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舞殇》 正文 第一章 往事 蔡郎中心急火燎地向家中赶去,刘员外家女的惨状在眼前来来回回像风铃一样地晃动。今天的这一幕,他实在是怕到了极点,老天不垂怜,它终归还是来了,他都不知道眼前这晃动的究竟是刘家女还是自己的紫苏?还是几年前的那个噩梦? “快,快一点!” 他急得都忘了擦拭额头滚珠一样的汗滴,只是机械的不断催促轿夫,汗水带着沁骨的恐惧浸透了衣襟。 “仁心堂”是蔡家九代祖传,据说老祖宗辈本是一追逐功名的书生,赴考途中救了一垂死老者,妥妥当当的照顾了几日还是去了。 老者临了时感怀他宅心仁厚,交给他一本医书,说是有神医扁鹊的私藏药方,必要时可以看看,或者找个有天赋的有缘人,只要不让它埋没了就好。 老祖宗也没多想,一心放在功名上,可屡考屡败,又恰遇在那改朝换代的动荡乱世,只好罢了。 后来恰巧发现家中的二子还喜欢那些草草药药的东西,就让他学了医,加上那本医书,如虎添翼,经几代人的不断学习萃取,特别是针灸方面,同行颔首佩服。 因为医书有神医扁鹊的噱头,前两代曾用《卢医草堂》,后来才发现不过是井底之蛙沧海一粟,不敢有辱神医老祖,方换名为医者父母心的《仁心堂》。 代代以仁心为本,从不不趋炎附势,达官贵人贫民乞丐皆一视同仁,所以,时至今日,除了一个交口称赞的口碑,世代就只有《仁心堂》一间,薄田几亩。 几年前,蔡郎中到开封拜会同仁好友李淳民。 一官家秘密来请李淳民宅邸就医,李淳民特别邀请蔡郎中同往,官家几经考虑,得知蔡郎中也是医界名流才勉强着许可,但约定绝不可外泄,他们才见到了那个可怜的娘子。 原来近日开封已发生了几起这样的病案,因都是官家与大户,难以启齿,私底下找来名医救治,可——医家都从未曾见过啊! 望c闻c问c切都用不上了,那不过是一具包裹着灰白皮囊的骷髅罢了。如若不是这身上的衣服,连她的爹娘都不会相信那会是自己妙龄如花的娇儿。 那娘子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肌肉都萎缩地成了一层壳,颈动脉处一丝可有可无的颤动表示她还活着,一口嶙嶙的白牙在阴暗的床榻上发出瘆人的光,死鱼般的眼睛仿佛在嘲弄你脆弱的神经,挑衅地宣称她已是阎王爷的鬼魅。 李c蔡俩商议良久,皆觉无可奈何,开了一剂汤药只为尽人意,后来不过几个时辰就去了。 几月后李淳民来信,蔡郎中才知道那是江湖上的邪门歪道练邪功,专吸未出阁的少女经血,采阴补阳,提高功力。 何尝想到,悲剧有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蔡郎中有一子一女,长子苏木继承了衣钵,励志要采百家之长,游历百川救治百姓去了。女紫苏年十五,去年本就应与李淳民的二儿子成亲的,可李家大爹爹去了,只好等守孝期满了再行迎娶之礼。 一月前洪州发生了骷髅事件,蔡郎中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赶紧致书李淳民,希望一切从简,先把俩孩的房圆了。他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那些畜生惨绝人寰的糟蹋。 可今天刘家娘子又 一下轿,蔡郎中就冲入内堂。 “娘子,娘子,哎呀娘子!” 他着急地上气不接下气,毛氏的脚还没着地,他就紧张的问:“紫苏可还好啊婢们可还守着啊?” “在在,怎么了?很严重啊?” “哎。” 蔡郎中喝了口水,心有余悸地长呼短叹道:“可怜啊c可怜啊!好好一个娘子哎” 蔡郎中不想吓到毛氏,缓了口气说:“还好,李贤弟已经回信了,不日继业就到,接紫苏完婚,也不等孝期满,赶紧将他们的喜事办了。只是,这期间可不敢掉以轻心!” “哎。” 毛氏应着,欲言又止,她也不敢详问:“作孽啊!我带环儿和珠儿都陪着紫苏,还有俩厮守在门外,老爷,要不再请几个武师吧?” 蔡郎中苦笑道:“武师怎是他们的对手?采花大盗废的是女子的身子,可他们却不知用了什么淫亵手段将命都废了!畜生啊!” 顿了顿,说:“你还是去陪着紫苏吧,只告诉她继业要到了,有个准备。 提醒厮与环儿心,苏木娘子带好墩墩就好。只是那个珠儿还是了点,就当解个闷吧。” 他疲倦地向堂外走去,汗水已经干了,可他的心也好像空了,一切皆有天意安排了,只望老天爷可怜,看在蔡家代代宅心仁厚的情分上,不要降祸于女吧。 “娘亲,爹爹回来了?” 紫苏穿着大哥的一件灰色大布袍,一双脚藏在袍子里都还绰绰有余,一顶盖耳帽子不仅隐藏了她的满头秀发还时不时的遮挡了她的眉毛与眼睛,可怜巴巴的又超可笑。 她心情好烦闷,听到娘亲来了赶紧问到。 “回来了,没事,是好事。是继业要来了,你爹爹要我好好给你准备,可不能委屈了我的紫苏。”毛氏爱怜地抚摸着紫苏的大帽子,说:“我的儿,要嫁人了。” 看着强忍着不安与焦虑的娘亲,紫苏心中泛着种种酸味。她知道,这几日爹娘的紧张绝不是缘由于此,大哥不在家,爹娘将一切都扛在了他们的肩上不告诉自己,自己无能为力就只能好好的听从爹娘的安排,不可再让爹娘担心了。 “是紫苏连累了爹爹娘亲,是紫苏不孝。”她巴巴的就要掉眼泪。 “傻孩子,这是喜事呐。爹娘好舍不得你呐!只是娘亲像你这么大都已经与你爹爹成亲了的,我的儿,喜事诶!” 环儿睡眼朦胧的,明明听见娘俩说着喜事却要搞得哀哀怨怨的,好无聊,只是未来的姑爷要来了让她倒醒了神。 爬起来还没站稳就含含糊糊的道喜了:“恭喜姑娘贺喜姑娘!老夫人,姑爷什么时候到啊?” “不长记性的东西,不许叫姑娘!”毛氏打了一下这个不长记性的脑袋,道:“叫你提着精神你倒好好的睡觉,好意思了!” “喔我都好久好久没有睡好觉了,好困喔!”环儿嘟着嘴道:“你就知道骂我,那明珠蹄子一入夜就不知道懒到哪里去了,你到哪里骂去!你就只会骂我!” “她多大你多大?还是她来了多久?还是她与你紫苏姑娘亲近些?你倒委屈了,那你也跑开去不要你姑娘了啊。”毛氏又一巴掌拍下去。 “娘,”紫苏挌了娘亲作势要下的巴掌,说:“环儿真的累了,大家都累了。特别是爹娘为紫苏可是娘,是不是” 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问娘亲这件事。 毛氏叹了口气,说:“唉,我也不知道啊,可我相信你爹,你爹这样心总会有他的道理的。”她温柔的抱着紫苏,像一个老母鸡:“儿啊,爹娘都希望是我们错了,哪有多好!”气氛有点哀伤,这种无助的等待,如同还有一把的簿刀子,在缓缓地划拉你本就快断裂的神经,一点点淡淡的疼,似在若有若无地提醒你:威胁其实本来就存在;却又似若有若无地告诉你,其实是你多了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紫苏姑娘 门边露出一个脑袋,歪歪的头巾松松散散的裹着她的头发,脸上灰灰的,与随后钻出的灰布厮衣裳倒成为了一体。她贼贼地顺着门边溜了进来,滴溜溜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察言观色着。 环儿一下子来了精神,骂着:“明珠你这蹄子偷够了懒,睡饱了c饿醒了才想到回来的吧?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明珠根本不理她,环儿虽然是丫鬟,可从与紫苏长大,蔡氏夫妇都是善良随和之辈,只把环儿也当了半个女儿,并未让她干那些粗笨的活,所以,她也裹了脚。 只是明珠本就灵活哪里怕她。 “紫苏哥哥。” 明珠叫着紫苏,却对着毛氏说到:“老夫人,我见紫苏哥哥闷得很,就去山上捉了只鸟给她玩呢!你看你看,我哪里偷懒了?” 她将身后的手举出来,真的有只鸟。 几声“哥哥”让蔡氏觉得这丫头还真懂事,而紫苏脸上一下尽散了的阴云也让她高兴起来。 紫苏看着明珠手里的鸟,它正瑟瑟地发抖,两只眼睛发出惊恐的眼神,嘴张着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是胆怯地拼命缩着脖子。紫苏忽然觉得它好可怜,与自己好像,满满的新鲜与欣喜都没了。 “珠儿,放了它吧,好可怜喔。”她嘟着嘴,失落得很。 “紫苏哥哥你来放,”明珠咧着嘴笑着说:“你做了好事,菩萨就会保佑你的,你就没事了,老爷和夫人就不用担心了。” 这明珠的嘴儿好甜,说得紫苏高兴,哄得毛氏更高兴。 毛氏看着两孩走到窗边,紫苏的脸随着鸟扑哧扑哧地飞走又阳光灿烂起来。毛氏庆幸明珠这妮子还没白救,至少紫苏有了个开心果,在这个灰色时期她有了一份快乐。 “环儿,我们走吧。继业要到了,你随我去准备准备。” 但还是不忘了叮嘱着那个孩:“珠儿,你要好好的陪着姑娘不许偷懒啊。” 门前有线挂着铃,窗前有线挂着铃,床前有线挂着铃,屋内还有锣啊鼓啊,屋外的厮们脖子上都挂着铜锣,全部都武装好了,如临大敌。明珠心中暗笑:这些东西对贼人们有用吗? 漂亮师父饿了她两天还点了她的穴,轻轻易易地就骗过了这个医术还不错的老郎中,苏醒后她就用最夸张的泪水和声情并茂的谎言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漂亮师父说贼人在蔡家踩了点,可自己呆了十几天也没事,呆得她心里毛仄仄的。 可昨晚刘家姑娘倒遇了不幸,明珠不知是不是师父搞错了,把她扔在蔡家就没了影子,好在她也习惯了漂亮师父的失踪,只不过因为蔡家的善良,现在她还是有点为紫苏担心,这个姐姐很好的哦。 “看!” 明珠变戏法地从屋外拿来一束粉红色的花:“我知道老夫人不会让你玩,所以偷偷的带来的哦。” 爹娘让她着上男装自然女儿的一切爱好都被隔绝了,紫苏都闷死了。 上下左右的打量着问:“这是什么花我怎么没见过?” 紫苏很好奇,大哥有时上山采药也会给她带点花花草草的,她自己也有时候认认草药什么的,而且,因为爹爹的痴迷连她与大哥的名字都是药材的名呢,可这粉粉的花是什么呢? 有点水灵,有点呆萌。 “野花呗,”明珠不屑于这些笼中鸟儿的无知:“捉鸟的时候看见它挺香的就给你采来了。放在床上香香的你就能美美的睡一觉了。” 紫苏感激的一笑,羡慕地说:“珠儿,你还会上树捉鸟,好了不起哦。” 明珠满不在乎地说:“我们是贱命,饿的时候连人都想吃,捉个鸟算什么?事!” “你还吃鸟?” 紫苏差点跳了起来,不禁想起先前鸟那可怜劲,这难道是妮子吃饱了才活下来的?她惊恐地瞪着明珠,就好像看见的是不可原谅的魔鬼一样。 “我不吃鸟——哎,要吃它也没肉啊。那是捉给你开心,放生的。” 对紫苏的不食人间烟火明珠是无语的,但她一本正经地说着心里话:“紫苏姐姐,你心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紫苏不好意思的为自己担心起来:“真的?”她充满希望地问到。 “真的!” 明珠也肯定地回答,直点着她的脑袋,好像她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样。 紫苏终于放肆了起来,她脱了那不合脚的鞋,伸直了蜷缩在那大大衣桶子里的身子。 对着这个带着清新空气飞来的不点,她有无比的轻松,连对环儿,对娘亲有些不敢吐露的心事她都愿与这个不点说。 也许,是她那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她少了那么多的禁忌。 “珠儿,一个没有见过面的男子c会给你幸福吗?” 这问题有点高深和玄奥,明珠这妮子怎么懂?她好奇怪的问:“你们都没见过面?那你为什么要嫁他?” “爹娘早定了的。” “那要像猪一样丑呢?” 这话吓着了紫苏,眼都瞪得要掉下来了。 明珠尴尬的笑了笑:“我骗你的,怎么会有那么丑的人?我都从没见过有这样的人。” 她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好像不好,摸着自己的鼻子尖尖,说:“紫苏姐姐,要不我带你走吧?偷偷去看看那个什么姑爷长什么样?不好咱们就不要他,老爷要敢不同意,咱们就不回来了,急死他们,看他们同不同意。” 紫苏吸了一口凉气,心脏扑扑直跳:这也可以? 自己可不敢。 明珠看见紫苏好像脸都白了,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吓到她了,自己可是真的想帮她。 “其实没事,我逗你的呢。” 她咯咯咯的干笑了起来,自己想把对付漂亮师父那一套用在这个乖乖姐的身上,自然是会吓着她了。 紫苏松了口气,这不点,说些话比私奔还吓人,她既羡慕明珠这天马行空的自由,又担心这天马行空的自由有一天会不会害了她,忘记了自己的困境,倒为明珠焦虑起来。 囚笼似的屋因为一大一的窃窃私语而有了生气,真的。 也许是花香起了作用,也许是心情好了放松了,也许也因为好久没睡好觉了,反正紫苏是沉沉地睡着了,环儿也睡着了,门外窗边的厮挂着铜锣也睡着了,大家都累得睡着了。 明珠盘着腿在一个黑暗的角落躲着。 本门的心法很奇怪,要化悲痛为力量,将体内哀伤的淤积之气化为洪荒之力以提高内力。 美曰:七夕断! 名字本来就取得要死要活的晦气,可偏生这个什么师傅的师傅的师傅还很得意,可怜明珠天生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儿,年幼哪懂什么柔肠,还要断,气她骂她打她她都能把你逗笑,用气化力,难啊。 漂亮师父是个冷性子的人,每年折腾她几次便只好随便她了:自己耍聪明以后吃了苦头是自己的事,到时候自己后悔去吧。 这心法对明珠的内功没明显的帮助但对她的休息倒是相当的见成效。她静静地调节自己呼吸,让那股丹田之气暖暖地团在腹,夜深了,也许这又会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夜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小贼来了 这只是一家户没有那么多的武师护院甚至江湖高手,这也是他选择她的原因。 只是因为这是家医馆,他的师父没有动手罢了。江湖上行走,哪有不挨刀的?自然更少不了各类伤痛疾病,所以无论正与邪几乎都不会与郎中之类的轻易结下梁子。 师父急匆匆的走了,就算以后知晓了,水过三秋他也不会再责怪自己的,甚好。 他悄悄地沿着房梁柱子溜了下来,看到俩厮睡得东倒西歪,哈喇子都流了下来,得意的笑了,他甚至都有点可惜将自己宝贵的软香药用在了他们身上,可惜! 他轻轻地将他们的铜锣放好,还调皮的将他们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警觉地再扫扫四周,依然夜静如初啊。 但他依然并不大意,这是自己背着师父的尚自行动,机会难得,他可不想搞砸了。 点燃的软香从窗子的缝隙处飘了进去,他心的等了一会儿,仔仔细细地,他将窗里窗外门里门外的铃铛摘了下来,微笑了一下,他还是决定从正门进去,算是挑衅了主人家又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 屋里变得沉重的呼吸声证明他的软香已成功,。他窃喜的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悄悄溜进了进去。 突然,屋外一声刺耳的哨声响起,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他楞了一下,自从师父放弃对这家动手后,他已两次悄悄地对这家踩过点,确信没有江湖中人,怎么会有江湖上报信的响箭呢 有点疑惑更有点不甘心,但他还是毫不迟疑地从窗子扑了出去。 夜色之下一个身影站在天井之中,满头的白发和白须在朦朦的夜中有点扎人眼球,。未曾见这身影有所动作,已有俩枚暗器照着他的面门就打了来。 劲道好大! 他慌乱地躲过,空气中带着一股腥味。 “有毒!”他暗道不好。这劲道好大,自己不是这老头的对手。 师父说过:老,妇,幼,僧,道,残,这几种人切切不可看大意,这老头内力深厚又还心狠手辣,自己还是赶快走为上计。 他打出了独门的一枚带软香药的五色霹雳球,赶快跃上了房顶。 一声刺耳的哨声又响起来,又一枚响箭叫嚣着升上了夜空。 他暗道不好,看来自己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还不知,还在那里沾沾自喜,难怪防备那么薄弱,自己轻易地就要得了手,原来不过是别人在请君入瓮,静等他自己送上门罢了。 有多少人?他有点乱了。 他恨自己的蠢蛋,高高兴兴地来作了替罪羊,色欲真是蒙了心啊! 他绝望地看了看四周,不知漆黑的夜幕下是否还藏着多少高手,不知自己是否该鱼死破地试一试,还是束手就擒。 蔡家老两口已被惊醒,乱成了一团,老头也跌跌撞撞地上了房顶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 四月的夜还是有点清冷,明珠心中很是忐忑不安:两支响箭都发出了,可也不见师父的回应,贼功夫不算高,但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靠着藏在身上的强弩,她打出了两枚带毒的袖箭吓住了他,但她不知可以吓他多久,她暗暗地抱怨着师父却宽容地原谅了自己的不学无术。 老头的沉默让他倍感压力,他看不透他白眉毛下的那双眼睛,不过看他上屋顶的身形他大概中了软香烟,所以他想搏一搏也许还可以捉住老头做人质。 但老头中了本门的独门软香还不倒让他也心生胆怯,但是唯有一搏! “前辈,子无知,不过是想顺点盘缠,冒犯了前辈请莫见怪。”他作揖道:“山不转水转,请前辈放子一马,让子痛改前非。” 两只带腥的袖箭直打他的前胸部。 “不好!”他直道不好:“这老头比自己还狠还狡猾!” 本想假惺惺的迷惑他,却不想他连身份都不顾的直接下了黑手,自己还是太嫩,下手还是晚了。 他急匆匆地闪躲但两只袖箭全都打在了他的肩胛上,疼得他大叫了起来。 明珠得意的发出了一阵比鸭子叫还难听的狂笑了,为阴谋得逞得意地不得了,微微夜风里,这笑声令人又瘆又不讨喜。 阿弥陀佛,这臭屁功夫,还好勉勉强强的跳上房顶没给摔下来。孤注一掷地,她打出了最后的两只袖箭,她知道他要跑,跑就跑呗,还偏生那么多的废话,她可得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为了一击成功,她连她最爱用的软骨迷香——醉生梦死都没用,直接就上了毒袖箭,尽然理所当然的成功了,她怎么会不得意! 然而她的笑声未落,还来不及验收自己的战利品,就发现战利品向自己冲了过来,一把寒闪闪的宝剑直扑面门,她堪堪用手中的宝剑挌挡了一下,这拼了命的劲道让她就一个踉跄就跌落下了房顶。 她确实没有中他的软香,但功夫实在太臭,实在是站不稳啊。 原来,那贼也还聪明的。 当他先前闻出了那是上了毒的暗器,就在自己上屋顶前偷偷吃了解药,虽说各门各派的毒并不一样,但几乎都有一种常备的解毒丸用来解基本的毒,暂保心脉不至于马上就翘腿。 他来不及诧异她为何跌落得那么狼狈,院子中已经乱成了一片,头有点晕身体有点软,此时不闪更待何时,快闪! “可惜啊可惜!” 明珠气得哇哇乱叫,直跺脚,成功眼看唾手可得,却让他煮熟的鸭子给飞了,她咬牙切齿地不知自己该追还是不追。 虎狼面前绝不会莽撞,要深藏猩红的大嘴和嶙嶙白牙,年纪的她,懂得很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桃花门 四周是蔡郎中一家人和厮婢女,有眼尖的发现他在偷偷睁眼,尖叫了起来。 他只得醒了,身子有点软大概是穴位被制住,倒没了中毒的样子。 他贼溜溜地扫视了一下堂上,发现除了蔡郎中一众俗辈,还有一漂亮的道姑模样的女人坐在太师椅上,旁边立着一个穿皂衣的身板,那一头乱糟糟的白发尤为刺眼,此货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舍我其谁,满满的嘲弄。 那道姑模样的女人,大概就是在自己为逃出升天而洋洋得意时暗算自己的人。 他突然懊恼地想拿块豆腐拍死自己算了,那什么内力深厚的老头?不过是一个才长到自己咯吱窝的毛孩罢了!自己愚蠢如斯,今天就是死了,恐怕也只有沦入畜生道,再也没有资格投胎为人了。 “喂,你是桃花门的?你认识吴颜吗?” 明珠走向他踹了他一脚,用手中扯下的白胡子玩耍着问他。 “宵鼠辈,见不得人的狗东西!”他咆哮着大骂:“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我们堂堂正正的比一场,你来啊!” 他恨得牙根痒痒,打死也不会告诉她。 “呸!” 明珠一口唾沫想淹死他,笑骂着:“跟一只鬼讲堂堂正正,我有病啊?我告诉你我是好汉了吗?谁告诉你我是好汉了?呸!没脑子的猪!还敢骂我,还敢骂我!” 她拿着那害人的白胡子,挑衅的不断打着这个倒霉蛋,更笑得得意忘形的,一口白玉一样的贝齿与他黑黝黝的皮肤极不相称。 贼觉绝得自己确实好倒霉,遇见了一个比无赖还无赖的无赖疯子,怎么也要坚持这点可怜的面子,咬着牙不语,打死也不语。 漂亮道姑飘飘地来到他身边,也不语,只伸手在他腰间点了一下,他顿感全身气血倒流,如万万只蚂蚁撕咬心尖头颅,疼得滚倒在地大声地哀嚎起来。 果然最毒妇人心啊,何况还是一个身穿道服的妇人!话不丢一句,机会都不给一个就动手,可真毒啊! 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最狠,可一遇到比自己狠的人,马上就变了个模样。 “仙姑饶命,仙姑饶命!” 他再不敢打九九心存侥幸,斩钉切铁地求饶。 痛楚缓慢减弱,才发现浑身的汗水满身的狼狈,看着漂亮道姑波澜不惊寒水般的双眸,他彻底放弃了全部的抵抗。 抖抖簌簌地,他软声哀求道:“子真的确是第一次作案,不想就犯到了仙姑的手里,仙姑饶命啊。 师父早就接到通知说有要事,他老人家还是在这里耽搁了许久,前两日又接到了催促的消息,方才匆匆离开。 因子武功低微,师父走的时候也不带我,只要我慢慢的寻着消息去。仙姑,那c那件案子,的的真没本事做作得下来啊。” 他的确是桃花门的弟子,不过入门才两三年。 桃花门有春夏秋冬四季桃花花主,春季桃花c夏季桃花c秋季桃花c冬季桃花。 其实这就是桃花谷的四个弟子,却好像又不是谷主亲传的,他辈位太低不很清楚。 而因这门功夫的修炼不为人齿c且更凶残,所以桃花门门下弟子不多,除了他的师父秋季桃花是两个徒弟,其他的师叔伯都只有一个弟子,而春季桃花几年前出了事故,现今大师伯都未再收徒,而他也不过是前两年师父勉强收下的,除了见过师父c师兄,和冬师叔门下的那个师兄,其他的他连面都没当过,至于名,他可怜地只知道他的师兄叫宋阳城。 “仙姑,可怜可怜的还并没犯下大错,放过的,的必定痛改前非脱离桃花门,再不敢了!”他的头扣得咚咚响,下了血本的要立地成佛。 漂亮道姑自进门来礼节性的与蔡郎中打了个招呼,就没开过口。 对于这贼,蔡家人是深深恨到了骨子里,可被他这声情并茂的认罪伏法后又心生了怜悯,特别是女眷婢们还有陪着他红了眼的。 蔡郎中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摸着一点山羊胡须,犹豫得很,硬生生地将一声“心蕊师父”吞进了肚里。 明珠看着师父放在茶案上的食指轻扣着桌面,这是师父在思考。 但她是不以为然的,相信这种孬货会改邪归正,不如让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成为江湖大女侠! 都是浮云,都是比登天还难的幻想。 这贼能给她的信息量很,加油添醋的交代了他所知道的所有,也不比她先前知道的多了多少。心蕊有点失望,大费周章的没有看到结果,心情跌到了冰点。 心蕊只是听他提过,从他一点闪烁的言语中,她下意识的感觉他与这个桃花门有难言之隐:他似乎有点怕它c躲它c恨它c又厌恶它。 后来他莫名地消失了,除了一个少女甜甜的回忆就只有“吴颜”的名字,剩下那个她猜测出来的这个恶名昭彰的“桃花门”! 这贼并不是他口中清白的可怜孩子,心蕊本想放他回去传话,可无疑这又是放虎归山,怕以后蔡郎中一家恐是没好日子过的,她微叹了口气,提着哀嚎的贼出去了。 明珠瘪瘪嘴摇摇头,对这贼,她没有什么好感,但很有成就感,必定是他的愚蠢衬托了她聪慧的无上价值。 明珠走过去悄悄地对很想妇人之仁的蔡郎中说:“老爷派两人去把他埋了吧,今晚的事切不可泄露出去。” 她止住蔡郎中的嘴,少年老成略带威胁的说:“师父她可是为了你们好,特别是紫苏姐姐。” 一句为了“紫苏”,打消了这对为人父母所有企图“善良”的心。 忙乱了一晚,明珠还是一大早就跑去向师父请安,心蕊还未开口她就死皮赖脸的黏了上去,拍起了马屁:“好想漂亮师父啊,师父可又要扔下珠儿走了吗?” 心蕊敲了敲明珠的前脑瓜子,问:“你这点功夫让我如何放心走呢?” 明珠不好意思的撒娇道:“珠儿知错了,珠儿保证,不但要好好用脑还要好好用功。幸喜师父及时赶了来,要不就让那贼跑了。” “跑了事,若他但凡再多点江湖经验你可就事大了!” 心蕊爱怜地看了看这个痞子般的磨人精,说:“我想多呆几日督促一下你,不可偷懒!” 她可实在是怕了这个懒惰的弟子。 “喔!” 明珠高兴地应了下来,昨晚的那一幕的确太铤而走险的,的确不可再偷奸躲懒的玩聪明了,嘿嘿,的确该好好练功了。 心蕊把提心吊胆的心放了回去,本以为又会被她百般推脱,找各种不一样的借口,这般爽快倒是难得。自己要学和赶着去学是两回事,看来这妮子这次是真的吓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耻辱的大浩劫 蔡郎中大为惊诧,信中只说是李继业要来可没提李淳民会来,却不知怎么会一大家子都来了,还弄得像逃难的一般,颜色憔憔。 “老哥,这是怎的了?如何这般狼狈?” 蔡郎中实在疑惑,待得李淳民稍一安定下来就迫不及待地问到。 谁知他这一平常一问,却让李淳民拉着他的手就老泪纵横起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哭了:“老弟啊,官家c官家被金狗掳走了,掳走了!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他抖抖瑟瑟,孩子般地放声大哭,数度昏厥,好在这一屋子都是郎中中的翘楚郎中,保了他个平安,却也忙乱了好半响,才由李继业说清楚了个因为所以。 自徽宗赵佶匆匆退位自己躲着去做太上皇,将一副烂摊子强行交给了儿子赵桓以来,这个史上哭得晕倒后都被抬上龙椅的倒霉皇帝,老可怜了:他夜夜寝不能眠,日日如履薄冰——汴梁开封府数度被困,割地赔钱,亲王宠臣做人质都不作数,他这个官家还被“请”进了金营。寒冬腊月里,雨雪连绵,可怜他堂堂一大宋天子饥寒交迫,只能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为了上交金人索要的天价赎金,汴量城内早乱开了锅,官史直接入户搜刮,横行霸道堪称不输金人,城内百姓真真苦不堪言啊! 李淳民因不舍祖辈的那份家业,在众生找着法逃离汴梁城的时候,他还在犹豫不决,直到蔡郎中的书信才让他下了一个决心,简单的收拾了点家私投奔亲家来了。 一路上的官匪c流寇c金贼c各路货色齐上阵,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家子几乎被洗劫一空,连命都差点丢了。 才方行到一半的路程就从京城内传来消息:官家被抓了! 李淳民差一点一口气没有上来,李继业总算没有辜负祖上的那点本事,硬生生地把他老爹从阎罗王那里抢了回来,逃逃躲躲地总算熬到了蔡郎中这里。 “所有的c所有的妙龄少女,上到皇后下到百姓,嫁了夫君连生了孩的都未曾放过,一把火烧了半个帝都,一群畜生!” 李继业讲得义愤填膺,眉头紧锁,眼中燃烧着愤恨的怒火。 这一方陈述下来,老老皆捶胸顿足哭得那个悲天动地,知道哭啥的和不知道哭啥的。 没人注意到心蕊师徒的到来。 明珠可管不了那么多,她是为了紫苏的那个他来的。 这一看还放了心。 李继业清清秀秀的一个少年男,虽然不是那么的出类拔萃,但绝对绝对不是明珠说的那种“猪”头一样的人。 她心中暗自为紫苏姐姐高兴着,这未来姑爷说话有礼有节,年纪不大医病的本事好像还不,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把他妥妥的划为了帅帅的“好人”! 可后来,明珠便越听越气了,为这些女人不值! 为了一个紫苏大家都费尽了心思,可那么多的无辜女子又指望着谁去拯救?特别是无辜的老百姓些,享受的时候没有半点甜头,落难了却被殃及无辜。 “那皇帝老儿呢,不是应该他来保护大家的吗?” 她差点吼了出来,她听得有点糊涂,好想问一句:这些女人究竟是这臭皇帝拱手献出去的,还是金贼们抢去的?这可是值不值得为这臭皇帝流泪的道理。 明珠偷眼看了看师父,师父只是微微地有点疑惑表情。 明珠的心方才落了下来,不觉得自己居然在此时此地,这么冷酷的时候,去质问“官家”是大逆不道了。 她瞥着眼,用手指弹拨着她的鼻子尖尖,她不禁想大声问那群哭成了一团的人们:“那官家老儿认识你们吗?你们哭得这么惨,他知道吗?” 终在这一片悲雨哀愁之中,她还是识趣地硬生生地咽下自己这不和事宜的“屁话”。 “举国上下那么多的兵卒将领,王公大臣,就没有一个可以救官家的吗?”蔡郎中愤慨问道。 “宗泽老元帅好像在组织一些抵抗,朝廷主和派全变成了傀儡,可他们做起狗来比金贼更狠!主战派都被金贼合同官家一同掳走了,据说李若水大人因对金贼完颜宗弼当场大声恶斥,被割喉而死节,孙傅c秦桧等不屈的主战派大臣连同家眷皆数被掳,全部都生死未卜!”李继业手指捏得发白,恨声道。 一只手悄悄伸了过来,是心蕊的手。 明珠跟随师父悄悄地回了屋,看见师父脸色凝重,一种从未见过的肃穆之色,她大吃一惊:漂亮师父不会想作女英雄救那个皇帝去吧? “本想留你在这里,珠儿,现在你还有一个选择:去救你爹娘。”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明珠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孤儿。 “官人今日如此喜乐可有好事?” 王氏温柔地看着春风得意站在面前的秦桧,问道。 “蔷薇,我已提任为御史中丞!御史中丞!”秦桧心情好极了:“宝宝呢?我的宝宝呢?” 秦桧于当年最不得意的时候遇见的王氏蔷薇。 那时他不过一穷困私塾先生,“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王”。此诗句他一直高挂于堂中,无时无刻的激励着自己。 王氏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千金,却从不喜欢女工花红,偏偏喜欢与园中的武师护院混在一起,那些有点本事的教上她两手,倒也让她可以打倒一两个男子。 那年她爹爹请了秦桧来,本想恶补一下她的内涵,一个都被妻子逼迫着休妻的穷先生,还带有一个子,无妨。 可万万没想到,两人对上了眼,王氏生生地就喜欢上了这个精瘦男人,还大张旗鼓地玩了个私奔。 那段日子过得很苦,私塾微薄的学费无法养活一家三口,秦桧不得不将儿子寄养在同宗兄弟家,而王氏还得帮人洗衣物以贴补家用。 秦桧万分愧疚,每每落泪,可王氏却幸福地告诉他自己不后悔,她相信他。 这几年,王氏都没有身孕,在王氏都有点绝望的时候,她怀孕了。 那日晨曦初现,太阳还尚未伸脸,鸟啄食了今天的第一只虫子,花儿抖落了一夜的露水,生机勃勃的一天将要拉开序幕。 一声啼哭划破天际,一条生命降落在了这个纷纷扰扰的尘世间。 秦桧感怀王氏对自己困境中的相知相随,一定要王氏为这个精灵取名。王氏没有风花雪月的才情,只真真切切地道:“只要官人爱她,她就是我们的心肝宝贝,掌上明珠。叫她明珠吧,我们的宝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漂亮师父 王氏本因为自己生的第一个孩是女子,一直有种愧疚和不安,有点担忧,可发现秦桧是真真地打心底地喜欢明珠,她才深感欣慰。 “园里蔷薇花开得正好,她多半又去玩花去了。” 秦桧揽着王氏去园里找他们的宝宝。 “当空巧结玲珑帐,著地能铺锦绣裀。最好凌晨和露看,碧纱窗外一枝新。”王氏最喜欢蔷薇花,这是她曾经奢侈的闺阁身份的唯一延续,无论贫贱富贵,她都要在身边种上她最爱的蔷薇花。 初夏刚至,蔷薇花开正好,或趴于花架,或匍匐于墙头,满园花香袭人,入眼满目含春。 “爹爹,娘亲,漂亮师父!”明珠看见爹娘大喊,头上一圈蔷薇环作的花环,配着她红扑扑的脸,稚气得可爱。 突如其来出现的陌生人让他们不安,护犊的王氏赶紧伸手想抱明珠,说:“宝宝,宝宝快到娘亲这里来!” 明珠胖胖的爪子牵在这个陌生人的手里,一点都不欺生。 “肌肤若冰雪,焯约若处子”,她似道非道的一身素服,腰间悬配一把青钢剑,不伦不类的别样风情。一丝浅浅的笑意好容易挂在她的嘴角。她问向秦桧:“你叫什么名字?”她看向明珠:“她叫什么名字?” 夫妻俩愕然,王氏伸出的手缩不回来,秦桧下意识的作揖道:“下官秦桧,字会之。女秦明珠,宝宝” 她打断他的话:“我叫心蕊,我要收她为徒。” 她微微作了一揖,抱着明珠跳过墙走了。 秦桧王氏面面相窥,嘴越张越大,难以置信就这样简单粗暴地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儿。微风过处,蔷薇花还似怀春的闺阁娘子,娇羞得微微发颤,花下却已没了明珠穿梭滚爬的身影,这又好像是一个真真的事实。 且不说秦桧王氏俩回过神后的撕心裂肺,绝望无助。 这漂亮师父心蕊,也其实并未讨到她想象中的曼妙生活。 无忧谷修炼的是“七夕断”,以郁悒之气行走于十四经三百六十一个穴位中,无为而生,有为而成,只可惜明珠根性颖拔绝伦,却无恬淡的静处之心。 拳,掌,剑,轻功,门门学得十足十似模似样,往往可以做到举一反三,不拘于一招一式,让心蕊颇为欣慰。 但她的内力实在糟糕,没有内力一切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让她头疼不已。 心蕊本以为自己就是本门中的异数,只可惜这明珠倒可以当她的祖宗了。这些年,她将明珠扔在那些官老爷的府邸磨炼,品行好的她还可与他们相安无事,品行不好的她就充分利用自己家贼的身份,顺走他们的银子,劫富救贫。 心蕊无语了,只在偶尔的偶尔的偶尔,给秦桧他们放一个蔷薇花的花环,以示明珠安好。 心蕊不关心国事,这两年只知晓秦桧一帆风顺已中状元,殿前为官了。 “原来我有亲生爹娘的啊?你就这样将我与爹娘活生生的分开了?这么些年你就不可以让我见见我的爹娘啊?见一面也好啊。”明珠嘴一瘪,瞪得又圆又大的眼睛扑通扑通地掉泪,有时候有那么点点的浅薄记忆,还以为是做梦。她嚎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让我就像江湖上流浪的狗子,没人疼没人爱的,随时你还抛弃我,你知不知道没人陪的夜晚我有又多害怕吗?全世界的孩都有人疼有人爱,就我没有! 把我抢来你又不喜欢爱我,那你干嘛还不让我见见我的爹娘?见一面也好啊,至少我还知道比那流浪的狗子高贵一点,因为我有爹爹和娘亲!啊?为什么?” 心蕊头大,不言不语,微皱的双眉有点点歉意。 “我本是个穿金戴银的凤凰,你却让我为奴为婢做被拔了毛的草鸡!我本是爹爹娘亲的心肝宝贝,你” “你这只拔了毛的草鸡要不要去救你穿金戴银的爹娘?” 心蕊冷冷的打断明珠哭天抢地的撒泼放肆,这妮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占了上风的伪命题,可别让她没完没了,自己只是为她好,想激发她的潜力,让她懂得什么是痛,然后在痛苦中前进。 “那桃花门在这里踩了这么多的点,应该是有大动作,却不想就犯了一个案就匆匆撤了。 那贼说有大事,会不会就是这件事?这么多年可没发现桃花门与官府有什么联系啊? 可惜,在这里逗留这么久,还是让他们跑了。这贼耽搁了我。” 心蕊自言自语的,丝毫好像忘记了明珠在哭天抢地的不平。 明珠简直不敢相信的瞪着心蕊的眼,委屈得的哭都哭不出来了在那里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师父太无情了,这般火急火燎的大事,她想的还是她的桃花门!这还是亲巴巴的师父吗? 耳朵清净了,心蕊终于难得的展颜一笑,温柔的说:“好了,不要哭了,这一家子的哭相像你还没有看够吗?很丑的,收拾一下,师父与你找你爹娘去。” “马上?” “快。” 明珠终于破涕而笑,这样一打搅,倒也忘了找心蕊生是非。 心蕊摇着头:这妮子不学无术,自作聪明,倒也是真性情,只是从来都是 知道害怕了还不努力,自己也是醉了! 心蕊觉得:借这找寻她爹娘的风波,也许还是个好契机,逼一逼,说不定这妮子还转性了。谁让你不努力! 给紫苏留下祝福,师徒俩悄没声儿地离开了蔡家。 一路上,明珠赌着气不与师父说话,心蕊也不理她,难得这妮子气一气,她还求之不得呢,正中下怀。 才几天,明珠可又不行了。 ,她本是个逍遥自在没有是非的天性,这心蕊又是个不知孔子孟子老子的人,离开爹娘本就早,对这“亲生”的爹娘也就没什太多的印象,亲情使然地痛嚎了一番也就放下了。 必定为了俩个没什太多印象的“爹娘”,而放弃身边这个冰冷着眼睑,却还带着体温的师父,这种做事风格不是属于她秦明珠的。 所以没两天就变成了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巴巴追着心蕊说话,可心蕊爱理不理地任她犯贱。 为了避免人多麻烦,师徒俩尽量走道,虽说绕了不少路却也少了不少的纷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屠夫还是公子 林间道中,心蕊勒住疲倦的马儿,给明珠作了个噤声的示意。 明珠昏昏沉沉地伸了一个懒腰,擦了擦额头朦朦的细汗,竖耳一听,前方似乎有影影绰绰的打斗声音。 心蕊是不会管这些闲事的,明珠在这长途跋涉的辛苦中中也也磨灭了好奇,选了个阴翳处让马儿歇了下来。 厮杀的声音慢慢向她们靠过来,。明珠远远一看,十来个人手持刀枪打成一片,隐约夹杂一些听不懂的呼吼。 明珠这个气啊,这没风没雨的臭天气,闷得连鸟都没有一只,满身的尘土一脸的臭汗,都是拜那些金贼所赐,现在不仅挡了自己的道,好像还在不要脸的搞群殴,实在太不要脸! 她现在是恨毒了那些金狗,提着剑就冲了过去。 果然,一个手握铁锥枪的少年男被围在中心,他毫无惧色,出枪犹如蛟龙出水,善劈,挑,就在明珠冲入之前一枪直扎俩人,还不及拔枪,抽出宝剑又刺了一个。 余下的金兵胆怯之色挂于脸上,对他们而言,宋人都是懦弱怕死之辈,毫无战斗力,今天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名少年却杀了他们那么多的兄弟,给了他们一个血淋淋的耳光啊。 但他们也看出,少年已体力不济,脚步不再轻盈稳健。 愤怒催化着体内天生的凶悍,他们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明珠两枚透骨钢针打过去,俩金兵嗷嗷直叫,她再轻盈的一出手,眉心两剑干净利落,连醉生梦死都不屑用。 金兵楞了,又扑来两三人,刀枪呼呼直上。 明珠对付武林高手自然不行,可兵卒此类蛮夫她倒不放在眼里。轻飘飘地闪过扑过来的刀枪她皆是眉心一剑,不偏不倚,童叟无欺。 而那少年看来了个强悍的帮手精力大振,拿着宝剑当刀使,一阵斜劈横斩,了结了余下发现大事不妙想逃命跑的金兵。 明珠可怜和心疼着他手中的宝剑,剑本短兵之祖,乃兵器中的君子,江湖中人大多都爱宝剑,仗剑江湖快意恩仇,说不得的逍遥自在。 他那样砍大棒骨头似的使用它,真是暴遣天物啊! 。看那少年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她又不忍心教导他了,看来是真的累了,原谅他是殊死一搏吧。 “兄弟,可以再帮一个忙吗帮我将他们埋了?” 明珠一愣:“为什么?还要埋他们?他们不是坏人吗?” “天气太热,会怕传播疾病的,不能辛辛苦苦杀了他们还让他们死后害人,白忙活了呀。”少年郎挣扎着站了起来。 两道剑眉光明磊落,一双丹凤眼,黑眸内敛顾盼生辉,唇薄且性感,鼻挺犹如美玉琢成,若不是他身披一身血衣,那柄黑黝黝的铁锥枪冷冰冰的还插在金兵的尸首上,实乃浊世中一翩翩风流俏公子。 他微微一笑,恍若眉目传情,耿直无比的说:“多谢了。” “喔好c不客气喔。”明珠心里嘀咕着,打心底里是一千个不愿意,脚却傻傻地跟着挪动了。 ,“你受伤了?”她问,看他血淋淋一身。 “没有,他们的血。”少年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满不在乎的说。 明珠先前并没有注意那些尸体,现在才发现他们死相很惨,被挑开了肚子的,脖子被打断的,红的白的,鲜血的腥臭弥漫在空气中。 明珠控制不住“哇”地吐了出来,胃液翻江倒海地折腾着她的身体与神经,恶心前仆后继地涌来。 少年被她吓着了,奇怪的问了:“你没见过死人啊?你干什么?”他手忙脚乱地给她拍着背,直到她吐出最后一口黄水。 “你就不能让他们死得好看点吗?好,恶心啊!”明珠难受地愠道。 明珠的脸太黑,黑黝黝的看不见别的颜色,但眼神出卖了她,这番呕吐,着实让她受了个大罪。难受地愠道。 少年挠挠头,看了看明珠剑底下的那几个游魂,眉心一点红,犹如盛开的鸡冠花,艳得惨烈。 他觉得有点好笑,问:“死人还要分好看与不好看?大男人不必如此矫情吧?” 明珠怒了:“大男人还分杀猪的屠夫和抚琴的公子,你是屠夫呢还是公子?” 战场上生死攸关的厮杀还要玩个情情爱爱的婉约派?那战鼓不必擂改弹琵琶好了。少年知道她说得很美但也肯定不对,想想她必定帮了自己也不必计较,却在此时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响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作了一个揖,羞羞地说:“不知这位抚琴的公子可否给我这个杀猪的屠夫一点点吃的?” 八岳云 岳云这顿风驰电掣似的吃食,把心蕊都有点逗笑了,从他身上看到了满满的活力与阳光,生命与希望,一种朝气的互动。 明珠摸着下巴调笑道:“岳大哥,你不会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吧?这么急,慢点慢点。” 岳云脸红了,不好意思了,含含糊糊地道:“大概c也差不多对不起,对不起,我c,我是不是把你们的干粮都吃完了?我c把宝剑抵给你们好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明珠扑哧一笑:没想到还有这么薄脸皮的人,白吃别人一顿饭,倒好像比要他去杀坏蛋还来得让他不心安理得,心想你的宝剑还是算了吧,够够的了。 她问到:“你没有银子吗?你本领也不,怎么会没有银子呢?” 岳云自然不明白本领与银子之间的因果关系,先前太饿了,草率的介绍了一下实在不礼貌,现在吃饱喝足,他长鞠了一礼,拜道:“心蕊师父,秦兄弟,可岳云,乃河北西路招抚使张所部下中军统制岳飞之子。现大宋国摇摇欲坠,岌岌可危,男儿当卫国保家!所以此番我偷偷跑出来,就为找我爹从军杀敌的。 唉,只可惜我找到爹爹的驻地却说他已走了,我就四处寻他。听说爹爹到了亳州我就一路寻来。 几天了,盘缠早没了,我c我也实在开不了口与别人讨要,今天只好想在这野外打一点野味,却连野狗都没见到一只。却不想遇见了这伙金兵,多谢秦贤弟出手相助,要不还真有点麻烦。” 那明珠痛心疾首地问:“城里那么多的有钱人你不会找他们“借”一点点银子啊?你不会告诉我——你这一路要走着去找你爹吧?” 岳云当然不知道此“借”非彼“借”,诧异道:“我并不认识那些有钱人啊,我怎可贸贸然地找人借钱?何况,别人也不会借给我啊。” 明珠彻底无语,呛到:“那你怎可贸贸然的寻我要吃的?还全部都吃光了。” 岳云脸红的像火烧的,狠不得钻到地底下。 心蕊轻轻地咳了一声,她可看出来岳云是光影照人c胸有乾坤的好孩子,浩浩正气的少年郎,这明珠自己是个痞子,还好意思理所当然地呛别人,她也是服了。 明珠自然说了便后悔了,她干笑了一下,问:“岳大哥,那些金兵也有金银珠宝啊,你怎么不搜搜他们呢?” 岳云还在尴尬中,但很坚决地答道:“金贼的东西怎么能要?” 他鄙视的轻轻哼了一声,若不是因为白吃了明珠的粮食,怕要志不同不相为谋,拂袖而去了。 明珠控制住自己,耐心地说:“金贼的金银珠宝应该是抢我们宋朝老百姓的吧?他们不会带着盘缠来找我们谈心吧?我们拿回自己的钱财没错吧?你若不屑使用还给老百姓总可以吧?不必白白地留给他们陪葬吧?” 岳云表情复杂地看着明珠,几个问题问得他豁然开朗,他哈哈大笑起来,说:“对啊,秦贤弟,我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过呢?走,陪大哥去埋了他们去。”他一把拉起明珠的手就走。 “不必吧,就几个贼我不必了吧?好恶心的。”她挣了挣手,脚却又不由自主地跟着去了。 “哪里才这几个,前面还有十来个呢,若不是我几天没有吃饭,哪轮到贤弟出手?”岳云傲娇地说:“你怕脏你就先挖坑吧。” 明珠一阵头晕,这可真是个好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虎父无犬子 岳云包了个包袱让明珠拿着,因为衣服被血迹和汗水浸透了,索性脱了衣襟打了个光膀子,麻利地将金兵们埋了。 明珠带着相当的崇拜和敬仰之情,看着这个自己曾经轻蔑他食古不化的少年男,她数了数,二十七个凶残强悍,连大宋的皇帝老儿都敢抓的金贼,就被他切瓜般地挑杀了,还是在他饿了几天的情况下。 本看似一个翩翩美少年,却不想他偏是杀戮果敢的战神。 明珠问:“这么多的金狗,要是遇不见帮手你岂不是死定了?打不过就跑啊,你傻啊?” “遇不见你,大不了拼着挨几刀也一定宰了他们!堂堂七尺男儿,哪有逃跑的理由?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躺躺着生,这是气节,是原则!秦贤弟,你这么好的一身本领,难道满脑子想的却是逃跑?”岳云有点不悦。 “你都躺着死了还有什么机会站着生?”明珠丝毫没有半点难为情,苦笑着,笑得再委婉一点:“我的意思是:活着还有机会杀更多的金狗,有时候c这也是个c策略。与金狗玩那些东西,不值得,他们也不懂。” 岳云正色的说:“可我们就是要让他们明白:我们大宋有的是不屈服的人,有的是能宰杀他们的人!想要欺负我们,休想!” 他眼中发出不容置疑坚定的光,若是别人,明珠一定一口唾沫,鄙视的喷了过去,食古不化的东西!可对这个“憨”得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少年郎,她却不忍心凶他。 明珠乖乖的闭了嘴,带着那种现学现卖的“憨”笑。 “秦贤弟,你可否借件上衣与我?怕师父面前太失礼了。” 岳云终于忙完了,擦着汗过来,修长健硕的身材一览无余。脖子上挂了一个骨头一样的东西,勾勒出了一种野性的美。 明珠在花痴中回过来神,微微红了脸,打了个哈哈,暗道:这你倒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心中却又那么窃喜,一种她从未有过的幸福,没由来的一身的烧热。 明珠的身板怎么与岳云相比,只得挑了件特别宽大的背子给他,还好合适。 要分手了,依依不舍。 少年是才得到一个千金不换的良友兄弟,妮子却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含春;。少年是懵懂无知不辩雌雄,妮子却在羞羞答答的黯然神伤。 岳云让明珠带些银两走,明珠撇撇嘴傲娇的笑着:“那些有钱人我们都认识,可以找他们“借”,他们也不敢不“借”。” 从明珠那种不一样的笑意中,岳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岳云本不是个笨钝的俗人,只不过这些都是他从不屑为之的事物,他哪里想得到做得出?他皱了皱眉摇摇头,本想劝诫明珠,可心蕊在一旁他只得生生地噎住了。 心蕊提了提马缰,轻轻地驱动马儿前行,她与明珠共骑她的大黄马,明珠的马匀给了岳云。 打战之人哪能没有战马? 岳云本是那种循规蹈矩的谦谦君子,天知道他就是有了银子又会怎样?把银子全散了?或有钱也没地买呢?总之他是不会去“借”的。 心蕊悄悄打了个手势,前方似有动静,人数还不少。 九岳飞 他内着素色戎衣,外披黑漆濒水山泉甲,手握丈八尺蘸金枪,一骑白马直冲敌营。 金营阵前是一百夫长,手使一长柄单锤,他鄙视地看着这一单枪匹马,敢冲过来赶着送死的宋将,冷哼了一声。 身后有六百人的兵丁和另三位百夫长,更主要的是还有他早就觊觎的都统。他要好好露一手,一举拿下这员不知死活的宋将和他身后那百余个残兵败将,提升都统,指日可待! 他催马上前,嗷叫着举起了他引以为傲的单锤。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丈八尺的蘸金枪在他的单锤还没来得及落下时,就准确快捷地穿透了他的护心镜,将他刺了个透心凉,还没来得及憧憬他的都统,他就被宋将单手砍下了脑袋,挑在枪上回了宋营。 带着一抹浅笑,他声音平和淡然却义气高傲地呵到:“此乃一金贼百夫长,不过如此! 我岳飞犹如探囊取物,信手拈来! 金贼有何惧?岂容他肆意在我家园蹂躏我山河杀我父母,辱我妻女,毁我们祖祖辈辈生长的地方! 铮铮儿男们,不怕死的都紧跟在岳飞后面,报仇就在今朝,何惧生死?” 岳飞豪气的将蘸金枪上的那颗人头抛向敌营,开弓搭上三箭,箭羽带着呼啸声落入下,三箭箭箭穿心,绝无虚发。 “跟我来!”岳飞沉声吼道。 宋兵沸腾了。 其实除了他的二十二个亲信兄弟,其余的都是早就被金兵打怕了的各路散兵败将们。岳飞知道他们心里的惧怕,所以上阵就毫不废话地全力斩杀了金兵的百夫长,这是既振奋了自己的军心,又狠狠地给了金兵一个下马威。 果然,那些多年来集聚在体内的委屈和窝囊气都被激发了出来,想想自己的家,自己的高堂,金兵的残忍历历在目,仇恨涌上胸膛。 “杀啊!” 他们怒吼着,完全忘却了敌众我寡。 金兵确实是呆了,一个百夫长一个照面就被轻松取了首级,千尺距离他尽然箭箭穿心。与宋军交战这么久,也有不少血性的抵抗,但他们的确还从未遇见过这样彪悍的对手。 都统也是场场厮杀杀到手软才得到的今天的官职,大刀上不知有多少宋人无辜的冤魂。岳飞的战斗力也激发了他黑水部落屠弑的天生暴行,本知就退无可退,他也不相信宋军真会有如此不得了的将领,那百夫长骄横张扬,盲目轻敌,死的活该! 擒贼先擒王,岳飞深知此间道理,他率先直冲都统去,而王贵,张宪,徐庆等他的生死兄弟早就明了他的意图,各自选定金兵那几个百夫长,直杀了上去。 岳云欣喜地早就按耐不住,一催马,提着铁锥枪高喊道:“爹爹,岳云来也,孩儿我来帮你!” 明珠没想到这个天神一样的男子会是岳云要找的爹爹,果然是一家人!神人! 杀人他可以杀得如此气定神闲,可看他气定神闲杀人的人,却可以被他调起最高昂的斗志,激发体内最极限的潜力。 这才是一军的统帅! 那百夫长跌落飞溅的鲜血同样也燃烧了明珠,没由来地热血沸腾起来,骑马追了上去。 心蕊没有阻拦,那岳飞的一身正气在即将消亡的斜阳中,耀眼得像另一个太阳,的确令人少有的钦佩,但还不足以让她要加入这样无聊的厮杀,但这妮子必定也是拦不住的。 一匹马儿一起上呗,暗叹两口气,她只希望血沫子不要溅到自己身上就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岳飞 都统知道岳飞蘸金枪的厉害,心有怯意,不敢硬碰硬,看见蘸金枪又是当胸一枪,忙一矮身想用刀挌挡开来。 可岳飞不止天生神力,还武功高强,岳家枪神龙不见神尾,急速如风。都统一挌,不仅虎口震得出血差点连大刀都脱手而出,岳飞就势一个枪花枪尖又直奔面门而去。 都统被岳飞蘸金枪上那盘大的红樱给晃花了眼,红艳艳的红还没褪落,他就喉头一股甜甜的血味冲了上来,不及品味就此魂归。 战场上,人多你占了三分胜算,兵器锋利再加三分,将帅有勇有谋,能凝聚所有将士的士气,就齐全了十成的胜算。 岳飞用力一挑将都统的尸首甩向了敌阵,他大吼道:“你军都统已亡,还不逃命去!” 随即杀入敌阵,左挑右扫,金兵根本近不了他三丈之内。 恐惧会像瘟疫无限蔓延,没有领袖的军队不叫军队,有一个退缩就会有十个百个的跟随,都统和百夫长的被切瓜似的死亡早乱了军心,金兵从没这样狼狈过,只在宋军中可看见的——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的溃逃,终于发生在了金兵身上。没有组织的撤退只会让不要逃的也被想逃的推倒踩死踩伤,变相的自相残杀。 宋兵都杀得脱了力,从没有的淋漓尽致,好解恨。 岳云第一次上战场,杀得性起,又是第一次在爹爹叔叔们的面前表现,根本停不下来。 天色渐暗,岳飞鸣金收兵,可岳云看见还有逃跑的金兵心有不甘,又追杀出去,在岳飞的怒喝下才心有不甘地回来。 岳飞安排迅速打扫战场,金兵丢了几百具尸体离开,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大规模的报复。自己这点兵卒现在已疲惫不堪,死了十六人,大伤伤三十余人,不尽快转移怕生变故。 明珠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头脑发热地冲入敌阵后才发现,要杀的人太多,虽然他们不懂武功,可当混战中,十几把兵器同时向你砍来,她也应付不过来,得亏师父在。心蕊不想见血,所以用剑气和暗器将金兵远远地挡开,明珠负责在旁追杀,师徒二人组默契配合,却也杀得明珠气喘吁吁,连呕吐都忘了。 十惺惺相惜 缘分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个从不与旁人说活超过三句半的心蕊师父,一个对功名利禄嗤之以鼻,并训迪明珠“天下苍生与女子无关”的心蕊师父,却与岳飞惺惺相惜起来。 岳飞此时已脱下铠甲,单就一身戎装,身形竟略显消瘦。岳云承袭了他的容颜,只是他青春年少更有轻狂的风流倜傥。岳飞剑眉入鬓角,夜色中丹凤眼的双眸更显深邃漆黑,古水无波,二十七八九的年龄,沉厚清稳,有一点胡子的他,居然显得比心蕊还要“老气”。 明珠看着这个更像一杯清酒赏星月,笑拈花枝悟禅道的儒士生,深深的不能将他与那个身披黑漆濒水山泉铠甲,手提丈八尺蘸金枪,策马枭首如入无人之地的勇武男人联系在一起。 而想起他那马上的威风凛凛,又更让她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庙堂中关二爷的影子,好一个忠肝义胆的铮铮铁血好男儿! “兵士的伤口已大致处理好,只是我所备药物不多,这是荭香九转八会丸的配方,内服外用,对岳鹏举兄应该有帮助。”心蕊又拿出一包银子,说:“这东西于岳兄鹏举也比我有用,不必推辞。” 江湖中的丹药与武功秘籍内功心法一样,各门各派都各不相同也绝不外传,心蕊的荭香九转八会丸,自然比军营中的金创药稀贵救命得多了,何况她还大方的馈赠了配方。 明珠心里在奸笑:今天这个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喔? 岳飞沉稳得很,他感激地收下一切但并不客套,只浅笑着问:“多谢师父,但师父要准备去哪里?现在世道可混乱得很。” “有个朋友大抵被金兵掳走了,我们可能会寻去金国。” 岳飞略感惊诧。 李纲被罢相,张所招抚使被弹劾,抗金力量遭受打击。与王彦的共事中,王彦过于谨慎拘泥旧制,导致一心要抗金救国的岳飞和他两人不和,他披肝沥胆,冒违抗军纪之罪离开王彦部,再投宗泽。 金国,岳飞心中天雷滚滚的痛,他恨不得一骑单骑也要血耻的地方! 年少气盛,可这终归不是一个人的战争,虽然表面上他镇定自若稳如泰山,可内心却是漂泊的浮萍,看不到未来半点的希望。 一枚蘸金枪挑不起万顷江山,宗泽老将军会不会是大宋王朝最后的希望?但三尺血肉之躯只要不倒,他绝不会放弃! “就是这场浩劫,与那俩皇帝。”心蕊淡淡地道,不再多说。 岳飞沉吟了一下,说:“此等大事,只能各求安好,沧海一粟,溅不起一朵浪花。岳飞明日也将离开这里,继续投奔宗泽老元帅,以抗金贼” 他再略微停顿了一下,缓缓前行了几步到心蕊的面前,曲下双膝,重重地叩拜了三响头,抱手道:“师父若行到金国,若可能见到俩位官家,不知可否请师父,能予以些许照拂。” 明珠的心脏被拨弄得一颤,而这一颤又拨弄得她的鼻头一酸,而这一酸又拨弄得她的眼眶噙满了泪水。 在蔡郎中的家中,两家人的哭声响天动地,绕梁三日,却只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无聊地有种看戏的滑稽感,后来礼貌性地暗自内疚了一下自己不是人而已。 可岳飞的这一七尺男儿的双膝一跪,那低沉压抑的声音,那夜色蔼蔼中隐匿在他黑眸上的淡淡雾水,却让她莫名地滚下了泪珠。 岳飞的忧郁与他的年龄极度不符,他忧伤的眼眸没了战场上的锐气,只有无穷无尽的忧愁。 明珠好想抱着岳飞,为他排忧解难,再不要他的眼这样的暗淡!就像岳云,就像岳云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蠢”得只剩快乐。 “为他们你不值得。” 明珠好想大声对这个过于负重的男人说。可她不敢,她无能为力,看着漂亮师父微皱着眉发愣,她赶紧跑开躲在了树后,自己一个人去生这不该有的闷气。 “怎么哭了?”心蕊过来,轻轻地抱过明珠,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师父,我爹爹是不是也像岳叔叔一样,很威风?像一个天神一样,很了不起?他c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明珠问,昂起脸,泪眼婆娑的。她不知道一向鄙视国事的师父是会残忍的拒绝岳飞,还是会出乎意料的答应岳飞,她好奇,却又不知如何询问。 “傻孩子,你爹爹是文官,岳叔叔是武将,你将他们如何比较呢?”心蕊爱怜地安抚着这一颗女儿对爹爹抱着伟大的幻想的心灵,“你难不成真的要你爹爹杀掉几十个金兵你才能认他?” “喔c不是,我只是c有点担心他们。”明珠不好意思明说。 谁人心中都有个英雄情结,女儿希望爹爹是自己的英雄,心中的大英雄,为自己披荆斩棘,像保护公主一样地保护自己,呵护自己,宠到心尖里。 而岳飞c岳叔叔,就是她心中这样的爹爹。 “生死自有天注定,一切都有因果,不必太担忧,我们慢慢地寻去便是了。” “嗯,那师父答应岳叔叔去救那皇帝啦?漂亮师父从不管闲人的俗事,怎地单搭理了岳叔叔与他说了那么多的话?” 心蕊白了白明珠陡然转换的情绪,那鸡贼似的笑意。 :“有的人生来就凛然正气,让人敬佩,不由自主地就会被他感染和带动。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很不幸,岳氏父子就是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我自然愿意与这种不装,不假,不伪善,不一身臭俗的人多谈几句了。 你岳叔叔是个聪慧的人,他怎会愚蠢到把一个国家的希望寄托到一个江湖人物的身上?妮子,自己笨可别拉低了别人的智商。” “可我明明听见岳叔叔求你了,还那样郑重地求你,你忍得下心拒绝得了他?”明珠不服,反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军令如山 明珠惊奇地跑过去,果然是岳云被五花大绑地捆着跪倒在地上,身后是俩站得笔直的兵士,手中还拿着明晃晃的大刀。 “岳大哥,你怎么了?谁要杀你?为什么要杀你?” 岳云垂头丧气地叹气不回答,旁边那拿刀的一兵士悄悄地说:“违抗军令,都统下令:斩!” “什么,他可是他的亲爹啊!他怎么忍心啊?”明珠急得跳起来,“违了什么令了?岳大哥杀了那么多的金狗,杀金狗还违令了?” 两兵士谁也不敢答她的话,明珠气得当啷啷一声抽出宝剑就要割断岳云身上的绳索。 “秦兄弟,不许胡闹。” 沮丧的岳云头都快低到胸口来了,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是我自己的错,是我违了军令。唉”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懊恼得泪水都要出来了,“唉” “究竟是怎么了?哪能说斩就斩呢?我找他去!”明珠气得,对岳飞那天一样的崇拜瞬间就没了,“虎毒还不食子呢,自己的亲儿子说杀就杀,行啊,大家都不要讲理了!”她狠狠地说到。 “老子教训儿子不要你管,好好呆着!”心蕊低声呵斥道,将明珠拉到了一旁,若有所思。。 十一军令如山 啪啪啪啪一顿棍子下来,打得明珠是心惊肉跳。 一百军棍,旁人都打残打死了,岳云也被疼晕过去两次,硬生生地咬着牙没吭一声。 打军棍的心中都有数,举得高,落得响,着肉的时候却有分寸,只伤皮肉不伤筋骨,所以看起来皮开肉烂,血肉模糊的,却不会或残或亡。岳云初露锋芒就取得了大家的赞叹,自然是谁也不愿意真真的打他,可岳飞军令如山,军规及其严格,谁也不敢放水太深,怕王贵等人寻够了的理由功亏一篑:岳云还未入兵籍,不可以军规责罚,先严厉惩罚,让他日后戴罪立功。 褪去裤子打一百军棍,不过是比处斩次一等的重罚罢了。 看着趴在地上晕死过去的岳云,明珠心里的泪啊,恨啊,所幸她身上的荭香九转八回丸被她偷偷藏了几颗,哭着将岳云腚上的血迹清理一下,化水给他敷上,还狠狠地喂了两颗给他。 “一粒就够了,多服也无益。”心蕊说道。 “一个对自己的弟子无情不理不睬,一个对自己的儿子绝义要打要杀,你们都了不起,都是没血没肉的怪物!” 明珠狠狠抢白了心蕊几句,再白了她一眼,气她不给求情,还不让自己去求。 王贵看着缓缓苏醒过来的岳云,心疼地道:“云儿,你可明白你爹爹的苦心?可别白挨了这顿打啊。” “我知道,军令大如山,我今天太莽撞了,战场不是我一个人的战场,还有千万将士的生命与大局的成败,岳云知错了,再不敢了!” 斗大的汗珠挂在脸上,疼得他倒吸着冷气。 “好!是个好子!有五哥的风范!是个好汉子!”王贵哈哈地笑了两声,“你爹爹让我转告你,你跟随心蕊师父疗伤,伤好后到宗泽老元帅处找他,等你戴罪立功!” 岳云大急道:“不可以,我要跟随爹爹走,你看我没事!”他倔强地想爬起来,却差点又晕了过去。 “好了,又不听话了,你当真要你爹爹挥泪斩了你吗?他可是急需要你呢。”王贵爱怜地拍着岳云,说:“还好你年轻力壮,换着别人,不死都残了。不过你这身伤,五哥将你托付给了心蕊师父,若是旁人医治,你怕得躺上半月呢。” “既然那么需要岳大哥何苦要打这么凶?打几下意思一下就够了嘛,装什么装!”明珠抢白着王贵。 却看见被杀被打都没有落泪的岳云,此时却落下了滚滚泪水,任凭委屈不服却能生生吞下这份委屈不服,她心头一软,不再反驳,陪着抹着眼泪。 “云儿,早点休息。我们等你。”王贵叹了口气,不忍岳云那可怜巴巴的样,与心蕊轻轻拜托了几句就走了。 沉闷了些许,岳云豁达地笑到:“哭什么哭?秦兄弟,快把你的神药都用上来,明天我就好了。” 明珠翘着嘴说:“我藏的药都用到了你的身上,哪还有什么神药!找你爹要去!” “喔,我说怎么不疼了,原来药都被我用光了。”岳云强笑着,“没事了没事了,明天就好了。快休息吧,师父与你也累了一天了,与师父去休息了吧,我很好。” 看着岳云趴在草地上,头枕着双手闭上了双眼,明珠知道他很疼,只是不表现出来让人担心。但那紧皱的两道剑眉出卖了他,夜色也掩不了他惨白僵直了的脸。 心蕊已盘膝打坐,明珠知道是不可能打扰她了,只得控制自己的妄想纷纷,时不时地偷眼看看岳云,迷迷糊糊地入睡了。 十二金兰兄弟 明珠一下子被惊醒是林中的鸟。 想必是再怎样井然有序的行军撤离都逃不了它的法眼,它们扑哧扑哧地冲上云霄,开始了自己新的一天。岳云被移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身下垫了一层厚厚的干草,正眨巴着眼睛看着明珠。 “岳大哥你好了?”明珠赶忙跑过去。 没见了岳飞,没见了师父,她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居然睡得那么死,不像个练武之人。 “我倒是好希望喔。”岳云挑了挑眉,心情看似不错。“心蕊师父去调药了,那边有条溪,你去弄水给我擦擦好吗?” 明珠突然面红耳赤起来。 昨夜夜色之中,黑黝黝的什么都看得糊涂,加之很着急,也没有觉得还有所谓的尴尬。可现在,天已放光,一切都清清楚楚,连岳云剑眉下的那内双都一览无余。 虽说岳云的屁股已被打得皮开肉烂的,一片红肿有点面目全非的感觉,可那实在还是一个白生生的屁股啊,一个少年男白生生健全的屁股啊。 明珠觉得一股热血哄地涌上了头顶,心脏如天雷滚滚般地乱响,她本能地回转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秦兄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岳云想伸手扶她,却被明珠一甩手挌开,一下子打到那罪魁祸首的臀部上,疼得岳云那个一声惨叫,响彻九霄。 岳云脸色煞白,泪水溢满眼眶,“你没事吧?”他吸着冷气,看到明珠红得滴血的耳朵关切地问着明珠。 明珠惊得又是一片空白,看到岳云疼得那样还只在关心自己,又有点尴尬又有点感动,只得敷衍地干咳着掩饰:“晕血,晕血,我有点晕血,我给你弄水擦擦。”一溜烟的跑了。 岳云对这个个子秦兄弟好好奇,一个江湖中人,虽不是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可也见她取人性命时不曾手软,但她却能在血泊中呕吐到苦胆都快没了,还居然晕血。 岳云不知这江湖中修炼的是什么奇怪的功夫,让人可以变得如此矛盾,琢磨不透,想到明珠那般纤弱瘦的身子可不要落下什么病来才好,他胡思乱想地为她担忧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义结金兰 明珠气定神闲地回来,递给岳云一个水壶,笑盈盈地说道。 岳云微微一呆,看着明珠的脸,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你” 这是一张眉清目秀的脸,两道远山眉,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c配着浓长厚密的长睫毛灵气直逼人心扉,嘴角上翘,略带几分俏皮与潇洒不羁,最妙的是那薄薄的唇儿,镶嵌在粉嘟嘟的脸上恰到好处,虽然年少青涩,但己彰显出魅力和性感,还有英气十足。 岳云不自主地被这张写满了“妙哉”二字的脸,带入到了对美男子最曼妙的遐想当中,可又总觉得哪里很不对。 岳云奇怪的表情惊醒了明珠,她明白了:。自己先前在溪边去洗脸,因为心绪起伏不定,尽然忘了涂抹易容膏了,幸喜师父还没回来,要不又要被她骂死。 她伸了一下舌头,又羞又急,赶快涂上易容膏又变成了那个只会扑闪明目的黑廋子。 岳云看呆了明珠的容颜转换,不得不惊奇这世界还有太多他不懂的东西。 他由衷地说:“秦兄弟,古人总有形容宋玉潘安之貌,后人却没幸见之,连画像也没有一副以安后人羡慕之情。今见到秦兄弟,潇洒而脫俗,觉得宋玉潘安就当如此。天赐的一副大好皮相,你干嘛要糟蹋了它?” 明珠微微脸一红,心脏又扑乱起来。 自己倾慕的他却这般看待自己,一颗从来没有异动的心彻底地乱了,有种叫甜蜜和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晕了,难道这就是恋爱了?爱上了? 岳云自然看不清明珠易容膏下的女儿羞涩的脸色,只是发觉她的耳朵红得滴血似的。他想江湖上奇幻的东西听过的多,这也许也是江湖的一点规矩吧? “秦兄弟,不如我们结拜吧!”岳云诚挚地说。 “结拜?”明珠很愕然。 “是啊!” “为什么?”明珠鹿乱撞,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岳云嘴角一乐,道:“很喜欢秦兄弟啊。 昨天分手的时候就想要提及,可怕太唐突,昨晚你能为我落泪,为我疗伤口,还有什么比这更真切的友谊吗?秦兄弟待我如此坦荡我还茫然不懂,岂不真的是无情无义之人? 你我既是情谊相投,丹心赤胆的汉子,便觉得只有结为兄弟才不枉此生相识一场的缘分!,秦兄弟,难道你不觉得?还是会怪岳云莽撞了?” 明珠头轰轰直响,心里嘟囔着:谁与你是汉子?臭汉子! 她都听不清岳云在说些什么,一身的臭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呼吸急促得好像换不过气来,心跳比一个世纪都漫长。 岳云见明珠撅着嘴,沉默不语,心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对不起,是岳云冒犯了,太唐突了,有点”他闹了个大红脸。 明珠看见岳云狼狈得像他可怜的屁股一样的脸,情绪一下子就变了,扑哧地忍不住笑了,原来他也有难为情的时候。 “好啊。”她轻轻地说,有点恨岳云如此的坦荡荡,也有点羞臊自己如此的不坦荡荡。 “真的?我就说嘛,秦兄弟哪是那么忸怩作态的矫情女人,来来来,我们结拜。”岳云高兴得作势要爬起来,屁股却让他哎哟一声躺下了。 “哪有这么皮的?动了伤口还不得多躺上几天,害得别人难为情?”明珠赶紧按他下来,忸怩得就是新婚的娘子。 “可结拜要叩头拜天地,焚香喝酒的。”岳云还是挣扎着要起来。 “哪里有酒?哪里有香?”明珠浅浅地笑望着他,羞羞地说道:“只要心中有天地就是拜了,我认了你便是。” 岳云不禁楞住了,明珠的话虽轻但干脆决然,岳云才发觉矫情的是自己。 他哈哈一笑,“二弟!”一把握住了明珠的手。 “什么二弟你一定是大哥吗?当大哥不是看年龄,得看谁的本领大才可以当大哥。”明珠一本正经地说。 “你不是认了的吗难到我还要爬起来,我们再打上一架?”岳云愀然作色地问。 岳云那哀怨的眼神逗乐了明珠,她扑哧一笑,露出了整洁的一口白牙。 “不过,昨天你杀了那么多的金兵,就算你的本领大好了。我心甘情愿地认了你是大哥,就是你的大哥,可好?” 明珠抽出她的手,却用她的手握着岳云的手,眉眼间一缕淡淡的羞涩。 “我们是拜了天地的,你只可认我一个,我也只可认你一个,终身不得反悔?” 岳云看着这张阴晴不定的黑脸,他愣愣地道:“那是自然,大丈夫一诺千金,岂有反悔之意!” 明珠羞答答地叫:大哥。 岳云兄弟情深地回:二弟。 十三真是好兄弟 漂亮师父终于回来了,带了一大堆吃食,一大堆草药。 “师父,你也太慢了,大哥都疼死了。”明珠埋怨到。 心蕊差点一口老血没有喷出来。 遇见一个心大的爹,扔下一个受重伤的儿子去救国救民去了,遇见一个没心没肺的徒弟胳膊肘只知向外拐,谁也不可怜可怜自己,要想在这荒山野岭和那个贫瘠的卫真县找齐药品是多么的困难啊。 而且,至今也没找齐! “吃饱了,将这捣碎了给他敷上,这调水给他服下。”心蕊扔给明珠两包草药,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岳云虽然被打了一顿,可这两天还是乐开了花。 不禁吃得饱饱的,还有肉吃;结拜了一个兄弟精灵古怪,堪称不一样的烟火;最最主要的是找到了爹爹,终于可以策马扬鞭为国效力了。 看着明珠忙碌瘦削的身子,他说:“二弟,等我伤好了你跟随我去投军吧,不要再在江湖上漂泊了,我们一同保家卫国!” 明珠奇道:“为什么?” “二弟,你看,我不是说心蕊师父不好。”他满怀歉意地偷看了一下闭目的心蕊,说:“可她终归是女流之辈,你与她呆久了对你c不好。” 明珠再奇道:“为什么?” “你看你这胳膊腿的,太瘦弱,太没有男子的阳刚之气了。我们到了军营,好好地历练历练,让爹爹教你岳家枪,岳家拳,不出一年,你一定可以像我一样又壮又强。” 明珠好笑地想哭,不错,岳云一身的肌肉线条优美而漂亮,那一脸可以熔化星星熔化月亮的微笑不心已经进驻了她的心房,她娇嗔地问:“我才十二岁,你要我长得如何的五大三粗呢?” “可你也不要再跟随你师父了,会变得很c娘的。”他执着地说,“好男儿就应当金戈铁马,驰骋疆场,不是为了那些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只因为我们是脚踏这天地间的铮铮铁骨男儿! 以后我们在战场上,大哥在前你在后,我们去杀他个片甲不留,杀得所有的敌人都再也不敢踏入我们家园半步!” 明珠诚然不是因为岳云的爱国教育教育得开始自我反省,而是她现在满脑袋的都是能与岳云比翼双飞的浪漫画卷,甜得她羞红了脸,齁得还不要不要的。 明珠掩嘴道:“我又不懂你们那些烦死人的军规,岳叔叔连你都要杀,何况我?我可没那么多的脑袋给他砍。” “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触犯军规的,你的脑袋一定会长得很好。”岳云肯定地说。 “若一定要砍呢?”明珠肯定地问。 “我替你挨!” “若也像你一样,要挨打呢?” “我替你挨!”岳云更肯定地回答:“总之,有大哥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那你不是又违抗军令了吗?” 岳云沉吟了一二三秒,“只要你不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大哥都陪你。你死我死,你被处罚我被处罚!我们是拜了天地的,大哥绝不弃你!” “嗯!我跟你走。”明珠心脏听得心花怒放,完全当成了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种承诺,羞答答地,她一颗女儿心早已经无处藏放,妙目一转,甜丝丝的就答应了 岳云那个高兴,高兴得要拥抱明珠,却忘了明珠还在给他上药,棍戳到了伤口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直叫疼。 这声疼唤回了俩人神游于天际的崇高思想,回到了人间,不由自主地双双看向心蕊师父。 心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双眼,直直地盯着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羞答答的小心思 明珠猖猖狂狂地逃回师父的身边,像偷被捉了个现行,那点懵懵懂懂的女孩心思不知被师父发现没有。 她拘谨地低着头,偷瞧着师父,耳朵又红得滴血。 半晌,传来心蕊不嗔c不喜c不燥c不缓的声音,“药服了吗?” “喔” 明珠全忘了。 “不服怎么能早点好呢?还是早点好的好。”心蕊说,很平静。 明珠看见心蕊又闭上了双眼,不禁伸了伸舌头,赶紧去熬制服用的药剂。她现在有点后莫名其妙,怎地就会乱七八糟的答应了呢? “二弟,你是不是有点为难?别怕,到时候大哥给心蕊师父请罪,你不必忧心。”岳云看见名字的脸色不太好,安慰她道。 “你错怪我漂亮师父了。”明珠将药递给岳云,骄傲地说:“我师父可比你爹爹要好上百倍。你违反点军规军纪岳叔叔就喊打喊杀,可我就算是犯了天上的天规,捅破了那九重天,我师父都不会杀我,指不定还要帮着我捅呢!” 她有点无可奈何地说:“唉,倒不是师父的问题,只是,先前我竟然忘了,此番我是要去救我爹爹和娘亲的,只怕怕是不可能现在就陪大哥去军营了。” 岳云确实很担心这俩师徒无法无天的逍遥派理论,怕明珠会越走越远,终一日要惹下大祸。 可爹娘有难,儿女怎可袖手旁观,当然爹娘安危才是第一大事,他关切地问:“大哥能帮忙吗?” 明珠笑笑:“你帮不了我。” “那你救了你爹娘还会来找我吗?” “嗯。”明珠颔首微笑,脖子都快点折了。 岳云大喜,抓着明珠的手道:“一言为定!” 掌中,明珠的手娇,柔弱无骨,引得岳云心中着实不忍。 “二弟,等大哥伤好了先教你一套拳法,你可不可以先别再练你们本门的内功心法了?”他轻声地问。 “为什么?”明珠奇道,陡然间又想起岳云嫌弃自己不够强健男性化的体格,她扑哧一下笑了。 难怪岳云一定要自己离开师父,要教自己功夫,是因为他坚信明珠是因为心蕊是女师父才让她变得娘娘气的。 看到岳云明明心中认定了这个二弟是个娘炮,却天性使然地不能让他将如此侮辱性的意思表达出来,着急又纠结,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明珠好好想大笑一场。 可她又真的不知自己是如何还能笑得出来? 大哥真的看不出来自己是个女子!是他太笨?还是自己着作了十年的男妆装得太像?还是,自己年岁,还没长开身子根本就不是女人?千万个理由她找不到一个合眼的,本来引以为傲的脑瓜子,在情窦初开的少女心面前也身归了混沌。 算了,她也不要去想了,以后再说好了。 “师父的功夫是好的,只是我自己不争气没学到家罢了。大哥不必妄自揣测。”明珠反倒好脾气的去安慰起了岳云,但也不知是哪里又来的那一点点生气,说:“大哥好好养伤,早点好起来才好。” 十四离 转身就狼狈的逃了。 好不容易到了第四天,岳云一定要吵着去找他老爹,怎么也不要再呆了。漂亮师父的药剂的确是了不起,这么热的天,无丝毫的感染,红肿已消,棒伤处开始长肉结疤。 明珠最后一次给岳云处理好了伤口,这几天洗伤口c换药,少不了的尴尬,要不是有易容膏遮着,可糗大了。 所幸明珠终于在心中窃窃的感谢漂亮师父的“良苦用心”,原来,抹易容膏就是为了这个? 所幸她的易容膏涂抹得厚,看不见她猴子屁股的脸;所幸岳云一直是趴在草地上,并不是太伤大雅;所幸明珠还算有那么点的懵懂而岳云傻得什么也不知道。 包扎好后,岳云龇牙咧嘴地系好裤子,走了几步,跳了几下,觉得还行,便得意地说:“我就说好了嘛。师父的药天下第一,不好怎么对得起师父!” 明珠看着岳云那歪瓜裂枣的步态,知道他不过是强忍着疼痛故作轻松罢了。 ,“能骑马了吗?”她问。 “你与师父到金国路途遥远,一定要代步的马匹,我现在也用不着,你不必照顾我。”岳云道。 “那你又准备这样又蹦又跳地走着去找岳叔叔”明珠笑问。 岳云是有点难为情,可他很坚决地说:“可你与师父共骑一匹马匹也太勉强了,大哥没能帮你解救爹娘,于心已不安,怎么还能要你的马匹,耽搁你们的行程呢?” 明珠啐道:“你有这个心我已领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只会有一匹马,有银子不会去买啊?呸!呆子” 她用眼神止住岳云不满的神情,再问:“你能骑马了?” “我又何苦要骑,不可以趴在马背上啊?”明珠不知悔改的理直气壮让岳云很不满:“二弟,做人要光明磊落,不能总是去偷去抢。朝廷是有法规制度的,他人若倚贵欺贱,持强凌弱,自有官府去惩治,不需要你尚自去劫富救贫,以暴制暴本身自己就已经违了法,你不可以拿此作借口。你可懂?” 岳云俊朗的脸正气傲然,明珠有点心虚地问;“那有一天我犯了错,你可会亲自抓我?” “你若违了天规,捅了九重天,我一定会亲自抓你的!”岳云套用明珠的话,言简意赅地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二弟,要堂堂正正地做人啊!” 岳云这一脸的正气,让明珠卑微得不能再卑微了,她委屈地点点头,面上是一副受了教的幡然醒悟。 岳氏父子是那种高山流水般的美男子,自身就充塞着至大至刚的浩然气节,令人敬畏。 岳云年少活泼,可当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明珠,还是让她气焰不自在地就少了三分,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龌龊,心里赌咒发誓地一定要痛改前非,做大哥的好二弟! 岳云满意的一笑,这一笑让明珠如沐春风,全身的毛孔都加速了呼吸,离做个好孩子又前进了一大步。 岳云取下脖子上的那块“骨头”,憨憨的说:“二弟,这是我打过的一只老虎的虎牙,老祖母说它最能辟邪震恶,是目前大哥身上最最宝贵的东西。我的佩剑和长枪不能给你,只有这个大哥能给你。二弟,大哥送给你,它会保佑你的爹娘平安无事,你们早早团聚。” 明珠不爱女儿家的珠花钗宝,也不一定要富贵的绫罗绸缎,但她是爱好的,哪怕是粗布的衣衫也一定要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这是什么:牙齿? 老虎虽是山中之王虎,但它也是令人恶心的大畜生,她可受不了。 强忍着心中要一巴掌打下去的冲动,明珠的脸笑得那么真诚,“江湖上我不信什么邪恶的东西,有漂亮师父我什么都不怕。 金贼虽是畜生,但它对他们也没用,震不了他们。这是老祖母交给你的关怀和祝福,你要好好带着。 只是大哥,千军万马中你要保重,打不过就跑,一定不可伤了自己。” 说着说着真情流露,还没到来的分离就让她开始了思恋和牵绊,泪差点跌落千行。 岳云没有她这种七窍的心,更何况她毫不掩饰的情真意切的眷恋,让他忘记了教训她的“逃跑”理论,不由自主的应道:“我懂。” 忍不了这样“娘”气的离愁,他匆匆挂好那颗虎牙,说:“二弟,救了你爹娘一定到军中找我,大哥等你!” 岳云谆谆告别明珠,拜谢了心蕊师父,姿势很狼狈地趴在马背上疾驰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不一样的开始 妮子学会了相思,莫名其妙的话少了好多,不时是的,她会莫名其妙的翘着嘴神游天际,鼻子尖尖都被她摧残得少了三层皮。 六月中旬,任她明珠妮子再郁郁寡欢,也还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汴京开封府。 离那场毁灭性的浩劫已过去三个月,劫后余生的人们用惊人的隐忍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必定过去的已过去,活着的人还得要活着,每天的天要亮,肚子要饿,贫穷的老百姓没有时间哭泣。 心蕊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个女人,而女人是不管政治的,所以年的明珠自然更也无多大的爱恨和民族大义。 也许是因为岳氏父子,明珠对留下这满目苍凉的金人多了种仇恨,看见这些忙碌着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人儿,她帮无可帮救无可救,现在她倒希望那颗虎牙有用了,可千万要保佑爹爹和娘亲啊。 俩师徒找到那桃花门贼交代的联络点,只可惜被金兵烧得渣都没有了。 而且,肯定了那个她最不想要的坏消息,明珠的爹娘的确被掳走了,还有那倒霉蛋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才刚来与秦桧团圆一年吧,本是想着从此过个个好日子了,却没想天降横祸,福还没享到却一同被掳。 为避免沿途的官民有解救徽钦二帝的可能,完颜宗翰和完颜昌将所掳君民分七组,两路军将二帝分开押送,而随行被押解的宗室,帝姬,官员等等,不计其数也不得而知。 就这样,心蕊师徒俩一路追赶。 金兵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恶行滔天: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那时不时显露在路旁,荒山间的土堆让明珠惶恐惧怕,还有无数未及掩埋的粼粼白骨,她真的怕其中就有自己已经忘记了容颜那还没见面的可怜亲人。 造化弄人,岂是一个“天意”就打发得了的? 第二节不一样的开始 十五燕京 八月,师徒俩终赶至燕京。 燕京物资丰富,街市兴隆,宫殿华丽,历来是一个富庶的富贵之乡。作为辽陪都,到辽后期燕京倒成为了辽帝来得最多c停留得最久的都城。金灭辽后,曾归还大宋,不过没两年又回到了金国的手里。 宫城内燕角楼,金国国相c西路军副都元帅完颜宗翰暂居在其中。 他生得高大勇猛,典型的北方游牧民族健硕体格。可与大多完颜贵族不同,他还善谋略,对脑子的支配在大金国堪称翘楚,因而位高权重,金国郎主完颜晟都畏他三分。 “大郎,这匕首做工如此精致,又锋利无比,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你干嘛不交给你阿爹,却给我送来?” 完颜宗翰把玩着手中那渗着一缕寒光的匕首,轻轻一划,桌面就下了一个角。 一个慵慵懒懒大概十八九的青年站在一旁笑道:“子今儿才到,本就不知阿爹爹与各位叔伯们在哪里,就想,不如先见谁就献给谁,当是它自己找了自己的主人,应了一段缘分。 这不先见了国相大伯,不过是天意。 现今这次南下大胜而归,天下哪还有什么宝贝敢在大伯的面前妄言,不过是一趁手的玩意罢了。” 这语气不急不缓,不高不低,挠得人耳朵痒痒的。 完颜宗翰满意地打了个哈哈:“辈中就你子最会说话!对了,这次围困开封城,捉拿南蛮二帝,你传的消息可功不可没。怎么,你阿爹还不许你回来挣几分战功,建几分功绩?你的兄弟们哪个没自己开衙建府啊?四弟要不识人,我可把你抢了!” “哪有,子游散惯了,现在刀都不想提了。还是做我的逍遥公子,游逸天下,喝酒行乐,岂不有趣得多?” “你子,七八岁就独自杀了几头恶狼,保了你弟弟的平安,我完颜部现今都还没出比你凶猛之人了,怎的?大郎,与那南蛮和尚学了几年功夫倒把我们完颜部的血性都学没了?不敢杀生了?” “那是师父杀的,不是子儿的功劳,大伯取笑了。” 完颜亨淡淡答到,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还不在乎地对完颜宗翰做了个恰到好处的鬼脸,既不放肆又很能表达自己态度的拒绝了完颜宗翰。 他知道宗翰喜欢他,差点还把他收为了义子。 女真的传统是同代相传,兄终弟及,必定得要嫡系才有即位的可能。所以,纵使他完颜宗翰有拥立太祖开国建业的不世功绩,现今位高权重,他也不过是国相之子,他也还是仅限于沉浸在那点连金太宗都怕他三分的沾沾自喜之中,还没有别的野心。 可完颜亨不同,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有自己不一样的思想:你若有才有德可安天下,我自尽心尽力地助你做一世明君;你若是昏庸无能之辈,那对不起,我一定不会客气! 他的爹是太祖的四子完颜宗弼,称四太子,是庶出。所以,无论这四太子近年来拥有盖世英勇,立有不世奇功,他终不过是四太子,这一脉终只有封王的机会,没有称帝的可能。 一亲兵来到宗翰身旁,咬了咬耳朵,宗翰点了点头,还是爱不释手地玩弄着他的匕首。 一个竹清松瘦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四十岁上下,一身灰白圆领布衣,一撮山羊胡,鬓间夹杂有白发,神情略微疲惫。 他作了个长揖,但并未下跪,随即便静静地站在那里。 宗翰有点奇怪,这秦桧又是上书又是托情地,三番五次想见自己,自己为杀杀他的锐气一直不理睬他,今儿个终于应允了他,他却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臭样子,连跪都不给自己跪一下,要知道,连他的俩俘虏皇帝见了自己都哆哆嗦嗦,马屁拍尽地直呼“国相大元帅”,若自己脸色稍有不好,更吓得他们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了。 这秦桧,玩的是哪一出?完颜宗翰的眼中露出了点点愠意,在那匕首的寒光中阴森森的。 完颜亨看出了点苗头,知道这宋臣是不方便自己,嘴角的笑容不减他向宗翰道别到:“国相,子先行告辞” 那宗翰不耐烦地打断他:“给我好好呆着!” 秦桧不知这少年是谁。 他浓眉星目,鼻高口方,头顶一蓝色幞巾,儒朴雅致;一袭蓝色窄袖薄棉绸素衣长袍,风雅质朴;腰间系了一条带朱缀的细腰带,尽显猿背蜂腰。最出奇的是,浑身上下,他没有一点朱玉配饰,不附庸风雅的玩弄纸扇,配搭长剑,竟比那布衣还清寂,一活脱脱的宋人打扮。 这秦桧自然是一个有七窍玲珑心的人,完颜宗翰的怒气他自然是看出来了,以金人此时此刻神一般的飞扬跋扈,他还没活劈了自己,倒也彰显出成大事者的气度。 而那宋人似的后生他就有点琢磨不透了,他一点没有金人咄咄逼人的气息,嘴角仿佛自带一抹亲和的慵懒笑意c可有可无,眼眸中的清澈,纯净得宛如画中走出的拥有君子之风的璧人,一副守身如莲,与人无害的模样。 他的笑,浅,但真的很有亲和力。 可完颜宗翰一金国副都元帅,怎又会与宋人的一个后生亲密如此c不要避嫌?自己的不卑不亢是强装的,可他的不卑不亢却是骨子里发出来的。 “宋臣殿中侍御史秦桧,恳请国相副都元帅收下下臣膝盖一副。”他毕恭毕敬地跪拜了下去。 宗翰看秦桧两手空空,冷冷地撇了他一眼,冷声道:“我还缺你膝盖一副?” “打折的膝盖不缺,多,却无用;自愿献上的膝盖,少,却贵比真金!” 完颜宗翰似懂非懂的望了一眼完颜亨,这些南蛮子总是绕着弯子的说话,累!呸,老子还就要黄金。 完颜亨却眼光忒忒地笑了笑。 这秦桧莫说是有点财物,这场浩劫中也怕早被收刮了个干净;就算是想着法的藏匿了一点,怕现在也入不了完颜宗翰已经膨胀了的“法眼”;他现在能想尽办法的出现在完颜宗翰的面前,不知是不是连地皮都被他刮了三尺? 但完颜宗翰以此就否决了他,这秦桧也输得冤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秦桧的膝盖 先前太上皇命下臣递降书一封与国相,愿永世称臣纳贡,未得国相许可。现今下臣有言上请。” 秦桧恭谨地侃侃而言:“张邦昌一圆滑怕死的老匹夫,不足以当大金国在中原的代理人,现在他已被康王处死,也就罢了。以后国相可寻一忠诚无二心的可靠之人,另立新政,作为与康王赵氏王朝的对持,与副帅分忧。而二帝,倒可收养在大金国的安全之地,可作为对康王不时之需的桎梏。” 秦桧说着,平静地对视着完颜宗翰,没有一丝退缩。 完颜宗翰道:“赵构那儿既敢称帝!我大金勇士一举南下灭了他,就像灭了辽国一样,满门灭族,渣都不剩!难道你们南蛮宋人还比耶律强?那时天下都是我们女真的,一劳永逸,何不快哉!” 秦桧保持着他的表情,说:“恕下臣直言,大金可以灭辽但还不足以灭得了宋;大金可以灭了耶律全族,可并不能灭尽天下的汉臣百姓!” 完颜亨嘴角的笑跳动了一下下,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直挺挺地跪在地下的瘦男人,看不清他是在满满的都是嘲笑和不屑,还是对这秦桧的话有所赞同。 “喔?”宗翰浓眉一挑,一股怒气化为了杀气:“赵氏一脉已悉数归我大金,连身边的女人都是我们的!不过就差一赵构儿!灭了赵氏一族就是灭了你们汉宋,天下还不是我们的?” 秦桧跪着的身体不察觉地动了动,他沉声道:“幸亏国相还没有灭掉赵氏一族,要不现在就不止康王称帝,还有张王李王曾王都可以称帝了,那国相岂不操碎了心?” 完颜宗翰气得直拍桌子,手中的匕首一下子直没刀身,仅剩个刀柄在桌面上。 那秦桧毕竟是一文人,那宗翰是一个身材如铁塔般的武夫,莫说那削铁如泥的匕首,就是他宗翰用他那如斗般的拳头晃一晃,也足可以吓得秦桧窒息。 完颜亨轻轻地拉了一下宗翰,递给了他一盏茶。 宗翰喝不惯这宋人的高雅文化,润了润喉,倒觉得又受了一回罪。 他背着手来回在屋中溜达了几圈,给了完颜亨一个眼色。 完颜亨本不想蹚这趟浑水的,现在大金国举国上下一片士气高涨,觉得老子就是天下第一,觉得那汉宋朝就是只蚂蚁,只是在于大金取与不取,灭与不灭,宋朝不过是他们案板上的肉罢了。 可完颜亨知道,大宋虽然羸弱但还没有真的烂到能轻易击得碎它的地步。正如秦桧所言,现在大金国还灭不了大宋,他们那种盲目的狂妄自大只如同鼠目寸光的无知妇孺,他想给他们泼冷水,却知道泼不醒他们。 完颜亨一副很好说话c好像很谦逊的样子,说:“秦御史如此忠心,是为换取自由?荣华富贵?还是求一个独霸一方的朝廷?张邦昌不堪重任,秦御史如何甚好?。” 秦桧一丝凉意由背脊而升,连勃然大怒的完颜宗翰都没能给他的惧意,少年清澈的眼眸却透给了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少年这话问得祸福未知,看似玩世不恭却目光如炬,声音低沉舒缓如温柔的蜜糖,暖洋洋其实就是温柔乡的。 秦桧道:“下臣寸功未立,不敢有此妄想。而且,下臣资履还不足以为国相安抚一番天下。” 完颜亨还在问:“那秦御史为何求?” 秦桧一丝难堪,向着完颜宗翰沉声求着:“请国相救我内人,放回我身边,不再c不再受无妄之灾。” 完颜亨与宗翰相视而惊,完颜亨也不由得挑了挑他的浓眉,秦桧的这个回答还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是一众迂腐不降服我大金的汉臣,所以才将你们一同带走。现在你向我屈服,不要告诉我你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完颜宗翰瞪着秦桧,不信。宋人迂腐,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变节。 秦桧说:“在我最贫困潦倒的时候,她对我不离不弃,没有些许的怨言。此番劫难皆因我起,作为她的官人,连自己的娘子都保护不了,我还有何资格立于天地间?谈为国为庶黎的大话?” 宗翰轻蔑地说:“你南蛮的太后c皇后c帝姬一众女人,服侍我大金勇士是她们的福分,难道还委屈了她们不成?你们皇帝都不敢放屁你倒要当真男人!” 秦桧挺直了腰:“我要为她做男人!佑她一生的平安与尊严!” 完颜亨眉头轻动,道:“秦御史为了一个女人,可谓卖主卖国,这不合御史的气节吧?” “那要看所守之气节的灵魂为何而在,我所坚守的现在都轰然倒地。现在我没得选择,我也不会羞愧自己的选择!” 完颜亨看了看完颜宗翰,顺下了眼帘。 宗翰想了想,对秦桧说道:“你应该在东路军押压下,为何来找我庇护?” “大金国何人可比国相?”,这马屁。 宗翰冷冷地挥挥手让秦桧退下。 秦桧不敢再多言,他跪麻了腿,趔趔趄趄地起身作了一个长揖,深看了完颜亨一眼,趔趔趄趄地退了下去。 “大郎,你怎么看?”宗翰问完颜亨。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可用之人,这般巧妙的隐藏自己,有意思。大伯,好好考虑下,他以后可能还可以用。” 宗翰满意地点了点头,有点猥琐地笑道:“一个女人让他如此?我是不信的,只是倒有点好奇这个女人了。” 对完颜宗翰丢失的仪态,完颜亨好像连看都没有看见,只笑着说:“宋人的穷儒酸生们的思想我们不懂,也许这根本无关容颜。一个女人而已,倒是大伯应了他,他必为大伯忠诚的狗了。” 宗翰哈哈大笑,道:“你子,就比那些打打杀杀的子们通透!好,这秦桧现在应该在你阿爹四太子营下,一个连刀都拿不起的男人,我对他不感兴趣,交给你去处理吧。” 他不耐烦地阻止了完颜亨的推托,问:“对了,那俩过气的皇帝我们该怎么办?郞主对他们的去留还在犹豫,我也没主意,难不成真还要为他们宋人养着这两个废物,以后若他们以此为借口来抢,岂不是只找的麻烦?” 完颜亨笑道:“这秦桧既然敢来见大伯,他必不敢乱讲,他的提议都很说得倒有理,这俩皇帝以后不止是我们必要时候桎梏赵构的工具,还是我们的聚宝盆。 赵构敢来抢吗?那倒成了我大金找他麻烦的一个好借口。 好东西自然要放到最安全的地方才放心,大伯,这可是两个宝贝,大伯心中你早有打算,何苦考验侄?” 这马屁拍得比秦桧可高明多了,一点没有臭味,完颜宗翰也为自己的“明智”满意的点着头。 他不着声色地玩耍着手中的宝贝匕首,说:“可惜了你二伯,为大金建下赫赫战功却早早的去了,这些好东西都享受不了了,只是你把这最好的都给了我,不怕你三叔公多心?这秦桧你这么看好,送给你三叔公他他一定喜欢。” “二伯是众人称叹的菩萨太子,菩萨太子自然不是我凡尘中人,渡了芸芸众生,功德圆满自然去了他的佛地,修行去了。我辈俗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大伯就宽了心吧。 这秦桧,一个三寸不烂之舌的酸才,有纸上谈兵之嫌,还暂且看不到他的价值,为了一个女人的男人终归成不了大器,看他的造化了。” 宗翰喜欢这子,聪明c懂事c知轻重。 完颜宗弼这两年虽然是脱颖而出了,可他的资历与这些开国的老臣相比还太年轻,又是庶子身份,所以谁都不太在意他。 对他的阿爹尚且如此,完颜亨在他们的面前更是无公害的人物,他一直游历在大金与大宋之间,连一个基本的品级都没有,时不时的给他们一些消息和看不见踪迹的好处,谁都喜欢他。 重要的是:他有分寸,进退有度,看不见女真贵族的那种张扬跋扈,对谁都是安然无害的微笑,春风一般,暖得让人沉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父女匆匆相见 “师父,我们捉一个金狗问一下不就清楚了?何苦这样像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找?” 明珠有点情绪,有点着急,有点难受。 “捉兵没用,捉有官品的又不能灭口,岂不打草惊蛇?你是要救你的爹娘还是要害你的爹娘?自己选吧。” 心蕊随即就后悔了。 明珠这几月走来,长大懂事了不少。看这一路凄惨连她都切齿拊心,何况一个女孩? 语气一转,“不急,有师父。” 爱怜地摸了摸明珠的头,其实她也是着急的,如果秦桧两口子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因由明珠连自己的亲生爹娘一面都见不着,她才是最大的罪孽。 夜静静地,天上有半拉子月亮和满天的繁星,纵横于天幕,其实很美。在文人墨客的眼里,绝对正是赋诗一首雅兴涌动时。 她们却无心眷恋这无边美景。 仙露寺,本是僧侣们焚香拜佛,为帝国权贵们祈求万世基业,长生不老的圣地,现在倒成为金兵囚禁宋氏宗室嗣王及以下官员的囚牢,人生真是好不讽刺! “珠儿,你一定要跟我进去吗?” 明珠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没有商量地肯定。 心蕊不再言语,白天踩好的点,希望一切顺利。就待那几个巡夜的兵丁走过这一遭偷懒耍滑去,她们才好慢慢行动。 人若倒霉时喝水也会塞牙,可走运的时候是不是点石成金石头都会变成金子? 秦桧来了,来得很是时候,在她们毫无头绪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他来了;秦桧来了,来得又很不是时候,在她们没有一点心里准备的时候,他来了! 心蕊是记得他的,哪怕他现在憔悴不堪,被这生活压得变了形,心蕊也是记得他的。 心蕊从背后闪过去,抬手点了另一个士兵的昏睡穴,在秦桧要开口惊叫时,她低声道:“秦相公别来无恙啊?” 秦桧还是捂着嘴不可控制地惊叫了一声,那是他在夜色下看清了心蕊的脸后的不由自主的反应。 多年未见,当年匆匆一瞥,可也湮灭不了他对她刻骨铭心的记忆! 就是她,让他骨肉分离足足十年,在这段他与王氏最最绝望的时候,曾数度以为,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见自己的女儿一面,那一年的分离就是诀别,何曾想到还有今日的峰回路转? 他们想过要放弃,又不甘放弃,是对生命的不舍,又何尝没有对亲情的不舍,冥冥之中那一丝不甘放弃的侥幸? 他看见心蕊旁边站着一个瘦挑的孩子,黑黑的脸有些许魂牵梦萦的棱角,那双眼眸黑白分明,在这墨色的夜中仿佛星星一般的闪亮,灵气百分百,与自己初见的王氏蔷薇那一般明艳动人。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明珠:“宝宝?她是我的宝宝?” “宝宝”两个字如电击一般的冲击着明珠的心灵,打了一个哆嗦,。像暖暖十里春风拂过百花瓢摇,温暖,亲切,爽怿。 明珠对“爹娘”有多个版本的幻想,无不都是男才女貌的最佳搭配。在见了岳飞之后更是不由自主的往雄姿英发的大英雄上不遗余力地着色,尽管心蕊再三告诉她秦桧只是个酸文假醋的文官,她还是拉都拉不住地把秦桧那模糊的形象与岳飞相重叠。 最最重要的是:爹娘还活着! 所以,当这个一身疲惫满脸沧桑的“老头”激动拥抱她时,她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惊喜交加,瞠目结舌。 “宝宝,我的c宝宝!” 秦桧素来对万事惊观默察,轻易不以喜悲示人,可现如今却止不住的老泪纵横,压抑不住胸中的悲恸。 亲情就是深埋在心底的种子,泪水就是那浇灌种子的雨露,一旦相拥,便化成抽刀断水水更流的至亲血脉。 一股明珠从没有感受过的温暖从心底喷涌而出。他肯定不是她心中的大英雄了,他也肯定不可能仗剑三尺为她披荆斩棘,但他可以像公主一样宠她爱她疼她。 她从未曾下过跪,师父要罚她她也不跪!现在却不由得双膝一软,跪下就哭了:“爹,孩儿不孝,来晚了,爹爹受苦了!” 俩人相拥而泣,泣如雨下!鸦默雀静的夜中,动静大了点。 仙露寺门口,她们先前等待换岗的兵丁有探了身子吼道:“谁在那里,干什么的?” “爹,娘亲在哪里?我和师父今夜就救你们走!” 秦桧还不及体会这天降的幸福,他哽咽道:“你娘很好,见到你不知会怎样的欢喜啊!只是,今夜万万不可,三日后你们再来,从长计议!” 他回首对心蕊道:“请师父先送我回去,现在还不能惊动了他们。” 心蕊指着地上的那个兵丁问:“他怎么办?” “无妨,他收了我的重礼不敢声张,醒了后自会回去。” 心蕊嘱咐明珠说:“你先回客栈,今夜不必着急。” 秦桧纵有千般的不舍,明珠也有万般的不愿,可那边守夜的兵丁却执着地恪守尽职,拉了另一兵丁来查询究竟。 相逢,是为了了却分离的那千万个日夜萦绕在心间的牵肠挂肚,为了长长久久的团圆相守,那相逢就是相逢,是欢喜的;可匆匆一见就又离别,慰不了相思,解不了悲愁,那又何苦相逢! 抹了把眼泪,明珠委屈地着实回想不起爹爹的容颜体态,而爹爹,可又还记得她长得像什么样子?何况,他还连她的真容都还没见。 这是为什么?老天爷就是这样戏耍苍生的吗? “还不走!等着满城金兵敲锣打鼓欢迎你吗?” 一个低低的声音宛若万柳垂丝,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他解了地上那人的穴,不由分说地拉着明珠三拐两拐地消失在茫茫的夜中。 四只识她这一缕清香 今夜太突然,天降惊喜地她找着了十年分离的爹,又天降惊吓地让他们惊鸿一瞥,。现在,她又满脑子浆糊地被一个陌生男子拉着满城乱撞,确实奇了怪了。 也不知现在爹娘怎样了,娘亲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自己,现在可否正在偷偷哭泣啊?不过夜幕下没有大动静,想来爹娘无碍,只是他们怎么今夜不跟随自己走呢?仅仅因为太仓促?漂亮师父也不知回去没有,她可也心大,没见着自己也不来找一找。唉,这个冰冷的师父漂亮是漂亮了,可确实不是亲娘啊。 她胡思乱想地被他拉着乱转,不知所以,干脆赌气地不言不语,静待事态的发展,看要搞个什么名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一缕清香 这个人墙比她足足高了一个脑袋,她的额头狠狠地撞到了他的下巴,生疼生疼的。 “你是谁?干嘛要帮我?”她摸着额头没好气的问,怪他没礼貌不打招呼地就停了下来! 像月夜的佳人,带着叮咚的缳佩,和着翠禽的青春,似花非花,似仙非仙,迷离恍惚的一缕玲珑少女初成长的体香冷凉催入心房。 完颜亨深吸了这一口飘逸的幽香,恍惚回到婴儿时母亲的怀抱,纯洁的婴儿淡淡奶香味,在心房中上下左右荡漾。 他闻过了世间的百般胭脂体味,却独独被它晕了头,蒙了心。 他呆呆的回道:“在下金子,一时欢喜就帮了宝宝一下。” 她是一本正经的男孩打扮,可柔软滑润的肌肤,巧玲珑的骨头架子,更有那要命的幽幽体香,在风月高手完颜亨的面前根本就无所遁形。 只在于他要假装着不知道c还是不假装地告诉她:他已经知道。 他又不禁吸了一口气,真是做神仙也换不来的享受! 看来,老天是公平的,给了她一副极其平庸的容颜,补偿了她一身不平常的体香。 一声“宝宝”让明珠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秦桧的一声“宝宝”已让她有点不适宜,但是他是爹爹,带着父爱的昵称让她很快温暖起来,温暖得心脏都熔化了,心中充满了女儿的傲娇,因为,她也是个有爹娘的人了。 可他是哪根葱! 她扎扎实实地打了个冷颤,捂着额头的手指着完颜亨吼道:“你c你放肆!” 完颜亨比较尴尬地放开了一直抓着明珠手腕的手,大概是放肆了点,自己倒忘了。 他以为放肆是因为此,赶紧道歉道:“在下冒犯了宝宝,确实对不起!” 明珠一口老血差点要喷了出来,这时她才发现手被这堵人墙抓得生疼。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人墙站在阴暗处她看不见他的脸,不知他作何表情。 他的声音好低沉,低沉得可以让你一个踉跄跌坐到尘烟中沉醉得不想起来,只会呵呵呵傻笑。 明珠就觉得心好像被抱了一下,温暖得什么什么汗都下来了。 只是这声音比岳叔叔还沉稳应该是个沉着稳重,有足够历练的人吧?可怎么怎么话语如此不稳重? 可除了那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所产生的好感,只那么惊鸿一瞥的闪了一下就消失了。,这铁塔他让她很反感,正在满腔的怒气没有地方发泄,这莫名其妙的人就莫名其妙的闯来了。 “你是什么人?干嘛要偷听我们的谈话?” 她不自觉的擦了把冷汗,摸了摸她的鼻子尖尖,冷冷地问,手随即握在了腰间宝剑的剑柄上。 完颜亨很好笑,自己自然不会告诉她:他确实觉得这个秦桧有点东西,想着要悄悄的了解一下他,他是跟随秦桧而来的。 ,可她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就要杀人灭口,倒确实让他好笑。 看来,更是不能戳穿她女子的身份。 ,“唯女子与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孔老先生深有体会啊! 他看着明珠黑黝黝的大众脸,因为发怒,有点狰狞,还就那两只犹如夜空中繁星闪烁的眼珠子让人欲罢不能,这张脸实在可惜,不算是个美人,否则,还可以流连一下。 他举起双手求饶道:“宝宝,在下不过夜深了无聊回家,放肆地搭手帮了兄弟一下下,罪不至死吧?” 明珠脑袋里的血涌了一趟又一趟,“不许再叫我宝宝!”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已经不想再追究他听没听到什么,是什么人,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好歹他还是帮了她一丢丢儿,她怕她现在满腔的怒火没处可发,真的控制不了,会找了他做了替罪羊。 ,算了,让他滚吧。 “你要我走,你确定?”完颜亨心翼翼地问:“你能找到回家的路,不要我帮你?” 明珠不待他说完,转身跃上房顶就跑了。 男子汉大丈夫如此絮叨,烦! 留下目瞪口呆的完颜亨委实不懂,自己怎生地就被这个黒瘦平凡的她如此地不待见,好歹自己也是个游戏于花丛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花样美男啊! 他眉头轻皱,指尖仿佛还流动着她肌肤的轻软,鼻翼间游荡的幽香这不是胭脂水粉的俗香,是她说不得道不明的少女体香。 她人走了,香留下了。 她这股莫名言表的带着奶味的少女清香,撩拨他的心灵,似清风烟雨,似花草树木,似深谷溪,似大地母亲,含苞待放新蕊未现,如此让他心旷神怡! 他懵了,这是前世的缘分?还是前世的没有了却的眷恋? 世间繁花三千种,他只识她的一缕清香! 这缕清香,像归燕的翅尖儿,只需一缕,他便感到了无边的春光,无悔地回到春月的梦景踏寻落花!繁华落尽的癫狂,仅为携手时紧贴你的温暖,他,醉了。 五悬吊的鬼头 明珠跳上房顶就跑了。 她确实有个好记忆,可好记忆也抵不住她才来燕京两天,又被人墙黑灯瞎火地拉着跑了半天,现在呢真成了浆糊。 不过在江湖上浪的这十年也不是白浪的,地标建筑是她绝不迷路的致胜法宝。 跳了好几栋高楼,犯了好几个错,随着郁闷的心情的逐渐舒散,她找到了她要找的地方。 那是一个挑灯涂着青漆的豪华高楼,“翠袖红裙阑珊处,玉斝金樽不空闲”。 而她们居住的客栈就在那不远处。 明珠站在这青楼的房顶上,脚下是春色无边的莺莺细语,她却看着邻家的一个院发呆。 院墙上,她曾经模糊的看见一团脸立在上面,本以为是无聊的登徒子龌龊地偷窥,扒墙头。却不想他一跃而下,身后留下一袭空荡的袍子,就好像是一颗头颅悬吊在夜幕中四处飘洋,形同鬼魅幽灵。 她吓了一跳,以为见了鬼,揉揉眼又一切如常,只好宽慰自己太累,花了眼,不敢告诉师父,怕她笑话自己。 可这悬吊的头颅成了她的心魇,她犹豫了些许,还是抑制不住好奇,为了回去睡得香甜点,还得去看看。 完颜亨象狗一样的,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与其说是不放心一个女人的安全,不如说是他心中那莫名的依恋。 看着明珠在房顶上东跳跳,西跳跳,他觉得这个傻瓜可爱至极。终于等她在青楼顶上立住了脚,他好奇地不知她又要干什么,难不成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男人?还是她心年纪还有特殊爱好? 不过在他嘴角还挂着微笑的时候,他看见明珠跳上了邻家的墙头,一溜烟地溜了进去,他嘴角的微笑就凝固了。 “不好!”他不知这傻瓜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跑到那里去,就在他还没来得及考虑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声骇人的怪笑在夜空响起,惊骇人心,连夜空都好像被它生生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他看见一个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跳上了墙头,吃了点什么,又晃动了几步,随后就滚了下下来。 完颜亨飞跳过去接住了那个身影,可不就是那个傻瓜吗? 一个披着白纱衣,袒着胸连腰带都还没来得及系的男子紧随着跳了出来,伸手就要抓向明珠。 “不可!”完颜亨挌开了他,怀中的明珠紧闭着双眼,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对她做下了什么?给我解药!” “不可!”那男子说。 “给我!” “不可!” 明珠的脸开始潮红,呼吸重了。 “给我!”他吼道。 那男子冷峻的眼有一丝痛楚,脸扭曲地更紧了,他略一沉吟,说:“她中了含羞曼陀罗。你用水浸泡她两个时辰,不可让她抓挠自己,不可点她穴!”他顿了顿,“要不,你就要了她!” 完颜亨狠狠地瞪了那男子一眼,含羞曼陀罗是桃花门最顶级淫毒的迷药,服了解药也会萎靡十天半月,不知没解药会怎样?这天杀的怎会见面就下这样的狠手,天杀的疯子! 完颜亨知道肯定要不到解药了,不再啰嗦废话,脑子中飞快的寻找最近的水源,扯开了步子就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放肆的小妖精 完颜亨狠劲儿地将明珠团成了一团,紧紧地抱在怀中,她却可劲地不老实,抓扯自己,抓扯他。 身子又软又滑爆发力忒强,让完颜亨顾了手又丢了脚,顾了脚又丢了头,终于当她再也挣不脱的时候,起伏不定的胸腔中却发出了嘿嘿嘿的娇笑,回荡夜空中,连星星都羞了眼! 完颜亨实在受不了了!脑中不停地响着那个声音“要了她!要了她!要了她!”他又不是柳下惠,不必要坐怀不乱,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被如此撩拨,是可忍孰不可忍!要了她,反正迟早她都会是自己的女人,早晚而已! 明珠滚烫的脸贴上了他如雷爆响着滚烫的胸膛,她伸出舌头,贪婪地舔舐着他点到为止的护心幽浓的胸毛,贝齿一下一下地啃咬他的身子。 完颜亨全身一软,差点将明珠落到了地上。 完颜亨的心已经跳出了胸膛,蹦到空中像烟花一样地绽放,。他两眼发红,口干舌燥,原始的本能已经泯灭了最后的一点理性。 明珠狠狠的一口咬到了他的胸膛上,她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支点给,便将这所有的力道都用到了两齿之间,左右啮噬,前后扯裂,生生地想把他吞了下去。 完颜亨发胀充血的双眼静静地看着明珠,沉重的喘息一起一伏,这一口痛及时地拉回了他已经泯灭了的理性。 血腥似乎让明珠很满足,她满面含春,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c,齿贝上艳红的鲜血,砸吧砸吧嘴,裂着猩红的口挑衅地笑了。 完颜亨叹了口气,汗像水一样地流淌。 说:“妖精,你等着,血债会血偿的!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他将她的头紧紧贴到伤口处,不让她再发出那荡人心肺的声音,“喜欢喝鲜血吃生肉?来吧!” 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的路程总算挣扎着到了,。夜深人静大家都在酣睡,没人看见这香艳又狼狈的一幕,这是完颜亨比较庆幸的。 这是百姓们打水的一处水潭,说也有一人高处。 完颜亨救命一样地将明珠急急放入水中,才发现这妖精不会水!潭底淤泥松软,水草茂盛,一不心就要跌倒。 明珠呛了两口水,稍有老实,衣服却不知何时被她又扯丢了。她像水蛇一样的缠绕在完颜亨的身上,。他的衣裳早已被她扯碎耷拉挂在腰间,她身上装的袖箭机关却将他身体划得血槽一道又一道。 失去理智的她,双腿盘着完颜亨的腰,不时触碰着他的禁区,她上下其手没有理性的伤害着自己,喉咙中哼哼哈哈地放肆娇笑,嘴还不停地寻找目标,咬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脖子,他的耳垂。 完颜亨痛苦不堪,更不敢将嘴再落到她的口中,唇都已经被她咬烂了。好不容易将她的机关拆除,她的衣c她的衫c她最贴身的肚兜,穿了又落,落了又穿,俩人时不时的“坦”“呈”相待。 完颜亨用衣裳用腰带用一切可捆的东西将明珠一次次捆起,她就一次次地挣脱;她一次次地挣脱就一次次地骚扰非礼他;他一次次地抵抗骚扰就一次次地跌倒。 为了不做这枉死的水下野鸳鸯,完颜亨是拼了命地保俩人的性命,可明珠一无所知,在药力的作用下,拼了命的要吞了他! 就这样,俩个“坦”“呈”的青年男女在水中又亲又抱,能碰的不能碰的,能摸的不能摸的,都发生了。一湾清潭搅成了浊水,彼此都装了满满的一肚子。 六妖精 终于,完颜亨拼着最后的一口气,将死鱼一样的明珠拖上了岸。 他将明珠翻扑到自己的腿上,抠出了她肚子里满满的污水,直到她翻着白眼流着泪晕了过去。他自己吐了两口还没吐完就全瘫在地上,疲倦得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个时辰,只多不少。 寅时已过,卯时已到,天就要泛第一抹曙光了。 这可真是个奇妙的夜,自己被撩拨了一整晚却只累得了一身的伤。胸口那一下她可真狠,连皮带肉地活生生的差点被她给硬扯下来,再被水一泡,像极了一朵惨败的百合花,完全都没了知觉。 明珠扒在他的身上,他垂目看着先前春猫般的妖精,一头乌云般的秀发湿漉漉地散乱着,映衬得脸越发的苍白。柳叶眉微颦,再没有一丝的之气,却无拘无束占尽了人间风流! 完颜亨强撑起半边身子,拨开她脸上垂乱的秀发,愣愣的看着明珠,哑然而笑。这一张脸,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眉间微颦的那份倔强还带有男子的一分英俊,又那么清新自然,那么不可方物! “与君初相识,犹如旧人归。”这一眼,惊呆了完颜亨的视觉,唤起了前世沉睡的记忆,再不敢忘。 原来,这妖精还是个易了容的美人!不可思议! 美人却狼狈不堪,衣衫不整,哎,应该是没有衣吧,她虚弱地犹如西子捧心,楚楚可怜。 完颜亨心神一荡,看着她巧玲珑的身子,那凝脂一般的肌肤,那刚发育中盈盈一握的东西,又心猿意马又起来。 他风流倜傥,但绝对不猥琐下流,何况,这还是他这么就莫名爱上了的女人? 完颜亨他缓缓直起身,指尖在明珠的唇上轻轻划过,捧起她的头,吻了吻她的唇瓣,她的唇儿冰冷干涩,再也不猖狂火热。 完颜亨笑了!温柔地,深深地将吻印在了明珠的唇上。 “你等着!”他坏坏的威胁道:“会还的!” 天色要该放亮了。 芸芸众生,因为一见而中情,多了许多的缠绵与浪漫,生死相随,相约要牵挂这半世的冰雪霜冻。 灵魂重要皮囊也重要,灵魂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皮囊却看得见也摸莫得着,为了看不见的东西放弃看得见的,那是病,还病得不轻。 而女人对他就是与他长得不一样的皮囊罢了,完颜亨是从始至终都不信那皮囊的东西。皮囊赏心悦目了,欢喜时甜言蜜语地逗逗,不欢喜了不过就是生儿育女的工具。何所谓去相知,相恋,相怜还相念! 凡世间,除了生死和皇权,哪一件不是闲事? 却不想一缕清香就将他与那个黒瘦平凡的妮子不清不楚地绑在了一起,他舍弃不了她的味道,情若游丝般地吞噬了他磐石般的心。 据说这种味道只有前世的恋人今生的爱人才能闻到,莫名其妙地,他觉得早就与这个拥有曼妙体香的妮子相识,是前世没有了却的姻缘,今生要继续纠缠? 何况,原来还是个撩人心扉的绝色美人儿! 老天爷可做足了十全十美的工作,除了清香,他还给了她羞花闭月的容颜,双重的枷锁,还锁不住他这颗浪子的心吗? 自己的东西怎可让他人共享! 她这样的满园春色岂可让别人享用,看一眼也不可以!何况,紧要的一点,她未服解药,就这样浸泡两个时辰可解了毒?可不能留下什么病根,自己的人儿自己疼,还得赶快。 他挣扎着起来,一个哆嗦差点跌倒。 完颜亨深吸了几口气,活动活动酸楚无力的身子,心情却像捡了宝一样的兴奋,力量又慢慢地回来了。 他将水潭中明珠那破碎的外衣捡回,能挡一点算一点,匆匆整理好她的衣裳,抱着她向最近的客栈跑去。 天色渐渐放亮,朝市将开,早起的商贾陆陆续续地快起来了。 完颜亨踢开“春归客栈”的大门,对揉着眼睡意模糊的二道:“快开一间上房,再把你老板娘叫来!” 完颜亨高大的身体把明珠紧紧地护在怀中,二只看见他结实矫健的背脊和明珠湿漉漉滴着水的白皙双脚踝。 他舔着嘴幻想着那背脊前面的春色,可完颜亨满背的肌肉和伤痕让他想伸出去的头始终没敢伸出去。 二匆匆地开了房门,匆匆地叫醒了老板娘,最后,老老实实地和得了一袋碎银子的老板,一脸媚笑的侯在了房门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很好的公子 她足足花了一个时辰为明珠推宫活血,才将余毒逼到关元穴中,她轻轻一按,只等明珠醒来。 明珠悠悠醒转,茫然不知所措,头疼,身子疼,全身软得没有力气。 “师父,肚子疼。”半响,她虚弱地说。 心蕊让季三娘陪同明珠如厕,自己陷入了沉思。 如此毒烈的迷药,应该只有桃花门有。 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年,竟会让明珠遇上了,。只不知她是如何遇上的?又是如何逃脱的,弄成这般模样? 二找到她时,告诉她是一个年轻人要找的她,自己初到燕京,根本不认识什么年轻人。 这年轻人是谁?他又如何知道明珠与她的关系?为何又要避而不见? 明珠躺下,倦得不得了,冷汗又渗了一身。 “师父,我怎么了?好难受!” “你病了,睡一觉就好了。”心蕊宽慰她,可怜的妮子,差点被误了终生,自己也岂不要后悔! 明珠又沉沉睡去,不过脸色要好了许多。心蕊知道,这妮子底子薄,要想恢复还要好几个月的时间,而且,恢复了,她那点可怜的内功怕更剩不了多少了。 心蕊给了季三娘一把碎银子,季三娘乐开了花。今天遇见了两个大方的活菩萨,就这点打赏就够自己大半年的逍遥快活了。 “你给我备好纸笔,我写一份药方,你让人给我抓来煎好。再把我的行李拿来,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她再扔了一贯铜钱给季三娘,“辛苦你了。” “好好好好,不辛苦,不辛苦。”季三娘笑得合不笼嘴,哈着腰道:“确实那公子已经给了许多,也嘱咐了要好生照顾好娘子。师父不必这样客气。太客气了!” “喔?是怎样的一个公子呢?可留下姓名?” 季三娘看了心蕊一眼,道“这倒没有。不过公子长得很高大,又生得好俊俏,对娘子好得不得了,真是一对碧玉佳人!” 心蕊微皱了一下眉,长得俊,难道真的是桃花门?可桃花门下了毒又怎会还颇费周折地救她? 季三娘看见心蕊清冷的脸,暗想:果然猜对了,看来这真是一对私定终身的男女。可能两派师尊有世仇反对,可又受了伤,不得已只好被逮住了。 说什么失足掉下了水,老娘可从没相信过。唉,可惜了可惜了。她开启了自己天马行空的臆想,比说书的还精彩。 “可有什么好认的特征?” “特征?” 季三娘奇了怪了:难道你不认识?不是这个话本子? 完颜亨眉眼温柔的一身伤痕,竟然不可多得的有种被凌虐了的动魄人心,季三娘老脸不由得微微一红,她可不想那公子被棒打鸳鸯,她很喜欢他,不知是为他这个人还是为那一袋子银子。 那不能出卖他,敌友未分,谨慎一点的好。 季三娘含糊地说:“就是长得很好啊——反正在人群中你一眼就可以认出他来!” 心蕊无语了,这的确是一很好的特征。 这时候,二匆匆地进了门来,拿着一张纸,说道:“师父,有人叫的将这个药方交给师父,让给娘子坚持服下,说是不出两月就没事了。请不必当心。” 心蕊抓着二的手,问道:“可是那位公子?他人在哪里?” 二吓得,急急地道:“不是不是,是一个孩传的话,早走了。我本也以为公子会来,因为他走的时候交代的两个时辰后等他,可两个时辰还没到就有人带来了话,其余的的确实不知啊!” 心蕊暗想:这位公子做事滴水不漏,如此看来,应该是友非敌。 她松开手,觉得自己激动了点,这个桃花门! 二揉着生疼的手,看不出这个似道非道的漂亮女人好大的劲道,还好大的脾气,他赌着气说:“其实的想那公子也来不了!他一身的伤也要将养将养。可他对娘子就是好!” 又是他对明珠好,可他为什么要对她好? 季三娘接过药方赶紧打圆场,道:“是啊是啊,他对娘子c娘子那个温柔喔,我在我当家的那里见都没见过,可体贴了!” 心蕊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公子”充满了好奇,她看了看沉睡的明珠,想:“这个妮子几个时辰到哪里就捡了个宝?” 心蕊拿过药单子看了又看,庆幸还好有这个神秘的公子,这其中几味药是自己不敢用的,岂不差一点又误了明珠? 心蕊交代了二一番,让他去抓药,怎样去熬药,又给了他一把铜钱,二欢欢喜喜地做事去了。 心蕊让自己微笑着对季三娘说:“来,你好好地讲一讲,这位公子是如何地对娘子好了。 八季三娘 季三娘清了清喉,羡慕之情溢于言表:“那公子好心,要我拿了最好的棉帕来给娘子擦身子,说棉帕软和吸水。连擦身子的水温他都不放心,还非得要亲自试一试,看是烫了还是冷了。 本来他是背对着我的,可我就觉得他好像背上有眼睛一样,不停地让我这里要轻点,那里有伤要仔细,好几次我都觉得他不耐烦要把我提开自己来! 擦完还换到了这间房,说是那房间的背子褥子都湿了不能住,喔,细心得不得了!唉,现今这个世道哪还找得到这样细心的男人!不打你骂你就阿弥陀佛了!” 她意识到自己又扯远了,赶紧绕回来:“姜汤来了,我本想着娘子她还没穿戴整齐,就我喂给娘子吃,可他说自己来,我知道,他是不放心我,嫌弃我粗手粗脚。 那时娘子还没醒,喂不进去,他就抱着她捏着她的鼻子,一点一点地喂!哎哟,好自然的,亲热地我都不好意思了!所以啊,师父,你就别棒打鸳鸯了,成全了他们吧。” 季三娘说得溜溜的很顺,指着桌上的姜汤又说:“你看,那碗姜汤就是给他的,他就只顾着喂娘子了,自己倒忘了喝。 自己还一身湿漉漉的,那胸口上的伤,吓人得不得了,我问他要不要涂点药,他理都不理我! 哎哟,身材倒是好得很,人又俊,特别是这点脾气,哎哟,哪里去找啊!”她羡慕得口水长流,感动得自己都要哭了。 心蕊被季三娘这老花痴的样子给逗得,难得地笑了,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捂着嘴说:“的确是天上凡间都少有的!他又怎么舍得走了?” 季三娘知道自己有点失态,老脸有点害羞地说:“我当家的将衣服买回来后,我就帮娘子换好。 公子自己却没有换,只披了外衣就一直坐在娘子的床边,我看见他好像很着急,一直用手抓着娘子的手。 这时候二带着你来了,我就告诉了他,他就c亲了娘子的额头一下,起身到隔壁房间去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我来了?” “公子要求的啊。他让我在窗边等着,你一来就让我通知他。他说你仙风道骨的好认。” 心蕊叹了口气:“这么说我来的时候,他就在隔壁?” “是啊,他大概不敢见你,躲在了隔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季三娘心翼翼但很坚持地恳求道:“师父,看你也是慈眉善目的慈悲人,这样情深义重的情侣,就成全了他们吧?” 看来,这神秘公子是怕明珠再生事端,坚持等到自己到来,自己来到,才匆匆而去找药方。如此做事老到究竟是何方神圣?真的是一见钟情就可修得这般情缘? 看着婴儿一般熟睡的明珠,世间恩爱情深,如梦如幻,似真非真,这妮子何曾经历,又懂得多少? 但愿真的是一段善缘吧,否则,这妮子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伤 二乐呵呵地捧着药碗进来了。 那公子是个大方的主,这漂亮的女人也是,今天虽然被起早了,但收了两家不少的好处,心情大好,做事自然格外卖力。 他毕恭毕敬地将药碗递给心蕊,奴性地说:“师父,药全按你吩咐熬的,半分都不差!” 心蕊接过药碗,仔细地闻了闻,拍醒了明珠。 明珠依然很萎靡,但神色好了不少。她从没曾喝过这种苦哈哈的汤药,可也知道反对无效,只好皱着眉生吞了下去。 二殷勤地接过碗,退了下去。 心蕊给明珠理好被子,摸抚着她的头,爱怜地问:“可舒服点了?” 明珠的眼润了,她自然知道师父对她好,像姐姐像亲娘,而自己这半吊子的功夫不正就是她溺爱的结果?可这般煽情的画面,对冰山一般的心蕊又是多么的稀罕。 “有漂亮师父,都好。”明珠乖巧地笑道。 “娘子好了就阿弥陀佛了!你那情郎公子这下可放心了。” 季三娘开心地哈哈直笑,赶时间的拍马屁。 明珠一脸愕然地看着心蕊。 心蕊瞪了季三娘一眼,对明珠问到:“精神可好点了?还记得分手后的事吗?” 明珠的头很疼,断断续续,她讲起与师父和爹爹分开后的事。 ,她委屈地说:“我跳下墙头才走两步,就闻见了一种很好闻的香气,想起师父平日里的教诲,一边赶紧将手中的解毒丸服下,一边跳上墙头就跑,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妮子难得的害怕,心翼翼地问:“师父我是不是着了别人的道了?有什么事吗?” 季三娘张大的嘴久久合不上来,她惊诧地叫道:“你真的不认识那个公子!” 明珠急急地要起身,面目狰狞地吼着问:“什么公子?哪个公子?他对我做了什么?” 心蕊拍着明珠,说:“没事,你只是中了别人的暗算,幸喜一位公子救了你,服了药就没事了。” “暗算?” 明珠打一懂事就跟随着心蕊追逐着桃花门,不懂得完全但自然知道这种所谓的暗算意味着什么。 ,呆了半天,回过神终于害怕地哭了起来:;“师父,我怎么了?我可有事?我,我” 季三娘一阵心痛,说好的大好姻缘呢? 她赶紧插话道:“娘子没事儿!我悄悄为娘子检查过身子,真的没事!那公子只是救了你,对你好得不得了,绝对没对娘子做什么!” 她信誓旦旦的对明珠保证着,脑中却想起俩人那衣不蔽体的样子,嘴都咬烂了,先前还以为是俩个热情浪漫情侣的你情我愿,现下就只觉得尴尬难堪了,羞羞地,她自己都觉得脸红了。 明珠自然看出了季三娘的那种极不自然,或多或少她也明白了点什么。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她哭道。 “哎哟,不可以啊!那公子胸口的肉都要被娘子咬下来了,嘴也咬烂了,”季三娘被心蕊的眼神生生地吓了回去,只好不甘心地丢了一句就跑:“可他真的对你很好,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明珠着季三娘逃得飞快消失了的背影,呆子一般的没了话语。心蕊抱着她叹气不已,终于听得她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哪有哪有”欺负人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一定是骗人的。 良久良久,明珠红肿着一双眼,哽咽着问:“师父,他是谁?你可要帮我把他找到,杀了他” “现在想得到的人:也许大概是那个‘金子’吧?也许。” “什么臭金子!可我与他无怨无仇,才与他第一次相见,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他为什么就要害我?何况,分手后我跑了那么久,他还一直跟着我不成?师父,找到他,我要杀了他!” “我想下毒的和这个公子应该是两个人,而且,这公子并没有害你,他应该还帮了你,他躲着你,也许有别的原因。” “会不会是大哥,我的岳大哥?他偷偷地来帮我?”明珠眼睛不可思议的亮了起来。 “这妮子气得糊涂了,病急乱投医了。”心蕊暗想。 嘴里却笑着问:“是岳大哥还要杀他吗?是岳大哥就不会杀了吧?” 明珠害羞地哼道:“师父” 心蕊爱怜地安慰明珠:“好了,哭了就好了,你终归还好,没有大碍。不管他是谁,可他终归也是救了你的。不可再提杀人的话! 季三娘这样的市井妇人都知道不可恩将仇报,你还如此任性? 师父自然会找到那个他,他若是正人君子还好;他若是居心叵测之徒,师父自然将他千刀万剐,绝不委屈了我的珠儿!” “嗯!”明珠含泪应到。 “你好好休息,不可乱想。我先出去一趟。” “对了,师父,我爹爹可好?你见着我娘亲了吗?” “他们没事,有师父呢。乖,哭累了,先睡会儿。” 心蕊并没把季三娘讲述的后来事,详尽的告诉明珠,必定还是一个才情窦初开的女儿家,这样的遭遇,委实太委屈。 心蕊真的在心中对着菩萨千恩万谢:谢谢! 明珠嘟着嘴,幻想着岳云从天而降救了自己。 女人就是个骗人精,骗起人来连自己都不会放过:一定是大哥,只有大哥才会关心自己,就把他当着大哥好了,心情也畅快点,管他的,明天再去想吧! 只是这功夫该好好的练一练了,漂亮师父随时玩失踪,可不是每次都有这种好运的。 明珠居然微笑着又沉沉睡去,这样的本领也只有她有。。 第二十二章煮酒 心蕊交代季三娘在门口守着,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事。她自己去到了明珠说的院,果然是人去楼空,消失得干干净净。 完颜亨慵懒地坐在一张竹凳上,极腰的长发象缎子一般的发黑发亮,更映得神色苍白,那点点微笑,终于在肿胀的嘴唇上挂不住了。 一个身穿黑袍,体态雍容闲雅的男子正在为他处理伤口,而他,正是昨夜追杀明珠的男子。 “圣医者有偏方:人肉生吃是可以解百毒的。,只可惜咬到这个程度却没吃下去,白白花费那么多的精力。反正你的肉多血也多,也不在乎这么一丁点的皮肉,不如挖下来送过去,马上就好!” 他面如清汤地调侃着完颜亨,手中却没有半分的停顿。 这点伤在他的面前倒不算什么,只是伤口泡了一夜的泥水清理起来有点费事罢了,他笑的是完颜亨胸口上那团耷拉着脑袋的肉。 这块千年寒铁的这种黑幽默对完颜亨并不陌生,只是他还可以这样面不改色的调侃自己,让他实在是有点愤恨。更让完颜亨乐不起来的是,他感觉中毒的仿佛是自己,这半边的身子都不是自己的,那伤口可是感染了? “一丁点也是自己的血肉,爹娘给的,岂可说挖就挖?煮酒,这一切的孽可是你们造下的,我是在为你们赎罪消灾。你不感谢我还挖苦我,可长了良心!”继而他说:“若生吃可以,我倒想要生吃了他!” 那煮酒不言语。 完颜亨没趣的又问:“中毒了吧?我可有点晕。” “活该,有我死不了!” 那煮酒的手法很娴熟,这点伤被他处理得像艺术品,说:“好了,去躺着吧。”他对自己的作品还比较满意。 煮酒是完颜亨给他起的名字。 好几年前,完颜亨正跟随师父学艺。 一个大雷雨天,完颜亨遇见喝得醉醺醺寻死的他,完颜亨极力地想要阻止,他却大笑着说自己是在享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寻死”的权利!谁也不能阻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完颜亨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当他醉了,执着地要管,便被他打得像死狗一样。 他狂笑着问完颜亨“还要管吗?”。 完颜亨大口大口地呕着血,呕到地上被雨水淌得像血河一样,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要死了,也笑着对他说:“你可以死,等你明天酒醒了还要死,我便不管了。” 第二天,他没有死,完颜亨也没有死。 他气馁地告诉完颜亨他:不是因为酒醒了,而是他再也没有勇气放肆,再也没有“寻死”的权利了,从此以后,他只有“等死”,等,等那一天的到来! 他们成了忘年交,他从不与别人多说一句废话,除了完颜亨。 他是个自带忧郁的美男子,五官无可挑剔的协调,协调得他那自带的忧郁,都让人不忍心去劝慰。他喜欢将酒慢慢煮着喝,他喝得少,闻得多,就为了那份煮酒时的逍遥自在。 完颜亨他便给他起了个名字:煮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榻上的妖娆怨妇 相传这贵妃榻是当日杨贵妃醉酒时,娇卧于榻上,搔首弄姿忸怩作态,令一朝天子唐玄宗欲望虫虫,龙颜尽失,倒也成了风流美谈。 完颜亨倦倦的,终归还是不放心地问:“你确定服了药就不会再有后遗症?会不会还有什么问题?” 煮酒平静地说:“坚持服最多两月,自然没有问题,不服躺上半年也有问题。” “若是真要了她又会怎样?”完颜亨不由得想起了她的一团,春心有点荡漾起来,现在有了点后悔。 “你不会采阴之术修炼内功,她就不必丢了性命,只不过留下一辈子的残疾罢了。” 完颜亨惊了,“如此歹毒你还让我要了她?岂不误人终身?” “误人终身又如何?与你何关?与我又何关?”煮酒更平静了,嘲讽地说:“你金公子又非善类,送上门的活色生香何必抵挡?白弄了一身的伤,何苦伪装君子?” 完颜亨哑了口,说来都还是自己的不是了。 嘴唇疼得厉害,完颜亨提高嗓子狠狠地说:“告诉你,还有你桃花门的门下,她秦宝宝以后就是我完颜亨的人了!谁敢再动她一根毫毛,我完颜亨活吞了他!绝无戏言!” 煮酒面色依旧,无动于衷,自在地抚摸着他常年不离身的大背桶。 十榻上的妖娆怨妇 完颜必布很壮,壮地像要喷发的火山。 眉宇间与完颜亨有点像,却多了一股豹子的野性,他的头发又浓又密,典型的游牧民族的黑卷发,他没有剃发,结了两条大辫子垂在耳边,年纪轻轻就蓄了一圈的胡子,粗野老成地他倒像足了大哥。 他是完颜亨的三弟。那年大金国初建不久,青年男儿们都忙着马背上打天下去了,家中空无一人,被曾经受他们完颜氏抢掳的敌人报复:以血止血,以杀止杀。 八七岁的完颜亨带着四岁的完颜必布走失在荒野中,又冷又饿。 那一夜,饥饿的他们遇见了更加饥饿的狼群,。完颜亨用一枚弯刀搏杀了四头恶狼,全身被撕咬得伤痕累累,成了血人一个。 他精疲力竭,再也无法对付变得更加疯狂的剩下的恶狼,便将完颜必布抱到身下,准备最后为这个兄弟挡一挡,做个好大哥的担当。 是他的师父救了他,因为他那股比狼还狠的狼性! 从此完颜部落都知道了他,从此他的这个三弟也死心塌地的只认他,对他惟命是从。 煮酒依然喝着他的煮酒,对完颜必布的到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习惯了对众人的无视,也习惯了众人对他的无视。 看着完颜亨裹粽子一样地斜躺在贵妃榻上,头靠着扶手,又黑又直的长发一直垂落到地上,一脸楚楚疲态,眉目间慵懒闲愁,像极了引颈顾盼的深闺怨妇。 最可笑的是:他还有一张猪一样肿胀的烂嘴。 完颜必布抚掌而笑着,“大哥,现下南蛮流行这般的风流打扮吗,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那贵妃醉酒什么的?” 完颜亨淡淡地说:“你想看什么?可够美么?” 肿胀的嘴话都抖不明白了。 完颜必布嘿嘿嘿地贱笑:“大哥轻易不会见我,一见就是如此美态,着实可爱。不过你怎么会受伤呢,有谁还能将你伤成这样,倒真是个人物了!” 完颜必布知道,只要还有气喘,有煮酒,什么都不是个事,当然煮酒他只针对完颜亨。只是大哥的嘴,话都说不利索了,那楚楚可怜的哀怨,完颜必布笑得不能自抑,倒了,倒了! “你不是不喜欢用强的吗?这是个怎么样的贞洁烈女,才把你弄成了这样?。天下还有大哥要不了的女人,要不要兄弟帮你?,反了她了!” 完颜亨第一次有了要死的冲动,为了这个要死的弟弟。 “让你失望了。”完颜亨叹了口气,“你押解的宋俘中有个秦桧,他的娘子可好?” 完颜必布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转,说:“好!这妇人的确生得颇有几分姿色,但大哥,好像并不对你的胃口啊。阿爹早就给你留了一个帝姬,六子孝敬你的,一身的水灵,就等你收入房中” “那妇人现在怎么样?”完颜必布这果断的回答倒让完颜亨有点意外。 完颜必布奇怪地看了煮酒一眼,怀疑大哥是不是伤了脑子,“因为她姿色不错,所以惦记她的人还不少,可那臭妇人居然有几分功夫,轻易还就范不了她。上月她竟杀了我黑水部的正宗族人,阿爹很生气,打残了她的手,不杀她,还要好好修理她。” 完颜亨明白了,秦桧为何不惜要找宗翰,可真的仅仅因为一个女人?女人的贞洁在南蛮很重要,他秦桧一个读圣贤书的文人可如此大度? “大哥,你?对她?” “你回去让秦桧见她,给她治伤,不许任何人再骚扰她。” “徐娘半老确实别有风味可那帝姬可还是一个原封不动的雏,大哥,你” 完颜必布猥琐又下贱的样子让完颜亨哭笑不得,他不理这个亲弟弟的十万个为什么,疲倦地挥了挥手,“明晚我到军中见阿爹,你也一并等我。” 明知没有结果,完颜必布还是不甘心地看了看煮酒,自然什么结果也没有得到。看见完颜亨的确很是疲惫,再看了一眼他,的确可笑,完颜必布压制不住,疯笑着走了。 煮酒含笑地看着完颜亨,问:“为了她?” “可能吗?” “可能!” 完颜亨微微笑道:“自然不可能!” 煮酒嗅着他的酒香,姑且地笑着:“想起那一夜你的眼神从没有过的紧张,当时我倒糊涂了:千万的性命躺在你面前都不过是蝼蚁,乱不了你的心,你却会为了她去皱眉头?我以为我花了眼。金子,”他不怀好意的笑道:“我们打个赌:你对她一定不是男女欢情那么简单。你的克星来了,你跑不了了。” 煮酒难得笑得那么邪恶,他不说不代表他是个简单的傻瓜,他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 完颜亨剑眉一挑,嘴角变了形自然那微笑也变了形。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可畏畏缩缩地久居于庸人之下。人人争强好胜,哪一个不想做千秋英雄?乱世之中,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脚踏枯骨成就千秋功业! 他有心动,但还不可以影响他胸中的乾坤。有江山没有美人岂不寂寞?要指点江山也要细嗅花香! 完颜亨不自禁的动了动手指,十指尖尖上仿佛还残留着她温润的甜甜幽香,这个身子,连发育都没完全,可连他的第一次初试云雨,也没有这样的能让他颤抖心动。 眉眼间的三分英气,三分倔强,三分清水出芙蓉的纯净,还有一分是骨子中被浓缩了的媚,无所畏惧沁透到了骨头里的媚,只有他完颜亨才能看得懂的媚态妖情。 完颜亨娶了妻,纳了妾,也在外面窃玉偷香,都没有这样让他内心波涛汹涌,翻江倒海的逼人心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与魔鬼的交易 秦桧轻轻地檫去王氏眼角的泪痕。 大半月不见,她已瘦骨嶙峋,高凸的骨头挌得他的手指生疼,疼得钻心。以前喜欢温柔抚摸他面颊的那双手被打折了,潦草地包扎了一下,耷拉在身边。一张脸苍白沾满了乌黑的血渍,蓬乱如草的头发干涩枯萎,哪还是那个蔷薇花下回眸一笑的风情蔷薇? 王氏被陡然惊醒,她紧张的回缩着自己的身体,秦桧赶紧好声安慰,她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官人。 “官人,我死了吗?我们竟然相见了,莫不是你也死了吗?”王氏躺在秦桧的怀中,睁开眼呆了两分钟,问到。 “蔷薇,我们都还活着。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秦桧很温柔。 他们不同于芸芸众生中的寻常夫妻,秦桧自被前妻生生地休了之后,对这个患难时分来到他身边的妻倍感珍惜,秦桧说王氏是老天降落给他的仙子,许诺哪怕以后荣华富贵也绝对依然不忘初心。 人前人后他永远两面人生,而王氏面前永远是最温柔的一面。 这般困境,是患难夫妻的生死与共,他绝不负她。 王氏木然的眼神滚下了涟涟泪水,“蔷薇很脏了,不值得官人疼爱,官人就成全了蔷薇吧,让我走得干净些。” “别说傻话了,我们不过做了个梦而已!梦醒了,天就亮了!我保证,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王氏只是默默流泪,心中早已有决断,虽然还有万般牵念,但该走还是要走,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不可再令自己的亲人蒙羞。 “宝宝回来了,我们的女儿——她回来了!长得同我一般高,学得了一身的本领,是特地为救我们来的。” 王氏的眼亮了。 “你是不是欢喜地以为是做梦?总算是苍天有眼,我也不敢相信是真的,可它切切实实地就是真的!蔷薇,别说傻话了,我们一家还要团团圆圆,菩萨在上,我秦桧再也不会让妻女受半分委屈!” “你骗我吧,只是哄着要让我活下去?”王氏垂泪。 “你从来都信我,我也绝不骗你!你知道的,我秦桧骗尽天下所有人,也绝不骗你!”秦桧将王氏的头靠在自己胸前,让她听着那扑通扑通心跳的声音,“我们彼此承诺过:‘你给我一生的温柔,我还你一世相守’,现在我在兑现我的承诺,你岂可言而无信?蔷薇,我不答应,你休想弃我而去!” “可我c我”王氏大哭,泪流满面。 “我不在乎,做梦而已。醒了就忘了吧,只要你活着。”秦桧说着,却也泪流,“这不是你的错,你怎么会愿意?不过时也命也,我们枉做了牺牲品罢了。 作为你的官人,我没有尽到保护你的责任,还要你为了那无谓的名节去殉葬吗?我岂不是妄为人夫? 蔷薇,现在我可以保护你了,而且,宝宝来了,我们又多了一条活路。 昨天的过去不是我们心甘情愿的,明天的未来我们一定要自己把握,人生岂可皆如我愿,喜笑由我,苦乐自知,蔷薇,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夫妻俩抱着哭成了一团。 秦桧曾经那么的倔强,坚守胸中的气节c灵魂c脊梁,以身殉国至死不悔。范仲淹是他顶礼膜拜的典范,“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七尺儿男,做人当如此。 可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在它的面前不堪一击,渺得简直可笑。连郑氏太后都怀孕流产,沦为金人肆无忌惮的津津乐道的美谈,还有多少曾经的天之骄女,贵妃c才人皇家的尊严是什么? 还有那些不知名的花季少女些? 有一种痛是大刀砍在别人身上不感到痛,还会正义凛然的告诉伤者:你要坚持!只有砍到自己的身上了,才会哭的比谁都惨。 秦桧是个权衡利弊的人,当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毫无尊严的被任意凌辱,他心目中的大厦轰然倒塌的时候,他迅速的作出了选择:首先要生存,其次要很好的生存,再其次囊括野心的生存。 秦桧被带到一处禅房,应该是主持的居所吧?燃着一股幽幽的檀香,与这寺内所发生的遭遇倒颇具讽刺。 完颜亨依旧是一袭蓝衫,一帕蓝色方巾,只是手中多了一把折扇,若有若无的挡着他的嘴,神情依旧气度慵懒而从容不迫。 他微笑道:“秦御史请坐。” 秦桧浮沉半生,阅人无数,但老谋深算的他,打心里有点怵这个嘴角含笑的年轻人。秦桧实在是揣摩不出这年轻人是什么身份,所有金人的野蛮他都没有,所有汉人的文雅气韵他都有,可在这样的狼窝,一个可以行动自若眄视指使的年轻宋人,怎么可能会有? 他笑意盈盈却不代表他会是个善男信女,在他的手中得到的一定会加倍偿还。不过狼也好虎也罢,都是一场与魔鬼不公平的交易罢了。 “多谢。”秦桧有礼的谢着,是因为王氏。但秦桧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坐的好,这年轻人不简单,自己还是示弱恭谨点好。 完颜亨并不勉强,只在那里玩弄着扇子挡着嘴,捂着胸前的伤口。 看这秦桧机警无比,在奸雄堆中打滚的人,怎的就生养了那么一个傻妞,什么都不知道的就敢贸然直闯,有多少命都不够折腾。 而这煮酒,医术也退却了,这点伤到今天还疼,疼就疼吧,衣服裹着也无所谓,可你好歹把嘴想想办法啊,太尴尬了,他都觉得这煮酒一定是故意的。 这寂静对秦桧是难熬的。 他明白,昨天轻易得见了王氏,而王氏也得到了应有的医治,那今天召唤自己来,自然不是仅仅是坐坐这么简单,该说什么做什么,要的是只是自己的表现。 现在的他,要的是一个靠山,坚强的靠山,只是,这个汉人打扮的年轻人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值得自己依靠吗?宝押对了,也许便平安无事,还可以再次拾捡荣华富贵;押错了,只有万劫不复。 “在下对国相感激涕零,国相对秦桧一家有再生之恩,秦桧当肝脑涂地以抱国相!”秦桧跪下叩首。 完颜亨躲在扇面后的眉眼,清楚的带着一种笑意,并不答话。 又是一阵沉默。 秦桧冷汗直冒,看来不是相国的原因?他觉得自己或许表错了忠心,现在的自己没得选,可他无端的竟然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恐惧,仿佛那么笑意盈盈的他,要索取的不止是人还有人的灵魂,秦桧觉得好像把自己生生的送入了他的胃里,连虎口脱险的机会都没了。 如果有得选择,秦桧倒宁可选择那些粗暴的金将,而不是这个总是微笑着的年轻人。 可他真的别无选择了,那年轻人的笑容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他已经上了贼船下不来了,他的生死已经要由他决定了。 秦桧咬咬牙说:“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内人受伤身子弱,不知可否将她还给在下。”他抬头望着完颜亨:“请公子准许。” 完颜亨更笑了:这秦桧的确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聪明人,一点就透,不点也透,是步可下之棋。老头心中还有的那点幻想被他自己很聪明的给熄灭了,是个可造之材,他喜欢! “夫人的伤是个遗憾,御史对国相如此忠心,自然要等夫人的伤康复之后才好。只是——”完颜亨淡淡地说:“国相也好,在下也罢,都是为大金郎主办事,而大金郎主和你们的皇帝一样,又都是天的儿子:‘天子’,秉承上天的旨意代天行事的。 天,凡尘芸芸众生的神;天意,就是神要他这芸芸众生的子民都有好日子过。现在,你们皇帝办事不力,搞得你宋国中原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我大金郎主只好替天找你们皇帝问罪,可是正理? 所以,郎主也好,皇帝也好,国相也好,都不过是替天行事的代表!有民意才可以坐拥天下;是强者才可以替天行道。 你——可明白? 只会曲膝奉承的人我们不缺,我也不想要! 御史有虎狼之志,自然不会是只想夫人安康这点蝇头利。只要你敢,有足够大的野心,我便会成全你这足够大的野心。 人须弥数载,目的不需要太多,简单一个就好。 这目的可够简单?而投桃报李,御史明白?” 完颜亨的嘴虽有点不太灵光,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敲打在秦桧的心上,一个含而不露的人,敢于这么直白,秦桧真有种被断了后路的绝望感。 而这与众不同的金人,婉转又直白地说了这么多,不过就一个意思句话:我是代表天意郎主的强者,你只需对我忠心耿耿!不必徒劳在我面前耍花样,我在看着你!你有用我便要你,你没用,我便灭了你! 把赤裸裸的威胁说得如此春暖花开,秦桧都少见。 秦桧本就是一个极会审时度势的人中之精,心中唏嘘感叹:原来这真是个金人,还是个有野心的金人。 秦桧连想后悔都没有机会了。 但他也是个能冷静又敢赌博的奸雄:你给得了,我就敢要。 “多谢公子!公子要我怎么做”秦桧圆滑地跪谢。 完颜亨目光如炬,说:“这是你需要想的,不是我需要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未雨绸缪 “这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他有读书人的迂腐,但懂变通,会取舍。他会投机取巧见风使舵,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他相当聪明,他不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知道要把它怎么做好。”完颜亨妥妥的自信:“现在他表面上是抗衡我们的,也就是所谓的大宋忠臣,可内心早已对我们委屈顺从。而这件正义凛然的外衣,又正是他为我们所用的资本。” 完颜宗弼骁勇善战,天生的一副及膝的长臂,力大无穷,善于骑射。他就是完颜亨的阿爹四太子。 他一向听从完颜亨的,但还是有疑问:“可对他们南蛮子来说,他家妇人受了我们大金儿男的如此侮辱,他还可以忍?他还可以投靠我们为我们死心塌地地办事?他可是强硬的反对派,他应该更恨我们才是,会不会是诈?” “勇敢的人因为受了屈辱会愤怒,他会抽刀向强者砍去;而懦弱的人因为受了屈辱会愤怒,他会抽刀向更弱的人砍去!这就是不可救药的奴性!恰恰是被欺辱了的心,才会更卑劣!” 完颜亨鄙视地叹了口气:“你们看这些阶下囚,平日里谁不是踩在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可现在谁又不是装糊涂以求苟安?只可惜了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女人们,白白承受这切肤之痛!特别是那俩‘天子’,何曾有半分天子的颜面!” “而那秦桧,”他笑了笑:“我们给了他狠狠的一拳,击碎了他的骄傲,他有恨,但是不敢恨。现在,他恨他以前的主子一定比恨我们多。他是聪明人,他还要靠我们活命,他不敢恨!” “那以后难保他不会反水啊。”完颜必布插话道。 完颜亨又笑笑:“这就是赵匡义的‘以文治国’的弊端,他以武偷得孤儿寡母柴家的天下,自然更怕别人也以武得了他的天下,重文而轻武,才弄得大宋国富民富却无可用之兵将,要不,以我们大金的财富哪可以与它抗衡,还捉得了他们的皇上。”他自嘲道:“所以,秦桧一介纸上谈兵的文人不足为虑。只要我们够强,随时可以给他一耳光,他就只敢捂着脸不敢反抗。如果我们自己都羸弱了,你还怨得了别人反你吗?” 完颜必布对完颜亨所说的大金不如大宋很不认可,可他向来听他大哥的习惯了,倒也不反驳。 外衣宗弼问:“只是这秦桧不过是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酸人,对我们能有什么用?你这样为他大费周章,有什么必要?” 完颜亨笑了,“阿爹,霸王力能举鼎,却落个乌江自刎;刘邦弓不能杀人,却建了大汉天下。蚁穴溃堤,要想一个王朝败落,从它体内下手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你又想怎样?” “不知道。”完颜亨哼哼的笑着。 完颜宗弼不可置信的看着完颜亨,他信完颜亨脑子中这些他们想不到的策略,却不信秦桧,“他?有如此能为?” “不知道。”完颜亨还是哼哼的笑着。 宗弼知道这是完颜亨心中有了什么主意,他看不透这个儿子,也不想去看了,需要时他自然会说。这种需要放长线动脑子的事,他向来是不管的问。 “那宗翰那里你怎么回?这秦桧你要如何安置?” “国相并不看好他,无所谓。以后我会带给他另一个大礼,他一定会有兴趣的。”完颜亨灵光一现,若有所思,又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打算。 “可那秦桧自然还要磨炼,做狗也是要本领,要想做条好狗,机会还得他自己争取看是否真值得一用。可由阿爹先力主推荐给郎主,保留这份主子情分,以后好为我们所能不能用,在我用。” 完颜亨又道:“国相对俩废帝的处置上一直摇摆不定。阿爹可以上书郎主,将俩废帝务必带回国都会宁府,不可让他们寻死。 赵构在南京应天府称帝,继续这赵宋王朝,以后这俩废帝就是桎梏赵构的最佳工具。 不过阿爹要掌握好尺度,不可开罪了国相,现在我们还不能让国相把我们当着对手。” 宗弼皱着眉“嗯?”了一声。 完颜亨面带凝色:“阿爹真的相信宗望二伯是身体不适抱恙而亡吗?正值英年的‘菩萨太子’! 二伯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对汉宋文化颇有兴趣,他日一旦继位,大金必可在他的带领下更突飞猛进。他向来与大伯政见不合,只可惜他未曾想到大伯敢对他动手,还这么早。 可惜了,二伯是大金难得明白的人,我唯一一个敬佩的人,能辅佐这样的君主是臣子的荣幸,我心服口服。只可惜” 皱起了眉头,宗弼有点恨意的问:“确有此事?” 完颜亨摇摇头:“没有证据。但我确信!前几日大伯还探听着我的语气,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其实杀就杀了,何惧人言,这般畏缩始终不是个做大事的料。 但现在确实是太操之过急,可笑大业未成就开始党同伐异,也是够了。罢了,也许这也是天意。 现在能与国相成鼎足之势的就只有三叔公一派了,只是国相和三叔公一直对我们都还好,我们要心,现在一切以郞主为重,轻易不要去站队就是。” 宗弼点着头,他与这个二哥感情还不错,虽然一个是嫡一个是庶,但他的第一次功勋就是这个“菩萨太子”二哥带着他完成的。 他是众人敬仰的二太子,现在他完颜宗弼也是大家称赞的四太子,二哥是他追赶的一个目标,只可惜——他也有疑问,可不得不信。 外衣宗弼摇头叹息,但对完颜亨一向清晰明了的思维很满意:“大郎,我们真的不要乘胜追击,灭了赵宋?” “带着这么多的财宝,睡着这么多的美人,阿爹你觉得我们还提得了刀枪吗?”完颜亨笑得很淡,说:“还是先回家放下再说吧。反正中原也是一片大乱,反正我们还一时灭不了它。 而就算是现在灭了它,于阿爹我们,也是为他人做嫁衣,没有半分的好处。就像大伯,既然没有谋朝篡位的胆子,我实在看不到他现在就杀了二伯对他的未来有什么莫大的好处?” 完颜必布在一旁嘻嘻地笑道:“就是,抢了那么多的东西也够了!中原的美人就是好,柔软的像水做的,妙不可言!大哥,你的帝姬还给你留着的,不要白白浪费了喔。” 完颜亨白了他一眼。 完颜必布不理会完颜亨这带有警告的白眼,放肆的又看着完颜亨的猪嘴笑着问:“还是大哥换了口味,不喜欢水一样的美人了?” 完颜亨又白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了什么?” 完颜必布直直地挺了挺腰,得意的说:“就是煮酒那老东西不说我也知道!我只关心,大哥吃了亏得到手没有?可不能丢了我完颜的英名!” 宗弼也好笑又好奇地等着完颜亨的回答。 完颜亨头痛着这找事还大嘴巴的弟弟,连阿爹也能闲得无聊的搀和,他大大的翻了他们一个白眼,咳了一声,说:“你还是先好好地把秦王氏医治好,要想驯条好狗,也要先给它根骨头,我还要看看秦桧会怎样行动呢。” 完颜必布看着宗弼,哧哧嘲笑说:“阿爹,就是没到手咯?” 完颜亨尴尬的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嘴,理直气壮的教训着他:“必布,女人我们可以有但不许用强,特别是在宋氏土地上,老百姓虽然是蝼蚁,但它也可以是滔天的洪水淹没掉我们。 那些贵族皇嗣拥有的越多他们可以失去的就越多,他们还有很多理由会让他们委曲求全。可老百姓只有一点,就是他们的生存,如果我们剥夺了他们唯一的生存希望他们就会反抗,这个力量是很骇人的。 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大金甚好。 中原是礼仪之邦,讲究的是‘仁’政。其实,所谓的‘仁’就是在你用拳头把他打得胆破心寒的时候再扔给他的一坨屎,现在,该我们收起拳头的时候了。 不许再屠城,我们要的女人c财宝都可以向那些贵族皇嗣们取得,把我们的拳头收起来,让他们伸出他们的拳头。这样,我们成了‘仁’者他们成了残暴的拳头,让他们去互相仇恨,这样才好!” 完颜必布奇道:“大哥,你总是说这些糊涂人的话,我们打战不就是为了钱和女人吗,不抢我们何必拼掉这么多的性命?去打我的猎还有肉吃。” 完颜亨的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糊涂!为什么要打汉人?” “因为他们有钱啊。” “他们为什么会有钱?” 知道这个傻弟弟也答不出来,完颜亨慢条斯理的接着说:“因为他们有肥硕的土地,汉人的文化很多,所以他们懂得经营这片土地,懂得在这片肥硕的土地上种钱再收获钱。我们现在要的是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心,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种出来的钱交给我们,而不是靠永远去抢。” 完颜必布叹到:“大哥,今天你该叫二哥来的,他听得懂,还有老六,你回来了也不见他,他到时候又会怨我了。只是大哥,你说的文化能帮你搞定你那个女人吗?还是抢怕要有效得多吧?” 完颜必布不怀好意的挑衅着完颜亨,一脸的坏笑。 继而又腆着脸的说:“大哥啊,你既回来了,就把那个帝姬收了吧,不收房也无妨,轻松轻松也可以,惦记的人可不少,别浪费了。” 完颜亨的嘴狼狈的疼着,其实苦口婆心的说得很辛苦了,却不想落得个对牛弹琴,他便无言以对了,狠狠一下敲在完颜必布的头上,这一下下了重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团聚的一家子 心蕊明白妮子脸皮薄,自己心虚就把全天下都看成了贼。 心蕊本想守株待兔,看那个神秘公子会不会悄悄来探视明珠,后来觉得也不可能,聪明如他怎会犯如此低级错误,在明珠稍微好了点,就干脆如了她的愿。 星月客栈就在明珠被暗算的那个院对面。反正也要养伤,心蕊就当在这里等兔子。 明珠很无聊,她自欺欺人的方法已经失效,她自己都不相信会是大哥来救的她。不过她也不再狠命地纠结:明天再说好了,反正不要落在我手里,我可不管你是好人坏人,一定要杀人灭口! 又过了二十来天,明珠的身体在天天好转。爹娘没有消息,心蕊也不许她出去,她都觉得自己被困得长毛了。 “宝宝。”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明珠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一个衣着浅黄色罗纱素衣的妇人站在门口,头戴巾帼,斜簪一只素木钗子,五官清秀雅娴,略施粉黛遮掩了她的憔悴不安,显得恬静而又难掩楚楚可怜的万千风情。 她略显局促,胸口不停地起伏,满眶的泪水摇曳着欲坠非坠。 “娘!”明珠嚎啕大哭,跪着扑了过去。 十月怀胎她生下了她,血脉相连着灵魂深处的那一丝悸动。 爱,不会因为分离而淡薄,不会因为贫瘠而陌生,不会因为风雨而浑浊!血有多红爱就有多深,血有多热爱就有多重!一切只因为天性! 幸福来得太突然,血脉相连的亲情是至高无上的情感。母女俩尽情倾泻着泪水,不掩心中痛楚,秦桧在一旁陪着默默流泪。 “宝宝,娘对不起你,把你弄丢了,让你吃苦了!娘对不起你!”这是王氏哭着对明珠说得最多的话。 “娘,你的手怎么了?”明珠终于发现王氏拥抱自己的双手僵直无力,给自己擦拭泪水也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没事,前些日子干活跌了一跤,拆了手,你看,都好了。” 王氏笑着动了动手指。王氏的手刚能活动,并没好完全。秦桧申请完颜必布,请求带王氏外出,今天才得以准许。 明珠不信,这一跤要跌得多重才会拆了双手啊。 她看了看秦桧,秦桧点了点头。 明珠明白这是个美丽的谎言,但爹娘要她相信她自然要开心的相信,还要很相信很相信才好。 抱着王氏的腰,明珠撒娇道,“娘,你和爹爹不要回去了,我和师父是特地来救你们的,你们再也不必回去受苦了,我再也不许你们离开我,你们休想再离开我。” 王氏看向秦桧,真是天性,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样。 秦桧欣慰地含笑说:“不急,爹爹自有安排,你大哥还留在金营,还有一众锁事,。宝宝,相信爹爹,我们以后一定会好的,一家人再不会分开,但是,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大哥救出来一起走便是,金人捉不到我们的。” “现在不行,真的,宝宝,会好的,最困难的日子都己经过去了,爹爹保证:一定会让你娘,你大哥,你,一家团圆,再不分离。” 秦桧有自信,现在他已经开启了重生的大门,而门后更大的荣华富贵和无上权力,都在等着他。 惨痛的代价已经付出,就不要只是忍气吞声的默默承受,是个男人就会想办法让这个代价有所回报,一定会的! 王氏捧起明珠泪痕斑斑的脸,转开了话题:“不要再说了,相信你爹爹就好。让娘看看我的宝宝,你是随娘还是随你爹?” 她惊奇地问道:“官人,你怎么说宝宝皮肤黑黑地随你,可我看宝宝晶莹胜雪哪有半分随你?” 秦桧尴尬地想捶杀了自己,仔细看明珠,确实肌肤胜雪,袅袅婷婷,想想看第一次见是夜里,真的太匆忙,自己是不是又乐晕了头,居然把女儿的样子都记错了,本就亏欠太多,还犯如此不该的错,怕不是内疚可以推脱的。 秦桧露出愧疚的悔色,低下了头。 明珠必定与爹娘分离太久,虽有亲情,可自古严父慈母,儿女一般与爹爹终究不会太放肆,可见到一个鬓发开始泛着花白的老男人像犯了错的孩,认真地在自己女人的面前低下头,她咯咯咯地笑了。 “娘,那是易了容的!师父带我行走江湖一直都要我易容,因为病了几天,师父也不许我出门才被你们见了本来的样子,不怪爹爹,是有点差别的。” 秦桧内疚的心总算是松了口气,王氏却又喜又急地赶紧询问,“你生了什么病?可要紧?” 明珠脸红了红,低声说着:“不要紧,早好了,有漂亮师父,不要紧的。” 王氏万般的自责,只说自己是最不合格的娘亲,摸着明珠的脸儿就不放,只说委屈了明珠,这么标致的天仙一样的女儿,风吹日晒,简直就是他们这对做爹娘的罪过。 明珠听得实在是心酸,笑道:“娘,我哪有那么的娇贵?不过是娘亲看女儿都是欢喜的,即便是现在我长得像一头猪,你也一定说我是最宝贝的仙女儿。” “猪?” 秦桧和王氏被这自己夸自己像头猪的宝贝女儿逗笑了,说得这么没心没肺,看来女儿真的是活得很快乐c自信,纯洁得像一品莲。 明珠伸着自己的舌头,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可见爹娘笑得那么开心,更放肆的一头扎进了王氏的怀里。 心蕊等待秦桧一家悲喜得差不多了才出现,她不想看见骟情。 王氏等心蕊坐下,拉着秦桧与明珠,齐齐给心蕊跪下。 王氏哽咽地说:“心蕊妹子,十年时光,若说我们夫妻二人不恨你,实在是假话,我们一直很恨你,很恨很恨。 可经过这场大难,我们才千恩万谢的确实很感谢你,若没有当初你带宝宝的离开,现在的这场大难,我们都不敢想象孩子会是一种怎样的一种遭遇 你还将她养得如此标志,教了她一身的好本事,让她可以轻易不受人伤害,妹子,我们真的谢谢你的大恩啊!” 王氏说完,坚持着给心蕊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伏地大哭。 心蕊有点不好意思的心虚,被强盗抢劫了还感激涕零的对强盗叩首拜谢,的确有点尴尬,而且,连累得明珠差点吃了大亏,身子都还没恢复,还被她的爹娘这样痛彻心扉的感谢,她可以冷如冰雪,可脸皮并不厚,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心蕊的嘴角象征性抽动了一下,说:“不必,请起!” 明珠跳起牵起爹娘,扑到心蕊怀里,笑着说::“爹,娘,我可从没有下过跪,连进得寺庙的菩萨,我也未曾跪过它。 可这几天跪了你们,还连漂亮师父都一并跪了,她一定心中笑死了。你们是不必谢她的,她对我很凶的,从不喜欢对我笑一笑,我却白给她解了许多寂寞!可不要谢她!” 王氏笑着笑着却又落泪了,看着明珠没大没的大肆厥辞,她终于对心蕊那寒霜一般的脸放下了心:她们的确相处得很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秦桧的忠诚 秦桧抱了抱拳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望师父助我张目。” 他顿了顿,哽咽难言:“不日二帝还要被迫北上,我等不能随行,也不知,今日一别可否还有相见之日?所以在下想探望旧主,以表寸心,望师父能出手相助。” 官府这一大摊子对心蕊而言,是极为反感与不屑的,更何况这些无良官府的头头。 但心蕊记得,曾在一时不经意之间答应过岳飞:稀许照拂。本想只要无什交结便也不算违了应诺,现在难道还要春茧自缚作贱自己? 因为她确实不想沾染那些无聊的是非。 明珠看见心蕊不自主地敲击桌子,知道师父不愿。 她从随着师父在市井百姓中长大,知道老百姓的不容易,而老百姓不容易的时候,“皇帝上”又在哪里,或许还有好些不容易还是拜“皇帝上”所赐。 所以,她是师父的好徒儿,对官府及他它们的头头都不很感冒,只挥洒自己的人生,救自己所遇的愁苦。 可妮子实在太闷了,也好奇大家都赶着要膜拜的真龙天子究竟是不是真的比自已多了龙须龙爪,是怎样的一种与自己不同。 她滴溜溜眼珠一转,问:“师父,可就是你答应岳叔叔要帮忙的哪两个皇帝?”她看见心蕊敲击的手指停了,心里暗笑,说:“唉,其实无所谓,反正岳叔叔也不知道被我们骗了,不告诉他就是!” 心蕊看着明珠:这妮子给自己使诈,耍心眼。 再看那秦桧一脸的殷切期待,真不愧是父女俩,连眼神都是一模一样。 不过秦桧的世故不会写在他的眼中,那妮子嫩多了。 但纸都拥破了也就不好骗人的,而且,她本来也不想骗岳飞。 心蕊跟这个来讨债的坑货弟子交待说:“你身体还没恢复,要好生在房内呆着,不可多生事端。” “哦,我一定乖乖地,”明珠很老实,眼中却包了一眶的泪水:“只是徒儿身体还没好,功夫又低,怕再被歹人寻来,徒儿”包着的泪说着说着就下来了。 这一招骗子的伎俩对心蕊很熟悉,可王氏却不知到,着急地问:“宝宝,有什么歹人要寻你的仇?你有什么危险?心蕊妹子,这可不行,这可怎么是好啊?” 秦桧想反悔,见二圣他是报了备的,可三十六计是哪一计他并不知晓,多半是苦肉计。那是狼窝,凶神恶煞的地方,他可不想明珠去冒险。急切间还没来得及想到怎样推脱,心蕊已经无奈地摇头叹气:“一同去吧。” 她仿佛听到了妮子那鸭子一样的畅笑声。 十四夜见旧主 明珠一副很朴实的厮打扮,她虽然行走如常但身体还弱,内力提不起半分。心蕊不许她乱动c乱讲c乱来c胡乱的自作主张,只能跟随在秦桧身后,而她则隐躲在暗处护他们安全。 对自己这个徒弟,武功虽然差了点,但对她所谓的脑子她还是比较相信的,说不定还可以帮点忙。 被俘虏的俩皇帝,也是才团圆两天,去往大金的会宁府,离中原更远,金人也不怕再会有人相救,便放心地让他们相聚了。 而秦桧,是留候燕京不再北上的少部分人员之一。 燕京的十月,入秋己凉,而会宁府更是北国极寒之地,作为养尊处优的南方皇帝那无疑是人间炼狱。延寿寺内一片狼藉,人人惶惶不可终日,都哀伤于祸不旋踵的明天。 明珠父女提了一大包的酒肉与御寒的衣物,并于心蕊处讨了不少银子以备打点。不好意思,秦桧真的是囊中羞涩啊。 秦桧进到院内,到得门前,两个金兵正坐在地上蹲守,骂骂咧咧的。 秦桧拿了一些银子,一些酒肉,哈着腰赔着笑脸走过去:“两位军爷辛苦了辛苦了,在下只想看看旧主,叩个头就走,请两位军爷行个方便,行个方便。” 俩人跳起来抓了银子揣下,一个接过了酒肉,另一个伸手开始翻腾着他们的包袱。 :“打c打开,什c什么东西?”他身形高大,戴个薄皮毡帽,一脸厚厚的胡髯遮住了大半个脸,声音洪厚,可惜却是个结巴。 “只是点衣物和吃食,别的什么也没有。在下懂得的。” 秦桧又悄悄塞给他一点好处。 结巴满意的笑纳了,指着一旁老老实实的明珠,这手却指节修纤,干净不粗俗,问:“他c他是什么c人?” “一个帮手的厮而已,不碍事的。” 结巴上上下下打量明珠,好像还满意,“嗯。快c点,不许c耍花招!”再顺走了一只鸡。 一张硬板床,一床薄棉被,一把木椅,屋内寒酸得什么也没有。 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头躺在床上,他其实本该才四十多岁,正是雕风镂月c亨用帝王权力的大好时光,他喜欢写诗作画,好奇石园林,实打实的一个有非凡艺术造诣的君王。 只可借太肆意妄为,让天下百姓为他无穷的风雅奢侈买单,弄得他的大臣们借机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穷侈极奢;子民们则被祸害得鸡飞狗跳,妻离子散。而他,不仅玩丢了祖宗的国也玩丢了他余生的安稳幸福。 “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一行诗词千行泪,诗词写得再好都改不了他阶下囚的身份,再多悔恨c哀怨都换不回他曾经曼妙的生活。 他那倒霉催的儿子坐在一旁,以前做太子时,他爹就不喜欢他,几次三番地想要废他,立他喜欢的老三当太子。他老实胆怯地不敢犯一点点错,在几个老臣的力挺下,他终于暂时保住了太子位。 可金兵来了,他绝对可以相信,如果不是金兵来了,他一定当不了这个皇帝。 他的爹毫不犹豫地将皇位硬塞传给了他,自己当太上皇拜佛去了。 在他哭着喊着不当皇帝的过了第一天,以后也没有半天如意,不断的屈膝臣服都没换来无上皇权在他指间的稍作停留,最终成了可悲的殉葬品,二十多岁的大好年华,也不知这凄苦的未来他会不会日日后侮,侮不该生在这无情的帝王家,侮不该当初一味求和的懦弱,优柔寡断。汉民族向来都是礼仪之邦,对降臣和俘虏都能做到以礼相待,方能彰显我泱泱大国的大度胸怀。 他们可怜的以为也可以得到这样的“以礼相待”。 可一路上这些皇室宗族死伤无数,天之骄子尊严尽失,残酷的现实便无情的告诉他们:想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没脑袋的猪 倒是香喷喷的烤鸡唤起了他们沉睡了的味觉,太上皇赵佶一下子从床上起来了。 好久没有喝酒了,好久没有吃肉了,赵佶根本不在意秦桧在做什么说什么,这些以往根本在他眼里连食品都算不上的东西,现在无疑是山珍海味。 ,他独吃自疴,抓了一只烤鸡,一点不想自己还有个儿子。 赵桓苦笑着拉起秦桧,泪就下来了。 秦桧泪如泉滴,告罪到:“官家别哭,罪臣来晚了,罪臣该死啊!不过罪臣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多陪陪两位官家啊。” 他拉着赵桓的手悄声地说:“官家,罪臣不能陪两位官家北上,请官家恕罪!但罪臣会忍辱负重的保住这条老命,想办法回到中原,恳请康王来救驾!两位官家可以托给我一信物,让康王睹物思人啊。” 赵桓呆呆地问:“爱卿可以回去?” “臣不知道。但是,官家,只要活着,我们都要争取那一天啊!所以,臣也恳请两位官家官家一定要保重龙体,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赵佶停下了口中的鸡腿,突然放声大哭:“我要回家,我不要北上,爱卿,我给你当奴仆,你带我走吧,我要回家啊!” 秦桧赶紧扪住他的嘴,“太上皇声,担心惊扰了金兵!” 赵佶一听得金兵二字,吓得抖抖瑟瑟,不敢再出声。 秦桧声催促赵桓。 赵桓苦恹恹地问:“可有笔墨?” 秦桧急道:“官家,哪有笔墨,用衣袍和血吧。” 赵佶脱下了身上的一件背心,手伸到嘴里又下不了口,只得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赵桓叹了口气,闭上眼将手伸了过去。 明珠自进屋见到这俩皇帝就大失所望。蓬头垢面可以原谅,还可以同情;自私懦弱贪生怕死,没有做人的尊严就该死了。 想着岳云铿锵有力的“宁可站着死绝不躺着生”,她现在才懂得那是多么难得的可贵啊!她想扯着耳朵大声告诉这个臭老头,嫌弃得又怕脏了自己的手。 她便更不明白蔡李两家哭他们作甚?岳叔叔要救他们作甚?爹爹要不顾生命的见他们作甚? 明珠不明白,她好讨厌,她真想回身就走,这只死苍蝇吞在肚子里现在又吐不出来,太恶心,恶心得想吐! 或者,更会忍不住干脆杀了他们,还可以为他们保留点颜面! 她实在受不了了,掏出腰间藏的匕首,抓过赵佶的手,一刀就下去。至少,他儿子要像一个人点。 赵佶“嗷”地一声大叫,泪都下来了,这一刀,明珠差点把他的手指都削下来了! “干c干什么?”门外的结巴喝止到。 赵佶抱怨地看了看明珠,颤抖地用血写到:“快来救父母”。 他再哭着握着秦桧的手,就如抓了一根救命稻草,满心期盼的对秦桧说:“九已称帝,他就是我大宋的不二明君!我们绝对拥戴他,绝不会有二心,就求他能救我们回去啊!” 赵桓也哭着说:“请转告九弟,大哥只求能回到中原,有薄田三分,做一个布衣白丁就足矣,或者,我出家为僧为道都行,只为他祈福,只要能回到中原切记切记!” 俩废帝又止不住地抱头痛哭,这悲戚明珠都不知道他们以前干什么去了,都不知道是该要恨他们呢?还是该要可怜他们呢?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这动静又大了,满院的阶下囚都好像被惊动了,更连那边屋里守卫的金兵都惊动了。 “干什么?” 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响起。 秦桧赶紧将血背心交与明珠,低声说:“如果有意外让心蕊师父先带你走,不要管我,我自有办法。” 明珠来不及说什么,只好恶心地把这血背心揣下。 “砰”地一声响,门被一座铁塔踹开,完颜必布气冲冲的冲进来,结巴和几个金兵跟随。 他恶狠狠地扫了一屋子的人,吓得赵佶闭着眼躲到了木板床的角落,快得像兔子。 秦桧赶紧作揖赔笑道:“下臣是来拜别老主子的,送点吃的穿的。请必布大王通融。就走就走。” 必布铁塔“哼”了一声,问:“怎么有血,哪来的血?” 的确,那老太上皇又虚又弱,又怕又疼,哆哆嗦嗦地写了几个字倒弄得四处都是血。 赵佶抱着头叫到:“我要回家,我只是想回家,我要回家啊!不干我的事,不干我的事!” 几人的脸都吓白了。 明珠淡然地说:“吃得急了,咬到手指,出血了。” 完颜必布一愣,哈哈一笑,“咬到手了?你咬给我看,骗我呢?搜!” 结巴踊跃向前,油腻腻的手把秦桧翻了个遍。 “没有。”他肯定地说。 “他呢?”必布指着明珠。 “一个送菜的跟班,真的什么也没有。请必布大王不要吓着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厮。”秦桧赶忙作揖。 “对啊,不能以c以大c欺。”结巴坏坏的停住了撩衣奋臂,很正经地对完颜必布说道。 必布眼一瞪,指着秦桧说:“你说没有就没有,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听你的,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上下打量着明珠:“以大欺,欺负你怎么了?” 完颜必布解下腰间的佩刀,轻蔑地对明珠说:“好,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把这把刀从我手中拿去,我就算输,信你,不欺负你,不搜了。” 明珠上下看了看完颜必布,翘着嘴说:“大官欺负我,你这样英勇神武,我如何能从你手里拿得到刀?不过,”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尖尖,很声的:“我却有办法刀在我手里你抢——不去。只是,到时候又怕大官做不得主,说话不作数。” “在你手里我抢不去?我还做不得数,作不得主?”完颜必布指着自己的鼻子,好奇怪,。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明珠的胳膊腿,打了好大的一个呵呵。 ,他斜吊着眼将佩刀递到明珠手里,傲慢的很:“来来来,给你,拿好了!看我怎么抢你。” 明珠笑了,举起佩刀,环扫着大家说:“佩刀现在在我手里,你输了。”她又将刀扔向完颜必布,“接好了,可不许说话不作数喔。” 必布愣愣地接过刀,“不是我要抢吗?怎么我还没抢就输了?” “是我扔给你的,不是你抢去的,所以你就输了。” 必布挠着头,指着明珠道:“你诳我?!可,可刀还在我手里,你也没拿去,怎么我也没有输!” 明珠叹口气道:“是你心甘情愿自己递到我手里的,我拿在手里了,我赢了;我扔给了你,不是你自己抢到的,我也赢了。‘拿在手’与‘抢到手’意思是不一样的,而我都做到了——所以我赢了。我就知道你作不得主,会说话不算数!” 她摇头无奈地悄悄说:“没脑袋的猪!” 声音很轻,但一屋子的人都窃笑了,连同那躲在角落的两废帝,结巴更是忍不了用咳嗽来掩饰。 “你子耍诈还敢骂我!”完颜必布气得暴跳如雷,一双眼瞪得铜铃大,只要一秒就要把人烧成灰,抽刀就要砍人。 秦桧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抱着完颜必布的手赶紧求饶。 明珠拉着秦桧:“这样不讲信用的东西怎么值得你下跪?起来!” “狗奴才,再不知进退连你一起杀!”完颜必布一把甩开秦桧,那刀就要落下。 “不c不c不值当。”结巴抓着他的手,结结巴巴的劝着。 明珠护着秦桧,一阵冷笑:“就知道你会言而无信,大官,要么你只杀我灭口成全你的颜面,若你杀了他我却死不了,这一辈子大官可就心了。” 秦桧这个头痛,又跪着扑了上来,后悔着不该带来明珠,这丫头实在是太倔,真不知随了谁。虽然这是演戏,可完颜必布可是个暴烈的主,视人命如草芥,这样惹他,他会做什么,这怕是挡都挡不住的。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为了明珠,他只得叩头求着饶,拼着老脸的还要明珠跪下。 “呸,我连天都不跪会跪他?”明珠犟着脖子,一定要拉秦桧起来,说:“不能跪!” “子无礼,大王息怒啊。”秦桧只能不停的自己叩头。 完颜必布不听秦桧的哀求,凶光一闪,就要落刀。 ,结巴硬拉着必布,笑道:“淡定,淡定,愿c赌服c输,别c别丢了气度。” 完颜必布的大眼珠子直转,对明珠吼着:“你c你跪下求我,今天我就饶了你。” 明珠回了他一个好大的大白眼,冷噤噤的说:“不必,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气度c不能c能输,君子c报”结巴赶紧抱住了完颜必布。 完颜必布气得甩开他,在屋中直转圈,跳得八丈高,咆哮着对明珠吼:“滚,滚,快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再见到你我见一次杀一次,看你有几条命!剁死你!” 明珠拉起秦桧,低眉顺眼地道:“多谢大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浮生若梦 看着完颜亨笑得肚子痛,他都不知道:完颜亨是在笑自己的亲弟弟把别人成功戏耍了,还是在笑自己的亲弟弟被别人成功戏耍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现在这个完颜亨还知不知道谁是他的亲弟弟。 装个结巴把整个脑袋都装结巴了。 “笑够了吗?你让我陪你去演一场戏,戏演好了,到头来我被一个卑贱的南蛮子骂着是‘猪’,你还高高兴兴地笑了一个晚上。 就这么好玩吗?就这么好笑吗? 好,你等着,明天等我找到秦桧那老子,敲碎他的骨头也要他把那臭子交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完颜亨扯破了他的假胡子还是没能止住笑,他气喘着说:“你敲碎他的骨头他也不定会告诉你,就是告诉你了我也不会许你动她。” “不准动?为什么?那秦老狗是你什么人,竟让你弟弟被如此羞辱你都还要护他?你心里很痛快吗?” “他无妨,就是一个聪明的棋子罢了,为了我弟弟的快乐,那怕你把他大卸了八块,最多我换一个人罢了,无妨的。 今晚这场好戏,他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也让他得到了我想让他得到的东西,很精彩。至于以后你要出气找他麻烦,样子做大点我也不挡你,只是:,我不许你踫那个的。” 完颜亨知道,他这个弟弟今天是气得相当狠了,居然有人敢在这样谈笑间骂他“没脑子的猪”,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了。 不过,三弟犯了狠c发了话,要报仇就一定会报仇,他可得要止住三子这个念头。 只是,这傻妮子怎么这么不懂变通?倔强得出人意料。 但倔强得又好可爱。 “那个畜生是什么人?” “我的人!”完颜亨给了完颜必布一个提示的警告。 这威胁让完颜必布奇奇怪怪地不理解了:这是连骂都不准骂了? 捋了捋胸中的这口气,完颜必布惊嚎道:“你的人,什么人?你什么时候换了口味,喜欢了这样的调调?不对啊,”他上下打量着完颜亨,努力搜索着脑海中对明珠的记忆,“那臭子也太差了,又黑又丑,你要是喜欢那种调调,怎么也要找个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型的,比女人还女人的那种” 他话还没说完,自己先打了个冷颤,他已经算是坏得流油的,可要接受这种调调,他还真有点难为情,“哟,有点受不了!” 很难为情但又口水滴答地问:“有人说男人和女人只是为了繁衍,男人和男人之间才是真爱。我以为是煮酒换了?换了? 是不是很刺激,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完颜亨的头都快被这弟弟给蠢晕了:“简直妙不可言!” “啊?真的?你c你还真的”完颜必布的脸都差点贴到完颜亨的脸上了,兴奋得好猥琐:“这南蛮子,这些南蛮子” “的确!倾国倾城貌,赏心悦目人,实在是天上人间少有的妙人儿。”完颜亨气定神闲地白了他一眼,问他:“你看不出她是女子吗?” “女子?”完颜必布惊得倒退了一步,好惊奇的问:“怎么会是女子?你搞什么?”他又搜索了一下记忆,一时间便兴致索然起来,“是女子?大哥,那就更丑了! 大哥,你搞什么?风骚娇艳的,良家妇女的哪种缺得了你,你是不是病还没好,糊涂了? 还‘倾国倾城’c‘赏心悦目’?哦哟,‘妙人儿’,那样的‘妙人儿’?” 他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扭回了那张苦瓜的脸,恍然大悟,一脸的坏,放肆又解恨地大笑道:“难道是她把你咬成猪嘴巴的?难怪她喜欢骂人“猪”,原来是她喜欢这种情趣? 你也喜欢这种情趣?的确是妙不可言,很是妙不可言啊!” 完颜亨一脸躁红,这个亲弟弟,他的脑袋里的确是没有脑子,除了因为香艳而衍生的猥琐,大概是没有什么了。 他真想将他脑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晒晒太阳,嗮干那些滋养细菌的水分,让他发了霉产生严重病变的脑子,在干净明媚的阳光中重新变得神清气朗起来。 “你有足够的自信,我不介意你在煮酒面前去探讨那个问题。”完颜亨无奈地说:“总之,你不许动她就是了。” 完颜必布再傻都听出了这其中有种危险的气息,煮酒那老子,他才不会去惹呢,虽然好奇像虫子一样,爬得众人都心痒痒的。 “只要她还是大哥的女人一天,我就绝不会动她,大哥的人我怎敢动?”完颜必布体恤地吃吃地笑道:“唉,好好的一片沃土肥草偏要养这么一只羊,可惜啊可惜,我倒想知道会有多久的兴趣。” 他又说得很可怜,“不过大哥,让她在那些南蛮子的面前把你的亲弟弟这么羞辱,就为了讨一个女人的欢心,你也太对不起我了吧?话先说在这里,哪一天你不要了她,一定要告诉我,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的!” “第一,我不知道她今晚会来;第二,没想到她会这么可爱;第三,最重要的一点:让你失望了,这个仇你怕一辈子都报不了了。” “可爱?”完颜必布差点就跳了起来。 “一辈子?”他直接跳了起来,瞪着完颜亨说:“你对哪个女人许过一辈子?大嫂听见过吗,还是你哄人的时候说过?” 完颜亨笑笑,不屑理会他。 “带我去看看,是个怎样的‘妙不可言’的‘天仙’?” 完颜亨明明白白的用自己的眼神告诉着他:“滚!” 完颜必布自然读懂了这个眼神,愤愤不平的在心里反抗着:大哥真的在发疯,连放肆点的狠话都不许说了。这样看来,大哥应该是正常的,还是——两不耽搁? 这坏念头一起,他便又忍住了满脸的坏笑,完颜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得他终归不敢放肆。 完颜必布无奈了,这个大哥一肚子的东西他都看不懂,便只得忍着这一肚子的坏笑和不满,磨磨蹭蹭的咳了几声,说:“喔c是这样大哥,那你的那个帝姬怎么办?要不要今晚给你先送过来?还是过几天随着北上,替你交给大嫂子?” 完颜亨知道这个傻弟弟是什么企图,这倒有点具体。 他不禁摸了摸胸前最惨绝人寰的那个伤疤,幸福满满的给它取了个名字称:饿狼之吻。 现在的他还能对什么有兴趣? 完颜必布哼哼的干笑了几声,“你不要误会了,其实不是我,我可连那帝姬的面都没看见过。是六子,这人还是当初他孝敬给大哥的,可大哥一直没动静,他倒对她恋恋不忘了。一直都想见大哥,可大哥不唤他他也不敢来,只好求我。看他那个熊样我就” 完颜亨没有一点官职和朝廷功勋,兄弟几个敬怕他,有的时候比怕完颜宗弼还甚,老二完颜汗只比完颜亨上两个月,自来狂傲,但对完颜亨一切的安排都从不敢质疑。中原的长兄为父,他比父亲还要父亲。 完颜亨摇着头说:“让你们多看点书你们都没这么的上心,年纪轻轻的这都惦记些什么?” 这些女人如果侥幸能被完颜贵族看上,收为妾或者沦为婢女,都是她们此番不幸人生中的大幸,对这所谓的帝姬完颜亨并无多大的感觉,只是好像见了那傻妮子以后,心变得柔软起来,可以为这等不相干的人多说得一句话。 此时的完颜亨无暇为这些事情去分多余的心思,便点着头说,“也罢,让六子好好对她吧,必定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诶!”完颜必布高兴得应着。 “必布,也告诉五和六,连带着九:男女欢情,需要的是你情我愿,哪怕是利益和交易,也需要你情我愿,不要勉强” 看完颜必布一脸的不屑之情,完颜亨突然发现明珠那傻瓜确实是可爱,对自己的这个亲弟弟真是看得如此透彻一针见血,而对自己竟然企图着“重塑”他们的智商而哑然而笑,有点匪夷所思。 完颜必布愣着头说:“大哥,你与她,可已经你情我愿?那天你的伤,是谁勉强的谁?不会是你不情愿吧?” 完颜亨干咳了几声,确实再无话可说。看这子眼巴巴的还在期盼的等待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完颜亨下定决心不再理他。 完颜亨还有南下的计划,大概许久不会相见,一分思念一分情,自己的这份惆怅她不知,她不知世上还有这样一份对她患得患失的牵挂。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完颜亨现在倒希望没有见过,至少,就不会有这般难言的浮生若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北国的惬意生活 如果说冬日里南方的雪,是闺中女儿含情一笑的解语花,雅逸萦绕入梦,揉抚世态浑浊的心;那北方的雪,就是畅快淋漓的豪侠,中情烈烈不羞涩,自由不羁笑浪人生。 明珠她长年在南方厮混,也见过枝头飘飞停留,点到为止的雪花,虽然也有流连于这一世界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却在极美中羞涩的透一分绿,透一分红,更透一分温柔的丰富多姿,几曾见过这般羽化灵魂的极致,雪花如朵朵白云,排排朝浪,肆意凤舞于广袤天地间。 她推搡一棵松树,雪落了,冰落了,霜也落了,落了她一头一身,逗来她一串串鸭子一样的淋漓尽致的大笑声。 “宝靥,你快来啊。” 她笑嚷着冲一个十一二的女子喊到。 俩人都是男子打扮,厚厚的浅白色棉袄,棉裤,头戴压边圆顶狐皮帽,外披镶着红边的浅黄色棉斗篷,与这海天雪色融为一体。 宝靥是前两月王氏在门前捡到的一个孩。 夜深时,有敲门的声音,俩夫妻开门来,就见了她,衣裳凌乱,任何人接近她,她都可以惊恐万般得像一只兔子。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敢做,只是蜷缩着害怕地流泪。 王氏见她裹有一双精致脚,想必是宋氏子民。 她比明珠还,就遭遇了这不测之祸,王氏一股怜爱油然而生,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宝宝明珠。 王氏不知道是谁将她放在门口的,王氏请求秦桧收下她,就当明珠一样养,就当为明珠养着那分福气。 她一直躲着在偷偷地c默默地落泪,王氏希望她可以快乐点,秦桧就给她起了一个名;宝靥。 而秦桧留下她,是他在那一夜恍惚看见了一个身影。 这个宝靥终于可以悄声地说两句,也都是又惊又怕,王氏他们也就不再探问她,左右不过又是这次灾难的受害者罢了。 明珠是个不知道忧愁的性子,所以她的七夕断练得一塌糊涂。 但明珠与宝靥却很要好,总是千方百计的去逗她,宝靥也与明珠自来的要亲近些,大概能在明珠那里找到些许的安全。 “这么美的景色你要不开怀的玩,岂不让我白带你出来了。我可是求了娘亲好久的。你看,你要是再不跑动,你就冻成冰人了。” 明珠拉着宝靥藏在斗篷里红彤彤的手。 “我想回家。”宝靥还是怯生生的。 明珠就是见不得宝靥低眉顺眼的可怜样,大好的年华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怨妇,没有一丝活力,有什么大不了的,明天就不生活了吗?要么斩钉截铁的不要活了,要活就斩钉截铁的活得开心一点。 她身体早好,抱起宝靥就跑。 明珠虽然是练家子,不过也只比宝靥不过大了那么一两岁而已,在这伏地尺余积雪的雪地里,咯吱咯吱跑了两步就跌倒了,摔了一身一脸的雪,终于也把宝靥摔笑了。 躺在雪地上,明珠哈出长长的一口热气,看着它蜿蜒挣扎在空中,好担心它会就此冻成冰碴子,扑哧扑哧地往下掉。她不停地哈气,用手不停地拍打它,不停地笑,引得宝靥也难得地加入了嬉戏,天地间流窜着她们肆意的笑声。 “宝靥,你知道吗?那一年我大概才八岁吧,惹了师父,她就敢把我一个人扔在西京的河南府,就是以前那个女皇帝的神都,有牡丹花的地方。我可不管她,打定了主意要想看那千姿百媚的花中之王。 可呆早了,那年冬天,洛阳难得的下了雪,我躲师父在白马寺,本是想她绝不会想到我会躲在这样的地方,找不到我,急一急她。” 那白马寺寺院殿堂巍峨,僧人们每天早晚按时上殿诵经。 每当月白风清之夜,晨曦初露之时,殿内击磬撞钟诵佛,声声悦耳,悠扬飘荡,听之使人心旷神怡。 “我本做事任性随意,是呆不住,静不了的人,更何况才八岁,更是懂不得那些个佛理经文的。可那一年,我居然留在了那里近一月的时间,你知道吗,为什么?” 明珠甜甜的回忆:就是因为那寺中的一园梅花! 一个八岁的屁孩知道什么,可就在那场雪,万物素裹中,她见了那一园在皑皑白雪中跳跃的红梅,这个屁孩居然就心甘情愿地沦落了。 “就因为那一园的梅花!只一眼,我就爱上了那一园子的白中透红的景致,那淡淡的花香若有若无,我从未闻过,整整嗅了一个月都没有嗅完。 后来,师父笑我,说我是被什么梅花的不屈不挠c高风幽韵的品格所降服。 不过,我到现在都不懂什么品不品格,但是!我却从此就喜欢上了那一树树傲然开放的梅花,红艳艳的,好美!。”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今天就是为了找寻它来的,你想想,它要在这么大的白雪中开放,会是多么的壮观啊!想想都好高兴!唉,只可惜,没有找到。” 宝靥好生羡慕明珠,走过那么多的山,过过那么多的桥,见过那么多的故事还活得那么自由潇洒。 如果有如果,她宁愿是她。 “那岂不是很遗憾?” “哪有那么多好遗憾的?有也不过是今天罢了。 我明天还可以再找,明年还可以再找,以后都可以找,我就不信这么大的燕京我找不到一朵梅花,种我也要把它种出来! 不过,现在我心中已经有了最美的梅花,找得到找不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很开心了。”明珠两眼放光,带着她自己都不知晓的一种风姿傲骨,在平凡而又真实的适意人生中畅意遨游。看着宝靥,她鹦鹉学舌的说着好像是从心蕊那里听来的话:“你知道吗?人生若没有几分遗憾,哪来那千般滋味?活着就好,开心最重要!” 宝靥懂又不懂,但知道明珠是在宽慰自己,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瘪了一下嘴,眼中又泪花涌动,低头顺目的说:“宝哥哥,我想回家。” 明珠不知道宝靥所说的‘家’是哪个‘家’,是她暂居在王氏的家还是她也许永远也回不去的自己的家。 “天啊,是必须要回去了,鞋袜都湿了,你可千万不要病了。看你那可怜的脚,雪水浸湿了也不言语,亏得你受得了。”明珠娇笑到:“今天是除夕,爹娘还在家侯着我们,来,宝哥哥背你回去。” 燕京是个大都会,各族人民都聚居在这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还是以汉民族汉文化为主。 俩废帝和众臣,早继续北上或被流放,秦桧被独留在燕山府,现任“参谋军事”,暂时的有了一个家的感觉。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一年的除夕条件好了很多,虽然身在异乡,身处困境,一切要从简,但王氏带着明珠和宝靥,也简单的贴了点窗花,请了对门神,置了点爆竹,办了点年货,消失了大半年的心蕊也回来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等待着守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湛卢宝剑 欧冶子铸成此湛泸宝剑,抚剑落泪,终于一圆必生梦想:铸一把仁者之剑,一把无坚不摧却丝毫没有杀气的仁者之剑! 完颜宗翰眼睛亮闪闪的,一直没有熄灭过,心也扑通扑通地狂跳,一直没有缓解过:南蛮子的东西就是好,好得不得了! 抱着剑,他尽感染到一份温暖,握着剑,他尽感觉出来一份厚重,抽出剑,他尽有份要君临天下的畅快。 弹一弹剑身,一阵龙吟,挥一挥剑体,湛湛然如黑龙在天。 完颜宗翰拿过一把刀,犹豫了两下还是砍了下去,又心痛又好笑。心痛:宝剑如有破损岂不懊恼死?好笑:既有破损又如何谓湛泸! 可他心中更多的是一分敬畏! 越看越胆怯,越看越畏惧,黑黝黝的剑气透着不容亵渎的高贵,仿佛在细数他的罪孽。 良久良久,完颜宗翰才幽幽地叹道:“大郎,你将此剑送我,我却觉得受之有愧,无颜拥有它啊。它乃天地间的仁者之剑,一片宽厚仁慈,与我这等贪欲血腥的天性格格不入,我自惭形秽!你还是将它送与有缘之人吧,我真的不值得拥有。” 这倒是有点出乎完颜亨的意料。 自灭辽败宋以来,大金上下老子天下第一的的骄傲,比风还长得快,贪婪和凶残充斥着所有的女真贵族,完颜宗翰这些开国的元老极人物更膨胀得好像要爆炸一般。 但完颜宗翰真真地是个爱剑之人,尽然会放弃? “宝贝不是人人都有福去享受的,特别是对这些了不起的宝剑。驾驭得它它就是你的命,驾驭不了它它会要你的命。大郎啊,我有自知之明。”完颜宗翰的头摇了又摇,舍不得啊舍不得,他是真的舍不得。 这倒让完颜亨刮目相看了。 欲益反损,这道理完颜亨懂,而完颜宗翰说得虽然粗俗点,却是他不禁体会到了剑的灵魂,还敢于忍痛甘愿放手,的确很不容易。 “大伯既然看得如此通透,自然就是它的不二主人,若它落入一个根本不懂它,却只会炫耀利用它的人手里,岂不更埋没了它?” “你不懂。” 宗翰摸着这通体漆黑,没有一丝浮夸纹理的湛卢宝剑,他恋恋不舍地说:“它是有灵性的宝物,不配做它的主人还想强行拥有它,只会逆天而行带给他灾难。何况,我完颜宗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杀人无数,心中没有半分慈悲之心,我不想它改变我,让我患得患失,放弃我的那份快乐。” 他无奈苦笑了一下,对完颜亨说:“看来我还是不够坏,居然还有不忍心,怕玷污了它。大郎,你若不想成为它的主人,就不要轻易动用它,免为其害啊。” 完颜亨心里认可着:你确实还不够坏。 “大伯真舍得放弃?” “不舍得也得舍得,不得不舍得。” “可这湛卢宝剑并不是侄孝敬你的,是有人托侄带给大伯的。不止这湛卢宝剑,还有那两箱珠宝,都是他的心意。” 宗翰奇怪地看了看完颜亨,打开了箱子,珠宝首饰奇珍异宝,各种琳琅满目,晃花了眼。 “你子又在干什么?” 完颜亨笑道:“这是一个叫刘豫的济南知府献给大伯的孝心。大伯可知道他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吗?他偷挖的宋氏皇陵得到的。特别是这湛卢宝剑,传说赵氏高祖配着它一统了天下,后来就伴随着高祖下葬。刘豫知道宝剑赠英雄,甘冒天下的大不为,千方百计地寻了它来,大伯就不可怜他的一片孝心?” 宗翰摸着湛卢宝剑,的确不舍,说:“还有这段故事?那我更不能要它了,免得连命都丢得不明不白。只是是那个刘豫懂的我还是你子懂的我?是他献的孝心还是你献的孝心?” 完颜亨笑笑不答。 又是良久良久,宗翰问:“他意欲如何?” “做一个比张邦昌听话的儿皇帝。” “他能有什么资本?” “他现在是赵构任命在济南的知府,手里有足够的权利。可他的心却在我大金,愿为我大金的马前卒,连宋氏的祖陵他都敢偷偷地挖掘,他还不够卑劣贱鄙吗?” “赵构那儿胆敢杀了张邦昌,我大金正在兴师问罪。他既委以这什么刘的重任,而他何故生此反心?大郎,朝三暮四之人岂敢用?你可已经了解好了这个人?”宗翰问。 完颜亨在心里暗叹这完颜宗翰始终是少了点做大事的气魄,没有一颗敢管控天下大局的心。da嘴里却道:“大伯何以明知故问呢?所谓的济南知府,不过是赵构儿挡在我大金与他之间的挡箭牌而已,什么好处都没有。 刘豫早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铁定了心要追随我大金。 现在他找到了大伯的门下,大伯若将他拱手让给了他人,岂不可惜?” 完颜亨拍拍湛卢宝剑,拍拍箱子,笑着对宗翰说:“以前有个秦桧,这个可比秦桧懂事有实力得多。” 宗翰开怀大笑起来,“的确,这个刘什么我喜欢,比那秦桧确实懂事多了。好,大郎,你看过的人一定没错,我信你,会考虑的。你子,同样是完颜子孙,凭什么你就要比别人不止多了半个心眼,真的可气!” 完颜亨星星一样的笑,笑得很谦和,谁都看不出毛病。 他可从不做赔本的买卖,灵光一闪的时候他早就有了主意:这个刘豫,过两天他还会适当的推荐给另一个权臣——七叔公完颜昌。 菩萨太子是未来的大金郎主,对完颜宗翰不利,所以他死了。现在,大金变成了完颜宗翰和完颜昌的明争暗斗。 两人都没有敢问鼎天下的野心,却都想做那个独一无二的一人之下的权臣。 秦桧被推荐给郞主后,郞主已经将他赏给了完颜昌,看那秦桧混得是风生水起,宗翰已经暗中后悔了,这可是完颜亨提醒过他的。现在,这刘豫他绝对不会放过。 而这,也正是完颜亨要的结果:俩个权臣的芥蒂。 完颜昌的势力还不及完颜宗翰,但完颜宗翰可没敢对他大意,俩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面子上其乐融融,可各自要拥立的未来郞主却不是一个人,这劲一直在暗中较着。只要将来完颜昌在郞主面前对刘豫有一句好话,这仇就不是只躲在阴暗的背面了。 宗翰幽幽地再看了看湛卢宝剑一眼:“乘我还没后悔,将它拿走吧,而且,不许它在大金国出现,我怕我会将它抢回来。” 完颜亨笑笑,这个可笑又可怕的理论,不过又不得不佩服他,居然可以忍下这一分常人不可忍的贪恋,的确还算是个人才,有如此自制力,方能把持朝政多年不倒,确也有他与众不同的魄力和魅力。 “今天是南蛮的除夕夜,大郎还舍不得中原的花花世界回家?” 完颜亨笑道:“叔伯们正在为我大金一片碧血丹心,我岂可安逸享乐?在玩耍之中可以为叔伯们尽点微薄之力,也不枉费了阿爹的生养之恩。大伯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那你来随我从军啊?” 宗翰调笑着反问完颜亨,看着这子假装没有听见,他摇着头指着湛卢宝剑对完颜亨说:“拿着它赶快走吧,就当这剑是我送你了,你可要好自为之。” 完颜亨想起秦桧居住的院子,他仿佛已经在漫天飞扬的白雪中,看见院内升腾的绚丽烟花,听到明珠那快乐的笑声,他也笑了。 春花秋叶又是一年,这妮子不知道好不好?想起她憨憨的娇滴滴模样,一抹温暖不自觉的洋溢在这冰天雪地之间。 “宝宝,等我。” 摸摸腰间的湛卢宝剑,可惜,最好的却不可以送给最好的她,可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汤阴县岳家庄 所以,心蕊决定还是回中原。 秦桧现在有他自己的打算,不听明珠死乞白赖的要挟,明珠也没有办法。不过看秦桧他们现在确实没有生命的危险,日子也过得很滋润,也就只好放弃了。 宝靥躲在角屋里直哭,不愿意见明珠。 明珠那见了面却没有多大感情的大哥秦一飞也有点闷闷不乐,王氏是坚决舍不得却又坚决要从夫,所以,明珠还是流着泪,很潇洒地向他们告了别。 一路走来,离开中原也只有一年多,可心情却大不相同。 一年前,不知爹娘的生死心中焦急万分,现在,明珠只当是游山玩水,心中惬意得很。 她现在最想的就是不知岳大哥怎样了,可有还挂念自己?好歹也要诓着让师父去见一见的。 心蕊拍了拍熟睡的明珠,轻轻地给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让她悄悄地跟她走。 黑漆漆的,心蕊俩师徒骑着马一路急奔。 明珠不知心蕊何事如此着急,再过两天就可以渡黄河,现在却一路住哪里去?待行得空旷处才忍不住了问。 心蕊说:“下午在酒家听得有俩人在偷偷地提到你岳叔叔,今晚我便去踩他们的点。原来那完颜宗弼,因为多方与岳飞交手没有讨到半分便宜,倒变得很欣赏他,便找了些江湖中人,要一同去他老家捉他老,想挟持于他。” 明珠呸了一声,气道:“这些人太过卑鄙!师父,我们何不杀了他们,免生事端?现在还要去哪里?” “现在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有几路人马?若单单杀了这俩人,一怕打草惊蛇,二怕放跑了领事的头,反让你岳叔叔家人受害。我听得他们说的地址,不如抢先赶到岳飞老家悄悄等待,看他们要作甚。” 明珠不得不佩服师父的江湖老到,自己还在一厢情愿的盘算着怎么见大哥,什么都没有发现,只知道闷头吃闷头睡,差点误了大事。 若真出了事可不知还有何面目相见大哥? “师父,那我们可要通知岳叔叔?” “来不及了,我们先赶到了再说。希望不会晚。” 相州汤阴县永和乡孝悌里岳家庄,一处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在金国铁骑之下,大宋的许多城市重镇都遭受了惨无人寰的洗劫,汤阴县也并没有逃过厄运。 岳家庄是个庄子,不过零散的几十户岳姓人家。 岳飞出生一普通的农户家庭,处在庄子的东南角,几间土墙围砌的茅草屋院子而已。 完颜必布着实有点不相信是这个地方。 他带了八个强健体格的兵丁,桃花门冬季桃花门主冬暖阳,和他的弟子季飞扬,另外那两个就是明珠她们遇见的崆峒派的高手。 完颜宗弼交代再三:一定要低调行事,要很礼貌地将岳飞一家完好无损地请来,不可动粗。所以,连桃花门冬门主都亲自出马,一行人着常人打扮,悄悄地来了。 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带着十一二个毛孩正在“排兵布阵”,他指挥着毛孩们打打杀杀还似模似样的。 完颜必布看了一会,招手叫那孩过来。那孩慢腾腾地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些人一通,很有气势地问:“你们是谁?” 完颜必布笑着说:“我们是武功郎岳飞岳相公的部下,现在战事频繁,岳相公担心老夫人,要在下等人请老夫人到军营以保安全。” 那孩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通,说:“你们是爹爹的手下?我怎么一个人都不认识?” 完颜必布暗喜,还真看对了人,他拍了这孩的脑袋一下,笑道:“你爹手下那么多人,你岂是个个都认识?我们在战场上拼杀的时候,你还在尿裤子吧?快点带我们见老夫人,办正事要紧。” 那孩脸都红了,将旁边起哄的毛孩们解散了,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岳雷,老二。”他指着余下的一大一的两个说:“老三岳霖,老四岳震。请各位叔叔稍等,我进去请示祖母。” 完颜必布不得不佩服,这岳飞真的家教不凡,最的一个怕才两岁多吧,鼻涕有点长,却一点都没有见生人的畏惧。 这样几个黄口儿都彬彬有礼,看他家如此白屋寒门,真不敢相信这岳飞是位列中上之品的赫赫将领。 完颜必布在心底暗中盘算:这几个妇孺儿应该不难哄吧?笑着完颜宗弼的题大做,过分心。 心蕊悄声对明珠说:“那头戴长脚软纱唐巾的男子,是几人中功夫最高的,他旁边穿白衣的青年和那两个配剑的功夫都不弱,要打起来,我们得快。实在不行,我们就抓完颜必布做人质。” 明珠看心蕊交代得很慎重,心脏有点忐忑,点点头,轻声问:“比你如何?” 看见师父没有表示她就又放心了,只要师父在,就什么都不是事。何况,先前已经通知了岳家庄的老族长,如果有需要听响箭为信号,不得已的时候大家还是可以壮胆的。 可只有心蕊明白,一场大战将要不可避免。 院门开了,岳雷扶着一个着黑色及膝布衣,黑色素布长裙的六十岁上下的妇人站在了门外,一方素白色头巾扎捆了一个结遮挡了银雪一样的花白头发,精神矍铄,拐都没有杵一根。 她慈眉善目煦煦为仁,很淡定地看着大家。 完颜必布赶紧上前作了一揖,“拜见老夫人。我等是岳相公的部下,现在金国大军大举南下,黄河以北都不安全,岳相公要部下请老夫人和眷属到军中,以便妥善安置。请老夫人莫要犹豫,赶快随同属下悄悄迁移,岳相公交代切不可惊动旁人。” 一阵微风吹过,姚氏吸了吸鼻翼。 她走上前两步,托起完颜必布鞠下的手,微笑着说:“辛苦各位了,哥生得如此高大倒很难道,不知五郎可还有什么话带来?” 完颜必布心回道:“并无,岳相公只再三叮嘱不可惊动旁人,说老夫人自会明白的。” 姚氏叹了口气说:“这世道辛苦,家中已许久没有肉食了,哥可否将所带肉食分点给我,老身让孩子们吃饱了好随你们去。” 完颜必布微感措手不及,一时间好受宠若惊,赶紧讨好地说:“好,好,老夫人太客气,是下属考虑不周了,请,请。” 姚氏接过肉干,闻了闻,笑道:“多谢。不过,家中留下的都是些女人,不太方便请大家进屋,只好委屈大家在外等候,我们收拾收拾就走。”她冲完颜必布富了一富,牵着岳雷进了院门。 完颜必布心中窃喜,没想到所谓的大事竟如此顺利。他使了个眼色,派了两个兵丁到后院守候。 姚氏叫来儿媳李氏,孙媳巩氏。 李氏抱着足月的儿子岳霆,巩氏已是五个月的身孕。 姚氏拉着李氏和巩氏的手,含泪地说:“我两个苦命的儿啊,自从嫁入我老岳家,从没有山珍海味绫罗绸缎,连银子都没有见过半分,却任劳任怨的上孝敬父母下养育孩儿,我们老岳家对不起你们啊。” 她说着跪下了双膝。 李氏和巩氏面面相窥,赶紧跪下。 李氏道:“娘娘今日何故如此说,行如此礼,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姚氏说道:“五郎一直要我们随军而行,我怕拖累他,又舍不得这个和他爹爹生活了多年的家。只想我们悄悄的留在这里无妨,现在到哪里不是一样的艰难? 确实是我老糊涂了,终于要出祸事了。 金贼就在门外,是要拿我们一家老作人质,借此要挟五郎。我们看来是逃不掉了。老身是无所谓了,只可怜了你们”她落泪地说不出话来。 岳雷愤愤地摔了手中的肉干,叫道:“祖母,他们真的是金狗吗?我跟他们拼了,绝不让他们伤害你们!” 姚氏低声呵斥道:“不可冲动,不要惊动了他们!”她回头对李氏歉意地说道:“青叶我儿,娘只有委屈你了。” 李氏哭道:“娘娘但说无妨。” “若水才嫁入我岳家不久,又有身孕,我们将她藏起来,不可让他们抓了去,也好给五郎报信。我们现在只装作不知道,见机行事,慢慢与他们周旋,待五郎有机会救我们。只是,青叶我儿,此行凶险,娘于心不忍,连累你和孩子们受这无妄之罪啊。” 巩氏哭道:“若水怎肯让娘与祖母去涉险自己独活,我愿随祖母去,让娘去找寻爹爹。” 李氏拉起这一老一,檫去脸上泪水,对巩氏笑道:“我好歹是你娘,你腹中还有我孙儿,我怎么会要你冒险?只是,”她转头对姚氏说:“娘,我只有一个请求,霆儿还,我不忍心啊。可不可以让若水带他一并躲藏?” 岳雷抹了一把眼泪,说:“祖母,他们不是爹爹派来的吗?就算是金狗,我岳雷是这家中唯一的男子汉,我来保护你们。” 姚氏说:“金人好吃羊肉,他们虽然穿戴我汉服,可身上那常年的异味消不了。我试探着要了他们点肉食,还果然是羊肉干,我们大宋子民哪有这习俗? 何况,若是五郎着人来接我们,一定会有一个我们认得的,不会全然是我们不认识的人。现在,我们只好与他们装糊涂,给若水争取更多的时间。 若水,不要再耽搁了,快带霆儿藏起来,以防他们怀疑,一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切记切记!”她拍拍岳雷的头,叮嘱道:“带好弟弟,一定要忍,不要露出破绽,要不弟弟和大嫂谁都跑不了。”她递了一把匕首给李氏,娘俩默默地笑了。 巩氏含泪接过还熟睡着的岳霆叔,李氏恋恋不舍地亲了亲儿子,拉着岳雷,跟随姚氏去收拾细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博弈 完颜必布略一沉吟,上前敲打着院门,“老夫人,请开门。” 岳雷打开门,对完颜必布说;“祖母请你进去。” 完颜必布对冬暖阳使了个眼色,俩人一同走了进去,岳雷也没阻挡。 姚氏带着李氏,一人提着一个简单的包袱,岳雷腰间别了一把刀,带着两个弟弟和姐姐岳二娘随在身后。 完颜必布四处打量院内的屋子,这屋子里的清贫远远比他在院子外想象的还要清贫,他不相信地问:“老夫人就这点细软,连家仆都没有一个?我们再帮老夫人带点东西。” 他使了个眼色,冬暖阳就要向各屋搜去。 姚氏笑笑叹口气,道:“本就没有什么身外之物,除了这个居住了几十年的家,还有脚下这片土,老岳家一无所有,这不,因为舍不得,大家不都哭了吗?” 完颜必布尴尬地笑了笑,这岳飞一家还真是与众不同,哪家当官的不是深庭大院的,区区一间下人房都怕比不得这老岳家这样寒酸清贫,难怪阿爹那么重看他,是有点不一样。 心中竟有一丝不忍,难得的又是钦佩。 完颜必布没有阻止冬暖阳,但深深地鞠躬,道:“下属一定保证老夫人一家的安全,绝不敢有半点的差错!” 心蕊向明珠打了个眼色,师徒俩直扑完颜必布。 完颜必布措手不及,也因为有点得意忘形,一切都很顺利,老岳家中余留的不过是妇嬬幼子,又有冬暖阳相随,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里还会突然冒出高手来。 心蕊极快,根本没有给完颜必布反抗的机会,在冬暖阳冲出屋要救他的时候,他己经被心蕊点了穴动弹不得。 冬暖阳大吼一声冲了过来,院外完颜必布的手下,听得动静也冲了进来,明珠一排透骨钉夹杂着一把醉生梦死打了过去,这是她这个“汉子”标准的制敌手段。 迷倒了三个兵丁,其余的两个受了伤,不过对江湖上混的崆峒派高手失了效,被稍微阻了阻就要上前抢人。 可明珠的剑己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完颜必布的前胸,她吓唬道:“试试,你们谁敢再动我杀了他!” 心蕊与冬暖阳己在那边来来回回斗了三二十招,虽然只是一招半式,但终归冬暖阳终归是差了那么的一招半式。 心蕊一心要速战速决,用了全劲的拼杀,一掌拍去,冬暖阳回避不及,不得己只得硬生生地受了一掌。 心蕊冷笑了一声:“你居然是桃花门的人?这倒是意外的收获。” “你是无忧谷的?”冬暖阳一口逆血差点吐出,被他强行吞了下去,季飞扬急忙向前扶着他。 明珠看着完颜必布,笑道:“必布大王,别来无恙?现在猪也开始长脑子了,难怪世道这么乱!” 她看见完颜必布一脸错愕,知道他不认得自己。 自从离开燕京起,明珠就不再用易容丹,心蕊知道妮子大了,又被相思吹皱了一池春水,便不再强求。 可完颜必布又如何晓得,看明珠白冠白衣不染一处纤尘,眉目含笑全是片片飞花的潇洒,潇洒地不带一丝凡夫俗子的虚伪,出手就是见血,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沓的慈悲! 一个俊俏却俊俏得敢辣手摧花的主。 院外人声嘈杂,院门口首先挤进一个翩翩少年郎,嘴角挂着一个恬静的微笑,行云流水的矫健身形将一身蓝衫穿出了惠风和畅的春日,他护着一个须眉花白却依旧身强体健的儒服老人,身后是多个拿着锄头铁锹,和他们认为能伤人的武器的男女,院外还有此起彼伏的助威声。 “五郎娘,岳家庄老老全都来了,金贼要想欺负你们一家老,我们岳家庄都跟他们拼了!” 那老者抖了抖手中的木棒,很朴实地对姚氏说。 岳雷拨出腰间的刀向完颜必布冲去,嘴中吼到:“我要杀了你们!” 明珠轻松一脚将他踢开,“孩子别添乱!” 李氏拉住了挣扎叫唤的岳雷。 完颜必布知道身份己败露,咬着牙道:“我大金国勇士岂会像你们南蛮贪生怕死,刀下屈膝求生!杀了我,我大金国自然会铲平这里,十倍偿还! 老夫人,我大金左元帅十分敬佩岳相公,一心求贤。 此行一是为了老夫人一家人的安全,请到军中保护起来,免受战火连累;二是想请老夫人能劝解岳相公,不必再为赵构等无能昏君卖命,为我大金开疆拓土,以后还可荣封一方诸候!” 明珠一手拍着完颜必布的脸,一挑眉啐道:“呸!做狗就是做狗,还荣封什么“猪”,荣封什么“猴”?终归不就是不做人了去做畜生!我岳叔叔顶天立地一个峥峥男儿,这样的猪c这样的猴你自己留着吧,哪来那么多的费话!没脑子的猪!” 这一尊称对完颜必布是相当刺心刻骨,难怪声音这么熟。 “没脑子的猪”,这世间只有一个唯有一个敢这样骂他。 这记忆,太深了,化成灰都化不掉这绝世的耻辱啊。 可她,不是一个黑c丑c的臭丫头吗?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丰神俊朗的俏公子,女大十八变?居然还敢轻狂地用手拍打他的脸,冷血地用剑刺他。他神色一恍:大哥,搞错没有? 完颜必布不解的瞟了完颜亨一眼,那人正深情款款的看着他的“俏公子”,好像一点都没有看见俏公子拿的是剑,而这剑正深深的刺入他一奶同胞亲兄弟的身体里。 这如饥似渴毫无人性的冷血表情,那便没错了。 完颜必布的心一阵讧乱,一阵靡碎,一阵绝望,一阵连坠入阿鼻地狱也在所不惜的冲动,对着明珠“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明堂。 完颜亨不许他对明珠下手,可这姑奶奶却对自己可半分不留情啊! “完颜亨,我都快被你玩死了!这是不是你女人?你搞不搞得定你女人?你们俩在搞什么鬼?你还不放屁要干什么?真的要玩死我啊?”完颜必布真的绝望地要哭了。 他的亲大哥却痴了。 明珠长高了些,更出落得落落大方c空灵秀玉。 一身男子白色儒服,配搭眉眼间的那份倔强让她更显英气十足。 他欣喜这妮子明明是个灵动的女娇娥,为什么偏生还有那份铁骨生春的须眉豪气?就连她发丝的微动,也能深深拨动他心底那唯一的弦,荡溢起悦耳的温暖;那双桃花多情眼,每傲娇的扑闪一下,时间都会连珠贯玉的被它凝结,重回那未曾涉世的纯真。 在水塘边干涩无味的一吻,早化解了他浪子不羁的心,指与唇浅薄的仅仅停靠在一面之缘,他却从身到心彻底折服,从此贪恋上了这抹唇齿上的温香异味来,毒一样的入了骨戒不掉,收敛着禁锢了自己,化着那指尖上含蓄留念的贪婪。 这两年,完颜亨也曾数度悄悄停留在明珠的身旁,可哪一次不是深深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这种被折磨着的幸福? “许久不见,终于等到我了。” 完颜亨暗自在心中给明珠打着招呼,嘴角的笑溢满了——你再逃不脱我掌心的威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老祖母 姚氏拿过岳雷手中的刀,走向明珠。 明珠的剑还刺在完颜必布的胸前,搁得他生疼,血也浸湿了衣襟,他苦笑着对姚氏说:“老夫人好计谋,早就准备好了瓮中捉鳖,坐等我等自投罗,一切都在老夫人的算计里。只可惜我还在夜郎自大,懵懵懂懂全不知晓。确实佩服。不过,败得却不服!” 他看着明珠,翻着白眼说:“手该举累了吧,你也总是只能靠诡计得成,鬼鬼魆魆的人!” “呸!”明珠的唾沫今天能淹死完颜必布。 “你们金狗打不过我岳叔叔,就偷偷摸摸来抓他一家老,一手鲜血的龌龊狗贼配谈什么大人人?爷与你们讲道义,蠢啊?不过,为了让你死得明白点,爷告诉你,老夫人不认识我。”她得意洋洋地说,随势抽出了宝剑,却将剑搁在了他的脖子上,“多亏你提醒,这样就舒服多了。” 完颜必布疼得,将明珠骂了十八遍又十八遍,白长了这么一副倾国倾城的貌,最毒妇人心,我的亲大哥,你瞎啊。 姚氏对明珠说:“多谢这位哥,请将他放了吧,放他们走。” 明珠嚷到,“为什么?我以为老夫人你是来杀他的。” 姚氏对完颜必布说:“这位大王,请你带个信与你元帅:承蒙他如此高看老身,实在有愧。 今日你们若抓了老身,不过是想捆了老身站在两军沙场上,挡在你们马前,妄图想以老身阻止我儿刺向你们的铁枪,可是,你们错了,我儿认得我,可我儿的铁枪c我儿弓上的箭头未必认得我!他必定一箭射杀我,一枪挑死我,才是他为儿的大孝! 或者,你们想让我劝我儿:‘弃暗投明’。老身可能吗?祖宗和先人们都在天上看着,五郎的爹爹也在天上看着,我们丢了他们生存了一辈子的家,已经无颜去见他们,现在还要连自己姓什么都出卖?行将就木的老婆子,还没有到老眼昏花得认不清自己的祖宗!我是绝对不会说,而我儿也绝对不会听的,这也是我们身为大宋子民都知道的大孝! 现在,我一家老全都在这里,与他人不相干。 请大王转告你们元帅,断了这个妄想,若元帅还是断不了这个妄想,老身倒可以帮他下了这个决断。” 姚氏老祖母招手,让李氏带着岳雷四孩过来,平静的对完颜必布说:“这是岳飞的妻儿,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杀了他的妻子c儿子c女儿和母亲,以绝后患。从今后,你们枪对枪刀对刀,沙场上方显你们男儿本领!” 李氏一拉四个孩,齐齐给姚氏跪下,稳稳地叩了三个响头,面无惧色的说:“娘,一切由你作主!”她将姚氏比在岳雷心口上的刀转向自己,“但请娘准许——让青叶先走吧。当娘的不忍心眼睁睁看见儿女在自己眼前受难,娘,请让青叶先行一步。” “祖母!”巩氏抱着睡了的岳霆走出,也直直地跪下,“还有若水,我们大家一起走!” 岳霖和岳震还并不懂为什么,但是靠着娘亲,他们脸上除了稚气却无半分恐惧,岳二娘有十岁模样,长得纤秀丽,眼中含着泪却不落下,只有岳雷一脸愤恨,作鬼也要报仇的愤恨。 “五郎他娘,不可啊,岳家庄就是未来几十年,连鸡犬都被灭了种,也绝不会让你们白白去死的!”那老者吼着阻止。 一群岳家庄的老都愤然了,跃跃欲试的要上前拼命。 “多谢大家,只是这是我老岳家一家的事,与旁人无关,请大家不要冲动,老身谢谢了。”姚氏团团一谢,忍着泪,回身对完颜必布说:“大王,老身等你一句话。” 岳飞是这两年脱颖而出的一员猛将,有勇有谋还有一身凝聚人心的浩然之气。勇不可怕,能一个铜钱都不花的就“收买人心”,就相当可怕了。 完颜亨欣赏岳飞,如同完颜宗弼,但他比他阿爹更理智,绝不会一厢情愿地幻想可以通过亲情收买他c威胁他c劝降他。 岳飞是大孝之人,可他的大孝亲情绝不是可以撼动他忠义信仰的软肋。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反对完颜宗弼这一着臭棋。 可宗弼依旧抱着一丝妄想,执意为之,完颜亨便暗中随之,也好奇这岳飞会有个怎样不一样的家人。 当他看到躲藏的明珠与心蕊跳出后,知道完颜必布要带走岳飞的一家老是不太可能,便想去找个理由先。却不料半道便遇到还没有收到明珠响箭讯息,却己闻风赶来的老族长带领的全庄男女老百十人,便将计就计搬来了这些“救兵”。 完颜亨走过去,取过了姚氏手中的刀,对着完颜必布,他声音低沉磁性慢悠悠的,却人人能入耳清晰,字字铿锵。 “元帅真心爱材是能者本领,可懂得真心用材才是能者本领中的本领。元帅爱材,可若因此而逼害了岳相公一家的性命,岂不是百不得一的得不偿失?伤了岳相公的心,失了天下的义,岂不都成了元帅残害忠孝节义的罪名? 寂寞知音少,心心相惜是刀剑中生成的友谊,生死间产生的交情。元帅识得英雄当要重得英雄,种得梧桐树,自有凤凰来。 请转告元帅,一切随缘,得放手时须放手,切莫强求。” 这声音,肃穆沉稳得像夕阳下的千年古钟,与他翩翩散漫的公子形象极为不符,听得明珠眉头不自禁的抖了抖,心底轻微一颤,莫名其妙的。 他与这一大群村民出现,优雅蓝衫亭亭立于其间无异于鹤立鸡群,坦然自若的浅笑在这嗡嚷吵杂的背景中那么出类拔萃,陡然间给明珠的感觉是极好的又是极不好的:极好的是他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心安得好像乾坤已定;极不好的是有种怪异的危险好像就藏在他那上扬着的嘴角,那那份已定的乾坤就不知道该属于谁? 完颜必布哭笑不得,心中暗想:“我的亲大哥哎,你们夫妻是闹哪样?一个用剑一个用刀对着我。早你干嘛不对阿爹说清楚,让我在这里丢人现眼,血淋淋的还成了罪人,你们都是好人,一唱一合地干脆捅死我算了!” 他哀戚地看了完颜亨一眼,有气无力的对着对姚氏说:“老夫人,我大金国也是马背上的铮铮铁骨男儿,敬重的只是豪杰英雄,左元帅当真只是敬仰岳相公的才华与品性,并无它意,若冒犯了老夫人,的确是生办事不力,是生的不是,请老夫人谅解。” 完颜亨转身悄声对心蕊说:“师父,请不要大动干戈。” 心蕊只看了姚氏一眼,上前解了完颜必布的穴。 “师父,对这样的无耻人,只会是放虎归山的!”明珠急了。 姚氏牵起李氏母子,对完颜必布福了一福,“请大王转告左元帅,只要元帅一天的脚是踩着我大宋的土地,踏着我大宋子民的鲜血,元帅与我儿岳飞就一天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战场上的敌手,总归做不得朋友! 只有哪天元帅离开了我们的这片土地,再不挑起无辜杀戮,老身一家,清茶薄酒,欢迎元帅和远方的朋友们。 遗憾的是:现在是敌非友。如果惹了元帅不满,老身一家老命微人轻,皆可以在此恭候元帅大驾,我儿也在战场上恭候元帅大驾。 只是这是我们老岳家的事,恳请元帅不要牵连无辜,迁怒他人,白白平添杀戮,祸及他人。” 完颜必布推开来搀扶他的手下,对姚氏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实打实地从心底里佩服,恭恭敬敬地说:“老夫人,子受教了。” 完颜必布铩羽而归,临走前,他狠狠瞪着明珠说:“你好自为之。千万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再瞪了完颜亨一眼,却招来完颜亨一个毫无人性的白眼,这眼神打灭了完颜必布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他明白:自己对那个女子的所有狠话,都将会沦为场面上的过场,这一辈子,自己怕是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在下金子 何况,这完颜必布倨傲暴虐,爹娘在燕京可吃了他们不少的苦,爹爹为了委曲求全,还逼不得已的给他跪下,如此的大仇,怎可不报? 心蕊不理她,将她拉到角落,轻声叮嘱:“那俩师徒是桃花门的人,我要悄悄跟上前去,一来防金人有什么变数,二要给岳飞带个信,让他最好对他家人做个妥善的安排。 你好好在这里等我,保护好岳飞的家人,也可以等你的岳大哥。” 听说可以等大哥,明珠的心儿笑了一下,心情总算是好起来了一点点,但还是不忘了问:“可万一金狗杀回马枪呢?那什么桃花门我可对付不了。” “我跟着他们自会知晓。平日里不好好练功,怨得了别人?”心蕊白了她一眼,悄悄走了。 姚氏送走了老族长和众乡亲,带着岳雷与完颜亨回到院子。 她只见明珠不见了心蕊,但想想江湖人物飞檐走壁也就不奇怪了,便问:“哥的师父可是走了?老身还没有拜谢她呢。” 明珠笑笑,“老夫人不必客气,师父去给岳叔叔带信了,可不能再让你们单独在这里了,让岳叔叔来接你们。” 姚氏看了完颜亨一眼,感激地说:“这位哥已经拜托了老族长,派人去找五郎,真是多谢了你们。可还不知两位大名,该如何尊称?” 明珠心中骂着完颜亨多事,挺会捡便宜卖乖,嘴里却格格一笑,说:“什么尊称?岳云是我结拜的大哥,你是他的祖母就是我的祖母。老祖母,我叫秦明珠,你叫我珠儿好了。” 姚氏欣欣然,“你是云儿的结拜兄弟?哦,可惜了他俩父子在家的时间少,也从未对我们提起过,可有点怠慢你了。” “孙儿保护家人理所应当的,只是还让祖母和弟弟们受了惊吓,我都不好意思去见大哥了,祖母不要臊我。” 明珠与岳云的关系倒让完颜亨出乎意料,看她一副没羞没臊的自然熟,轻飘飘的就那么亲切的认了“祖母”,他的心有点淡淡不悦。 姚氏被明珠的直爽逗笑了,她看了完颜亨,问:“那这位哥呢?” 完颜亨微微一笑,鞠了一躬:“在下金子。” “在下金子”! 这四个字,这声音,无疑似晴天霹雳,惊得明珠下巴都要掉下来。 她对那黑暗中的铁塔一无所知,唯有后来在疼痛得要爆裂的脑海中,努力搜索回忆出了他的声音:气息沉重,低沉,稳健,自带磁性,很酥很暖很安人心神。 抛弃因为有“坏蛋”的嫌疑,而衍生出对他本人产生的莫名的厌恶,不可否认,这声音真的很很养耳朵的。 难怪先前觉得他说话怪怪的,有种毫无道理的压抑感觉,急切间倒也没想到那里去。 两年了,快两年了,她无时不刻想要见的人,又是她千拜万拜希望永远不要出现的人,就这么被老天爷突然地送到了面前,惊得她的世界如同遭了天雷,一片焦土。 总觉得哪里像坐在针尖上一样的不对劲?一直以为是他那略带诡异的坏笑让她心烦意燥的,却不想 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 原来他就是在笑自己! 真的会是他吗?真的会是他吗? 这口气压得明珠喘不过来,那么沉稳的声音,不该是个至少像岳叔叔那样年纪的人吗?怎的长了这么一副坏像!她的头“轰”得一下大了,想想季三娘c店二所说的一切,她的脸火烧得像彤红的太阳,汗一层一层的向外冒着。 他还在那里笑着,他就在笑自己,要不要杀了他? 明珠完全不知道完颜亨他们说了什么,在做什么,世界怎么了? 完颜亨还算满意明珠对他的反应,看这反应,虽然不太好,虽然很危险,但她还记得自己,且记忆深刻,就比没反应的好。 他向她伸出了手,她立马拔出了剑,他闪过那还带着他亲弟弟鲜血的剑尖,飞快握住了她的手腕,对,就是这种感觉,有力而霸道,气势凌人不容抗拒。 完颜亨在明珠耳边轻轻说到:“公子,你吓到你的老祖母了。” 一双魅惑的眼,一张魅惑的脸,看不穿的眼,看不透的脸,嘴角的春风一笑,落花成冢。 明珠一阵晕厥,剑都差点吓得掉了。这c这声音,确实与她记忆中的烙下的声音深深重合,可这声音,又真的真的与他此种杀人的“美貌”联系不起来啊,难道不该是个像岳叔叔一样的“老头”吗? 明珠终于回过来神,姚氏与岳雷正怪诞诡奇地看着她。 “止不住一时技痒,切磋切磋。”完颜亨轻飘飘的对姚氏笑着说。 再一颔首,他在她耳边低语:“珠儿弟弟,金子可曾得罪过你?” 妈呀,这声音如此酥软,本应该是稳稳妥妥的一个一见倾心的大好人,可这突然就上升了的“珠儿弟弟”,怎么邪恶得一下就将人直轰到了九霄云外。明珠惊魂得剑都掉了,再被这张脸这一低语,东南西北全乱成了一锅粥。 完颜亨毫不被人察觉的接住了明珠的宝剑,心却醉了:就是这个尘封了几百个日夜的清香,泛着青草的甘甜,混着婴儿奶汁的纯洁,终于又萦绕回了他的心田,说不出的舒坦。 他极其自然的将呆傻了的妮子的宝剑归鞘,将她安顿到一旁乖乖的坐着,自己却平和大方的与姚氏聊着天。 明珠像猫抓一样坐立不安,她手脚冰凉c热汗却一层一层地冒,以至于岳雷这孩子上前奉茶,都被她古怪的神情给惊了,这完全不是那个谈笑间就要杀人的大哥哥啊。 明珠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悄悄地偷眼看完颜亨,他却带着嘴角那丝该死的微笑,恭恭敬敬地回应着姚氏的每一句话,笃定地没有一丝异样,偶尔还礼貌地回应一下明珠的偷窥,一副坦荡君子。 明珠觉得不应该再被动下去,迟早要来的,就让它早点来吧。本以为忘记就好,它却寻上了门,那就不要回避了。 她不再理会完颜亨,对姚氏说:“老祖母,我在这里等大哥的消息,可就要讨扰老祖母了。这里有一些银子请老祖母收下,算是珠儿对老祖母的一点孝心。” 姚氏一看那贷子里的银子,少说也有十两,心想这少年不止人长得风流,出手还如此阔绰;言行间阴晴不定,悲喜全由她自己;眼神漂浮不稳,略带了一丝轻浮。 为人亦正亦邪,不知岳云是如何认识的,本来要引见李氏与巩氏她都放弃了,还是等岳飞他们回来再说。 “珠儿请收回,你们已给了我老岳家这么大的恩,我尚未回报,如何还可收你的礼,何况是这么多的银子?说来不怕二位笑话,老身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物,我绝不敢收的。” “老祖母,你当是我孝敬你的也好,大哥孝敬你的也好,都收下吧。我和大哥不分彼此,我的就是大哥的,大哥的就是我的。反正见到面我也要给他,就是岳叔叔来,我也要交给岳叔叔的。”明珠掩嘴一笑:“你放心,我家的好友多得很,都是有钱的大户人家,不缺这点,岳叔叔他们都知道,都收过我和师父的银子,用作军费了。” 她硬生生地一把将银袋子硬塞到姚氏的怀里。 完颜亨轻轻易易就听懂了明珠说得如此委婉的弦外之音,“贼”做到她这样的坦然也是一种境界,确实了不起。 还觉得这傻瓜真的行为不懂检点,姚氏虽然是祖母,老点,也好歹是个女人。明珠玉琢一般的月貌花容,天生一对桃花眼水波涟漪,她身着男装,虽不如完颜亨日月星辰般的大气,却精巧地妩媚暖骨,一个混世的风流公子模样。 什么东西都敢往别人怀里塞,如此轻浮随性的举止,自然让姚氏颇有些不悦,脸色微变。 完颜亨嘻嘻的笑道:“秦公子如此慷慨大方倒让金子汗颜了。” 明珠白了他一眼,回到了座上,没好气的说:“你是外人,不必客气。” 一缕暗香若有若无,扑入姚氏的鼻翼。 当下里,文人雅士,公子衙内,有点身份的男子扑粉着妆,簪花挂红都不足为奇,明珠长得这般精雕玉琢,着一身正儿八经的男装,如一个浮夸的纨绔公子也就不足为奇,何况,她还没有那般庸俗的脂粉味,举手投足尽是甲冠天下的须眉气概。 可这缕暗香不是脂粉味,是女儿香。 “祖母,我要一间房留下等大哥,要你们安全了才放心。” “还有在下。”完颜亨补充到。 姚氏还没回过心神,支吾着说:“寒舍简陋,没有多余的房间一一一喔,还有那间柴房,只” “无妨,我们自己收拾就好。” 明珠急急地只想要留下,还要把这金子先料理清楚了,一间房两间房无所谓,到时候这金子死活都还是个事,就算是活着,撵了也无所谓。 “就是,多一床被褥就好。”完颜亨很配合。 姚氏看明珠,没有一分矫揉造作,活脱脱的是个俏生生的美少年,这样没有一丝犹豫地要与男子同房而寝,不是女儿该有的行径。就算是那江湖儿女,女儿的羞涩本性是在的,怎么也不可能如此肆无忌惮。可不是,那香又是怎么回事? 明珠可没有想到姚氏思考了那么多,拉着岳雷就告辞出去了。 还是完颜亨将姚氏拉回了现实,“老夫人,晚辈就打扰了。先告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谁是糊涂人 明珠是男是女,也等他们回来再说,先静观其变,只是不让她接触两个媳妇还有岳二娘就好。 倒是这个金子,睿智而谦逊,清言而不劳嘈,是个稳妥的人,让人放心,且看他们如何相处吧。 这的确是个柴房,送开柴火杂物,搭上几块木板就可以当床。 明珠倒不介意,荒山野地都住过,没有那么矫情。 她急着打发岳雷走,对孩说:“二位哥哥饿了,快去准备点吃的,” 岳雷是高高兴兴地走了,完颜亨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 这人有型有样的唇角习惯的挂着一抹笑意,如青山如绿水,温暖如春,却又似乎在嘲弄世人自作多情太疯癫。黑漆漆的眼黑漆漆的眉,又因为那长而密的睫毛诱惑得只剩一方看不透的妖魅。唯一只有那鼻儿生得好,又高又挺端正大气,唯一的一个像是正规好人的地方。 明珠有点走神,目光散乱的好像穿越了完颜亨的身体:这人有点散漫,修长挺拔的整个人透着一份好像人兽无害的慵懒之态,随性得又像你血脉相伴的亲人。其实自己除了那心底已经对这“坏人”根深蒂固了的“甄别结果”,不得不老实说,这家伙真的还是长得很不错!特别是:有时候笑起来真有点眉眼如画的样子。 完颜亨很平静的对视着明珠,偶尔有趣的眨一下眼,那浓密的长睫毛带着别致的骚气,绝对在暗送秋波。 明珠心脏被这个“坏人”逼得扑扑直跳,汗打湿了后背的衣襟,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一死呗。可怎么被他吓得这么可怜? 明珠深喘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在下金子,遇到了不平之事,一高兴就想伸手管上一管,珠儿弟弟,我可错了?” “什么弟弟,不许乱叫!” 要命,这个声音,这个语气,连说的话都几乎一模一样,“珠儿弟弟”与曾经的“宝宝”,异曲同工的都引起了她强烈的不适,一定是他了!明珠紧张地手都有点微微发抖。 “嗯。” 完颜亨不是轻易就会去大笑的人,可这妮子太能挑逗他的极限了!他抬了抬眉,忍得很辛苦,终于平静而从容的应了下来。 “荒山野岭的没有别样的企图,你怎会来这里?” “兄弟,不是也来了吗?” 完颜亨回得那么淡定,噎得明珠却无话可说,她心烦意乱的想打迂回战术,现在看来还是得换一条路走。 “你当真不认得我了?”明珠问。 完颜亨漆黑的眸子像天上的点点繁星,嘴角轻扬,连带着眼神都好像带着点淡淡的笑意。他目光流动,上上下下将明珠一番打量,围着她转了两圈,看得她好像被他剥光了衣服一样的难受,心跳得不得了,明珠努力的摸着自己的鼻子尖尖,身子都差点抖了起来。 这一年,妮子倒是长高了些,冒到了他的耳垂,不过在他面前,还是花一般的孱弱,看着明珠额头微现的汗液,她竟会如此可笑的害怕着,完颜亨真的快憋不住要淋漓尽致的畅快大笑了。 必布弟弟,可算是为你报了一剑之仇了。 “我们认识?当真是不认识啊。”完颜亨想得很认真,一本正经,终于还是很肯定的说:“只是,你的师父倒有点面熟,难道?不对啊,你是秦明珠,秦宝宝又黑又丑,哪有你这么俊秀?你是她的什么人?你们c是兄弟?” 明珠尴尬地翻了翻白眼,秦宝宝有那么又黑又丑,不堪得紧吗? “你的记性倒很好啊?”明珠一嘴的讽刺。 “你当真是她的什么人?”完颜亨油盐不进。 “分手后你再没见过她?” “确实没再见。不知那夜怎么得罪了宝宝,她负气就走了,本想有机会寻她道个歉,可再也没见她,宝宝可好?” 明珠一身的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这什么臭金子怎么这么多的事?一会“珠儿弟弟”会“宝宝”,你就不嫌累得慌! 她不自禁地握住了剑,“你再叫宝宝,我杀了你!” 这回轮到完颜亨惊得眼珠都瞪得掉了下来,“对,就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举止,一模一样!你是谁?她怎么了?你是她什么人?你们是兄弟?世上竟然有如此迥异的兄弟?” 完颜亨无辜的表情仿佛天地间万物都是虚无,只有他是最最真实的。 明珠被他弄得七荤八素的,怎么他还问了自己这么多的问题?究竟是谁在找谁的麻烦? 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这一声就问得有点模糊了:“再没见过?” “再没见过。她怎么了”这一脸的诚恳。 明珠糊涂了,其实,若他就是后来的那个“公子”,水一泡,他一定会见过自己的真容,可这金子从见到自己的第一面起,言行间一直也没有一丝丝的异样,当日的那种不堪,能忍得下来对事主没有一丝丝的异样,这得要多大的一颗阴暗坏心啊? 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动手的缘由,滥杀无辜可不是她这种行侠仗义的侠士的风格。 他只是记得那个“秦宝宝”? 而且c而且,若是他,便一定知道自己是个女子,可这金子,仿佛真的不知道。 明珠烦恼得差点把自己的鼻子尖尖都给摸下来了。 “死了!”她没好气的说。 看来,后来救她的“公子”真不是这个金子,明珠长长地松了口气,宽慰了不少,总算不是他,还没出现,老天保佑c菩萨保佑:永远也不要出现! 可是一颗心,怎么变得那么的不踏实? 看明珠千变万化的神情,完颜亨心里笑得那是一个欢:傻瓜,你可真逗,毫不忌讳地就能把自己说死,你不心痛我还心痛呢。 “她是你兄弟?对不起,可惜,可是出了什么意外?”完颜亨再问。 心乱如麻,得了个不算结果的结果,明珠便没有再搭理完颜亨的兴趣,排除这个最大的嫌疑,茫茫人海,不知又要到哪里去寻找那个讨厌的“公子”? 明珠有点庆幸又很失落,本以为一直高悬在头顶的宝剑终于要落下,就要快刀斩了乱麻,疏不知是这样乌龙的一个结果。这快被遗忘的梦魇被搅动,又将要再次纠缠自己,都是这该死的金子搅的局! “唉,那一夜,无心之失,听了宝宝的私事,让她很不开心,后来还负气走了。男儿做事光明磊落,一直觉得欠她一个“对不起”,想要当面向她致歉,可第二天有事匆匆回了中原,便一直不再相见。不想这一别,哎,这可如何是好?”完颜亨抽出腰间悬挂的湛卢宝剑,“本想宝剑赠知己,以表歉意,可” 一道黑黝黝的寒光,气势磅礴,豪放得不受一丝拘束。 明珠眼都瞪大了,她还识得这是好货。 “这c这是什么?” “湛卢宝剑。” 明珠并不知道湛卢是什么,但知道是好货。 “你c你要将它送给我?”她头都晕了,咽了口唾沫,“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完颜亨一脸奇怪地看她,心里却笑得要死。 明珠忽然意识到是自己失态了,不打自招的现了原形,她“哼哼”一笑,说:“无所谓啦,一样一样,送她送我都一样。” “是啊,生寄死归,终是一样。兄弟与宝宝别有一番缘由,就做了‘宝宝’,为她收下,当是圆了我的心愿。” “啊其实c她c其实是我的弟。” 这什么金子说话云山雾罩的,明珠听得头晕,不过东西真是好东西,她赶忙着圆谎,乐颠颠的不能控制自己发出贪婪的目光,爪子像被魔鬼拉着,自然而然的伸了出去,又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哗”地将青钢剑拉出一半。 “不过一面之缘,一个都记不得你又己经消失了的人,你既嫌她又黑又丑,怎值得你如此挂念?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完颜亨举起双手道:“缘分是说不清的偶然,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却凭空添了那割舍不断的牵挂。 哎,冤孽啊,你们性情如此相像,看到你自然想起她。 如今故人已逝,自然嗟叹,对不起,彼此都伤心了,我再也不提她了,只是,你愿意替她收下这份心吗?” 明珠实在不懂他的这份莫名其妙的“冤孽”由何而来,可对那湛卢宝剑实在是喜欢,也没听明白他说了些什么含糊理由,顾不得形象和矜持,贪痴痴地就将自己的青钢剑弃了,从完颜亨手上夺过湛卢,口水都要下来了,只怕他要反悔,哪里还在意完颜亨话中有什么对错和合不合的道理。 完颜亨心满意足地看着明珠,她这一低眉,一颔首,偷偷地女儿一脸憨笑,足令苍生相形见绌;一副放肆的垂涎欲滴,十足的表面无辜c心中养着大鬼的坏妞。 完颜亨心满意足,毫无抵御之力,窃喜。 明珠轻轻地抚摸着湛卢宝剑,好奇怪的感觉,她左看看右看看,眉儿紧凑。终于,她抬头迟疑着问完颜亨:“你真的要将它送给我?” “嗯。”完颜亨满足的微笑着点头。 “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为什么不留着?” “一双手已足够护我平安,多了就成了累赘。” 这完颜亨确实够干净,两手空空,附庸风雅的折扇都没有一把;腰间就是一条与他衣衫搭配的带着丝絮的素蓝色宽边腰带,别说宝剑,连一块玉佩都没有,清雅得绝不让人想到他是因为寒酸。 明珠的嘴瘪了又瘪,一个鄙视的“呸”差点就冲了出去,师父那么大的能耐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这脸皮可比自己还厚。 忍着胸底翻腾的唾弃,她哄到:“可我不觉得它属于我,我配不上它。” “为什么?”完颜亨想起了宗翰,好熟悉的言语。 “就是觉得!不过我知道,它属于谁。” 完颜亨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岳叔叔。”看见完颜亨不说话,明珠只好自己厚着脸皮说了。 完颜亨仿佛看见弟弟必布胸前的鲜血,看见岳飞手提湛卢在战场上厮杀,一片殷红。青筋更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坏小孩 她在作死的试探:“要不,你把它收回去吧?” 完颜亨看着明珠,看得她发毛。他嘴角依然上翘着,可已经没有了那抹春风般温柔的笑意;弯弯密密的眼睫毛下的眼眸如深渊浩海,却不知他是怒是气;一张俊脸,冻如寒霜。 明珠发毛得心都冒汗了。 “算了,你收回去吧,我c我错了。”她低着头,无辜地像个认错的孩,楚楚可怜地我见犹怜。 用一根手指头,完颜亨托起明珠的下巴,声音有点冷,“你真的要送给他?把我给你的‘最好’,如弃敝屣?” 这是什么鬼话? 明珠差点就将湛卢宝剑比划在完颜亨的脖子上:我虽然好像是有点没心没肺了点,但还错不到允许你可以这样轻易放肆吧? 她忍得很辛苦才忍下要翻脸的冲动,缓缓地说:“我只是觉得岳叔叔更适合。”总归有点心虚,又反驳道:“你又不是诚心实意地要给我的,我不过是代你的‘宝宝’收的。何况,你若觉得不甘心,可以自己卖好送给岳叔叔,不必当这个冤大头。” 嘟着嘴,明珠愤愤的别过头去。 这一扭头,都是那么可爱! 时间就这么好像凝固了。 长长一声叹息,“哎”这声叹息,完颜亨自己都听出了毫无节操的妥协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他能怎么办呢? “傻瓜,你要我怎样啊?”完颜亨仿佛在低声腹语,又像是在责问着自己。 除了那声沉重的叹息,明珠紧张得竖起耳朵都没听清这个捉摸不透的坏人在说些什么。 收回自己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完颜亨淡淡地说:“我只讨好我在乎的人,别人再好我也不稀罕。男儿一诺千金,送了你的就是你的,宝宝,你的东西你作主,你高兴就好,无所谓。” 完颜亨想起了宗翰的话,明珠的气场不够,湛卢宝剑对她,也许不是一个福,也许这也最好。 至于岳飞,自然看他有无此等气场了。 明珠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好在心底里发出了她鸭子一样的狂笑声,她心翼翼地解下完颜亨腰间的剑鞘,好怕他反悔。 “宝宝,你欠我。” 一抹清笑荡溢,完颜亨轻轻说,声音醉得人不要不要的。 “宝宝?”明珠尴尬地裂了裂嘴,依依呀呀的说:“一个这称呼c不太” 大眼珠子眨巴间,看见完颜亨只是那么无辜的看着她,仿佛在他散散慢慢的眼神中,她读出了另一种暖洋洋的温柔,心儿那么一颤,莫名的抖出了一层汗,恍惚间终是觉得欠了他一个大人情,拿人手短。 不过,现在听他叫自己“宝宝”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哎算了,一个称呼而已,不必矫情。 她打了个寒颤,一脸谄媚,说:“应该的,应该的。” 完颜亨心满意足:这心桥,终于搭成。 明珠抱着手摸着她的鼻子尖尖,看着完颜亨,完颜亨将衣襟下摆挽起别在腰带上,搬动柴火,打扫卫生,忙得不亦乐乎。 终于,完颜亨拍拍手擦擦汗,对明珠请示到:“宝宝,请检阅。” 明珠看着灰头土脸的他,有点好笑。 看了半天,这个人除去有点神叨叨的酸,还有那她总觉得别有用心的“坏”笑,其实,他也还是满可爱的。 特别是他这样认认真真做事的时候。 有点犹豫,明珠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不地道,但又不得不说:“金兄,你看啊,我自很不习惯与别人同寝,金兄c怎么打算?” 完颜亨很无辜地看了看那张“床”,“我也不习惯,便多向老夫人讨了床被褥,挤挤总可以吧?” 明珠摇摇头,又摸了摸她的鼻子尖尖,说:“金人己经走了,其实金兄多留也没什么意思,不如金兄就此告辞?” 完颜亨笑了,这傻瓜一点也不傻,好个过河拆桥,床辅好了让人告辞,早干嘛了?他看了看屋外黑下来的天色,缓缓向她行来。 说:“这也是十月的天,宝宝不会想这样就将我撵走吧?你师父一身好本领,可半分没有传给你,若宝宝功夫但凡好一点点,我也不会出现。如果金兵再回来,你应付得了?不怕害了你大哥一家?” 这语气,是讽刺还是威胁? 明珠有点哑口,这金子的气势像山一样地压过来,柴房本来就,他离她如此的近,身上就像爬满了毛毛虫,好不自在。 而她,又确实自己也在七上八下的担心,若不是因为大哥,她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c能有多大本领?又能起多大作用?” 心虚归心虚,气势不能输,她嘴依旧很硬。 完颜亨一本正经的说:“至少你可以把我推到前面挡一挡,好让自己逃跑得更远一些。” 明珠差点就发出了比鸭子还难听的怪笑,脸上的奸笑藏都藏不住:这倒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完颜亨也窃笑了:这傻瓜一点不傻,没心没肺的一定做得出来。这脸蛋上的无情无义太让人伤心,好歹你还是掩饰一下,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吧。 明珠突然发现完颜亨的脸离自己太近了,眼中嘲讽的神色仿佛将自己剥了个精光,自私的心眼他一定看出来了。 她吓得缩了缩:自己怎么失了检点? 赶紧收回魂魄,说:“可这床真的挤不下你。唉,算了,还是你留在这里吧。” 又是这样作势扮无辜,完颜亨一把拉住作势要走的她,叹了口气,“宝宝身子这么娇弱,我如何忍心让你露宿在外?这样,我再搭两块木板,你睡床上我睡地下,可好?必定,这么晚了我不想让老夫人为难。” 完颜亨说得如此肯切,好像并没在意自己的无情无义。 想想以前他好歹也确实帮过自己,这次相遇他也每每表现得是个谦谦君子,最为重要的是:自己才又欠了他一个好大的人情,再这样坚持,的确太冷酷了点。 明珠都为自己动的这点心眼惭愧了,本来还想再虚伪地表示一下客气,终归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得老老实实地应了声“嗯”。 完颜亨心里乐开了花,暗笑:傻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言出去,我看以后谁敢要你? 幸好,岳雷及时地跳来请两位哥哥吃饭了。他是男子汉,代表老岳家的男子作陪两位哥哥。 果然,除了米饭,两个菜相当清淡,岳雷不好意思地说:这己经是加了菜的,平时还没有米饭的。 “子,你先前拿回来的羊肉干呢?”明珠问。 “那是坏人的东西怎么能吃?还扔在那墙角里呢!何况,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岳雷脑袋一别,很正气地说。 明珠啪地一下敲在那个昂起的头上,“什么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木头脑袋,跟你大哥一样,不受嗟来之食他还把我的粮水全吃了个干净?一家子的不开窍。吃了坏人的东西,长了自己的力气,再去杀坏人,且不痛快?还不快去!” “可祖母知道了要问怎么办?”岳雷缩着头,喃喃自语,“反正我是不会吃的!” “你悄悄去拿,祖母要问就打死也不知道,或者告诉她是狗叼了去。不吃是你蠢,把三四和你姐姐找来,快去!” “我不能对祖母撒谎。” 岳雷又要昂脖子,被明珠扬起的手吓了回去,赶紧跑开。 完颜亨笑道:“好好的一个孩子,偏生遇见你。”他摇了摇头。 “别装清高,我是怕你大男人不习惯,给你找点肉吃吃。你也不吃坏人的东西?” “吃,只要是你给的,哪怕是狗叼了的也要吃!” 明珠笑了,甜美地招蜂引蝶。 完颜亨醉了,就差那么一点就要扑上去了。痴儿一般的他问到:“为何突然要对我这样好了?” 明珠一愣,迟疑着说:“因为你帮过我啊,人也还马虎,不过,我也就再不欠你了。” “坏人的一点点狗食就让你轻易还清了人情?宝宝,太容易了吧?那我只好不吃了,要你一辈子欠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天降大霹雳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尖尖,说:“金兄,啊?你看我们也还没有那么熟,这突然间那么亲密,怪难为情的。 我也知道,我是欠你的人情,可这代价也好像大了一点,我也是有自己原则的人,不能委屈了自己。 要不,我还是还了你的宝剑,赎回我的自由。” 完颜亨淡笑着问:“真的” “真的!” “好。” 完颜亨作势向她靠了靠,明珠一下护住了剑,怕他真拿了去。 完颜亨乐了,明珠恼了。 “要知道,我大可不必这样让着你,你要再这样不知进退,我可以杀了你,就再不欠你!” 完颜亨笑得一点不地道,温柔地说:“宝宝,下次记得:一,要杀一个人,不要告诉他;二,要威胁一个人,要先想想自己的实力。记住了吗?我可不想你白白地丢了性命,傻瓜!” 他黑黝黝的眼睛亮闪闪的,那该死的长睫毛抖动得比女人的还妖娆,裂开的嘴露出洁白的牙,性感诱惑,端正高挺的鼻子分分钟有种让人想要摩捋的冲动。 他居然极其自然的还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明珠张口结舌的闹了个满脸通红,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居然忘记了——哪怕是应该表示一下的一点抗议。 “干什么?我c我可是大男人!”总算是蹦出来了。 “是啊,我又没说你不是。” 完颜亨笑着,看着她,如此魅惑,又如此危险,只吓得她脑袋一晕,赶紧闭了嘴! 岳二娘没来,岳霖和岳霆吃得很香。 他们还,没有岳雷那么多的原则性,俩位大哥哥是好人,连坏人都敢杀,给的自然就高兴地吃了。 岳雷闭着眼也挡不了那羊肉干的诱惑。 “你若吃了,我答应明天带你去打猎,打来很多,一大家子都可以高高兴兴地吃,可好?” “真的,你不诳我?”岳雷睁开了眼。 “什么诳你,一个屁孩值得我废那么多的心思吗?” 明珠一扬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岳雷缩了缩脑袋,嘟囔着说:“秦哥哥干嘛老爱打人?我不是什么‘屁孩’,我都快有你高了。” “差一个大脑袋你就有我高了?就是比我高你也是个‘屁孩’。还秦哥哥,叫二哥哥。”明珠又一巴掌拍个正着。 “这家里我才是二哥!”岳雷抱着头躲在完颜亨的身后。 “我与你大哥是拜了天地的兄弟。他当大哥是因为他当时杀的金兵比我多,我已经够委屈了,你屁孩还想要翻天啊?” 她将岳雷从完颜亨的身后揪着耳朵出来,“你说,谁是二哥?” “那金哥哥怎么办?” 岳雷亡命抵抗。 明珠白了完颜亨一眼,“他又没有拜天地,是外人,你管他。” 放开耳朵,脑袋上又是一下。 完颜亨眉尖一抖,这妮子始终把自己当外人。 “二哥哥。”岳雷屈从暴力,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他又跑到完颜亨身后,对她说;“等大哥回来,金哥哥也与大哥拜了天地,你就不是二哥哥了。” 明珠嗤之以鼻,又白了完颜亨一眼,“天地哪是能随便拜的?”她眼一转,向岳雷招手道:“过来,我问你。” 岳雷嘟着嘴说:“不要,你爱打人,又想打我。还是金哥哥好。” “你以为他护得了你?”明珠笑道,“快过来,我不打你,我和你说明天打猎的事。” 岳雷看了看完颜亨,见他好像没有要去的打算,只好老老实实地走到明珠的身边,必定还是很期待。 “你以前打过猎吗?打过什么?” “我没有,就是逮逮兔子什么的。可大哥有一年就打了只大老虎,还是一个人喔,可了不起了,好威风喔!” “真的?你好好讲讲。” 明珠的眼乐开了朵朵多情的桃花。她记起了那颗虎牙,一定就是它。好后悔没有收下这么珍贵和有纪念意义的礼物,这次可一定记得要给大哥讨。 岳雷人点,添油加醋的,倒还是说得清楚。他说得威风八面,明珠听得欢喜,俩人得意忘形,将三四也带得傻笑起来。 “二哥哥,明天我们去打点什么?” “那得看明天有什么倒霉蛋撞上我们,或许,也有一只大老虎呢?” “不可以,捉点兔子打点野鸡什么的就可以了,你们还打不了猛兽,不要冒险。”完颜亨终于说了话。 “金哥哥一起去!” 完颜亨摸着岳雷的脑袋,微笑道:“都走了,家里谁保护?你们倒很心大啊。” 明珠觉得也有道理,便对岳雷说:“也是,明天我们就在附近转转,等你爹爹和大哥回来,我们再去打大猎物,好不好?” 岳雷是家里唯一一个“大男人”,人不大却还知道担当,祖母c娘亲的安全自然是第一位的,哪有不答应。 “大哥要回来,你还不赶紧把你的窝打扫一下,准备准备?” “干我什么事?嫂嫂自然会操心,干我什么事?” “什么嫂嫂?哪个嫂嫂?”明珠好奇怪。 “我若水嫂嫂啊,我大哥家的,我的嫂嫂咯。” 明珠晃了一下,抓着岳雷的前衣襟,一把就把他提了过来,“你说岳云成亲了!他娶了妻!” 岳雷莫名其妙的看着恶狠狠的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你胡说!”明珠扬起手,就要打人。 对对对,自己怎么忙得糊涂了,还有一个大着肚子叫李氏做娘的,自己怎么忘了她?可怎么可能,说好了一辈子,不过才两年,拜了天地的,怎么敢娶了妻生了子? 完颜亨眼疾手快拦下她,将岳雷抱过来,悄声安慰被明珠搞傻了的屁孩:“二哥哥累了,心情不好,你带弟弟们去休息,明天见。” 岳雷回过神但却不明白,前一秒还是阳光灿烂的日子,下一秒怎么就成了雷鸣闪电的暴雨天?大人的世界他不懂,这个二哥哥的喜乐无常他更是不明白,还是快走。 “二哥哥,明天你记得叫我。”他还是忘不了丢一句。 “何苦来着?与一个孩置气,你吓着他了。”完颜亨淡淡地说。 “他怎么就成亲了呢?他怎么可以娶了别人,忘了我?我们可是拜了天地的,天地为证:一辈子!怎么可以不作数!”明珠气得直吼,委屈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眉头气得都可以打个结。 完颜亨一手轻轻揽过她的肩头,纤长的手指轻轻的压在她巧的唇儿上,“你要吵得大家都知晓吗?你们不过是结拜的兄弟,他不过是你的义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若娶妻,你这个义弟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我怎么肯为他高兴?”明珠急得直跺脚。 “因为他是你的大哥,你是他的二弟,你们是兄弟!” “不!”明珠扬起头,眼里打转的泪花倔强地没有滚下来,“绝不!”。 她突然发现了,完颜亨胆敢如此接近着她的身体,粗暴地推开他,狠狠地说:“还有,我俩真的不熟,你要控制好你自己,别靠我太近!要不,我真的会杀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老祖母的良苦用心 完颜亨终于放下那颗偷偷悬着的心,偷看了那个一脸愁容的妮子,笑了:“无防,不会是每次都有收获的。” “才不是呢,今天运气好着吶,兔子都遇见了几次。可二哥哥就不是去打猎的,她根本就不理它们,就只问我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屁孩,你又欠揍了!”半死不活的明珠恼了。 完颜亨的笑容没变,“你二哥哥累了,一宿没休息好,自然很乏没有精力,别怪她。有机会,金哥哥补偿你。” “可怜的孩子,哪曾受过这样的苦,没有睡好吧?你们都是娇贵的身子,何曾经过这些?你看,金公子还把我们长年塌落的屋顶都给修理好了,真是委屈了你们喔。”姚氏一手拉着明珠,一手指着屋顶。 明珠伸着脖子顺着姚氏的手转了一圈,礼貌地打了个哈哈。 姚氏却看了个一清二楚,她的喉颈光洁如玉,肌肤吹弹可破,哪有男儿的那个包包;一双手儿柔软无骨,娇嫩温香,妥妥的就是一湾清水做就的女儿身嘛。 姚氏心中一片爱怜,舍不得丢下明珠的手,这个调皮可爱又与众不同的女孩,差点把自己都骗了个透,只不知还有多少人知晓呢?但她是万万不能再与那金子同住了。 “是祖母欠妥,你们都是娇滴滴的公子,还让你们两人去挤一个柴房,自然会休息不好。我这就让青叶收拾收拾,今夜你就睡她屋,美美地睡上一觉,好不好?” “祖母,这已经很好了,没有那么娇气,我在外流浪惯了,石头上都可以睡下,哪有那么矫情,不要叨扰娘娘了,她还要带弟弟呢。我无所谓的。” 姚氏听得心一下子酸疼起:真是个好孩,在江湖上飘,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吧?可怜的孩子。 她拍了拍明珠的手,爱怜地说:“珠儿,这是祖母唯一能对你好的了,你不要再推辞,好不好?” 空气中一下子温暖起来,明珠说不出的感动,她莫名其妙,但又很喜欢这种感觉,温暖的家,温暖的爱,心情一灿烂点头就应下来了。 “只是还委屈着金公子。”姚氏看着完颜亨。 完颜亨打心底佩服着这个充满智慧的老妇人。 明珠还迷迷瞪瞪的,他却知道姚氏已经简简单单地就知晓了傻瓜的女儿身,这是在保护这妮子的名节。 他虽有遗憾,但也很感激姚氏对明珠的关怀。 “老夫人客气,应该的。”完颜亨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这丝浅笑,温柔大气,似能海纳百川容天下,可有的时候,却又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若明珠是块琢好的美玉,完颜亨就是还没雕琢的原石,一个清清白白,一个却有点云雾迷蒙。 自知晓明珠的女儿身份,姚氏自然明白了她心中那羞涩的女儿心思,只可惜了老岳家这样的家庭,如何承受她纯洁的付与 姚氏让明珠坐在自己的身边,缝补着手中的一件夹棉褂子,这大概是穿了一个孩又一个孩的旧物,不知道是岳飞还是岳云留下的,反正补了一层又一层。 “祖母,这样的衣裳不要也罢,怕早己不保暖了。” “你们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自然不知晓生活的不容易,这样的衣裳孩子穿着更贴身,补一补,洗干净一样的好。” 明珠有点汗颜,自己也是在市井中厮混过长大的,想想自己有银子时,大多都是脏了或不喜欢了便扔了,每每还觉得很解气,是天经地纬,有种报复的快感,末曾觉得有半分暴殄天物的羞愧,现在,仿佛做了鼠辈人,实在不好意思。 “岳叔叔现在也该有不错的俸禄,祖母何必委屈了孩子?” “珠儿,你不明白。”姚氏慈爱地笑道:“无论你岳叔叔还是云儿,从军后,都未曾给过家里半分银子,有时带几贯钱来,也是一家人大半年的生活。家里大大的事也多亏了乡里乡亲的帮衬。 你看,金公子今天修的屋顶,农具,这些座椅,都是我们娘三平日里要做的。 你岳叔叔他俩父子,一年难得回家两次,匆匆日是照顾不了这个家的。真的是委屈了她娘俩,真是好孩子啊,为老岳家任劳任怨的付出,老身都觉得愧对了她们!” 姚氏说着,声音已经哽咽了,她缓了缓,说:“他们的军奉都补贴了军中,要想带好兵,军纪最重要!不偷c不抢c不占c不霸,不惊扰百姓半分。 可这朝廷动荡,将士们的待遇哪里稳定得了,吃穿都成了问题,你岳叔叔要带兵打仗,必定要以身作则,与将士们共进退。 哪一个儿男不是舍弃了自己的家园来保卫国家?忍饥挨饿不说,有的伤了病了,连命都丢了,他们可以无怨无悔,可他们还有被他们舍弃了的家啊,家中白发的高堂,年幼的儿女,你岳叔叔不能不管啊,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去帮衬,但也换来了将士们的上下一心,还好!” 完颜亨明白了,这几次吃的败仗,是因为遇见了一支上下一心的军队,一支得了百姓心的军队,一支忘却了享受超越了生死的军队。 现在当官的谁不想敛财,只要是比他弱的他能抢的他就绝不会放过;朝廷发的军饷他唯恐自己贪污得还不够多;带着自己的万贯家财他才不管什么保家卫国! 当官的如此,哪个兵士还愿白白做了炮灰? 他不得不佩服岳飞,佩服这一家子,如若大宋朝上上下下都是如此,当皇帝的c当官的c当兵的c当老百姓的,心中只有一个“公”,没有一个“私”,哪来的大金,哪来的今日局面? 以前的大金会战无不胜,是因为大家一无所有,便都知道:前面有财物c有女人c还有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抢夺就可以得到一切,冲过去就是光明璀璨的人生;大宋会败是因为国太福c官太福c民也可以有自己满足的生活,抓在手里有的,谁都舍不得放弃。 一个向前追着抢个向后退着守,胜负早就成了定局。 耶律辽也是个抢夺的民族,可抢多了日子好过了,便开始安乐享受,被大金灭族是这个历史的轮回,而现在的大金,便要开始这个轮回。 大金抢的东西多了就向前冲不动了,大宋丢的东西多了,当他再没有可以丢的时候,他就会反抗了。 岳飞无疑就是这点超越私念的火种。 完颜亨也要做大金的火种,不灭的火种。 姚氏问:“珠儿,你见过你李娘娘的?” 明珠心很难受,难受地点了点头,这个连漂亮师父都很佩服的男人,但他也的确像漂亮师父所说的“会活得很累”,可他又何苦? “但她不是云儿的亲生娘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瞧这一家子 可明珠却睁大了眼睛。 姚氏回忆着:“那时家境也是贫寒,比现在还要贫寒!云儿的娘亲生下他后一年,战火也烧到了我们汤阴县,那时五郎也不在家,她实在受不了了,就离开了我们,从此我祖孙俩就相依为命躲避着战乱,直到后来五郎找到我们才安定下来。 几年后,青叶家托媒人上门,五郎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说已对不起云儿的娘亲,此生他无法给一个女人应该的温柔,也注定不会给与她锦衣玉食,如此清贫的家境,哪还能连累别的女子? 那李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也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可以给他女儿一世衣食无忧的夫家。可他们就生生认定了五郎,将青叶嫁了过来。几年了,她任劳任怨,只有我们老岳家欠了她啊!” 在明珠心中,岳飞一直是个神一样存在的男人,一个仿佛天上的皓月星辰,干净明朗得一眼就让人仰慕而沉沦,只想要变得和他一般的好,方才对得起他凝视你的眼神。哪怕今生只是看得见,却摸不着,更揣不下c不敢据为己有的男人。 如此一个器宇轩昂甲冠天下的男人,尽然有人占有了他却退了货? 明珠“哦”起的嘴久久闭不上:钱财名利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得可以让她抛下这么优秀的官人,这么优秀的儿子? 她好想问问她:“可有后悔”?她又好想问问她:这么让人魂牵梦绕的俩个绝世珍品,她是如何做到将他们如弃敝屣,一点不流口水的? “没成想到,若水也是这样嫁到了岳家。娘俩一样的命,一样的好,我们老岳家一样的对不起她们啊!” 完颜亨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他想补一句:“还有你。” “大哥的娘亲?”明珠也不知该说什么。 “我从来没有怪过云儿他娘亲,五郎也没有! 必定是我们自己太清贫,我们自己可以忍受这种清贫,却没有半分理由去要求别人也去忍受这种清贫!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她给我们老岳家留下了这么优秀的云儿,已经让我们感谢了。”姚氏叹了口气。 “云儿从没有娘亲,自从青竹进门,将他作亲子一样痛爱,与青竹的感情,比与他爹还要深。但云儿终归是知道他的亲娘是为了什么弃了他,不说,但也是个永远的痛。若水与他所结下的姻缘自然对他更难能可贵,云儿必将视同珍宝,必不敢有负!” 明珠鼻头酸酸的,没来由的难受着,她喃喃细语:“岳叔叔与大哥都是人中之龙,盖世奇男子,能与他们相识是缘份,何况还可相知相爱,哪怕思念也是种幸福。” 姚氏摇头道:“盖世的男子从来都是别人的c天下的,屋内的男人才是自己的。夫妻幸福要的是两两相亲c相爱c相守,不是一人的独守空房孤单的付出,漫漫长夜中寂寞的思念真不是种幸福,而是实实在在的熬炼,珠儿,个中辛酸只有自己知道,你不懂!” 她回头问完颜亨说:“金公子怕也成亲了吧?” 完颜亨正听得这个穿着朴实,甚至到了寒酸地步的老妇人的侃侃而谈,想:如果有朝一日岳飞和岳云,可以在青史上留下那么只字片语的痕迹,那么可有人会记得他们身后的这个老妇人,和默默寂寞守候的女人们? 完颜亨更似乎明白了姚氏最终的苦心,她是在苦口婆心的劝慰明珠这个傻妮子,听得姚氏突然的这么一问,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有几房妻妾?” 完颜亨突然不敢答这个问题,男子三妻四妾历来是种骄傲,妻妾成群是他们炫耀的资本,可现在,他却觉得这成了他在心爱人儿面前的一个重大污点。 完颜亨偷眼看了看明珠,还好她仿佛心思并未放在他的身上,他不禁有点黯然失落,但更多的是庆幸,哪里还敢回答。 姚氏看见了完颜亨望向明珠那贼头贼脑的一眼,笑了。 这金子七窍玲珑心一颗,如何不知这明珠是个女子?更重要的是:他喜欢她!只是他对她无处不在的好,怕这个心猿难系的女子半分都不知晓吧? 姚氏也不再为难完颜亨,对明珠说:“你若水嫂嫂自从进了岳家的门,与云儿就只相守了十数日,可昨日金人临门她却不愿弃我们而去,实在是个贤淑的好女子啊。” 明珠咬着唇幽幽的说:“只要是大哥的妻子,都会心甘情愿!” “错了,珠儿。就算是有女子心甘情愿,我老岳家却没半分理由心安理得的去承受这份“心甘情愿”。若水己是云儿的富气,上天赐予的富气,不可太贪。” 明珠委屈得脑壳疼,她想要大声的告诉姚氏:自己便会“心甘情愿”,我愿意! 为大哥盗尽这天下钱财,军饷也好,家用也好,让大哥用在他所有认为有意义的地方,让所有好人都不再委屈,高高兴兴的;她要陪着大哥,双双驰骋在战场上,为他流血c为他挡箭c为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就算是让她独守空房,一年,两年,她也会将思念这杯苦酒当着蜜糖来饮,将大哥身后的家照顾得妥妥当当,免除大哥的后顾之忧。 但是,她只有一个要求:要一份唯一! 她的心中只有他,那他的心中也只能有她!一颗心太,装的东西太多,那爱,就只能独独装一份! 明珠对姚氏的这一番叨叨似懂非懂,听得她难受。她也不愿去多想姚氏话中的深意,明天再说。一切只有等见到大哥才知晓。一切都不重要,只要大哥愿意,把天捅破了,她也不管! 平静地过了十来天,没有金兵卷土重来的骚扰,也没有矛盾和不和谐。完颜亨什么都会那么一点点,田里屋里,将一个家庭迫切需要一个男人的呵护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倒什么都会,家里你也什么都做吗?你照顾人如此精细,对你家人一定极好,这般长久不归家,她们可习惯?你的妻子可会想你?你的孩子呢?你不会牵挂他们?” 这些天完颜亨都或多或少地在刻意躲着明珠。一,是她曾经作古正经地给过他警告,当然他并不在乎;二,是怕她一下子哪股筋不对了,要问他一些他现在不想回答的问题;三,他更气这傻瓜对岳云执着的头脑发热,不得不避其锋芒,他便想试试自己是否还有拯救的希望。 但他不幼稚,完颜亨清楚的知道:该来的躲不掉。 这不,妮子今天得了闲,认认真真的在一旁看他干活干了半天,终于想起了。 “啰里啰嗦的这么多假设性的问题,回答你哪个才好?那就不回答。” “假设?” 明珠奇怪了,随后一阵鄙视的笑容,“喂,你这个人真的很假喔,装什么装?你究竟是什么人?我用得着假设?” 完颜亨停了手中的活,不急不缓的笑着:“你对我就那么好奇,真的很想知道?好,我满足你的好奇,等岳云来了我们就离开,我带你回家好好看看。” 明珠瞪了这张嬉皮笑脸的脸一眼:莫名其妙,摆明了就是一个狡猾的骗子,无聊随便问问的事,他倒又犯了神经,不知老祖母喜欢他什么? 这个骗子。 耐着性子说:“金公子,拜你所赐放跑了那些金贼,现在果然是风平浪静,什么事儿都没有。金公子,既然金贼都不会回来了,你留下也失去了意义,为何还不走?” 看见他的笑她就讨厌,好虚伪的奸笑! 完颜亨好脾气的问:“我要你放了他们你会放吗?” “自然不会!” 完颜亨笑了,“所以啊,那就不是我放的啰。” “可c是你怂恿的!你不在老祖母耳边乱讲,她怎么会放他们?” “老祖母会武功?” “” “哪也就不是她放的啰。” 明珠缓了半天的神,他庸庸懒懒的笑容好像是在告诉她:你拿着剑,自然是你放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暗流涌动的醋意 “可你与他们非亲非故,现在没事了,真的找不到要留下来的理由,可以走了。”她就差想说求他了。 这表情,刺得完颜亨又醋又妒的,手指微微一动,差点就伸向了那个精致的下巴。 “你为什么要撵我?是怕见我?还是怕被他回来看见你与别的男人在一起,心虚了?其实你大可以把我当做一块考验他嫉妒心的试金石,委屈点我也不介意的。”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也只有他可以这么毫无羞耻的说出来了,明珠已经觉得自己是个没脸没皮的主了,可这金子,比她的脸皮还要厚,看他平日里温文尔雅,也好歹像一个画中走下的人模人样的儒雅公子,怎么在自己面前总就是个不要脸的疯子? 明珠觉得耳朵烫得紧:他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张貌似忠厚正气的脸后有什么?他是知道了自己是女子还是他喜欢男人? 对自己驾驭男儿身份她是很有信心的,他这样铁塔一样粗犷的身体,难道他 不说明珠冒着汗在那里胡思乱想,她的窘迫完颜亨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也不敢把她逼急了。 看了看天色,完颜亨还挺佩服这妮子的,提得起放得下,这些天不喜不悲,不吵不闹的,完完全全就好像没有巩若水这回事,只把一个岳雷和三四迷得个半死。她的内功的确不敢恭维,但那暗器与轻功c剑招此类花哨的东西,她玩得的确很不错,足够值得这些毛孩子将她当神一样的崇拜。 虽然岳雷的脑袋挨了她不少的巴掌,但他也愿意乐滋滋地黏着她,只是不时地在金哥哥这里告状。 “如果岳云来得快,今天大概会到,应该是今天。” “真的?你怎么会知道?为什么?” 这是个好消息,明珠顿时来了兴趣,眼睛贼亮贼亮。 完颜亨就见不得她这种全世界只有他的眼神!她可以这么毫不在意的问着自己的家,连同自己的女人,毫不在意!只因为她心里只有他——岳云! 莫名的心中满满都是四溢的醋意,都是这妮子给自己划下的伤。 见完颜亨没有想理她的意思,明珠气了,忿忿然:“原来你不过是诓我的,又在乱讲!以后不知道就不要强出头,显得你好能耐似的,却什么也不是!” 她鄙视地“哼”了一声,想的却是还是离这个疯子远点的好,赶不走他还躲不起吗?傻啊,才不需要硬碰硬呢。 “你岳叔叔收到急信自然会赶快安排,他也一定是派岳云回来处理,归心似箭,一家最亲的人都祸富未知,你大哥必定日以继夜地赶回,不敢耽搁,昨日未到,今日必回!除非” “除非什么?”明珠很紧张。 “出了生死攸关的大事!” 完颜亨气得风度都没了,没好气地回答。 俩人大眼瞪着眼,明珠一下子不明白这疯子怎么突然的这么失态,好没由来。她一直不喜欢完颜亨嘴角的那份笑容,在她看来那就是及其虚伪的伪装,其实是种明目张胆的在对世人的公然挑衅和嘲弄。 可大家还夸赞着这微笑的金公子实在是个睿智大度的谦逊公子,现在他不笑了,她又有点怕了,还是笑着比较好。 抱着手摸着自己的鼻子尖尖,心中好深好长的独白:“这个金子太奇怪了,他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他每每所说的和所晓的还好像恰巧都是对的。这样“优秀”的人哪里来的?他是谁?为何目的?会不会危险?” 她想揪着他问,可怎么就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他的对手?有点孬。 “这子生生的放走了完颜必布他们,自己怎么忘了他们可是同一天出现在这里的喔。 死赖着不走是什么阴谋?会不会在等大哥,然后一打尽? 不行,这子一定不是个好人! 用毒c用醉生梦死?嗯他那么狡猾怕行不通。 等大哥来,一起制服他,抽他的筋拔他的骨,一定要他老实交代!” 完颜亨穿过她散光的眼神,连她的眉毛都数清楚了也没把她惊醒,便沉声问着:“看傻了?好看吗?” 她一惊呆回神,脸儿一下子笑得花儿一样,声音软得像云朵:“你好了不起,什么都会,太了不起了。” 这种牛头不对马嘴,带着谄媚的笑容突然让他不寒而栗。 看着明珠急匆匆逃掉的背影,完颜亨也用手摸着自己的鼻子:这傻瓜又在撒谎了。 明珠被完颜亨搅得心烦意乱,不过不知晓岳云快回来,心儿还没这么忐忑不定,被完颜亨这么一说,这一天就定不下神来了。一直盼一直盼,晚饭吃完了也没盼来,不禁骂了多少:臭金子!大哥到了,看不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让你胡言乱语! 完颜亨懒懒的,明珠那心儿不在肝儿上的样子,醋得他胸中的醋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想早让她有个心里准备,避免岳云回来得太突然,她失了秉持,却不想她更加没了秉持,自己倒白白多找了几分气来。 缘份这东西没有半分错乱,注定了谁付出的情多一点,谁受的苦就更多一点!她为他乱,他为她乱! “来了。”完颜亨淡然道。 不知怎地,明珠对完颜亨所讲的话都有点奉若神明了,他这样没头没脑的两个字,话音都还没落,她便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在所有人都不知晓因由的情况下,冲向院子,冲出院门,冲出好长一段距离,垫起脚尖伸着脖子,听到由远及近急促的马蹄声,看到由远及近模糊的身影,她的眼润了! 岳云一行共四人,一身风尘,一身疲惫,跳下马,他愣了。 月下明珠斜面站着,双手背负于身,从上到下一袭角巾素服,纯净地不染一丝尘埃。她似笑非笑,似怨非怨,喜而不言,怒而不嗔,美目流转,似那万家灯火般的灿烂。 这沉醉痴迷的样子,是因为少女羞涩爱情的滋味,痴痴看傻了完颜亨,心疼都忘却了。 明珠见岳云只望见她,似忘了她,不由得秀眉微微颦蹙,嘴一翘,一个白眼扫过他的腚,就要暴发。 岳云可喜可愕,幸喜他见过明珠的真容,虽惊鸿一现却刻骨铭心。冲上前,他一个熊抱将明珠甩着转了两圈。 “二弟,真的是你?你长高了,越发的俊俏了!大哥都不敢认你了!” 他哈哈哈大笑,欣喜地将明珠放下,双手捧着她涨红的脸,“好生俊俏!俊俏得不得了!简直简直” 明珠被幸福地昏了头,早把完颜亨是坏蛋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岳云才长高长壮了,皮肤黑了不少,褪去少年稚气的脸更加俊朗英气,他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得明珠的心脏喘不过气来,只是晕晕沉沉c羞涩呢喃地嗡嚷了声:“大哥!” 岳云又抱着她的双肩摇了摇,“可怎么还这般瘦弱,一点没长壮实,这可不好!” 岳云对明珠明目张胆的“放肆”,让完颜亨嫉妒得要死,而明珠“沉醉于他的放肆”更让他妒火中烧! 完颜亨看不见她的脸,可依稀可以听见她心花绽放的声音,那么崩天毁地。他后悔了这两年对她的散养,早就该牢牢把她拴在身边,彻底控制住她对这岳云羞耻的念头。现在,他只想扯着这妮子的耳朵,让她赶紧擦干净她即将流淌下来的哈喇子,更抱怨着岳云:什么轻浮的将门之子?还不放手! 完颜亨差点没控制好自己,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扑了过去,他尽量让笑容笑得好看一点,急急的赶紧轻咳了一声。 岳云这才注意到完颜亨,不好意思地放开明珠,抱拳问到:“这位可是带信来的恩公?” “在下金子。”完颜亨抱拳回礼。 “多谢金兄伸手相助,免去岳家一家妇孺的大难,岳云代父拜谢了!”岳云一屈双膝,跪拜在地。 完颜亨赶紧将岳云扶起,道:“哪敢当岳兄弟如此大礼!这全依仗秦兄弟和她师父的竭智尽力,还有众乡亲的无私帮衬,金子未尽半分绵力,不敢居功!岳兄弟切不可行如此大礼!” 岳云望着明珠笑到:“二弟与我是结拜之情,该尽的本份,自可不必言谢。可金兄素不相识却不遗余力地相助,更是难能可贵。” 这的一点区分,让明珠乐得发出了凤凰涅槃一样的光彩,昏乱的任由着岳云一手拉起她一手拉起完颜亨,“大恩不敢言谢,我们先见祖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这一不平静的夜 祖母姚氏抱着岳云就是一通痛哭,李氏娘拉着岳云也是一番哽咽询问,不点们少不得围着大哥一番上窜下跳,忙乱了好一阵。 巩氏只在一旁含泪地站着,直到岳云轻笑着走过来,温柔地用双臂环抱着她,温柔地在她额头吻了吻,温柔地说:“水儿,辛苦你了。”她才将头埋在岳云宽厚的怀中,任由泪水放肆地流淌出来。 完颜亨看着明珠青白了的脸,握得青白了的拳头,心中无奈地叹息:看这岳云对妻子如水的温柔,他拥抱她时的百般爱怜,原来这岳云也认得世上有女人这个物种,也认得人不风流枉少年,也认得双性间的脉脉含情,只是同样是温香满怀,他却是如何只认得他的娘子才是女子,而明珠却是根雄性的木头? “水儿,我带你见我的义弟。” 岳云轻轻拭去项氏脸上的泪水,一手环着她的肩,一手握着她的手,心翼翼,呵护备至,极尽温柔。 明珠不阴不阳地站开,冷丁丁地说:“你我是拜了天地的,天地为证!你怎么可以背弃我,自己就娶了妻?” 一刹时,气氛无限尴尬,夫妻俩的脚步戛然而止,面面相觑,岳云想肯定是自己太累产生了错听,一定是! “岳兄弟确实不应该,莫说是拜过天地的金兰兄弟,就连我这等与岳兄弟初次相识的外人,也为缺席了岳兄弟的人生大事而遗憾,更别说秦兄弟这样的性情中人,视你与她的情义比天高地重,你悄悄给她娶了一个嫂嫂,还要多个侄子,这份突然,她如何不恼你!”完颜亨淡笑着打着圆场。 他掏出十两银锭子,交到岳云手中:“先前秦兄弟拜见老夫人出手阔绰,金子囊中羞涩不敢随礼,今日就当是贺岳兄弟的琴瑟之好,以及给未见面的侄儿的一份薄礼,岳兄弟切莫推脱。” 完颜亨说得合情合理,岳云听得明珠又给了银子,知道她肯定是死性不改的暴取豪夺,本待要劝导她褒善贬恶的道理,可见她秋水寒冰的脸色,他一时拿着完颜亨的银子,收是肯定不愿,可拒又太不好,木讷地处在两难景地。 岳云略一沉吟,将明珠强拉到一旁,悄声说:“二弟,的确是大哥错了!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说一切从简,但你知道大哥是有多么想与你分享这件人生大喜事吗? 可二弟要寻你爹娘,一走两年,我真的不知道二弟你在哪里,我真的无法通知你啊!” 看明珠依旧是不理不睬的不肯松口,岳云只得又说:“你与我结义时,末曾插过一柱香喝过一滴酒,简单地只在你心中认了我,我心中也认了你,实在是洒脱!而我与你嫂嫂不过是多了一对红烛两个高堂,一切从简! 可再简陋的形式都抹杀不了我们之间这山高地厚的情份,你们都是我岳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夜与你嫂嫂洞房花烛夜,我真的想起了你,我还默默地请天上的月亮将这份喜讯带给你呢!” 岳云他言之谆谆,可明珠却听之藐藐,他越一腔的真心实意,她更是满腹的黄莲苦水。 呸!明珠差点一口唾沫就飞了出去:这个呆瓜,谁要你洞房花烛夜还想到我,你是不是在安心气我! “二弟,原谅大哥好不好?大哥错了好不好?最多我回到军中自己去爹爹那里再领一百军棍,打我个屁股开花,你再不理我,不给我治疗,任我疼死痛死可好?” 明珠酸楚地笑不出来,泪却不争气的摇摇欲坠。 明明自己与大哥相识在前,结拜在先,怎么活生生地变成了“恨不相逢未嫁时”,自己未嫁,他倒娶了!拜过天地的誓言,说不作数就不作数了!那自己,自己千辛万苦的守候在这里,算是什么东西? “岳兄弟昼夜跋涉,肯定又累又饿。岳都尉怕还另有安排,宝宝,别太任性,让你大哥早早息息,明日再谈,好不好?”完颜亨及时过来,挡住了明珠别过脸时滚落的那滴泪,一声宝宝,不经意地淡化了空气中凝固着的尴尬,让他们其乐融融了一点。 明珠见岳云那强撑的眼皮,强打的精神,疲倦得紧,不由得又疼又怜,哪还忍扭着这木己成舟的事实不放,委屈地点了点头。 “云儿,祖母只问你几句。” 大家都回房休息了,姚氏独独留下岳云。 “你爹真的要让我们走?” “爹爹还驻守在京城附近,但官家早己南迁,现在更有放弃京城之意。这黄河以北早己沦为任凭金人屠杀的地方,现在,他们竞然对你们又动了心思,不得不走了。” 姚氏急道:“不是要迎回二圣吗?怎么连京城都放弃了?那这些老百姓怎么办?真的不管他们了?” 岳云苦笑着摇头,“爹爹肯定不肯,一直在上书力陈蠹政害民之过,可”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懂,姚氏如何不懂岳飞在这次漩涡中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孩子已经够累心的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免去他的后顾之忧,不要再让他牵挂。 姚氏依依不舍地望着这简陋的四壁,垂下老泪,“这金子真是个好孩子,才将这里里里外外修整好,却要走了,就把你祖父一人留在这里,他会寂寞的。” 她无力地挥挥手,让岳云退下,哽咽着:“这可是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东西啊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坐坐就好。” 她本想将明珠是个女子告诉给这个糊涂的孙子,让他们好生决断,可国破家亡c背井离乡之苦痛让她椎心泣血,哪还有心思去管这儿女的事。 岳云蹲下身子,他将耳朵贴在巩氏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那凸起的腹,问道:“水儿,这里面真的有个东西吗?我真的要当爹了?好神奇啊,可我怎么听不到他叫我爹爹呢?” 巩氏笑了,她将手指轻轻地穿过岳云披散的黑发,胖胖的手肚子沙沙地触摸着他的发根,就象哄逗着一个大孩。 她柔柔地说:“他己经会在肚子里踢我了,他不知道爹爹今天回来,早早睡了,要是他知道爹爹今天回来,一定会等的。” 岳云突然仰起了头,摸着自己的面颊,喜匆匆地对着巩氏喊道:“他——好像动了,好像c好像打了我一下!啊,太不可思议了!” 满脸涨红的,岳云又将脸贴到巩氏的肚子上:“儿子,乖乖儿子,我是你爹爹啊,赶快起来,爹爹教你练功打拳!” 姚氏咯咯咯地笑了,“吓都被你吓醒了,哪有你这样心急的爹,就要教他打拳了!讨厌,别闹。” 岳云站起身来,抱着巩氏,在她额头深深地吻了一口,愧疚地说:“水儿,真的辛苦你了!欠你这么多,告诉我,我要怎么还你?” “嫁给大郎是若水的富气,若水心甘情愿,只有欢喜哪有辛苦?现在有了宝宝,若水只要你为了我们母子,顾惜着自己,少受点伤,若水看着心疼。只要你平平安安,再别无它求!” 岳云再深深地吻了她一下,豪气地笑着:“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战场上刀箭无眼,我自然会心,不过你放宽心,真能取得我性命的,怕也没有两个!” 他略微一顿,说:“倒是你们一直让我与爹爹牵挂。现在战事很乱,爹爹那里很吃紧,明天我们要尽快走,不知你身子可受得了颠簸?” 巩氏听得要走,欣喜若狂,哪还有别的考虑,她摸着肚子傲娇地说:“我们母子又不是金枝玉叶,哪受不得什么颠簸?只要再不与你分开,什么都好!” 岳云摇头笑道:“你这不管不顾的神情,倒与二弟很像。” “二弟?” 巩氏支支吾吾地:“你的那个二弟好生奇怪。祖母说他性格怪异,还有点c有点轻浮,让少惹他,等你回来才好。今日果真太无礼,你又是如何认得他的,还与他拜了什么天地?” 岳云奇道:“性格怪异是不假,可怎的还牵扯上了轻浮?他可是做了什么不得当的事?” “才第一次见,他就硬将银子塞到祖母的怀里。你看人家金公子就知理得多,懂得交给你。当时祖母都不太高兴了。可后来不知又怎么欢喜了他,只是让我离他远点。” “原来如此。” 岳云放心的哈哈哈笑了,“我这个二弟的银子很烫手吧?他就喜欢强行送人。他自在江湖上长大,没有我们这么多的繁文缛节,自由散漫惯了。你可见过他师父我与她相处几天,她正眼都不曾搭理我一下。二弟任性怪异是有,但哪有什么轻浮?” 巩氏脸红了红,“可能c是因为他实在长得太俊了吧。 但他的眼睛实在是太美,特别是看你的眼神,太过多情,太像是个爱慕你的女子!如果他穿上女儿装,若水绝及不上他半分妩媚! 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岳云笑得肚疼,他捏了一下巩氏的鼻头,说:“你这个傻瓜,不会是看上我二弟了吧?” 又笑道:“两年前,我去找寻爹爹,差点饿晕了过去。又遭遇一队金兵,若不是二弟出手相助,当时怕很困难哦。 后来,我因不听爹爹的号令,被打了一百军棍,那可是没有半分的虚假啊。我被打了个屁股开花,他为我擦洗c上药,照顾了我足足五天五夜。 你说,有哪个未出阁的女子敢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的屁股几日?所以,我与他不止是生死的交情,还有光腚的情份在! 二弟长得确实很俊俏,从又跟随一个性格更加怪异的女师父,再修炼一种阴柔的内功,我也为他很是担心,觉得他少了很多男子的阳刚之气!不过,你若见了他杀人的样子就不会认为他是女子了。” 巩氏恍然大悟,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道:“看来真是错怪了二弟。因为老祖母教诲,自然是不敢多看他一眼,不过——今天他看你的眼神实在是好媚” 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难道,他真的喜欢你!我听得有种“断袖”,岳云瞪大了眼睛,拍了一下巩氏的脑门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龌龊思想!还知道“断袖”,你在哪里知道的?可不许教坏了我孩儿!水儿,你过来,我要好好审你!” 屋内一片吃吃的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苦肉计 她气苦得,以至于根本没有觉查到,完颜亨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就在她暴怒地要拔剑杀人时,被他轻易地点了穴,抱出了院子。 抹去明珠脸上的泪花,迎着她要摧毁全世界的目光,完颜亨叹了口气,解开了她的穴。 明珠抽出湛泸宝剑乱砍乱刺,“你为什么要点我的穴,把我带走?我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这个阴险人!” 她哭叫着,一剑刺向了他。 完颜亨一声闷哼,他己冒险拿捏好了尺度,但还是大大低估了湛泸宝剑的威力,本想的是一点皮肉之伤,不想一声骨裂轻响,湛泸宝剑霸道的直刺在他的肩胛上。 “你c你怎么不闪?”明珠愣了。 “只要你能消了气,一切都好!” “可我要杀了她,杀了她我的气就消了!” “真的就好了吗?哪你要杀了谁?屋内的那个女人?此生你与他便再无可能;屋内的那个男人?你可要舍得;还是俩人一起杀?这样才最好!”完颜亨笑了,唇却白了,“你说,我为你杀。” “你c你还笑得出,我c我” 明珠愠到,她拔了宝剑,封了他的穴位,“可你也太傻,何必白白挨上这一剑?蠢蛋。” 完颜亨一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只要你高兴,只要你不再想着嫁给他,我就值得。” “你?知道我是女子?”明珠惊了一大跳,一下子推开完颜亨。 “我留下,只是舍不得你,想守着你” 话音未落,“啪”的一记轻亮的耳光响起。 一个沾着他自己鲜血的巴掌清晰地印在完颜亨的脸庞上,肩胛的剑伤扯得生疼,完颜亨不禁捂着伤口闷哼了声。 “你!又疯了,对c对c不起。” 明珠为自己气晕了的鲁莽惊了一下,可c可他! 看完颜亨伤得也不轻,终于还是忍不下心,只好怯怯地说:“我们还是赶快回去,给你止血上药吧,对不起。” 完颜亨拉住她,“那你先答应我,悄悄地回去,不许再闹,不许再有傻傻的念头!” 完颜亨的脸色苍白,目光却一片温柔宠溺,甜得要杀人。一袭蓝衫湿哒哒一片,看不见那殷红的鲜血。有一滴泪在心底涌动,明珠不知道这滴泪是为何起的c又为谁涌的,便只得拼命的点头答应。 “其实你真不必挨这一剑。我不过气毒了点,你等我乱砍一通就好,发泄完不就没事了。何苦不避开,要白白用身子来挡?” 明珠一边说着,一边给完颜亨处理着伤口,却被他无声的眼神盯得发慌,心里又极度不甘愿的,稀里糊涂地好像又欠了这个坏蛋一笔糊涂账,还是带颜色的。 一种叫心酸的东西从心底涌起,涌到喉头慢慢打了个顿,慢慢再爬上她的鼻子尖尖酸酸的,酸到眼眶便化成了委屈,一时控制不住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她向来习惯了把头仰向天,这样泪水就会倒回去了,可现在,不知是忘了c还是没有力气了c还是在这个坏人面前——不必倔强了。 “我能怎么办?难道还真能杀了她?我敢杀得了谁?杀我自己罢了。” 完颜亨这个心痛啊,这委屈又懂事的声音。他擦着这涌落的有情泪,柔声细语的说:“是我的错,不懂你其实是个全天下最善良的女子;不知道你只是只说不做的纸老虎,可笑的真怕你一怒之下杀了人以后后悔;更怕你伤心伤了身子。 还是我不够懂你,对不起,所以这一剑不冤枉,是我错看了你。 不过,若你因为我的愚蠢看清了自己的心,这一切都还值得。” 明珠听得完颜亨喃喃而语,莫名的一切倒又转换成了他的罪过,心中愕然,不过能有一个地方发泄出来,心思倒也好受了些。 “疼吗?” 明珠没有意识到自己声音上的转变,慢慢将完颜亨的胳膊褪出来,伤口整齐鲜红,红艳艳的血汩汩而出,迅速浸湿了伤口上的药。 这皮外伤其实是事,那骨头断裂怕一时半会好不了。除去那苍白的面色,挂着一如既住的浅笑,优优然,他很笃定地任由明珠摆布,这个苦肉计尽在掌握之中。 “不疼。” 完颜亨淡若清风的这两个字,轻轻松松就博取了明珠最最大的歉意,他淡然的看这妮子神情异样的在他面前忙来忙去,他不是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只要她微微一颦眉儿梢梢,他就一眼将她一览无余。 恰到好处的控制自己的表情,他不得不这样做。 那个血手印很夸张地挂在完颜亨的脸上,既醒目又滑稽,时不时刺激着明珠那本就烦躁的心情。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明珠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自从第一次握了你的手,嗅到你身体不一样的香味,我自然就知道你是女子。”完颜亨的笑意更浓了,幸福而美好。 “你!后来呢?”明珠忍着气,不敢计较他脸上的坏笑,紧张得手都停下来了。 “后来”完颜亨更笑了,很好地避重就轻,“到了现在的后来,你就狠狠地给了我一剑打了我一巴掌。” 完颜亨坐在床沿上,并不比站着的她矮了多少。他的浓眉c弯弯的长睫毛c漆黑的眼眸自带一份慵懒,唇角的浅笑泛滥着一份看不穿的神秘,昏暗的烛火跳跃着,一明一暗地映在他脸上,更流动千回百转的惑媚神色。 明珠心儿扑通一跳,脑子顷刻间变成了摆设。 完颜亨牵过她一只手,“宝宝,能够抱着你如此亲近,却能硬生生地把你当作男子,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一个他了!为了一个从不对你用心的男人,你又何苦?” 明珠在一片恍惚中高高扬起手,但终于控制住自己没有再次落在那个血手印上,她嗔怒道:“大哥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汉子! 你明知我是女子你却一次次不说破,你明知是我却假装不识,还笑着一直把我当猴耍!你倒是用心! 那你c那你是不是” “是你不一样的体香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抹不去了!容颜可以改,但你那与众不同的体香改不了,是它让我确定是你!“金子”配“明珠”,倒也门当户对。芸芸众生,宝宝,你说,这是不是早就注定的缘份?” “金子配明珠”——好俗不可耐的东西!明珠忍着心底被完颜亨这“俗”话操起的极度不适,紧张的问:“那你c那你是不是他?” “谁?你就是你,我的宝宝;我就是我,你的金子。执子之手,愿携手到老,就这么简单。” 他声音低沉,极具拨云撩雨之能,又说着那打情骂俏的疯话,更深夜静的,不得不让人心荡神迷。 明珠红着脸将双手收回,那支被他牵着的手,还有那支高扬的手,她狠狠地捏了捏十指,咯咯作响,好在粘乎乎的血液让她淑女地挤了一个笑,继续处理伤口,心里却慌乱不已的想着:再说,再说就再给你一剑! 自打见了这个“金子”,她就有种不可言传的情绪,虽然上次好像探查出不是“他”,可他的莫测高深不时提醒她: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今晚,他又这么不经意地拔弄了一下她的心肝,但又很坦然地告诉她:我是清白的! 明珠快被他给逼疯了,好想架着剑问他到底是不是,别跟我花花肠子! 可鲜血淋漓的他又怎么让她下得了手?而且,这样的事又如何问得出口,要真的不是他,岂不是自己把自己的衣服脱给他看,还不能杀人灭口? 明珠向来对自己的智商很有自信,可遇着这金子,自己怎么就蠢笨得像一头猪了呢? 收回来的手狠狠的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完颜亨宠溺的,不被干扰的笑着说:“别拍了,就仅剩个壳了,再拍,全没了。” 这话明珠可听出了深意,还来不及啐他,倒让她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季三娘曾说过:她狠狠地在胸前咬过“他”,肉都差点下来了,就算好了,那应该好歹也有个印疤吧? 念头一起,明珠便止不住心绪。 这一剑刺在完颜亨左肩颊上,现在只是左胳膊全褪在衣裳外,她后侮先前没让他将衣裳巴拉下来一点。 明珠偷偷的,轻轻的,假装不经意的,用手指尖,悄悄地将他衣裳拨开一点点,再一点点,再再一点点。 一股令人力软筋麻的暖流透过明珠柔柔的指尖儿,飞一般的速度流窜在完颜亨全身,全身的毛发都为之酥软欢悦!傻瓜的香更浓了,浸泡了他的全身,完颜亨神情一荡,热血冲得他一阵恍惚。 “宝宝,你在找什么?” 完颜亨的气息干涩又沉重。 她做过贼,不止一次,是个老贼;也有失手时,不止一次,正常。以她的聪明伶俐,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罢了。 可这个贼儿今日心中存着一个鬼,一个见不得人的鬼,一个尤其是见不得他的大鬼。 “对不起!”明珠一个激灵被吓醒了,她感觉自己仿佛——突然间被扒光了衣裳一样通透,狼狈地涨红了脸,不断的点头哈腰,手足都抖了,惊慌失措的说:“对不起对不起,你,你早点息着。” 她飞快地回转身向屋外冲去,门都没有开,头呼啦啦地一下子撞了上去,“嘭”! 完颜亨啪一下闭上了双眼,不忍看她的惨状。可明珠那娇憨的傻傻熊样却让他又爱又怜,又痛又喜。 那一夜她柔弱的身子,疯狂的骚扰,历历在目。曼妙的冲动像水波一圈又一圈,荡漾着他的全身每一个细胞,他傻了,呆了,痴了。 半晌,门边挤进一个通红的脑袋,又挤进一只脚,再挤进半边身子,“好像c这里c是我的房间,不过c不要紧,我们可以换的。” 完颜亨睁开眼,正襟危坐的呆了有那么一刻三秒钟,随后深深地c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宝宝,你过来。你先把我的伤口处理好。我让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背井离乡 好不容易天快亮时才入了睡。 “二哥哥,二哥哥,大懒猪,快起来!” 岳雷竞敢趴窗进来揪扯她的耳朵。 明珠大怒:真是“破屋更遭连夜雨,漏船又遭打头风”,流年不利,连这屁孩都敢欺到了头上,真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岳雷早滑头地跑到了屋外,一闪便没了,屋外乱哄哄的一片。 老族长和一众男女老少都聚在屋内和院子里,大家都神情黯然,还有哭泣抹泪的。 姚氏带着李氏和岳云,强颜着欢笑,撑着精神与大家一一拜谢,她将一切托付给老族长及乡亲,可谁都知道,此番一别,怕再无归期?从此异乡异客异鬼孤魂,万般相思只在渺渺风雨之中。 “你可休息得不好?” 完颜亨悄悄溜到她身边,看她略微发黑的眼眶,关切地问。 明珠暗暗羞愧,这么多人这么大动静,自己竟然一无所知,漂亮师父幸喜不在,若在,少不得又要罚练三日不眠不休的苦功。 “这在干什么?老多人?” “先前祭拜了祖先,现在已经收拾妥当,一个时辰后起程。你可准备好了?” 完颜亨换了那件浸血的衣裳,依旧是一袭蓝色,他左手垂在身旁,神色自若,看不出有一丝异样。 “你的手?没事吧?”明珠惺惺而问,太尴尬了,难道是昨晚自己做了一个梦? 其实还真希望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无妨。”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完颜亨真的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明珠长长疏了口气,本不知又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这金子不妄语昨晚自己做了墙下君子。可他却如此云淡风轻,连平日里爱说的疯话一句都没有。 还好还好,果然:明天会更美好! 明珠便暗自庆幸:多亏他昨晚挡了自己,要不真拿着剑冲进去了她都不敢想,糗大了! 明珠洗洗漱漱,吃了点完颜亨带给她的食物。终于,姚氏带着岳云一行人,哭泣着告别了这方生养的薄土,踏上了漫长路途。 老族长家借的一辆简易牛车,供给祖孙三代妇人坐,再加上一个满月岁的五和寒酸的家私,牛车己无多余的空间。 岳云和三个兵士都有马匹,岳雷c三和四随了他们三个兵士,岳云c完颜亨c明珠三人前前后后驱马跟随。 那牛车实在太慢,因为巩氏怀有身孕,更慢。 明珠懒懒地行在前头,不想见岳云和他的“爱妻”,昨晚他们的闺房私语大大气炸了她,完颜亨白白用身子当了出气筒,够了。偶尔用余光偷瞄处,她还是不得不悄悄的承认:那若水算是一个比自己斯文的好女子。 岳云与完颜亨谈得很是欢畅,大有相见恨晚之势。他们催马上前,终于想起了她。 “二弟,等等我,我们有大喜事与你商议。” 岳云兴奋赶上,难以抑制的喜悦。 “二弟,你与金兄相交十数日,你觉得金兄为人怎样?是不是一个可交的好汉?” 明珠偷眼看了一下完颜亨,但也说了实话,“还行,确实不错。” 岳云大喜,“我就知道二弟一定与我同感,岂止不错,而是相当的一个可以同生共死的性情中人! 本想与金兄切磋一下功夫,却不想他旧疾复发。 不过,二弟,有个提议你一定会欢喜:我们与金兄结拜,也行个桃园三结义的美名,岂不壮哉!” 又要结拜?疤都未结痂,又要加一个口子! 明珠的眉都皱得要打结了,这个大哥可真是个十足的傻子!一个祖宗三代什么都不清楚的人,他就轻轻易易的又要跟人结拜,看这什么金子就是一副神神秘秘的坏蛋,你可真是蠢到了家! 她勃然大怒到:“天地岂能说拜就拜?皇天后土岂是儿戏?你怎么也作这种沽名钓誉之事!我这一生只有你这一个大哥,不是任何阿猫阿狗都当得上我一声“大哥”的!你既然己经背弃了你我之间的誓言,我们不作数了便是!” 两个男人被她抢白得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岳云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个发懵,本想会是欢喜雀跃的事,二弟一定会欢喜,可怎的被这般愤恨? “二弟,我c我作错了什么?”他向来口才上不是明珠的对手,口吃地问到。 明珠的抗拒是完颜亨意料之中,可听得她这样视他若砂砾芥子,他还是不禁酸酸的。一颗心好像被串了麻线的绣花针穿过,不止疼,那麻线上还带着他心尖儿上的丝丝血肉,残忍得很。 神情却一点没变,只对岳云说:“前世不同的修行,是今世不一样的缘分。二弟,你我可以是兄弟缘,你与宝宝也可以是兄弟缘,可我与宝宝,既然没有兄弟缘分,大概会是别样的情缘,不要强求,这样最好。” 其实明珠一说出口就开始略微不安,对完颜亨充斥缕缕歉意,无端他又作了炮灰,其实并不是他的错。 岳云也并无大错,他不过笨得有点让人忍无可忍罢了。 可自己又有什么错,心脏一次次受伤,还是自己错了 唉,一团越来越乱的乱麻! 岳云又是一阵糊涂,完颜亨时不时冒出一个“宝宝”,现在肯定是指二弟了,看来他们的交情确实又不一般。唉,这个二弟,抵死不从,将事情搞得如此复杂,是何道理? 三人有点面面相觑,明珠解下腰间的湛泸宝剑扔给岳云,“恭喜大哥又得一歃血兄弟,这是他送给岳叔叔的礼物,你收下吧。” 岳云莫名地拨出宝剑,惊叹:“好剑!”他想问又不敢问明珠,只好将询问的目光转向完颜亨。 完颜亨笑道:“与我无关的,我并不认得叔叔。这剑是早前实心诚意送与宝宝的,是她敬重叔叔定要转送,真的与我无关。” “二弟,你是真生气了要不辞而别吗?”岳云突然皱着眉问,“你我兄弟分手两年,大哥一直都在挂念着你。昨日好不容易才相见,可一直也无暇与二弟好好聊聊:可找到了你爹娘?他们现在可好?这两年你自己又过得怎样? 我只想兄弟之情重在于心,相惜于心中便好,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你我兄弟还可畅谈。 可二弟,只有两日,我便见你性情乖张,爱无端生气,若是因为大哥忽略了你或有做得有什么不对的,你大可说出来,或打或罚大哥一定认! 可我只担心你,怕你是因为练了那阴柔的功夫,害你性情大变。二弟,大哥担心你!你现在可好?” 岳云是个心地纯洁的男子,英雄至情执意,对自己视为手足的兄弟哪来那么多的不净居心,懂得明珠私底下盘旋的那么多花花肠子? 明珠不禁升起一段柔肠:大哥并未负我,只是——太蠢。 “哪有?又是你的水儿告诉你的?” 明珠轻轻的说,忍得很辛苦才没有吼出来,只作无所谓的淡淡敷衍,回头偷偷眨巴了几下眼,硬生生将眼里泛上的雾水眨巴了回去。 “我好不好你还在乎吗?”她好想问出来。 岳云一头雾水,正色的说:“二弟你曾答应我找到你爹娘后随我从军,兄弟俩同生共死。 现在如此贵重的宝剑,本是大哥送与你的厚礼,你若一定要转赠爹爹我不敢拦你,你既要安心送与爹爹却不亲自给他,这难道不是你连我爹爹都不愿见了。 你这不是真的气了大哥要不辞而别吗?” 一向脑袋不聪明的傻大哥居然看懂了一点苗头,这倒是让明珠没想到的,因为,连她自己都还没想明白下一步要做什么。 “湛泸宝剑太过犀利,我性子又急,怕控制不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放在你这里比较安全。至于谁交给岳叔叔,你我兄弟,我可没想到那么多的讲究。至于他”明珠咽了口干唾沫,“我与他有别样的缘由,确实与他作不了兄弟,不信你问他。” 她有点心虚地看着完颜亨,而后者一脸奸笑。 “确实,我与宝宝另有不一般的情缘。”完颜亨很认真的回答。 看他那暗藏的得意,明珠觉得自己又给自己下了个套,饮鸩止渴,自己又错了! 其实也是这个什么金子太过狡猾和神秘,让人太不放心。可对这个傻瓜大哥她又能怎么办?毫没证据的东西他是一定不会在意的,一定还会又教训着自己。 何况,这也确实是没有道理的猜测,仔细想一想,这什么金子本就没有那么的十恶不赦,一切都是源于自己那对他见不得人的心魔罢了。 趁岳云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前,她赶紧说:“那牛车太,嫂嫂身子不适,我还是先走一步,到县里早作准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金子配明珠 其实也不该怪岳云太老实,只怪明珠长得太得体,增一分有男子英气,减一分是女儿纯美。 也怪这世风日下,男子比女儿更会着粉搭饰,举止胜比女娇娘。 想这样一个除了他妻子,怕就只“肌肤相亲”摸过铁枪的岳云,如何能识这其中的万般奥妙? 完颜亨心中暗道:傻二弟啊,你把她当男子,举止自然莫名乖张,可她若是女子,一切皆是理所当然。 “大哥,你为何唤二弟为:宝宝?你们是什么撇开我的交情?” 完颜亨笑道:“一个阿猫阿狗,不提也罢。” 岳云见完颜亨的笑,略带有那么点怡然自得,突然想起昨夜与巩氏的话题,难道:二弟真的——只是不是自己,而是大哥? 岳云打了个机灵:不,不会! 对大哥他虽然还不深知,但第一眼见完颜亨,完颜亨便给了他一个端润伟男儿的好印象。大哥亲和谦逊的笑容,在这片血雨腥风的浊世里恬静而祥和,与世无争的言行举止,却又无不彰显是一果敢的铁中铮铮者。 “冰炭不言,冷暖自明”,绝无可能! 二弟就算胡闹,大哥这一奇男子,也绝无可能! 完颜亨并不管这憨厚的二弟脸色阴阳转换个什么结果,先得把那妮子看牢才好。 他对岳云说到:“你这个二弟确实莽撞,身上半吊钱都没有却要去置办车马,我先赶上去,你领老祖母她们慢来。” 岳云陡然想起这确实是个大事,二弟一定会去偷c去抢,会胡来!他又不知是不是该给完颜亨明说,只好叮嘱道:“大哥一定要看好他!” 完颜亨嘚嘚哒哒的一阵急驰,远远看见明珠正心不在焉的对着一旁发神,走得近了才发觉原来路边生了一片雏菊,在略显萧条的秋色中很突兀。 她都没注意到完颜亨的到来。 “这样的时节还开得这样旺盛,很难得。你喜欢?” “嗯。” “众人都喜欢富丽堂皇的牡丹,你看那汴京城内,连头上插的绢花也要最大最艳丽的那一朵,你却喜欢这种不着调的雏菊?” “牡丹甚好,我也喜欢,初时惊艳,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压抑,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你喜欢却不敢轻易亲近,怕亵渎了它。 可这样的花,单纯得就像无处不在的草,细玲珑却可以装点每一个春天c夏天c秋天,蛰伏在冬天。 也许我们看不到它有惊艳的美,可在它花开一片,团团簇簇的时候,我会觉得生命是那么的美好,希望自己就是其中那的一朵,不为人所瞩目,不被人给惊扰,那我就会无忧无虑很快乐的成长着,不扰谁c谁也不扰我。”明珠失落得差点叹出了声:就像自己,太不瞩目了,才败得这么糊涂,好丢人。 “就像你不喜欢那些皇帝贵族,只喜欢布衣老百姓?” “嗯??对对对!” 明珠陡然一下子恍然大悟起来,这其间的道理原来是这样,自己以前都不知道。 完颜亨眉眼间的笑容和他嘴角的那丝浅笑完美的勾搭上了,在这令人总是按耐不住c总想抱怨的瑟瑟秋意中划开了一个口子,暖洋洋的,滋溜一下拥抱了一下明珠的心脏,什么烦恼都没了 “咦,你怎么知道?”明珠问。 她奇了怪了:这金子就这么轻飘飘的一语中的,怎么会知道?他好像很懂得自己,和这家伙说话一点都不费力诶。 “你这c坏透了的人,怎么会懂得这些?” “比阿猫阿狗还坏吗?”完颜亨笑得有点怪异。 明珠反应过来自己激动得又说错了话。看完颜亨追得这么着急,大概牵动了伤口,想要逃跑的冲动只好又放下来,找着话说:“你又跟上来干什么,去当你的好大哥啊!” “不过是阿猫阿狗而已,有什么欣喜?” 确实是追得急了,牵动了伤口,完颜亨脸色很不好。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么气!” 看完颜亨苦着脸,明珠有点歉意,赶紧道歉,“你的手没什么吧?你不该这么着急赶上来,要是动了伤口,又要怪我的不是。” “喜欢吗?我可以给你编一个花环。”完颜亨看着那片的娇弱花海,一脸宠爱的温柔,好像那是他久久爱慕的情人,正坦露着珠玉一般的酥胸。 但四处空无闲人,这话显然应该是对她说的。 这讨好来得好突然,明珠就是个天马行空的家伙,可在这金公子的面前也跟不上节奏,她尴尬的直摇着手,却窘迫得不知道该要说什么。 “连你的傻大哥都看得出来你想逃,我自然怕你会不辞而别,做了逃跑将军。怎么,可是想明白了,真的要放弃了?” “想明白什么?放弃什么?” “那你准备怎样与你的傻大哥相处?”完颜亨奇道。 其实明珠心里真的想过要跑的,只不过跑了好几步,还是舍不得。 “就这样啊,高兴就多说两句,不高兴就闭嘴,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耸了耸肩,道:“告诉你:今天想不明白的事就别想,等明天再想!也许,明天我可能就不喜欢他了;也许,明天我又可能想通了,可以接受这个鬼样子了;也许,明天我就死了,那不就没事了有那么多也许,那么多可能,何必去为难今天的自己?” 完颜亨哑然,问:“那到明天也想不通呢?” 明珠弹拨着她的鼻子尖尖,笑道,“蠢材!今天的明天有很多很多,总会有个明天会想通的。看你平时油头滑脑玲珑八面,却原来这样愚不可及,呸!” 看这明珠又嗔又喜,笑得那般袅袅婷婷,她的天空一片湛蓝,不生不灭c不增不减一分颜色。 完颜亨笑了:他喜欢上她,原来不仅是因为她的美丽撩人,她活得那么随意,随意地肆无忌惮,骨子中像很久以前昙花一现的自己,他是因为找到了那个丢失的自己! 而美人的美,在骨不在皮,就是这样的了。 完颜亨摇摇头:活该被骂,确实愚不可及。 他正儿八经的说:“宝宝,无论有多少个今天的明天,你也不会接受与别的女子分享你的爱人。今天的明天,只能有一个也许:你喜欢上了我!” 明珠瞬间凝固了笑容,才正常点又开始疯话了,“金兄啊” “金子!金子配明珠” 她赶快打断他,“金子,金子!你看啊,你和我真的真的不熟,你我不过相识才十来天,你就总爱去说些胡话。也许你是天性如此,但对我就有那么点点尴尬虽然我是承认,欠了你一些大大的人情,但也绝不应该成为你可以随便调侃我的理由!” “难道不是你说的:我们有别样的缘由吗?” 明珠很无奈,“你是知道的,我c我c不是那个意思!” 完颜亨微笑着凑过去了自己的脸:“可你却很有意思的,随随便便就扇了一个才认识十来天c不熟的男人的脸。那你可知道:没人能随随便便就打我的脸的?” 明珠脸腾的红了,手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差点就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心脏慌得咯噔咯噔直跳,想着:这人太阴险,果然阴险!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原来为的是等待时机秋后算账!好一个表面君子暗地人!龌龊人! 虽有点结巴,但半点还是不吃亏的辩驳着:“你——该打!我我c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打别人的c脸c的!” 完颜亨的眼一直是清亮的,清亮得不会让人去忍心怀疑他的一言一行。仿佛只要你去怀疑他慵懒的人畜无害,自己就会是那嗜血的畜生。但明珠往往总能在完颜亨的眼中读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东西,不好不坏c不正不邪——看不懂,但总是让她心慌慌张张的。 这答案,完全出乎了完颜亨的想象,眼中不由自主的闪现一丝狡黠,差点都没有控制住。而这丝狡黠,完全有理由让她庆幸:还好是在马上,否则——真不知这疯子会干什么? “喔——确实——有理——好公平——完全公平。”完颜亨笑得好一言难尽!这表情,直让明珠恨不得想找一个地缝钻下去。 而“公平”两个字,更像一枚冰锥,刺得人不止心疼还凉得人心更疼。 “”明珠的厚脸皮终于绷不住了,要死的心都有了。 “谢谢。”完颜亨很很有礼的对着羞臊的妮子欠了欠身体,就在她提缰想赶快逃跑的时候,却相当轻飘飘的翻过了这一页。 只极其认真的说:“有缘的,只是一瞥就会爱上;无缘的,日日相见却不相识。宝宝,我们真的才相识十数日吗?” “你c你c你是什么意思?你又是什么意思?” 本来就在胸腔里胡乱蹦跶的心脏,这次是彻底的跳出了喉咙眼;本来就乱成一团的头更大了,天旋地转起来。不知怎的,她就是草木皆兵,心底里只对他绷紧的那根弦总在提醒她:这臭金子就是心底里在笑你,每一句话都是话中有话。 完颜亨终于大笑了,豪迈不羁的,不再理会明珠那哭丧的脸,一提缰绳,说:“走吧,你我的银子都不多了,可有的事是不能让你那高尚的大哥c我那傻呼呼的二弟知道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守护神 明珠骑的是一匹白马,不说通体雪白倒还是算是上品,她不追求不切实际的炫耀,但也还事事爱好。简单的j配了一个雕花的木质马鞍,鞍上包着软软的皮革带着马镫,皮革上还铺了一面绣着兰花的白色锦垫,很是舒适。 二哥早早的招呼了过来。 明珠递过去缰绳,吩咐着:“上好的房,还要一辆上好的马车。” “房有,可这马车?”二点头哈腰的。 明珠眼一瞪,完颜亨扔了一锭银子给二,接过明珠交到二手中的缰绳,道:“只管先去买来,不必招呼我们,快去。” 他顿了一下,站在明珠的马前,关切的问:“你可累了?” 明珠是觉得有点疲倦,一身懒洋洋的,伸了一下懒腰,抱怨道:“你倒让他先把马栓好了再走啊,赶紧就打发了他。” 完颜亨还来不及回答,捂着肩狠狠咳了几声,伸出手来一手的血,他搭在明珠的马鞍上有点面色苍白,气喘着招呼过来另一个二,将缰绳交给了他。 又咳着说道:“我c我弄脏了垫子,你快去换一张。” 二拿着铜钱,扯下那沾血的垫子,高高兴兴的去了。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垫子,看你脸色不好,累了吧赶快去休息,二弟他们还有一会才会到。” 明珠目瞪口呆的看着完颜亨虚弱的咳着,捂着伤进了店,“噔”的一下,她的脸比那猴子屁股还要红。 今天她身子是不方便,这两天心情不畅,给忘了,先前跑得太急,不会——她的心砰砰直跳,真的是就糗大了! 他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这究竟是她的血还是他的血?这种血污是大忌,他虽然表面上是这种不花哨不奢靡的样子,但他真正的家世一定不凡,怎会犯这样的忌讳为她遮挡? 那一定就是他的! 明珠自欺欺人的给了自己一个安慰,可事实好像又在嘲笑的扇着她的耳光。 明珠这个羞啊——羞臊得只想要逃!可逃了几步又折回来:他的脸上只有弄脏了东西略微的歉意,更多的是虚弱,这种事,谁碰见了,怎么都会有点点反应吧?那怕一点点。 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在自己吓自己? 自己怎么了?这臭金子可真是自己命里的克星,怎么见了他,每天每刻都在自己吓自己? 总在自己吓自己! 就这样,她逃几步又折回,折回来又逃跑,来来又去去,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就在那里打着转。 “你还不累吗,还不进来?我可很疼了。” 完颜亨折回身,伸了个脑袋出来,那一脸的委屈和苦楚,就是没有看到什么不堪的异常。 明珠咬咬牙,一别脖子进了店门,完颜亨的反应给了她信心: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果不其然,她的裤子一塌糊涂。 两个二是不知道的,不必尴尬,可这金子是不是知道,她就真的不知道了!那一张清汤寡水皮笑肉不笑的脸,要想能看懂它,可真要有一定的本事,而这个本事她是真的没有。 真的只是碰巧了? 他们的交情哪里值得他犯忌为她遮掩?正人君子的大哥对她都办不到吧?况且,若被他发现了,那么卑劣的一个坏人,岂不会用来做一辈子要挟自己的理由,哪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自己?绝不可能! 老天保佑,这坏蛋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她该怎么办? 灭口?不是对手,那便只有永不相见! 真的是糗死了! 这妮子的天性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绝不容许有不清不楚的疑问,死也要死个明白! 明珠缩头缩脑的敲了完颜亨的门。 没想到门一推就开了,完颜亨坐在椅子上,光着受伤的膀子正在等。“你怎么才来?还不给我换药?” “怎么要我给你换?我c我要是不来呢?” 被完颜亨理所当然的一问,明珠倒忘了自己来干什么。 “昨天不是你给我包扎的吗?自然是你换了。” 明珠噎得一下哑口无言,赌着气说:“是,我的错!这一辈子就都赖上我吧!” 完颜亨弱弱的笑道:“是,遵命。” 虽然有点赌着气,可他这样的表情让她着实安慰不少:这样虚弱没有丝毫的嘲笑,看来他并不知道,只是误打误撞的给自己解了个围? 一高兴心情便畅快起来,得意得又开始了神游,眉眼都乐开了:他这不经意之间也算“救”了自己,而这伤口毕竟是自己造的孽,阿弥陀佛,看来这坏蛋不是自己的灾星而是福星。 手里倒一点没有迟疑,解开布带,完颜亨的伤口确实在汩汩流血。 “你在笑什么?”完颜亨也乐了。 “啊?”明珠一愣:“我,牙疼。”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尖。 完颜亨乐得更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此刻的完颜亨,面色苍白,这难得的露齿一乐,竟生出了被凌虐的别样凄美样子。 明珠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被自己的风马牛不相及给逗乐了,也被完颜亨这不着边际的另类“美貌”给逗乐了,不由得咯咯咯的笑起来,难得的对他再心无芥蒂,俩人都笑了。 昨夜夜里,灯火昏暗,本就心烦意乱,又被他胡言乱语的更弄得心慌意乱,也没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他的伤。现在才发现,这湛卢宝剑的确太过霸道,完颜亨的肩胛骨都裂了,差点就被刺透了。 先前一阵猛烈颠簸,伤口又裂开了,露出了白生生的骨头。 “这么重的伤,也不会爱惜自己,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慢慢来不好吗?将来有个什么事又要赖在我身上,我可不答应!” “可我怕你逃啊。”他有气无力的。 明珠瞪了完颜亨一眼,倒不生气,闷着头掏出缝伤口的鱼线,这是昆仑山冰湖里三尺长的雪鱼,还只要肚腹上的那一点。 完颜亨的脸惨白得很,勾起的唇角都失去了血色。 他看明珠战战兢兢的手一直不利索,笑到:“快一点点的话,不疼。” 明珠剑下也走过游魂,凭你是什么大奸大恶还是仁人善士,骨裂的声响都是一致的,瞳孔放大时一样的无可奈何,终不会因你的身份而独树一帜。 可完颜亨的伤,让明珠手抖了。而“不疼”这轻松温柔的两个字,不同于昨夜只勾起的是她最最大的歉意,此时此刻一响起,唤起了她理性的万端柔情,也开始第一次试着去感受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忍多大的气c受多大的苦楚c承担多大的伤痛和极致的宿命,龌龊之秘密,他都可以那么轻轻一笑,笑得云淡风轻,笑得置身事外。就如同这伤,伤的都不是他自己。 明珠向来是反感完颜亨的笑容的,总觉得它不如大哥的清澈透明和光亮,带着满满的伪君子气息,很阴暗。更因为那不痛不痒,极为散漫的笑容,实在是太难揣测出他心中所想,而她偏偏又不得不要去揣测出他心中所想。进入这个恶性的死循环,斗不过,无可奈何就只剩力气厌恶的骂他是“假笑”,去厌恶和反感这个人了! 可就这两个字,不止让他的眉眼干净起来,连同她一直怀疑着的他的心都干净了起来。 一阵如兰的清香淡淡游弋在完颜亨的鼻翼,通体舒坦!舒坦得都忘了她针刺穿梭的伤疼。他们靠得是如此的紧,紧得他仿佛一口气就可以将她吸过来,靠在她柔柔的身上吮吸。 大白天的,他却如此不能自禁,大概是血流多了虚弱了,理智已经难以控制身体的放肆,极其诚实地表达着他从开始就想要她的事实。 完颜亨用极度想伸出去将她一揽入怀,差点就不受控制的手,狠掐着自己的大腿,脑子里却是她曾经在他怀里香艳游动的身子。 就知道“不疼”是假的,明珠发现完颜亨紧闭着双眸,额上有微汗,身子挺得笔直笔直,气息很不均匀,不禁轻声问:“疼吗?忍着点,我会轻点。” 完颜亨听得更加口干舌燥,身子痛苦一颤,挺得更直了。 明珠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来,对完颜亨绝对的心生了好感,又只觉这是自己的错,刺了他一剑,还害他加重了伤口,这个孽造大了。 不过经由此番乌龙,她欣然发现这个神秘的金子其实也没那么的讨厌,总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解自己的围,帮上自己一把。 不禁的心中多了一分对他的感激,更多了一分温柔。 等岳云一行进入汤阴县己是天黑恰好夜饭时,完颜亨和明珠,俩人都是花钱的主,自然不寒碜。换置的一辆两匹马的马车,虽不显奢华,但宽敞舒适,在这乱世里,低调但绝对也是不少银子。 明珠还很大方的打点了为老簇长赶牛车的子,答谢他的辛苦。 岳云胆战心惊地将明珠拉到一边,还没有言语,明珠就很潇洒地告诉他:“你大哥的银子,不信你问他。” 完颜亨笑着,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明珠看着他:这得要多厚的脸皮才点得下这个头? 可他确实又点了,无耻得与自己一模一样。 岳云略微松了口气,虽然这样也很不好,他并不愿接受大哥如此厚重的人情,但总比明珠的豪取强夺要他放心些。 明珠呲牙露齿的笑着,暗叹了口气,叹惜自己白混了江湖,自己的诚信还要别人的佐证,最最重要的是:还是个一满嘴疯话的坏人,真真白混了! “宝宝,笑不露齿,矜持点。” 完颜亨懒懒的坐着,坏坏的说,对此结果,他却相当满意。 “呸!爷我就是一个糙汉子,装什么矜持?” 明珠一跳八丈高,再也忍不了了。 完颜亨却毫不在意她的这一副凶像,温和的用他的眼神求了个饶,只对着被明珠突然爆发的情绪吓得疑狐满面的岳云说着:“二弟,我知道你想早点回到军中,但现在世道实在太乱。饥民,流寇,还有金宋两军都在这段路途中。你我是无妨,可祖母老老的,弟妹更容不得有一点轻重,我们还需慎行才好。” 完颜亨很认真,他唇间那笃定的一抹微笑,是天塌不下来的保证,泰然自若。岳云自然也明白,虽然爹爹的军情严峻,他真想飞奔回去勇战沙场,但是,路真的要一步一步的走,确实急不得。 “大哥说得有理,急不得,确实只有慢慢的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忠义之士 白马津渡口,历来在南北交通上占有重要地位,常驻大量兵士,人多杂乱,是个军事要镇。 岳云一行到来己有两日,冬季寒冷,官船不敢找,私船难寻,好在银子足,总算找到了可行可靠的船家。 “这一路你都好生乖巧,没有多生事端,难得。” “呸,我的脑子是白长的,分不清轻重?” 明珠给完颜亨换着药,被他夸着,心还是喜的,嘴里却鄙视的说着:“看着好了不起似的,可这点伤到现在都还不好?” 完颜亨身强力壮,底子好,在明珠赎罪心态的照顾下,断掉的肩胛骨大好了。当然,这其实是他偷偷服用煮酒的五兽续骨丹的功劳,只不过装个无病呻吟的脆弱,搏一个同情,亨受一下福利罢了。 但这样却滞留了明珠无数次想要逃脱的决心,她实在是不想看见大哥对那若水的好。 “对不起,劳累你了,我说了我可以的,我自己来。” 完颜亨一脸的不忍,一脸的歉疚,声音放得好低好低,像是在无限责怪自己。他的唇呡得有点紧,是为又要叨扰她无可奈何的纠结,又只能努力的委屈自己的不得已:那委屈帅得不要不要的。 哎,这个这扑朔迷离的大男人,明明连身体上那咸咸的汗味,都带着扑面而来的刚刚男人气,平日里他的眼明亮但深不可测,可偏生他近日里会及其无辜的对着她扑闪扑闪他的大眼睛,而每当这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一看她的时候,只会委屈自己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明珠立马会天良发现,有赶紧将他拥在怀中宽宽抱抱,告诉他“不哭”的好笑心态。 完颜亨按下她的手,真的好像再不敢劳烦她了。 一种颤栗从手指尖尖一直传到心脏尖尖,上达天庭下通脚底,哆嗦得她好像要灰飞烟灭了。 “喔你看你” 明珠可怜的心脏自然而然的愧疚了,砰砰砰的乱跳,好不容易回过来神,又结巴了起来。这完颜亨总是什么都不怪她,她就又会贱到自己犯贱了:这伤可是自己造的,还这么心眼。 “我逗你呢必定是湛卢宝剑,哪是说好就能好的?”她拨开完颜亨的手:“别c动。” “那c宝宝,辛苦了,我保证马上好起来” 完颜亨嗅到了这妮子呼吸中的羞涩,粉嫩粉嫩的脖子虽然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可仅露出来的那一点点脖根子c和脖根子以上全是红的,耳垂像那滴血的玫瑰,妖艳得令他心生狂乱的窃笑。 他忧郁的眼神,却只有只有更委屈,不过,心里倒还真的不忍了。 岳云匆匆敲门,带进来一个神色焦虑的男子,他肤色黝黑却泛着病痛的苍白,一手轻抚着腹部,身子有所滞涩。 “大哥,你的伤还没好?” 岳云关切的问着,打了个顿,屋里好像怪怪的。 “无妨,宝宝不放心,只是给我检查一下。” 完颜亨收回自己的目光,说,极其坦然的拉好他肩上的衣襟,明珠却一下子跳到了一边。 岳云疑狐的瞟了一眼他这个二弟做贼一样的背影:“大哥,二弟,这位是济南大名府正兵马总管关胜手下艾玄。他现在被人追杀,有重要军情报告官家,想随我们过河。二弟,你会易容术,你帮他改改容颜。” 明珠不禁回过身子,不禁和完颜亨对望了一眼,智力回归,疑惑地问着:“大哥,你认得他?素不相识你就敢轻信了一个陌生人的话,你可忘了我们要做什么?” 岳云江湖经验自然不如完颜亨和明珠,可明珠这样质疑一切的气却让他深深地不以为然,“二弟,你莫要多想,你一边给他易容,处理伤口,我一边告诉你们详情。” 那艾玄解开衣带子,层层褪开衣襟,拆开腰上沾着乌血裹的布带,一个化了脓的伤口发出丝丝恶味。 完颜亨给了艾玄一颗消炎止痛的三花五草丹丸服下,明珠的温柔服侍只可以属于他,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能轻易让他人享受? 挡下明珠不情不愿的手脚,他接替下了这档苦差事,明珠莞尔一笑,极度觉得这金子聪明可爱,满意地承了这个情,乐得偷了个清闲。 原来,济南知府刘豫要投敌,他私通金国国相完颜宗翰,被关胜发现,窃了他们的书信。 关胜本对刘豫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他是一时糊涂,可以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却不想那刘豫一面假惺惺的痛哭流涕,指天对地的赌咒发誓,一面却下毒害了他。 可怜这忠肝义胆的武圣嫡传子孙:大刀关胜!没有横戈跃马战死在热血的沙场,却是倒在了自己人的毒手之下。 天地同悲! 所幸他将那书信托与了自己的生死兄弟艾玄,若有变故,一定要将书信交与当今天子,好早做打算。 “岳公子,近日在下对令尊也有所耳闻,知道令尊与关总管一样,都是不愿妥协的好汉子!现在关总管已去,我又被那刘豫追杀,怕也命不久也。岳公子,请把这关总管用一家性命换来的罪证收下,一定想办法交与官家,以免误国误民,枉费了总管的一家性命啊!” 艾玄执意下跪,抖抖嗦嗦地从贴身的衣袋中掏出了一封书信。 完颜亨擦拭着手上的血渍,微微瞥了一眼那信。 的确,确实,而且,那信还应该是他帮完颜宗翰回给刘毅的密信。 他无奈地将刘豫默默地问候了个狗血淋头。 蠢啊!这样重要的东西还会留下?留下还会被偷窃?你刘毅到底有多少三族九族急等着被灭啊?真是蠢笨如猪! 完颜亨将岳云拉到一旁,“二弟,此事重大,切不可鲁莽。这艾玄身受重伤,看他现在的求生意愿不强,二弟不要让他放弃。” “大哥看要该怎么办?” “这事若是真的,便是大事,假手的人越多可信度就越低。岳叔叔与刘豫素无瓜葛,并不是当事人,到时候怕还会被别有用心的宵反咬一口,误了大事,还是要由这艾玄亲自将这信上交的好。” “可这艾兄弟被奸逆追杀,怕万一有闪失” 完颜亨淡然一笑,“有你我兄弟在,自然护他的安全。还有,一个人的生死靠的是心中的求生欲望,你看他现在目光涣散,一副大事已了的样子,这样的义士难能可贵,不可多得,断不可让他轻易的就放弃了自己。” 岳云点头认可,“但凭大哥做主。” 俩人回过身来,完颜亨将艾玄搀扶起来坐好,正色说道:“关总管可敬,艾兄弟也可敬。 现在官家正在蒙难南下,岳叔叔又是外臣,若由岳叔叔辗转交付,期间核实查询,怕早已弱水之隔,晚了。 艾兄弟请先暂且收好这重要的证据,再不要轻易拿出来,以免被人觊觎。待到面见官家时,官家自有明断,才好不让宵欺君误国,才好不负关胜总管的在天英灵。” 艾玄不认得这个“大哥”,只着急地对岳云说道:“刘豫知道信件在我这里,这是他的命!所以他一定要杀了我才会安心。岳公子,我的目标太大,刘豫一定会来追杀我。我死不足惜,只请你一定收下,代为保管好这份书信,切不可让这铁证被他抢了毁去,那我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关总管?” 完颜亨将信重新放在他怀里,安慰他到:“我们这个兄弟会易容之术,包那刘豫再也认不得你;她又医术高明,包你日又生龙活虎,耽搁不了你去面圣。现在你既找到了我二弟,那你我大家的性命就关联在了一起,我们必定拼了命的护你周全。若还有差错,那就是天意,你我尽心竭力,无愧于心便好。” 岳云也安抚道:“大哥说得对,艾兄既然把性命托付给了我们兄弟三人,我们一定要护艾兄的周全,艾兄宽心,好好调养身体,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若水有孕,又车马劳顿,自然要岳云悉心护理,姚氏老由那三个兵士保护,艾玄自然被完颜亨一力承担了下来。他向岳云讨了湛卢宝剑,要与明珠相换。 “我已经送给了岳叔叔,哪还有要回来的道理?”明珠不领情,挡着门不要他进。 “艾玄的到来,必定会有一场免不了的恶战。你除了这张嘴让人放心,其余的处处让人担心。我向二弟将湛卢暂且讨来,不过想到时候少操你一点心罢了。” 完颜亨说话声音向来低缓,气息沉重,可这样一本正经的冷嘲热讽,却让人听出一种情意绵绵的缠绵悱恻。明珠百灵鸟一样的嘴尽然“喔”着来不了半分反驳,相反还搭上了一脸的羞臊。 “你怎么知道会有恶战?” “预防。” 完颜亨自顾自地换了宝剑,看那明珠难得的乖巧,有点好笑。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他干脆自己问了。 明珠尴尬地用手指弹拨着她的鼻子尖尖,“喔c那c那个什么人真的很危险吗?真的会有场恶战吗?” “嗯,应该吧。” “那又何必自找麻烦去招惹他?” 完颜亨笑了,这的确是个不知家国的自私猫,他调侃地说:“这话确实有道理,可你该对你大哥说。” “废话,我敢对大哥大放厥词,还问你做什么?” 明珠撇了撇嘴,眼睛都翻到了头顶,“可那艾玄真的能见到皇帝?那皇帝老儿又真会理他,相信他?那c拿那什么刘的怎么办?” 想到燕京那俩窝囊皇帝,她鄙视的眼神都飞上了天。 完颜亨将手指压在明珠的唇上,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实在是大不该的,江湖儿女虽说确实没有那么多男女授受不亲的臭规矩,明珠也不止一次的给光膀子的完颜亨换药,可c可不能是这种放肆! 明珠这妮子快得像一只兔子一样惊骇的跳到一边,手握湛卢宝剑的剑柄,“放肆”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完颜亨已经被她逗笑了。 他轻飘飘的悄声道:“那皇帝正被追得落花流水地四处逃跑,哪管得了这些?他也管不了这些。我们不过是勉强成全你大哥和这些忠义之士的一片‘忠心’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阴谋下的恶战 雪貂的大皮帽,雪貂的大锦袍,腰间一条绣着金丝线镶着珍珠的腰带,挂满了玉佩玩意儿,脚踏豹皮长靴,穷奢极欲的奢华。 他冷冷地对身旁一个光头汉子说:“这次一定不容有失!人杀了,东西一定要拿到!” “是,公子。” 那光头汉子是昆仑派弟子楚虚儿,弃剑用掌,独辟蹊径,一身横练外功独步天下,那颗光头锃亮锃亮,寒流中好像还冒着腾腾热气。 老少妇孺和艾玄留在屋内,完颜亨立在窗边观望。 他自然认得那是刘豫之子刘麟,还有他的侄子刘猊。 蠢货!这样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不过,看来这刘豫终于长了脑子,重视起来,也是志在必得。 岳云跨骑在马背上,手提铁锥长枪,双方虽然都不是戎装打扮,但看气势都心知肚明,倒少了许多废话。 “岳公子,在下只要我要的人和东西,只要岳公子将我要的人交出来,这里是我的地盘,在下还可以护送你一家老平安过河。你我一殿为臣,何苦为了叛臣贼子伤了和气?” 这确实是刘姓家族的地盘,岳云心痛不已,为这些不忠不义的“贼”!摇摇头,忍下心中的愤恨,淡淡的说:“祖母想恋家父,只想悄悄看一眼儿子。一行人都是家眷,实在不知公子要找什么人?何况,普天下都是官家的,刘公子什么意思?” 刘麟知道说错了话,但也并不惧怕,他缩了缩脖子,搓搓手,冷笑道:“这叛臣私通金国,同伙被我发现已畏罪自杀,可这叛臣偷偷盗了我军的机密,要去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岳公子,我沿途都布有眼线,昨日他找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公子,你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误国误己啊!” 岳云被他这样厚颜无耻的指鹿为马恶心到了,既然对方有备而来,就不必再多废话。 他平静地道:“在下确实不知在说什么,请便。” 刘猊带着一群死士围攻了岳云,明珠拔出湛卢宝剑杀了上去。 楚虚儿一见,大呼“好剑!”跳上前就要夺剑。 刘麟却认得那湛卢宝剑,这还是他带人悄悄在宋皇陵中盗得的。 爹爹知道大金国相完颜宗翰喜好上古宝剑,特意送给了他,可今天怎么在这样一个子手里?昨夜有密报说艾玄在此,严饬不可有失,爹爹还差点砍了自己,难倒与此人有关? 那楚虚儿虽然弃剑用掌,可他化掌为剑,更将昆仑十三剑运用得炉火纯青。明珠以轻c灵见长,以快制快,见招拆招。可她的内功实在太臭屁,在楚虚儿这样的高手面前,她的快就成了一个笑话。 咬咬牙,她一把醉生梦死打过去,一挽剑花,仗着湛卢锋不可当,硬生生地向楚虚儿杀去。 那楚虚儿大怒:这子,武功不济,却是这种不要脸不要命的打法,仗着手中的宝剑竟敢如此欺我! 他屏住呼吸,放慢了速度,却招招杀着,明珠还是险象环生。 完颜亨跳下窗,呵道:“放肆!” 一挺手中明珠换下的青钢剑,向楚虚儿刺去。 完颜亨师从一游方和尚,也是一身金钟罩的横练功夫。少林金刚拳虎虎生风,拳剑相交,与憋着气的楚虚儿斗了个难舍难分。 刘麟看见完颜亨,恍然大悟,知道正主来了,他又如何敢让他有损伤。却不知完颜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把岳云交给刘猊,赶紧提刀上来。 完颜亨向楼上打了个眼色。 “不许伤了旁人。”他悄悄唇动。 刘麟冲楚虚儿喊到:“还不快办正事,拿东西,杀叛贼!” 楚虚儿恋恋不舍的看了明珠手中的湛卢一眼,直向楼上冲去。 完颜亨挡下明珠,“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许硬拼,我来。” 那边岳云长枪飞舞,杀得那群死士呜呼哀嚎,可死士太多,依然围得铁桶一般。 艾玄易了容,与另一兵士站在一起,楚虚儿一时没有认出来。他将提着刀的岳雷抛到一边,准备抓姚氏一家做人质。 明珠急红了眼,却被刘麟和赶上来的死士挡阻,她又一把醉生梦死打去,湛卢起处,杀掉两个死士。 完颜亨与楚虚儿斗得紧,他左手稍一迟钝,高手过招,马上被楚虚儿抓了破绽,一掌拍去正中他还在装伤痛的肩上,完颜亨闷哼一声,倒在一丈开外,一口鲜血喷出。 那兵士和艾玄虽然勇猛,可根本不是楚虚儿的对手,而艾玄身上有伤,才一出手就被楚虚儿认出来了。 背后的刘麟喊到:“快动手!” 明珠两枚袖箭打去,把楚虚儿闹了个手忙脚乱,他堪堪闪躲开来,稍一拨,袖箭却直扑姚氏她们去。 完颜亨跳起,用剑挡开了一枚,另一枚却被他用身子挡下。 这个空档,楚虚儿已剥了艾玄的衣衫,抢了书信,交与刘麟。 明珠杀了缠斗的另两个死士,却已回天无力。 刘麟略微看了信件,点了点头,楚虚儿一掌拍去,可怜艾玄,一腔热血一缕英魂,就这样尽数抛舍给了他恪守不渝的大宋朝廷! 明珠对艾玄并无感情,可见他死得如此的惨,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差点又吐了出来。 强忍着这难受,感动他的一片赤胆忠心,唤了一声“艾兄”,提剑扑向楚虚儿,要为艾玄报仇。 楚虚儿本就对她手里的湛卢宝剑念念不忘,此时正事已办完,明珠又送了上来。他早就知道她内力不济,避开湛卢的锋芒,招招全是杀手,明珠眼看岌岌可危起来。 完颜亨提着剑摇摇晃晃地加入,明珠打出的是有毒的袖箭,他手脚越来越沉重,即将晕厥,只得拼命保护着明珠。 刘麟赶紧喊到:“还不快走!” 丢下十多具尸体,急急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楚虚儿走了。 明珠又气又急,但也知道自己的这点稀疏功夫,要想抢回信件和给艾玄报仇都是笑话,而那完颜亨血淋淋的不知死活,她大叫着“金子”,扑了过去。 “我错了,你除了嘴让人放心,还有脑子。可你脑子里的这些聪明,在高人面前什么也不是。宝宝,你让人如何放心?” 松了这口气,完颜亨幽幽说完就晕了过去,明珠的毒虽不要人性命,却让人可快速昏迷,撑到现在很不容易。 明珠真想给这个男人一个大大的嘴巴子: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却是这么菜,又受伤了! “呸!”她嘴犟的低声嘀咕着:“受伤的可不是我,谁让谁不放心啊?” 她将解药喂给完颜亨,却莫名的笑了。 完颜亨虽敬佩艾玄的忠义,但各为其主。 刘豫投靠大金是迟早的事,可现在还不到他暴露的时候,此事重大,他当然毫不犹豫地如此决断。 为了让刘麟杀艾玄灭口,他不落痕迹的故意受了楚虚儿一掌,又挡了一袖箭,这些伤足可以让他理所当然地丧失战斗力。 可没想到那傻妮子会想着要给艾玄报仇,险些丢了性命,他不得不强打精神护她,幸喜那刘麟反应快,要不真会出大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星月楼的酒客 但生活总还是要过起走的,该吃吃,该喝喝。 星月楼上,岳云c完颜亨c明珠正在浅斟低语。 岳飞留下接应岳云的人已经汇合,只要出得开封城,便只剩一两日的行程,该可以轻松轻松了。 “大哥,刘豫勾结金人的事真的不必上报朝庭?那岂不是关总管和艾玄这些义士白舍了性命?而刘豫那样的奸逆人却阴谋得逞?这世上还有正义公理吗?” “二弟,你看这开封城。记得你曾告诉过我,当时上面要弃城,叔叔越级苦谏无果,还招呵斥,最终也只得听命撤军。我想,当时叔叔心中的悲凉c愤恨和无奈,也只有他一人明白。这皇帝自己都不爱这个家c不要这个家,哪能怨别人心生二心呢?” 岳云摇摇头,对艾玄的死他一直深深自责,觉得辜负了他的信任。刘麟是丢下十多具死士的尸体去了,可艾玄也死了,大哥也伤了,自己若不为艾玄做点什么,他终是不能释怀。 “爹爹比以住确实是少了很多暴躁脾气,话都越来越少,可他为国为民的初心绝不会丢弃。这种通敌叛国的大是大非,他一定不会不管。” “脾气少了,是心中顾忌的多了,这对叔叔说不上是好也说不上是不好。人死了,信丢了,叔叔无凭无据,一个外臣,他能怎样?二弟,你将此事告诉叔叔,我断定,他最终也只能压在自己的心里。” 完颜亨微笑淡定的说着:“我知道你对艾兄弟心存愧疚,其实大可不必。二弟枪下死的游魂不止一个,贵贱奸仁c在生死面前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死得活该,生得理所当然。 想一想,即便艾兄弟现在还与我们在一起,他又真的能见到官家吗?官家又真的会管这件事和他管得了这件事吗?又何尝不可以说:此乃天意?此乃这大宋王朝的咎由自取,天要亡它?” “大哥?” “二弟,那天若死的是你我,今天在这酒肆里喝酒的不过就换了个酒客罢了,稠人广坐的酒肆依旧稠人广坐,美酒不会滞销和变臭。每天的太阳一样升起,活着的人不会因为两个与己无干的人停顿自己的半点生活。 二圣走了还有官家,现在官家南游,我们无力回天,多忧虑就是杞人忧天了。”完颜亨举起杯,“来,报与不报,叔叔自然会有自己的主张。终归祖母她们没事,弟妹没事,总算一切还可称“平安”二字。二弟,宝宝,让我们干了这杯。” 岳云无奈叹息一声站起身,抬起酒:“大哥,二弟,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话不多说,我先干!” 岳云鞠了一躬,仰颈喝了杯中的酒。 明珠连屁股都不想抬一下。 她就奇了怪了,这金子就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这么“大逆不道”的歪理,意思是一模一样,就是吐出来的字不太一样,语气也好像有那么点点区别,可结果怎么就差那么大呢? 看见岳云郁郁不乐,她是想劝解岳云的,可自己要敢说这是天意是那皇帝咎由自取,那大哥一定会大大的教训自己,割袍断义都有可能,可这金子这么一说,大哥竟然只是忧郁的叹息。 臭皇帝怕死逃命,都被这金子说得这么优雅,真是醉了! 同人同事不同命,这让她更郁闷。 两男人对她别出心裁的举止都见怪不怪了,都宽容的采取不与她计较的无视态度。 “大哥睿智,胸有乾坤,何不与我共同” “他不值得。” 完颜亨笑得很淡然,但有种轻蔑,性淳的岳云是看不出来的。 明珠百无聊赖地在桌上画着圈圈,俩个大男人再说些什么她也不感兴趣,行程将尽,何去何从? 她等了等了等了无数的明天,到现在也没有等到一个想要的结果。这一路她都刻意的回避着岳云夫妻,见不得他对她的好,其间有无数次想逃跑的念头,可实在又舍不得。 以前心心念念要与大哥比翼双飞,现在伤心得是没了这份痴傻,可,心中委实又是舍不得啊。 而且,那金子始终是为自己受的伤,新伤和旧伤,哪样不是自己操的刀?反正自己都有脱不了的干系,自己也不忍心推脱这个干系。他虽时不时发点疯癫,可终是自己欠他的多些,总不能现在弃他而去。 而那楚虚儿给了她结结实实的一棒子,这么臭屁的内功确实是个问题,应该找漂亮师父好好合计合计,倒底该要怎么办嘛? 这游离,又飘到了九霄云外。 明珠是不喝酒的,可太心烦。 一口钻心的辣从舌尖到喉咙到胃到肚子,火烧似的感觉,烧得她腾地一下子跳了起来,舌头象狗一样伸出来,拼了命地双手恨不得把舌头给扯下来,把肠子给掏出来。 岳云和完颜亨吃惊地着她,看她双脚直跳,干咳得那般狼狈! 完颜亨赶紧递上茶水,还逼着喂了她一口菜。 岳云一脸不可思议:“二弟,你好生奇怪:杀人你会呕吐,喝酒你会反胃。你c你当真的没有喝过酒吗?” 明珠狠狠地瞪了完颜亨一眼,对着岳云说:“这也叫酒?简直臭不可当!里气,买的什么酒?” 完颜亨白白的又错了,他却只关切的讨好:“你可好点了?你不要再喝了吧。” “是啊,大哥伤还未好全,祖母一行人还在客栈,我们还是不要喝了。”岳云终归放心不下一家子。 完颜亨道:“二弟过于心了,这里好歹也是曾经的天子脚下,又朗朗乾坤,只要天不黑,你大可放心。 我知道叔叔军纪严谨,不许烂酒,二弟今天会陪我们,是心存的感激之情。 只是,也许不日你我兄弟就要分手,这样的杯酒言欢,怕很难得了。仅此一壶,绝不醉酒。” 岳飞少年时也有桀骜不驯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军事上不得支持,郁郁寡欢,喝醉酒后打伤了人,醒后愧赧,从此,立下誓言不可烂酒,除了节日家人也不得平白喝酒。 今天不是节日。 这一壶,别说三人,岳云再来壶也是醉不了的,但完颜亨如此有度,确实稳妥。 “大哥侠肝义胆,又有一身好功夫,何不我们兄弟三人,一同保家卫国,不为那功名利碌,只为家国平安?”岳云又来了。 完颜亨意味深长地看着岳云,淡淡笑道:“大哥浪荡于江湖,只想领略“人贵适意”的真情趣,寻一处青山,煮一壶酒,听风观雨,赏花闹月,何不快活? 二弟,说句实话,这样的大宋,枉费了叔叔这般的栋梁之材,叔叔空有凌云志,无处画丹心啊,这里不是他大展身手的舞台,他的无奈,他不说而已。捐躯付国易,画魂画心难,不保也罢!” “大哥何出此言?” 俩个男人在那里谈治国安民,明珠却又两杯酒下肚,有了第一杯,第二杯第三杯就来得那么自然,除了身子火烧般的难受,脑子倒不烦了,一壶酒就这样见了底。 “什么臭酒,不好喝还少!二,再来一壶!”她竟苦着脸喝顺了。 “这可是十五年的“十里飘香”,不是臭酒。”完颜亨笑着。 “就是臭酒!不好喝你还怪我不会喝?我要杀你可没嫌你的脖子硬!” 岳云都不得不为大哥的好脾气抱不平,这二弟太过刁蛮不讲道理,可他还没来得及帮完颜亨说话,完颜亨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已经笑着按住她嚎叫的身体,问得好体贴:“你真的想喝?我知道一个去处,酒好人好,实在妙不可言。” “那你不早说!只要比这臭酒好就好。” 完颜亨笑了,老板若听得她一次次将他十五年的“十里飘香”骂作“臭酒”,而且如饮鸩毒,他一定气得要赶了她,永不许她再踏进星月楼半步! “二弟,别闹。大哥,还是不要去的好。”岳云很犹豫。 完颜亨对岳云摆摆手,指了指天。 “无妨。此处绝妙,值得冒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神仙姐姐 金水门外,虹桥楼阁林立,绿树成荫,水木清华,尽显它与众不同的照人光彩。虽然曾经饱受金人野蛮的掠夺和肆虐,但作为大宋的中央集团政治中心,它的自愈能力又是惊人的。 完颜亨轻叩一处门,半晌,一个清秀女童伸出了脑袋。 “金公子。” 她宛尔一笑,见到他身后的俩人又呆了呆。 “眉儿,轻云可在等我?我来晚了。” 他不理女童的一脸愕异,拉着岳云与明珠理直气壮地挤了进去。 留下那可怜的眉儿稀里糊涂的:好像没听姑娘今日有约啊。 一条径,斜柳数行;横腰一个水潭,假山随性林立,潭中的红鱼冻得都懒得理人;桥南北十余步,仿佛飞虹。 园中花草簇簇,虽是冬日,却也别具一番优雅生气。一座二层楼立于其间,这是哪家红楼的别园? 一曲婉婉琴音,仿佛万壑松声。好似浮云依依般的无根无蒂,又如烟霞中的羽光翻滚百凤朝凰,“峨峨然若泰山”,“洋洋乎若江河”。凡夫俗子们郁结于胸的俗世情怀,一时间被这晨曦甘露般的琴音,一洗而过,轻快至极。 岳云一直铁马金戈,从未曾经过这样的温柔之乡,但也知这是所谓烟花之地,对完颜亨颇有埋怨,大哥素来稳重,却还是少不了风流少年的靡靡习性,避不了一个“色”字,他渐萌生退意。 明珠却是烧心的暖,几杯酒开始逐渐发劲,让她的脑子有点莫明亢奋。 轻柔细屑,宛转悠扬,待得琴音嘎然而止时,俩人却痴痴地站立住了。 完颜亨得意地笑了,拉着他俩上了二楼。 这姑娘微抬眼眸,阵阵涟漪;娥眉含愁,天姿绝色,十里春风皆不如她!她不敷铅粉,不化面靥,不点口脂,一身素绿锦裙犹如刚出水芙蓉般清妍秀媚。 就是美!淡淡的只一眼见她,就知道她美得c美得出神! “你来了。” 她朱唇微启,如花底莺语,一种似檀非檀,似麝非麝的芳香若有若无,摇荡着人儿的心神。 岳云觉得这简直就是在与自己打招呼,这般平实温柔,就如待家的娘子,迎候自己翘首以盼的郎君。他顿口挫腮,好不容易要蹦哒出几个字:娘子好。 被明珠猴子般的窜出来,“神仙姐姐,我来了,来晚了!” 她一把抓起美人的手,紧紧抱在自己胸前,鼻翼扇动,贴着就往前凑。 美人眉头轻锁,岳云吓了一跳。 完颜亨一把将明珠拉到身后,这妮子总是能在某些时候拥有被吊打的智商,所以就能理所当然的放肆。 他无奈地笑道:“轻云,这是我二弟岳云,这是我宝宝秦明珠。今日特地来讨你一杯逍遥醉,可好?” “我宝宝”。 这几字完颜亨说得及其自然,自然感觉不出异常;岳云及其珍贵的第一次怀揣了一只鹿,正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就是异常;明珠一门心思的心里本只有一个人,现在无端再多了一个,保持着这老实水准,已经够异常;便只有这轻云美人,唯一一个清醒之人听出来了。 “金子,你放肆了。逍遥醉是谁人想喝就能喝的吗?”美人只淡淡地问完颜亨。 完颜亨陪着笑:“他们都是我生命中很紧要的人,我知道姑娘,不相干的人怎敢轻易带来,随便就讨姑娘的逍遥醉?” 胸腔的暖越来越烧心,脸红澄澄的艳似朝霞,无拘无束,明珠屌兮兮地伸出了她的脑袋,眯着眼,说:“神仙姐姐,轻云姐姐,我不必喝酒,我只要喜欢你,看着就好!” 岳云再吓一跳:怎敢这般轻浮? “二弟,你真的醉了?”他赶快结结巴巴地向轻云道歉,“二弟不是有心的,他绝不是有心c有心要轻c轻薄姑娘。” “喜欢就是喜欢,我就是喜欢!哪里醉了?神仙姐姐那么美,我喜欢都还来不及,怎么会轻薄她?臭男人!” 岳云一脸扭曲的窘迫,忘记了嘴是用来表达情绪的。 完颜亨凝视着这一脸绯红的明珠,奇怪这妮子是真的醉了?才那么几杯而已,不会真的没喝过酒吧?还是她从来就不屑于去管住自己的嘴? “你可还好?”完颜亨关切地问。 一个白眼回赠。 “可还要喝?”轻云居然插了一嘴。 “嗯。”头点得那个连续。 完颜亨一点没有尴尬,好脾气的还笑得那个美滋滋的,轻云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完颜亨对女子的风流她是清楚的,难得的是他的风流毫不猥琐,清晰的保持一种彬彬有礼的风度,难能可贵的涵养。 而他对这醉鬼的什么都不是,是:毫不公平的宠。 风轻云淡的慵懒笑意依旧,但凝视着这醉鬼的目光,丰富了多少无法顾忌的与众不同,轻云不知这她所认识的,从来智周万物的完颜亨,自己可知晓? 轻云在那边暗自轻笑起来,这有意思,有点意思,但这醉鬼敢轻易就把一个陌生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更有意思。 岳云端端正正地坐着,不敢抬一眼。每一根肌肉都绷得紧紧的,汗水浸湿了他的内衬衣,一遍又一遍。 那香——气味极好,绮丽而浮靡,铁桶般围绕他让他窒息,但是,他却喜欢且渴望这种被缠绕囚禁的感觉,仿佛绝处逢生,生命中从没有过的奇光异彩! 明珠七窍玲珑心,不傻c不呆。 一眼就看出来了:大哥喜欢她! 岳云的眼清澈明亮,永远阳光灿烂,干净透彻得没有一丝阴霾,所以,她第一天起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他崇拜他,觉得她这种龌龊人性只有在他的阳光普照下才可以高大上地生长。 他的眼中有国c有家c有兄弟c有朋友,有情c有义c有爱c有恨。对敌人:他冷酷决绝傲视四方,对朋友:他坦荡无邪还傻了吧唧,对他的妻,他温和柔情呵护备至。 可她从未看出,他的眼中还可以有:男人对女人最简单的目光! 明珠喝着酒,什么了不起的逍遥醉,原来什么也不是!就好像她,在他心中什么也不是,连个女人都不是! 可她又恨不起来,怨不起来,气不起来。 对若水她好歹还起过杀心,可对她,这个只能用一个“美”字形容的“神仙姐姐”,她却什么脾气都没有,而且,还只能好脾气的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完颜亨有点后悔了。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明珠的身上,偶尔扫扫岳云,偶尔再苦笑一下。 女儿微醉的娇态最美,现在却不是自己一人欣赏,他既挡不住她一杯杯的灌黄汤,更管不住她浓浓翻飞的醋意。风雨欲来之势,他觉得自己快掌控不了事态的发展。 轻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只懒懒的坐着,不理不睬不迎合:有趣! 一壶逍遥醉就这样被明珠灌完了,她吊着眼大声问:“大哥,你看完了吗?” 岳云莫名一醒,“看什么?” “你看姐姐,你一直在偷看姐姐!” 岳云脸“腾”地红了,“哪有?你莫胡说!” “你有,你一直在看!你不止眼睛在偷看,心里更在偷看! 你喜欢她,你喜欢这个姐姐!那你就娶了她,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不敢说出来? 你怕什么,怕你的若水娘子不允许?她敢,我杀了她,看她敢不敢!” 明珠一阵连环炮,字字清晰,一点不大舌头。 “你c你c你”岳云你了半天没你出东西来。 “我喜欢你,也喜欢这个神仙姐姐,喜欢就说出来,怕什么怕!我把我最喜欢的都让给了你,可好?” 这样的直白,也只有喝醉了的她才敢说出来。 只是这样的你你我我,呆笨的岳云一时间怎么分得出来。好不容易冒出来的一点放荡心思,就这样被明珠暴露得赤裸裸,岳云的魂都快惊飞了。 “二弟,你醉了!”岳云就差扑过去按住明珠的嘴了。 他窘迫的低着头,拉着明珠就走:“姑娘,对不起,他醉了,岳云先告辞了。” “你怕什么?装什么装?男子汉大丈夫喜欢美娇娘,天经地义,你装什么装?我没醉!我不走!我还要陪姐姐!我要陪我的神仙姐姐!” 酒精的蛊惑下,她放肆的发出了鸭子一样的狂笑,为她抓住了岳云的“辫子”,又是得意又是伤情。 这笑声,惊得轻云张大了眼,末说女子,就是芸芸众生中找出敢这样“奸c贱”笑的男子也会不会屈指一算? 可她就敢,虽然因为喝了酒,可她平日里一定笑过! 阅人无数的完颜亨呆了,这放肆的笑声,把他一直修炼的优雅和淡定,轻松抹得连灰都不剩。这般放肆的纵情自我,连他都没敢尝试过。 岳云更呆了:疯了疯了,这个世界疯狂了! 轻云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掩嘴笑了;岳云呆呆的,连要把明珠带走都忘了;完颜亨诧异着:傻瓜,你c你还会给人多少“惊喜”! 完颜亨终于慌慌张张的一手蒙着她的嘴,一手架起明珠的另一只手,狼狈地对轻云说:“对不起,看来宝宝是真的醉了!先告辞,先告辞!” 明珠被架在俩个男人中间,挣扎着,死赖着不走,双脚又跳又弹,踢过了头,好像把天都要踹下来。 她狠狠的咬向完颜亨的手,咬得他不得不缩。 抓住这点空隙她就嚎:“我不走,我不走姐,我还会回来的”她扯着脖子喊到。 轻云笑得花枝乱颤,好久没有这般畅快地欢喜过了,有趣,有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岳云的小火苗 岳云第一次气得头都冒烟了,他从没有过这般的狼狈,千军万马他都可以傲睨自若,现在他却生无可恋地手足无措。 气得一甩手,他背过身去,再也不想理睬明珠。 明珠一下子被甩到了完颜亨的怀里,她愤怒的推开红着脸的完颜亨,恼火的“呸”了一声,执着地绕到岳云的面前。 她身形踉跄,脑子里却清楚得很,嘴有点拌,但没有不敢说的话。 什么该说不该说,全部都敢说! 她强硬的将岳云别着的脸掰过来,戳着岳云的胸膛问到:“你心虚了?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敢承认?这么贼眉鼠眼的,算什么英雄!你说啊,你敢说你不喜欢她?你敢说!” 岳云不答。 “就是嘛,傻子都看出来了,你还装什么装?”明珠给了岳云一个大白眼,“伪君子!” 岳云实在是无语了,清醒时他说不过她,这不清醒时就更说不过她了。“大哥,可以拜托你一点事吗?”他支支吾吾的:“我不知大哥与那轻云姑娘是什么关系,可大哥难道不想把姑娘赎出来吗?她如此一股清流,与众不同,不应该在那种地方。” 完颜亨哭笑不得:“二弟有什么想法?” “我想c请大哥c将轻云姑娘赎出来。”岳云涨红了脸。 “好好好!”明珠拍着手大笑道:“这就对了!可赎人是要银子的,赎神仙姐姐可更要银子的。 你有吗?没有吧?那怎么办?求我啊,求这个坏蛋金公子啊。 可你要想清楚了,我们的金子银子全都是偷来的盗来的抢来的。你不是最不齿这样的行为吗?怎么,为了神仙姐姐,你也要与我们同流合污,一起去抢吗? 那你还敢说你不喜欢姐姐!” “宝宝!” 完颜亨看得岳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这个妮子,欺负老实人还字字戳心,可怜了这个傻岳云。 “赎出来,二弟准备怎样呢?”他问。 “自然是娶了她呗。”明珠阴阳怪气地说:“不过,我姐姐那么美,你可断断不可委屈了她。” “我怎么可能娶了她?”岳云急道。 “那你要怎样?金屋藏娇?名不正言不顺的将她藏起来?”明珠气急败坏,爪子胡乱的开始张牙舞爪:“难道你觉得姐姐是那种人,就不能为妻,还连妾室都做不了,只能被你藏起来永远见不得人? 我告诉你,休想!我都不会答应!” 她痛心疾首的指点着岳云的眉心;“岳云啊岳云,你c你怎么如此道貌岸然?也是个虚伪透顶的东西! 就像c就像你们那狗皇帝一样,一样的不要脸!” 她的心中,实在找不到不要脸的人,只有皇帝最最不要脸。 可岳云才被明珠急晕了头,他摇着她的肩,气愤地问道:“二弟,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在你心里,我就是如此不堪吗?” 他长叹了口气,“是,我是喜欢她,我昏了头,是喜欢她! 可二弟,从你认识我岳云第一天起,除了一身铠甲,一把铁枪,一匹战马条命,我还有什么? 我一无所有! 不为功c不为财c不为利,我能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别人? 若水追随我,我已欠了她还不完的亏欠,今生给不了她别人都有的锦衣玉食,来世只有做牛做马偿还她了。 哪里还有妻妾?敢金屋藏娇!” 明珠的话,尖刻c辛辣c如毒蛇缠绕你颈脖,最后还咬了你一口,掐灭你残灭的最后一点希望。但是,它却如醍醐灌顶,令岳云回到了自我,清醒了头脑。 他对完颜亨凄然一笑,“大哥,对不起,我错了,是我妄想了。我丢了自己的底线,忘了男人应有的约束,辜负了爹爹对我的期许。 只是大哥,我是觉得轻云姑娘是那天上的仙女,如此美丽的女子,真不应该在那样的污浊之地,没有它想。 若方便,请大哥对姑娘施以援手,而我,今生不会再见轻云姑娘。 她是我生命中的一颗最美丽的流星,灿烂了我,给了我瞬间那么美的东西,谢谢她,这个美丽的姑娘! 我会用我岳云唯一仅有的一条薄命,换天下太平,让更多的‘轻云姑娘’过上好日子!” 岳云一抱拳,傲然道:“男儿当断自断,大哥,我信你!” 完颜亨一阵唏嘘,内心泛起了酸楚的涟漪:这可怜的孩子,这怕是他今生唯一的一次关于男欢女爱的情动吧?情爱的火苗才刚刚开始c不,还没开始就被腰斩。 为家c为国c就是没有为他自己。 岳云看看明珠,她正嘟着嘴泪眼朦朦,无论醉与不醉,她却活得敢爱敢恨,活出了自己今生没有的真性情。 岳云羡慕地抱了抱明珠,无奈地对完颜亨笑道:“二弟醉了,只有拜托大哥。天黑了,我先告辞。” 完颜亨叹息:确实是世间好男儿! 为“公”为得如此清白,是否,这世间只有他岳氏父子?若大宋朝多有他岳氏父子,要灭大宋朝,又岂不比撼天还难? 哎,可惜啊可惜!这样的人间极品:“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绝对无法收为己用,注定了就是敌人。 可叹,唏嘘。 但是,他们的优等品质也注定了会是他们此生命运最大的悲剧,如此浊世,没有一个慧眼识君的明君,他们,最终会成为一个悲剧。 灭了他?哎,不忍,不忍。 “大哥走了吗?他气了吗?他不要我了吗?我错了吗?我说错话了吗?”明珠的泪扑扑地下来了,“他们都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把我最喜欢的都给了他,让给了他,我还错了吗?” “那你还要我怎样,你还要我怎样?”她大哭,酒精烧得她彻底放飞,她跳着双脚叫到:“我做错了什么,大哥,你还要我怎样啊?我都依你,只要你不要不要我” 完颜亨见过妮子倔强忍泪的样子,也深深懂得要将一口泪活生生的再倒回去更需要多大的倔强,但她现在这样放弃了一直坚持的倔强纵情大哭,心疼得让他心碎。 完颜亨一把抱过明珠,将她的头深深藏在自己的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说到:“你没错,你不过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他也没错,他的心装得天下就是装不下自己。你们都没错! 不过,傻宝宝,你这个自私得“只为自己”活的人,偏偏要去喜欢他这种“只不为自己”活的神,你不遍体鳞伤,就真的天理难容了。” 他深深吻了吻她的额头,幽幽叹到:“我也遍体鳞伤,也天理难容。” 完颜亨自然不愿将这发着酒疯的醉猫带回岳云的客栈。 明珠一番吐,吐得黄胆都出来了,翻江倒海,不省人事。 说自己没醉的人其实醉了,说自己醉了的人其实没醉;喜欢她的人她不知道,不喜欢她的人她却爱如珍宝。 爱与被爱就这么俗气,招怨招恨c伤人伤己,可世间的事就是这么稀奇,谁都保持不住优雅,又能怎样? “大哥”她就那么又哭又笑的抱着完颜亨,“我错了,再不敢了我是女子诶我喜欢你我错了不要不要我” 一脸的鼻涕眼泪只在完颜亨的身上蹭,层层胡噜掉的却是他苦涩心尖上一层又一层的皮。 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要让她喝酒? “傻瓜,我该拿你怎么办?”。 完颜亨艰难伸出他修长的指尖,在她干涩的唇上轻轻划动,自那一夜,他眷恋上了这唇上的甘甜,不敢放肆,便只能这样偷偷的用指尖去感受。他像是在问自己,更像是在对她讨饶求救。 明珠嘬着唇上这游动的手指,啧啧有声,完颜亨心儿一颤,想放肆,又怕了。可这狼狈耷拉的脑袋突然像猫一样敏捷的咬了上去,完颜亨下意识的手指急急一缩,白霖霖的牙齿啪的一声扑了个空。 “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这醉猫大哭。 幸好完颜氏谁都不在,要不实在是丢人现眼。 完颜亨看着这个死皮赖脸c要死不活c拽拽的翻着白眼吃定了自己的醉猫子,摸着自己的恶狼之吻,无奈叹气:“你就这么喜欢咬人?咬了,还不记得。” 完颜亨笑了,纵容的将自己的手送到她酒气熏天的嘴边。 “嘿c嘿c嘿c嘿”,妮子发出她骇人的奸笑,咬了上去。 总算是像滩烂泥一样沉沉睡去,完颜亨被她弄得一片狼狈不堪。最最重要的是:她对岳云那一声声杜鹃啼血一样的深情厚意,情痴一片,心中半点都没有他的位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丢人现眼 一口清水又呕了出来,苦苦的。 “姑娘终于醒了。” 一个着着厚厚脂粉的老妪,听到声音赶快扑了过来,一阵廉价的香气冲得她的胃紧缩着抗议,呕,呕不出苦水就干呕,泪都下来了。 明珠无力的摆摆手,要她走。 老妪倔强地执着,“姑娘喝了多少的酒?又哭又笑地闹腾了一晚上,老身才刚打个盹,你就又醒了,活活的要被你给折腾死” 明珠实在受不了她的吧嗒吧嗒,更受不了她这杀人的味道,她抓起身旁的宝剑向她威胁到:“出去!” 尽管她此刻站都站不起来。 那老妪眼滴溜溜一转,嗤之以鼻,很是瞧不上她,“这可是你要我出去的啊,别说我收钱不办事,把银子讨回去,门都没有!” 她扭啊扭地走了几步,“对了,这是茶水,还有一碗粥,都是金公子吩咐给你备下的,给你放到就近处,想喝你就自己喝吧,可是你赶我走的,别说是我不伺候你” 明珠又扬了扬手中的剑,世界总算是清净了。 “与c与什么金公子c又什么事?”她确实想不起来了。 喉咙干涩得不得了,她勉强地撑起身子,一大壶茶水被她灌了个干干净净。茶水微甜,有股蜂蜜的味道,甚好。 这老婆子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再睁眼时,已是晌午。 明珠提起水壶竟然又是满的,她喝了一点,腹内空空的,那粥散发着青荷一般的清香,还微微有点热。 她勉强着吃了一点,总算是好了一点。 “这是哪里?怎么了?”明珠晃着她依旧疼痛的脑袋,努力地想。 久久,久久。 昨天,喝了生平的第一次酒 见了一个姐姐,天仙一般的美人 有大哥,有金子,自己还做了什么 嫉妒了,恨了 好像气得说了好多话,气了什么,说了什么 她晃得头疼,一口清水又呕了出来,实在是想不起来,只是知道,一定很糗,糗大了。 一个很温暖的怀抱抱着她,好舒服,她贪婪地抓着这份幸福,吊在他的脖子上,吻了吗?没有没有吗?吻了? 他是谁?不会是那什么金子吧?还是大哥? 喔,反正都丢死人了! 自己还做了什么? 明珠不敢想了,头疼,脸都丢光了,自己还怎么见人? “姑娘,你起来了?你要干什么?金公子不要你走,他要你一定等他,他有重要的事要给你说。” 明珠踉踉跄跄的才偷着走出房门几步,那个让她欲哭无泪的香气不知从哪个房间跑了出来,又开启了它撩人的洪荒之力。 “金公子?” 对,还有这金子,他跑到哪里去了,昨晚难道是他陪了自己一宿?对,先前好像听到这老婆子说自己又哭又笑的闹了一宿,岂不是什么丑态又都被他看到了? 他那张不饶人的嘴,嘴边的一抹贱笑,岂不是这一辈子都要沦为他嘴角的那道笑柄?全是自己? 哎,糗死了! 老妪自然不会告诉她:金公子给了她很多的银子,交代她要做什么事,要她该对她说什么话。 她也是风吹雨打的老骥伏枥,吃了那么多的盐,过了那么多的桥,对付这种喝点酒就要死要活,撒酒疯的丫头片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昨天从你进了我这个店一起,就没安生过。吐了我一身不说,吐得我一屋子的味。 知道姑娘爱干净,想让姑娘舒服点,好不容易给你擦了身子,换了衣服换了房间,你又吐了! 又哭又闹的还打人,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次,老身这把老骨头都被你折腾散了!我的房间都让你睡了个遍。这不,现在还在让二打扫来着。” 明珠一身热汗直冒,头还莫名的好了:这c这什么的什么,怎么那么的熟悉? 看看身上的衣服,的确不是昨天穿的那件,可也是自己的衣服,这又是什么道理? “这衣服c你换的?” “那当然。” 还好,不是那金子。 “那c金公子呢?” “他把衣服拿来就走了。”老妪理直气壮地说。 见明珠红一阵白一阵的脸,万分得意。她只需将完颜亨做的事都安到自己身上就是了,一点都不费力。 不过,这可是那个金公子求着自己做的,可不是自己要抢功,他还花了老多银子的吶。 “哎,你说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又哭又闹又笑的,不过,你的笑声倒真的c‘好可爱’。”老妪笑得那个肚子疼,她先前还以为闹鬼了,谁知是这酒疯子耍酒泼,一阵一阵的。 要过年了,生意本就不好,吓得好几个客人都走了,还好那个金公子陪了钱。 “抱着我还不松手,直往人家的怀里专。什么哥哥姐姐,还要杀人,得亏穿得厚,肉都要被你掐下来咬下来了。” 她迅速的藏起了自己老树皮的手,虽说完颜亨只让她候在隔壁,可人老了睡不着,何况这醉鬼还这么大的动静,看不见,她可听得一清二楚,这比开了天眼还清楚。 明珠一口气回不过来,隔在喉咙那里,呛得她咳得面红耳赤,千回百转,死的心都有了。 她指着老妪,问:“我c我抱着你?” 说好的“温暖”的怀抱,这就是“温暖”的怀抱?自己当时究竟是醉吐的,还是被她熏吐的? 老妪千年老怪火眼金睛,从完颜亨像抱猫一样抱着明珠进来,她在他怀里又撒泼又撒娇,又掐又咬,她就知道她是被他宠爱的人儿。 他那么照顾她,体贴入微,却千方百计不敢告诉她,那他们就不是两厢情愿有婚约的男女。更何况,她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一直叫的是别人! 老妪念头一转,想告诉她实话,让生米煮成熟饭,成全这金公子。 可他是那么千叮咛万嘱咐的,定有缘由,再见这明珠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老羞成怒之下,会不会先砍了自己,那可不好。 “是啊,害得老身都不好意思了。”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 明珠看着这个长着一身老树皮的老婆子,那厚厚的脂粉都填不满她脸上的沟壑,却催化了岁月的腐朽之气,她这种对生命穷途末路的紧拽着不放,更显她人生的苍白与苍凉。 她也许是个好人,一个油盐酱醋茶,平凡得只剩一张嘴的老好人,可也不能抱着她,那般那般啊,怎么还能下得去口,咬得下去!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老天爷,你莫说是将大哥恩赐给我,你就是将那个讨厌人的金子给我也比这个老婆子强啊,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 明珠像吃了苍蝇,吞不得吐不出来,敲了牙,拔了舌都不过份,去死一百次的心都有了。这该死的金子,叫喝酒的是你,让看美人的是你,闯出了祸你倒躲了,好歹抱着你丢人现眼也就罢了,总好过对着这样的一个老婆子 哎呦,死了吧,死了吧。 明珠踉踉跄跄的就跑,身后传来老妪的急喊:“你别走啊,公子要你等他,一定等他!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明珠悲不自胜:等他?自己现在还敢见谁?丢脸丢到了天边,自己谁都不敢见! 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霓裳神功 有一下没一下的,她将菜扒拉来扒拉去,毫无意愿地又将这透心凉的菜送到嘴里,如嚼石蜡,什么味都没有。 昨天乱性前的事她断断续续的想起来了些什么,自己是怎么了,尽然能无理取闹的说出那么些恶毒的话,自己本是个真人,却辱骂着这世上最君子的真君子,还能那么理直气壮,真是丢大了人! 本来在大哥面前的印象就不好,现在是彻底的完了,指不定大哥会多么伤心,怕一辈子都不会理自己了吧?又哭又闹的,还一不心当着他们的面哭了起来,是否还说了一些根本——根本——根本就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 可恨的是自己居然记不得了!她懊恼地捶着自己的头,拍烂了算了。 倒是这什么名字的酒,紧喝慢喝的,比昨天的好喝,再没有那种烧心的灼烈,还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找回来了。 好喝,好喝,喝得什么都再想不起来,这样最好。 明珠的睫毛不停地抖动,像有千斤重。透过朦朦胧胧的眼,她盯着一个戴斗笠覆乌纱的男人看了有半个时辰。 他一身玄衣,身形挺拔,一只玉笛子别在腰间,安闲自得地独坐在那个角落里。 明珠也不知自己在看什么,为什么要看他,所有的脑子都好像坏掉罢工了,好像有那么点什么缘由,可她又着实抓不住这点什么缘由。 二结了账,愉快地恭送到:“客官你走好,再来啊你。” 明珠迷迷瞪瞪地站起来,不行,他要走了,不能让他走。 “你别走,你是吴颜吗?”她拉着他,脱口而出。 原来是这样,她会以为他是吴颜? 可为什么会这样以为呢?她想不出缘由。 那男人什么也没说,可透过那厚厚乌纱的凌厉目光,明珠却打了个大大的冷噤,哆嗦得她头脑清醒了不少。 乌纱厚厚地从斗笠上垂下来,遮盖得他的五官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挺拔的身形自有一番王者气度,让人不敢亵渎。 “这声音c这身形原来是她。看样子,是酒还没醒。”他心里默了一下,“这眉目” 明珠不自主地松开了手,他回身要走。 “爹爹,你好狠的心啊,你不能丢下孩儿啊,你不能不要我啊!”明珠突然大叫起来,一边还手忙脚乱的解下腰带,将她与他的手绑在了一起。 她不能放他走,好像就是不能。 一时间,满楼的食客都被明珠这撕心裂肺的嚎叫吸引了,全部都看着他们,看这明珠俊俏秀气,还病恹恹的,一下子都同情起来。 那男人似乎哼了一声,就那么停了两秒,这样的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他自然也不能怎样。 “冤孽!”他暗叹 很笃定地,他带着明珠行走在那无数的目光里,不言不语的走了。 明珠忽然有点怕了,浑浑噩噩的大脑又醒了一点。不管是不是他——那个吴颜,她都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明珠觉得自己把自己放到了别人的案板上,还傻傻的顺带着递上了刀。 可现在怎么办?师父找不到,大哥和金子又在哪里?可笑的是,自己还把自己与他绑在了一起,解都解不开了。 咬咬牙,既来之则安之,管他的! 一到人少处,那人就飞了起来,风驰电逝,好高的轻功。明珠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他拖拽得直接晕了过去。 一轮弯月斜挂在夜空,冷飕飕的。这样的时节居然还见得到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它,也是难道。 转动着眼珠子,明珠慢慢发现这是黑黝黝的野外,身旁大概是一条溪,她正在一块大溪石上躺着。浑身的百骨都好像被拆了一样,疼得她直吸冷气。 她一点都动不了,一定是被他点了穴。 他这样的已经不能叫武功了,大概是鬼吧?这人是不是吴颜都不要紧了,自己有什么资格和能为去管他呢?他要怎样?活活的冻死自己,饿死自己?也太残忍了吧,什么仇什么恨要这样对自己,好歹自己也喊了他一声“爹爹”啊。 那该死的臭金子,可怎么又怪到了他的头上呢 就是他,谁让他带她到了那家客栈,没到那家客栈她就进不了那家酒楼,没有进那家酒楼她就遇不见他,遇不见他自己这会儿就不会又冷又饿的呆在这里! 反正就是他的错,遇见他就没舒心过,连大哥都没了,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都是这该死的臭金子,喝什么酒——只是,那神仙姐姐是极好的,还算他做了唯一的一件好事。 明珠可怜兮兮地流下了泪。管他呢,睡着了死总比清醒着死要好,不要再跟自己叫劲,快睡。 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纷纶宛转。 明珠不懂音律,如果轻云的琴音让她享受,那这笛声就是让她享用。一颗米珠般的火苗在她的体内缓缓游动,从腹部,到四肢,到头顶,随着笛声,游走在她的任脈与督脉,二十四处筋络。 她不再寒冷,舒坦至极,沉沉睡去。 这女子眉眼中不管不顾的放肆,像她一样的青春浪漫,不管天地世俗,眉间的那丝倔强,只管自己一尘不染的洁净与爱恨。 “皇帝姐夫,你来追我啊!快来追我啊!” 她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在朵朵凝露的娇艳花雨中,一双盈盈可握的脚跑得一蹦一蹦,却更显得她的婀娜玲珑,纷纶婉转。 她怎么跑得过他呢?她本就压根没想过要跑过他,她明白,他也明白,而随行的宫人们也明白。 一园的繁花簇簇,天地间只有他们俩人。他们忘情相拥,忘情接吻,忘情交合,在青草落英间,在天地间!这有什么呢?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她愿意,他也愿意,谁又能怎样呢? 的确,谁也不能怎样,虽然他是她姐夫,虽然他们有一个共同都爱着的人,虽然那人还正重病于榻。 临了临了,那人至死都不愿最后看他一眼,一张白绢覆面,只要他把记忆中最美的她画了下来。 “六郎,当有一天你想恋娥儿时,就看一眼它,别忘了它!别忘了曾经的娥儿,她也曾经美丽过,你也曾经深情的爱过她,地老天荒的承诺!六郎,别忘了它,别忘了它!” 她却被许见了她。 “不要哭,姐姐不怪你!没有你,还会有别人,所以,姐姐感谢你!只是,你要答应姐姐:一辈子保护他!一辈子,一辈子,记住,是一辈子,保护他!” 她看着姐姐被病魔折磨得变了形的脸,哭得梨花带雨,应下了这个承诺,心中天真得却有一分暗喜,觉得是得到了姐姐的祝福,姐姐原谅了自己与姐夫。 一辈子,姐姐竟祝福他们一辈子! 但,祸兮福兮?福兮祸兮?老天在上,谁也逃不过他的眼。 明珠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已是一个有熙阳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下了一点雪,现在在化了。身子暖暖的,很轻快。 她一跃而起,直饿得想吞了天上躲藏的太阳。 一只烧鸡放在旁边,居然是热的。她已顾不得师父教的验不验毒,饿死事大,毒死事,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一只纤长手指的手递上一个雕有八卦的葫芦,狼吞虎咽的明珠正口干舌燥,接过来就喝了,却是酒。 这两天她可吃了这该死的酒不少的苦头,说一千道一万都是醉酒惹的祸,她可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地润了润口就斯文的放下了。 他还是斗笠盖头,乌纱覆面,只安静地坐着。 明珠终于吃饱喝足,抹了抹嘴,无端的有点不敢放肆。 但是还是要问,一定要问,为了漂亮师父必须得问。 她咳了一声,心心的:“你是不是吴颜?” 他撩起乌纱一角,一张刀痕纵横的脸,或深或浅,张着狰狞的暗红色嘴,炫耀着它凶横c残暴c狞恶的面目。 这要多狠的手,多深的恨,多大的心,才可以将它毁成这样? 明珠胸口翻腾,差点吐了出来,原来,“惧怕”也可以让人心收缩成这样,恶心成这样。 可他的功夫都已经成“鬼”一样的级別,谁还可以将他伤成这样?地下的阎罗王?西方的如来佛祖? “‘七夕断’不适合你,我花了两天的时间,用‘霓裳神功’洗了你的经脉,以后你就练‘霓裳神功’。” 他的声音很沉,不管不顾她扭曲的表情,像古潭里纹丝不动的水。 “两天?” 明珠吓了一跳,自己竟睡了两天,难怪饿得不得了。 还没由得明珠胡思乱想,他已娓娓道来: 五音,古乐的五个基本音阶,来自二十八个星宿。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五音分属五行,五脏可以影响五音,五音可以调节五脏。 宫:五行为土,五脏为脾。五音之主c五音之君,安详c平稳,如同大地孕育万物,辽阔且温厚。 商:五行为金,五脏为肺。调和肺气c宁神醒脑,略有一丝悲凉却不凝重,初秋清凉之景象。 角:五行为木,五脏为肝。调和肝胆c提振情绪,促进全身气机的展放,清风拂面,一片欣欣向荣的春光。 徴:五行为火,五脏为心。热情高亢气势磅礴气氛欢快活络而不过份激昂,充分的表现了徵乐的属性。 羽:五行为水,五脏为肾。柔和温婉,传神地表现了涓涓山泉汇成溪熄去了烦忧的心灵之火,给人一份悠游在山边水湄的自在安详。 明珠不懂乐理,白纸一张。 所幸记忆好,在那人笛声的引领下,内息如娟娟溪,散闲在青山绿水间,游弋在经络百穴中。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潇洒自若。 白昼至夜,夜尽天明,月落星沉日复一日,明珠沉溺其间,不知天日。那人只丢下了一句“不得外传,否则,杀无赦!”,如同他“鬼” 一样的出现,就“鬼”一样地消失了。 直到有一天,她饿了,饿晕了她才想:这人是谁?他怎么知道“七夕断”?他为什么要教自己武功?这是哪儿,什么时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轻云 犒赏了一番肚腹,梳洗了一番,总算是神清气爽了,明珠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重回现实,烦恼还依旧,大哥那里的误会一个又一个,想要解释却越来越乱,那天还发了什么严重的酒“疯”实在记不清楚,反正大哥的脸肯定都气绿了。 那金子那天究竟还看了她多少的笑话,还知道些什么她的狼狈?哎,算了,管他了,管他是个什么东西:对大哥别有用心的坏人也好;是她怀疑的那个人也好。反正,打不过他灭不了口,更是没有勇气去找他,见他了。 不过,这什么“霓裳神功”倒真的不错,这点时间她竟然好像比这数年的内力都好,她得意得差点又发出了鸭子一样的笑声。 咦?自己c自己是不是这样狠狠的笑过? 唉,想不起,不想了。 明珠拨弄着她的鼻子尖尖:先找那个神仙姐姐吧,美人必定是美人,美人养眼又好哄,美人是不会生气的,生气也好哄y。 她一阵暗搓搓的窃笑,想起轻云那婀娜多姿的美丽,心中像猫一样的百爪挠心。 美人在哪呢? 明珠十足的是地面路途的痴瓜,那天又糊涂得厉害,但可算她别具一格的寻路方式必定没有辜负她。冬日的大白天也很冷,谁也没有发现房顶上还有一个像鸟儿一样的人,跳了几个时辰,她终于根据模糊的记忆找到了那个藏着美人的院子,飞身从窗子一跃而下,妥妥的。 “公子,你不会走门吗?” 明珠正在为自己的绝世聪明沾沾自喜,却忘记了这是美人的地盘,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当场被抓了个现场,好不尴尬,幸喜脸皮厚,本来就是打着耍赖的主意来的,索性就无耻到底了。 “等我找到正门,下次一定走。姐姐是不是在告诉珠儿,下次珠儿可以随便来了?”她嬉皮笑脸的,顺杆子就贴上了。 今天的轻云,一身白色素襦裙,皓洁胜雪。披一条如意牡丹红绣帛,额头贴有红色梅花花子,一头秀发拧于顶上如云盘回,别翠色珠玉簪子,插流苏步摇,华贵却不俗媚,只若那六月青莲,重于清淡而轻于世俗。 还是那似檀非檀,似麝非麝的芳香,凝脂如玉的肌肤连空气都不敢妄想动息之念,那如花似玉的姿容,上古不曾有,当今找不着。 美,美得连女人都嫉妒到窒息的美人。 “姐姐,我是来赔礼的,那天,我是不是很丑?” 今天的明珠,像一只知道做了错事的猫猫,可那双桃花泛滥的媚眼却心地偷窥着轻云,长睫毛上荡漾着叛逆的秋千。她的脚趾尖尖并着脚趾尖尖,手指尖尖合着手指尖尖,拘谨而委屈地老实站着,静静地等待着轻云的发落。 轻云想起那天她不拘一格的笑声,飞扬的双腿好像能把凌霄宝殿上的玉皇大帝都要踹下来,那红着脸扯着脖子的干嚎幼稚泼辣,那漫天无赖的酸醋打得所有的人一头的大包。 可还是这个低着头赔笑的假公子? “你未曾伤害我为什么赔礼?倒是你伤害的人你赔了礼吗?” 那个岳公子是被她伤了,但对那金子的伤害也不会吧? 她还真没见过完颜亨那般的狼狈过。 “我错了。”明珠老老实实的。 “不是我。” “对不起” 明珠道着歉,头低得不能再低,委屈巴巴的,不敢再说话。她知道自己需要道歉的人很多,可不是不敢吗?那对着轻云,就让神仙姐姐代表了所有人——来原谅她吧。 轻云哪晓得这妮子肚子里打的是这个便宜的算盘,就这可怜样,大大让她于心不忍起来,她本就不想要责备这妮子,可妮子这样红着眼,一副认打忍罚知错悔改的样,既让人不适应又让人疼惜,不觉掩嘴一笑,情不自禁地还是搭理了她。 “今天没有喝酒?” “不敢。” “今天可要喝酒?” 明珠听得话里有戏,她惯了察言观色,哪有看不出轻云微嗔面色下难掩对她的宠溺,她是属油猴的,给不得她一分的好脸色,但凡有那么半分,她都会上了天。 “姐姐若要给,珠儿就是死也要喝。”她一屁股就靠着轻云坐下了,抽了抽鼻子,“姐姐好香,不知那什么‘逍遥醉’可有姐姐香?” 轻云一秒就冷了脸,额头的红梅花子都带上了一丝霜色,怒而不发,一副凛然不可触犯的神情。 明珠伸了伸舌头,赶紧跳了起来,双手又老老实实地合着放到身前,“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又错了。” 她点头又哈腰的,懊恼自己太得意了,好不容易修来的一分和谐,白白的又丢了,她真想抽自己一耳光,不由地急红了脸。 “我c我不是有意的。我c可我真的是打心眼里喜欢姐姐,没有半分的虚假。我c我真的知道错了。” 看那明珠一秒间变换的囧样,轻云心里不禁被她逗得有那么一声轻笑:真是可喜可爱的女子,潇洒得好不自在。 不禁又皱了眉头,自己一颗自古千年不变万年不惊的心,居然有那么点异动,她不禁哀伤地叹了口气。 “姐,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明珠怯生生的心讨好,偷看轻云冷月一样的面色,估摸着她的心思。 轻云有一丝奇怪,这明珠几日不见,内息热烈活跃,与她先前凝滞忧迟的内息全然不同,此种变故太奇怪。 “姐”看轻云还是没有半分表示,明珠急了。 “有人日日寻你,你可知晓?” “大哥!” 明珠脱口而出,可好像又知万万不可能。 看来这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轻云不禁为那骄傲的完颜亨默默哀伤叹息,却又有点不自觉的欣喜。 不管是谁,明珠都有点心怯,她不好意思的说:“我c不敢见他们。脸都丢到家了,我那天是不是很丑?” 轻云无聊的调着琴弦,只在心里暗笑,不置可否。 “我知道很丑,姐姐不必安慰我。” 明珠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却又一扬脖子,双手背到了身后,挺胸抬头地说:“姐,我今天是来赎你走的!那老鸨子若爽快地答应了,她要多少金子银子我都盗来给她,她若磨叽地想要为难姐姐,我就一剑结果了她!” 明珠这一突然地开口要赎自己,倒是出乎了轻云的意料,而且这样放肆地宣扬自己是个盗贼,不知她是艺高还是脑缺。 明珠见轻云依然还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那种清心寡欲与漂亮师父如出一辙,不由得急了,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只得地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双手拉着轻云抚琴的手,恳切却很酸涩地说:“姐姐,我说的是真的。岳云大哥喜欢你,他可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男子,你若跟了他,你们一定会很开心很幸福,全天下的男女都会羡慕得要死,嫉妒得发疯! 姐,我们现在就走,以后我会把银子给那老鸨子,说话算话,一分都不会少,驷马难追!可她要敢使坏挡我们,我便杀了她! 相信我,大哥真的真的很好,真的真的喜欢你,你们一定可以幸福的!” 轻云看明珠一双清澈的眼,纯洁没有一丝做着,但却读出了她内心厚重的伤痛,“羡慕得要死,嫉妒得发疯”的人怕只是她自己,想那日仅仅因为岳云的那一点局促不安,这个可爱的妮子就差点发了疯,现在,她却要将他让给自己,要自己幸福。 轻云的心寒蝉一颤,可自己还会有幸福吗?还有资格去爱和被爱? “她是我娘,生养我的亲娘!”轻云淡淡的说。 “啊?”明珠没懂。 “我的亲娘。”轻云淡淡的看着明珠,淡淡的说,仿佛是谈论着一个与己无关的事,淡淡的,眉眼处是一片漠然。 “啊?” 明珠不由得收回了自己的手,恨想:天底下竟有这样狠心的亲娘?真是亲娘,那更该杀,杀一次不够还要杀一百次! 嘴里却说:“这样倒好,银子都省了,老c老娘娘也一定希望你幸福,她一定不会阻挡的。不如,我们现在就走。” 轻云还是淡淡的,问明珠:“那岳大哥不是你喜欢的吗?他若娶了我,你又如何?难道他家中就没有妻?” 明珠脸色一暗,说:“大哥心里没我,对他而言,我只是他的二弟,这么久了,他连我是女儿身都看不出来。” “他看不出来,你不会自己告诉他啊?” 轻云不懂,以这妮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什么都不懂的轻云,其实她更不懂:这是少女怀春职守的最后一点骄傲。 明珠嘟着嘴:哪有自己把自己送出去的?再厚的脸皮也不可以啊。 她“大咧咧”的说:“不过,这不重要,姐姐,他喜欢你,是真的喜欢,我看得出,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虽然大哥家境有点贫寒,不过姐姐你放心,有我!我会给你们很多很多银子,绝不委屈你。你和大哥只管开开心心地生活,幸福地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大哥家里是有一房妻子,姐姐若不愿意委屈,”她狠了狠心,“我会让她悄悄地消失。” “悄悄地消失?”轻云不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承诺的代价 妮子弹拨了几下自己的鼻子尖尖,勉强地笑了,犹豫了一下,很肯切地说:“姐姐若不愿委屈,与别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人,那我只有对不起她了,我会悄悄地把她偷出来,慢慢安置她,反正对不起她的人是我,只要你与大哥好,我无所谓!” 轻云不由地心头又微颤,仿佛千帆过处,心波泛起了阵阵涟漪。 自从某一天起,她懂得了在这世界上她一无所有,她便绝望得只剩一颗千年寒冰的心。 “我无所谓”。 多简单的几个字,却字字重锤着轻云千疮百孔的心,为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真的可以做到“无所谓”? 自己又值得她无所谓?她若知道真实的自己,还会无所谓? 轻云不由地恍惚,这妮子是爱毒了岳云,还是爱毒了自己?可自己满身污秽,她又可懂? 轻云看不明白,也不想去看明白,她不能再由着这妮子胡乱的来轻易搅动自己的心,这样太危险,太危险,她不喜欢。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珠儿喜欢姐姐啊。” “不必!你走吧,不必再来了,我不想见你。” 轻云垂了眼帘,漠漠拨动琴弦,琴音干涩空洞,一如她一如既往已经死去的心。 明珠愣了,不知自己又错了什么,她如此艰难地控制着自己,心翼翼地怕说错每一句话,可终究还是哪里错了。 她一向都无法无天,师父c爹娘都不拘谨,皇帝老儿都不在乎,唯一不敢在岳飞面前放肆,现在可好,又多了个轻云姐姐。 咬着唇,不行,绝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她抓过轻云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说:“姐,我是真心的!你摸摸我的心,它是真的!” 第一次明珠那软软的的胸就让轻云知道这放肆的酒疯子其实是女子,好笑于她活得不成样子,那么不矜持,那么随便,这一次却这么温暖,暖得她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化水的声音! 它还那么健康地扑扑乱跳,跳得自己那颗千年寒冰的心都活跃了起来,一丝异样从腹升起,魔障了! “滚!” 轻云急急的抽了手,沉声吼到。 明珠失魂落魄地走在自己的“专道”上,懊恼地敲打自己的嘴!她实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轻云那声“滚”是那么冰冷决绝,吓得她一时晕头转向,赶快消失。 寒寒的冷风一吹,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难道真的就乖乖地不再找神仙姐姐了?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误会,自己许是表达错了什么?这种窝囊的死法不是她的风格,绝不!回去好好再想想,等神仙姐姐气消了一点点再来,下次要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突然,她后背一疼,什么都不知道了。 轻云将明珠放到床上,浑身拼命地抖,抖,抖! 明珠的鲜血在她的白色衣裙上画上了一副绚烂的画,艳丽地晃眼,她拼命地擦,拼命地擦,可总也擦不干净手上的鲜血。 “药呢,那颗药呢?” 轻云绝望地望着那抱着手,冷冰冰看着她翻箱倒柜,一身锦缎华服的蒙纱妇人。 “杀了就杀了,又何必要救?她是什么东西,配用我们的救命丹药?看你披头散发的像什么鬼样子!让人扔了她,别给我们惹麻烦。” “反生香!”轻云向妇人伸出染血的手。 “你疯了!反生香仅此一颗,你我面临生死都只有一个人可以活!我怎么可能用来救她,你是不是疯了!” 明珠的手指和嘴唇都已经开始由惨白慢慢变得乌黑,惨白的脸泛着阎罗王的铁青,浑身冷得瘆人。 她,死了吧? “好,恭喜娘,不会再有人与你相争了,你保重。‘反生香’是个好东西,我便也放心了。算我这辈子不再欠你,还了你生养我的恩情,余生不必再牵连,来世更不必有瓜葛。” 轻云泪眼朦朦,不气反笑地抽回颤抖的手,“终是我害了她的性命,也罢,我还了她便是了。” “你做什么!她是谁?一个仅一面之缘的女子,你既然要为了她弃了我们的血脉亲情?弃了我十月怀胎的辛苦?还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威胁我吗!” 蒙纱妇人不敢相信,又气又急,这个顺从了她二十年的沉默羔羊,居然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违抗了她! “你在幻想什么?将来要与她比翼双飞?能吗?你能给她什么,她又能给你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贱女子,值得吗?你醒醒吧!” “无所谓。”轻云淡淡道,笑得凄然又幸福。 从的遭遇,决定了她思考生命存在意义的方式,信了宿命的定义,这深深埋植在灵魂深处的自卑,把她锤炼成了一个只会呼吸的怪物。是妮子给了她一颗驿动的心——在她的手被她贴近她扑扑跳动心房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心活了。自她感觉到自己心跳恢复的那一刻,她便懂得了这三个字的含义,想起明珠,她觉得自己活了,也许活得很短暂,很可悲,很可怜,但也值了。 无所谓,这妮子对待自己可以做到什么都无所谓,自己对她为什么不可以做到什么都无所谓呢? “从未想过什么生死,这世界容不得我们一起生,现在能一起死,尽然那么的幸福;而那个世界,珠儿,我们就可以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了,我们平等了,我敢爱你了。”轻云豁然开朗起来,幸福呢喃,为即将拥有的自由激荡起了解脱的快乐,亮得发光,恐惧不再。 “你若只要我好,我便只要你好。” 轻云将那仿佛还带着明珠温暖体温的血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珠儿,我害了你,我本就活得辛苦,早就不想要这破落身子了,只可惜却害了你那兰芝一样的生命,是我对不起你!不过珠儿,你慢点走,姐姐来陪你了。” “你敢!”妇人咆哮到。 轻云闭上了眼,她笑得很轻描淡写,却是妇人从没见过的轻松和决绝,她养了她二十年,这是她第一次对她的拒绝。 为了这怎么就冒出来的女子? 怎么这么突然? 一种绝望向妇人袭来,她竟然连怄气的机会都不敢有,因为,轻云再不是轻云,她是真的“无所谓”了。 捏开“反生香”黄黄的蜡衣,一股浓烈的香味散布开来,掰开明珠紧咬的贝齿,轻云将这最后的希望送入了她的口中。 轻云脱力地瘫倒在地:救得了吗?怎么又有种深深的失落? 抖抖索索的,她爬到了闺房最远最远的角落,她不敢看明珠惨白的脸,不敢接触明珠冰凉的身子,不敢去探明珠是否还有呼吸。 她不停地抖,抖得她不得不把头深深地埋到自己蜷缩的双腿间,双手紧紧环抱,自从某一天起,她再没有流过眼泪,现在,所有的泪水汹涌而出,她撕心裂肺地悲鸣却不敢发不出哀嚎的声音! “珠儿,你不能死,求求你,你不能死!” 她祈求满天神佛怜悯,不要带走这个妮子!是自己罪孽深重,造就了这漫天的罪过,若要为这份罪过赎罪,是她轻云自己的事,请不要带走她啊! 可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明珠一脸惊乍地落荒而逃,她却再也无法掩目捕雀。 心扑扑扑地乱跳着,就好像天崩地裂般的雷霆要夺喉而出,她全身燥热,恰似一团乱麻。 自己本平静得宛如一湖凝固千年冰花的心,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轻轻一搅,便搅得像开水一样沸腾,再也难以平静。 她不停地深呼吸,不停地捻着手诀,不停地抚琴,可终究都平不了胸中的那股邪火。她一把扔了她最爱的焦凤古琴,红着那双凤眼吼道:“杀了她,杀了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反生香 这是一种熟悉的温度,就像以前一样,让她万般舒坦。 只需稍稍再用力,就会听到那心脏破裂血浆迸发的声音,听到那脊柱骨碎的声音,还有死者想喊却没有喊出来的最后一声叹息!这种满足,混着手上暖暖的血浆,空气中散发的甜甜血腥味,每每让她极度不能自己,愤恨的心才终归会慢慢平静,得到安稳。 明珠的心跳着,欢快地跳着,它好像咧着嘴笑着:“姐姐,只要你高兴,我无所谓!” 轻云的心“怦”地一下疼痛起来,就好像她插入的是自己的身体不是明珠的身体,她要掏挖捏碎的心是自己的心而不是明珠的心,疼得她全身一颤,慌乱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我在做什么?” 轻云愣愣地抱着明珠逐渐软下来的身子,发了呆。直到明珠衣衫上显出一片殷红的血渍,她才回神自己做了什么。 “珠儿,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 轻云醒了!抱着明珠软绵绵的身子飞奔而回。 “我做了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轻云发了疯,懊恼地要杀了自己,看着明珠越来越白的脸,越来越冷的身子,她知道,也许只有一个希望。 从来没有求过她,她求了;从来没有与她说过那么多的话,她说了;从来没有叫过她“娘”,她叫了。 “娘”骂她疯了,的确,她是疯了! 她没有爱的资格c没有被爱的资格;没有死的资格c没有活的资格,“疯”一回,总可以有吧? 眉儿带着完颜亨回来了,她胆怯这种黑咕隆咚的寂静,不明白姑娘怎么敢在黑暗中与一个鲜血淋漓的“死人”在一起,一口气她点上了好几盏灯火,照得房内明晃晃的。 “金子,你要救珠儿!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轻云仿佛终于等见了救星,喃喃地说。 明珠趴在床上,鲜血浸透了她厚厚的衣衫,血淋淋湿哒哒的一片,显得她的脸白中透灰c灰中透白,他摸不到她的脉搏,只有冰凉凉的寒气渗人心骨。 完颜亨的头重重地“嗡”了一下:要冷静要冷静。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妮子醉酒折腾到快天明,看见她终于沉沉h’h睡过去的脸,他知道这一觉一定会很久。岳云要走了,还来得及给他们道别,也让二弟放心。 来不及收拾自己,却不想,就这么才一转身,就弄丢了她。 找寻了数日,不见她的踪影,就在要放弃的时候,轻云送来了消息。可这才多久,这个傻妮子又闯了什么祸? 完颜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走?难道这次真的连命都要弄丢了吗? 握着轻云的双肩,他沉声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轻云红肿的双眼,血迹混着残妆交搭着纵横的泪痕让她狼狈不堪,跌落的珠钗,散乱的秀发,一身污秽的血迹哪还有平日半点风采。 明珠让他伤心惨目,轻云这般的狼狈同样也吓了完颜亨一跳,努力保持声音的祥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c我不知道。是我害了她,我害了她!” 轻云拼命地缩,拼命地缩,浑身发抖:“她来说要赎我,我却赶走了她。后来后来她就这样了是我,是我害了她!金子,珠儿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赔了她就是。” 完颜亨被轻云这颤兮兮的话越发的搞得摸不着边际,看明珠就像一块冰块一样湿哒哒地俯在床榻上,生死不明,他一阵悲恸。 轻云恐惧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由得颤抖,再偷看一眼明珠,她惊恐地直摇晃,“不,不!我不要,我不要!我赔了她性命就是了,我不要她死!”她抱着头,绝望地缩在角落里又哭了起来。 这轻云看来是被吓坏了,什么都指望不上了。 希望,用一种生人勿进的样子将他拒于千里之外,这让完颜亨感到恐惧:煮酒,你要什么时候才到? “你c你c你c不可以。” 轻云看见完颜亨要对明珠动手,吃力的阻止着。 “为什么?” “你她c她” 这金子竟然要给明珠换衣服,不可以。 “她是我的人。” 完颜亨不再理会轻云。他不会放心任何人,更不想假手任何人,现在不是虚情假意去顾及明珠名节的时候,不把那冰凉的衣衫给她换下,就算不因为那凶侯的伤要了她的命,她也会被活活冻死。 何须顾忌?不必顾忌。 完颜亨将明珠被鲜血打湿的衣服绞去,让躲着想跑的眉儿在贵妃榻上铺好厚厚的软垫,厚厚的缎被,屋内的碳火烧得很足,几个脚婆全被他塞到了明珠的被子里。 轻云的红色肚兜对明珠娇的身子来说大了点,总还好遮了她的关键部位。他快速又温柔,莫名其妙娴熟地将明珠收拾妥当,盘腿坐在了塌后,那么多的脚婆都把她暖不过来,他把她那双冰凉凉的脚放到了自己的怀里,心翼翼的暖着。 “煮酒,煮酒,你快来啊!”皱着眉头,他只能不停的乞求着他从不信任的老天爷。 这是一处男人寻乐的地方毋庸置疑,他完颜亨时时混迹于此,有三几个红粉知己也不稀奇,可这种红粉要自己深夜亲自出马,就有点稀奇了。 而这里,明明白白就是女子闺房,他不想招惹,如何好进。 “救命的时候你还在磨叽,你急死我算了!”完颜亨飞奔着跑出去,一把扯进还在磨磨蹭蹭的煮酒。 煮酒从没见完颜亨这样火急火燎,刚要嘲笑他失了风度,一阵香风袭来,神清气爽,他不由得闭上眼深呼吸。 “麝香,化雪莲,天山雪莲,不得了,上了千年的人参,可这是什么,这是个什么鬼?” 煮酒抽着鼻息不由地喃喃自语,仪态尽失。 “煮酒!”完颜亨急得冷汗直冒,恨不得抽他一巴掌,“快走。” 完颜亨将煮酒拖到明珠的塌前,掀开缎被,被下是一个茶几,为了隔开明珠背上的伤口用。抬开茶几,五个血淋淋的窟窿还在渗血。 煮酒不由得皱了眉:这是怎样的伤?他一探明珠的脈,细弱得久久没有一丝动静,偶尔才微乎其微的意思那么一下下。 完颜亨看煮酒加点了明珠的几个穴位,微微紧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把脉的手一动不动,脸色凝重得乌焦巴弓。 完颜亨实在忍不住了,“煮酒,你倒是说话啊。” 煮酒示意完颜亨将缎被盖上,问:“她是怎么伤的,为何物所伤?” 完颜亨苦笑着看了轻云一眼,摇摇头。 “那你们给她服了什么药?” 完颜亨又摇摇头,“没有,我一直在等你。” 煮酒抽了抽鼻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对,这是丹药的味道,她一定服了什么的。” 完颜亨冲到轻云的身旁,“轻云,告诉我,你给宝宝吃了什么?” 轻云无神的眼帘搭拉了一下煮酒,“一颗药,救命的药,说死人都可以活命。客人留下的,我不知道。” 完颜亨气这轻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敢喂食了明珠,岂不要雪上加霜?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关心则乱啊。 煮酒又狠狠地抽了抽鼻,闭着眼细细地品味,“死人都能活是夸张了点,可这一定是好药,真能救人性命,只是,这是什么呢?。还有这穴位是谁点的,这手法少有。” 完颜亨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味道,明珠本就有他喜爱的体香,轻云又一直有一种奇香,所以,急切间,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有什么异样。现在,他才感到这满屋的芬芳馥郁,那么浓重的血腥味都闻不到,神情一振,通体舒坦。 煮酒悄悄地向埋着头的轻云一掌拍过去,近在咫尺,非死即伤。 轻云就低垂着脑袋蜷缩在角落,颤抖着抽泣,毫无反抗。 煮酒只好毫无痕迹的撤回了自己的掌力,疑惑地看了看完颜亨。 完颜亨看今晚的煮酒特别别扭,总在莫名其妙的磨叽,急道:“你就没有了其余的办法?你还有什么药?她的伤你就不管了?” 煮酒摇摇头,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完颜亨,我可不是你随便指使的郎中,为了这么个女子,敢呵斥我了。 看来这完颜亨已经乱了方寸,脑子都没了,这轻云女子是什么身份怕他也是昏了头吧?情啊害人! 看来,这就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宝宝”。 煮酒垂眼一看,这苍白的脸倒的确是我见犹怜,可这样的完颜亨还是那个完颜亨吗? 煮酒拿出一瓶药,慢条斯理的说:“应该没有伤到心脏吧?这你给她敷上,希望有用。” “就这样?”完颜亨不敢相信,“应该?” 煮酒抬抬眉,摇摇头,“你情人伤的两处背骨不打紧,我已给她正了正,可她的心脏——要想确定要开背来看。 我可不敢动,动她就是杀她。 当今世上,敢开刀动心脏的,怕只有‘阎罗笑’东方丁丁可以。可他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你与其动念头去找他,不如求老天出现奇迹还来得现实点。 金子,生死有命,看她的造化吧。就希望那真的是颗救命药,多陪陪她,她若知晓,也许她更欢喜。” 煮酒甚少说话,今夜却有问必答地说了这么多,可句句锥心,倒像极了箴言,交代后事。 “你当真要走?不能陪陪我?” 完颜亨一阵绝望:得意不笑c失意不沉。自他开始守护这个人儿以来,他就有了自己的软肋,最可怕的是:他现在觉得,自己尽然守不住了。一时间l手足无措一团乱麻,从没有的无助。 “过了。”煮酒摇摇头,手指头点着完颜亨的心,说:“这里不能乱,乱了,就丢了主动权。你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疑惑 头太痛!他需要冷静! 可他真的怕啊。 “我留在这里是起不了作用的,回去再想想,再配点外敷的药。”煮酒将他带到屋外,问:“这轻云姑娘?” 完颜亨识得轻云也有几年的时间,当初是寻着琴音来的。 俩人一见如故,他惊叹她为绝代佳人,柳亸花娇的容貌,翾风回雪的舞姿,绕梁三日的音韵。而他的沉稳笃定,安然洒脱,文雅彬彬也让她侧目。 完颜亨绝不是柳下惠,也更不自诩谦谦君子,可他敬她为天人,“敬而无失,恭而有礼”,不愿亵渎。 环肥燕瘦世间皆有,何必污了这一方净土。闲了,愁了,乐了,累了,来此浅酌一杯逍遥醉,轻云愿意,弹一曲舞一曲,那是另得的福利,高兴就好。 他没有想过要探讯她,她也对他不感兴趣,俩人都守着一份俗世中最难得的默契。 完颜亨略微沉吟,煮酒先前的动作他并不是没看到,回想历年种种,他并没发现什么不妥。“大隐隐于市,隐隐于山”,能人千千万,煮酒不会轻易妄言,自己是不是疏忽了什么。 “你不是试过了吗?有什么问题?” “能有这样的一颗药就是最大的问题。” 完颜亨松了口气,这药被煮酒如此看重,此时他倒真的希望它有那么好,“为了美人,付出性命都不重要,何况一颗药?周幽王为搏红颜一笑,连国都丢了,煮酒,你是不是多虑了?” “确实,诚然,很有道理。”煮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完颜亨说:“那你情人的伤你又怎么看?” “看起来像飞爪一类的兵器。这类东西操作可控性很难,用它能随心所欲地杀人应该更难,江湖上,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有,那功夫就骇人听闻了,你是不是对手?” 煮酒满意地一笑,“还好,还没糊涂,还能想事。 若是兵器还有那么点意思,若不是兵器c就更有意思了!只是,他杀又没杀,还丢到这里来,又是个什么道理? 这点穴的手法我做不到,伤她的人武功固然深不可测,那救她的人就更加深不可测,一个惹不起,两个就更惹不起咯。 你这个情人,是个危险啊。 还是放弃吧,别为了一个女人丢了性命,那可不是你。” 从没觉得煮酒可恶过,可今夜他不仅话多还万般可恶。 “明天把药拿来,一早,亲自!” 煮酒看完颜亨气着离开,一乐:完颜亨啊完颜亨,你也有今天。 可你凭什么命令我,我又凭什么听你的。 可惜了可惜,这药就这么白白被糟蹋了,要是能看一眼也好啊,暴遣天物,暴遣天物啊! 煮酒急急回去找答案,更好奇结果:真的能起死回生? 束手无策,是种最不好的感觉,令人颓废令人绝望,而人在绝望的时候不要作任何结论,因为,它都会是最错误的结论。 “明天,明天会好的,你说过你有无数个明天,也有无数个可能,你一定会好的!”完颜亨机械的抚摸着明珠再不柔软温润的唇儿,机械的重复她曾经说过的话,惙怛伤悴。 这傻妮子,就像她喜欢的花草,风吹不倒,雪压不垮,倔强而顽强,一定会好的! “宝宝,你这么安静,安静得我都不敢相信是你。你这么老老实实地趴着,这么重的伤,命都快没了,也不哼一声,你不过就是个任性的傻瓜而已,没必要这么坚强。 你不是喜欢咬人吗?我的手还疼着,你咬啊。等我好了你再咬,会不会太残忍了? 宝宝,你醒来啊。我多希望你这时候能跳起来,翻着白眼骂我,痞着嘴嫌我,再耍酒疯都没关系,还有你那笑声,你笑一个啊,它真的很好听! 宝宝,你好歹是个女子,应该要懂得矜持,被一个不是你夫君的男子摸了个通透,好歹也快起来喝斥两声。难道你是欢喜得很,早就己应许了我,要赖我一辈子? 宝宝,我告诉你:你有选择我和选择二弟的权力,选择所有离经叛道任性疯狂的权力,你什么权力都有c我许,但你就是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力,你快醒过来,我不许你死,我不同意! 醒过来,你快醒过来啊。” 完颜亨旁若无人的对着明珠叨叨耳语,每一个字都是从他的心尖尖上孕育而出,缱绻缠绵,神仙听了也要跌落凡尘。 轻云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她蜷缩在她的角落,手不由自主的又开始在抖,明珠的血在她手指尖已经干涩,绷得紧紧的难受,她不停的搓不停的搓,抖得更厉害了。 完颜亨给明珠轻轻擦洗渗流的血水,心地将药敷贴好,煮酒告诫不可再动她,她背骨己伤,切不可妄动。 他懊悔自己还给她换了血衣,岂不雪上加霜? 可她会冷啊。 “轻云,床你大概不能用了,这里有我,你去息息吧。” 收拾好明珠,现在只能等待。 “我要陪她。” 灯火跳跃中,轻云的脸更加煞白,她的反应,完颜亨一直理解为害怕,一个风花雪月的女子,何曾见过这样的血雨腥风,所以,他觉得她是被吓怕了。 可煮酒置身事外,可能看得更清楚。 现在他觉得这轻云对明珠的关切,仿佛并不比他少,能生生感受她心底那绽裂的心碎。可她不过只会了明珠短短一面而己,一个女子对一个女子的一见钟情? “煮酒说了,我们帮不了她。” 完颜亨第一次握住了轻云的手,为了明珠,他冒不起这险。 轻云微微一缩,总算平静了下来,执着地摇着头。 “那告诉我,宝宝是怎么走的。” “跳窗走的。”轻云嘻嘻一笑,泪又下来了,“是我叫她滚的,她的脸红得像个桃子,真的就从窗子处滚了! 第一次,你们架着她走,她睥睨一切的气势,傲娇得不得了,这一次,她却真的是狼狈,狼狈得像一条可怜巴巴的流浪狗,被我恶毒地赶走了!” 轻云的肌肤吹弹可破,柔滑无骨,完颜亨探不到一丝的内息存在,这根本就不是练功的身子。 轻云继续说着:“可她错了什么?不过是为了赎我,她愿去做贼,愿去杀人,连心爱的男人都愿意拱手让人。”轻云看着完颜亨,“金子,你智周万物,我不信你不知道她心里驻的是谁?她一个处子之身,你这样对她,可好?” 完颜亨被刺得缩回了手,摧心剖肝。 是,她的心里只有岳云。 “那你为什么会通知我?” “我怕我只是没人可信。我c知道你在对她好,你定会对她好的。” “那我还有什么需要顾及的?” “可她心里没有你,你是知道的。” 轻云也不知道自己在挣扎什么,排斥完颜亨什么。从来她的心房中只有一个被孤独禁锢的自己,明珠不知死活的就这么闯了进来,她想留又不敢留,自然只能毁了她。人性丧失只在瞬间就熄灭了,她后悔了,她现在想要抓住明珠,留下她,可自己拿什么来对她好? 这个男人可以,她既想让他代替她去爱她,又嫉妒他可以去爱她,她的手便一直在颤抖,将他们的鲜血重合融化在一起的恶念一直纠缠着她煎熬的内心,自己真的就只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怪物! 完颜亨说:“她早就是我的人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我只是后悔没让她知道,才多了这么多的错乱!” 轻云的手又抖了,完颜亨却不知道自己一直陪着明珠在黄泉路上徘徊着,他苦笑了:“不过无所谓!若她醒了,拜托你告诉她是你照顾的她。至于别的什么,我早己将她当着自己的女人,无所谓顾忌。 若有缘,她喜欢,我与她结一善果,成为人人羡慕的鸳鸯;若无缘,她不喜欢,是杀是剐她说了算! 只是,她若此时就能起身一剑杀了我,我都心甘情愿!” 俩人相视。 轻云有点嫉妒:这珠儿可以去爱和被爱,做个幸福的女人;完颜亨也有点嫉妒:爱了却不被爱,不爱的却被爱! 各怀重重心事,这一夜,注定是一言难尽的夜。 完颜亨睁开眼,吓了一跳,轻云并未曾梳洗,披着头散着发,一身血污,一脸怪异。 “怎么了?” 轻云如此直愣愣的看着他,吓得完颜亨连滚带爬的赶紧扑向明珠,摸向明珠的鼻息c脉搏。 “我们竟然睡着了?”轻云愣神说到。 明珠的脉搏很弱很弱,气息也很弱很弱,但菩萨保佑,比昨天好了很多,她还活着。 “你吓死我了!” 完颜亨长舒了口气,大冷的天,汗都下来了,太吓人了。 看轻云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不能原谅自己睡着了。 是啊,这样的夜竟然会睡着,还很香甜的一觉不醒,的确不可原谅,完颜亨掐了掐头。 不知道什么原由有人差点杀了明珠,若那凶手改变主意又来了完颜亨不由得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能太累了,太紧张。”完颜亨安慰着轻云,也安慰自己,“去换身衣裳,你精神很不好。” 轻云秀眉紧蹙,不敢相信:真的是太紧张太累? 怎么会?自己不会一觉睡得这么沉,这是不可能的,绝无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守岁 完颜亨没见过这样的他,煮酒一向注重自己不老的容颜,臭美得紧,即便是辛苦劳累了一夜,他也不该这样颓废。 “你很不好,怎么了?”完颜亨关切地问。 煮酒淡淡地笑了笑:“还好,还能有一句问候,还没寒了人的心。你大可放心了,如果是它,你的情人绝对死不了。” “真的?”完颜亨大喜。 “太岁,长在上古的太岁,一种传说中的东西,没见过。”煮酒一脸黯然,无奈的绝望,“以为只是传说,却不想它真的存在。宿命,宿命啊!该来的终归会来,也好,也好!” 完颜亨不敢再问,煮酒一脸的嘲讽,诙笑,不问天不问地,一副老子天下就第一的架势。完颜亨知道他已经不愿意再讨论这件事。 煮酒放下明珠的手,“确实已经死不了!” 略微沉思了一下,煮酒又摸了摸明珠的脉搏,眉头一抖,摇了摇头。 “怎么了?”完颜亨一阵紧张。 “这什么药就真的这么灵?死人也可以救活?确实太霸道了。”煮酒心有不甘的,“可惜可惜,就这么糟蹋了。” 他也不在意对完颜亨对他责备的恨意,递给他一瓶新配的外敷五兽生肌粉,一剂药方,“一日一换,这是加了药的。等你的情人醒了,再照着这药方抓药熬给她喝,不出两月,你们就可以伉俪情深,情不自禁了。不过,切记,好之前,不可乱动,不可让她激动。” 完颜亨总算大大松了口气,这可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他无暇去在意煮酒话语中龌龊的调侃,就差点哭了起来。 “我本不想管你的事,可也只得不得已要让你知道。今天是除夕,金铃儿会找你,你回不回?开封府尹c刘豫c你家里的各路大神们都有信给你,你要怎样处置?”煮酒看着完颜亨,“她已无性命之忧,你还要守她?” 完颜亨看着依旧面目苍白的明珠,她不过是昨日找不着的脉搏今日有那么点点找得着了,眼都还没有睁;你煮酒也不过是凭借那份猜测,一个你自己都确定不了有无的东西说了出来,大家一同宽宽心高兴一下罢了。 “走,怎么走?再不敢离开了。之前一走她到现在还躺着生死未卜,再走,好怕连面都见不到她了。 守着吧,哪怕是咽气,我也要守着她。” 煮酒摇头道:“这已经不是你了。痴男怨女是你向来嗤之以鼻的,若还来得及,赶紧抽身吧。” “抽身?早就沦陷了,对心甘情愿的东西,怕再也回不去了。”完颜亨一贯的笃定微笑都丢失了,一阵苦笑:“煮酒,我错了。人之所以会嗤之以鼻,是因为还没遇见自己生命里对的她,一旦遇见了,就逃不掉了。现在,我已经逃不掉了,也不想逃,只想对她一个人好,再不想多浪费表情。” “咳咳,她?——认真的?” 煮酒看这完颜亨一副沉溺于泥潭还享受无比的样子,嘻嘻一笑,还是不太相信。呡了口酒,看戏一样再不多言。 轻云翩翩赶来,煮酒背负着手仿佛就为在等她。 他很难得的那么主动作揖问好,“姑娘可知道喂服的丹药名,又可还记得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送的?” 轻云美目流萤,摇头道:“左右不过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男人罢了,来往的都是客,不值得记挂。” 这是种生硬得毫无商量的回绝,俩人对目而视,都一样的孤傲,谁也没有一丝畏惧点心虚得要回避对方目光的意思。一副你要知道我偏不告诉你,打死所有人都不告诉你的神情,倔强得要死。 煮酒也不再多问,仿佛意料之中,又仿佛意料之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潇潇洒洒的走了。 临走时仅给完颜亨丢了一句,“醒了就死不了,死了就醒不了,不必再找我了。” 眉儿楞手楞脚地走来:“姑娘,各位姑娘都准备好了,就请你过去。” “我不去了。这两天你也不必来伺候,好好去玩吧。” “轻云你去吧,这里有我,我会好好照看她的。”完颜亨很不客气的做了这里的主人。 “金子什么时候学会了照顾人了?” “无师自通。”这话不含糊。 “你不与家人团圆吗?这里有我,我来照顾她。” 眉儿不由得掩嘴笑了,这怎么还听出了一种尴尬的争风吃醋来?一男一女,为了一个躺着要死的女子? 她伸了伸舌头,问:“那乞丐来了两天了,是不是今晚还是请他进来?” 轻云点点头,摆摆手,撵了她走。 完颜亨有着难言的不自在,这轻云的态度的确让人捉摸不透,她如此上心,她难道喜欢上了宝宝?她c有这般爱好? “轻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那便不要问了。” 完颜亨抖了抖眉,怎么能不问,一定要问的。不为所动的,他说:“我也曾想将你赎了出来,可你不愿意,只以为你是在等自己所喜欢的人。可现在宝宝要赎你,看你对她也是姊妹情深,是你所信任的人,可你为什么还是赶了她呢?” “我若现在也赶了你,你会不会也像她一样结局?” 轻云眼圈微微泛红,揉搓着明珠冰凉的手,她言语平静,眉梢处一丝隐忍的哀愁。 她顿了顿,“我从就在这里长大,这就是我的家,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哪里,去了又能怎样? 一直在我身边的只是她,她是我在这世上这唯一的亲人,只有她要我,没人会要我,在她的面前我也许还是一个人,在别人面前呢?别人只会当我是怪物。 没有了她,我又能怎么办?这么大的天,这么大的地,可属于我的只有这里和她!换一个笼子,换一个喂食的人而已,何必折腾?” 没人听得懂她嘴里的“她”是谁,聪明如完颜亨,也听了个南辕北辙。 泪珠儿落在轻云与明珠紧握的手上,听得到粉身碎骨的声音,如此丽人,却有不堪担负的黄连心。 一道绣眉紧锁,锁得尽满身的尘埃吗? 完颜亨说:“两情相悦时,没人会在乎过往的曾经,你又何苦轻贱自己。轻云,你何不放过自己,敞开心扉地走出去。” 轻云两眼空洞,那是被绝望反复碾压后更深的绝望。 完颜亨叹口气,问:“岳云你不喜欢,那你对宝宝?” 轻云说:“我能给她什么?给她爱?去爱她?都不可以!我这个残破的身子,什么也不是!” 死不了了,就只有心死,再回枯槁生活,形同朽木,轻云凄然一笑:罢了。 两行清泪缓缓而下。 “金子,我嫉妒过她,恨过她,现在,我知道错了:大错而特错。金子,我知道你对她好,我便放心把她交给你了!只是,我现在还是希望守着她,不要撵我走。” 轻云可怜巴巴地望着完颜亨,还可怜巴巴地央求着他。一时让他又感动,又有点莫名其妙。 这莫名其妙地多了个竞争对手,还是个绝色的女子,看明珠曾经对轻云的花痴样,还是个很有实力的对手,可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聪明如他想了半天也没回过神,哎,连个女子都要威胁自己,傻瓜,还不快醒来给个明白。 其实,完颜亨还真的害怕这奇奇怪怪的妮子有另样的想法。但绝不再放手c绝不再散养,这是他以后再不更改的策略了。 “今夜守岁,就让我们守着她,保佑她年年岁岁,岁岁平安。”轻云轻抚焦凤古琴,琴音幽幽饶梦,翩然现形,醉了耳朵,醉了心。 完颜亨醒来,轻云倚着窗,呆呆地看着窗外。 “你醒了?我们居然又睡着了。说好了的守岁,居然又睡着了。” 轻云淡定地说,她不会再相信是累了,可是以她的能为,会这样悄无声息地着了道,她还是不敢相信。 完颜亨不及多想,赶紧抓明珠的手,她的手似乎温了些,脈如涓涓溪流,又强了些,脸上手上的乌黑都消失了,只是那脸越发的苍白,双眸紧闭,好像那死神还恋恋不舍的在留恋徘徊。 是啊,现在连完颜亨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又会睡了去。是这救命的丹药太过霸道,至今久久萦绕的奇香有安神的作用? 这个岁守得,莫名其妙的的诡异。 “金子,你去洗洗吧,我不想动,你把脚婆给珠儿换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大地回春 她好累,一身的疼痛,又没有个方向,走了很久都没有尽头。她努力地想要睁大眼睛,可连眼皮都动不了一下,她想挣扎,可一身像灌满了铁水,动弹不得。算了吧,不走了,随便吧。 一阵裔裔琴音飘来,凄苦迷离,她更累更倦,心更疼了。 “干嘛这么伤悲,换一个欢快的。”她幽幽说。 轻云一跃就跳到了明珠的面前,若认识她的旁人看见,一定惊吓掉了下巴。她抖索着探了探明珠的鼻息,可她还是毫无反应,让她都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这么了?” 完颜亨看见轻云呆呆地站在明珠的面前,全身发抖,一脸古怪,赶紧放下脚婆,又抓向明珠的手。 “她说话了,她说话了!”轻云叫着。 完颜亨捧起明珠的脸,紧张得连呼吸都好像不会了。 “宝宝,宝宝,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啊!” 可明珠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一块立了千年万年的臭石头,没有眼c没有口c没有耳,还没心没肺! 完颜亨着火一样的眼神看向轻云,问:“你可听清楚了,看清楚了?” “她说我弹的曲子太凄苦,让我换一曲欢快的。” 轻云这么一说,完颜亨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没了希望。 他缓缓换了脚婆,抱了抱轻云,安慰到,“她若不喜欢,就换一曲吧。必定过年了,大家都高兴点。宝宝是个没心肝的傻瓜,她一定不希望我们这样。” 轻云看了他一眼,一股嫉妒在她心里盘绕:他可以这样露骨放肆地爱她,多么幸福!她淡淡地推开他,知道完颜亨以为她想疯了。 又一天又一夜,没有变化的一天一夜。 轻云这一夜没有再要求留下来。她仔仔细细地把回香暖阁寻了个遍,一无所获。可是,离开了那间屋子,她却再没睡着,难道,真的如金子所说:反生香的气味都有强大的滋养安神的作用 “你醒了?你又睡着了。”轻云还是那么淡然,无可奈何的淡然。 完颜亨不好意思的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身子。 明珠的呼吸均匀了许多,也沉重了许多,脸还是发白,手脚却有了温度。她背上的五个窟窿解了穴也不再渗血,可依旧触目惊心。 轻云还是依旧不敢看。 煮酒临走时丢了了一句废话:“醒了就死不了,死了就醒不了”,可这样一直不声不响,究竟是醒了?还是死了? 完颜亨给明珠按摩着身子,不停的在她耳边低语:“傻瓜,盼一年才盼来的“年”,好不热闹!你这样活变的性子如何能躺得住?今天初二,按照你们汉人的规矩,是祭财神的日子。你若偷了懒不起来,财神爷一生气,担心他今年再也不保佑你盗银子!没有银子可盗,你可惨了,所以,快快起来吧,别再赖床了!” 完颜亨还是止不住地想找煮酒:三天了,她为何还不醒?是不是这压根就不是他猜测的上古太岁。传说中的东西,本来就是虚无,可若真的不是,宝宝岂不是就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了?她会不会就这样永远的睡下去? 完颜亨从没有过的优柔寡断患得患失。 “宝宝,你要想用一辈子来赖床,我会用一辈子来等你;我用尽全力地来爱你,你绝不可以放弃!你若觉得欠人情债可以像吃肉一样简单,一口一口地吞下去还连骨头都不吐一下,那你就错了,我会纠缠你生生世世不给你自由,生生世世都跑不掉!” 他的指尖压着她的唇,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威胁着放着狠话,眼不由得泛了红,在这个没有希望的冬日,熟了。 轻云自始至终不太敢去亲近明珠,怕见到自己亲手种植下的罪孽。完颜亨去梳洗了,她便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抚琴:珠儿,你快醒来啊。 琴音回旋高飞,如大珠珠纷纷扬扬地滑动在玉盘之中。好似大海上流动的光,比九天玄女的仙缎更平缓温柔,比落入尘埃的露珠更生动,一滴一滴,渗入这凡世的尘土,一点一点,开出比海还辽阔还生动的无边春色! 明珠这一路走得好辛苦,她好像是老天爷已经放弃了的弃儿,被挫骨扬灰c灰飞烟灭了一般,身子轻得连魂魄都停驻不住,却又可以千疮百孔般痛彻心扉。 随着琴音的高低起伏c停顿转折,她辛苦地动转着体内那渺不足道的真气,一波又一波,一轮又一轮,像云霞弥漫,缓缓而过,仅带那一丝的喘气。 那“霓裳神功”,甚好,甚好。不仅可以提高内力,还是疗伤的好东西,甚好c甚好。 轻云轻轻捧起明珠的脸,她看见了,她看见了她的眼皮一张一张,虽然疲倦,可它动了,绝不是幻觉! “珠儿,你终于醒了?” 轻云的手僵直得厉害,还能弹琴吗? 她本以为自己种下的恶果会遗留很久,或许妮子一辈子都不会醒来,可是,她却睁眼了,而这绝不是幻觉。 轻云流了满脸的泪,“珠儿,我再也不赶你走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你想来就来,把房子拆了都可以来!” 明珠头晕晕沉沉的,半响回不过神。不知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轻云的话忽远忽近,不过她还是听明白了轻云的意思:神仙姐姐不会再赶自己了。这是天上掉了金子,砸到了自己? “好香啊。” 轻云笑得抹了抹泪痕,还好,这没心没肺的还是她。 “只要你快快好起来,姐再也不恼你了。” “逍遥醉?” 轻云这个笑:还能惦记这个? “喝,它永远是你的!哪怕是你喝来醉得反了天,我也给你喝。” 明珠好满足,心儿笑得肝儿都颤了,弱弱的,她细声细语的:“姐姐,我们虽是女儿身,可也要一言九鼎,说过的话不可不算,你不可翻悔。” “只要你快快好起来,一辈子!” 明珠笑了,气息也顺了许多,“我怎么了,死了吗?只是有姐姐这句话,死了又怎样?再死一百次,我也愿意。” “你愿意我不愿意!这一次就已经要了人命,你还要怎么折磨人!”一双大手抢夺了轻云的位置,明珠的脸在他手里不过就像是个玩意,“宝宝,你消失了好多天,只知道你随着一个蒙面的男子去了,你可是惹了他,是不是他伤的你?” 这一刻见他,洽逢他憔悴了的双眼,这样的憔悴,以前从不曾见过。漆黑的眼眸中从来都遮掩着厚厚一层漆黑的魅影,看不穿的真假,只在这一刻,明明白白的憔悴,憔悴中的百转千回,回回只是因为她。此时他若眉间跳闪着一丝笑意,也皆是她这轮回了的劫后逢生带给他的欢喜。 纵然是你不曾爱过他,可有如此一人,心碎为你,情切为你,忘我为你,试问你又如何可以不为他失魂落魄那一秒。 那一种暗香泛动的感动,让你看不到摸不着抓不住,慢慢莹绕心尖,便开始舍不得戒不掉,渐渐成为心瘾,成为习惯,成为自然。 明珠的心不由得就一阵铺天盖地的狂跳,不疼的心就又疼了,一口乌黑的淤血扑口而出,一下子回不过气,她又晕了过去。 煮酒拔出了最后一根银针,他是活活被完颜亨架着来的,就差点翻脸要动绳子。 “告诉了你不要让她激动,你不听话,只会给我放狠。不过吐出了体内的淤血倒也好,我又给她扎了针,死不了!” 完颜亨一脸落寞,明珠一句话都还没与他说,就吐血晕了过去,是因为自己说话太急,气晕了她?还是她根本就厌恶自己这张脸,只想看见她的大哥她的神仙姐姐? 完颜亨幽幽的叹息着说:“或许,我真的就是她生命的一个过客,一直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一直做梦,可我追得上她的梦吗?” 煮酒啧啧摇头,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完颜亨了,他现在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反正他也听不见,这是一个已经魔障了的痴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吾之蜜糖 汝之砒霜 “先喝点粥,你只能喝一点点。” 这次完颜亨心翼翼,不敢造次。 还是这低沉磁性的声音,她好像在梦境恍惚中也听过它的喃喃细语,有点熟悉有点舒坦,她知道,它就是那个爱说疯话的金子。 可她也不是第一次听他的胡言乱语,可为什么单单就这次怕了呢? 明珠实在饿了,乖乖的吃着完颜亨喂的粥水,这好像是什么都没有的白粥而已,可为什么这么香甜? “这好像是姐的闺房啊?” 她两个眼珠开始慢慢的滴溜溜的乱转,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男子,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他是煮酒,是郎中,救了你。”完颜亨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明珠尴尬地咧了咧嘴,不知道应不应该给这个横看竖看都不像什么郎中的人道一声谢。她吞下一口粥,肚子饿是饿,可胸口实在疼,她勉强着又喝了几口,还是摇头放弃了。 完颜亨不知又从哪里变出了一碗看着都苦哈哈的药汁来,“宝宝,把这喝了,对你身子好。” 明珠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苦得掉渣的药汁,她宁愿嗑一颗大大的药丸子,也不愿沾这种苦水一点点。 皱着眉,她虚弱但相当厌恶地别过脸去。 “宝宝,你的身体那么弱,不能不喝药,苦是苦点,你可不要任性。难道你当真要我一口一口含在嘴里喂你?” 明珠的心又一阵狂跳,一口气差点硬生生地回不过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苍白的脸都红了,要晕c要晕。 煮酒知道完颜亨风流成性,却不想他能这么不要脸,对一个重伤的妞子也毫不知道收敛,这妞命大,要不,多少救命的丹药都救不了她,多少的性命都被他肉麻得害死了。 煮酒轻轻地推了推吓得手忙脚乱的完颜亨,提醒着:“激动了。” 完颜亨脸都吓白了,满脸疑惑,一时回不过意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不过是最自然不过的心里话,怎么又错了? 煮酒无语了:这智商,全丢了! 他好想扬天三声长笑这完颜亨,家中一妻三妾美娇娘四个,他皇帝般的被她们捧在手心里,而家门外还有不知多少的莺莺燕燕,何曾见过他低声下气地伺候过谁,这般尊严丧失地哄过谁? 而他完颜亨,素来沉稳,行一步看三步,处处步步为营,做事滴水不漏,何曾见过他这般白痴一样的样子?看来世间一切真的皆有定数,所谓一物降一物,就是这个道理了。 煮酒无聊的掏出几粒药丸递给他,“过两日再喝吧,可以先服这个。” 完颜亨差点想大骂起来:你有这个早干嘛去了? 他瞪了煮酒一眼,转脸却献宝一样的讨好着明珠。 明珠乖乖地服了药丸,怕这金子又说出什么放肆的言语来。闭着眼,泪却不自觉地下来了。 又流泪了。完颜亨心疼地抹去明珠的泪水,柔声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只要你快点好起来,怎么都好。” 轻云不想见外人,所以煮酒来了,她便回避了。 煮酒也不想见外人,所以匆匆交代两句又闪了。 明珠的气色很差,苍白的肌肤像玉一样透明,急需要休息。完颜亨摸着她散落了一地的秀发,方才觉得这傻瓜是真的回来了。 一点温热温热的雾水迷了他的眼,此时此刻他只想感谢他从不爱戴的上天,归还了他的宝宝。手指尖滑动的发丝令他爱不释手,别样的生动,手指不自禁的抖了,幸好明珠是趴着的,什么都不知道。 明珠本想赌气,其实也确实没有力气来理他,可见他那满眼焦躁,就差点想舔了她的泪水,不由得心都化了,俩人竟都红了脸。 “我真的很蠢,以为你醉了,睡了,就把你丢下,想着去送二弟,以为赶回来也还来得及。还能愚蠢的把你交给那老婆子,却不想你若醒了要离开,她又如何拦得住你? 好不容易追到酒肆,只知道你随着一个蒙面人走了,他是谁?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得罪了谁,他会下如此重手,差点连性命都取了你的?” 这个凶手一直是完颜亨的心病,他总觉得在某一个角落里,窥视着那么一个凶手,让他如坐针毡,惶惶不安,不把这个凶手揪出来怎么可以安心? “宝宝,你可想起什么?” 明珠算是明白了,自己像狗一样地趴在这里,还浑身酸痛地动不了身,只不过是有人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那醉酒发疯的事件在一条性命的面前,自然也就化为了事,大家都忘了,这样最好,过去就过去了。 明珠心一阵窃喜,可是谁要害自己呢? 自己不过才到这开封几天,还没动手作案,所以不是这个仇,而且,他们也不会有这个能为请得动这样有能为的高手,更何况,自己也不配任何一个高手这般处心积虑啊。 几天来与她有交集要说陌生又有这样能为的就是一个他了——那一脸狰狞疤疤的——鬼脸。 对,鬼脸! 他可是后悔教了自己“霓裳神功”,不好意思要收回,只好杀人灭口?可没道理啊,又不是自己死乞白赖强迫他的!何况他要杀人,自己已经死了千次万次了,哪会还有命在? 明珠不由得想起了他骇人的脸,难道是他的仇家?所谓杀鸡儆猴,他要把自己这条狗狗打给他这个主人看?能将他伤成那样,功夫自然也是魔鬼级别的,自己这条性命不过是他手里的蚂蚁罢了。 明珠一个寒战,觉得这是最有理的,虽然自己莫名地当了炮灰,自己连那个鬼脸是谁都不知道,可谁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受了人家的恩惠呢,就算不冤,还了他的恩惠,两两不相欠了吧。 可又要怎样通知鬼脸呢? 完颜亨看明珠只是沉默不语,眉儿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神情萎靡。完颜亨焦急的神情让她也着实不忍心要瞒着他,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鬼脸告诫过不可提他的事,她不可不应。 而什么仇家更是子虚乌有的臆想,又怎么说? 想了半天她只好憋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喔,这是姐姐的闺房啊。” 这贵妃椅比床要低矮,完颜亨只能蹲着和明珠说话,还得低下半个头,听得这样一句突头突脑的话,他心情错综复杂,五味杂陈。 轻轻托起她的脸,说:“宝宝,你是有多么的不想见我?还是打心底从来都不信任过我?我对你,自始至终只是个笑话?” “我c我们c好像真的不熟。” 明珠难为情得,都要哭了,身子虽然动不了,疲倦得紧,可锦被下的自己好像穿得真的不多,这可是能感觉得到的。 虽然都是练武的人,不讲那么多的臭规矩,可规矩就是规矩,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孤男寡女的算是怎么回事嘛? 完颜亨见她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的厌恶着自己却不敢说,情绪便从没这样的沮丧:“吾之蜜糖,汝之砒霜”,看来真的是自己错了! “你休息吧,你累了。”完颜亨温柔的说,失望之情却溢于言表。他那么盼望着她醒来,哪怕醒来自己是一身伤痕,也欣然快乐,可现在,为什么还是这么伤心? 他真的好想问:“宝宝,你疏离我至此,可除了那一点点的夫妻之实,你还有什么不是我完颜亨的呢? 难道,还有一颗你永远永远要抗拒我的心?” 明珠心虚的都不敢看他。 他素来干净的脸长满了胡茬,她一向诟病他挂在嘴角的那一丝淡淡的散漫微笑也消失不见,那身平整无皱的蓝衫,也巴巴地失了往日的洒洒脱,总之,他整个的丢了魂,失了风度。 这不是他一贯哄女子的手段? 难不成这浪荡公子是真的对自己动了真心思? “你c你c你” 明珠苦苦搜索着大脑中最不伤害人的词汇,于心有点不忍,但还是狠下了心:“金公子,我c我向来以为,你不过是莫名其妙的遇见了一个c你c以前生活中没有遇见过的异类,所以一时好奇,激发了你的好奇心,占有欲。 你c不断的殷勤示好,让我平添了几多不好回绝你的人情,我c本想着:只要我不搭理你,你这种风流浪子,热情热情就会淡了。 我与你不过相识才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我们真的不熟。我也自认为也没有那种夺人心魂要人命的好,要不,两年了,大哥为何不知道我的好?” 明珠断断续续的说着,大概是伤吧,这一通话说下来,汗流了她一身。 “要不c要不c是我会错了意,你本就c对所有的女子,都是这么的好?那我c就放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