树下看书。 “小姐。” 兰苕见戚静过来,赶忙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俯身行礼。 戚静摆了摆手,慢悠悠的在曦兰阁逛了起来,兰苕落后一步小心的跟着。 重建戚府的确是废了心思,尤其是这曦兰阁,一花一草的位置都分毫不变,连兰草的种类都极清楚。 循着长廊往里走,绕过主殿,便能听到潺潺的溪流声。 “这条溪流,是当年陛下为我姑姑寻得能工巧匠特意挖掘的,是条活水,通着护城河。”看似不长的溪流,暗里却几乎绕了大半个帝京,其心意不可谓不大。 兰苕也听过璟玥圣贤皇后与皇帝的故事,知这二人感情深厚,当今陛下又是用情至深,只是听戚静的语气有些不明,也没敢多说话。 戚静手指抚上廊下的漆红柱子,一字一句的念着上面的字:“兰生幽谷无人识,客种东轩遗我香。” 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在漆红的柱子的映衬下多了几分血色。 戚静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 兰苕全程跟着戚静未多说一句话,直到将戚静送走,她也没闹明白戚静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兰苕重新拿起诗词,瞧着上面规规矩矩的小楷标注,眼神又坚定了起来。 没有任何意外,当天齐顾便被戚府扫地出门了。 这样说也不完全,其实是齐顾自己带着青天走出去的。 水苏去的时候,青天正在和齐顾讲大道理。 齐顾安静的听着,不回应不反驳。 青天头都大了。 水苏倒是直接,往齐顾伤口上猛戳。 “五年前新帝登基,大小姐二月二十八入宫,戚府四月底遭逢大难,大小姐七月十五宫中自焚,八月初以璟玥圣贤皇后入皇陵,王爷若是想念,不如去皇陵看看。” 青天:“……” 去干嘛?把尸体偷出来么? 这是齐顾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水苏扒开了齐顾鲜血淋漓的伤口,疼是疼,至少能让齐顾清醒。 “王爷若觉得寻一个替代品能够让您心里好受些,那您尽管去寻,只希望您别把注意打到戚府身上,我们戚府可只有一个大小姐。” 旁的什么人再像,也是假的。 水苏怼人的本事那是没话说,齐顾愣是被水苏怼的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后在水苏下了逐客令之后,齐顾绷着脸带着青天就走了。 齐顾也是厉害,直接纵马就出了城,去的还真是皇陵。 青天:“……” 水苏:“……” 得了消息的水苏也是一脸懵逼。 跟戚静一说,戚静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不过神色倒是舒展了许多。 江芷兰又邀请戚静去禾木园听戏了。 戚静之前推了一次,不好再推,便应了。 “江小姐还真是爱听戏啊。”水苏缓慢的给戚静打着扇,让她不至于闷着。 烟霞色的衣衫衬的戚静脸色红润,这几日闷在府中也养出来了几分肉,瞧上去精神的很。 “九畹爱的怕不是戏,而是唱戏的人罢。” 水苏倒是惊奇,觉得这江家大小姐的确是不同凡响。 马车走的极慢,横穿紫金街的时候不知为何忽然停了下来。 水苏颦眉,心说莫不是又有人来找麻烦。 “奴婢花楹,见过郡主殿下。” 水苏记得,花楹是秦家小姐秦翎的贴身婢女。 水苏起身掀开车帘,探出头去:“何事?” 花楹朝水苏福了福身子,道:“可否请郡主殿下带我家小姐一程?” 水苏往花楹背后的茶楼看了一眼,瞧见秦翎神色不佳的往前走,后面还跟着一个俊秀的公子。 不用询问戚静,水苏都知道戚静会怎么做。 举手之劳而已。 “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遇季当家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花楹松了口气,转身去接秦翎,伸手拦住还要上前的公子,不客气的道:“林公子,元嘉郡主已经到了,我家小姐便先走了,您下次若是想约见我家小姐,请往秦府送上拜贴,莫要再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稍什么口信了。” 花楹说完也不管林泽面色如何难看,搀着秦翎便往外走。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下楼这一会发生了什么,但看自家小姐的面色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本就看不上林泽,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这时候水苏已经下来了。 “秦小姐请。” “多谢。” 直到马车车帘放下,秦翎才算是松了口气。 戚静倒了杯茶递过去,“九畹约了我看戏,如姼便一起去吧。” 秦翎接过茶杯点了点头,敛着眉目不说话。 戚静也不多问,只有一搭没一搭的与秦翎说旁的事。 禾木园依旧宾客满座,咿咿呀呀的婉转唱腔异常饱满,听了沿途的宾客们讨论才知道,如今在台上的是禾木园季当家的大徒弟,完美继承了季当家的当年的风范,前途不可限量。 依旧是二楼的雅间,两人上去的时候,透过窗户似乎瞧见江芷兰在与谁说话,面上笑意盎然,眸子里的欢喜都快溢出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放慢了脚步。 “可还有雅间?” 守候的侍者客气的道:“两位小姐不好意思,李大家的场均是提前预定好的,已经满客了。” 许是在禾木园久了,说话都带上了几分抑扬顿挫,听着很是不同。 戚静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和一旁的秦翎道:“咱们便在这先瞧着吧。” 秦翎也有此意,二楼楼梯侧的长廊上有一处摆着桌椅茶点,这里也能看到下方的舞台。 只是有身份的都坐了雅间,再不济也是在下面定了位置,这处只是供认识的客人相互说几句话的地方。 戚静和秦翎都不在意这些。 帝京的权贵都在一个圈子里,戚静自回京便备受关注,才没多大会,就有两拨人过来邀请戚静进雅间了。 秦翎和戚静说实在的不算熟,她又不似苏嫮大大咧咧的,相处起来有些拘谨,不过却被戚静此时的表情逗笑了。 “下次出门都要戴面纱了。”戚静又客气的送走一个,托着下巴一脸的生无可恋。 秦翎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道:“不如咱们进去吧,我也想见见九畹的心上人呢。” 戚静知道秦翎的意思,江芷兰与外男相处时间太久,免不得外面的人说闲话,她们俩现在过去正好。 两人才起身,江芷兰雅间的房门便被推开了,穿着暗蓝色绣着兰草长衫的季当家目不斜视的走了出来。 卸了妆的季当家也是不掩风华。 剑眉星眸,眼微细长且微微上挑,若是这一双眼睛放在旁人身上,总会有一股子风流的味道,但落在唇薄鼻挺的季当家脸上,却是带着一股子难言的书香味。 没错,就是书香气质。 戚静虽心中早有成算,但真的确定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说实在的,江芷兰和季当家很相配。 只是两人身份悬殊,便是过得了江家那一关,权贵们的嘴却又是另一道难关。 季当家眸中似有星光,唇角浅浅的勾着,似是心情极好。 “郡主殿下,秦小姐。”当日戚家小宴,请的便是季当家,姚琳闹事的时候,季当家正在台上,目睹了一切。 左右高门贵族里都是那副样子,季当家并不意外。 而当日戚静的表现并不是一副任人欺凌的样子,他倒是为戚府松了口气。 其实他与戚府并不算相熟,只戚师名声太盛,他若非家境所困不得不学艺谋生,大概也会成为戚师的门生。 虽然很遗憾,但他对戚师的尊重不减他人,五年前戚府出事,季当家便退居幕后,做的最多的便是儿时想做却不能做的事,偶尔登台,算是全了那些喜爱他的看客的心思。 为戚府登门,他很荣幸。 戚静认得季当家,是因为他同齐顾是好友,戚府的人都不爱听戏,齐顾曾拉着她来听过,还见了卸了妆的季当家,便记得了。 “江小姐等了两位多时,季某便不打扰了,告辞。” 等季当家走远,秦翎才道:“季当家当的九畹喜欢。” 戚静点头表示同意。 一个人品性气度如何,面相上其实很容易看出来,聊上几句,瞧一瞧处事风格,只要不是演技派,都能看个大概。 还有一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瞧得上的自然也是什么样的。 “怎么来的这般晚?”江芷兰正想让鱼迎去看一看戚静来了没有,两人就推门进来了。 戚静没提季当家,只是道:“路上遇到了如姼,便拉着她一起来了。” 秦翎也知戚静的意思,江芷兰不说,她们便不问,权当不知道罢了。 “止盈要备婚,盼兮最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一个人无聊的紧,九畹都不知道约我。”秦翎故作委屈的道。 秦家只有她一个姑娘,孤单的很,自小一起长大的,相熟的也就这么几个,因着性子有些软,苏嫮几人都当妹妹护着。 江芷兰赶紧告饶:“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那秦大小姐,明日便是初九,一起去逛庙会如何?” 每月的初九,太华寺都会举行庙会,届时临近太华寺的一路上都是热热闹闹的集市,太华寺内更是香客云集,皆是来听明镜大师讲经的。 秦翎憋在家里更容易胡思乱想,今日的事她也没想好要怎么说,便点头答应了。 “郡主可要一起去?”秦翎殷切的问,她觉得戚静很好,想和她做朋友。 戚静无奈的瞟了水苏一眼,道:“今日能出门水苏都能念我好几日,明日就算了。” 秦翎表示理解,之前只知道戚静身子不好,听戚静这么一说,怕是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差一些。 “太华寺在城郊,多带些人去,若是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应对。” 江芷兰心领神会,点头表示知道了。 几人聊着又说起了宋嘉的大婚,脸上都带着笑意,真心为宋嘉高兴。 “一眨眼止盈就要成亲了呢。”秦翎羡慕的道。 宋嘉和应君两人的情意旁人不知道,她们可是一清二楚。 想起今日林泽的话,秦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眉目间带了些愁绪。 江芷兰也很羡慕,但她更相信即便她的感情充满坎坷,最终也会同宋嘉一样幸福。 “当年文定应家大公子生怕委屈了止盈,那大小礼将裕康公府门口都摆满了,愣是没摆下,声势浩大,谁知后来便没了动静,可应家大公子分毫没受旁人的影响,照样该干嘛干嘛,对止盈更比从前,如今好不容易能将人娶回家了,怕是乐的都要睡不着了。” 戚静认同的点了点头。 人间自有真情在,只是未必人人都能遇上,未必这份真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殆尽。 应君此人素来有君子之风,家教也是极好的,应家又素来和睦,想必日后成了亲,定然也是鹣鲽情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如姼真棒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六月初九。 天色略有些阴沉,不一会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戚静被水苏嘱咐多穿了件衣服,盖着毯子窝在软榻上看书。 门窗都被关的严严实实的,半点风雨不透。 水苏甚至还叫人备了几个暖炉,就放在屋子四角防止潮气。 戚静光是坐着额头上都想出细汗,稍动一下,背后都能湿一片。 可她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尽量让自己少活动,乖巧的窝着不动。 “怎么好端端的下了雨来了?”戚静小声嘟囔。 水苏隔着毯子给戚静揉关节,接口道:“下雨还是轻的,待到了秋冬若是再不听话,可有你受得。” 戚静怂哒哒的摸着书页不说话。 今年是个旱季,大齐境内好几处几乎滴雨不落,若是可以她倒是宁愿自己受苦,也想百姓丰收。 “九畹她们今个还要去逛庙会呢。” “江小姐她们巳时便出发了,这会已经到了。”只是小雨,下不了多久的。 江芷兰和秦翎这时候已经到了山脚下,爱凑热闹的苏嫮也跟着一起来了。 又往前走了一阵,直到看到不远处热闹的人群时,这才下了马车。 这时候的雨已经停了,地面上也有些湿意,不过这完全影响不到她们的兴致。 这样逛庙会的日子,并不是每个月都可以有的。 三人踩着绣着精致图案的绣鞋,兴致勃勃的穿梭在人群里。 三人的贴身丫鬟跟在身后,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小心翼翼的照看着。 在后面便是几个侍从,分散开远远地跟着,就怕人多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这里面苏嫮算最是如鱼得水,她可没少自己跑出去玩。 “这个花生酥可好吃了!小哥说里面加了蜂蜜,又甜又脆还不粘牙,超棒!”苏嫮拿出来一块放进嘴里,顺手将手里的纸袋递了过去。 江芷兰和秦翎也不矫情,虽说是大家出身,可这种小女儿的乐趣,她们还是很喜欢体验的。 丫鬟们想开口阻止,又怕扰了主子的兴致,左右一想苏家小姐定是常用,当是没事的,便放了心。 “怎么样怎么样?”苏嫮眼睛发亮,急于得到认同。 江芷兰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开口:“不错。” 民间有些技艺,是那些大作坊都比不了的。 “嘿嘿嘿。”苏嫮又拉着两人去了另一条路上,那里全是玩了的。 “九畹如姼快看!那只兔子是不是超可爱!”苏嫮拉着两人挤进套环的地方,兴冲冲的指着一直黑色的小兔子。 江芷兰:“……” 秦翎:“……” 是是是,超可爱的! 挽春叹了口气,识相的去给自家小姐买套环,嗯,多买一点,还有江小姐和秦小姐呢。 苏嫮拿着竹制的套环摆好姿势,十分认真的开始了。 一个、两个、三个…… 两人眼睁睁的看着苏嫮玩了一把又一把,愣是连笼子边都没够到。 苏嫮眼巴巴的看着挽春:“还要!” 任性的像个孩子。 老板笑的合不拢嘴,喜滋滋的又给了许多。 江芷兰两人瞧着苏嫮这模样,多少也有点跃跃欲试,刚才的不好意思都丢不见了。 鱼迎跟花楹对视一眼,生怕自家小姐也跟苏嫮一样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但还是去拿了套环,递到自家小姐手里。 两人到不似苏嫮一样执着,只瞧着哪个顺眼便套哪个。 秦翎运气无疑是极好的。 “哇!小姐好棒!”花楹都要跳起来了,自家小姐动手套到的东西,果然和花钱买的不一样! 秦翎也是很激动,脸蛋都红了。 江芷兰瞧着便把手里的都给了秦翎,她感觉这个游戏很有难度,和投壶一点都不一样!都套上去了竟然还能弹开!太过分了! 不过江芷兰是不会表现出来了,好歹是个大家闺秀,可不能如此不讲究。 秦翎一直都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如江芷兰等人,虽无心争抢,可如今忽然自己厉害了起来,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九畹想要什么?我试试。”秦翎说话软软糯糯的,半点都没有炫耀的意思。 江芷兰见秦翎眼神亮亮的,十分不客气的点了点头:“那个胭脂盒好漂亮。” 秦翎感觉自己接受了一个很大的重任,好整以暇的看了看,郑重其事的开始尝试。 秦翎虽说有些软糯,没什么注意,但打定主意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又格外认真,越是难,便越从容不迫。 这一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浪费了四个,直到第五个,那个胭脂盒就被套环套住了! “如姼真棒!”江芷兰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秦翎刚刚那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瞬间就散了,被江芷兰夸得脸颊绯红。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那只兔子!”苏嫮真的是放弃了! 她每次出来玩都要玩这个,偏生每次运气都超级不好。 苏嫮郑重的握着秦翎的双手,认真的道:“拜托你了!” 秦翎被吓了一跳,眨了下眼坚定的道:“我尽量吧。” 苏嫮点了点头,放开了秦翎,她要认真学习一下技巧。 秦翎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这才拿起一个套环开始行动。 兔子倒不是难,只是笼子有些大,套环要整个套进去才行,否则一点没套住就很容易被弹出来。但笼子上有四个浅钩,进去一个基本没问题,可太多又只会套上一半,那样根本行不通。 秦翎试探了几下,觉得不行,便换了方式,套环放平,开始使力。 秦翎的耐心一点都不缺,不急不躁,终于在越来越接近成功的时候,将苏嫮心水的黑兔子拿到了手! “哇哇哇!如姼好棒!”苏嫮熊抱了秦翎一下,美滋滋的去研究笼子里的黑兔子了。 秦翎无奈的笑了笑,她也能做点什么事情让她们这样高兴了,真好。 三人继续往前走,一路走一路玩,直到未时才到了太华寺。 庙会的时候太华寺是提供斋菜的,这个点大部分香客都用过了,三人多少用了些,又各自去厢房休息了小半个时辰。 秦翎出门的时候没见花楹,正打算去对面找苏嫮,就被忽然出现的林泽扯着手腕拉进了屋子里。 秦翎吓得惊叫了一声,林泽赶紧将门关上,顺便还上了门闩。 “翎儿,是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暴揍林泽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翎儿,是我。” 秦翎后退半步警惕的看着林泽,问:“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女客的厢房,中途来休息的不止她们几个,林泽按说不该出现在这。 林泽见秦翎这样的态度,眼底的阴狠一闪而过,他摆出一副伤心的模样,道:“秦大人不喜欢我,我递的拜贴了无音讯,我实在是太想见你了。” 秦翎并不如之前那样信任林泽,只是道:“这里住的都是女客,你出现在这里多有不妥,还是先走吧。” 林泽见状上前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想去拉秦翎,被秦翎后退躲过。 他自嘲一笑,问:“翎儿不想我吗?我们都许久没有在一起好好说话了。” “还是说翎儿也觉得我家世不好,嫌弃与我?” 林泽这话简直诛心,秦翎委屈的眼睛都泛红了:“我若嫌弃你又怎么会同意你去府上提亲?!林泽,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若是不喜欢,又何苦郁郁寡欢,何苦与他说这些。 林泽叹了口气,语气里也有懊恼:“翎儿,我知道错了,茶楼见面之前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见过面了,我怕你不喜欢我了,当时才会出此下策,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想和你成亲的。” 秦翎胸口起伏显然气的不轻,可林泽的认错又让她有些心软,这些天她有压力,林泽的压力想必更大。 “父亲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努力得到他的同意,我们便能成亲了。”秦翎知道他父亲不是看重门第的人,大概也是觉得林泽不思进取才阻止她的。 退一万步,就算父亲是因为门第,可九畹也说了,江相也看不太上林泽,怕真的是林泽不上进了。 秦翎是不在意这些的,可她父亲在意,林泽若是真喜欢她,要娶她,总的得到她父亲的认可,稍微努力一下这么难吗? 为什么要想那些歪门邪道?林泽难道不知道,一个女子未婚先孕名声会有多不好?何况她的门第,连带着秦家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 林泽知道的,可他那日还是这样说了,也亏得当日戚静路过,秦翎才没有失态远远的避开了。 秦翎其实已经下定决心要与林泽分开了,可林泽这样一说,她又有些心软了。 “我会努力的,相信我好吗?”林泽保证,上前几步想要将秦翎揽在怀里。 秦翎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那日的坎,好在这时候苏嫮过来了。 “如姼?如姼你醒了么?” 林泽顿住,脸色有些不好。 秦翎如释重负,答应道:“在的,盼兮稍等一下。” 说着秦翎就要去开门,林泽伸手拦住她,小声道:“我先躲一躲。” 秦翎不明白为什么要躲,但林泽已经四处看了起来,可他发现,厢房没有什么格局,一眼就能看清楚,站着不知怎么才好,他总觉得不能让苏嫮知道他在,否则今日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秦翎也觉察到了不对,身体比意识反应的快,等林泽要动作,秦翎已经把门打开了。 “如姼……林泽!” 苏嫮先是细细的看了秦翎一遍,见她无事这才对准矛头直逼林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泽面对苏嫮有些怂,那日他在斋桑湖上,直到苏嫮落水他才知道,原来苏嫮就在离他最近的船上,也不知道她看到了当时的场景没有。 以至于他见到苏嫮就心虚。 二则,苏嫮的武力值实在是太高了! 十个他也不是苏嫮的对手! “我只是、只是想来看看翎儿。” 苏嫮可不是秦翎,没什么情意可念的。 “翎儿也是你叫的!你跟如姼可半点关系都没有!看什么看?!” 这时候花楹也回来了,刚才她被一个小师傅叫去帮忙捡了散落的香烛,前后不过一会没成想里面就出事了。 林泽怒了,他跟秦翎怎么说也是两情相悦,怎么可能没关系! “我和翎儿什么关系,还轮不到苏小姐来管!”何况他精心布置那么久才将秦翎追到手,怎么也不能放弃。 “呵!林泽你脸可真大!识趣的别再缠着如姼,否则本小姐将你的事情抖出去,叫你后悔莫及!” 林泽脸色一僵,果然,她都知道了! 林泽赶紧去看秦翎的脸色,见秦翎一脸迷茫,就知道这事秦翎不知道,而苏嫮不说的原因他也清楚,于是他脑子一热,只想着要抓紧秦翎,得赶紧撇清干净,直接道:“苏小姐,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随便污蔑我,我林泽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不可说的!” 苏嫮眼神凶狠,简直被林泽这般不要脸的操作气疯了,可又顾忌着秦翎,又硬生生将话给咽了下去。 可苏嫮是谁,不说在帝京横行霸道,却是半分都委屈不得的! 苏嫮说不得,难不成还做不得么! 她将手里提着的兔笼子塞到挽春手怀里,上前抓住林泽胸口的衣服,直接将人拖了出去。 抬手就揍了上去,一边打还一边嚷嚷! “打死你这个登徒子!这里是女客知不知道!秦家拒了你的提亲,竟然还敢缠着如姼,要不是我和如姼一间屋子,还真被你得逞了!林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类!” 苏嫮也不傻,相反她精明的很。 林泽这个时候单独过来找秦翎什么意思,秦翎不知道,苏嫮如何不知。 这事一出明日帝京就得传出消息,说秦家大小姐和林泽暗中私会,秦翎的名声不说毁了也差不多了,除了林泽,不可能再嫁给旁人! 林泽打的可不就是这个主意么! 苏嫮打起人来,秦翎也害怕! 就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女客们也都被吵醒,一见有一个男的,又听着苏嫮嚷嚷,顿时都觉得林泽真是不要脸面。 秦翎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她都想抽自己一巴掌,能够想出不顾自己名声主意的人,怎么可能是真心喜欢自己的? 等苏嫮打完累了,林泽也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期间林泽袖子里的一瓶东西也掉了出来。 可林泽动一动手指都为难,更别说捡起来了。 挽春倒是仔细,拎着笼子上去捡起来一瞧,脸色都变了。 苏嫮拿过来一看,瓶底的‘欢’字格外刺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林间救人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苏嫮将瓶子塞给秦翎,上去对林泽又是一顿猛踹。 秦翎看到后整个人都气的发抖。 她到底是眼瞎到什么程度,竟然看上了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眼泪给憋了回去,上前拉住苏嫮,道:“盼兮,别打了,对这种人,别脏了你的手。” 苏嫮先是一愣,而是便笑了,想开了就好。 林泽耳朵嗡嗡直想,等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抬头往上看,见秦翎拉着苏嫮,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秦翎还是护着自己的,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秦翎开口了。 “林公子,多谢林公子看得起我来秦府提亲,可父亲已经拒绝了,我本人也对林公子无意,还望日后林公子自重。” 秦翎这话说的掷地有声,里面带着对林泽的恨,也带着对这份感情的决绝。 江芷兰过来得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 “咱们去请愿吧。” 她瞧了一眼便猜了个大概,并未多问,而是将两人领走了。 经过林泽这么一闹,三人也没逛的兴致了,拜了佛请了愿,又各自添了些香油钱,便一同出了太华寺。 太华寺外依旧热闹。 “其实这样也好。”江芷兰斟酌着开口:“盼兮比你还长一岁呢,连个苗头都没有,你若是先嫁了可怎么好?” 苏嫮:“……” 她不是嫁不出去,而是看不上那些病殃殃的公子好吧。 秦翎知江芷兰是在开导她,按理说是很伤心的,可听了江芷兰的话,又瞧见苏嫮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顿时就想乐出声,但还是忍了。 “我知道的。” 苏嫮瞪秦翎:“你刚才是笑了吧,你笑什么啊,好啊你,笑话我嫁不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翎眼睁睁的看着苏嫮挤出人群拐进道路旁的小林子,吓得抓紧了江芷兰的袖子。 不用猜都知道苏嫮干什么去了!她一定是去抓毛毛虫了!啊啊啊好可怕!!! 秦翎这会什么伤感的情绪都被吓跑了,她都想带着花楹先跑了! 等了一会不见苏嫮出来,倒是跟上去的挽春面色不好的出来了。 “江小姐,您和秦小姐过去瞧瞧吧。” 江芷兰和秦翎对视一眼,什么都没问便随着挽春过去了。 撇开了人群,江芷兰才开口:“怎么了?” 挽春提着苏嫮稀罕的兔笼子,担忧的道:“刚才小姐进了林子,没走几步就见一个浑身是伤的姑娘倒在地上,小姐上前瞧了,人只是晕过去了,可这荒郊野岭的,总不能将人丢在这里不管……” 两人都明白了。 不说浑身是伤,但只是一个姑娘家无缘无故的晕倒在这里,便是个问题。 若是管了,麻烦是肯定的,可若是不管,也说不过去,她们几个的家世,倒真是不怕的。 苏嫮知道通知她来,而不是自作主张的将人救回去,便是怕这里面有诈,想与她们商量商量。 说话间就到了地方,江芷兰和秦翎看了那倒在地上的姑娘,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那姑娘除了脸之外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光着脚的脚底血肉模糊,该是逃出来的时候在山间跑的。 衣服早在各种刑罚下难以蔽体,似是被血液染成了红褐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怕是逃跑的时候挣裂了伤口。 “鱼迎,去马车上拿件披风来,绣鞋也拿来一双。” 她们出门都会备几双绣鞋的,尤其是来山间,没走几步绣鞋上都是泥土,要换的。 “是。” 江芷兰蹲下,瞧着那姑娘干裂的嘴唇,又道:“花楹,去拿些水来。” “是。” 花楹顺便接过了挽春手里的兔笼子,将其先带到马车上。 马车距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可来回也需要两刻钟。 三人都没有说话,皆是不约而同的为这姑娘的遭遇感到惋惜。 “这姑娘瞧着年岁不大,谁竟这般狠心……” “待她醒来,问一问便知了。” 问话的是秦翎,回答的是苏嫮。 既然江芷兰也觉得这事该管,那她便要闹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待鱼迎将披风和绣鞋拿来,给那姑娘换上,江芷兰才吩咐鱼迎和挽春将人扶了起来。 紧跟着的花楹倒了水递到那姑娘唇边,那姑娘似是极渴,眼睛闭着却是将水吞咽了进去。 喂了两杯水,那姑娘才稍稍缓过来一点。 那姑娘睁开眼,好不容易才聚焦,一瞧是几个与她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挣扎着推开扶着她的鱼迎和挽春,却体力不支又倒在了地上。 鱼迎和挽春一愣,却没说什么,又弯腰去扶。 那姑娘无力的往后退着拒绝,张开口嘶哑着声音道:“你们快、快、走,他们、他们要追上来了……” 说着那姑娘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不能因为自己让旁人受累。 若救她的是个夫人或是小贩之类的,她倒不会轻易放弃求生的机会,可那群人专挑豆蔻之年的小姑娘下手,她怎么也不能连累她们的。 江芷兰这才明白这姑娘是什么意思。 若说之前只是想帮着姑娘一把,那么此时,她便想一帮到底了。 没有几个人能在生死一瞬的时候,放弃求生的机会,不管是为了什么。 可总有那么一些人,即便被世间不公对待,却还是怀着一颗善良的心。 “姑娘莫怕,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江芷兰并未与她说什么其他,若是要解释怕是要花费太多的时间,这姑娘身体虚的厉害,再者,若这姑娘口中的‘他们’真的追了上来,她们几个姑娘家到底不太方便,此事还是交由其他人来处理的好。 鱼迎和挽春将那姑娘扶起来,那姑娘实在是没有反抗之力,便是站着大半的力道也压在旁人身上。 鱼迎等人对这姑娘印象不错,行动间也轻柔了许多。 江芷兰对上那姑娘慌乱害怕的眸子,微微一笑:“姑娘放心。” 那姑娘竟奇异般的平静了下来,只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花楹将风帽给那姑娘戴上,随着主子们走入了人群。 江芷兰等人放慢了脚步,用了双倍的时间才走到马车旁。 好在江家的马车地方大,坐四五个人不成问题,中间还能放下小几。 花楹和挽春都上了后面的马车,因着听了戚静的建议,带的人多,这次上山一共来了两辆马车。 那姑娘还有些拘谨,鱼迎拿出茶点摆在小几上,江芷兰亲自给那姑娘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那姑娘伸出手去接,可看了看自己脏兮兮满是划伤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接。 “没关系。” 那姑娘这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一点都没碰到江芷兰葱白的手指。 “谢谢。” 秦翎将糕点朝那姑娘身前推了推,眸子里都是心疼和怜惜。 心想跟着姑娘一比,她的事根本就不是事。 苏嫮耐着性子等那姑娘吃点东西,等有了精神再准备开口。 马车晃晃悠悠的下山,才到山脚下便被拦了下来。 那姑娘立刻紧张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以权谋私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江芷兰等人对视一眼,只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不同寻常。 “鱼迎,你去瞧瞧怎么回事。” “是。” 那姑娘想说什么,却被江芷兰给拦住了。 “待下山安置好了,再说不迟。” 现在着实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而且这姑娘的身子也不适合说这些。 “不,姑娘有所不知,要抓我的是近郊得意庄的人,听里面的人说得意庄的主子是帝京的大人物,轻易招惹不得……” 苏嫮一听倒是笑了,只是那笑意有些冷:“可不就是大人物么,兵部尚书于泉的大公子,帝都出了名的纨绔。” 苏嫮这里的纨绔,是贬义。 吃喝玩乐不作为,这是作为富家子弟的通病,可于大公子于世玮偏生就爱做些逼良为娼的勾当,仗着其父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以他为首的富家子弟自成一个圈子,帝京许多人家都不屑为伍。 苏嫮并不是道听途说的人,而是她亲眼见过的。 她帮的了一次,帮不了永远。 于世玮有千种万种方法让人妥协,做事滴水不漏,半点把柄都握不住。 即便全帝京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可却仍旧拿他无法。 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如何,说出去都是你情我愿,再加上于家的权势,很少有人敢正面对抗。 受苦难的人家不立起来,旁人就是想帮也难。 那姑娘一愣,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这……” 她转头去看江芷兰,“姑娘还是将我放下吧……” 这下连秦翎都忍不住了:“我们既然救了你,便不会丢下你不管,于世玮再势大,还能大的过国法么!” “可……” 那姑娘还要说什么,鱼迎便掀开车帘上来了。 “小姐,是得意庄的人,说是下人偷了主家东西逃了出来,正挨个查呢。” 江芷兰皱眉:“谁给他的权利敢挨个查?!兵部来人了?” “并没有,得意庄的人说话也客气,搬出兵部尚书的名头,旁人怎么也要给面子的。”鱼迎沉吟了一下,又道:“奴婢瞧着那些家丁都是练家子。” 丢了一个下人就这样大张旗鼓,怕这得意庄里不简单。 苏嫮掀开车帘往前瞧,只见前面好几辆马车堵在这,而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正拦在路中间,过路的马车一辆一辆的看,一个瞧着像管事的,立在一旁盯着。 “我去看看。”苏嫮先是因为林泽的事憋了一肚子的气,这又提起了于世玮更是怒火中烧。 帝京的人都知道,苏嫮和于世玮若是碰面了定然是针尖对麦芒,即便这两人年岁相差较大,一般也是苏嫮先找麻烦在前。 苏嫮从来没有这般厌恶一个人。 厌恶到只是提起来就觉得恶心的地步。 江芷兰没拦,她知道苏嫮有分寸,何况这些人不敢拿苏嫮怎么样。 苏嫮跳下马车,后面的挽春瞧见了赶紧下来跟了上去。 苏嫮到了前方,抬着下巴眯着眼睛,冷很一声开始怼人: “哪来的人敢挡本小姐的道?!就这般教养你们主家还敢让你们出来丢人?!” 几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不准注意该怎么办。 这帝京权贵遍地,他们便是仗着兵部尚书的风头,也不敢随意得罪,要不怎么可能好声好气的一一说明。 管事的也听到了苏嫮的话,但说实在的,他并不怎么把苏嫮看在眼里。 帝京里权贵家的姑娘都是柔柔弱弱的,似似乎这般嚣张且亲身上阵的,怕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出来的。 何况,苏嫮这年纪,和他们庄子里的那些年纪相仿,想起那些,管事眉眼中倒是多了几分觊觎。 苏嫮注意到管事的眼神,恶心的简直想吐,她上前几步走到管事身前,厉声道:“再这么看着本小姐,信不信本小姐挖了你的眼睛!” 管事被苏嫮的凶狠吓了一跳,对上苏嫮暗含冷意的眸子,这才稍稍收敛了些。 管事朝苏嫮拱手,瞧着恭敬实则敷衍的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在下得意庄管事伍正。” “小小的管事竟敢当众拦道,你当这条路是你得意庄的么!” 伍正见苏嫮不报家门,越发认定苏嫮是小门小户,言语中也带了几分倨傲。 “这位小姐误会了,只是我得意庄出了家贼,伍某责无旁贷,这才请了各位过路的夫人公子们配合。” 苏嫮见伍正这样不要脸,顿时笑了:“你说的配合就是仗着于世玮尚书公子的名头威逼,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你和于世玮,当真是无耻的不分上下。” 伍正见苏嫮知道自家主子,还怼的如此不客气,面上的不屑收了几分,十分的能屈能伸,直起的腰又微弯了下来,解释道:“这位小姐真的误会了,大家都是良善之人,听闻得意庄出了这样的事都很配合,哪里说得上威逼?” 苏嫮、苏嫮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挽春也皱紧了眉头,这人怕是不好打发。 伍正不要脸,苏嫮也不是好惹的。 怼不过,难不成还打不过么! 苏嫮这人的准则,憋着话、受了气、怼不过,那就直接动手好了,完全没毛病。 伍正被苏嫮一脚踹出去的时候满脸惊愕:现在的大家小姐都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么! 家丁们见管事被打,赶紧上去将人扶了起来,戒备的看着苏嫮,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谁知道苏嫮什么身份,万一出了事主家定然是将他们推出去当替死鬼,他们才没有那么蠢呢。 “大齐律法可没哪一条说非官非爵可以私自拦道巡查的,便是兵部尚书,也没这个权利,或者说你们不知道,以权谋私,是个什么罪过?” 苏嫮一点都没带怕的,她自小皮实,打架从小到大没输过! 就是这么牛! 伍正简直要吐血,他捂着痛的不行的肚子,颤抖着手指着苏嫮:“你无缘无故动手打人又当如何?!” 苏嫮无辜的摊了摊手:“什么无缘无故,你当众拦道本小姐前来劝阻,你死不悔改,本小姐施以惩戒,有什么不对?” 现学现用不能更好。 伍正:“……” “还不滚?非得本小姐指着人去报个官,让京兆尹派人来才肯罢休?” 伍正知道这次是踢到铁板了,可人丢了他又该怎么和主子交代?想起主子阴晴不定的性子,伍正不由得抖了抖。 可这事不能再闹大了,伍正想了想,左右距离月底还有些时日…… “怎么回事?”两人对峙的时候,齐曜带着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便过来了。 伍正一抬头,见齐曜气质不凡,身后带的人更是不得了,心知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收获,只能带着人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苏嫮一眼,似乎想有机会了要报复回来。 “山上再派些人去,另外让人跟着这人,看她是哪一家的。”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光鲜亮丽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苏嫮也没把他看在眼里,见人走了也收敛了一身的凌厉,转头朝齐曜行了行礼。 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直呼齐曜的身份。 “无碍,苏姑娘有事先忙,我只是路过。” “多谢。” 苏嫮对齐曜的印象其实还是不错的,可惜江芷兰没看上;又觉得感情这回事还真说不清楚,上了马车想说什么,见被救回来的那姑娘疲累的睡着了,这才又把嘴闭上。 人虽然是苏嫮救回来的,但却被江芷兰带回了相府。 一来,苏嫮父从礼部尚书,对于这样的事大多是插不上手的;二来,秦父是兵部侍郎,上面还压着一个于泉这个兵部尚书,这事若真的和于世玮有关,且事大的话,秦家处置不了。 所以,将人安置在相府,是最合适不过的。 江相的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 你不撞到江相手里也就算了,若是真的不长眼撞上了,那便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酉时初睡了一整天的戚静总算是醒了。 水苏伺候着戚静洗漱,见外面凉气散了,才舍得放戚静出了房门。 “人九畹带回去了?”沿着青石小路缓缓地散步,呼吸着新鲜空气。 水苏跟在戚静身后,应着声:“是,下山的路上遇到了得意庄的人,跟着江小姐几人进了帝都,被我们的人拦住了。” 若是让得意庄的知道了管闲事的几人的身份,让于世玮先做应对就不好了。 戚静点了点头,绕过好几条路到了采桑阁外,见门锁的严严实实的,不由得叹了口气,脚步一拐就朝秋千阁的方向去。 “盯着伍正将这事拖到月底春风宴,于世玮逍遥了这么多年,报应也该到了。” “是。” “姚琳在刑部待的如何?”姚家似乎很久没有动静了。 “承德公府打点过了,除了没了自由,倒也不受苦。”何况整个刑部做的了主的,都是大殿下齐曜一派,承德公府又是齐曜外戚,姚琳又与承德公府姚夫人沾亲带故,便是不打点,刑部的人也不敢拿姚琳如何。 戚静点了点头,姚琳留着还有用。 “我记得刑部尚书是侯继轩。”一个追逐名利的真小人。 “是。” 侯继轩也是戚师的门生,只是行事作风太过精明,和许多戚师门生不太相和。 但却是凭借自己一己之力爬上的刑部尚书的位置,且坐的稳稳当当。 这个人如何,不好说。 “让人配合星草行动,小心些,切勿打草惊蛇。” “是。” 江芷兰是第二日才知道这姑娘的名字叫星草。 江芷兰将人带回府便派人去了百草堂请大夫,折腾了一番直到人喝了药已经是戌时终了。 当日江芷兰将遇到星草的事与母亲说了,两人一致觉得这事不简单,须得告诉江衍才行。 于是第二日趁着江衍去上朝,江芷兰便带着鱼迎来了客居,想要先了解一番。 “我是独自一人来石家村寻亲的。”星草的话让江芷兰疑惑。 “怎么你一个姑娘家独自上路?多危险。”在告诉江衍之前,她得先确定事情的真实性。 星草闻言不知想起了什么,浅浅的勾了勾唇,道:“我是被爷爷收养的,爷爷的女儿许多年前嫁到了石家村,前些日子传消息回去说姑姑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爷爷高兴,但他身体不好不能长途跋涉,我就自作主张的替爷爷来了,来的时候还带着绣好的虎头鞋和虎头帽,却不想临近的路上,遇到了得意庄的那些人……” 星草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好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缓了好久才继续道:“那人赶着牛车先开始还挺和善,一听我说是去石家村,那人就说自己就是石家村的人,我没防备,便上了牛车,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打晕带去了得意庄。” 江芷兰算是明白了,那些人都是事先有预谋的。 她之前听兄长说起旁的州县有几起少女失踪案,但因着相距较远便没往一处想,如今想来,如此周密且熟练的绑架方式,倒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他们把我和好些个姑娘关在一起,也不打不骂,只是每日派人来说这里多好多好,还时不时地派人带着我们在庄内行走,我见着许多少女穿着好看的衣裙打扮的光鲜亮丽,那时候也觉得这里的确不错,可我还要去给姑姑送东西; 见我们态度都软了些,那些人也不那么严密了,还让我们和那些少女聊天,直到有一天,庄里的主人似乎回来了,我们都被领着去给主人看,那主人还算满意,挥手让我们下去,那主人看着挺好说话的,我想着求求他让他放我回去,便偷着折了回去,谁曾想竟然看到……” 下面的话就有些难以启齿了,但即便星草不说,江芷兰也能猜出一二。 按照于世玮作风,还真不用费什么脑子。 只不过江芷兰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等着星草平复心情。 “那些光鲜亮丽的少女,除了外面套着衣裙外,什么都没穿,扣着的小衫一去,简直……之后我便抗拒了起来,将这事与一起的姑娘说了,那些姑娘哭的稀里哗啦的,怕得不行,最后惹恼了管事,也不和我们多说,直接拉出去让我们看着那些少女被下人……” 说是被已经是星草斟酌过的了,那些少女是配合的,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甚至觉得这样才是常态。 星草觉得她们既可怜又可恨。 可怜她们小小年纪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恨她们让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 “威逼利诱什么都用上了,为了防止我们逃跑,鞋袜都不给穿。当时我就想好了,若是他们敢逼迫我,我就是咬舌自尽也不能如此,好在他们似乎在顾忌什么,并没有对我们几个做那种事。 身上的伤便是那几日来的,不过他们似乎很怕我们死掉,还请了大夫,似乎是看我们可怜,那大夫走之前偷偷给我们留了一把切伤口的匕首和迷药,我们都受了很重的伤,根本没有办法跑太远,可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就是死也要死在外面。 我跟她们说,若是真的逃出去了一定回去救她们,若是没有回去,那便是死了,让她们不用等了,便用迷药将看管我们的人迷晕了,拿着匕首刺伤了守在门口的守卫跑了出来。 赤着脚,并不觉得自己能跑多远,在快放弃的时候,听到了寺庙敲钟的声音,我便提了一口气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进了林子便不太好找了,我也不太认路,只记得天似乎亮了,之后只有一股劲迈着脚步,却都没有意识,而后再醒过来便看到了你们。” 江芷兰听着面上也有了怒意,可脑子还是清醒的。 得意庄内的情形不说,只说这钟声也是没错的,太华寺的晨钟在卯时,按照星草的说法,再结合得意庄和太华寺的距离,算上星草的体力,倒是对的上。 “那些少女也都是被劫掠来的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管事饶命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那些少女也都是被劫掠来的吗?” 星草敛着眉想了想,道:“有的似乎是签了契的,我见到的大概有三十多个。” 江芷兰的眉皱的更紧了。 星草似乎踌躇了一会,又道:“我听下人们说,似乎得意庄的主人每月月底都会举办春风宴,邀请的也都是有身份的,而我们这些新来的,就是为了在那日供奉的……” 供奉,这般虔诚的词用在这里,当真是讽刺。 江芷兰给星草倒了杯茶递过去,眸子暗了几分,又问:“还有吗?” 星草双手接过抿了一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指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那个管事威胁我们的时候,指着外面说那些开的繁盛的花花草草,问我们知不知道为什么开的这样好,他说,那些不听话的,都在那花草下面躺着呢……” 星草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跟串珠似的哗啦啦的。 江芷兰握着绣帕的手一紧,不管星草说的是真是假,这事须得查个一清二楚! “姑娘伤还未好,便先休息吧,这事交给我。” 星草吸着鼻子忍了忍,才终于把眼泪憋了回去,哑着声音道:“多谢江小姐。” 星草昨日就听丫鬟说了江芷兰的身份,所以才这般放心将在得意庄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现在就盼着江相真如传言那般铁面无私,救一救得意庄里可怜的姑娘们了。 江芷兰领着鱼迎出去,面色立刻沉了下来。 “兄长回来了立刻告诉我,另外,派人去查一查哪个大夫在前日出过城,小心些。” “是。”鱼迎也是满腔怒火,若星草说的是真的,那这于世玮可真不是个东西! 经过了一夜的寻找,伍正的耐心也耗尽了。 同样也反应了过来。 “星草哪来的迷药和匕首?!前日寻的大夫不是姓刘的?!” 得意庄对人用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都是有固定的大夫看病的,往期并未出现这样大的错漏。 不用伍正吩咐,就有人将前日去找大夫的人提了上来,正是昨日被迷晕的看守。 “伍管事饶命啊!小的小的被迷晕了不是故意玩忽职守的!”他还以为伍正是为了这事找他的麻烦。 伍管事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陶瓷碎片碎了一地,吓得看守立马闭了嘴。 “前日是你出去找的大夫?” 看守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也不敢撒谎:“是、是小的。” 伍管事皮笑肉不笑的问:“那大夫哪儿来的?” 根本不用问就知道,这人为了省事不想跑远就随便拉了个大夫来。 看守冷汗都下来了,“小的、小的出门去找刘大夫的路上,遇到一个抱着药箱往城里去的大夫,就、就把人找来了!不过管事放心!小的警告过他不让他乱说话了!主子的名声在那,他怎么也不敢跟主子作对啊!” 伍管事这下不仅想打人,还想杀人了! “拉出去,活埋了。”伍管事的声音格外阴森。 “管事饶命!管事饶命啊!” 不管看守怎么喊,还是被拖了出去。 “派人去就近的几个村子查一查,将大夫的身份查出来。” “是。” 伍管事想了想,又道:“让人在周边寻摸几遍,还差两个,快些找来。” “是。” 当时追着星草不放,并不是非她不可,而是她知道得意庄的事情,怕她出去泄密,如今既然人找不到,便只能重新找,好在还有时间。 伍管事还有些疑惑,昨日派去跟踪的人竟然把人跟丢了!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暗恨苏嫮下脚重。 “没用的东西!” 这事他的确是不敢与于世玮说的,一来他笃定即便星草即便跑出去多半也是死了,就算被救,那人也不会为了一个星草与得意庄作对;二来,于世玮这人阴晴不定,高兴的时候玩死人是常事,不高兴就更不用说了,他为了自身安全着想,这事不能泄露分毫。 “都把嘴闭严实了!谁敢说出去,我剥了他的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长得好看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秦翎和苏嫮跑江府有些勤快,苏嫮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尤其是于世玮的热闹,丝毫不介意自己往上添一把火,而秦翎则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虽说看清了林泽的真面目,但要是真的放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自己待着又容易胡思乱想,便都来江府关心星草的事了。 江芷兰也没瞒着她们,这些人间的险恶,知道知道也好。 苏嫮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就去找于世玮的麻烦了,秦翎则是送了好些东西给星草,每日去陪她说说话,好让她不至于太孤单。 江芷兰没管,每日也是要问一遍江衍事情的进展。 江衍知道这件事之后,亲自去同京兆尹说的。 这案子关系朝廷官员之子,按理说应该归于大理寺,但又牵扯到了几个州府的少女失踪案,江衍左右权衡,决定让京兆尹来办此案。 现任京兆尹是裕康公府的二爷宋至,为人正直也能办实事,懂变通却也有准则,手底下的人都是能干的。 暗中追查了几日,宋至发现得意庄守卫严密不太容易溜进去,但得意庄似乎还在寻摸合适的姑娘,这倒是一个突破口。 捉奸捉双,拿贼拿赃,尤其是牵扯到了于世玮,须的人赃并获才能将其一举拿下。 “属下倒是有一个人选。”捕头钟圻(qi)交叉着双臂慢悠悠的说道。 宋至看着多年的好友兼属下,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钟虞一直想来府衙当差,如果这次钟虞立了功,还请大人多多通融。” 宋至:“……” “钟虞是个男的。” 钟虞是钟圻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被他当儿子养的那一种。 两人差了将近十七岁,钟虞如今十八,和五大三粗的钟圻不一样,钟虞白嫩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自小就崇拜钟圻,立志要来京兆尹当差,奈何体力弱鸡,压根跟不上京兆尹常事的力度。 江衍绷着的脸上也是一言难尽,要不是知道钟圻办案能力极好,他都要怀疑自己将这事交给京兆尹办是不是找错人了。 钟圻本质就有些吊儿郎当,他戏谑的盯着宋至,言语中有一股子难言的骄傲:“可他比一般小姑娘长得都好看。” 宋至:“……” 无法反驳。 钟家在帝京只能算是一个小贵族,风评很不错,钟虞的名声江衍也是听过的,一个男孩子被用漂亮这个词形容总觉得有点怪异,但看宋至的表情,大概是真的好看。 江衍权衡了一番:“这样也好,我替宋大人应了。” 总好过让一个小姑娘去冒险。 宋至:“……” 生无可恋。 “可是江相,钟虞弱的钟圻一根手指头都能摁倒。” 江衍:“……无妨,我再去绥亲王府借个人。” 他记得绥亲王的龙鱼卫中,有两位是个姑娘家。 钟虞的主要作用是能够和衙役们里应外合,多少懂一些衙门的暗号,再另寻一个高手,算是双保险。 左右得意庄现在要找的是两个人。 “钟虞准备好之后将人送到城郊,得意庄急于寻人并不会多做查探。” “是。”钟圻乐颠颠的去通知钟虞。 这下可不用每日缠着他了,弟弟太弱打又不敢打骂又骂不走,简直心塞。 “去刘寨查探的人已经回来了,星草的身份没有问题,石家村的人家也对的上,顺便还查了周围村子里签了契送去得意庄的人,都是十四五的少女,而且大部分签的还不是卖身契,只是劳务契,因着月钱丰厚,许多人家都很愿意。” 若那些人知道自家女儿在里面过得是什么日子,不知道这钱能不能花的心安理得。 宋至闻言眸子也暗了几分,道:“这事若是爆出来,怕是这些姑娘一生都毁了。” 江衍也明白宋至的担忧,“人赃并获之后,由我亲自审讯,闭堂。” 言下之意便是,除了必须到场的官员及衙役,这事再没有旁人能知道。 宋至点了点头,保证道:“下官会安排好的。” 在京兆尹府当差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嘴巴严,其他人当职的时候不知如何,但在宋至手下,这一点却毋庸置疑。 “百草堂的那位施大夫要照看好,得意庄的人似乎已经查到了他身上,不过人在帝京他们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嘱咐一下在这件事结束之前,不要让他一个人再出城了。” “是。” 百草堂是帝京最好的医馆,里面的大夫虽说比不得神仙岛出来的,但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除了行医,百草堂还是医馆药材的最大供应商,大齐各个地方都有他们的分堂,只有个别的分堂才会有大夫坐镇,且医术极好。 百草堂背后的东家,是医药世家白家,通晓药理养生之道,白家人平均年龄都是八十岁之上,比大齐百姓平均年龄高出了将近二十岁。 自家人就是活招牌,百草堂的生意自然是极好的。 齐顾自皇陵回来已经好几日了。 虽然还是闭门不出,但好歹知道照看自己的身子了,这也让青天松了口气。 江衍上门借人的时候,齐顾挥挥手就随他去了。 说起来,江衍和齐顾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 两人曾一同在戚府学习,关系也是不错的,但江衍考了恩科连中三元之后,便直接申请外放了,再回来时已经过了好几年,那时候的江衍二十二,两人碰面也都会很和气的聊几句,但却找不回当初年幼时候的感觉了。 齐顾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从江衍申请外放的时候,便知道了。 同样是可望而不可即,他选择了默默守候,而江衍则是远走他乡。 说起来,他们俩还是同病相怜呢。 这也是江衍第一次来请他帮忙,他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江衍道了谢,说日后再登门拜访,然后领着人便走了。 鱼凫(fu)顶着一张乖巧的娃娃脸跟在江衍身后,也不问要她来干什么。 江衍并没有因为鱼凫看着无害而轻看她,将人领回江府细细的将事情说了,瞧着鱼凫乖巧的点头顺手把椅子把手给捏碎,眼睛眨都不眨的让丫鬟带人去换衣服。 因为事先已经讲好了说辞,且安排的很妥当,得意庄又急于寻人,所以钟虞和鱼凫很顺利的就进了得意庄。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报官了嘛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当然,这也是戚静最乐意看到的。 因晚间下了一场小雨,戚静被水苏逮着又泡了药浴,正裹得严严实实吃果脯,就看见水苏快步走了进来。 绥安院除了水苏和木香,并没有多余的下人,木香又兼顾戚府的内务,忙得很,水苏说话也不用避着谁。 “小姐,飞雪那里出事了。”虽然说着这样的话,水苏眸子里却是带着幸灾乐祸的意思。 戚静蔫蔫的这才来了精神。 “怎么?” “今日飞雪去赴魏居的约,回来的路上被陆仲派人劫走了,现在安置在城东一个别院里。” 戚静眼睛都亮了:“哇哦。” 明知道看上飞雪的是承德公大少爷,竟然还敢劫人,怕不是蠢的要上天了。 “飞仙阁没见人回去,这会已经开始找了,还派人去了承德公府,想来承德公府的人也该知道了。” 飞仙阁的人赴约,从来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而魏居约人,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去承德公府找人也属正常。 于魏少夫人而言,可这就有点示威的意思了,无疑是侮辱。 堂堂承德公府的少夫人,多年来无所出,眼瞧着自己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还没有由头阻止,可不得闹心么。 “魏居定然能猜到是陆仲做的,就看飞雪在他眼里是个什么分量了。” 水苏撇了撇嘴道:“不止他知道,怕是整个帝京的人也都该知道了,魏居最近与飞雪走得近的事也没瞒着,这下若是魏居引而不发,指不定背后被人怎么说道呢,他若是做了什么,也不定是为了飞雪,还是为了他自己呢。” 戚静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 “陆仲状态是不是不太对?”否则怎么也不能这么蠢。 “嗯,本来执意娶飞雪就是被形势逼迫,自己又在意面子,压力本就很大,他那一群狐朋狗友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见面就明里暗里的怂恿,嘲讽,使得陆仲现在都有些疯魔了,似乎娶到飞雪这辈子就圆满了,竟是什么都不顾了。” “这心理可真脆弱。”若是她也这么玻璃心,怕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陆宣那什么动静?”旁人能猜到,他自然也能。 “刚派人把陆仲叫回了陆府,这会还不知道情况。” 戚静端了杯茶在手里,转了几圈,撩起眼皮亮晶晶的看着水苏:“报官了嘛?” 水苏眨了下眼睛,转身往外走。 “这就去报。” 这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可偏偏,飞仙阁不怕得罪人,愣是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这一点完全出乎陆仲的预料。 在他的想法里,即便飞雪失踪,飞仙阁的人也不敢张扬的,毕竟一个豆蔻少女,失踪这样的事总是于名节有损的,可谁知飞仙阁不按常理出牌,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帝京都知道了。 这会儿陆仲也慌了,听到人汇报说陆宣找他,也顾不得制造什么不在场证据啥的,赶紧回府求父亲去了。 陆宣听了陆仲的话之后,将人狠狠地骂了一顿,要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都想动手把人给掐死! “去!快把人给送回去!”趁着还没闹得太大,赶紧平息了才好。 陆仲明显不甘心,“爹!这是个好机会,过了今晚即便飞雪送了回去,她也不得不嫁给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一切顺利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混账东西!” 陆宣简直被陆仲气死了。 “飞仙阁闹这么大动静你以为你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么!再者,提督府的石夫人就是出自飞仙阁,那石杜是我们能招惹的么?!” 陆宣当然知道,可他还是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可是爹,这些年也没见石夫人与飞仙阁再有什么交集,说不得……” 陆仲还没说完,就被陆宣一巴掌糊到了脸上。 “若不是飞仙阁哪来的这么大的底气!难道他们不知道是你劫走了飞雪?!不惧陆家又把承德公府拉下水!说没有后台你信?!” 陆宣捂着胸口剧烈起伏,颤抖着手指着陆仲:“快去!” 陆仲犹犹豫豫不想动的时候,管家急匆匆的就冲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飞仙阁报官了!” 陆宣眼前一黑,往后撤了两步,幸亏被管家扶住才没能摔倒。 陆仲一脸的不敢置信:“他们怎么敢?!” 陆宣想打死陆仲的心都有了。 人家后台硬,怎么不敢?! 飞仙阁能在帝京站稳脚跟,没有过硬的后台怎么可能?! 见陆仲还杵在这,陆宣抓起一侧的茶杯直接扔了出去,陶瓷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还不快去!跟飞雪姑娘好生道歉,旁人问起来,就说请飞雪姑娘献艺,自己做事不周忘记了通知飞仙阁,知道了么!” “是是是,我这就去。”陆仲慌乱的应了,抬脚就往外走。 “老爷,飞仙阁的人若是不肯就此罢休,可如何是好?”看着陆仲出去,管家忧心忡忡的问。 陆宣缓了一会,道:“不会,这次的事虽然闹得动静大,但真要追究起来,左右不过警告一番,并不会对仲儿有什么大危害,飞仙阁的人不傻。” 管家听了点了点头,也想明白了陆宣刚才气急完全是因为陆仲做事不顾后果,才如此大发雷霆。 陆宣料想的不错,陆仲慌着一张脸朝城东赶,只是走到了一半,就被京兆府的人拦住了,勉强定了心神,将陆宣交代的说辞说了一遍,很配合的带着府衙的人去了城东。 府衙的人见飞雪无碍,也是松了口气。 飞仙阁报案,石府来人施压,若这次差事没办妥,怕少不了吃挂落。 陆仲似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姿态放得很低,“都是我的错,见到飞雪太激动了,竟忘记通知飞仙阁,才闹出这样的动静,改日一定亲自登门道歉。” 飞雪眼皮都没撩一下,只是客气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陆仲的说辞。 陆仲这才松了口气,但心底对飞雪的执念却是更深了些。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惦记。 陆仲亲自送了飞雪出门,正对上得了消息赶过来的魏居。 魏居年长陆仲五岁,又身居刑部郎中之位,气势自然非陆仲可比。 “不劳烦陆公子了,飞雪姑娘赴本世子的约自当由本世子亲自送回去,这次倒是本世子疏忽了。” 魏居父亲承袭了承德公府的爵位,而魏居身为长子,自然也就是承德公府的世子爷。 只魏居此人谨慎又克制,很少当众这样自称,现在看来是被陆仲气的不轻。 也是,魏居与飞雪走得近的事不是秘密,陆仲如此做无疑是在打他的脸,他能有好脸才怪。 陆仲勉强扯出一个笑脸,低头道:“世子说的是。” 心里却是把魏居当成了夺人所爱的仇敌。 陆仲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眼睛跟淬了毒似的盯着坐在马背上的魏居,攥着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一场闹剧,不过两个时辰便落了幕。 戚静却没有一点失望的样子,像是早就料定了结局。 “经此一事,魏居便不会放下飞雪了。”戚静缓步超前走,手里捻着一片青翠的叶子。 “石夫人往京兆尹施压的事必瞒不过魏居,即便是为了石家这点关系,魏居也不能放了飞雪。”水苏注意着戚静脚下,一边随口回答。 提督府石家,出了名的油盐不进,看着和谁关系都好,又和谁都不好。 石杜掌控着帝京巡逻,以及皇城的安全。 皇帝如此放心石杜,未必没有他并不牵连任何势力的原因。 “飞仙阁的规矩,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魏居若是想娶飞雪,怕是不易。” 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的确是飞仙阁的规矩,但本人若是执意做妾,便等同于与飞仙阁断绝关系,日后生死富贵再无瓜葛。 魏居娶飞雪是为了石家,而石家的这一点关系还是落在飞仙阁身上,若是飞雪脱离了飞仙阁,魏居还娶回家做什么? 没有利益牵扯,便是再喜爱飞雪,身居高位,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思。 戚静葱白的手指捋了捋手里的嫩叶,唇角浅浅的勾了起来:“所以我们这不是给了他这个机会么。” 若兵部尚书下马,休妻还不是随时的事,单是魏少夫人无所出这一条,就足够了。 “得意庄如何了?” “一切顺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春风宴起 一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六月底,于世玮等人期待已久的春风宴终于开始了。 申时过半,于世玮领头的七八个衣着光鲜的少年青年与西城门聚集。 “刘大,你夫人不是快临产了么?这次还去?”少年坏笑着看着穿着土黄色锦衣的青年。 那叫刘大的面上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笑意:“这次不去可要再等一个月,我可等不及。” 听刘大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自远处看倒真是好友见面相谈甚欢的场面。 “于少,这么还不走?等谁呢?” 被叫道的于世玮看着这群人心急的模样,笑骂一声:“急什么,还能少得了你的。” 那人立马道:“哪能啊,听说这次有个姑娘美若天仙,那一眼就能……” “去!得意庄消息严这呢,你搁哪听说的?” “哎呀,哪次姑娘差了,我这不是想一想么。” “来了。”于世玮不再和他们打趣,盯着城门口走出来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赫然是铭安侯府的侯爷世子纪钧,走在他身前不耐烦的人,正是那次柴桑湖撞船的罪魁祸首夏旗。 纪钧一脸的得意洋洋:“我跟你说,我今儿就跟定你了!看你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干什么?!” 那日柴桑湖的事一出,两人都在牢里关了几日,出来之后继续互怼,纪钧好几日就发现夏旗不太对,尤其是今日,打扮的周正的不行。 纪钧秉承着你不跟我说我就越要知道的原则,牢牢地黏上了夏旗。 “我都跟你说了我只是来赴约的,我们约好了要去京郊玩。”夏旗一脸的无奈,但在对上于世玮的眼睛是,却是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于世玮满意的笑了,上前几步:“纪少爷怎么来了?” 纪钧也不太看得上于世玮,十分不满夏旗和于世玮扯上关系。 他和夏旗一起长大,平时关系是极好的,可自从他姐姐得了皇帝青眼成了宠妃,两人的关系就变成了针锋相对,纪钧是不太明白夏旗为什么会自此之后看他不顺眼的,但他还是很想和夏旗一起玩,所以每次怼了之后,还总是粘着他,美名其曰找他麻烦,但到底还是关心夏旗的。 “路是你家开的啊,本少爷还走不得了?” 于世玮也没生气,他今日的主要目的就是将纪钧拉下水。 这事他计划了很久,春风宴参加的人没有一个比他更有家世的,他需要另外一个比他更有话语权的人来替他承担某些责任,以防万一。 而纪钧年纪小爱玩没心机容易算计,却有个宠妃的姐姐,是最好的对象。 可如何下手与之扯上关系让他头疼了很久,直到观察了许久之后发现夏旗。 他不过许诺了一些东西,夏旗便迫不及待的同意了,看来是把纪钧当成了仇敌。 于世玮也不说破,便有了今日的事情。 “当然不是,只是我约了夏旗去京郊玩,纪少爷一个人在京郊似乎不太妥当。”是的,在他的算计下,夏旗的实施中,纪钧身边没有带一个人,这也很大程度上保证了纪钧无法在中途逃跑。 纪钧不负众望的跳了坑。 他抬了抬下巴,嚣张道:“夏旗去哪儿我去哪儿!” 夏旗撇开脸,嫌弃道:“你怎么这么烦啊。” 在于世玮的劝说下,众人勉强带上了半路杀出来的纪钧。 纪钧不太放心夏旗,扯了扯他的袖子凑过去小声道:“你不要和于世玮玩,他不是个好东西。” 夏旗翻了个白眼,他是真看不惯纪钧这副样子。 明明什么都不懂,天真的要命,却有个好命的姐姐,一朝就成了侯爷世子,众人巴结的对象,而他比纪钧好了不知多少倍,却没能投个好胎,如今连个好的差事都没有。 纪钧还是不放心,道:“一会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快点跑,我是侯爷世子,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夏旗挣脱的手顿了顿,但依旧甩开了纪钧拉着他袖子的手。 “你顾好你自己吧!” 夏旗其实也不知道于世玮要做什么,他并没有去过什么春风宴,甚至是第一次听说。 但既然是宴会,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夏旗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才能平复自己心里的不安,甚至频频的往纪钧那看,最终还是忍住没开口说出让纪钧离开的话。 一群人或骑马或坐马车,一路上走的慢悠悠的,到了得意庄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三刻了。 落日的余晖照亮了西边的半边天,火红的云霞衬的天空如梦如幻。 夏日里天长,距离天黑还要半个时辰。 纪钧拉着夏旗从马车里出来,看着守卫森严的得意庄撇了撇嘴:“不就是一个庄子嘛,怎么守的这般严实。” 心里却是有了些不好的念头。 夏旗也觉得有些不对,可这个时候于世玮已经迎面走了过来,这都到了对方的地盘了,在后悔怕是来不及了。 于世玮瞧着嚣张不足犹犹豫豫的纪钧,笑着道:“这是我在京郊的庄子,平日里也没什么差事,就是和朋友们一起喝喝酒聊聊天闹一闹放松放松,今日得纪少爷赏脸,真是蓬荜生辉,纪少爷快请进。” 纪钧看着那些人跃跃试欲的模样,将心底的不安压了下来,抬脚就往前走,还不忘拉着夏旗,可不能让他落单了被欺负。 于世玮引着人往里面走,纪钧瞧了几眼没觉出哪里特别,便道:“这地方修的也就一般嘛。” 至于这么多人跑这么远来么? 不过后面这一句纪钧没说出来,好歹也给于世玮留了点面子。 于世玮闻言并没有反驳,倒是跟在一起过来的公子们挤眉弄眼的。 “纪少爷一会就知道了,这可是个放松的好地方!” “保证不会让纪少爷失望的!” “就是就是,一定让纪少爷乐不思蜀!” 纪钧:“……” 你们和我看到的怕不是一个地方吧。 纪钧不懂,夏旗却看得清楚。 那几个人现在还维持着面上的风度,但在侍女路过的时候,眼睛恨不得将人的衣服给扒了,刚才与纪钧说话的那几句,脸上的表情当真是让夏旗想吐。 夏旗现在真的是有些后悔了,就算是为了难得的职位,也不应当与于世玮有牵扯。 于世玮的名声在帝京可是已经坏透了! 若是被拉上船,只怕想下也难。 尤其是纪钧,于世玮明显是冲着纪钧来的,他倒是顺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春风宴起 二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看着一侧纪钧一脸迷茫的跟着走,夏旗狠狠心扯了扯纪钧的袖子,趁没人注意凑到纪钧耳畔,“一会什么东西都不要吃,若是推不过,就假装吃了喝了,千万别咽下去!” 纪钧一脸懵逼的啊了一句,但见夏旗一脸的严肃,乖乖的点了点头。 纪钧这个人吧,嚣张且怂,看事不对身侧有个出主意的,也就能安心一点。 这次春风宴设在殿外,地上铺着柔软的毛毯,上面摆着桌案,酒水瓜果都备的很是齐全。 于世玮也没客套,解了披风招呼众人入座,因为纪钧的身份,于世玮也没坐主坐,而是空着自己坐在了纪钧对面的首位。 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穿着漂亮衣裙的侍女们手里掌着灯,将坐落于周围的灯盏都点上,这才一一褪去。 不知道是不是纪钧看错了,透过明亮的灯光,那些侍女似乎…… 夏旗拉了纪钧一下,纪钧回神,不明所以的看着夏旗。 夏旗简直要疯了! 这纪家怎么教人的?纪钧都十八了!性子纯的跟孩童似的,盯着看什么?不知道非礼勿视么?! 他当然知道纪钧只是单纯的好奇!可这地界最要不得的就是好奇心! 于世玮将纪钧的反应看在眼里,只以为纪钧是瞧上了哪位侍女,便道:“咱们一边用膳一边欣赏歌舞,庄里培养了几位乐师,虽然比不得飞仙阁那样的大家,却也能解解兴致。” 于世玮说完拍了拍手,便有侍女鱼贯而入,各自端着精美的菜肴,小心翼翼的一一摆放在桌案上。 纪钧瞧着那些大家子弟们猥琐的模样,皱了皱眉跟夏旗咬耳朵:“那个谁,他似乎把手……” 夏旗咬牙:“我看见了。” 纪钧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弱弱的问:“现在走还来得及么?” 就是再傻,纪钧也瞧出了这宴会的不对劲。 “来不及了!记住,什么都别吃!拿出你世子爷的威风来!”夏旗这会只能寄希望于于世玮还算忌惮宫里那位,不会真的强迫纪钧做什么。 纪钧点头,坐直了身子,拿起筷子开始挑挑拣拣。 穿着清凉的乐师们上来,占据了中间的一块空地,算是隔绝了些视线,纪钧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丝竹声响起,迎着月色倒是有几分诗情画意,前提是在只听不看的情况下。 这次的行动,是宋至亲自带的队。 悄无声息的来到得意庄周围后,宋至摸到了钟圻的位置,问:“都是谁看清楚了吗?” 钟圻嘴里叼着根草,吐了出来一一报了人,“我好想还看到了铭安侯府的纪少爷。” 宋至:“……不是查了没有他么?这时候他来凑什么热闹?” 若是牵扯到了铭安侯府,这案子怕是不好办啊,光是淑妃那一关就不好过。 “我瞧着这纪少爷像是被诓进去的,出不了大事。” 宋至还是不太放心,当初查的时候领头的就是于世玮,其他并不算什么难啃的骨头,只要于世玮的罪名落实了,旁的一水就端了,可若真牵扯到铭安侯府,搞不好于世玮这里也得出岔子。 “你去禀告江相,让他好有个打算。” “是。” 钟圻没心没肺的道:“说了也白说,这事就是江相要查的,别说是铭安侯府的世子了,就是铭安侯本人,也别想跑。” 宋至:“……” 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让我安点心?” “天塌下来有江相顶着,你操个劳什子心?” 宋至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于是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钟虞那有消息么?” “还没有,反正早晚的事,一会先把这守卫给撂了,咱们先进去。” 宋至也没反对,虽然钟圻看着心大,其实还是很操心钟虞的,就怕他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早点进去也好,有个保障。 宋至在心里给于泉点了根蜡,生了于世玮这样的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若真只是逼良为娼这样的勾当,还不至于是个死罪,运作一下就是在牢里也能过个好日子,可若真是如江相猜测的那样,这群人在里面吸食寒食散,便是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大齐律令明令禁止售卖私藏吸食寒食散,更别说如此明目张胆的呼朋唤友聚众吸食,不说抄家灭族,这条命定是留不下了! 钟圻又等了一会,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吩咐:“行动。” 而后带着一群衙役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 得意庄内,纪钧也陷入了危机。 只见于世玮举着杯遥遥指向纪钧,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些:“怎么?纪少爷连这个脸都不愿意赏?” 一旁喝了些酒的人脸上泛着红晕,眼神飘忽的开始起哄。 “就是,不过一杯酒而已,纪少爷尝尝,得意庄内的酒,在旁的地方可是喝不到的!” 纪钧忍着心慌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道:“少爷我还真瞧不上这酒,陛下赏的春秋醉才是世间难得的好酒,若是哪日你们得幸,尝一尝定会念念不忘!” 于世玮也知道纪钧的性子,倒真有可能是看不上,且纪钧又提起了陛下,他还真有些忌惮淑妃,但这酒今日他非得喝下去不行。 “我这的酒自然比不得陛下赏的,可却也别有一番风味,纪少爷既然来了,不妨尝一尝。” 纪钧梗着脖子不说话,于世玮忽然转了眼神,看向了纪钧一旁的夏旗。 “夏公子也是初至,不如陪纪少爷喝一杯?” 夏旗惶恐的看向于世玮,被于世玮眸子里的阴狠吓了一跳,慌忙的伸手握住了酒杯。 他举起杯子的手紧了紧,对上纪钧关心的眼神,忽然就不那么害怕了。 他想,若是今日能安全出去,他一定不和纪钧吵架了。 若是所谓的光明前程是和于世玮这群人一样变成这个样子,他宁可什么都不要。 伍正这时候已经领着新来的侍女们等候着了,只是见自家主子在忙,便没有上前打扰。 钟虞和鱼凫混在一群侍女里,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终于,夏旗说话了:“于少爷,纪钧一喝酒身上就起红疹子,当初贪杯喝了陛下赏的春秋醉红疹子半个月都没下去,这酒便由在下替纪钧喝了吧。” 虽是问句,可夏旗抬手便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继而在纪钧发愣的时候夺过了纪钧手里的杯子,就要往嘴里送。 纪钧终于回神,他一巴掌将夏旗手里的酒杯打掉,恶狠狠地瞪着于世玮,“本少爷都说不喝了!夏旗也不准喝!” 于世玮被这个场景逗笑了,还算有点防备心,可既然都进了得意庄了,还妄想完好无损的出去?做梦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春风宴起 三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于世玮转了转酒杯,玩味的道:“纪少爷既然不想喝那便算了,伍正,人带来了么?给各位少爷们掌掌眼。” 穿着一样服饰的少女们面露不安的站了一排,绞着袖子的手指微微发抖。 钟虞生了一张让人惊艳的脸,又比寻常女子高出半头,在一群人里格外显眼。 “这位姑娘倒是生的格外不错。”刘大端着酒杯醉醺醺的走上去,伸手就要去摸钟虞的脸。 钟虞嫌弃的往后一躲,动了动手指:心情不好,想打人。 顿时哄笑声一片。 “哎刘大,人家瞧不上你呢。” “就是,这般绝色可不能便宜了你。” “绝色?哪里儿?我瞧瞧……”一个搂着一个侍女亲近的公子迷糊糊的将人推开,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越过桌案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跤,好险没摔在地上。 钟虞可惜的撇了撇嘴,到底还记得他是来干什么的,退了两步佯作害羞的躲了躲,低着头不说话。 于世玮见众人眼神迷离有些按耐不住,挥手让伍正将香点上。 夏旗自喝了酒之后就面色凝重的盯着于世玮,见他挥手,便偷偷地去瞧伍正,见伍正点了香,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里虽说是室外,但既然于世玮敢点,定然是有作用的,至于什么作用,瞧着这满堂的酒色嗔嗲,还不够清楚么。 正想叫纪钧小心,他脑子里忽然一片混乱,耳边忽然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天地间似乎独他一人,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松快了许多…… 纪钧一直盯着夏旗,怕他喝的酒有什么不对,见他忽然眼神迷茫,赶紧上前晃了他几下,见夏旗没什么反应,顿时急的手心都出汗了,不知为何心跳也快了许多…… 鱼凫早就注意到了伍正的动作,佯作后退的凑到钟虞旁边,小声问:“动手吗?” 钟虞轻轻地摇了摇头,所有人都喝了搀了东西的酒,但于世玮却正常的很,若是这时候动手,于世玮顶多是一个私藏的罪名,他随口一狡辩,再加上有个兵部尚书的父亲在,要拿他就不容易了。 钟虞眼珠子转了转,随着人群的混乱后退好几步,最后一下被桌案绊倒,袖子一挥将桌案上的酒杯之类扫落,自己正落进于世玮怀里。 一个美人投怀送抱,与于世玮这样爱好美色的人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于世玮露出一个淫邪的坏笑,手指勾住钟虞的下巴,低声道:“这么快就投怀送抱了?美人可是等不及了?”说完就要亲上去。 钟虞伸手抵住于世玮的肩膀,低着头害羞的道:“公、公子,奴家、奴家害怕……” 于世玮对于这样的欲拒还迎十分有兴致,他低声道:“别怕,本公子会很温柔的。” 钟虞感觉到自己腰后的东西,磨着后槽牙好不容易才忍住将人打一顿的冲动,伸出手似无意的在于世玮喉结上划过,嘴里软软的道:“公子~” 于世玮被钟虞这副姿态迷得神魂颠倒,喉结耸动,只觉得口干舌燥,腾出一只手去拿酒,一瞧桌案上什么都没有,还没张口要,伍正就十分殷勤的递了一杯过来。 钟虞虽然不是京兆府的衙役,但却一直跟着钟圻凑人数,自然是知道极多于世玮祸害人的事情,许多女子入于府不过三五日,便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便是不治身亡的也不少。 当时有一个案子和于世玮有牵扯,钟虞盯着于府,亲眼见过自于府后门被抬出去的女子是何等模样。 那样的伤绝对不是一个神志清醒的人能做得出来的,经得意庄的事,结合今日的场景,他便知道,于世玮不仅给他人提供这种东西,自己也是用的,只是他过于谨慎,这样的场合从来不用。 这场宴会上,只有他桌案上的酒是没有问题的,但如今这酒已经被他撞翻了,那伍正递过来的这一杯,必然是有东西的。 看着于世玮将酒一饮而尽,钟虞腰身一挺就站了起来。 于世玮因为钟虞的动作呻吟了一声,惹得钟虞没忍住一脚踹了过去,与此同时,一声哨响划破天际。 除了没有喝酒在此守着的伍正,所有人对这一幕都视而不见。 钟虞的动作仿佛是一滴水炸开在了油锅里,原本推拒着保证自己不被占便宜却也未曾惹怒众人的姑娘们,一个个都随手拿起了顺手的东西,直接往那些企图占她们便宜的纨绔们身上招呼。 一时间痛呼声不绝于耳。 面色通红的纪钧看着这一幕紧了紧身子,心说这群姑娘也太彪悍了…… “你们干什么?!不想活了么!来人!”未受影响的伍正上前大喝,上前去扶在地上挣扎的于世玮,因惊惧钟虞的不知好歹,压根没注意有什么别的声响穿了出去。 听见伍正的叫声,守在周围的侍从们一下涌了过来,将钟虞他们围在中间。 这于世玮想的还真是周全。钟虞面不改色的想。 得意庄上下都是于世玮的人,却还事先吩咐了人在周围看守,怕有什么情况自己能够第一时间掌控全局。 却不想被伍正的一杯酒坏了事。 于世玮为了控制那些公子们,下的剂量一次比一次重,伍正递给他的那杯酒喝下去足以让一个成年人神志不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说,现在的于世玮屁用没有。 这也是于世玮不曾想到的。 得意庄自开庄一来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情,参加的公子们自然不会将这事说出去,得意庄里又守卫森严,按理说不该出事。 但他却小瞧了伍正,跑了一个姑娘这样的大事,伍正竟然敢瞒着他,若非如此,于世玮也不会这般大意。 双方对峙,守卫怕伤了同样被围在里面趴在地上身形不堪的公子们,加之没有于世玮的吩咐,不敢动;而姑娘们虽然害怕,但钟虞的镇定给了她们信心,分毫不让。 “先灭香!”钟虞瞧着守卫没多久便躁动不安起来,暗骂一声‘畜生’对鱼凫说道。 鱼凫点头,脚尖一点便拔地而起,越过围着她们的守卫。 伍正见于世玮自我沉迷叫不醒,又见鱼凫灭了香,心知这次不能善了,心里发狠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将这些人全杀了!” 守卫们还未有动作,钟虞大声道:“你们可想清楚了!杀人偿命!于世玮有个兵部尚书的爹,你们可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春风宴起 四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见守卫们踌躇,钟虞就知道被推出去做替死鬼的一定不少,否则这些人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停手。 “得意庄的事由丞相大人亲自督办,现在整个得意庄已经被京兆府的人包围,于世玮身为主谋难逃一死,左右这事与你们无关,你们不过是拿钱做事,可别一时冲动丢了性命!” 江衍的大名,大齐没有人不知道。 伍正也心慌,可坐着等死明显不是他的作风,万一这人说的是假的,放出去了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若是这人说的是真的……伍正眼睛一眯,左右杀人的不是他,怕什么?!到时候一改口将于世玮卖了,还能落一个呈堂证人的名头。 “听你胡言乱语!主子的手段你们是没见过不成!还不快将人拿下!” 守卫们想起被于世玮祸害的姑娘的模样不自觉的抖了抖,手里的刀松了又紧,一时不知该如何办了。 钟虞半点不怂,抬头挺胸气势十足:“星草姑娘现下正在相府做客,我给你们指一条出路,你们若是不想要,便准备准备同你们主子一起去黄泉路上作伴吧。” 星草二字一出,所有的守卫都信了钟虞的话。 大半月前,自得意庄跑出去的姑娘,就叫星草。 不战而屈人之兵,钟虞的嘴炮极其厉害。 他伸出手指了指慌乱的伍正,“他乃帮凶,抓住了也算得上将功补过。” 钟虞当然清楚,守卫们受雇与得意庄,即便知道得意庄是做什么的,可他们人微言轻跟不做不得什么,再者,人都是自私的,为了不相关的人和兵部尚书之子作对,难。 但,这些人虽然罪不至死,但以律少不得要在牢里关个几年,而那些帮于世玮掳人的人,下场定不会好。 钟虞才不会笨到与他们说这些呢。 伍正逃跑无望,被人拿捏着,顿时恶狠狠地开口:“你们反了!但凡被指派出去坑骗过姑娘的!你当江相能轻易让到了你们!” 有几个守卫听了之后神色一僵,握着的刀又提了上来。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出一阵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钟虞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见到穿着京兆府官府的衙役们,伍正一下摊到在了地上:完了,全完了…… 钟圻安排人将所有人都带走,包括那些衣衫不整神色迷离的公子哥。 守卫、侍女、被救出来的姑娘等,算上去,林林总总差不多小一百人。 鱼凫完成了任务,当即便告辞回了绥亲王府。 钟虞一脸得意的凑到宋至面前,眉梢都要翘起来了。 “大人,怎么样?我是不是比我哥强多了?”还能未卜先知,让人事先准备了净化椿药药效的香囊,姑娘们人手一个,这才没闹出大事。 钟圻听了对此嗤之以鼻:“我若是晚来个一刻钟,那几个都能把你砍成断。” 钟圻指的,就是他过来时那几个听了伍正挑拨重新提起刀尖的守卫。 钟虞不满钟圻拆他的台,推他一把夸张的扇了扇鼻子:“你离我远点,一身的汗臭味。” 钟圻:“……” 你去外面紧绷着盯个几个时辰试试? 可看着自家弟弟貌美如花的面容,钟圻将这话又咽了回去,嘟囔着‘幸亏不是个姑娘,否则一定嫁不出去’就走远了。 宋至觉得虽然钟虞这样很漂亮,但他是个男孩子啊!辣眼睛!于是挥挥手道:“得了,明儿就来京兆府任职。” “好嘞!” 钟虞蹦跳着去找钟圻,有点高兴,想怼人。 钟虞的这个爱好,十分的不同寻常。 因着已经和城门卫打过招呼,一行人进城十分迅速;遇上宵禁巡逻的巡卫营也未经盘问,直接带着人回了京兆府。 得意庄的人全部进了大牢,当日去参加春风宴的公子们也无一幸免。 这事,京兆府捂的严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该杀的杀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七月初一,巳时半,京兆府衙门紧闭,堂上坐着四位跺一跺脚帝京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主审官江衍,身居一品相位。 陪审官一品殿阁大学士应孜;从一品刑部尚书侯继轩;正三品大理寺卿商陆,正三品京兆尹宋至。 堂下两侧依次站着身穿蓝色衙役服手拿漆红杀威棒的衙役,威严又肃穆。 而一身灰蓝衣衫的星草跪伏在地,恭恭敬敬的递上一纸状书。 星草的状书是江芷兰写的,又经过了江衍的润色,条理清晰易懂。 江相没看,挥挥手让陪审官一一查看,只是端坐在主位不言不语。 案子的事按理说不该找应孜来,但应孜此人清正廉明,行君子之风,不偏不倚,他的话,决定了这场审判的公正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江衍索性将人请了来。 应孜极快的将状书看了一遍,每看一条脸色便暗几分,最后将状书传给侯继轩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压根不用怀疑,这状书上写的定全是真的。 否则江相何必闹这么大的阵仗,三司会审,多少年没见过了。 侯继轩面色沉静,将状书瞧完就递给了商陆,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商陆倒是脾气大,一巴掌拍在一侧的桌案上,极为响亮。 “该死!” 宋至眼疾手快的从对方手里把状书拿下来,就怕商陆一个激动给捏坏了。 江衍撩起眼皮看过去,问:“此案各位大人怎么看?” 商陆直接道:“还能怎么看?!当然是按律作惩,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罚的罚!” “商大人所言极是。”应孜第二个表态,此等恶人绝对不能姑息。 侯继轩倒是最后一个开口的,他看向江衍道:“若是证据确凿便依律行事,想必于大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侯继轩明白江衍这样大张旗鼓的邀他们来,就是为了于泉在得知此事之后不再胡乱作妖,于世玮这次,必得报应。 江衍点了点头,依旧面无波澜,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案,吩咐道:“将于世玮押上来。” “是。”衙役应声,自牢狱中将早日刚醒颇有些惶恐不安的于世玮提上了堂。 于世玮此时灰头土脸一脸委顿,本来还想在衙役们面前耍耍兵部尚书公子的威风,可一上堂,瞧见主位的江衍,侧位的应孜、侯继轩、商陆等人,心中一惊,腿直接就软了。 他就是再稳得住,也经不起这样吓。 江衍是谁?应孜又是谁?怕是整个大齐没有不知道的! 如此大张旗鼓,怕是手里握着的东西不少。 江衍不想与之废话,直接问:“于世玮,京郊得意庄可是你的产业?” 这事瞒不住,于世玮只能如实回答:“是,但是……” “三年前你在京郊置办得意庄,同年九月底起,每隔两月便会在得意庄举行春风宴,是也不是?” “是……”这事经不住查,也得认。 “两年前初秋,春风宴改为一月一次,同去的人不断增长,皆是官家子弟,名单本官就不念了,本官问你,所谓的春风宴,到底是什么?” “就、就是普通的宴会啊……”于世玮咽了口唾沫,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只要死扛着不认父亲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的,这样暗示下去,自己倒也多了些底气。 江衍音调不变,语气却冷了不止一分:“你再说一遍。” 于世玮低垂着头,这次比之前开口硬气了几分,“就是朋友之间普通的宴会,得意庄我也不常去,只有聚会的时候会去和朋友一起放松,那里人烟稀少空气好……” 江衍沉默了几秒,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他争辩:“一年前,帝京周边各州府少女失踪,与你可有关系?” “……没有。” “昨夜你是怎么进的京兆府衙门,可还记得?” “不记得了……” 江衍严肃的面上忽然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道:“那不如,让宋大人为你回忆一下。” 宋至起身朝江衍点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于世玮,道:“下官接到暗报说得意庄有异,便当人当夜赶了过去,下官赶去的时候,正巧是得意庄举办春风宴的时候,参与宴会的公子哥们衣不蔽体行为放荡,几个豆蔻少女慌乱不已,而于少爷似乎也是神色迷离,下官当下了解了情况便将人都带回了衙门,请了大夫来瞧,说是这几位春风宴的常客,都吸食了寒食散。” 寒食散三个字一出,公堂内的气氛又肃穆了几分。 宋至看着低着头手臂微微发抖的于世玮,又道:“于少爷体内也有,下官又吩咐大夫细查,发觉这里面的人至多三年,至少一年有摄入寒食散,下官想问一问于少爷,可知这寒食散的出处?” 于世玮抿唇,咬的腮帮子酸痛,似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不知。” “是吗?可得意庄的管事可不是这样说的。”宋至最瞧不起这种敢做不敢当的鼠辈。 江衍毫不废话:“带伍正。” 于世玮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浑身抖得不行,听了伍正这两个字,瞬间心如死灰。 但他还想再抢救一下。 他听着后面的动静,等一会他抬起头双目通红:“江相,家父乃是兵部尚书,你、江相私自扣留官员之子怕是不妥吧。” 被衙役带进来的伍正脚步一顿,本来坚定了要卖了于世玮的心又动摇了。 于世玮背景深厚,便是他说了实话定了于世玮的罪,可官官相护,谁知道于世玮会不会安然无恙的出去,再者,因他让于世玮获罪,那于泉能饶得了他么? 及反思索下,伍正跪在了于世玮一旁。 江衍目光沉静的看着于世玮,问:“你觉得于泉救得了你。” 虽是问句,却是在陈述另一个事实:于泉救不了你,谁也救不了你。 于世玮被江衍极具压迫的视线看的错开了眼神,紧了紧手指咬牙道:“我不过办了场宴会,江相说什么救不救的,我听不懂。” 江衍并不打算与于世玮逞口舌之快,目光转向伍正,“伍正,原于府一个小管事,后入得意庄成为大管事,至今为止三年,可有差错?” 低着头的伍正感觉到身上那道摄人的目光,战战兢兢的开口:“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认了便好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得意庄在周围几个村寨购买、雇佣侍女,都是你在操办的?” “是。” “那得意庄劫掳少女的事,你可知情?” “……不、不知。” 江衍语气一低:“拒不认罪罪加一等,你怕是忘记了,得意庄所有的人都在京兆府的监狱里了。” 伍正一阵头晕目眩,连忙道:“是、是!草民知情!草民知情!” 他不说,别人也会说,不如自己认了。 江衍皱了皱眉,“那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是……” 伍正将这几年所做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却半点都没提于世玮,只说自己的所作所为。 于世玮闻言悄悄地松了口气,背后的冷汗去了些。 江衍没什么反应,商陆却是恨不得把伍正一脚踹出去。 他这是要为于世玮脱罪! “……草民知罪!不该投机取巧为了区区几两银子就欺上瞒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草民该死!” 伍正额头抵着地面,说完之后一颗心不安的跳动着,更是不敢抬起头来。 只要于世玮没事,定会念着他的好想办法救他的! 江衍撩起眼皮浅浅的看着伍正,声音沉稳而清扬:“你可知,有个词叫做死无对证。” 伍正心口一跳,身子不自觉的就抖了起来。 先前还松了口气的于世玮也紧张了起来:江相什么意思?伍正不会再反口吧?不行,他得做点什么…… “大人,伍管事所作所为我的确不知情,只是伍管事一向谨守本分,定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望大人从轻发落。” 江衍不想搭理现在还在玩心眼的于世玮,只是道:“得意庄内挖出二十几具少女尸体,经仵作鉴定,最久的三年而最近的也只是两个月之前,伍正,这个,你是准备自己认,还是如何?” 和诱拐少女不一样,杀人的罪,非死不可。 伍正自觉无望,他又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想起于世玮阴晴不定的性子,眯起眼睛直起腰来。 “大人,草民认罪!诱拐少女乃是于世玮指使小人做的,那些村镇的姑娘不够细嫩漂亮,于世玮便盯上了来往州县的姑娘,有看上的便嘱咐草民下手,若是过了限定时日没有弄来,他就要要了草民的命啊!请大人明察!” 伍正本来替于世玮顶罪是抱着于世玮能救他的心思,但当这一点被否决,他可就什么都不怕了,何况他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你放屁!”于世玮转头看着伍正睚眦欲裂。 他没想到伍正这般不经吓,江衍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他吓得什么都说了出来。 “呸!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心里没点数?!瞧上了帝京的大家闺秀不敢下手,就让我到处找相似的姑娘,得意庄花草下面埋着的,可有一半都是你的手笔!” “伍正!你找死!”于世玮扭身就要去掐伍正的脖子,却被衙役们用杀威棒敲了一下手臂,而后打翻在地架住脖颈两侧,不能活动分毫。 伍正吓得往后躲,见于世玮被制住,底气一下回来了,他看着于世玮愤恨的道:“若不是摄于你的威胁,我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如今正好,事情都败露了,咱们俩谁都跑不了!” “大人,于世玮三年来不仅做下了多个命案,还私藏寒食散,聚众吸食,那些被他邀请来的公子哥有的是被迫的有的是自愿的,但寒食散这东西一旦沾上便戒不掉,这也是于世玮用来控制他们的手段,一年前曲家姑娘失踪暴毙的案子,就是于世玮做的,但曲家少爷被于世玮控制住,这才丧心病狂的舍了其妹的清白,事后还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商陆听了直接扫落了桌案上的茶水,气的气喘吁吁。 伍正既然说出来了,自然就不怕了,左右都是死,多拉一个是一个。 “当然,这还是这些年来于世玮做的事中的一件,当年……” 有了伍正的证词,于世玮就是再如何狡辩也不能。 何况这次京兆府行动迅速,于世玮未提前做准备,寒食散的来路也被伍正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派人去搜证的时候极其顺利,顺便还挖出了一个制造寒食散的窝点。 江衍听伍正一一道来,师爷奋笔疾书将伍正的证词一一写下,只这样,就过去了两个时辰。 “这人你可识得?”跪了两个多时辰一言未发的星草,在江衍指着她的时候眸子里依旧闪亮。 伍正来时便看到了,先前替于世玮脱罪未尝没有弥补自己过时的打算,可细想来于世玮的人品,这才反口索性拉着人一起下水。 “草民识得,她是一月前得意庄下人诱骗回去的少女,只后来下人偷懒请了路过的大夫,大夫起了恻隐之心给她们留了匕首和迷药,才让她逃了出来。” 本来放弃反抗的于世玮这时候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听是伍正大意,恨不得从地上蹦起来踩死伍正,可他被杀威棒压着,半点都动弹不得,只得红着眼怒瞪伍正。 “认了便好,百草堂的施大夫佐证,将星草的状书念给他们听。” “是。” 师爷搁下笔,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再写下去他的手就要废了。 伍正心里还有些亢奋,虽然于世玮自己作死,但自己拉了一个是一个,有高官之子陪自己一起死,那也值得。 于世玮听着则是心如死灰。 现如今他也明白了,这事他认不认都无所谓,江相亲自主审,证据确凿,不认也能定罪。 师爷将状书念完退回去,江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道:“押回牢中,明日再审。” 众人:“……”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申时已经过去一半了。 而他们午膳还都没有用。 因为事情牵扯太多,他们又一心扑在案件上,所以没有注意时间。 等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江衍才从座位上起来。 “此事事关重大,望各位的大人切勿外传。” “这是自然。” “告辞。” 得了应允,江衍起身便朝外走,星草被人扶着在外面等候。跪了几个时辰,有些站不稳。 星草算作原告,无处可去留在外面还恐有危险,是以还是住在江府,退堂后跟随江衍回府,明日开堂再一同来。 京兆府后门几位位高权重的人低调的离开,融入人流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臣知道了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京兆府在新元街西,出了正门外北不远拐入华容巷,宋至坐着马车照旧绕了远路回府。 出新元街往北直走左拐入朝安巷回府更近,但那势必路过承德公府,承德公府与裕康公府不对付又不是一两天,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水苏拎着几包药材站在百草堂门口,瞧着宋府的马车越走越远,又回过头去:“我忽然想起来小姐这几日有些发热,再看看其他药材。” 牵扯戚府马车过来的廉江点了点头,听话的等着。 水苏回府的时候带着满身的药味,指挥侍女将药材放下,便挥挥手让人下去,自屋子里拿了一件薄披风,这才迈着脚步去寻戚静。 “小姐,宋大人回府了。”水苏将披风给戚静披上,今日起了风,该多添件衣服。 戚静冰凉的手拢了拢披风,清润的眉目间一片岁月静好。 “施大夫呢?” 水苏倒了杯烧热的茶递过去,“我在百草堂等了一会,没见施大夫回来,怕是为了不走漏风声,被扣在京兆府了。” 于世玮这事事关重大,牵扯到二十多条人命,和长久以来的少女失踪案,再加上寒食散这一条,须得各种小心。 “嗯。”星草就更不必问了,怕是一退堂就随着江衍回了江府。 戚静抱着茶杯,水太热喝不下去,道:“那便等着吧。” 左右这事不可能再出什么变故。 水苏也是这个意思。 这事她们并没有多做打听,一切皆已就绪,根本就不必关心过程,结果定然是那个结果。 这一等,便等了三日。 “江相亲自审讯,于世玮先是嘴硬不招,但伍正这个帮凶贪生怕死,江相一吓什么都招了,还有那些个公子哥和得意庄的下人,一个个招的比什么都快,再加上他们为了减轻罪行提供的各种证据,于世玮便是不认罪,也跑不了。” 水苏就差高声叫好了! 这于世玮忒不是个东西了! 戚静抻了抻手臂,问:“那些姑娘这么安置了?” 水苏面色的怒意散去,勾着唇道:“签了契的都还了契书,死契无法为那些姑娘讨回公道,毕竟签了死契不管生死都是主人家说了算,但劳务契,江相让人将这些人的名字记下,赔偿等也都写了一清二楚,说是要亲自送去了兵部尚书府。” 戚静一直觉得江衍是个沉稳的人,却不想也有这么刚的时候。 “罪名已经定下了?” “是。”因是闭堂审讯,除了必要的人员,没有人知道审讯内容。 “这次审讯,江相请了殿阁大学士应孜应大人。” 应孜戚静知道,七月初七将要成亲的应君的父亲,为人清正廉明,行事多是君子之风,不偏不倚。 最重要的是,他向的是皇帝。 除了做学问,有谋才,大致同提督府的石杜一样,对人不近不远,无势力牵扯,十分得皇帝信任;且他的话,很大意义上决定了这场审讯的公正性。 况且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也都坐镇,没有人敢怀疑这场审判的公正性。 “所以是应大人回禀的陛下,而江衍,则去了于府。” “是,这会大致都该到到了。” 案子审了三日,施大夫也在京兆府待了三日,星草更是出入都与江衍一起,待案子定案之后,星草自京兆府出来回程的路上,才寻了个借口去了趟百草堂,将消息递了出来。 施大夫只是提供佐证,而真正参与了全程了只有星草,所有过程只有星草最清楚,而判决,在没公布之前,除了必要人员,也只有星草知道的一清二楚。 戚静悠悠的坐下,天青色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翩然的弧线。 “这么说来,这会于泉也该知道消息了。”戚静说完闭了闭眼,于世玮的所作所为她不信于泉没有半分察觉,不就是仗着自己身居高位不把人命当命么? 如今报应来了,且看于泉该如何应对吧。 她可是记得,于家只有于泉这一个男丁。 “盯着于泉。” “是。” 于泉的确是要疯了! 江衍四平八稳的坐在于府的大堂,手里还端着杯茶。 于泉摔了茶杯呆坐在原地,脑子迅速转动,想要从中找出解决的办法。 可江衍都来了,还是拿着受害人的赔偿要求,这就说明此事已经有了定律,改不得! 可他于府这一辈只有于世玮一个男丁,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于世玮去死。 “江相……” 江衍撩起眼皮无波无澜的看过去,漆黑的眸子淡然无比。 可就是这样一个眼神,让于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了,是他急忘了,江衍此人,在律令面前,是半点情分都不讲的。 于泉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肩膀趿拉着,有气无力的道:“是,臣知道了,有劳江相跑一趟。” 江衍挪开眼神将茶杯放下,起身负手而立。 “此事未牵扯到大人已是万幸,望于大人……” 江衍说到此忽然顿住,似是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唇,道:“告辞。” 于泉目送江衍离开,直到不见踪影。 “来人,将库房里的白玉观音像取出来!快!备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大喜之日 一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七月初四,于世玮等人的判决便下来了。 各地少女失踪案告破,加之得意庄内挖出二十几具女子尸首,于世玮直接判决秋后处斩,而那些诱拐少女的下人,以同犯按所犯罪行依次获罪;参与寒食散食用极拉帮入伙的公子哥们,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若是手上有人命的,判的也是死刑。 与于世玮一派的公子哥们,判死刑者占了一小半。 告示一出,不到两个时辰帝京便传遍了! 百姓们奔走相告,为那些死去的少女们惋惜,又庆幸于世玮没有几天好活。 几天里帝京都笼罩在于世玮丧心病狂的杀人事件上,直到七月初七,应家和裕康公府宋嘉的大婚到来,才让一度低迷的帝京气氛好了起来。 成亲可是大事,必得喜气洋洋的。 七月初七,辰时。 应君身穿黑底红纹的喜袍,衬的整个人庄重不少,平里日风流的模样尽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即将为人夫的沉稳。 在应父应母的见证下拜祭过祖先,这才领着贴身小厮出了应府大门。 打头的媒人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短打,手里捏着大红手绢,瞧见一身新郎服的应君出来,欢喜的拱手作揖。 应君朝她稳重的点了点头,越过媒人跨上早已备好的黑色骏马。 新郎官身后左右各站着八位身穿银白色同一款式收腰长裙的伴娘,脸未着妆,干净素美,手中提着一个装着酥糖瓜子彩纸及铜钱的精巧篮子;再往后是同样骑着高头骏马的江衍和商璞。 这是江衍为官来第一次缺席早朝,为的就是作为伴郎陪着新郎官去接新娘子;而商璞,大理寺卿商陆之子,年仅二十三已经坐上了工部侍郎的位置,一个沉迷于研发不可自拔的死宅,能在这一天早早出门也是很不可思议了。 应君好友里面还没有成亲的,也就剩这两位了。 两人之后,就是漆红色做工精致的八抬大轿了,四面未封左右各半挽着红绸,上坠红玉珠流苏,上刻龙凤呈祥,百合花簇拥其中,寓意祥瑞吉庆百年好合之意。 花轿后面则坠着敲锣打鼓的乐队,一个个身穿利落短打,身系红色绸缎,而后是礼炮车,再往后就是一眼看不到头的迎亲礼了…… 乐声一响,伴娘抓一把篮子里的彩头用力左右两边抛开,早早来瞧热闹的百姓们迎着喜庆的乐声,欢喜的去捡,贺喜声不绝于耳。 喜炮声乍响,百姓里的小孩子欢喜的捂着耳朵蹦跳起来。 迎亲队伍走的极慢,媒婆踩着独有的步伐领着路,队伍入启尚街路过华容道,拐进莲花巷,达紫金街往北再入华容巷,往东走新元街,路过魏府进入朝安巷,最重历时一个多时辰,才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裕康公府门口。 裕康公府的人远远听见炮声和乐声便准备好了,府门口预备好的乐师奏乐,鸣炮以示相迎。 此时裕康公府府门大开,宋家嫡房长子宋霖手里端着一杯茶。 应君下马,恭敬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此为下威茶,用意警告新郎官新娘子娘家可依,不得轻欺。 宋霖坚毅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接过茶杯递给小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宋嘉是他们宋家唯一的姑娘,自然是千娇万宠的,要嫁人了他们又高兴又不舍,可宋嘉已经留了三年了,不能再耽搁下去,就是再不舍,也不能拦着。 应君点头示意,带着媒婆,十六个伴娘,同样下马的江衍和商璞,以及后面的八抬大轿,正儿八经的进了裕康公府的大门。 一路直走中轴线,很快就到了裕康公府的大堂外。 在媒婆的指引下,应君向裕康公府的祖宗排位极长辈们行过礼,便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此时已快午时,在由远及近一声一声的叨念中,一身大红喜服的新娘子被人搀着,一步一步的朝应君走来。 宋嘉平日里很少穿这样艳丽的颜色,此时即便是凤冠的垂珠遮挡着面容,也难掩其风华。 垂珠下的宋嘉唇角浅浅的勾起,面上的笑容优雅又得体,双手规矩的交叠在腹部,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更衬得肤若白雪。 应君的新郎服黑底红纹,宋嘉的新娘服红底黑纹,暗纹交叠暗合密不可分之意,端庄又严谨。 应君伸出手,目光定定的看着宋嘉。 宋嘉瞧着自己眼前看似镇定却微微发抖的宽厚掌心,眨了下眼将手放了进去。 大堂外一声炮响。 等候在外的乐队奏乐声连绵不绝。 应君紧紧地握着宋嘉的手,同宋嘉一起,再一次拜别长辈。 宋至和其夫人泪眼模糊,他们的女儿终于要成家了。 宋烈似乎也受了气氛的影响,特别想扑过去抱住姐姐的腿不让她走,好在被眼疾手快的二少爷宋克给拦着了。 “呜呜呜,为什么我觉得姐姐一去就不回来了?我好伤心啊哇哇哇~” 宋克儒雅的脸上有点僵,嫌弃的看着抱着自己胳膊哭的不能给自己的小弟,眼泪鼻涕糊了一身,宋克第一次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不管宋家人怎么不舍,宋嘉到底还是上了花轿。 回程走的是与来时不同的路。 自朝安巷往西,右拐入祈安巷,这是距离宫门最近的东西巷,而后入明正街,再往西路过绥亲王府,左拐路过正在建的郡主府,再入康定街,而后左拐再进入朝安巷,路过江府,这才又到了应府。 江府与应府,一西一东是挨着的。 傧相请的是应孜的两位好友,虽满腹经纶却并未踏足官场,分别担任引赞和通赞。 奏乐声落,围观的百姓也都安静的注视着这一幕。 “请新郎伫立与轿前。”引赞大声唱和。 伴娘,伴郎们规矩的左右一退,将地方给让出来。 应君现下已经从刚才的激动中回过神来,一脸的意气风发,闻言抬头挺胸就走了过去。 通赞满目笑意:“轿起,新娘起。” 轿夫缓慢的压轿,下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脚凳摆在了轿前。 伴娘上前左右掀开珠帘,宋嘉小心的踏出两步站在了脚凳上。 引赞摸了摸白须:“新郎搭躬。” 应君即将在众人的见证下去牵宋嘉的手,想一想还是很激动的。 他微微躬身,伸出右手满脸笑意的看着宋嘉。 宋嘉敛着眉有些害羞,可还是将手放进了应君的手心。 引赞:“新郎新娘直花堂前。” 应君左手一扯,将身上系着的大红花扯下,将红绸递到宋嘉手中,自己也执了另一根。 应府门口也早已摆好了两个火盆。 夸过火盆,众人随着新郎官新娘子一起进来大堂。 新娘子的客人这时候还没到,因着大多是女眷,所以要晚一些。 倒是苏嫮,早早地就来了,此刻正在大堂内观礼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大喜之日 二 宾客满堂,堂上坐着新郎官的父母,中间放着一个香案,左右两边则站着两位傧相。 引赞:“新郎新娘就位。” 通赞:“新郎新娘进香。” 引赞:“跪,献香。” 两个新人持香叩拜,复而有侍从过来将香插进香案里。 通赞:“跪,叩首,在叩首,三叩首。” 三敬天地。 新人起身,复持绸花。 引赞:“一拜,拜天地。” 通赞:“二拜,拜高堂。” 引赞:“三拜,夫妻同白首” 通赞:“新人请入洞房。” 等新人离去,大堂内才复又热闹起来,贺喜声不绝于耳。 应府的侍从丫鬟才忙碌起来,这个时候该开门迎客了。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身为新郎官的应君这时候该在房间里进行仪式,完了大概还要陪着新娘子说说话才能出来招呼宾客,如今这个差事,自然是落到了身为伴郎的江衍和商璞身上。 商璞觉得还是在府前迎客比较简单,人进来说一声‘同喜同喜’,再叫侍从或丫鬟将人带进去就好了,于是便拖着一张勉强打起精神的脸,巴巴的去了门口迎客。 江衍虽说年纪不算大,但能力和职位摆在那里,众人哪里敢劳烦他,他只要往这一站,来的客人都自觉的找到自己的位置,乖得不行。 再加上前几日于世玮的案子,可有不少纨绔被收拾,就更加不敢放肆了,这会余威还在呢。 江衍也乐得清静。 女客那边苏嫮来的早,江芷兰也在新人前脚刚进洞房后脚就来了,倒也不用担心。 殿阁大学士应家办喜事,凑热闹的,真来道喜的,或是借机攀关系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热闹的很。 魏居和魏媛也来了。 不管对不对付,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的。 魏媛今日穿了蓝绿色绣着荷花的曳地群,外面套了件同色系短衫,发间碧绿色的发簪点缀,衬的整个人清雅至极。 “明姝,安分些。”魏居面色严肃,分开之前叮嘱道。 经过宫宴那回事,魏媛的情绪一直都不太对,为了避免魏媛受刺激,承德公府上下明令禁止不许提起江府的所有事情,今日这场婚宴,本是不打算让魏媛参加的。 可魏媛安静了许多日子,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提出来要来应府,魏夫人一寻思是婚宴,若是魏媛见了心生向往,不在执着于江衍也可,便同意了。 可魏居十分了解这个妹妹,若是能忘了江衍,也不至于独恋这么多年了。 魏媛朝魏居笑了笑,眼神明媚:“大哥多虑了。” 魏居见魏媛如此,心底更是不安,可来都来了,总不能再把人赶回去,只得嘱咐清荷多注意些。 魏媛目送魏居远去,待看不到人影,这才虚抚了抚发簪带着清荷朝女客那边走去。 戚静来的不算晚,在门口正碰上秦翎,便结伴一起进去了。 “李夫人那一桌茶该添了,别忘了把糕点也从新换一份” 两人才进去,就听见江芷兰在嘱咐丫鬟做事,不由得一同感叹一句贤良。 至于苏嫮,端着瓜子嗑的正香呢。 江芷兰一转身,就看到了进来的两人,松了一口气般道:“你们可来了。” 戚静无视江芷兰求救般的目光,轻轻地把秦翎往前一推,认真的道:“我找盼兮有点事。” 江芷兰:“” 你猜我信不信? 可是人已经溜了,她也不能去拉回来不,只能牢牢地盯紧一脸懵的秦翎,道:“我到现在一口茶水还没喝呢。” 秦翎:“” 奇了怪了,说得好像我喝了一样。 戚静才坐过去,苏嫮就拉着戚静开始咬耳朵:“你猜猜谁来了?” 眼睛里八卦的小光芒十分耀眼。 戚静抓了颗瓜子:“魏媛?” 苏嫮也不问戚静为什么知道,接着道:“今日魏媛十分的不一样,她刚才看到我竟然对我点头了!” 以往都是相看两厌,她瞧不起魏媛做作,魏媛瞧不起她粗俗,今日可把苏嫮吓了一跳。 戚静‘嗑嗑嗑’的不停,顺嘴道:“可能她今日心情好吧。” 苏嫮把仅剩不多的瓜子往自己身前挪了挪,道:“今儿是止盈成亲又不是她,她高兴个什么劲儿?” 戚静嗑瓜子的动作一顿,眨了下眼将嘴里的瓜子嗑掉,忽然问:“这个点应大公子该出来待客了吧?” 新妇成亲当日拜堂后是不见客的,招呼客人的事都落在了应君头上,少不得要多喝一些,而女客这边,只需要在应母的陪同下走个过场就好。 “差不多了,刚有丫鬟说厨房正在准备,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开宴了。”她急着看热闹连午膳都没用,糕点已经吃了好几盘了,太甜了,只能吃点瓜子换换口味。 一个时辰后,开的是晚宴。 戚静左右看了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魏媛,今日的魏媛的确很不一样,穿着打扮不似平日里那般张扬华贵,倒是有些清雅,倒是与江芷兰有些相似。 魏媛身边没有旁的人,便是有小姐过去与她说话,她也会应,只是不会主动开口,久而久之旁人也知道今日的魏媛没有什么兴致,可戚静却看得清楚,魏媛的眼睛极亮,似是有什么心愿即将达成一样,亮的有些不同寻常。 戚静敛着眉目想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水苏。 水苏会意,躬身出去了。 “啊~好饿啊。”苏嫮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吃了那么多东西一点都不顶用,还喝了那么多水,她都跑了好几次恭房了。 戚静失笑,看着瘫在椅子上的苏嫮,出主意道:“咱们去厨房看看吧!” 苏嫮眼神一亮,她早就想去了!可惜这是宋嘉的成亲大日子,她怕给宋嘉找麻烦。 “会不会不太好?”要是平时也就算了,今日这日子可不同寻常。 戚静起身悄悄地看了眼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江芷兰,道:“不怕,偌大的应府难不成还能少一口吃的嘛,我也饿啦,水苏都不让我吃肉,可馋死我了!” 戚静说的不假,她每日的食物都是有定量的,水苏说不能吃就不能吃,简直惨。 苏嫮闻言也站了起来,瞬间和戚静同仇敌忾! 水苏太过分了!怎么能不给肉吃呢! 走了两步,苏嫮停下来对欲言又止的挽春道:“挽春你留下来,九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和郡主有些闷出去逛逛,可千万别露馅了!” 挽春:“” 挽春绝望的看着戚静,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郡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大喜之日 三 戚静和苏嫮都对应府不熟,只能随着丫鬟侍从端的东西来判断,好在两个都不笨,不一会就摸清楚了路线。 戚静和苏嫮站在厨房外面,闻着里面传出来的香气,没忍住深吸了一大口。 来厨房啃鸡腿继而围观了全程的宋烈:“” “泥萌咋多盘肿么则慢慢?”咬着鸡腿口齿生香的苏嫮不满的吐槽。 “距斯。”同样口齿生香的戚静。 宋烈:“” 膳食时间都是备好的,自己没吃饱全跑应府偷吃,还有理了? 然鹅:他也是偷吃中的一员。 三个人排排坐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鸡腿啃得香的不行。 被江芷兰派过来亲自确认晚宴菜品名单的秦翎:“” 我仿佛眼花了 “郡主,水苏正在到处找你呢。”秦翎想了想还是没有装作没看到。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秒,戚静慢条斯理的将鸡腿啃干净,抓住宋烈的袖子将手上的油擦干净,深吸一口气起身,又变成了那个娇娇弱弱高高在上的元嘉郡主。 宋烈:“” 戚静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这便回去了,有劳如姼了。” 秦翎被戚静的操作惊呆了,闻言回神愣了愣的点了点头,目送戚静一个人原路返回。 苏嫮悄悄地拿了一个鸡腿,慢吞吞的往后蹭,蹭到拐角立刻拔腿就撤,跑得飞快。 宋烈:“” 说好的做彼此的小天使呢?你们这两个叛徒! 秦翎一回头就只剩下宋烈一个人了,顿时也是无语,温声道:“晚宴马上就开始了,宋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 宋烈尴尬的点了点头。 他姐姐和秦翎是好友,但秦翎到底与他同岁,干坏事被抓包实在是太丢人了! 苏嫮那个男人婆不算! 戚静这个坑过他的也不算! 戚静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路过湖边的时候还特意瞧了瞧,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放心。 要是被水苏抓到偷吃,估计未来几天都别想吃肉了! 快靠近女客院子的时候,就碰上了出来寻人的水苏。 趁水苏没说话,戚静赶紧问:“打听到什么了?” 水苏见戚静面色严肃,也不敢耽搁,便将问道的情况一一说了。 戚静埋头思考:“不应该啊。” 按水苏说的一切正常,可魏媛为什么那么高兴? “江衍呢?”魏家的人一切正常,那么这个极有可能是目标的人呢。 “听说替应大公子挡了不少的酒,商璞那个不中用的,一杯就倒了。”水苏亲眼瞧着下人把睡得震天响的商璞抬出来,简直了。 戚静也理不出头绪,但男客那边她们是看顾不到的,那便只能看好魏媛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水苏又道:“对了小姐,绥亲王似乎也来了。” 齐顾与江衍一起长大,江衍与应君也如是,齐顾与应君自然也是有交情的,来也没什么不寻常的。 “嗯。”戚静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水苏跟在戚静身后想了想,又道:“回来的时候,我似乎瞧见林泽了。” 水苏不喜欢的人,都会直呼名字。 戚静一顿,回头确认:“林泽?” 戚静记得,江芷兰三人去庙会的时候,林泽偷偷跟去试图闹出什么动静,被苏嫮给打了一顿。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怕是另有所图。 “如姼现在应该在厨房,你去告诉她一声,让她小心些。”林泽这个时候来,虽然不排除只是道贺的意图,但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他可不是个什么正人君子。 水苏也知道林泽是个什么样的人,闻言道了声是,便去寻秦翎了。 戚静缓缓地松了口气,溜达进了园子。 江芷兰见到她也松了口气,笑道:“郡主是去哪儿了?水苏刚才好找。” 戚静神神秘秘的笑了,只是道:“我刚才碰到水苏了,派她去找如姼了。” 江芷兰闻言也没多问,好不容易闲下来总算是喝了口茶。 “多亏了有如姼在,否则我自己还真忙不过来。”本来招待客人的事是用不上她的,可应夫人要招待那些夫人,还要男客女客两边跑,着实有些累,江衍又与应君关系好,她便主动揽了差事,帮忙分担些。 何况,这还是她好姐妹宋嘉的婚宴,她自然是要上心的。 戚静认同的点了点头,秦翎的确很好。 她随意左右看了看,见之前魏媛待得地方空了,眉头一跳,不动声色的问:“咦?魏小姐怎么没在?” 戚静这么一问,倒是不显得突兀,毕竟之前宫宴的事到底让魏媛失了颜面,而魏媛许久没出门也是事实,她来这里旁人自然会关注些。 江芷兰随意看了一眼,喝了口茶道:“才走没多久,大概是坐累了想出去走走吧。” 魏媛对她兄长的心思她知道,可也知道江衍对她没有意思,单恋的确是苦,可在单恋对象拒绝了好几次明显不想与之有瓜葛的情况下还死追着不放,这就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了。 何况魏媛的心性她也看不上。 毒的很。 “快上膳了,我去忙了。”这会该让丫鬟们撤下糕点布置了。 “嗯。” 戚静目送江芷兰走远,起身朝屋外瞧了瞧,天色渐暗,府中早已掌了灯,黄红色的火焰将石灯壁映的暖了几分,连地面上都投照出了虚虚的暗影。 戚静左右瞧了瞧,抬步就朝外走。 是往男客的方向去的。 “见到别家的小姐了么?快开宴了九畹让我出来寻一寻。”戚静拦着几个自对面而来的丫鬟,问。 丫鬟们行礼,恭敬地道:“回郡主的话,适才奴婢好像看见承德公府的大小姐过去了,可用奴婢派人去寻?” “不用了,左右也是闲着,我去就可以了。” 丫鬟们目送戚静走远,这才起身继续去做事。 戚静继续往前走,快接近男客院落的时候,远远就闻见了酒香,戚静停住脚步,看了看周围地形,果断地拐进了朝左的一条小路。 原因很简单。 往右是出去的路,往左是靠近应府客房的路,魏媛既然早有准备,又有信心能够达成所愿,自然不会舍近求远,出了应府,哪里还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与江衍相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大喜之日 四 江衍喝的有些醉了。 今日是应君的大喜之日,他平日里又放荡不羁,在座的许多青年才俊又都有几分交情,被灌酒也是应当;可身为今日的伴郎,江衍的最大职责就是替新郎官挡酒。 虽说那些人碍于江衍的威名不敢多放肆,可就算一人一小口连续喝了这么多口,也该差不多了。 不过应君也没能逃过去,眼看着江衍耳朵都泛红了,应君也不敢让他再多喝,就自己上了。 江衍喝醉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明显,神色越发冷峻,眼神薄凉,特别能唬人。 可应君却是知道了,江衍一喝醉耳朵就会红,看神态是绝对看不出来的,但只要一说话就露馅了。 喝醉了的江衍反应有点慢,应君试了试,按照江衍缓三秒才回答的情况,应该脑子还是清醒的,没啥问题。 “江相,女客那边的侍女过来说江小姐请您去一趟。”撤了糕点正准备传菜的丫鬟离了江衍三步远,有些胆怯。 现在的江相,看起来有点吓人。 江衍将丫鬟的话在脑子里消化了一下,目光沉静的‘嗯’了一声,起身:“带路。” “是。”丫鬟将人带出了男客的院子,指着右边的一条小道道:“江小姐就在前面的朝露亭。” 说完丫鬟便走了,她还要去厨房拿菜呢。 江衍在原地顿了三秒,这才转身朝丫鬟说的方向走。 走了不远,果然见到亭中一个似是江芷兰的姑娘背对着他站着。 江衍不疑有他,缓步走了进去。 魏媛攥紧手帕的手激动的发抖,眼里的疯狂遮掩不住,当她注意到江衍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的时候,心跳快的不可思议,她终于要和他在一起了! 浓烈的酒味充斥着整个亭子,几乎要遮住石桌上香炉里散发出来的香味。 江衍动作缓慢的眨了下眼,问:“你是谁?” 虽然衣着打扮很像,但靠近看却并不是江芷兰,江衍现在很确定这一点。 魏媛闻言抿了下唇,将面上的喜意压了下去,转身道:“是我。” 江衍和魏媛对视三秒,大脑反映了三秒,而后干脆利落的转身。 魏媛大惊,尖声道:“江衍!你当真如此厌恶与我?!” 这一声质问中,满含绝望和凄厉。 江衍迈出去的脚步停下,并没有回头,只是依旧道:“并不。” 魏媛还来不及高兴,就听江衍继续道:“我与魏小姐并无过多交情,谈何厌恶?” 喝了酒的江衍虽然脸色比平日里更冷峻,但说话的语气却比平时要温和的多,搁在以往,他的自称一定是本官,冷硬又疏离。 纵使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绝情的话,可每听一次,魏媛还是觉得心痛难当,她看着江衍的背影,眸子里充满了疯狂的情意。 “三年前你不顾性命救我与马蹄之下,我便认定了非你不嫁” 提起三年前那回事,江衍的醉意似乎醒了许多:“魏小姐多虑了,那日不管是谁,本官都会救。” 江衍这三年来不曾给魏媛留下任何幻想,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魏媛如此执着。 若说真的只是因为他当年救了她,那她这感情来的也太儿戏了。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魏媛对他如此,那日也可能是诱因,可真正的原因,却是他的身份,让她有理由坐实了‘恋慕’他的事实。 堂堂承德公府大小姐,自然要什么有什么,忽然有了得不到的,自然是牵肠挂肚,且魏媛的性子,像极了当今皇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能如此执着不无可能。 忽然被人打断深情告白,酝酿已久的情绪骤然崩塌,魏媛狠戾的看了眼燃尽了的香,眸子里重新染上了势在必得的笑意。 她伸出手去拉江衍的袖子,才碰到,却被江衍大力挥开,只见江衍转身,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寒光四射:“江小姐请自重。”说完迈开步就要离开。 魏媛当然不可能放他离开,她跑上前去拦住江衍,发现江衍脸色发红呼吸急促,脸上顿时就笑开了。 她柔声道:“江哥哥,你看看我嘛~” 江衍此刻脑子乱的不行,身体燥热难耐,心脏的跳动也不正常,手脚都有些发软 他尽力抬手挥开魏媛,厉声道:“滚开!” 魏媛后退一步躲开,一遍一遍的重复:“江哥哥,你看看我是谁” 不仅江衍这边出事了,女客那边,秦翎也不见了。 花楹找了许久没找到,这才不知所措的去找了苏嫮。 苏嫮当场就炸了! 秦翎乖的很,自然不会乱跑,可自从去了厨房之后便再也没回来,这会都已经开宴了,能去哪儿? 可身在应府,按说不该出事才对。 今日是应家办喜事,若真是出事了,岂不是打应家的脸?便是宋嘉跟着也要丢人。 苏嫮也没有张扬,让挽春和花楹在仔细找找,她去同江芷兰说,人要找也的偷偷的找。 此时的秦翎正被林泽搀着往客房去。 水苏偷摸摸的跟着呢。 水苏本来将林泽的事告诉了秦翎便走了,可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家小姐怎么会知道秦翎在哪儿?于是就折回去想问一问,谁知走到一半就见林泽鬼鬼祟祟的,她跟上去一看,便见林泽似乎在等人,等了一会,才发现秦翎来了。 秦翎来了看见林泽之后似乎转身就想走,看样子是被骗来的,可林泽不知道说了什么,秦翎在与他保持一定安全距离的情况下开始说话,不用听,只看林泽伏低做小的模样,大概是在用苦肉计骗秦翎的同情,这林泽肚子里定是坏水。 果然,不一会秦翎就忽然晕倒了,林泽便搀着人鬼鬼祟祟的往客房去。 水苏瞧着不对便也跟上了。 小姐似乎很在乎秦小姐江小姐几人,她既然碰上了,自然是不能放着不管的。 大概是到了晚膳的时间,一路上都没碰上几个人,很顺利的便进入了应家准备的客院。 而客院竟然都没有下人,这就有点奇怪了,水苏心想这林泽哪来的这么大的势力,竟然能在应府布置这般精心,便想多瞧一瞧。 但眼看着秦翎被林泽带进房间,水苏便歇了再看看的心思,拿出一个竹管,悄悄打开窗户探进去吹了一口气,不过几秒钟便有重物落地的声响。 水苏正大光明的推开门进去,想了想又把门关上,别一会有丫鬟回来瞧见了,那秦小姐的清白可就保不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大喜之日 五 这边戚静看了这么一出大戏激动的很,可眼看着江衍神志不清,魏媛就要得逞,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兼重任。 魏媛招来清荷,两个人架着四肢无力的江衍往客房去,戚静便偷摸摸的跟在身后。 戚静一边跟一边心想,魏媛准备的还挺充足,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连客院都没有人把守。 “你下去吧,天亮之前不许回来。”魏媛和清荷两人把人带进客房,魏媛便将清荷打发了出去。 清荷欲言又止,可看自家小姐这模样,怕是说什么都不管用,只得退下。 戚静趴在窗户便悄悄地往里看,辛亏这是夏季,为了方便开窗并没有锁死,戚静才能看清楚。 魏媛看着躺在床上眼睛发红却极力维持理智的江衍,弯下腰伸出手似乎想摸他的脸。 “滚” 魏媛动作一僵,似是要发火,可想到一会江衍便会迫不及待的与她亲近,便又开心了起来,不计较此时江衍的态度了。 她起身将蜡烛点上,又拿出了在亭中的那个小香炉,从荷包里拿出一种香点燃然后放进去。 这期间空气静的可怕。 江衍粗重的呼吸声倒是格外明显。 借着灯光,戚静发现魏媛的脸色也有些发红,想来是在亭中的时候也吸了些香味。 戚静咬着手指,眼睛贼亮。 不愧是姚琳的表家,就是生猛! 正当戚静思考着要怎么办的时候,隔壁的房门悄悄地开了,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水苏:“” 戚静:“” 戚静眨着眼懵逼了一瞬间,而后悄悄地朝水苏挥了挥手。 水苏一脸无语的走了过来,脚步也是极轻。 戚静朝水苏指了指里面。 瞧见了里面的情况而不用说自然脑补了全程的水苏:“” 真巧。 她才刚把林泽给弄晕,发现秦翎似乎中了不止是迷药,还有某种不可描述的东西,便想着将人先带走再说,谁知隔壁就有了动静,等安静下来后她才出来看情况。 然后就看到了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眼看着魏媛按耐不住开始扯自己的衣服,水苏也没工夫计较戚静独自出现在这里的事情,熟练的拿出竹管,探进窗户一吹,几秒后又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戚静狗腿的朝水苏竖了竖大拇指,将窗户开大开始翻窗。 水苏:“” 戚静一边熟练的翻窗,一边解释:“刚才我看见魏媛把门插上了。” 水苏面无表情:很好,不愧是承德公府出来的,就是比林泽心细。 戚静走过去踢了踢晕倒的魏媛,见当真没反应才想起来问水苏为什么在这。 水苏将遇见林泽的事说了,又指了指隔壁的房间:“现在秦小姐还在那屋床上躺着呢。” 戚静:“” 今个这日子可真是 “幸亏应府今日只备了一处客院。”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身上带的药,都是要人命的。 客院是留那些喝醉了的公子们休息的,女客那边自然是不用的,毕竟没有谁家未出阁的姑娘会留宿在旁人家里,更不用说参加宴会的时候喝醉走不了之类的了。 戚静听着江衍依旧粗重的呼吸声,诧异的看向水苏:“他怎么” 水苏翻了个白眼:“那是迷药又不是解那个的。” “哦。”怂兮兮的。 江衍一米八的大个,她和水苏两个人拖走都有些难,更别说现在还多了一个秦翎了 戚静摸了摸下巴,喃喃道:“既然拖不走,那就只能让他们自己走了。” 水苏看了眼江衍的状况,打破了戚静的幻想:“用药过重,跟秦小姐一样,非那啥不可解。” 戚静:“” 现在的姑娘小伙都这么生猛么? “你可别逗我啊,谁不知道我们水苏是神仙岛第一大神医,哪儿有什么解不了的毒啊。” “这可不是毒。”水苏无情的拒绝。 “差不多差不多!你就是不爱管江衍,好歹把如姼给治了啊,她一个姑娘家” “我若是给她解了,必得伤身。”这也是水苏未能第一时间动手的原因,至少,她的询问一下秦翎的意思。 “会如何?”戚静着急的问。 “三年内不可受孕,否则一尸两命。”这药本就伤及根本,发泄出来是最好的捷径,可若是强行解除药性,身体必得受损,温养几年养回来倒是无碍,怕就怕温养这几年出问题。 毕竟秦翎已经十五了,她可没有一个愿意等她三年的应君。 可若是近年嫁了人,常年无所出,必受夫家责备;可若是冒险有孕,便是死劫。 戚静一惊,恨不得将林泽拖出去打一顿! “那他呢?”戚静指着昏昏沉沉的江衍问。 秦翎若是如此,那江衍又会如何? “这药本就是为了取悦男性而研制,顶多痿三个月,没什么大事。”水苏并不是嫌弃江衍,毕竟身为医者,男女在他们眼里都没什么区别,她只是不太喜欢江衍而已。 戚静沉着脸,伸手指着魏媛:“药效多久?” “半个时辰。”水苏回的是她用的迷药的药效。 戚静心下已经有了成算,道:“将江衍治疗一下,我去看看如姼。” 迎着月光推开隔壁的房门,就见到躺在正厅里的林泽,面色发红呼吸急促,腰上和胸口都有被踹过的鞋印子。 戚静不解恨的也踹了几脚,越过珠帘小屏,目光落在倒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秦翎身上。 戚静叹了口气坐在了床边,冰凉的手贴上了秦翎红扑扑的脸颊。 等了一会,水苏从外面进来,后面还跟着虽然清醒但脸色十分虚弱的江衍。 江衍瞧了一眼里面的情况,转身便出了小屏,在大厅里坐下。 戚静起身让开,水苏熟练的拿出带了浓烈酒味的布将刚才用过的银针擦拭干净,一针扎在了百会穴上。 原本还在昏迷的秦翎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放大微微失神,而后才缓缓聚集了光彩,恢复了神志。 秦翎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燥热,“我怎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大喜之日 六 “我怎么了?” 她记得自厨房出来之后,有一个丫鬟告诉她说盼兮找她,她去了之后看到了林泽,转身想走可林泽张口就说对不起,还说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他外面养了人,那人还怀了孩子等等,她想走的,可却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她当时想,既然林泽与她说这些,该是知道错了,往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相干了 之后她再醒过来就在这了。 水苏绷着脸陈实事实:“林泽给你下了药,我可以解。” 将厉害关系与秦翎一一说了,几人又是一阵沉默。 秦翎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明明已经一次次对林泽失望,可为什么还会难过?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么? 戚静知道,秦翎难过的不是林泽这个人,而是为自己的真心错付不值又后悔。 知道后悔就好。 经此一事,秦翎到底能对人间善恶有些体会,日后若是有什么总能防备些。 “好。” 戚静看着闭上眼睛神色坚毅的秦翎,转身出去。 坐在椅子上的江衍恍惚,戚静出来时候的神态太像一个人了。 “劳烦江相一会送如姼回府。” 水苏救了江衍,这么一个要求不算过分,是以戚静也不客气。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否则即便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如姼的名节也会受损。 说是受损,其实和毁掉没什么区别。 知情的几个人里,只有江衍最合适。 不论是体力,还是身份。 江衍受惊般躲开戚静的眼神,佯作沉稳的回了一个字。 “嗯。” 秦翎出了一身的汗,身子虚的连抬手都困难,不过好在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明日我写个方子送去秦府,好生养着便是。”刚才全程秦翎都是清醒的,愣是一个痛呼都没有。 她虽然柔弱,却也很坚强。 水苏将她脸上脖子上的汗擦干,又理了理衣服,“睡会吧。” 秦翎早就疲惫不堪,在水苏安抚性的话语中,终于忍不住遮上了眼皮。 江衍的身体素质还是很可以的,他见水苏出来,很自觉的起身朝里面走。 再出来时,怀里抱着睡得正香的秦翎。 秦翎闭着眼面色苍白的靠在江衍胸膛,江衍也小心翼翼的护着她。 并不是什么一见钟情的戏码。 江衍和秦翎因为江芷兰的关系见过,只知道秦翎是一个有些胆怯的姑娘,可今日他与秦翎受了一样的苦,更知道扎针的时候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刺激性疼痛,可看似柔弱的姑娘一声没吭。 且秦翎心理上的压力,比他要大的多。 前后对比差异巨大,很难不让江衍怜惜,更何况他还有几分的感同身受。 在江芷兰和苏嫮快要找疯了的时候,戚静和水苏回来了。 “刚才如姼有些不舒服在亭中坐了坐,现下江相送她回府去了。” 江芷兰虽然奇怪为什么是江衍将秦翎送回去,且连花楹都没有通知,但还是很谨慎的没有多问。 她松了口气笑了笑:“那就好,我还以为如姼去了趟厨房就走丢了呢。” 苏嫮点头附和:“就是,应府这样大,我刚才就差点迷路。” 戚静很羡慕她们几个人有这样的默契,虽说闺秀们交往中总带着些利益纠葛,可谁规定这些里面不能有真的感情了? 人生在世,利益是维系关系的重中之重。 这利益可以是看得到的,也可以是看不到的,与家族,与自身,及与心情。 清荷在被魏媛赶出去之后,出了一趟应府去马车上拿了一套衣物和披风,想着明早应该是用得上的。 等她悄悄地返回客院的时候,还没靠近屋子就听见里面某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她脸色又僵又红,忽然瞧见隔壁的房门开着,她心下一跳,赶紧上前去看了看,见里面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客院里如何戚静是不知道的,她们出门前可什么都没做。 戌时半,应君勉强站立在应府门口送客。 江衍因着送秦翎回府不在,江芷兰便独自一人回府。 江府和应府是挨着的。 今日高兴,江芷兰也喝了一点酒,她站在应府门口与苏嫮和戚静道别,平日里清雅的面容染上几分颜色,显得俏丽奢靡。 苏嫮喝的有点多,眼睛贼亮一看就不想安分。 “盼兮别闹,快随挽春回府。”江芷兰无奈道。 苏嫮一喝酒,比平日里还要闹,胆子大的能涨一倍。 苏嫮委屈巴巴的,“我想去柴桑湖划船!” 众人:“” 大晚上的划什么船?怕是想跳进湖里游泳吧! 好不容易把人塞进了马车,车夫赶紧就驾车走了,就怕慢一步自家小姐再跳下去。 江芷兰松了口气,又看向戚静:“郡主也回去吧,外面风大。” 戚静点了点头,左右江府走两步就到了,根本不可能出事。 江芷兰目送戚府的马车走远,这才拢了拢披风,眸底有些惆怅。 “我想出去走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大喜之日 七 鱼迎想了想,现在距离宵禁还有一个多时辰,该是无碍的,便点了点头,只是还是叫了两个护卫跟着。 小姐第一次有些任性,鱼迎不忍心拒绝。 江芷兰很少有这样的情绪,大抵是今日喝多了,又看着宋嘉成亲,心里有些羡慕吧。 她自应府入启尚街,左拐进入了灯火通明的华容巷,脚步不自觉地就慢了下来。 她第一次见季当家,是在她十岁的时候,在临渊阁。 临渊阁是诗书馆,出入的大都是读书人,藏书,名画,与诗书有关的临渊阁内什么都有。 那时候她是随着江衍一起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在纸上落笔的季当家。 季当家穿着一身红色长袍,精致又贵气,和临渊阁上下都十分的不搭,读书人大都爱青白素色,很少有穿的这样的艳丽。 落笔的时候认真又细致,笔下有锋,凌厉又沉稳。 那一手的字,是她看过最合心意的。 那时候也仅仅是好奇,加之第一印象极好,所以便关注了些。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季当家穿红衣。 她渐渐地养成了爱看戏的习惯,闺阁女子大都是无事的,爱好也就刺绣诗画琴棋之类,她这些从小耳濡目染,说喜欢也谈不上,只是觉得该会,便学了。 可看戏却是她自己喜欢的。 什么时候发觉自己的感情的呢?江芷兰瞧着笔锋苍劲的临渊阁三个大字,视线有些模糊。 大概,是听第一次听季当家亲自登台重唱长生殿的时候吧。 那时候是季当家宣布退出梨园后的第一场真正的大戏。 那一年江芷兰十四岁。 她看着台上情绪万变眉眼艳丽的季当家,心跳都控制不住。 杨玉环死于马嵬坡,江芷兰慌乱的砸了手中的茶碗,茶水溅了一身而不自知。 她红着眼冲到了后台,见到了正在卸妆的季当家。 季当家一脸惊愕,而后温柔的笑了,递给她一个白色绣着季字的手帕,道:“哭什么?” 江芷兰回神,人已经在临渊阁内。 “这位小姐,临渊阁今日该歇馆了。” 江芷兰看了眼当初季当家在的位置,点了下头:“我这就走。” “小姐”鱼迎有些担忧的看着走在前面是神思恍惚的江芷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 这样的不知所措。 按理说生在富贵之家,该是什么烦恼都没有的,事实上也是如此,江芷兰比许多人家的姑娘都要幸福。 父母慈爱兄长爱护。 可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受到非议。 可这事,哪里是她能够控制得了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紫金街,这时候已经亥时一刻了,紫金街作为主街虽然还算灯火通明,人却已经不多了。 站在莲花巷口,瞧着远处挂着禾木园三个字微亮的灯笼,江芷兰却是一步都迈不出去。 鱼迎总算是明白江芷兰在愁些什么了。 可这事更不是她能插嘴的了。 “江小姐?” 齐曜不知从何处过来,面露惊讶的看着微醺的江芷兰。 江芷兰勉强勾了勾唇又落下,俯身行了行礼:“大殿下。” 齐曜也没有纠正江芷兰的叫法,只是担忧的道:“今日不是宋家小姐大婚么?江小姐怎么在这?” 虽然知道齐曜大概有目的,但他这个人进退有度,倒是不怎么令人反感。 何况江芷兰这会心防松的很,便与他聊了两句:“刚从应府出来。” 齐曜看了看左右,似是有些担忧,道:“天色已晚,我送江小姐回府吧。” 江芷兰倒是想拒绝,可若是齐曜执意跟在她身后,倒是平白生了间隙,若是让齐曜以为江衍对他不满就不好了。 “有劳大殿下了。” 齐曜闻言便勾唇笑了,眸子里似有星光,瞧着痴情的很。 江芷兰对这样的目光很熟悉,却也反感。 就像魏媛看待兄长的眼神,看似深情似海。 但齐曜什么都没说,她总不能因为一个眼神就这呀那呀的,说出去也是给自己丢人,索性当做没看到。 “江小姐请。” 江芷兰也不与他虚与委蛇,转身原路返回。 齐曜与江芷兰隔着两条手臂的距离,不远不近,只是有时候侧头与她说话,神色温柔。 江芷兰的回应大都是‘嗯,哦,是的’,敷衍的很。 自背后看,倒真像是一对。 齐曜将人送到江府,看着人进去,这才转身离开。 “去查一查江芷兰去莲花巷做什么。” “是。” 戚静回府之后,在水苏的催促下又泡了药浴。 整个人窝在里面憋得满头大汗。 水苏给戚静按摩关节,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戚静忍的脸都白了。 捏完之后,戚静都快瘫在浴桶里了。 接过水苏递的茶水,戚静缓了一会才开口:“于世玮出去了吗?” “嗯,于泉趁着应府大喜刑部官员松懈将人换了出来,现安置在城东。” 戚静笑了,嘲讽道:“可真是爱子情深啊。” “此事要不要通知江衍?”于泉这事坐实了,那他便是藐视圣听知法犯法,便是要不了他的命,那他也得从兵部尚书的位置上滚下来。 “不急。”戚静要拿的,从来不是于泉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齐曜既然为安于泉的心为他走动,那就别想置身事外。” 水苏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试了试水觉得有些凉了,便拿了白巾来。 “小姐,该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江衍八卦 应府大婚的事整个帝京都津津乐道,婚事落定,百姓们恭喜之余又觉得惆怅若失,似乎没有什么新鲜事值得说道了。 可谁知第二日,帝京内传出的大瓜就惊了一群百姓。 应府大喜之日,江衍亲自将秦府大小姐秦翎送回了府! 而且是亲自抱着抱出了应府! 然后送上了马车! 又同乘马车将人送回了秦府! 这瓜有点大,都吃不完! 然而,比起江相这个黄金单身汉的八卦,当晚大殿下与江芷兰夜游后送其回府的八卦就不太显眼了。 江家江衍自外放回京之后,百姓们都已经开始八卦他最后娶的是哪家的姑娘了,再加上魏媛穷追不舍,江衍在帝都百姓心中,真的是一个大瓜。 很有挖掘的潜力。 可惜多年来江相洁身自好,不要说与绯闻对象了,就连走得近的姑娘都没有,活像是个异性绝缘体。 今日的瓜来之不易,百姓们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了! 连惦记着秦翎身体不舒服的江芷兰都听说了,去秦府之前还特意问了问江衍,可惜江衍并不搭理她。 江芷兰坐在马车上,听着百姓们口口相传的自家兄长的八卦,哭笑不得。 “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吧。” 帝京人民的娱乐精神果然不可小觑。 鱼迎笑眯眯的道:“那可不,帝京的百姓都盼着咱们相爷早日成亲呢。” 江衍在帝京的人气非常高,清正廉明就是他的代名词。 江芷兰也很好奇,为什么江衍会送秦翎回府。 当时戚静并没有说原因,她也不好问,只等着今日去瞧的时候问一问秦翎了。 江芷兰到的时候,水苏正从秦府出来。 “江小姐。”水苏俯身行礼。 江芷兰面上带着惊喜,问:“郡主也在?” 水苏摇了摇头:“奉小姐之命给秦小姐送张调理的方子,这就回去了。” 江芷兰一听心急去看秦翎,便没拦着。 才踏进就听见苏嫮笑嘻嘻的声音,顿时心安了一半。 刚才听水苏说是来送方子的,她是真吓了一跳。 水苏出自神仙岛,劳的动她出手的,那得多严重啊,现在看来倒是她多想了。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九畹来了!刚才在说江相呢,我瞧着如姼和江相挺相配的,凑合着过日子也不错啊。”苏嫮想什么说什么,一点都不避讳。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可避讳的。 江芷兰也是哭笑不得,见秦翎羞的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心里不知怎么回事,也觉得有戏。 嘴上却道:“那可不行,兄长那人做官什么多挺好,就是不会体贴人,我怕如姼受委屈。” 苏嫮要说什么,被江芷兰悄悄拉了下袖子,乖乖的闭嘴了。 秦翎脸热的很,想到昨日她半醒之间被江衍护在怀里,马车上江衍体贴的给她喂水的情形,忍不住替江衍辩驳:“江相人挺好的呀” 江芷兰乐了,看着她点头:“嗯,是挺好的。” 苏嫮顺嘴接了一句:“你若是嫁了过去,可就成了九畹的嫂嫂了!” 秦翎:“” 秦翎都快被她俩逗哭了,只得憋在被子里生闷气。 她之前也觉得江相很严肃,不太好相处,可好像不是这个样子。 江相温柔起来,旁人都比不上。 相较于秦府的其乐融融,承德公府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清荷给魏媛涂完药膏,又找了丝巾将脖子围了个严实,这才退下。 魏媛冷静的让人害怕。 魏居自刑部回来,才听闻魏媛昨日子时才从应府回来,路上还被巡卫营拦住询问了一番。 魏居气的不行,他在应府就警告过魏媛让她安分些,也不知有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 “昨日你在应府做什么了?怎么回来的这般晚?”魏居昨日有些事提前就走了,走之前应府晚宴才开,也没在意魏媛还在。 魏媛神色冷淡的看了魏居一眼,端着桌案上的茶水轻轻地道:“没什么。” “嗓子怎么这样哑?请大夫了么?”到底是他亲妹妹,应府也没传出什么不对的消息,魏居也不好太过发作。 “夜里着了凉,已经吃过了药,无碍。” 魏居觉得今日的魏媛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我有些累了。” 魏居神色不定,终于还是没有多问,嘱咐了一句好生休息,这才离开了。 等魏居走远,魏媛将手中的杯子砸了出去,神色怨毒又狠戾。 “江衍!江衍!” 清荷取了小厨房的补汤,端着小心翼翼的进了屋。 “小姐,喝些补汤吧。” 清荷之前对魏媛只是又敬又怕,可自昨晚的事情之后,就变成了恐惧。 “滚出去。” 清荷吓得托盘都端不稳了,劝都不敢劝,慌忙的道了声是,赶紧就退下了。 魏媛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魏夫人得了消息过来瞧,也被拒之门外。 问清荷,清荷只说没什么,不敢多嘴半分。 魏夫人问不出什么,也只能猜测大概是与江衍有关,可江衍那样的人,他们家即便有权势也拿捏不了,这就是一个死局。 不能让明姝再胡闹下去了。 魏夫人这样想着,便去找魏国公商议,要快些给魏媛定一个好人家。 戚静有点烦。 皇帝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今日竟然将她宣进宫去,准备给她觅良缘。 虽说告知她要把魏勤放出来是主要,可为什么她觉得皇帝的目的就是要给她说亲的。 戚静:“” 难道是被应府大喜的事情给刺激的了? 可是你家几个儿子都单身为什么偏生要来操心我的婚事? 戚静组织了一下言语,看着皇帝底气十足的道:“我不!” 皇帝:“” 只是说看一看青年才俊,又没说现在就嫁。 “我年纪小,不着急。” 无法反驳。 戚静机智的开始转移话题:“大殿下的王府修好了嘛?还是他的终身大事比较重要。” 而且他都二十岁了!该娶妻了! 皇帝将糕点往戚静面前推了推,见戚静比较反感这个话题,便顺着戚静的话说:“宅子是修好了,是不是王府还不知道,九月初才挂匾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不好对付 他还没想好封个什么好呢。 齐曜是嫡长子,外出开府最低也是个王爷,这是大齐不成文的规定。 现在皇帝这么说,并不是不给齐曜封王,而是极大有可能是亲王。 亲王府和王府,差了一个字,王府规格差不多,但地位却不可同一而论。 戚静不知道听没听出来,却没提那事,直接问:“开府了就要娶媳妇儿了。” 皇帝被戚静认真的目光看的压力有点大,只得道:“是是是,那朕就先操心怀方的事了,小机灵鬼。” 戚静乐得不行,算是认下了皇帝的称呼。 既然提到了齐曜,皇帝也顺嘴就说了,“怀方心里有人呢,可惜人家不喜欢他。” 齐曜自江衍拒绝了之后,便没再提起过此事,可人却时刻关注着江芷兰的情况,为了不给江芷兰造成麻烦,只是偶尔看上几眼,实在忍不住才会出去说几句话。 齐曜情深,似他。 戚静塞了个糕点在嘴里,嚼完咽下去才开口:“可是成亲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要互相喜欢才行嘛。” 戚静怕皇帝不信,很认真的打比方:“就好像魏小姐和江相,感情这事得靠缘分,再如陛下和姑姑,并不是所有人都如陛下和姑姑一般幸运,互相喜欢又能够在一起的。” 皇帝沉默了良久,心底偏向齐曜的天平又被戚静拉回了原地。 他们虽身在皇家,可感情之事不可强求,若真是看着齐曜求而不得便下令赐婚,那与江府不公平,同意也会伤了老臣的心。 戚静在皇宫用过午膳才走的。 出了殿门正好遇到了前来请安的齐曜。 “大殿下安。”戚静俯身行礼。 “元嘉妹妹客气了。”齐曜笑的一派和煦,像个君子。 可惜戚静并不买账。 “元嘉妹妹若是闲来无事,可多来宫里走动走动,陪父皇说说话。”不知道他若是知道自己苦心营造的深情人设被戚静挖了个坑,快要达到目的的时候让戚静一把给埋了,还会不会这般友好了。 戚静撇了撇嘴,道:“公主殿下似乎不太喜欢我,我还是不要常来给公主殿下添堵了。” 讲真齐曜是真的不知道戚静为什么对他这般不冷不热,可看情况似乎是因为他的妹妹齐玥了。 喜形于色爱恨分明,很好对付。 这事齐曜给戚静的评价。 “玥儿性子骄纵难免不懂事了些,我在这里替她给元嘉妹妹赔不是了。” 戚静见齐曜弯腰,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可别,殿下的不是元嘉受不起,告辞。” 戚静提着裙摆走的飞快,对着看过来的莫食翻了个白眼,莫食慌着怕她摔了,疾走了两步将人扶住。 齐曜瞧着灵音车慢慢走远,这才挂着笑意进了殿内。 “齐曜这个人太难对付了。”戚静不满的嘟囔。 水苏全程听完戚静对刚才在殿内的描述,点了点头:“能将陛下的心思拿捏的这样准确,的确不好对付。” 戚静托着下巴,缓缓的道:“其实我并不是非得拿齐曜如何。” 齐曜虽然心机深沉,但目前看来她并没有查出齐曜有为一己私利危害百姓之类的事情,顶多是奉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作风,比如拉拢兵部尚书运作救其子于世玮。 在百姓们看来,于世玮死一万次都不够,在律法来说,当是如此。可在当权者心里,一条命可以换来一个势力,划算。 这就是普通人和当权者的区别。 为君主不奉行律法,定也是个昏君。 这么想着戚静倒是安心了。 有了第一个于世玮,定然还有第二个于世玮,只看她能不能查出来了。 “所有齐曜经手的案子,不,加上承德公府,都一一的去查。挖多久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水苏不忍心打击她,道了句是。 有个什么时间?这都小半年过去了,只剩下两年半的时间了。 不过以他们的势力,查些案子也不需要那么久。 还算时间充足吧。 “小姐刚才说,陛下打算将魏勤放出来了?”水苏递了杯茶过去,顺手把小几上的糕点给撤了。 “关了四个多月,也差不多了。”更何况魏勤出来了,才能继续作死啊。 所以戚静一点都不担心。 要不是今日皇帝提起,她都已经忘记有魏勤这一号人了。 “那咱们,先动哪儿?” 于泉和飞雪两件事是绑在一起的,均得放一放,姚琳在刑部,姚家如今安分的很,左右一圈看下来,似乎没有什么麻烦是自己送上门的。 还得自力更生。 “齐曜开府在即,他不会放下九畹的。”言下之意还是先蹲着,不可轻举妄动。 水苏有些不明:“齐曜到底是皇子,若是陛下不念及父子之情为其赐婚,他到底该如何娶江小姐?”莫不是也学魏媛下药? 要真是如此,那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一波舆论被江衍当众直接盖下,第二波关键时刻又被江衍和如姼的消息压下,齐曜也该着急了。” 水苏眼巴巴的看着戚静。 知道他着急啊,可是他着急了要干什么啊! “这自古英雄爱美人,反之亦然。” 水苏:“” 没听懂,谢谢。 水苏还待再问,灵音车慢悠悠的却停住了。 此时已经出了宫门,到了紫金街了。 拦马车的人是齐顾。 “绥亲王殿下安。”莫食带头行礼。 齐顾并未理会,看向车帘:“戚静。” 皇帝恩准出入宫门可用灵音车的,只有戚静一个,齐顾并不担心认错。 戚静坐直了身子,垂着眼看着手里的杯子,不说话。 水苏的冷漠脸在戚静无视齐顾的打算下慢慢龟裂。 心道这齐顾到底哪儿好了?前些天还拿兰苕当替身呢!真不想搭理就怼回去啊! 莫食见马车里没动静,恭敬地开口道:“郡主殿下许是陪着陛下说话累的睡着了,望绥亲王殿下海涵。” “你倒是会说话。”齐顾冷笑一声,阴晴不定的丢下这句话,抬步就朝车边走。 随行的太侍宫女们拦都不敢拦。 绥亲王齐顾,可不是什么好像与的人。 莫食心头一紧就怕齐顾难为戚静,悄悄地挥了挥手,让车尾的一个宫女赶紧回宫去寻那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一模一样 “出来。” 低沉的声音隐含着怒火,侧目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元嘉郡主自宫里出来,所坐的灵音车被绥亲王拦了,他们好奇也是常理。 戚静颦着眉,有些想怼这个性情大变的竹马。 “我不。” 话音有些委屈。 齐顾:“” 他好像什么都没干吧? 齐顾不耐烦的又敲了敲车窗,“快些,带你去吃凤仙居的什锦酱鸭。” 戚静悄悄的动了动手指。 有些心动,她好久没有吃过凤仙居的东西了。 水苏:“” 我怎么不知道姐还是个吃货? 实在是顶不住戚静的委屈巴巴的目光,水苏冷着脸下了车,瞧了一眼齐顾,冷哼一声走开了。 齐顾挑眉,他好像没有得罪过水苏吧?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很自觉的上了马车。 莫食品了品味,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紧张过头了,于是他又派人去宫里保平安,这才识趣的让人将灵音车驾去了华容巷的凤仙居。 齐顾十分坦荡,上了马车在戚静身侧坐下,顺手接过戚静手里的茶,给她续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 戚静有些恍惚,看着手里七分满的茶杯,思绪似乎飘回了多年前。 良久她才道:“姑姑的习惯,你还记得啊。” 忽然提起戚玥,齐顾压抑着的情绪猛然爆发了出来,手中的茶杯瞬间捏碎了,热茶落了一手,茶杯的碎片不少都陷进了肉里。 右手瞬间血肉模糊。 戚静没想到齐顾反应这么大,赶紧将茶杯放下,连茶水洒到手上都顾不得。 她强迫自己冷静,伸手抓住齐顾的右手腕。 “松开。” 齐顾红着眼看着她,满腔怒气扑面而来,戚静毫不畏惧,执拗的与他对视。 齐顾在戚静的眼神中慢慢冷静的下来,紧握着的手也缓缓地松开,此时的手掌已经不能看了。 戚静看着顿觉无从下手。 “无碍。”齐顾说着就要收回手掌,却被戚静抓着不放。 戚静拔下发间的簪子,不知道怎么一动,挂着暖玉珠子的簪子变成了个简易的镊子,戚静低下头仔细的拔着齐顾手上的瓷杯碎片。 有的碎片因为齐顾握的用力深陷进肉里,戚静拔的稳当,对于此情形似乎司空见惯。 齐顾看着认真的戚静,手掌动都没动,似乎镊子剜的不是他的血肉。 灵音车里虽然没有膏药之类,但水是不缺的。 戚静将碎片拔完,适才打开盖子的热水已经温了,便将手帕打湿,细细的将齐顾的右手擦拭干净。 齐顾就这么看着,未发一言。 车厢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怪异,戚静觉得怪,怪在自己心中有鬼;齐顾觉得怪,却不知怪在哪里。 好在,凤仙居到了。 戚静率先下车,深吸了一口气才算找回了平日的自己。 齐顾紧随其后。 “本王会送郡主回府。” 莫食闻言也只能信了,便带着人驾着空车回了皇宫复命。 戚静自回帝京之后深居浅出认识的人不多,但灵音车帝京却是没有一个不认识的,能得幸乘坐此车的,非元嘉郡主戚静莫属。 不等二殷勤的招待,齐顾道:“兰亭轩可空着?” 二楞了一下,回道:“不巧,兰亭轩已经有客人了。” 齐顾颦眉,“随便找个厢房,带路。” 二看齐顾似乎不太友好,心的看了看戚静,见戚静神色平静并未多言,只得在前带路。 齐顾和戚静就进了兰亭轩隔壁的厢房。 齐顾一进来就皱起了鼻子。 “将香灭了,窗户都打开。” 二上前忙活,戚静思考着要不要现在就走,她不太想和脾气暴躁的齐顾待在一起。 戚静还是没走成,因为齐顾似乎看出来她想干什么,盯着她呢。 两人相对而坐,方桌上摆着凤仙居的招牌菜,香气四溢。 凤仙居这样的地方,上菜都是有规格的。 如果是一群男生,那便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如果是有男有女,那一道菜便会装成双份,用碟子一一摆上。 这样既省了公筷的麻烦,又不至于使得男女双方尴尬。 戚静看着齐顾沉默了一瞬,看他没有要动筷子的打算,一点都不客气的拿起了筷子去夹饭菜,她在宫内都没吃多少,饿。 齐顾忽然伸手抓住了戚静的手腕。 戚静:“” 饭都不让吃了?! “手怎么了?” 戚静低头,一瞧发现右手背上红了一大片,隐隐有些发肿。 应该是刚才在马车上不心烫到了,这点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要不是齐顾发现,她都没注意。 戚静挣了挣没挣开,心说这力气倒是没怎么变。 “我回府后抹点药就好了。” 齐顾被戚静‘真诚’的眼神‘打动’,松开了手。 齐顾看着戚静动筷,眼睛眨都不眨。 两口素菜一口肉,完了再喝口汤,该说不愧是姑侄吗,吃饭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你在神仙岛过得怎么样?” “挺好啊。”戚静回答都不带打咳的。 齐顾没在意戚静的敷衍,只是道:“你走后,你姑姑很想你。” 戚静夹菜的手一顿,敛着睫毛遮盖住眸底的情绪。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齐顾似乎并不想要听戚静的回答,看着她继续道:“你刚走的时候你姑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直到几个月后神仙岛传来消息你的消息,这才好了些,当时我还笑她,说她担忧你跟担忧自己闺女似的,那时候她也才十六岁呢” “你姑姑十八岁那一年,我偷了她最喜欢的簪子,后来骗她说弄丢了,她还气的好几日不理我,我给她赔了半个月的不是,这才算好了” 那一年她和别人互许了情意。 “有一次去太华寺,偷看了她挂在姻缘树的锦囊,马车都不让我坐了,我跟着跑到半路,她又心疼又生气,最后还是让我上了马车” 锦囊上没有关于他的只字片语。 “还记得曦兰阁摆的那株雪兰,有一年不知怎么忽然就枯了,你姑姑书也不看了,到处打听雪兰,季当家记得么?就是禾木园的季当家,当时他家养了一株帝京唯一的雪兰,我便去讨了来,一来二去也熟识了,你姑姑也和他见过呢” 那时候她喜欢的人忙于大位,并没有心绪来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嫡亲侄女 “还有啊” “齐顾。” 戚静打断他,抬眸冷冰冰的看着他,残忍的道:“她已经死了。” 齐顾瞳孔微缩,而后凶狠的瞪着戚静,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扭断她的脖子。 戚静毫不畏惧,生死一瞬的事她经历的不止一次,齐顾还吓不到她。 齐顾灌了杯酒。 戚静也被齐顾影响了,拿过酒杯也到了一杯,自顾自的道:“生前憋着不说,人都没了当什么情深义重。” 一口醉仙酿灌下去,戚静苍白的脸蛋烧的通红,眼泪都辣了出来。 戚静一说就停不下来。 “当年你不是和杨家小姐都要谈婚论嫁了么?怎么还惦记着我姑姑?现在人家杨小姐儿子都多大了,瞧瞧你” 齐顾‘砰’的一下将酒杯放在桌上,看着戚静说不出什么情绪。 “我和杨家小姐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旁人不知道我对你姑姑的心思,你怎么可能不知?” 戚静又倒了一杯灌进嘴里,委屈道:“我怎么会知道,我才不知道呢” “还不承认,你还说你姑姑和他的红线一扯就断,当年我若是卑鄙一点,或许就不是如今这模样了。” 挖自己叔叔墙角什么的,他到底是没干出来,当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墙角,喜欢他叔叔。 “你当初抱人家杨小姐的时候,我c嗝!我都看见了!” 齐顾也委屈:“我没有,我俩那时候说话好好地,她忽然往我怀里扑,我没防备才被扑到的,那杨小姐别看柔弱,劲儿还挺大,死抱着我不松手” 戚静眼泪哗哗的,又灌了一杯酒,扑在桌案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好像又明白了些什么东西。 有些人的深情,是自以为深情,演的多了,自己便真的信了,连带着旁的人也信了,可悲的是,她自己也信了。 明明那个时候先帝身体告急,朝堂混乱,戚家虽不摄朝堂,却学子众多 “哎,哎你别哭啊” 原本喝的有些懵的齐顾顿时清醒了,手忙脚乱的开始哄人。 戚静手背遮着的眼睛红的似血,眸底的情绪复杂的让人看不清楚。 到底是身体不好,戚静哭累了怕着缓一缓,谁知一缓就睡着了。 齐顾一听没了动静,凑过去一看人就这样睡着了,顿时哭笑不得。 吹了声哨子,青天不一会便出现了。 “回府拿件披风来,将马车驾来。” 青天欲言又止,但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就不见了。 齐顾回身把窗户都给关上,又怕戚静着凉,便脱了外衣给她披上,又不能继续喝酒,便坐在戚静身侧支着脑袋看着她。 越看越觉得不太对。 他回忆着刚才两人的对话,越想越奇怪。 当年戚静说自己能看到红线他原是不信的,可后来就信了,戚静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心悦戚玥的人,可刚才为什么戚静说她不知道?还有,戚静自小身体不好,戚府的大门都没出过几次,怎么会看到他和杨小姐在一起?而且这事,他后来去戚府的时候还找戚静吐槽过,为什么戚静却像是不记得了似的? 静谧的空间里人总容易胡思乱想,但也容易让思绪清晰,他看着闭着眼眉眼和戚玥有七分相似的戚静,脑子里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直起身子,悄悄地往戚静身侧探去,呼吸都放轻了,一时间只能听到戚静浅浅的呼吸声和齐顾的心跳声。 他记得,戚静的后颈处有一颗痣,当时戚静还显摆,说那是屋下藏金,大富大贵。 六岁的小萝卜头,因为身体不好家中风气又正,书读的特别多,啥都懂,还人小鬼大,特别机灵。 青天推开门的时候,就见自家主子侧着头凑到戚静的脖颈处,不知道要干什么。 青天顿时就惊了!简直想扑上去打自家主子一顿。 这也太禽兽了! 被吓了一跳的齐顾一看是青天,顿时松了口气,对上青天一脸‘你真禽兽’的表情,齐顾顿时有苦说不出。 青天将戚静身上披着的衣服丢给齐顾,自己仔细的给人披上披风,而后看着齐顾认真的道:“主子,她是璟玥圣贤皇后的嫡亲侄女。” 齐顾被青天正经的语气拍醒了,是啊,她已经不在了,不在六年了。 青天见齐顾恢复了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之前齐顾接受了戚玥死的事实,颓废多年也过去了,如今可不能越走越回去了。 因为刚才的画面太过震撼,青天不放心让齐顾将人抱下去,只得自己动手,却被齐顾拦着了。 “我来。” 青天:“” 不。 “主子你也喝了酒,还是属下来吧。” “男女授受不亲。” 青天:“” 所以主子你难道是个姑娘? 齐顾像是读懂了青天的表情,又道:“我是王爷。” 青天乖乖的后退:“哦。” 齐顾如愿将人抱在了怀里,下了楼出了凤仙居直接上了绥亲王府的马车。 “去戚府。” 齐顾坐在车夫身侧,托着下巴思考。 想了一路,在马车稳当的停在戚府门口的时候,果断跑路了。 主子带戚静出去吃饭,还喝了酒,水苏那丫头一定会发飙的! 这个锅不是他的,也不想被殃及,他还是先跑为上吧。 果然,没一刻钟,齐顾就被轰出了戚府,毫不客气轰出来就关门的那一种。 青天躲在暗处嘿嘿嘿直笑,看着齐顾黑着的脸高兴的不行。 戚静当天回去就发热了。 一病不起。 水苏恨不得把齐顾团吧团吧放进药罐里煮了! 明知道戚静身体不好还给她喝酒!喝酒!妈的,忍不了了! “绥亲王府再送东西来,都给我扔出去!” 木香看着暴怒的水苏咽了咽口水,果断站在了水苏这一边。 倒是惠仪想说什么,在对上水苏冷漠的目光是也闭了嘴。 “去秋令院把十四叫过来。” “是。” 见人都出去,水苏又凑到戚静身旁,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初秋天气依旧炎热,戚静却盖着厚被只余一扇小窗户通风,额头上的汗都没落过。 “知道得受罪还喝酒,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水苏嘴里埋怨着,手里的动作却是极轻。 戚静除开最开始几天昏昏沉沉的,这几日倒是好了许多,至少神志清醒。 可就是因为神志清醒,高烧不退,受的罪更甚。 “再也不喝了。”戚静保证道。 这个时候可不能招惹水苏,她生气起来可是很不好哄的。 水苏放下帕子给戚静倒了杯温水,拖着她的脖颈放到嘴边。 “日后不许单独和齐顾见面了。”本来还以为齐顾能成为戚静的牵挂,让她不至于消沉下去,现在看来还是免了,别意志没消沉身体先不行了。 戚静只喝水不说话。 她是知道齐顾为什么要找她说话的,毕竟偌大的帝京里,能与他一起说戚玥的,也只有她了。 而知晓齐顾对戚玥心思的,也只有戚静。 有些话说出来心里总能好受些。 戚静身子汗津津的,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盖着被子,半句话不说难受。 水苏看的心疼。 “十四到了。”木香在屏风外道。 “备热水,给小姐沐浴。” “是。” “睡一会吧。”水苏把戚静放下,盖好被子,见戚静闭上了眼睛,这才转身出去。 十四还是那日的模样,冷漠古板。 “小姐大病未好这几日,你们守好戚府,若是有外人闯进来,不管是谁,杀了便是。” “是。”十四知道,戚府里戚静最信任的就是水苏,所以水苏的话,他是听的。 水苏点了点头,转身便又进了屋。 十四隔着窗户看了眼屋内,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绥安院的药香一直没断过,想也知道戚静的身子有多差。 戚府元嘉郡主大病,整个帝京都知道。 至于原因,倒是没传出来。 皇宫里的东西药材不嫌多的往里送,就连一向安静的绥亲王府,也不遑多让,可忽然有一天,戚府不收绥亲王府的东西了。 旁人怎么想不知道,齐顾是烦的不行。 戚府自戚静回来,府内不知道被安插了多少外人的眼线,戚静大病未愈的消息一直在传,几日了都不见起色,齐顾又自责又无奈。 于是这晚,他悄咪咪的翻墙进了戚府。 然后他就被十四堵了个正着。 十四二话不说就拔剑,一招一式皆要人命。 齐顾自然不是吃素的,但他是来看人的又不是来打架的,赤手空拳总是比不过带着武器的,两人你来我往僵持了一个时辰,齐顾无奈只得退走。 不然怎么办?继续打能打到天亮。 武堂出来的人,得了命令至死不休,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水苏得了汇报,满意的点了点头。 齐顾心里担忧戚静,自责的同时又想亲眼看一看人到底怎么样了,毕竟外界传闻十分凶猛。 于是第二天,他又来了。 不过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 齐顾在戚府门外,吩咐青天。 “你带着百步他们吸引那五个人的注意。”陛下曾送给戚静的龙鱼卫只有五个。 青天一脸的一言难尽,他家英明的主子竟然有一天出动五个以一当十的龙鱼卫,就为了制造机会自己浅进戚府去看人家小姑娘! “我可以拒绝么?”他一点都不想去,万一被水苏知道了,肯定又要怼他了。 身为经常替齐顾出面的青天,一点都不想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齐顾冷漠无情的拒绝了他。 “不可以。” 戚府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上头几方人员你来我往,戚府的人下的是死手,绥亲王府的人就委屈了,不能真打,还得保命,讨厌死了。 齐顾一点都不顾念属下的安危,找了个机会一溜烟就窜了进去,熟门熟路的摸进了绥安院。 这日戚静的发热终于退了,水苏给戚静扎了针稳固一下之后,也去了隔壁歇下。 这几日衣不解带的照顾戚静,她也是累坏了。 床头留了两盏小灯,透过开着的窗户,齐顾轻易的就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戚静正闭着眼规矩的躺在床上,昏暗的灯光下面色看不出什么,但唇色很苍白。 齐顾推门进去,下意识放缓了呼吸,走到床边伸出手试了试戚静的额温,虽然带着点细汗,但到底正常了。 他拿出手帕轻轻地擦了擦,眸子盯着戚静的睡颜,很想从她如今的模样里看出她小时候的样子。 有些怀疑,一旦埋了下去,就很难根除了。 即便觉得匪夷所思,可这是他希望的,他宁愿选择去相信,抓住这一点仅存的希望。 “你还敢来?”戚静睁开眼看着神色难辨的齐顾,哪里有一点睡着的样子。 齐顾被抓包了也不尴尬,挑了下眉似乎在说,我为什么不敢来。 戚静紧了紧被子里的手,面上有些怀念,道:“还记得我小时候,你带我出去玩被姑姑抓到,后来就生了病,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跟我姑姑保证的吗?” 说起这个,齐顾面上也有些讪讪,张嘴道:“要不是你抱着我大腿不放,非要我带你出去,哪里会被你姑姑抓到。” 戚静嫌弃的撇了撇嘴,“才不是,明明是你说柴桑湖西府海棠开得好,非要带我去的。” 齐顾楞了一下,掩去眼底失望的神色,道:“是吗,我都不太记得了。” 戚静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沉默了一会,戚静打破了平静:“你是怎么进来的?” 齐顾一听这才想起来青天他们还在外面替他吸引火力,立刻站了起来,“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戚静看着跑得飞快的齐顾,直觉得外面大概是出什么事了,不过左右她还病着,跟她可没多大关系,便心安理得的闭上了眼。 还想骗我,幸亏当初安安私下找她吐槽了,不然还真被齐顾忽悠过去了。 齐顾心思混乱的出了戚府,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青天他们还在里面,赶紧吹了口哨让人撤走。 青天几人虽然没受伤,可一身衣服都被戳了好几个窟窿,一个比一个惨。 “哎。” “色令智昏。” “见色忘义。” “大猪蹄子?” “我有点饿了。” “我也是” 青天:“” 好想打死这一群不靠谱的。 八月初,帝京又出了一件大事。 江相向秦府提亲了。 百姓们虽然对江相和秦府的八卦很感兴趣,可当两家真的有了关系之后,百姓们的热情就有些消退了。 毕竟,江相这样的人物,少有配得上的,秦家不过一个兵部侍郎,似乎有些门不当户不对。 可再一想,江相年纪这么大了还没成亲,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他们总不能拖人后腿吧,于是一个个将这婚事吹上了天,比之应府之前的大婚还要热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魏媛有孕 苏嫮一语成箴,秦翎真的要成为江芷兰的嫂嫂了。 里面的原因戚静倒是猜出来些,只希望江衍和秦翎能好生安稳吧。 魏媛得了消息恨得将房间里的东西都摔碎了,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清荷急的赶紧请了大夫。 来的正是百草堂的施大夫。 施大夫隔着手帕给魏媛诊脉,诊了小半柱香,眉头依旧紧缩。 “大夫?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清荷急的上火,这几日小姐食欲不振面色苍白,眼瞧着人都廋了好几圈,今日更是严重到昏倒,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了。 施大夫踌躇一番,问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魏媛:“小姐近日可觉得食欲不振,还经常呕吐,平时用的熏香也闻不得?” “对对,小姐这几日就是这样,可是有什么问题?” “这”施大夫欲言又止。 “你倒是快说啊!” 施大夫斟酌了一下用词,道:“老夫诊着似是喜脉” 未出阁的姑娘家被诊断出喜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什么?!” 魏媛一惊,猛地自床上坐起来,眼前一片眩晕,又倒了回去。 “小姐!小姐c这c这可怎么办啊”清荷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魏媛皱着眉挥开她的手:“哭什么?!” 清荷立刻消声,眼泪却还在眼底打转。 “此事不要声张,有劳大夫了。”魏媛睁开眼眸子里带着血丝,渗人的很。 施大夫吓了一跳,点头:“魏小姐放心,这点医德老夫还是有的。” 魏媛这才松了口气,又道:“可否请大夫留一副方子。” “魏小姐的意思是?” 魏媛下意识摸了摸小腹,咬牙切齿的道:“来历不明的喜,可不算喜。” 施大夫闻言很是理解,应允了。 “清荷,梳妆台下的首饰盒里,是给施大夫的诊金。” “是。” 清荷拿出一个分量不轻的盒子,双手递给施大夫。 施大夫也明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只有收下了,才能让魏媛安心,便不再推辞。 “媛儿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昏倒了?”魏夫人在魏少夫人的搀扶下进了屋子,瞧着魏媛苍白的模样心疼坏了。 “可查出了是什么原因?”魏少夫人问施大夫。 拉着魏媛的手嘘寒问暖额魏夫人闻言也看了过去,“媛儿平日里身子都是不错的,这几日瘦的厉害,大夫可看出什么来了?” “女儿无事,只是有些食不下咽罢了。”魏媛抢在施大夫之前开口,“大夫已经开了方子,吃几日药便好了。” 施大夫点了点头,拱手道:“老夫这就去开方子,劳烦清荷姑娘随老夫去堂里拿药。”说完便退下了。 清荷随后跟了上去。 戚静闻风而动,得了消息立刻就去了秦府。 如今的秦府可不比往常,拜访的人一个接一个,之前不走动的千金们也都在父母的示下上门,一个个欢声笑语似跟秦翎多亲近般。 戚静去的时候,秦翎拖着虚弱的身子跟一群没眼色的千金们待在一起,被吵得脑仁疼。 客气俩个字怎么写,戚静还真不知道。 “如姼可真不够意思,原来有这么多亲密的小姐妹,以往也不见你们来往,还以为你就只有盼兮九畹和止盈这三个朋友呢。” 秦翎又不傻,知道戚静是在给她解围,她身子也的确撑不住了,便道:“郡主错怪如姼了,我与这几位千金,的确是今日才认识的。” 有一位姑娘自觉能接话,直接道:“虽说如此,可我与秦小姐一见如故,像是认识了许久一样,觉得亲切极了。” 戚静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倒是个会说话的。” 那姑娘还没得意,就听戚静继续道:“像极了姚琳。” 众人:“” 不,一点都不想像! 姚琳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待着呢! 这会众千金也明白了戚静的意思,这是嫌她们烦要打发走呢。 虽然不甘心什么都没能套出来,但一个个也都识趣,起身开始告辞。 不识趣不成啊,她们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姚琳。 人都走了,戚静这才扶着秦翎坐下。 “管她们那么多干什么,一个个的没安好心。”面上笑嘻嘻心里指不定怎么骂着呢。 秦翎一下清净了,也不用绞尽脑汁的应付那些人的旁敲侧击,舒坦了不少。 “她们来都来了,总不好不见。” “不见又如何?她们来之前可送了拜贴了?都是大家闺秀怎么这点礼仪都不懂?四书五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戚静翻了个白眼,那些人就是仗着身份有恃无恐。 戚静苦口婆心的道:“秦家给了江府寻的媒人你的生辰八字,便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待八字一合三书六礼一走,大婚举行,你就是江相正经的夫人;正一品相爷夫人,那轮的到她们撒野?你就是不为自己身子打算,总不能给江相丢脸啊,旁人一说江相娶的妻子软弱无能,你听了心里不难受啊。” 秦翎心里也是自卑的,她自认配不上江相,也不知江相为何会来她家提亲,等她知道的时候,她的父母已经将媒人送走了。 “我觉得她们说得对” 戚静茶杯气的往桌案上一放,吓了秦翎一跳:“对什么对?!她们是羡慕嫉妒你,你是不是自那日起便没出过门?” “嗯。”她身子不太好,虽说调理着呢,但到底不宜出门,后来江相提亲的事一出,她就更不敢出门了。 戚静抬头问花楹:“今日你家小姐的药吃了么?” 花楹点了点头。 “那正好,去换件衣服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走走。” 秦翎拗不过戚静,被硬拖着上了戚府的马车。 “去千百味。” 廉江不紧不慢的驾着马车,自秦府出来拐入华容巷,一直往西。 江相和秦翎的事已经成为了帝京百姓的日常谈资,随口就要说两句,否则显得很跟不上潮流。 “哎,我今儿瞧见红娘坊的和媒婆出城了,定是拿了江相和秦家小姐的八字去合呢。” “这么快?这是准备八字合完直接成亲么?” “不算快啦,江相今年都二十八了吧,我儿子十八都两个孩子了。” “也是,快点也好的,听说秦家小姐温柔娴静,和江小姐是闺中密友,想来人品什么的都不错。” “那是,江小姐的朋友个顶个的不错,那苏小姐,虽然有些凶,可见到不平事都是要插一手的。” “那秦家小姐上次庙会的时候我还见过呢,长得可漂亮了” 秦翎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八卦,担忧的心是放下了,可耳朵却红了。 戚静见秦翎如此,就知道她是害羞了。 “江家和秦家结亲不知红了多少人的眼,你可得争气点,和江相举案齐眉叫她们羡慕去吧。” 秦翎被戚静一说恨不得把头埋进衣服里,好在千百味到了。 千百味是茶楼,里面布置的雅致又精巧,茶桌之间用绣着各式各样草图的屏风隔着,廊上还摆着时令的花朵,处处都瞧着有新意。 戚静喜欢二楼靠窗的位置,透气。 没有请茶师,她们准备自己动手。 “说真的,你觉得江相如何?”戚静八卦的问。 秦翎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起来了。 戚静:“” 还真是容易害羞啊,不过看这样子该是有戏的。 戚静慢悠悠的煮茶,不催不问,一时间秦翎的心情也安静了下来。 秦翎斟酌了一下,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林泽的事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勇气,遇人不淑,不是江相,也会是别人。” 有些话不能对父母说,江芷兰因着江相提亲的事安分的很,也没去秦府走动,宋嘉是新妇,忙得很,苏嫮倒是闲,可她却不是个能诉说心事的对象,如今戚静既然问了,那她便顺势说了。 其实说来,应府那晚的事除了她c水苏和江衍,戚静是唯一的知情人,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某些话说起来也不用顾忌。 “所以你的意思是,嫁给江相只是因为父母之命?你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 秦翎低着头抿了抿唇,吞吞吐吐的道:“也不是” 江相自然是所有贵女中最受欢迎的,她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可江相对她来说遥不可及,林泽的出现让素来听话的她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情绪,好似瞒着父母相交,是一件很惊心动魄又值得坚持的事,像话本里的爱情,既凄美又让人渴望拥有。 也正是父母隐晦的反对让她对林泽有了某些执念,可惜这执念被林泽毁的一干二净。 话说回来,从林泽的梦魇里走出来,再提起当初仰望的对象,还是有一种想靠近又自卑,却又忍不住的冲动。 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件婚事,她自是心里是并不抗拒的,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戚静托着下巴看着窗外,不想打扰秦翎。 “季当家?”戚静定睛一看,还真是。再一瞧,后面那个鬼鬼祟祟跟踪的人,跟的似乎就是季当家。 戚静随着季当家的身影移动着目光。 按理说季当家的身份不该结什么仇才对,可为什么会被人跟踪,且这人,身手似乎很不错。 戚静暗自思量,下面却忽然乱了起来。 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一匹马横冲冲直撞的,竟是直接朝着季当家撞了过去。 季当家本来是可以躲过去的,但后方不知被谁推搡着,竟直接朝马儿扑了过去。 受惊的马匹撂起前蹄,眼看着就要将人踢倒。 亏得季当家自小就练基本功,一个极限侧腰顺势侧退一步滚在了地上,逃过了一劫。 巡卫营来得及时,钳制住马匹这才避免了再次混乱。 戚静看着那人撤退,手指绕着头发若有所思。 “那秦翎可当真不要脸,谁知道应府那晚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江相亲自送她回府,没过多久竟还去了秦府提亲了?!” “你生哪门子气?不是秦翎,难不成还能是你不成?”明显鄙夷的声音十分耳熟。 “我就是气不过!江相那样的人物,秦翎何德何能?”女声语塞,僵硬的接道。 “江相自己看上的,关你屁事?”明显有点不耐烦了。 “夏旗到底什么时候来?” 戚静想起来了,是铭安侯府的世子纪钧。 “我怎么知道。”女声明显很委屈。 纪钧瞪了她一眼,“不是你说夏旗约了我来千百味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你骗我?” “我c我有跟我哥说过的。” 夏家二小姐,夏旗同父异母的妹妹夏晴。 当初柴桑湖撞船事故出了之后,戚静让人调查过纪家和夏家,所以对两家还算了解。 那边起身声传出,纪钧似乎是走了,夏晴在后面讨好的跟着,说着好话。 “瞧见没有,就是这种羡慕嫉妒恨,又什么都不敢做做不了,只能耍耍嘴皮子。” 秦翎无辜躺枪本来还有些难受,被戚静这样一说自己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戚静送了秦翎回府,又去了一趟百草堂,水苏下车去拿药材。 水苏将打包好的药材放进马车一侧,拆开其中一包,自里面拿出一张纸条。 “小姐,魏媛怀孕了。”水苏眉头一挑,眸子里皆是幸灾乐祸。 戚静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有些意外。 当初她们没有动魏媛和林泽,其中不乏让他们自食恶果的打算,之后便不曾再关注过此事,却不想魏媛这般不幸,一次便中了。 “查一下林泽,告诉他这个消息。” “是。” “还有,季当家那里也注意一下,看是谁想害他。” “是。” 马车停在戚府,水苏率先下车,看到站在戚府门口的齐顾眼角一抽。 这货怎么这样阴魂不散? 戚静也是无语,他怎么一天天的这么闲? 齐顾表情郑重认真,看着戚静道:“中秋节宫宴安安可知?” 安安是个什么鬼? 不是鬼,是戚静的小名,自出生身子就不好,便有了安安这个小名。 小时候叫叫也就罢了,戚静如今都十六了,表字也有了,再叫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戚静不打算在称呼上与他纠缠,只是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她对齐顾抱有防备。 齐顾不在意戚静的态度,非常自然的跟上戚静的脚步,正大光明的进了戚府。 水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中秋宫宴 一 戚静并不想齐顾跟上,可把堂堂绥亲王关在门外,实在是说不过去。 这事水苏做得,她却做不得。 “我记得这有一棵桃树,要死不活的,当年你小时候还爬过呢,后来还差点摔下来,要不是我接着你,你肯定得在床上躺几个月了。” 一路走回绥安院,齐顾都在絮絮叨叨,见到一处就说一处。 戚静瞟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道:“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不过不高兴却是真的。 “绥亲王若无事还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齐顾闭了嘴,面色晦暗的看着戚静略显疲累的面色,点了点头。 “那我明日再来。” 戚静:“” 不,千万别来了! 目送齐顾走远,戚静无奈的扶了扶额,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让齐顾如此怀疑? 她自认回来之后一言一行都极为谨慎,连齐眷都没看出来,齐顾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泽失踪了。 这是水苏派出去的人传回来的消息。 自那日应府大喜之后,便失踪了,到如今,足足一个多月了。 林家起初几天没觉得有什么,可时日一长不见林泽回去,便着急起来,整个帝京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愣是没找到人。 林家虽说不是什么大家族,到底也是个官,托了关系让京兆府的人偷偷的找,愣是没找到。 林家的人也急了,似乎知道自家儿子和秦府小姐走得近,正准备去问一问,却不想传来了江相朝秦府提亲的消息,他们便是再如何怀疑,也不敢去秦府找麻烦,只能寄希望于京兆府。 戚静坐在梳妆台前让水苏给她束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眨了眨眼:“魏媛可真下得去手。” 林泽怕不是失踪了,而是已经命丧黄泉了。 清楚当日事情来龙去脉的,自然很轻易的就能想到这个结果。 不止是戚静,林泽失踪的消息一旦闹起来,秦翎会知道,江衍同样也会知道。 水苏挽好发,将一枚白玉梅花簪插进发间,点点青梅绽放,越发衬的戚静青涩。 今日是八月十五,陛下传消息来说是家宴,不必着正装,戚静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穿。 一套水青色琵琶袖袄裙装,交领处用银色丝线绣着不知名的花纹,肩颈处大朵青荷栩栩如生,与裙摆上和株荷交辉相应。 重一度的青色短靴,同样绣着白色的荷花,衬的整个人既活泼又恬静。 “汇报的人说,当日魏媛除了一同带去的清荷,还有两个进去接的,可出来的时候,却是五个人,回承德公府的马车是直接送进府里的,之后也没有见魏府往外送什么大的东西。” 所以林泽便是死了,尸体也一定是在魏府藏着。 戚静起身,任由水苏给她披上披风,敛着眉目不在意的道:“魏家人当是不知的,否则绝对不会将这样大的一个隐患留在自己府中。” 更何况这事,江衍知道。 魏壑小心谨慎老谋深算,其子魏居比他还小心沉得住气,断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这事咱们插手吗?”按水苏的意思,便是不能让魏家伤筋动骨,恶心恶心人也是可以的。 戚静摇了摇头:“不急,先看看。” 水苏知道戚静是心软了,魏壑造了什么孽,与魏家小辈说实在没什么关系,即便这小辈也都不是个东西。 但魏媛自食恶果还有了身孕,也算是恶有恶报,至于林泽自然也是自作自受。 他这样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莫食自从得了两次来接戚静的差事,之后每次接戚静进宫,便都由他来了,这次也不例外。 灵音车早早的便在戚府门口停着了,路过的百姓们艳羡戚静的同时皆对戚静赞不绝口。 申时半,戚静带着水苏和十四出了戚府大门,坐上了往皇宫去的马车。 “绥亲王殿下安。” 晃的快睡着了的戚静:“” 阴魂不散。 齐顾一身黑衣骑在马上,坚毅的唇角向上拉起,眉间的戾气都散了些许。 “本王路过,既然郡主也是要去宫里,那便一起吧,本王还从未做过这灵音车,今日也沾一沾郡主的光。” 水苏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神他么路过,这是绕过来专门来堵人的吧。 马车一阵晃动,在看到齐顾上来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齐顾坐在戚静身侧,见状便道:“可是累了?” 戚静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也不说话。 她拒绝和齐顾交流。 齐顾也识趣,就静静地坐着,只是时不时地看一眼戚静,手指搁在小几上轻轻地敲着。 戚静紧了紧放在小腹的手,齐顾拇指敲击的频率说明他在认真的思考着什么,并且要开始付诸行动了。 戚静提防着,可直到灵音车入了宫门,停在了勤政殿,齐顾依旧一言未发。 戚静越发的小心了。 那正迎了出来。 “绥亲王殿下安,郡主殿下安,陛下等候多时了,两位请随奴婢进去。” “故之可是许久不曾进宫来看朕了,今儿倒是托了静儿的福了。” 两人才踏进去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见一身黑色盘龙便服的皇帝走下桌案,调侃了这么一句。 齐顾对皇帝恭敬,但碍于两人年岁差的不算多,虽来往不多却也没什么龌龊,关系还是不错的,说话间也带着几分随意。 “知道皇兄忙于政事无心玩乐,臣弟自然是不敢打扰的。” 戚静就静静地看着两人商业互吹你来我往。 “中秋宴定在安和殿,让莫食带你去吧,若是遇到了小五嫌烦,就告诉他明日朕要抽他的功课。”皇帝和齐顾两人聊了几句,便转头对戚静说道。 戚静笑着点了点头。 “安和殿臣弟知道,便由臣弟带安安去吧。” 戚静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皇帝听见安安这个名字还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戚静的小名,倒是有些意外齐顾和戚静这般要好。 不过再一想,当初戚静还在戚府的时候,齐顾就常常带着她出去玩,为此还被妤姀抓了几次,便不放在心上了。 “也好,朕这里还有奏折要批复,一会就到。” 两人告退,缓缓地退出了勤政殿。 戚静快走几步和齐顾拉开距离,奈何齐顾腿长,三两步就又追上了。 戚静气的不行。 水苏不近不远的跟着,简直拿这俩幼稚的人没办法。 戚静埋头走着,忽然被齐顾拉了一下,一头撞进了他怀里,瞬间眼泪就出来了。 戚静红着眼睛抬头,自认为恶狠狠地瞪了齐顾一眼。 齐顾心虚的别开眼神,想哄人又想起自己的打算,只得低声道:“你看那。” 戚静被他神神秘秘的样子转移了心绪,悄悄地勾着头往假山那边看。 只见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男子背对着他们,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姑娘面颊绯红含情脉脉。 戚静:“” 人家谈情说爱关他们什么事? 齐顾小声在戚静耳边道:“你瞧,他们俩是一对呢。” 戚静红着眼翻了个白眼,提醒他道:“宫中私相授受可是要入刑司的。” 齐顾提起的心放下了,片刻后却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戚静觉察到齐顾的变化,心跳的飞快,这很不正常。 戚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被齐顾揽在怀里,背后紧贴着他的胸膛,才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他异于平时的心跳。 “松开!”戚静动了动被齐顾握在手心的手腕。 齐顾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假设不断的蹦了出来,听到戚静气急败坏的话语,压了压下唇,将心底那一点说不明白是不是窃喜的感觉压了下去。 觉察到齐顾手劲松了,戚静甩开手腕挣脱了齐顾的挟制。 戚静知道自己失态了,她稳了稳心神,认真的看着齐顾严肃的道:“绥亲王,男女授受不亲。” 齐顾看戚静这模样,知道她是认真了,于是道:“你小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戚静:“” 鬼知道小时候都说了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还望绥亲王自重。”说完,戚静转身就走。 齐顾提高了声音,提醒道:“走反了,安和殿在对面。” 戚静停住脚步,简直想打齐顾一顿,走了这么远你刚刚怎么不说! 气呼呼的转身,路过齐顾身侧的时候,恼羞成怒的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水苏:“” 很好,按这个情况走下去,小姐是绝对不会放弃希望了。 齐顾目送戚静离去,这才收起刚才笑嘻嘻欠揍的样子。 “王爷。”假山那边的侍卫和宫女一同前来,朝齐顾行礼。 “做的不错。”齐顾的言语听不出喜怒。 侍卫和宫女面色沉静,齐声道:“为王爷解忧,是属下的本分。” 齐顾点了点头,示意两人离开。 他在宫里的人是七年前戚玥进宫时安置的,为的是护戚玥周全,只是没想到,防的了所有人,却没能防住戚玥自己想不开。 可如今 那边戚静憋着一口气走在去安和殿的路上,正遇上从另一条路过来的齐玥和四殿下齐孺。 齐孺乃魏皇后次子,比齐玥大了一岁。 戚静本不欲理会,谁曾想有人上赶着找不自在。 齐孺身穿锦白色长袍,手持折扇一副温文尔雅之风。 只见他上前,不远不近的挡住戚静的道路,道:“这位便是元嘉妹妹吧?常听玥儿提起,今日得见,万分荣幸。” 戚静:“” 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戚静心情不好,怼起人来半分不客气。 “今日是中秋宴,听四殿下的意思,似乎在说元嘉是个多余的,既然如此,不如四殿下亲自向陛下进言,若陛下同意,元嘉这便出宫,免得扰了公主殿下和四殿下的清净。” 上来示好没想到被怼了的齐孺:“” 见有人比自己更惨心情微妙的齐玥:“” 看好戏的水苏:“” 厉害了我的小姐。 齐孺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元嘉妹妹想岔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客气一下而已。 戚静一点都不客气:“是吗?那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公主殿下欺负不过元嘉便找来了四殿下,准备一同给元嘉好看呢。” 听了后面几个字的齐顾面色一黑,大步上前站在戚静身后,冷着脸道:“齐孺,这便是你在尚书房学的教养?” 齐孺:“” 我冤枉啊。 可惜没有人愿意听他解释,便是解释了,也解释不清楚。 总之这个锅,齐孺背定了。 齐孺知道这事不能在纠缠下去了,自己认了也就是了,可齐玥不这么想,她自小就被宠坏了,如今更不是齐孺的错,她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哥哥受委屈。 “明明是四哥好心上前与戚静打招呼,戚静张嘴就要与父皇告状,凭什么是四哥的错?!” 齐孺看齐顾脸色更是不善,瞪了齐玥一眼让她闭嘴,自己朝两人行了礼,姿态放得很低:“是我想的不周到,唐突了元嘉妹妹,望元嘉妹妹不要介意。” 戚静也没准备今日这事能拿着两人如何,倒是齐孺的能屈能伸,让她多少有些侧目。 果然,魏皇后的两个儿子没一个省油的灯。 至于那个傻女儿 戚静看了气呼呼的齐玥一眼,懒洋洋的开口:“我可不敢介意,就怕公主殿下一个不开心,冲上来挠我两下,我这弱不禁风的,可经不起公主殿下折腾。” 齐玥:“” 啊啊啊!我要打死她! 齐孺心知齐玥要闹,立刻抓住齐玥的手腕,快速道:“我们今日还未给父皇请安,便先告辞了。” 说完拉着齐玥便快速的离开了。 戚静瞧着落荒而逃的两人,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 齐顾落后戚静一步跟着,看着戚静毛茸茸的脑袋心情微妙。 “如初如初!”五殿下齐毓小跑着扑过来,脸上皆是惊喜的笑意。 齐顾本来好一点的心情再度消失,上前两步挡在戚静身前,拦住齐毓。 “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齐毓一下就老实了,乖乖的站好:“小皇叔安。” 戚静不想搭理他们俩,越过去进了殿内,窝在椅子上不动了。 坐了一路的马车有些累了。 水苏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给戚静递了过去。 戚静接过来却没有喝,将其放在了小几上。 不一会齐顾就进来了,身后跟着怂的不行的齐毓。 戚静懒的说话,齐顾没什么要说,齐毓则是想说不敢说。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直到安和殿外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中秋宫宴 二 齐毓勾着头往外瞧,心急火燎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哭声渐渐止住,吵闹声也都散去,事件的主角被身穿蓝色锦衣的七殿下齐瑾牵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六殿下齐康。 不过五岁的齐瑾牵着哭的惨兮兮还挂着泪珠的八殿下齐畅,面上的表情又无奈又嫌弃又宠爱,矛盾的不行:“都跟你说了不要乱跑,一点都不乖,这次是六哥捞了你一把,没摔到还能吓哭,你怎么这么胆小。” 穿着深红色衬的脸蛋红扑扑只有三岁超可爱的齐畅眼泪汪汪的打着哭嗝,可怜兮兮的看着齐瑾,大有‘我都哭了你都不哄我还说我再说我就还哭’的意思,看的齐瑾有点心虚。 齐瑾蹲下来抹了抹小小孩脸颊上的泪珠,意思意思的哄着:“好了好了,七哥不骂你了,你以后一定要听七哥的话。” 齐畅咧着嘴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眼底的泪珠被挤压的又掉下来几颗,弄得齐瑾哭笑不得。 齐康看着齐瑾小大人似的照顾齐畅,不觉得面上也带上了笑容,这场景像极了他小时候被五哥三哥照顾的时候。 “小八年幼,爱玩闹些实属正常,只是下次若是想出去玩,一定要多待几个太侍宫女,否则淑妃娘娘可是要担心的。”上次小八差点从假山上摔下来可把众人给吓坏了,虽然小八得了教训不在那么不知轻重,可小孩子到底爱玩,总是看不住的。 齐康也不过七岁,只是常年身体不好不宜多动,性子沉静,小小年纪说起话来便很有信服力,不骄不躁。 小八听话的点了点头,他也很喜欢这个和自己七哥哥关系不错的六哥哥。 大齐如今有七位皇子。 大殿下齐曜,四殿下齐孺,皆为魏皇后所出;三殿下齐晖,五殿下齐毓,六殿下齐康,皆为良妃娘娘所出;七殿下齐瑾,八殿下齐畅,则为后来居上的淑妃娘娘所出。 至于早夭的二殿下,为已逝的贤妃娘娘所出。 其实说来,这二殿下才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当年还在王府的时候,贤妃还不是贤妃,只是王府侧妃,却比正妃先一步怀孕,但最后却是一尸两命,为了避免不吉,直到三日后正妃生下孩子,侧妃身亡的消息才传出去,于是这个早夭的皇子,便成了二皇子。 其实按照魏皇后的意思,这二皇子早夭本就是不吉之相,不该入皇子册的,但裕康公府又不是死的,自然不能让自家女儿受这么大的委屈,这才有了二皇子及贤妃的位置。 三人前后进了侧殿。 “小皇叔,五哥,元嘉郡主。”齐康笑着走到齐毓身侧坐下,一点都不客气。 他常年生病,对黑着脸的齐顾并不怎么害怕,比其他皇子与之相处还要自然一些,至于戚静,戚静走的时候他还没出生,不算熟,也只能这么称呼了。 齐瑾和小八跟着道了安,也都坐在了齐康下首。 殿内因为多了几个人气氛缓和了不少。 齐瑾照看着小八,还注意着一侧的齐康,见齐康脸色不好,问:“你今日是不是没吃药?” 身上的药味没平日重,但脸色却十分不好。 齐康闻言笑着解释:“我只是觉得身体比平日好,便在逐渐减缓药量,御医也是这么说的。”末了又加了一句:“我心里有数,不必担心。” 齐瑾扭过头冷哼了一声,傲娇道:“谁担心你了。” 可一会就自动打脸了。 齐瑾推了推坐在自己身上的小八,让他去给戚静卖萌。 别看小八年纪小,聪明的很,他扭着小屁股从自家七哥身上下来,哒哒哒的跑到戚静身边,一把抱住戚静的腿,仰着小脑袋萌萌的道:“元嘉姐姐~” 戚静眯着眼看着萌出血的小八,矜持的嗯了一声。 小八锲而不舍,张开双手嫩嫩的道:“要抱抱~” 戚静眨了下眼,伸出手揉了揉小八毛茸茸的脑袋,道:“不抱。” 小八:“” 为神马?人家辣么阔爱! 小八觉得戚静是他攻克不了的存在,于是他转移了目标。 “小姐姐~要抱抱~” 水苏:“” 水苏忍了忍,冷萌的脸都有些崩不下去了。 齐瑾一脸牙疼的看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八,对戚静道:“七哥身子素来不好,不知可否请水苏姑娘为七哥瞧一瞧?” 齐瑾这个人吧,求人都一副‘我求你是看得起你’的态度,十分的欠揍。 戚静瞟了齐瑾一眼,心说人家亲哥在这没说话呢,有你什么事啊。 齐毓也是一脸莫名,他也没听闻宫中有传闻齐康和齐瑾走得近啊,今日看来怎么感觉关系非常好的样子? 对于齐康的身体,齐毓也是有这样的打算的,他和良妃说过这件事,但良妃说,齐康是胎里带弱,无法根治,只能补,瞧不瞧都是可以的。 但齐毓是想好歹水苏是神仙岛出来的,医术肯定比御医好,便想着找个时间说一说,只是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赶到一起了,压根就没时间,便一直拖着了。 毕竟现在齐康除了身子虚弱之外,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他也不是很着急。 戚静做了个甩手掌柜,十分不负责的道:“这我可管不了。” 水苏对外可是神仙岛出来的人,神仙岛的人,哪怕以戚静婢女自称,也是旁人得罪不得的。 不等齐瑾继续说,齐康打断道:“不劳烦水苏姑娘了,御医开的药就已经够苦了,七弟就饶了我吧。” 齐康是在为齐瑾解围。 常人入戚静这么说,便是拒绝了,齐瑾这人心高气傲,能够拉下面子求人已经不得了了,算那语气一点都不像,若是再被拒绝,铁定要炸的。 齐瑾知道齐康的意思,直接道:“你别打岔。” 而后对戚静道:“五哥天天都往戚府跑,平日里见我们就说小时候与元嘉郡主多么要好,如今看来这情谊也不算什么。” 戚静觉得,虽然自己被怼了,可心情有点好是怎么回事?这齐瑾的脾气太对她胃口了。 “七殿下也说五殿下与我是儿时的情谊,那为六殿下诊治这样的话,难道不该是五殿下亲自与我说么?七殿下越俎代庖又是几个意思?” 齐瑾瞪大了眼睛看着戚静,没想到戚静不答反问直接怼他的有些懵逼。 齐瑾站起来指着坐的稳稳当当的齐毓,质问道:“你没跟元嘉郡主提过?!” 他以为齐毓提过却被拒绝,所以迟迟未动,他挑这个场合就是为了让戚静骑虎难下,不得不答应为齐康诊治。 可谁曾想齐毓竟然没!有!提!过! 齐毓看着齐瑾一脸‘齐康到底是不是亲弟弟’的模样,一脸的无语。 “没有啊,这不是没来得及嘛。” 齐瑾气的想打齐毓:“你知不知道齐康这么多年连御花园的一角都没逛过?!他身子虚多走几步就累,生个病跟要了命似的,你这个” 齐瑾实在是想不出形容词。 与齐瑾这个活泼好动的性子来看,齐康简直太惨了,他若是一天不出门,能闷死。 齐毓被怼的一脸懵逼,他转头去看齐康,心里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对弟弟太不关心,却对上齐康一副无奈的神情。 齐康其实已经熟悉了这样的生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他本就喜静,便是身子好了,出去玩闹也不如在屋子里看书来的舒服。 侧殿顿时热闹了起来。 戚静手支着脑袋静静地看着,眸子里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她也向往过这样热闹的场景,曾几何时,她也拥有过这样的幸福。 齐顾全程有意无意的盯着戚静,见她露出这样的神色,很想上前去抱一抱她,告诉她不要伤心,他会一直在她的身侧,为她披荆斩棘,为她所向睥睨。 “淑妃娘娘到!” 淑妃一身青绿色宽袖长袍,绣着精致的兰花花纹,更衬的整个人明艳动人。 戚静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淑妃,当初宫宴,她就觉得淑妃的眉眼有些眼熟,像极了戚玥。 只是动起来的淑妃眉眼灵动,放在这样一张娇俏的脸上,也别有一番风味。 “绥亲王也在啊。”淑妃并不是个规矩的,她随意的打了声招呼,便对着听到母亲声音哒哒哒跑过来的小八伸出了手,慈爱的道:“小心着些,别摔了。” “母妃~”小八一下扑进淑妃的怀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淑妃抱着小八正准备上前入座,却被齐顾叫住了。 “淑妃娘娘。” 淑妃停下脚步,转身疑惑地看着齐顾。刚才齐顾的语气似乎有些动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元嘉郡主于玫瑰过敏。” 淑妃面色骤然一变,这玫瑰香是儒国进奉的,她本是没有兴致的,只是听说魏皇后对其极为喜爱,便本着魏皇后不高兴她就高兴的态度向皇上讨了去,不想却出了问题。 戚静的身子没有人不知道,过敏这样的情况,轻则无碍,重则要命,可这落到戚静身上,轻也是能要命的。 淑妃可不相信这是巧合,可她反应也是极快的,抱着怀里的小八笑着道:“倒是本宫的不是,幸好有绥亲王提醒,否则酿成大错伤了郡主,陛下责怪是小,郡主身子有碍就是大了。” 说完,转身便朝外走:“本宫回去换身衣服。” 转了脸,淑妃面色便暗了下来。 她虽然常与魏皇后作对,却从未想过害人之说,这魏皇后,不知是恨她恨的极,还是看不得戚静好,想借她之手一箭双雕。 幸好今日小八闹腾,若不是来寻小八,提前碰上了绥亲王,若不是绥亲王记得,这个局,她跳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齐顾记得清楚的原因,是因为当年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送过这种花给戚玥,戚静当时就有了反应,不说那一幕当真是九死一生,也亏得戚静心性坚强挺了过来。 如今戚静对玫瑰香如何先不说,但齐顾不能冒险。 戚静于玫瑰过敏,当年知晓的人不少,可过去这么多年,若不是特意记着,怕都忘记了。 若是如今的戚静不过敏了,该如何说?当然,这也可以将问题都推脱到神仙岛身上,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能瞒着,尽量就别暴露,瞧一瞧还有多少心怀不轨的人做局,想要戚静的命。 他也好心里有个成算。 还有就是,当年的事,该好好查一查了。 酉时半的时候,齐玥和齐孺也到了,两人似乎忘记了之前与戚静的不愉快,面上都带着笑意,客气的与众人寒暄。 又过了一会,良妃娘娘到了,跟在她身后的,是当今的三殿下齐晖。 齐晖的眉眼似极了皇帝,却比皇帝更加清透,眸中似有山河。 “淑妃妹妹怎么还没到?别是挑衣服挑花了眼,陛下素来宠爱与她,穿什么陛下都喜欢。”良妃瞧了一圈没见淑妃有些意外。 平日里淑妃可是最爱热闹的,这次怎么这样迟? 别看齐瑾年纪小,平日里傲气的很,但嘴该甜的时候也是很甜的。 只见他朝良妃拱了拱手,恭敬道:“良母妃可真聪明,一猜就中,母妃本是来了一趟,又觉得自己穿的不好看,这才又回宫去换新的了。” 良妃一听倒是笑了,心说这倒是淑妃能做得出来的事,便也不执著于此了。 “郡主的府邸快要修缮好了,本宫听闻就在绥亲王府的隔壁,有绥亲王照料,陛下也能安心些。” 郡主府的地理位置超好,超不多年底就能完工,放一放,若是戚静想,来年三四月份就能住进去了。 戚静并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良妃几次三番的示好她自然是知道的,且她又与齐毓关系不错,自然是不会不给良妃面子的。 “良妃娘娘说的是,只是元嘉住在戚府就很好,这郡主府怕是要空着了。”当初她就没想要这郡主府,奈何皇帝非要赏赐,她也无法。 良妃闻言眉眼处的笑意更甚了,她道:“无妨,总归是郡主的地方。” 只要那个府邸在,元嘉郡主的地位就不会动摇。 毕竟那可是能和如今大齐唯一亲王府邸比肩的宅邸,就连已经在修缮的大殿下开府的府邸都比不得的。 齐玥看着良妃和戚静相谈甚欢,心底恨得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中秋宫宴 三 良妃可真会讨父皇开心,知道父皇宠爱戚静,就巴巴的凑上去朝戚静示好,当真是可恶。 齐孺段位到底比齐玥高出许多,并未对此情景露出什么不该有的面色。 戌时,换了一身衣服的淑妃抱着同样沐浴更衣的小八到来,才寒暄了两句,皇帝便到了。 众人匆匆往正殿去,正迎上进门的皇帝和皇后,以及跟在两人身后的大殿下齐曜。 众人弯腰行礼,口念敬词。 戚静行礼前看了一眼抬头挺胸的齐曜,触及到齐曜见众人朝拜的模样勾起的唇角,低眉敛眸的浅浅的笑了。 “都免礼,今日是家宴,不要这么拘束。”皇帝话语中带着笑意,显然是心情极好的。 安和殿正殿内,摆着一张很大的圆桌。 一年之中的所有宴会中,只有两次是与皇帝同席,可以称之为家宴的宴会。 一次是中秋,一次是春节。 其他节日都要在宫中摆宴宴群臣,都是一人一桌,规矩得很。 皇帝位于主位,左边依次是魏皇后,良妃,淑妃,齐玥,戚静;右边则是绥亲王齐顾,大殿下齐曜,三殿下齐晖,四殿下齐孺,五殿下齐毓,六殿下齐康,七殿下齐瑾,以及八殿下齐畅。 小八齐畅,旁边就是戚静。 圆桌够大,两人之间的距离隔着小半个人,宫女们上菜的时候也很方便。 因着皇帝在,众人自然不可能那么随意,连小声说话的都没有。 就连小八都安安静静的坐着,时不时的看看淑妃,又瞧瞧自家七哥,在看看一侧的戚静,灵动的眼睛跟溢满了星光似的。 “难得今年的中秋人这么齐。”皇帝看着身侧的齐顾,又看看不远处的戚静感慨道。 魏皇后率先应道:“陛下说的是,今年元嘉郡主回京,绥亲王也常在宫里走动,倒是应了这中秋之景。” 中秋之景,自然是团圆。 这个时候可没人给魏皇后找不自在,就连淑妃都顺着话意往下接,只是淑妃才被魏皇后摆了一道,却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皇后娘娘说的是,中秋节就是要团团圆圆的。”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道:”今日幸的绥亲王,才避免臣妾犯下大错,否则扰了陛下的中秋宴,臣妾可就罪过了。” 淑妃惯会使些小性子,可偏偏皇帝就喜欢这个,听淑妃这样一说,皇帝就来了兴致。 “哦?倒是说说怎么回事?” 魏皇后敛下睫毛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唇角还挂着笑,瞧着十分温婉。 淑妃也是一副后怕的样子,道:“前些天臣妾不是央着您赐了些玫瑰香么,臣妾想着今日是中秋宴,便用了些,谁知绥亲王却说元嘉郡主对玫瑰过敏,臣妾想着元嘉郡主身子不好,可千万别因为臣妾出什么问题,这便赶紧回了宫沐浴换衣衫,陛下您到的时候,臣妾才刚赶过来呢。” 良妃闻言倒是笑了,瞧着淑妃道:“我就说淑妃妹妹怎么那么晚才来,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淑妃不在意的笑了笑,见皇帝面色没怎么变,才略有些懊恼的道:“也幸的臣妾平日里爱使小性子,得知皇后娘娘欢喜此香,非央着陛下赐给了臣妾,否则若是今日皇后娘娘用了,伤了郡主,倒是叫陛下为难。” 魏皇后闻言眸子一片冰冷,但唇角却勾了起来,瞧着淑妃似笑意盈盈:“淑妃妹妹平日里虽说活泼了些,遇事却总是拎得清的,倒是绥亲王,竟将元嘉郡主的事情记得如此清楚,可见情谊非比寻常。” 皇帝瞧着没什么事情的戚静,又闻魏皇后这般说,当真被转移了话题,道:“故之少年时总在戚府游走,也时常带着静儿出门,自是情谊深重。” 淑妃见皇帝偏了话题,没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质问皇后,正准备再补几句,却被良妃轻轻地扯了扯袖子,见良妃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这才不甘心的闭了嘴。 这件事说到这里,便是不想就此罢休,也得按捺住了。 “安安与我的情意自是不同。”齐顾适时的开口,冷硬的面庞也柔和了不少,眸底都带着笑意。 躺枪的戚静可有可无的看了齐顾一眼,表示不想搭理这个画风突变的人。 菜品一一摆上,皇帝挨个询问关心了一番,这才动了第一筷。 “这红梅珠香,是妤姀最爱吃的,静儿尝尝。” 皇帝说完,那正便拿了公筷小碟,亲自给戚静布菜,送了过去。 戚静弯起眉眼朝皇帝道谢:“谢陛下。” 坐在戚静一旁的齐玥看的眼红,却又不敢说是么,只得突自的生闷气。 皇帝一动筷,其他人便接连着拿起了筷子,只不过皇家人用膳比权贵更加有规矩,筷不响碟,嚼不出声,夹菜也夹自己身前的,十分的没意思。 倒是戚静,全程被皇帝呼唤,身前的碟子满满的,都是御膳房做的极好的菜色。 这次中秋宴为了迁就戚静,菜色也是经过筛选的,有刺激的过于油腻的都不曾上,那正为此还特意询问了水苏,戚静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很是仔细。 水苏乖巧的站在不远处,觉得这一大桌子,也就自家小姐能吃饱,瞧瞧戚静身侧的小八,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齐瑾看着自家弟弟没出息的样子,简直没脾气。 戚静将没有动过的小碟放在小八身前,小八惊喜的双眼都眯了起来,甜甜的道谢:“谢谢元嘉姐姐~”然后推了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齐瑾,示意他赶紧喂自己。 软糯糯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就连皇帝见着情景都笑了:“看来小八很喜欢静儿呢。” 国事顺昌,后宫平稳,子嗣和谐,自然是皇帝想要看到的。 淑妃心里高兴,面上也都是喜意:“可不是,臣妾到侧殿的时候,小八抱着元嘉郡主的腿不放,央着元嘉郡主要抱抱呢。” 小八现在眼里全是好吃的,压根没注意自己成了众人谈论的对象,小嘴砸吧的可香了。 良妃也笑,似是不经意的道:“待明年中秋宴的时候,定是要再多添双筷子了,到时候陛下定会更高兴了。” 火烧到了齐曜身上,齐曜倒是坐得住,只是皇后,觉得这个机会难得,便顺嘴提了起来。 “良妃妹妹说的是,曜儿再过不久就要开府了,开了府,可就要选妃了。” 齐曜并未阻止皇后接下来的话,他想借此探一探皇帝的底。 看他这些时日的动作有没有成效。 “怀方除了江家九畹,可还有属意的姑娘?”皇帝瞧着似随口一问,却是杜绝了江芷兰会成为大皇子妃的可能。 齐曜一愣,随即敛下睫毛做出一副失望的模样,艰难的开口:“儿臣儿臣想再等等。” 齐曜不明白起初态度已经软化的皇帝为什么忽然就改变了注意,可当他无意间瞧见百无聊赖的戚静的时候,他忽然就明白了。 这皇城里,敢与皇帝说那样话的,除了这新晋的元嘉郡主,便再无旁人了。 皇帝见齐曜如此的确没有生气,只是感叹齐曜用情至深。 “感情之事并非权势能够左右的,若那江家九畹未有心仪之人,许能被你的一番情意所感动,若她看重权势你也能与之相守,可偏偏,江家有这个底气,朕也不好强行做主,寒了江府的心。” 皇帝能够登临大位,江府,石府,承德公府,裕康公府,绥亲王皆出力不小,他虽有所忌惮,但却不会明目张胆的与之为难。 齐曜固执的回答:“儿臣知道,儿臣也不想父皇为难,只是请父皇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 剩下的话似是说不出口。 戚静拿着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心说这齐曜倒是个演戏的好手。 皇帝似在齐曜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年的妤姀,不就是被自己的执着感动了么。 “罢了,朕不逼你,但来年中秋宴之前,必须大婚。” 齐曜面色这才松了下来,笑着道:“多谢父皇。”眸底的孺慕之情遮都遮不住。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齐曜不动声色的朝皇后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皇后这才安静的用膳。 倒是皇帝,既然提了这事,也不好厚此薄彼,瞧着齐曜身侧的齐晖道:“子敬也须得抓紧了。” 忽然被点名的齐晖恭敬的应着:“劳父皇挂心了。” 三殿下齐晖,沉稳聪慧,却从不多言,不争抢齐曜的风头,可每当皇帝某些为难的事情上,总爱与之讨论。 说不上亲近,但却很信任。 皇帝不在意齐晖的沉默,他这个三儿子啊,也不知像了谁,但一言一行却总让人格外放心。 问完了两个儿子,皇帝一眼瞧去了戚静,戚静眼皮一跳,忙道:“说起来,绥亲王殿下年岁也不小了呢。” 躺枪的齐顾:“” 皇帝果然被转移了视线,忧心的看着齐顾,道:“静儿说得对,故之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齐顾抽了抽嘴角,这就是他不想来皇宫的重要原因,他都这么大了,被催婚什么的简直不能忍。 “皇兄有国家大事操不完的心,就别劳心臣弟了。”我谢谢您嘞。 齐顾瞟了一眼戚静,见她甩了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嘴角一挑接着道:“倒是安安,年岁刚好,还盼着皇兄为之相一个好夫君呢。” 又被锅砸了的戚静:“” 戚静抬头很认真的看向齐顾:“我还小。” 齐顾不客气的回嘴:“你已经十六岁了。” 戚静会心一击:“是呢,我比绥亲王您小了十四岁呢。” 齐顾:“” 齐顾恼羞成怒,提着心将一句话脱口而出:“本王倒不怎么嫌弃你年岁小。” 话说出来,心缓缓放下,冷着脸遮盖住内心的激动。 戚静:“” 这发展不对。 皇帝也是一脸懵逼,但一瞧齐顾冷着的脸,以为他故意气戚静,便没当真。 无奈道:“故之都多大的人了,还与静儿计较,你俩的事朕都不管了总行了吧。” 戚静和齐顾虽然火药味重,但被皇帝一打岔,其他人也都符合,你一句我一句这事就算过去了。 好不容易用完了晚膳,众人挪到了侧殿,喝茶清口。 那正着人在外面布置桌椅,一会还要出去赏月呢。 良妃和淑妃小声的说着话,魏皇后和齐玥也在低语,侧殿的气氛倒是格外的和谐。 皇帝坐在首位手里拿着茶杯,瞧着底下众人其乐融融,心情也是极好的。 戚静手托着下巴留给齐顾一个后脑勺,眼瞅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顾仗着身高凑过去,问:“神仙岛的中秋如何过?” 戚静头也没回突自翻了个白眼,却还是答道:“清净。” 其实不然。 神仙岛的中秋也是极热闹的,一群人围着一个超大的月饼,说诗词,对花句,输了就帮赢者照看一个月的草药,花样百出。 可惜那个时候的戚静,只能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 到了后半夜,整个神仙岛静的便只能听到虫鸣声,她瞧着窗外撒下的月光,一遍又一遍的怀念着十多年前的中秋之夜。 至亲在侧,安康和乐。 齐顾伸出手揉了揉戚静的脑袋,温热的掌心像一团火埋进了戚静心里。 戚静扭过头来,指了指自己的发髻。 “水苏帮我挽了一个时辰。” 齐顾看着被他揉的有一丢丢乱的头发,平静的道:“太丑了。” 我挽的发才好看呢。 站在戚静身后的水苏怒视齐顾,竟然敢看不起她的手艺。 戚静很认真的告诫齐顾:“你从现在开始最好什么东西都不要吃。” 否则会被水苏毒死的。 齐顾脸色僵了僵,很平静的把刚拿起的茶杯放下了。 皇帝看着两人亲密的交谈,不知为何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暴躁感,就好像原本该注视着自己的人忽然看向了别人,使得他有了一种想要毁掉的感觉。 “陛下,外面准备妥当了。” 那正的声音唤回了皇帝的神志,他惊吓与自己刚才的冲动,又感念自己定是太过思念妤姀,才会对于妤姀相似的戚静生出这种错觉。 “陛下?” 那正将皇帝没回话,脸色又不是很好,便小声的又叫了一句。 “嗯。” 皇帝应了声,这才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带领着众人走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中秋宫宴 四 盛开的月桂树下,摆放着一个个桌案,最大的一个桌案上摆着祭月用的果品,只瞧一眼就叫人口齿生香。 戚静走在最后,低头瞧着脚下的青石路,看都不看祭月的皇帝一眼。 她心里有些难受。 中秋佳节,团圆之夜啊。 祭月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举杯拜月说几句有关月亮的诗词,表一表自己的感想,之后开始分月饼。 拜月完毕,众人落座,那正拿着匕首切开了第一块月饼。 “第一块就给静儿,静儿初回帝京,难免心绪不安,朕虽是皇帝,却也是妤姀的夫君,便是你的姑父,合该护你宠你,你当安心。” 戚静眸子里起的雾水遮盖住了她真实的情绪,起身接过,屈身拜谢。 “谢陛下。” 皇帝闻言无奈轻笑:“这孩子快坐下吧。” 齐顾递过去一个手帕,戚静接过,按住眼角坐下。 “这第二块,当给故之,难得今年没有找借口推脱,总要奖励一下的。” 这回轮到齐顾无奈了。 “谢皇兄。” 中秋宴的前两块已经有主了,第三块,众人便开始上心了。 其实赐月饼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得了第一块赏的,与本人来说是天大的荣耀,说明皇帝极为看重,也是后宫极皇子们日后的脸面。 往常的第一块齐曜得的最多,是以齐曜的地位在朝中十分稳固,更是太子呼声最高的人。 今年齐曜即将出宫开府,不出意外的话,这第三块,就是齐曜的。 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可事实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这第三块”皇帝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眼巴巴的瞧着戚静手边月饼的小八身上。 皇帝见小八馋猫的模样,眸底堆了些笑意,道:“便给小八吧,瞧把他馋的。” 魏皇后端着茶的手一顿,猛地去瞧一脸傻乎乎的小八,又立刻将目光收回,笑意瞬间便挂回了脸上。 齐曜也惯会控制表情,一点不情愿的意思都没有,反倒点了点头十分赞同皇帝的意思,似乎这分的也只是一份吃食,谁先谁后都无所谓。 淑妃却是乐了,喜形于色的看了眼魏皇后,才道:“臣妾怀畅儿的时候就贪吃,现在看来不是臣妾贪吃,而是畅儿贪吃,倒是让臣妾替畅儿背了锅。” 小八可不管这些,他听懂了皇帝的意思,麻溜的从椅子上跳下来,朝皇帝行了礼:“谢父皇~” 小尾音可爱的紧。 齐玥眼红的不行,她比不过戚静齐顾,凭什么连小八都比不过?这第三份若是大皇兄得了她倒是认了,可小八凭什么?! 不过不管齐玥怎么眼红,到底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分完了月饼,众人都意意思思的吃了几口,便开始赏歌舞。 戚静手支着脑袋有些疲累,三岁的小八已经开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了。 那正注意着这边,见戚静有些累了,便小声的与皇帝说了。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歌舞下去。 “今儿就到这吧。”其余的话一句都不曾多说。 魏皇后等人识趣的行礼退下,只留下了戚静和齐顾两人。 “今儿晚了,不如就在宫里歇一晚吧。”皇帝这样与二人说。 齐顾本想拒绝,却看戚静思索的模样,便没开口。 “我想住在姑姑的宫里。” 皇帝一愣,又想到今日的节日,便允了。 虽说曦兰宫位处后宫不合适戚静居住,但只是一晚并没有什么关系。 皇帝看着戚静离开的背影,缓缓的道:“静儿今日心情不是很好。” 那正面上也带了几分苦涩,“怕是思极家人,有些伤怀吧。” 皇帝一边走一边与那正说话,“你觉得故之对静儿如何?” 那正斟酌了一番,中规中矩的回道:“绥亲王殿下自小就与戚府亲近,与璟玥圣贤皇后感情甚笃,如今戚府只余元嘉郡主一人,绥亲王殿下照顾些也是应该的。” 皇帝冷哼一声,佯怒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明知道朕问的事什么。” 那正惶恐:“这老奴觉得,不管绥亲王对郡主如何,陛下对郡主的宠爱都不会变的,且多一个人对郡主上心,陛下您也能放心些不是。” 皇帝眸子里藏着冷锋,眯了眯眼将冷意淡去,道:“说的不错。” 齐顾将戚静送至曦兰宫门口,这才止住脚步。 踏入皇宫内廷对于身为亲王的齐顾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曦兰宫的太侍宫女早就接到了那正的消息,均在门口等着戚静。 “郡主殿下安。” 再一次踏入这里,戚静心里涌现出一股难言的悲愤,抓着水苏的手用了狠劲,生生要把自己的指骨给折断似的。 “小姐。” 水苏不是疼,她只是怕戚静伤了自己。 戚静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这才迈开脚步往里走。 “不知郡主殿下今日想在哪里休息?”曦兰宫的主子虽然早已逝世,但曦兰宫却长久保持着整洁,即便守着一个空的宫殿,宫人们也不敢怠慢,只因皇帝总是时不时地过来坐坐,他们除非不要命了。 “主殿。” 宫女一愣,而后快速低头行礼:“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曦兰宫主殿,是经过翻修的。 当初璟玥圣贤皇后自焚,便是在主殿后的卧房。 虽然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可它的主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在这里伺候的宫女太侍,大多是后来调过来的,对主殿避讳很深。 除了皇帝来的时候随行主殿伺候,其余时间除了打扫,很少有人会靠近。 戚静随着掌灯的宫女往前走,拐过熟悉的走廊,路过潺潺的溪流,很快便到了主殿。 宫里的曦兰宫,与戚府的曦兰阁,如出一辙。 若说哪里不一样,那便是曦兰宫的规格比曦兰阁大了一倍。 皇帝为了戚玥,也是煞费苦心了。 点燃了主殿的灯火,偌大的曦兰宫瞬间亮了起来。 踏入寝殿,一股熟悉又令她厌恶的香味扑面而来。 水苏发现戚静皱眉,问:“点的什么香?” 宫女躬身回道:“是苏合香。” “拿出去,换成沉香。” “是。” 水苏伺候戚静洗漱,换了宫女早已备好的中衣,扶着戚静上床。 “小姐好生歇息吧,我就在外间。” “嗯。” 水苏看戚静躺好,灭了多余的烛光,只余昏暗的两盏,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去了外间。 戚静闭上的眼睛又睁开,瞧着熟悉的床幔,又缓缓的将眼睛闭上。 丑时,水苏忽然睁开了眼睛,里间床上传出戚静粗重的呼吸声,虽然未发一言,但水苏知道,里面怕是出事了。 水苏起身快速拿着灯盏靠近,见昏暗的烛光下戚静面色发白满头大汗,一双手牢牢地抓着锦被骨节似要捏碎一般,立刻喊了人:“来人!将灯都点上!” 外面守夜的宫女原本昏昏欲睡,被水苏这样一喊,立马打了个激灵赶紧推门进来,开始听从吩咐点灯。 卧房不一会便亮了起来。 明亮的烛光下,戚静的现状更是糟糕。 面白如纸唇色全无,张着嘴说着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黑发上粘的都是汗水,一双手的模样几乎变了形。 “小姐?!小姐你醒醒!” 水苏双手抓着戚静的肩膀,试图唤醒她。 试了一会无用,水苏将戚静的手掰开,将指骨一根根接好,道:“你们两个,护着小姐的手,不许她再用力。” 此刻闻声而来的宫女心如擂鼓,生怕戚静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连累了她们。 站在最前面守夜的宫女立刻上前,一人握住戚静的一只手,将手掌合在自己双手之中,谨防戚静再度用力伤了指头。 水苏给戚静摸脉,面色沉静的开始查探。 戚静对外面的情景丝毫不知,她此时,似乎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一夜。 七年前的十月初七,距离戚府被灭门已经半年有余了。 她颓废的度过了悲伤的三个月,却忽然发现戚府的灭门事件并不是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而后越来越多的信息指向她最不愿意怀疑的人,这一晚,魏皇后的到来给了她最后一击。 魏皇后身披黑色披风,整个人遮挡的严严实实,趾高气昂的出现在了她的寝殿。 “戚玥,这么多证据摆在面前,你还不愿意相信么?”魏皇后眸子里带着报复的快意,瞧着她神色憔悴被这些证据折磨,心情甚好。 她撩起眼皮,缓缓地扣上腰带,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相信什么?相信你给我看的那些所谓的证据?” 魏皇后恨极了戚玥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就是这双眼睛,让齐眷朝思暮想,那眼尾的桃花痣更是勾的齐眷神不思蜀,为了她甚至动了废后的念头! “你不信?”魏皇后怒极反笑,她笑戚玥天真,竟如此相信齐眷。 “陛下原本是不打算对戚府动手的,毕竟戚府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介白衣,可你别忘了,就是戚府这一介白衣,助陛下登上了这个位置,满朝文武六成都是你戚府的门生,这叫陛下能如何安心? 你以为陛下真的爱你么?不过是为了戚府的势力罢了,瞧瞧,现如今不是眼睛眨都不眨的把戚府给灭了。” 魏皇后走近,瞧着戚玥面露怒色,眉目间尽是得意。 “戚府也算是物尽其用,当世大儒死在了夺位失败穷凶极恶的烨王手中,陛下虽顾念手足之情,却也不得不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 “故,烨王府亡。” 魏皇后看戚静脸色越来越差,怕是信了大半,伸手拢了拢发间的金钗,细细的道:“你自入宫以来,陛下还从未在曦兰宫留宿吧。你不会真的以为陛下忙于稳定朝纲无暇顾及与你吧,他不过是心中有了决断,羞于面对你罢了。” “陛下这个人,真心可是一点都不值钱,在权势面前,在利益面前,他什么都可以牺牲。” “比如戚府,比如你。” 戚玥握紧了拳头浑身都在发抖,这些天魏皇后特意让她查出来的证据她便心有怀疑,即便知道魏皇后有阴谋,可她说的这些,未尝不是真的。 打击对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诛心。 齐眷是杀害戚府满门的凶手,而她自己,却是这个凶手的枕边人! 她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见到戚玥痛不欲生的模样,魏皇后就更加开心了。 她面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讽刺的看着戚玥,道: “你可知,灭了戚府满门的是何人?是龙鱼卫,哦不,现在该叫御前卫了。仅仅十个人,杀得戚府片甲不留,为了掩盖事实,一把大火将戚府烧了个干净,连个全尸都不愿意留。” “咱们这位陛下啊,当真是狠心。” 御前卫戚玥知道,当初齐眷还是皇子的时候,她见过还是龙鱼卫统领的郑辕。 一条忠心的狗。 听到次,戚玥已经信了魏皇后的话。 也深知,今晚的自己怕是要永远的沉于黑暗了,但血海深仇未报,她如何能甘心去死? 魏皇后既然敢让她知道,就笃定了她不可能说出去,最保险的办法,便是要她死。 是以戚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恨意,瞧着魏皇后的眸子里多了一分怜悯:“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天。” 魏皇后被戚玥平静的话语激怒了,她怒吼道:“我永远不会成为第二个你!” 因为我们不一样。 我们的家族不一样。 对上戚玥越发怜悯的眼神,魏皇后深吸一口气将愤怒压下去,她本来想要杀了戚玥一节心头之很,现在看来她更想要这个仇敌活着,活在无法报仇的悔恨中,看着她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看着她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 “来人!” 守在一侧的佩兮上前,“娘娘。” “将人带出宫,好生安置,我要她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是。” “烧了”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曦兰宫的宫女见戚静出了事,不敢怠慢直接去长坤宫禀报了皇帝和皇后,两人收拾一番便匆匆忙忙的过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静儿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昏迷不醒?!” 曦兰宫的宫女见皇帝发这样大的脾气,直接跪了一地:“奴婢不知,请陛下恕罪。” 齐顾也随后而来,瞧着面色阴沉,心里却是慌得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中秋宫宴 五 水苏正在给戚静施针。 皇帝想上前又怕打扰水苏,便只能在一侧远远地看着。 汗水湿透了戚静的衣衫,护着戚静手的两个丫鬟手心粘腻的全都是汗水,却不敢放松分毫。 戚静还困在梦里。 黑暗散去,她满身狼狈躲避着追兵,帝京城门口更是布满了埋伏,只要她一出现,定然会被抓回去。 如今的她谁也不敢信,只能靠自己。 此时她手里握着尤算锋利的石块,盯着溪水里面蓬头垢面的自己。 平日里温婉娇俏的眼睛,盛满了恨意。 石块狠狠地划在脸上,鲜血喷涌却毫不在意,直到一张脸满是血污再也不能看了才停手。 她垂下手,冷静的看着自己不成样子的脸,一手负在左眼上,终是没能狠心伤了眼睛。 她在帝京乞丐堆里躲藏了好几日,终于等到了‘璟玥圣贤皇后’发丧的日子。 这时候不仅是百姓,就连乞丐也会凑一堆出城送些路程。 戚玥再一次感受到了戚府的威望,却更恨自己天真,只以为在如何戚府只是一介布衣,均毫无野心,却忽略了当权者的多疑。 且这个当权者,还是她爱的人。 出了帝京,戚玥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虽然还是躲避着追兵,但至少追她的人并不知道她如今的样貌。 她以为一切就这样过去了,她能顺顺利利的凭借戚静每次的家书找到她判断出的神仙岛的位置,却不想除了那样的变故。 在去寻找神仙岛的路上,她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同她一样,满门皆亡流离失所终日活在追杀中的人。 戚玥只看一眼,就认出了齐湛。 烨王年仅十岁的嫡幼子。 当齐湛深陷危机眼的时候,戚玥思索在三还是选择了救他。 虽然这意味着她往后的日子都会被这一伙人生死不论的追杀,但她并不后悔。 戚玥一身乞丐装迎面扑上逃过来的齐湛,快速道:“往西有处断崖,跳下去我救你。” 回身的时候狠狠地推了齐湛一把,自己佯作摔倒弄翻了一地的东西。 戚玥看着人跑远,转身走了小路,从另一个地方来到断崖中间的穴洞。 这个地方瘴气重,青天白日树多的地方还满是雾气,更别说今日还是阴雨天,这崖下的雾浓得几乎化为实质。 戚玥等了没一会,被她托了枝叶铺着的穴口重重的落下一个人来,正是被追杀的齐湛。 齐湛年岁尚小,自烨王府出事到如今也有三个多月,也不知齐湛逃亡了多久,适才又经历生死,直接就昏睡了过去,还发了热。 戚玥不可能将人留在这,这处穴口这里稍微年岁大一点的人都知道,瞒不了多久。 戚玥便背着齐湛往城外去 “静儿怎么还不醒?”眼看着水苏收了针,戚静仍旧在梦魇中,皇帝有些着急。 水苏打开香囊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喂给戚静,戚静的气息这才平静下来,虽然脸色惨白,身体却是放松了下来。 水苏冷静的用烫了热水的白布擦拭着银针,一根一根的摆好,收起,这才转身看向皇帝。 “小姐中毒之事,敢问陛下当如何?” 皇帝一惊,“什么意思?静儿是中毒?” 他还以为是戚静忽然发病,才闹成这样的。 齐顾一听脸色更黑了。 “还能如何,当然是严查!竟然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下手,当真是胆大妄为!” 皇帝也是这个意思,戚静被下毒是一回事,挑衅他的权威又是一回事,这两回事叠加在一起,足以激起他的怒火。 魏皇后倒是冷静:“水苏姑娘可知郡主中的是什么毒?今日郡主的吃食与我们相同,郡主又是如何中毒的?” 水苏唇角挂起了冷笑,瞧着魏皇后道:“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对小姐下毒的人还不存在,可小姐如今却中毒了,可见今日皇宫内所有的东西都不是导致小姐中毒的原因,那么皇后娘娘,不如您来猜一猜,我家小姐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水苏质问性的话语说的魏皇后微怒,却还因为水苏神仙岛的身份稍稍忍耐,只是不悦的道:“本宫如何会知道。” 水苏眼神冷漠的看着她,“是吗?我以为皇后娘娘这么聪明,会知道呢。” “我要先给小姐沐浴,劳烦陛下稍等片刻。” 皇帝也惊讶于水苏对魏皇后的态度,一时想不出什么来,见水苏这样说,又看了看狼狈的戚静,便点了点头。 皇帝等人移步正殿,正殿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那正已经将曦兰宫所有的宫女太侍都带了进来,跪了一地。 “将郡主进殿后的所有举动,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不许有半点遗漏!” “是。” “郡主进入曦兰宫之后” 卧房内戚静虚弱的闭着眼靠在浴桶上,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水苏也冷着脸只动作不说话,面上带着怒气,动作却小心翼翼。 “水苏” 戚静声音极虚弱。 水苏冷着声音道:“小姐还是好生休息吧。” 戚静紧了紧眼皮,始终没能睁开眼,张开干裂的唇继续道:“我须的下一剂狠药,才能让他对魏皇后心存猜忌,他本就对当年戚玥之死满是疑惑,为推脱戚府满门的罪孽,又将此事全都推到了魏皇后身上,一心以为自己受了蛊惑。” “当年魏皇后害了戚府满门,戚玥也死了,如今戚家遗孤戚静回来了,在宫里险些丧命,魏皇后这个锅不背也得背。” “小姐有自己的思量,我不敢多说。” 戚静叹了口气,虚弱的话中多了几分无奈。 “且这本就是魏皇后下的手,她望我在戚府出事,自己好撇清关系,我如何能让她如意?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水苏依旧气的很,气戚静不知心疼自己的身体,气戚静将自己也算计了进去。 更气自己,没有发现戚静的异样,竟做主换了沉香,导致戚静毒发。 见水苏依旧不说话,戚静却没了力气,闭上眼睛虚虚的养神。 水苏盯着戚静的发旋,眼睛有些发红。 戚静如今的身体稍微一撞都能散架,指骨只因为过度用力全都断掉,若是哪一日她没看好,哪一日戚静觉得可以拿自己的身体换取更大的利益,她又该当如何? 是拦还是不拦? “我知道的。” 你现在活着就是为了报仇,我都知道的。 正殿内的审讯还在继续。 “沉香是奴婢去内库领的,还有剩余的,请陛下查探。” 那正正要去接,水苏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不必查了。” 水苏面色沉静的走进正殿,直视皇帝道:“我已经知道小姐是怎么中毒的。” “水苏姑娘请说。”皇帝并不在意水苏的态度,直接问。 水苏走到齐顾身前,道:“劳烦绥亲王瞧一瞧自己的胸口,是不是有一个红色的印记。” 齐顾闻言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了,直接扒开胸口一看,果然有。 齐顾抬头,“这是怎么回事?” 水苏道:“有人在灵音车里做了手脚,下了一种名叫沉梦的毒,中此毒者须依靠沉香引发毒性,使中毒者沉浸在梦魇中,若是救治不及时,便再也难醒过来,便是醒过来了,心理上也会有很严重的创伤。” 水苏从未上过灵音车,所以难查察觉里面有东西,但戚静在神仙岛待了五年,耳濡目染之下对各种药草之类的极为熟悉,不可能感觉不到异样,但她却选择不说,不顾自己的身体将计就计,叫水苏格外的难过,却又不得不配合她。 “此次前来皇宫,绥亲王殿下是坐着灵音车一起来的,所以绥亲王也中了此毒,只是绥亲王并未点沉香,没能陷入梦魇,才逃过一劫。” 齐顾直视水苏的眸子,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印记,忽然问:“那你刚才那般质问皇后娘娘是为何?” 齐顾并未把话说开,但却与说了没什么区别。 水苏闻言冷笑一声,瞧着不明所以的皇帝和倍感委屈的魏皇后道:“小姐自回京以来一直与人为善,可从没的罪过什么人,与小姐有过过节的,除了自来寻衅的公主殿下,便是街头纵马伤了我家小姐的承德公府二少爷,且这灵音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的了的,除了皇后娘娘,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有这样做的理由。” “放肆!皇后娘娘岂容你这样污蔑!”佩兮怒斥一声,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当真为自家主子喊冤,面上带着明显的怒意。 魏皇后倒是沉稳,抬手让佩兮退下,问:“不知水苏姑娘可有证据。” 水苏冷笑:“查案子难道不该是大理寺的事么?” “既然没有,全凭臆测的一己之言,别说本宫没做,便是做了,没有证据也是枉然!”皇后说完起身行礼,低眉顺眼:“陛下,臣妾肯定大理寺彻查此案,还臣妾清白,也给元嘉郡主一个交代!” 皇帝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魏皇后眯了眯眼。 “准。” 这件事,始终要给个交代。 给戚静,给皇帝,至于给不给魏皇后,这就不知道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戚静当晚在皇宫出了事,第二天早朝后,朝臣们便都知道了。 当然,皇帝也没瞒着,当朝就让大理寺卿彻查此案,怒火极大。 水苏这个时候正在马车上检查,见无任何问题才下车,去接了戚静上去。 灵音车正作为证物给大理寺检查,加之水苏要求,皇帝也不得不另派车送戚静回府。 用水苏的话说,这宫里不安全,谁知道哪个地方藏着什么要人命的东西。 皇帝想了想也是,千叮咛万嘱咐戚静回去好生养着,这才放了人。 齐顾是跟着一起走的,不过这次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坐在马车外一路将人送去了戚府,这才下车回了自己府邸。 “青天。” “怎么了?”青天见齐顾回府神色不对,担忧的问。 “查一下当年戚府灭门的案子都有谁经手,还有,吩咐宫里的人,时刻注意魏皇后的动向;大理寺查的案子,也盯紧点,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 青天满肚子的疑问,但看齐顾的神色也没敢多问。 “是。” 齐顾紧皱着眉头,昨日水苏针对魏皇后的敌意太过明显,虽然水苏的理由足够说得过去,可他总觉得怪异。 且皇宫里竟然有人想要戚静的命?! 齐顾必须查清楚是谁在针对戚静,若当真是魏皇后,那为什么?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人于死地?就算当年戚玥差点成为皇后,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戚家没了,戚玥也没了,何至于针对一个小姑娘? 除非,这里面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龌龊在。 且,玥安安的身体又是怎么一回事?昨晚他看着她的手骨似乎不太对,今日上马车的时候也包着。 齐顾越想越不安,索性直接起身又去了戚府,他得亲眼看一看才能放心。 谁料齐顾还没踏进戚府,就被戚府闭门谢客的消息给盖了一脸。 也是,这帝京一大群人要巴结受宠的元嘉郡主呢,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却不知戚静回了戚府便发起了热,浑身难受的不行。 这是沉梦的后遗症,说通俗点,就是梦里场景引发的心绪上的不宁,从而转化到身体上的症状。 水苏这会也生不下去气了,一遍一遍的给戚静擦身子,看着戚静越发清浅的呼吸,眼眶红了又红,恨不得自己躺在那里替她受这些罪。 木香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仔细的看着水苏的动作,想着下一次小姐再有突发状况,自己也能派上些用场。 “水。” 木香身体快于脑子,转过弯的时候水苏已经在喂戚静喝水了。 “去百草堂抓药,你只要说是戚府的药他们就知道,要四倍的量,你亲自去。” 木香点了点头,接过茶杯来不及放下,拿着就往外走。 她得快一些。 水苏看着昏昏沉沉的戚静,操碎了心:“你总是不听劝,若是身子不好了,还谈什么以后?” 水苏以为戚静不会回答她,却不想过了一会,戚静攒了一口气道:“那三年我都过去了,这点小病不算什么。” 与当初的挫骨之痛相比,发热的确不算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失手杀人 戚静中毒的案子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死无对证。 商陆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从死人嘴里套话。 那正全程参与调查,给了商陆最大的方便,可对方有备而来,他们的确查不出什么来。 这件事便就这么搁置了。 九月初,齐曜的王府挂匾,曰:诚王府。 大齐皇室嫡长子,弱冠之年开府,只封了一个诚王。 这让许多笃定太子之位非其莫属的大臣们心底慌了起来。 当今皇帝正直壮年,册封太子或许太早,可怎么说也得给一个亲王吧,最后临了临了却只是个诚王,实在是出乎意料。 只能说君心难测,平日里瞧着对齐曜十分看重,谁曾想会是这样。 魏皇后也没有想到,皇帝没有因戚静中毒的事发作,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沉梦的确是她派人下的,可谁能猜到中秋宴当晚陛下会留戚静在宫中过夜?谁又能猜到,水苏竟还叫人换了香! 佩兮瞧着魏皇后气愤的模样,上前相劝:“娘娘宽心,陛下虽有意警示娘娘,可到底不会拿大殿下如何,大殿下能干是实打实的,要不了多久,定然能册封亲王的。” 魏皇后憋着一口气将帕子都搅碎了,怒道:“为了一个毫无痕迹额猜测,他竟这般不顾念多年情分,当真是咱们的好陛下!” 妄议皇帝的话也只能魏皇后一人说说,话题说到这,佩兮也不知该如何劝下去了,只能道:“您就算不信陛下,也要相信大殿下才是。” 说起齐曜,魏皇后脸色才好了些。 “的确,我儿聪慧优秀,断不会被这小小的打击难倒。” 齐曜的确没有多生气,当中秋之后他听闻戚静出事的消息,又瞧着皇帝对戚静的重视程度,他便想到了这个结果。 戚静在皇帝眼中,分量很重。 并不是表面上做给旁人看看的那一种重要,而是真的将其当做一个晚辈来护着的,不能说这其中没有利益纠葛,但真心也是有的。 当他预想到的情况发生,他便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新归来的元嘉郡主了。 不能动。 这是他再三确定之后的结论。 所以他在开府前去了永坤宫,与魏皇后谈了一番,过程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最后还是达成了共识。 九月十五,诚王府开宅的大日子。 戚静养了一个月,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出去走走,奈何水苏看的紧,说什么都不许她出来凑热闹,戚静只得含泪派木香送了份合乎礼仪的礼品,便算了。 齐顾最近往戚府跑的勤,头几次进不来还带了青天他们,被水苏发现几次发觉没办法拦着得住便任由他去了。 左右齐顾不会伤害戚静。 “大殿下开宅宴客,你怎么不去?”戚静烦的不行,一点都不想看到齐顾。 齐顾瞧着戚静早已恢复如初的双手,往她身侧一坐,顺手拿了湿毛巾给她擦干净手,自己动手剥着炒的热乎乎的栗子。 “与我何干?”齐曜如何他从来不在乎,他与他又不熟,礼物送去就行了。 戚静这些天已经习惯齐顾把她当伤残人士看待,抹了抹水苏早就备好的香膏,这才心安理得的开吃。 “整日待在府上不闷么?红叶山的枫叶红了,我带你去瞧瞧?”齐顾这些日子几乎每日都来,眼瞧着戚静一点一点好起来,气色是好了,就是这个心情,瞧着是闷坏了。 戚静看了他一眼,一再确认:“你确定要带着我瞒着水苏偷溜出去?” 齐顾剥栗子的手一顿,看着戚静希冀的眼神,果断将水苏那张冷脸抛诸脑后了。 “当然!” 戚静可不想看水苏那张哀怨的脸,摇头道:“儿时躲着姑姑,现在躲着水苏,你怎么这么幼稚?” 只长岁数不长脑子的么? 齐顾眸子一深,有什么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转了个弯继续道:“那时候可是你抱着我大腿求我带你出去的。” 我才不想被玥儿吵呢。 戚静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信了没有。 齐顾就这么在戚府又待了一天,就陪着戚静,休息完了就走两步,累了继续休息,吃糕点,喝茶,悠闲的很,也很无趣。 真不知道齐顾是怎么坚持下去的,戚静是连戚府都快要逛吐了。 齐顾才翻墙出了戚府的大门,水苏就急匆匆的进了绥安院,见戚静在闭目养神,沉吟了一下什么都没说,静静的守着。 出了戚府的齐顾直接回了绥亲王府。 “主子,曦兰宫当年的宫女太侍都找到了,只不过什么都没问出来。”他们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去问,只能旁敲侧击,可得到的答案都大同小异。 都说当年是璟玥圣贤皇后将人都给支走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齐顾一听面色顿时就沉了下去,问:“这命令是戚玥亲自下的,还是旁人传达的?那若是旁人,这个旁人又是谁?” 青天倒是没想到这一出,点头到自己回去重新查证,转身要走之际,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主子,属下听闻禾木园的季当家死了。” 齐顾一惊,“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据说是季当家的大徒弟不满季当家将禾木园交给二徒弟打理,失手杀了季当家。” “失手个屁!”这种事也能失手?! 要不是季当家没什么朝廷牵扯,他都要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了。 “谁负责的此案?” “京兆尹的钟虞。” 这个钟虞也是个厉害的,虽说长得好可嘴皮子是真毒,自从进了京兆府,有时候因着某些案子的事连巡卫营的人都敢怼,厉害的很。 齐顾想了想,道:“我记得当初江衍来借鱼凫的时候,似乎里面就有钟虞的事,让鱼凫去,我要知道真相。” “是。” 季当家死在了禾木园后院,那是他来禾木园指导弟子休息的地方。 其他人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季当家的大弟子手里拿着沾满血的匕首,而季当家则胸口血涌昏迷,大夫还没请来,人就没了。 钟虞带着人去的时候,后院里乱成一团。 索性正是散戏的时候,没了看热闹的人,省了不少麻烦。 季当家的大徒弟叫李绅,在唱戏上很有天赋,深的季当家器重,只是处事不如二徒弟全奕周到,自季当家退下之后,禾木园基本上都是全奕做主。 钟虞仔细检查了季当家的伤口,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问:“李绅在哪儿?” 钟虞穿着暗红色衙役服跟个贵公子似的,一点都不像是来办案的。 只是自钟虞正式进了京兆府之后,也办过许多案子,且完成的非常漂亮,于是帝京里也有关于他的传闻,比如京兆府那个非常漂亮的捕快是个男的,而且非常厉害!再也不是钟家那个长的可漂亮却无所事事的小公子了。 “我们来的时候,李绅正拿着刀想跑,被我们抓住关起来了。”禾木园的一个伙计道。 “将人带过来。” “是。” 李绅过来得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一见钟虞立刻上前道:“不是我杀的师傅!我醒过来的时候师傅已经中刀了!” “你说谎!二少上台的时候你就来找了当家,前前后后小半个时辰,怎么可能不是你!你就是嫉妒当家将禾木园掌事的位置给了二少才下此毒手的!” 钟虞立刻瞪了过去:“闭嘴!” 别看钟虞长得好看,脾气却一点都不好,这大概源于自小被人说着像小姑娘,所养出来的暴力因子。 “说一说你从来找季当家的经过。” 李绅见钟虞没有同其他人那样认为他是凶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悲痛,道:“师傅今日来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他前几日有提过要出帝京回老家看看,想来是要交代他不在时候的事情,二弟今日有场,我便先过来了,我和师傅还没说几句话,不知怎么就忽然晕倒了,醒来后就发现师傅胸口被扎了一刀,我吓得赶紧上前查看,叫了几声师傅没反应,我赶紧去叫人,就撞见了他们几个” 李绅有些急,一脸无辜:“我当时急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压根没注意自己手里有刀” 钟虞细细看了李绅,觉得他不像是说谎,但他衣服上的痕迹却不是这么说的。 “你身上的血迹非常符合刺中季当家胸口时喷涌出来血迹的痕迹。”钟虞敢这么说,自然是确定了。 可没有人会在杀完人之后还握着刀,如此慌张不知所措,且看李绅的一身穿着,也不像想杀人的样子。 没有周密的计划,若是激情杀人,这刀可就解释不清了。 这刀明显是早已准备好的。 “捕快大人,你一定要相信我!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下此毒手啊!” 李绅说着眼眶都红了,不是为他的冤屈,而是为季当家。 待他如子的师傅死在了他的眼前,而他也被认为是杀死师傅的穷凶极恶之徒,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他怎能甘心! 全奕失魂落魄的守着季当家的尸首,闻言抬起眸子,死寂中有了些许活气:“大人,我信师兄。” 李绅与他被季当家收入门下前后错了不过两年,李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人除了唱戏什么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因为嫉妒他而杀害了师傅呢。 “二少,您不能包庇凶手啊!” “师兄可自由出入师傅宅邸,便是要杀害师傅,为什么要选在禾木园?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撞见?眼见未必为实。” 钟虞有自己的思量,不想与这些人多说,便道:“将这里封锁起来,季当家的尸首运回京兆府,李绅,还有这几位目击者,随我回衙门。” 快速的清了场,带了人回去,钟虞火急火燎的去找了自家大哥。 “这事太奇怪了。” 钟虞将事情说完,做了总结。 钟圻吃着瓜子听着案子,并不多插嘴。 “你倒是说话啊。” 钟圻看着暗红色官服把自家弟弟衬的面如桃花,啧啧两声直觉得浪费,这若是个小姑娘,可得迷倒多少青年才俊啊。 “其实吧,也没什么奇怪,既然有人蓄意嫁祸,自然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找出破绽。” 钟虞白了自家大哥一眼,抢了他手里的瓜子,边嗑边道:“可看周围的情况,和李绅身上的痕迹,似真的是他杀了人一样。可季当家身上的伤口又快又准又狠,李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戏子,可做不到这样精准。” 下手的人要保证季当家必须死,才会如此出手,半点不顾及李绅会不会做到,因为当时的情况足以确定,这个凶手就是李绅。 京兆尹若是想尽快结案,李绅就是替死鬼。可若是想查清楚,却无处可查。 凶手会留下这样的破绽,就是笃定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查出来。 “那就从何季当家有过节的人入手。” “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我觉得收获应该不大。”杀人手法一看就是惯犯,这样的人手里人命必然不少,更有可能是哪家养的暗卫之类的,一旦牵扯到这些,案子就更不好查了。 “大不大查了才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别灰心。” 钟虞甩开钟圻落在他肩上的手,翻了个白眼:“我瞧着像是会知难而退的人?” 钟圻耸了耸肩,有些担忧却也并未阻止钟虞。 做他们这一行的,得罪人必不可免,要是为了怕得罪人什么都不敢查,那还做这一行干什么。 钟圻只是担忧,若真是那些权贵下的手,其中定然会牵扯到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谁没事与一个戏子过不去? 可这话钟圻不能说,因为他知道钟虞一定也想到了,且以钟虞的性子,这事就算查到了绥亲王头上,他也会继续查下去。 这小子拗起来,倔得很。 戚静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帝京都已经传遍了。 “不是说让人盯着季当家那吗?怎么还出事了?”戚静紧皱着眉头,这下九畹不知道该多伤心。 水苏给戚静递了杯茶,道:“是盯着的,可谁也没想到下手的人这般厉害,若是当时他暴露了,怕也活不到给咱们报信了。” 戚静端着茶,敛下睫毛思索道:“他的意思是,下手的人武功极高,极有可能是权贵府里养的高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死无对证 “像龙鱼卫。”不是家族供奉的高手,而是听从指挥的杀人傀儡。 动作快准狠毫不留情。 水苏摸着茶沿,吩咐:“查一下和季当家有过节的人。” 戚静大约能猜到是谁,可还需要证实一下。 “已经派人去查了,京兆府也在跟进,需要做什么吗?”他们的人目睹了对方行凶嫁祸的全过程,如有必要,可以出堂作证。 “不用。”凭一个人证也扳不倒幕后之人,他若是想,可以弄出来一千个一万个的替死鬼,李绅不过是最合适的一个而已。 江芷兰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初闻一下子摔了手里的茶杯。 随口说起此事的江衍讶异的看着面色尽失的江芷兰,问:“可烫到了?” 江芷兰眨眼回神,敛着眉目低声道:“无碍。” 鱼迎赶紧上前收拾。 江芷兰稳了稳心神,并不看江衍道:“兄长刚才说的,可是禾木园的季当家?” 江衍并非不通世故之人,看江芷兰这番表现,大致有了猜测,只不过如今多说无益,还是权当不知道的好。 “是,京兆府正在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江芷兰紧了紧袖子下的手,说不出话来。 江衍瞧了一会,起身道:“我去与母亲商谈一下与秦府的事。” 江芷兰紧绷着道:“兄长慢走。” 待江衍走远,江芷兰的眼泪才敢落下来,她胡乱的擦着,叫鱼迎:“快,快去禾木园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死?” 鱼迎扶着企图往外冲的江芷兰,劝阻道:“小姐你冷静一点!大公子都这么说了,定然不会出错的” 江芷兰最后一点希望破灭,她抱着鱼迎泣不成声。 两人虽有来往,可她还未与他表明心意,前几日他还说他要回乡一趟,说是要回去禀告父母他想娶妻了,他的未尽之言,她又怎么不懂?可天意弄人,怎么忽然就 江芷兰自伤心劲儿上缓了过来,抓住鱼迎的肩膀道:“鱼迎,我得去见他一面,我必须去!” 鱼迎被如此声嘶力竭的江芷兰给吓到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江芷兰,泪眼模糊神色凄婉,往常淡如芝兰的眸子竟起了血丝,瞧着她的眼神坚定又倔强。 鱼迎说不出拒绝的话,可江芷兰不该去。 如今季当家的尸体在京兆府,她江府大小姐去京兆府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必定传遍帝京,各种猜忌就会凭空而出。 一个闺阁女子,去看一个已死之人,江芷兰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鱼迎焦虑的想了想,忽然眸子一亮:“小姐,咱们先去一趟应府,见一见应少夫人吧。” 江芷兰勉强冷静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你去应府送张帖子,我收拾一下。” “是。”纵使有些不放心江芷兰,可鱼迎却不知道怎么劝慰,只能作罢。 三刻钟之后,江芷兰收拾妥当,面上看不出什么之后,便带着鱼迎登上了应府的大门。 半个时辰之后,应府的少夫人宋嘉,备了东西亲自送去了京兆府,当然,随行的还有上门拜访的江家小姐。 齐曜听着尚勤的报告,颇有兴趣的道:“看来这件案子感兴趣的人不少。” 已知在查势力京兆府,绥亲王府,这不知道的,也有两个。 “绥亲王与季当家认识。”查这件事并不奇怪,认识这个词,在绥亲王身上,可以称之为交情匪浅。 齐曜倒是能猜到暗中的其中一个势力,不过他对这个并不怎么关心。 “缓几天将另一个人放出来,这个案子不能拖得太久。”只有尽快结案,江芷兰才能真正的放下这件事。 “是。” 齐曜早就料到李绅做不了这个替死鬼,他有此一出不过是为了掩盖另一个人是替死鬼的事实。 有了李绅这一出,下一个人一出现,就会立刻被认为是真正的凶手,此案就此真相大白。 江芷兰自从去了京兆府一趟便再也没有出过门,直到四天后衙役在福宝当铺找到了季当家丢失的白玉串珠,案子才有了进一步的突破。 江芷兰去看了季当家,发现季当家从不离身的白玉串珠不见了,她将此事透露给了钟虞,钟虞朝着这个方向查,果然查出了什么。 两日后,钟虞在如意客栈抓到了前去当白玉串珠的人。 将人抓进大牢,钟虞撸起袖子开始审讯:“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让你说?” 那人怂的很,一见审讯室的审讯工具,什么都招了。 “那白玉串珠本来就是师傅传给我的!凭什么给姓季的!是他抢走了我的一切,他该死!该死!” 钟虞一脚压在那人背上,问:“所以是你杀了季当家,还嫁祸给了李绅?” “哼!李绅也是个没出息的,被全奕起到了头顶上也不反抗!这样的人也该死!” 钟虞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老实一点!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明白么?” “是c是。”那人身体似乎很虚,钟虞都没怎么用劲,他就有点挨不住。 “你和季当家什么恩怨,都一一说来。” “我是季长生的师兄,师傅没收他之前,我才是师傅属意的下一任当家,在师傅一意孤行让他当家之后,我便离开了禾木园,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一朝回了帝京发现他竟过得如此顺遂,我当然是不服气了!若不是季长生,我又如何会被逼离开禾木园远走他乡?!都怪他!” 钟虞偶尔听家里人说过一嘴禾木园的往事,却不怎么记得清楚了,但这不妨碍他能查出来。 “你叫什么。” “曹立。” 钟虞撤开脚,挥挥手吩咐:“关起来。” 他派人立刻去查了曹立的身份,发现一切与他说的毫无出入。 “我觉得不对。”钟虞皱着眉发愁,好不容易有了突破性进展,却觉得哪哪都是问题,这别不是另一个套吧。 钟圻依旧是没心没肺,一点都不像三十多岁的人。 “哪儿不对?曹立当年在禾木园的经历,虽然不如他说的那般因果,但过程总没错,且他的确是近期才回的帝京,忽然见到死对头风生水起,不甘心这样动作也正常; 再说了,凶手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入禾木园杀人,必然是对禾木园很熟悉的,凶手下手又狠,谁知道曹立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不过我觉得,能够干出杀人这样的事情的,多半做的也不是什么好的营生。” “就是这里不对。”钟虞看着钟圻道:“曹立既然杀了人,拿了白玉串珠,还找了替死鬼,那又为何去当了这白玉串珠,按他说这个串珠是禾木园当家的象征,他好不容易拿到手里的东西,又为什么轻易的去当了?” “或许是他缺钱,拿到手之后觉得这东西其实也没什么用,毕竟东西是死物,在如今的禾木园来说,还真没什么用。” “即便如此,那他就没有想过当了白玉串珠会暴露自己吗?且他暴露后竟然丝毫没有挣扎就认罪了,丝毫没有求生欲,那他还找什么替死鬼?这不奇怪么?” 钟圻闻言点了点头,“有道理。” 钟虞要气死了,“不是你的案子你就不操心,这么敷衍我你还是总捕头呢。” 钟圻伸出手拍了拍钟虞的肩,任重而道远的嘱咐:“小弟啊,努力干啊,你很有前途的,我等着你来取代我总捕头的位置。” 钟虞拍掉钟圻的手,翻了个白眼走了。 “京兆府抓到凶手了。”水苏匆匆的走近,这几日都在关注季当家的案子,不仅京兆府压力大,她压力同样大。 江府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戚静又不上门,还需要她时刻关注江芷兰的消息,累死个人。 “果然。”听水苏说了大致过程,戚静一点都不意外。 “我看钟虞也不是个好糊弄的,这案子不会这么简单的就结了的。”水苏虽然没跟钟虞打过交道,但得意庄的事钟虞出力不小,进来关于钟虞在京兆府的事也有传言,水苏猜也能猜到。 戚静摇了摇头:“季当家虽然只是个戏子,可他的观众囊括了两个年龄段的人,不论平头百姓还是世家贵族,谁敢保证这里面没有为其义愤填膺之辈,京兆府的压力大,若是如今凶手招了之后自缢了,这案子不结也得结。” 水苏颦眉思考,心道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那咱们就不管了?”就这么放过真凶? “曹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与齐曜各取所需,各自情愿,我们能怎么办?还指望一条人命就将齐曜扳倒么?” 这个案子,也只能到这里了。 不是不能查,而是查了也白查。 “齐顾那里怎么样?”戚静知道齐顾也在查这个案子。 “齐曜做事隐秘,绥亲王府查到的与京兆府查到的一样。”除了他们早有人目睹了过程,旁人是查不出什么的。 戚静动了动手腕,问:“你刚才说,曹立进城前在西山做山匪?” “是。”这些都是明明白白的,不仅他们能查到,京兆府和绥亲王府都可以。 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曹立如此穷凶极恶,能杀了季当家也无可厚非。 “配菜都上完了,也是时候该上正餐了。” 水苏听得一脸懵逼,小姐在说什么? 不出戚静所料,曹立招供的消息很快传出了京兆府,钟虞还在跑着查曹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却被告知曹立在牢里自杀了。 钟虞恨得一口脏话骂了一路,直到到了牢中看了曹立的尸体还没停,倒是钟圻看不下去,捂着嘴将人给拖走了。 宋至也很无奈,案子查到这里是真的没办法查了。 虽然他们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但对方将什么情况都料到了,一步一步精细的很,他们根本无可奈何。 迫于民众压力,只能就这样结案。 死无对证,不结案耗着没什么意义。 结案之后,全奕带领禾木园的人接了李绅和季当家的尸体回去,当天禾木园便摆了灵堂。 查案的事全奕不懂,但他却将该做的事做的一丝不苟。 灵堂的布置,棺椁,墓地等,都准备妥当了,就等京兆府查出真凶将季当家接出来,待拜祭过了尽早让其入土为安。 江芷兰在听到凶手已经找到之后,只是嗯了一声再无其他,只是在季当家下葬的当日,她在佛堂跪了一天。 之后大病了一场,小半个月才见好。 期间齐曜送了许多东西进江府,虽然十有八九都被退回去,但总有那么一两件被留下,毕竟一只退也不是个事。 当众打新晋诚王的脸,便是江府也不能。 九月底,江芷兰身子大好,便带着鱼迎去太华寺上香。 西山山匪近日猖狂,已有许多人家不胜其扰,故这次出府带了不少人。 鱼迎瞧着江芷兰还算不错的面色,也松了口气,至少明面上,江芷兰与平日里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小姐,红叶山的枫叶开了,咱们有时间约了秦小姐,苏小姐和郡主殿下去红叶山赏枫叶吧。”有人陪着,总比自己胡思乱想的好。 元嘉郡主前些天在宫里出了事,身子虚不宜出门;秦府与江府又有亲事要说,不宜上门;宋嘉嫁去了应府,离的倒是近,可要学着掌家,忙得很,至于苏嫮,被苏家老爷子关在家里学什么女诫之类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是惨。 已经有许久她们不曾一起聚过了。 “也好。”江芷兰知道鱼迎担忧她,她只是需要点时间从这件事中走出来。 马车走在去太华寺的山路上,一时间只有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 因着是月底,来太华寺的人很少,路上便空荡了些。 江芷兰闭着眼睛靠在靠垫上,马车忽然就停下了。 “小姐,前面有一个大树拦着路中间,需要挪开才能继续走。”跟在后面马车上的护卫探明情况在马车外道。 “知道了。” 鱼迎应了一声,虽然奇怪为什么路中间会有大树,却也没想那么多。 他们坐的是江府的马车,又带了六七个护卫,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山匪来袭 只鱼迎似乎放心的有些早了。 在后面马车上的护卫去挪大树的时候,两旁的树林里忽然窜出来一群手拿大刀的山匪。 虽然都蒙着面,但悍匪之气甚重。 护卫们抽刀将江芷兰的马车护在中间,朗声道:“我们是帝京江府的人,谁敢造此!” 眼瞅着对方人多,自然不能硬碰硬。 领头的那人头上绑着蓝布带,一双眼睛凶悍的很,闻言粗声粗气的道:“这几日路过的尽是江府的马车,那你倒是说一说,是哪个江府?” 不等护卫回答,山匪头子继续道:“可别告诉我说是朝安巷的江府,老子打劫五回能遇上三回都是相府的,那相府的人怎么都这么闲啊!”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货真价实江相府的马车!”一个护卫脾气比较急,见山匪头子尽是嘲讽,怒道。 山匪头子也不是脾气好的,但看江芷兰的护卫多不似平常人,倒是不想怎么动手,挥挥手道:“老子管你们谁家的,这条道兄弟们包了!钱财什么的有多少拿多少,否则今日你们就别想囫囵的走出去!” “你!” “住嘴!他们人多势众。” 护卫长呵斥道,退了几步到马车帘子一侧,道:“小姐。” “给。” 护卫长点了点头,大声道:“我家主子今日是去太华寺礼佛了,只带了些香油钱,全都给你们。” 从侍从手里接过钱袋,护卫长直接朝山匪头子扔了过去。 山匪头子接住,很满意他们的识时务。 打开一瞧,不是很满意。 “这么点钱,你们打发要饭的呢!” 护卫长道:“那里面的银子足够平常人家年的开销,你不要得寸进尺。” 山匪头子将钱袋系上,随手扔给了手下,往前走了两步道:“这些钱兄弟们喝酒都不够,你们要么给,要么随老子去西山,让你们的家人拿银子来赎。” 护卫长何曾受过这样的气,更何况这些山匪压根就没想拿了银子就放过他们,他们的目的是绑架勒索,所求更多。 护卫长往前走了两步,在车夫耳侧道:“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一会你找机会驾着马车带小姐先走。” 车夫嗯了一声。 闺阁女子的名节极为重要,若小姐真的被人绑架了去,这名声怕就真的毁了。 护卫长握紧了手里的刀,低吼一声动手,一个跨步就冲了上去,一刀砍伤了一个山匪。 山匪头子先是懵了一下,然后立即反抗。 “除了马车里的,生死不论!都杀了!” 他在西山占地为王这么久,第一次遇上这样一言不合就先动手的,他可没受过这窝囊气,何况他们人多势众,还怕收拾不了这几个人? 一时间兵器的碰撞声咔咔作响。 “小姐” 鱼迎紧张的额头都出汗了,想打开车帘看看外面的情况,又不敢,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尽量的护着江芷兰。 江芷兰同样害怕,可她到底比鱼迎镇定些。 江芷兰悄悄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就见眼前鲜血喷涌,吓得脸色瞬间煞白。 江芷兰握着手让自己镇定,不行,山匪人数太多了,护卫护不了她们多久。 怎么办? 怎么才能够从这个包围圈中闯出去? 江芷兰担忧更多的并不是自己的生命,毕竟山匪就算抓到她也不会杀了她,她担忧的是护卫们,虽然江府的护卫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山匪既然想要钱,就得冲着她来,若是她逃走了,必定会转移山匪的注意力,护卫们也能少点压力。 正当江芷兰焦急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同时还伴随着兵器的碰撞声。 “可是江家小姐江九畹?” 江芷兰思索了一下,隔着马车道:“正是。” 那人喘着粗气道:“一会你们在马车里做好,我开一条路送你们出去。” 江芷兰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似乎是齐曜。 正在江芷兰思考齐曜为何会在此的时候,马儿嘶鸣一声,马车一阵晃动,接着快速的朝一个方向冲去,身下格外颠簸,走的定不是来的路。 “小姐坐稳了!”车夫驾着马车朝林子里冲,刚才那人以雷霆之势撕开一条通道,他们必须的快些走! 江芷兰和鱼迎在马车里面晃得不行,整个人东倒西歪的。 马车跑出去丝毫没有要停顿的意思,不久之后,江芷兰似乎听到后面有马蹄声,且还不少。 江芷兰努力让自己坐稳,掀开后面的车帘一瞧,竟是十几个山匪骑着马追了上了! 江芷兰心脏猛跳,连呼吸都快了几分。 脑子里快速的转动。 山匪盘踞不久却如此猖狂,定是对附近特别熟悉,料定了她们跑不出他们的地盘,他们平时来太华寺都是那一条路,对这里面根本就不熟,这么跑下去一点胜算都没有。 江芷兰看着越来越近的山匪,揪紧了车帘,忽然视线中出现了穿着锦衣的齐曜,此时的齐曜没有半分平日里清隽尔雅,眸子暗沉如水,面色坚毅,浑身都染了血气,手拿一把长剑如天降神兵。 一招一式皆气势。 江芷兰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齐曜。 他是大齐的大殿下,皇上的嫡长子,很有可能是大齐未来的太子,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 “小姐?怎么了?”鱼迎见江芷兰忽然沉默,担忧的问。 她真是没用,关键时刻根本保护不了小姐。 江芷兰摇了摇头,道了句没事。 后面马蹄声渐弱,江芷兰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马儿忽然嘶鸣,马车忽然向前翻去,连带着她们都掀了起来。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江芷兰头晕眼花的扯着鱼迎从翻了的马车里爬出来,立时查看了四周。 “小姐!你受伤了!”鱼迎什么都不关心,第一时间去查看江芷兰的情况,见她额头都撞出血了,吓了一跳,赶紧找手帕要给江芷兰擦。 “无事,此地不能久留,我们快走。”江芷兰挥开鱼迎的手,快步走到车夫面前。 “此处难分东西,可有办法辨别方向?”不知何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也昏暗起来,太阳都不见了踪影。 江芷兰一个大家闺秀,林子里的这些东西自然是不懂的,车夫如今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车夫还算靠谱,他左右瞧了瞧,问:“小姐要去哪儿?” “太华寺。” 他们本来就到了半山腰,再返回城中不现实,也只能往上走了。 山匪就算再猖狂,难不成还敢聚众闯入太华寺不成? 佛门静地,别说山匪了,就是朝廷的军队,也不敢造次。 车夫点了点头,指了一个方向道:“这边走。” 江芷兰撩起衣摆跟上,鱼迎看着江芷兰浑身狼狈绣鞋上占满了泥土,眼眶都红了。 她家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罪? 山匪吃了这样大的一个亏,又怎么肯善罢甘休。 就在江芷兰累的不行的时候,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夹杂着喊叫声。 “都仔细找,她们一定没走远!” 江芷兰心底狂跳,现在若是他们被发现,铁定是跑不了了。 “小姐,我去引开他们,你和鱼迎往上跑,别回头!” 车夫说罢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的差不多远,开始疯狂的跑,没一会就听到有人招呼人在那边,周围瞬间静了下来。 鱼迎浑身是汗大口喘着粗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伸手费劲的扯了扯江芷兰的袖子,问她该如何。 江芷兰带着鱼迎,向着车夫说的方向跑,这会没有追兵,她们得先拉开些距离。 不知跑了多久,鱼迎再一次跌倒,她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呜呜呜,小姐你c你快跑别管我!我c我实在跑不动了!” 江芷兰费劲的扯着鱼迎,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她也很累,也想放弃,可她不能。 若是困死在这个地方,那那些护卫的努力都白费了,她们得去太华寺叫人,到了太华寺就都有救了! “鱼迎,没多远了,坚持一下。” 这话江芷兰不知道是说给鱼迎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她自小饱读诗书颇具才情,可体力这方面,倒真不比鱼迎好多少,今日这一天,怕是把日后所有日子的路都走完了。 两人又搀扶着走了不远,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影,江芷兰还没回过神,就被人抱在了怀里。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太好了c太好了九畹,你没事就好” 江芷兰这会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从齐曜怀里出来,紧张的看着他苍白的面色,:“你受伤了?” 浑身是血的齐曜勉强的勾起了唇,道:“无碍,只是小伤。” 江芷兰看了眼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忽然特别想哭。 逃跑的时候千难万难从未有过的情绪,一时间充斥着她的胸膛。 江芷兰敛下睫毛,胡乱的擦了两下,道:“咱们快走,到了太华寺就有救了。” 齐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拉住江芷兰的手,带着她往前跑。江芷兰则扯着鱼迎。 眼见着看到了太华寺的塔尖,江芷兰还没来得及高兴,山匪头子带着人迎面就奔了过来。 “想跑?你们杀了老子那么多兄弟还想跑?!做梦!” 齐曜将江芷兰护在身后,染血的剑横在身前,不退分毫。 山匪头子也不废话,直接一挥手,十几个山匪一拥而上。 齐曜本就受了伤,又以少敌众,便是勉强护住了江芷兰,自己身上也添了不少的伤口。 江芷兰这会也不管什么合不合礼仪了,她大声道:“我是当今丞相江衍的亲妹妹!你们若是敢动我们分毫!我兄长定移平你们西山!” 山匪头子却并不吃这一套,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人,大不了换了地方,没什么了不得的。 “杀了你们谁还能知道今日的事?!若真是查出来了,老子带着兄弟们换个地方就是!可别废话了!等死吧!” 江芷兰面上不慌心里却不平静,尤其是看到齐曜身上一点一点的添伤,恨不得自己拿剑上去与他们拼命。 齐曜寻了个机会退回来,低声对江芷兰道:“我已经传信了,他们定很快就来,我拦着他们,你拿着这个快走,遇到我的人他们会保护你。” 江芷兰手里被塞了一个令牌,上面沾满了齐曜的血,看着齐曜坚毅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走!”齐曜挥出一剑,回头大吼了一声。 江芷兰瞳孔微缩,眼看着山匪一刀劈向齐曜面门,大叫道:“小心!” 齐曜回头在想用剑去格挡就有些晚了,那刀眼看着就要落下,一声箭鸣响起,一只袖箭穿透这个山匪的脖颈,山匪瞪着眼睛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这变故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但这些人里面,不包括齐曜。 “杀无赦!” 只刺杀皇子一条罪名,足够这些山匪死一万次了。 “是!” 赶来的护卫抽刀,人多势众,武功又好,分分钟将那些山匪清除了干净。 山林间血腥味飘散,江芷兰这才虚脱般坐在了地上。 跑了这么远的路,又受了这样的惊吓,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齐曜将剑交给尚勤,“去找辆马车来,送江小姐去太华寺。” 不能就这么回帝京。 而后走到江芷兰身前蹲下,道:“江小姐受惊了。” 江芷兰抬眸看着他,忽然问:“殿下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山道上?” 齐曜忽然撇开眼,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但面对江芷兰的质疑,他还是说了:“我得知江小姐要去太华寺,知路上不太太平,便暗中跟着怕江小姐出什么意外” “江小姐放心,齐某日后如需必要,不会出现在江小姐面前的。” 江芷兰看着齐曜面上违心的模样,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道:“殿下伤的不轻,还是快些治疗一下吧。” 齐曜顿了一下,起身走开了。 不一会有个护卫拿着马鞍和毯子过来,道:“江小姐在这上面休息吧,马车一会就到。” 江芷兰看了看马鞍,又看了看不远处被护卫处理伤口的齐曜,点了点头。 “多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在哪见过 “小姐,江小姐昨日去太华寺的路上出事了。” 山上死了那么多人,这事也瞒不住,只是今日才发酵出来。 “可是齐曜也在。” “是。”水苏惊奇的问:“难道这山匪是齐曜安排的?” 戚静打着软绵绵的拳法,不急不速的道:“齐曜不会做那么蠢的事,但有没有在其中添油加醋,倒是不一定。” 否则可不会这么巧。 再者说,前几日做了他替死鬼的曹立,也是出自西山。 齐曜这连环计用的不错,一计瞒天过海死无对证,一计英雄救美情深义重。 “帝京并没有传出什么齐曜与江小姐的事,想来是被人压制住了,只是说江小姐太华寺路上遇袭,诚王挺身相救,那群山匪凶狠异常欲杀害一国皇子,被当场格杀。” “这就是齐曜的高明之处。” 若是四处宣扬那目的也太过明显了,蠢货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季当家才走,江芷兰正是伤心之时,这个时候出来一个一直就对其非常照顾且有意的齐曜 “那江小姐” 戚静收了手,接过水苏递过来的汗巾,道:“但愿九畹理智一些吧。” 戚静也说不准江芷兰会如何选择,毕竟她当初,也是败在了感情上。 他齐家的人,手段还真是如出一辙。 “给江府送张拜贴,明日去瞧瞧九畹。” “是。” 季当家的案子京兆府已经结案,钟虞不甘心的又查了查,刚查到西山被齐曜这么一格杀,什么线索都没了。 钟虞气的不轻。 自从得了戚府的请帖,整个江府都喜气洋洋的。 江老丞相一天换了好几身衣服,直问江老夫人哪一身好看精神。 江老夫人那么好的脾气都被问的不想说话了,转身去瞧自家女儿去了。 江衍也有些惊讶戚静会来江府。 戚静才回帝京那会,江家送的拜贴一个没应,江芷兰的邀请也被戚静有意无意的挡了回去,如今戚静能来,惊讶之余也有些欣喜。 看来自家小妹和戚静处的不错。 江衍和齐顾不同,虽都算戚府半个门生,但齐顾活泼好动,时常与儿时的戚静一同玩耍,江衍却只余戚静有过几面之缘,甚至连话都不曾说过。 说到底,他和戚静不熟,所以做不到同齐顾对其那样的熟稔。 之前看顾也只是秉承着江老丞相和戚静是戚府遗孤的份上,个人情谊是没有的。 所以江芷兰和戚静有情谊,也是他愿意看到的。 至少江府和戚府,不至于到了他们这一代,就生了隔阂,渐渐变得没有联系,让江老丞相忧心。 戚静带了礼物来的。 既然进了江府,自然要拜会江府的主人,基本礼仪还是要有的,更何况这还是戚静第一次上门。 “戚静见过江老丞相。” 江老丞相换来换去又换回了平常的衣服,见状赶紧上前扶起戚静,瞧着戚静神似戚玥的眼睛,眸子都湿润了:“不用多礼,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江老丞相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戚静对其一点都陌生,可她却需要保持距离。 “初次登门拜访,带了些延年益寿的药材,可用作膳食,以表敬意。” “郡主费心了。”江衍在一侧,让人将东西接过来。 戚静敛眉,又道:“听闻前几日九畹受惊,故前来探望。” 江老丞相舍不得戚静就这么走了,但也想不出留人的理由,毕竟人虽然来了,却不是正经来他的。 倒是江衍点了点头,“我让人带郡主过去。” 说罢挥手叫来一个丫鬟,而后目送三人走远。 眼瞧着江老丞相泄了气一般,江衍道:“父亲,元嘉郡主一切安好,有陛下看护,您请放心。” 至少目前来看,这帝京,没有人能让戚静受委屈。 江老丞相摆了摆手,转身慢悠悠的往住处走,有些事他得想一想。 戚静到江芷兰院子的时候,正碰上从里面出来的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笑着道:“九畹在里面呢,郡主快些进去吧。” “谢夫人。” 戚静这次来,一是为了看看江芷兰,二则是想要探听一下江芷兰对齐曜的态度。 不管是为了江芷兰还是戚静自己,戚静都不愿意看到江芷兰成为诚王妃。 戚静要对付承德公府,对付魏皇后,乃至于皇帝,齐曜都会不可避免的卷进其中,或是主动参与,若江芷兰成了诚王妃,那江府便是与诚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并不是戚静愿意看到的。 再者,齐曜对江芷兰如此用心,谁敢说他是真的喜欢江芷兰,还是看重了江芷兰背后的势力。 戚静更倾向于后者。 齐曜此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中秋宴当日,皇帝说了一嘴江芷兰若是没有心仪之人齐曜或许还有机会,而没过多久,季当家就死了;不,或许齐曜产生这个念头的时间更早。 戚静记得,八月初她邀秦翎去千百味的时候,似乎有人欲暗害季当家,也许那个时候 就算齐曜喜欢江芷兰,但在权势面前,他选择的往往也都是权势,就如同齐眷对当年的她一般。 “怎么出来了?快坐下。”戚静才行至门口,就见江芷兰一脸病色的缓缓走了出来,赶紧上前两步,将人扶坐下。 江芷兰无奈道:“我没伤着,只是前几日累着吓着了。” 大夫也这么说,可奈何她身子不争气,脸色苍白得很,说出去都不信。 “你的脸色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芷兰叹了口气,就知道都不信。 鱼迎倒是活蹦乱跳的,给戚静两人上了茶,便和水苏出去说话了。 戚静喝着茶,小声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听说是大殿下英雄救美了?” 江芷兰哭笑不得的看着满脸八卦的戚静,道:“等一会盼兮和如姼来了再说吧,免得还得重复一遍。” 戚静还想了一下,很认真的点了头:“那也行。” 转而说起了其他:“江相和如姼是怎么回事啊?” 戚静是真的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忽然就要成亲了。 听说八字都合过了,聘书也送了,再等几日过了大礼,可就该挑吉日大婚了。 江芷兰知道的还不如戚静多呢,至少在应府那日江衍和秦翎经历的事她是不知道的。 “我也纳闷呢,自止盈大婚那日兄长送了如姼回府,倒是往秦府送了几次礼品,也去过一两次,谁知后来就与父亲母亲说了要和秦府结亲的事,然后就是你们都知道的了。” 戚静摸着下巴思考,边说边点头:“一定是江相送如姼回府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让江相对如姼产生了好感,正巧如姼也对江相有点意思,所以就” 江芷兰听了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至于什么事情,只能等一会秦翎来了,看她愿不愿意说了。 两人随便聊着,不一会苏嫮和秦翎就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苏嫮瞧着瘦了好几圈,吓了两人一跳。 “盼兮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苏嫮坐下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话都懒的多说。 还是秦翎解释道:“苏大人勒令盼兮在家学习女红之类的,盼兮这是自止盈大婚之后第一次出门。” 可见其艰辛。 “还是托了九畹的福。”苏嫮有气无力的道。 戚静啧啧两声,“苏大人可真狠心,瞧你瘦成这样,也不心疼?” 戚静问到这苏嫮猛地做起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 “我一定是捡回去的!世上哪有这么狠心的爹?书读不会就不给吃饭,还抽查?!杀了我得了!” 众人:“” 苏大人真是煞费苦心。 秦翎小声的道:“其实吧,多读点书也没什么不好的。” 苏嫮怒瞪之。 众人闹够了,这才说起了正事。 这次不用别人问,江芷兰就将事情一一的说了。 “这西山山匪这么猖狂?”秦翎光是想想当时的场景就觉得后怕,幸亏有诚王殿下在。 “我在府里听挽春说外面的新鲜事,都知道西山山匪的事,九畹怎么挑在那个时候去太华寺?若是这次没有诚王殿下在可怎么办?日后可不能这样不管不顾了。”苏嫮也没说大话,这事的确够惊险。 若是她在,也打不过那么多人。 “嗯。”江芷兰没多说什么。 戚静见状神神秘秘的开口:“季当家的案子不是了结了么,听说那个自杀的凶手曹立,就是出自西山山匪,怪不得那么凶悍,说杀人就杀人。” 江芷兰闻言诧异的看向戚静,想问什么却没有开口。 “怪不得。”苏嫮只惊讶于曹立出自西山的话题,暗自点了点头。 “这事我知道,父亲提起了一些,说兵部派人查探过,但那些山匪过于狡猾,根本抓不到,除非兵部大量派兵。”可这样动静太大,西山山匪往常只劫财不杀人,事情犹可控; 却不想前几日竟如此凶残,好在被诚王殿下悉数杀了。 “不说这些了,九畹,说句实话,你对诚王殿下怎么看?”苏嫮说起八卦顿时来了精神,她这次借机出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听八卦。 江芷兰托着下巴,心情在戚静提起季当家的时候就有些低落,这会又说起了齐曜,更是憋闷的很。 她欢喜之人必是不能说出来的,这份感情注定随着季当家入土,又何必自寻烦恼。 “殿下自是极好的。” 苏嫮看出江芷兰情绪不高,还以为她是苦恼与齐曜对她的感情,这她不太懂,但她知道感情的事要两情相悦。 “九畹若是喜欢最好,若是不喜欢,断不会有人逼你如何,诚王殿下如何做是他的事,你江府已正面拒绝过了,不必有什么负担。” 江芷兰倒是庆幸有这么几个理解她的小姐妹,不管是什么事,首要考虑的都是她的意愿。 “快别说这个啊,我现在最好奇的,是江相和如姼的婚事。” 忽然被点名的秦翎一脸懵逼,而后在三人的注视中红了脸颊。 家中已经接了聘书,不出意外的话,她和江相最迟年后三月就会成亲,只要这样一想,秦翎就越发不好意思。 “我c我” 眼瞧着秦翎都要被她们看哭了,三人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止盈说起应家大公子的时候,若是这个样子才好玩呢。”奈何宋嘉并不是这样容易害羞的人。 秦翎见众人不问了,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和盼兮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是江相出来接的呢。 几人待了一会,便先后都告辞了,倒是戚静,来的最早,走的最晚。 江芷兰拉着戚静,神色严肃的问:“郡主可是知道什么了?” 要不然怎么会与她提曹立与西山山匪的关系。 江芷兰也是个聪明的,并没有因为齐曜救了她而丧失理智。 戚静看着江芷兰,也很认真。 “并没有,只是觉得曹立前脚杀了人后脚西山山匪便也被杀了,有些奇怪而已。” 其实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并不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但若是知晓季当家与江芷兰的关系,很容易就阴谋论。 江芷兰抿了抿唇,道:“我与季当家并无越矩之举。” 他们甚至都没有说开,说白了就是互相暗恋。 她自己从未对旁人说过,甚至是父母兄长,旁人又怎么会知道她对谁有心思? 戚静勾了勾唇,看着江芷兰幽幽地道:“可是我为什么看出来了。” 江芷兰被戚静瞧的脸色一红,倒是比之前好了几分。 “八月初我约如姼去千百味的时候,路过的季当家险些被马匹撞了,这件事你可知?” 江芷兰摇了摇头,季当家的事,她并不是每一件都知道。 “当时是有人推了季当家一把,我觉得奇怪,便派人注意着季当家,之后半个月里,同样的意外出现了不下三次。” 江芷兰皱眉,紧张的问:“那在禾木园那一次”可是看见什么了? 戚静点了点头,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卷着的小像,递给江芷兰。 “凶手将两人迷晕,将匕首塞进李绅手里,他则握着李绅的手那人武功极高,是个左撇子。”他的人离得不远,但也只能看个大概。 江芷兰并没有质问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救人,若是能救,戚静的人断不会袖手旁观。 江芷兰接过小像打开,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个人”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多加一倍 江府大堂内,齐顾和江衍你来我往。 “恭喜江相了。”指的是江家与秦家的婚事。 “多谢。”江衍不咸不淡的道谢。 齐顾是听闻戚静来了江府,后脚便跟了进来,目的很简单,防江衍。 虽说江衍已经在和秦家小姐议亲了,可戚静登临昔日情敌府邸,他可不得看着点么。 “不知大婚的日子可定好了?到时可别忘了给我送请帖。” “还在商谈,定不会忘记殿下的。” 齐顾端起茶杯点了点头,心想着戚静这么还不出来,他都要没话聊了。 倒是江衍看出他意不在此。 “殿下可是来寻郡主的?”齐顾对戚静的关系,似乎有些过了。 齐顾挑眉,颇有些意外:“安安也在?” 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江衍对齐顾的表演视而不见,瞧着他认真的道:“她非是戚玥。” 齐顾勾起的唇角缓缓放下,错开眼神看向堂外:“所以呢?” 江衍对齐顾佯作不在乎的态度非常不满:“离她远一点。” 戚静是戚静,并不是戚玥的替代品。 这样对戚静不公平,对戚玥同样不尊重。 若齐顾对戚玥的感情是可以被人替代的,那这份感情可真脏。 江衍不信齐顾会这样,也不愿意齐顾变成这样。 齐顾威严眯了眯眼转过头来勾起唇角瞧着江衍,问:“你怎么知道,我心悦的不是她?”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如今的戚静。 江衍对上齐顾认真且坚定的眸子,一时间有些恍惚,齐顾说的是真的,他信,可又不信。 当年因戚玥性情大变终日玄衣加身的齐顾,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戚静,戚玥的亲侄女。 这是何等的荒谬。 至少在江衍看来,这份感情很荒谬。 这源于他认知里齐顾对戚玥近乎疯狂的情感,如此平淡如水的转变,这真挚的情感竟尽数转移到了戚静身上,这难道不够荒谬么? 可齐顾刚才说起戚静的眼神,与当年看着戚玥的时候一模一样。 江衍不懂。 他等不到那个人,那个人也从来不属于他,他用了七年时间让自己从单恋中解脱出来,虽成效不显,可如今他也是要成亲的人了,他须得对自己未来的家庭负责,这份难言的感情,他会放在心里,永不再触碰。 他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面对这样的齐顾,江衍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 诡异的沉默在丫鬟的到来才被打破。 “小姐送郡主殿下出府了。” 齐顾闻言站起身来,浑身洋溢着一种恋爱的酸腐味,一边挥手一边大步朝外走。 “我走了,有空再来。” 江衍:“” 他信了齐顾对戚静的感情,可不明白齐顾究竟是怎么做到彻底忘记戚玥,将自己的感情尽数都给了戚静的。 戚静刚坐上马车没走多远,就听见后面马儿哒哒哒追上来的声音。 戚静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手抚了抚额头,一手摆着让水苏下去。 水苏敲了敲小几上的茶壶,面无表情的下了车。 然后齐顾就上来了。 齐顾笑的一脸灿烂,颇有几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甚是赏心悦目。 “安安今日气色不错。” 戚静敷衍的怼了他一句:“托殿下的福,殿下若是不常出现,我大概气色会更好。” 齐顾唇角的笑意似暖阳,不曾减弱分毫,说出的话更是连宠带哄:“安安瞧着心情不好,可是因为江小姐的事?” 戚静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有些事没必要让齐顾知道。 齐顾见状也不在多说,只是又提起了神仙岛的事:“神仙岛已经多年未出世,此次安安归来,不会是想要安安担起神医的担子吧?” “我倒是想。”久病成医的戚静某些方面还算精通,但要是正儿八经的给人看病就算了吧。 齐顾也不觉得尴尬,给戚静的茶杯续满,自己也倒了一杯,道:“这月初九是你姑姑的生辰。” 戚静闻言一顿,车厢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古怪。 良久,戚静才开口:“我知道。” 她自己的生辰,怎么会不知道。 “当日可有什么要做的?”齐顾觉得他应该陪着戚静的。 即便是不能正大光明的给她过生辰,也该陪着她。 戚静一抬眼就知道齐顾要干什么,她顿了顿,摸着手里温热的茶杯道:“你替我去皇陵看一看她吧。” 齐顾闻言一愣,放在唇边的茶杯停住,见戚静是很认真的再说,轻轻地嗯了一声,将茶水送进嘴里。 戚静将手里温热的茶放下,加了料的茶水,她可不敢喝。 对于水苏坑齐顾,她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 戚静数着时间,从一侧拿了个靠枕给齐顾,齐顾不明所以的接过,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戚静同情的看着抱着抱枕晕过去的齐顾,默默地朝后面挪了挪。 不到十秒就晕了,看来水苏是真生气了。 到了戚府,戚静下了马车。 “将绥亲王送回去。” 廉江应了声,直接驾着马车去了绥亲王府。 水苏总算解气了,跟在戚静身后进了门。 “小姐,刑部那有动静了。” 戚静脚步不停,显然对这事并不意外:“魏勤这是记吃不记打。” 才从大理寺出来多久,就又要开始作妖了。 水苏点了点头,这承德公府,就属这魏勤脑子不行。 “帮她一把。” 水苏应是。 不用戚静明说,她便知道戚静嘴里的‘她’指的是谁。 很快就到了十月初九。 齐顾心里有些不安,但他答应了戚静今天要去皇陵,不能不去。 而戚静则收拾了一番,带着人出发去太华寺。 因着之前西山山匪的事闹得很大,戚静这次将皇帝赏赐的五个龙鱼卫都带去了。 戚静巳时出发,前脚刚走,后脚皇帝就微服来了戚府。 水苏不在,木香诚惶诚恐的接待了皇帝。 皇帝挥挥手让木香和那正下去,戚府他熟,不用带路。 皇帝背着手走在戚府的小道上,眸子里染尽哀思,一步一步的朝着曦兰阁走去。 曦兰阁一如往日戚玥还在的时候,海棠树依旧枝叶繁茂,各种兰花抽枝长叶,没进院子,就能嗅到清雅的兰花香气。 “猗猗秋兰色,布叶何葱青” 一道清丽的女声自曦兰阁内传出,音调婉转带着别样的诗意,尾句切平不急不躁,恰似兰草的风骨,又带着几分其花的柔弱。 皇帝迈着脚步缓缓靠近,就见一道清浅的身影背对着他,葱白的手中端着一碗水,另一只手上粘着水珠,五指分开将水滴洒落在背阴处的兰草上,一下一下,极有耐心,仿佛照看的不是花草,而是她精心培育的孩子。 撒完水放下碗,兰苕抽出手帕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复而又将手帕塞会袖子,眸子里带着欣喜和耐心,抱着一盆含苞欲放的寒兰,小心翼翼的挪去有阳光的地方。 “去晒太阳喽~” 兰苕抱着兰花转身,头顶漏出去的阳光正打在她的发间,由皇帝的角度看去,只觉得兰苕的笑容充满了暖意,眸子里似都带着阳光,周身气质像极了戚玥。 兰苕见有外人在,且穿着不菲,愣了一下便不卑不亢的行礼。 “这位先生好。”复而又好心的提醒:“这里是戚府内院,先生是不是迷路了?” 戚府只有戚静一个主人,外客若非女客,基本都是在前院接待的。 皇帝见状敛了身上的气势,尽量心平气和的与兰苕说话:“这兰花养的不错。” 兰苕闻言也是笑了,这一笑与刚才沉静的气质又不同了,似是被赋予了灵魂的兰花,透露出几分狡黠和骄傲。 “谢先生夸奖,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 皇帝像是找到了共同话题,也不提自己是不是走错的事,只与兰苕说兰花,兰苕惊讶于皇帝懂得多,也与之攀谈了起来。 戚静这个时候正在往太华寺的路上。 水苏又将几颗药丸放进锦囊递给戚静,看着她在怀中收好,这才放心。 戚静到没有水苏那么紧张:“放松点。” 水苏白了戚静一眼,掀开车帘瞧了瞧四周。 “马上就到半山腰了。” 那里的路地势低矮,一面山坡,是一处埋伏的好地方。 十四骑着马跟在马车四周,越往前手里的剑握的越紧,他与一旁的三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 五个人暗自警惕,却并未开口多发一言。 戚静不信任他们,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武堂出来的龙鱼卫,从来没有转让之说。 不是不可以,只是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毕竟每一个龙鱼卫皆可以以一敌百,这样的凶器,没有人会选择送出去。 是以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就像如今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龙鱼卫的归属并未有明确规定。 皇帝将他们从武堂带出来,那么皇帝就是他们要效忠的主子,可这个主子将他们送给了戚静,与他们说戚静日后就是他们的主子,那他们到底是该听新主子的,还是旧主子的? 若两方命令相驳,又当如何? 这些问题戚静问过十四,十四明确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不是武堂明确规定的,而是十四自己下的决定。 龙鱼卫从来不做背主之事,前主子将他们送了出去,那么他只能是前主子;日后龙鱼卫的生死,只握在现主子戚静的手中。 可十四却不能保证所有的龙鱼卫都与他想的一样。 戚静那样提防,不是没有道理。 那么这次带他们出来,需也是存了要试探他们的心思。 他们现下要做的,就是誓死保护好戚静。 马车渐渐深入,四周安静的不像话,连个飞鸟都没有。 水苏心跳的飞快,唯一只得庆幸的是戚静没有瞒着她这次的事,能够让她有足够的时间为戚静做准备。 忽然一道箭鸣,似是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关。无数道箭矢破空而来,马车目标太大避无可避。 五个龙鱼卫分工合作,长剑出鞘带着杀伐之气,拦住射向马车的箭矢。 “继续走!”两个龙鱼卫护住马匹,见廉江虽然面色发白,但依旧紧紧地握着马绳,厉声道。 廉江双手上下一挥,伴随着一声“驾!”,马车快速的往前冲去。 埋伏之人又岂容他们就这样跑了,前方斜坡相继落下几颗大石,直接将前路堵死,让他们逃无可逃。 龙鱼卫算着箭矢的密集度,用以推测对方有多少人,一个个虽身陷险境,却依旧从容不迫。 戚静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声响,整个人淡定的不可思议。 水苏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可她也不害怕,小姐的局,从来就没出过差错。 眼见着走不了,龙鱼卫也不护着马匹了。 左右不过那么多人,杀光就是了! 龙鱼卫有这样的底气! 箭矢攻击结束,林子里窜出无数蒙面人,手拿大刀气势汹汹。 十四紧了紧手中的长剑,一个跃步冲了上去。 龙鱼卫练的是杀人的本事。 冲上来的人只要对上龙鱼卫,皆是一刀毙命毫无生还的可能。 暗处看着这一切的姚琳咬碎了银牙,在她一侧的人也是咬牙切齿,不过他的咬牙切齿是对姚琳。 “你为什么不说她的护卫这么厉害!”害得他死了多少个兄弟了?!早知道就不接这单生意了!可如今却是退也不能了! “厉害又如何!你们的人那么多,刀上又都抹了毒,那些人撑不了多久的。” 皇帝赐给戚静五个龙鱼卫的事帝京没有人不知道,龙鱼卫的厉害,也没有人不知道。姚琳可不会小看龙鱼卫,所以事先她便让他们在兵器上涂了毒药,致命毒药难找,可这些毒也不差,过不了多久就会手脚酸软无力,到时还不是得给戚静陪葬。 水苏关注着战局:“他们刀上抹毒了。” 龙鱼卫身上的伤口不是正常的红。 戚静依旧气定神闲。 “不着急。” 也难为龙鱼卫如此尽心,她们坐的马车,除了起初箭矢射来的时候扎上了车壁几个,到如今还没有受到任何一个人的攻击,安稳的很。 “我的人已经死了一半了!”那人气急败坏的道。 姚琳脸色也不怎么好,不过只要一想到过了今日这世上再无戚静此人,便又是一阵畅快。 “之前谈好的价钱,再多加一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顶罪之人 “之前谈好的价钱,再多加一倍。” 杀手老大这才悻悻的闭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外如是。 五个龙鱼卫都负了伤,虽说这些伤口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内力虚乏力不从心足以让他们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三七c五一,护着主子先走!”十四漠然的脸上满是煞气,虽身体乏力却并未表现出来。 五一立时跳上马车,道:“请主子移步。” “她要出来了,杀了她!”姚琳红着眼看着马车车帘,吩咐道。 杀手老大面色沉凝,将箭矢牢牢地搭在弦上。 水苏掀开车帘,扶着戚静走了出来。 一声箭鸣,泛着寒光的箭矢破空而来,带着摄人的杀气冲向戚静后心。 水苏握着戚静的手一紧,强迫自己不要有任何动作。 五一伸出手准备拉一把戚静,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跨步向前手腕翻转剑尖向下,以手推剑,挡住了这雷霆一击。 五一不动声色的翻转手中的剑,将剑重新握在手里,右手轻微的颤动。 三七看了五一一眼,立时低头对戚静道:“这边走。” 戚静点头,这个时候并不合适拖后腿。 十四见戚静撤了出来,立刻围了上去,护着戚静往树林子撤。 杀手们也杀红了眼,他们死了这么多兄弟,断不能放了他们,立刻便跟了上去。 姚琳见状面纱下的唇角勾了起来,起身随着杀手老大跟了上去。 侯继轩今日是去太华寺上香的,却不想瞧见了这样的一幕。 他抿着唇眼神晦暗的盯着掩护戚静撤离的龙鱼卫,手里的马鞭紧了又紧。 这些人的身手,太眼熟了。 “大人,要不要我回去报信?”他们今日出门也不过就带了几个人,就算是想帮忙估计也帮不上。 侯继轩眯着眼瞧了无人理会的马车一会,见从地下爬出来一个人,才道:“不用了,回府吧。” 有些事他需要仔细想一想。 “给他留下一匹马。” “是。” 廉江心跳的飞快,见四周围人才想起戚静的吩咐,拔腿就朝西城门跑。 未跑多远就见路边有一匹马,廉江顾不得那么多,翻身上马马鞭一甩跑的飞快。 戚静几人退进林子,三个龙鱼卫拦着追兵,三七和五一护着两人往山上去。 别看戚静身子不好,但她的忍耐力绝对是最好的。 汗湿了全身,腿骨疼的要命,戚静愣是一声没吭,脸色白的看不出半点血色,连唇色都近乎透明。 水苏看着戚静这模样,恨不得打死当初答应戚静这个行动的自己,可如今计划都进行到了一半,若是放弃之前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五一和三七也暗自心惊,虽然他们可以放慢了步伐,可这么长时间的跑动看似柔弱的戚静竟半点没喊累,脚步也不曾停下来,想到戚静的身体,三七脚步不停说道:“主子,可要属下带着走?” 追兵的响动依旧震耳,他们不能停下来。 戚静却似没听到一般脚步不停,头也不抬继续保持着这样的速度往前走。若非戚静粗重的呼吸声,他们都要怀疑这个主子是个假人了。 水苏亦步亦趋的跟着,汗水虽也湿了满身,但脸色却是红润,她担忧的盯着戚静,就怕她一个没顶住晕了过去。 忽然间,戚静停住了脚步。 停的突兀。 三七也猛地站住,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问:“主子?” 戚静喘着粗气抬起头来,整个人如被大雨淋过一般,面白如纸不说,身子还在轻微的颤抖。 疑惑之际,五一眼神瞬间凌厉,跨步将戚静护在身后,手中的长剑横在身前。 不肖一会,迎面而来的敌人并不比身后的追兵少。 他们,避无可避。 曦兰阁外那正有些着急的等着,这午时都过半了,陛下怎么还不出来?午膳时间都过了。 可没有皇帝的吩咐,他也不敢私自进去。 曦兰阁内皇帝与兰苕相谈甚欢。 兰苕挪动着几株兰草的位置,皇帝就在一侧看着,时不时的说几句话,气氛倒是宁和。 “我娘说,人生在世,总要有些念想;她少年时为一人飞蛾扑火,值得庆幸的是那人也对她如珍如宝,即便有许多的不得已,但她还是开心的,她拥有过她想要的感情,便是结局不尽如人意,也是快乐的。” 兰苕摸着兰草的叶子,怀念的道:“我吧,虽没了姚府小姐的身份,却自有不少,不用被送去联姻,如今有了个容身之处,莳花弄草也没什么不好。” “世道如此,世家更是如此。”皇帝感慨道。 兰苕说的这些话所有人都懂,却没有人敢说出来。 不仅仅是朝廷,便是地方家族,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联姻不过是加重双方信任的筹码,最简单明了。 且世家子弟,娶妻从来就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整个家族。 所以生在世家皇族幸运,又不幸运。 兰苕回头看向皇帝,微微一笑:“所以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快乐。” 没有利益纠葛,不必在意那么多,若是心自由,看得开,便自由。 等兰苕彻底忙完,抬头一看惊道:“已经这个点了?先生可是该去用膳了?” 皇帝满目笑容的点头,从刚才的谈话中,他对兰苕的信息已经了解了。 本是姚家之女,皆因家中不安生母被害被戚府收留,因自小喜爱兰花又懂种植,便负责照看曦兰阁的兰花。平日里不怎么出后院,对一些事情都不怎么了解。 比如戚静的行程。 所以兰苕待会以为他是戚静请来的客人。 皇帝看了看时辰,点了点头:“这便去了,劳姑娘挂心了。” 兰苕行了行礼,笑着道:“先生慢走。” 皇帝深深地看了兰苕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与来时忧思的心情不同,走的时候收获颇丰。 “陛下,戚府已经备好了午膳。” “不用了,回宫。” “是。” 那正有些吃惊,但瞧着皇帝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便放下心来。 姚琳蒙着面纱看着被围困住的戚静,得意的不行。 龙鱼卫已是自身难保,浑身伤口大小不计其数,甚至连握剑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戚静自锦囊里拿出一颗药丸吃下,气息肉眼可见的趋近于平稳。 水苏从怀里拿出一枚碧玉令牌,道:“当朝元嘉郡主的马车你们也敢劫!不要命了!” 杀手老大拿着弓箭的手一顿,他扭脸看向得意的姚琳,低声怒道:“你不是说不过一个小家族的小姐么?!”怎么忽然就变成了郡主了! 姚琳看戏似的瞧着戚静等人垂死挣扎,闻言不屑的道:“都到这一步了,你莫不是想收手?” 杀手老大被姚琳摆了一道十分不爽,他扔掉弓箭拔出匕首搁在姚琳的脖颈,怒道:“我看你是想死!” 姚琳吓了一跳,强作镇定的道:“你敢!我背后的可是承德”姚琳到底还算有点脑子,换了个说辞:“西山山匪猖獗,前些天虽被诚王殿下杀了,可兵部并没有来扫尾,你们杀了戚静立即退走,这件事就会被推到西山山匪的头上,后续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你大可放心。” 杀手老大也是不甘心,死了那么多兄弟走到了这一步,的确不能就此功亏于溃。 姚琳见杀手老大被说服,顿时心下大定。 “承德公府的少爷伤了我家小姐都进了大理寺,你们当真好大的胆子!” 杀手们也都有些游移不定。 他们动手前,对方可不是这么说的。 水苏见状继续道:“还有那个在戚府小宴上闹事的姚琳,如今还在兵部的大牢里待着呢!姚琳你们可知?承德公府夫人娘家哥哥的嫡女,对,就是那个给庶妹下药的姚府大小姐” 水苏提了个话头,杀手们面面相觑,没收到老大的命令,便忍不住开始小声嘀咕。 “这个我知道,那姚琳是真狠,听说才十几岁,对庶妹也下得去手。” “啧啧啧,这样蛇血心肠的女人少见啊。” “要我说,这样的女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怎么不直接杀了呢,还算为民除害。” 戚静抿了抿唇有些无语,你们一群杀手还说人家是祸害,不过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果然人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 “住口!”人群外的姚琳气的冲上前来,直接夺了一个人的刀拿在手中,盯着戚静道:“戚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竟还敢如此张狂!” 戚静抬眸惊讶的看着她:“姚琳?” 惊讶过后便是气定神闲:“牢里的日子可好?” 姚琳看着戚静面上嘲讽的笑顿时怒的不行,冲上两步挥起长刀就要砍戚静,却被十四随手一剑挥开,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倒是真的能耐,竟从牢里偷跑了出来。”戚静似乎半点都不担忧现在的处境,看着姚琳气急败坏的面色道:“还学旁人买凶杀人,听说你姚府现如今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那你的银钱是从哪儿来的?” 姚琳还没听出问题,就见戚静恍然大悟的继续道:“哦,我倒是忘了,姚府没钱,承德公府可多得是。” “这么说来,你是承德公府推出来顶罪的了?啧啧啧,真可怜。” “你胡说什么?!”姚琳听了戚静的话心底的不安持续扩大。 戚静笑的温柔娴静,很乐意为姚琳解惑:“我若是死了,陛下必定彻查到底,你觉得一个西山山匪就能够搪塞过去?所以承德公府需要一个人来顶这个罪名,你是我亲手送进的大牢,而恰巧,此时的你出现在了现场,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姚琳眼神游移脑子飞快转动,不得不承认戚静说的有道理。 可如今由不得她做主,已经到了这一步,戚静必须死。 是以姚琳强作镇定,缓缓后退,怨毒的道:“可惜,你要死在我前面了,动手!” 杀手老大算是听明白了,从头到尾他们都被蒙在鼓里,可他的处境与姚琳一样,不能退。 “都杀了!” 杀手们闻声动手,冒着寒光的大刀在阳光下格外刺目。 龙鱼卫将戚静和水苏护在中间,艰难地抵挡着外来攻击,哪怕再增新伤,也不曾后退半步。 戚静掐着时辰,万万没想到的事,比京兆府先到的,竟然是齐顾。 风尘仆仆的齐顾一身黑衣如同恶魔降临,眸色噬血唇角下搭,手中的大刀仿佛盖世神兵,砍瓜切菜般就杀出了一条血路。 戚静看着他满身血气的靠近,明明好转的身子又开始颤抖,如星子般的眸子里映出此刻齐顾的模样。 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葱少年了。 那浑身浴血的模样,让戚静沉静多年的心再一次跳动了起来。 在逃亡去神仙岛的那两年,她也曾幻想过有一个人浴血而来,将她从动荡不安的世界里拉出来,可惜后来她明白了,靠人不如靠几。 可姗姗来迟的齐顾,竟让她有了心安的感觉,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戚静还在发愣,就被冲进来的齐顾揽进怀里,熟悉的眼冒金星的感觉让戚静回神,她动了下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齐顾是一个人来的。 姚琳一看齐顾来了,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们可以杀一个戚静,因为她根基不深即便有皇帝宠爱到底是个女子;但齐顾就不一样了。 那可是大齐唯一的一个亲王! 当姚琳思索着该怎么办的时候,震天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姚琳心慌意乱的抬头,就见远远逼近的井然有序的士兵,一下子跌倒在地。 杀手老大一看不对,转身就要跑,却被包抄过来的钟虞抓了个正着。 杀手老大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早知道就不贪图银子了!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绥亲王殿下,郡主可是无碍?” 宋至急的满头大汗。 廉江到的时候他才出京兆府大门,也幸亏没走,否则不知道又要耽搁多久,要是戚静因此出了事,他绝对难辞其咎。 且廉江进了西城门纵马去了京兆府,京兆府动静那么大,现在只怕整个帝京的人都知道元嘉郡主出了事了! 若戚静真的出了什么事,首当其中的是作案者,第二就是他京兆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畏罪自杀 戚静从齐顾怀里出来,看着宋至道:“此事事关承德公府,望宋大人甚而处之。” 宋至闻言心底咯噔一声,忙着应了声是,又一瞧被押过来被扯了面纱的姚琳,脑子迅速转动了起来。 齐顾渗人的目光看了一眼心如死灰的姚琳,对宋至道:“通知江相,以谋害皇族之罪详查。” “下官遵命。” 钟圻看了眼姚琳又看了看脸色煞白的戚静,暗道此事不简单,却什么也没说,这些事不是他该管的。 齐顾随手扔掉捡来的大刀,将戚静打横抱起,抬脚就要走。 “去太华寺。”戚静执拗的道。 齐顾低头对上戚静的眸子,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怒火咽下去,耐心的道:“你身体不适先回府,待过几日身子好些了再去不迟。” 他距离戚静最近,戚静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站似乎都要站不稳了,且脸白如纸,这时候自然要回府调养。 戚静的身子如何,这几个月可是有深切体会的。 见齐顾又要走,戚静伸手拉住他垂下来的头发,粘腻的血液沾了戚静一手:“去太华寺。” 齐顾被迫低头,僵持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周身的低气压更重了。 “戚府的马车还在路上,下官命人驾了过来,殿下往东到了路面便看到了。”宋至见龙鱼卫伤的不轻,也均出了五匹马让五人代步。 齐顾点了点头,这下是真的抱着人走了。 水苏什么也没说,带着跟随大部队过来的廉江抬脚跟上。 龙鱼卫互看一眼,牵过马跟上。 宋至目送几人离去,疑惑的对钟圻道:“你说魏府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事总跟戚静过不去做什么?人家一个小姑娘能怎么招惹你? 钟圻想了想道:“大概是脑子进水来吧。”说完挥挥手让属下押着还活着的都跟上,又留下几个人打扫现场。 宋至慢悠悠的朝前走,一路跑过来的汗终于是落了些。 “这事,你猜是谁的手笔?” 钟圻没心没肺的道:“不管是魏府的谁,总要有一个人出来背锅的,大人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宋至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感叹道:“多事之秋啊。” 其实他是想说,魏勤可真倒霉。 不过他也觉得,能干出这种蠢事的,非魏勤莫属,他这锅背的不冤。 承德公府乃魏皇后外家,而他裕康公府则是良妃一派,承德公府倒霉,他自然乐见其成。 这事因牵扯到承德公府,他一个京兆尹自然是拿不住的,幸好绥亲王直接让他们通报江相,有江相在,魏家这次怎么也得脱层皮。 宋至不知道的是,廉江在帝京闹得动静不小,江衍自知道了之后,直接就去了京兆府等消息了。 事关戚静,就算是为了老丞相,他也不敢怠慢。 戚静在路上便昏了过去,水苏拿过她给戚静的锦囊,打开给戚静喂了一颗药,进了厢房便将人都赶了出去,开始给戚静施针。 好不容易将情况稳住,又给戚静按摩了半个时辰的腿骨,这才算将齐顾放了进来。 “热水已经备好了,你给安安洗漱一下,有什么药需要煎的,我去。” 廉江被水苏打发回府拿些常用的衣物用品,顺便将木香带来;龙鱼卫又都受了伤,被安置在其他地方休息,固如今除了水苏,只有齐顾一人可用。 水苏见齐顾对戚静如此尽心,心里憋的气散了些,转身回房道:“将热水送进来吧。” 而后拿起桌子上的笔,写给齐顾所需的药材可煎药的注意事项。 “太华寺后山有种植草药,你问一问这里的师傅,这些药材都很常见,应该是有的。” “嗯。” 待齐顾拿着药方出去,水苏这才将门关好,扶着戚静坐进浴桶里。 水苏将扣在自己腰间的腰带打开,从腰带里摸出一个长形的药玉,直接放在了浴桶里。 没有草药,只能先将就一下了。 不过好在她已经按摩过了,应该会好很多的。 水苏撸起袖子给戚静拆发饰,小心翼翼的生怕把戚静揪疼了。 戚静全程有气无力,闭上眼睛话都懒得说一句。 将人收拾好扶上床,水苏这才去打开窗户散气。就看到厢房外齐顾坐在石凳上盯着这里,面前石桌上还放着一碗热乎乎的药。 水苏打开门出去,盯着齐顾看了一会。 “劳烦殿下给小姐喂药,我要去看一看其他人。”其他人说的是五个龙鱼卫。 好歹是因为保护她和戚静受的伤,总得治一治。 “嗯。” 齐顾看似沉稳的端着药进去,实则恨不得跑起来一步踏到戚静床前。 水苏隔着窗户看着里面的两人,叹了口气出去了。 “吃药了。” 齐顾说着,将药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俯下身将戚静扶起来,在背后垫了垫子,让戚静靠上去,这才重新端起药碗。 戚静有气无力的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而后不发一言乖巧的吃药。 齐顾喂的很慢,看着戚静苍白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忍了又忍。 他想问她是不是戚玥,为什么要以戚静的身份回来,又为什么连身高模样都不一样了,又为什么,用的药不是治疗肺腑的,均都是对外伤骨头有用的。 又想起当初在曦兰宫戚静被人下了沉梦的时候,戚静因为用力过度指骨都断了的模样,他甚至不敢去问戚静的腿疼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如此剧烈的运动,对骨头一碰就散架的戚静来说,犹如酷刑。 可他什么都不能问。 戚玥是什么人,打定了主意就不会变的人,她若是不想说,谁都不能从她嘴里撬出半句话; 同样的,若不是他和戚静儿时关系好,知晓一些戚静的秘密,怕也是根本看不透如今的这个戚静,并非真的戚静,而是早在七年前就葬身火海的璟玥圣贤皇后,戚府的大小姐戚玥。 安安静静的吃完药,齐顾又喂了一杯水给戚静,让她去一去嘴里的味道,这才照顾着人躺下,自己则坐在小矮凳上守着。 一米二的大长腿左右交叉,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戚静的睡颜,怎么看都觉得不够。 这时候的宋至,已经带着大部队到了京兆府,一抬头就见到江衍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暗自咽了咽口水,替承德公府点了根蜡。 “江相。” “怎么回事?” 宋至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在外面说不怎么合适,于是道:“请江相移步。” 江衍见宋至如此想来是戚静没出事,这才松了口气,抬脚朝屋里去。 宋至喝了口茶,缓了口气,这才将廉江冲进来求救及他带人赶到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江衍听完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姚琳在刑部大狱是如何逃脱的?到如今若不是她图谋不轨被抓到怕所有人还被蒙在鼓里呢!” 宋至见状只能安静如鸡。 “西山山匪被诚王殿下就地正法,兵部为何没有派人查探是否还有西山余孽?谋害皇子如此大逆不道竟还入不了于泉的眼?!如今让人借机生事还妄想金蝉脱壳,他可真对得起自己领的这份饷!” 江衍自然知道这里面的事不简单,更遑论齐顾指名道姓让他亲自插手,可见是不准备轻拿轻放了。 “所有人连夜审讯,不允许任何人探视,京兆府的大牢给本相看紧了,本相不想明日一醒来就听到犯人畏罪自杀的消息。”江衍生气的时候语气虽轻飘飘的,但里面的分量却是一点都不轻。 宋至闻言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行了个礼道:“下官遵命。” 自称都变了,可见此次的事江衍有多重视。 宋至自然不敢怠慢,就是江衍不说,宋至也不会让承德公府有机会在牢里做做手脚,谁让承德公府和裕康公府同样不对付呢。 这京兆府,可是他宋家的地盘! “郡主遇刺的事暂时保密,未断案之前,谁都不许多说。” “江相放心,下官已经下过封口令了,保证消息分毫都传不出去。” 江衍这才舒缓了眉头。 “刑部那里我会派人去查,你专心审问。” “是。” 此时的魏勤,正坐在凤仙居喝着酒等消息呢。 “二少!二少!京兆府的人回来了!” 魏勤将手里的酒杯一丢,赶紧问:“怎么样?戚静可是回来了?” “奴才只打听到到京兆府带了些人回来,听说是西山山匪,并未见到戚府的人。” 魏勤闻言嘿嘿嘿笑了起来,挥挥手让人下去,从新端起酒杯灌了一杯酒,心里高兴的不行。 戚府没人回来,怕是已经死在了去太华寺的路上了。 哈哈哈哈!活该!叫你招惹本少爷!害的本少爷在大理寺牢狱吃了那么多的苦! 这姚琳还算是靠谱,不枉本少爷瞒着大哥将人换出来,不过戚静死了,姚琳呢?难道是死了? 魏勤有心问一下,可这事他办的极为小心,心腹这会在京兆府盯着,也无从问起,只得作罢。 左右他也不关心姚琳的生死,当初起了心思将她从牢里救出来,就是想找一个替死鬼而已,即便是东窗事发,只要姚琳一死,也断不可能查到他的头上。 也亏得他的心腹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等戚静身死的消息传出去,他一定好好打赏。 魏勤喝的晕乎乎的,心道:若姚琳真的被误杀了,那该多好啊。 廉江在帝京闹了那样一出,许多人都在打听京兆府以及戚府的消息,魏勤掺在里面倒是不打眼。 魏勤喝的晕乎乎的被下人扶着回府,未上马车的时候又听见有人说江衍进宫了,似乎有什么很着急的事,顿时心里更乐了。 定是戚静死了,所以江衍才火急火燎的去禀报皇帝。 “死的好!死得好!”魏勤咋咋呼呼的,本就在凤仙居门口,倒是更惹人眼球了。 下人好不容易才将人弄上马车,这才松了口气挥手让回府。 在千百味约了飞雪喝茶的魏居见魏勤这模样,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 在牢里待了那么久都不长记性。 “那位,就是令弟吧。”飞雪循着魏居的眼神看过去,见状浅浅的勾了勾唇,道。 飞仙阁是声乐之家,魏勤去过一次,但因为太过安静文雅他没待多久就走了,从此就再也没进去过,所以飞雪还真没见过。 “让飞雪见笑了。”魏居换上和煦的笑意,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看向飞雪。 飞雪清冷的眸子里映出魏居的样子,缓缓道:“飞雪倒是好奇,子睿平日里和令弟是怎么相处的。” 魏居和魏勤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同一类,又生在一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子睿是魏居的字,魏居努力了许久才让飞雪对他的称呼从‘魏公子’变成了‘子睿’。 这也是他有信心拿下飞雪的原因。 要知道如今只有他,才能把飞仙阁的飞雪大家从飞仙阁内约出来,且能得飞雪称呼一声字的人,他也占了其一。 可见飞雪对他也是有几分意思的。 飞雪虽出身飞仙阁,但飞仙阁能够在偌大的帝京站稳脚跟,说没有后台没人信,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飞仙阁的背后站着谁,但明面上的,提督夫人实打实的为飞仙阁撑腰这事,自那次飞雪被陆仲绑走在朝廷内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喜欢,还是为了这样的一大助力,魏居都不可能放弃飞雪。 如今魏居苦恼的事是飞仙阁的大家不为妾的规矩,他又是有了夫人的,虽然这个夫人几年无所出,虽可以此休妻,但这夫人背后还站着兵部尚书,他不能丢了这样一个助力,是以休妻这事很不现实。 但若是让飞雪为妾,不说飞雪同不同意,飞仙阁首先不答应,若是飞雪同意且执意如此,就要与飞仙阁断绝关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魏居看中的飞雪,并没有飞雪背后的势力重要。 所以他也绝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魏居很苦恼。 一边保持着两人的关系,一边思考着对策,倒是被占据了大半的精力。 “二弟平日里都是二叔在管教,我刑部的事又忙,他又不怎么着家,能遇上的时候很少。”魏居温和的解释道。 承德公府的二少爷,其实是魏府二爷所出,并非是现任国公魏居的父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千丝万缕 魏居平日里也瞧不上魏二爷,只知道花天酒地,不过到底比魏勤强一点,至少魏二爷不惹事。 飞雪闻言笑了笑,敛了眉目喝茶,不再开口。 “查!给朕仔细的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目无王法!” 皇帝听了江衍的禀报气的将手里的茶杯都扔了出去。 戚静的事不仅仅牵扯到了皇室威严,同样也牵扯到了刑部和兵部,稍稍带点脑子的都能清楚这件事不简单,皇帝就更不用说了。 江衍神色平静的应了是。 皇帝来回走了两步,扭头看着江衍又道:“你亲自查,这事不管牵扯到谁,一律按律法行事。” “臣明白。” 大概是气过了,皇帝也稍稍平静了下来,这才问起了戚静:“静儿如何了?可有受伤?” 江衍道:“宋大人说幸好绥亲王及时赶到,伤倒是没伤到,不过奔波了那么久又受了惊吓,怕也是不太好。” 皇帝走出桌案道:“朕去看看她。” 江衍后退两步拱手:“陛下,郡主并未回府,而是去了太华寺。” 皇帝脚步顿了顿,想问去太华寺做什么,还未说出口想起来今日是戚玥的生辰。 “这孩子真是” “有水苏姑娘在,陛下大可放心。”若真是有什么事,水苏也不会让戚静胡闹。 既然还去的太华寺,大概是没什么事的。 这也是江衍刚才说话的依据。 可惜他不了解戚静真正的病情,否则就不会这么说了。 儿时的戚静伤在肺腑,而此时的戚静,却病在骨骼。 “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 待江衍下去,屋内仅余皇帝和那正两人。 “郡主吉人自有天相,陛下请宽心。”那正见皇帝神色不佳又不言不语,轻声的劝慰道。 皇帝叹了口气,感叹了一句:“静儿这身子啊。” 未尽之意那正懂,戚静的身子弱的一阵风都能吹跑似的,能长到多大还不一定呢。 这也是皇帝对其极近宠爱的原因之一。 “这件事你怎么看?”皇帝走回桌案后坐下,往后一靠看似随意的问。 那正递了杯茶过去,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老奴是不懂,只是姚琳从刑部大狱里出来这事委实奇怪。” 若说刑部的人没有问题,他是不信的,否则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将人弄出来。 这事显而易见,那正就是说出来,皇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倒是他若是不说,皇帝指不定怎么想呢。 皇帝喝了口茶瞧着袅袅云烟,道:“魏居似乎位居刑部郎中之职。” 那正眼观鼻鼻观心低下了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戚静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她初至神仙岛的情景。 那时她身上的伤正在好转,除了脸。 “找我何事?”岛主一如既往的冷淡,即便意义上来讲,他是戚玥的表舅。 戚玥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毕竟神仙岛有规矩,一旦外嫁便从此与神仙岛再无瓜葛。 戚玥的祖母当年与戚师相爱外嫁,也存着不给神仙岛添麻烦的心思,从未主动联系过神仙岛,直到戚静出生,身子孱弱动辄要命,这才在戚静稍微稳定的时候送到了神仙岛医治。 戚玥能找到神仙岛,也是得了戚静平日里书信里的某些信息,幸的上天眷顾,没让她找错方向。 “我曾看过一本游记,上面记载了一种可令人换骨移容的技法。” 岛主眉头皱了起来,想也不想的道:“无稽之谈。” 戚玥伸手摸了摸自己骇人的脸,继续道:“那技法叫‘妄生’,将人的全身的骨头敲碎,敷以特制药膏,可改变身形” “那你可知这技法为何叫‘妄生’。”岛主打断她,盯着她继续道: “在全身的骨头都被敲碎之前,人就被疼死了; 即便熬过了这一节,敷制的药膏重新续骨长达三年之久,其生长间犹如万蚁噬心,非死既疯; 即便这一节也能熬过去,要重新下地走路也需要漫长的坚持,每走一步犹如踩在了刀尖上; 或许两年之后可以适应,但日后稍有不慎全身的骨头便会崩坏,每日以药养着,运气好能多活几年,语气不好,年都活不了; 便是妄生。” 妄是妄想的妄。 戚玥眨了下眼,很平静的道:“我知道。” 岛主有些恼怒,戚玥的脾气简直像极了他父亲嘴里的姑母,打定主意的事便是天塌下来也不改。 “我不会帮你的。”既然回来了,安心待着不好么?就不能学学戚静,多让人省心。 戚玥在岛主踏出房门的时候,说了一句:“待我伤好之后就会离开。” 岛主气呼呼的转身,无可奈何的道:“你想干什么?!能不能听话!帝京本就是龙潭虎穴之地,你想让整个戚府真的只剩下戚静一个么?!” 戚玥勾了勾唇,看着被她气的不轻的岛主,浅浅的道:“舅舅,我不甘心啊。” 岛主也放缓了语气,劝慰道:“人要往前看,都过去了。” 过不去。 戚玥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亲手,将齐眷从皇位上拉下来。” “他是一国之君!”岛主觉得戚玥疯了。 戚玥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执拗的看着岛主。 岛主败下阵来。 “我答应你。” 齐顾看着戚静忽然难看的脸色,赶紧将外面守着的水苏叫了进来。 水苏瞧了一眼,摸出银针往戚静手腕上一扎,戚静猛地便睁开了双眼。 戚静失神的盯着床幔看了一会,这才从刚才的碎骨之痛中清醒过来。 齐顾见人醒了,上前关心的道:“可是腿疼了?” 戚静挪动眼珠看向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水苏去准备斋饭,留下齐顾和戚静两人相对无言。 戚静是不想说话,齐顾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次的事江相会查清楚的。”齐顾想了想道。 “嗯。” 齐顾基本确定戚静是戚玥之后,叫人查了当年所有自曦兰宫外放的宫女,倒真是查出了点信息,只不过却没办法张口问。 戚玥不承认自己是戚静,他便不能把这话说出来。 好在他让宫里的人盯着魏皇后,若是她有什么动作,总能瞧出些什么。 “不如在太华寺多住几日吧。”帝京的事牵扯的有点大,戚静若是回去了定然会被打扰,还是留在这里清净些。 “嗯。” 水苏回来,齐顾便出去了,他也要派人去盯着这次的事,虽说有江衍在,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次便是扯上了魏家,魏家也别想息事宁人! 水苏将戚静扶起来,又将矮几放在她双腿两侧,一一摆上方才,这才在她对面坐下。 “先把汤喝了。” 戚静乖巧的喝汤。 水苏见状也起不起来,戚静每次惹了事都这副听话的模样,配上小心翼翼的眼神,她想骂也不忍心了。 水苏叹了口气,道:“京兆府连夜审讯,江相去查刑部了。” 兵部未派兵清扫西山山匪这事以江衍他们来看没有姚琳出逃和那些杀手来的重要,便放一放。 “明日将于世玮的消息漏出去,这次,我要送一份大礼给魏居。” 水苏道了声是,本不打算与戚静多说,可想到木香带过来的消息,还是开口了:“陛下今日进府,在曦兰阁待了一个多时辰,走的时候心情不错。” 戚静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是吗。” 水苏不在多言,瞧着戚静多吃了些,这才撤了东西扶着人躺下。 太华寺的厢房不大,一眼就能看到门口,水苏没地方躺,便住在了戚静的隔壁,好在隔壁的床和这间房位置正好相反,她和戚静只隔着一面墙,有什么动静也能及时听到。 宋至连夜审了犯人,得到了一致的答案。 买凶杀人。 杀手们口供一致,对方说是杀一个小家族的姑娘,动手动到一半他们才知道原来是元嘉郡主,哭诉这说要是早知道打死他们也不敢云云。 倒是姚琳,咬死了这事是她一人所为,准备背锅,想来也是等着魏府的人得了消息来救她。 可宋至是什么人,为官十几载哪能斗不过一个小丫头,三两下就把姚琳的嘴给撬开了。 姚琳供出了魏勤。 如宋至所说,若真是被姚琳一个人认了个干净,将承德公府摘了出去,承德公府又如何会趟这趟浑水?要知道那时候她入刑部大狱,承德公府也没一个人伸出手拉她一把。 只有牵扯上了承德公府,承德公府才会真心实意的出力。 宋至就是看准了姚琳这般脾性,随口一说就将人策反了。 姚琳也真是蠢得可以。 有了姚琳的证词,宋至便可以交差了。 叫人守好了别出岔子,瞧着天色已晚,便在京兆府住下了,明日还要给江衍禀报呢。 第二日下朝江衍来了京兆府,看了证词便直接去了刑部。 去之前派人去侯府请了刑部尚书侯继轩。 侯继轩自昨日之后便有些心不在焉,上朝都没说几句话,到了刑部见到了江衍,接过他手中姚琳的证词,二话不说便让江衍将上面的几个人带走了。 江衍满意于侯继轩的识趣,也没为难他,利索的将人带去了京兆府。 在等待宋至审讯结果的时候,钟虞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江相?宋大人呢?”钟虞好看的丹凤眼微挑,十分随意的道。 钟家人似乎都不怎么怕人,随性的很。 江衍回了他一句:“在审讯从刑部带回来的人。” 钟虞砸吧了一下嘴回过味来。 他知道戚静这事不会轻易了,却在昨天早早的就钟圻被赶回了家,说什么血腥画面不适合他,气的他不轻,今个一早准备来的时候路上听人说了一嘴城东那户人家请大夫请的勤快,还时常传出女子的哭叫声,他琢磨着戚静这事是没他插手的余地了,便闲着没事去看了一眼。 这一眼可不得了,他竟然看到了本该已经处决了的于世玮! 钟虞深觉这里面有猫腻,看仔细了没敢多留,转身就回了京兆府,准备将这事禀告给宋至,不过这会儿和江衍说是一样的。 江衍闻言本就黑沉的脸更加的不好看了。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于泉竟然有这样大的胆子!竟敢私换死囚以假乱真! 江衍眯了眯眼,于泉是兵部尚书,于世玮虽是京兆府审理的,但最后关押的却是刑部,能在刑部大狱的眼皮子地下将人换出去,没有内应谁信。 看来这刑部问题大的很。 江衍心里有了成算,让钟虞先不要声张,这才派人去查当日他去了于府之后,于泉那几日有没有出门,重点查承德公府。 江衍若是心思不细腻,也不能在丞相这个位置坐稳了。 江芷兰太华寺途中遇袭,诚王相救;西山山匪被诚王所杀,兵部并未派兵扫尾;戚静太华寺途中遇袭,姚琳买凶杀人后与嫁祸与西山山匪全身而退;先不说其他,只看这几件事,其中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诚王心悦江芷兰,怎么就恰巧救了人?皇子被暗害,兵部应当重视却没有动作;若兵部派兵将西山山匪扫除,那么姚琳买凶杀人又如何嫁祸出去,没有万全计策杀手也不会愿意。 这样看来,戚静遇袭之事似乎源头都直指一个人。 还不说姚琳如何出狱,其中牵扯承德公府的谁。 再加上于世玮的出现,若证实承德公府插手了于世玮的事,那这一切就更加合理了。 兵部尚书于泉站队承德公府,承德公府乃诚王外家。若是他们的意思,于泉又如何敢不从。 江衍想起诚王对江芷兰依旧贼心不死,忍不住拧了拧眉,他这个妹妹是个有主意的,也不知道那心上人是谁。 江衍决定等这件事完了得回去与江芷兰谈一谈,至少,要让她对诚王防备一些。 有姚琳指正,又是江衍亲自拿人,那些狱卒心态早就崩了,宋至问什么他们说什么,不过有一点很模糊。 他们虽然指正是魏府的人,却没有准确的知道是魏府的谁。 他们只能依着姚琳的指正将魏勤提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各为其主 提人之前,钟虞得知经过的时候将人拦住了。 “若是魏勤打死不认该当如何?” 钟圻冷笑:“这可由不得他。” 人证物证聚在,由不得他不承认。 钟虞看着钟圻无奈的开口:“这事魏勤定然不会亲自去办,万一他反咬一口将事情都推到随从身上,又当如何?咱们若是用刑了,他又说屈打成招又如何?承德公府背后站着魏皇后,这事须得人赃并获。” 江衍想了想,这样的确可以省下许多麻烦。 “你可有了主意?” 钟虞漂亮的小脸一扬,得意的道:“当然!” 钟圻听着钟虞的话去问了问姚琳事成之后如何交差,姚琳现在也想明白了,魏勤让她出面根本就是打着让她背锅的注意,否则随便找一个下人不就可以了,而她因戚静进了牢狱,被救出狱后不甘心便买凶杀人,怎么看都说得过去。 于是姚琳也不打算放过魏勤,就算是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申时三刻,东南的一家小茶楼里,戴着面纱的姚琳和穿着随意一身煞气的戴着个眼罩的钟圻坐在一个简陋的隔间里。 不多时,隔间便又进了人。 来人正是魏勤的心腹。 姚琳皱眉:“魏勤呢。” 心腹见还有外人在也皱了皱眉:“他是什么人?” 钟圻一脸匪气吊儿郎当的道:“怎么?帮你们杀了人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心腹一噎,从怀里掏出好些银票递了过去:“这是剩下的另一半银票,希望你们能忘记这次的事。” 钟圻接过银票抖了抖,见心腹不欲多说转身就走,道:“站住。” 心腹心底没来由的不安,却也没敢走。 只听钟圻道:“老子瞧着你们挺大方,不如将你们主子请来谈笔买卖。” 心腹闻言稍稍松了口气,道:“主子的事已办完,没什么买卖可谈的。” 这下姚琳却火了,怒道:“这次要不是运气好当真杀了戚静,兵部那边又有诚王帮衬,将这事尽数推给了西山山匪,魏勤是不是准备东窗事发了将我送去做替罪羊?!去将魏勤叫来,我明日就要随着他们离开帝京,我有事要问清楚!” 兵部诚王什么的姚琳是不懂,但这不妨碍她根据钟圻等人的说辞说出来。 心腹皱了皱眉,似在思考,走之前还警告道:“管好你的嘴!” 待人走了,姚琳才松了口气。 钟圻收了满身煞气,吊儿郎当的坐下,道:“这事牵扯的可真够深的。” 姚琳并不做评价,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只是这件事中的无名小卒,最多算是个最后的替死鬼,若是事情暴露,对方若想让她死,她绝对活不过明天,幸好,幸好。 魏勤宿醉未醒,被心腹叫起来说了过程,气的不轻。 可又不能不去,戚静既然死了,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等姚琳问的时候不承认就是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姚琳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是以魏勤去的时候心情也不怎么好,心腹去了隔壁的隔间等候。 “你想问什么?”魏勤懒洋洋的坐下,一点都不把姚琳放在眼里。 姚琳怒瞪着他,道:“救我出来是你的主意还是魏居的!” 魏勤不明所以,只是道:“当然是我自己的。”这事他可不敢让魏居知道。 姚琳冷笑:“哼,若是没有魏居示意你怎么可以动用魏居在刑部的势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想不出这样完美的计划。” 杀戚静很简单,难的是如何善后,又让谁背锅,有了她和西山山匪,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而魏府便可以坐壁旁观,丝毫都牵扯不到。 钟圻都有点同情姚琳了,若如此那将她从刑部弄出来不就是直接告诉他们有魏府的人插手么?为什么姚琳这脑子就是想不到呢。 不过钟圻倒是信了魏勤的话,若是魏居,万不会这般没有脑子,也就这个魏勤,能办出这样的事 魏勤撇了撇嘴,心说当然不是我想到的,这不是有个能干的心腹嘛。 这么一想倒真是觉得,之前都没发现心腹这样能干,看来日后要对他好一点。 “还有事没事?没事我走了,你也快些出城去。”魏勤不想和姚琳瞎扯了。 姚琳差点掀了桌子,“想让我给你们当替罪羊,做梦!” 魏勤皱眉,不明白姚琳为什么这样说,但她既然猜到了他也不想多说,抬脚就要往外走。 一侧的钟圻跨步挡在他前面,看着他露出一口大白牙,道:“劳烦魏二少爷随我走一趟。” 魏勤虽被钟圻的体格吓到,但这里到底是帝京,他也不怕这个土匪。 “走什么走?钱都拿了还不快走,废什么话?!” 钟圻伸手拆掉右眼的眼罩,慢条斯理的将京兆府捕头的令牌系在腰间,道:“当然是去京兆府了。” 魏勤脸色大变,转身看向姚琳怒骂道:“你这个贱人!” 姚琳冷静的很,笑着道:“现在知道怕了?我被抓的时候也这么害怕,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难免孤独,所以想让魏二少爷来陪陪我。” 魏勤指着她说话都哆嗦:“你c你” 不等魏勤‘你’完,外面涌进来一大批官兵,吓得魏勤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姚琳嫌弃的看了一眼,也亏得投了个好胎,只是人蠢的很。 钟圻让人将隔壁的心腹也带了出来,心腹一脸懵逼的看着钟圻,又看看姚琳和自家少爷,挣开官兵就扑了上去。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而后站起来气势汹汹的怼钟圻:“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家主子可是承德公府的二少爷!” 钟圻:“” 姚琳:“” 这心腹莫不是脑子有病? “你们等着,若是主子有个三长两短,承德公府定不会放过你们!”说着挤开人群就要往外冲,衙役被他气势汹汹的模样镇住了,自发的让开一条道,没想到这心腹还没踏出店门,就一个脚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众人:“” 一个衙役上前看了看,一脸的懵逼。 “死了。” 钟圻:“啥?” 钟圻越想越觉得不对,但又觉不出哪里不对,便让人将尸体和魏勤姚琳两人一起带去了京兆府。 反正将他知道的都说了,费脑子的事就不关他管了。 总之不管怎么样,这次魏勤人赃并获是跑不了了,即便魏国公手眼通天,也不行。 魏勤虽然怂,但也知道什么事能认什么事不能认。 醒过来之后被宋至逼问,慌是慌,但咬紧牙关就是不承认这事和自己有关。 可人证物证具在由不得他抵赖,便又给吓晕了过去。 魏勤抓了,戚静遇袭的事基本有了定论,刑部的事还得再查,至于于世玮,也是时候去抓了。 总之帝京这一次,怕是又要热闹了。 不过这一切的主角虽然是戚静,但正主却安安稳稳在太华寺住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哦,只顾睡大觉。 水苏都看不下去了。 戚静虽然恢复的不错,但每日的走动都免不了,这次看在戚静受了惊吓的份上让她懒了一日,谁知第二日依旧没有要溜达的意思,气的水苏在床前盯着,眼睛都不带眨的。 齐顾一脸的不明所以,劝道:“安安伤的不轻,要多休息。” 水苏斜了他一眼,心道你懂个屁。 戚静觉得压力很大。 然后睁开了双眼,和水苏互盯。 最后戚静败下阵来,服了你了。 水苏扶着戚静往外走,溜溜达达的出去逛一逛。 太华寺处处染着庄重和宁静,偶尔路过的僧侣们神色平静安和,让人也能静下心来。 齐顾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瞧着戚静走的越来越稳,直到不需要水苏搀扶,面上的白色也褪去许多,不仅没有松一口气,甚至更加的心疼了。 少年时戚玥喜欢看奇闻异志,他也跟着看了不少,他知道有一种技法与戚玥如今的情况相似,记不清里面具体是什么内容,可看戚玥如今的样子,怕不知要受多少苦。 “我要回帝京一趟。”齐顾走近说了打算。 “嗯。”戚静点了点头,没问为什么。 齐顾也没打算说,只是问水苏:“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水苏看了戚静一眼,道:“等我一下。”而后回了厢房。 “江相已经查出来了,是魏勤背后下的手。” 戚静面上无波无澜,连嗯都不嗯了。 “此事牵扯到了刑部兵部,甚至更大,我得回去盯着。”不能让戚静白吃了这一次的亏。 “回呗。”跟她说着很多做什么? 齐顾想说的话都被戚静无声的给怼了回去。 他观戚静回来帝京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猜出她的目的怕是与承德公府脱不了干系,想说你想做什么我帮你,却又在戚静不合作的态度下说不出来。 只得作罢。 齐顾拿着水苏写的一大堆东西的纸张,起身出了太华寺。 “秦艽(jia一)已经回来了。”秦艽是假扮魏勤心腹的那个人,自魏勤从大理寺出来,跟着魏勤的一直都是秦艽。 否则魏勤又怎么会整这么一出大戏,到头来还把魏居给牵扯拉进来,不,不仅是魏居,还间接把诚王给坑了。 在秦艽与姚琳见过面去叫魏勤,自己进入隔间之后,便将真正的心腹换了回去。 所以心腹被抓的时候一脸懵逼,自己失踪了许久,还未来得及开口说就见自家主子晕倒了,还围着一大堆的衙役,不明所以之下当即报出了承德公府的名号,跟着魏勤嚣张惯了,不管不顾的往外冲想要去承德公府报信,却许久不活动慌了心神,一头扎在了地上。 不过就算心腹没有死,他也活不到到京兆府。 只是省了秦艽的事而已。 “隔壁有什么动静?” “五一昨夜出去了,至少两个时辰。”她昨天给他们上药的时候加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若是晚间他们出去,她会嗅不到那人身上东西的味道,五个人的味道各有不同,水苏很轻易的便能辨别出来。 两个时辰,若用轻功一来一回绰绰有余。 戚静想了一番,知道了五一是谁。 就是那个在马车想箭矢射过来想拉她,又想到自己身体不好没有拉自己硬抗了一箭的人。 戚静想了想,道:“去把十四叫来。” “是。” 戚静住的地方是单独的小院,隔壁住男住女都不打紧,之前还住过齐顾呢,龙鱼卫安置的近,戚静放心,十四也放心。 虽说在太华寺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不高,十四觉得还是距离近些好。 “主子。” 十四拱手行礼,面色依旧沉静,看不出什么。 戚静稳当的坐着,笑着问:“昨夜睡得可好?” 十四动了动手指,道:“尚可。” 戚静挑着眉直起了身子,不想说她也不逼着,只是道:“昨天幸的你们相护,我才安然无恙,说罢,想要什么赏,但凡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十四单膝跪下,冷声道:“保护主子是属下分内的事。” “所以呢?” 戚静见十四还是不说话,起身拢了拢衣袖。 “各为其主,我懂。” 十四看着戚静远去的背影,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看来他需要和五一谈一谈了。 昨日五一出去他是知道的,他们这些人里,谁想无声无息的偷偷跑出去是不可能的。 其他人也都知道,虽不满五一的选择,但如戚静所说,各为其主,谁也说不得谁。 但不能因为五一,让戚静对他们永远都处于戒备状态。 他们也不想永远的被主子不信任。 远在皇宫的皇帝,上朝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好,就连诚王都没给什么面子,下了朝更是摔了勤政殿不少的东西,惹得宫人们噤若寒蝉。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里面竟然真有承德公府的事! 他们想干什么?!简直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皇帝如此宠爱戚静,承德公府竟还敢私自下手对戚静下杀手,不是藐视他是什么?! 皇帝打定主意这次不管江衍查出了什么,都得按律办事。 承德公府仗着有魏皇后真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盛宠不衰 在皇帝因戚静出事的事恼怒的时候,江衍查清楚来龙去脉,第一时间进了皇宫禀报。 皇帝听完之后将勤政殿换了一茬的东西又都给摔了。 等得了皇帝按律处置的信息后,江衍又将于世玮被偷梁换柱救了出去的事禀报了。 皇帝:“” 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将于泉下狱仔细审问,凡参与此次事件的一律按欺君之罪论处!”皇帝气的口干舌燥。 江衍道了声遵旨,便退下了。 皇帝来回走了两步,觉得心里气的很,得撒撒气,于是吩咐那正:“将侯继轩给朕叫来!” “是。” 那正心里悄悄地给侯继轩点了蜡,不过再一想,让皇帝骂一顿总比往下贬来得好,便又不同情他了。 这个十月,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戚静太华寺途中遇刺之案告破,魏勤身为主犯当即处死,姚琳认罪态度良好,予以全尸;参与其案件的杀手们二十年牢狱之灾。 而参与将姚琳放出刑部大狱的涉案人员也都一律做了处置,这火最终在承德公府的运作下没有烧到魏居头上。 主要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心腹给魏勤出的主意,出面的事情也都是他一人办的,即便是秦艽在假扮的时候亲口承认过此案与诚王有关,但却缺乏实实在在的人证物证;且心腹已死,死无对证。 再者是魏居,虽然魏居在刑部当差,而姚琳能顺利出狱按理说其中定然有魏居的手笔,但也是没有证据,虽然理所当然,但办案都讲究证据,魏居也因此逃过一劫。 只是魏居的老丈人于泉就不是那么的好运气了。 于世玮可是被当场抓获的,有了于世玮,什么证据都不需要,就足以将欺君之罪按在于泉的脑袋上。 只是于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什么都没有说,自己自行认罪了。 欺君之罪,抄家灭族。 于家三十多口人无一人幸免。 戚静在太华寺待了半个月,直到此事尘埃落定之后,才慢悠悠的回了府。 一路上风平浪静。 戚府因着水苏木香都不在,暂时都由惠仪嬷嬷掌管,倒是没出什么大乱子。 经过这件事戚静算是看明白了。 侯继轩很得皇帝看重。 经过姚琳和于世玮的事,侯继轩竟还能安稳的坐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可见其能力。 于泉斩首,兵部尚书的位置便落在了原先的兵部左侍郎秦溱的身上,也就是秦翎的父亲。 这虽是看了江衍的面子,但在没有合适的人手的情况下,顺位来说,尚书的位置也的确是秦溱的。 戚静回府的消息传得飞快。 众人也都知道戚静喜欢清静,也都是只送了礼并未登门拜访,倒是江芷兰等人送了拜贴,说是过几日一同入府做客。 戚静回了信,便安安心心的过小日子。 只是第二日,皇帝便来了。 皇帝一番嘘寒问暖,表达了对魏府魏勤的痛心疾首,又夸了江相办事牢靠效率,这才将话转移到了曦兰阁的兰苕身上。 戚静想了一下才知道皇帝说的是谁,道:“她就是我之前跟陛下说的姚珠,被姚家除了族,特别可怜的那个。” 皇帝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静儿就没发觉,她有点像谁?” 戚静眨了下眼,点了点头。 “发现了,她说不上哪一点有点像姑姑,倒不是长相,不过我觉得可能是爱兰的人都有相似之处,当初也是看到这一点才想着帮她一把的。” 皇帝这才恍然大悟。 他就说当初戚静这么会忽然救了这么一个人,现在看来原因在这。 “不过她不爱走动,她来了这么久我也就见过两回,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曦兰阁。”戚静摸着茶杯一脸的感叹。 “我觉着她可能是被家人伤透了心,看明白了些事情,也就淡然了。” “是啊。”皇帝想起当时说话时候兰苕的语气,认同的点了点头。 “陛下忽然问起这个干什么?”戚静有些奇怪。 皇帝被戚静这样看着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错开眼神道:“朕前几日来瞧你的时候你不在,便去曦兰阁转了转,遇上了便聊了两句,觉得这姑娘挺不错的。” “是挺好的呀。”戚静点头,而后后知后觉的觉出了皇帝的意思,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您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皇帝被戚静看的老脸一红,咳嗽了一声道:“嗯。” 戚静放下茶杯,烦躁的走了两步,看着皇帝认真的道:“她就算再像姑姑,也不是啊,您何必呢。” 皇帝见戚静这样心底的戒备松了些:“朕知道。” 戚静被皇帝这样的态度气到了,“您惦记着姑姑情谊深重是姑姑的福分,可当初您瞧上淑妃娘娘是因为她的模样吧?可陛下,静儿想您走出去,即便是遇上了喜欢的,也希望并不是因为像姑姑的原因,这样对姑姑不公平,对别人一样不公平。” 皇帝听戚静这样一说,戒心彻底的放下了。 他知戚静是为了他好。 “先坐下坐下。”皇帝摆摆手让戚静不要激动。 “话虽如此,可哪里是说忘就能忘的?你姑姑啊,这辈子我都忘不了。” 戚静执拗的看着他,不说话。 “只是啊,找个慰藉罢了。” “可兰苕不想要那样的生活,她好不容易从姚府那样的环境里出来,又要进皇宫更加复杂的环境,宫里那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合适她。” “胡说!”皇帝佯怒的看着戚静,不明白她从哪得出的结论。 戚静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有没有胡说您自己知道。” 皇帝无奈,叹了口气。 戚静气了一会,被皇帝丧的样子影响了,撅了噘嘴,不情愿的道:“左右是兰苕自己的事,她也没签契,你自己去同她说,她若是愿意我就不拦着了。” 皇帝这才笑了,静儿这丫头,心软的很。 “不许摆皇帝的架子,得让兰苕心甘情愿。” 皇帝笑了好一会,才道:“那成吧,不过往后我大概会来的勤快一点。” 戚静看了他一眼,有点嫌弃:“随您高兴。” 皇帝一点都不在意戚静的态度,乐呵呵的和戚静聊其他的。 送走意犹未尽的皇帝,戚静大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逢场作戏,谁不会啊。 “诚王那如何了?”戚静朝府里走,慢条斯理的问。 水苏道:“安静如鸡。” 戚静一听就笑了:“诚王这封号挺适合他的。” 这辈子便别再换了。 水苏明白戚静的意思,见戚静不是回绥安院,问道:“小姐要去见兰苕?” 戚静不答,慢悠悠的穿过小半个戚府,走到了曦兰阁门口,再走两步就进去了,却停了下来。 戚静在水苏奇怪的目光中站了些时间,又一扭头带着她走了。 水苏:“” 懂了。 这是做给惠仪看的。 当天晚上,齐顾又来了。 戚静从床上坐起来,瞪着床前带着一身凉意的齐顾。 “绥亲王,擅闯女子闺房,是要被拉出去坐牢的。” 齐顾搬了张椅子往那一坐,四平八稳的道:“哦?” 戚静继续瞪他。 齐顾笑着问:“不困么?” 戚静磨牙:“那你还不走?” “你睡你的,我看我的。” 戚静:“” 齐顾恍然,“原来真的不困,那不如,咱们来聊聊天?” 戚静拉着被子躺回去。 眼不见为净。 齐顾就那么坐着,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戚静以为自己睡不着,嗅着熟悉的沉香却陷入了深眠,难得的没有做梦。 一大早醒来齐顾早已不见,椅子也被移回了原来的地方。 水苏见戚静面色非常好,不由得为昨晚装聋作哑的行为点赞。 戚静看了看她没说什么。 用了早膳喝了药,戚静照旧开始溜达,到了中午用了午膳,继续溜达,未时半坐下和下午茶,这个时候皇帝来了。 戚静才知道,原来皇帝昨日说的经常来,是真的经常来。 每日或中间只隔一日,乐此不彼。 戚静对皇帝看待兰苕的态度有了新的认识。 则更嘲笑曾经的自己傻。 有些人说爱,也的确是爱,只不过爱的不止你一人。 忘不掉的,不是爱的那个人,而是遗憾。 而皇帝对戚玥的遗憾,则在于当初发乎于情止乎礼的不甘心。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齐顾也是,不知道什么毛病,每天晚上都要来,早上戚静醒来的时候又不见人影,气的戚静都有一种让龙鱼卫守着她院子的冲动。 如此半个月过去了。 帝京对于皇帝宠爱元嘉郡主的传闻愈演愈烈。 虽说每次都是微服私访,但大臣们又不瞎,且戚府又是他们重点盯梢的地方,自然是都知道的。 戚静有点郁闷。 “陛下,你每日都这么闲吗?” 皇帝才踏进戚府就迎来了戚静的会心一问,顿时大笑起来。 “我是忙完了才过来了的。” 戚静看皇帝不在意,顿时换了个说法:“这么半个月有没有什么进展?您什么时候把兰苕领回宫?” 皇帝打趣的看了戚静一眼,问:“你之前不是不同意我把兰苕带进宫么?” 戚静虚伪的道:“这不是看您这么辛苦,怕累着您么。” 那正跟在后面也是乐呵呵的,就瞧着两个人互相逗趣。 “这得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皇帝故作深沉的道。 戚静无语的看着皇帝,“您就纳个妃子,又不是立太子,大臣们吃饱了撑着管您的家务事。” 皇帝被戚静不客气的噎了一下,顿时没了言语,看了戚静好几眼,愣是把这口气咽下了,语重心长的道:“主要是说出去不好听。” 他本意是来戚府看戚静了,瞧上了戚府的丫鬟是几个意思? 戚静闻言认真想了想,倒也是。 “那您还是回去吧。” 皇帝顿时哭笑不得,他要是不想要人每日来是做什么?真以为他成日闲着没事干啊。 皇帝这次没说两句就去曦兰阁,而是和戚静在大堂里坐下,他觉得要和戚静好好聊聊这事。 戚静坐下喝茶,啥也不说。 皇帝想了一下,开口道:“自古进宫除非家世够高可以直接封妃,其他都是一点一点升上来的。” 戚静瞧了一眼皇帝,表示自己听进去了,继续说。 “依兰苕的情况,最多是个美人。”自璟玥圣贤皇后去了,除了一个淑妃,后宫近几年都没有添新人,可便是旧人也有不少,美人的位分还真不怎么够看。 尤其是新晋的,还得皇帝宠爱的,少不得眼红的人要下绊子,为了避免多数的麻烦,皇帝想着一次到位最好。 戚静暗想皇帝对兰苕倒是上心,想的如此周全。 “陛下想给兰苕什么位分?”这得先问清楚了。 皇帝既然开了这个口,便没打算瞒着戚静,兰苕是从她府里出去的,又得他喜欢,性子恬静不争不抢,到底不能低了。 “昭仪吧,日后时日够了再升。”若直接封妃,后宫的要闹,前朝的估计也要闹。 昭仪已经不错了,毕竟昭仪之上妃位只有两位,在网上就是魏皇后。 也就是说,兰苕若是进了宫,能压她一头的也就只有三个人,坐上了妃位的,心里都通透,定不会怎么为难兰苕,倒是不怎么容易吃亏。 戚静转了转茶杯,问:“需要什么家世?” 皇帝伸出三根手指,定定的看着戚静。 戚静眼珠子一转,乐呵呵的道:“那还不简单,不若请侯大人认了兰苕为义女,从一品大员的义女,总该够的上一个昭仪的位置。” 皇帝瞪眼。 “哼,刑部接连出了那样大的乱子,不给他找点事我还不高兴呢。”要不是刑部纰漏,姚琳能蹦跶的这么欢害的她担惊受怕? 到头来那侯继轩半点事没有,可不气人吗。 兰苕从侯府出来,众人议论说皇帝被美色所获夹带的都是他侯继轩,若日后兰苕盛宠不衰,少不得有人在背后骂侯继轩老奸巨猾,这波不亏。 皇帝琢磨了一下,觉得也行,便将此事定下了,然后乐呵呵的带着那正去了曦兰阁,时间不早了,兰苕该等急了。 戚静目送皇帝走远,杯子一搁也回了绥安院,摇椅上一趟美滋滋的开始闭目养神。 皇帝对兰苕越重视,与她就越有利。 这些时日尽折腾承德公府了,宫里的魏皇后怕是太逍遥了,也该给她添点堵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撕心裂肺 皇帝的动作很快,前脚才从戚府出来,后面就传出侯继轩认了个义女的消息。 用侯继轩自己的说辞,是这义女是他早亡挚友的孩子,一直在外府为家中人守孝,孝期过了这才接进了帝京。 戚静也配合,消息出的第二日便送了兰苕出府。 当然,既然要避着人,走的自然是后门。 兰苕换了身配得上她如今身份的衣服,朝戚静行礼,甘蓝规矩的站在兰苕身后。 从今日起,她便是甘蓝的贴身丫鬟了。 “兰苕多谢郡主相顾。” 她指的是什么戚静自然知道,她的未尽之意,戚静也知道。 戚静笑道:“都是你自己的福分。” 两人说了几句话,兰苕便坐上备好的马车,绕了小半个帝京入了侯府。 戚静回了绥安院,一入眼就是齐顾的脸。 戚静:“” “你怎么又来了。” 齐顾挑眉:“听说曦兰阁的人送了出去,便来瞧瞧。” 兰苕的事并不是秘密,尤其是戚府这样内里不知道安插了多少眼线的地方。 戚静出那样一个主意也不过是说出去好听,便是全朝廷的人都知道兰苕是从戚府出来的,也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去。 若真是说出去了,这不是明白这告诉戚静和皇帝说他在戚府安了人么。 齐顾倒是没那么多顾忌。 戚静的事,大部分他都知道。 只是这其中的用意,倒是让他有些发迷。 可若是再仔细想想,戚静自回京之后的所作所为,倒是能瞧出那么一点端倪。 防着皇帝,针对承德公府,甚至是魏皇后,怎么看都像是蓄意报复。 当年戚府的事,怕是与承德公府脱不了干系。 可他们怎么敢?! 齐顾又一想,当时皇帝有意废后另立,承德公府有此一计且又有很好的替罪羊,倒也做得出来。 也难怪,戚静对承德公府如此不客气。 齐顾跟着戚静回了正厅。 十一月的天已经凉了起来,戚静的身子不合适再待在外面了。 两人依旧相顾无言,戚静直接将人当成了空气,该干什么干什么,就不不搭理人。 齐顾也早已熟悉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一直陪到酉时蹭了顿饭,这才慢悠悠的离开了。 “江衍和如姼的婚期定了?” “是,定在了来年二月初。”冬寒褪去春意复苏的好日子。 戚静嗯了一声,又问:“魏媛那有什么动静?” “用了药之后身子弱了许多,一直在府里养着,没怎么出来祸害人。” 至于用的什么药,自然不必多说。 戚静深觉魏媛不是那种会放弃的人,且应府大喜那日她吃了这么大的亏,平白让秦翎捡了个大便宜,如何能甘心,怕还是有后手。 “十四他们呢?” “很安分。” 从太华寺回来,一直都很安静。 “九畹呢?” “同诚王走的有些近。” 这就是近来除了侯继轩义女之事另一件只得津津乐道的了。 诚王心悦江相嫡妹,这事很早就有传闻,现如今两方人似乎都有些意思,帝京的风言风语就更多了。 戚静若有所思:“是嘛” “江小姐与诚王一同看了几次戏,过几日还约了一场。” 看戏的地方自然是禾木园。 虽然季当家没了,禾木园也的确消沉了一阵,可日子总是要过的,大戏开锣,依旧宾客满堂。 戚静想知道江芷兰要干什么,便道:“到时候咱们也去瞧瞧吧,悄悄地去。” 水苏想了想便同意了,自从太华寺回来到如今,戚静将近一个月都窝在府里,出去转转也成。 戚静从太华寺回来之后,江芷兰等人一同来看过她一次,由于人多她身子没有大好,便没有多提及关于季当家的事,但戚静看得出来,江芷兰是记着的,断不可能毫无戒心的与诚王走的那么近,除非有所图。 十一月十二,江芷兰一身素白,披着同色系的披风,在鱼迎的搀扶下坐上了去禾木园的马车。 不知是不是天气的缘故,江芷兰和鱼迎的手都泛着凉意,神色却格外淡然。 “兄长出去了么?”江芷兰摸着茶杯问。 “周记的凤梨酥只有未时才有,大少爷怕去晚了买不到,早早地便去了。”鱼迎低声回答。 “那就好。”江芷兰稍微放松了点,对马车外的喧闹声视而不见,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江衍穿着常服披着披风面色淡然的站在周记门外排队。 虽然有些疑惑自家小妹怎么忽然让他出门亲自给她买凤梨酥,但又一想九畹近多年都不曾要求过他什么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想要的,怎么也不能拒绝。 左右他也无事。 是的,自动了承德公府之后,朝廷里消停了好一阵,一个个在他面前乖得跟个小绵羊似的,这也导致他最近松快了不少。 骑着马带着两个护卫去赴约的齐曜远远就瞧见江衍自顾自的排着队,思索了一下果断下了马,想着去攀谈一番,他与江芷兰的事似乎有了突破,与江衍的关系很可能更亲近,这时候不能视而不见。 “若是说的久了,便去告诉九畹一声,我晚些到。” 护卫们道了声是,接过马绳便落后几步,目送自家主子走远。 “江相。”齐曜走过去面带笑意的朝他拱手。 江衍也很意外,稍后一想今日诚王似乎与自家小妹有约,思考了一番江芷兰的用意,便以为是江芷兰故意让他们遇上,好聊一聊看一看诚王的心思。 “诚王殿下。”江衍拱手回礼。 见两人聊得不错,尚勤对另一个人道:“你去禾木园通知一下江小姐。” “是。”护卫点了点头,骑着马走远了。 这时候江芷兰和鱼迎已经到了二楼的包厢,半开的窗户外透出咿咿呀呀的唱腔,叫好声不绝于耳。 江芷兰坐的安稳,鱼迎则站在江芷兰后面不言不语。 室内的气氛有一丝凝重。 二楼的包厢是回字形的,江芷兰位置正对着下面的戏台,而戚静则在戏台的背面。 没办法,有的客人就只爱听戏不喜欢看戏。 戚静时刻注意着江芷兰的动向,茶都喝不进去了。 “你说九畹到底要干什么?” 水苏心道,你猜不到我就更猜不到了。 倒是新晋的小跟班秦艽,似模似样的道:“我掐指一算,江小姐今日又血光之灾。” 戚静回过头瞪了秦艽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 秦艽却不怕戚静,语重心长的道:“那包厢气氛一看就不对,肯定的出事。” 戚静扔过去一块糕点,心头有些慌,九畹不会真的想不开想弄死齐曜吧! 不等戚静动作,护卫已经赶到了禾木园,熟门熟路的上了楼。 戚静定睛一看,拉着水苏道:“那人想不想小像上的人?” 水苏只瞧了个侧脸,护卫便敲了门得了吩咐走了进去,但看轮廓有点像。 戚静端起茶杯定了定神,似乎明白了江芷兰的打算。 江芷兰在人进来的时候紧了紧握着的手。 “江小姐安,我家主子在路上遇到了江相,两人多聊了一会,怕是要晚些,还望江小姐见谅。” 江芷兰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无妨。” 在护卫开口退下前,又道:“一路行来辛苦了,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江芷兰说罢,鱼迎便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面色平静的给护卫递过去。 护卫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还是接了,却没有喝。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江芷兰笑道,“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记得当日我太华寺途中遇刺你也在,还给我递了毯子,就当是我谢谢你。” 江芷兰话都这样说了,护卫也不能再推辞,看了眼江芷兰身前的茶杯,见半杯茶已见底,这才喝了。 江芷兰悄悄地松了口气,起身走走近了两步。 “你刚才说殿下遇到了我兄长?” “是。” “兄长可是在周记排队?倒是我忘记了,殿下若是自王府来禾木园,得经过新元街的。”江芷兰自顾自的说道,只一双眼睛含笑盯着护卫,顺手接过他手里攥着的茶杯,继续道: “你跟随殿下多久了?” 护卫有心往后退两步,因为他觉得自己和江芷兰距离有些近,但对上江芷兰含笑的双眼,却怎么也迈不出脚步。 “十c十一年。”除了尚勤,就属他时间最久。 江芷兰继续靠近,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余一掌。 “那殿下定然是很信任你的。” 护卫嗅着江芷兰身上不同于其他人的馨香,又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道:“是c是。” “那九月十五诚王府开宅殿下大宴宾客的时候,你在哪儿?” 护卫脑子一片混沌,觉得自己站都站不稳了,却还是遵从内心回了江芷兰的话:“在c在禾木” “就是你杀了长生!”江芷兰闻言眸子里都带了狠意,从袖口拿出一把匕首直接往护卫胸口刺,护卫匆忙下抬手去打江芷兰的手臂,却因软绵无力并未出什么效果,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刚才的那杯水有问题。 这时候鱼迎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小姐!竟敢仗着自己是诚王护卫如此大胆妄为!快放开!”紧接着鱼迎费劲的将桌子掀翻,弄出很大的动静,然后扑上去抓住护卫妄图反抗的胳膊。 看着江芷兰将匕首一下一下的刺在护卫身上,大哭着大喊:“救命啊!来人啊!” 喊得特别的嘶声裂肺。 怕的。 护卫的血喷射出来洒了江芷兰和鱼迎一身,鱼迎是吓得除了死死的抓住护卫的手臂,只剩下放声大喊。 江芷兰则泄愤似的,一刀一刀的往护卫身上捅,捅了多少刀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众人听到动静,尤其是左右隔壁两个包厢的,带着人就涌了进来,见包厢里乱糟糟的,护卫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而江芷兰红着眼睛似吓傻般机械的拿着匕首往护卫身上捅,丫鬟鱼迎哭的不可自制,两人身上都带着大片的血迹。 来的人一下就慌了,这可是杀人的大事。 刚才鱼迎的喊声他们也听了大概,似乎还牵扯到了诚王?众人又一想,诚王最近与江家小姐走得近,江小姐又爱听戏,这搞不好就是江家小姐呢。 有江相在,定然是不会让自家嫡妹吃亏的,于是众人纷纷劝慰,还有人招呼去报官。 戚静看完全程,觉得江芷兰也蛮厉害的。 而后就见齐曜一脸笑意的和江衍一起上了二楼,瞧着像是相谈甚欢。 戚静都有点佩服江芷兰了。 能拖延齐曜时间的,只有江衍;而又算准了来报信的人的身份,或者说刻意营造来送信的人当是这个人,可相当的厉害。 江衍和齐曜上楼就见包厢里似乎挤满了人,脸色均是一变,快速的走了过去。 入目就是满身是血的江芷兰被同样满身是血的鱼迎护着,坐在一片混乱的包厢里。 “九畹?可无碍?”听见江衍的声音,江芷兰眸子回神,一下扑进了江衍的怀里。 齐曜扫了一圈,瞧见已经死绝的护卫,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事了九畹,别怕,哥哥在呢。”江衍小声的哄着,等江芷兰情绪不那么激动了,这才问一侧同样惊魂未定的鱼迎。 “到底发生了何事?” 鱼迎看了看面色有些难看的齐曜,又看了看自家微怒的大少爷,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 “那人说是来给诚王殿下报信的,报完信不知怎么忽然说自己跑了一路有些冷,可否坐下喝杯茶,我家小姐心善,想着既然是诚王殿下的人也无妨,便允了,谁知他出口轻佻不知羞耻,竟还想动手,奴婢拦着不是那人的对手被推到一旁,碎了一桌子的东西幸亏小姐出门前觉得心里不安,带了大少爷送给小姐的匕首,如若不然可就” “这不可能!”齐曜听完下意识的反驳,觉察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江衍冷笑:“那依诚王殿下的意思,是舎妹诬陷你这护卫,江某倒是不知道,这护卫有什么值得舎妹舍下清白也要诬陷的。” 齐曜一时头大,“我不是这个意思” “殿下不必说了,今日之事诚王府若想追究,尽管来便是,但烦请殿下记住,我相府的大门,当不起诚王殿下莅临,舎妹也配不起诚王殿下,告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冬至游湖 鱼迎害怕的蹲下身捡起落在一旁的匕首,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将一个茶杯握在手里,这才跟在江衍身后下了楼。 见江衍走了,里面的人也一哄而散,再不走就怕被诚王当做出气筒收拾了。 戚静吩咐秦艽,让他将一个杯子送进对面的包厢,这才随着人群不紧不慢的出了禾木园。 “查。”齐曜知道估计差不出什么,但这么憋屈被设计实在是不甘心。 “是。”尚勤点头。 这事查可以,但必须暗着来,否则就是打相府的脸,齐曜与江衍的关系经此一事必然恶劣,不能再闹出事了。 戚静出去的时候正遇上一脸喜气往这边来的钟虞,顿时有些无语。 钟虞也是个不嫌事大的主。 钟虞从人群里大概听出了八卦,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事估计得无疾而终,但还是欢喜的去了。 魏勤和于世玮的事完了之后,他又闲下来了,无聊的紧。 江衍此时正和江芷兰鱼迎坐着马车回府。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回了江府,在下人们惊悚的目光中,江衍将江芷兰送回了院子。 “好生休息,别想那么多。” 江芷兰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带着鱼迎进去了。 兰苑的下人们顿时忙活了起来。 江衍敛去脸上的笑意,神色变幻最终趋于平静。 禾木园发生这样大的事,是瞒不住的。 隔天事情便发展了好些版本,但最终江芷兰都是受害者,自卫杀人,情有可原。 且诚王府可未有追究,其实若事实真是如此,诚王府还需向江府赔礼道歉才是。 这事虽是诚王府死了人,但到底是江芷兰吃亏,江衍没要求齐曜赔偿之类的,就是要与诚王府不相往来。 只不过江衍说了,不希望两家之间再有交集纠缠,齐曜便是脸皮再厚,也去不得。 戚静看着齐曜吃了个大亏是爽了,可也担忧江芷兰受刺激。 虽然亲手杀了杀害季当家的凶手,可就是因为亲手杀了人,才容易受刺激。 江芷兰一个大家小姐,自小估计连个蚂蚁都不舍的踩死,却为了季当家杀了人。 感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所以戚静又一次踏上了相府的大门。 江衍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老丞相和老夫人都面带担忧。 戚静去了兰苑,正碰上江芷兰坐在软榻上发呆。 如今天已凉,室内都烧了碳,暖炉也都备上了。 可江芷兰的脸色却是发白,一点都不红润,显然还是没有从当时的心有余悸中走出来。 江芷兰只要想到一片红色喷洒在自己身上,就忍不住脸色发白,虽然后怕,却并不后悔。 她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鱼迎倒是好许多,毕竟不是她动的手,而且她每日事忙,也没那么多闲心去想那些。 “冬至那天约着如姼c盼兮和止盈游湖吧。” 江芷兰勉强的笑了笑,道了声好。 戚静让人都退下,给江芷兰换了个新的手炉,道:“你若是清闲,不如随我去戚府住几日?” 江芷兰倒是不想麻烦戚静,但她这样待在家里总是惹家人操心,不如换个地方缓缓。 “也好。” 两人说好,江芷兰便叫鱼迎去准备。 虽说戚府什么都有,但她自己的东西还是要带些。 江衍得知消息的时候没多说什么,只嘱咐江芷兰别太忧心,便将二人送上了马车。 戚静将人安置在了绥安院隔壁的汀兰院,方便两人说话。 第二日两人用了早膳,戚静便带着江芷兰在戚府逛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着典故,日子过得充实又有趣。 如此天,才把整个戚府给逛过来。 江芷兰有戚静陪着说话,也没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脸色倒是好了许多。 第六日,戚静正带着江芷兰在曦兰阁料理兰花,下人来报说齐顾来了,戚静头也没回的说了句不见,便将人打发走了。 不一会,齐顾就翻墙进来了。 齐顾也是郁闷,这几日他见江芷兰在便只是晚上来看一看,谁知江芷兰还不走了,没忍住就直接上门了。 毕竟有外人在,若是还翻墙就有些不合规矩了,怕对戚静不好,谁知戚静还不领情,思索了一下,脑子一抽又翻了进来。 戚静直想把手里的兰花甩他一脸,没看见有客人在么?怎么这般没眼色。 江芷兰见状也是无语,堂堂绥亲王竟然还翻人墙头,说出去也是够丢人的。 戚静秉承着来都来了来干活的心思,开始遥控指挥起了齐顾。 “去,把这几盆搬过去。” 齐顾看了眼戚静,又看了看额头上也带了汗的江芷兰,听话的去了。 “这个要放那里,对就是那,你轻点。” “这个盆怎么一个大一个小?不行,得移盆,不然不好看,看什么看,把这俩的盆互相换了,别给兰花弄死了,明年不开花我就把戚府的墙上都埋上瓷片,看你还怎么翻。” 江芷兰瞧着觉得自己真的是多余的,奈何戚静一手拉着她她走不了,不然早就撤了。 齐顾陪着戚静忙了一天,用了膳好不容易把人轰走了,便又拉着江芷兰开始下棋。 江芷兰叹了口气,道:“今一天累的不行,郡主行行好让我早点休息成吗?” 戚静眨了下眼,看着江芷兰又眨了眨。 “不如我们一起睡啊。”戚静担忧齐顾大半夜来找她讲条件,说实话,这几日没有齐顾在,她过得省心多了。 江芷兰大概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冷酷的拒绝了她:“我习惯一个人睡。” 戚静再三努力:“我睡姿特别好。” 江芷兰无法,叫来水苏让她把戚静领走了。 戚静抱着棋子往回走,一脸的遗憾。 “今晚让十四他们守着我的院子,谁都不许放进来。” 水苏无奈的抽了抽嘴角,算是应了。 冬至如约而至。 柴桑湖结了薄薄的冰,船只一走,便散了。 虽然是戚静提议的,可这画舫用的还是江家的。 画舫内早已换了冬日的装饰,铺着厚厚的地毯,点着暖炉,烧着茶,帘子放下,便温暖如春。 苏嫮来的最早,脱了披风围着暖炉开始嗑瓜子,嘴皮子溜得很。 已为人妇的宋嘉第二个来,好久没和小姐妹一同游玩,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你呀,就不能斯文些。”宋嘉见苏嫮嗑瓜子嗑的高兴,煮了茶递给她,习惯性的吐槽了一句。 苏嫮接过来捧在手里,看着发丝全挽带着金钗面色红润的宋嘉,调侃道:“嫁了人就别操心我了,还是赶紧给应府生个小公子要紧。” 宋嘉无奈,苏嫮当真是什么都敢说,一点都不知羞。 不一会裹得严严实实的秦翎也到了。 “多日不见,如姼怎么脸色这般不好看?”宋嘉自成亲以来除了探望出事的江芷兰和戚静,都没怎么出门,的确是许久没见了。 秦翎不在意的笑了笑,解下披风坐在宋嘉身侧,道:“马车上不比家中温暖,不是什么大事。” 苏嫮生怕提起秦翎和江衍结亲的事,让两人同仇敌忾的说道她,便闭紧了嘴巴什么都不说。 好在苏嫮担忧没多久,戚静和江芷兰就一同来了。 几人寒暄一阵,便吩咐船夫开船,往柴桑湖中间去。 冬日里的湖水清冽冰寒,水面低起雾气,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几人随口聊着,绝口不提前几日江芷兰失手杀人的事。 说起了侯继轩的义女,然后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了好事将近的秦翎身上。 “母亲得了消息高兴地都睡不着,大半夜的拉着我说悄悄话呢。”江芷兰瞧着脸颊泛红的秦翎笑的温婉。 秦翎抿着唇不说话,直想拿手捂脸。 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这会秦翎才想起来,江芷兰都要变成她的小姑子了。 “府里多年没有喜事,母亲早早地便将兄长住的地方开始翻修,又拆了一面墙扩了个院子,每日热闹的很呐。”江芷兰说起这事也很高兴,毕竟自家兄长单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要安定下来了,她这个做妹妹的也高兴。 嫂嫂是秦翎她就更高兴了。 秦翎的品性都是一等一的,虽说柔弱了点,可相府没那么多糟心的事,并不需要一个强势的主母。 最重要的是她兄长喜欢。 江芷兰知道,兄长并不是一个会对谁妥协的人,并不会因为外在原因去和一个不愿意成亲的人成亲,既然他愿意与秦翎成亲,不管如今感情如何,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他的兄长愿意试着去喜欢甚至是去爱秦翎。 江衍放下了多年的执念,江芷兰很欣慰。 江芷兰并非是什么温室里的小白花什么都不懂,相反她很聪明,有些事情看的比旁人都要透,江衍的情况她多少有些猜测,如今看来,以往没有多说是对的。 没有遇到那个能够让他放下的人的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倒不如静待佳期。 这不,好事不就将近了么。 秦翎被说的脸热,赶紧祸水东引,说起了苏嫮:“快别说我了,盼兮可比我还长一岁呢。” 苏嫮:“” 苏嫮脑子一转,道:“聊什么聊啊,不如咱们出去钓鱼吧!走走走,钓鱼去!” 说罢拿起披风披上就往外走,挽春赶紧跟了出去。 “这盼兮,急的披风都拿错了。” 秦翎一瞧拿的是她的,笑了笑道:“不碍事,左右都能穿。” “我也想去钓鱼。”戚静委委屈屈的道。 水苏还没来得及瞪眼,江芷兰直接道:“郡主还是想想吧,一会水苏姑娘就该催你回去了。” 戚静哀怨的看了江芷兰一眼,心道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宋嘉瞧着也有些心痒,索性丢下这三人自己带着人出去了,和苏嫮一左一右一人拿了个鱼竿开始垂钓。 画舫停在了中央,偶尔瞧下去道真是有不少的鱼儿撒欢。 忽然间前方不知何处传来吵闹声,众人不明所以之际,眼瞧着几条画舫被撞的东倒西歪,冲着就过来了。 “小心!” 苏嫮刚来得及喊这一句,画舫就被撞出去好远,随着画舫慢慢的稳定,她扶着船沿才勉强站住身形。 回头去看宋嘉,见虽然慌乱却没怎么伤着便松了口气。 却忽然听见一阵水声,刚扭头就见一个人影冲出水面,攀着船身上来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胳膊。 苏嫮猝不及防的被拉住,脚下猛地使劲稳住,但半边身子都被拉出了船沿。 “你是何人!?”苏嫮一手紧紧地抓住船檐,下身使力稳住,却仍旧被那人又拽下了几分。 那人低着头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看不清面容,但瞧着有些瘦,皮肤似常年泡在水中有些发白,手比平常女子大,大致是个瘦弱的男子。 那人不答,只是一个劲的拽着苏嫮。 “小姐!”挽春反应过来,露出身子发现够不到那人,便抱着苏嫮的腰肢不撒手。 那人见实在是拽不下来,微微抬头狠狠地瞪了苏嫮一眼,手一松没入水里不见了。 苏嫮和万川二人摔在地上,轻微的喘着气。 “没事吧?”宋嘉面色有些发白的走过来,见二人无碍才松了口气。 她刚才被晃得一阵头晕还想吐,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 戚静和江芷兰秦翎也相继出来,见苏嫮坐在地上还以为是没站稳,便先将人扶进了内舱。 “去瞧瞧怎么回事。” 水苏应了是便出去了。 苏嫮缓过来劲儿才将刚才的事说了,一脸的莫名其妙。 众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都是一头雾水。 苏嫮虽然心直口快,可素来不与那些看不上的人交际,也没得罪什么人,怎么忽然就出了这样的事? 戚静瞧着苏嫮脱下来的披风,若有所思的道:“那人不一定是冲着盼兮去的。” 江芷兰问:“郡主发现什么了?” 戚静指了指披风,道:“这披风是如姼的。” 湖上有雾,那人要下手辨物比辨脸要来的明显,且若是她要害人,找的又是外人的情况下,自然是指出物件来认比较清楚,毕竟离得远,人脸看不清,但披风就不一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可曾后悔 “郡主的意思是”宋嘉颦着眉,并未将话说完,但在场的都知道接下来宋嘉要说什么。 秦翎的脸色顿时更不好了。 若刚才那人拉的是她,怕是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直接就落入这寒水之中了。 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子,不由得有些担忧。 苏嫮倒是不避讳这些,缓过劲来道:“定是魏媛干的,真是死性不改!”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便是知道又如何,没有证据都是枉然。 倒是宋嘉开口了:“冬日里天凉,如姼便好生在家养身子待嫁,自己家中,总是放心些。” 江芷兰虽担忧魏媛不肯善罢甘休,但还是没说出口,同宋嘉一样劝慰道:“当是如此,这距离大婚也没几个月了,还有个年节要过,怕是你府中也要忙不过来了,不若让兄长派几个人给你差使?” 秦翎知道江芷兰是担忧她,可也不能如此不知事让她们这样操心。 “不碍事,止盈的话有道理,魏媛便是手再长,也伸不进秦府,九畹放心便是。” 江芷兰见秦翎这样说稍稍安心了些。 秦翎虽柔弱,但也不是怕事的人,只是婚期将近,不宜再生枝节。 水苏这会掀了帘子回来:“小姐,不知是哪家的船开的太快撞上了,不过并没有出什么事。” 湖上有雾接二连三一团乱,查都不好查,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戚静点了点头,道:“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就早些回去吧。” 出了这样的事,众人也没了游玩的心思,便都应了。 戚静和江芷兰看着众人坐上马车离去,这才一前一后上了戚府的马车。 “叨扰了郡主这么久,我明日就回去了。”江芷兰笑着道。 戚静倒是没拦,她知江芷兰算是彻底的缓过来了。 只是问:“可曾后悔?” 江芷兰定定的看着戚静,轻启薄唇:“不曾。” 戚静便没再说什么。 只是二人才回戚府没多久,外面便传来消息说秦翎回府的时候马车出了点事故,撞伤了好几个人,也亏得苏嫮不放心同秦翎一起走的,护着秦翎才没出什么大事。 两人知道后默契的什么都没说,各自心里有了计较,便分开了。 戚静抬脚往绥安院走:“林家的人还在找林泽?” “是,虽然这么久都没消息,但林家就这么一个孩子,到底是没有放弃。” “将此事闹大。”魏媛既然太悠闲了,就给她找些事情干。 便是再有恃无恐,杀了人,总的心虚些。 “是。” “于瑾怎么样了?”既然要将林泽的事翻出来,那于瑾早晚得用的到。 于瑾是前兵部尚书于泉的女儿,原来的承德公府的少夫人。 自于泉被以欺君之罪论处之后,于家其他人也尽数落罪,之后嫁出去的于瑾逃过一劫,可承德公府是什么地方,没了身后的娘家支持,这个少夫人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且魏居本就对飞雪大献殷勤,如今有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休妻,他如何会放弃这个机会。 于是于瑾便被休了之后赶出了承德公府,无处可去只得带着贴身丫鬟寻了个地方先住下,没几日便病下了,钱财也花的差不多,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戚静便派人暗中照看,好留做他用。 “还可以,到底过去了那么久,也想开了,每日绣些东西去买,也能过得去。” 于瑾这人还是不错的,可以说,整个承德公府,也就于瑾够清白了。 “那就好,好生照顾着,待开春如姼一大婚,差不错也该能用得上了。” “嗯。” 戚静歪了歪身子,半躺在软榻上,差点把鞋子都脱了,好在到底注意着形象,又问: “兰苕那可有什么消息?” 进了屋水苏给戚静解了披风,“皇帝前几日已经去过了侯府,也就是这几日了。” 戚静抱着水苏递过来的手炉,舒服的坐在了软榻上,细细的道:“兰苕是个聪明的,甘蓝跟着她尽心就是。” 水苏知道戚静的意思,不仅兰苕聪明,甘蓝自然也不差,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时候该怎么做,也都一清二楚。 戚静有些期待,“不知道魏皇后见到兰苕之后是个什么表情。” 光是一个淑妃就够她糟心的了,若是再出一个兰苕,怕不是得气死吧。 戚静猜的不错,魏皇后原本还未把兰苕放在眼里,只当皇帝是一时新鲜,可当在册封典上见到兰苕之后,一双眼睛恨不得把兰苕给看个窟窿。 回了长坤宫将殿里的东西摔了个粉碎,差点气的厥过去。 “戚玥!戚玥!你便是死了也不让本宫安宁!” 佩兮劝都不敢劝,只能在魏皇后发泄完累了之后才敢上前。 “娘娘,您别为那人置气了,便是再像又如何,到底是入了土的,您可是大齐的皇后娘娘,是陛下嫡长子的生母,为了一个死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魏皇后胸口起伏不定,怒道:“可陛下竟还惦记着她!一个淑妃还不够,如今又弄进来一个兰昭仪?!本宫咽不下这口气!” 她究竟哪一点比戚玥差?!论家世论样貌论才情,到底哪一点比不上戚玥?!皇帝宁愿去找一个个替身,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当年她嫁入王府于他为妻,他是如何说的?什么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不过是为了她背后的势力罢了!可戚玥呢!戚玥何德何能能够得他倾心?!为了她竟还动了废后的心思! 她的宝贝女儿竟还冠了那个贱人的名字!怕那个时候已经对那个贱人动心了吧!说什么为了戚府的势力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若当真只是为了戚府的势力,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还念着做什么?! 她是真的傻,当年竟信了他的说辞! 如今,如今他已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再也不用隐藏心思,此番作为是拿刀往她心口上戳啊! “娘娘宽心,那兰昭仪说好听了是侯大人的义女,说白了就是个没什么身份的野丫头,身后没有背景,还不是由着咱们捏圆搓扁。”佩兮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放在桌上,挥挥手让人赶紧收拾了。 魏皇后还是恼怒,皇帝喜欢谁都成,纳谁都成,但就是不能与戚玥扯上半分关系! “这兰昭仪初来乍到,宫里的规矩必然是不懂的,若是哪日冲撞了陛下可就不好了,娘娘您身为后宫之主,自然得看顾一下兰昭仪,这规矩,还是尽早学起来的好。” 皇宫里想要磋磨一个人,理由多的是。 魏皇后还是气,可到底没起初那般没有理智了,她道:“那便送两个教养嬷嬷去名兰阁,让兰昭仪好生学一学宫里的规矩。” “是。” 兰苕应付过册封典之后便回了名兰阁,换下一身正装一身松快,正拉着甘蓝在名兰阁闲逛。 “主儿,皇后娘娘那便来人送了两位教养嬷嬷,说是主儿初来乍到该是不懂宫里的规矩,怕冲撞了陛下,让主儿跟着学点规矩。”一个太侍急匆匆的寻了过来,有些憋屈的道。 这学规矩是怎么学的,宫里的人一听就没有不知道的。 怕是不知为何惹了魏皇后不快,送下马威来了。 兰苕勾起唇角笑的淡然,道:“请两位嬷嬷进来吧。” 说着便带着甘蓝去了正殿。 “奴婢见过兰昭仪。”两位一看就不是善茬的教养嬷嬷敷衍的行礼,鼻孔都要朝天了,一点都不把兰苕看在眼里。 兰苕坐在椅子上没动,见状看着她们浅浅的问:“两位嬷嬷年纪都不小了吧。” 两位嬷嬷不懂她什么意思,但她们虽然是魏皇后派来的,到底还是奴婢,不敢太过放肆,便道:“回兰昭仪,奴婢五十有六。” “奴婢五十有四。” “怪不得。”兰苕放下茶杯恍然大悟。 “怪不得两位连宫里的规矩都忘了,奴婢拜见主子时,该行半礼,适才二位膝盖弯一下就当是给我行礼了,也是厉害;我还没叫起来,两位便自顾自的站直了身子;既然二位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望两位可别浪费了皇后娘娘的心思,若连你们自己都不懂规矩,又如何教导我?” 两位嬷嬷没想到兰苕这般伶牙俐齿,且似乎对宫里的规矩也知之甚详,后来一想入宫前定是有人去教过规矩的,否则册封典还不得闹笑话。 可知道是知道,她们又不是真的来教导规矩的,而是奉命来蹉跎这位的,仗着有皇后娘娘撑腰,又如何会把兰苕放在眼里。 “既然兰昭仪也知奴婢是皇后娘娘派来的,还请兰昭仪配合一下,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兰苕闻言起身,见这两位完全没有要认错的模样,也不纠缠,道:“可以。” 两位嬷嬷这才放心了些,她们还怕兰苕一哭二闹的,好在还算识时务。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名兰阁的事没多久就被呈报给了皇帝,这时候皇帝才处理完政事歇了一会。 闻言顿了顿,稍微一想便知道兰苕的处理是这么一回事。 “这兰苕,倒真是像极了戚玥。”若是戚玥在,身处那个位置,很大程度上也会那样处理。 一则指出嬷嬷的不对,让她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又不得理不饶人;二则听从皇后安排,是示弱,也是示好。 有了一则,那两个嬷嬷教导的时候便不敢太过放肆,自己也不会受多大的罪,皇后达到了目的,自然也就不会再捉着她不放了。 毕竟日后都在一个宫里,皇后又是后宫之主,能不得罪,便不得罪。 这个下马威吃可以,但也要吃的值。 “昭仪娘娘聪慧。”那正能怎么说,只能捡着好听的夸啊。 “不过听闻喜好相同的人大多有相似之处,许是因为昭仪娘娘和璟玥圣贤皇后都喜爱兰花的缘故,所以都蕙质兰心吧。” 皇帝一听便笑了起来,压下心底对魏皇后的不满,吩咐道:“今晚去名兰阁。”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见那正离开,皇帝又挥了挥手让人都下去,这才伸手扣了扣桌面。 御令卫首领郑辕便出现在了殿内。 “陛下。” “派个人保护兰昭仪。” “是。” 是保护,也是监视。 否则又如何会动用一个御令卫呢。 皇帝多疑,到底还是防着戚静,或者说,防着任何人。 那些派去名兰阁的人都是皇帝安排的,除了甘蓝是兰苕自己带去的,其他几个内院伺候的有一半都是皇帝的人,所以名兰阁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视线之内。 但这还不够,因为兰苕是自戚府带出来的,皇帝才更加的小心。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 兰苕进宫的第一晚,皇帝便在名兰阁过得夜,这事压根就不是秘密。 所以第二日辰时众妃嫔去给魏皇后请安的时候,一个个瞧着兰苕的眼神又嫉妒又羡慕。 酸话说的一大堆,见兰苕不为所动笑容动人,气的鼻子都歪了。 魏皇后便是再恼怒,也不能当面失了一国之母的气度,不仅不能拿她如何,还得赏些东西。 最可恶的是,良妃对其和善,淑妃更是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似乎所有的劲儿都使在跟魏皇后身上了。 “皇后娘娘见谅,小八昨日有些不舒服,臣妾怕他早上醒来见不到臣妾再哭闹伤了身子,臣妾便先告回去了。”说完敷衍的行了礼,转身就朝外走。 妃嫔们见怪不怪,可魏皇后被当着兰苕的面落了面子,手里的茶杯都快要捏碎了。 倒是魏皇后一派的人开口解围:“这淑妃娘娘越发没有规矩了,仗着陛下宠爱竟如此嚣张,有八殿下,皇后娘娘可是有诚王殿下呢,诚王殿下深的陛下器重,那才是顶个的好呢。” 魏皇后一听提起了齐曜,这才心情渐渐好转,别的不说,她的这个儿子,旁人的确是比不得的。 “曜儿身为嫡长子,为陛下分忧实属应当。”话语间浓浓的炫耀感扑面而来。 兰苕浅笑着低头,并不参与其中。 只是将所有嫔妃的态度反应性格一一记在心里,毕竟这里是她的战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欺人太甚 冬去春来,褪去寒意的帝京春风飘扬绿意盎然。 二月初八,是江府与秦府结亲的大好日子。 大红的喜轿伴着锣鼓声跟随着新郎官缓缓地走在华容巷,秦翎着凤冠霞帔坐在轿中,规矩的搁在身前的双手绞着,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时不时的透过红纱瞧着骑着马走在前面的大红色的身影,下一刻脸颊便红了。 忽然喜轿不受控制的向前倾,似是一角狠狠落地的感觉,秦翎慌忙的扶着轿子两侧,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喜轿的红纱忽然被掀开,一把带着寒光的匕首朝她的心口刺了过来。 秦翎情急之下只能往一侧躲了些许,一股刺痛传来,秦翎疼的脸色发白,精致的妆容也遮盖不知眸底的惊愕。 那人下手极狠,匕首没入大半,突的一下又将匕首抽出来,鲜血洒满了红色的衣裙,下一秒,那人便用这把沾着秦翎血液的匕首割了咽喉。 这一变故所有人始料未及。 江衍常年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秦翎似无声息的闭上眼睛的时候也变了,他一脚将死在喜轿前的人踹开,急速却又轻柔的半抱着秦翎,紧紧的盯着她:“别睡。” 秦翎费劲的想睁开眼,却又无可奈何。 江衍见秦翎的睫毛动了动,便知她听得到自己说话,抬头朝外怒道:“快去请元嘉郡主!” 慌乱的人群有了主心骨,得了吩咐赶紧去办。 商璞也急的不行,江衍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儿又闹出这种事,到底谁啊敢跟江府过不去? 但商璞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宅,可好歹关键时刻管用。 “去一趟百草堂说明秦小姐的情况,将用的到的药材什么都带上。” “是。” “去附近布庄买些大红丝绸,多买点!” “是。” 水苏很快就到了。 江家办喜事,她应了江芷兰的邀约早早便到了江府,水苏自然也跟着。 迎亲队伍停在了华容巷西,不远就进入启尚街,都是大道,路很顺。 来的人说请戚静,其实就是要请水苏,戚静身子不好赶不了那么急,水苏便起了匹马自己先到了。 她到的时候江衍正神色阴沉的与秦翎说话,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温柔。 商璞见状叫几个下人拿着红绸将喜轿围了个严严实实。 秦翎伤在胸口,不知如何的情况下不敢轻易移动,要看伤,还不能移动,只能遮住旁人的视线。 商璞想的很周到。 江衍见水苏过来,悬着的心不仅没有放下,反而提的更高了。 “有劳了。” 水苏朝江衍点了点头,也不客气,直接上前接过了秦翎,将人半仰着放好。 “让花楹端盆热水过来,再拿盏灯。” 水苏说完从荷包里拿出一片年岁不少的参片放进秦翎嘴里,吊命用的。 这本是给戚静常备的,却不想用在了秦翎身上。 秦翎之前因为在应府的事本就伤了身子,并未大好又闹了这样一出,实在是 没一会红绸打开一个缝隙,花楹便拿着要用的东西进来了。 花楹眼睛都红肿,一看就是哭的。 当时秦翎出事的时候她就在一侧,可对方太快等她反应过来秦翎已经中了一刀,那人抽出刀子她下意识要护着秦翎,却见那人自杀了,血都打在了她的身上。 再然后江衍冲了过来,她被江衍的气势吓得不敢靠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小姐流眼泪。 “水苏姑娘,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花楹说话的声音都哑了,可见刚才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我尽力。”水苏并未开口承诺什么,只是利落的给秦翎扎针,先把血止住再说。 戚静和江芷兰到的时候,江衍正站在红绸外一言不发,在他脚下不远处是抹了脖子的凶手。 “兄长”江芷兰想劝几句,却又不知怎么劝,便闭嘴了。 戚静看了凶手一眼,抬头看了看四周。 “叫人去飞仙阁看看,那里可有人在。”戚静轻飘飘的抬头示意。 商璞佯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只见飞仙阁朝向这里的二楼窗户开了一个缝隙,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影。 商璞点了点头,吩咐人去了。 戚静心里有一个猜测,等着被证实。 有的人杀人,是嫉妒泄愤,定会在现场亲眼看着那人死。 如果猜测被证实,那这事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江芷兰夜游同样的猜测,她明白一个人被感情左右会做出多少不理智的事情,秦翎大婚之日被暗害,说与魏媛无关,在场的只怕没有几个人信。 甚至整个帝都都会有这样的猜测。 可魏媛不惧,她已经疯了。 不一会,去问话的人回来了。 商璞道:“是魏家兄妹。” 戚静随口问了一句:“飞雪大家可在?” “在的。”商璞不知道戚静为何这样问。 戚静也没有回答他的疑惑,只是将目光越过江衍落在了红绸上。 水苏的本事她很清楚,即便是进了鬼门关也能拉回来,可同样重要的,还有被救的那人的意志。 戚静想了想走了过去,对江衍道:“你和如姼说说话。” 江衍敛着睫毛抿了抿唇,说实话他和秦翎并未见过几次面,对秦翎的了解多数来源于江芷兰,可这并不妨碍他对秦翎的怜惜。 秦翎之前三番两次遇事他都是知道的,可他一来事忙,二来觉得魏媛就算再胆大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来,便不太放在心上。 还有一个原因是秦翎从未与他说过,他觉得这事秦翎应该是能处理好的,便也不多过干涉,谁知他的不在意竟酿成了这般后果。 “第一次见你还是苏家姑娘带着你来府里与九畹玩耍,你怯生生的看着我吓的连话都不敢说,当时我还想” 江衍的声音不大,但围在喜轿四周的人都能听得到。 他叙事的时候语气不似公事公办时候的冷漠,也不似与旁人说话的淡然,似是带着几分怀念,忆起他说起来的这些事的时候,唇角似乎还带着笑 商璞将后续事情安排好,还派了人去查凶手的事情,便找了个地坐下细细的听着江衍说话,心说果然是要成亲的人,说出来的话虽然简简单单,可总是能从中听出一种令人羡慕嫉妒的幸福感。 江芷兰也是听得喜气洋洋的,她倒是不知道,她兄长竟然记得这么多关于秦翎的事情。 若是秦翎能挺过这一劫,定然能和兄长琴瑟和鸣一生相守。 后面得了消息赶过来应君c宋嘉等人,虽有心想问一问情况如何,可听到江衍回忆般的诉说,都默契的顿下脚步细细的听着。 江衍能说道的东西素来少,待秦翎好了这事过了,少不得要拿这事揶揄他呢! 围观的百姓们也听得津津乐道,日后的精神食粮又丰富了起来,可不得使劲听么。 水苏托着下巴听八卦,花楹又哭又笑的看着伤口处理好面色也稍稍红润了些的秦翎,小声的问:“小姐什么时候可以移动?不若先将药方说给我,我先去抓药?” 虽然八卦好听,可还是自家小姐的性命重要。 水苏细细的交代了一番,又道:“我给秦小姐上的是千金难求的活玉膏,半个月伤口就能长好,疤痕都不留的那一种,多听一会,不碍事。” 花楹闻言哭笑不得,可活玉膏这样的圣药她也是知道的,神仙岛的特产,的确是千金难求。 水苏是算着时辰出来的,等秦翎醒了之后又睡过去,这才领着花楹出来。 “让人直接将喜轿抬回去,前半个月需特别注意,移动的时候不要动到伤口,每日我会去江府为江夫人换药。” 江衍眸底闪过压不住的喜意,但还是克制的点了点头。 好在商璞早就找好了另一个轿夫,迎亲队伍便重新启动,唢呐声低而浅,但喜庆不改,别有一番味道。 凶手也被拖了回去。 飞仙阁二楼的魏媛手里的茶杯都快捏碎了,一张脸黑的不行。 魏居才将飞雪支了出去,脸色立马变了:“魏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对江家未来的少夫人动手,简直胆大包天。 魏媛冷笑道:“我当然知道,我要秦翎死!” 魏居气的扬起手就是一巴掌,他简直要疯了! 魏媛捂着脸颊双眸通红的看着魏居,一字一句的道:“江衍能娶的只能是我!秦翎必须死!” 魏居原本的一点愧疚被魏媛如此不知所谓的话给折腾没了,他压抑着声音道:“你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感情用事的妹妹?!你这么做将我置于何地?将整个承德公府置于何地?!” “承德公府生你养你,你就是这样报答的?!” 便是养一条狗还能看家,养你有什么用?! 魏居恨不得从来没有过魏媛这个妹妹! 怪不得今日魏媛忽然去找他说要一起来飞仙阁,打着见一见飞雪的主意却是要来看这一出好戏,怕这一出好戏,就是她自己安排的。 这事针对的是秦翎,稍微带脑子的一想就该猜到是魏媛动的手,魏居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魏媛不会那么蠢留下证据,否则此事断不可能善了了。 魏居不明白,感情有这么重要吗?比的过权势?尊严? 不过就是一个男人,他虽也看重江府的权势,可江衍油盐不进,若是在纠缠下去怕是真要成仇了! 不,也许经过今日这一出,江衍已经将承德公府记恨上了。 魏媛求而不得又自食其果如何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她秦翎爬上了江衍的床便能做正经的江夫人?!凭什么我不可以?!” 魏媛的声嘶力竭的道,满满的都是不甘。 “闭嘴!” 魏居脸色发白恨不得去堵了魏媛的嘴。 “这里可不是承德公府!”魏居警告一句,见魏媛发呆不语,走过去将门打开,见清荷和自己带的小厮在,便道:“将明姝送回府。” 两人不敢多说,只道了是,便进了包厢。 清荷给魏媛披了披风,又将风帽给其带上,这才半扶着出了飞仙阁。 魏居透过窗户见人上了马车,这才松了口气。 回头就见飞雪不知何时过来了。 魏居颇为不好意思的笑道:“让飞雪见笑了。” 飞雪淡然一笑,只是道:“魏小姐是个痴情人。” 魏居闻言一愣,而后便顺着飞雪的话往下说,“可惜了,明姝的这片深情终究是要无疾而终了。” 飞雪轻轻地摇了摇头并未言语。 魏居弄不明白飞雪的意思,也没多说,只是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别的。 江府的这场喜宴新人没有拜堂,但喜宴却是喜气洋洋的进行了下去。 不管仪式有没有举行,秦翎过了今日,便是正经的江夫人了。 江衍按照规矩挨个敬酒,只是在场的都知道路上发生的事,也没有哪个不识趣的去灌江衍的酒,都是意思意思便了了。 戚静这边正安抚着要气炸的苏嫮,江芷兰还要同江母一起应付前来贺喜的女眷。 “一定是魏媛干的!真不是个东西!”要不是戚静拦着,她现在都想冲进承德公府打魏媛一顿。 戚静和宋嘉无奈的对视一眼,皆不答话,就等着苏嫮发泄完冷静下来。 苏嫮足足骂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口干舌燥的坐下,算是冷静了。 宋嘉开始劝了:“这事江相自有打算,你别添乱。” 苏嫮瞪眼,她怎么能叫添乱呢。 戚静道:“如今如姼已经是江相的夫人了,夫人受了委屈自然得江相亲自将麻烦找回去了,人家夫妻俩恩爱,你凑什么热闹?” 虽然和宋嘉的意思是一样的,可苏嫮听着舒服了不少。 宋嘉见苏嫮面色缓和,不由的笑了,都是一个意思,偏生还想听好话,怎么这样单蠢。 “放心吧,江相不会让这件事轻易过去的。” 戚静点了点头。 苏嫮也知道这个理,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可魏媛欺人太甚了!” 这都敢找人明目张胆的给秦翎捅刀子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早晚收拾了他们。”戚静端着茶杯漫不经心的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林泽之死 戚静这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出事的是江衍的夫人,下面的人怎么都不敢怠慢,自然无比积极。 加之江衍亲自盯着此事,查起来也更事半功倍。 只是魏媛到底不蠢,既然做了定然做的很干净。 京兆府的人也只是查到凶手的基本信息便断了线索。 凶手叫张绕,帝京本地人,在喜行做了许多年,欠了赌债差点沦落到卖儿卖女,接下来的事情很好猜,幕后的人承诺帮张绕还钱,张绕替她杀人,人财两清。 只是不知道这人哪里生出的勇气,竟然会选择自杀。 人死了,却查不出半点幕后之人的信息。 张绕的家人过得依旧清苦,明里暗里问了许多遍他们还真就什么都不知道。 线索到了这里便断了。 秦翎经过这次的事之后身子就更加虚弱了,好在除了虚弱也没留下什么大毛病,安心休养几年就能好全。 只是日后生养可能会有些危险。 这个日后,指的的三年后。 但江衍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这事明摆着就是魏媛的手笔。 于是朝堂上与承德公府走得近的几个官员,被江衍以雷霆之势收拾了一番,杀头的杀头坐牢的坐牢,算的都是旧账。 江衍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为了维护朝堂和谐,左右制衡。 但如今魏皇后势大,齐曜又备受皇帝信赖,虽开府只封了个王爷,但朝堂之上依旧顺风顺水,承德公府更是靠着诚王这个大树肆无忌惮的结交朝臣。 更是提起了好几次立太子之事,怕是要按耐不住了。 他这样一来被烦的不行的皇帝也顺心,他也替秦翎出了口气。 可他知道,这事还不算完。 林泽的事,他可记着呢。 朝臣们被江衍的突然发难吓了一跳,顿时安静如鸡不敢再蹦跶了。 想一想其中的缘由,便明面上也都远着承德公府,就怕被江衍看不顺眼收拾了。 安静了几日,二月底,林泽的父亲林景,官从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带着其夫人,敲响了京兆府的擂鼓。 宋至正在处理各地方上交上来的案子,听见鼓声立刻便出来看了。 一般报官的,基本上都是事无定论不知所措的百姓,而擂鼓鸣冤的,这种大都是知晓犯人是谁且手里握有紧要证据的。 且基本都是大案。 宋至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堂上。 林景和林夫人被带了上来。 堂外不远处的听审区凑热闹的百姓们不一会便喂满了,一个个凑在一起说道。 林景拱手:“下官翰林院修撰林景,见过府尹大人。” 他身有品级,不用下跪。 林夫人则跪了下来,“民妇林周氏,板件府尹大人。” 宋至一听顿时惊讶,林景的儿子失踪多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此事没有张扬京兆府一直在暗中寻找,这会林景来,怕是知道了什么。 大堂之上,宋至也不能下场寒暄,便公事公办的直接道:“林大人击鼓所为何事?” 林景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状纸,恭敬地递出来。 师爷上前,将状纸接过来交给宋至。 宋至越看脸色越不好,心里却嘀咕这事大概有江衍插手的痕迹,不过事百分之九十是真的。 否则林景也不敢如此大胆的上前来告。 告的,还是因着诚王殿下风头正盛的承德公府。 林景待宋至看完将状纸递给师爷,才拱手开口,悲痛的道:“下官状告承德公府嫡女魏媛,杀害我儿林泽!望大人为下官做主!” 林景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了过来。 这可是个大事件啊! 牵扯到承德公府也就算了,为何会是魏媛? 一个姑娘家,能杀得了一个大男人? 众人疑惑不解之际,林景继续道:“年前七月应府大喜之日,我儿前往道贺,至此再无音讯,下官派人寻找多时,多方询问又求助京兆府暗中找人,这么多月过去毫无音讯。” 宋至点了点头,这事他知道。 林景继续道:“下官觉得不妥,又细细的查了查,查了许久才查到魏府头上。” “下官几个月遍寻不到,年节时内子不见孩子大病一场,下官便又派人细查,这次派去的人查的仔细,从应府得知当日应府送客之后,并未见到我儿的下落,派的人又仔细问了问,得知子时半左右的时候承德公府的魏媛自应府出去,当时除了魏媛和丫鬟,还进去了两个下人,但出来的时候,应府门房清楚的记得,是五个人。” 宋至问:“可这也不能证明多的那一个人就是林泽啊。” 林景似是想起了眸子里怒意更深,道:“大人有所不知,下官知道这个之后,派人又去承德公府查了,得知当夜承德公府的马车是直接从后门进去的,下官派人寻找那两个下人,但却遍寻不到,一打听却是不知为何被打发出了帝京,下官早些时候派人去寻找他们花了些时间,但的确从他们口中得知,那晚上他们架着的人,就是我儿,且那个时候,我儿已经没了气息。” 宋至心头一跳。 “当真?!” “下官此话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林景就差手指苍天发誓了。 宋至也知此事不小,又谨慎的问了问:“可这件事只是你一面之词,可有证据?” 林景也知,便道:“那两人下官已托钟捕头带进了衙后,大人一问便知。” 宋至一瞧的确是没见到钟圻,便道:“将人带上来。” 衙役得令,不一会便带了两个粗布麻衣的人进来。 “小人拜见府尹大人。” 宋至问:“林大人说你们已经承认了七月初七当晚,自应府带出来一个名叫林泽的人,且那个时候人已经死了,是也不是?” 两人虽然踌躇但也坚定的认了,一个人道:“是,当时大小姐去应府的时候是我们俩架的车,等到很晚也不见大小姐出来,但没有吩咐也不敢走,谁知子时初的时候大小姐的大丫鬟清荷便出来了,叫我们拿了大小姐备用的披风进去。” 另一个人接着道:“当时直接进的应该是应府准备的客院,那个叫林泽的被一剪子扎在了心口,血流了满地,室内也是乱七八糟的,似乎似乎发生过什么,大小姐脸色白的可怕,路都走不稳,手上都是血。” 那时候的魏媛衣服虽然穿着,但却很凌乱,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见两个下人震惊的盯着她,又看着地上的尸体,不知为何竟很平静的吩咐:“将人拖起来,把血迹擦干净。” 下人的契书还在魏府,不敢不从,便听话的将现场清理了,而清荷则将不该留的东西团起来,打算一同带走。 收拾完之后,他们给林泽披了魏媛的披风,拖着人就朝外走,好在那时候天晚,门房也没多注意,走得倒也平静。 马车直接送进府,他们又听吩咐将人拖进了魏媛的院子。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魏媛竟然将人埋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宋至听完,问:“既然你们是魏府的人,为什么要将这件事说出来。” 那两人道:“我们俩干了这事之后总是心神不宁,没几日大小姐便将我们下放到了偏远的庄子里,但在去的路上遇上了劫匪,差点都死在那,我们不信这是巧合,但承德公府势大,我们又无法报仇,便找了个小镇待着,打算就这么活下去。” “躲了几个月没忍住回乡看了看,便遇上了林大人派去的人,林大人答应我们出堂作证,可以帮我们要回契书。”没了契书,他们就是自由人了,魏府要杀他们,也不能那么的名正言顺了。 宋至只觉得这话槽点太多,但却不能反驳,因为这俩人大概是被威胁的,现在死和多活几日比,总是后一项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 “当时尸体就埋在大小姐的院子,就在正殿外左边的树下,同时一起埋得还有从应府带出来的东西。”床单被褥之类的。 如果能翻出尸体,自然什么都好说。 宋至想了想,吩咐钟圻:“去承德公府将魏媛带来,顺便查一下有没有尸体。” “属下遵命。”钟圻点头,领命去了。 魏媛自江衍大婚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时不时地疯一下,半点当初贵女的样子都没有。 钟圻来拿人的时候,承德公府也在府中。 “卑职来请魏大小姐。” 魏壑皱眉:“何事?” 最近糟心事也挺多,魏壑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钟圻不卑不亢的道:“适才有人击鼓鸣冤,状告魏大小姐杀人,卑职职责所在,还请承德公见谅。” 魏壑下意识的就想到是江衍的手笔,顿时脸就黑了。 不是因为怨恨江衍,他现在没有时间怨恨,而是因为,江衍出手,那这事定是板上钉钉的,他担忧的事魏媛。 魏媛再如何不对,都是他的亲生女儿。 魏壑思前想后,道:“不知是何人状告小女,又是因着谁的命案?” 魏壑倒是没想出来是谁,但又觉得江衍既然做了,就不可能是凭空捏造的。 江衍此人,就是要办你,也是有真凭实据的。 钟圻倒不介意告诉他,毕竟这事瞒不住,早晚的知道:“哦,是翰林院修撰林景林大人,死的是林大人的儿子林泽。” 魏壑还真就一点都不知道此事。 魏壑道:“稍等。” 说罢就直接走出去要去寻魏媛,在被带走之前,他的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卑职与魏国公一起去吧,大人等得急。” 魏壑见钟圻已经跟了上来,不好将人赶走,这样显得他做贼心虚似的。 到了魏媛的院子,钟圻下意识的看向那棵据说埋了尸体的树。 嗯,枝繁叶茂。 魏媛这次带的人不少,毕竟是来承德公府的,且还要在人家闺阁女子院子里挖东西,人少了震慑不住。 钟圻此人不怕事,什么都敢干,帝京的人都知道。 所以魏壑见到是他也不敢多摆架子,这人油盐不进,索性不给自己找不自在。 钟圻很识时务,对魏壑道:“女子闺房卑职不便进去,有劳魏国公将魏大小姐带出来。” 魏壑点了点头,心想着得先借机问出来,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钟圻看着人进去,立马吩咐人将院子看起来,余下的人挥起铲子开始挖。 他们来的时候东西带的特别齐全。 魏壑进门就见魏媛要死不活的坐在软榻上,双目无神脸色苍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但还记得压低声音,“你还在这悲春伤秋!知不知道有人将你告上了京兆府!钟圻现在就在门外等着拿你呢!” 魏媛对此毫无反应,只是看了魏壑一眼。 魏壑也见不得魏媛这样,可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值得么? “明姝啊,你快告诉爹那林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八成暗里有江衍插手,咱们必须得先做打算,否则你这一去可就真的出不来了!” 魏家已经折进去一个魏勤了。 魏壑这样一想忽然有些恍惚,是什么时候开始,魏家开始有这么多麻烦的? 但也只是恍惚的一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问清楚事情的原委。 魏媛听到林泽的声音终于回了神,眸子里淬了毒似的,怒道:“他该死!该死!” 魏壑一阵头痛,赶紧伸手抓住魏媛的肩旁,安抚着道:“是是是,该死,告诉爹爹,到底怎么回事?” 魏媛只要一想起那晚的事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她在魏壑的安抚下哆嗦着将那晚的事情说了,言罢又道:“凭什么秦翎那个贱人能嫁给江衍!凭什么?!” 魏壑简直要被魏媛给气疯了! 怪不得江衍忽然要娶秦翎,怪不得江衍对承德公府下手这样狠。 魏壑真的很想掐死这个女儿不要了,可都养了这么大,总不能看着她送死,只得道:“你去的时候绝对不能承认,爹给你想办法。” 只要把尸体处理了,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白搭。 魏壑这样想着,见魏媛状况有些糟,便问:“清荷呢?让她来给你收拾一下。” 说罢,就听见外面清荷的尖叫声。 “你们在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是我杀的 “你们在干什么!?” 去端了些吃食的清荷在衙役放行之后进入内院,看到被挖开的土地控制不住的大叫起来。 她端着托盘的手都在抖。 魏壑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赶紧推门走了出去,就见刚才魏媛说的位置被挖开,漏出了森森白骨。 魏壑差点眼睛一闭晕过去。 但好在还算稳得住,问:“钟捕头这是何意?” 钟圻暗道一声老狐狸,面上却恭敬的开始胡诌:“林大人说他被林泽托梦,说自己的尸体在这里,卑职就是随便挖一挖,谁知道竟真挖出来了,看来这林泽还真是死不瞑目啊。” 一侧的清荷听见钟圻这样说,吓得手里的托盘都掉了。 噼里啪啦一阵响。 魏壑顾不得说清荷,只是道:“钟捕头说笑了,这大概是府里那个下人办错了事被打杀了。” 钟圻听到这个解释笑的邪气,问:“你们魏府都有把打杀了的奴婢埋在自家院子的习惯?” 魏壑:“” 魏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这尸体是绝对不能认的。 钟圻也不打算听他说,转身看着停手的衙役:“愣着干什么啊,继续挖啊。” 衙役们吭哧吭哧的又开始动手。 魏壑心觉不妙,道:“既是我魏府的奴婢,便不劳烦钟捕头了,瞧这骨架大概也不过十五六岁,倒是与钟捕头的弟弟一样大,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 钟圻笑的更深了,眸子里却寒光乍起:“瞧不出来承德公还懂得识骨。” 拿他弟弟威胁他的人,通常都死的很惨。 不等魏壑瞎扯,继续道:“我倒是不愿意费这么多事的,可惜我家大人对林大人的说辞有了想法,非得让我挖一挖试试,这不还真挖到了,既然挖到了,不管是谁的尸骨,总的送到京兆府过过堂才是。” 魏壑眼见钟圻油盐不进,只得退而求其次,看着清荷道:“去给小姐梳妆。” 清荷颤巍巍的道了是,便同手同脚的进去了。 魏壑眼不见为净,也跟着进去了。 至于他们商量什么,就不是钟圻想管的了。 左右不过找个人顶罪,都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可可惜的。 只是却得看一看江相同不同意了。 最后钟圻连带着尸骨和被埋在一起的布包,加上魏媛和清荷一同去了京兆府。 在钟圻去承德公府的空挡,宋至又将案子的其他处细细的问了清楚,算是解惑。 去的路上魏媛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她还没有和江衍成亲,她不能死。 智商上线的魏媛,很不好对付。 “见过府尹大人。”魏媛身为国公之女,虽身无功名,但也有上堂不跪的特权。 清荷慌乱地跪下,不安的动着手指。 宋至看了眼神色平静的魏媛,又瞧了瞧被白布遮盖着的尸骨,道:“林景林大人状告你杀人埋尸,你可认罪?” 魏媛先是疑惑的看向林景,见林景对她怒目以示,面上带了几分委屈,道:“大人说的可是林泽?” “正是。” 魏媛演技十分在线:“大人,帝京的人都知道林泽与昔日秦家小姐秦翎感情甚笃,他失踪多日也不是什么秘密,怎么他不见了,倒是怨到了我的头上?我与林公子可一点都不熟。” “再则,林大人说我杀了林公子,这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杀得了人。” 林景见魏媛狡辩,怒道:“休要狡辩!七月初七当晚接你出应府的下人都招了!就是你杀了我儿!你这个毒妇!” 魏媛后退了两步,皱了皱眉不屑与林景为伍:“公堂之上还请林大人拿出证据来,还勿听信谗言。” “林大人说的这俩人我认识,因为手脚不干净便被打发了出去,这事我承德公府所有人都知道,大人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想必他们因此事对承德公府怀恨在心以此来诬陷与我,不可尽信,望大人明察。” “你!” 林大人没想到魏媛如此伶牙俐齿,竟被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宋至敲了敲惊堂木,道:“那自你府中挖出的这具尸体又怎么说?” 那两人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这尸体,就是他们亲手埋进去的,正是林泽。 魏媛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我的院子竟埋着一具尸体的,怪不得总是睡不好,定是被尸体冲撞的了。” 宋至眯了眯眼,道:“你们两个,将七月七日进了应府之后的事情再与魏小姐说说。” 那两人也算豁出去了,事已至此,已无退路。 魏媛敛着睫毛定定的听着,耐心的听完之后才开口:“大人,那天我的确身子有些不舒服,便在应府准备的客院休息了一下,也的确叫了他们两个进去,但却从未有过什么尸体,自始至终,从应府出来的,只有我与清荷,还有这两位。” 说完魏媛还顿了顿,接着道:“我自知自己平日里脾气不是很好,但若是苛待下人动则打骂也是没有的,不知这两位为何如此恨我,竟编出这样的谎话来诬陷于我!” 那两人被魏媛的镇定吓到了,急忙道:“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双方各执一词,又都拿不出有利的证据,宋至顿了顿,开始说尸体。 “大人,属下挖出尸体的时候,同样挖出了一个布包,倒是同两人说的话对上了。”钟圻似正儿八经的道。 魏媛像是没听到似的,并未反驳。 钟圻心道一声不好对付,便退了下去。 宋至仵作过来查了尸体。 尸体上胸骨明显碎裂,其位置与那两人说的也吻合。 “我苦命的儿啊!”林夫人先绷不住哭了起来,伤心的都快抽过去了。 她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好在林夫人知道这是在朝堂上,哭了几声便闭了嘴,默默地流着泪。 “这尸体上的伤口以及那个布包里的东西,都和这林大人带的两位人证说的吻合,对此,魏小姐有何说法?” 魏媛不悦的看着宋至,似乎生气了,道:“我怎么会知道,他们两个知道的那样清楚,说不定人就是他们俩杀的呢。” “你胡说八道!” 魏媛看着那两人怼了回去:“空口白话谁不会,我是胡说八道,你们诬陷我杀人就不是胡说八道了?!” 看热闹的人各执一词,有的觉得人是魏媛杀的,毕竟尸体就埋在魏媛的院子里,有的觉得不是魏媛,毕竟她一个国公府的嫡小姐,就是要人命也没必要亲自动手啊。 宋至热闹看够了,道:“应府那样的大家族每年出纳都有记录,去问一问当月府内用的布料之类的,便见分晓。” 魏媛这才稍微有点慌乱,她冷哼道:“各大家族应季的东西都用的差不多,且一些商贾用的更不必大家族的差,这也能称之为证据?再者,我倒是有些奇怪,你们是怎么证明这尸骨就是林泽的?” “此次事件围绕的就是林泽,林大人状告我杀了林泽,又有人证如今我院子里也挖出了物证,可这物证,到底是谁?如果没办法证明这事林泽,那林大人所谓的状告也就不存在; 我觉得大人应该先搞清楚这件事,毕竟只有证明了这具尸骨就是林泽,林大人的状告才有效,至于这林泽的死是不是与我有关,才能在做定论。” 外面看热闹的人均是点了点头,觉得魏媛说得对。 宋至却没有被绕进去,只是他还未说话,便见钟圻再次站了出来。 “大人,和尸骨埋在一起的布包里,还有一件女子用的披风。” 此话一出,魏媛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她不动神色的看了低头不语害怕的不行的清荷一眼,双手缓缓地握在了一起。 钟圻继续道:“这件披风左侧绣着承德公府的魏字标记,只要拿出去让人一查,就知道这披风所属何人,只是属下觉得,这披风魏小姐该认得。” 魏媛侧头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惊讶,道:“这是我的披风。” 见她爽快的认了,钟圻挑眉,又道:“披风左侧同样有一块暗红色干涸的血迹,不知魏小姐作何解释。” 魏媛缓缓地转过头来,正对着宋至,轻轻地道:“不知。” 宋至暗道这魏媛还真是难对付,和钟圻对视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正想问林景还有什么证据,魏媛这时候开口了。 魏媛的话语很轻,又带着困惑。 “魏府对待下人自然也分三六九等,忠心的,办事牢靠的,不仅仅是她自己,便是连家人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可那些偷奸耍滑反咬主子的,谁又敢用?留着他们的性命打发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却不想还是被怨恨上了,欺负我一个姑娘家势弱,便能由着你们诬陷了么!” “你们说我杀了林泽,那么我问你们,我为什么要杀林泽?我堂堂承德公府嫡小姐,想要一个人的命用的着亲自动手?还如此漏洞百出能叫你们抓住把柄?知晓此事的人我竟还能留着其性命?是我傻还是你们当我傻?” 魏媛的确不傻,但那个时候她神情恍惚且从未想过这事会暴露出去,这事便由清荷办了,清荷从未直接下令杀过人,便佯作将人派出去让人在路上杀了,谁知这两人竟活了下来。 魏媛的话有理有据,就是那两人也没法反驳,不过现在不是谁说的有道理的时候,而是证据。 林景的证人一致指向魏媛,而魏媛院子里又真的挖出了尸体,若是往常,到这案子差不多都能结了。 可魏媛不认,魏媛又是承德公府的嫡小姐,京兆府按章办事,确实证据得拿出来,再则,这尸骨的确是个问题,仅凭那两人说的话,并不能证明这就是林泽。 要让魏媛心服口服,须得更多的证据。 宋至问:“魏小姐不知什么?” 魏媛一愣,缓了一会才明白宋至问的什么,便道:“对于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至又问:“包括两个人证说的客院里的林泽的尸首,和你院子的尸骨,以及这件披风?” 魏媛不懂宋至为什么忽然这么问,谨慎的想了想,道:“是。” 宋至神色并没什么不耐烦,而是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来问一问清荷姑娘。” 被点到名字的清荷吓得一哆嗦,一看就是有猫腻。 “你将魏小姐自去应府到出府之间的事一一说来。” “是。” 清荷颤着音说完,手抖得更厉害了。 宋至声音柔和,一点都不像在审问犯人:“你刚才说,你家小姐在招待女客的院子里呆了多久?” 清荷回忆了一下,回答。 “什么时候去的客院?” “休息了多久?” “送了什么茶?” “你离开了多久?” “睡了多久?” “你刚才说的不是这个时辰。” 清荷脑子里乱的很,宋至问了一遍又一遍,她又不能不回答,压根没注意这些问题里有许多都是重复的,而她压根不知道宋至说的是真是假,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否是这样说的。 “清荷,别紧张,不过是上个公堂,府尹大人会给我清白的,别怕。”魏媛见清荷的情绪有些紧绷,看着她轻轻地道。 清荷这会更崩溃了,她忽然抬头一双眼睛红的不行,看着魏媛大滴的泪珠就流出来了。 “小姐!奴婢对不起您啊!” 清荷开口道:“是我杀了林泽!此事跟小姐无关!当时小姐在客院休息,我原本是守着小姐的,林泽醉呼呼的过来,那时候不知为何客院竟没有人在,我看林泽神色恍惚便将他送进了距离小姐有些远的客房,谁知那林泽竟竟畜生不如,趁着醉酒之后林泽便昏睡过去,我气恼不过便拿起客院的剪刀杀了他!他该死!该死!” “杀了他之后我有些慌乱,便急忙的去找小姐,小姐不忍心看我被抓,便叫人进来将林泽的尸体带进了府内,埋在了院子里”清荷说完,转头看向那两人,眼神犹如恶鬼:“早知道就该在府中杀了你们!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小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全都该死 事情的反转有些快,快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若真是清荷,那那两人是之后才进去的,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谁下手下了人,只看到魏媛满手是血,那血也可能是沾上去的 毕竟他们没有亲眼看见杀人,只是负责处理的尸体。 清荷说完跪着转身看着魏媛,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那么冲动,害的小姐被牵连,奴婢该死!小姐待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待来生,奴婢定然还要伺候小姐!” 说完,清荷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直接就往胸口刺。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要自杀,这时候想拦也拦不住了。 清荷胸口一片血红,嘴角也溢出了鲜血,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魏媛,还想伸手去拉魏媛的衣角。 魏媛定定的看着她,眨了眨眼,她这才松了口气直接闭眼了。 魏媛握着手似乎浑身都在发抖,神色十分哀痛。 “林大人,可满意了?” 林景也被这一出给弄糊涂了。 不是魏媛杀得人么?怎么忽然就变成了清荷? 林景是疑惑的,毕竟内幕他是不知道的,而这两个证人,在进去应府之前,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死的事亲生儿子,而承德公府仅拿一个丫鬟搪塞,未免太便宜了。 “哼!本官可不信这丫鬟的说辞!空口白话说自己杀的人,谁知道是不是替某些人顶罪的?” “林大人也说了空口白话,那林大人又是如何确定,这人不是清荷杀得,而是我?” 林景已是语塞,被魏媛问的哑口无言。 魏媛却还不准备放过他。 “我倒是觉得林泽该死。” 不等林景开口怒斥,魏媛接着道:“应府大喜,林泽借着醉酒做出那样的事情,不说把不把应府和宋府看在眼里,只说强迫清荷这一项,他就该死!” “你闭嘴!”林夫人哀思至极,又听到魏媛这般说话,顿时大吵道。 魏媛眉头一挑:“林泽是个什么东西都是你们教出来的,他的死你们也难辞其咎。” “够了!” 宋至敲了敲惊堂木,脸色很不好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始料未及。 但如今看来,这事,就该到此为止了。 “既然清荷已伏法认罪” “咚c咚c咚!” 宋至顿住,问:“去看看何人击鼓。” 衙役一会便跑了回来,道:“回大人,是前兵部尚书之女于氏。” 宋至眸中深思一闪即过,道:“将人带上来。” 魏媛没来由的心头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瑾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昔日高高在上的承德公府少夫人,如今穿着朴素,发间只别着一直竹簪,但面色却很不错。 “民妇于氏,拜见府尹大人。” 宋至对于瑾倒是没什么恶感,于家,也就于瑾教的不错,纵使是在承德公府那样的环境,也依旧保持着本心。 “你击鼓所为何事?” 于瑾又叩了一个头,道:“民妇适才在听审区看了全程,有一事相告。” “嫂嫂”魏媛有些慌乱的叫了一声。 于瑾却不理她,继续道:“七月初七自应府回来之后,魏大小姐便身子不适精神不佳,直到八月多,帝京传出江相向秦府提亲的事情后,魏大小姐曾晕厥过去,最后请了百草堂的施大夫过来诊治; 那时候民妇还与承德公夫人一同去看过,但施大夫并未说是什么病症,承德公夫人忧心,民妇便时刻注意着魏大小姐的身子,那几日魏大小姐调理的还不错,直到有一天忽然脸色就白了下去,民妇忧心,便让人拿了魏大小姐的药碗去查了查,却发现那并非什么补药,而是堕胎药。” 堕胎药三个字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这可是一个大八卦啊。 要知道魏媛还是闺阁女子,就这么丢了女儿之身,说出去这辈子就别想再嫁人了! 可后来又都一想,八月多,从应府大喜的七月初七,差不多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结合一下林泽的死,以及清荷之前的说法,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胡说!”魏媛尖叫道。 “你不过是记恨兄长休妻便来说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污蔑我!于家一家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与我承德公府三年无所出,兄长早就该休了你了!” 于瑾却是早在被休的那一日见识到了承德公府人的嘴脸,对此并没有多激动,只是道:“当初发现之后民女不敢多言,但药渣民女却留着,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找大夫来查验,或许,也可以请百草堂的施大夫来,民女相信,事关人命,施大夫定不会包庇凶手的。” 魏媛听于瑾这样一说,就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她本来就对这事极为敏感,之前强撑着一口气也被于瑾的话给打破了,顿时变得不管不顾起来。 “林泽他该死该死!” 看着魏媛极近疯魔的模样,所有人都知道魏媛这是承认了。 可怜者有之,厌恶者亦有。 最可悲的是,替魏媛背锅却又白白牺牲了的清荷。 宋至保持着冷静。 “魏媛,你可还有话说?” 魏媛大笑几声,尖锐道:“就是我杀得又如何?!林泽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对本小姐!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那一剪子下去,林泽的表情可真好看,我就这么看着他的血一点点流干,死都比不上眼睛!” “你!你这个毒妇!” 林夫人闻言指着魏媛大骂,却经受不住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若不是林泽,我现在就是江府的少夫人!你们还敢如此对我说话?!还有你,一个丧门星害的我魏府一个孩子都没有!你也该死!全都该死!” 魏媛疯魔的说着,冲过去就要去掐于瑾的脖子,手伸到一半却因为受了刺激自己晕了过去。 宋至看着这场闹剧,心道江相不愧是江相。 厉害。 原以为万无一失的魏壑,在得知审讯接过之后,也差点晕过去,幸好见惯了风浪,仔细打听了过程,心里有了琢磨,便派人去散布传言。 魏媛杀林泽,是因为林泽犯案在前,魏媛顶多是自卫,罪不至死。 且一个姑娘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可以拉一波同情。 戚静得知审讯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她已经将消息都透给了江衍,若是做不到这一步,那江衍未免也太没用了。 她现在在烦恼另一件事。 修乐要来了。 修乐就是齐湛,背锅的烨王府的嫡子。 时隔八年,他也要回来了。 戚静其实并不太愿意修乐参与进这样的事情里来,但她本人就对修乐的经历感同身受,她连自己都拦不住,更没有理由去阻拦修乐。 “不高兴?”齐顾翻墙进来就见戚静看着远处发呆,眉头皱的死紧。 戚静回神,无奈的看了齐顾一眼,道:“高兴啊。” 魏府出了这样的事,她当然高兴还来不及呢。 齐顾仔细的看了看,觉得戚静说的是真的,便不再这事上多做纠缠。 “我有些事想同你说。”齐顾的表情很正经,这事他查了许久,终于查出了点眉目,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要与戚静说。 或者说是,想和戚静摊牌。 戚静隐约觉得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本人并不是很想听。 戚静放下茶杯起身,丢下他往前走。 “我累了。” 拒绝之意非常明显。 齐顾觉察到戚静的抗拒,但这事他必须要说。 “我查了当年曦兰宫走水的事,发现当晚是魏皇后去过之后才走水的。” 戚静脚步不停,“那又如何?” 齐顾紧跟其后。 “当年的事件中并没有提起有关魏皇后去过的事情,曦兰宫走水,很可能是魏皇后做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姑姑并非自焚,而是被人所害?” 齐顾皱眉,却又对戚静对他的不信任无可奈何。 戚静忽然停住脚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查出来又如何?” 没有证据,说出去谁信? 齐顾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戚府当年的事” “齐顾。” 齐顾闭嘴,看着戚静的后脑不说话。 “戚府的事已经过去了。” 戚静面无表情的往前走,攥着的手不知何时又断了,指骨分离。 齐顾看着戚静的背影,难得没有追上去。 看戚静对此事的抗拒程度,这事,怕是背后牵扯的不仅仅是承德公府 水苏觉得今日的戚静尤其安静。 让做什么做什么,一点都不反抗。 她将药浴弄好,关了门窗点着暖炉,伺候戚静沐浴。 看见戚静褪去衣袍下骨节红肿的手,不由得颦了颦眉。 戚静安安静静的坐着,任由水苏摆弄。 “小姐与绥亲王吵架了?” 最近发生的都是喜事,戚静不会因此生气,那么问题只能出在戚府的常客齐顾身上了。 戚静需要一个发泄口,水苏问了,她便说了:“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水苏拢着戚静的头发,细细的冲洗:“他又不傻。” 戚静被水苏怼的不想说话了。 可一会没忍住,又道:“不能让他知道。” 水苏点了点头,敷衍道:“懂懂懂。” 不能牵扯到其他人,自己的仇自己报,她很明白。 水苏说完,忽然提起了一件事:“最近送的拜贴里面,侯府的多了许多。” 以往都只是随大流意思意思,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乎隔几天一个。 好在虽然戚静不长不出门,但戚府的拜贴却从未断过,她偶尔也会挑几个看一看,入府给人瞧几眼病。 忽然被转移了话题,戚静一口气憋得难受,但也不想再说了,便道:“下次再有侯府的拜贴,直接安排个时间将人放进来。” 水苏点了点头。 她知道六部里,戚静最看不透的就是这个侯继轩,侯继轩这个时候如此反常,怕是有什么事情要求证,或是想从戚静这里知道些什么,但她同样也是知道,戚静也需要从侯继轩那里得到些消息。 两个人面谈,就要看谁玩的过谁了。 魏媛的案子托了将近十日才有消息。 皇帝亲自定案,虽杀人偿命,但林泽有罪在先,魏媛身为受害者自保无可厚非,但又因魏媛女儿之身已经不在,留在帝京也是招闲言碎语,皇帝便做主将人送去了南康的奉月庵,让她代发修行。 这个案子也算是就此了结了。 戚静满意不满意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当天便吩咐水苏,说隔天要去飞仙阁听曲。 水苏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事情早办完她们早离开。 倒是齐顾,自那天什么也没问出来之后,便好几日都不曾来过戚府,似乎是生气了。 戚静倒是难得清静,只是这清静,也没维持多长时间。 因为侯继轩上门拜访了。 戚静叫人将其了戚府的大堂,自己换了身衣服便带着水苏去了。 侯继轩一身便服神色清冷,虽是不惑之年但岁月似乎格外宽待。 戚静心道,大概是面瘫的人都不显老,要不是看胡子,再换一身青衫,倒和当年的模样没什么区别了。 “元嘉郡主。” “侯大人。” 两人都点头示意,随后疏离又客气的各自做好,等丫鬟上了茶下去,都端着茶不说话。 戚静这些年耐力练的是一等一的好,并不着急;而侯继轩也非急性子的人,喝完一杯茶又续了一杯,这才组织好了语言开始说话。 他决定开门见山。 侯继轩道:“年前十月初九郡主遇险的那一次,下官就在不远处,敢问郡主,当日护着郡主的人,可是陛下赏的龙鱼卫?” 戚静倒是有些惊讶侯继轩的直接,不过她也没藏着掖着,既然想要知道对方的目的,自然得给些好处。 “除了龙鱼卫,天底下还有谁能从那么多凶徒手中护我安然无恙呢。” 侯继轩见戚静神色淡然并不意外他的问题,暗道一声果然,却也不再藏私,直奔主题:“听说龙鱼卫都是出自武堂,龙鱼卫的身手都大同小异,下官那日所见,与多年前那晚惊鸿一瞥的武功路数十分相似。” 戚静唇角的笑渐渐落下,问:“侯大人想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咳血之症 “下官想知道真相。” 至于是什么真相,侯继轩觉得戚静应该知道。 戚静瞧着侯继轩不语,良久才问:“大人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什么真相?” 侯继轩不曾想戚静的防备心这样重,他都说到这份上了竟是不漏分毫。 侯继轩面上不显心里却对戚静的防备很满意。 有些事他既然已经确定了,又为什么非要去求证呢。 侯继轩笑道:“是下官唐突了,见孙小姐安康,下官便放心了,告辞。” 戚静身都没起就这么看着侯继轩离开,良久才呼出了一口气。 承德公府最近很安静,什么妖都没有闹。 没有派人为难林府的人,也没有去处置那两个下人,更没有去找于瑾的麻烦。 承德公府的小辈接二连三的出事,让他们不得不低调行事,迫于压力,魏居的婚事被提上了日程。 魏居已经二十四了,膝下还没有一个孩子,魏府的人如何能不着急。 他来飞仙阁来的更勤快了。 他对飞雪提过婚事,但飞雪迟迟不答应,且飞雪的面色一日比一日不好看,魏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飞雪让人带话到承德公府,约他出来。 魏居满心欢喜的去了,却得到一个特别不好的消息。 “这些时日魏公子应该都有猜测了吧。”飞雪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用手帕将唇边的血迹擦干净,才开口道。 魏居看着满目哀戚的飞雪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良久,他才道:“帝京的大夫虽多,但多是沽名钓誉之辈,明日我派人多请几个来,万一看错了呢。” 飞雪看着魏居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有什么大夫比百草堂的还好?魏公子不必如此,飞雪并没什么不甘心的。” 说罢,飞雪又用手帕捂住了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到了喉咙的咳嗽声咽了下去。 魏居满目疼惜和不甘:“我明日带着大夫来,先走了。” 说罢,魏居起身逃也似的走的飞快。 飞雪听着动静,待人真的下楼出了们,这才将手中的帕子一扔,灌了一杯水,又吐出来,杯子里都是透明的红色。 “如何?”依旧一身白色长衫的琴霄端着一盘果脯缓步走来,眉眼依旧清冷。 飞雪好看的眉皱着,道:“什么血这么腥?” 琴霄闻言又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看着她漱口,道:“放心,不是猪血也不是狗血。” 飞雪瞪了他一眼,漱口了好几遍,觉得嘴里终于干净了,拿了颗果脯放进嘴里,这才道:“他说明日要给我找大夫。” 琴霄唇角似乎勾了勾,语气也比平日里柔和,道:“怕什么,帝京那几个有声望的大夫,哪一个不是孙小姐的人。” 飞雪并不是怕,而是觉得魏居真是不死心。 不过想想也是,他在飞雪身上花费了多大的心力,现如今差一点水到渠成,飞雪却忽然得了咳血之症,能不能活的过今年都不知道,可不得不甘心么。 “我觉得孙小姐的目的并不止于魏府。”飞雪看的很清楚,承德公府只是第一步,那两人不过是开胃菜罢了,日后,有他们受的。 琴霄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的道:“不管为何,我等听从吩咐就是了。” 飞雪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 说起戚家和飞仙阁的渊源,便要追溯到五十多年前。 那时候的飞仙阁并不如如今这样有地位,幼年时的戚师,也不如后人传说的那般稳重睿智。 儿时喜诗词文墨,却也对丝竹之声情有独钟。 年少轻狂的戚师遇到了一位琴师,技艺高深令人闻之不忘。 可琴师的琴声,却没有感情。 不管多高深的技艺,好似都缺少了灵魂。 少年戚师每每缠着人家听琴,听得津津有味却又将其批的一文不值,两人一来二去倒也成了朋友。 后来琴师被人嫉妒,挑了双手的手筋,这辈子都不能再弹琴了。 少年戚师气不过,倒也不是鲁莽之人,毕竟帝京这块地方,到处都是权贵。 便偷摸摸的套了人麻袋,将人双脚给废了。 后来接了琴师到府里养伤,又偷摸摸的开了一家丝竹馆,便是如今的飞仙阁。 既然不能弹琴,那边教导出来几个徒弟吧,好歹有事做,不至于胡思乱想。 琴师接受了少年戚师的心意,也为了不给少年琴师惹麻烦,很少以真面目示人,但他教出来的徒弟却是一个比一个了不得。 如今提督府的石夫人,便是当年他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徒弟们一个个都很争气,飞仙阁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太平盛世,文雅大家也是那些世家贵族们追捧的对象,娶回去不仅不丢人,还十分的有面子。 飞仙阁的人不为妾,这个规矩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因为那个时候,有几个权贵为了争抢一个大家闹得满城风雨,飞仙阁的人那时候已经成为了他们炫耀的一种资本,是以戚师给琴师出了这样一个主意。 肯将正妻的位置给出来的,不管是不是真爱,到底人嫁过去不会受委屈,毕竟大家世族都是要面子的。 那时候戚师还未成亲,已经决定要出去行万里路了,在之后,戚师领回来了一个媳妇儿,在戚师第一个孩子出世之后,琴师因为郁结在胸而去世了。 那个时候的飞仙阁换了为阁主,是琴师的大徒弟,也是当年有名的琴师,琴师死之前曾交代过他,日后飞仙阁的归属便是戚府,只要飞仙阁一日在,便一日须尊戚府为主。 当然,这事戚师是不知道的。 戚静也是回来之后,忽然被飞仙阁如今的阁主,也就是琴师琴霄找上门才清楚的。 飞仙阁徒弟大都是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孤苦无依又感念飞仙阁的好,同样也要归功于飞仙阁教育的好,所以同理心都非常重,但这个同理心,仅限于对琴师与戚师的感激之情。 至于外人,我苦难的时候不曾给予半分,又凭什么要求他于他们真心实意? 更何况,真心是要真心来换的。 第二日,魏居果然带了三个大夫入了飞仙阁,外面顿时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但最多的,猜测的都是飞雪可能是有孕了。 这话不太好听,但魏居与飞雪的关系虽然没有明说,但瞧那意思是很有可能在一起的,如今魏居这样紧张,还一连请了三个大夫,他们自然得猜点什么了。 一个时辰之后,魏居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飞仙阁。 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势力,谁知竟这样就没了。 饶是魏居沉稳,也难免露出几分失望。 这日戚静进宫了。 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皇帝想戚静了,便派人接了戚静进宫。 自从灵音车出过一次事之后,莫食每次出来接戚静,都会把车里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看一看有什么是不对的,倒是再也没有出过问题。 “怀方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你的小姐妹有两个都已经嫁人了。”皇帝最近操心平秋的事,烦得很,恰巧皇后又来提了提齐曜的婚事,知道齐曜不再反对,皇帝想着平秋干旱,办件喜事冲一冲也不错,便应了。 想见戚静也是因为那正顺嘴提了一句,这才叫人把戚静请进了宫。 戚静闻言一脸的无奈,只顾喝茶就当没听到,装的十分像。 皇帝也不恼,喝了口茶淡淡的道:“朕瞧着刑部尚书侯继轩的公子就不错,之前去侯府的时候见过,小小年纪一点都不轻浮,很稳重。” 戚静假装不懂:“那我回头给盼兮介绍介绍?” 皇帝气笑了,不在拐弯抹角了:“小机灵鬼,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照顾你了,这样朕也放心些。” 戚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还小,我还是个宝宝呢。” “谁家宝宝像你这么大?” “陛下家的呀~” 皇帝:“” 皇帝无奈,疼惜的道“平日里多出来走走,别整日闷在府里,多结交一些青年才俊,这样才能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若是遇到了,就告诉朕,朕给你赐婚。” 戚静一个头两个大,道:“诚王殿下要定亲了么?谁家的姑娘?” 戚静机智的转移话题,皇帝也不能多劝,女儿家的事,总要女儿家去说才贴心,心想着一会让兰苕来与戚静说说,便顺着她的话道:“是殿阁大学士杨琦杨家的嫡小姐,今年与你一般大,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很文静的一个姑娘。” 戚静闻言点了点头,道:“我倒是也听说这姑娘不错,长得也美。” 皇帝显然对这亲事也很满意,不免得又多说了些。 虽然因为上次戚静中毒的事对魏皇后芥蒂更深了,甚至只给了齐曜一个王位,但齐曜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反而越发上进,倒是抚平了不少皇帝心里的不舒坦。 至于戚静遭遇伏击的事,虽然看似和齐曜有些关系,但并没有证据,皇帝只是有些心惊,齐曜的势力竟已经伸进了六部,堂堂兵部尚书竟成了他的党羽,好在人已经死了,又换上了皇帝的人,皇帝这才将这事轻拿轻放了。 毕竟齐曜是他看重的后辈,不出意外的话,太子之位定然是他的,只是皇帝还年轻,对于皇子们的不臣之心还是很忌惮的,好在齐曜够乖顺,才没有让皇帝在于泉的事情上多找他的麻烦。 其实皇帝一惊敲打过齐曜了,齐曜的态度又十分的好,此事便掲了过去。 如今几个月过去,什么事也该淡了,又涉及到大齐嫡长子的亲事,皇帝自然也要上心些。 “盼兮要是能像杨小姐这样乖巧就好了。”戚静感叹道。 皇帝对苏嫮的性格也有所耳闻,虽然也觉得女孩子这样有些不好,但当着戚静的面,说人家小姐妹的坏话,也是不妥的,于是皇帝便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苏家姑娘也是不错的,性格豪爽不拘一格,倒也是少见。” 戚静默默地看着皇帝,明晃晃的话摆在了脸上。 这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 皇帝被戚静看的心虚,轻咳了两声敛眉喝茶。 戚静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拖着下巴道:“盼兮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说不定就春风化雨变得柔弱了起来呢。” 皇帝想了想那那面,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什么时辰了?”皇帝问那正。 “回陛下,快到午时了。” 皇帝皱眉,“兰昭仪怎么还没来?” 他在戚静进宫前便与兰苕说了此事,兰苕说要做些糕点送来,算算时辰也该到了。 那正低头道:“陛下息怒,怕是兰昭仪路上遇到什么事耽搁了,老奴这就去看看。” 说着便退了出去。 说起了兰苕,戚静才开口问:“她过得怎么样啊?” 因为兰苕进了宫便是皇帝的人,戚静几次进宫都不曾打听过,也没敢多问。 皇帝笑了,道:“有朕在,谁能欺负的了她。” 戚静瞧着虽然有些岁月痕迹但依旧风姿不减当年的皇帝,另一只藏在衣摆里的手紧了紧。 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皇帝没有说的事,兰苕在宫里的确是有些问题,只不过他都派人看着,均是没出什么大问题。 而兰苕亦如当初进宫那般,对这些事毫不知情。 因为都是皇帝私下底解决的。 他对兰苕的看顾,超过了任何一个人。 便是当初对戚玥,因他身处非常时期,也很少能这样无微不至的为其打算。 皇帝见戚静微笑,也笑了起来,顺嘴又说起了兰苕在宫里的趣事。 两人聊得正起劲,外面那正忽然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陛下,兰昭仪和公主殿下一同落水了!” “什么?!”皇帝立时站了起来,刚才他还与戚静说兰苕从未受过委屈,这怎么忽然间就落水了? 皇帝自己都没觉察到,他在听到兰苕和齐玥两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将罪过都推到了齐玥身上。 戚静也站了起来,一脸惊异。 那正道:“老奴不知,只在路上遇到匆匆赶过来的太侍说,似乎是兰昭仪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似乎拦着兰昭仪说什么,面色很不好看,后来不知怎么的就都落进水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这般教养 齐玥和兰苕不对付。 不,应该说,齐玥和后宫里除了魏皇后之外的所有人都不对付。 她是嫡长女,自出生就备受宠爱,自然看不起那些妾室,尤其是后来居上的淑妃,不过是一个小家族出来的人,竟坐上了宠妃的位置,还处处与自己过不去;如今又来了一个兰苕,将皇帝迷得五迷三道的,除了每月十五,便再也没有去过长坤宫一次,害的她母后郁郁寡欢。 每次遇上总是要嘲讽几句,可那兰苕不似淑妃与她针尖对麦芒,但说软弱吧也不是,但总归是退让的,让她揪不到她的错处,总能轻描淡写的化解她的针对,齐玥也是气的很。 这日听闻戚静进宫,本来就心情不好又撞上了兰苕,自然就撒了火气。 “哟,这是赶着去我父皇那里争宠呢?” 兰苕微微一顿,点头道:“公主殿下。” 齐玥见兰苕这模样冷笑一声,“父皇如今陪着旁人呢,可顾不上你。” 兰苕闻言皱眉,齐玥这样说是将戚静置于何地?就连兰苕身后的甘蓝及陈觉都觉得这话刺耳。 “公主殿下慎言。” 齐玥最看不惯兰苕这模样,明明是个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才笼络住圣心的狐媚子,偏生装出一副高洁的模样,自己也不觉得难受。 “本宫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昭仪插嘴!”齐玥抬了抬手,没敢真的抽到兰苕脸上。 怎么说兰苕现在正的盛宠,她还真不敢拿她的脸面说事。 兰苕此人她也看清了,不管她如何刁难都不会轻易告状,毕竟这么多日子,她对兰苕冷嘲热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给她使绊子叫她吃亏也不是第一次,可皇帝却并没有为此而为难她,一来是皇帝根本不知道,二来,便是皇帝不在意兰苕。 不管那一种,齐玥总归是放下了心,而欺负起兰苕来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不过到底知道分寸,没有动过手。 兰苕敛眉,道:“殿下既为一国公主,便更应该谨言慎行,元嘉郡主与殿下年岁相仿皆是陛下晚辈,公主殿下那样说,置陛下于何地?置元嘉郡主于何地?” 齐玥听到戚静的称号顿时火气不打一处来,逼近兰苕怒道:“戚静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于本宫相提并论!” 兰苕后退几步,被拱桥上的桥沿绊住,忙伸手扶住桥柱才稳住身形。 “元嘉郡主乃陛下亲口所封,上了皇家玉牒又有郡主印鉴,如何不能与殿下相提并论?不过说起来郡主封号属从二品,公主殿下无封号属四品,一个从二品一个四品,的确不合适相提并论。” 齐玥本就恼羞成怒,被兰苕这样一刺激,伸出手就去推兰苕,兰苕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推下桥,而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揪住了齐玥的衣袖,皇家的衣物自然是品质好的,于是齐玥也被兰苕一起带了下去。 皇帝最宠爱的兰昭仪和大齐唯一的公主殿下落水,霎时间这处便乱了起来,还是陈觉稳得住,见主子落水直接一个纵身也跳了进去。 婕枝赶紧叫人下去救人,慌得不行。 三月份的水还是有些凉的。 等两个人都救回来,各自的人便都带着回了各自的院子,并有御医提着箱子跑得飞快去瞧病了。 皇帝得知消息先去瞧了兰苕,带着戚静一起去的。 不仅仅是因为戚静在,更多的则是他下意识的就觉得一定是齐玥挑衅在先。 兰苕身边除了甘蓝,之后所有在内院伺候的都是皇帝的人,包括陈觉。 所以每次齐玥找兰苕麻烦,即便兰苕从未提过,可他都是知道的。 他没什么动静,一来是觉得齐玥到底是自己宠着长大的,又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兰苕虽然委屈,可他宠着就行了,为此也也发的对兰苕愧疚,对其也就越来越好了。 两人到名兰阁的时候,御医正在诊治。 “如何了?” 兰苕已经换了干爽的衣服,头发也被擦干,但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就这么闭着眼睛躺着,似无了声息一般。 御医听见皇帝的话,吓得手一哆嗦,搭在兰苕腕上的白巾就掉了下来,御医赶紧就跪下了,吓得满头大汗。 “陛下恕罪!微臣该死!” 皇帝一听面色一变,他本以为不过是落水,怎么样也不该有什么大事,可看御医这个反应,似乎并不是这样一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这c这” 戚静也着急,尤其是看着兰苕似无声息的躺在那,面色也很不好看。 “这什么这,话都不会说了么?!兰昭仪到底如何了?” 御医擦了擦脸上的汗,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昭仪娘娘虽然身子孱弱,但落水后也不会这样严重,可坏就坏在c坏在” 御医一咬牙,道:“昭仪娘娘落水之前,似乎有喜了。” 皇帝:“!” “你说什么?!” 皇帝面色一喜,可回过味来顿时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落水之前有喜,那落水之后呢?定然是小产了! “你每月中月末都会前来名兰阁请脉,为什么会没有发现?” 御医惶恐道:“陛下容禀,滑脉一般要两到三个月才能诊出来,昭仪娘娘有喜大概不过半月有余,所以” 皇帝虽然生气,可也知道御医说的是真的,又是当真戚静的面,他便将火气压了下去,问:“那兰昭仪的身子可有碍?” 御医闻言道:“只要好生调理,是没有问题的。” 皇帝这才松了口气。 回想起齐玥做的种种,他顿时有一种想把齐玥塞回娘胎的冲动。 他怎么会生出这样嚣张跋扈的女儿?! “快些诊治,朕要兰昭仪安然无虞。” “是。” 皇帝说完,这才带着戚静出了卧房。 “是朕的错。”皇帝坐在大殿,一脸颓废的道。 皇室血脉一向单薄,对于每一个孩子都是看重的,更何况这个孩子是酷似戚玥的兰苕生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就这么被齐玥给毁了,他如何能不恼怒,但心底更多的,是自责。 如果在得知齐玥总是找兰苕麻烦的时候就加以制止,不会将其当做一件小事,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了? 戚静闷头喝茶并不说话。 她一点都不想安稳皇帝。 皇帝似乎也知道戚静是有些埋怨他的。 毕竟他当初说过的,会护着兰苕,却还是让兰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在他没看到的时候呢,兰苕又收了多少委屈。 皇帝看着戚静,道:“朕会给兰苕一个交代的。” 戚静这才抬起头看了过去,见皇帝信誓旦旦的模样,无所谓的道:“这是您的家事。” 潜意思就是,您爱怎么着怎么着,她又管不着。 皇帝解释道:“这是一个意外。” 戚静反问:“您真的这么觉得?” 若是名兰阁有心怀不轨之人,将兰苕的反常告知,那那人会不会猜到兰苕是有了身孕? 事情来得这般巧合,反正她是不信的。 皇帝被戚静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这宫里的尔虞我诈,又是怎么能防得住的呢。 戚静并不想在这件事上与皇帝多说,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就这么被打乱了,起身道:“臣女的婚事就不劳陛下操心了,您还是先看顾好公主殿下吧,臣女告退。” 说罢,起身就朝外走,一点都不给皇帝挽留的机会。 戚静觉得,她现在在面对皇帝的时候,已经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了,初时归来的愤怒不甘等情绪,都消磨在了时光里。 这样的他,并不是她记忆里的人,她所钦慕的,也并非是他。 只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幻影,既然是幻影,自然无处可寻。 那便随着朝夕,忘了吧。 水苏跟在戚静身后,想了想才开口说话。 “小姐,兰苕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不出事,偏生在戚静来宫里的时候出事,怕是早有预谋。 戚静轻呼出一口气,淡淡的道:“只是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兰苕在向她证明她的忠心,以及她的能力。 失去一个生出来也无关紧要的孩子,向戚静投诚。 戚静说过,兰苕很聪明。 同样也够狠。 水苏想通其中关窍,不解的道:“那她为何不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有了孩子在后宫才算有了依仗,水苏不明白兰苕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如今齐曜大势已成,魏皇后不是善茬,齐玥又如此嚣张跋扈,若真是让齐曜做了太子,日后即便她生出了儿子,日子也不会好过。” 所以最妥帖的办法,就是让齐曜做不成太子。 可她一个后宫之人绝对是做不到的,但戚静就不一样了。 自戚静回京承德公府出了多少事情,兰苕在戚静接受她入了戚府之后,对心底的猜测大致有了肯定,这才是她敢如此冒险的原因。 她是要自立自强靠自己,而不是靠着一个男人,即便这个男人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有了她母亲的前车之鉴,她才不信任何一个男人,也不想信。 戚静有时候觉得水苏很聪明,但有时候又傻的可爱,不过这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水苏自小长在神仙岛,很少接触尔虞我诈,所以对宫里的形势并不了解。 “生出来做什么?若生了个女儿,有一个嫡长公主在,她这个女儿还不是被欺负的份,若是争气生了个儿子,有齐曜在,他这个儿子怕是更不好了。” 待将来齐曜当真坐上了大位,哪里还有她们的容身之处。 水苏想了想,觉得也是。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齐眷的儿子定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戚静坐上灵音车出宫的时候,皇帝也从换了衣服来禀报的陈觉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皇帝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就更加的不好了。 “齐玥当真这么说?” 陈觉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只不知兰昭仪为何听了如此激动,若是平时,定不会与公主殿下顶嘴的。” 皇帝神色顿时有些复杂,心道也不枉戚静对兰苕如此上心,兰苕对戚静,同样也怀着善意。 本来一味忍让的兰苕回击了齐玥,齐玥恼怒愤而出手,将兰苕推下了桥,而兰苕情急之下抓住了齐玥的衣袖,将人给带了下去。 大致经过就是如此。 皇帝心里有气,待御医走了之后忍着去瞧了兰苕,见兰苕已经醒了过来,面色也好了一点,便接过甘蓝端过来的药亲自喂了她吃。 兰苕吃完药斜靠在皇帝怀里,虚弱的道:“这事也是臣妾的错,若臣妾不与公主殿下争辩,便没这样的事了,还害的公主殿下一同跌了下去。” 皇帝听了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恰巧这时,听闻自己女儿被兰苕拉下水,且皇帝知道后一直在名兰阁没出来的魏皇后,带着人气势汹汹的也到了。 直接不顾那正的阻拦便闯了进去。 皇帝如何宠爱妃子她都无所谓,可为了一个妃子竟连自己的女儿都不顾了!她实在是不能忍! “谁准你进来的。”皇帝见魏皇后闯了进来本来缓和了些的面色又带了不虞,他本想着这事没闹大暂且过去,谁知魏皇后竟如此不依不饶,简直该死。 魏皇后见皇帝这模样更觉得是兰苕给皇帝吹了什么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陛下,玥儿被这个贱人牵连落水,如今还昏迷不醒,您竟连看都不愿意去看一眼么?!曾几何时您是那般宠爱玥儿,您都忘了么!” 皇帝见状怒道:“皇后!你堂堂一国之母,竟是这般教养?!怪不得玥儿如今越来越不像样子了!都是你这个母后做的好榜样!” 魏皇后有些不敢相信皇帝竟这般说话,本就一肚子火气的她更加愤怒了:“陛下!这个贱人到底做了什么让您如此维护!玥儿可是您的嫡亲女儿!” 皇帝冷哼:“你该庆幸她是朕的女儿。” 魏皇后脸色一变:“陛下这话什么意思?” 皇帝一点面子都不准备给魏皇后留,道:“若不是,此刻她便不会安稳的躺在梓玉宫了。” 魏皇后脸色发白后退两步,佩兮赶紧伸手扶住。 魏皇后自觉委屈,“陛下竟如此维护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平秋疫病 “陛下竟如此维护她!” 便是盛宠不衰的淑妃,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皇帝不搭理他,旁若无人的扶着兰苕躺下,还给其盖好被子,道:“兰儿先休息,朕晚些再来看你。” 兰苕见刚才那一出有些慌乱,只得点头。 皇帝起身率先走了出来。 “跟朕出来。” 魏皇后狠狠地瞪了床上的兰苕一眼,道:“若是玥儿出什么事,本宫定要你生不如死!” 说完这才愤恨的带着人出去。 躺在床上的兰苕看着人出去,伸出手抚了抚平坦的小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陛下当真不觉得自己对兰昭仪盛宠太过了么?玥儿可是大齐唯一的嫡公主。”魏皇后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起初来时那样的强势,近乎哀求的语气非但没有让皇帝心软,反而被皇帝不轻不重的看了一下。 皇帝坐下端起宫女送过来的茶,“皇后觉得朕很宠爱兰昭仪?” 魏皇后不知皇帝什么意思,斟酌再三只得道:“陛下对兰昭仪的宠爱,后宫的人都看在眼里。” 皇帝‘啪’的一下将手里的茶杯摔在魏皇后跟前,渐出来的水洒落在衣袖上也全然不顾。 那正吓了一跳,赶紧取出手帕给皇帝擦拭。 魏皇后也惊的后退了一步。 “朕若当真宠爱兰昭仪如斯,你以为在齐玥第一次欺辱她的时候朕会问都不问一句?!朕给齐玥脸面,那是因为齐玥是大齐的嫡长公主,可若是齐玥不想要这脸面,朕也不会强求!” 魏皇后闻言一惊,立刻就跪了下来,惶恐道:“陛下息怒,齐玥年岁还小不懂事,是顽皮了些,可她到底是陛下您宠了十几年的孩子啊,您便” “都到了该议亲的年龄了还小?!她若是有戚静半分能让朕省多少心?!” 魏皇后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又是戚静,又是戚家的人! 在皇帝眼中,她魏家的人,便是一个都比不上戚家么?! 她是,她的女儿也是 皇帝的气是撒了出来,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他还没有提。 “你们既然觉得朕宠爱兰苕,朕便如你们所愿,若日后兰苕在其他地方再受欺负,朕定不宽恕!”皇帝走至魏皇后身前,弯腰低着头,道:“包括在你的长坤宫,记住了么?” 魏皇后被近在咫尺的皇帝森然的语气给吓到了,慌乱的道:“臣妾记住了。” 皇帝对魏皇后的认怂很满意,直起身道:“待齐玥清醒将其送到恭泰殿,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去一步。” 魏皇后想问为什么,但理智告诉她不能问,只能应了。 “是。” 皇帝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才消了气,又道:“传朕旨意,兰昭仪蕙质兰心甚得朕意,自今日起晋封为兰妃,择日行册封礼。” 那正恭顺的低头:“是。” 待皇帝带着那正走了,魏皇后才在佩兮的搀扶下起来。 “陛下到底为何生如此大的气?!”魏皇后咬牙,对这次的事情十分的不解。 佩兮也不知,她自兰苕卧房出来派去的宫女还未回来回话呢。 正想着,那宫女便回来了。 “娘娘,佩兮姑姑,不好了。”那宫女一脸慌张。 “慌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佩兮训斥道。 那宫女急忙道:“兰昭仪小产了!” 魏皇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佩兮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么巧? 那宫女将安插在名兰阁里的人的话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一遍。 魏皇后听罢顿觉不好,兰苕小产是齐玥害的,而她又在名兰阁内安插了线人 魏皇后眼前有些黑,险些厥过去。 平白背了一次黑锅,又被皇帝那样训斥,她安插的这个线人,怕是活不过今天了。 “娘娘?” 魏皇后深吸一口气稳了稳,道:“回宫。” 不出魏皇后所料,兰苕出事之后,他命人盯着名兰阁的所有人,一发现有异常便会禀报,而魏皇后的线人便是其中之一。 如魏皇后所言,这个黑锅,她的确是背了。 不过也不算亏,至少的确是齐玥,她的女儿害兰苕如此。 戚静对宫里的这一出并不知晓,她如今面临着一个世纪级难题。 她又被齐顾给堵了。 戚静翻了个白眼,能不能有点志气,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呢。 齐顾:谁跟你说好的? 三月底,皇帝下令,将嫡长公主齐玥许给了工部侍郎商璞,择日完婚的那一种。 这事,皇帝谁都没商量,直接就下了圣旨,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可怜商璞这个死宅,宅在工部一个都不一定能回家一趟,连这个消息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商璞知道后就炸了。 不过自知更改无望,便琢磨着想个什么办法躲一躲,能避一时是一时。 然后,他就跟着去平秋附近挖河道去了。 平秋自年前起就少雨,年后更是滴雨未落,引流这样的工程极大,累不说还不讨好,一般很少有人愿意下去,但商璞无所谓,他最不怕的就是吃苦,若是有什么好主意他能捣腾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 于是四月半,商璞就背上行囊巴巴的去了平秋附近。 而知晓这一消息也十分不情愿的齐玥听说商璞下地方了之后,更是气的差点将恭泰殿给砸了。 好在被婕枝拦住了,敢在这恭泰殿撒野,怕是公主也得难受一番。 婚事的事在双方的默契下,都不曾提起,皇帝也并不是很着急,平秋干旱吃紧,商璞极有想法,去一趟也许能有什么收获,便默认了此事稍后再议。 转眼到了五月中旬,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平秋更是连一点绿意都看不到,地里的庄家也都干枯致死,平秋很快便乱了起来。 商贾屯粮为富不仁,井底里再也打不出一滴水,饥饿对生命的威胁让百姓们彻底爆发。 涌进粮油铺抢夺粮食造成踩踏死伤的有之,为了一块馒头争抢亦有之,吃尽了附近山林的动物,甚至都开始啃树皮,只要能果脯,无所不用其极。 虽然这一场动乱来的猝不及防,但好在祝誉早有准备。 他组织官兵放话,说帝京早已做此次旱季做了打算,户部囤积的粮食已经在送来的路上,而引流的工部人员也在努力中。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又招来了早就与之谈论过此事的各大村镇的村长镇长,以此来提高这件事的真实性。 人的确是安抚住了,可在粮食没到之前,大动乱没有,小摩擦却是不断的。 尤其是像现在这种恐慌中,食不果腹水源紧缺,温度又奇高,很快便有人受不住,打闹争抢,或是不小心划破的伤口化脓,没能及时清洗,一日比一日严重。 好在在动乱的十日后,帝京在江衍亲自的盯梢中,没有出任何意外的将粮食都送了过来。 平秋低迷的气氛稍微缓解。 祝誉不定时的派人去商璞所在的地方查看引流的情况,快马加鞭五日一个来回,进度虽慢,但也是有的。 至于为什么不让平秋的百姓迁途,则是因为平秋人口众多,迁到别的地方无法安置是一回事,另一个原因则是,距离此地不远的地方均是干旱,滴雨未落,只是幸运的是,他们那些地方有河流,不管如何能够管住一城百姓用水。 但若是再去一城,不打起来祝誉自己都不信。何况这样很容易造成断流,那旁的地方就会产生连锁反应,到时候就麻烦了。 眼看着引流工程进程喜人的时候,平秋传出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天灾一般伴随着人祸,平秋同是。 这里出了疫病。 本先的病人只是伤口化脓浑身发热,后来不知为何伤口附近便长了红色的斑点,十天时间便蔓延至全身,而这个时候,人便救不回来了。 皇帝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可也知这事人力左右不了,平秋没有因干旱而造成大面积民变已经是祝誉的本事了,这事,不能怪祝誉。 皇帝指派了几个御医去平秋,同时派遣距离平秋比较近的军队去协助祝誉控制疫病。 这事瞒不住。 平秋疫病的消息传入宫中没多久,帝京也都传开了。 戚静这时候邀约了江芷兰,一同去应府看宋嘉。 “胖了。”江芷兰见到宋嘉圆润的模样,忽然道。 戚静眨着眼看着宋嘉的小腹,挑眉道:“有了?” 宋嘉被戚静这样直白的话语说的脸颊一红,轻轻地点了点头。 江芷兰明白过来戚静的意思,顿时也喜上眉梢。 “想好乳名了么?大夫怎么说?是个姑娘还是小子?平时吃得多么?怀的辛不辛苦?” 饶是稳重如江芷兰,听到这个消息也稳不下来了。 宋嘉被江芷兰问的有些头晕,只得拉着她坐下。 戚静神奇的瞧着宋嘉的小腹,眸底有些羡慕。 “才诊出来,没想乳名呢,也看不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倒是比平日里吃的多谢,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算辛苦。” 宋嘉一一的回答,半点都不敷衍。 戚静正襟危坐,提议道:“人家都说贱名好养。” 江芷兰立刻严肃的问:“比如?” 戚静看着她,道:“比如狗蛋什么的” 宋嘉:“” 不,我拒绝。 江芷兰:“我觉得有点难听。” 宋嘉严肃的点头。 不是有点难听,是非常的难听。 江芷兰继续道:“那就取个叠字,就叫蛋蛋吧。” 宋嘉:“” 戚静点了点头,转头问宋嘉:“你觉得怎么样?” 宋嘉能怎么办,事关孩子的黑历史,无奈道:“你们认真的?” 江芷兰点头:“我觉得很可爱。” 戚静也表示认同。 宋嘉无奈,被江芷兰和戚静这样一洗脑,她也莫名的觉得这乳名很喜感呢。 于是还未出生的不知道是姑娘还是小子的应府孙儿辈,就这么被定下了一提起来就捂脸的乳名,懂事后提起来简直生无可恋。 三人聊着,不知怎么话题就扯到了平秋。 “这事不容乐观。” 江芷兰也道:“兄长近日为这事熬的眼圈都黑了,都已经和嫂子一起喝补汤了。” 秦翎的身体在水苏的看顾下好了不少,但还是需慢慢调理,平日里的补汤也有喝。 戚静端着茶杯,闻言道:“修乐来信说近日要到帝京来看我,算时间没几日就该到平秋了。” 所以戚静并不是很担心。 什么疫病在神仙岛的人手里,那都不是事。 “当真?” 戚静勾了勾唇道:“自然。” 江芷兰倒也是高兴,这事若能解决,少些百姓伤亡总是好的。 戚静又道:“算时间今日御医们的诊断也该送回来了,陛下定会派一位分量够的大臣前去安抚民众,此事解决了,便是大功一件,就是不知道谁能捡到这个大便宜了。” 江芷兰摇了摇头:“看陛下的安排吧。” 她还真是猜不出来,不过当她看到宋嘉的时候,忽然眸子一亮。 “止盈是不是许久没有回宋府瞧一瞧了?是不是该回去看看了?” 宋嘉怎么能不明白江芷兰的意思,但转念一想觉得此法可行。 魏皇后独大,若是齐曜真的登上了太子之位,哪里还有宋家的立足之地,这大位,不争也的争。 “这是功劳,也不是。” 若是齐晖去了,功劳必定是有的,在朝廷里必然落一个爱众百姓的贤名,可错就错在,当今陛下多疑。 他如今看重的还是齐曜,虽对齐曜因着魏皇后和齐玥的原因有了几分隔阂,可到底还是比齐晖要喜欢的多,若齐晖此去得了功劳,说不得皇帝会暗地里打压齐晖,为的就是给齐曜曝露。 但,也不全是。 若皇帝得知齐曜有了蠢蠢欲动的野心呢。 皇帝的心思很好懂,也大概是所有帝王的通病。 我给你的,在贵重你也受的;我不给你的,你张口要,便是大不敬。 这一步怎么走,就看良妃和齐晖自己了。 戚静和江芷兰告辞,一同出了应府的大门。 “郡主是为什么?”江芷兰问的没头没尾,但戚静却听明白了。 江芷兰恨齐曜,恨不得他不得好死,是因为季当家;那戚静如此助齐晖,又是为什么呢。 戚静目不斜视看着前方,淡淡的道:“因为魏家人该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平秋疫病 二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因为魏家人该死。” 戚静说的风轻云淡,但江芷兰却从中听出了千言万语。 结合自戚静回京以来魏府发生的事情,江芷兰有些恍惚,戚静的心思到底有多深? “到了,我就先回去了,待修乐到了帝京,便介绍你们认识。” 江芷兰站在江府门口目送戚静的马车远去,久久不能回神。 “小姐?”鱼迎疑惑的叫道。 适才她和水苏离得远,并未听到两人的谈话。 江芷兰回神,又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的马车,这才转身进了府邸。 戚静将修乐的消息传达给了良妃,自然也有下一步的计划。 她料定良妃不会放弃这样好的机会。 若一直潜伏不动,不打破如今的局势,那齐晖将毫无胜算。 倒不如主动出击。 何况,不是还有她么。 她这个助力,良妃若想要,便只能依着她的打算去做。 这算是合作之前的诚意。 第二日的朝堂上,皇帝果然为平秋疫病的事发了脾气。 尤其是有几个大皇子党,竟然开口说要让水苏去平秋治疗疫病。 水苏看顾着的戚静身子孱弱,稍有不慎就容易丧命的那一种,这大臣也不知是蠢还是如何,竟然敢公然提出这种建议。 “曹大人慎言。” 那曹大人似是铁了心的真的这样认为,一番动员真情意切:“江相的顾虑下官明白,虽说水苏姑娘并非朝廷机制中人,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如今是整整十七万的平秋百姓啊,都说医者仁心,想来水苏姑娘不会推辞的。” 江衍见曹大人不知悔改,冷哼一声道:“既然曹大人这样说,那不如曹大人去戚府走一趟?看一看神仙岛的人,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竟想拿平秋百姓的性命威胁戚府,想的可真美。 水苏其人,江衍接触过两次,并不觉得她是那种见人就要救的性格,能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已经是极限了,若是被上门挑衅,甚至还敢戴高帽威胁,那这人可真是嫌命太长。 自古医毒不分家,神仙岛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多年前神仙岛的神医毒杀匪寨上千人的事,怕不是如今都忘记了吧? 不说其他,便是水苏想让谁无声无息的死,可是一点难度都没有的。 曹大人闻言心里一惊,不动声色的看向站的稳稳当当的魏壑,见他没有表示,咬牙道:“陛下,臣人微言轻,想必不足以说动元嘉郡主,不如请江相前去,依着江府与戚府的关系,元嘉郡主该不会推辞的。” 曹大人说着就跪了下来,五体投地。 皇帝脑子转的飞快,又如何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可如今平秋事紧,若是要派人前往,必得是一个身份高贵之人,才能压得住这场祸乱;要么,就是去一个能够解决这场病疫的人。 如今看来,似乎后一项才算是最好的方案。 江相冷笑,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曹大人枉顾元嘉郡主性命有谋害皇室之嫌。” “谁人不知元嘉郡主身子孱弱,水苏姑娘恨不得黏在元嘉郡主身边不离开半步,曹大人现在如此坚持要将水苏姑娘调走,分明是居心不良。” 江衍可不管你是谁的人,什么话敢说什么不敢说,只要是他想说的,便都能说。 曹大人身子一紧大呼冤枉:“臣只是为了平秋百姓着想,并未有想要谋害郡主之心啊!” 提督石杜闻言也是冷笑不已:“依臣之见,想让水苏姑娘去平秋也可,但这期间若是元嘉郡主出了一丁点差错,那曹大人便以谋害郡主论处,诛满门,曹大人以为如何?” “这……” 见曹大人不敢开口,石杜继续道:“老子最烦你们这种张嘴闭嘴让别人冲锋陷阵的人,有本事自己去啊,那水苏姑娘为的什么来的帝京,还不是元嘉郡主,若是元嘉郡主因此出了差池,大齐得罪的你以为只是一个水苏么?神仙岛那群疯子能做出什么事你自己清楚么?到时候别说平秋疫病没治好,就是治好了,那群疯子再给下一个,整个大齐都的完。” 虽然石杜说的夸张,但皇帝也不得不考虑这个可能。 更何况,他也不想让水苏离开戚静。 平秋百姓的命是命,戚静的命也是。 就在皇帝左右为难之际,与齐曜一同听政的齐晖出列。 “父皇,儿臣愿意前往。” 齐晖此人沉稳,不争不抢不出彩,只是为了彰显公平皇帝才将他一同放进了朝堂,而齐晖也很听话,从未抢过齐曜的风头,只是这次,却大大的出乎了皇帝的意料。 自古疫病死伤无数,去平秋无疑是将自己立于危险之地。 皇帝有些怀疑齐晖的用意,但又一想,去了平秋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一回事,还能有什么谋划?面上也带了几分担忧。 “子敬莫要胡闹。” 齐晖直视皇帝,眸底带着坚定:“父皇,平秋疫病迅猛,若是不压下百姓的恐慌,怕是要闹出大事来,儿臣身为皇子责无旁贷。” 齐晖这样一说,一直没开口的齐曜面色便不好看了。 皇帝倒没觉得有什么,只听齐晖道:“大皇兄要辅佐父皇看顾朝政,儿臣在也是多余,不如便去平秋走一趟,也能为父皇分忧解难,进一进孝心。” 魏壑心底冷笑,觉得齐晖终于是忍不住要开始争功劳了,可这一趟怕是功劳没争回来,小命就要搭进去了。 他压根不需要做什么周密的安排,只要让齐晖沾染上疫病,便万事大吉了。 这可是齐晖送到他手上的机会,他是不可能放过的。 到时候即便齐晖死了,也是天灾人祸,命该如此。 魏壑朝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赶紧附议,对齐晖夸赞不已。 皇帝叮嘱再三要齐晖小心,还是将人派去了平秋。 一个皇子的身份,的确容易安抚百姓们焦躁的心。 为了把此事定下来,防止齐晖后悔,魏壑散朝当天便派人将齐晖不日要去平秋的事传了出去,帝京百姓都知道了当朝的二皇子,是位仁德的人。 戚静听着消息,对此很满意。 魏壑这些年来顺风顺水,又有个亲妹妹是当朝皇后,亲侄子又是皇帝最倚重的皇子,免不了有些自鸣得意了。 甚至都不怎么把齐晖,把良妃和裕康公府放在眼里,待他反应过来时,便已经来不及了。 “修乐到哪儿了?”戚静问。 她严重怀疑,修乐挑这个日子回京就是算准了平秋会出疫病。 往年少雨,今年又没落几滴,稍微细想一下,倒不是什么难事。 水苏拨弄着药材,道:“快到平秋了。” 便是到了,那么多人要治疗,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不过那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 戚静又问:“听说姓曹的提我了?” 这事吧,也没瞒得住,毕竟是大庭广众说出来的,再加上魏壑有心弄臭戚府的名声,便拿这事做了由头。 重点突出戚静不愿意放人导致二皇子不得不亲自前往平秋安抚百姓。 这个锅一下就扣在了戚府的头上。 百姓们人云亦云有之,但也有心里明白的。 在帝京做百姓,也是要有脑子的。 这些话听听也就是了。 水苏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前些天送来的东西里,有一件关于曹立的。” 曹立就是那个曹大人的名字。 “工部管工程屯田水利,每年户部拨给工部的银子不少,平秋那样的地貌本就少雨,又不挨河流,早几年便拨了款项去引流,只是迟迟没有进展,负责这事的,就是曹立。” 曹立是工部右侍郎,平秋若非今年干旱严重,并不怎么受重视,他的工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三五年毫无进展偏生每年都拿了那么多的款项,那这钱,到底都花哪儿去了? “派秦艽去平秋查一查此事,顺便照顾一下修乐。” 戚静还是惦记着当年那个坚强的齐湛的。 “嗯。” “这边也查一下曹立的流水,查仔细些,待此事有了线索,将消息透露给宋家。” 这事不用她们动手,就有人能将这个锅扣在曹立脑袋上。 皇帝最近心情也是不好,只有在名兰阁的时候才能睡个安稳觉。 于是停留在名兰阁的日子越发的多了。 后宫内皆是敢怒不敢言。 有了齐玥的前车之鉴,她们可不敢去挑衅皇帝的权威。 “陛下为国操劳,也要注意身子。”身体好了许多的兰苕站在皇帝身后,细细的给他揉着穴道。 皇帝闭着眼睛享受,重重的叹了口气:“平秋之事甚大,让朕如何能安下心来。” 兰苕只是轻轻地劝道:“殿下们皆在为陛下分忧,陛下大可放心。” 齐晖去了平秋的事并不是秘密,她们早间去长坤宫请安的时候遇到良妃,还总是随口聊两句呢。 “陛下不若去瞧瞧良妃姐姐吧,二殿下远走,她心中甚是担忧。”儿行千里母担忧,便是知道定然不会出事,却还是放不下心。 皇帝闻言道:“今日长坤宫可发生什么事了?”皇帝睁开眼拉住兰苕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兰苕顺势最下,看着皇帝温婉的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见良妃姐姐脸色不是很好,便想着二殿下此去平秋,身为母妃的良妃姐姐担忧,那身为父皇的陛下,定然也是忧心的,陛下去陪一陪良妃姐姐也好。” 皇帝看着兰苕,为她说的话觉得有些心虚。 他并不曾有担忧齐晖的心。 皇帝忽然反应道,在他的心中,是不是太过忽视齐晖了。 便如兰苕所言,齐晖是良妃的儿子,同样也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去平秋那样的危险之地,他竟没有半分的怜惜与担忧,不该是这样的。 皇帝恍惚,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不也是受尽了不公的待遇,父皇往往偏心喜爱的皇子,却从不看他一眼,他那时候是何等的伤心和不甘。 不知道这时候的齐晖,是不是与他一样的感觉。 “他会怪朕么?”似乎偏爱这种事无法控制,他宠了嫡长子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如今再说起齐晖,倒是觉得陌生了不少。 除了每日的请安,朝堂上的人影,他似乎很少私下里见到过他,甚至不知道他平日里最爱穿什么吃什么。 兰苕知道皇帝问的什么,浅笑道:“陛下是做了什么会让二殿下怪的么?一碗水总是端不平的,陛下宠爱大殿下,那是大殿下的福气,陛下也不曾亏待过二殿下,只是不如对大殿下上心罢了,二殿下或许会渴望陛下的关心,这是孩子对父亲的一种孺慕,陛下觉得,二殿下看您的时候如何?” 皇帝被兰苕直白的话语问的有些发愣,他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儿时的齐晖,他眼巴巴的仰着头看着自己抱着齐曜,纯净的眸子里充满着渴望和孺慕,那双眼睛,像极了他儿时看自己父皇的样子。 皇帝的童年比齐晖要惨的多,所以他的后宫从来不会出现恶仆欺主的事,每一位皇子都会照顾的很周到,即便他不曾注意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在吃穿用度上受委屈。 他自己觉得这样就够了。 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够。 “你说得对。”皇帝忽然道。 兰苕闻言只是笑了笑,倚在皇帝胸口便不再开口。 良妃的确是担忧的。 神仙岛来人的事出自戚静之口,可这到底是真是假,他们根本来不及验证,时机不等人。 如今齐晖去了,良妃便没来由的慌乱了起来。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娘娘,喝口茶歇一会吧,膳食马上就上了。”掌宫白露递了杯茶过去,小声的劝着。 自齐晖出发之后,良妃每每回到宫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发呆,眼看着人都瘦了许多,白露看着也心疼。 “不喝了。”良妃伸手把茶推开,换了个姿势继续颦眉。 白露见状只得小声的劝慰:“娘娘,您想一想,自元嘉郡主归来,魏府倒霉的事还少么?虽不知为何元嘉郡主要针对魏府,可魏府和魏皇后及大殿下同气连枝,元嘉郡主给我们这个消息,虽说是有心利用我们与魏府打擂台,可咱们敌人一致,元嘉郡主向来不会在这样的大事上说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平秋疫病 三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这些事良妃自然知道,可她还是担心。 “这我当然知道,可子敬去的地方如今无异于火海刀山,若是稍有不慎……”良妃话都说不出口了,眼看着眼眶都红了。 “娘娘宽心,二殿下……” “瞎说什么?!子敬定能平安归来。”没让人通禀独自进来的皇帝闻言轻喝了一声。 良妃和白露的面色均是一变,见皇帝脸上并不似发怒的模样,才稍稍安心。 “臣妾见过陛下。” “奴婢见过陛下。” 皇帝上前将良妃扶起,拉着人坐在了软榻上,道:“子敬有天子庇佑,定会安然无恙的,你且宽心。” 良妃被皇帝突如其来的关心弄得有些惊慌,而后反应飞快的红了眼睛,“子敬有陛下关心,定会无事的。” 皇帝点了点头,见良妃眼角的细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鬓发。 他似乎许久都没有仔细的看过她的。 还记得她初入王府时娇俏的模样,那双眼睛,就是这样的瞧着自己。 良妃是已故贤妃的庶妹,两人长相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神韵,若非贤妃命薄,该是同良妃越发相似了。 “曦儿同朕说说子敬吧,他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良妃压下心底的惊讶,面露惊喜,语速缓慢的与之说起了齐晖自小到大的趣事,时不时地问皇帝几句,而后答出出人意料的回复,逗得皇帝心情愉悦,同时对自己的庶二子,也有了初步的认识。 长坤宫里,魏皇后和齐曜同样也在说齐晖。 “母后不必忧心,二皇弟即便是去了,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的。”自古疫病哪个不得死个成千上万,就是最后疫病治好了,死了那么多人,谁还记得当初是谁去安抚的民众,他们悲痛还来不及呢。 魏皇后舒了舒眉眼,斜倚在软榻上看着成竹在胸的齐曜道:“良妃等人非安分之辈,这次忽然请命去了平秋,我始终有些不安。” 若非有了什么万全之策,又如何敢拿性命去赌。 齐曜却并不在意,这些年顺风顺水,又有皇帝看顾,太子之位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小小一个庶弟,他还不放在眼里。 “良妃等人安稳了这么久,平秋的事在他们看来是危险,可也是打破如今形势的机遇,他们不过是赌一把罢了。” 魏皇后并不这样想,良妃等人不安分的原因就是有一个与齐曜年纪相仿的二殿下齐晖,他们日后的依仗也只能是齐晖,所以他们怎么就舍得让齐晖深入险境?他们难道就不怕齐晖死在平秋么? 可看齐曜已经隐隐不太耐烦的神情,她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这时候佩兮进来了。 “娘娘,殿下,陛下去了碧春宫。” 魏皇后皱眉,越发觉得不对:“陛下怎么会忽然去了碧春宫?” 齐曜却道:“二皇弟去了平秋这等危险之地,父皇心血来潮去碧春宫慰问一下也是应当。” “殿下说的是。”佩兮也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皇帝几个月都不曾去碧春宫一次,若非占着妃位之首的位置,还有一个与大殿下年龄相仿的二殿下,碧春宫那位少不得怎么蹉跎呢。 魏皇后张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齐晖的到来似乎让平秋的百姓安心了不少,配合度也直线上升,眼瞧着事情往好的地方发展,忽然一个传闻在平秋得了疫病的百姓李传开了。 二殿下吩咐隔离开的百姓并不是真的为了防止传染方便治疗,而是为了必要的时候一把火全都烧死,防止疫病传染; 有人说不会的,他们相信二殿下,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的信念往往是最容易动摇的,尤其是疫病的情况一点都不见好转。 齐晖得到患有疫病的人开始试图脱离疫病区的时候,才从祝誉嘴里听说引流有了新进展,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时间便能完成分流,到时候平秋的水源便不是问题了。 “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闹了起来?” 那人道:“听那些试图跑出来的人说,大致是不想死什么的,属下派人去询问了一番,说是有传言说主子将他们隔离开是为了必要时候杀人烧尸,防止疫病传染。” 齐晖脸色顿时黑了下去,祝誉的也不遑多让。 二殿下自来了平秋便一日好觉都没睡过,那些百姓净是添乱。 可这是人之常情,要怪,只能怪撒播谣言的人。 祝誉和齐晖不由得都想到了这个问题。 齐晖思索了一番,道:“你在这里坐镇指挥,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办。” “那殿下呢?”祝誉并非是二殿下一派,但这几天的相处,他觉得二殿下并非传言中那般平庸,行事果断有章有法。 “我去看看。” 祝誉本先没放在心上,毕竟二殿下每隔几天就要去一次,可又一想,若是只是去看看又何必那样吩咐他。 祝誉想明白了,赶紧追出去道:“陛下何时回来?” 齐晖扭脸看了他一眼,道:“本殿下便住在那里,不回来了。” 祝誉:“!” “使不得啊!” 齐晖不搭理他,吩咐侍从道:“去收拾些东西。” 说完,上马就朝疫病区去。 祝誉见拦不住,自己追又不行,这里没人坐镇,谁知道下面那些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只得火急火燎的写了封信送回了帝京,呈报给皇帝。 这时候已经到平秋几天的秦艽,终于在平秋外十几里碰上了骑着马慢条细理往这来的修乐。 修乐一声白色长袍,眉眼生的极好,英气又凌厉,眉梢挑起时不像医者倒像是白衣侠客。 他的眉眼长相不似齐家人,倒像极了其母妃,只有压下嘴角的模样,和烨王才有几分相似。 天气炎热他头上戴着纱帽,哼着小曲慢悠悠的往前走。 秦艽骑着马凑过去,伸手去解修乐马背上的水囊。 修乐虚晃了一下马鞭,挑眉道:“干什么呢。” 秦艽翻了个白眼,“我在此等了你好几日,水和干粮都没了。” 修乐笑道:“又不是我让你等的,你找戚静要去啊。” 秦艽:“……” 秦艽知道修乐极其护食,想从他手里扣出东西来,尤其是吃的喝的,简直比登天还难,只得作罢。 “我来的时候疫病百姓那里出了传闻,说齐晖要拿他们的命换取功绩,齐晖若是聪明,这会也该在疫病区了。” 戚静既然给裕康公府传了消息,齐晖也来了,自然是相信戚静的话的,那既然有人暗中给其使绊子,那齐晖将计就计演一出苦肉计也是应当。 修乐却是一点都不着急,依旧是慢悠悠的。 秦艽跟着走了一日,见修乐是真的不着急,忍不住道:“齐晖不能死。” 戚静还要依着他们将承德公府收拾掉呢。 修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拨弄着火堆:“我知道。” 虽然他真的很想放任其自生自灭,可死了这一个,帝京还有那么多个,且这一个还不是皇帝最宠爱的,没什么用,倒不如留着让他们鹬蚌相争。 秦艽瞧着修乐是真的知道,便不再言语。 戚静收到秦艽的消息比祝誉送至帝京的要快。 “齐晖倒是聪明。” 齐晖此人比齐曜好的点,就在于他对于合作对象的话深信不疑。 倒不是全然没有防备,而是在看清局势的同时权衡利弊,从而设想出几种可能,从中挑选出最合适的做法。 很显然,齐晖对自己下得去狠手,也同样的是在给戚静表达诚意。 水苏点了点头,她也这样觉得。 这个时候高墙上人影闪过,片刻间,一身玄衣的齐顾稳稳地坐在了戚静隔壁。 水苏识趣的退下,并去找定是尾随自家主子过来的青天吐槽。 戚静已经完全放弃了和齐顾讲道理,心累的很。 “魏壑派人在疫病区散布谣言,如今齐晖已经住进了疫病区,染病的可能性很高。” 戚静倒是不知道,齐顾也关注着这事。 “魏壑?”戚静并不是惊讶于魏壑这个人,而是想问齐顾既然这样说,那便是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了。 齐顾见戚静感兴趣,勾起唇得意的道:“当然。” 他可是在知道戚静去了一趟应府,当天宋嘉便回了娘家,第二日宋府便给宫里递了拜贴,而后再平秋事件上齐晖便自告奋勇请去之后,便派人时刻盯着承德公府呢。 果不其然,魏壑果然按耐不住了,想要借助此次天灾人祸除掉齐晖。 他总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早就被齐顾盯上了,如今齐顾手里捏着魏壑派人去的物证,人证还没抓,不过也跑不了。 齐顾自从知道戚静的身份之后,便时刻关注着,戚静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深刻的去思考,尤其是齐晖这事这般巧合,戚静若是没有什么指示,他是不信的。 齐顾眼睛闪亮,等着戚静来问,但戚静只是微微往后靠了靠,一副你爱说说你说拉到的模样。 齐顾无奈,只得将来龙去脉都说了。 戚静眯着眼,心说怪不得她的人传消息回来说什么都没弄到,原来是被齐顾给抢先了,意味不明的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齐顾被戚静那一眼看的心慌慌,想到九折消息里说的似乎有另一伙人在查这事,再瞧戚静的表情,便明白了个大概。 “这事要怎么操作?” 齐顾贴心的问。 戚静敲着手指,在齐顾小心翼翼的眼神中张口:“既然是针对齐晖的,那自然得交于裕康公府才是。” 齐顾了然,他本来也是这样想的。 来找戚静,就是为了邀功。 可没成想功没有,还差点被埋怨多管闲事,只得委委屈屈的坐着不说话。 戚静的心情并没有受齐顾的影响,她已经知道秦艽接到了修乐,有修乐在,齐晖是不会有事的。 不过按照修乐的性子,大概也不会那么快出现,至少,也得等齐晖的苦肉计凑效了才行。 别看齐晖恨不得齐家人都死光,可大局观还是不错的,至少他不会去拆戚静的台。 皇帝得到消息说疫病区暴乱,二殿下齐晖为了安抚百姓,自己搬到了疫病区去住,顿时大发雷霆。 “平秋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堂堂皇子如此涉险?!” 那正一时站着没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劝。 皇帝发泄了一会,坐在椅子上无奈的道:“这孩子这般性情可怎么好啊。” 他自从听了良妃的讲述,对齐晖便有了更具体的认知,平庸,沉默,这样不怎么好的形容词里,加上了安静,孺慕,为他人着想等这样的词语。 如今知晓齐晖这样做,下意识便觉得定是他第一次让齐晖去做这样重要的事情,齐晖不想让他失望,便拿自己的生命涉险。 如此固执不懂变通,可怎么好啊。 那正闻言眉毛没来由的抽了一下,觉得皇帝对二殿下的态度似乎转变了不少。 若是放在以前,听到这样的消息定会怪二殿下思虑不周轻易涉险,如今却是满满的担忧。 “压下这个消息,立刻派人去传旨,让二殿下离开疫病区。” “是。” 那正去忙,皇帝起身来回走了两步,想起前几日良妃诉说齐晖那副温婉恬静的模样,直接出了勤政殿。 “摆驾碧春宫。” 意料之中的事,齐晖伸出疫病区,没多久便也染上了疫病。 这个时候,传令的人也下来了。 见齐晖脸色苍白脖颈处都长了红斑,顿时吓得跪了下来。 他快马加鞭一刻都不敢停到底还是来晚了,他可该怎么向皇帝交代啊。 “御医们正在加紧研制治疗疫病之法,无碍。”齐晖倒是够风轻云淡,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奴才这就回宫回禀陛下。” 齐晖张了张口想拦,可又想到了什么,知晓是拦不住,便道:“让父皇为我担忧,是儿臣的不是。” 那人歇了口气,又一刻不停的往帝京赶,原本七日的路程硬是被缩短至五日,期间跑死了两匹马。 平秋的疫病,是全身起红色斑点,自感染起,最多能活二十多天,那人去的时候是齐晖染病的第三日,又过了五天,已经八日了。 那正得了消息来报的时候,皇帝正在名兰阁同兰苕说话,聊的都是兰草诗集,气氛和谐的很。 “陛下,出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平秋疫病 四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陛下,出事了!” 皇帝颦眉,被人忽然打断十分的不悦, 但知那正不是这样的人,怕是有什么大事才这般慌张,也没怪罪,只是道:“到底什么事如此莽撞?” “派去传令的人回来了,他说他到的时候二殿下已经染病三日了,如今算起来已经有八日之久了!” 皇帝猛地站起来,袖子打到小几上的茶杯,碎了满地。 “你说什么?!” 那正跪了下来,低头道:“传令的人一刻不停的赶回来,交代了二殿下的事,还说二殿下当时见他的时候只说无妨,让陛下为其担心是他的不是,其他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皇帝怒不可遏:“混账东西!” 不知是在骂齐晖自作主张不将自己身体当回事,还是愤怒底下的人无用,竟然让堂堂皇子出了这样的事情。 兰苕也皱着眉,担忧的问:“御医那里可有进展?” 若是御医研究出来怎么救治疫病便好了。 可惜,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这……” 见那正迟疑,便知道这事没什么进展,兰苕也只能劝一劝皇帝:“陛下,二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皇帝罕见的发了脾气:“不知死活!好端端的去什么疫病区?他若是有什么事想过朕的感受么?” 这些天皇帝正对齐晖心存愧疚,又与良妃关系处的好,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心里不舒服的。 更何况,若是他拦着点,这时候在平秋的就不是齐晖了,齐晖也不会因此得了疫病,药石无医了。 “陛下息怒。” 皇帝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一趟戚府,水苏或许会有办法。 他再不看重齐晖,那也是他的儿子,更遑论如今他心觉有亏与齐晖,自然要尽一份心力。 “这事不许外传。” “是。” 皇帝急匆匆的回宫换了便服,带着那正便来了戚府。 戚静每日都很闲,又每日过得都很充实。 皇帝来的时候,她正在曦兰阁的海棠树花开满枝,树下被挂上了一个秋千,戚静正一晃一晃的玩着。 “陛下怎么来了?”戚静惊喜的起身,问。 皇帝略有些心虚,他虽然真的宠爱戚静,但要说多上心,其实也没有,那些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办的,否则也不会多少天也不来看她一次,这次来还是因为齐晖的事。 对上戚静惊喜的眼神,便有些不自在了。 这事戚静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透罢了,表面功夫,皇帝素来做的很好,甚至让整个大齐的人都以为,他是当真的宠爱戚静。 皇帝轻咳了一声,道:“许久没来了,便来瞧瞧。” 戚静高兴地应了,拉着皇帝道:“姑姑的兰花开了好几朵,陛下快来看。” 戚静拉着皇帝,喜笑颜开的说着府里的变化,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皇帝被戚静这样弄得有些无奈,不好再开口说齐晖的事,只能按耐住,待过两日齐晖出事的消息传入帝京,才好再寻机会。 不过依照戚静这性子,怕是知晓之后不用皇帝说,她自己就会先开口让水苏去救治齐晖了。 最好是戚静自己提议。 否则朝堂上那些惦念着戚府的人,怕是又该有微词了。 戚静要的就是皇帝开不了口。 她同样也在等齐晖的消息。 待那个时候,她才可以进宫,告诉皇帝说让皇帝不必着急,修乐到达平秋见疫病严重发了消息,说要在那里停留几日,解了平秋的困,再加一句,若非这样她都不知道修乐要来帝京看她呢。 首先,要说明她并不知道修乐回来,这也排除了她知晓消息告知宋府,导致齐晖参与平秋之事的嫌疑;神仙岛的人素来我行我素,戚静的说辞很大程度上会被皇帝信服。 毕竟在皇帝眼中,戚静是一个柔弱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齐晖得了疫病的消息,魏壑也第一时间得了消息。 得到消息之后,立马派人将戚府守了个严实,就防着要救齐晖的人知晓后来戚府求救。 戚静不放人最好,那么齐晖必死无疑;若戚静放了水苏去救人,那也不错,没了水苏在,戚静一个小病就能要命,简单的很,且若戚静因为齐晖的原因出事或丧命,待水苏回来又会如何?神仙岛人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所以在皇帝去戚府的是第一时间,为何就得到了消息。 “陛下怎么回去戚府?” 便是皇帝知晓齐晖得了疫病,按照皇帝对齐晖的态度,也断不会做出这样亲自上门的事情来。 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魏壑有些忧心,他谨慎道:“派人询问皇后娘娘,陛下近期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 “是。” 魏壑忧心忡忡的等着消息,直到皇帝一个时辰之后自戚府离开,而戚府的人也毫无要出门的动静,这才来回禀。 魏壑总算是放下了心,也可能是皇帝听闻这事心里不痛快,便想着找戚静聊一聊吧,便未将此事放在心里。 皇帝去戚府的时候,兰苕挥退所有人,独自一个人坐在软榻上发呆。 过了一会,才起身往里走。 只是没走两步,忽然眉头一皱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寝殿内此时空无一人,躲在暗处的御令卫皱了皱眉,上峰给的命令是保护加监视,那这人出事,算不算他的失职? 御令卫想了几秒,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御令卫悄无声息的落在兰苕身边,伸出手去探她的脉搏,却被人反手一抓,下意识的五指并拢一手成刀砍了下去。 待看清偷袭自己的人是谁的时候,想将力道撤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唔!” 兰苕捂着跟要断了似的疼的手腕,硬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御令卫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顿时一脸懵逼,站在兰苕面前一动不动。 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跑?那他伤了他要保护的人,这该怎么办?倒不是怕受罚,主要是没遇到过这样被逮个正着的情况。 兰苕捂着手腕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面前一袭黑衣带着面罩的御令卫,道:“公子怎么称呼?” 御令卫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他扔的话怕兰苕接不住,摔碎了可怎么办? 兰苕看着不说话,只觉得这御令卫有点傻。 这种时候不跑干什么?等着被揭老底么?虽然她没打算这么做,不过这样也好。 兰苕伸手接过瓷瓶,笑着道:“你一直在陪着我么?我一个人的时候,可不可以与我说说话?” 御令卫收回手,不做表态,很酷酷的消失不见。 兰苕却没有任何失望,按照刚才的情况,这位御令卫,该不是很难搞才对。 “这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也保密好不好?我都习惯你在了,如果再换一个人可如何是好?” 兰苕说完没听到回复,等了一会,这才熟练的给自己抹药,摸完之后又在手腕上缠了一道白布,而后绕着香炉坐了一会,见药味闻不到,这才开始去别处活动。 七月初,当朝二皇子殿下得了疫病的消息传进了帝京,皇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御医们也都被殃及鱼池,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二日,得知消息的戚静便进了宫。 从勤政殿出来,遇到了知道戚静进宫跑过来的齐毓。 齐毓少年不知愁的脸上也挂上了几分哀戚,整个人蔫蔫的。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戚静发白的脸色又将话咽了回去。 “怎么了?” 戚静率先问。 齐毓踌躇的道:“好久没有见过你了,听说你进宫了,便来看看,没想到刚赶上,哈哈哈。” “行了,别装了。”戚静打断他,瞧着他笑比哭还难看的脸缓缓地朝前走。 水苏和莫食跟在后面,在后面则是响着乐器碰撞声的灵音车。 “二殿下的事我听说了,你难道不想让水苏去平秋么?” 齐毓道:“我当然想了,可平秋疫病即便是水苏也不一定有把握能治得好,况且,你离了水苏若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强人所难这种事,齐毓不喜欢做,况且这还关系到戚静的性命。 戚静倒是有些意外。 的确,齐毓算是说道了点子上。 疫病这种东西,自古以来都是死伤无数,水苏即便出身神仙岛,可神仙岛的人又不是真的神仙,哪里能保证能够治得好这疫病? 即便是皇帝,也从未产生过这样的疑问。 仿佛在世人眼里,神仙岛无所不能。 不过神仙岛在医学上的,的确独树一帜。 戚静问了一句十分残忍的话:“那你便不顾你二哥的死活了?” 齐毓抿了抿唇,显然十分的痛苦。 “若是我再争气些,二哥也不用这样辛苦。” 后宫之争他又如何不知道,只是多年来良妃与齐晖将其看顾的看好,导致他觉得只要有二哥和母妃在,便不会有事,却从未想过,若是哪一天这两个人不在了呢? 而他又该何去何从?为什么只能去依靠别人,却不能成为别人的依靠呢? 齐毓想起母妃得知消息后昏厥的模样,就觉得自己这些年真是对不起母妃。 他太任性了。 “如初,我来照顾你好不好?我跟水苏学,我可聪明了,学的特别棒!你让水苏去救救我二哥好不好?我保证不让你出事,你若是有什么事的话,我把命赔给你!” 即便知道强人所难,可齐毓只要一想到母妃失去齐晖的模样,想起齐晖的模样,他就觉得想自私一点,可是说完,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说。 旁人不顾戚静死活他又如何能不顾?他是真的待戚静如亲妹,而出事的又是齐晖,他的亲哥,所以才会如此纠结。 戚静笑着道:“齐晖是你二哥,你如此想人之常情。” 齐毓都快哭了,“可我也不想害了你,我好没用……” 说着就还真想哭呢。 戚静脸色一僵,心说这事逗的狠了? 于是赶紧道:“憋回去!平秋疫病能解决,你可快别哭了。” 齐毓眼看着泪珠就要留出眼眶了,闻言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戚静,那泪珠在眼眶里打了个转,直直的落了下来。 戚静:“……” 震惊着流眼泪什么的,这技能厉害了。 “什么意思?水苏要去么?可你怎么办?水苏去了也不一定能解决,要是没解决你又出了问题怎么办?不对,水苏的医术比御医好太多了,说不定会有办法……” 戚静被纠结的齐毓弄得想打人。 “闭嘴。” “哦。” 齐毓委屈巴巴。 一脸求知欲的看着戚静,眼睛都不带眨的。 戚静叹了口气:“并不是水苏,今日我才接到修乐的书信,他要来帝京看我,本来是想给我个惊喜的,谁知道平秋出了这样的事,他便要在平秋多留几日,大致意思是说怕赶不上今年的中秋节,所以先告知我一声。” 齐毓问:“修乐是谁?” 戚静翻了个白眼:“你是猪吗?” 齐毓脑子转了好几个弯,在戚静鄙夷的目光中恍然大悟:“那修乐医术和水苏比谁更厉害?!” 跟在后面的水苏看了眼蠢到不行的齐毓,冷漠脸。 戚静扶额叹气:“齐小五,良妃娘娘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有点孝心好不好?” 齐毓傻乎乎的点头,边跑边道:“那我去告诉母妃,如初你先回去,我得空了去戚府看你啊!” 戚静:“……” 这疯疯癫癫的模样真的是个皇子么?别不是是个假的吧。 修乐的医术比起水苏,那便是不相伯仲的。 能从神仙岛出来且可以打着神仙岛名号的,都是出类拔萃的角色。 便是在神仙岛算得上医术不济的,在俗世,也是个极好的大夫。 比如百草堂的施大夫。 那些被外放的弟子,是不能打着神仙岛的名号的,但都会听从吩咐在各地开医馆,悬壶济世的同时,也为神仙岛提供医药供给。 神仙岛这些年外放的弟子不计其数,每一个神仙岛的医馆,待老一位外放弟子归山或离开医馆过自己的小日子,便会有下一个来接任,如此传承已经成百年有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打小报告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按理说神仙岛是不参与世俗之事的,可谁叫戚静固执,非得只身入龙潭,神仙岛岛主便是想袖手旁观也不能啊,那到底是她的亲外甥女啊。 齐晖得了疫病的事,总之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见戚静得到消息只是进了宫一趟,水苏完全没有要出门的意思,观望的众人心里都有了计较。 戚静回了府,招来了十四。 “平秋疫病知晓么?”戚静问。 十四不明白戚静什么意思,但依旧面色不变的回答:“知晓。” 戚静道:“带几个人,去平秋接个人。” 十四完美秉承着只听不问的良好优点,点了点头:“是。” 戚静身体前倾将手搭在扶手上,问:“不需要知道接的是谁?” 十四绷着脸不回答,只是那架势便是在等候差遣,听戚静继续说。 “那人叫修乐,年十六,到了平秋你便知道了。” 戚静歪了下头,见十四听得认真,又道:“他大概会在平秋多待些时日,你们护好他便是了,若是有不长眼的来刺探,杀了便是。” “属下遵命。” 十四对于戚静气定神闲的说出杀了便是四个字一点都不意外,她的这个主子,可以点都不简单。 戚静唇角的笑意加深,末了加了一句:“带着五一一起去。” 十四敛着的眸子忽而一暗,随后道:“是。” 戚静往后靠了靠,问:“你迟疑了。” 十四并未答话,他已经知晓了五一的结局,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为其主罢了。 当初在太华寺,他便已经和五一谈过了,可五一却咬死不认,回来戚府之后又三番两次的泄露主子的行踪,他自太华寺戚静找他谈话就知道,戚静对他们的一切了如指掌,五一这么作下去,终于是作到头了。 虽然以往同为御令卫,但他们之间熟也不熟;当初一同效命与皇帝,他们也算是兄弟,可自从被送到戚府,当初的情意便不在了。 这是他们离开武堂上的最后一课。 也是他们身为暗卫不得不舍弃的。 更何况,五一的行为已经可以称之为背叛,对待叛徒,龙鱼卫从不手软。 只是主子没有命令,他们也不能自作主张。 如今看来,主子是做好了决定。 戚静慵懒的窝在铺着薄薄毯子的凉椅上,似话家常的道:“你们与我可有可无,可既然是我的了,就该听话,我可以不要你们,但你们不能够背叛我。” “属下明白。”十四并不意外戚静的话,戚静此人,可没有表面上这样纯良。 这也是他愿意跟随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若戚静真如表面那般,他们只需护着她周全便可,五一什么样戚静发现不了,他也不会去给戚静添堵,因为不管五一如何,戚静的一生也就这样走下去了,并不会有什么变化。 可戚静并非如此无知,相反的她聪慧,隐忍,且冷静,一步步慢条斯理,看似无关紧要的动作却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这样的主子叫他想要追随。 所有的暗卫,都以自己的主子为荣。 十四也不例外。 戚静瞧了他一会,忽然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十四惊讶的抬头,素来漠然的眸子里似泛着光,忽而又低下头,抿了抿唇吐出一个字:“是。” 戚静想了想,道:“你可知自己姓什么?” 十四摇头,他们武堂培养出来的,都是捡的三岁幼龄并不记事的,有的便是聪慧的能记住,也难免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淡忘。 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谁还能去管自己姓什么呢。 “那叫戚暄如何?” 十四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他的第一任主子并未给他们取名,一直以来都是以代号称呼,如今忽然有了名姓,还是与主家同姓,十四自然是高兴的。 “戚暄谢主子赐名。” 戚静瞧着戚暄低着头声音有些异样,压低身子偷摸的看了一眼,见他脸色涨红可能是激动的,眸子里也带了几分暖意,都是可怜人啊。 “明日便出发吧,小心些。” 戚暄正色道:“是,属下告退。” 戚静瞧着戚暄板正的身板,越发觉得戚暄可能是害羞了,走路都有些僵硬呢。 一直没说话的水苏嘟了嘟嘴:“我这个名字还是岛主随便取的呢。” 不算这个随便取的,她也是没名没姓呢。 戚静无语的看了吃味有点特别的水苏,拆台道:“可我怎么听说,舅舅当初给你取名字的时候,你都不满意,最后还是自己选的这个?” 水苏哼唧唧的不说话。 戚静夸她:“我觉得水苏这个名字可好听了,一听就是个大美人。” 水苏绷着的脸有些发红,讨厌,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被夸过呢。 齐晖得了疫病的消息传过来七日后,又有一条消息火速席卷帝京。 平秋的疫病治好了! 你问是谁这么厉害? 除了神仙岛的人还能有谁?!自然是神仙岛入世的修乐神医了! 这可是举国同庆的大喜事! 皇帝得了消息喜不自胜,良妃也深深地松了口气,整个帝京都是喜气洋洋的。 只是魏家人都不这么觉得。 魏壑听着属下的来报,将书房的东西砸了个粉碎。 “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了的大夫,你们折进去那么多人竟然还未将人杀了!一群废物!” 来报的属下跪在地上求情:“老爷息怒,本来我们的人就要得手的,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几个护卫厉害的很,硬是将咱们的人都给杀了!” 魏壑怒道:“我不管对方多么厉害,一定不能让他治好齐晖,否则你就提头来见!” 属下冷汗直冒,畏畏缩缩的道了是,退出去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心下一横,决定给齐晖下毒。 虽然研制出了救治疫病的办法,但这方法繁杂,齐晖现在又还在疫病区住着,人多眼杂,要下手机会也多。 他之前想着既然齐晖得了疫病,八成是活不了的,便不想节外生枝,谁知齐晖还真是运气好,竟遇到了神仙岛的人,如今可不能再拖了。 齐晖那里正等着他呢。 原本因为疫病身子本来就不好,想追查也无力,谁知竟然有人将证据送到了他的手上,他稍微思索,猜这大概是戚静的手笔,心下就更安心了,既然戚静如此做了,那便说明他是安全的。 果然,在没几天之后,平秋来了一位神医治好了疫病的事便传了出来。 修乐来的很及时。 在疫病百姓们心如死灰的时候,如一道光芒照进他们的心间。 修乐的名声大涨,同样,齐晖的所作所为也被平秋百姓所传扬。 加之引流进行的很顺利,只要疫病控制住了,今年熬了过去,即便是再有干旱,靠着引流来的河水,还是能熬过去的。 这是喜事。 同样的,修乐的存在果然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暗杀不断,好在戚静早有准备,让戚暄带了人来。 可到底对方人多势众,龙鱼卫难免也受了伤。 修乐在疫病区救治,他们自然也得待在疫病区,几人虽然伤口处理的及时,但常人没有伤口的都能感染,更别说他们了。 其中,以戚暄和五一最为严重。 疫病来势汹汹,原本半月的发作时间,这两人三天红斑便长满了全身。 修乐手忙脚乱的诊治,用银针封穴,给二人喂了大剂量的药,能不能熬过去全看他们自己了。 平秋的疫病得了救治,负责引流的商璞将后续工作做好,立马写了封奏折呈报上去。 上面一一列出了这些年花在平秋河道上的银子数目,以及他在这里的所见所闻,连带着自己调查的情况,都一个不拉。 商璞要开始告状了! 他虽然一心只知道发明创造,可知道了上司不知贪污了多少公款才导致平秋干旱无水可解,这才导致发生了疫病,不知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他便做不到袖手旁观。 即便上司不曾想到后果,可他的的确确做了那样的事,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的。 若是说什么不知者不罪,那这些百姓的命谁来偿? 皇帝因为平秋疫病有了解决的办法,正是龙心大悦的时候,只是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商璞的一个小报告给压了下去。 蔡力真是好大的胆子! 私吞铸造款非同小可,且还导致了这样严重的后果,险些连齐晖都搭了进去,皇帝能放过不查才怪呢。 皇帝扣了扣桌子,郑辕出现在堂前。 “去查一下工部的账,看这几年平秋的工程银都进了谁的口袋。” “是。” 动用御令卫,这说明皇帝是铁了心的要查这件事,若是查出来,谁求情都不管用,该怎么死,就得怎么死。 七月半,帝京落雨了。 戚静独自一人打着伞进了曦兰阁,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海棠树上的齐顾。 巨大的树冠遮盖住了淅淅沥沥的夏雨,可也因为下雨,戚静瞧不清齐顾此时的模样。 她会来,只是因为今日是齐顾的生辰。 初至帝京那一年,她与谁都保持着距离,不去问不去想,可终究该牵扯的还是牵扯上了。 今日,不知是身子的疼痛还是思绪的混乱,导致她悄无声息的瞒着水苏摸了出来,独自走到了这里。 她还记得,年前那一晚过来,她发现了齐顾的一个秘密,那时候震惊是真的,但心底却隐隐有些欢喜,或许不是当年有心人的算计,她与他会成就一段好姻缘也说不定。 可这个念头死死的被她掐着,不敢多思分毫。 她怕这个念头生出来,便再也压不下去了。 本就是将死之人,何苦连累别人呢。 戚静脑子里混乱还没过去,就觉得一阵凉风吹来,一个微凉的身子靠了过来,惊的她雨伞都丢了。 再回过神来,便已经进了曦兰阁的正殿。 曦兰阁虽然无人居住,但该有的规制都有,除了没有主人,与绥安院没什么区别。 这里的规制都是按照绥安院来的,水苏就怕戚静哪日心血来潮想来这里住一住,忙起来麻烦,便按照绥安院的来收拾。 自兰苕走后,这里便是木香一直照看的。 留着一盏夜灯的正殿有些昏暗,但这并不妨碍齐顾看清楚戚静的脸色。 他握着戚静冰凉刺骨的手,将人一抱抱进怀里,又顺手拿了毯子给戚静盖上。 戚静有些不想挣开。 齐顾没有说话,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不能说。 戚静也没开口,她是不知道说什么。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多时便成了瓢泼大雨,带着几分不肯罢休的气势。 “雨势这样大,平秋也该下了。” 齐顾嗯了一声,蹭了蹭戚静的耳朵。 戚静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算算日子,齐晖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齐顾依旧嗯着,不接话。 戚静努力找话题:“今日是你的生辰。” 齐顾顿了一下,紧了紧抱着戚静的手。 “嗯。” 戚静:“……” 这样少言寡语的齐顾,还真是不习惯啊。 “季当家是齐曜派人杀的。”这个总该关心一下吧。 “猜出来了。”江芷兰无缘无故杀了齐曜手下的人的时候,他便猜出来了。 只江芷兰一看也不是好惹的,既然她要为季当家报仇,他便不插手了。 左右齐曜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江小姐情深义重。” 戚静有些想打死提起这个话题的自己。 果然,齐顾下一句又道:“我也是呢。” 戚静无言以对。 “每次我来戚府,见到安安和齐眷在一时,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两个人看起来很般配。”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 戚静心里有些难过,没有说话。 安安这个乳名,一开始是戚玥的,后来戚静出生,戚玥已经长大,戚静又身子不好,便也一直用着。 齐顾每次叫戚静安安,叫的是另一个人。 这个齐顾知道,戚静也知道。 “明明我和安安才是最亲密的,却不知何时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横插进来一个齐眷,若非安安对其不反感,我早就将人拎出去打一顿了。” 那时候的齐顾,的确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若是惹了戚玥厌恶还纠缠不休的,统统都要被教育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修乐进京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这一场雨下了足足三日。 久旱逢甘露,加之平秋的疫病得到了解决,朝廷上下都透着几分轻快的气氛。 七月底,平秋疫病彻底治愈,祝誉受命在此主持大局,而齐晖和修乐则一同到了帝京。 同来的还有身份过了明路的秦艽。 秦艽也是从神仙岛出来的,与水苏一样是被岛主派给戚静的心腹,之前一直潜伏在暗处,如今修乐前来,正好充作修乐小厮。 在回京的路上,秦艽也是煞费苦心。 齐晖大概是秉承着结交修乐的心思,每日都要聊上几句,修乐面上倒是乐意之至,至于心里怎么想旁人就不知道了。 反正秦艽在一侧看的是胆战心惊,就怕修乐一个不高兴把齐晖给灭了。 这样战战兢兢的回了帝都,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先生可是要去戚府?”临分开前,齐晖态度一如往常恭敬的问。 修乐挑了下眉,一点都没有医者的样子,若不是穿的素雅,瞧着倒像是谁家的公子呢。 “自然,许久不见,倒是想小静儿想的紧。” 齐晖对修乐的脾性已经很了解了,笑了笑道:“我要先回宫复命,便不送先生了,若是有机会,定登门拜访。” 修乐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带着秦艽便离开了。 “这个二殿下,还挺有意思的。”修乐歪着头对秦艽道。 秦艽闹不准他什么意思,没敢搭话。 忽然前面一阵吵闹,似有什么人忽然冲了出来,直接撞到了修乐身上。 修乐眼角一挑,瞧着躺在地上哀嚎的人,啧啧两声,绕过他便继续往前走。 “站住!”苏嫮眼瞧着那人手指发黑一副中毒的模样,她追这个小偷的时候这小偷还生龙活虎的。 修乐回身,看着长相端庄衣衫不菲的苏嫮,道:“一伙的?” 苏嫮没明白修乐的意思,伸出手道:“解药拿出来。” 修乐在神仙岛什么女子没见过,对苏嫮的彪悍一点都没有意外之感。 “没有。” 苏嫮可一点都不怂,吩咐挽春:“去报官。” 挽春一脸无奈,劝道:“小姐,您刚才还在追这个小偷呢。” 这毒一看也不是要人命的,顶多就是吃些苦头,这小偷没少干龌龊事,也是活该。 苏嫮瞪眼:“可他出手伤人。” 挽春道:“今个咱们还要去看应少夫人呢,江小姐这会都该到了。” 好不容易出个门,能不多管闲事么? 苏嫮想了想,觉得挽春说的有道理,瞧着一脸看戏的修乐道:“我看公子仪表堂堂,也不像是会无缘无故出手伤人的人,既然这人与公子有过节,不如就交给公子吧,挽春,咱们走。” 修乐抽着嘴角看着躺在地上装死的小偷,问秦艽:“这姑娘脑子是不是有病?” 秦艽知道苏嫮是戚静的朋友,有所耳闻却并不识得,只是听挽春提起宋嘉和江芷兰,再一看这人的性格,倒是与之对上了号。 但他并不想告诉修乐。 “修乐神医都看不出来的,我又怎么能看出来。” 修乐瞧了眼小偷,决定不管了,转身便走。 “下次再见到齐晖一定要请他喝一杯。” 秦艽立刻怂了:“那姑娘是秦家的大小姐,和主子关系不错。” 修乐想起戚静,眸子顿时冷了些,道:“小静儿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竟还真把自己当豆蔻少女呢? 要他说,行什么计谋,直接一碗毒下去将整个齐家的人都给杀了,一了百了。 秦艽并不搭话,修乐和自家主子之间,对如何对付齐家的事,分歧很大。 这毕竟是他们连个之间的事情,他这个外人,并不适合插嘴。 修乐到帝京之后,龙鱼卫便直接都回了戚府。 去的时候五个大活人,回来的时候四个人加一具尸体。 五一死了。 死于变异疫病。 同五一一样染了变异疫病的戚暄虽然活着回来了,但身子很虚弱,水苏直接便去了秋令院给其诊治。 五一的话,便叫人好生安葬了。 处理好这一切,便直接去了戚府门口接修乐。 修乐一路晃悠过来,虽然面上看着欢喜,其实并不然。 回到帝京的那一刻,他就没有高兴过。 直到看到戚静的那一刻,面上的伪装都去了,眸底才算染了笑意。 “师兄。”戚静乖巧的叫着。 修乐:“……” 这是什么鬼称呼?当初谁一口一个小鬼来着? 这样乖的戚玥,他还真是不习惯啊。 于是只得绷着脸点了点头:“嗯。” “师兄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快进来吧。” 秦艽感受着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想笑又不敢,憋得很辛苦。 修乐谁都不怂,就怕主子。 偏生还总是嘴硬,这不,怂了吧。 两人进了戚府,规规矩矩的到了绥安院,戚静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修乐左右看了看,幸灾乐祸的问:“这府里埋了不少人吧?” 说的是各个府里的细作。 戚静对与这些并不怎么在意,总是防不胜防的,倒不如都放在眼皮子地下。 “他们爱送便送,左右又没有什么值得探听的。”戚静不在意的道。 木香给两人上完茶便退下了。 “感觉如何?”戚静问。 修乐唇角带着笑意,眸子冷然:“能如何,不就那个样子么。” 如今的帝京和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区别。 富丽堂皇,车水马龙。 “皇帝应该很快就会宣你进宫,不过在此之前,他大概需要解决另一件事情。” 另一件关于工部尚书蔡力挪用公款中饱私囊的事。 齐晖进宫将平秋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并未提起自己因何得了疫病的事。 皇帝有些不悦,他的人传信,明明说齐晖带了几个人进帝京,齐晖竟提都不提。 皇帝之前对齐晖的好印象都散了不少,并决定一会让郑辕去查一查那些人的来历,齐晖带他们进京又要做什么。 他对人对事的掌控力,到了一种变态的程度。 知道今日齐晖回京,江相,裕康公,承德公都在,加之出走的商璞也在列,引流做的极好,急着分功的工部尚书蔡力也在,还有商璞的父亲商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陛下隆恩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平秋疫病的事情已经解决,大雨也落了,想必来年会是一个丰收年。” 江衍做了总结。 众人附和连连,皇帝也跟着点了点头。 “既然平秋的事说完了,那就来说一说河道,商璞,将你前几日上奏的事情与众位大人说一说,看一看这些年户部拨的那些银子都去哪儿了。” 工部尚书蔡力还没来得及高兴,听到后半句脸色猛的一变,冷汗直接就下来了。 “微臣遵旨。” 江衍与商陆对视一眼,余光瞄向冷汗津津的蔡力,都觉得此人要凉。 承德公魏壑面色一沉,蔡力这些年来没少给他往承德公府送银子,虽处的位置不重要,但到底是六部之一,失去了倒是可惜。 可看如今的形势,怕是救不回来了。 “……如陛下所见,吉江本来就有一条通往平秋的河道,只是中间隔着一个地势极高的坡面,为了避免地面坍塌旧河道造的极好,是以只要攻克了这个坡面,通往平秋的河道很容易就能打通,微臣记得当初在工部的时候,曾见过平秋河道的拨款账册,臣觉得不妥,这才给陛下上了奏折。” 皇帝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抬眼看着蔡力,问:“蔡尚书可有话要说?” 蔡力本就心虚被忽然点名,吓得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脑子里回想皇帝刚才的问话,迟疑道:“臣、臣,是臣失察!请陛下降罪!” “哦?就只是失察之罪?” 蔡力咬紧牙根吓得浑身都在抖,嘴巴似有什么东西封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皇帝见他这副样子,倒是很奇怪这样的人怎么敢如此大胆贪墨那么多的银两。 不过这并不妨碍皇帝判罪,皇帝将面前放着的账本丢在蔡力跟前,冷声道:“这样吧,这些年你贪了多少银子,便从你的家底里出,若是不够的,便将家人发卖,若是还不够,缺一两,便从你身上割下一块肉来,直到全身的肉都削光,只剩下骨头架子,若是还不够,便敲碎了骨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微臣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蔡力都要被皇帝吓尿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愣是膝盖连动都不敢动。 皇帝被他打断也不恼,只是道:“这事,便交给刑部来办。” 侯继轩是谁,刑部尚书,皇帝手里的一把利刃,得宠,又狠毒。 别看平日一副对谁都和善的模样,可若是有一天落到了他手里,定叫人生不如死。 “对了,承德公啊,魏媛不是还在奉月庵么,一个姑娘家未免太委屈了,便接回府吧。”皇帝语重心长的说着。 魏壑心底不安,但也只能上前谢恩。 只听皇帝又道:“这理由么,魏居不是休妻了么,朕瞧着内阁侍读学士周全周大人家的姑娘周琪不错,便娶了吧。” 魏壑有苦说不出,见皇帝这语气没有可商量的余地,只能咬了牙答应了。 他这次就是被蔡力给牵扯了! 蔡力平日里巴结他想靠上大皇子,没少给他送东西,他本着来者不拒的态度都一一收了,定是皇帝在查贪墨案的时候顺手查了银子的去向,这才当场就给了他个下马威。 关键是他理亏还不得不应。 那周琪可是个寡妇啊,最关键的是,她还带着个孩子! “微臣替犬子谢陛下隆恩。” “承德公不必客气,怀方的大婚定在十二月,魏居的一定要尽早,好全了你抱孙子的愿望。” “……是。” 这样的孙子并不是很想要。 但形势比人强,魏壑只能认了。 裕康公眼见着魏壑被逼成这个样子,还不得不装作喜气洋洋的样子,就觉得解气。 魏居娶周琪的事只要一泄露出去,保准又是帝京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可得闹腾一阵子了。 戚静得了消息是真高兴,飞雪就这么退场有点可惜,本来就想着等修乐来了大显神通给飞雪治好的,还没下套让魏居娶妻,皇帝就给赐了一个,当真是瞌睡了送枕头。 戚静高兴过去便一直配合修乐,试图和修乐讲道理。 本来还想着修乐进宫见到皇帝会出什么岔子,谁知竟然平平淡淡的就过去了,演技超级棒。 戚静眼瞧着他和皇帝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觉得自己这几天的功课没有白做。 世间有一种惩罚,叫做生不如死。 看来修乐是领悟到了她所作所为的真谛。 要不怎么会与皇帝谈齐曜。 虽然不动声色只提起过几次,但戚静还是注意到了。 两人坐在出宫的马车上,戚静瞟了修乐一眼,问:“问清楚了?” 修乐点了点头,笑着道:“皇帝的确很看重齐曜。” 就如戚静了解修乐,修乐同样也很了解戚静:“我猜这齐曜一定很不受你喜欢,否则就算是要对付齐眷,你也不会拿他作筹码。” 修乐说的很对。 戚静对其并没有否认,“齐眷和魏婉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儿子,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修乐点头,觉得戚静说的极对。 戚静也并不是心怀天下之人,只是刚好齐曜碰上了,就该倒霉了。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承德公府与裕康公府不对付,互为劲敌,那她,自然也该推一把。 修乐倒是有一点很奇怪:“齐晖得疫病的事不简单吧。” 不管怎么样,齐晖也是一朝皇子,亲自去疫病区或许是坚持,可吃穿用度都该极度小心,下面的人万不可能在这方面疏忽,除非有人故意的。 戚静直接道:“魏壑下的手。” 戚静闭着眼睛都能猜到魏壑的用意,只是他千算万算,却算岔了一个修乐。 戚静可不是做事不动脑子的人,她走一步所牵扯的,后面能提溜出来一大串意想不到的事情。 比如,这个将计就计。 修乐挑眉,“所以证据都收集好了。” 戚静点头:“齐晖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齐顾将所有的证据都透露给齐晖,齐晖并没有直接将其呈报上去,而是将人带进帝京安置住,使得皇帝自己动手去查,这一招,厉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来报仇了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那些人所指向的稍微一查就能查到承德公府,而承德公府何故要对一个皇子下手?不外乎为了齐曜,这事查出来齐曜也脱不了干系; 齐晖很清楚,这事牵扯到了齐曜,牵扯到了承德公府,他便吃不了好,所以他按兵不动,熟知皇帝脾性的他并未隐瞒带人回来的事实,却并不言明,让皇帝起疑心,这样皇帝自然会派人去查,查出来之后,齐晖便与此事脱了干系。 不好意思,您自己查了,怪我喽? 至于查清楚之后皇帝这么做,就是皇帝自己的事情了。 若皇帝趁机惩治了承德公府,那不管是对齐晖的看顾,还是对皇室威严的维护,都没什么大的区别;但皇帝若是放着不管,也没什么,因为有些东西积攒的多了,才能最为致命。 更何况,有些东西只查了模糊的一面,待到了即将爆发的那一刻,所脑补出来的,便更刺激。 修乐见戚静这样夸齐晖,撇了撇嘴道:“胆子倒是挺大的。” 在戚静为做出任何保证的情况下,就敢放任自己被算计,的确是胆子大。 齐晖不是不惜命,而是知道,想要得到些什么,必须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的确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不知变通且碌碌无为的人要强许多。 戚静听修乐这样说,觉得修乐对齐晖的印象似乎不错,便道:“明年三月他便要出宫开府了,你可常与他走动。” 修乐不满意:“我要避嫌。” 到底是神仙岛的人,现在又处于这个敏感时期,与适龄皇子走的太近并不好。 戚静白了他一眼:“神仙岛的人从来不知道避嫌两个字怎么写。” 而且这样还可以刺激齐曜,一举两得。 修乐想了想也是,便不抗拒了。 他起初的确对齐晖没什么好感,不过现在想想,被齐眷讨厌的人他就不讨厌了,便遵从内心想与之交个朋友试试。 果然,没过几日,被齐晖带回来的几个人便死了,没有一点征兆。 皇帝的选择在意料之中。 毕竟齐曜是他所看重的,不能因为一点怀疑就让他背上谋害兄弟的罪名。 但这一根针终究是扎下去了。 齐曜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 起初六部有三个握在他的手里,现在一下子就去了两个,只余一个刑部的侯继轩还是个不稳定的。 侯继轩是个纯臣,只效忠皇帝,但皇帝对齐曜的宠爱有目共睹,不出意外他就是未来的太子,所以侯继轩对其也算有礼,对某些无伤大雅的事能过去也便过去了。 所以在齐曜眼里,侯继轩就是他的人。 这还只是朝廷中出的事,最关键的是,承德公府也接连出事,似乎这两年都没有顺过,这让齐曜不得不怀疑,有人针对他。 如今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齐晖了。 想做却什么都没做的齐晖背了锅,吸引了齐曜全部的火力。 齐晖当然也感觉到了。 在朝堂上,齐曜总是有意无意的打压他,做的很过。 但他善于隐忍,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 齐曜越是这样做,说明他被逼的越急。 不说其他,只说齐曜现在的势力,比起最初都缩水不少,眼瞧着已过束发之年,不多月立太子的日程也该呈报了,他心浮气躁也是有的。 但坐上了太子之位就一定稳赢了么?齐晖并不这么认为。 有些人啊,只有在拥有足够的地位之后,才会显露出獠牙,向往更高的位置。 齐曜绝对是这样的人。 所以齐晖一点都不急。 若说这世界上谁最了解齐眷,戚静是其一,那另一个,就是看的通透的齐晖了。 这两个人,皆是能忍的很。 算计人起来,不动声色。 这不,戚静又开始作妖了。 这次针对的是承德公魏壑的亲弟弟魏家二爷魏良。 魏良此人,胸无大志,标准的纨绔子弟。 吃喝嫖赌样样都干,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要脸。 只是有一个凶悍的夫人,即便在外面花天酒地,府里却是一个妾都不敢纳,也是怂。 为什么这怂呢,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魏良年轻的时候不学无术,不满家中结的亲事,喝醉了酒闯入一个农家试图侮辱一个姑娘,姑娘反抗不成被杀,其父母年迈,听见动静出来一瞧,也被魏良杀害,年幼的弟弟也未能幸免于难,魏良干完这一切就这么睡了过去,凌晨醒过来眼瞧着满地的血,吓得魂不附体,这时候得了魏良一夜未归府的消息的魏二夫人,带着人就杀到了地方,将人堵了个正着。 做了这样的事被人抓包,魏良怎么能不怕。 后来魏二夫人派人将尸体扔进了井里,打扫了现场便带着人回去了,后来魏良便不得不同意结亲,且之后对其又怕又恨。 魏二夫人也是个厉害的,面不改色就处理了尸体,倒是比魏良这个干事的强得多。 所以他们这一家,是魏二夫人当家,魏良只是个摆设。 这一日,京兆府接到报案,说在城南的月归巷一户农家家里发现三具尸骨,闲的不行的钟虞抢在钟圻之前带着人去了现场。 这件案子,终于是要翻出来的。 仵作验了尸,鉴定这三具尸体已有十五年之久,其中两个骨头老化瞧着像是花甲之年,而那个小的,怕只有始龀(shichen)大小。 钟虞四处寻访,问了周围几户住了几十年的,才打听出来,这一户人家姓刘,因身体缘故将近三十才有了一个女儿,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也算是儿女双全了,可十五年前不知道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说是这刘姓人家远来帝京无亲无故,人不见了许久也没什么人发现,他们虽然知晓,可到底没有什么大的关系,说一说也就过去了; 却不知人竟然被杀了。 都是老实清苦人家,那里有什么仇人啊。 钟虞问觉得奇怪,不是四口人么?怎么只有三具尸体? 他又开始四处查访当年住在刘姓人家隔壁的人都搬去了哪,可以说是十分上心了。 魏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花听楼喝花酒,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 这事是被他的一个狐朋狗友说出来的。 魏良起初没在意,只是当个笑话听,后来越听越不对劲。 直到有人问出那户人家的地址极姓氏,他才慌了起来。 有人疑惑:“不是说四口人么?怎么才三具尸体?那家的姑娘呢?” 魏良闻言打了个冷颤。 说起这事的那人开玩笑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化成厉鬼找凶手报仇了呗!我也是听我大哥说的,他与钟捕头熟悉,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京兆府都传开了。” 魏良吓得差点把桌子掀了。 “魏二?魏二?” 魏良回神:“怎、怎么了?” “魏二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样白?还出汗了?别不是憋的吧?” 魏良可没心情开玩笑,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将身侧的姑娘一推,起身站了起来:“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哥几个好好玩,我先走了。” 说罢不等人叫,急匆匆的便离开了。 出了花听楼魏良脚步不停快速的往府里走,他快要吓死了。 迎面走来一个带着斗笠的姑娘,身穿白衣走的极慢,魏良走的急匆匆的,撞上了她的肩膀。 本就心情不好的魏良回头骂道:“没长眼睛啊!你……” 那姑娘回身,隔着白纱淡淡的看着魏良,恰巧一阵风拂过,掀起了白纱,露出一半姑娘的脸颊。 这姑娘柳眉杏眼长得十分楚楚可怜,只是面色苍白,左额角一个极大的窟窿,半边脸颊都带着血。 “啊啊啊!鬼啊!!!”魏良尖叫了起来,眼睛闭得死死的直往后退。 路人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躲开。 “救命!救命啊!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众人看疯子一样看着鬼叫的魏良。 魏良叫了些时候觉得奇怪,这才脸色苍白的睁开眼睛,只见周围哪里还有什么白衣姑娘,百姓们对他指指点点,就差在脸上写一个嘲讽二字了。 魏良更加慌乱了! 时隔多年他或许记不得那姑娘的模样,可额上的伤口是他亲手砸出来的,他清楚的记得,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见到的便是眼睛大睁半边脸都是血的人,死不瞑目。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似乎在说,她会回来报仇的。 魏良逍遥了这么多年,早把当年的事给忘记了,可如今忽然被人提起,才知道他并非是忘记,而是深埋在了心底,如今被唤起来,早日醒来的情景再一次占据他的脑海,叫他难以忍受,控制不住的害怕。 魏良跌跌撞撞的回了府,直奔魏二夫人。 魏二夫人长得一副凶悍样,阴阳怪气的道:“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花听楼了。” 魏良这会最怕听到的就是死这个字了。 魏良上前抓住魏二夫人的肩,慌张的道:“我见到刘宝珠了!我见到刘宝珠了!?”说道最后,声音又尖又细。 魏二夫人被吵的不行,挥开他坐下,问:“刘宝珠是谁?” 魏二夫人一点都不记得了。 魏良也不顾屋里有其他人,直接道:“就是十五年前的那户人家,那个姑娘……” 魏二夫人手里的茶一抖,差点抖出来,面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都下去。” “是。”丫鬟们虽然有意想听,可魏二夫人下了命,她们不能不从。 魏二夫人将茶搁在桌子上,皱着眉道:“大白天说什么胡话。” 魏良很激动,生怕魏二夫人不信他,道:“我真的见到她了!她穿着白衣服,带着斗笠,额头上还带着伤,满脸都是血,一双眼睛瞪着我,和当年她死的时候一模一样!真的是她!她回来报仇了!” 魏二夫人见魏良情绪不稳定,忍了忍劝了几句没劝住,直接把茶杯给砸了,魏居这才吓了一跳安静了下来。 魏二夫人冷笑:“装神弄鬼。” “我真的看见了……”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若要来找你报仇,早就该来了,何苦等这么多年。”魏二夫人知道魏良怂,对人对事都是这样,只以为他心里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 又道:“刘家人的尸首虽然找到了,可时隔这么多年,他们是不可能找到证据的,你安心就是了。” “不、不……”魏良怎么能安心,原以为早已过去的噩梦再度来袭,他安的下心才怪。 魏二夫人撇嘴,虽说当年就是看重魏良家世和性子,可这么软弱也是在太不够爷们了。 便道:“那这几日你便待在府中,别出去乱晃了,若真是刘宝珠,我便来会会她。” 之所以会知道刘宝珠的名字,是因为当时处理过尸体之后,魏二夫人派人查了他们一家,知晓这一家无亲无故这才真正的安心下来。 却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事竟还有翻出来的一天。 不过就算是翻出来了又如何?没有证据,便是白搭。 魏良还想说什么,魏二夫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将人叫进来送魏良去休息。 这事,多半是魏良做贼心虚。 戚静特意挑了城南的茶楼,来瞧这一出戏,没成想魏良这么不经吓。 “魏良怎么这么怂。”修乐不满的道。 若是有点野心也行啊,让承德公府窝里斗,也挺不错的。 戚静道:“魏勤同样也被养成了纨绔,承德公府里,只有嫡长子才会被重点看顾。” 其他的人都会被养成这副样子,为了就是避免家族内斗。 这方法好也不好。 “可刘宝珠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压根就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找的人又不像,魏良为何会被吓到?”这事修乐不明白的地方。 戚静笑眯眯的道:“做贼心虚呗。” 不需要和刘宝珠长得一样,只要让魏良知道,刘家找出来的尸骨只有三具,又有与刘宝珠伤势同样的人出现,足够以假乱真。 尤其是在对付魏良这样心志不坚的人。 魏良当时杀了人,怎么会仔细去看死者的面貌,记忆最深刻的,只有是死者的死相。 她的人查看了刘宝珠的尸骨,颈部轻微伤,脑部却凹陷极深,显然是死于脑部重击,想要假扮真的非常容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道士来了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接下来要怎么办?”时隔多年就算是有证据也很难寻到,莫不是就这么把魏良吓疯? 戚静神神秘秘的道:“平常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修乐:“……” 你还真准备把魏良吓疯啊。 魏良接下来几日的确很安静的待在魏府,只不过夜间疑神疑鬼的被魏二夫人赶出了房门,自己住在客院。 这一晚上,魏二夫人夜半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吓得魏二夫人立马清醒了过来。 披了衣服出门,眼见着院子里值夜的下人都打着灯笼,急匆匆的去声音处查看情况,自己也带着丫鬟过去了。 魏良衣衫不整满脸惊恐的冲了过来。 “有鬼有鬼啊!她来了!她来找我报仇了!救命!救命啊!” 魏二夫人见魏良疯疯癫癫的样子,恨不得直接打晕了他,别再让他丢人现眼。 见劝道未果,魏二夫人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将老爷送回房间去,派几个人守着,屋里的灯不许灭。” “是。” 魏二夫人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夫人,奴婢觉得老爷的状态不太对,会不会他真的看到了什么?” 魏二夫人的陪嫁丫鬟小心翼翼的道。 当日魏良回来的时候情绪就很不对,时隔几日又提起了这档子是,若说没什么她却是不信的。 当年是她陪同魏二夫人一起发现的魏良,也是她一手领命处理的刘家人,若魏良当真看到了什么,她也会害怕的。 魏二夫人瞥了丫鬟一眼,道:“老爷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半是柳家尸骨被找到的事吓的,那井里四通八达,谁知道刘宝珠的尸骨飘到哪儿去了?” 丫鬟见夫人这样镇定,自己也跟着安下心来。 魏二夫人挥挥手:“行了,你休息去吧。” 将人打发走,魏二夫人正准备吹灯休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在床头留了一盏灯,这才上了床休息。 第二日起床丫鬟伺候洗漱,收拾起卧的丫鬟越过屏风一脸惊恐的跑了过来。 “夫、夫人!大事不好了!” “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那丫鬟都快哭了,手里手里拿着一块陈旧的血布,上面还有一个毫无花样的盘扣。 “这、这是在您的床上发现的,奴婢、奴婢还瞧见被褥上有丝丝血迹,像是、是发丝上不小心染上去的……” 魏二夫人端着漱口水的手一惊,杯子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尖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惊恐,却又被她深深地藏了起来。 魏二夫人二话不说起身就朝屏风里去,果然见到青丝锦被的边缘有类似的血痕,配着白色的边角,显得特别艳丽。 魏二夫人往后退了一步,贴身丫鬟赶紧伸手去扶。 她忍不住的惊恐,脑海里也映出了前几日魏良描绘中的刘宝珠的模样。 只要一想到那样一张脸站在她的床边,甚至还凑近了她看,她就惊得毛骨悚然。 “夫人……” 贴身丫鬟觉察到魏二夫人的不安,也是心如擂鼓。 “布呢?布在哪儿?!” 紧随其后的丫鬟颤抖着手将布捧过去,小心翼翼又惊恐的道:“奴婢母亲在绣坊做绣娘,这布瞧着是许多年前的老款式了,现下的帝京根本就找不出来……” 魏二夫人瞧着丫鬟手里的血布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双眼睛瞬间充满了血丝。 “快去把布给我烧了!这一床被子也都烧了!不,把床给我挪出去!统统烧掉!” 丫鬟见状不敢多问,小声的说了句是,颤巍巍的便走了,去叫人来干活。 魏二夫人紧紧地抓住贴身丫鬟的手,道:“陪我去看看老爷。” “是。”贴身丫鬟按下心底的不安,随着魏二夫人去了。 这时候的魏良才醒过来。 忆到昨晚看到的情形,吓得面色一白,又开始大吼大叫。 魏二夫人在门外都能听到吵闹声。 “闹什么闹?!大白天的她还能出来杀了你不成?!” 魏良知道魏二夫人说的是谁,但畏于魏二夫人的凶悍,加之他回过神来的确是大白天,便安静了下来。 魏二夫人将屋里的下人都赶出去,坐在床头问魏良:“昨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又想起来了?起初那几天不是好好的么。” 魏良只要想起来刚躺在床上,床幔正上方便出现了满脸是血的刘宝珠,便忍不住浑身发抖,吓得语无伦次。 “我、我看见她了、她、她回来找我报仇了、她要杀了我!要杀了我啊!她还冲我笑、我我我……” “够了!”魏二夫人见魏良又要开始发疯,大喝一声。 魏良立马闭嘴,委屈的看着魏二夫人,浑身还在害怕的颤抖。 魏二夫人闭了闭眼,重新问:“你真的看到她了?不是看错了?” 魏良又要开始大叫,却被魏二夫人呵斥:“慢慢说!” 魏良稳了稳,可只要一想起来昨晚的场景,他都受不住的要开始惊恐。 魏二夫人见状抓住魏良的手,问:“我在这呢,别怕。” 魏良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咽了咽口水喉咙都在颤抖:“真的是她,伤口的位置,满脸血污,都顺着头发落下来了,我记得滴到了我的脸上,我还用手抹了一把……” 魏良说着去看自己的手,见上面果然有一块不明显的血迹,立刻又要张嘴大叫。 魏二夫人这次没拦住,因为她自己也在发呆,也在忍不住的害怕。 心想着是不是刘宝珠真的回来了,先去找了魏良,而后她叫人把魏良打晕,便又认出了她,魏良手上的血和她床上的布和头发划出的血痕,和魏良说的完全吻合。 魏二夫人为心底的猜测不安。 她并非信这个,但此事太过诡异,人的情绪又很容易受外界影响,有魏良这样一个助攻在,魏二夫人的情绪思维也很容易受到影响。 戚静一直在静待事情的发展。 修乐闲来无事,除了每日瞧几位顺眼的病人,其他时间都在戚府待着。 并非不想出去逛,只是觉得没意思。 而他如今最关注的的,自然也是魏良的事。 刘家的案子依旧毫无头绪,尸骨已经在京兆府停了十天有余,若是再过几日没有动静,就该划做悬案将人入土为安了。 “现在整个魏府都陷入了恐慌,接下来要怎么做?”这些可不够作为证据的。 齐顾看着一直跟在戚静身边不肯走的修乐,忍了又忍没把人拎起来丢出去。 这也是修乐一直不出门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发现,齐顾对戚静的态度非常的不一般。 且这些天他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帝京的事情,对于这位总是爬墙的绥亲王,是很感兴趣的。 在他还小的时候,这位小叔叔可不是这副死人脸的样子,说是风流倜傥少年恣意都不为过,谁知道时间还真是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 怎么没几年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俊是俊,就是太阴沉了。 戚静不理会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是道:“既然有了鬼,那便该有来捉鬼的道士了。” 修乐了然。 他进京的时候路过京外的一处村庄,里面有什么闹鬼传言,被一个道士给解决了,他当时还嗤之以鼻,现在看来戚静是早有打算。 这道士,怕是早就准备好的,就等着刘家的事爆发,魏府的人愿者上钩呢。 “承德公府在准备魏居的大婚,无闲暇顾忌魏二,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只要坐实了罪名,魏二死罪难逃。 齐顾对皇帝给魏居赐婚的事自然是知道原因的,无外乎就是警告恶心一下魏壑,告诉他这个大齐做主的还是皇帝,皇帝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什么心思都没有最好,若是生了不该生的心思,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齐曜的变相警告呢。 齐曜和承德公府同气连枝,承德公府的世子被这样对待,他自然也是跟着丢人的。 但奈何,皇帝对齐曜的态度始终如一,这叫齐曜心慌的同时也渐渐变态起来。 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就好似自己的命运被人拿捏在手中,那人稍微一个不高兴,就能够轻易的夺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但齐曜却是是在能忍,暗中的动作收敛了不少,似乎准备老老实实的做这个嫡长子,不再有其他非分之想。 只是在朝堂上越发的卖力,获得朝臣的一致好评,将自平秋归来的齐晖衬托的一无是处。 这种皇子见的良性竞争,是皇帝愿意看到的。 大概是齐晖离开的时候,良妃和兰苕的话起了作用,皇帝见到齐晖被齐曜打压的如此严重,多少也有些怜惜之情,也会问上一两句,或是派一些无关紧要的差事给他,齐晖都恭恭敬敬的应了,踏踏实实的做着。 这种转变皇帝自己大概没注意到,朝臣和齐曜却是都想的多了些。 皇帝对齐晖从往日的不管不顾,到如今态度的转变,让齐曜心中警铃大作。 齐曜明白,他不过是占了个嫡长子的位置,才得皇帝这样看重,可这看重能持续多久?后宫里因着齐玥的事皇帝对魏皇后几乎冷了心的不管不问,兰昭仪如今备受宠爱,却与齐玥结了仇,至于淑妃…… 齐曜心中有了决断,决定去会一会兰昭仪,或者,他若是不方便,便让魏皇后去。 一个能笼络住皇帝心的女人,他只要许她日后的荣华富贵,还愁不会为他办事么?这世界上男人最难抗拒的,就是枕头风啊。 殊不知齐曜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在戚静的算计之中。 齐曜外家魏壑谋害二殿下齐晖,而齐曜自己欲勾结嫔妃谋取私利,那么下一步,他又会做出什么来呢? 当皇帝知晓这一切的时候,又会不会对齐曜一日既往呢? 当然不会。 齐曜还是皇子的时候便野心如此庞大,若是他坐上了太子之位,又当如何?是不是下一步,就该觊觎他这个皇帝的位置了? 瞧,想要离间两个人,压根就不需要戚静自己动手,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谁教他们二人是父子呢,一样的多疑,一样的眼高于顶不满于前,一样的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魏良和魏二夫人这几日非常的倒霉。 只不过是寻常的出个门,马匹就能失控,在自家院子里走个路,都能莫名其妙的往湖里栽,再加上夜里时不时的噩梦惊魂之类的,日子过得不是一般的惨。 就在这两人实在是受不住的时候,京兆府又一次传来了刘家的消息,说是查不出来便直接寻了个地方将人给下葬了,入土为安总是好的。 这次这两人以为总算是该没事了吧,于是便稍稍安心了起来,谁曾想晚上魏良又一次见到了‘刘宝珠’,这次两个人的脸都快贴到一起了,‘刘宝珠’身上的阴寒气息扑面而来,直接把魏良吓晕了过去。 魏二夫人那里也不遑多让,不管卧房里有多少人,点了多少灯,第二日醒来总能在床上见到些东西,这可比直接杀人要来的可怕。 每日里担惊受怕,两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这日,魏二夫人实在是受不住了。 “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太华寺。” 之前出门怕出事根本不敢出远门,更别说上山了,帝京人气这么重还有麻烦,若是进了山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这些天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实在是坐不住了。 贴身丫鬟这几日也深受其害,虽然她自己没见过也没经历过,可看魏良和魏二夫人每日的模样,心里也不自觉的发憷。 但她也觉得这个时候上山不是个好主意,道:“夫人,我今日出门听说帝京来了一位道士,丁家村闹鬼的事当时不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就是被他给解决的,听说很厉害。” 魏二夫人闻言思考了一下,想起来丁家村的事了,那是一个多月前的,刘家的事出来也才一个月,这道士应该有些本事。 魏二夫人就怕这事是旁人设的计谋,可就算怕,每日被这样折磨也的害怕啊,毕竟是真的心里有鬼,现在一听这道士是早就存在了,便放了心,若真能了了此事,花多少银子都值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修道之人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道士姓刘。 魏二夫人一听这个姓氏就觉得别扭,可到底没说什么,还是叫丫鬟去将人请上门。 暗地里也没用,魏府闹鬼的事整个帝京都知道了,就连本家的承德公府都派人来问了情况,被魏二夫人推脱了过去。 刘家的事过去了十五年,少一个人知道就越安全。 更何况,承德公府如今正忙着魏居的婚事,也没闲工夫搭理他们。 刘道士长得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拿着拂尘穿着道袍,眉间舒展唇角微抬,山羊胡灰白相间,却是红光满面。 “夫人所求贫道已知晓。”刘道士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半点都不来虚的。 魏二夫人心底一惊,去瞧将人请来的丫鬟,见丫鬟摇头,提起的心并未放下,面上却笑着问:“最近府里不干净,帝京传的沸沸扬扬的,道长知晓也不奇怪。” 刘道士看着她,一副‘我一看透一切’的模样,叫魏二夫人有些慌乱。 魏良却是沉不住气,心底对魏二夫人是信任的,既然魏二夫人将人请了来,必然是有大本事的,直接道:“只要道长能够将府内的鬼祟制服,要多少钱都行。” 刘道士这才将目光看向魏良,温和的道:“贫道不求财。” 魏良现在把刘道士当做救命草,一点都不舍得放弃,直接道:“道长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通通都给你。” 刘道士摇了摇头,“修道之人不贪图红尘俗物,降妖除魔本就是贫道分内之事。” 魏二夫人心底的不安又多了些,她是真不信这世上还有不爱钱的,即便瞧着这刘道士仙风道骨的,谁知道私下里是个什么样子?再说了,若是爱财说明刘道士有所求,他们银钱两清,若是无所求,这世上当真有不求回报的事? “若非说有什么,贫道只希望两位日后多行善事,须知今生修,来世福,利人利己,何乐而不为呢。” 魏良赶紧点头:“是,是,只要道长解决了府里的麻烦,我一定多行善事!” 刘道士看向魏二夫人,显然是知道这个府里做主的是谁。 魏二夫人对上刘道士毫无杂念的目光,不由得也点了点头。 自古帝王多有追求长生,虽然许多道士都是沽名钓誉之辈,但历来也不乏有真本事的人,或许是她多疑了。 刘道士起身,问:“可否让贫道随意走走?” 魏二夫人也跟着起身,吩咐丫鬟道:“带着道长转一转,另外,将客院收拾出来,请道长入住。” “住倒不必了,待贫道看完之后再做打算。” 魏二夫人看着刘道士远走的背影,再招来人去查刘道士。 魏良见状只觉得无语:“你怎么到这个时候了还怀疑这怀疑那的?若是让道长知道了,得罪了道长,你我可怎么好?” 魏二夫人浑不在意,“怕什么,若道长真是有真本事的,自然不会与我等凡夫俗子计较,若另有所图,查一查不是更好。” 魏良有些气恼,魏二夫人虽然憔悴,但比起他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如今夜里连睡都不敢,就怕一睁开眼看到不该看的,熬得十分难受。 刘道士不紧不慢的绕着魏府走了一圈,在魏良和魏二夫人的住处停留的时间最久,四处瞧的也仔细。 再度回到大堂,已经是半个多时辰的事了。 魏良见人回来,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紧张的问:“道长怎么样了?” 魏二夫人虽然没有说话,也紧盯着刘道士的眼睛却出卖了她。 刘道士依旧温和,自怀里拿出一张黄纸,又在上面洒了上面东西,而后双手飞快的交叠,众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张黄纸便变成了一个形状奇怪的符。 “这个护身符暂时先拿着,必须要贴身放,不能沾水,不能拆开,贫道这几日准备些东西,待准备好,会再来拜会的。”刘道士将符递给魏良,转身就要离开又道:“鬼怪之谈,信则有,不信则无,道法亦然。” 魏良高兴的不行,拿着符跟宝贝似的,心底的惊恐终于是放下了些,呼出一口气就连脸色都比刚才好了。 魏二夫人的脸色却比刚才黑了不少。 刘道士只给了魏良护身符的原因,她多少猜到了一些。 刘道士是在说她不信道,或是直白一点,不信他。 所以这个护身符只有头脑简单的魏良才有。 魏二夫人心里有些不平衡。 怒极反笑,道:“我倒是要看一看,这道长是真有本事,还是虚有其表。” 这符到底是个什么作用。 刘道士不紧不慢的回了客栈,上了楼进了房间,将门插上才耷拉下了肩旁。 装了一天累死他了。 而这个时候的魏二夫人正在问贴身丫鬟话,想要知晓刘道士这一圈都做了什么。 丫鬟道:“道长只是随意看看,不过在夫人和老爷的住处停留了许久,尤其是您的窗前和老爷房间外的树边,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魏二夫人有些头疼,她倒是希望那护身符有用,又不希望它有用。 若是有用,那便证明刘道士是真的捉鬼道士,她起先的态度似乎让他很不满,否则也不会吝啬一张护身符都不给她;若是无用,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可府里‘刘宝珠’的事就无法解决,他们又要开始担惊受怕了。 这样一比较,魏二夫人心底到底倾向于第一种。 便是她错了,也比丢了命强。 照这样下去,绝对会疯掉的,尤其是有一个胆小怕事的魏良在,于魏二夫人来说,简直就是双重的精神压力。 当天晚上,魏良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许是刘道士给他的护身符让他有了心理安稳,洗漱之后抱着护身符便睡了过去,一点都不带打磕的;一夜无梦。 而魏二夫人那里就不这么乐观了。 魏二夫人是被吓醒的。 她梦到自己身边有人,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那人在她耳边喃喃自语,她动不了,眼睛也挣不开,但明显能感觉到,那人很危险,就坐在自己床边,在她挣扎着要醒来的时候,她似乎瞧见了那人黑长的头发,似乎还是湿的。 可乍醒的魏二夫人回过神来,确定了那发丝的确是湿的,但却不是水,而是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恶有恶报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魏二夫人还算端得住,愣是没有吓得尖叫,而是颤抖着手将蹭了血的被子丢开,这才跌跌撞撞的下了床。 在外间的丫鬟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见魏二夫人穿着亵衣面色惨白的走出来,立马就清醒了。 “夫人?怎么了?” 魏二夫人抖了抖嘴什么都没说出来,被丫鬟一扶,整个人便都靠在了丫鬟身上。 丫鬟感觉到魏二夫人的浑身都在抖,自己也忍不住多想,想回头看又不敢,只得紧张的扶着魏二夫人。 魏二夫人缓了一会,这才开口:“去老爷那。” 今晚魏良那格外安静,她自然想到了刘道士给的护身符,这才要去的。 两人心惊胆战的到了魏良的住处,见魏良这安静得很,什么情况都没有,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守夜的人见魏二夫人连个披风都没有披就过来了,疑惑的问:“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魏二夫人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吓的,只是道:“老爷睡着了?” 守夜的人闻言也是轻松一笑,道:“是,这些天以来老爷难得睡个好觉。” 他们也轻松些,这不,一看今晚没情况基本都回去休息了,只留了一两个守夜。 自从府里闹鬼之后,魏良身边守着的人不下五个,几乎要把魏良围的严严实实了,但却没有什么用处,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魏良便是想防也防不住。 魏二夫人点了点头,佯作淡定的道:“嗯,我去看看老爷。” 丫鬟赶紧扶着魏二夫人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问题,总觉得进了魏良的房间之后,周围的阴森气散了不少。 魏二夫人走到床边,看着睡得舒服的魏良,心算是彻底的安稳下来了。 又见魏良枕头下露出来的护身符一角,挥挥手让丫鬟下去。 丫鬟也不敢回去,索性就在外间的软榻上守着,毕竟她也不傻,自然能猜到魏二夫人过来这里的原因。 丫鬟觉得这刘道士真是有本事,下次来一定要求一张护身符。 魏二夫人躺在魏良身侧,安心的很,不一会便睡着了。 第二日,魏二夫人一改之前的将信将至,大清早便派人去了客栈请刘道士,去被告知刘道士这几日谁都不见,下人只能遗憾回禀。 魏二夫人这才想起来,刘道士说要准备一番,心里想着之前对刘道士多有怠慢,便直接派了两个人过去,供刘道士差遣。 便是见不到人,若是刘道士有什么需要的,抓紧去办就是。 如此过了几天,眼瞧着都九月中了,刘道士才再次出现在魏府。 魏二夫人和魏良出来迎接,欢喜的将人迎了进去。 这些天没受什么影响的睡了好觉,精气神都十分不错。 刘道士见状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道:“护身符也是有时效的,到今日也该差不多了。” 两人一听顿时就慌了起来,着急的问:“那可怎么办啊?道长,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刘道士听着两人说完,继续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的来龙去脉我已经推算出来了,此事,错在你。” 刘道士说的时候,一双眼睛盯着魏良,毫不给其面子。 魏良闻言脸色巨变,有被人说中的心虚,也有怕刘道士不管他的担忧,更多的,则是害怕。 害怕那个被他杀了的人日夜找他索命。 魏良哀求道:“道长,我知道错了道长!你一定要帮帮我啊道长!我真的知道错了!” 魏二夫人也怕刘道士不帮忙,毕竟他什么都不求,也跟着道:“道长求求你了,我家老爷本就胆小怕事,当年也是喝醉了酒失手才做下此等错事,您就帮帮我们吧!” 刘道士甩了甩搭在肩膀的拂尘,无波无澜的道:“贫道来此并不是为了帮助你们,那女鬼生前从未做过坏事,本该入六道轮回生于富贵人家,可却因为心中恨意难消,才在此间不肯走,如今积蓄实力足以要了你们两个的命,可一旦沾染上了杀业,那女鬼便再也投不了胎了。” 刘道士一本正经的道:“我不是在帮你们,我是在帮她。” 魏良和魏二夫人也顾不得刘道士的意思,见刘道士要帮忙,急忙道:“道长说的是。” 只是刘道士忽然叹了口气,悲天悯人的道:“可这女鬼报仇心切,贫道也不一定能劝服,姑且一试吧。” 两人听到这话便又紧张了起来,但也不敢在多说什么了。 刘道士吩咐人找来他要用的东西,在魏二夫人和魏良原本的卧房内摆了香案,一个巨大的符阵被不知道是什么的颜料画了出来,虽然不显,但周围却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做好这一切,之后就是坐等子时了。 刘道士吩咐魏良和魏二夫人立于阵中,女鬼自会循着他们的气息找过来。 魏二夫人和魏良都战战兢兢的,但为了一劳永逸,也不敢多说什么。 子时将至,四周都静悄悄的,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清走了,而卧房内,魏良和魏二夫人越等越害怕,要不是边上还站着一个刘道士,他们保准不敢在这里多待一刻。 忽然卧房内的烛焰无风自动,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来了。”刘道士轻描淡写的说。 魏二夫人和魏良紧张的咽着口水。 忽而眼前一阵白影飘过,吓得魏二夫人和魏良齐齐退了几步,差点就夺门而出了。 刘道士上前一步,拂尘一扫,道:“刘宝珠。” 这一声出来,烛焰动的更快了,似乎马上就要熄灭。 这烛焰似代表了‘刘宝珠’的愤怒,丝毫没有要平息的意思。 刘道士嘴里念了道口诀,一手往前一推,前面的桌案忽然被什么给撞到了,茶具散了一地。 见到这一幕魏二夫人和魏良更觉得惊悚了。 刘道士看着那处,道:“你既已入了冥籍,便不该再留恋凡世,恶有恶报,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 刘道士说完,似受了冲击后退一步,拂尘扫出,整个人便动了起来,似乎在和谁打斗一般。 魏二夫人和魏良紧紧地缩在角落,看着姿势怪异的刘道士,大气都不敢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见刘道士对着空气又拍出一掌,前面的桌椅往后推动,似乎是被人撞到了。 刘道士这是气定神闲的站定,看着那一处地面道:“何苦呢。” 不知‘刘宝珠’又说了什么,刘道士眉头紧锁。 “并非如此,贫道只是不想你误入歧途失了投胎转世的机会,他们两个固然该死,但这个手不该你来动,善恶到头终有报,该回头了。” 魏二夫人和魏良两人见刘道士一个人只自言自语,也顺着刘道士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可听着刘道士自己的话,似乎就能脑补出被打倒在地的刘宝珠说出了什么样的话。 这让魏二夫人和魏良对刘道士深信不疑,见他说他们该死也不该多说半句话。 好在刘道士为了‘刘宝珠’要保他们,他们才稍稍安心一些。 那边的对话已经告一段落。 “可以,我代他们答应了。” 刘道士说完,直接转身去看魏二夫人和魏良,道:“‘刘宝珠’答应放过你们了。” 魏二夫人和魏良面露惊喜。 “真的吗?!” 刘道士点了点头:“不过她有条件。” “什么条件?”不管是供奉什么的他们都答应,只要能让他们安稳过日子。 刘道士道:“‘刘宝珠’为冤魂,将来是上阎罗殿伸冤的,你们二人须以笔墨加以黑狗血各写一张认罪书,明日子时在她父母兄弟的坟前烧了,到时候等她拿到了认罪书,便不会再纠缠你们了。” “这……” 魏良想张嘴就答应,可魏二夫人觉得有些不妥,若这认罪书落到别人手里可该如何是好,便犹豫了些。 魏二夫人刚说一个字,房间内顿时阴风阵阵。 刘道士扭过头去,商议道:“别生气,她会答应的,这二人虽为恶但阳寿还有多年,孰轻孰重自己知道。” 魏二夫人听刘道士这般一说,咬了咬牙道:“我们写。” 魏二夫人刚才也有了思量,刘道士说的笔墨加黑狗血大概是为了让‘刘宝珠’能够顺利的拿到认罪书,只不过从头到尾只有刘道士一人见到‘刘宝珠’,让她有些不安。 “道长,可否让我们见一见刘姑娘,当年之事是老爷一时糊涂酿成的大错,我们也好当面给柳姑娘跟陪个不是。” 刘道士奇异的看了魏二夫人一眼,眉头一挑:“你们当真想看?” 魏良是见过‘刘宝珠’的,吓得直摇头,拉住魏二夫人让她安静一些,别闹什么幺蛾子。 魏二夫人不为所动,“当然。” 刘道士并未阻止,看向魏良道:“魏老爷该是见过‘刘宝珠’的,如今戾气更重的‘刘宝珠’比魏老爷那日所见更加恐怖,除了长发粘血额上血涌不断,半边脸颊染得通红之外,双眸泛着红光,周身缠绕着黑气,一身白衣无影而形……” 见二人脸色皆变,刘道士笑了一下,问:“真的想看?” 魏二夫人忍着脑海里勾勒出来的‘刘宝珠’的模样,强硬的令自己稳住,道:“看!” 她得看一眼才能放心。 刘道士转身背对着他们:“如你们所愿。” 说完,拂尘甩动,一手结着印,嘴巴里念念有词,一番操作下来,刘道士转身对着两人,道:“闭眼。” 二人下意识的就闭上了眼睛,刘道士的拂尘在他们眼前晃过,带着一股不知名的香气。 “可以睁开了眼,‘刘宝珠’就在你们的面前。” 魏二夫人和魏良睁开眼,入眼就是一个女子血染半边的脸,吓得连连后退,魏良更是没出息的尖叫了出来。 ‘刘宝珠’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双泛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见他们吓到,还恶略的笑了起来,那笑容格外可怖。 魏二夫人大脑好不容易才重启,低头去看‘刘宝珠’的脚,发觉的确没有影子,顿时脸色煞白。 但刚刚说出去的话也得兑现,否则‘刘宝珠’又动怒了倒霉的还是他们。 魏二夫人强自镇定,“刘姑娘,当初的事是我们不对,不奢望姑娘能原谅我们,只是别因为我们的原因害的姑娘不能轮回,答应姑娘的认罪书我们会写,明日子时便烧了给姑娘,姑娘请放心。” ‘刘宝珠’听着,目光从魏二夫人身上移开,看着害怕的躲在魏二夫人身后的魏良。 魏良吓得直哆嗦,话都说不利索,魏二夫人推了推他,他才慌乱的点了点头:“是是是,写,我马上就写!” 魏良都快吓哭了。 魏二夫人面对这样一个非人的‘鬼’,且还是来寻仇的,自然也不是那么的淡定,于是便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一旁明显看热闹的刘道士。 刘道士倒也没有多加为难他们,道了一声闭眼,便开始施法。 等刘道士的‘可以睁眼’了之后,两人在睁开眼,的确什么都看不到了。 魏二夫人感觉了一下,发现屋子里没有了阴风,问:“道长,刘姑娘可是走了?” 刘道士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得到了你们的承诺,她自然不会多留,只是希望二位说到做到,欺骗一个厉鬼,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魏二夫人此时此刻对刘道士是真的信服,忙点头保证:“道长放心,我们一定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刘道士见魏二夫人这么说,也没再说什么,越过两人用拂尘打开房门,随意的甩了两下,道:“此处搁置几日再住,贫道便先告辞了。” 刘道士说完便不见了踪迹。 魏二夫人和魏良只觉得一道青色影子闪过,院子里便什么人都没有了。 魏良这会知道‘刘宝珠’已经走了,顿时也不怂了,道:“找人将这里收拾一下,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魏良便飞快的离开了。 魏二夫人没多说什么,跟着出了院子,见丫鬟下人都在,才吩咐了一番,也没忘记让人准备黑狗血,她明日要用。 翻出墙的刘道士顿时笑倒在了地上,又得防着不能笑的太大声,憋得满脸通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以假乱真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差不多得了啊。”穿着一身白衣满脸是血的人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刘道士身前,拿脚踢了踢他。 吓得刘道士一哆嗦,咧着嘴从地上爬起来。 “主子这招真损。” 人烟嫌弃的推开他,道:“那是你的主子。” 虽然自己主子赖着人家主子,可在齐顾还没把人拿下之前,戚静就还是戚府的戚静,皇帝亲封的元嘉郡主。 刘道士挥挥手无所谓的道:“有什么差别,两个人都一肚子坏水。” 刘家的案子已经是死局,便是尸骨被发现什么证据也都没有了,根本无从查起。 可戚静忽然的来了这么一招,叫魏良担惊受怕,当真是信了这世上有鬼,而又早就安排了人假扮道士出入在帝京附近,时机一到刘道士上场,便是疑心重的魏二夫人,也得乖乖的走进套里。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坐等明晚子时,魏良和魏二夫人去刘家新坟了。 刘道士从怀里拿出一个药水,往帕子上一倒,递给了人烟。 人烟接过来,仔细的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不一会,便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刘道士见状又拿出一个帕子,倒了些清水上去,又递了过去。 人烟随手接住,继续擦脸。 “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除了刚开始她以虚影的方式出现过之外,一直都躲在暗处,那魏良和魏二夫人又是怎么看到了‘刘宝珠’呢? 刘道士得意洋洋的道:“你可听说过‘障目’?” 人烟当然听说过,有人说是一种可以迷惑人的香,有人说是一种技法,能够控制人心。 “不是失传了么?” 刘道士接过人烟用完的帕子,三两下塞进怀里,道:“‘障目’出自神仙岛,以香气辅助言语暗示,引导人思维走向,而后可令人出现幻觉,以假乱真。” 人烟明白了。 怪不得在魏二夫人提出要见一见‘刘宝珠’的时候,刘道士再三强调‘刘宝珠’如今的面目状态,原来是为了让魏二夫人两人在脑海中留下‘刘宝珠’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暗示,从而令他们产生幻觉。 刘道士见人烟不说话,嘴贱问了一句:“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人烟看了他一眼,这时候的刘道士已经把假胡子给去了,原本风轻云淡的高人形象一下变成了意气风发的青年,挑个眉都是活力。 “元嘉郡主为什么忽然回帝京?” 这句话是人烟替齐顾问的。 人烟看不懂齐顾如今的所作所为。 齐顾继承王位之后,他们便一直跟着齐顾,她和鱼凫是唯二的被挑选出来的女子。 后来齐顾说,他需要她们两个去照顾一个人。 可还没等到她们去,那个人就死了。 后来齐顾便成了如今的绥亲王,不苟言笑冷心冷情。 直到戚静回了帝京。 可人烟不明白。 齐顾对戚玥的感情不可动摇,那么如今他对戚静又是如何? 所以她才想问,戚静为什么回帝京。 时隔八年,在戚府被灭门,戚玥死后的第七年,以神仙岛的名义,回了帝京。 她到底想做什么? 齐顾一直在调查戚玥的事,所有眉目龙鱼卫都一清二楚,甚至她心里也有些猜测,可这个猜测太过荒谬,就连齐顾也不敢贸然去确认,她也就只能旁敲侧击的问一问旁人了。 刘道士沉吟了许久,抬头认真的道:“我记得帝京是有宵禁的,我就先走了,依照魏良那怂货的性子,估计明晚我也得跟着跑一趟,不能太晚休息免得耽搁正事。” 人烟清秀的脸上毫无表情,看着刘道士不说话。 刘道士眨了下眼,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巡卫营的一个小队举着灯笼步伐稳健的朝这边走来,刘道士溜得极快。 人烟只是回了一下头,他人就已经不见了。 不出刘道士所料,第二日一大早,他果然收到了魏府的邀请,请他晚间到府里做客。 魏府闹鬼的事帝京已经传遍了,有道士进出也是正常。 刘道士应了,而后换了衣服麻溜的从窗户溜了出去。 戚府的墙,除了齐顾外终于又来了新的光顾着。 要不是戚静提前打了招呼,病好了的戚暄是绝对不会放人进来的。 刘道士大摇大摆的翻进去,没走两步就遇上了闲着无聊出来消食的修乐。 “哟,道长来了。” 话语里带着浓浓的调侃。 刘道士郁闷的很。 想当年修乐跟着戚玥刚进神仙岛的时候,整个人不苟言笑阴阴沉沉的,他为了关怀一下修乐,欺负他欺负的特别狠,好在修乐还有救,与他好生打了一架,日后见面虽有争吵,但两人的关系比面上要要好的很,只是修乐不知怎么回事,这些年在神仙岛练就了一张铁嘴,嘴皮子溜得不行,他都吵不过。 刘道士收了一脸的随意,佯作认真的道:“主子呢?” 修乐挑眉:“我劝你这个时候不要去打扰小静儿,坏人姻缘可是要遭雷劈的。” 刘道士:“……” “你说啥?” 修乐是很不爽齐顾一直缠着戚静的,即便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是青梅竹马十分要好。 可自他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戚静,一年的生死逃亡让他们只有彼此,他并不习惯有人忽然插入其中。 即便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 只不过,他明白是一回事,可是看齐顾理所当然的模样,还是很气啊。 正陪着戚静一起散步的齐顾还不知道修乐给他找了个大麻烦,正与戚静说着外面的人文风貌。 齐顾也算是学聪明了,绝口不提其他事,若是戚静说起,他便随两句,若是戚静不提,他就捡些无关紧要的说,只要戚静不生气就成。 戚静最近觉得有点头大。 修乐和齐顾就已经很让她头疼了,这节骨眼上,竟然又来了一个罗勒…… 假扮道士的人是罗勒戚静也是这几日才知道的。 若是她不问,水苏压根就没打算告诉她。 毕竟水苏觉得这根本不重要。 嘴里还振振有词:“我知道罗勒喜欢小姐,可小姐又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 戚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你很得意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罗勒喜欢戚静,整个神仙岛的人都知道。 戚静不喜欢罗勒,总把他当小孩子看,这在神仙岛也不是什么秘密。 戚静曾问过罗勒,为什么觉得自己喜欢她,罗勒的回答让戚静无语。 “你是我见过第一次扛过‘妄生’的人。” 戚静简直没法理解罗勒的感情观。 要说罗勒情感缺失吧,罗勒的情绪又都非常的正常,只是在‘喜欢’这一方面,相当的奇葩。 戚静跟他说过,这不是喜欢,只是对眸中达到自己预期的人或事产生的某种兴趣。 罗勒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又说了一句令戚静更崩溃的话。 “所以我现在只对你有兴趣。” 戚静:“……” 现在的年轻人啊…… 哦,忘了说了,那个时候的罗勒,也不过十三岁。 真实性格吊儿郎当的罗勒,在对戚静的认知上很是执着。 不过与旁人来说,与其说罗勒对戚静执着,不如说是对‘妄生’执着。 罗勒五岁的时候,神仙岛有一位病人也想要用‘妄生’,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自己受不得‘妄生’之苦,活生生的疼死了。 ‘妄生’只痛,生不如死。 罗勒对此记忆犹新。 也就是那个时候,让他对‘妄生’产生了极度的恐惧和执念。 直到戚静出现,并且成功的战胜了‘妄生’,获得了新生。 罗勒自噩梦中得到了救赎,戚静的新生,代表着他噩梦的结束。 “静静~”罗勒大老远见戚静和齐顾站在一起,故意扯着嗓子小跑过去,笑嘻嘻的道:“事情今晚就能结束,我是不是很厉害~” 戚静:“……” 求正常。 齐顾对上罗勒挑衅般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看回去。 “明日就是魏居的大婚。”戚静刚要说什么,齐顾提醒道。 不用说,罗勒一定是故意挑在这个时间的。 相对于戚府的事,虽说神仙岛的人知晓真相的不多,但多少知道一些,再加上戚静自回京的各种行动,皆都是针对魏家的,稍微想一想不难想出来为什么,至于对不对,全不全,这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总之,岛主也发话了,帝京的所有神仙岛势力都要听戚静的,而戚静也可以调度所有神仙岛编制的人手,这个所有,包括任何人。 比如,御医什么的。 不过戚静的手还没有打算伸那么长。 她要的是皇帝生不如死,指的是心理上的,并不是身体上。 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将他最看重的东西抢过来再扔掉,才是对那人最大的蔑视。 戚静对罗勒的做法非常满意。 “嗯,很厉害。” 齐顾颦眉,虽然知道戚静的语气明显是对小辈的,但听到她夸别人还是不舒服。 他做了这么多,怎么都没夸一句? 有点委屈。 罗勒更是不知道收敛,笑嘻嘻的看着戚静道:“那等这事结束,我可以来戚府住么?” 齐顾:“不可以。” 罗勒:“你跟戚府非亲非故,说的不算。” 齐顾:“我来戚府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罗勒:“比我老你很得意?” 齐顾挑眉:“当然。” 若非生在那个时候,又如何会认识戚静,又如何能一起长大。 他不止一次感慨过自己何其幸运,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日日都能见到,虽然后来的事情不尽如人意,可到底人还是回来了,还在自己身边,齐顾已经很知足了。 罗勒一噎,顿时接不上话来。 他奇异的竟然明白了齐顾的潜意思。 不过他一点都不想明白。 “静静,秋日天凉,我陪你回去吧……” 躲在不远处的修乐看戏看的乐呵呵的,水苏盯了他许久他都没发现。 “修乐。” 修乐回头,唇角的笑意还没落下去。 “帮我把这个送给小姐。” 水苏说着把手里的托盘递了过去。 这是一小碗药,戚静自上次太华寺途中遇袭之后,原本样的极好的骨头又出了问题,现在不光晚上要抹药,每日也都加了一顿汤药,用于修养接骨。 修乐接过,嗅了嗅鼻子,笑意顿时淡了下去:“她不顾自己身体,你竟也由着她胡闹。” 太华寺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切虽说都是戚静的自导自演,可戚静也只是顺水推舟,若那两人没有害人之心,又如何会轻易上当? 但,这都不是修乐关心的,他有些恼戚静不顾身体,又对戚静的脾气无可奈何,就像戚静于这件事上从未拦过他一般。 水苏面对修乐的怒火毫不在意,因为她知道修乐与戚静的感情非同一般,两人生死不知道多少回了,才找到的神仙岛,虽说时间不算长,可却比有些人的一辈子的感情还要牢固。 但水苏也不是爱吃亏的,怼人从来没输过。 “你不由着她那你将她劝回去啊。” 修乐:“……” 没话说。 水苏留下一句‘药要凉了’,便走远了。 修乐无奈,端着药过去,那两人还在幼稚的争吵什么,戚静窝在椅子上差点睡着了。 修乐将药递过去,戚静接过来很爽快的喝了。 修乐看着戚静习以为常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 当年要不是为了救他,戚静也不至于伤了一条腿,便是用‘妄生’活了下来,阴雨天那处的骨头也比寻常的地方要疼许多的。 “我出来的时候岛主特意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 戚静奇怪的抬头,看着有些严肃的修乐,撇了撇嘴道:“你现在住的可是我的地方。” 所以这到底是谁照顾谁? 修乐:“……” 妈的,聊不下去了。 修乐一会被怼了两次,简直不想说话了。 那边不知是输是赢的罗勒走过来,坐在戚静旁边,道:“魏二夫人的母家财力雄厚,这些年来没少给承德公府送银子,这次若是魏良和魏二夫人都出事,魏壑定会想尽办法保。” 魏良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魏二夫人。 这也是魏良能够分出承德公府的原因之一。 一切全赖魏二夫人,承德公府这些年过得是风风光光,若是失了这样的一大助力,承德公府的损失定然不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还想怎样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所以接下来,就该看宫里的那位了。” 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皇帝,好不容易抓到了程府的把柄,如何能不加以利用。 程府就是魏二夫人的娘家,家大业大,做了几十年的皇商,在朝廷内也很吃得开,更何况又与承德公府结了亲,生意上更是风生水起。 但每年征收上来的税收,只不过与一般富商无二,皇帝早就想将程府剔除在皇商之外了,防的不仅仅是程府,还有承德公府。 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机会都送到了跟前,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罗勒死乞白赖的在戚府用了午膳,又待了一会才溜回客栈,收拾打扮一番,又变成了那个风轻云淡的刘道士。 罗勒直接去了魏府。 魏二夫人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用过晚膳带着东西直奔刘家的安葬地。 罗勒在魏二夫人准备的客院内用了晚膳,又休息打坐了一番,赶在宵禁前带着魏二夫人和魏良出了门。 刘家的新坟在城西无名园,那一处多是安葬无名无姓或如刘家这样无处扎根的人。 站在无名园门口,魏二夫人只觉得一阵阵阴风扑面而来。 魏良更是哆嗦的站都站不稳,手里提着的灯笼晃的厉害。 “现在就进去?”魏二夫人张嘴问,现在还未到子时,进去对着一堆坟堆干瞪眼么。 罗勒看着魏二夫人道:“站在门口扰了旁的进出,怕是不妥。” 魏二夫人面色一僵,这‘旁的’,她是真的不想知道是什么。 魏良刚要张嘴问什么,被魏二夫人一拉便闭了嘴。 魏二夫人面色发白,却还是很客气的道:“劳烦道长带路。” 这次出来魏二夫人谁都没带,自己拿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今日让人准备的一些纸钱,希望‘刘宝珠’看在她这么尽心的份上,赶紧去投胎别再缠着他们了。 罗勒甩了甩拂尘,率先走了进去。 魏二夫人和魏良亦步亦趋的跟着,时不时地左右瞧瞧,见惨白的月光下一片片的坟地,吓得牙齿打架。 走了许久,才走到几处新坟处,罗勒道:“便是这里了。” 魏二夫人仗着胆子去看,见一处墓碑上的确写着刘宝珠父亲的名字,这才哆哆嗦嗦的走上去。 墓碑前摆着新鲜的水果,魏二夫人蹲下的身子一僵,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魏二夫人拿出纸钱,放在新坟前的铁盆里。 “火。” 魏良只顾着害怕,根本没注意魏二夫人说什么。 魏二夫人闭了闭眼,狠狠地叹了口气,起身夺过魏良手里的灯笼,复而摘下灯笼罩,引火烧纸。 “刘姑娘莫怪,十五年前都是我的不对,不该那般不知轻重,包庇魏良,可姑娘啊,当初我与魏良已有婚约,不日就将成亲,若是这个时候魏良出了那样的事,我的这一辈子就跟着毁了啊,魏良这人胆小,当时一定也是无意识的……” 魏二夫人烧着纸钱,嘴里念念有词,似乎说得多了心里就能多谢安慰,自己讲出来的那些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的话,说得多了,自己也就信了。 魏良见状也蹲下,拿着纸钱开始烧,一边烧一边学着魏二夫人说话,忏悔,可总是要加一句‘可是’和‘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杀人便不用偿命了? 笑话。 罗勒左右瞟了瞟,见其他墓碑后隐约的人影,转动了下手里的拂尘,手指轻轻地敲着,想着一会事情结束是回客栈去,还是直接翻墙进戚府。 后来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给戚静惹麻烦了,便决定先回客栈,等明日出了帝京走几里路再换个身份回来。 完美。 魏二夫人和魏良两人说道忏悔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便问:“道长,可以了么?需要等‘刘姑娘’么?” 魏二夫人的意思是若是不等可以,那便不等了,虽说她看不见,可知道她就站在旁边,也觉得难受。 魏良内心是拒绝了,可又不敢开口,这些日子他被折磨的都快疯了。 罗勒气定神闲的道:“她已经在了。” 魏二夫人和魏良闻言面色一僵,良久魏二夫人才道:“那可以开始烧了么?” 罗勒朝某处看了一眼,魏二夫人和魏良将目光也转了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只觉的背后一阵冷汗。 “她说要听一听你们认罪书的内容,若是写的不行,便不必麻烦了。” 魏二夫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结束这件事,很有底气的道:“可以。” 说罢,便从怀里拿出自己亲手写的认罪书来,打开之后开始念。 罗勒细细听着,觉得魏二夫人能掌控魏家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认罪书上发生的事情,时间地点写的一清二楚,连当时参与的人都记录在册,可见其心思缜密。 也是,若是个简单之辈,也压根想不到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带着纸钱才刷一波好感。 魏二夫人念完,眼巴巴的瞧着罗勒,想知道‘刘宝珠’对这份认罪书满不满意。 罗勒装模作样的看过去,而后点了点头:“待魏老爷念完,再一并烧了吧。” 魏二夫人点头,将认罪书合上拿在手里,示意魏良快念。 魏良的这一份与魏二夫人的规格差不多,时间地点事情经过很是详细,一看就是出自魏二夫人的手,但这字迹定是魏良字迹亲手写的。 都到了这份上了,魏良便是想偷懒也不敢。 润色大概是魏二夫人润色的,力求清楚明了,让‘刘宝珠’看到他们的诚意。 诚意自然是看到的,但却不是‘刘宝珠’。 待两人都念完,魏二夫人去取烛火的时候,罗勒忽然开口了。 “两位可曾数过此处的新坟?” 魏二夫人面色一僵,直起身子缓慢的看过去,当看到有四处新坟其中一个写着‘刘宝珠’的名字的时候,吓得后退了一步。 脑子里百转千回。 不是说尸骨没找到么?怎么会有坟?不,她是死了,有也不奇怪,可是谁给立的?莫不是她自己? 魏二夫人越想脸色越白,道:“我们已经按照她说的做了,她还想怎么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我们已经按照她说的做了,她还想怎么样?” 魏二夫人被罗勒忽悠的根本回不过弯的。 到底是个妇人家,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刺激,脑子不懵才怪。 “不是‘她’想怎么样,而是‘他们’。” 他们?莫不是不止‘刘宝珠’一个?难道是他们全家都在?! 魏二夫人汗毛竖立,脸色白的差点厥过去。 魏良则是直接尖叫着要跑,被罗勒拂尘一扫扫在了地上。 魏二夫人勉强保持冷静,问:“道长这事什么意思?” 既然无所求,又为什么忽然对他们出手? 罗勒义正言辞的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以为过去了这么久,就真的什么代价都不用付了么?” 魏二夫人闻言心底一沉,道:“你到底是谁?” 他们这次出来一个人都没带,行踪保密,这处人烟稀少且还在坟地,若是罗勒杀了他们随便找个地一埋,怕是谁也找不到的。 罗勒神神秘秘的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谁。” 魏二夫人抬头看去,手腕忽然一疼,惊叫一声,手中拿着的两张认罪书脱手而出。 罗勒收回拂尘接住认罪书,朝从墓碑后出来的钟虞等人道:“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将认罪书塞进钟虞手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魏二夫人此时如何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怒道:“放肆!我乃承德公府二夫人,谁敢造此!” 钟虞挥了挥手里的认罪书,道:“不好意思啊二夫人,你涉嫌包庇杀人犯,替其处理尸首知情不报,视为共犯,需押入京兆府候审。” 钟虞挥手让衙役上前扣人。 魏二夫人后退几步,厉声道:“你们谁敢碰我!” 钟虞冷笑:“刘家的四个亡魂可看着您呢,您可悠着点闹。” 魏二夫人被钟虞说的不敢再闹腾,最后不情不愿的被衙役带走。 心里想着,等这事过去了,定要找钟虞报这个仇。 却不知这一去,便是一辈子。 魏二夫人和魏良被抓的第二日,是魏居和周琪的大婚。 虽说都是再娶再嫁,礼节与第一次成亲不同,但规模倒是很盛大的。 毕竟两家都是有身份的,即便都对这件婚事不怎么满意,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皇帝亲自赐婚,谁敢说不行? 婚宴平平无奇的过去,魏壑等到散宴也不见魏良到来,不由得对这个胞弟更加的不满。 就在魏壑想着要给魏良一些教训的时候,京兆府的堂审结果下来了。 不到两个时辰,传遍了整个帝京。 而京兆府的宋至,便捧着认罪书以及堂审的过程进了宫。 本就心情不好的魏壑心底一惊,赶紧进宫,知晓宋至在勤政殿的时候,魏壑暗道不好,随即转身着人去请了四殿下齐孺。 如今齐曜开府在外,宫里只有齐孺可与外臣见面。 齐孺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不过与魏壑的联系倒是积极,毕竟承德公府谁为魏皇后母家,关系越好便越方便。 “舅舅,怎么忽然进宫了?是出了什么事了么?”齐孺面带疑惑的问。 魏壑心中暗自皱眉,觉得齐孺有些不知轻重,这是在皇宫,竟敢张口就叫他舅舅,若是被旁人听到,传到了皇帝耳中,还指不定皇帝怎么想呢。 魏壑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恭敬地额道:“二殿下这边请。” 齐孺知道魏壑是有话说,便挥退了太侍自己走在魏壑的身侧。 魏壑见四周没人,将魏良的事一一道来,最后直接加了一句:“你与皇后娘娘说一番,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齐孺皱眉:“二舅舅怎么这般不知事,今日可是大表哥的大喜之日。” 齐孺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魏壑的脸色又黑了不少。 这大婚不过是给旁人看笑话的,却又不敢随意敷衍,他本来心里就攒着气呢。 被齐孺这样一说,就更加的不好受了。 “此事紧急,殿下快去吧。” 齐孺意犹未尽,但见魏壑不想多说的模样,乖乖的说了句是,便直接去了永坤宫。 永坤宫内魏皇后正在听佩兮说良妃的事。 良妃之子齐晖自平秋的差事做完回来之后,虽不如以往被忽略,但皇帝派遣的事物也都是无关紧要的,齐曜着急,魏皇后却并不放在心上。 一个人的心能偏成什么样子,这个她最有发言权。 皇帝都已经偏心偏了这么多年了,哪里是说改就能改回来的。 瞧着如今给齐晖差事,不过是有那么一丢丢微不足道的愧疚罢了,最多也只能如此了。 皇帝不可能给齐晖更多。 “二殿下虽然事事办的漂漂亮亮,可到底都是些杂物,可比不得咱们大殿下,每日都被陛下带在身边悉心教导,陛下可是最疼咱们大殿下的了。” 魏皇后闻言面上的喜意更甚了,嘴里却抱怨道:“陛下的确最看重曜儿,只是曜儿让本宫去与那兰狐狸精抛橄榄枝,本宫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兰苕仗着皇帝宠爱不将她放在眼里,每日请安的时候半句话不说,甩个脸色给谁看? 兰苕身为宠妃自然是受到排挤的,她也不想在一群女人里面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于是请安的时候能不多说便不多说,多少省点心,可半点没有不将魏皇后放在眼里的意思。 只不过放在眼里是放在眼里了,至于在兰苕眼中魏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旁人却是不知道的。 佩兮劝道:“大殿下心细,何况如今兰昭仪的确受宠,有一个人在后宫为大殿下办事,咱们也放心些。” 尤其是如兰苕这样盛宠正极的时候。 魏皇后闻言道:“哎,曜儿就是心思太密,想的太周全了,罢了,我明日便留下她说说话吧。” 佩兮附和着,不一会,就有太侍来报,说四殿下求见。 虽然魏皇后宠爱齐曜,但在不与齐曜的利益相冲的情况下,她对于第二个儿子齐孺,也是很喜欢的。 “快将四殿下请进来。”佩兮替魏皇后回复。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勤政殿内伺候的太侍宫女们将头埋得极低,呼吸均不由自主的放缓。 宋至已经汇报完毕,等着皇帝抉择。 皇帝皱着眉头似乎很不高兴,手指敲打着桌案,思索着这件事的各种影响。 这时候守门的太侍低头走了进来。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皇帝放在桌案上的手猛地收紧,面上的犹疑去了几分,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叫她进来。” 皇帝对魏皇后,若说之前还有几分情意的话,那自戚家的事情之后,却是半分都不剩了。 魏皇后此人,狼子野心,虽身为女子却及会谋划。 魏皇后当年就是算准了皇帝疑心病重,才利用这一点除掉了戚府。 为的是叫戚玥痛不欲生。 皇帝当然知道。 可他还是不放心,他觉得魏皇后虽然有私心但说的很对,所以他便如了她的意。 这事交给御前卫做绝对万无一失,谁都查不出来,何况当年还有一个背锅的烨王。 可皇帝万万没想到,戚静竟会因此而轻生。 在皇帝看来,戚玥并不是个这么软弱的女子。 但戚玥偏生自焚了。 皇帝也怀疑过,可所有人都说戚玥独自一人在卧房,被发现的时候火势已大,无从救起。 查不出来证据,但因此皇帝也对魏皇后发了很大的脾气。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魏皇后的错。 若不是当初她怂恿刺激他说戚府门生可一手遮天,他也不会动了这样的心思。 幸的还有一个良妃,还有一个裕康公府,可利用起来与其分庭抗礼。 否则朝堂魏皇后一家独大,承德公府无可比拟,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 皇帝虽然属意嫡长子齐曜,但绝对不会想要看到齐曜和承德公府走得近。 齐曜这一点做的很好。 至少在皇帝眼里,他与承德公府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皇帝很满意。 只是对于齐曜的生母,魏皇后,他真的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承德公府势大,势必要压制,他不可能眼看着承德公府因着齐曜的关系风生水起。 所以这件事,他已经有了决断。 就在听到魏皇后来了的时候做的决断。 魏皇后为什么二来,不用想,一猜便猜了出来。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安康。” 皇帝现在一点都不想与魏皇后客套,直接道:“何事?” 魏皇后面色一僵,也知道自己此时过来皇帝会不高兴,但却没想到皇帝竟然这般不给她面子,还是当着宋至的面。 可魏皇后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早就没了情分,那也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魏皇后道:“想必陛下已经知道了臣妾的来意,臣妾别无所求,只求陛下留家兄一条性命,求陛下成全。” 魏皇后说着,便直接跪在了地上,而她身后的佩兮,也赶紧跟着跪下。 皇帝有些意外魏皇后的态度,魏皇后很少这般低声下气的求他什么。 皇帝念及多年夫妻,道:“魏良犯得是杀人罪,按律当斩。” 魏皇后泪眼婆娑,“陛下,二兄长胸无大志胆小如鼠,臣妾怎么都不信他能做出杀人的事来,可宋大人既然禀报给了陛下,那必然是有了证据,可陛下,十五年的旧案难道仅凭一个鬼怪之说,诱得二兄长开口便能为之定罪么?!” “臣妾以为,那道士既然有本事弄出什么鬼怪,控制人的神志自然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其中必有蹊跷!” 皇帝闻言脸色就更黑了。 魏良的事,多年过去的确是没有真凭实据的,仅凭魏良和魏二夫人的证词并不足以定罪,因为证据不足。 当事者虽然亲口承认,没有其他证据的前提下,这个罪名是不能成立的。 可宋至拿的是堂审的过程,以及魏良和魏二夫人的证词,虽然不能一一比对当时的情景,但相似度极高,两人的视角也都能够重合,总之,的的确确是魏良杀人,魏二夫人藏尸。 就是因为此事一目了然,普通民众也都觉得可以定罪,皇帝便准备顺水推舟直接判了魏良死刑,让魏府和程府产生隔阂,趁机给程府按几顶帽子,遏制一下程府的发展,谁曾想皇后如此大胆,竟直接当着宋至的面说出了这样的话。 宋至也是心惊,他话里话外都是证据十足可以定罪的意思,皇帝必然也是这样想的,否则在听到魏皇后来的时候不会这么不高兴,皇帝忌惮承德公府,宋至知道。 可谁曾想,魏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短短时间便找到了这事情的漏洞所在。 魏皇后不敢朝皇帝发难,直接将炮火对准了宋至。 “宋大人,不知堂审的时候为我二兄长上门捉‘鬼’的道士可在?” 宋至也赶紧跪下,看着魏皇后道:“不曾。” 魏皇后又问:“不知宋大人是从哪里知道刘家的案子与我二兄长有关?又为何那么巧在当夜子时将人抓了个正着?” 宋至为难,这话说出来,怎么看怎么像是针对魏良的陷阱。 可若魏良真的没有说杀人,什么陷阱不都没用么。 “此事先前京兆府毫无头绪,刘家人的尸骨我们都已经下葬了,是一个神秘人说知晓谁是凶手,让带人在时间之前去的无名庄,这才听到了那样一番话,这事京兆府的所有衙役都能作证。” 魏皇后闻言冷笑:“宋大人乃当朝三品大元,怎么会盲目听从别人的话,他让去就去了?若这事真的是这人设的圈套,他有办法让我二兄长等人这般信任,自然也有办法让他们说出那样的话。” 宋至无语,只能低头不说话。 魏皇后咄咄逼人,又问:“敢问宋大人,如今那道士可还在帝京?” 宋至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道:“早间堂审前去请,人已经离开了帝京。” 魏皇后瞧着宋至眸光微闪,转头看向皇帝,道:“陛下,您也听到了,此事疑点颇多,就这样定了二兄长的罪,臣妾不服。” 皇帝明知道魏皇后在胡搅蛮缠,却依旧拿她无法,毕竟,这件案子的确不够严密,有空子可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皇帝却咽不下这口气。 “魏良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没数么?!没有确实证据又如何?难道就能洗清他身上的罪孽?!” 魏皇后毫不畏惧,“陛下,没有证据,便不足以定罪。” 皇帝闻言冷笑,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魏婉,举头三尺有神明,魏良的命朕替你留着,就看他自己受不受的这份恩德了。” 魏皇后敛着眉目,“谢陛下隆恩。” 这话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魏皇后还忌惮几分,可从这个手里沾满了鲜血的皇帝口中吐出,叫魏皇后觉得滑天下之大稽。 若真有神明,第一个该死的,也不会是旁人。 “都下去!” 魏皇后的目的达到,自然不会多留,她对皇帝已经死心,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便是表面上的恩爱也不用维持了。 宋至低眉告退,余光瞄到皇帝不善的脸色时,觉得这件事不会如魏皇后想的那般简单。 待人都走光,皇帝敛了满身怒气,来回踱步。 “郑辕。” “属下在。” 宫里的那一出,戚静是不知道的,即便知道,也不会为此多费心思。 魏皇后越是如此,皇帝心底的忌惮就越大,连带着对齐曜的宠爱也会加上些别的顾忌,承德公府势大,齐曜便是再不与承德公府亲近,那也是他要依仗的外家,即便齐曜有能力压制住承德公府,可皇帝还是不放心。 担忧大齐会落入外戚之手。 不是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只是自己手里的权势,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大,那般美好。 一言堂,这才是他想要的。 可如今距离这个目标,还隔着世家。 承德公府首当其冲。 只是他又想要名声又想独裁,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修乐不担心魏良的事不出效果,因为他了解戚静,所以很直白的问起了之后。 他来帝京一个多月,整日无所事事,答应了戚静不擅自行动,可不代表他愿意就这样等下去。 眼瞧着又要入冬,距离戚静回帝京将近一年半,除了承德公府受了些损伤之外,魏皇后,齐曜,乃至于齐眷都好生的活着,他是真的不甘心。 戚静意味深长的瞧着修乐,问:“你想要如何呢?” 修乐冷笑:“我当然是想齐眷死。” 先不说他是怎么爬上那个位置的,只讲齐眷的心胸,心性,修乐就恨不得一把毒药毒死他。 容不得夺位失败的烨王,杀便杀了,为什么要给烨王按上一个杀害当世大儒的罪名?让其受万人唾骂,最可恶的事,这个当代大儒,却是被齐眷自己下命除掉的。 成王败寇,烨王就算是死有余辜,那戚府又做错了什么呢? 齐眷该死。 戚静撇了撇嘴:“做人不要这么冲动,要一个人死很容易,如果真想要齐眷死,这大齐也不会乱,我只是觉得,齐眷不配就这么死了,他该生不如死的活着。” 修乐说的是气话,他也不愿意看着齐眷就这么无知无觉的死去,否则在进宫的时候,他就下手了。 “你的计划,到底什么时候实施。” 戚静笑的温柔:“已经开始了。” 只是铺垫的时间有些长,但一旦触发了这个点,往后的事情,就不是谁说停便能停下来的。 戚静说完,忽然转移了话题。 “魏媛已经回府多日了。” 修乐听过魏媛的光荣事迹,他这些日子,净在帝京里听八卦了。 “你怎么总爱和她过不去?”修乐不是同情魏媛,只是不满于戚静盯着魏媛不放。 说到底魏媛如何对承德公府的根基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魏壑根基稳固很难撼动,魏媛是他的嫡女,他自是看重的,即便出了这样的事,他也不会弃魏媛与不顾,偏生魏媛是个爱作死的,她‘爱’江衍‘爱’的疯狂。” 修乐嗤笑:“爱?我瞧着是有深仇大恨吧。” 求而不得,便是疯魔。 魏媛是典型的‘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思想,自私自利。 “不管是什么,她不会轻易放过江府。” “即便如此,她一个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戚静摸了摸杯沿,勾起了唇角:“你大概是忘了,江衍大婚当日她做了什么。” 这件事虽说没有摆在明面上,但却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魏媛已经疯了。 还有一件事,便是应府大喜的当日,魏媛的所作所为。 不过这事也就戚静,水苏和江衍、秦翎四人知晓,不提也罢。 修乐对此并不看好。 “魏媛即便想,可有了这几次的事情,承德公府定然看她看的紧,而江府自然也防的紧,我觉得不应该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我们该盯着魏居才是。” 说起魏居,戚静倒是乐了。 “魏居先前追着飞仙阁的飞雪姑娘许久,可就在魏居成亲的前几个月,飞雪姑娘被查出了咳血之症,不如,你去帮飞雪姑娘瞧瞧?” 修乐狐疑的看着戚静,猜测道:“这不会也是你的手笔吧。” 戚静喝了口茶,对此并不否认。 “魏居觊觎飞雪只是为了石夫人手中的权利,我只不过是让他尝了尝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而已。” 修乐一口气憋在了心口。 他在逃亡的时候遇到戚静时,总觉得两人处境相同同病相怜,可到了神仙岛他觉得他错了,只有他是一个人而已,戚静还有家人在;好不容易压下了这样的心酸,重归帝京又发现,帝京里,戚府的势力实在不容小觑。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是一无所有的。 戚静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修乐在想什么。 “你如今可是神仙岛出世的神医,可别坏了神仙岛的名声,否则就算你是舅舅的爱徒,他也会把你丢到蛇谷自生自灭的。” 修乐闻言也顾不得憋气了,只要一想到蛇谷里的情形,浑身都要冒冷汗了。 “当然不会!我可是很厉害的!”平秋的疫病都是我解决的呢! 瞧着修乐明显害怕又嘴硬的模样,戚静笑了出来。 这样子才像是个少年模样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当日,宋至回了京兆府,并没有把魏良的堂审公布,毕竟他自皇宫回来,皇帝虽说留魏良一命,却并未说要作何安排,他只能压着等明日再进宫一趟,只希望明日去,上头的大佬们别那么剑拔弩张,搞得他都不太敢去了。 只是宋至没想到的事,当天晚上,魏良便死了。 上吊死的。 次日一早,狱卒们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凉透了。 仵作也验过尸,的的确确是上吊死的,没有任何的人为痕迹。 宋至暗自心惊的同时,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掉,直接调头又进了宫。 在宋至踏进宫门的时候,帝京内已经传出了魏良畏罪自杀的消息,百姓们一个个拍手叫好,十分痛快。 对于这个结果,戚静早有预料。 而以为自己昨日赢了的魏皇后,此时正殷切的亲自送了兰苕出永坤宫。 兰苕一脸的受宠若惊,站在门口道:“劳烦皇后娘娘相送,兰苕愧不敢当。” 魏皇后笑的一脸和蔼,一点都没有当初的盛气凌人。 她上前握住兰苕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道:“妹妹伺候陛下劳苦功高,姐姐送一送有什么不可以的?外面风大,快些回去吧。” 兰苕推辞不过,只得小心翼翼的转身离开,只觉得如芒在背,直到到了魏皇后的视线之外,这才好些。 甘蓝上前小声的问:“娘娘?皇后娘娘可有为难娘娘?” 兰苕想起魏皇后话里话外的意思,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事,暂时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包括甘蓝。 甘蓝到底是从戚府里带出来的,皇后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她是接还是不接,需要细细思量。 说实在的,兰苕的做法与她自身的利益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对。 毕竟许多人都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兰苕与戚静的关系,不过也是用利益维系起来的,若是有更巨大的利益摆在兰苕面前,她受不住诱惑,从而倒戈,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魏皇后开出的条件说不心动是假,毕竟以目前的情形看来,齐曜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储君,如果这个时候靠过去,待齐曜登上那个位置,齐曜所许诺的,很轻易便能够兑现。 只这个兑现,还得看齐曜是不是个守信用的人。 兰苕虽然对此心动,可她走的素来稳妥,面对性格多变诡异的魏皇后,还有刁蛮的齐玥,兰苕更愿意信任戚静。 戚静如今看着势弱,可自她归来承德公府出了多少事情,这可都是戚静的手笔,未必撼动不了齐曜。 何况是戚静,给了她这个机会。 兰苕并非一个感性的人,理性的分析之后,她原本动摇的心思又坚定了起来。 兰苕回了名兰阁,将所有人都遣退,稳稳地坐在软榻上喝茶。 过了大约一刻钟,才开口。 “阿栎。” 缓了几秒钟,安栎才一身御前卫干净利落的劲装出现在兰苕几步处。 绷着脸的安栎神色冷漠,眉宇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只是什么话都没说,静静地等着兰苕开口。 兰苕不说事情,歪着头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意:“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年纪不大,模样倒是老成。” 安栎长得不算帅气,但五官分明,加上常年练武身上一股子冷漠的气息,倒是添了不少魅力。 安栎是从武堂里拼杀出来的,身上染血,且自小就不爱说话,性子也深沉,郑辕就是看重这一点才让他来保护兰苕的。 安栎对此并没什么不满,身为御前卫,听从统领的命令就是了。 他也从未想过,这个兰昭仪,竟这般不好对付。 不过才跟了几日,就被她炸出了身份。 他本是想如实告知郑辕领罚的,但不知为何,想到兰昭仪会因为他的缘故受到不知什么样的责罚,他竟默认了兰昭仪的说法,当做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他想,他大概是不想兰昭仪就这样死的。 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御前卫知晓的一清二楚,他能在不知情况之下派人监视兰昭仪,是多疑,一旦这多疑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为了绝后患,兰昭仪必死无疑。 毕竟,在兰昭仪进宫前,就是御前卫去核实的身份。 也知道了兰昭仪真正的身份,以及她的过往。 还有在戚府的那段时日。 此事牵扯到了很多。 安栎不善言辞,想的却比任何人都透彻。 只是他不说。 他本就是皇帝登上皇位之后第二批入选的御前卫,不如第一批的受重视,就是名字,也是郑辕发话他们自己取的,且第二批的已经被皇帝送出了五个,即便这五个里不乏有监视的存在。 就算是为了苟且,他便将此事封了口。 只是兰昭仪麻烦的很,每每不搭理她也能絮絮叨叨的说许多,就好像真的如她所说,只是拿他当做一个倾诉的对象。 他听得多了,了解了许多旁人不知道的兰昭仪的样子,心里也有了别样的感受。 个人有个人的难处,均是身不由己,谁还能瞧不起谁呢。 见安栎不答,兰苕又道:“陛下一定会询问你魏皇后与我的谈话,你可如实相告。” 安栎不知道兰昭仪哪里来的自信,会觉得自己会因为她说假话,但还是没有开口。 兰苕并不在意,只是站起来走近了几步,满眼都是安栎的模样,弯着眉眼道:“若是能离开这里,你愿意和我走么?” 魏皇后得知魏良在狱中死亡的消息,差一点就撅了过去。 待她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恨得想把皇帝嚼碎了吃进肚子里。 魏皇后抓住佩兮胳膊的手狠狠地收紧,怒道:“好你个齐眷,竟如此狠心不留余地!” 佩兮忍着疼痛,劝慰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虽说她早已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将人都赶了出去,可谁也不能确定魏皇后这话不会被传出去,还是小心为上。 “他都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了!本宫还能怎么小心?!他若是敢,便也来要了本宫的命啊!” 魏皇后气的,其实并非是魏良的这条命,而是皇帝对于她,对于承德公府的狠心。 真当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当年若不是承德公府鼎力相助,他又如何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 即便明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到底还是抱着一份期望,期望皇帝即便不喜承德公府势大,也会看在当年的份上不至于赶尽杀绝,可如今皇帝的姿态,分明是不想放过承德公府了。 说是警告,魏勤的死不算么?魏媛的惩治不算么?魏居的婚事不算么?!如今,魏良又死在了狱中! 他终究还是容不下承德公府! 容不下她! 愤怒的同时魏皇后也有些心慌,担忧皇帝对承德公府的态度会不会影响到齐曜。 难不成当真要齐曜和承德公府划清界限? 不,不能如此。 想到齐曜,魏皇后竟是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她缓慢的放开抓着佩兮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的怒火压下去。 “走,陪本宫出去转转。” 佩兮不知魏皇后因何如此,只得应了是。 走至门口,吩咐宫女道:“将娘娘的披风拿出来。” “是。” 魏良的事,便以畏罪自杀做了结束。 对此,魏皇后不曾多说过一句话,似乎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曾歇斯底里的与皇帝争论过。 而承德公府,在魏皇后不曾动作的时候,也安静如鸡,只是事后收敛了魏良的尸首,安葬在了魏家老坟。 魏二夫人受不得魏良的死的刺激,整日待在府中胡言乱语,终于在魏良下葬后的一个月,死在了魏府。 原本热闹非凡的魏府,一时间竟成了凶宅。 “她怎么会死?”修乐不解。 依照魏二夫人的性子,即便是魏良死了,她顶多难受个几天便过自己的日子了,又如何会浑浑噩噩不明不白的死了呢。 修乐问这话的时候,齐顾也在。 戚静并没有与齐顾摊牌,至少这些事,她不想让齐顾参与,但修乐似乎并不这样想。 是以当修乐当着其齐顾的面问出来的时候,戚静只是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道:“她当年能为魏良毁尸灭迹,如今为了魏良身死,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话虽如此,当年是有利可图,如今却是无用功,又怎么能一样。 只是当修乐对上戚静含笑的眸子,却什么质疑的话都不敢说了。 修乐其实很怕戚静的。 当年戚静带着他逃亡,他一路见证了戚静可怕的生存能力,还有超绝的意志力,他想要亲近戚静的同时,又惧怕着她。 就如当年他亲眼看着戚静面无表情的杀了那些杀手一样,冷漠,狠辣,又让他觉得安全可靠。 他很少真正的去忤逆戚静。 齐顾似没注意到两人的不对一般,接口道:“魏良两人成婚多年无子嗣,魏良即便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敢将人往家中带,要说两人没有情意倒是不太可能,但为其生为死的情谊,未免太过了些。” 戚静移开眼神看过来,道:“左右人已经没了,再多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话锋一转,戚静问:“再有一个月便是诚王的大婚了,可准备好贺礼了?” 齐顾伸手摸了摸戚静手里微凉的手炉,拿起炉子上烧的水又重新灌了一个,将其换了过来。 “这事青天会安排。” 戚静接过来抱在手里,笑道:“你倒是会偷懒。” 齐顾又给戚静续了杯茶,道:“只不过是一个大婚,不值得我费心。” 齐顾说的没错。 若是登基大典他还能稍微在意一下,一个王爷的大婚,在他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这个王爷是未来储君的热门人选。 未来都是有变数的。 即便没有,他也并不惧怕什么。 修乐在一侧瞧着两人你来我往,不由得撇了撇嘴。 他一方面看齐顾不顺眼,一方面又想让齐顾知道些什么。 矛盾的很。 不过他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水苏来报,说有客到了。 “是飞仙阁的飞雪姑娘,特意来拜访修乐的。” 修乐前些日子去了一趟飞仙阁,妙手回春的治好了‘病入膏肓’的飞雪,时隔半月,飞雪已如常人般可随意走动,虽说是还有些虚,但终归性命无碍了。 修乐挑眉,觉得这个时候撤非常明智,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 修乐走了,齐顾也悄悄地松了口气。 “外面凉,我陪你回去吧。” 戚静也觉得有些冷了,便点了点头。 只是两人还未走到绥安院,就听木香巴巴的跑了过来。 “小姐,外面来了一个叫罗勒的,言明来自神仙岛,来瞧小姐的。” 木香觉得,戚府这几日热闹的很,多来些人也好。 戚静一听罗勒才走没多久转身换了个身份又回来了,就是一阵头疼。 这人感情上有些缺失,叫戚静毫无办法。 纠正都纠正不过来。 不过刚刚用完人家,总不能随手就扔了,且罗勒在帝京无亲无故,还是要收着的。 “将人安置一下。” “是。” 待木香走远,齐顾不满的道:“怎么又回来了。” 齐顾这话,暴露了很多信息。 戚静却像是没听出来似的,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回去的。” 某些事情,两个人心知肚明,就只差一层窗户纸了,但说与不说,却是天大的区别。 罗勒可是以刘道士的身份走出了好远,并且入了山才又换了身份出来的。 要不是怕给戚静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早就上门了。 不过既然入了戚府,他也不着急。 魏良的事虽然就此结束,但却在皇帝,在承德公府的诸位心中,滋生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皇帝此举,一来是被魏皇后逼迫的,二来,也是他早就想做的。 他这般做,的确是要与承德公府撕破脸的节奏,再者,就是要看一看齐曜如何选择。 其实这是皇帝给齐曜的一个要命的题。 齐曜若是疏远承德公府,达到了皇帝的预期,但皇帝不免会觉得,齐曜为了储君之位,连外戚都可以舍弃,那么会不会为了更高的利益而舍弃他呢?虽然他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却不允许齐曜有这样的心思; 又或者齐曜面上与承德公府分离,暗里依旧联系,又当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再者,齐曜依旧对承德公府若即若离,这事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安于现状,不懂取舍,如何能成为一个好的君王? 这一切的来源,都是源自皇帝对齐曜的不信任。 追根究底,齐曜虽为嫡长子,却身系魏家血脉,就是让皇帝觉得最美中不足的地方。 这事压在皇帝心中,若承德公府不接二连三的自己出岔子,让皇帝找到了攻克的办法,也许这些心思就不会产生了。 可一旦一些事情尝到了甜头,就很那再停下来了。 就如魏勤把自己作死,魏媛相继如此一般,魏良也是如此,都是自己做的孽,不过是被翻了出来,这可不是皇帝的手笔,他大可以义正言辞的打着正义的旗号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他自己坚定地认为,走到这一步都是形势所迫。 也的确是这样,但人心莫测,其中夹不夹杂私心,谁也不知道。 十一月十三,帝京落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戚静的屋子温暖如春,倒是一点都没感觉到,只是早间起床的时候,水苏随口说的。 被水苏强制穿了特别厚的衣衫,又裹了厚厚的披风,拿着热乎乎的手炉,这才被允许出了卧房。 不过是自卧房走出绥安院,戚静原本红润的脸色就有些发白。 冬日里对于她来说是最不友好的。 戚静被入目的银白晃花了眼,细细的眯了起来。 水苏道:“那件夹袄该穿进去的。” 她总觉得给戚静穿多厚实都不为过。 戚静无奈,“我不是冷的,是被这一身的衣服压得。” 她身上这些,都快比她还要重了。 水苏撇撇嘴,道:“到了应府可别被苏小姐拉着去外面,多陪陪应少夫人。” 戚静应了句,心道:止盈怀着孕自然要小心;如姼又身子不好,不能受冻;九畹也不是跳脱的性子;她也是这副样子;就盼兮一个人估计也不会跑出去玩。 后半年的帝京也算是多事之秋了,几个人也没聚几次,这次是早就约好了的,因着宋嘉有孕差不多八个月了,这一胎怕是要生在年节,所以便凑着这个时间去瞧一瞧,顺便聚一聚。 两人出了府上了马车,木香目送两人离开,这才转身回了府。 现在戚府的大小事务都由木香安排,原来的惠仪嬷嬷因着郡主府已经建好了,便被戚静打发去了郡主府,眼不见为净。 对此皇帝并没有多说什么。 巳时三刻,戚静便到了应府。 这个时候江芷兰已经在了,江府和应府比邻,倒是的确很方便。 戚静进屋,终于脱掉了厚重的披风,深深地松了口气。 水苏见状十分的无语,接过戚静手里的手炉,去给她重新弄一个。 江芷兰见状笑着道:“刚才还说止盈穿的多呢,郡主倒是比止盈不遑多让。” 戚静看了看肚子有月份的宋嘉,又看了看穿着圆鼓鼓的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 “郡主快坐,别听九畹瞎说,郡主生的美,穿什么都好看。”宋嘉开玩笑道。 戚静觉得江芷兰恢复的很好,亲手杀了杀害季当家的人的心理阴影也已经淡去,虽说齐曜还好生的做着他的诚王,但江芷兰将这事搁在了心里,不带在情绪上,很难得。 戚静艰难的坐下,也不要什么形象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道:“水苏非说昨夜落雪今日太冷,就给我穿成这个样子了。” 我也很无奈啊。 江芷兰笑着,给戚静倒了杯茶递过去:“水苏做的对。” 戚静的身子弱的,冬日里须得严肃对待。 想到这个,江芷兰忽然觉得,这两年似乎都不太顺利,她感情上出了这样的事情;秦翎身子不好的因也能归类与情感;倒是没心没肺的苏嫮,和早就订下的宋嘉没什么大事。 戚静和绥亲王倒是有些苗头,希望能顺利吧。 江芷兰不知道的事,若是魏媛在应府大婚的所作所为被披露,应府的这桩婚事怕也是要有的波折了。 苏嫮是没什么大事,可人家还单着呢! 至于戚静,她可是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的。 如果可以终老的话。 “如姼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戚静奇怪的问。 江芷兰只能将同宋嘉说过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戚静道:“身子不是好多了么?怎么早间吃药?” 水苏去看过,说只要晚上用药,平日里注意食补就可以了。 “是驱寒的方子,嫂子入了秋手脚总是冰凉,想着便不麻烦水苏了,便去了百草堂请了大夫瞧,施大夫给了个方子,说是与水苏开的药方不冲突,只要早间喝一碗,养几个月就能改善过来。” 戚静闻言点了点头,有点想问秦翎和江衍的感情如何,却又想到这到底是江府家事,便没有开口。 “这都快到月份了,稳婆什么的都备着了吧?” 宋嘉道:“嗯,娘都准备妥当了,连小衣服都做了好几身。” 宋嘉有些无奈,但又觉得非常的幸福。 有要做母亲的喜悦,也有婆婆如此看重,夫君关怀,家庭和睦的幸福感。 戚静笑着道:“那便好。” 宋嘉的确很幸福。 身为庶女生在一个这个年代来说不看重嫡庶的高门大户,受着良好的教育,一大家子都是良善之辈,将其教养的很好。 豆蔻之年又遇上了自己的良人,夫妻和睦,婆媳关系和谐,没有内宅之争。 上辈子的宋嘉一定拯救了世界吧。 戚静始终相信,好人有好报。 便是有时候会有不公存在,但终究会被揭露。 她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三人说着话,月龄忽然慌张的跑了过来。 “小姐,不好了。” 宋嘉面上的笑意收敛,问:“何事?” 月龄道:“刚才江府的人过来传消息,说江少夫人在路上摔倒,又折回江家去了。” 秦翎身子不好月龄是知道了,不知道这一摔有没有事情。 三人皆是脸色一变。 江芷兰起身,鱼迎赶紧上前给其披上披风。 戚静也起身,伸手拍了拍要起身的宋嘉,道:“你别出去跑了,我和芷兰去瞧瞧,别如姼没事你又摔了,那应大少不得吃了我俩啊。” 宋嘉也知道不能添乱,便点了点头。 待戚静披好披风,便同江芷兰一起出去了。 两个人走的都有些急。 “从江府到应府总共几步路,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摔了。”戚静面色沉了下来,这事蹊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江芷兰面色也不好,道:“这条街都有人清扫,我来的时候路上积雪都被扫到了旁边,断不可能就这么摔了的。” 这其中定然有其他的缘故。 两人匆匆的出了应府,直奔江府而去。 戚静留心了自江府到应府这不远的路段周围的情况,敛着睫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幸而花楹眼疾手快,扶着秦翎有了缓冲又给秦翎做了垫背,这才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 江芷兰和戚静看到了人,这才松了口气。 秦翎面色这会已经缓回来了,虽然身子虚弱,却也不至于到了受了惊吓便卧床不起的地步。 “是我自己不小心没走稳,让你们担心了。”秦翎不好意思的道。 本来是约好一起去应府看宋嘉的,却因为自己又让江芷兰和戚静跑了一趟。 “人没事就好。”江芷兰安慰道,至于其他并未多说。 秦翎思想简单,不至于想那么多,江芷兰也不想说出来让她烦心。 江芷兰留下来陪秦翎,戚静一个人又回了应府,得给宋嘉说一声。 “怎么样?如姼无碍吧?” 宋嘉见戚静回来,急忙的问。 戚静摇了摇头:“冬日里路滑,你也小心着些。” 宋嘉闻言点了点头,似有些话想问戚静,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戚静装作没看到,她现在还没有要和裕康公府摊牌的打算。 “盼兮怎么还没来?” 宋嘉笑了笑道:“怕是好不容易出府一趟,又跑到哪玩去了。” 戚静觉得靠谱。 苏嫮已经被关在府里好些天了,每次出门都是千难万难。 被两人惦记的苏嫮,倒是没有乱跑,而是遇上了乱逛的修乐。 苏嫮记忆力算是好的,倒是记得修乐,后来知道了修乐是戚府的贵客,似乎也觉得自己那日冤枉了人,但一直关在家里没有机会出来,想道歉也无法,这不遇上了,便凑了上去。 苏嫮的性格是真豪爽,错了就认错,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修乐盯着苏嫮许久,才想起来这么一回事。 心道原来是她,倒是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大大咧咧的。 “无妨。” 苏嫮见修乐这么说,倒是信了,很认真的道:“既然如此,那那件事就掲过去了,你可不能在如初那里说我的坏话。” 修乐无语,他像是会乱嚼舌根的人么。 “你最近是不是不太舒服?” 苏嫮一脸懵逼,“没有啊。” 虽然修乐是神仙岛出来的神医,可这一秒看病的本事也太过分了吧。 修乐眯着眼睛:“真的没有?” 苏嫮抿了抿唇,悄悄地退了几步:“没有。” 苏嫮身后的挽春倒是有些异动,扯了扯苏嫮的袖子,小声的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 苏嫮一下子脸就红了,怒瞪修乐,“登徒子!” 修乐:“……” 苏嫮拉着挽春就走,嘀嘀咕咕的道:“等看了止盈,我们去一趟百草堂,请施大夫看一看,施大夫年纪大……” 修乐简直无语,他难道不比那个施大夫医术高?还有,年纪大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葵水异常么,都是医者,有什么好计较的? “先生?” 修乐回身,一眼便瞧见常服装扮的齐晖。 齐晖今日是奉了皇帝的命去宗祠查看的,再过一个月诚王大婚,礼部虽然准备的妥当,但宗祠方面还是要慎重一些。 不曾想回来的路上,便遇到了出来闲逛的修乐。 修乐朝齐晖点了点头:“真巧。” 齐晖也觉得巧,不过既然遇上了,在平秋修乐又救了他的命,他自然不能就这样走了,便道:“前面就是凤仙居,不置可否有幸,请先生移步?” 修乐逛了许久也觉得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凤仙居,此时正值饭点,凤仙居人头耸动。 凤仙居后院是一个个的小院子,也是专供客人用餐的。 两人直接去了后院。 昨夜才下过雪,院子里的红梅染雪,美的含蓄。 两人入内,屋子里的暖意祛除了一身的寒气。 齐晖除了披风,这才发觉修乐穿的很是单薄。 “先生不冷么?”齐晖接过属下递过来的手炉,将其递给了修乐。 修乐敛眉瞧了瞧,勾起一个莫名的笑意,伸手接了过来。 “尚可。” 被修乐冰凉的手指碰到,齐晖眉间的疑惑一闪而过,见修乐并不愿意多说,便绕过了这个话题。 侍者进来细细的报了菜名,齐晖征得修乐的同意,点了几个经典的菜肴,又加了汤和小食,这才让侍者下去。 “宫内事忙,未能有时间去戚府拜访,还望先生海涵。”他不是不想去,而是皇帝自他回来总会给他派些事物,虽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可也腾不出空来。 齐晖知道这是他的机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来皇帝对他的态度不再是无事,而是上心了一点,但他还是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齐曜此人狂妄自大且不知收敛,小算盘打的极响,可这两年势力无寸进不说还大幅度缩水,在江府的事情上又栽了大跟头,现在乖的不行,可齐晖却是不信的,一个人的性子可以收敛一时,但本性却是难改,指不定在哪个他不知道的地方,齐曜憋着坏呢。 齐晖也知道,齐曜是看不上皇帝对他的这点在意的,但这一点点,齐晖可以让他变成更多,直到可以与齐曜抗衡。 而他现在急需一个联盟,一个得皇帝信任,却备受宠爱的联盟。 所以当戚静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他思索再三还是应了。 这或许是他打破平衡的唯一的机会,他不能放弃。 修乐出现的那么巧,若说他不知戚静的所作所为,齐晖有些不信。 但也不能强制逼问,毕竟戚静自从那次之后,再无与裕康公府联系。 戚静如此小心,他也不能轻举妄动,让人看出端倪。 这次遇到修乐也的确是意外,但既然遇上了,若是不表示一番,反而会让人觉得不对劲,索性便邀了一起用膳。 什么也不问,只说些医术上的东西,闲聊罢了。 “父皇最近有些精神不济,朝堂上也没什么动荡,不知可否请先生为父皇诊治一番?”说着说着,话题便绕到了皇帝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修乐神色平静的喝着茶,道:“御医怎么说?” 齐晖道:“说是郁结在胸,思虑过重。” “倒是没什么毛病,这事不算病,得陛下自己想开才行。” 至于是什么郁结,他得回去问一问戚静。 不过不管是什么,能让齐眷不高兴,他就高兴。 饭后两个人便分道扬镳,修乐走走停停,溜溜达达的回了戚府。 秦艽直接迎了上来。 “你今天干什么了?小姐瞧着很不高兴。” 修乐一顿,有些不自在的道:“我就是出去逛了逛,能干什么?” 秦艽怀疑的看着修乐。 修乐出门素来不喜欢让他跟着,他便不跟了,这么久也没出什么事,可今日,戚静早早地便从应府回来了,回来之后脸色很不好,还点名让修乐回来的之后去找她,一瞧就知道是修乐做了什么事情惹戚静不高兴了。 秦艽看了作死的修乐一眼,道:“小姐让你回来了去见她。” 修乐顿了顿,做了一下思想工作,觉得自己没错,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 不过才踏进绥安院就怂了。 硬着头皮走进去之后,就见罗勒翘着二郎腿坐在戚静身边,摆明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修乐瞪了他一眼,罗勒不为所动,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 戚静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眸看了看对面的椅子,道:“坐。” 修乐不甘不愿的坐下,满身的不自在。 “来之前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么?” 戚静心平气和的问。 修乐眼珠子乱转,一点都没有在齐晖面前的世外风范,道:“记得。” 戚静看修乐心虚,似也知道错了,没有多过追究,只是道:“再有下一次,就不必回来了。” 直接回神仙岛去,省的她看着心烦。 好在修乐有分寸,没有真的伤了秦翎,否则就不是这么简单能过去的了。 是的,今日秦翎的意外,是修乐做的。 但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以为是魏媛。 修乐这一招祸水东引做的着实不错。 谁教魏媛拉江家秦家的仇恨拉的稳呢。 可细想之下便能明白,若是魏媛,下手便是杀招,不会这么简简单单的就过去 毕竟在秦翎成亲当日,可是被魏媛派人的捅了一刀的。 魏媛如今看着平静,肚子里不一定憋着什么坏呢,须万分小心防范。 且,修乐今日这一出,也算是给江府提了个醒,让他们更加注意秦翎的安危,省的让魏媛再有机可乘。 魏媛若是再下手,怕比当日捅秦翎一招更狠。 修乐冷哼一声算是应了。 他能顺利的走出神仙岛,也算是戚静的功劳,否则哪里有的机会来帝京报仇。 戚静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齐眷怎么了?”修乐忽然想到齐晖的话,好奇的问。 戚静放下茶杯,紧了紧手里的手炉,道:“得知某些人不可控的野心,又发泄不了,自然憋闷。” 距魏皇后向兰苕抛出橄榄枝已经有些时日了,皇帝自然从安栎那得知了消息。 兰苕那几日又表现的精神恍惚,他自然心里也不舒服。 好在兰苕后来便调整了过来,也不曾有什么逾越的话语,更没有多说什么不该说的,皇帝这才对兰苕放心了些。 如何能不放心呢,都派了御令卫守着了,还能如何。 本来放御令卫是为了防兰苕,毕竟兰苕也算是出自戚府,他做了亏心事,不放心也是应当,却不想竟探听到了这样的事情。 魏皇后竟起了利用妃嫔干扰圣心的心思。 当真是其心可诛! 皇帝本以为,魏皇后坐上了后宫之主的位置,多少能收敛些,毕竟这就是她想要的,且外戚当道,也该安分了,谁知竟然还有这样不可说的事;这也导致了皇帝明白忽略了魏皇后的心思,直接又派了一个御令卫监视魏皇后,源源不断传过来的信息让皇帝看了更是心惊。 不曾想,魏皇后收拢兰苕的注意,竟是齐曜出的! 齐曜是皇帝看重的嫡长子,在他心里,齐曜能力出众,品性端正,对他又极其恭敬孺慕,是个很合格的接班人,却不想齐曜暗地里的算计,并不比魏皇后的少。 更重要的事,发生了魏良的事之后,魏皇后怒火攻心,与齐曜说起此事,齐曜虽说只是安抚魏皇后,可几句不明显的言语中,到底是藏着对他的埋怨。 他还是向着承德公府的! 得知这个真相皇帝如何能顺心! 一直委以重任的嫡长子,与其竟然不是一条心! 皇帝只是郁结在胸,没有晕过去大病一场已经是不错了。 这日,皇帝处理完公事之后,直接又去了名兰阁。 兰苕虽说算是出自戚府,可自进宫来便被御令卫监视,身后有没有世家背景,能依靠的只有皇帝一人,皇帝自然是放心的。 又加之兰苕气息沉静,皇帝每次来名兰阁,都非常的放松,难得的能休息好些。 “陛下这几日精神不济,臣妾问过御医熬了些药膳,给陛下提一提精神。”兰苕接过甘草递过来的白瓷碗,双手递了过去。 皇帝伸手接了,嗅到一股子香气,清香不腻,顿时食欲大振。 “朕听闻你总往太医院跑,可是为了这个?” 难得有人这样为皇帝尽心,皇帝心中一时有些感慨。 兰苕笑着道:“臣妾闲来无事看了些医书,有些一知半解,便去请教了一下御医,陛下放心,这药膳是御医开的,臣妾可不敢给陛下乱用东西。” 皇帝闻言也笑了,他是知道兰苕都干了些什么的。 “兰儿有心了。” 听人回禀的越多,皇帝越觉得兰苕对其是真心的。 一个人能够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但在背后却一定会露出马脚。 可兰苕却日日夜夜如此,倒是叫人不忍心去怀疑她。 可兰苕之前与齐玥对上出过事,御令卫便不想着撤了,而是给了新的命令,保护兰苕的安危,虽说也会问兰苕的日常状况,但总归不如之前细致,也不用每日禀报,皇帝想起来了,便会问上一句。 比之之前的日日汇报,什么都不拉,好了太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兰苕很懂得进退,看似不争不抢,实则却又是另一番场景。 “再过几日,就是怀方的大喜之日了。”皇帝换感慨的道。 兰苕乍然听到这句话,微微抿了抿嘴角表情有些不自然。 皇帝看在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殿下能力出众又深受陛下宠爱,陛下惦念着,也是应当。”兰苕说的是事实,半分不多言。 皇帝看着兰苕,问:“怀方的确有大才,朕心甚慰。” 兰苕笑了笑,敛着眉目不再开口。 皇帝却不肯就这么放过她,既然开了口,便得确定下来。 “怀方是嫡长子,自小聪慧,这次他开府因旁的原因只给了他一个王位,怕是心里会不舒服,朕想着他都要大婚了,不如封一个亲王。” 兰苕闻言说话越发的小心了,道:“这些事臣妾不懂,陛下觉得怎么做合适,想来旁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皇帝却道:“可怀方近日又做了一件令朕不悦的事情,朕这恩赐,怕他不看在眼里。” 兰苕吓了一跳,赶紧跪下,道:“陛下息怒,大殿下如何臣妾不敢说,只是民间也苏传大殿下仁德有能极为孝顺,若是有什么事情惹了您不高兴,您摊开了说便是,臣妾只是觉得,便是父子情分也是不轻的,不能因为说不清的误会就伤了父子情份啊。” 皇帝盯了兰苕一会,才缓了口气:“瞧把你吓的,快起来,朕不过是随意说说,怀方的确还年轻,思虑不全也是有的。” 兰苕缓缓起身,面上的惊色还在,只是稳了心神,道:“您是君主,什么事心里自然有思量,臣妾不懂外面的事,安安稳稳的陪在陛下身边,便是臣妾的福分了。” 皇帝伸手拉住兰苕的手,眸子里也有几分情深。 “朕知道,兰儿心里只有朕。” 兰苕似乎胆子大了些,羞涩的看着皇帝道:“臣妾第一次见陛下的时候,觉得这个人气度沉稳非凡,定是哪个名门贵族,对我这样的下人说话也很平和,我在戚府那么久,除了照看花花草草,都不曾那么轻松的与人说过话。” 皇帝似乎也想到了当日见到兰苕时候的场景,笑着道:“朕也觉得,你身上有一股让人沉下心来的宁静感。” 兰苕眸子亮晶晶的,不似以往的清雅稳重,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喜悦:“臣妾很幸运。” 皇帝知道兰苕的意思,笑着将人揽在怀里,安抚着兰苕喜悦的情绪。 皇帝又去了名兰阁,得了消息的魏皇后又摔了一地的东西。 “兰苕那个贱人还未给回复?” 佩兮道:“没有。” 别说回复了,竟像是没有这回事一样,明摆着就是拒绝了。 “贱人!” 魏皇后也知道兰苕的意思,见她如此不识趣,自然不高兴。 她自己屈尊降贵的与之虚与委蛇,对方竟然还敢拒绝! “真以为陛下宠着她就能安枕无忧了!” 魏皇后也不是受气的性子,兰苕这般不给她面子,她定然不会罢休的。 佩兮不敢言语,只是听着。 “不过是戚玥的替身,便是戚玥也不敢如此!” 魏皇后冷笑:“曦兰宫自那日戚静住过之后再无一人,戚玥倒是狠心,不知道回来瞧瞧。” 佩兮听着魏皇后这样的话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旁人不知道,佩兮却是知道的。 戚玥,早就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当时魏皇后派人将戚玥运出宫去关了起来,不想被戚玥逃了出去,魏皇后暗里派人追杀,就在魏皇后耐心耗尽的时候,戚玥终究还是死了。 死在了齐眷登基后的第二年春。 可佩兮不知道的是,那时候的魏皇后因为戚玥的存在格外暴躁,对被派出去的人极度不满,下面的人为了保住小命,欺上瞒下将这事就这么瞒了过去。 知晓戚玥已死的消息是假的人,已经被魏皇后灭口了。 魏皇后到如今还以为,戚玥已死,厌恶戚静,纯粹是因为她是戚家的人,是戚玥的外甥女,且同样被齐眷所宠爱着。 齐眷对戚静,既宠爱,又忌惮。 可这宠爱,几分真假,倒是说不清的。 忌惮,却是实实在在的,至于心虚,倒是没有。 像他这样的人,错的永远都是别人,又怎么会心虚呢。 没过几日,宫里便传出了曦兰宫闹鬼的传闻。 据说是连续好几夜曦兰宫的卧房内都会忽然灯火通明,而后里面偶尔会有女子的身影,打扫曦兰宫的宫女也说,有时候收拾的时候,会发现梳妆台上的东西被动过。 传闻如野火燎原般迅速传遍了皇宫,导致皇帝偶尔也心神不宁。 “那正!给朕查清楚是谁在乱嚼舌根!” 那正也是有苦说不出,他自事情出了之后便开始查,可对方很是小心,源头根本找不到。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传闻的原因,皇帝这几日睡梦中总是梦到戚玥,梦到她站在曦兰阁的海棠树下看着他,朝他伸出手,可他却半步都走不动。 然后整个海棠树都烧了起来,他想叫戚玥离开,可却张不开嘴,戚玥就这么站在大火中,任由大火吞噬她的身影,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是以他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为此,就连名兰阁都很少去了。 “回禀陛下,曦兰宫伺候的人老奴已经换了一批,传言也已经禁口,陛下不必忧心。” 不能直接说查不出来,只能迂回着表明此事。 皇帝闻言也是气恼,可又不能真的将人都拉出去杀了,便道:“再有乱传者,直接杖毙。” “是。” 随着宫里闹鬼的传闻落幕,诚王大婚的日子也到了。 诚王娶的是殿阁大学士的千金,又是嫡长子,其规格自然是不小的。 虽说诚王已经开府,但还是要携诚王妃进宫谢恩,所以,皇宫自寅时便忙碌了起来。 诚王府同样也是如此,礼部的人早早就到了,一切事宜虽说准备妥当,但就怕忙中出错,皇家礼仪,出了一点差错都是大问题。 是以,礼部尚书苏异亲自盯着,每一个流程不知合算了多少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最快更新如兰似月最新章节! 十二月十二,难得的一个大晴天。 前一夜刚落过雪,除了清扫出来的道路,周边皆是银装素裹。 诚王府的动静很大。 戚静并未去凑热闹。 只叫人送了贺礼去,便窝在房间里不出去了。 戚静不去也没人能说什么,毕竟她身子不好,尤其是冬日里更是不怎么出门。 修乐和罗勒也巴巴的凑了过来,惬意的窝在一起喝茶。 其中以罗勒最高兴,因为今日齐顾不在。 齐顾的心思他可看的清楚,虽然知道戚静并不会与齐顾有什么,但齐顾整日里在戚府晃荡,还是让他很不高兴的。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罗勒托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盯着戚静问。 戚静抱着手炉,闻言看了他一眼,道:“快了。” 罗勒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想让戚静快些回岛,那齐顾总不至于追上去吧。 既然提起了这个话题,修乐便不能不说点什么了。 “如今第二年便要过去了。” 戚静嗯了一声,并未在多说什么。 修乐看不透戚静,戚静总是表现的一副淡淡的额模样,但是不是胸有成竹他不知道,可他猜测,大概是有的。 毕竟那几年,戚静就是这副样子带着他一步一步的到了神仙岛。 但还是忍不住问:“还有一年的时间,你到底要怎么做?” 戚静伸出手敲了敲桌案,让修乐把茶杯放下,免得一激动把茶杯给捏碎了。 修乐抿了下唇,还是听话了。 戚静这才道:“我叫水苏查的事情,秦艽可告诉你了?” 修乐点了点头,戚静来帝京之后的动作,秦艽事无巨细的都与他说了。 戚静无语的看着他:“那你还问。” 修乐:“……” “承德公府势大,凭那一件事根本不可能撼的动,何况这是魏壑,不是魏良。” 魏良不是魏家的根基,保不住便保不住,若是动了魏壑,怕是千辛万难。 “你觉得舞弊是小事?”戚静对修乐的理解有些无语。 修乐并不是这个意思,对别人来说是大事,可对魏壑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啊。 何况科举十年一次,据上次科举已经过去六年了,现在才开始翻出来,许多证据都没有了吧。 戚静道:“当年的新科状元广禄,现如今任职滏(fu)阳知府,下放期已满,六部又有空缺,来年定会被召回帝京任职。” 修乐道:“可广禄在滏阳名声极好,做的事也多受百姓赞扬,即便当初作弊,也不能掩盖这些年他的作为。” 戚静笑着看着他,“你倒是对广禄很有好感。” 修乐怒极:“并没有!只是倒是这事闹出去,魏壑的人定然会以此来说服齐眷,这样变数太大。” 弄不好魏壑没收拾到,还将广禄给推了上去。 正如戚静所说,现在正值皇帝用人之际,而广禄瞧着倒是个可用之人。 “那你可知,跟随广禄六年同去滏阳的人是谁。” 修乐不解,当初他只听了重点,其他倒是都忽略了。 不过想也知道,广禄若是没有人脉,又怎么可能下放便做了知府,政绩还如此之好。 “是文寇。” 修乐:“!” 竟是文寇! “你的意思是,这些年滏阳的政绩,靠的都是文寇?” 戚静点了点头。 “广禄虽然有些文采,但与文寇比却差了一大截,而文寇受家中拖累又未的中,家中父母需要照应,这时候广禄便找了上来,为其照顾父母,还带着他一起上任,直接给了文寇的谋生之法,文寇自然感激。” 罗勒听得一愣一愣的,闻言道:“这广禄也太不要脸了吧!” 霸占了人家的状元还假惺惺的伸手去帮人家,实则是为了让人家给他干活,自己揽着政绩在身,这文寇也太可怜了吧。 修乐也是一脸的无语,对罗勒的话十分的赞同。 “那文寇就没怀疑过?” 戚静也觉得神奇,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广禄,并不知道他是个十分会装模作样的人,也不好下定论。 “而且,你如何肯定年后广禄会被调任。”这还是没影的事呢。 戚静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齐曜手底下没几个可用的人了,皇帝心里也放着魏壑,而广禄这个‘中立’派,面上与世家毫无关系的人不久成了香饽饽了。” 修乐到底不如戚静看得透,见戚静这样说,也就信了。 继而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那如何让齐眷觉察到广禄的不对?” 戚静神神秘秘的笑了,在此之前,她得先见一见文寇,不急。 而被几人说道的齐眷,此事正穿着正装,和魏皇后端坐在主位上,瞧着下面穿着喜袍的齐曜和诚王妃。 齐曜嘴上说着拜词,带着诚王妃恭恭敬敬的给皇帝和魏皇后行礼。 皇帝心里纵使有再多的不高兴,看到自己宠着的嫡长子成亲,也是喜悦的。 朗声道了几句好,挥手让那正念他备置的礼单,都是赐给诚王府的。 那正念完,齐曜和诚王妃再度叩首谢恩。 魏皇后也是如此,只是礼品低了皇帝一些,并不打眼。 待齐曜和诚王妃行礼完退下,皇帝难得没有给魏皇后冷脸,只是道:“明日诚王妃来请安,让玥儿与她多相处相处。” 他瞧着诚王妃端庄沉稳,便想让齐玥多学习一下,毕竟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不能在这么任性下去。 魏皇后温和的应了是,笑着道:“臣妾瞧着商家公子也挺好,待子敬和孺儿成了婚,订下也好。” 皇帝闻言也笑了,魏皇后之前还对齐玥的婚事不满意,如今改了态度,皇帝自然高兴。 虽说商璞是他故意挑的,但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除了不太爱出门交际,哪哪都不错。 便是想给魏皇后添堵,皇帝也不至于真拿着齐玥的婚事开玩笑。 只不过是商璞的性子和职位不符合魏皇后的期望罢了。 抛出这些,都不错。 “说到这个,子敬明年也该出宫开府了呢,不知陛下对其婚事可有了人选?” 皇帝也在头疼这个,尤其是临近年关,事情似乎特别多。 “陛下若是事忙,不如就交给臣妾,待臣妾拟好了人选,再拿给陛下过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皇帝对这事不算上心,虽说对齐晖比往日注意,但也仅仅是多了一点注意而已,闻言便点了点头。 魏皇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笑着告退了。 齐晖的婚事不说全部拿捏在魏皇后手里,到底有几分话语权,她得好好瞧一瞧,给齐晖选一个怎么样的嫡妻。 既让人挑不出错,又能够遏制在这方面给齐晖增添助力。 良妃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她有意在去给魏皇后请安的时候提了一句,至于用意,倒是个人有个人的理解了。 总之,诚王府的婚宴很成功。 最让齐曜意外的一点是,齐顾竟然去了。 虽然没待多久便走了,但也足以让齐曜面上再添风光了。 倒是从诚王府出来的齐顾,回了绥亲王府之后连衣服都没换就翻墙出去了,直奔戚府。 带着一身寒意,很快便出现在了戚静面前。 当然,当看到同样在的修乐和罗勒时,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修乐挑眉:“这么快?” 现在也才巳时中,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齐顾忍着火气自给自足的搬了凳子放在戚静身侧,稳稳地坐了上去,并不理会修乐的话。 罗勒这下不愿意了。 “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快把手放开!” 原来,齐顾坐下后手很自然的伸手去摸了摸戚静手里的手炉,见有些凉了便又给重新换了一个,这时自己的手也热了起来,索性直接将戚静的手捂住。 齐顾看了过去,没什么情绪的眸子里竟带着几分得意,看的罗勒牙痒痒。 他连手都没摸过呢! 戚静倒是想挣开,奈何齐顾用的巧劲,她压根就动不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 好在她坐的比较舒服,齐顾的手很暖,一点不比手炉查。 为了这两位不吵起来,戚静转移话题道:“可见到诚王妃了?” “嗯。”齐顾从喉咙里哼出这一个字,温柔极了。 修乐有点听不下去了,他看了看齐顾,又看了看气的脸色发青的罗勒,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罗勒就走了。 罗勒简直气炸了,想留下又不想看到那两人这般相处,愣是被修乐给拉了出来。 修乐见罗勒脸色不好,道:“何必呢。” 他也觉得罗勒对戚静的感情来的莫名其妙。 罗勒看了修乐一眼,道:“你不懂。” 修乐正色的看着他,道:“我懂的。斯人已逝,节哀顺变。” 罗勒一瞧修乐这模样就知道他怕是听了什么,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 “这事我瞒着戚静呢,当时是想,让她有个念想会更好一点,可如今看来,倒是让你入了局,越陷越深。” 罗勒撇开脸,并不想搭话。 “妄生之下九死一生,戚静幸运,却也不幸;她若了无牵挂,怕是渡不过那一关;‘她’定是没了牵挂,才走的放心。” 第一个她是指戚静,第二个,不是。 修乐劝慰道:“‘她’的牵挂是你,你该知道的。” 牵挂你,看到你安好,她便放了心。 瞧你如今这样,深陷在这一刻不肯走出来,她若是知道了,会伤心的。 罗勒冷笑:“旁人的事看的倒是清楚,你自己呢?斯人已逝,你还是先劝劝你自己吧。” 修乐的脸色也黑了。 他好心好意开导他,竟还被怼了,简直不能忍。 更重要的是,他是真放不下,可他与罗勒不同的事,他只要报了仇就好,但罗勒无处可报。 当即冷笑:“戚静和齐顾青梅竹马,若不是被那混蛋横插一杠,两人早就好了,娃娃都好几个了!” 罗勒也不甘示弱:“那又如何,戚静不可能会和齐顾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 修乐怒:“你放屁!” 罗勒瞪眼:“你才放屁!” 走过来看动静的水苏:“……” 水苏抓起旁边的一捧雪就扔了过去,两人吵得专注,被砸了个正着。 “回自己屋里待着!不许来绥安院了!” 修乐顶着一头的雪花,看着双手叉腰凶悍的水苏,默默地怂了。 罗勒同样如此,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移开眼神,冷哼一声很没出息的跑了。 将两人的话听得差不多的齐顾嘴角抽了抽,觉得戚静跟这两个待在一起那几年没学坏倒是不容易。 “我觉得修乐说的对。” 戚静的耳里并没有齐顾那么好,能听到两人吵,却并不清楚两人说的什么。 于是问:“什么?” 齐顾愉悦的勾起了唇角,此刻的齐顾倒有几分当年少年郎的影子。 “秘密。” 若是说出来,必然要提到齐眷,齐顾最不愿意在戚静面前提的就是他。 戚静气结,瞪了他一眼又无法,知道他不肯说的能憋许久,便不问了。 临近春节,帝京各处多挂上了大红的灯笼,街道上虽然寒冷,但却是喜气洋洋的。 诚王府娶亲的喜意还没散,宫里又传出二殿下齐晖选亲的事,又是一番热闹。 有适龄姑娘的朝廷官员倒是乐得很,万一被选上,那可是走大运了。 虽说二殿下无缘太子之位,但最低也是个王爷,怎么也比其他的强。 听说这事魏皇后亲自操办,除了那些心里有底的,一些忙着攀高枝的,都想尽了办法让自家姑娘在魏皇后面前露脸,不见便是听个名字也好。 倒是给春节添了几分忙碌。 这日一大早自永坤宫请安出来,良妃同淑妃走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竟让魏皇后来操持二殿下的婚事?”这不是摆明了给魏皇后送把柄么。 前些天还见陛下对齐晖关心,这下忽然来这么一出,倒真是看不出陛下是什么心思了。 良妃倒是镇静的很,笑着道:“陛下自然有陛下的道理,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操持皇子们的婚事也是常理,挑不出错来。” 淑妃不如良妃沉稳,皱眉道:“她能安什么好心。” 良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抚。 对于淑妃,良妃倒是挺喜欢,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但也很懂分寸,知恩图报。 更重要的事,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仗着皇帝的宠爱横行后宫是没有,可不把魏皇后看在眼里倒是真,但,谁教魏皇后平日里为人不行,连个小宫女都欺负,若非如此,又如何会给自己树了这样的劲敌。 淑妃不图什么,所以怎么高兴怎么过,良妃倒是羡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兰昭仪这是要去哪儿?” 良妃见兰昭仪走的不是回名兰阁的路,便问了一句。 兰苕停下来行礼,道:“陛下近日有些食欲不振,臣妾便想着去太医院看看。” 良妃笑道:“妹妹有心了。” 淑妃被兰苕争了宠,倒是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这后宫,多得是后来居上的。 何况她现在膝下两个皇子,也很满足了。 “怪不得陛下恩宠,妹妹倒是值得。” 兰苕受宠若惊的又行了礼,羞涩道:“臣妾左右无事,便多上心了些。” 良妃想说什么却没开口,倒是淑妃不避嫌,道:“若是闲了无聊,便来我宫里寻我吧,我瞧着你给陛下绣的荷包甚是精致,我想给小七小八也绣一个呢。” 兰苕赶紧应了,众人又说了几句才分开。 良妃瞧着兰苕的背影,轻声道:“瞧着倒是真像……” 淑妃是面似,兰苕则是神似。 淑妃接口道:“姐姐是在说那位?” 良妃瞧着淑妃并未否认。 淑妃进宫的晚,倒是没见过戚玥,只是从旁人嘴里听到自己与其长得有几分相似,她因为这张相似的脸吃过苦但也得过幸,说不上有什么抗拒。 毕竟脸是爹妈给的,都是天意。 淑妃笑着道:“咱们这位陛下,倒是痴情。” 良妃迈开脚步朝前走,道:“璟玥圣贤皇后何等风姿。” 淑妃等着良妃再说下去,却久久不见接下来的话,瞧着良妃情绪不高,便不再问了。 左右与她无关。 除夕之夜依旧热闹,大臣们携家眷进宫赴宴,一片歌舞升平之相。 戚静缺席了除夕,同样也推了大年初一的皇家家宴。 反正她身子不好,谁也不能说什么。 除夕当晚,戚静,水苏,修乐,罗勒同坐一席,吃了丰盛的除夕宴,抱着茶碗围着热乎乎的暖炉排排坐,面上都带着几分期许的笑意。 人们对新年,总是寄予厚望的。 新的一年,愿诸事顺遂。 戚静也被水苏允许喝了一点点的酒应景,四个人直到子时半才分开。 水苏将戚静安置好,检查了房间且留了灯之后自己便去了隔壁的房间。 不知是不是养的好的缘故,戚静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便是冬日只要防护得当,气色也是好得很的。 戚静乖乖的窝在床上,睁着眼睛瞧着床幔外忽闪忽闪的烛光,时不时地眨眨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听见外面忽然有了动静,动了动被子里的手指,却在隔着床幔看到一个模糊的熟悉的影子的时候,放松了下来。 齐顾进宫了一趟,耐不住皇帝找他谈心,拉着不让走,否则他早就溜了。 他穿着难得翻出来的亲王朝服,黑底红纹的衣服衬的整个人也越发冷峻,只是浅勾的唇角,含着暖意的眸子,将整个人的温度都提升了起来。 隔着一层床幔,戚静静静地看着他。 齐顾直到身上的寒意散去,这才迈步前行。 他伸出手想要去扯床幔,又顿住,随即后退了几步,搬了张椅子在床侧坐下。 隔着床幔,很准确的铺捉到了戚静。 戚静不知为何悄悄地松了口气。 齐顾坐了一会才开口:“安安。” 戚静不答,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戚静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只是第二日醒来,枕头旁多了一串手珠。 大年初六,应府喜得一子,母子平安。 戚静欢喜的很,立刻便派人去了江府和苏府,想约着时间去看宋嘉。 戚静是极喜欢小孩子的。 软软糯糯的可爱极了。 两家人立刻回了消息,约定好了时间,这才算安静了下来。 十五那晚,戚静在水苏和戚暄的陪同下出去逛花灯。 手里提着一个精巧的六角花灯,闲适的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开春依旧寒冷,但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似是驱散了寒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柴桑湖那里更美呢。”戚静嘟囔道。 水苏翻了个白眼:“那里不仅美,还冷呢。” 这个点的街道温度已经很低了,戚静的身子都不一定能受得住,斋桑湖那边更甚,水苏是断不能让戚静去的。 这么晚出来,要不是还有一个戚暄,她都想压着戚静在府里休息了。 戚静也明白,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紫金街也是很热闹的。 “修乐和罗勒也出来了?他们去哪儿了?”他们是用过晚膳后一起出门的。 水苏才没工夫管他们呢。 她伸手摸了摸戚静提着灯笼的手,凉的很,皱着眉又摸了摸戚静藏在披风里的另一只手,也不是很热,瞧着戚静兴致高昂,道:“就在这条街上逛,我回去拿件厚实的披风来。” 冬日里皇帝赏赐了很多御寒的披风,有一件大红色的狐狸毛的,超级暖和的那一种,但戚静嫌弃太乍眼不用,可这手也太凉了。 戚静知道自己若是拒绝,水苏一定会二话不说将她弄回府的,便乖巧的点了点头。 水苏不放心,对戚暄道:“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姐。” 戚暄点了点头,水苏这才放心。 她对戚静承认的这个戚家人呢,的确很放心。 戚静见水苏走远,笑眯眯的看着戚暄,道:“咱们去斋桑湖坐船吧!” 戚暄半点都没为难,只是道:“属下叫三七把水苏姑娘叫回来吧。” 戚静:“……” 戚静的衣物都要谨慎处理,这也是必须水苏亲自去取的原因。 戚静觉得戚暄并没有开玩笑,发现自己主子的地位岌岌可危,但又无法,只得打消了去斋桑湖的心思。 不过紫金街每到一月十五都会有一个工艺灯笼,超级大的那一种,悬挂在特质的架子上,今年的是八角玲珑灯,每一扇灯笼壁上都刻画着栩栩如生的图案,也是极为好看的。 戚静今日出来,就是冲着这个去的。 她记得有一年,她祖父还在工艺灯笼上提过字,虽说并不是一种灯笼,可意义却是一样的。 自戚府大火之后,戚家的东西烧得半点不剩,这点念想也是仅剩的唯一的她可以聊以慰藉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两人高的工艺灯笼悬挂在半空中,以戚静的身高,伸出手来才能够够到灯笼的垂珠。 戚静挤在人群中仰头瞧着,就见灯笼上的山水题词如往常一样,皆是充满着祝福和希望的,无风自转,不用挪动地方便能看到别的面,也都是各自有各自的寓意。 隔着纱布透出的烛光洒在洋溢着笑意的人的脸上,过节的气氛甚浓。 外面似乎又围上来些人,戚静被挤着往前走了几步,戚暄就站在一侧,见状伸出胳膊护住戚静的背后,将她与后面的人隔出一拳的距离。 周围有些乱,掺杂着百姓们对元宵节的期许,叽叽喳喳热闹的很。 戚静勾着唇瞧着,忽然心底一跳,还未回头去看戚暄,只觉得腰间被谁推了一把,直冲着工艺灯笼下就扑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原本挂的好好地工艺灯笼,竟直接砸了下来。 戚静来不及多想,在刹不住脚的同时,顺势前冲,猛地滚落在地。 ‘砰’的一声巨响,工艺灯笼落地,百姓们下意识的往后退,而适才被转移了注意力的戚暄,在发现不对后戚静已经冲了出去,他根本来不及抓住,怒红着眼扑了上去。 可工艺灯笼落地的瞬间,便烧了起来。 “谁在下面?” “我刚刚也看到有个小姑娘冲出去了。” “那还有披风呢……” 众人惊骇的同时均是不知所措,连救火声都是缓了几秒才喊出来的。 戚暄虽然生气却还保持着理智,他冷静的回忆,刚才没有听到叫声,且小姐那么聪明,不能这么轻易出事,这才勉强冷静下来。 他看着乍眼的黑色披风被火光点燃,绕到灯笼的另一面,就见一个人从火光中滚了出来。 戚暄赶紧上前将人接住,扑灭身上零星的几点火光,抱着戚静的手都在抖。 戚静也是松了口气,她刚才若是犹豫半分,怕是当真要被砸在下面了,饶是如此,披风也被压着,幸亏她冷静,迅速将披风结了,否则倒真是要受伤了。 刚刚冲的急,戚静整个人摔在地上,现在站都站不起来,浑身的骨头都疼。 天知道她是多艰难才控制着自己的手将披风解开的。 “回府。”戚静极其冷静的吩咐。 戚暄什么也没说,扫了眼见戚静出事跟出来的几个龙鱼卫,抱起戚静飞身便离开了。 三七也绷着脸,主子在他们眼皮子地下出事,这绝对不能忍。 水苏拿着披风还未踏出绥安院,就见戚暄抱着戚静一脸寒意的进来,立刻让开路跟上,绷着脸问:“怎么回事?” 戚暄将经过说了,冷峻的脸上更加面无表情了。 末了道:“是属下失职。” 这句话是对被他放在床上的戚静说的。 戚静并未怪罪,对方若是想做,谁也拦不住。 “叫三七他们不用查了,若是无聊,就去把魏居打一顿。” 这事不用猜,不外乎那几家,魏居挨打不亏。 戚暄见戚静面色苍白但神情镇定,便应了声是,转身出门准备把三七他们叫回来,顺便去把人给揍了给戚静出气。 水苏冷静的将门窗关好,确定室内温度够,这才开始给戚静看伤。 “小姐觉得是谁动的手?” 这点伤对戚静来说并不算什么,出了身体上的苍白反应外,仿佛碎了几处骨头的人不是她一般。 说话都不带打磕的。 “有区别么?” 左右是有人回过味来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杀了她,一了百了。 都是魏家的人,分什么彼此。 水苏一想也对,便不再说这个,只是问:“为什么要打魏居?” 戚静冷笑:“再不打,就没有机会了。” 魏家这一代,放任魏居浪了这么久,也该收拾了。 元宵节这天,不仅戚静出了事,秦翎同样也在斋桑湖出了事。 秦翎落水了。 被救上来之后一直昏迷不醒,水苏上半夜给戚静收拾了一番,后半夜便是在江府待的。 发热。 烧得稀里糊涂的,浑身烫的吓人。 这一晚,注定了不平静。 戚静醒来后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江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知道魏媛对秦翎虎视眈眈,为何还会让秦翎出事? 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申时了,水苏也休息好了,这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下手的是江府伺候的丫鬟,当时江芷兰和秦翎两人在船头看花灯,江衍在里面陪着,那个丫鬟趁着他们不注意,一把抱住秦翎两人便翻进了水里,江家的人赶紧下水去救,可那丫头死命的抱着秦翎不撒手,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了,最后好不容易将人救上来,直接便昏了过去。 戚静听完问:“那丫头呢?” “没死,江衍不能叫她这么轻易的死了。”就算这丫头嘴硬不说,问不出什么来,江衍也不能这么轻易的饶了她。 秦翎这些日子受了多少罪,江衍都看在眼里。 自那件事起之后药便一直都没有断过,秦翎如今是他的嫡妻,他不可能看着秦翎这样都无动于衷,何况秦翎这人,生怕给他添麻烦似的,从来不与他说这些,秦翎的药他见过,便是他日日吃也受不住,可秦翎每日依旧文文静静的,恬静的如三月的春风,叫他更是生出几分怜惜。 戚静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可如今秦翎的身子。 “可有碍?” 水苏道:“恐难有孕。” 戚静沉默。 “这事我只单独与江衍说了。” 戚静嗯了一声,接着问:“魏媛昨晚在附近吧。” “是。” 戚静就知道,像魏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亲眼看着秦翎受苦,她怕是看到那一幕畅快的很呐。 “叫星草动作快些。” “是。” 星草是年前被江芷兰他们从路上救出来的姑娘,前兵部尚书于泉就栽在了她的手里。 当时得意庄的案子了结了之后,星草便佯作回了家,后又换了副模样入了帝京,进的正是承德公府。 年前十月份,承德公府的魏居娶了内阁侍读学士周全的嫡女周琪,但周琪嫁过人,夫家意外身亡之后便带着儿子回了周家,如今被指给了魏居,自然也是要带着儿子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周琪此人坚毅,否则也不会在夫亡之后带着儿子回到了娘家,不顾外人的评说也要将儿子养大成人。 而周琪带子嫁人也是周琪请求周全去请的旨意,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留在娘家受人欺凌,她便是嫁到了承德公府,就是承德公府的少夫人,旁人怎么在私底下嚼舌根都可以,但明面上,都得尊着她敬着她,而她的儿子,有她护着,谁也别想欺负! 平白多了个儿子,魏居自然是不高兴的,不仅他不高兴,魏家人就没有一个是高兴的。 可即便是在魏家,周琪也是半点不怵的。 魏家要面子,她可不要。 魏家但凡敢对她有半点不妥,那好,我就闹得人尽皆知,看咱们谁怕谁。 也是周琪这样光脚不怕穿鞋的态度,让魏家人十分忌惮。 便是在如何不喜欢,也不敢表露的太过分,是以周琪在魏家的小日子,过得十分舒畅。 星草在魏府的名字叫茯苓。 星草进府的晚,但因聪慧得魏夫人赏识,周琪进门的时候便指派她去伺候,在旁人看来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但对星草来说,正合她意。 戚静和秦翎元宵节当晚出事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帝京,周琪当然也是知道的。 她是女人,最了解一个人因爱生恨有多可怕。 江府可不是个愿意吃亏的,魏媛和秦翎的事大家心知肚明,便是没有证据,江府想要报复,也能扯出一大堆其他理由来。 周琪可怜魏媛,又觉得她可笑。 因爱生恨这个词用在魏媛身上并不合适,从头到尾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谁稀罕搭理她了。 自以为用情至深,感动了自己恶心了别人,最后还不依不饶得不到便恨了起来,着实自私自利。 “少夫人,少爷在书房读书,您是否要送些糕点进去?厨房新做的红糯糕,酥软得很。” 星草瞧着手拿针线细细绣着什么的周琪轻声的问。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温婉的女子,在魏府那些人面前竟是那般凶悍的模样。 周琪闻言将针线放下,起身拢了拢袖子,接过星草手里的托盘。 “有心了。” 周琪并不在乎星草是谁的人,只要不碍她的事,无所谓。 而对于星草对自己儿子的态度,她倒是有些感触。 看得出来,星草并不是刻意的去讨好的,而是习惯性的做的这些,这叫周琪对待星草的态度比旁人好好许多。 星草低头答:“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周琪的贴身丫鬟在她嫁人的时候便指了人家,等五年之后夫亡七年后再嫁,便是一个人都未从娘家带过来。 魏府的下人自然也是踩底捧高的,可周琪嫁过来的第一天便惩治了怠慢其子的丫鬟,那些人便老实了不少,连带着魏府,都被周琪威胁,莫不是想得一个虐待继子的名声,生生将这口气忍下,自此,周琪在魏府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周琪闻言冷笑道:“是啊,可偏偏,有些人就是笨的很,连本分都做不到。” 星草跟在周琪身后往书房走,闻言并未答话。 周琪看得开,也不在这方面多做计较,道:“听闻大小姐昨夜便被魏国公叫进了书房,直到凌晨才出来?” 周琪话语里幸灾乐祸的不要太明显。 星草倒是挺喜欢周琪的性子,闻言如平常一样不慌不忙的道:“的确如此,值夜的下人隔着很远都能听到国公大人的怒吼声。” 周琪笑得开怀,一大家子没有一个省心的,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不外如是。 周琪带着星草到了书房,见里面静悄悄的觉得有些不对,抬手示意星草别说话,将托盘递给星草,悄无声息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七岁的叶珏乖巧的坐在位子上读书,本该教导叶珏读书的夫子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周琪面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她上前去拿过叶珏读的书,见上面一些字划了记号,桌案上还放着一本查阅字体书籍。 叶珏见周琪来了,面色一惊忙扯了扯周琪的袖子,怕她生气。 叶珏自小就懂事,知晓周琪如今在魏府如履薄冰,便不想再给她添麻烦,有些事能自己解决,便自己解决,就好像读书,虽然夫子不好好教导他,但他能自己查,查不出来的,也可以标记着问茯苓姐姐。 叶珏很喜欢星草,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最简单通透的,谁对他真的好,他自然会知道。 周琪心疼的摸了摸叶珏的脑袋,而后拿着那本书走到夫子的桌案前,啪的一声将书摔在了他面前。 “谁?!谁!”夫子吓得连忙起身,背后的椅子差点连带着人一起摔倒,好在最后稳住了。 他本来怒火中烧想看看是谁扰了自己的好梦,一见是周琪自知理亏吓得赶紧赔笑脸。 “少、少夫人,您、您怎么来了?在下昨日通晓整理给小少爷的课业,今日困乏不想却睡着了,真是有愧少夫人的厚望,在下深感惭愧。” 周琪被他这般厚脸皮的模样气笑了。 “梁夫子是西塘有名的夫子,偶尔怠倦本夫人自然是理解的。” 梁夫子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心道自己也是收了魏府的好处才这般敷衍的,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是识时务啊。 周琪继续道:“既然梁夫子今日精神不佳,不如今日的课程就到这里。” 梁夫子求之不得,赶紧应了是,又相应的夸赞了叶珏几句,便拿着书本像模像样的走了。 叶珏见梁夫子离开,看着自己娘亲笑眯眯的问自己饿不饿,拉着自己往回走的模样,心里越发的不安了。 星草将周琪的神色看在眼中,知道周琪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便坐等消息了。 果然第二天,周琪便带着魏府的下人,一人提了些臭鸡蛋白菜叶子,浩浩荡荡的直奔西塘去。 梁夫子本来是西塘的教书先生,周琪聘用其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教导叶珏,给的银子可比梁夫子每日两堂课的都要多。 谁曾想梁夫子竟这般辱没圣贤,不管受谁收买,误人子弟就不是一个为师者该做的。 原本正在上课的梁夫子可就遭殃了,臭鸡蛋烂菜叶一股脑的冲他来,其中夹杂着周琪语句清楚条理清晰的话语,这梁夫子的名声,怕是要比这臭鸡蛋还要臭了。 西塘算是寒门子弟眼中很好的学堂了,可不敢心大的留这样一个人在这里教书,便直接将人给辞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周琪的事帝京无人不知,闹了出来周琪是丢人,但更丢人的是承德公府。 同情周琪的人比比皆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同时也对承德公府如此不容人的态度充满了唏嘘。 前几日本就因着戚静和秦翎的事被大众拉出来溜了一番,虽然没有实锤,但闹不住百姓们脑洞大啊,如今却是实打实的,说起来就更起劲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承德公府将此事咽下去之后,叶珏失踪了。 在周琪和叶珏的事情上,承德公府早已是如履薄冰,此事一出,周琪当场就炸了。 可她不能妥协,在得知此事之后,第一个想的就是报官。 得将此事闹大,叶珏才有可能回来。 否则承德公府拿了她的软肋,不仅仅是她,日后叶珏在承德公府的日子必然是不好过的。 但承德公府到底是魏家的地盘,周琪还未踏出承德公府的大门,便被拦了回去。 星草眯了眯眼,看着周琪怒气冲冲的去找魏夫人,极快的勾了勾唇角,也快步跟上。 “你们魏府什么意思?!” 周琪进门,连声招呼都不打质问道。 魏夫人也是急的上火,但也知不能让周琪闹出去,否则承德公府的名声都将毁于一旦。 可见周琪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婆婆这般不敬,脸色也很不好看:“你既嫁了过来便也是魏府的人,怎的这般不识体统!” 周琪冷笑:“你怕不是忘了我与魏居大婚第二日你是如何对我的了!废话少说,小珏失踪我要去报官,快放我出去!” 魏夫人对这个儿媳本来就颇有怨言,此时见她提到叶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一个与魏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直接占了魏府嫡小少爷的名号?丢了才好,最好永远也别回来。 嘴上却道:“咱们承德公府的家事,闹到官府去像什么样子,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周琪怎么能不明白她的心思,道:“小珏是在承德公府失踪的,既然是家贼,还是交给官府来的好。” “不可能。” 前几日因着梁夫子的事已经叫承德公府丢尽了人,如今紧接着出了这样的事,闹了出去旁人定然将这事按在他们承德公府头上,到时候更是有嘴说不清了。 此事必须得瞒着。 周琪冷笑:“小珏不曾出府,承德公府我已经找遍了,现在不报官,待这事传出去,你们承德公府就更别想洗清嫌疑了。” 周琪直觉此事就是魏家人干的,但现在她不能处于被动,必须将事情闹大才有与魏家人谈判的筹码,否则太被动了。 魏夫人哪里不知道,但就算叶珏失踪,只要制住了周琪,叶珏又不出门,封了口谁知道?若真是着急便随意找一个年岁相仿的孩子,养几年谁知道是不是叶珏,总之,她是宁愿养旁人的孩子也不愿意看着叶珏闹心。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来人,将少夫人送回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他出放么不半步。” 周琪眯了眯眼:“你当真以为我们母子二人这般好欺凌,今日我没往外面传消息,明日,便会有官府的人来承德公府要人,我虽是周家外嫁女,可到底是亲生的。” 周琪也是有自己的算计的,她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准备的入承德公府,她不怕,是因为做了万全的准备。 魏夫人不想周琪竟然还有这一手,脸色立刻拉了下来。 她忍了忍,劝道:“梁夫子的事才出,我们便是想做什么,也不会挑这个时机,小珏我们会帮着找,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周琪见她服软,也不太想逼人太甚,道:“可我信不过你们,我去报官的同时会将这事说清楚,百姓们也不傻,如何会看不出来有人想嫁祸承德公府,拖的时间越久,小珏找不到,承德公府的嫌疑就越大,若是小珏真的出事,找不到凶手,这事承德公府便要背锅,不管是为了什么,这事拖不得。” 魏夫人本来想说服周琪,但却被周琪说服了。 她也觉得自家府上的人不会如此铤而走险,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 魏夫人回过味来,觉得周琪说的有道理。 之前她是想着既然叶珏失踪了,只要控制住了周琪,这事便没人知道,但如今‘控制周琪’这个先决条件无法达成,那便不能够这么做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至少,姿态要做足。 “我派人与你一同去,这事承德公府不会袖手旁观,敢从承德公府绑人,真是不将我们承德公府放在眼里。” 周琪能屈能伸,道:“那便多谢夫人了。” 说罢,转身便走。 魏夫人派了管家随着周琪一起去,以此来彰显承德公府对此事的重视。 绑人的人大概也没料到周琪动作竟然如此之快,且能不顾叶珏的安危直接报了官。 星草全程跟着,听着周琪说着与承德公府的恩怨,便强调此事应该不会是承德公府下的手,因为这个时机不好,顿时低下头咧了咧嘴。 周琪这样说,并不是说承德公府不会下手,而是这次时机不方便,倒是又给承德公府挖了个坑,使得日后承德公府得万分注意叶珏的暗安危,否则有一点事众人都会往承德公府身上想,也着实是冤。 不过也是,周琪和叶珏倒是不曾的罪过其他人,若真是出了事,多半是承德公府下的手。 否则孤儿寡母的,谁能下此狠手? 只这一次,百姓们算是信了,周琪的说辞,但也有人质疑,说他们正是因为旁人会这样想,觉得不会才下手的怎么办? 周琪一脸欲言又止,最后又说了大概不会,这才又一次恳求京兆府的人快些查看。 钟虞就喜欢看承德公府倒霉,二话不说的带着人就跟着周琪回了承德公府,开始展开调查。 百姓们一边感叹承德公府的好戏怎么这么多,一边担忧叶珏的安危,皆是将此事奔走相告,没过几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帝京。 只是这话啊,总是越传越离谱,关键是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竟是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 “哎呦喂你们是不知道,要我说肯定是承德公府干的,你想啊,要是你被逼着娶了这样一个还带着儿子的,自然是各种不顺眼的,那梁夫子的事不就是事实嘛,这次虽说少夫人亲口说了不是承德公府,但万一是呢?再说了,那小少爷是在承德公府失踪的啊,承德公府什么地方?若非家贼,哪能说弄丢个人就丢了?” “我也觉得,说不定就是魏居干的,平白多了个便宜儿子,魏居又心高气傲,说不得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可魏居不像是那么没脑子的,梁夫子那事才出,他就那么……” “哎,这你就不懂了,这就是魏居的聪明之处,这事一出所有人都会想到魏府,然后会再将其排除,怀疑到魏府对头的头上,让人觉得是栽赃陷害……” 不过这事,还真不是魏居干的。 不过也差不多,因为是魏媛。 魏媛自从被接回来之后,性子越发难以捉摸,好起来安安静静的,发起疯来下人们都怕的很,她的院子里,至今已经死了好几个丫鬟了。 元宵节秦翎落水的事她高兴了好一阵,但她高兴也发脾气,不高兴也发脾气,惹得众人都战战兢兢的。 梁夫子的事一出,魏媛得了消息,不知想到了什么,去周琪院子周围逛了一圈,瞧见了安安静静跟着周琪出来遛弯的叶珏,也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没过几日就叫人把叶珏给绑了。 在自家府里,自然是方便的。 绑了之后弄晕将人直接扔进了地窖,瞧着周琪满府的找人,得意得很,还未想好怎么收拾周琪,就见周琪带着官府的人回来了。 魏媛颦着眉直接去找了魏夫人。 “官府的人怎么会来?叶珏兴许在府里迷路了,为何闹的这般大?” 魏壑和魏居都不在,魏夫人原本也是做主不让外传的,但没料到周琪有后手,没拦住。 魏夫人将之前的事情说了,道:“这周琪防备的很,不能轻举妄动。” 稍后见自己女儿脸色不对,忙问:“叶珏的事你……” 魏媛看了魏夫人一眼,深觉魏夫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魏夫人明白了,脸色煞白,这事已经传出去了,可如何是好? 魏媛倒是不慌,“既然官府的人来了,让府里的家丁再仔细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魏夫人见魏媛胸有成竹,点了点头。 钟虞见了几个先后见到叶珏的下人问了问话,便满府的开始搜。 承德公府还没搜完,叶珏自己便回来了。 只是身上沾了土,脸色也不太好,一脸迷迷糊糊的。 周琪当即将人抱在了怀里,眼泪差点掉下来。 叶珏小声的说自己贪玩跑的有点远迷路了,有点困就找了个地方睡了一觉,醒来后就迷迷糊糊的走回来了。 周琪心疼的摸了摸叶珏的小脸,叫星草将人带回去收拾一番。 钟虞看了看一脸小心翼翼的叶珏,转眼瞧着周琪,没有说话。 周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都是我的错,劳烦各位白跑了一趟。” 钟虞知道她是要息事宁人了,毕竟要回儿子是主要,人回来了便好。 如今又闹了这一出,叶珏的安危至少有了保障。 “不麻烦,小少爷无事便好。” 周琪目送钟虞带人回去,转身便回了屋子。 “茯苓,你先下去。” 星草闻言给叶珏套好内衫,这才出去顺便将门带上。 叶珏见此时无人,眼睛瞬间就红了。 周琪上前将人抱在怀里,安抚的拍了拍背,哑声问:“是谁?” 叶珏抿了抿唇,想起魏媛的话还是决定告诉母亲,毕竟在承德公府,只有母亲与他是外人,什么话都不能瞒。 “是魏媛。” 周琪恨极了魏家的人,原本还有些同情魏媛,此事只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愚蠢至极。 能够做出要人命这样事的人,又会是什么可怜之人? 不能够再在魏府待了。 周琪这般决定,不能拿叶珏的性命做赌注。 即便有了今日的事,承德公府的人不敢明目张胆的下手,可叶珏是自己的软肋,若是他们用刀指着叶珏威胁她,她根本毫无放抗之力。 今日的事给了她一个警醒,必须走。 承德公府不仅危险,这里的人更是丧心病狂。 可如何走?这是皇帝赐婚,魏居连休妻都做不到,何况是她? 除非…… 魏居死了。 等魏壑和魏居得到消息,此事已经了结了。 开春朝政繁忙,春节的事情都堆积到了一块,这时候大部分朝臣都窝在职位上忙碌,闲忙也是忙。 修乐觉得很迷。 叶珏失踪的事没有引起任何的反响,所以叶珏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戚静很想摸摸他的脑袋问一问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但好在忍住了。 只是道:“魏居和周琪的婚姻本就是一场笑话,二者只能存其一。” 便是周琪不下要弄死魏居的心思,魏居也绝对不会留下周琪,甚至还有叶珏。 如周琪想的一样,不能休妻,除非这个正妻死了,他才能另娶。 就看这二人谁的容忍程度足够,或是,等时机。 今日的事只是给周琪提个醒。 “你终于要对魏居动手了!”修乐高兴。 魏家人等同于诚王的左膀右臂,没了他们,又失了齐眷的宠爱,诚王定然会不甘心继而铤而走险。 便是不能,也得叫齐眷与他看重的所谓的嫡长子离心。 戚静无语的看了修乐一眼,道:“不是我,是周琪。” 这件事,她只能起个头。 修乐问:“周琪能如何?” 她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杀了魏居? 戚静笑的很有深意:“等着瞧好了。” 有时候女人狠下心来,要的就不仅仅是命了。 不出戚静所料,入了二月,皇帝便下令将广禄调回帝京,职务倒是搁浅着,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广禄,定是未来皇帝眼前的红人。 二月中旬,广禄回京等待安排。 诚王妃有孕,皇帝一高兴,便给了诚王一个亲王爵位,风头一时无两。 这日戚静和苏嫮等人约好了去应府看应家的小少爷,早早地便出了门。 路过华容巷的时候,带着水苏亲自去给应家的小少爷挑礼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宝翠阁的老板正在和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说话。 戚静和苏嫮挑着,耳畔传来两人不算高的话语。 “藏在哪儿了?”老板问。 那书生勾着唇笑,眸底却没有笑意,声音虽然温润却有些凉。 “年前带着父母回了家乡,葬在清河山那一片花地里。” 老板点了点头:“也好也好。” 终归是落叶归根了。 老板与青年的父母是一个地方的人,当初在帝京的时候还照应过,但终究是个外人,青年瞧着和顺却心高气傲,他也没能多帮些忙。 戚静忽然开口:“先生可是读书人?” 青年一愣,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戚静在和自己说话。 “是,不知这位姑娘有何事?” 戚静笑着道:“我有一位朋友想请一位教书先生。” 青年闻言依旧是那副听着温润的语气:“在下有事在身,怕是不便。” “无妨,先生若是改变了主意,可来三清街寻我。” 青年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客气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戚静挑了一对雕着富贵鱼缀着小铃铛的银镯子,半点不耽搁,上了马车直奔应府。 “觉得如何?”戚静坐定问水苏。 水苏点了点头,评价道:“瞧着不傻。” 看着不傻,怎么会被广禄骗这么多年?若是不是被骗,那便是被威胁了。 也或许,刚开始是被骗,后来觉察到不对,怕是有什么软肋捏在对方手里,不敢轻举妄动。 戚静也这样觉得,便道:“他如今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此人瞧着温润骨子里却藏着傲气,先前隐忍怕就是因为其父母,这些戚静叫人查的时候,查的一清二楚。 见一面,不过就是想亲眼瞧一瞧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 “听闻兰苕和淑妃娘娘最近走的很近,淑妃娘娘也不知受没受影响,寻些书籍瞧瞧。” 兰苕除了爱兰,大多数时间都在看书,这在宫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水苏闻言递给戚静一杯茶,道:“淑妃娘娘好学,应当的。” 又过了两日,戚静主动约了齐顾去凤仙楼。 开春虽冷,但自今年起戚静便不常在府里待了,出门的次数增多,面色瞧着也不似往日苍白。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凤仙楼,齐顾虽还是绷着脸,但眸子里可见都是暖意,他一身玄衣率先下车,后儿伸出手将戚静接下来,跟在身侧护着走了进去。 戚静或许旁人不认识,但齐顾的辨识度还是很高的。 两人一进门,便收获了各种隐晦的目光。 戚静跟着人上了二楼,楼下大堂里才小声的炸开了锅。 “这不是绥亲王么?身侧那姑娘是谁?” “当然是戚府的孙小姐,陛下亲封的元嘉郡主啊!” “那些传闻难道是真的?” “什么传闻?” “我听说绥亲王看上了戚府的小小姐,当时只传了一阵,不知道真假,可你看,这么多年绥亲王身边可曾有别家的姑娘?”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绥亲王是看在她是戚府小小姐的份上才照顾的呢。” “我可不信,绥亲王什么脾气谁不知道,哪能因为这个就亲身上阵啊。” 和几个同僚一起来吃饭的文寇看着戚静的背影敛下睫毛,放在腿上的手指轻轻的敲着。 齐曜封了亲王,最高兴的莫过于魏皇后了,这让皇宫里的人再一次意识到,这大齐,到最后还是会落到这对母子手里,一些不该有的小心思便都歇了下去。 魏皇后心情好得很,连听到皇帝如何宠爱兰苕都不怎么生气了。 毕竟不管怎么样,最后兰苕都得落到她手里,她又何苦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日,皇帝处理完政事走在去名兰阁的路上,见小八自己颠颠的往前走,后面是小心看护的嬷嬷。 “父皇!”小八远远瞧见皇帝,皱着的小脸顿时眉开眼笑,伸开双臂就扑了过来。 皇帝虽说宠爱齐曜,但对其他皇子也是不错的,在看到小八神情变化的时候,一种身为人父的满足感扑面而来,让他脸上也落了笑。 皇帝伸出手,半蹲着接住小八,顺手将人抱了起来。 小八没有送去皇子所教养,而是跟着淑妃一起长大的,淑妃这人看得通透,但性子直,教养孩子也教的并不唯诺,是以小八见皇帝抱着他,开心的伸出小胳膊抱着皇帝的脖子,轻轻地蹭着皇帝的额头,以示亲近。 “小八怎么在这里?你母妃呢?”皇帝捏着小八肉嘟嘟的小手,和蔼可亲的问。 小八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皇帝,笑眯眯的道:“想父皇!” 皇帝一听顿时就笑了起来,蹭了蹭他的小脸,愉悦的道:“父皇也想小八。” 皇帝说着,抱着小八往前走,去了淑妃的住处。 那正跟在身后听着两人幼稚又温馨的对话,轻轻地勾了勾唇。 淑妃正在看书。 当真是非常的难得。 皇帝进去的时候没叫人通报,一眼就瞧见拿着书本认真的看着的淑妃。 淑妃的容貌像极了戚玥,这时候安安静静的拿着书本研读的模样,便更像了。 皇帝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倒是小八没忍住,甜甜的叫了一句母妃。 淑妃这才从书本里抬起头,一见是皇帝,且还抱着小八,未语先笑,那一瞬间明媚的笑意,更是多了几分戚玥的味道。 “陛下怎么来了?可是抱了一路?小八最近重了不少,可别累着陛下了。” 淑妃说着伸手就要将小八接过去。 皇帝回神,顺手将小八递过去,拍了拍淑妃的后背,道:“朕许久没见你了,来瞧瞧。” 淑妃将小八放在地上,挥手让宫女去备茶,娇笑道:“臣妾还当陛下已经忘了还有臣妾这么一个人了呢。” 皇帝安抚的握着淑妃的手,笑道:“怎么会。” 抬眼瞧见淑妃放在茶几上的书,顺手拿了起来。 “难得你也会静下心来看书,朕瞧瞧看的什么。” 淑妃在皇帝身侧坐下,道:“臣妾瞧着兰妹妹每日都看,便想看看这书里到底有什么值得这样看的,可臣妾又是在看不下去诗集,便让人给寻了几本游记,讲的都是奇闻异事,倒是有意思的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皇帝也翻了几页,是抄录,不过这字倒是好字,且看着,似乎有些熟悉。 皇帝翻到前面,瞧了一眼抄录的作者,发觉是个很陌生的名字,便没再多问。 “朕听闻近日你在同兰苕学刺绣?” 淑妃道:“是呢,臣妾眼红兰妹妹给陛下绣的荷包,也想给陛下绣一个,奈何绣工实在拿不出手,臣妾又笨得很,便先拿小七小八的练手,臣妾发觉真不是这块料,便不为难自己了。” 皇帝挺喜欢和淑妃说话的,有趣又随性,让他很是放松。 这与在兰苕那里的安静又不同。 皇帝闻言也是有些无奈。 “你啊。” 在淑妃这里用了膳,又坐了一会,皇帝这才又回了勤政殿。 拿起桌案上随意放着的奏折看了起来。 不一会,外面守着的太侍进来了。 “陛下,广大人在外请见。” 皇帝这才想起来,他是叫了广禄过来。 摆了摆手示意将人带进来。 “宣。” 广禄回京述职却没有正经的官职,是以穿的还是外官知府的服饰,眉目倒是周正。 “微臣滏阳知府广禄,拜见陛下,陛下安康。” 滏阳这几年在广禄的治理下越发繁荣,皇帝这也一听,对广禄的态度又好了些。 “爱卿平身。” “谢陛下。” 皇帝本意就是要委任广禄要职,自然要先敲打一番,恩威并施。 待广禄离去,皇帝又拿起广禄启奏的滏阳这几年的事宜瞧了起来,忽然问:“你觉得这广禄如何?” 那正神色不变,很自然的道:“陛下钦点的状元郎,自然是好的。” 皇帝闻言哦了一声,道:“那若不是朕钦点的状元郎,便不好了?” 那正并没有被吓到,只是道:“瞧陛下说的,老奴只是觉得,当年有幸见识过状元郎科考的风采,何等意气风发,如今状元郎为官六载,沉稳了些也是应当。” 这话就差直说广禄比不得当初了。 皇帝也是疑惑这一点,只是滏阳这些年的政绩在那里放着,他也没有过多质疑。 只是道:“将广禄当年科举的文章都找出来。” “是。” 皇帝是要给广禄造势,好给他一个举足轻重的职位。 这些年在滏阳的政绩,加上六年前的状元之位,稍微操作一番,轻而易举。 戚静得到这个消息,很负责的说了一句:“我觉得广禄要凉。” 修乐点了点头,很是认同。 年后过了十五,戚静身子好了之后,罗勒便收拾了行囊说是要出去走走,等在外面玩够了便直接回神仙岛,戚静没拦着。 修乐没了吵架的人,也是无聊得很,便每日来给齐顾和戚静当‘第三者’,也是厉害的很。 值得庆幸的事,他没再和齐顾吵架了。 “他又不是傻子,便是广禄装的再像,也不可能在字迹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更重要的事,即便广禄生了要取文寇而代之的心思,定也是在文寇初露锋芒的时候,之前的那些文章,可不一定会换。” 这事戚静都没多做什么,竟然就叫皇帝这样发觉了。 “就怕齐眷为了面子,什么都不做。” 这倒是像他能干出来的事。 修乐冷哼:“倒是像他的作风。” 戚静也不安抚他,反正齐眷是个什么样,他们俩都清楚。 “面子和除了承德公府,你觉得他会更在意哪一个?” 修乐道:“他会这么轻易的对承德公府下手?虽然他忌惮承德公府,但到底是齐曜的外家,没了承德公府,齐曜就失了很大一部分助力。” 齐眷一心要将皇位留给齐曜,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齐曜拖后腿呢。 “所以啊,要让齐眷知道,除了承德公府,齐曜手底下能用的人,多得很。” 这样齐眷就会毫无顾忌的对承德公府下手,这是他最愿意看到的,也是最想除掉的。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皇帝当年会因为魏皇后的挑唆除去戚府,就是不想受外戚钳制,而齐曜身为他看重的嫡长子,自然也不愿意让他走到这一步,索性就自己动手。 这就是所谓的想当然、为你好和自以为是。 修乐一噎,道:“有么?” 齐曜手底下的人被戚静除了两个尚书一个郎中,怎么才能让齐曜看起来有可用之人呢? “难道是诚亲王妃的母家?”倒是也算是一个,可明显不够。 毕竟除了齐曜,还有一个年岁相仿即将开府的二殿下齐晖。 齐晖背后,可是蹲着一个裕康公府呢。 虽说裕康公府不似承德公府那般锋芒毕露,但到底也是有底蕴的世家,其实力也不可小觑。 戚静看了眼修乐,笑的有些意味深长:“当然不是。” 杨琦那边她另有他用,可比这一次要厉害的很。 戚静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你可知广禄和魏壑是什么关系?” 修乐当然非常想知道,像魏壑那样无利不起早的,怎么会如此看重一个广禄。 且这个广禄,无权无势,家中无甚家产,也就脸还能骗骗人,到底哪儿值得魏壑这般。 “那你可知,魏壑当年是赘婿,曾发誓一生不纳妾,魏家的一大家子都靠着魏夫人来养,后来魏壑凭借着魏夫人的家世逐渐做大,魏婉又进了宫,魏壑这才除了这赘婿的名头,改为娶,这事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魏壑又位高权重,很少有人敢再提起。” 修乐脑子转的快,接上上一岔,便道:“所以这广禄,是魏壑的儿子?” 戚静点了点头。 “魏壑为了保全名声,这些年来的确很老实,且如今魏家名声在外,对这些东西就更看重了。” 修乐哼笑着出声:“这么说来,魏家的其他人怕是都不知道吧。” 比如魏居。 戚静这次动作大,就是打算直接将承德公府压下去,什么事情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只是这事,得有一个合适的人来揭露。 而备受欺辱的文寇,就是最好的人选。 两人聊着,木香便小跑着踏了进来。 “小姐!后门来人了!” 木香前几日就接了戚静的吩咐,说多注意一下后门,若有人来立即来报,这不好不容易等到了人,木香自然不敢耽搁。 戚静摆摆手让木香缓一缓,还顺手递给了她一杯茶,道:“整个戚府都被你管着,怎么这般毛躁。” 木香接过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只是不想辜负小姐的期望罢了。这还是小姐第一次吩咐她做事呢。 “好了,去歇一歇,汗落了在出去,免得除吹了风着凉,水苏,你去将人请进来。” “是。” 修乐知道戚静的计划,也知道戚静当日在宝翠阁与文寇说的三清街是戚府的后门;去凤仙居也是有意为之,却不想,这没几日,文寇便找上了门来。 文寇此人,也是厉害。 修乐起身,“我出去走走。” 戚静没拦。 水苏带着文寇进来的时候,就见戚静一本正经的坐在绥安院外面的小亭子里,还好很识趣的披了披风。 “坐。” 不等文寇说话,戚静便开口了。 水苏走过去,给两人添了茶,又将木香吩咐人送来的糕点放下,这才退了出去。 文寇温润的脸上没有任何破绽,好似真的只是来拜访的。 戚静也不着急,就这么坐着陪着他耗。 文寇来之前觉得戚静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但戚静在他无望之际伸出橄榄枝,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来走一遭的。 来了之后觉得,戚静的确很不简单,至少,没有人会有闲情当真坐在这一言不发,似乎就只是请他喝茶。 这件事本就是文寇处于劣势,他先前一直不开口,也是想窥视一番戚静的目的,可如今看来,戚静比他想的还要难对付。 罢了罢了,终究是自己有求于人,何苦清高呢。 “郡主上次说想请一位先生,可是找好人了?” 戚静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道:“没有。” 文寇既然先开了口,也不指望自己在这件事上能占什么便宜,便道:“在下已经考虑好了,不知郡主有何示下。” 戚静就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 她这次能占得便宜,也不过是文寇处境劣势的情况下,若是换个平等的处境,还真不一定谁能忽悠的住谁呢。 “临渊阁这几日展出一副名画,若有时间,状元郎可以去瞧瞧。” 听到戚静的称呼,文寇唇角泛起苦笑,果然是如他想的那般,可那又能如何? 六年了,他虽查到了蛛丝马迹,但广禄既然如此肆无忌惮,定是背后有人,而能够明目张胆在答卷上做手脚的,除了那位权倾朝野的国公,他真的想不到第二个。 所以自他怀疑开始的这几年,便一直在查找广禄与这位国公的关系。 可是收效甚微。 文寇听了戚静的话,并未提出书面质疑,也未曾多问,只是道:“在下知道了。” 戚静见文寇并未否认,就知道他是猜到了。 如她所想,文寇的确是个聪明人。 只是有些事文寇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等事情结束,该知道的便都知道了。 只要文寇活着,便是广禄最致命的死穴。 戚静送走了文寇,招来了戚暄。 “派个人保护文寇。” 戚暄并无异议,点头便走了。 戚静起身溜达了一圈,眼瞧着夕阳西去,总觉得今日似乎少了点什么,细想之下才发觉,今日,齐顾好似没有来。 戚静有些恍惚。 什么时候,她竟已经习惯了齐顾每日的到来,甚至,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竟开始有些期待了。 这样不好。 齐顾知晓戚静最近在查什么,派了龙鱼卫也在查。 这一查实在是不得了,饶是齐顾也没想到,魏壑竟然敢这般目无王法。 “这事,先压着。”戚静那边显然有了计划,他不能从中破坏。 青天点了点头,道:“今日文寇去了戚府。” 在查的时候,他便已经派人盯住了文寇和广禄,知晓他们的一切行踪。 “嗯。”齐顾并不发表意见。 那日戚静约他去凤仙居,他就觉出不对了。 戚静从来不会主动去约他,更遑论与他一同出去。 “齐曜那边怎么样?” “自从封了亲王之后,来往的官员也多了些,有几位位高权重的,都是私下来往。” 这事瞒不过齐顾,当然也瞒不过皇帝。 “有两位……” 齐顾知道,有两位不该去的,却去了。 想起那两位的身份,齐顾眉头皱着又舒展,似乎有些担忧,只是担忧的对象并不是齐曜。 再加上这次文寇的事,戚静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宫里有什么动静么?” “陛下派那总管去取了广禄的答卷,每一张。” 自参考来的每一张。 齐顾似勾了勾唇,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青天摇了摇头:“那正似乎很小心,只说去取东西,并未说是什么。” 皇帝常去文阁里取书籍,并不会被旁人多加怀疑。 齐顾动了动手指,那正是有意为之还是性格使然? “我记得那正是自小就跟着陛下的。” 那正是同皇帝一起长大的,比皇帝大了五岁,亲眼看着皇帝从孩童长至少年,从皇子登上皇位。 青天也知,他已经将那正查了许多遍了。 “许是璟玥圣贤皇后在世的时候有恩与他吧。” 这个理由,虽说说不过去,可若那正真是有意为之,也只能这么认为了。 说完这几日的事情,齐顾起身就往外走。 青天也没问去哪,左右不过是戚府,除了戚府,他家主子素来不出门的。 三月中,戚府曦兰阁院子里的桃花开的正盛。 皇帝带着那正换了便服,又一次踏进了戚府。 戚静得了消息,便带着水苏去迎接。 “陛下安康。” 皇帝忙将戚静扶起来,瞧着戚静不错的面色,道:“过了冬,静儿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戚静笑着道:“多亏了陛下惦记。” 皇帝知戚静说的是客气话,不过也没多在意,带着她往前走,熟门熟路的去了曦兰阁。 瞧着开的繁茂的桃花,皇帝悠悠的叹了口气。 那副深情的模样,叫人看了都觉得不真实。 戚静将目光从皇帝脸上移开,落在盛开的桃花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明知道戚府已经不是原来的戚府了,可戚静每一次进入曦兰阁,都恍惚觉得戚府还在。 这里承载了太多她自己的回忆,总是叫她情不自禁的自欺欺人。 “这个世界,妤姀最喜欢坐在树下品茶看书。”皇帝感慨的说着,眸子里也带上了几分怀念。 戚静敛着睫毛,道:“姑姑最喜欢看州兰集。” 戚静的接话让皇帝沉浸在这股悲伤里许久,情不自禁的说了许多话。 那正守在外面远远地瞧着两人,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曦兰阁的漆红大门。 用过午膳,皇帝也没急着走,带着戚静散步。 不知道说道了什么,皇帝忽然道:“听说临渊阁得了幅余鸿渊的兰草图,静儿不若陪朕去看看。” 戚静当然不会反对,笑着道:“陛下总喜欢收集这些送给姑姑。” 戚玥当然是不喜欢这些的,名不名贵都无所谓,她只是单纯的爱兰,爱看书而已。 只是每当戚玥推辞,却也总不好直言不喜欢,皇帝便总是送,以为戚玥不好意思,至今他还不知道,对于这些名贵字画,戚玥是真的不看重。 皇帝闻言想起了什么,面上也带了笑意,道:“妤姀喜欢。” 喜欢个屁。 戚静亦步亦趋的跟着,没忍住在心里吐槽。 她极烦齐眷表现出的这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或许曾经齐眷待戚玥的确有几分情意,可终究这里面自开始就掺杂了利益纠葛,最后戚府落得这个下场,戚玥一度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好不容易从自我厌恶中走出来,熬过了妄生,压抑住本性在仇人面前谈笑风生装模作样,哪里还能指望她心里不厌恶呢。 两人坐着马车去了临渊阁, 临渊阁因为展出名画,这几日里文人骚客络绎不绝。 临渊阁的东西只展不卖。 是以喜爱的人几乎日日都来,趁着还在展出的时候多看几眼。 两人到的时候,文人们正在斗诗,以兰草为题争锋,互不相让。 “好字!” 戚静听着动静,眼巴巴的望着。 皇帝一瞧心道真是小孩子心性,便挥挥手让她去,自己也跟在后面去瞧。 临渊阁到底是文人墨客常驻之处,便是有人闹,也都是安安静静的,不拥不挤。 戚静凑了过去,一眼就瞧见了书案上摆着的墨迹未干的两幅字。 皇帝也看了过去,越看越觉得其中一幅字的字迹眼熟。 那正倒是没忍住,道:“这不是……” 皇帝看了他一眼,他赶紧闭嘴。 皇帝这才去看写这个字的人。 文寇不愧是沉浮六年不露声色的人,除了在见到戚静的时候惊讶一闪而过,面上再未表露出任何的不对劲的地方。 他神色如常,挂着温润的笑意,道:“过誉了。” 说罢朝人群里拱了拱手,将自己的位置让出去,让给其他文人一展风采。 皇帝见戚静好奇的看热闹,示意那正照顾好戚静,自己则朝文寇走了过去。 “公子好文采。” 文寇似是听惯了这样的话,笑着道:“先生过奖了。” 皇帝见文寇不欲多说,唇角的笑意因着他刚才的话泛着几分苦意,又问了一句:“公子这般文采,若是参加科举必定前程似锦。” 文寇苦笑,“不瞒先生,在下的确参加了六年前的科举,只是学识尚浅,没能的中,遗憾至今。” 皇帝闻言也是惊奇,问:“的确可惜。” 文寇不欲多说,似乎因着这事也没了心思,便推说告辞直接离开了临渊阁。 戚静瞧着两人没说几句,暗道这文寇倒是懂得进退,知道只要提个引子,其他的自然有人会查,聪明的很。 戚静又装模作样看了一会,这才无趣的走到了皇帝身侧。 “怎么了?不好玩?”皇帝问。 戚静点了点头,反正正事已经办完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皇帝也没了心思,便道:“那便回去吧,临渊阁的展出是有时间的,待时间过了,再将画买回去。” 身为一国之君,巧取豪夺说的都这般轻巧。 戚静没什么要说了,只点了点头,乖巧的上了马车。 将戚静送回府,皇帝没有停留直接回了宫。 入了勤政殿,皇帝将人的都挥退,道:“将那日你拿回来的广禄的考卷都找出来。” 那日皇帝叫人将考卷拿出来,也并未细看,毕竟只是找个理由重用罢了。 若是没有看到文寇的字,他定不会怀疑广禄这个状元的真实性,毕竟广禄模仿文寇的字迹也有几年了,像是肯定像的;但有了文寇这个正主的风骨在,再瞧广禄的,当真是被比到了泥土里。 且皇帝试探性的问了文寇是否参加科举,文寇的回答让皇帝心底的猜测更深了。 “是。” 那正在许多收起来的卷宗里翻找,不一会就全都找了出来。 皇帝坐在桌案后面,由近到远的细看,越看脸色越黑。 最后甚至将卷子都砸在了桌案上。 “写的都是什么东西!不知所谓!” 标注名叫广禄的卷子,会试之后全都文采斐然,而会试之前的乡试童生比之又差了一大截,且字迹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大齐国的每一任状元郎钦点之后,都会将其自童生之后的卷子收录入文阁,文阁内也会记载着每一个时期的状元郎名讳,以供后人瞻仰。 魏壑怕是万万也想不到,一直都在文阁落灰的这些卷子会被皇帝再翻出来,且成了他舞弊的铁证。 当然想不到了,毕竟谁会没事去翻这些东西,否则若是知道要落与人前,早就派人将那些也给调换了。 皇帝气了一会,道:“去查一查那个人是谁,还有六年前科举的事,看其中到底有多少龌龊!” “是。” 那正应着,却被皇帝叫了回来。 “等等。” “郑辕,你去查。” 郑辕悄无声息的出现,道了声遵命。 将事情安排好,皇帝才重重的出了口气。 “这事,魏壑知道多少?” 那正眼观鼻鼻观心没敢回,只得装死。 六年前的科举虽说礼部主导,但主考官却是魏壑,魏壑有绝对的权利去查看每一个学子的卷子。 更不要说那个时候的礼部尚书还是魏壑的人。 要想悄无声息的做到这一步,魏壑的嫌疑最大。 这也是皇帝派了郑辕去查的主要原因。 首先,要查清楚这事是否属实,而后,便是要查魏壑与广禄的关系。 皇帝阴沉的眸子盯着桌案上的字迹,眯起了眼睛。 这或许,是个机会。 近期,齐晖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魏皇后挑选了好几个名门贵女,样貌才情看起来都是一等一的,便拿着册子去寻了皇帝做主。 “陛下您瞧,这位是礼部尚书之女,模样什么的都没话说,只是京都传闻似乎性子有些野,不过闺阁女子么,总是活泼些,嫁了人也就安定下来了;还有这位,大学士周家的嫡次女,书香世家脾性一等一的好,只是有些不爱说话;这位是吏部右侍郎的长女,虽说身份低一些,可才情却是一等一;还有这位……” 礼部无关紧要的地方,给了也就给了;周家嫡次女,虽说名声好,可到底不管朝政,没什么用处;至于吏部右侍郎,整个吏部都捏在他们手里,一个右侍郎能顶什么用。 魏皇后的算盘打的很不错。 挑选的人家都是看着家世不错实则对齐晖毫无帮助,至少如今毫无用处。 待太子之位落定,齐晖唯一可以仪仗的便只有裕康公府,能有什么用? 皇帝正为文寇的事烦心,魏皇后偏生又撞了上来,顿时脸色就更加不好了。 他怎么会不明白魏皇后的心思。 可皇位是他的,他想给谁就给谁,这时候便开始算计了,真当他这个皇帝是个假的么? “不用了,朕瞧着石家的姑娘就不错,就这么定了吧。” 魏皇后的脸色僵住了,迟疑的道:“可陛下,石家的姑娘还未及笄……” 十五都不到,如何能嫁人? 魏皇后想过皇帝会一时心血来潮给齐晖指一个家世有用处的,却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将石家的人指给了齐晖!皇帝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将太子之位给齐晖?! 不!不可以! 皇帝看了她一眼,道:“那便等她及笄了再娶。” 魏皇后的手紧紧地抓住手里的册子,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意:“陛下,不如先让二殿下开府,婚事的话,再等等。” 皇帝看着魏皇后。 魏皇后继续道:“毕竟石家的姑娘还小,须两年才及笄呢,这个时候传出去这个消息,怕百姓们说闲话。” 说闲话当然是假,她是真怕这事成真了。 皇帝也只是随口一说,为了震慑魏皇后,闻言并未阻止,便挥挥手让其下去。 魏皇后见皇帝默许,暗中松了口气。 待出了勤政殿,魏皇后脸色才变的难看。 “派人将诚亲王请进宫,本宫要见他。” 今日皇帝的态度让魏皇后惶恐不安。 魏皇后的不安,来自于对自己的不自信。 她是知道皇帝有多看重戚玥,可她挑拨的皇帝灭了戚府满门,戚玥最后也死了,皇帝心里恨她,恨不得她马上就死了! 她就怕有朝一日,皇帝对她的恨超越了他对齐曜的宠爱,不顾一切的将齐曜弃之若履,若真到了那时,他们又该如何啊! “娘娘宽心,奴婢瞧着陛下并未真的想将石家的女儿赐给二殿下。”佩兮身为局外人倒是看得清楚,皇帝若真想这么做,根本就不用与魏皇后说,他说了这话的原因,只是想让魏皇后安分些。 可这话佩兮不敢说。 魏皇后压根就不信佩兮的话,她自己身在这个位置,旁人自然体会不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要本宫如何宽心!你没听到陛下刚才说的什么么?!就算他不是真心想让齐晖娶石家女,但他到底是这样想了!” 佩兮见魏皇后这样,顿时便不再开口了。 魏皇后这些日子越发的神经紧张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好像天就要塌了似的。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 文寇的事呀查起来非常容易。 魏壑当年并未将文寇看在眼里,广禄虽然文采不行但做事却有一套,将文寇骗的团团转,便未曾演示过这些有的没的。 皇帝得知了文寇这几年的生活之后,气的将勤政殿的东西又给砸了。 好你了广禄!好你个魏壑! 皇帝胸口起伏不定,问:“广禄和魏壑的关系查清楚了?” 郑辕道:“广禄为魏壑的私生子,一只养在京外。” 皇帝闻言又踹了一把椅子。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魏壑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说不得私底下还做了什么欺君罔上的事情呢! “你说文寇觉察到了些许不对?” 郑辕道:“是,属下在查探的时候发现,文寇也曾私下查过,该是在相处的时候发现广禄并非如传闻那般文采斐然才起了疑心。” 皇帝眯着眼,皱着眉,思考了一会道:“将文寇和魏壑的消息透露给文寇,另外,保护好文寇的安全。” 自得知滏阳如今的繁荣多半来源于文寇,皇帝对文寇的看重又多了几分,自然不希望文寇在这件事上出什么意外。 “是。” 挥退郑辕,皇帝对那正道:“宣侯继轩进宫。” “是。” 那正应着,出去吩咐人去侯府叫人,而后便吩咐宫女太侍麻溜的打扫勤政殿,力求在侯继轩来之前将正殿打扫干净。 “陛下今日气大,不若先去偏殿休息一会吧。” 皇帝扶着额头,没有拒绝。 “老奴去给陛下沏茶。” 扶着皇帝在软榻上坐下,那正才退了出去。 他招来莫食,道:“去名兰阁取些静神的花来。” 莫食道了是便飞快的去了。 那正回头看了勤政殿一眼,这才慢悠悠的走远了。 文寇在查的事忽然就明朗了,倒是叫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心里清楚这事有人故意让他知道的,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上面那位,可他不能露出端倪。 他的惶恐和不知所措也是真的。 他是万万没想到,广禄和魏壑竟是那样的关系。 魏壑是谁? 权倾朝野的承德公,当今皇后的亲哥哥,诚亲王的嫡亲舅舅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仅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抗衡。 当然,他也并没有想就此放弃,他这个人,并不是个能够忍气吞声的主,如果他忍了,只能说明他后续有更大的壮举。 比如这六年来的暗中调差。 今次的事,本就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不过是多得知了一个真相,多拉一个人下水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同。 文寇这人看似温文尔雅,实则骨子里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戚静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毫无顾忌的让这件事自然发酵。 皇帝会如何做,戚静算的清清楚楚,而文寇的反应,自然也是在意料之中。 三月底,齐晖出宫开府,封静王。 这个王爷的位置皆在大臣们的预料之中,可皇帝对静王大婚意味深长的意思,倒是叫人捉摸不透。 什么叫做无合适的?待两年便给指婚? 两年后及笄的,到了该成婚年龄的女子,配的上静王的可没几个。 静王对此倒是很平常心,一点都不着急。 谢了恩,便穿着王爷的服饰带着亲信出了宫,今日开府,府里还有客人要招待,在宫里不宜多待。 皇帝瞧着静王越走越远的背影,忽然说了一句:“若贤妃还在,那孩子不知是何等模样……” 那正想了想,虽不明白皇帝怎么会突然提到已逝的贤妃娘娘,但还是接了话茬:“老奴觉得,大概是似静王这般俊朗吧。” 也不知是不是人到了年纪,对膝下的儿子们关注也不如之前少了,除开一直宠爱的齐曜,便时常会想起其他孩子,近日大概是心里想着事,见齐晖也到了开府的年纪,便不知不觉的想到了已逝的贤妃,和那个夭折的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总是避免自己去想那个孩子,可如今忽然想起来,倒也没了当初那样的痛苦,时间果然是治愈伤口的良药。 “去看看良妃吧。”今日齐晖开府,不能时时见到,良妃心里想必是难受的。 那正赶紧吩咐人去传话,自己则亦步亦趋的跟着。 自从兰苕进了宫,除开前几个月独霸盛宠之外,皇帝去其他宫的次数也变得很均匀了,这其中当然除不开兰苕的功劳。 这也是兰苕独得盛宠,魏皇后却无法挑唆其他人对其下手的原因之一。 再者,名兰阁前前后后都是皇帝的人,即便掺杂着旁的人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 兰苕这时候正在去看淑妃的路上。 身后的宫女手里拿着兰苕给小七小八绣的荷包,胖嘟嘟的锦鲤活灵活现,可爱极了。 走到一半,又冤家路窄遇上了出来散心的齐玥。 不过这次不止齐玥一人,还有四殿下齐孺。 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瞧着表情都挺精彩的。 既然遇上了,兰苕也没有不理之理。 “见过公主殿下,四殿下。” 齐玥这些个日子安静的很,就怕皇帝一个不小心想起来还给她配了个夫婿。 只是和兰苕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因着兰苕她可受了不少罪,就连魏皇后都在那次落水事件上吃了委屈,往常不遇上也就算了,如今碰上了,如何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 齐孺虽说不如齐曜,但脑子也是有的,见齐玥要发作,赶紧伸手拉了她一下,兰昭仪盛宠犹在,他们最好还是不要自找麻烦。 齐玥不甘,可想起魏皇后和齐曜的吩咐,也只能忍了,心道等我大皇兄坐上了皇位,本公主定叫你生不如死! “日后别往本公主跟前凑,本公主看着烦。” 兰苕面色不变,轻轻颔首便带着人走了。 甘蓝悄无声息的瞟了齐玥一眼,快走几步虚扶着兰苕。 “何苦跟她计较。”齐孺倒是看不明白了,只是齐玥在宫里素来嚣张,因着父皇宠爱兰苕在她这里吃了亏记着也是应该的。 他其实是有些看不上这些的,女子内宅总是因为一些小事闹得不可开交。 “因为她父皇如何待我四哥不知道么?若非她风头正盛,母后也忌惮,本公主岂能如此便宜了她!” 齐孺便是再不明白,再看不上,也得站在自己妹妹的前面啊,只能点头应是,安抚道:“来日方长。” 齐玥也明白齐孺的意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是啊,来日方长。” 待大皇兄上位,兰苕的生死还不是她说了算。 兰苕到的时候,淑妃正在教训小七,气的脸都红了。 “堂堂一个皇子,竟然学着人家打架,本宫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额?” 淑妃气炸了,虽说自家孩子占了上风,可到底还是伤着了,她又心疼又恼怒。 “我知道错了。”小七也不争辩,反正打赢了我就高兴,你随便骂。 淑妃就是被他这副样子给气的。 她这个小七也不知道像谁。 “你听到有人嚼舌根说六殿下如何,那你去给你父皇告黑状也成啊,干什么非要自己动手?人六殿下动手了?” 小七闻言挺起胸膛,道:“六哥那么弱,我护着呢!不用他动手!” 淑妃听罢抬起手就戳小七的额头,死脑筋! 一点都没继承为娘聪明才智! 唯一值得淑妃庆幸的是,小七打的虽是大殿下一派,可他是自己动的手,而那方人多,年轻气盛,个人打小七一个,小七不仅没吃亏,还狠狠地将人教训了一顿! 尚书房那些个世家子弟,一个个教养的嚣张跋扈,仗着自己祖辈搭上了齐曜的关系,便一个个嚣张的谁都不看在眼里,竟然敢在背后议论皇家,当真是不想活了。 “不许给他上药,走,给你父皇请罪。” 小七可怜巴巴的道:“是他们先出言不逊的。” 淑妃怒其不争:“那你打人就对了?!反正这事咱们占理,可不能让他们恶人先告状!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虽说淑妃不想和齐曜对立,但她与良妃走的近,与魏皇后一派本就不对付,左右都这个样子了,总不能平白了让人欺负,便是最后魏皇后如了愿,良妃背后还有裕康公府,她不在意这些,却也不能看着魏皇后得势对她侯府出手。 左右小七与六殿下也交好,顺其自然就是了。 淑妃说罢带着小七就要出去,迎面就撞上了过来的兰苕。 “这是怎么了?七殿下怎么受伤了?” 兰苕瞧着小七脸颊上一大块伤口,蹲下来细细的瞧了瞧,没敢摸。 淑妃叹气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又给了小七一个白眼:“一个个都不省心。” 兰苕闻言道:“姐姐去便是了,妹妹看顾一下八殿下,姐姐也能放心。” 淑妃这才笑了,瞧着后面宫女端着的东西,道:“劳烦妹妹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这才分开。 兰苕看着淑妃带着人离开,自己则在宫女的引领下进去,放下东西又去瞧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八殿下,索性便不走了,在外间的软榻上坐下。 这厢淑妃领着小七先去了勤政殿,得知皇帝去看了良妃娘娘,这又转道过去。 去的时候,良妃和皇帝正坐在一起喝茶。 瞧着也是一片岁月静好。 “臣妾见过陛下,见过良妃姐姐。”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良妃娘娘。” 皇帝朝淑妃招了招手,淑妃起身却没有坐过去,站着道:“臣妾今日是带着小七来给陛下请罪的。” “哦?”皇帝一阵惊奇。 小七虽然活泼好动,却也是知分寸的,这是闯了什么大祸,竟让淑妃亲自领着来请罪? 小七没有起身,而是拜了一下低着头道:“今日儿臣一时冲动和几个尚书房陪读的世家子弟动了手,还请父皇责罚。” 皇帝好久没见小七这样一本正经的了,顿时来了兴致,问:“他们可是招惹了小七?” “并无。”小七虽然是一本正经的认错的,但这完全是应着淑妃的话才这样做的,心里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护着兄长有什么不对。 不过打人的确不对,但既然打了,总不能让旁人占了先机来告状啊。 所以说,小七还是很了解淑妃的意思的。 于是,小七一本正经的道:“父皇,儿臣觉得尚书房陪读不能只看世家高低,最重要的是人品德行。” 皇帝很喜欢和小七说话,年岁出来的话稚嫩,在大人听来又有些有趣,但小孩子也是看的通透,没那么多利益纠葛,听着也有几分意思。 “就如今日儿臣与之起冲突的这几位,虽然家底丰厚有权有势,可教养出来的孩子不知娇惯成了什么样子,嘴巴里不干不净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连平常百姓家的孩子都不如。” 皇帝也算是了解小七的,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能够让小七这样说的,怕是那些人当真是不知道说了什么被小七听到,这才怒而出手。 皇帝正要问那些人说了什么,外面宫女进来汇报。 “陛下,六殿下在外求见。” 皇帝瞧了眼背脊挺直的小七,挥挥手让小六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妃,见过淑妃娘娘。” 小六自小体弱,虽说年前经过水苏的调理好了不少,但到底比普通的少年羸弱几分,说起话来也是软软的。 “康儿身子不好,快起来。” 良妃生齐康时的艰难他是看着的,齐康身子弱他是知道的。 “儿臣不敢,今日小七动手皆因儿臣所起,望父皇明察。” 皇帝倒是不知道,小六和小七关系这样好。 一个活泼好动在一个地方难得能待半个时辰,一个坐在房间里好几日不出门都不嫌闷,这俩人怎么会关系好? “那你倒是说说,是为了什么?” 小六拉了拉要开口的小七的袖子,示意他别说,自己道:“儿臣身子不好并不是什么秘密,那几个人不过多言了几句,似开了句玩笑,恰巧被小七听到,小七听不惯这些,便动了手。” 小六并没有直言告状说那些人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而是轻描淡写的带过,看似不是重点,却又将这个问题加重划横线,就等着皇帝问。 小七却是憋不住话,道:“才不是!那些人说话有多难听你又不是没听到!什么叫做病秧子活不了多久?!他们才活不了多久呢!” 皇帝本想问,却被小七说了出来,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小孩子童言无忌,本来没什么,可这话断不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若非家中人常言,就是与他们身边的人有关。 齐康不管如何,到底是皇子,其母良妃又不算失宠,有什么人家会如此诋毁说道齐康呢? 皇帝心底冷笑,除了将良妃母子视若眼中钉肉中刺的魏皇后,还有谁敢如此! 而那些人的父母倒是心大,敢如此教导稚儿。 “小七!” 小六叫了一声,低头对皇帝磕了个头,道:“父皇,童言无忌,本不是什么大事,莫要因为儿臣起什么波折了。” 皇帝看着小六苍白的面色,心道小六听到那些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易身处之,若是他,他又是什么心思呢。 “哼!”小七不满意了,原本抵着的脸也抬了起来,看着皇帝道:“父皇,那几个人平日里在尚书房就不把六哥和儿臣放在眼里,这些儿臣都无所谓,但他们若是还敢在诋毁六哥,我见一次打一次!” 皇帝心底的怒火被小七这样信誓旦旦的一说,顿时散了不少,面色也好看了些许。 “那朕是不是还要夸一夸你英勇?知道护着哥哥?” 小七下巴一抬,道:“嗯。” 皇帝见他这小模样顿时就笑了,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一国皇子亲自动手像什么样子,不是带的有人么,都是死的?” 小七狡辩道:“儿臣自己动手,打着舒服。” 皇帝无语,这大概是小孩子的乐趣,有仇自己报? “小七。”淑妃眼睛一瞪,特别想戳小七的脑门。 “行了行了,孩童心性罢了,这事朕知道了,小六快扶着你七弟去瞧太医,这一下伤的可不轻。” 小六见皇帝不计较,赶紧谢了恩拉着还要说什么的小七出去。 淑妃乖乖的站着,不说话。 皇帝见状敲了敲桌子,道:“怎么?” 淑妃委屈巴巴的道:“这多年来,臣妾都没动过小七一根手指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皇帝顿时无奈。 “小七把人家打的也不轻吧。”小七可不是个吃亏的主,脸上这一下说不得也是自己故意的,为了在他面前卖惨。 淑妃夸张的道:“陛下您是不知道,他们个打小七一个,侍从们都知道那几个常与四殿下走得近,根本不敢上手,也幸得小七身手敏捷,要不然何止是只伤了脸?” 皇帝眸底带着笑意,哄着淑妃。 “那这次对小七动手的人,便都赶回家去学一学教养吧。” 淑妃撅着小嘴,这才坐下来:“这还差不多,陛下的孩子,岂是他们能欺负的。” 良妃自淑妃带着人来的时候便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事情的后续,此时闻言道:“小七也是英勇,为护着康儿倒是受累了。” 听良妃夸奖小七,淑妃便顺着她的话将话题带了过去:“皮实的很,倒是不容易叫人欺负了去。” 皇帝也道:“谁敢欺负他啊,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淑妃又坐了一会便告退了,毕竟兰苕还在她宫里等着呢。 皇帝在良妃这里用了膳,才带着那正回了勤政殿。 “去查一查今日的事情,看一看都是谁家的子弟。” 如今还在尚书房读书的,除了几位皇子外,还有些许从世家里考究出来的子弟,有的是真有本事,有的则是靠关系,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皇帝在决定动承德公府之前,已经查了和齐曜走得近的官员,虽然心底有些忌惮,但到底是偏向齐曜的,便将此事掲过去了。 今日的事倒是又让皇帝起了些心思,小孩子耳濡目染总能窥得些大人的想法心思,不管齐曜心里如何想,这几位人家的心里,齐曜已经是下一位帝王的不二人选,这也间接表现出了齐曜对此事的势在必得。 若非如此,这些人又如何敢在家中随口就对齐孺不敬。 也许说的并不只有齐孺一个。 “待广禄的事了结,寻个机会将其都打发出去。” 这是要开始查找那几位的犯事证据了。 “是。” 诚亲王府最近很热闹。 除开之前齐曜拉拢的朝臣之外,有一些之前态度一直不明朗的人不知为何也开始朝他靠拢。 齐曜明里暗里接待了许多次。 到底是眼馋太子的位置,四月初,齐曜便坐不住了,开始试探着让人在朝堂上提起立太子的事情。 齐晖安安静静的站着,并不发表言论,齐曜则意气风发,抬头挺胸,就怕别人看不到他。 皇帝四两拨千斤的将这事给顺了过去,好脾气的说起了广禄的事。 一开口提了个头,那些不知是授意的,还是觉得有利可图的人,一个个站出来将广禄夸了个天花乱坠。 从六年前广禄科举,说到现如今滏阳的政绩,一件件漂亮的不行。 皇帝面色平静的听着,直到他们说完,才招了招手。 那正上前一步:“宣广禄进殿。” 魏壑也是面带喜色,倒是江衍,听到那正直呼广禄姓名,不带任何前缀,顿时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在一瞧皇帝一脸沉稳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乐得看好戏。 今日广禄早早的便在殿外候着了,虽然等的时间久了一点,可只要想到踏进这金銮殿,日后就是平步青云,内心的激动久久无法平息。 他迈着僵硬的腿一步一步的走进去,低眉瞧着眼前的自己的影子。 “微臣滏阳知府广禄,拜见陛下。” 广禄撩起衣袍,双膝跪地,双手撑在两侧,行了大礼。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谄媚的广禄,心道他当初到底是怎么眼瞎还觉得广禄虽有文人风骨却也知情识趣,现在看来这叫什么风骨?一瞧就是奸佞之辈! 外官进殿见礼,朝堂之上只需行弯腰之礼即可,除非犯了大错,为了请求原谅才会这般郑重。 皇帝一手搁在桌案上敲着,一手抚着侧壁的花纹,瞧着他道:“六年不见,爱卿在滏阳过得可好?” 皇帝没叫他起来,广禄也没疑心,见皇帝这样问,恭维的话张口就来:“托陛下洪福,微臣过得很好。”说罢又觉得不太够,便又道:“这六年来微臣时刻谨记陛下教诲,滏阳才有今日的模样,微臣不敢居功。” 皇帝:“……” 他还真没见过脸皮这样厚的人。 嘴上说着不敢居功,估计想要功劳这话就差写在脸上了。 皇帝敢保证,广禄差点贴着地面的脸上一定写满了得意。 “爱卿这几年的功绩,朕都知晓,辛苦爱卿了。” 左右今日广禄走不出这金銮殿,此刻让他高兴一下也无妨。 “微臣为陛下分忧,万死不辞。” 朝臣们听着皇帝与广禄你来我往的商业互吹,一时间不知道该拜什么表情。 总觉得事情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侯继轩冷眼瞧着作死的广禄,心里思索着这件事里,有多少是戚静的手笔。 左右是戚静要做的事,他定不遗余力。 侯继轩这个时候站了出来,“陛下,臣听闻当年的谢家庄灭门案广大人判的很是漂亮,臣当真是好奇,奈何不知道其中细节,不知道可否请广大人详细告知?” 侯继轩此话一出,若是朝臣们还感觉不到怪异,那便做不得这个位置了,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都闭了嘴,安静如鸡。 这件事从头至尾经手的人都是文寇,不,可以说广禄在滏阳的所有的政绩,有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文寇做出来的,只是所有的功劳都在广禄这里。 侯继轩只管坐等功劳落下,哪里知道其中多少弯弯道道。 便是审案子的时候,全靠着文寇左右全局,今日审明日就能忘,还能指望他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果然,广禄一时语塞,压根没想到会有人在朝堂上问这个,没准备叫他如何说。 “这个,时隔多年,臣也不大记得了。” 侯继轩接着道:“是吗?听闻广大人过目不忘智多近妖,怎么连三年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广禄无话可说,倒是魏壑,见侯继轩铁了心要找广禄的麻烦,朝一个朝臣使眼色,让他上去帮忙。 这人是齐曜一派的。 “侯大人您身为刑部尚书,若真想知道细节,回去翻阅一下卷宗就是了,今日是广大人任职的大好日子,还是不要扫陛下的兴。” 这人也算聪明,直接就将皇帝给拉了出来。 侯继轩瞧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朱大人说得对。” 这位朱大人被侯继轩一看,自己也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悄悄地看了眼魏壑,见魏壑朝他摇头,便也退回去不再开口。 皇帝见下面的闹剧结束,便说起了众人都关心的话题。 “众位爱卿觉得,广大人当居何位?” 皇帝此话一出,朝臣们有一次面面相觑。 要是现在还不明白今日的事情有些奇怪,他们当真是白做这么多年官了。 可偏偏,就是有人喜形于色瞧不出这朝堂的暗潮汹涌,按照之前说好的出列。 “臣以为,广大人政绩出色又常年位居知府之位,应居于刑部。” 刑部管律法,其他州府的大小案件须得呈报刑部才能做最终判决,或是判决才有效,国家的律法中心地。 是个了不得的位置。 “微臣觉得不妥,刑部并无空缺,且体系完整,贸然加一个人进去,怕是会出岔子。” “此言差矣,自古以来皆是有能者居之,广大人的才能大家看在眼里……” 朝堂上几个虾兵蟹将吵得不可开交,而作为主导者的魏壑并未下场。 坐在主位的皇帝忽然问:“江相以为如何?” 顿时所有人都崩住了,眼巴巴的瞧着站在首位的江衍。 江衍面色如常,行礼道:“臣无异议。” 江衍的意思是,陛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没什么意见。 江衍这样的态度,就好像再说广禄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们为这么个人吵成这个样子,未免太丢人了些。 皇帝看了江衍一眼,知晓江衍聪慧,必然是从中猜出了什么来,便不再多言,转而看向魏壑。 “承德公觉得呢?” 魏壑直觉皇帝的问话有些问题,也隐隐有些不安今日的事似乎处处都透露着怪异,可到底哪里怪,他也说不出来。 但广禄是他的亲儿子,江衍那样敷衍的态度让他心底很不高兴,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他自己是觉得,广禄的政绩在那里放着,即便他赞同了广禄入刑部的意思,也无伤大雅。 何况,他本来的打算就是将人送进刑部。 刑部这块太过重要,是一个国家运转的律法中心,侯继轩又油盐不进,送一个自己人进去也好。 于是,魏壑便道:“臣觉得广禄可当此位。” 魏壑为了表现的自己大公无畏,又道:“广禄是六年前的新科状元,这六年里在滏阳的政绩大家有目共睹,的确是不可多得的……” 魏壑的话还未说完,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鼓响,气势冲天,响声沉闷而大气。 “鸣角(jue)鼓!” 大殿内一阵骚动。 鸣角鼓,设立于宫墙内豫泰门的鸣冤鼓。 这个冤,指的是京兆府无法受理,即便受理也不能秉公处理的旷世冤案。 且击鼓人须有朝堂内大臣的信印,才能从隆正门侧的小门又士兵带领前去豫泰门。 不知为何,魏壑在听到鸣角鼓响起的一瞬间,心口猛地跳动了一下。 魏壑看向门口的身子忽然转了过来,飞快的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见皇帝面上惊异转散,轻轻地舒了口气。 若不是陛下有意为之,若当真是这事,必然有转机! 魏壑安抚着自己,面上尽量不露声色。 跪在地上的广禄还趴着呢,皇帝没叫他起,他也不敢抬头。 “那正,去瞧一瞧是谁击鼓。” “是。” 众朝臣目送那正出去,心说这鸣角鼓有将近十多年未响了,不知道这次的大案,又会牵扯到谁。 “行了,谁将人领进来的,站出来吧。”事情到了这里,就不用在遮掩什么了。 侯继轩出列,行礼:“回禀陛下,是微臣。” 朝臣们心底忐忑,侯继轩属于中立派,他出列压根就没法排除任何人。 皇帝将朝臣的面色看在眼里,问:“到底怎么回事?” 侯继轩道:“这件案子牵扯重大,陛下还是听来人禀报吧。” 皇帝笑骂道:“你知晓便是说出来又如何?朕还能将这事盖在你身上不成?” 侯继轩半点不怕皇帝,闻言勾了勾唇,道:“那人生受了多年的委屈,有些事情,臣不敢代劳。” 皇帝闻言也不问了,静静地等着那正将人带进来。 广禄似乎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孤身一人跪在殿中。 鼓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戚静似有所觉。 她瞧着皇宫的方向,转头去看齐顾:“今日为何没有去上朝?” 齐顾虽然是个闲散王爷,但每个月也总是会去几次早朝,尤其是在她回来之后,齐顾有所猜测,去早朝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今日这样的大日子,竟然窝在戚府陪她喝茶。 齐顾眸子里映着戚静的身影,笑着道:“侯继轩办的事素来都很漂亮。” 言下之意是,他知道皇帝将这事托给了侯继轩,而‘这事’,他大概也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了。 戚静从来都知道,齐顾手里握着的势力,是让齐眷都忌惮的。 即便齐顾交了兵权做了闲散王爷,可这个世袭的绥亲王的位置,早在他祖父那一代,就代表着大齐另一个神秘势力。 这也是齐眷不能也不敢对齐顾赶尽杀绝的原因。 世人只知道令丘山武堂会为皇室培养龙鱼卫,却不知,隆康帝曾下御令,绥亲王世袭掌管千机卫,看顾帝王德行。 隆康帝便是那个大齐历史上最受争议的皇帝,他前半生闲散风流,并非皇室正统,可当时的皇帝荒淫无道妄信小人,杀兄灭族,大齐皇室人丁凋零,百姓们苦不堪言,在皇帝亲兄弟被杀完之后,他作为与皇室血系最近的王爷,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后来起兵逆反,开创了大齐往后四十年的盛世。 第一任绥亲王便是他亲封的,看似游走于权利之外,实则掌控着可以更换帝位的权利。 齐眷忌惮么,当然,齐眷想杀了这个随时可以废掉自己的人么,当然想。 可他不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查了这么多年,齐顾暗藏的势力半点都没查到。 他不知道齐顾手里有多少势力,不知道千机卫到底是什么。 所以他不敢。 做到了他那个位置,便越发的胆怯了。 就这样有掣肘的活着,也比一败涂地的强。 对此,戚静也是不知道的。 可如今瞧着齐眷对齐顾的态度,倒是能看出些端倪。 争位失败囚禁于府的烨王都要赶尽杀绝,而齐顾这个,看着他帮着他登上王位,最后即便解了兵权却不可控的世袭亲王,若有机会,齐眷如何肯让他这般恣意的活着。 戚静甚至猜测,当初齐眷大概是猜到了绥亲王这个位置的不凡,而接近她,不仅能收揽戚府,还能够接近齐顾,简直一举两得。 在所有的信任都崩塌的时候,戚静能做的只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当初齐眷的目的。 她发觉,这些大概真的就是原因。 “看来这次,魏壑在劫难逃了。” 齐眷用了侯继轩,便说明他准备严查此事,甚至是已经查清楚了,就等着今日文寇的一纸状书。 齐顾有些不明白的。 “他既然属意齐曜,为何还要动承德公府?” 难道齐眷就不怕齐曜失了承德公府的帮扶,最后错失了太子之位? 戚静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眯着眼瞧着远处耀眼的暖意,道:“他是一国之君。” 谁坐太子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这是齐眷坐上皇位以来的另一个弊处:自大。 那个位置在他眼里就是无上的权力,即便坐了上去觉得与自己所想有所偏差,可能差多少?在他心里,只要铲除了朝堂内掣肘的一些人,那里就能成为他的一言堂。 承德公府没了,下一个,就是裕康公府。 齐眷的心思,其实很好猜。 齐顾倒是没想到齐眷竟有这般的野心,朝廷内互相制衡才是根本,若真成了一言堂,怕是不好。 欲望这种东西,一旦滋生出来,就很难磨灭了。 齐顾见戚静有些恍惚,伸出手抓住她的苍白的手指,笑着道:“春江水暖,咱们去游湖吧。” 戚静年后的身子非常好,气色红润眉眼平和,可齐顾却平白的有些担忧。 不该是这样的。 距离戚静要达到的目标越紧,戚静的身子便越好,就好像来自灵魂的颤栗,引发了她身体表层的变化。 齐顾想,若他能多做一些,戚静也能少操心一些。 可有些事,不是他能够代劳的。 戚静今日心情好,笑的眉眼弯弯:“好啊。” 相较于齐顾的忧心忡忡,朝堂上的皇帝可以说心情是非常的好了。 他面色沉静的看着那正带过来的人。 文寇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走上了大殿,与广禄散步开外,俯身下跪。 魏壑在见到文寇的一瞬间,脸色顿时就白了,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一边安慰自己没事,一边想着对策。 他甚至在想,若是这事真的兜不住,那广禄,是保还是不保。 他对广禄,还算是尽心,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女人生的,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的将人推到这个位置上。 可如今形势如此,若真是到了那一步,他必须做个抉择。 弃车保帅。 只能如此。 他想不到的事,皇帝这次,压根就没想让他正正经经的走出皇宫。 承德公府嚣张多年,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大殿下的外家,大殿下最有利的支持者,他料定皇帝不会动承德公府,所以此如此的肆无忌惮。 不仅他这样想,便是帝京的所有人,包括齐曜,都是这样想的。 可惜,他们都错了。 广禄还跪着,对此一无所知。 可下一秒,他却带着惊恐不可置信的表情抬起头猛地朝后看。 “草民文寇,参见陛下。” 在场的朝臣,知晓文寇是谁的,少之又少,可当看到广禄的表情的时候,似乎从中都明白了些什么,再加上皇帝今日如此的反常,心底隐隐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计较。 原本备受皇帝‘器重’的广禄,还在地上跪着呢,陛下连叫起都没有。 刚才为广禄说话的几个大臣肠子都悔青了,一个个安静如鸡。 皇帝倒是不紧不慢,也没责怪广禄忽然的反常,只是问:“怎么?状元郎认识这击鼓人?” 广禄吓得赶紧回头,浑身上下抖个不停,他就是在笨,也猜出了今日的事情有些不对,他怕死,怕的很。 “回、回、回陛下、下、话……” 皇帝看不上广禄这副模样,直接道:“闭嘴吧。” 广禄紧张的抿了抿嘴,不敢再多说一言。 接下来,便是按部就班的来。 文寇恭敬的报了名字。 “草民文寇,为六年前新科状元广禄而来。” 如此简单直接。 皇帝都是惊异,眉毛都挑了起来。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单刀直入直切重点。 可文寇这句话,扔进朝堂里一下就炸了锅。 如果还只是广禄并不会如此,毕竟他们心里都有成算,可若是说起六年前的科举,这牵扯可大了去了。 六年前,主持科举的,可是承德公魏壑。 而当年刑部出了好几件大案,这事便落到了礼部尚书的头上,而前礼部尚书,死的时候与大殿下和承德公都有牵扯。 文寇这是要搞大事啊! 而一些没有脑子的,想明白其中牵扯之后,压根没深思文寇独自一人无权无势如何敢敲响鸣角鼓,要么手中有确实证据,要么,便是既又证据,又有靠山。 这事,八成是有人示意。 最重要的事,既然敢捅到皇帝这,这证据,必然是真的。 “放肆!你一介布衣谁给你的胆子在陛下面前信口胡言!”先前应声的朱大人跳出开斥责文寇。 他说完,见自己的话没有受到赞同,不由得左右看了看,见同僚们都低着头恨不得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顿时觉得不妙,可这时候,话已经说出去了,如何能收回来,便只能硬着头皮站着。 文寇都不带搭理他的。 又扣了一首,掷地有声的道:“草民文寇,定州城岷县人士,与景年三月参加……” 景为年号。 朝堂内一时间只有文寇条理清晰重若泰山的话语,一字一句,有理有据,当听到他参加科举一路进了帝京住进了客栈,朝堂内的人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毕竟文寇上来就指名道姓说了状元广禄,所奏之事必然是与科举有关系的。 接着是‘勉强’过关,到后来的‘落榜’,至心灰意冷,文寇的语气也有了变化,似是想起当初的心情,如今又知晓了真相,说起来倒是带着几分嘲笑的意味。 朝堂的官员们心有戚戚焉,大致猜测出了接下来的内容,无外乎狸猫换太子之类的事情,这事要是搁在自己身上,非得气炸了不可。 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给他人做了嫁衣。 可令官员们意想不到的是,广禄竟然还能更加的无耻。 竟然找上门来以救赎者的姿态以‘照看’落榜同窗为由,将人带在身边,接着压榨,滏阳所有的功绩,以同样的方法窃取入自己的身上。 其不要脸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魏壑自始至终都不敢开口说话,他不说,这事还能撇得清,若是开口为广禄辩驳,等文寇证据拿上来,怕是没有他与广禄有关系的证据,也得被有心人给说到一起。 皇帝听郑辕汇报也只是听个大概,这会儿由当事人亲口说出来,他愤怒的情绪瞬间便调动了起来,但到底知道此事该做什么。 他忍着发黑的脸色,问文寇:“你可知,污蔑朝廷官员,是什么罪名。” 文寇闻言苦笑,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 后而接着道:“陛下明鉴,草民在起初并未怀疑过广禄,只是草民与之相处了六年之久,一个人是否真的有才情,草民还是看得清的,草民怀疑了之后,便一直暗中调查,发觉广禄竟是连千字文都能背错,草民便更加坚定了这样的想法,当时草民父母都在广禄手中不敢轻举妄动,一直暗中调查,也幸的广禄将草民带在身边,草民才能找到揭发他的证据。” 说完,文寇顿了顿,道:“草民不知道广禄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草民的试卷变成了他的,草民也不知那副答卷用的本来就是草民的还是广禄又抄录的,但草民敢肯定,广禄定然已经忘记了当时卷子上的内容,草民肯定陛下当堂考验。” 这的确比任何证据都来的有说服力。 皇帝不知是给广禄面子,还是乐意看广禄出丑,问:“这事,状元郎如何说?” 广禄哪里敢说话,不应,便是心虚,应了他也必输无疑,因为他真的已经忘记了卷子上都写的什么了! 当初殿试的时候他是死命的才背了下来,又有魏壑给他透题,提前准备好的,如今当真是忘得一干二净! 皇帝等了几秒,又转头看向魏壑:“此事,承德公如何看?” 皇帝这是要逼着承德公表态啊。 但魏壑能如何? 事到如今,只能弃车保帅。 魏壑出列行礼,道:“微臣以为可行。” 皇帝瞧着面上稳如泰山的魏壑,勾起了唇角。 “如此,便背吧。” 文寇等了几秒,见广禄毫无反应,什么都说不出来,自己则开始背了起来。 当年的卷子虽有传阅,但大多人都是看过就忘了,能牢牢地记六年的,非本人莫属。 若还要说万一有人故意背好了来坑人,那就要看对手是谁了。 对手广禄,连一个字都背不出来。 待文寇背完,大殿内惊叹声此起彼伏。 便是时隔六年,这样的文章依旧叫人拍案叫绝。 侯继轩提出质疑:“这文章当年陛下曾传阅给众人,若要当做证据,怕是有些不足。” 人是侯继轩带进来的,既然他这样说,定然是还有什么别的证据,众人竖起耳朵听,八卦之心非常之大。 文寇道:“自然,草民自小过目不忘,尤其是写过的文章,不若陛下再听一听其他卷子?” 皇帝瞧着快要吓尿了的广禄,沉声道:“可。” 下面,就是文寇的个人秀了。 几个做文章的,尤其是大学士,看文寇的目光都带了点绿光,恨不得扑上去把文寇团吧团吧抱回自家。 文学界惜才人众多,不足为奇。 倒是原本该是这次主角的广禄,却被忽略了彻底。 等文寇背完,朝廷内的人大多都信了文寇的说辞,只是光凭一张嘴,没有确实的证据,还是不太好判。 这时候,皇帝开口了。 “前几日为了状元郎的职位,朕特意叫人去文阁取了状元郎自参加科举以来的所有文章。” 皇帝说完扣了扣桌案,那正上前将备好的文章取出来,放在托盘上拿了下去。 “爱卿们都仔细瞧一瞧。” 那正亲自端着,从前到后,不急不速。 光是看文章大概,就用了小半个时辰。 而这小半个时辰,对广禄来说,无异于是酷刑。 就像只头顶上悬着一把刀,明知道最后还是要落下来,可偏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更加的心惊肉跳。 待那正端着重新站在了皇帝身后,皇帝又道:“巧的是,前几日朕听闻临渊阁出展一副兰草图,便去瞧了一眼,发觉有人的字迹与当年朕钦点的状元郎的字迹十分相似,便问了那人姓名,得知其也参加了当年的科举,一时好奇,便也取了他的文章来看。” 皇帝说完,一直端着什么东西的莫食下去,依着那正刚才的样子,一一给众位大人们看。 卷子上明晃晃的写着文寇二字,叫大部分朝臣都松了口气,脑子里不约而同的闪过‘果然如此’四个大字。 小半个时辰又过去了。 身为首辅的江衍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说,因为没有必要。 广禄的生死已经注定,只是不知道,这件事皇帝想要牵扯到多大。 不过依江衍猜测,这次,魏壑怕是要凉。 先前还不确定这是不是皇帝的手笔,如今这卷子都拿了出来,想来之前皇帝必然是知情的,既然知情,没有直接按死了广禄,还闹到了这么大,必然是有所图,可前礼部尚书已经凉了,如今值得皇帝大动干戈的,唯承德公一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江衍身为局外人,自认为非常的了解皇帝。 他想做什么,江衍十之八九都能猜到。 如他的野心,他的脾性。 所以江衍并不如其他朝臣那般在猜测皇帝要震慑承德公府,而是确定,皇帝这是要直接按死了魏壑。 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岂有放过之理。 更何况插手这事的,是皇帝的心腹侯继轩。 魏壑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旁人示意与皇帝示意根本就是两个概念,他这低垂下的眼睛不安的来回扫动,思索着对策。 他所担忧的,始终都是如何降低皇帝的怒火,如何将这件事撇清。 他从来不曾认为,皇帝要对承德公府下手。 因为他们有齐曜在。 齐曜虽然想明白了其中根节,但事已至此,他不能做的再多,否则这脏水若是泼到了他身上,便得不偿失了。 齐晖一如既往安静的站着,仿若一个装饰。 皇帝喝了口茶,将茶杯随意的搁在桌案上,态度不清不明。 “众爱卿有何感想?” 旁人不明就里,知晓里面深浅的都不敢胡乱说话,但应孜却没有顾忌。 他家宝贝儿子娶了裕康公府的姑娘,早就被承德公府作为敌对,他说与不说,都不会改变魏壑对他的态度。 何况,他身为读书人,这话,不吐不快。 “微臣以为,此案牵扯重大,当年科举由礼部全程督办,承德公作为主导,嫌疑重大。” 那些坚定的诚亲王一派立刻就有人跳了出来。 “应大人慎言。” 应孜怒道:“你觉得本官说错了?科举舞弊这样大的事,是他广禄一个人能够操作的了的?!礼部众人难不成都是摆设?竟然无能至此!再者,本官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急着出来替承德公撇清关系,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应孜一个读书人,可不吃拉帮结派那一套。 何况这事,摆明了就是魏壑和礼部有问题,自然不能姑息。 当场在殿上在皇帝面前与人怼起来这种事,也就言官和读书人敢做。 那人被怼的顿时无语,气呼呼的退下了。 这时候魏壑再也不能作壁上观了。 应孜都点名道姓了,他若是在不开口,怕是要坐实了这个罪名,虽然的确是事实,可他却不打算认。 “陛下容禀,当年之事微臣虽为主导,但所有事宜基本都是前礼部尚书在做,微臣失察,还请陛下降罪!” 三言两语,便将这个罪名直接扣到了已经死了的前礼部尚书头上。 魏壑所为,在皇帝的意料之中。 毕竟死无对证。 失察和舞弊,自然是分的出轻重。 应孜既然开口了,便不准备这样放过魏壑,毕竟他是不信,这件事里面没有魏壑的功劳。 “承德公这话说的便谦虚了,谁不知道当年承德公主导科举之后便劳心劳力甚是辛苦,便是前礼部尚书想做什么,也逃不过承德公的法眼。” 魏壑心底暗骂应孜多事,面上却是诚惶诚恐,慌忙跪下道:“陛下明察!微臣与广禄素不相识,又如何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请陛下明察!” 广禄虽然无用,但心底也清楚若是承德公倒了,他这条命就算是彻底交代了,便什么都没说。 何况这个时候,他便是想说,也开不了口。 吓得。 他本就是一个假状元,平日里作威作福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如今在这金銮殿上,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他仰望的存在,更不要说此事他理亏在先,自然是胆子都要快吓破了。 在皇帝开口表态之前,侯继轩说话了。 “前礼部尚书与广禄无亲无故,广禄又孤身一人毫无背景,前礼部尚书为何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出这样的事?陛下,微臣得知这件事之后,还特意查了六年前的其他入榜的人,皆没有问题,也就是说,文寇,是当年科举唯一的受害者,而这个和前礼部尚书毫无关系的广禄,则是唯一的受益者。” 接下来的话不用多说,就已经够朝臣们理解其意思了。 侯继轩都开口了,众所周知,他代表的是皇帝。 这态度就有些微妙了。 众人就更不敢说话了。 可就是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比如江衍。 “侯大人所言有理。” 一句话,表明了这位大佬的态度。 众人这才想起来。 江相似乎和承德公府有仇。 江相的夫人,大婚当日,差一点血溅当场,这可是多亏了承德公的那个好女儿啊。 元宵节当日听说还落了水,身子骨本来就弱,如今还没有养回来呢。 这果然是养了个仇人吧! 魏壑脸色一黑,心道江衍这个时候凑什么热闹! 魏壑不担心得罪江衍,有一点就是因为江衍不会徇私枉法,虽然魏媛惹了他,可也没见他针对承德公府,可如今江衍忽然开口,便是将朝堂大半的风向都转了过去,魏壑若是不拿出点确实证据,或者说,若是陛下态度不明,没有执意表明不再追究,在江衍的胁迫下,很有可能当真把他牵扯进去! 魏壑千算万算,没能算到江衍会在这个时候发难。 他没想到的还在后面呢! 魏壑辩解道:“前礼部尚书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或许他与广禄本就有关系,只是没有查到而已。这么多年,足够他去毁灭证据了。” 江衍瞧了跪在地上的魏壑一眼,平稳的道:“若真有什么关系,前礼部尚书处死的时候,滏阳那边可没传来半点消息。” 魏壑张嘴刚要说什么,江衍继续道:“若是不信,不如问一问文寇?” 魏壑闭嘴了。 多说多错,总之打死不认就是了。 他堂堂承德公,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何能判他的罪。 “这事,怀方怎么看?” 忽然被点名的齐曜一惊,面色沉痛的道:“儿臣以为,当仔细探查清楚。广禄李代桃僵的事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该如何按律就是,至于这其中还牵扯到了谁,此事兹事体大,必须慎之又慎。” 说白了,就是不能仅听一人之言,有证据就拿出来,没有就别瞎比比。 齐曜是很信任魏壑的,毕竟魏壑在他眼里是个很可靠的长辈,虽然他不太明白究竟这事与魏壑有没有关系,但他想,即便有,魏壑也早就将证据都给毁了。 皇帝对齐曜的回答并不发表评论,只是扫见齐晖乖乖的站着,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忽然问:“子敬觉得呢?” 齐晖没有走神,只是觉得这事他还是不开口的好,左右他在朝堂就是这副样子,只要皇帝不问,他就不说话。 忽然被皇帝点名,齐晖先是一愣,而后眸子里以肉眼可见透出些光亮来,小心的瞄皇帝的那一眼也充满了孺慕,又赶紧挪开眼神,行礼毕恭毕敬的道:“儿臣以为,还是先听听文寇怎么说吧。” 皇帝被齐晖的反应看的心里有些舒坦,心里不由自主的又生出了些愧疚来。 又听齐晖这样说,在心底下意识的将齐曜和齐晖的对答对比了一下,竟觉得竟是齐晖更胜一筹。 当然,这也很符合两人的性格。 齐曜常年被他所教导,为人大胆有抉择性,这件事又和承德公有关,齐曜的发言多少向着魏壑一些也属人之常情;而齐晖,平日里便不受关注,之前虽然也入了朝堂,但众人都知道,这是给齐曜陪读来了,齐晖自己大概也清楚,便不争不抢安安静静的。 可即便有了先决条件,一相对比之下,皇帝还是隐约的生出了些不快。 齐曜是他的儿子,外戚难道比他这个父皇还要亲近么? 而齐晖,他给予的少,反而是将他的丁点恩舍都看的很重。 心里清明些的大臣都在心底给齐晖点赞,虽然齐晖不常开口,但每一次被问道,所说言论皆有理有据,直戳重点;而那些诚亲王党派,则在心底嘲笑齐晖没有主见只知道趋炎附势,则更加坚定了诚亲王会是未来太子的想法。 低着头的文寇听着各方大佬的言论,心里稍稍安了些,这事算是稳了。 “陛下,草民暗中查探六年,所查出来的证据,并不是广禄李代桃僵的证据。”这些证据,除非皇帝,否则谁也不能从文阁内拿出来。 那么文寇之前说的证据,指的是什么呢? 魏壑垂下的手指忍不住痉挛了一下,他心底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可他细想,广禄在滏阳那六年,他们的确有联系,可每次都小心又小心,他确定,他这方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也就是说,若真有证据,便是滏阳那边出了事。 魏壑眼神阴鸷的盯着地面,恨不得把跪在他后面的广禄掐死。 若当真如此,此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文寇自怀里拿出一沓纸张,道:“陛下,这是草民六年来为数不多的几次在广禄书房发现的信件,他们联系极为小心,很多次都是看完就烧,草民也是用了计策,才在火堆里救出了几张。” 莫食下去将明显有着烧毁痕迹的信件接过去,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皇帝接过来一一看了,这信件不是他找人给文寇的,的的确确是文寇自己发现的。 因为这信件里,并没有明确的表明写信人的身份,以及收信人的身份,可见双方极为小心。 他给文寇的,是广禄身份的秘密。 这对于皇帝来说轻而易举,但对于文寇来说,却难于登天。 皇帝道:“这信件并未注明出自谁手,做不得证据。” 魏壑这才松了口气。 幸亏他小心。 江衍瞧着魏壑大起大落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放心的这么早,难不成以为文寇是来玩儿的? 果然下一秒,魏壑的心又提了起来。 “陛下,草民跟随广禄进京之后,也没有停止查探,草民查了广禄的生平,发觉广禄自小父母双亡,毫无生活来源的情况下,却在京外住着三进三出的院子,仆人无数,吃穿不愁,草民觉得怪异,便查了这银子的来源,发现广禄宅子里的管家,每月都会去丰源钱庄取钱,而这笔钱的来源,出自乐全街。” 当真是承德公府! 乐全街,整条街都是魏夫人的,自魏壑势大之后,便也成了承德公府的产业。 “这是草民找到的证据,多年来广禄府里自丰源钱庄取钱的明细,以及,有人以乐全街的名义存进去的银钱数目。” 莫食觉得,这大概是他经历的最大的场面了。 他稳住,去将证据取来,再递给那正,那正再递给皇帝。 他知晓这是那正再培养他,他也不能怂。 这些证据皇帝都看过了,如今再看一遍,加之有文寇这样忍辱负重的大才在,他心底的愤怒更甚了。 “承德公有何话说?” 魏壑双手伏地,跪拜:“请陛下明察!” 回应他的,是散落满地的纸张。 “明察!查什么?!查你如何暗箱操作李代桃僵?!还是查这个广禄和你承德公的关系?!”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公然舞弊欺君罔上啊陛下!” 气氛瞬间便有些剑拔弩张,但文寇仿佛看不到似的,他道:“陛下,草民有广禄乃是承德公私生子的证据。” 文寇这句话,就如一滴水落了油锅,惊得朝臣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年度大戏啊,竟然这般精彩! 齐曜也是一惊,甚至不过脑子的呵斥了文寇:“休得胡言乱语!” 这事若是坐实了,承德公府的名声便不要要了!甚至连诚亲王府也会受到牵连!不,已经不是名声的事了!这事若是真的,承德公科举舞弊的事必然会坐实,到时候承德公府还会是承德公府么? 文寇丝毫不为所动,又从袖子里抽出一纸书信。 “这是当年为广禄母亲接生的稳婆的亲笔书信,她称在广禄出生的时候,亲眼见过承德公出现在宅子里,还抱着才出生的广禄声称儿子,而广禄这个名字,便是承德公亲自给广禄取的。” 众人对这样的大瓜已经淡定了,细品起来津津有味。 皇帝问承德公:“承德公可还有话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魏壑不甘就此认罪,咬牙道:“陛下,今日这一切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当年的科举的确是微臣主导,可微臣到底只是一个人,试卷这些东西全都存于礼部,微臣实在是接触不到啊,也不会特意去看这些呀!当时批改的都是学士府的人,微臣不知文寇为何苦苦咬着微臣不放,这些证据又是从哪里来的,可陛下,微臣对发妻情深义重,又如何会在外面乱来?且广禄如今二十有七,他出生时微臣正与发妻新婚燕尔,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是啊,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可以助承德公飞黄腾达的大家小姐,承德公舍不得旧爱,又想要新欢,当然也只能想出这样一个荒唐的法子了。” 文寇开口嘲讽。 他可是憋了许久了。 这个年代,妻妾成群者不少,毕竟风气这般,可一边暗度陈仓一边操着情深义重的人设,做了这等下作的事还推诿不认,甚至至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不顾,可当真是让人不齿。 更何况,儿子不争气竟拿旁人的仕途来凑,更是不可原谅。 这时候,江衍又开口了。 “陛下,如此争执不休,臣倒是有个主意。” 魏壑简直要哭了。 皇帝问:“哦?江相请说。” “臣觉得文寇说的有理有据,而承德公素来名声在:那,既然探不出真假,不如滴血认亲。” 嚯! 今个这瓜可真大! 侯继轩看人脑不嫌事大:“臣附议。” 应孜:“臣附议。” 商陆:“臣附议。” 石杜:“臣附议。” 裕康公蠢蠢欲动,最后还是户部尚书宋烨替自己要搞事的父亲站了出来:“臣附议。” 好了,接下来一水的‘臣附议’,不用说,自然是要验了。 魏壑悄悄地看了齐曜一眼,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齐曜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悄悄地挥了挥手,叫心腹跟着莫食下去。 戚静和齐顾游湖,竟是又遇上了撞船。 搞事的还是纪钧和夏旗,两个人不知怎么又闹了起来,你追我赶惊了一池春水,斋桑湖上顿时鸡飞狗跳。 齐顾当场就黑了脸,他记得戚静跟江芷兰一起来的时候,就是被这俩人给撞了。 巡卫营的人很快就到了,这次带队的还是石毅。 石毅凶巴巴的把纪钧和夏旗叫到跟前,开口道:“你们俩自己说说,这都开春来第几次了?有完没完了?!想打架去自家水池里扑腾不好么?” 纪钧涨红了脸,依旧是少年模样,既莽撞,又纯真。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嗯,认错态度也很好,可就是不改。 石毅已经不吃他这一套了,他道:“你要是想在牢里常住,我可以单独给你一个单间,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纪钧都快哭了,他真不是故意的。 可他这人就是爱冲动,旁人说两句他就炸了,关键是有些人不比他强多少还总招惹他,他怎么能不气! 再说了,这次人家开口骂的,可是我罩着的夏旗! 简直找死! “头,都捞上来了,没啥大碍。” 一群成天搞事的公子哥,巡卫营也很无奈啊。 “都带回去,让他们家里人来领。” “头,绥亲王来了。” 石毅顿时卡壳,他转头看去,果然见了和绥亲王一起过来的戚静。 他这事第二次和戚静照面,第一次因为纪钧,第二次还是,纪钧简直就是个祸星。 齐顾得知了前因后果,看着一脸稚嫩的纪钧和很不好意思的夏旗,道:“不用往牢里送了,直接送到城外青屏山。” 石毅眨了下眼,又眨了一下,特别高兴的应了! 纪钧一脸懵逼:“去青屏山干什么?” 夏旗也是不明所以。 戚静心情好,回了他们一句:“当兵啊。” 纪钧:“……” 夏旗:“……” “可、可以不去么?我保证再也不敢了!”不说纪钧,惹事的那几个都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送军队去这得要命啊。 石毅又同情又满意:“你可以试试。” 纪钧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脸,顿时不再开口了。 青屏山驻军,就是七年前齐顾上交兵权的那一部分,但有一件事只有皇帝和他自己知道。 青屏山驻军,素来认人不认符。 世袭的绥亲王,自小就要到那里去历练,在远一点战场也是要上过的,只是近几年太平盛世,鲜少有战役,便省了。 这也是为了保证绥亲王的地位。 这事绥亲王明面上的势力,但皇帝动不了,青屏山驻军说是绥亲王府的私兵也没什么不对。 最让皇帝头疼的,是暗藏着的千机卫。 总之,绥亲王这块骨头,不好啃。 对于把自己作去军营这件事,纪钧在军营的头一个月悔恨的不行,后来好不容易被放回来,又觉得帝京里散漫的日子没什么意思,于是背着父母长姐,偷摸摸的又回去了。 别的不说,再回来时功成名就就不算了,最重要的事,那些以前嘴巴贱贱的纨绔们,见到他就想跑,因为他们一群人都打不过人家一个啊! 得知消息的那些人哭天抢地的,却没有一个人敢跑,跑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绥亲王此人都是家里耳提面命不许招惹的,人家既然发话了,他们还能怎么着?只能去了啊。 这时候被他们在心底不知道骂了多少句的绥亲王齐顾,正牵着戚静的爪子,慢悠悠的往凤仙居走。 他们出来的时候差不多巳时半,如今已经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齐顾握的不紧,但奇怪的是,戚静就是挣不开,索性就由着他了。 华容巷是世家子弟都爱去的地方,遇上一两个熟识的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们两人,便在路上遇到了魏居。 瞧魏居的模样似乎才从飞仙阁出来,神色有些不悦,似乎吃了堵。 魏居怕遇上熟人,出了门便上了马车,急匆匆的走了,可去的方向,却不是承德公府。 两个人去的还是常用的包厢,点了几个菜,安安静静的开始用膳。 熟悉的感觉让两人都有一种什么都没变的恍惚。 齐顾吃着忽然道:“郡主府就在绥亲王府隔壁,你还没有去看过吧。” 虽然吧,他并不觉得自己每日跑戚府有什么,但他就怕万一戚静有什么事情,他赶不及。 戚静对他的态度越和善,他心里就越不安。 他也曾给自己辩解过,大概是戚静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肯定会插手,索性就不瞒着远着自己了。 可这个理由,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绝对不是因为这个,至少,不止是因为这个。 “又不准备住进去,有什么可看的?”她只有守着现在的这个‘戚府’,才能时刻提醒自己。 齐顾弯着唇角问戚静:“那不如,在戚府给我准备个房间可好?不用太麻烦,就在你隔壁就行。” 戚静无语的看着他,道:“你觉得合适么?” 齐顾大言不惭:“我觉得挺合适的啊。” 戚静搅着面前的鱼汤,也勾了勾唇角:“真这么觉得?” 齐顾正准备开口说是,却见戚静笑的格外意味深长,默默地将这个字咽了回去。 于是转移了话题:“陛下最近是不是提起你的婚事了?” 戚静懒洋洋的应了:“是啊。” “齐家人的事还操不完的心呢,倒是总惦记着我了。” “那你……” “拖着呗。” 婚事威胁不了她,毕竟,她在这帝京,也待不了多久了。 齐顾见戚静不想提这个,便住了嘴,安静的开始吃饭。 用过膳又去了千百味喝茶,两个人直到未时末才打道回府。 路上穿行的马车似乎比往日的要多一些。 戚静掀开车帘瞧了一眼,道:“散朝了。” 这次的早朝,用时该是最久的。 齐顾也看了一眼,暗道这消息也该传出来了,等他回府,就该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解决的了。 齐顾将戚静送回了戚府,原本是想在这里听消息的,但一想戚静这里的消息怕是要多出些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于是便告辞了。 木香将人迎进去,换了新茶糕点,便带着人出了绥安院。 水苏不知去了哪儿,好一会才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修乐。 “广禄判了死刑已经入了死牢,魏壑则关进了大理寺,虽暂未做判决,但科举舞弊的罪名算是落实了。” 水苏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一一与两人说了,完了还道:“齐曜妄图买通莫食在滴血认亲的水里做手脚,莫食应该不会瞒着那正。” 不瞒那正,便是齐眷也会知晓。 “原本还愁着这事虽牵扯上了魏壑却与齐曜无半分关系,如今看来,不用再多做什么,齐眷自己脑补都能补出一大堆有的没的。” 比如,这事齐曜知不知情;巧的是皇帝想要重用广禄,广禄却是魏壑的人,换言之就是齐曜的人,这就相当于自己儿子在自己的视力范围内安插了一个细作,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便百般不是滋味。 皇帝的心思是这样的,我的日后都是你的,你何苦现在想要。这往小了说没什么,往大了说,就是欺君罔上。 以齐眷的心思,八成得成一根刺。 “可齐眷若是被人说动,放了魏壑呢?”修乐问。 魏壑一日不死,他就总觉得事情会出现变数。 “不可能。” “为什么?” 戚静看着一脸傻白甜的修乐,道:“当初幸亏没让你自己先过来。” 真为你的智商捉急。 修乐不明白怎么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见修乐一脸懵逼,戚静道:“当齐眷决定要将这件事闹大的时候,魏壑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他非死不可。” “可……”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问为什么不当场定罪以免夜长梦多,当然是为了齐曜,他给魏壑留足了体面,也是在给齐曜留面子,齐眷这么做的意思很明确,魏壑若是识趣,就该在牢里畏罪自杀,否则若真是要齐眷下令,那里子面子可就都没了。” 修乐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是。 “而且齐眷是皇帝,他要谁死谁就得死,有什么夜长梦多不多的。” “可这又关齐曜什么事?” 戚静叹了口气:“修乐,你脑子里除了下药将人给毒死,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修乐:“……” 他就是因为想的不复杂,才会一开始要那么简单粗暴的好么。 “第一,魏壑是齐曜的舅舅,魏壑舞弊若当场格杀很容易动摇齐曜在众朝臣心里的位置,比如未来的太子之位;第二,齐眷除了魏壑,等同于拔掉了齐曜最有利最值得信任的人手,不能让朝臣们对齐曜生出不好的想法,也不能够太寒齐曜的心;第三,齐眷大概是想齐曜亲自去同魏壑说,是自杀以保全魏府,还是不知悔改满门抄斩。” “那……” “保全魏府和满门抄斩为什么取决于魏壑的态度?当然要了,齐眷虽然是皇帝,可一下子弄掉了承德公府,世家们不免人心惶惶,若当真满门抄斩,齐眷接下来的行动定然会受阻,若只杀魏壑一人,一来全了魏府从龙之功,二来给了魏皇后和齐曜面子,三来么,给世家们一个假象,一个真的是魏壑所犯之罪难以饶恕,才会有此下场。让他们觉得齐眷并不是有意要针对世家,而是魏壑咎由自取。” 戚静说完喝了一口茶,问修乐:“听懂了么?” “懂了。” 戚静都说的这样清楚了,他再不懂难不成是个傻子么。 “那这齐眷也真够狠的,竟然让齐曜逼魏壑去死。” “魏壑对齐曜心存希望,必须要让他死了这条心,他才会看清楚形势。” 修乐奇怪:“可若是魏壑想不开,齐眷直接派人将人杀死在牢里,对外声称自杀不也可以?为什么非要齐曜去做。” 戚静眸子暗了暗,抿了下唇道:“那你猜,齐曜会不会去。” “当然会了,在没什么用的亲情和权势面前,他当然会选择后者。” “那便是了,为什么非要齐曜亲自去呢,因为齐眷和齐曜,是一样的人。” 齐眷在逼着齐曜表态,满意的同时同样也会慢慢的发现,齐曜和自己太像了。 他会怕步先皇的后尘,从而对齐曜万般猜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舞弊案在下朝当晚魏壑畏罪自杀在死牢中终结。 皇帝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第二日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公布,同时削了承德公府的爵位,勒令魏家所有人不日搬出承德公府。 这个宅子,还是皇帝赏的。 而蒙冤受屈的真状元郎文寇,则任职翰林院,为后两年进内阁做准备。 一夜之间,一个烜赫的家族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落败了。 魏家人当天其实也得到了部分消息,但传言各种的都有,尤其是,魏壑私生子一事,魏夫人闻言自是不信的,派人去打探又发觉魏壑当真被关进了牢里,这才不得不信。 可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这事已经出了,魏壑出事,整个承德公府都得完。 她连忙往诚亲王府递了帖子,又派人将在青楼里买醉的魏居叫了回来,让他去诚亲王府登门拜访。 但是,魏府的人连诚亲王府的门都没进去。 因为齐曜根本就没有出宫。 散朝之后皇帝让他陪着用了午膳,又带着他去御花园散心说话。 他着急的情绪过去之后,细细的听了皇帝的意思,这才被打发回去。 回府的时候正心烦意乱,哪里有时间见魏府的人。 魏壑出事他们着急他懂,可他比他们还要着急。 若是有机会能将人救出去,他又怎么会不管。 可是不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所以当晚,齐曜终是去了。 魏壑看着齐曜长大,又如何不知道齐曜这话什么意思,自然也知道,若他不肯,齐曜也能让他死。 他索性给自己留些面子。 魏壑死了,这事就算了了。 不牵扯魏家其他人,这是皇帝最后的仁慈。 说是仁慈也不应该,他也是经过考量的。 只是这事在百姓们看来,却是能博一个好名声。 魏壑一倒,承德公府爵位削了,魏家的人不足为惧。 事已成定局,且魏壑已死,魏夫人新仇旧恨便也记了起来,若不是怕旁人看笑话,她甚至都不想给魏壑收尸! 若非因为魏壑在外的私生子,魏壑如何会在六年前为他作弊,没有这档子是,承德公府又如何会落到如今这个境地!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魏壑自作孽。 不可活! 魏家搬回了之前的宅子,虽不如承德公府,但魏夫人到底有些家底,住的也不必其他富贵人家差多少。 齐曜在魏家给魏壑发丧的时候,悄悄地来了一趟。 算是表达一下不曾放弃魏家的意思。 硬着头皮站出来管事的魏居能怎么办?如今他们也只有与齐曜沾亲带故,旁人才不敢肆无忌惮的欺负。 齐曜都亲自来了,又如何敢说责怪二字。 至于魏皇后,怎么可能不闹。 可闹有什么用? 齐曜不能因小失大,她即便去闹,若是要她拿齐曜的太子之位换魏壑的性命,她也是不肯的。 所谓至亲,在权势面前,与他们而言都是粪土。 帝京就是这样,达官贵人数不胜数,此消彼长,你来我往,高升的有之,落败消失的亦有之。 只是魏府的这个大瓜,倒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魏府头上还有魏皇后呢,魏皇后就算不得宠,那不还有个陛下宠爱的诚亲王殿下么?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朝臣们虽然知晓,但也是惊吓居多,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毕竟皇帝已经到了而立之年,立太子是势在必行。 可如今又闹了这样一出,那成亲王到底是不是真的得盛宠呢? 朝臣们摇摆不定的时候,宫里又出了一件大事。 兰妃有喜了! 后宫这几年都没有再添稚子,皇帝得了消息,一高兴直接封了兰妃为皇贵妃,晋了这可是仅次于魏皇后的后宫第二人! 同比皇帝的心力大都放在了兰苕身上,只要一有空就去看兰苕,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兰苕初进宫的时候。 而这个时候,诚亲王妃不知怎么的动了胎气,诚亲王大半夜的进宫请了御医,好险才稳住。 次日上朝,皇帝得了消息,赏赐不断的朝诚亲王府送,并且主动提及了立太子的事宜。 朝臣们对视一眼,便开始长篇大论似模似样的分析,当第一人夸口说诚亲王可担此重任时,皇帝的脸色没有变,且眸底还带着几分笑意,接下来的事情就稳妥多了。 各式各样的夸奖扑面而来,就连齐曜,都有些晕乎乎的。 其实昨夜诚亲王妃无事,他只是看最近自己这方的朝臣有些摇摆,所以故意做出这样的举动,让皇帝做些什么,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齐曜是知道皇帝不会轻易放弃他的。 只是想要给他一些教训,至于是什么教训,他已经清楚了。 无外乎文寇鸣鼓当日,他叫人在滴血认亲的事情上作假的事。 齐曜时候也有些后怕,这事往大了说就是欺君罔上!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派人去做? 而且看当时的情景,显然是皇帝授意的,皇帝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并不会因为一件事,更不会让某个环节出错从而影响他的决断。 齐曜那个举动无异于在老虎面前张牙舞爪,也幸的,这个老虎是齐曜的至亲,他才能安然无恙。 是以,在魏壑畏罪自杀不到一个月,大齐国这一届的太子新鲜出炉了。 不出所料,正是圣宠不衰的诚亲王。 魏皇后既高兴又不高兴。 高兴的是她的儿子终于坐上了太子之位;不高兴的是,这个太子之位,是踩着她亲哥哥的血踏上去的。 不过随后,她就给自己找了个十分说得过去的理由。 待她的儿子坐上了那个位置,成了皇帝,定然会恢复承德公府的荣光!这也算是,全了魏壑临终的心愿了。 所以说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是这宫里,最高兴的,莫过于齐玥了。 亲哥哥做了太子,距离齐玥扬眉吐气的日子还会远么? 最喜形于色的,自然也是她。 她这个时候走在宫道上,所有人都得比之前更恭敬宫恭维的对她说话,磕头行礼,她瞧着心情就好。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把她放在眼里。 兰妃晋了位份,之前的珠宝首饰都不能戴了,皇帝便命人都打了新的,又因为怀着孕,所以基本上用的都是玉石打磨的,精致又贵气别致,莫食便是要将新打出来的一批首饰给兰妃送去。 不巧,走到一半,迎面便遇上了出来溜达的齐玥。 “公主殿下安。” 莫食虽然被那正器重,大有接管总管之位的意思,但他谨小慎微,即便再看不惯齐玥,规矩还是规矩,就得遵守。 齐玥心情好,并不打算与他一般计较,可当不经意瞧见莫食身后的宫女太侍手里端着的托盘里面精巧的首饰,便移不开眼睛了。 她自被皇帝训斥了之后,虽说因为魏皇后的原因未受苛待,可之前多出几分的精致物事,内务府也不再送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精巧的东西了。 “这些首饰倒是精致。”齐玥上前,拿起一枚碧玉雕陇簪,眸子都在发亮。 莫食面色不变,带着笑意道:“这是陛下特意吩咐内务府给贵妃娘娘陶制的,都是用的上好的玉石。” 齐玥的好心情在听到‘贵妃’两个字的时候就消失殆尽了,她怎么也忘不掉,那次落水可都是兰苕的功劳! 她明明没有动手,是兰苕自己往后退的,不仅自己掉了下去,还连累她也一起掉了下去,事后兰苕不仅没有被惩罚,她倒成了罪魁祸首!竟连累母后也受了斥责! 这个仇,她迟早要报! 齐玥将簪子随手扔在托盘上,似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忙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讥讽道:“怀了龙种就是不一样,她倒是盼着她这一胎能安稳的生下来吧。” 说完,齐玥便带着婕枝越过一群人走远了。 莫食瞧着齐玥的背影,抿平了嘴角,带着人继续往名兰阁去。 皇帝本意是给兰苕换一个大一点的院子的,但兰苕说自己住惯了名兰阁,便不换了。 皇帝一想换来换去也麻烦,这个地方又有兰苕种植的花花草草,便准了,只是又添置了许多的东西。 兰苕这个时候正在院子里浇兰草。 一如往常的用手指滴洒,一派温柔贤淑。 “贵妃娘娘安。”莫食行了礼,笑呵呵的道:“这是陛下特意嘱咐内务府陶制的,皆是用的上好的玉石,娘娘您瞧瞧。” 兰苕接过甘蓝递过来的手绢擦干净手,这才走上去看了一眼。 “陛下有心了。”兰苕笑着道。 便是受了恩宠,也是这般宠辱不惊的模样。 莫食挥挥手,让宫女太侍们将东西送进屋内,嘴上道:“娘娘这的兰花养的真好,前些天奴婢从这给陛下搬回去静神的那盆花也养的水灵着呢。陛下每日都要瞧上几眼,很是上心。” 兰苕闻言唇角的弧度扩大,道:“陛下喜欢就好。” 有随意的聊了两句,等人都出来了,莫食才垂首告退。 兰苕缓步进屋,挥挥手让伺候的宫女都下去。 她在软榻上坐下,右手轻轻抚着小肚,唇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阿栎,这个孩子,我不想要。” 兰苕言语温柔,眉眼和善,说出来的话却如此残忍。 兰苕本意是追求无上权利荣光的,可入了宫才知道,权利在她眼里,并非那般重要。 她虽然坐上了皇贵妃的位置,可上有魏皇后压着,下有诚亲王……不,太子虎视眈眈,稍有差错就会被抓到把柄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有些累了。 入宫的这一年多,她想了很多。 即便盛宠不断,可她明白,这些恩宠就像是虚无缥缈的空气,看似在,她却抓不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她便只能窒息而死,毫无反抗之力。 在她第一次以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去陷害齐玥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 她不想要权利了,她想母亲了。 她知戚静将她送进宫是有事要她做,她自然也愿意和戚静合作,毕竟她要的,只有戚静能够给;可如今,她不想要了,又当如何? 连带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都不想要了。 暗处的安栎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站在了兰苕身前,焦急的问:“你想做什么!” 他没记错的话,兰苕已经流掉过一个孩子了,当时身体入了寒气,御医说需好好调养才能再度有孕,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若是再掉了,又当如何? 日后会不会再有孕先不说,就是与身子也是不利的。 兰苕抬起眸子,意味不明的瞧着他,道:“我生在姚府,虽是庶小姐却过得连下人都不如,每日里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主母连累到母亲,可最后,母亲还是因我而死,那时候我就想,什么情情爱爱,哪里有权利来的重要,所以我费尽心思进了戚府,后来遇到了陛下,便进了宫。” 兰苕说的这些,安栎都知道。 皇帝在遇到兰苕的当晚便派御前卫去将兰苕的身份查了个一清二楚,刚巧,他就是那个去查的人。 “可尽管有陛下庇佑,该遇的嘲讽为难不还是一样不差?当时我就在想,我进宫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兰苕轻轻地抚摸着小肚,笑的越发温柔:“齐玥找我麻烦,并非一次两次,当时落水,是我故意的。” 安栎其实早有猜测,可当真听到兰苕这样说的时候,他心里除了震惊,还有些许心疼。 若是皇帝可以依靠,兰苕何苦这般。 可皇帝就真的不知道兰苕在宫里所受的委屈么? 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个孩子啊,留着有什么用呢?”就像这一个。 兰苕移开了眼神,她怕再安栎眼里看到责怪和厌恶,她敛着睫毛,轻轻地道:“也许母亲是对的。” 她虽在姚府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可有父亲陪着终究是快乐的。 安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听来请脉的御医说,孕期要保持心情开朗,否则很容易神志出现问题,他觉得以兰苕这样下去,当真会出问题的。 “你那日不是说,想离开这里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 魏府最近很乱,过惯了被人追捧的日子,忽然间从云端跌落,总是有那么几分不适应的。 其表现在于,魏居留恋青楼楚馆,魏媛脾气越发暴躁,魏夫人成日坐于佛堂,偌大的魏府,竟无一人管事,人心浮动也很正常。 对位魏壑这事,周琪是最乐见其成的。 可即便见到了魏府的惨状,她依旧不想待在这里。 让她下定决心的就是那位曾经意气风发的承德公府世子,魏居。 承德公府出事,魏居虽然挑了大梁,平日里当差也严谨了许多,但一旦出了宫门,就又变了一副样子,成日酒气熏天。但这一日,忽然清清爽爽的回来,还给周琪带了她喜欢的东西,就连周琪的孩子叶珏也有。 这让周琪心中警铃大响。 果然,这样讨好了几日,魏居便提议让他们一家三口去太华寺为魏府祈福,以求日后顺顺利利。 周琪应了。 送走满面春风的魏居,周琪脸色顿时就变了,一脸的鄙夷:“真不愧是魏壑的种。” 都是一样的卑鄙无耻。 星草适时的疑惑:“夫人明知道此去有诈,为何还要答应?” 星草当然知道为什么,但她也不能表现的那么聪明。 “他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若真是为了旁人害她倒不至于让周琪如此,但他竟然连叶珏都不放过,那咱们就鱼死网破! 魏居为什么会这样转变,周琪当然知道。 承德公府已经不是承德公府了,而她周琪,却是大学士之女,不管到哪里,都不缺趋炎附势的人。 她想要知道些什么,比以往容易的多。 就比如,为什么魏居忽然这般态度。 不就是连日来往飞仙阁去,日日吃堵,忽然有一日满面春风的出来了么。 至于去飞仙阁做什么,众所周知。 阻隔魏居飞黄腾达的人,以前是于子衿,今日变成了自己罢了。 在这个时间忽然转变,又邀请她和叶珏去太华寺,若真是存了什么好心思才怪。 最妥帖的办法,难道不是制造意外死亡,好给他属意的女子腾位置么。 追根究底,还是权势最诱人。 星草看似有些紧张,问:“夫人想怎么做?” 周琪看了她一眼,道:“去的路上定然不会出事,他就是再蠢,也得找一个证人,证明他带着我们是真的要去太华寺上香,太华寺的僧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若是要作妖,必然是在回程的路上。 星草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周琪心里有数就好。 距离魏壑出事后一个月,魏家又出了一件大事。 魏居死了。 死在太华寺回程的路上。 魏夫人得知消息后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后直接找人报了案,并且一口咬定定然是周琪将魏居害了。 可周琪有人证啊。 她是同魏居一起去的太华寺,这太华寺的僧人可以作证,而在回程的时候,叶珏忽然脸色发白不适,是以周琪和叶珏便留在了太华寺没有下山,根本就不知道魏居的死讯。 还是第二日上山的路人发现车毁人亡的魏居报了案,魏夫人也报官之后,京兆府派人去太华寺查看,才知道的消息。 这一边查不出来什么,那只能查凶手了。 车夫虽然重伤但是没死,只说当时下山的时候可能是一个轮子不知道轧上了什么,忽然一个倾斜,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甩了出去,而在马车里面的魏居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直接连带着车厢翻滚了好远,最后顺着一侧的斜坡滚了下去,人就这么没了。 没有凶手。 这事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也不好办。 但不管好不好办,查不到任何有凶手的证据,只能定性为意外。 不管魏家认不认这个意外。 倒是周琪,下了山直接带着叶珏回了周府。 并派人散布了魏居死后魏夫人如何怀疑她的话,表明自己是被逼着离开魏府的,否则下一个死的,说不定就是自己了。 还话里话外的引导,魏家人自作孽不可活,又把已经死了的魏壑拉出来遛了一把。 周琪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 魏家人从未将她当过一家人,她这么做虽说自私,可难道坐以待毙等着自己和儿子无辜枉死么? 魏家一下死了两个男人,气氛就更加的不对了。 一个身心疲惫年事已高的魏夫人,一个脑子不正常疯魔癫狂的魏媛,如今的魏家,即便有太子的扶持,也已经立不起来了。 齐曜如何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可魏家到底是魏家,与他们沾亲带故,总不能毫无顾忌的将其抛诸脑后,这于名声可不好。 何况他才坐上太子的位置,不能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所以表面上的功夫该做还是要做的。 魏居带着周琪和叶珏去太华寺的时候,除了一个车夫,并未带随从,是以星草还是留在了魏府。 她也不着急脱身,而是悄咪咪的盯着魏媛,她发觉魏媛这几日很安静,怕是心里憋着什么大招呢,须得小心。 周琪脱离了魏府,即便婚约还在,但名存实亡,对于这一点周琪并没有什么在意。 但在魏居发丧的这一天,她还是带着人去送葬了。 并不是以魏居夫人的身份,因为她觉得恶心,而魏夫人也不会同意。 眼瞧着魏居下葬,周琪心底的阴霾才算真正的散去。 她接着又搞了一件大事。 她与魏居的婚事是陛下钦此,而叶珏也得了陛下承认,所以他便是魏居的继承人。 如今魏居去了,那么魏府所留下的而一切,都是叶珏的。 是以,她拿着当初陛下钦此的圣旨,敲响了京兆府的鸣冤鼓。 周琪这一系列骚操作,惊得众人不轻。 有对周琪敬佩者,也有叹她趋炎附势,但这些周琪都不在意。 她二次出嫁,断不可能再回娘家久居,这魏府,她势在必得! 便是魏府有魏皇后撑腰又如何,她手里握着的,可是陛下的圣旨! 且如今魏府只剩下两个女人,能有什么用?与太子,与魏皇后而言,是拖累。 这两人会不会帮她们还是一回事呢,就是帮,能不能帮上却是另一回事。 得了消息的戚静倒是意外:“我倒是小瞧这个周琪了。” 原以为不过是个坚毅的母亲,谁知道竟还是个有心计的。 这般长远的打算,怕不是一朝一夕能想出来的。 修乐也是一脸的赞叹:“厉害。” 要是他,他绝对想不出这样的办法。 戚静继续道:“眼瞧着魏府就要改名换姓,魏媛怕是要坐不住了。” “星草不是说她这几日很安静么?她一个弱女子,能干什么?” 戚静看着修乐,问:“一个弱女子能将秦翎害成那个样子?” 秦翎虽然身子养的还行,可这孩子,怕是真的无望了。 修乐想了想也是,最毒妇人心,魏媛是,周琪也是。 在瞧一瞧眼前天真无邪的戚静,修乐默默地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那魏媛若是要搞事情,周琪岂不是很危险?” 戚静放弃了与修乐沟通的想法,将茶杯搁在桌案上,起身回了房间。 修乐摸了摸鼻子,怎么总觉得戚静是在嫌弃他? 被戚静和修乐说到的秦翎,身子的确是好了许多。 打开春天暖之后,便也除了几趟门,加上有水苏开的药养着,倒是比之前好了太多。 江芷兰闲来无事就陪着她说话,或是两人一起结伴去应府看宋嘉。 应府新添的小公子一日一个样子,看的江芷兰和秦翎羡慕的不行。 尤其是秦翎,虽然在人前保持着笑脸,可一旦一个人,总忍不住想,若是自己真的无法生育,又该当如何? 后来江芷兰注意到了这些,便也少有带着秦翎去应府了,便带着她外出走走,帝京有好几处风景都很不错,尤其是开春,万紫千红。 这日天气晴好,江芷兰便又带着秦翎去了禾木园。 虽说季当家去了,可江芷兰从未将禾木园当做什么禁地,该去的时候还去,只是出了爱听戏这一点,也多了几分思念在里面。 “今日唱的呀是西厢记。”江芷兰和秦翎入了包厢,开口为秦翎解说。 秦翎知晓江芷兰爱听戏,此时听江芷兰一字一句的说着里面的情节,又瞧着她眸底的艳羡和微藏着的伤心,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一年多前戚静曾说过江芷兰有心悦之人,可这人是谁,没有人知道。 齐曜设计逼婚江衍严词拒绝也不见那人站出来,如今一年多过去了,江芷兰至今未嫁,怕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而如今,江芷兰又说起这部戏来情真意切,秦翎想问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敢问。 既然已成定局,再问也是徒增伤悲。 倒不如什么都不问,忘了最好。 待江芷兰大致说完,下面的鼓点声乍响,原本热闹的台下也都安静了下来,皆专注的瞧着台上。 江芷兰侧脸看去,瞧着台上书生张君瑞的扮相,神情恍惚。 这出戏,是季当家为数不多登台过两次的戏剧,江芷兰知道,他是唱给她听的。 可上天就是爱开玩笑,就因为她,才导致了季当家的死。 可那个该死的人,还高高在上受人敬仰,上天何其不公。 秦翎瞧着江芷兰状态不太对,眸子里蓄满了水,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秦翎没敢开口,知道江芷兰回神眨了下眼,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她才递过去一个手帕。 江芷兰接过来,勉强的笑着道:“这几日眼睛总是不舒服。” 秦翎没说话。 可眼泪却是越擦越多。 “我出去走走。”江芷兰说完,一手遮着眼睛,起身在鱼迎的搀扶下便出了包厢。 秦翎无奈的叹了口气。 江芷兰素来是她们几个里面最理智的,可一旦遇到感情的事,也是这般惊慌失措。 但让秦翎不明白的事,若那人不愿,江芷兰也不是这样死缠烂打的人,更不会这般伤心绝望,莫不是那人出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想法一出,秦翎心底便止不住的心慌,若真是如此,又该如何是好? 外面的戏曲还在唱,秦翎所在的包厢却响起了敲门声。 秦翎还以为江芷兰回来了,便道:“快进来。” 门从外面打开,一身精致打扮的魏媛走了进来。 秦翎一看是魏媛,脸色顿时就变了,她身后的花楹上前,拦住魏媛:“你来干什么?!” 谁不知道魏媛嫉妒秦翎做出的那些事情,如今她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魏媛精致妆容的脸上倨傲尽显:“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小姐说话。” 秦翎定了定神,看着她道:“这是江府订的包厢,还请魏小姐出去。” 魏媛看向秦翎,恶意的勾了勾唇角:“一个不能生育的人,你当真以为,这江夫人的位置做的稳么?!” 这话可真是扎心了,这是秦翎最担忧的,也是觉得最对不起江衍的。 秦翎咬牙:“这还多亏了魏小姐,本夫人记得魏小姐还在孝期,不在家中为父兄守孝,还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怕是不妥。” 秦翎难得的如此刻薄,可她对着魏媛,当真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来,更何况对方明显着就是来找麻烦的。 魏媛倒是没想到,一想软弱可欺的秦翎,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想来,也是做了相爷夫人自认为了不起有了底气了,可她凭什么!这个位置明明就该是我的! 魏媛一手挥开花楹,前走几步恶毒的看着秦翎,道:“当初没一刀捅死你,可真是可惜啊。” 花楹猝不及防被挥倒在地,见魏媛靠近秦翎,赶紧起身要挡在秦翎身前。 却被秦翎抬手制止。 被魏媛提起当初大婚时的那一刀,秦翎倒是不害怕了,那一刀险些要了她的命,她当时是害怕,可更多的,是遗憾,但如今,她还活着,嫁给了帝京贵女们梦寐以求的江相,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对比魏媛不甘的恶意,秦翎笑了:“多亏了魏小姐的福。” 当初在应府的事,秦翎当然知道,而魏媛也知道。 秦翎这个时候说的,可不就是那件事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魏媛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亲手将江衍推给了秦翎! 若没有那日的事,江衍又如何会娶秦翎! 可魏媛是什么人,自私自利,当然不认为这件事是自己的错,她觉得都是秦翎的错,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会被江衍撞见?! 该死!和她抢江衍的都该死! 跟着过来的星草见魏媛暴躁了起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可不认为,魏媛这次过来,只是为了示威。 她魏府都落魄成那个样子了,哪儿有什么威可以示? “你闭嘴!”魏媛又走近两步,恶狠狠地看着秦翎道:“秦翎,你的命倒真是大。” 秦翎警惕着她,见她将手放进了怀里,不动声色的伸手向后摸了摸,见有足够的空隙后退,这才瞧瞧松了口气。 “可江衍不需要一个不会生育的正妻,所以你去死吧!”说罢,魏媛自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匕首,猛地朝秦翎的小腹刺去。 秦翎饶是早有准备,也被魏媛面上狰狞的神色给惊到了,但好在知道躲,后退连连直接撞到了墙上,接连挥翻了竖在一侧的花架。 花楹也是一惊,却来不及思考,见魏媛跨步追了上去,花楹上前双手握住魏媛拿匕首的右手,艰难的与她做斗争。 “小姐快走!” 魏媛使劲的挣,却发现花楹下了死力气,朝身后的星草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该死的贱婢拉开!” 星草心底感叹,好一出大戏,面上却是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魏媛见星草指望不上,骂了一声废物,踹了花楹一脚,趁机挣开了手,挥开匕首就要去刺秦翎。 星草见状慌乱的上前,却不小心踢到了椅子,椅子力道极重,一下砸到了魏媛腿上,魏媛一下站不稳,竟整个人向前倾去。 秦翎心慌意乱下意识的蹲下,整个人缩在开着的窗边的小角落里。 只听‘嘭’的一声,而后又‘噗嗤’匕首入肉的声响,包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看了全程的花楹瞪大了双眼,惊魂未定的看着不知为何忽然没站稳脑袋撞上墙壁,落下来时似乎又将匕首插进自己身体里的魏媛,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而听到动静过来的江芷兰,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副惊心动魄的场景。 不过她是从星草踢凳子的时候看完了全程。 鱼迎显然也看到了,但她到底没有参与,还算冷静。 她上前将秦翎扶起来,远离了似乎没动静的魏媛。 江芷兰也是冷静,先是看了不知道如何了的魏媛一眼,又瞧了扑到魏媛身上使劲晃尤嫌魏媛死的不够快的星草,吩咐回过神的花楹:“去报官。” 这事,不能私了。 即便是魏媛死了,可她行刺丞相夫人的罪名,也得背全了! 江芷兰正有气没出发,谁教魏媛好死不死的撞上来。 若非魏媛带来的是这人,她这般凶悍,秦翎的生死如今还不知道呢!必须要严查! 京兆府很快就来了人。 问了前因后果之后,特意去找了包厢对面窗户外的另一个包厢的主人,一一问了情况,皆与秦翎这边说的吻合,便直接将魏媛的尸体带了回去,等待宣判。 魏府最近的瓜多的不行,如今又出了一个魏媛,怕是整个帝京都的震动,这事,他们能前前后后聊一年。 当天京兆府派人去了魏家,将魏夫人请了来,说明了前因后果,果不其然,魏夫人又晕倒了。 先是丧夫,而后丧子,如今丧女,怕是真的要顶不住了。 而这个时候,江衍进宫了。 为了给自家夫人讨回公道。 江衍很少因为家事以权谋私。 可他既然有这个权利,魏媛又如此不依不饶欺人太甚,他并不介意叫魏府付出代价来。 皇帝听了前因后果,又见江衍态度坚决,也知是魏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何况魏府现在毫无用处,卖一个人情给江衍也不错。 毕竟江衍,算是除了侯继轩以外,他第二个信任的人。 即便江衍为的并不是他,而是黎民百姓。 不过无所谓,只要不拉帮结派,他都忍得了。 最后,不管旁人怎么求情,皇帝将魏家人驱逐出帝京,魏家的宅子,在江衍的示意下,尽数留给了魏居的‘未亡人’,且准周琪日后随意嫁娶,而已死的魏媛,不得下葬。 不能下葬,便只能当做无名尸被放尸在乱坟岗,日日暴晒风吹雨淋,或是被狼虎分食。 死都不得安宁。 可这都怪谁呢。 自作孽,能怪谁。 从此,帝京便不再有盛极一时的魏姓人家。 魏皇后发现,自魏壑出事之后,魏家便一直没有消停过,最后还落得一个驱逐出京的下场。 她虽是皇后,但也是魏家人,总觉得皇帝的那个命令,在嘲讽她一般。 在齐曜坐上太子之位之后,她越发的忍受不了皇帝的漠然,日日都盼着皇帝退位让贤,让她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 到那时候,她便是这大齐最尊贵的女人,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必讨好任何人,良妃,兰贵妃,淑妃,她要她们生便生,要她们死便死。 这样的心思,发酵的厉害。 “母后莫要生气,此事实在是魏媛做的太过,父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齐曜在得了消息便进了宫,此事江衍亲自插手,他便是想做什么,也不能。 即便争取不到江衍的支持,也不能与江衍为敌。 魏皇后怒道:“什么不得已,你父皇不过是早就想铲除魏府了!你舅舅的事难道还不够明显么!” 齐曜听魏皇后这样说起魏壑,面色也有些难看。 魏皇后如此,就好像在时时刻刻的提醒他,他的太子之位是用魏壑的命换回来的一般,叫他心里十分不高兴。 魏壑自己办的那些事,怪得了谁? 做还不做好,竟还被查了出来,皇帝要发落,谁敢说什么? 这个天下,到底是天子的天下。 齐曜想着,忍不住在心里描绘自己做皇帝的情形。 他定要那些看不起他的,为难他的人为此付出代价。 想罢他道:“父皇近日处理朝政越发力不从心了,想来是不想与江相多做纠缠,才应了。” 魏皇后想的就比较多了,似担忧的问:“御医怎么说?” “御医说是思虑过重,最近虽说没有什么大事,但繁琐的事也不少,父皇身为一国之君,着实很辛苦。” 虽然他顶着太子的名头,可皇帝毕竟正值壮年,且手里的权利握的很紧,他参政是参政,但所有决策都得通过皇帝,他说到底,不过是与之前还是王爷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太子的名头。 魏皇后道:“你可得多关心一下陛下的病情,若是小灾小痛还好,可千万不能让御医疏忽酿成大错。” 齐曜闻言楞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道:“儿臣知晓的。” 事实证明,修乐的确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 魏家被驱逐之后,修乐巴巴一天三次往绥安院跑,什么都不说,就眼巴巴的瞧着戚静。 戚静气的不想搭理他。 今次修乐又来了。 往椅子上一坐,叹气:“如今已经是六月了呢。” 所以呢?六月又怎么样了? 当然是这事戚静来此的第三年,而且第三年已经过半了,下年年初,戚静就该走了。 这是戚静亲口答应的岛主。 当然,依照修乐对岛主的了解,戚静若是最迟一月底没有自帝京出发回去,岛主定然会亲自过来绑人的。 戚静权当他不存在,悠哉的想着事情。 她没想到,魏皇后竟然如此坐不住。 而他们这一家三口,竟然脑回路都这样神奇的一致。 在齐曜得了太子之位之后,稍微受到一点身为皇帝的齐眷的掣肘或是压制,脑子里冒出的起一个念头,永远都是若他(大皇兄、曜儿)现在是皇帝就好了! 皇帝的身体自今年年初就一直小病不断,御医诊治也都说没什么大问题,须细细调养即可,可身为皇帝,野心大,操心的也多,自然是不可能心无旁骛的调养的。 皇帝这个年纪,要他撒手将朝政全都交给齐曜那是不可能的。 他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已经而立之年,如今也不过是十年光景,在尝到权利的甜头之后,如何会早早把皇位让出去。 不仅戚静知道不可能,齐曜、魏皇后等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他们等不等的急,就不知道了。 当然,这个时候着急的,不仅仅是齐曜,裕康公府同样也很不安。 见证了承德公府的悲剧,裕康公府不得不居安思危。 虽然皇帝这一系列遮掩做的很好,可他们还是能从中嗅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皇帝这是,要压制世家了。 承德公府的事,只是一个开始。 也幸的裕康公府多年低调行事,而自身作风上没有太大问题,让皇帝找不到借口拿捏。 否则别说皇帝了,就是齐曜,估计现在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裕康公府给借口弄掉了。 谁教裕康公府是静王齐晖的外家呢。 齐曜坐上了太子之位,按理说他已经赢了,甚至说齐晖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过要争位的野心,可齐曜这个人就是这样,同魏皇后一样,神似齐眷,在他们眼中,有些人活着就是原罪。 齐晖不想成为这样的原罪,但他别无选择。 很小的时候齐晖就知道,齐曜和他,只能活一个。 而同样的,他们背后,都背负着家族的期望。 如果不是齐曜被教成这个样子,齐晖大概会选择安稳的过一生也说不定。 他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至少小时候在王府,听到当时身为主母的魏皇后教导齐曜‘庶子卑微,不配与之相和’之前,他还是很敬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的。 后来慢慢的长大,后宅争锋,手段层出不穷,慢慢的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既然非要闹一个你死我活,齐晖当然想活着。 齐晖善于隐忍,这些年对皇帝的性子拿捏的很准,良妃又给力不拖后腿,两个弟弟也乖巧,所以齐晖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 他看的清清楚楚,太子一派很是膨胀,这样下去,不用他动手,皇帝自己就发觉了。 所以他现在注意的,是裕康公府。 如果在皇帝发觉太子有不臣之心,敲打警告之后太子愤而反扑,那就更好了。 不过现在要做的还是需防患于未然。 所以,他托宋嘉,给戚静送了请帖。 戚静自从上次递了橄榄枝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虽说在魏壑这件事上齐晖没见到有戚静的影子,可齐晖不信戚静没有参与此事。 就是没有,齐晖才更加看不透戚静。 既忌惮,又佩服。 他这些年也没有停下查太子和魏壑的黑料,可对广禄的事竟毫无所觉。 戚静回来之后,不仅广禄的事曝露了,就连盘踞已久的承德公府都直接掀掉了,更为神奇的事,这件事表面上的主打着是皇帝。 太子等人就算要记恨,也会将这笔账记在皇帝身上。 借力打力说的轻巧,可要精准的判断一个人在一件事上的态度,做法,却需要花费很多的心思。 更不要说,戚静算计的,是一国之君。 将一国之君玩弄于股掌之间,齐晖的忌惮并非没有道理。 至少,他做不到。 戚静就是在等齐晖的动作。 承德公府的事一出,最先坐不住的,必然是裕康公府。 否则,裕康公府也不会安稳这么些年了。 说白了,裕康公府能安稳这么些年,一大部分原因就是他们低调的生活,世家的风头都被承德公府占尽了,仗着一个魏皇后一个嫡长子不知收敛,兴风作浪,本就是活生生的靶子,皇帝不打你打谁? 但是,就像裕康公府的人所担忧的那样,唇亡齿寒,承德公府已经没了,距离皇帝发作裕康公府的时候还会远么? 缠着戚静的修乐乐呵呵的将戚静送出府,目送其上了马车,乖巧的挥着手。 戚静眼神都不想给一个,上了马车便开始闭目养神。 一会去应府,还有一个人要应付。 她的细细想一想,怎么糊弄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戚静选择和齐晖合作,并不是非他不可,只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能帮也可以伸手帮一帮。 再者,给敌人添堵,戚静还是很乐意的。 所以,平秋的事只是因为给修乐选了那个时机过来,顺便解决一下疫病,而再顺便,卖一个人情给齐晖。 至于戚静的意图,她是不会对齐晖和盘托出的。 戚静承认,齐晖是个聪明人,很聪明。 甚至猜测到了她回京的一半目的,但是聪明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自作聪明。 齐晖是个稳妥的,戚静忽悠一下,不管齐晖信不信,为了还能继续合作,必然是不会再追究的。 当然了,戚静也并非怕齐晖追究,她有的是法子让齐晖一步一步的按照她的计划走。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应府,迎面就撞上了正要出门的应君。 戚静笑着道:“今儿怎么这么客气?” 应君先是一懵,而后反应过来戚静是在看玩笑,便笑着道:“郡主驾到,自然要出来迎一迎。” 戚静瞧着为人夫为人父之后成熟了不少的应君,心里也是感触颇深,只是一点都没有准备放过他的意思:“既然迎到了,不如一起进去。” 应君:“……” 我只是客气一下而已。 见应君一脸的无语,戚静才算挥挥手放人。 进了宋嘉的院子,远远就瞧见亭子里坐着的宋嘉和齐晖。 “郡主来了。”齐晖和宋嘉站起来,客气的点头。 戚静也点头回礼,三人均很自然的落座。 宋嘉吩咐月龄去准备了新茶糕点,这才挥挥手让丫鬟们下去。 齐晖看了看戚静身后的水苏,水苏面无表情的看回去。 齐晖:“……” 虽然很想说能不能让水苏姑娘也回避,可总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 三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气氛不知为何一时间有些紧迫。 倒是齐晖是偷偷来的不能久待,宋嘉想了一下道:“表哥和郡主你们聊,我去看看毅儿。” 毅儿说的是应府的长孙,宋嘉的亲儿子,如今也不过五个月大小。 宋嘉也走了,现场就只有齐晖,戚静和水苏三个人了。 从人数上来说,戚静是占优势的。 但这又不是谈判也不是打架,人数多人数少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倒是齐晖单刀直入道:“如今魏府已除,不知郡主接下来要做什么?” 戚静似笑非笑的看着齐晖,“魏壑是自己作死,陛下英明还了新科状元的清白;魏居死于太华寺途中;魏媛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齐晖倒是不在意戚静不认,也没再这件事上纠结,只是诚恳的道:“平秋之事多亏郡主相助,还未登门道谢,望郡主海涵。” 戚静并不想和齐晖走这些弯弯道道,但率先开口反而落了下风,只是道:“若当时修乐不会路过,静王殿下便不去了么?” 平秋天灾是多好的一个机会,便是没有修乐,齐晖也会去,只不过能不能活着回来,就不一定了。 这场博弈本就是机遇与危险并存,不想付出点什么就想得到,简直是天方夜谭。 齐晖点了点头:“我会去。” 当时的那种被压制的情况持续了多年,若是再不打破,怕是等齐曜按照当时之势坐上太子之位,就更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早在第一年天气异常炎热的时候,齐晖就做过考虑,也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因为他知道,这个机会齐曜看不上,但他,必须要。 “所以这并非是我的功劳,不过是殿下心怀百姓善有善报罢了。” 这话说出来,单戚静就不信,更遑论齐晖。 他一直知道人的命运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一味地等待着上天的救赎而自己毫不作为,和等死没有区别。 齐晖又试探了两句,法发觉戚静虽然知晓这次约她来的目的,人虽然来了,但是一点都不配合。 齐晖无奈道:“郡主,我是诚心来谈合作的。” 戚静可有可无的问:“合作什么?” 齐晖破罐子破摔道:“齐曜此人心胸狭隘难堪大任,魏皇后又善妒心狠,我不能看着他坐上那个位置。” 戚静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终于有了点兴趣。 “所以呢?” 齐晖苦笑:“你也知道父皇偏宠嫡长子,如今齐曜又是太子,虽说失了承德公府这个助力,可朝中拉拢的势力依旧不可小觑……” “我觉得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戚静看着齐晖认真的道:“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陛下,陛下想让谁做太子,谁就做太子,想让谁做皇帝,谁就做皇帝。” 齐晖当然知道,可问题就在于,他的父皇偏宠嫡长子。 若是能把这宠爱抢过来他早就抢了。 他是知道的,父皇偏宠的是嫡长子并非齐曜,可谁教齐曜命好,占了这个嫡长子的位置呢。 “所以你认为,不管齐曜做了什么,只要他占着嫡长子的位置,陛下就会容忍他,就算……”戚静的话在舌头上绕了个弯,瞧着齐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等后续,这才继续道:“……他生了不臣之心。” 齐晖:“!” “真的?!” 齐晖说完,就觉得自己问这话问的有点蠢了。 说齐曜没有野心那是不可能的,可这不臣之心,到底还是需要表现出来而不是凭空想象的。 齐曜又不是傻子,如今所有的局势都对他有利,要他露出马脚,实在是难。 “他自然是有的,但要如何证明他有?” 齐晖不耻下问。 戚静很满意齐晖并未追根究底的问她针对魏府的原因,对齐晖的识时务更满意,便不吝赐教:“陛下如今正值壮年,再皇位上做个二十年不成问题,便是身体不好,十年总要有的吧,殿下觉得,齐曜等得及十年?”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齐晖瞬间就给出了答案,再一深思戚静的意思,惊得脸色都有些变了:“郡主的意思是……” 戚静打断他:“这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殿下的意思。” 既然知晓齐曜等不及,何不把这个时间缩短再缩短。 齐晖沉默,开诚布公道:“陛下对魏府动了手,下一个,怕就是裕康公府了。” 不管是出于要限制世家,还是要保持齐曜的地位,皇帝绝对对这样做。 “所以要快。” 戚静的四字箴言。 自然要快,因为她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戚静看齐晖毫无头绪的样子,给其指了一条明路:“殿下该进宫一趟了。” 去问一问,得了太子之位之后,魏皇后和其弟妹是个什么状态,便不会这样迷茫了。 齐晖不知道话题怎么忽然说道这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一会就去。” 戚静顿了一会,忽然问:“殿下可去令丘山了?” 齐晖道:“未曾。” 开府之后也有一大堆的事情,缓过劲来就出了文寇的事,他又操心裕康公府的事,便一直拖着。 戚静动了动手指:“左右半个月的事,殿下还是早些出发吧。” 这些天宫里是要闹出些动静的,齐晖不在正好避嫌。 再者,戚静之所以关心齐晖的龙鱼卫,则是因为齐曜如今也有了自己的龙鱼卫了,以一敌百的龙鱼卫,握在手里就是一把利器。 且…… 算了,她得想一个更稳妥的法子。 “殿下还有什么事么?” 齐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戚静为何针对魏府的事情问出来。 他想,大概是戚静怀疑璟玥圣贤皇后的死有问题,且当年戚府和魏府以及魏皇后等人都不对付,如今魏府不存,承德公府却鼎盛,戚静看不过眼插一手也是应当。 齐晖虽然不觉得戚静是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可现如今又不敢问怕惹恼了戚静平白添了嫌隙,只能这么认为了。 齐晖想到此摇了摇头:“并无。” 戚静站起身来,道:“那我便先告辞了。” 齐晖起身相送:“郡主慢走。” 等戚静走远,得了消息的宋嘉才过来。 “殿下可是问出什么了?” 齐晖摇了摇头,但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戚家的人品都在那放着,他也不信戚静能做出有辱戚家门风的事。 左右要合作,戚静不想说,他不问便是了。 “止盈觉得郡主如何?” 宋嘉对戚静倒是很欣赏的,至少从她们的相处中可以看出,戚静并非什么恶毒之辈,即便有些心机,却也不曾用这些心机伤害什么无辜的人,至于魏府,一大家子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条人命,戚静就算对魏府动了手,也是魏府罪有应得。 “郡主虽然深藏不露,但品性倒是不错。” 不然通透的江芷兰也不会和其交往甚密,率性的苏嫮也是如此。 “嗯。”齐晖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怎么了解戚静,但对于宋嘉的眼光还是很信任的。 “我先回去了。” 宋嘉亲自将人送到了后门,见人上了马车才关上门。 宋嘉刚才说的深藏不露,半点都不夸张。 若非戚静当年说出修乐的事,宋嘉是半点都想不到戚静心思竟然这么深,而后再回顾之前的种种,尤其是有关于魏府的事,自魏府开始倒霉,似乎没一件都或多或少有戚静的身影。 宋嘉感慨的同时,又有新提醒苏嫮和秦翎,但一想到这两人就算知道了平白增添烦恼,后来见戚静与之相交皆是真心,也不曾利用她们做些什么事情,这才放了心。 倒是与江芷兰说起过,江芷兰与她的想法一致,所以当戚静去与江芷兰说季当家死的不妥的时候,江芷兰才并未张嘴问戚静一些有的没的。 “兰苕最近发生了什么么?”戚静这几天得到了的兰苕的信息,与之前有很大的出入。 兰苕竟然一改之前的诉求,想要离开那个牢笼。 这让戚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当初兰苕的投诚,诚意十足且目的明确。如今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竟然就改变主意了? 这可不像当初的兰苕。 “除了一些必要的信息,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馈,与我们的人递出来的一致。”水苏一本正经的说着。 她们当然不可能将这皇宫这一块完全交给一个人,且这个人并不是他们培养出来的。 利益链上,合作伙伴可以是最值得信任的,但也可以是最容易背叛的。 以为别的更想要更有大的利益。 兰苕大概也是知道的,所以一直以来都很配合。 戚静助她得到她想要的,她为戚静办某些事情。 各取所需。 “一个女人放弃了握在手里的荣华富贵,会是为了什么呢?” 除了权利富贵,那便是爱情了。 可皇宫里,除了侍卫就是太侍,而侍卫是不允许私自出现在后妃宫殿的,能够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 戚静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信息,道:“我记得兰苕曾说过,齐眷派了人时刻监视着她。” “嗯。” 既然是时刻,那便不可能是太侍宫女之类的,毕竟名兰阁里大半都是皇帝派的人,兰苕无需多此一举再强调一遍,所以这个人,并非是太侍宫女。 那便是御令卫了。 戚静冷笑。 齐眷可真是大手笔。 莫不是在皇位上将脑子做傻了吧,竟然派一位御令卫去监视一个后妃! 简直不知所谓! 戚静也是佩服兰苕,竟然连御令卫都能策反,也是厉害。 不怪戚静这样想,毕竟兰苕这个人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若非是那个御令卫答应了她此事,她怎么可能传出这样的信息。 想到了这里,戚静不由得想起了戚暄,心里对兰苕的手段越发的佩服了。 同时也对这位能够改变兰苕想法的御令卫很是好奇。 “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戚静说佩服兰苕也不是假的,毕竟两个孩子,兰苕说舍都能舍,一般人真的很难做到。 “对。” 不过戚静似乎也能理解兰苕,第一个孩子是为了巩固地位,得到皇帝的重视,因为兰苕清楚,皇帝将旁人欺负她的事情看在眼里却不作为,不就是她的分量不够么,她就让他失去一个孩子,这是报复,也是心计。 至于第二个,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如何还能容忍自己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兰苕这样的人,亲眼看着她母亲在所谓的爱情中受尽苦楚,可如今自己一头扎了进来,也是这般极端疯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兰苕自从被诊断出有喜封为兰贵妃之后,后宫的人不说上赶着巴结,至少那些说风凉话的,都不敢当着面放肆。 没见兰苕进宫不足两年就从一个昭仪爬上了后宫第二人的位置。 一看就是手段了的之人,万一不小心惹怒了她,在皇帝跟前吹一吹枕头风,不说到手的荣华富贵,就是这脑袋,估计也没了。 在后宫得以立足的人,有几个是傻子,自然也就夹着尾巴做人了。 这日大早,兰苕收拾妥当便带着甘蓝去了永坤宫给魏皇后请早安,到的时候正遇上良妃。 良妃资历老,但妃位不如兰苕,也没觉得先给兰苕行礼有什么不对,毕竟在皇宫里,位分就是尊卑。 “贵妃娘娘安。” 兰苕也不是那种趾高气昂的人,她连忙回礼:“良妃娘娘安。” 良妃笑着道:“近日身子可好些了?我听御医说这一胎反应有些大,贵妃娘娘受苦了。” 两人并肩往前走,兰苕闻言下意识摸了摸小腹,笑着道:“让姐姐费心了,虽说闹得厉害些,但也受得住。” 良妃三为人母,自然知道兰苕这种感觉,虽然辛苦,但一想到肚子里怀着的孩子会一天天长大,陪伴着自己,自然是什么辛苦都值得的。 两人说笑着便到了永坤宫,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定,听着周围嫔妃们随意聊着的话题,自顾自的喝着茶。 “今日的茶似乎和往日的不太一样。”良妃抿了一口茶水,倒是没品出来是什么茶。 倒是爱好八卦的淑妃接口了:“先前别国不是进奉了玫瑰香么,说这玫瑰不仅香气宜人,做花茶也有养颜的效用,想来咱们的皇后娘娘别有心意呢。不仅仅是这茶,今日永坤宫的香也换了呢。” 都是进奉的新香,好东西都尽数一一供给了永坤宫。 魏皇后的确是这样的人,得了什么东西总是要显摆一些,就好像别人不知道她身为皇后,这个地位有多尊崇一样。 淑妃一开口,良妃倒是明白了。 深知魏皇后其人的良妃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倒是兰苕似乎对这茶情有独钟,又叫人续了一杯。 “皇后娘娘驾到。”永坤宫掌宫佩兮立于高位侧开口。 嫔妃们起身,行礼:“请皇后娘娘安。” 魏皇后笑的一脸雍容华贵,眼睛扫过屈膝行礼的兰苕、良妃、淑妃等人,其嚣张的意味越发明显。 等她坐定,接过佩兮递过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叫起:“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众人一一坐定,魏皇后这才开始训话。 诸如后宫里发生的什么事情,哪家的宫人犯了错等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听完众人的附和和恭维,才算满意。 且还有特别会巴结魏皇后的,直言道:“今日这茶臣妾觉得极好,陛下果然还是最疼皇后娘娘,什么好东西都紧着永坤宫用,臣妾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虽然这话一听就是胡说八道,可耐不住说出去魏皇后极有面子,魏皇后也乐意别人这样说。 “就你会说话,儒国进奉的花茶不多,便没有紧着一一分发下去,倒是让本宫尝了新鲜,众位妹妹若是喜欢,本宫便让人均分了都送到各位宫里去。” 先前说话的那嫔妃又道:“臣妾可不敢占皇后娘娘的便宜,每日能来蹭几口,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气氛顿时被炒的极好,原本该结束的请安又延长了不少时间,妃嫔们你一言我一眼将魏皇后恭维的笑若春花,眼尾的褶皱都明显了几分。 等到从永坤宫出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兰苕有些疲累。 她如今身孕已经将近四个月了,规规矩矩的在永坤宫坐了一个多时辰,这期间若说没有魏皇后故意的成分,她是不信的。 可那又如何,她要的不就是魏皇后的刁难么。 毕竟魏皇后的宝贝女儿齐玥可是当众说过,她这个孩子,可要能安安稳稳的生下来才好呢。 “贵妃娘娘快些回去休息吧。”良妃见兰苕面色不好看,走路都有些为难的样子关心的道。 兰苕已经没了一个孩子了,这一个若是再没了,她得伤心成什么样子啊。 兰苕整个人的重量压在甘蓝身上,虚弱的道:“劳姐姐费心了。” 因为是去永坤宫请安,只带了甘蓝一个人,之前皇帝的确是说过让兰苕出门便坐轿辇,但兰苕并不想太过招摇,便拒绝了。 永坤宫距离名兰阁可不近,若是再走回去,怕真是要出事情的。 淑妃道:“不若去请轿辇来吧,你这样走回去非的出事不可。” 淑妃说话可没那么多顾忌。 接下来的话怕就是说给魏皇后这边的人听得。 “若真是有个好歹,怕是要连累皇后娘娘的,你如今怀着龙嗣便是娘娘知道了也担忧啊。” 永坤宫门口守门的太侍眼角一抽,也没敢耽搁,直接进去禀报了。 魏皇后心气刚顺了一下,听了这样的话脸色顿时就暗了下来,咬牙吩咐:“去,将本宫的轿辇给贵妃娘娘送去!” 本宫倒是要看一看,她兰苕敢不敢上! 魏皇后一来也怕兰苕在这出事,二来又咽不下这口气,这才这般吩咐。 她料定了兰苕不敢坐,那是后宫之主的轿辇,她若是真坐了,这觊觎后位的罪名直接就能给按上,若是不做,回宫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关她什么事了。 毕竟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是兰苕自己不愿意的。 兰苕当然不会做了,良妃和淑妃也看出魏皇后用心险恶,不太放心,便一同陪着兰苕回去了,路上还能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 可谁曾想,一群人走到半道,兰苕面色骤然苍白,捂着肚子站都站不稳。 “我、我肚子好疼啊……” 眸底的惊慌一目了然。 良妃顿时心生不好,赶紧吩咐人去请御医,又叫几个宫女搀扶着兰苕。 “别怕,这就到名兰阁了,御医很快就到,再坚持一下。” 名兰阁位置幽静,这一处花团锦簇就是没有能落脚的地方,一行人便只能往名兰阁赶。 甘蓝也是一脸的惊慌,好不容易将人送进了名兰阁,却见了红。 良妃面色一白,吩咐道:“去将陛下请来!” 事关龙嗣,不管是谁的过错,陛下都得在场。 淑妃也是一脸的关怀,瞧着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吩咐宫女去做些准备工作。 御医紧赶慢赶的赶了过来,兰苕已经满身是汗,脸色苍白的不想真人。 御医一看兰苕的情景就知道有些不好,把了脉之后脸色顿时也很不好看,一脸的惶恐。 “这……” 虽然没有百分百确定,但御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他道:“微臣要给贵妃娘娘仔细查看,劳烦娘娘们屏退左右。” 良妃和淑妃对视一眼,挥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甘蓝倒是在,看顾着兰苕。 御医让人将床幔放下,自己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根丝线缠绕着的东西,吩咐将其放在兰苕的肚子上,甘蓝听从吩咐。 诊断完之后,皇帝来了。 下人去报的时候,皇帝才下朝,这会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 进来无视跪了一地诚惶诚恐的人,直接走了进去问:“兰儿如何了?” 良妃这个时候是个能顶住大梁的人,开口道:“御医说,贵妃娘娘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皇帝面色一黑,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御医吓得跪下,诚惶诚恐的道:“陛下息怒,贵妃娘娘因为之前滑胎本来就身子孱弱,这一胎怀上实属上天眷顾,娘娘这次需得细养,吃食上也不能有丝毫差错,可今日,娘娘似乎食用了一些活血化瘀的东西,这本是忌口的,平常孕妇食用还会产生不适,何况是本就身子孱弱的贵妃娘娘,且臣闻娘娘身上有美人香,美人香虽然与孕妇无碍,但娘娘吃了活血化瘀的东西,与香气相辅相成,反应就会更加激烈……” 兰苕虽然浑身无力昏昏沉沉,但脑子却是很清醒的,她听着皇帝质问御医关心龙嗣,却不曾多问她一句如何,不由得在心里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多正确。 怪不得母亲宁愿受苦,也要跟着父亲,原来有一个真心希望自己好的人在,什么苦都不苦了。 兰苕想着强撑着睁开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横梁上的一角,对上明明看不到却无比强烈的又恼怒又关怀的目光,兰苕及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这才彻底的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恍然大悟般的觉得‘啊,原来阿栎也会生气啊’。 名兰阁出事的消息根本瞒不住,又是半路搀扶回去,又是叫御医,后来连皇帝都去了,即便还不知道结果,众人都已经开始各种猜测了。 尤其是齐玥。 她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往永坤宫去,进门便迫不及待的与魏皇后分享。 “要我说,若真出事了才好呢!”叫她敢污蔑她! 魏皇后拿齐玥无法,谁教齐玥是她唯一的女儿呢。 但这话,在她宫里说说也就算了,若是拿到别处说,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不妥。 齐玥得了魏皇后的教训,嘟着嘴道:“怕什么,现在大皇兄是太子,谁敢对我不敬?” 齐玥也算知晓分寸,并没有把自己心里真的想法说出来,比如下一句:日后我大皇兄可是要做皇帝的人,他们可不敢得罪我。 不过显然,魏皇后很认同这句话。 倒是佩兮觉得有些不妥:“娘娘,贵妃从咱们这里出去便不好,怕是有诈啊。” 魏皇后冷笑:“她自己福薄生不下龙嗣,竟还敢把脏水往本宫头上泼不成?!” 魏皇后的心理也很简单,她觉得兰苕不敢,兰苕自进宫就是好欺负的样子,不争不抢,她潜意识也觉得兰苕不是个会耍心眼的,而且这事,还真与她没有关系,就算查又能怎么样?她无所畏惧。 最大的原因,大概就在于,齐曜如今做了太子,而她是未来皇帝的母后,她有这个底气,谁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所以说,权利使人盲目。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欲使之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说的,就是魏皇后一家。 佩兮知晓自家主子的性格,但还是放不下心,便派人去打听了一下。 这一打听可了不得。 兰苕竟真的再度滑胎了! 可惜也就只能打探出这一点了,名兰阁里戒严,皇帝又在,谁也不敢过多的往外递消息。 当戚静知晓这个消息之后,已经是入夜了。 蹲在浴缸里泡药浴的戚静不的不感叹兰苕果决。 可也是兰苕的这一点,让她欣赏啊。 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即便选择错了,也能破釜沉舟说改就改。 及时止损,许多人都知道,但能做到的少之又少。 “这事皇帝还压着,并不知晓他准备怎么做。”按照水苏得到的消息,皇帝知晓这事之后并未发作,只是让人先给兰苕做处理,在兰苕醒来之后安稳了许久,这才离开。 离开之后,去的是勤政殿。 瞧那模样并没有打算兴师问罪。 这可以点都不像皇帝的作风。 “有人设计龙嗣,就是打齐眷的脸,他不可能会坐视不管,没发作只是在蓄力。” 戚静自知晓魏皇后暗中拉拢兰苕那事之后便猜测到,皇帝必然会在魏皇后那也安插人手,既然上了心,想必安插的也是御令卫。 那么魏皇后的一举一动都在御令卫的监视之中,魏皇后有没有这样做,存的什么心思,自然一目了然。 可怕就怕在,皇帝不信啊。 这样的巧合,还尽数全了魏皇后的意,说出去,谁都不会信。 “齐曜被这样拖着后腿,能安安稳稳的坐上那个位置才怪。”即便没有这样拖后腿的,也坐不上就是了。 “齐晖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到令丘山了吧。” 自那日与戚静谈过之后,齐晖进了宫一趟便什么都明白了,他也知晓,在他走之后怕是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这事显然是他不能牵扯的,便走的也干脆,第二日直接禀报了皇帝,便带着人去了令丘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按理说这个时候齐曜刚刚上位,齐晖若是有争位之心就不该早早地离开政治中心,谁知道齐曜会不会暗中使坏,让齐晖再也回不来朝堂呢。 也就是这样想的人多了,皇帝也这样想,心下对齐晖无心皇位的举动更加满意了。 本来之前就觉得对这个儿子亏欠良多,这下子免了怀疑,就更觉得亏欠了,心里想着等人回来,就寻个机会将其封个亲王,至少日后齐曜上位,不会过多为难齐晖。 齐曜是个什么样的人,皇帝心里其实也清楚。 这宫里的人和事,他不知道的太少,而能够让他时时关注的,便也只有齐曜这个他一直宠爱的嫡长子了。 齐曜身为嫡长子,想要太子之位无可厚非,毕竟皇帝也知晓是个人都要有野心,但这个野心,也要有个度。 就好像他可以容忍齐曜拉帮结派,可以容忍齐曜打压兄弟,但却不能忍齐曜在他能够容忍的范围之外大肆行动。 就像因为魏壑的事想要买通莫食一般,欺骗君上,这事他绝对不允许的。 好在齐曜在他没有发作之前提前认了错,否则这事不可能这样过去。 但终究在他心里生了一根刺。 “而且,齐曜近些天往太医院跑的勤,打着关心皇帝身体的名头,得到了朝臣们的一致好评。” 戚静动了动酥软的手指,惊起一片水声。 “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医院?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且看他想忍到什么时候,若是太慢,咱们就帮一帮他。” 齐曜如今做了太子,以他的心性,时日久了,便更不满意头上还有一个齐眷了,就好像每次想到齐眷至少还要在那个位置上坐十年,甚至是二十年,齐曜就受不了。 明明就差一步,凭什么这一步要走那么久? “明日进宫,去瞧瞧兰苕吧。” 戚静准备去加把火,看个热闹。 水苏应了是,瞧着时间到了,便将人扒拉出来裹紧擦干,穿了亵衣塞进暖烘烘的被窝里。 戚静乖乖的看着水苏离开,又瞧了瞧床头留的一盏灯,动了动身子想要爬起来。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戚静披了衣服起身,想起自己的身子又想起水苏的唠叨,顿时穿的严严实实的,又拿了一件披风,这才安静的看着灯火等时间。 坐的戚静腿脚都有些僵硬了,这才起身缓步走了几步,叫脚步不懈怠了,才打开门出去。 戚静来了曦兰阁。 夜空中月朗星稀,映照着戚静越发娇小脆弱。 戚静到了曦兰阁,围着满院子的兰花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盆寒兰,抱着便回了绥安院。 明日去瞧兰苕,总的带点礼物去。 谁曾想,戚静才进了院子,就被翻墙进来的齐顾逮了个正着。 对着齐顾一副‘捉贼’的模样,戚静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心虚。 她绷着脸抱着寒兰要进屋,却被齐顾伸手接过,气势汹汹的率先进了屋子。 戚静:“……” 明明你才是那个不请自来的,所以为什么要这么的理直气壮?还有,我心虚个什么鬼? 戚静跟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她可是坐等水苏睡熟了之后才敢出门,要是被发现少不得又要唠叨了。 水苏绷着脸唠叨的模样有点吓人,戚静觉得她承受不来。 面对有些奇怪的齐顾,戚静决定先声夺人。 “你又翻墙进来了,私闯民宅是不是想坐牢?” 回应她的是齐顾幽深的注视。 戚静:“……” 戚静好似领会到了齐顾这个模样的原因,弱弱的道:“我只是出门搬个花而已……”怎么搞得好像她出去一趟就是生离死别了。 可这对于大半夜相念而来却遍寻不到的齐顾,当真就如生离死别一般。 戚静的生活规律非常一般,无非就是吃,散步,睡觉,如无其他这三样就没跑了。 可谁曾想,齐顾夜半三更个跑过来竟然发现戚静的房间里没有人! 没有人! 这是什么概念! 从来不瞎跑的戚静去哪儿了?莫不是被魏府什么人给掳了去?姚琳做过这样的事情,不怪齐顾会这样想,再者,若说谁有这样的能力又如此悄无声息,还能躲过身为龙鱼卫的戚暄,那就只能是龙鱼卫了,而如今新晋的龙鱼卫之后身为太子的齐曜身边有,一番脑补下来,齐顾差点直接抄兵去围了已经改为太子府的诚亲王府! 好在这个时候,戚静慢悠悠的回来了。 简直惊吓! 搬花?! 什么花明日不能般么?戚府没有下人了?非得自己动手?万一累着了怎么办? 不不不,话题歪了。 脑补了这么多的齐顾绷着脸继续不说话。 戚静抿了抿唇,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于是她格外小心翼翼的问:“我要休息了呀,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她穿的特别严实,睡觉的话肯定要脱衣服啊,齐顾这个外男在,有点不太妥当吧。 齐顾,齐顾简直要气死了。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看着你睡。” 戚静眼巴巴的看着他,最后无奈的妥协了。 “好叭。” 戚静慢吞吞的爬上床,委委屈屈的往被子里一窝,留给齐顾一个后脑勺。 齐顾:“……” 其实齐顾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 可发现戚静不在的时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当年那场宫里的大火。 若非他那一晚没有去,戚玥又如何会‘葬身火海’,又如何会受这般大的罪。 那可是‘妄生’啊! 是的,齐顾已经知道了。 从那场大火到她如何成为戚静,一切都知道了。 告诉他的是修乐。 当所有的谜底都揭晓,齐顾心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意外,而是有一种事情终于落定的踏实感。 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后悔与心疼。 能如何呢? 戚静最艰难的七年他不在,现如今又有什么脸面去祈求留在戚静身边? 所以他最近出现在戚府的时间很少,只有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来看一眼,却不想这一眼,就差点让他崩溃。 就是因为齐顾最近不常夜袭,戚静才敢这样出去溜达,否则打死她也不敢,因为齐顾知道,就等于水苏明日就要知道了! 阔怕! 戚静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齐顾一直守着戚静到早上,觉察到隔壁房间水苏有了动静,这才出去。 不是去告状,而是在水苏发现之前离开。 他是知道的,水苏对于他而言有些复杂,既想让他与戚静多接触,又不想多接触。 之前他不明白,现在倒是知晓了原因。 兰苕滑胎的消息到底是没有瞒住,第二日闹得满城风雨。 不知道是意外流传出去的,还是有心人故意散播的言论。 总之,人尽皆知就是了。 兰苕进宫不到两年,两次滑胎,一次是因为齐玥,一次则隐约与魏皇后有关,这里面要说没有什么猫腻,他们是不信的。 百姓们怕什么啊,图个新鲜,是以这样的言论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说,但私下里,大多是这样想的。 从而延伸到了当朝太子的身上。 其母其妹都是这个样子,当朝太子私底下又是个什么样子呢。 这日下朝回来,本来皇帝没能在朝堂上发作且找他麻烦的齐曜心情还是可以的,但听到府里幕僚汇报的这个事情,气的不行。 一致认为肯定是裕康公府在里面作妖,一门心思的寻着裕康公府的麻烦。 恰巧的确是找到了裕康公府的把柄,正准备闹呢。 “此事属实?”齐曜的脸色好了些,仔细的问。 幕僚道:“在下已经派人去核实过了,当时的案子是钟圻查的,因为查到了石府管家的头上,到这就断了,最后还是林氏背的锅。” 虽说只是一个命案,但此事牵扯到了宋至,好歹是裕康公府的二爷,怎么也得攀扯一下裕康公府才是。 这案子已经过去七八年了,死的人叫林周,娶的是就近的媳妇,也姓林,可这林周前期还好,后来就有名的喜欢打媳妇儿,与邻里关系倒是还行,一日随着狐朋狗友出去好几日未归,林氏也不着急,只当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可足足半个月没见人影,这才开始着急,托人开始找,可就是遍寻了帝京就是找不到,后来无奈才报了官。 也不知道钟圻是怎么查的,竟然查出这事是林氏干的,林氏竟然也这么认了,至今还在牢里坐着呢。 且说这与石府管家又怎么扯上关系了,林氏的绣工极好,石夫人一些小东西都是林氏做的,与管家来一二去也熟识,见林氏过得不好,也帮了几次。 审案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证据指向林氏,虽说尸体是在林家找到的,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人是林氏杀的,但林氏却供认不讳,这一点就非常可疑了。 试问一个女子,如何能杀得了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即便如此,又如何做到时候藏尸如此冷静的? 但后来林氏将作案手法说的非常清楚,连林周尸体上的伤口都一致,这才算是定了罪。 至于幕僚查到了什么,宋至还真不知道。 齐曜一想觉得不对:“不行,这事若是爆出来,岂不是要和石家对上?” 宋至都能趋吉避害放任石家,他如何敢在这个时候和石家过不去。 幕僚想了一下觉得也是,但他提议道:“殿下不若去和石管家接触一下?” 齐曜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若是能把石管家拉拢过来,也是可以的。 齐曜觉得兰苕的事皇帝准备轻拿轻放,却是想错了。 皇帝并不是准备放过,而是憋着大招。 他一下朝便换了常服去看了兰苕,见人脸色比之前好了些,才嘱咐了好生休息才离开,直接去了永坤宫。 永坤宫里四殿下齐孺正在和魏皇后说话。 两人听到通传急忙起身行礼。 皇帝安安稳稳的坐下,也不叫起,问:“去将齐玥叫来。” 佩兮不敢怠慢赶紧应是。 皇帝端着那正送上来的茶等着,一点都不着急。 魏皇后心底有气,知皇帝是因为兰苕的事怀疑她,可这事压根就不是她做的。 只不过皇帝不叫起,她也不敢,只是问:“可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对,惹了陛下不悦?陛下说出来,臣妾一定改。” 皇帝闻言冷笑一声,道:“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错。” 魏皇后心底一颤,皇帝这是动了废后的心思了! 魏皇后也不敢端着了,惊恐的道:“陛下息怒!臣妾知晓陛下因为兰贵妃滑胎的事不高兴,可这跟臣妾没有半分关系啊!臣妾便是容不得兰贵妃的孩子,也断不会在自己的地方做手脚啊陛下!请陛下明察!” 齐孺这时候却是半句话都不敢说,他能听出来皇帝是真的动了气,他可不敢去触霉头。 皇帝闻言将手里的杯子直接摔在了魏皇后跟前,怒道:“朕瞧着你不是只容不得兰苕的孩子,你是除了你生的都容不得吧!” 这话虽然是事实,但魏皇后不能够承认啊! 皇帝如今说出来,足够魏皇后心惊胆战了。 “陛下明察,臣妾绝对没有这个想法,臣妾冤枉啊。” 皇帝对魏皇后的话是半分不信,他可一点都不觉得魏皇后不敢。 只是因为如今不得势,不敢言于口罢了。 “朕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朕万万不能容忍怀方有你这么一个恶毒的母后,你且看着,便是怀方坐上了朕的位置,你也绝对不可能是太后!” 这话说的可就诛心了! 太后的位置是魏皇后做梦都想要的,可皇帝竟然就这样断了她做太后的心思!她如何能忍?!如何能! “陛下,臣妾服侍您多年,难道在陛下眼中,臣妾就是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么?陛下可是忘了,臣妾嫁给陛下的时候也是如玉年华,二十多年啊陛下,您就这么看待臣妾么!” 魏皇后声泪俱下,演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可皇帝的心软从来都不是对魏皇后的,他能容下魏皇后,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承德公府,现在承德公府没了,便是顾忌着齐曜的心情和名声,今日这样说,虽说动了废后的心思,却也没有说现在就要去实施,毕竟齐曜才坐上太子之位,位置不稳,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他这样说,只是想让魏皇后明白,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乃至于整个天下,都是他说了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齐玥得了宣召过来的时候,就听见里面魏皇后的苦苦哀求。 齐曜当了太子给了她一种自己谁都不必害怕的错觉,当即不等宫人去禀报,直接就走了进去。 当瞧清楚里面的场景,本就一点就炸的齐玥上前张口就问:“父皇!不知母后犯了什么错叫你这般铁石心肠?!” 如此理直气壮不分尊卑质问的语气,让皇帝本来舒坦了点的心里又气了起来,直接伸手给了齐玥一巴掌,怒道:“你这是在质问朕?!” 齐玥这些天被宫里人有意无意的奉承的飘飘然的心终于落了地,惊恐的捂着脸看着皇帝,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我……” “好大的胆子!” 眼瞧着皇帝的怒火比之之前更胜,宫里的人吓得赶紧跪下,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就怕殃及鱼池。 “反了!反了!一个两个都不将朕放在眼里!看来是朕平日里待你们太仁慈了!” 齐玥眼睁睁的看着皇帝怒火中烧,摔了好些东西,自己也意识到这些天太得意忘形,赶紧跪下赔罪:“父皇息怒,儿臣、儿臣不是故意的!儿臣只是见母妃如此一时心急才说错了话,父皇您就原谅儿臣吧。” 皇帝若是如此就熄火了那就不是皇帝了,好在皇帝虽然在气头上,也没忘记叫齐玥来的目的。 “贵妃的孩子没了,你可知?” 齐玥心底一慌,虽然她盼着这个孩子没有,真没了她也高兴,可偏生这事似乎和魏皇后有点关系,叫齐玥不由得看了魏皇后一眼。 只是这一眼落在皇帝眼中,就又是别的意思了。 “儿臣知晓。”这事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她说不知道皇帝也得信啊。 皇帝眸子更加阴暗了。 “朕听闻,你曾亲口说过,贵妃这一胎不一定保得住,朕倒是好奇,你到底是如何知晓贵妃这一胎保不住的,是能掐会算?还是说,贵妃滑胎的事,与你有关。” 齐玥闻言大呼冤枉。 “父皇明察!不是儿臣啊!儿臣那日只是遇上了去给贵妃送东西的宫人,没忍住才这样说的,您也知晓儿臣与贵妃素来不和,儿臣平日里就爱胡说,可万万没有当真的意思啊!父皇明察啊!”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面色惊恐的齐玥,问:“你也说你与贵妃素来不和,那这事,自然也是办的的。” 齐玥这个时候的脑子竟然空前的清醒,道:“父皇,整个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儿臣与贵妃不和,贵妃出事第一个查的定然是儿臣,儿臣便是再蠢,也不至于这样做啊。” 一直没有插嘴的魏皇后见齐玥应对得当终是松了口气,这个女儿宠的太过,平日里得理不饶人,若是再稀里糊涂的被皇帝定了罪,怕是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皇帝瞧着齐玥不想说假,又问:“若不是你,那还有谁?!” 魏皇后终究还是松气的早了。 齐玥被皇帝这样一问,知晓皇帝这是不怀疑她了,气势顿时就出来了,冷哼一声带着往日的娇嗲,道:“要儿臣说,定是那贵妃想要陷害母后不惜拿自己的亲生孩子做赌注,父皇您想,母后身为一国之母,何苦跟一个贵妃作对,便是贵妃再生一个,又能如何?这贵妃早不出事晚不出事,一出永坤宫便出事,定然是有问题的,这就是冲着母后来的;想当初儿臣和兰苕一起落水那次,儿臣根本就不曾动手,是贵妃自己掉进去的,临了还拉了儿臣做垫背,儿臣冤着呢……” 后来连贵妃都不叫了,新仇旧恨记起来,直接喊了名字。 皇帝听着齐玥倒打一耙都气笑了! 兰苕在宫内无依无靠,又与姚家断了关系,是实实在在的孤家寡人,如今只有皇帝了,皇帝能想象得到,兰苕是多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不管是慰藉也好,日后的依靠也罢,总归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 试问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三翻四次的用自己的孩子做赌注,就为了去陷害人? 而最让皇帝坚信兰苕的事,兰苕的所有事,他都一清二楚;且这有关两个孩子的事情上,兰苕并未得到丝毫的好处。 便是上次落水,齐玥得了什么惩罚了?不过是关了个把月,这与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相比,根本就算不得惩罚。 皇帝冷笑,怕是她们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 兰苕第二个孩子也没了,日后怕是想要孩子便是难上加难了。 难不成,这次还要就此算了? 皇帝这次来,便是要给兰苕做主的。 他要让后宫的人知道,即便兰苕没有外家没有根基,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你冤枉?” 便是不为兰苕,为那两个未出世的皇室血脉,也不能就此放过。 齐玥沉浸在自己的诉说中,被皇帝打断这才回神,定睛去看皇帝,张嘴道:“对啊儿臣……啊!” 皇帝抬脚便给了齐玥一脚,直接把齐玥踹得后仰在地,脸色顿时青白,捂着肩头眼泪都下来了。 “陛下!玥儿是你的亲生女儿啊!”魏皇后一着急的话脱口而出,却成了点燃皇帝炸点的另一个导火索。 “亲女儿!你生的便是亲女儿,兰苕肚子里怀的就不是了么?!你们可真不愧是母女俩,一个塞一个的恶毒!”皇帝气的来回踱步,颤抖着手指指着魏皇后,怒道:“朕告诉你们!便是怀方坐上了朕的位置,你们两个,也休想沾一点光!” 后面几个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那正!齐玥品行不端,今日便派人押去南康奉月庵代发修行,无召不得出!” 齐玥闻言当场就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有宫女拉着她往外走了。 “不要啊父皇!玥儿知错了父皇!您饶了玥儿吧!父皇……” “陛下,陛下您息怒!您有什么怒火朝臣妾发啊,玥儿还小,您饶了她吧!”一个品行不端出去,便是日后从奉月庵里出来,谁还敢娶? 皇帝这是要毁了齐玥的一生啊! 皇帝低下头掐住跪在地上仰头求情的魏皇后的下巴,怒不可遏的道:“还有你,怀方根基未稳,朕不动你,你便盼着怀方早日继承大统,那你也早些解脱!好自为之!” 皇帝说完,一甩手将人丢下,带着那正气势汹汹的便离开了。 跪在地上的魏皇后狼狈的看着皇帝消失的背影,哭红了的眼睛里抹上了怨毒,凶狠,经久未散。 “娘娘,娘娘您快起来……”佩兮赶紧上前将魏皇后扶起来,瞧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大殿,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了!” 佩兮将魏皇后扶进里间,宽慰道:“娘娘您宽心,咱们还有太子殿下呢。” 说道齐曜,魏皇后眸子里的狠意这才散了些,忽然抓住佩兮的手,似是自言自语道:“我的儿子是太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不让我沾光?那咱们就瞧一瞧,谁能笑到最后!” 魏皇后的声音很轻,佩兮离得这么近也没听周全,只当魏皇后还惦记着刚才皇帝的话,伤心呢。 “娘娘不必忧心,左右陛下还需顾忌太子殿下的心情,您不会有事的。” 魏皇后松开佩兮的手,手往侧垫上一放,端的是雍容华贵,勾起唇角:“本宫担心什么?本宫什么都不担心。” 佩兮见魏皇后一扫刚才的颓废,也算是松了口气,给魏皇后倒了杯茶递过去,见她下巴处被皇帝掐出了些痕迹,道:“奴婢去太医院取些消痕的药膏来,娘娘先歇一下。” 魏皇后接过喝了一口,吩咐道:“本宫近来总是失眠,你将张御医也一同叫来。” 佩兮答了声是,便退下了。 魏皇后见人都走了,这才将茶水往桌子上一放,一手支着额头,面上露出一个十分阴森的笑来。 戚静一早朝宫里递的帖子,午膳过后便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灵音车去了皇宫。 与往常一样先去拜见了皇帝。 皇帝早间出了一口气,自觉的也为兰苕出了气,此事见到戚静虽说还是有些心虚,但到底好了许多。 谁教当初将兰苕接进宫的时候跟戚静表过态,说定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却三番两次的出事,显得他这个皇帝多无能一般。 其实这一点也是皇帝今日发这样大的脾气的原因之一。 “坐了一路的马车累了吧,快坐下,尝尝朕特意叫御膳房准备的糕点。” 说着殷切的走过去陪着戚静坐下,还将糕点往那边推了推,方便戚静能够够到。 戚静很给面子的拿起一块吃了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很不错。 皇帝见戚静神色虽然不多高兴,却也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顿时松了口气。 虽说当时戚静并没有要他保证什么,且戚静与兰苕的情分也不多深,但到底是戚府出来的,兰苕又是因着戚府才进的宫,戚静稍微关注一下也很正常。 就在皇帝措辞准备告诉戚静他为兰苕做了什么的时候,戚静开口了:“陛下事务繁忙,静儿就先告退了。” 不等皇帝开口挽留,戚静起身行礼转身就走,水苏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皇帝看着戚静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护短这一点上,倒是与妤姀很像。” 那正闻言笑眯眯的道:“郡主心善,是心疼贵妃娘娘呢。” 怎么能不心疼,两个孩子都折在了魏皇后母女手里,搁谁谁受得了? 皇帝叹了口气,心里越发不喜魏皇后和齐玥了,甚至连带着齐曜都有几分迁怒。 “齐玥送走了么?” “公主殿下已经送走了,这会子都该出城了,听从陛下吩咐,只让公主殿下带了两个宫女。” 想起刚才戚静的态度,皇帝更加恼恨齐玥了,道:“去派人传信,齐玥是去奉月庵代发修行,一切规制按奉月庵普通尼姑算,将那两个宫女带回来。” 那正一愣,随即知道皇帝不是说笑,但还是道:“公主殿下自小生在皇宫长在皇宫,乍一去别处怕是不习惯,若是无人伺候,怕是……” “哼!你倒是会做好人!她锦衣玉食犹不满足,那便去尝一尝普通人家的滋味,受过苦,才知晓满足。” “陛下的苦心,公主殿下会明白的。” 皇帝对此可是一点信心都不抱的,他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去奉月庵,也是为了给兰苕交代,给魏皇后警醒。 俗称杀鸡给猴看。 戚静领着水苏,跟着莫食走在去名兰阁的路上。 戚静是去过一次的,便是那次兰苕和齐玥一同落水的时候。 那一次兰苕失了一个孩子,这次,她又失了第二个。 兰苕的狠绝,戚静是很佩服的。 “这次贵妃娘娘出事,陛下生了好大的气,昨日似乎连夜派人查了,今早下了早朝,朝服都没换便去看了贵妃娘娘,后来直奔永坤宫,听闻是痛斥了皇后娘娘,后来还叫了公主殿下去,不知为何,陛下怒斥公主殿下品行不端,直接送去了奉月庵代发修行,走了一个多时辰了,这会儿都该出城了。” 戚静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莫食说的这些都不是秘密,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快到名兰阁的时候,遇到了自那边过来的良妃,似乎才探病出来。 “良妃娘娘。”戚静垂眸行礼。 “郡主殿下。”良妃点头示意,见戚静难得进宫,便拉着聊了几句。 “郡主的脸色瞧着好了许多,想来修乐神医的功劳不小。”良妃说完,瞧了眼不太服气的水苏,又道:“水苏姑娘的医术也是极好的,康儿近日的身子越来越结实了,如今能跑能跳也不长生病,多亏了水苏姑娘。” 水苏绷着的小脸瞬间阴转晴,对良妃的话很是受用。 讲真她一个土生土长的神仙岛人,怎么会比不过修乐那个半路出家的? 虽说修乐天赋有也勤奋,可她自小就学习医术,自然不能比修乐差了。 当然,能挂出神仙岛名声的人,医术都是极好的。 这一点水苏认。 “良妃娘娘客气了。”戚静对良妃的感官还可以,虽说身在后宫常有些身不由己,但良妃此人心性坚毅从无害人之心,不妒不忌,很是难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可见良妃是个明白人。 在这后宫里,谈什么都不能谈感情。 良妃笑着道:“毓儿也是,常往戚府跑,劳烦郡主照顾了,待过几日本宫备些礼品让毓儿带去,郡主殿下可莫要推辞。” 话都说到这份上,戚静再不答应就不合适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戚静并不在意旁人说什么,何况齐毓得的可是齐眷的旨意,让他多去戚府陪陪戚静,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就是齐曜也眼红皇帝对戚静的照顾呢。 可他也看得清楚,皇帝对死去的璟玥圣贤皇后有多深的感情,既然拉拢不了戚静,尽量也不多树敌。 这也是之前戚静和承德公府多有龌龊他却冷眼旁观的原因之一。 他倒是细想过戚静与承德公府如今的下场有没有关系,但所掌握的证据实在在鲜少有戚静的身影,便将这事搁置了,暗道自己真是糊涂了,竟觉得一个不过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能有如此翻天的手段。 良妃得了应允自然是满意的,知晓她是要去看兰苕,便不拦着,又和戚静说了两句,便带着人走了。 戚静入名兰阁的时候,兰苕才喝了药,因事先得了消息,便强撑着坐在软榻上等着戚静。 甘蓝将戚静迎进来,便带着宫女都退了出去。 “贵妃娘娘。” 戚静低眉行礼。 兰苕苍白着一张脸,道:“郡主多礼了,快坐吧。” 兰苕是真的看不透戚静。 可她却知晓,一个人若是隐忍至此,定是有滔天的仇恨。 兰苕也是个聪明人。 至少,比齐晖看的清楚。 戚静也不推脱,与兰苕隔着小茶几坐下。 “娘娘后悔么?”戚静开门见山的问。 兰苕早已熟悉戚静的说话模式,并不惊讶,叹了口气道:“陛下待我自是好的。” 若是兰苕面上不要这么的哀伤,这话倒是还有几分说服力。 似是吸入了凉气,兰苕用手里捏着的帕子熟练的掩下口鼻,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颊顿时憋得通红。 待兰苕停下来,戚静便推了杯茶过去。 “多谢郡主。” 戚静对兰苕对她的态度不置可否。 只是道:“有些事情旁人说总是不信的,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知悔改。” 兰苕觉得戚静说的很对。 知悔改,能悔改便好。 她啊,便是最后识人不清走了母亲的老路,也无所谓了。 “郡主的教导,兰苕铭记在心。” 戚静瞧着兰苕平缓的脸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宫中似乎一直有传闻,当年璟玥圣贤皇后去的那一晚,皇后娘娘似乎入过曦兰宫。” 兰苕先是楞了一下,才道:“我倒是也有耳闻,只不过这事传闻的人也不多,只不过两年前郡主忽然回来,这风声才有重新传了起来。” 多少年过去了,什么新鲜事也都不说了,只是戚府忽然回来了一个孙小姐,某些有关的大事,那时的消息便能再热一热。 “郡主宽心,听闻陛下当年严查此事,陛下与璟玥圣贤皇后情深义重,必然什么都查的清清楚楚,许是一些人眼红皇后娘娘,才传出来的谣言呢。” 戚静闻言倒是没说什么,又坐了一会便准备回去了。 “这是水苏做的养神的香囊,里面放着许多药材,这些时日怕是难以入眠,便日日戴着好了。”说着将一个坠着拇指指甲盖大小金珠的香囊递给了兰苕,那金珠上还刻着一个‘福’字。 兰苕谢着接过,正准备起身相送,却被戚静拦下了。 “娘娘好生休息吧。” 兰苕坐在软榻上目送戚静出去,将香囊捏在手里看了看。 戚静一路憋回了府,才问水苏:“你感觉到了么?” 水苏知晓戚静问的是什么,便点了点头:“暗处的确有人盯着。” 戚静心中的猜想成了事实,越发的想给兰苕点个赞了。 真厉害啊。 “小姐的话,兰苕能明白么?” 讲真水苏似乎想到点什么,但具体操作还是有点懵,只知道戚静在香囊里放了一张简易的地图,标注的似乎是一条通往宫外的暗道。 戚静半点不怀疑兰苕的智商。 “她会的。” 如今魏皇后唯一的女儿被送去了庵堂,正是她的机会。 戚静回府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原本晴好的天气便落了雨。 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闪电惊雷一道接着一道,似上天不悦,怒发冲冠。 戚静坐在屋内,身上围着毯子,手里抱着手炉,瞧着外面大雨瓢泼,有些恍惚。 今夏这场雨,像极了当年那一场。 那时候齐眷不过登基几日,便择了吉日将她迎进了宫。 那日是近半年来最大的吉日,原本晴好的天气,却在她出门上轿的一瞬间电闪雷鸣。 当时魏皇后还借此操作了一番,说这是上天示警,说她不配入后宫。 当时倒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来,似乎魏皇后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那大概的确是上天示警,不想她进宫。 可到底,还是进去了。 再踏出宫门,一切已物是人非。 戚静忽然开口:“当年进宫之后,齐眷不知是那时候就起了要灭了戚府的心思还是如何,每每进了曦兰宫只是闲聊从不留宿,现在想来,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怨怼。” 若不是对她心存愧疚,怕也不会从不逾越;可若是没有这份愧疚,不对戚府起心思,她和齐眷是不是就水到渠成了? 并不是。 戚静在心里回答。 即便戚家安安稳稳的,她也安安稳稳的,但如兰苕一般称为后宫之一,真不如当初戚静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她如今是不愿的。 这不关乎对齐眷的感情深不深,她以往不曾和后宫的人深交,戚府也没有妻妾成群的规矩,从来不知晓那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可她到底入了几个月的宫门,虽然只是浅显的了解,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可如果能保戚家安安稳稳,她也会愿意在宫里陪齐眷一辈子的。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因为齐眷从来没有给过她选择的机会啊。 “哼,狼心狗肺。”水苏是真的对齐眷一点好感都没有。 水苏也时常想,她一个知晓大概的外人都对齐眷厌恶至此,而戚静这个深受其害的当事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在齐眷面前表现自如的。 水苏想,戚静是真的苦,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有分毫异动;可戚静也真的狠,对仇人狠,对自己更狠。 戚静倒是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道:“是啊,这样的人一死了之太便宜他了,要将他所看重的,骄傲的,拥有的,自他手中一点一点的夺下来,让他亲眼瞧着,却无能为力……” “这样,我才高兴呢。”戚静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眸子里却盘踞着森然寒意。 这场大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的温度便没有那么高了,可到底是盛夏,到了中午基本上昨夜的水分都蒸发了,空气又变得干燥闷热。 地面上一点水珠都没有,似乎昨晚的大雨是错觉。 自宫里回府的第三日,甘蓝的消息递了出来。 戚静正在曦兰阁的海棠树下乘凉。 “百草堂那里准备一下。”戚静的身影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闭着眼睛眼帘下映出长长的睫毛影子。 “是。”水苏应了一声。 “对了,星草呢?”戚静感受着树上叶子在阳光下斑驳的星点,忽然问道,她记得魏府的事好像完了。 “还在魏府、不,现在是周府了。”星草似乎极喜欢周家的小少爷。 “让她撤出来吧,若是不想回岛,便也去百草堂待着,什么时候玩够了再回去。” “是。” 兰苕的动作很快。 戚静出宫的第四天,也就是皇帝将齐玥送走的第四天,亥时末,名兰阁走水了。 火势蔓延气势汹汹,等众人发现火光赶到的时候,已是无力回天。 后宫的人都惊动了,看热闹的将名兰阁围了个严严实实,直到皇帝慌着过来,吵闹声才算止住了。 甘蓝狼狈的扑过去跪在皇帝身前,哭喊着道:“陛下,陛下您救救娘娘!您救救娘娘啊陛下!” 皇帝看着冲天的火势,仿佛又见到了九年前曦兰宫着火的样子,眼前的这一切,何其相似。 甘蓝见皇帝没开口,又瞧着周围的人慌忙救火却不曾有人冲进去救人,站起身子就要往里冲。 眼看着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冲进火场,却被莫食飞快的将人拉了回来。 “甘蓝姑娘别冲动,火势太大,你进去也是个死啊!” 甘蓝哭的不可抑制,压根就没听到莫食的话,挣着要往里去:“娘娘还在里面呢!娘娘身子那般弱,她才没了孩子啊!你放手!” 在皇帝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处理完了政事,招了安栎过来问话,皇帝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的时候,安栎也是心里一紧,飞快的在黑暗中穿梭,到了名兰阁,见到漫天的火光什么都没想就要往里冲,还是同他一起来的御令卫首领郑辕拉住了他。 “救不回来了。”郑辕如是道。 火势这样大,里面不知道都烧成什么样子了,不可能还活着。 安栎握着的拳头都在颤抖,猛然想起前几日兰苕对他说的话。 “阿栎啊,你要好好的,我等着你来接我呢。” 他当时还以为兰苕说的胡话,现在想来,可能别有意义。 见安栎冷静下来,郑辕才道:“陛下让你保护兰贵妃,这次兰贵妃出事你在勤政殿汇报,不会牵扯到你的,放心。” 安栎没有说话。 郑辕只当他知道了。 他知晓安栎年纪不大但性子很沉稳,有什么任务完成的都很好,所以当时皇帝让他派人的时候,他直接派了安栎过去,安栎虽是第二批出来的,但能力和性格都可担重任。 保护一个嫔妃实际上用不了他,但郑辕此举只是为了考验安栎,看他对待任务是否一如既往的认真,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如今的御令卫成了皇帝手中的利剑,这些年他不知道替皇帝铲除了多少人,期间有好的也有坏的,他都一直心志坚定从未动摇过,毕竟当初从武堂出来,皇帝便是他们效命的人。 可直到那一次。 他做过很多坏事,那独独那一次,让他第一次思考,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做一个听命行事,毫无思想可言的利剑,不该想那么多。 这他知道。 但他虽出身武堂,可武堂也并不是什么消息闭塞之地,他们这些武夫,何尝没有读书识字的心思,即便没有,也常听教导他们识字的师傅们念叨戚家如何如何。 那是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世代荣耀,天下的读书人,没有不敬仰的,天下人,没有不赞一声好的。 可他们,却亲手了断了世家大儒,一时间,戚家血流成河。 郑辕动摇了。 他觉得自己或许不太适合做这个首领,因为他竟开始怀疑皇帝的命令了。 所以他需要培养一个能够代替他位置的人。 他所选中的,就是安栎。 皇帝就这么站着,看着大火一点点的吞噬了名兰阁,神色莫名。 良妃叹了口气,道:“陛下,即便夏日天干物燥,这宫殿也不可能说烧起来就烧起来,且火势凶猛,其中怕有蹊跷。” 当年的那一场,也是这般蹊跷啊。 甘蓝见无力回天,顿时跌坐在地上,听到良妃这样说后而忽然想起了什么,扑到皇帝跟前道:“陛下!您一定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啊!” 皇帝胸口憋着一口气,久久不散。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寝宫内竟然没有一人守夜?!” 名兰阁的宫女太侍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甘蓝这时候也缓过来了,她冷静的道:“回陛下,娘娘这几日心情不好,又失眠,稍微有一点动静就会醒,奴婢几个不敢在殿内多待,大都在不远处守着,今夜娘娘用了膳睡下,奴婢才灭了烛火出了宫殿,这时候有个宫女过来说娘娘种的兰草似乎有些蔫了,奴婢便带着几个宫女过去瞧了瞧,一番折腾下来也用了不少时间,等回来的时候,似乎瞧见有两个人从门口闪过,奴婢再细看却发现人不见了,又瞧了瞧殿内没什么动静,又怕娘娘才睡下又吵醒了,便没多说什么,谁知奴婢不过去洗个手的功夫,再回来殿内已经烧了起来……陛下,良妃娘娘说的对,这火势太过奇怪,定是有人刻意为之!请陛下为贵妃娘娘做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魏皇后是最后一个赶过来的,刚巧听了这么一段,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好,恰巧被回过头来的淑妃看了个正着。 可燃物都烧了个干净,火势才渐渐地降下去。 皇帝就这么站着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陛下,此处烟尘颇大,不如陛下先移驾别处,这事交给臣妾处理?”魏皇后稳了稳神色,温柔的开口。 仿佛忘记了前几日和皇帝的大吵大闹,也忘记了齐玥被送去了庵堂的事。 皇帝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叫魏皇后一时心慌不已。 皇帝道:“哪一个宫女将你们都叫出去的?” “负责后院扫撒的萍儿。”平日里那些兰花什么的她接触的最多,她一说,在前面伺候的宫女们自然也就信了。 “谁是萍儿。” 叫做萍儿的宫女此时抖得跟个筛子似的,面无血色,说话都哆嗦:“回、回陛下,奴婢、奴婢是萍、萍儿。” 皇帝厉声问:“说!是谁指使你将宫女都调开从而谋害贵妃的?!” 萍儿闻言抖的更厉害了,说话嘴唇都打哆嗦。 萍儿抖,魏皇后的手也没忍住抖了两下。 “陛下、下明、明察,奴婢、奴婢没、没有……” “没有!哼!好一个没有!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九族!不知道你家中有没有这么多人够砍的!” 萍儿顿时痛哭流涕,又委屈又害怕:“陛、陛下息怒,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有人塞给奴婢几两银子,说将人引开一会就好,奴婢当真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啊!奴婢冤枉啊陛下!” 说到最后倒是越说越顺了。 皇帝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 “你这奴婢可真大胆,做了背离主子的事还敢喊冤!来人,给本宫拉出去杖毙!”魏皇后怒道。 淑妃瞧着魏皇后心急的模样,总觉得这里面有事,便开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口:“皇后娘娘急什么,这宫女都说了是受人指使,幕后之人还没查出来呢,您就这么急着要这宫女去死,怕是不妥吧。” 魏皇后这会想杀了淑妃的心都有,但又不能真的认了这事,否则这黑锅就要她来背了! “倒是本宫急糊涂了,你快说!到底是谁给了你的银子!又指使了你做了什么?放火的人是不是你的同谋?!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要是有半句假话,别说你了,你全家一个都别想跑!便是陛下仁慈饶你一条小命,本宫也饶不了你!” 萍儿被魏皇后一番威胁,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奴婢、奴婢……” 良妃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婉:“你莫要害怕,若你当真只是被人利用,便都说出来,陛下也不会多加怪罪,只是这事牵扯到贵妃娘娘,总的要有个交代,你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与此事有牵扯的便是你,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你。” 萍儿被良妃这样一说,倒是脑子清醒了不少,稳了稳心神便道:“奴婢不认识那个嬷嬷,但奴婢当时留了个心眼,悄悄跟着那嬷嬷走了一趟,发现她去了、去了永坤宫……” “你放肆!” 魏皇后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将萍儿拉出去打死。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身侧的魏皇后身上,见她神色有异,问:“你说。” 魏皇后被皇帝看的心慌,立刻跪了下来。 魏皇后心底犹疑,知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可如今证据直指她,她若是不认,更不妥。 “陛下明察,臣妾承认这人是臣妾派人指使的,只是臣妾并不知晓会发生这样的事。” 皇帝的新仇旧恨一下就都上来了,一个巴掌将魏皇后打倒在地。 “贱妇!” 魏皇后一愣,随即眼泪就出来了,但理智还在,她缓慢起身,跪好后又道:“陛下息怒,臣妾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今日有人给臣妾递了消息,说亥时末要臣来名兰阁见她,这个消息是以兰贵妃的名义传过来的,臣妾心想,既然兰贵妃挑在了这个时间,定然是不想让人看到的,臣妾便做了这样的安排,臣妾敢指天发誓,名兰阁走水的事与臣妾半分关系也没有!请陛下明察。” 皇帝没没说话,淑妃倒是先开口了。 “皇后娘娘说是贵妃娘娘传的信,那传信的人呢?信呢?” 淑妃这样一问,魏皇后咬牙道:“既然是兰贵妃偷偷传的,必然是不能让人看到的,臣妾收到之后便直接烧了。” 是真的不能让人看到,若非是信里的内容太过骇人,她又何苦真的会过来。 兰贵妃知晓的太多了。 好在兰贵妃现在死了。 想到这里,皇后又担忧起来,既然这事是有人做局,兰贵妃又真的死了,那信里的事定然是还有旁人知道的,这可不妙了,她必须将人揪出来。 “无凭无据,谁知道皇后娘娘说的是不是真的,且依臣妾对皇后娘娘的了解,若真是贵妃娘娘给皇后娘娘传信,皇后娘娘肯定会将信息细细保存,好留作日后的证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了,烧了?娘娘真会开玩笑。” 不仅仅是淑妃这样认为,在场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魏皇后现在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淑妃!你休在这血口喷人!” “陛下,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明察。” 跪在魏皇后身后的佩兮也道:“奴婢谁为娘娘的贴身婢女,对此事也是知晓的,请陛下明察。” “你是皇后娘娘的人,可做不得证。” 淑妃这人吧,可半点不怕得罪人,尤其是魏皇后。 反正早就水火不容了,那边来互相伤害啊。 “再者,贵妃娘娘如今已经不在了,皇后娘娘将脏水往一个故去的人身上泼,也未免太过分了些。” 皇帝闻言怒火更盛了。 这时候进去翻查的莫食拿着一个东西出来了。 “陛下,里面有一具烧焦的尸体,尸体旁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个金珠,上面的灰已经被擦干净了,露出了一个福字,入手还有余温。 皇帝知道,这是戚静前几日入宫的时候送给兰苕安神的香囊上带着的,想到戚静,他又想到了九年前被同样方法致死的戚玥,新仇旧恨一下就涌了出来。 皇帝一个转身,一脚就踹在了魏皇后身上,怒道:“你这个毒妇!” 魏皇后猝不及防被踹出好远,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娘娘!娘娘!”佩兮赶紧爬过去将人扶起来,担忧的眼睛都红了。 这次可真不是他们娘娘啊。 在场的人也都吓了一跳,只当皇帝宠爱兰贵妃才会发这样大的脾气。 良妃见状也觉得解气,但如今还是不看热闹的时候,得把魏皇后这事给坐实了。 “陛下息怒,皇后娘娘的话也不无道理,不如陛下听一听皇后娘娘和贵妃都谈了些什么?” 在皇帝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事就是魏皇后做的,因为当年戚玥的事,他查了,而且查出了东西。 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可的的确确与魏皇后牵扯,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得知魏皇后也牵扯到了这次的事情里之后,发这么大的脾气。 魏皇后善妒,不想却如此狠毒。 当时的皇帝初登大宝,根基未稳,还要依着承德公府,这口气便只能咽下去,可如今就是重提,且皇帝羽翼丰满,承德公府又没了,他如何还愿意就这么憋屈着自己。 心里也是存了要给戚玥出气赔罪的打算,定要严惩魏皇后。 魏皇后见状心里更是憋屈,她和兰苕聊的事情,也是半个字都不敢透露的。索性就坐实了是有人诓了她来,而兰苕不知情的事实。 “臣妾来了之后,兰贵妃很是惊异,臣妾一瞧便猜想是有人故意引诱臣妾前来,臣妾没多想便离开了,前后不过半刻钟。” 魏皇后心里盘算的很,左右兰贵妃死了,还能跳出来指证她不成。 “你撒谎!”甘蓝怒瞪魏皇后,一点害怕都没有,道:“陛下,奴婢等人被骗去后院,搬花除草也得有不少时间,奴婢回去的时候见到了两个人影怕不是假的,从亥时末到那时,何止两刻钟,皇后娘娘在说谎!” “放肆!你是在质疑皇后娘娘么?!”佩兮也有些心慌,但她不能表露出来。 甘蓝如今主子也没了,自然什么都不怕,冷笑道:“当时可不止我一个人在,她们都可以作证,你们若是不信,便问问萍儿啊,戴罪立功的机会,她可是会好好把握的。” 被点名的萍儿赶紧道:“是是是,甘蓝姐姐说的对,当时在后院的时候我故意拖时间,待了大概三刻钟,奴婢见甘蓝姐姐急急的去寝殿,也着急的跟了上去,也看到了一晃而过的人影,当时还想着怎么搪塞过去,甘蓝姐姐却没怎么在意,这才放心的。” 有认证指正,而魏皇后说的话里又都是谎言,禁不起推敲,所有人心里是如何想的,一目了然。 说辞被拆穿了,魏皇后怒意横生,可如今情势不许,也只能忍着。 “陛下,您也知道玥儿因为兰贵妃的事被送去了庵堂,臣妾来此也是有这些原因的,兰贵妃表明并未派人给臣妾传信,臣妾不信,以为她故意消遣臣妾,便与她争执了起来,兰贵妃身子弱,臣妾又恼怒,便多说了几句,后来还是佩兮将臣妾劝走了;陛下,臣妾就只有玥儿一个女儿啊,知晓玥儿让您失望了,便不敢在您跟前提这个,才想着什么都不说的。可如今看来,的确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既要了兰贵妃的性命,又将脏水泼在了臣妾头上,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其心可诛!” 魏皇后说完还看了良妃一眼,其意思不言而喻。 良妃皱了皱眉却并未开口。 有些事,并不是你说了别人就会信的。 现在看来,明显就是皇帝对魏皇后积年累月的不满达到了顶峰,魏皇后越推辞遮掩,皇帝就越不满。 果然,皇帝面色阴冷的看着魏皇后,一字一句的道:“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嫁祸于人,连说辞都一模一样。 当年曦兰宫的事是皇帝疏忽,后来查无可查,但皇帝还是私下问了魏皇后,魏皇后矢口否认,还攀扯上了良妃,当日的情景与今日的何其相似! 但今日却大有不同,人证齐全,魏皇后自己都亲口承认了! 虽然她承认的并不完全。 但这并不妨碍其他人脑补,尤其是皇帝。 在皇帝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事就是魏皇后做的。 “朕真的很好奇,怀方如今已是太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皇帝从暴怒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但给人的感觉却比刚才言于表的怒火更加的可怕。 魏皇后见皇帝忽然提起齐曜,顿时瞪大了眼睛,她脑子里不断地思考皇帝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会不会给齐曜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又该如何回答。 可是不等魏皇后说话,皇帝便道:“你真该庆幸自己是怀方的母亲。”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情况中,皇帝吩咐道:“来人,皇后失德,愧为后宫之主,自今日起,囚禁于永坤宫,无召不得出,良妃晋为良贵妃,代为主管后宫。” 此话一出,现场惊的连呼吸声似乎都忘记了。 还是那正见过大场面。 “谨遵陛下圣谕。” 良妃等人才回过神来。 “臣妾等谨遵陛下圣谕。” 魏皇后一脸的死寂,失德!失德!被挂上了这个标签,便是日后齐曜登上了皇位,她这个失德的母后,也绝对别想坐上皇太后的位置! “将兰贵妃的尸体收敛,以副后规制厚葬。” “是。” 眼瞧着魏皇后一脸死寂的被人拖下去,皇帝这才握着手里的金珠离开。 “臣妾恭送陛下。” 等皇帝走远,一群妃嫔们一个个都往良贵妃身前挤,献媚的不行。 “恭喜贵妃娘娘了。” “娘娘大喜,如今这后宫,可就属您最得陛下恩宠了。” “是啊是啊。” 良贵妃也没想到,她不过是有些担忧过来瞧瞧,却捡了个大便宜。 淑妃瞧着众人这模样,冷笑道:“兰贵妃的尸体还热乎这呢,你们这么高兴,就不怕兰贵妃晚上去找你们喝茶?” 此话一出,那些嫔妃们一个个尴尬又害怕,瞧着四周总觉得不吉利,慌忙的告退领着人便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待人都走光了,淑妃才收敛的嚣张的模样,眉头有些愁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瞧着魏皇后也不是个傻的,这个时候对兰苕动手也太不明智了,且自己亲身试险,可不像是魏皇后的风格。 虽说她刚才一个劲的怼魏皇后,但新都也存着疑惑。 良贵妃看着焦黑的现场,眸子里明灭难测:“当年璟玥圣贤皇后,就是这么死的。” 淑妃进宫的晚不知晓,她可是清清楚楚。 那一场大火就如今日这般,来势汹汹。 一瞧就不是意外。 可当时曦兰宫的所有人都说,眼瞧着璟玥圣贤皇后休息,且还是璟玥圣贤皇后将人都赶了出去,怕是那时候璟玥圣贤皇后就存了死志。 这话说出旁人信,她却是不信的。 戚玥这样的人,有傲雪的风骨,自焚这样懦弱的人才会选择的事,她绝对不会做。 如今这一场大火,在良贵妃看来,更像是警告。 警告魏皇后她的所作所为并非无人知晓,或许也可以理解为,有人回来报仇了。 至于是谁,良贵妃心里大致有了人选。 只是她想不明白,戚静的势力,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后宫之事都能随意插手,自己却不露分毫。 且看今日陛下的模样,怕是知晓当年的事情不简单,只不过出于对魏家的忌惮,没有发作罢了。 要不然凭借一个不过进宫两年的兰苕,当不得皇帝发这样大的脾气。 如今的皇帝,留着魏皇后的后宫之主的位置,并不是因为什么情分,而是为了太子。 这几个月,承德公府没了,朝中对齐曜已经是有些猜疑,好不容易在皇帝的支持下站稳了脚跟,如今魏皇后又出了事,怕是朝中又要有人动小心思了。 但魏皇后不管犯了什么错,她就还是皇后,只要一日在这个位置上坐着,朝臣们大概能明白,皇帝还是支持着太子的。 只要圣心在,太子的地位就不会动摇。 想到此良贵妃嘲讽的勾起了唇角,心道,可惜齐曜沉不住气,这番动作下来,怕是要有动作了。 淑妃对于璟玥圣贤皇后有所耳闻,此时听了良贵妃的科普,也只是叹了口气,“可惜了贵妃娘娘。” 不管怎么样,如今看来,兰苕倒真的是受了无妄之灾。 良贵妃不置可否,这事谁也说不出个对错来。 没有立场。 良贵妃让淑妃先回去休息,这里她还需要安排一番。 一国贵妃薨毙,葬礼自然是要大办特办的。 更何况兰贵妃是以副后的规制办的丧事。 帝京里是从来没有什么秘密的。 第二日一大早,所有人便知道了宫里名兰阁走水了,烧死了得宠的贵妃娘娘。 一切一开始本来还算靠谱,可后来不知道哪里出来了一些言论。 说兰苕自进宫就和公主殿下不对付,更是被公主殿下推下水掉了第一个孩子;第二个孩子也是在去给魏皇后请安之后便滑了;皇帝大怒之后将公主殿下送去了庵堂,还没几日,兰苕住的宫殿就走水了,人也烧死了。 最重要的事,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风声,说是当晚魏皇后去了名兰阁,大火之后,直接被皇帝斥责失德,软禁在了永坤宫,无召不得出。 乖乖啊,这可不得了啊。 就差明晃晃的说魏皇后嫉妒成性纵容其女行凶,而后还自己上了,不管是为女报仇还是什么的,最后竟直接要了人家的性命! 当然,这必然是不能张嘴说出来的。 可帝京传的沸沸扬扬的,即使他们嘴里不说,心里定然也是这样想的。 事情这样发酵,皇帝是没有想到的,但见并没有带累齐曜,便没放在心里。 若是他知晓没有明令禁止后面会传些什么,定是肠子都悔青了。 此刻正是下了朝之后,齐曜入了勤政殿。 皇帝知道他为什么而来。 “父皇,儿臣不信母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请父皇明察。” 齐曜直接跪在了地上,俨然一副孝子的模样。 齐曜心底也在暗恨,魏皇后为什么这样想不开,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去名兰阁,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算计么。 可他即便知道这样会惹怒皇帝,但还是不得不来求情,谁教他是个孝子呢。 若是冷眼看着魏皇后困与宫中不管不问,倒是会让皇帝乱想。 这样即便皇帝骂他一顿,也好过日后猜忌。 不得不说,齐曜有时候还是很能了解皇帝的。 皇帝将茶杯搁在桌案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怒道:“你竟然还敢为那个毒妇求情!” 齐曜抬起头,情真意切的道:“父皇,这次的事定然是有人设计陷害母后,儿臣不信母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请父皇明察!”说着就磕了一个响亮的头。 怕是脑袋都有些晕乎。 皇帝喘着粗气看着他,恼怒的同时的确对齐曜比较满意。 他并不希望齐曜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可以冲动,可以至孝,但要明辨是非,知晓进退。 但这并不表示,他此刻愿意听齐曜维护魏皇后。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而她也承认了当晚去了名兰阁,且还说了谎,说话颠三倒四毫无信服之力,且她惯来与兰苕不和,齐玥又因为兰苕被朕送去了庵堂,朕想不到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对兰苕下手。” 皇帝眼神灼灼的盯着齐曜,见齐曜缓慢的抬头,额中心一块明显的青痕,神色缓了些。 “父皇,就如那些宫女所言,母后真的去了名兰阁,可母后若真是要在那晚害兰贵妃,又如何会亲自去落人把柄?母后定是被人构陷的!” 皇帝听到这里,心里却是越发的觉得就是魏皇后做的了,因为当年戚玥死的时候,魏皇后也去了曦兰宫,至于去做什么,以皇帝对魏皇后的了解,定是知晓其人非死不可,去耀武扬威去了。 直到曦兰宫走水之后,皇帝才隐约明白魏皇后为何要挑拨离间让他去灭了戚府,原来她的目标,是戚玥。 她嫉妒戚玥,嫉妒的要发疯了。 戚府没了,即便戚玥出事也无人敢追究了。 何况,淑妃因着某些地方长得比较像戚玥,不就被魏皇后为难多年么。 而兰苕一个毫无势力的女子,对魏皇后来说,弄死她毫不费力。 至于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办法,皇帝觉得她是在示威。 朝后宫的人示威。 当年曦兰宫的事不了了之,但后宫谁不知道戚玥受宠,而后曦兰宫走水戚玥死了;如今兰苕同样受宠,名兰阁便走水,兰苕也死了。 其意思不言而喻。 总之,皇帝是不信任何的说辞的。 他坚定的认为这事就是魏皇后做的! 魏皇后想过事发的话的说辞,便是将一切都推到已死的兰苕身上。 因为他去质问魏皇后的时候,她也是昨日那般说辞。 那次他没信,这次更加不可能。 或许魏皇后还有一个依仗,那就是齐曜。 齐曜身为太子,又是皇帝看重的,魏皇后定是认为皇帝即便是为了齐曜太子之位的稳定,也不会对她如何,可惜她算错了。 皇帝想着,却并不打算对齐曜解释。 这事太久远了,他每每想起来当初未曾替戚玥报仇,就觉得心痛的要命。 “此事朕已经有了决议,若非看在她是你母后的份上,她这个皇后之位,在就该退了!” 话说到这,在纠缠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齐曜沉默了一会,敛着眉目道:“儿臣可以去看望母后么?” 话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似乎真的为魏皇后在伤怀。 皇帝皱了皱眉,显然也不想断了齐曜的念头,让外面的人以为太子不孝:“你想去便去吧。” “儿臣谢父皇恩典。” 齐曜行了个大礼,随后便退了出去。 半点都不做停留,直奔永坤宫去。 皇帝坐着良久才拿起奏折开始翻阅,久久不发一言,瞧着像是在发呆。 那正悄悄地看了一眼,敛着睫毛也不说话,神色平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年啊,是朕对不起妤姀。” 皇帝将奏折放下,一脸的颓废。 那正没敢插嘴,只是静静的听着。 只是皇帝说完这一句,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便不肯再发一言,只是眸子里似有泪光。 那正瞧了一眼赶紧收回了目光,抿了下嘴渐渐放松了握着的拳头。 齐曜一路阴沉着脸,瞧着宫里各处都挂上了白布,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 还未入永坤宫,便传出了魏皇后的怒骂声。 齐曜进去,瞧见满地狼藉,挥挥手叫宫女太侍都下去。 即便是魏皇后如今失势了,可她依旧坐着皇后的位置,且齐曜还是一国太子,内务府等人也不敢怠慢,送来的食物,该有的规制都是按照以前的来,并非有什么怠慢之处,魏皇后生气,源于内里憋闷,一个宫女给她捶腿的时候力道用的大了,她便开始发作了。 “反了天了!本宫就算困在这永坤宫里,本宫也依旧是皇后!岂容你一个宫女欺凌!” 跪在地上的宫女额头上血液模糊,一个劲的磕头,哭着求情:“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母后。”齐曜脸色一拉,暗着声音叫道。 魏皇后见齐曜这模样才算是收敛了几分,白了那宫女一眼,道:“滚出去,日后别来本宫面前碍眼!” 本以为死定了的宫女感恩戴德的谢恩,哆哆嗦嗦的退了出去。 齐曜无处下脚,吩咐道:“将这里收拾了。” 而后对魏皇后道:“母后,去偏殿坐吧。” 魏皇后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先一步走了出去。 齐曜跟在后面,看着冷清的永坤宫,神色不明。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到了偏殿,佩兮叫人上了茶,自己也退了出去在门口守着。 “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事,魏皇后就生气,只是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见齐曜郑重其事的看着她,她便不情不愿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栽赃嫁祸,可是你的好父皇就是不信,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毒妇!”不知道是不是对皇帝死了心,魏皇后说这些的时候脸上都是嘲讽,再也没有当初疯狂的模样。 齐曜听了全程,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如魏皇后所说,整件事的确是处处透露着怪异,但为何皇帝会信? 且刚才在勤政殿皇帝的情绪半点不作假,那是真的信了是魏皇后做的,根本不存在借机生事故意打压。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齐曜低声说了一句:“可是父皇不信。” 一句话,将魏皇后的情绪点炸了。 只见魏皇后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一张脸上尽是阴狠,目光恶毒:“他如何能信!他可是心心念念要为那个贱人报仇呢!当年势弱不敢动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承德公府又不在了,可算是如了他的意了!” 魏皇后说着,整个人都有些癫狂,尤其是嘴里念叨着戚玥的时候:“戚玥!戚玥!” 魏皇后咬牙说着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无比恶意:“被灭族的仇人心心念念的念着想着,你在九泉之下,怕是难以瞑目吧!哈哈哈哈哈……” 齐曜心底一惊! 这事他压根就不知道! 戚府,当年的戚府,竟是被父皇灭的族! 齐曜心跳的厉害,觉得自今日起他才算是真正的看清了皇帝。 一面演绎着深情厚谊念念不忘,一面却杀了所谓的最爱的人的族人,他的父皇!竟然如此叫人毛骨悚然! 如此心狠手辣毫无情面可念! 对于皇帝的冷心冷情,齐曜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他心底非常的不安。 没了承德公府,如今连魏皇后都没了,若是有朝一日皇帝不在宠信他,他该是什么样的下场? 齐曜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 他不能坐以待毙! 魏皇后见齐曜在发呆,以为他不信,便敛了笑意,竟是对戚玥生出了几分怜悯,可随即,又转变成了憎恶:“你父皇心硬的很呐。” 她对齐眷的恨,尽数都落在了戚玥的身上,即便如今对齐眷死了心,可对戚玥日久天长的恨意,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泯灭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可怜戚玥被齐眷骗成那个样子,不过也是活该!活该! “太医院那边……” 魏皇后想说什么,便被齐曜开口打断了。 “母后,父皇此时正在气头上,您安心在永坤宫住着,待父皇气消了,儿臣再去向父皇求情。” 魏皇后颦了颦眉,但见齐曜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才歇了说那事的心思。 “多去瞧瞧玥儿。” 现在她被拘在宫里出不去,便是派人去怕那些人也是阳奉阴违,便只能交给齐曜了。 “儿臣知晓的。” 照看齐玥不过是随手的事,但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不过齐曜觉得,皇帝虽然将人扔去了奉月庵,也不会看着齐玥真的受苦,毕竟是自己亲生的。 齐曜又陪着魏皇后说了一会话,这才出了宫。 到了太子府,就见太子妃挺着大肚子迎了出来。 齐曜面上的冷意散了些,上前去将人扶着,关怀的道:“怎么出来了,小心累着身子。” 太子妃越发红润的脸上露出几分羞涩的笑意,柔弱的道:“谢殿下关怀,臣妾无碍。” 想起今日宫里传出的消息,面上又带了几分担忧:“母后如何了?” 齐曜扶着人回屋将事情说了一遍,瞧着太子妃有些困倦,便让人送回去休息了。 进了书房,将所有人都挥退,这才道:“来人,去给姚大人送封信。” “是。” 龙鱼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书房内,声音恭敬而冷漠。 戚静听着水苏八卦外面的传言,倒是觉得宋家人的确是上道。 如今言论的矛头直指魏皇后,但这仅仅是牵扯到了一个贵妃;接下来,怕是要将九年前的那场火灾也搬出来了。 一个兰贵妃的死若是撼动不了魏皇后,坏不了魏皇后和齐曜的名声,那就再加一个璟玥圣贤皇后。 他宋府就不怕玩脱了,毕竟这事怎么看都是良贵妃得利,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谣言散播出去,怕是百姓们更是传的不亦乐乎。 算一算时间,再有几日,齐晖便该回来了。 不,宋家不会这么蠢,一定还有什么后招。 戚静很期待啊。 “小姐今日不进宫么?” 按理说戚静前几日才去看过兰苕,兰苕出事,她总是该第一时间去看一看的。 戚静当然不去了。 只不过过几日要将甘蓝要出来。 “去传消息,就说我病了,气急攻心,郁结在胸……” 水苏一下子就明白了,有时候沉默,比什么都致命。 水苏出去之后,戚静仿佛失了力气一般,软软的靠在软榻上。 如今是盛夏,她穿了三层衣服,却依旧能感觉到骨头阴冷,毫无暖意,有时候忽然走着走着,就觉得关节像是卡壳了一般,非得缓一缓才能继续走。 她快要到极限了。 用了‘妄生’不过修养了五年便出了谷,能坚持住三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戚静闭了闭眼,呼吸清浅到几乎没有,陶瓷般的脸上毫无血色。 戚静病了的消息很快也传了出去,只不过这事此时在兰贵妃身死还牵扯到了魏皇后这件事上,似乎并不怎么惹人注目,可该注意到的人,还是注意到了。 比如本来就是给宫里那位看的皇帝,比如,一直关注着但忍着不来的齐顾,在比如,侯继轩。 帝京里闹哄哄的一片,都是在传兰贵妃身死的事,百草堂里却多了一位年轻的姑娘。 听说是施大夫的外孙女。 前来抓药的一些小年轻都忍不住多问了几嘴。 “那是施大夫的外孙女,名字叫安悦,前些天不是送信说要来帝京玩么,这不今日才到。” 众人了然,的确之前也听说过施大夫的家人要过来。 没曾想施大夫还有一个这样秀气的外孙女呢。 安悦长相清秀,眉目间对这里的一切都带着好奇,虽然来了帝京,但似乎对药材很上心,总是跟在施大夫身后,一口一个外公,叫的可甜了。 百草堂的人都很喜欢她。 “这个是甘草,主治气虚咳嗽,与之相配……”施大夫每看一个病人,用药的时候都会一一给安悦解释,很是细心。 因为操作的好,帝京的百姓又都沉浸在八卦中,所以安悦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下午,水苏过来百草堂拿药。 瞧着安悦认真的辨认着药材,竟笑着夸奖施大夫好福气。 兰贵妃的丧礼还在准备中,帝京的八卦便又朝着另一个方向滚去。 先前说了,兰贵妃才进宫便被齐玥欺负,第一个孩子就是死于齐玥之手,第二个是出了魏皇后的永坤宫之后便没了的,之后几日内,连兰贵妃都没了。 细想之下何其可怖! 之前都在猜测是魏皇后下的手,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骂魏皇后心狠手辣。 但如今,又冒出了最新的传言! 众人都知道魏皇后和兰贵妃有龌龊,兰贵妃死了自然第一个都会怀疑她,魏皇后又怎么会这么傻去自掘坟墓?再者,利用兰贵妃的死拉魏皇后下水,这件事里,最后得益者,可是如今掌控着后宫的新晋良贵妃啊! 乖乖的,这样一想,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破脑而出了。 再一想,如今太子殿下是齐曜,而齐曜外家承德公府前些天被废,死的死走的走,早已不复存在;而如今魏皇后又曝出这样的事情;得益的又是良贵妃,而良贵妃的儿子静王与太子不过相差一岁,且背后又有裕康公府…… 总感觉知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啊。 百姓们被有心者引导的甚是惶恐。 心里想着这皇宫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又痒痒的忍不住想八卦。 这事好一顿发酵,前后翻转不过短短三天时间。 原本矛头指向魏皇后的,现如今尽数落到了良贵妃身上,甚至还牵扯出了不在帝京的静王齐晖。 这一手反的极为漂亮。 就连戚静都不得不夸奖齐曜还算是有几分头脑。 就是不知道,宋府将事情闹得这样大,到底是想如何收场。 她不信宋府没有想过会被齐曜反将一军的结果,既然想到了,又为何还要这样做呢? 连戚静都想不明白。 但是戚静一点都不着急,因为既然是舆论战,发酵个三天已经是极限,如今黑锅似乎要落在良贵妃头上,且看三天后,宋府如何反击就是了。 戚静这几日是真的不好了。 原本想假借兰苕的事情装病,顺便骗一骗水苏不让她担忧,却不想水苏一眼就瞧出来戚静是真的很不舒服。 又逼着喝了许多药,没完没了的泡药浴,戚静觉得自己呼吸间都是药材的味道。 水苏也生气啊,要不是她夜里觉得不对去看了看,戚静是真的准备强撑下去的。 戚静让传出她身子有恙的消息后,便假借这个直接回了房睡觉,美名其曰装病也要装的像一些,水苏当时没多想,只当戚静想休息了,晚间起来用膳也都好好地,但水苏就是觉得不对,半夜里起来,就见戚静缩卷着身子满脸苍白加冷汗,睡都睡不安稳。 可把水苏给气坏了。 立刻将人挖了起来,大半夜开始吩咐忙前忙后,愣是折腾了一宿,第二天睡好之后醒来,便是满屋子的药材等着戚静用呢。 喝的,泡的,都要将整个绥安院染成药房了。 戚静绝望啊。 可是没有办法,水苏生气起来她也扛不住啊。 尤其是还有一个修乐煽风点火。 气的戚静直想一巴掌把修乐呼出去。 戚静在府里养病,外界的消息却是一个不拉。 果不其然,良贵妃坐收渔翁之利消息发酵的第三天,事情又出了一个大反转。 有人问,听闻良贵妃和兰贵妃的关系极好,如果真的是良贵妃做的,那也太可怕了,仅仅是为了一己私欲斗倒魏皇后,便下如此狠心。 有人回答,非也非也,良贵妃这样做,并非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那是为什么? 因为德妃啊。 德妃又是谁呢? 德妃是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的侧妃,当年怀了龙嗣却在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惨的很。 且德妃是宋家的嫡女,也是如今良贵妃的嫡姐。 听说当年德妃的死并非是意外,而是因为魏皇后不满德妃先一步怀孕,怕她剩下长子威胁到她的地位,这才暗中下的手。 有人站出来说当年的老太医就是这样说的,德妃的确比魏皇后怀的早,早了一个月,若非德妃死了,这长子的位置,可就不是齐曜了。但许是长子没了寓意不好,便压了下去,且那时候魏皇后早产了,便将德妃的死讯压了几日,于是这夭折的皇子,便成了第二。 还有人说,皇帝登基的时候,魏皇后一力主张不想德妃之子入宗祠,后来还是良妃苦苦哀求,这才给了德妃之子二皇子的名分。 吃瓜群众表示,这瓜好大!吃的好香! 若是追溯到那个时候,若这事是真的,那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可当真是……再想一想,若是当初德妃娘娘真的剩下了长子,那如今依着嫡长子之位深受陛下宠爱的太子,怕是……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这八卦是真的…… 得了消息的齐曜气的将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个粉碎。 本想着这次是宋家急功近利,却不曾想故意在这里等着他呢! 齐曜是不知道这些旧事的。 但如今一看就是宋家的人在搞鬼,甚至不惜牺牲良贵妃的名声,也要将此事捅出来,怕这事大半是真的。 魏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齐曜很了解。 他的母妃,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他实在是有些担心,这事若是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会是什么反应。 如今皇帝本来就对魏皇后心存厌恶,若是这事再爆出来,若是皇帝一个狠心废了后,那他,又当如何? 是不是下一个失宠的,就是他了。 齐曜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绝对不可以! 齐曜恨不得将宋府的人剥皮抽筋,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想挽救之法。 承德公府、魏皇后……齐曜眸子暗了暗,招来一个龙鱼卫吩咐了几句 饶是龙鱼卫见惯了杀戮离别,也被齐曜面不改色的吩咐惊得瞳孔微缩。 “是。” 听见龙鱼卫应了,齐曜才稍稍松了口气,大步走了出去。 龙鱼卫看着齐曜有些匆忙的背影,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心悸的感觉。 跟着这样一个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齐曜进宫了。 进宫之后直接去了勤政殿,也不叫人通报,直接跪在了殿外。 皇帝得了消息挥挥手让不要管,自己则依旧处理着事情。 自从兰苕死后,皇帝就再也没有入过后宫,尤其是每日入夜总会想起那场大火,成天噩梦环绕,总是睡不好。 气色也比之前差了许多。 御医也看过了,说是思虑过重,须好生休养,但在这个位置,哪里能安安稳稳的去修养,所以总是拖着。 那正也劝过几次,可都没什么用,且之前的方法也都用过,就是睡不好,就是做噩梦。 所以在听到民间传言的时候,皇帝心情十分的不好。 尤其是两次翻转,让他的脾气差到了极点。 如今能耐着性子批奏折,也是因为想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齐曜从申时跪到酉时末,终是没能熬住炎炎烈日,不负众望的昏倒了。 太侍赶紧过来禀报,皇帝也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不轻不重的吩咐:“抬回宫殿去。” 并未吩咐找太医看看,但太侍又不是真的傻,这可是一国太子,将来要继承皇位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多少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皇帝所说的宫殿,是齐曜出宫之前住的地方。 皇帝觉得他的脾气自从兰苕死后就越发暴躁了。 宫外的传闻他有所耳闻,第一次翻转倒是在他意料之中,但第二次,却让他完全压抑不住愤怒。 所以在齐曜来的时候,他不能见,因为他怕他控制不住废了他一直疼爱的嫡长子,虽然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魏皇后做的孽,但魏皇后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齐曜,为了这个皇位。 一想到有人惦记着自己的位置,皇帝面上就又带了几分恼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章: 万人之上的位置,谁不惦记? 皇帝当然也是知道的。 但他宠齐曜这个嫡长子,给他太子之位,并不是为了让他一心惦记自己位置的。 还是那句话,这个位置迟早就是齐曜的,皇帝可以给,但齐曜不能伸手要。 齐曜昏迷醒过来之后,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得知皇帝没有过来看一眼,面上又是悲痛又是苦涩无奈,挣扎着要起来去继续归,好说歹说才被劝住。 但晚膳却是没有用,就靠在床头发呆。 齐曜这边的消息一点不拉的传到了皇帝耳朵里,皇帝也心疼齐曜,可这次的事情,太大了。 想起德妃那个孩子,皇帝稍稍想想就觉得心痛。 当年那个孩子是生下来的,他还抱了,那个孩子长得极其讨喜,虽说瘦弱了些,但哭闹起来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极了他。 这个孩子,是死在他怀里的。 来到这个世上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便又永远闭上了眼睛。 接着没几日,齐曜出生了。 他的出生恰好的弥补了德妃孩子带给皇帝的悲痛,所以皇帝对齐曜极尽宠爱。 带在身边教养,吃穿用度都要过问,像极了慈父的模样。 可以说,齐曜能有今天,一大部分便是占了德妃孩子的光。 可如今竟然有人告诉皇帝,说德妃和那个孩子,是死于魏皇后之手! 何其讽刺! 如今稍微想一想,当初德妃的死的确是很蹊跷的,因为之前怀胎的时候一直很顺利,御医都说德妃的福气很好,胎位正孩子不闹;倒是魏皇后,成日成日的孕吐,发作的厉害。 谁曾想,孩子不闹腾最后却成为了孩子早夭的原因,那时候的御医怕是诊断不出什么怕被怪罪,才会说这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不闹怕就是身子弱小,所以才早夭。 他当时为了德妃和孩子的死瞻前顾后,根本顾不得去追究这些,毕竟若是传出去,对王府的名声极为不好。 庶长子早夭,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而后魏皇后便早产了,生了齐曜。 以齐曜做为嫡长子教养还是魏壑出的主意,现在看来,他们是早有打算。 那个孩子,便占了庶二子的位置。 皇帝闭了闭眼,一脸的疲惫:“是朕对不起他啊。” 那正自小伺候皇帝,知晓皇帝说的是谁,宽慰道:“陛下莫要自责,二殿下泉下有知,也不希望陛下这般心伤。” 皇帝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那正瞧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若是实在难受,不如去瞧一瞧良贵妃娘娘吧,三殿下出发去令丘山这会大概还在回程的路上,帝京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良贵妃心里也不好受。” 兰苕这波里面最无辜的,就是良贵妃了。 这宫里的事,皇帝想知道的都会知道,兰苕的事情里,丝毫没有良贵妃的痕迹,那正清楚才会这样说。 皇帝同样也清楚。 那正是很聪明的,明面上说的是良贵妃,实则主打的是齐晖。 因为死去的德妃是皇贵妃的嫡姐,两人长相有几分相似,前些天皇帝忽然想起德妃的孩子,还说若是大了,大概跟齐晖会长得很像。 齐晖在皇帝面前无声的刷了一波好感。 若说之前德妃孩子的死受益人是齐曜,那如今,这份愧疚尽数都要转移到齐晖的身上了。 谁教当年的事被如此光明正大的揭开了呢。 魏皇后作为有可能因为妒忌害死德妃和那个孩子的凶手,为的是齐曜,皇帝若还因为德妃和那个孩子尽数将宠爱给了齐曜,这不是扎德妃和那早夭孩子的心么。 嫌隙,便是这么一点一点的堆积起来的。 谣言的事,皇帝也想过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可不管怎么看,都像是魏皇后在背后阴良贵妃,毕竟这事,良贵妃最无辜,若不是最后冒出了德妃的事情,这脏水,妥妥的都泼到了良贵妃的头上。 至于魏皇后被看管如何做的到,这不是还有一个在外权势颇大的太子么。 所以皇帝才这般恼怒。 养不熟的白眼狼。 皇帝当真带着那正去看了良贵妃,良贵妃的面色很不好,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传闻。 虽然身在深宫,但谁还没两个眼线在外面呢。 若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皇帝都要怀疑良贵妃居心不良了。 好一会安慰,陪着用了晚膳,待掌灯时分才离开。 齐曜等了一夜,都没等来皇帝,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看起来格外可怖。 “殿下,陛下吩咐,今日您不必去上早朝了。” 齐曜缓了好一会才说了声知道了。 “出去。”声音沙哑且攒着怒气。 太侍吓得不轻,慌忙的退了出去。 齐曜缓缓地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低头瞧着掌心轮廓分明的纹路。 眸子里的暗色越来越深,手掌缓缓合拢,握的青筋都起来了。 下了早朝皇帝直接回了勤政殿,就见齐曜又稳稳当当的跪在了殿前,背脊直挺颇有一番风骨。 皇帝看了眼没说话,越过他径直走了进去。 那正亦步亦趋的跟上。 用了早膳还未开始处理政务,莫食便慌慌忙忙的进来了。 “陛下!陛下出事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那正呵斥了一声,心里却有些不安,莫食为人沉稳,从未有如此失态。 莫食赶紧跪下,喘着气道:“陛下,奉月庵连夜来人回禀,说、说公主殿下自缢了!” 皇帝猛地站了起来,连椅子都被带倒了。 “你说什么?!” 莫食头抵着地面,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又重复了一遍。 皇帝怒道:“怎么可能!玥儿那般骄纵又怕疼,如何会自缢!来回禀的人呢?!带进来!” 莫食晃悠悠的起身后退出去,不一会便带了个身穿常服的人。 这人就是派去护送兼保护齐玥的人。 就算再生气,齐玥也是他的女儿。 “属下参见陛下!属下无能,未能看顾好公主殿下,请陛下降罪。” 皇帝这会一点冷静都没有了,怒道:“到底怎么回事?!说!” 属下将齐玥在奉月庵的一切表现都一一的给皇帝说了。 “……公主殿下受不得奉月庵的粗茶淡饭,每日都要发作,昨晚又哭了一通,属下是看着公主殿下睡下的,谁曾想天将亮的时候师傅去敲公主的门,见里面无人应答,怕是出撞开了门,就见公主殿下已经……” 也幸好现在天亮的早,否则若是冬日里,发现齐玥的时候尸体都该凉透了。 皇帝听着齐玥在奉月庵的所作所为,只觉得的确是齐玥能干出来的事,他又吩咐了将伺候的人都送回来,只余齐玥一个,洒扫,洗衣,做饭师傅们要做的事她也要做,由一个锦衣玉食的公主变作劳作的庵人,怕是心性弱才受不住…… 可皇帝本意只是想让齐玥尝一尝苦楚,方知她所拥有的是多么难能可贵,却不想齐玥竟这般想不开! 宫里本就在办兰贵妃的丧事,如今又多了一个齐玥…… 皇帝冷着脸道:“此事不许外传,公主殿下在奉月庵染了病,派些人去侍奉,你这便把梁御医带去,给公主看诊。” 属下一听虽不知晓皇帝的意思,但见皇帝没有要发作的打算,便应了是,心虚的退下了。 属下这边捡回了一条命松了口气,皇帝却是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齐玥的事若是闹出去,百姓们定会将这个罪过推到他的头上,毕竟是他让齐玥去的奉月庵。 这样一想,原本对齐玥的愧疚也被恼怒所取代。 齐玥实在是太不孝了!这般至他与何地? 那正见皇帝这样发落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见皇帝的表情,便猜到了他的想法,稍后低眉顺眼的不在说话。 这还没完,外面的太侍又急匆匆的进来了。 “陛下,太子殿下晕倒了!” 皇帝一听,这才复而想起来齐曜还跪在外面,这次皇帝并没有视而不见,思索了一下道:“将人送回去,让御医去瞧瞧。” 太侍得了令赶紧去办,小跑着去请了御医。 齐曜这次,又翻身了! “奉月庵今早有人进宫了,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修乐没有事情可干,便专盯着皇宫的消息。 “齐曜跪晕了两次,齐眷便心软了。” 戚静扯着绣花针细细的捏着,专心致志的戳着针眼,似乎并不把修乐说的消息放在心上。 “这事怕就要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你就不生气?” 戚静百忙之中看了他一眼,随口道:“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德妃和长子之死我一点都不清楚,虽说像是魏皇后能干出来的事,但这事有良贵妃和宋府担着,我生哪门子气啊。” 当年德妃还只是王府侧妃的时候,她还不认识齐眷呢。对于齐眷的后宫一点都不了解,这事她没法说。 这事若真是就这样过去了,眼不下这口气的,怕不仅仅是良贵妃。 两人说着,水苏便匆匆的走了过来,直言道:“齐玥死了。” 戚静手下一抖,极细的绣花针直接在手指上戳了洞,血珠子顺势就冒了出来。 水苏皱了皱眉,上前去给戚静处理。 戚静思索了一番,忽而冷笑出声:“齐曜不愧是齐眷亲自教养出来的。” 这份狠心无人能及。 修乐一脸懵逼,不明白怎么一瞬间戚静就这般生气了。 “怎么?” 戚静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修乐,道:“如今魏皇后牵扯到兰贵妃身死的事上,宋府操作舆论暗指魏皇后谋害兰贵妃,且还提到了九年前璟玥圣贤皇后的死,齐曜反咬一口将脏水尽数泼到了良贵妃身上,谁曾想宋府早就料到了这一出,直接不解释,甩出了良贵妃‘为何’这么做的缘故——德妃和庶长子的死,良贵妃宁愿背这陷害魏皇后的脏水,也要将德妃和庶长子的死揭露出来,你觉得你若是皇帝,会怎么想?” 修乐:“当然是杀了魏皇后都不为过!” 戚静看傻子的眼神更加明显了。 “魏皇后这么做归根结底是为了齐曜,齐曜有如今的地位,何尝不是德妃和庶长子的死促成的,皇帝若是得知他宠了多年的嫡长子是间接害死自己第一个孩子的凶手,皇帝会对齐曜如何?” 戚静一点都不打算让修乐开口,她怕自己忍不住打人。 “便是不厌恶,也不会有起初那般宠爱了,当年庶长子和齐曜出生仅仅隔了几天,已去庶长子的宠爱都尽数落到了齐曜身上,但偏生,齐曜的生母又是害死德妃和庶长子的罪魁祸首,皇帝如何能容忍齐曜在他身边耀武扬威。” “便是齐眷对庶长子和德妃没什么感情,可归根结底,魏皇后多年谋划是不会错的,而魏皇后所谋划的,为的就是齐曜,为的就是齐曜登上皇位,皇位二字,可是齐眷的逆鳞。” 修乐乖巧的问:“所以呢?” “所以,齐曜不会坐以待毙。” 不会坐以待毙,可如今又有什么可以让皇帝掲过此事不怪罪他迁怒他?皇帝对魏皇后本来就没有感情,魏皇后又身在永坤宫无召不得出,根本就不得用,齐孺身在皇宫不好下手,只有齐玥,齐玥是皇帝发落去奉月庵的,若是齐玥死在了奉月庵,皇帝会如何? 愧疚?恼怒?可不管再恼怒,这终究是他唯一的公主,齐玥的死获益最大的,就是齐曜。 齐曜当真是狠心。 修乐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戚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结合奉月庵来人这事,顿时瞠目结舌。 “你的意思是齐曜对齐玥下的手?!” 那可是他亲妹妹! 戚静瞧着他似笑非笑:“你为什么会觉得意外。” 你不该觉得意外的。 逃亡那两年,该尝的苦楚都尝尽了,几次生死离别,差一点就死在了路上。 他该怨,该恨。 戚静觉得修乐真的是被教养的很好。 嘴里嚷嚷着要报仇,却也只是想弄死齐眷,便是对魏皇后,齐曜这些人都毫无敌意;本该生来富贵的,却受了一般人家都不曾受过的苦楚,可那一颗心,依旧明亮透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不是早就该知道,齐眷是个什么样的人么?由齐眷教养出来的齐曜,害了亲生妹妹又怎么样?这一点都不值得意外。 因为这些事,齐曜的父亲都做过。 杀兄弑父,背信忘义。 齐曜如今的所作所为,不过也是有样学样罢了。 修乐有些难以接受。 人性,怎么能坏到这个地步。 “天道好轮回啊。”戚静感慨。 宋府做的这件事情,戚静乐见其成。 齐曜如今为了权势对齐玥动手,怕是也看清了齐眷,不甘再做一个命运都掌握在旁人手里的太子,他的历来的野心终于有了施展的决议,更是为自己找好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很好。 齐眷当年是如何坐上那个位置的,齐曜怕是要复制一番了。 修乐一番沉默。 戚静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伤心什么?齐玥在宫里作威作福死在她手里的宫女太侍也有个八十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狗咬狗倒省了不少事,再者说,可是旁人逼着齐曜这样做的?你可惜齐玥,那被齐玥害死的人又有谁来可怜?” “并不是。”修乐喃喃的道:“我只是觉得……若是我妹妹,拿命护着还来不及呢。” 是了,他是有一个妹妹的。 若是还活着,如今也十三了。 戚静叹了口气。 当年烨王府全府也就落了一个齐湛,若非烨王深知齐眷秉性一早将人送了出去,怕是也逃不过。 齐湛,烨王府的嫡子,后入神仙谷,字修乐。 两人皆是沉默。 木香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么一副场景。 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外面有人请见,她也拦不住啊。 “小姐,侯大人请见。” 戚静看了修乐一眼,挥挥手。 水苏道:“小姐身子不适,关门谢客。” 木香知道啊,也是这么做的,可人家侯大人敲的是后门啊。 听了木香的话,戚静有些无语,便道:“将人请进来吧。” 侯继轩来的时候穿的便服,很低调。 “见过孙小姐。”侯继轩第一次来戚府的时候,第一句叫的可是元嘉郡主,后来才改了口。 “侯大人请坐。” 侯继轩不客气的坐下,多看了一眼神色低落的修乐,闭着嘴巴不说话。 戚静也不着急,给他倒了杯茶,才慢悠悠的问:“不知侯大人此次前来,可有什么事?” 帝京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侯继轩总觉得这里要有戚静的手笔,但来了之后,看到戚静安好,他便什么都不想问了。 左右也问不出来。 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传言的事孙小姐怎么看?” 也就这件事,牵扯到了璟玥圣贤皇后,算是与戚府有关了。 戚静幽幽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话说的模糊,却也很贴合事实。 侯继轩便不再问了,虽然他很想知道戚静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问的。 侯继轩坐了一会,不知是忌惮修乐还是如何,便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帝都传言的事皇帝下了令制止,宋至就知道,这事又要这般无疾而终了。 裕康公府的众人又是心酸又是无奈,明明知道皇帝就是这样的皇帝,为什么还要对他抱有期望呢。 良贵妃操持这兰贵妃的丧事忙得很,晚间用完晚膳已经是亥时了。 “母妃近日操劳过重,还望保重身体。”已经十六岁的齐毓倒是沉稳了不少,眉宇间与齐晖也越发的相似。 良贵妃笑着点了点头,“不妨事,倒是你帮着母妃操劳,累了吧?” 齐毓这才咧开嘴笑了,倒是有几分活泼的模样:“为母妃分忧,儿臣高兴呢。” “明日兰贵妃该下葬了。”虽说以副后之礼入黄陵,可人都死了,死后的殊荣又有什么用? 齐毓知晓兰贵妃和良贵妃关系不错,宽慰了几句嘱咐她早点休息,这才告退离开了。 齐毓一走,良贵妃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 “娘娘宽心吧。”白露招手让人将茶盅撤下去,上前给良贵妃揉太阳穴。 “陛下如此冷心薄情,本宫不甘心啊。” 她一直以为,魏皇后谋害德妃和庶长子的事情皇帝是不知晓的,可瞧着如今皇帝的反应,怕是心里早有了成算,即便如今被揭露却也并不放在心上。 这等冷心冷情之人,又如何当得起她姐姐的万般情意。 当年是在德妃入府为侧妃,且怀了身孕之后,她才被做妾送去王府的,说白了就是去帮衬德妃的,在宋府,从来不亏待庶女,教养的也是极好的,她同嫡姐关系好,入王府是自愿的。 可嫡姐死的蹊跷,所有吃食她便是亲自过问,也没防住那些人暗中下手。 终究还是一尸两命。 当年不发丧她就有些不甘,后来魏皇后生了齐曜,嫡姐的丧事才传出去,外界都拿魏皇后和嫡姐比较,说一个有福气上天眷顾,一个福薄命贱受不得,她当时恨不得冲过去将齐曜生生掐死。 可她不能。 所以她万般手段在齐曜不足三月的时候怀了齐晖,与魏皇后明里暗里争斗不休。 便是魏皇后如何使手段,她都不惧,她死心的,是齐眷的薄情。 “娘娘不必烦忧,左右魏皇后如今也尝到了苦楚,奴婢瞧着太子殿下也不是个安分的,指不定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良贵妃当然知晓。 齐曜和齐眷简直一模一样。 齐眷能做出那等事情来,齐曜又能差到哪去! “奉月庵可是出什么事了?听闻今早回人了。” 白露道:“听说是公主殿下身子不好了,陛下特意派了梁御医前去呢。” 梁御医是一直以来给皇帝看诊的,深的皇帝信任。 “梁御医都派去了,怕是病的不轻吧。” 良贵妃觉得这事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只得按耐住心思。 “子敬还有几日就要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一路上顺不顺利。” 儿行千里母担忧,皆是如此。 白露又宽慰了几句,良贵妃才算放下心来。她现在最担忧的,就是齐晖了。 她其实是不太赞同齐曜那个时候去令丘山的,身为太子的齐曜已经有十个龙鱼卫在手,若是他对齐晖下手,齐晖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但齐晖却是坚持的。 后来也表明齐晖坚持的是对的,因为他出去没几日,帝京里便不安宁起来,怕是齐曜也没心思去算计这些了。 先是兰贵妃孩子掉了,查到了魏皇后身上,魏皇后被责难,齐玥更是送去了奉月庵;再则兰贵妃身死,魏皇后更是被困永坤宫,接下来就是宋府的手笔…… 这一切,似乎都是从齐晖离开之后才发生的。 好像有人故意避开齐晖在京,也免了牵扯进这件事中,省的被皇帝猜疑。 可兰贵妃的滑胎,又如何是旁人能够控制的? 这事,怕是不简单。 良贵妃自兰贵妃滑胎之事便觉得事情不对,这事,明显是冲着魏皇后去的,可魏皇后又不傻,不可能动手去除兰贵妃的孩子,因为即便兰贵妃再生一个皇子,也比不得齐曜这个太子,她根本没有理由;倒是齐玥大庭广众说过,兰贵妃这一胎不一定能保得住,但齐玥又没有那样的脑子…… 良贵妃思来想去,总是觉得有人在拿兰贵妃的孩子设计陷害魏皇后,甚至,名兰阁走水的事,怕也与前一件事脱不了干系。 若真是如此,观名兰阁的情形,怕是要与那一家有关系了。 良贵妃想起戚静柔弱又苍白的脸,顿觉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那个孩子就算再能算计,在皇宫里又如何能插得上手呢。 六月二十六,兰贵妃下葬,以副后之礼入黄陵。 安悦站在紫金街上瞧着下葬的队伍,似绷着的心绪忽然放松下来,温和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眸底带着希冀。 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拿着东西轻轻松松的回了百草堂。 “安悦回来了,帮忙把药煎一下呀,我去给刘老太太送药包。”一个小伙计松了口气,六月底的天热得不行,好多人都中了暑,堂里忙得很。 “好嘞!”安悦应了一声,放下东西就去煎药,她这几日学的可快了。 看诊的施大夫瞧了一眼眉眼都笑开了的安悦,总觉得安悦和初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兰苕下葬的第二日,良贵妃来请示皇帝,是不是要将名兰阁重建。 “臣妾是觉得,陛下待兰苕妹妹好,如今便是去了,照着原来的样子修,陛下也好有个念想。”就像当年的曦兰宫一样。 良贵妃这是无心的再给魏皇后上眼药呢。 皇帝觉得自己亏欠兰苕良多,便同意了。 心里竟然奇异的觉得,齐玥死了也好,死了好给兰苕赔罪。 这样他心底的负罪感能少一些。 有些人的心里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这边良贵妃才走,外面便传消息说戚静到了。 戚静带着水苏进宫,走进来的。 纵使打着伞,挑着阴凉的地方走,也依旧是满身大汗。 自宫门口走到勤政殿,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戚静身子骨不好,皇帝得了戚静进宫的消息,直接派莫食带了灵音车去接人。 可却眼睁睁的看着戚静一步一步从宫外走进来。 “见过陛下。” 皇帝早就在勤政殿门口等着了。 见戚静过来,赶紧上前想要关怀一番,却被戚静疏离的模样吓得顿在了原地。 皇帝有些无奈,只得道:“免礼,外面热,快进来吧。” “多谢陛下。” 水苏收了伞,亦步亦趋的跟在戚静身侧。 进了勤政殿,殿内放了冰,凉爽的很。 “快坐,用些御膳房才出的凉糕。” 皇帝殷勤的模样若是被魏皇后看见了定然又要生一番气了。 戚静坐下直奔主题。 “陛下,臣女这次来是想带甘蓝回府的。” 皇帝顿时没了声音。 若是兰苕死皇帝最难以面对的,不是旁人,就是戚静。 毕竟当初,兰苕是他从戚府里带出来的,当时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要护着兰苕,可自兰苕进宫之后,短短两年时间,掉了两个孩子,最后还丢掉了性命…… 皇帝有些心虚。 “应该的,应该的。”他就说兰苕的死讯传出去之后戚府为什么没动静,只传出戚静身子不好关门谢客的消息,如今看这消瘦的脸庞,怕是真的生病了吧。 “谢陛下恩典。” 皇帝越发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难受,坐下来无奈的道:“是朕的不对,没能护好兰苕。” “陛下有何错?是兰苕没有这个福气罢了。”话是这样说,可那不轻不重的语气表达的却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对戚静是真的无奈了。 他在这个世上,亏欠最多的,就是戚家人了。 “罢了,左右都是朕的错,是朕太自以为是了,这后宫,哪里有什么安宁的地方。”皇帝此时恨毒了魏皇后,便是她如今被困在永坤宫,都觉得不够。 真想亲手杀了她! 不,要让她失去她最在意的东西! 皇帝想着,眸子里暗光闪闪,瞧着戚静道:“朕会给兰苕一个交代的。” 戚静并不对皇帝的承诺有什么期待,敷衍的道:“陛下高兴就好。” 皇帝、皇帝简直无奈了,可对着戚静,他到底是发不出脾气来。 最后只得叫人将甘蓝带来,眼巴巴的看着戚静带着人走了。 走回去的。 莫食便在后面跟着,眼瞧着戚静安然无恙的到了宫外上了戚府的马车,这才回宫复命。 马车里水苏和甘蓝给戚静打扇,戚静歪在上面缓气。 一下子走这么多路,的确挺累的。 好在她并不是真的伤在了肺腑,否则走到半道就得躺。 可即便骨头脆弱一天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走路,一下子走这么久也有些受不住,何况天气这般炎热。 “回去要喝药。” 戚静闻言无奈的看着水苏,特别想假装没听到。 水苏半点都不客气,权当没看到。 做戏做全套,兰苕是从戚府出来的,皇帝保证过要护着兰苕,前后两次滑胎,还丢了性命,戚静自然是要生气的。 二来,便是给魏皇后上眼药了。 这个道理就跟良贵妃一大早跑去问皇帝修缮名兰阁是一个道理。 魏皇后困在永坤宫,却还是皇后,有一个做太子的儿子,除了不能出宫,吃穿用度依旧是最好的。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德妃和庶长子长埋地下,你这个罪魁祸首却依旧富贵荣华。 真以为无召不得出宫便是结束了么,想的真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六月底,齐晖回京了。 带着属于自己的十个龙鱼卫。 惊讶于他走后帝京发生的事情,却也不得不思考,这事是不是与戚静有关。 毕竟当初,是戚静提醒他快些出京的。 齐晖觉得,他还是小瞧了戚静。 从兰贵妃滑胎到名兰阁走水,做的如此干净利索,还叫人抓不住把柄,将脏水尽数推到了魏皇后身上。 齐晖之前一直觉得,戚静和魏家不对付,却是没想到,这魏家里,还包括了魏皇后和齐曜。 这两个人,一个是后宫之主,一个是未来会继承大统的太子。 但似乎这身份在戚静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齐晖第一次觉得,自己和这样一个人合作,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且,他的小叔叔,似乎和戚静走的很近。 齐晖回京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宫,去勤政殿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了皇帝对他的不同,怎么说呢,就是比平日里的关注多了些关心,旁的什么也说不来。 齐晖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小心翼翼的陪着聊了一会,说起了自己出门遇到的趣事。 在勤政殿待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往良贵妃的宫殿里去。 齐毓和齐康都在,他们都知道齐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皇宫给皇帝请安,也一定会来看母妃。 “瘦了些。”良贵妃瞧着精神气十足的齐晖心疼的道。 “让母妃担忧了。”齐晖也不解释,毕竟在母妃眼里,他出去就是受苦的。 良贵妃拉着齐晖坐下,让白露准备些齐晖爱用的糕点,嘘寒问暖的说这话。 和对皇帝的恭维小心不同,在良贵妃这里,齐晖倒是轻松许多。 齐毓和齐康见到了人,听了一路上的趣闻,便手拉手出去玩了,他们都知晓二哥与母妃有话要说。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齐晖道:“五弟和六弟长大了。” 懂事了不少。 良贵妃笑着道:“毓儿倒是沉稳了不少,有些事情看懂的看淡了,时常陪着康儿,也能静下心来多看些书。” 言语里都是满意。 以前还长会说一些孩童的言论,如今却似知道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懂了许多以前不懂的事情。 “五弟今年都十七了呢,有些事也该懂了。”齐晖不以为然。 他作为兄长的确希望弟弟们不谙世事平安快乐的成长,可这并不代表让他们永远只是孩童心性,有些事情,该懂还是要懂的。 良贵妃不在多言此事,只是道:“宫里这些天发生的事都知道了吧,兰贵妃的事,你怎么看?” 良贵妃心里担忧的是怕暗中下手的那人不仅仅对魏皇后怀有敌意,怕她想颠覆的是整个大齐。 齐晖想了一下,道:“此事既然已经结束,母妃也不必太过在意,左右是欠的债,早晚要还的。” 他知晓良贵妃的担忧,可这件事,不能说的太明白。 良贵妃见齐晖心里有数,也不再多问了。 倒是另一件事,叫良贵妃上心了。 “你的婚事之前交由了皇后,现在皇后被困永坤宫,你可有什么心仪之人?”良贵妃当然希望齐晖娶一个对自己有助力的妻子,可更希望齐晖娶一个自己喜欢的。 如果是喜欢又有助力这样就更好了。 齐晖也在发愁,他倒是觉得礼部尚书家的苏嫮挺好,可人家好像瞧不上他这样的文弱书生啊,虽然他并不真的文弱…… 而且,她那个性子,怕是圈在府中也是难过,还是算了吧。 “这件事不着急,再等等吧。” 良贵妃见他这模样就知道是有了,也不催促,她知道齐晖是有分寸的。 陪着良贵妃说了一会话,齐晖这才告退出宫。 出了宫门并未做马车,挥挥手让马车先走,自己带着一个属下步行去了紫金街。 走在久违的紫金街,齐晖难得有心思看一看这繁华热闹的帝京。 去了一趟深山老林,似乎对这喧闹的帝京生出几分格格不入的感觉。 街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躲着,不远处还有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四处找人。 齐晖迈着步子过去,恰好错身将人挡了个结结实实,家丁路过瞧了一眼,又去别处找了。 “小姐到底跑哪儿去了?这会林少爷都得到了,再找不到人回去……” 家丁抱怨的声音越来越远,齐晖才转过头去看捂着脸准备跑的苏嫮。 “苏姑娘。” 苏嫮用衣摆捂着脸惊悚的看过去,一双杏眼跟要瞪出来似的,一瞧是静王,顿时尴尬的放下衣摆,似模似样的行了个礼。 “静王殿下好。” 苏嫮是逃出来的,那什么林少爷是她大哥的好友,今来就是借着看她大哥的幌子来给她相看的。 那林少爷她之前见过的,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遇事怂的不行,还总是摆出一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模样,瞧着就虚伪。 真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想的。 苏大人冤啊,谁教姑娘这么大了还不嫁人,他们着急啊。而且这林少爷除了文弱一点,人品还是可以的,苏嫮嫁过去算是低嫁,怎么闹林家也得担着,这不是为了苏嫮着想么。 不然苏嫮这脾性若是嫁了个高门,那得受多少委屈啊。 齐晖瞧着苏嫮灵动的模样就觉得刚才良贵妃提起婚事的烦闷都没有了,笑着道:“我才从外面回来便遇上了苏小姐,想来这缘分不浅,不如由我做东,苏小姐可愿意赏脸用个午膳?” 苏嫮听着齐晖文绉绉的说了一大堆,只听到了后面的重点。 齐晖要请她吃饭! 苏嫮看着齐晖眨了下眼,摸摸自己的荷包,觉得这事靠谱。 “当然可以!”苏嫮很爽快的答应了! 她跑出来的时候想着去江府找江芷兰收留一段时间,可谁曾想苏府的人知晓消息,直接去江府和应府守着了,怕是连戚府也不例外,苏嫮委屈巴巴的又溜了回来,钱财也没带多少,正愁午膳怎么解决了。 这不,瞌睡了就送了枕头,当然相当满意了。 左右瞧了瞧没有苏府的人,齐晖这才带着苏嫮离开这里。 “苏姑娘想吃什么?” 苏嫮还是怕被人瞧见,低着头走路,又怕摔了直接伸出两根手指头,小心翼翼的扯着齐晖的衣袍,闻言巴巴巴的道:“听说凤仙居出了新菜,我都好些天没出门了,父亲天天让我在家绣花,那么细的绣花针谁捏的住啊,戳的满手都是针眼……” 委屈死了。 女孩子就要绣工好么?谁规定的?她这十几年都过来了,学会了难不成就能做贤妻良母了?父亲您怕不是想的太多了。 苏父是无奈的,他只是给女儿找点事别出门乱逛,并没有指望她成为什么贤妻良母。 简直想都不敢想。 齐晖余光注意着苏嫮委屈的神色,转了脚步往凤仙居去,失笑道:“想来苏大人也是为了苏姑娘着想,怕苏姑娘来日嫁人了被欺负。” 苏嫮当然知道啊,可是她不想嫁人呢。 “郡主说,如果一个人心悦你,那么你便是什么都不会他都待你如一,如果他是虚情假意,便是你什么都会,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喜欢我的人我什么样自然都喜欢,可不会因为她不会女红,性子不稳重就不喜欢。 而且嫁人有什么好的呢,从熟悉的地方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要重新去熟悉,如果那家人好相处还好,若是不好,岂不是一辈子都很悲惨?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苏嫮的思想十分的超前了,可她不敢说出来哇,怕被老父亲抽。 虽然她父亲从来不动手。 齐晖想了想,道:“这倒是。” 苏嫮得了认同,便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 比如宋嘉和应君恩恩爱爱的多好,不比某些家妻妾成群的幸福么。 再比如,之前的姚家,娶了一个要命的主母,容不得其他人,姚家主又是个立不起来的,连个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多惨啊。 两人上了凤仙居的雅间,等上菜的时候,齐晖递给苏嫮一杯茶,似不经意的问:“那苏姑娘想要嫁一个什么样的呢?” 苏嫮接过茶喝了一杯,而下后托着下巴道:“不知道呢。”随后又嘟囔了一句:“我觉得我自己过得挺好的。” 齐晖听到了。 他手指动了动,眉宇间带着几分深意,看向苏嫮道:“其实我也是呢,只是到了这个年纪,也该谈婚论嫁了,今日进宫母妃又催促了呢。” 苏嫮一副同病相怜的模样看着他,“是吧是吧,推又推不得,只能拖一天是一天,可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的。” 齐晖桌子下的两个手指交缠在一起,心里打鼓面上去极其平静,提议道:“苏姑娘若是没有人选,不如和我做个交易。” 苏嫮看着齐晖,总觉得齐晖此时的模样有些……奇怪。 好似坐等猎物上钩的猎人,既紧张期待,又沉稳不动声色。 “什么交易?”苏嫮下意识的问。 齐晖浅浅的勾了勾唇,笑的很是温文尔雅:“我未娶,你未嫁,不如凑合一下?” 瞧着苏嫮惊讶的瞧着自己,神色并没有太多的抗拒,齐晖接着道:“帝京有名望且配得上静王妃身份的人没有几个,可我听闻那些姑娘大都骄纵,倒是不如苏姑娘爽朗大方;帝京的青年才俊也是有的,只是我想,能比得上我的也没有,母妃在后宫之中,日后不必侍奉公婆,静王府的内院苏姑娘最大,不知苏姑娘意下如何?” 苏嫮的重点在于,不用侍奉公婆,静王府她最大,她觉得这事靠谱。 苏嫮平日里连爹娘都不想应付,更别说嫁过去应付公公婆婆了。 齐晖这说法,正和她意。 至于静王妃不妃的,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只要没人管她就成。 左右都要嫁人,还是嫁个顺心的好。 要说她对齐晖的感官吧,之前也只是听别人说过,宫宴上也见过几次,一直都是这副样子,不争不抢;常有外人说齐晖不争气云云,苏嫮倒是觉得齐晖这样做是对的,皇帝力挺太子,齐晖若是去争去抢,估计早就不能这么安稳了。 就这样做个闲散王爷挺不错的。 他这个闲散王妃的位置她也觉得挺不错的。 想到此苏嫮很认真的坐直了身子,看着齐晖道:“那你什么时候去苏府提亲。” 快点去吧!要不然我要被父亲烦死了! 齐晖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事苏嫮答应的这么爽快,再一想,这的确像是苏嫮的性子,便是失笑着道:“你就不怕将来我负了你?” 苏嫮还真没想过,不过既然齐晖说道这了,她便也说道说道:“那这样,咱俩签一份书面,如果将来你有心悦之人,打算另娶,咱们和离便是。” 这个打算另娶,并不是纳妾之类的,而是要她将静王妃的位置让出去这样。 纳妾啥的,便是苏嫮成了静王妃,她也管不了啊。 但这不妨事,她只要没人能够管她就成。 齐晖本想拒绝,但又一想签了也没用,他心悦之人马上就要愿者上钩了,才应了下来。 可齐晖觉得这样容易造成误会,成亲之后他若是再说什么怕苏嫮不信,又道:“若是和离,我便将家产尽数给你,什么都不要。” 苏嫮想拒绝,但看着齐晖认真的样子,想了想便同意了。 她也不是太傻,知晓这是齐晖想让她放心。 虽然不知道齐晖干什么这样认真,但她到底觉得自己是占了大便宜了,坚决不能让这事黄了,于是又问了一遍。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去苏府提亲啊?” 齐晖哭笑不得。 “一会我送你回府,然后就进宫与母妃商议。” 苏嫮这才放心,吃饱喝足又要了点心,还打包了一份,苏嫮这才坐上了静王府的马车,由齐晖亲自送了回去。 在门口目送齐晖离开,提着点心的苏嫮才发觉,这静王倒是平易近人,在她跟前连个自称都是我。 竟是一点都没觉得静王这是看上她了。 也不怪苏嫮心大,实在是苏父整日说苏嫮这样什么人能看上啊,定然是没人喜欢的,日日说夜夜说,倒是让苏嫮当真了。 好在苏嫮自己过得好,心大,也不需要别人喜欢,不然非得让亲爹给折腾抑郁不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听闻自己女儿回来了,苏父气冲冲的就出来了,迎面碰上春风满面的苏嫮,厉声道:“逆女!” 那气势十足,可一点都不像是礼部尚书的模样。 苏嫮吓了一跳,赶紧护着手里的糕点,正准备说话,就被苏父给截胡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瞧瞧你都多大了!真想留在府里做老姑娘!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你的!你这是要气死你爹啊!若是爹娘日后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啊!你这个逆女!” 虽说有老大在,可到底老大有媳妇儿了,总不能小姑子常住在家吧,这不合适。 苏嫮默默地退了好几步,将糕点递给赶过来的挽春,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娘亲。 求解救。 苏母有心说几句,却被苏嫮看的心软了,拉着苏父道:“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人家林公子还在呢,可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苏父这才想起来正事,也不骂人了,催促道:“挽春,快带小姐去换衣服洗漱打扮,一会带去正厅。” 苏嫮话都没来及说,苏父就带着苏母走了。 苏嫮无语:“那姓林的怎么还没走?” 挽春瞧着苏嫮眉眼的笑意,道:“大少爷拖着呢,就等小姐回来了。” 苏嫮撇了撇嘴,道:“我才不嫁给他呢。” 想到齐晖,不知道比林公子强了多少倍,长得也好,家世也好,性格也不错,这样一对比,苏嫮就更满意了。 挽春见苏嫮更高兴了,不由得问:“小姐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 苏嫮这会才知道害羞,她这都跟人私定终生了,父亲不会打死我吧…… 不如还是不说了吧,等齐晖来了把锅都推给齐晖,自己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苏嫮觉得这事靠谱,便默默地把话咽了下去,带着挽春就回去了。 至于那个什么林公子,苏嫮眨了下眼,哎,父亲刚才说什么来着,怎么忘记了?哦,对了,大概是让我好好学女红吧,那就回去找个地好好绣花吧! 好的,就这么定了! 宫里良贵妃看着去而复返且心情极好的儿子,不由得有些无奈。 “怎么又回来了?”还这么高兴。 “母妃,儿臣想娶礼部尚书苏家的千金。” 良贵妃懂了,这是动心了。 “母妃听闻苏家千金与江家姑娘,郡主关系都不错,想来品性也是极好的。” 这两位都是极挑剔的,相熟的朋友自然也是不差的。 最重要的是,苏嫮和宋嘉也是好友,品性定然没话说。 良贵妃本来私心是想让齐晖娶一个门第更高一点的,比如石家的姑娘,再过一年便该及笄了。可看齐晖眉目间尽是喜意,她这话便说不出口了。 罢了罢了,左右这权势归属,也不是一个王妃便能够决定的。 石家这样的人家,齐晖争取不了,齐曜便更不行了。 石家向着的可是戚府,戚府与魏家不对付,又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助力齐曜反正是要不了,她也放心些。 “可禀报给你父皇了?” “还未曾,儿臣觉得这事,还是由母妃说的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 良贵妃点头表示可以,又打趣的问:“怎么一晚上都等不了,这般着急娶媳妇儿?” 齐晖没在意良贵妃的打趣,只是道:“盼兮家里催她催的急,儿臣也想快一些将名分定下来。” 哦,是苏嫮夫君的名分。 良贵妃失笑,又聊了几句,让齐晖回去准备,自己将人送走,便收拾了一番直接去了勤政殿。 自从兰贵妃身死,皇帝便再也没有踏足过后宫,直接在勤政殿歇下了。 好在勤政殿作为处理公务的殿宇,后面也做了寝殿的布置,很是舒适。 “要臣妾说啊,这还是子敬第一次这样莽撞,怕是早间才出了宫门便遇上了苏家姑娘,这不用了午膳之后又巴巴的跑了过来,张嘴就告诉臣妾他要娶妻,那模样可真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偏生齐晖自小沉稳,很少这般,听着良贵妃这样说皇帝想着齐晖的模样也是笑了。 久违的觉得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 “子敬这孩子这么多年从来没主动说喜欢什么,可见对苏家姑娘很是认真。”礼部尚书家的姑娘,更是让皇帝放心一点。 他对齐晖的猜忌从来都不曾放下,只不过齐晖藏得好,再加上近来对德妃母子的愧疚,时常也想起多年来对齐晖的忽略,此时见齐晖这样选择,更觉得自己多年来委屈了齐晖,对齐晖的印象就更加好了。 至少层面上比齐曜好。 若不是私心宠爱齐曜,加之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说不得因为魏家和魏皇后的事,就废太子了呢。 可这太子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若是废了,打的还是他自己的脸。 齐曜主要是被魏家给拖累了。 不管是魏家还是魏皇后,身上的事一旦被查出来,妥妥的拖后腿。 良贵妃也知道皇帝这么干脆的原因,见皇帝对齐晖越发满意,心里说不上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那明日,朕就给子敬赐婚。” 帝京这些天出的都是糟心的事,齐晖的婚事来的很巧,正好可以让百姓们忘记之前的八卦,添一些喜气。 良贵妃喜出望外:“臣妾替子敬谢陛下隆恩。” 皇帝将人扶起来,笑着道:“谢什么,朕的儿子娶王妃,是皇家的喜事。” 良贵妃最近已经习惯了皇帝这模样,面上感激,心里却有些悲哀,若是德妃和庶长子还在,她宁愿不要皇帝这番荣宠。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且皇帝在第二日上朝的时候,还给了齐晖另一个惊喜。 圣旨赐婚之外,还封了齐晖一个亲王。 静亲王。 这并不是皇帝为了震慑太子才做的决定,而是昨晚感慨的同时,思来想去觉得的确亏欠齐晖太多,且齐晖主动求娶苏嫮,礼部在权势的争夺上毫无帮助,更是让皇帝放心,皇帝这才大手一挥直接封了个亲王。 齐晖也是意外,惊喜的接了旨意之后,不顾老岳父目瞪口呆的模样,直接上奏:“父皇,八月二十六、十月初九、十二月初八都是好日子,您看哪个合适?” 皇帝当真是第一次见齐晖这样心急,睁着温润的眸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就差直接跪下请求明天就成婚了。 皇帝失笑,摆摆手道:“亲王大婚礼部可要好生准备,不能失了礼数,子敬若是心急,不如在王府先办一场订婚宴,至于婚期,便定在十二月初八吧。” “父皇……”齐晖觉得这个时间太久了。 他是怕苏嫮忽然回过味来再反悔。 虽说有了圣旨他是定能将苏嫮娶回家的,可愿意和不愿意意义便又不一样了。 皇帝佯怒,恨铁不成钢的道:“行了,朕知晓你心悦苏家姑娘已久,可你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好生准备吧。” 齐晖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苏父全程懵逼。 直到退朝同僚们恭喜他,这才回过神来。 眼瞧着齐晖微笑着朝他走过来,苏父一拱手拔腿就跑了。 娘嘞!要是闺女知道了直接被赐婚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呢! 齐晖看着跑的飞快的苏父一脸无语,他这个女婿应该没有那么差吧。 苏父回了家朝服都来不及换,直接就冲苏嫮的院子里去了。 见到苏嫮便收了风风火火的模样,一脸便秘的看着苏嫮。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啊。 昨天还给闺女安排相亲呢,今就给指出去了,这也太快了吧。 最重要的事,相亲的和指给的对象还不是一个人! “爹?怎么啦?热不热?挽春快去那湿白巾来。”苏嫮僵硬的坐着,刚才情急扒拉到裙子上的瓜子还在呢,不敢起。 苏父没注意苏嫮的不对,他纠结了一会,才道:“闺女啊,嫁人这种事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觉得呢?” 苏嫮眨了下眼,心道她爹不会是真想给她嫁给那个林公子吧?!可是她都和静王说好了啊,而且比起林公子,还是静王比较顺眼啊。 苏嫮看苏父这模样,小心翼翼的道:“可是爹,我已经有想要嫁的人了啊。” 昨天才私定的终身呢。 苏父眼睛一瞪,想都没想的道:“不行!” 苏嫮眉头皱了起来,她爹平时虽然让她相见人,可到底也没逼过她成亲,这是怎么了? “可是爹,我已经和那人说好了,那人不日就要来提亲了。” 苏父闻言直接排上了桌子,吓得苏嫮差点站起来把瓜子撒了。 桌子上摆着的女红一抖一抖的。 “哪儿来的登徒子这般不知规矩!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最近不要出门了!给我在家好好反省!”说完,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转身就走。 苏嫮一脸懵逼。 这是咋了啊? 也怪不得苏嫮不往齐晖身上想,毕竟昨天才私定终生,说是进宫商议,哪能想到今就商议出了结果,婚都给赐了啊,连大婚的日子都订好了,还为了安抚齐晖得摆一个订婚宴…… 苏嫮只当苏父是在外面又听到了什么,也不放在心上。 左右她是不会嫁的,而且静王都进宫说了,估计着也快了,到时候便是她父亲也拦不住。 这样想着,苏嫮便安心了,将裙子上的瓜子捧上桌子,闲适的嗑了起来。 静王被封亲王,且赐婚礼部尚书之女的事没几个时辰便传了出去,百姓们津津乐道。 之前因着兰贵妃的事低迷了好几个月的帝京,再一次喜气洋洋的起来。 苏嫮他们熟啊,大家闺秀就是太活泼了些,长得也是顶好的,就是不文静。 知晓她为人好,也都操心着她的事,乍一听嫁了个这么好的人家,一个个都笑的合不拢嘴。 戚静知晓后倒是着实惊讶了一番。 她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也没发现这两人有什么交集啊,怎么忽然就赐婚了?听说还是静亲王亲自去求得。 不过还真让她想起来一件。 苏嫮小时候就皮实,同龄人打架从来没输过,有一次临渊阁几个小孩子动手,打的那叫一个凶啊,不知道谁家的熊孩子,最后给一个小姑娘揍得哭爹喊娘,那个看着柔弱却也凶狠反击被群殴的,似乎就是齐晖…… 她记得是宋家人带着出来的,那几个找麻烦的小孩,似乎是魏家领头的…… “啧啧啧。”戚静笑着摇头,齐晖不知道是惦记了人家多久了。 水苏见戚静一脸意味深长,好奇的问:“小姐想到什么了?” 戚静动着针,感叹道:“在先齐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说服盼兮嫁给他的。” “不是陛下赐婚么?”水苏惊奇。 戚静摇了摇头:“若齐晖当真不顾盼兮意愿想娶,又何必拖到今日,怕是之前魏皇后的动作给了他危机,如今即便魏皇后被困,他也不想再坐以待毙了。” 再者近来苏大人动作越发迅速,就想赶紧将苏嫮嫁出去,时机到了,他自然也就动手了。 水苏若有所思,道:“苏姑娘瞧着大大咧咧,心里却是个有数的。” 戚静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苏嫮的确不是个傻白甜,只是有些事能简单便简单些,并不愿意去将其复杂化,想来她对齐晖也该是有点意思的,否则不会答应齐晖,她不是那种为了应付苏父就委屈自己的人。 “大婚定在了十二月初八,是个顶好的日子。” 戚静脸上挂着笑,为苏嫮找到一个好归宿而开心。 忧愁也是有的,怕齐晖得了权势,负了苏嫮;可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戚静想相信,齐晖并不是那样的人。 只愿齐晖纵使坐上那个位置,后宫佳丽三千,苏嫮永远是他放在心尖上的。 戚静呼出一口气,不能因为惧怕将来的某种可能就止步不前,不去做,怎么会知道结果是好是坏呢。 这场赌注,端看日后了。 宋嘉嫁给了应君,如今儿子都生了;秦翎虽说伤了身子,可江衍却是个体贴的,他这样的人那样的家世,断不会委屈了秦翎;如今苏嫮的婚事也有了着落,九畹可怎么办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说曹操曹操到,戚静才想到江芷兰,外面木香便进来禀报说江芷兰到了。 戚静有些惊奇,这些日子江芷兰除了陪秦翎之外鲜少出门,这次来寻她,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快请进来。” 江芷兰来的确是有事情。 关于齐曜的事。 “姚邵?” “对。” 自从知道季当家死亡的真相之后,江芷兰一直暗中盯着齐曜,她虽知晓自己不能做什么,但如今皇子长成,一番腥风血雨是少不了的。 她不能左右兄长的打算,可自己要做些什么,还是可以的。 尤其是在知晓戚静似乎针对魏家人之后,便更加明确了这个目标。 戚静对齐曜,可是相当的没有好感的。 再加上裕康公府…… 戚静也很惊奇,江芷兰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我派人盯着,那姚邵好几次从太子府后门进去,每次都在太子府待了许久才出来。”每次还多乔装打扮小心的很,也亏得她让人盯得紧。 江芷兰能做不多,但仔细盯着太子府还是能做到的,且齐曜防别人也许很厉害,但大概万万想不到江芷兰会派人盯着他。 毕竟在他眼中,江府是从来不参与党争的。 戚静莫名的看着江芷兰,轻轻地叹了口气:“逝者已逝,还是要看开些。” 江芷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握紧了手中的绣帕,道:“待我给他报了仇,便放下。” 说的轻巧,如何能放下呢。 “这件事不要再查下去了,盯着太子府的人也撤回去。”这样容易打草惊蛇,毕竟盯着的人多了,齐曜也容易看出问题。 她不是不信任江芷兰,只是想要小心一些。 若是让齐曜知道旁人知晓了他和姚邵走的极近,怕是之后的事情不好操作。 江芷兰并未回应,只是道:“你有主意了?” 戚静倒是没有否认,毕竟自她去告诉江芷兰杀了季当家的人是齐曜派去的时候,就知晓江芷兰一定能猜出什么来。 “最迟开春,一切皆会落定。” 就看齐曜能忍到什么时候了。 如今的齐曜虽如愿坐上了太子之位,可没了承德公府,没了魏皇后,他不慌都不行了。 每日站在殿上看着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发号施令,万人之上,他怎么能忍得住。 江芷兰并不想什么都不做,但又怕给戚静添麻烦,便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来江府找我。” 我定倾尽全力。 戚静应了,而后与江芷兰说起了苏嫮的八卦,还约着有时间一起去苏府瞧瞧呢。 苏嫮这两日老实的不行,大概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也不敢再往外跑了,就是等了两日静亲王府那还没动静,她有些着急。 可一想到自己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催促着男方来提亲吧,便耐着性子在自己小院里吃吃喝喝。 “小姐,老爷请小姐去正厅见客。” 苏嫮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眨了下眼招招手。 谁来了啊? 丫鬟秒懂:“是静亲王殿下来访。” 苏嫮惊喜,好不容易将糕点咽下去又灌了杯水,拉起裙摆就要出门,稍后一想自己满手油衣服也穿了半天了,便吩咐道:“洗下手收拾一下,挽春给我找件新衣服。” 挽春倒是惊奇,从来没见自家小姐这样讲究过,搞不好和静亲王还真有戏。 他们家小姐被赐婚给静亲王的事都传遍了,可她每次才起个头,她家小姐就不耐烦的给打断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自己已经订了终身了,叫她无奈的很。 此时见到这场景倒是真的觉得有希望,便赶紧拿了最衬苏嫮的衣服,又麻溜的给她重新梳了妆,这才放人出去。 这个点静亲王亲自登门,诚意十足。 苏父好生接待,心里担忧的不行,就怕自家闺女把自己私定终身的事给说出去。 先不说丢人不丢人吧,可这圣旨都下来了,你这样一说,嫁还是要嫁,平白让人家静亲王不舒服,日后闺女在静亲王府的日子哪还能好过啊。 好在苏母已经去交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得通。 苏嫮和苏母是在半道上遇见了。 苏母也没注意苏嫮的打扮,苦口婆心的道:“一会见了静亲王可别乱说话,乖一点啊。” 苏嫮心里高兴,知道齐晖是来履行承诺提亲的,便脆生生的应了。 苏母还是不放心,又嘱咐道:“你可别张口闭口私定终身的,这传出去名声多……” 苏嫮嗯嗯啊啊的点头,苏母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很快,两人就到了正厅。 齐晖见人来了,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苏嫮换了一件水青色交领束腰琉璃裙,银色绣菱花的束腰将苏嫮的腰线衬的细而流畅,不算宽大的袖口白嫩的小手一摆一摆的,擦过青色的裙摆衬的肤如凝脂,发间难得的别了一支流朱步摇,水滴状的碧玉在耳际来回滑动…… 今次的苏嫮,比往日每一次见的都精致。 “静亲王殿下安。”苏母拉着苏嫮行礼。 苏嫮弯着眉眼敷衍的一下,圆溜溜的眸子盯着齐晖,越看越满意。 尤其是对比了那林公子之后。 其实也不怪苏嫮会想岔,实在是太凑巧了。 当日才被父母安排相亲,第二天就跟她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自然是下意识的认为自家爹娘直接给他们定亲了啊。 以至于她都不想听到这个消息,挽春才开了头就被她打断了,所以现在还不明真相…… 齐晖还没说话,就见苏嫮先开口了:“我父亲好像给我定了一门亲事。” 齐晖点了点头,眸子里也是笑意。 父皇赐的婚,说是苏父定的亲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苏嫮见状皱了皱眉,问:“你笑是什么意思?我定亲了你很高兴?” 说好的你未娶我未嫁呢! 大骗子! “盼兮!”苏父见苏嫮这样对齐晖说话,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在他看来是自己女儿对静亲王不满,要闹事呢。 齐晖见苏嫮这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她定亲了他的确很高兴啊,于是点了点头:“我很开心。” 开心终于可以娶你了。 苏嫮闻言都要气哭了!眼睛里的水雾突起,瞬间就红了。 委屈的不行。 齐晖心里一惊,第一反应是苏嫮回过神来不准备嫁给他了,慌得不行,向前走了两步手忙脚乱的解释道:“我我我也知道这似乎有点快,那天送你回来之后我进宫去跟母妃说,谁知第二日父皇便下旨赐婚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去求父皇收回旨意,咱们不成亲了……那、先、先处处成么?” 说到最后,又委屈又哀求,小心翼翼的模样就怕把苏嫮吓到了。 苏嫮瞪着满是泪水的眼睛懵逼的看着齐晖。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苏父一听也是心力交瘁,这圣旨哪里是说收回就收回的啊,又瞧着人静亲王对自家闺女这样紧张,想必是真喜欢,又看看自家闺女哭哭啼啼的样子,顿觉得一阵无力。 自从苏嫮能跑能跳之后,他这还是第一次见苏嫮哭呢。 心疼哟。 苏嫮转头去看她爹:“爹你不是要把我嫁给林公子么?” 苏父:“……” “我什么时候说的?” 苏嫮:“……” 苏嫮看看齐晖,又看看他爹,又看看齐晖,咬了咬嘴唇道:“什么时候成亲?” 齐晖遇到苏嫮的事也有些懵,下意识的道:“十二月初八。” “哦。” 苏嫮转身就走。 齐晖:“……” 所以这是几个意思? 苏嫮走出一段路,干了的眼睛去看挽春。 “现在才七月初。”还有五个多月呢。 挽春算是看明白了,和自家小姐私定终身的那个人,搞不好就是静亲王。 又因为双方都没有说明白,于是就闹了一个大乌龙。 挽春道:“从现在开始做嫁衣备礼,五个多月时间都有些紧呢。” 所以小姐,五个多月一点都不久。 苏嫮微微抬了抬头,“这么麻烦啊。” 挽春生怕自家小姐因为怕麻烦不嫁了,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赶紧道:“不麻烦不麻烦,小姐您呢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试一试嫁衣就可以了,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苏嫮想了想也是,便高高兴兴的点了点头,蹦蹦跳跳的回了院子。 她刚刚问了日子转身就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心跳的厉害,觉得齐晖多看自己一眼,自己就跟要烧着了似的。 这种情况有一个概括叫做害羞,奈何苏嫮并不知晓。 谁让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呢。 你若是跟她说,她一定问你,害羞是什么,能吃么? 那厢齐晖三人也捋顺了情况,苏父苏母也都眉开眼笑的,越看齐晖越满意。 等齐晖从苏府出来,苏父苏母便张罗着开始定亲的事宜,这次苏母特意去找苏嫮说了。 齐曜对于齐晖要娶礼部尚书之女的事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在皇帝封了齐晖为亲王的时候皱了下眉。 他发觉,皇帝最近对齐晖的态度真的是变了许多。 尤其是与自己近些天发生的事情作对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明明他才是皇帝最宠爱的嫡长子,凭什么魏皇后犯了错,他还需要杀了自己的亲妹妹才能惊险的保住自己太子的位置;而齐晖不过是一个庶子,娶个亲而已,竟还封了亲王。 竟是这般的不公平! 他这样想的时候,怕是忘记了这么多年自己是受了多少恩宠,比之齐晖又好了多少。 这样的人,永远只看到别人得到了多少,从来不会去想,自己得到的是不是比对方的多,因为在他们眼里,旁人给的都是应该的,不给就是罪过。 尤其是在出现对比的情况下。 怀着这样的心思,齐曜下了朝便去了永坤宫。 魏皇后近来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了。 听了齐曜的来意,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之女,能有什么大作用,曜儿太过敏感了。” 齐曜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作为当事人,最直观的面对了皇帝的情绪,他能感觉到皇帝对齐晖的态度转变,这让他很有危机感。 “可父皇给了他亲王的位置。” 大齐第二个亲王。 这一点都不像是皇帝的风格。 他明明之前对齐晖毫不在意,仿佛根本就没有这个儿子一样。 “亲王又如何?”魏皇后嗤笑。 “别忘了,你还是太子呢。” 是啊,这也是魏皇后如今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了。 太子就是未来帝王的代表,区区一个亲王,又有何惧。 齐曜被魏皇后的态度气到了,他觉得自从兰贵妃进宫之后,魏皇后的思绪越来越乱了,尤其是被困在永坤宫之后,想事情都想的特别简单,以为依靠着他的太子之位就能安枕无忧。 “母后,我也只是太子而已。” 父皇既然可以立我为太子,自然也可以废太子。 魏皇后被齐曜认真的态度给吓了一跳,但还是不以为然,她是了解皇帝的,齐曜可是嫡长子,他不会允许嫡长子以外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当年,皇帝身为先帝嫡长子不被宠爱,所受的苦楚难以想象,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儿子面临那样的局面的。 “不说这个了,玥儿如何了?你可有派人去看她?”魏皇后担忧的还是齐玥,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到了奉月庵那种地方,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听魏皇后说起齐玥,齐曜的面色不由一僵。 魏皇后看了有些着急,问:“怎么了?可是玥儿出什么事了?” 齐曜快速的处理好脸上的表情,笑着道:“没什么事情,就是前几日传消息说妹妹病了,那奉月庵简陋,妹妹受不住也是常理,父皇已经派了梁御医去诊治,想来很快就会没事的。” 魏皇后先听着还有些担忧,但一听皇帝派了最信任的梁御医去,这才放了心,又得意了起来:“陛下还是心疼玥儿的。” 虽说齐玥是被皇帝送去的奉月庵,但皇帝毕竟只有这一个女儿,在魏皇后心里,自然是心疼的。 皇帝派梁御医去就是证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 齐曜不想跟魏皇后讨论这个话题,又说了别的。 “母后,当年戚府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烨王干的?” 齐曜忽然问。 这个问题困惑了他许久。 即便那时他还小,但也算记事了,戚府便是出了一个戚玥,魏皇后如何看不顺眼,也不至于如今让戚府将其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魏府能有如今的下场,一些可都是从戚静回京之后才发生的。 他也曾暗中对戚静下过手,但派的人都是有去无回,这让齐曜不得不心生警惕。 戚静回来的目的,并不单纯。 魏皇后不知道齐曜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这事不能说。 可她也知晓齐曜聪慧,骗是骗不过去的,只是道:“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是不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魏皇后看着面色犹疑的齐曜,道:“你在朝堂上好好表现,今年中秋,不能让宋曦那个贱人出风头。” 宋曦是良贵妃的闺名。 她还困在宫中,若是中秋到来之际她还没有放出来,那代为掌管后宫的良贵妃便会站出来主持,无疑会动摇后宫的风向,怕是到时候连齐曜在朝堂的地位也会有所动摇。 齐曜见魏皇后不想说,知晓是问不出来的,但戚静他是必须要防的,如何才能将人无声无息的除掉,还需要一番操作,中秋倒是个好机会。 齐曜记得,上一年中秋戚静同样在宫里出了事情,但事后有人背锅,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过去了,这一次定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毕竟到时候戚静都死了,皇帝就算想为戚静出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何况这件事若是操作得当,还能顺便把良贵妃拉下水。 一举两得。 心里有了成算,齐曜也不欲多说,又同魏皇后说了几句,让她稍安勿躁,这才起身告退。 自从魏皇后被困永坤宫,皇帝便将御令卫召回,加上兰苕身死,安栎也隐于暗处不在出现。 皇帝的身体越发的不好,梁御医又被派去了奉月庵,其他御医也总是瞧不好,这导致皇帝的心情一日比一日差。 还是那正看不下去,多嘴说了一句:“陛下,不若请修乐先生进宫来瞧瞧吧,修乐先生乃郡主殿下的师兄,正好可以陪同前来,郡主许久都没有进宫了呢。” 皇帝也这样想过,但之前戚静来宫里接甘蓝的时候没给他好脸色,他也拉不下脸去戚府,这才僵持住了。 “她巴不得不见到朕呢。”说完就开始咳嗽,那模样似乎要把心肺给咳出来。 皇帝自嘲的道,言语里对戚静颇有几分不满。 那正给他端了杯热茶递过去,道:“陛下息怒,郡主当时也是因为兰贵妃离世心绪不佳,这么久过去了,想必郡主也想开了。” 见皇帝不说话似在思考,那正又道:“再者,陛下是长辈,还能和郡主一个毛丫头置气不成?老奴听闻郡主自从宫里回去之后便闭门不出,这不前些天您给静亲王殿下和苏家小姐赐婚,郡主同苏家小姐那样好,也没上门去瞧一瞧,可见是真的伤心了。” 皇帝也不是真的生气,毕竟他知晓这事自己理亏在先,好生生一个人进宫,没两年人就没了,搁谁谁也生气不是。 这会那正给了他台阶下,这才不情不愿的道:“那便去戚府将人召来。” 皇帝又想了想觉得不太妥,又道:“你亲自去接,将灵音车驾上。” 上次戚静走进宫那苍白的模样他看着都心疼。 那正笑呵呵的应了。 戚静的确很久没有出门了。 因为并不是很想。 夏日难耐,水苏又不准戚静用太多的冰,出门去就更热了,她才不受罪呢。 在家里吃吃喝喝睡睡走走多好啊。 所以当戚静得知那正来了的时候,十分的不情愿。 不过算一算时间,也是该差不多了。 等戚静和修乐准备一番,入了宫差不多已经申时半了。 皇帝早早处理完政事等着了。 依旧是在勤政殿。 “陛下安康。” 两人行礼。 皇帝看见戚静那双神似戚玥的眸子,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不必多礼,赐座。” 说着摆摆手让人坐下,又询问了些戚静近日的情况,这才转到正题上。 修乐想起戚静给他说的大概,心底对皇帝倒是多了几分同情,此时的表现也很到位。 他道:“正值苦夏,时冷时热的确会造成这种情况,且饮食方面也需要注意,在下给陛下开几副药,用了便好。” 皇帝见修乐说得简单,差不多同御医说的相同,也觉得大概是时冷时热加上饮食上的事情,才导致这病久久不见好,便想着日后注意些。 戚静百无聊赖的听着两人你来我往,无聊得很。 皇帝见状,便提议带着他们去逛一逛御花园。 戚静有点不想出去,热,但觉察到水苏的视线,她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的确是该走一走了。 一路做马车到点就坐椅子,不利于身体健康。 “静儿在神仙岛劳烦修乐先生照顾了,她走时去了半条命,如今能安稳的回来,多亏了神仙岛。” 修乐面上挂着温润的笑意,但那笑意里带着疏离。 “是小师妹自己有福气。” 可不就是有福气么。 若是无福之人,又如何会熬的住‘妄生’。 神医大多孤傲,修乐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皇帝也不在意。 依旧同他聊着。 几个人走着走着,便听见前面一阵喧闹。 走近一看,却是四殿下齐孺和齐毓不知为何打了起来。 宫人们又不敢动手,拉都不敢拉,一个个只能嘴上劝慰。 此时却是齐孺将齐毓压在地上,一张脸上狠意尽显:“别以为良贵妃现在代管后宫便有什么了不得!妾就是妾,耀武扬威什么?!” 齐毓打架可不管你这那,不说话就动手,一爪子抓住齐毓的头发,将人往下一扯,抬起脑袋直接磕在了齐孺脑袋上,在他晕眩之际,一把将人掀翻,扑上去就照脸揍! “混账东西!我母妃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摘!堂堂皇子满嘴污言碎语!教养都教到狗肚子里去?!” 齐孺也是发了狠了,揪住齐毓死命的打。 “良贵妃就是心思恶毒手段狠辣我说错了?!兰贵妃死了,母后被谴责,良贵妃却步步高升,不是她下的手还有谁?!她这样的人也配叫我行礼问安?!也赔教训本殿下?!” “你无故打杀宫人还有理了!仗着身份作威作福,你就不怕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化作厉鬼日日纠缠于你!” “我怕什么?!我可是皇子,我大哥又是太子,将来,他可是要做皇帝的!谁敢来?!” 戚静:“……” 修乐:“……” 水苏:“……” 很好,这齐孺当真是神助攻。 皇帝:“放肆!” “你算个什么东西……”齐孺打红了眼,后而反应过来这声音有点熟,猛地去看就见皇帝阴沉着脸瞧着自己,顿时吓得一哆嗦,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齐毓也发现了,立马将齐孺推开,从地上爬起来,乖乖的给皇帝行礼。 “拜见父皇。” 皇帝上前,一脚将才站稳的齐孺踹了出去。 齐孺没站稳,直接摔在地上,晕了。 皇帝脸色黑沉,心底对齐曜的不喜因着齐孺的话又加了几层。 “将他带回宫,派几个太侍好生教导,让他学一学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是。” 那正瞧了一眼晕倒的齐孺,脸色都没变一下,挥挥手让人将其拖了回去。 至于找御医?不好意思,皇帝没说。 齐毓这会也有点怂,他缩着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帝不想在戚静和修乐面前处理家务事,瞪着齐毓道:“去你母妃那领罚。” 齐毓赶紧行礼道是,乖乖的等着皇帝带着人走远,才松了口气。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皇帝叹了口气,有意无意的道。 戚静像是没听到似的,并不答话,倒是修乐,感慨了一句:“在岛上的时候,我们师兄弟也都这样。” 皇帝倒是新奇,问:“也这样?” 修乐语气里带着怀念。 “吵吵闹闹,谁也不服谁,有时候还动手,但对外倒是一致,就像是我的师兄弟我可以欺负,但旁人不行。” 修乐在神仙岛待了六年,那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充实最美好的时光了。 打打闹闹,一个个动起手来凶的不行,照顾心疼又是真的。 皇帝大概能明白那种感情,可惜在皇家,并没有。 他们的针锋相对,是字面意义上的。 都想致对方于死地,就为了争夺权势。 皇帝留了两人用了晚膳才将人送回去。 戚静虽然还是不太热情,但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至少皇帝与她说话,她能好声好气的回答。 入府换了衣服,修乐巴巴的又跑到绥安院来了。 “今天可把我恶心坏了。” 修乐吐槽道。 他瞧着皇帝那副虚假的样子就觉得胃里不舒服。 戚静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修乐没眼色的继续道:“他是不是有病?” 要不然怎么会对戚静有那种想法?皇帝可能自己都没觉察到,他对戚静有着常人没有的容忍度,且看戚静的眼神,很不一般。 修乐不信戚静没有感觉到。 “大概是吧。” 或许之前还把她当做晚辈,可从皇帝自戚府领走兰苕,一切便变了样子。 甚至可以说,当初皇帝从戚府将兰苕领走,也是注意到自己的不正常之后寻找的替代品。 想用兰苕来遮盖住自己这不堪的心绪。 所以兰苕的第一个孩子掉了,他那般生气,只是生气无法对戚静交代;后来也是如此。 戚静知道,却不能点破。 这也是她借兰苕的死远离皇宫的原因之一。 修乐颦眉:“真的不能毒死他么。” 那多省事啊。 这人活着就是恶心人的吧。 戚静看了修乐一眼,道:“齐曜最近很活跃,最迟开春会动手。” “现在才七月半。”还有四五个月呢。 “急什么,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四五个月。” 戚静是真不着急,她既然做了这一手,必然会耐心的等着这一场戏的落幕,她想亲眼瞧一瞧,齐眷那时候的表情。 拿走他最看重的东西,毁掉他的信念,让他尝一尝被最看重的人背叛的滋味…… 想一想到时候的场景,她都觉得浑身的细胞在颤栗。 修乐知道戚静的想法无可改变,也只是说一说而已。 “说来今天齐孺可真是神助攻,齐眷气的恨不得直接将人给打死。” 想起齐眷听到齐孺说齐曜会是未来的皇帝之后的表情,修乐就想笑。 都是一丘之貉。 “魏皇后被困永坤宫,虽说有齐曜这个太子在,内务府不会亏待齐孺,但态度上到底不如之前,齐孺不习惯也是正常,我只是奇怪,依照齐孺的心性,齐毓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他如此大失分寸。” 修乐可不管这些,又好戏看就是了,还管人家是怎么唱的么。 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修乐这才转会正题。 “齐眷的心肺似乎有问题。”修乐今日诊断的并非只是明面上的问题,但却没有开口。 他所开的药方可以治愈齐眷现有的问题,但心肺上沉疴已久的病情,却毫无帮助。 便是看出来了,他也不想给齐眷治。 “嗯,齐曜在半年前就在齐眷身上动了手脚。”慢性毒药,很难检查出来,便是查了出来,毒性也都差不多沉淀了许久,想要根治很难,且还查不出缘故。 戚静自然是知道的,齐曜的手段,当真是和齐眷的一脉相承。 只是齐眷怎么也想不到,齐曜会用这些来对付他。 莫食自兰苕那里搬来的花,则会抑制这些慢性毒药的药性,身体会假性好转,让御医更难察觉,但一旦离开了这花,药性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这修乐倒是不知道,他稍稍一想便明白了。 “齐曜竟这么早便生了心思?” 齐眷再不是东西,可对齐曜却是实打实的好,这齐曜可真够狠心的。 戚静一抬眼就知道修乐在想什么。 “权势迷人眼。” 概括的精准又精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