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抗联》 正文 01 人雄鬼杰 寒冬的夜里，呼啸的北风夹着雪花打着卷的吹向远方，为这座边城的人们，带去了它特有的冰寒。 这一晚，司徒羽又来买醉了，他抬头望着ktv闪烁的霓虹，自嘲的低语：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也唯有妞和酒，才能解的了老子的千愁。” 年近三旬，情场c商场两失意的司徒羽，有着满腔的愤懑。 因为他想不明白，为何曾风光一时的自己，居然在半年间公司倒闭濒临破产，而他那个千娇百媚的老婆，也在大厦将倾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究竟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老天对他这个无形浪子的惩罚？ 他只有夜夜买醉，在陌生女子的阿谀逢迎中，麻痹自己内心中无尽的哀愁。 一杯杯辛辣的烈酒，好似能饮下他心中万般的苦涩。 一声声甜腻的逢迎，又好似能将他带回昔日的荣华。 醉生梦死过后，司徒羽脚步踉跄的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他很想拉住一个行人大喊，问他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不幸？而老天又要对他如此的不公？ 可惜，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司徒羽没有遇到行人，反倒被巡夜的民警带回了派出所。 民警这么做，是出于好意。 因为在这座边城的这个季节，每年都会有几个酒醉的路人，冻死在寒风凛冽的夜晚。同时让他们的家庭，陷入无法挽回的苦难。 在寒冷的冬夜，将酒醉的路人带回派出所，给他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然后细心的询问他的住址，再将他送回温暖家。这是边城民警的传统，更是他们对于生命的尊重。 派出所里，一个值班民警，对正端着一杯热茶醒酒的司徒羽问道： “司徒先生，你在本市有固定住所吗？有的话，麻烦和我们说一下地址。” “文山区，碧园小区17号楼c座1024室。” “那你家里现在有人吗？” 提起家人，司徒羽想到了离他而去的老婆，苦笑着说： “家里没人，我现在一个人独居。” “那你在本市，还有什么亲属吗？” “有个奶奶，住在警备区干休所的6号别墅。” 询问过后，民警将司徒羽送到了他在干休所的奶奶家，在跟老人好一番嘱咐后，才一脸轻松的离去。 老人叫薛凝，今年89岁。 尽管已到耄耋之年，且满面皱纹c白发苍苍，但她那双看尽世间浮华的眼睛，却丝毫没有因为岁月的流淌而浑浊，反而格外的有神，甚至明亮。 可在今天，当薛凝望着司徒羽这个唯一的孙子，也是她在这人世上唯一的亲人时，她那双明亮而又有神的眼睛，却暗淡了下来。 因为薛凝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眼前这个唯一流淌着司徒家英雄血脉的男人，竟会懦弱的经不起一丁点挫折。 在薛凝的记忆中，司徒家满门英烈，皆是一时的人雄鬼杰。 司徒羽的曾祖父司徒英，出身云南陆军讲武堂，后追随东北王张作霖，官拜少将旅长。于1922年直奉战争期间，阵亡于山海关外。 司徒羽的父辈兄弟三人，大伯司徒剑，二伯司徒星，先后血洒朝鲜战场。司徒羽的父亲司徒忆华，在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期间，殉国于凉山前线。 最让薛凝念念不忘的，是司徒羽的祖父，也是薛凝的丈夫；更是与她相知相爱了十四年，也为了国家与民族的独立c自由，在白山黑水之间与日寇浴血奋战了14年；最后在抗战胜利前夕神秘失踪，至今近57年下落不明的男人——司徒振华！ 十四年的夫妻，十四年的爱人，彼此经历过十四年血与火的考验。 他失踪的这57年，薛凝每时c每刻c每分c每秒c都无法忘记这个名字：司徒振华！ 这么多年过去了，薛凝这个经历过丧子之痛，也看淡了人间浮华的耄耋老人，按理说不应该对追忆爱人过于执着。到了她这把年纪，与爱人在另一个世界相聚，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薛凝都懂！作为一名参加了14年抗战c3年内战c55年授中校衔，在军中任职到80年代初，最后以少将军衔退役的巾帼女英雄，又怎么可能小女人一样有那么多儿女情长？ 其实真正让她念念不忘，甚至无法介怀的原因，是她还没有为自己的丈夫正名，更没有让她心目中顶天立地的丈夫，记录在共和国英雄的史册当中。 薛凝至今仍然记得，1945年8月5日的那个清晨，她在苏联达哈巴罗夫斯克机场与司徒振华分别时的场景。 那一天，司徒振华要带着他的小分队空降到中国境内，为苏联红军进攻关东军做最后的情报收集。 在登机前，司徒振华对挺着6个月身孕，还坚持带两个半大孩子来送行的薛凝说： 亲爱的，等我回来！我会为我们的祖国，我们的孩子，还有我一生中最爱最爱的你，带回胜利的消息！ 与薛凝短暂在的告别后，司徒振华带领小分队，向现场来送别的红军战友们敬了个军礼，在一片：达瓦里希（同志），达斯维达尼亚（再见）的送别声中毅然的走向运输机的机舱。 那一天，司徒振华带领小分队走了，带着对反战争必将胜利的信念，义无反顾的走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一走，就是整整五十七年！而薛凝也等了五十七年，盼了五十七年。 可薛凝等到最后，盼到最后，得到的却只有一张战时失踪人员的证明文件。 任几十年的岁月如何流淌，薛凝一直在追寻司徒振华的下落，直到她从少妇追寻成了老人，也从未放弃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 失踪 近些年，感觉时日无多的薛凝，对丈夫仍在人世以不抱希望。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为自己的丈夫正名，为那些失踪的战友正名！ 薛凝坚定的认为，他们不是失踪人员，他们是烈士！他们是共和国的英雄！ 薛凝如此坚持，无关乎烈士与失踪人员抚恤待遇上的差异，而是要让后世子孙记住这些名字！ 记住这群踏着齐腰深的积雪，在白山黑水间与日寇战斗，在一颗又一颗白桦树上，刻下了“抗联从此过，子孙不断头！”的英雄们，用鲜血与生命，所书写的事迹。 然而事与愿违，由于缺乏线索与证据，尽管薛凝拖着老迈的身躯，联合了多位尚健在的抗联老战友几经奔走。 可最终仅仅为司徒振华一个人，在地方抗战档案馆里，陈列了这样一份被广泛认可资料： 司徒振华，男，汉族， 1907年，出生在中国东北的一个军人家庭。 1923年，由东北讲武堂推荐，入学日本东京振武学堂读预科。 1925年，进入日本东京第一师团实习。 1926年，入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国留学生部第二十期步科。 1928年5月，因当众撕毁日本军服，被学校勒令退学。 1929年3月，进入东北军驻黑龙江步兵第三旅任少尉参谋 1929年11月，因在中东路事件中作战勇敢，升任旅直属特务连上尉连长。 1931年918事变后，在太平岭一带组织参与抗日救亡活动，多次率部与日寇作战。 1939年，随东北抗日联军转入苏联境内休整，期间多次潜回东北境内执行侦察任务。 1945年抗日胜利前夕，随小分队集体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从头到尾寥寥两百多字，一个抗日英雄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被歌颂，更没有纪念！ 甚至时至今日，这支小分队里包括司徒振华在内的所有人，一直在身份问题上没有盖棺定论，最后只能以失踪的名义束之高阁。 对于这一点，当时的相关部门也很无奈。 首先，司徒振华所在部队是抗联教导旅，而其对外番号是：苏联远东红旗军独立第88步兵旅。 从严格意义上说，这支部队并不完全属于中队的建制，它的后勤给养与人员培训方面，都是由苏方来完成。所以很多资料，中国方面掌握的并不完整。 在特殊年代，由于中苏交恶的原因，我们无法去苏联远东红旗军查询相关资料。 如今虽然关系正常化了，可过了这么多年，这个世界早已经不是曾经的样子。 现在不要说苏联远东红旗军，苏联都不复存在了，当年的资料更是无从查起。 其次，司徒振华他们三十多人的小分队去执行任务，结果却一个也没有回来，更没有留下哪怕只言片语的线索。 这就让相关部门无法判断，司徒振华与他率领的小分队，究竟是集体为国捐躯了？还是集体开了小差？又或者集体叛国投敌了？ 尽管所有人都不愿意这样想，但在那个敌我环境极为复杂的战争年代，很多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烈士的认定不是小事儿，这关乎一个国家，乃至一个民族的尊严！ 相关部门必须严格审核，绝不能出现将不恰当的人追认为烈士，然后让后人歌颂甚至怀念的乌龙！不然谁也负不起这个历史责任。 像司徒振华这种情况，在当时只能是先搁置，确实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这些年来，为了司徒振华失踪这件事儿，薛凝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受了多少委屈。可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对爱人的坚持：活着，我等你回来；死了，我为你正名！ 薛凝这一坚持，就是整整的五十七年！甚至在特殊年代，当她被怀疑成苏修特务，说她与身在苏联的丈夫里应外合去叛国时，她也没有放弃过这份坚持。 这些年，已是风烛残年的薛凝，在最无助的时候经常这样对自己说： 为振华正名，是我做妻子的本分，更是我作为振华最亲密战友的责任！如果自己没有做到，我可能会失望。但没有关系！我做不到，我和振华的后辈子孙一定会替我完成。我相信，那些流淌着司徒家英雄血液的孩子们，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都会像父辈c祖辈一样一往无前！ 可在今天，当薛凝看到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孙子，因为一点挫折就自暴自弃的颓废样子时。她那颗坚持了五十七年的心，终于在失望与绝望中彻底破碎了。 薛凝看着司徒羽，一双看淡世间浮华的眼睛，流下了两行清泪，最后身子一歪的倒在了地上。 在送往医院的途中，薛凝口中低低的呢喃着； ”振华振华我太没用了，我没有让世人知道你们所做的一切，连司徒家唯一的血脉，我都没有教导好。剑儿c星儿c忆华，他们先后都没了，如今只剩下了这么个懦夫这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司徒家，我对不起” 那一夜，薛凝在悲伤中闭上了眼睛，带着愧疚与遗憾，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一夜，一个纤细的身影，随着凛冽的北风与刺骨的雪，飞向了乌苏里江畔的营地，与她深爱着的那个男人，与那些亲爱的战友们，围着熊熊的篝火一同拉着风琴，一同轻轻的歌唱。 那一夜，司徒羽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的地上，痛苦的扯着头发，失声痛哭到天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 葬礼 三天后，边城南山顶那座巍峨的革命英雄纪念碑旁，多了一处新的坟冢，墓碑前摆满了花圈与挽联。 一群挂胸前满了勋章，头上戴着布琼尼军帽的老人，迎着风雪站在那里。 他们或拄着拐杖，或被人搀扶，但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人肯离场。 老人们悲伤的望着那座新坟，不约而同的唱起了一首军歌： 铁岭绝岩，林木丛生。暴雨狂风，荒原水畔战马鸣。围火齐团结，普照满天红。同志们！锐志哪怕松江晚浪生。起来呀！果敢冲锋。逐日寇，复东北，天破晓，光华万丈涌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群颤巍巍的老人，能唱出如此气势磅礴的声音。 在这一刻，仿佛那顶布琼尼军帽下的苍老面孔，又焕发出了青春的活力，然后将所有人又带回了几十年前炮火硝烟的战场。 唱着唱着，一名老人将拳头举过了头顶，大声的喊着： “抗联从此过，子孙不断头！” 在那位老人的带领下，这句支撑了他们十几年的誓言，随着警备区礼兵的鸣枪致哀声，响彻了整个南山。 仪式完毕后，人群渐渐的散去了，只有司徒羽和几名老人，仍悲伤的站在那里，久久的不愿离去。 这时，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走到其中一名老人的身边劝道： “爷爷，天气太糟糕了，您身体不好，咱们回去吧。以后有时间，我一定带您来看薛奶奶。” 老人摇了摇头，对女孩哽咽着说： “潇潇，让我在陪薛大姐一会儿吧，她救过我的命！38年我负重伤，是她冒着生命危险进城里偷盘尼西林，我才活了下来。不止是我，在那段日子里，要是没有薛大姐，我们这些老哥们，谁也不能活到现在。” 说起这段往事，一股热泪从老人眼睛里流淌而出。 老人掏出块手帕擦了擦眼睛，对一旁的司徒羽说道： “小羽，你奶奶生前没有什么愿望，她就想为你爷爷他们正名，可惜唉，我老了，这些年没帮上什么忙。如果你愿意帮你奶奶完成这个遗愿，我还有我这些老哥们，会像支持你奶奶一样支持你。” 司徒羽默默的点了点头，对老人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这位老人叫潘岳阳，原警备区的副司令员，如今离休在家已经快二十年了，人们都叫他潘老。 由于薛凝的原因，潘老这几十年与司徒家走的很近，甚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薛凝的大儿子司徒剑。 只可惜，这对佳人刚结婚一年，司徒剑就和弟弟司徒星一起牺牲在朝鲜战场，而潘老的女儿，也在同一年郁郁而终。 对于这件事儿，潘老一直很自责。 这其中有同时失去了女儿与女婿的原因，但更多的，潘老是自责不该将老战友的两个儿子，一同送往了那场残酷的战争。 然而到了79年，当在潘老身边任警卫营长的司徒忆华，被上级一纸调令送到越南前线作战并牺牲时，潘老几欲在薛凝面前自杀谢罪。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他最敬爱的薛大姐，这位前后失去了三个孩子的母亲，却丝毫没有怪他。甚至反过来安慰他，说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抗联往事。 潘老对薛凝这位救过他命的老大姐，一直都很感恩。 可在那个下午，潘老对这位老大姐，更多的是军人间的敬意。 也正因为如此，当薛凝为了给丈夫等人正名而四处奔走时，潘老总是会出现在她身边，并负责联络散在各地的抗联战友，一同寻找小分队当年所留下的线索。 如今，薛凝撒手人寰，潘老心中对帮小分队正名这件事儿，更是升起了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他甚至已经做出了决定，哪怕是自己这把老骨头不要了，哪怕是让他跑遍整个东北，他也要帮薛大姐完成这个遗愿。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呼啸着北风的上午，持同样想法的不只是他一人。 在场的所有老战友，甚至连懦弱的司徒羽与少不更事的潘潇潇，也同样在心里做好了这个决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 日记 葬礼过后，司徒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 在这三天里，他没有睡哪怕一分钟。 因为他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奶奶临终前失望的眼神，以及奶奶弥留之际发出的遗憾与呢喃。 在这三天里，司徒羽疯狂的翻阅着奶奶生前所留下的资料，查看每一处与爷爷有关的细节。 司徒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他只是机械的看着，一页一页的看着。好像自己一停下来，就会陷入到对奶奶的愧疚与自责当中。 三天三夜没命的折腾，司徒羽终于将自己累垮，眼前一黑的晕倒在房间的地板上。 当他再次醒来时，司徒羽发现自己趟在一间病房，而陪在他床前的，却是在奶奶葬礼上刚见过一面的潘潇潇。 今天的潘潇潇，不像参加葬礼那天穿的素雅， 此时的她，上身穿着一件黑红相间的毛衣，下身穿着一条紧身的黑色皮裤，如此装扮，将她那相当不俗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毛衣色调的缘故，让她本来就相当白皙的脸蛋儿，衬托的晶莹剔透，略带红晕， 而她那小巧凝脂般的媱鼻上，正托着一副精致的眼镜，让她更显出了几分知性的韵味。 司徒羽一时有些看呆了，直到潘潇潇狠瞪了她一眼，又轻咳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尴尬的说： “那个你是叫潘潇潇对吧？” 潘潇潇撇了司徒羽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的明知故问的回应。 对于潘潇潇的高冷，司徒羽倒也不在意。 因为此时的他很好奇，这个跟他不算很熟的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你送我来的医院？”司徒羽问 “嗯，我送你来的医院。回头你把我垫付的住院费给我，一共3000，送到我爷爷那就行。” 潘潇潇没好气的说完，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包裹，用手指了指包裹上的便签，继续说道： “这个是薛奶奶放在我爷爷那的东西，我爷爷让我交给你！行了，没什么事儿，我走了！” “什么东西” 司徒羽话还没有问完，潘潇潇就已经急匆匆的离开了病房，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不想和眼前这人多呆一分钟。 司徒羽苦笑着摇摇头，可当他看到包裹上那张便签时，他却愣在了当场。 便签不大，从字迹上看，应该是出于奶奶薛凝的手笔。 但这并不足以让司徒羽感到意外，真正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便签上所书写的内容：我与我最爱最爱的振华，1928一一一一1945 缓了缓神，司徒羽打开了包裹，发现里面整齐的排列着40多本泛黄日记。 粗略的翻了翻，这四十多本日记中，有十几本是奶奶所写。 而另外近三十本日记，则是他那从未谋面的爷爷对自己十几年生活点滴的记录。 这是司徒羽第一次看到爷爷的笔迹，尽管内容是繁体字，有些笔画太多的字，几十年过去了显得有些模糊。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司徒羽对爷爷过往的兴趣，反而让他被日记中所蕴含的历史厚重牢牢的吸引。 按照日记的日期，司徒羽从1928年5月那本日记翻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5 记忆开启 时间：1928年5月23号星期三／天气：小雨转晴/地点：东京万事桥车站，井野居酒屋 雨后的东京很美，整洁的街道上，少了往日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这座在亚洲刚刚崛起的城市，有了一份难得的恬静。 穿着一身曹长军服的司徒振华，腋下夹着一本书，一个人默默的走着。 他的脚步很快，因为他今天约好了与山崎一雄见面，而他又要迟到了。 对于山崎一雄这个从前在东京第一师团一起实习的战友，如今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同学，司徒振华有着莫名的好感。 也许是山崎一雄出生在中国东北，而司徒振华这个地道的东北人，又阔别故乡多年的原因。司徒振华对这个人的感官与其它日本人不同。 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司徒振华有时会忘了眼前的是个日本人，而把他当作自己的东北同乡。 究其原因，只能说山崎一雄对东北这块生他养他的土地太熟悉，也太眷恋。以至于很多时候，这个家伙并不以日本人自居，而是自称为来自中国东北的一雄。 相对比乡情，让司徒振华对一雄更有好感的，应该是这位日本朋友的坦诚相待。 在当时的陆军士官学校里，由于日本军方的刻意为之，校方将中国留学生与日本学生分开教学。 名为方便管理，实则是日方希望有所保留的教授中国留学生军事知识。 其中最为不愿教授的，当属筑城与军械这两个专业。 学校里基本上不教，而日本学生对此又讳莫如深。这样一来，筑城与军械这两个对陆军重要的专业，几乎就成了中国学生的致命短板。 对于这一点，一雄深以为耻，并多次为老战友司徒振华，传递筑城与军械的课堂笔记，更为其讲解笔记中的要点。 今天两人的见面，还选择离学校如此之远，也正是基于传递课堂笔记的需要。 司徒振华这一路走的很快，等他到了井野居酒屋的时候，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 跟居酒屋的妈妈桑打了个招呼，司徒振华换过鞋子，便起身上楼，到早已定好的包间去找一雄。 当拉门被缓缓打开后，见一雄已经要等的不耐烦了，司徒振华用日语歉意的说： “一雄君，真对不起，我迟到了，让你等了我半天。” 一雄斜了一眼司徒振华，用一口浓厚的东北口音说道： “干哈呢？跟我俩你还用说日语呀？司徒，你小子是不是跟我俩整事儿呢？我告你啊，在跟我扯这套王八犊子，我一会儿喝完酒就削你！” 司徒振华被一雄这连珠炮似的方言，搞了个哭笑不得。 心说就一雄这一口地道的大碴子味中国话，他要是不说，谁能想到他是个日本人？ 不过对于一雄会说中国话这事儿，司徒振华倒是不担心他将来到东北当间谍！ 因为以司徒振华对一雄的了解，这小子满脑子的反帝反封建思想，让他为天皇尽忠估计是不可能，只要他不在本国搞破坏甚至刺杀天皇，日本国上下就应该感恩天照大神的庇护了。 这不，俩人交换完笔记，这才刚坐下喝了一杯酒，一雄就开始大讲特讲革命理想！ 在一雄看来，他们应该推翻天皇，建立现代共和制国家！ 当今世界都民主共和了！连中国这个老牌君权国家都改弦易张，日本还弄个皇帝在那比比划划的装神弄鬼，这不是纯扯犊子吗？ 还有日本军队基层官兵待遇太差，当大官的吃香喝辣，底下人一个月累死累活的，薪水居然只够买双鞋子穿。 这是什么？这是剥削！这是压迫！ 对于军部这种扣扣嗖嗖的行为，要坚决抵制！ 几杯酒下肚，一雄是越说越亢奋，最后站在桌子上叫嚣了起来： “军部那帮犊子玩意，就得收拾他们！我都决定好了，等我毕业了以后，我要组织基层官兵罢工罢训，示威游行，为广大战友争取福利！司徒，毕业之后你也别回国了，世界大同，在那待着不一样啊？你就跟兄弟干，咱们一块推翻一切不平等！” 司徒振华听的直嘬牙花子，嘴上应付了两句，心里可不这么想。 我跟你干？我脑子坏掉了？ 我要是跟你干，东京高等法院那两根上吊绳你看到没？咱俩一人一根，我个大用短的，你个小用长的！到时候小绳往咱俩脖子上一套，小腿一蹬，完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 驴唇不对马嘴 司徒振华这样想，倒不是说他胆子小，不敢跟一雄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他这么想，主要原因是他的家庭出身问题。 司徒振华和一雄不一样。 一雄的父母，只是个满铁的职员。属于那种在日本没什么权势，迫不得已才背井离乡到中国赚钱的中产阶级。 一雄出生在这种家庭，脑子里当然有强烈的革命，将自己在当时社会中无法实现的理想，寄托于社会变革当中。 反观司徒振华，祖父是前清武举人，当过团练，后官升至总兵。官做的不太大，仅仅从三品。可在地方上手握重兵，这也算一方诸侯。 到了司徒振华的父亲司徒英这一代，虽说改朝换代了，可司徒英通过自身的努力也混了个少将旅长。手底下管着几千号人马，在地方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尽管司徒英在几年前的直奉战争中阵亡了，但其生前所结交的好友与赏识其才干的长官，却让他唯一的儿子司徒振华受益匪浅。 比如司徒英的结拜兄弟，时任奉军总参谋长杨宇霆，就对于司徒振华就帮助良多。 杨宇霆为人极重义气，在义兄司徒英亡故后的第二天，这位跺一脚在东北颤三颤的奉军大佬，直接将司徒振华收为义子，对其惜心栽培，最后还把他送到自己曾就学的日本陆士留学。 不只是杨宇霆，司徒英的老长官东北王张作霖本人，这几年对司徒家孤儿寡母的也是多有照顾，而且这位东北王，对司徒振华身上所散发出的英武气质极为赞赏，直呼其有乃父之风，将来必是奉军中一员悍将。 有这么两条粗大腿抱着，等司徒振华学成归国之后，前途绝对是一片光明。 人这种东西，永远是屁股决定脑袋。 出身不同，在社会中的位置便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就更不同了。 比如说，一雄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很不好，应该被推翻。 可司徒振华却觉得，这个世界蛮好的，谁要是吃饱了撑的瞎折腾，纯属脑子有病。 再比如说，一雄觉得，军人不是为某一个君主服务的，所以不能对长官盲从，应该有自己的革命理想与抱负。 可司徒振华却觉得，军人就是保家卫国的，忠于国家，忠于长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至于什么理想革命与抱负？对不起，那是政客的事儿，跟军人没一毛钱关系。 说白了，这两个人的生活环境相差太多了！尽管私交不错，可彼此间的思维模式，有时候总是驴唇不对马嘴。 好在司徒振华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他看的上眼的人，无论说什么，无论说的观点他是否同意，他都会是个最佳的聆听者。 而且在聆听的过程中，只要不是太离谱，他都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这个优点，对于此时的一雄来说，简直是太难得了。 要知道，在当时的日本社会，充斥着极为强烈的思想。效忠天皇，为天皇陛下奋斗终生，基本上是日本国的全民共识。 像一雄这种张口闭口就要推翻天皇，结束君主立宪制，建立现代共和制国家的奇葩，几乎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一雄在平时，不要说和别人阐述政治观点，就是想找人聊天，都没人愿意搭理他。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人搭理他。 只是那态度吧基本上是用木屐踩脸，或者大耳刮子直接扇的方式去回应。 在这种环境下，一雄对司徒振华这份友情的珍惜，几乎已经到超越恋人间的珍惜程。 用一句当年很时髦的话来说，他觉得自己与司徒振华关系，迟早会是生死与共的革命同志。 一雄曾经对司徒振华说：这个世界要是没有司徒酱的话，存在不存在也无所谓了。 当初司徒振华听一雄说这句话的时候，鸡皮疙的都掉了一地，吓得他赶忙纠正一雄：叫司徒君就行，别叫司徒酱，太亲密了，受不了。 今天的一雄很开心！ 也难怪，今天司徒振华不像之前只是默默的聆听，而是时不时加上一句：嗯，一雄你这个想法很摩登，这要是实现了，世界该有多美好的评价，这对于一雄这个想刻意引导他的革命者来说，想不开心都难。 可有些事儿，有时候就是物极必反，乐极生悲。 一雄之前和司徒振华的对话，都是用中国话说的。 尽管他是扯着脖子叫嚣革命理想，可在这家居酒屋里，除了司徒振华，谁也听不懂一雄说的是什么。 这一高兴，一雄就忘了用中文对话这茬了，直接用日语叽里呱啦的喊了起来： “去他妈的天皇万岁，王八才万岁呢！司徒，我跟你说，天皇他们家都是近亲的产物，个顶个有病！嘉仁天皇得是精神病，裕仁天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 猪突锭 一雄用日语一嚷嚷，司徒振华心说坏了，赶紧就就上去捂一雄的嘴。 可他的手刚按在一雄的嘴上，就听包间的拉门哗地一声被打开，然后冲进来七八个穿着和服的男人。 为首的一个留武士头的半秃青年，一进屋张口就骂了一句“八嘎！” 结果他这话刚一骂出口，一雄抓起一只清酒瓶子，直接就砸在那武士头半秃着的脑袋上，让他当场就见了血。 一雄喝的有点高，见了血还倍兴奋，小个不高的他直接跳起来，大嘴巴抡圆了左右开弓。 一边打，一雄嘴里也不闲着： “混蛋！没看见本大爷是大日本帝国皇军吗？敢和皇军作对，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一雄这一打一骂，涌进屋里几个和服汉子顿时就不敢往前靠了。他们只是些来喝酒的老百姓，怎么敢和军人作对？ 看一雄和司徒振华穿的军装，不像是普通士兵反而有些像军官，这让他们原本就有些打怵。再仔细一看，一雄还带着一把曹长军刀，他们就更不敢乱动了。 你别管一雄那把被称为铁条的曹长刀质量怎样。 在不明就里的普通人眼里，尤其是一些没什么见识，又没什么文化的土包子眼里，能挎着个武士刀的，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也就是明治维新后这三四十年，要是搁在以前，一雄这把破铁条往桌子上一摆，吃饭不给钱都没事儿。 怎么着？武士老爷吃你顿饭，那是给你脸！ 还敢要钱？来，我这把刀还没试斩呢，我看看具体能几胴切？ 当然，时代不同了，武士一走一过就杀人的老黄历，已经翻篇了几十年了。 可即便如此，几千年的武士传统下来，在当时日本老百姓的潜意识里，对拎着武士刀上街的人，还是本能的产生畏惧。 一雄这位身穿皇军老虎皮，挎着武士刀的大老爷，一通连打带骂加恐吓的，还真就把几个穿和服的汉子给吓走了。 等几人走了之后，司徒振华就劝一雄也赶紧离开，别一会儿再惹出点事端出来，得不偿失。 可一雄正在兴头上，哪儿能听司徒振华这些！ 他拽了拽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司徒振华，让他先坐下，然后咧着大嘴，不屑的说： “司徒君，你刚才看到了没有？我一骂天皇，这帮蠢材跟踩了尾巴了似的要进来跟我玩命！可一看我是大日本皇军，一看本大爷有把破武士刀仍桌子上，就灰溜溜的滚蛋了！这叫什么？这叫欺软怕硬的奴性！一帮蠢材，天天呼喊着效忠天皇，可真要让他们为天皇去死，又不肯了！” 司徒振华闻言砸吧砸吧嘴，很难得的提出了不同意见： “一雄君，也不都是这样吧？我记得当年日俄战争的时候，贵人冲锋前赴后继，完全就舍生忘死。” 提起这事儿，一雄不屑地笑了，他冲司徒振华挤了挤眼睛，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舍生忘死？他们当时吃了猪突锭！吃完人都疯了，当然一往无前的使劲冲！你也不想想，俄军的马克芯重机枪火力这么猛，脑子只要没病，谁能迎着子弹上去送死？” 一雄的这番话，让司徒振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猪突锭的威力这么大吗？人吃完了就不怕死？ 以前听说四川刘湘的部队作战勇敢，是靠烟土的刺激。那么这个猪突锭和烟土相比的话，究竟是孰强孰弱呢？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这种东西的危害，司徒振华可是知道的。 以前司徒振华父亲活着的时候，在奉军里也有部分军人吸食鸦片。 是，阵地前临冲锋的时候来上那么两口，确实挺勇敢的。 可这东西有个明显的弊端，吸食了之后脑子不好使，反应还慢。到时候战术动作c协同配合全都发挥不出来了，冲上去也没什么用，基本上当场就被打死了。 组织个几百人的鸦片敢死队，乌央乌央的冲上去，声势是有了。 可为了这点声势就让人送死的话？划不来，这明显是赔本的买卖。 至于日军的猪突锭，这东西估计比鸦片也好不到哪去。 打仗，打的是智慧，打的是谋略，打的是全军上下的密切配合。 呈匹夫之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是赢了也是惨胜，完全没有消灭敌人c保全自己的实际意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 一盘散沙 此时的司徒振华当然不会想到，以局部的牺牲换取全局的胜利，这也是用兵之道的一种境界。 尽管司徒振华在陆士学习了好几年，可他此时脑海里对于战争的意识，仍停留在父辈在军阀混战时，优先保存自身实力，待局势明朗再望风而动的固有认知当中。 这种缺乏大局观的战术思想，不只是司徒振华一人专有。在他们身处的那个时代，很多军阀身上都有这种错误认知的影子。 而这种错误的认知，所导致的最终结局就是： 当这些雄霸一方的军阀相互配合共同抵御外辱时，他们各自都打着保留实力小算盘，最后成为了一盘散沙，根本就发挥不了大兵团作战的战斗力。 在这其中，比较出名的是山东的韩复榘！ 这哥们也算是一朵奇葩，38年全面抗战后，为了保存实力居然不战而放弃济南。直接导致了黄河防线全面失守，将依托天险拒敌的战略构想，付之东流。 更为离谱的是，韩复榘撤离前夕下令焚毁省政府c进德会等大批建筑，名曰“焦土抗战”，实施坚壁清野。 这真是御敌无方，扰民有术的经典范例。 而且这哥们还挺逗，他离开济南后，李宗仁电令其死守泰安。 韩复榘怎么回的李宗仁？这老小子怼李宗瑞：“南京不守，何守泰安？” 据说当时把李宗仁的鼻子都气歪了，直接告到老蒋那，最后老蒋一怒之下，把韩复榘给毙了。 这事儿在今天看来是一件笑谈，可在那个年代，却是时有发生，不足为奇。 缺乏大局观，计较个人得失，这便是军阀们“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根本原因。 当然，这都是后话，也是司徒羽同志，根据其祖父日记的内容，所引发的联想。 扯的远了，我们书归正传。 一雄见司徒振华沉吟不语，误以为他是在好奇猪突锭，便从口袋里掏了掏，最后摸出了一个小药瓶递给司徒振华，说道： “司徒君，这个就是猪突锭！好奇看看可以，但不要吃，会上瘾哦！” 接过小药瓶，司徒振华隔着玻璃看了看，里面都是白色药片，外观看着有点像阿司匹林片。 司徒振华好奇的打开药瓶，放到鼻子底下一闻，一有股浓烈的臭脚丫子味，差点没给他熏吐了。 一闻这味儿，司徒振华顿时就没了兴趣，将小药瓶往一雄手里一丢，不以为然的说： “这猪突锭怎么臭烘烘的？感觉还不如鸦片呢！” 一雄把小药瓶在口袋里揣好，笑了笑，一脸无奈的说： “鸦片那么贵，陆军部那帮大老爷能舍得给士兵用吗？再说了，这东西比鸦片要方便，也不用工具吸，等临冲锋的的时候，军官往下边一发，直接让手底下那帮大头兵眼睛一闭，吃完去为天皇陛下尽忠就行了！” 一雄说到这顿了顿，双手往上一举，笑着喊道： “皇陛下万岁！哈哈哈” 一雄脸上在笑，但任谁都能看得出，他这笑容里的有着挥之不去的苦涩。 毫无疑问的，一雄是一个真正爱国者，他热爱他自己的国家。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热爱，一雄对他的国家有着深深的忧虑。 用他的话说，这个国家的人都疯了，他们被眼前的成功冲昏了头脑，举国上下都陷入到一股狂热的躁动当中。 这种氛围让一雄感到了危险。他感觉如今的日本，就像是一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不及时的进行变革，迟早会将自己以及周边的国家，一同炸个粉碎。 对于这一点，司徒振华也深有体会。 旅居日本五年之久的他，对日本社会的躁动，以及日本人民的疾苦，他都有着深刻的体会。 在司徒振华看来，日本这个国家虽然在工业与军事上发展迅猛，但整体经济仍然与欧美列强有着极大差距。 不要说欧美列强，很多方面甚至不如司徒振华的故乡，中国东北！ 要知道，当时东北是张作霖主政时期。 在这位东北王一家独大的情况下，东北既没有关内的军阀混战，也没有相互掣肘的派系斗争。 稳定的环境，再加上土地肥沃c森林c河流c矿产资源丰富，东北经济发展的极好，甚至一度成为东亚最富庶的地区。 在当时的东北，无论做工还是务农，只要你肯干，都能生活的很好。 老百姓不敢说多奢侈，但要想穿的暖暖呵呵，吃点鸡鸭鱼肉精米白面，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反观现在号称“大日本帝国”的日本，资源贫瘠，且常年遭受地震c海啸c火山爆发等自然灾害。 这样一个岛国，经济上很难有什么作为，百姓普遍很贫穷，民生凋敝的程度，连司徒振华这个中国人都不忍目睹。 在东京第一师团实习的那一年，曾经有这样一件事儿，对司徒振华触动极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 亡命徒帝国主义 那是他刚到东京第一师团实习不久，同小队来了两个刚参军的日本小伙子。 在食堂里，司徒振华亲眼看到，这两个小伙子居然一看到桌上的饭菜，就相互抱着痛哭不止。 司徒振华不解，问两个小伙子为什么哭？ 可两个小伙子的回答，却让司徒振华感觉莫名其妙。 两个小伙子说，他们自东京浅草，他们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能吃到“银舍利子”这种珍馐美味！ 还说像他们这种贱民，如今能吃上这种只有贵族或武士大人才能吃到的“银舍利子”，这都是天皇陛下对他们的恩赐！以后一定要誓死效忠天皇陛下 司徒振华都有点发懵，他搞不明白什么叫银舍利子？ 舍利子他知道，高僧圆寂后火化，会留下一些很神奇的结晶体。 可这玩意能吃吗？或者说敢吃吗？他们就不怕亵渎佛祖？ 司徒振华百思不得其解！好奇之下，他就用筷子在菜里翻了翻，想看看日本人是不是真的胆子这么大，敢把顿舍利子炖着吃。 可他翻了半天，除了一些日常食材之外，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什么也没找到，司徒振华就想问那两个小伙子，银舍利子到底在哪呢？ 可话到嘴边，他又不好意思问，怕人家笑话他外国人什么也不懂，感觉怪难为情的。 到了晚上，司徒振华忍不住好奇便去找一雄，问他银舍利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这东西真能吃吗？好吃吗？ 一雄听他问这事儿，笑得都不行了，嘲笑了好一阵司徒振华是笨蛋之后，跟他解释起了这所谓的“银舍利子”是什么。 所谓的“银舍利子”，实际上就是经过加工的大米，俗称白米。 说起来，吃顿白米饭在中国不算什么，尤其是在盛产大米的江南或者中国东北地区，只是老百姓的日常口粮而已。 可这白米饭在日本，却成了个稀罕物！ 日本的国土山地多平原少，很少有直接可利用的平坦地块，所以开辟稻田种植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因为田少c产量小，导致大米的产量极低。对于一般的日本老百姓来说，白米是高不可攀的奢侈品。 所以在日语中，把白米称为”银舍利子“，主要是用以体现白米和佛家舍利子一样珍贵的意思。 据一雄说，在日本，普通家庭能吃到糙米就不错了，大多数都是吃红薯等杂粮。 如今，这两个吃了十几年杂粮的小子，一下吃到了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白米饭，能不激动的哭吗？ 不光是这两个小子，日本军队中绝大多数人，第一次进食堂看到白米饭都是这个反应。 痛哭流涕的还算是好的，还有的更夸张，居然把白米饭偷偷的藏起来，然后托人捎回家去给父母尝尝鲜。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山崎一雄。人家一雄是在中国东北长大的，也算是吃过见过，自然不会像其它人那样丢人现眼。 或许，这也是一雄对中国东北抱有极大感情，甚至以生在中国东北为荣的主要原因。 两个新兵在食堂看见米饭就痛哭流涕，这件事儿说起来有些啼笑皆非。可这事儿对于司徒振华的触动，确是极为震撼的。 他清楚的听那两个人说，他们是来自东京浅草。这地方司徒振华知道，是东京最主要的庶民娱乐中心。能住在这个地段的，虽说不是什么有钱人，但一定也是小康之家。 试想一下，东京的小康之家都能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那么日本其它地方的老百姓，会穷成一个什么样？ 有了这次经历之后，司徒振华对日本普通百姓的生活，多了一些关注。 几年下来，他发现日本这个国家，并不是当初来时想象的那样发达。 甚至社会发展的程度，很多地方还不如中国完善。只是在军事与工业方面，比我们发展的顺利一些而已。 可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却有着与其国力不能匹配的野心？这种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心态，就有些让人费解了。 直到今天在井野居酒屋，当一雄跟他讲了一个关于意大利的概念，司徒振华才闹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用一雄的话说，日本和意大利现在的情况类似，都是那种没有帝国主义的实力，却硬要行帝国主义之能事的国家。 这种既没有钱，又异常蛮横的帝国主义心态叫什么？ 在欧洲，这种行为被称为：穷光蛋帝国主义！ 在这方面，日本要比意大利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日本的经济，还不如意大利！ 日本的经济总和，只是同处东北亚的中国东北地区的两倍，可却有中国东北地区3倍的人口！ 也就是说，平均每个中国东北人所产生的价值，是日本人的15倍。 凭这种经济水平，日本在亚洲都不算是多出类拔萃，却硬要学欧洲国家搞帝国主义？ 这就不是穷光蛋帝国主义的问题了，这是亡命徒帝国主义！ 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亡命徒帝国主义？ 对于这个疑问，一雄有这样一番解释： 究其原因，首先问题是贫穷，然后因贫穷衍生出不甘于贫穷的蛮横，这点类似于意大利。 可蛮横了半天，该穷还是穷怎么办？那就只有准备铤而走险拼命搏一把！这就是日本的现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 达瓦里希 听了一雄的阐述，司徒振华感觉他这个说法，虽然对他的第二故乡东北过于褒扬，但观点很新颖，同时又觉得其中有些地方很有道理。 可他又很好奇，一雄是军人，怎么会对经济问题这么感兴起？而且还可以从经济的角度，将当下日本的国情说的头头是道？ 司徒振华忍不住赞叹道： “一雄，我感觉你这两年的变化太大了！尤其是对时事的看法，你总是能一阵见血的说出要点！” 一雄对司徒振华眨了眨眼，起身到拉门处听了听，感觉外面没有人后，他神神秘秘的从挎包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司徒振华，说道： “司徒君，这是我们组织的刊物，你有时间看一看。” 司徒振华拿起小册子看了看，就见封皮上面写着“赤旗”两个鲜红的大字。 赤旗？这是一本什么读物？ 司徒振华狐疑的翻开小册子略看了看，可看了没几页，就吓得赶紧把小册子合上，焦急的对一雄说： “一雄，这是赤色读物！你疯了，这种东西怎么能带在身上呢？还有，你什么时候参加他们的组织了？这很危险，无论在中国还是日本，这都是极为危险的事儿！一雄，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了，我一定不会害你，你听我的，赶紧脱离出来！” 司徒振华如此焦急，是有原因的。 对于赤色组织与赤色分子的结局，他这个少将旅长家长大的孩子，比谁都更清楚。 十年前，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他就亲眼见过尚在人世的父亲，一声令下当街枪杀了十一名所谓的赤色分子。 他至今仍清楚的记得那件事儿，是因为被枪杀的人里，有他们最喜欢的小学班主任！ 班主任老师姓黄，女性，大概二十几岁，长得不算漂亮，但人很好。 她不像其他老师那样严厉，她总是对学生们笑，总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为学生们解答问题。 她性格很温柔，也很善良，路边一只小狗死掉，她都会伤心的哭一个下午。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因为看了几本赤色读物，居然做出了参与游行c包围政府的“叛逆”举动。 那一天，司徒振华跟母亲上街，他亲眼看着黄老师等人被军警团团包围，又在父亲一声令下被乱枪打死。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的天空好像是红色的，就像躺在地上的黄老师胸口流淌出的血。 见到这一幕，年幼的他大哭着要冲过去，他想要将他最敬爱的老师拉起，他想要她活着，他想继续上她的课 可是母亲却拉住了他，捂着他大声哭的嘴，对他轻轻的叹息： “造孽啊！也不知谁写的那些破书，害死了一个又一个这么好的人！” 母亲的这句话，好似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录在司徒振华幼小的心灵当中。从那一刻起，他对这种事情，在内心深处有了一种复杂而矛盾的情感。 他很想知道他们写了什么，也很想听他们说了什么，但他又不愿看到这些东西所引发的死亡c泪水与不幸。 今天，当他看到自己的好友，由一个单纯的反帝反封建青年，升华成为和黄老师一样的人，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一天红色的天空，那一天黄老师胸口流淌着殷红的血。 这让他很抗拒，他唯恐这位在日本的至交契友，也落得和黄老师一样的下场，或坐穿牢底，或流着鲜红的血惨死在某个的街头。 一雄似乎早已想到了司徒振华的反应，他站到矮桌上，让自己的身高能勉强能与司徒振华平视，露出了一个坚毅的笑容，诚恳的说： “司徒君，从来不是洪水猛兽，更不是鲜血与死亡！它会为我们挣脱束缚自由的枷锁，它会引领我们前进的方向，它是光明，它是和平，它更是希望。我山崎一雄，恳请你司徒振华留在日本，留下来加入我们的事业！司徒君，我们是兄弟，我们是战友，我更希望有一天，你是我的达瓦里希！” 说到最后，一雄对着司徒振华深深的鞠了一躬。 司徒振华并不知道，他在一雄的精神世界占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从他们在东京第一师团相识那一天，当一雄第一次与司徒振华谈革命理想，而司徒振华又认真聆听的时候。 一雄的直觉就告诉他，眼前这个高大谦和的男人，内心深处是向往革命的，尽管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但他注定和自己一样，会成为一个为了陌生人的幸福，肯付出鲜血与生命的人。 几年来，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去影响司徒振华，他想要当司徒振华革命道路上的引路人，将来与他在日本开创一番革命事业。 他甚至觉得，自己和司徒振华，就是马克思与恩格斯，他们可以超越民族的界限，建立伟大的友谊！ 然而几年过去了，眼前这个男人距离他们的道路仍然很遥远，而且马上就要回到中国，彼此间再也难得一见。情急之下，一雄决定坦然的说出一切。 司徒振华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当眼前这位好朋友被人蛊惑，因年少无知而加入了赤色组织。 司徒振华退后了两步，对这位至交好友同样深深的鞠了一躬，可就当他要对一雄说些劝解的话时，包间的拉门被人猛地拉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 智障之王 司徒振华与一雄同时一惊！率先反应过来的一雄，一把夺过司徒振华手中的小册子，又藏到身后。 拉开门的是几名陆士的日本学生，几人全都是陆士里一个叫做“玄洋社”的极右翼组织成员。 为首的那人叫川岛俊次郎，二十一二岁的年纪，个子比一雄还要矮一些，一雄差不多有1米65，他勉强也就能有155的样子。 小小的个子，配上一身大一号的破旧军服，给人的感觉就像个穿军装的猴子，很是滑稽。 说起来，川岛与司徒振华和一雄彼此间都认识，他们是东京第一师团实习期间一个小队的战友，只是关系很不融洽。 由于这货满脑子“大和民族最优秀，誓死效忠天皇！”的极右翼思想，他对一雄的反帝反封建言论一直都极为仇视！甚至因为观念的不合，他还多次与一雄发生肢体冲突。 川岛对司徒振华也算不上友善，但只是爱答不理，远远没有发展到仇视的地步。 或许在这位“高贵”的大和民族子孙来看，去仇视一个“劣等”的中国人，是一件很没有必要，也很丢脸的事儿。 不过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他眼中这位“劣等”的中国人，是在少将旅长家锦衣玉食长大的，身高足足有1米85。 而他这位“高贵”的大和民族子孙，却因为父母都是贫苦农民，导致他从小营养不良，死气白咧的也才长到1米55的高度 对于这个热爱天皇超过父母的白痴，司徒振华一直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在司徒振华看来，自己对改变社会现状不热心，很大程度上是出于现实的考虑。毕竟家世好，有钱有势的，很多事儿对他来说没必要。 一雄对于日本现状不满意，那是因为这小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有着当日本天皇的心，却投错了胎，成了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的儿子。 可眼前这小子，祖宗八辈都是农民，还是佃农。他家里穷的恨不得一家五口人穿一条裤衩，耗子去他家都得掉眼泪！ 但这小子却对天皇极度拥护，谁敢说天皇一句坏话，就跟对方杀了他父母亲人似的跟人家玩命。 明明是被压迫者，却反过来对压迫他的人感恩戴德c誓死效忠？ 这是什么逻辑？ 天皇压迫我受穷→我拥护天皇→拥护天皇压迫我受穷无限循环？ 这不整个就是一受虐狂吗？ 对于这货，司徒振华和一雄在东京第一师团的时候还研究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这小子应该是小时候饿的，大脑发育有缺陷，也就是俗称——智障。 然而无论是司徒振华还是一雄，他俩貌似都小瞧了智障这种疾病！ 这种病会传染，且一旦染上永久性无法治愈，更无法在道理上战胜！ 为什么说无法在道理上战胜他呢？因为你和智障讲道理，结果只有两个： 1c和智障说话太多，他会把你拉到和他一个智力水平上，然后在他最熟悉的领域战胜你！ 2c单个智障无法拉低你的智商时，就把被他拉低过智商的新智障都找来，然后让你陷入智障的汪洋大海当中。 川岛给司徒振华与一雄的，就是第二个结果。 在东京第一师团实习结束后，川岛先进入士官学校学习，又加入了一个更智障的组织玄洋社，一举成为了智障之王！ 然后智障之王川岛，通过智障可以传染这个特性，拉低了一大批学生的智商，让他们成为了玄洋社智障大家庭里的新成员。 就在今天，当智障之王川岛，听他表姨夫家对门邻居侄女的男朋友，半秃头小武士说：有士官学校的学生，在酒后大骂天皇陛下！ 智障之王川岛，当场就怒发冲冠凭栏处了！大呼小叫的纠集起一批玄洋社成员，准备将叛国投敌的大“和奸”山崎一雄，以及他的外国主子司徒振华，淹没在玄洋社智障的汪洋大海当中。 要说这帮智障也够蠢的，来之前也不问清楚一雄和司徒振华具体是在哪个包间，连两人究竟是在楼上还是在楼下，他们都没问清楚。 这帮家伙到了井野居酒屋，上蹿下跳的到处找，搅合的居酒屋生意都没法做，期间还打碎了不少东西。 居酒屋妈妈桑不乐意了，上前跟川岛理论。 川岛是谁啊？智障之王！他这大和民族高贵子孙，能听一个妇人说三道四吗？ 当然是不能！川岛上去就给妈妈桑了一个大嘴巴！ 可这一巴掌下去，川岛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开居酒屋的都是什么人？用现在的话说，人家不一定是道上人，可人家在道上一定有人！ 这个妈妈桑叫佐藤百合子，30岁左右，拥有多个情夫。 其中的一个，就是当时日本最大的暴力团体黑龙会的头目，石井龙。 要说也是巧了，当时石井龙正领着一帮小弟在居酒屋喝酒。起初听外面闹哄哄的，以为是客人酒后耍酒疯，石井龙就没管。 可过了没一会儿，听外面动静不对，好像是自己相好的佐藤百合子挨揍了。让手下去看看，确实如此， 石井龙当场就火了！老子还在这呢，就敢打老子的女人？这不是打老子脸吗？ 石井龙也没废话，带着小弟拎上武士刀就冲了出去，然后怪叫一声就和川岛等人打成了一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 狗咬狗 一边是士官学校的棒小伙子，一边是混迹街头的流氓，这两帮人人数上差不多，作战能力上也算是旗鼓相当。 但是您别忘了，黑龙会这帮人有武士刀，川岛他们可都是赤手空拳！ 只是一个照面过去，川岛带来的十多个玄洋社成员，当场就有五个被砍伤，连川岛本人都差点被砍。 这小子虽说是智力有点问题，但也没傻透腔。他一看打不过，就跟石井龙提自己是玄洋社的，顺便提了他的老板——头山满。 可能川岛自己也没想到，他这拉大旗作虎皮的伎俩还真管用了！ 石井龙一听到玄洋社与头山满的大名，赶紧就招呼手下停手，而脸上的表情，更是难看的像吃了只苍蝇。 这会儿的石井龙是真郁闷了。因为黑龙会和玄洋社实质上是一家，它们都是大流氓头子大特务头子“头山满”所创立并领导的民间极端组织！ 在这种情况下，这架还怎么打？ 真闹大了，知道的是他石井龙在回击玄洋社的挑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石井龙要发动一场头山满派系里的新老内讧，然后图谋些什么 打没法打，可就这么吃个哑巴亏算了的话，石井龙面子上挂不住不说，跟佐藤百合子也没法交代！ 人家佐藤百合子，这几年保护费可从没少给过他一毛钱，甚至还与他保持情人关系。 如今人家居酒屋被砸了，他要是坐视不管的话，那他该怎么和佐藤百合子交代？ 最为关键的是，万一在留下个欺软怕硬c背信弃义的恶名，那他以后在东京的道上也不用混了！试问谁能给一个收钱不办事儿的人交保护费？ 打也不是，不打还不是，石井龙左右为难了好一阵，最后做出了个折中的决定： 既然不能打，那就帮佐藤百合子多要点赔偿。这样一来，既能避免狗咬狗授人以柄，自己面子上也能说得过去，同时对佐藤百合子也算有个交代。 打定主意后，石井龙冷冷的看了一眼惹麻烦的川岛，语气不善的质问道： “川岛，你们玄洋社的人，为什么跑我黑龙会的地头闹事儿？” 面对石井龙的质问，川岛也不敢跟他硬顶，赶忙陪着笑脸说道； “真对不起，咱们这全是误会！我们是来找人的。” 石井龙眉毛一挑，指了指被玄洋社众人打碎的东西，不悦的说： “找人就要砸场子吗？你们把这里搞成这样子，让这里的主人怎么做生意？” 石井龙的语气虽然强硬，但他将话题由火拼引向弄坏东西没法做生意，这其实就已经给了川岛等人就破下驴的台阶了。 在石井龙看来，老子都这样说了，你小子总该上点道吧？赶紧赔佐藤百合子些钱，在道个歉，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完了。 可川岛这智障哪儿能听出石井龙话里的玄机？这货还以为石井龙跟他不依不饶，吓得的他一缩脖子，跟石井龙继续解释道： “石井老大，误会，误会。我们真的是来找人的，手底下人有些鲁莽了，不小心打坏了东西” 见川岛说了半天也说不到点上，石井龙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嘟囔道： “头山满先生搞什么？弄这么一群白痴进玄洋社，这是嫌玄洋社的名声还不够臭吗？真苦恼啊，跟他们搅合一起，简直是太丢我们黑龙会的脸了。” 石井龙的声音不大，但他说的这些内容，川岛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川岛心里恨恨的想着：石井龙，不用你看不起老子，看不起玄洋社！等老子毕业当上军官，老子第一件事就事儿就是带兵把你这砸了。 想归想，川岛的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挤出了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笑脸，点头哈腰的对石井龙说： “石井老大，我们确实不是故意来捣乱的，这都是误会。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头山满先生的属下，你看这事儿能不能就算了？” 石井龙一听：能不能就算了？气的他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他心说：这人脑袋有病吧？居酒屋搞成这个样子，别说只是同一个老板的属下，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那也得主动提出赔偿损失才行！哪有你这样说声对不起就想算了的？ 石井龙对川岛这智障是无语了，感觉跟这货完全就无法沟通。他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开门见山的对川岛说道： “我这个人是最讲道理的！我如果弄坏的东西值500日元，那我一定会赔偿主人500日元。我如果打了主人家的亲属，那我也一定会给对方道歉赔罪。川岛，你觉得我这个人是不是很讲道理？” 话说的如此直白，川岛就是再傻，他也能听明白石井龙是什么意思。可明白的同时，川岛却又为难了。 你让我道歉行，你打我也行，可你让我赔偿500日元？我穷的连新军服都卖了，我拿什么赔你钱？ 其实为难不只是川岛一个，其他人也一样。 在玄洋社这个智障大家庭里，基本上都是川岛这种出身，可以说是一贫如洗。这些人从军的初衷，可没有什么效忠天皇理想信念，他们的动机很单纯。 出来当兵，为了是给家里带出去一张嘴。报考士官学校，是因为这里不要学费，以后还能当军官赚薪水养家。 如今学还没上完，拿的就是曹长一个月那20多日元的工资，说句难听的，这点钱还不够在这吃顿饭。他们哪有钱赔偿给石井龙？ 川岛愁的要命，就想和石井龙商量：你看啊，我们都是穷学生，能不能少赔点？ 石井龙之前都快被川岛给气死了，这会儿哪儿能听他聒噪这些？直接就撩了狠话：你们有钱没钱，是你们自己的事儿！打坏了东西还不赔钱，这就是跟我们黑龙会过不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见石井龙不松口，川岛最后实在没招了，与玄洋社众人凑齐了不到150日元，又给石井龙打了个欠条，最后当着佐藤百合子狠抽了自己七八个大嘴巴，这事儿到此才算了结。 居酒屋的事儿了结了，川岛却没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叛国投敌的大“和奸”山崎一雄，以及他的外国主子司徒振华，这俩个“坏东西”可还在居酒屋呢。 今天玄洋社损失这么大，挨了砍c赔钱了c还背了债，这不都是这两个“坏东西”害的吗？ 必须狠狠教训他们，不然对得老子那500日啊不对，对得起老子受伤的那五个兄弟吗？ 川岛一边恨恨的想着如何教训一雄和司徒振华，一边安排两个手下将受伤的同伴送去医治，然后自己带着8c9个手下就要奔楼上走。 临上楼之前，川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扭头对受伤的手下叮嘱道： “小林君，让弟兄们坚持一下，咱们大和民族的男人，为天皇陛下流点血没什么（此处省略500字）对了，附近的医院就不要去了，回学校医务室，那看病不要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恶毒 川岛啰里啰唆了半天，就最后一句话是大实话，给几个受伤的手下气的心里直骂街： 这川岛，穷你就说穷，说那么废话干嘛！还效忠天皇？大和民族的男人哗哗淌血都没钱治，还效忠你奶奶个腿的天皇？ 五个受伤手下，当场得有三个对川岛说效忠天皇这事儿动摇了。 他们心里怎么骂街c怎么动摇的，这里暂且不表，咱们还是说川岛等人上楼之后。 这次他们可比在楼下乖多了，也不大呼小叫的直接往包房里闯，而是极为礼貌的轻轻地拉开门，然后恭恭敬敬的说一声：对不起，打扰诸君了，请问山崎一雄先生在这里吗？ 川岛等人陪着万二分小心的一通找，直到他们把楼上十二个包间找完了十一个，确定一雄和司徒振华一定在剩下的那个包间里，这才恢复了楼下时那副穷凶极恶的模样。 川岛猛地一拽拉门，将司徒振华和一雄两人堵在了包间里。 要说这事儿也巧了，川岛开门那会儿，正好看见司徒振华拿着一份《赤旗》的小册子要劝一雄。 别看川岛眼睛不大，但眼神却好的出奇。隔着好几米远，他就看见小册子写的是“赤旗”，紧接着嘴角就升起了一股残忍的弧度。 川岛这人用句贴切的话来形容，那就是：穷损！因为这小子不但穷，还十足的损。 他知道，《赤旗》这种赤色宣传品在日本是合法刊物。手里有这种东西本身并不违法，只是很容易被日本官方当作赤色分子找麻烦，运气不好的话有可能会坐大牢。 可这东西要是在中国，那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尤其是震惊世界的“四一二”之后，官方对赤色分子的态度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现在哪个中国人敢公开持有这些东西，几乎等同于自杀。 今天看到司徒振华拿着这种读物，川岛那颗又穷又损的心里，不免就打起了坏主意： 老子本来就看司徒振华不顺眼，这要是坐实了他是赤色分子，然后在去他们留学生中方代表处一告发，这小子马上就得被勒令退学回国，然后呵呵呵死定了！ 川岛的这个恶毒想法，司徒振华并不知道。和他交往不多，司徒振华也没太往深处想，而且他也懒得搭理一个自己瞧不起的智障。 可一雄却不像司徒振华这么托大，他和川岛冲突过这么多次，太了解川岛这货的为人了！一雄一看川岛的表情，就猜出这小子要干嘛！ 又惊又怒之下，一雄一把从司徒振华手里夺下了小册子，然后往后腰一塞，冷哼了一声，拉起司徒振华就要走。 可惜此时喝了些酒，又懒得多想的司徒振华，完全就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被一雄拽的一个趔斜，看一雄表情好像还挺焦急的，误以为他是看对方人多害怕了要跑呢。 司徒振华当下也没含糊，一步跨到一雄的面前，用身躯将其挡在身后，对川岛嘲讽的说： “川岛，你可怜巴巴的堵在门口做什么？怎么着，没钱喝酒了，想在我这讨杯酒喝吗？呵呵，想喝酒就进来，本少爷有的是钱，不在乎请你喝一杯！”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川岛觉得穷就够丢人了，被人当着面嘲笑穷，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司徒振华这一番话说完，川岛感觉就好像一瓢开水直接浇在了脸上，一张大饼子脸，刷的就红到了脖子。 “你我就是想喝酒，我也不喝你们这些劣等支那人的酒！” 川岛气的跳脚大骂，司徒振华也不恼，做了个那就走吧的手势，然后阴阳怪气的说： “哦，是这样啊。那行，麻烦你把门关上。” 司徒振华说完，回头朝一雄坏笑着说： “一雄君，不是我说，你们日本酒馆的服务太差！对了，你在东北长大，哈尔滨和平饭店你知道吧？” 一雄被问的一愣，随口说道：“嗯，我知道，怎么了？” 司徒振华没有急着答话，而是看了眼正伸着个脖子听他们说话的川岛，还冲咧嘴笑了笑，这才跟一雄说： “哈尔滨和平饭店有档次，服务也好！他们门口的警卫，是绝对不会让脑子有病的乞丐，去打扰咱们这种体面人用餐的！” 一雄噗的一声就笑了，司徒振华则是坏笑着朝川岛抬了抬手，然后一脸无辜的说： “川岛啊，你可千万别多想，我真没有说你的意思。” 川岛让司徒振华气的脸都绿了，他也不管进去之后会不会被继续嘲笑，带着人呼呼啦啦的就冲进了包间。 司徒振华见他们进来，自持是东北讲武堂公派生的身份，也没太把他们当回事儿，话说他压根就没瞧得起川岛这帮人。 在司徒振华看来，这就是一帮泥腿子穷学生，在日本既没钱又没势，谅他们也不敢冒着影响军事交流的风险，跟自己这个背景深厚的公派生动手。 而且动手司徒振华也不怕，他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 他原本就长的高大威猛，还跟一个白俄拳击高手学了七八年的拳击。真要是和眼前这几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日本小矮人打一架？ 这就跟一个初中生，闯进了幼儿园单挑整个班级一样，胜负完全就没有悬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 打成一团 然而司徒振华却想错了！ 他这个所谓的东北讲武堂公派生，除了校方出于拉拢奉军将领子弟的目的，时常会给些特殊照顾外。 他在日本学生眼里，和中国来的普通学生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川岛这帮看着身材矮小的日本人，实际上都是经过多年严格军事训练的军人，也绝非他想象中那样不堪一击。 俗话说，好虎架不住一群狼，真要是动起手来，司徒振华就是在能打也得吃不小的亏！ 川岛几人气势汹汹的一进屋，司徒振华还想冷嘲热讽几句，可他话还没等说出口，川岛几步到了跟前，蹦起来就给了他一嘴巴。 为什么要蹦起来？个子太矮，身高相差30公分，川岛不蹦起来扇不着呗！ 司徒振华没防备，这一大嘴吧结结实实的抽到了脸上，顿时就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心里火苗子腾的就窜上来了！ 长这么大，他这是头一回挨揍！在东北仗着家里的势力，都是他打别人了。 到了日本，他人生地不熟的老实了点，那也就是他不欺负别人，可从来没人敢欺负过他！ 话又说过来了，在日本，像他这种传说中织田信长一样的巨人，轻易也没人敢招惹。 ps：传说，传说，打个比方，千万别当真！我们司徒振华同学一米八五，织田信长只有一米七，日本巨汉，呃 这一嘴巴下去，彻底把司徒振华惹毛了。他想都没想，一个摆拳就轰在川岛的腮帮子上。 司徒振华本就孔武有力，又练过多年拳击！他这一拳下去，川岛就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咻的一下就飞到了包间的墙壁上，又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等川岛爬起来之后，就见他好像被呛到了似的猛咳了起来，直到他吐出了两三颗后槽牙，才顺过了气。 可这时川岛又觉得，怎么好像右眼有点睁不开呢？ 他用手一摸，好嘛，半张脸肿的跟馒头似的，而且不但肿了，里面好像还全是浓血。 所有人都看傻了，一拳能把人打飞，连带着还得掉好几颗牙，然后脸还能肿成快滴出水的程度？ 这一拳也太猛了！这简直不是让人打的，分明是让车撞了。 说实话，这群日本人吃惊，是因为他生活的时代消息太闭塞。 如果他们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如果他们看过泰森与霍利菲尔德拳赛前的采访，他们就会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泰森先生，您一拳有多重？打在身上会是一个什么感觉！”记者问 “有多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重拳打在身上，就像火车头撞在身上一样！”泰森答 然后泰森就咬霍利菲尔德耳朵了 开个玩笑，我们的司徒振华同学，当然不会咬日本学生的耳朵。只不过几个日本学生反应过来之后，当即就对司徒振华这座人肉炮塔做出了战略调整。 短暂的惊愕后，只见几个学生合力搬起了长两米，宽一米的厚重矮桌，然后就跟抬着攻城锤撞城门似的，猛地就朝司徒振华撞了过去。 包间里空间不大，此时司徒振华又很不巧的站在墙的一角，这一冲一撞，司徒振华是避无可避。 没办法，他只好用双手顶死死的顶住撞过来的矮桌，跟几个学生角力。 司徒振华就算是在高大威猛c孔武有力，他毕竟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几个日本学生合力之下的对手？ 两边僵持了也就10秒钟不到，司徒振华就被几个学生用矮桌卡到了墙角。 在桌沿与墙角的支撑下，虽然有个3角形的空间，不至于让司徒振华被桌子挤伤。可他被卡在那里，基本上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一开始，司徒振华还试着挥拳，打两个离他最近的日本学生。 但那两个小子油滑的紧，一看自己处于对方的攻击范围，马上一缩身子往后退了二十公分。 两人这一退，司徒振华没辙了！拳头打不着，用腿踢桌子挡着更踢不到，气的抓狂也没办法。 然而紧接着，让他更抓狂一幕出现了。刚刚挨了一记重拳昏头昏脑的川岛，要死不死的在这个当口缓过来了。 他一见司徒振华被卡在墙角动弹不得，拽着一个正傻看着的日本学生，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 过了不到半分钟，川岛带着那名日本学生又回来了，每人还拎着整整一箱的清酒。 司徒振华一看，坏了！川岛这小子是想趁他被卡在墙角无法躲闪，远距离扔酒瓶子砸他！ 事情真就如他所料，只见川岛和另一个日本学生放下两箱清酒之后，抓起里面酒瓶子就要朝司徒振华狠砸。 随后就听啪啪两声瓶子破碎声，又听“啊”的一声惨叫，随后有人大喊了一句：“救命啊，杀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 痛下杀手 看到这，可能有人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怎么砸了两瓶子，就有人喊杀人了呢？是司徒振华被砸到了之后，吓得求救吗？ 当然不是！司徒振华好歹也是旅长家的少爷，他什么场面没见过？打个架而已，怎么可能求救？ 刚才啪啪两声瓶子破碎声，不是酒瓶子砸到司徒振华身上了，而是酒瓶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而那声“啊”的惨叫，是川岛发出来的。至于求救声，则是旁边一个吓尿了裤子的日本学生喊出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在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候，无论是司徒振华也好，川岛也罢，包括屋里其它几个人在内，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人的存在。 那就是山崎一雄！ 刚才一雄被司徒振华挡在身后，一直就没人注意他。 实际上，当司徒振华一拳打飞川岛，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幕吸引的时候，一雄已经偷偷把桌子上的曹长军刀拿了起来。 当几个日本学生用桌子，将司徒振华卡在墙角的时候，一雄已经将曹长军刀抽出来了，只是一时不知道砍谁比较合适。 等川岛抓起清酒瓶子，准备往死里砸司徒振华的时，一雄已经血灌瞳仁了！ 就在川岛刚举起清酒瓶子的同时，一雄一个箭步冲到川岛跟前，手起刀落，对着川岛的胸前就是一个立劈华山。 就听“噗”的一声，川岛胸前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股股的鲜血瀑布般涌了出来。 一刀砍下之后，一雄本想退到一边找下一个目标接着砍。 可他退了几步，又对川岛想害死司徒振华的事儿气不过。最后他心中一横，一不做二不休，他冲到川的岛跟前，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个横斩！ 一雄这一刀，他是想把川岛的脑袋砍下来，然后让这个极右翼分子提前去给天皇陛下尽忠。 要说有些事儿就是这么巧，可能也是川岛命不该绝，本就重伤流血不止的他，居然在这个生死关头，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黑仰面栽倒了。 而就在他仰面栽倒的同时，一雄的刀尖在他喉咙前一韭菜叶的距离划过。也正是这一点点距离，让他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 当然，川岛在此之前已经晕了，他自然没有看到一雄那一刀足以砍下他脑袋的横斩，也不会感到侥幸。 可这一慕，川岛身边那个日本学生看的是一清二楚，心里小鼓顿时就打的砰砰响： 我靠，山崎一雄眼睛都红了，用军刀砍胸口还不算，还要把人的脑袋砍下来！这哪里是打架？这分明是要杀人！ 而且瞅山崎一雄的意思，下一个砍的就是自己 他是越想越害怕，最后不受控的大喊了一声：“救命啊，杀人了！” 大喊之后，他就觉得裤裆一热，又一湿，直接吓尿了 这小子尿不尿的先不提，他这嗷楞一嗓子，给抬矮桌那几位吓得一哆嗦，其中两人手上一个不稳，偌大个矮桌“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矮桌高度本来就不高，这一落在地上，也就仅仅能挡住司徒振华的小腿。 腿多粗？腰多粗？矮桌这一落地，原本被卡住的司徒振华一下就虎跃深山c龙游大海了。他一抬脚就迈到了矮桌上，紧接着咣咣两脚踹倒了离他最近的两个日本学生，又一拳打趴下一个。 司徒振华这边脱困了，一雄手底下也没闲着，对着吓尿那小子的肩膀就是一刀。只见那小子疼的“嗷”的一声惨叫，捂着肩膀满地打滚。 一刀砍翻了那人后，一雄到了川岛跟前，一咬牙，将手里的刀向下一反转，奔着川岛的心窝就要扎下去。 这一刀要是扎瓷实了，川岛估计就可以为天皇尽忠了！ 可就在刀尖马上要扎进川岛心窝的前一秒，一雄就觉得一股大力迎着自己的胳膊挡了上来，一触之下震得他胳膊发麻，手里的刀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一雄心中一凛，以为是对方来了什么猛人救场。可在仔细一看，却发现阻止他的是司徒振华！ “司徒君，你拦着我干嘛？让我干掉这个家伙！”一雄不解的问 “别冲动，川岛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咱们犯不着为这个白痴把事儿闹大。教训一顿算了，没必要杀人。”司徒振华劝道 刚才一雄扎川岛心窝那一幕，把司徒振华急坏了，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阻拦，这才让川岛又一次死里逃生。 司徒振华着急，到不是他见不得杀人c见不得血！主要是他觉得杀川岛太不值了。 打一架，这对司徒振华来说没所谓！也就是赔点医药费，撑死吃一场防卫过当的官司。虽然在日本处理起来麻烦了点，但司徒振华花点钱也能搞定。 可如果任由红了眼的一雄杀人，那这事儿可就真没法收场了。 是，一雄和川岛都是日本人，他们之间互相杀，说破个大天都是日本人之间的事儿。而且以川岛的贫民背景，杀了就杀了，顶多让一雄逃到中国躲上几年，没多大个事儿。 可大家不要忘了，这场“凶杀案”是谁挑起来的？始作俑者又是谁？ 毫无疑问的说，始作俑者就是最先互殴的川岛与司徒振华两人！ 一旦川岛死了，那司徒振华肯定撇不清关系。而且谁能保证这起凶杀案，不会被日方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甚至在读卖新闻等报纸里弄出个《日中陆士生暴力冲突，x死x重伤！》的头版头条造势，在日本社会引发一场“严惩暴支”的风波，也不是没有可能。 别看司徒振华年纪不大，性子也散漫，可这位世家公子哥绝对不是草包！ 他在国家利益这种大事儿上，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老子不怕事儿，但也绝对不能给国家招事儿。 阻止了一雄痛下杀手，司徒振华松了一口气，劝阻了两句后，他拉着一雄就往楼下走。 司徒振华和一雄走的时候，包间里川岛的手下并没有拦，也不敢拦！ 话说司徒振华和一雄两人，一个身手硬，一个要人命，谁敢拦这俩瘟神啊？纯属找不自在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 一波未平 司徒振华二人下楼时没人拦阻，可到了居酒屋门口，却被黑龙会的六七个人拦住了。 为首的是个疤脸青年，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还穿着一身日本学生才穿的诘襟服，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见一雄拿着军刀，身上还有血迹，误以为玄洋社的人又在居酒屋捣乱了，顿时就来气了。 心说他妈的刚砸完场子，又特么在居酒屋闹事儿，这不是欺负人吗？ 疤脸汉子气的想动手，可转念一想双方是合作关系，最后强忍着怒气，卷着舌头用一口流氓腔质问道： “喂，又在我们黑龙会的地盘惹事了吗？混蛋！你们这些小崽子，全都想死了吗？” 一雄在包间里刚刚砍完人，这会儿正处于热血上涌的状态，一听光头汉子自称是黑龙会的还出言不逊，当下也火了。 一雄眼睛一瞪，直接把军刀当铁棒子使，对着疤脸汉子的脑袋就轮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铁棒过后，疤脸汉子算是倒了血霉了。 他原本只是想训斥一雄两句，可没想到一雄居然直接动手打他！大惊之下侧身一躲，结果刚下过雨的路面太滑，他脚底下一出溜就摔倒了一滩泥水里。 疤脸汉子这一跤摔的，搞了一身的泥水，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气的要命，可刚要破口大骂，一雄却欺身上前，轮起军刀又是一通狠砸。 几个黑龙会的流氓见疤脸汉子挨揍了，也没上前来帮忙，而是急匆匆的跑回了屋，随后又领着一大帮人拎着武士刀冲了回来，大呼小叫的把一雄和司徒振华二人团团围住。 司徒振华见状倒也没胆怯，一帮流氓而已，在他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刚才他一直都在边上听着，起冲突的原因完全就是对方误会自己是玄洋社的人。 既然错不在自己一方，疤脸汉子伤得也不重，那他一会儿赔点钱也就解决了。 司徒振华扫了眼众流氓，对一雄用汉语苦笑道： “一雄啊，你小子怎么说动手就动手？是嫌我们得罪的人还不够多吗？” 一雄闻言掂了掂手里的军刀，同样用汉语不屑的说： “妈的，玄洋社和黑龙会就是两个馒头踩一脚，没特么一个好饼！这帮杂碎，老子见一个揍一个！” 两人这一问一答，给在场这些听得出是汉语，又听不懂是什么意思的流氓们搞蒙了。一个个交头接耳的嘀咕了起来： “什么情况？这两个玄洋社的人怎么会说汉语？” “不知道咦，他们不会是头山满先生派往中国的先遣人员吧？” “卧槽，怎么会这样？头山满先生不是说要派咱们去吗？怎么让这帮白痴去中国？” 就在黑龙会众流氓嘀咕的时候，石井龙从居酒屋里走了出来，他打量了一眼司徒振华和一雄，对手下小弟摆了摆手说道： “让他们走，玄洋社的破事儿，我们黑龙会不参合。” 众流氓闻言，当即就让开了道路，离司徒振华与一雄最近的一个小流氓，还对司徒振华小声的说道： “兄弟，玄洋社这次去中国还缺人手吗？缺的话带上我一个，我叫小林浩，住新宿火车站西街口。” 司徒振华听的莫名其妙，不过正暗喜不用破财又能免灾的他，也没多事儿。他跟小林浩点头应付了两句，就带着一雄跳上了一辆驶过来的叮叮车。 司徒振华与一雄走后，石井龙领着一众小弟又进了井野居酒屋，众人刚一坐下，一名手下问石井龙： “大哥，怎么玄洋社的人会说汉语？是不是头山满先生要派他们中国？” 石井龙听的一阵狐疑，追问了一下刚才事情的始末，心中又释然了。对那名手下哭笑不得的说： “呵呵，你们这帮蠢货想什么呢？那两个人哪是什么玄洋社！在咱们大日本帝国说中文又穿着皇军军服的，分明就是陆士的中国留学生嘛！” 说到这，石井龙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说道： “唉川岛这帮白痴，一点都不明白天皇陛下的苦心。帝国费尽心思的培养中国亲日势力，他们却帮倒忙的去制造仇恨，简直是愚蠢之极。” 一说到川岛那白痴，石井龙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便想上楼看看川岛等人在干什么？顺便撵他们赶紧滚蛋。 可石井龙刚走到楼梯口，迎面就遇上了几个正架着昏迷的川岛楼下走的日本学生。 看着川岛那副要死不活的样，石井龙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心里更是幸灾乐祸的想着：哈哈，这么惨，真活该啊！哈哈，不过这白痴怎么没那两个家伙弄死呢？ 此时的石井龙笑得很开心，完全就无视了几名日本学生要喷火的眼睛。 不过石井龙如果知道，在不远的将来，他这位精明的日本人会死在司徒振华的手里，而且死状极惨的话？估计他现在就笑不出来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司徒振华与一雄上了叮叮车后，并没有直接坐车回学校，而是在川越藏造老街附近下了车。 下车后，俩人在一家常去的澡堂洗了个澡，让一雄换了一身寄存在里面的便服后，又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两人之所以没有直接回学校，主要是司徒振华想观望一下情况，确定安全之后在回去。 谋定而后动，这是他父亲司徒英一项的处事原则。多年的耳濡目染下，如今也成了司徒振华遇到事儿的一种习惯。 然而也正是这种习惯，让司徒振华逃过了一劫，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在事发当天的晚上，川岛虽然重伤，但送医后已无大碍。 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与川岛一同受伤的那名日本学生，看着伤势并不重，却很不走运的被医生告知会落下残疾。 据医生说，那一刀伤到了他的肱骨头，而且被砍的肱骨头断裂不说，肱骨头其它部分也粉碎性骨折，甚至内部组织还有些早期坏死的迹象。 以当时的医疗条件来看，这个人的手臂基本上算是废了，以后不要说扛枪打仗，生活都成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 一波又起 一个陆军士官学校的大好青年，就因为“有人骂天皇！”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成了残废，说起来这真的很可悲。 但更为可悲的是，在当时陆士的日本学生中，居然没人觉得川岛等人因几句醉言，就去找自己同胞一雄的麻烦有什么不妥！反而视其为捍卫帝国尊严的英雄。 不但如此，他们对于山崎一雄这个“民族败类”也没有太多愤恨，却将矛头与怒火，全都宣泄在司徒振华这个“外国主子”身上。更有人添油加醋的对陆续赶来的日本学生煽动： “同学们，不要上了坏人的当，其实一雄曾经也是个好孩子！试想一下，作为大和民族的子孙，一雄就算是再坏，他又能坏到哪去？我来之前都听说了，一雄现在之所以这样，全都是司徒振华这个中国留学生利诱挑唆的！今天的冲突也一样，要不是司徒振华挑衅，他们根本就打不起来！同学们，要警惕这些恶毒的中国留学生！他们吃我们大日本的米，穿我们大日本的军服，学我们大日本的知识，却处心积虑的要破坏我们的繁荣稳定。他们还厚颜无耻的说，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这是何等的卑劣行径？同学们，我们能容忍嘛？” “不能！坚决不能容忍！” “中国人滚出去！滚出我们的学校！” “同学们，都跟我走，咱们去中国人的宿舍，让中国人交出凶手，让中国人滚出我们的校园！” 在这种不良之人的煽动下，一百多名日籍学生聚集在留学生部的中国生宿舍门前。 他们或手持竹刀喝骂，或拉着“严惩凶手”的横幅叫嚣，对所有进出的中国留学生谩骂c恐吓c甚至殴打。 面对日籍学生的暴行，十几名中国留学生忍无可忍，冲出宿舍与他们打了起来。 可势单力孤的中国学生，又怎么会是人数众多的日籍学生的对手？ 仅仅过了不到五分钟，中国学生便头破血流的倒了一地，再无人能站起来反抗。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按理说校方应该出面干预，毕竟吸引留学生是一个国家软实力的体现。学校里出现这种暴力冲突，国际上影响很不好。 可在当天晚上，校方的工作人员好像商量过了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出现在现场制止，就连原本在留学生部执勤的日军士兵，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校方这种不作为的纵容下下，现场的日籍学生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他们不但辱骂殴打中国留学生，更是冲进了宿舍一通打砸，甚至连宿舍走廊里那一幅幅历年优秀毕业生的标准像，都被他们一股脑的砸个粉碎，然后又踏上了一只又一只的脚。 这些标准像是校方早年设立的，其用意是鼓励中国留学生好好学习，期望他们能够像前辈们一样，为自己曾就读的学校带来荣誉与骄傲。 毫不避讳的说，校方早年的这个举措很有效。那一张张英武的照片，那一张张坚毅的面孔，最后真的成为了这些中国学子们内心的寄托与学习的榜样。 这些标准像中，有著名的军事家蒋百里将军；有护国起义再造共和的蔡锷将军；以及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张孝准将军。 这三个名字，在所有中国留学生的心目当中有着特殊的意义，更是他们激励自己刻苦求学的动力源泉。 因为他们有一个振奋人心的别称：中国士官三杰！ 在那个晚上，被一同砸烂标准像的不只是中国士官三杰，更有当时在中国声名显赫的军界精英。 例如冈村宁次引以为傲的四位高足：山西王阎锡山c东南王孙传芳c南方政府陆海空军总参谋长何应钦c以及同盟会元老c讨袁军总司令李烈钧。 其它被国人耳熟能详的军界就更多了，例如平定蒙古贵族叛乱的徐树铮c南方革命军第三十六军中将总参谋长厉尔康c北洋军政总长蒋雁行等等。 在那个无法无天的晚上，整整一面墙的标准像，悉数被日本学生砸烂c践踏c肆意侮辱。 这些被泄愤的标准像当中，自然也包括司徒振华的义父，当时奉军的二号人物杨宇霆。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这一场闹剧的所谓根源，恰恰是被这位奉军二号人物推荐来校读书的司徒振华。 事发后的第二天，当司徒振华得知事情闹大了之后，司徒振华硬塞给了一雄800日元，劝他去伊豆半岛的亲属家避避风头。 事情搞成这个样子，一雄当然不肯走！ 在他看来，骂天皇引来脑残的是自己，差点为司徒振华引出大麻烦的《赤旗》刊物也是自己的。这祸就是他自己惹的！如今把朋友害成这样，他不留下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反而逃走？那他山崎一雄还是人吗？ 司徒振华劝了半天，一再跟他解释事情的性质以超出了是非对错的范畴，可说了半天，一雄就是听不进去，死活要留在东京不说，最后还冒出来去宪兵那自首的想法。 司徒振华最后急了，直接祭出了一雄不去伊豆半岛避风头，他就与其绝交的杀手锏！一雄这才极不情愿的答应离开东京。 在车站送走了一雄后，司徒振华匆匆忙忙的赶回学校的宿舍。 看着受伤的同学，看着满地的狼藉，司徒振华的心里全是自责。 他拿出昨天在一雄那得来的课堂笔记与同学分享后，又分别向他们道歉。 尽管没人怪他，尽管所有人都对司徒振华这两年为大家找课堂笔记心怀感激，可司徒振华仍然坚持向每一个受伤的同学道歉。 当司徒振华对最后一个同学道歉之后，他无意间向墙角处看了一眼，心中一痛的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 以毒攻毒 因为这一眼，他看到了墙角处一个玻璃碎裂的相框，又从相框玻璃上那一条条裂纹中，看到了一个令他肃然起敬的名字，杨宇霆。 在司徒振华的记忆里，他的义父杨宇霆是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的大英雄。 可如今他在义父的照片上，除了能够看到一坨黄黄的尿迹外，他什么也看不到。 很显然，那一坨尿迹是昨天晚上那场闹剧中，某个不良之人的所为。 那人这么做，或许是率性而为，也不排除他有着视中方所有精英为草芥的豪情壮志。 可他这种行为看在司徒振华的眼里，司徒振华能想到的只有四个字：奇耻大辱！ 自1922年司徒英去世，杨宇霆这位曾经的老叔，就成了司徒振华的义父，对他视如己出，更承担了所有父亲的责任。 在司徒振华的心中，他与杨宇霆之间不只是恩情，更多的是亲人间无法割舍的牵绊。 司徒振华一直都记得，义父送他上船前曾对他说过这样一段话： “吾儿振华，束发之年即有远渡日本求学之宏志，为父甚慰。吾儿生性洒脱，重大义而轻生死，为父喜之亦忧之。临别前，为父送你一段寒山拾得问对录的赠言，望吾儿时刻牢记于心世间有人谤我c欺我c辱我c笑我c轻我c贱我c恶我c骗我，该如何处之乎？只需忍他c让他c由他c避他c耐他c敬他c不要理他c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司徒振华明白义父对自己说这段话的良苦用心。 这些年来，他也一直牢记着义父的这句话，有时候受了些小委屈，也都是一笑而过。 即使是川岛当众打他耳光羞辱他，他也能及时控制住内心的愤怒，小以惩戒后便不再追究，更是阻止一雄对其痛下杀手。 可在今天，司徒振华心中那团熄灭了数年的火焰，又一次燃烧了起来。 司徒振走到墙角处，轻轻的将满是尿迹的相框拾起，抖了抖上面破碎的玻璃，又用手擦了擦。然后抱着相框，毅然的走出了宿舍。 在那一天，陆士的操场上多了一个男人，他把军服整齐的放在一旁，只穿着一条白色短裤，着胸膛坐在哪里。 在男人的身后竖着一杆白色旌旗，旗子上用黑色的颜料写着六个字：士可杀，不可辱！ 男人身前插着一把切腹用的短刀，左侧立着一只尿迹斑斑的相框，右侧是一张用血写下的战书： 今吾父于贵国受辱，为人子者，若不为父守荣，亦无颜苟容于世。久闻贵国乃武士之邦，辱吾父者，若尚存武士之大义，与吾一战可否？ 这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司徒振华。 他如此做的用意，是要向所有人传递一个信号： 昨天的事儿老子很火大！你们日本人不是推崇武士道吗？那咱们就以武士捍卫名誉的方式解决，公开决斗！切腹的刀就在这，不是你用，就是我用 司徒振华这个充满日本江户遗风的举动，震惊了陆士全校的师生，引得他们纷纷前来围观。 要知道，自明治维新以来，已经有四十几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武士之间因受辱而要求公开决斗的场面了。 如今这种绝迹的行为，居然被一个外国人翻出来，而且还是用来挑战本国人！这等于在全陆士所有日本师生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然而更让日本师生感到难堪的是，司徒振华在操场上坐了一个上午，可那位以尿泄愤的日本人，居然没有出面回应。 这下好了，打完了左脸打右脸 到了下午，聚集在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校方对这种局面很恼火，就派两名挂大尉军衔的老师前来驱离。 对于两名老师要求其离开的命令，司徒振华完全就不予理会。催的急了，司徒振华指了指一边墙上写着校规的板报，又指了指地上的短刀，然后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两个老师看到这一幕，顿时哑口无言，最后只得悻悻离去。 没办法，校规一百四十多条，囊括了师生所有行为规范，但却没有一条写着不允许决斗的！ 这不能怪学校疏忽，主要是这都二十世纪了，谁能吃饱了撑的去决斗？试问哪个学校会把不可能发生的事儿，写进校规里？ 这就好像在今天，某学校的校规里非要写上严禁师生纳妾一样，肯定被会人骂脑子有病的！ 然而司徒振华这个在正常人看起来匪夷所思，在全校智障看起来是“武士道楷模”的家伙，他真就这么干了。 司徒振华一直坐到了晚上，应战的仍然没来，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了，几乎是全校的日本师生都来了。 司徒振华扫视了众人一圈，用手指了指代表武士道精神的切腹短刀，最后不屑的笑了。 他的这个举动，让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众人，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其中有几个人还想上去将司徒振华打一顿，可看司徒振华一副拼命的样子，又都不敢上前。 这时，陆士的校长政右卫门少将走了过来，他叹了口气，对司徒振华说： “司徒同学，一天了，你也该闹够了吧？好了，回去吧，快毕业了别闹事儿。” 司徒振华抬眼看了眼坂本政，反问道： “校长阁下，您认为我这是在胡闹吗？敢问如果是您的父亲，也被人用如此不堪的方式侮辱，您作为儿子会如何去做？” 坂本一时语塞，司徒振华又追问道： “贵国最为尊崇武士道，贵人也以武士自居。鄙人作为贵国的学生，也深为武士道的义c勇c仁c礼c诚c名誉c忠义c克己之精神所感染。尤其是武士道对于名誉的坚持，更为鄙人所肯定。如今，我为了捍卫父亲大人的荣誉，以武士道精神向施辱者发起决斗邀请，请问这一行为是否欠妥呢？如果欠妥，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贵国的武士道精神也同样欠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 骨子里的傲气 坂本被问得额头见了汗，心里不停的狂骂眼前这个中国小子太可恶，居然用他们自己的东西刁难他。 从心底说，坂本真想叫执勤的士兵，将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拖走关禁闭。 可为人师表的他，在这种事儿上又无法这样做。 因为他总不能在教导学生们遵守武士道精神的同时，又对一个严格执行武士道精神的学生进行处罚，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为，岂不是贻笑大方？ 而且更让坂本政犯愁的是，眼前这小子所维护的父亲，对于当下的日本来说又太重要了。 杨宇霆是奉军的二号人物，在东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的每一个决策，对于日方在东北的利益，都具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可让日方无奈的是，杨宇霆这个日本陆士出身的军人，不但对日本没有一点好感，更屡屡与日方作对，搞得日本高层头疼不已。 如今杨宇霆极为看重的义子在日本求学，这对于急于改善与杨宇霆关系日方来说，绝对是个难得的契机。 这几年校方对司徒振华多有照顾，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 可谁成想，就在司徒振华即将学成归国，日方盼望其能心怀感恩，帮他们影响杨宇霆的对日态度时，居然出了这么一档子尿洒令尊的糟心事儿。把司徒振华与杨宇霆爷俩，一块给得罪的不能在得罪了！ 这叫什么？这叫磕了九十九个头，最后又放了一个屁！而且还是一鸣惊人的大臭屁！ 司徒振华闹腾了一整天，校方除了安排人去劝离，并没做什么强制措施，很大程度上是想让司徒振华有个宣泄的渠道。 宣泄过后，能与日方冰释前嫌最好！如果不能，最起码也能让司徒振华感恩日方对他的宽容，不至于心中记恨的过深。 可这一天下来，坂本发现司徒振华这小子非但没有消了火，反而愈演愈烈了。 这就让坂本无法忍受了，老子给足了你面子，你他娘的还蹬鼻子上脸？你当我陆军士官学校是什么？是你们司徒家的将军府吗？ 说起来，坂本政的这些不满，有道理，但也没道理。 说他有道理，那是因为从上位者的角度来看，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宽容，就是莫大的恩赐。 说他没道理，那是因为他没有搞清楚，自己这个上位者，在对方心中是否被承认。 要知道，司徒振华来日本学习，和时下那些效仿西法c救亡图存的同学可不一样。他来日本求学的初衷，其实和日本学生煽动的差不多，他就是本着“师夷长技以制夷”的传统心态来的。 这种心态放在今天可能有人不理解。你向别人请教知识，即不端正态度，又有不良企图，这人品似乎好像有点小瑕疵。 这其实就是角度问题了。 如果站在对方的角度去看，对这种心态肯定无法理解，甚至还会去指责。 可如果要是站在咱们自己的角度去看，有这种心态其实很正常。 一个几千年都在教化四方的民族，突然有一天要去给别人当学生，一时半会儿的谁也接受不了。 在这种身份变化所带来的心理落差下，产生一种”老子现在跟你学，是为了以后教育你！“的傲气，也是人之常情。 归根结底，只能说当时的一部分国人，生存于半殖民地的民国，但灵魂却停留在华夏数千年荣耀的历史当中。 这种与灵魂不同频的现象，在北洋军阀以及北洋子弟中表现的尤为明显，甚至在某些方面，北洋这些人比其他人做的更激进。 对于这种现象，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这是北洋成军之初从帝制时代所继承的一种精神。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北洋子弟在父辈耳濡目染下培养出的一种品质。 尽管这种傲气在如今不值得提倡，但你不能否认的是，恰恰是因为这种傲气，在那段民族危亡的苦难时期，北洋军人极少当汉奸的情况！ 无论是甲午海战中壮烈殉国的邓世昌，还是一众战败后杀身成仁的海军将领，包括共和之后陆军的段祺瑞，张作霖，吴佩孚c乃至曹锟c徐世昌c孙传芳等等，他们没一个肯向外辱屈服，无一不是以各种方式抗争到底！就连四川的北洋小军阀刘湘，临死前吐着血也要高呼抗击日寇。 何以至此？就是他们骨子里那种天朝上国的傲气！ 在北洋军人看来，技不如人跟你学点东西，我可以屈尊降贵的忍忍；扩充实力缺少资金，我也可以勉强弯弯腰跟你谈合作。 可你要让我跪着给你当狗腿子卖命？呵呵，想瞎了你那双好眼睛了！ 本将军也是天朝上国的一方大员或诸侯，让我给你们这些蛮夷当手下，这不是让皇帝给太监端洗脚水吗？完全就不可能的事儿。 更有甚者，比如司徒振华同学，像他这位出身于北洋军人家庭的大少爷，你不要说区区一个日本少将，你就是日本天皇亲临，司徒振华心里顶多是：哦，这个敌酋长得还挺猥琐。 就司徒振华这出身，这股傲气劲，他怎么可能将坂本这个高知县宇佐村出来的土鳖视为上位者？又怎么可能，对他今天所谓的宽容与大度感恩涕零？ 不要说今天的宽容与大度，就是司徒振华留学日本几年校方对他多般照顾，司徒振华也同样不领情。 他又不傻，怎会看不出这是日本人在巴结他？ 你们既然巴结我，那就是有事儿求我；既然有事儿求我，那我凭什么对你们感恩戴德？ 别扯淡了！你见过哪儿个收礼的官员，会对行贿者心存感激？ 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开玩笑！不管收完礼办不办事儿，人家都不会感激。 例如奉系领袖张作霖，他老人家可一直都对日本这么干。拿了好处不办事儿更不领情，这是常态！我司徒振华只是上行下效而已。 装了好几年乖孩子的司徒振华，今天突然敢于如此折腾，也正是摸准了日方巴结他的脉门，所以才出来大闹一场。 司徒振华才不管坂本政这会儿有多郁闷呢，你不高兴，老子还一肚子火呢。 见坂本半天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司徒振华嘴角微微撇了撇，又说道： ”校长阁下，看来您也认同我的做法！有您这样传统又开明的校长，是所有学生之福。我相信，在您的谆谆教诲下，所有学生都能成为真正的武士，他们也能勇敢的面对另一名武士的决斗邀请！请校长阁下放心，作为您的学生，我会严格按照武士的传统进行决斗。如果我侥幸存活，我会将您处理这件事儿的始末，如实的汇报给我的父亲杨宇霆将军。同时，我以武士的名誉向您保证，我的父亲大人，包括昨日一同被侮辱的中方军界精英们，对于自己形象被人肆意侮辱的事情，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要说这世家公子说话就是有技巧性！司徒振华这一番话说的，乍一听好像挺恭敬，可仔细一品味，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 憋屈的校长 坂本校长在日本官场混了这么久，当然能听得出司徒振华话里的意思。 这小子就给自己个出难题呢，其潜台词就是： 校长您德高望重教导有方，您肯定有办法让乱尿尿那小子站出来！您放心，没事儿，我也不想干嘛，我就想弄死他或者让他弄死我！ 您不愿意找也没关系，我跟我义父说一下，他应该很愿意联络一下那些被你们侮辱的中界精英们，相信他们对这件事儿的反应也会很精彩。 如此软中带硬的威胁，让坂本校长愁得的脑袋都快裂开了，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把肇事者找来？司徒振华这小子肯定给你上演一场血哧呼啦的武士决斗！然后呢？然后陆士就等着被社会舆论口诛笔伐，说他们开明治维新的倒车呗。 不去找肇事者？那些留学日本多年，却越留学越反日的所谓陆士派军人们，连和他们那点可怜的师生情谊都将化为乌有！ 还为帝国培养潜在的亲日势力呢，狗屁吧！ 坂本做了好几年的校长，太明白学生与母校的关系了。说得好听点叫彼此间互相骄傲，说难听点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互相捧场罢了。 是，这点事儿还不至于让这些优秀毕业大动干戈。 可校方要是不给个交代，为了避免自己受辱，中国的陆士校友会搞出个放弃学籍的声明，然后彻底与日本陆士做切割，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也不想想，人家现在都是位高权重的一方大员，他们哪个不要面子？哪个不看重自身形象？ 作为母校，你捧他，他谢谢你，同时也会吹捧一下母校，好让自己脸上更有光。你好我好大家好，这都没问题。 可母校要是以龌龊的方式糟践人家？那么对不起，再见，我跟这的学校没一毛钱关系！ 坂本心里苦啊，恨啊，这些傻了吧唧的脑残学生，你们砸留学生宿舍干嘛？砸了就砸了，你们折腾那些标准像干嘛？太特么坑校长了 思前想后，坂本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出了个在中国很流行的中庸之道。 找到不行？不去找还不行？那我就来个“去找了，但没找到！”不就结了。 当然，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至少要对那些在中国位高权重的优秀毕业生做做样子。 例如昨天参与打砸留学生宿舍的日本学生，以及那些跟学生沆瀣一气的老师与执勤士兵，把他们统统抓起来关禁闭，不行在开除一两个。 至于以尿泄愤的那位？到时候就说太乱了实在找不到！这理由合情合理，谁也说不出什么。 坂本政略一沉吟，对司徒振华说道； “司徒同学，你的要求我们会慎重的考虑。对于肇事者，以及昨晚中方留学生宿舍所发生的不愉快，我们校方会严查，也一定会给中国学生一个满意的答复。你看，这也挺晚的了，你不如就先回宿舍休息，等明天有消息了我让人通知你。” 司徒振华应付了两声后，又看了看表，发现此时已经晚上八点钟了。他感觉今天也折腾的差不多了，便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穿上军服准备离开。 坂本见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得叹息： 唉老子这校长做的容易吗？又得抓教育，又得搞军事外交。又当爹又当妈的，这破校长不能干了！回头就打报告辞职，哪怕回陆军当个旅团长，也比在这受夹板气强。 可就在这时，场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高喊了一声： “支那人不配在我们大日本帝国上学，支那人滚出去！” 那人话音一落，人群里立刻就有人附和，没多一会儿，这种不和谐的声音就响成了一片，各种粗言秽语更是喊个不停。 听着一群日本学生乱糟糟的大喊大叫，坂本都快气疯了！ 刚给你们擦完屁股，还来？ 在校外酒后打架，本来就是屁大点个事儿，交给宪兵队的警务处解决就完了，你们跟着起什么哄？还把留学生宿舍给砸了，这不是胡闹吗？ 今天一大早，留学生代表处就来抗议，搞得老子是又道歉又保证，忙和了一整天才解决。 到了晚上，我还得安抚扛着武士道大旗来拼命的司徒振华！我今年都50多岁的人了，我容易吗我？ 你们可倒好，不到不体恤我老人家，一个个还没完没了了！这是要小事儿化大，大事儿化炸吗？诶呀我的老天爷，快一个雷劈死他们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 针锋相对 坂本懊恼不已，司徒振华心里的火，比坂本还大呢。 看着他们叫嚣的嘴脸，看着他们蔑视的眼神，司徒振华怒极反笑。环指了众人一圈出言讥讽道： ”支那？一帮在甲午海战中侥幸取胜，然后靠给英国主子磕头才翻了身的倭奴泥腿子，也配提支那？穷人乍富的吃相，总是像你们一样难看。” 司徒振华此言一出，现场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污言秽语c破口大骂之声不绝于耳，连一直对日本学生恼火的坂本，都听不下去了出言喝止： “司徒振华，注意你的言行，这里是日本，容不得你这样放肆” 司徒振华这人多傲气，怎么可能被他们的叫骂与喝止给吓到？只见他悠闲的点上了一根烟，用夹着烟的手点着现场每一个人的脸说道： “怎么了？看本少爷不痛快，那你们搬个凳子站上去，然后朝我脸上吐口水啊？” 俗话说，守矬子不说矮话！被司徒振华如此揭短，现场的本就愤怒至极的日本学生里，顿时又炸开了锅。 其中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个子，气的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嘴里大喊了一声：“支那人，滚出去！”，就将石头朝司徒振华狠狠的砸了过去。 司徒振华侧身一躲，将手里的烟头朝那人的方向一弹，嘴里又讥讽道： “呵呵，还特么支那呢？算了，我司徒振华和你们这些打鱼捕虾的倭奴人不一样！本少爷作为一个体面的人，即使是觉得你们穿了衣服仍然像只猴子，我也不会轻易的说出来。” 司徒振华讥讽完，也懒得跟他们纠缠，拎着手里的切腹短刀等东西就往外走。 这时，一个身材粗壮的日本学生拦住了司徒振华，大吼着骂道： “支那豚，你给老子站住！嚣张够了就想我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这人叫福田茂，是陆士刚入学的新生。刚才司徒振华讥讽日本人的时候，他就憋着一肚子的火。要不是校长在场，他早就冲过来暴打司徒振华了。 这会儿见司徒振华要走，福田茂怒极之下也不管什么校长不校长了，冲过来就要和司徒振华拼命。 可司徒振华哪梦把他放在眼里？用手一拨福田茂的伸过来的手指，嘴里不屑的哼了声，抬腿就往外走。 被无视的福田茂急了，几步追上去抓住司徒振华肩膀的衣襟，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要跟司徒振华厮打。 可他的拳头刚抬起来，司徒振华回身一个膝撞就招呼在他小腹上。 这一击，司徒振华用了全力！福田茂就觉小腹里一阵翻滚，然后又是一阵绞痛，疼的他弓着腰半跪在地上。 此时的福田茂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再也没有了刚才叫嚣时那副万拼命的模样。 司徒振华瞅了眼福田茂，也没太当回事儿，嘴里嘀咕了一声“傻b”，就继续往人群外走。 然而到了这会儿，刚动手打过人的司徒振华可真走不了了。 上百个日本学生，呼啦一下就把司徒振华围在了当中，其中十几个学生，当场就和司徒振华动了手。 要知道，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狼！在众人的围攻下，虽说司徒振华打翻了几个日本学生，可他自己也挨了不少拳脚。 尤其是他被人一脚踹在腮帮子上，牙齿和口腔内的嫩肉一硌，直接在里面弄出了个大口子。 口腔里的血水，一股股的顺着嘴角往外流，看着极其骇人。咋一看就好像让人打吐了血，马上就要死了似的。 坂本校长哪儿知道他这是伤到口腔了！一见司徒振华吐血，以为要打死人了呢，急的就跟惹祸上身的蚂蚁似的，赶紧就去找执勤士兵来阻止。 他这前脚刚一走，被打急眼的司徒振华就把切腹短刀抽出来了，对着围着他的日本学生就是一通挥。 由于他让人揍得够呛手上没劲，在加上拿得还是一把短刀，也不适合劈砍。 他挥了半天，结果除了一个倒霉蛋的脸上被划了个口子外，他也没伤到什么人，反到挨了不少拳脚。 司徒振华心中一横，都到这时候了，自己也别手下留情了！ 还砍什么？直接用刀子捅！干死一个值了，干死两个赚了！拉上几个垫背的，总比让人白白打死要强。 可就在司徒振华要拼命的时候，忽地就听外面有人用中文大喊：小日本，x你们妈！ 紧接着就见一帮人冲进，跟在场的日本学生打了起来。 这伙人大概有四十多人，各个手持棍棒c竹刀c铁链等武器。 虽说他们人数量是不及日本学生人多，但身材上要比日本人高大不少，且人人手里都有家伙，打起来并不吃亏。 司徒振华一见来的这些人，心里就笑开了花。 来的这些人里，其中一少半脸上带伤却下手极狠的，是他在士官学校的同学。 剩下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司徒振华也大多脸熟。 他们全都是其它学校的中国留学生，之前搞留学生联谊会的时候，他们还在一块吃过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 群殴 说起来，这些中国学生今天能集结在一起，并且在关节时刻来帮忙，完全就是个巧合。 由于昨晚留学生宿舍被打砸，在今天一早，中方使唤的留学生代表处就与校方进行严正交涉。 虽然校方一再表态会严查并惩处昨晚的闹事儿学生，但中方留学生代表处的主任黄兴强，对学生的安全仍不放心。 经过一整天的推诿扯皮后，在今天傍晚，黄主任将东京几家高校的中国留学生召集到一起，组织学生进行安全学习。 为了向陆士展示中国留学生的团结，黄主任刻意的把学习的地点，安排在陆士的剑道馆。 司徒振华在操场上要求公开决斗事儿，黄主任是知情的。 起初他认为，司徒振华只是在以日本传统的方式表示抗议。虽说这公子哥的抗议方式有些另类，但事出有因，这也是合情合理。 黄主任也没太放在心上，只安排了两个学生一旁看着。 可他上哪里去知道，司徒振华根本不是去抗议，而是去拼命的！ 今天白天，听说司徒振华在操场上扛着武士道大旗，打武士道脸的时候。黄主任心中还直挑大拇指，暗赞司徒振华不愧是将门之后，果然有智谋c有胆色。 谁知等到了晚上，黄主任把学生们集合在剑道馆，正大讲特讲中华民族复兴的方向时。两个在操场负责观察的学生却跑了回来，其中一个一进屋就大喊： “不好了，司徒在操场被日本学生围攻，人都被打吐血了，咱们快去救人吧！” 一听司徒振华被打，且如此严重。黄主任急火攻心之下，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好悬没有当场晕倒。 黄主任扶着讲台过了足足两分钟，这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可当他准备让学生们先回去，然后自己去找校方救人的时候。却发现在场的留学生中，已经不见了男同学的身影，只剩下一群吵着要组织游行的女孩子。 一问之下才知道，就在他天旋地转的那两分钟，现场的男同学，已经抄着剑道馆里的素振棒c竹刀等训练器具，冲出去救人了！ 黄主任急得一跺脚，嘴念叨了句里：唉，太冲动就赶紧追了出去。 说句实在的，还不能怪他们太冲动，身处异乡遇事儿不知道克制。 昨天留学生被打c宿舍被砸这事儿，本就让这些血气方刚小伙子们义愤填膺。 这才仅仅时隔一天，自己同学又被打，而且听说伤的还极为严重，生命都危在旦夕，在这一刻的激愤之情，我们可想而知。 尤其是昨天刚被殴打过的陆士生，一听司徒被打吐血了，抄起素振棒c竹刀，嗷嗷叫的就往操场方向冲，拦都拦不住。 去往操场的路上，他们冲在最前！当与现场的日本学生一接触，也属他们打的最为勇猛。 在他们的带领下，中国留学生面对三倍于己方的日本学生，硬是打出了十倍于对方的气势。 前后不到一分钟，二十几个日本学生被趴下，还有一些日本学生则是抱头鼠窜。 打到最后，现场也就剩下五十多个日本学生，手里拿着砖头c树枝c垃圾桶等杂物与中国学生对峙。 此时的司徒振华，已经被中国同学围在中间保护了起来。 其中一个同学，一脸焦急的问他： “司徒，你感觉怎么样？听说你吐血了，你没事儿吧？” 问话的这人叫李煜，河北人，与司徒振华是陆士同一期的同学。 李煜虽不是东北人，但他的父亲目前正在奉军供职。细究起来，李煜也是半个奉系子弟。 由于这一层关系，他与司徒振华的关系很不错，今天一听好友被打，他是第一个冲到操场上救人的。 司徒振华闻言先是一愣，略一琢磨后又哭笑不得。他冲李煜指了指自己肿得老高的腮帮子，苦笑着说： “李煜同学，谁跟你说我被人打吐血了？没影的事儿！我只是嘴里受伤了，人没有大碍。” 司徒振华说着，朝地上吐出了一大口血水。李煜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锤了司徒振华一拳，说道： “靠，我就说嘛，你小子壮如蛮牛，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打吐血？”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听远处“砰”的一声枪响，然后传来了一句日语的喝骂： “所有人都住手！你们在干什么？流氓一样，还有没有点帝人的样子！” 大声喝骂的人，是宪兵队的吉田中尉。 吉田鸣枪示警后，带着三十多名身穿短披风，胳膊上套着宪兵字样袖标的士兵，就朝人群冲了过来。 到了斗殴现场后，吉田看了一圈，并没有训斥日本学生什么，反而对着几名身穿便服的中国留学生，又是一阵大吼： “你们这些支那人想干嘛？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不是本校的学生，更不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你们还敢跑到这里撒野，都不想活了吗？混蛋，一个个的都是混蛋！” 他大吼的同时，手里的南部十四式手枪也随着语气的顿挫挥舞着。脸上更是一副谁要是敢顶嘴，他就一枪崩了谁的表情。 要知道，在场的中国留学生里，除了十几个士官生外，可都是普普通通的学生。他们哪见过这阵仗？平时不要说被人用枪这么近距离的指着，就是见到枪的机会都寥寥无几。 如今被吉田用枪一吓唬，几个胆子相对不太大的学生，便心生怯意的往后退了退。 吉田见状嘴角轻轻的上扬，不屑的说： “支那人，果然是一群懦夫，永远也成不了真正的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 帝国雄风？ 吉田的话说到一半，发现场中的十几名中国陆士生，正冷着脸看向自己。尤其是司徒振华，还一副随时要上来揍自己的样子。 想想司徒振华刚才的悍勇，吉田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话锋一转的继续说道： “那个当然，支那人也不都是这样！经过帝国的教育后，一部分支那人，仍然可以成为武士！例如司徒同学，他今天就做的很好，为了捍卫父亲的名誉，不惜生命的发起挑战，这很符合武士道精神。你们大家要向司徒同学去学习，以后成为大日本帝国真正的武士！” 吉田中尉这一段话说的似是而非，他完全就没考虑，中国人和大日本帝国武士，本质上没有一毛钱关系。 但他自己对这套说辞还是挺满意的，临说完还为司徒振华鼓了鼓掌。 然而他鼓了半天的掌才发现，在场的人里根本就没人鸟他，就他自己在那傻了吧唧的拍巴掌，场面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就在这时，司徒振华从人群后走了出来，他先对着吉田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一脸诚恳的说道： “作为贵国培养出的学生，能得到吉田前辈您这样优秀武士的认可，是我一生的荣誉！” 听了司徒振华的恭维，吉田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可谁知司徒振华接下来说的话，却把他气的七窍生烟。 “请吉田前辈放心，在我回国之后，我一定将贵国武士之精神，传播于中华大地！尤其是今天，当贵国武士在面对异人一骑讨的传统挑战时，贵国武士那种群起而攻之的帝国雄风，令在下深感钦佩！如此壮举，真乃是开拓万里波涛，宣布国威于四方。” 司徒振华一说完，现场中国留学生都笑喷了，李煜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一边擦着眼睛，一边起哄道： “哈哈哈帝国雄风，可特么笑死我了！司徒，你小子嘴太损了，群殴就群殴，还布国威于四方呢？你也不怕把明治天皇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李煜一起哄，其他中国留学生也跟着群嘲起了武士道，一时间场面极为热烈，连刚才几名心生畏惧的学生，都加入了进来。 中国留学生如何热闹，咱们暂且不表。此时日本师生那边，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半分钟前还得意洋洋的吉田中尉，这会儿羞臊的老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只是吉田，在场的其他日本人的脸上，同样亮起了红灯。尤其是之前亲手参与围殴司徒振华的几人，这会儿羞臊的都想切腹自尽了。 也不怪他们这样，你想啊。一个日本人，在自己的国家被人用自己的传统挑战，结果这个日本人非但不敢应战，最后其他日本人还要群起而攻之？ 就这还口口声声武士道呢？哪有这么丢脸的武士道？而且吉田在这个白痴，要死不死的在当口还提武士道，这不纯属是自取其辱吗？ 非著名伪心理学家痞子东，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极度的羞辱，必然带来极度的愤怒，将这种现象总结为四个字，那就是恼羞成怒！ 此时的吉田就恼羞成怒了！ 看着带给他们无尽羞辱的司徒振华，看着他那张笑容灿烂的英俊面孔，吉田扬起手中的南部十四，大叫一声后扣响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过后，中国留学生们停止了群嘲，日本学生瞪大了眼睛，他们一同望着吉田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或怒目而视，或无地自容。 这一枪，在很不恰当的时机响了，但这一枪并没有打中目标。 因为在恰当的时候，一只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的手，一把抓住了吉田的手腕，又将枪口抬向了天空。 抓住吉田手腕的，是刚刚赶来的中方留学生代表处黄主任。 黄主任瞪了一眼吉田，转头对一旁的坂本冷冷的说： “坂本校长，您今天对我承诺过要保证中方学生的安全。可为什么我看到的却是，贵国校方的工作人员，要枪杀我国留学生？你们就这这样学生安全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代表中华民国外交部驻东京使馆，对贵国正式提出严正交涉！如贵国不能保证我方人员人身与生命财产安全，我方不排除停止中国公民赴日留学活动的可能。” 黄主任的语气是冰冷的，但其所表述出的外交辞令，却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般，向所有人诠释着愤怒！ 黄主任是该愤怒，于公于私他都应该愤怒！ 于公，当着他这个中国驻日使馆官员的面，校方居然要枪杀中国学生，这对于他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于私，如今的中国是北洋时代，时任中华民国大总统的，是奉系军阀张作霖。换句话说，现在是奉系的天下。 司徒振华是什么人？奉系二号人物杨宇霆最看重的义子！ 杨宇霆又是什么人？大总统张作霖的左右手！大总统常言，文有王永江，武有杨宇霆，得此二人者可得天下。 对大总统来说，杨宇霆是他的股肱之臣，更是政权稳定的基石。 你们杀了司徒振华，这等于打了杨宇霆的脸；打了杨宇霆的脸，就等于打了奉系的脸，打了北洋政府的脸，打了大总统的脸！ 抛开杨宇霆不提，单说司徒振华！他又是什么人？他是已故少将旅长司徒英的儿子！ 司徒英，奉军形成之初就追随张作霖左右，从警卫连长一路做到旅长。他不但是奉系的元老，更是张作霖的心腹。 1922年第一次直奉战争期间，吴佩孚炮轰张作霖在落垡镇的指挥部。当时一发炮弹直接就落在指挥部的中央！ 千钧一发之际，是司徒英用身体为张作霖挡弹片，拼掉了自己的性命，才让张作霖活了下来。 张作霖的为人，全国上下有谁不知道？ 年幼时，孙寡妇对他有一饭之恩，他一辈子都不忘记。发迹以后，张作霖像儿子一样照顾了孙寡妇一辈子，生养死葬毫不含糊。 试问一饭之恩张作霖尚且如此，那么司徒英的一命之恩呢？ 黄主任气的就差骂街了！ 你们当着老子的面，要一枪打死大总统恩人唯一的儿子，打死奉系二当家杨宇霆的义子？ 那你们怎么不干脆把我也一枪打死得了？反正打死他，我回国也落不着好。 黄主任此时愤怒，坂本更愤怒！他上去就给了吉田两个大嘴巴，破口大骂道： “混蛋！谁让你对司徒同学开枪的？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这个蠢货，丢尽了大日本帝国的脸，你怎么不去切腹呢？混蛋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 识时务者为俊杰？ 坂本骂的极为大声，因为他这话只骂了一半，他没有说出口的是： 白天司徒振华都要上房揭瓦了，我身为少将都没说什么！你区区一个中尉，因为点屁事儿就敢开枪？你比我还牛x吗？ 吉田被打得一个立正，他嘴里虽然喊了声：“嗨！”心里却不以为然。 吉田心说：老子堂堂大日本帝国皇军中尉，杀一个支那人学员怎么了？坂本这老家伙就会小题大做。 坂本见吉田这副死样子，气的又给了他两耳光，打的吉田又是一个立正。 教训完吉田后，坂本叹了口气，对黄主任歉意的说道： “黄桑，真的是十分对不起，我对我部下的鲁莽行为，向您表示十万分的歉意。不过这只是个意外，我希望不要因为这些小事情，影响日中两国的精诚团结的大好局面。” 黄主任本就是一肚子火，听完坂本厚颜无耻的话，当即冷笑了两声，说道： “日中两国精诚团结？你们日本人，什么时候与中国人精诚团结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记不起来了？是在旅顺团结的，还是在今日之山东？如果这就是你们的精诚团结？呵呵，这恐怕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坂听刚刚还满是歉意的脸上，顿时就阴沉了下来，语气不善的回击道： “黄桑，我可以把你的这番言论，视为贵国北洋政府的对大日本帝国的态度吗？我想应该是不可以吧！黄桑作为一名外交官员，居然说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话，我不得不对贵国外交部的专业性表示质疑。” 黄主任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摘下了眼镜又擦了擦，漫不经心的说： “外交？专业？呵呵，太好笑了！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居然要和美国塔夫茨学院国际关系学的硕士，谈外交的专业性？我真的很好奇，你懂外交吗？或者说，在你们这些赳赳武夫的眼里，弱国有外交吗？” 黄主任说的语速很慢，轻声细语，似嘲讽，似自嘲。但他从始至终，也没有看坂本一眼。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屑于同坂本这个粗鄙的将军，谈论外交这项神圣的工作。 此时的坂本，在黄主任漫不经心的语气下，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作为一名陆军少将，这种被人鄙夷的感觉，他至少已经十年没有遇到过了。 如今他这个自认为高高在上的帝国将军，居然被一个酸腐文人奚落，这简直是难以忍受。 坂本几欲翻脸，但想想自己贵为将军之尊，又有自己众多学生在场，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 坂本看了一眼黄主任，有样学样的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弱国有没有外交，我一介武夫确实无法做出定论。但作为一名陆军大学毕业的军人，我对欧洲先进文化也略有涉猎。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就如达尔文所阐述的进化论一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今日之中国，无论军事c工业c医学c司法等等，都无法与大日本帝国同日而语。” 坂本说到这顿了顿，向在场的中国留学生摊了摊手后，继续说道： “中国派遣如此众多的留学生来日本求学，而日本并未派遣留学生到中国，这恰恰说明了这个问题！中国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清形势，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才是最大的智慧！弱势的中国，是遵循自然法则被强势的日本所鱼肉？还是在日本的带领下，实现大东亚的共荣，同时也取得自身的发展与进步？这需要你们在场每一个中国人，用大智慧去做出正确选择。” 坂本的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但他话中的内容，却让在场所有的中国人先是愕然，随即又感到愤怒！ 因为坂本这段演说的实质内容是： 一个身高体壮qj犯（日本），靠蛮力压倒了一个姑娘（中国），然后让这个姑娘做出选择！ 要么激烈反抗，然后被他揍一顿之后继续被强暴；要么委曲求全的迎合他，然后他会对姑娘温柔些，并为姑娘带来所谓的快感。 试问他这种无耻的演说，只要是个脑袋正常中国人，又有谁能接受？ 当然，要是将角色换一下，中国当这个qj犯，日本做这个倒霉的姑娘，估计现场的中国人里，有一部分人会表示同意！ 比如司徒振华这个北洋军阀家的大少爷，他就很乐于这样干！ 来吧，日本小乖乖，躺好别乱动，司徒大爷很温柔，司徒大爷给你弄得舒舒服服的 可此时的角色没有换过来，我们司徒同学当然不能苟同！ 司徒振华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他特有的尖酸刻薄，对坂本说道： “啧啧啧，坂本校长这个思路很独特嘛！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确实是自然法则！不过我觉得吧，美国c英国c德国等老牌帝国主义国家的军事c工业c医学c司法等等，都比日本国强的太多了！那么日本国是否也应该用大智慧思考一下，到底是与美国搞太平洋共荣，还是与德国搞欧亚共荣，又或者是与英国搞大西洋共荣？” 司徒振华说到这的时候，坂本气的都快晕过去了。可在场的中国人却一阵哄笑，李煜还给他叫了两声好。 司徒振华对李煜摆了摆手，笑着说了声“低调，低调！”，对坂本又继续说道： “校长阁下，正如您所言，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我这个外国的俊杰觉得吧，日本国要是有大智慧，那么就不要从这三个国家当中选其一。你们完全可以和三个国家来个利益均沾c合作共赢嘛！比如说，一周七天，日本一跟美国搞共荣，二四六跟德国搞共荣，礼拜天跟英国搞共荣！这样一来，就好像一女嫁三夫，那种窑姐般畅快的感觉，岂不是一桩美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 退学 司徒振华这一番嬉笑怒骂的回击，听在中国人的耳里那叫一个提气，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可这话听在日本人耳朵里，就犹如一把锋利的铁刷子，狠狠的刷在他们的脸上，刷在他们的心头。 在场一百多名日本师生与士兵，恨不得将司徒振华给生吞活剥了。 吉田第一个跳出来，抬手将枪顶在了司徒振华的脑门，恶狠狠的说道： “混蛋！敢侮辱大日本帝国，信不信我杀了你！” 黄主任一见吉田动枪，又惊又怒后就要出言喝止，可还没等他张开嘴，就听司徒振华冷笑了两声，然后不屑说道： “那你就开枪啊？来啊，开枪啊？” “混蛋，我就不信你不怕死！”吉田大吼着一拉枪击，目露凶光的看向司徒振华 面对顶着火的手枪，司徒振华毫不畏惧，伸手抓住了吉田手枪的上沿，往自己脑袋上又顶了顶，针锋相对的说道： “怕死？庚子国难，北洋精神领袖李文忠公曾说过，我大清国民连活着都不怕，还会怕死吗？如今李文忠公不在了，国号也改为了民国。可北洋精神犹在，中国犹在，我司徒振华犹在！你可以开枪试一试，看看几十年后的今天，李文忠公那句话是否依然有人兑现。” “我杀了你我我我杀了你！” 吉田瞪着一双无知的眼睛大吼着，但他的手却在颤抖，而他食指所扣着的扳机，在这一刻犹如重达千钧。任他吼声连连，可就是无法扣下，更无法射出他愤怒的子弹！ 其实扳机并不沉重，吉田只需轻轻一动手指，就可以将面前这个年轻人打死。 但在这一刻他却做不到，因为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让他本能的感到畏惧。 这股气势是什么？是世家公子的傲慢？还是将门之后的铁血？这一刻的吉田感到迷惘 数年之后，当他的战刀涂满了鲜血，当他在中国战场拼杀至筋疲力尽时，他才终于明白了这股气势是什么！ 这股气势，是一个古老而又璀璨的民族，永不屈服的铮铮傲骨！ 望着司徒振华坚毅的面孔，吉田颤抖着手，不知所措的现在哪里，一时间显得有些失神。直到坂本的一声断喝，又将他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够了！吉田队长，你把枪给我放下！动不动就拔枪，你是暴徒还是军人？” 坂本的这声断喝，看似训斥，实则是给举着枪又不敢开的吉田，有了个摆脱尴尬局面的理由。 吉田会意，赶忙就坡下驴的将手枪收好，对坂本深鞠一躬后说道： “对不起将军大人，是我失礼了。” 坂本撇了吉田一眼，心里骂了句“没用的东西”便不在理他，转头对司徒振华说道： “司徒同学，你身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学生，同时又是拥有大日本帝国曹长军衔的军人，你不该说出那些不合时宜的话。俗语有云，生不及养亲。你来日本这么多年，帝国对你在学习上悉心教导，衣食住行上更是百般照顾。帝国对你的关怀与爱护，与养父何异？可你对养父又是如何做的？你不思回报养父的恩情，反而对养父百般羞辱，这岂不是以怨报德吗？唉看到如今你这副样子，我真的很痛心，也很自责，是我没有教导好帝国的孩子。” 坂本这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言语之中更是将慈父对不孝子那份爱之深c责之切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这番话听在司徒振华耳中，感受到的却只有两个字：虚伪！ 司徒振华摇了摇头，反驳道： “坂本校长连生不及养亲c以怨报德都知道，您对中国文化真的很精通！既然如此，我想您对中国与日本曾经的历史，也应该有所了解！遥想我中华汉唐盛世时期，对贵国何尝不是慈父对爱子般的悉心教导，百般爱护？也正是我国教化c养育了一批又一批的日本学子，才有了日本今日文化之昌盛。可贵国又是如何报答父母之邦的？有明一代，贵国倭寇屡屡犯边，杀我国民何止千万？甲午一战，更是对父母之邦大动刀兵，割我台湾澎湖。贵国这等行径，别说以怨报德，就是用恩将仇报来形容都不为过。正如朝鲜宣祖所言，朝鲜与日本皆为中国之子！朝鲜国孝子也，日本国贼子也！时过境迁，谁为父？谁为子？这千百年来的父子关系，我们尚且不论。但要我司徒振华认贼作父，也是万万不敢从命。” 司徒振华此言一出，坂本顿时哑口无言，一张老脸红的像个猴屁股。 此情此景，让中方留学生振奋不已，就连一直在紧张司徒振华安全的黄主任，也忍不住赞叹连连。 黄主任心中暗道：司徒振华这小子口才如此了得，做军人真有点可惜了，他要是做个外交官 黄主任正沉吟不语，就听吉田恼羞成怒的喝骂道： “司徒振华，你太狂妄了！将军好言相劝，你这混蛋却给脸不要脸！把你的军服脱下来，你这种劣等的支那人，根本就不配穿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军服！” 司徒振华一听，当下也来了大少爷脾气，尤其是吉田那一声歧视性的支那人，更让他怒火中烧。 他几把扯下了上身的军服，当即就想要扔给吉田。 可刚要扔出去，又觉得心里气不过，最后抽出怀剑在军服上通了几个口子，双手用力一通乱撕。就听刺啦刺啦几声，军服被他撕成了条状。 司徒振华把一团破布条扔在吉田手里，没好气的说道： “就你们这身粗布烂衣，要不是学校硬逼着，老子还不稀罕穿呢！行了，破玩意还给你，拿回家当抹布吧！” 吉田拿着破布条傻眼了！ 当众撕皇军军服？明治维新到现在，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凭他一个外国学员，他哪来的这么大胆子？ 吉田傻眼了，坂本同样也被这一幕给惊了个外焦里嫩。 可司徒振华扔完军服转身就走，连招呼都懒得和坂本等人打，根本就不给他们申斥问责的机会。 其他中国留学生见状，哄笑一阵后，也跟着司徒振华身后一同离开，把一众来不及反应的日本师生，晾在了原地。 众人和司徒振华正说笑着往回走，就听坂本在他们身后怒不可遏的喊道： “司徒振华，你太过分了！竟然敢侮辱皇军军服！你被学校开除了” 司徒振华闻言，无所谓的摊摊手，然后一边走着，一边头也不回的喊道： “坂本校长，您说错了！今天不是您把我开除，而是我自己退学了！哦，对了，记得给我发一份肄业证书！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 严惩大和奸！ 回宿舍的路上，同学们对司徒振华今日的义举赞不绝口，黄主任却感到很惋惜。 束发之年，背井离乡的在敌人的国度求学，还要穿着敌人的军服，喊着敌人的口号，这其中的耻辱与艰辛，他这位庚子国难后远赴美利坚求学的中国人，同样深有体会。 忍辱负重的数载，却又在即将学成归国的前夕，让几年的艰辛付之东流 黄主任看着司徒振华，感觉自己越发的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 说其年少鲁莽？可这位年轻人，在面对坂本虚伪且无耻的演说时，又能表现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睿智。 说其聪明绝顶？可这位年轻人在即将学成归国，前途不可限量之际，又鲁莽的将自己几年的努力轻易放弃。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黄主任看着司徒振华，看到最后他看懂了，看到最后他兀自的笑了。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这是一个大智若愚，避虚而务实的可造之材。 在今天，他真的将自己数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了吗？ 显然不是，因为已经学到的东西，绝不会因为一张毕业证书的缺失而消逝。 求学，求得是什么？求得就是那一纸文凭？ 当然不是！求学，求得是自强之道，求得是让自己真正强大起来。 几年的历练，让司徒振华已经足够强大，让这位年轻人在面对昔日的敌人c如今的老师时，可以毫无畏惧抗争。因为他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反观那些看似聪明的陆士学生，当他们面面对吉田的野蛮无理时，当他们面对坂本无耻之极的演说时，却没有一个人勇敢的站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说是因为他们缺乏军人的铁血？还是对自己的祖国，没有满腔的热诚？ 当然都不是！试问这些不远万里来日本求学的游子，又有哪一人是懦弱无德之辈。 如此作为，只因为他们都很聪明。辛辛苦苦了几年，终于熬到毕业了，谁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过于节外生枝。 但他们的聪明与司徒振华的避虚务实一比较，反而落了个着相的下乘。 在留学生宿舍的门口，黄主任叫住了司徒振华，递给他一张名片后说道： “振华，回国之后你如果不想在军中任职，我外交部的大门，随时向你打开。从军可报国，从政亦可报国，大丈夫报效国家，不一定要拘泥于形式！” 司徒振华先是一怔，随即恭敬的接过黄主任的名片，对黄主任深施一礼后说道： “学生谢过老师的一番苦心了！老师说的没错，报效国家不必拘泥于形式。只可惜，我司徒家世代从军，精武强军是先祖c先父追求了一生的理想。学生14岁丧父，同年以孱弱之躯投身东北陆军讲武堂，为的就是秉承先人的遗志，为军事强国之路肝脑涂地。。” 对于司徒振华的婉拒，黄主任并未怪罪。反而对他向自己执弟子之礼，且言语中也一直以学生自称，感到一阵欣慰。 黄主任心中暗赞：这个年轻人恃才而不傲物，谈吐间有礼有节，比起他的义父杨宇霆来更胜一筹。 然而黄主任不知道的是，他这位资深外交官，在今晚所表现出的满腔热血，同样让司徒振华钦佩不已。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敢于在粗野的吉田手里夺枪！敢于当众申斥坂本少将的无耻！试问又怎会不令人钦佩？ 谁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他是没有遇上敢据理力争的黄主任！ 黄主任与司徒振华，可以说是英雄惜英雄，甚至有相逢恨晚要结成一对忘年交的趋势。 两人在宿舍门口聊了很久，直到陆士的大喇叭吹响了熄灯号，才意犹未尽的话别离去。 然而这一夜的陆士，注定是史上最喧闹的一夜。中国留学生的问题还未解决，日本学生又闹起了事儿。 带头闹事儿的，是几名玄洋社的成员。 说起来，昨晚打砸留学生宿舍时，也要属他们上蹿下跳的最为活跃。 但与昨晚不同的是，他们这一次并没有跑到留学生宿舍闹事儿，反倒是手持武士刀等凶器，将坂本校长的专车，堵在了陆士的大门口。 至于他们闹事儿的原因？呵呵，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匪夷所思。 他们围住坂本不让走，居然是因为听说坂本要处罚昨晚参与打砸的学生，一时感到无法接受！ 这逻辑就让人有点哭笑不得了。 你们在留学生宿舍打人毁物，还引起了外交纠纷。校方要处罚你们完全合情合理，你们有什么无法接受的？ 更为离谱的是，还没等校方着手处理，他们自己先跳出来闹上了。 在场大概有200多人，各个手持凶器不说，还拉着些类似“严惩大和奸坂本政右卫门！”“校长卖国，大和之耻！”“声讨无良校长，坂本政右卫门非国民！”的横幅，是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看着那些条幅，坂本都懵逼了！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搞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大和奸？ 自己是跟外国签订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了？ 还是说，自己里通外国出卖国家利益了？ 又或者说，自己干脆就投敌了，现在是外国安插在日本的间谍？ 可我他娘的没有啊！ 再说了，老子就是一个要兵没兵c要权没权的校长，老子就是想签不平等条约，可他娘的签完了谁认啊？ 更不要提出卖国家利益，给外国当间谍了。 就我这职位，我能出卖什么利益？我出卖留学生名额吗？而且我一个校长能出卖什么情报？难道去卖两套陆军的军事教材？ 想到最后，坂本都气笑了，对司机桥本五郎自嘲的说： “呵呵，这些学生还真够抬举我的，居然说我叛国。桥本君，你觉得我这个级别的军官，有叛国的能力吗？” 桥本五郎也随着坂本笑了笑，但紧接着他又脸上一僵，忧心忡忡的说道： “将军，您有没有能力叛国其实不重要。这些疯狂的年轻人认为您叛国了，才是重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 伊豆没有舞女 坂本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桥本说的对，近些年青年军官们很疯狂，往往因为政治诉求不能满足，就对长官进行所谓下克上的暗杀。这要是让这帮小崽子给我盯上，那以后岂不是永无宁日？ 不过坂本转念又一想，他娘的什么叫“要是给我盯上“了？这明摆着是已经给我盯上了。还以后？今晚上不把他们摆平，自己还有以后吗？ 既然这样，与其等着你们动我，还不如我先下手为强，一举扫平了你们。跟脑残没讲道理的必要，暴力才是他们唯一能听得懂的语言！ 打定主意后，坂本对桥本五郎狠声说道： “倒车，直接去宪兵队！谁敢阻拦，当场压死！” 桥本五郎“嗨”了一声，挂上倒档，一脚油门就让车子倒窜出去，紧接着车子一挑头，直奔宪兵队就开了过去。 由于围堵的学生众多，坂本的车子在这个过程中，刮倒了好几个学生，其中一个学生还被压断了腿。 不过这都不是坂本要考虑的范畴，他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找到吉田，然后把这群脑残学生镇压下去。 那一夜，陆士的门口极为热闹。吉田率领60多名宪兵，与前来增援的东京警视厅来了个联合行动，直接把一众闹事儿学生抓进了大牢。 把学生们进了大牢之后，也绝非关一关就算了，而是在坂本的授意下，对他们进行了一整夜的严刑拷打。 至于拷打他们的理由？ 呵呵，他们能造谣坂本是大和奸！坂本这老狐狸，当然也能造谣他们是受第三共产国际领导，企图以示威游行的方式煽动日本陆军叛乱，进而颠覆天皇陛下的统治！ 大帽子玩了命的往上扣呗，反正造谣也没什么成本！而且他们动辄就暴动游行，说他们是赤色分子，查无实据也不是坂本的责任。 要说玩阴谋诡计，这帮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会是坂本的对手。 坂本在这一夜，不但彻底肃清了玄洋社在陆士的势力，同时也给了中界的精英们一个交代。 你们看，咱母校还是很重视你们这些中国毕业生吧？谁敢侮辱你们，马上大牢里皮鞭的干活。 不得不说，坂本这一箭双雕玩的，真是屁股上挂暖瓶，有一定(腚)的水平(瓶) 在第二天一大早，司徒振华打点好了行装，办理了退学手续后，便离开了陆士的校园。 此时的司徒振华，身着笔挺的西装，一身轻松的走在东京的街头。 他并没有急着坐船回国，而是搭乘火车去伊豆半岛，去向自己的老朋友一雄辞行。 伊豆半岛位于东京的南部，属于静冈县，是关东地区著名的风景旅游胜地。 日本小说家川端康成曾以伊豆半岛为背景，创作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伊豆的舞女》 司徒振华有幸读过这本表现了少男少女之间，初恋时那种朦胧与纯真情感的小说。他甚至还对这个美丽而浪漫的地方心驰神往过。 然而这一次伊豆之行，却彻底打破了他心中对于伊豆半岛美丽与浪漫的憧憬。 那一年是1928年，虽然距离30年的昭和大萧条还有一年多，但一战后的全球经济危机，已经波及到日本这个经济上严重依赖轻工业出口的岛国。 那一年，由于缺乏欧洲的订单，日本全国317的小手工业商贩者因负债而跑路，1/3的大中专学生找不到工作，“毕业等于失业”成为当时的流行语。 接接着，中小银行c企业接连破产，除了东京一片歌舞升平外，各地方先后陷入了生存的危机。 这一路走来，司徒振华见到最多的是乞丐与流民，不时还可见挑着或领着孩童的妇流着泪，沿途叫卖着自己的儿女。 男孩子的价格，0一5岁不收钱，因为担心养不大，没什么人愿意买。 5一7岁的男孩子，不大不小还值些钱，但也仅仅是80日元而已。 女孩子，基本上与男孩子类似，唯一不同的是，11一13岁的女孩子要贵一些，售价达到300日元。 至于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被卖去做什么，我们可想而知。 或许是衣着光鲜的缘故，司徒振华在路过一雄落脚点前一个小镇时，被一位日本妇人拦住。 妇人拉着司徒振华的皮包，指着躺在路边的一个虚弱到只剩下一口气的女孩，祈求道： “先生，求您买下我的女儿吧！很便宜，只需要” 妇人说到这时声音哽咽，一双眼睛上闪着晶莹的泪光，她看了眼小女孩，咬着唇继续祈求： “哦，不，不需要钱！只要您能让她活下去，您就把她带走吧。求您了先生！求您了” 司徒振华不忍，向妇人鞠了一躬，仔细端量起了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12c3岁的样子，个子虽然并不比同龄人低，但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此时瘦弱的就像一具骷髅。 他摸了摸女孩子的额头，很烫，应该是正发着烧。 以她的状况来看，如果不及时救治，这个女孩恐怕熬不过三天。 看着这位可怜的女孩子，司徒振华一时有些为难。 从心底来说，他很想帮助这个濒死的孩子，毕竟这是一条幼小的生命。 但他即将回国，女孩根本无法承受旅途的劳顿，总不能为了她耽误行程。 司徒振华叹了口气，尽管知道救急救不了穷，但仍然从口袋里掏出了100日元递给妇人，希望这些钱可以让她渡过难关。 妇人并没有接过钱，而是对司徒振华深鞠一躬，然后含着泪跑向了远处。 司徒振华起身想要去追，可那妇人跑了没几步就重重的跌倒，然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等司徒振华赶过去，一探鼻息才发现，妇人早已气绝身亡。 司徒振华一声长叹，他已经猜到了大概。 原来，这个妇人和她的孩子一样虚弱。确切的说，她应该是比孩子更虚弱。 因为没有一个父母，会把最后一口粮食吃到自己的嘴里。 她之所以坚持到现在，只是想给孩子找一个希望，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这就是母性的伟大吗？司徒振华在这一刻动容了。 他走到女孩子的身前，发现女孩正望着母亲倒下的地方流着泪，一张小嘴好似在呼喊，却因为虚弱而无法发出声音。 司徒振华不忍再看，他撇过了头，想擦拭一下湿润的眼睛，耳中却听到女孩断断续续的呢喃： “哥哥死害怕活哥哥救” 女孩的声音很小，不仔细听，甚至根本无法察觉。但那微不可闻的声音里，包含着的却是一个幼小的生命对活下去的无尽渴望。 这份渴望很简单，简单到令人想流泪，简单到司徒振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弯下腰将女孩子抱起，又急匆匆的跑向马路对面的诊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 人性的光辉 在诊所的病床前，望着那个肥头大耳的医生，司徒振华真想一拳将其打飞到墙上。 因为可以拯救低血糖患者生命的缘故，在这家诊所里，一支平时只需要5角钱的葡萄糖，他敢卖到10日元。 一支退烧的对乙酰氨基酚，他居然要15日元。 再加上些治疗感冒的抗菌消炎药，两个小小的吊瓶，这该死的医生一共收了他35日元，相当于一个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 更让司徒振华愤怒的是，他听说女孩子的母亲，曾在这里跪着求了他整整一天，却因为拿不出35日元的药费，被这位有钱救死扶伤，没钱就是奸商的医生拒之门外。 司徒振华想不明白，一条命，在这个医生的眼里，居然不值35日元？这一刻，他有些理解一雄与逝去的黄老师了 晶莹的药液，顺着淡黄色的胶皮管，一滴滴的注入到女孩的体内。 过了良久，女孩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血色，一双暗淡的眼睛里，也恢复了久违的光泽。 司徒振华看着女孩变化，感到很欣慰。可当他听到女孩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时，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女孩说的是妈妈，那个再也无法陪伴她左右的妈妈。 连续问了几次后，女孩默默的低下了头，流出了两行清泪。 司徒振华心中一痛，因为他望着这个失去亲人的女孩，好像看到了14岁时失去父亲的自己。 司徒振华勉强挤出了个笑容，对女孩问道： “小妹妹，我叫司徒振华，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在哪里？在这还有什么亲人吗？” 提起家人，女孩神情黯然，抽了抽发酸的鼻子，诺诺的说： “振华哥哥，我叫中村由美，妈妈一直叫我小由美。我家住神奈川，七岁的时候家里有一场大地震，然后全家就一直在流浪，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 司徒振华闻言，大致知道女孩家里是怎么回事儿了。 她说的那场大地震，应该是1923年发生在关中地区的大地震。 那次地震共造成10万人丧生，14万人失踪，200多万人无家可归。而且震后发生了霍乱瘟疫，死难者更是不计其数。 说起来，司徒振华那一年刚到日本，他应该算是那场大地震的幸存者。 但他这个幸存者比日本人更倒霉！因为他没有在地震中被砸死，却差点在震后的反朝暴乱中被殃及池鱼。 据说当时也不知是哪个损种造谣，说什么朝鲜人趁着地震，给东京的水井里投毒。 大灾之后，失去亲人的灾民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一听到这种谣言，其后果可想而知。 那次反朝暴乱，一共造成了6000多名朝鲜人与600多名华人丧生。 看到这，可能有人不明白了。不是反朝吗？怎么还有中国人丧生了？ 还能是怎么回事儿？杀人杀红眼了呗！管你是哪国人，口音不对的统统干掉。 日方后来解释说，华人是被误杀的。 可这种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因为不少遇害者，当时还留着清朝的辫子，怎么可能被误杀！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儿，司徒振华对日本人的印象特别差，感觉他们大部分都是些无脑的暴徒。 当然，司徒振华虽然对日本人的感官不佳，但还不至于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一麻袋瓜子里都能嗑出两个臭虫，数千万日本人里，有个别很不错的好人，也不足为奇。比如一雄，这家伙不就是个很好的人嘛。 每每想起这事儿，司徒振华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可今天，当司徒振华与那场大地震的灾民或者说暴民，近距离接触后。他心中又变的复杂了起来。 你要说恨她吧？眼前这个小女孩，在当时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试问她又能犯什么错！ 你要说不恨她？当年那些暴民的杀戮行径，司徒振华又历历在目，而且很可能她的父母亲人也参与过。 可复杂归复杂，要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死去，不施以援手？从人性上说，自己又做不到。 司徒振华对此感觉很矛盾！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十几年后，他的东北同胞在面对类似问题时，同样很也很矛盾。 救？恨得慌！不救？又觉得可怜。 但人性终究会战胜仇恨，这也是人性光辉的一面。 就好像今天的司徒振华，在矛盾过后决定施以援手一样；十几年后的东北人民，做出了与司徒振华今天同样的选择。 见司徒振华脸色复杂的坐在那，小由美伸出了一只干瘪的手，拽了拽他的衣角说道： “振华哥哥，小由美没有亲人了，以后可不可以让小由美跟着振华哥哥？小由美很乖的，可以帮哥哥洗衣c做饭c做家务。” 看着小由美枯干的小手，司徒振华心中又是一酸。 这孩子太可怜了。12岁，本应该依偎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纪，却又孤苦无依到如此地步。 “嗯小由美要跟着振华哥哥可以，但是振华哥哥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怕不怕辛苦？” “振华哥哥要去哪里？”小由美问 “去中国！” “哦。哥哥去中国，小由美就跟着去。不过中国好远的，振华哥哥去哪里做什么？” “哥哥是中国人啊，当然要回自己的国家？” 小由美闻言，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说道： “振华哥哥是中国人？可你的名字怎么不像中国人呢？我听妈妈说，中国人的名字都是两个汉字或三个汉字的。” 司徒振华一阵苦笑，略一沉吟后说道： “哥哥复姓司徒，这是一个很古老的中国姓氏。小由美如果要是跟哥哥去中国的话，哥哥给你取一个中国名字，叫司徒由美好不好？” 小由美闻言，眼睛里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赶忙接口道： “嗯听振华哥哥的，我以后就叫司徒由美。” 司徒振华给小由美改名，想的是以后在中国，小由美有个中国名字会比较方便。 但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今天的这个举动，让他在小由美的心中的位置，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 刀兵相见，亦是如此。 由于小由美的状况不佳，司徒振华在诊所里耽搁了些时日，等他去向一雄道别时，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 数年的同窗好友，如今就要天各一方，这其中的难舍难离自不用说。 几天后，在伊豆的码头上，一雄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为即将登船的司徒振华与小由美送行。 “司徒君，今日一别，不知你我兄弟二人何时才能相见。”一雄黯然道 闻言，司徒振华同样神伤。他望了望一雄，又将目光望向发海，若有所思的说： “是啊，不知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又要到何年何月。一雄，我们是好兄弟，我很希望在将来某一天能与你再次相逢，但我又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你我都是军人，各为其主是军人的本分。如果有一天我们再次相逢时，我真希望彼此间依然是朋友，而不是刀兵相见仇敌。” 司徒振华的担忧，一雄又何尝不会懂？ 这些天里，他与司徒振华就日本国的形势讨论很久，可最终却得出了一个无法接受，却又无可奈何的答案。 如今日本的经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民族主义的高涨，更让日本社会矛盾匆匆，雪上加霜。 在这种困境下，日本政府为了维护统治的延续，除了向外扩张掠夺财富，同时转移社会矛盾外，已经没太多的选项去扭转困局。 纵观整个亚洲，朝鲜半岛已被日本吞并，苏俄远东与欧美南太平洋势力范围，日本没有能力染指。数来数去，也只有正值军阀混战的中国，才是日本最好的目标。 尤其是中国在欧战中大发欧洲国难财之后，日本对中国的财富更是垂涎三尺。 要知道，当时中国的gdp是日本的三倍，且发展势头迅猛。只要在给中国10一15年和平发展的时间，经济恢复到清末时期占世界173，继续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然而讽刺的是，中国这个经济上强盛的大国，在工业上却弱的令人不忍直视，军事能力更是不值一提，简直就是清末或南宋的翻版。 此时的中国，对于身处困境的日本来说，无疑成了天照大神赐予他最好的礼物！ 试问一个穷疯了的亡命之徒，突然见邻居变得富裕，而且这个邻居又那样孱弱。那么要是不抢他c占他c征服他，还叫什么亡命之徒？ 日本的这种野心与战略意图，在近期发生的济南惨案中暴露无遗。 如今不要说司徒振华与一雄这样的军人，就是两国的普通民众，对于中日必有一战的现状，也已经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 面对老友的担忧，一雄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同样将目光看向海的那头，最后握了握拳头，郑重的说： “司徒君，请记住我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穿着日本军服踏上了中国的土地，那么我带去的绝对不是战争与死亡，而是和平与希望。即使是牺牲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司徒振华闻言苦笑不已，笑到最后，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浮现了一抹晶莹。 司徒振华按着一雄的肩膀，轻轻的说： “一雄，我不懂你说的和平与希望是什么，我只知道你如果穿着军服来到中国，作为中人，我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武器与你战斗！对不起，这是军人的使命，但你永远都是我好朋友，好兄弟，即使是彼此刀兵相见，亦是如此。” 司徒振华言罢，给了老朋友一个拥抱，说了声珍重，便带着小由美登上了开往中国的邮轮。 随着汽笛声的响起，邮轮缓缓的驶出了伊豆的码头，驶向了大海，驶向了久违的故乡 当邮轮渐渐远去，当码头上送行的人们，带着不舍与憧憬陆续离开时，一雄并没有离去。 他孤独的站在刚刚还喧闹如市场，如今寂静到令人心中发酸的码头，默默的望着那艘远去的邮轮，默默的说： “司徒君，我的朋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说的和平与希望。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和我一样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都不会是敌人，相信我。”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来到了码头，他递给了一雄一个包裹，压低了声音说道： “一雄同志，组织让我通知你，你去满铁的请求被驳回了，组织现在需要你继续在陆军执行任务。” 一雄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最后鞠了一躬，带着包裹快步的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 归国 天津塘沽的码头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攒动着，不时传来一声：卖唱本儿唻——唱大鼓的c有戏出，老西城板c还有大数子的叫卖声。 人群中，一个拎着瓷瓶子的瘦干汉子，瞪着一双小眼睛东瞄瞄c西看看，最终将目光停在了一名身穿西装的年轻人身上。 见年轻人一只手拎着个皮包，另一只手领着个12c3岁的小女孩，此时正四处张望着什么。瘦干汉子心中一喜，暗道：呦呵，穿的还挺讲究，一看就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得嘞，咱爷们今个算是有饭辙了。 瘦干汉子左右张望了一下，便朝年轻人靠了过去。等到了跟前，他故意把手里的破瓶子往年轻人皮包上一蹭，然后一松手。就听啪嚓一声，瓷瓶子摔了个细碎。 年轻人一愣，正要开口询问，瘦干汉子率先骂道： “欸呀呀呀，你是瞎啊，还是傻啊？你拿个破包往哪蹭呢？我这前明宣德窑的瓶子，300大洋刚买的，这下全完了！你说怎么弄吧？” 年轻人闻言，瞅了眼地上瓶子的碎片，又瞅了眼瘦干汉子，嘀咕了句“这傻狍子”就笑了。 瘦干汉子见年轻人用外地方言骂自己，而且还笑，直接眼睛一瞪，上去揪住年轻人的脖领子骂道： “呦呵，撞了二爷的瓶子，你还有理了是怎么的？天津卫你扫听扫听去，我王二子是嘛人？你个不人揍的蛋子儿玩意儿，二爷打你，你信嘛？” 年轻人被骂后也不恼，只是看着精瘦汉子继续呵呵笑。 这时，他领着的小女孩急得哭了，嘴里叽里咕噜的用日语问年轻人： “振华哥哥，他要做什么，好吓人啊！” 没错，这个年轻人，正是刚从日本归国的司徒振华。 他之所以从日本坐船到天津，而不是到大连或旅顺，是因为他的母亲王夫人，此时正在天津。 王夫人今年四十四岁，由于患有哮喘，体质比较弱受不住东北的严寒，王夫人这几年一直都在天津租界区的一套宅子里静养。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这一走就是五年，母亲对他的惦念，司徒振华这个做儿子的，又怎么会不知道。一回国就直奔母亲膝前，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想到母子相见时温馨的场景，司徒振华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心里还盘算着，回家就让小由美认母亲做干妈，等以后自己奉军任职，有她陪着母亲身边，母亲也不会太寂寞。 谁知就在他等着家里派人来接时，冒出了王二子这么个碰瓷的。 对这货，司徒振华是又好气又好笑，本想跟他亮明身份让其知难而退，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适。 自己好歹也是北洋奉系一脉的公子哥，在天津卫这座北洋大本营里，被一个泼皮无赖纠缠，这本身就够丢人的了。 如果自己在众目睽睽下一亮身份，在把这事儿传出去，那他算是把奉系的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天津卫都住这些什么人？ 大到段祺瑞c曹锟c徐世昌c黎元洪c曹锟等北洋总理c总统；小到倪嗣冲c王占元c陈光远c张勋c齐燮元c卢永祥c李厚基c王承斌c田中玉等北洋的下野督军c都统和高官，他们可都在这里窝着呢！俗称寓公。 这里面，还有不少是亡父司徒英的旧相识或老对手。 这要是传出去：司徒家的孩子，跟一个泼皮无赖当街纠缠，人脑袋打出狗脑袋了 光想想，他都脑袋疼。 这会儿的司徒振华，对王二子是打也打不得，吵也吵不得，自己的身份更是连提都不能提。而且还不能赔钱，那样传出去更丢人。 他现状除了呵呵笑，然后等家里仆人来解决之外，还真就没什么好办法。 他自持身份不和对方纠缠，可小由美却不知道这里面门道，以为振华哥哥被人欺负了，急得直掉眼泪。 司徒振华见小由美哭的梨花带雨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用日语安慰道： “小由美不要怕，振华哥哥没事儿。放心好了，一会儿振华哥哥家的仆人来了，他们会好好教训这个坏家伙的” 司徒振华与小由美正说着话，王二子一听两人说的是日语，顿时心里就一哆嗦，赶忙一副奴才相的对司徒振华说道： “诶哟，这是位太君啊！对不住c对不住，小的真不知道您是日本人，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嘚嘞，瓶子的事儿就算了，您先忙，小的告退！” 王二子说完，转身就走。 司徒振华见状，心里顿时就不痛快了，几步上去拽住了王二子的后脖领，不悦的说道： “王二爷，怎么着，你们碰瓷也要分三六九等吗？中国人就该被你们讹钱，日本人就不用？难道说，你是觉得咱中国比日本人好欺负吗？” 一听司徒振华这么说，王二子在心里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暗骂自己真够蠢得！会说日语的，也不见得是日本人嘛！ 怒极之下王二子也没废话，回手就给了司徒振华一嘴巴。 谁知他这一巴掌却扇了个空，仔细一看，刚刚还在他身后的司徒振华，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王二子一愣，心说人哪去了？ 正琢磨着呢，王二子就觉得左肩膀让人拍一下，侧头一看，左边还是没有人。 紧接着，王二子又觉得后脑勺一疼，好像是让人敲了个暴栗。他回头刚要骂，却发现同样还是没有人。 到了这会儿，王二子是真有点害怕了，这大白天的怎么回事儿？莫非是闹鬼了吗？ 而就在王二子害怕的这个功夫正，他后脑勺又让人敲了好几个暴栗。 连续被打，却见不到人，王二子是又惊又怒又惶恐。 王二子上哪知道去，司徒振华这是心里有气逗他玩呢，此时正不停的用拳击里的滑步c并步c冲刺步c急退步跟他绕圈子，给他绕得像个没头的苍蝇。 司徒振华玩心大起，又连续给了王二子好几个爆栗。 小由美见王二子像个傻子似的转来转去，在一片乐的直拍巴掌，围观的天津市民也是忍俊不止，纷纷指着王二子不住的笑骂。 这时，一个小报童掐着张报纸过来，一边跑，嘴里还吆喝着： “卖报卖报，张作霖专列皇姑屯遇袭，大总统被炸身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 皇姑屯 小报童的这声吆喝，就好像一记炸雷劈在了所有人的脑门上，现场的人无不是闻之变色。 一个国家法理上的最高元首遇袭，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北伐战争刚消停了几天，还没等南北双方握手言和，然后搞个禅让仪式神马的，很可能又要开始继续火拼了。 说起来，民国前期的历史，就是一部军阀混战史。 而且打来打去啥也不因为，跟他们叫嚷的理想c主义c更没一毛钱关系！其目的说白了就一个，争老大，争大总统的位置。 北洋内讧不断，自袁大总统驾鹤之后，一个妈生的直系c皖系c奉系c打了足足十二年，一直打到让北伐军渔翁得利为止。 北伐军则更不堪，争权不说争取，还要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当年挥军北上的时候，口号喊得那叫一个响亮，可实际上呢？ 北伐成功之后，还没等别人怎么样，他们自己就为争权夺利又打成了一锅粥。 30年中原大战，蒋介石与阎锡山c冯玉祥c李宗仁等在河南c山东c安徽等省，打了个昏天暗地c鬼哭狼嚎，就差血流漂杵了。 也正是中原大战这场胡折腾，为14年抗战埋下了祸根。 民国这一幕幕，正应了当年坊间的一句戏言：民国了，共和了，民主了，乱套了 扯得远了，咱们书接正传。 张作霖大总统专列遇袭的消息一出，舆论哗然。中国方面，第一时间对皇姑屯事件展开调查，其得到的结果大致有两个： 1c苏联人派特工做的，因为张作霖与苏联关系紧张。 2c日本少壮派军人擅自做的，其主要原因是张作霖不肯与日方合作，导致部分日本军官不满并报复。 不过无论结果是哪一个，北伐军的老大蒋校长都可以松一口气，然后对着空气大笑三声： 哈哈哈！管你是谁干的呢？只要不是我手底下人干的，张作霖这个老对手吃瘪，这不就是好事儿嘛！ 当然，日方对此也进行了一些列所谓调查，并先后得出了两个结论： 1c纯属意外，一辆矿车上的雷管爆炸，或者附近煤矿爆炸。（过于扯淡，可以无视。） 2c“南方人”联合苏俄做的。（南方人指北伐军） 关于第二条，日本人报告上写的还煞有其事，据他们“调查”说： 张作霖乘坐的专列在奉天附近经过时，被一个衣着平常的南方人扔了一颗炸弹，车上的中国保安很快向袭击者开火，但是扔炸弹的南方人还是逃脱了。 其后日本人在斜道上巡逻，抓到了两名可疑且衣着寒酸的中国人。经搜身发现，他们带着两枚苏俄产的炸弹，还有一些广东xx委员会的信件。 至于张作霖的列车究竟是谁炸的，答案所有人都知道，在这里无需过多赘述。 但是，张作霖遇袭后所产生的连锁反应，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甚至直接或间接改变了很多人的一生。 这里面，自然包括司徒振华。 当那名小报童喊出张大总统遇袭重伤时，是6月5日。实际上此时的张作霖，已经身亡超过24小时了，但奉系高层为了以防不测，决定秘不发丧，直至新主顺利接位。 事关重大，消息封锁的自然是极为严格，即使是在奉系但中，也只有非常核心的几个人知情。这其中包就括奉军二号人物，司徒振华的义父杨宇霆。 在码头得知张作霖遇袭的消息后，司徒振华没有在和王二子纠缠，随手丢给他一把大洋后，带着小由美就急匆匆的赶回了家。连开车来接接他的仆人都没等。 到家之后，司徒振华跟母亲打了照顾，就冲到电话前给义父杨宇霆打电话，一连拨了好几次都没有接通。 司徒振华如此着急是有原因的。 首先老帅张作霖这些年对司徒家不薄，如今老帅出事儿了，张家肯定大乱，不方便与其联系，通过杨宇霆问候一下也是应该。 其次是司徒振华担心杨宇霆的安危。老帅都被刺杀了，他这位二号人物，很可能会是对方下一个目标。 如果义父真的有危险的话，司徒振华就该马不停蹄的赶回奉天。不敢说他能起多大作用，但凭自己那一手双枪速射的绝活，护义父一时的周全还是可以的。 对于这一点，司徒振华很有信心！ 他这手绝活，可是得自父亲司徒英的真传，从他11岁开始练，到现在练了已经足足有9年了。 虽说没有司徒英当年的水平，但至少也得有其分的实力， 要知道，当年司徒英能在张作霖手下当警卫连长，云南讲武堂出身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是，司徒英是全奉军中手枪射击能力最强的军官。 司徒英擅长使用双枪，最为绝的是他不像一般的双枪手那样，对敌时一把手枪做精准射击，另一把辅助或干扰。 司徒英手里的双枪，可全是做精准射击用的，并且能在同一时间内向多个不同方向的目标射击，射击的精度也极高。 更为让人叫绝的是，司徒英双枪的射速，已经快的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当年奉系刚起家的时候，有一次张作霖去一位绿林朋友处赴宴谈诏安。由于彼此间都是老相识，张作霖出于尊重对方的目的，并没有带太多随从，只带上了司徒英一人赴宴。 酒席宴间，气氛倒算融洽，可当酒宴即将结束，两人谈到诏安后的具体事宜时，对方却翻了脸，紧接着一声令下，冲进来了七名端着枪的炮手（快枪手），就要将张作霖格杀当场。 司徒英见状二话没说，拔出双枪啪啪啪啪啪啪啪就是一轮双枪速射。 前后只用了两秒钟，七个人几乎同时头部中弹，气绝身亡！ 这速度，这准头，酒桌上的人都看傻眼了。这哪是人开的枪？这分明是祖师爷附体了！ 绿林好汉大多没什么文化，还极度迷信鬼神之说。一见司徒英这神乎其神的枪法，以为达摩祖师降临了呢，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 无力 当年司徒英凭着这手双枪速射，一次又一次的贴身保护张作霖。如今司徒振华也可以，只要杨宇霆有危险，他一定会提起双枪站在杨宇霆身前，哪怕是血溅当场，他也绝不会退缩一步。 人，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 当年那个14岁孩子已经长大，失去过一次父亲他，绝不想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一整个下午，司徒振华连打数遍电话，但始终没有联络到杨宇霆。就在他着人买好了车票，准备立刻动身去奉天的时候，杨宇霆将电话打到了司徒振华的家中。 杨宇霆的声音很疲惫，好似刚刚处理完一件特别劳费心神的要务。 “吾儿振华回来了？这么急找为父，有何事？” “爹，听说老帅出事儿了，不知情况如何？您那里会不会同样也有危险？孩儿准备即刻赶往奉天，在您身边以防不测。” 闻言，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最后传来了杨宇霆一声叹息。 “唉振华啊，你有此至诚至孝之心，为父心里很高兴。但你目前还是不要过来，这个时间太敏感，也容易惹人猜忌。孩子，以你的聪慧，我想你能明白为父的意思。” 司徒振华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坏了，这是要出大事儿！ 时间太敏感？惹人猜忌？但凡有一点脑子的人，都能听明白这两句话的含义！ 什么时间段会让义父觉得太敏感，同时又怕惹人猜忌？只有张作霖身故，且大位未定的时刻，身为近臣的他才会有此避讳。 在这个时间，杨宇霆把自己枪法极好的义子召到身边，他这个奉军二号人物，很容易给别有用心之人落下个图谋不轨的口实。 更何况奉军中派系林立，杨宇霆的陆士派因为日本留学的经历，屡屡被陆大派c绿林派构陷他们与日本人有勾结。 大帅遇袭事件，日本是重点怀疑对象。在这个敏感时刻，杨宇霆的义子恰巧从日本回来，然后又跑到他身边 什么事儿都一样，就怕联想，尤其是怕别别有用心之人的联想。很多简单至极的小事儿，会让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念及此处，司徒振华心中对官场的险恶感叹不已，同时对义父的不免处境忧心忡忡。他关切的说： “爹，孩儿不方便在您身边，您一定要多注意安全，出行时多带些卫士，不要让歹人有可乘之机。” 杨宇霆闻言，勉强的笑了笑，怅然道： “孩子，在奉天，乃至在中国，想要我杨宇霆戎脑袋的人多了。我杨宇霆戎马一生，尸山血海走过来，岂会让宵小之辈有可乘之机及？放心吧，为父会多加小心，你也要多保重，照顾好你母亲，也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说罢，杨宇霆挂断了电话，留下司徒振华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司徒振华自然能听出义父的言不由衷，也正如他前半段说的一样，在奉天，乃至在中国，想要杨宇霆戎脑袋的太人多了。 但试问这其中哪一个是真正的宵小之辈？又有哪一个宵小之辈，敢对一方大员动此妄念？ 宵小们行此下作之事，还不都是他们背后位高权重的主子驱使。 古往今来，为大将者不死阵前而死于时局或朝堂的，比比皆是。更何况杨宇霆这位失去了靠山的前朝旧臣？ 司徒振华站在那里良久，最终无力的挂上电话，瘫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相对比官场上的冷箭，他手里的那两只枪，除了能逞一时匹夫之勇外，什么也做不到，也无力改变任何事情。 或许他此刻能做的，只有在天津为义父祈祷，然后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 巨变之前 司徒振华正坐在沙发上发呆，母亲王夫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小由美。小丫头此时捧着一个苹果，啃得格外香甜。 “华儿，你从哪儿弄回来这么个小姑娘？呵呵，这孩子说起话来叽里咕噜的我一句也听不懂，到还挺乖巧可爱的。”王夫人说着，摸了摸小由美的头 司徒振华这才想起来，自己到家半天了，还没有将小由美介绍给母亲认识。 一番介绍后，王夫人对小由美的身世很同情，尤其是看小由美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更是心生怜惜。 “嗯，这丫头也是怪可怜的，就留在咱家吧。华儿，你也算是有心了，怕娘一个人在家孤单寂寞，还替娘收了个干女儿。” 王夫人说着，又仔细端量了下小由美。 之前王夫人看着小由美，除了感觉这小女孩挺乖巧可爱之外，她倒也不觉得什么。 此时当她知道眼前这女孩，是儿子替自己收的干女儿后，她在看向小由美的时候，就越看心里越喜欢了。 王夫人一高兴，将自己的珍珠项链摘了下来，往小由美手里一塞，笑着说道： “小由美，咱们第一次见面，娘也没准备什么礼物送你。这条项链，就当是娘给你的见面礼吧。呵呵，这孩子，跟娘还挺有眼缘的。” 小由美听不懂王夫人说什么，拿着一大串珍珠的她，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求助的看了眼司徒振华，结果发现她的振华哥哥正朝自己笑，嘴巴还一张一张，好像是再用日语的口型说：母亲c礼物，快谢谢。 小由美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在王夫人膝前跪下，激动的用日语说： “谢谢母亲大人收留，谢谢母亲大人礼物，谢谢。” 王夫人听不懂日语，不过看着小由美的表情，心中也能猜出了个大概。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小由美扶起，对司徒振华笑道： “华儿，赶明个给由美请个教中文的先生，你要是有功夫也抽空教教她。既然来中国了，至少眼吧前的话能说上几句，以后她出个门啊什么的也方便。” “知道了娘，我明天就去请先生。”司徒振华答应道 王夫人嘴里“嗯”了一声，跟司徒振华聊起了这几年家中的琐事儿。聊着撩着，华母突然神情一黯，对司徒振华说道： “唉，还有两个月就是你爹7周年的忌日，这一晃的功夫，你爹都走了七年了。华儿，这段时间你就先别回奉天了，在家陪娘待些日子，等给你爹办完了周年，你再回去也不迟。” 见母亲又思念亡故多年的父亲，司徒振华心里一酸，嘴里赶忙应声是后，宽慰了母亲好一会儿，又说了许多在日本留学期间的趣闻，总算让母亲心情好了些许 两个月的时光，如流星般转瞬即逝。这两个月里，在中国这片大地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6月中旬，秘不发丧近半月的奉系，对外公布了张作霖的死讯。同一时间，年仅27岁的少帅张学良，继任为东北保安军总司令。 6月末，盘踞直隶多年的奉军，毫无保留的撤至山海关外。 7月初，张学良向国民政府发出《绝不妨碍统一电》，促使中国从形式上走向统一。随后后被国民政府任命为陆海空军副司令c东北边防司令长官。 至此，北洋政府的时代落下帷幕，国民政府作为新时代胜利者，正式走上了中国历史的舞台。 南北分治长达十数年之久的中国，也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里走向了统一。然而在举国欢腾内战结束的同时，东北这片黑土地上却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 黄桃罐头 驶往奉天的火车上，一个年轻人拿着一张盛京时报，对另一个正吃着黄桃罐头的年轻人打趣道： “大侄子，你说这南京国民政府，和咱们以前的北洋政府相比，到底哪个好一些？” 吃罐头的年轻人横了一眼说话那人，不悦道： “诶？李耀祖，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叫黄大志，胸怀大志的大志！你叫我大志或者大志子都行，可你叫我大侄子算怎么回事儿？话说过来，我叫你叔，你敢答应吗？你也不怕折了你的阳寿！” 被称为李耀祖的青年，闻言哈哈一笑，赔了个不是后，指着手中盛京时报上关于南京国民政府的报道，继续说道： “大志，不开玩笑了，咱说点正事儿。你是打南边上学回来的，你觉得这个南京国民政府怎么样？” 黄大志不屑的撇了撇嘴，用小勺子在黄桃罐头敲了敲之后，没来由的问道： “南京国民政府？呵呵，耀祖，你知道我吃的这个罐头是哪里产的吗？” 李耀祖被问得莫名其貌，想都不想便随口说道： “这还用说，南方呗！上中学的时候老师讲说过，在咱中华民国，只有广州c汕头c厦门c福州c上海c苏州还有扬州这七个地方能做这种东西。” 黄大志见李耀祖说的还挺详细，咧嘴笑了笑，又问道： “那你说这罐头里所用的黄桃，究竟是上等黄桃呢？还是品相不佳的烂桃子？” 李耀祖看着罐头想了想，嘬着牙花子说道： “啧啧啧，我觉得肯定不是什么上等黄桃！” “呵呵，为什么？”黄大志含笑问道 “笨，这还用问吗？好桃子直接卖新鲜的就行了，还费这个劲干嘛？” 李耀祖说到这，开始不耐烦了，看了眼黄大志又说道： “大志，我和你谈时局，你跟我聊食品，你这不是裤裆里放屁，弄两岔去了吗？” 黄大志闻言，用勺子敲了一下李耀祖的脑袋，做训斥状说： “你这厮好歹也是燕京的学生，说话这么粗鲁，就不怕有辱斯文？” “诶呀，行了，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也是服你了，去了南方几年，怎么学的说话这么绕呢？” 黄大志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李耀祖说： “你不是问我南京国民政府究竟怎么样吗？在我看来，它就像我吃的这个黄桃罐头！” 黄大志说着，将罐头拿了起来。 “你看我这罐头啊！乍一看，这玩意有个玻璃罐子好像挺洋气的。吃起来呢，口感也不错。可实质上，它本质上就是一个烂桃子，而且烂到你无法想象。南方的国民政府，就和这个南方产的罐头一样，只不过包装的好看些，又加了些用来粉饰的佐料而已。你别看他们革命口号喊得震天响，嚷着反对军阀，反对北洋统治。可实际上老蒋他自己就是军阀，甚至还不如军阀！412你知道吧？就是他干的！唉这个双手沾满进步人士鲜血的屠夫，折腾完南方，又要来折腾咱们北方了。” 李耀祖听的张大了嘴巴，不由得惊叹道： “大志，照你这么说，南京国民政府还不如咱北洋呢！那要是让他们当家，咱民国这不完了吗？” “可不完了咋的，民国迟早会毁在他们手里。” 黄大志与李耀祖正聊的火热使，突然几个身穿中山装的年轻人到了他们跟前。 其中为首的一个马脸汉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写着“黄埔军校学员证”字样的小本本，然后抄着一口浙江口音，语气不善的说： “你敢骂国民政府？还敢骂我们的校长是屠夫？我看你是想死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 信使 黄大志与李耀祖这小哥俩聊得好好的，突然就被几个外地人围住，还被其中一人喝骂。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两个大活人了？ 这小哥俩顿时就不乐意了！李耀祖眼睛一瞪，就要站起来跟马良汉子动手。可他身子刚站起来一半，就被黄大志拦住了。 黄大志拦下李耀祖之后，抬头扫了一眼马脸汉子和几名青年，阴阳怪气的说道： “诶哟，原来是几位军爷啊？我还以为谁裤腰带没系住，把你们几个给露出来了呢。听说几位军爷想要我们哥俩的命？怎么着，你们是要杀啊，还是要剐啊？哦，对对对，你们北伐军有枪，而且还是专门打自己人的枪！” 黄大志说完，还冲马脸汉子挤眉弄眼的笑了笑，表情是要多挑衅有多挑衅。 黄大志心说，火车马上就要到奉天了，有能耐你打我啊？就不信你们几个北伐军的兵痞，到了奉天还敢动手闹事儿打老百姓。 可他却忘了，眼前这几位军爷可不是什么兵痞，人家是老蒋黄埔军校的预备军官！ 要是放在封建时代，这几位军爷可就是天子门生！那心气高的，不知道比一般军人高到哪里去了。 堂堂黄埔军校预备军官，被一个小老百姓如此侮辱，还说什么他们的枪，是专门打自己人的？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脸汉子气的眉毛都跳起来了，抬手给了黄大志一嘴巴，怒声骂道： “放你娘的屁！谁说我们的枪是专门打自己人的？没有老子为国家流血打仗，你能过太平日子吗？” 被抽了一嘴巴之后，黄大志傻眼了，他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 在他看来，这不科学啊！火车都要到站了还闹事儿，这不是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可黄大志上哪儿知道去？人家马脸汉子来奉天，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瞎溜达。 人家是来给张学良送蒋校长亲笔信的，俗称信使。 这会儿，挨了一嘴巴的黄大志还有些发蒙，可坐在一旁的李耀祖，脑子可清楚的很。 好哇，几个北伐军到了奉天还敢打人？没王法了是吧？ 那咱们就往大里闹腾！看到站之后执勤的奉系军警，到底是帮你们这些死敌，还是帮我这本乡本土的老百姓。 李耀祖心一横，抓起小桌上的水果罐头，猛地就砸在马脸汉子的脑袋上。 就听“啪”的一声，马脸汉子脑门上就被砸出了一个大口子，血一下就涌了出来。 马脸汉子顿时大怒！他用手一捂脑袋，对身后几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喊道： “傻看什么呢？拖出去给老子打！” 几人一听马脸汉子发话了，一拥而上的将李耀祖和黄大志打翻，然后薅着他们的头发，将两人拖到了车厢间隔处。 到了车厢间隔处，几人围着李耀祖和黄大志又是一通毒打，大有一会儿到站了，拖到站台上接着打的趋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在车厢间隔处吸烟的西装年轻人看不下去了，对几人劝阻道： “诶诶，你们行了啊，差不多得了，还要打死人是怎么的？” 几人正打的兴起，哪肯听一位年轻人的劝阻？ 不但不听，其中一个小子还撇了一眼西装年轻人，嘴里嘟囔了一句：“哪来的小瘪三，还敢管老子们的闲事儿？” 要说有些时候，还真就是祸从口中。 这人要是不嘟囔这么一句，劝阻他们的那个西装年轻人劝两句也就算了。 本来嘛，你们打架，关人家劝架的屁事儿？爱听听，不爱听拉到，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跟人家也没有一毛钱关系。 可他这句小瘪三，却把西装年轻人给惹恼了。 这倒不是他小气。 首先，你骂人家，这无论是谁都不会痛快。 其次，你骂的是吴越方言，这说明你是个外乡人。而被你们打的这两位，一听口音就是本地人。 是非对错先不提，这帮外乡人也未免太嚣张了吧？ 一帮外乡人，在火车上暴打两个人本地人，然后其它本地来劝阻，外乡人还谁劝就骂谁？ 就他们这种作为，无论在哪也行不通。 要说西装年轻人也是个火爆脾气，一听对方骂他，几步冲过去，对着那人的心窝就是一记重拳。 这一拳打下去，就见那人身子先是一颤，然后嘴里发出了嗝喽一声，紧接着哇的一声将胃里未消化完的食物与酸水，一股脑的吐在了他对面之人的脸上。 不仅如此，在那人呕吐的同时，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扑鼻的恶臭！仔细一看，好家伙，那人已经大小便失禁了。 刚刚还暴打李c黄的几人，到了这会儿总算是停了手。他们互相望了望，最后将目光都停留在西装年轻人的身上。 几人看着西装年轻人有些想动手的意思。可几人一回想，刚才对方一拳就将自己同伴打的上吐下泻，又纷纷不敢上前了。 这时，刚包扎好脑袋的马脸汉子从车厢走了出来。他看了眼蜷曲在地的李耀祖和黄大志，脸上笑的很得意。 可两秒钟后，当他看到正倒地不起且大小便失禁的那人后，马脸汉子的脸色比哭还难看。 马脸汉子如平地炸雷般一声暴吼： “谁干的？谁把我弟弟打成这样的？谁干的？给老子站出来！” 马脸汉子吼完，一双如刀锋般的眼睛在所有人的脸上扫来扫去，最后他将目光停在了西装年轻人的身上，咬了咬后槽牙，狠声说道： “是你打的我弟弟？” 西装年轻人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反问道： “嗯，我打的，咋的了？” 马脸汉子闻言暴怒，嘴里骂了句：“卧槽尼玛的！”就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勃朗宁1903手枪。俗称马牌撸子。 然而马脸汉子没想到的是，他刚把马牌撸子从怀里抽出来，西装年轻人两把漆黑的柯尔特1911手枪，就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 眼神 望着两只漆黑的手枪，马脸汉子掏枪的手，缓缓的垂了下去。 此时的马脸汉子，心中不由得开始忐忑了。对方拔枪太快，自己甚至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枪，究竟是从哪里拔出来的。 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对方拔出的这两把枪，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年头，有两把枪防身不稀奇，可能玩得起这种高档货的，还真就没几个。 说起来，马脸汉子一个军校没毕业的学生，他能在蒋校长身边混，也是个眉眼通透之人。 他一看眼前这人的穿着打扮，在结合他手里的家伙，大致就知道对方身份不一般，八成是哪个达官显贵家的公子。 看明白了这些，马脸汉子心里是叫苦不迭，暗骂自己刚才太鲁莽，没事儿掏什么枪啊？ 也不想想，自己这么多人在这，对方还能有恃无恐的问他“嗯，我打的，咋的了？” 这能是普通人干的事儿吗？自己也是够蠢的。 可到这了会儿，在后悔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马脸汉子对西装年轻人讪笑了两声，试着解释道： “兄弟，真对不住，咱们这全是误会。” 西装年轻人冷笑了两声，将手里的一只枪在马脸汉子脑门上点了点，说道： “呵呵，误会？这会儿枪顶在你脑门上了，你说误会！要是刚才我慢了一秒，让你的枪顶在我的脑门上，然后我是和你说同样的话，你会认为这是误会吗？” 马脸汉子咽了口唾沫，微微瞟了一眼身边的一个小平头，用眼神示意他帮自己说几句话，好把这事儿辄过去。 但眼神这东西终究不是说话。很多时候真要理解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很可能出现南辕北辙的偏差。 小平头见马脸汉子对自己使眼神，误以为马脸汉子是让自己帮忙将对方制伏。 他也没含糊，当即有样学样的朝马脸汉子瞟了两眼，又往瞟了一眼。示意马脸汉子一会儿往地上一趴，他好有机会制服对方。 小平头没看懂马脸汉子的意图，马脸汉子可看懂小平头是个什么意思了！但被人拿枪盯着脑门，马脸汉子心里干着急又没法明说。 好嘛，前后几秒钟不到功夫，马脸汉子急出了一身的冷汗，后背都湿透了。 马脸汉子与西装年轻人距离这么近，他这会儿的异状，当然逃不过西装青年的眼睛。 西装年轻人也没说破，还嘴角微翘的对马脸汉子笑了笑。 可接下来西装年轻人的眼神，却差点把马脸汉子吓得尿出来。 他就见西装年轻人先是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可突然间，西装年轻人两只眼睛中的一个，不知为何叽里咕噜乱瞟了起来，而另一只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自己。 这一幕太诡异了！马脸汉子心说这小子还是人吗？ 人怎么能做到一只眼睛盯着目标，另一只眼睛四下乱瞟着观察？ 眼观八方马脸汉子听说过，可眼前这人的这种眼观八方的法子，要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打死马脸汉子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马脸汉子看着西装年轻人的眼睛，他是越看越害怕，后来也不知道他是脑子抽筋了还是怎么了，居然模仿起了对方眼睛的动作。 但他那眼睛，又如何能做倒一个动，一个不动？ 非但如此，他眼睛往旁边一瞟的时候，刚才和他对眼神小平头，还误以为这是给他发信号呢。 不得不说，小平头还真挺悍勇的。一见马脸汉子给他递眼神，伸手就去抓西装年轻人的双手。 他想的挺好，趁其不备将对方的枪口抬到天上，然后众人一拥而上将枪夺下来。 可有些事儿就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的要命。 小平头刚一伸手夺枪的同时，西装年轻人手里枪已经指向了他，然后就听“砰”的一声枪响，小平头一只耳朵就飞了出去。 小平头被这一枪打的愣在了原地，过了两秒钟，他突然觉得一侧的耳根好像有些发热。 紧急着，他又觉得好像脑袋一侧好像少了点什么。他用手一摸感觉黏糊糊的，将手拿到眼前一看，发现手上全是血。 小平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耳朵没了，随即一股钻心疼痛让他不受控大叫了一声，捂着脑袋满地打滚。 看着小平头的惨状，马脸汉子和几个同伴感觉一阵心惊肉跳。 西装年轻人对此却不以为意，甚至他开完一枪后，都没有在看小平头一眼。 过了大概一分钟，当小平头的惨叫渐渐低了下来，西装年轻人对他淡淡的说： “小子，今天本少爷心情好，暂且给你留条命。以后记住了，别人有枪你没有的时候，千万别傻了吧唧的上去夺，这样你会送命的！” 西装年轻人说完，火车也驶入了站台，他看了眼车厢间隔处的几人，收起了枪，头也不回的朝站台走去。 马脸汉子不甘心的追上了站台，远远的喊道： “兄弟，留个号吧？也让我知道今天栽在谁手里了！” 西装年轻人站住了脚步，回头对马脸汉子大声的喊道：“我叫司徒振华，常住奉天！你不服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西装年轻人说完，便一头扎进了人群当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望着西装青年消失的方向，马脸汉子摇了摇头，又笑了笑，好似自言自语的说：“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好，我戴笠记住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 总督府 火车上那段小插曲过后，司徒振华出了奉天站，便直奔清故宫与大帅府之间的盛京将军府。 到了将军府门前，司徒振华望着门口的景象，不免得感到一阵唏嘘。 几年的光景，这里的变化太大了。 从前那块满汉双文书写的“盛京将军府”的匾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东三省总督府”新招牌。 原本大门两侧卫兵值守的木制岗亭，如今也换成了砖木结构的警卫值班室，还布置了两个沙袋所组成的机枪掩体，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可能唯一没变的，就是门口带班的警卫连长李德彪。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几名小兵站在门前，然后用一双不大的眼睛，打量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 几年过去了，李德彪这个上尉连长即未升c也未降，连军衔都没有改变过。 在军中，像他这种原地踏步的状态，换做一般人可能会很沮丧，即使产生出另投明主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但李德彪却从未有过什么怨言，他就这么一直兢兢业业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曾经有人不解，询问其缘由？ 李德彪却说：俺以前就是个把门的小兵，有一回不开眼，还顶撞过大帅！可大帅不但没罚俺，还提拔俺当了军官，甚至连媳妇都帮俺娶了。人活一辈子，能碰上这么个好的长官，还有啥不知足的？ 李德彪说的这事儿，当年在东北流传的很广。细究起来，还是张作霖刚刚成为奉天督军，兼任奉天巡安使那一年的事儿。 公允而言，张作霖这人虽然本质上是个军阀，但他对东北真是尽心尽力。尤其是在约束部队方面，更是绝不马虎。张作霖为了摸清部队的真实情况，还经常搞“微服私访”，并且一个随从也不要，就他老哥一人去。 某天晚上，张作霖如往常一样，穿了身便服就出去查岗，想看看士兵们是否懈怠。 因为天气寒冷，查完了岗之后，他急匆匆的就往大帅府走去，一路上哆哩哆嗦的还直念叨：真他妈冷，老子容易吗？ 谁知在张作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有人喊站住。当时他也没太在意，以为这是在喊别人。 毕竟这是自己家。而且自己在奉天现在是什么地位，谁敢这么冲自己说话。 张作霖没有管那么多，继续往大帅府走去。 可刚走了几步，又听到了有人喊站住，语气还几位不善。 张作霖这才意识到，这句站住，是大帅府门口值班的小兵喊的，而且还是冲自己喊的！ 张作霖心想，反正是自己家，老子回自己家，谁能管得了老子？于是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结果没成想，门口的小兵居然向自己举起了枪，还扬言在不站住就开枪了。 张作霖气的鼻子都歪了，冲小兵骂骂咧咧的说： “妈了个巴子的，你瞎了？老子是张作霖！” 小兵也是个愣头青，一听对方还敢骂自己？当即一拉枪栓将子弹推上了膛，对张作霖反骂道： “你妈了个巴子的！你是张作霖，老子还是张作霖他爹呢！赶紧退后，不然老子一枪打死你！” 见小兵来真的，张作霖没得办法。自己没有穿军装，而且门口这小子估计是个刚的新兵，或许真的不认识自己。这种情况下，自己跟他也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张作霖。 安全起见，张作霖只好先回营部，然后叫来中队长王贯三，让他给大帅府打电话，把大帅府卫队的褚队长叫出来。 哪知这个电话，恰巧被值班的郭松龄接到了。 郭松龄一听吓坏了，以为是张作霖有危险，赶忙点齐人马，亲自带队就杀过来了。 郭松龄来后一瞅啥事没有，便簇拥着张作霖回了帅府。 回去之后，张作霖便让卫队的褚队长把半小时前门口的那个小兵叫过来。 没几分钟，门口那个小兵稀里糊涂地来了，张作霖压住火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兵敬了个礼，答道：“报告大帅，我叫李德彪！” 张作霖心里这个气呦！你个小子骂我不算，还敢自称是我爹。老子可要好好看看了，看看我这“爹”到底长啥样？ 张作霖想着，就瞪着眼睛瞅面前这小子。哪知这一瞅，发现这李德彪虽说傻大黑粗的，却一脸忠厚相。张作霖竟然还有些喜欢上了，便又问： “小子，你刚才为啥不让我进门，还敢自称是我爹？” 李德彪吓得腿肚子都快转筋了，心说坏了，自己刚才骂的那位是大帅！ 但害怕归害怕，这李德标却是个死心眼，事到如今还强梗着脖子回答道： “报告大帅，褚队长有命令，深夜站岗没有上面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帅府！” 李德彪这一句话，让张作霖惊喜非常。心说老子苦哈哈的检查部队，就是怕手下部队胡折腾！如今有这样严守纪律的士兵，这要是不重赏，能对得起老子的辛苦吗？ 张作霖转怒为喜，当即下令：褚队长带兵有方，升任少校营长，赏500银元！这个李德彪也是好小子，升少尉军官，赏200银元。 但这事还没完呢，没过两天，张作霖又安排亲信杨宇霆去做两件事：一件是让李德标进入东北讲武堂学习；另一件是听闻李德标还没媳妇，让杨宇霆帮着给他娶个媳妇。 说起来，李德彪和司徒振华也算是半个熟人。李德彪娶媳妇的时候，杨宇霆没少给张罗，而且还是他结婚时的证婚人。 因为这层关系，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心怀感激的李德彪，总是带着礼物去拜访杨宇霆这位大媒人。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李德彪和杨府上下混的都挺熟，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杨宇霆的义子——司徒振华。 今天司徒振华往门口一站，虽说俩人好几年没见了，可李德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赶忙上前打招呼： “诶呀，这不是振华少爷吗！听说你去日本了，啥时候回来的？” “呵呵，我刚回国没几天。彪哥，我要找一下我义父，你看这会儿进去方便吗？”司徒振华拱了拱手，笑道 李德彪闻言哈哈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哈哈，振华少爷，瞧你这话说的！咱总督府的大门啥时候拦过你？” 司徒振华道了声谢，就进了总督府。一路上又和几个熟人打过招呼，他便走到了杨宇霆办公室的门口。 可司徒振华刚要敲门，里面却传来“啪啦”一下的摔杯声，紧接着又听到杨宇霆在屋里怒骂： “小六子这个混小子，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 主少国疑 听杨宇霆在屋里发脾气，司徒振华就想推门进去看看情况。 可他刚要推开门，却听到屋里好像还有一个人，貌似正在和杨宇霆说着什么。 司徒振华略一琢磨，便没有直接进去。 隔着门听了一会儿，听里边的声音，另一个人好像是黑龙江省主席常荫槐，而且两人正说着关于少帅张学良的一些事儿。 由于隔着一道门，司徒振华听的不是很清楚，只依稀听出了个大概。 说的是昨天，兴安屯垦区督办邹作华，找张学良签署一份关于边疆垦荒方案的文件。 结果，邹作华昨天在张学良办公室等了一整天，完全就不见张学良的踪影。 今天一大早，邹作华又去张学良的办公室等着，可等了一上午，还是不见张学良的踪影。 邹作华等不及了，就去帅府找张学良。 谁知他到了帅府，门口的卫兵却死活也不让他进去。说是少帅身体抱恙，今天无论是谁，帅府都概不会客。 万般无奈下，邹作华只好找到了杨宇霆，看看他能不能想点办法，把边疆垦荒的事儿早点定下来。 杨宇霆一听是边疆垦荒的事儿，便满口答应了下来，带着邹作华就前往帅府。 门口的卫兵见是杨宇霆亲自来了，他们也不敢阻拦。 可当杨宇霆带着邹作华进了帅府，然后问帅府下人“少帅在哪？”的时候，下人们却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杨宇霆一看下人们的神情，顿时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带着邹作华直奔张学良卧室的门口。 杨宇霆气的也没敲门，对着木门踹了一脚，喊道：“我是杨邻葛，快起来，有公事。” 过了大概半分钟，卧室里一个小丫鬟把门打开了。 在小丫鬟开门的瞬间，杨宇霆与邹作华迎面就闻到了一股异香。进屋一看，好嘛，我们这位少帅正端着杆大烟枪吞云吐雾呢。 邹作华见状，拽了拽杨宇霆的胳膊，小声对他说：“邻葛兄，算了，咱们还是走吧。你看少帅都抽的正上劲呢，今天也办不成啥事儿了。” 杨宇霆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当下也想走。可走到门口，回头一看张学良吧嗒吧嗒抽个没完，而且见他俩要走了，还一副未知未觉的模样。他刚刚憋下的一口怒气，刹那间又涌上来了。 杨宇霆几步走到张学良跟前，伸手夺下他端着的烟枪后，训斥道： “汉卿子承父业，如此下去，还不如抽死得了！” 张学良烟枪被夺，抬眼看了看杨宇霆。然后也不知他是抽上头了脑子不清醒？还是想和杨宇霆开个玩笑？他居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诶呀？杨叔也好这口啊？呵呵，原来同道中人！来，杨叔赶紧整两口，这可是上等的膏子，整完了贼特么得劲！” 杨宇霆闻言勃然大怒！对着张学良就吼道： “老帅在世时可不这样！混帐东西，你若这样，东北的事能干好吗” 杨宇霆说完，将手里的大烟枪狠狠的摔在地上，他想毁了这害人的东西，彻底断了张学良的念想。 谁知这杆烟枪的质量居然出奇的好！杨宇霆卯足了劲摔下去，不要说断了，就是开裂的迹象也没有，仅仅只是磕掉了一点漆。 杨宇霆见状，气的将烟枪捡了起来，走到门口，将烟枪的一头在门槛上一放，然后对着烟枪的中央部分，猛的一脚狠就跺了下去。 他这一脚可见效了！就听“咔嚓”一声，这杆让杨宇霆愤恨的烟枪，终于断成了两节！ 看着断成两节的烟枪，杨宇霆心里痛快了不少。可这一幕看在张学良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杨宇霆作为叔父辈的托孤重臣，平时你对我管东管西的，我可以忍你，这都没有问题！毕竟你在我张家麾下这么些年，也算是劳苦功高。 可你今天竟然毁坏我心爱之物，还毁坏的如此彻底！ 你如此作为，这就不是辈分与功劳的问题了，这是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总司令的问题！ 事情闹成这样，张学良的烟劲也过去了，他撇了一眼杨宇霆，语气冰寒的说： “杨叔，你说我干不好东北的事儿，那不如你来做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 恃才傲物？周公辅成王？ 张学良这话说的，可谓是杀机四伏。其潜台词就是： 杨宇霆，你今天搞这么一出，你究竟想干嘛？你是想造反了吗？怎么着，你看我不行，准备要取而代之呗？ 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杨宇霆就应该诚惶诚恐的对张学良表面心迹，然后在以爱之深责之切的态度去谏言，痛陈吸食鸦片的利弊，劝少帅早日走上正途。 要知道，杨宇霆能坐到如今的位置，脑子绝对够用，不然他也不会有奉军小诸葛的绰号。 这些事儿，杨宇霆肯定都明白！可他这个人的性格使然，让他死活张不开这个嘴，更说不出什么缓解关系的软话。 杨宇霆的这种性格，放在今天说好听点叫恃才傲物；说难听点，就是目空一切！ 以他的性格，不要说如今羽翼未丰的张学良，就是当年在面对张作霖的时候，杨宇霆也是从未放下过高傲的身段。 众所周知，张作霖没读过是什么书，只读过三个月私塾，后来又做了土匪。 尽管张作霖摇身一变成了军阀，最后成为东北王，成为中华民国大总统！但他早年沾染的土匪习性却难改，一直到他53岁去世，他说起话来都野性十足。尤其是“妈了个巴子”这5个字，更是张作霖的口头禅，想改都改不掉！ 他这一辈子，无论是跟谁说话，他几乎都是以“妈了个巴子”开始，然后在以“妈了个巴子”结束。 即便是他早年以师长身份去见中华帝国皇帝袁世凯的时候，他也是“妈了个巴子”不绝于耳。 但凡事儿总有例外。张作霖这个常年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他跟谁都说，却唯独不敢和才高八斗的爱将杨宇霆说。 据说有一次，张作霖不经意间对杨宇霆说出了这5个字——妈了个巴子！ 杨宇霆不知这是口头禅，以为张大帅骂他，大怒道：“你骂谁！” 张作霖当场一愣，紧接着恍然大悟，连忙向杨宇霆赔礼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妈了个巴子，这是咱的口头话，一个不留心就溜出来了。” 张作霖给杨宇霆道歉这事儿，在当时成了东北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但从侧面来说，这也反映了张作霖对杨宇霆的知人善用。 他知道，杨宇霆是只顺毛捋就会卖死力的毛驴，所以始终能对杨宇霆保持宽广的胸怀，并包容他的傲气。 然而在今天，一直包容杨宇霆的老帅已经不在了。可杨宇霆这只顺毛捋就卖死力的毛驴，又不知变通，还很不合时宜的犯起了驴脾气。 面对张学良不善的言辞，杨宇霆尽管知道自己不该硬顶，可他仍然说出了一番气话： “我来做？汉卿，说话要凭良心！我杨邻葛当初要是想做东北的总司令，今天还能有你这败家子什么事儿？” 杨宇霆说完，扭头就往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他还拽一下正目瞪口呆的邹作华，想让他跟自己一块离开。 结果他连拽了两下，邹作华却一脸惊恐的不敢动，完全就没有要和他走的意思。 杨宇霆见状，愤愤的说了句怂包，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到这，门外的司徒振华直嘬牙花子，心中暗道： 义父啊，你聪明一世，怎么就不懂人情世故呢？你就是在恨铁不成钢，那也不能拉弓射箭照直嘣啊？这下好了，你这片周公辅成王的赤胆忠心，在少帅眼里岂不成了鳌拜一般的乱臣贼子？ 感叹间，司徒振华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杨宇霆的副官高凤岐。 “振华少爷，怎么来了不进屋呢？”高凤岐笑问 “呵呵，是凤岐哥啊！我刚才要进去的，可听义父在里面发火，我就没敢进去。”司徒振华讪笑了两声，答道 高凤岐闻言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对司徒振华说道： “嗯不错不错，振华少爷去了日本几年，比以前懂事儿多了！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触杨长官的霉头，我敢保证，杨长官只要一见到你，肯定什么气都消了。” “真的啊？凤岐哥你可别骗我！” “那还能有假？杨长官这几天总念叨你，说振华快回来了，好几年没见你，想你想的不行” 司徒振华与高凤岐正说着话，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随后走出来一个年约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的将军。 将军见到司徒振华时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猛的拍了一下司徒振华的肩膀，激动的说： “华儿，你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这个臭小子了！” 将军这一巴掌，差点把司徒振华拍的坐在地上。司徒振华稳了稳身子，一看眼前这位将军，正是他的义父杨宇霆。 看着五年未见的义父，看着他两鬓略显斑白的头发，一时间，司徒振华感到胸口跌宕起伏，鼻头有些微微发酸，眼睛似乎变都得越发湿润了起来。 司徒振华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在杨宇霆面前缓缓的跪下，含泪说道： “爹，孩儿不孝，五年未曾在您老人家跟前侍奉。” 杨宇霆上前将司徒振华扶起，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欣慰的说： “好孩子，你是去求学的，为父怎么会怪你呢。呵呵，当年你去日本的时候，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如今都长大成人了，我也总算对司徒大哥有个交代。” 提起司徒英，杨宇霆激动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悲情。可当他在看向司徒振华的时候，又老怀畅慰的笑了。 不知为何，当司徒振华在与义父杨宇霆见面之后，他心中总是莫名想要流泪。就好似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高大男人，随时会与他天人永隔。 这种莫名的感觉，让司徒振华本能的感到恐惧。 因为在6年前，年仅14岁的他，在与父亲最后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是同样的感觉。 那时的他，很想哭，却又不知为何而哭。直到父亲永远的离去，直到他哭干了眼中的泪水，他才终于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 冤家路窄 望着杨宇霆，望着这位为振兴东北而操劳了半生的义父，司徒振华很想将内心的感觉告诉他，更想让他尽快远离当前的危机。 但话到嘴边，司徒振华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知道杨宇霆的为人，更知道仅凭自己那点“毫无根据”的判断，是无法说服他离开奉系的。 而且司徒振华还有一种感觉，或许此时的杨宇霆，对自己的危险处境比任何人都清楚。 试问聪明如他，曾经凭一己之力，为张氏打下了中国半壁江山的奉系小诸葛，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处境后知后觉？ 他如此作，无非是感怀老帅的知遇之恩，想要为张氏父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罢了。至于他个人的生死荣辱，恐怕早已置之度外。 但问题是，即便杨宇霆有“忠魂铸道义c碧血续丹青”的赤诚，可人家张小六子能不能领你这个情？ 自古托孤之臣，少有善终。 乱臣贼子就不提了，他们纯属咎由自取。但在这个不得善终的托孤队伍里，更多的却是些一心为主的忠臣良将。 究其原因，无外乎功高盖主这四个字。 说白了，东北的天下是人家张氏的。老帅在的时候还好，如今正值“新帝登基”主少国疑之际，像杨宇霆这种功勋卓著的老臣，无疑会成为少主掌控权力的绊脚石。 在这种政权交替的时刻，若如留侯张良一样有大智慧，能够功成身退还算好。 可若如商鞅般在秦孝公去世后看不清形势，甚至还以诸葛亮对刘禅的心态自处，那么最终落得个吕不韦一样的惨淡结局，甚至让世人误解为奸佞，也只是时间问题。 司徒振华对此忧心忡忡，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踌躇间，办公室里又走出了一人。这人身材并不高大，但长的相貌堂堂，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感觉。 这人正是杨宇霆的挚友，黑龙江省主席常荫槐。 常荫槐与司徒振华也并不陌生，两家可以说很有渊源。 深究起来，常荫槐的父亲与司徒振华的祖父，在前清盛京将军府共事时还是同僚。 因此，常荫槐与司徒英在从小就认识。而他后来与杨宇霆能成为至交好友，也是司徒英早年引荐的原因。 常荫槐见到故人之子，喜悦之情是自不必说，但其似有要事在身，对司徒振华一番嘘寒问暖后，便匆匆告辞离去。 见常荫槐走的很急，司徒振华不解，对杨宇霆问道： “爹，常叔这火急火燎的，他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杨宇霆闻言叹了口气，无奈的答道： “唉还能有何事儿？小六子抽鸦片的事儿呗！你说这小六子，让为父说他什么好？打小体格就孱弱，长大了还抽鸦片，如此下去非抽死不可！” 杨宇霆说的挺痛心，但司徒振华却感到一阵莫名其妙，搞不懂这常荫槐和少帅抽鸦片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常荫愧有什么好法子，能帮少帅戒除这种不良嗜好？ 见司徒振华面露狐疑之色，杨宇霆笑道： “呵呵，这不是听说小六子沉迷鸦片嘛，你常叔就去天津找高人去了！” “啥高人啊？”司徒振华好奇 “具体是什么高人，为父也不太清楚。只听说那人姓冯，是刚从英国学医回来的。据说此人医术精湛，尤为擅长驱除烟毒一道，在津门颇有名气。” 司徒振华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也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这年头，人都能开着飞机上天了，在国外有些前沿的医疗技术，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和义父又聊了会，司徒振华一看时间不早了，便向义父告辞，准备回司徒家在奉天的祖宅休息。 一听司徒振华要回家，杨宇霆哪能让他走？好些年没见了，此时正在兴头上，不把司徒振华领回家小住几天，岂不是寝食难安？ 见义父坚持，司徒振华也不好推脱。他答应了一声后，便随义父与副官高凤岐两人，前后脚的往总督府外面走。 谁知当他们到了总督府的门口，正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司徒振华却见到了几个熟人。 当然，也可以说是几个仇人。 要问那些人是谁？呵呵，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火车上被司徒振华教训过一次的马脸汉子等人。 司徒振华一见是他们，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了自己之前撂的那句狠话： 我叫司徒振华，常住奉天，你不服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一想起这茬，司徒振华以为对方是来寻仇的，二话不说就将后腰的双枪掏了出来！ 见司徒振华掏枪，杨宇霆仍是一脸平静，除了对司徒振华随意笑笑外，倒也没说什么。 杨宇霆处变不惊，可副官高凤岐一看司徒振华这架势，心中就是一紧，然后眼睛一瞪，抽出腰间的德国大镜面，一个步跨到了杨宇霆身前。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门口值班的李德彪大喊了一声：“保护杨长官，制住那几个人！” 话音未落，李德彪已经端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快步冲到了杨宇霆跟前。 与此同时，门口十几名手持伯格曼冲锋枪的卫兵，也立即分成了两队！ 一队人随李德彪将杨宇霆和司徒振华护在中间；另一队冲过去将马脸汉子围住，然后稀里哗啦的拉枪栓c推子弹。大有李德彪一声令下，直接就将几人打成蜂窝的意思。 看着面前这一支支顶着火的冲锋枪，戴笠（马脸汉子，后略）倒也没害怕，只是心中不免感叹。 唉难怪蒋校长如此重视张学良这个二世祖？看人家手底下的兵，就这武器装备c这火力，十多个人都快顶上他们北伐军的一个排了！ 同样是警卫连，人家张学良的警卫连一水的自动武器。反观自己校长的警卫连，别说冲锋枪了，不人少还拿汉阳造呢。 这也就是张学良老爹没了！要不然，将来谁统一谁还真就说不准。 戴笠心里想着这些，嘴上却没闲着，对着一众虎视眈眈的警卫，陪着笑脸说道： “诶呦呦，哥几个，您看这是干嘛啊？误会了，兄弟们都误会了，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我们是奉蒋总司令的命令，给少帅送信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 扣押 听戴笠说自己是蒋介石的人，李德彪和十几名卫兵有些犯愁了。 最近都在疯传东北易帜在即，这要是真成了的话，以后不要说自己这帮小兵，连少帅都要归南京政府统辖。 在这个节骨眼，奉军居然用枪指着蒋介石的信使，这是什么性质？ 这件事的性质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我们奉军的军纪不严，往大了说就是基层官兵对抗统一，意图哗变造反。 再说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坊间传闻蒋介石这人心胸狭窄，睚呲必报。我们今天和他的人发生冲突，鬼知道老蒋会不会怀恨在心，以后找个什么由头来整我们呢 李德彪等人正犯愁的功夫，杨宇霆已经在司徒振华那里，把事情的始末弄清楚了。 他瞅了一眼戴笠几人，冷笑了两声后，对李德彪吩咐道： “李连长，这几个人行迹可疑，把他们先扣下，然后送到奉天警察署核实身份。” 一听杨宇霆要把戴笠等人扣下，而且还不是送到宪兵队，反而是送到奉天警察署？李德彪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了，对方自称是军人，不送宪兵那却移交警方？这事儿太蹊跷，莫非里面有什么玄机？ 可李德彪在一琢磨，反正今天不该得罪的他也得罪了，那还管他那么多干嘛？ 再说了，老帅现在没了，奉军里唯一对他有恩，也让他万分佩服的，就是面前的这位杨长官。自己不听他的，难道还能听那个抽大烟的败家子不成？ 想到此处，李德彪打了个立正，说道：“是！请杨长官放心，卑职会亲自将这几个可疑分子送到奉天警察署！” 杨宇霆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身子与李德彪凑近了些，小声说道： “德彪，这几个人被扣的事儿，你暂时就不要上报了。如果事后少帅那边查起来，你知道该如何应付吧？” 李德彪会意的笑了笑，说道： “卑职明白！呵呵，总督府上下都知道，我这人脑子不太好使，有时候总忘事儿。” “嗯，很好。那么事不宜迟，你现在赶紧把人押送到过去。记得路上要当心，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 “是！保证完成任务！” 李德彪说罢敬了个礼，然后一路小跑的回值班室里取了几幅手铐，另外还拿了几个黑布口袋。 他让卫兵们把戴笠几人反手一拷，又用破布塞住了嘴，最后把黑布口袋往他们脑袋上一套，直接押着人就走了。 在这个过程中，戴笠起初还大喊着：你们敢，我可是蒋总司令的人，我们是蒋校长的学生并试图要反抗。 可在一名卫兵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又骂了句：妈了个巴子的，我兄弟就是让你们北伐军打死的！再敢提老蒋，老子马上崩了你之后，戴笠便再也不敢造次了。 没办法，两边打了这么些年，手上都沾着对方的血，彼此间积怨太深了。 无论是北伐军还是奉军的人，谁还没个兄弟c朋友死在对方手里的？就他们这种血海深仇，哪能是一句统一就能轻易化解的？ 在这种情况下，装怂是最明智的选择。面子上难过点，总比激怒人家，然后被一枪崩了划算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戴笠几人怎么被李德彪带到警察署的，咱们这里暂且不提。司徒振华随杨宇霆乘车离开总督府之后，他对这事儿却有些糊涂了。 在车上，司徒振华问杨宇霆： “爹，怎么好端端的，您非要扣押蒋介石的信使呢？呵呵，您千万别说是为了我啊，我跟他们那点小误会，还不至于把事儿闹这么大，” 杨宇霆对此笑而不语。此时，开着车的高凤岐说道： “振华少爷，你有所不知，杨长官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东北的大局考虑。自从老帅去世以后，少帅便想和南京方面达成和解。这原本没什么，但里面有些事儿却着实让人无法接受。” “这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停止内战让国家统一，这不是好事儿吗？”司徒振华不解 高凤岐闻言摇了摇头，愤懑的说： “唉，振华少爷，你还是太年轻了，问题哪有你想那么简单？达成和解，这谁都没意见。可要是让我们投降，还是反过来在满足蒋介石某些条件的情况下，才肯接受我们的投降！这种奇耻大辱，除了少帅之外谁能接受？再说了，民国是咱们北洋的民国，更是咱全中国老百姓的民国！咱们的民国，跟他蒋介石的所谓党国，从本质上就不是一回事儿！他蒋介石” 高凤岐越说越气，可他后面的话，却被杨宇霆轻咳了两声给打断了。 杨宇霆笑了笑，对高凤岐说道： “呵呵，小高啊，振华就是个孩子，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高凤岐听杨宇霆这么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略一沉吟后说道： “哦，对对对，倒是卑职一时孟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 仰望林下 听着两人的对话，司徒振华隐隐的觉得，义父杨宇霆似乎对他刻意的回避某些事情。 司徒振华也不好多问，毕竟有些隐秘的事情，不是他这种层次的人可以涉足的。而且知道的越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是某种保护。 来了杨府后，司徒振华与义父杨宇霆一家吃了顿晚饭。虽说杨宇霆这人滴酒不沾，但他在席间讲了不少奉天近些年的趣事儿，一家人被他逗得捧腹不已，气氛倒也是其乐融融。 可在晚间大家都准备就寝的时候，司徒振华却听到义父在客厅摔东西与怒骂的声音。 司徒振华闻声就从客房赶了过去，一路上心里还琢磨： 义父吃晚饭时挺高兴的啊，怎么好端端的又发起了脾气？难道少帅又干出了什么出格的事儿？ 事儿，还真就是出在少帅身上！ 司徒振华到了客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只被摔的粉碎的花瓶，然后他刚招呼完下人来收拾，就见杨宇霆捏着一张信纸，嘶声怒骂： “疯了，他妈的纯属疯了！混账东西，为了讨蒋介石的欢心，他妈的这是要把我们东北三千万老百姓架在火上烤啊！混蛋，他妈的恒古未有之混蛋” 司徒振华听的呆住了。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听到这位曾经最亲近的老叔，如今最敬爱的义父，爆粗口去骂另一个人！ 这太反常了！司徒振华想不明白？为何像义父这样一个16岁中秀才，每日三省吾身，身居高位却烟酒财色各不相沾的儒将，居然会像市井之徒般破口大骂！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火？ 司徒振华苦想了良久，直到他看到茶几上一个写着“汉卿老弟亲启”的信封，他才恍然大悟发生了什么。 当杨宇霆骂的累了，怒气也略有消减后，司徒振华关切的问： “爹，少帅那出了什么事儿？” 杨宇霆并没有回答，他对司徒振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问。 过了五分钟，杨宇霆将手上的信纸塞回信封，他无力的坐在沙发上，然后很难得的向司徒振华要了一根烟。 杨宇霆点燃了香烟，狠吸了一口，紧接着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掐灭了烟后，自嘲的说： “终究还是不会吸啊！我杨宇霆终究无法像他们一样，做一个精明的睁眼瞎子，然后看着一切发生。哈哈哈，小诸葛？我就是一个明知道结果，还要飞蛾扑火的蠢人，我算哪门子的小诸葛？哈哈哈” 说着说着，杨宇霆似做出什么决定般，惨然的大笑。 在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晚上，在这间司徒振华孩童时就经常来玩耍的客厅，他第一次听到了他的老叔，他的义父用粗话骂人。 同时，活了整整二十年的司徒振华，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笑容，可以笑得如此的凄凉，笑得如此的绝望。 望着杨宇霆苍白的脸，司徒振华的心，仿佛被一支沾满了锈迹的钢针穿过，又留下了一滴带着晦涩与挣扎的血。 当客厅里的挂钟，随着时间的流转而发出了一声鸣钟后，司徒振华拔出了腰间的双枪，决然的说： “爹，孩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孩儿只知道，孩儿在今晚应该为爹去做些事情。” 司徒振华言罢，提着双枪转身就走，可他的腿刚迈过客厅的门槛，就听到身后一声暴喝： “华儿，你给我站住！你要还认我这个爹，你就给我站住！” 司徒振华站住了脚步，当他缓缓的转过头，看到的却是杨宇霆老泪纵横的脸。 司徒振华愣在了原地。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此时的杨宇霆好似足足苍老了二十岁。 他不敢想象，晚饭时还与他谈笑风生的义父，只用了一个钟头的时间，就从一位正值壮年的将军，变成了眼前风烛残年的老人。 司徒振华在站那，眼圈里无法抑制的流出了眼泪，最后双膝一软的跪在了门口。 杨宇霆无力的仰在沙发上，他看了眼司徒振华，兀自扶了扶脸上的泪水，低低的说： “华儿，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你有没有想过？老帅对于为父来说，与为父对于你来说是一样的。华儿，你懂我的意思吧？” “爹，我懂！但是他张小六子能容的下” 杨宇霆抬了抬手，打断了司徒振华接下来的话，又起身到门口将司徒振华扶起，捏了捏他的胳膊，轻叹道： “孩子，你还是不懂。唉，为父欠老帅的太多了，多到还没等我报答他，他就撒手而去。大恩未报，刻刻于怀，衔环结草，生死不负这是为父坚持了一生的道！为了老帅，哪怕肝脑涂地，哪怕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为父也要辅佐他成就大业。” 说到这，杨宇霆顿了顿，面有不舍的对司徒振华说道： “华儿，为父着你两件事儿，你能应否？” “爹，您说吧！孩儿莫敢不从！” “嗯好孩子，为父着你去办两件事儿。第一件事儿，你常叔不是去天津请高人了吗？天津你熟悉，你受累回去帮着他跑一跑。第二件事儿，你帮为父在天津好好选一处宅子，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司徒振华听到这，心中不由得一喜。 刚才听义父说要肝脑涂地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生怕义父做出什么愚忠之举。 可在一听，义父说要在天津置办房产，还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司徒振华悬着的一颗心，又放了下来。 因为在天津做寓公，这是北洋大多数下野或即将下野的官员们，最爱做的一件事儿。 如今义父要在天津置办房产，这说明义父有隐退的意思。如果他能远离是非，仰望于林下，这岂不是好事一桩。 司徒振华越想越喜，赶忙一口就应承下了这两件事儿。不但如此，他还连夜收拾行李，天不亮就登上了去往天津的火车。 然而司徒振华不知道的是，当他离开杨府后，义父杨宇霆站在门口，望着他远去的方向，一言不发的站了整整一个上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 国民饭店 司徒振华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天津，到了家之后，他向母亲请了个安，便拿起电话打给了正入住在国民饭店的常荫槐。 对于司徒振华的来电，常荫槐感觉很意外，疑惑的问： “振华？什么，你到天津了？你不是在奉天吗，怎么又回天津了？” “呵呵，常叔，咱家在天津地面上不是熟悉嘛，我爹让我来帮您跑跑腿。”司徒振华解释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又传来了常荫槐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邻葛这家伙，对那个败家子还真是尽心尽力。这知道的邻葛是他张小六子的参议长，不知道的还以为邻葛是他亲爹呢！行了，既然回来了，那你一会儿就过来吧，我在国民饭店86号房间。” “好的常叔，我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司徒振华匆忙的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衣服，就让管家老陈备车，准备动身去国民饭店找常荫槐。 可当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司机的时候，一只柔软滑腻却带着点冰凉的小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随后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司徒振华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小由美，便用日语佯装生气的说道： “小由美，赶紧把手松开，你要是在淘气的话，我就让娘打你屁股！” 小由美一听打屁股，吓得赶忙松开了手。可仔细一口，司徒振华貌似正在偷笑，当下胆子又大了几分。她将头埋在司徒振华的脖领处闻闻了，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 “振华哥哥力力士香皂，味道真好闻！” 司徒振华听了之后一阵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小由美的鼻子，笑道： “呵呵，你这小淘气鬼，学汉语不见你多用心，认识这些东西倒是教都不用教。” 司徒振华说着，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小由美。心中不由得赞叹，天津这地方的水土还真是够养人的。 这才两个多个月的功夫，原本瘦的跟骷髅似的小由美，丰润了许多不说，好像还长高了一点点。 发见司徒振华正目不转睛的看向自己，小由美低下了头，然后一边搓弄着手指，一边用日语诺诺的说： “振华哥哥，你总看着人家干嘛？看的人家怪难为情的。” 小由美这副羞答答的模样，让司徒振华一阵捧腹大笑。就在这个时候，管家老陈走了过来，对司徒振华说道： “少爷，车已经备好了。” 司徒振华对管家老陈点了点头，站起身又捏了捏小由美的脸蛋，便要出门去国民饭店。 一见司徒振华刚回来又要走，小由美顿时急了，赶忙拽着他的袖子，用日语说： “振华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小由美汉语说的很差劲，你要是走了，就没人和小由美说话了。” 司徒振华闻言，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说这孩子，让本少爷说她什么好？在中国学了两个多月的汉语，结果学到现在，会说的词汇加在一起还不到一百个，而且还都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 呃不对，自己刚到日本读预科的时候，貌似还不如现在的小由美呢！ 看看小由美，再想想自己刚到日本时的处境，司徒振华顿时又觉得眼前这孩子怪可怜的。 自己当年到日本，即便是语言不通，可仍然有一大票中国同学可以交流。但这孩子在中国，尤其是在他们司徒家的将军府，可只有和他一个人能流畅的说话了。 司徒振华略一琢磨，对小由美说道： “小由美，振华哥哥要出门，你如果愿意的话，和我一起去怎么样？” 一听要带她出去，小由美哪还有不愿意的道理？当即小脑袋点的跟啄木鸟似的，嘴里更是一个劲的表示赞同。 司徒振华见状，笑着捏了捏小由美的脸蛋，一挥手，说了声出发后，便带着她就出了门。 兄妹俩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国民饭店，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由于不是饭口，也不是入住的高峰期，国民饭店的大厅里人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人。 司徒振华对这里其实并不熟悉，毕竟家里有大宅子，谁能没事儿往这跑？ 但国民饭店的工作人员，却对司徒振华这位大少爷熟悉的紧。 司徒振华这才刚一进大厅，国民饭店那位胖嘟嘟一脸福相，还留着两道八撇胡的大堂经理，就赶忙就迎上来打招呼： “呵呵，介不是司徒家的大少爷吗？介是什么春风，把您的大驾吹到咱这小店来了？快快快，司徒少爷里边请。” 司徒振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他打量了一眼大堂经理，心说自己也不认识他，怎么搞的跟老熟人似的？而且听这家伙说话的口气，哪有点大厅经理的样子？说他是窑子里的老鸨子还差不多。 “你好，我们以前认识？” 大堂经理闻言就是一嘬牙花子，又照自己脸上轻拍了一巴掌，然后说道： “诶嘛，司徒少爷，瞧您介话说的！您是什么身份？您哪能认识我介样的小人物呢！” 司徒振华闻言，感觉自己开始糊涂了。自己什么身份？自己现在在天津也没什么身份啊？ 将军老爹早就没了，义父的奉军部队又刚被北伐军打跑。自己在天津，充其量也就是个有点家财的北洋公子哥。 当然，北洋这朵昨日黄花现在也不用提了。司徒振华如今剩下的，也就是兜里那点银子。 见司徒振华一脸狐疑，大堂金牌一拍大腿解释道： “诶嘛，司徒少爷，介事儿您一点不知道啊？您亲舅舅王守正，现在可是咱天津卫的副市长兼警察厅厅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 博士？ 司徒振华一听更糊涂了。自己的舅舅王守仁，不是在天津是开洋行的吗？而且还是专门帮达官显贵们，往海外洗钱的那种洋行。 舅舅是有不少钱，可他什么时候还从政了？而且还让自己也跟着水涨船高。 司徒振华是越想越糊涂，最后他干脆不想了，对大堂经理问道： “我舅舅是开洋行的，怎么现在当官了？” 大堂经理闻言，先挑了挑大拇哥，然后一脸崇敬的说道： “说起您舅舅，那真是个了不得人物！您说谁能想到，大悦洋行的王老板，竟然是国民党驻天津秘密党部的负责人！搁以前北洋那会儿，谁敢干这种掉脑袋的事儿？可人家王老板就有介魄力！现在可了不得了，咱中国是南京国民政府的天下，您舅舅一方党务大员，封官进爵那不是应该的嘛” 听着大堂经理一脸谄媚的描述，司徒振华总算是知道自己舅舅为何突然当官了。 合着搞了半天，自己舅舅是南京国民政府的人，还把家里人给瞒的死死的。 按理说，自己亲舅舅在天津卫当官了，这应该是件好事儿。 可此时司徒振华的心里，却感觉别扭的要命，因为在他看来，舅舅这么做很不地道。 舅舅当年是靠自己父亲在北洋的人脉起家，可以说他这半辈子都是吃北洋的c喝北洋的，得了不少的好处。 结果舅舅不为北洋效力，却反过来与北洋作对？这叫什么事儿？ 这说好听点叫弃暗投明，说难听点就是吃里扒外！舅舅这人品似乎 腹诽之余，司徒振华又不免感叹国民党的渗透能力。 像舅舅这种北洋外围人员，他们都要费尽心机的网罗到麾下。那么在北洋的核心成员当中，又会有多少是他们的人？ 难怪北伐军能打胜仗！就这种无孔不入的渗透安插，北洋军的一举一动都尽在其掌握，他们这仗还有输的道理吗？ 如果司徒振华知道，多年年后的国民党，也同样被渗透安插到无孔不入的时候。估计他会大笑三声，然后感慨因果循环的巧妙。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司徒振华的腹诽与感叹，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因为他还有正事儿没办呢。 跟大堂经理打了个哈哈，司徒振华便带着小由美去了常荫槐的房间外。他敲了敲门，里面也没问是谁，直接就把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常荫槐，他先是招呼司徒振华进屋，可一看他身后还跟着个半大孩子，心里就开始嘀咕： 这小女孩谁啊？瞅她穿着打扮并不像是下人丫鬟，倒有几分像是哪儿家的小姐。难道这是司徒家某个亲属的孩子？嗯应该就是样。 将两人让进了屋，常荫愧给司徒振华和小由美分别倒了杯茶，笑问道： “振华，这位小姐之前在府上没见过，是家里的亲眷吗？” 司徒振华闻言，赶忙给常荫愧介绍起来小由美： “常叔，这是舍妹司徒由美，是晚辈在日本留学时，替家慈收养的干女儿。” 司徒振华说着，对小由美用日语说道： “由美，这位是常叔叔，快给常叔叔见礼。” 小由美站起身对常荫愧做了个万福，然后用半生不熟的汉语恭声说道： “晚辈司徒由美，给常叔叔请安，常叔叔您吉祥。” 常荫愧以前没少和日本人打交道，但对方总是一副牛哄哄不可一世的样子，让他心里一直很不爽。 如今一个日本小孩对自己如此恭敬，还用在民国快要绝迹的前清晚辈礼请安，这让常荫愧心里很受用。 常荫愧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个怀表塞进小由美手里，说道： “嗯，好孩子，真懂礼数！拿着，常叔送你的见面礼。” 小由美见状，赶忙又是深施一礼道谢。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常荫愧听有人敲门，便起身去开，随即带进来了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 这人别看瘦的像个纸扎替身，可人家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左手提着个小皮包，右手拎着个文明棍，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俨然一副英国绅士的派头。 这人被常荫愧让进屋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的司徒振华与小由美。他脸上先是没来由的一僵，但随即又恢复如常。 这人脸上一闪既逝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司徒振华的眼睛，但他也没点破，只是心中冷笑的对他问道： “这位先生看着有些面熟啊？敢问先生贵姓高名？” 被司徒振华一问，这人脸上闪现出一丝惊慌，但还未等他回答，常荫愧在一旁插话介绍道： “振华，常叔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英国伦敦皇家学院一医院学的冯启鸣博士。” 司徒振华笑了笑，对眼前这位冯启鸣博士伸出了一只手，然后用英文说道： “hell一， r feng nice t一 et y一u” 冯启鸣博士见状脸色有些发白，他嘴角张了张，但却什么也没说，最后只是和司徒振华握了握手。 可这一握之下，他就感到一股大力从对方手上传来，紧接着感觉自己的手骨一阵剧痛，让他下意识里就把手往回抽。 见他吃痛要逃避，司徒振华也没和他纠缠，转头对常荫愧问道： “常叔，听说冯博士带回了英国治疗烟瘾的特效药。这药能不能让晚辈看一眼？呵呵，算是长长见识。” 常荫愧一听，心说这有什么的，给孩子看看呗。 他从柜里面取出了个小纸盒，又从小纸盒里拿出了一支针剂，一边递给司徒振华，一边说道： “振华，就是这个！英国特效药，这可是专门给人戒大烟瘾的好东西。” 司徒振华接过针剂看了看，发现里面是些呈透明状的液体，大概有10毫升的样子。拿近些再仔细一看，小玻璃瓶上还很不清晰的写着一p的英文字母。 司徒振华皱了皱眉头，手上一用力，将玻璃针剂的顶端掰断，然后放在鼻下又闻了闻。 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而且里边仿佛还夹杂着一些萝卜的辛辣味。 司徒振华拿着针剂就笑了，他看了眼冯启鸣博士，玩味的说： “冯启鸣博士，敢问您这个特效药，究竟是治疗烟瘾的，还是替代烟瘾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 烫手山芋 冯启鸣被司徒振华问的脑门见汗，心里更是小鼓乱打，但他仍是强撑着说道：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您为何这么说？我只能保证，我所提供的特效药，都是经过英国伦敦皇家学院多次论证过的新药品。这种药品在临床效果上非常好，且无任何毒副作用。” 司徒振华挑了挑眉毛，将手中的针剂递到冯启鸣博士的眼前，指着上面一p字样的英文字母说道： “冯启鸣博士？嗯，我暂且还叫你博士。既然您自称是英国留学回来的，那么想必您英文一定很好。您能受累跟我解释一下，一p这个英文缩写是什么意思吗？” “那个那就是个商标，没有什么特殊意思。” 看了眼强作镇定的冯启鸣，司徒振华摇了摇头，冷笑着说道： “鄙人不才，虽然没有去过英吉利，但有幸跟一位白俄贵族学过几年拳击，也顺便学了些俄语和英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一p这个英文缩写应该是吗啡的意思。呵呵，这位医学博士，您可不要和我说您不懂吗啡是什么！” 一听是吗啡？还没等冯启鸣解释，常荫愧先坐不住了！他嚯的站起身，扯着冯启鸣的衣领怒骂道： “你他妈的居然敢用吗啡骗老子？王八犊子，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特么弄死你，在把你扔进海河里去喂鱼！” 常荫愧也是气急了，一边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左轮枪，顶在冯启鸣的脑门上就把击锤拨了下来。 到了这会儿，我们这位“冯启鸣博士”吓得都快筛糠了，嘴里嗯嗯啊啊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一直坐在沙发上吃糖果的小由美站了起来，她用小手指了指“冯启鸣博士”，然后对司徒振华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 “哥哥，他是坏人上直碰直的就是他！” 司徒振华被小由美的汉语发音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纠正着说： “小由美啊，哥哥在教你说一次，是次和瓷，而不是直！你应该说，上次碰瓷的就是他！” 司徒振华纠正完小由美，转身拍了拍常荫愧握枪的手背，笑道： “呵呵，常叔，您老是什么身份？犯的着跟这么条小杂鱼动气！再说了，您跟他发火那不是给他脸了吗？” 常荫愧一琢磨，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骂了句瘪犊子后，便心不甘情不愿收起了枪。 见自己脑门上的手枪被拿开了，“冯启鸣博士”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可随后司徒振华的举动，却让他又一次心慌气短到几欲晕厥。 司徒振华先是摘下了他的金丝眼镜，又把一只瓷瓶子放在他的手里，然后学着天津口音对他说道： “诶嘛，介不是天津卫的王二爷吗？怎么着二爷？您介是要改行，以后不干碰瓷专职干诈骗了？” 看到这，相信大多数朋友都知道我们这位“冯启鸣博士”是谁了？ 这人哪儿是什么英国留学回来的博士，他就是那个在天津卫码头上碰瓷的混混儿王二子！ 真不知道这货哪来的胆子？一个不学无术的青皮混混，愣是敢冒充英国留学归来的博士，还敢拿吗啡当戒除烟瘾的特效药招摇撞骗，最后甚至还骗到了常荫愧头上。真是不知死活啊！ 今个也是活该他倒霉，要死不死的碰上了被他讹过钱司徒振华。 刚才一进屋，王二子一看司徒振华和小由美在屋里，当下心里就是一个激灵。 王二子本想转身就走。可一琢磨，那事儿都过去两个多月了，自己如今换了行头又改了发型，他们也不一定能认出自己，所以就心存侥幸的留了下来。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昨天晚上他和常荫愧谈好了，对方答应以每支药剂一条小黄鱼的天价，买他手上的“特效药”。 一支吗啡值多少钱？一条小黄鱼又值多少钱？这单买卖他要是做成了，那他这下半辈子可都不用愁了。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王二子当时心里一横，赌一把得了！万一对方认不出自己呢？万一这事儿能办成了呢？干了！ 可他上哪知道去？司徒振华早就把他认出来了，刚才没直接戳穿他身份，只是想跟他逗逗闷子，耍着他玩呢。 如今被司徒振华拆穿了西洋镜，王二子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当下垂着脑袋往沙发上一坐，生死有命爱咋咋着吧 看他这幅死德行，司徒振华心里好笑，但也没说什么。 可被他骗了的常荫愧，此时心里那叫一个窝火啊，真恨不得一枪把他打死。 可在一想，自己堂堂一省主席的身份，如今一个随从也不带，亲自以富商的名义来天津找高人买药，不就是因为少帅抽大烟的事儿太隐秘吗？ 真要是把事儿闹大了，少帅抽大烟的事儿能不能盖住先两说，可传出去自己被一个混混儿骗的团团转，那他的脸可真没地方搁了。 常荫愧气的指了指王二子，骂了一句瘪犊子，又跟司徒振华说了声：我回奉天了，这犊子你看着处理吧然后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 常荫愧走后，司徒振华看着面前这个胆大包天的诈骗犯，他在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感觉无可奈何。 你说打他一顿吧？这种混混儿都是滚刀肉，打他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搞不好他在心生愤恨，回头到处去给你乱嚼舌根子。 把他弄死，然后扔海河里吧？这家伙只是招摇撞骗，怎么着也罪不至死，而且为这点事儿也犯不上杀人。 不打不杀，直接给他送进巡捕房？ 可这样做，常荫愧被他骗的事儿，肯定会在天津卫乃至全中国成为一个大新闻！毕竟一省的主席被混混儿给骗了，这事儿想不轰动都难。要是有心人在就这个新闻一挖掘，最后指不定影响得多恶劣呢。 这真是打不得c杀不得，更抓不得 要么坊间怎么都说：坑蒙拐骗偷，专奔当官的揪。 苦主官越大，作案的人就越安全！谁要是真有能耐从大总统那里榨出点油水来，那他一辈子吃喝都不用愁了，到时候有的是人找他封口给好处。 看着眼前这烫手的山芋，司徒振华叹了口气，心道： 得了，常叔这是把难题扔给了我！我又得惩戒一番王二子，又得封住他的口不让他出去胡咧咧，真够麻烦的。 司徒振华琢磨了一会，对王二子没好气的说道： “自己的梦得自己圆，自己犯的事儿，也得你自己了。王二爷，你说说吧，今个这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 青皮混混 有道是：九河下梢天津卫，三道浮桥两道关。 天津卫，水陆码头，青皮混混是多如牛毛。而这些青皮混混里，也分三六九等，五花三层。 混得好一点的，大多霸着一处漕运买卖，手底下几十上百号喽啰，管着几百号码头苦力。这种混混有钱有势，算是一方了不得的人物。 混得一般点的呢，要么吃仓，要么讹库，要么就跳宝案儿。 这种混混虽说算不上什么人物，但人家一狠二横三玩命，巨商富贾们轻易也不愿意招惹，每月该给的孝敬，更是从不曾断过。 有了这些孝敬，他们每天坐着专门的“胶皮”（黄包车）出门，不是戏园子听戏，就是澡堂子泡澡，要不就是跟朋友喝酒打茶围，小日子过得舒坦的紧。 要说混得最差的，就是那些游手好闲c好吃懒做，整日以碰瓷c偷盗c行骗为生的小混混，俗称狗烂儿。例如伪海归博士王二子，他便是其中之一。 青皮混混们虽然为祸一方，但在这些青皮混混当中，也有着自成一脉的规矩，绝非是想干嘛就干嘛。 无论是霸着漕运的大混混，还是按月拿孝敬的中混混，又或者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狗烂儿小混混，他们都得守着这一套规矩。 “开逛”有“开逛”的规矩；“收逛”有“收逛”的规矩。 挨揍不还手c不出声喊疼，这叫“卖味儿”的规矩；呼朋唤友c帮助为非作歹，这叫做“充光棍”的规矩。 至于一不小心栽了跟头，甚至“走基”了，青皮混混们也自有一套解决纠纷的规矩。 王二子见司徒振华让自己给交代，而且说的话还很江湖，误以为对他是某个漕运大混混家的少爷，当下也不敢含糊。 只见他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小刀，一撸胳膊，然后“噌”的一刀削下来一块二两多的皮肉，又用刀尖一挑，说道： “兄弟，您看介样成吗？要是不够，那我在给您来点？” 司徒振华活了这么大，砍人他见过，用枪崩人他也见过，甚至他自就亲自干过很多次。可他哪见过这种血哧呼啦的自残场面？ 自残不算，还要用刀尖挑着自己的皮肉，然后面不改色的问你够吗？ 他瞅了瞅王二子，心说这人脑子有问题吧？身体发肤，就这么糟践？还够吗？我要你那么多肉干嘛？涮火锅吗？ 司徒振华一脑门子的问号，可他站在那，还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原本想的是适当的惩戒一下王二子，也不用太过，点到而止就行。然后他在吓唬吓唬，让王二子别出去瞎咧咧，这事儿也就完了。 可谁成想，王二子给他来了个大的，直接自残了 这时，他身旁的小由美撇了撇嘴，用日语对他说道： “振华哥哥，这个坏家伙是要谢罪吗？那他为什么不切肚子，反而切胳膊呢？” 司徒振华闻言一愣，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后，对小由美用日语说道： “小由美，你别瞎说，大人的事儿，小孩子跟着别掺和” 司徒振华和小由美说着话，王二子见他俩用日语嘀嘀咕咕的，以为对方不满意。他心中一横，将刀尖上的皮肉往地上一甩，挥刀又要再割下自己一块皮肉。 司徒振华一看王二子还要自残，心里一阵犯恶心的同时，赶忙拦着他挥刀的手，说道： “行了二爷，份量够了！我呢，敬你是条汉子，今个这事儿咱就算结了。” 司徒振华说到这顿了顿，让小由美把自己的手绢拿出来，给王二子递过去之后，又说道： “二爷，今天这事儿结了，但有些话我还得嘱咐你。在咱们民国，很多人物是你得罪不起的，什么话该往外说，什么话不该往外说，你自己心里要有个谱，将来别让兄弟难做。” 王二子敢出来连讹带骗的，自然也是个眉眼通透之人，司徒振华的这番话，他一听就明白了。赶忙拍着胸脯保证： “兄弟你放心！今个介事儿，除了咱屋里这几个人之外，再有一个旁人能知道，我这颗脑袋你随时拿走。” 见王二子挺上道的，司徒振华也没多说什么，对王二子拱了拱手，带着小由美就要往外走。 谁知他这一开房门，迎面就撞上了饭店的大堂经理。 司徒振华看他好像一直守在门口的样子，心里顿时不痛快了，不悦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守在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大堂经理谄媚的笑了笑，说道： “诶嘛，司徒少爷，瞧您介话说的，我哪敢守着您啊？是介样，刚才您舅舅王守正副市长，不是带着几个客人来用餐嘛。他听说您也在，就让我上来招呼您下去一块吃饭。” 听大堂经理这么说，司徒振华心中的怒气总算消散了不少。跟他随便应付了两句，又问了自己舅舅用餐的房间，便带着小由美赶了过去。 司徒振华这前脚刚走，王二子探着个脑袋，就从房间里就出来了。 王二子先冲大堂经理笑了笑，塞给了他几枚银元后，小声的问道： “兄弟，我问你个事儿，刚才走那个小伙子是什么来头？” 大堂经理拿着银元吹了吹，又放在耳边听了听声音，然后往兜里一踹，站在那既不说话，也不离开。 王二子见状心里直骂娘，没办法，他又掏出了几枚银元给大堂经理。 又拿了一次好处的大堂经理，这才堆出了一副笑脸，对王二子说道： “呵呵，你说的是司徒少爷吧？他就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刚从日本留学回来的。” “哦，那他家里面是做什么买卖的？” “做什么买卖？他老爹以前是北洋的一个将军，你说他家是做什么买卖的？” “你刚才说王守正副市长是他舅舅，这是怎么回事儿？” 大堂经理一听王二子问王守正，他立马就不说话了，继续往那一站，一双小眼睛看向王二子时，还一眨一眨的。 王二子强忍着骂街的冲动，咬着后槽牙，又摸出了几枚银元递给大堂经理。 第三次得了钱的大堂经理，这才眉飞色舞的对王二子解释起起了司徒振华的来头。 起初，王二子在得知司徒振华与王守正副市长的关系时，他只是眼睛一亮，心中窃喜。 可当王二子听到司徒振华和奉系的渊源后，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朝司徒振华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 死路一条 王二子急匆匆的去追司徒振华，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说起来，他一个以碰瓷为生的青皮混混，如今能以英国博士的假身份在天津招摇撞骗，这都得益于一伙日本浪人的支持。 而他这次能与“东北富商常老板”搭上线，更是这伙日本浪人暗中操作的结果。 对于今天这单买卖，王二子起初也没多想，认为常老板只是别人送到他嘴边的大肥羊，他不坑白不坑。 即使是最后让司徒振华搅了局，王二子也因此受了些皮肉之苦，但他也没太往深处想。 毕竟干他们这行的，像今天这种马失前蹄的事儿时有发生。这单生意没做成，下次换个更蠢一点的坑便是了，无所谓的事儿。 甚至后来见司徒振华貌似背景深厚，他心里还燃起了一股高攀结交的念头。 在王二子看来，不管怎么着，今天和司徒振华这也算是认识了。以后自己会来点事儿，说不定还能巴结上这位公子哥呢？ 再说了，公子哥嘛，大多都爱吃喝玩乐，他们身边可少不了狗腿子帮闲去使唤。以后自己跟人家混熟了，要是能在他身边谋个差事，怎么也比出去坑蒙拐骗来的舒坦吧？ 王二子这想法是挺好，可当他得知了司徒振华的真实背景，再一琢磨今天这事儿的一些细节，他那颗攀高枝的心，却哆嗦成了一团。 作为一个青皮混混，坑蒙拐骗是他的本行，敲诈勒索是他的副业。逼的急了干一两次“砸孤丁”的买卖，对于他来说也是无可无不可。 可要是让他给别人当枪使，而且打的对象还是惹不得的权贵人物，那可就不是他一个青皮混混能玩得起的了。 钱是重要，可命明显比钱更重要！ 要说他之前还纳闷呢，非亲非故的，这帮日本人凭什么这么帮自己？ 又是给自己提供吗啡，又是给自己伪造身份，最后连客户都托人帮自己介绍，他们能有这好心？ 现在把日本人举动与苦主的身份一结合，王二子啥都明白了！合着这帮小日本饶了一大圈，就是想利用自己搞阴谋害人。 王二子混了这么久的江湖，杀人灭口的事儿他就算没干过，他也听说过。 骗奉系大佬打吗啡针，这事儿能小了吗？日本人敢如此作，这里面肯定有一个大阴谋！而且还是大到无论成功与否，他王二子都死路一条的大阴谋！ 在这种极端的情势下，王二子没有任何能选择的余地。他要是不想被灭口，就只有找司徒振华说明一切，然后寻求奉系庇护这一条路了 也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些，王二子才急匆匆追出去。可当他跑下了楼之后才发现，自己刚才犯了个大错误。 大爷的，刚才光想着去大粗腿了，他根本就没记住，司徒振华究竟是去那个包间里赴宴？ 国民饭店餐厅有多大？抛开宴会大厅不说，大小包间共有六十多个，还都分散在二楼宴会厅四处。 这么大一家饭店，这么多包间，还这么分散？这要是一间一间的去找的话，估计司徒振华吃完饭都回家了，他还没找到包间在哪呢。 想想这些，王二子愁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可他又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一间一间的找。 要说有些事儿就是这么巧，或者说天无绝人之路。 王二子找了半个多小时，虽然没找到司徒振华赴宴包间，却在饭店宴会大厅的一张小桌前，听到两名司机打扮的中年人在闲聊。 “老马啊，要说你也是的，当初让你跟我一块去司徒家当司机，你小子说啥也不来。这下好了，碰上这么个操蛋东家，累死累活的还得挨骂。” “唉谁说不是呢？这就是命啊！对了，听说你家少爷回来了，估计以后用车地方会多，那你们府上还招不招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 宴无好宴 王二子怎么找司徒振华，咱们先暂且不表。此时的司徒振华，却窝了一肚子的火。 刚才听大堂经理说，舅舅此时在国民饭店吃饭，还招呼让自己过去一起就餐。 司徒振华本以为，这只是甥舅之间多年未见，今天恰巧遇上，舅舅欣喜之下想和自己小聚一番。 可谁知等到了包间他才发现，舅舅今天让自己过来，并不是吃吃饭c喝喝酒那么简单。 当时包间里一共有七个人，除了舅舅王守正和市政厅的两名官员外，其余四个人全是日本关东军的军官。 在这四个日本军官里，有一个少佐，两个大尉，外加一个中尉。 而四人中的这个中尉，和司徒振华还算是半个熟人，就是原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宪兵队的吉田。 司徒振华一进包间的时候，正坐在门口末席处的吉田一眼就认出了他。 回想起两人在陆士时的冲突，吉田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快。 可碍于他们正有求于王守仁，而司徒振华又是王守仁的亲属，尽管心中不痛快，但他最终还是礼貌性对司徒振华用日语说道： “司徒君，这么巧你也在。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对于吉田问候，司徒振华直接就选择无视了。不但如此，他环顾了一周后，还厌恶的抽了抽鼻子，然后才对王守仁笑道； “呵呵，舅舅您找我过来，我还以为是普通的酒宴呢。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热闹，看来倒是我莽撞了。” 司徒振华说话的时候，脸上虽然一直保持着笑容，可当他说到热闹与莽撞这两个词时，却故意略拉长了点音调，又加重了些语气。 就他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傻子都能听得出，他这是看不上那四个日本军人，同时又埋怨舅舅让他和讨厌的人一起吃饭。 当然，屋里的四个日本军人听不出这画外之音。这倒不是说他们不如傻子，主要是他们听不懂汉语。 王守正闻言先是一怔，不过随即又恢复如常，倒也没太往心里去， 话说司徒振华的脾气秉性，别人不知道，他这当舅舅的可一清二楚。 就他这外甥，就凭这小子眼高于顶的大少爷脾气！要是能看得上这四个日本低级军官，那才是怪事儿了。 见场面挺尴尬的，王守正哈哈一笑，打着圆场说道： “哈哈，你这小子！要是不热闹，舅舅找你来干嘛？行了，你也别光站着了。赶紧入席，咱爷俩多少年没见了，今天可得好好喝两杯。” 王守正说着，将身边一把空着的椅子往后拉了拉，示意司徒振华坐到他身边。 司徒振华见状却没有过去，而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由美说道： “舅舅，我这可是两个人呢！您这一把椅子，我俩也坐不开啊？” 司徒振华这一提醒，王守正这才想起来跟着外甥一块来的，还有位衣着华贵的小姑娘。 王守正打量了一番小由美，疑惑的问道： “振华，这位是” 见王守正发问，司徒振华也没隐瞒，将小由美的事儿跟王守正说了一遍，然后又让小由美给王守正见了个礼。 对于眼前这个干外甥女，王守正一开始并没太当回事儿。 老话说的好，隔层肚皮隔层山，十层肚皮不相干。更何况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干亲？ 可当王守正听说小由美是日本人之后，他对小由美的态度明显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又是招呼服务员加凳子，又是通过司徒振华翻译，嘘寒问暖小由美在中国是否习惯。甚至言语之中的关怀恳切，相对比亲生父亲也不逞多让。 王守正这种前后不一的反应，让司徒振华心里很不解。 心说舅舅好歹也是副市长兼警察厅厅长！他在天津卫，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他今天和几个日本低级军官吃饭，这原本就够屈尊降贵的了。怎么现在对一个日本平民，也要恭敬到如此程度？ 还有，同一个干外甥女，怎么中国的干外甥女就可以敷衍了事？而日本的干外甥女就要关爱有加？ 难道舅舅这是觉得，日本人比中国人高级吗？这种反差，让司徒振华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 就在这时，服务员搬着一把椅子走进了包间。 服务员起初还一脸笑容的打招呼，可她一看屋里是张8人的圆餐桌，就不禁皱起了眉头，然后更是一脸的为难。 也难怪！8人的圆餐桌，非要塞进去9把椅子，而且又是极为宽大的高档红木座椅。你说多出来的椅子，让人家服务员怎么安排？ 总不能把所有椅子都向后退20公分，然后等拉大直径的距离后，在硬塞进去一把椅子吧？ 要是这么干的话，椅子是能加进入了，但座位距离餐桌那么远，你让客人还怎么吃饭？ 难道要人家站着，或者每人都配一双2尺长的筷子？这不扯淡呢吗 服务员搬着凳子琢磨了一会儿，就想提议让这桌的客人们换一个包间。 可她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司徒振华却先一步对她说道： “行了，你把椅子拿回去吧，我们这桌先不用加座位了。” 司徒振华说完，也不给服务员确认的机会，直接就把她从屋里撵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屋里这几位都有点发懵，完全就搞不懂司徒振华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让加座位的是他，不让加座位的还是他，他这到底要干什么？ 然而司徒振华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们目瞪口呆，甚至恼羞成怒。 撵走服务员之后，司徒振华耸耸肩后直接走到吉田的身边，然后用日语对他说道： “吉田桑，贵国一向尊卑有别，在如此情形下，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觉悟？” 吉田一听司徒振华这么说，一张大饼子脸，刷一下就红到了脖根，紧接着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发火。 与此同时，在市政厅官员的翻译下，得知司徒振华所说内容的王守正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对司徒振华就训斥道： “振华，你胡说什么呢？吉田先生是我请来的客人，你这也太失礼了！” 王守正话音一落，吉田身边的山本少佐却笑着站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 豪门恶少？ 山本少佐一手按着吉田的肩膀，另一手对王守正摆了摆，然后说道： “副市长阁下，请您不要误会。司徒君说的对，在我们日本确实有尊卑有别的传统。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级别较低的客人，是应该离席不让主人家为难的。” 山本少佐说完，对吉田点了点头，又做了个请你出去的手势。 吉田无奈，只好涨红着脸离开，临出门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 看着吉田灰溜溜的背影，司徒振华因心里舒坦了不少。这时，山本的一句话，却引起了他心中的疑惑。 “司徒君刚从奉天回来，想必是拜会过您得义父杨参议长，不知杨参议长近况可好？” 山本问的很随意，可这话听在司徒振华耳里，却不免狐疑了起来。 自己昨天回的奉天，然后今天就返回来了，前后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山本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要知道，他回奉天这事儿，走之前可跟谁都没说，包括他的舅舅王守正也并不知情。 当然，这里不排除在他离开后，王守正去过司徒家拜访，然后恰巧知道他回奉天了，又告诉了的山本。 可舅舅这几年忙的脚不沾地，两家虽说是实在亲戚，但走动的并不多，甚至连王守正当上副市长，他这个当外甥的都毫不知情。 怎么会这么巧，他这前脚刚出门，常年不登门的王守正就跑到他家里拜会？ 司徒振华可不相信这仅仅是个巧合，更不相信山本对自己的行踪，是通过舅舅王守正的关系所掌握。 相对比这些，司徒振华更倾向于山本一直在关注自己，或者说山本监视自己。 可山本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海外归国的学生，他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的盯着自己吗？ 难道是因为义父的原因 想到这，司徒振华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回想了一下之前的细节，貌似今天与舅舅这场所谓的巧遇，也绝非巧遇那么简单。 司徒振华心里琢磨着这些疑问，嘴上应付着说道： “呵呵，谢谢少佐阁下的关心，我义父近况很好，身体也很康健。” 司徒振华说完，看了眼舅舅王守正，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明显的躲闪，甚至还有些想要回避自己的意思。 舅舅这种心虚的眼神，让司徒振华心中有了些明悟。 看来，今天这个饭局的东主，并不是坐在主位上的舅舅，而是一直以微笑示人的山本少佐。 而这次饭局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想借自己之口，打探与义父杨宇霆有关的某些动向。 事情果然如司徒振华所想，从之后饭局围绕的话题，以及王守正与山本之间微妙的变化来看，这次饭局确实就是与杨宇霆的动向有关。 在酒席宴间，山本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及东北的局势，顺便还要吹捧一番奉系二当家杨宇霆。例如兴建东北公路，以及筹办奉天兵工厂的种种功绩。 王守正则是在这个时候帮腔，而且不失时机的提及司徒振华与杨宇霆情同父子的感情。 两人每每说到这的时候，还一唱一和的引诱司徒振华发表意见。 尤其是谈到东北今后的发展，以及杨宇霆在这其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时，更是不留余力的想从司徒振华的反应中，挖掘出有用的信息。 或许在山本少佐与王守正看来，司徒振华只是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吹捧一番他最敬爱的义父，难免会让他在飘飘欲仙中吐露出有价值的信息。 可司徒振华是什么人？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高层人士又没接触过？ 他岂会让一个日本低级军官，还有自己那个没出息的舅舅如愿？ 酒席宴间，每当山本与王守正将话题引向关键的时候，司徒振华都将他“豪门恶少”的本质发挥到极处。 你们谈时局？老子和你们谈牌局。 你们谈杨宇霆？老子和你们谈翠满楼的头牌清倌杨霜霜。 啥？国家大事儿？抱歉，这些东西在本少爷这不纯在的！本少爷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出去青楼嫖一把或者去牌桌上赌一把。 啥？中日形势？不好意思，中日形势本少爷不明白，你们要是问中国娘们和日本娘们哪个在床上更风骚？本少爷倒是能给你讲上个三天三夜。 鸡同鸭讲的一顿饭吃下来，一桌子人酒是没少喝，有一个日本大尉还钻了桌子，可从司徒振华那却一无所获。 因为司徒振华的嘴里，除了娘们就是麻将牌九，要么就是戏园子里某个旦角的风流韵事，是一句正经话都没有。 司徒振华唾沫横飞了一下午，山本少佐嘴上不说，心里却气的狂骂他无耻下流不止。王守正更是为自己外甥的不堪，羞臊的无地自容。 当酒宴结束，司徒振华乘车离去后，山本少佐与王守正抱怨： “王桑，您这个外甥也不像您所说的年轻有为嘛。就他这种纨绔子弟，怎么可能让烟酒不沾的杨宇霆青睐有加？” 王守正老脸一红，摇头叹息道： “唉，可能是他爹走得太早，我那姐姐又过于宠溺吧。司徒家的几世英明，到他这辈儿算是毁了” 在山本与王守正腹诽的同时，我们司徒大少爷在车里连打了二个喷嚏。他向后车窗望了望，对小由美笑着说： “呵呵，一想二骂三叨咕，看来是有人在背后骂我了！” 小由美不懂司徒振华所说的谚语，忽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诺诺的问： “振华哥哥，你怎么知道有人骂你？是天照大神告诉振华哥哥的吗？” 司徒振华闻言揉了揉鼻子，又指了指天上，然后笑道： “傻丫头，你们那个天照大神，可管不了咱中国的事儿。他要是想管啊，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肯定不同意。” 司徒振华说着，又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嘟囔了几句“傻狍子”后，却从车外后视镜里发现，有辆车正好像一直跟着自己。 司徒振华见状心中一沉，对司机老李说道： “老李，后面是不是有一辆车跟着咱们？” 司机老李看了看后视镜，咦了一声后，惊讶的说： “是啊少爷，刚才从国民饭店一出来，这辆别克车就在咱们后面，这都过了好几个路口了，它怎么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 会不会开车？ 后方的车跟着自己了这么久，无疑是有目的性的盯梢。 司徒振华的第一反应就是山本等人所为，可又想不通他们为何会这样做。 难道酒桌上打探不到的消息，跟踪自己就能有所收获吗？ 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因为一个人如果刻意隐瞒某些事儿，或者说对某些事儿毫不知情，他们这种拙劣的跟踪，除了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外没有任何意义。 司徒振华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心说算了，管你们是什么用意呢？惹到老子算你们倒霉！ 他看了看反光镜里的那辆别克车，对司机老李说道： “加快点速度，在前面路口处左转把他们甩开，然后在下一个路口把车停下来。” 司机老李答应了一声，猛踩油门将车速加快，车子拐了个弯，又过了个路口后，停在了路边。 司徒振华朝后面看了看，见跟踪的别克车没有追上来，对司机老李又说道： “老李，你带着小姐先下车，然后穿过左边的胡同，找一辆黄包车送小姐回家。” “啊？少爷，那您呢？”司机老李不解 “我有点事儿要处理，稍后回去。对了，我娘如果要是问的话，你就说我碰上了个熟人。” 司徒振华说着，将小由美一侧的车门打开，让她下车后，又拍了拍司机老李的肩膀。 司机老李见状不敢耽误，赶忙下车带着小由美朝胡同走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胡同的尽头。 两人走后，司徒振华将车朝原来的方向开了回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之前那辆别克车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车是找到了，可是这车行驶的方向，却让司徒振华的心里乐开了花。 按理说，这辆别克车原本跟在司徒振华所乘轿车的后面，此时司徒振华调头开回去，他应该是和这辆别克迎头碰上。 可也不知道对方是跟丢了要回去，还是说想换个路口碰碰运气？ 这辆本应该迎头碰上的别克车，此时居然在司徒振华的前面顺向行驶，而且还要在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处的转弯。 见他们要拐弯，司徒振华心中坏笑，脚底下一踩油门，猛的将车朝着别克的侧面撞了上去。 就听“咣”的一声巨响，别克车被横着推出去老远！ 车里面一共有三个人，拐弯之前他们也没什么防备，司徒振华这突然的一撞，里面三人是要多惨有惨。 要说司机还算好。双手握着方向盘的他，只是磕断了鼻梁骨。司机人倒是没什么大碍，可他此时鼻腔里的血，却像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哗哗的往外流，看着极为骇人。 后排坐的那人则比较倒霉。在车厢被猛烈撞击的同时，他先是一头撞上了左侧的车窗，然后背部又撞上了右侧的车门，最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儿呢，就两眼一翻的晕死过去。 相对比他俩，最倒霉的应该是坐在副驾驶的这人。 由于他们的车正从十字路口向右拐，坐在副驾驶的他，眼瞅着后面一辆车加速后猛的撞过来。 当时给这小子都快吓尿了，可还没等他大喊着提醒司机，他就听到“咣”的一声巨响，感觉膝盖以下先是一酸，然后又一热，紧接着又是一麻。 这小子感觉小腿有些不对劲，哆哩哆嗦的低头一看，结果你猜怎么着？ 好家伙，两条小腿跟麻花似的扭曲变形，一节断裂的骨头还刺穿了皮头，正露着带血的森森白骨。 要说没看到小腿的惨状之前，他只是觉得双腿有些不适。可一看到自己的小腿如此模样，顿时就感到一阵排山倒海的剧痛传来，疼的他双手乱抓着死命的哭嚎。 车里三人有多惨，咱们暂且不提。此时我们的司徒少爷，正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推开门下车， 等他下车之后，他也没去查看别克车里面三人的死活，而是直接走到自己车前面。 就见他低头看了一眼呈半脱落状的保险杠，然后对着别克车的方向破口大骂： “他妈了个巴子的，哪来的傻狍子！会不会开车？转弯不知道打手号啊？操，看把老子的凯迪拉克撞得，保险杠都特么坏了（此处省略五百字）” 司徒振华这一骂街，可算是惹了众怒了。 之前行人们看向这里的时候，都只是远远的扫一眼车祸现场，然后便心有顾忌的离开。 毕竟这年头儿，能开的起小汽车的都不是善茬！像他们这种人发生争执，一会儿指不定得出啥事儿呢！谁敢往上凑合，万一殃及池鱼呢？ 可当司徒振华的骂街声，与别克车里的惨叫声一呼应，行人们立马就驻足围观了起来，不少人看着司徒振华的时候，还面露怒色！甚至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对司徒振华还指指点点的小声咒骂。 “诶嘛，介是谁家的牲口？咋介样呢？” “可不是嘛，人都快被他撞死了，他不救人还心疼起车了？” “牲口，真不是人揍的！” 司徒振华见围观人群中有人咒骂自己，顿时眼睛一瞪对人群怒吼道： “哪个不开眼的敢在背后骂老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天津副市长兼警察厅厅长王守正，那是我亲娘舅！我告诉你们啊，谁在敢胡咧咧，一会儿警察来了把你们都带走！” 司徒振华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哗地一下就作鸟兽散。只是离开的人群里，仍不时传来“牲口官家的牲口外甥”等咒骂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呸”声。 对于天津卫老百姓的咒骂，司徒振华并不太当回事儿。因为他如此张扬跋扈，为的就是往王守正的脸上抹屎。 用司徒振华的话说，他那个没出息的舅舅，当了副市长也是卖国的货！ 老子惹得群情激愤算什么？老子没引起一场请愿运动，然后让上峰罢免了王守义的官，这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当然，司徒振华这么做，也有警告山本等人的意思。 一帮小日本，还敢跟本少爷得瑟？都特么活拧歪了吧！这次用车撞你们，只是给你们个警告。下次要是再敢跟我玩这个，直接挖个坑把你们埋了！ 围观的人群散去后，过了好一会儿，两名警察总算是姗姗来迟的出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 事有蹊跷 俩警察来了之后，围着别克车看了看，又走到司徒振华的卡迪拉克前面瞅了瞅，其中一个高一点的警察，对另一个略矮的警察小声说道： “诶嘛，卡迪拉克，车牌是6一861，介不是咱厅长姐姐家的车嘛？” “得嘞，介还有嘛说的，向着咱自己人呗！”矮个警察附和道 “瞅你介话说的，不向着咱自己人，还能公事公办啊？厅长一急眼，皮不给你扒了？” “就是，就是” 俩警察嘀嘀咕咕了几句，朝司徒振华走了过来，其中高个的警察早早的就把帽子摘了，陪着笑脸问道： “介位是司徒家的少爷吗？” 司徒振华闻言，头不抬眼不睁的反问道：“是我，咋的了？” 见司徒振华语气不善，高个警察吓得一缩脖子，矮个警察赶忙摆着手，谄媚的说道：“没没没，没咋的！” 矮个警察说完，在司徒振华身边抽动了两下鼻子，笑着说道： “呵呵，司徒少爷，您介是喝酒了？” 司徒振华撇了他一眼，不悦的说：“嗯，我喝酒开车犯法了呗？” 矮个警察见厅长外甥不乐意了，心里就是一哆嗦，赶忙又挤出来一个笑脸，陪着小心说道： “诶嘛，您看我介张嘴，见了您这真神，一激动还没把门的了！” 高个警察见状眼睛转了转，赶紧连卖好c带帮腔的说： “司徒少爷，您介说的是嘛话？喝酒开车在别人那犯法，到了咱司徒少爷介，不就是理所应当的吗！” 司徒振华闻言眉毛一挑，可刚要发作，却不止为何脸色又突然略缓和了下来。他拍了拍高个警察的肩膀，说道： “嗯，你小子可以，有眼色，有前途，本少爷喜欢！行了，既然你们来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本少爷就不管了！” 司徒振华说完，晃晃悠悠上了车，然后发动汽车就要走。 高个警察见司徒振华要走，赶忙扶着车窗问道： “司徒少爷，您先别着忙走，哪个您看今天介事儿，怎么处理合适？” 司徒振华揉着额头想了想，说道： “他们拐弯不打手号，属于违法行驶，这个得罚款！我这车是美国的，保险杠也得从美国进口，就让他们赔我3000大洋吧！行了，其它事儿你看着办吧。” 高个警察一嘬牙花子，心中暗道：诶嘛，你撞了人却要对方赔钱，还一张嘴就是3000大洋？这真是倒打一耙加狮子大张口！一根保险杠3000大洋？你可真敢要啊，这个数都够买辆新车了。 不过转念一想，司徒少爷可能也就是随口一说。以他的家世背景，事后肯定不会亲自过问。至于对方赔多少钱？怎么个赔法？自己在这里面还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民国警察嘛，拉大旗作虎皮的吓唬人，然后连讹钱带卖好，这都是他们的基本功。 嘿嘿，遇上这种事儿，要是不借机小赚上一笔的话，那岂能对的起自己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徽？ 高个警察越想心中越喜，可当他想敬个礼，然后在拍几句马屁的时候，却发现司徒振华早就不耐烦的开车走了。 高个警察见状，苦笑着摇了摇了头，和矮个警察商量了几句后，两人便兴高采烈的去找救护车和拖车，处理起了交通事故。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他们刚刚躲过了一场无妄之灾。 说起来，司徒振华今天憋了一肚子的火！ 先是被舅舅骗去和山本吃饭，然后舅舅还和山本沆瀣一气的套自己的话，到了最后他还被山本的人跟踪。 这事儿换了谁，心里也不能痛快了。 山本就不提了。不同国家有不同的立场，无论他做的多过分，司徒振华都不会感到愤怒，顶多是同等程度的回敬回去罢了。 可自己的亲舅舅这么做，这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了。 司徒振华这舅舅，当年是靠着司徒英的人脉起家的。毫不避讳的说，没有司徒英的帮衬，他王守正屁都不是。 可当司徒英过世之后呢？ 王守正这个曾经姐夫长c姐夫短，一天恨不得往司徒家跑八百趟的亲戚。变得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司徒家一趟，甚至两三年不登门也是常态。 这都没什么，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也是人之常情。寻常百姓家都这样，更何况人情冷暖薄如纸的官宦人家了？ 这些司徒振华都能理解，无论王守正跟不跟自己家走动，司徒振华都不曾怪他薄情寡义。 不管这么说，王守正毕竟是他的舅舅！而且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经常抱着他出去玩的舅舅。 说到底，司徒振华对王守正，多少还有些渭阳之情的。 可在今天，当这个亲舅舅拿他当傻子，而且还要伙同外人一块耍着玩的时候。司徒振华平生第一次，打心里对舅舅产生了愤恨。 在疑似被山本手下跟踪后，司徒振华在公共场所这么折腾，他就是想来个撞车c骂街c打警察的一条龙，以便于在明天的报纸里，搞出个《副市长外甥当街闹事儿！》的大新闻，好让舅舅王守正难堪。 他刚才跟两个警察吹胡子瞪眼的举动，实际上就是想找茬打他们一顿，然后就势把事儿闹大点。 只可惜，两名警察的马屁没有让他如愿，而当他正想随便找个理由动手的时候，又无意中听到自己车子的后备箱里，传出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呻吟。 那声音很微弱，俩警察当时光顾着拍马屁，再加上一旁别克车里惨叫不止，他们并没注意到后备箱里的声音。 可俩警察没注意，司徒振华却听了个清楚，当下他心中就是一沉，暗道怎么有人跑我后备箱里去了？ 司徒振华本想打开后备箱看一看，但感觉事情太蹊跷又没敢贸然行事。 他随便应付了警察两句，开着车就往海河畔的一片僻静处驶去。 等到了地方，司徒振华抽出了后腰藏匿的两把手枪，小心翼翼的打开后备箱一看，顿时就呆住了。 后备箱空间不大，满打满算也就一立方米多点的空间。 谁能想到，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居然能蜷曲着一个瘦骨嶙峋的成年男人！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钻进去的？ 可能是刚才撞车的原因，后备箱里的那人好像还受了些伤，正头朝下呈半昏迷状态。 司徒振华收起枪，将那人翻过来一看，口中不由自主的惊叹道：“怎么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 沉思 看着后备箱里那人的面孔，司徒振华心里更疑惑了。 这不是下午刚刚见过的王二子吗？他怎么在这里？而且看他的样子，虽然昏迷不醒，可他既没有被捆住手脚，又没有被塞住嘴巴，怎么看也不像是被人强行塞进去的样子。 难道是他自己躲进去的，然后又很倒霉的在撞车中昏迷了？可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司徒振华疑惑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他将王二子连扯带拽的从车里弄出来之后，使劲摇了摇他的肩膀。 见王二子没反应，司徒振华又掐了掐他的人中穴，最后给了他两个大嘴巴，王二子这才悠悠转醒了过来。 王二子睁开眼睛后，先是看着司徒振华发呆，然后揉了揉肿的老高的腮帮子，迷迷糊糊的说： “我这是在哪啊？刚才刚才好像出车祸了” 王二子说到这顿了顿，突然脸色苍白如纸，然后略带哭腔的说道： “完了，这下全完了，我一定是死了！司徒少爷，这里是阴曹地府吗？” 司徒振华让这货给气笑了，玩味的说道： “这里当然不是阴曹地府！不过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倒是不介意送你过去！” 王二子闻言，查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正身处海河畔的一处废弃码头附近，这才相信自己还活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司徒少爷，我偷偷钻进你后备箱，也是迫不得已” 在惶恐与忐忑中，王二子将自己之前如何被一伙日本人帮助，然后又是如何招摇撞骗，以及后来是怎么通过日本浪人的操作，联系上常荫愧这个大肥羊的始末，一五一十的与司徒振华说了个清楚。 说到最后，他又对司徒振华说出了另一件，让他感觉毛骨悚然的事儿。 就在今天下午，当王二子知道自己陷入了阴谋的漩涡中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司徒振华寻求帮助。 可没成想，当他费尽周折的找到司徒振华的司机时，还没等上前去说明情况，他就发现之前帮助过他的那伙日本浪人，此时也出现在国民饭店的餐厅，而且好像还在偷偷的监视着自己。 王二子当时心里很害怕，却又不知该如何摆脱日本浪人，正一筹莫展间，突见司徒振华的司机去取车，他便跟了上去，然后趁司机不备钻进了汽车的后备箱。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儿，王二子也不是很清楚。他只听到司徒振华说有人跟踪，然后没多久就发生了车祸 听完王二子的叙述，司徒振华震惊到了极点，而在震惊的同时，他对今天被跟踪这事儿又有了一丝明悟。 司徒振华之前一直很疑惑：山本的人为什么要跟踪自己？他们又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儿？ 此时听完王二子的遭遇，积压在司徒振华心中许久的疑惑，总算是有了答案。 原来，跟踪自己的那伙人与山本等人就不是一路的！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那伙人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想到此处，司徒振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山本少佐今天在饭局上套自己的话，这一定是日本官方的授意，其目的就是想探明杨宇霆今后对日方的态度。 在今天的酒局中，尽管司徒振华没有对山本吐露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但他却从山本的表现中察觉到，日方此时对于杨宇霆的态度。 司徒振华隐隐的有种感觉，在皇姑屯事件后，日本官方对杨宇霆比以前更为重视。 尤其是在杨宇霆坚持以北洋为中华正统，拒绝“蒋系叛军”任何形式的改旗易帜之后，日方对于杨宇霆，抱有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们竟然准备将杨宇霆拱上奉系领袖的位置，然后在将其扶植成日方在华利益的代理人。 对于日方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司徒振华除了在心中嘲讽他们的愚蠢外，剩下的也只有嗤之以鼻的不屑了。 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抛开杨宇霆强烈的中华情怀不谈，仅凭他对张氏父子誓死效忠这一点，日方也断然没有机会去完成这件事儿。 正如杨宇霆之前对少帅所言：“汉卿，我要先做，还能有你什么事儿吗？” 以杨宇霆在奉系的地位，老帅死后他要是想当奉系的领袖，就是他点个头的事儿！还用你们日本人多此一举的往上拱吗？ 至于反对改旗易帜？以司徒振华对义父杨宇霆的了解，他绝非是反对统一。他真正反对的是老蒋，或者说是他对老蒋极不信任。 这一点，从济南惨案发生后杨宇霆所给他写的家书中，司徒振华就能看出端倪。 在杨宇霆的信中，他用了足足两页纸的篇幅，对老蒋下令北伐军不抵抗，最终导致济南百姓惨遭日军屠杀一事儿，大骂不止！ 在信的最后，杨宇霆还写道：蒋獠泼皮出身，阴狠歹毒有余，却无雄才大略。我中华社稷若落此獠手中，危已。我东北沃土若落此獠之掌握，亡已。 未成想，杨宇霆信中所言的部分内容，在后来一语成谶。当然，这都是后话 今天这一顿酒下来，司徒振华对杨宇霆的事儿牙风没露，却将日本官方的想法摸了个七七八八。山本少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可能也是窝了一肚子火的司徒振华，唯一能感到些许安慰的事儿。 不管日方的想法有多扯淡，只要少了他们的有意加害，这对于正身处险境的杨宇霆来说，就是一件莫大的好事儿。 可这伙日本浪人的行为，又让司徒振华心中仅有的一点安慰，化为了乌有。 司徒振华太清楚这些日本浪人的德行了！这就是一群生活在日本社会底层，一辈子也没有翻身希望的失败者。 他们的人生，看不到任何希望，但却又不甘于平庸，最终只能期盼当国家强大后，自己能够摆脱底层的困境。 这些人最大的梦想，就是马上发动战争，然后在一片被他们征服的土地上，一跃翻身成为人上人。 说的在直白些，这就是一群惟恐天下不乱，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投机者，一旦被他们盯上，其后果可想而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 离间计 这不能怪司徒振华往坏处想，主要是这伙日本浪人的很多举动，让他不得不多一分警惕。 这伙日本浪人，能设计出吗啡“治疗”大烟瘾的毒计，还能把两边都给瞒了个死死的，他们在这件事儿里得下多大的功夫？ 王二子这边到好说。他本就是个以骗为生的青皮混混，见了好处往上贴，就跟狗见了屎似的，纯属是本能反应。 可他们要想掌握少帅吸鸦片这种隐秘的情报，而且又能在此基础上巧妙做局，这其中的难度可大了去了。 对于这伙日本浪人来说，仅仅是获取这份隐秘的情报，就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一面向外示人，而另一面则向内示己，这也就是所谓的表里不一。 尽管在道德的观点上，总会有人会说：做人应该表里如一。 可实际上真正能做到的人，却如凤毛麟角般少的可怜，而在官员这种公众人物的群体里，就更为罕见了。 因为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越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并且越会将这一面隐藏的极好。 例如满口仁义道德的蒋校长，实际上生活放荡c性病缠身。 例如以简朴形象示人的斯大林，实际上却过着比沙皇还奢华糜烂的生活。 例如美国这个清教徒国家的总统罗斯福，实际上他曾是个骗子，还有过多次婚外情史。 例如英国首相丘吉尔，表面上看是个极富传奇色彩的学者，可实际上他却是个瘾君子加酒鬼。 在例如德国总理希特勒，他不吸烟c不喝酒c不搞女人，甚至连肉都不吃。清心寡欲到他这种程度，几乎可以媲美圣人。可实际上他却是个贪婪c残暴到令人发指的魔鬼。 在官场上或者说在政治上，善于伪装，并将缺点和弱点都隐藏起来，这是上位者适应政治斗争的基本素质。 这种基本素质，不只是上述的几位大佬具备，从小耳濡目染此道的少帅也具备，就连常荫愧这样的一省主席，同样也具备。 像他们这种大人物，外人如果想要知晓其见不得光的另一面，这绝非易事。 首先，知道这些隐秘的人，大多都是这些大人物身边的亲近之人。但如果向他们打探情况，成功的可能性几乎可以不计。 因为既然是亲近之人，势必会利益捆绑的很深，他们相互间可以说是一荣俱荣损既损的关系。 试问谁会和自己过不去，对外透露这些不该说的隐秘？ 其次，外围成员有可能会在机缘巧合下，知道大人物的某些隐秘。但如果向他们打探情况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同样也很低。 因为既然是外围成员，那么他们在这个团体里的地位，想必一定很卑微。而他们混不上去却又不肯离开，则说明他们的工作能力很有限，一旦离开了这个团体，恐怕就无法生存。 如此一来，这些外围成员同样不会冒着丢饭碗，甚至掉脑袋的风险，对外透露这些不该说的隐秘了。 亲近之人不肯说，外围成员又不敢说，旁人如果想要获取这些大人物的隐秘情报，几乎难于登天。 可如此大的难度，这伙日本浪人居然真就做成了。而且他们搞来的这份情报还很细致，以至于在他们后面布局的时候，细致的能把两边全都瞒住。 这伙日本浪人的情报来源，司徒振华不知道，他也不可能知道，或者说他并不关心。 此时他更为关心的是，这伙日本浪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从表面上看，可以说他们是为了骗钱；也可以说，他们是为了谋害少帅。 但要是往深层次仔细一思量，这两个目的又不符合常理。 如果说是骗钱？在他们做这个局的花费里，光是打探少帅吸鸦片这一条情报的代价，就远超卖药所能带来的利益。这明显是个亏本买卖，没人会傻到这么做生意。 如果说谋害少帅的话？没错，扎吗啡针和吸鸦片比起来，肯定危害更大。但两者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这又何来谋害之说呢？ 这就好比一个判处了极刑的死刑犯，无论是砍头还是枪毙，他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既然死都死了，谁又会在乎执行的方式呢？ 那么这伙日本浪人，如此大费周章的布置一个看似毫无用处的局，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起初司徒振华也想不通，甚至他都没有往杨宇霆的身上想，可当他把整件事儿重新捋一遍，在将这个骗局里每个人的利害关系理清楚，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会不会有这么一个可能？这伙浪人的目的看似复杂，实际上简单而又直接，他们就是想离间少帅与杨宇霆，然后来个借刀杀人，一举除掉杨宇霆！ 司徒振华知道，近几年在日本社会中，有一种学说很盛行，那就是：邻国之贤，敌国之仇。 像杨宇霆这位有才干c有魄力的“邻国之贤”，在那些扛着泛亚细亚主义大旗，却行軍国主义之能事的日本激进分子看来，他俨然已是“敌国之仇”，更是大日本帝国崛起的障碍。 可这位“敌国之仇”位高权重，以他们区区浪人的能力，想要除掉他几无可能怎么办？ 好办！他们自己做不到，那么就想办法让一个比这位“敌国之仇”位置更高，权利更大的人去除掉他就是了。 想到此处，司徒振华不禁感到愤怒！日本浪人这一招离间计用的太恶毒 要知道，杨宇霆与少帅的关系原本就不和睦，甚至少帅对杨宇霆怀有猜忌之心，在奉系里就是不公开的秘密。 试想一下，如果日本浪人这次的计划成功了，那么会造成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答案很明显，一旦杨宇霆害少帅扎吗啡成瘾这件事儿被作实，那么无论杨宇霆的初衷是什么，他到时候都会百口莫辩。 而少帅这边呢？他本就对杨宇霆在奉系中影响力很忌惮，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谋害”自己的事件，那他又会对这件事儿，做出怎样的判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 狠角色？ 司徒振华越想心里越发寒，带着王二子直接就回了家，然后第一时间在电话里将此事告知了义父杨宇霆。 可司徒振华没有想到的是，义父杨宇霆对这件事儿的反应很平淡，甚至在电话那头还笑了起来。 “呵呵，华儿，你说的这事儿，为父在下午就已经知道了。” “啊？爹，您怎么知道的？” “为父人不在天津，但咱奉军的情报系统可不是吃干饭的。你常叔下午给我打完电话，我就安排人去查了。呵呵，这帮小日本，差点把我都骗了。” “哦，那爹您打算怎么处理？要不，孩儿去” 司徒振华欲言又止，杨宇霆却听出了他没说出口的意思，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说道： “唉华儿，爹为官多年，也树敌无数。如今想算计爹的人多了，又何止区区几个浪人。要是谁想对爹不利，你就去杀了谁？那你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干了。” “爹，您说的孩儿都懂，可是这次不一样！这些日本浪人我了解，只要被他们盯上，就绝无罢手的可能。” 司徒振华对此很焦虑。在日本生活多年的他，太了解这些浪人死缠烂打，甚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行事作风了。 可电话那头的杨宇霆对此却不以为然，不屑的说了句：跳梁小丑，不足为惧便不再提这茬了，而是把话题引向了在天津购置房产的事宜。 挂了电话后，司徒振华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一边狠狠的吸着，一边思考该如何解决日本浪人所带来的麻烦。 过了半晌，司徒振华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王二子，问道： “二爷，那伙日本浪人大概有多少人？你知道他们的落脚点吗？” 王二子挠头想了想，说道： “嗯，大概个吧。他们在日租界的山口街56号有一个株式会社，平时他们吃住都在那。” 说完这些之后，王二子突然感觉心中一慌，他赶忙偷看了眼司徒振华，发现对方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了水来。 这时，王二子终于意识到即将会发生什么了。他擦了擦额头因紧张而溢出的冷汗，说道： “司徒少爷，您问这些，您不会是想把那些日本浪人？” 王二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起初喉咙不停的抽动，给人的感觉很是紧张。 可他说到最后，用手在脖子上横划了一下，做出了个抹脖子手势，紧接着眼神又变的狠厉了起来。 司徒振华见王二子虽然胆怯，但却没有一怂到底，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二爷混了这么久江湖，不知手上可曾沾过血？” 被问起这种事儿，王二子的神色略显犹豫，过了半晌，他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艰难的回答道： “沾过血，半年前砸过一次孤丁！” 司徒振华听他说沾过血，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他看着王二子的小身板又不禁好奇。 这家伙长的大脑袋c小细脖c肋巴扇跟搓衣板似的。说句难听的，他特么瘦的都快瘘了！就凭他这小体格子，还能做得了砸孤丁这样的大案子？ 司徒振华上哪知道去？他认知里的砸孤丁与王二子说的砸孤丁，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儿。 前文说过，司徒振华是东北人。在东北的黑话里，砸孤丁与砸窑的意思差不多，都是指去某个大户人家暴力抢劫。 意思差不多，但两者之中又有本质上的区别。 砸窑是土匪的行当，虽然明火执仗的抢劫，但一般情况下只图财不害命。毕竟都是本乡本土的，有些事儿也不好做的太过。 砸孤丁则不同，干这种事儿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流窜犯！像他们这种人，哪个身上的案子能小了？为了隐匿自己的行踪，抢完了不算，他们还要灭门，最后一个活口都不留。 由此可见，砸孤丁的流窜犯比砸窑的土匪更凶残，也更心黑手狠。 然而司徒振华却忘了：这里是天津，不是东北；此砸孤丁，也非彼砸孤丁。 在天津的黑话里，砸孤丁虽然也是抢劫的意思，但作案的形式却大不相同。 在天津，所谓的砸孤丁，其实就跟打闷棍差不多，都是躲在暗处抽冷子对路人下黑手，然后抢劫其财务。 两者中唯一不同的是，打闷棍用的是棒子，而砸孤丁用的是刨锛。 刨锛这东西我们都知道，类似于锤子和镐头的混合体，即锋利又沉重。 对于抢劫者来说，刨锛这东西真的很好用。一刨锛砸到路人的脑袋上，对方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被打倒，既省时又省力。 可对于被抢者来说，刨锛这东西简直太万恶了！ 抢劫的一刨锛砸下去倒是省时省力了，可是挨抢的被砸完，就算是不死也得残废。 要是一刨锛给砸死了，虽说死的憋屈点，但眼睛一闭倒也没什么。 可要是一刨锛没被砸死，然后在落下个终身残疾，那才真是生不如死。 所以，在天津卫这地界上，砸孤丁的比打闷棍抢的更招人恨。 甚至有些人在咒骂别人的时候都会说：不是人揍的东西，迟早遇上个砸孤丁的 当然，司徒振华并不知道这些。而且尽管他心里很好奇，王二子这么个德行，为何能做砸孤丁这样的大案子？ 但他最终并没有多问，或者说懒得问。全当是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了。 同时，王二子也不知道，由于两地黑话的差异，他在天津卫干的这点下作勾当，居然让他成了司徒振华眼里的狠角色。 王二子刚才被司徒振华看的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两声后，对司徒振华忧虑的说： “司徒少爷，对方可是日本人。咱们要是真把这些日本人给做了，恐怕会引起极大的麻烦！” 司徒振华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反问道： “谁说我要去杀人了？我说过吗？” “那您这是？”王二子不解 司徒振华无所谓的耸耸肩，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夏日的景色说道： “天津的夏天，和我们东北的夏天一样美。不过这里的太阳毒了些，让我感觉自己都快被烤熟了。” 司徒振华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王二子，又说道： “二爷，你说人要是真被烤熟了，还会不会想那些阴谋诡计去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 五山送火1 山口街56号的北野株式会社里，今天格外的热闹。 大清早的，一件来自京都的包裹，就被邮递员送了过来。 包裹很大，里面塞满了日本老家的珍贵食材，甚至还有五山送火仪式所需的物品。 时逢公历8月16号这个特殊的日子，几位远离故乡的日本游子，能够收到家乡的礼物，他们心中的喜悦之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几人中最喜悦的，当属包裹的收件人北野望会长。 虽然包裹寄件人没有署名，但包裹中一封写满了少女对心上人仰慕情话的信件，让北野望的心中产生了无限的遐想。 北野望坐在会长办公室里，他拿着信看了又看，好似通过那娟秀的字迹，可以看到少女清丽的脸庞。 北野望一时间有些迷离了，若不是胸中小鹿如撒欢般乱撞，他甚至觉得自己正身处于美丽的天国。 那个女孩究竟是谁呢？是斋藤鹤子？还是佐佐木熏？又又或者是邻家的福源丽子？ 北野望一时判断不出写信的究竟是谁？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对于他这个年近三旬的单身汉来说，被任何一位少女仰慕，都是一件幸福到睡觉都会笑出来的好事儿。 突然间，北野望感觉手里一空，紧接着听到身后传来了挚友小林辉一的调侃： “诶呦呦，这是谁家的女孩子思春了啊？咱们北野君艳福不浅嘛。” 北野望回头一看，发现小林辉一不知何时进了他的办公室，此时手里正拿着他的信件，肆无忌惮的看着。 刚刚还小鹿乱撞的北野望，一张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赶忙回身去夺信件，嘴里气恼的叫嚣着： “小林，你这个混蛋，不知道看别人的信件很失礼吗？赶快把信还给我，不然我叫你好看！” 见北野望要抢回信件，小林辉一岂能让他得逞？他举着信就跑开了老远，然后隔着一张办公桌，与北野望转起了圈子。 办公桌并不大，没一会儿的功夫，小林辉一便被北野望抓住。 在一番笑骂与撕扯后，两人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一同望着天花板，追忆着故乡的一切。 “北野君，我们离开京都多久了？我怎么觉得好像就在昨天呢？”小林辉一伤感的问 “呵呵，我们已经离开四年了！确切的说，是4年零5个月。”北野望伤感亦然 小林辉一沉默了，他望着天花板的眼睛里，好似出现了故乡景色的倒影。 过了良久，小林辉一低低的说： “北野君，你还记得吗？咱们走的那天，岚山的樱花开得很美，感觉就像母亲的脸一样美丽。” 提起岚山的樱花，北野望心中一苦。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哀叹着说： “是啊，岚山的樱花很美。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见到故乡的樱花” 在冰冷的地板上，两人望着天花板谈了很久。他们从故乡的景致，谈到儿时的趣事儿，谈到了少年时期的理想。 两人聊意正浓时，会长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打开了，随即涌进来几个人，兴高采烈的与北野望请求今晚的集体活动。 看着几人开心的样子，听着这些既是下属又是同乡的期盼，北野望心中的乡愁又重了几分。 是啊，今天是8月16号。每年的这一天夜里，京都的都会举行炫目壮观的五山送火仪式。为生者祈福，让逝者安息。 他们和自己一样，都离开京都太久了，都太想念家乡了 北野望与小林辉一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后，北野望对几人说： “好吧，我同意了。咱们今晚去海河边点篝火，一起朝东北方遥拜故乡。” 见会长同意了，众人一阵欢呼，有人甚至喊起了天皇万岁。 这时，小林辉一对北野望笑了笑，说道： “呵呵，北野君，大家辛苦这么久了，我觉得应该放松一下。我提议，今晚去点篝火的时候，顺便带上煤油炉等炊具，咱们在海河边搞一次野炊。” 北野望一听就笑了，锤了小林辉一胸口一拳后，说道： “呵呵，你这混蛋，就知道你惦记我包裹里那点东西。没问题，今晚本会长亲自下厨，请你们吃寿喜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 五山送火2 入夜时分，北野望等人在天津城外的海河岸边，燃起了熊熊的大文字迎魂火。 他们面朝东北方跪伏成一排，念诵着逝去亲人的名字，祈求那些自黄泉比良坂归来的阴魂们，赐予自己平安与幸福。 几小盆精致的食物，几条燃着蜡烛的纸船，顺着河水缓缓地飘着，直至飘向大海的深处，将他们对故乡的思念一同送往彼岸 仪式过后，北野望招呼属下们围坐成一圈，共同吃着煤油炉上正煮着的一盆寿喜烧。 吃着家乡的美味，望着身旁摆成大文字样的迎魂火，聊着着家乡的过往，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久别的京都，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然而当他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仍身处异国时，气氛瞬间又变得莫名的哀伤。 见下属们面露苦色，北野望端着一杯清酒站了起来。他将手里的酒杯向上一举，正色说道： “诸君，今天是我们大日本的亡灵节。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祝愿诸君如野猪般康健勇猛，同时也祝愿大東亞共榮的理想，在我们的努力下早日实现。来，我们举起手中的酒，为共同的理想干杯！大東亞共榮万岁，天皇陛下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北野望话音一落，原本满是乡愁的众人精神一振，随后他们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连几日前车祸受伤的麻原c小栗c高桥三人，都在别人的搀扶下站起。 他们举起酒杯，大声的喊着： “大東亞共榮万岁天皇陛下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一时间，三呼万岁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空。 那声音传的很远，让人感觉它好似能够顺着空气，传到远隔千山万水的日本。 渐渐的，那声音传着传着好像变了音调，从男声变成了女童声，最后凝成一首曲调哀婉的《丸竹夷》 众人听的呆住了，他们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静静的聆听着远处小女孩的歌唱； 丸竹夷二押御池 新娘六角峭绵四陵佛高松万五路 雪駄叮叮当当鱼架 六条七条走过后 过了八条就是东道寺 最后便是九条大道 听着小女孩的歌声，听着故乡那一条条熟悉的地名，听着京都走向的每一条街道，所有人的眼睛刹那间都湿润了。 小林辉一闭上了眼睛，低低的说： “好怀念啊，丸太町c蛸药师c锦小路四条c绫小路c佛光寺c高辻c松原c万寿寺还有雪肽屋町。那里是我的家，那里有我的妈妈。” 小林辉一的声音很微弱，可他说起的那一个个地名，还有最后的那句家和妈妈，让在场的人们心酸到落下了眼泪。 小女孩的歌声一刻未停，北野望与小林辉一几人，就这样默默的听着，默默的兀自呢喃，默默的流着眼泪。 他们并没有发现，与此同时有两道黑色的身影，正借着夜色向他们靠近。 两人中，一个赤手空拳，另一个拎着一把中号的橡皮锤。 空着手的那人个子很高，壮得像一头成年的公牛；拎着橡皮锤的那人个子略矮，身形消瘦的像一段枯萎干裂的树枝。 两人轻手轻脚的凑到人群的后面。高大健壮的那人，挥起了沙包大的拳头。瘦小枯干的那人，则抡起了手中的橡皮锤。 他们一下下的击中后排之人的玉枕穴，然后将那个倒霉鬼轻轻的放倒。 随着小女孩哀婉的歌声，一个又一个身影倒下了。可正闭着眼睛聆听故乡童谣的北野望，却始终没有发现身后的异常。 北野望就这么出神听着，嘴里不时的跟着歌谣轻轻的哼唱。直到身旁的小林辉一倒下前扯了他的袖子一把，他这才发现了身后的异常。 北野望不自觉的回头，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猛击过来的橡皮锤。随后他就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巨响，紧接着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北野望渐渐恢复了意识。他想睁开眼睛看看情况，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被人用东西黏住，抽动鼻子一闻，居然是鱼鳔胶。 北野望急得想大喊，结果发现自己不只是眼睛被黏住了，他的嘴巴也被人用鱼鳔胶给黏的死死的。他根本就无法张开嘴，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惊恐之下，北野望想挣扎着站起来逃走，却发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现实。 他的手脚已经被人困住了，对方用的不是普通绳索，而是用桐油浸泡过的，宽大柔软并有韧度的棉布条。 不止如此，真正让北野望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闻到了身上重重的煤油味。 在漆黑的夜里被人打晕，然后被黏住了眼睛c嘴巴，捆住了手脚，最后又淋上一身的煤油！ 对方想做什么？恐怕已经不言自明了。 北野望明白，对方用鱼鳔胶黏住他的眼睛和嘴巴，是因为鱼鳔胶融化后只会留下类似于人的油脂，并不会留下其它物品燃烧后的痕迹。 最为关键的是，这种东西加热后的粘度更大，恐怕就是烧到他死，他的嘴巴也张不开一点缝隙。 而对方使用宽大柔软的棉布条去捆他的手脚，为的是不留下勒痕，同时也不留下人为的线索。 至于身上的煤油？呵呵，太可悲了，自己居然带来了一盏煤油炉，为对方掩盖痕迹提供了最有力的帮助。 北野望在惊恐中想了很多，他甚至猜测自己今天收到的包裹，就是这场谋杀的开始。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对方先用送火仪式的物品，来勾起自己的乡愁。然后再用一封少女仰慕口吻的信件，让自己心花怒放，昏头昏脑。最后在用包裹里那些珍贵的日本食材，让自己带着煤油炉来这里引火焚身。 太讽刺了，对方居然只用了一个包裹，就让自己和同僚们葬身于此。 这究竟是自己太蠢？还是对方太聪明，不但机关算尽，又恶毒到令人发指？ 北野望苦涩的想着，他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对方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想到最后，北野望心中自嘲的笑了。因为对于一个要死的人来说，想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在北野望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用日语对远处喊：“小由美，可以了，你先回车上去吧。” 然后又听到远处，一个小女孩用日语高喊：“好的哥哥，我在车里等你。” 听对方说的是东京口音日语，而且好像还是兄妹，北野望心中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他想不明白，为何这对东京的兄妹要害自己的同胞？ 可过了不到5分钟，他又感觉身上一热，随即便与下属们一同陷入了痛苦的炼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 抗议？炕议？ 北野望等人，在海河畔度过了人生最后一个夜晚，死的稀里糊涂，临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对他们下的毒手。 不只是他们稀里糊涂，天津警察厅的一众探员，对这个案子同样也摸不清头脑。 这案子太离奇了。说他们死于煤油炉爆炸起火的意外，从现场痕迹分析，到还真就像是意外。可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连一个伤者都没有，这事儿貌似又有点说不过去。 因为在现场那种空旷的环境下，即使是煤油炉爆炸起火，也不可能造成现场九人无一生还的惨剧。 而且旁边就是海河，就算是身上起火了，跳进河里总是能保住命的。现场一共有九具尸体，总不能他们生前谁也想不到跳河吧？ 意外说不过去，可你要说他们是死于谋杀，从现场的勘验来看，又没有任何人为的证据。 要知道，死者虽然尸体都烧焦了，但如果他们是被人暴力袭击后烧死的，尸体上多少也会留下一些类似刀斧劈砍c枪击c或者钝器击打的明显外伤。 可在九具烧焦的尸体上，法医又看不出有任何异常。不要说伤痕了，就连被捆绑后限制活动的痕迹都没有。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因为如果是人为的话，既然死者没有受伤，活动也没有受限，他们总不可能毫无反抗的等死吧？ 当时一同在场协助（监督）办案的，还有日方领馆的工作人员。他们对这个现象提出了一个假设： 如果是谋杀的话？那么凶手会不会不使用暴力，而是用某种药物将他们毒死或者令其昏迷，然后在制造意外现场！ 对于日方的假设，天津警察厅不敢怠慢，随即命法医对尸体进行了解刨化验。而且为了照顾日方的情绪，天津警察厅还同意了日方法医人员参与整个过程的要求。 谁知忙和了小半个月，化验的结果却是：九名死者的胃里没有药物的残留，各脏器也没有中毒后的化学反应。之前投毒的假设，无法成立。 这下好了，折腾了一大圈，案子又陷入了僵局。意外？客观条件上讲不通！人为谋杀？又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 可不是意外，又不是人为，那这九个人怎么死的？中方总得给个说法吧？ 一筹莫展间，现场的一名中国探员提出了另一种假设： 这几年日本经济危机，企业倒闭c工人失业在是常态。这几个人同属一家株社会社，他们会不会是生意失败，然后无法面对破产或失业的打击，就选择在日本的传统节日这天，以集体的方式自杀呢？ 这名探员的假设，让中方的办案人员眼睛一亮。带队的天津警察厅副厅长陈浩，更是在心里直挑大拇哥： 哈哈，好小子，就该这么办！把查不明白的案子定性为自杀，这可是咱民国警察系统的潜规则。自杀多好啊，既省时又省力，而且还能免去不少麻烦。 陈浩副厅长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有些事儿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他在自杀这个假设上做了些润色工作后，先是对罹难者表示了沉痛哀悼，然后便向到场的日方人员，宣告了死者为集体自杀的定案结论。 不得不说，陈浩副厅长确实是个好演员。你甭管他心里多开心？可当着日本人的面，那表情，那言辞，满满的全是对死者英年早逝的惋惜。 只可惜，日方对他的表演并不买账。一见中方要草草结案，日本领事佐藤次郎当场就急眼了。 佐藤次郎指着陈浩副厅长的鼻子，怒骂中方办案人员不作为，用自杀来定案是草菅人命。还说什么大日本帝国的臣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中方要给他们一个说法云云 陈浩副厅长心里的火苗子，腾的一下就蹿起来了。 他娘的，老子累死累活的帮你们查了二十多天，不但毫不感激，还反过来骂老子！怎么的，死的是日本人了就不起啊？案子都做实了，谁他娘的鸟你们？ 陈浩副厅长也没惯他毛病，当即用“你行你去查！”给怼了回去。 当时站住陈浩副厅长身边的，是侦缉队长张乃亮。这小子更绝！见佐藤次郎纠缠起来没完，直接就对他说： “我们的定案都是有依据，北野株社会社肯定是亏损严重，不然也不可能集体自杀。您要是不信，咱现在可以去北野株社会社的办公室查账，然后再去仓库点货。” 张乃亮这话一说完，佐藤次郎当场就没了脾气，撂了句”这是外交事件”的狠话后，灰溜溜的就走了。 为啥佐藤次郎没了脾气？答案很简单，北野株社会社就经不起查账与点货呗。 这个所谓的株式会社，侦缉队长张乃亮太清楚了！ 他们打着日货贸易的幌子，实际上做的却是鸦片生意，而且佐藤次郎在这里面还有股份。 现在只是死了几个人，可要是中方真去北野株式会社查账和点货，佐藤次郎参与贩毒的事儿一准没跑！到时候，就算是他有外交豁免权，他也得被中国政府驱逐出境。 作为外交人员，一旦丢了大日本帝国的脸，搞出个外交官参与贩毒的大丑闻会怎么样？ 佐藤次郎政治生命神马的就别想了，天皇不让他切腹谢罪，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当然，佐藤次郎回去也没闲着，在擦干净北野株式会社的“屁股”后，隔天就向中国外交部提出严正抗议，并要求重新彻查此案。 可这会儿是什么时候？这会儿正值中国新旧政权交接的当口，外交部的主要职权，还在北洋旧势力的手中掌握。 北洋这帮官老爷，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外交部的官员，个顶个都是人精。 如今国民政府把北洋政府搞垮了，他们这些北洋旧部都明白，自己就是明日黄花，被国民政府的人替换是迟早的事儿。 既然左右都要走人了，那老子还出个屁的力啊？不给国民政府留下个烂摊子，老子就算是对得起祖宗了。 你佐藤次郎这会儿来抗议？ 那你就“炕议”去吧！八大胡同瞧见没？你爱上哪个娘们的炕上议，你就去哪个娘们的炕上议，跟老子没关系。 怎么着，你小子不满意？那老子可管不着，你有招想去，没招死去吧。 实在不行，你日本国可以选择断交嘛！反正我北洋政府破罐子破摔了，有没有邦交国都没球所谓。 关于佐藤次郎这些天是怎么炕议的？陈浩副厅长与侦缉队长张乃亮，又是怎么拍巴掌乐的？咱们先不去管他们。 此时司徒振华这几天，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都快被义父杨宇霆的反常举动给搞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 灭口？ 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时的司徒振华，对这句话算是深有体会了。事出反常不但是有妖，更是作妖。 解决完北野望等人的第二天，司徒振华就将此事告知了义父杨宇霆。 毕竟这不是小事儿！一晚上死了这么多人，而且死的还都是日本人，即使他做的在干净，他也得告知义父杨宇霆一声。免得将来真有个一差二错的，自己一方毫无准备。 谁知义父杨宇霆听了之后，只是说了声：啊，华儿，我知道了便没了下文，然后又开始老太太磨牙般的念叨买宅子的事儿。 挂了电话后，司徒振华是一脑门子的问号。 不过问自己出去杀人放火？这还可以用杨宇霆位高权重，真出事儿了能兜得住，所以他不当回事儿来解释。 可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居然对买宅子这样的小事儿念念不忘，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买个宅子而已，看好了直接买下不就结了，这事儿有什么好念叨的？ 司徒振华想不通义父杨宇霆这是要闹哪样？可既然他这么在意，那就赶忙帮着选房子吧，全当是帮他老人家去心病了。 打定了注意后，司徒振华让下人备了车，便带着王二子出门去看房子。 说起来，司徒振华带着王二子一块出门，也是无奈之举。 昨晚干掉北野望等人后，司徒振华本想给王二子拿一笔钱，让他去东北隐姓埋名的好好过日子。 谁知这小子不肯走，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自己混，还美其名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当时把司徒振华都给气笑了，心说：就王二子这德性，他是不是贤臣不好说。但他长的还真挺像良禽的，扎上点羽毛都快能上天了。 王二子见司徒振华对他笑，还以为他同意了呢，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殊不知，王二子这会儿的生死，只在司徒振华一念之间。 按理说，像王二子这种和自己一块杀了人，然后又不肯拿钱跑路的傻子。以司徒振华家里的习惯，他应该把王二子一枪打死，然后在找个没人的地方，挖个坑把他埋上。 而在回去的路上，司徒振华也几次对王二子动了杀机。可每当他把手搭在枪把上，想要一枪打死王二子的时候，他却又迟迟下不去手。 司徒振华对此很纠结。 从理性上说，他应该干掉不肯跑路的王二子灭口，以防将来有一天他给自己带来麻烦。 可从民族情感上说，王二子刚才跟他杀的那伙日本人，属于间谍性质。 此时的王二子，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半个爱国人士了。如果杀了他，那与杀自己的战友没区别，真这么干了，他自己这关他都过不去。 司徒振华纠结了一路，一直到家他也没下去手，最后也只得暗道一声：算了，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只要你忠心于我，我也必以国士报之。 就这样，王二子活了下来，还成了司徒振华身边的跟班，所以才有了今天带他出门看房的一幕。 要说司徒振华带王二子今天出去看房子，他还真就是带对了。 说起来事儿也巧了，王二子这人没什么出息，可这小子却有个做房产经纪人的表哥。 民国时期的房产经纪人，可不像今天的房产中介那样，初中毕业甚至小学毕业就能干。 那会儿房地产交易，需要掌握许多专业知识和信息，房地产经纪人的专业程度很高。没点文化底子，一般人还真就做不了这行。 例如鼎鼎大名的徐志摩，他就是兼职房产经纪人。还是那种挥一挥衣袖，400大洋就到手的优秀经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 诀别 王二子的表哥叫李泽，30多岁，天津本地人。这人从事房产经纪这行近十年，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算是比较吃得开的那种。 由于王二子的这层关系，李泽对司徒振华选房子这事儿很尽责，前后带着他们去看了好几处不错的房产。 几处房产里，甚至还有北洋已故大佬黎元洪，位于英租界盛茂道的那套宅子。 据说是黎家人要搬迁回南方老家的原因，这处占地13亩，建有东楼c中楼c西楼c戏楼与花园的超级豪宅，当时要价只有11万块大洋。 说实话，黎家的这套大宅子，司徒振华一眼就看中了。要不是受义父杨宇霆所托购置房产，他自己都想掏钱把这处宅子买下了。 可谁知司徒振华给杨宇霆打电话，把这处宅子的情况跟他说了之后，杨宇霆却大摇其头。 “华儿，你说的那套宅子是不错，价格也合适。可那是北洋老前辈的宅子，我这晚辈去住不合适。” “啊？爹，黎公都过世快一年了，买他的房子这也没什么吧。”司徒振华愕然 “你这孩子！过世了就不是前辈了？做人怎么能人走茶就凉呢？行了，你帮为父另选一处普通人家的大宅子，这事儿我就交给你了。” “啊？爹，普通人家？那个我我上哪儿去” 没等司徒振华说完，就听话筒里传来啪嗒，嘟嘟嘟的声响。拿着话筒的司徒振华，石化在了当场。 要说杨宇霆有这种想法，其实也并不算奇怪。北洋嘛，始终有讲辈分，论资历的传统。 可问题是，这里是北洋的大本营天津。 说句难听的，在天津卫北洋的军阀多如狗，北洋的官员遍地走。你出门捡块砖头往人群里随便一扔，保不齐哪位北洋前辈就被你开了瓢。 在这地界上讲辈分，论资历，那你还能干成事儿吗？ 别的不说，咱就说买宅子！ 整个天津卫，但凡是好一点的宅子，不是这个将军的，就是那个总理c副总理的，最低也得是某个省的都督，平民老百姓根本沾不上边。 就天津这情况，不让司徒振华从北洋前辈那里买宅子，你让他上哪买去？ 司徒振华都愁死了，可父命难违，硬着头皮也得去办去。 既然黎元洪那种北洋大佬的宅子不行，司徒振华只能让李泽在别处寻访一套好宅子。 结果找了整整一个多月，愣是没找出一套能符合杨宇霆要求的。 最后李泽实在没办法了，就让司徒振华和杨宇霆商量，看看能不能在湖北下野督军王占元那购买一套宅子。 李泽提的这个王占元，司徒振华其实也认识。 而且不只是他俩认识。提起王占元，在天津卫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的都认识。 这人有这么高的知名度，与其北洋军阀的身份，并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王占元之所以在天津有名，主要是因为他有个在今天很让人深恶痛绝的嗜好，那就是囤房子，租房子，炒房子。 按照各行业都要找一个祖师爷拜拜的传统，如果王占元老先生成为中国炒房团的鼻祖，那可以说是众望所归了。 要问王占元老先生在天津有多少房子？ 不算多，也就三千多套宅子吧。王老先生晚年就一件事儿，那就是每天要花10个小时去收房租，而且他自己收过不来，还得雇人帮着去收房租。 司徒振华一琢磨，要是从王占元那买套宅子，也不失是个好办法。 首先，从王占元那买，不存在北洋前辈过世或者落魄了，你买对方的宅子后，被人质疑你落井下石的可能。 其次，人家王占元就是干这行的，买他的宅子是照顾他生意。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可当司徒振华想跟义父杨宇霆商量这件事儿的时候，却被好一顿臭训。 司徒振华不甘心，又跟他解释了几句，结果把杨宇霆气的差点摔了电话，最后直接下了死命令： 宅子的事儿，必须按照为父的要求办好，不然你小子就别回奉天了。 挂了电话后，司徒振华感觉很委屈。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他这位老叔c义父，从没有跟他说过这么重的话。 如今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儿，他居然要和自己翻脸。这究竟是时间改变了人，还是现实改变了人？ 在这一刻，司徒振华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错了，他这位老叔c义父，终究不是自己的父亲 元旦将至，时逢杨宇霆的父亲过七十大寿，司徒振华作为晚辈，理应奔赴奉天去给干爷爷祝寿。 可他的这份孝心，却被杨宇霆无情的拒绝了，而拒绝的理由，让给司徒振华委屈的几乎流出了眼泪。 “华儿，我和你说过，宅子的事儿没办妥，你就不要回奉天了。” 司徒振华拿着话筒，强忍着眼泪，对杨宇霆说：“嗯，老叔，华儿知道了。” 司徒振华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声“老叔”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因为这两个字就好像一支锥子，在刺穿他心脏的同时，也深深的扎在杨宇霆的心头。 话筒那头的杨宇霆沉默了，话筒里隐隐传来鼻子抽动的声音，好似在极力控制着某种悲伤的情感。 司徒振华心中一酸，可还没有等他开口道歉，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杨宇霆沙哑的声音： “华儿，为老叔其实很想你，也很想让你在我身边。可是你长大了，是大男人了，你现在应该有男人的样子。你总说男人要做大事儿，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大事儿，所谓的大事儿，无非都是一件又一件小事儿汇聚而成。如今这么小的一件事儿都做不好，遇到困难就退缩。那么你将来，又怎么把这些小事儿汇聚成大事儿呢？” 听着这些语重心长的话，司徒振华惭愧的无地自容，惭愧的留下了眼泪。他拿着电话的手颤抖了，他哽咽着对杨宇霆说： “爹，孩儿错了，孩儿知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电话那头的杨宇霆，不知是畅慰还是心伤的发出了一声长叹，声音更为嘶哑的说： “孩子，爹老了，不知道还能陪着你们多久。你要早点成熟起来，早点像个大男人一样，支撑起自己的一片天地。” 杨宇霆说完，便轻轻的挂上了电话。 司徒振华呆立在当场，他不知为义父何会对他说出这番话。 在这一刻，似乎有一种不祥感觉，让他的心脏感到一丝丝刺痛。而司徒振华的脑海里，也仿佛出现了两个血色的大字：诀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 血 那一夜，司徒振华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整包的烟。 他望着窗外飘落的雪，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义父这几个月的反常举动，是否只仅仅是在考验自己？ 问到最后，司徒振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回奉天。无论义父是否会怪罪自己，他都要在心中恐惧的一切未发生前，站在义父的身边。 想着想着，司徒振华倚在沙发上深深的睡去。 或许是他太累了，那一夜他睡的很沉，那一夜好像比以往都要漫长，直到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他才浑浑噩噩的醒来。 司徒振华睁开了眼，却突然感觉头很痛，头很沉，好像自己大病了一场般难受。 在头痛的同时，司徒振华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他抬手想要撑着床坐起，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正插着一只输液用的针头。 顺着针头向上望去，是黄色的橡胶管，以及一只输了一半药液的吊瓶。 司徒振华有些茫然，他向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家里，而是身处一家教会医院。 自己这是病了，然后又被送进了医院？ 想到此处，司徒振华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太大意了，之前明明躺在沙发上，醒来之后居然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被换了地方。 笑着笑着，司徒振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墙上的日历牌，上面赫然的写着1929年1月11号。 司徒振华茫然了，自己这一睡居然就是12天！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茫然无措间，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母亲王夫人与小由美，后边还跟着猥琐的王二子。 王夫人见儿子醒了，脸上先是一喜，随即又变得十分复杂，最后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王夫人走到司徒振华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欣慰的说： “谢天谢地，华儿终于退烧了，这些天可吓死娘了。” “娘，我这是怎么了？”司徒振华疑惑的问 “唉谁知道啊？好端端的就倒在沙发上，怎么叫也叫不醒，然后就开始发高烧。娘没辙了，就把你送这来了。听那洋大夫说你这是得了脑炎了，幸亏送来的及时，要不然命都保不住。还好没事儿了，娘都被你吓死了。” 司徒振华闻言怔了怔，他看了眼日历牌后，对王夫人问道： “娘，今天是11号吗？那我岂不是昏迷了12天？” 王夫人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日历牌前撕下了三页，对司徒振华说道： “华儿，今天不是11号，今天是14号，你都昏迷半个月了。” “哦，半个月。”司徒振华话一出口，突然想起了义父杨宇霆，赶忙对王夫人说道：“娘，我义父最近好吧？前几天杨老爷子过寿，不知道操办的怎么样？” “你义父挺好的，杨老爷子大寿，操办的也很风光。” 王夫人的说完，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急匆匆出了病房，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小由美与王二子。 司徒振华感觉母亲有些奇怪，便想问问小由美和王二子，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可在这时，教会医院的英国医生走了进来，他查看了下司徒振华的状况，然后一脸轻松的说了句：“g一d bless y一u！” 司徒振华对医生说了声谢谢，可接下来，他的目光却被医生口袋里的半张报纸吸引住，随后他瞪大了眼睛，震惊的如遭雷击。 那是半张英文版的《泰晤士报》，日期是1929年，1月13日。 不知是不是这位医生用它包过食物的原因，这半张报纸上还沾了些油渍。 从报纸褶皱的样子看，应该是他一时没找到垃圾桶，便随手塞到了口袋里。 但这并不重要，正真让司徒振华感觉到震惊的，是这半张报纸上有一段加粗加大的标题：yang yutg as executed！ 司徒振华的英语并不是很好，但“杨宇霆被处决！”这几个简单的英文单词，他还是能看的懂的。 震惊过后，司徒振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渐渐的升起了一团水雾。 当水雾汇集成两汪清泉，司徒振华张大了嘴，他想喊，他想宣泄，他想大声地哭嚎一个名字。 可他却在这一刻失音了，无论他把嘴张的多大，无论他的内心在如何嘶嚎，他的喉咙里除了微弱嘶嘶声外，发不出一点声音。 英国医生见状大惊，以为司徒振华无法呼吸，赶忙上前抢救。 可他刚靠近司徒振华，就见对方疯也似的抢走了他口袋里的报纸，然后捧着半张脏兮兮的报纸，张大了嘴，痛苦的流着眼泪。 英国医生看懂了，他默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低低的说： “慈悲的天父，今日我在此为杨兄弟献上祷告，他已经走完了世上的路程，被主接去，他的灵魂必蒙主救赎，在天堂得享安息” 这时，病房的门被缓缓的打开，王夫人走了进来。 王夫人的眼睛很红，眼圈里似有一抹晶莹在闪动。 任人都能看得出，她的内心很悲伤。但尽管如此，她在进屋后的下一秒，还是强挤出了一丝慈祥的笑容。 然而这笑容只持续了不到2秒钟，便在儿子悲痛欲绝的面容前，化为了狰狞的狠厉。 王夫人几步走上前，对着司徒振华就是狠狠的一耳光，咬着牙怒喝道： “你是男人，你是司徒家的唯一的男人！男人只可以流血，流你的血，流你仇人的血！听懂了吗？懦夫！” 一记耳光，一声怒喝，犹如一道惊雷在司徒振华的脑海里闪过。 司徒振华缓缓地闭上了眼，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再是悲伤，而是骇人的凶芒。 你是司徒家的男人，无论发生什么，你的眼睛里都不有泪水。 你悲痛吗？你愤恨吗？那就用仇人的鲜血，用你自己都鲜血去洗刷这一切！ 司徒振华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说到最后，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字：杀！ 一周后，身体恢复如初的司徒振华离开了医院，离开了天津卫，踏上了复仇之旅的征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 重返奉天 奉天杨府的大门外正聚集着一群老百姓，他们一边围观着抄家的士兵搬东西，一边唉声叹息或窃窃私语着。 “老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杨参议长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国家的叛徒？” “谁知道呢？这特么年头算是没公理了！唉杨参议长这么好的人，他张小六子说毙就给人家毙了，简直是混账。” 俩人正嘀咕着，旁边一个衣着破烂的年轻人，用一口山东话插嘴问道： “大叔，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了？咱们不是都民国了吗，怎么还兴抄家这一套了？” “哼，何止抄家，他们还要灭门呢！这位后生，你是不知道啊，头两天晚上杨府里枪响的跟爆豆似的，死了老鼻子人了。” 年轻人闻言眉毛一皱，赶忙又问道： “大叔，你是说他们家里的人都死了？” 那人想了想，低声说道：“没有，杨家人没啥事儿，死的都是帅府卫队的人，还有另外一伙当兵的。听说是杨总参议长的副官，带着二十多个当兵的把杨家人给救走了。” 年轻人和围观的百姓聊了小半天，见带队抄家的军官从杨府里出来了，便一低头离开了杨府的门口。 这位年轻人不是旁人，正是刚从天津赶回来的司徒振华。 他通过和围观群众的一番闲聊，对一周前杨府里发生了什么，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一周前的傍晚，杨宇霆被叫到帅府，随即被枪杀于老虎厅内。 杨宇霆为什么会被枪杀，没人知道；杨宇霆被枪杀后遗体怎么处理的，同样也没人知道。 奉天老百姓唯一知道的，就是杨宇霆在被枪杀的同时，帅府又派了一队人冲进杨家。 至于他们冲进杨家要干什么，又是谁指使他们这样干的，恐怕已经不言而喻了。 司徒振华值得庆幸的是，帅府当晚的行动并没有完全成功。 他们虽然将杨宇霆枪杀于老虎厅内，但杨宇霆的随身副官高凤岐却逃了出去，而且还带着杨宇霆的二十多名亲兵，将杨家老小给救了出去。 关于高凤岐是怎么逃出帅府的，坊间传的还挺邪乎，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高凤岐会轻功的，是什么燕子李三的传人。说是当晚白虎厅里刚一开枪，高凤岐嗖的一下就上了房，然后蹿房越脊的没了踪影。 还有说高凤岐会奇门遁甲的，说当晚他一见苗头不对，然后一掐诀念咒，一道白烟就遁地跑了。 更有甚者，说高凤岐家里供着东北保家仙胡三太爷。在千钧一发之际，胡三太爷显灵了，直接来了个五鬼大搬运将高凤岐救走。 司徒振华当然不会相信这些传言，而且他对于这些玄之又玄的事儿也不关心。 他现在真正关心的，是杨家人是否安全？还有这一家老小，他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如今杨家的顶梁柱没了，家也被抄了。一大家子人穷困潦倒不说，还得东躲西藏的过日子。 就这种非人的日子，让干爷爷c干娘c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们怎么过？长此以往，这一家人最后还能剩下几个？ 司徒振华对此心急如焚，可干着急又没办法。 因为他要解决杨家人的困境，首先就得找到他们吧？ 可问题是，现在上哪找他们去？你别说司徒振华区区一个公子哥了，帅府这些天撒下天罗地网，不也是一根毛都没抓着吗？ 而且现在最让司徒振华棘手的是，不只杨家人被帅府通缉，连同他这个杨家的干儿子，同样被帅府悬赏通缉。 要不是他乔装打扮成关内逃荒的流民，恐怕一进奉天城就得被抓起来。 就他现在这种处境，别说是去帮助杨家人了，他要是在奉天呆的久了，恐怕自身都难保。 司徒振华在街上踌躇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时分，找了一家破旧的客店住下。 他跟店家点了些吃食，外加一壶劣酒。一个人坐在炕上边唉声叹气的喝酒，边琢磨杨家的事儿该怎么善后？义父的仇，他又该怎么抱？ 琢磨到最后，司徒振华心中一横，他娘的，直接跟张小六子拼了。 如果事儿干成了，他张家也就垮了！到时候自己即为义父仇了报，也能让杨家过上太平日子。 如果事没干成，自己大不了一死而已。等在底下跟义父见了面，想必他老人家也不会怪自己没对杨家的孤儿寡母尽责。 打定主意后，司徒振华蒙头便睡。可就在他半睡半醒的时候，却听窗外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 “老曲，有事儿发海叶子就得了，非得跑到这流水窑来碰码？你就不怕让人举了，然后掉脚子？” “诶呀，对方挑号的紧，俺们也是实在支不开局子了，这才找兄弟你来这商议商议。” “操，你们多大的梁子啊，用得着上大嗓吗？老曲你是不是有别的事儿，你可别污兰我啊！” “海翅子，你这话说的不是远了吗！咱并肩子多少年了？我老曲污兰谁，我还能污兰老哥你？俺是真没办法，人家那边放话了，不灭了俺的绺子，他就不啃阳间富。” “唉跟你并肩子算我倒霉！50大嗓一个，外加一板仓的硬粒。碎嘴子两个c柴禾5500。对了，赤火还要吗？” “要啊，至少两板仓！谢了啊兄弟！” “靠，知道你是要开嗑，不知道还以为你要砸张小六子的官窑呢。行了，等楼子挂腰，咱们在城阳跳道子碰吧。” 俩人说到这，窗外就没了声音，随后就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司徒振华心中一动，穿鞋下地就追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 达摩老祖威武 司徒振华到了门外，就见一人鬼鬼祟祟的进了一间客房，而另一人则翻墙头出了客店。 他也未做迟疑，跟着翻墙头那人便出了客店。 刚才两人对话，说的全是东北地区土匪的黑话。 司徒振华虽然不是土匪，但其父司徒英追随土匪出身的张作霖多年，对土匪黑话自然很在行，连带着司徒振华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对东北土匪的黑话也能明白个大概意思。 从二人的对话和行为来看，刚才进屋那人应该是老曲，翻墙头出去哪位则应该是海翅子。两人一个是奉天周边山寨上的土匪，另一个是奉天城内的军火贩子。 土匪老曲冒着风险进城找军火贩子，估计是山寨遇到了大麻烦，这才不得已进城购置军火。而海翅子这家伙，貌似还真有点好货。 他说的50大嗓c外加一板仓硬粒，指的是50毫米口径的火炮，以及一箱子炮弹。 他说的碎嘴子两个，柴禾5500，指的是机枪两挺，子弹5500发。 至于赤火，司徒振华之前没听过。不过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指的应该是炸药。 军火贩子和土匪相互间有往来，这本身不足为奇。 本来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土匪想占山为王，手头没点硬家伙怎么行？这里面就少不了像海翅子这种军火贩子的参与。 但这个海翅子可不简单，一般军火贩子也就是倒卖点枪支弹药。撑破个大天，弄两挺机枪出来也就到头了。可这家伙居然能搞到火炮这种重武器，这就不得不令司徒振华刮目相看了。 要知道，司徒振华正愁手里家伙不够硬，又没有协助的人手。 结果住个店，他居然能碰上这事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司徒振华隐匿身形跟在海翅子的后边，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半个小时，最后七扭八拐的到了城西的一片贫民区。 海翅子走着走着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只是哪儿条道上的朋友跟在下开玩笑？黑灯瞎火的，你就不怕走了响？” 海翅子话音一落，从怀里抽出一把二十响德国镜面匣子，朝着司徒振华的方向就指了过来。 司徒振华见对方发现了自己，也不在隐藏，从墙角阴影处走出来后，双手交叉一挑大拇指，对海翅子说道： “达摩老祖威武！” 海翅子闻言点了点头，同样双手交叉一挑大拇指，说道： “呵呵，好八达。不知蘑菇溜哪里的？出的又是什么价？” 一听对海翅子问自己混哪个山头的，找他有什么事儿？司徒振华当下就有点犯愁了 照实说？人家可能就不搭理自己了。 可胡说的话更糟，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报的名号是对方仇家。人家说不定撒丫子就跑了，甚至跟自己玩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司徒振华这一迟疑，海翅子脸就拉下来了，他将枪头朝司徒振华方向点了点，不屑的说道： “兄弟，野鸡闷头钻，可上不了咱这天王山的。” 见海翅子挤兑自己没地盘，还面露轻慢之色，司徒振华顿时心中火起。二话不说，抬手一枪将海翅子的盒子炮打落在地上，咬着牙狠声说道： “大家都是吃横把的，上不上山重要吗？地上有米不就行了！” 海翅子瞅了眼自己掉在地上的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这小子挺狠啊？这么黑的天，他一枪就给自己缴了械。这要是想要自己命的话，还不跟玩似的？ 海翅子眼睛转了转，陪着笑脸说道： “呵呵，兄弟说得对，过道的么哈（单干的），不上山照样吃得开！兄弟报个蔓吧，我海翅子认下你这朋友了。” 司徒振华将手抬至胸前，横掌向外一划后说道： “一水奔腾万年长，始终不知是何方。” 海翅子点了点头，对着司徒振华一抱拳，说道： “原来是刘兄弟，幸会幸会！不知刘兄弟抱过阿妈吗？” 阿妈？司徒振华心中暗骂海翅子太谨慎，见自己没山门，他就问自己的师父是谁？呵呵，别说是没有，有也不能跟你说实话啊？ 司徒振华对着海翅子拱了拱手，说道： “是否是，否非否。” 见司徒振华不愿说，海翅子没在强求，开门见山的就问道：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兄弟尾随在下到此，定是有所求。说吧，什么价？” 海翅子话刚出口，就听脚底下咣当一声，一根三两多重的金条，被司徒振华扔在了脚边。 “兄弟这是？” “没什么，一点见面礼。”司徒振华抱了抱拳，说道：“早闻奉天海翅子大名，恰巧我这有个局，可惜兄弟嘴小窝头大，想找海老哥帮衬帮衬。” “哦？什么局？和谁响？蓝头海不海？” “摘瓢局，官跳子，点正蓝头海。” 杀人目标是当官的给钱多？海翅子越听心越惊，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司徒振华，暗道： 我滴个乖乖，难怪这小子枪法这么硬，合着他是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杀手。娘的，小兔崽子玩的还挺大，居然想弄死个当官的！得，这活咱可不能沾，给在多钱也不干，钱哪有命 海翅子正想着，就听脚底下又是一响。他低头一看，十根和刚才一般大小的金条，又被司徒振华扔在了自己脚边。 “海老哥，这十根只是定金！事成之后，另外的三十根大黄鱼，一丁一毫都少不了你的。”司徒振华笑了笑，又说道：“呵呵，海老哥放心，只让你拿大嗓砸个响，等你把道劫了之后尽管撤，细活兄弟自己干！” 老话讲得好：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躲在暗处放两炮，就能轻轻松松的挣四十根金条，这活简直是太肥了！你别说这小子要去杀当官的了，他就是杀玉皇大帝，海翅子也敢去捧一捧场。 海翅子捡起地上的金条，忙不迭的把这单活应承了下来，然后随司徒振华去了一处酒楼，俩人一边喝着酒，一边研究其中的细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 伏击 与海翅子商定了半宿的行动计划，第二天一大早，司徒振华从商店买了个罗盘，夹着个小本子就出了门。 到了一处街角，他掏出罗盘来东看看西看看，还不时用小本子记录着一些天干地支。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司徒振华一定是在勘察风水。 虽说这么年轻的风水先生不多见，但那年头的人都信这个，到也没人觉得他奇怪。 有些不明就里的路人，觉得司徒振华可能是哪位高人带徒弟，还上前跟他搭讪，问他看一次风水的酬金要多少钱？ 对于路人的搭讪与询问，司徒振华都是一笑置之。被问得紧了，他就说自己还未出师，只是拿着罗盘实地看一看，练练手而已。 路人听司徒振华这么说，大多就没了兴趣，寒暄几句转身就走。 可他们上哪知道去？司徒振华拿着罗盘来这里，根本就不是勘察风水的，人家是来计算炮兵射击诸元的。 大家可别小看了罗盘这个物件，严格来说，这东西与军用指北针没区别，甚至在刻度的精细程度上，比指北针有过之而无不及。 仅凭手中的罗盘，司徒振华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将迫击炮射击中所需的标尺c方向c高低等射击诸元给算了个门清。 有了这些数据，海翅子那边就是头猪，他们也能在将炮弹砸到预定的位置。 计算完射击诸元后，司徒振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在路边找了个茶棚一坐。他是一边惬意的喝着茶，一边掏出块秒表计算过往车辆的车速。 等四五辆汽车过去之后，感觉对提前量有些把握了，司徒振华才买了份《盛京时报》，边走边看的往客店走。 今天的《盛京时报》很热闹，头版头条是《奉天当局于明日召开议会，将选举产生新任参议长！》 标题很大，内容也很劲爆。说的是前任参议长杨宇霆被处决后，几方势力竞相角逐参议长宝座的内幕。 例如奉天省提名的xx，他是xxx的小舅子；吉林省提名的xxx，他是哪个军阀头子的嫡系；黑龙江省提名的xxx，他又是哪个派系的核心。 该报还用整版的篇幅，对明日的选举结果进行了分析。 有个日本专家还特别撰文，详尽阐述了几人之中谁当选的可能性较大，以及谁当选之后，对日中关系的良性发展，能发挥建设性的作用！ 司徒振华看了一路的报纸，看到最后他都看笑了，心说这帮小日本，一天到晚还挺能想美事儿的。 还谁继任参议长？过了明天，谁继任参议长以经不重要了，谁能继任东北边防司令长官，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儿。 司徒振华走到客店门口，将报纸随手往地上一扔，又往少帅的“美照”上吐了口唾沫，然后踩着那张令他厌恶的脸就进了客店。 下午，司徒振华给海翅子的人递了张条子，便在客房里闭门不出c养精蓄锐，为之后的行动做准备。 等他歇了一下午，又美美的睡了一觉，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 早上一起床，司徒振华先去火车站买了张去往天津的车票，又去澡堂子洗了个澡，顺手还偷了套别人的好衣服换上，然后才去了昨天的那个街角。 司徒振华看了看表，现在是8点35分，距离议会开始还用一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距离少帅出门至少还得半个小时。 可就这半个小时，司徒振华也不愿意干呆着。 毕竟他一大早的就了出门，早饭还没吃呢。一会儿无论是送少帅上路，还是送自己上路，他总得吃的饱饱的不是？ 司徒振华也没去别地，还是昨天那家茶棚，他随便找个位置一座，对伙计喊喝道： “哪个谁啊，给我来份豆腐脑，在一屉小笼包子。” 伙计应了一声，端着吃食就过来了。摆好了东西后，他看着司徒振华先是一愣，然后很诧异的说； “诶哟，这位客官，看着您很面熟对了，您不是昨天哪个风水先生吗？呵呵，今个穿的这么周正，跟新郎官似的，您这是有什么喜事儿吗？” 司徒振华哈哈一笑，扔给伙计一个大洋，说道： “可不是有喜事儿嘛，还是见红的大喜事。” 伙计听的似懂非懂，笑着附和了两声后，对司徒振华为难的说： “这位客官，您这大洋我真找不开。不怕您笑话，咱这小本买卖，干一个礼拜也挣不上这一个大洋。您看这样行不行？您要是方便，随便赏咱张奉票；您要是不方便，咱就下回一块算。” 司徒振华闻言，瞅了眼茶铺的家什，又从兜里掏出了四五个大洋，对伙计说道： “兄弟，你也说了，我今天有喜。既然有喜了，见了我肯定就得沾点喜气。没别的，这几个银元算我赏你的。以后得空了，把咱这家什换一换，你瞅这桌椅板凳都旧了。” 司徒振华说完，将大洋塞进了伙计的手里。 伙计拿着钱，感觉自己更糊涂了，搞不明白眼前这位客官是个什么意思？ 他给一块大洋，自己跟他说找不开让换张奉票，结这位爷又拿出好几个大洋给自己，而且他说是赏的，临了还提醒自己换换桌椅板凳。 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人是真遇上喜事儿了？可啥喜事儿，能让人掏好几个银元送给陌生人？ 伙计正琢磨是怎么回事呢，就听远处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然后就见司徒振华站了起来，掏出一只枪一样的东西，往天上砰的一声射出去一个烟花似的的小火球。 伙计没见过这种东西，心说这玩意还能往天上射烟花？ 可过了不到5秒钟，当帅府车队开进路口的时候，就听天上呼啸着落下来几颗炮弹，然后轰的一阵巨响，将车队的头车与尾车炸了个稀烂。 这一刹那，伙计感觉自己的耳躲好像不好使了，光看着周围人张大了嘴巴乱跑，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恍惚间，伙计就觉得有人踹了自己一脚，然后自己就倒飞着摔倒在一根门柱的后面。 伙计这下摔的可不轻，鼻青脸肿的他，气的都想骂街了。可谁知等他爬起来一看，发现踹他的居然是司徒振华。他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儿，却见对方抽出了两只手枪，奔着车队就冲了过去。 随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响，几颗子弹还朝他的方向飞了过来，溅的尘土c木屑c石块到处都是。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他一缩头躲在门柱后面。 等过了几秒钟，当枪声结束的时候，他壮着胆子伸脑袋往外一看，你猜怎么着？ 好家伙，满地c满车都是尸体！足足二十多具，死的全是当兵的。 伙计又四下看了看，咦？刚才踹自己一脚的司徒振华那去了？ 他上哪知道去？此时的司徒振华，早就撒丫子跑了。 刚才趁着帅府车队被炸的乱作一团，司徒振华抽出两把20响镜面匣子，冲过去对着人群就是一通速射。 前后不到5秒钟的功夫，40发子弹全部打空。帅府二十多名警卫，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呢，就被当场打死了十七八个。 剩下的七八个警卫，趁司徒振华换弹匣的当口，还组织过反击。 可他们原本就被炮弹炸伤了，刚才司徒振华双枪速射的时候，不少人又重新挂了一次彩，再加上心里慌乱，手上更没什么准头。 七八个警卫，平均每人还击了还不到两枪，就纷纷中弹倒地，气绝身亡。 司徒振华解决了警卫后，冲到车队最中间那辆车的边上，对着里面被流弹打的浑身是血的司机与乘客，又是一通乱枪。 坐在后排那名相对年轻的上将军官，脑袋当场就被打成了烂西瓜。里面红的c白的c黏糊糊的，哗哗的往外流，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司徒振华厌恶的看了一眼“烂西瓜”，往地上吐口了唾沫，拎着双枪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 替身 司徒振华得手之后，跑的那叫一个快，跟屁股后面着火了似的， 没办法，按照原定计划，他得趁着帅府没反应过来对他围追堵截，快速飞奔至距离事发现场两条街道的奉天火车站，然后搭乘9点15分那趟奉天至天津的列车，安全的离开东北。 司徒振华今天的计划，说白了就一个字：快！ 趁炮击造成混乱，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凌厉攻势，一举将帅府的警卫击溃，然后顺势完成刺杀任务。 这一点，从他今天选择使用德国产的二十响镜面匣子，而不是使用自己惯用的柯尔特1911，就可以看出端倪。 他这么做，为的就是利用二十响镜面匣子的冲锋手枪特性，在极短的时间内对敌人造成最大的杀伤。 很显然，司徒振华做到了。他在5秒钟之内射出去40发子弹，然后一举解决了三分之二的敌人。他的这一壮举，为之后刺杀行动的成功奠定了夯实的基础。 不然就凭他一个人，还想要在二十几名警卫的保护下刺杀少帅？做梦去吧！司徒振华就是枪法再好，也得让人打成筛子。 不过目标被成功击杀，这只是这次刺杀行动的前半部分。 因为相对比之前的努力而言，在完成刺杀行动后安全脱身，比刺杀任务本身难度更大！纵观人类的暗杀历史，大多数杰出的刺客，也都是陨灭在脱离刺杀现场的过程当中。 司徒振华的脱身方案与刺杀方案一样，还是讲究一个快字。 他之所以将伏击地点选择在这处街角，为的就是得手之后，他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火车站。而他一大清早去买火车票，为的就是在得手之后能快速的离开奉天，完全不给帅府做出反应的机会。 在之后十几年的对敌斗争中，以快打慢c以快制慢c以快胜慢，正是司徒振华克敌制胜的不二法宝。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正坐在火车上哼着小曲，心里美得跟吃了蜂蜜屎似的司徒振华，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 此时的司徒振华很开心，在他的脸上，洋溢着大仇得报的畅快；在他嘴角上扬的弧度里，更有逃出生天的喜悦。 是啊，既能手刃仇人，又能安全脱身，这种事儿无论换在谁身上，他的心里也会美死。 然而司徒振华没想到的是，当他回到天津的家里，当他美美的睡上一觉，然后边吃早餐边看报纸的时候，他懊恼的差点掀了桌子。 当天的报纸上，刊登了这样一则爆炸性的新闻《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司令张学良遇刺！》 看着报纸上醒目的标题，司徒振华心里爽翻了，他就差大笑三声，然后仰天长啸的说：哈哈哈，这事儿就是老子干的！怎么样，你奈我何？ 可当司徒振华读完标题下的内容后，气的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报纸上是这么写的： 据可靠消息，昨日上午9时05分，国民革命军陆海空军副司令张学良将军的公务车队，在从帅府行驶至光大路时，遭遇不明歹徒暴力袭击，现场死伤极为惨重，共有二十八名官兵身亡，十余名无辜百姓负伤。最为令人惋惜的是，遇难者中包括张学良将军的堂弟，东北军31师上将师长张学浩。天妒英才，如此年轻有为的 一开始，司徒振华以为这是奉军遭遇巨大变故的老把戏，和皇姑屯事件一样，奉系少帅死后又来了个秘不发丧。 可在司徒振华读完这条新闻后，往另一则新闻上一扫，当他看见一条《李富民先生当选奉天参议长，少帅张学良亲自签字任命！》的新闻下面，赫然刊登着多张昨天上午奉天议会选举时的照片，其中还有少帅张学良时的特写时，司徒振华啥都明白了。 什么他娘的秘不发丧？人家就没丧！自己昨天这是失手了，杀的那人根本就不是少帅本人。 至于那个31师上将师长张学浩，纯属就是扯淡！ 奉军是有31师不假，但那都是第二次直奉战争时期的老黄历。31师都裁撤好几年了，现在哪来的31师？而且在奉军的编制中，上将最低档次也得是军团长，根本就没有上将当师长这一说。 最为离谱的是，以司徒振华的了解，在张氏家族里就没有张学浩这个人。而在年轻一辈的张氏子弟当中，除了少帅之外就没有将官，更不要提什么上将了！ 如果司徒振华没猜错的话，这个所谓的张学浩上将，仅仅是少帅的替身。 这种事儿并不稀奇！据江湖传言，蒋大校长身边就有个姓何的替身。两人的相似程度，就连其妻宋美龄女士都无法区分真假！ 以目前蒋c张两人的亲密程度来说，张某人效仿一下蒋某人的行事风格，这都是很正常的事儿。 至于事后为什么要给替身搞出个张成浩的假身份？ 估计是昨天清理现场的时候，有人发现遇难者中有位上将，然后奉天当局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放了颗烟雾弹。毕竟让替身放炮灰这种事儿，终究是见不得光的。 司徒振华都悔死了，当时也不仔细看看，心急火燎的就将对方脑袋打烂！这下好了，快是他娘的快了，可完全就不是自己想要的效果。 自己这花了四十根金条的天价，还差点拼上性命，结果就弄死一个替身？这笔买卖他算是亏大发了！搞不好狐狸没打着不说，自己还得惹的一身骚！ 想到这，司徒振华赶忙呸呸呸的吐了几口唾沫，嘴上不停的念叨： 老天爷保佑，好的不灵坏的灵！张小六子快死c快死c快快死 司徒振华的想法是挺好，可有些事儿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包括老天爷在内，同样无法改变他惹一身骚的命运。 这不，司徒振华在经过了一个喜悦c狐疑c懊恼c愤怒，最后化为忧虑的早晨后，家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说，也可以称呼他为骚味克星。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有号称世界第二搅屎棍的法国人。(ps：法国甘局第二，仅仅是出于对大英帝国搅屎伟绩的敬仰，并不代表法国人的搅屎能力弱于英国人。) 来的这位法国人，是法国领事馆负责租界事物的雷诺参赞，而他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差点没让我们司徒少爷悔青了肠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 引渡 雷诺参赞全名加尔比恩·雷诺，30多岁，高卢人，时任法国驻天津领事馆参赞，兼任天津法租界工部局局长。 时至今日，可能很多人对租界的工部局是做什么的，并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 其实租界里的工部局无非就两种，英国工部局与法国工部局。 两者间名称相似，职能也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工作范围与工作重心与略有差别。 英国工部局相对比较全面，主要侧重于政府职能。例如财政c工程c电务c水道c医疗以及警务等。 法国工部局的工作范围则相对较窄。他们主要负责租界内的警务与治安，对于其它政府职能放得比较宽。 当然，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法国工部局只管来银子多的警务部门，对于花银子的部门他们并不太感兴趣。 也正是基于法国人的这种心理，在民国时期无论天津还是上海，法租界永远都是最也最黑暗的存在。 例如上海青帮的三大佬黄金荣c杜月笙c张啸林，这三位就全都出身于法租界。 毫不避讳的说，也正是法租界的与黑暗，才造就了这三位青帮大佬的传奇。 在当时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法租界越是黑暗，民国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反而就越爱待在法租界。 这里面可能有法租界里黄赌毒产业昌盛的原因，有钱人嘛，热衷于享受。 但更多的应该还是基于法租界对有钱有势者“服务”上的到位。因为在这里只要你给足银子，就没有法租界当局摆不平的事儿。 呵呵，最为难得的是，法租界还提供上门服务。 一旦你遇上了麻烦，还没等你找他们求助呢，租界当局就能嗅出这其中的“商机”，然后带着一整套解决方案来帮你解决问题。 大家别误会，法国人可不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服务的对象并不是贫苦百姓，而且在事前与事后还会收取一笔巨额献金。 今天雷诺参赞来司徒家，就是来提供“上门服务”的。而且他也有信心，在帮我们司徒少爷去掉这一身骚气的同时，狠敲上一笔洋竹杠。 雷诺参赞进门之后，略微寒暄了几句，就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司徒先生您好，很冒昧的打扰了。我今天来您这里，主要是因为民国政府向我们法租界提出了对您的引渡申请。民国政府指控您，参与制造了昨日发生在奉天的暗杀事件，并提供了现场目击者的证言与部分证据。虽然对于案情的真相，我们法租界持保留态度，但对于民国政府的要求，我们同样面临着很大压力，所以特意来找您商一下具体的解决方案。” 司徒振华不是傻子，他自然能明白雷诺参赞所谓的解决方案是什么。但与此同时，他心中对现场目击者的证言以及所谓的证据，又感到了无比的愤慨。 司徒振华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所谓的目击者，肯定就是茶铺的伙计；而那些所谓的证据，也应该是由他提供。例如沾有他指纹的茶杯或银元之类的东西。 司徒振华这么想，到不是他思考问题过于武断。 首先，现场只有这名伙计与他有过直接接触，同时也能提供出自己使用过的物品。 其次，炮击发生时现场的人都在四散奔逃，当时除了倒地的伤者与帅府的警卫外，能够站着的只有这个傻小子。 最为重要的是，在司徒振华与帅府的警卫枪战时，现场的伤者早就逃得不见了踪影。而当枪战结束后，现场活着的也只有这个伙计一人。 想想这些，司徒振华愤慨之余又觉得很讽刺，甚至感觉老天爷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要知道，像司徒振华这种军阀家庭出身的人心肠都很硬。视生命如草芥，是他们骨子里的东西，更是先天的遗传。 让他们这种人对一个陌生人动恻隐之心，这本身很不容易。 司徒振华对王二子没痛下杀手就不提了，这里面有家国情怀的因素。 但司徒振华对茶铺的这个伙计，还真就是心软了。又是提前给他补偿摊位的损失，又是在危险时刻将他一脚踹倒救了他一命。 可结果呢？司徒振华难得的心软了一次，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指控！ 我靠，这他娘的真是妇人之仁，贻害无穷 司徒振华越想越怒，坐在沙发上的他气的浑身发抖，甚至最后还攥起了拳头。 这一幕看在雷诺参赞眼里，不免引起了他的误会。 他见司徒振华如此模样，还以为对方害怕法租界将他交给国民政府，然后紧张到了极点呢。 雷诺参赞见状就是一喜，暗道：呵呵，这小子都吓成这样了，看来今天这事儿活该老子发财。 雷诺参赞心里这么想，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他摆出了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道： “司徒先生，毫不隐瞒的说，租界高层对引渡您这事儿很重视，但同时也很为难。一方是我们的友好邻邦，一方是我们有义务保护的纳税人。用你们中国话说，这叫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总不能打哭一个，然后在逗笑一个吧？” 司徒振华闻言，心里一阵好笑。他是真没想到，眼前这死洋鬼子还是个中国通，甚至连“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种源自越剧唱段的民间俚语，他都能用的得心应手。 不过这都无所谓，中国通没什么，说到底他终究是一个外国人，他就是在明白中国的人情世故，他还能有自己明白吗？ 司徒振华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沮丧地说： “参赞阁下，看来我被引渡倒国民政府的辖区，是不可避免的一件事儿了。毕竟与一个人比起来，友邦的外交显然更重要。好吧，您说我什么时候动身，我准备一下就跟您走。” 雷诺参赞听司徒振华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了！钱的事儿自己还没提，对方这是要破罐子破摔吗？难道说，是自己刚才用力过猛，给这小子吓到了？ 念及此处，雷诺参赞赶忙摆着手说道： “司徒先生，我想您误会了。我们法租界，并没有冒然将您引渡到国民政府管辖地的意思，我们只是希望您与国民政府方面能够达成和解。当然，作为受租界保护的纳税人，您如果希望我们从中斡旋的话，我们也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 奇货可居 雷诺参赞说的时候，眼睛一直在观察着司徒振华反应，他很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绝处逢生的喜色。 然而直到他把话说完，司徒振华的脸上除了沮丧还是沮丧，完全就没有展现出他想要的表情。 雷诺参赞正狐疑间，就见司徒振华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唉谢谢参赞阁下的关心了，不过这终究是我们中国人之间的事儿，如果因为我的原因再次给租界带来麻烦，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参赞阁下，请您给我些时间，我会把这件事儿解决好，保证不会给法租界以及您带去困扰。” 听司徒振华这么说，雷诺参赞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看着司徒振华，感觉自己越发捉摸不透眼前这位年轻人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在婉拒自己的好意？可既然是婉拒自己，为何又要自己给他一些时间呢？ 不只是雷诺参赞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一同在场的王二子，同样也想不明白自己家这位少爷，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事儿搞到这个程度，少爷都被国民政府申请引渡了，接下来很有可能会被租界当局递解到华界，然后进入国民政府的司法程序。 然后呢？少爷在奉天杀了那么多人，其后果可想而知！ 在如此危险的处境下，法租界的官员亲自上门提出帮忙斡旋的建议。这明明是好事儿，少爷怎么就不知道利用呢？ 王二子急得一脑袋汗，不停的给司徒振华递眼神。 可他递眼神递的眼珠子都快飞出眼眶子了，司徒振华就是不为所动。 不但如此，司徒振华与雷诺参赞寒暄了几句后，还很礼貌的送对方出门，让这次难得的机会白白的错过。 雷诺参赞参赞走后，王二子忍不住问司徒振华： “少爷，我有点糊涂了。今天雷诺参赞来咱这，不就是给您吐口了嘛，想让您给租界当局意思意思，然后他们帮您把这事儿给办了。可您这怎么给人家推出去了？” 司徒振华闻言笑了笑，反问道： “呵呵，二爷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和国民政府比起来，哪一个更财大气粗？” 王二子被问的一楞，然后想都不想就随口说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国民政府了。” “这就对了嘛！国民政府随便拔根毫毛都比我的腰粗，如果他们要是真想动我的话？在法租界那边，我就是倾家荡产也意思不过他们。” 王二子听的似懂非懂，不解的问道：“既然如此的话，雷诺参赞等着国民政府给好处就是了，还要多此一举的往咱这跑一趟干嘛？” 司徒振华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 “多此一举？呵呵，二爷你错了！雷诺参赞这个中国通，当然不会做无用的事儿。他是想来个大檐帽两头翘，吃完原告吃被告。” 说到这，司徒振华不由得感慨：“民国啊民国，无论是谁在这个大酱缸里泡的久了，都会变成一个样子。呵呵，如今洋鬼子都学会民国式了，还真是够一梦的。” 司徒振华这感慨万千，王二子却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在客厅里不停的踱着步，嘴里念念叨叨的：这可如何是好？完了，完了 王二子念叨了小半天，突然对司徒振华说道： “少爷，不行您赶紧跑吧！我在码头还有些势力，安排您坐船去国外肯定没有问题。您就说您想去哪儿吧，无是论美国c巴西c还是南洋，咱现在都有路子。” 王二子说的很诚恳，他是发自内心的想帮司徒振华摆脱困境。 什么也不因为，就凭司徒振华四个月的功夫，在他身上先后砸了近二十万块大洋来提携他的恩情，王二子也不愿意看到司徒振华身陷险境。 不得不说，司徒振华这位少爷主子，对跟班王二子还真够意思。 短短的四个月，司徒振华先帮王二子拜了青帮“大字辈”的骨灰级大佬袁克文c袁二皇子做师父，当王二子在青帮有了比上海杜月笙还高出一辈的“通字辈”身份后，又帮他高价买下了一处码头。 就这一拜一买的功夫，二十万块大洋就花出去了，同时也让王二子这个青皮混混，摇身一变成了天津青帮内辈份极高的新秀大佬。 做主子能做到司徒振华这份上，几乎是恩同再造，他王二子能不感激涕零吗？ 当然，王二子肯定是不知道，当初司徒振华对他起过杀心。 司徒振华这般待他，可以说是一种自我良心上的救赎，也可以说是履行心中对他“你若忠心于我，我必以国士待之！”的诺言。 然而王二子如今对司徒振华，还真就是“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的感恩。 可王二子毕竟只是个混混，即使是当了老大，也仍然跳不脱青皮本色。这不，他踱步琢磨了半天，居然只想出了个跑路的对策。 王二子苦思冥想的这一幕，给司徒振华逗的差点没笑出了声。 平复了下心情后，司徒振华强忍着笑意，将王二子按在沙发上坐好，然后说道： “二爷，你现在好歹也是青帮大佬，遇事儿怎么还是这么慌张？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在手底下人面前树立威信？做老大不容易，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儿，咱自己绝对不能先乱了阵脚。” 王二子被说的老脸一红，挠了挠头讪笑道：“少爷，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心里没底！” “呵呵，有什么没底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司徒振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根烟，又说道：“二爷，放心好了，一时半会儿的，租界当局还不会把我怎么样。” “怎么说？” “笨！雷诺参赞今天是来干嘛的？想要好处啊！他们很贪心，不过这并不可怕，租界当局越贪心，我在他们的心里就越是一件奇货可居的宝贝，更是他们与国民政府讨价还价的筹码。做买卖嘛，漫天要价c坐地还钱，一来一回的鬼知道要谈多久。等国民政府和租界当局谈好了，我这已经把问题解决了。” 王二子闻言一琢磨，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以租界当局都贪婪，国民政府没个个月的功夫，引渡这事儿肯定谈不妥。 不过即使是这样，王二子还是觉得不放心！因为这只是拖延一下时间而已，等两边谈妥了，少爷岂不是还得被引渡到国民政府去？ 那么少爷说他会在两边谈妥之前把问题解决，他又该如何解决呢？ 好奇之下，王二子瞪着一双求知欲极强的小眼睛，低声问道：“少爷，您打算怎么做？” 司徒振华看了一眼王二子，深吸了一口烟，意味深长的说道： “解决问题只有两个方式，要么认认真真的去解决问题，要么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 迷惘 一连一个多月，位于天津霞飞广场东侧的司徒公馆外，总是蹲守着七八名华界警局的便衣。 他们一直都在等，望眼欲穿的等着这座房子的主人出来，期盼着他能走出法租界，然后好为他戴上一双明晃晃的手铐。 然而便衣们并不知道，这座房子的主人其实也在等，他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为他的仇人送上一颗子弹的机会 公馆内，司徒振华看着一大摞的报纸，细细的品味着每一条对他有用的信息。 看着看着，司徒振华没来由的笑了。他轻抿了口咖啡，拿起电话拨了出去，随后话筒里传来了接线员的声音： “喂，先生您好，请问您要哪里？” “接62779，天津海昌码头。” “好的先生，请您稍等。” 过了几秒，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王二子的声音： “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二爷，是我！哪个你这会儿方便吗？” “少爷啊，方便方便，有什么事儿您就吩咐吧。” “我估计这两天货就要到了，你先把底下人撒出去，让他们24小时盯死了！记住，一旦有消息，要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嘚嘞，少爷您就瞧好吧！货只要到了咱天津卫的地界，一准没跑。” 挂了电话，司徒振华用一把小剪刀，灵巧的在三份报纸上裁剪着。 半分钟后，三条新闻被他整齐的剪下，又被他用胶水黏在了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内。 这三条新闻中，有两条是时事新闻，另外一条是娱乐新闻。 时事新闻1： 3月15号，南京国民政府将召开kt第三次全国性会议。据消息人士透露，kt党内将上演一场蒋c汪之间的激烈角逐。 时事新闻2： 国民革命军陆海空军副司令张学良将军，以于3月初正式加入kt，并将出席3月15号南京方面所召开的党内会议。 娱乐新闻3： 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c京剧“四大名旦”之首梅兰芳先生，将于3月8号莅临天津，届时将会表演梅兰芳先生的经典曲目《忠义节》 司徒振华连续一个多月足不出户，其实他每天窝在家里只做一件事儿，那就是读报纸。 没错，在普通人看来，读报纸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儿，就好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可在司徒振华看来，这平常到乏味的一件事儿，却是他收集情报最便捷的途径，而且远比他着人四处打探要便捷的多。 例如这三条新闻，串联起来就能得到很多信息。 从时政新闻上看，少帅在本月中旬要去南京参会。如果从行程上来推算的话，少帅到达北平的时间应该就是这一两天。 很巧合的是，梅兰芳先生的演出，就定在三天后的天津。 试想一下，北京至天津如此近的距离，作为梅先生铁杆票友的少帅，他又怎么会缺席这场盛大的演出？ 所以，司徒振华得出了个的结论：少帅一定会来天津，而且一定会在3月8号当天出现在演出现场。 不得不说，司徒振华很有做特工的潜质。仅仅通过三条新闻，他就能猜测出一位国府要员的行踪，这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在今天这种通过收集c分析c研究统计资料和报道资料去获得情报信息的的方法，已经被西方情报学归类为文献收集法。 可大家不要忘了，司徒振华身处的时代是民国中期，距离二战后西方情报学研究这一课题时，足足早了近30年！ 当然，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证明谁抄袭了谁，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们和西方人相比其实一点都不差，而且再很多地方还远胜于西方。 扯的远了，咱们书接正传 看着笔记本上粘着的一张张剪报，司徒振华欣喜之余，又感到一阵迷惘。 因为就在一个月前，当他刚开始收集与少帅有关的情报时，南京出版的时事月报，就刊出一条让世人震惊的新闻：《惊心动魄之日本满蒙积极政策——田中义一上日皇之奏章》（简称田中奏折）。 田中奏折全文很长，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 尽管这句话只有二十多个字，可这短短的一句话中，所透露出的却是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裸的野心，以及对侵略中国东北的迫不及待。 此时的司徒振华很迷惘，他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去做？ 从个人感情上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有一万个理由将少帅一枪打死而后快。 可从家国情怀上讲，他又无法说服自己这样去做，因为他无法承受快意恩仇过后所引发的连锁反应。 杀一个除了愚蠢之外一无是处的二世祖不难，可杀了他之后呢？ 要知道，不管少帅有多么不堪，哪怕他就是个五毒俱全的败家子，可有这么个东北共主在，所有人做事儿都会有个章程。 一旦这位共主死了，那么东北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会怎样？ 日本人对东北虎视眈眈，谁能保证各路奉系军阀不会因为谁也不服谁，然后打成一锅粥，最后让日本人渔翁得利？ 感性c理性，家仇c国恨，到底孰轻孰重？ 或许，司徒振华并不为此迷惘。因为成熟如他的男人，早已不是迷惘究竟是有国才有家，还是有家才有国的少年。 或许真正让他感到迷惘的，是他不知如何熄灭胸中的怒火，更不知如何停止复仇的脚步。 自古忠孝难两全的道理谁都懂，可真的要做起来的话，却又是那样的难。 在喜悦c纠结c懊恼与迷茫中，太阳终于隐没在山峦，一轮残月被群星簇拥着悬上半空，散发着冷冽的寒光。 司徒振华望着窗外的夜色，一时有些出神，他仿佛看到残月中的一个慈祥的面孔，在对他轻轻的说： “华儿，东北安，为父则安；中华宁，为父则宁。一人之生死荣辱，岂能与四万万五千万同胞之安危相提并论” 如果义父活着，他会不会这样想？如果自己不为义父复仇，他会不会对自己乘大义而疏小节的行为，感到一丝慰藉？ 又或者，义父会怒骂自己的妇人之仁，让残害他的凶手逍遥法外？ 彷徨间，管家老陈走到了司徒振华的身边，轻声说道： “少爷，舅老爷带人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 礼物 听说是八辈子都不登门的王守正来了，司徒振华心中就不免狐疑，当即反问道： “哦？那他和你说过是什么事儿吗？还有，他都带谁来的？” “具体是什么事儿，舅老爷到是没说。不过他带的那两个人，穿的是日本军服，想必是日本军人吧。”老陈说 一听是日本军人，司徒振华心里这叫一个腻歪，当场就想和老陈说，把王守正这帮人都赶走，老子不想见他们。 可话到嘴边，司徒振华又咽了回去。 没办法，毕竟是自己亲舅舅，他就是有万般的不满，人家大晚上的过来了，自己做晚辈的总不能拒之门外。 司徒振华叹了口气，说道：“老陈，让舅老爷他们在客厅候着，我换身衣服就下来。” 老陈应了声，就下楼去招待客人去了。又过了十几分钟，司徒振华穿这才戴整齐的到了客厅。 他见王守正带着山本少佐以及吉田中尉两人，正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便对王守成打招呼道： “呵呵，舅舅来了。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您要过来，招呼不周啊。” 王守正坐在沙发上笑了笑，对司徒振华说道： “你这小子，跟舅舅还用来这套？你是不是忘了，你小时候谁抱着你满院子跑来着？” “呵呵，舅舅记性真好，每天日理万机的也没忘了我小时候的事儿。要么人都说嘛，一个外甥半个儿。” 司徒振华这话是笑着说的，不知道内情的人听起来，好像他与舅舅的关系很亲密。 实际上他这话里带着刺，甚至还有嘲讽王守成发达了就不念亲情的意思。 王守正自然能听出这弦外之音，一张老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坐在那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山本和吉田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两人站起身对司徒振华深鞠了一躬，山本带头说道： “司徒君，一别数月，不知近况可好？” 山本说完，对吉田挤挤了眼睛。吉田会意，马上关切道： “对啊，司徒君，听说你被国民政府全国通缉，大家都很担心你。坂本校长前几天还向我问过你的近况，我也不知道你最近怎么样，就没敢跟他老人家细说。” 司徒振华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看了眼王守正，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说： “难得坂本校长还记得我这个不肖的学生，麻烦吉田中尉替我向校长阁下转达谢意。其实我现在挺好的，托舅舅他老人家的福，我每天都能在华界警探的严密保护下度日，其待遇堪比外国元首，真是令人欣慰啊。” 山本和吉田闻言面面相窥，不约而同的见目光看向了王守正，尤其是山本，他在看向王守正的时候，眼神里还有责怪的意思。 看着眼前这一幕，司徒振华心里一阵暗笑。 山本这货真能装啊，你跟王守成是什么关系？你俩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都嫌肥！要说你不知道王守成安排人蹲守在这，恐怕鬼都不信吧？ 行，你们愿意演是吧？那就开始你们的表演吧，小爷就当看个乐呵了。 司徒振华心中暗笑的同时，就见山本痛惜的摇了摇头，然后对王守正说道： “守正君，我知道你是个恪尽职守的优秀官员。可振华怎么说也是你的外甥，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王守正见山本如此说，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出言解释道： “山本君，你有所不知。我这个副市长加警察厅厅长，实际上就是挂了个虚衔，很多事儿我都做不了主。市政府的工作，有市长压着我这个副市长。警察厅的具体业务，我一个人搞政治的也不太懂，基本上都由副厅长陈浩处理。一来二去的，我倒成了实际上的副职。” 王守正说到这顿了顿，他看了眼司徒振华，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 “别的不说，就说振华这档子事儿吧。奉天那边把他告到南京国民政府，说他在奉天组织活动，还当街枪杀二十多名东北军官兵。南京方面震怒，一纸命令就下发到天津市政府，命令我们警察厅即刻抓捕凶犯归案。你说一边是自己的亲外甥，一边是上峰的死命令，我夹在中间能怎么办？我也想帮振华开脱，可他娘的市政府开会，我刚为振华说了几句话，陈浩这王八蛋就跟市长说我是凶犯亲属，按程序应该回避。然后市长眼睛一瞪，我他娘的直接被市长踢出了局！现在好了，眼瞅着自己外甥遭难，我这当舅舅的却成了拖拉机念兔子，有一身的劲也白搭，他娘的说啥也使不上！” 王守正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当着众人的面，居然不顾形象的拍着桌子骂起了娘。 山本见王守正貌似真动怒了，赶忙一边为他点烟，一边出言安慰： “唉守正君，以前没听你说过这些。我到今天才知道，你这个官做的真是艰难啊。不过守正君也别太焦急，振华这事儿也不是太糟糕。他现在不是在法租界吗？反正你们的政府最怕白人大老爷了，量他们也不敢跑到这里撒野。” 王守正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惆怅的说： “躲在法租界也只是保得了一时的安全，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说到这，王守正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眼前一亮的对山本说道： “山本君，之前听你说贵国陆士的坂本将军对振华很看重，甚至还让你给振华带了些礼物。不知道坂本将军愿不愿意帮忙和土肥圆阁下美言几句，让贵国对振华提供些庇护。你放心，规矩我懂，肯定不会让坂本将军和土肥圆阁下失望的。” 山本闻言一拍脑门，对身边的吉田说道： “吉田君，快把坂本将军的礼物拿出来。诶呀呀，光顾着说话了，咱们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吉田见状应了声嗨，连忙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来一只小木盒，恭恭敬敬的往司徒振华面前一递，说道： “司徒君，坂本校长让我将这份礼物交给您，请您千万不要拒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 三姓家奴 常言道，当官还不打送礼的，更何况司徒振华这“平头老百姓”了？ 怀着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情，司徒振华毫不客气的结果了木盒。 打开一看，木盒里是两个红绸带缠着的纸卷，解开带子往两张纸上再一看，一张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结业证书，另一张是日本陆军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日本陆士的毕业证书对于司徒振华来说，或许会很惊喜，但不会感觉太意外。 因为不管怎么说，自己在陆士已经完成了学业，只是临门一脚的时候因为自身原因放弃了。 如今坂本校长给自己补发一张毕业证，说他是锦上添花也好，说他是送个顺水人情也罢，这都在情理之中。 可另一张日本陆军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让司徒振华感到很意外了。 坂本让自己去日本深造，而且还是在自己在国内快混不下去的当口，向自己发出赴日留学的邀请，这未免就有点雪中送炭的意思了。 平白无故的，坂本干嘛对自己这么好？ 如果坂本在以前这样做的话，司徒振华还可以用日方想拉拢北洋高官子弟的理由来解释。 可如今北洋已经灰飞烟灭了，而自己所依仗的义父杨宇霆，也已经亡故多时。 自己现在不但不是高官子弟，反而还是国民政府通缉的要犯，日方根本就没有拉拢的必要。那么他们这样做又是图什么？ 司徒振华拿着两张证书，狐疑的看向山本和吉田，问道： “坂本校长对鄙人还真是够厚待的，只是不知如此深厚的恩情，将来要让鄙人如何报答呢？” 山本哈哈一笑，说道： “司徒君，你多虑了。坂本校长对您只有一片爱才之心，绝非贪图你将来的回报。” 司徒振华闻言冷哼了一声，说道： “哦，你说坂本将军对鄙人有爱才之心。可据我所知，贵国一向是奉行邻国之贤c敌国之仇政策的。如今怎么会对我这所谓的贤才如此厚爱？山本君此言，恐怕是言不由衷吧？” 山本一时哑然，过了足足半分钟，才苦笑着说道： “司徒君，你们中国有句成语，叫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至于邻国之贤，究竟是否会成为敌国之仇？其实还是要看这位贤能是否懂得审时度势，以及能否摒弃国别的壁垒，在新的环境中一展抱负。例如战国时期的卫人商鞅，他当初如果恪守国别的陈腐理念，就不会从卫国来到秦国，更不会取得商鞅变法的成就。再例如魏人张仪，他本是魏国贵族后裔，可在本国以及他国都不得志，最终还是在秦国一展所学，成就了纵横家的千古美名。当今世界，我大日本虎踞东洋而俯视整个亚洲，就如战国时期的秦国一样，一统天下成就千秋之霸业” 见山本滔滔不绝的讲起中国历史典故来，还大有没完没了的意思，司徒振华听不下去了。 他心说这年头中国通都这么不值钱了吗？怎么现在叫个外国人，就能在自己面前卖弄一番？这他娘的到底谁是中国人？ 司徒振华也懒得跟他争辩历史典故，一抬手，说道： “停停停！山本君，咱们都是行伍出身，你有事儿就说事儿，别弄这些文绉绉的东西。酸太他娘的酸！” 山本正说的唾沫横飞，眼瞅嘴里都要冒火星子了。被司徒振华突然这一打段，一口唾沫直接呛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这时，一旁的王守正站了起来，拍了拍司徒振华的肩膀，说道： “华儿，听了这么半天，我也听明白了个大概意思。你看，如今你这幅境地，不如就依山本君所言，从此以后归附在大日本帝国的麾下。这样一来，你既能让摆脱目前困境，也能让自己有个好前程。” 司徒振华心中暗骂，王守正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与山本唱了半宿的双簧，又是拍桌子骂娘的忧心忡忡，又是舔着老脸去求日本人帮忙的，搞的跟真事儿似的！ 我就说他对老子能有那么好的心？怎么样？终于把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折腾了一大圈，还不是想让老子和他一样当汉奸？ 舅舅啊舅舅，亏你能想的出来！你以为我司徒振华和你一样甘做三姓家奴？ 北洋强盛的时候，你投靠北洋发财；国民政府得势了，你转脸就把北洋卖了，然后在国民政府那继续捞好处；现在看人家日本风头正劲，又要开始买国民政府了 诶呀我滴个乖乖，舅舅你姓王屈才了，你应该姓吕嘛，这才能复合你三姓家奴的身份！ 还想拉我下水？我司徒家几辈子的忠烈，岂能像你一样卖国求荣？ 司徒振华心里大骂不止，但他的脸上却是如沐春风。只见他点了点头，对王守正略带忧虑的说： “嗯，舅舅所言极是。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只是我怕世人不理解，万一将来落下了个汉奸的骂名，岂不是辱没了我司徒家的几世英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 投名状 王守正闻言心中一喜，一边拍着拍徒振华的肩膀以示鼓励，一边和声说道： “华儿，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年轻人要建功立业，又何必拘泥于世俗人的眼光？再说了，自古成王败寇，历史何时不是由胜利者所书写？如今忍辱负重受些委屈，与将来胜利之日所获得的成功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司徒振华被王守正拍了几下肩膀，心里这叫一个倒胃口。他不留痕迹的侧了侧身子，躲开了王守正又要拍下的手后，笑道： “呵呵，舅舅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外甥觉得吧，无功不受禄，既然形势所迫无法拒绝恩人的好意，那就得在最短的时间给恩人以回报。说吧，有什么需要外甥去做的，外甥一定尽力，全当是自己给大日本帝国，递上一份效忠前的投名状了。” 司徒振华的话刚一说完，一旁咳嗦不止的山本，居然很神奇的停止了咳嗦。 山本先是正了正发皱的衣襟，又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然后面含笑意的说道： “司徒君说笑了，我们大日本帝国可不是水泊梁山，更不是南京国民政府，只要真心投靠我们的，我们都表示欢迎。至于投名状，那是张少帅和蒋介石之间的把戏，我们大日本帝国并不看重这个。” 司徒振华听山本话里有话，皱了皱眉头问道： “山本君，听你所言，貌似张少帅给蒋介石纳过投名状？不知其中的详情，能否受累与鄙人细说一番？” 山本闻言，很诧异的看向了司徒振华，眼神之中尽是：啥？你不知道这事儿的惊奇。 盯着司徒振华好半晌，山本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 “司徒君，你可能不知道，在东北易帜的前夕，张少帅与蒋介石有过政治协定。为了向国民政府证明其反g的立场，少帅答应蒋介石，他将在东北易帜后以中东铁路的归属权为由，向共产国际的大本营苏联发难。” 山本说到这时顿了顿，眼中渐渐有了一抹晶莹在闪烁，然后似惋惜c似悲痛的继续说道： “您的义父杨宇霆将军，正是因为提前获悉了这份协定，这才死谏少帅成立东北铁路公署。其实杨将军的计谋很高明，只要铁路公署一成立，少帅就没有了向苏联发难借口，而且在避免战争带来生灵涂炭的同时，还可以步步蚕食的将中东铁路的权益收回奉天政府。只可惜，唉司徒君，您的义父杨宇霆将军，说起来是我们在陆士的学长，更是一位值得我们尊敬的前辈。他的离去，我们都很悲痛。” 山本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哽咽，甚至还转过身擦了擦眼睛。 然而这一幕看到司徒振华眼里，却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心中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说实话，山本说的这些内幕，司徒振华以前虽不敢说了解的一清二楚，但从事后去分析，他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如果司徒振华没猜错的话，义父杨宇霆之所以能获知张c蒋之间的密约，进而发生了杨常死谏殒命的惨剧，很大程度上也是拜他所赐。 那一天，如果不是司徒振华和蒋介石的信使起冲突，义父杨宇霆就不会知晓张c蒋密约的内容。同时也不会在当晚大发雷霆后，凄苦的做出决定，甚至之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司徒振华对此一直很自责，也很后悔自己归国后的莽撞。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更没有给人后悔的权利。事儿已经出了就要认，就要去解决，这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儿。 这些天以来，司徒振华在自责的同时，也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以杨宇霆奉系重臣的身份，即使是拼死相谏会掉脑袋，可也总不至于他上午还在谏言，然后晚上就被少帅召进帅府里一枪打死吧？ 如此草率的处决一名重臣，这很不正常，同时也不符合逻辑。 首先，以司徒振华对少帅的了解，少帅这人虽然五毒俱全，但性格却不暴躁，甚至说有些软弱。 以少帅的性格，让他耍耍大少爷脾气还尚可，可要他像暴君一样眼睛一瞪就杀大臣，他张小六子断然也做不出来。 其次，当时杨宇霆并没有兵权，即使少帅觉得他碍眼像要除去，也没有那种将其骗到自己家里，然后一枪打死的紧迫性。 最为重要的是，既然杨宇霆谏言组建东北铁路公署，那么他肯定会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和少帅讲清楚。 当然，这里面不排除杨宇霆在死谏的过程中，某些激烈言辞会让少帅很恼火。 可少帅就算是在生气，也能明白杨是为了公事，或者说他张家的事儿。 人家一心为你好，话难听点，但是其中肯定有一定的道理。而且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完全可以告诉卫兵，不放对方进来就行了！你至于当晚杀人家泄愤吗？ 这种混账事儿，不要说他张少帅，就是大暴君夏桀杀关龙逢的时候，也是先让关龙逢下大狱，然后等过上一段日子，再找个理由将其杀掉。哪有一天都等不下去，当晚就杀人的道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 各怀鬼胎 以上种种，无论是哪一点，都不支持如此草率的处决杨宇霆。 然而这事儿就这么蹊跷的发生了，而且事前没有预兆，事后也没有能让人信服的说法，搞得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据说事发第二天，在被命令捏造杨的罪状时，帅府秘书长郑谦愤怒质问张少帅：“你咋干这种事呢？” 结果面对郑谦的质问，张少帅竟然心虚至无言以对。 前一晚还血灌瞳仁的杀了老臣，第二天就心虚的说不出话来，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此时他知道做错事儿了，也杀错人了。他很茫然，他很无措，他很惊慌 为什么他会这样？这里面会不会有旁人利用两人关系不和来挑唆，然后张少帅大少爷脾气一上来，干出了追悔莫及的蠢事儿？ 这都不是没有可能！ 要知道，惦记东北这块肥肉的人多了去了，想离间张扬二人关系的，那就更多了。 之前不就是有一伙浪人，使过一次离间计吗。幸好自己发现的早，及时的帮义父处理掉了。 如今山本抹着鳄鱼泪跟自己这一白活，司徒振华的心里对有人挑唆导致杨宇霆殒命这事儿，更有了几分确信。 甚至都不用去怀疑，他可以肯定就是这么回事儿。而且干这事儿的，还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帮日本人。 之前司徒振华觉得，日本官方暂时不会对杨宇霆不利，可事儿出了之后一琢磨，他就发现自己当初把问题想的简单了。 因为无论什么事儿都有这样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想两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得陇望蜀是人的天性。 相对比拉拢杨宇霆，想办法利用少帅除掉他，无疑对日本人更有利。 少帅杀了杨宇霆，从短期来看，杨阻止奉系当局与苏联发生冲突的计划流产，那么双方一旦闹起来，关系必然陷入冰点。 如此一来，日本在东北的利益，必然会得到加强，因为奉系当局，总不能同时得罪两个地区强国吧？ 这事儿如果要从长期来看，少帅这是自毁长城。他这么做，势必会造成奉军新老势力间的离心离德，进而打破奉系铁板一块的现状。 这样一来，对日本更为有利。尤其是在他们想以东北为跳板，然后征服整个中国，甚至整个世界的时候。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司徒振华也只会认为日本人有巨大嫌疑。 可今天山本在自己面前，又是猫哭耗子的抹眼泪，又是给自己蹿火的行为，就不免让司徒振华好好想一想了。 如果这事儿是他们做的，那么自己会不会也是他们离间计中的一环？ 这帮日本人会不会先挑唆少帅杀了杨宇霆，然后又利用自己和杨宇霆情同父子的感情，挑唆自己去杀了少帅？ 如此一来，整个计划就完美了。日本人利用张c扬二人的矛盾，以及自己与张的私仇，兵不血刃的就除掉了日本在东北的两大绊脚石， 可司徒振华转念又一想，这里面又有些不对头。 因为自己本身就想干掉少帅，日本人不用挑唆自己也会这么干，而自己之前就干过一次，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那么他们今天这多此一举的挑唆，为的又是什么？ 难道说，他们是觉得我无力完成这件事儿，想要助我一臂之力，然后整件事儿全推到我身上，最后来个置身事外？ 他们能定下如此计谋，那这帮杂碎得有多歹毒？ 司徒振华越想心里就越发寒，脸色也变得越发的阴沉。然而这一幕看在山本的眼里，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山本眼睛一转，抽动了下发酸的鼻子，诚恳的说： “司徒君，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但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你能够节哀顺便。” 说到这里，山本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重重的一拍桌子，愤然道： “唉罢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也不多劝你了！司徒君，作为陆士的校友，杨将军的身后事儿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我山本一定义不容辞！哪怕就是三天后那败家子来天津听戏，你想一枪打死他，我山本也一定鼎力相助！” 司徒振华闻言心中一动，暗道他们怎么知道少帅三天后来天津的？难不成他们也跟自己一样，也窝在家看了一个月的报纸？ 不过这个想法，只在司徒振华的脑海里闪现了不到两秒钟，就被他否决了。 这帮日本人的情报侦察能力远超自己，肯定不会像自己一样，用看报纸这种费时费力的笨办法。估计他们在少帅身边八成是有眼线。 不过这都无所谓，既然他们真是按照自己设想的来了，那老子见招拆招便是了。 心中想着这些的司徒振华，表面的情绪还是要培养的，他急促的呼吸了几次，当眼睛变得发红，喉咙变得发紧了之后，他颤抖着说： “山本君，谢谢你们了！如果能让我手刃仇人，我司徒振华定将肝脑涂地的报答帝国对我的恩情。” 山本一声长叹，捏了捏司徒振华的胳膊，满脸赤诚的说： “司徒君，你言重了。我们日本人对朋友，永远都是无私的帮助。我们不需要你肝脑涂地，我们只需要你成为我们共同事业上的伙伴。” 司徒振华激动的拉住山本的手，可他嘴巴连续张合了好几次，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待“情绪平复”过后，司徒振华与山本等人各怀鬼胎的商议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送别山本等人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无眠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在这两天里，无论司徒振华还是山本等人，都在为3月8号这天的行动，做着各自的准备。 山本那边如何准备的，咱们暂且不提。司徒振华这两天，可是忙的脚打后脑勺。 自打那晚密谈过后，司徒公馆外遵守的华界警局便衣全撤了，再也没有人监视司徒振华的举动。 对此，司徒振华心中不由感叹亲情在利益面前的脆弱。 王守正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无力法左右天津警察厅的行动。 可实际上呢？办谁不办谁，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只是他愿不愿意张口的问题。 不过司徒振华虽然心中很感叹，但其实他并不意外。 毕竟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自己这舅舅是个什么德行，其人有多见利忘义，他这个做外甥的太了解了。 然而不管怎么说，蹲守的人撤了，对于司徒振华是一件好事儿，至少他做起事儿来不会像之前一样束手束脚。 司徒振华重获自由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让王二子安排自己的母亲与小由美以及管家老陈等仆人，搭乘货轮秘密去往檀香山。 与此同时，司徒振华又让王二子给他的师父一一青帮袁二皇子送去一笔钱，求其通过海外关系，让檀香山洪门分堂对他的家人进行庇护。 在两天的时间里，司徒振华不只送走了家人，连同司徒家在天津的几处产业，也被他以极低的价格向外出售。 由于价格低的离谱，还在天津富商圈里引起了哄抢式购买，短短两天的功夫，几处产业抛售一空，就连司徒家在霞飞广场东侧的那套宅子，也被人提前预定。 对于司徒振华的“败家行为”，王守正曾向司徒振华打电话询问过，问其为何这么急着出手，白白便宜了外人。 当然，王守正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应该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舅舅我呢。 司徒振华对王守正的回答只有一句话：干完这票大的，我们全家就得走了。 王守正哑然，因为司徒振华说的没错，做完这件事儿之后，司徒家在国内确实无法立足了。 念及姐姐一家今后的境遇，一时间，王守正的心中难得有了一丝酸楚。 二十五年前，父母早亡的他随着姐姐到了司徒家。是他的姐姐和姐夫，将他抚养至成年。 十七年前，当他还是个一无是处的青年时，他的姐姐与姐夫对他伸出了援手，让他成为了所有人都羡慕的洋行买办。 十年前，当他洋行的生意陷入低谷，而他也面临破产时，又是他的姐姐与姐夫伸出了援手，为他拉来了大批北洋的权贵客户，让他的洋行度过了危机。 想想姐姐一家对自己的帮助，在想想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王守正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愧疚的感觉。 他拿着电话，很想对话筒那头的司徒振华说：华儿，这事儿你别干了，你和你母亲就留在天津吧。国民政府对你的通缉，舅舅帮你想办法。 可是话到嘴边，王守正又说不出来。 因为他害怕，他害怕失去日本人的支持，他害怕失去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在纠结中，电话那头喂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王守正无力的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望着桌前姐姐的那张照片，一言不发的吸着烟斗。 他一口一口的抽着，仿佛在他吞云吐雾间，能将心中所有的愧疚与自责，一并随着烟气的消散化为无形。 夜以深，王守正却失眠了，无论他喝了多少酒，他都无法让自己进入梦乡。 一闭上眼，萦绕在他眼前的就是姐姐的面孔，外甥的面孔，还有曾经那些温馨时光的点滴。 王守正并不知道，此时的司徒振华同样也没有入睡，他正坐在那幢即将不属于他的房子里，用一支小锉，细细的锉着面前每一颗子弹的弹头。 十字锉的很精细，即不深也不浅，刚刚能够锉穿金黄的铜皮，露出里面呈灰色的铅胎。 望着弹头上刻着的十字，司徒振华仿佛能看到它们打入敌人身体后爆开的样子。 锉完了弹头，司徒振华将两把柯尔特1911拆散，然后细细的擦拭着每一个零件。 从击针到弹簧，从枪管到拉壳钩，从弹匣到击锤，又从复进簧到套筒，他一遍遍的擦拭，一遍遍的上油，一遍遍的检查。 司徒振华拿着零件的手很温柔，就好像他拿在手中的不是枪械，而是他一生一世最爱的爱一个人。 那一夜，彻夜无眠的不只是他们，北平六国饭店的一间豪华客房里，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同样没有入睡。 确切的说，不只是这个夜晚，这个年轻人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在数十个夜里，陪伴他的没有酒，也没有两把柯尔特1911，陪伴他的只有一支又一支的吗啡。 他惶恐，他无措，他懊恼，他悔恨，当这些情感汇聚成无以复加的痛苦时，他需要一支吗啡。 他每隔20分钟，都需要一支吗啡。 在他瘦弱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针孔，以至于让随身的护士找不到下针的血管。 在很多人看来，这个形容枯槁年轻人，就是个在下一秒随时会蹬腿的将死之人。 然而他就这样顽强的活着，而且比谁活的都要快乐，尽管那快乐的代价是一个流不出血的针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老子让你选一个 一抹鲜色的朝霞映在玥然戏院舞台的红绸上，让原本红艳艳的绸带，仿佛能够滴出血来。 一大早，舞台的工作人员们便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为今天上午即将开始的演出做最后的准备。 这时，一个瘦小枯干的身影走入了戏院，而其招牌式的青帮打扮，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戏院的老板，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天津卫青帮中的新秀大佬王二子。老板不敢怠慢，急忙忙的上前打招呼： “诶呦，介不是王二爷吗？不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王二子梗着脖子，直勾勾的看了眼戏院老板，嗤着一口大黄牙说道： “什么风？梅风呗！我跟你说，我朋友喜欢梅老板的戏，今个介出戏，必需给我朋友在看台最中间，最好的地方留个位置！” 王二子说着，用手一指看台中央的贵宾席，撇着大嘴继续说道： “看到没，就介个位置，老子替朋友要了！” 戏院老板一见王二子指的是这个位置，心里就咯噔一声。他拉了拉王二子的袖子，陪着小心说道： “二爷，真对不住，介个位置早就订出去了。您看，我给您朋友” 戏院老板话话还没说完，王二子一个嘴巴就扇在他脸上，扯着嗓子怒骂道： “订出去怎么了？订出去就不能退了吗？妈的，搁天津卫，我们青帮说话不好使了是怎么了？” “二爷，我我没有那意思。您有所不知，订位置的人是” 啪的一声，王二子抡圆了又给戏院老板一嘴巴！ 紧急着，王二子掏出一根金条，又抽出了一把左轮手枪，两样东西放在手里一摊，狠声说道： “费特么什么话？你给我选一个！要么收了金条把位置留给我朋友，要么我一枪打死你，然后把你扔海河里喂王八！” 戏院老板看了看金条，又看了看左轮手枪，站在那左也不是c右也不是，急得脑门子上的汗哗哗的往下流。 王二子见戏院老板不知道怎么选，将金条往兜里一揣，举起枪就顶在戏院老板的脑门上。 “他妈的，一个戏院小老板，还敢不给我们青帮的面子？你介是活拧歪了吧？” 王二子眼中凶茫一闪，拇指就把左轮手枪的击锤拨了下来。 戏院老板听着手枪里咔咔的响动声，吓得他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正要开口求饶，突然见戏院外走进来五名穿西装的年轻人，等他看清了那几人的模样，一颗狂跳着的心，这才平复了下来。 戏院老板咽了口唾沫，冲王二子怒了努嘴，示意他向后看。 王二子见状回头一看，就见五支黑洞洞的枪口，同样正对着自己的脑袋。 王二子看了看枪口，还试着用手去拨其中一只。结果他的手还没碰到对方的枪，就被人家一脚揣在小腹上倒飞了出去。 就听叮了当啷的一阵乱响，王二子直接摔在一堆乐器当中，连带着还砸破了一面大鼓。 王二子小半年都没挨过揍了，他那能受的了这个？怪叫一声，对着戏院的天花板就是一枪。 见王二子对天花板开枪，五名西装年轻人有点发懵，心说这傻子干嘛呢，这是要鸣枪示警吗？ 怎么着，现在地痞流氓也学会警察那一套了？动手前，也先对天放一枪？ 五名西装年轻人正狐疑间，就听外面一阵嘈杂，随后冲进来三十四号拎着刀枪的青帮分子。 这三四十号人进屋之后也不废话，直接将五名西装年轻人围在中间。然后瞪着眼睛c咬着牙，一副随时要把这五个人生吞活剥的样子。 王二子一见自己青帮的兄弟们来了，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他几步走过去，对着刚才踹他那人的脑袋，一枪把就砸了下去，怒骂道： “你个狗揍的东西，连老子你也敢踹，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王二子话音一落，掰开那人的嘴巴，将左轮手枪的枪管往里面一捅，就要扣动扳机。 戏院老板一看要出人命，吓得他连忙摆着手劝道： “二爷，您可不能杀他，这是东北张少帅的人！你把他打死了，可是要惹大祸的！” 王二子闻言，抽出了捅在那人嘴里的枪管，不屑的说道： “妈的，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什么狗屁少帅，他可不是他老子张作霖，在我们天津卫他不好使！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少他娘的来我们这得瑟，明白不！” 王二子说完，一脚将那人踹倒，带着手下就扬长而去。 见青帮的人都离开了，戏院老板长舒了一口气，对几名西装年轻人说道： “对不住了各位，因为我的事儿，让你们跟着受连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 乌龙 听戏院老板这么说，几名西装年轻人中一个像是领头的精瘦汉子问道： “杜老板，刚才这帮人是什么人？怎么无法无天的？” 戏院老板叹了口气，说道： “唉，他们都是青帮的人。没办法，咱天津卫就这样，但凡是个营生，都摆脱不了青帮的掌控，连政府里的要员好多都是青帮的人。说他们无法无天？你是不知道啊，在介里他们就是法，他们就是天！” 见杜老板说的挺委屈，精瘦汉子也跟着叹了口气，随后又问道： “对了，杜老板好像和刚才带头的那人认识？不知这人是什么来路？在青帮里地位很高吗？” 一提起王二子，杜老板都愁死了。好端端的得罪了他，这不是地上的祸不惹，非要去惹天上的吗？以后自己着好日子恐怕算是到头了。 念及此处，杜老板满脸愁容的解释道： “带头的那人叫王二子，以前屁嘛都不是，后来也不怎么就巴结上了天津警察厅长的外甥，然后在那位公子哥的帮助下，又拜了青帮大佬袁克文c袁二皇子为师父。至于地位？青帮如今在世的大佬里，分别是大c通c悟c学四个辈分。袁二皇子是最顶级的大字辈，王二子自然就是顶级的通字辈。介么跟你说吧，全天津卫近五万青帮弟子，见了他的面不行礼的，也就不到10个人。” 杜老板说到最后，自己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我介算是倒了血霉了 精瘦汉子听完王二子的底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骂自己这边做事儿太莽撞了。 没事儿闲的的和青帮“大字辈”的人结怨，这不是给少帅找麻烦吗？ 可他在一琢磨杜老板话里的内容，心里顿时又紧张到了极点。 王二子巴结上了天津警察厅厅长的外甥？天津警察厅厅长是王守正，他的外甥不就是司徒振华吗！ 少帅因为杨宇霆的事儿，被司徒振华恨之入骨，前一段时间他还刚刚行刺过少帅。 这人手段之狠辣，枪法之凌厉，几乎堪比上海刺杀大王王亚樵。 今天王二子来戏院闹事儿，这会不会是司徒振华授意他这么做的？ 难道说他们想摸清楚戏院的情况，然后好方便他们再次行刺少帅？ 精瘦汉子越想心中越紧，于此同时，他又感觉到对即将发生的危机无可奈何。 按理说，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他就应该阻止少帅来看演出。 可少帅这人从小被他爹惯坏了，纯属就是一纨绔子弟，他要是想要什么东西或者想干什么事儿，才不会管底下人有多困难呢。 如果现在将此事汇报给少帅，他除了被少帅臭骂一顿废物外，什么都阻止不了。 到时候少帅该来听戏，肯定照来不误。用少帅的话说：听拉拉蛄叫唤，老子还不种庄稼了？ 精瘦汉子站在那苦思了良久，最后一咬牙，对身旁一人说道： “吕参谋，你跑一趟驻天津的136旅，以国民革命军陆海空军副司令的名义，要求136旅抽调一个步兵连，来这里维持梅兰芳先生演出现场的秩序。” 吕参谋闻言一怔，疑惑的向精瘦汉子反问道： “唐队长，有这个必要吗？一个戏子而已，少帅来听他唱，就是给足了他面子了！还要弄一个连过来帮忙维持秩序，这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死？” 唐队长这会儿心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没空跟他解释，脸色一沉说道：“执行命令！以最快的速度，调一个连过来！” 见唐队长要发火，吕参谋无奈，敬了个礼后，便一溜小跑的出了戏院。 然而唐队长没有想到的是，他少解释了这么几句，居然导致了一场巨大的乌龙。 一小时后，少帅在唐队长等人的保护下来了，戏院的演出也随即开始，而之前让吕参谋调来的那个步兵连，在演出开始前十分钟便抵达了现场。 刚进戏院时，唐队长见吕参谋正带着兵在现场执勤，他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些小得意。 司徒振华又如何？他就是在有手段，枪法在犀利，老子就不信他能敌得过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连。 可唐队长这种想法持续力不到一分钟，就被眼前的一幕气的差点吐血。 没错，吕参谋是调来了一个步兵连，可他娘的这个连的士兵，竟然没有携带枪械，每个人手里只有一根一米长的警棍。 在仔细一看这些士兵，唐队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这哪是什么步兵连，这明明是一个连的宪兵。 这可如何是好？这些宪兵搞搞仪仗还行，根本就没有战斗力。别说是没有枪，他们就算是有枪也不顶用。 完了，吕参谋这个白痴没有领会老子的意思！完了c完了，可他娘的完了 到了这会儿，唐队长真是死的心都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唐队长这边怎么心急如焚的，咱们先暂且不提。此时的司徒振华，正带着一副墨镜，坐在戏院一处角落里一边听着戏，一边吃着瓜子c喝着茶，瞧着的二郎腿还一抖一抖的，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