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斩将》 正文 一 落山 太阳西斜,离山头尚有一臂,午间的炎热被山风一吹,消散了去,这等爽朗天气,就是一年之间,也是不常见到。 依山脚下,有炊烟起,或有妇人叫喊,小儿往来奔跑嬉戏,如今乱世初起,也只有这般屯子,才能有短暂祥和。 此地为幽州冀州交界处,因背靠着大山,村子也有了落山屯的名字。 屯口站着一个黝黑青年,看起来不甚强壮,面色间却颇为审慎,青年手持寻常武器,站在高台,不时举目远眺。 天色已近黄昏,后山依稀传来摩挲拖拽声,不久,枯枝折断声由远及近。 守候的青年竖起了耳朵,警戒的盯着后山小径,不多时,青年看到走出人身形,放下手中简陋木枪,三步做两步迎上,高声道:“策哥,你便是回来了,屯长嘱我在这里等你许久了。” “哦,小黑,莫非屯中发生了事端?”被称作策哥的猎手也加快了脚步,右肩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猎物感到突然颠簸,发出微弱的哀嚎。 小黑连连摇头,道:“只是策哥出去时日已久,屯长担心罢了,我先前知晓策哥本领,私下不会担忧,策哥,你是知道的,屯长年老了,老年人就爱胡乱想,我又不好在屯长面前打保证,索性随了屯长意愿,在这里等候策哥。” 小黑转过身,看清楚猎手肩上背负猎物,脸色喜道:“策哥,你抓住它了,这下咱们屯以后可得安生光景了。” 猎手仍大步向前,丝毫没有半点疲惫之态,道:“怕是这畜生正贪玩,捉它耗些时辰,我原以为它还有同伴,想要一举围杀,不料这畜生只是独活,不知何曾有了胆气,敢来村落周边觅食。” 归来的猎手唤做刘策,是落山屯年青一代最优秀的猎手,生的高大健壮,一双浓眉,双目宽实,令人一眼望去就会生的稳重感官。 前些日子落山屯牲畜无辜失踪,有经验的猎手只看了痕迹,就知道袭击者是一头熊。 这等季节,山中食材本应颇多,不晓得这头熊为何突然来落山屯袭击牲畜。 刘策向屯长请命,守候在屯周围,等待了三天,终于等到了黑熊踪迹,眼见是一小熊,刘策方才安心,成年巨熊连虎豹都避让,刘策人力,如何也不敢阻其缨,既是小熊,刘策耐心等候,黑熊饱食后回到山中,刘策尾随黑熊,布下陷阱,下午时候引诱黑熊中陷阱,后与黑熊搏杀,再而将熊擒住。 活的黑熊胆汁能滋养老人身体,因此,刘策吊着黑熊一口气,把奄奄一息的黑熊扛回落山屯。 小黑拍了拍黑熊屁股,黑熊有所感应,短小尾巴无力甩了两下,小黑见状,伸手抓住黑熊后肢,与刘策共同抬起黑熊,一边道:“昨日,我与二牛在屯前不远处看到几个探头,他们没有头戴黄巾,看上去穿的都很光鲜,后来屯长接待了他们,策哥,听他们口气好像是官兵牙头。” “那些黄巾贼人大多也是穷苦乡人,食不果腹,家中无食,才会造乱,小小惩戒,吊打一番,自不敢再来骚扰,若是官兵,怕不会三三两两来到这偏僻地段,这可有些奇怪。” 刘策今年不过十七岁,幼年与母亲来到落山屯定居,母亲病逝后,一直跟随屯中老猎人学习捕猎技巧,由于刘策身量比同龄人高大,生的极为雄壮,再加上心思敏捷,手上活计甚至比老猎人更好,多次带领屯人击退前来骚扰的贼众,落山屯里的青年众俨然把刘策作为头人,但凡屯中事情,屯长也会和刘策商议。 “策哥,回来啦!” “吓,这头熊瞎子好生肥硕。” “造孽啊,这该死畜生,只会祸害我这老汉,以后可就安心了。” 刘策对屯人一向和善,经常帮屯中乡里各种劳作,因此人缘颇好。 一路上屯人看到刘策归来,许多人都与刘策打招呼,还有一些妇人和老人从家里拿出器皿,跟随在刘策身后。 按照以往习惯,待会儿趁着熊还活着时候要取出熊胆和熊血分与众人。 刘策和小黑将黑熊径直抬到屯长院子,放到一旁的石碾上,自有屯中屠户拿出利刀,割开黑熊脖子,而后云云。 屯中民风淳朴,多年来已形成习俗,那些屠户手法比刘策更为娴熟,分配也有一番规程,因此刘策没有插手其中,只是随手擦了擦汗,便准备来探究屯长找自身有何事。 “屯长,您老找我,有何吩咐。” 刘策走入屯长屋中。 落山屯屯长已经花甲,在屯中一向德高望重,多年来处理屯中各种事务,公正无私,赏罚分明,屯中乡里也对这位老人极为尊敬。 “小策啊,今年你已经十七了吧。” 老屯长丢下拐杖,颤巍巍的坐在屋中木墩上,眼神虽然望着刘策,瞳孔却因为年老发散,没有半点精光。 刘策搀扶着屯长,道:“是,已然十七了。” “县城中,我老友的一个子嗣,跟随袁公,一年间已经晋升兵长,听他们说袁公在招贤纳士,广募义军,我老友特来让他儿子通知我一番,当兵不愁吃不愁穿,每月有几十大钱,还会给一些安家费用,那袁公四世三公,为十八路诸侯盟主,大败董贼,实为汉室忠臣,如今国有罹难,正是出力之时,想来跟着袁公,咱们屯的这些壮丁能拿到一些前程,小策,你读书多,也聪明,我想让屯里愿意去的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听闻屯长寥寥几句,刘策就大抵明白了屯长找自己所为何事。 幽州地处北地,耕地本就不多,前些年天降蝗灾,而后接连旱灾,有黄巾布道,宣扬“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时则流民举黄巾,有名望的世家广散家财,招募兵丁,幽州村落皆有乡勇举义从,从此吃兵粮,也为家里拿得俸禄。 似落山屯这类村落,依山而居,才能开垦出小片田地,一年无事,大抵自给自足,所需也是以物易物,手中没有多少余钱,只有半年两三次到几十里外的县城用兽皮和山野药物才换取一些珍贵食盐与钱物。平日里,屯中青壮早在议论参军云云,对于这些身手还不错的乡间猎人来说,目不识丁,也只有在军中才有可能得到晋升,或许会得到赏识,进而萌阴子嗣。 经年之中,屯中青壮做完自家活计,除了进山打猎,再无其他事可做,袁绍在北地名望颇高,为天下盟主,连乡野说书人也常会讲述这位袁公如何广交游,纳士贤,老屯长听到袁绍招募兵勇,觉得自家乡人跟随袁绍是一个最好的抉择,刘策年纪虽小,在屯中却能服众,若刘策为头人,其他的乡人想来不会有意见。 正是年少心性,刘策与二牛小黑早有入军打算,闻得屯长盘算,颇为欣喜道:“敢不从命,邻村我兄长刘冲一众也有此想法,这几日我与他们联系,在军中也有一番照应。” 老屯长点头,看着这意气风发的少年,不免想起自己年轻岁月,那时常与鲜卑乌桓有冲突,老屯长也热血激昂,只是岁月无回,剩下的也只是咦嘘和感慨。 一落鞍马催人老,未知天命已古稀。 当年随己奔驰的伙伴,恍惚的影子似乎和刘策身形融在了一起。 唉! 老啦,老啦! 老屯长一声叹息。 刘策刚走出屋子,一旁的小黑就跳将出来,喜道:“策哥,我们要举义军啦!” “便你耳朵尖。”刘策笑道,“明日与我去邻村,我们去找我那兄长,再去山中打些野兽,这时节正是野物体肥时,我等若离开屯,怕是屯长不好再去捕捉野味。” “还是策哥想的周道,趁着这个候儿,我去与二丫父母说将一番,待我几年后归来,风光娶二丫过门。” “我记得你攒下的皮子已有五六张之多,何不去提亲。” 幽冀尚武,乡野之间,若是娶妻嫁女,多用野兽皮牲畜做聘礼,以示男子勇武,小黑虽瘦小,行动之间却颇为敏捷,在山中最为灵活,刘策记得去年小黑已经猎杀了几头野兽,皮子早已足够。 小黑“嘿嘿”一笑,“策哥,你读书多,我小黑向来佩服你,可我小黑若没有半点作为便娶了二丫,怕是让这一众伙伴耻笑了去,我听闻袁公待人极好,赏罚分明,我等兄弟自然会居功而上,待到那时,我再来娶妻不迟。” “好!有志气,我刘策佩服,这才是我兄弟,待你扬名北地,定会让他们看到。”刘策拍着小黑的肩膀,顿时平起一番豪气。 第二日,刘策与小黑早早起身,去往临处小杨村的村落。 落山屯与小杨村相隔不过数里,平日之间多有往来,但凡遇到突然事情,两地多有互相帮衬,两个村落的年轻人自小打成一片,农闲时常结伴往深山去打猎采集药草。 落山屯以刘策为首,小杨村则以刘冲为最。 刘冲比刘策大上几岁,身量与刘策相若,一身蛮力似无穷,猎野兽时不喜陷阱引诱,每每以蛮力强硬擒捕,方圆几个村落皆知刘冲力大,亲切称之’蛮子’,只是刘冲多次与刘策一同进山打猎,所获却远远少于落山屯众人,与刘策较量几次后,对刘策捕猎机巧赞叹不已。 乡野之人,于聪慧之丁当另眼相看,刘策自小被母亲教育熟读兵书,历代历朝之事也了解颇深,这些年与贼人发生过一些争斗,小众争斗的排兵布阵,信手拈来,让刘冲对刘策信服,刘策其人虽然在落山屯长大,身上却隐隐有着一番磅礴气势,刘冲在年龄上大一些,同为刘姓,刘策一直以长兄称之,此等尊敬让刘冲对于刘策也以兄弟视之。 小黑和刘策行程极快,不过半个时辰,两人便望见了小杨村。 “策哥,等一下。” 正在行进的小黑喊住刘策,一边俯身在地面。 小黑视力和听力远超常人,历次进山捕猎过程中,小黑尽次会引领众人追寻到野兽痕迹,在夜晚早早做出警惕,对于小黑的能力,刘策很信任。 “小黑,何事?” “策哥,我刚听到马蹄声,在小杨村的方向,怕是那里有不下二十匹马。” “会不会是野兽奔袭?” “不是,策哥,应该是,应该是用来作战的战马。”小黑站起身,皱起眉头道,“前几年那些黄巾头目有骑兵,我记得是这样的声音。” 落山屯和小杨村地处范阳郡,虽然幽州鲜卑乌桓多骑兵,却极少出现在幽州南侧,刘策所知,范阳郡也没有骑兵军团,刘策想不出为何会在这里出现骑兵,所以才问小黑是否听错了。 “小黑,我们悄悄过去。” “好!”小黑颇为着急,自是因为小杨村有他的未过门的二丫。 二人对小杨村周边地形极为熟悉,没有耽搁多少行程,就来到小杨村的村侧。 小杨村的村口,二十几骑正在来回奔跑,他们手上非拿着类似小黑那样的简陋木枪,而是真正的兵器,背后背着一张大弓,从他们的装扮上刘策和小黑便知道了他们的来路,因为这些人额头包裹着一抹黄巾。 小杨村内,刘冲和一众青壮隐在村口,正在与这些黄巾对峙。 刘策和小黑从一侧进入小杨村,周边警惕的村人与刘策小黑相识,见到二人到来,引着二人来到村口。 刘冲看到刘策,欣喜道:“兄弟,你怎么来了。” 刘策打了个手势,道:“兄长,先不忙叙旧,这里发生了何事,怎么会有黄巾贼众。” 刘冲摇头,道:“这帮黄巾贼昨日才到,傍晚想要闯村,被我堵住村路,打将出去,他们不离去,我待夜晚取了他们性命,不料他们已有防备,便暂且作罢,今日一早,如此来回奔跑,在村前不止。” “这倒是好生奇怪,我观众贼人进退颇有章法,与以往乌合之众相去甚远,人数不多,兵刃上占了便宜,这般围而不攻,像是在等后援,兄长,现在还有些时间,还请村中老幼暂且进入深山一避,若再有百十骑,届时我等也无法阻拦。” 类似小杨村和落山屯皆是依山而坐,村后往往会有小道直入山中。 听闻刘策解释,刘冲重重拍了拍脑袋,“我怎么没有想到,原以为他们只有二十几个,闹不出什么风浪,也没有太在意,哎,兄弟,这次可谢谢你了。” 随后刘冲叫过身边的一个青年,嘱咐他挨家挨户去进行迁移。 小杨村只有百十户,村中皆性情朴实,村长听到刘冲安排,迅速叮嘱村中壮妇老幼和残弱简单收拾,不多时,除了村中壮丁,其余人皆退入山中。 待到村民退出,刘冲望着还在村口的黄巾骑兵,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道:“兄弟,咱们没有了顾虑,当下且去把他们做了?” 刘策摇头,制止了刘冲,“兄长,村前开阔,若我等冲出,没了掩护,会被他们抢先射杀,我们及不上马速,只会图增伤亡。” 刘策深知骑兵威力在于奔袭和冲击,那些黄巾手中武器颇为精良,这边武器只是平常猎具,单是武器一面,村前黄巾已占尽优势,小杨村人数虽占优,对局势毫无影响。 “我们在此与他们对峙,若他们几日后还不离去,我们便一直如此?”刘冲有些颓然,先前他想夜袭,也是因为手中武器不如黄巾众,伤了几人后,才弃了这个想法。 “兄长不用担心,他们已经收拾了营地,我猜想所等之人不久即会到来,即是他们今日不离去,待到晚上,兄弟自有办法将他们一举擒拿。” 顺着刘策所指,刘冲看到如刘策所说,黄巾骑兵果然已经收拾了营地,刘冲素知刘策颇有手段,既然刘策说晚上可擒住这帮黄巾,刘策必然会做到,至于如何擒获,刘冲无它想法,皆因以往刘策所布置,从没有任何差错。 上次遇到黄巾袭击,刘策引发黄巾贼人骚乱,抢了黄巾武器,与刘冲二人,击杀击伤数十人,那时,刘冲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刘冲自知做不到那样精巧手段,正所谓人各有长短,周密布置也太过考校脑力,太过繁琐麻烦,刘冲想起来便觉得头大,这类烦事儿还是让刘策一人去应对便好,刘冲只管酣杀,以后,刘冲都依刘策所言行事。 “如此甚好,哈哈!”刘策做了担保,刘冲放下心来,道:“兄弟,你不知道,前日我和村人去山中捕猎,在山涧遇到几头大虫袭人,被我等拦下,我杀死白虎,剥了皮毛,那皮子着实漂亮,若是到县城去买卖,或能换到诸多事物。” “兄长好身手,听闻那白色大虫有异力,只有兄长这般强壮,才能轻易降服,兄长,待此番事情了结,不知有没有跟兄弟一起投军的打算,也不好埋没了这一身武艺。” 刘冲摇头道:“有官兵要招募兵勇?我这里没有收到消息。” “前几日,屯长老友子嗣来信,念及往日情谊,特来通告消息,袁绍袁公在渤海正在纳贤,我昨日得了允准,今日特地来与兄长商议,不巧遇到这番贼人滋事。” “那是极好的,兄弟,若是我和村人去投军,还有所担心,与兄弟一起,我就放心许多,待打发了这番贼人,我与村长商议,即日便可启程,哎,似我们这般村落,往日衣食也不可保证,拿得军饷,必是一桩美事,我对袁公一直仰慕,能跟随袁公真乃天幸。” 听到刘冲赞同复议,刘策心知这次来小杨村的目的已经达到。 北地多豪杰,幽州村落壮皆有几下武艺,因此北地兵丁一直为各豪强所喜,只是贸然投军往往不会受到重视,拿不到安置费用,那种锦上添花自是比不上雪上送炭,往往听闻某个豪强招贤纳士,村壮才会举义前往,不止能拿得一些钱币与家中,待遇上也会高上一些。 幽州毗邻冀州,自公孙瓒来幽州,骑兵纵横,征战连连,公孙瓒善战,一直在边界与乌丸鲜卑厮杀,罕有败绩,而公孙瓒对外族有莫名的仇恨,战后敌军俘虏伤者,一并坑杀,因此,公孙瓒麾下部众在外族凶名远扬。 187年,中山相张纯,太守张举与乌桓联盟,发动叛乱,刘虞为幽州牧,精简军队,广布施恩,一举平息战乱,刘虞安抚幽州鲜卑乌桓等游牧民族,使得幽州汉人与鲜卑乌桓互通有无,幽州在一段时间免于战火,公孙瓒不喜刘虞,直言蛮族顽固不冥,不懂教化,只有把他们全部杀死,才能让北地安定,刘虞为大汉宗亲,又为幽州牧,公孙瓒位居其下,只能进言而不能决策,刘虞没有采纳公孙瓒建议,依旧布施仁政,安抚外族,因此二人关系算不上友好,只是刘虞性情温和,擅内政而不决兵事,幽州兵事,还要依赖公孙瓒,二人各负其职,表面上相安无事。 公孙瓒与乌桓鲜卑屡屡交战,故而时时广纳义军,刘冲曾想去投奔公孙瓒,刘策告知刘冲,公孙瓒其人性情偏激,所做皆随心所欲,不恤百姓,记过忘善,睚眦必报,与外族厮杀战绩,多在于兵刃阵法之利,白马从义虽然精良,除却公孙瓒本人,再无勇武之人声名,说明公孙瓒此人毫无识人眼光,或者对人有妒忌人才的心思,不管哪样,在公孙瓒麾下,凭借自身本事,无法出人头地。 刘冲对刘策学识速来信服,听闻刘策所说,便放下了举义公孙瓒的想法,自十八路诸侯盟约,袁绍为盟主,大败董卓,解了京都之乱,袁绍名气在北方如日中天,而后举大义,广施恩,礼贤下士,多有豪杰争相来投,刘策刘冲一直对袁绍军颇为敬仰,只是落山屯离河北太远,没有太好时机,聚义事情便暂且缓了一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 杨村 眼下无事,刘冲向刘策问起从军后琐事,颇有欣往之色,小黑面有不屑,兀自皱着眉头凝望远处,陡然视野尽头有了黑点,耳边隐隐传来震动,小黑俯下身,到刘策身旁,道:“策哥,又有骑兵快要来了。” “哦。”刘策顺着小黑所指,目力不及,看的不分明,估摸着黄巾贼人数量,心中觉得不妥,当下拉了一把刘冲,正色道:“兄长,稍后倘若势不可挡,我们立即退入山中,山间战马无法行进,他们妄然追进,咱们可掩身将其围而斩杀,若贼子不追来,只有待他们离去,再作打算。” “兄弟,一切听你的。”一旁的刘冲双眼灼灼盯着村口,手中拳头紧紧握起。 不多时,远来一阵尘埃卷起,当先一骑比之其它众骑高大,一看便知是良种马,马上骑者环着村口绕上半个圈回到黄巾众前,扯下缰绳,坐下战马人立而起,‘希聿聿’一声嘶鸣,当是威风凛凛。 头人望向村口,打量着村内已经做了防御的部署,盘旋一圈,高声道:“村中人速来回话。” 杨村内,一众人等警惕的望着黄巾头人一举一动。 以往时候,都是刘冲恃强而为,哪有被人堵在门口的道理,任其叫阵,气势上就要被压了一头,刘冲身形一动,道:“哼,待我去看这厮说些什么,兄弟,你且与我压阵。” “我与兄长一同前去,对方皆是骑兵,若是步战,兄长比我强上太多,若是马战,劳烦兄长让与我。” “这个”刘冲知刘策精通马术,点头道:“该当如此。” 大凡厮杀,似这般叫阵,双方大抵是试探虚实,再行定夺是战还是合,不过是言谈交锋,极少有突放冷箭之类偷袭,即是敌方暗施冷箭,只要不行进太远,依靠手中简陋盾牌和地形,刘策也有把握安然返回。 二人走出村口,在一段距离内停下脚步。 黄巾头目看到刘策刘冲生的雄壮,又如此谨慎,不由得多打量了片刻。 一旁骑兵见到首领慎重模样,在头目面前耳语片刻,黄巾头目微微点头,而后骑兵策马走出队列,陡然发力,一骑急速而来。 见到黄巾骑兵手持长枪疾驰,刘策低声让刘冲闪开。 刘冲侧身滚落在一旁,站起身时,手中已经平端了一把弓弩。 黄巾骑兵见到刘冲避开,不以为意,眼见刘策还在原处,骑兵双腿控制坐骑,速度再升,上半身已经微微倾下,待到下一刻,就要以雷霆手段制服刘策,捉做俘虏。 单是骑术,这名黄巾骑兵在黄巾众已算佼佼者。 须臾之间,黄巾骑兵俯身待要抓住刘策,不欺刘策向前鱼跃一大步,落空的骑兵还保持着俯身状态,尚未收回,刘策伸手间抓住骑兵手臂,向一旁甩去,黄巾骑兵被刘策大力带动,从马身狼狈摔落,手臂,双股,脊背疼痛不止,正待起身,见到刘冲手中短弩正对着自身。 刘策击落黄巾骑兵后,紧着两步,抓住战马缰绳,稳稳落在战马上,顺势拉住战马打了个转,直面不远处黄巾众。 刘策与刘冲间配合极为娴熟,转瞬之间竟然没有半点失误,从移位到诱敌擒人夺马,一气呵成。 “好,娘的!好身手,我幽州男儿果然多豪杰。” 片刻间的交手,黄巾头目麾下被刘冲擒获,黄巾头目没有不喜,反而在战马上击掌,大声赞叹起来。 “过奖,侥幸而已。”这边刘策也拱手应道。 “兄弟好身手,怪不得能够擒得那只大虫,只是,我张燕追逐这白虎近半月,白虎皮毛于张燕有些用处,还请兄弟能割爱,若是有其它需求,兄弟,恩,但说无妨。” 听闻黄巾头人自称张燕,刘策心中不由的一凛,黑山黄巾号称十万众,张燕正是黑山黄巾十万众的头目 张燕本名褚燕,原为黑山起义首领张牛角部将,张牛角卒,张燕为黑山军头领,因此也改为张姓。张燕身手矫捷,彪悍过人,又有“飞燕”绰号,张燕一众虽然是黑山贼,由于本身是穷苦出身,食不果腹,依性而为,黑山黄巾常结队掠夺周边村落,名声上颇为狼藉。汉室势微,有心讨伐,终究有心无力,张燕与幽州冀州乡绅土豪多有勾结,隐隐成就一番势力。 “原来是‘飞燕’将军,在下本地村民刘策,我和兄长刘冲素来久仰‘飞燕’大名,那白虎是我兄长所擒,不知是将军所要,如此,我兄弟自当立刻奉上。” 刘策侧身对刘冲道:“想来兄长所擒获白虎是‘飞燕’将军驱逐而来,兄长这番叫人取来还与将军可好。” 听闻张燕自报家门,即使在远处,刘冲也已感应到张燕身上气势,一方面黑山贼众多,二来此刻张燕共四五十骑,自己村落正面交锋绝抵挡不住,刘冲实不想与这帮黑山贼有冲突,若是被惦记上,实在是一桩大大祸事,听到刘策答问,刘冲向村中喊几声,不多时,一个青年捧着一张白虎皮飞快走了过来。 刘策接过虎皮,纵马奔走到张燕处阵前,用力抛将过去,道:“我兄长对于剥皮向来娴熟,这虎皮怕是不会有丝毫瑕疵,正好还与将军。” 距离张燕几步处,刘策这才看清张燕的身形相貌。 张燕身高不如刘策,却生的敦实,臂长而虬结,手掌粗糙,左手和右手虎口老茧厚实,一看便知惯使大刀,与之相比,张燕相貌倒是平常,方寸间但有沧桑,与平常所见村民无异,不经意间身上散发出无形煞气,又让这位貌不惊人的黄巾头领有敬而远之的念头。 张燕抓起白虎皮,迎风而展,看到虎皮没有任何破损,割口处也极为平滑,笑道:“我在山中发现这只白虎,为了不伤虎皮,围捕不到,致使最终丢了踪迹,不料被刘兄弟所捕,这虎皮没有任何伤口,真是了得,不知这位兄弟如何做到?” “我与这头畜生追逐厮打一个时辰,只用拳脚击打它腹部头部,所得皮子才会无损,我们猎杀野兽,都是用此法保得皮子完整。”刘冲见刘策立马到张燕旁,一边时时警惕,一边看着手中俘虏,余光也关注着刘策与张燕。 张燕迥然,抱拳道:“好汉子,若我不为山贼,必当邀兄弟一同共谋大事,实不相瞒,这几日我行踪已经走漏,想是没有时间与兄弟把盏多日,此间我没有随身带些贵重之物,也罢,今日我欠兄弟一个人情,若他日我得官府爵位,兄弟尽可来找我,恰才张燕得罪之处,来日再见,必当赔罪。” 张燕既如此,那是要离开的意思了,刘策驱马到刘冲处,跳将下来,手挽缰绳,递到被自己所擒的黄巾骑士手中,道:“朋友,得罪了。” “阁下好身手,在下技不如人,惭愧的紧。”黄巾骑兵接过缰绳,倒是颇为豁达。 张燕是豪爽之人,言尽于此,更无多言,妥善收起白虎皮,张燕回头拱手,带领一众黄巾飞驰而去。 直到卷尘散去,刘冲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兄长,这就是那十万黑山黄巾贼的张燕,只是远远望去,我大腿几近哆嗦,心跳的碰碰作响。” “兄长不必自谦,张燕常年在血战中厮杀,身上有些杀气,也是寻常,待到我等入军,过不了几年,以兄长身手,必然不会比张燕差。” 对于张燕追白虎而来的说辞,刘策不完全相信,之所以敢立于张燕身旁,身在马上,刘策马术精湛,不惧怕围攻。 传闻之中,张燕非善良之辈,时常纵容手下祸害乡里,黑山黄巾虽同属黑山,其中多有山头林立,白虎原有吉祥之意,意喻王者,若得虎皮,对于张燕声势大有好处,至于为何张燕一路追逐至此,刘策却不得而知了。 起先张燕或许有擒住二人逼迫拿出虎皮之心,后刘策展现出自身实力,言谈之间对张燕敬意,又对以雷霆手段擒拿的黄巾骑士未刁难,张燕颜面上好看,也就没有了发作的理由,言词间颇有结交之意,至此算是有了一面善缘。 刘策众人回到小杨村不久,又见到村前大路又一批马队疾驰而过,数量上赫然有数百骑,当先一骑手持旌旗,上书一‘严’字,骑兵队没有在小杨村停留,尾随着张燕行进方向前往。 “兄弟,这骑兵当真是威风。”刘冲咂咂嘴,忍不住叹息。 刘冲一日之间见到两队骑兵精锐,对于没有接触优良骑兵的刘冲来说,实属新奇。 刘策笑道:“时下若论骑兵,以并州凉州幽州骑兵为最,并州吕布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名号,麾下骑兵当世无敌,幽州公孙瓒有白马从义,却无良将为首,白白堕了幽州骑兵的威风,若日后有良机,组建一营骑兵,我与兄长一同,让世人见识我幽州骑兵英姿。” “嘿嘿。兄弟,以后跟随袁公,我可要勤加练习骑术,也好跟在兄弟身后一同冲锋陷阵。” “哈哈,以兄长身手,若是有马匹,不出三月,我必然败与兄长手下,我们村落无合适马匹充当坐骑,若是机缘到了,我与兄长一同习练。” “好,一言为定!兄弟,你这就跟我一同去见村长,村长近来几年一直唠叨村中青壮不参军,不能拿得军饷,出人头地,这消息真是及时。” 小杨村危机已解,刘冲一边招呼身旁村人去把躲入山中的村人召回,一边指挥众人收拾起搭架的防御设置。 小杨村的村民没有走入后山太远,几个时辰后,全村人都已各自回到住处。 正如刘冲所说,小杨村村长听到刘策带来的消息,欣喜不已,急忙去唤全村青壮来,而后,刘策对刘冲和村长言道村中男子不能全部入伍,一面小杨村不可只留下妇孺老幼,另一面,村中也需要男子留守。军中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五十人为一属,这次两村落凑得五十人,刘策和刘冲为头领,若此后一两年居功而升迁,有了自己一片帷帐,再来征召其余众人。 听闻刘策所言,刘冲和村长开始挑选入伍村人,约定三日后与落山屯众人一同前往袁绍渤海郡。 而后,刘冲和刘策又商议了这几日去山中捕捉些猎物以及其他事宜,多数时间,只是刘策嘱咐刘冲安排他们离去后小杨村的事宜,刘冲用心记下。 另一边,小黑早与二丫厮磨良久,刘策这边也不催促,耐心的等待二人温存,待到晌午,刘策和小黑才离开小杨村。 “嘿嘿,策哥,今早你好威风,擒人夺马真是漂亮。”小黑赞叹道,“策哥,若以后有马匹,你也教教我吧。” “那是当然,战场上,我等兄弟要共进退,一同夺旗斩将。” 行进之间,刘策给小黑讲了早上他的应对之法,如何判断马匹行进和骑士的下一步动作,每每以手势示范,如同之前捕猎技巧,对此类询问,不管是村中任何人,刘策毫不藏私。 一旁的小黑听的连连点头,依照刘策教导揣摩思索,小黑倏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哦,对了,策哥,那黑山张燕离去后,又来了一队骑兵,旌旗上写着一个‘严’字,看起来不是和张燕一伙儿,莫不是公孙瓒手下的骑兵。” 刘策笑道:“小黑,你视力比我更好,已经看到了他们装束,又问我作甚,哈哈。” “我只是见到他们装束比黑山众人更精良,猜到身属官家,却不知是城中守军,还是公孙瓒手下,我倒是不记得周围有姓‘严’的首领。哦,我记起来了,张燕临走时候说他的行踪暴露,正在被追赶,骑兵想必是去追张燕行踪,啧啧,黑山张燕有如此名声,那队骑兵真是有胆。” 小黑不仅身手敏捷,耳目聪慧,其人也有一番心细。 整个小杨村都留意了那队骑兵经过,没有任何人去关注这件事情,甚至没有一丝疑惑,倒是小黑,留心了这些看似无关的情况,刘策时常与小黑一同出去,也是因为对小黑心细和机警颇为赞赏的缘故。 刘策道:“怕是严纲,此人乃公孙瓒麾下猛将,不可小觑。” 小黑疑惑道:“策哥,你又未曾见过公孙瓒,为何知晓公孙瓒麾下将领,还有断言公孙瓒为人不堪,不是良人。” 刘策面色肃穆,叹息道:“小黑,我也不瞒你,师傅一家被外族所害,公孙瓒来幽州杀乌桓鲜卑,师傅就去投奔,去年伤了手臂,回到村落,没撑过半年,师傅曾告于我,公孙瓒虽杀敌报国,却无大将之风,只顾扩张兵力,不加约束军纪,纵容士兵滋扰乡里,所过之处,幽州百姓苦不堪言,还有师傅武艺,早可独领一军,多次立功,因小人排挤,没有升迁,师傅志不在官身,也就不假理会,后来,师傅因伤修养,连安置费用都没有拿到,若不是想着与师母同葬,撑着回到村里,怕是师傅会遗尸荒野。” 小黑怒道:“这公孙小儿,竟然如此对猎叔,真是禽兽行径,若有一天,我小黑必杀之。” 刘策叹息道:“师傅倒是没有怪公孙瓒,跟随公孙瓒,师傅杀了近百外族,师傅还很感激公孙瓒给他的机遇,只是告诫我若要从军,不可随公孙瓒。” 小黑嘴角动了动,沉默下来。 不仅是刘策,村里大半小伙儿的技能都是学自老猎户,老猎户对他们而言,是为师傅。 小黑眼中精光一闪,道:“策哥,这严纲比之颜良文丑将军如何。” “怕是比不得,颜良文丑乃当世少有猛将,公孙瓒都不可为敌,严纲料想也是不如。” 小黑又道:“和兄长比,如何?” 刘策自负笑道:“师傅曾和严纲交手,十式败严纲,我若是输了,岂不是愧对师傅的教诲。嗯?小黑,你问这些作何?” 小黑愤愤道:“这里地形我熟,眼看天色将晚,我两抄了近路,设置几个陷阱,给严纲一个教训。” 刘策知小黑性情直爽,听到老猎手的事,一时激昂,拍了拍小黑肩旁道:“我们与严纲素未平生,无端招惹他,若是走了风声,对村子不好。” 小黑的眼神黯淡下来,道:“策哥,是我没想周全,嘴上胡言乱语罢了。” 刘策笑道:“我等兄弟跟了袁公,累计军功,才是正道。” 小黑想的快,去的也快,听到刘策说起袁绍,道:“今日见张燕一贼首,就有如此气势,不知道袁公麾下颜良文丑两位将军又是如何模样。” 小黑自幼喜爱听评说,对于评说中万军中取敌将首级的事迹极为仰慕,也对袁绍手下最负有盛名的两个武将,敬仰良久。 见小黑不提前茬,刘策也乐得跟小黑聊袁军事宜,当下絮絮叨叨的讲了一些从师傅那里听到军令和军队规矩。 一路上与小黑随意闲聊,刘策心中又是一番波澜。 早上,若是刘策和刘冲一人被黄巾所擒,整个小杨村必然会是另一般模样,黑山张燕恶名不是耳传,而是幽州并州多个县城和村落被滋扰打劫后才有,若不是严纲追击而来,哪怕刘策和刘冲奉上白虎皮,也不能担保张燕不会再起事端,那时,刘策已经想好和张燕在山中周旋的盘算。 张燕不愧是十万黑山黄巾头领,见到刘策和刘冲身手不凡,言语之间,安抚了刘策和刘冲,避免了与村子的纠缠,平常时候,单是两个村民,十万黄巾头领岂会如此好说话,屠了村子,再聚地以抗严纲,也在一念之间而已。 刘策始终记得母亲时时警戒自己的言语:乱世之中,人为草芥,万事不古。 接连几日光景,刘策和刘冲带领着村人去山中打猎,给两个村庄储备了大量过冬猎物,由于是为自家储备,且不知今后入伍后有何境遇,众人都很卖力,囤积的食材足以让村人安稳过一个冬天。 第三日,刘策带领屯中二十四人离开村落,屯中尽有送行者,除却为父母者颇有些担忧,一众人等皆是欢喜,不想负了这大好年岁。 刘策抱拳向落山屯送行众人,道:“蒙各位乡亲抬爱,我与村中各位兄弟去投那四世三公的袁公,想袁公兵多粮足,不多久,我们或许就会回来,村中事宜,还是要劳烦各位。” 屯中留守青壮知道刘策最后一句是对着他们讲述,原先没有被选中投军这些人颇有些气馁,想到村中若没有青壮,村落老幼也是无法过活,念到此处,留守人口中称道自会照料村落,其中数人踌躇片刻,终是叮嘱若军中有立足之地,还是早些回来通报。 刘策笑道:“半年之内,必然会有音讯传来,众位兄弟与我刘策自小相识,还有诸位弟兄,不信我等本事还是如何?” 二牛和小黑一众人附和而笑,口中与往日兄弟调笑不已。 小杨村与落山屯本不远,不多时,刘冲与小杨村村壮来到落山屯与刘策会合,见到刘冲一行人,刘策带着一众伙伴迎了上去,后在屯口向屯人抱拳,再无反顾,离开了村落。 此行落山屯与小杨村各出二十五人,除却刘策和刘冲,其余各有二十四人,平日两个村落互为犄角,多有相互援助,因此众人并不生疏。 幽州先有黄巾贼寇,又有乌丸鲜卑蛮夷,路途不安平,刘策向小黑嘱咐几句,小黑脸色凝重,走到村中数人身旁,小声低语。 小黑与另几个身手灵巧的村人先行走一步,一路上做上标记,若是有任何异常,则返回告知刘策众人。 山野村人,心思哪有这般缜密,见到刘策做事如此,众人原有的一丝不服也化作乌有。 路途之中,随手捕捉野味,当做食材,身上没有负重,行进速度也极为快捷,只四天的时间,便到了渤海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 渤海 袁绍为渤海郡太守,渤海郡小,为不滋扰民众,大半军队驻扎在郡外平坦之处,袁绍以身作则,平日间在军营起居,为军中起上下无二的表率,于是袁绍声名更旺。 刘策见营地竖着一个大大的袁字旌旗,看营地边士兵穿着,确定这是袁绍部下,领着一众人走向大营。 守营士兵见到刘策一行人,远远喝道:“此乃袁公步兵营地,来者止步。” 刘策挥手,止住众人,向前几步,拿出村长给的证明身份信物,道:“士长,我们听闻袁公招纳义军,特来相投。” 守卫看到刘策一众装束,放松了神色,道:“原来如此,随我前来,不要随意走动。” 一个守营士兵带着刘策众人,走进营地,看他毫无异色,想必这般投军事情遇到不是一次两次。袁绍名声显赫,又有着四世三公名望,每日都有众多人前来投靠,刘策看到军营中一应崭新战甲与刀具,和屯中猎人所用简陋刀具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此想来,袁绍兵锋所致,说不定用不了半年光景,自身就能送捷报到落山屯。 行营中一队队士兵走过,刘策等人身上依旧是村人装束,见到装束严整的兵士,众人偷偷去看那兵士装备,再与自身比较,惊奇之中不免有些哀叹,连喜好新鲜的刘冲也再不言语。 领路士兵把刘策众人引到营地一处,向坐在桌旁的一个人言道,“郭从事,这是新近前来投靠的乡人,暂且交过郭从事了。” 郭从事一身文人装束,正斜躺在椅上,半眯着眼睛晒太阳,闻得军士声音,挥了挥手,道:“哦,那就这样吧,待晚上我一另报与淳于将军知晓。” 士兵似乎早已习惯郭从事有些散漫的姿态,也无多言,示意刘策一众人在此候着,就沿着原路返回。 从事职位属于文职,地位却是极低,往往只负责记录和登记名册繁杂琐碎,连随军账房都比从事职位高些,但凡能识字之人,担任从事之职,也是足以。 待到士兵脚步声渐远,郭从事睁开双眼,望见刘策众人,目光中隐有精光闪动,脸色之间毫不掩饰惊讶,片刻间仰起身体,站起身,向刘策众人抱拳,道:“嘉一时贪这日头,怠慢之处,还望各位宽恕这个。” 这郭从事看上去与小黑倒是相仿,身量不算高大,头束书生巾,额头几髻斜散在脸侧,面孔苍白之中没有太多红润,想是平日身体有些孱弱,一身文人长袍浆洗的干干净净,显然长袍已然有一段时候,姿态间非但没有让人感以书生文弱,反是透着丰神秀异,便若是高山仰止隐士一般。 一行人草莽之气,在郭嘉身前,竟然觉得被压制了几分。 刘策心有所悟,大抵这就是君子藏器于身,不见其形亦感其缨,不想袁绍营中只是一个从事,就有如此风采,对袁绍,刘策又高看一线。 方才郭从事自称嘉,或许这郭从事应唤作郭嘉,文人之间多以字号称谓,刘策不知郭嘉字号,看郭嘉气度,不便以郭从事称之,道:“郭先生你客气了,我与同伴前来投军,还要多多麻烦先生。” 郭嘉听闻刘策称呼他为郭先生,面色上一秉,旋即笑道:“看诸位不似农户,莫不是幽州远来豪杰?” “郭先生好眼力,正是从幽州前来投靠袁公。”刘策回应道。 “幽州多豪杰,诚不欺我也,来,诸位壮士可来登记,若有特长,告知在下,也好一令谋个好进身。” “鄙人刘策,武艺是寻常,这是我兄长,刘冲,有灌婴英布之韵,可为一营之长。” 郭嘉看了刘冲一眼,笑道:“待报与淳于将军,怕是少不了一番考校,刘壮士害怕埋没了一身武艺么?” “岂敢岂敢。” 郭嘉言语之间,对刘冲多有赞誉,刘冲自问说不出文绉绉言语,一脸笑意,只当是一番谦逊之态。 郭嘉一手拿起毛笔,蘸着墨汁,依次写下众人姓名,擅长能力,而后有兵长带众人分配营地,领取衣甲日用等等。 由于刘策与刘冲投军恰好五十人,军队之中,但凡同一地方一起来投的乡人,皆编入一队,一来让来归的众人更快熟悉军中生活,二来,战斗中往往熟络的士兵配合起来更为娴熟,往往两人发挥出四人的战斗力,刘策和刘冲各为属长,统归在三营地,据说是文丑将军的麾下,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属小黑,早就听闻河北颜良文丑名号,能跟随文丑麾下,自然以后会多次见到文丑。 袁绍对于来投义军颇为慷慨,每人除却安置费用,每月所发碎银数量也超出了众人的期望,日间两次大餐也让所有士兵尽力食用。 夜晚来临,众人在寝帐中谈论白日见闻。 袁绍军中伙食极好,餐中还有少量肉食,幽州粮食匮乏,对于这般敞开吃法,唏嘘不已,加之手中几两大钱,也统统把这些归于四世三公的袁公身上,都觉得这袁公果然名不虚传,对于以后的凭借军功封赏,也是极为展望。 而后几日,又有一些义军前来投靠袁绍,军中有军纪,多数时间在操练,因为是新兵,尚未安排打探巡逻任务,刘策为一军长,想的更多的是让村人尽快适应军队起居,好在诸人相熟,又有刘冲协调,一切都很顺利。这一日,刘策让五人为一队训练,三人呈品在前,二人在侧呼应,另一面,刘冲舒活筋骨,虎视眈眈的盯着五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刘冲力气大,同村人即是三人,也无法围困刘冲,刘策所述的五人阵,让颇为无聊的刘冲有了很大的兴致。 “嘿呀呀!” 刘冲合身向五人撞去,想要直接撞散五人,然后各个击破,只是无论刘冲如何移动,前三人都随之移动,直面着刘冲,后两人居于其后,刘冲笑着道:“兄弟们注意了,刘冲来了。” 前三人迎面而上,虽然后退几步,但终究是抵住了刘冲,刘冲正待回身,猛然间双腿受阻,却是侧翼两人一左一右保住了刘冲大腿,刘冲正待使出力气挣脱,一声阴测测的声音道:“蛮子,莫要再动,你看看我的手。” 刘冲觉得胯下有些异样,低头一看,脸色大变,停住了反抗,连声道:“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却是一人趁着机会,一只手已经伸到了刘冲大腿处,呈虚握状。 周围的伙伴见到这般模样,都哈哈大笑起来,一阵起哄。 “刘冲,你可是服了。” “哈哈!我以后知道怎么对付刘冲了,这招式真管用!哈哈!” “原来蛮子也怕这个,嘿嘿。” 刘冲有些丧气认输,这几人才松开手脚,一恢复自由,刘冲慌忙退后几步,先是向四周道:“他们耍赖,这不算,这不算。” 众人又是一阵调笑,道刘冲输不起。 另一旁,五人站在一起,面色上除了洋洋得意,还是洋洋得意。 要知道,刘冲可是亲手击杀过白虎柔豹,力气极大,村中任何人,都无法抵住他三个回合。 刘冲气恼道:“你们这帮泼才,胜之不武。” 胜出的五人其中一人道:“蛮子,你可还想再来一次。” 说着,那人伸出了自己右手,在半空猛地一握。 一帮人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刘冲觉得脑皮有些发麻,左手忍不住向中间移了移,又移了移,看到这一幕,众人调笑的更是肆无忌惮。 这种切磋性质的训练,只用于演练,刘冲也未尽全力,若是真正厮杀,恐怕是另一番情景,刘策尽量让两个村落的伙伴更快的熟悉起来,袁绍盘踞在此,距离冀州很近,冀州韩馥防备袁绍,早不是秘密事,随时都会有一场大战,战场之上,兵刃无眼,刘策想尽量给村人一些保命手段。 一旁,一个轻缓的声音响起,道:“场中阵势倒是有趣。” 刘策扭过头,看到郭嘉一脸笑意,饶有兴致的盯着场内。 刘策慌忙拱手,道:“原来是郭先生。” 郭嘉摆了摆手,道:“唉!不用如此客气,你叫我奉孝即可。” 刘策态度更加恭敬,道:“先生是大才之人,虽是军中,礼不可废。” 郭嘉是豁达之人,见刘策乃是本心敬意,也不再客套托辞,继而道:“不知道这阵势来自何处?是何人所授。” 刘策思量片刻,斟酌了几个念头,有些歉意道:“先生询问,原本不该有所欺瞒,这是我传给他们,希望在战场上能多一些活命的机会,至于出处,策不能告诉先生。” “无妨,无妨,嘉也只是好奇,才有如此一问,是啊,战场之上,多有死伤,嘉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迎战,壮士所忧,嘉能感同身受。”郭嘉丝毫不在意刘策的隐瞒,谋士向来与战前定下计策,只在乎成败,不在乎得失。 “食人俸禄,忠人之事,身为士卒,当以命相搏,不敢有丝毫懈怠,刘策一时口快,让先生叨扰了。”刘策看到郭嘉脸上有些落寞,以为郭嘉在思考战争所造成的一些情况,况且刘策身为新兵,若是给郭嘉怯战的感官,有些不妥。 郭嘉见刘策反应,猜到刘策忧虑,道:“常备军事,以御敌军,此乃兵法正道,嘉也有此观,我听壮士言语,似乎非猎户出身。” 刘策笑道:“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被母亲逼迫,读了一些书,习了些枪棒本领,及不上先生大才,有些用处便好。” “相依为命,相依为命!”郭嘉喃喃自语,闭上眼睛,良久,道:“嗯!壮士,我观此等阵法,嘉有些想法,不知壮士是否愿意听嘉愚见。” 刘策慌忙躬身道:“策谢先生指点。” 郭嘉就五个人的能力,位置和配合的方式,以及通过这种阵势可以再做如此如此的变化,根据北地的地域环境,携带何种武器,罗列了一些想法。 刘策自小极为聪慧,郭嘉的言语,如同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刘策的思维。 刘策众人从未上过真正战场,若是经历数场厮杀,这些改进策略刘策也会想到,不过那是要经过时间酝酿才可能出现,最终还无法如郭嘉这般思量到各个方面,此刻刘策才知道,郭嘉的才能要比想象的更优秀,如同传闻之中,那些谋士一言定胜负情景。 这就是一个谋士真正的能力吗? 刘策心中暗暗惊叹。 郭嘉似乎做了微不足道的事情,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嘉也只是逞口舌之快,有用或者无用,嘉也不知。” 刘策慌忙道:“先生大才,策和同乡感激不尽,不日起战事,战场之上,刀锋无眼,刘策伙伴因先生之言活命,怎会无用。” 郭嘉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刘策两眼,沉吟道:“如今局势,若你领袁军,可有计较?” 刘策拱手道:“郭先生,此乃军中,不可妄自谈论军机。” 郭嘉轻笑道:“我为一从事,你为一步卒,有何能力染指军事,只是互相印证一番罢了。” 刘策私下暗想,郭嘉是大才,这是考校自己的意思了? 要知凡有能力之士,所交往的都是自身认可之人,此所谓物以类聚。 古往今来,未见过饱学之士与村夫成为挚友,也未尝见走脚贩夫闻达王侯,乡人一日间谈论生计食材,田间劳作,商贾所思,在低买高卖,往来于富足缺失之地,士人所虑,在一城一池,下至黎庶,上达庙堂,皆因所在层次参差不齐,固有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的断语。 刘策再无他二想,当下不缓不急道:“当初袁公义一己之力,号召天下英雄讨伐董贼,逐董贼于长安,如今袁公有匡扶汉室之心,有兵将,无充足粮草,听闻当日冀州韩馥阻挠袁公号令,迫于无奈,才起一军,又处处在粮草节制袁公,韩馥为冀州太守,无忠君报国之心,冀州汉官定有不满,袁公若想不受节制,需领了冀州,再做计较,不过,冀州军士众多,若入主冀州,战况定将惨烈,于我等士卒,正是累积军功之时。” 郭嘉没有了慵懒的姿态,满意点头,轻抚掌道:“好,不错,然,刘策你要失望了,冀州恐怕战事不会大。韩馥若是有些许能力,当初妖道张角就不可能以冀州为根基,祸乱天下,韩馥原是袁家故吏,几番暗地阻挠,已有损名声,冀州为北地粮仓,袁术公孙瓒皆虎视眈眈,以韩馥庸才,如何守得住,依嘉看来,冀州虽军士数十万,有反抗之心者不足两层,如此形式下,不会有激烈战况,袁军领冀州,易如翻掌而。” 刘策恍然,郭嘉一言一语,有理有据,洞若观火般指出了厉害所在,不由得刘策不信服,刘策道:“听郭先生说来,策当真惭愧的紧。” 郭嘉收敛了目色,只是浅笑,道:“嘉只是乱语,不日间或许会有分晓。若是信得过嘉,刘策你等早些做克制骑兵战术较好。” 言罢,郭嘉闲庭漫步般走向远处,又恢复成初见那般慵懒身段。 刘策立在当场,细细品味郭嘉所说的讯息。 又三日,军中传来捷报,冀州刘馥以己才干不足,让冀州与袁绍,冀州各路兵马,并入袁绍一支,一时,袁绍军中欢腾,袁绍本人声名又进一步,各方豪杰,乡绅争相劳军。 此时的刘策,心中又是另一番计较。 军中开始戒备,刘策忙于各种繁琐军备,郭嘉为从事,自有职责在身,投军人数日渐增多,郭嘉致心于登记军务,两人便再未有过往来。 初进袁军军营,郭嘉除却自身风度,处理事情更是有条不紊,对于刘策众人记载,只是见到其人就大抵猜测到其擅长之处,询问间也往往一语中的,那双眼睛似乎能够直指人心。 本朝有党禁,对于有才干之人也极力力举。 刘策原以为袁绍手下皆是如同郭嘉般人物,几日之间,作为新兵首领,刘策也见过袁绍军中一些旁的上级,发现这些人才干多比不上郭嘉,相传袁绍礼待下士,这让刘策颇有些疑惑,郭嘉初次见面毫不掩饰对刘策众人的惊讶,而刘策与郭嘉始终只有一面之缘,这些疑问,如果日后交情见深,再议也是不迟,况且,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动辄一飞冲天,有真才实学之人,总会被识人善用的袁公所赏识。 这一日,早间训练结束,一个兵长跑到刘策身旁,道:“将军且要见你等,自去营场集合。” “领命!”刘策点首道。 那兵长传话已到,又奔向其他方向。 军中每来一队义军,会打散在不同队伍,一方面能让新兵早日融入军中,另一方面,也避免多队新人聚集,防范于奸细潜入。 刘策知晓,袁绍此时是在等待时机,才会给新兵一些训练的机会,若是战时,这些新人只能在战场上去以命相博,经过几场战斗,存活下来的新兵自成老兵,刘策行进路上赶行程,也是为了乡人能够有更多时间进行训练,避免直接在战场兵戎相见,毫无经验的新兵,战场上的存活率往往不到三成。 众人以队列行进,刘策退后两步,与刘冲并行,道:“兄长,怕是袁公要考校我等武艺,素闻袁公喜勇将,传闻颜良文丑性格粗鲁,只是武艺惊人,一直为袁绍所喜爱,待会儿兄长尽管施展身手,不必藏拙。” “哈哈,今日就是我兄弟二人一展身手之时,也让他们见识我幽州男儿手段,痛快,痛快。” 刘冲天生异力,颇有武艺,自是不怕考校。 与刘策同来的同伴,平日间打猎,习武,身手也算不错,来袁绍军中,也是为了凭着武艺谋得一个好出身,这样的考校,反而让他们觉得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营场上旌旗簌簌作响,百十个士兵手持旌旗,在营场围下一片圆形空地,空地之中摆放了数个箭靶,几个骑兵正策马在场中奔行,身后激起一阵灰尘。 不多时,又有几队士兵走进营场,看他们神色,就知是与刘策等人般的新近义军,一同来参与考校比试。 营场周围已经被袁军士兵团团围住,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边,袁绍新近得了冀州,收了冀州兵将,号称三十万之众,怕是名副其实,多无半点浮夸。 沉寂的兵士中猛然响起一声号角,士兵齐声开始呐喊开来。 “袁公扬威。” “袁公威武。” “袁公扬威。” “袁公威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 争锋 营场正北方高台上,铁甲侍卫开道,一众人走上高台,由于距离极远,刘策只能看到当中一个身影衣着华丽,行进间龙骧虎步,气势不凡。 小黑口中喃喃道:“袁公果然如传闻那般,生的如此漂亮,也只有如此英雄人物,才能得到颜良文丑无敌猛将。” 刘策没有小黑眼力,看不到袁绍面容,只是觉得身量极高,颇有巍峨之势。 袁绍在高台,一旁武将双手下压,整个军营复变得沉寂。 袁绍起身,三两步走到高台边缘,道:“我袁本初体恤圣恩,待要解援陛下于危难之间,以报国恩,此时正是我等为国效力之时,又有各路豪杰前来投义助,我袁本初谢过诸位,凡有身手矫健游侠,武艺高强壮士,让我等一同大开眼界。” “威武!威武!” “扬威!扬威!” “威武!威武!” “扬威!扬威!” 袁绍言语落罢,士兵口中开始呐喊,军中鼓声随之响起,一阵阵激昂声音让呐喊中变得如同兵戈般杀伐果然,随之涌起的还有一旁将要一展身手的举义众人一腔热血。 高台下,一骑疾驰而来,飞速绕营场一圈,而后在营场中间拉起缰绳,战马抬起前蹄,发出‘希聿聿’嘶鸣,骑士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 骑士披盔戴甲,身体也是颇为雄壮,抱拳环顾四周,算是对全场的人打了个招呼。 “诸位豪杰,鄙人袁公麾下百骑长鲁安,诸位英雄若有兴趣,自来与鄙人切磋一番。” “我乃冀州张奋,听闻袁公名号,与乡人特来相投,那便领教阁下身手。” 战鼓催人振奋,百骑长鲁安话音刚落,有一条汉子越众走向场中。 营场之中变成了比试之地,一旁的架子上摆放了众多器具,刀枪棍棒,只是这些武器锋芒皆未打开,不是战场生死相博,权且只做切磋争斗。 唤作冀州张奋的汉子凭着一腔豪气,身手比之上过战场的鲁安大大不如,三个回合,便被鲁安挑飞了熟铜棒,跌倒在地。 “承让,承让。” 鲁安双手抱拳,口中还做客气道。 “咳!咳!不打紧,不打紧,好身手!” 张奋一边捂着胸口,不等鲁安来搀扶,便挣扎站起身,一边向后退去,脸上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无前气势。 冀州汉子的惨败让所有新丁知晓了鲁安的武艺深浅,想这些前来投靠的众人,平日不曾遇到真正战场厮杀,只凭力气厮斗,哪里是经过训练战场上归来百夫长鲁安的敌手,冀州张奋身手还颇有两下子,在村人中算得上是好手,在真正军士前,竟然不堪一击,若经过几场厮杀,张奋依然存活,或许能在鲁安手下多走上几个回合,甚至可在武艺上压倒鲁安。 当然,这都是后话。 众人知晓自身有几分重量,多数自比还不如张奋,刚才的一番澎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终。 鲁安又击败三人,皆是十个回合结束争斗,这场大规模的比试,以往时候,这种小事儿,还不足以让鲁安上场,只是此时袁绍在场,若是武艺太弱,被新人随意胜出,军中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所以高览便安排鲁安上场,一则可试出众人本领高下,二来让鲁安在袁绍面前露露脸,鲁安武艺,高览是很了解的。 一旁的传令兵,喊过三声,众人只是低语,有几个跃跃欲试的家伙,终究没敢应声。 “兄弟,我去会会这鲁安。”刘冲在刘策身旁道。 刘策笑道:“兄长且去,兄弟在此恭候兄长凯旋,稍后兄长只使出五分力便可,兄长若是全力,这鲁安怕会伤了筋骨。” 听到自家兄弟称赞自己武艺,刘冲一番欣喜,也暗暗记住,万万不能使出全力,听自家兄弟的,一定没错。 刘冲大踏步走进场中,依着恰才冀州张奋自报家门的言语,道:“我乃幽州刘冲,听闻,那个,来来来,我与你厮杀。” 毕竟从未见过军中情形,刘冲不免有些怯场,言语之间有些畏缩。 刘冲因为自己忘记张奋如何自报,也毫无窘迫,索性大喊一声,从一旁取出一把大锤,便向鲁安攻去。 军营中多有莽夫,士兵不喜欢繁文缛节,如刘冲这般粗鲁大汉,鲁安见得极多,看到刘冲直接向自己攻来,鲁安面带笑意,口中回道:“听闻幽州多豪杰,我哎呀!” 鲁安没有躲闪,原想架住刘冲的铁锤,再施展后续手段,却不想手中长戟与铁锤刚一接触,一股大力便扑面而来,鲁安倒退三步,身体狠狠摔在地面,手腕一阵酸痛,长戟早已经丢在一旁,鲁安面色苍白,待要说话,胸口间一阵苦闷,脑中也变得一阵晕眩。 要知道刘冲是单手持锤,鲁安却是双手持戟,士兵相斗素来不遗余力,鲁安使出的是全部力气。 “兄弟,你没事儿吧,我没用全力啊!” 见到鲁安被自己一锤击飞,刘冲慌忙丢下铁锤,紧走两步,附身去搀扶鲁安。 “咳!”鲁安一阵咳嗽,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目光中但有惊悚之意。 鲁安被刘冲挽住手臂,酸涩的身体被刘冲扶起。 直至此时,一旁注视着场中状态的校兵才奔进场内,从刘冲手中接过鲁安,这些校兵原本预备处理被鲁安击退的新丁,不想鲁安被眼前貌不其扬的汉子击败,军中以实力为尊,或许以后会并肩作战,因此校兵没有严声喝令,言语间对刘冲颇为平缓。 营场周围响起震天欢呼,刘冲看到不远处刘策冲自己竖起拇指,这才回过心思,己身竟然如此轻松便赢得较量,念到此,刘冲慌忙抱拳向四处人致谢。 一旁高台处,鲁安回归本阵,身体酸涩已然好转,兀自还在揉着胸口。 “鲁安,身体可有损伤。” 听到这有些关切的询问,鲁安慌忙站起身,躬身道:“禀督军,鲁安技不如人,输的心服,不想这新丁刘冲端是勇武。” “人言幽并多豪杰,我河北男儿也不少那半分雄风,待我去会会这刘冲。” 鲁安身后,旌旗之下,端坐在方桌旁的一个将领口中颇为不屑道。 这将领乃是高览,与袁绍同乡,自袁绍举义,就跟随袁绍,冲阵杀场无数次,每每死战,几无败绩,在袁绍军中,武将之列,只排在颜良文丑之后。 “督军,不可。” 高览身后一将听闻高览欲在营场与刘冲厮斗,出言阻止道。 这武将体型匀称,肤色白净,剔落流裳,洵美且异,面上毫无北地风沙痕迹,唇边胡须精致,眉目之间又有一番沉着。 “俊义,我等兄弟何须如此客气,但叫我字即可,不知,俊义如何教我?” 高览听闻自己下属劝阻,无半分不悦,随即询问这下属意见。 军营之中,官阶森严,上级与下级之间以官阶排之,在袁绍军中,文武之间,排在高览之上的难过双十之数,武将多不喜礼数,高览性情与一般武将无异,只是对自己这个下属,却极为看重。 这名下属唤作张郃,字俊义,黄巾起,应募军中,颇为善战,后被冀州韩馥任命为军司马,袁绍取冀州,张郃率兵投归,袁绍纳之,居校尉,为高览下属,在张郃未曾投袁绍时,高览曾与张郃对阵,那时,高览以五倍军力,与张郃交战,硬生生被张郃拖了数日,虽未分出胜负,但高览自己知道,张郃兵力几乎无损,而自己损失了两旗兵力,快赶上张郃麾下兵士数目。 上次与黑山军厮杀中,张郃更是救得高览性命,后带高览众人突围而出,自此,高览知晓,张郃不仅武艺在自己之上,行军作战也是灵巧,想若是起先听从张郃意见,那场作战应是全胜,而不是最终汇报与袁绍处的作战胜利,历来降将不身居要职,自降归以来,张郃未在袁绍前多言语,只是与高览执行军令时会与高览提出一些行军意见,高览多征询张郃意见,作战皆顺利,在袁绍军中也更为袁绍所喜。 前些日细作来报,黑山贼觊觎渤海冀州领地,与公孙瓒合军,进犯冀州,袁绍令高览前去迎战,那黑山贼首身手不凡,随从骑兵皆是善战之兵,又有公孙瓒军压阵,几番交手,虽然最终被黑山贼首逃脱,一众黑山贼也折了七七八八,黑山贼首颇有谋略,依据地形,几次设计与高览,双方互有输赢。 高览虽未诛杀黑山贼首,却擒杀几十骑,对于没有补给的黑山黄巾来说,骑兵少一个便永远少一个,山贼根本没有大量训练骑兵的能力,袁绍本未想到能击杀生擒贼首,听闻只有十几骑狼狈回到黑山,袁绍对高览战果也赞赏不已。 那时,高览心知若问计张郃,黑山贼首恐怕回不去黑山,高览也平白得了一份大功劳。 高览心思玲珑,武艺上比不上颜良文丑,在袁绍军中稳坐第三个位置,不管是心胸容人还是行军议众,向来不独断专行。 张郃言道:“督军乃身居高位,这刘冲乃一乡人,若是督军迎战,怕袁公会不喜。” 张郃的言外之意是,袁绍被称为四世三公,高览身居高位,与一毫无军职乡人争斗,若传出去,旁人或以为袁绍军中无人,有损袁绍颜面。 高览跟随袁绍已久,最了解袁绍心性,闻言拍着脑袋,笑道:“一时想的误了,多亏俊义教我。” 鲁安与高览乃同乡,高览统率骑军,鲁安为骑长,眼见鲁安受挫,高览武人心性,便要为自家人找回场子,高览虽无急智,性情却淳朴,无甚恶习,张郃知晓高览品行,以袁绍名义点明高览,况且,这鲁安身手虽不是上层,也有些真才实学,张郃见刘冲只一合便击败鲁安,无法知晓刘冲实力,若是高览胜了,那还好,若是高览败了,高览在袁军名望怕是会一褪到底。 这等想法自在张郃心思闪过,身在高览麾下,一荣俱荣,一辱俱辱,高览待张郃坦诚,张郃从一开始想要藏拙,而后感到高览心意,开始为高览出谋划策。 “吕校尉,且去试试这汉子身手,看这汉子有几分力气,不必伤他,权且给他一个教训。” 高览唤过一旁一个校尉,指着场中刘冲道。 “领命。” 吕校尉多无他言,就欲从阵中走出。 “吕校尉小心,这刘冲力气颇大,可不必与他直面交锋。”鲁安见高览让吕旷为自己找回一阵,因自己与刘冲交过手,慌忙提醒道。 吕旷冲鲁安点头,越过众人,走到场中。 吕旷与吕翔同为袁绍下属,这二人自小习得武艺,枪棒娴熟,身手不凡,在高览手下多受高览赏识,吕旷多木讷,除却同乡人吕翔,在军中极少与旁人交往,这般无甚主意的偏将,主将调用起来,也颇为顺手。 吕旷善使枪棒,站在刘冲前,手中提着一杆长枪,枪尖出刻着几个纹路,面色沉着,气势含而不发,只一个露面,就知是有真本事之人。 军中多有比试,袁绍士卒识得吕旷,顿时场边高声喊着‘吕校尉’名号。 袁绍在高台手捋着胡须,微微颔首,下属武将,袁绍知晓其本身武艺,山野汉子恰才比试几乎没有展现武艺,袁绍如同所有诸侯般对于投奔自身之人的武艺才能多有期待。 为主者,知人善用,以利恩让属下为自己出谋划策,征战沙场,麾下之人,不管多智者,还是勇武之士,越是出众,袁绍越是欣慰,自古及今,从未有妒忌贤臣良将的君王,掌控左右,是为帝王之道,四世三公的家族,再进一步,就是那个端坐在最高处的九五之尊,现在汉室微末,是最好的时机,凭借自身的声望和王者之道,袁绍觉得那个位置,也不是那么触手不可及的距离。 同一时刻,袁绍身旁一个文士见袁绍饶有兴趣的盯着场上,侧首审视,看到了郭嘉在一处偏偶容身,穿过众人,走了过去。 郭嘉在军中只是一个从事,位置离高台不近。 郭图在袁绍军中谋士之中,是最顶端的位置,新近只身前往冀州,以大义说服刘馥,不费一兵一卒,得了冀州,袁绍军中,有权限知道冀州详情的将领谋士,对于郭图,另眼相看。 郭图在人群中行走,众人都恭敬给郭图让道,片刻间,郭图走到郭嘉一旁。 “郭从事,原来你在这里,让图好生寻找。” 见到来人,郭嘉慌忙拱手,道:“唔,郭先生。” 郭图坦然接受了郭嘉对长者恭敬的礼节,摆手示意郭嘉平身,道:“吾观这场上村人有些力气,不知郭从事记得这村人的一些背景记载否?” “这刘冲乃是幽州猎户,有些异力,一同投军者五十人,皆是同村猎户,幽州向来多豪杰,这一众人身手敏捷,与强盗黄巾多有交锋,有军士根底,少的只是不熟悉军中规矩,刘冲乃是副职,还有一人名为刘策,虽称呼刘冲为兄,我观凡事刘冲皆从属刘策,刘策此人面有英姿,身手未尝比的上刘冲,想必也是一方豪杰。” 郭图先是望了场上刘冲一眼,面色含笑,转而向郭嘉道:“徒有勇力,不过樊哙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 横刀 场中。 吕旷右手抬起武器,面无表情望着刘冲道:“壮士,请。” 四周军士口中,刘冲得知这吕旷是一个校尉,多日之间,刘冲也已然知晓军中职位高下,这校尉乃是统军八百之人,若无出众能力,绝不能服众,刘冲不知自身使出五分力道,是否还能应对这吕校尉,犹豫之间,侧首转向一旁的刘策,却见自家兄弟面含鼓励之色,依旧对自己竖着手指。 “校尉大人,乡间匹夫刘冲得罪了。” 吕旷自持身份,尚未抢攻,刘冲也不啰嗦,三步做两步,右手锤凌空而下,左手隐隐抬起,待到交锋便接下一式。 吕旷也争先一步,带动身体,倏然横枪在胸,右手猛的向上挑起,取的是锤头下三分位置,重武器皆有力道最强与薄弱处,重锤头下三分,正是力道最为薄弱处。 枪为长兵刃,适合单人冲杀,吕旷对于十八般武器皆有了解,甫一出手,就指向对方最弱处,反应极快,若刘冲被吕旷震开武器,接着便要迎接吕旷长枪的袭击,长枪能攻击刘冲,而相对短与笨拙的重锤则无以后续。 场上有眼力的武将看出双方招式,高览在长椅上更是眼中有赞许之色。 只是一个交锋,场上便立分高下。 吕旷长枪与刘冲重锤交接,发出清脆的金戈铮鸣,吕旷右手猛然向后甩出,手中长枪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抛落在空地上,吕旷身体连连后退,双腿连连蹬地,努力支撑,却还是在五步后仰面跌倒,口中呼吸紧迫。 刘冲慌忙扔下重锤,紧跟着吕旷,瞪大了双眼,有些焦急道:“吕校尉,你没事儿吧。” 高台之上,袁绍见到刘冲再一锤击败吕旷,右手猛然拍在座椅扶手,站起身,眼中尽是闪烁,口中惊讶,道:“这是何人,竟然如此勇武。” 袁绍眉色飞扬,显然极为欢喜。 片刻,一旁郭图走向前,道:“禀告主公,图记得这幽州刘冲乃是一猎户,天生异力,听闻主公名声,月余前特来投靠麾下。” “好!极好!也只有幽州这苦寒之地,才有这般勇士,想那公孙瓒领下有如此豪杰,却没有缘份。” “主公声名远扬,礼待下士,四方豪杰,但听到主公起兵,争相归心,如这刘冲与图一般,在主公麾下,亦觉有幸,不枉此生。” “公则言重了,若无公则辅佐,我袁本初岂可兵不血刃,拿下冀州,有公则时时划策,乃是我袁本初之幸。” “主公缪誉,主公缪誉。” 郭图站在袁绍一旁,口中虽谦逊,面色上自是一番喜色。 为臣者,出谋划策,料敌先机,为主公排忧解难,然则最重要的,是要感悟上心,如若连主公心思都不了解,又谈何解除主公忧虑。 郭嘉望见高台袁绍与郭图,复望向场中刘冲,口中一声叹息,从袁绍郭图二人表情,郭嘉大抵猜到两人的对话。 郭图记住了郭嘉告知他的刘冲讯息,自动把后面的话过滤掉,郭图一向看不起武人,除却袁绍爱将颜良文丑,军中一众武将,再无一人能入郭图眼中,一介武夫,只懂得舞枪弄棒,哪里配郭图这般国士另眼相看,这刘冲空有一番力气,战场上用于冲锋陷阵极为合适,又如何比得上谋士良策万人敌,君不见只是小小计策便让冀州韩馥拱手让出冀州,助袁绍挥手之间入主冀州,得了几十万兵马,至于那什么刘策,更是入不了郭图眼中,如此主公臣子一片和睦,又提旁些无干人等作何,只会扫了兴致。 偏阵处,高览面上满是惊讶,义军投军,考校一应全由高览统责,这原本是一美差,若发现有本领之人,向袁绍举荐,袁绍得了人才,亦会开颜,此外,被举荐之人受了高览举荐恩惠,对高览也会恭而敬之,袁绍处颜良文丑不肯为这琐碎事务纠缠,袁绍把这责务交于高览,起先高览也有些不情愿,后来多从来投义军中挑选优良士卒补充于自己统军,而后尽职尽责,当中妙处不会与旁人说。往日间,只鲁安一人,便足以试出来人本事,几个百骑长轮番上阵,考校便按部就班完结,哪怕是在高览手下,这鲁安也能撑过十回,吕旷更是在百合之外,而今日,自己处连番两个武将,却不是这刘冲一合之敌。 高览有心亲自上阵,想到刘冲一合击败两人,不由得有些心悸。 想起恰才张郃阻拦自己,在心中对张郃的感官又上升一层。 郭图右手下压,营场鼓声停下,高声道:“幽州刘冲有勇武,袁公惜才,令刘冲为百骑长,统领一营,赏黄金五两。” 刘冲把大锤一扔,在地上砸了好大一个痕迹,想要双手拱手,又觉得礼数不够,单膝跪下,双手拜倒在在地,高声道:“谢袁公赏赐。” 台上袁绍见刘冲一副莽夫状,不知礼数,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哈哈大笑道:“公则,你看,这刘冲真是一介武夫,好生有趣!哈哈!好!好!” 台下,刘冲站起身,四散转了个圈,向四周致意,满脸堆笑,这是早日见刘策嘱咐过的,赢了以后免得给一众同僚留下什么倨傲的印象,刘冲牢牢记在心中,心中满是疑云,为何自家兄弟知晓自己能够必然获胜。 营场入口处,一黑色马匹飞驰而来,在营场中心绕两周而停,马上武将左手拉直缰绳,黑马半立而起。 这匹马生的极为高大,周身一通漆黑,额头一块圆形斑点唤作聚义心,除却额头斑点,身躯竟然没有一分杂色。 马上端坐一员武将,身量七尺有余,生的相貌堂堂,金盔绿甲,一双眼光如射寒星,弯眉浑如点芒,胸前横阔,一团红色英雄巾,腰间勒甲,弓箭随身,右手一柄寒光弯刀,扑面杀伐之气有万夫莫敢当豪情。 “吾乃袁公座下颜良颜文恒,见壮士身手不凡,一时技痒,特来与壮士切磋一番。” 颜良文丑为袁绍手下头员武将,为袁绍极为喜爱,名声传遍hb。 刘冲见颜良马前威风凛凛,又闻言颜良自报名号,不由得瞠目结舌,道:“颜,颜将军,我早先听闻颜将军名号,今日一见,果然如书中传言那般威风。” 颜良听得刘冲称赞自己勇武,神态间更是恭敬仰慕之色,心中一番舒泰,抬手道:“壮士身手也是了得,怕是不在我之下,趁着今日时机,我等切磋一番,必是一桩美事。” 刘冲见一旁军士牵来几匹马,虽不如颜良坐骑那边,也生的极为高大。 刘冲翻身上马,扯动缰绳散开,一手拎着长锤,宛如无物。 颜良与刘冲对视片刻,口中喝道:“壮士小心了。” 言罢,颜良双腿驱使坐骑,行进之间,那马儿仿佛知晓颜良心意,骤然发力,马背上,颜良身体稳然,只此一项,可见颜良马术精湛。 那一边,刘冲依着刘策传授技巧,身体稍稍弯曲,努力控制身体协作,身下坐骑也向着颜良奔去,刘冲想到刚才情形,手中力道一缓,甫一交接,颜良当空而下的弯刀砸在刘冲长锤上,刘冲瞬间感到一股大力,好在刘冲力大,抓紧了手中武器,也没有让长锤倒落。 两人非是敌战,颜良一扯缰绳,收住姿态,道:“壮士不必留手,颜某自认还有几分力气。” 被颜良看破心中想法,刘冲面色一红,讪讪想要说些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言语,道:“颜将军小心了。” 刘冲不再留手,驱动坐骑,左手勒着缰绳,右手挥舞,不时变幻动作,这是刘策教给刘冲的技巧,对阵之时,不能被敌人看破动作,占了先机。 颜良见刘冲姿态,颇有章法,心中暗暗赞赏,看准刘冲位置,一骑而上。 刘冲见颜良迎面,没有找到丝毫的破绽,索性当空一锤抡下,颜良注视着刘冲动作,手中宽口刀背向上猛然一磕,精准的撞击在锤子力道最薄弱处,刀锋便向刘冲略过。 颜良武艺精湛,绝非鲁安吕旷所能比,刘冲陡然觉得自己的力量落在空出,感受到颜良凌厉的刀锋,身体后仰,堪堪躲过颜良的袭击,只是刘冲不擅长马术,这一番动作,刘冲身体在马背上再也无法保持平衡,整个身体向地面滚落。 颜良与刘冲交面而过,看到刘冲落马,心中暗叫糟糕,他不曾想,这刘冲武艺不错,马术竟然如此不济。 那一边,刘冲武器抛落一旁,重重的摔在地面,尚未来得及反应,慌乱的军马已经向刘冲踏来。 “兄长!” 一旁的刘策见到这一幕,一甩手扒开身前的人,三步做两步冲进场内。 一时间,连同看台上的袁绍,心中皆是一阵紧张,不知场上刘冲是何情况。 “嘶!嘶!希聿聿!” 军马高昂的叫声刹那间变成悲鸣,却是已经躺倒的刘冲,后背着地,双手各自握着两只马蹄,高高抬起,任凭军马如何挣扎,始终无法动弹。 刘策见刘冲无恙,双手接过军马前蹄,抛落在一旁,军马得了自由,撒开四肢就欲奔走,不料恰才被刘冲握住的前蹄僵硬,前身无力支撑,一声凄鸣,摔倒在地面,溅起大片烟尘。 刘策伸手手臂,扶起刘冲,急切询问:“兄长,可曾伤到筋骨。” 刘冲拍打着身体上灰尘,笑道:“劳兄弟挂念,我无妨,这畜生力气再大几分,哪能及得上虎熊。” 刘策见刘冲活动间没有半分晦涩,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兄长所言极是,小弟心忧,一时想差了。” 另一边,颜良已经驱马前来,见到刘冲无恙,才止住马步,眉头凝固,已然没有了先前的和煦态度。颜良为袁绍第一等武将,看到刘冲技艺惊人,一时技痒,不料,刘冲竟然不精马术,勉力与颜良较量,不过三回合落败,让颜良心中觉得有些抑郁,全军会集,人头攒攒,会让众人觉得自己逼迫刘冲一般,袁绍军中,大凡武将,骑术或许不得精通,但皆是中等以上,如刘冲这般,实属少数,颜良这时想起,刘冲只是新丁,不通马术,也属正常,只是此时,即便胜出,颜良也半点欣喜情绪。 刘冲向颜良拱手道:“我马术不精,让颜将军笑话了。” 颜良沉声道:“日后勤加习练,一月马术即成,此乃小事,也怪我鲁莽,不知壮士所长。” 刘冲恭敬道:“颜将军,我虽不擅马术,我这位兄弟却精通马术,武艺比我更好,只是这些时日,不得军马,兄弟也无法教我骑术。” 颜良目光在刘策身上打量,这时才发现,刘策身高竟然比刘冲更高,站在原地,隐隐有一番英姿,只是这番气象未曾掺杂血气,有生疏晦涩之意,故而,颜良在第一时间未注意到刘策,既然与刘冲一同入军,二人所处环境相差不会太大,颜良不信看起来比刘冲脸嫩的刘策能有什么惊人技业。 刘策心思灵活,看到颜良此时态度,与开始恭确态度改变,猜到颜良心思,暗自道,自家兄长,一番好意,恐怕已经让颜良不喜,偌大的校场,颜良的颜面有损,当下,也只有亲力而为,与颜良争斗一番。旁人只是听闻颜良名号,便会胆怯,刘策正是少年心性,又得到过名师指点,自认为武艺身手不弱于天下群雄,即便不如颜良,此时又不是以命相搏,输赢也必然要在几十回合后才见分晓,况且,为将者,当以亲身试之,才会有所感悟,思量自身,察觉武艺短处,矫枉过正,进一步提升实力,对上颜良,这样的机会,于刘策来说,是难得的境遇,又有袁绍在场,投身军营,不正是为了得到主上的赏识,以栖身高位么。 刘策从一旁,随手挑选了一匹良马,一手牵着缰绳,跳上马背,娴熟的驱使战马前行,掠过兵器架,附身抓起一把长枪,快速在场上绕了半圈,不时做出冲击,挑杀,冲刺的动作,这般骑术,引起场外的阵阵惊呼呐喊。 刘策用自身行动,告诉颜良,己确实精通骑术,意在打消颜良的顾虑。 果然,当刘策回到颜良的身旁,颜良眼中已经隐隐有了赞许。 一旁刘冲退回本阵,道:“兄弟,我且看你场中身手。” 身在战马上,又处在杀气连天的军营,刘策此时胸中澎湃,笑道:“兄长暂且在一旁为我压阵,今日能得到颜将军指点,乃是我的荣幸。” 刘策的言语让颜良很受用,他右手握着横刀,道:“来人,收起我的武器。” 一旁,自有颜良贴身军士收起颜良武器。 “我观阁下没有随身带武器,然即为切磋,颜某不占兵刃便宜,我等二人用营场武器即可。” 颜良脚尖侧起,点起一把粗糙长刀。 军中鼓声复又响起,一声声鼓声如同点在心底。 颜良横刀立马,面色沉稳,双眼紧盯着刘策。 见颜良自重身份,不肯占得先机,刘策也无多言,拾枪而上,直取颜良胸前。 颜良抬手刀背迎上刘策长枪,荡开刘策枪锋,顺势划过一个弧形,刀锋迎面而下。 只一合,刘策与颜良便对二人实力有了了解。 颜良招式极为严谨,看似刘策抢占先机,却无法把战局带入自身套路节奏,颜良力量虽比不上刘冲天生异力,也只是一线之差,武将交锋,只要不是力量相差太悬殊,招式和技巧则是影响战局的最重要因素,沾染鲜血的战场显然是磨练自身招式的最佳场所。 刘策原本招式也只是试探,若迫的颜良破绽,而后再有杀招,若无功而返,退而紧守门户。 颜良变招极快,招式变化之间更是毫无破绽。 刘策与颜良交错三次,短暂的时间两人相互之间递过十几招式。 长枪与糙刀砰砰作响,刘策与颜良不在驱马环绕,各自在营场中心战立,兀自见招拆招。横刀利于劈砍荡,颜良手中一柄普通横刀,幻化出片片刀光,与刘策长枪甫一接触,不待招式使尽,又接连另一招式,招式变换之间几无痕迹。 那一边,刘策二十合后,更是主动出击,白蜡长枪在周身几乎化作一个半圆,颜良刀锋所致,则挥枪排击,时而在颜良回锋之际攻向颜良,迫得颜良变招。颜良力量原本就比刘策更大,刀光之间更带着血腥压力,刘策阻挡见压力渐大,气势上隐隐落了下去,只是手中长枪不断,兀自抢攻,避免自身落入颜良的节阵。 感应到刘策气力衰落,颜良连砍带削,刀式愈来愈流畅,陡然间胸中吐出一口浊气,双手握刀,在马背半立而且,身躯带动横刀当空而下,这边刘策早见得颜良异状,心中猛然升起一片豪气,双腿夹住马身,右手自下而上,犹如潜龙升空,枪尖准确无误的击在颜良横刀锋出,而后两人武器交接出传来一股大力,刘策手中长枪被颜良横刀斜切而下,在三分出断为两截,刘策军马吃力,前蹄跪在地面,刘策半空中向后折转,稳稳落在地面,只是落下之后,怔怔望着手中被颜良劈断的长枪。 “哈哈!痛快,痛快!” 颜良在坐骑上高声呼喊,显然恰才与刘策斗将让他施展的极为舒畅。 伴随着周边军士’颜将军威武’的高呼,刘策知道自己败了,尽管有坐骑和武器诸多因素,但,终究,刘策败了,败给袁绍军第一武将,颜良手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 不俊 颜良翻身下马,步行道刘策身旁,面上尽是满足,拍着刘策肩膀道:“刘策,若你有兴趣,来我的军中做一个军司马如何?” 刘策感受到颜良此时愉悦的心情,比之两人没有交锋之前,熟络了太多,这之间的变化根结于颜良对刘策实力的认同,武将之间,原没有太多计较,皆以真才实学为根基,颜良此时的态度,已经把刘策放在与自身相平的地位。 “感谢颜将军抬爱,一切听从袁公安排。” 刘策躬身道。 颜良连忙扶起刘策,一把拉住刘策向袁绍高台走去。 早在刘策与颜良厮斗时,袁绍在高台,捻着长须,不住点头,一旁的郭图,走上前,道:“主公,这刘策与先前的刘冲,自幼一同居住,二人情感颇深,那刘冲力气虽大,却是听从刘策安排,想来,这刘策也是一个心思聪慧之人。” 袁绍回头望着郭图,眼中赞赏之意更甚,道:“公则真是大才,对军中诸人皆有了解,有公则这般大才,尽心尽力,实乃上苍眷顾我袁本初,嗯,公则,这刘冲刘策二人是何出身?公则可曾清楚?” 郭图暗道不妙,刚才真应该向郭嘉多问两句,郭图了解袁绍心性,知道此时若是回答不明白,会给袁绍心中落下芥蒂,不过郭图素有急智,假意思索片刻,道:“主公,刘冲为一猎户,乃是一平民出身,刘策与刘冲同乡,识得文字,想来,非出自幽州世家。” 袁绍颜色黯淡,皱起眉头。 郭图紧上一步,拱手道:“主公,臣下听闻颜良颜将军深谙兵法,武艺天下无双,技艺已入化境,跟随主公以来,时时得到主公提点,颜将军才能一展身手,这刘策尚年轻,日后聆听主公教诲,必然忠心无二。” 袁绍缓缓点头,道:“公则所言,正合吾意,这刘策武艺虽比不上文恒,然善骑射,锻炼一番,也可为一先锋。” 郭图拱手道:“主公英明,主公英明。” 另一边,颜良拉着刘策,走向高台。 “主公!这刘策身手矫健,我军中正缺一军司马,还请主公让刘策做我骑兵军司马。” 颜良在高台下向袁绍道。 袁绍脸上微笑,望向刘策目光纯净,说不尽赞赏之意,与听闻中袁公礼贤下士姿态亦无他样,更衬的袁绍出尘气质。 “果然是幽州豪杰,大好男儿该当有如此好身手。” 袁绍望向刘策目光尽是宽慰,毫无一军之主的傲慢姿态。 “这袁公果然生的一表人才,不负四世三公袁本初的贤名。” 刘策心中暗自道,近距离见到袁绍,刘策对袁绍气度几欲折服。 “刘策武艺精湛,文恒且容我细细思量。” 袁绍先是宽慰刘策,没有冷落颜良。 尽管颜良的请求有些直率,袁绍似乎没有在意,对于自己麾下这员爱将,袁绍极为袒护。 一旁郭图满脸堆笑,走上前,道:“颜将军切勿心急,我军新得了冀州,北地义军皆来投靠,此时我军兵丁虽多,良将却缺少,待图下去与主公计较,再给颜将军一个答复,颜将军,这样可好?” 颜良趁着兴起,原想依仗着袁绍对自己的宽容,要了这刘策去自己军中,不想袁绍没有当场应允。 郭图一堆话,引根有据,颜良微一皱眉,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道:“听从主公安排。” 而后又有诸多自认为有武艺才能的新兵,轮番上阵,只是再无如刘策刘冲这般惊艳之才,直到下午时分,这场比试才收场,对于那些武艺不凡的众人,袁绍当场宣布任命,百夫长,校尉,偏司马,册封一众,其中刘策为五百众校尉,刘冲为刘策副手,为偏司马,一时间,跟随刘策来的乡人皆是欢喜。 刘策为五百人主,手下又有百骑长,属长,屯长,刘策依次任命下去,声明,这次任命只是暂时,等到战事起,一切凭军功而上。 对于袁绍让刘策与刘冲共同领队,以刘冲才能武艺,刘策原以为自家兄长会统领一军,不过,这样也好,刘策与刘冲熟稔,以后军务上会很便利。至于归于刘策麾下的兵丁,也毫无怨言和不忿,先前在校场,刘策能与颜良厮杀百合,刘冲力气又极大,有目共睹,即便少数人有小心思,也只能暗暗的藏起来。 再几日,上午刘策呼喊几个头领安排训练事宜,听到马蹄声从远处响起,朝着自己营地奔驰。 军中大营,骑兵有固定场地,除了传令和巡视守卫,极少有大量军马奔袭,看起来似乎有突发的军情,刘策低声嘱咐几句,和刘冲小黑几人站在空地处静观其变。 距离近了,小黑眉色张扬,道:“策哥,是颜将军。” 刘策没有小黑目力,暗道,这颜良此时来这里作甚,还在军中列阵突袭,难不成是袁绍新下了任命,让自己归于颜良军?不过,那样也好,颜良为袁绍军第一武将,颜良其人,性情豁达,也是一个极好的上司,以后还要多在战场立功,才能在军中有一片帷幕。 “聿!聿!“ 颜良一马当先,行在最前方,在他的身后,大约有十几匹各种颜色军马。 刘策原以为是骑兵穿行,没想到只是无主战马,军中不允许骑行,颜良在军中声名显赫,有骑马行进资格,这般只是拖了数匹战马,不属骑兵,倒也没有违反军规,是以,营中兵士,不管是巡查还是守卫,都没有任何意动,即便颜良带队穿行,或许守卫也不会太在意。 颜良跳下马,随手拍了拍马头,马儿与主人心意相通,亲昵的用马头蹭着颜良手掌,摩挲片刻,口中低声嘶鸣,身后十几匹无主马匹,如同得了号令,跟随者颜良坐骑步伐。 另一边,一个身材魁梧的壮士汉子也跳下马,粗声道:“真是羡慕大哥,这般心意相通的坐骑,天下之间极难寻觅,只怕比起吕布那厮的赤兔马,也不逞多让。” 颜良哈哈一笑,道:“兄弟切莫着急,幽州最擅滋养良马,待夺了公孙瓒白马从义,千万良马届时随你挑选。” 魁梧汉子也笑道:“大哥所言不差,兄弟也是随口啰嗦一番,哈哈,想来这便是让大哥赞不不绝口的两位幽州豪杰,果然相貌不凡。” 刘策等人把目光转移到魁梧汉子身上,但觉得身上一阵哆嗦,那魁梧汉子身上煞气比颜良更甚,手上不知落下多少性命,当然,魁梧汉子身上明显没有恶意,所有的气势已经收敛,刘策众人所感受到的只是魁梧汉子武力达到一定程度的余劲。 这魁梧汉子身量极为宽厚,身上只着短衫,虬然的手臂几乎比小黑的大腿粗细,步履稳健,壮实的如同一堵墙壁,最惹人注目的不是魁梧汉子蕴含的无尽力量,而是他的那张脸,五官没有缺失,但似乎比常人大上一号,看起来极为丑陋,更像是荒野中的凶猛野兽,刘策收敛心神,再望一眼,顿时发现,虽然这魁梧汉子面容丑陋,却没有丝毫的恶意,刘策心道,这恐怕就是袁绍麾下排名第二的武将,文丑文不俊,不过,为何文丑给自己的压力竟然比颜良更强,与颜良交手过,刘策知道颜良大体实力,颜良绝没有隐藏实力,这文丑,武艺恐怕还在颜良之上。 刘策不知的是,袁绍军中,武艺确实以文丑为冠,只是文丑相貌丑陋,旁人畏惧,文丑自知相貌不端,字号不俊,对于众人刻意远离,毫不在意。颜良在军中相貌端正,自小熟读兵法,精通排兵布阵,又有急智,不管是军中文士,还是武将,亦处之泰然。文丑出身不如颜良,性情多有粗暴,出身贫寒,兵法军略不如颜良,时时请教颜良,颜良也不藏私,文丑自认为为将者,当面面俱到,自己做不到颜良那般将才,也认可颜良军中第一的名号,况且军中,袁绍对颜良与文丑无二待,才有颜良文丑的名号,而不是文丑颜良这般称谓。 刘冲与小黑也是怔在当场,小黑眼中没有惊悚,反而喃喃自语道:“莫非这就是传闻中,万军之中取敌首级的文丑将军,文将军这般气势,真是威武雄壮。” 文丑听闻小黑言语,又见到小黑眼中真实的崇敬之色,哈哈笑道:“大哥,这位小兄弟,性情质朴,我自做主,也赠他一匹战马如何。” 颜良点头,道:“这位小兄弟只一眼,便认出不俊,眼力非凡,待会儿,也选一匹马儿!” 刘策见小黑还楞在一旁,杵了小黑一下,道:“小黑,还不谢谢二位将军。” 小黑这才醒悟,连声道:“谢过文将军,谢过颜将军。” 文丑大踏步走到刘冲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满是欣赏之色,“壮士想必就是刘冲,那一日我军务在身,回来后听兄长说有大力之士,我还不信,今日见到,确实如此。” 刘冲有些拘谨,先是忘了刘策一眼,见刘策满眼的鼓励之色,心中稍微安定,道:“将军,我本是猎户,凭力气吃饭,除却力气,其他的没啥可夸耀地方了,将军赞誉,我” 那一边,颜良道:“壮士不必过谦,此时天下大乱,群雄尽出,正是我辈大展身手之时,我这兄弟听闻你等没有坐骑,上次缴获了一批辎重,挑选了这些马匹,如果有入眼的,就选一匹,也好练习骑术。” “如此,谢过两位将军。”刘策答谢道。 刘策统领五百众人,五个百骑长,小黑,刘冲和自己,挑选了八匹战马,后来文丑见到队列中又有数人身强力壮,弓箭娴熟,索性把所有的战马都留下,告诉刘策,权且当备用,然后文丑又给了刘冲一展令牌,嘱咐刘冲,隔两日便去自己营盘去寻找自己,颜良又和刘策聊了片刻,这才与文丑一同离开。 望着颜良文丑离去的身影,刘策和刘冲心中欣喜。 没想到,这颜良文丑名号极大,待人却宽和,毫无上位者姿态,办事又是干脆利落,颇为符合武人的豪爽,相对于颜良,文丑对刘冲的喜爱言溢于表,想来二人不管是身量,还是力道和战技上,都有许多共同点,刚才短暂时间,文丑与刘冲较量力量,二人皆很尽兴,刘策与颜良谈论一些军中布置,颜良说了一些方法,让刘策受益颇多。 间隙时刻,刘策向颜良言道自身一众人是新丁,没有经过战场厮杀,袁绍新近占了冀州,冀州虽然无大战事,一些不服袁绍的小众人,占着山头,又有黄巾贼寇骚扰,想请求能有时机,去剿杀这些流寇,达到练兵的目的,对于刘策的请求,颜良毫不犹豫的答允了,在颜良看来,刘冲虽然武艺不凡,终究有些稚嫩,若是战场厮杀,这般毫无经验,定会吃大亏,袁绍军中无大规模军事行动,这般数量小的任务,却是不少,颜良执掌军务,这些安排倒也简单。 刘策转身向刘冲道:“兄长,以后,你要多去文将军那里,文将军经历多次厮杀,于战场经验技巧,必然十分了得,若是时长得到文将军指点,兄长武艺又会更进一步。” 刘冲连连点头,道:“兄弟,与颜将军和文将军交手,我才知道自己空有一番力气,若是厮杀,恐怕不是三合之敌,兄弟,我们都有坐骑了,寻个时间,你教我骑术。” 一旁的小黑也附和道:“是极,是极,策哥你骑术精湛,可要教教我们。” 刘策大手一挥,道:“走,现在我就教你们骑术,不过,这般练习,不如战场厮杀那般深刻,你我要多多用功,免得战场无法应对。” 新得了马匹,不光是刘冲和小黑,其余众人也极为兴奋,十几匹马儿,刘策让所有部下都轮番接触,虽然时间分配上有些匆忙,但聊胜于无,前些日子,郭嘉告诉刘策冀州无战事,若袁绍发动大规模军事行动,必然面对公孙瓒,公孙瓒的骑兵,在幽州纵横,所向披靡,刘策此时对于郭嘉的判断,已经相信,目前所做训练,除了每日日常,刘策针对骑兵阵容,让众人练习,虽然五百众人有些异议,迫于刘策与刘冲,倒没有兴起风波,只是对于跟随自己来的同乡五十人,刘策格外严厉,让他们务必认真完成训练,刘冲从刘策的态度中感应到危机,问询了理由,便毫不犹豫的听信了刘策的判断,有刘冲督阵,同乡人没有半分懈怠,此时,刘策才明白,同等人数下,同乡人为何会战斗力几倍增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 打服 这一日,饭后,传令兵前来,刘策接到了平生第一个军令。 跟随大将朱灵,领两千人西击匪众。 刘策接到将令,号令所属,以备战事。 遣散众人,刘策在营帐中与刘冲小黑诸人商议,不过,这些伙伴也是未曾临阵,商议来商议去,最终四目相对,刘策想起郭嘉,想去向郭嘉问计,随即想到,这只是小规模的作战,说是搜寻流寇,或许最终连敌人都不曾找到,自己如此戒备,恐怕有些严谨了,旋即止了这个念头,刘策心中不得安宁,索性与小黑刘冲再习练马术。 第二日,早餐后,刘策率领众人来到集合地,又有五只队伍前来,汇合在一起,一员大将站在最前,头顶花翎,面色清隽,双目迥然,在诸军扫视一番。 那大将身份不言而喻,是为袁军将领朱灵。 朱灵为冀州清河国人,自幼习练武艺,诵读兵书,性情刚正不阿,作战英勇,在袁绍军负有盛名,颇受袁绍喜爱。 朱灵目光落在刘策刘冲身上,微一点头。 刘策见朱灵冲自己点头,似乎在打招呼,瞪大了眼睛,自己与朱灵并不相识,转念一想,或许是颜良嘱咐过,旋即向朱灵报以笑意。 在校场,朱灵见识过刘策刘冲武艺,朱灵自认为比不上刘策刘冲,同为武将,对于有技艺之人,应抱有相应的尊敬之意。 朱灵在阵前高声道:“冀州为主公所领,时有顽固不化者,又有不逊者,不领教化,滋扰生事,祸害百姓,谨遵主公号令,我等前去剿杀这些乱党,还以冀州百姓一个清明,此次诸将务必奋勇杀敌,累计军功。” 众人呼喊:“受命,听从。” 两千余人,开拔起来,浩浩荡荡的向西处前行。 朱灵落后几步,与刘策并行,拱手道:“刘策,某乃朱灵。” 刘策控制胯下坐骑,也拱手道:“朱将军,不知朱将军找策有何事?” 朱灵笑道:“无事,无事,你多虑了,前几日校场见到你兄弟二人技艺,灵极为佩服,特来叨扰片刻。” 刘策这才明白先前朱灵冲己点头的含义,原来朱灵只是因为自家武艺才另眼看待,而不是颜良有什么嘱咐,刘策才放下心结,若是颜良私下让朱灵照顾自己,那样会让己方这一众人请战变得毫无意义。 武人不喜文士那般条条框框,勾心斗角,只以能力为尊。 刘策骑马走出队列,与朱灵并行,道:“朱将军,不知那些匪人如何?” 朱灵上下打量了刘策一番,似乎觉得不可思议,想起刘策乃是新兵,这才释然,道:“壮士不用担心,冀州不常起兵事,韩腹让冀州与主公,麾下能战之兵皆归顺,剩下那些,大抵是不明是非,不自量力乌合之众,算上这次,已经是我第七次平乱。” 刘策看到朱灵颜色,脸上顿时有些羞愧,自己还是太紧张了,让朱灵见笑了。 好在朱灵也是健谈之士,二人谈论冀州幽州大势,对于袁绍,多有推崇,又谈论一些兵事兵法,倒是解了尴尬。 前方传令兵奔袭而来,高声道:“报!” 朱灵停下,道:“讲!” 传令兵道:“将军,探子探得,那吴家堡似乎得了防范,把所有人都聚集在堡内。” 朱灵摆手,道:“知道了,哼!一群不知兵的匪人,以为躲起来就免了灾祸,传令,弓箭手准备,打造器械,强攻吴家堡。” 远处见到吴家堡,城墙虽然不如城池那般高厚,也有一层一人高的土墙,可以阻挡人攀援,在城墙的后面,隐隐还有人头,看起来有百十人的模样。 队伍在吴家堡前几百米前停下,朱灵几个命令下达,随即士兵开始组装攻城器械,已经得令的兵士,弓箭手一队队走上前,拉起满弓,射向城堡。 按照朱灵的说法,这些人,若是不给他们一点压力,招降的话语没有太大作用。 吴家堡内不时传来凄惨的叫声,想是飞箭落在了守卫兵士身上。 不一会,封闭的吴家堡打开大门,一队数百人的队列冲出,当先一人,手持短戟,在远处立下,脸色愤怒,喝道:“袁绍小儿欺人太甚,何方鼠辈,可敢与我吴悦一战。” 朱灵面色一沉,回头道:“谁可否去擒下这大言不惭的贼厮。” 一旁刘冲骑行上前,道:“将军,我可擒之。” 朱灵见是刘冲,点了点头,算是允了刘冲的请求。 刘冲正要冲出本阵,刘策道:“兄长,这吴悦无甚本领,切记不可主动进攻,磕飞了武器便可。” 刘冲嘿嘿一笑道:“知道了,兄弟。” 这几日,刘冲在刘策教授下,骑术算不得上精通,但已经能够控马,吴家堡的吴悦面色有空虚之色,想是身体有了亏空,这般无节制之人,必然不会有什么惊人业技,刘策丝毫不担心自家兄长安危。 刘策低声道:“朱将军,吴家堡防御简陋,还有吴悦领兵出阵,毫无章法,刚才冲出时候,抢先弓箭射杀,岂非更好。” 朱灵指着场中,道:“刘策,你所言不错,这般叫阵,是为斗将,虽在弓箭射程,突发箭矢,敌军一个冲击,弓箭手便无可遁形,况且敌军回城距离极近,有异动,便会回到城内,若是不敢应战,会降了士气。” 空地上,吴悦见刘冲生的雄壮,心中不免有些胆怯,兀自鼓起勇气道:“何方宵小,报上名来。” 刘冲冷声道:“打便打,又哪来这般啰嗦,也好叫你知道败在谁手,我乃幽州刘冲,速来领死。” 刘冲言罢,驱马上前,手中巨锤拎在当空。 吴悦再见到刘冲手中的巨锤,心道,或许这汉子只是虚张声势,如此大的武器内必然是空心,哼,我吴悦在吴家堡所向披靡,在冀州也是一流身手,先打发了这厮,再破了千人队伍,好教袁本初知晓我的厉害。 吴悦起手刀落,见刘冲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心中更坚定了先前判断,欺刘冲身体宽厚,不甚敏捷,虚晃一招,迎面的上劈改为斜切,吴悦正自欣喜,猛然觉得手中一沉,全力施展下,手腕虎口几近崩裂,武器早丢落在一旁,身体一阵轻,然后胸腹似乎被大力挤压,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回过神来,陡然间天翻地覆,眼前景物摆动不定,自己的坐骑正在远离而去,这时,吴悦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交错的瞬间,自己被大手一抓,生擒了过去,又听到袁绍军一阵欢腾,吴悦一阵气闷,昏了过去。 到了阵前,刘冲放缓速度,把吴悦抛在地上,道:“禀朱将军,刘冲生擒了吴悦。” 朱灵抚掌道:“好,刘冲,本将为你记上一功。” 然后朱灵侧身,手持将旗,道:“传令,左阵前往吴家堡左,右阵去往吴家堡右,有逃跑者,格杀勿论。” 刘策为右阵,带着麾下,前往右边。 刘冲极为高兴,第一次对战,生擒了敌人,算是一件小功。 不过,刘冲有些不解,问道:“兄弟,为何那吴悦没有甚本事,态度如此嚣张。” 听闻刘冲言语,刘策哈哈大笑,道:“兄长,你不知,我大汉领域极大,各色人有不同,似吴悦这般坐井观天,自以为是者,比比皆是,如颜将军文将军郭从事那般大才,绝不会有吴悦这般短浅见识。” 刘冲思索片刻,算是有所领悟,又道:“兄弟,遇到这般没有本事的宵小,我们怎么应对,他们很惹人厌烦。” 小黑在一旁笑道:“刘冲,你想的多了,就像今天你做的一样,捉了他们,打到他们服为止。” 刘策也附和笑道:“兄长,小黑说的对,打到他们怕了为止。” 吴悦被擒,麾下人乱哄哄的朝吴家堡退却,朱灵也不追赶,让士兵在外高喊,令他们投降,喊过几遍,吴家堡中没有声响,左边和右边,暗门打开,有数百人冲出,似乎在护着什么人。 刘策在马上一声令下,道:“兄弟们,随我冲杀一阵。” 一马当先直插入敌人阵,刘冲与小黑尾随其后,挥动武器,砍杀了几个敌人,便冲散了敌人阵容,后来的士兵呼喊而至。 小黑喊道:“投降者不杀!投降者不杀!” 敌人丧失了最后一丝斗志,全部丢下手中武器,蹲在地面。 有几个自持兵刃不肯投降者,被刘冲几记重力轰杀,团团围住的商人模样人惊恐的大声呼喊投降,众人才停下手。 吴家堡正门,投降者打开城门,朱灵带领众人进入吴家堡,而后,宣读罪状,抄了吴家堡财物,对于那些反抗者,严加看守,把吴家堡的直系族人俘虏,装载了满满几十车粮草财物,让人送往袁绍军营,其余众人,暂栖身在吴家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 吴堡 吴家堡比刘策居住的落山屯,足足大了十倍有余,里面各式设施,应有尽有,宛如一个小的城镇,吴家堡以吴家为尊,居民都听从吴家命令,韩腹让冀州于袁绍,如吴家堡这样能自给自足的地方,拒绝向袁绍缴纳财物,示以纳降归顺,在他们看来,冀州区域很大,袁绍兵力有限,况且冀州不服袁绍者众多,即便是韩腹统领时,吴家堡也从未上供送出物资,不想袁绍军毫不拖沓,对于吴家堡这般群落,行以雷厉风行之事,最终落得财物粮草尽皆易手。 刘策跟随朱灵,眼见朱灵下令彻查吴家堡,去贼首处擒拿贼人,没收诸多财物,行事极为娴熟,看起来已经做过许多次,朱灵把缴获钱财逐一登记,然后其中八成送回袁绍营地,余下二成,分给众人。这一战,两千余人几无战损,除却安抚死者,记下功劳,发放抚恤,其余人等,皆有奖赏,刘冲还得了几匹布锦。 其中,有一百夫长,查抄之时,暗中贪墨一些财物,被告知于朱灵,朱灵勃然大怒,斥道:“为将者,当秉公无私,若有贪念,其心可诛,其人亦不可大用。” 随即撤下百夫长头衔,贬为士卒,令其戴罪立功,如有下次,定斩不饶,又勒令诸军不可侵犯民居,如有事端发生,定然加倍惩戒。 军中原有的一丝胜利者高傲的情绪,被朱灵一番戒令打碎,各部在指定营盘扎营,手中有闲钱的兵丁不管是以钱易物,还是以物易物,小小的吴家堡,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念,如同以往般,那些依附于吴家生存的民众恢复如常,甚至有青壮打探如何加入到袁绍军。 这些繁琐的事物,统统报到朱灵处,朱灵时而有令下达,琐事随之而解。 刘策一队,所占的是吴家分支别院,依附别院,五百兵士各自扎营。 这次攻占吴家堡,刘策麾下,乱战之中,死了十二人,还有五十人受了轻重不同的伤势,战亡,报于朱灵处,尸骨被掩埋,刘策听到小黑汇报,确认同来一众人,只有三个伤者,没有死亡,心中才算缓了一口气,投身军中,这等伤亡,原在意料之中,刘策已然有准备,这算是新兵的第一次实战,当初刘策刘冲挑选的同伴,身手算是佼佼者,训练之中,从不懈怠。 经过这场厮杀,众人也明白了刘策的用心,刘冲和小黑更是深有体会,小黑力量比不上刘冲刘策,但为人最机警,口中呼喊的投降者不杀,不仅劝降了很多无战意的敌军,同时减少了抵抗的主力,一个顽固的吴家堡护卫,在小黑呼喊时,试图取了小黑性命,小黑耳目聪慧,听到风声,加之骑术精进,才躲过袭击,当时未曾过多思量,现在想来,小黑觉得额头一抹冷汗,那些都是刘策传授的技巧,小黑依着刘策样子勤加练习,才捡回了性命。 事后,小黑没有向刘策说起,小黑知道刘策性格,若是刘策知道,或许不允许小黑冲在最前列,战场之上,不在最前方,如何杀敌,不杀敌,有如何能得到军功,刘策刘冲凭借身手,有了出身,小黑心中羡慕,暗自叮嘱自己也要以本事博得名声。 这一战役,活下来的每个新兵都有收获,至于每个人心中想法,只有个人心中暗知。 刘策发现,朱灵不仅领军有方,处理军中事务也游刃有余,连同刘策从未接触过的政务,朱灵也应对的极好,如同刘策遇到郭嘉那般,甫一接触,便体会到对方的不凡,再进一步了解,又发现对方的才能比自己想象的更甚好。 袁绍军中真有诸多人才,四世三公的家世,以及自身的气度和才能,或许才有吸引有才之士前来效力。 只是,朱灵率队攻占吴家堡,没有返回袁军营地,而是留下了十日口粮,盘桓此地,似乎朱灵打算在吴家堡待上一段时间,这吴家堡在冀州只是普通地段,往南,一马平川,往北,是丘陵多山区域,思来想去,刘策始终没明白朱灵的意图,不过,看朱灵处理所有事务都有章法,想来自己看不明白,只是还未到时机罢了。 与此同时,朱灵的帐中,端坐在朱灵主座的并非朱灵本人,而是一个年龄已经中年的文士,那文士右臂衣袖高高卷起,右手毛笔不时的蘸着墨汁,在传来的讯息上写下一段文字,朱灵本人,站在一旁,盯着一幅简单的地形图,仔细查看。 那文士面皮白净,形貌聪慧,一眼望去,便知是饱学之士,只是双目中除却谋算,又多了几分轻佻。 朱灵转过身,向文士道:“劳烦许先生,为我了却这军务,文博自知才疏学浅,只凭力气在战场有几分作为,先生屈才至文博处,文博感激不尽。” 主座位的文士,唤作许攸,字子远,性情洒脱,极有才学,自小与袁绍曹操交好,灵帝年,许攸认为汉灵帝才能不堪大用,无法兴复汉室,与冀州刺史王芬c沛国周旌等连结豪杰谋废汉灵帝,改立合肥侯为帝,并试图劝说曹操一起参加,而曹操拒绝,事败后王芬卒,许攸隐在冀州,董卓入京,袁绍直斥董卓狼子野心,董卓大怒,欲杀袁绍,被袁绍逃出,过冀州,遇到故友许攸。 一路上,依赖许攸谋划,袁绍才安然回到河北,而后袁绍兴兵讨伐董卓,许攸时时献计,使得袁绍势力愈来愈大,新近与逢纪郭图定下计策,让公孙瓒做出攻打冀州模样,冀州韩馥无力抵挡,最终郭图说服韩馥,让袁绍领了冀州,诸多谋士之中,许攸是最早跟随袁绍的谋士,多数时候,袁绍都要询问许攸,才定下最终计划。 许攸多智,只是有个毛病,喜爱珍玩,贪恋钱财。 朱灵围剿冀州不服之地,攻城掠地之时,皆有清扫钱财珍宝时候,所有的珍宝都由许攸归纳入账,在记录时,少上那么几件珍宝和一些钱财,也非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对于许攸这种明目张胆的贪墨,朱灵选择了沉默,一则朱灵名为行军最高统帅,二来许攸政务能力极强,朱灵无力处理的内务,许攸随手给出方案,这让朱灵不再为政务头疼,若不是许攸替朱灵打理一切,朱灵无法让吴家堡运作的如此良好,最重要的,即便许攸没有说,朱灵也明白,许攸为袁绍麾下重要谋士,许攸隐藏身份,必然有极为严重的机密之事处理。 袁绍身为主公,了解许攸品性,袁绍让许攸跟在朱灵身边,自然已经暗许了许攸贪婪钱财的作为,这许攸虽然敛财,也极有分寸,但凡有真才实学之人,有那么一两个小的缺陷,也在可以容忍的程度,退却一步来说,连主公袁绍都未计较许攸品性,朱灵又去计较些什么? 朱灵性情刚正,却不迂腐。 主座上,许攸听到朱灵声音,声音有些尖锐,道:“朱将军过于自谦了,这一路上,若无朱将军指挥得当,我军又如何能势如破竹,扫了这些冀州残匪,还冀州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与许攸接触多了,朱灵知道,许攸的声音便是如此,非许攸刻意的装腔作势,而且,许攸此人,若不故意给他难看,许攸也极好相处,朱灵指着地图一方,道:“许先生,你说这吴家堡与黄巾贼有关系,我等搜查的事物中,也查到他们与黄巾贼人私通的证物,接下来,如何做才好?” 许攸放下手中的毛笔,踱步到朱灵身旁,道:“派遣人告知那帮黄巾贼人,说主公要攻打吴家堡,让他们来救援,我等一部分在城中,一部分在城外埋伏,等到黄巾贼人到来,必然身体疲惫,里应外合,当可一举而歼敌。” 朱灵脸色欣喜,连头附和道:“先生果然妙计。” “恩!切记挑选得力人手,免得走了风声。”许攸把玩着手中的一颗圆润宝石,又笑道:“也不必太过紧张,想那黄巾贼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又如何懂得什么是计策,什么是陷阱,嘿嘿!” 朱灵略一俯身,道:“文博这就安排下去,先生且在吴家堡,静候佳音。” 接下来的几天,刘策等人一边修葺城墙,一边帮助吴家堡人重建房屋,有家中壮丁死去的孤儿寡母,刘策安排士兵替他们挑水做活,当中有一些老兵挤眉弄眼,成群去一些住户家中,刘策手下也有数人跟随而去,汇报至刘策处,原来那些士兵得了钱财,与女子商议,用钱财做阴阳之事。 刘策甫一听闻,便向朱灵汇报,朱灵听到只是摆手浅笑,言道军伍之中,这些是很平常的事情,只要不是强迫,双方自愿,那女子得了钱财,这里士兵常年不能回家,也算是解了需求,当下,战乱而起,民不聊生,只要两方都觉得公平,这种事情便不违反军规。 经过朱灵提点,刘策明白了其中关节,遂不去过问这类琐事,连自己一同前来伙伴,也有数人在空闲时去做这类事情,刘冲虽然已婚,却没有参与其中,至于小黑,一心思量着能博取功名,风风观光的娶了二丫,只要闲暇,必然拉着刘策,让刘策教他技巧,见到小黑如此好学,不知缘故,刘策也尽力传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 俘虏 第三日,刘策接到朱灵军令,命他部和另两部共一千五百人,在下午潜伏在吴家堡外,听到号角,伏击来犯敌人。 刘策不知道朱灵所说的敌人是何人,依言埋伏在空处。 快到傍晚时候,小黑从高出跳下,爬到刘策身旁,眼睛带着一丝疑惑,道:“策哥,我看到了黄巾贼人,怎么冀州也有黄巾贼人?他们到吴家堡来做什么?” 刘策皱起眉头,道:“小黑,可看清楚了,真的是黄巾贼人?” 小黑拍着胸脯道:“策哥,必然错不了,我看了许多人,他们头上都带着黄巾,这些人看起来队形涣散,毫无军纪,只要我们一个冲锋,便可击溃他们。” 刘策相信小黑的判断,既然这些黄巾贼人战斗力不如自家,又是长途奔袭到吴家堡,精神身体不在最佳状态,如此,自己麾下攻击时候,或许会少了很多伤亡。刘策也已经知道了朱灵的目的,在吴家堡待的这几天,朱灵恐怕是在等这波黄巾,对于黄巾贼人的行踪,朱灵似乎了如指掌,又做出最有利于袁军的准备,这朱灵,绝对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大将之才。 数千名黄巾贼人,浩浩荡荡的从北方缓慢而来,其中大多数黄巾贼人衣衫褴褛,手中武器简陋,多数人手中还只是木棒,刘策见到这般情景,暗道怪不得小黑说他们不堪一击,这种没有经过训练的黄巾贼,与真正兵士根本无从比较,当年黄巾贼在各地爆发,数量众多,规模也极为庞大,仓促之间,各地无法训练士兵,临时召集的军兵和黄巾贼一样,没有经历过真正厮杀,等到朝廷腾出手来,派来训练有素的官兵,黄巾贼便在一月之间被杀退,刘策记得,黄巾贼张角字号天公将军,其弟弟张宝张梁号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那张角原本是冀州巨鹿人,开创的太平道教也以冀州为基,张角兵败身亡,黄巾贼流窜各地,其中,以黑山黄巾贼最为庞大,冀州黄巾贼虽无太大名号,小股黄巾贼依然存在,刘策跟随朱灵便是剿灭这些残余黄巾贼,以及如同吴家堡这样的不承认袁绍冀州主的城镇。 看来,这吴家堡定然与黄巾贼有私通,这才有所依仗,敢聚堡垒对抗袁军,只是袁绍兵精粮足,又有朱灵这般将才指挥,加之刘策刘冲勇武之士,须臾之间占了吴家堡,吴家连求援都没有来得及,而后朱灵将计就计,引得黄巾贼人前来,以于一举歼灭。 黄巾贼头人走到吴家堡下,毫无戒备,高声呼喊吴家堡打开门墙,吴家堡内射出一阵箭雨,已经疲倦的黄人贼受到袭击,慌乱了阵脚,这时候,沉闷的号角响起,吴家堡城门大开,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当先而出,那些惊恐的黄巾贼口中呼喊,争相后退,这时,刘策率领部下冲出,另一侧同样传来冲杀得喊声,三路包夹之下,小黑诸人又喊着跪下投降者不杀,转眼之间,绝大多数的黄巾贼人跪在地面,双手伏地,额头紧贴着地面。 这场厮杀,比起前些日与吴家堡的争斗,更为简单,袁军几乎没有伤亡,便击溃了黄巾贼人,俘虏了几百人。 连着两场厮杀,袁军大获全胜,士兵面色一新,士气更是高昂。 缴了后来的黄巾贼,朱灵下令开拔回营。 前队挺进,后队压着俘虏与辎重粮草,已经战败的俘虏,多数沉默的服从袁绍军调度,手中没有武器,又不得饱食,周围全是锋利兵刃看守,这些俘虏有心反抗,也无施展之力。 让刘策觉得奇怪的是,先前吴家堡的俘虏,比之后来的黄巾贼人,不管是身体质量,还是战场经验,都高出数筹,若是挑选俘虏补充兵员,应以吴家堡战士为首,朱灵对于吴家堡俘虏,丢在一旁,再不过问,反而是黄巾贼人,一些头目模样的俘虏,依次进入朱灵帷帐,朱灵亲自盘问许久,其中几个,带着十几个同伙,领了衣物和粮食,直接离开了袁军军营,似乎这些黄巾贼得到了朱灵的什么允诺,还了这些黄巾贼的自由。 这一日,行进之时,又有数个黄巾离了队伍,刘策召过小黑,耳语几句,小黑领了几个伙伴,悄无声息的脱离了队伍。 不过一个时辰,刘策正在与刘冲商议军功上报,刘策听到一声口哨,抬头一看,小黑已经回到行伍,正向刘策微微点头,刘策做观望状,在麾下列队巡视一番,口中兀自提醒众人要小心行进,打起精神,有意无意间与小黑站在一处。 刘策见小黑一脸的困惑,低声道:“小黑,如何?” 小黑挠了挠耳朵,道:“策哥,当真有些奇怪,我等去追问那些黄巾贼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很惊慌,还直呼为何答应放了他们又出尔反尔,我稍加询问,就探得眉目,不过,那讯息听起来有些荒谬。” “哦?是些什么消息,仔细说来听听。” 小黑接着道:“策哥,那个黄巾贼头目,言道在朱将军处,他们受到盘查,一个守卫询问很多关于大贤师张角的事情,似乎是反贼张角兵败被杀,与张梁张宝的后事,黄巾贼头目称自己地位不高,无法接触张角事宜,那守卫好生安慰他一番,告诫他回去后如果有什么异常,可以去袁公处找许攸,必有重赏。策哥,若他们说朱将军盘问,我还不疑,只是,朱将军营帐,怎么可能凡事以一个守卫为主,这没有半分道理,我寻思再盘问也得不到更多信息,又怕耽误了时间,这才返回来。” 刘策也陷入沉思,小黑说的对,以常理,侦察敌情,索要口供,朱灵为一军统帅,万事以朱灵为主,听小黑叙述,朱灵似乎没有参与,当然,或许是朱灵授意也未尝而知,刑讯事务亦有专门人负责,对于逼迫讯息这些专门人才自有相应手段,比起旁人更为效率。只是这许攸,刘策却是晓得,在袁绍军中,许攸和郭图皆是袁绍最为依仗的谋士,传闻他们算无遗策,计谋无双,那么,盘问之人为何说告知许攸,而不是告知朱灵,或者告知袁绍,如同小黑所言,这不合常理,事情处处透着些诡异,刘策想起史书中记载,无论军中朝堂,见解不同而造成不同立场,身居高位者,提拔下属,这些下属对于提拔之恩,多有感激,最终也就有了亲远c直系旁系c精锐和偏支之分,莫非朱灵得了许攸的什么授意,身属许攸一系? 先前战事一切顺利,或许之中还有许攸的谋划,朱灵在吴家堡面面俱到,安抚事宜,展现出大将之风,本身才能不凡,才能入得了许攸这般名士的耳目。 许攸身居高位,朱灵私下里做了这些事,没有声张,多半不想让旁人得知。 这是刘策私下的猜测,或许是别人冒了许攸名号,亦或是那黄巾贼人被人授意,根本就是在撒谎,皆有可能。 刘策嘱咐小黑,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旁人。 小黑手脚灵敏,离开和回来之时,不会留下什么马脚,同去的乡人,都是熟识伙伴,刘策也信得过,叮嘱小黑是告诉小黑一个态度,毕竟现在一起作息的有五百人,绝大多数与刘策只是上下级关系,又有几人盯着刘策军位,如果被朱灵知道小黑所做之事,必然是一个大麻烦。 与刘策自小一同长大,小黑从刘策的态度上看出了问题的严重程度,言道一定保守这个机密。 一路行军,朱灵居中,探查安营驻寨,有条不紊,时而还与几个校尉谈论行赏事宜,尤其是对刘策当日带众突击,势如破竹般攻破敌阵时,对前军后军中军的布置很有兴趣,在朱灵看来,刘策这样的先锋,既有勇力,又有章法,怪不得能被颜良看中,和刘策交好,若从刘策口中得到一丝半点的行军布阵技巧,对朱灵来说,那自然是最好,若刘策藏私,只是态度上表明友好,也算是一个善缘。 朱灵本人,勇力比不上颜良文丑,虽出身于家族,然未曾习得兵事,朱灵性情刚正温和,跟随军伍,累计军功而升,经历多场战斗,才缓慢积累经验,成为一军将领,听从许攸时,朱灵便详细记下许攸号令,一时不明之处,以后详加思索,总会有理解之日,也正因为朱灵时时汲取旁人经验的习惯,才让朱灵在军中崭露头角,这般在外扫荡残军,缴获财物的差事,若不是受到袁绍喜爱看中,朱灵又岂能担任。 感到朱灵态度,又听朱灵说起一些军中领队经验,刘策十分感激,这些经历,让刘策多了很多资粮,对于朱灵偶然间的询问,也当是战术的讨论,朱灵听闻间又有些许疑问,往往一语中的,直至本质,对此,刘冲详加解释,连同一旁的小黑刘冲,也露出沉思模样,这些东西,即便眼前用不到,待到以后居功而上,必然会是一伍之首,那时,该当得心应手。 朱灵武艺也算佼佼,一时兴起,与刘冲权作切磋,刘冲时常得到颜良文丑指点,身手比起当日更胜一筹,一招一式俨然有了大将之风,即便未尽全力,也是二十回合后,刘冲挑落了朱灵的武器,那一边,小黑捡起朱灵武器,笑着送到朱灵手中,刘冲在马上拱手连声称承让承让。 起先颜良嘱咐朱灵多给刘策刘冲迎战机会,先是刘策毫不藏私,再有见识刘冲武艺,朱灵收起了轻视之心,虽是上级,朱灵也与刘策诸人熟络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 折柳 这一日。 前方探报,称有甄姓商队,欲见袁公,识得袁军旗帜,问道是否可同行。 朱灵回到自己阵中,向身披硬甲,骑着军马的许攸问计。 许攸自小尚武,年少时好游侠,为掩人耳目,在朱灵处以护卫状,许攸本身有武艺,看起来也与兵士没有丝毫区别。 许攸略一思索,道:“甄家乃是hb巨贾,主公如今声势正旺,这甄家或许是前来投诚,也罢,你分部下守卫三百人与我,你等继续行军,我自去与他们攀谈。” 朱灵从自家军伍中挑选三百精壮士兵,再三叮嘱他们切记要保护好许攸,然后勒令全军加快速度,赶往袁军行营。 朱灵心思也是灵巧,甄家商队主动示好袁绍,这中间牵线搭桥之人,若是能说服甄家全力支持袁绍,必然是一件大功劳,朱灵名声不显,遇上甄家,甄家未必卖朱灵颜面,没有太大好处,索性给许攸一个空间,让许攸应对,不管事成与否,都算送了许攸一个人情。 刘策从离开袁绍军营,到回来,已经是十几天时间,刘策领了军令,回到营盘,一众人面有尘色,略作修整,便开始休息。 刘策脱了重甲,洗了面孔,把马匹牵到马棚,给战马喂了粗饼,开始梳理梳理战马皮毛。 忽闻身后一阵嗦嗦声,刘策甫一转身,看到两个人站在一旁,脸上但有笑意。 其中一个是郭嘉郭奉孝,另一个也是文士装束,身量巍峨,清秀通雅,含笑如朗月入怀,法而不威,和而不亵,面色玲珑剔透,只一眼望去,便觉扑面衣香,再一眼,顿觉如沐春风,眉色如山,似乎天地间灵秀多聚集在一处,才有如此天人之姿,这人容颜轻柔,又不少半分男儿刚气,刘策第一个念头便是,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美貌的男子。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也不过如此。 刘策失神片刻,喃喃道:“端是好个一表人才。” 郭嘉见刘策态度,似乎多见不怪,向前缓缓一步,轻咳一声,道:“若是俗世之人皆是如文若这般,嘉便无颜行走在这州府,在颍川寻的一书仆寥寥一生罢了,来,来,来,刘策,我来为你引见,这一位,乃是我的好友,荀彧荀文若,当今世间,可谓第一美人。” 荀彧不在意郭嘉的调笑之意,略一拱手,道:“奉孝教吾壮士有大才,文若便趁着这个时机,来叨扰片刻,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荀彧声音空灵,不急不缓,听入耳中,如玉石击打风磬,说不出的悦耳韵致。 刘策有些尴尬,自己新得了战马,极为爱惜,此时在马间做这类事情,必然不会是如同郭嘉荀彧般衣着整齐,“策一介武夫,哪有有什么大才,文若先生过誉了。” 荀彧摆手,道:“叫我文若便好,我听壮士名策,不知字号是何谓?” 刘策已经放下手中伙计,走出马间,在郭嘉荀彧身旁三步止住,“母亲曾与我字号,仲业,只是学识浅薄,尚未及冠,不敢自称。” 郭嘉笑道:“你我非是士族,勿用过于墨守成规,奉孝是我自身起字,嘉亦觉无妨,仲业,嗯!伯仲叔季,如此说来,仲业尚有一个兄长。” 刘策面色有些凄然,言道:“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尚未见过父亲,亦不知兄长为何人。” 荀彧点点头,道:“看来,仲业倒是与奉孝相似,不过,我辈若有向上之心,习以学识,报以汉室,当步步勤勉,家世之类,只是虚无名声而已。” 刘策听荀彧每出一言,皆有提醒之意,以言论人,比之郭嘉,荀彧更为正统严肃,看二人关系密切,也不知道是如何相处成这般亲密。 荀彧与郭嘉,都是颍川人,早年举孝廉,任守宫令,后弃官归乡,避难于冀州,袁绍领冀州,待荀彧为上宾,偶然听到郭嘉谈论刘策,有了兴趣,与郭嘉一同来看看刘策。 刘策这时才发现,郭嘉和荀彧,一身出行装束,郭嘉肩上甚至背着一个包裹。 刘策指着郭嘉肩上包裹,道:“奉孝,你这是为何?是有军令出征吗?” 郭嘉与荀彧相视一眼,微微摇头,道:“我与公若,准备返回颍川,两日前本就该出行,想到尚未与你告别,就多等了两日。” 刘策心中极为震惊,听郭嘉的意思,是他准备离开袁绍军营,脱离四世三公名号的袁绍麾下,这怎么可能,如今天下,又有谁能比得上袁绍雄主。 刘策无法接受郭嘉离去的消息,道:“郭先生,你,你准备” 郭嘉哈哈一笑,道:“仲业,以后,切记,不要叫我郭先生,自你初入军营,我便觉得你有龙虎之姿,后来见到你的武艺和学识,嘉亦信服,你所欠缺,只是如嘉这般的阅历,想我郭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才多了浅薄见识,仲业,或许你自己尚没有发现,此时的你,与我们初次相见,已经有了极大差别,待几年以后,若我们还有机缘,郭嘉确信,你一定会让嘉更为惊喜。” 刘策心中一阵恍惚。 是吗? 真的如同郭嘉所言,自己已经有了变化吗? 或许吧,从第一次亲入战场,到第二次突然袭击,似乎,真的有了些许变化。 想来,郭嘉此人,还不至于无聊欺骗自己,郭嘉这类人,若是看不上你,根本不会与你多说几句话。 刘策摒心静气,道:“奉孝,袁公军营,我所遇到,除却你和公若,还有朱灵朱将军,尽皆大才,袁公如此多良将谋臣,奉孝为何要离去呢?” 郭嘉面有疑惑,道:“哦,朱灵朱文博,其人孝悌,屡有战绩,也是一个忠守之人。” 见郭嘉似乎有些迟疑,刘策把几日间行军事宜说了一遍,某些时候,郭嘉还详细的询问一些细节,比如多少人去做什么事,执行命令之人是何人。 到了最后,郭嘉面色也如同荀彧般有些严谨,一旁,荀彧面色本就郑重,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刘策诧异道:“奉孝,这是如何?是我哪里没有讲述详尽?” 郭嘉回过神,道:“无妨,与你那里无关,只是我想起了一些旁的事情,也罢,仲业,我与文若此去南下,离了袁绍,中间有诸多原因,此时还无法叙说,或许,过些时日,你便会明白我的想法,以后嘉有一栖身之处,若能与仲业共谋,必是一桩兴事。” 这是招揽刘策的言语了。 郭嘉与荀彧向刘冲拱手,向刘策颔首,大踏步转过营地,穿过营门,向南方行进。 身后,刘策神色萎靡,直到郭嘉荀彧二人不见踪迹,还怔在当场,虽然与郭嘉相处时间不多,与荀彧更是只有一面之缘,两人离去,刘策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似乎别样的情绪压抑在心中,不得发泄,刘策身体一阵抑郁,“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浊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一 南行 南路。 荀彧本是颍川大家族,出行一应俱全。 郭嘉与荀彧坐在马车内,除了一个老仆驱马前行,再无旁人。 郭嘉在袁绍军营,不过三月有余,先前如同刘策般,对袁绍颇为敬仰,起先,郭嘉在袁绍聚麾下谋臣议事时,偶有建议,皆不被袁绍采纳,又因郭嘉性情洒脱,不拘于礼法,袁绍家世渊源,一举一行有章程,对于郭嘉日渐不喜,袁绍麾下谋臣郭图与郭嘉同为郭姓,郭图为本家,郭嘉为偏支,非名门望族,亦不为郭图所喜,先是从听事,到主薄,又到新兵登记从事,这类事物,郭嘉概不拒绝,只是做手中之事。 对于袁绍其人,郭嘉有了最根源的感受。 袁绍虽然身世显赫,礼仪繁多而杂乱,浮形式与表面,传闻袁绍宽厚仁义,实则内心多猜忌,任人唯亲,几个儿子在军中皆有军职,遇事无策,召集谋臣议事,旁听而不明辨是非,又优柔寡断,为主将者不能决断,是一军大忌。 郭嘉已然明了,袁绍不是自己心中的明主。 在袁绍军中,郭嘉与荀彧相识,二人交谈以后,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乃至好友,荀彧是大族名门,袁绍敬为上宾,以礼相待,荀彧曾多次向袁绍举荐郭嘉,袁绍表面上宽慰荀彧,而顾左言他,荀彧相貌堂堂,时而引得旁人亲近,备受瞩目,即便袁绍站在荀彧旁,也被荀彧夺了光彩,荀彧之兄荀谌同被袁绍厚待,见到自家兄弟与袁公有隙,家族身在冀州,也只有让荀彧游离于袁绍核心谋团边缘,荀彧本对袁绍没有好感,身有才学,对于官位浑然无意,郭嘉决然离去,荀彧趁着时机,一同请辞。 郭嘉有些心灰意冷,陡然结识了刘策,听闻刘策身世与自己相仿,想起母亲音容,顿觉挂念,索性准备回到家中尽孝。 荀彧此行,乃是投奔曹操处,先前荀彧与曹操有一面之缘,言谈甚欢,日前,曹操书信中,言语切切,荀彧对袁绍失望,正好与郭嘉一同离去,告诉郭嘉,自己先去曹操处,若曹操真有雄才大略,再引荐郭嘉。 马车内,荀彧不担心行程,亦或是曹操处,他望着郭嘉略显苍白的面孔,很是不安。 郭嘉好酒,又喜爱二八少女,荀彧与郭嘉二人出身不同,个人性情,不便置啄,月余,郭嘉突然疾病,卧榻不起,时有医者华佗路过,牵神引脉,开了良药,才让郭嘉身体恢复,荀彧酬以重金,询问华佗郭嘉病情,华佗不言语,只道郭嘉身体孱弱,有早夭相,是为天妒,郭嘉自己若是不爱惜身体,便是神仙之术,也回天乏力。 荀彧知晓郭嘉才能,又为郭嘉挚友,荀彧不想郭嘉尚未施展才能,便英年早逝。 荀彧心中着急,再看郭嘉一副悠然自得模样,心中一阵气恼,道:“奉孝,你这般回到家中,定要养着身体,我在颍川有一众友人,若是闲暇,可与他们共言。” 郭嘉眯起了眼睛,半个身体躺在马车,长长舒了一口气,道:“真是舒坦,若是再有日头,一壶清酒,便不虚此时了。” “你!你!你!”荀彧气的手指都开始发抖,最终忍不住叹息,道:“奉孝,这倒是好生悠闲,君子毛发,受之父母,你心中想要尽孝,若是不爱惜身体,可视为不孝。” 郭嘉听闻荀彧所言,若有所思,片刻道:“文若,你所言极是,如今汉室式微,当有豪杰,若是不能一睹众豪杰,岂非负了这一生,我郭嘉生性惫懒,这些年又四处奔波,接下几年,当闭门沉淀,或许能再进一步,文若,你那些朋友,多半是豪门士子,我恐怕受不了他们脸面,你知我家境贫寒,若有心,还望钱财资助一二。” 郭嘉前番话,荀彧心中还一阵宽慰,听到郭嘉求助,心中一阵苦笑,不过,荀彧知郭嘉性情,如果不是郭嘉把自己当成朋友,也不会用这般态度与自己攀谈。 荀彧摘下身上一个佩饰,递给郭嘉道:“这个且拿着,不是用于典当,缺钱时,如此这般这般即可,另外,这些钱,都是暂借与你,日后你要还我。” 郭嘉接过荀彧信物,笑道:“那是自然,有友如公若,万事大吉也,哈哈。” 郭嘉与荀彧,随口聊上片刻,话题又回到袁绍军中。 荀彧颇为感慨,道:“奉孝,那刘策其人,确实不凡,此时有了一面善缘,日后或能为一助力,只是那朱灵,虽有才能,在袁绍军中,比不上颜良文丑高览之辈,怕是刘策新进战场,多有臆断之词。” 郭嘉正色道:“文若,这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荀彧皱起眉头,想了片刻,道:“断事识人,奉孝一向一语中的,我不如你,你且细细说来,我也权作了解一番。” “文若大才,忧于朝堂,治国安邦,辅佐良主,有经天纬地之才,所思所想,无不以正为之,也只有你这般正统观念,才能如此,只是这人心,各有所私,你这般君子策,无法体察人心,正和天地阴阳正辅至理,哼,以后若是有诸多不自量力之辈,嘉自去打发了他们。”郭嘉眼中一抹寒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想不出,郭嘉这般身体柔弱文士,竟然会有武将殊死一搏时的决然,荀彧待郭嘉坦诚,郭嘉也以君子之道待之,如荀彧了解郭嘉般,郭嘉也了解荀彧,荀彧性情正派,所想是投效明主,辅助主公匡扶汉室,拯救汉室与危难之间,然而,十常卫乱朝纲,董卓蔑视朝堂,汉室气数已尽,如今天下群雄并起,若一统天下,为主将者,又怎会拱手让出,而不以身代之,夏代商,周代夏,如此循环,暗和天道,正因为郭嘉知道荀彧性情,这番言论,郭嘉从未与荀彧谈过,袁绍军中,荀彧多受到排挤,麾下谋臣,似有加害之意,荀彧不知,郭嘉是旁外人,看的一清二楚。 郭嘉接着道:“公若,仲业所言,朱灵率队,处置有方,以嘉猜想,那吴家堡为其次,黄巾贼才是目的。” 荀彧有些不解,道:“黄巾贼人虽然声势浩大,尽皆农夫,大汉军队,能以一当百,若非恰逢饥荒,黄巾暴乱,须臾之间便瓦解。” “公若,想那张角,只是一普通道人,大灾之年,施符咒,为世人驱病去疾,又以富人之财,散与众人,声势浩大,皇甫蒿朱隽发精兵平乱,原以为轻易溃敌,不想被张角大败,当时张角麾下尽是新兵,又手无寸铁,文若,你可知张角为何能赢得一阵?”郭嘉手指扣着桌面,目光也变得锋利。 荀彧只是听闻其事,中间缘由却是不知,沉声道:“奉孝所言无误,那时我尚在京城,上达天子书,多是报喜不报忧,如果坏事无法遮掩,便会把坏事报的小一些,再小一些,这些讯报又要经奸党之手,再筛选一遍,才会最终到了天子之手,天子在朝堂,只见到国事一片大好,宛如活在自己的一方世间,我有心无力,这才辞了官位,回了本家,我记得皇甫蒿言军中尚未整备,才有小败,而后倒是势如破竹,各路英豪争相募兵,剿灭了张角匪乱。” 郭嘉闭上双眼,摇了摇头,道:“公若,假如我说那张角只是凭借自身本领,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以鬼神莫测的本事,取了一筹,你可相信?” 荀彧自小熟读圣贤书,时长结识方外道士,服食丹药,对于鬼神之说,并无抵触,“奉孝,但说无妨,圣贤亦言道,上敬鬼神,下敬黄土,中以孝悌义于君,合乎圣人至理,况且出自奉孝口中,我岂有心存怀疑之念?” 郭嘉脸色凝重,似乎有所恭敬,“我尝遇机缘,得知那张角某日云游,在山间,雷霆劈开巨石,在巨石中获得一卷经书,唤作遁甲天书,这遁甲天书原本十卷,上记载玄妙阵法,又有呼风唤雨大道,张角获得,只是其中一卷,然只凭这一卷天书,张角便有了资本,只是张角以遁甲天书,行逆天之事,最终遭了天谴,其弟张梁张宝群龙无首,各自被战场斩杀,张角卒然,那一卷遁甲天书,也不知所踪,张角发迹于冀州,亡于冀州,因果循环,冀州可谓其根基,那遁甲天书,或许在冀州,会留下什么踪迹,哼!想朱灵多半不知此事,应是旁人指使才对。” 荀彧沉默不语,郭嘉所言,在其意料之中,也在其意料之外。 鬼神之事,实属玄奥,多数人往往只存在念想,不曾得见,也只有郭嘉这般人,才有机会一窥天机。 荀彧心意款款,语气平和,“以奉孝所见,是袁绍军众人有意找那遁甲天书?奉孝可知是何人所为?” 郭嘉嘴角弯过一个弧度,面有不屑道:“袁绍军中,田丰智言多谋,然刚而犯上,审配烈直,郭图曲词献媚,也只有许攸一人,品行不正,贪心枉私,欲凭胸次傲王侯,却无大才之能,徒增笑尔,许攸在冀州良久,多知冀州事务,嘉断言,这乃是许攸所做,以许攸心胸,绝不放心旁人,上次朱灵出征,许攸必然隐藏身份跟随,一路之上,为震慑朱灵,施以计策,让朱灵大胜而归,得了诺大功劳,这也是为何刘仲业觉得朱灵有勇有谋,既知兵事,又有政务,为大将之材。” 荀彧若有所思,心有所想,点了点头,“如此这般,都说的通了,奉孝,我记得许攸先前曾与你亲近,后来为何有了分寸。” 许攸性情,与郭嘉有所类似,郭嘉新到袁绍处,因言语间觉得相仿,许攸与郭嘉相处过一段时日,只是后来郭嘉发现,自己与许攸爱酒,若取酒水,郭嘉皆付出钱财,没有钱财,郭嘉忍住心思,少去饮酒,而许攸,不管是饮食还是饮酒,极少付钱,甚至以一钱敷衍,谈论之时,郭嘉点出许攸论断细微之处,许攸讪讪不能作答,郭嘉见许攸态度,开始藏拙,许攸也觉得郭嘉懦弱,便没了兴致,渐渐疏远开来。 郭嘉不以为意,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是,我笑许攸此人,不知从哪里听到遁甲天书消息,妄想私占,不闻神物有慧根,以机缘自行择主,凡人岂能随意窥视,到最后,落得心中遗憾,自添烦恼。” 荀彧在冀州良久,对许攸人品有所耳闻,先前许攸便想要废了灵帝,以博王侯,虽然有逾越,但敢作敢当,有莫大野心,荀彧只觉得许攸走了歧路,听到郭嘉所言,暗想这些年许攸蛰伏,即便才能不足以撑起野心,也时时在谋划,没有失了雄心,也是一个人才,荀彧与郭嘉所处立场不同,看法或多或少有偏差,这一番感想,荀彧自是埋在心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二 抽梯 刘策部众受了封赏,又有了战场厮杀经验,多数人对于习练,更为尽心。 有消息传来,hb巨贾甄家,为袁绍大义折服,资以巨资,筹备诸多粮草,又以幼女甄宓与袁绍二子袁熙结亲,待到甄宓成年,便嫁与袁熙,这番动作,军中尽是喜讯,在hb,早已经兴起了惊涛骇浪。 甄家这番动作,摆明彻底支持袁绍,那些摇摆不定的世家,也断了念头,争相向袁绍表明心意,袁绍声名,在hb冀州,更上一层。 许攸凭借大义,说服甄家,袁绍在议会时,抚着许攸手掌,直呼此乃吾萧何也,田丰审配对于许攸也有诸多满意,唯有郭图,面虽喜色,心中却不由得一阵抑郁,这功劳来的毫不费力,只是动动口舌,便得了去,那甄氏本来就有投靠袁绍心思,作为一个引荐人,受了袁绍夸耀,又与甄氏有了友情,简直是个美差,没想到许攸运气如此之好,出去一趟,便遇到这等机缘。 幽州。 公孙瓒以铁甲精骑,所向披靡,平了青州之乱后,一度谋取冀州,最终被袁绍所得,心有不甘,遣其从弟公孙越前往冀州,与袁绍商议平分冀州事宜。 袁绍听到消息,心中不能定计,召麾下谋士商议。 田丰沮授献策,言道公孙瓒在幽州,与冀州往返一次,需半月时间,假意答允了公孙瓒,然后借口商议事宜众多,需缓而图之,另一边,袁军立即戒备,行军北上,早早布置,以武力拒公孙瓒。 如今袁绍风头正紧,心中也是豪气干云,虽然知道公孙瓒战力比自己更强,但又不想凭空堕了威风,况且,以自家兵马,有了准备,与公孙瓒争斗,又有谋臣良将,未必会输与公孙瓒,冀州与幽州比邻,公孙瓒想要夺冀州,袁绍又何尝不想夺了幽州,二人之间,早晚会有一战,与其虚与委蛇,不如干脆撕了脸面。 袁绍盛情款待公孙越,公孙越见到袁绍热情,口中又允诺给兄长半个冀州,心情当是愉悦,在冀州又呆了三天,随身带了诸多袁绍送的礼物,心中得意,觉得这袁绍也不过如此,以自家兄长铁骑逼迫下,只能服软,四世三公又如何,不过一庶子而已。 傍晚时分,公孙越扎了营地,一行人几百众开始埋火造饭,军士正在休憩间,忽闻一号角响起,尚未做应对,便见到一队骑兵,虽有风尘之色,军列却行进严整,如虎狼般从前门而入,掩杀进来,当先一人,手持长刃,沿途之人,不是一合之将,公孙越草草穿上盔甲,牵来坐骑,直觉脑后一阵痛处,便失了首级,那一员将夺了公孙越首级,高喊道:“吾乃董丞相兵将,公孙瓒不遵法令,今特来取公孙越首级。” 听到主将死去,又看到公孙越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公孙越家将失了斗志,乱哄哄的各自逃命。 袭杀的骑兵不过百人,也未追赶,接了公孙越的粮草辎重以及财物。 众人把钱财聚在一起,一个小校看着眼前堆积财物,笑道:“公孙越这厮,倒是充盈,都尉,我等如何处置。” 杀了公孙越的悍将,勒住战马,目光精湛,似早有计策,道:“烧了粮草器械,至于这些钱财,自身能拿多少,便拿多少,其余的,一令烧了,你等随我千里奔袭,也要有些奖赏。” 众人听到那都尉言语,尽是欢腾,带上一众钱财,把公孙越营地,全部付之一炬。 公孙越部下回到幽州,向公孙瓒哭诉,公孙瓒听到公孙越死去消息,勃然大怒,指着回来军士,道:“你等怯战,是为逃兵,与我拖出去斩了。” 想那董卓,远在长安,虎牢关一战,被挫了锐气,又怎么可能以数百人来幽州诛杀公孙越,这明显是袁绍想要私吞冀州,所做的不耻之事。 公孙瓒愈想愈气,随即点下兵马,以白马从义为先锋,兵发冀州,讨伐袁绍。 有人劝阻公孙瓒,此次兴兵,属不义之师,而且幽州牧为刘虞,要告知刘虞才能决断,公孙瓒大怒,但凡阻拦者,统统砍下头颅,两日之间,点齐兵马,浩浩荡荡杀向冀州。 冀州北部,郡县纷纷打开城门,归附于公孙瓒。 恰袁绍正食,闻公孙瓒发兵,大惊失色,掷碗筷于地而不知。 袁绍遣心腹去唤郭图许攸,在家中议事。 郭图匆忙赶往袁绍住处,在门口,看到许攸已经立在一处,正兀自仰望天空,许攸收敛了姿态,使了个颜色,郭图会意,摒退旁人,与许攸一同行走。 许攸不急不缓道:“我听闻公则,上知天命,下知人事,不知于这天命,公则可助我解惑。” 郭图面色一紧,心中暗道,今天袁绍召我们前来必是为了公孙瓒事情,许攸这厮提什么天命是为什么?况且你许攸多年前,连天子都想废除重立,若是相信天命,你许攸哪敢去做这大逆不道之事? 想虽然这么想,郭图口中自是另一番言语:“哈哈,子远高看我了,图一向以为,跟随明主,尽心尽力,这便是天命。” 许攸看了郭图一眼,面有含笑,点头道:“公则所言极是,如今乱世,正是我等一展身手的好时机,若不能博王侯,岂不有负一身皮囊。公则,主公召见,你我知道所谓何事,攸觉得若是使出上屋抽梯之计,或许可迎刃而解,不知公则意下如何?” 听到许攸说出‘上屋抽梯’,郭图略一思索,明白了许攸的意思,郭图侧身笑道:“图觉得,这渤海或许是一个最佳场地。” 许攸望向郭图的眼中,丝毫没有隐瞒赞赏之意,道:“公则好计谋,攸佩服。” “子远大才,图远不如也。” 二人气态融洽,一路走向袁绍议厅。 门人通报许攸郭图到,袁绍急忙高声道:“快请进,快请进。” 管事之人给许攸郭图上了酒水,然后关了厅门,在门外守候。 起先,郭图以为袁绍召集了所有谋臣,见管家这般出去,袁绍也没有再等旁人模样,心中了然。 上次田丰沮授使拖缓计策,让公孙越回去复命,不曾想公孙越被杀,拖延计策不得奏效,袁绍表面宽宏,心中已经有了猜忌,袁绍本人,不可能去杀公孙越,那些冀州摇摆不定者,亦或是军中,皆有可能是杀死公孙越的主谋,对于提出策略的田丰沮授,袁绍也心中不免有些隔阂,郭图和许攸,自袁绍东归,便跟随袁绍,袁绍自认二人绝无异心。 “子远,公则,你等皆是我心腹,此事可有计教我。”袁绍焦急之色,言溢于表,浑然没有日前那般泰然风度。 郭图先是向许攸望上一眼,见许攸也正望着自己,轻咳一声,道:“主公,我军新得了冀州,眼下虽然收编了韩馥兵马,其中多数知晓主公大义,之中或许有少数还是离心,又有辎重粮草未全,等到明年,我军才可与公孙瓒交战。” 袁绍皱起了眉头,面有难色,道:“明年?是否有些晚了,这公孙小儿,携平定青州威风,又来搦战,来势汹汹,恐怕不日便会兵临城下,我如何等的到明年。” 郭图从容笑道:“主公不必担心,冀州根基不稳,趁着这个时候,正好看清这些人是否忠诚,至于那公孙瓒,此小儿虽然凶残,然谋略不足,他此次前来,无非是为了冀州领地,我记得公孙瓒还有一从弟,名叫公孙范,主公可让公孙范领了渤海,示意主公大义。” 袁绍有些不解,道:“公则,那渤海原本便不甘服从与我,若是公孙范为渤海太守,公孙范为公孙瓒从弟,岂非把渤海让与旁人。” 郭图只是浅笑,不再出声。 那一边,许攸道:“主公,正因为渤海有不服之心,才让渤海于公孙瓒,既然渤海郡在主公下尚不安分,公孙范乃是一庸才,如何能在渤海服众,这般离心之下,公孙瓒岂不是分心,那时,兵力分散,又近冬日,公孙瓒必然无力冀州。” 袁绍听闻,细细斟酌良久,想通了其中关节,双手抚掌,道:“好,果然是好计策,有汝等辅助,我袁本初甚幸,甚幸!” 是日,袁绍将渤海印绶给予公孙范,上书曰,正值乱世,百姓流离失所,不想起兵戈,对于公孙越命丧于歹人之手,甚是心痛,还望公孙瓒三思而后行。 公孙范领了渤海,立即兴兵,与公孙瓒回合,于是公孙瓒部队更为强盛。 而后,公孙瓒以其将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交州刺史,拒不接受袁绍和解,终因新得领地有不安因素,又加上幽州牧刘虞斥责,暂缓了向冀州进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三 乡情 隔上月余,刘策与麾下跟随朱灵,平叛不服之众人,每战必胜,有损耗直接从俘虏中补充,而一同随刘策来的乡人,死去三个。 刘策让人裹了他们骨灰,遣人送往落山屯与小杨村,只是刘策心中,再无开始那般焦虑和不安,对于这类生死,也已经看淡。 刘冲与文丑关系更进一步,刘冲自文丑处,学得了诸多技巧,甚至文丑欣喜之下,送给刘冲一把锋利刚斧,这原本是文丑颇为喜欢的武器,刘冲地位不如文丑,得不到袁绍封赏,又没有趁手兵刃,索性送予了刘冲。 这一日,刘策收了训练,已经守在一旁的传令兵禀报,道:“报,朱灵将军前来,见到骑长在训练,已经等了一个时辰。” 刘策嘱咐刘冲,让刘冲安排后续事宜,来不及更换衣物,便大步走向营帐。 进入袁绍军中,兵士在刘策的督促下,已经少了诸多不好习气,刘策也立下了自家军规,其中一条,便是训练之间,除却军令,旁人一概不见。 刘策掀开营帐,见到朱灵一身轻装,正在营中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摆的粗略地形图,这非是画出来的线条,而是刘策用泥土砂石以不同地形不同高度,铺开的真实概况,跟随朱灵剿匪征战之时,刘策记下沿途标识,回到军中,凭借记忆,把它们还原,虽然与真实地形有很大偏差,比起那些粗略的线条,已是天壤之别,一州一县一城池,哪怕是常年生活在其中的本地人,对于周边环境,也只是了解大概,有时候还会淡忘一些环境,刘策这般标记,是为记载真实,即便是不了解地形的主将,也可很精准的判断形势。 刘策此缩小版的冀州,只囊括了一小部分,大部分冀州的领域,刘策尚未涉足,因此没有记载。 朱灵见到刘策进来,面色肃然道:“我一直觉得刘策你统军有方,技艺惊人,今日见到军中布置,才知道我还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刘策解下训练装束,依次挂在营帐一偶,道:“朱将军过誉,这段时间听从将军教诲,策感悟颇深,我与兄长刘冲以及同伴,皆很感谢将军,训练之中要一心一意,怕军士心有杂念,这才立下如此军规,将军来见,可直接让传令兵通告即可,让朱将军等候良久,策心中有愧。” 朱灵摆摆手,道:“军中原本就该如此,况且,若有军规,我不去遵守,一军之首便如此,谈何能让下属信服,刘策,实不相瞒,此次我来,乃是有一急事,想请你助我。” 刘策拉过两张座椅,一张自坐,指着另一张道:“朱将军莫要着急,还请细细讲来,看看策是否能够帮得上你。” 朱灵坐下,面有优色,道:“刘策,你可知幽州公孙瓒发兵冀州,袁公一方拖延,一方调遣物质备战。” 刘策点头,道:“袁公雄才大略,以一城一池拖延公孙瓒,此乃良谋,如今已经入秋,恐怕起兵事,要等来年才可。” 朱灵叹了口气,接着道:“公孙瓒入冀州,多数城池望风披靡举城投降,我乃冀州清河国人,前几日,军中细作来报,守备季雍已然献了城池,清河乃是我故居,我已请命于袁公,收复清河,只是袁公一心备战,军士大都用于防御公孙瓒部,实无更多将士与我平叛,公孙瓒又派遣麾下精兵卫清河,听闻幽州兵士与外族作战,悍勇持强,排兵布阵之事,我自不惧,只是公孙瓒此次领军大将是严纲,黄巾贼乱时,我曾与严纲有过往来,严纲其人不善良谋,技艺十分惊人,麾下骑兵如臂挥指,可谓是公孙瓒军白马从义之下另一精兵,骑兵速来主奔袭,破阵冲围无往不利,守城防备,则无甚大用,我不惧贼兵,只怕那严纲搦战,当年之时,我不是严纲敌手,后严纲跟随公孙瓒在幽州游击,武艺或更上一层,我知道兄弟与刘冲武艺只在颜良文丑两位将军之下,必然胜过严纲,且严纲麾下骑兵精锐,战场之上,若是被骑兵突袭,我必大败,军中有克制骑兵之师,然已调御公孙瓒,不能予我破阵,我观你训练在于应对骑兵,可为一奇兵,想请兄弟与我一同前往,助我克清河。” 刘策听闻,沉默片刻,皱起眉头道:“为兵者,食人俸禄,当以命相搏,然,若是此次敌人是步战,策必全力以赴,不敢推脱,朱将军,我麾下儿郎只训练月余,未曾对上真正骑兵,你比我更知兵事,兵种相克,我即便五百众前去,也只是增加人数,对战局聊无意义,如果将军执意如此,策恐怕无法相助。” 朱灵的脸色有些赤红,显然知晓己身有些咄咄逼人,刘策一营针对骑兵训练,以备骑兵突袭,此时尚未成军,强行推入战场,无法左右其身,反而会毁了这一营士兵。 与刘策相识已有一段时日,此时刘策已然不悦,若是再强求,刘策必会拒绝。 朱灵双手端起杯水,右手掀开杯盖,颤抖着击打水杯边缘,终究无法揭开一盏清水。 朱灵猛然把杯盖掩住,重重放在桌上,道:“刘兄弟,我实不能忍乡里被公孙瓒奴役,恰才所言,多有唐突,朱灵这里向兄弟道歉,灵知练就一军,要一两年长久,毁于一旦,多有痛心,也罢,如此,只需兄弟与刘冲与我一同前往起清河可否?” 刘策神色变得缓和,言语渐闵,“乡里恩情,策多有感触,这是人之本性,朱将军这般珍重乡情,是性情中人,将军能体谅刘策私心,刘策感激不尽,既如此,策自答允,随同兄长及军中好手同往清河,还请朱将军禀告袁公,请来袁公军令,策必与朱将军一同平叛而归。” 朱灵见刘策答允,心中一阵惊喜,若是先前平叛只有五分把握的话,有了刘策刘冲,已经有了七分胜算,高兴道:“此事朱灵欠兄弟一个情分,我自去向袁公请令,你训练完尚未更衣,不必远送。” “如此,我便整备行装,只待袁公军令,与朱将军一同前往。” 与朱灵一同走出营地,刘策望着朱灵的身影,心中一阵黯然。 清河被破,朱灵心中乱了分寸,如果朱灵无法调整自己的心态,这场仗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只是,青牛竹杖,斑驳铜影,熟悉之人,熟悉的环境,又有几人能够不为所动。 落山屯多次被黄巾骚扰,全屯群策群力,终击退匪众,这种情志刘策深缅其心,对于朱灵这般心思,刘策很理解,然而不会苟同,朱灵有自己的目的,刘策同样有自己的责任,同乡之人跟随刘策,刘策要确保麾下众人不去鲁莽送死。 这不仅仅是对老屯长得承诺,更多的是乡里旧情所至。 之所以答允朱灵,皆因朱灵原本可上书袁绍,以军令责刘策一营跟随,朱灵先与刘策商议,征询刘策想法,再去向袁绍请命,朱灵这般做法,也给足了刘策情面。 心中盘算片刻,刘策使人召唤刘冲与小黑。 刘冲和小黑听到刘策传话,不多时便来到刘策营帐,小黑额头尚有汗渍,右手随意一抹,道:“策哥,你叫我们有何事?” 刘策道:“两位兄弟,刚才朱灵来找我,他要去收复清河,只是听闻公孙瓒手下大将严纲来援,想让我等随他出征。” “哦?”小黑蹙眉,有些犹豫道:“策哥,我们这一营,正在训练,尚没有娴熟,公孙瓒手下骑兵骁勇,怕是会损失许多。” 刘策笑着摆摆手,道:“小黑,朱灵说了,只要抽调几个人,跟随他前去,最多不会超过十人。” 小黑猛然睁大眼睛,裂开嘴笑道:“我明白了,策哥,朱灵将军也是一个妙人,他自知武艺不如两位兄长,想是怕斗将弱了威风,如此看来,朱将军真是一个磊落的好汉。” 刘策笑着点头,这也是刘策欣赏小黑的地方,小黑瘦弱,智慧却不凡,只要一点拨,小黑就能理通其中关节,虽未曾猜到全部,也不离十,不过,刘策不会把与朱灵谈论的所有都告诉小黑与刘冲。 有些事情,终究是一个人承担好一些。 那一边,刘冲听得一头雾水,后刘策详加解释,刘冲才算明白了其中关节,对于这般费神之事,刘冲毫无兴趣,这几日天天训练,刘冲又掌握了一些技巧,尚未在战场实践,跟随朱灵出征,正合刘冲心意,其他诸如行军安排,如何部署一众琐事皆交给刘策,刘冲高兴的去准备出征坐骑和武器。 朱灵做事毫不拖沓,当日下午,刘策就接到袁绍的军令,着刘冲跟随朱灵平叛清河,一切听从朱灵安排。 在营帐中嘱咐属下众人严加训练,刘策挑选小黑刘冲共十人,跟随朱灵出征,这几人都是在征战中以技艺脱颖而出,其中只有两人是刘策刘冲同乡,余下五人是并入刘策麾下的义勇,刘策为人严谨,毫不谋私,一切以能力军功为首,提拔任命有理有据,不管是同乡人,还是旁人,都挑不出任何过错,这些聚义之人,在当地皆小有名气,又自负才能,武艺比不上刘策,又亲自感受到刘策的这般公平对待,原有的一丝不甘也化作了敬佩。 已经入秋,天气渐冷,加之公孙瓒起了兵乱,一路之上,颇有萧条之色。 朱灵下令全力行军,不去城池庄子休憩,刘策心知,这是朱灵准备在最短时间,奔赴战场,避免给清河郡加固防守,整备防御的时间。 一路之上,朱灵沉默不语,主将下了命令,刘策只好以令执行,而对于朱灵,刘策终究有些不安心,独自思索良久,刘策下了决心,准备单独向朱灵请命。 刘策驱马到朱灵身旁,道:“朱将军,我军一路向北,隐瞒不了行踪,那些有心的细作,或许已经开始活动,我兄弟小黑,最为机警,若是让小黑先头打探,抓捕细作,大抵有些用处。” 朱灵点头道:“我亦发现这几日周围有所动,实无侦查兵,这才勒令全军而行,以防懈怠战机,如此,就麻烦刘策兄弟了。” 刘策拱手道:“岂敢岂敢,这是分内之事。” 刘策刘冲小黑二十人,其中有朱灵亲信,从朱灵举义跟随着朱灵,对于冀州乃至清河地形熟稔至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四 朱润 行军打仗,最为重要三个要素,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不可违,人和不可强,唯有地利,可以善加利用。 领路之人唤作朱润,在军中是好手,而作为一个探子,实远不及小黑,虽然刘策提出探查请求,却是以朱润为首,朱润做了一番布置,诸人领命而行。小黑脸色有些难看,不着痕迹的拉了拉刘策的战袍,刘策知小黑心意,与小黑一同行进。 小黑看了看四周,道:“策哥,朱润似乎不待见我们,我想了想,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刘策拍了拍小黑肩膀,沉吟道:“小黑,你我兄弟之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以论能而行赏,朱灵将军与我等相处过一段时间,知晓我等武艺才能,为了取胜,会把人用在最合适之处,军中,多数之人只看到朱将军的厚待,却不曾知晓战场上你我如何冲阵杀敌,即便有所了解,在其他人看来,我们能做的,他们也能做到,甚至做的更好,这也是为什么朱灵为一军统领,朱润为一参军的缘故,哈哈,这朱润想是因此而故意为之,这次出征,我们只是随军,并非主力,听他一遭又有何妨,最晚不过明年,袁公必与公孙瓒有一战,往日我们未遇到众多骑兵,这次,是一个机遇,多了解公孙瓒骑兵一些,会更多一分活命机会。” 小黑见到刘策眼睛,似乎又想起死去的同乡,其中一人与刘策和小黑自小玩耍,只是因为战场中多变,没有保全性命,小黑重重点头,叹息道:“策哥,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不去做朱润那般小人,多学习策哥做事之法。” 刘策复而笑道:“我等兄弟,又如此客套了。” 刘策心知,这便是在其位谋其职,兵书读了许多,除却颜良文丑那般身居高位,名望出众者,其余人或多或少,总会遇到纠葛,刘策母亲自小教刘策人情世故,刘策有孝心,谨记母亲教诲,在落山屯,刘策素来与乡人关系融洽,来到袁绍军中,更是心有所感,至于小黑刘冲一众,这般情形,实是难以良好梳理,当日,老屯长因为刘策答允,才放心让乡人跟随袁绍。 刘策小声与小黑说一些圣人言论,小黑用心聆听,有不明白的,随时让刘策详加解释。 又走了一段时间,小黑停下脚步,刘策知道小黑有了发现,也停住不同,目力尽头,两个人影,正在鬼鬼祟祟的打探。 小黑低声道:“策哥,你我且去捉他,冲哥,你帮我们盯着他,要是他敢逃跑,你射他们腿脚。” 刘冲右手提着一杆短矛,道:“小黑,你放心,这投掷短矛,我刘冲还没有失手过。” 刘冲不仅力气大,还练就一项绝技,数十丈之内,投掷短矛,无有不中,山中狩猎之时,遇到大型猎物,刘冲每每有获。 小黑和刘策弯下身体,猎手自有在山间行走,不出声响的本事,没有劳动刘冲,几招之间,擒住了两人。 刘策脚下踏着一人,小黑手中缚着一人,还要反抗,刘冲几人已经围了上来,两人看到这般情形,放弃了挣扎,口中喊道:“你等是何人,我乃是hb方家家丁,怎敢抓我?” 刘冲把短矛插回腰间,右手抬手向小黑手中正在喊叫的人“啪”的一个耳光,恶狠狠道:“你再喊一声看看?” 那人张了张嘴,瞪大了眼睛,嘴角溢出血迹,再看看刘冲体型,口中蠕动,终究没有再做声。 刘策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刘冲的形貌和手段,用于刑罚,最合适不过,便任由刘冲施为。 只是,这二人一身家丁装束,身上也有方家的令牌,一口咬定是方家家丁,绝不承认是细作,刘冲冷笑走到他们的坐骑旁,熟练的从马鞍下拿出几张画着线条的地形图,在二人眼前晃了晃,直到此时,二人才丧气的低下头,小黑捂着手臂,补上两脚,嘲笑道:“方家家丁?安不敢抓你?哈哈。” 两人如实讲出了身份,不过所获消息出乎刘策的意料。 这两人,并非方家家丁,也不是清河郡细作,而是岷山郡的乡勇。 岷山郡距离此地不远,公孙瓒只占据冀州北地,无法深入一步,是以岷山郡尚未直面幽州铁骑,守卫一面准备防御,一面侦查情报,朱灵大队经过岷山郡,被守备发现了行踪,派遣下属来查看。 刘策把这二人交给朱润,至于朱润是自己盘问,还是上报给朱灵,刘策毫不在意,朱灵出征清河,麾下尽是自己精兵,不同于以往多支军队联合,这之中很多事朱灵亲随,朱灵厚待刘策一众,朱灵麾下百骑长,校尉颜色之间,多有不屑,刘策索性离开大队,一方面探查冀州地形,完善自己地图,另一方面,也避免了与这些营官过多接触。 朱润收下俘虏,没有太大惊喜,有些傲然道:“刘骑长果有些本领,待我细细盘问一番,如果有重大军情,自当为骑长表功。” 刘策为五百众营长,朱润只以骑长称谓,省去了刘策军衔,言语间已是张狂,一旁刘冲踏出一步,被刘策按住。 小黑“嘿嘿”冷笑道:“不知道朱骑长可有所获。” 朱润脸色一变,没有发作,恰才他以骑长称呼刘策,此时小黑用同样称谓还之,实没有责罚的理由,朱润哼了一声,道:“细作众多,我等怎不去尽心尽力,拉出一并带走。” 几个下属推推嚷嚷,排出几个衣着简陋,似是猎户装束之人,这些人皮肤粗糙,毛发长时间未做清洗,揉都一团,被绳索牢牢束缚,脸面手脚上还有斑斑血迹。 朱润见小黑不言语,扬起长鞭,挽了一个声响,得意洋洋的押解俘虏走向主队。 待到朱润离去,刘冲脸色不善道:“兄弟,你我皆是猎户,又怎不知常年行走脚掌手掌起的猎茧,那几人恐怕是真的狩猎之人,朱润这厮,不分青红皂白,当真可恶。” 刘策收回目光,道:“兄长有心了,或者那几人真是猎户,但尚未确定是否是敌人细作,朱灵将军是明理之人,必然不会误伤了旁人。” 麾下几人皆有不忿,见刘策不语,遂收起了心思。 一旁的小黑,面色如常,低头不语,刘策知道小黑性情,对于胜过小黑之人,小黑始终怀有敬意,对于那些不如小黑之人,小黑甚至懒得理会。 小黑一直称刘策做策哥,盖因刘策武艺学识都强过小黑,又不藏私,小黑这才叹服,哪怕力大如刘冲,小黑也不曾以刘策心思待之。眼下,小黑不做声,刘策有心宽慰,又不知从何说起,也就暂时放下来。 朱灵亲属被困清河,先前朱灵请求刘策随行,刘策看出朱灵心思激荡,不知此时是否回复平和,大战之日,主将若不能沉着冷静,指挥全军,已经失了一半胜算,刘策之所以想脱离了朱灵大军,也是不想自己部众的性命托付于朱灵心思之间,只是这番话,刘策更不可能跟小黑和刘冲说。 好在,一路之上,朱灵一举一动,似乎已经恢复如常。 沿途之中,朱灵一面全力行军,一方督促属下砍伐树木,做成倾斜的树桩,三个原木为一组,朝上的一端削成尖锐,固定后储存随军携带。 这是朱灵为防备公孙瓒骑兵突袭所做的拒马,只要在开阔地布置上数百个,骑兵则难以行进,看来朱灵早已经有了算计,清河投敌,城中士兵不多,所要防备的只有严纲的精骑,驻扎营地,徐徐而图之,这是最稳妥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这一日,全军正收拾营地,准备开拔,距离清河不过两日路程,大战伊始,士兵也要养精蓄锐,避免疲于奔波。 刘策正在四望打量,一骑从远处疾驰而来,距离的近了,看到那是小黑,只是小黑满头大汗,神色颇为慌张。 小黑勒住缰绳,跳将下来,面色急促道:“策哥,前方或有敌军伏兵。” 刘策一面解下自己披风,给小黑系上,怕小黑着了风寒,“小黑,你发现了什么敌情。” 小黑抓过刘策水袋,咕嘟嘟喝了几大口,道:“策哥,今日我与兄弟攀到山上,发现远处几片林子有些蹊跷,你知我本领,山林里的情形,太过于清净,其中必然有人伏在其中。策哥,这冀州,地势平坦,没有遮拦,如果我们被骑兵突袭,没有防备,必然大败。” 刘策抬眼望向前方,只是刘策目力有限,又不如小黑敏锐,哪能看到分毫,“小黑,我怎不会信你,这便去禀告朱灵将军。” “且慢,策哥!”小黑拉住刘策,道:“我” 刘策见小黑有些吞吞吐吐,笑道:“小黑,你我兄弟,有何不能说的。” 小黑这才道:“策哥,我告知于你,是让你我有所准备,此去清河,若有功劳,全部归于朱灵一众,朱润为探马,若有敌军,无可幸免,朱灵将军有良谋,必然有所防备,也不会误了军情。” 刘策心中一凌,拍了拍小黑肩膀,道:“小黑,朱润才能不如你,又不善侦查,若是伏兵之中有你这样机警之人,朱润恐怕探查不到敌情,到时候,大军溃败,我等虽不属于朱将军部,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袁公又会如何作想?” 小黑讪然道:“策哥,是我考虑不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五 夜袭 刘策赶到朱灵帷帐时,朱灵已经收拾妥当,正在发布军令,见到刘策,面色一喜,道:“刘策,来,与我一同谋划,看我行事是否纰漏。” 刘策拱手,低声道:“朱将军,小黑发现前方有异常,或有敌军伏兵,策推测极有可能是公孙瓒属下严纲骑兵,预谋平坦处突袭我军。” 朱灵慌忙放下事务,走到刘策身前,郑重道:“刘策,你所说可曾属实?” 刘策有些犹豫,这情形终究不是自己所见,况且军中无戏言,如果没有伏兵,原本对刘策有意见的诸人恐怕会以军规要求严厉处置,刘策心中决然,道:“朱将军,我并非亲眼所见,而是在高处见到情形推测。” 一旁的朱润走上一步,先是瞥了刘策一眼,而后道:“将军,我部署的探子一早便去打探,相信不久就会有所回报。” 朱灵沉声道:“再探,你亲自去。” “属下这就亲去。” 朱润虽心胸狭窄,事关军情,朱润不敢有丝毫懈怠,领着麾下登上战马。 刘策也躬身请辞,“将军,还请等朱润回来后再做算计,免得策疑心乱了军容,即是如此,策与下属再去警戒。” 朱灵是一务实良将,知晓此时再与刘策多言,对前事无以弥补,军中却有诸多事务要亲力操办,便任由刘策离去。 先锋在前,尚未行进。 朱润策马而行,不多时迎面遇到派出的探兵,朱润停下,问前方情形,两个探兵回报前方没有发现敌情,可安心行军。 这两名探子都是朱润下属,是朱润心腹,他们没有发现伏兵,恰才刘策言道前方有伏,朱润一时难以决断。 与朱润同行的另一员偏将道:“督军,刘策虽然有武艺,也是一个新兵,他所言想有夸大言辞,张王两位素来机警,亲眼所见,必无差错。” 朱润点头,面色一冷,“朱将军待刘策不薄,我等尚未有刘策那般殊荣,今日将军有求与他,此人竟然只带着寥寥数人前来,着实不识抬举,我实为朱将军不平,哼,加上这次谎报军情,克复清河后,我必然报于袁公知晓,你等与我有个见证。” 麾下几人面面相觑,齐声道:“必与督军共进退。” 朱润举目望向远处,一马平川之外,没有丝毫的异动,又亲自向前行进数里,这才折返而回,汇报朱灵时,已经比以往耽搁了三个时辰,原本的行军计划也被耽搁。 朱润尚未回时,朱灵部已经开拔行进,只是速度上慢了几分,接到朱润汇报,思索片刻,吩咐下几个军令,然后全力行军。 中午,没有敌情。 下午,没有敌情。 傍晚安营扎寨,小黑丧气的走到刘策身旁,道:“策哥,我我确定一定有伏兵,只是不知为何他们没有出现。” 刘策笑着宽慰小黑道:“小黑,你我兄弟,我信你的判断,没有敌人出现,不表示没有伏兵,或是因为前方探兵缘故,敌军放弃了伏兵计划也未尝可知。” “可是,策哥,朱将军那里” 刘策一边摆放木桩,固定营房,一边毫不在意道:“无妨,无妨,我已言明朱将军,只是猜测,让他小心防备,朱将军是知会之人,不会怪罪与我。” 这些话,终究只是宽慰小黑的言语,这般情形,若是小黑和刘冲关系,自然是小事一桩,然而刘策与朱灵乃是上下级关系,朱灵部众又有不喜刘策者,大战未起,以后战场有所亏损,有心之人如果想要推脱责任,都可以算到刘策头上。 刘策心中,有些遗憾,却未曾后悔,倘若刘策不报于朱灵,即便朱灵部被伏击,也与刘策毫无关系,知而不报,刘策自问无法做到。 朱灵营帐中,每日都有固定议会,此时,议会被提前开始。 不仅是朱润,早上听到刘策猜测的众人,都向朱灵提议治以军规治刘策罪,因为刘策的一言让全军耽搁几个时辰,已经是延误战机的大罪。 朱灵不好偏袒刘策,告知下属,给刘策记下,待到克复清河后,再一同上报。 朱灵分派好营地防御任务,驱散下属,端坐在主座上,执笔蘸墨,想在桌上记录一二,抬起的手掌兀自不肯落下,良久,心中一阵怅然若失,又把笔重重压在一旁。 军营。 入夜时分,刘策已经入睡,身体被左右摇晃醒来,刘策揉了揉眼睛,见是小黑唤醒自己,口中兀自喊道:“策哥,快醒来,有骑兵敌袭。” 刘策见小黑脸色慌张,绝非妄言,直起身,大喊道:“敌袭。” 一同入睡的十人听到刘策声音,争相起身,一阵慌乱,开始穿着盔甲,寻找武器。 刘策脑中尚未清醒,本能的穿戴,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刹那间,地面开始颤抖,营地外冲杀声不绝于耳。 这种“咚咚”的奔袭声响,正是骑兵突袭的前奏,听声音,最少有几百骑。 刘策与小黑刘冲奔出营帐,营地的最前方已经隐隐有火光,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兵刚走出,就被奔袭的骑兵随手挑飞。 刘策心中大惊,小黑所说的不错,前方真的有伏兵,白日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伏兵没有出现,在夜晚朱灵军入睡时候,才进行突袭。 原本,刘策也会如伏尸一旁的士兵般惊慌失措,但是小黑的机警,让刘策几人比旁人多了一线时间,战场中的一线时间,往往是生与死的距离。 放眼望去,刘策知晓,主攻敌军并非清河郡兵丁,是来自幽州的公孙瓒铁骑,严纲麾下的部众。 刘策没有想到,严纲竟然凶悍如斯。 通常来说,夜晚不是骑兵行进的最佳时刻,不管是骑手亦或战马,都会因夜晚没有光线而战斗力下降,即便突入敌营,若是不熟悉营盘,骑兵也很难全身而退,除非彻底击溃敌人,让敌人四散逃窜,执行敌袭任务的骑兵才不用顾忌撤退。 清河兵丁不多,能战者更少,此地离清河尚有一日路程,步军行动,瞒不了探子耳目,也只有行动力极强的骑兵,才能灵活移动,躲过朱灵的耳目,刘策瞬间判断,朱灵军中的敌人全是骑兵,步卒没有合围入营地,这几百骑兵,是严纲的所有兵力。 在夜晚这个时间突击,严纲所想要的是一举击溃朱灵。 如果朱灵落败,会狠狠打击袁绍的备战心思,也会让公孙瓒的声名在冀州更进一步,那时,将会有更多摇摆的郡县直接投向公孙瓒。 当日霸王项羽釜底抽薪背水一战,破了章邯,成了所有武将追寻的至高背影,公孙瓒麾下声名不显的严纲,隐然有着将才的果断与勇武,幽州铁骑凶名,绝非口传而成。 朱灵在营外布置了巡逻士兵,骑兵行进太过迅速,从士兵发现骑兵,到严纲带众突入朱灵营地,只有短短十个呼吸时间。 正值夜幕,警示的作用被发挥到最低。 果不其然,没有防备的朱灵士兵争相奔跑,许多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士兵毫无反抗之力,任由严纲骑兵屠戮。 如果不能阻止严纲骑兵,朱灵的几千士兵,将会化为乌有,朱灵将为一败军,袁绍以抗公孙的士气会是当头棒喝,即便朱灵残部逃回袁绍处,以后也必将无法在袁绍军中立足,刘策只有十人随军,会被等同实视之,况且兵败如山,乱军之中没有章法,甚至无法保全性命。 刘冲手中握着斧头,着急道:“兄弟,这可如何是好。” 刘策挡住刘冲,道:“兄长,容我思索片刻。” 刘策左右望着惊惶的士兵,再看看已经进入视线的严纲骑兵,知晓自己这十人,冲上去与骑兵厮杀,是死路一条,奔袭中的骑兵,尤其是数以百计的骑兵,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步兵,都难逃一劫,根本无法与之交锋。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刘策高声道:“诸位兄弟,若是信我,跟在我身后,听我言语行事。” 刘冲已经有些急躁,道:“唉!兄弟,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我们全听你的,谁敢不听你吩咐,我劈了他。” 环顾身旁,见其余众人如刘冲般望着自己,刘策心中顿觉宽慰,道:“兄弟们,我准备以朱灵为饵,引走这些骑兵,稍后配合我大声呼喊军令。” 言毕,刘策跑到宽阔地,向着前方骑兵大喊:“护卫何在,与我一同保护朱灵将军。” 小黑心思灵巧,也高声附和道:“左右,听从队长嘱咐,跟随队长保护朱灵将军。” 其余众人虽然不知道刘策小黑是何意思,也跟着小黑般喊保护朱灵将军。 十人向着营地深处跑去,刘策还顺手拿起一柄火把,光线虽然不亮,也足以照出一片区域。 小黑刘冲众人跟随刘策,见刘策向辎重处跑去。 若不知情,还以为刘策是敌人内应,引着敌人焚烧粮草。 待到看到前方事物,小黑眼前一亮,明白了刘策心思,高声大喊:“朱灵将军,切莫慌张,我等来保护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六 夺门 突袭的骑兵,看到了刘策一众人,见他们衣着整齐,手持武器,不同于其他士兵的慌乱,想必真的是朱灵的亲随护卫。 最前方的严纲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勒令骑兵加快速度,跟随自己斩杀朱灵。 刘策点燃一堆干草,火光猛然一涨,尾随的严纲看到自己竟然来到了朱灵辎重处,心道自己运气真是好,斩了朱灵,烧了辎重,此战胜局已定。 严纲抬起手中长刀,正欲挥斩,眼前突然闪过一排障碍,尚未来得及反应,坐骑已经一声惨叫,摔向地面。严纲在战马上经历了数场厮杀,感到不妙,翻身下马,丢掉手中武器,再向左右几个翻身,才躲过了后面蜂拥而来的部下冲击,看清楚了自己遇到的拒马,严纲怒火攻心,脑中一片惊悚。 同时,严纲知道,一个疏忽,自己的麾下的这几百精骑,要全部留在这里了。 这显然不是朱灵预谋的伏击。 严纲深知兵事,起初的兵乱,说明朱灵营地如往常般休憩,士兵皆是不知所措,这也让严纲放下心来,以至于见到刘策口喊保护朱灵,严纲根本没有怀疑,营地骚乱已成,主将有损,再无回天乏术之力。 只是,哪曾想到,一时贪功,竟然踏入绝境。 前排的拒马刺死了坐骑,不知情的骑手翻到在地,后面尾随的骑兵来不及调转,踏着前方友军依旧保持冲锋的姿态,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有几十骑兵被拒马所伤,后面的骑兵听到战马和人声惨叫,不知所以,黑暗之中亦看不到指令,簇拥着冲向拒马区域。 严纲只觉得心中一阵晕眩,多年在生死间挣扎,严纲知道,败局已定,此时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性命,再图后事。 严纲起身牵过一匹无主战马,跳将上去,大声呼喊属下跟随自己撤退。 骑兵听到严纲声音,不知为何刚才还所向披靡的厮杀,现在要立即撤退,见到是严纲狼狈的样子,知晓是严纲本人,最后面的几十骑兵调转马头,跟着严纲沿着进来的线路返回。 另一边,虽然多数士兵慌乱,毕竟受过军营训练,又是朱灵亲随,失去了骑兵的压力,士兵开始以弓箭和长矛投掷向骑兵,一时间,又有几十骑兵被当场射杀。 刘冲投掷技艺精准,每投掷一根短矛,都会取走一个骑兵性命,且刘冲爱惜战马,只射杀骑兵,没有伤及战马。 小黑灼灼的望着眼前场景,对于刘策的应变能力惊为天人,心道也只有自己的策哥,才有这般的急智,能与刘策一同战斗,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转念间,己方无措的士兵在上司指挥下开始反击,各处都传来骑兵落马被斩杀的惨叫,流连之处,见到几个兵丁,小黑皱起眉头。 此时,刘策正在前方砍杀坠马尚未死去的骑兵,刘冲在搜寻敌人投掷长矛,小黑上前两步,一把拉住刘冲。 刘冲正杀的兴起,被小黑拉住,有些恼怒,回过头来对小黑怒目而视。 不料小黑只是浅笑,然后趴在刘冲脑袋耳语几句,刘冲怔在当场,顺着小黑所指的方向,刘冲眯着眼睛望了半天,向左右看了看,见身旁无人,这才睁大了眼睛,恨恨的咬着牙齿,捡起一根严纲骑兵掉落的长枪,调转方向,朝着那处投掷过去。 只听得黑暗中一声惨叫,有士兵惊惶呼喊,随即起了一阵慌乱。 刘冲口中哼了一声,尾行小黑学着刘策模样,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提着武器追将上去。 奔走到营门处,十几个朱灵军营装束的士兵手持武器,盯着营地,俨然在把守营门。 刘策倒提着大刀,抹了一把颜面,迸射的血色在面孔增添了一丝狰狞。 几步走到近前,刘策似乎很满意,环顾左右,施施然拱手道:“我还担心营门有失,诸君辛苦了。” 领头的士兵识得刘策,与旁边一人对视一眼,道:“刘将军严重了,此乃分内之事,我等” 这人声音未落,刚才还拖着步伐的刘策猛然提劲,手起刀落,将领头士兵大半个上身砍断,又借力一脚踹在身旁之人,蓄力之下,其人仰头吐出一口鲜血,身体直直向后倒退,跌落在栅栏之上,尖锐的竖桩穿透胸膛,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时,旁边的士兵才反应过来,向刘策围杀,又有弓弩手在后侧,瞄着刘策,一阵盲射,只是刘策速度太快,箭矢全部落在空处,弓弩手正欲再次瞄准,黑暗中,几根丈大长矛飞出,无一例外的落在胸口处,却是刘冲等人杀到了。 刘策麾下众人,皆是好手,几个呼吸时间,看倒了乱军,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刘冲喘着气,四下张望,“兄弟,我们怎么做?返回去杀上一场可好?” 刘策伸出右手,示意刘冲不要着急,盯着小黑眼睛,直到小黑竖起耳朵听了半晌,给刘策一个肯定的眼色,才面色冷峻道:“军中自有朱将军坐镇,营门重地,严防死守,当可让贼人有去无回,兄长与我堵营门,小黑,二牛,单缨,速速搬来障碍,堵住营门,其余人,打扫战场,有活口者,杀!” 留着双手握着长刀,在四周缓缓扫过,虽然料到了事情的始末,终究还是要破了眼前局面。 恰才杀得十数人,非是严纲麾下,而是朱灵军中士兵。 严纲已经逃出营地,营门之处,守营之人,断无幸存的道理,这些守营之人未离去,唯一原因是要接应而后出逃的骑兵。 其中几人,刘策有过一面之缘,只是试探了一句,这十数人心中有虚,便露出了破绽,这也尽话了为何严纲来袭时,朱灵军营没有及早示警的缘由。 为了不让朱灵察觉,严纲行险以骑兵突进,把步卒抛在身后,作为接应,此时内应只是看守营门,说明严纲逃出军营后,尚没有决定是否再举全军复而一搏。 朱灵营中仍然在动乱,火光之中,不知道是否狙杀了严纲全部骑兵。 小黑和刘策心意相通,见到刘策询问眼神,便知道刘策所想,告知刘策,营门外不仅有马蹄声,还有数百名步兵正在聚集。 刘策与严纲素未谋面,既然严纲敢亲自带麾下劫营,说明严纲不畏搏险,极有可能会第二次劫营,只有夺了营门,才会彻底断了严纲犹豫的念头。 伏在暗处的敌军,见到营门突变,时间太短,来不及援手,刘策只有十几人,伏兵依仗人数优势,直接合围,准备袭杀刘策一众,只有杀了刘策,再占了营门,才能放营中正在突围骑兵离去。 刘策听声辩位,挥手劈开射来的流矢,欺身向右侧突袭。 合围士兵虽然也是见过血的老兵,临阵厮杀,只是一口硬气强撑,至于武艺和力气,被刘策拉下不止一筹,转眼之间,刘策又砍倒数十人,只身毫发无伤。 刘冲如同夜间的猛兽,丝毫不顾忌迎面的流矢,手中挥舞着长棍,顺势就抡起半圈,只听得呼啦啦一阵清脆响声,刘冲五丈内的敌军全部痛喊着倒在地面。 这等搏击,并非考校个人武艺,刘冲力大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也不管敌军如何来攻,只是使着蛮力,哪里有人就抡过去,再顺脚踏在蜷曲在地面嚎叫者身上,咔擦一声,跺碎了胸骨,刘冲心中只觉得遍体通达,说书人口中,那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不正和此时自身所做毫无二样么,刹那之间,刘冲一阵明悟,原来,这就是自家兄弟刘策,和文丑所说过的武者的境界,当你真正达到了这个境界,你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程度。 为将者,以身为先,在拼死的厮杀中,才能感悟提升武艺的境界,诚不欺我也。 哈哈! 刘冲眼中血色越来越重,似乎那些士兵的动作也迟缓了许多,此消彼长之下,刘冲气势越发不可阻挡。 前方冲出衣衫不整的骑兵,狼狈挥动着马鞭,试图冲出营门,刘冲不躲不让,只是手臂环住战马,双臂用力,硬生生连同战马带骑兵,掀翻在地,一把抓住骑兵,生擒做了俘虏。 小黑知晓自己力量不大,依着刘策嘱咐,提着武器,在周遭巡视,遇到被刘冲刘策打的伤而不死的士兵,毫不犹豫的补上一刀,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这等毫无风险之事,小黑做的极为娴熟,不多时,手下的性命甚至比刘冲刘策还多。 刘冲正处在一个奇异的状态,感官敏锐了数倍,陡然间心口处一点刺痛,来不及作他想,刘冲挥动巨斧护在身前,“铛”的一声金鸣,一支箭羽撞在斧头上,余劲未消,擦着刘冲左臂,撕开一道一寸来长的口子,没入黑夜之中。 一个高昂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张狂的气息道:“蠢材运气倒是不错,待我杀了你们这帮废物,再取朱灵小儿狗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七 卜虎 刘冲何曾受到如此言语羞辱,不管左臂伤势,眼红耳赤,就要扑向来人。 不等刘冲上前,刘策一个跳跃,迎向黑暗中看不清面孔的来敌,嘴里兀自喊道:“兄长,助我扫了周边,我来试试他几分斤两。” 刘冲力大,眼下形势最适合群战,方才箭矢突发,刘策听到破空声有异,才注意到刘冲已然中箭,所幸看到刘冲行动如常,刘策才有所安心。 但凡箭术精良之人,只需眼看一下,耳听一下,就知箭术是何种程度,山中狩猎,刘策与乡人都惯使弓箭,刘策自觉箭术不凡,要是以箭术而论,偷袭之人却又在刘策之上,刘策就做不到如此的力大和悄无声息,兼来滴尚未露面,就陡发气势深沉,威迫感扑面而来,让人呼吸也觉得不甚顺畅,刘冲又受伤,刘策怎会让刘冲去冒险,遂接下这一阵。 甫一交手,刘策顿觉手中长刀传来一股大力,中间又有三分阴柔,同时,周遭一片炎热笼罩住刘策,让刘策气息流转凝滞,气势生生压了三分。 这是借势境,武者极高的境界。 刘策既知来者武艺不凡,拼了三刀,退后三步,细微之间,刘策亦感知到,来人尚有余力,似乎觉得刘策不值得他全力以赴,刀势之间连贯,却没有以重手法一刀后下一刀加重力道,刘策心中冷笑,此人武艺高强,只是太过自大,岂不知狮子搏兔,尚需全力,厮杀之中,细微破绽,就是性命有关,当下刘策再拼了一记,佯装作体力不支,来不及回刀,虎口一松,长刀抛飞了出去,口中骇然惊呼,来敌再无顾忌,乘势抹向刘策,待要了结刘策性命。 这般强行变招,力道不圆满,只有四五分锋芒,身体也因回势露出大大空当,只见刘策原本退却身体,如峰峦迭荡,层层不穷,须臾间不反而进,以右臂撞在敌手武器上,鳞甲阻挡之下,刀刃还是划开刘策手臂,刘策不管手臂撕裂的血肉,欺身靠近来敌,蓄力的左拳,毫不犹豫直击在来敌胸膛,如此以伤换伤的打法,敌手始料未及,待要闪避,那还来得及。 只听得咔擦骨裂之声,敌手身体直愣愣飞出老远,落地之后,旋即起身,口中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水,再也不敢向后看上一眼,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二人交手,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刘策甚至没有看清敌手的面容,一线之间,胜负已分。 合围上来的严纲士兵刚才还听到自家主将不屑的叫嚣,转眼间就落荒而逃,目瞪口呆之下,再也不敢逗留,跟随主将逃去,战场经验颇多的老兵伸手拔下厚重铠甲,丢掉碍手武器,原本跑动的速度又增加几分,这般溃败,不需要你跑的最快,只需要你比同伴跑的快即可,同行者依着学样,一时间,营门外呼呼啦啦多了一片的铠甲兵刃。 营门已经被诸人用障碍层层堵上,负责接应或围攻的士兵被击溃逃窜,滞留在朱灵军营的骑兵再无活路。 如同杀神般的刘冲,所遇骑兵挡不住其一合,不断有骑兵被刘冲从马上打将下来,后继的严纲骑兵望而却步,加之刘冲身前,散落了大片残碎的躯体,身在营地内的士兵犹如丧失了理智,尽管营门大开,他们选择撇开出口,从一旁绕行,试图翻越围栏而出,转眼间被身后朱灵士兵追上,反抗者被枭首毙命,投降者丢下武器,双手抱着脑袋,卑微的伏在地面。 一场战斗,当有一个投降者,就会造成连锁的反应。 营地中喊杀声逐渐平息,一场逆袭厮杀,直到下半夜方才结束。 众人早已没了睡意,朱灵召集部下,清点敌人首级和己营伤损。 这一战,杀敌两百余骑,收缴完好战马近百匹。 己方死三百人,负伤者四百人。 死者是被冲入营地的骑兵挑杀射杀,伤者大部分是夜晚中慌乱而致。 以步军对骑兵,如此的战损比,算得上是大捷。 朱灵一夜惊扰,几番波折,面色疲倦又有风尘之色,只是,心中当是欣喜。 此役,灭了严纲骑兵,残存的骑兵已对朱灵没有了威胁,朱灵熟悉严纲心性,今夜一败,严纲不会返回清河拒城守城,而是回到公孙瓒主营,意图日后再卷土重来。 得知严纲冲阵时,朱灵只穿着内甲,便指挥亲卫狙击骑兵,又喝令营官约束部下,好在都是朱灵亲随,朱灵又熟悉高层军官的姓名,这也避免了将领无法下达的问题。朱灵心知自己不能逃跑,也不能吸引严纲注意,还在思索对策时,耳听刘策喊声,一时不明所以,又见刘策引严纲入困境,才现身而出,让侍卫扬起火焰,扛着帅旗,调集兵力扑杀敌兵。 事后,朱灵的亲卫,死了近一半,一同阵亡的还有负责侦查的朱润,据朱润的下属说,朱润是被严纲骑兵奔袭射杀。 若不是刘策引严纲进入拒马区域,绝然是另外一番后果,且之后,刘策又守住营门,避免了严纲再次冲击营地,阻拦营地的骑兵逃出,在当时的情况下,必须要极为镇定的心思,才会想到去做这些,朱灵也是在收敛了部下后,才恍然想起稳住营门,后听探马回来禀报刘策守住了营门,这才放心,全力绞杀营内骑兵和叛军。 善后之事安排妥当,朱灵来到营门处。 刘策刘冲二人身上尽是鲜血,刘冲眼睛因为杀戮而变得些许赤红。 丝毫不顾忌身旁的侍卫,朱灵躬身道:“此次,刘策你当是首功,请受朱某一谢。” 刘策不敢受朱灵大礼,一手丢开兵器,以下属拜见上方礼道:“朱将军,切莫折煞我,既跟从朱将军出征,自然拼死而战。” 不料,朱灵摇了摇头,道:“陈力就列,不能者止。王翦白起,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即是项羽韩信,也因以至所向披靡,不能容忍之人岂能成事乎,我朱灵自知自家本事,刘策你日后必为当时猛将,今日能与刘策你一同战沙场,实乃一幸事,唠叨之事朱某不再多说,自此以后,我朱灵欠兄弟一条性命,若有驱使,赴汤蹈火,必亲力而为。” 朱灵如此说,刘策也不好再以浮于表面客套应之。 轻咳了一声,环视了四周,刘策继而道:“朱将军,此事或许还有些章法” 朱灵闻弦音知远意,晓得刘策有私话要对自己说,旋即挥手向亲卫道:“你们快快查看营栏,是否有破损,不予敌军留下破绽。” 几名亲卫并无他想,依言分头沿着营栏而去。 待到朱灵亲卫离去,小黑刘冲又清理营门恰才阻拦骑兵的障碍,刘策压了声音,“将军,今日之事,有内贼来接应,行事匆忙,我担心跑了内应,把我军虚实告知清河,杀了数十人,那些人身着我军铠甲,又是步卒,将军可着人留心查看。” 刘策见朱灵没有太大的惊讶之色,心中陡然醒悟,朱灵统领全军,熟悉各营士兵,如此敌袭,朱灵岂能不知其中关键。 “这算是自家丑事,也不必瞒你,今日,我之疏忽,原本趁机去了这脓肿,没想低估了他们,全军几欲因我而负罪,在某一人之过,不过,想要取我性命,我朱某人虽不才,也不是任人鱼肉之辈。” 说到最后,朱灵眼中便是冷淡至极的狠辣。 朱灵心中似乎知晓叛军是何人,刘策知趣,亦不会追去询问。 所幸,今晚是一场大胜。 刘策拱手,示以恭贺,道:“朱将军,此次我军诱敌深入,歼灭严纲精骑,算是去了公孙瓒一只手臂,实在是振奋军心之举。” 朱灵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听出了刘策的言外之意,刘策分明是在提醒他,把一场偌大的功劳让给自身,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一场胜利,以逸待劳大破敌军可,示弱反击亦可,汇报于冀州战报上,今晚一战军报全任由朱灵自主发挥。 先前朱灵对刘策恭敬,其中不免是在和刘策拉关系,刘策一行人只是随军,刘策在表明,凡事以朱灵行事,绝不会有走漏半点风声,等到克复清河,战报已定,旁人都无可更改。 有些事端,终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十分之事,点到四五分,就足够了。 朱灵沉思片刻,道:“汇于袁公战报上,我必然为刘策兄弟请功。” “母亲告诉我,交人交心,朱将军人品,我刘策信得过,战局已定,为将者,当以雷霆手段,行风行之事,如此这般,克复清河后,劳烦将军上报袁公,替我与小黑多一些功劳。” “刘策你这般待小黑如手足,真乃义人,我自当给小黑记上一功,哎!想我朱某人,黄巾起,带乡人举义,眼见熟悉之人死去,那些共富贵的许诺,已是妄言,朱某着实有愧。” 朱灵言谈悲切,断非伪装而成。 严纲袭营,朱灵为主帅,只能派遣最亲信之人行事,以命相搏,死伤极重,这些亲信,都是数年相随才能督建,绝非一朝一夕可弥补。 刘策想起乡人五十人,多年之后,己身是否也会有朱灵这般心境。 朱灵见刘策右臂还在滴血,眉色关切道:“刘兄弟,你受伤了,伤势如何?快快去” 说到这,朱灵陡然变色,又左右寻找,捡起几根箭矢,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刘策不知所以,道:“朱将军” 朱灵长舒一口气,身体几乎垂下,躬身道:“刘兄弟为人坦荡,朱灵却有所隐瞒,当真是小人之举” 这下刘策更是疑惑,刚才自己拒了朱灵低下姿态,怎么此刻第二次提及? 当日清缴黄巾贼,夺堡,处理堡中事务有条不紊,以逸待劳全歼来援黄巾贼,堪为大将才。 不过半个时辰,朱灵心思戚戚,心境几变,与当日作为全然不同。 兵法有云,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朱灵有才,终究还是与刘策期望中差了一线火候。 “朱将军朱将军这是为何?”刘策慌忙搀扶朱灵。 朱灵不肯起身,刘策用力之下,不免又牵动伤口,朱灵见到刘策血滴下,这才起身,“刘兄弟,我见到你的手臂的伤痕,又看到这等箭矢,才知卜虎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八 忠孝 想来,卜虎就是刚才与刘策交手之人,不过,卜虎武艺高强,却毫无声名,是有些奇怪。 朱灵接着道:“卜虎乃是清河游侠,其人空有游侠声名,不行善事,多年前被高手所败,失了消息,我见刘兄弟伤口,是卜虎所用奇门兵器,又见到卜虎箭矢惯用标记,这才想起往事,先前严纲入清河,有二位协助,胜算无差,有讯息称卜虎投了公孙瓒,也有传闻称卜虎去了大漠乌桓领地,我未曾放在心上,卜虎武艺,怕是和颜良文丑两位将军相若,又善箭术,可谓一大敌,我本想要若是遇到,再行言明,哎” 见朱灵忧虑,刘策笑道:“如果朱将军断定此人是卜虎,那大可放心,恰才我与卜虎交手,趁其不备,以手臂伤势,换了卜虎右胸断裂,即便不死,也要修养半年。” 朱灵怔怔不能言语,目光闪动,良久,朱灵似乎有了决然,望着黑暗中的某处,道:“刘策,你觉得袁绍如何?” 陡然变换的话风,让刘策有些愣神,仅仅是片刻的停顿,刘策道:“袁公声名远扬,待人宽厚,麾下精兵粮足,武有颜良文丑,文有郭图许攸当世谋士,可雄踞北地。” “当世谋士?”朱灵转过身,笑道:“于你我来说,郭图许攸田丰沮授,是不可及之士,我曾见过一人,郭图等人又差了不止一筹。” “哦?”刘策脑中闪过郭嘉有些惫懒得面孔。 朱灵没有注意刘策面孔的表情,即是留意了,也断然猜不到刘策心中所想,朱灵颇为感慨道:“当日,我以寡敌众,被黄巾贼人包围,那人因嫌弃黄巾贼阻了他的前行,随口给我定下计策,便大破黄巾贼,至今想来,环环相扣,可谓步步生莲,亦是天人之举,然只有一面之缘,真是一大憾事。” 刘策了然,原来朱灵说的不是郭嘉,朱灵郭嘉都在袁绍麾下,若是郭嘉,朱灵不会说出一面之缘这样的话来。 对于朱灵所说之事,刘策倒是毫不怀疑,这凡凡世间,有许多奇人异事,天纵之才,也未可不定,全凭个人机缘所致,传闻韩信当年得了神仙之术,才能辅佐刘邦定了大汉。 “朱将军,那人可曾留下姓名?”刘策问道。 朱灵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道:“不过,听他的口音,似乎是凉州人士。” 传令兵在远处高喊着“报!” 朱灵望着刘策,笑道:“今日偶有所想,让兄弟见笑,也感谢刘兄弟,让朱灵许久犹豫的念头有了定夺,当今天下,汉室式微,群雄并起,我朱灵力不能逐鹿,只盼依附明主,博一世功名,天下之大,刘兄弟来袁绍处不久,或许应该见识天下英雄。” 刘策缓慢呼吸,捕捉到了朱灵的态度,朱灵直呼袁绍之名,分明是对袁绍有不满之心。 以朱灵和刘策的交情,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被第三者知晓,朱灵在袁绍军中再不会得到重用。 袁绍四世三公,又有雄风,先是郭嘉荀彧,再是朱灵,似乎都不看好袁绍。 这是为何? 朱灵随着传令兵离去,刘策心中纷乱,刚才一番死战,绷紧了精神,以伤换伤,也是抓住卜虎转瞬即逝破绽,才能轻易解决卜虎,此时稍微松懈,加上流血不止,刘策顿觉脑中一阵晕眩,踉跄了几下,才缓住身体,正要找个地方休憩,一双手臂稳稳的搀扶住刘策。 侧身一看,却是小黑,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刘策。 刘策强自笑道:“一时失血,无性命之忧,小黑切莫担心,我兄长如何了?” 小黑撇嘴,道:“刘冲皮糙肉厚,哪会有什么妨碍,策哥,快与我去军医官,包扎伤口。” 朱灵营地,夜风陡峭,大战将过,入鼻的气息也夹杂着血气腥味,受伤的呼唤同伴营救,未受伤的,寻找严纲麾下,清理尸体,尚存活的抓做俘虏。 喧嚣了一个时辰,营地才恢复平静。 营军议会,有参军出阵,告知朱灵麾下校尉营官,言道朱灵计划周详,不惜以身作饵,一战剿灭公孙瓒全部骑兵,为我军夺得先机,恭喜我军旗开得胜。 朱灵也点头,向左右道,早日听到刘策军情,朱润亲自查看,发现敌情,为了避免士兵恐慌,引起严纲怀疑,朱润怕惊动了严纲,没有告诉大家,私下里,与刘策商议,夜晚故意示敌以弱,引严纲骑兵来袭,战果斐然,全赖诸位死战,必然向袁公禀明诸位功劳。 众校尉营官闻言,但有惊讶之声,原来这是主将的计谋,私下还兀自凭白心扰,真是好生无趣,一时间,恭贺朱灵之声不绝于耳。 行军之中,最忌讳士气低落,夜晚被严纲袭营,若是承认防备不当,以后士兵夜晚终究心有余悸,无法安心入睡,影响士兵体力,进而减弱战斗力,若是一场诱敌之战,又取得斐然战绩,当可振奋人心,鼓舞士气。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战事未起,士气为重。 刘策探寻敌情有功,赏赐刘策无损的五十匹战马。 这些战马都是幽州良驹,苦寒之地才会有的优良战马,可谓是千金难买,稍加训练便可使用。 这等缴获战利品,朱灵为一军统帅,有着绝对分配权利,朱灵有心与刘策结下善缘,虽然刘策一行只有十人,还是分给了刘策一半的战马,朱灵又把缴获的武器盔甲战马,全部分给麾下,得到了补充的士兵一扫昨日营地被袭的颓势,士气更进一步。 回到营帐,刘冲一脸茫然,当时严纲骑兵袭营,小黑和刘冲一直跟随在刘策身旁,刘策也是想了许久才做出应变,又谈何早定下计策,刘冲不解,向刘策问询。 刘策尚未张口,小黑笑嘻嘻道:“冲哥,你想想,是否策哥第一个喊让我们起来迎敌的,若不是策哥提前得到消息,策哥怎会如此机警,只是策哥当时未确定严纲是否夜晚袭击我们,所以没有告知我们罢了。” 刘冲用手挠着头,思索片刻,似乎喊自己起来的确实是刘策,想来,或许是自己多心了,这些要动脑子的事情真是麻烦,恩,着实麻烦,想起来就头疼。 刘策心知小黑耳朵极好,那时小黑在一旁清除障碍,或许听到了自己和朱灵的谈话,刘策拍了小黑肩膀一下,笑道:“冲哥,你就当小黑说的是实情。” 再过两日,朱灵率部兵临清河城。 清河郡关闭城门,城墙上俨然有士兵守备。 清河郡不是大城,城墙高不过两人,厚不过三尺,只需简单攻城云梯,即可开始攻城。 朱润卒,朱灵任刘策为探军统领,经过当日夜战,朱灵麾下原本对刘策有不忿之心,皆化为乌有,刘策叮嘱之事,再无隐抗,下属都依令行事。 刘冲左臂负伤,刘策右臂负伤,严纲卜虎败走,攻占清河,再无阻碍,朱灵让刘策四散打探敌情,又摆出一片拒马区域,避免严纲万一突袭,一面让部下打造攻城器械。 仅一日时间,攻城云梯就打造完成,探子回报方面几十里,没有骑兵踪迹。 当天下午,朱灵发号施令,准备攻清河郡。 这时,前军清河郡城墙上有了变化。 数十人被郡兵推到城墙上,一个功曹模样的人站在城墙最高处,冲城下大喊:“朱灵小儿,你敢攻清河郡,我先杀了你们全家,若是投降与我,我可保你全家团圆。” 原来是清河郡守季雍将朱灵的母亲c弟弟以及家眷绑在城上,一旁刀斧手抬起刀,只待季雍一声令下,就手起刀落。 前兵已经接到攻城号令,见季雍如此喊,停下手脚,急速通知朱灵。 朱灵策马到城下,见自己母亲双鬓已白,弟弟面目凌乱,显是吃过苦头。 朱灵面无颜色,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向着城门扣了三个头,冷然道:“忠孝不能两全,孩儿不孝,必当手刃季雍为母亲陪葬。” 言毕,朱灵站起身,右手挥动令旗,喝道:“全力攻城,违令者斩!” 主将令下,士兵抬起云梯架上清河郡城池。 清河郡原本不善兵事,又是朱灵故居,季雍强令征召的平民出工不出力,几乎没有反抗,就任由朱灵麾下破了城池。 季雍此人,心知自己无法保全性命,勒令杀死朱灵家眷,然后试图突围,被朱灵部众生擒。 至此,清河郡平复。 攻城之时,朱灵让刘策等人探查四周,没有让刘策一众人参与攻城之战,如朱灵所料,严纲兵败后,返回清河,带着残兵奔赴渤海,向季雍言道回去带千余骑兵增援,让季雍务必坚守城池,季雍有苦说不出,又不敢阻拦严纲,这才想出用朱灵家人威胁朱灵的主意。 刘策小黑回来时,朱灵已经破了清河郡,听闻朱灵母亲弟弟家眷被害的消息,刘策心中苦涩,对朱灵先前隐瞒卜虎之事引发的隔阂,也消失不见,想要去打探朱灵情况,侍卫称朱灵心中烦躁不见客。 而后,朱灵把战报发于袁绍,让刘策众人送回袁绍处,朱灵留在清河整顿军务。 一路随行除却刘策本营十人,还有朱灵麾下的十几探兵,驱赶五十匹马儿,一路奔走。 清河大捷的讯息,延边郡县已然得知,路途之上,时有县令送来慰藉劳军之物,刘策择其需纳之,其余尽皆送还。 小黑意气奋发,策马在刘策左侧,笑道:“策哥,我以前只听说书的讲那些以一人之力,扭转战事的英雄,嘿嘿,策哥,你真棒。” 那一边,刘冲也附上来,道:“小黑说的不错,兄弟,你真是厉害,先前在小杨村我只知道你精通兵法,又不明白精通兵法是何意,这次真是长了见识。” 刘策赔笑道:“兄长,小黑,其实也只是运道罢了,若朱将军没有置办拒马,我也无计可施,况且,没有你们助我,只我一人,又岂能成事,所以,这是我们兄弟共同功劳,切莫要妄自菲薄。” “哈哈,兄弟,你说的对。”刘冲显然也觉得自己功不可没,又道:“还有小黑,反应真快,也很厉害,不过,我想办法不行,砍人切瓜却是一把好手。” 小黑听刘冲夸耀,道:“嘿嘿,冲哥武艺高强,又有百发百中绝技,只可惜我小黑力小,想学也学不来。” 刘冲听闻小黑言语,脸色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想起了什么。 小黑见状,又接着道:“策哥,真是可惜,朱将军的全家,在他眼前被杀死,这朱将军真是意决,后来我想了想,若我是朱将军位置,当时恐怕无法下定决心。” 刘策叹了口气,“是啊,如若是我,大抵也会下达同朱将军一般的命令,丧亲之痛,不知道朱将军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来。” 小黑也面有落寞,道:“朱将军任朱润为营官,朱润排挤同僚,乃是一小人,死不足惜,先前我埋怨朱将军不识用人,想来,人虽圣贤,孰能无过,现在倒是不怪朱将军了,且觉得朱将军着实可怜,哎!策哥,你说朱将军是否会在面上袁公的军报上禀明我们的功劳。” “朱将军是一个信人,我信朱将军!驾!来来来!我来教你们骑战技巧。”刘策一甩马鞭,原本慢行的战马加快了速度,转眼间,就把小黑和刘冲甩在身后。 小黑刘冲相视一眼,也加快速度,跟随在刘策身后,依照刘策动作习练。 刘策不知道,此次与朱灵分别后,再次相见,已经是几年后,那时候,见到旧人,双方别有一番感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九 引目 冀州城,争战肃杀的气氛笼罩在这里。 秋风萧瑟,更增添几分冷清。 袁绍接到朱灵的军报,一拍桌面,口中连连喊道:“好,好!这个朱文博,果然不负我的期望。” 郭图与许攸四目相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然后缓声道:“主公,不知何事如此惊喜。” 袁绍走到郭图面前,一把拉住郭图,笑道:“公则,那严纲乃是公孙瓒手下一员悍将,麾下骑兵所向披靡,在清河几乎全部折损,公孙瓒小儿,还胆敢假封严纲冀州牧,哈哈,这次公孙瓒小儿惨淡收场,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郭图接过袁绍递来军报,与许攸一同查看,而后笑道:“主公择人善用,才有此战大捷。” 许攸先是皱起眉头,望着俯身恭贺袁绍的郭图,然后道:“主公,朱灵陡逢家变,恳请在清河整备,以御公孙瓒,攸以为,北地尚未平定,文博挟大胜之气势,坐镇清河,可保一地安平。” 袁绍点点头,道:“子远所思,正合吾意,恩,传令下去,朱灵官升一级,赏黄金百两,再赐秀女十名,布匹百绢。公则,子远,今日乃大喜之日,无美酒岂可尽兴,陪我一同摆下大宴,鼓舞全军。” 朱灵克复清河大胜严纲的消息传遍冀州,刘策诸人也多有封赏,小黑官升一级,与刘冲同位。 天气渐冷,冀州幽州地处北地,袁绍与公孙瓒各自撤回军队,依城池而休养备战。 这段难得的平和时间,刘策准备遣人送讯息与小杨村和落山屯,告知自己这方情形。 小黑找到刘策,让刘策帮他写一封信给二丫。 小黑口述,刘策执笔。 说到小黑官职时候,小黑有些犹豫,道:“策哥,我看这军中偏尉,称谓有所不同,但是职位相当,且数量众多,我要是告诉二丫我现在是偏尉,二丫她爹知不知道我的官位有多大?” 刘策沉思片刻,道:“恩,小黑,你看,‘我在军中,现在属下有两百人’,这样写上去可好?” 小黑面色一喜,抚掌道:“好,还是策哥好学识,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嘿嘿。” 刘冲那边,只是嘱咐自己婆娘好好照顾儿子。 刘策又单独向两个村长写了一些信息,让两个老人能放下心,这才让人送去。 新得了五十匹战马,加之颜良赠送,近七十匹战马,刘策挑选灵敏之人,组建了一五十人的骑兵阵列。 严纲突袭军营,刘策首次见到了骑兵的威力,对上步卒,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刘策心知,自己一营若是在野地遇到公孙瓒骑兵,几乎没有半分胜算,每日间,刘策又加重弓箭和投掷的训练,与刘策同归来的十人,多属于刘策一营的营官,也尽力督促下属严加训练。 此时,刘策想起已经离去的郭嘉所言,冀州无战事,所忧患者唯有公孙瓒,可惜郭嘉已经不在军营。 朱灵在平叛清河之前,已经得到讯息,清河有严纲骑兵来援。清河地域,极为平坦,不利于步兵作战,为何派遣朱灵备战之时,没有给朱灵装备如弩床之类的器械,亦或是随军派遣可与骑兵一战的大戟兵士? 最终使得朱灵差点全军覆没。 自己所能想到的,袁绍麾下谋士众多,岂能没有想到? 刘策首次对袁绍有了排诽之意。 葭月,历经了数次磨难的汉室也如此时的万物,飘摇不定,久经战乱滋扰的长安洛阳,在血肉白骨中有了一线喘息,只是在大汉版图的北部,冀州幽州,连同青州兖州,却又滚滚如潮,剑拔弩张的态势让身处其地之人感慨万分,而北地百姓贫日难以为继,眼看着天气寒冷,家中袋里无储粮,连壮年装妇都不得糊口,老人和孩子更多饿的连哀嚎的气力都没有了。 袁绍与公孙瓒交恶,麾下文士缴文列出对方的罪责,广为散播,又有诋毁者,谩骂者,最表面上的虚与委蛇都懒得去做,二人的矛盾,如火如荼,连正在长安寻思从百官中挑出下一个短命鬼来彰显威视的董卓,看到讯报也放缓了心思,喃喃自语道:“亏恁先人,两个凉怂,想嫩啥咧。” 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当初一同联盟攻打,怎么就起了内讧了? 董卓赶紧派人去唤李儒过来。 李儒是董卓的女婿,闻言来到董卓处,拿过军机看后,笑道:“岳父,这是好事,袁绍一向自视甚高,以天下盟主自居,不服他的人越多,闹的越凶,我们这里就越安稳。” 董卓摸着自己肥大的肚皮,道:“文优,我也觉得这是好事儿,他们先闹腾,你再想想,我们咋样捞点好处。” 李儒眼球灵活的转了几圈,计上心来,“依小婿看来,先让他们打,一则消耗了公孙瓒袁绍兵力粮草,二则损了袁绍名望,等到他们打累了,岳父再颁一个旨意,居中调和,让天下人看到岳父的仁义。” 董卓坐直了身体,击掌笑道:“好!好!好!文优,你真是厉害,这样最好,最好,恩!真是太好了!哈哈!依我看,文优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聪明人,嗯,你看,袁绍这小子,手下也有些人才,这个叫陈琳的,这缴文写的,把他公孙瓒三代都骂了个遍,文绉绉的也没个脏字,也不知道公孙瓒看到会是啥样,哈哈,查查,查查这个陈琳,要是能把他拉过来为我所用,我要把那帮不识抬举的狗大臣挨个骂一遍,才能消我心头怨恨。” 李儒看到陈琳写的缴文,也是赞不绝口,单是文字措辞,李儒自问做不出这样的文章,“岳父,说起来,这陈琳,我倒是有所耳闻,未曾有交往,想来可以拉拢一番。” 董卓拍手大笑道:“好!今日时日正好,文优,正好与我同去皇宫,找些乐子,哈哈!” 长安城内,小太监一路踉跄疾奔到刘协宫中,惊慌失措的向刘协喊董卓又来了。 刘协顾不上惩戒小太监不知礼数,面色苍白,双手颤抖,身旁伏皇后感到刘协的恐惧,握住了刘协的右手,刘协顺势紧紧抱住伏寿,仿佛这样才能感触到一丝温度。 院内,一片鸡飞狗跳,间或传来宫女凄惨的叫声。 夜半时候,刘协双眼通红,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终有一日,连自己的皇后,恐怕也会 年幼的刘协在书房整整坐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使人去传唤黄门侍郎钟繇。 再一日,天子伴读刘和乔装打扮,身着仆从陋衣,从东门,出了长安。 北地。 扬州,青州,兖州,北海,陈留,都把目光聚集在冀州幽州这片土地上。 这之中多数是在观望,有一人,却是寝食难安。 这人唤作刘岱,刘舆之子,刘繇之兄,乃是汉室皇族,官至侍中,兖州刺史,刘岱与袁绍公孙瓒交好,至于和亲,公孙瓒还派遣从事范方协助刘岱防御,袁绍的家眷也托付给刘岱照料,公孙瓒让范方告诉刘岱,把袁绍的家眷交给公孙瓒,否则,就让范方离去,等击败了袁绍,立刻来攻打刘岱。 刘岱十分发愁,袁绍和公孙瓒兵精粮足,哪一个都不好得罪,如此想了三日,还是没想到办法,别驾王彧上言,兖州程昱素有智谋,能断大事,可问计于程昱。 刘岱也听闻过程昱声名,传言程昱本名程立,因梦泰山捧日,心有所感,日于立上,这才改名程昱,至今已经五十有余,一直在家,不问世事。 刘岱使人召程昱,程昱没有前来,给刘岱回了一封书信,信中称程昱有病在身,不能出户,眼下刘岱所遇到的困境并非难事,如今公孙瓒兵力虽强于袁绍,然公孙瓒不是袁绍敌手,日后必被袁绍所擒,况且袁绍在冀州,公孙瓒在幽州,兖州毗邻冀州,与幽州极远,放弃袁绍这个近援而取公孙瓒远援,如同溺水之人不求救与岸边而奢望于城中之人,如果取一朝一夕而不思虑长远,将军必然取祸。 刘岱看到程昱分析有理有据,觉得程昱是个人才,使人高官征募程昱,程昱推脱抱恙不能出,刘岱也就不再勉强。 范方听从公孙瓒命令,率领麾下离了兖州。 刘岱思量良久,终觉得不安,写了书信给袁绍,言道兖州兵弱,范方又离去,防御兵力缺少,又有黄巾贼时时不安分,如今袁绍占了冀州,已经有了立锥之地,为了防范公孙瓒有什么举动,还是请袁绍把家眷接回去比较稳妥,又袁绍与公孙瓒备战,刘岱献上粮草钱财,以助袁绍抵御公孙瓒。 得了刘岱书信,袁绍大怒,公孙瓒这厮,简直无耻之极,竟然想要用家眷胁迫自己,好在刘岱投靠了自己,才没有让公孙瓒得逞,刘岱提的建议,袁绍也很赞同,况且,袁绍的小儿子袁尚长相俊美,和袁绍极为相像,得到袁绍格外喜爱,怕儿子袁尚有什么闪失,也应该把儿子接来放在身边才好。 郭图请命,大战将至,粮草先行,军中颜良文丑抵御公孙瓒,分不得身,高览忠良,办事最为稳妥,可负责大军后勤,郭图愿意与高览一同,为袁绍坐镇后方,保障大军辎重。 袁绍大为欣喜,袁绍一直信任郭图,郭图又有才干,有郭图在后方,袁绍十分安心,许攸亦自荐与郭图共同防守,许攸也是跟随袁绍最早的一批谋士,这下袁绍就更放心了,让郭图许攸高览三人领了军令,同时让高览前往兖州接妻儿和钱财粮草送来,又嘱咐高览,要确保自己老婆刘夫人和小儿子袁尚的安全,多想了片刻,言道多日前在校场,有一队幽州投军的两兄弟,能在颜良手下撑过几十手,武艺可谓不错,又跟随朱灵克复清河,朱灵在战报上对这两兄弟很是赞誉,高览统筹大局,无法脱身,他们两人经过历练,办事儿稳妥,可让他们跟随而去,也好确保万无一失。 对了,这两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什么什么冲?张冲?王冲? 哦,想起来了,叫刘冲,刘策。 袁绍麾下人数以万计,士兵多如牛毛,似袁绍这样日理万机的主公,终日应对各种大事,如此没有士族背景的小小武将,那值得袁本初劳神去记得。 诸将领命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 不动 高览表面愚钝,实则是极聪慧之人。 袁绍占冀州不久,要立刻与公孙瓒交战,所用人,必须七层以上是袁绍麾下的老兵,才能牢牢掌控,这些新兵和冀州降卒,谁也无法保证他们是否忠心,索性把这些人放在后方,再有心腹大将坐镇,可镇得住他们,早在月前,军中调动,高览就看出名堂,对于袁绍不让自己上幽州战场,高览毫不在意,正因为袁绍信任高览,才会让高览统御整个后方,战胜而归,高览的功劳不比在战场上厮杀的颜良文丑少上几分。 不止是高览,郭图许攸二人同样领会了袁绍的用意,才自荐而出。 主上心思领会了,这事儿也要办的漂漂亮亮。 袁绍儿子之中,最喜爱袁尚,众所周知,要不然也不会三番叮嘱高览小心行事。 高览派遣麾下大将郭援统领五千人,去往兖州。 刘策一营是属新兵,跟随郭援麾下前去押运粮草。 郭援点齐兵马,浩浩荡荡的进入兖州。 兖州本不如冀州富足,满打满算不过两万兵马,还分散在各处,范方离去后,还要补上范方防守抵御的空缺,兵力颇有些捉襟见肘,郭援的五千人马打着袁绍旗号,沿途经过兖州各个郡县,把那些郡县守备快看傻眼了。 这是闹哪样? 袁绍怎么派兵进驻兖州了? 不是正在跟公孙瓒交战吗? 兖州也要发生战乱了? 心思不为唯一,不过见他们只是路过,守备们除了关闭城门,也不会多生出什么事端,没有接到上司军令,我就按兵不动,这些头疼的事儿,还是让刺史大人烦心去吧。 刘岱见了郭援,险些冒出冷汗,心中暗自忐忑,好在当日没有昏了头,看袁绍这阵势,公孙瓒岂能得的了好去?慌忙给郭援安置妥当,又是犒劳,又是送礼,一时忙的热火朝天。 郭援见声势已到,盘查了刘岱准备好的粮草军饷,又详细查验了一番,至于查验过程中,是否会有损耗,少上那么一点,也在所难免,一边让士兵搬运粮草,郭援一边收拾行装,左右查看了一番,暗道,这里毕竟不是冀州,刘岱态度虽热情,我不得不防备着点,万一遇到什么闪失,这趟白捞的功劳丢了,以后自己可就再难于袁绍军中混下去了,嗯?临行前,高将军特意嘱咐我带上刘策刘冲随行,想他们二人武艺高强,可与军中第一颜良厮打,比自己武艺强上太多,把他们带在身边,一来示以亲近,二来分润他们一些功劳,算一个善缘,三来足可应对危机,这才稳妥,想到这儿,郭援使人把刘策刘冲叫来,又挑选了几个高大强壮之人,加上亲卫,凑够三十人,进入城中,去往袁绍家眷所在。 袁绍妻子,袁尚母亲刘夫人已经命人收拾行装,坐在厅堂,一旁袁尚为母亲斟茶倒水,袁尚一侧,站着一个文士,乃是南阳人,唤作逢纪,字元图,曾与郭图诸人一同为袁绍定计,夺得冀州,深受袁绍信任,因此被袁绍所托,在兖州跟随袁绍妻子,照看袁绍家眷。 郭援见到刘夫人,慌忙拜倒,口中喊道:“郭援前来拜见主母!” 刘夫人摆摆手,让郭援起身,宽慰道:“有劳将军了,一路上还要劳烦郭将军。” 刘夫人口中称劳烦,语气中哪有半点恭敬的意思,郭援也不恼怒,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 郭援起身后,又拜见了袁尚,逢纪,袁尚只是对郭援点点头。 逢纪向前一步,道:“未知郭将军何时启程?” “今日,我与士兵加紧整备,明日即可启程。”郭援答道。 逢纪沉吟片刻,笑道:“郭将军不必如此仓促,今夜且让士兵们好好休息,从冀州赶到此地,多有疲惫,明日白时再行整备,后日出发吧。” 郭援先是把目光转到刘夫人面上,再看看袁尚,见二人没有出声,弯身恭敬道:“听从先生安排,已经拜见了主母,我这就不打扰主母和世子休息,为了预防有宵小之辈,我带了军中好手,把守在府外,随时听候主母和先生调遣。” 这郭援安排的颇为妥当,刘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次语气中缓和了许多,“你很不错,我记得了,暂且下去吧。” 郭援如何听不出刘夫人的赞赏,高兴地弯腰退出庭门。 待到郭援离去,袁尚不解道:“先生,为何不明日出发,如今我父亲在冀州备战,我等应该早日回到父亲身边才对。” 袁尚所想,亦是刘夫人所想,若不是知道逢纪素有谋略,是袁绍心腹之人,又对袁尚辅助,隐然是袁尚幕僚,以刘夫人的脾气,早就令人拖出去吊打一番了。 逢纪见这母子二人都望着自己,施施然笑道:“世子夫人勿慌,我耽搁一日,乃是为了兖州一人。” 袁尚皱眉不解道:“哦!先生此话怎讲?” “当日,公孙瓒从事范方曾威胁刘岱,把世子和主母交于公孙瓒,刘岱拒绝了范方,自此依附于主公,与公孙瓒交恶,刘岱本事而而,为此事几日寝食难安,后来听从一人言才选择了主公一方。” 袁尚面色一冷,哼了一声,“看来这刘岱,还是想过拿我和母亲去邀功,真是狗胆包天,这等没有眼珠的废物,也能当上兖州刺史?真是朝中无人了!先生,你说的进言之人是谁,倒算是个有眼光的。” 逢纪正色道:“此人是兖州人士,名为程昱,极有智慧,才能不在我之下,正如世子说言,刘岱无能,主公夺了幽州,青州兖州如探囊取物一般,这时交好兖州有识之士,以后入主兖州” 话说到这儿,袁尚已然明白逢纪的意思,与母亲相视一眼,看到刘夫人冲袁尚颔首点头。 袁尚随即问道:“先生,你的意思是?” “先前,兖州有公孙瓒从事范方,我不让世子出门,是怕公孙瓒狗急跳墙,世子千金之躯,不容闪失,今日郭援前来,世子外出,没了风险,可亲自前往程昱处拜会,如主公那般天下尽知的贤明,皆是一次次的礼贤下士积累而成,几位公子中,主公最喜爱世子,除却长相与主公相似,世子行事风格也有主公当年风范。” 袁尚喜形于色,“先生说的对极,我明日就去拜会程昱。” 第二日,袁尚走出门,见郭援领着刘策刘冲一行人,脱了行伍装束,换成家仆布料,在门口守候,看护卫的模样,尽皆勇武。 在袁绍三个儿子中,袁尚武艺最为娴熟,等闲十几个人靠不得身,军中时常也与人切磋,胜多输少,只是兖州是刘岱治理,不属于袁绍,逢纪的劝言,袁尚本不在意,这小小兖州,有谁是我的敌手,然手中无兵马,终究有些胆怯,这才与母亲在庭院,陪着母亲尽孝。 袁尚见右手处一汉子生的极为强壮,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心中突发聊然之意,右手聚力,猛然推在壮汉手臂处,原意全力之下,便是不能推倒在地,也是蹒跚不稳,也好教这等兵丁知晓袁三公子武艺无双,再做敲打一番。 岂料那壮汉猝不及防之下,上身纹丝不动,身体本能的生出一股力道,那力道加上袁尚本身施为力道,一同反馈给袁尚身上,震得袁尚手臂酸涩,若不是袁尚下盘稳健,定然当场跌坐在地面。 这连日的奔袭,来到兖州,整晚休息不好,刘冲早有困意,又有自己兄弟刘策在身旁照应,刘冲索然无味,眼睛睁的虽大,其实瞳孔无光,早已经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这还是刘策交给刘冲的技巧,刘策说他与小黑这类人,心思过于活络,这等技巧,根本无从施展。小黑立即还不服气,直到试了多次,都毫无效果,这才作罢。 当时,刘冲哈哈大笑,还取笑小黑,心眼多,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尽管此行目的是保护袁尚安危,一路上连一个毛贼也没碰到,刘冲觉得这次算来白来了,退一万步来说,就是出了事情,不是还有刘策和小黑么,有他们两个在,自己做啥事儿都是瞎操心。 朦胧之间,感到被偷袭了,刘冲武艺境界与当日离村时早不可同日而语,意识尚未清醒,身体本能的立了个马步,力道倾泻而出,不求伤敌,只为夺得半寸时机。 若是刘冲全力施,刘策都不敢直面其缨,袁尚又岂在话下。 袁尚长舒了一口气,心中舒缓,暗道,真是侥幸,没想到这壮士汉子下盘如此稳健,力量竟然能够做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好在自身武艺高强,才没有出了糗。 还不错。 父亲麾下,如此士卒,他日定能席卷天下。 袁尚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拍了拍刘冲肩膀,道:“好武艺,赏金子十两!以后忠心听命,我与父亲定不会吝啬财物官爵。” 然后,袁尚不等刘冲谢恩,转身走向马车。 这是袁尚故意为之。 与文士相交,要做足礼数,士卒多粗鲁之辈,与武人相往,这般不拘泥的洒脱之态更能拉近双方的距离。 袁家四世三公,庞大家世底蕴,才能让子嗣不管在见识还是在处事上,往往高出寒门不止一筹。 这一边,刘冲还尚未清醒,手中捧着袁尚管事给他的十两金子,眼睛瞪得老大。 这是咋回事儿? 怎么就突然赏了十两金子? 当初为猎户,便是一年好收成,也不过是几两银子的收入,这十两金子,足足是刘冲十年的收入。 一旁,与刘冲相熟的士兵羡慕的看着刘冲,小黑还伸出手来摸了几把,还想再摸摸,刘冲反应过来,一把收起,放进自己胸口。 小黑咂咂嘴,道:“你这厮,当真是运气好,袁公子如此慷慨,和袁公倒是极像。” 事出突然,刘策也未料到袁尚的出人之举,好在皆大欢喜,见车队已经整装,出声道:“袁公袁公子赏罚分明,以后我等尽心尽力,必会得到同等赏赐,打起精神,跟着马车,切勿有什么闪失。” 众人行伍入列,紧紧跟在马车身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一 三妻 以往因袁绍之名,兖州士族多与袁尚往来,送予袁尚诸多珍奇礼品,袁尚带着逢纪,从中挑选了一些,府中还有众多歌女,袁尚不会带着回冀州,有所不甘,也只有遣散,袁尚原本想带几个歌女给程昱做礼物,被逢纪劝阻,袁尚想了想,程昱五十多岁了,就是给他歌女,恐怕也力不从心,旋即罢了心思。 前有士兵开道,驱散阻拦行人,两旁又有两队精甲持枪护卫,护着马车,袁尚与逢纪在其中安坐,端是意气奋发,威风凛凛。 马车行到程昱门前。 正值白日,程昱庭院大门赫然紧闭。 郭援正要上前拍打门环,袁尚掀开车帘,跳将下去,道:“且慢,我亲自去叫门,方才是对程先生尊敬。” 郭援扬起的手收了回来,讪讪陪笑道:“世子说的对,世子说得对!嘿嘿!” 袁尚整理了一下仪容,清了清嗓子,步态稳健,走到程昱门前,右手不轻不重的叩响了门环,片刻间,大门吱呀响起,一个小厮打开一侧门,伸出头来,见到袁尚一行人,先是吃了一惊,问道:“不知公子是何人,因何事前来主人府上?” 袁尚拱手笑道:“还请通报与程先生,袁尚前来拜会。” 小厮想了想,又问道:“可以四世三公袁绍袁本初三子?” 袁尚也有些吃惊,看来这程昱果然是饱学之士,连家中小厮,都有如此见识,袁家四世三公的名号,恐怕天下皆知,袁尚心中生出一丝得意,不过脸上依旧恭敬如初,“正是在下,还请通报一声。” 不料,小厮生硬回道:“我家主人身体不适,且今日正在见客,恐怕不能接待袁公子,还请袁公子改日再来。” 这分明是闭门羹。 袁尚一时气噎,竟不知道接下来说些什么。 逢纪走到小厮身旁,望着小厮,朗声道:“程先生是饱学之士,能与程先生交往之人,想必也非是凡人,吾乃南阳人逢纪,最爱结交天下文士,既然碰巧遇到,欢聚一庭,岂不妙哉!” 那小厮差点笑出声来,道:“逢纪先生你可猜错了,今日我家主人接待的可不是文士,是一名武艺高强的英豪。” 顿时,逢纪面色也有些难堪,刚才的气势俨然泄了大半,逢纪是非常人,迅速调整状态,语态平和道:“如此说来,能得程先生宾客的英雄,我逢纪更要结识一番了,烦请你再通报一次。” 小厮没有返回,伸手打开大门,立在一旁,道:“即是如此,请两位随我去见我家主人。” 袁尚瞠怒,指着小厮喝道:“你!” 小厮只做不知,伸手示意两人跟随自己,连大门都不关闭,就向内走去。 为了袁尚逢纪安全,郭援也要待人跟进去,不料被逢纪止住,道:“郭将军,可带人在此地,若是房中有动静,再进去不迟。” 郭援生怕袁尚有什么闪失,有些急促道:“这如何使得,我必在世子身旁保护世子安危。” 被程昱小厮戏耍一阵,袁尚早窝了一肚子火气,听郭援言外之意,似乎己不能自保,冷声呵斥道:“哼,你等跟在我身边,只会是我的累赘,我袁尚弓马娴熟,便是整个兖州,又有谁能奈我何?待在这里,不要动,也不要让其他人随意进出,我倒要看看,这程昱有何本事!” 袁尚重重一拂袖,跟上小厮的身影。 看着袁尚与小厮消失在拐弯处,郭援在程昱门口,右脚在门槛前徘徊良久,一声叹息,折转过身,冷声道:“给我守住围住这个院子。” 走了两步,逢纪复又停下,面色微锁,又走回来,在郭援耳旁道:“这程昱性情有些暴戾,若是发现被环围,多半不喜,你让他们四散开来,扮作闲汉,莫要落了口实。” 郭援连忙点头,示意明白了。 待到逢纪离去,郭援把随从叫到一起,小声嘱咐道:“你等四散开来,装作平常人姿态,盯住围墙与前后门,听我号令,再跟我冲进去,若是有什么异动,速速向我禀报。” 能被郭援选做随行之人,大多有些本事,便是不善言谈,也能领会上司的意思。 依着郭援指示的方位,三三两两分散开来。 对此,刘策心有泯然之意。 这府上之人程昱,能被逢纪袁尚礼拜,听起来似乎谋略不凡,程昱久在兖州,此间又是程昱居地,暗地监视和摆明监视,毫无分别,程昱若是不能察觉,程昱的名头多半言过其实,逢纪在袁绍军中也有名声,一面担心袁尚安危,一面又想竖之以果敢的颜面,对郭援的这般安排看起来最为稳妥,只是两面都做到五五之数,实则掩耳盗铃,还不如把一处做到十足,反而是袁尚,果不负袁家士族的风范,虽然傲气有余,但无畏惧之心,这点很是让刘策心中赞赏。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程昱府中偶尔传来谈笑声,氛围颇为融洽。 刘策与小黑刘冲几人,本就是猎户出身,蹲在一处,只做寻常闲汉,小黑又耳目聪慧,这探听皆有小黑一人负责。 小黑左右看了看,见周边没有旁人,笑道:“那小厮真有意思,也不知道这家府上主人是何等人,竟然如此纵容下人,不过,策哥,袁公的三公子袁尚,长得比袁公还漂亮,难不成四世三公的名号,袁家的子孙后代,都会有如此英俊相貌不成?” 小黑皮肤黝黑,干瘦体小,因此才有小黑的称谓,与袁绍袁尚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听得小黑言语中满满的妒忌,刘策笑道:“如果这番话被袁尚袁公子听到,他肯定会对你说,唉!长得漂亮,那也不怪我呀!” 刘冲听刘策说的好笑,扭过头,右手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小黑撇了刘冲一眼,知刘策在调笑,也不生气,接着道:“我看这袁公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风度,日后,必会和袁公一样,声名天下,接着袁公子的儿子,又会生的和袁公子一样漂亮,然后袁公子的儿子又会声名天下” “停住!停住!”刘策慌忙打住小黑的碎碎念,一本正经道:“大凡子女的相貌,融合了父母的五官,你看袁公子的相貌,是不是和袁公七分相似,余下那三分,恐怕与袁公子的母亲相似,我猜想,袁公子的母亲,也必然是一个美人,所以” 小黑欣喜道:“我懂了,策哥,如果以后我的儿子要生的漂亮,就一定要娶一个漂亮的女人做老婆才行,我的儿子再娶一个漂亮的老婆,哈哈,我小黑的后代,以后也会是皮肤白皙,眉目漂亮的人了。” 刘冲再也忍不住了,为免被郭援等人听到,半蹲在地上,两只手捂住嘴巴,低声哈哈笑起来。 显然,刘冲觉得小黑实属异想天开,半晌,刘冲呼着气,抚了抚胸口,兀自轻声道:“小黑,我与刘策又不是没见过二丫,就算以后你们生了个儿子,你们儿子像你们哪个人,能和漂亮沾上边?哈哈,哈哈!我快不行了。” 小黑愤愤道,“我看那些大户人家,都娶了几房老婆,他们能做的,我为何做不得?策哥!这叫做什么来着?叫什么来着?你跟我说过,我想不起来了!” “三妻四妾!” 小黑连忙笑着拍拍脑袋,“对,对,是三妻四妾,好像这个说法还有很大来头!” 刘冲来了兴致,望着刘策,催促道:“兄弟,什么来头,你给为兄我详细讲一讲?我就爱听你说这些事儿,比听故事还来劲。” 刘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索性无事,左右无人,道:“春秋之时,卫国卫灵公有三个妻子,卫灵公呢,有一个喜好,就是与自己三个妻子一起洗澡,这是实事,庄子曾在书中记载,灵公有妻三人,同滥而裕,其他的诸侯听说了,觉得这么玩还真不错,也有模有样的学了过去,一时间,三女同浴被许多贵族效仿追捧。齐国的齐王继承王位以后,在他的三个妻子中选一个王后时,犯难了,这齐王对三个妻子都很喜爱,下令同时立了三个王后,这位齐王娶妻的时候,每个妻子都有一个陪嫁丫鬟,用来服侍主子,齐王的父母呢,也送了一个丫鬟给了儿子,时间长了,这四个丫鬟就被齐王纳为妾,这就有了三妻四妾的说法。” 刘冲怔怔不动,不自然的砸了砸嘴,喃喃道:“怪不得这帮人都想要当官,原来当了大官,还有这等好处。” 小黑拍了拍刘冲的肩膀,“我说,蛮子,多立些军功,似袁公这样的明主,赏罚分明,你一定能得百户,娶很多很多老婆,生很多很多儿子。” 刘冲似乎有些意动,沉吟片刻,气馁的摇了摇头,“嘿!我现在有一个儿子,我就很满足了,倒是希望我儿子以后能识字,做一个文官,不用像我这样只会使力气挣口饭吃。” 小黑侧过脑袋,嘴角几处一抹讥笑,这大抵就是策哥以往说的层次,陈胜吴广尚未称王时,自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同乡人尽皆取笑于他,陈胜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刘冲武艺比我高太多,只是这想法上,太过迂腐,日后便有成就,也不会太大,我小黑,跟着策哥,一定做出一番事业,让世人知道我小黑的本领。 又过了半个时辰,程昱府中,偶传来兵戈之声,忽一声铮鸣,响彻半空,郭援吹响牛角,三十护卫连连起身,奔至大门,正看到郭援已经带领数人冲进程昱府中,刘策也带着小黑刘冲,跟随众人,穿过门径,绕过影壁,见到一处开阔地,站着数人,其中一个老者头发胡须已经斑白,坐在主座,正在抚着长须,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二 威重 一个身着简衣的精壮汉子,身长八尺,面有虎色,眉目书舒朗,甚有威重,正竖提着手中长剑,向袁尚笑道:“袁公子这般年纪,能有如此身手,远胜于禁当年。” 袁尚发髻凌乱,华服上也有几个划口,只是身上,却没有一点血迹,想来应是无恙。 袁尚佩剑,斜插在十步外的地面。 郭援立在袁尚身后,怒目盯着场上汉子,道:“你是何人,竟敢伤我家公子!” 那汉子望着郭援,并不答话。 郭援大怒,正要喝令属下,被袁尚拦住。 早有随从把袁尚佩剑捡起,袁尚插入剑鞘,再整理了一下装束,道:“技不如人,袁尚甘拜下风,我听鲍公对于将军多次称赞,于将军果然身手不凡。” 于禁也收起兵刃,道:“只是比公子痴长几岁,多些笨力气罢了,袁公麾下颜良文丑勇冠三军,天下皆知,原想此次能够见到其一,不曾想不得运气。” 袁尚心中升起怒火,好你个于禁,给你好脸色了是不,颜良文丑是我父亲将领,我是父亲最喜爱的儿子,身份比颜良文丑高上许多,在你眼里我连颜良文丑都不上。 哼!我记住了,终有一日让你好看。 郭援想起一事,附在袁尚耳旁,低声说了两句。 袁尚皱起眉头,轻声道:“此话当真!” 郭援重重的点了点头。 袁尚思量片刻,终究觉得脸面有损,今日若是不找回场子,传出去,父亲必将不喜,那两个哥哥也会嚼口舌,若是这二人真是当日与颜良交战几十合不败,此战胜了,皆大欢喜,负了,连堪比颜良之人都输了,我之失利也就无可厚非。 念及如此,袁尚表面上做出风轻云淡之色,道:“于将军,我手下有个士兵,武艺也算普通,平日间喜欢结交天下英雄,今日,就向于将军讨教几招,也好张张见识。” 于禁原本已经回身,听闻袁尚言语,与程昱相视一眼,笑道:“于某也素来交朋友,即使如此,于某自不会推脱。” 趁着间隙,郭援已经走到刘策刘冲身前,向二人低声道道:“袁公子有令,今日与于禁一战,不论胜负,赏金二十两,若是胜了,官升一级。” 小黑耳朵灵敏,听得分明,眼睛中瞳孔放大了几分,只是小黑自知武艺比不上刘策刘冲,也唯有在脸上毫无掩饰的羡慕之色。 刘冲听到赏赐,大喜过望,刚想说话,记起了刘策嘱咐,连忙止住,把目光望向刘策。 刘策如何不知道刘冲所思,想到刚才袁尚身上无伤,于禁下手必有分寸,况且于禁武艺便是强如颜良,如今刘冲,也不会输得难堪,方才袁尚目光盯在刘冲身上,显然是中意刘冲体态雄壮,刘策向刘冲点头,道:“兄长,可去试试他身手,我在下面为兄长压阵。” 得到刘策应允,刘冲欣喜道:“好嘞~” 三步做两步走到场中,刘冲向于禁拱手道:“请赐教!” 于禁见刘冲身体精壮,看来似是力大之人,一般来说,身强力壮的都会在灵敏上有所欠缺,打定心思,先试试他手段,再做计较。 刘冲兀自走到一旁,随手拿出两杆长枪,用手掂了掂,对重量极为不满,想了想,拿起长刀,在长枪九分处,长刀砍将下去,去了枪头,返回场中,道:“你我即是切磋,免得有了失手,伤了对方,就用这木杆吧。” 若是以往,刘冲会说,我怕我力气大,打伤了你,所以别用锋利武器了,后来被刘策教会一顿说辞,牢牢记在心中,这才在言语中有了谦让之态。 于禁心觉刘冲看起来鲁莽,姿态毫不做作,不管身手如何,倒算是一条汉子。 接过木棒,于禁随手挽过几个花样,感觉一下手感,道:“正和吾意,壮士,请了。” 刘冲也不托辞,抬手就向于禁打去。 于禁相貌堂堂,气度庄严,刘冲对于禁感官极好,怕伤了于禁,只使出了七分力,击打的部位也非是于禁要害,只是想看准肉多之处,让于禁吃痛,胜了这一场,得了赏金即好。 于禁见刘冲所指方位是大腿处,很是诧异,怎地这汉子招式如此怪异,莫不是什么新奇战法,耳听得刘冲挟着风声,于禁步伐左右移动,避开了刘冲一击,见刘冲来不及收招,后背一片空虚,旋即脚下发力,下身猛然窜动,跳到刘冲左侧,与刘冲视线不能及的地方,向着刘冲挥出一棒,刘冲身体敦厚,已经来不及转身,若是打的实了,刘冲必败无疑。 袁尚脸色大变,郭援这厮,简直是个废物,还夸耀刘冲武艺比得上颜良,颜良武艺深不可测,手下败将连颜良真实本领都不知晓,难不成败给颜良就是武艺与其相差不多?刘冲力气是大,可是武艺又不是寻常地痞殴打,光力气大有什么用? 可恨,听信郭援煞有其事的短见,如今这中看不中用的胖子,一回合被于禁击败,自己的脸算是丢大了。 不行,我要想个办法推脱责任,说不得要让逢纪帮我详细参算。 袁尚正忐忑时,场上并未传来刘冲负伤惨叫声,却是刘冲根本不回身,使出类似骑术中的拖刀之法,重重击在于禁长棍上端,于禁握着长棍的户口隐隐阵痛,心中暗叹,这刘冲竟然如此力大,只是反手之力,便是庞然,正面交锋,如何去抵挡。 于禁打定心思,不和刘冲以力角逐。 刘冲复又打来,于禁盯住棍棒力弱处相交,所受力不过一半,这才接了下来。 几个回合,于禁已经对刘冲大抵了解。 刘冲力道虽大,变招不甚灵活,这空旷之处,其实对于于禁来说,极占优势,刘冲攻出一招,往往要抵挡于禁三招,才能再次调整状态,刘冲又无法锁定整个区域,招式刚出,于禁就失去了身形,对于禁来说,可轻易破了刘冲招式,而于禁反击间,只要刘冲一个躲闪不及,就会败于当场。 场下,刘策凝神观战,刘冲耐力极强,如此这般肆意挥使,还能持续一炷香时辰,仗着力气,与于禁消耗体力,只是,刘策有些奇怪,刘冲招式之间,旁人看不出什么异样,刘策与刘冲数年同乡,已然看出,此时的刘冲,力道未变,但是于禁的进趋,却越来越流畅,同样消耗体力,怎会出现此消彼长的状况? 再看于禁的步法,从一个方位到另一个方位,有条不紊,似乎暗含了某种韵味。 于禁从北处向左跳跃,刘策猛然醒悟,于禁踏出的每一个位置,都是依着九宫八卦的方位而来,于禁的招式并非无的放矢,每一个招式,就像一条细线,给刘冲的身上增加了一道弱小束缚,这一层层的微小力道,捆绑起来,便隐然让刘冲消去了三层力道。 好一个于禁,竟然有如此手段! 刘冲不精于招式,在战场之上,以命相搏,谁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此时被于禁缚了手脚,败局已定,除非刘冲突破化象境,以气象掌控一片区域,迫使于禁无法闪避,才有五层胜算。 陡然间,刘冲一个躲闪不及,被于禁击在后背,皮肉未绽开,俨然一条红色痕迹瞬间显了出来。 刘冲紧接两棒,才迫得于禁舍了后招。 刘策侧目扫过袁尚面孔,竟隐约有关切之态,刘策只当袁尚与己般关心刘冲安危,自家兄长今日在袁尚前露脸,给袁尚留下好的印象,以后在袁军中,或有裨益,朗声道:“兄长,向乾左进三出。” 听到刘策声音,刘冲压紧的心弦猛然松了下去,他丝毫没有怀疑刘策用意,转了半圈,面朝着北方,向左踏出三步,左腿绷直右腿弯曲成直,右手用尽全力,也不管于禁身在何方,劈在当空处。 “兑右环七,乾为天,兑为泽,此为金。” 刘冲双手持棍,力道合于一处,向左划了一个弧形,又在右侧同样划了一个弧形,居高跳起,直愣愣的竖击在前方。 如同拨开了粘在身上的蜘蛛网丝,刘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全身一阵舒畅,刚才四肢的晦涩一扫而空。 “哈哈!真是痛快。” 刘冲盯紧于禁身影,接连抢攻四五棍,逼的于禁连连后退。 于禁稳住身形,面无表情的看了刘策一眼,顺带着也看到了袁尚正在满意的点头。 眼见刘冲又欺身而来,于禁立在当场,不再后退,只听得一声闷哼,于禁首次与刘冲棍棒相胶,稳稳的抵住刘冲的手臂,任由刘冲施力,反而左脚向前,推着刘冲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 众人只觉得周身似乎有所改变,但是却说不上到底是那里有了变化。 这是借势。 于禁虽未踏入化象境,已然领悟了如何去借势。 一开始,于禁就没有展现出真正的实力,于禁只是在借刘冲习练九宫之术。 依仗的力道也被于禁压制,刘冲再无任何优势可言,刘策担心刘冲安危,也不顾忌袁尚在场,身为随从不可造次,便要止了于禁与刘冲比斗,听得一声老迈的咳嗽声,然后主座的老人摆摆手道:“文则,暂且罢手,罢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三 他识 于禁随手把长棒竖在身后,躬身道:“好身手,吾早听闻许家堡许仲康力能撼牛,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刘冲学着于禁模样,收起武器,皱眉道:“许仲康是谁?你认错人了,我是幽州刘冲。” 于禁毫不掩饰面上疑惑,先是看了刘冲一眼,再扭头看看刘策,笑道:“于某先入为主了,还请壮士海涵,他日若有机缘,我请壮士去我住处,我们一醉方休。” 刘冲摇了摇头,“我还在当差嘞,我兄弟命令我,执行军务时,不能喝酒,不能肆意走动!” 见到刘冲如此模样,于禁与主座老者相视一眼,笑道:“好,那就等你没有军务时,我们再一同喝酒。” 这次刘冲立即点了点头,道:“好,好!” 刘冲大大咧咧退后,行进之中,见到袁尚眼中投来赞赏之色,心中很高兴,想起刘策叮嘱之事,向袁尚施施然抱拳,这才走到刘策身旁。 主座老者,须发半白,只是眉角呈倒三角状,看起来全然没有慈悲之心,想来便是程昱。 程昱把杯盏落在桌面,坐直了身躯,道:“袁公子,好意程昱心领了,如今袁公与公孙瓒交战,袁公定然取胜,我已老迈,不能经北地风寒,他日袁公子入主兖州,程某定然为公子幕僚。” 一旁,于禁也笑道:“程先生与在下有救命之恩,于禁唯程先生马首是瞻。” 这已经是程昱和于禁所表的态度了。 袁尚大喜过望,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快,道:“袁尚资质浅薄,如程先生和文则英雄人物,求知若渴,来人,快快备上厚礼,聊表我之心意,他日我袁尚定当再入程先生府,拜会程先生c文则。” 程昱笑道:“袁公子,我因病症,这两日就要搬回老宅,已经遣散家仆,收拾行李,不时就返回,今日,文则也是前来与我送行,不期与袁公子相遇,真是巧合。” “哦?”袁尚打量程昱府,见周围确实堆放了许多物品,屋中更是没有多少贵重器物,想必已经被程昱收了起来,思念到此,道:“我看先生府中仆从不多,我麾下这些士卒,多的是力气,这就让他们帮先生搬运装到马车上。” 于禁正要拒绝,程昱抢先出声道:“袁公子好意,程某感激不尽,这就有劳袁公子了。” 刚才程昱对袁尚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袁尚深有体会,此时劳用袁尚士卒,在袁尚看来,更多的是程昱在表明一种态度,刻意的与袁尚拉近关系。 颜面上袁尚一片谦和,心中却暗自凛然,所谓的贤士,不过如此罢了,想要的无非是一个态度,让旁人觉得他值这样的境遇,以后也能在主子那得到重视,也罢,这程昱学识不在逢纪之下,多吃了几十年的闲饭,总会有点用处,两个兄长心思不老实,程昱这样老家伙,对付家事应该是拿手好戏,至于于禁,这人气度不凡,武艺又高强,若是识相,以后提拔提拔,也未尝不可。 袁公子在庭院坐下,喝着酒水,心中想法不乏唯一。 于禁素来知程昱性情,眼界极高,等闲之人根本不予理会,这袁尚虽掩饰的很好,似于禁程昱这种人,如何看不出袁尚作态,倘若程昱有心入袁尚帷幕,怎会离了兖州而回老宅,眼下,应承袁尚,不过是一善缘罢了,日后,若是袁绍平定hb,也没有把袁家门路彻底封死。 只是,程昱喜静,种种品类,府中物品,程昱喜爱之物,早已经收拾妥当,余下这些,程昱根本没有打算带走,又怎会让袁尚士卒,再整备这些舍弃之物,于禁见程昱隐晦瞥过一眼,领着刘冲刘策向一旁走去,明白了程昱心意,遂坐在袁尚一旁与袁尚攀谈。 程昱行进很慢,随手给士卒分了活计,走到一处偏房前,身旁只余下四五名士卒。 程昱转身,道:“这处锁物太多,劳烦各位帮忙收拾一下,屋内空间狭小,恩,就你一人跟随我来吧。” 早在程昱制止于禁刘冲争斗时,瞬间对视,刘策已知程昱有话要说,眼下,程昱摆明只见己一人,刘策低声嘱咐小黑与刘冲,把守庭院,勿要让人靠近,若势不可为,提早通报。 小黑自小与刘策熟稔,对刘策吩咐也不置疑,心道眼下散落的亦是同村人,倒不用担心,这老头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看起来要私下与策哥独谈,这件事万万不可让袁三公子知晓,说不得要起什么事端,小黑心思剔透,拉着刘冲搬运原本就凌乱的物品,随手摆在通道上,这样,有人前来,也会提早得到警示。 待刘策进入偏方,程昱守在门前,吱呀一声关闭了房门。 正值白日,屋内光线丝毫没有减弱,一眼扫去,刘策便把屋子摆设看了通便。 这似乎是一间佛堂,正中央摆着一扇蒲团,桌上俸着瓜果糕点,炉中檀香只燃了三分之一。 云雾缭绕,香味入鼻,说不出的受用。 这老者程昱,颇有声名,刘策谨遵礼训,不去关注旁骛,立在原地,摆出后备姿态,等程昱出声。 程昱面色肃穆,看都没看刘策一眼,走上几步,指着正前方供奉,道:“年轻人,你可识得此物。” 顺着程昱所指,刘策见到那正前方墙上,摆着一副供奉,非是佛陀塑像,亦非是道主老子,只是一副简单到极点的黑白画,画中之人乘着马车,只能见到一抹背影,一头黑牛正悠闲的拉着车,向山上走去。 刘策从未见过这幅画,看到画中之人轮廓,却给刘策一种熟悉之感,似乎冥冥之中与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记忆回溯,往事历历在目。 袁绍军营。 山中围猎。 与母亲迁徙到落山屯。 幼年病症至于神志恍惚,来往的仆人和中年男人焦急来回踱步叹息,母亲双眼早已哭的红肿,还有,那个如同神仙般的长者,正带着笑意,转过身来。 如同黑暗中一点光亮,瞬间驱散了刘策混沌缥缈的思维,刘策面色谦卑伏在地面,重重的叩拜三响,道:“师尊,弟子原以为再也无缘见到您。” 那个坐在马车上的捻着胡须,似乎对刘策很满意,拿起身旁的酒葫芦大口喝了一口,舒畅的擦拭嘴角,随手挥了挥,黑牛摇头晃脑的拉着车前行,直到消失在盘山道。 刘策眼前景物倏然一变,他依旧站在程昱府中偏方中,程昱站在他身旁,虽没有说话,依稀能够感应到这老头竟然有了一丝柔和,程昱本就是面向刻薄之人,这般温和的态度颇有些生硬。 程昱笑道:“我程昱有幸得一线机缘,得见圣人一面,才知世间大道三千,毕生随求也不得其一,恰才看你对易数熟悉,如你这等年龄,这般才智,又能看到这幅圣人上山图玄机,慧根聪颖,也算少数,大乱将起,我欲避世几年,若是你愿意,可为我徒弟,跟我学一些本领,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去。” 似程昱这般人杰,能被他看中的人,万中取一,兖州的学子,程昱的族人,许多的青年前来求知,希冀得到程昱的指点,至于成为程昱弟子,只存侥幸,于禁一直持以弟子礼,名份上却没有被程昱认可。 寒门与士族两个阶层,究其根源,在于学识传承。 陈力就列,不能者止。 有相应的能力,才会走到相应的位置。 哪怕是一个守备,仓守,都要有一些相应的才能,才能担任,再往上的郡守,县令,更是如此。 士族子弟,自小接受族师传道受业,先人道理,便是足不出户,也可通晓天下事。 而寒门子弟,父母长辈大多世俗之人,为生计奔波,连字都不识得几个,无从传于子女,士族又多自重,把寒门子弟拒之门外,这也就成了两者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历来寒门子弟卖身于士族,终其一生,为士族门阀仆从,才有机会接触到学识,但是,一日为仆,终身为仆,这类人的身份永远无法与士族子弟相提并论。 似程昱提出的收徒询问,对于寒门弟子来说,可谓天机,一步之遥,便可从寒门阶层,越入士族。 郭嘉与许攸性情有相似之处,皆不拘于礼法,许攸为士族,被袁绍视为亲信,郭嘉寒门,被袁绍弃之一旁,毫不可惜。 寒门士族,门阀之荐,天壤之别。 这么多年来,或是刘策最大的机遇。 况且程昱学识谋略极深,得程昱倾心传授,几年后,刘策身份,学识能力会是另一番模样。 程昱见刘策行事谨慎,眼力非凡,又能在细微间勘破,那汉子刘冲力大无穷,是一莽汉,在与于禁切磋时,竟然毫不犹豫的听从刘策言语,足见对刘策的信任,能让刘冲这等人死命归心,刘策小小年纪,必有些笼络人心手段。 原想刘策这等聪慧人,会立刻做出抉择,等了半晌,程昱发现刘策面色凝重,而且越发的古怪起来,程昱心胸本就不广,顿时对刘策生出一丝恼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四 十遁 刘策再看了那副黑白字画,又审视程昱,终于确认,笑道:“我偶然间,以山中猴儿酒,献于师尊,得看“兵卷”半册,不知道,先生所学是遁甲天书的那一卷?” 程昱脸色大变,遁甲天书实是程昱多年来最隐秘之事,旁人又如何得知,望向鬼谷子上山图,心中明悟,别有一番释然,言语间又增几分和颜悦色,笑道:“原来是师弟,怪不得有如此本事,程昱年老不识人,倒是让师弟见笑了。” 刘策摇头复言道:“先生,称我一声师弟,策着实不敢当,当日病重,承蒙师尊救命之恩,又传我“兵卷”,了却赠酒尘缘,师尊坦言与我无师徒名分,我称师尊已经逾规,又怎敢与先生相提并论,同出一门,刘策却是不能再拜于先生名下。” 程昱老脸一红,只是老年人皮肤紧皱,表面上到时看不出来。 其实程昱与刘策境况也相差无几。 程昱原名程立,中年时游学,在泰山上观日出,终有所感,心中激昂,时有一老者让他观看一卷竹简,上书文字晦涩难懂,往往看到几个字,便要沉思一番,待到程立参透几分,早已经没有了老者的身影,程立这才醒悟,自己遇到了天大机缘,此竹简为天书,而程立见到的乃是天书十卷之中的“日卷”,自那以后,程立便更名程昱,意欲立于天书日卷之下。 至于那老者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程昱没有丝毫印象。 直至后来,左慈找到程昱,点名程昱身份,把这幅画交给程昱,程昱才知道传自己日卷老者是左慈的师尊,鬼谷子。 传闻鬼谷子天纵之才,聪慧过目不忘,幼年时已经阅尽天下书,某一日得白玉简,观看其上书,翻遍玉简,犹回味无穷,正要再读一遍,却发现玉简从首页记载的是另一篇不同的文章,鬼谷子读完一卷,玉简又显一卷,鬼谷子大喜过望,三月足不出户,手持玉如入魔障,读完某卷文章后,不在翻看玉简,闭目思索所获,三十年不下山,终有所悟,以真身行走世间。 战国时,苏秦合纵,挂六国帅印,以御秦国。 张仪又以三寸不烂之舌,连纵分化六国,终让秦国一统七雄。 苏秦,张仪同为鬼谷子门人,天下人未见鬼谷子,却尽知鬼谷子名声。 鬼谷子所阅玉简,乃是大道三千。 老子观三千其一写道德经,孔子观其一布儒天下,其余诸子更有不同见解,春秋时,各类思想爆发,百家争鸣,前所未有。 天书属三千大道之一,其中分为十卷,上面记载了无尽奥妙,只待有缘之人得到。 程昱正色道:“张良得黄石公天授,才辅助高祖定天下,黄石公又何尝认下张良,圣人名下,又有多少留名弟子,既有缘得见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想我程某人,资质愚钝,有幸聆听圣人教诲,岁数及天命,尚谨记师尊教会,师弟血气方刚,又为何着象拘泥于名义形式。” 刘策闻程昱言语,觉得其中有不通之处,然程昱所说,是为弟子当做之事,正所谓师可行,弟子不可以不行,念及如此,刘策躬身道:“师兄教诲,师弟记下了。” 若刘策只是袁绍部将,连袁绍最喜爱的儿子袁尚,程昱都不放在眼里,哪里会对刘策另以相看,既然同读过天书,有机缘能得到天书认可,程昱就把刘策放在对等的位置,当初在袁绍军营,郭嘉初次见到刘策,几番交谈,确认了刘策持有天书,才对刘策和颜悦色,也是源于此。 程昱有智谋,且不是郭嘉荀彧那般谋士,黄巾贼乱时,程昱率乡勇多次击退击杀贼众,武力也不凡,不然又如何指导于禁兵法武艺,只是于禁性格过于怜悯,不是程昱理想传人。 程昱见刘策一身士卒衣装,蹙眉道:“师弟如今在袁绍处,官居如何?” 刘策恭敬道:“如今是军司马,统领五百人,前几日奉袁公令,来兖州接三公子回冀州,三公子有袁公之风,知师兄本领,今日特来拜会师兄。” 程昱哼了一声,道:“袁本初目不识人,他的儿子也不怎么样,师弟,听师兄一言,若想这乱世有建树,早日脱了袁本初为好。” 刘策抬起头,见程昱不似说笑,又想起郭嘉荀彧朱灵对袁绍的态度,道:“还请师兄教我。” 程昱看了刘策一眼,道:“师弟,我且问你,若我入袁绍帷幕,可当何职?” 刘策回道:“怕是和郭图许攸并肩。” 程昱一声冷笑,道:“袁本初摆出礼贤下士姿态,只是为图名声,好谋无决,刚愎自用,若是顺了他的心意还好,若是于其相背,怕是引火烧身,性命可忧,有并天下之心,而智不能济也,师弟之才,早可自领一军,如今却为五百人司马,岂不可笑。” “我年纪尚小,才能不如师兄,难以堪当大任。” 程昱看着刘策,道:“哼!能得天书者,又岂是泛泛之才,方才你九宫技艺,在于禁之上,你如此说,难不成是说师兄我才能不及?” 刘策慌忙道:“师兄大才,刘策绝无此意。” 程昱如长辈般拍了拍刘策手臂,道:“若是师弟不信,昱言尽于此,他日自会见分晓,倘若日后师弟有悔意,可来兖州寻我一同共襄大事。” 刘策诧异道:“师兄看不上袁绍,莫非已有心仪雄主?” “倒还没有,如今世上能入我眼唯有一二人而已,传闻不祥,老夫还要眼见为实。”程昱抚着胡须,面有沉思之色,又道:“时间不多,今日一见,乃是你我师兄弟缘分,我不日要离了兖州,师弟暂且回袁绍处,他日你我再见,我手中有一些兵法心得,若是不嫌弃,可予师弟。” 刘策大喜,道:“谢过师兄。” 自屋子出来,程昱对袁尚态度又好上三分,让袁尚更为得意,临行之时一副恨时短不能长谈的样子,最终宾主尽欢而去。 第二日,刘夫人登上马车,在郭援的护卫下,离了兖州。 袁尚尚武,骑马在军伍行走,颇有跃跃欲试之感,尽管押运粮草,沿途各县却无异动,连常见的黄巾贼人都没有遇到,不由得让袁尚扫兴。 袁尚虽在兖州,渤海冀州的事情也从许攸嘴里得知,想起前些日听到关于甄家的消息,唤过郭援,道:“你久在冀州,可能知晓甄家事宜。” 郭援就是一武将,比不上颜良文丑,还在高览之下,当日又未曾随许攸出战,详细之事,不甚明了,回应袁尚的信息,袁尚比他还清楚,耳听着郭援一副讨好姿态,却无半点猛料,袁尚失了兴致,不耐烦摆手道:“行了,行了,当真是无趣。” 郭援思索片刻,想起一事,道:“世子,当日随军出征,那刘策也在其中,想必他知晓更多内情。” 袁尚眼中精光一闪,道:“那就速速叫来,这刘策,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当日没有让我失了面子,理应赏赐。” 听到传唤,刘策驱马行进,到袁尚前,拱手道:“属下刘策,不知袁将军唤小将何事?” 袁将军的称号,自是比世子称谓好听一些,袁尚心中满意,笑道:“前日你与兄长本事,我已看到,回到冀州,我必禀报父亲,给你论功行赏。” 刘策慌忙应道:“谢袁将军。” 袁尚任由马匹不缓不急行进,看着刘策俯首样子,心中不以为然,道:“我听闻,你归返时遇到甄家,不知当日甄家主持之人是谁?” 刘策道:“当日甄家分了两队,其一见了袁公,听闻是甄家长子,另一队回了本家,似乎与二公子联姻的甄家小姐在其中。” “哦?”袁尚挑了挑眉毛,笑道:“原来还有这回事,刘策,传言甄家小姐相貌举世无双,是否言过其实?” 刘策摇头,道:“我等未曾见到甄家小姐,也不知道将军所说的甄家小姐是哪一个?” 袁尚哈哈大笑,道:“江南有二乔,hb甄宓俏,刘策你竟然没有听闻过,当真是孤陋寡闻,哎!对了,刘策,你家自何处?家世如何?” “刘策乃一猎户,一白丁,无家世。” 袁尚的热情有些黯淡,不过还是道:“无妨,有家世如何,没有家世有如何,嫡庶尊卑,着实可恶,哼,你且放心,待回冀州,我向父亲禀明,让你跟随于我,你若忠心护主,我袁尚绝不亏待与你。” 对于袁尚三言两语就要刘策归顺于他,全无问刘策意见,刘策心中诽诽,面上却不会说出,道:“谢公子。” 见刘策臣服,袁尚着实高兴,一挥马鞭,口中呵了一声“驾!”,便策马飞奔而起。 刘策回归本阵,小黑走上前,低声道:“策哥,袁尚叫你何事。” 先是左右看看,见无人注视,刘策道:“小黑,以后莫要直呼袁公子名,军中耳目众多,怕是传到袁公子耳中,袁公子会有不喜。” 小黑撇了撇嘴,不屑道:“这袁尚真是笨蛋,程昱老头若是真心归附,大好时机,为何不跟他一并回冀州,可笑之至,连我小黑眼光都不如,还一副自得模样,白瞎了具好皮囊。” 刘策窘然,小黑一向聪慧,自认为袁尚不如他,小黑定然不会对袁尚稍加半分颜色,刘策寻思,以后还要多多教小黑处世之道,若小黑如此,以后怎能独当一面。 当下也不是教导小黑之时,眼见小黑又嘻嘻哈哈与众伙伴调笑,刘策心中郁郁,不知所想。 自刘策归来,袁绍有封赏,郭援押运粮草,为首功,其余众人赏金银若干,而官职,刘策和刘冲依旧是五百人众统领,袁尚所言让刘策跟随他,刘策却没得到任何消息。 月过。 冀州为北地粮仓,足以支撑数十万大军三年争战粮草。 东平郡于河海之畔,毗邻幽州青州,乃是幽州通往青州的咽喉要道,南临渤海郡,东于信都一马平川,于冀州进可攻,退可收,袁绍听从麾下策谋,严派重兵防守。。 早在月前,袁绍便派遣颜良文丑驻扎东平郡,修筑防备,加固城池,又从冀州各地调集粮草,远远不断的向东平郡调集。有谋臣田丰献计,但凡押韵粮草士兵,到达东平郡,则归于本阵,不再返回,不仅集结了兵力,也保障了大军粮草,此可谓以逸待劳。 191年岁末,东平郡集结了冀州大半的兵力。 颜良文丑勇决三军,时有搦战,与公孙瓒时有交锋,双方各有损伤。 公孙瓒依仗骑兵速度,以渤海郡为根基,寻找周边县郡,夺其粮草,纳其兵员,所到之处,郡县尽皆投降,公孙瓒积累的粮草也足以支撑大军半年之用。 严纲兵败归来,公孙瓒没有责罚严纲,只让严纲筹集大军粮草,示以惩戒。当日一战,严纲心中憋了满腹怨气,若不是一时失手,战局必是反转,后攻城破县,所向披靡,才让严纲稍缓抑郁。 刘策部押运粮草到东平郡,原地驻扎,暂为高览一部,职责看守粮草。 袁绍亲至,在东平郡召众人议事。 谋臣武将,聚于一堂,袁绍端坐主位。 “公孙瓒背信弃义,欲置冀州百姓于苦难之中,我袁本初临危领冀州,要保冀州大汉子民,今公孙瓒陈兵界桥,吾意与公孙瓒决一死战,只是公孙瓒小儿在幽州时有凶名,麾下有精锐骑兵白马从义,诸君谁可破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五 先锋 袁绍声音沉稳,目色在两侧辗转。 袁绍话音刚落,左侧一虬髯武将踏出一步,道:“袁公待某如至亲,某尚未立下半分功劳,着实汗颜,今愿为先锋,击破公孙瓒。” 这员将乃是麹义,原为韩馥属下,后觉韩馥不可成事,投入袁绍麾下,迎袁绍入冀州。麹义早年在凉州,凉州羌人善骑射,麹义多与羌人交锋,日渐精通羌人兵法,麾下有一营精锐步兵,属麹义私兵,战力极强,袁绍惜其才华,厚待之。 文丑哼了一声,大声道:“主公,我也愿为先锋,好叫公孙小儿灰头灰脸滚回去。” 田丰出列拱手道:“主公,公孙瓒善骑射,麹义将军善败羌人骑兵,某以为,先锋非麹义不可。” “嘿呀呀!”文丑怒道:“这几月我多次与公孙瓒交手,从未有过败绩,安知我不如麹义,主公,我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破公孙小儿,甘愿受军法处置。” 一旁麹义闻言,也大声道:“主公,某也愿立下军令状。” “恩!哈哈!两位将军愿为主公分忧,其心以忠,其行以嘉,文丑将军,麹义将军,图以为,不管哪位将军,必破公孙瓒,只是麹义将军先请命,万事皆有先后长次之分,文将军,这先锋,图亦荐麹义将军,且公孙瓒此次统军数万,将军何忧无功劳?” 郭图面带笑意,口中劝解麹义文丑,目光又在一旁颜良面上扫过。 颜良走出阵列,出声道:“公则先生所言无差,麹义精通兵法,武艺不凡,可为先锋,定然大破公孙瓒。” 先是郭图给了文丑一个台阶,又有颜良也举麹义,文丑不再争执,道:“主公,我与兄长请命领左右军,愿为主公死战。” 袁绍满意的点头,道:“此战我上下一致,军心可用,待破敌之时,吾定当不吝封赏。” 而后,袁绍又与许攸沮授定下其余号令安排,令旗交于传令兵,开拔大军,在界桥南二十里处陈兵,与公孙瓒对峙。 走出营帐,文丑面色不霁,道:“兄长,你为何不与我争那先锋。” 颜良沉吟片刻,道:“不俊,当日我曾领兵七千,袭击韩馥,最终为韩馥部将所阻,未能成事,你可知当日领兵之人是何人。” “难道是麹义?” 颜良点头,道:“当日,我有七千士兵,麹义只有不到两千人,然以弱兵据险而守,使我屡屡不能破阵,最终只能远去,那麹义也是一个有本领之人,又善应对骑兵,公孙瓒麾下白马从义号千人,乃是幽州精锐,骑兵突袭,所向披靡,你我虽有三千骑兵,恐怕绝非白马从义对手,麹义此人,性情鲁莽,心有放纵,若是能破得了公孙瓒骑兵,你我领兵直击公孙瓒腹部,当可歼灭公孙瓒步卒,功劳未必比麹义少,先锋让与他又如何?” 文丑恍然领悟,道:“嘿嘿,兄长,我知晓了,硬骨头让麹义去啃,我俩大块吃肉,只是,看麹义那得意模样,着实不爽利。” 颜良脚步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之色,道:“不俊切勿着急,不久就会有分晓,哦,对了,你可与那刘冲说过让他来你一营,为你的副将?刘冲力大无穷,与战场上冲阵实为好手,有刘冲在你身旁护卫你,必保你安全。” 文丑皱起眉头,心中一阵惋然,“我也喜爱刘冲气力,曾与刘冲多次提及为我副将,只是刘冲毫不犹豫拒绝,说他要与刘策一营,跟在刘策身旁,刘冲执意如此,我也不好调他与我。” 颜良点点头,觉得这刘冲忠义可嘉,以后使用起来也会放心不少,“刘策刘冲,或许如同我两,情同手足,既然如此,不必强人所难,少时找个机会,我恳请主公,让刘策刘冲一同调于我等部下,为你我副将,或可为之。” “兄长,我等习武之人,不达到身化气象境界,怎敢自称武艺娴熟,当日校场你考校刘策武艺,兄长若以身化象,刘策必不是三合之敌,跟在兄长身旁,也是他的福缘。听闻年前虎牢关,吕布力挫十八路诸侯,身化双象,不知是真是假。” “天下之大,莽莽英雄过江之鲫,吕奉先号天下第一,至今无人战而胜之,其武艺必然不凡,他日袁公定了北地,席卷天下,我等当一会天下英豪。” 颜良声音中自带着卑藐的气势,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能到颜良文丑这般境界之人,hb诸地屈指可数,况且,武人只有亲临战场,逢敌越是强大,越能察觉自身短处,若是有了畏惧之心,武者在武道上,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吕布,关羽,哼! 这天下,也有我颜良一片帷幕。 是日,粮草兵马,一应俱全,袁绍挥军北上,数万人行伍严整,麹义为先锋,所遇公孙瓒小部,携军威一触而溃,公孙瓒驻扎的余部,开始向后收缩,数千骑兵在袁绍大军两翼徘徊,一经靠近,便被袁军弓弩手群射。死伤了小部,骑兵统领见袁绍军中调动频繁,生怕被袁绍狙击,勒令全军后退。 军中细作,不停把周围信息传递到中军,袁绍又听从谋士建议,在细作旁伏着射手,遇到公孙瓒探子,抢先击杀,一时之间,公孙瓒派出的探子,十个有八个回不到军营。 举目望着南方,身后帅旗猎猎作响,公孙瓒面色无常。 在北地常年与外族厮杀,麾下部队可谓天下精锐,灭了不知兵的袁绍,当真是易如反掌。 遥望见公孙瓒陈兵列队,袁绍勒令全军停止行进。 摆出阵势,前锋两千人,以大将麹义统领,中军又有颜良文丑各领左右一军七千人,袁绍亲自披坚执锐,与谋臣郭图田丰一同立在高台,身后,高台之上,战况一览无余。 公孙瓒以三万步卒,呈三方阵居中,两翼分有五千骑兵,正中以前骑兵,盔甲鲜明,弓箭整备,胯下战马为白色,正是公孙瓒麾下精锐白马从义。 麹义以身当先,手持盾牌,身后士兵皆如麹义般持盾牌,徐徐推进。 公孙瓒策马在前方,见到麹义试图稳妥防御,心中一阵冷笑,这般阵势,他早遇到过多次,骑兵最大的优势在于速度,公孙瓒白马从义又是轻骑兵,骑手负重极少,行动起来更为灵活,持盾牌固然能够抵挡骑兵冲击,但轻骑兵只要将速度提起,绕到左右,必可打乱其阵容,只要步卒阵型稍乱,便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公孙瓒口中兀自冷哼了一声,一旁严纲时时警醒着公孙瓒一举一动,双腿控着坐骑贴近公孙瓒,道:“看将军已有对策,属下和麾下儿郎已经准备待发。” “你看这袁本初小儿,不知兵术,当初若不是我陈军冀州,韩馥那个孬种怎会惧怕到让了冀州,也罢,好教袁绍知晓什么叫做骑兵。”公孙瓒挥斥方遒,目光徐徐在袁绍军阵扫过,眼神尽是蔑视,旋即收了心神,大声道:“严纲听令。” “末将在!”严纲恭敬低着头。 公孙瓒嘴角一抹冷笑,“以白马从义居中破之,后杀向左侧,绕一个圈,直插中军,若是生擒了袁绍,你想要什么,我就赏你什么。” “末将遵命!”严纲大声道。 严纲身后,一个身着随从装束的汉子微微抬起头,锁着眉头望着严纲和公孙瓒,脸颊抽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犹豫良久,终究恨恨的低下头颅。 这是卜虎。 当日在清河,跟随严纲请战,在严纲面前自夸步战鲜逢敌手,因卜虎武艺高强,箭术精准,被严纲看中,夜晚一战,原本严纲定计,烧了朱灵大营,卜虎就带着步卒奇袭整个军营,务求一战全歼朱灵军,严纲败退,卜虎力劝反攻,严纲颜面上下不去,也在犹豫之间,卜虎知机不可失,当先冲入朱灵大营,却在片刻被刘策打成重伤,险些丢了性命,严纲一看卜虎狼狈模样,再也不敢停留片刻,这才下令全军后退。 至此,严纲对卜虎的态度直线下降,若不是看卜虎箭术出众,早打发卜虎去辎重营地了。 卜虎自诩武艺在当今天下,能胜过己的已经寥寥无几,岂不料在清河这种鸡毛之地,闹了个灰头土脸,甚至连敌手是谁都不知道,窝囊至极,休养了几个月,才恢复了伤势。 有心在公孙瓒面前请战,重新挣回脸面,看二人模样,卜虎纠结间选择了沉默。 哼,战场上,生擒袁绍,必然是首功,颜良文丑两个匹夫,当日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趁着天黑偷袭我,当真是无耻之极! 麹义脱离了袁绍方阵,后军没有跟随麹义,严纲心知这是一个良机,传下几个号令,右手前指,道:“与我一同破了袁绍小儿的先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六 白马 一千匹白色战马,拉出一条数百米长的白色绫罗,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直刺向麹义盾兵的腹部,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离麹义阵列百步距离,突然,麹义一声令下,最前方持盾兵士先是以手中刀枪扬起漫天尘土,把视野前搅的一片狼藉,然后匍匐下去,竖起盾牌,在这些士兵身后,露出一排排架设好待命的强弩。 原来,麹义前方和四周持盾,只是为了隐藏当中的重弩。 羌人善战,战时皆以命相搏,除却手上武器,随身还带着手弩,用于战前突袭或是战后追击。 护卫死死抵住巨大盾牌,后面但凡士兵,尽端着弩箭弓箭,也有力大者,拎着短矛,也不瞄准,向骑兵上方抛去。 数千张重弩发出沉闷的‘嗖嗖’声,黑压压的弩箭射向迎面而来的骑兵,如此近的距离,骑兵根本无法来得及避让。 最前排的白马骑兵只发出一声惨叫,落地后即被后面蜂拥的马匹踏在脚下。 弩兵又射出三排弩箭,便一同弃了强弩,拔出手中的长刀迎敌而上。 羌人战士,最善于把握战机,趁着敌人慌乱,马匹无法顾及首尾,丝毫不惧怕马阵,口中呼喊着插入敌阵。 一千白马从义,只一个照面,便损失近半。 在骑兵中的严纲,犹如回到了清河的那个夜晚,相似的情形如同梦魇般重现,严纲踩踏着坐骑,在半空中踏着其他骑兵,落在地面,严纲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逃,快逃。 麹义为一军之长,冲在最前方,且麹义麾下,跟在麹义身后,战意更浓,隐约力量与速度,都上升了几分,主将不惜命,士兵也丝毫不顾忌轻伤破皮,此时一个羌人爆发的战斗力,几乎等于两人合力。 身躯灵活晃动,躲过乱枪,麹义双手持刀,插入翻到在地的骑兵阵,大刀连连挥斩,瞬间砍下了几个骑兵的头颅。麹义武艺不凡,白马从义又失去了冲锋的优势,战马被强弩所惊,多数骑手在努力安抚受到惊吓的坐骑,有骑兵居高临下试图刺死麹义,只是不如麹义力大,反被麹义一把抓住长枪,拖拽到地面,一刀枭首。 麹义看到严纲狼狈的落在地面,脸上但有惊恐之色,知道严纲乃是一个重要人物,正待几个飞步追上,砍下严纲脑袋,严纲反应极为迅速,舍了自家战马,几个纵跃,一手丢下一个骑兵,换了一匹坐骑,眼看就要逃出。 麹义正焦急无奈时,一支箭矢,精准的射入严纲后心,严纲捂着胸口,面色惊恐侧向一旁,望向一处。 当真是好箭法。 麹义心中惊讶,也无暇关注谁射杀了严纲,大踏步追过去,只是一刀,砍了严纲脑袋,而后哈哈大笑道:“公孙瓒统领已被我杀死,速速跪地投降。” 众骑兵识的严纲,见严纲血淋淋的脑袋,眼睛睁的极大,士气一落再落,再无战意,争相向后逃窜。 麹义率领麾下羌人部众,破了公孙瓒先锋,毫不停留,硬生生在公孙瓒大军中撕开一个口子。 常理而言,麹义不过一千士兵,深入公孙瓒中军,实属孤军,被公孙瓒军包围,难有幸免之力,麹义与护卫,一直顶在最前方,身后士兵跟随者麹义,只觉战意更浓,毫无胆怯,手上鲜血越多,力气更增大几分,所遇公孙瓒士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麹义与麾下,如同一柄尖刀,在军腹搅动,公孙瓒排布的阵容,被麹义拆的支离破碎。 公孙瓒于后方督军,见前方陡然事变,白马从义如潮水般退下,公孙瓒怒而视之,扬起手中长剑,想要斩杀那些逃兵,又见到那毫无杂色白马,心中有所不忍,正在犹豫之间,下属急促道:“将军,此时速速退到界桥,据桥而战,挡住敌军锋锐,方可再战。” 公孙瓒见时间紧迫,自家阵型混乱,麹义身后,又有两杆旗帜,上书颜,文字样,必是袁绍麾下猛将颜良文丑,让传令兵吹响号角,全军撤退。 公孙瓒退的迅速,麹义遥望公孙瓒帅旗奔走,又见身后文丑策马疾行,如何不知道文丑心思,唯恐自己的功劳被文丑分了去,翻身上马,引着几十亲卫,着令麾下追击,尾随公孙瓒溃兵衔杀而去。 麹义与文丑相互争功,让公孙瓒没有时间重整军阵,待到界桥一看,自己三万步卒,一万五千骑兵,只余下一半,公孙瓒经逢战场无数,下达军令,这才止住溃败之势,刚要在界桥部署兵力防守,对面麹义手提着严纲首级,一手挥舞着大刀,掩杀过来。公孙瓒视严纲如兄弟,见到严纲首级,恼怒更多一分,公孙瓒心知己方绝不能再后退,强行打起精神,点下亲卫,迎向麹义。 麹义一路砍杀众多公孙瓒士兵,一心想要夺公孙瓒首级,见界桥上冲出一军,为首一人相貌端正,疲色中镇定自如,正是公孙瓒,麹义大喜,喝道:“公孙瓒小儿,速速来领死。” 公孙瓒抬枪指向麹义,道:“无知小儿,今日就以汝等鲜血为我大将祭魂。” 两人战做一团,麹义大刀飞卷,抢攻连连,挟胜军之威,隐隐有雷霆之势。 公孙瓒武艺也不凡,与麹义甫一交手,抵挡住麹义攻势,片刻间对麹义力气和武艺有所了解,觉麹义武艺在自己之下,只是麹义刚厮杀一阵,再过十几招,麹义就会有所懈怠,必然露出破绽,可一击而杀之。 麹义为抢夺战功,孤军而来,界桥是为公孙瓒本营,跟随麹义而来的亲卫,不多时便被公孙瓒军斩杀,又有麹义亲信高喊麹义小心,麹义扭身躲过一支冷箭,退后一步,转身见自己亲卫所剩无几,自己也陷入公孙瓒军,心道不妙,调转马头,意欲突围而出。 公孙瓒一声冷笑,道:“哼,匹夫之勇,武艺泛泛,自寻死路,明年此时就是你的祭日。” 公孙瓒一枪直戳麹义胸口,麹义侧身一让,虽未中要害,还是被公孙瓒刺伤手臂,麹义反手在身后胡乱挽过几个花式,无作他想,向袁绍本营奔去。 公孙瓒坐骑是良驹,速度比麹义快上几分,眼见麹义招式混乱,瞅准破绽,待要一枪击杀麹义,耳听到麹义口中高喊道:“文将军,文将军快来救我!” 文丑早见到麹义陷入险境,本不欲搭救麹义,不料被麹义见到,麹义呼喊出来,周围士兵也已听到,文丑不免落下话柄,扬刀荡开公孙瓒长枪,丑陋面容上双目精光一闪,喝道:“我乃袁公麾下文丑是也,好教你公孙瓒死的瞑目。” 公孙瓒陡觉得一股大力直击右臂,先是手腕再是小臂上肢,一阵酥麻,手中长枪再也把持不住,见文丑横刀直削自己脖子,不再顾忌风度,慌忙伏在马上,躲过一劫难,与文丑擦肩而过,公孙瓒心中骇然,这文丑早有声名,没想到武艺如此精湛,远在自己之上。 公孙瓒军中一员骁将见公孙瓒落败,口中呼喊,双腿夹着马,拦在公孙瓒与文丑之间。 恰才公孙瓒自不量力,被文丑一合击败,逃窜方向乃是背着界桥,前有袁军,后有文丑,几无幸免之理。 这员骁将看出公孙瓒困境,意欲出手迎战文丑,又不愿落下偷袭嫌疑,遂先呼喊一声,让文丑有所防备。 文丑见公孙瓒如此不剂,麾下安有勇将,与这骁将交手几合,方觉这骁将武艺虽不如自己,击败他却要十合以上,此时乃是袭杀公孙瓒良机,怎可错过,也不知文丑使了什么手段,一刀迫的敌手倾斜了身体,再一刀以不可能的角度欲拦腰斩断,那骁将也是有本事之人,双脚踢在坐骑身上,倒退着狼狈滚落在地面,刹那间被袁绍步卒包围。 文丑不再理会落地的骁将,眼睛死死盯在公孙瓒身上。 得了自家麾下阻拦的光景,公孙瓒已经调转了方向,拨马向界桥逃去。 恰才公孙瓒虽躲过文丑一刀,头盔连同帽缨几乎被削去一半,系带已断,头盔堕地,一时披发散乱,忍不住回头视看,见自己马快,文丑落在十步之外,心中正窃喜,不料文丑追不上公孙瓒,反手摘下长弓,牵指引箭,瞬间拉至满弦。 公孙瓒大惊失色,暗道吾命休矣。 文丑弓马娴熟,箭术精良,眼中瞄定,右手松开,箭矢直向公孙瓒后心奔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七 子龙 左侧突然转出一匹白马,马上一个少年将军,那少年将军手中长枪只是一抬,便挑飞了文丑箭矢,而后飞马挺枪,直取文丑,文丑立功心切,反手把弓箭挂在一旁,手中巨刀扬起,待要一刀劈死拦路少年,口中怒喝,“自寻死路,我即成全你。” 岂知少年脸色不变,不去自防,反而挥枪直拍,兀自硬接下文丑全力一击,文丑原意一刀劈死少年,然刀势撞在长枪上,再进不去半分,反而自大刀上感到一股胶着之力破空而来,那力量虽不霸道,却似乎有绵绵不断之势,顺着文丑手掌传递到文丑右肢,顿时,文丑整支手臂一阵晦涩,身体后仰,露出一个破绽,少年枪势不减,支取文丑面门。 文丑低头避过,双腿夹紧坐骑,坐骑与文丑心意相通,速度提升,与少年相对而过。 文丑稍稍立定心神,右臂恢复如初,心中着实惊讶,这少年看起来年龄不大,武艺怎地如此邪门。 不及文丑细想,少年又折身连连抢攻,每一枪都隐隐有风雷之劲,又端是快捷无比,文丑有了防备,只是守紧门户,不多时,已经交手二十余合。 另一边,公孙瓒已经逃到界桥之上,文丑知道这个大功劳定然无法取得,心中恼怒眼前的少年,喝道:“小小年纪,武艺倒是不凡,今日,且让你见识什么叫做武艺。” 文丑周身十丈,凭空出现浓浓煞气,原本在周围伺机而动的公孙瓒士兵,神志被煞气所夺,心中只觉得惊恐万分,再不敢直视文丑,丢掉武器,抱着头哭喊着向四周逃窜。 这乃是文丑自战场厮杀,于千军万马尸骸之中领悟的气象,在袁绍军中,领悟气象的武将唯有颜良文丑二人而已。 片刻间,以文丑为中心的圆形区域,除了白马少年,再无他人,文丑双目几乎次赤红,受到气象加持,力量速度再提升三层,浑身再无半分晦涩,气息锁定白马少年,巨大长刀如臂挥使,瞬间瓦解了白马少年的攻势。 白马少年身在文丑气象中央,受到冲击最大,白马少年没有丝毫彷徨,如同一汪井水,波澜不惊道:“也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文丑听得耳中一声隐约有龙吟,定睛一看,却见一条黄龙自白马少年身下飞出,围着白马少年盘绕三周,将他护在当中,龙头升至白马少年头顶,龙鳞片片张开,散着点点寒星,隐然有拒人千里之外意境,龙睛尚未睁开,含而不发。 龙睛未开,显是少年还未到圆满境界,即便如此,文丑周身的煞气也被驱散了三层。 文丑之气象,乃是借势而展,白马少年所施展气象竟然可以化为形体,这可是要比文丑更胜一筹,文丑骇然变色,气息随之弱了两分,心中失了锐气,周围环绕,又有众多公孙瓒士兵,文丑不敢逞强,趁着气象未失,扭头拨马便走,前方士兵但凡有阻拦者,被文丑一刀击杀。 白马少年见文丑败退,也不追赶,缓缓策马走到界桥之上。 公孙瓒在人群中,扒着脑袋,见白马少年与文丑交战几十合不分胜负,文丑不知使出何等手段,大发神威,靠近文丑者尽皆人仰马翻,尚自忐忑,不知所以间,白马少年已然得胜而归。 白马少年在界桥止步,距离近了,公孙瓒才见白马少年,生的长八尺,面有冠玉之色,相貌俊秀,宛若文人书生。 公孙瓒从副将手中取过头盔,整理仪容,排众而出,道:“好身手,某乃公孙瓒,未知阁下名姓,是何方人士?” 白马少年翻身下马,欠身答曰:“我是常山真定人,姓赵,名云,字子龙,自刘宗正临幽州,怀仁宽政,布施仁义,又有将军驱逐鲜卑乌桓,致外族不能踏入大汉境域,极为向往,特来投奔将军。” 公孙瓒点头,眉色一豫,问道:“常山身属冀州,冀州先有韩馥,再有袁本初,为何远而投我?” 对于公孙瓒疑问,赵云不介意,道:“冀州先有妖道张角蛊惑人心,又有黑山黄巾匪患,韩馥庸而无才,不能保冀州百姓安生,袁绍领冀州,只为冀州兵精粮足,亦无忠君救民之心,故弃彼而投使君,不期于此处相见。” 公孙瓒大喜,引赵云入营盘,令赵云引一军压后,再收拢溃兵,发现损失不过几千人,除却白马从义,步兵还有两万五千人,骑兵还有近万人,公孙瓒心胸本就狭隘,悔恨大意中了麴义奸计,此时有了堤防,又有精兵良将,可拒界桥而守,再缓而图之。 界桥之南,袁绍军阵。 监阵官使探马问询军情,探兵回报麴义斩杀严纲,几近全歼公孙瓒白马从义,公孙瓒阵容败落,向界桥溃败而去,袁绍喜形于色,抚掌笑道:“公孙瓒小儿,空有偌大声名,不过一无能之辈而,传令下去,全军进击,得公孙瓒首级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一时间,袁军士气大振,又是以胜阵追击败阵,军功似乎随手可得,于是众将士争相奔向界桥。袁绍见军心可用,领谋臣引着账下持戟军士,弓箭手数十骑,一骑当先,与田丰沮授侧首而谈,当是慷慨激昂,心情澎湃,宛若幽州已然落入自己手中。 不料,左侧一阵慌乱,一股几百众骑兵从斜刺中杀出,在袁绍后军横冲直撞,却是公孙瓒布置的左军七千骑兵,被颜良冲散,不知战况,欲回战场与主军会合而来,田丰一把拉住袁绍坐骑缰绳,指着一旁一段荒废空墙,道:“主公,速下马暂于空墙内躲避。” 袁绍面有怒色,伸手摘下头顶兜鍪,喝道:“大丈夫可死于冲阵之中,岂可入墙后苟延残喘祈以活命!侍卫,与我一同陷阵!” 袁绍身随弓箭手,尽皆良士,向着公孙瓒骑兵两番齐射,有几十骑兵惨叫坠落地面,骑兵不知前方有多少弓手,一时阵型凌乱。袁绍拔出佩剑,策马于最前方,冲入骑兵军阵,左右两剑,砍死两员骑兵,身后护卫大戟士只对准马腿,一阵猛戳,又有几十匹马儿受伤摔倒,公孙瓒骑兵再受挫,营官又被袁绍砍死,向界桥处逃去,未走几步,一员大将迎面而来,手中长刀翻飞不止,砍死砍伤无数,这些骑兵眼见无法突围,争相下马,伏在地面,祈求投降。 颜良策马到袁绍身旁,见袁绍铠甲上血迹斑斑,袁绍行动自如,知袁绍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低头道:“属下无能,让主公受到惊扰。” 袁绍笑着挥手,道:“为武将者,不逢战事,长久以往,岂不磨失了血性,我若怯战,不为一军表率,又何谈将士不吝性命,今日心潮澎湃,来,来,文恒,与我一同再杀一阵。” 言罢,袁绍不顾盔甲上污垢,左手缰,右手剑,向界桥进去。 颜良知袁绍心性,亦不愿此时扰了袁绍兴致,盘算公孙瓒麾下无人,以自己身手,必可保护袁绍安全,随即提起速度,跟随在袁绍身旁。 若是平时,田丰早会死谏袁绍不可亲身犯险,遥想起冀州韩腹,遇事无主,又优柔寡断,怎如袁绍这般行风雷之事,统万军潇洒儒雅。田丰与沮授相视一眼,田丰满意的撸着白须,道:“我以袁公谦卑礼下而出,今日方知袁公气魄,平生所见,仅此一人也,公与,此乃我等幸事。” 沮授与田丰本是冀州人事,韩馥领冀州,田丰拒不出任,沮授为韩馥别驾,韩馥让冀州与袁绍时,沮授劝谏韩馥冀州兵精粮足,可应十年之需,袁绍虽有声名,不予粮草,终成饿殍,韩馥刚愎自用,没有采纳。后袁绍辟沮授为从事,沮授进言东入青州,北击公孙瓒,西定黑山,以四州之力,当可席卷天下。袁绍大喜,表沮授为监军,奋武将军,时有问计与沮授,待之仅下与郭图许攸。 沮授知田丰在开导自己,毕竟沮授曾为韩馥别驾,心中有所顾忌,谋事进七分而留三分。 沮授复而望向袁绍背影,叹道:“以往之时,元皓多有关照,授心中感激,今日之后,定当全心辅助袁公,他日授有所功成,全赖元皓今日所言。” 却说文丑骑行二三里,所遇皆是袁兵,与自家军阵会合,收敛兵士,见麹义引着八百羌人弓手为先,步卒压后,又奔赴界桥,心中不忿,暗道:“麹义这厮,真是胆大,恰才被公孙瓒所败,这又赶去争斗,麹义武艺不如我高强,兵士不如我精良,我若被他落下,以后在军中恐怕要被他压一头,如今公孙瓒在界桥已有所防备,还有那一员骁将坐镇,必又是一场恶战,这,可如何是好?” 正踌躇之间,耳边一阵呼啸,颜良正护着袁绍领了全军而来,文丑心中一喜,策马到袁绍身旁,道:“主公,公孙瓒这厮被我等驱赶到界桥北地,如今据桥而守,还请主公定夺。” 袁绍不做他想,手指北方,道:“我军军心可用,此等良机,当一举而破之,不俊,文恒,公孙瓒骑兵尽没,如无爪牙之暮虎,与我一同在界桥冲阵。” 颜良点头,道:“主公勿虑,良与不俊这便去取了公孙瓒项上人头,还请主公作壁上观,操控全军。” 袁绍笑着摆摆手,道:“今日,正要饮敌鲜血,吾意已决,无须再劝。” 袁绍策马而出,身后守卫兵卒见袁绍帅旗向界桥移动,知袁绍领队冲锋,口中呼喊着蜂拥尾随而去。 文丑见颜良立在当场,有些急促道:“大哥,快跟我护卫主公,莫要让主公有了闪失。” 颜良面有疑惑,行进之中,道:“不俊,你这是何意,莫非有了什么变数?” “大哥,刚才我遇一小将,年龄不大,武艺极为高强,已达气象化实臻境,我已输了一场。” “当真!” 文丑点头道:“句句属实!大哥,主公今日临阵起意,不为所阻,我两人跟随左右,再做盘算。” 颜良此刻才注意到文丑身上凌乱不整,在文丑的胸前,一道寸许长的伤痕经过简易包扎,兀自还留着殷殷血迹,颜良心知文丑武艺尚在自己之上,能伤的了文丑之人,若撞上袁绍,袁绍安有幸免之理。 当下,与文丑跟上袁绍。 袁绍意气奋发,到达界桥南边。 麹义与公孙瓒斗将几十合,身体并无损伤,歇息片刻,已然尽复,领军正与公孙瓒对峙,见到袁绍亲至,士气如虹,让手下先以弩箭冲击公孙瓒前军,而后,刀斧手持盾,直冲公孙瓒军阵。 公孙瓒哪曾见过如此狠命战法,尚未调整前军,便被麹义冲散,后面又有袁绍驱马而过,公孙瓒士兵刚逢败仗,陡逢再变,失了军心,前无退路,后有追兵,落水者不计其数,公孙瓒有心号令部下,奈何全军陷入阵乱,不得调控。 麹义手下羌人,本就善步战,又结阵而行,在公孙瓒军中突入,直至中军,麹义见高台上竖着公孙瓒将旗,冲将过去,砍倒执旗将,再一刀砍了将旗,让属下大声呼喊已取得公孙瓒首级。 公孙瓒士兵见到将旗倒落,慌乱更甚。 麹义得了首功,正看到前方公孙瓒辎重处,冲出一员将军,骑行之间,挥手刺死沿途袁绍士兵,不减其速,直向麹义而来,麹义见赵云是从辎重军奔来,想来若是有真本事,大战既起,安有猛将压后之理。 羌人如臂挥指,结阵向赵云合围,只要赵云进了阵中,乱枪之下,必然一命呜呼。 赵云也不躲闪,身上陡然升起一团黄晕,白马前行间,一股莫大力道,靠近赵云身旁者,冲的东倒西歪,赵云丝毫不理会羌兵,一杆长枪直取麹义。 麹义不知赵云厉害,又有亲卫在身旁,左手盾,右手刀,欲挥手荡开赵云长枪,不期赵云力大,一枪磕开麹义大刀,一枪戳碎了麹义盾牌,再一枪取麹义心口,麹义心叫不好,不顾忌主将姿态,翻滚一旁,才躲过赵云冲杀。 此处是公孙瓒军中腹地,乱军之中,失了锐气,万无幸免。 麹义失了一阵,毫不慌张,从一旁护卫中借过一匹战马,伸手从腰间拿出两把短戟,周身宛如一片赤色,一股苍凉的荒芜席卷了大半空间,麹义目光死死盯住赵云,似乎是待宰的猎物。 赵云面色迟疑。 这麹义武艺竟然也已经到了身化气象境界。 当时在界桥前与公孙瓒交手,却故作武艺与公孙瓒相若,又是为何? 罢了,眼下还是先破了他,容他在军中横冲直撞,公孙瓒全军阵型都要被冲散。 赵云抬起手中长枪,复又皱起眉头,似乎心神受到了扰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八 黄龙 麹义曾得遇名师,苦修武艺,在原有气象中又进一步领悟了‘当先’技巧,战场伊始,可夺得先机。 高手争斗,胜败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麹义再无隐藏,一身武艺尽然施展,左戟攻上,当空直下,右戟取中路,封住前行或后退方位,又可顺势回手,有攻有守,宛若两个麹义相互配合进攻。 武器有曰,一寸短一寸险。 麹义身体敦厚,此时看起来,一如敏捷的猿猴,短戟之上,赫然带着气劲,若是被这气劲击中,伤口与中了短戟无异,这般施为,等若麹义可攻击范围多了一倍有余,赵云一杆长枪的距离优势,也被无形中抵消了大半。 麹义招式紧逼,赵云速度更快,一杆长枪护在身前,只听得近乎没有间隙的砰砰蹡蹡声响,间或左右挪移,把麹义挡在枪幕之外。 场面上,赵云完全是落于被动防守一方。 眼见赵云被自己压制,麹义气势更胜。 武者交战,有功有守,才算交锋,一方若是把战盘带入自己节奏,已然赢了这场厮杀。 袁绍军中,便是颜良文丑两人,麹义也毫不在意,当日曾与颜良交手,已知颜良武艺与自己相差无几,气象却弱了一筹,败颜良非难事,然而身为降将,麹义不如颜良文丑得袁绍信任,只能权且忍耐,不过,这次与公孙瓒对阵,却是难得良机,把握的好,从此会被袁绍委以重任,可为袁绍军中第一人。 哼!颜良,文丑,你们还不配被我当成对手,只有他,曾经在西凉羞辱过我的那个人,才是我的对手! 韩遂,你给我等着! 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会再杀回西凉! 赵云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似乎下一击就会被麹义斩杀于马下。 麹义一直抢攻,亦把战局带入自己的节奏,再过数十回合,麹义陡然觉得有所不妥,自己施展了平生武技,又有气象加持,可谓是最佳状态,依旧没有击杀赵云,甚至没有在赵云身上留下一个伤口,再望着赵云,那一双平静到极点的眼睛,和刚开始没有什么分别,麹义不是蠢人,心中刹那间明悟,这少年武艺境界断然在己之上,之所以没有反击,或许是被自己气象影响。 维持气象需要莫大体力,若是己身气象稍弱,恐怕要面对少年的雷霆反击。 兵法有云,速战速决,不取,立退。 身在公孙瓒腹地,麹义所依仗的,一是自身武艺,二是骁勇羌人,再拖延下去,或会有诸多变故,公孙瓒后军那些士兵在一旁守着辎重,若是突出攻杀,麹义将面临数倍压力。 一切都是眼前不知名姓少年所赐。 当真奇怪,从未听说公孙瓒麾下有如此本领高强之人,偏生年龄又不大,界桥之时,文丑没有击杀公孙瓒,想来也是眼前少年的缘故。 一个梦魇般的形象刹那间在麹义脑中与赵云重合。 不! 这不可能! 世间绝不可能有这么多天纵之才。 西凉已经有了一个杀星,怎会还有如的人物! 麹义心中有所迟疑之时,陡然觉得气象随之一滞。 定睛看向赵云,那一杆长枪,一条黄龙正在从模糊变得若有若现。 不好。 这少年刚才交战之时,没有施展气象,已经如此了得,有了气象加持,此消彼长之下,焉能讨的了好处。 麹义不敢恋战,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赵云猛然一声大喝,直若惊雷,震耳发聩,一喝之下,麹义气象再无力维持,片片瓦解,麹义本人调转马头,向守卫旁奔去。 赵云只觉得麹义大喝之中,夹杂着无以伦比的狂暴,一层层的撕破防御,冲击自己心神,赵云本是稳妥之人,抱残守缺,护住身旁一丈内的领域,两个呼吸后,赵云锁定麹义身影,麹义已经被守卫严实守护,沿着来时的方向后退。 赵云也不追击,看着长枪上若隐若现的黄龙,心中不由来一阵舒畅。 当日,界桥之上,文丑施展气象,赵云少年心性,亦针锋而对,以气象破气象,败了文丑,今日见麹义也是踏入气象境界武者,遇到敌手,见猎心喜,赵云神随神动,正欲化出黄龙,陡然间觉得感官有异,笼罩在麹义身旁的赤色领域对赵云黄龙气象竟然有所压制,尚未使出便弱了几分,这是赵云从未遇到境况。 武者踏入化象境界,可借天地之威,在周身拟出相应环境,加持本身,再进一步者,使气象幻化肉眼可见的生灵,以生灵之势融于本身。 麹义与赵云皆是踏入气象境武者,麹义是借势境,赵云是化形境,原本赵云比麹义境界更高一筹,赵云又是黄龙气象,在化形生灵中也至高的品质,堪为破万物,却被借势境压制,黄龙气象运转晦涩,赵云索性收敛气象,以身体硬撼麹义的破坏力道,麹义双戟,攻势凶猛,两手施展,等若力道消减了一半,赵云双手持枪,力道有所不及,只凭速度上比加持气象的麹义更快,守住周身,绰绰有余。 况且,这是赵云第一次遇到克制黄龙气象的境遇,孤阳不阴,孤阴不阳,世间万物,皆有相生相克的至理。一如,水可灭火,刚烈之火,覆水只会徒增其凶焰,麹义气象克制赵云黄龙气象,赵云黄龙气象也同样克制麹义气象,赵云收了气象,等若面对麹义气象十五分的冲击。 赵云把与麹义之战,当做武技磨炼,与麹义交战一次,比和文丑厮杀百次都有好处。 赵云细细观察麹义招式,体悟麹义气象中奥妙,心有所悟,弥补了自身黄龙气象之前尚未明白的关节,领悟更进一步,从第一层境界,踏入到第二层争锋境。 黄龙气象,共有五层境界,其一护体,其二争锋,其三化实,其四合一,其五龙威。 赵云已是第一层境界,黄龙一出,可护住身体周全,阻挡其他气象领域的侵蚀,龙气又是暗含天地至理,遇到借势境气象,天生压制三分,这第二层境界,是以黄龙附着于长枪之上,不管是何种兵器,凡兵立成锐器,无坚不摧,无锋不破。 场上,乱势渐渐起,这方圆数里,每处都有士兵在厮杀,痛呼声,呐喊声,夹杂在点点擂鼓声中,冲击着耳膜,使得心头也随着鼓点越发跳的激烈。。 身在万人战场,赵云别有一番感触。 此时麹义已退,又被亲卫守护,赵云衔尾追杀,也定然无果,眼下还有众多麹义的精锐士兵尚未离去,不能任由他们在己军中横冲直撞。 赵云手握着长枪,迎空一抖,一条黄龙在长枪上蜿蜒盘浮,又有淡淡的龙吟之声,在半空中响起,许久不绝于耳。 受麹义之命围杀赵云的羌人,没有执行麹义的号令,待在原地,眼睛望着赵云,目光中变得惊惶无措。 一个明显是首领模样的羌人丢掉武器,身体伏在地面,口中高喊着:“天将军,神武!天将军神武!” 其余众人学着首领模样,尽皆伏着,喊着‘天将军’。 这是投降的意思了。 赵云从未杀过降卒,对羌人行为不解,眼下公孙瓒军又有危机,也无法顾忌,向身后喊道:“此地劳烦国让打理,云这就去前军。” 一员骁将领着步卒走出,笑道:“子龙且去,这等琐事我便应付了。” 乃是当初在界桥,与文丑交战,救了公孙瓒之人那员骁将,唤作田豫,字国让。 赵云向田豫拱手,也不停留,在麹义兵阵中穿行而过,追着麹义而去,沿途但凡有反抗者,皆被赵云砍倒,赵云一人一骑,自公孙瓒后军,直杀到袁绍前军。 袁绍半数兵士,过了界桥,眼见占了界桥险地,端坐马上,指着公孙瓒溃军道:“吾原想公孙瓒也算英雄,看之如对手,今日,着实让我大失所望。” 话音刚落,听得前方一阵骚乱,赵云已突入身前五十步处,袁绍大惊失色,呼喊护卫保护。 颜良文丑守在袁绍身边,见赵云在袁军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文丑大喝一声,策马迎向赵云。 赵云识得文丑,心知无法突入袁绍身前,旋即从身后摘下弓箭,射出一箭。 袁绍被侍卫层层围住,箭矢又偏离自己而去,心中正思量,身旁颜良猛然喝道:“主公小心。” 却是袁绍身后将旗被赵云一箭射穿,倒落下去。 颜良一拳击开倒折将旗,复又守在袁绍身旁。 赵云原只是惊扰袁绍军心,给公孙瓒争取时间,目的已达到,把弓箭放在身后,心道此时公孙瓒正在收敛阵型,决不可轻退。 前方文丑杀到,赵云提枪与文丑厮杀,不过几个回合,赵云觉得文丑力气渐大,招式也少了些许纰漏,知文丑经过之前与己一阵,武艺又有提升,对文丑隐然有了一丝相惜,只是手中,枪势没有半分偏让。 赵云匹马单枪在袁绍前军,四周皆是袁绍士兵,有文丑亲卫环绕上来,伺机袭击赵云,赵云回枪之时,顺手戳死几个士兵,众人见赵云威武,不敢轻举妄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九 国让 突然山背处一阵呐喊之声,袁绍定睛望去,见一队彪悍人马,为首三员大将,乃是刘备c关羽c张飞三人,刘备与公孙瓒师从曹植,原有同门之谊,闻公孙瓒与袁绍相争,特来助战。 当日虎牢关,关羽温酒斩华雄,袁绍因刘备关羽出身不好,没有表其功,然知关羽张飞勇武,加之刚才赵云箭法精准,早日的慷慨陈昂消去七七八八,袁绍遥指刘备,面有怒色,道:“刘玄德,我乃大将军,今日讨逆贼公孙瓒,你怎敢拦我?” 早于虎牢关,刘备见过袁绍,时无声名,当日十八路诸侯,袁绍为天下盟主,刘备连席位都不曾得到,刘备忙勒住战马,再让关羽张飞停手,这才向袁绍拱手恭敬道:“袁将军,如今幽州冀州刚有起色,若兴兵事,百姓何其苦也,我来并非与将军为敌,实则劝伯珪与将军,莫要再起战事。” 袁绍大怒,道:“卖履小儿,安敢口出狂言。” 一旁张飞见袁绍以名号欺辱刘备,喊道:“你这鸟人,我大哥敬你,才喊你一声将军,你当你是何人!” 刘备训斥道:“三弟,切莫胡说。” 袁绍素来受人敬仰,哪曾受到如此奚落,面色一紧,喝道:“竖子安敢欺我!” 刘备慌忙在马上拱手,面色凛然道:“袁将军,可否听在下相劝,息了这无端厮杀。” 当日虎牢关,颜良文丑没有跟随在袁绍身旁,关羽斩了华雄,颜良听闻此事,虽未在意,对关羽张飞却留了心,知晓对面乃是刘备关羽张飞,袁绍又被张飞呵斥,袁绍一向珍惜颜面,恐袁绍早已怒极,走出几步道:“主公,张飞口无遮拦,我这就去擒住这厮,回来交与主公处置。” 袁绍欣慰的看了颜良一眼,点头道:“文恒有心了,灭公孙小儿,焉用我大将尽出?左军右军合围,你率中军突袭,后军不必等待,以雁型阵前行。” 此战,袁绍本没有打算出动后军两万人,自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袁绍留后军为一完整编制,以备下次战役,此刻见到刘备竟然与自己作对,公孙瓒又呈乱阵,遂起意全军突击。 这边袁绍一面布置军阵,一面看交战锋线,再也不去理会刘备。 在袁绍看来,刘备只是不入流角色,若不是当日有过浅薄交情,这等毫无身份之人,只会降了自家声名。 刘备好心劝阻被袁绍置之不理,反而加紧了攻势,俨然如同打脸一般。 不过,诸如此类,旁人不屑一顾于己的情形,刘备早习以为常,刘备神色不变,一面留心战事。 公孙瓒亦是悍勇之人,当日与乌桓鲜卑交战时,敢以十几人冲击数百人,草草行整,引着麾下骑兵反扑袁绍军阵。 没有了麹义破阵,袁绍又多步卒,前军优势荡然无存。 公孙瓒稳住了阵势,领着亲卫,于战场以命相搏,又有刘备关羽张飞新力军,士兵气势回升,两支服饰不同的人流犹如奔腾的河水,碰撞在一起。 厮杀声,呐喊声,惨叫声,号令声,此起彼伏,一呼又高过一呼。 鲜血气息弥漫了数里,界桥,这个不知名的地域,因为今日袁绍公孙瓒两军一战闻于天下。 这阵仗持续了近两个时辰,连绵战线伏尸累累。 袁绍立在高处,不知所想,正在思量之间,眼见一骑兵手持红旗,自南方奔来,远远喊着:“急报!急报!” 沿途之人,给骑兵让开道路。 袁绍望见红旗,知道这乃是重要军情的意义,又是来自后方,难不成后方有什么问题?袁绍让传令兵待命,暂且不去通告刚才部署的军令,策马直面骑手,道:“何事惊慌?” 持红旗骑兵滚身下马,单膝跪在地面,拱手低头大声道:“报告主公,清河郡,安平郡敌军围困,又有骑兵步兵数万人,冲击我军粮草辎备,许攸大人持着主公信物,调遣高览将军与敌寇厮杀,许攸大人有言,后方虽有敌军,但无危机,几日之后,可肃清敌军,前军不必担心被两面夹击。” 袁绍面色大变,前几日,已经派出探子,四处探查军情,可是直到早上,依旧没有什么异常,界桥位于青州冀州幽州交界,今日,公孙瓒接连两败,又有刘备现身,难不成公孙瓒早已经埋伏了伏兵,引诱自己深入,还是幽州对自己不服的氏族,起兵反叛自己? 此时战事胶着,士兵多有困乏,袁绍先是擂起了收兵令,再使人召唤沮授田丰诸位谋臣。 麹义引溃兵败回本阵。 公孙瓒收敛了人马,与刘备相见,公孙瓒执手握着刘备,激动道:“想我与玄德经年不见,玄德不远千里前来,救我于危难之中,如此大恩,我公孙瓒今生不忘。” 刘备慌忙搀扶起公孙瓒,道:“你我情同兄弟,分内之事,谈感谢过于客气。” 另一边,赵云见袁军不再冲进,舍了文丑,返回公孙瓒本阵。 正行进间,赵云陡然听到一个熟悉声音大声疾呼道:“子龙,快来救我。” 这声音赵云是识得的,当日袁绍兵锋指冀州,同乡数人投袁绍,于袁绍麾下效命,以博军功,赵云规劝不下,唏嘘别过,眼下呼喊之人,正是赵云一个熟识乡里,名唤作吴涉,算是赵云自小玩伴,赵云不期它想,跃马挺枪,到了吴涉处,接下了张飞的攻势。 吴涉也有武艺在身,奈何所遇之人乃是张飞,一队数十人被张飞杀得苦不堪言,被张飞盯上,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恰巧见了赵云,知赵云仁义,性命攸关当头,也顾忌不了其他什么了。 张飞见赵云援手,只当赵云是袁绍军校,武艺到了张飞赵云这般境界,甫一交手,即能够感到对方武艺,张飞自持武艺精湛,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使着丈八蛇矛,灵巧挽了几个花样,直取赵云。 赵云不知刘关张三人,在军中也未见过张飞这般模样,张飞来势汹汹,势大力沉,一时无法解释,集中精神,与张飞交手,戳点勾让,连消带打,不仅挡住了张飞攻势,差点还让张飞挂了彩。 张飞赵云二人陡然逢敌手,打起精神全心应战。 袁绍军阵处,已经开始收队。 张飞与赵云厮杀,一开始就被刘备就注意到了,自家三弟本领,可属当世顶尖武将,赵云张飞交手十几回合,张飞竟然攻取不下,刘备心中担忧张飞,三眼中两眼都在张飞身上。 公孙瓒发现刘备异样,顺眼望去,面色不喜,喝道:“赵云,快快停手,玄德远来助我,你怎敢造次!” 赵云听到公孙瓒声音,挥手阻了张飞招式,退了几步,立在原地不动。 刘备听公孙瓒呵斥赵云,这才知道赵云是公孙瓒属下,心中疑虑,伯珪有如此勇猛之将,怎么从未听过赵云之名。 刘备慌忙压住公孙瓒手臂,笑道:“伯珪,这是小小误会,何必动了干戈,赵云赵将军也是无心,无心者亦无过,依我看,此事罢了罢了。” 公孙瓒哼了一声,道:“玄德,你有所不知,赵云乃是袁绍麾下人氏,因听到我名声,前来投靠,新来军中,一众规矩尚未熟知,才有这般尴尬事,玄德,你且替我压阵,我这就整顿军马,再与袁绍一较雌雄。” 刘备心有所悟,暂别了公孙瓒,策马走到赵云身旁,拱手和颜笑道:“赵将军,我三弟鲁莽,险些生了误会,备这里向将军致歉。” 赵云听刘备自称备,刚才又听到袁绍与刘备对话,其时与文丑交锋,分不得神,知眼前面色宽和的中年人是刘备,见刘备毫无姿态,被公孙瓒呵斥,难免有些愠怒,这时也不好转嫁他人,即回礼道:“刘将军客气了,这位兄台想必是张飞,武艺果然不凡,赵云佩服。” “哦?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张飞喜道:“我老张鲁莽,是个粗人,差点闹了笑话,赵兄弟,你武艺不在我之下,再打下去,我老张还真没有把握能胜的了你,嘿嘿!你怎会听过我的名字?” 赵云见张飞性情质朴,这等人生来豪迈,为人不拘小节,却是可做朋友之人,赵云原本心思豁达,喜爱广交天下英豪,言道:“当日虎牢关,天下群雄汇集一处,可惜我未曾见到,张翼德与吕奉先大战之事,却听人说起过。” 张飞原本的一丝拘谨被抛的无影无踪,脸面上笑的简直如一盘花,“哈哈,过奖过奖,说实在的,吕布那厮虽是奸党,武艺可是极好,可谓天下第一,我老张打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我说,子龙,你们这场仗打的可不咋地啊,都快被袁绍打崩了。” 赵云心中一豫,面色上依旧未变,随之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再来战便可。” 张飞瞪大了眼睛,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赞道:“我说我怎地觉得跟子龙一见如故,原来子龙很对我老张的脾气,啧啧,下次我与子龙一同冲阵,非把袁本初那小儿打的屁滚尿流。” 张飞声音洪亮,也未压低声音,丝毫不顾及四周士卒,赵云身在公孙军,谈起这些毕竟不好,赵云拱手笑道:“刘将军,张将军,我本担后军防备,此时还有军务,届时战事稍停,我等再畅谈。” 刘备最擅长揣摩心思,如何听不出赵云避嫌之意,礼数做到十足,拱手道:“赵将军,你自便去,军务要紧,晚些时间备再去叨扰。” 眼见赵云离去,刘备眼中满是欣赏,顿时起了交结赵云的心思。 张飞策马至关羽身旁,叹道:“二哥,这赵云武艺不凡,真是一员猛将。” 关羽眯着丹凤眼,望着赵云离去身影,道:“年轻人有如此武艺,也算难得,可惜,跟着公孙瓒,怕是无处施展才能。” 赵云缓步前行,回到后军,见队列中士兵虽不强壮,武器不精,防备却十分缜密,丝毫没有一丝乱容,这才有了聊聊安慰,一旁田豫奔将过来,接过赵云坐骑缰绳,欣喜道:“子龙,你回来了,我见子龙单骑冲杀袁军,真是威风凛凛。” 赵云跳下马,摘下头盔,道:“我为统军,原不可擅离职守,逞匹夫之勇,只是事情危急,难做权衡之计,这后军军姿整齐,全赖国让统筹部署,国让之才,远胜于我,国让,以后切莫客气,我等年龄相仿,便以兄弟相称。” 田豫为赵云副手,渔阳雍奴人,随公孙瓒已经一年时间,公孙瓒喜爱骑兵,田豫虽有军略,只是武艺骑射不能被公孙瓒赏识,公孙瓒让他压着后军,界桥之南,麹义以八百刀斧手破了公孙瓒白马从义,公孙瓒被文丑追击,田豫拼命护公孙瓒,却被文丑所伤,亲眼见了赵云击退文丑,惊为天人,公孙瓒本意让赵云为田豫副手,田豫言道赵云武艺高强,甘愿为赵云副手,公孙瓒一直认为后军不过是押运粮草,跑跑腿而已,主将副将头衔,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丝毫没有在意,便让赵云担了主职。 界桥之战,袁绍身先士卒,麹义再以精锐私军,直破公孙瓒本军,正准备劫了公孙瓒粮草,被赵云所挡,田豫又调集弓箭手齐射,使得麹义无法前进,这才保住了公孙瓒辎重,至于赵云所说离了后军去前军冲阵之事,这原本是田豫的主意,他告诉赵云,军心已乱,只有祸及袁绍前军,公孙瓒才可有喘息之机,赵云寻思田豫说的不错,这才单枪匹马从公孙瓒的后军一路冲杀。 田豫见赵云居功不傲,语态和气,又甘愿揽下责任,只觉得平生所见,唯赵云一人为最,以后向赵云请教武艺,与赵云一同在北地奔驰,驱逐外族,必是一桩幸事。 田豫与赵云详细汇报了战事俘虏,此类云云,赵云态度谦和,不时询问田豫看法,听到细微处,用心牢记,对田豫才干也愈加佩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 妄为 公孙瓒虽被袁绍两次击退,丢了界桥险要之地,袁绍属军已进入幽州境域,公孙瓒受损不过三成,依据地形,偷袭袁绍后营地,意图断了袁绍粮草。 袁绍帷帐,颜良再次请战。 一旁谋士审配道:“颜将军且慢,军书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今日我军已经占了界桥,军士又征战两番,多有疲惫,又有后军未知敌军滋扰,此时收兵方为上策。” “正南!吾以为不可!”沮授摇摇头,道:“子远素来稳妥,既然子远来报,必是有退敌把握,吾猜想身后敌军,非是公孙瓒,而是来自青州,青州多年黄巾贼患,主公占了冀州,黄巾贼首领心中不忿,这才在主公与公孙瓒交战时出现,黄巾贼寇人数虽多,大抵不过流民而已,此时若是痛击公孙瓒,公孙瓒不全军覆灭,也十年内再无力窥视冀州。” 先是被赵云一箭射了将旗,将旗落地,视为不详之兆,又有刘备关羽张飞这路新军,再有身后不知身份敌军,袁绍心中思量,终究不放心冀州,顺着审配进言,道:“依正南所言,今日暂且收兵。” 谨慎起见,袁绍令退回到界桥以南。 公孙瓒重整旗鼓,在界桥以北修筑工事,互有厮杀,也止于三千人众。 袁绍一面调集粮草,一面与麾下谋士武将商议对策。 起先两日,沮授与田丰时时上谏,力主硬击公孙瓒,审配诸人以万事稳妥起见,袁军粮草充足,公孙瓒粮草支撑不了一月,僵持之下,必然大获全胜。 袁绍不能论断。 再两日,田丰恪守己见,沮授却沉默不语。 袁绍心中正在思量,营官飞奔而来,喊道:“报!后方有一军,自称盟军臧洪,要前往幽州面见刘虞,想借道北上。” 袁绍先是皱起了眉头,想起了往事,嘴角含笑,向四周道:“当日,关东群雄会盟,我袁本初勉力为盟主,于虎牢关破了董贼,尽复洛阳,未能取了老贼首级,甚为憾事,这子源我也识得,极有才学,素有忠义,来人,快快有请子源。” 不多时,臧洪进入中帐,衣不卸甲,面色风尘,向袁绍拱手道:“臧洪拜见袁公。” 袁绍三步做两步走下,搀扶起臧洪,笑道:“子源别来无恙,风采依旧呀!” “洪不知袁公讨逆,未能领兵助战,心中万分愧疚。” 袁绍一边拉着臧洪到左手位坐下,一边道:“子源忠义,我袁某怎会不知,公孙瓒小儿倒行逆施,我虽不才,也有良将勇士,必为幽州平了这一方危害。子源,刘虞此人,性情温厚有余,有幽州牧之名,却无幽州牧之实,公孙瓒把守兵权,处处节制刘虞,公孙瓒一日不除,幽州一日无朝廷兵士啊。” 臧洪大吃一惊,道:“我听闻公孙瓒与外族交战,乌桓鲜卑不敢入大汉边境,公孙瓒有凶名,却极为善战,如今董贼祸乱朝纲,公孙瓒焉能不识大体。” 谋士审配向前一步,道:“子源有所不知,袁公本欲举冀州之兵,西去勤王,公孙瓒以兵锋压境,先是占了袁公渤海,又意图觊觎冀州,全然不顾民生所向,比之董卓,行事不同,恶行一致,幽州牧刘虞多次遣信让袁公助其夺了公孙瓒兵权,只是冀州未定,袁公心忧国事,奈何力不从心。” 审配与臧洪也是旧识,臧洪怔在当场,“几月前刘和携天子诏书,告知张守备,张守备与其兄厉兵秣马,欲于刘虞合兵救天子,不料这几月杳然无信,守备不明所以,特命我前往幽州问询刘虞,刘虞乃是汉室宗亲,又有贤德,依此而断,袁公所言无误,定是为公孙瓒所阻,不能行军。袁公,我这就返回告知张守备,助袁公破公孙瓒。” 听到臧洪说起刘和奉天子诏书之事,袁绍为大将军,刘和回幽州,必然要途径冀州,袁绍尚不知晓此事,这就奇怪了,袁绍有心细问,颜面上有些挂不住,向左右瞟了两眼,审配距离臧洪袁绍距离最近,捕捉到袁绍目光,旋即通晓袁绍心意,一手拉住要离去的臧洪,道:“子源,天子诏之事,我等并未得知,还请子源细细讲来。” 臧洪打住脚步,满脸愕然,“天子伴读刘和乃是幽州牧刘虞长子,持天子剑东行,告知袁公路,袁公路厚待刘和,约刘虞与天下义士共谋大事,袁公竟会不知?” 袁绍听到臧洪提到袁术之名,心中暗自冷笑,原来又是自家兄长的故作聪明,若不是占了嫡长之名,哪还有这个废物的立锥之地,哼,叔父,你那双眼睛老眼昏花,不用多少时日,定让你知道谁才是继承袁家的最合适人选。 私下里怨恨袁术,袁绍表面依旧和颜悦色,“子源,这几月公孙瓒一直在冀州徘徊,又有黑山黄巾匪患,为冀州百姓,我无暇分心,当日,孙坚胜了一筹,公路尚且敢断了孙坚粮草,致使孙坚大败而归,若我所料不错,定是公路私下留了刘和天子剑。” 饮食不过七分最善,话只说三分最佳。 关东十八路诸侯联军时,臧洪亲身经历过,当时袁术虽有袁家名号,负责大军粮草事宜,只是袁术时常以四世三公名号自居,不管是待人做事,还是兵法谋略,全被袁绍压了一头,身为嫡长,袁术对于没有得到盟军盟主之位,耿耿于怀。 袁绍点了一下,臧洪便自行懂了言外之意。 臧洪忠义,袁绍甚为喜爱臧洪之才,只是张超对臧洪有提携之恩,臧洪必然不会舍了张超投于袁绍麾下,心思转了几转,“这等联络信息之事,凡人皆可做得,子源且书信一封,我亦以大将军之名书信,派子源心腹,送予刘虞,前日,青州刺史焦和柄卒,青州黄巾众多,百姓苦不堪言,私下换子互食者有之,我时时心痛,却不能援助,子源大才,我意举子源为青州刺史,解青州百姓之黎苦,不知子源意下如何。” 臧洪年少时饱读诗书,才名远扬,20岁时,举孝廉,与刘繇c王朗同任县长,张超待臧洪极好,然张超不过是一太守,臧洪为张超麾下,官衔再高,也高不过太守之位,如今袁绍任命臧洪为青州刺史,这是要比太守高两阶的三千石俸,伯乐千里马也不过如此,臧洪满心激动,如何能拒绝得了袁绍的好意。 袁绍又一通安抚,让臧洪暂且随军,等到公孙瓒退兵后,自会与袁术联络,再派人带了官印任命书,护着臧洪前去青州,又言谈切切,青州百姓辛苦,全寄在臧洪身上。 臧洪心中慷慨,陈词道一定为天子治理好青州,根除青州黄巾匪患,让黎民安居乐业。 田丰惗着胡须,笑着看袁绍礼贤臧洪,让臧洪真正归心,不住地满意点头,侧首见一旁沮授低头沉默不语,还以为沮授在沉思破局之策,便没有与沮授攀谈。 臧洪在界桥亲眼看到了战局,死伤者数以万计,知袁绍没有欺瞒自身,自袁绍领了冀州,冀州再无战乱,百姓始得一片安宁,以汉室社稷来看,袁绍于百姓,功德无数,而如今,袁绍为保冀州门户,于公孙瓒对抗,无暇分身,又以大将军令佐证臧洪送往刘虞处书信,袁绍对臧洪恩情,让臧洪难以言语,当下,臧洪派亲兵两人,星夜绕过战场,去往上谷给刘虞送信。 几日后,刘虞正接见西进鲜卑使者,因近年接连天灾,幽州以北,鲜卑众部粮食匮乏,牛羊也因无放牧之地而锐减,中部鲜卑部落首领听闻幽州刘虞素来对外族仁和,派遣麾下来拜会刘虞,乞求刘虞开市,允许部落与幽州互市。 刘虞见使者衣不附体,令家中老仆取出几件棉衣,道:“壮士,这是我平日的寒衣,有些破旧,若是不嫌弃,暂且收下。” 鲜卑使者接过刘虞棉衣,见上面有多个补丁,又见刘虞身上穿着衣物,袖口手肘间亦有缝补痕迹,跪地接过,道:“谢过大人赠衣,我族本是蹇曼部下,因被大王驱逐,迁移至今,族长哲蒙一直对大人敬仰,有归附之心,只是公孙瓒见不得我族人,但凡有部落靠近幽州,就会被公孙瓒抢掠,还望大人能替我部说项。” 刘虞扶起鲜卑使者,眉头紧皱,道:“怎会有此事?公孙将军报于我说,鲜卑众部,时常突袭幽州边界,滋扰百姓,为保百姓安定,才杀了来犯之敌。” 鲜卑使者拒不起来,反而伏在地面,声有呜咽,道:“大人,铁齿所言,句句属实,与我部相邻的小部落,收到大人恩赏,不过两日,就有强盗来袭,不仅抢走大人所赐,还有部落牛羊,都被掠夺走,部落也被屠戮旖尽,有逃出人告知族长,是公孙瓒假扮强盗,意在挑起临近部落冲突,可从中渔利。” 刘虞忽的站起身,道:“铁齿,你所说,可是妄语?” 鲜卑使者铁齿连连叩首,道:“尾敦大人曾监送财物,被公孙瓒袭击,受了重伤,此时正在我部修养,因尾敦大人伤势过重,不能长途行进,我身上有尾敦大人亲笔信,还请刘大人查验。” 铁齿从胸口贴身处,拿出一卷羊皮,刘虞接过后,见到其上印记,却是是尾敦所属,当下脸色变的阴晴不定。 刘虞踱着步子,心中纷乱,之前,只以为公孙瓒残暴贪杀,不遵法令,没想到私下竟会做出如此妄为之事,尾敦是刘虞故吏,跟随刘虞多年,算是刘虞最信得过的心腹,安抚幽州外族,赠送粮食财物之事,刘虞都安排尾敦去做,很是放心,只是一月前尾敦出行,至今未归,刘虞多方查找,始终没有音讯,此时听到铁齿说尾敦还活着,安心了不少。 耳听的一阵咕咕叫声,刘虞停下,发现是铁齿肚子在作响,想来说至今仍是饥饿,刘虞叫来老仆,让老仆带着铁齿先下去用饭,自己仍在屋内思索。 刘虞一面感于公孙瓒目无法纪,一面又不想起兵戈,平白死伤士兵,想了一上午,还是没有想到法子,正在这时,有侍卫禀告,有袁绍臧洪信使到,刘虞慌忙接见,待详细问询了信使臧洪所言,还有袁绍和公孙瓒在界桥死伤,刘虞下定了决心,要罢免了公孙瓒的兵权,不许公孙瓒再肆意乱战。 这时,公孙瓒被袁绍连败,大部分兵力集结在幽州南部,公孙瓒本地,几乎没有兵力防守,刘虞召唤麾下,商议约束公孙瓒之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一 鬼遁 后方,东平郡。 麹义破了公孙瓒白马从义,高览便分出多支小队打扫战场,清缴残军,给袁绍大军扫平后路,以安全运送粮草。 刘策一部也被派出,沿途押解降卒,收敛物资。 打扫战场,清缴辎重,乃是好差事,没有性命之忧,间或偷偷留下一些,以备己用,这些也算是潜下规则。小黑扒拉着一个个倒地士兵,仔细查看,若是己方,就着人抬到军营医治,若是公孙瓒士兵,不管生或死,小黑先是一刀枭首,再搜刮一番。 这是刘策交给小黑刘冲的法子,小黑自得其所,刘冲觉得杀戮这些毫无还手之力士兵,算不得真本事,口中嘟嘟囔囔不停,一旁小黑瞅着刘冲模样,悄悄到刘冲身旁,自胸前掏出一个白玉佩饰,伸到刘冲眼前,笑道:“刘冲,你来瞧瞧,这长命锁可是好玩意,我记得上次去县城,这般模样要几十两银子,我看,给你儿子正好。” 刘冲眼前一亮,旋即黯淡下去,道:“这那里是什么长命锁,晦气晦气,若是能保长命,原主人怎地会死在这里。” 小黑丝毫不在意,继而笑道:“你要还是不要?” 刘冲向四周看了看,见小黑已经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目光,一把从小黑手中夺过,粗声粗气道:“这等好东西,自己不带,卖与当铺,也是一笔银钱,我又不傻,怎会不要。” 小黑拍了拍刘冲肩膀,道:“哈哈,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咿!怎么有回营令声?” 不仅仅是小黑,刘策刘冲都听到了沉闷的鼓点按照某种节奏沉稳的响起,那是袁军收防的命令。 小黑疑惑道:“策哥,怎会现在召唤我们回营?不是恰才让我们出来清缴战场!” 刘策也摇摇头,不知缘故,道:“既是军令,必有它的缘由,我们暂且收拾这些,运送回军中。” 小黑急促走上两步,面色微变,压低声音道:“策哥,莫不是袁公与公孙瓒战事有变,被公孙瓒破了不成。” 刘策拍了拍小黑肩膀,笑道:“小黑,其他皆有可能,唯有这个绝不可能,你向北看,能看到什么?” 小黑依言向界桥方向望去,视野尽出,无甚变化,又跳到辕车上,复又望去,还是没有任何发现,道:“策哥,我什么都看不到!” 刘策右手放在额头,挡住光线,道:“有一门学问,唤作望气之术,能观天空气象推知战场情形,我略懂皮毛,也知此时我军正占上风,袁公有精算谋臣,又有颜良文丑般猛将,准备了半年之久,怎会吃败仗。” 小黑慌忙跳将下来,抓住刘策手臂,欣喜道:“策哥,此话当真,世上真有这样的望气之术?我我只听说书人说过,一直以为是神仙手段,策哥,策哥,你一定要教我!” 刘策被小黑晃的脑晕,连声道:“好,好,你先别晃了,我一定教你。” 小黑激动地放下手臂,目光灼灼的盯着刘策,“策哥,策哥,你答应啦,我可记住了。” “不过,我可先说好,小黑,这望气之术,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我琢磨了快十年的时间,前段时间有了个契机,有所悟,才初入门径,你要有个心中准备。” 小黑面色有些怅然,不过旋即点头道:“策哥,我知道,这等神仙本领,必要偌大苦心才能习得,我小黑一定不怕辛苦,勤加练习。” 刘策知小黑虽体弱,心性极为坚决,道:“我怎会不信你,走,小黑,我们速速回营,免得耽误了军情。” “好,策哥!我们马上回去。” 小黑心意澎湃,他知自己自小与刘策熟稔,刘策才会跟他说望气之术,这等技艺,普通人终其一生,或许也不曾听闻,若是旁人,刘策绝不会跟人提及,至于刘策所说最近才掌握望气之术皮毛,小黑也丝毫不疑,在落山屯多次与黄巾贼交锋,小黑亲身感受到刘策在逐渐成长,那时小黑便下定决心,全心依附刘策,听从刘策所有嘱咐,如此诚心相待,刘策也深感其意,对于小黑所求,绝不藏私。 这望气之术包罗万象,所述最高境界能够观气象而知百年后发生何事,刘策一直有所怀疑,自小研习,至袁绍军中后,先是遇到颜良文丑,再遇到郭嘉荀彧,以及朱灵舍亲强取清河,这才心有所感,初窥端倪。 同一时刻,刘策念及以往,郭嘉目光神态,幡然醒悟,郭嘉不仅同样习得望气之术,而且要比刘策火候高上不止一筹,当日一点一行,分明是在指点刘策如何修习,郭嘉定然也是修习过天书之人,才会对刘策另眼相看。 只是可惜,郭嘉如此才人,以后也不知还否能再相见。 刘策小黑把物资送回到军需处,见到营中一片戒备,喝令众人回归营房,等待军令,刘策回到自家营房,召集麾下清点人数,整备行装。 众人不知所以,与刘策交好的营官队长问询刘策军中有什么事端,刘策告知自己也不曾得知,高览在袁绍军中,地位仅次于颜良文丑,正因为如此,袁绍才会把后方交付于高览,既然高览发下号令,必然有他的原因,暂且整备,以备战事。 半个时辰后,传令兵在各营地传令,让所有部从奔赴校场,听从高览清点,准备迎敌。 得知这个讯息的时候,刘策极为震惊。 迎敌? 来自何方的敌人? 难道袁绍在界桥被公孙瓒打败了? 这怎么可能? 袁绍兵精马壮,又有颜良文丑之勇,沮授田丰之谋,麹义以八百羌兵破了白马从义,公孙瓒再无骑兵精锐,先输一筹,士气低落,最好的情况也只是守住界桥而已,怎会击败袁绍? 况且,至今,袁军仍未从前方回来溃兵,面对的绝非北地的公孙瓒士兵。 可是,除了公孙瓒,此处又怎么突兀的出现敌军。 要知袁绍早已经派出细作探寻周边情况,早上接到探子回报方圆百里都没有敌情,这才倾全军而动,这些探子都是袁绍信任之人,一个人或许能谎报军情,可是几十探子都没发现敌情,情报必然无误。 刘策脑中有些茫然。 这些疑惑没有困扰刘策太久,一个时辰后,刘策见到了敌军。 一排排步兵排成锥阵,手持木盾,抵在前方,又有长枪兵穿插其中,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装束,额头上的一抹黄巾。 是黄巾贼,来自青州的黄巾贼。 这些黄巾贼装备简陋,有的只是布甲,更多的连布甲都没有,只一身破衣,然而,一眼望去,黄巾贼的数量足有五万以上。 袁绍与公孙瓒举二州之力,除却不善战者,运输物资者,防御城池兵士,能战者合起来不过十万众,黄巾贼袭击袁绍粮草辎重的军队,已抵得袁绍一军,传来的军报上,清河郡,安平郡,还有沿途的县郡,都被黄巾贼围困,这次袭击袁绍的黄巾贼总数目,已然在十五万以上。世人皆知黄巾贼是因饥饿的平民无法维持生计,才加入黄巾军,他们未曾接受训练,单个战力远不如正规军士,这是这个数量,着实惊人。 视野高处,郭图有些急躁的来回踱步,偶尔停下来,望着许攸,低声叹息的摇摇头,又开始左右辗转。 许攸站在最前方,双手扶着墙垣,望着远处的黄巾贼,眼睛中精光闪闪,心中越想越是兴奋,手掌不自由的握着硬土,五个指骨上崩紧青筋。 原来如此。 张角所遗留的遁甲天书终于出现了。 许攸本是方外之人,对于寻仙求神多有涉猎,也曾跟寻古籍查找仙缘之所,结交炼丹术士和命师,于偶然际遇,得知世间有遁甲天书,天书十卷,上面记载着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阴阳莫测之术,张角因得到鬼遁一卷,习得其中法术,这才兴领了九州的黄巾动乱,后张角受了天谴,鬼遁一卷也不知所踪,许攸本以为张角残部还在冀州,鬼遁一卷或许也在冀州,这几年暗自寻找未果,没想到今日得了天书讯息。 早上,军情上未传来敌袭讯息,必是黄巾领军之人以遁甲手法,混淆了视听,才让袁绍探子受了蒙蔽。 神物自有天命,得之者受天命。 若无逆天雄心,安有承天之命? 另一边,郭图着实忍耐不住,急促道:“子远,你不让主公退兵,又不让高将军进击,可有良策退敌?” 许攸收敛心神,道:“界桥乃是冀州幽州青州交界处,扼守三州要道,主公若是击溃公孙瓒,夺了界桥,冀州可定,青州可图,你我不知前方军情,怎能让主公退兵。” 郭图拍着手掌,眉头紧皱,道:“我知晓利弊,才与子远一同上书主公,可是,子远,黄巾贼人如此势大,如何是好?你我也是向主公保证后军无忧!” 许攸不为所动,转过身,望着郭图模样,笑道:“公则可知这黄巾贼人为何骚扰我军,又是为何围困安平郡,清河郡诸县?去年公孙瓒平叛青州,至青州匪患平定,才回了幽州,为何短短一年时间,又会有十万众黄巾贼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二 资敌 郭图眼球转了几圈,面色逐渐平静,微微张开了嘴巴,喃喃道:“子远,你说得对啊,这公孙瓒平定了青州,为何黄巾贼人似乎在配合公孙瓒一般,试图两面夹击我军。” 许攸点点头,沉声道:“若我所料不错,现在黑山黄巾恐怕也有动作,只是路途遥远,我等尚未收到消息而已。” 郭图捻着下巴胡须,道:“公孙瓒或与青州黄巾贼有勾结,去年在青州名为平定黄巾贼,实则剿灭那些不服从黄巾贼首的残部,有了黄巾贼首提供的可靠讯息和帮助,袭杀小股黄巾贼,易如反掌,此乃共利之事,公孙瓒得了功劳,黄巾贼人扫平了异己,才有今日两者约定一同攻击我军之事。” “好!公则果真聪慧。”许攸赞赏道:“当年张角刚愎自用,至于身败,黄巾贼自此为汉室不容,黑山青州黄巾匪患尤为严重,黄巾贼人本是良民,所需仅饱食而已,当下又是早春,这数万黄巾贼声势虽浩大,不过是为寻粮草掩人耳目罢了,高览没有颜良文丑傲骨,却堪比颜良文丑之勇,此时贼人远道而来,士气正旺,待到下午,让高览冲散敌阵,我等再把此处粮草焚烧一毕,黄巾贼得不到粮草辎重,必会离去,再衔而追击,此战可定。” “子远!且慢,容我思量片刻。”郭图打了个手势,制止许攸下达军令,眯起眼睛,目色闪烁不定,不多时,郭图举目望着许攸,沉声道:“子远,我有一策,不知是否可行?” 许攸有了兴致,笑道:“哦,公则计谋,我向来佩服,说来听听,我也好斟酌一番。” 郭图缓声道:“其实与子远所想,多半没有偏差,只是焚烧粮草一事,可否换为我亲去黄巾贼人营地游说,把粮草送与他们,如此,以后或许会有转机。” “主公对黄巾贼态度未知,公则可有把握?” 郭图笑道:“只是突有想法,细处尚未圆满,我对这黄巾贼人行踪颇有不解,亲去探寻一番,聊解心中疑团,子远,你我跟随主公长久,知晓主公爱惜颜面,主公为大将军,送辎重粮草与黄巾贼人,传将出去,会落下把柄,至于会面情况,只可随机应变,即使允了他们,搬运粮草也需要许久时间,带了诸多辎重,黄巾军行进缓慢,伏击或者围困,全凭主公定夺。” 许攸猛地击掌,拱手高声道:“公则真是好勇决,许攸佩服。” 许攸也是智慧之士,已然明白郭图所说的另一层含义。 袁绍取冀州之时,正是郭图亲至韩馥府中,以言语陈说厉害,使得韩馥让了冀州,为袁绍立了偌大功劳。此时,郭图想前去黄巾首领前,以赠送粮草为由,与青州黄巾贼接触,探寻黄巾贼首的态度,若有时机,游说黄巾贼不骚扰冀州,甚至于归顺袁绍,若能得这十几万黄巾贼投靠,等同于袁绍不费一兵一卒,兼了青州地域,又有平定黄巾匪患功绩,袁绍声名,会再升一步,二州之力,北方可定。 如果郭图成功,郭图必成为袁绍军中谋士第一人。 许攸未想过这等谋划,非是许攸不如郭图聪慧,只因许攸绝不会把自身陷于危险之地,一如你想吃鱼,又不知水性,只会想到去船家购买,而不会想到亲自跳水捕捉,不管是之前韩馥府中,还是此次尚未见面的黄巾贼首处,都有被他们扣留或者杀死的可能,许攸惜命,不会以身犯险,郭图却仰慕苏秦张仪所做之事,对于口舌游说极为推崇,又留下歼灭黄巾贼,给黄巾贼结下善缘两个选择给袁绍,可谓是万无一失。 这番计策,对于袁绍霸占北方,有莫大好处,不管郭图能否游说成功,属于二人共同定下计策,许攸都会占有功劳,许攸有心随郭图一同前去,担心鬼遁神物被郭图所知,心中终究抵不住生命安危,这才免了心思。 不管是焚烧粮草还是与黄巾贼首会面,都必然先迎头痛击一番,让黄巾军知晓袁军厉害,才有能进行下一步的资粮,许攸与郭图又商量了诸多细节,这才手持令箭,命人去召唤高览和其他将领。 高览得到黄巾军进击的情报,速速收敛全军,在校场调拨军士加固防御,修建高台,让弓箭手待命。高览久经战事,所做之事精准细微,几番号令下去,后军一切军容严整,士兵尽皆严威待命,属下将校如吕旷吕翔,曾受过黄巾匪患,向高览请命应战黄巾军。 军营之中,战事起,一切以武将为尊,即便许攸郭图二人手掌袁绍令箭,高览也有权利独自发布军令,高览让众人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鲁安与高览熟稔,也在一旁为吕旷吕翔请命,道:“督军,我等早已知黄巾军战力极差,几个冲锋便可击溃,如今主公与公孙瓒交战,若是拖延下去,主公会不会怪罪督军。” 自上次校场,鲁安与吕旷吕翔关系更进一步,高览自然也乐于看到属下和气相处,平日间,高览便会顺势答应了,只是,这次高览情况不同以往,高览摆了摆手,道:“下去下去,扰的老子心烦,都给我回去准备,听我命令再出战,我先说好,要是战场上,那个敢弱了威风,老子绝不放过他,现在,都给老子滚出去。” 众人见高览如此态度,知道高览未起战意,一干人等依次离了高览营帐。 “俊义,你稍等片刻。”高览喊住正欲走出的张郃。 张郃复转过身,走到高览身前,拱手道:“将军,不知叫在下有何事。” 高览先是指着侧边座,道:“先坐下,先坐下,我有些事情未理的明白,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 张郃也未客套,依言端而坐下,道:“不知将军有何困惑,末将若是知晓,必尽心帮将军解惑。” 高览一手指着粗略军图,在上面划了几条线段,道:“俊义,世人皆知黄巾军战力泛泛,我等精兵强将,以一万对三万,也稳操胜券,此乃冀州地界,青州黄巾军长途跋涉来到这里,难道只是前来送死不成,若说领军之人愚钝,又如何能够统领数万人,我可不信黄巾军都是傻子,俊义,你可曾察觉有什么不妥之处?” 张合正襟危坐,面有不苟,道:“将军说的对极,我观黄巾军,军阵井然有序,领兵之人定然知晓兵法,黄巾士兵装束武器不如我军,行进间步伐严整,某猜想,这黄巾军极有可能经过训练,非当日张角之乱,麾下的乌合之众,然将军待士卒宽厚,战场士兵无不死战,黄巾军人数虽多,此消彼长,我军必破之。” 高览点头,道:“我与俊义所想,几近相同,俊义你有所不知,这黄巾贼人来的突兀,与公孙瓒同时进击,太过巧合,军中探子竟然没有发现他们踪迹,我也不瞒你,此时安平军清河郡也有黄巾贼人出没,数量万人以上,此番黄巾贼所图不小,我这才犹豫不决。” 此等军机,张郃身份原没有资格听闻,高览一直想要张郃真正归心,凡事从不以身份地位显以落差,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张郃站起身,俯身在高览处查看军图,道:“行军之事,变化万千,探子探查不到敌情,有诸多原因,也属正常,听将军所言安平郡,清河郡皆有黄巾军,我以为,此时黄巾军的首领或有两个打算,其一,全力攻击我军,冀望一举击溃冀州边防,其二,虚张声势,给公孙瓒助威,不打算与我军发生厮杀。兵法有云,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不管是属那种,将军都可主动出击,击溃黄巾军前军或一部。” 高览右掌轻击桌面,道:“好!今日午后,我给俊义八千兵卒,待俊义破敌,上书主公时,我必为俊义请首功,俊义意下如何?” “将军,不必八千士卒,只需三千,郃定然先下一筹。”张郃知晓,两军交战,起先绝不会倾力而上,这等先锋,对阵黄巾军,以张郃武艺,必然有胜无败,这也是高览有意送予张郃功劳。 “走,俊义,我已让诸君在校场守候,全军士兵,任由俊义挑选。”高览说罢便欲拉着张郃走出。 张郃脚下一动不动,止住高览脚步,道:“将军,袁公出军时,把令箭交给郭图许攸二位先生,将军可与二位先生商议一番,再出军令不迟。” 高览放开张郃手臂,似乎才想起了这件事儿,拍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几乎忘了这件事情,俊义先去整备,自去校场,我这就与许攸郭图二位商议片刻。” 待到张郃离去,高览收了脸上笑意,一手扶着案牍,一手摩挲着随身佩剑。 高览与郭图早年跟随袁绍,郭图此人,极会揣摩袁绍心思,又有才能,一直被袁绍所喜,只是郭图表面与人和善,实则因人而异,袁绍军中,颜良文丑勇冠三军,郭图从不忤逆他二人,时常还会缓和颜良文丑与旁人的冲突,除却这二人,袁绍军中其余武将,郭图皆以高位轻视之,高览没有颜良文丑那般锋芒毕露,与郭图也无甚冲突,只是高览属下将领,郭图多有怠慢,高览身为主将,看在眼中,不便说出口,心中也有埋怨。 张郃提醒高览,是为高览所想,袁绍既把后军交给高览,以高览军中名望,大可不必征询郭图意见,郭图若是自找上来,高览也会卖于郭图颜面,与郭图商议军情,但是高览绝不会亲自去郭图营地拜会郭图,那样已经算是高览自认低郭图一等,有了这一层含义,以后郭图再不会以同级的身份对待高览。 高览最为欣慰的是,长时间来,高览待张郃如己出,张郃一直有所顾虑,直至今日,张郃提醒高览知会郭图,二人关系才算开始真正交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三 将军 不多久,传令兵来报,郭图许攸前来。 高览坐在主将位置,直到郭图许攸二人进来,才起身走出,以示迎接。 郭图许攸二人在左边落座,先是询问高览有何退兵之术,高览把与张郃分析的军情详细解释一番,称已派遣先锋挫黄巾军锐气。 许攸听完高览计划,与郭图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赞赏之色,显然,高览所说,已是作战最佳方案,与郭图许攸二人所想,几无偏差,甚至于高览以武将的角度,看出了黄巾军的战略目的,郭图许攸二人对高览期冀又高了一线。 许攸笑道:“高将军好计谋,久闻高将军精通兵法,今日听得将军军略,真是受教良多,我与公则原本还有所担忧,此时才觉得有些杞人忧天。” 郭图也附言道:“主公出征前,告知左右,有高将军坚守后方,万无一失,高将军大才,图佩服至极,刚才我与子远商议,觉得黄巾贼人或许可有一番布置,待到高将军击溃了黄巾贼人一阵,暂且稍后,容图前去做一说客,高将军意下如何?” “哦?”高览面有惊讶,道:“郭先生计谋无双,高某怎会不从,如此,我便让先锋把黄巾贼人打的狠一些,也好给先生壮壮声势。” 郭图打着哈哈,道:“谢过高将军,我已经把军情禀报于主公,若图安然回来,所做之事,图一人承担。” 高览忙回应道:“岂敢岂敢,郭先生但有吩咐,高某必亲为先生去做,若郭先生不嫌弃,我愿同先生一同前往黄巾贼人处,也好保先生安危。” “高将军心意,图万分感激,将军为主将,需统率全军,不容有闪失,图自去即可。”郭图听到高览言意关切,心中极为受用,兵法云,军不可一日无主将,此时正值战事,郭图必然不会让高览理了军营。 军营中。 张郃披挂铠甲,擦拭武器,系上头盔,骑马奔赴校场。 自归降了袁绍,张郃属下兵马有一千五百人众,这些都是跟随张郃多年的部下,调用起来极为顺手,然战场冲杀,死伤在所难免,张郃有心让其他营兵随己为先锋,数量上又不能多于自己亲兵,以五五之数,才能不失掌控,所以张郃向高览提出三千士卒的需求。 张郃避开高览部将,免得战场上有别样事端,在万名士兵中扫视一番,已经在心中挑选了几营士兵。 高览来到校场后,与张郃一同登上高台。 下方一片安静,高览高声道:“此次,黄巾贼人来袭,数以万计,有五千人的先锋,在前军驻扎,我欲派遣军司马张郃领三千兵马,杀了敌军先锋,还望诸位死战,高览必然为诸位记下军功。” 听到黄巾贼人,士兵一阵哗然,显然黄巾贼人战力孱弱的传闻已经深入人心,又有数人高喊‘黄巾贼不堪一击,我等请命,必然全灭敌人先锋’言语,意在自荐,想要夺得功劳。 下面小黑面色激动,望着刘策道:“策哥,策哥,我们也喊一喊,这黄巾贼人的先锋,乃是唾手可得的功劳啊。” 刘策知小黑立功心切,上次得了袁绍封赏,对于袁绍以军功累计而上多有信心,正所谓得朝三而望暮四,这般心态原是极好的,是谓军心可用,刘策不想拂了小黑兴致,调笑道:“冲哥身体健壮,嗓门大,五个小黑齐喊,也不如冲哥一人好用。” 小黑转身望着刘冲,做了半天的运输兵丁,刘冲早想去战场厮杀,得了刘策允许,刘冲嘿嘿一笑,扭头向周围几个精壮汉子道:“来,我等一起大声呼喊,也好叫台上那名将军看到我等。” 一旁几人当即与刘冲一同开始请命。 刘策望着高览,这名名列袁绍军中第三武将,当日校场惊鸿一蹩,都未见到高览身影,此番近距离一看,觉得高览果然名副其实,与颜良文丑相比,高览多了一分内敛,又比朱灵多了一分勇武,只一眼看上去,便觉得高览此人,深沉稳妥,可托付重任。 第二眼,刘策看到了张郃。 刘策在袁绍军中从未听过张郃名姓,只见到张郃装束儒雅,温文之中又不失武将凌厉风度,听高览所说,张郃是一个军司马,起先,高览与张郃走上高台之时,高览身居高位,张郃知身份无法无高览相比,落后高览一个身位,高览介绍张郃之时,因张郃没有与自己平行而站,也向后退了半步,这才挽住张郃手臂,与张郃持平而立,一个小小的动作,说明高览极为看重张郃,似高览这般看重之人,多半是自己亲信,或者是有真才实学之人,感官上看来,张郃多半属于后者。 刘策一营归于高览麾下,高览军机繁重,每次以军令调遣全军,刘策一营五百人,也如同刘策般第一次见到高览,此刻,众人心思都在争相自荐先锋上,其余众人,也没有注意这个微小举动,亦或是注意了,士卒多粗鲁,也不会把这类小事儿放在心上。 张郃手指着一处,点了一营兵力,目光落在刘策一营地,又点了点手指,在东边再落下一指,点了三营兵力。 小黑高兴的握住刘策手臂,道:“策哥,那将军点到我们了,我们是先锋了,哈哈,张郃将军真是有眼光。” 刘策在台下,人数众多,张郃目光只是一扫而过,刘策却把张郃看的清清楚楚,张郃点到刘策一营,刘策无过多喜悦,刘策严加训练军列,操练一营麾下,更以身作则,士卒披挂整齐,又逢了几场实战,沾染兵戈之气,比起麹义八百羌兵,或多有不及,然此时在校场内,堪为精锐。 张郃若是没有点到刘策一营,刘策先前对张郃感官多半会下降一等。 三千士卒站在空出,张郃立在前方。 张郃面色沉稳,见亲兵与三营依次排定,喝道:“诸位,我等为先锋,尚未有过配合呼应,时间紧迫,权宜之计,请三营打乱队列,与这边千人隔行穿插,我为主将,进军之时,听不懂军令,可跟随前排伙伴而动。” 张郃亲军整齐的向前向后移动,原先临近的两列空出一行间隙。 三营首领这才明白张郃意思,指挥着士兵与张郃私军列队交叉。 这般布置,也让三营一千五百人心中安定,既是合为一处,则不会有让谁吸引兵力,故意耗损谁人兵力的嫌疑。多数人没有思考张郃下令之妙处,三千众不乏有识之人,对张郃第一个命令暗自称赞,同时提警心神,准备牢记张郃接下来部署。 战场经验的积累,无外于此般。 刘策也让麾下与张郃亲军合入,想起一事,快步走出,道:“张将军,我不知今日为先锋,营中原有五十骑兵,如此混入,多有不妥,可否另编一伍,步兵冲杀之时,可互为照应。” 张郃早已看到一旁骑兵,以为是袁绍军中巡视抑或督军,听到刘策言语,大步走到五十骑兵旁,见到马匹体格宽大,属于万钱难买的壮马,又见马匹口齿,皮毛打理整齐,必是平常勤家照料,赞道:“果然良驹,刘策,想必平日间你对这马匹定是爱护,悉心照料,才会如此精壮。” 刘策没想到张郃竟然直呼自己姓名,显然对刘策有所了解,只是刘策极为肯定今日自己才第一次见到张郃。 张郃见到刘策神色,言道:“刘策,勿要慌张,我听闻过你与刘冲校场比试之事,郃亦非常佩服。” 刘策明悟,旋即拱手笑道:“原来如此,让张将军见笑了,前几月军中无战事,我的这些伙伴日日习练骑兵技巧,说来惭愧,骑兵尚未亲临战场,想这黄巾贼战力尔尔,正适合练兵,特来向将军请战。” “喔!”张郃隐隐有翩翩之意,望着刘策道:“刘壮士意下何为骑兵?” 刘策以为张郃在考校自己训练的骑手是否有本领,道:“积蓄行进之力,直取中军,乱敌之阵型,又有投矛弓箭利器,未迎敌而先发制敌,我曾见过公孙瓒骑兵锋利,便想到这些,也以此训练麾下骑兵,愚人之见,让张将军见笑了。” 张郃面有沉吟之色,道:“嗯,公孙瓒坐有幽州之利,抵御不知兵法之蛮夷,这般使用骑兵,已然足够,刘兄弟,骑兵虽为利器,少于一百骑,冲锋之力不积不厚,在战场无法前后呼应,又会被四周士兵阻拦,无法行进,必为标靶,骑手无幸免之理,刘兄弟训练多有不易,此战以五十骑兵冲锋,郃以为有所不妥,来日破得敌军,溃敌乘胜追击当是最佳时机。” 听完张郃所言,稍一思索,便明白其中关节,刘策额头已经冒出冷汗,这些时日,未逢败绩,刘策也有些心思飘然了,好在张郃点出了其中不妥,慌忙拱手道:“张将军今日提点,刘策谨记在心。” 张郃笑道:“心有所感,况且我等为同僚,这些原本是分内之事。” 言罢,张郃便走回阵前,查看队列,不时唤领兵交代几句。 以刘冲为首的五十骑兵,虽然没有听清张郃与刘策对话,不过看刘策态度,自己这次大概没法参战了,一时众人神色慌张者有之,萎靡者亦有之。 小黑扭头四望,然后轻咳两声道:“策哥,我觉得张将军说的有道理,我等兄弟,该当一同冲阵杀敌,此刻时机未到,要是折了马匹,实在太可惜,不过,我们原本就是步卒,今日以徒步上阵,那些功劳还能跑了不成?” 这些骑手原本已经穿戴整齐,又是刘策精心挑选之人,在军中有些威望,不参战显得有些矫情,脱了盔甲参战颜面上有些微损,按理说应有刘策下令,从小黑这么一说,众人倒是免了尴尬。 “兄弟,你且等一下,我们这就换了战甲,你替我们数着,百息时间,必然回到这里,也好叫你看看我们这些时日,训练的成效!兄弟们,跟我走。”刘冲娴熟的驾驭马匹,轻巧的折转了方向,小黑紧随其后,其余骑手呼喊着跟随刘冲而去。 刘策心中甚是欣慰,这便是战场有心腹照应的好处了,此番虽是小事,终究会影响了士气,有刘冲小黑帮衬,把这等干戈化为了乌有。 张郃此人,是有大才之人。 同为袁绍军中武将,刘策最为熟稔之人是朱灵,朱灵也时常与刘策谈论军阵之事,细微之处朱灵以己所遇详实分析,朱灵待人,可谓是交浅言深。张郃性情与朱灵不同,只言片语,往往只是点到为止,所遇之人,如郭嘉般,初结识而不倾急,圣人教诲,君子之交淡如水,大抵如此罢了。 关于骑兵之轮,张郃并未再言,说道公孙瓒白马从义,张郃隐然有不屑之意,刘策知晓张郃必然精通骑兵战术,心中暂且记下,待到日后,或熟络后再请教一番。 又过了半个时辰,张郃把三千众复审视一番,这才让号者吹响出军长角。 袁军营地打开,张郃一马当先,后面有手持长戟士兵紧随其后,向着黄巾军营地进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四 早在袁军战鼓擂起时,黄巾军已有所动。 有黄巾士兵报于董蒙处,董蒙面色不变,道:“让管亥试上一试,斩了敌将,速速退回,二十合无果,可佯败回本阵,我以风部策应,全歼了敌先锋,先灭了袁绍气焰。” 传令兵听令而去,董蒙在高台望着袁绍军阵,留神观察。 管亥在黄巾军中武艺不凡,又身强力大,极有盛名,先前便领百人在袁军阵前叫阵,袁军没有回应,管亥见袁军不出战,愈发趾高气昂,中午时分,吃了午晌,正在休息,先是见到张郃列阵出营,顿时怒气冲冲,只是董蒙让管亥暂且歇息,等候军令,管亥才没有领军而出。 张角覆灭,幽州冀州兖州黄巾被打散,如同一团散沙,各自为战,管亥在青州,聚集偌大一支军队,其时又有诸如张左c卜己几支黄巾军,各有领地,互不合流,两不攻击,直到董蒙出现,以自身能力降服众人,才让青州大小黄巾势力合为一体。 管亥自负身手不弱,因不服董蒙而挑战,被董蒙护卫击败三次,跟随董蒙作战之时,亲自见到董蒙计略周详,战无不胜,又有鬼神神通,比之大贤师张角更胜一筹,管亥这才对董蒙心服口服,自此一心跟随董蒙左右。 管亥接到任命,披挂整齐,点齐兵马,让鼓手敲起战鼓,手持尖刀,领着五千先锋,也不答话,直奔张郃而来。 张郃前排施以盾兵,见管亥直取中军,一旁也无黄巾军其他援助,让前军三排士卒后退,大戟兵双手端着武器,依仗长武器优势,挥舞一番,迎面的黄巾军死伤数十人,左军右军依着张郃命令,以雁型军阵,任由黄巾中军冲入己阵,再以包夹之势,俨然要以三千人合围五千黄巾贼人。 中军压力最大,张郃引着亲卫数十人,砍杀冲进来的黄巾士兵,不时变换着方位,不管黄巾士兵如何冲突,张郃竟然没有退后半步,黄巾士兵冲不垮张郃军阵,举目望去,四周皆是张郃军,似乎对面的不是三千人,而是几倍于己的兵力。 管亥左右砍杀张郃士兵,只是长戟占了武器优势,管亥武器砸开了长戟,却极少砍在士兵身上,这些士兵似乎颇有章法,三两人之间呼应配合,让管亥进趋间难以顺畅,惹得管亥发了凶性,不顾忌身旁是否有黄巾士兵,手中大刀肆意劈砍,周围的长戟士兵不及管亥力大,一时间被管亥杀的东倒西歪。 管亥冲在最前,已望见张郃,见张郃尚有余暇喝令下属调整方位,心中思量,这便是袁绍的先锋主将了,杀敌一百小卒,比不上主将一人,继而仗着力大,硬生生杀出一条道路,来到张郃身前,砍倒两个侍卫,当头向张郃胸前凛然一击。 张郃注意到管亥前来,毫无惧色,依旧观察着战局,调整前军后军中军的位置,感到欺身的刀风,张郃右手抬起长戟,荡开了管亥大刀,又顺势直挑管亥喉头。 管亥使的是双刀,以左手避了张郃招式,双刀有功有守,与张郃见招拆招,片刻间已过了十几合。 原本张郃便向引诱管亥前来,或许能生擒了黄巾先锋主将,与管亥一交手,知晓管亥武艺不凡,蛮力更在己上,即便身旁有护卫相辅,分出胜负也要几十回合后了,遂收敛了心思,连连使出招式,意图拖住管亥脚步,生擒不了,杀死敌方大将,也是一场功劳。 再过十合,管亥见取不了张郃,牢记着董蒙军令,虚晃两刀,拨马便回走。 三千袁军对五千黄巾军,人数上差不多一比二,这些黄巾军又经过训练,不弱于袁军多少,战场狭小,张郃调整军阵,也只是稍作权宜之计,最终还要依靠麾下士兵厮杀取胜。 黄巾军士兵数量占优,管亥的亲卫也与张郃侍卫战在一起,张郃原想合为管亥杀之的计划也不能进行,管亥一撤退,黄巾军跟着主将身影,纷纷丢下武器,尾随管亥而去。 刘策被张郃调到左军,与刘冲一起,所遇黄巾士兵,没有一合之敌,有一个黄巾队长模样的人想要阻拦二人,被刘冲一锤砸死,四周黄巾士兵见二人凶狠,开始躲着刘策刘冲,一时间,二人身旁留出一片空地。 刘冲杀得兴起,见到哪里人多就向哪里杀去,刘策有心让刘冲威慑黄巾士兵,也不阻拦,任由刘冲横冲直撞,刘策自己则回身,寻找正在厮杀的士兵,对己方人施以援手。 黄巾军撤退,身在其中的士兵最先感应,以少数击溃多数敌军,实是振奋士气之事,众人正待追杀一阵,听到耳边传来己军的收拢号令。 刘冲遵循军令,没有追击,只是扫了兴致,手中提着黄巾队长的首级,悻悻走到刘策身旁,低声道:“兄弟,这张将军是怎么回事儿?敌人都跑了,怎不去追击?这可是许多的功劳哩。” 小黑一直跟在刘策身旁,片刻不离左右,砍杀那些被刘策一击不死的黄巾士兵,身上沾有鲜血,全部是敌人所有,自身没有损伤,小黑亦很是高兴,道:“冲哥,你看张将军指挥,硬是以三千众打的黄巾贼人五千人,张将军肯定是有本事之人,他要收兵,自是有他的道理。” “哎!也罢,也罢!我可是拿了一个首领的人头,功劳肯定跑不了,哈哈!”刘冲说完,拎起来血淋淋的首级,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谈论声也变为战后自己能获得多少军功。 小黑贴近刘策,道:“策哥,有些不对劲,刚才黄巾贼人撤退时,我听到了马蹄声,数量上大概有几千人。” “哦?”刘策皱起眉头,思索片刻,面色诧异道:“这就奇怪了,此处怎会有骑兵,莫不是公孙瓒骑兵在附近,伺机偷袭我军不成?” 小黑也面有疑惑,道:“策哥,我也不知,不过,我肯定不会听错了。” 刘策拍着小黑肩膀,笑道:“你小黑本事,我岂能不知,消息必然无误,我们知有骑兵,或许是袁公布下援兵也有可能,既然知道了,就多一个小心,免得遭了无妄之灾。” 粗略的打扫了一下战场,张郃引着先锋,回到袁绍军营。 郭图田丰高览在高处,早见到战场状况,高览通晓兵法,见张郃调动几千人如臂挥指,把黄巾军依次分割,逐个击破,换做是自己,恐怕做不到张郃那般灵巧,目测估计,黄巾军死伤近两千人,张郃三千先锋,死伤不过数百人,而且多数只伤不残。 高览本是有心试探张郃才干,心中颇有感慨,陡然听到耳旁郭图语言不善道:“溃敌之军,如待宰狗彘,先锋为何不乘胜追击?” 高览为武将,知战场瞬息万变,张郃为先锋,追击残军,表面上是锦上添花,实则可有可无,一场大胜,已然足以,高览没有顾忌郭图言语的责备之意,道:“先锋只为败敌,我也未下达全歼敌部命令,若是有所需,下次郭先生可提前说于在下,我也好布置下去。” 田丰转过身,道:“吾观黄巾士兵似乎比张角犯乱之时,更为精良,这青州,必然发生了不为我等所知之事,高将军,此次作罢,下次与黄巾贼人交战,可追而探知,若是不查,或会影响主公霸业。” 高览听田丰言青州有所变故,与自己几个疑惑似有相同之处,面色一肃,道:“喏,两位先生,此事重大,高览知晓了。” 管亥败退,回至黄巾军,吃了一场败仗,管亥脸色难看,进到董蒙处。 董蒙丝毫未动怒,让左右给管亥赐座,道:“管将军切莫挂在心上,此战乃是我定下计策,让将军佯败,若敌先锋追击,我让月华以风部射杀之,没想到敌军胆怯,倒是让他逃过一劫,乃是我所思不全,至此一败,今日,吾已知袁绍所留士兵几何,此处防守严密,他处必然空虚,明日我等绕过安平郡,冀州门户一开,其余诸县郡,可尽我索取,届时还要仰仗管将军攻城拔寨。” 管亥慌忙单膝跪倒在地,道:“为天师征伐,是管亥本分,只是” 董蒙见管亥似有难言之隐,笑道:“来,管将军,先坐下,你我不是外人,有何想法,但讲无妨。” 管亥站起身,依言坐下,道:“天师,袁绍家承四世三公,早日为天下盟主,麾下兵精粮足,传闻颜良文丑世之猛将,今日与我为战者,只是高览麾下一先锋,武艺不在我之下,兵略远胜于我,若不是天师赠我护卫,几近陷入险地,我实不知,青州尚且只染指三分之一,为何天师会不远千里,来冀州与袁绍为敌。” 董蒙见管亥姿态,若是没有合适理由,恐怕心中会有芥蒂,难免会伤了士气,便出言道:“管将军,你可知青州一地,至大贤师起至今,为何朝廷每每派兵来剿,皆无功而返。” 管亥不假思索道:“青州乡绅豪族为富不仁,我等受压迫已久,左右是死,自会拼死抵抗。” 董蒙摇了摇头,“管将军,我辈之人,若是能得太平时种田,养些家禽,一家老小围房而居,谁人会有起兵事之心,所有事端,不过粮食匮乏尔,冀州毗邻青州,乃北地粮仓,可养十年之粮,此战不管是占了冀州县城,或是抢了粮草,对于我军来说,都是安身之所。管将军,青州黄巾士兵十万,拖家带口的黄巾却有数百万,士卒战死沙场,为的不是自己,而是身后的数百万家眷啊。” 管亥脸色再变,双膝跪倒,俯首扣在地面,叹息道:“管亥无知,不晓得为天师分忧,今日才知天师每次所思,实在惭愧至极,从此以后,天师但又安排,管亥赴汤蹈火,再所不迟。” 董蒙沉声道:“管亥,今日不为大贤师,不为黄巾将士,为百万妻儿老幼我可受你一拜。” 片刻后,董蒙搀扶起管亥,管亥面有泪色,双手抹了抹眼睛,道:“天师,明日可有什么计划,若是攻城,我甘为先驱,若再是遇到那员将,我与卜己一同击杀之。” 董蒙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笑道:“那倒不必,说起来,今日见到那员将,才知是相识之人,只是多年未见,生疏了关系,管将军不必担心,他虽军略武艺娴熟,尚未归心于袁绍,若是今后行事恰当,说不定会是同僚也未定,今日暂且如此,管将军休息去吧,明日早上,我再和管将军议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五 对峙 待到管亥离去,董蒙使人搬来一张方桌,煮上一壶清水,端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如同入定一般,直至一个时辰以后,有仆从引着一人走进帷帐,让来人坐在董蒙对面。 仆从为二人斟水,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董蒙睁开双眼,指着眼前清水道:“斯是陋处,董某无甚待客之物,还请阁下海涵。” 郭图看董蒙这番姿态,俨然早就知晓自己要来一般,这个念头一起,郭图原先准备的说辞顿时乌有,郭图身手握住杯盏,脑中一阵骇然,传闻张角精通鬼神之术,此人莫非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不成,不,不,不,绝不是这样,或许其人有此等习性,只是自己赶上了,为了扰乱自己心神,才做出的把戏,装神弄鬼正是这帮方士惯用伎俩。 心中有了算计,郭图颜色从缓,这才嗅到了手中杯盏俨然有清香,吸之顿觉沁人心脾,精神也为之一振,惊讶指着手中之物,道:“不知此是何物?” 董蒙笑道:“此物名茶,有解腻顺食,提神醒脑之用,本是蜀中之物,有朋从蜀中来,给我带来一些,闲暇时间,我时常喝一些。” 董蒙端起茶杯,吹开了茶梗,喝了半盏。 郭图知董蒙先行喝茶,乃是示以无恙,也端到嘴边,学着董蒙样子,浅尝一抿,口中也觉得芳香,附笑道:“好,果然是好东西。” 董蒙放下茶杯,双手击掌道:“听闻颍川郭图郭公则胆识过人,今日一见,可谓国士无双,董蒙佩服!” 听到董蒙夸赞,郭图心中飘飘然,面上摆出严肃之色,道:“董先生过誉了,为人臣子,为主上分忧,本是分内之事,咳,咳,今日前来贵处,实则有事相商,不知董先生” 董蒙知郭图在问询自己有主事资格,笑道:“公则勿要唤我董先生,某字长恭,唤我表字即可,不瞒公则,董某是此军主将,万事皆可定夺。” “哦?”郭图诧异道:“非是图不懂礼数,青州冀州,图自认交友颇多,北地名士多有了解,从未听闻董先生,哦,长恭生平事迹,长恭可否为在下解惑?” 董蒙回道:“公则未听到某名姓,皆因我自幼被老师教诲,资质愚钝,只学的老师皮毛,前年才被老师允许下山,让公则见笑了。” 郭图见董蒙谈笑间自有风范,上位者的气质非一朝一夕所能温养出来,显然董蒙绝非泛泛之辈,若是董蒙所言属实,只用两年,董蒙便收拢了青州大部分黄巾,去年还与公孙瓒在青州交战,或是做了什么交易,眼下这黄巾军看似来军心稳固,又有数十万众,两年时间,能有如此成就,只能用天纵之才来形容董蒙。 这些话是董蒙一面之词,郭图自不会轻信,既然董蒙认了自己主将身份,又对自己如此客气,接下来,结果或许要比期望的更好。 说客,自春秋以来,时常有之,先秦时候,苏秦张仪师从鬼谷子,把说客作用发挥到极致,自此说客为世人所尊,郭图崇尚此道,善于察言观色,对上不同人,寻找不同的切入点,以获得最大优势,郭图第一次听闻董蒙,无从知晓董蒙喜好,郭图索性以汉室情形,探探董蒙口风。 打定主意,郭图放下杯盏,郎然道:“当下,汉室式微,长恭有何看法?” 董蒙笑道:“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郭图本以为董蒙会敷衍推脱不答,不曾想董蒙竟如此干脆,甚至直接表明了他的态度,董蒙不看好汉室,认为大乱即起,汉室终将覆灭,只是郭图不知道董蒙是如同张角般想要代汉,还是甘俯人臣,只为三公九卿之位。 郭图款款道:“长恭快人快语,倒是我过于斐然了,实不相瞒,此次前来,图乃是想向长恭推上一荐?” “哦?公则大才,我正想听听。” 郭图换以卑藐自若姿态,声若瓦砾,掷掷有声道:“吾主袁公,雄才大略,当今世上,声望再无任何人可比,若长恭归顺我主,一年内北方可定,十年内天下归心。” 岂料董蒙脸上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摇头,“如今,董仲颖乱朝纲,群雄尽起,吾虽无雄霸天下之意,也有心会会天下群雄,幽州刘虞懦弱,公孙瓒匹夫之勇,不足为虑,我听闻袁本初英雄,亦不是韩馥之流,若要我归心,可于战场击败我,我才心服口服,举黄巾百万众,一并投靠。” 郭图是见多识广之人,知董蒙已表明心迹,再劝说只是徒劳,随即笑道:“吾主袁公亦喜爱英雄,能和长恭对垒,袁公必起欣意,图虽不才,受主公恩典,也可做小小权柄,此处向西三里,是我冀州七有三二之粮,图便自作主张,送于长恭,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董蒙的眼神变得闪亮,他不曾想过郭图竟然有如此豪气,以往听到郭图讯息,以为不过而而,果然道听途说,比不上亲眼所见,“公则真是性情中人,我曾与公孙瓒有协议,助他两面攻袁绍,明日我即遣麾下取了粮草,自此离了冀州,袁公若是有心收服我,某在青州随时恭候。” 而后,董蒙让侍卫送郭图到袁军营地前才离去。 郭图回到自己帷帐,记下与董蒙所说之事,教人送去袁绍处,又写了军令,拿出帅印,手持帅印,斟酌良久,终究没有盖上去。 郭图使人引路,先去通报,向许攸处走去。 许攸正埋首翻阅竹简,听闻人报郭图前来,面色一豫,片刻又恢复了淡然。 郭图把与董蒙交谈讯息说与许攸听,对于董蒙这个名姓,许攸也称不知。 郭图道:“我已许下董蒙粮草,明日即送予他们。” “我等猜测董蒙与公孙瓒暗中交易,所料无差,冀州多钱粮,所囤积粮草,未动及冀州根本,以无用之物换己所需,公则大才,许攸佩服!” 许攸虽自负,却也不狂妄,郭图此人,在袁绍旁多圆滑机巧,有失君子之风,处事极为急智稳妥,表面上看,送粮草于董蒙是为资敌,实则让董蒙再无法行进半步,携带众多粮草,黄巾士兵定然有了归心,董蒙执意坚守,士气上失了先机,若起兵事,战力下降三层,董蒙唯有退兵,此时,清河郡安平郡也有黄巾军,董蒙一退,黄巾军必然全退。 袁绍与公孙瓒撕破脸面,形同水火,公孙瓒与董蒙有盟约,郭图这一举动,意在告诉董蒙,我赠你粮草,你可在青州有一番作为。 当然,以高览兵力,以逸待劳,再招募临近兵力,必然可以击溃董蒙,只是这般,与董蒙有了仇怨,也失去了交好的时机。 权衡之下,换做任何人,所能做到的也仅仅如此罢了。 不管是许攸还是郭图,哪怕对董蒙突兀出现,或惊讶,或斐然,但绝不放在心上,待灭了公孙瓒,平定青州,不过易如反掌。 高览接过军令,愣在当场。 郭图许攸命高览明日开拔,全员携带三日之粮,前往北方与袁绍回合,剩余粮草留在原处,不着人看管。 这分明是把粮草送给黄巾军! 高览不得其解,也未去过问,郭图许攸在袁绍心中分量极重,况且这些谋士,终日算计,不管如何,这场功劳自己总是跑不了。高览没有向任何人解释,只是调动行军时,刻意让自己亲军轮在最后,这样,前面离开的士兵不会注意到粮草留在原地。 袁绍回军与高览会合时,已经是第三日。 界桥另一端,依着地利公孙瓒修筑了防事,隐隐有退兵之意。 袁绍也无心进击,双方便开始僵持。 得了郭图汇报,袁绍有些不喜,自己名声在外,若是旁人知晓自己资敌,世人如何看待自己,郭图向袁绍细细解释一番,袁绍才稍稍平缓,看到郭图书曰董蒙口气张扬,似乎在兵略隐隐有自傲,极为不屑,当日虎牢关董卓飞熊军可谓天下精兵,今日公孙瓒白马从义赫赫北地,全是我手下败将,一个小小黄巾贼首,连名字都未听过,哪来的自信跟我叫嚣,这种小毛贼何用得着我亲征,哼,自不量力,也罢,如今公孙瓒小儿龟缩不出,我亦要稳固冀州,就分出一军,破了那董蒙,好让青州知晓我的实力,说不得又兵不血刃得了青州。 袁绍便命令文丑领一万兵,追击董蒙黄巾军,不求全歼,只求破敌。 董蒙撤退后,原本在清河郡安平郡黄巾流寇也退却,此时,冀州西处郡县传来急报,黑山黄巾贼寇,肆虐骚扰周边百姓,抢夺粮食。 春季正是粮食作物生长之机,大地主土豪乡绅利益受损,又苦于无法抗击黑山黄巾贼,一时争相以财物求得安稳。 田丰上书,此举会有损袁绍名节,且张燕素来与公孙瓒有私通,界桥一战,黑山贼张燕派遣属下杜长五千人马协助公孙瓒,被朱灵击溃,对于田丰所言,袁绍深以为然,其时颜良正于公孙瓒对峙,文丑抵御青州,高览又要坐镇中军,维护冀州安定,着实抽不出太多兵力应对,唯有令各县郡招募义军,用以自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六 吕布 四月,吕布持诏书诛杀董卓,又被董卓余党李蒙c王方献了城池,舍了家眷,引残兵投奔袁术,袁术接纳吕布,只是直呼吕布名姓,态度极为傲慢,吕布何曾受到如此蔑视,奈何袁术势大,吕布没有粮草给养,只能暂且栖身于袁术一偶。 袁术在南阳,极尽享乐之用,却不允许吕布进入南阳,只随手打发吕布去外围军中驻扎。 吕布新吃了败仗,无力补给兵员,又不受袁术待见,心中烦闷,每次除了练兵,便引着亲兵去打猎解闷。 这一日,傍晚时分,吕布牵了赤兔,在营中闲走,忽然听得耳边一阵轻声呼唤。 “吕将军!吕将军!” 吕布听声音老迈,似是年老之人,举目望去,见一老者在偏僻处,颜色急切望着自己。 这老人吕布也是识的,平日间打理天子庭院事务,见过吕布几次,二人地位悬殊,此类下人,吕布便是见了,也不屑与之交谈。 吕布在并州,时常与马贼厮杀,耳目聪慧,侧首竖起耳朵听了片刻,又四下张望,视线所及,没有风吹草动,大踏步走到老者身旁,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在此处停留?” 听到吕布问责,言语中用‘到底是何人’,老者反而有欣喜之色,道:“吕将军为天子诛董卓,乃是汉室忠良,小老儿是卑贱之人,没想到吕将军还记得小老儿。” 吕布性子急躁,不喜爱这般啰嗦,道:“有什么话,速速讲来!” 老者慌忙道:“吕将军,天子被奸人挟持,以诏书命我家主人前去知会义军勤王,奈何袁术居心叵测,滞留吾主人于军中,还望吕将军搭救。” 听到诏书,吕布有了兴趣,道:“哦?你主是何人?” 老者答道:“我主人乃是幽州刺史刘虞刘大人之子,汉室宗亲刘和,一直跟随天子身旁,也怪小老儿不识袁术狼子野心,让主人昭告袁术,却被袁术囚禁。” “如此说来,你家主人如今正在军中?” 老者慌忙点头,道:“吕将军,此处南下五里处,是袁术南阳亲军,袁术不想走露我家主人行踪,把我家主人囚在军中,每日有士兵把守,没了自由,我为仆从,要为主人张罗衣食,前日见偶然见到将军,这才寻觅了时机,求将军搭救。” 吕布在袁术处本就一肚子怨气,心想幽州刘虞,乃是一州之主,幽州并州骑兵天下无双,若能够救得刘虞之子,乃是大功一件,必可借得兵马,只要三千骑兵,吕布自信可破了李傕,夺回自己家眷。 想到貂蝉容貌,吕布心中越发拥堵,知这是一个良机,道:“且去告知你家主人,三更之时,你等做好准备,我突袭袁术军营,带你离开。” 老者喜形于色,拱手道:“小老儿谢过吕将军,只是,吕将军,看守我家主人的乃是袁术大将刘勋,统领约有一万,贼人众多,将军可想个稳妥计策,小老儿” “哼!”吕布打断老者言语,道:“吾有赤兔宝驹,方天画戟在手,万军之中取敌首级,亦可全身而退,你速速回去,这两日三更做好准备,我带你家主人脱离此处。” 老者目瞪口呆,有心再言,见吕布这般姿态,哪敢再说什么,依着吕布嘱咐,离了营地。 吕布望着老者步履蹒跚,向西处凝望良久,这才牵着赤兔马,自顾行走。 自家营帐中,吕布召张辽c高顺c臧霸c郝萌c曹性c成廉,魏续c宋宪c侯成议事,把刘和事情始末说出,问询众人意见。 张辽面色沉稳,道:“袁术冷落将军,做于天下人看,不知此番是否是诱敌之计?” 吕布冷笑道:“便是计又如何,只要三百骑,我便可灭了袁术万人,况且,那老儿我见过,确是刘和家臣,必不会错。” 张辽见吕布笃定,应声道:“袁术私下囚禁汉室宗亲,与叛贼无异,温侯,我这边去勘察地形,晚上袭营后,定好撤退线路。” 吕布答应刘和营救,至于如何袭击如何离去,没有任何计较,听张辽盘算撤退线路,面色不变,点头道:“我召文远来,亦有此意。” 成廉出声道:“温侯,我看袁术这厮,没有任何本事,他这样的孬种,我能打七个!这几日受他的鸟气,真是够了。” 郝萌笑道:“袁公路可是袁家嫡子,身份比袁绍还尊贵,怎可能亲自上阵,听闻袁术有百房妻妾,你还是和她们去过过招去吧!” 一旁高顺断声道:“商议军机,郝萌莫要胡说。” 吕布虽为主将,对上下级身份看的极淡,郝萌这般言语,在吕布看来无大碍,只是高顺生性严禁,军中除却吕布,郝萌最忌惮的便是领先锋营的高顺了,听到高顺呵斥,郝萌只是撇了撇嘴,不再调笑。 高顺面无表情,接着道:“温侯,我军士兵只有不到五百人,骑兵不过一百,敌寡我众,须要谨慎行事。” 高顺此番言语,着实有些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吕布心中有些不喜。 不过,高顺极为善于练兵,手下一支陷阵营,满员只有一千人,吕布自夸万人之中如履平地,却不敢与高顺一营士兵厮杀,高顺率陷阵营冲阵时,连吕布都会感到莫名心悸。 高顺木讷,对吕布却忠心耿耿,一应战役,从不后退,当日在长安,以一千陷阵营,挡住李傕三千骑兵五千步卒,使得吕布众人脱困,高顺本人身负重伤,陷阵营更是死伤惨重,存活下来的不到两百人。 吕布抬手,示意高顺不要担心,朗声道:“还是老规矩,我带骑兵从营地冲入,搅乱他们阵脚,高顺破营,张辽接应刘和,刘勋那个饭桶,也就袁术小儿把他当做宝贝,我这些兄弟,随便挑出一个,都能把他打成孙子,袁术这厮,不知好歹,又对我等有匪心,不先下手,早晚会被他所害,此次我意已定,诸位跟我一同好好杀一场。” 郝萌宋宪等人齐声应下,闹哄哄的出营准备去了。 高顺默然跟随众人走出,一旁张辽尾随其后,言语关切道:“兄长身体伤势可曾痊愈。” 高顺放缓脚步,“已无大碍。” 张辽笑道:“我观兄长中气十足,便是未痊愈,也不耽搁,只是,兄弟最近手痒难耐,兄长可否把夜晚冲阵之事让予我,这些时日有些生疏,也好让兄弟我练练手?” 吕布军中,张辽武艺不凡,统兵有方,又有机智,与高顺性情有所投,关系最为亲切,张辽要代高顺突营,非是抢功劳,而是怕高顺伤势未愈,再添新伤。 高顺眼中闪着感激之色,旋即摇了摇头,道:“文远好意,高某心领,你能代我冲阵,我却做不了文远援救刘和之事。” 乱军之中,援救刘和,说是容易,其实领队者要随机而动,应对所有突发事端,高顺提到这个关节,张辽也想不出谁人可替代自己,当下告知高顺,让高顺小心行事,切莫过于拼命,自己找到刘和后,会及时发出讯号,那时一同撤退。 听到张辽言及细节之处,高顺不住点头。 如吕布武艺一般,张辽精通兵法,都胜于高顺,高顺毫不在意,甚至从未对张辽有过诽诽想法,只是在心底牢牢记住张辽对自己的这些恩惠。 夜晚时分,吕布士兵没有宽衣,早早收了营帐,带了食物饮水,其余尽皆丢弃。 黑暗之中行进两个时辰,这才看到袁术军营。 吕布骑上赤兔,向高顺张辽侯成宋宪等人使了个颜色,侯成等人原是马贼,骑术极为精湛,微一调转方向,跟上吕布身影。 吕布残军,不过五百之数,高顺只要了陷阵营,凑够两百,守在原地,等吕布先行冲进军营。 骑兵机动,又有吕布带队,以吕布武艺,必然能冲击整个军营,即便此番是一陷阱,吕布也必然毫发无损,况且吕布箭术无双,一张强弓,也可护住麾下逃出。 此处驻扎一万士兵,是袁术旁军,旨在守卫南阳安危,南阳是袁术根基,士族家族对袁术早已归心,从未发生过兵事,领军的刘勋虽然不是庸才,奈何闲来无事,麾下士兵已成懒散,表面上恪守职责,无人查看之下,从不花费心思,这时已经是最困乏时辰,守营队长早进了帐篷入睡,留下的几个士卒,也倚在栅栏上,侧着脑袋打盹。 吕布率领骑兵只有五十,但皆是老兵,多数更是侯成这样的好手,急速之下,不过三四个呼吸,就冲进了刘勋军营,直接挑杀了几人,郝萌取出火把,丢在一旁的营帐上。 这五十骑兵,如同下山之猛虎,在刘勋营地穿梭而过,见奔走之人,随手砍死,再引燃一处,远处之人,以弓箭射杀,不多时,刘勋营地,一片火光。 一万人军营,被偷袭营地,不过一半数目,其余士兵从睡梦中惊醒,来不及穿戴,拿起武器,聚集在一起,开始抵抗吕布骑兵。 吕布眼光冷峻,把方天画戟插在身旁,反手取下弓箭,拈弓射箭,一支紧接一支,每射出一箭,远处便传来一声惨叫。 被吕布射杀者,都是呼喊着指挥士兵抵抗的营长,火光照耀之下,他们无所遁形,吕布臂力又大,视线所及之处,箭矢无虚发,不过五个呼吸间,已经有数十个营长被吕布射杀。 上官陡然死去,士兵又陷入慌乱。 其余营官见吕布专找首领射杀,哪敢再出头,缩在士卒后面再也不敢露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七 运粮 营外传来呐喊声,高顺冲在最前方,一柄大刀,连连砍翻数人,身手两百人,突入军营,所过之处,温度也降低几分,所遇刘勋士兵,心智也被这股气势所影响,恐惧的念头不由控制的从神识中闪现,胸膛深处,从心底里冒着胆寒,脑中盘旋着惊恐,颤抖,惧怕的情绪,似乎迎面冲过来的数百人,犹如噬人巨兽正张开大口,连同整个身躯,把自己吞的连骨头都剩不了几根似的。 一股低迷的氛围在刘勋营地中蔓延,低落的士气一降再降,即便是应战的士卒,也只能发挥出平时的一半战力。 陷阵营横扫过去,逃窜者有之,纳降者有之,但凡有抵抗的,被高顺领队一刀枭首,残碎死尸铺了一路。 后方。 张辽跳下马,几个跳跃,站在营门栅栏最高处,举目望向军营,四处火光起伏,溃兵抱头鼠窜,陡然眯起眼睛,在正东方仔细端详,旋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刘和是当今天家之人,也算是有些聪明之处。 稳稳落在坐骑上,张辽引着亲兵,直扑向东处营地。 有吕布和高顺厮杀,吸引了刘勋大部分兵力,没有费任何周折,张辽就来到刚才观察之处。 站在房顶之人,放下手中旋转的火把,一声令下,朝着张辽一众人,便要射箭。 张辽高声道:“吾乃吕温侯麾下,特来营救刘和。” 话音刚落,营帐大开,一个面色紧张的年轻人奔出,道:“我正是刘和,感谢吕将军援救。” 一旁人早准备好坐骑,让刘和上马,回手烧了营帐,跟随张辽原路返回。 走出军营,张辽侧首向守卫使了个颜色,那名守卫点了点头,拿起鼓锥按着某种节奏反复的敲着,牛皮大鼓的声响,几里外都能听到。 高顺一直留神听着异响,张辽发出的讯号一出现,高顺就停下脚步,侧耳凝听,确认讯息无误,高顺高声喊道:“驱贪狼。” 这是陷阵营约定的撤退的号令。 两百余人动作如同一致,后军变前军,有序的向后撤退。 高顺在队列的最后方,与亲卫结成兵阵,狙击刘勋士兵。 先是吕布烧了营地,再有高顺一路砍杀,这一万士兵,又心无斗志,早早溃败一旁,领队营官不敢组织麾下,高顺几乎没有遇到反扑,就撤离了刘勋军营。 张辽见高顺全身而退,道:“兄长,我已经接了刘和出来,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这就撤退。” 高顺举目四望,目色凝重,道:“怎没有见到温侯,温侯在哪里?” “或许温侯片刻就会归来,温侯本领,你我知晓,便是再多一万人,也困不住温侯,兄长,速速与我离开此地为上策。”张辽高声道,劝高顺与自己一同撤退。 高顺想了片刻,遂与张辽护着刘和前行。 吕布统领骑兵,原本应该比高顺更快回归本阵,以高顺步卒断后,才可保证不被敌军衔尾。 此时,吕布没有出现,张辽素来知晓,吕布杀性极重,往日间又有诸多郁闷,张辽已经得手,再无牵挂,必然要杀个尽兴,才可解了袁术刻薄待其之恨,郝萌宋宪跟随吕布良久,匪性亦重,或许不会怂恿吕布肆意妄为,吕布若是做了,他们断然不会阻拦。 刘勋营中,一如张辽所判断。 吕布从营门南口杀到西处,又从西处杀回营地中央,大半个营地都被火把引燃,吕布意气风发,向左右大笑着喊道:“兄弟们,杀他袁术半营,可曾尽兴?” 郝萌随手把一个头颅抛在身后,高声道:“袁术不堪一击,这般对手,怎会痛快。” 吕布双腿夹着赤兔马,手指前方,凌然喝道:“再随我杀另外半营,凑个一营之数,如何?” 这次不仅是郝萌,宋宪c成廉c魏续皆欣喜高呼答允。 吕布心中畅快,领着骑兵,又杀向袁术另外半边营地,所遇阻拦者,皆不是吕布一合之敌。 直至半个时辰后,吕布才率军从刘勋军中杀出,到达约定地点,见张辽高顺已经守在原地。 高顺蹙眉道:“温侯,时日紧迫,怎可任性为之。” 吕布撒了怨气,心中舒畅,丝毫不在意高顺怨言,笑道:“我修的武道是自在道,长久积郁,精气神皆会有损,今日放开心怀,正合武道境界,不至耽误了武技,吕布兵法智谋有限,今日放肆一次,还请诸位兄弟海涵,见谅,见谅,哈哈!痛快,当真痛快!” 刘和在一旁,留意四周环境,若不是碍着张辽高顺非为自己麾下,早已下令向幽州行赶,又知吕布武艺可谓天下第一,有吕布护送自己,这一路回幽州定然安全稳妥。 吕布名声不佳,先是杀了义父丁原,投靠董卓,在董卓麾下为虎作伥,后被王允以大义劝说,杀了董卓,予旁人印象,实属反复无常的小人之举,这等人往往骄奢淫逸,目中无人,恰才听到吕布在部下面前承认自己错误,刘和颇为惊讶,这吕布似乎和传闻之中不大一样。 终究是吕布救了自己,刘和走上两步,躬身道:“吕将军,和这里谢过吕将军救命之恩。” 吕布识得刘和,抬手道:“世子不必客气,我吕布为汉臣,为汉室出些绵薄之力,也是本分。” 刘和直起身,道:“天子托付重任与我,和力所不能及,有愧天子,他日汉室兴复,将军忠义,和必报于天子,告知天下人。” 听到刘和要让自己名留青史,吕布更为高兴,当日王允劝说吕布时,一是为了貂蝉,二是以匡扶汉室臣子的功劳定下,吕布非是名门望族,寒士上求无门的无奈,吃过太多苦头,也想能为子孙后代留个声名,让他们跻身于士族之中。 吕布面有凄然之色,道:“王司徒对天子一片忠心,奈何贼人势众,未能救司徒出冲围,心中有伤,听闻袁术四世三公,本欲借兵平乱,不曾想袁术无心勤王,又扣留世子,实在是胆大妄为,依我看,这袁术已有不臣之心,世子有诏书,我吕奉先不才,定当护送世子求得援军,世子,快些上马,我等这就出发,免得袁术小儿再有追兵。” 听到追兵二字,刘和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略一拱手,慌忙走到预备好的马车前,在老仆的搀扶下,走进马车。 刘虞性情宽厚,以身作则之下,刘和隐然有了刘虞七分模样,虽然精通骑术,也曾企望染血沙场,刘和却没有机会踏入真正的以命相搏战场,平日间只能以骑射打猎聊解心意,从刘勋营地骑行几里地,刘和在马背上颠簸良久,双腿间嫩皮早已磨破,初时尚未觉察,休息了片刻,才感到火辣辣的疼痛,好在张辽已经准备闲置马车,随手腾出一辆给刘和乘坐。 平日间刘和所见,多是父亲刘虞安抚众人,不战而屈人之兵,离了刘虞,去往天子身旁侍奉,大臣外戚时有跋扈专行,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刘和也只能默然不语,连皇宫,都有数次被贼人冲击,刘和对于自幼习读的圣人教诲,几近怀疑其源,身为汉室皇族,有着皇家最正宗的血液,看着支离破碎的汉室,刘和忍不住升起一个念头,难道真的是汉室气数已尽? 自界桥一战,袁绍击败公孙瓒,回兵冀州,冀州原先摇摆的势力尽皆向袁绍效忠,乡绅出钱的出钱,出粮的出粮,袁绍所得辎重粮草,几乎倍增,冀州一时民安居,夜无遗户,百姓争相传袁绍功德,只是黑山张燕与公孙瓒为盟,时不时骚扰边界百姓,与公孙瓒遥相呼应,袁绍大为恼火。 从兖州回归,刘策复归高览麾下,往来奔波,运送粮草,路途从未遇到不开眼的贼人,终日造饭行军,行军造饭,刘冲早就不耐烦,天气已经渐热,刘冲光着膀子,大汗淋漓,看什么都不顺眼,要找人练武,军中除却刘策,再无敌手,刘冲虽莽撞,却也不敢打扰刘策行军部署,只是手提着巨斧,走来走去。 小黑躺在一棵树上,望着远处,道:“蛮子,你来回晃什么,待会儿还要赶路,莫要损了体力。” 刘冲瞪着小黑,怒道:“我体力用不尽,你奈我何?若是看我不顺,你来打我,我让你一只手!” 小黑笑道:“你这蛮子,混不讲理,我是为你好,你倒是怪起我来了,这样整日运送粮草,如何积累战功,你与文丑将军交好,何不说教说教,调遣我等去北方,把公孙瓒打的落花流水。” 刘冲停下,把巨斧竖在地面,摸了一把汗,道:“你这黑厮,只会说风凉话,若是能去北方,我如何不去,还有袁三公子,当初说的好好的,让我等努力杀敌,这可倒好,漫山遍野,连只兔子都杀不到,杀什么敌。” 一旁,刘策也不知如何安慰小黑和刘冲,他也不喜欢这般军需,虽然性命无忧,钱银照拿,但众人所求,是居功而上。 刘策仰头喝了几口水,看看时辰,就要招呼队伍行军。 陡然听到小黑喊道:“策哥!敌袭!有敌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八 李统 小黑反应极快,手撑着树干,略一翻转,稳稳落在地面,三两步跳上马。 刘冲听到小黑呼喊,欣喜若狂,口叫一声,也顾不上穿衣服,提着斧头纵跃,作势就要冲出去。 刘策大声呼唤道:“兄长,不要鲁莽,列阵,迎敌。” 运送粮草,虽然刘策一直严阵以待,实则无甚事发生,如闲暇无做,也近相似,趁着这个时机,刘策操练手下五百众人,又以乡人为领队,训练统帅,如臂挥使,刘冲力大无穷,以往时候就和刘策一同,当先冲阵,撤退时候,又抵在最后,两个营官,从不说什么大话,以行动身为敢先,营中之人,对刘策刘冲只有佩服,再有抗拒之意,况且,刘策一举一行,以军功来算,极为公平,传授技巧也不藏私,威望已成,刘策嘱咐的训练,有些枯燥,众人也依言而行。 不过眨眼间,先前一排以木盾撑起,后一排手持长矛抵住前军,再后,近百个弓箭好手手持弓箭,蓄势待发。 只见后方百人队伍,军容不整,身上盔甲半数不在,领队几人还有伤痕,为首一人,刘策也是认识的,名唤做李统,河北人,与刘策原属同一军,未曾一起作战,也见过几次,还向刘策讨教过武艺,和刘策同为后勤编制。 李统面有污色,发髻凌乱,手里武器也丢了,大腿处血痂斑斑,被下属搀着,强自勉力行军,见到刘策军服,老远处就喊道:“刘兄弟,是我,李统,勿要动手。” 小黑面色一呆,阻住李统,道:“李督军先留步,谨慎起见,稍等片刻,若是李督军不从,休要怪我兄弟失手伤了和气。” 李统麾下也是一帮新丁,见小黑明显在怀疑他们,当即就叫嚷,呵斥小黑瞎了狗眼,竟然敢怀疑同僚,日后定会禀告将军,参小黑不敬之罪。 李统一脸愤愤,本就负伤,且丢了粮草辎重,心中不痛快,呵道:“刘策,你欲作何?难不得怀疑我李统不成。” 刘策道:“李督军,军中有令,凡事当援助同僚,乃刘策应做之事,不过,又有军令,严防外人混入,于情于理,刘策需查看一番,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李督军海涵。” 小黑接到刘策眼色,与两三人策马过去,小黑眼力极好,片刻间看过这百人,向刘策打了个安全的手势,刘策看到,高喊道:“放下武器,快,接李督军诸位兄弟。” 刘策与乡人本就是猎户,非断手断脚之类,平常伤势,向来自己处理,麾下伙伴拿出青盐和清水,分散开来,给李统士兵处理伤口。 刘策亲自扶李统半躺下,看着李统腿部伤口,道:“李督军,你需忍耐片刻,若是处理不要,这条腿怕是要废了。” 李统咬紧牙关,道:“无妨,我等汉子,性命都在所不惜,剥肉流血算得了什么。” 当下,刘策撕开李统布甲,用刀割掉外层肉,以盐水倒在李统伤口,李统也算硬气,眼目瞠裂,却没发出一声叫喊。 小黑用干净麻布重新包裹住李统伤口,竖了个大拇指,笑道:“李统领,真是个好汉子。” 李统额头满是大汗,显是极为痛苦,却是说不出话。 等到疼痛感稍弱,李统这才睁开眼,见小黑正望着自己。 小黑道:“李统领,方才小黑有不敬之处,小黑这里向统领赔罪。” 李统摆了摆手,道:“你做的很对,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属下若是有你这般的机灵,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刘策问道:“李兄弟,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统接过刘策的水囊,喝了几口,道:“一个唤作曹性的贼人,带着十几哦,不,近百骑兵骑,劫了我的粮草,我与兄弟奋力抵抗,终究不敌,这才狼狈逃窜。” 刘策复问道:“李兄弟,伤亡如何?” 李统想了想,方才道:“三百多兄弟,只逃出一百,其他都被收缴了武器,抓了俘虏,伤亡,我没有盘算,不过那群贼人,倒是没有下杀手,似乎只为粮草辎重。” “李兄弟,除了曹性,可记得其它人否,还有他们的旗帜,行军号?” 李统摇了摇头,道:“他们没有旗帜,我看如曹性那般凶恶的,还有三两个,他们只在一旁调笑,没有参战,身份应是与曹性相仿,曹性武艺不凡,我与他厮杀了十几回合,力气不济,才被他击败,对了,听曹性口气,似乎还要向前行,刘兄弟,你要助我,夺回粮草辎重,若是失了,恐怕我一营要受到重罚!” 眼看着李统紧紧抓住刘策手臂,刘策无奈,只有安慰李统道:“李兄弟放心,我等同属袁公,理应互为援助,这贼人来的蹊跷,容刘策思量,布置一番。” 舍了李统,刘策找了一个高处,身后跟着刘冲和小黑。 小黑低声道:“策哥,这李统没有说实话。” 刘策道:“小黑,此话怎讲?” 小黑很是轻蔑,冷哼了一声,道:“李统算什么本事,恐怕抵不住策哥三个回合,连我小黑都不如,靠着运气混了个营长,若是李统能与曹性战十几回合,又岂会如此灰头灰脸,百骑多半是言不其实,想来曹性突袭,不过用了十几骑而已,李统这厮,真会朝脸上贴金,我看了一周,李统的手下,尽是跌跌撞撞无关痛痒的皮肉伤,若是真两方争斗,怎会如此,料想李统几百人,不知如何被人突袭,连还手都没敢还手,就拱手把粮草让给敌手,哼,依我看,李统部下的丢失的武器盔甲,多半也是被人收缴了去,真是一群废物,与他同属袁公军,我小黑都觉得丢人。” 见小黑讥笑李统,刘策拍了拍小黑肩膀,笑道:“小黑,你只言片语就推断出如此多信息,长此以往,我的位置,怕是要让贤你了。” 小黑不好意思的撇撇嘴,道:“策哥哪里话,休要取笑我才是,平日策哥提点我许多,倘若没有一点长进,我小黑那有脸面站在策哥身前,策哥,莫不是我说的不对?” 刘策摇头,赞赏道:“怎会如此,我与你猜想,几近相同,战场之上,以寡势围优势,还能做到伤而不杀,这可比以弱胜强更难,只是,倘若是黄巾贼人,或是敌袭,怎会不伤李统性命,反让李统回归报信,这可当真奇怪的紧。” 小黑也露出沉吟之色,半响道:“策哥,李统说敌人还捉了俘虏,莫非这曹性是来投袁公,不想伤了和气。” 刘策举目望着开阔之处,道:“定然不是,夺粮草是军中大罪,有心投袁公者,必不会如此做,其中缘由,我也不知,不过,小黑,我们要速速布置,李统说敌人还在向北处行进,与我营相向,遇不上也就罢了,若是遇上了,绝不可轻举妄动,耽误了取粮草,这等军机过失,会毁了你我前程。” 小黑原本黝黑的脸,更深沉了几分,越发显得黑漆,投军就是为了前程,小黑如何能允许这等断人前程的事情发生,思量片刻,小黑道:“策哥,如今,我们也有军务,这李统算什么东西,竟直呼我营为他夺回粮草,简直是可恶,策哥,你待如何?” 刘策先是看了看远处躺着的李统,道:“我与李统素昧平生,怎会听之任之,军中各负其责,与他相对而过,救助于他已是尽了道义,曹性那帮贼人,来路实力不明,若是营里兄弟有了损伤,我刘策岂不是成了罪人,你我兄弟性命,十个李统也比不上。” 小黑笑着与刘策击掌,握住刘策手心,道:“我便知策哥会如此,不过,策哥,我想” 刘策望着小黑,道:“小黑,你我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吞吞吐吐做什么?” 小黑睁大了眼睛,又靠近刘策一步,低声道:“策哥,已有一月,我营没有领过军功,此次李统被袭击,不管其人是谁,抢了粮草,就是袁公敌人,若是捉了他们,献给袁公,定然是大功一件。” 刘冲一直插不上话,听到小黑说敌人,激动的一把抓住刘策手臂,道:“兄弟,小黑说的对啊,我们捉了这帮贼厮,也是大军功。” 刘策止住刘冲动作,道:“兄长,小黑,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统四百人,被曹性突袭,即便李统懦弱怯战,曹性战力也必然稳胜四百人,如今我营只有五百人,与李统相差不多,怕是不敌曹性。” 刘冲早因不能上战场手痒痒,动色道:“你我二人在曹性军中冲阵,杀他个措手不及,再斩了曹性狗头,军功还不是手到擒来,李统那蠢人,怎能与我等弟兄比较,我带五十人,就可以把他一营杀的落花流水。” 刘策望向小黑,小黑与刘策一对视,旋即眼睛飘忽向一旁。 刘策心中叹息。 先前几月,经历围剿黄巾,平冀州反抗家族,清河之战,刘策部众,战力几乎未损失,又常以寡击众,未逢一败,加之众人骑术武艺在战场历练,与在落山屯小杨村,有天壤之别,当日,张郃下令迎黄巾,刘策说出骑兵冲阵,若是,张郃允了刘策,数千人战场,辛苦训练的骑兵定然死伤无数,那时,刘策幡然醒悟,守住了本心,才压制了骄傲轻视念头,从兖州归来,刘冲一直随刘策奔走运送物资,许久未曾遇过敌人。 刘策熟悉刘冲性情,小黑同样了解刘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九 郝萌 辎重营向来被认为是老弱病残,无甚战力,眼看着袁绍和公孙瓒在幽州焦灼厮杀,小黑不想背负着辎重营的名号,急于立功,小黑也知有些冒险,所以才支吾向刘策说起,刘冲在身旁,必然会立即一同鼓动刘策。 刘策看到刘冲眉色上单一的急切,不忍冷言浇灭这等温热,终究理智占了上风,刘策一手抓起刘冲手臂,一手抓起小黑手腕,以手掌环住,轻声道:“兄长,小黑,临行前,屯长告知我,这就把人交给我了,嘱咐我要把伙伴尽可能多的安然带回去,老人家的话,至今似在昨天,我时时想起,如今,营里兄弟士气正旺,人人又是真本事,我看在眼里,很高兴,不止是这些如我们一样的其他辎重营,李统之流,就是朱灵亲军,战力也比不上我们一营,李统说的曹性其人,若是对上,我亦觉得不会败,若是小黑兄长见证讲述,我定然相信,只是,李统废材,口传讯息,千万做不得真,至今,我尚不清楚曹性来历和军力,没有亲眼见到,我绝不会妄自行动,就是错过了天大军功,也比不上自家兄弟性命。” 刘策声亲意切,直说了不信任李统,伏击之事,风险太大,小黑刘冲也是月余有些焦灼,听了刘策分析,冲动火气熄灭了大半,又想起死去的几个伙伴,尸骨已送到故地,不免有些伤感,刘冲用另一手拍在刘策手背,大声道:“兄弟,是哥哥错了,我太鲁莽了,唉!你看我这脑子,天气热了,脑子也不够用了,我都听你的,你脑子好使,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小黑也学着刘冲那般,握住刘策手背,有些惭愧的低下头,道:“策哥,我也错了,我不该” 小黑说的错了,与刘冲说的错了,自然不是同一件事情。 刘策笑着,打断小黑话语道:“我等兄弟,只是商议军事,那有什么对错,如今,我们一营,运送辎重,着实不好看,若是信得过我刘策,切勿烦忧,我必带着兄弟们脱了这般境遇。” 刘冲心思简单,向来信服刘策,当下道:“好兄弟!我信你!” 小黑难免有些踟躇,望向刘策,见刘策正含笑望着自身,知刘策示意他,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小黑心中一酸,面上还是摆出笑意,向刘策重重点了点头。 此事已然揭过,刘策手指着一旁的枯树,道:“说是如此,我们还是要早做些准备,免得仓促间遇到曹性等人,怕是不好应对,小黑,你和兄长手艺最好,抽空多做些捕兽夹,曹性有骑兵,我们要给他一些惊喜。” 小黑笑道:“策哥你放心,我这就和冲哥一起,找伙伴,砍些木材,做简易的夹子。” 刘冲大声附和道:“如此极好,我多做几个结实的,我的手艺可是村里最好的。” 小黑和刘冲离去,刘策拿出地图,找到脚下方位,又依据李统说的遇袭地点,约莫盘算一下,若是不改变路线,最多一日,或会与曹性遭遇。 而今,上策是,刘策带着一营人折转向左或右,可避开曹性,只是路途要增加,前往取粮草地时间可就紧了,而且,李统遇袭地点,东方西方北方,都可行进,刘策也猜不透曹性一行人到底去往那里,说不得刘策一营绕了路,还是会碰到曹性。 因救助李统,刘策已经耽误了时辰,查看了地形,刘策从高处走下来,却见李统被两个亲兵搀扶,一面向刘策走来,一面高呼刘策姓名。 刘策停下脚步,待李统离的近了,道:“李督军,唤刘策何事?莫不是督军要返回军营,向刘策道别?你我同僚,不用如此客气。” 李统面色一变,冷冷道:“刘兄弟,可真会讲笑话,今日,援救之事,我李统记下,以后定当奉还,此时,刘兄弟满营兵力,加上我李统儿郎,近七百余人,刘兄弟还有一队骑兵,当可在此地设下埋伏,杀他曹性一个措手不及,也好夺回粮草。” 刘策笑道:“李督军,如今我营,有军令在身,若是延误了期限,责罚可吃罪不起,咿?李督军为何如此笃定曹性必从此地经过。” “曹性曾”李统脱口而出,旋即哼了一声道:“我有探兵,跟着曹性,自会知道曹性动向。” 刘策笑道:“如此说来,李督军时刻不忘夺回辎重,以后论功行赏,当居首功。” 李统怒道:“刘策,你” 刘策不再理会李统,转身离去,呼唤营中士兵,准备启程,至于李统所部,刘策概不理会。 似李统此类人,一心只为己,旁人若是不趁着他心意,就会心怀怨恨,似乎所有人都要依着他的心气来行事,才可行过,若是小黑在此,多半会马上一句,我又不是你爹妈,为何要容着你?平日,刘策与李统也不熟络,说是切磋,也不过是浮于表面,今日又接触一番,刘策看透了李统其人,虽不会怒骂讽刺,也全然不会放在心上,随他自行罢了。 正在收拾启行之间,耳边传来小黑急促的呼喊,道:“策哥!前方有大队骑兵,定是曹性其人!” 刘策大惊。 怎会来的如此之快! 奔到方才高坡,刘策极目远眺,果然,前方尘土飞扬,正是百多人行军的模样。 “布阵!防御!” 刘策大喊道。 麾下人听到刘策将令,依着半高处盾先,长矛后,弓箭手蓄势待发。 李统听到曹性追来,面如土色,让亲卫扶着自身,进入刘策防御军阵,李统麾下士兵,也想要进入军阵,不过刚靠近刘策军阵,就听到边缘之人冷冷喝道:“速速离开,莫要冲散了阵型,如若硬闯,格杀勿论。” 手中没有武器,盔甲也被曹性剥了去,这百人感到刘策营军杀气,又见军阵严整,灰溜溜的躲到军阵的后方。 且说吕布护着刘和,一路奔袭,袁术待吕布刻薄,粮草辎重从不给予,从袁术军脱离,吕布手下仅有几日军粮,还是从刘勋处顺手牵羊,正是粮草殆尽时,遇见了李统的运粮队,上书着袁绍旗帜,缓缓而行。 这天下,没有一人能入吕布眼中,袁绍声势中天,在吕布看来,不过是借了家世而已,如今我吕布为汉室杀了董卓,又护着刘和天子剑,从你袁绍手里取一些粮草,实是为朝廷,而非我吕布私人,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在部将之中,曹性对吕布最为忠诚,吕布的话,曹性说一不二,听了吕布对袁绍埋怨之词,不让其余伙伴插手,仅带着随身亲随,就纵兵抢了李统的粮草,袁本初四世三公名号听起来光鲜亮丽,手下却是一堆废物,遇上曹性,毫无还手之力,尤其是为首的营官,被曹性砍了一刀,转身就跑,亲兵护卫乱成一团,顾不上粮草辎重,跟在营官身后逃窜,余下的被曹性堵了退路,争相俯在地面跪地乞降。 如这般毫无反抗的战势,曹性十几骑兵,没有损伤一人,看着眼前一堆人求饶,曹性觉得好笑,哪还有什么杀心,曹性原想着士兵补充到己营,为吕布所用,眼看着袁绍士兵丑态,随即断了这个念头,此等废物,养着也是浪费粮草,战场之上毫无用处,盖因曹性觉得吕布麾下勇士,不可去做打理粮草这等废材事,废物做废材事,正是恰当,遂挑选了一些看起来强壮的俘虏,用来运送粮草,其余诸人,被曹性随手放了。 此处是冀州疆域,非是战区,没有杀了这群废物,是给了袁本初留点脸面了。 冀州地势广阔,绝少丘陵山脉,小黑发现了吕布行踪,不多会儿,吕布的探子也发现了刘策数百人,立刻报于吕布。 这等小鱼小虾,入不了吕布眼幕,吕布只是哼了一声,示意知道了,然后向左右道:“曹性,打发了他们。” 曹性还未回话,郝萌拱手出列道:“温侯,曹性方才杀的尽兴,不,是立了一功,我正技痒,向温侯请战。” 郝萌跟随吕布争杀,向来不忤逆吕布心思,心思灵巧,于郝萌,吕布也用的顺手,听得郝萌请战,吕布挥手笑道:“喏。” 郝萌大喜,道:“领温侯令。” 宋宪向来与郝萌交好,道:“郝萌,这些人已有防御,你要小心。” 郝萌扭头笑道:“莫不是你也手痒,我郝萌不是小气之人,要是想来,跟我一同舒活一下筋骨。” 宋宪原本就有此意,策马上前,大喜道:“哈哈,我说定是瞒不过你。” 郝萌宋宪亲兵,随郝萌宋宪列阵,亦是跃跃欲试之态。 高顺从营军走出,出声阻止道:“温侯,不可。” 郝萌宋宪一向畏惧高顺,闻言停了下来,调转马身,看着吕布。 吕布睁开眼,望着前处,冷声道:“高顺,为何不可,说与我听。” 高顺生硬道:“如此遇到袁绍军就厮打,难不成要一路打过冀州。” 吕布皱起眉头,不言不语。 张辽见吕布已有所不喜,上前道:“温侯,昨日因军粮危急,才取了袁绍一营,抢了辎重粮草,如今冀州是袁绍麾下,我等借道冀州,不可与袁绍交恶,当年,袁绍敢于董卓前拔刀对峙,颇有胆识,袁绍于冀州有数十万之众,杀了袁绍军卒,若是惹得袁绍不喜,怕袁绍不讲道义,突施冷箭,温侯,要小心行事。” 曹性出言道:“文远,温侯如何不知,前日已经嘱咐我,莫要伤袁绍士兵性命,不然,一众废材,如何能手足完好逃了去。” 吕布不置可否,眉色冷清,狭长细目也不知望向何处,道:“袁本初倒也有几分本事,当初在洛阳,我还与他喝过酒,这才几年时光,就占了冀州渤海,好一个袁本初!我倒是小瞧了他。” 张辽见吕布消了怒意,想起一事,又道:“此地于幽州,往来有一月之久,刘公子是为解天子围,路途遥远,袁绍为大将军,有好声名,刘公子为天使,以天子剑令袁绍发兵救天子,袁绍定然不敢不从,温侯武艺,天下不做第二人想,自领一军,想来不是难事。” 一旁魏续也附声道:“温侯,文远说的极对,倘若去幽州,不知啥时候才能借来兵,若是去找袁绍,几日就可得兵,打他娘的王方李蒙两个杂碎,时间长了,误了时机可不好了。” 想起家眷,想起貂蝉音容笑貌,吕布心头一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当下停了行伍,驱着赤兔马到刘和马车旁停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 斗破 刘和感应到队伍停止行进,掀开车帘,正看到吕布行来,诧异道:“吕将军,为何停下,可是出了什么事端?” 吕布抬起缰绳,止住赤兔马,俯望着刘和,道:“刘公子,前方是冀州地域,袁本初为大将军,向来心忧天子,刘公子何不以天子剑请袁本初起军平乱,此地距幽州一来一往要月余,迟则有变,刘公子意下如何?” 刘和前后看了看,此处是野地,看不到人烟,如此近距离,哪怕吕布收敛气势,武将自来的杀气也让刘和心中一凌,再看吕布,面带平易,刘和舒了一口气,差点想多了去。记起吕布方才话语,私下里一琢磨,觉得吕布说的也对,这一路忙着逃跑,担心追兵,都险些忘了袁绍了,如今长安,每过一日,天子就多一天煎熬,念及如此,出言道:“吕将军,你所言不错,大将军领了冀州牧,带甲之兵几十万,再有吕将军领军,一定可以平乱,救出天子,吕将军,你前方带路,我们这就去见大将军。” 马车旁,老仆低声道:“公子,袁公路也是袁家子弟,明知公子身负上命,还敢挟持数月之久,袁绍若是也如此,怕是有所不妥,公子还是小心为妙。” 刘和听到老者劝诫,眉头拧起,脸上有了犹豫。 吕布哼了一声,手中一紧,只听得方天画戟一声脆响,入耳清澈,闻其声者心神也为之一振。 吕布复望着刘和,道:“吕布在此,袁绍胆敢有非分之想,吾手中方天画戟岂是浪得虚名,刘公子请放心,若有异事,吕布定然护得公子安全。” 刘和脑中一阵清明,觉得浑身说不出的受用,连连点头,向一旁老仆道:“四叔,吕将军说的对,况且,我了解袁本初此人,与袁术绝不相同,如今天子危在旦夕,为天子计,需得抓紧时间,再则,我派人休书与父亲,到时候两路大军遥相呼应,必是万无一失。” 老者想了想,觉得刘和想的颇为妥当,当下也没了意见。 吕布叫过郝萌,道:“快去让袁绍的这些废物给我让路,赶走就好,莫要厮杀。” 不能肆意杀戮,郝萌多有不甘,碍于吕布积威,不敢忤逆吕布心意,当下拱手道:“属下得令。” 郝萌与宋宪带十几骑,也不惧怕刘策士兵弓箭,到刘策阵前,郝萌道:“汝等领头之人,快来回话。” 身在刘策军阵的李统,脸色有异,谓之刘策道:“此人也是曹性同伙,当日正在一旁调笑,我记得他。” 郝萌看到李统的模样,笑道:“原来是你这个杀才,一日间,才走到这里,这腿脚,还比不上七十老叟,当真是厉害,怎地,莫不是搬了救兵来,想要夺回粮草不成。” 李统被郝萌挤兑,却又无力反驳,当日溃败情形,可是被郝萌看了个一清二楚,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刘策暗自叹息,情况终究朝着最恶劣的方向走去,郝萌如此说,刘策如何脱得了干系? 当下,刘策收起防备姿态,直起身,朗声道:“我是此间营长,与李统领负责袁公粮草押运,职责在身,还请阁下归还粮草,若是有他事,还请阁下明说。” 郝萌似乎觉得刘策所言归还粮草,是极可笑的疯话,扭头看了看伙伴,戟尖指着刘策,笑道:“袁绍尚不敢与我主如此说话,你一个小小兵长,好大的口气,来来来,不是我郝萌看不起你,若是你们谁能胜得了我手中长戟,再来大放厥词不晚。” 刘冲见郝萌言语蔑视,自身俨然被看扁了一般,怒道:“你又是何人,敢如此于我兄弟说话,吃我刘冲一斧。” 郝萌听刘冲言语,右手放在耳朵上,侧首故做倾听,大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到,你再大声一点。” 身旁,宋宪与亲兵顿时哈哈大笑。 刘冲满脸怒容,只是被刘策拉着,挣脱不得,指着郝萌向刘策道:“兄弟,这厮如此欠揍,为何不让我去揍他,你当时跟我说,似这等龌蹉小人,要打到他们服了为止。” 刘策见郝萌身后,以吕布为首的士兵不止五百人,又有百余骑兵,若是厮杀,胜算不大,这郝萌敢私自脱了队伍,不知手下技艺如何,若是捉了郝萌,或可得了先机。 当下,刘策放开刘冲,低声道:“兄长,我与你同去,郝萌看起来是一军统领,找个机会,我兄弟两个捉了他。” 刘冲听刘策允了自己,向刘策点头,示意明白,以往与刘策这等配合,做了许多,刘冲驱着战马一骑当先,如暴怒猛虎,咿咿呀呀向郝萌冲去。 郝萌侧身向宋宪道:“宋兄,我先去收拾了这鲁莽蠢货?” 宋宪笑道:“速去速去,你且放心,后面的那个小子,我帮你看着,他敢动手,我就宰了他。” 宋宪说的小子,是刘冲身旁的刘策,刘策不如刘冲强壮,宋宪把刘策当作了压阵之人。 郝萌跟随吕布出生入死,大小阵势近百场,骑术精湛,手下技艺不凡,提戟就与刘冲掩杀,砰砰锵锵,几次交接,互有往来,郝萌不如刘冲力大,连连侧身后仰,几番稳住了身体,避过刘冲斧头,心中暗道,这厮好大力气,怪不得口出狂言,我需得谨慎些。 郝萌招式灵巧,又常受到吕布指点,戟势犹在刘冲之上,郝萌力气有所不济,却善于骑战,在马上左右挪转,欺刘冲变招慢,钩点切划,长戟的优势发挥到了极限,攻刘冲弱处让刘冲不得不防,几次险些刺中刘冲身体。 按照刘策教导,刘冲本使出七分力,尚留三分余力,郝萌招式阴损刁钻,十之六七刺向胸腹,喉头门面,与刘冲平日温和骑练,相差甚远,方才一个不小心,被郝萌在肩上划了一个口子,火辣辣的疼痛,又见郝萌脸上浮笑,刘冲顿时恼怒,气血上涌,面色涨的通红,见郝萌又点来,蛮劲上来,也不躲闪,索性以手臂挡在身前,另一手朝着郝萌脑袋砍将下去。 郝萌见刘冲双目赤红,有猛虎下山之势,如是疯癫一般,这一戟必然刺中刘冲手臂,不过,与刘冲已然贴近,也不知道能不能躲掉刘冲巨斧,若是躲闪不及,恐有性命之忧,这莽撞汉子,简直是疯了,竟然想要以伤换伤,以命换命,郝萌可未曾想过会陷入如此境地,顿时心中有了犹豫。 战场之上,生死也只是一瞬间,哪容得下片刻犹豫,眼看刘冲劈来,郝萌戟势已老,只有双手握住戟杆硬撼刘冲,这一记重击犹如泰山压顶,压的郝萌几乎喘不过气。 一念之差,郝萌失去了先机,再难有扭转局面,只能被动抵挡刘冲,连还手能力都没有了。 刘冲斧头连砍带削,手下越使越纯熟,心性渐起,学着文丑当日传授武技,身躯猛然向前倾,口中一声大喝,朝着郝萌吼去,郝萌脑袋如被重击,片刻晕眩,手中虎口一阵,吃不住力,长戟抛飞出去,食指也被长戟带动,向后扭曲了极大弧度,顿时一阵钻心疼痛让郝萌嘴角都挤成一团,耳听风向有异,郝萌心道不好,顾不上龇牙咧嘴,下意识的趴在马背上,后脑勺一阵凌风,入眼处一抹断发,也不知道头发被削掉了多少,当下舍了颜面,一俯身,抓住马儿鬃毛,藏于马腹下,两只腿紧紧夹住马腹部,就向后逃去。 郝萌战马吃痛,跳着抖动身体,这番颠簸,几乎把郝萌抛下马去。 另一边。 郝萌被刘冲击败,只在瞬息之间,宋宪及骑兵距离郝萌不远,仅有三息距离,然而,这区区短暂时间,于郝萌来说,实在太过遥远。 郝萌以娴熟马技躲过刘冲一抓,心中暗道侥幸,这蛮汉想要生擒己身,方才若是再一斧头下去,连人带马,都会被刘冲劈倒,怕不是腿脚断裂,就是性命不保。 失了一手,刘冲心中有些懊恼,立即纵马追击,郝萌不能随心控马,马儿又吃痛,不能全力奔跑,方向也与郝萌期望处有所偏差,速度自然较刘冲慢了几分,刘冲身形逼近,人立而起,侧下身手臂一个海底捞月,就捉到了郝萌后身衣甲,眼看郝萌尚自挣扎,无力反抗,一条腿在马上,另一条腿已经搭在地面,好不狼狈,刘冲这时才觉得心中有快意,提起郝萌间,耳听得风声响起,却是宋宪最先反应过来,自阵中杀来。 郝萌身体有百多斤,刘冲一手抓起,虽不觉的吃力,只是刘冲自身加上郝萌体重,负重陡增,胯下马儿速度减了几层,跑恐怕是跑不过宋宪,其实也是刘冲逢敌经验太少,此时抓住郝萌,挡在宋宪身前,战局已定。 刘冲不知郝萌分量,心想擒住郝萌,腾不出手来,定然无法应对宋宪,说不得还要被宋宪击伤,犹豫着要不要丢下郝萌,正在此时,听后身旁刘策喊道:“兄长快制服他,我为你阻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一 无双 听到刘策声音,刘冲心中顿觉稳定,一把抓过郝萌,另一只手以巨斧背压在郝萌脖子上,止住了郝萌手脚并用的挣扎,想起方才郝萌无耻模样,一拳头就打在郝萌脸上,再一拳正中郝萌胸口,刘冲只想擒住郝萌,不想伤了郝萌性命,手中只使出几分力道,这也让郝萌觉得头晕眼花,加上刘冲浓郁体味,郝萌胸中涌起一阵恶心反胃,几欲呕吐,郝萌闭上眼,羞愧难当,自从并州跟随吕布起,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活捉了去,以后,怕是再无颜面跟伙伴吹嘘了。 宋宪见郝萌被刘冲擒住,手中刀又被刘策架住,脸色几近狰狞,甫一回手,复向刘策砍去,刀势深沉,俨然已经尽了死力,宋宪心中着急,待要先砍死刘冲,再去救回郝萌,接连几刀,眼见刘策被宋宪战刀压的矮了半寸,有些手忙脚乱,招式间开始不济,宋宪狠了狠心思,凭着骑术精良,左手放开缰绳,双手握着战刀,正自蓄全力,欲一击杀了刘策,突然间宋宪觉得周身隐隐有几分晦涩,就如同身在逆风,背向而行,力道因风势而有所削减,恍然不觉之间,似乎空旷之处隐隐有苍茫大山,一重接着一重,连绵不断,朝着宋宪铺天盖地压了下来,若是宋宪再向前冲,势必会撞到这座山上,人肉之躯,如何能撞的了山峰,宋宪凝聚的气势为之一滞,抬起头,看到前方原本看似慌乱的刘策,一举一动中,竟然与山势混做了一体。 宋宪骇然变色,眼中犹自不敢相信。 这是武者的借势境。 宋宪没有达到这般境界,却见过张辽吕布使出过,尤其是吕布,更是达到了化象境,双象之下,天下无人能撼其锋。 记得吕布曾言,未到借势境,看不到其中变化,亦体会不到其中玄妙,宋宪资质寻常,不能窥得此境界,但是,眼前的少年,如此年轻,怎么已经踏入了这般境界! 这不可能! 几番交手,刘策探得宋宪的虚实,原想只是阻拦宋宪即可,见到宋宪双手持刀,全然不顾防御,心中当下有了计较,在宋宪蓄力未满,又不能退却之时,时机把控的恰到好处,借着山势,扰乱了宋宪心神,与宋宪如此近的距离,山势之威,几乎发挥了十层作用,倘若宋宪没有达到与刘策相若,或者比刘策更高的境界,宋宪绝无力抵抗。 宋宪招式不能收,亦不能进,周身顿时露出百般破绽,眼见刘策长枪刺来,宋宪凭借一口心气,咬紧牙关,横起大刀,欲荡开刘策锋芒,不料刘策只是虚招,手腕一抖,直击改为下点,不待招式变老,再有变化,枪头点在宋宪手腕,宋宪手臂本就因蓄力被压回有些晦涩,吃不住力,如同郝萌一般,无法握住武器,大刀掉落地上,刘策再横向一拍,枪身击在宋宪肋骨处,宋宪再也把持不住身体,向一侧歪倒下去,刘策战马向前行两步,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伸手抓在宋宪腰间,拉着宋宪就放在战马前侧。 宋宪手臂酸麻,腰侧生痛,手脚被刘策制住,脑中一片混沌,只剩下和郝萌一般的年头,这下完了,要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活捉了。 刘策本没想过捉宋宪,刘冲捉住郝萌,已经足够,不管如何,己方占得了先机,以后就有了商议的筹码,而后,宋宪眼力不凡,见郝萌困境,竟然没等亲随骑兵一同,就抢先而出,接着,刘策只顾防守,与宋宪交手几下,宋宪以为刘策实力不如己身,舍了防御,蓄力欲杀刘策,这等破绽,虽然一线之间,刘策又何曾会错过。 从刘冲击败郝萌,到宋宪出阵容,再到刘策捉了宋宪,只是两个呼吸时间,郝萌宋宪的亲随骑兵仍在刘冲身前五丈之处,刘策一把抓着宋宪,望着郝萌宋宪亲随骑兵,其意不言而喻。 果然,十几骑兵停在当场,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之间,周围空气变得阴冷无比,刘策只觉得浑身寒毛直愣,自身就如同被山间野兽盯上了一般,心底里亦不自主的恐慌,却又不知危急来自何处。 似刘策刘冲平日打猎,豹子老虎巨熊都捉过,哪有什么野兽能让他感到恐惧,刘策想要提起长枪,手中竟然有千斤万斤重量,借得的山势,如炎日新雪,被化的干干净净,刘策呼吸在胸中激荡,运转一周天,旧力已去,新力再生,张口吐出一字,“开!”,新力立时凝重如山,环于刘策身躯周遭,虽然范围小,却于不动之中增益了锋芒,借着新的山势,刘策顿觉压力稍减,刘策用尽全力抬起长枪,同一时刻,给刘策威压的束缚如捆绑在身体的布带,断裂成无数碎片,刘策身体依然晦涩,终究能够恢复行动。 抬起头,入目之处,一团红似火的烈焰由远及近,再定睛一看,却是一匹赤色宝马,速度之快,刘策从未见过,赤色宝马身上,一人头戴紫金冠,体着锦袍鳞甲,身后大红披风猎猎生风,如同赤色宝马鲜艳,身材高大,手持画戟,豪气干云而巍峨不秀,只生的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极远处就感到莫名的压抑与磅礴气势。 这是武者的境界,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 迎面的气息变得炙热,就如夏日烈阳当空,万物蛰伏而生机不现,刘策的正面,能清晰的感受到这股热浪,而后背,却又如同冬日般的阴冷,同一具躯体,竟然会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感知,这种极为矛盾的反差让刘策难以适应,扑面之中,似乎吸入一口气,五脏六腑也随之被熨的炎燥,这亦是借势,当日被严纲劫营,黑暗中与卜虎交锋,也有如火如荼异样,只是,卜虎如果是一堆篝火,眼前之人就是一片火海,且在风力下越涨越高。 入眼之处,只有一丝亮点,却是一杆画戟,刘策举枪挡住画戟,甫一接触,自长枪处感到大力,刘策紧了紧手腕,才没有让长枪打滑,来人一击不中,画戟却不回手,以侧方小戟卡住长枪,以崩劲施压,强令刘策以力相抗,刘策力量只比刘冲差了一线,又精通力道技巧,当下,收了三分力,任由画戟施为,身躯向右偏侧,躲开画戟锋锐,画戟所指,原没有攻向刘策要害,崩劲之下,感到刘策力小,画戟陡然发力,以下压势瞬间变为上扬,便要夺了刘策长枪,不料刘策力弱,手臂压力减少,手腕猛然一抖,比画戟速度更快,长枪先一步从小戟卡槽拖出,刘策双腿驱马,脱离了画戟笼罩范围,倏然觉得身下有异,俯身俯身,却是刚才被自己捉了俘虏的宋宪,在刚才与来人相错之时,已被来人顺手抓了过去,侧首处刘冲,怔在当场,身前被抓做俘虏的郝萌,也落在了地面。 郝萌和宋宪的亲随骑兵,跳下马去,正搀扶着郝萌宋宪,向后走去,剩下个骑兵,隐隐把刘策和刘冲包围了起来。 吕布破了刘策借势,救下了郝萌宋宪,原想取了刘冲武器,被刘策躲过,也未追击,只身立在当场。 刘策心中一寒,几式交手,知道自身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方才被他打压,只顾着防御,连长枪都要被他夺了去,己身浑然不觉间还救了宋宪郝萌,如此手段,简直闻所未闻,若是有杀刘策之心,取走宋宪时就可顺手而为。 此人是谁,怎会有如此武艺? 当日,刘策与颜良交手,两人都没有尽全力,刘策纵使不如颜良,相差的距离也能看到,而眼前之人,竟然让刘策生出无力应对之感。 这世上,果然一山又比另一山高,以往,还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一时间,刘策心有万样感慨。 郝萌被刘冲打了几拳,也不知是没有脸面,还是疼痛不能说话,趴在亲兵背上,一动不动,宋宪被刘策生擒,却几乎没有受伤,宋宪一甩手挣开了亲兵,看到不远处的吕布,走了过去,涨的满脸通红,额头有大汗不住滚落,惭愧的低下头,道:“温厚,我武艺不几济,输给了这这厮。” 吕布也不回头,淡然哼了一声,道:“以后勤加练习,提升武艺,连袁绍一个小兵都打不赢,传了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宋宪与郝萌意气奋发而来,灰头土脸而败,只是技不如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眼下只有随着亲兵退了下去。 “温侯?” 刘策听宋宪喊出温侯,心中一震,暗想,莫非此人就是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吕奉先,再细细思量,是了,只有赤兔马才有如此急速,也只有名号天下第一的吕布,才应有此等雄壮风采。 不过,吕布不是在长安么,怎会来了冀州地域。 刘策胯下战马对赤兔马恐惧,焦躁不安,脚下四蹄不停地踏地,刘策顺着马匹鬃毛安抚,不多时,战马才安静了下来。 刘策依礼拱手道:“袁公麾下营长,见过温侯。” 吕布望着刘策,只一眼,刘策就感到吕布目光如摄如电,刺的刘策眼睛发疼,当下不敢直视吕布,目光只盯着吕布身下的赤兔宝马。 吕布抖了抖方天画戟,横握在手中,道:“你这等年纪,能抵得住我的气势,也算难得,此事暂且作罢,我今护送天子使臣刘和,持天子剑,身负上命,去见袁本初,你既是营官,速领着军士与我开路,莫要再有今日阻拦之事。” 刘策一听,竟然还有天子令,此情事关重大,怪不得吕布会出现于此,耽误不得,应道:“温侯,既有天子命,我此时派机灵之人告知袁公,让袁公早做准备,此外,我一营五百人,尚有军令在身,若温侯怕耽误了路程,刘策熟悉冀州线路,带几个身手矫健伙伴,即可做到,路途中如有阻拦之事,刘策愿领责罚。” 吕布见刘策回的得体,一应安排听起来也极为稳妥,未再理睬刘策,转身去安抚此时透着窗子正在看来的刘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二 神射 环绕在周遭的气息随吕布散去,刘策觉得身体一轻,跳下牵着马,走到刘冲身旁,低声道:“兄长,随我来,我有事需你和小黑帮我去做。” 刘冲没有刘策武艺境界,看着手臂直起体毛,觉得额头有异,一抹之下,手心一把冷汗,刘冲几步一回头,看着吕布身影,问道:“刘策,这是何人?真是厉害,我从未想过,武艺还能这么厉害!” 若是给刘冲说吕布,刘冲定会知道其人,只是宋宪与刘策,皆称吕布温侯,刘冲连袁绍军中官职都记不得,如何知晓温侯是何意。 于这位性情直爽,心思质朴的兄长,刘策一直很敬重,刘冲不喜繁琐之事,刘策尽力所能及去替刘冲去做,也愿长此以往下去。 对吕布武艺,刘策也甘为叹服,心中敬佩,向刘冲道:“他便是吕布,当日虎牢关一己之力,挡下诸多英雄的天下第一人,今日一见,传言不虚。” 刘冲瞪大了双目,扭头过一直看着吕布,久久没有回身。 到了营军山坡,刘策叫过小黑,道:“小黑,你速带着营里兄弟离开这里,继续前往县郡筹粮,行军事宜,你一营做主,若有不从之人,军法处置。” 在刘策一营,刘策是营长,刘冲为副手,依照军规,刘策不在,一营人要听从刘冲指挥,只是刘冲向来不喜军务,小黑与刘策刘冲最熟,以往营里事务,也是交由小黑,如这般布置,众人在刘策心中地位,一目了然,若是以往,小黑定然十分高兴,只是此时,小黑却两眼通红,眼看就要哭了出来。 刘策拍着小黑肩膀,道:“小黑,莫让策哥看轻了你,快快离去,五百弟兄性命就在你手里了。” 小黑胡乱摸了一把眼睛,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重重的向刘策点头,道:“策哥,我必不负你。” 刘策到李统身旁,道:“李督军,如今我要带吕布去见袁公,李督军可愿随我一同回归?” 得知抢粮草的是吕布,李统哪还敢有半分别的想法,虎牢关一战,吕布威名天下尽知,亲眼见过的,言道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在盟军中如入无人之地,杀了几个来回,未曾亲眼见到的,绘声绘色的说吕布骑着赤兔马,手拿两把金丝大环刀,从虎牢关一直杀到中山郡,一路上是尸痕累累,血流成河。真假暂且不论,吕布残暴嗜杀的名号倒是传了出去,李统安能没有听闻过,想起昨日,能与吕布对阵,还侥幸捡回性命,已经是祖上保佑了,今日又被郝萌一阵嘲讽,李统那还有脸见到吕布麾下之人,刘策也被吕布击败,不过和李统的败法,却是天壤之别,李统当即陪笑道:“刘兄弟,我不陪你去了,我这就回身禀名县郡,再筹集粮草就是。” 见李统急于脱身,刘策也不好说些什么。 李统不敢讨要那些帮吕布军携带粮草的士兵,就带着一百人灰溜溜的朝着另一处去了。 刘策点了五个同乡人,轻装而行,走到吕布军阵,不去看当先几员健将脸色,拿出一张地图,向吕布道:“温侯,你请看,我们现在在此,若要去见袁公” 话未说完,吕布不耐烦的扬了扬手,伸手给赤兔马喂着干草,脸都没回,道:“此等琐事,不必叨扰我,自去与文远商议。” 张辽向刘策颔首,从马背跳下,道:“某便是张辽。” 刘策见张辽相貌堂堂,巍峨有须,隐有义气,年龄和自身相仿,看上去就知是心思缜密属类,索性摊开地图,向张辽指道:“这张地图,是刘策亲手绘制,时常勘正,张将军请看。” 张辽顺手接过地图,见上面标注的山川河流峰峦,以及各式地貌,比以往看到的地图精细了数倍,回想来时的周围,细算起来,多半分毫不差,不由得心中惊讶,这年轻人只是一营长,竟然如此心细,刚才所见,武艺已到了借势境,和当年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当下赞道:“好,朋友凭借这一手,怕是足以在袁绍军中有一席之地。” 于吕布行伍,刘策实无太多善意,吕布武艺高强,非刘策能比,麾下郝萌,只是初见,就知郝萌其人性格轻佻,言行举止绝非善类。 吕布声名不好,麾下将士多是马贼出身,吕布自身有诸多毛病,但向来护短,吕布麾下健将,自并州起,就一直跟随吕布,从无二心,不止是吕布武艺,还有吕布待下属宽容缘故。原本吕布护送刘和,说出后,刘策众人必然不敢妄动,郝萌故意挑出事端,技不如人惨被打脸,吕布救下了郝萌宋宪,却没有说起此事,已然说明吕布态度,于郝萌来说,上锋维护,会对吕布多加感激,而对刘策来说,只能忍下。 刘冲打伤了郝萌,刘策擒了宋宪,吕布军其余人对刘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刘策看在眼中,也不想与吕布麾下过多纠葛,张辽态度倒是无伤,于张辽夸奖,只是报以一笑,再无多言,指着地图的一个区域,道:“以正常行军速度,大概夜晚时候,我们会到这片区域,在这里,有活水,且四野宽阔,可在此地扎营。” 张辽见刘策如此,颇有年轻人直来直去锐气,也不好再多言,定睛看去,依着地图,刘策所指之地,却是极好的扎营处,又问了刘策周边情形,刘策未加思索就一一回答,张辽见刘策规划路线考虑了周边地形,水源和城池,确实是最短最佳行程,遂拿着地图,走到吕布旁,指着地图,向吕布复命,道:“温侯,此地,还有此地,我看,刘策此人,句句属实,不似有诈。” 吕布不动声色道:“你比我精细,自做主即可。” 张辽拱手道:“喏。” 张辽正要离开,一旁高顺走来,接过张辽手中地图,看了几眼,双手把地图铺开,手指在地图上摩挲,眼中有别样神采。 张辽见高顺有异,问道:“那同色标注是你我现在位置,兄长,可有不妥?” 高顺茫然的摇了摇头,望着远处的刘策,再看看地图,好一会儿,才把地图还给了张辽。 傍晚时分,在预定之地,张辽下令安营扎寨。 早已疲惫的吕布士兵,开始搭建临时行营。 刘策与同伴跟在吕布张辽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不靠近,也不远离。 正在沉吟之间,只听的吕布一声大笑,刘策扭头望去,几乎看不到吕布如何从马后拿出弓箭,如何拈弓搭箭,刺耳破空由近及远,目光尽头,一只肥硕野兔当场毙命,箭矢从野兔眼睛进入,穿过后脑。 吕布背后一人面呆色,喃喃道:“见过温侯神射,再见还是觉得如同神术,当今天下,怕是无人可比肩。” 另一人手掌在先一人眼前晃了晃,笑道:“那是自然,温侯武艺箭术,天下无双!” 虽然二人有奉承之意,但是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刘策却觉得吕布当得起这般恭维。 刘策本就是猎户出身,于箭术勤加练习,自认箭术精良,然而,刚才刘策亲眼看到,吕布根本没有瞄准,弯弓取箭,信手拈来,在如此远的距离,又是傍晚时分,射中野兔眼睛,刘策自认做不到,甚至没想过世上,箭术还能精准到如此程度,吕布箭术,确可配得上神术称谓。 吕布单手握着弓,一旁亲随接过,放回原处,舒活了一阵筋骨,望向西处,刚才弯弓射箭的神采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辽看到刘策脸上震惊颜色,笑道:“温侯箭术,天下间恐怕无人出其左右,如温侯这般英雄,天下也仅有一个。” 刘策没有回过神来,喃喃道:“我听传闻吕将军箭术精准,却不曾想传闻还是没有道出吕将军风采,将军,我” 张辽道:“刘策,你我年岁差不了几岁,莫要如此称呼我,我乃雁门张辽,字文远,叫我文远即可。” 张辽如此客气,刘策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回应道:“我是幽州刘策,尚不及弱冠,无表字,文远兄,温侯神技,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如刘策这般惊叹模样,张辽见过许多,丝毫不以为意,看着刘策身上军服,道:“刘策,你是幽州人,怎会投于袁绍麾下。” 刘策笑了笑,道:“我亦不知祖籍是何处,自幼随母亲避难,逃到幽州,才在幽州定居,闻袁公在渤海起义,如今乱世,想男儿正是立业之时,就投了袁公。” 张辽见刘策一心看着地图,连头都没有抬起,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时值傍晚,又是晴朗天,北地辽阔,与并州有几分相似,成廉等人纵马奔驰,追击猎物,又有士兵去水边捉鱼,采摘野菜,就地埋火造饭,吕布军中不勒令军纪,除却高顺营悄然无声,其余营地处,人声不绝,热闹非凡。 不过一日,刘策对吕布军已多有了解,除却曹性,郝萌,宋宪,方才夸赞吕布箭术是侯成魏续,还有张辽,成廉,此七人是吕布麾下赫赫有名的健将,跟随吕布多年,只是刘策在幽州未听过他们名号罢了。 马车内的公子是天子使臣,看起来不似武人,除却进食时,其余时间从不迈出马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三 机关 吕布称使臣有天子剑,刘策身份,自不敢去验证,吕布尚未使用气象,只是气势,就压刘冲无法动弹,刘策知道,对上吕布,绝无胜算,当时若是吕布有心,杀刘冲刘策,只是举手之劳,刘策与刘冲心意相通,对上郝萌宋宪,配合精妙,没有半分误差,若不是吕布出手,郝萌宋宪必是俘虏,不过局势也极为危险,吕布麾下健将,身手不凡,两人战刘冲,刘冲就无力抵挡,当时情形,不管刘策还是刘冲,只要其中一人受伤至死,同乡伙伴激怒,以吕布和麾下八健将武艺,最终结果定然是五百人全部丧生。 第一次,刘策感到在这乱世,身不由己,危机四伏。 你不去招惹事端,却无法阻止事端找上你,作为弱势一方,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吕布此人,武艺高强,箭术无双,却性情残暴,喜怒无常,刘策却又不得不从。 说到底,只是如同母亲曾告诫过刘策一般,乱世之间,弱肉强食。 倘若刘策武艺高于吕布,是打是骂,全凭刘策一言决之。 除了主动被问询,其余时候,刘策绝不多说半字,沿途之中,但凡遇到袁绍军,刘策拿出手令,出具证明,告知其天子使臣,给吕布等人让出道路,加之刘策故意避开了县郡c军队常过之处,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于吕布而言,没有闲杂人等的骚扰,倒也图个安静。 清晨拂晓,一夜寒意尽散。 刘策正在高处查看地形,张辽陪同高顺,走到刘策身旁,张辽指着高顺道:“刘策,高顺乃是我兄长,本领远胜于我,尤其精于破阵,前日见你地图制法,兄长见猎心喜,想了许久,不明其理,遂想请你讲解其中之道,若是身家绝密,刘策你也不必为难,就当我未提过此事。” 高顺自身想要,却拉了张辽来做说客,于性情方面,想来,真是太过于孤僻,在吕布军中,成廉,曹性时而寻找由头讽刺刘策几句,若是张辽见到了,多半会帮刘策解围,曹性成廉等人似乎对张辽颇有忌惮,只是逞逞口舌之力,诸般挑衅皆无功而返,刘策虽未成年,也有几分度量,不会在如此事情上于面上生出怒火,这几人武艺,多半和郝萌宋宪差不多,才没有胆量邀约比试,在刘策看来,曹性成廉这等小把戏,就似耍猴人手中的猴子,扮作各种鬼脸翻跟头惹人发笑,犹不自知,若是以后战场之上遇到,定让他们后悔今日言行,于张辽的仗义执言,刘策也未口中出言感谢,张辽是吕布属将,刘策是袁绍营官,居不同阵营,多说对刘策无益,对张辽也无益处,刘策感激张辽善意,心中暗自记下。 吕布是吕布,张辽是张辽,刘策绝不会因吕布缘故而对所有与吕布有关的人一概论之,这几日与张辽接触,刘策就发现张辽做事严谨,又有春秋之风,看起来与郝萌曹性不似相同,刘策不明白,如张辽这般义人,为何会跟随吕布,与郝萌曹性诸人为伍。 而高顺,从始至终,都没有同刘策讲过一句话,行军之中,高顺营中步兵,与吕布军阵其它部决然不同,一举一动,有规矩有章法,休息时分,还有诸般训练,高顺作为营官,与士卒同吃同睡,几乎没有在刘策眼前出现过。 张辽带着高顺私下里找刘策,又以这样的方式问询,旨在告诉刘策,高顺不会以吕布之威逼迫,想来,能让张辽称为兄长的高顺,其人也是君子之道。 刘策自幼跟随母亲学习机关术,这地图看起来简单,其实包含了天时,地理,方寸,兵术,以及算数技巧,若不知其中诀窍,绝不会领悟关节,而机关术,早在春秋战国,就独树一帜,创出一门学问,旁人只是觉得地图好用,高顺眼光却看出了其中不凡。 高顺见刘策犹豫神色,道:“我可以传你兵阵之术,作以交换。” 刘策又迟疑片刻,终究拱手致歉道:“此术传于先人,刘策也只是略懂皮毛,恐不能做主,还请文远兄和高顺将军体谅。” 高顺一副颓然之色,有些遗憾道:“我之所学,也是家学,知晓其中意义,是高顺莽撞了,小兄弟,切莫放在心上。” 待高顺离去,张辽意味深长的看着刘策。 刘策不明所以,道:“文远兄,为何用如此奇怪眼光看我。” 张辽却笑而不语。 距离临城还有十几里路程,小黑带着一营士兵,挑选小路,以最快的速度行军,与吕布部背向,四野荒无人烟,景致相差不大,矮小灌木荆棘随处可见,毫无参照物可言,对小黑来说,这不是问题,向来围猎之时,都是小黑领队,地形之类,小黑有自身的一套技巧,如此行了几个时辰,小黑体力乏惫,才停了下来。 众人找个地方坐着,拿出一些干粮和水袋,开始进食,趁着这个空当,小黑站在高处,扫了四周一圈,再望着众人,道:“此次运送粮草,我便是刘策,刘策没有擅自离开营军,依旧领着营军,你等可曾记牢?” 与小黑熟识的几十人当即喊道:“我等知晓,你就是刘策,错不了。” 其余人这才明白了其中关节,也出声附和。 小黑目光环绕了一圈,看到其中一些人默不作声,心中有了算计,道:“便是策哥丢了职位,也是刘冲当营长,刘冲是刘策兄长,若是有谁敢背后使小动作,我小黑定不会饶过他。” 这五百人,虽然平时受刘策恩惠,但人心不古,其中或多或少总有人藏着小心思,平日里不会理会,以小黑精明,这等关头,小黑才出声提醒,给这类人以警告。 小黑知道,刘策跟随吕布,实则陷在最危急险镜之中,吕布凶性,麾下之人都是并州虎狼之士,小黑听说书人讲过,稍有不顺,就会杀人泄愤,刘策和刘冲擒住郝萌宋宪,小黑在后面看的清楚,惊艳于刘策随机应变的巧妙,虽然与小黑无关,小黑还是很高兴,其后,小黑看不到吕布气象,却看到刘冲毫无还手之力,刘策抵挡了几下,才勉力脱身,实是败在吕布手下,刘策当时答允了吕布要求,明知有军令,还是没有违背吕布心意,小黑就立时知道刘策怕惹了吕布,致全营毁于一旦,刘策只带了五人,就是为了保全营军,让营军离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应都由刘策承担,小黑刘冲众人却不会受大牵连,以往任何时刻,刘策都会带上小黑,这次舍了小黑,让小黑带队,小黑安不知刘策心意,所以当时,面对刘策,就几乎落泪。 吕布,真是可恶。 郝萌,狗仗人势的废物一个。 还有眼前有小心思的一类小人,只会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全然不知,若不是策哥,你们怕早就死了。 小黑心中感慨万千,然而终究是力不从心,无力改变眼前局面。袁绍军中有军令,逃兵当斩,擅离行伍者,杖五十,不论如何,刘策私自离队,已经触犯了军规,若是被人知晓,连营长的位置都可能不保,在袁绍军中,也会永久留下污点。 小黑私下盘算着,想一些说法,怎地也要让刘策免了刑罚。 策哥,你可要安全回来啊! 小黑闭上眼睛,心里万分忐忑。 冀州城内,军士戒备,民众迎客买卖,所见之处一片繁和安定之态。 自袁尚从兖州归来,袁绍就把袁尚带在身边,时常部署下去,然后问询袁尚这般做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坏处,袁尚不明之处,再帮袁尚详细讲解,袁尚也聪慧,又有逢纪时而谋划,对于袁绍心思,猜测也十有,剩下的二三,又给了袁绍点拨袁尚的余地,于袁绍和袁尚,尽皆欢喜,如此父子情深,加之袁绍一家团圆,其乐融融。 早上,袁绍刚与家人吃过早飨,正在问询袁尚功课,门庭外传令兵急报道:“禀主公,前方来报,有一军伍自南方正向城行进,其领军之人,自称吕布,身随着近千人,言有上命。” 袁绍大惊失色,倏然站起身。 吕布! 当日联军西进,一个华雄,就令十八路诸侯寸步难进,杀了联军数名将领,终被关羽斩杀,虎牢关一战,吕布一人杀了联军几员大将,后独战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不落下风,武艺可谓天下第一人,袁绍时常提及颜良文丑,然袁绍自知,颜良文丑虽勇猛,却也不是吕布之敌。 吕布杀了董卓,被董卓余党李蒙王方偷了城池,夺路而逃,不想竟然出现在冀州。 这如何让袁绍不慌。 袁绍当即召田丰沮授许攸前来。 袁尚在袁绍身旁,低下头,眼睛里却是意气奋发。 逢纪就住在袁尚府中,最先来到,见庭中唯有袁绍与袁绍,心中宽慰,再望向袁尚,从袁尚眼中没有看到焦急神色,当下就站在一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四 传令 不多时,田丰沮授到来。 袁绍让传令兵又把讯息报了一遍。 袁绍手抚着桌面,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来,道:“诸君,可有看法?” 沮授眯着眼睛,向传令兵问道:“吕布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传令兵道:“还有半日行程。” 沮授计量片刻,道:“南方众多县郡,到此最少五日,为何今日才上报。” 传令兵依旧俯在地面,道:“我军一队督运粮草士兵被吕布袭击,不敌吕布贼众,立即快马来报,沿途郡县再无被吕布贼众滋扰事端,是以守兵无察觉。” 袁绍气的嘴角发抖,拿过一精致杯子掷于地面,怒道:“简直是废物!几百人在我冀州界面行走,却无声无息,快杀到我门前,才报于我,去问问高览,他是如何布防的。” 沮授面有思索之色,道:“你先前说吕布只袭击了一队运送粮草队伍,再未与郡县纠葛,是也不是?” 传令兵道:“是!” 沮授望向田丰,见田丰也眼色疑惑,心中有了计较,道:“主公,此事颇为蹊跷,吕布从长安狼狈逃窜,家小被李蒙王方所擒,尚未夺回,区区不过数千人,来冀州作何?吕布言有上命,如今天子下落不明,何来上命之说。” 田丰颔首,笑道:“听闻吕布投奔袁术,袁术薄待吕布,公与,可还记得,当日界桥一战,臧洪前来,告于主公,刘虞之子刘和持天子剑回幽州寻勤王之师,被袁公路扣留,冀州与长安南辕北辙,吾所料不错,吕布趁袁术不备,救了刘和,是为护送刘和而来。” 沮授恍然大悟,抚掌道:“必是如此,不过,我还有不明之处,吕布一向鲁莽,麾下又是并州马贼,为何不滋扰县郡,按吕布行程来看,若不是对冀州地形熟悉,绝不会有如此动作,令兵,可还有其它消息。” 传令兵又道:“听闻是有人引领吕布前来,此人唤作刘策,也是押运粮草所属,途遇吕布,被吕布告知有皇命,才抽身与吕布同行,一路出示身份令牌,是以吕布行伍没有受到阻拦。” 袁尚听得刘策姓名,与逢纪对视一眼,见逢纪点头,上前一步,道:“父亲,我知刘策此人,当日父亲派遣郭援前往兖州搬运粮草,我曾让士兵带着厚礼,拜见过兖州名士程昱,那刘策就在其中。” 袁绍一直对袁尚喜爱,有心在众人面前显示袁尚地位,缓声道:“我知程昱此人,足智多谋,又有兵略,此事显甫尚未与我说过,细细说来。” 袁尚听袁绍也知晓程昱声名,面色一喜,道:“父亲,当日,我与逢纪先生,拜会程昱,还见到了程昱弟子于禁,此二人对父亲向往,只是身在兖州,有诸多家事,不能远来冀州,程昱言他日父亲兵临兖州,定当为父亲效力。” 袁绍笑了笑,道:“我儿能礼贤下士,以真情感之,吾甚欣慰。” 袁尚躬身道:“全是父亲教导。” 田丰听本来是议会吕布之事,怎么谈起不相干的兖州事宜,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当下皱起眉头道:“三公子,眼下是为商议城外吕布,莫要言些不相干之事。” 袁尚听田丰断言,心中不喜,不过脸上还是堆着笑意,道:“田先生,我说的就是与吕布相关之事,当日,我拜会程昱先生,不料后来有兵丁告知我,刘策曾与程昱私下进入一间屋子,而后,刘策却未曾向我说起过,原本我觉得刘策武艺不错,可堪一用,听闻此事后,就与逢纪先生商议,料想这等下属,隐瞒上官,多有私心,遂让刘策一营不参与战事,只做运送粮草事宜。” 逢纪也出声道:“主公如今领了冀州,闻名而来者众多,出身能力为次,忠于主公才是第一等,今日刘策敢引吕布入冀州,安知他日又回做出何事。” 田丰摇头,只做自身不明状,道:“我记得朱文博当日清河时,战报之上,提及刘策,上书刘策作战勇猛,助朱灵平定清河内乱,是有功之人,怎会做背主之事。” 逢纪笑道:“若是刘策无背主之心,为何不早早报告,直至今日方才传来讯息,吕布狼子野心,胆大妄为,若是起了歹心,主公安危岂不成了儿戏。” 沮授知逢纪与袁尚私交甚好,此番出言,乃是为田丰恰才驳袁尚之故,要给田丰一个难堪,沮授与田丰同为冀州谋臣,又受田丰举荐之恩,眼见田丰受难,余光看到地上跪着的传令兵,浑身发抖,隐隐有惧怕之意,沮授喝道:“传令兵,我来问你,你可曾收到刘策传讯,讯息何时传来,讯息所记何事?细细讲来!” 这传令兵原本是李统部下,与李统是同乡,当日李统率众离去,私下派遣机灵的亲随上报,把丢失粮草事详加阐述,主要是给上官讲,遇到的是吕布和八健将,吕布纵兵抢粮,李统力不能及,为了完成军令,再去筹集新的粮草,如此,即使是报到袁绍前,也会把对李统的责罚,降到最小,对刘策只字不提,到了驿站时,听闻前一日刘策就派遣斥候报因天使来,刘策为避免吕布与袁军再有冲突,引领吕布军阵避开县郡,朝着冀州城进发。驿站之人不信斥候所言,表面上答允了,其实放在一旁,而后李统亲兵又来,驿站才慌了,让李统亲兵为传令兵,报于冀州城,传令兵原没想到袁尚对刘策有怨,眼看着逢纪把刘策归为叛主之军,这等指鹿为马的罪责,传令兵如何不慌张! 传令兵不敢撒谎,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逢纪原本一副看戏的脸色顿时变的尴尬。 袁尚上前一脚把传令兵踢翻,道:“你这贼厮,即是报讯,何不一并报上来!” 袁绍怒道:“竖子安敢欺我!来人,与我拉出去,斩了。” “是!” 左右护卫不由分说,拉着传令兵,拖了出去,只听的传令兵口中兀自喊着“主公饶命,主公饶命”声音。 田丰面有笑意,道:“好一个刘策,还有如此胆识。吕布贼子素有狼性,护住刘和,占着天义,就算掳掠沿途,我等也无法追究,刘策如此一来,让沿途郡县士兵避过了危险,免了祸乱,吕布手下,多为马贼,生性为恶,动辄杀人,刘策敢混在其中,可谓胆色十足。” 刘策此举,虽违背了军令,私下做主,兵法早有云将在外有所不从,然就事论事,沮授心中也觉得刘策做的极对,只是田丰赞叹刘策,全然没有顾及袁尚逢纪脸面,这等如同当面打脸的行为,让袁尚逢纪如何自处,袁绍喜爱袁尚,爱屋及乌之下,袁绍又如何看待田丰。 沮授上前一步,侧向田丰,道:“元皓,我有不同观处,刘策职责运粮,为一营长,违抗军令,擅自主张,若是军中有依仿者,恐怕军心不稳,我以为,即刘策所做合情,亦不能开这等事端,须以责罚,以儆效尤,军规有令,擅离职守者,领五十军棍。” 事关自家性命安危,竟然差点被一个传令兵耽误,袁绍余怒未消,面色冷峻道:“传我将令,刘策回营,念及功绩,酌情减半,领二十五军棍。” 田丰本觉得袁绍赏罚不公,又听得沮授罗列,细想一下,以军法而言,该当如此,田丰耿直,既所虑有误,遂躬身道:“田丰不通兵略,一家之间,过于鲁莽,还请主公责罚。” 田丰自认不通兵事,作为主上,袁绍也表现的很大度,宽慰田丰道:“我等所观所想,立场不同,分歧再所难免,于军中大事,我袁本初还要多多依靠元皓公与啊。” 沮授田丰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 处置刘策,在袁绍看来,只是小事,如今刘和前来,是为紧要之事,道:“此事暂且罢了,明日刘和手持天子剑,我如何应对。” 沮授出言道:“天子发昭还是董贼伏诛之前,袁公路扣留天子使臣几月,早已误了时机,主公,可举天子师,与公孙瓒休战,刘虞乃汉室宗亲,可联同刘虞,接天子于冀州,一来解了天子之围,二来可拟天子令,号九州。” 田丰点头,道:“周朝室微,齐桓公挟周天子大义,为霸主,主公可依而行之。” 袁绍面色深沉,缓缓坐下,良久,道:“不可,迎天子之事,暂且不论,容我再想一番。” 田丰见袁绍根本没有做任何考校,就立时拒绝,知袁绍怕是于此事早有定论,当下沉默不语。 此事田丰不知,袁尚却是知晓,早在年余,袁绍就此事与许攸郭图商议过,迎来了天子,待到平了天下,这大汉江山,是姓刘呢,还是姓袁呢?知子莫如父,反之亦类同,对袁绍心思,袁尚早已明悟,袁绍争的是皇帝位子,袁尚所要争的,却是储子之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五 驱虎 袁尚见田丰不出声,暗自一阵快意,有心为袁绍分忧,道:“父亲,听闻吕布武力惊人,眼下颜良文丑两位将军不在城中,父亲是否调一位将军归来。” 前方颜良文丑领兵拒公孙瓒,战报中时有胜讯,临阵换将,是军中大忌,不过,若是没有颜良文丑之一守在袁绍身旁,袁绍总觉得无法心安。 沮授眉头舒展,指着西北方向,道:“主公,吾有一计,明日可以天子仪仗迎刘和,与刘和讲明幽州形势,公孙瓒素来与刘虞政见不同而互有埋怨,可借刘和天子剑逼公孙瓒退兵,若公孙瓒不退兵,我军居大义,当一举破之,至于吕布,此人反覆无常,有勇无谋,却骁勇善战,被李蒙王方败一阵,定心中有怨,不然亦不会在袁公路处滞留,主公可与吕布协议,他助主公剿灭了黑山贼人,主公借兵与他复仇长安,名号上是为天子勤王之师,此也算是主公尽臣子解天子危,堪为大义!” 袁绍听沮授一席话,猛然抚掌,大笑道:“公与好计谋,实是妙计,依公与所言,来人,传我将令,准备仪仗,明日随我迎天子。” 田丰与沮授走出袁绍府邸,田丰正要上马车,沮授在其后道:“元皓,今日时间尚早,去我家小酌几杯如何。” 田丰止住脚步,顿了顿身形,向家丁道:“跟随沮公之后。” 沮授见田丰没有回头看向自己,知晓今日之事,田丰怕是多有微词,顺带着田丰对沮授已有所不满,田丰是秉直,喜怒向来是当场,不会私下诋毁,这也是沮授想要邀请田丰去己家中的缘故。 沮授府宅,在城中位置极好,是袁绍从商贾手中买来送给沮授安家,宅子里仆从丫鬟,是沮授从良人处买来,钱银却是袁绍出,袁绍此意向沮授表明,他没有送仆从下人给沮授,就免了安插眼线之类,在袁绍领冀州前,沮授为韩馥别驾,而与袁绍谈论过后,袁绍当即表沮授监军,奋威将军,要比韩馥之时高了三阶,以沮授向上,家中从未有过比沮授更高的官职。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沮授家眷亲属都时而向沮授或明或暗示意,要尽心于袁绍,莫要失了恩惠。 家中自有侍女准备酒菜,沮授拉着田丰入座,先饮了一杯,再自斟满,道:“元皓,我来问你,当今冀州百姓如何。” 田丰不知沮授何意,道:“袁公大义,不以重税,百姓始得安宁。” 沮授点头,示意认可田丰所言,又道:“若是袁公再领幽州,青州,元皓以为,幽州青州百姓如何?” “或会与冀州百姓无异。” “袁公兼三州之域,大汉已四分在袁公手下,天下可还有谁能与袁公争霸雄?” “可如今,我等为汉臣,天子” 沮授止住田丰话语,又道:“去年袁公尚未领冀州,与韩馥欲推刘虞为帝,元皓定知其事,吾猜想,刘虞懦弱,又多仁义,若是为帝,定然要依靠袁公,你我既已知袁公心意,只是不愿去想罢了,我受袁公赏识提拔,先为袁公麾下,再为汉臣,二者若有冲突,我一切依袁公为首!” 田丰手指着沮授,道:“公与,你” 沮授直起身,手蘸着酒水,在桌面画了一个区域,田丰一眼看去,就知道沮授所绘,乃是兖州徐州,沮授见田丰明白了自身意思,笑道:“先前元皓还劝我,全心佐助袁公,眼下我吃穿富足,族人受我恩惠,全拜袁公所赐,迎天子,可以秉天子意,居大义,倘若迎来天子,待以后平了兖州徐州,袁公又居何位!元皓,袁公乃天下英主,胸中自由丘壑,今日袁公已心意所属,多说无益,我才两次阻了元皓,还请元皓宽恕这个。” 田丰默然不语,良久,才叹息一声,道:“公与能看透一切,我年岁已高,却是不能认同,我为汉室之臣,此生亦是汉臣,公与不必为我担忧,田丰有生之年,不一定能看到天下平定,我死之后,又怎能管得了身后事。” 沮授听田丰如此言语,已经是向沮授表明了态度,心中一喜,道:“元皓大义,不过,今日迎天子之事,我与元皓想法一致,我私下想,不管是袁公为汉室还是为自身,以天子令有莫大好处,郭图此人深受袁公喜爱,又有勇力,若是能联同郭图,或许能改变主公想法,迎了天子。” 田丰点了点头,眼下心头困惑得解,遂与沮授一边小酌,一边商议其他琐事。 城外,天气正好,时有凉风,吹得人精神为之一振,若不是心有优思,这等好日子,却正是骑行狩猎佳时,吕布望着袁绍营地,旌旗招展,各处布置严谨,又见沿途往来百姓行无仓促,俨然一副国泰民安的好光景,心中知晓这是袁绍治理之功劳,一时间有千般感慨。 于军中,看营扎寨,巡视营盘,这类事刘策也做过,眼看把守营门的军校,刘策也认识,那军校见吕布一马当先,手持方天画戟,面有傲色,拉过刘策,低声道:“刘小兄弟,此人当真是吕布?” 刘策回头,看吕布只是盯着袁绍军帐,靠近了军校,道:“果真。” 军校犹自不觉,复又看了两眼,赞叹道:“这人比人,要气死人,你看吕布一身光鲜,一副盔甲,那金冠,怕是我等一辈子用不起。” 这军校如小黑一般,喜爱听说书,原本是庄稼人,见吕布未曾胆怯,却是因为看着吕布一身金饰,不由得好笑,作为一个士兵,这脑筋也太大了。 眼看着报信之人进城,许久未出来,曹性扬起大刀,怒道:“这袁绍老儿,当真无礼,天子令,都敢怠慢,温侯,不若我们冲进去,杀他个人仰马翻。” 刘和听曹性匪话,吓得面皮苍白,连声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你看,传令兵回来了,定是复了袁绍令来。” 老仆一手抓住刘和,感到刘和两股站站,手上力道加大了几分。 传令兵高喊道:“请吕布与天子进城。” 曹性大喝一声,道:“温侯名岂是你等下人叫的,袁绍胆敢如此,吃我一刀。” 曹性凶性大发,暴怒而起,眼看手起刀落,就要砍下传令兵脑袋。 张辽扬手挡住曹性大刀,喝道:“曹性,不得无理。” 曹性知不是张辽敌手,恨恨收起大刀,犹自愤然望着张辽,胯下战马感知主人心意,四蹄在地面来回蹬踏,焦躁不安。 张辽拦住曹性进途,向吕布拱手道:“温侯!此处是袁绍城,我等需谨慎。” 见吕布面色不善,张辽知曹性心意,怕亦是吕布心意,当初在洛阳,连袁绍的老子都对吕布敬待有佳,此后先有袁术,再有袁绍,都没有做足礼数,况且如今护着刘和千里送天子剑,袁绍如此作态,实是刻意而为之。 刘和一边看着传令兵,一边看看吕布,颤声道:“吕将军,我们,我们暂且进去,想来袁本初素有高义,吕将军怕是有所误会。” 吕布冷哼了一声,从赤兔马翻身下地,道:“此次刘公子挟天子剑,按照礼法,袁绍应跪迎,我麾下这些人,都是粗野汉子,口不择言,实是为捍卫天子之威,非为吕布私人,刘公子你误会了。” 刘和舒了一口气,脸色有所回转,道:“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吕将军,我们进城去吧。” 张辽道:“刘公子,礼不可废,还是让袁绍出城为好。” 刘和不明所以,一旁老仆附在刘和耳边,低语几句,刘策眼有惊悚之意,从身后拿出黄色天子剑,捧在身前,向传令兵道:“还请再次通报,烦劳袁本初接天子剑。” 传令兵被曹性凶势恐吓,眼见着死里逃生,听刘和言语,正要禀报袁绍,想起还有一事,喊道:“营长刘策,违抗军令,私自离队,杖责二十五军棍。” 刘策听到,慌忙单膝跪下,口中喊道:“刘策甘愿领罚。” 军营中立时走出两个体壮军汉,剥了刘策衣衫,手持巨棒就开始行刑。 这般当着吕布的面,惩戒刘策,实是为了让吕布看到,不过,刘策所犯军规,却是无可辩解,刘策也认罚,吕布心中恼怒,当下脸色不怎么好看。 宋宪成廉看到刘策挨打,抱着手臂看热闹,只是冷冷一笑,原本郁郁心塞倒是舒缓了几分。 耳听的棍棒及肉声,却没听到刘策一声叫喊,等到刘策乡人搀扶刘策走出军营之事,刘和心有愧疚,一路上刘策带领军队行进,再无阻挠,若是没有刘策,说不定刘和还要耽误几天行程,刘和嘱咐老仆从车内拿出上好的疮药,亲自送到刘策身旁,道:“壮士,这是我从宫中带来,对伤口极好,壮士因刘和受累,刘和感谢不尽。” 如此杖责,即便是刘策强壮,二十五军棍下来,也是疼痛难忍,刘和是天子使臣,又是幽州刘虞之子,以往就知刘虞为人宽厚,风评其子有乃父之风,行军之中,刘策见过刘和几次,但刘和一直素衣遮面,未曾见得详实,距离近了,才看清刘和面容清隽,柔和之中又有一丝棱角,只是稍有些文弱,刘策接过刘和手中药瓶,俯首道:“刘策谢过世子。” 刘和向刘策点头致意,看着刘策蹒跚着从身旁走过。 与刘策同行的乡人,接过刘策手中药瓶,脱下刘策被汗渍浸湿的军服,擦拭汗水再换上干净衣衫,一人背负起刘策,走了下去。 自答应吕布开始,刘策就知违反了军令,不过,一人受罚要比一营受罚要好很多,当时刘策不敢拒绝吕布,吕布声名狼籍,若是忍恼了他,一营都要受到牵连,刘策的营长之职,依旧保留,被杖刑二十五,已经是极轻的处罚了,又过了五日,小黑刘冲归来,见到刘策,小黑当即抱着刘策,大哭一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六 辎物 年前,公孙瓒之弟公孙范领了渤海郡守,与公孙瓒合兵,公孙瓒在渤海周边村镇,分派壮丁充人军中,年初,袁绍与公孙瓒交战,在界桥厮杀,公孙瓒不敌,连连败退,又被刘虞故意缺短粮草,军粮一时捉襟见肘,以往北地,公孙瓒时常纵兵抢掠鲜卑乌桓部落,如今军中缺粮,公孙瓒所到之处,只有号令乡绅商贾募捐军粮军饷,公孙瓒主力尚不得全粮,其余部众更是难以持平,时有公孙瓒士兵收敛钱财粮饷,一时之间,幽州南部,百姓举家向北迁移。 上岗村掩在山坳,左右被村中人开垦为良田,村前一条道不甚宽阔,往来之人多有行走,逐渐变得宽阔,成为兵道,路一端朝北,另一方通往渤海郡。 这日早上,马忠与伙伴正在村口老树下玩耍,见到十几手中提刀,头戴盔甲的士卒冲进村中,先前几人嚷嚷道:“快些给军爷准备吃食盘缠,若是啰啰嗦嗦,小心军爷刀枪无眼。” 几个在旁边照看孩子的妇人,慌忙拉着孩子向躲进屋里,马忠也跟着伙伴跑进院中,关上院门,拔着栅栏缝隙向外看。 眼看片刻间家家户户闭门,士兵面面相觑,其一人低声道:“督军,这可如何是好?” 督军尚在沉吟,陡然听到身后大路上有马蹄声,看上去约有四五十人,正向着村口行进,不知所以间,那队人已经进了村。 其中为首骑兵见先前十几人,皱眉思索片刻,道:“你等是何人?” 被称作督军的士兵看骑兵身着样式,道:“我等是公孙将军麾下,来村中借粮。” 不料骑兵首领道:“哼!好个小贼,竟敢冒充我同伴,看你身上军服,分明是袁绍前卒,来人,给我擒了再问。” 督军见骑兵作势欲动,己方人数劣势,低喝道:“跟我从一旁走。” 眼看,这十几人,扭头就向左侧突围,村中小路不平,又有诸多杂物,骑兵不能行进,公孙瓒骑兵首领也不追赶,哈哈笑道:“袁绍这小儿,还会做这等拙略把戏,被我一眼识破。” 身旁一人附声道:“王统领,这样行吗?” 王统领摇了摇头,亦低声道:“怎会不行,这叫做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身旁之人点头,道:“统领英明。” 上岗村人眼见公孙瓒士卒打跑了勒索之人,马忠拔开院门,伸出头看着几十士卒。 王统领见村民依旧闭户,喝道:“我等是公孙将军家将,如今为抵御袁贼,保幽州平安,公孙将军在前方杀敌,还请诸位乡亲父老捐出军粮军饷,以助公孙将军。” 马忠撒腿就跑向村长房屋,边跑边喊道:“村祖,官兵又来了,官兵又来借粮食了。” 骑兵首领听小孩子叫喊“又来借粮”,不由得面色不好看,有些悻悻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道:“真他娘的倒霉,怕是不知道那个缺德鬼,抢在咱们前面打了秋风,当真是晦气。” 身旁一人见上方准备离去,催马疾走几步,道:“王统领,再前面可就是方城,听说方城周边,许多百姓都开始向北处迁移了,范将军就是方城人,在方城我们可不敢胡来,俗话说雁过拔毛,这村子村户不少,若是没有余粮,兴许早就搬走了。” 王统领一拍脑袋,停下战马,道:“王进,你说的对啊,我们五十多人,拼死拼活,命都掖在裤腰带上了,借一点粮食,有什么打紧。” 王统领又转过身,喝道:“村中之人,速来回话,给我等准备三日之粮,我等自会离去。” 不多时,村人走出屋子,聚到一起,大约有五十多人,其中多是妇孺老幼,衣着破烂,有些畏惧的看着王统领和麾下。 一个不甚粗壮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的走上前,道:“将军,我们这里靠着大路,已经被借过两次了,实是无多存粮。” 王统领一挥手中马鞭,在当空打了个响,道:“我等身属官家,让你们主动上缴,是不想伤了你们性命,你们村中壮男不多,定时是当初随了袁贼,这等资敌大罪姑且不究,哼!有粮无粮,我一看就知!” 眼见王统领就要纵手下去挨家挨户搜查,马忠搀扶着祖父颤巍巍排开众人,马忠祖父顿了顿拐杖,道:“将军,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不要搜屋,我是本村村长,我这就与人商议,按户凑一些粮食给将军,将军暂且休息片刻,可好?” 村人一应物品,全在屋中,若是士卒进了屋,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家禽,乃至银钱,古物,都会被席卷一空,马忠祖父活了六十年,经历过多次劫匪,安不知其中猫腻,这般堂而皇之的由头,和强盗贼人明抢没有什么分别。 王统领俯首于左右低语片刻,道:“老丈是明理之人,如此,我就多等片刻。” 几十士卒就阻在村边,面色不善的望着村人聚在村长身旁。 侧身之时,村长看了一个十五六岁少年一眼,那少年微一点头,就装作回自家屋子,进了院子,却没有进屋,而是从屋后绕过,避开了王统领视线,发足向一侧跑去。 村长拿出一个麻袋,放在当中,众人回家各自拿出余粮,倒在麻袋中,上岗村不过三十户,村人少的拿出一瓢豆麦,多的拿出四五瓢,如此,全部村户复回,只装了小半麻袋,瘸腿的中年汉子,拎着麻袋,送到王统领身旁,道:“将军,村中余粮着实不多,这些怕是只够将军和亲兵一顿吃食。” 王统领也不搭话,只是笑着望着汉子,道:“原来只有这些,如此多谢各位劳军了。” 瘸腿汉子未曾想刚才还叫嚣的统领竟然如此好想与,拖着腿欣喜的把粮袋抱起送到王统领身前,王统揭开袋口,看到其中多是干瘪豆麦,这等食材,比之军马亦有不如,王统领一把抓过粮袋,丢在地上,瘸腿汉子正发愣时,耳听的王统领大喝一声:“给我把小杂种带过来。” 有两个士兵,拖着一个满脸血迹之人,从士卒中走出,看那人双脚无力,全身重量都压在搀扶他的两个士卒手臂上,显是受伤极为严重,其中一个士卒抓起伤者头发,向后一甩,只听的前方上岗村人口中发出惊呼,尤其是村长,眼中立时流出眼泪。 这人,分明是刚才得到村长嘱咐,去邻村搬救兵的少年,未曾想没有逃出村子,就被王统领捉了去。 “你们这帮刁民,竟如此狡诈,我帮你等免了灾祸,竟然还敢私通。”王统领脸肉几乎横了起来,越发有些狰狞,抽出身旁军刀,挥向半空,道:“给我挨家挨户搜,敢阻拦者,杀!” 十几士兵手持长枪,对着上岗村诸人,另有十几人片刻间就冲入房舍,有妇人大声嘶嚷,却慑于士卒刀枪而不敢自动。 早在片刻前,瘸腿汉子被王统领身旁侍卫王进一脚踢倒,面色痛苦的卧倒在地面,有士兵以佩刀架在瘸腿汉子脖颈,目光没有留意瘸腿汉子,而是盯着侧方簇拥的村人,瘸腿汉子余光四顾,看到四十多士卒分开,王统领与王进正跳下马,背对着瘸腿汉子向前走去,瘸腿汉子咬了咬牙,当下以右臂拨开喉头军刀,一手抓着毫无防备的士卒,一个过肩摔在地上,而后,两下跳跃,就向王统领扑去,奈何中年汉子,一条腿瘸伤,速度终究慢了一线,王统领在战场见过血气,身手也极为灵敏,听闻异动,立时转身,做了一个腰马动作,一拳打在瘸腿汉子的肩旁,瘸腿汉子受力,向后仰去,反应慢了一拍的王进跑动间拔刀,砍向瘸腿汉子,不料瘸腿汉子以腰腹支撑,健康的左腿横扫,把王进扫翻在地,又要起身,脖子一阵冰凉,却是被两把刀架住。 被一个手无寸铁的瘸子打倒,王进涨的满脸通红,爬起来,捡起佩刀,作势要砍死瘸腿汉子,扬起来又停下,而后几脚重重踢在瘸腿汉子的肋骨,口中兀自叫道:“你们这等愚人,受了我恩惠,竟然敢打我!” 瘸腿汉子只是抱着肋骨疼痛处,额头有汗渍沁出,青筋彰显,却是没有叫出声,目光之中十分平静,俨然一副不屑之态,王进哪受得了这个,更是恼怒,抬起脚正待复踢上去,一支响箭正中王进胸口,王进惨叫一声,手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王统领盯着箭矢来处,一脚踹开简陋院门,院中一独臂汉子,一手持弓,以口中牙齿拉弦,尚未抬起第二支箭矢,眼前宽大军刀无限放大,一颗好大头颅向后抛去,王统领一手握着大刀,一手拎着尚自未闭眼的汉子脑袋,走出院子,扔在上岗村人身前。 污渍的头颅吓得妇人孩子尖叫,又有老人以手捂着孩子眼睛,不让他们看到,村长一时心塞,仰面倒了下去,身后之人托着老人,口中叫着“村长,村长”。 王统领以刀拄着地,看着被恐惧笼罩却无力反抗的村人,就一直看着,连眼睛也未眨一下。 马忠身小,大人不过去的地方,马忠只是弯身,就钻了过去,早在祖父让族中少年去搬救兵时,马忠就跟在其后,眼看着少年被捉了去,马忠以灌木树丛遮掩,爬过一段距离,才离开了村子,沿着大路向西跑去,那里是下岗村,平日里,两个村落一直相互照应,马忠虽年幼,也知遇到了麻烦,先要去下岗村找援军。 上岗村依稀传来哭喊声,马忠跑两步回头一步,不妨拐弯处,脚下一处不平,身体摔出老远,起身之时,手上额头已有几处伤痕,脚腕也扭伤,肿了几近一圈,似马忠这般年龄,再如何机敏,终究也是个孩子,眼看着不能行走,马忠当即着急的哇哇大哭,正在此时,路前方一驴车驶来,驴车身后,近百褴褛之人跟着,其中多是妇孺老者。 车内,王烈掀开车帘,叫过车旁一人,道:“子义,去看看,前方幼童为何啼哭。” 跟在王烈车侧的汉子,年不过二十几,身长有七尺五寸,生的猿背细腰,美须髯,神情威武,听到车中老者嘱咐,快步走到马忠身旁,道:“孩子,为何在此处啼哭,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马忠顾不上手上污渍,双手抹了抹眼睛,看清汉子身形,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汉子小腿,呜咽道:“阿叔,几十个强盗在我们村子,杀了好多人。” 汉子脸色一变,看着前方烟火色,抱起马忠,三两步跑到驴车前,把马忠放进车厢,道:“先生,这幼童村子怕是遭了贼人。” 王烈面色一肃,促道:“快,子义,快去救下这些村人。” 又转头向后面两个家仆道:“你等,跟随子义,速去前方村子。” 那汉子已经从车底,拿出两把短戟,背上长弓,道:“先生,便是有百余贼人,太史慈一人足矣,你等在此,驱车躲起来,护住先生和恩师,勿要让恩师受了损伤。” 太史慈言罢,转身奔向上岗村。 余下两个仆从装束下人,相向而看,终究没有跟随太史慈身后。 王烈下车,抱起哭泣的马忠,用汗巾蘸着清水,给马忠擦拭,马忠抽泣着,道:“阿爷,快带我掉头,去前面的屯子,那里有帮手,阿叔们会帮我们赶走强盗。” 王烈见马忠眼睛纯净,满是惊恐,犹自没有忘记救同村之人,而仆人却比之一孩童尚不,王烈叹息一声,掩住胸口咳嗽几下,道:“乡人之善者好之,不善者恶之,此谓德之贼也。唉!你两人,跟我一同,去看看贼人。” 两个仆从脸色苍白,双股几欲战战,道:“先生,我们还是听那太史慈的吧,先躲起来要紧,免得贼人待会儿发现我们。” 另一人亦是连连点头。 王烈见二人胆怯,也不理会,向身后跟随自身的百余逃难人道:“前方有贼人行凶,大家先进草丛中躲避。” 这百多人都是因袁绍公孙瓒之战,受到牵连,食物可食,衣无可衣的百姓,无奈之下,只好抛了原地,刘虞在幽州声名极好,众人准备去往幽州北地投奔刘虞,路上没有指引,遇到王烈,得王烈援助,于是跟随着王烈,从最开始的人,逐渐扩到如今的百多人。 听闻有贼人,不用王烈安排,众人都提着随身之物,争相跑进路侧的野地,找个栖身的地方,不再言语,气力足的,又跑的再远一些。 王烈自坐在车辕,把马忠放在车上,挥起马鞭,驱赶着驴车缓缓朝着上岗村进发。 两个仆人面面相觑,终究不敢跟随老人身后,私下嘀咕两句,亦无脸面再跟随王烈身旁,头也不回的向后方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七 分道 太史慈倒提着双戟,奔跑极快,到了上岗村村口,耳听着哭喊声,还有村人房屋被引燃,又看到几十士卒以手中利器胁迫村人,人未到,先大喊一声,道:“我乃东莱太史慈也,贼人识相的,束手就擒,有不惜命的,快些出来受死!” 守在村口的三士卒,见太史慈只一人,拔刀而动,就朝着太史慈砍来,太史慈见这三人身穿皮夹,军械亦大体相似,只当这些人是流窜逃兵,普通士兵,本就是穷苦百姓,如今竟然祸害村人,心中更怒,便没有了留手心意,一挥左手,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先断其刀,短戟势道未减,把那士卒从眉心,沿着鼻子嘴唇,再到胸膛肚子,划过一道深深血痕,士卒的脸和身体几乎被分了两半,右手短戟再把右侧士卒刺死,太史慈速度未减,左手收回短戟,插入中间士卒腹中,推着士卒向前拥去。 一个照面杀了三人,太史慈短戟上染了血迹,越发显得神勇不可挡。 士兵有所胆战,相互望了望,自在犹豫,王统领一声怒喝,道:“给我杀,他就一人,我们有五十人,一起杀!” 当下,又有五六人冲向太史慈,长枪长刀刺砍向太史慈。 太史慈不躲不闪,双戟挥动一下,击倒一个士卒,一戟一个,手下无一人可阻一合,不过片刻,就有一二十人倒在地上,王统领是有眼力之人,见太史慈英勇,翻身上马,不敢与靠近太史慈,只是策马向上岗村另一方向奔去,上岗村村人见王统领手中拎着长刀血迹未干,那里敢阻拦王统领前行,王统领马力极快,眼看着就要跃马跳出村子,太史慈面有冷笑,从身后取下长弓,拉弓上箭,弓弦几近满月,箭矢如飞火流星般没入王统领后背,王统领身子一歪,从马上翻滚下来,其余士卒目瞪口呆,见王统领都被杀了,那还敢逗留,争先四处逃跑,太史慈毕竟一人,捉不到四处逃散的士卒,心中叹息,若是有帮手守住两侧,定让这些贼厮一个也逃不了。 又打到几个士卒,太史慈把弓背在肩上,向尚自惊愕的上岗村村人道:“我乃东莱太史慈,路过此地,诸位乡亲放心,贼人已被我杀退。” 早在之前,村长被村人抚着胸口救醒,村长一手捂着胸口,面有悲切之色,道:“老朽是上岗村村长,谢过少侠相救,今日,我等性命,唉!今日多亏了少侠了!” 眼看着老人就要躬身行礼,太史慈哪敢受此一拜,慌忙扶着村长,道:“老人家,可折煞我了,我如此年纪,怎敢受长者拜会,是我等分内之事,老人家,这些贼人是何等身份,我看他们不像山匪,倒像是官家士卒。” 村长摇了摇头,道:“这是公孙瓒士卒,因来村中筹集粮饷,与我村人发生冲突,才” 太史慈英俊面孔阴冷下来,道:“原来是公孙瓒,尝听闻公孙瓒不约束麾下,多有欺凌百姓,今日才知事实。” 村口,王烈驱车停下,从驴车车辕起身,一手挽着马忠,走进杨村。 太史慈快步走到王烈身前,道:“先生,此是公孙瓒纵兵行凶,非是寻常山贼。” 王烈见杨村因家中死难者,哭泣成此起彼伏,道:“当年见公孙瓒,觉其性情偏激,尚有义心,假以时日,磨练一番,或有一番作为,不曾想,至幽州后,多有杀戮,心性越发暴戾,至于今日田地。” 太史慈眼见王烈看着被太史慈杀死的士卒,顿时变色,道:“先生,当时公孙瓒之兵卒,正在行凶,我” 王烈摆了摆手,道:“非也,子义,我虽老迈,却不是迂腐之人,这等欺凌良善作恶之人,若是不杀,又会祸害旁人。杀一个,自是救了许多人,我岂会怪你,你去问一下,这村人,尚有多少,若是愿意的话,让他们跟随我一同北上,免得被公孙瓒再祸害。” 太史慈是聪慧之人,听王烈一提点,醒悟过来,太史慈杀了公孙瓒几十士卒,又跑了几人,若是返回报信,公孙瓒起了报复之心,今日之事,定然算在上岗村村人头上。 村长抱着马忠,看到马忠脚腕肿胀,心中哀痛之余不免庆幸,因马忠生父生母缘故,马忠寄养在村长家中,若是马忠出了意外,村长日后如何向马忠生父生母交代。 听了太史慈言语,村长唏嘘而叹,道:“若不是壮士提醒,老朽还尚未想到此关节,我等原本就要离开此地,奈何路途遥远,怕路上出意外,才耽搁许久,我这就与大伙儿说道,收拾一下就跟少侠离去。” 眼看着村长去招呼村人,太史慈心中有些郁郁,一路之上,王烈心善,依附帮持,已经收敛了一百多人,加上这一村,又有三四十众,太史慈受人所托,原只是护着王烈,一人一车,太史慈身手,可担保平安,如今,一百多老弱病残妇孺,若是遇到强人,可如何照顾呼应。 自幼受母亲教诲,太史慈素来仁义,全然没有想过放下百姓离去,正在思量之间,耳听得村中一阵马蹄声,数目上最少也有百骑,太史慈跳上高处,举目望去,那骑兵足有数百,其后还有步卒,看他们装束,与方才杀死士兵相同,分明是公孙瓒麾下。 来的好快! 太史慈奔到王烈身旁,道:“先生,暂且躲避,这里我来应付。” 不料,王烈不为所动,只是摇头,道:“我王烈一生,不行苟且之事,若是公孙瓒要害这一村人,先要从我身上踏过去。” 太史慈着急,心道,先生天下名扬,知先生名声者以礼相待,而刚才所见,公孙瓒士卒行为不堪,若是一个照面就厮杀,先生老迈,不容有闪失,念及如此,太史慈手持双戟,奔到村口,一手斜指着骑兵队,道:“此番贼兵之死,乃是某一人所为,若是英雄,与我出村,看某杀你百人如屠狗。” 范方自兖州归来,与公孙瓒合兵一处,连吃败仗,又缺钱少粮,于兖州时,受刺史刘岱给养,如同天上地下,范方心有后悔,早知当日投了刘岱也不会至如今田地,范方与严纲同时跟随公孙瓒,深得公孙瓒信任,严纲一直维持公孙瓒粮草辎重,严纲既死,公孙瓒令范方夺了公孙瓒赵云之职,统领后方,这几日,范方与赵云分头接来刘虞遣送粮草,因刘虞故意克扣,数量比预期少了五层,范方也无可奈何,回军之时,在路途遇到自家军士,丢盔弃甲,好不狼狈,细问之下,言道村人心向袁绍,先动手杀了己方伙伴,引起冲突,其中一人武艺极好,又擅弓箭,杀了几十同伴,众人不敌,择路而逃,范方一听,勃然大怒,当下引着士兵扑向上岗村。 范方心中窝火,原想只身擒了太史慈,也好在军士前露脸,涨涨士气,见太史慈身如渊渟岳峙,气度不凡,心有胆怯,被太史慈言语挤兑,一时间觉脸面有损,喝道:“大胆贼厮,安敢口出狂言,左右,先把这贼厮拿下,再捉了村中之人,带回军中处置。” 范方不欲退出村子,骑兵步兵骚乱,势必村子又要被祸及,王烈连连摆手,道:“这位将军,老朽与村中人毫无瓜葛,路过此地,见到有强人逼迫村人,进屋抢粮,老朽以为是强盗流兵,这才让子义动手,一切皆由老朽而起,将军万万不可纵兵进村,老朽平原王烈,这就与将军一同去见公孙瓒。” 范方见一老头,竟敢直呼公孙瓒名,怒气更盛,道:“老东西,此处那有你说话的份!” 言语间,范方手拔出佩刀,扬起手道:“文青,给我拿下这群逆贼。” 范方身旁一员骁将正要提枪冲阵容,不料眼前一闪,却是一骑侧当在阵前,马上之人,手持长枪,一身银白盔甲,相貌堂堂,正是赵云。 赵云脸色无喜,一手持枪横在范方文青前,道:“范将军,你且看这村子,尽是老弱妇孺,无青壮男丁,又如何抵抗四五十士兵,赵云以为,范将军怕是误会了。” 平日赵云在军中颇有威信,隐隐压了范方一头,范方就不甚舒心,赵云为范方部下,私自拦阻,若是以军规论,实为不敬之罪,范方以手指赵云,道:“赵云,你敢以下犯上,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田豫策马到赵云身旁,脸上亦没有好颜色,道:“范将军,子龙说的已经极为客气,你属下士兵,滋扰村民,无端杀戮,还谎报军情,可还配得上这一身官身。” 范方气的手指发抖,口中兀自道:“你你,你等,今日既违抗军令,搬弄是非,来人,给我一并拿下。” 早有蓄势的文青双手抱枪,直取赵云门面,赵云一手荡开方青武器,以枪杆拍在方青后背,方青稳不住身形,从马背上跌倒下去,跟随方青的三个护卫被赵云随手抵挡,姿势与方青无异,跌落马下,一闪之间根本没有看到赵云如何出手,心知赵云已留了余力,站起身后也不叫嚷,只是后退下去。 骑兵之后,有一百手持盾牌,没有身穿军服,只以毛皮裹身的羌人步卒绕过骑兵,立在赵云身前,喊道:“吾等与天将军同战!” 这百余羌人,是当日在界桥俘虏麴义之麾下,被田豫抓了俘虏,也不吵闹反抗,在公孙瓒军中只认赵云,其余皆不稍加颜色,眼见这百余羌人如此,赵云只好把羌人编为身属,赵云但有号令,羌人从不违抗,这段时日,赵云俨然把百余羌人当做了亲兵。 赵云收了长枪,道:“范将军,自此以后,赵云不能跟随公孙将军麾下,今日若是范将军离开,赵云念及同僚之情,我们各自别过,若是范将军执意肆行,休要怪赵云手中之枪不识得将军。” 方才赵云未痛下杀手,于赵云武艺,范方却已看到,此时又有百余羌人反叛,当日一千白马从义被八百羌人所破,范方安有不知之理,眼下虽有两百骑兵,又兼有赵云,自身恐怕讨不了好,范方又是恼怒又有恐惧,放下佩刀,低喝道:“撤!” 待范方离去,赵云滚身下马,单膝跪在王烈身前,道:“小子赵云,字子龙,尝听家师童渊提及先生,一直敬仰,今日才得见先生。” 王烈听赵云提及童渊,微颔首,后扶起赵云,道:“原来是童渊老友弟子,怪不得如此雄壮!” 王烈又看着赵云身后羌人相貌不似汉人,手指道:“子龙,这些是” 赵云面有恭意,侧身躬道:“这原本是袁绍部将麴义部下,当日被我所俘,不知为何,见我后,称我天将军,我尚未明白。” “原来如此。”王烈点了点头,又打量赵云一番,心中有了计较,道:“子龙,你今日离了公孙瓒,有什么打算!” 赵云低下头,声音有无尽苦涩悲哀,道:“不敢欺瞒先生,赵云本是冀州常山真定人,因见袁绍无心救民,听闻幽州刘刺史待百姓宽厚,有仁名,又有公孙瓒驱逐外族,不期在界桥正遇到公孙瓒与袁绍厮杀,就投了公孙瓒,这些日,公孙瓒军粮无多,听闻时有士卒纵抢百姓,今日亲眼所见,才知公孙瓒亦不恤百姓,赵云离了师尊,欲寻仁德之人投与麾下,至今才知历练不够,目不识人,若是先生不嫌弃,赵云愿意跟随先生身旁,随时听从先生教诲。” 王烈满意的看着赵云,抚着赵云之手,笑道:“过而改之,善莫大焉,先是有子义,再有子龙,我王烈因朝廷奸党擅权,心有隐意,来到北地,能得两个好弟子,也是一桩幸事”。 一旁,太史慈望着赵云,眼中但有相惜欣喜。 吕布留在袁绍军营,与高览共同在常山迎战张燕,吕布武艺高强,加之赤兔神骏,与成廉魏越曹性侯成几十人骑马冲击张燕军阵,一天去往三四次,每有斩获首级,张燕亲自出战,被吕布击败,身负重伤,遂退回黑山,吕布向袁绍索要兵丁,一举打到黑山,被袁绍驳回。 袁绍军营,傍晚时分,小黑私下里,叫过同村一人,言道刘策有任务部署,在一偏僻无人处,与村人交首而谈,村人正用心听时,陡觉得腹中一痛,抬起头,却见小黑一脸冷笑的望着自身,口中兀自道:“你怨策哥挡了你的前程,私下里偷偷去告密,我不怪你,如今,你挡了我的前程,也万万不可怪我。” 言罢,小黑拔出短刀,再插三刀,手心加大了力道,左右拧了几下,不过片刻,村人就没了呼吸。 青州一县郡中,董蒙躺在床前,面色蜡黄,气若游丝,月华双手紧握,在董蒙面前走来走去,见床前大夫收回身,向月华摇了摇头,月华扑到董蒙身前,一把抓住董蒙手掌,感受到董蒙皮肤冰冷,又攥紧了几分,似乎只有这样,能让董蒙温暖一些,董蒙费力的睁开了眼睛,望着月华,勉强笑道:“月华,这都是命,今日一切,是我自身所致,怪不得旁人。” 月华把董蒙的手贴在脸颊,忍不住抽泣开来。 董蒙一阵心酸,叹道:“我答应母亲,照料你,如今,怕是不能做到了,月华,我走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不可再任性胡来了。” 月华呜咽哭泣,道:“我不,兄长,你只是一时风寒,好好休养,一定会好起来的。” 董蒙有所无奈,终究是亲情难以割舍,抚着月华手心,道:“好了,月华,你常说不让须眉,勿要如此姿态,月华,暂且先退下,替我把守不要让旁人进来,我与俊义说一些事情。” 一旁,张郃望着董蒙,目色亦有哀叹。 夜晚,平原县城,刘备只身站在院中,望着满天星辰,心中感慨,不知其中,是否有等同自身的命星,陡然身后浑厚脚步声响起,关羽声音响起,道:“大哥,为何站在此地,莫不是有甚心事?” 刘备转过身,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有些担心伯圭。” 关羽面色一冷,哼然道:“大哥去帮了公孙瓒一阵,已是尽了本分,劝解公孙瓒话语,他自不听,又怎会怪的了大哥。” 随着北上,跟随王烈的逃难之人越来越多,已有近千人,每过一处,王烈出面,拜会当地乡绅士族,取了一些粮食,分给百姓,才让千人勉强糊口。 赵云与太史慈一前一后,田豫居中调度,守住行进队伍,加上百余羌人,缓缓前行。 马忠领着一群孩子,在队列中奔跑,其中一个孩子虎头虎脑,与马忠最为熟捻,想起尚不知伙伴姓名,马忠当即问了,那孩子瓮声瓮气告诉马忠,他叫刘小虎,是小杨村人,父亲刘冲正在袁绍处当官,过不多久一定会打败公孙瓒,让公孙瓒不能再欺负人。 幽州刺史,刘虞听到属下官员传来讯息,王烈一路收敛百姓,向北处进发,当时面有愧色,随即下了军令,集结十万军队,擒杀公孙瓒,却被公孙瓒不足一千击败,公孙瓒以刘虞曾参与令立皇帝,谋逆之罪,杀了刘虞一族近百人。 幽州,自此为公孙瓒一人独领。 (第一卷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卷小结 第一卷写了近十七万字,然而,在我预想之中,想写的只是开来一个头,我一直很喜欢三国人物,对于三国内的人物,多来自于三国志,三国演义,对于这段历史,我非常喜欢,我时常在想,那时候那么多英雄,都是什么样子的?他们的形象,他们的相貌,他们所做的事情,真的就是一笔能带过吗? 郭嘉荀彧,就是我想的样子,郭嘉的第一句台词,是我玩三国杀听到的,哦,那就这样吧,我很喜欢这句台词,就给了郭嘉,荀彧是一个很帅气的人,吃丹药,身上有香气,我能想象到的就是这般样子了。 其实,看文章有时候会觉得,哇哦,这段文字不错,写东西,也有这种感觉,郝萌和宋宪,这两个人,最开始时候只是败了,后来我越想越不舒服,就改成被捉了,写这段时候,一气呵成,写完以后,感觉很爽,哇,捉了他们两个,生擒! 武功方面,我参考了三国群英传的武将技,只有单挑才能学会的武将技, 挑斩,一击,大喝,气旋,乱舞,连刺,生擒,拖刀 目前,只写了大喝 三国里面我最喜欢两个人,太史慈,赵云,对于赵云的笔墨,写了近两万字,而太史慈,当时太史慈因为避祸去了辽东,至于如何避祸的,还挺有意思。 裴松之引吴书(应该是韦昭等人的)注三国志时提到太史慈的遗言: 丈夫生世,当带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今所志未从,奈何而死乎! 到了演义,太史慈的遗言是: 大丈夫生於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我很喜欢演义里这句话,所以第一卷结束,给了太史慈一个交代。 吾乃常山赵子龙也,贼将可敢与我一战! 这大概是我心中的赵云。 至于董蒙,实属龙套,出场了两章,然后,卒! 书原名是十遁,意思是遁甲天书十卷,这不是yy,不管是演义,还是三国志,里面都有张角施展法术的片段,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真的存在呼风唤雨之术,目前只出现了三卷,鬼遁兵遁和日遁,而且不可能每个有名字的人都会和遁甲天书有关的,权且是调味。 第二卷,开始乱世了 三国斩将,作者:董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 但行好事 帐外即是营盘,士兵队列行进,往来车轮吱吱,间或有训练口令响起,就如同拉紧射出箭矢的弦,张开后又复合,此处别有一番峥嵘。 刘策趴在床上,一手执笔,一手翻看着程昱赠送书卷,不时停下,思索良久,有不明悟的地方,圈圈点点,记录下来。 自从到袁绍军营,除了练兵就是随军出征,亦或是搬运粮草,作为营官,事不尽大小,都要顾念周遭,挨了军棍,难得有了闲暇光景,对刘策来说,实为珍贵。 小黑掀开帘子,大踏步走到刘策身旁,见刘策正在看书,道:“策哥,你怎地又起身,若是不好好休息,伤口何时才能愈合。” 刘策放下书卷,撑起半个身体,道:“小黑,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何曾见过我在床上躺上许久,一天不动弹,浑身觉得不爽利。” 不止是刘策,就是小黑,小时侯绑着一条手臂,还跟着伙伴爬树掏鸟蛋,小黑原也只是调笑,拿起毛巾,在水盆里洗了洗,拧干递给刘策,又坐在桌旁,开始给刘策配置伤药。 “策哥,刘公子给的药膏,真是好用,这才四五天,伤口已开始愈合了,再等些时日,便能下地走动啦,当初,刘冲被豹子咬伤,可是在床上过了一两个月。” “嘿!也是兄长身壮,换做其他人,伤势重到那样,怕是挺不过去。”刘策左右看了看,又道:“哎!兄长哪里去了。” 小黑撇了撇嘴,手下动作却没有停顿半分,道:“他啊,闲的无事可做,找同伴们打架去了,营里的兄弟,现在见了他都躲着走。” 刘策不觉摇头一笑,道:“这几日,没有军令传给我们?” “没有,要不然刘冲怎么这么闲呢。”小黑转过头,见刘策神色有异常,道:“怎么了,策哥?” 刘策理了理思绪,才开口道:“小黑,我有个想法,需与你和兄长商议,兄长那边,大抵不会有异议,我要知你心意,才能再做打算。” 小黑笑道:“策哥,你这是哪里话,你我兄弟,吞吞吐吐的,何时变的如此不爽利。” 刘策望着小黑,正色道:“此事我已想了月余,前日听闻幽州刺史刘虞被公孙瓒谋害,才定了主意,小黑,我想离开袁公麾下,先行返回村中。” 小黑一手拿着药膏,走到刘策身旁,掀开刘策袍子,道:“策哥,怎会有这等想法,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刘策趴在床铺,双手抵着下巴,任由小黑涂抹伤药,道:“直至今日,我才知郭嘉和荀彧为何离开袁绍,郭嘉说的对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知人事人心,我以往阅历着实太少,如今能看透,也算不晚。前些年,刘虞在幽州施仁义,不敛赋税,村子才能生计,刘虞不喜兵戈,幽州兵士由公孙瓒把持,年少时,听母亲讲起冠军侯,想成就冠军侯一样的功名,后来师傅因公孙瓒而死,我如何也不能投军在公孙瓒麾下,刘虞被公孙瓒杀死,公孙瓒自封幽州牧,连吃败仗,没了刘虞节制,幽州的百姓怕是要吃苦头,我想回村,也是担心村中再经历黄巾祸乱。” 小黑侧首见刘策只顾自说,不似知晓己身杀死同村人之事,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接过刘策话语:“策哥,我还以为袁绍要拿我们营怎么着,没了军身,策哥营官职也没了,我听他们时常说营官可升迁校尉,啧啧,真是有些可惜。” 刘策笑道:“校尉?哈哈,我当初入军,不知校尉何职,后来翻阅文书,才知校尉为二千石俸禄,还要经过朝廷亲认,哪能随意就得了去,袁绍于军中任免,看起来是惜才,着实太过儿戏,还不如小黑你的手下两百人来的舒坦,哎!小黑,你尚未答我,我若是离了袁绍,你待如何?” 小黑放下手中药膏,拍着胸口,振振有声道:“策哥,莫不是你怕我贪恋权柄不成,我小黑从小便佩服你,你说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这一世我只认策哥你一人,这些什劳子军功算什么,怎比的上我兄弟情分。” 刘策挽着小黑手臂,侧起身,道:“有小黑这一句话,我刘策就心满意足了。” 小黑声音低了几分,眼皮也有些下沉,缓缓道:“策哥,有一事,正要与策哥说。” 小黑一向知轻重缓急,若是紧急事情,小黑早在开始就会说与刘策听,此时有事,大抵是繁琐私事,刘策浑然不以为意,因药膏药力刺的皮肤发痒,刘策不觉扭了扭身躯,口中道:“嗯,何事?” “是单缨,当日在程昱屋子,程昱私自见你,是单缨告知了袁尚,袁尚才让我们去搬运粮草。” 刘策抬起头,看着两眼灼灼的小黑,知小黑定然有了证据,才会如此着实,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此事还有谁知晓?” 小黑摇了摇头,道:“我们一同入伍,情同手足,我偶然见到单缨行踪有异常,从袁尚处走出,逼问之下,单缨也承认了,其余伙伴若是知道单缨龌蹉勾当,定然饶不了单缨,又不可放任单缨留下,私下里,我与单缨讲明,他心中有愧,让我告知策哥单缨对不住你,单缨就独自离去了。” “唉!”刘策摇头,叹息道:“单缨忌心太盛,村中时就有端倪,我以为到了军中,见过诸多强手,个人凭本事索取,或许会收了心思,没想到,还是惹出了祸事。” 小黑愤愤道:“几年前,若不是单缨擅作主张,刘冲也不会受伤,我知策哥心中念及乡情,免得策哥与单缨尴尬,才先行做了,策哥,除了你我,旁人都不知晓此事,我会说单缨家中有急事,自行回村去了。” 刘策拍了拍小黑肩旁,道:“小黑,你做的对,单缨此举,让我们一营之人都受到猜忌,袁尚是袁绍最喜爱的儿子,被他愤恨,以后我们一营再难有作为,就算我去解释,这等时候,反会被误会更深,我私底揣测为何自兖州归来,袁尚对我与兄长再不理会,想来是这个缘故,唉!成大事者有容人之量,我自认没有做过愧对袁绍之事,对袁绍尽心尽力,终究还是遭了猜忌。” “哼!袁绍这老小子,心气不小,可惜了一张好面皮,真是有眼无珠,怪不得朱灵会和他离心。” 刘策抓住小黑,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小黑,朱灵之事,万万不可再提及,你我要离开袁绍军中,兄弟之间,但说无妨,朱将军还身在其中,营中如单缨此类人,不知还有多少,被袁绍听到,对朱将军不利。” 小黑重重点头道:“策哥,我知道了,我这张嘴,以后一定要改改。” 似这般说教,刘策已提及多次,不过小黑性子如此,常言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小黑有诸多优点,也有这类缺点,乡野孩子十几年养成的习惯,绝非一朝一夕能改正,刘策也只有时时提点。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脚步从帐外传来,刘冲一把掀开帘子,手里提着一个人,大声喊道:“刘策,出大事儿!” 刘策从未见刘冲如此着急,当下挥手道:“兄长,切莫慌张,慢慢说来。” 刘冲一把将提着的一人放到地上,道:“你来说,告诉我兄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策见地上一人,也是认识的,原是刘冲同村之人,唤做张常,只因身体单薄,没能跟随刘冲前往袁绍军中,向小黑道:“小黑,先让张常坐下,喝杯水,再细细道来。” 张常被刘冲大力要挟,又加之刘冲体味,早有头晕,长途远行,又饥又渴,依着小黑坐下,连喝了几大口,才道:“刘策,杨村和落山屯除了大事儿,村长让我来禀告你们。” 张常又要拿起杯子喝水,被刘冲一把夺过去,道:“你这杀才,什么时候了,还故作玄虚,快些讲完,我带你去吃食。” 张常与小黑一般,平日喜爱听说书先生讲述,心思机灵,身手也灵敏,只是太爱显摆,所以当日刘冲没有带上他,刘策知张常一向如此,也不好催促。 张常见刘冲发怒,吓得吞了一嘴口水,道:“袁绍与公孙瓒争战,邻边的村子县城可倒了霉,三天两头有士卒来村里纳粮,不止是袁绍军卒,还有公孙瓒军卒,都来索要,村子哪有那么多余粮,又不敢反抗,眼看着撑不过秋时了,还有那些士卒,明晃晃的刀子,简直骇人,村长就跟从一个叫王烈的先生,一同去北地投刘虞,让我来告知你们一声,村长说了,要是见到你们,就让我跟你们入军,在军中讨生活。” 眼见张常一副得了上令的神色,颇有些洋洋得意,刘策心中有些无奈,若是告诉张常己身马上要离开袁绍,不知道张常是什么模样。 刘策出口问道:“张常,村中之人,可有伤可有损伤?” 张常摇着脑袋,道:“没有损伤,我们村子剩下的人,不想跟士兵冲突,他们拿着刀呢,我们可不是他们对手,这些人,着实可恨,你们给村里留的野味,全被他们拿走了,先前村长还说留着,这可倒好,一口没吃到,全都喂了猪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 莫问前程 听到村中人无恙,刘策才放下心,原本就是怕村中出意外,还是念起的晚了,想起张常提及王烈之名,刘策复问道:“那先生名叫王烈?可是自称平原王烈?” 张常睁大了眼睛,似乎觉得不可思议,笑道:“刘策,真有你的,我还没说出,你都知道先生家在平原了,我看先生学识渊博,又有仁心,我跟你说,先生有两个弟子,一个叫赵云,还一个叫太什么来着,嗨,记不得了,可真是厉害,两个人打跑了一百多个士卒,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信!” 小黑皱着眉头,哼了一声,道:“张常,平日里听说书听多了,见什么都要夸大几分,就你?哼!字都不认识几个,知道什么学识渊博,还两个人打一百多个,你不要胡说,影响策哥判断。” 张常不乐意了,梗着脑袋,一手举起,正色道:“我张常敢发誓,绝不是胡说八道,那两个人是先生的弟子,很厉害的。” 小黑撇嘴,轻蔑嘲笑道:“你一无老婆,二无儿子,你用什么发誓,当初在村中,你发过的誓还少吗?若是说厉害的人,当今世上还有比吕布更厉害吗?哼,吕布在策哥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张常看着小黑,再看看刘策,觉得难以相信,张了张嘴巴,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策心下一笑,暗自道,郝萌宋宪不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倒十足可能,吕布不敢说话,这有些吹嘘的大了,不过,小黑与张常时而斗嘴,小黑想压张常一头,属于玩笑之谈,刘策当下也不揭破,怕二人再有争执,拍了拍张常臂膀,道:“好了,张常,辛苦你了,我们知晓了村中情况,你先下去吃些东西吧,走了这么远,一定没有好好休息。” 张常这才站起身,道:“还是刘策好人,你们两人,到了军中,都快成恶人了。” 见到刘冲挥着拳头作势要打自己,张常抱着脑袋小跑着出了营帐。 刘冲收回瞪张常的目光,愤愤道:“兄弟,这公孙瓒欺人太甚,我们村子按时交纳粮食,银两,怎还会去纳粮,张常这厮说袁公也时常去逼要粮食,怕是满口胡说。” 刘策把刘冲拉的靠近一些,道:“兄长,我正要与你说,自来到袁绍军中,以往征集粮草,我观村正,门吏,多有不恤民情,明明征收一担,分派下去,却变成两担,三担,我曾问过郡县衙头,衙头却说是上方定下,军中这些手段,兄长想必也见过,银钱是五钱,到手却只有四钱,筹集粮草,怕也是这等规矩,袁绍一直让渤海和幽州举义的士卒守着后方,不让到前沿,军中军纪,你我都见过,袁绍和公孙瓒交战区域,尚不属袁绍所辖,张常所言抢粮之事,多半真实,我想了许久,想离开袁绍军中,本打算回村,看来已经晚了一些时间。” 刘冲一把扯掉头上兜巾,抓在手上,道:“嗨!早就不想在这里干了,立了这么多功劳,许久前就该升迁了,传言袁绍赏罚分明,我呸!这次还无辜打了你军棍,依我说,当日,就不该理会,让吕布一路杀过去,让沿边吃一些亏,吕布蛮不讲理,才好让袁绍知道厉害。” 刘冲见刘策小黑望着自己,仰着脑袋,对小黑怒目而视,道:“怎地,我在袁绍军中任职,叫他一声袁公,是为了这身军服,如今要离去,我叫他一声袁绍有何不可!” 小黑知刘冲脾气,怎会与他拌嘴,笑道:“刘冲,你想多了,先前我与策哥说,如果告知你,你会如何做,策哥说你一定不会有异议,我寻思,在营中,策哥是正职,你是副职,管辖五百人,还有军粮军饷,怕你舍不得!” 刘冲睁大眼睛,道:“哼!还是我兄弟知我,小黑你不要小人心什么心腹!” 小黑晒笑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刘冲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就是这么说的。” 刘策知小黑在有意帮洽自己,只是笑笑,让两人坐下,这才说道:“两位兄弟,另有一宗事,几日前,我三人皆见到吕布护卫刘虞的公子刘和,手持天子剑,向汉室州郡求援,沿途无人响应,天子威信,怕是早已无用,刘和亲至,袁绍为大将军,责无旁贷,如今却迟迟没有行动,刘虞被公孙瓒杀害,袁绍正好有了名义,去讨伐公孙瓒,至于损耗兵粮去救援天子,或许还要等一些时日。” 小黑琢磨片刻,眼睛一亮,道:“策哥,莫不是袁绍图谋权柄!是极!一定是的,我听说过,前年有人还想立刘虞为皇帝,刘虞没有同意,刘虞一死,只剩刘和一人,就算是击败公孙瓒,也是刘和名正言顺领幽州刺史,刘和顾念着袁绍情分,感恩袁绍,这样,袁绍就有两州可用之地了。” 刘策叹息一声,道:“袁绍如何去想,去不去救天子,与我们无太大关系,我所思所想,不管是郡长,还是刺史,只要对我们这些百姓好些,少征些赋税,让我们安稳生活下去,就是一个好官,刘虞在幽州,体恤百姓,又安抚外族,青州冀州的贫苦流民都涌入幽州寻求庇护,我们村子也过了几年安生日子,起先,因师傅仇怨,我没有去寻刘虞,如今刘虞被杀,心中有些后悔,说不得在败军中也能护得刘虞性命,唉!想起来,还是太年轻气盛。” 平日间,刘策小黑等人,上心的是粮食谷物的收集,靠着大山,哪怕粮食歉收,进山采些植物根茎充饥,加上野兽皮肉,总能勉强糊口,不至于饿死。百姓纳赋税,不管是何朝何代,都是本分,但是百姓连吃的都没有了,一年无收入,以兽皮裹身,那还有银钱粮食缴纳,就算是缴纳,官员庇护百姓,也是天义,可是,自从张角起黄巾,幽州百姓何曾受到过官府的庇护,除了催要钱粮时候,一年之间再见不到其人,而且往往越是灾年,平摊的赋税名目越多。 当日郭嘉荀彧离去,刘策不知其意,如今刘策亲身经历,多少明白了郭嘉荀彧心意,朱灵平叛清河战乱时,袁绍没有派遣破骑兵的军伍助朱灵,用心只是削弱朱灵军力,毕竟朱灵不是一开始追随袁绍,似朱灵之属,袁绍宁可扶植心腹,也不会刻意增强朱灵军力。 小黑说出袁绍欲兼并两州之心,刘策也未阻止,三人情同手足,遇到事情,索性一同商议,隐瞒起来多有不好。 三人之中,刘冲反应最慢,以往时候,刘冲必会追问缘由,此时住了嘴,反而有些激动,道:“嘿!我虽然看不出啥,听你们两个说来,这事儿还挺有意思。” 小黑拍了刘冲一掌,怒道:“蛮子,你不要胡说,这般事情,哪是什么有意思,此处就我三人,我才说与你听,你万不可胡来。” 刘冲被小黑斥责,也不生气,笑道:“你这黑厮,好赖话听不明白,我刘冲从生下来,没有遇到什么拥立皇帝事情,我也没想过,今日听你小黑这么一说,都觉得自己快变成说书里面的人物了,嘿嘿,兄弟,你是怎么想的,我先说好,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跟你!” 刘策摆摆手掌,作势让刘冲嗓门小些,刘冲讪笑着挠了挠头,脑袋脖子缩了下去,小声道:“我知晓,我知晓了。” 小黑站起身,脚下没有一丝动作,侧着脑袋,竖起耳朵,在行营绕了一圈,又回到刘策身旁,点了点头。 营中已经出了单缨一事,虽说三人谈论之事不属无可告人,军中终究人多眼杂,被有心人听到,又或有麻烦,刘策只让刘冲小些声,刘冲立时做了,而小黑,却又细致的盘查了一遍,小黑做事儿刘策最为放心,只是心中稍微有些异样,小黑此举,有些太过于谨慎了。 不过,既然有心脱了袁绍,谨慎一些,总是好事儿。 刘策身子向前探了探,侧过脑袋,道:“兄长,小黑,方才听张常传来讯息,屯长随王烈前往北地,村中老人不少,若是日子能过下去,想来村长也不会离开时居之地,我们几十人投军,几近带走了两村青壮,当时未想到袁绍会与公孙瓒起争战,我听闻过王烈其人,学识渊博,又秉志正义,只是如今刘虞已被公孙瓒杀害,王烈带着一众百姓去投刘虞,怕是又要遭一番苦难,若是村人不能安定,我们在军中又有何益处。” 刘冲凝眉不语,刘策无家室,父母又逝去,算是了无牵挂,这些话,其实是说与小黑和刘冲的,尤其是刘冲,尚有老母,妻子和儿子刘小虎,村长因村中没有前程,才让刘冲带人投军,舍了故地,也只是让张常告知一声,越是亲近之人,遇到困难,越是不想让亲人知道,怕亲人受到影响,心中不宁,念及深处,刘冲语有哀声,道:“兄弟,我从未想过这么多,事情是我们一同定下的,就是错了,也是我们一同担着,村长和屯长都指望着我们博得功名,让村子繁盛起来,唉!如今,一直在辎重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小黑看了刘策一眼,见刘策点头,才出声道:“蛮子,你性子太善,我也不欺你,当日在兖州,程昱府中,单缨也见到了程昱私下见策哥,后来单缨偷偷告诉了袁尚,想来是袁尚那个混小子,故意打压我们。” 刘冲一听,立时怒了,正要张口,想起方才刘策嘱咐,旋即压低声音道:“单缨这小子,平时看着还不错,竟然会有如此狗贼心思,我真是瞎了眼了,当日拼了命去救他,哼!我一定打这小子一顿,方能出了这口恶气。” 小黑笑道:“刘冲,你可打不到他了,单缨既做了一两次,以后保不住还会做出什么,我怕你和策哥为难,私下告诉单缨了,他心中有愧,已经离去了。” 刘冲愤愤道:“这小子,当真是便宜他了。” 刘冲再一把抓住刘策,道:“兄弟,如此说来,我们定是不能留下了,拼死拼活,却落得个这个下场,我呸!” 小黑见刘冲激动,只在一旁看着,也无甚动作,突然间,想起一事,小黑眼睛亮了几分,道:“策哥!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刘策见小黑神情颇为欣喜,当下道:“说来听听。” 小黑也不绕圈子,道:“策哥,我今日听城中归来的士兵,说刘虞的儿子刘和,尚在城中,往来有许多的官员和商贾乡绅,我猜想,刘和的老爹被公孙瓒杀死了,刘和一定会报仇,现在在城中,刘和或许正在召集兵力,征调粮草,准备征讨公孙瓒,我们离开了袁绍,正好跟着刘和,回幽州,以前,策哥就说了,公孙瓒带领骑兵,杀了好多滋扰幽州边界的鲜卑乌桓外族,公孙瓒若是死了,不管谁做幽州刺史,都需要人去驱逐外族,保卫幽州平安,若是我们立下功劳,说不得这差事就归了我们,你想一下,我们兄弟几个一起领着骑兵,在幽州驰骋,杀那些外族,不仅幽州百姓会记得我们,朝廷一定也会给我们封赏!策哥,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啊!” 刘冲听小黑说言前景,一片坦途,幽州本就是故居,若是能在幽州有一番作为,家人村人都会因此而兴旺,刘冲从未想过如此之远,欣喜之际,听的兴起,一巴掌拍在小黑肩上,小黑吃不住力,差点墩到地上,怒道:“蛮子,你想做什么!” “哎呀,哎呀!小黑,小黑,我一时没控制力气,误伤了你,你不要生气,我向你赔不是。”刘冲连忙拉起小黑,作势还要拍拍小黑粘地的外袍,被小黑一把打开。 小黑原本向刘策邀功的心情瞬时没了,无奈又打不过刘冲,只是对刘冲怒目而视。 刘冲也知刚才下手有点重了,讪讪不知所措,既而向刘策道:“兄弟,我觉得小黑说的对啊,我们可以跟着刘和,你不是说刘和还给你送了药嘛,听说还是皇宫里人用的,啧啧,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皇宫是什么样子,我觉得,刘和肯定跟他爹一样,好心肠,以后一定是个好官。” 刘策心知刘冲是为了吸引小黑的注意力,把方才的事儿给掩过去,笑道:“兄长,这点你说对了,当日随吕布行军,刘和几乎没有露面,我听成廉他们谈论时候,说刘和是陈留王的伴读,性情太温和,想来刘虞之子,性情该是和刘虞差不多才对,小黑说的,确是一个出路,不过,小黑,我们是猎户,如今更是没有官职,刘和是天子侍臣,大汉体制,门户之防甚严,刘和或许会接见冀州乡绅士族,我们,怕是连见他面的资格都没有,就是见到,刘和不是你我,相互熟悉,定然也不会轻易用我们。” 小黑听到,顿时有些垂头丧气。 刘冲不解,向刘策道:“兄弟,我没听明白,刘和要报仇,不是正需要人吗?我们去投靠他,不是你常说的,雪中送水” 小黑打断道:“是雪中送炭,你大冷天的去给人家送水,别人不打死你!真是朽木不可雕!” “是,是,是雪中送炭,要杀公孙瓒,不是人越多越好吗?我都知道这个道理,刘和是皇室宗亲,难道这都不明白?如果是这样,刘和这小子也是个拎不清的混物。”刘冲瓮声瓮气道,又想起刚才小黑说的朽木不可雕,哼了一声,向小黑道:“小黑,我读书少,我比不上你,我心服口服,不过,我的儿子以后一定比你儿子学问好!你就等着看吧。” 小黑心下不屑,还读书少,说的跟你刘冲读过书一样,我小黑不也没有读过书,同样跟着策哥一起玩耍,如今,我小黑早把你落下几千里路程了,连我都比不过,你儿子以后如何与我儿子比,哼,就算是一个比不上,难道我不能多生几个儿子不成! 见刘策尚在沉思,小黑心有不甘,问道:“我知道那些有学问的看不起我们,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总有一日,我小黑要凭自身本领,站在他们面前。策哥!刘和那里当真是没有什么转机了吗?” 功名,出身。 不止是小黑不甘心,刘策也不甘心,刘策向往冠军侯封狼居胥,然而,霍去病的舅舅,是武帝下司马大将军长平侯卫青,若没有这层身份,霍去病就算是有卓越本领,恐怕也不会有这等机遇。 刘策心中有了决策,看着正郁郁的小黑和刘冲,笑道:“小黑,兄长,我说的,不过是我猜想罢了,至于刘和的心思,不去问询一下,如何得了准。” 小黑猛然抬起头,欣喜道:“策哥!” 一旁,刘冲也打起了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刘策,生怕漏过了什么。 刘策摇摇头,道:“等过几日,我伤势好了,就去拜会一下刘和,谢过当日他赠药恩情,若是刘和不接见我们,余下我们就自行卸甲,立时让张常引路,寻找村长去。” “我们?”小黑喃喃道:“策哥,难道我和刘冲也要随你去?” 另一边,刘冲皱起眉头,摇头道:“你们两个去就好了,刘和是皇族,我不知道什么礼仪,见了他会觉得不自在。” 刘策点头,道:“圣人书上言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即是有搏一搏的想法,我兄弟三人当一同前往。” 小黑往旁边的桌上轻捶了一下,道:“策哥,我随你去。” 刘冲当即挺直腰背,道:“去就去,我刘冲怕过谁来。” 三人手掌握在一起,早已熟络的兄弟从彼此身上感到了久违的振奋,就似年幼时约定一同立志做大将军一般,时过境迁,物已非物,人志却从未变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 如人饮水 城中,正是早间,集市上百姓采购一日所用,米粮店铺旁摆放着成袋的谷物,大米,不时有人来买,却是小袋或是半袋,即使冀州近年来多有震荡,亦没有出现大户囤积,百姓攒粮的风气。 靠着偏北方向一座府院,卧屋内,刘和一把掀翻桌椅,再一脚踢倒圆凳,盘子碗筷四处散落,菜肴和面点洒在地面,整间屋子如同被肆虐过,老仆站在一角,看着刘和发怒,默不作声。 “公孙瓒,我要杀你全族!” “我一定为父亲母亲报仇!让公孙瓒全族为父亲陪葬!” “我要杀了他们!” 刘和抽出佩剑,在屋内一通乱砍,过了好一会儿,体力不支,才半跪在地面,以长剑拄着地面,发束散开,凌乱遮住了颜面,嗓子有些沙哑,面孔隐有泪痕,半月前,内敛温润,晓风残月般的天子伴读,与此时判若两人。 老仆站着,任由刘和发泄。 “四叔,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四叔!”刘和低声说道。 老仆道:“世子,要为老爷报仇,你要先振作起来,若是世子身子再有差错,老奴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老爷和夫人了。” 刘和听老仆声音中也有哽咽,恍然记起一族被公孙瓒杀害,四叔的家人也是家眷,恐怕也一同遭了毒手,自己伤心,四叔又何尝不伤心。 刘和站起身,把长剑丢在一旁,道:“四叔,我要回幽州,召集兵马,邢举尾敦一定会助我!” 老仆上前几步,道:“世子,你与老爷,从未领兵,不知兵事,公孙瓒此贼,常年在外厮杀,诡计多端,怕是不好对付。” 刘和愣了一下,知老仆说的是事实,传信中,刘虞率领十万众,却被公孙瓒一千人击败,每次想来,刘和就觉得脸上通红,刘和不是自不量力之人,也不会仿学赵括纸上谈兵,转过身,向老仆道:“四叔,吕布呢,吕将军哪里去了?当日吕将军一人,挡住了十八路诸侯,有吕将军领军,一定能杀了公孙瓒这个狗贼。” 老仆脸上苦笑,道:“我听闻,前几日,吕布与袁绍部将高览,一同攻打黑山张燕,怕是吕布已经投了袁绍。” 刘和闭上眼睛,忍不住有两行泪流了下来,惨然自笑,旋即仰天长叹,喃喃道:“此时,我才明白,天子为何让我向父亲求援,遇到难事,终究要靠亲族,要靠自己。” 正在此时,门外一阵骚乱,却是一人,身着锁甲,头戴角盔,身有污渍,满处风尘之色,手中也无武器,口中叫着“我来寻找刘和刘世子,我乃刘刺史旧部”。 府外袁绍布置的士兵,得了袁绍叮嘱,只是看护好刘和,不让刘和随意出入,刘和有任何举动,都报知于袁绍,虽然有令靠近不听劝阻者就地格杀,只是细致搜了一遍来人没有带武器,兼之还口喊自称刘虞旧部,公孙瓒杀刘虞之事早已传遍冀州,多数人听闻过刘虞仁义名声,全族被屠戮,于刘和多少有些同情,守卫士兵便没有以刀剑相挟,闯门之人身手也不错,一方有心硬闯,另一方却是无杀心,此消彼长下,闯门之人以小巧手段脱了挟制,再打倒几个周身士兵,推倒前方两人,硬生生的从大门冲到院中。 刘和与老仆早听到异响,从屋中走出,正看到袁绍士兵环着闯门之人,闯门之人几番冲阵,被袁绍士兵挡了回去,手无寸铁的闯门人身形也更加狼狈,闯门之人见到刘和,跪倒在地,以哭声喊道:“世子,我从幽州一路奔波,我可找到你了!” 刘和不识得此人,浑然不知为何口口声声说寻找自己,又兼方才胡闹了一番,身体有些虚弱,犹豫的望着老仆。 老仆走上前去,围困的士兵给老仆让开道路,老仆居高临下道:“你是何人,抬起头来回话。” 闯门人依言抬起头。 刘和探着头看去,只见其人面容不整齐,又有污垢血迹,想要仔细辨认容貌,哪里能看的清楚,记忆之中,于此人毫无印象。 老仆拨开闯门人发髻,顿时失声道:“刘荣,你怎会如此狼狈,快快起来。” 刘荣被老仆搀扶起来,老仆一手拉着刘荣,脱了袁绍士卒包围,向刘和道:“世子,这是家中亲卫,一直跟随在老爷身边,对我们刘家忠心耿耿,八岁那年,世子掉入湖中,就是刘荣把你救出来的。” 方才只顾着查看屋外情形,刘和兀自随手收敛发髻,至于眼睛,面孔,却无心遮掩,听到旧事,刘和有些红肿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欣喜,就似枯木间偶然出现一抹生机,虽微弱,终究不似死灰。 刘和勉力切意道:“原来是刘壮士,当年我年纪小,做出的糊涂事,至今仍惦记着壮士的救命之恩。” 刘荣眼见刘和气色萎靡,衣衫凌乱,定是因全族被杀才悲伤至此,心中悲切,一手抹了一把眼泪,道:“世子,老爷让我” 尚未说话,老仆重重咳嗽一声,面色不善的看向一旁正看热闹的环围士兵,老仆做的如此明显,士兵再如何愚钝,也看出了老仆在避人耳目,既听到老仆都认可刘荣的身份,怎好在一旁听刘荣传信,为首一人向老仆道了一声告辞,带着麾下走出院子。 刘和在前,老仆刘荣在后,进了前厅。 在右侧主座坐下,刘和又招呼刘荣坐下,向老仆道:“四叔,刘荣远道而来,怕是有些口渴肚饿,快让仆从送一些酒水和糕点来。” 不料,刘荣站在原处,一声不吭,不时望着老仆,老仆装模作样的走出厅堂,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小厮丫鬟,返身关上了门,这才走到刘荣身旁,肃声道:“小七,你怎会来到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刘和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两人,不知为何老仆会叫刘荣为小七。 小七躬身向刘和礼,道:“世子,几年前,因黄巾动乱,父母因无食而死,我奄奄一息,被老爷救得,一直跟随老爷身旁,那时,世子已经是天子伴读,我曾被老爷派去给世子送过书信,见过世子,因此记得世子模样。” 见刘和依旧眉色不解,老仆紧走一步,道:“方才老仆说小七叫刘荣,是老奴随口编排,至于世子八岁掉入湖中,救你之人,早已因护老爷而死,我让小七顶了这件事,为了打消屋外袁绍士卒顾虑,才欺瞒了世子,世子反应极快,想来应该骗过了那些士卒。” 刘和张了张嘴巴,看老仆说的头头是道,俨然方才刘和真的机智配合了一般,刘和心思单纯,老仆所说,刘和全部信了,尤其是老仆说出八岁那年掉入水中事,刘和已把小七当作了救命之人,还寻思着好好谢谢小七才是 眼下,小七在场,老仆又如此说,刘和怎地也不好坦然承认愚钝,当下也就只好默认了,又想起一事,向老仆道:“四叔,救我之人,后来因父亲而死,他的家眷怎么样了?现在可还安好?” 眼见如此形势,刘和还兀自惦记着这般琐事,不过刘和性格如此,与刘虞有七八分相似,老仆也不忍心去让刘和这张空白上涂抹别的颜色,老仆心中叹息,口中还是道:“世子放心,当日老爷给了他的家中许多的粮银,足够他妻子抚养两个儿子成人。” 刘和这才舒了一口气,向小七道:“小七,不用多礼,且坐下说。” 小七只是不动,道:“世子,我站着比较习惯。此时颇急,小人也就直着说了,当日世子带着天子剑,被袁术滞留,袁术派人告知老爷,让老爷带兵去与袁术会师,老爷担心世子安危,派统领引着四千兵马,去了南阳,未曾想到了南阳,袁术又说世子已经离去, 正在去往幽州去见老爷的路上,统领无奈,只好返回,我自觉袁术前后多有矛盾,多处问询,才知袁术被吕布劫了营,护送世子向北而行,既要返回幽州,不曾想听闻老爷被公孙瓒贼厮所害噩耗,幽州也被公孙瓒狗贼占据,我与统领本打算寻个机会,同老爷报仇,一打听,才知道世子眼下在袁绍处,统领去寻了颜良, 不料颜良让统领与他一同编制,以击公孙瓒,我本以为世子世子立时会来幽州,不想探兵两三日没有世子消息,因袁术私下囚禁世子,统领有所担心,就命我来探寻探寻。” 刘和一听竟然有这等事,急切问道:“小七,你们有多少兵马?” 方才小七已说过有四千人数,只当刘和没有听清楚,道:“两千骑兵,两千步兵,同行还有百杂兵,携带粮草,如今已离开幽州近月,粮草只够十几日用处。” “四千士兵,两千骑兵。”刘和喃喃道:“邢举和尾敦那里也有数万,我这就去拜见袁绍,他不帮我兴兵报仇,我自行去找公孙瓒。” 说罢,刘和就冲将出去,激动之下,脚下蹒跚,差点摔倒在地面。 老仆扶起刘和,道:“世子,这几日,天天去求见袁绍,袁绍若是有心,岂不是早就允了世子,怕是袁本初,也打着和袁公路一样的主意,想要扣留世子。” 眼下情形,刘和自身也知道,只是被小七一说,失了心神,才要莽撞去再见袁绍。 “我!四叔!你要帮我,你要帮我想个办法!我要出去!”刘和摇晃着老仆,眼看着又要哭了出来。 傍晚时分,刘和哭闹着,不知什么缘故,踢了刘荣几脚,把刘荣踢倒在地,口喊着为何你们这些废物没有保护好父亲,又拿出佩剑作势要砍死刘荣, 刘荣躲闪几下,抱头鼠窜的狼狈逃出院子,刘和又叫嚷着要见袁绍,辱骂袁绍有不臣之心,老仆拦着刘和,不让刘和靠近门口,袁绍士兵也只当做没有听到,任由刘和沙哑着嘶喊,对刘和同情之余,不免有些轻视,喊吧,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过来搭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 锡尔介圭 涂抹在刘策伤口的药膏效果很好,想来刘和从宫中拿出,实属良品,没有刘和赠送缘故,刘策一辈子或许也没有资格用到,刘冲握着药瓶爱不释手,若不是身上无伤,怕早就自行涂抹一番。 刘策正年轻,体力健壮,三日之后,不用搀扶,就能下床走动,又过两日,已不影响日常行为。 当日做了打算,又无军务,营中一切交与刘冲,小黑不时进城中,打探消息,原来还怕刘和出征,等不到刘策去拜访,没想到几日间,除了往来拜访者,刘和连府宅院门都没有出过,听守卫士兵说,刘和因哀伤过度,伤了身体,又起了风寒,整日卧床不起,但有来人,都是老仆出面打理。 眼看着刘和这般模样,小黑很是恼火,连随手带着一堆礼物的人都没见到刘和,自身这般百姓,哪有资格能得到刘和接见,小黑讪讪把消息告诉刘策,刘策看到小黑神情,知小黑郁闷,宽慰道:“小黑,这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原想也是一个盘算,不能践行,是机缘未到。” 小黑绷着脸,悻悻之色溢于言表,撇着嘴道:“策哥,你不用安慰我,我小黑知晓轻重,如今每过一日,村人在北处就难过一天,我小黑不是薄情寡义之徒,既然策哥能起身了,我们明日,不,今日就出发,离了袁绍这里,整日看着一帮懒汉,也是揪心。” “小黑,是否与营里兄弟说过了。” “说过了,策哥,我们一村来的,都是要跟策哥走的,另外还有两个人,私下找到我,说不想在此地,要跟我们一同离去,领头的一人叫宋珪,生的也算壮实,不过,眼力倒算是不错。” 听小黑说竟然还有旁人要跟随自身,这是刘策从未想过的,大汉从军之人,可为军户,军户比之寻常百姓,有些权利,也因忠诚之故,要累及家人,在如今世道,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宋珪其人,刘策还是有印象的,当日随朱灵征战,刘策曾救过麾下几人性命,其中一人就是宋珪,此人平日间不喜热闹,训练也很尽心。 刘策走出帷帐,转身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七八人站着,正向刘策看来。 小黑低声道:“策哥,这些伙伴听到策哥要离开,以为我在诓他们,或许想向策哥求果。” 刘策点了点头,自顾走了过去,小黑落下两步,跟在身后。 见刘策走来,几人先是站直了身躯,依着军伍姿态向刘策行礼,其中一人道:“刘统领,身体可是好了些。” 说话之人,正是宋珪,刘策笑道:“比当日你的伤势,只是小伤,宋珪,小黑是否与你们说清楚了,因我们村人流离,不知所终,我心下担忧,才向袁公辞行。” 几人面面相觑,却没有说话。 此言从刘策口中说出,算是已经做实,有人掩饰不住失落,也有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刘策刘冲小黑都离去了,营中最高的几个位置空了出来,对于某些人来说,同样是一个良机。 刘策把众人神色收入眼中,既然已经提离了军伍,剩下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刘策也不会插手其中,刘策摆了摆手,道:“都散了去吧,我们能在一军,也是情分,说不得以后还有相见时候,哈哈,都散了吧,军中禁聚众,莫要犯了军纪。” 不管是有心上位的,还是确认消息的,见刘策俨然下了逐客令,自顾散了去,不多时,只有两人留下,一人是宋珪,另一人想必是宋珪的伙伴。 “宋兄,你比我年龄大几岁,我应叫你宋兄,只是军中,尽论名姓,我仍叫你宋珪。我因担心村人,才向袁公卸甲,以后,或许再无进入军中的机遇,如今袁公正是奋发,万不可意气用事,我还是劝你再思量思量。” 不料,宋珪毫无迟疑,拱手道:“宋珪本是冀州人,家中没落,又被黄巾贼众祸乱,兄长宋阶早逝,遗孤受兄长好友寄养,我亦无牵挂,才来投军,统领救我性命,宋珪感激不尽,跟随统领这些时日,统领所作所为,宋珪看在眼中,即是居在北地,能与统领为伴,也是美事!” 刘策听宋珪说话条理清晰,又有从容自若,道:“宋珪,你客气了,战场之上,若有可能,刘策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位同袍,此乃刘策份内之事,我听你谈吐,莫非家中曾是士族?” 宋珪有些惭愧,寥然道:“家道破落,不提也罢,我本不喜读书,无奈父母督促,对我与兄长有冀望,名字也是出自诗经篇章,我资质愚钝,终究辜负了父母。” 刘策笑道:“锡尔介圭,以作尔宝,出自崧高,大雅。” 宋珪没想到刘策反应如此快,随口就说出了由来引用,原本对刘策才能的叹服,又多加了一分惊艳,道:“刘统领大才,学识原来也如此好。” “父母对子女多是尽心尽力,我亦如你一般,自小受母亲训诫,这几句凑巧记得熟罢了。”刘策又指了指宋珪身旁一人,道:“宋兄,这位兄弟是?我在营中似乎没有见过。” 听刘策改口称呼自身为宋兄,宋珪知此时刘策已经答允了他的请求,一把拉过身旁之人,道:“刘统领,这是我一乡人胡多,只是口舌有损,自小不能说话,听觉极为敏锐,前些日远来寻我,如今还无军身,正想一并与刘统领同行。” 胡多口中啊哇啊哇叫了几声,脸上有些乞求神色,不时还看向宋珪。 宋珪所说的无军身,怕是胡多因为口不能言,没能入得袁绍军,不过,看胡多四肢健壮,皮肤有日晒痕迹,刘策方才接纳了宋珪,既是宋珪举荐,刘策对胡多也全然相信,当下拍着胡多手臂,笑道:“口不能言又如何,只要手脚灵活,我们没什么区别,说到听觉,我有一兄弟,自小到大,我从未见过比他更厉害的人,有机遇,你们可以切磋一番。” 言罢,刘策指了指小黑,小黑嘿嘿一笑,露出白皙牙齿。 大汉兵役制度,到了弱冠成年,由乡里管理户籍官员,令成年男子参军,一年后为材官骑士,习练弓射御骑驰战阵,才成为正卒,等到朝廷征调时候,离开家乡服役一年,即为戍卒,戍卒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前往京师为卫士,一种是前往边地戍边,而汉室也有了三种不同的军队,直属于皇室的卫军,在州郡驻守的地方军,和抵御边界的边防军。 而在军中进阶,或是在军中呆了多年的士兵,又会被划为军户,或是因阶位而领食邑。 刘策等人村中偏僻,人数又少,未设置乡官,经年都是范阳郡官员来知会。 因天时粮食不足,流民渐多,张角以十六州起动乱,除了几月有官员来收粮收钱银,再无其他官命,汉室兵役制度,对于刘策刘冲这类村落,形同虚设,而入军的年龄也不再限制,所以刘策不及十八,就进入了军中。 袁绍击败了公孙瓒,加上袁绍本身声名能力,冀州已经几乎被袁绍掌控,又占了幽州几座城池,此时,在北方,不管是实力,还是威望上,无人能与袁绍相比。 刘策营属辎重后勤,在军中属士兵的最下层,刘策请辞的原因也有依据,如今投靠袁绍的士兵众多,对于军司马来说,刘策一行人在军中一年多,无升迁,也无军功,俨然越混越差,实在是废物之极,如今更是在袁公正意气分发时离去,除了被邻军私下嘲笑有眼无珠,不识抬举,也没有更恰当的言语来阐述。 至于军械,包括颜良文丑送的战马,还有清河之战朱灵从严纲处缴获的战马,被当作军资留了下来,军刀,盔甲,也依数归还,刘策和小黑走出营盘时,除了随身带的一些军饷,再无他物,好在,军需官以袁绍仁慈慷慨的名义,送了刘策三日之粮,不过,刘冲搬过来一看,这些粮食多半已经遭了水,还泛着绿色斑点和黄色水渍,就是战马吃了,也会闹肚子,人如何能吃这等食物。 刘冲怒冲冲地要殴打军需官,被刘策拦下。 小黑走上前去,黑脸上带着谄笑,军需官被刘冲威势震慑,受了惊吓,一手按在腰刀上,一手护着身前,道:“站下,你想做什么?” 小黑张开双臂,转了个身,示意身上没有携带武器,又以右手探入怀里,做不经意状露出一角金色,军需官眼力极好,只是一瞥,眼珠有了神采,知道小黑右手握着的是金器,看小黑胸前鼓出,说不得还有什么好玩意。 军伍之中,倘若有心离队,可在执行某次军令之时,一去不回,一来,军服军械什么的都归了自身,二来如刘策等人押运的粮食,也可一并带走,就算是有督军,数十人数百人抱团,督军哪敢阻拦,尤其是袁绍军此时尚没有严格军法,因不能生活而入伍者比比皆是。 如今有了安定,在历次厮杀中存活下来,手中多攒了几个大钱,还有如小黑手中类似的金银饰品,三三两两私自离队的事情屡见不鲜,军需官亲自听到的就不下十次,而如刘策这般禀明上官再辞行,看上去遵令法规,到头来什么都落不下,在军需官眼里,着实愚蠢至极,既已不属军中,给你长个教训,教你今后如何做人,克扣你几日粮食,已是极少的酬劳了。 小黑的作态,俨然是要贿赂己身,军需官再不做声,任由小黑靠近。 走到方桌前,小黑用身体挡住了一侧视线,右手掏出一把金银饰品,按在桌面,道:“上官,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衣服穿的破旧些无妨,若是吃不饱,可就过不下去了,如今没有军身,又没有手艺,我听闻幽州缺粮,这时若是能运送一些粮过去贩卖,或许能赚一些银钱,不知上官” 小黑又从怀里掏出一把珠宝,军需官吞咽了一口唾沫,左右看了看,手掌一扬,就把这些金银珠宝收入袖中,动作之快,让小黑都有些叹服。 军需官捂住袖口,咳嗽了两声,道:“也罢,袁公体恤士卒,天下皆知,既然你们要北行,正好顺路帮我把一些粮食送到樊郡,嗯,随我来,我这就给你们整备。” 言罢,军需官走到一旁,叫过两个士兵,叮嘱一番。 不多时,就有十车满载的布袋的推车行来,上面还盖了一层干草,让刘策四十几人推着,又引着众人走出军营,直到看不到刘策小黑身影,军需官脸上一笑,摸了摸袖中沉甸甸之物,才返回营中。 在袁绍军中一年多,刘策小黑与当日走出落山屯,已是天壤职别,知晓粮草对于行伍对重要性,一支军队,不管人数多少,只要没有粮草给养,就会被生生饿死,更不用提什么作战力。 小黑机灵,看出了军需官故意刁难,用平日缴获的财物,换来十车粮食,两把珠宝,价值本比不上十车粮食,然而于军需官来说,公家的粮食,和自身得到的财物,简直是白得的一般,冀州粮食本来就充裕,折损废弃数多报一些,就抵了这十车粮食,甚至还有盈余,至于送往樊郡,是两相心知肚明的东西。 对于刘策没有私下擅离,小黑虽有不甘,终究还是遂了刘策方案,而后换粮之事,也是小黑当时顺手做下,事前未与刘策刘冲商议,这叫什么来着? 小黑想起刘策以往教他的言语,好像叫君子欺负什么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 终须有之 得了十车粮食,离开袁军的阴霾也冲散了不少,熟识的伙伴目睹了小黑三言两语就得了如此多的粮食,还让原本刻薄的军需官客气的把众人送出军伍,有些人立时目瞪口呆,对小黑十分佩服,走得远了些,开始七嘴八舌的夸耀小黑能干。 穷苦人家的孩子,自小就体会到生活艰辛,村中早有一个共识,只要有本事能到粮食,弄到吃食的,不是偷来抢来的,就是响当当的好汉子。 冀州郡县虽然粮足,却要有相应的路引才能运出城,哪怕你有钱银,也不可能从城中运出粮食,刘策眼看着小黑与军需官交谈,虽然有所逾越,也没有阻拦,这种私相授受的勾当,越少人参与,越能顺利的完成。 刘策待人公允,也绝不迂腐,只是惊叹于小黑的应变能力,想起自小如跟屁虫一样跟在身后的瘦小孩提,如今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刘策心中,有说不出的欣喜。 几十人还依照军中作息,行军休息,与以往并无二样。 当中,只有一人,和旁人不尽相同,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如同斗败了的公鸡。 却是张常。 原本想着,凭借村长的名号,留在军中,立些功劳,也攒一些钱银,当日小黑来信说手下管着两百人,张常听后眼睛都直的了。 整个杨村才多少人,还不到两百人呢! 小黑一没力气,二没长相,短短半年时间竟然能混的这么好,不止是张常,还有许多人对于入军,亦是跃跃欲试,不过村长约束,不能任性为之,为了这个送信差事,张常可是费了一番周章,没想到,到头来是这般结果,连军服都没穿过,就被刘策点着名引路回去,对此,张常只能唏嘘自叹。 有了粮,还需要放些野菜,若是幸运捉到野兽,那就更好了。 小黑机敏,听到有动静,就唤过刘冲,而后刘冲以飞矛捕杀野兽,每每有获,一路上,吃食倒也不比军中差,只是沿途之上,遇到行走缓慢,衣衫褴褛的流民向北而行,不用刘策嘱咐,小黑刘冲就会分些粮食给他们,路过一些被焚毁的村庄,还有时而在路边能看到的死尸,让刘策也见到了战争过后带来的另一番东西。 曾有饥饿流民,见到刘策携带粮食,聚集十数人想要抢粮,被刘冲带着几人一阵猛揍,只是拳打脚踢一阵,也未伤及他们性命,至于迎面行来的三三两两溃兵,小黑拔了他们军服,夺了他们武器,束缚在树身,没有一两个时辰,怕是不能脱困,如此不过三天,竟然攒了近二十套军服,十几把军刀,想来是逃窜时嫌跑的慢,随手丢了武器,让刘冲郁闷的是,却是没有遇到骑兵,没有骑兵,自然也就没有战马。 这天近午,依着一条活水,一行人停了下来,补充水袋,清洗身体,又有善捕鱼者跳进水中,不多时就捕到了几尾大鱼,拎着就兴冲冲的上岸了,呼唤同伴立时烧水,可以喝鱼汤了,走了这么久,整日吃军中腌菜,早就口中淡出鸟来了。 刘策坐在一处,回忆来时的地形,在毛皮上记录下来,而这条活的溪水,也被刘策着重记下。 一阵急促脚步声起,老远就听到刘冲呼唤刘策名字,“刘策,你快来看看,我们捉到一人,快不行了,也不知道怎么成这样了。” 刘策连忙站起身,看到刘冲身上背着一人,身旁跟着小黑和张常,正大踏步的跑来。 弯身把背负之人放下,刘冲抹了一把额头,指着其人道:“兄弟,这人还有呼吸,方才我们去捕猎,遇到了他,我看他细皮嫩肉的,不像是我们这般粗人,就带了回来。” 张常在一旁嘟囔道:“是我先发现的,要不是我剥开他衣服,看他白净,小黑刚才还说他是流民,不用去管了。” “哼!你倒是有力气把他背回来!”小黑冷笑道,“也就是你,不去寻找猎物,专门留心这些琐事,如今幽州乱成这样,这么多人,你救得完吗?” 张常不忿道:“你看他,一副弱身板,说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呢!”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我问你,大户人家的公子出行,怎会一个人,没有随从!” “万一他遇到了强盗呢,或是遇到了流民抢劫呢!我们一路上,不是也遇到了许多吗?和护卫走散了,都有可能,你怎能如此断定。” 刘策蹲下,手掌放在伤者鼻息,又探在他胸口,知晓伤者无性命之忧,站起身来,四散望着一番。 小黑不再与张常争辩,靠近刘策,手上递来一个圆形配饰,刘策接过,入手只觉一阵温润,又见其通体莹白,就算是不识货之人,也知道是一枚好玉。 小黑压低声音道:“策哥,这人怕是生在富贵人家,先前钻在乱草中,只露出两脚,不知道是不是在躲什么人,” 刘策面色有些古怪,想了片刻,终究一声叹息,道:“小黑,这人我见过,是刘和!” 小黑露出狂喜之色,急促道:“策哥,是刘虞的儿子,那个刘和吗?” 刘策点了点头,再蹲下来,轻轻拍打刘和后背,不多久,刘和的气息顺畅,身体轻微颤抖,口中咳嗽两声,刘策见刘和已经干裂的嘴唇,道:“小黑,去看看,他们煮的鱼汤好了没有,端一碗热汤来。” 早守候在一旁的小黑,听到刘策叮嘱,转身就向一旁跑去,片刻间,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水,中间还放着两块鲜美的鱼肉。 刘策用木勺盛着热汤,等了片刻,送入刘和口中,如此喂刘和吃了半碗,刘和嘴巴才开始张合,呼吸深沉起来,逐渐睁开了眼睛,见到刘策手中泛着热气的碗,作势要伸手去拿,饿了两日,又连番奔走,原本身体就不强壮,此时哪有什么力气。 见刘和如此,刘策知道刘和多半是饿的,心中才踏实了下来。 勺子伸入碗里,觉得有些异样,侧首看去,却是小黑手中撕扯了一些面饼,呈小块状,铺了大半碗面。 以往刘策伤时,小黑就照顾的极为细心,眼下,刘策向小黑点头,索性把碗给了小黑,让小黑喂刘和进食。 张常和刘冲,伸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刘和,就似在看什么稀罕之物一般。 刘策先行了几步,才出声道:“兄长,张常,你们两个过来,我有事儿要问你们。” 刘冲当即跟在刘策身旁,而张常,则一步一回头的看着刘和,眼中颇有些不舍。 “你这厮,快些过来,休要磨蹭。”刘冲在远处喝斥道。 张常这才转过身,快走几步,小声嘟囔道:“慌什么,这就来了,这就来了。” 刘冲站在刘策右侧,张常有些惧怕刘冲,不敢与刘冲一方,挪到刘策左处,又看了远处刘和一眼,兴奋道:“刘策,这人是刘虞的儿子呀!我们救了他,肯定立了大功了!” 此时,刘策实无心情给张常解释,道:“兄长,你和张常一起,带我去遇到刘和的地方。” 张常没有经历过军中洗伐,不知事态轻重缓急,道:“哎!哎!刘策,你还去那里做什么,我们都看过了,就他一个人,没有其他人了。” 刘冲听张常聒噪,一把抓住张常手腕,怒道:“张常,你再敢胡言乱语,莫要怪我刘冲对你不客气。” 于战场之上,刘冲杀过百十人,沾染的杀气随着刘冲情绪勃然而发,顿时让张常觉得一阵阴冷,张常只觉得都无法呼吸了,心底里大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兄长!别吓坏了他。”刘策拦住刘冲道。 “哼!若是再嚼舌,我饶不了你!”刘冲忿忿的转过身,朝着方才来时的方向走去。 刘策也不理会张常,旋即跟上刘冲身形。 瘫坐在地上,张常首次感受到了来自生命的威胁,他浑然不知为何刘冲看着自身,就让自己产生无力抵抗,束手待毙的感觉,直到刘冲和刘策走远了,张常才能长长的呼一口气。 与刘策相处许久,刘冲已看出刘策于此事紧迫,一路之上,刘冲在前方带路,刘策跟在身后,再无多言,走到一块杂草丛生处,刘冲指着那里,道:“兄弟,就在这里,我们追着一只野兔,在这里遇到了刘和,起先我只当是死尸,没有在意,张常那厮想看看身上有无财物,才把刘和拖了出来。” 地上,杂乱的枯枝和黄草,散的满地,在刘冲手指处,隐约有一个人形,上面也铺了一层垫衬,似为了让刘和躺的更舒服些,刘和方才的状态,已经近乎昏迷,无论如何,这番掩盖,不是刘和自身做下,而且,此处没有见到刘和随身包裹,以此想来,定是旁人做下这番隐藏。 摊开手中的地图,刘策盯着四处看了几个地方,再计算此地到冀州城的距离,找了一处高地,凝神望去,虽然层层间隔,看不太清晰,还是看了个大概。 在刘策思量中,只有一个老仆跟随着刘和,不过,放任刘和一人在这里昏迷,怎么看也不像是家仆敢做下的,也不知道随同刘和之人会不会回来。 多半可能已经遇到了不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 俭以成廉 刘策也不会在原处枯等,思量间,突然听得耳畔处一阵马蹄声,只见山体掩着的一个拐弯处,七八个骑兵兀然出现,正在奔跑,其中一个骑兵指着刘冲,大声道:“魏将军,就是他们!方才我见他们有三人,救了刘和出去。” 这几人显然早到了此地,藏了起来,因此刘策才没有听到动静,甫一现身,刘策便再无法隐匿行踪。 归去途中是一片开阔地,骑兵身后又背着大弓,返身逃离,整个后背都是人家靶心,躲都没处躲,兼之刘策在地面,骑兵速度又快,居高临下,刘策一方没有任何优势。 两相衡量,刘策知避闪不过,道:“兄长,我在左,你在右,分散了,莫要被他们围住。” 刘冲双手握着巨斧,依着刘策言语,与刘策分开,向右分了一段距离。 只是,几个骑兵到刘策前十几步,当先一人口喊道:“停下!停下!” 余人不知所谓,不过头领开了口,也只好勒住缰绳,止住马儿。 一旁马上端坐汉子面有不悦之色,道:“成廉,为何胡言乱语。” 成廉也不恼怒,辨认再三,始才确认,低声道:“魏越,这两人我认得,当日一个在比试中活捉了郝萌,一个三两下生擒了宋宪,我们,怕也不是他们对手。” 汉子转过身来,再望向刘策刘冲,眼中多了一丝异样。 魏越也是吕布亲随,一直护着吕布家眷,不日前才归来,正值吕布袁绍与黑山张燕厮杀,吕布冲阵时,魏越与成廉随吕布往来陷锋突陈,极有勇力。当日郝萌宋宪被活捉丢脸之事,早已人人皆知,郝萌虽然一向会阿谀迎逢,被成廉魏越私下耻笑,宋宪说过,刘策已经踏入了借势境,郝萌功夫,魏越很清楚,自认比郝萌高一些,也没有高出太多,更不肖说借势境。 成廉魏越身穿锁甲,带着军盔,成廉看清了刘策,刘策却没有看清他们面容,见成廉魏越停下,刘策保持着警惕,当日引着吕布护送刘和,吕布军服与袁绍军服不同,仔细看骑兵身上装束,又听的成廉声音,当下,刘策也认出了成廉,只是魏越,刘策却未曾见过。 成廉一手指着刘策,喝道:“刘策,你怎会在这里?” 刘策见过吕布骁勇,自认不是敌手,成廉出现在这里,刘策不知吕布是否就在附近,听成廉只是询问,语气也无当日喧嚣,反有些色厉内荏,心中有了算计,也不理会成廉,向刘冲道:“兄长,快去告知他们,做些准备。” 刘冲先是看了一眼成廉等人,又有些为难的望着刘策,道:“兄弟,这七八个,你就一人” 刘策笑道:“这几人应是郝萌同僚,莫不是兄长信不过我?” 听到郝萌姓名,刘冲脸上有了笑容,道:“嗨!我还当是何人呢!原来是他们!我怎会不放心,兄弟,你先在此拖住他们,片刻后我就回来!” 言罢,刘冲翻身就离去,丝毫不在意把后心卖给成廉等人。 刘冲只当成廉魏越如无物,这等作态若是传了出去,与当日郝萌宋宪被生擒,其实也相差不到哪里去,成廉气的脸色发白,脑子都有些嗡嗡响,一旁的魏越,也正紧咬着牙关。 走出十几步的刘冲,又回过头,喊道:“兄弟,这些马都是好马,小心些,不要伤了马。” 不待刘策回应,刘冲脚下生风,呼呼的向着来向跑去,不过,转过来的脸面上,却是一丝狡黠和得意。 与刘策相伴多年,刘冲与刘策早是心意相通,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刘冲就知道刘策是何意。步战对骑战,本就是吃亏,人数又不占优势,刘策是想激成廉心浮气躁,免得被几人围住,若是乱了阵容,以刘策身手,夺一匹马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在杨村,刘冲见识过刘策夺马手段,至于嘲讽辱骂之流,乡下汉子谁还不会几句似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又是成廉问话,刘策未回,这等侮辱,已经比当面打脸,过犹不及,倘若被郝萌宋宪知晓,以后成廉那还有脸跟伙伴们一起吹牛打趣,成廉心下一狠,就算是武艺比不上你刘策,我们这边有八个,还有两个头领,怎就知杀不了你。 成廉大口喘气,手中握着长枪的骨节都快要崩裂,还未等成廉叫骂,魏越已反手从背后取下大弓,食指一松,箭矢直向刘策面门。 刘策时时警惕,见魏越不上当,心中很是遗憾,翻滚躲过箭矢,手中倒提着长枪,几番跳跃,又躲过几箭,倚靠在一棵枯树后面。 骑兵不仅机动灵活,弓箭也是骑兵的一个优势,对上步卒,往往还没接近,就能射出几箭,没有盾牌做掩体的步卒,只能当做活靶。 若是近身游战,便是再多几人,刘策也不惧怕,未曾见过魏越,成廉最先说话,刘策已推断出骑兵之中,成廉应是领队人,魏越与成廉并肩,多半与成廉相当,以成廉匪性,若能稳压刘策,何曾如此好言语?旋即又想,这七八人怕是探子,吕布军中事务,多是张辽安排,以张辽心细,先锋定要有稳妥之人压阵,倒是有些小觑了魏越。 魏越没有劝阻成廉,用手中弓箭,付诸行动。 成廉见魏越远射,方才醒悟过来,勒令亲兵以箭矢射杀刘策,直到射出半囊箭矢,成廉还是两手端着弓箭,只待刘策露头,立时松开弓弦。 刘策躲在树后,又是朝着野地方向,地面崎岖不平,不适合战马奔袭,魏越也不追赶,大声道:“刘策,我听闻过你,知你身手不凡,刘和是温侯追逐之人,识相的,速速把刘和交出来,我等这就离去,若是温侯亲至,必不会如我这般好说话。” 竟然是吕布带人来捉刘和,月前吕布不是护着刘和而来吗? 刘策在树后,也不言语,只是远望着成廉魏越,不知魏越说的是真实,还是诳语。 他在拖时间,让刘冲和伙伴收拾行装,有所准备。 又等了一会儿,成廉魏越始终不下马,也不派人来环围,刘策心知这次恐怕捉不到一人为质了,又不知魏越所言吕布之事是否详实,看来,为今之计,问过刘和才能清楚了。 刘策身形如猿猴,弓着腰在草丛几个翻滚跳跃,就离成廉等人远了。 眼见刘策走远,不在弓箭射程,成廉有些着急,道:“老魏,这样放他走了不成?” 魏越望着刘策背影,道:“此人年龄不大,沉着有智,武艺又在你我之上,既然在此地出现,周围定然有他的伙伴,贸然追去,恐怕会中了埋伏,我们只需追着他们行踪,报于温侯即可,哼!刘策,今日就让你见识我魏越的追踪之术。” 成廉脸色一喜,又指着身后马背上一人,道:“这人如何处理?已经无用,一刀杀了算了,免得拖累你我。” 听到成廉言语,马背上被束缚之人睁大了眼睛,想要求饶,奈何手脚被绑,口中横塞了一条布袋,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成廉听着烦躁,怒道:“再出声,我现在就砍了你。” 被束缚之人慌忙闭上了嘴边,只是眼色中有无尽的哀求。 魏越也不回头,随口道:“他是刘和之人,温侯奉袁绍命捉刘和,刘和心中不舒服,索性把此人交给刘和,仆从出卖了主人,也让刘和出口气。” 成廉想了想,觉得魏越说的也不无道理,遂放下了佩刀,只是望向刘策消失的方向,又有几分不甘和愠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 你回来了 一路匆忙跑着,刘冲手提着巨斧,浑然不觉负重,尚有一段距离,看到营地,见到多数伙伴仍吃食,煮鱼汤的大锅一边,围了十几个人,抢着喝鱼汤,刘冲大声呼喊道:“不要吃喝了,快些收拾,有敌情。” 听到刘冲声音的众人,见刘冲奔跑过来,调笑吵闹的伙伴立刻住手,又有几人朝着远处去召集分散之人,没有吃完的三两口吞下,连碗盆都来不及冲洗,水中捉鱼的好手,泅到岸边,也不管脚掌未干,只顾塞到鞋中,一时之间,营地中人,尽皆开始忙碌起来,收拾行营,搬运物品,看不到一个空手之人。 刘和在小黑的搀扶下,已经能够站起身,刘冲大步跑了过去,道:“刘和,吕布带兵来了,是来捉你的。” 刚喝了一些粥,吃了一些软食,恢复了少许精神,听到吕布二字,刘和身子一直,差点又晕了过去。 小黑对刘冲怒目而视,道:“刘冲,你胡说什么,就算是吕布来了,你怕什么!当日,策哥不是也挡住吕布了吗?大惊小怪的,怎么领兵打架!嗯?刘冲!策哥呢?刚才策哥跟你一同离去,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刘冲见刘和瘫倒,伸手要帮忙,被小黑一把打开,道:“有几个骑兵,刘策去引开他们,让我回来告诉大伙儿一声。” 张常一直在刘和旁守着,小黑有什么嘱咐,张常都帮小黑打打下手,听刘冲说的严重,惊愕道:“刘冲,什么骑兵?哪来的骑兵?” 碍着刘和的身份,刘冲没有跟小黑计较,见张常竟然还敢出现在自身眼前,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踢在张常大腿处,把张常踢的翻了两个跟头,怒道:“都是你这废材!我兄弟让你跟我们一同去,你为何不跟着去?若是你回来报讯,我与我兄弟两人,早就把七八人抓住了,还有八匹马儿,哼!你这废材,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见刘冲动怒一脚踢翻张常,小黑想都是熟识人,动动嘴也就罢了,动手难免伤了和气,听刘冲说张常竟然陷刘策于险地,小黑心中激荡愤怒,道:“张常!你你听好了,策哥若是有什么差错,我定饶不了你!” 张常自知理亏,蜷缩在地上,眼中有泪水,眼看着就忍不住要落泪。 听刘冲传来敌情,几十伙伴都上过战场,手下很利索,配合无差,片刻间,收拾好了营地,余下之人,一边扑灭火堆,一边掩盖痕迹。 小黑把刘和放在地面,以轻柔手法,按在刘和人中,又用手掌为刘和顺气,不多时,刘和醒转过来,直愣愣的看着小黑,道:“怎么了?这是在哪里?吕布来了吗?” 听刘和言语混乱,小黑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强忍着,尽量放缓了语气,轻声道:“刘公子,你暂且放心,此时你是安全的,这是刘冲,还有刘策,当日在兵道,就是他们捉了郝萌宋宪,刘公子,你是否还记得?” 刘和转过脸,顺着小黑指向,看到刘冲身量魁梧,虯然有力,脸上带着讪笑,那时离得远,看不清刘冲面容,只记得确实是一大汉捉了郝萌,对了,还有刘策呢?方才这几人提的刘策,莫不是自身送药的刘策? 心中欢喜,刘和眼中也有别样神采,一手抓紧了小黑,道:“是被袁绍打了板子,有忠义的刘策?” 刘和手心本就无力,被刘和一抓,小黑倒不觉得什么,然而听刘和说刘策有忠义,小黑心里顿时说不出的受用,方才对刘和的抱怨微词也散去了大半,小黑连连点头,笑道:“刘公子,你跟策哥没见过几次,竟能看透策哥的品性,刘公子真是好眼力,说起来,几日前,策哥还打算带着我跟刘冲,去你府里谢谢你,后来听说你染了风寒,不能见人,才没有去成。” 抱恙不出,是刘和的推脱之词,用以掩袁绍耳目,刘和心思质朴,立时有些尴尬。 从袁术处逃脱,刘和一路上与吕布同性,以往对于吕布的传闻,刘和也有了最直接的认知,吕布随心所欲,动辄杀人,麾下郝萌曹性杀性亦重,刘和亲眼见到曹性郝萌袭杀探兵,还把头颅提在手中炫耀,刘和没见过血腥,又不敢斥责吕布麾下,只有躲在马车不肯出来,好在一路吕布待刘和也算不错。 小黑所说兵道一事,是刘策屈从吕布。 以往,沿途但凡遇到吕布行伍,不是被劫,就是被袭,只有刘策与麾下,没有半点损伤,刘和也是聪慧之人,对于刘策的反应和对策,心中不免有些赞叹,后来刘策归了袁绍军营,原以为刘策会有功赏,不料被袁绍当着吕布面罚杖刑,不过是做给吕布看,削吕布颜面罢了,刘策亦无丝毫辩解,甘愿受罚,刘和眼中,刘策保全同伴,是为义气,受罚而不辩解,是为忠,皇家书卷见到记载的忠义之士,几乎就是刘策样子,是以刘和才下顾送了刘策伤药。 而小黑说刘策要去拜访刘和,让刘和很是激动,就如同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救命事物一样,在刘和看来,这等拜访,就等同于投于刘和麾下一般。 眼下,刘策又救了刘和,刘和顿时觉得黑暗的前景也突然有了亮光。 “我”对于染风寒托词,刘和想要解释,一时,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自救回刘和,知晓刘和身份起,小黑就大抵猜到刘和是私下出走,原因多半是和袁绍有关,说不得是因刘虞之事,之前小黑就有跟随刘和,在幽州建功的想法,方才小黑为了拉近与刘和的关系,让刘和放下警惕,才说出因风寒不能拜访一事,不曾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让刘和有些难为。 小黑心思玲珑,猜到刘和心思,当下道:“刘公子,是否好些了,能不能行走,若是不能行走,我们此时也无马车,怕是要委屈刘公子在运粮辕车上屈身了。” 刘和试探着松开小黑手臂,缓缓走了两步,眉头一蹙,就停了下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黑见状,走上前扶住刘和,笑道:“刘公子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身体有些乏力,也是正常,不用担心,我这就给刘公子找个车,我们护着刘公子,先躲开吕布再说。” 言罢,小黑就让刘冲去安排车辕,又叮嘱刘冲多铺一些衬垫。 刘冲立刻跑去安排,刘和见小黑思量的细致,觉得小黑才能竟也是如此之好,私下对小黑也有了多一些的好感。 正扶着刘和与伙伴汇合,小黑耳朵一动,听到左侧高大灌木丛中有异动,转过头望去,距离近了,小黑脸上凝重变为欣喜,道:“策哥!你回来了!” 就如当初在落山屯,小黑在村口等候刘策归来一般的喜悦。 刘策行进极快,三两步就奔到小黑刘和身旁,拱手道:“世子,我是村人刘策,我们曾见过!刘策这里谢过世子赠药恩情。” 刘和记得刘策面孔,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当日的刘策,道:“刘壮士,不用多礼,不用多礼!今日你又救了我,该是我谢你才对。” 抬起头,刘策只觉得刘和看向自身的眼光,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似熟悉,似宽慰,竟然还有上司对下属的勉励,刘策只觉得想法有些荒谬,思量或许是看错了,又对上刘和目光,却又没了方才的即视感,刘策心中嘀咕,怎会如此奇怪,我最近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眼神怎么会花了的。 既是一念,刘策转而抛之脑后,左右看看,入目之处,伙伴们收拾好了行营,随时可以行走,刘策心中才踏实。 小黑问道:“策哥!那边怎么样了?刘冲说你遇到了吕布麾下。” “不是吕布亲至,是成廉还有另一人,我不认识,八个骑手,带着弓箭,我不能近身,想应是先头的探兵,此处不是说这些的地方,我们快些离开。” “嗯!策哥!世子身体虚弱,我已经让刘冲去安置辕车了。” 刘策笑道:“还是小黑心细,有你在这里,我很放心。” 当日在军营,小黑拿出私藏,军需官送的粮食,虽然是陈粮,分量却很足,四十几人已经进入幽州地域了,连吃带送,最后一辆辕车上还有一半布袋,刘冲在把布袋放在两侧,中间空出来,在上面铺了好几层的空麻袋,又用干净的麻布摊开放在最上层,让刘和坐在车上,这才手中出力,拖着辕车稳当前行。 原本刘冲自告奋勇的在后面守卫,防止吕布突然出现,小黑踮起脚尖在刘冲耳边说了一通,刘冲才亲自拉车,以刘冲力量,就算是满载的两辆车辕,也是不在话下,一辆只有半载的辕车,端是毫不费力,因刘冲手臂稳健,辕车极少颠簸。 刘策让最前方带路的伙伴按着既定方位行进,在刘和车旁,手持着地图,不时的看着前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 善莫大焉 刘和倾坐在辕车上,手掌紧紧抓住布袋,心中犹豫再三,只是这桩事于刘和来说,着实太过重要,终究底气有些不足,强自摆正面孔,声音也是不大。 “刘策!你们要去哪里?” 刘策抬起头,见日头刚好,正适合行路,也没去看刘和,注视着前路。 “我们会沿着这条山路,绕行十几里,避过城郡县,让开袁绍公孙瓒交战范围,直向北部,蓟郡。” 刘和有些茫然,不知刘策为何要避过袁绍公孙瓒。 “你们为何去蓟郡?蓟郡被公孙瓒攻克,送粮草去那里,可真是有些奇怪。” 虽没有领过行军,刘和也听过,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而运送辎重,都要提赶时间,沿途尽量挑着好走的大路行进。 刘策听刘和疑问,已大抵知道刘和平日间多半不通兵事,不晓军情。 与伙伴一行人,虽然携带着粮食,身上却没有穿着军服,随身也未带军械,拉运辕车上只有粮食,没有草料菜果,连驴马牲畜都没有,怎么看都不是行军模样。 想来,刘和有些先入为主了,还以为刘策如今仍然身在袁绍军中。 既然知道刘和从袁绍出私下出走,若是不给刘和解释清楚,说不得刘和还会胡乱想些什么。 当下,刘策索性把自身情形全盘托出。 “世子,我与伙伴原是幽州南部村中,前年因袁绍征募,去了军中,听袁绍调遣,早先几日,袁绍与公孙瓒交战,村中传来讯息,村子被祸及,不能居住,因此随着王先生前往蓟郡,我与伙伴担心亲人,向袁绍请命卸甲,此时已无军身。” “哦,原来是如此。”刘和身体明显缓了一缓,沉默片刻,又疑惑道:“刘策,你们是幽州人氏,怎会远投袁绍,不入幽州兵甲?” 不待刘策出声,在一旁听了许久的小黑笑道:“幽州兵马,都是公孙瓒统领,几年前,策哥就告诉我们,公孙瓒为人不堪,不是好人,我们怎会去投公孙瓒,袁绍四世三公,还领着十八路诸侯去救天子,很有名望,我们都觉得袁绍是汉室忠臣,听说袁绍在渤海招揽,就去投军了。” 小黑说的道理浅显,刘和立时就懂了,不由心中有些叹息。 “小黑,你们做的极对,知人知面,识人识心,我问的太愚钝了。唉!枉我刘和自诩多了许多圣贤书,还不能早识得公孙瓒狼子野心,误了全族性命,我,我真是愧对圣人教诲。” 听刘和语气灰丧,皆因小黑说的有些夸大,刘策笑道:“世子言重了!我与小黑是乡野村人,哪有什么本领识人,乌桓鲜卑滋扰幽州边界时,我师傅曾去投公孙瓒麾下,立了许多战功,却无缘封赏,最后负了伤,回到村中不久伤逝,临终之前,告诉我们公孙瓒不恤百姓,一意孤行不听人言,又妒忌贤能,不是成事之人,以后万万不能在公孙瓒麾下做事,我和小黑才知公孙瓒为人。” “哼!公孙瓒这狗贼,当初要不是策哥拦着我,在杨村就让严纲吃个亏,后来取清河,杀了严纲几百骑兵,可惜不是公孙瓒领兵!” 小黑说的忿忿,顿时让刘和有感同身受觉 原来,受公孙瓒祸害的,还有如此多的人,若是早一些察了这些,许多事也可以挽回,想起过往事,因族人而起的伤感倒是淡了几分。 小黑在辕车左侧,刘策在右侧。 同一番话,听在刘和耳中,与刘策听到,又是两番不同意味。 小黑喜爱功名,说出与公孙瓒仇怨,其实为了勾起刘和同仇敌忾心思,拉近与刘和的关系,说出清河击溃严纲,亦为了向刘和说明众人不是辎重营兵,也在战场浴血厮杀过。 然而,趁刘和自顾哀伤,心神未定,以言语激荐,不合君子道义。 正所谓德是约束自身,不是强制加予旁人,倘若强加,不异于私刑。 刘策秉持自身,却不能用于约束小黑,甚至刘冲。 这也是刘策小黑刘冲三人学识不同,视野不同,亦能以兄弟而论的缘故。 果不其然,听到小黑说起战事,刘和立时追问一句:“小黑,你们上过战场杀敌?” “这一两年,策哥带着我们,厮杀了十数场,我们军功,都是敌人的首级换来的,世子你看,刘冲的斧头,就是文丑将军赞赏刘冲勇力,送给了刘冲,对了,世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被吕布追捕,世子是天子使臣,吕布就不怕被杀头吗?” 小黑尽量放缓了语态,也不盯着刘和,随意望向一处,装作顺口而问。 “这”刘和有些为难,想起方才小黑所说,也是与公孙瓒有仇怨,心中有了决然,以祈求之色,先是看了看刘策,再转而看着小黑,“刘策,小黑,你们帮帮我,帮我躲开吕布,我不想被吕布带回去。” 见刘和又开始慌乱,小黑怕他一着急,再晕过去,拍着胸口道:“世子,你放心,有策哥带路,此去蓟郡,吕布绝追不到我们行踪。” 寻路探行方面,众人中小黑最厉害,刘和见识过刘策武艺,却不知小黑本领,想来,小黑是为了刘和更放心,才推至刘策身上。 刘策自然不会揭破小黑心思,也点头应道:“小黑说的没错,我与伙伴没有携带武器,只有四十几人,迎面强攻,或许抵挡不住吕布,只是绕开他们的话,刘策可担保世子安全。” 不料,刘和听到刘策担保,忧困之色不减,摇了摇头,道:“不行,刘策,我不能去蓟郡,我要去容城,我父亲从事鲜于辅在容城有四千兵马,此次我私跑出来,就是要见鲜于辅,为父亲报仇,刘策,我,我有天子剑,令你需带着麾下,送我去见鲜于辅,事成之后,我保你做蓟郡郡守,小黑,我也可令你为一城郡守。” 小黑听到刘和如此说,面有欢喜,不好替刘策应下,忍不住朝着刘策打眼色。 陡然间,刘和只觉身下一顿,措手不及时,身体向后仰去,却是刘冲把车辕突兀停下,待起身来,刘和听得耳旁一个莫大声音道:“刘和,你当我们兄弟是什么人,若是需要军功,我与兄弟自会从战场上讨要,自吕布手中救了你,已经担了莫大风险,我们这些伙伴,连军械都没有,遇到吕布骑兵,岂能逃脱,你的事情重要,难不成我们的性命就不值钱,莫说你有什么天子剑,就是天子在这里,我刘冲也不会听从,哼!还当你是什么讲理之人,竟也是只为一己私欲之徒,刘冲救了你,当我是瞎了眼。” 眼见刘冲发怒,且说的直接,没有给刘和留些颜面,小黑抓住刘冲,想要把刘冲拉走,奈何力量比不过刘冲,刘冲脚下生根,纹丝不动。 小黑也大声道:“刘冲,你知道什么,不要胡乱说话。” “我刘冲读书少,不懂礼数,知道行得正,身影才不歪!” 刘策拦在刘冲和小黑身前,也不行礼,权且拱了拱手。 “世子,我兄长生性直当,言语激荡了些。” “不过,刘策也觉得,兄长说的无错。” “刘刺史在幽州时,村人因刘刺史贤德仁慈不敛重赋得活,听闻刘刺史被公孙瓒所害,刘策痛心惋惜,兄长也时时落泪,方才兄长救回世子,我辨识出世子身份,明知世子被吕布兵将追击,也要护着世子性命!若是世子有所求,可与刘策商议,以名号强令,兄长不接受,刘策也不会接受。” 刘策与刘冲所言,很直当的回绝了刘和,然而,所说言语,却是占着道义。 慌乱之下,刘和报父仇心切,平日间又少与士卒武者相处,对于军伍得认知大抵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根本无暇思索其他,方才听刘策说要去蓟郡,才给了蓟候这个允诺,假借天子之威,也是顺口而出。 刘和顿时心中惭愧,脸上也满是通红。 此番言语,只如当头棒喝,让刘和脑中一清,自小受正统学识,刘和遵君子之行,因父仇念头充溢了的头脑也开始冷静下来,满腔愤慨化作无奈,自叹在朝堂上见识了三公尽心为汉室谋划,九卿各司其职,深以为许,如今,自己遇到事儿,却做得如此糊涂,竟然在一个未读过书的士卒身前借势压人,简直就如跳梁小丑一般,还空谈什么报仇雪恨。 一时间,刘和有些心灰意冷,跪坐于辕车上,俯身再起,双手合十,执后进礼道:“刘和一时冲昏了头脑,还请三位壮士恕不敬之处。” 眼看刘和竟然当场认错,就似往常村子因捣蛋被罚跪磕头的孩子一般,刘冲瞪大了眼睛,很是惊慌。 起先刘冲也是说话不经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此刻记起刘和身份,既是刘虞之子,又是当今天子使臣,实是皇室血脉,与刘冲白身,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况且,刘和陡逢家变,私下出逃,差点丢了性命,想法有些偏激,也是正常,与他计较这些做什么。 刘冲不敢受刘和拜,手忙脚乱的扶起刘和,口中语气变的舒缓,道:“哎!这可使不得,刘公子,赶紧起来,赶紧起来!哎!你看,这事儿闹的。” 刘和依言起身。 “因壮士一言,刘和才有所醒悟,我为天子伴读时,太傅曾教天子,过而改之,善莫大焉,刘和口不择言,做错了事,以后定会记在心中。” 小黑心窍玲珑,如何听不出刘和心中退却之意,想要挽回局面,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 煌煌之威 刘策扬声道:“世子,方才我与兄长,言语多有冒犯之意,君子坦荡,世子有君子之风,听世子一席话,刘策才知想的差了,世子说有四千士卒在容城,可否说的详细一些,刘策与兄长小黑商议片刻,也好安全送世子过去。” 刘和很惊诧,方才刘策分明拒绝了他的请求。 “刘策,你刚才说” 刘策先是拱手北处,再直了身躯,缓缓道:“世子,前时你只记着去容城,其余全然不考虑,我受伙伴信任领队,要对他们的性命负责,此时,世子冷静下来,刘策觉得,可斟酌斟酌,或能助世子安然到达,刘策自认是大汉子民,受刘刺史恩惠,世子是天子使臣,又是刘刺史独嗣,刘策愿意为世子做力所能及之事。” 面朝于北,是敬刘虞。 听罢刘策一番说辞,有理有据,虽然隐晦暗示麾下四十人生命与刘和一人相比更为珍贵,刘和非但不动怒,反而很是赞叹,这说明刘策不仅是一个忠义之士,更是一个体恤下属的合格将领。 “刘策,你做的很对,我不瞒你,因我全族被公孙瓒杀死,袁绍与我父亲早有相识,袁绍怕我再有损伤,令士兵看守,不让我出城,前几日,家仆小七报于我,鲜于辅领了四千兵马在容城驻守,我以李代桃僵计,跑了出来,与随从去往容城,因不识路途,耽搁了时日,后来发觉吕布要来捉我回去,我想亲自为父亲报仇,不想回去,慌不择路,丢了行囊包袱,依稀记得仆从去寻找食物饮水,再后来之事,就忘记了,醒来时,看到了小黑,吃了一碗鱼汤,才恢复些精力。” 小黑和刘策对视一眼,小黑轻轻点了点头。 这与刘策猜想,也是相差不大,只是其中有些关节,刘策没有想通透,遂又问道:“世子,为何是吕布来追你,袁绍是否也派了亲兵来?” 刘和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或许是吕布送我来,察觉我不见府中,才远来寻我,我只遇到了吕布,没有遇到旁人,唉!这都怪我,让吕将军又远来奔波一程。” 小黑很是不解,道:“你是说,吕布只是捉你回去,不会伤你性命?” 刘和念及以往于吕布定论,笑道:“吕布虽然凶残,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宫外,对天子,吕布皆是礼节以待,态度恭顺,司徒王允曾向天子进言,吕布有勇无谋,对汉室朝臣不敬,对天子却从无二心,我因侍奉天子身旁,记得司徒话语,所见吕布拜见天子时,确遵循礼法,从不逾越,吕布把我从袁公路处救出,我身负天子剑,才安心跟随吕布去见袁绍。我与吕布素无怨念,吕布没有理由伤我性命。” 未曾想,吕布竟然还有如此一面,刘策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小黑眼睛一亮,想起一个念头,道:“世子要杀公孙瓒,吕布既然待世子极好,可否说服吕布助世子。” 刘和再摇头,只做不赞同。 “吕布与我不熟捻,护送我,皆因我是天子使臣,我曾答允吕布,起了勤王之师,会让吕布领一军,后来,我才知道,吕布家眷被李蒙王方捉了去,吕布想重整回鼓,这也是其中一个缘故。因幽州路途远,袁绍又有大将军职,救天子是袁绍职责,吕布建议我去往袁绍处,前些日四叔告诉我,吕布在黑山破了张燕,想来吕布已是投了袁绍。” 刘策望着刘和,见刘和说起吕布投了袁绍,多有些惋惜语态,道:“暂且先不去思虑吕布如何,世子可知吕布带了多少人来?” 刘和想了片刻,道:“我听仆从说,约有四五百人。” 刘策心知刘和所言,只是虚数,不够详实。 不过,刘策跟随过吕布一段时间,又见过成廉魏越,用于粗略判断,也是足够了。 刘策拿出地图,摊在地面,在一处做了标示,再点在另一处,道:“世子,这是我们现在位置,那边是容城,此去容城,以我们现在脚力,不过两天时间,我先向世子讨一个答复,若是世子答允了,刘策会带着世子去容城,若是世子不答允,刘策只能强行带世子去蓟郡。” 刘策言语中不乏威胁意味,刘和却一如常色,正身而坐。 “刘策,但讲无妨!” “沿途之中,世子要听从我们安排,不能擅作主张,不能干扰我们的计划。” “原来是这样!”刘和眉头一松,笑道:“刘策,路上我不多嘴,凡事听从于你,绝不指手画脚,做纸上谈兵的赵括。” 既得了刘和允诺,刘策拱手而起,以军礼道:“如此,刘策谢过世子!” 正要召伙伴叮嘱下去,身后又听到刘和声音,道:“刘策!” 刘策不知所以,还是转过身,等刘和继续说话。 “今时,在三位壮士身前,刘和对天起誓,日后,若是刘和有亏待你兄弟之事,刘和身遭天谴,死无全尸!” 刘和举起右手,面色平湖不惊,于深沉目色中,刘策竟然看到了有些一往无前的决然。 圣贤曾言,敬鬼神而远之。 读书人于鬼神,远远的敬畏着,不会以身亲近,如刘和此时以鬼神之名义,比约定,国法,也更为郑重和诚意。 对于刘和,刘策怜悯于他的悲惨命运,也哀叹于他的心思单纯,先前,因刘和头脑不冷静,对刘和有诽诽之意,其后,以刘和血脉身份,也坦然承认错误,恍然记起,以年龄论,刘和着实比刘策也大不了几岁,当日朱灵全族被杀,朱灵为武将,见惯了生死,尚且几日不见人,刘和身体文弱,不曾经历战场,要承受的压力,要比朱灵更多。 明知前途危险,依旧只身逃出,差点因饥渴丧命。 非坚韧之心,难有磐石之志。 此时,这个坚定的有些倔强的天子伴读,也让刘策生出欲叹服的出煌煌之威。 刘策弯下身,右手放在胸前,直到快要与地面平行,才止住,起身道:“世子,刘策定然倾尽全力,助世子完成心愿。” 这不是士人礼,也不是军中礼节,而是遁甲天书兵遁上记载,对于心志坚定之人的敬意。 人志有向,天亦敬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 乳臭未干 冀州域大,分置九郡二国,九郡是魏郡,广平,钜鹿,常山,博陵,渤海,河间,清河,二国是赵国与中山国。 前中山国相张纯,太守张举叛乱被刘虞平定,幽州南部始得几年平和,然而,自年初公孙瓒兵败界桥,一路退却,涿郡,代郡,先后落入袁绍之手,汇报于朝堂的是连番捷报,而治下百姓生计,野有伏尸,却无人关注。 吕布与袁绍协议,助袁绍平了黑山黄巾贼,袁绍派五千士卒,随吕布回返,以解天子之围,吕布骁勇,麾下又是百战之兵,没有费多大力气,战十余次皆胜,斩杀了数百黄巾,又伤了张燕,张燕知不敌吕布,才自下退去,吕布要袁绍履行承诺,却被袁绍告知,刘和私下逃了出去,命吕布带刘和回来,也不能伤了刘和性命,吕布怒于袁绍出尔反尔,粮草又被袁绍把持,终究无可奈何,只有依着袁绍令再出行。 不过,刘和为天子使臣,又是吕布护送来,刘虞位列三公,身为皇族,只剩刘和一独子,倘若刘和再死去,不管是袁绍还是吕布,都会被人笔伐。 搜寻不是行军,不知刘和走的哪条路,行伍不能全速行进。 吕布听从张辽建议,分散了麾下,以三四个方向前行,沿途访寻。 这一日,成廉魏越归来,向吕布禀报抓了刘和的仆从,本已经见到刘和,却被旁人救走。 知晓刘和未死,吕布才放下心,见成廉魏越空手而归,又似有所闪躲,冷声道:“既知刘和下落,为何不夺回刘和。” 成廉回道:“温侯,我们所遇之人,是刘冲与刘策!他们一行近百人,我与魏越掠阵几次,不能得手,立时来报于温侯。” 吕布与刘策交手过,当日还从刘策手中救出被活捉的宋宪,对刘策武艺,也是了解,成廉口中的掠阵几次,怕是颜面之词,不过,吕布也喜爱成廉魏越勇猛,明知打不过,回来搬救兵,算不上什么丢脸的事儿。 张辽兀自有些不信,出言问道:“刘策属辎重营,此地又无袁绍军,怎会出现在这里?成廉,确认是刘策无误?” “文远!我成廉何时说过诳语,我见到刘策,也是不太明白,不过,我看两人身上,没有穿着军服。” 魏越也附言道:“是极,我给刘策传话,说刘和是温侯护卫之人,让刘策交出刘和,刘策也是不理。” 张辽与成廉魏越本就是伙伴,性情也多有了解,成廉虽有恶习,却不喜撒谎,魏越比之成廉,又有几分静气,当下,张辽信了二人所言,只是全然不知,刘策为何出现在这里。 成廉自顾道:“文远,那天,你也看到了,刘和还给刘策送了伤药,二人若是没有私交,怎会如此,你也见过刘和,那小子身体弱的跟瘦驴一样,又胆小怕事,没有刘策协助,他怎能从城中逃脱,依我看,刘策跟刘和早就有所计划,咿!你看,两个人都姓刘,或许还是什么亲从属下,定然有关系!” 说到最后,成廉抖着眉色,俨然发现了什么重要机密一般。 不过,众人听来,成廉的推测,倒是有八分可能。 吕布不善计谋,这一番推论,让吕布乱了心思,向张辽问道:“文远,你意下如何?” “温侯前日与袁绍约定,要带刘和回去,才能得了兵马,不管成廉推测,是否实情,我们都要先找到刘和。”张辽似早有定意,言罢,又有些迟疑,继而又道:“温侯,我看袁绍,对温侯表面恭敬,实则防范甚严,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文远,我亦觉如此。”吕布深以为意,连连点头,旋即神色一振,提高了几分声量,向魏续道:“魏续,刘策如今在何方位,距离此处有多远。” 魏续慌忙拱手告罪,低下头面有惭愧之色,道:“温侯,我们追寻一段距离,却是丢了他们行踪,不过,我们看到刘策几十人,只是徒步行走,没有坐骑,想来脚力不快。” 吕布当即怒道:“魏续,你这废物!真是无用!” 一旁张辽想起冀州刘策引路之事,为魏续开解道:“温侯,当日刘策以精妙手段,绘制详尽地图,于地形一道,怕是技艺不凡,丢了行踪,也怪不得魏续。” 地图之事,刘策拿给吕布看,吕布自持身份,不屑跟刘策言语,当下张辽提及,吕布也不能说根本不记得什么地图,还有什么地形之事。 “哼!武艺本领皆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们真是给我长脸!”吕布指着成廉魏越二人怒道,原也是寻个由头,岔过什么地图劳事,见成廉魏越脑袋都快低到裤裆下了,才收了声,又向张辽道:“文远,如今丢了刘和行踪,可有补救之策!” “在冀州时,袁绍就说过,刘和家奴,从容城而来,容城还有刘虞旧部几千兵马,我猜想,刘和私走,是为父报仇,刘和定会去容城,一路搜索,是怕刘和性命安危,如今,有刘策护着刘和,我们只需直向容城,等待刘和即可,不过,容城或会有些麻烦。” 说到最后,张辽面色有些迟疑。 吕布有些不耐烦,催促道:“文远,有事只管说出来,莫要吞吞吐吐。” 张辽定了定心神,道:“温侯,我曾看过袁绍军力部署,离容城不远,是袁绍麾下骁将颜良部,此次袁绍命温侯来寻刘和,本就没有好心,寻到刘和无恙则罢,倘若刘和有了闪失,这罪责,恐怕会被全部推到温侯身上,万一刘和不打算去容城,我们无所获,袁绍既要把自身撇个干干净净,颜良手下数万士兵,暗中得了袁绍什么军令,温侯,容城则为险境!” 不料,吕布毫不在意,笑道:“袁绍小儿,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哼,我吕布岂是任人摆布之流,文远,不必担心,袁绍视颜良文丑如珍宝,在我看来,不过是手下多两条亡魂而已,这天下,还有我吕布去不得的地方不成!” 几个时辰后,郝萌曹性都返回,吕布聚了麾下,不再分散,以最快的速度行军,直向容城行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一 尽皆不易 伙伴之中,小黑最为机灵,若以次位排开,在刘策心中,小黑占据第一位。 眼下,前方路途不明,又有吕布追兵,小黑虽敏捷,武艺身手,因先天身体受限,终究是差了一些,原本探兵小黑是最适合人选,只是刘策见到成廉魏越,知道小黑武艺比不上他们,倘若遇上了,或许没有性命之忧,于小黑来说,也不好应对,刘策权量许久,才亲身领了探兵职责,让小黑守住刘和,护着刘和不受伤害。 刘冲跟随刘策而去,早有伙伴替下刘冲拖运车辕之事。 有刘策引路,探寻前途,小黑一边留意身后异况,一边维持着车辆行进,如此一个时辰后,小黑就觉得有些无聊。 同行伙伴,对刘策叮嘱,依言而行,不用小黑提点,就做的极好,至于身后,小黑两眼时时查看,竖着耳朵一直听着,却没有任何发现。 想来也是,有刘策亲力而行,小黑觉得比自己还要稳妥许多。 聊然之时,唯有看着刘和,与刘和说些话,一面增进一些情谊,另一面,也探听一些旁的消息。 小黑不似刘冲般无趣之人,对于学问也有追寻之心,在学识上,刘和比刘策高出不止一筹,小黑又是自刘策处学些东西,刘和与小黑相比,几乎是高山与土堆的差距,小黑的疑问,刘和随口解答,又能举一反三,引申圣人教诲,名家醒字,起先小黑还有刻意迎逢之心,渐渐的,对于刘和,小黑起了尊敬和叹服之心。 多日抑郁,刘和不曾放开心怀,和小黑谈论,就像是辩才时对方理屈词穷,又如对垒时成年人遇上小孩子,简直是所向披靡,势不可挡,如此居高临下的气势落差,倒是让刘和心情好了几分。 刘和身体虚弱,也不做强,以最舒适的姿势倚着,手中摸到辕车角落黑漆漆的坛子,见坛口被灰布蒙住,其中不时散着辛酸气味,手摸上去,又觉有些污渍,眼见车上还有数个坛子,刘和不知坛中是何物,遂向小黑问道:“这里面可是放着准备好的食菜?” “这是行军用的盐菜,不是吃的,是放在锅里入盐味的。” “盐菜?”刘和扭头再看向坛子,疑惑道:“食盐为官府采办,我听闻过粗盐,细盐,黄盐,这盐菜,莫不是军中为方便携带而研制?” 小黑心想,纵使你才学高我,世间也有我知你不知的事情,嘿嘿一笑,道:“一军有几千上万人,就是用最便宜的粗盐,也要花费许多钱银,怕是不会比军银少些,平日我们用杂盐,融入坛中,再放些吸味的菜叶,可腌制成盐菜,烧饭时,浇上一些坛中水,或是以麻布包裹住菜叶,放入锅里,有些盐味,就可以了,世子,我们寻常百姓,哪能奢望什么精盐细盐,能有些盐味,就是殷实日子了。” 辕车载的这些坛上,还刻着袁绍军属制的盐菜,是最底层士兵专用的,似袁绍亲军,颜良文丑之属,吃食用物,待遇又比辎重营兵好一些。 当日,军需官因小黑给的金银足,顺带送了些存了许久的盐菜。 此类坛装盐菜,作为军资,只能食用半坛,余下半坛内多有杂志,吃多了会闹肚子。 隔上一段时间,军中会更换储备食材,放置时间长久的余粮,熏物,盐菜,或是送入城中贩卖,或是以袁绍仁心名义,送给百姓,只是,对于军需官来说,不管如何,他都不会从中得到一文益处,索性给小黑当做添头。 以手指在坛口抹了抹,刘和放入口中舔舔,只觉口中除了盐味,还有苦涩。 “唉!”刘和轻轻叹息一声,收敛面容,道:“小黑,今日听你一说,我才知汉家军士也是不易。” 小黑把刘和表情收入眼底,常听说书人讲,读书人,都会喜欢悲春伤秋,吃饱了喝足了见到百姓有苦难,跟着掉几滴眼泪,写几句文章,然后洋洋自得,以为就是什么关心黎民疾苦。 呵呵,这又有什么用? 难不成哭几下,百姓的苦难就能哭没了不成? 心中如此想,小黑才不会说出口,笑着摇头道:“世子,我不认同你的说话,我听策哥说,不管是走卒贩夫引车卖浆,还是官吏大臣,都没有容易的事情,若是觉得容易,定是他们没有尽心尽力。” 小黑说的武断,甫一听,刘和就觉得不妥,不过,仔细想了想,竟然又有几分感同身受,刘和己身,还有当今天子,天家血脉,尚且活的不顺心意,除了所遇之事与小黑不同,其境况也差不上太多。 刘和心有所悟,记起这两天,小黑时时提起刘策,小黑本领,已让刘和赞赏,而于刘策,小黑竟然凡事依从,回忆自见到刘策后的几个片段,刘策所做所行,便是刘和比刘策年龄大一些,私下里,刘和也自认做不到刘策那般程度,一时有了感慨。 “小黑,天下若是太平安定,刘策一定是大汉的栋梁之才,就是居将军校尉,也不是无可能。” “那是当然,我小黑这辈子,就佩服策哥一个人!” 又想起前事,刘和有些迟疑,“小黑。” 听刘和呼唤,又没有继续言语,小黑扭过头,望向刘和,道:“世子,怎么了?” 刘和有些颓然,停顿了片刻,才接着道:“前时,我一时脑热,说的鲁莽,不思量后果,惹得刘冲不忿,刘策不喜,小黑你熟悉他二人秉性,我怎样做才能消了他们心结?” “心结?”小黑脸上露出惊诧之色,又复为笑意,一手扶着车辕,一手拍着胸口,道:“世子,不是我说你,你想的太多了,我自小与策哥一同长大,最知策哥心意,策哥既当面说了你,后来又答应带你去容城,就说明策哥绝没有怪你之意,这点,我小黑可向你保证,至于刘冲,他只是性子直,心肠却极软,你口头说说,也没做什么,恩,以后也不要如此做,就好了,兴许他现在已经忘了呢。” 刘和这才放下心来,有些尴尬笑道:“如此说来,却是我想的多了。” 小黑私下吸了一口气,声音也有些低缓,道:“世子,你觉得我策哥,如何?” 刘和不知小黑提及刘策是什么意思,还是点了点头,道:“刘策武艺高强,又有忠义,可为将才。” 先是看了看左右,小黑靠的刘和近了些,道:“策哥和刘冲,都对于刘刺史被公孙瓒狗贼所害,痛心疾首,世子,我与刘冲及一行伙伴,都听从策哥,先前世子所言,会置伙伴于危险境地,策哥才顶撞了世子,策哥最重情谊,世子若是真心待策哥,策哥定然会诚心待你。” 小黑言罢,就离了刘和车辕,向后探寻状况。 刘和盯着小黑背影,听懂了小黑话中之意,若有所思。 也没有叫上伙伴,小黑飞快的把邻处探寻了一遍,如此,身体才有了活络温热,只是,却还是无法让心跳平缓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二 其心可诛 一路行进,除了造饭汲水,再无停滞,没有驴马,携带了不少粮食,只能人力徒步施为,再加之刘策有意避开人多大道,速度上,却是无法提快一些。 当先头人持着车把,另有两人以绳索绑住两侧,合力拖拉着,有些身体不甚强壮的,还需要四五人共做,虽然辛苦劳累,也没有一人提及丢掉一些粮食,减轻负重。 走了大半天,刘和随众人同走,吃的也是些炒粮野菜,味道固然与以往不可比,刘和却吃的极为舒畅,小黑私下里给刘和煮了菜粥,刘和舀了些清汤,就着粗糙的食物下咽,喉咙滑的有些疼痛,刘和还是小口缓慢的吃食。 午飨后,任小黑劝了几次,刘和也没有回到车辕上,而是以步行,紧跟着车队。 傍晚时分,刘策带着人才返回,指引着伙伴推着粮车到一处扎营,又让刘冲去转一转,采些野菜山草,刘冲有飞矛绝技,遇到野兽,也可以顺手带回。 四下巡视良久,才看到为烹食清理的空地处,四五人围在一起,刘黑与刘和也在其中,刘策走上前去,看到他们正在挑拣麦栗中的杂物,为晚飨预备食材。 小黑蹲在地上,听到了刘策脚步,正看到刘策,笑道:“策哥,你来晚啦,我们都快挑拣完了。” 刘和听到小黑说话,抬起头,才发现刘策已到了身旁,看刘策望着自身点头,知刘策有话要私下给他讲,刘和拍了拍手掌,清掉手中残屑,就要站起身,只是蹲下了许久,两腿有些酸软,甫一起身,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世子,小心。” 小黑手疾眼快,扶住了刘和手臂,才让刘和稳住身形。 刘和弯身捶打着大腿,看向小黑,自嘲道:“平日不做武练,身体太弱了。” 小黑只是陪笑,也没有接话。 刘策觉得刘和对小黑,似乎比之前更亲切了些,不及思索,见刘和已经能行走,指着右侧道:“劳烦世子跟刘策借一步说话,有一些新情况,需和世子商议。” “嗯!好,刘策,你辛苦了。” 刘策边走边道:“这是刘策份内之事。世子,我今日和兄长走到远了些,扮作行脚,在路上问过来往之人,容城之行,我们想的有些简单了。” “哦?”刘和皱起眉头,不过已没有初始闻事惊慌之态,语色也没有改变,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初遇到吕布麾下,我们避开了他们追踪,后来,多方堤防,再没有见到吕布探兵,我私下以为避开了他们,今日才知,自那日后,吕布就没有再分兵追寻,而是直向容城,如今,怕是已经快到了容城。”刘策摊开手中地图,指着一处,道:“世子,明日,我们要更改行进路线,先到这里,然后再去容城。” 刘和看刘策所指是容城北处,分明是越过了容城界域,想起先前小黑所言,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答允了凡事依以刘策为先,心中虽然不解,还是压住疑问,点头笑道:“行军方面,刘策你比我强,就按你说的去做,我这里没有什么问题。” 刘和态度如此顺从,让刘策很是意外,想起刘和身份,自小就有大儒教习,心性待人接物,想来都是极好的,此时应才是刘和真正模样,之前,或许是因父仇,一时冲动所致,不过,刘策还是觉得有必要给刘和详细讲清楚一些,毕竟,后续需要刘和决议才行。 “容城的周围,不止有吕布一军,在偏东北方向,是颜良将军的部从,与伙伴带着粮车,行动有所不便,所以,我想先在容城西北处,找一个地方,把伙伴们安置好,再暗进容城,容城内既然是刘刺史旧部,只要告知他们世子身在何处,让他们前来接应世子即可,或者”刘策顿了顿,接着道:“嗯!或者,我带几人,护送世子进容城,见到领军将领。” 刘和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刘策,不行,鲜于辅见不到我,一定不会相信你,鲜于辅是有本事的人,对我父亲很忠心,于幽州情况很熟悉,我一定要跟他会合。” “世子,你见了鲜于辅又如何?”小黑出声问道:“袁绍派吕布来捉你回去,以吕布勇力,鲜于辅怕是也不能挡住吕布。” 刘和不以为意,道:“小黑,容城有四千兵马,还有几千骑兵,我若是不去,说不得,被袁绍以什么借口,便成了袁绍部下,况且,吕布再如何英勇,我不信他还能敌得过四千兵马不成。” 小黑见过吕布武艺,不便跟刘和详加解释,又问道:“袁绍呢?策哥说容城不止有吕布,还有颜良,颜良麾下有上万的士兵,我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袁绍要抓你回去!世子,你想一想,到底是吕布来追你,还是袁绍的命令。” 小黑又重复了一次,沉声道:“这很重要。” 早上,刘策已经和小黑说过,他要去的远一些,要确认一些情况。 许多事情,刘和说的含糊不清,细问下去,刘和只是依着自身想法讲出,这种臆断,尤其是心思简单的刘和,推断的极有可能与真实截然相反。 从一开始,刘和便没有提过天子剑事情,一心想的是为刘虞报仇,当初听闻老猎人为公孙瓒所累,小黑当时就要报复严纲,而刘和,却是全族被杀之仇,没有立时行动,已经有所异常,若刘和没有撒谎,袁绍避而不见,传下话,明面上是为了刘虞,保全刘虞独子,然实则是扣留刘和,与袁术当日所做,毫无二样,只是由头好听一些罢了。 布衣之怒,尚且流血百步,刘和身份尊贵,与天子伴读,汉室宗亲,袁绍阻拦刘和复仇,严重些,可以同谋罪诛杀! 之所以答应刘和来容城,不仅仅因为对刘和心志向敬意,以袁绍能力,有心追刘和,刘策再如何躲避,也不可能避开,尤其是被成廉魏越见到了刘策,自那时起,刘策与刘和,其实已经难脱了干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三 无用之物 小黑说的有些急迫,隐然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形同质问刘和。 白日间,小黑听从刘策叮嘱,跟在刘和身旁,刘和与小黑言谈甚欢,小黑学识不好,且到了这个年纪,也几乎无法补救,便是对小黑能力赞赏,刘和也从未想过小黑能与自身相提并论,只把小黑归于可用之人,刘和没有听出小黑的不敬,只当小黑身份使然,在为自身谋划,很仔细的想了片刻,刘和终究还是摇头,道:“我没有听到什么传令,只是,四叔说吕布投了袁绍,我猜想应该是袁绍不满我私下跑出,因而下令。” 趁着刘和看着小黑的间隙,刘策隔着刘和向小黑做出止住的手势,接过刘和话头道:“这等事情,也没有什么区分,世子此时需要斟酌一下,方才我说的容城的两个办法,世子确定要亲入容城?” 刘和旋即应道:“是,刘策,我要去见鲜于通,私下进容城,越不引人注意越好,人多了,走露了行踪,怕是会有不便。” “既如此,我带着刘冲,跟随世子过去可好?” “这?”刘和转过头看了一眼小黑,有些犹豫。 虽然小黑知道刘策让自身守在伙伴,接应刘策,也是重要事情,就如上次兵道遇到吕布一般,不过,小黑立时出声拒绝,“策哥,我不愿意,我要随你去容城。” 小黑说的坚决,刘策再劝道:“小黑,刘冲那里” “策哥,我去向刘冲说去,刘冲一定同意。” 一旁,刘和也向刘策点头道:“我也觉得小黑跟我一同,比较好。” 往常议策,刘策都会与伙伴商议才会最终定下,小黑刘和两人都这么说,尤其是刘和,对小黑似乎很是信赖,刘策当下道:“世子,我们如此约定,稍后我与小黑,找兄长再行商议。” “好!沿途之中,我定会听你与小黑的嘱咐,不轻举妄动。” 刘和望着小黑与刘策身影,脸上抑制不住激动笑容。 离了刘和,小黑拉着刘策,口中嘟囔着说现在就去找刘冲。 小黑知晓刘冲去狩猎去了,怕是不好寻找,在营中守候等他回来就好,如此做,实是要与刘策私说。 方才,刘策说出有容城有吕布和颜良两支军伍,在刘和听到,不觉得什么,小黑聪慧,却听出了其中的另一番含义,因而立时追问刘和,而小黑对刘和的态度,也不如早间恭顺。 走过一段距离,小黑左右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道:“策哥!可是觉得有了危险?” 刘策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唉!刘和身份尊贵,你我比不上他,无论见到鲜于通,还是被吕布带回,刘和都不会有生命之忧,而我们,倘若有人真的有害刘和心思,我们恐怕会被殃及。” 小黑自嘲而笑,喃喃道:“果然是这样!先前,我还以为遇到刘和,救了他,是上天给的一个机遇,哈哈,真是可笑。” 刘策拍着小黑肩膀,道:“这也是你我猜测,袁绍身为大将军,又爱惜名声,绝不敢谋害刘和,且杀刘和,对他没有一点好处,刘和是天使,在袁绍处,大抵传遍了整个冀州,刘和有一点闪失,袁绍都会受到牵连,我只是没想明白,袁绍既然打着为刘虞复仇的名义,进攻公孙瓒,为何又要禁足刘和呢?刘虞在幽州声望极好,有刘和出面,定可招揽许多旧部,平定幽州的时间,也会少许多。” “兴许是怕杀了公孙瓒,幽州归刘和所有,袁绍岂不是白白花费了兵粮!” “唉!暂且不去想这些了,小黑,今日可有什么别的异况?” “没有了,策哥,一天我都没看到什么人影。” 两人正说着一些琐碎,一旁传来一个响亮声音,不用看也知是刘冲回来了。 刘冲运气不错,捉了两只野兔,虽然四十几人分吃,不能尽食,也算是有肉食吃了。 放下了野菜野兔,刘冲走到刘策身旁,问道:“兄弟,可与刘和说过了?” 刘策点头,应道:“已经说过,过两日,先去容城北处,找一个地方,然后我们再两人送护着刘和找刘虞旧部。” 刘冲面有喜色,抚掌笑道:“好,很好,我倒是想看看,刘和朝思暮想的人,长个什么模样,让他非要去不可。” “蛮子,你不要学了什么词儿,就四处乱用,朝思暮想哪能这么用。”刘黑先朝着刘策一旁靠了一步,和刘冲拉开距离,才又接说道:“刘冲,我跟策哥过去容城,你在这里看着同伴,回来后接应我们。” 刘冲当即怒道:“什么?小黑,你不要胡说,我跟刘策一同,也好有个照应,你武艺寻常,怎能帮刘策挡住一侧,不行,你不能去!” 若不是小黑机灵,先躲开了刘冲,刘冲早就一把抓住小黑了,刘冲力大,无心伤小黑,也会让小黑痛上一会儿。 小黑哼了一声,双臂抱在胸前,自顾说道:“刘冲,我不是向你抢功,容城人多眼杂,万事都要小心,时时留心周边状况,出了一点差错,策哥或有性命之忧,策哥身手,已经十分了得,策哥抵挡不住,就是人再多,也没什么用处,你知道我小黑最擅察言观色,提早预知敌情,能给策哥多些时间应对。” “这”小黑所说,刘冲根本无法反驳,若是寻常事,说什么也要争一争,只是听小黑说性命攸关,刘冲固然不惜命,却害怕粗手粗脚误了刘策,就万死难赎了,刘冲心中着急,又道:“我们三人一同前去不就行了吗?为何要两人去!” 小黑直勾勾盯着刘冲,就如同看着一个傻瓜。 “村中伙伴谁来照看?在袁绍军营,凡事都是听从策哥和你,你们两人都离去了,遇到事情,他们如何处理的了。” 被小黑看的有些发毛,刘冲眼神躲开,又想不出什么话语回击,左手拳,右手掌,以左手不住的捶打右手,左右来回踱步,口中也时有叹息。 刘策见刘冲着急,有心安抚刘冲,道:“兄长,小黑说的,也是我所想,村中伙伴,在我看来,要比刘和更为重要,兄长万万看护好他们。” 刘冲停下脚步,尽管脸上不开心,还是拍了拍刘策,道:“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不让村里人有什么损伤,也好好看着这些粮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四 中气十足 接下几日,行进顺利,一路之上,连往常时而能看到的流民也少了许多。 寻了一个偏僻地段,刘冲与伙伴把粮车藏了起来,游泳杂草树枝遮盖,远看不会发现异常,即使靠近了,不掀开一层,也看不透其下隐藏着辕车。 容城比之郡县要小一些,然而坐落在几条道路交接处,往来客商行脚,都会路过容城,容城也逐渐从开始的一个村落,逐渐变成了方圆几十里最大的城。虽说称之为城,却没有宽厚的外墙内墙,容城可谓是易攻难守,不管是公孙瓒,还是袁绍,都没有以容城驻守,只是路过而不入,倒是让容城免了战火。 奉了刘虞命令的四千兵马,统领之人是魏起,鲜于辅为副职。 当年因刘虞平叛幽州功绩,先帝表其功,派使者升刘虞为太尉,封容丘侯。 三公至郡县,都有掾属,太尉之东曹掾,唤做魏攸,刘虞领兵讨伐公孙瓒时,魏攸就劝告刘虞因公孙瓒勇武,所犯又不是大过,忍耐公孙瓒即可,刘虞没有听从。 魏起是魏攸远亲,又有些武艺,因魏攸提拔,领了护卫军,后被刘虞派去袁术处接回刘和,来回折返了几次,因刘虞之死,属郡又被公孙瓒占据,不能返回。 魏起以刘虞签下的军令,去往颜良处,告知缘由,颜良本就打着为刘虞声讨公孙瓒的名义,陡然来了一军兵马,心中正是喜欢,想并入麾下,奈何魏起只说,这是勤王之师,不能擅改军令,还请颜良报于袁绍定夺。 颜良心中很是不屑,如今刘虞都死了,朝堂乱成一团,你魏起还奉谁的令,说的倒是好听,怕是坐地起价想要捞个什么军职罢了,因刘和在袁绍处,颜良不好以强硬手段逼迫,只好给魏起拨了粮草,让魏起在容城暂且驻扎。 自离开幽州,去扬州,回冀州,几十日间,一路行军,不管是骑兵还是随军杂兵,都苦不堪言,得了这几天休憩光景,又不缺粮草,着实好好的休整了一番。魏起原本就有官职,不似鲜于辅以武进阶,魏起虽立了行营,也不约束麾下士兵,这些士卒是刘虞征调,本身无恶习,手中又积攒了一些军饷,时而维持容城运作,阻止流民溃兵滋事,对于容城的商铺和百姓来说,着实是一件喜事,容城的大小官员,都对魏起十分客气,给魏起寻了一处屋宅,送给魏起,魏起假装推脱了一番,也就安然住下了。 早早打探了容城的情况,刘策还以走脚的身份进了容城,容城盘查疏松,传闻吕布在容城没有停留,就向北进发了,至于颜良,连运送粮草都不会在容城停留。 衣物装束上打扮了一番,刘和脸上也涂抹了土灰,没费多大力气,大摇大摆的进了城,三人都觉得似乎准备的有些多余,在城中见到往来的士卒,成群,和容城百姓毫无两样,再看到魏起的屋宅,刘策简直有些目瞪口呆,心中想着,原来军中还能做到如此地步,真是大开眼界。 守在庭院门前的士卒,倒是生的高大威武,站的挺直,比之容城沿途所见,多了阴冷的肃杀,这是在战场上见过血,杀过人才有的杀气,刘策以往营中大部分士卒,也没有这般的气势。 倘若魏起麾下有一半此等士卒,定然是一支骁勇之师,怪不得刘和要来容城寻鲜于辅,原因也多半是此了。 看到熟悉的幽州军服,刘和顿时觉得心头一热,走上前去,向其中守卫士卒道:“鲜于辅和魏起在哪里,快去通告他们,就说有故人来访。” 两个守卫上上下下打量着刘和,眼神颇有些古怪,其中一人出言道:“将军有恙在身,不能接见访客,还请阁下说下姓名,我好去通报!” 刘和见守卫应对不卑不亢,觉得这才是百战之兵应有的模样,心中很满意,再言道:“你告诉魏起,是刘和来了。” 听到刘和姓名,两个守卫相视一看,一人立刻走进院中,另一人抱拳以军礼躬身道:“原来是刘公子,我们可算把您等来了!您快随我进去,将军早就等你许久了。” “快快起身。”刘和扶起守卫,再转身向刘策小黑笑道:“刘策,小黑,我们这就进去吧。” 不料,小黑站在原处不动,眉色渐浓,侧着耳朵,似乎在听着什么。 刘策走上前去,作势与刘和私语模样,只是刚靠近刘和,就一把抓住守卫手腕,另一只手肘按在守卫后背,同时脚下用力,生生压得守卫跪在地面,在守卫尚没有来得及呼喊时,一把捂住守卫的嘴巴。 小黑大声道:“策哥!我们快走!院子里有许多人奔跑!” 小黑快速的看着四周,一手抓住刘和,寻找退走的方向。 猝不及防下,刘和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不过,在刘和心中,最信任之人,当属小黑,任由小黑握着手腕,刘和惊呼道:“小黑,发生了什么?刘策怎会如此?” “世子,我们恐怕中了埋伏。” 刘策一脚踩在守卫身上,压制守卫不能动弹,顺手取下守卫军刀,抛给小黑,道:“小黑,你快带刘和走,我给你挡住他们。” “策哥!我” 刘策又断然道:“快走!” 小黑咬紧牙关,便要顺着来时的路回返。 此时,院中传来一阵急促脚步,一声冷笑暴喝而起,“哼!果然不出吾所料,还想走,你们还走得了吗?” 这声音甚是响亮,自信而又中气十足,话音刚落,其人就绕过女墙,出现在院前。 赫然是吕布! 吕布身后跟着十几人,成廉曹性张辽魏越一字排开,其后又有弓弩手拉满了弓箭,对着刘策小黑。 刘和看到吕布走来,脸色大变,畏缩的向小黑背后躲去,只是小黑身小,却不能全然挡住刘和。 成廉一手指着刘策,嗤笑道:“刘策,今日你自寻死路,我看你还如何逃脱。” 刘策目光依旧平静,嘴角却翘起,露出不屑的笑容,道:“上次没有捉了你,让你走脱,此时你才敢在我身前大声讲话!” “你”听刘策说的直白,全然没有给成廉留一点颜面,成廉顿时凝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五 易如反掌 曹性性情最是急躁,向来都是欺凌旁人,怎容得旁人放肆,忍耐不住,喝道:“小子,竟然如此猖狂!某来试试你马下功夫!” 话音未落,曹性脚下蓬的一顿,身形迅捷,拳随身至,端是势大力沉。 且曹性脚下,与身法遥相呼应,又有相辅相成之功效。 每踏出一步,拳势也重一分,三个踏步,曹性右拳,已然蓄了满力,到了刘策面前,隐隐还带着拳风。 原来如此。 起先刘策还暗自思量,兵道时亲眼见过刘策生擒了宋宪,曹性为何今日敢出手挑衅,想来曹性拳脚功夫,比他马上功夫更胜一筹。 这一拳,已有大成之势,怕是郝萌宋宪也不能抵挡。 不过,你拳脚厉害又如何,当我怕了你不成。 你曹性,还是想的有些多了。 眼看曹性渐进,刘策也不慌张,抬起手,右手高,左手低,以双掌拍出。 待要伸直之时,五指微微弯曲,右手向下,左手上相,同事掌心一正一反相对,双臂环抱于胸前,须臾之间,右手抵住曹性拳头,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脚下向后退出一大步,身形竟然宛如轻絮,牵引着曹性手臂,贴着刘策身前而过,而曹性就似喝醉了一般,脚下不由自主的随着刘策带动,整个身体如同跌进了泥潭,所遇之处,皆是无根之力,浑身受说不出的难受。 曹性久经沙场,虽不知刘策如何做到,反应也是极快,左手一模腰间,蹡的一声拔出佩刀,估摸着刘策位置,反手一刀砍下去,待转过身来,入目之处,哪还有刘策身影,正要收敛姿势防备,只觉得后背处涌来一股大力,刹那间,带动曹性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合身撞入院中。 吕布伸手一把托住曹性,生生止住曹性退势,调转一圈,把曹性放在一旁。 曹性甫一落地,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手扶着身旁亲兵,一手捂着肚子,胸腹间又有想要呕吐的冲动,哇的就吐出一口浊气,而后目光凶狠的盯着院外,口中不住的喘息。 早在杨村时,小黑就见过刘策只身诱敌,擒人夺马一气呵成,小黑还向刘策请教过许久,此时再见刘策身手更为纯熟,还用上了小黑没见过的手段,小黑看在眼中,心中很激动,牢牢的记住刘策如何发力出招。 刘策出言不逊,引起曹性暴起,而后没有刻意留手,等的就是这一线之机。 看也不看曹性,刘策抢先转身,又向小黑喝道:“随我身后,走!” 小黑缓过心神,拔出方才刘策从守卫手中夺过的佩刀,随手把刀鞘丢掉,一手牵着刘和,跟着刘策。 尚未走上几步,前方空地处,传来一阵呐喊声音,却是几十士卒,从两侧掩杀过来。 这定然是早就埋伏起来,用于防备刘策逃跑之用。 当先领队一人,刘和也是见过,正是当日清晨,想要以家学换取刘策机关术的高顺,此时高顺身着铠甲,也没有带着头盔,脸色凝重,引着士卒毫不畏惧的挡住刘策去路。 身后又传来马蹄声,领队人在老远处就喊道:“给我追上,莫要跑了刘策!” 这声音很是耳熟,乃是宋宪。 依仗着人多,宋宪的胆气也很足。 前有高顺,后有宋宪,在刘策看来,宋宪不过尔尔,于高顺,却不曾了解,不及多想,刘策速度不减,合身就欲在高顺士卒中冲出一条生路。 山势随刘策心意而起,刘策身形只如一座大山,朝着前方猛然压了过去 吕布麾下士卒善战,刘策以武艺境界强行压制,这些士卒必然难以抵挡,只有冲散了阻拦士兵,才能让小黑带着刘和脱了环围。 不料,再走几步,刘策觉得周身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眼前的吕布士卒竟然带着森森冷意,杀机直如实质,就似周围兵戈有千军万马,又宛若无穷无尽,刘策的山势,对这些悍卒虽有压制,效果却是折了几番。 这是气象。 又不是武者的气象。 刘策自兵遁之上,学的战阵技巧,传给同村人习练的三人阵容,五人阵容,就是以战阵为根基演变,郭嘉还曾给刘策提过意见,改进了刘策技巧。 战阵之利,能以三挡十,以十挡百,最高境界,则是能以一军破敌,天下莫敢当。 刘策督促同村人多加习练,仅达到强身健体功效,于相互配合也有益处,远没有达到成阵成锋成象门槛,此时亲身感受战阵之威,山势反被压制,范围只在三尺之内,更是在逐渐缩小。 刘策心中骇然,如此下去,不仅破不开高顺环围,自身也要陷入其中。 前方士卒一刀砍过来,虽被刘策躲过,也让刘策身体升起寒意,更时有长枪在其后,快要靠近身体,刘策才会发觉,况且刘策手中没有武器,只能被动挨打。 突然,前方刀锋再起,刘策凭着风声,一脚点在斜来的刀上,入脚只觉得有钝感,定睛一看,却是来人以刀背攻来,显然不想伤了刘策性命,此时更有一股莫大的力道顺着刀背,给刘策脚下一股助力,刘策心念一闪,再不发力,身体借着脚下之力,腾空而起,在空中连着三个翻转,稳稳落在地面,同时也脱了战阵的范围。 小黑想要再冲,被刘策伸手拦下。 左侧,宋宪骑在马上,以长刀指着刘策,眼角闪过一丝狠辣,恨恨道:“刘策,你再跑?你再跑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刘策实不知宋宪被自己活捉,这才几日,就有脸敢在刘策面前扬威,没见到郝萌此时缩在亲卫之中,连刘策的面都不敢见。 宋宪仰仗着吕布声势,身随又有几十人,才敢讨个口舌之快,又不敢动手,手下败将,哪来的勇气敢用刀指着我? 原本刘策已想过容城一行或有波折,却未料到终是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使了个小手段,诳了曹性,又被高顺拦住,少年心性,哪能没有些恼火,听宋宪还在耳旁聒噪,伸手向一旁。 小黑与刘策心意相通,把佩刀放在刘策手中。 刘策脚下未动,双手持刀,自上而下,朝着宋宪猛然劈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六 谁能挡我 宋宪离刘策极远,出言挑衅就是想激起刘策动手,宋宪就可以骑兵围杀,报了当日羞辱,眼见刘策挥了一刀,不知刘策是何意,陡然间身下战马宛如发了狂,剧烈抖动身躯,把措不及防的宋宪抛在马下,然后撒开蹄子转身向后跑去。 在场之人,只有张辽和吕布,在刘策动手之时,看到了那层层叠叠的山势峰峦之后,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形成,这表明,短短时日,刘策再有突破,已经越过借势境,而触摸到了化形境。 眼看战马失控,宋宪在地上狼狈的打了几个滚,避过了战马的四蹄,连连甩开亲兵的搀扶,宋宪身上脸上,大半有污渍,手掌也被拉出几道划痕,宋宪大怒,道:“弓弩手,给我放箭射死他。” “噗!” 从院中走出的吕布,一脚又把宋宪踹倒在地,眼中有极为厌恶之色,森然道:“宋宪,当日我说过你,是否你全然没有记在心上!我念你以往功劳,这次绕过你,以后再敢有此番作态,我必亲手取你人头。哼!打不过,就回去苦练,再堂堂正正打回来即是,似你这般废物行径,真是丢我吕布的脸面!” “温侯我” 宋宪跌坐在地上,还想要再争辩。 身后郝萌早跳下马,一手扶起宋宪,一手强硬扯着宋宪转身,郝萌跟随吕布身旁许多年,知吕布极好颜面,宋宪此举,实令吕布不喜,此时吕布已有杀心,宋宪越是多言,越是增添吕布厌恶,同命相连之下,郝萌那还敢让宋宪再多嘴。 看也不看宋宪一眼,吕布转过身,望着躲在刘策身后的刘和,拱手行礼道:“刘公子,吕布从冀城至此,特来接公子回去。” 刘和连连摇头,颤声道:“吕布将军,我不回去,我不能回去。” 吕布自顾言道:“刘公子,你为天子使臣,身份尊贵,又不精武艺,幽州动乱,多有流民匪患,为公子安危,还请公子不要任性胡来。” “不,吕布,我不想回去!” “哼!刘公子,吕布言至于此,以礼相待,手下士卒多是粗鲁之辈,冒犯之处,还请刘公子见谅!”吕布双手垂于身前,又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带刘公子过来。” 眼见吕布身后,两个粗壮汉子走出,刘和抓着刘策衣衫的的手臂也越来越紧,刘策扬起手止道:“温侯,暂听刘策一言!” 吕布眼神轻藐,望向刘策,笑道:“刘策,你可有胆挡我不成?” “温侯武艺出神入化,刘策自知不如,今日又被温侯以逸待劳,让我自投罗网,刘策输的心服口服,只是,有一事,我心中不明,想向温侯请教。” 于武艺不凡,天下难逢敌手,这类夸耀吕布听了无数次,而吕布也知,其人称赞吕布武力以后,往往又会加上一句,有勇无谋,不足以虑,今日突然听刘策说中了吕布算计,细想一下,可不是如此么,先是悄悄入城,藏匿于魏起府宅周围,又放出风声,假意离开,夜晚趁人不备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而今不费吹灰之力,就围住刘和,简直是瓮中捉鳖一般,尽管是依张辽所言布下疑团与伏兵,也丝毫不影响吕布心中欣喜,吕布眉角舒展开来,连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嗯?刘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刘策朗声道:“刘刺史与天子同血脉,一族只余刘和独子,今刘和欲为刘刺史复仇,即是天子,也不会阻拦,刘策听闻温侯是天下将才,倘若温侯助刘和破了公孙瓒,朝堂之上,岂不是会为温侯请功,世人亦会称赞温侯义行,为何温侯反要阻刘和北行,日后,此事尘埃落定,论起来,温侯岂不成了公孙瓒帮凶。” “这” 吕布面色变得迟疑,显然被刘策说中了心思。 吕布出身低微,对于天子也是忠心,当日司徒王允就是以汉室大义说服了吕布反叛董卓,倘若吕布死心塌地助董卓,王允再如何谋算,怕是也不能动董卓分毫。 只是,吕布家眷被擒,吕布心中挂念,貂蝉于吕布来说,又比天子更重一些。 见吕布语噎,张辽知吕布性情无决,一开始坚定之事,往往又回随性更改,眼下身在幽州,许多事尚未明了,既然吕布已答允了袁绍,再有反悔,袁绍私下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刘策,温侯此间,又有内情,况且袁绍已派遣颜良文丑,连日不断的进攻公孙瓒,公孙瓒溃败是早晚之事,我听闻世子身体向来薄弱,历来战场刀剑无眼,世子若是有损伤,刘刺史一脉,会彻底断绝,这等事情事关重大,不可一言而决之,今日我向你保证,有我张辽在,归途绝不会让旁人伤刘和分毫。” 右侧有脚步声响起,却是高顺走上前来,几乎与刘策并立,目色深沉如水,又有千般从容。 “文远,我觉得刘策说的无错,刘和为人子,既然做出决定,就不该阻拦他,若是这等事情放在你我身上,怕是一天也不会多等,敢作敢为,才是汉子。” “兄长” 张辽皱起眉头,似在思考着什么。 正在此时,左侧远处尘烟飞起,听脚步声约有几百人,朝着此处进发,为首一人大声喊道:“谁人敢欺凌我家少主,且问过鲜于辅再说!” 这声音强调极高,说的分明是汉话,抑扬顿挫间却隐隐有羌胡蕴调,听上去说不出的怪异。 鲜于辅来的极快,原本从左侧合围刘和的兵士,方才为躲避宋宪坐骑,乱了阵脚,此时被鲜于辅带人以盾牌开路,两下一冲,就被冲散到两旁,在中间生生清出一条道路。 当先一人,未曾骑马,只是步行,打眼望去,只觉生的极为彪悍,一看就是常年沾染塞外风寒,铜色皮肤更增添几分豪迈线条,一身尉官衣甲,看上去有风尘之色,似乎刚经过远行尚未歇息就来到这里。 鲜于辅手中持着两把长刀,环视片刻,就看到了躲在刘策身后的刘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七 居气养体 居移气,养移体。 似吕布这等武艺境界,加之被册封温侯官爵,于雄武中又多了一分威严,吕布性情,不会刻意收敛锋芒,气势勃然外放,只要吕布在当场,无论是谁,都会第一眼注意到吕布所在。 鲜于辅横过身体,面朝着吕布,如临大敌,呼唤麾下护在刘和身前,这才以礼恭声道:“刘刺史麾下参军将军,鲜于辅,拜见少主。” 刘和见到鲜于辅出现,简直是喜极而泣,慌忙扶起鲜于辅,握住鲜于辅手臂,道:“我就知你忠心,定然不会负我!” 鲜于辅听刘和言谈切切,只身前来,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心有哀叹悲悯,强自提起精神,却还是掩饰不住其中疲惫。 “少主,鲜于辅来的迟了,让少主担忧,已是失职。” 又转过身,左右扫过,声音越发的浑厚,“今日,少主且看,鲜于辅来守住少主周全。” 鲜于辅所带之人,尽皆盔甲整齐,刀剑明亮,不管是气势还是阵容,分毫不乱,显然是善战之兵。 这百十人随着鲜于辅声音,一齐扬声道:“誓死守护少主周全!” 此番声音刚落下,远处两旁,又传来震耳发聩的声音。 “誓死守卫少主周全!” “誓死守卫少主周全!” 却是又有骑兵纵马奔驰的蹄声响起,其后,跟着步卒,向着鲜于辅而来,转眼间,连同宅院都团团围住。 想来,这就是刘和说的四千兵马,果然声威不凡,如此精兵,怪不得刘和心有所念。 眼见着,守至刘和到来,吕布立时就完成了与袁绍约定,却又突然生出变故。 埋伏合围,却又被鲜于通以更大范围合围,吕布以魏起为饵,鲜于通俨然把吕布也算计在内,方才还思量,刘和被瓮中捉鳖了,不过片刻,自身就成了别人的瓮中鳖,如此逆转,不似生生的扫了吕布脸面吗? 这让吕布出离愤怒。 哼,定然是魏起走露了风声,暗中做了手脚。 纵然一眼望去,四周全是鲜于辅兵马,吕布也毫无惧意,手中方天画戟朝着地面一顿,只砸的地上青石也碎裂开来,一股劲风凭空而起,吹的四处衣衫发髻而动。 “区区几千兵马,我吕布还会怕了你不成,来人,给我布阵,若是有胆敢靠近者,格杀勿论!” 吕布麾下士卒只有几百,几近全在魏起宅院附近。 此处是容城内城,街道两旁被骑兵步兵堵得严严实实,如此狭小地方,骑兵不得施展,即有数千,其实也无用,况且,跟随吕布的麾下士卒,都是如曹性成廉之类,于战场上摸爬滚打许久的老兵,又有高顺一营,也不用杀尽鲜于辅兵马,只需擒住了刘和,就赢了这一阵。 一时之间,砰砰锵锵的拔刀声不绝于耳,两方各持着刀枪相向而对。 吕布身后,一个身围宽大,又有富态之人,用力挣脱身旁两人,急步走出,脸上很是惊慌,双手连连摆动,先是向吕布道:“吕将军,切莫动手。” 紧走几步,鲜于辅身前。 “鲜于辅,这是当日助司徒王允大人,诛杀了董卓的吕布吕将军,吕将军一心为朝堂,你我也是奉命勤王,都是一心为天子分忧,万万不可伤了和气。” 此人又以手势向左右下压,口中喊道:“诸军听令,放下武器,不可轻举妄动。” 也不知为何,大半骑兵听到此人声音,都收下了武器,后方的弓弩手,也松下了弓弦。 鲜于辅看到此人,顿时有些疑惑,“魏将军?” 魏起先是按住鲜于辅手中刀,再看向鲜于辅身后士卒。 “先放下刀剑,莫要起了误会。” 刘策听到此,才知眼前之人,竟然是魏起。 从开始,刘策就看到了魏起,见魏起站在吕布身后,只当魏起是吕布麾下,还寻思此人未穿军服,也未拿着武器,站在吕布身旁,或是随行文官,不曾想,此人竟是刘和要见的领军人,即如此,为何方才不管是曹性宋宪,还是吕布,口口声声要捉住刘和,魏起却不言语,难不成,吕布以什么手段制服了魏起不成,或是拿住了什么人来用以威胁魏起? 这可是有些古怪! 不料,护在刘和身前的士卒,听到魏起号令,却是一动不动。 “魏将军,此乃我手下亲兵,向来只听我一人之令。” 魏起是正职,鲜于辅为副职,耳听得鲜于辅说话极为不客气,魏起心中不喜,转而怒道:“我为军中主将,鲜于辅你未请军令,擅自调动全军,难不成要行什么不轨之事。” “哼!魏将军,倒是生的一张好口舌。” 鲜于辅脸色也变得阴沉,接着又道:“魏起,方才你是否听到,吕布要擒拿少主,误会?这是什么误会?你我是刘刺史属官,如今刘刺史被奸贼公孙瓒所害,鲜于辅位卑身浅,少主在眼前,鲜于辅凡事听从少主,魏起,我来问你,为何吕布会在你的府宅中,这些士卒又为何埋伏在一旁,你私下会吕布,是何居心?” “鲜于辅,你勿要血口喷人,我魏族家世忠良,岂容你诋毁!天子有难,我魏起倾家财,不耗军资,尽起两千骑兵,立时前往,就是你鲜于辅麾下军械,也是我为你整备,吃用皆是出自我,此时又以下犯上,莫非不知军法乎!” 一军正副统帅起了间隙,吕布与健将在一旁,也不出声,只是看着。 刘和是起因根源,于魏起却是不熟,面上着急,却不知如何劝解。 “让一下,让一下!” “我是刘和宾客,你们吕将军也是我旧识!” “快些闪开!不要挡了我的路!” 早在高顺出现时,两旁街道行人,因惊吓或是逃窜,也是关起店铺门,四下空空如也。一条街道,除了吕布士卒与鲜于通士兵,再无旁人,两相兵士只是对峙,口中亦无声响,是以,这听来闲散的呼喊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只见从左侧鲜于辅带来的骑兵步卒中,分出一条细道,一人正努力的从其中挤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八 善解人意 来人身量也不高大,年龄约莫三十多些,身体单薄消瘦,随意在发髻打了个结,穿着文士长袍,看上去就似大病之后初愈般,唯有两眼中时而灵动神采才让人感到一丝生机。 因手下无力,其人试图推开阻行的士兵,却是难以为继。 鲜于辅向左侧麾下道:“你们几个,快护着季先生过来。” 立时,有三个体大力强的士卒,跑了过去。 也不管是否己军,伸手就拔开,才让季先生走到场中。 季先生开始是和鲜于辅一起进发,从城门一路小跑,还是比鲜于辅晚了一段光景。 不过里许的距离,季先生就有些喘息,捂着胸口呼了几口气,才环顾四周。 “今日,诸位英雄齐聚容城,容城好久没有如此热闹了,不过,季某受郡守托付,一来尽力让诸君化干戈为玉帛,二来容城久来不经兵事,季某也不想扰了一方安宁,此间事,季某也略有耳闻,可否请诸位听我一言,倘若不能如意,再想动手,也是不晚!” 吕布见季先生终是望向自己,且目色中竟有戏虐之意,喝道:“哼!你是何人!胆敢口出狂言!” 一言既出,隐有风雷之势。 季先生以左手挡在额头,有些狼狈的弯下腰,咳嗽了几下,才站直身体,道:“吕温侯气势威武如斯,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季某尚未说出,温侯又怎知是狂语。” “你先前说是我旧识,若是我记性不差,怕是没有见过阁下。” 季先生被吕布当面驳斥,也不恼怒,神情如故,面色如常,道:“既然吕将军忘记了,季某也不便此时与将军叙旧,如此,我与将军先把眼下之事了解如何。” 旁人在吕布身前,都会因吕布凶焰有所畏惧,眼前季先生,不过一文弱书生,面对吕布,竟然还能侃侃而谈,只这份胆识,就让吕布心有赞许,且吕布见过谋士,如李儒之属,与季先生倒是又相似之处。 “我且听听你有何良策,若是胡言乱语,稍后定让你追悔!” 于吕布森然威胁之意,季先生不以为意,反而笑道:“吕奉先,我来问你,今日你想要之事,是否带刘和回去,去袁绍处以刘和换来援兵!以血长安之恨!” 吕布听这等私密事被季先生道破,顿时变了脸色。 “你” 季先生打断吕布言语,继续道:“倘若我借给你几千精兵,为你所用,是否就不用作难刘和?” 眼见吕布阴晴不定,身后曹性最忠于吕布,大声道:“你是何人!敢如此夸下海口!” 不料,方才还是和颜悦色的季先生却是换了一副模样,声音语调也不响亮,只是气势,却俨然稳稳压住了曹性。 “你又是什么东西!我在此方说话,岂有你说话的份儿?” 曹性一张面皮涨的通红,怒道:“我曹!我砍死你这” 吕布一手抓住曹性,让曹性动弹不得,喝道:“曹性,不得无礼!” 季先生也不理会曹性,径直走到鲜于辅身旁,向鲜于辅道:“今日之事,是你做主,还是刘和做主?” 鲜于辅一愣,扭头看了一眼刘和,慌忙道:“少主在此地,鲜于辅自然听命于少主。” 起先,刘和听到季先生口喊是自己的宾客,也如吕布一般,对季先生实无印象,亦是第一次见,何来宾客之说。 不过,似乎方才鲜于辅认识这位季先生,以鲜于辅论,季先生自称己身宾客,也是可以说的通了。 眼见季先生望着自己,刘和心中虽然疑惑,还是勉力以从容笑意,道:“我是刘和,先生若是有问,刘和尽告知先生。” 刘和应答有礼,也不知季先生是否满意,只是点了点头,亦笑道:“世子从袁绍冀城出走,是否是想亲入幽州,召集刘虞忠实旧部,去寻公孙瓒复仇!” “是的!此是刘和心愿!” “倘若是袁绍部将颜良文丑,世子号令不得,世子可有遗憾?” “先生言笑了!颜良文丑与我素无瓜葛,我怎敢有旁骛心思。” “如此,季某知晓了。” 季先生又走到魏起身旁,道:“魏起,你本是东曹掾魏攸之族弟,当日西行,是魏攸力荐你,才能领兵,为此还散了家财,所求不过是救天子于危难之中,居功而上,再升二三阶而已,季某是否说错?” 魏起听到季先生连问,却是自顾低下头,默不作声。 其实季先生也不需魏起答复,所为只是想说给在场之人听罢了。 转过身去,张开双臂,先是看了吕布一眼,再看刘和,季先生接着笑道:“魏起因族事,一心以刘虞令,为天子尽忠,吕奉先你武艺天下无双,却没有兵将,想来两千精良骑兵,袁绍也不会给你,你与魏起合兵,以刘和天子剑为号,再杀回长安,袁绍定然再不敢阻你。至于刘和,你带上鲜于辅所部,也可以自行北上,如此简单之事,何以弄成这般剑拔弩张境地。” 季先生声音落下,在场之人,皆有豁然开朗的异样感觉。 是啊! 依照季先生所说,眼下一触即发的争斗,完全可以是三方共利的好事。 一时之间,几千众人,尽是鸦雀无声,倒是让场面有些莫名诡异。 见刘和没有表明态度,季先生又道:“刘和,魏起本是刘虞旧部,依理是你麾下,不知可否以写下诏书,以天子名义,应允魏起跟随吕奉先西去,救援天子之困。” 刘和此时才醒悟过来,慌忙从胸前拿出一张帛书,递给季先生,道:“诏书刘和早已备下。” 季先生单手接过,又指着魏起,道:“刘和,你意下如何?” “哦!魏将军本是汉臣,刘和奉天子令,是为天子召集如魏将军此般将士,刘和身无官职,怎敢私自驱令魏将军,此来容城,皆因鲜于辅是我家将,且我以大义击公孙瓒奸贼,也有大半起于私仇,怎能以己私欲裹挟魏将军。” 魏起慌忙单膝跪下,拱手而道:“末将谢过世子!魏起为汉臣,自当以死报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九 人各有志 人各有志,出处异趣。 容城四千兵马,多数是魏起将下,两下既已相宜,魏起遂与刘和交代一干兵事。 季先生全无兴趣再听刘和与魏起私言,信步走到神色有异的吕布身前。 “温侯,可还顺了心意?” 今日之事,此间波折让吕布心神惘然。 幽并铁骑,天下无双,而吕布,也一直是骑兵统领,对于骑兵习性,非常了解。 培育马匹,挑选合适之人练习骑术,往往需要一两年的时间,骑兵装备,马匹给养,又要投入大量钱财,一名装备完善的骑兵,所需往往可抵十名步卒,而在成军之前,还需要以实战厮杀磨炼骑兵血气,才能用于战场之上,至于骑到马身上,就认作骑兵,在懂里行家看来,不过是笑话。 骑兵对统领要求最高,同样数目骑兵,吕布领军,与郝萌领军,又是两支截然不同的军伍。 吕布以骑兵成名,麾下又有曹性魏越此类悍将,当日敢以不足百骑,去劫了袁术万人营,在营中横冲直撞,袁术士兵莫敢阻其缨。 只需一千骑兵,吕布就敢重返长安,再与李傕郭汜争斗,以血当日耻辱。 眼前这位季先生,貌不惊人,手无缚鸡之力,怕是手下一个悍卒,就能了结他的性命,而季先生刚才所展示的才能,谈笑间就送予吕布两千骑兵,这等本领,比武将万人敌更为可怕。 在洛阳时,李儒以智而名,董卓军中,文士吕布只对李儒一人敬重。 眼下,季先生似乎方才只是随手做了小事儿,此时站在吕布身旁,倒是让吕布对季先生有些忌惮。 当下,吕布双手抱着方天画戟,与季先生同立,于三步处站定,躬身道:“先前,吕布不知先生大才,对先生出言不逊,今日恩情,日后定当回报。” 季先生见吕布礼数做的也算足,只是吕布身量高大,比季先生几乎高出一头,季先生自顾退了一步,才复而望着吕布身形,笑道:“温侯之名,天下尽知,于此处见识温侯风采,季某也是有幸。” “吕布惭愧,先生谬赞。” 季先生旋即收敛了颜色,声音低了几分,道:“吕将军,你本是忠良,对汉室有诛贼护业功绩,我帮你,亦是为汉室尽绵薄之力,也让此城百姓免遭兵乱,既然吕将军对刘和已无意,刘和也身出天家,何不趁着此时,与刘和化了干戈,结一个善缘。” 吕布望着刘和处,停了半晌,若有所思,“先生所言极是,该当如此。” 见吕布抬脚要向刘和走去,季先生伸手拦住吕布,又道:“吕将军,先前你进入魏起宅院,可曾要挟魏起合兵去往长安?” 吕布脚步停下,笑道:“怕是先生听到消息有所不实。” 季先生口中哼了一声,却是连看吕布都不看一眼,转身离去。 身后,吕布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季先生手臂,低声道:“先生助我!” “吕将军,我敬你是一血性汉子,才与你推心置腹,既然吕将军信不过季某,何须再谈。” 吕布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左右,又看刘和与魏起鲜于辅在议事,没有注意到这边,才开口道:“先生,我若有两千骑兵,李傕郭汜定然不是我敌手,先前,我趁魏起不备,捉了他,想让他归附,他却是不肯,这些骑兵实是魏起私兵,我不惧魏起,却是怕这些骑兵不能归心,先生能否教我,如何才能让魏起尽心助我。” 季先生沉吟片刻,继而笑道:“魏起此人,于功名有野心,吕将军就是因助天子诛董贼而得温侯爵位,魏起怕也是想因此而起,若是不能遂了他心意,战时或有阴奉阳违,恩,此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吕将军,你且过来,我与你说些私话。” 吕布当下弯下腰,侧首听季先生在耳旁低语,而后,跟在季先生身旁,向刘和魏起处走去。 身后张辽曹性虽距离吕布季先生几丈远,也看到吕布只如塾师孩童受先生提点般,似吕布以往向来高冷,拒人千里之外,哪曾对人有过如此温和态度,顿时面面相觑,尤其是曹性,眼见吕布如此模样,哪里还敢对季先生有什么心思。 季先生和吕布,一同向刘和魏起走去,季先生脚子不如吕布步子大,只是于脚下,季先生虽然走的缓慢,吕布却是始终落后半步。 季先生脸面本是瘦黄,此时意气激昂,只如干涩时饱饮醇酿般畅快,“方才,与吕将军说过,吕将军已是赞同,即如此,今时诸君容城一会,他日或是被后人记于史书。” “全赖先生周全。”吕布先是向季先生礼,再朝着刘和魏起抱拳,道:“前些日,吕布有冒犯刘公子处,也对魏将军有所不敬,此是大将军袁绍所令,吕布也不敢不从,还请刘公子,魏将军体谅吕布身不由己。” 虽然在一旁听魏起与鲜于辅交接兵事,刘和却是不由自主的时不时看着吕布一侧,对于吕布,刘和实在是有些恐慌,眼见吕布低下态度,刘和慌忙道:“吕将军,这是哪里话。当日若不是吕将军把我从袁术处救出,恐怕时至今日,刘和仍被袁术禁锢,再说,吕将军也是担忧我安危,刘和对吕将军只有感激,怎会有怪罪之意。” 刘和孱弱,面色又掩饰不住诚惶诚恐,虽然因季先生,才让吕布得了两千骑兵,而吕布也知道,若是刘和不愿意放行,魏起再有心,也是无用,刘和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容城,多半也是为了兵马,剩下的步卒,此行再去北上,或许不足以保命,吕布一向自傲,终究是受了刘和恩惠,于大义有损,想了片刻,道:“吕布受天子恩,时时心系天子安危,待到救了天子,吕布定然回来,助天子屠灭了公孙瓒贼厮。” 刘和脸上强自一喜,道:“刘和谢过吕将军,眼下天子事最为紧急,我虽为天子侍臣,文不能令,武不能行,奉天子诏寻勤王之师,奈何如今力不从心,此番西行,权且仰仗吕将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 背道而驰 季先生抚掌笑道:“吕将军,以后之事,届时再议,如今,有一事,需你和魏将军去做,刘和才能安心北上。” “先生尽管吩咐。” “魏起愿听季先生安排!” 季先生似早已想好,谨声道:“此间事,怕是袁绍尚不得知,此去东北处,早在多日前,颜良就该离去追击公孙瓒,我猜想颜良盘桓,也是为了探知刘和讯息,倘若吕将军与魏将军离去,也不知颜良会如何做,此时容城步卒,怕是抵挡不住颜良万余精兵,我想,你二人离去时,先破了颜良辎重处,不必烧毁,只让颜良不敢轻举妄动即可。” 听到此,魏起有些犹豫,毕竟颜良在河北有莫大声名,在袁绍军中素来有第一武将的名号,脸面有些犹豫,道:“季先生,颜良是袁本初大将,无端挑起事端,怕是袁本初会有不喜。” 吕布时时注意季先生眼色,听魏起反应,果然如季先生所料,当下接道:“劫营之事,人数越少越好,眼下时间不多,我麾下与魏将军尚未两相配合过,只我带五十骑去即可,魏将军可在外方接应我。” 不待魏起回应,季先生点头嗯了一声,又道:“吕将军你劫营后,立时与魏将军启程,以天子诏书告示,袁绍绝不敢阻拦你,离了冀州后,不要去长安,可先去兖州,兖州刺史刘岱忠良,你有两千精良骑兵,刘岱定然会与你合兵,若再连同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或可再现洛阳兵事。” 当日十八路诸侯会盟,何等盛况,也是那时,吕布威名为天下所知。 魏起听季先生描绘之前景,顿时心潮澎湃不能自控。 看到魏起神色,吕布知此时就算袁绍有什么动作,怕是也不能阻止魏起跟随己身前往长安了。 吕布私下思量接下来行事,速度自然是越快越好,倘若随行尽是骑兵,则是最佳,只是如此一来,麾下两三百步卒,大抵不能追上骑兵行程,脑子闪过一念,既然如此,何不再卖刘和一个人情。 旋即,吕布召过一人,向刘和道:“世子,我与魏将军西去,骑兵日行百里,步卒不能跟随,我麾下中郎将高顺,是我心腹,于步战极为精通,今日,我先让高顺在世子身旁效命,待吕布解了天子围,再亲身前来。” 魏越曹性张辽一直散在吕布身旁,听到吕布借出高顺,眼中各有异色,张辽反应最为激烈,道:“温侯,平日冲阵,都是高顺以营军引领,若是” 吕布挥手止住张辽言语,道:“骑兵奔袭,步卒怎能跟上,若只是辎重粮草,又何须高顺亲至,文远,时日紧迫,需要赶紧,想来不过一月,我们就会再重逢,何须大惊小怪。” “温侯,末将愿替温侯为刘和助力。” 一旁高顺听到吕布命令,当下应了下来。 刘和见张辽似乎舍不得高顺,也未听闻过高顺有什么声名,想来或许是吕布故意给自己看,好让吕布安心领走魏起兵马,心中虽有不愤,也知此时需要忍住,刘和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道:“刘和谢过高顺将军援手恩情。” 三相皆尽欢喜下,往日笼罩在容城的沉闷氛围,如雨后黑云,顷刻间消散了去。 当初颜良送给魏起的粮草,只够半月之用,都堆积在容城外营盘中。 眼下虽有余下,却也不足五日,魏起想要分食,被吕布阻止,向魏起保证,会顺手从颜良处取得一些,魏起才作罢,最终只带走一日粮食。 魏齐两千骑兵,披挂盔甲军械,随着吕布而去。 吕布心中着急,没有在容城多呆一日。 鲜于辅领着麾下,护着刘和与季先生,走出城外。。 容城的守卫,早在鲜于辅进城时,就被冲散,得到消息,城守私下里躲藏起来,门卒汇报的情况,都被城守置之一旁,一概不理会,还让原本就不多的容城守卫,调到自家,严严实实的守着府衙。 直至城门老卒报,吕布,魏起鲜于辅,刘和都跑了,城守尚有些不信,又再派心腹去探得消息,方才才摸了一把冷汗,一颗心回到胸腹中。 眼见着尘土飞扬,吕布和魏起引着骑兵离去,刘和立在平野,眼中有寥寥落寞之意。 刘和不动,鲜于辅也不敢催促,双手握着刀柄,立在刘和身旁。 在魏起宅院时,鲜于辅来助刘和,与亲卫将刘和严严实实护在圈心,同时,也隐然把刘策与小黑挡在刘和身外。 这分明是不信任刘策小黑两人,小黑不忿,却被刘策止住。 刘策绕过守卫,到刘和身旁,道:“世子,如今你已达成所需,刘策还要与伙伴同行,我们就此别过。” “不,不,刘策,你先别走!你听我说!”刘和抓住刘策手臂,旋即醒悟,此时身份与前时不同,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掌,呼了一口气,急切道:“刘策,你们即要去蓟郡,我与鲜于辅也要去寻邢举,与你同向,你们推车运粮辛苦,不如,跟我一起北进。” 上次兵道,刘和只看到宋宪郝萌被擒,不知道其中详情,曹性以十几骑兵,捉了李统三百人,而恰才在容城,刘和亲眼见到,只一式,曹性就被刘策击败,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刘和决心复仇,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刘策武艺如此好,刘和怎能轻易放过。 “世子” 小黑走出两步,道:“策哥,我觉得世子说的对,我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刘和也连连点头,眼睛中还有乞求之色。 季先生在一旁看着刘策小黑刘和,看起来,似乎三人早就相识,又不是刘和下属,脑中接连闪过刘策姓名,似乎在偶然之间听过,此时却是记不起来了,除了身量雄壮,隐有悍卒气势,旁的倒也看不出什么,有心再仔细端视,抬眼间正对上刘策双目,且刘策眼中深沉如水,立时让季先生心中一个激灵。 “这两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一 日理万机 容城时,季先生只以言语之锋,便让刘和与吕布言和,对季先生之才,刘和只觉得惊为天人,季先生有问,也不敢怠慢。 “哦!季先生,这一路幸而有他们护送,我才能走到容城。” 季先生听闻,恍然有色,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鲜于辅在一旁道:“少主,多亏了季先生,我才识破吕布阴谋,没有中魏起调虎离山计,也是季先生教我,及早做了部署,调动军马在城外守候,才救了少主出来。” 刘和走到季先生身前,以后辈礼躬身,“刘和谢过季先生救命之恩。” 季先生坦然受了刘和礼,旋即望着南处,道:“小事,小事,不足挂齿,世子,此处非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先去行营,收拾一番,先离开容城才好。” 顺着季先生目光,刘和才陡然想起,眼下虽不用担心吕布,但是,颜良还在周围,且颜良麾下有数万精兵,万一再有什么差错,可就更危险了。 惊惧之下,脸色又有些发白。 “是,是,季先生说的对!我们这就回去,回去!” 刘和立时让鲜于辅加快速度,快些回行营。 小黑跟在刘和身后,见刘策不在身旁,向后望去,正看到刘策向小黑打了个手势,又指了指最后,示意让小黑先走,自己要与高顺一同走。 小黑微一愣神,若有所思,旋即跟上刘和与鲜于辅。 浩浩荡荡一列军伍,前方是身着幽州军服的鲜于辅士卒,后方略有杂色的高顺部众,一起眼就能清晰区分。 魏起与吕布离开后,除了见面时刘和对高顺以悦色感激,其后对高顺再无安排,鲜于辅一心护刘和,只让高顺跟在身后。 显然,不管是刘和还是鲜于辅,对高顺都有些不待见。 刘策退到一旁,等高顺走过,先是抱拳示意,也不等高顺回应,就与高顺并行。 “高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高顺看了刘策一眼,又是闷头行进,道:“我没想过在这里会遇到你。” “方才,我自不量力,还要谢谢高将军助我脱困。” 高顺本就木讷,被刘策道破方才暗中手段,一时怔住。 不过,吕布已经不在身旁,这等事情,此时也已经是无妨。 “我见你有胆气,不想伤了你!你既知难而退,是在于你,我没有帮你什么。” 起先在吕布军中,高顺多是独身,似高顺这般直接说的直白,全无半点委婉,使人或有些漠然乏味,不过,刘策与高顺攀谈,也是有旁的心思,如此局面,刘策索性直接言明心意。 “高将军,不知当日你所说的家学,可是今日所布战阵?” 高顺也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此刻,刘策才恍然明白,怪不得当日,听到自己拒绝高顺,张辽眼神会那么奇怪,原来张辽早就知道高顺本领,在张辽看来,高顺战阵技艺,比什么机关术,可是要强几筹。 张辽只看到战阵厉害,于机关术,却似乎不懂,也难怪张辽会如此觉得。 试想一下,若是机关术泛泛,高顺又不是无能之辈,岂能以军阵技巧去换机关术。 “兵法有云,凡阵有十,方阵,圆阵,疏阵,数阵,锥行阵,雁行阵,钩行阵,玄襄阵,火阵,水阵,我今日见到高将军战阵,才知世上战阵还能有如此神奇变化,刘策对战阵也略知一二,也知机关术于战阵,又有相辅相成功效。” 听到刘策说起战阵十法,且说的全然正确,高顺肃穆的脸上才有了细微变化。 “原来刘策你也通晓战阵,是高顺鲁莽,当日提议的唐突。” 刘策见高顺终究有些惋惜,笑道:“高将军,你误会了,此时我与你说,是打算把我所知的机关术传给你,只是,我自身太过愚笨,其中许多技巧尚未领悟,高将军若想融会贯通,我怕是也不能为高将军助力。” 听到刘策要传自身机关术,高顺非但没有喜色,反而摇了摇头。 “刘策,你既也通晓战阵,我的家学之术,对你来说,可有可无,这桩交易,于你不公平,即是不公之事,高顺不会去做。” 没想到高顺颜面上沉闷,不善言语,却是行君子之道,顿时对高顺生出一丝惺惺相惜之意,声音也提高两分,道:“高将军,当日推脱拒绝你,是因为我们不熟,我不知你品行,是以不敢告知高将军,我有一问,待要问高将军,还请高将军诚心回我。” 高顺不知刘策何意,还是点了点头,道:“你说。” “高将军为何答应助刘和击公孙瓒?” “刘虞是恩厚之人,以仁义而名,又因仁义而死,我非为刘和,而为感其恩之大汉百姓。” “即是破敌,战阵越是牢固,战阵中士兵也会多一线生机,高将军大义,刘策对高将军品性佩服,又岂能藏私。” “这” “我虽然懂些战阵习练之法,不过是骑兵所用,既然是战阵,应有互通之处,是有向将军讨教,还请将军不吝指教。” 话说到如此地步,高顺再要环拒,就是却之不恭了,高顺扭头望着刘策,道:“刘策,我答应与你交换之事,说到就会做到,不过,你也知战阵技巧,绝非两三日所能学会,又多靠领悟与习练,你自用心教你,学成什么样子,我却不会管。” 刘策笑道:“实在是巧了,我家学机关术,也断非三两日能学会,我亦不会藏私,全靠高将军自身领悟。” 话虽是如此说,刘策脸上,哪有一丝的端正,高顺知刘策旨在调笑,当下心中一暖。 两人认识时日不算长,也不算短,刘策于高顺,心中敬佩,毫不忌讳,着实是有些交浅言深,而高顺自从跟随吕布,与吕布麾下郝萌宋宪,多格格不入,不是高顺不喜言语,只是不想刻意迎合换取所谓的交情,如刘策这般,倒是让高顺思来,所谓行伍伙伴,原本就该当如此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二 了如指掌 城外的营盘拥挤之中又有些散乱,最外侧也没有竖起横栏。 袁绍在城外不过五千众,却比眼前的营盘大了几圈,就是比同行时刘策布置的营盘,也多有不如,走进了营中,多数的辎重兵器都被魏起骑兵带走,骑兵又有辅兵,说是两千人,其实随魏起出走的近乎三千,剩下的士卒多是挑选剩下,多有孱弱不整,加上仆兵,数目上几近两千。 刘和或多或少有些失落,不过,更多的还是欢喜。 毕竟,眼前士卒,兵力不是最强,却是完全属于刘和,完全听命于刘和的士卒。 一时心有所感,四下望去,看到季先生犹自在望着自己,刘和才陡然惊觉有些失态。 刚才若不是季先生巧言妙计,说不得容城现在是什么田地,刘和又是什么境地。 当下,刘和再躬身礼道:“谢过季先生,刘和心思飘忽,让季先生见笑了。” “只是举手之劳,刘公子言重了。” “季先生大才,不知怎么称呼先生。”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季先生不以为意道:“我本是颍川郡人,因愤与主人家结怨,累及亲属,无奈只能远行,游学于大汉州郡,至今三十有余,尚无半分建树,着实汗颜,担不起世子称赞。” “自高祖起,大汉一向是以贤论才,国事不宁,几乎误了先生,此乃汉室之过也,先生,有朝一日,刘和定然在天子身前举荐先生,只是如今天子危难,刘和也身负仇怨,怕是要耽误一些时日了。” 这等言语,说起来好听,其实不过是口舌,若是落到实处,哪有那么容易,刘和说完,就觉得有所不妥,颜面上当即有些尴尬之色。 季先生却是毫不为意,只是摇头笑道:“世子有心了,此是季某自取,怨不得旁人,此番我要回颍川,也正是为了以往旧事。” 刘和如被定住了一般,脸色凝固,半晌才喃喃道:“先生,您您这就要离开了?” 季先生点了点头,再而道:“前几日偶路过容城,见到吕布在容城,心中多有好奇,略微打听,闻得世子从袁绍处走脱,所幸在容城呆了两日,看看你是否能来,倘若你没有来容城,季某也见不到你。当日过幽州时,我曾受过刘刺史恩惠,今日之事,权且当季某为刘刺史仁义所致。” “先生” “世子莫要慌张,我随你来军营,实则想看看情形,若是信得过季某,季某便为刘公子以后说一些愚见。” 刘和慌忙躬身双手合起,道:“先生,您请说。” 季先生扶起刘和,道:“先不急。我不知世子性格与行事章程,此间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先请教世子。” “刘和不才,还请季先生问。” 一旁,鲜于辅抱拳走上一步,道:“季先生,既是与少主私问,还请季先生移步,我这就腾出一片清净之地。” 季先生摆摆手,笑道:“有劳鲜于辅将军了。” 鲜于辅麾下士卒,都在拔营拾帐,各有各的事去做,小黑不是鲜于辅麾下,又不便参与到军营活计中,站在远处,倒是显目的很。 左右视去,只见小黑一人,顿时又慌乱了分寸。 “小黑,刘策呢?刘策去哪里了?” 小黑努力让身躯挺拔,依着军中下属回上锋姿态,道:“世子,当日在兵道,你知道的,策哥引着世子去见袁绍,吕布麾下,对策哥有所刁难,高顺帮助过策哥,他们两人也就认识了,方才策哥慢行了一阵,想来是去与高顺叙旧,也顺便给高顺讲一些当下情况和幽州的环境,让高顺有所了解,早些熟悉军伍,好为世子助力。” 虽然小黑说的有些絮叨,刘和大致听懂了小黑的另一层含义。 容城一行,刘和欣喜而退,一番周遭,所获只有残兵,险些丢了性命,对吕布着实有诸多腹诽,一并带着将高顺也迁怒进去,这时想起,如今为一军统帅,此等意气用事真是太不得体。 小黑明里暗里,提点了刘和,既提醒了刘和遗漏,也照顾了刘和颜面,这种进言,放在任何一个上锋身上,都挑不出小黑的半点毛病。 刘和心里对小黑默然赞许,颜面扮做鼓励模样,道:“原来如此,刘策实在是有心了,我先与季先生商议军情,稍后刘策回来了,小黑你一定带他来见我。” 小黑微微躬身,礼道:“小黑听令。” 这番以下属姿态,回应刘和,顿时又让刘和欢喜更多一分。 刘和的情绪,就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不管是鲜于辅,还是季先生,都看到刘和对小黑另眼相待,季先生看不出小黑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觉得小黑言谈有分寸,不似士卒粗鲁。 鲜于辅忠于刘和,听得刘和视小黑为救命恩情,又听小黑说话得体,寻思稍后为刘和季先生看守时,也要与小黑多多熟络熟络才是。 走到一个空营帐处,鲜于辅勒令士卒在周围散开,这才向刘和道:“少主,我在外把守,你正好和季先生私议。” 季先生看到刘和有些僵硬的表情,心有所感,扬手止住,道:“鲜于辅将军,你是世子亲随,这方事,季某这里一方事,也正要讲给将军听。” “是极,是极!”刘和连声道:“鲜于辅,我不懂兵事,你在一旁也听一下,免得先生所言,有些地方我应对出错。” 刘和扭头又看到小黑,当下念随心想,“小黑,你最知袁绍军情,跟我来,也好与季先生说起。” 岂料,小黑慌忙低头道:“世子,这是军情,小黑不能聆听,你与季先生,鲜于辅将军商议即可,小黑在外与亲侍为世子把守。” 原本听刘和要让小黑跟随,不管是鲜于辅,还是季先生,脸面有些绷紧,都觉得刘和太过于儿戏,听到小黑拒绝,才恢复原态,心想,这小黑倒也是个知进退,识大体的人。 “哦!你向来机警,我一直很放心。”刘和笑着拍了拍小黑肩膀,示意宽慰之心。 待刘和与季先生走进营帐,鲜于辅向小黑以善意点头,然后又叮嘱麾下,道:“你们要听从小要听从小黑号令,若是有人靠近,但杀无妨!” “得令!” 转身跟进营帐,鲜于辅就听到小黑令麾下分散在各处,鲜于辅熟知营盘,听小黑安排极为妥当,俨然对营中了如指掌,心中思量,这小黑也算是有本事之人,怪不得少主对他这么看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三 我有五问 此处是魏起军帐,魏起不愿随士卒军伍受苦,找了个借口在容城住下,这房军帐,每日有人打扫,实则空了许久。 鲜于辅以刘和为主,又敬重季先生,进入营帐以后,不敢于两人并立,在稍远处站住。 季先生只粗略看了一周,见营帐简陋,内部却是极大,暗道鲜于辅地方选的也不错,收回目光,自顾道:“世子,你我皆手无缚鸡之力,我知以往时候,想要做一些事儿,总会被身体缚住手足,你为天子伴读,一向养尊处优,即是要兴兵,不知世子心志如何。” “家父之仇,不能释怀,若是不亲手刃公孙瓒,刘和枉为人子!” 季先生深以为许,点头示以赞同,道:“你为天子使臣,又有父仇,两相所选,甚合我心意。我且问你,吕布带走魏起两千骑兵,你心中如何做想?” “先生!”刘和蹙眉,面有难色,见季先生只是笑而不语,只好坦然心思,道:“我虽不精兵事,也知道骑兵难以训练,所来容城,亦是为了魏起一部骑兵,如今想来,先生说的极对,魏起心有旁意,便是归附于我,也不会尽心尽力。” 听到刘和回应,季先生也不接过,又问道:“若是战时,遇敌你当如何自处?” 刘和想起前时刘策叮嘱之事,极为凝重,缓了缓心思,道:“我力不能战,一切皆听从随行将军所言,前几日,刘策曾与我约定,入容城时,我不能对他策议有指点,此时能安然与鲜于辅合并,全赖刘策一路照应,今后,刘和会学习战事,也不会自作主张,刘策鲜于辅尽是熟知兵士的将才,我会听从他们建议,不会在兵事上胡言乱语。” “倘若被包围,不能力敌,你又如何?” “刘和不会后退,与士卒共进退,同生死!” “待到杀了公孙瓒,你可愿自领幽州刺史?” “这季先生,我虽为天子伴读,本朝却从未有过子继父职的道理,若是幽州刺史,还需天子下令,我才能自领。” “于士族寒门,刘公子又有何做想?” “我不常行走大汉疆域,也知十三州,不论是治理,还是策令,尽要依赖世家才能推行,袁绍,公孙瓒,乃至朝堂官员,多是出自世家,先帝曾于我父亲说过,世家于大汉,虽可安民,却如人身上之疾癣,盛世时囤积财物,荒年时,又不吝民间疾苦,父亲因先帝诏,去往幽州,光施恩,减赋税,又安抚外族,才让百姓能活,于世家,父亲多有压制,未见成效时,就” “唔!”季先生眯着眼睛,眉头紧锁,似有疑虑。 刘和见季先生一动不动,还以为说错了什么,犹豫着喊了一声:“先生” 季先生扬手止住刘和,轻声道:“先不要说话,让我想一想。” 季先生转过身,再左右踱步,时而仰起头,时而伸出手指盘算,口中不知所谓的说着些话语,似乎对这件事极为看重,又似乎遇到了难以决断的当口。 刘和固然着急,看向鲜于辅,鲜于辅也是茫然,向刘和摇了摇头。 又过了十息的时间,季先生才转过身来,额头沁出细汗,气色看起来有些疲惫,只是目光却深沉如水,其中又有隐然的咄咄逼人之势。 “世子,先帝给你刘刺史诏书拔乱世家,可否与我一看。” 甫一出声,刘和听到季先生嗓音微有沙哑,与方才全然不同,询问有多有急促,不及细想,随即应道:“先生,诏书上未提及世家之事,这些策令,是先帝与父亲私话,我听父亲说起才知晓。” “是我问的鲁莽了。”季先生先是摇了摇头,消瘦枯黄的脸上增添了一抹落寞,缓缓道:“原来如此,当日刘刺史于我以礼相待,与我探讨时政,还当是刘刺史性情如此,错过这番机缘,我还尚不自知。” 季先生唏嘘了一阵,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直走到刘和身旁,似宽慰刘和,“我大抵已知世子心属,请恕季某直言,世子仁心,在如今时机,多有不适,若是要杀公孙瓒而后快,世子还需要多做些改变才好。” 听季先生说的郑重,刘和也绷直了身体,认真聆听。 “先生,此话怎讲” “也不欺瞒世子,我所问的五个问题,世子所答,前四个,皆不合我心意。” 季先生说的直白,等若刘和所思所想,全盘被季先生否定,刘和脸上顿时红的有些发烫,还是咬紧牙关,恭声道:“先生是刘和长辈,刘和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先生只管提点就是。” “我与你说这些,就是要给你讲旁的道理,既如此,就从方才我提的问题开始,告知我不苟同世子之处,世子可愿听我浅薄之论?” “愿听先生高见。” 季先生身体孱弱,这时松了心神,才感到双腿有些酸涩,毫不客气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又指着身旁另一张,“世子,你来坐下,我们慢慢说起。” 刘和依言坐下,而鲜于辅却站在刘和身后,不愿入座。 季先生也无暇与鲜于辅客套,凝神想了片刻,把脑中想说言语略作斟酌。 “世子且听好了,吕布带走魏起两千骑兵,你自言骑兵珍贵,难以迅速成型,既是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不管是魏起,还是吕布,若有心成为雄主,手中之物,不分贵贱,又岂容旁人随意取走。” “先生!魏起,他似乎也不想随同我,而且,那是魏起的骑兵,多半只听魏起一人号令。” 季先生轻哼了一声,语气也变得有些深然,道:“魏起不随同,杀了他便是!你起兵事,所求只是兵马,谁人敢挡你,便与公孙瓒同罪,既是如此,魏起杀了又何妨!统领之下,又有千骑长,百骑长,此类人是幽州官身,幽州以幽州牧为最,你以刘刺史名义,许以重赏,谁人敢有不服?若是不服,也可杀之!” “先生,这我我记下了!” “第二事,一军之主,不能自乱,属下之人,说的是在他立场所见,随行将军,也是一叶障目,他们作战建议,汇报你处,你自行定夺即可,统领之人,要决断所有大事,如此,于今后应做什么,如何去做,提前布下手段,才能了然于胸,战而不殆,尝云,意而不断,断而不决,此乃兵家大忌。” “是!先生!刘和知晓了。” “第三事,倘若你被敌包围,首先所思乃是保全性命,逃出生天,再回头计较,岂不问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终一举灭吴,连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复仇,与士卒同死,这等蠢事,又不是不死不休,世子怎能去做!” “先生这与家父教我,有所不同。” “所以,你父亲刘虞,才会以十万大军,进攻公孙瓒,被公孙瓒一千军马所败,你可知,当日为了分散你父亲兵马,公孙瓒烧了多少房屋,毁了多少百姓,公孙瓒所做为人不耻,又祸害百姓,然而对一军来说,却是合格的统帅!刘和,若是你不能做到,趁早绝了复仇心思!” “先生!我我定然努力去做得!” “第四事,如今天子被董卓余党李催c郭汜c张济c樊稠把持,哪还有什么天子诏令,不过是四贼假托天子名号而已,你是天家血脉,父亲又是幽州牧,先帝任你父为太尉,盘踞幽州,便是想朝堂不稳之时,能为外援,倘若你领幽州牧,当今天子,怕是欢喜还来不及,怎会怪罪与你。” 季先生之言,只如春雷绽响于夜,所见唯有一道光亮,恍若大吕黄钟,在刘和忠君事君的墨守成规馄饨处劈开一个崭新的天地,刘和陡然发现,原来这世间,还有如此模样。 或许,世间本来就该当如此模样。 刘和呆坐在椅子上,神情登时恍惚,忽而从座椅上站起,向季先生在揖三次,方才直起身。 “多谢先生,若不是先生今日教我,刘和至今仍不知天子苦难,事出何因。” 季先生望着刘和,似有顿悟,隐有笑意道:“哦?世子有所悟,也是好事,可否说与我听听?” “元光年,司马相如为西南夷事,上书武帝,盖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今之大汉,十三州频有乱起,实在于兵权被外戚把持,公董卓袁术袁绍公孙瓒之属,手下都有私兵,我若是再循规蹈矩,怕是连大汉最后一丝希望,都要断绝在我手中。” 刘和眼神中透着一往无前的坚定,握住季先生手臂,继而道:“先生,杀了公孙瓒,我自领幽州牧,假以时日,积蓄力量,再自领辽东,青州,季先生,你要助我!” “好!” 季先生站起身赞了一声,而后弯身双手揖道:“因怕牵连家人,以假名游历,取自季氏,君子三戒,少年戒色,中年戒斗,老年戒得。故名季戒,我本是颍川寒门,名戏忠,字志才,方才不知世子心志,有所隐瞒,若是世子不嫌弃,戏忠愿在世子麾下谋一个闲职。” 先前戏忠推拖要回颍川,连季戒假名都没告诉刘和,自是没打算在刘和处多呆,此时告知真名,又愿在刘和麾下任职,其实等若是真心投靠了刘和。 这让刘和如何不惊慌。 刘和扶起戏忠,欣喜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季先生哦,不,戏先生,快请起!能得戏先生相助,实是刘和之幸,是大汉之幸。” 一旁,鲜于辅简直有些瞠目结舌,戏忠说的什么雄主,为天子外援,鲜于辅听不太明白,只是,自领刺史郡牧,盘踞一地,这分明私自割据汉域,等若是自立为王! 这戏忠如此心思,几乎同于谋逆! 倘若刘和真的领了辽东,幽州,青州,这,这听起来好像也挺不错的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四 有去无回 高顺与麾下两百余士卒,在营盘外立定,传令不让余人进入营中,排开阵势,俨然一副蓄势待发的军态。 “高将军,这是?” 刘策见高顺在鲜于辅营前摆开阵势,不去营中与鲜于辅回合,心中不解。 “营盘内正在拔寨,若是有敌袭,损失必大,我在外守着。” 刘策有所明悟,笑道:“原来如此!不过,高将军,我觉得还是不要太严谨好些,你看,这是鲜于辅军营,倘若旁人不知内情,或许会以为你要袭营!” 高顺却是不为所动,摇了摇头,面色如故,道:“为将者,时时备而待发!怎能有片刻懈怠!我心中无愧,不惧旁兀。” 呃! 虽然已经对高顺有所了解,高顺说的也有理有据,刘策还是觉得,果然高顺生性太过于木讷,哪里是不善变通,分明是根本不知道变通为何物。 鲜于辅营中,此时十分凌乱,连营门放哨的士卒都在拔木头,若是敌袭,如高顺所说,定然损伤倍增,正军中也决不允许出现这等情况,高顺以一营为鲜于辅把守,非但无错,反而有功。 不过,这要是被鲜于辅看到,若是鲜于辅通晓兵事,则会有所愧疚,脸面上也会有损,心中或许还会落下芥蒂,若是鲜于辅不通兵事,见到这阵势,脑子里再以为高顺带了吕布什么密令,这等事情,却是如何也说不清了。 虽然这不是刘策属军,实与刘策没有太大关系。 刘策敬重高顺人品和本领,也不想高顺刚入刘和军中,便受到不必要的猜疑,四下望去,看到营盘偏南方向有凸起坡地,心中有了盘算,当下指着坡地,向高顺道:“高将军,依我看,营盘周围空旷,在此处守备,不如在那个坡地好,高将军以为如何。” 高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刘策说言不错,那处坡地不管是视野,还是地势,都是绝好的地势。 “刘策,行军这方面,我的本领不如你。” 这个当口,刘策哪有心思听高顺的赞许,肚子里一阵腹诽,也如同与小黑刘冲交往时一般,刘策若是不苟同旁人的心性,却是不会强迫其人遵循自身的观点,只会尽力弥补,不过,倘若方才高顺若是不接受刘策建议,刘策也不会再于此事上纠葛再三。 “高将军,你过奖了,我也是把机关术的一些技巧与平日见多有结合,才会留意地形,我有一兄弟小黑,探路寻访本领又远在我之上,高将军,我看此事多无敌情,我正好与你讲些地形在机关术上的用途。” 高顺略一沉吟,也不客气,点头道:“好,如此,谢过你了!刘策!” 刘策一手端着地图,一手指点着两地,向高顺讲用如何规则把所需信息记载于上。 这小小的一笔,其中包含着一日间不同时候,一个地方所拥有的不同讯息。 比如,荒地遇到雨时,要比草地干的快一些。 在草地上,可以踏着草丛行进,不用担心时而出现的空洞或是凹陷,对于战马来说,极速奔驰中,往往一个不起眼的低陷,就能让战马扭伤脚掌,而不能征战。 刘策说出的规则,高顺沉吟良久,还是摇头,示意没有听懂,高顺私下隐约感到,早听闻机关术神奇,如今初见,怕是还把它想的有些简单了。 好在刘策以往教小黑刘冲时,多有耐心,如今只是再做一遍而已,给高顺讲了几个规则,就把地图留下,让高顺自行领悟去了。 正在闲暇四望时,刘策望向东北处,一抹浓浓烟气,分外注目。 盘算一下距离,刘策顿时心中不由来的一阵惊异。 依方向来看,东北方除了颜良驻军处,再无旁的行伍,且刘策亲身经历过劫营,知劫营不会是这般情况,如此的烟气,怕受损的是粮草辎重。 季先生为保刘和行程,让吕布魏起去劫颜良营,说是骚扰,却没有说毁了颜良屯粮,况且,颜良是一将才,辎重处必然有重兵把守,以吕布几十骑兵,绝不可能攻占粮草驻地,倘若是魏起骑兵尽起,虽然有可能攻占,魏起骑兵,怕也会损失很多,魏起心性,多半不会去做,而一心回长安的吕布也不会应允。 那么,这烟火来的奇怪,颜良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刘策视野中,烟气上升之处,有凝聚不散的兵戈气息,说明此处有过交锋,在烟气上空,两种深暗不同的气色交织在一起,以望气之术来解,是身属互不相干的两方,而在这两方气色中,却又有几道若有若无的浅淡气色,似乎又有旁人参与其中。 于望气之术,刘策也不精通,而望气之书又可能被另外手段遮掩混淆,对于判断时局,用处不大,刘策原想就是探知其地是否起兵戈,全然没想过推断出是两色混杂还是另有第三方气色。 战事未起,绸缪为先。 有了疑惑,刘策顺着揣测下去,倘若真的有第三方,其中一支是颜良,一支是吕布魏起,另一支又是谁? 公孙瓒? 袁绍的另一支军伍? 凝望盘算时,身旁响起一个声音。 “我曾与张辽去那里探视过,应该是颜良的囤粮地,有近三千兵马守卫。” 刘策疑色顿起,也不回头,“高将军,你熟知吕布性情,是否是吕布烧毁了囤粮?” “断然不会,温侯虽鲁莽,却是重情之人,眼下温侯最关心的是家眷事,又有张辽在温侯身旁,此事绝不是温侯做下。” “高将军,你们可在容城周围发现过其他兵马?” 高顺露出思索神色,摇了摇头,道:“因颜良在东北处,温侯担心颜良接到袁绍秘令,或有什么私下动作,我们人手不多,不便大张旗鼓,只探查了颜良处,听闻前方麴义引兵追公孙瓒,颜良为后援,颜良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举动。莫非是公孙瓒属下,烧了颜良辎重,好逼迫麴义退兵?” 刘策心中疑惑不得解,旋即向高顺道:“若是公孙瓒,怕是有些糟糕。” “怎地?” “刘和到容城之事,这几日就会传开,倘若公孙瓒得知,或会在半路截杀刘和也未尝不可,公孙瓒麾下多有骑兵,长途奔袭而来,要提前防御,多有不易。” 高顺面色不变,似乎对骑兵无所畏惧,道:“他若是敢来,定然叫他有去无回!” “高将军,骑兵对步卒,优势太大,我们此时速度不及骑兵,完全处在被动挨打局面,我知高将军一营百人战阵威力,遇上两三百骑兵,有胜无败,若是能选择好一些战场,也能减少士卒的伤亡。” 高顺点了点头,深以为意,“你说话,与文远有相似。” 刘策笑道:“哦?高将军,这话怎么说?” “每逢战事,文远当先考虑也是伤损。” 想起以往,吕布军中,敢对吕布直言的,唯有高顺张辽二人,于高顺,吕布多是不予理睬,而张辽,似乎吕布很是看重,刘策不觉问道:“高将军,吕布似乎对张辽,与旁人不同,莫不是他们还有亲属关系。” “武艺入臻境只有温侯文远,温侯因而多依仗文远。” 刘策一时怔住,记起当日捉了宋宪郝萌,吕布军中,也只有张辽与自身亲近,且吕布点名让刘策跟张辽商议,想来也是,倘若张辽武艺不精,吕布又怎会放心刘策随意行走,不担心刘策逃脱。 刘策笑而自嘲道:“我与张辽呆了这么多时日,竟然没有看出他本领,我这眼力,也太过于浅薄了。” 又想起在容城街道与高顺士卒交战之事,刘策又问道:“高将军,倘若容城我一意孤行,硬要闯阵,高将军会如何。” 高顺也不转头,望着东北处,语有生硬道:“我是温侯下属,自当听温侯令。” 没有明说,其意也不言而喻。 与高顺交谈时,刘策直呼吕布姓名,高顺却一直以温侯称吕布,想来对于吕布,高顺一直有敬意,吕布离开时,以步卒不及骑兵速度有由,让高顺替吕布助刘和,当时刘策分明看到,在吕布身后,除了张辽不忿,其余人只当无事,甚至曹性魏续脸上还有喜色,刘策实不知高顺在吕布心中是何地位。 以身代之,若是小黑刘冲两人,就如同离开袁绍军营一般,刘策绝不放置任何一人独自留下。 正想着琐事有些心神不定,一阵马蹄声从原处传来,刘策立时看向那处,之间三骑正卷起尘土,向营盘奔驰,看他们行进方向,却是从容城而来。 “防备!” 高顺低声号令。 只听得片刻的响声,百十多人快速移步到营门外,步伐整齐,全无半分凌乱,只是片刻,便做好了防御姿态。 不用回头,刘策也能感受到身后刺体的杀气,忍不住的就想要回头去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五 故人东去 三个骑者来的好快。 不过十息时间,就离军营只有一箭之地。 马儿生的体壮膘满,脚力也是极好,奔驰行进,几乎是尽了全速,马背上骑手,却是身形稳健,全然没有因颠簸而有所忙乱,只是看一眼过去,就知几人骑术定是精通无虞。 当先一人,看上去年龄也不大,面白短须,只是鼻梁微勾,使面目有一丝阴鸷之色,不知为何,其人未着外袍,只身穿短衫,其后背负一张大弓,箭筒余数支箭矢,不似猎户,不似游侠,像是军伍之人,周身却又有草莽气息。 来人在几十步处扬手止住马匹,目色阴晴不定的望着高顺一营。 高顺沉声道:“军营重地,来者止步,报上名来!” 马背上汉子呼吸平稳,形色如常,似乎有备而来。 “我是季先生护卫,不见季先生行踪,打探之下,听闻季先生到了此地。还请阁下唤季先生出来!就说是家中护卫前来寻他!” 高顺侧首向刘策道:“刘策,我守在此地,你带他们进去。” 刘策不知其后是否再有同伴,高顺守着,定然绝了隐患,立时点头,示意高顺道:“好!” 走出阵列,刘策向三骑者拱手道:“如今季先生正在营中,既然三位是季先生护卫,还请随我来!” 骑首却是全然不动,在马上又道:“此是军营重地,我等非军伍之人,还是不进去为好,你去通传一声,让季先生自出来就可。” 刘策私下暗想,这人倒是生的谨慎,于护卫职责也算勤勉。 骑首声音不小,此处又是营门,早有鲜于辅士卒听到,根本就没打算知会高顺刘策,正向营中通报。 不多时,戏忠脚步匆忙,从营门走出,见到高顺蓄势待发的模样,面上有些惊诧,一手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一手连连摆动,道:“勿要动手,勿要误会,这是我的护卫!” 高顺向后做了个停止动作,身后麾下收起防备武器。 戏忠迈过高顺身前,又走了十步,才停下,道:“你们怎会来此地,事情可曾办妥了?” 骑首望着戏忠,点了点头,道:“此间事情,已经办妥,与先生相约处没等到先生,怕先生有什么闪失,才来这里寻先生。” “嗯!既已无事,你们暂回,还请告诉主家,我要北上一段时日,让主家切莫挂念。” 骑首眉色不展,先是看了看季先生,再看看戏忠身后的高顺,看不出戏忠有被胁迫的模样,而且戏忠也没有说什么暗语,前时已经与戏忠约定好,不知为何戏忠似乎没有如约定计策行事。 虽然与戏忠相处不久,戏忠几次定计,却是料敌先机,几乎没有差错,戏忠身体孱弱,骑首也不放心戏忠安危,佯做疑惑模样,问到:“先生若是不回,我回去怕是与主家不好交代!” 戏忠背对着高顺刘策,浑然看不出戏忠面上表情,不过,戏忠声音听起来,已经有所不耐。 “某家行事,自有分寸,时辰不多,你速速回去,莫要自误!” 见戏忠以眼色示意北方,马上之人知晓戏忠心意,再看向高顺一营,沉吟片刻,略一拱手,也不再言语,手中缰绳一抖,调转马头,没有沿着来时方向,而是向东奔去。 看骑者去向,戏忠心道既然这几人出现在此地,想来事情已经办妥。 戏忠早就告知他们,若是戏忠没有如约定前往,不必来寻找戏忠,也不知为何还追到鲜于辅营地。 这领头骑者,戏忠知晓他本领不凡,言辞多有客气,交谈时听起来全然是家事,倒是不逾担心被高顺听到什么破绽,不过,还是谨慎些好。 转过身时,戏忠已经换上一副和颜悦色面孔,积以笑意,向高顺道:“随行护卫不知军法,滋扰了高将军。” “此是高顺本分!” 言罢,高顺也不告礼,转身就带着麾下让出了营门。 戏忠本来想好的话,被高顺噎了回去,一时间,脸上表情倒是有些精彩,站在原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让小黑随着刘和,旨在让刘和知晓二人没有私下离去,还有一个原因,是刘策不太想离戏忠太近,至今,容城之事,刘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想通,且这些事情几乎都是与戏忠相关。 此时见了戏忠神色尴尬,高顺耿直,能一走了之,刘策又不是高顺麾下,心中微一迟疑,就落下了半步,只好走上前去,先是向戏忠拱手礼,而后才道:“高顺在吕布军中时,就时而顶撞吕布,非是针对先生,实是高顺性情如此,还请季先生不要介意。” 戏忠与高顺没有什么交情,谈不上什么客套,戏忠出身寒门,没有士族子弟那般的颐指气使秉性,知道军汉多粗鲁不鄙,虽然心中不爽利,高顺已经自行离开,戏忠也不好说些什么,索性颜面上扮出风轻云淡的恬然之色,示以大度。 容城时,戏忠来的晚了些,没有见到刘策与曹性厮斗,听刘和多次提及刘策,对刘策似乎颇为看重,前些日看刘策时,恰巧对上刘策目光,没有看的分明,此时见到刘策身着布装,不似军属。 “哦?你便是刘策?我听小黑说你曾引吕布去见袁绍,莫非你与高顺皆属吕布?” 刘策放下双手,笑道:“季先生,此番事情,怕是多有波折,一时说不大清楚。” 戏忠听出刘策的推脱之意,顿时又为之语塞。 心中暗自诽诽,你刘策劝我不要在意高顺的无礼,我顾下身份与你交谈,你这回应,除了有个听的过去的理由,本质上和高顺有什么分别? 作态自是要做就做到底。 戏忠依旧保持着笑意,故做打量了刘策一番,再以长者的宽慰语气点头道:“即是繁琐,日后我们再行絮言,刘策,我因私事,游历时假名季戒,本名戏忠,只是痴长你几岁而已,你不必太过于拘礼!” “原来是戏先生,刘策亲见识过戏先生大才,于尊于理,都该以称先生。” 此时,营中传来沉闷号角,声音冗长,久而不息。 这是行军号,是高以全军准备行军的号令。 刘策侧首望去,见到营盘分明没有收拾完,不知为何就起了行军号,“戏先生,我去营中看看。” “好!刘策,你自去就好!” 刘策再向戏忠告罪一声,转身就大步朝着行营走去,这段时日没有见到小黑,刘策终究有些不踏实。 身后,望着刘策行进,戏忠皱起眉头。 虽然刘策对戏忠有十足敬意,却也刻意与戏忠保持距离,只是戏忠对刘策不甚了解,刘策对己身态度,戏忠也未放在心上,旋即抛了这等心思,闭上眼睛,盘算接下来如何行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六 我都能改 程昱所赠手记上书:立营之法,与阵法相同,止则为营,行则为阵,大将营居中,诸营环之,道迳通达,足以出入。 刘策走入营门,左右望去,营盘布置尽皆收入眼底。 所见营盘正中有一条宽道,可容十人并行,车马畅通,宽道直通营底,两侧各有军帐依次排布,且营帐大小不一,相邻营帐几尽接连,没有留下小路间隙。最外围虽然扎了五尺木桩围栏,却是仅竖了一面,另三面空无一物。 此时营盘多半营帐已经被收了起来,系桩丢的随处可见,另有一些营帐被推倒,看样子没打算带走。 左侧一大片空处,散乱的铺着些许草料麻布,从地上的蹄印看来,这是安置军马之处,此地无人收拾,想来是营中只余步卒,此类事物仅供军马,于步卒无用,索性不去费力盘点。 刘策眼见此番扎营,脸上表情分外精彩。 也不知这是何人布置,身在营中的士卒不知如何作想,不过,刘策知晓,若真是有人来劫营,看到这营盘,定然是十分喜欢的。 郁郁之间,刘策听到远处传来呼喊声,这声音刘策熟悉,是小黑。 “策哥!策哥!这里,我在这里!” 顺着小黑声响,刘策抬头就看到,在偏右居前的一处营帐外,小黑站在一旁,小黑身边,赫然是鲜于辅与刘和。 刘策走上前去,尚未说话,就听小黑道:“策哥,方才世子问了我几次,你若是再不出现,怕是我都觉得你私下里跑了。” 几人都听出小黑乃是调笑,脸上都有笑意。 刘策拱手一礼,道:“我与高顺有所相识,之前与吕布同行,答应高顺教他地图之术,谈的久了些,还请世子见谅!” 刘和心情极好,殷勉的望着刘策,自顾道:“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哪有什么罪责!刘策,你不必太过拘谨。” “听营中吹起了行军号,想来军中立时就要起行,世子,我兄长刘冲尚在林中等我讯息,我想先行去告知兄长,再与世子会和,免得耽误了行军时辰。” 刘和也做恍然状,点头道:“对,也对,别让刘冲等的久了!” “如此,我与小黑商议片刻,看看在哪里会合好一些。” 得了刘和应允,刘策看向小黑,原以为小黑会跟他去一旁,不料,小黑却是不动,反而面色局促,似是在等着什么。 刘策一时间不明所以。 身旁,刘和走向前一小步,颜面上变得忐忑,语色渐为严肃,“刘策,我还有一事,本不该此时问你,不过早些知道你心意,我也好有所心安。”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 决意离开袁绍时,刘策就用这等言语问过小黑,问过刘冲,此时听到刘和说出,哪能猜不到刘和想问什么。 此次护送刘和去容城,只有刘策小黑二人,方才刘策向刘和请离,说要去带刘冲,若是刘策当面假意答应,却一去不回,于刘和来说,实无半点办法。 刘策不知刘和是不是如此想的,只有硬着头顺着刘和话接过。 “世子,请说。” “刘策,我能见到鲜于辅,全是依靠你和小黑,我知晓,当下我兵力极弱,尚且不足以自保,至于杀公孙瓒贼子,委实过于艰难,你武艺高强,又知行军兵略,我想问你,可愿意入我军中,助我平乱?” “世子,我” 刘和见刘策迟疑,知道这般模样,其实就等同于拒绝了,不过,听过戏忠一席话,又对小黑旁敲侧击之下,刘和也早想好了应对。 “刘策,你是否觉得我性情懦弱,缺杀伐之气。” “是否觉得我不懂世事,行事过于随性。” “是否觉得我不知兵事,空谈而不果行。” “是否觉得我遇事自乱,不能泰然处之。” “这些,我都可以改!” 刘和说一句话,脚下就踱上一步,而眼神也愈发的明亮,似乎多贬低一处,刘和的心思也多放松一分。 刘策目瞪口呆的盯着刘和,心神全然被刘和的举动给震撼,眼前的刘和与几日前,不,是今日之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昨日的刘和虽然心志坚定,但定然不会有如此的想法,就像是原来被塞住的葫芦,拔开塞子可以倒出葫芦里的东西,却绝不至在一瞬间全部倒出来。 鲜于辅和小黑就在身旁,视线正前方是刘和,而鲜于辅小黑二人的神色,也立时被刘策看到。 一致的惊诧。 一致的不可置信。 尤其是鲜于辅,自遇到刘和,时刻以下属自居,怕是一步也没有让刘和离开视线,鲜于辅也流露出惊愕,想来此前鲜于辅也不知情,这多半是刘和自身想法。 不过,这,似乎有些太突兀了。 且刘和所说之处,刘策只对于刘和行事过于随行,无法认同,其余的几条,刘策也未想过。 军中最忌讳的是,主将脑子突然有了主意,不及思索,就立刻施为,往往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至于不通兵事,性情仁和,在刘策看来,这算不上短处。 岂不闻金无赤金,人无完人。 刘和心性与其父刘虞相仿,大汉百姓记住的正是刘虞仁厚宽悯,理政治下,需要的正是诸如刘和这般容人。 还未离开袁绍军中时,刘策与小黑商议过,为刘和麾下之事。 自从救了刘和,刘策就开始私下留意。 不管带刘和行军,还是给出刘和抉择计划,乃至于带刘和来容城,刘策都是在观察刘和举动。 刘和有君子之风,说错了话,被刘冲指出,立时坦然承认,全然没有掺杂身份地位尊卑,刘策私下为刘和赞许,即使知道敌手强如吕布,刘策也尽力帮助刘和。 一路之上,刘和没有于行军议策指手画脚,听从刘策部署,这让刘策觉得刘和是可共事之人。最让刘策最担心的,是刘和性情,倘若身旁没有人照应刘和,刘和为主将,随性定下行事,结果不言而喻。 盖因刘策从未想过去改变旁人,不似戏忠,直言要刘和必须做出改变,所以刘策一直犹豫是否跟随刘和,屯长把村人性命托付给刘策,刘策身上,就有了莫大的责任。 耳听得刘和最后一句“我都能改”,其情也真,其言也切,这方一往无前的决然,且刘和是言出必行的君子,登时让刘策放下了最后一丝踟蹰,没有片刻思索,立刻应道:“刘策愿为世子助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七 十车麦粟 “好。” 刘和欣喜呼喊了一声,眉色嘴角无一不透着喜气。 紧走几步,刘和先是与小黑击了一掌,再走到刘策身旁,似乎想要拍拍刘策肩膀,示以宽慰,不过抬起手便讪讪止住,颜色殷切道:“刘策,有你相助,我,我当真欣慰!” 眼下刘和作态,溢于言表,全然没有自顾身份,与乡间孩童得了念想之物,与旁人炫耀,实无半点分别。 这也怪不得刘和。 从长安离开,一路东行,仅有老仆相伴,刘和知晓了什么是军伍,尤其是与吕布同行,吕布强大的武力给刘和留下了无法泯灭的印记。 原来,个人的武艺可以强大到改变战局的地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所说的大抵就是如此。 在冀城时,偶然听闻士卒谈论军中比试,其一人曾说见过刘策与颜良交锋,若不是兵器不精,也不至于落败,当时刘和颇有迟疑,容城亲眼见到刘策本领,惊为天人,当时刘和就暗自下了决心,要留住刘策,乃至后来出城时,刘策要离去,也被刘和阻拦。 刘和敬戏忠多智,私下相比,若是非要在两个之中选一个,刘和也会毫不犹豫的选刘策。 无他,倘若遇到公孙瓒,颜良此类人,与刘策同行或可保全性命,与戏忠一同,只能束手待毙。 眼下刘策归心,刘和心中着实高兴,欣喜之下有些忘形,想到刘策尚不知戏忠投归之事,觉得有必要给刘策增添一些信心。 刘和稍微靠近刘策,压低声音,道:“刘策,我与你讲,容城的季先生,真名是戏忠,戏先生方才答允助我谋划,文有戏先生,武有你和刘冲,现在,我有十足的把握,杀了公孙瓒狗贼,然后,我自然后,等日后,我一定不会薄待你们。” “戏先生大才,刘策本领微末,怎能与戏先生并论,世子来容城,是为了见鲜于辅将军,鲜于辅将军久知兵事,军伍上,还要一切听从鲜于辅将军统领。” 刘和此时模样,与以往几日全然不同,就是一路走来,也未曾见到刘和有过如此发自心底的畅快,只是,刘和说的开心,一句话要夺了鲜于辅兵权,刘策与刘和面面相对,而余光可看清楚到刘和身后,鲜于辅卓然站在那边,脸色早有些不善。 纵使因营盘之事,对鲜于辅能力有所质疑,刘策所想,也是日后争战起,个人凭本领排军位,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此刻,刘策却不能顺着刘和言语表出揽过兵权的作态。 刘策不想于此事上再说下去,想到稍后要去接应刘冲,军营开拔,高顺那边依旧不知如何融入行军,念想及此,当下道:“世子,高顺统领步卒,本领在我之上,眼下,还请世子对高顺做些安排。” 刘和正在思虑刘策所说的兵权事宜,听刘策提起高顺,陡然有所惊异,微张开了嘴角,道:“刘策,此言当真。” 不等刘策回应,刘和似乎有所恍然,一手轻拍了拍脑袋,自笑道:“我又说胡话了,在兵事上,刘策你比我强许多,你既然说高顺有本领,我定然相信,这事情着实怪我,因为吕布缘故,迁怒于高顺,是我没有掌握好分寸,我想想,如何安置高顺,万不可冷落了他。咿!刘策,鲜于辅,你们有何建议?” 鲜于辅早有些不耐,不过忠心刘和,不敢擅自出言,听刘和问起,立时接道:“少主,刘策说高顺是有本领之人,日后与公孙瓒厮杀时,定能立下军功。属下以为,高顺麾下只有两百余人,不能成营,可拨给高顺四百人,让高顺自成一营,如此,以示少主诚心!” 鲜于辅收敛了神色,面上无悲无喜,不致让刘和看出什么,只是,鲜于辅此番话已透露出他的心思立场。 刘策顺着鲜于辅语言接过话头,道:“世子,我亦觉得鲜于辅将军说的极对!战场之上,若是高顺有功,再封赏他不迟。” 二人意见相同,刘和不做他想,点头道:“就依此去办,嗯,刘策,说起来,当日你跟随吕布行军,我一直很敬佩你的胆气,此时高顺来助我,你与高顺既熟悉,就暂与高顺同为一营可好?” 似乎觉得说的有些直白,刘和微一犹豫,叹息一声,继而又道:“我听书上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刘策小黑,你们是我信赖之人,让你们和高顺同营,是我的私心,有你们在,我才会放心。” 刘策原想就是与高顺同军,才可以有时间与高顺研教机关术,眼下时间紧迫,若是高顺能有所领悟,对上公孙瓒时,自然是更好,刘策以军中下属礼应道:“刘策领命!” 看到刘策把自身安排当做军令接下,刘和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应,就似握在手中的印章,视野所见之处都被牢牢的掌控在手心,所有一切都遵循刘和心意运转。 这种掌控感,很不错。 尚在回味之时,一旁传来含着赞许意味的声音,“世子,此言大善。” 刘和回过神来,侧首去看,是戏忠已经走了过来,只是一心与刘策言语,没有注意到。 “喔!戏先生,你来了,营外的事情,可曾办妥了。” “幽州多有兵匪,所以我使了些钱银,请了人护我回主家,如今我已向他们说明,只是小事儿。” 刘和顿时有些愧色,道:“耽误了戏先生行程,实在是惶恐。” “不妨,即是遇到了世子,也是我的缘道。”戏忠先是勉而一笑,再看看四处,道:“如今我们需抓紧时间,我看营盘已经拆尽,还请鲜于辅将军做些安排,我们早些北上。” 鲜于辅应道:“我已让人传令,稍作集合,就可出行。” “世子,此处无事,我这便去接兄长来。” “哦!”刘和心中一禀,差点把这事儿给耽误了,慌忙点头道:“刘策,你快去,快去!” 眼看着刘策和小黑转身匆忙离去,戏忠不知其中关节,眉色渐起,沉声问道:“世子,不知刘策此时要去何处?” “刘策与伙伴运送了十车粮食,哦,都是麦粟,本来要去蓟郡,在前方掩藏了起来,这时去接过来。” 嗯? 戏忠怔在当场,眼睛里尽是迷茫之色。 什么十车粮食,十车麦粟 这是哪跟哪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八 行事坦荡 “大军要起行,沿途线路,所过之地,是重大军机,若是行踪被旁人知晓,定然会惹来祸事,还请世子拦下刘策,再行问个分明。” 戏忠双手一甩,躬身向刘和自请,脸上分外严肃,是在向刘和示意动了怒气。 一旁,鲜于辅也拱手附声道:“少主,戏先生说的对,即是知晓藏兵之处,还请少主让我派人随同刘策,一同前往。” 在刘和看来,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一路随刘策行来,刘策凡事都没有隐瞒刘和,可称得上是交人交心,且刘策已经答允为己身麾下,刘和对刘策,有十足的信任。 不过,看戏忠鲜于辅二人极为郑重,刘和向来不是果决之人,心中又有些迟疑,原有的信心也于片刻间松懈了几分。 紧张之下,刘和喉头耸动,半晌,才摇了摇头,道:“戏先生,鲜于辅,我知你们为我安危着想,今日才见到刘策,对刘策多不甚了解,我与刘策相处了许多日,不管是品行,还是性情,我深信刘策是忠义之辈,绝不会看错他。” 戏忠眼见刘和犹豫,而到了最后,却是坚信己身,倒是还有果决的一面,知晓眼下再多说些什么,怕也是无用。 此时容城情形,戏忠再熟悉不过,自认刘策不管如何都翻不出什么水花,说出阻拦一事,私下里也只是想探探鲜于辅对刘策的态度。 听鲜于辅似乎对刘策也有微词,戏忠顿时心中了然,站直了身体,沉吟了片刻,道:“既然世子如此笃定,戏忠自是信世子之言,鲜于辅将军说的也对,这是军中,派遣几人跟随刘策前去,也好与他有个照应。” “会不会觉得” 刘和本意是想说派人跟随,或许会让刘策觉得监视他,不过转念一想,刘策一行人推车辛苦,人力有所不足,派人去帮助他,心中也无监视的想法,行事坦荡,何至于有了怯意。 刘和点了点头,道:“戏先生,是我想的不周到,鲜于辅,你去分派几个得力人手,去寻刘策,跟随刘策前去。” “是!少主!” 眼看着鲜于辅离去,戏忠收回目光,再看向刘和,“世子,此时你我无事,可否将你从长安出行,一路之事,与我说来听听,让我也好了解其中内情,略作推敲,再行定下今后如何去做。” “哦!劳烦戏先生了,这等事情,说来话长,我想想,还要从那一日天子叫我过去说起” 刘和把多日来所遇到之事,尽皆说与戏忠听,细微之处,戏忠还会出言打断,在某一点上详细再问些形貌举动之类的细处,少数刘和能记得起来,另有一些,当时刘和自身也未注意,自然无从回起。 另一边。 刘策与小黑在空旷处停下,刘策蹲在地上,横竖几下,简单的画了一些线条和圆圈,当做地名标示,稍微辨识了方位,手指在一处粗略点了点,叮嘱小黑大约在什么时辰,什么地方,可两相会合。 小黑也蹲在地面,见刘策在地上作图,不解道:“策哥,地图呢,我们不是画了一张地图吗?莫不是丢了不成?” “没有,地图此时在高顺手里,他正在体悟绘制地图之术,不好拿过来。” 小黑嘴角扬起,显然有些不满。 “策哥,那本领是你私藏,怎么轻易教给了高顺。” 听出小黑的不忿,刘策抬起头,看到小黑不情愿的脸面,笑道:“机关术极为深奥,我早就传给你和兄长两人,兄长听了几次,就说脑袋疼,不想学它,其实私下里,我也学的不精,说是教高顺,其实不过是转述一下罢了。” “刘冲没有眼力,这等技巧,是旁人求不来的福份,他倒好,学都不肯学。策哥,我跟刘冲,咱们亲如兄弟,高顺才跟你认识了几天,怎能与我们相比,莫不是他以吕布名义逼迫你了不成?” “小黑,不要乱想,当初师傅传我机关术,告知我机关术一学,博大精深,在战国已自成一家,到了如今,几近没落,嘱我以后若是遇到精通战阵之人,觉得是心性良善之辈,可代师傅将机关术传于他,也好使得机关术能够有所进益,当日在兵道,高顺看出我身怀机关术,想要以战阵本领同我交换,我不知高顺心性,拒绝了他,方才让你先行一步,亦是和高顺说起此事。” 小黑顿时哑然,不过心中仍有不甘,讪讪道:“策哥,你师傅也不知道藏私,以后他子孙不能独得这般技艺,说不得还会有所埋怨。” “哈哈!”刘策笑道,“小黑,这话说的不对,若是师傅藏私,我怎能学得了机关术,我不知晓,你也无法学过了。” 小黑脸色才有所回转,颇有些不好意思道:“策哥,你说的也对。” 旋即又想起刘策方才说的话,小黑追问一句,道:“方才说的,高顺精通战阵,战阵是什么?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今早在容城,是否记得,我们受了吕布围困时,本欲冲出一路,让你与刘和随后过,最终无功而返?” 小黑想了想,点头道:“记得,当时策哥你还拦我不要轻举妄动。” “那就是战阵。” 想起入体的杀伐之气,刘策至今仍心有余悸。 小黑没有亲身感受过,对刘策说的有些不以为意,“不就是几十个士卒吗?直接杀过去,他们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刘策却是没有接过小黑话头。 与小黑说了一会儿闲话,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至于战阵,日后让小黑自行体会就行,刘策指着一处,再向小黑叮嘱道:“记住,这里,我会提前在沿途摆一些标记,小黑,你留意一下就是。” “嗯?策哥,你要一个人去接应刘冲?”小黑有些愕然,而后摇头自顾道:“我们一起去不是更好吗?还能相互照应。” “如今我们已经是刘和部下,军伍自有军规,眼下,只能一人去,还要带些士卒随我同去。” 小黑是聪明人,刘策稍一提点,已明白了其中关节,挠了挠头,尴尬笑道:“我又想差了,策哥,你不要去,我去,武艺我不如你,脚程我比你快,耳目也好一些,你留下,方才鲜于辅不是说要领四百士卒吗?这等事我哪能做得了,要是有人不服,我武艺不精,被人吊打,岂不是很难堪。” 想了片刻,刘策也觉得小黑说的极对,认可了小黑,“嗯,小黑,一路注意些。” “嘿!我小黑本领,你还信不过怎地。” “如此,你我一同再去见鲜于辅,好让他知晓。” 小黑抬起头,眼神有些飘忽,嘴角抿起一个弧度,低声道:“策哥,不用我们自寻鲜于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九 戒于无形 小黑随着刘策去一旁私话,不是有见不得光的图谋,就似平日间闲聊,熟悉的人相互之间言词答话,不会多加详述,间或有些调笑打趣,甚是随和,若是有旁人在,多会有拘谨,且说出些什么需斟酌一番,免得被其人误解,接不上话,徒然听着也是不美。 如今刘和是主将,戏忠俨然是智囊,怕两人再有商议些军情,是以,刘策和小黑找了个空处,离开刘和戏忠一段距离,也没有走出大营,脱离了中帐的视野范围。 营盘内多有搬运物件的动静,又有呼喊声,行进走动声,刘策原本没有留意周身声响,见到小黑面色有异,转过身,看到鲜于辅正朝着己身走来。 此处早已腾空,刘策怕耽搁了士卒收拾,才选了这地,周围再无旁人。 鲜于辅没有折转,没有停顿,直向而来,看起来是寻刘策小黑二人无虞。 跟在鲜于辅身后的一队人,脚步轻快,手中随意握着武器,全身穿戴就似有所整备,呈弧形排开,全然没有战意,不似巡视,也不似盘查。 鲜于辅面上严肃,隐然裹挟着沉重气势,行步间开合严谨,这等刻意而为之的作态多是传令官愚蠢模样,先前刘和要任军权时,鲜于辅有意给刘策施以脸色,对高顺的安置又有提防之意,不用思索,也大抵知道鲜于辅所来何事。 方才,碍于情面,刘策对鲜于辅多有谦让,时而还向鲜于辅表明了态度,只是看起来,鲜于辅非但没有领刘策的人情,还想做出点什么。 言语皆是出自刘和之口,听起来不入耳,要责怪,过错也是从刘和盘起。 刘策不觉得自身做了什么错事。 军伍中讲究一团和气,表面上相安无事。 于武者来说,凡事求的是豁达,在险阻中勇往直前,才能做到本心通明,使武艺有所进益。 以刘策看来,鲜于辅是刘和家将,不能出言指责家主,不过,鲜于辅想要找人借口发作,怕也是选错了人。 刘策不想与鲜于辅闹的太僵硬,也不想委着心思接下,第一次若是退让,以后再想复起,就会有些难了。 片刻之间,刘策想起兵书上所载的一句话,戒于无形,消于匿形。 未等鲜于辅开口,刘策略一拱手,兀自先行说道:“将军,我已与小黑商议过,我随将军去借步卒,小黑去接我兄长前来,不过小黑一人,多有不妥,还请将军派几人随小黑同去。” 鲜于辅从武,在幽州经过战事,是以军功晋升的,与小黑短暂接触,觉得小黑也算有本事之人,私下里觉得自身不比小黑刘策差,加之刘策又推荐高顺,俨然按照本领把这几人排了个顺序,然而,其中却没有鲜于辅的位置,这让鲜于辅如何心服。 走动之时,鲜于辅还在想,用何等严肃的口气,才能有震慑效果,权当是给刘策一个下马威,不料,甫一见面,刘策抢先说出要传的话,根本没有给鲜于辅开口的机会,一时之间,就似出拳打在空处,鲜于辅胸中窝了一口气,吸不进去,吐不出来,空荡荡的,极为难受。 鲜于辅气势汹汹而来,却无处可倾泄,积蓄的气势也荡然无存。 面皮上表情接连变换了几次,强行收敛了心神,鲜于辅才让开一个身位,指着身后五六人道:“少主担忧你们缺了人手,让我带一些可用之人,为你们助力,这些尽是机敏的善战之人,小黑,你看看,这些人可够用。” 小黑与刘策相熟,听刘策说出话,便明白了刘策心思,眼见刘策先发制人,压住了鲜于辅的气焰,鲜于辅面色难堪,心中极是痛快,忍住笑意,眼神在鲜于辅身后扫过,随手点了两处,道:“将军,用不了这么多,就让秦虎,王铁随我去便好,人若多了,怕是会多有麻烦。” “嗯!好。”鲜于辅点了点头,旋即醒悟过来,惊讶问道:“小黑,你怎知秦虎王铁姓名。” 小黑只当没有看到鲜于辅惊愕,回应道:“方才为世子把守营帐时,问了一下,就顺便记下了,容城以北只有一条官道,我与伙伴在官道等候可好?” 因魏起之故,四千兵马在容城盘桓数日,鲜于辅身为副将,担负起驻军之责,几日前,已探查过容城地形,知小黑说的官道,的确只有一条,再向北,才有三条分岔路,通向不同的郡县。 听小黑没有问及军伍去向,鲜于辅私下觉得小黑也算是通大体,知进退,一言一行,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鲜于辅点头应道:“小黑,如此正好,你可引令而去,稍后我报于少主。” “时间无多,我这就与秦虎王铁同去。” 看着小黑施施然带着二人离去,鲜于辅才收回眼神,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然而,小黑离去,刘策还在身前,纵然心思飘忽,也要先把高顺一营的事情做了才好。。 鲜于辅转过身来,沉声道:“少主让你领四百军卒,与高顺合营,我已让他们列好队,你随我来挑选就是。” 刘策脚下未动,再而颔首拱手笑道:“将军对麾下之兵了如指掌,眼下还有许多繁琐事,劳烦将军为我挑选便好。” 刘策面容轻松写意,明里暗里点名鲜于辅才是一军统领,等于是给了鲜于辅一个台阶,若是鲜于辅知趣,此事就从此而揭过。 鲜于辅能被刘和看重,除了忠心可用,也是因为刘虞称赞过鲜于辅才能,鲜于辅不是蠢人,知这次私下和刘策较量,落得一败涂地,亦听懂了刘策的言外之意,心中郁郁才舒缓一些。 到了此时,鲜于辅有所明白,刘策和小黑在极远的距离,又背对而立,想来只是看己身走来,猜到了所来的目的,才能在一开始就占住上风,至始至终没有给鲜于辅发作的机会。 如此本领,鲜于辅自问做不到。 放下了成见,再回味前时,刘策言行举止,皆无半分逾越,应答之间知味得体,难怪少主对刘策高看一眼。 自此,鲜于辅对刘策收起了小觑之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 交浅言深 刘策坦然让鲜于辅挑选士卒,这般胸襟让鲜于辅觉得心有惭愧。 以刘和的角度去想,麾下兵将越是本领不凡,复仇幽州时胜算也会多些,想到此间,鲜于辅郁郁心结自行解开,也没有再使些小手段去为难刘策。 不多久,鲜于辅将四百步卒带到刘策身旁,百余士卒后面,跟了几十个后勤仆兵,手中拖着些器械和日用。 放眼望去,刘策见到身前士卒,虽不是个个身强体壮,断然也非是刻意挑选出来的老弱残兵,想来是鲜于辅随手一划,成片成团的给刘策拨来,如此极好,避免了士卒之间相互不熟悉,与同乡之兵差不了多少,减少了需要长时间磨合的缺弊。 眼前四百人,军械齐整,军服全然相同,如此以军列排着,恍然之间,让刘策想起了当日跟随己身的一营士卒。 经过许久时间,刘策才以自身品性,让麾下归服,其后尽心整备训练,在袁绍十几万部从中,战力也是顶尖,陡然间失去了,总归有几分遗憾,也不知如今没有刘策,是否被袁绍重新起用。 回过神来,刘策如以往般站在军列最前方,向鲜于辅拱手,道:“谢过将军。” 鲜于辅向刘策颔首,眼神中颇有些期冀。 “以后你我同为少主效力,自当共勉,若是有所需,尽管来找我就好。” 言罢,鲜于辅就带着亲兵,自行走开。 刘策能感到鲜于辅的态度中,已经于先前不同,不过,也没有因此般缓和,便将鲜于辅划在了如高顺等同的关系。 起先鲜于辅答刘和策问时,细微间刘策已看透鲜于辅的另一层深意。 四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无论刘策如何挑选,其中都会被鲜于辅塞进一些亲信之人。 鲜于辅久在军中,又是统领步卒,若是两相选择,步卒对鲜于辅还是较为亲近。 刘策索性遂了鲜于辅心意。 刘和作为名义上的一军之主,下令给高顺补充兵力,以刘和率直,全然不会深的想一些去。 鲜于辅对刘和忠心,又是一个辅将,很多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只能私下里去打点好各个关节。 显然,鲜于辅不全然信任刘策,也不信任高顺。 他在预防,确保万无一失。 高顺是吕布麾下,带来的只有两百人,以四百人融于其内,倘若高顺有了什么异情,这四百人多数可以被鲜于辅操控,最不济,也会提前告知鲜于辅,鲜于辅亲自统领的步卒,有一千五百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鲜于辅都有时间可以应对。 鲜于辅的这般做法,刘策不觉得突兀或者颜面难堪。 假若刘策在鲜于辅的位置,刘策也会如此去做,只是刘策会估量好高顺能力和高顺麾下的战斗力,让小黑或刘冲随着,再徐徐图之。 作为一个辅将,鲜于辅心思谨慎,也算是有些本领,在军中,可为千夫长,只是离大将之才,还是差了一段距离。 如今情况下,高顺真有了别的心思,以两百人暴起突袭,鲜于辅乱无章法的营盘,还有散乱的一千多步卒,绝然不是高顺敌手。 所谓交浅言深,君子所戒。 眼下刘策了无根基,只有等到以后寻时机再与鲜于辅言谈。 刘策为营长,手下沾染了近百人的性命,经年间早养成杀伐之气,眼下不再刻意收敛,站在四百步卒前,登时让士卒感到莫名的压力。 “听令!随我出营!” 刘策行在正前方,带领四百人,从中路穿过,走出营门。 营门之外,高顺已经让麾下散开,时时警惕着营盘军情,感知到营门动静,高顺也转过身,与刘策正眼相对。 “刘策,莫非你要领兵出去?” 刘策笑着摇头,指着身后,道:“世子看高将军兵力不足,名号一营,实则不足一半,让鲜于辅抽调了些士卒,补给高将军一营。” “哦!如此,高顺谢过主将。” 刘策环视分散的高顺士卒,还未聚拢,道:“高将军,即使如此,你就合了这些步卒,也好让他们早些熟悉。” 不料,高顺却是摇了摇头,隐有拘谨之色。 “嗯?”刘策顿时不解,道:“高将军,莫非还有其他所求,此时尚未行军,可与我去再找鲜于辅。” “我麾下之兵,尽是受长久训练之人,相互之间互有配合,以阵成军,以兵成阵,战阵其先,要择人以聚。” 这等道理,也是简单,就如同入军中,多有校场比试,才能向主将展示能力,于军中得到重用,而后军伍依据众人能力,分于各处,以此又有了亲军,主军,辅军和辎重军,所处军伍不同,军械铠甲军饷吃食也多有区别。 只是。 高顺没有压低声音,此时,刘策身后还站着四百步卒,他们也在一同听着。 这些多半是上过战场厮杀,见过血气的。 以理服人说的是读书人,以力服人才是军伍之人,但凡士卒,有些本领力气,哪一个不是火爆脾气,听高顺的意思,俨然有轻视之意,平日间就自觉的怀才不遇的汉子,顿时来了火气,立时,刘策身后,就传出一阵呵骂。 “我曹!你这厮,胆敢胡说些什么!” “贼厮鸟,竟然看不起我等!”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不要拦我,让我打他一顿。” 眼看还有几人就要走出来,对高顺拳脚相加。 刘策与高顺交过手,知晓高顺武艺不凡,这些人不会伤了高顺分毫,不过,既然领了四百人士卒,若是不立威,今后难成章法。 刘策向前踏出一步,山势瞬起,顿时让周身之人感到重重威压扑面而来,当中时而又有尖锐啸声,让众人心神不得安宁。 刘策一人之声,压住了百余人,朗声呵斥道:“再有私自喧哗吵闹者,军法处置。” 百余士卒何曾见过如此技艺,虽然还是心中不忿,却是不敢再有言语。 身后士卒不再吵闹,刘策收起气势,私下里也觉得高顺说话太过于直白,想了片刻,道:“方才,我已向将主请命,与高将军一营,日后高将军要训练时,带上这四百军汉,也好瞧瞧他们本领,只是用眼看,怕是看不出什么。” “我知你带过一营,在袁绍军中,可称得上是精兵,曾与文远在旁处看过,当日好奇你如何训兵,此后一同练体,也好相互参详。” 见高顺说的坦然,刘策才知晓,原来当日两人还看过营军,想来因军棍之伤,不能走动,倒是没有留意这般事情。 二人再商议些军中行令,在营侧等待大军开行。 不多时,营中再传来沉闷起行号角。 高顺收敛了麾下士卒,刘策引着四百人跟在高顺身旁。 方才刘策说只看,看不出真实本领,皆因刘策已然自认统领,这番话,实则是对麾下的维护。 身后步卒,本就被刘策武艺震慑,再听到刘策袒护之意,多数军汉深以为然,对刘策也有了叹服之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一 居心叵测 尚不到午时,难得有个好日头,驱散了寒气,正是行军的好时辰。 刘策见高顺手捧着地图,不时看着左右,想来还在体悟。 高顺自请助刘和平乱,全无半分争权夺利的心思,不让步卒合进陷阵营,皆因不想降了陷阵营战力,至于这一幕被鲜于辅看到,会如何做想,也只有鲜于辅一人知晓了。 方才在营门,高顺说出择人以聚,刘策便明白了高顺心意。 高顺精通战阵,而战阵之兵,也要与高顺配合无间,才能将战阵能力发挥出来,就如一盆清水中,陡然再多了一股浑浊泥水,虽然经过一段时间,杂质下沉,终会变成清水,不过在这段沉淀时间,这盆清水却是无法再用了。 战阵中人要随主阵之人而动,力求做到如臂使指,方能发挥出战阵之利,对于战阵之兵心性体魄多有要求,因此,战阵中士卒数量往往不会超出一千,人数再多一些,非但不能给战阵助力,反会让战阵露出破绽而不能自顾。 所谓兵贵在精而不在多,便是因此而起。 不多时。 鲜于辅使人来通报,让刘策高顺跟在最后,探查身后,若是有异动,及早报于刘和处。 刘策依命接了军令,让步卒列阵,耐心等着前军。 营盘中多半已经收拾好了,陆陆续续的有军列走出。 眼看着已无军伍跟上,高顺侧着头向营盘看去,见其中再无士卒,只是这营盘,却是没有收完。 “刘策,军中谁为主事?” “应是鲜于辅。莫不是高将军见这营盘收拾的有些不妥?” 高顺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刘策解释道:“这里内原还有骑兵,一些无用之物,倒也不方便带走,索性就留下了。” 高顺显然对于刘策的解释,有所不满,沉声道:“若是有心之人,看到营内布置,可以此推算出军中器械兵力,怎能有如此疏忽。刘策,你既进入营中去见了刘和,为何不提醒营中之人。” 听着高顺连同刘策一并责备,刘策知高顺为人严正,且高顺又占着情理,这事情刘策确实有过错,心中有些微词,不过,良言向来逆耳,刘策当下也不推脱。 “嗯,此间因为旁的事,一时疏忽,高将军,大军已经开拔,等到晚间扎营时,我与将军去向鲜于辅说道,可好?” “该当如此。” 高顺这才引着麾下跟在军伍最后。 两千余人的军伍,成排,百人一阵,不用环顾便能尽收眼底,加之旌旗猎猎生风,又有辅兵来回奔走,倒也是别有一番气势。 鲜于辅骑着军马,领着亲兵,走在最前方,其后跟随着的是刘和。 因魏起的缘故,军中的战马几乎全被带走,剩下的大抵是受伤,体瘦老迈,不能冲阵之马,眼下,能够用于征战的,看起来不多于十匹。 不过,劣马不能成军,拉运辕车,也是合适。 自与小黑谈过,刘和便有心磨炼心性,不再坐辕车,以步行跟随众人行军。 与鲜于辅合军,刘和也没有断弃,拒绝了鲜于辅安排的厢车,与士卒同行。 鲜于辅见刘和坚决,想着刘和如此做,也正好示以表率,可收揽人心,于是顺从刘和,私下里叮嘱让十几个士卒在两侧护住刘和。 高顺一营前方,是几百个仆兵,正赶着驴马,拖运着粮食,缓缓行进,而在靠近中间的一辆辕车上,刘策赫然看到戏忠半躺在上方。 想到戏忠病色面容,刘策倒也没有些意外。 起先时候,看着前方行走缓慢的驴马车辕,刘策便觉得有什么事情似乎被忽略了,又走了一段,刘策才登时醒悟。 是粮食,是军粮。 看这些车辕数量,供应两千余人食用,多半撑不过七天。 七天之后,恐怕军中就要断了供给,若是到了那个地步,还如何成军。 有心去问鲜于辅,转而想到鲜于辅也是军伍之人,还有戏忠坦然躺在粮车上,以戏忠之智,岂会看不到这点? 此处已经可看到容城,过了容城,与小黑约定会合的地点就有所不远。 刘策快走几步,到高顺身旁。 “高将军,与我几个身手机敏的属下,我去前方探寻一下。” 高顺浑然不解,道:“你我负责军后,若是探寻,也是去后方侧方,为何去前方。” “哦!我还有几个伙伴,我嘱咐他们在前方等我,小黑已去召集,我在此接应他们。” “原来如此,莫非是当日捉了郝萌的汉子?” 听高顺口气,对郝萌多有蔑视之嫌,刘策心中哑然,嘴上亦回道:“正是我兄长刘冲。” 高顺随即点了几人,让他们跟随刘策同去,最后,高顺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出口道:“刘策,你若是自去,与主将通报一声较好。” 刘策见高顺挑选的几人,身上自带着一股凶悍气势,想来能被高顺认可,也是勇武之人,再听到高顺叮嘱,没想到高顺一向严谨,竟然还会有此等细腻心思,旋即笑道:“谢过高将军,我正要去于主将说起,此间事,还要劳烦高将军费些心思。” 高顺点了点头,道:“你但去无妨。” 引着四个军卒,刘策加快了脚步,转瞬间超过了后军,走到仆兵车辕处,见戏忠半坐在其上,似乎在推算着什么。 刘策心想,这事戏忠当时也在场,还是与他知会一声较好。 走到戏忠辕车旁,与辕车并行,刘策拱手道:“戏先生,此时,我要去探寻小黑他们,来与戏先生禀报一声。” “哦?”戏先生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刘策,继而笑道:“先前我已知晓,不过稍后,我们会在容城多留一段时间,这时辰上,你要自行斟酌一下。” 听了戏忠如此说,刘策顿时脸色一紧。 早就与小黑商议了时间,也问过鲜于辅行进路线,若是有了耽搁,小黑和刘冲那边可就要有所偏差,戏忠明明知道这件事儿,却没有告知刘策,这就有些居心叵测了。 “戏先生,为何不提前与我讲。” 戏先生看到刘策有所动怒,心中却是毫无恐慌,从刘和口中得知,刘策离开袁绍处,以人力推了十车粮食,准备推到蓟郡,这其间有百多里的行程,竟然宁愿受辎重拖累,也定要携带,先前戏忠听到刘策因村人乡情辞军,也算孝悌,还对刘策高看一眼,再听刘和说起这事,只觉得能做出如此蠢事的,能有什么大的眼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二 以直报怨 食指似做无意的在粮袋上轻轻叩着,戏忠身躯也坐直了些,眼神偏过刘策,落在其后的空旷处,看着北地空偶,别有一番韵味,心中有所感叹,此前怎么没有留意到还有如此变化。 这般抒景,更让戏忠觉得,此前所做决定,是正确的。 这番恍惚,不过一瞬,戏忠走神也快,入神也快,复而向刘策道:“你既曾在袁绍军中,做过两年军卒,可曾学了些什么?” 不久之前,戏忠护卫来来寻戏忠时,戏忠曾问过刘策出处,被刘策委婉推脱,此时见戏忠气定神闲模样,刘策私下揣测,戏忠想来已经问过刘和,以刘和心性,方才告知刘策戏忠愿为他谋划时俨然有些沾沾自喜,戏忠若是问刘和,刘和必然全盘托出。 刘策不知戏忠此举何意,不过,自问没有做过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也不惧戏忠问询。 随即回道:“刘策只是一军卒,听从上锋调遣,尽力完成军令而。” 戏忠原以为刘策会说些战功,以此作为谈资,不料,刘策坦然自认,似乎对戏忠有所屈从,倒是让戏忠心中很受用,微一颔首,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等军情,想必你也是知晓。” “知。” 戏忠以手指着后方辕车和前方辕车,道:“你来看,这仆兵所带粮食,可供几日之用?” 刘策只身随着车行,侧首望着戏忠,却是没有顺着戏忠手势去看。 “不超过七日。” 戏忠见刘策全然没有思索,甚至没有立时查看辕车粮食,与鲜于辅估算的五日相去不远,戏忠不知刘策是先前就注意了军粮存余,还是随口一说。 “七日之后,军中就要无粮了啊。刘策,既然你已看出军粮有隐患,可曾与鲜于辅去说过?” “将军令我与高顺押后,行军匆忙,方才注意到,正要去告知世子。我想将军领军多年,戏先生又智谋卓绝,定然已经看到。” “哦?”戏忠抬起头,面有笑意,悦色望着刘策,道:“你心思倒也谨慎,即使如此,你可有法子解决了此事?” “戏先生既然说去容城,已是早有定计,又何来多此一举问我。” “哈哈,能看到这点,你眼力不错,嗯!如今时日,极为紧迫,出营之时,我看到仆兵托运军粮不多,才问过鲜于辅,始知军粮之事,当时军阵已部署下去,只好让鲜于辅稍做调令,临时改了行军线路,容城守备是宽厚之人,又性情胆怯,我去容城,替世子说项,守备必会为世子备下千石粮草,可保一路无忧。” 戏忠说的洋洋洒洒,这等疑困,在他手里,似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随手可解决掉,说到兴处,心思激荡,眼中精光流转,虽然嘴上没说出来,却是一副居功等人来夸耀的模样。 等了片刻,戏忠却始终没有听到刘策出言附和,心中有异,不自觉的看向刘策,入目之处,正看到刘策也望着自身,就如那天在容城,戏忠私下看刘策时同样的情形。 这时,戏忠才恍然记起来,似乎,从一开始,刘策就一直是这样双目深沉,而刘策脸色,也一直就木然,没有半分改变。 “我敬你是为刘和谋划,你所问之事,我据实回答。” “你做之事,有你的道理,我答你所问,是我的本分。” “军情变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实不知你是故意为之,还是忘了。” “既然有所变动,就要告知于我。” “时日之事,这是第一遭,今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刘策说的声音也不大,就如平日间私下谈资。 只是这几句话,没有半分间隔,如同冷水直接泼在戏中头上,丝毫没有顾忌戏忠颜面,直接浇灭了戏忠升起的火焰。 前后辕车仆兵惊异之下,辕车都有所迟钝。 被刘策言语一激,戏忠面皮开始有些发涨,戏忠脸色病黄,倒是显不出什么红色。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刘策自小就被母亲教导如此行事。 虽然不知道戏忠为何如此做,这般行为,会让小黑刘冲错过些时辰,刘策知晓容城附近,大抵没有什么威胁,便是碰到些麻烦,小黑刘冲经过两年历练,也足以应对。 有其一就有其二。 若是再有下一次,焉知不会威胁到小黑和刘冲的性命,甚至是刘策自身的性命。 当日刘和以势逼迫刘策,便被刘策毫不客气的回了过去,戏忠再如何多智,又如何能与小黑刘冲性命相比。 戏忠曾只身在大汉州郡游历,见识过许多时事,过了而立之年,城府忍性还是有的,心中惊怒,却是没有惶然乱了心智,先是不自主的握紧了双拳,看到刘策身形魁梧强壮,又旋即舒展开来,而戏忠眼珠上,可以清晰看到布满了根根血丝。 戏忠语气轻缓,佯装示做无意,道:“年轻人,你太狂妄了。” 刘策只当是没听到,拱手道:“若是对我不满,可向世子去说。我要去接伙伴去,告辞。” 眼看着刘策离去身影,对戏忠视作无物,哪怕是容城近在咫尺,这番借粮的计谋精妙,也让戏忠难以遏制心中火气,惊怒之下,气息不顺,戏忠右手拍打着胸口,左手捂着嘴巴,咳嗽声越来越大,哇的一下,吐于左手之上,摊开手掌,戏忠目色但有惊惧,却是看到手心一片殷红。 刘和回应戏忠说问,皆是尽其所知,刘和因心思未定,做出鲁莽事,被刘冲顶撞,这等不光彩之事,刘和却是没有主动说出,戏忠是智谋绝然之人,若是知晓此事,定然能推算出刘策心性,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此时,军伍已经进了容城一箭之地。 早于鲜于辅商议过,大军在外盘桓,只戏忠一人进入城中,去城守处以言语借粮。 刘和担心戏忠安危,想要派人随身保护,不过被戏忠笑着拒绝,戏忠言道人少了无用,人多了城守会不安心。 虽然刘和觉得不妥,也实在想不出有谁能代替戏忠去容城,只好听从了戏忠安排。 听了刘策小黑送刘和进容城之事,刘策年纪尚幼,又有勇力,戏忠本打算在刘策面前再展示本领,让刘策心甘情愿随他去,不曾想,却是 尚在郁郁时,听到前方突然传来一个突兀呼喊。 “前方不要再行进,快些停下!” “防备!” “有敌袭!” 却是走在最前方的鲜于辅大声疾呼。 戏忠心中一个激灵,强提起了精神,向前方看去。 如此近的距离,戏忠看的分明。 不过,已经不需要去看了。 马蹄的震动声已经传来,从容城的城门处,几百骑正鱼贯而出,直朝着这两千步卒冲击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三 左右两难 若是戏忠神志清明时,如此近的距离,便能看到容城外墙,没有一个军卒巡视,而城门前盘查进出城的士卒,也不见踪影,戏忠知晓容城守备心性胆怯,却是极好浮于表面形式,纵使防备无用,也会派士卒看守城门,免得给旁人落下话柄。 这类微小破绽,被戏忠看到,必会引起戏忠怀疑。 早在几日前,戏忠已探寻过容城守备资历风评,还有周边的军伍部署。 戏中盘算中,吕布已经南去,颜良因粮草辎重缘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到容城,甚至连刘和今日所作所为,都要在两三天后才会得知。 至于公孙瓒,如今被麴义追打,怕是连喘口气的时机都没有,若是有如此心机,怎会如丧家之犬,被人追的惶惶不可终日,是以,刘和最大的敌人公孙瓒,也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可以说,此刻的容城,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便是戏忠亲眼所见,也犹自不敢相信,而且,看这几百骑兵的作态,俨然容城早已有了准备,特意埋伏在此地等待。 戏忠与刘和才离开容城不过几个时辰,那时候,容城绝没有这些伏兵,若真是想要伏击刘和,出容城时,当时刘和身旁不过百人,要比此时更容易得手。 即是如此,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容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戏忠茫然的望着蜂拥而来的骑兵,眉头紧锁。 戏忠心中有一个很突兀的直觉,这骑兵出现太过突兀,若是想不明白它的来历,今日之事,绝难以善后。 鲜于辅久经兵事,虽与戏忠商议,不入容城,免得惊扰了容城百姓,不过,等戏忠从容城借得粮食,还是要士卒亲自搬运,为了便宜起见,鲜于辅准备在城下逗留,也当是给戏忠壮一壮胆。 听到容城中有策马奔腾声,鲜于辅才发觉不妥,无暇思索骑兵的由来,看到了骑兵,便大声警示,期冀让麾下步卒防御,只是离城门已然很近,后方许多士卒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魏起在时,只让鲜于辅统帅亲兵,这些士卒,对于鲜于辅号令也不熟悉,此番突起,守备与不备,多半是没有什么区别。 离鲜于辅尚有几十步距离,行在最前方的一人,反手从身后拔出一把短矛,以手臂向步卒军伍丢来。 这短矛速度极快,刺入一名不及躲闪的步卒胸口,带动士卒身躯,向后抛飞,接连撞到了七八人,才跌落在地,上半身几乎染满了血迹,想来是活不成了。 这短矛力量如此之大,被撞倒的几人狼狈的爬起来,也不看方位,只向着骑兵奔来的反向跑去,哪还顾得上反击。 跟在其后的骑兵,以同样模样,拔出短矛,也不花费光景瞄准,朝着步卒聚集的地方丢去。 转眼之间,几百根短矛从天而降,虽多半没有直接命中,也让原本就开始慌乱的鲜于辅步卒,更加慌乱。 鲜于辅是果决之人,回头看到步卒军阵混乱,当即不在试图调令远一些士卒,手臂一挥,身后百余亲兵立时呈雁形,分三层簇拥在一起,三十几人持着军盾,矮着身体,以手捧着军盾,竖在地面,其后,又有两人共同端着一杆长枪,插在盾的的间隙处,俨然组成了一堵墙。 幽州历来有外族滋扰,步卒多有应对游骑的训练,鲜于辅麾下秦兵,更是精于此道,虽然时间仓促,布置却是严谨。 原本,枪盾阵最适合稳固不动防守,其内又有投掷手,弓箭手,借着环围与骑兵对抗,只是眼前,鲜于辅不退反进,以小步向前推进,转眼间已抛开了行伍,如一柄尖刀直插入骑兵腹地。 鲜于辅素来知晓骑兵冲锋,第一击最为凶悍,只要挡住了骑兵的第一波袭杀,便能给后方尚未准备的步卒争得一线生机,不过,骑兵蓄力冲击之下,即是稳固不动的军盾长枪阵,也只是降低了步卒伤损,却不会克制骑兵,如今还要以弱势击强势,鲜于辅这些亲兵,伤亡必然极大,若是敌人骑兵超过五百骑,鲜于辅和亲兵断然不可能幸存。 鲜于辅不能退。 因为在鲜于辅身后的,是刘和。 回视之时,鲜于辅已看到听从鲜于辅军令守护刘和的亲兵,将刘和压在车辕附近,用以躲避飞矛。 虽然担心刘和安危,鲜于辅知晓,此时不能后退,且要身先士卒,冲于最前方,才能不伤了士气。 鲜于辅手中紧握着双刀,与四骑在枪盾阵之后,待到骑兵先锋受了阻碍,便是五骑,也要与敌骑厮杀一场。 眼看着敌骑将至,就要撞到枪盾阵之上,鲜于辅看到迎面而来的那个当先投掷短矛,力气极大的骑兵首领,脸上带着狰狞鬼脸面具,一手倒提着环刀,一手猛然提着缰绳,使战马打了个转儿,侧着身体,以环刀劈在军盾上。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军盾被劈成两半,其后的盾兵手臂鲜血淋漓,依旧拼死抵住军盾,没有让枪盾阵露出破绽。 一击不中,鬼脸骑首闪过盾后长枪,回身正坐于战马之上,绕过鲜于辅布置军阵,从左侧穿过,其后虽然有骑兵势不及,撞在枪盾阵上,被长枪刺中,滚落下马,之后的骑兵学着鬼脸骑首的模样,如同遇到巨石的激流,从两侧绕行而过。 鲜于辅未曾想到,这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敌人,竟然如此冷静,且看样子,他也不想和鲜于辅硬撼。 鲜于辅暗道一声,不好。 放任这些骑兵深入后军,以随行步卒的战力,在拥有强大机动性优势的骑兵面前,绝无还手之力。 此时,鲜于辅面对着一个两难的选择。 若是继续缓慢行动,固然能够打乱敌人骑兵的攻势,但也仅仅是打乱,鲜于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骑兵在后方肆虐。 若是分散开来,亲兵有对阵骑兵的训练,如此近身之下,可与骑兵近身博战,如此一来,步卒对骑兵就有了天然的劣势,鲜于辅亲兵,或许会全军覆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四 其疾如风 眼看城门中再无骑兵奔出,似乎已无援兵。 鲜于辅回身审视,见到受命护卫刘和的十几亲兵,也是心思灵巧,早一刀砍掉辕车牵引驴子绳索,防止驴子受惊拖着辕车游动,驱赶了驴子,再以刀盾长枪将辕车护得严严实实,便是有流矢,飞矛,也伤不了刘和分毫。 看亲兵模样,鲜于辅知晓刘和定然无恙,旋即起了一念,顿时勃然变色。 若是平时,有了防御,这般可担保刘和无伤。 而眼下,在慌乱不齐的营军中,辕车处却是围了十几盔甲整齐的守卫,端是极为醒目,任谁第一眼,都能看出,这处士卒密集之处,定然有身份十分重要之人。 果然,面带鬼脸的骑兵首领,也发现了刘和所在,引着麾下,合身向那处冲去。 单个骑兵,只是速度上有优势,若是成了排,成了队,冲击之力几乎倍增。 鬼脸骑首当先,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但凡阻拦之人,都被他冲在两旁,手中环刀不住翻飞,跟在他身后的士卒,驱使着战马踏在士卒身上,有强自站立者,也顺手补上一击,鲜于辅听的士卒惨叫声,多半是此处传来。 见着刘和有难,鲜于辅再无暇顾及亲兵伤亡,心中着急,双腿驱使着马儿,便脱离了枪盾阵,口中兀自喊道:“众将士,随我杀过去。” 枪盾阵轰然散开,盾手提起盾牌,另一手握着长刀,与枪手一同扑向距离最近的骑兵,片刻间,便将骑兵行伍拦腰斩断,然盾手枪手只能顾及一面,防不了身后之处,骑兵又速度奇快,枪手盾手声势虽大,杀伤力却一时难以奏效,不过一个交锋,就有十几个枪盾手,躲闪不及,被骑兵或冲击,或砍倒在地。 骑兵陡然向这边冲来,护在辕车旁的步卒,双手持着枪棒刀戟,也不躲闪,以身躯挡在刘和身前,不断以直刺,让骑兵不得靠近。 鬼脸骑首一刀砍死最前方的一个步卒,顺势环刀掠过,撞击在伸出来的长枪上,顿时,一股莫大的力道,碰在持枪步卒身上,当先的人立时把持不住,虎口震裂,仰面躺倒过去,口中吐出鲜血,怕是性命不保。 这一击,杀死了近一半的护卫步卒。 辕车旁的鲜于辅亲兵,乱了阵势,再也掩饰不住身后的刘和。 鬼脸骑首正在再挥刀一击,杀了躲闪之人,看到刘和畏缩的倚在车轮处,除了刘和,却是再无旁人。 虽没有近处看过刘和,鬼脸骑首知道被骑兵重重保护之人,身份定然极为重要,立时猜测出刘和身份,只是,此次突袭,他的目标,并不是刘和。 战场之中,瞬息万变,原想以容城设伏,杀了其人,就直接离去,以骑兵突袭,或许不会有伤亡,是以鬼脸骑首方才见了鲜于辅冲上来,没有与鲜于辅生硬碰撞,不是他怕了鲜于辅,而是因为破了鲜于辅枪盾阵,会耽误时间,骑兵或也有损伤,此次随身只带了三百骑兵,这些骑兵皆是久经沙场的悍卒,所求不是歼敌,自然要避开折损。 此次突袭,原本就是以孤军行险,胜负乃是一线之间,眼看没有找到目标,心中寻思,捉了刘和,也可让军伍投鼠忌器,念及如此,鬼脸骑首手中流转,当头一击改为排击,欲左右破开防守步卒。 正在此时,身后风声有异,却是有骑者自身后突袭而来。 鬼脸骑首回身以环刀架住鲜于辅双刀,手腕一抖,推着鲜于辅身躯后仰,险些掉下马去,与鲜于辅相错而过时,手中刀势不收,当空而下,就要取了鲜于辅性命。 鲜于辅是武职,自负武艺傍身,哪里想过竟然不是鬼脸骑首一合之敌,方才勉强止住了下坠之势,身体尚不能回转,且这鬼脸骑首招式连贯,此番架,推,挥刀,一气呵成,简直如行云流水一般,似是随手而做,混然没有使出全力。 我命休矣。 鲜于辅眼睁睁的看着刀锋迎面而来,不妨左臂被人抓住身体一阵飘忽,不由自主的被甩到一旁,紧接着听到马儿一声惨叫,又有兵戈声紧密响起。 鲜于辅捡回一条性命,身在半空,顾不上身份,先是以左手按在地面,身躯就地一滚,避过了迎面的踏来的马蹄,右手就势一挥,砍断了马蹄,顿时马儿上的骑兵滚落在地,鲜于辅不待骑兵落地,半跪在地面,一刀砍在骑兵胸口。 得了片刻喘息之机,鲜于辅才有心思看向鬼脸骑首处。 跟了几年的坐骑已经倒下,马背处有好大一个血口,看起来如被腰斩,在鬼脸骑首一侧,一人在马下,使着一杆长枪,逼得鬼脸骑首左右趋闪。 正是刘策。 刘策以偷袭之势夺了先机,救了鲜于辅性命,逼得鬼脸骑首闪避,几番交错之后,被鬼脸骑首回了身势,环刀长击直下,劈得刘策向后退了几步。 “快带他离开。” 刘策向鲜于辅喊道。 鲜于辅这才发现,刘策方才把己身从马上拖下,丢的方位便是刘和一处。 此时刘策已经落了下风,鲜于辅咬了咬牙关,站起身来,跑到刘和身旁,一把抓起刘和,大声道:“少主,快随我走。” 又向左右道:“你们几个,保在我身后。” 几名亲兵顿时向鲜于辅靠拢。 刘和惊慌失措的任由鲜于辅拉着,大口喘着气,跟着鲜于辅身后。 “你们不要慌乱,快拿起武器,他们只两百多骑兵,我们有三千人,我在这里能看到你们,杀了他们,我给你们记功!” 却是在后方的戏忠,站在粮车上,对着身旁慌乱的仆兵呼喊,鼓舞他们与骑兵厮杀。 听到戏忠声音,鬼脸骑首立时手下一顿,顺着声音望去,看到戏忠身影。 鬼脸骑首驱着坐骑,逼近刘策,连下两刀,刀锋所向,尚未及体,便能感到凌厉,在这刀势之中,赫然又有着另一番气势。 这是气象。 不过,在这如风的气象中,却是有几处不浑圆的破绽,不是鬼脸骑首气象不娴熟,而是他力有不足所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五 合利而动 刘策以长枪撑在地面,弯得几近半圆,右手倏然松开,借着反弹力道,身体向后跃出十几步,脱开了鬼脸骑首的攻势所及。后退之时,脚步左右趋闪,躲过了自一旁冲过来的骑兵俯身连刺,向左侧也不回头去看,只凭着风声以左手抓住骑兵长矛,身体随着骑兵奔袭须臾间向前迈出一大步,右手顺着长矛向后抓住骑兵手臂,以臂力将骑兵从坐骑上甩下来,手腕微一合拢,捏住骑兵手腕,自骑兵手中夺过长矛,连跑两步,跳到马儿背上,以脚力和缰绳控住马儿,立在当场。 擒敌夺马,这等本领,刘策曾多次予伙伴演练,使起来却是娴熟的紧。 身后,无风而动,在这血色弥漫的场地,徒然增了一抹凝重。 “以襄玄阵迎敌!” 高顺口中号令,统领着陷阵营自最后方掩杀而来。 附骨寒意如同潮水般蜂拥过来,这也是刘策第二次亲身体验到军阵的威力,上次与高顺还是敌对,差些使刘策陷入其中不得脱身,此时,高顺成了同军,刘策眼看着冲击步卒的骑兵,被高顺的陷阵营士卒接连几刀从马上挑斩,这等精兵,由敌对变为助力,又让刘策增添了几分安心,心中感慨,着实不足与旁人道。 鬼面骑首没料到刘策退的如此果断,有心去追赶,又看到陷阵营军伍齐整,与慌乱步卒,鲜于辅亲兵全然不同,不过两百人的阵势,却给人一种万夫不可当的迫力,但凡与陷阵营触碰的骑兵,皆被无声无息吞没,在陷阵营之后,又有三四百步卒,不知是壮胆还是号令,口中呼喊着,朝着己身掩杀过来。 握住背后大弓的右手又收了回来,心中骇然,先前便看到了这一军颇有威势,如今针锋相对,才知还是低估了它的战力,鬼脸骑首这三百骑兵,也自成一营,虽暂无名号,却数次立下功绩,被陷阵营激得血气澎湃,心道若是两军交战,定要与他分个高下,只是此时,却不能鲁莽行事,心中又有疑惑,未曾听过冀州幽州有如此精锐步卒,刘和麾下,什么时候有了这一营兵将? 不过片刻之间,又有十几骑兵冲得靠前的骑兵被高顺陷阵营诛杀,因高顺统领数百人,只前进不后退,原本被骑兵冲散的慌乱步卒,在鲜于辅的号令下,也多半回过了神,不断的向着鲜于辅汇集。 眼前这番情致,骑兵已没有太多优势,鬼脸骑首心知再耽搁下去,战果也不会扩大更多,痛惜骑兵折损,旋即放下了以弓箭射杀的念头,手指在口中吹了长短不一的呼哨。 刘策以长矛挑下了两名骑兵,听鬼脸骑首讯号,不明其意,不过,经历过多次厮杀,已然猜到,这几百骑兵,怕是要离去了。 以骑兵之速,若是无心恋战,便是高顺陷阵营之利,也拿骑兵没有办法。 兵法有言,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眼下,既防住了骑兵突袭,又有高顺领了陷阵营衔尾而至,怎能给骑兵间隙,任由他们逃窜。 回头看到鲜于辅身旁已经簇拥了近百人,刘策心中着急,扬声喊道:“鲜于辅,号令你属下之人,阻拦他们片刻。” 鲜于辅听刘策直呼自己名姓,且看到突袭骑兵还在以优势砍杀步卒,先前听鲜于辅号令阻拦骑兵的近百枪手盾手,存活的不过三层,百余名骑兵听到了骑首的号令,俨然又开始聚拢,虽说此时身旁又聚拢了百多人,这些人却是鲜于辅所能号令的最后一批人,倘若敌骑兵再来一次突袭,谁人还能保护刘和安危。 鲜于辅心中只是犹豫片刻,已做出了抉择,他一边指挥着步卒推着辕车,摆成两排,作以阻拦,使骑兵无法突进,一边收敛长矛短枪弓箭,在辕车后隔空向骑兵投掷。 刘策见鲜于辅不为所动,知鲜于辅终究是有些胆怯,方才与鬼脸骑首交了几式,就觉得这鬼脸骑首有些怪异,心中几个至关重要的疑团不得解,刘策自负武艺身手,又有坐骑,以胜势追败势,以有心算无心,怎么着也要拖他一阵,再不济也要杀几个骑兵。 这些战马,可都是良马。 方才刘策出手就极有分寸,只以拍,刺,攻骑兵,没有伤及坐骑分毫。 心念如此,刘策脚下发力,驱着马儿就向鬼脸骑首奔去,口中亦喊道:“无胆小儿,可敢与我一较高下!” 有骑兵想要阻拦刘策,刘策也不闪躲,以力对力,直接把骑兵从坐骑上拍了下去,其后再俯身以矛戳在骑兵身上。 骑兵落马,得了伙伴救援,或有一线生机,刘策如此施为,则是旨在伤人,削减敌骑兵数量。 见刘策接连刺死了三名骑兵,身后亦无伙伴随同,俨然如挑衅一般,鬼脸骑首立时大怒,心道你这无知小儿,既是自寻死路,我便送你一程就是。 双腿使力,坐骑与其心意相通,速度激起,手中握着环刀,便与刘策相向而行。 尚未接触时,周身气势,如风如电,力道速度再增一层。 刘策在马儿身上,左右做着俯冲的姿态,似是在炫耀骑技,又似在迷惑鬼脸骑首,手中长矛也是不断收缩,看不清他所指何处。 与鬼脸骑首交错时,没有与其交锋,身躯向外一矮,直接冲向鬼脸骑首身后,借着马势,接连又刺死两三骑兵。 已经深入骑兵环围的刘策,也不慌忙,山势随心而起,让靠近着周身的几骑乱了心神,手中长矛不断连出,将骑兵刺倒,其后刘策一声高喝,身旁十步之内,再无骑兵敢靠近。 鬼面骑首没想到刘策武艺竟然精进如斯,怪不得敢只身前来,若是不杀了他,恐怕就会被拖在了这里,心中再无犹豫,一手持刀斜拖与后背,再奔驰而来。 鬼脸骑首这一招式,唤做拖刀,乃是在军中从旁人处学得,几个时辰前,就是以拖刀,杀了颜良一个措手不及,虽未取了颜良性命,也在颜良胸口留下一道深痕,没有月余休养,颜良绝不可能再亲临战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六 蓦然回首 与鬼脸骑首再交错而过,刘策感知鬼脸骑首发力,使力,卸力之间,确实有所迟缓,这决非刻意藏拙,而是他精神体力,皆不是最佳状态,似乎是不久前才经过厮杀,损耗几近过半所致。 既是如此,刘策有十足把握,可挡住鬼脸骑首几十合,若是拿着趁手武器,败他也不是难事。 至于周遭的骑兵,以气象之利,教他们靠不得刘策身前。 也无需杀尽全部敌人,只要片刻,等高顺陷阵营围上来,这两百骑兵,绝难逃脱。 刘策一人一骑,立在当场,双手平端着夺来的长矛,便如一座阴雾山峦,看不清趋向,却能从其中感受到巍然不动的磅礴。 突袭的几百骑兵,乃是精锐,平日间于军中,待遇和军械,实属一流,眼见刘策夺了自家伙伴的坐骑和武器,还贸然冲入腹地,俨然没有把骑兵放在眼里,虽感到刘策气势不凡,却是激发了这些骑兵的悍勇胆气,也不用骑首号令,便举着刀枪,以四周朝着刘策合围。 刘策居中心,也没有躲避之态,刺,拍,震,连番使出,手中长矛挥舞的快捷伦比,只教旁人看不到长矛所在,且刘策每出一式,就有一骑兵从马上掉落,转眼之间,刘策身旁长矛所及范围,再无一骑兵。 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分不清方向,仓惶而逃,那些落地尚未死去的骑兵多有被踩踏,又引起一阵骚乱。 不过片刻之间,刘策便破开了骑兵包围,另一侧,鬼脸骑首已然靠近,刘策眼见他姿势怪异,心中有所防备,且鬼脸骑首那把环刀,看上去便是惯常使用,刘策手中长矛乃是木质,只这武器一项,刘策便吃了些亏,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万万不可随心挑选,单枪匹马追击百余骑兵,还有一武艺臻入化境的骑首,实如履薄冰一般,只是,见了鬼脸骑首和数百骑兵,刘策心中有疑惑需要确认,这不止对刘策极为重要,对刘和起兵之事,更为重要。 须臾之间,刘策看到前方骑兵避让无主战马,还给鬼脸骑首留下了大片空处,顿时心中有了计较。 刘策脚下发力,让战马起了速度,马不停蹄,人借马势,刘策先发而动,手中长矛舍了虚招,以一式长虹贯日,直向鬼脸骑首胸口刺去。 长矛未到,余劲已迫得鬼脸骑首胸口军服微微凹陷。 这时,刘策才陡然注意到,鬼脸骑首身上的军服,似乎有些熟悉。 鬼脸骑首见刘策一时发威,连斩了七八骑,给他清出一片三尺空地,虽不知刘策为何突兀鲁莽先动,还是依计使然,一手放开缰绳,由单手握刀改为双手齐握刀柄,手腕暴起,环刀后发而先至,刀锋所过之处,寒星点点,隐隐有呼啸之声,便要以刀背之婚后磕去长矛,只是触碰到刘策长矛,觉得刀背毫无力道,便似巨锤落在棉布之上,中是中了,却是徒然费了许多力气。 刘策手中长矛笔直向上,抛飞了出去,不知落在何处,如同刘策自行送出了武器一般。 鬼脸骑首不管刘策如何,不待刀势变老,环刀顺势而下,锋芒直指向刘策脖颈,这便是拖刀的精髓,看似两招,其实一气呵成,若是抵挡,以虚变实,双手之力,胜过敌旧式,角力而胜,若是躲闪,实招中途既变,躲闪时身形已然有了破绽,下一击再难躲过。 寒光一闪,刀锋所向无阻,入手处,只听得马儿一声嘶鸣,已然不见了刘策踪迹,这一蓄力之刀劈在了马儿身上,将马儿整个轰然砸倒在地面,鬼脸骑首正欲回手时,不妨上空一双脚掌挟下坠之威,直向己身面门。 却是方才刘策以长矛搭在鬼脸骑首刀背上,刀背自下而上,刘策借着这股力道,早在马上人立而起,凌空跃起,手中送了长矛,合身做虎扑状,踹向鬼脸骑首。 鬼脸骑首反应极快,右手横在额头,身形向一侧倾斜,右手环刀再起,便欲让过刘策,再以环刀将刘策懒腰斩断。 岂不料刘策左脚尖收回,右脚精准的踏住鬼脸骑首的手腕,脚下有了根基,双拳猛然击在鬼脸骑首的胸前。 这一击乃是应变之招,仓促之下,只使出三分力道,不过刘策力大,加之鬼脸骑首以身体卸力,自行向后蜷缩,所造成伤损倒是有限,此消彼长之下,鬼脸骑首再难保持平衡,手掌在马臀部一按,仰面向后飞去。 刘策脚掌在马儿背上一点,稳稳当当的坐在马儿背上。 刚一坐定,身下坐骑便撒开四蹄,宛如疯癫了一般,要将刘策从身上甩落。 片刻间,刘策才有所醒悟,想来这马儿与鬼脸骑首相处时日已久,早有灵性,感知身躯上不是主人,这才立时暴躁。 始料未及之下,刘策只能双手抓住马儿脖颈,避免被抛落下去。 此时,刘策手中连武器也丢掉,四周又尽是敌骑,若是落在地上,也不用以武器刺杀,十几匹马儿齐行,便能将刘策踩死在地下。 鬼脸骑首在地上打了个滚,发髻凌乱,手中兀自握着环刀,半跪于地面,在他的右腿外侧,尚未愈合的血痂又迸裂开来。 那不是刘策留下的,而是以往的旧伤。 而一直覆盖在骑首脸上的鬼面,却是脱落了下来。 看到这人面容,刘策的心思也随之剧烈的跳了几下。 果然是如此! 方才见到他身后那把大弓,便觉得有些眼熟。 这人正是在营门口,自称是戏忠护卫的为首之人,其时有草莽之风,刘策不能断定他出身自军伍,此时再细看他身上军服,虽然样式有所不同,但刘策亦是见过,乃是袁绍军中精兵的军服,连朱灵都不能以之成军,只有颜良文丑部才有资格配备,刘策和小黑,也只是远看过而已。 再看其身后的那些骑兵服饰,也是和他同样的军服。 这人,不是袁绍部下。 这几百骑兵,也绝不是袁绍麾下骑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七 与子同泽 此人自称是戏忠的护卫,如今看来,定然是在撒谎,看一军以他为首,分明是骁军悍将。 方才在营门戏忠让其离去,刘策亲眼看到他去向偏东处,怎又会在容城设伏? 这人是什么身份? 戏忠又是什么身份? 这几百骑兵,又是从何而来? 眼看着落马悍将阴骛眉头绞起,显然是动了怒气,见刘策在己身坐骑背上慌乱,这悍将立时站起身,风势再起,提着环刀大步向刘策奔袭而来,其麾下骑兵,如同得了号令,也纵马再次向刘策合围。 将这骑兵首领自马上踢下,倒是出乎刘策意料,眼前悍将的伤势,似乎比刘策想得更为严重,此消彼长之下,才会有了刘策大显神威一幕,此刻,刘策浑然没有想过会被困于马上,手握着缰绳,双腿使力,胯下马儿剧烈晃动,犹自不肯前行,无奈之下,刘策以右拳连连狠砸在马儿后臀,那块血肉顿时起了红肿,马儿吃痛之下,再也顾不上摇晃,驼着刘策,如同离弦之箭,自空缺处脱出。 身后,蓄力一刀落在空处,悍将听马儿吃痛悲鸣,怒喝道:“竖子,安敢欺我坐骑。” 想来这骑兵首领,对马儿十分爱惜,若不顾及马儿,方才他下令,身后骑兵以短矛投掷,便是杀不了刘策,杀了马儿,也会逼迫刘策落地,如此,刘策立时入了险地。 马儿果然神骏,瞬息之间,与敌骑拉开一段距离,给刘策争得喘息之机。 听得悍将怒喝,刘策陡然想起,此人身后背着一柄大弓,若是骑射本领泛泛,又何至于随身背着弓,且见过他以短矛,洞穿了两人胸口,这般准头和力道,己身仗着马儿速度逃离,不能控马,岂不是成了他的靶心,心思流转,再也顾不上马儿奔跑的快速,分身朝着地面扑去,刚落到地面,闻得风声有异,一支箭矢自马儿身侧一丈处飞过,不知落在何处。 这箭术,也不过尔尔。 刘策枉自心慌了一场,在地上打了两个翻转,身后之处,一排短矛扎在地面,使着脚力再向远处扑了几回,却没有感到身后再有短矛射来。 手按在一凸处,将身体掩在其后,趴在地上,回身望去,看到高顺已经领着陷阵营赶来,已与骑兵战成一团。 受了刘策阻拦,敌军骑首又被刘策夺了马儿,方才没有脱身,时辰又被缓了一线,高顺行军速度比期望中更快几分,此时,簇拥骑兵已经被高顺陷阵营缠上,眼看着陷阵营步卒,随着高顺,在大片骑兵中穿过,军阵始终如一,不曾有分毫散乱,就如溢水无声无息淹没田地。 今遭,在容城突袭的几百骑兵,再无半分优势,怕是连逃跑的可能也没有了。 两军交战,士气为先。 突然出现的骑兵,在首领的带领下,一开始便以骑兵冲击之利,打散了鲜于辅军阵,同时也给步卒带来了沉重的威势,无人组织军阵,步卒各自为战,又瞻前顾后,想逃得性命,越是若此,越是溃败之势更甚。 高顺以陷阵营,直插入骑兵腹地,直面阻断了骑兵行进,身后鲜于辅给高顺补营的四百步卒,看到高顺以两百士卒,与骑兵近身厮搏,不久前,这四百人被高顺言语轻视,觉得骑兵也不过如此,此时,岂能再让人数少些的高顺看轻,顿时胸中有了战意,这几百士卒平日见熟悉,多有相互配合,迈开大步,成群的便朝着最近的骑兵围去。 另一旁,先前被骑兵冲击溃散的步卒,停下身来,陡然发现身后没有了骑兵追赶,回身见到曾经一起吃食的伙伴,正在冲阵,主将鲜于辅与刘和也在观看,又起了胆气,捡起武器,随着众人,蜂拥而起,试图以战意消弭了心中愧疚,也好教主将看到己身舍命以进。 不多时,混战中的骑兵数量越来越少,而围上来的步卒数量,超过了千人之数。 这等以一军鼓舞全军的情境,便是书中记载的气势如虹,军心可用。 刘策知敌悍将武艺高强,又是气象之境,怕无人可抵挡,左右寻找,在偏侧处,看到一柄不知谁丢下的朴刀,几步奔跑过去,也不停下,脚尖一点,右手在半空中抓住朴刀,辨出一个方向,再行杀入战团。 丢了坐骑的悍将,此时已被高顺引人围住。 这人马上功夫娴熟,步战也是不弱,一柄环刀,在他手中,使得虎虎生风,靠近他的步卒,与他环刀相接,多半虎口震裂,不能把持武器,跌倒在地,连高顺都被他逼退了几步,不敢直面其缨。 高顺素来谨慎,早看到悍将杀了几名士卒,这才亲自引人应对,不想还是难挡其锋。 与高顺拉开距离,悍将得了片刻喘息之机,早有一骑兵前来接应,口中呼喊着:“督军!快骑我的马先行离去。” 这骑兵大抵是悍将的亲兵,尚未贴近悍将,已然从马上跳下,挡在悍将与高顺身前,也不管招式,只以手中长刀左右挥舞,试图挡住围上来的步卒。 原本已经受伤,方才逼退高顺,又是尽了全力,此时,悍将也知己身实属强弩之末,再被围困,恐怕无法逃离,想自己一身武艺,视天下英雄无物,此时却是狼狈不堪,心中顿时有了悔念。 亲兵既然如此做,便是要舍了性命,让主将能逃得性命,悍将心思果决,更无暇召唤随身几年的坐骑,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马儿缰绳,便跳到马背上,正要纵马奔驰,陡然听得身下马儿一声惨叫,整个马躯向一侧躺倒,悍将还未来得及调整身形,耳旁已传来劲风,身在空中,那还能闪避。 只觉得腰腹间一阵剧痛,却是一个脚掌生生踹在身上,疼痛感尚未缓和,下巴处又被一拳打中,猝不及防下颚合拢,咬到了舌头,牙齿也被大力下崩掉了几颗,瞬间腥味的血满了一口,噗通一声,身体随之抛飞起来,重重落在地面。 恍惚之间睁开眼,正看到方才来救自己的亲兵,被高顺麾下的士卒,一刀捅在胸口,这亲兵跟随自身许久,俨然把他当作了兄弟,悍将心痛之余,一手撑着地面,强自起身,环刀划过一圈,逼退了身前之人,连走几步,便要取了杀亲兵士卒的性命。 这人半个面孔都是血迹,显是受了重伤,尚如此悍勇。 刚走到亲兵身前,悍将腰眼剧痛袭来,腿侧一麻,再也无法站直,兀自以手中环刀撑在地面。 只听得接连几声噗嗤入肉响声,直起身的悍将觉得浑身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耳旁的厮杀声越来越远,近若咫尺的亲兵也逐渐远去,在这弥留的最后一丝清明,悍将眼前浮现出一个面孔,心中惨然一笑。 家兄,一时念起,只有来生再一同杀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八 箭无虚发 方才,眼看悍将要骑马逃跑,刘策距离他尚有十步,心中思量,待到马儿提起速度,定然再难以追赶,因此刘策以手中朴刀投掷,割断了马儿一条后腿,使得马儿连同背上悍将,一同摔将下来,刘策在山中打猎,便时常以飞刀捕捉野兽,这等投掷技巧,虽不如刘冲,也是精准无误。 一击而中,趁着悍将不能自顾,刘策借着速度,山势起,蓄凝力,跃在半空,将身体调整至最佳,全力飞起一脚,踢在悍将腰间,再一拳击中悍将下颚,硬生生的将其击得飞起,逼回高顺阵中。 这悍将武艺不凡,跌倒在地面,作势爬起后还要厮斗,围在身旁的几个步卒,以刀枪胡乱刺在其胸口,抽出兵刃时,眼见这悍将胸口留着几个血窟窿,不甘心的缓缓躺倒在地上。 高顺一刀将其枭首,右手拎着血淋淋的脑袋,口中大喊道:“贼将已死!降者不杀!” 起先,悍将召集麾下,便是有心撤退,其后被高顺冲散,这混战之地,范围着实不大,高顺呼喊声响亮,手中头颅尚未闭上眼睛,其中多有血渍,然而,骑兵素知首领,一眼看去,便知是首领身死无错,靠高顺近的骑兵,更是亲眼看到首领被诛杀,半数骑兵开始四下逃窜,而余下半数,似因首领之死,激起了怒气,一招一式变得疯癫,不再顾忌防御,悍不畏死般反向冲击,倒是又让步卒间又起了一片混乱。 看着被步卒包围的骑兵,陡然增了一番气势,变得无畏无惧,刘策心中了然,这些人已抱了必死之志,便如同方才让出马儿想救首领的亲兵,他们在为逃跑的伙伴争取多一些时间。 这等决然心志,这等同僚情谊,非精兵不能渝,非悍将不能领。 战局已定,最边缘处的骑兵开始四散逃窜,没有骑兵,也无法追赶。 高顺望着无头躯体,握着头颅,道:“刘策,这人我们见过。” 刘策点了点头,道:“是,还请高将军勿要声张,稍后还请高将军与我同去问过。” 高顺没有再说话,亦是点头示以回应。 扭头看到身旁抛落的黄木大弓,刘策知此是已身死悍将的随身之物。 弯身捡起,入手之处只觉得沉重至极,怕是比寻常铁弓还要重些,心中暗暗称奇,手指触碰在弓弦之上,又觉严实紧绷。 果然是一口好弓。 脚尖点起散落的箭筒,刘策以手接住,拿出一支箭矢,下盘含腰立定,拈开弓弦,手臂向后拉开满弓,甫一松手,箭矢如流星赶月,没入一个奔跑几十丈远外的骑兵后背,骑兵应声坠地,刘策正要回身再寻箭矢,身侧有士卒双手捧着几支箭矢,以备刘策所用。 刘策凝目看去,记起这士卒正是方才高顺点名让随刘策离去的士卒之一,刘策也不言语,接过箭矢,接连开合几次,每一弓弦响起,便有一骑兵落地,端是箭无虚发,眼看身旁再无箭矢,刘策手臂也有些酸涩,旋即放下黄木大弓,在手中摩挲良久。 于这些骑兵坚志,刘策心中佩服,然而,既身处敌对,这般敬意也已是足够。 正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战场之上,没有亲疏,也容不得对敌人的些许悲悯。 眼见无法再逃脱,残余骑兵不再试图突围,向步卒反向冲阵,至落马身死,没有一人跪地乞降。 此战,敌袭三百骑兵,除却逃出的二三十骑,其余尽没于役。 高顺见刘策握着黄木弓,不曾放下,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箭术。” “我见过吕布箭术,比起吕布,我还差了很多。” “天下只有一个温侯,虎牢关之战,温侯武艺天下第一,无人能败,刘策,假以时日,你未必不如温侯。” 听高顺说的笃定,刘策知高顺非为戏虐,实为夸赞,讪笑道:“高将军何出此言?” 高顺也不回头,立时接道:“今日,你一人拖住了他,乱了骑兵军阵,与当年温侯,多有相似之处。” 言罢,高顺又一边蹲下,以刀柄挑开身死悍将军服,拨了几下,翻出几样事物。 高顺拿起其中一个令牌模样的东西,站起身,示于刘策眼前,道:“你来看这物件,似是铭牌。” “这人悍勇,麾下骑兵乃是精兵,兼骑行之利,起先便冲击我营阵,怕是我也挡不住。” “嗯?公孙越?莫不是公孙瓒部属?听闻公孙瓒麾下有精兵白马从义,果不负精锐之名。” 高顺不待刘策回应,似是自语。 自高顺手中接过铭牌,见到其上以镂金刻着公孙越三个字,刘策知是军中代表着身份的令牌,看这铭牌厚重,刘策也没见过,亦不知代表着何等军职。 刘策久在袁绍军中,知晓公孙越乃是公孙瓒族弟,年前公孙瓒派遣公孙越去冀州,与袁绍商议平分冀州之事,袁绍假意妥协,给了公孙越诸多财物,才使公孙越满意离去,岂料,不日便传来消息,公孙越被董卓家将所杀,其时袁绍还派人去探寻此事,刘策职位不够,结果却是不能得知。 公孙瓒因公孙越被杀之事,勃然大怒,不顾其时非为用兵良机,三天内点起兵马,自幽州起兵,陈在冀州边界,冀州许多郡县,畏惧公孙瓒兵锋,降于公孙瓒,朱灵也因清河投敌之故,恳请刘策助他平了清河之乱。 公孙越早已死去,此人身上带着公孙瓒铭牌,是为何意? 莫非当日杀公孙瓒之人,亦是此人? 此人在容城设伏,着实太过蹊跷,刘策心中疑团尚不得解,却是又来几个疑团。 高顺不知,刘策不解,不过,有一人定然是清楚其中关节的。 眼下无暇思索,刘策向高顺道:“高将军,刀可借我一用?” 高顺一言不语,刀柄朝着刘策,伸手将长刀递给刘策,刘策随手接过,另一手拿着铭牌,以长刀劈在铭牌上,眼见铭牌一端被刀刃所毁,此外一大部分,却是完好无损。 被刘策毁掉的是一个字,一个越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九 忠义无双 刘策在高顺身前,消了铭牌越字。 将长刀递还给高顺,高顺随手接过,沉声道:“此间事,你需予我一个交代。” 高顺没有问刘策为何如此做,亦没有问刘策如何去做,只向刘策索要结果,与刘策结识不过数日,俨然对刘策持着十足信任。 与骑兵正面对阵,高顺一营两百余人,损伤尽半,其中多数受了伤。 正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陷阵营战力虽强,百余骑兵亦是精锐。 若是没有鲜于辅统领的步卒一同迎战,高顺陷阵营怕是要折损七层以上。 这些士卒,是跟随高顺许久的悍卒,应吕布令,答允相助刘和,临战时,便是拼尽了军力,高顺也无半分犹豫。 战局已定,刘策已然看到高顺一营折损,当下,刘策以身相较,倘若是刘策在高顺境地,己身会如何去做? 片刻间,刘策有了论断,其时境遇,刘策绝不会任由一营步卒硬撼骑兵,这等损伤,刘策自问做不到。 高顺行事果决,凡事以全局度之,这等眼界,可为大将,只是,刘策却不认为己身所行之事,是错误之举。 这之间的分寸,刘策此时尚未想明白,等到体悟通彻之时,刘策知晓不管是心境,还是兵略,必然再进一步。 眼下一幕,刘策敬高顺杀伐,如高顺其人,才能称得上忠义无双。 戏忠必然与这些骑兵有莫大关系。 高顺没有立时捉戏忠来问,而是让刘策给他一个说法,实为顾全大局,不想此时再引起军中骚乱。 刘策心中如压了千斤巨石,面色严谨,向高顺凝重颔首。 “定给高将军一个说法。” 高顺得了刘策允诺,上下看刘策周身,道:“在兵道见你使枪,容城见你手中也没带武器,莫不是损毁了。” 听高顺似将此事揭过,刘策顿觉舒缓,笑道:“我本惯使枪,自袁绍处离行时,军需官以军械名义,将我们军服武器收了回去,一路之上遇到溃兵,夺了一些,给了伙伴防身,我未随身带着。” “你既有心从军,以武晋身,岂不知兵器亦分生熟,待到安顿下来,使人打一称心兵器才是。” “嗯,高将军说的极对。” 高顺自地上,捡起环刀,在手心翻转了两下,左右看了几番,刀锋朝上,凝了一口气吹上去,只听得环刀上一阵清脆铮响,高顺面有喜色,道:“真是一柄好刀。” 随手将环刀递给身旁士卒,高顺看向刘策,目光倒是一阵清明。 “刘策,木弓,你先予他,这些缴获之物,一并汇与主将,若是想要,可以军功去换。” 嗯? 呃。 一句话将场面煞的十足。 这般突兀折转,让刘策心中郁郁木然,高顺看到刘策喜爱黄木大弓,还是说出此等无趣言语,立时打散了刘策心中的些许喜色。 依着军规,战场上所获,皆要上缴,不管是敌人头颅,还是军械珍宝,都可折算为军功,再行他论。 刘策想起以往之时,小黑刘冲乃至营内士卒,清扫战场时,偶有私藏之举,在刘策看来,此举虽违反了军规,却是可视作士卒清扫的酬劳,刘策也是听之任之,未曾稍加惩戒,与此时高顺相较,于治军一项,刘策便远不如高顺。 继而想起高顺陷阵营,竟然能以军阵起气象,实则是战阵的极高境界。 日前刘策多有督促营中士卒习练,进展却是过于缓慢,此间想来,差的不仅仅是刘策的训练之法,恐怕更多还有旁的东西。 刘策心中陡然有所明悟。 圣人曾言,忠告而善导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 这其间道理,是劝告旁人时,说过一次,其人没有改正,则不要再重复说起,否则便会自取其辱。 当日,受母亲详解时,刘策一直不明,为何旁人听到了错误,却是不去改正,如今以身处之,方体会到其中滋味,刘策顿时不觉莞尔,一念之间,险些成了圣言中所贬罚之人。 这抑郁来的快,去得也快。 片刻之间,刘策心思畅通,念头通达,将手中黄木大弓放在士卒手上,还对士卒示以笑意,倒是让士卒目瞪口呆,浑然不解,不就是上缴一张弓,这之中还有什么好笑之处? 此时战场之中,一片忙碌。 高顺一营士卒,尽在收敛伤者,或以刀枪在敌人身躯补上几下,其余近千步卒,只在一旁等陷阵营士卒拖过来己军,才动手救助,始终不敢私自搜寻敌人身躯。 此是军中的规矩,但凡有主力精锐之军在场,一切都要等主力军先行搜寻,待他们离去,才会由后者补上。 虽然高顺一营,是为新军,又自成一伍,按理与鲜于辅统帅步卒,没有高下之分,若是细细说道,顺次还在鲜于辅统帅步卒位后,只是方才陷阵营破了骑兵,众人皆亲眼看到,才发现原来己方竟然有一支如此精锐之师,尤其是被鲜于辅分给刘策的四百人,跟在陷阵营之后,亲身体验到陷阵营的威势,对于之前高顺言语间有所蔑视,也是心中叹服,不敢再提及。 高顺是直性之人,见只有麾下之人清理战场,旁人却是不动,不知其中关节,心中有所不喜,站直了身体,喝道:“站着做些什么,为何不一同清理?” 高顺声音宏大,原本便是说与整军听,远处鲜于辅也听到,从辕车后走出,向麾下令道:“快些动手,你等仆兵,熟知马性,那些马儿,能看到的,快些追回来,你,还有你,去将左侧的马儿牵过来。” 距离有些远,又隔着许多士卒,刘策虽听鲜于辅声音有异,一心留神周边再有敌军,这番却是没有放在心上。 一时之间,军中开始忙碌起来,低声呼唤声,伤者呻吟声,不绝于耳。 待到鲜于辅身旁骑兵也开始散开,刘策见鲜于辅走来,身后几人抬着木板,却是没有看到刘和身影。 此时,刘策始觉得有些不妥,紧走几步,奔到鲜于辅身旁,拨开当先士卒,看到木板之上,果然是刘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 息事宁人 刘和仰面躺在木板上,脸色苍白,血色将衣襟浸了大片。 在刘和左侧的肩胛处,一支箭矢透体穿出,看那方位置,离心口不过半寸距离。 当真是好险。 细看之下,刘策顿时觉得这箭矢多有些眼熟。 旋即想起,方才那员悍将,临时之前曾向刘策射出一箭,刘策狼狈跳下马儿,看到箭矢偏离了很大一个空档,心中对其人箭术多有鄙夷,此时看来,那悍将霍然搭箭,目标原本就不是刘策,而是极远处的刘和。 以视线扫过两地距离,估量约百丈之遥,这等距离,刘策自认觉做不到,所见之人,唯有吕布箭术可达此等境界,未曾想,这员悍将,箭术竟然也是如此精良。 箭簇之上,血迹已干,其上圆润,似是没有涂抹什么药物。 再扫过刘和周身,除却肩胛箭伤,倒是没到有旁的伤口,刘策眼见刘和眼睛紧闭,胸口起伏不断,想来多半刘和性命无忧,脸色苍白实是失血之故。 这等伤势,放在刘策身上,还在可忍耐的范畴,刘和身体孱弱,此时晕倒过去,也不知境况如何,还是尽快找人给他医治才好。 “怪我一时疏忽,我没有看护好少主。” 鲜于辅双目微有些泛红,语气多有懊悔之意。 自领了一军统领,被人击的溃不成军,不能领人对抗还是罢了,引着数百人,却还是让刘和受了伤,这等过失,却是不用以言语来推脱。 起先,在容城见到鲜于辅忠义,面对吕布,依旧敢以刀枪对峙,其时,刘策对鲜于辅便有了一个好印象,其后又无多接触,觉得鲜于辅既是刘和家将,想领兵就随他去,此役两千步卒对三百骑兵,险些全败,论处下来,主将要占着大半责任。 只是,此地乃容城之外,不是长久居处,平定下来,再论断也不迟。 “将军,此时,先不要说这些了,世子受了伤,先要找人给世子医治才好。” 刘策手掌放在刘和胸口,感知刘和心跳有些舒缓,平日见,乡野之人与野兽搏斗,受些伤是极正常之事,村人没有那么多讲究,有些土方子,刘策踟蹰片刻,还是不敢给刘和去用。 一旁鲜于辅看到刘策凝眉不展,不知所意,有些着急道:“前方就是容城,刘策,你快与我一同送少主去容城寻人医治。” 言罢鲜于辅抬起脚就要前行。 刘策一手抓住鲜于辅,将鲜于辅稳稳扯住,在原处不能动弹,低声道:“此时还不行,敌人骑兵在容城设伏,容城内境况尚不得知,你先在此,我这便引人进容城探寻一番。” 几番挣扎,鲜于辅脸色涨的红润,手臂处犹如被铁箍紧套,却是始终不能挣脱。 此时,鲜于辅方知刘策竟有如此大力。 勇力比不过刘策,武艺比不上刘策,领军能力比不上刘策,连力气都有所不及,鲜于辅心中羞愧交加,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才好。 “刘策,你可放心,容城内再无敌兵。” 戏忠自一旁走来,站在刘和身旁,看着刘和伤口,脸上倒是十足的平静。 “哦!戏先生?” 刘策回过头来,目光有些不善的望着戏忠,这其中意味,刘策与戏忠两人皆是知晓。 听刘策如此说,戏忠依旧从容行事,毫不畏惧的与刘策对视,道:“刘策,我与你同去容城。” 刘策不知戏忠何意,皱起眉头,却是没有回应戏忠。 “哦!嗯!好疼!” 几名亲兵抬着的木板上,刘和偏了偏脑袋,口中喃喃道。 鲜于辅立时俯下身子,急促道:“少主,你醒来了,少主,你觉得怎么样?” 刘和以右手揉了揉额头,这番动作,又牵扯到伤势,顿时脸色又有痛苦之色。 强自睁开眼睛,刘和看向刘策,道:“刘,刘策,都听你的,你放手去做去!鲜于辅,你和戏先生,此时听刘策安排,照刘策说的做就是。” 说道最后,刘和声音变得有些急促喘息,忍不住接连咳嗽起来。 刘策弯下身来,见刘和伸着右手,旋即双手握住刘和手掌,宽慰道:“世子,你先忍耐片刻,我这就去容城。” “唉!”刘和苦笑道:“这都怪我,我以为容城没有什么危险,没有让鲜于辅通知你和高顺,刘策,这是我的过错,以后我定不会再如此鲁莽了。” 因此事,高顺伤了半营,鲜于辅统领步卒更是伤亡惨重,刘策心中如何没有怨言,此时不能说些什么,也只好顺着刘和言语,安慰刘和。 “世子,我没有料到会有骑兵在城中设伏,让鲜于辅将军在此先守护世子片刻,我马上带人探容城。” 刘和眼中散发着异样光彩,勉力点了点头,道:“嗯!都听你的,我听你的!” 放开了刘和,刘策闪出几步,戏忠随即跟上来。 在营门前,刘策与高顺见过自称戏忠护卫的悍将,这三百骑兵,被那悍将统领,不管如何,都与戏忠脱不了干系,戏忠此时也极为干脆,刘策虽没有明言,戏忠索性跟在刘策身旁,好教刘策有所安心。 刘策停下脚步,看到戏忠身后,随着两个士卒,这两个士卒军械完备,身着陷阵营军服,浑身散发着杀意,只是盯着戏忠,一言不发。 没想到高顺不知曲折,粗枝大意,竟还有如此细微心思,倒是有些意外。 方才,高顺向刘策寻一个结果,一方面是对刘策信任,另一方面也表明了高顺心意。 想来,高顺也不曾想到,两千人对三百骑兵,打成这般模样,既是如此,还空谈什么擒杀公孙瓒。 若是军中没有变动,高顺绝不会善罢甘休。 走到步卒环聚之处,刘策站定,指着其中几人,道:“你们先停下,快叫上伙伴,速来此地聚集。” 这几人乃是鲜于辅拨给刘策四百人众之属,听了刘和号令,先是向刘策一礼,口中呼喊着“听令”,神情中有些兴奋之意,立刻放下手中物件,向左右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一 该当如此 “军中步卒,相熟的,会多有亲近,不管是军务,操练,结阵,休宿,能看到这些亲近之人,士卒也会有所安心。” “这不是营私,军中有互助,是好事。” 刘策目光流转,能看到受伤的士卒被伙伴搀扶起来,也能看到有人弯身捡起丢弃的军械衣甲,此时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倒似乎在自言自语。 戏忠站在刘策身旁,已不如之前那般懒散态度。 既然身边只有戏忠一人,刘策说的话,自然是说给戏忠听的。 只是,想了半晌,戏忠没有听懂刘策言语意思。 “刘策,稍后,刘和醒来,此事我会予你一个交代。” 刘策转过身,始望着戏忠,见戏忠还是一副面色坦然之态,哑然失笑。 戏忠自问没有做过私通之事,此间意外,戏忠也是始料未及,被刘策目光盯着,不知刘策如何做想,心中不自主的开始发慌,终究接着吞咽了一口唾沫,将眼睛瞟向旁处。 身前脚步声凌乱,时有士卒归队,其中一人走出阵列,向刘策高声道:“刚才追击敌人骑兵,散的太远了,半数的兄弟受了伤,还能握着吃饭家伙的,就这些了。” 此人一出声,倒是解了戏忠尴尬。 这人生的魁梧,一直在军伍前侧,看起来平日间多收伙伴信愫,有些声望,刘策之所以记得他,也是因为方才在营门,高顺言语后起哄的,就有他在其中。 粗略看了一眼,刘策估算眼前约有两百人,还有数人身上裹着麻布,显是受了轻伤,草草包扎便来了。 刘策微一点头,道:“在此等片刻,整备军械,稍后随我入城。” “是!” 刘策转过身,向戏忠知会道:“戏先生,我们去那边一趟。” 高顺正在亲手给一士卒清理伤口,听到刘策脚步在身侧停下,扭头看了看,依旧缓慢的给伤者包好,才站起身,看到刘策身旁的戏忠,眉头有些紧锁。 “高将军,世子受了箭伤,怕是要入容城一趟。” “嗯?伤势可曾严重?” 刘策本想说轻伤,不过想起刘和体质,还是回道:“距心处不过半寸,失血多了些。” 双手随意在身上抹了抹,高顺转过身去,喝道:“营军听令,随我排阵。” 周围一阵衣甲摩挲声响,只是片刻时间,便有近百士卒,在高顺身后站定,这期间,没有听到一人有言语。 刘策见百人军列齐整,多数身上还有血迹,也不知是自身还是敌骑之血。 “百人兵力,怕是有些不足,为先锋力有不及,我已集了两百步卒,此属战力不如陷阵营,探容城想来足够,高将军,我在前方,倘若不能全身而退,再请高将军救援。” 听刘策说的轻松,高顺熟知兵事,知晓但凡攻城,最先入城者最危险,刘策言语间以高顺士卒不足,本意实则不想让高顺营军有损,又让高顺为后援,若有万一,俨然是将安危交给高顺,此间事,非十足信任才能托付。 想起当日,突袭袁术军营时,张辽也主动请高顺换过冲营任务,仿佛又有重现。 高顺拍了拍刘策肩头,道:“好!如你所言行事。” 刘策先是偏过头,再转回来,面有笑意,道:“高将军,这两位兄弟,就让他们留在这处吧。” 刘策说的是奉高顺命明以监视戏忠的两个陷阵营士卒,不管是在鲜于辅处,还是刘策以军令号兵,两个士卒一声不吭,一直跟随在戏忠身旁三步远处,似乎连眼睛都没有眨过。 知高顺素来严谨,这两人与高顺倒是十足相似。 看了戏忠一眼,高顺才向刘策点头,道:“该当如此。” 戏忠站在一旁,只是站着,低头瞧着脚下,也不知在看着什么。 刘策看到戏忠如此模样,想给戏忠看到的,也已经让戏忠看到,出声道:“戏先生” 不料,正在此时,容城之中突然起了喧嚣,刘策定睛看去,又有一群人手中持着枪戟刀刃,从城门处蜂拥而出。 刘策没想到容城果然还有伏兵,不过,即是伏兵,怎会徒自杀了出来。 “高将军!我去迎敌!” 刘策正在走开,却听高顺道:“刘策,你没有趁手武器,这柄环刀,你先拿去用。” 侧首,见高顺从一处拎着环刀,递给刘策。 刘策也不推辞,一手接过,入手顿觉厚重,入眼处看到刀背刀刃上,血迹已被擦拭干净,握着环刀,刘策再不停留,斜着跑向前处,变跑边喊道:“全军快些回守,不许私自前行!营军,随我身后,克敌。” 刘策为头领,冲在最前侧,这等以身作态,可比什么军号,鼓点,更为激愤人心。 主将不惜命,士卒哪有退后之理。 早在一旁待命的士卒,端着长矛长枪,抽出刀剑,迈着大步,口中呼喊着杀敌,跟着刘策就向容城跟进。 刘策倒提着环刀,脚下不停,眼看离迎面之敌不过五十步距离,却看到前方百十人却是停了下来,从中分出一个空档。 刘策心中疑惑,方才也没有看到床弩排弩的器械,莫不是敌人还有什么陷阱不成,顿时有所警惕,暗道稍候要先行破了阻敌才行。 又跑出十步,敌军阵已然分开,露出其中人,身上却是没有穿着军服军甲,有纶巾文士,有身前印着图纹的衙头,正中央之人,被衙头搀扶,正在大口的喘气,看其装束,俨然是官服。 身着官服之人,刚一站稳,就看到刘策领着两百多人呼喊着杀过来,眼睛睁的极大,脸色直如土色,向两旁连连挥手,道:“你们这些蠢货,快些放下手中的兵器,快些放下。” 原本有些紧张的众人,慌忙扔下手中兵器,有心思活跃的人有所醒悟,本是来增援的,看着阵势,怕是被这些军爷给误会了,将自己当成跟骑兵一伙的了。 当即,便有几人大声呼喊。 “别误会,我们是城中守卫!” “我们是来助你们杀敌的!” “你们看,我们的兵器都放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二 意兴阑珊(周末愉快) 片刻间,地面上凌乱的丢着百十样兵器。 有绑着红缨的长矛,木杆粗糙不直,矛尖隐有锈迹。 有连鞘的佩刀,其上印着官纹,似是衙役随身带的快刀。 此时,刘策才有心思去看到,城外散乱的众人,身穿着容城守卫军服,衙役从服,靠中居左的几人,刘策还有些面熟,在探查容城守卫时,见过他们换岗。 连手中武器都交了出去,这等姿态,除了样子上好看些,与乞降实无甚分别。 既然这百人示无敌意,又未知身份,刘策也不好痛下杀手,转而想起方才几百骑兵,也是身穿着袁绍军服,只从穿着上,怕是做不得什么准头。 刘策扬手止住了身后营兵,在十步之外站定,狐疑的望着居中之人。 一名头戴纶巾文士妆扮的中年男子,向前走出半步,向刘策笑道:“将军,本官是门下掾丁茂,此是我家大人,容城守备胡止。” 刘策摇了摇头,道:“我知一城最高职是太守,不知守备何职,莫不是太守?” 中年男子略有些尴尬之色,道:“先前太守王略王大人,因私忿公孙瓒不义之举,力抗公孙瓒,奈何贼人势大,王大人已尽忠,因战事起,尚且未汇于朝堂。” 丁茂身旁衣着官服之人似乎平稳了气息,将丁茂手臂压住,道:“这位将军,容城虽小,位置却极为重要,我本是容城功曹,因王大人被贼人所害,容城诸多事务,不能积压,为同僚所推,因此暂领了守备,嗯先前曾见过魏起鲜于辅两位将军,听闻刘刺史遗子刘和来了容城,尚未得见,不知” 自称胡止之人言语间多有吞吐,似谨慎,又似胆怯,刘策出身寒门,在落山屯时,只是去城中换些粮盐,也没有机缘见过什么太守,功曹,亦不知如何与此般人言语。 “我随世子前来容城,与鲜于辅将军会合,自城外营中引了兵马,要过容城,没料到会被敌军伏击,世子受了箭伤,我不知容城内境况,见你们持军械从容城而出,这才领人前来。” 胡止和丁茂对视一眼,顿时面色紧张,胡止的声音也有所颤抖,道:“将将军,世子伤势如何,快,快随我进容城,我这就去请最好的医者给世子治伤。” “胡胡大人,我需先进容城,才好去向世子回禀。” “哦!对!对!”胡止闪开一个身位,又向两旁人喝道:“你们快些让开,莫要阻了这位将军的道路。” 立时,胡止两侧的城卒自发向后退却,给刘策让出一条路。 刘策看眼前的城卒,脸上有惊慌,有惊惧,不似作伪,只是心中终究有些疑惑,脚下没有移动。 胡止见刘策作态,俨然还有所怀疑,拱手道:“这位将军,早间吕布突然在城中现身,后来不知何故,魏起鲜于辅两位将军也一同出城,他们走后不久,便有一人,手持刘刺史的文书,言道是刘刺史亲兵,随刘和不,不,护卫世子前来,我为功曹,是刘刺史麾下官员,验证文书无错,那人又说的严峻,我便将城门让给了他!我实不知他是谋害世子,我” 胡止说到最后,更为紧张,丁茂听胡止说不出话来,心中暗骂其人真是徒有其表,若不是家世,焉能领了守备,不过,当下丁茂与胡止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也不是徇私时候,接口道:“是极,当时,我与几位同僚皆在场,那人手持文书,不是伪造, 刘刺史为幽州刺史,被公孙瓒所害,眼见几百骑兵精锐,我等为刘刺史欣慰,唯有听之任之。方才听到城外有兵情,打探之下,才知受了蒙骗,功曹心系世子安危,立时聚集了城卒,守卫,连同衙头,来救援世子,想刘刺史是厚德之人,佐佑世子,没有教贼人得手。” 这番话,说的动情,前因后事,倒也是连贯无差。 怪不得一见面,胡止丁茂就让部下丢了武器。 看这些城卒,身体不甚强壮,多是老弱之流,真上得战场,怕是也杀不了什么敌人,便是再多十倍数量,在那些精锐骑兵手下,也只有引颈待戮得份儿,说起来好听,实则是凑个人数罢了。 这二人心思灵巧,不知骑兵身份或许是真,自骑兵出容城,厮杀了许久,若是有心援救,早应该前来,想来不过是看到骑兵尽没,不用厮杀,又担心事后被追责,才抢先出城,想要表一下心思。 如此浮于表面的自献殷勤,谁人会看不出其中机窍。 容城兵力糜烂,毫无战力,于太守和其下官员,定是有许大功劳。 刘策侧首向方才去召集营兵的汉子,也没有压低声音,道:“叫些人,收了地上的武器,其余人,随我进容城。” “是!” 这汉子立时点了七八人,自地上捡起兵器,堆放在一起。 “两位大人,还请与我一同入城!” 刘策向胡止丁茂两人拱手。 胡止当下应道:“哦!好!好!理应如此,将军哦,还不知如何称呼将军。” “唤我刘策便好,我不是将军,切莫再以将军称我。” “刘将军那里话,将军神勇,我哈哈,将军随我来。” 胡止怕刘策心中迟疑,走在刘策身前,带着刘策进了容城。 容城不大,不过片刻,刘策便环绕了一圈,每一处,都会留下一两士卒,回到城门口时,城中各处皆没有传出警训。 刘策心知容城已无危险。 不知何时,戏忠已经走到容城门下,在墙洞边站着,不时朝城内张望。 刘策见到戏忠,想起一开始戏忠在刘和身前时候,就曾经与刘策说过,容城再无伏兵。 这戏忠,断事倒也精准。 只是,还有些事情,要去问一下他。 走到戏忠身旁,刘策站定,道:“戏先生,那员被我军擒杀的悍将,武艺高强,定然不是无名之辈,戏先生可知其人姓名。” 听刘策将我军咬的极重,戏忠焉能不知其意,微抬起头,望着方才战场,颇有些意兴阑珊,旋即叹了口气,道:“此人是沛国谯人,名夏侯渊,字妙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三 别样意味 秦末陈胜吴广于大泽乡举义,麾下战力低微,不能攻取北面彭城,占据了谯县。 太祖立国,不以言禁,无论是说书人,还是言书上,都记载了此事。 因此,刘策知谯县,却不知沛国谯是不是同一地。 原来此人唤做夏侯渊,看他兵马娴熟,武艺入了化境,又统领一军骑兵精锐,刘策回想起来,似乎没有听过夏侯渊的讯息。 这可是有些奇怪。 戏忠见刘策目光不动,似在思索,随即道:“此人以勇为本,难” 刘策却是挑了挑眉色,以手止住戏忠,道:“戏先生,我一时好奇,私下问了夏侯渊名姓,已是逾越,待世子伤势好转,这些话,可在世子当面说起。” 方才城外,刘和负伤躺在木板之上,若是昏迷,不如醒来如此之快,刘和听了鲜于辅,刘策,戏忠三人议对,选了刘策所言,最后以言语叮嘱鲜于辅和戏忠一切听从刘策安排。 戏忠是多智之人,已知刘和又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因夏侯渊统领的精锐骑兵丧了胆气,起先与戏忠说的占三州,改心性的阔论,也放在了脑后。 记得刘和说过,刘策和小黑救过他性命,此番再遭罹难,会分外将几件事合为一起,将刘策能力和作用放大。 此是人之常情。 换言之,此时,刘和只信任刘策一人,连鲜于辅也不能与刘策并论。 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更改刘和心意。 戏忠见刘策直言拒绝了私谈夏侯渊,想来是这个关头,怕落了旁人口实,戏忠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容城内,道:“那,刘策你此时已探过容城,先去让刘和进城医治才好。” 刘策笑道:“戏先生说的极对,我已让人去禀报于鲜于辅,此时,找戏先生,实则有旁的事,需要劳烦戏先生。” 戏忠见周身多有往来士卒,想来刘策谈及的多半是公事,不过到了嘴边,又换成了另一番说辞:“此地,人多口杂,不知周身是否还有细作,我们我们换个地方可好?” 刘策立即摇头,道:“此事有些紧急,怕是耽误不得。” 原本戏忠也是假意推脱,当即顺着刘策言语,接过道:“如此,你说来。” 刘策心道,戏忠你不进容城,也没有随着鲜于辅,在城门等候,不就是怕鲜于辅高顺对你有所顾忌,才索性在显眼之处,示以自清么。 立时,刘策又想起兖州时,逢纪拜见程昱时,做事瞻前顾后,这戏忠怎地与逢纪有些相似,莫不是智谋之人都有些类同之处? “戏先生,我引着你看了鲜于辅拨与我的四百步卒,也让你看了高顺一营,戏先生可曾看出两者之分。” 戏忠嗯了一声,示做满意之色,口中咂然道:“平生所见步卒,不如高顺一营雄威,先前我只知吕布骑兵天下无双,却不知步卒也如此精锐,怪不得当日吕布可在李傕郭汜十万西凉兵环围中逃出。” 刘策见戏忠非是虚意,笑道:“戏先生若是领军,倍于高顺,可能敌得过高顺?” 如此说,就有些逾越了,戏忠以智定计,怎能领军厮杀,戏忠眉色渐起,顿时有些不悦。 “我不知兵术,如何能领军?” “我与先生说,军中步卒,相熟者结阵,戏先生可曾听的明白?” 戏忠微摇了摇头。 刘策收起了笑意,强调变得有些严谨,一字一句说的缓慢,宛如掷地有声。 “既然戏先生坦然自认不能领军,还请戏先生此后切勿如今日一般,干涉兵事。” 听刘策言语中,虽是告诫,其中不乏有威胁意味,戏忠心中不以为然。 戏忠没有插手军伍布防,只是临时更改了线路,今日之事,追究根源,实则是鲜于辅之过,鲜于辅为一军主将,不能探查敌情,有所防备,被夏侯渊以骑兵突袭,又不能领兵反击,与我戏忠何干。 只是,没有事前通告于刘策和高顺,终究是戏忠的一己之私,听刘策说“今后”,顿时也听懂了刘策的另一层含义,沉吟片刻,戏忠叹息一声,道:“如你所言,戏忠绝不干涉兵事。” 容城时,刘策亲眼见到戏忠在吕布身前,敢直斥曹性,此番以言语定下,实是不易,且今日之事,对戏忠也如当头棒喝,让戏忠尝到了失败的苦头。 只是,这代价有些大了。 刘策将身体站直了些,拱手道:“戏先生,先前是刘策心中不满,当下就与戏先生直说了。刘策找戏先生,是有另一要事。此战,军中士卒多有死伤,依军中规矩,死伤者要拨抚恤,以后让人送与他们家人,高顺一营尚未补满,又有折损,军中情形, 先生比我更清楚,怕是军粮军饷都已不多,方才,我见过容城守备胡止和丁茂,刘策见识浅薄,不知他们言语中的官职品阶,多有失礼之处,刘策不擅于此类人攀谈,还请戏先生借粮时,于这抚恤钱银上,还要费些心思。这个东西,想来对先生有些用处。” 刘策手掌摊开,在其手掌心躺着的,是一个铭牌。 被刘策消掉越字的名牌。 戏忠见到公孙越铭牌,再看向刘策的目光,就有了些别样意味。 刘策坦然与戏忠对视,继而又道:“我知公孙越其人,此人是公孙越族弟,想来公孙二字,已然足够辨识。在袁绍军中,我曾与伙伴往来搬运粮草财物,向来只听从调令, 从不多言,哪怕是粮官小吏,对行伍之人也有诸多偏见,我自问做不了此事。夏侯渊骑兵一事,待世子伤好,戏先生可与世子亲自说去,无论如何,刘策绝不置喙,为城外战死的步卒,请戏先生念及情分,向胡止索要一些,莫要寒了他们的心。” 说到最后,刘策退后两步,弯身向戏忠躬身而起,然后再不回头,走向城外。 身后,戏忠手中摩挲着公孙越的铭牌,看着刘策背影,才恍然明白,正如刘策所说,城外步卒伤损,刘策对戏忠不满,眼下央求戏忠,也只因戏忠能在粮银上做的更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四 风云变幻 辖下城县,若不是守城御敌,兵不入城,此是军规。 军伍之人,多是些莽夫粗汉,百十人倒是好约束,数量成千上万,领官再如何严令禁止,也是不能使麾下之人安分。 若是攻敌所领城池,亦是另当别论。 亲兵抬着刘和进入容城,在丁茂的指引下,敲开一家药铺的门板。 早间容城经了兵乱,中午时又来了骑兵,店铺主人怕惹了是非,索性闭了店铺,与伙计管事记账,盘算月余收支。 药铺主人识得丁茂,知晓能让丁茂引路的伤者,必是有大身份之人,当下,店铺主人慌忙唤来老大夫,给刘和医治箭伤。 老大夫见到屋子里站了七八个握着明晃晃刀子的士卒,也不敢出言让他们离去,强自提了心神,去看刘和伤势,眼见只是箭伤,未伤及筋骨,心中才有所镇定。 至始至终,鲜于辅立在一旁,守着刘和。 城外。 也不知是因兵戈杀气之故,还是恰逢时辰,午后,天陡然开始变了。 远处飘来一片黑色,将原本暖意的日头遮掩,天色也暗了几分,临城的旌旗向南猎猎生风,不由来的凉风让疲倦的士卒激的一阵清明。 这是要临雨了。 高顺立在城头,领着士卒堆砌尖木,搬运石块,加固矮墙高度。 见到刘策走来,高顺腾出手脚,指着另一处向身旁士卒道:“你们将这石块搬到那边,若是有些警示,速来告我。” 几个士卒依言而去,高顺手抚在一块方石之上,尚未用力,石块有所动摇。 “怎会如此粗心,都不曾检验是否稳固。”高顺低声似是自言自语,扭头向刘策看上一眼,道:“帮我一把,将这石块向前放置一些。” 刘策紧走几步,双手抬着石块另一侧,在高顺的口令指引下,与高顺一同将石块放在预期位置。 以脚在石块上踢了几下,见石块没有抖动,高顺才双手两相擦拭,抹掉手心的灰尘。 刘策不知高顺何意,容城难守易攻,休憩城防,绝非日可做到,且容城之地,刘和也不会逗留长的时日。 “高将军,加固这些城墙做甚?” 高顺以手指了指半空,道:“看天色即将下雨,道路泥泞,怕是不能赶路,多半要在容城呆上几日,加固城防,也好有所防备。” 这几日一直没有遇到雨天,刘策险些忘了这等关节,立时有所醒悟,笑道:“还是高将军想的周到。” “刘和伤势如何?” “去了医馆,所幸箭伤不及要害,修养时日便会好转。” 高顺听刘和无恙,似有所心安,向左走了几步,扬了扬头,示意刘策。 “哪些战马,我去使人查看过,都是七岁以上的良马,应是出自幽州。” 顺着高顺目光所及,刘策看到,约有两百匹战马,聚在一处,仆兵正在搭建围栏,将战马逐一系在木栏之上,另有伤残不能再用的马儿,也被仆兵托运到空处,有善屠者将死去的战马分解,剥皮,分块。 想来,晚飨中就会有些肉食。 先前,高顺也见到公孙越铭牌,给了刘策,其时高顺便以为这些骑兵,是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从义。推测是推测,事实是事实,以高顺严谨,若是没有十足把握,定不会说的如此肯定。 战场之上,只顾着厮杀,其后又忙于容城之事,刘策还没有空余去看骑兵身份和战马状况。 不过,鲜于辅麾下仆兵,一直喂养魏起千骑,对幽州马儿必是熟知,判断也必是无误。 刘策想起高顺或是不知公孙越之事,道: “高将军,我不瞒你,公孙越是公孙瓒族弟,去年自冀州归回时,被人击杀,至今未果。公孙瓒的白马从义,号千人,界桥一战,被麴义八百盾兵所破,其后公孙瓒一直连败,骑兵需一年才能成型,以公孙瓒之能,应不会短期内再有可用精骑。” 高顺却是摇了摇头,道:“麾下已告知我此事,随温侯征战张燕时,见过高览精骑,一方苦寒,养就一方良马,这群战马,不是袁绍麾下。” “方才,戏忠告知于我,被敌骑主将,唤做夏侯渊。” 听到夏侯渊之名,高顺脸色有变,凝起眉色,旋即又摇头做不解状,道:“袁绍以联军败董卓时,我见过一人,名夏侯惇,是曹孟德部下,领军作战晓勇,败了西凉军几阵,这夏侯渊,传闻其武艺不在夏侯惇之下,倒是没有见过。” 刘策陡觉诧异。 “哦?曹孟德?” 高顺示以首肯,望着西处,似有缅怀。 “在洛阳时,曹孟德以进献七星刀为由,想要行刺董卓,被温侯识破,待到董卓醒悟时,曹孟德夺了董卓良马,早已出城。曹孟德此人,颇有胆识,曾任洛阳北部尉,因宦官蹇硕叔父蹇图违禁夜行,将蹇图用五色棒打死,对权贵不施颜色,怎会使夏侯渊前来诛杀刘和?此是我未想通之处。” 高顺倏然转过身来,直直看着刘策,道:“刘策,莫不是戏忠随口说下。” “高将军,若我所料不错,夏侯渊在容城设伏,要杀之人,非是刘和,实乃戏忠。” “此话怎讲?” 刘策听高顺说起夏侯渊出处,想起之前于戏忠的不解之处,刘策始有些许明悟,在军中,于高顺关系,比旁人有所亲近,刘策也不想敷衍了事,所思所想亦全盘托出。 “骑兵突袭之时,高将军在最后,戏忠在前,高将军可曾听到戏忠以言语呼喊士卒抵抗?” 高顺想了想,隐约间似乎听到了戏忠呼喊。 “戏忠体弱,以为他见军阵乱起,心有惊慌,声音极大,至于呼喊了什么,倒是不曾记得。” “其时,高将军尚未赶来,我见到刘和被骑兵围困,前去施救,于夏侯渊交手几番,被他压制,听到戏忠呼喊,夏侯渊顿时望去,还想取下弓箭射杀他。戏忠一智士,定知呼喊是徒然,便是召集士卒,也不用声音如此之大,其时不明,现在想来,戏忠见到刘和有危险,才出声告知夏侯渊身在何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五 军不入城 高顺怔在当场,犹自有些犹豫。 一时两相沉默,唯有秋意自耳旁呼啸而过,徒然增添了一丝萧瑟落寞。 刘策右拳轻打在石块上,目光望着远侧,心中有所不甘,叹道:“这事儿,我也是猜测,回过头去想,从我们出了容城,也许夏侯渊就在一旁窥视,后来因为戏忠随我们离去,夏侯渊才脱去军服,只身去营中窥视,若不是戏忠坦然自认,那时夏侯渊就或有杀意, 我以为这两人早有相识,一同来了容城,不知为何,戏忠与夏侯渊起了冲突,夏侯渊才决意杀了戏忠,故而在容城设伏,这人倒也真是,只是可惜过于自负,将命也丢在这里。” 高顺嘴角连动,又几番止住。 此时说起来,就有些事后明智了,实想起来,刘策所说有九分可能。 因戏忠助吕布取了两千骑兵,高顺对吕布敬重,因而,连带着对戏忠也多有感激,是以明知戏忠身在其中,亦是没有对戏忠有所刁难。 旁人不知道吕布本领,高顺心下一清二楚,以吕布武艺,又有张辽曹性悍将亲随,魏起两千骑兵,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吕布麾下,至于魏起,识相的话,兴许能留得一条性命。 这种事,做出来,可以寻出数条理由,常听到的素有威信,令人折服,大抵是如此,只是明白此道者,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好听了。 高顺定了定心神,沉声道:“此事关系甚大,刘策,你需弄个清楚。” 刘策点头,示意赞同高顺议计,道:“我亦是此般想法,戏忠在营中与刘和说了许久,我不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倘若戏忠告知刘和鲜于辅底细,我这私下猜测,也是无用,高将军,我看戏忠毫无怯意,亦没有离去之意,这其中,或许还有旁的事,你我尚未知晓,等刘和伤势好转,我与高将军寻戏忠说个清楚。” 高顺脸色木然,似有不忿。 “哼!似戏忠这般人,怎会心怀坦荡,稳妥起下,刘策你去找人看住戏忠,免得再有什么差错。” 刘策面上无奈,道:“戏忠是智谋之人,兴许已料到我的心思,方才戏忠已寻我要了几名士卒,自行去城中征集粮草钱银去了。高将军,我寻你,是想与你说营军之事。我不知陷阵营如何补充士卒,若是有所需,高将军可与鲜于辅说,嗯,与我说也是无妨。” 高顺思索片刻,终究摇了摇头,道:“我这一营,要护身铁甲,军械是精铁刀剑,一人所需,抵得上一骑兵花费。” “袁绍军中,尚分精兵亲兵常兵,军服器械亦有不同。” 高顺见过高览军备,也见过守军军备,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和刘策说的,倒是没有什么偏差,刘策已经许下这般承诺,若是高顺再刻意推脱,就有些却之不恭了。这期间差距与刘策所说,实无二样。 高顺颔首应下,道:“此事,我,先行盘算,再与你商议。先前我听你说要去接应刘冲,此时耽搁了许久,天色又变,莫要让他们遭了雨水。” 刘策没想到高顺还惦记着此事,不过,刘冲的事,眼下已不需要刘策去担心了,遂与高顺道:“小黑心思灵巧,与他商议碰头的时辰,已是过了,想来小黑与伙伴,正在朝着容城赶来。” 高顺听刘策如此说,才知己身有些多虑了,往日见刘策刘冲小黑情同手足,想来也不会慌乱间误了什么。 正在此时,远处一个步卒小跑着过来,在矮墙下向刘策喊道:“刘统领,戏先生从粮库中搬运了许多粮食,怕是有百车,让我寻统领要些人,将粮草运到城外。” 高顺转头看向刘策,见到刘策也面有惊异,向刘策道:“这才过了多久,怎会有如此之多。” 刘策也摇头示以不知,心道戏忠果然是非凡之人。 不管午间容城夏侯渊骑兵袭击事情如何,与戏忠有多大关系,戏忠也不辩解,只去做应当做之事,这百车粮食,怕是足够两千人一月之用,看高顺神色,便知对戏忠本领又有折服,刘策知己身能力不足,才让戏忠去做,没想到戏忠带来的惊喜也是超出了刘策的预期。 或许。 还不止。 刘策向戏忠说征集粮草时,也提了钱银一事。 说不得,稍后还会有什么惊喜。 刘策知道,这士卒,是方才应戏忠所求,随戏忠离去之人,所说想来不虚。 当下,刘策也不从木梯攀下,手掌在矮墙一撑,以身做了个翻转,稳稳落在这士卒身前。 “便你一人前来?” “是!” “戏先生让你来寻我?” “是!” “这天色将要下雨,怕是不能运粮到城外,等我问过世子,待世子定下起行日期,再行搬运,你可回戏先生,让他暂且存放在原处。” “是!” 士卒得了刘策令,转身向回跑去。 高顺也从矮墙一跃而下,站在刘策身旁,见刘策神色有异,出口问道:“怎地,莫非有什么不妥?” “高将军误会了,并无不妥,我只是疑惑,军粮大事,为何戏忠不去告知鲜于辅,却来问我?” 高顺听刘策如此说,也品出其中的意味,望着士卒离去身影久久不语。 此时,只听得天空中一声雷声响彻,引得刘策和高顺皆向上空仰望。 黑云在头顶已有挤压之势,怕是随时会有雨下。 “高将军,我想让步卒进容城,你意下如何?” 高顺皱起眉头,有些迟疑。 “军伍不入城,此是军规。” 刘策向左右凝望,有些无奈,道:“若是好天气,可如此做,眼下大雨将至,伤者尚未包扎,经了水潮,再使伤口加重,则有性命之忧,我见城侧有些空房,不似民居,想来也是军伍搭建,可让步卒先行暂避。” 高顺也看到那些空厢,盘算一下,道:“军士是粗汉,挤在一起,也无不妥,我再以陷阵营士卒严守,定然保不出逾乱。” “有劳高将军了。” “份内之事。不过,刘策,此事还需与城中守官及刘和说一下。” 刘策点头应过,道:“高将军先行安置步卒,我这就去寻刘和胡止说将。” 此时,城门之处有些喧哗,刘策心有所感,望过去,正看到小黑和刘冲站在城门偏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六 好自以暇 小黑眼色最好,立时看到刘策,一把扯开身旁阻拦门卒,向刘策处一指。 自接手了容城,城门守卫早已被高顺换过,此时两侧四人,皆是高顺麾下。 陷阵营军容严整,这几人也不识得小黑刘冲,至于秦虎王铁,是鲜于辅亲兵,也一同被阻拦。 刘冲力大,又看到城外有战乱痕迹,着急寻刘策,怕刘策受了什么伤,要不是被小黑拦着,早就动了手,听到小黑向士卒指刘策,顺着小黑手臂,见到刘策无恙,才缓和下来。 刘策与高顺走到城门,陷阵营士卒见到高顺,收起武器。 小黑一把抓住刘策,脸上满是笑意:“策哥,等了许久,你没有来,我猜到你在容城,也没有再等你,就自行来了。” 刘策以手拍了拍小黑,亦笑道:“你我兄弟,心意相通,若不是如此,我怎会放心让你前去。” 得了刘策夸耀,小黑顿时有些心满意足,又压低了声音,指着城外,道:“此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闻到了好浓的血腥气味。” 刘冲也皱起眉头,在一旁附声。 “是啊,兄弟!我看到有好几百人在掩埋尸体,哪来的敌人。” “嗯,此间事情,说来话长,眼见天色有变,快要下雨,先行安顿好,晚上闲暇我再告知你们。”刘策说完,一手拉过刘冲,走到高顺身前,道:“兄长,这是高顺高将军,世子让我引四百步卒与高将军合营,以后,高将军麾下与我们便是自家兄弟。” 刘冲生性豪爽,素来依刘策言语行事,听刘策如此说,当下大嘴一咧,向高顺道:“以后请高将军多多指教。” 小黑听刘冲说的文邹,心道也不知从哪里学的,口中轻哼了一声,嘴角只做不屑。 高顺是识理之人,见刘冲热情,也回道:“当日见过刘壮士擒拿郝萌,论武艺,高顺不是刘壮士敌手。” 生擒郝萌,实是刘冲至今得意战绩,听高顺提及,心中自是得意。 “哈哈,小事儿,小事一桩,算不得上什么本事。” 既已打了个照面,眼下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处理,刘策连忙将刘冲小黑引走,招呼村中伙伴,在一处安置下。 高顺做事极为迅捷,又在步卒中得了莫大威望,士卒对于高顺命令,也是听从。 不过片刻时间,便让无伤士卒,搀着轻伤者,抬着重伤者,放在干爽之处。 小黑刘冲久经军伍,又懂些治伤手段,不用刘策嘱咐,也不管认识不认识,便开始着手帮助受伤士卒清洗伤口,包扎伤处。 又有伙伴在房前堆起土灶,寻找干爽木材,拿出行军锅,开始引火煮水。 治伤需剥开伤口,以青盐涂抹一遍,避免伤口脓肿,不时有步卒忍不住疼痛,口中呼喊。 有那些忍住不出声的士卒,口中兀自喝骂,哪来的没有卵子的废物,这点小伤都叫的如同杀猪一般。 正在帮伤者清洗之人,多有腾不开手时,呼喊熟人拿来刀具热水。 这厢房之中,一时之间,倒是喧嚣起来。 刘策走出厢房,顺着城脚,走到刘和医治箭伤之处,店铺旁几名鲜于辅的亲兵守卫,见到刘策过来,也不阻拦,任由刘策进了店铺。 刚踏入门槛,刘策便看到偏房门口,鲜于辅拎了一张椅子,封住了门口,鲜于辅却是稳稳坐在椅子之上。 见到刘策,鲜于辅站起身,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刘策不要大声说话,又指了指屋内,低声道:“方才大夫给少主拔除了箭矢,敷了伤药,血已止住,不过,少主体弱,精力有所不支,方才睡了过去。” 刘策点头示意知晓,轻起脚步,向外走来几步。 鲜于辅扭头看了看守在柜台后的掌柜,那掌柜如何不知鲜于辅心意,暗道你们这几把明晃晃的刀子,我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只敢呆在柜台之后,老老实实的呆着,哪敢有非分之想,瞪着眼睛向鲜于辅连连点头。 刘策压低了声音,道:“将军,天色有变,今日步卒多有损伤,在城外遭了雨,伤势或会严重,我已与高顺商议过,先行让步卒进城来,特来问询世子心意。” 鲜于辅想了想,道:“我一直提防世子再有损伤,顾不上军中之事,此事也无需询问少主,刘策你做的极对,要是因为雨水再多了些人命,军中定然有所不满,如此做即可。” 刘策见鲜于辅一口答应下来,道:“既然将军知晓,我再去通告容城守备,免得他有所怨言。” 刘策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鲜于辅低声呼唤。 “刘策,暂且稍等片刻。” 鲜于辅紧走几步,从腰间拿出一张令牌,塞到刘策手中,面上似有难言之色,道:“这是军中调令,可以此号令军中所有步卒,我我部下亲兵,也奉此军令行事,若是再有军情,刘策你可自行决断即可。” 刘策知鲜于辅心中,多半有些愧疚,毕竟,此战死伤最重的,不是高顺陷阵营步卒,也是鲜于辅麾下亲兵。 三百余人,完好无损的,不到五十人。 此时鲜于辅交出调令,等若是交出了军权。 眼下情形,鲜于辅闭门不出,刘策也只好接过调令,向鲜于辅重重点头,让鲜于辅暂且安心。 离开药铺,仰头看当空,更为阴沉,似乎随时会落下雨点。 一时半会儿,城外战场,也不能尽数清理完毕,军械装备倒也罢了,那些尸身,不管是夏侯渊的麾下,还是本军步卒,要先行安置好才行。 心中有了决议,左右辨识方向,突然见到右侧,戏忠正从一院府宅里走出,戏忠身后,依旧跟着先前的两个步卒。 左侧是容城南门,右侧是容城内城,看戏忠模样,似乎没想出城,还要再进入另一个府院。 刘策紧走几步,离药铺远了些,才开口呼喊戏忠。 听到刘策声音,戏忠才停下脚步,便站在原处,好自以暇的等刘策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七 运筹千里 戏忠旁侧,两个士卒在一步外,身后各自背了一个大行囊,腰间缠着布束,手中还拎着小包,其中一人见到刘策,似乎有些慌乱,三两下将右手的东西塞到口中,迅速嚼了几下,朝地上吐出一块骨头。 戏忠倒是身无旁物,只是手中握着几页纸张,抬着眼皮看着刘策。 “此是主人家送我,我不喜荤腥,也不好推拒了主人好意,此二人勤勉,至今尚未吃食,某自作主张,带出了些,还请刘策,你,勿要责怪。” 看那士卒,刘策也是识得,前时与高顺在矮墙上,便是此人前来通报。 城外时,刘策见到此人于阵前搏命,不曾后退,因此,才让他随戏忠同行。 功为功,过为过。 执行军令时,不可妄言,不可擅离,此二人已是犯了军规。 “慢些吃,莫要噎住了,下次再有,一论并罚。” 士卒听刘策没有立时追究,才直了直脖颈,将满口食物吞到腹中,以手随意在嘴角抹了几下,脸上一时涨的通红。 刘策侧首看戏忠走出之处,似是宅院,此地是容城内城,颇有朝穿暮塞之景,能在此处安置,主人家定然非富即贵。 “戏先生,这是在做些什么?” 戏忠做从容自若,似觉无趣。 “筹粮筹饷而已。” “戏先生使人通报,得了百车粮食,莫不是还要商洽后续之事?” 戏忠哼了一声,笑而反问道:“刘策你既熟知兵事,岂不知粮饷只有越多越好的道理。” 前不久,刘策告诫戏忠,不懂兵事,不要随意涉足军情。 此时戏忠再提来,可算得上是对刘策的以彼道还彼身。 刘策猜不到戏忠所思所想,却是突兀感觉到,此时戏忠心态有所变化,已恢复了入容城那般谈笑间挥斥方遒的激昂气势,而对刘策,也隐然有些抗拒。 刘策心中顿觉廖然,暗道我与一个谋士谈什么嘴角功夫,再说下去,以戏忠心胸,怕是又要受他言语奚落。 “戏先生,你瞧这天色,不久即要下雨,月前至今未曾有雨,此次雨水定然势急,世子又受箭伤,想来要在容城,要呆上两三日,即是筹粮筹饷,也不差这个时候。” 听刘策如此说,戏忠有所恍然,似乎此时才发现天色有变。 抬头看了看天,戏忠皱起了眉色,目色含而不发,如被定在原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间,戏忠收回神色,复而望着刘策,道:“你寻我,只是为这般琐事?” 刘策摇了摇头。 “军不入城,此为军规。今晚要下雨,伤者遭了水受了寒,伤情会有所加重,是以,我想请戏先生向胡守备说一声。” “嗯!”戏忠沉吟道,“若是此事,你大可放心,胡太守已说过,稍后会派些大夫,给伤兵敷药,也已在城中腾出许多空房,可让步卒暂且去住。若是时辰无差,胡太守答允的被褥衣物,锅碗吃食,应已送到军中。” 嗯? 这便如同,你因事不能抽身,邻里去城中换物,你央其助你带回一斤谷物,等邻里归来,你却发现,他给你带回一袋谷物,顺带还有油盐粗菜肉食。 刘策怎能不惊讶。 城门前,胡止自称功曹,代了守备一职,刘策惊愕之余,顺带着连戏忠口中的“胡太守”也未稍加留意。 前时,已见识过戏忠才能,此时再看,当别有一番惊喜。 至此,想起方才与高顺私谈夏侯渊骑兵突袭,实为诛杀戏忠一事,刘策心中已经有九分确信。 刘策顾不上什么身份之谈,当下向戏忠拱手以礼。 “戏先生大才,有戏先生做备,堪为军中之幸。” 不料,戏忠却是哼了一声,言语间又有笑意,轻佻之间,刘策却是从其中听到了落寞意味。 “大才?就是取了些钱银粮草而已,便可称之为大才?若是如此,这天下间,能自称为大才的岂不是遍地皆是。” 因见戏忠才能比自身高出许多,刘策年少,心中多有激动,以言语恭维,实则是后辈至情之心,告之以诚,刘策浑然没想到,戏忠竟会自作贬低,若是故作谦虚的话,似乎有些过了。 再记起戏忠前时态度,其时刘策还以为戏忠心胸狭小,所以才对刘策有环拒之意,此时想来,非是刘策想的差了,实是差的有些远了。 刘策不是愚人,也由戏忠的态度之间,感到了戏忠对自身的些许恶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任谁当面被旁人毫不留颜,心中多半不会愉悦。 刘策心中稳了稳心神,想起早日,在魏起府宅时,戏忠同样在曹性当面,喝斥曹性是什么东西,比起曹性,戏忠此时说的话,已算是留了分寸。 也不知戏忠为何有莫大胆量,难道不怕其时曹性被嘲讽,狂怒之下,杀了他戏忠不成? 戏忠却是收敛神色,面若倏无表情,以一字一字缓声道:“刘策,眼下你可还有旁事?” “无旁事,戏先生若是有话,当可直讲。” 戏忠点了点头,继而道:“方才与容城职官谈了些事,其中有几个关节,我不能自做主,想来,问过你之后,才能定下如何去做。” “若是关于军伍,刘策自是有问必答。” 身后两个步卒,听到戏忠和刘策如此谈话,二人面面相觑,尽皆看到对方面上同样的神色。 似乎有所感知,戏忠晃了晃身躯,转过身去,向身后道:“今日,暂且作罢,你二人先行回去,身上背负之物,可分予伙伴共用,记得我的安排,晚上予我准备好。” 二人脚下动了动,不过立刻止住,四目紧盯着刘策。 刘策心知戏忠让士卒离去,显是不想让他们听到两人的谈论内容。 “我在此与戏先生独处,你们归去吧。” “是,统领。”二人向刘策告以军礼,再面向戏忠道:“戏先生,我们回去就准备。” 戏忠目光随二人而动,眼见他们走的远了,身体才有所舒缓,勉自一笑,道:“刘策,我有几问,想问于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八 位序尊卑 戏忠出言问过,再不做声,有意无意的望着刘策,等待刘策回应。 功曹胡止引刘策探寻过容城后,刘策从容城走出,戏忠在城门偏侧,似在有意等刘策。 其时刘策对戏忠有防备之心,又有诸多后续繁琐事要做,直言打断了戏忠言语,让戏忠去应对容城守官。 此为第一次。 眼下戏忠再提起话头,以言语让步卒离去,明示刘策以私话。 此为第二次。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止。 戏忠不用亲口说出,刘策也知晓,若今次再拒了戏忠,以戏忠倨傲,今后再无可能有此时情形。 恰才,戏忠对刘策的态度不善,便是佐证。 刘策避开戏忠目光,四下看了几番。 容城内,不管是店铺,还是集市,十有关门大吉,所有纵横街道鲜有人迹,往日的泼皮和靠着一张口舌吃饭的闲汉也早已寻了个隐蔽处藏好,便是试图扒在门缝处窥视一二的好奇之人,也是寻不到一个。 容城禁严,倘若不小心被进城的兵爷捉到,如何能说的清楚。 朝堂官员有为官之道,凡夫俗子在市井中讨食求活也自有一应生存之道。 不主动招惹是非,尤其是入城兵丁,实是排在最前的一条。 秋风主肃杀之气,穿过空荡街道,所向而无阻,带着商铺门前布帛招牌呼呼作响,又让满城尤为的萧瑟。 刘策站在空处,身左再无人烟,与戏忠相对而立,只觉得两千的步卒前景命运,似乎就掌握在己身和戏忠的一念之间。 这种心神上的感应,极是微妙。 深吸了一口气息,刘策胸腹被凉意充溢,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心道布局谋略不如你戏忠,莫非你以为,这全军之中,无人能看穿你所做之事不成? 当下刘策朗声道:“戏先生要问我,我也有一事想要问戏先生,夏侯渊在容城设伏,先生知此事,为何不提前报于刘和。” 戏忠轻哼了一声,自若道:“我不知他做下此事,此人一向果决,做事时常出人意料。” 刘策不觉笑道:“哦,那先生是说,夏侯渊想要杀你,也是临时起意?” 听到刘策问及此节,戏忠没有丝毫讶然和慌乱,反而更似有了兴趣,抬头望着刘策,眼神中竟然有了勉励和赞许,复而变为笑意,道:“你能看到此处,也算不错,不过戏某好奇,你是何时猜到。” “夏侯渊逼近刘和,我与夏侯渊交手,听你在仆兵处大喊一些无用之词,只要不是蠢货,多半不会作出如此的愚蠢把戏。”说到此处,刘策留意戏忠神色,似乎没有因为己身讽刺有所意动,接着缓声道:“我见夏侯渊想取下大弓,便知夏侯渊要杀你之人,是你戏忠。” 戏忠似有所悟,点了点头,道:“我知夏侯渊箭法,本打算受他一箭,此刻才知你为我阻了一劫,戏某不是口上寥寥之辈,我自记下,日后奉还。” 听了戏忠承诺,刘策倒是没有多大欢喜,道:“几百步卒因你而死,莫非戏先生,以为这是我刘策一人之功?” 戏忠却是不以为然,出口道:“此事因我而起,不过戏某私下以为,算不上我的过错,所以心有坦荡。” “你我既然皆为刘和麾下,孰是孰非,还需让刘和去定论。” 刘策说的生硬,戏忠也不在意,收敛面色,沉吟片刻,道:“这也无妨,早先我已将事端,尽数告知了刘和,刘和既然让我留在军中,拜我为参军,想来也不会埋怨我,戏某是要脸面之人,若非如此,怎会恬不知耻的站在此地。” 果然。 戏忠与刘和早有私议。 想起之前城门之事,刘策有些愠怒。 “戏先生,在城门侧时,与此时找我,是否所为相同之事?” “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戏先生是聪慧之人,定然知晓我的心思,为何城门之时,不予我讲明。” “刘策,你是年轻之人,我若是说的直白,你不要太过于在意。”戏忠顿了顿,似乎再有思索,复而沉声道:“如今我们可算是同僚,你问我不说,是我的失职,你不问我不说,也于情理相合,换言之,我们的交情,还没有到那种贴心置腹的程度,你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也没有达到让我刻意结交的地步。” 这便是被小瞧的意思了。 只是戏忠说的更为委婉一些。 刘策心中不觉冷笑,戏忠虽然精于谋划,不过也太过于倨傲了些,恐怕,戏忠也是自觉得,刘和一军中,无人能入了他的眼幕,才会有如此高姿态。 念及如此,刘策笑着向戏忠拱手。 “先前,在营门时,鲜于辅拨给我四百步卒,我引他们去寻高顺时,高顺在四百人面前,言道陷阵营不是每一个步卒都有资格可以进的。” 戏忠微眯起眼睛,不知刘策为何提及不相干的事情,不过,还是点头,附刘策所言,道:“恩,其后呢?” “其后夏侯渊引骑兵来袭,鲜于辅前军中军被冲击的溃不成形,高顺引陷阵营不退,被高顺看轻的四百人亦随高顺冲阵,至始至终,没有一个人退后逃跑,战果虽不如陷阵营,比之前军中军又好了许多,自那时起,高顺口中没有说出,心里已然认可了这四百步卒的实力。” 此时,戏忠才明白刘策所意为何,笑道:“我在后方,看到了这般事情,刘策,我知你有武艺,你既在袁绍军中呆过,想来也知晓袁绍麾下谋士与武将的位序尊卑,颜良文丑之名天下尽知,在袁绍心中,可曾比得上郭图许攸之流?” “郭图只身前往冀州说服韩馥,许攸尽说河北世家倾力支持袁绍,此二人有谋略,与颜良文丑所负职责不同。” 戏忠听刘策辩解,心中不屑,也不想于此再多口舌。 “这与此时我们所说,你刘策自身才能,无太大关系。” 刘策听出戏忠轻视之意,却是只若不知,道:“我知戏先生擅谋,谋划之事,我自认做不到,只是,在袁绍军中,颜将军和文将军,对我和兄长有过恩情,听到戏先生对二位将军倏无敬意,才为两位将军辩解一二。” 听刘策如此说,戏忠有所缓和,面上一恭,道:“是戏某失言了。” “既然戏先生有心考校我,我虽自认不如先生,还是想与先生谈论一番,如先生所言,日后我们共为刘和效力,军中以才能排论,我尚未及冠,是以凡事也想争一争。” 戏忠不觉挑了挑眉头,似乎来了兴致,笑道:“年纪小,才有韧力,戏某已过了年少时,倒是时而怀念再三。” “既如此,我细数与我有过交往,又让我有所信服之人,不过三四人,我想问戏先生,今日之前,戏先生从谁人口中,听过刘策的名姓,还有我这点浅薄武艺,是朱灵,于禁,郭嘉,还是荀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九 你说我听 刘策提及的几个名字,朱灵在清河驻守,虽未见过,亦有所耳闻,至于郭嘉和于禁,戏忠却是了无所知。 想来,既然刘策能将此二人与朱灵荀彧并列,二人本领技艺多半有过人之处。 既打定主意与刘策畅谈,戏忠也无隐瞒,思量时,面上笑容有些许凝固,如此过了片刻,戏忠才兀自点了点头。 “你说的不错,我与荀彧相识,来容城前,自荀彧言谈中听过你的姓名,听荀彧对你多有赞赏,心中有所好奇,是以看你时,心思存了妄念,拘泥于形式,想来是有所着相了。” 原来是荀彧。 从戏忠之口说出荀彧之名,就如同异地他乡突然遇到故人一般,刘策不由得一阵激动,胸腹间似有一团火焰升腾灼烧,同一刻,脑中浮现出荀彧的面容,仿佛一切便发生在昨日。 那个漂亮的不象样,一言一举皆有君子之风的年轻人,只见过一面,竟然对刘策有所看重,由旁人处得知荀彧赞誉比之荀彧当面说出,又是另一般意味。 刘策一个年少之人,再如何有城府,也禁不住心中欢喜之意。 这等情绪波动,也是一瞬,片刻之后,刘策又徒生一种怅然失落。 今是昨非,也不知今后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荀彧和郭嘉。 如戏忠所言,魏起府宅前,以气势论,吕布为先,当场之人,都会第一时线注意到吕布,刘策刻意收敛了气势,比之刀盾惶惶的鲜于辅也有所不如。 当日,与张辽同行数日,张辽隐藏气息,连刘策也一点未曾察觉,魏起宅院前人数近千,若是说以眼力看出刘策有不凡之处,则有些牵强十足了。 自兵卷上学得望气之术,虽然只是初窥门径,在感知上,又增加了几分敏锐。 戏忠看了刘策次,化形境武者感知本就警觉,虽未回身,刘策也知晓了戏忠的窥视,加之,其后行军时,辕车旁,戏忠暗示去容城可轻易得了功劳,让刘策随他前往的心思,也显现无疑。 与颜良校场比武后,颜良告知文丑,甫一归来,文丑便急匆匆的要探知颜良所言,是否属实,与戏忠心思,多有相似之处。 两相事互为印证,推测出戏忠早听过刘策名姓,也不是难事。 天书一事,实为刘策机密,不便随意告人,刘策略去此节,再向戏忠说起辕车事,戏忠似若了然,颇有唏嘘之意,面上有一抹苦笑,又有百般无奈。 “原来如此。时至今日,我还是心有旁骛,这心性,与荀文若相比,还是差的太多了些。” 在刘策眼中,除了觉得荀彧为人古意,言语间不乏正气,看上去学识极为渊博,却是没有再感受到旁的东西。 反倒是郭嘉,军伍从事身份,还及不上刘策营长,整日在军营中记书,为营军做许多繁杂事物,比起士卒训练,又是另一般辛苦。 军营之中,除非刻意告知,全然探听不到军营以外的消息。 郭嘉与刘策所处境遇相若,却如能未卜先知般,断言冀州兵事,这等才能,在刘策看来,不抵郭图许攸,也是相差不多。 刘策见戏忠心绪有些低落,不知戏忠与荀彧关系亲疏,也不好问及,同为一军,眼下既然有心挫一挫戏忠傲气,刘策若是有心藏拙,终究只会贻笑大方罢了。 “戏先生,人各有长,我观荀文若言有正气,想来行事也是以正,我听人说,行正者不能用奇谋,戏先生是多智之人,岂不闻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典故?” 凡事正者,所需考虑的诸般事多,至于最后剩下所选不外乎几个,断不会出奇谋。 这是程昱赠给刘策兵书上所写,程昱对此言极为赞同,在其后下了近百字的感悟,因此,刘策也记得清楚。 “奇谋?”戏忠笑道:“自先秦到如今大汉,有几人敢妄称善奇谋。” “古来多有圣贤,若是戏先生如此说,不止今时,怕是后人,也不敢与前人相较。先生身在容城,与兖州有几百里距离,先生能在千里之外,让兖州易主,这等计谋,这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戏忠缓缓抬起眉角,目中无悲无喜,逐渐凝聚的瞳孔之中,清晰的映出刘策的面容,似乎这一方天地间,所见者唯有刘策一人而已。 方才隐约的颓然之色从戏忠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有所挺拔,病倦的气色似乎也多显好转。 眼前这如刘和般孱弱之躯,已过了而立之年的文士,竟然让刘策感应到一股莫可名状的薄然气势。 戏忠再而打量刘策,似如刘策是陌生之人,此间第一次见到。 伸出右手,手掌朝上,戏忠微有颔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若是我矢口否认,实是欠缺了风度,刘策,你如何作想的,可否细细讲来,你说,我听,也好使我两相印证一番。” 戏忠此时作态,又与方才不同。 前时,戏忠一直以居高临下的态度,与刘策攀谈。 不管是刘策抵住了夏侯渊,还是一口道破荀彧由来,戏忠也只是觉得意外,惊讶。 兖州一事,戏忠事前未做过盘算,直至见到吕布魏起,才心有他想,此事戏忠自认为做的精妙,私下里多有自喜之意,刘策既说出兖州,定然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自此,戏忠已然将刘策地位与自身抬平,才会做出相请的姿态。 刘策坦然与戏忠对视,笑道:“此时,要是说起,还要从早日,我与小黑带刘和来容城与鲜于辅魏起相见说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 步步生莲 (若是不喜本章书写方式,还请见谅,我也觉得不妥,实在想不到其他好的方式,若是有建议的,可予我留言!还有一更。) “吕布隐匿了踪迹,在魏起处守候,我三人被吕布围困,先生以大义使吕布刘和魏起和解,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谋士能做到如此地步,说是万人敌也不为过。” “记得先生只身于士卒中挤出时,自称是刘和宾客,又一说是吕布熟人,其后,我看吕布似乎不识得先生。” “我猜想或是先入为主,让吕布不敢轻举妄动,也是极好说辞,后来先生助吕布得了魏起兵马,让吕布滋扰颜良粮草之处,我私下便有所不解,容城距离颜良处极远,若是怕颜良得知消息,以人守住城门,不让人通过,可避过耳目,况且,刘和已入了容城,与鲜于辅合兵,袁绍爱惜声名,绝不会再阻拦刘和。” “我曾与颜良有过往来,知颜良不是鲁莽之人,刘和起兵号召刘虞旧部,于颜良来说,堪为助力,刘和未至容城,颜良便凭白送了魏起诸多粮草,若是知晓刘和亲自,颜良心性,定不会刁难,反会再送些军械储备,以助刘和。” “拔营时,我与高顺见东北处起了烟气,如今看来,说不得是颜良囤粮地已被一把火烧了去,先生让吕布引魏起骑兵奇袭颜良粮草囤积之处,想来是为了助夏侯渊。” “夏侯渊武艺不俗,我与夏侯渊交手之时,觉夏侯渊体力精力不支,夏侯渊定与颜良厮杀过一场,才损了体力精力,还负了伤,容城周边,怕也只有颜将军,才能与夏侯渊匹敌,若是平日时,我也实无把握能败夏侯渊。” “去年袁绍与公孙瓒界桥攻战时,我跟随高览在后方守备,当时遇到青州黄巾进犯,先锋被击溃后,才兀自退去,自那时起,袁绍对青州便有了扩纳之心,后来听兄长说,文丑奉命追击黄巾军,一部万人,败退而归,多有损伤,因不能顾及两线,青州之事才暂有搁缓。” “公孙越铭牌,在夏侯渊身上找到,杀公孙越,引发袁绍与公孙瓒的征伐,目的想来是让袁绍不能安抚冀州。” “冀州向东是青州,向南是兖州,向北是幽州,如今冀州安稳,幽州半地尽归袁绍,若是袁绍轻易领了幽州,幽州并州骑兵之利,天下尽知,袁绍兵力再有扩展,定会再图青州兖州。” “高顺告知我,夏侯渊是东郡曹操部下,与曹操又是同族,东郡在兖州,与幽州相距甚远,又被冀州分隔,夏侯渊麾下三百骑兵精锐,却也不能悄无声息过冀州而不被察觉,田楷被公孙瓒任青州刺史,我虽不知其中缘故,猜想夏侯渊统领这三百骑兵应是出自青州。” “去年,我受军令,前往兖州接袁绍家眷回来,所见兖州兵力不足,郭援五千兵马,在兖州行进,沿途郡县,却是无人问津,兖州刺史刘岱与刘虞同为汉室宗亲,当日十八路义军歃盟,刘岱奔走出力,还亲领一军随行。” “先生叮嘱吕布离了幽州冀州,不要直行向西,先去兖州寻刘岱,以刘岱心性,见到吕布手中的勤王诏书,吕布受王允命杀了董卓,实有功于汉室,见到吕布统领两千骑兵,吕布又素有威名,刘岱定会尽力派军为吕布助力。” “至于先生说的连同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或可再现洛阳兵事,也许,只是为了安魏起的心思。” “兖州久有灾情,治下百姓多有贫苦,不能饱腹,时有流民举义,刘岱再抽调兵力,也会分派更多赋税,如此一来,兖州定然再有祸乱,年前,刘岱便需依赖袁绍公孙瓒派兵援守,才能保兖州不乱,如今兵力空虚,如何能防得住流民,即便是没有流民,有心之人,招纳部从,也可举着黄巾贼众的名号,以有心算无心,刘岱焉能不败。” “夏侯渊与袁绍为敌,或是以青州之力相助公孙瓒,或是延缓袁绍攻取幽州的时间,高顺告知我,夏侯渊麾下骑兵,所乘战马出自幽州,此间我不明白,既然夏侯渊与曹操关系甚密,为何会与青州有所关联?” “至于夏侯渊在容城设伏,或许以往便知先生为何人谋划,眼见先生在容城所作所为,先前听高顺对曹操多有赞誉,曹操身在东郡,若是曹操也有心入主兖州,夏侯渊定不能容忍先生生出事端,才会想要杀死先生。” 说到此处,刘策不明朗之处,尽皆连成一片,剥去那些表面上的,再看剩下的最终受益之人,便可看到整桩事情的来龙去脉。 将所思所想,全盘托出,对己身所讲之事,刘策也极为满意,暗道怪不得那些辩才最喜咄咄逼人,步步生莲,原来以理压人,以气势压人,竟然如此酣畅。 “刘虞在幽州有贤名,算起来我与村人也受过刘虞恩惠,刘和为刘虞复仇,既答允相助刘和,我猜测戏先生为旁人谋划,如今先生却又身在军中,是以对先生有所防备,才让士卒贴身跟随,还请先生切勿见怪。” 自刘策出言,戏忠只是听着,偶有思索,却也没有打断。 见刘策停下,戏忠缓缓点头,似有赞赏之意,面上泛着笑意,双手抚掌,轻拍了几下。 “好!不错,刘策,你能想到这般地步,实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如你年龄时,诚然不如你也。你又有武艺,熟知兵阵,我平生所见,唯一人可与你相若,若是有机缘,还要介绍你们相识。” 戏忠如此作态,似是坦然承认在谋划兖州之事,又似告知刘策猜测有所偏谬,刘策顿时有些惘然,不知戏忠何意。 “戏先生,方才说与我印证一番,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戏忠见刘策如同当年求学时等待先生点评一般忐忑,不觉笑道:“某名戏忠,字志才,而立之年,为曹公曹孟德麾下任司空军师祭酒。” 什么? 刘策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方才一番激昂断论,原来一开始便是错了,枉自还暗自窃喜。 刘策顿时满面通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一 天下雄主 戏忠见刘策窘迫,自是能猜到刘策心思。 如同于河间捉到一只蚌,本以为蚌肉鲜美,剥开后发现蚌内竟还有一颗河珠。 此时,戏忠心情正好,自报姓名本就有调笑之意,眼下看起来颇合心意,便有心让刘策再多忐忑一会儿。 “夏侯渊是曹公同族,曹公于陈留起兵,夏侯渊为别部司马,自此跟随曹公征战,立过许多功绩,我与夏侯渊,本为同属,平日时有相见,还曾一同饮酒。” 刘策听戏忠道出与夏侯渊关系,听似所交匪浅,顿时心中有愕然。 如今时候,能一同饮酒之人,便是不至称兄道弟,也是熟稔之人。 既是同为曹操部下,又一起喝过酒,而戏忠也坦然承认,夏侯渊的确是要杀他。 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如同说书人最为津津乐道的私密剧情。 有心想问,看到戏忠严谨神色,刘策生生把这个念头吞了下去。 “戏先生,你与夏侯渊同来容城,可是为了暗助公孙瓒?” 戏忠摇了摇头,道:“我来容城,是为路过,听到刘和一事,未曾见过传闻中吕布,有心领略一番,是以逗留了几日。于偶然间遇到夏侯渊来城中买些用物,认出了夏侯渊,才出面相认。 因是故识,夏侯渊告知我,他来容城,是为滋扰袁绍粮道,好使颜良麴义不能北进,予公孙瓒一丝喘息之机。” 戏忠再望了刘策一眼,似有别样意味,继而又道:“刘策,你所思不错,冀州为北地粮仓,袁本初素有声名,多有贤能来投,不足两年光景,冀州境域已是归心,若是再让他得了幽州,培养出一支骑兵,河北之地,再无人可与袁绍争锋。” 刘策摇头示做不同意,道:“戏先生,冀州多粮,怕是年前传言,颜良麹义兵进幽州,朱灵扼守清河,文丑在青州与田楷有隙,若不是黑山黄巾贼被吕布高览击退,怕是要起三线兵事, 我在冀州奔走为前军运粮,见过郡县储备,如此之下,想是支撑不过两年。” 戏忠略有沉吟,似有恍然,笑道:“原来如此,青州田楷本事泛泛,黑山张燕亦是附庸几十万妇孺老弱,若是无人暗中支撑,定不会坚持许久时日,看来,不想让袁绍势力有增者,不止一人。” 刘策听戏忠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袁绍困境,微一思索,知戏忠所言怕是属实,再而以质问之言道:“因此,曹孟德才让夏侯渊私助公孙瓒?” 戏忠侧过身去,缓缓踱步而行,似在斟酌思量,片刻后,停下脚步,与刘策正对而立。 “去年,青州郡县因黄巾贼人骚扰,来东郡求援,曹公使夏侯渊去青州援守,自那以后,我便没有再见到夏侯渊,夏侯渊统领精骑,我可肯定,不是曹公所有,我与曹公心知,以曹公心性,夏侯渊出现在容城,绝不是受了曹公令。” 戏忠说的决然,刘策知于此事上,戏忠全无必要欺瞒,皱起眉头,想了片刻,犹是做摇头状,直问道:“戏先生,暂不论夏侯渊为何出现在此处,我实没有想明白,你们同为曹操部下,夏侯渊为何要杀你?” 戏忠面色转冷,目光望向南侧城门,其间也多了丝丝厌恶,轻哼一声,才开口。 “我曾与你说过,夏侯渊此人以勇为本,难以智计,只知勇进且性喜行险,不知为将者当有怯弱时,营门前,我与夏侯渊示意离曹公而去,夏侯渊心性果决,袁绍以刘和名义北击公孙瓒,想来夏侯渊不想我为刘和幕僚,才伪装离去,索性在容城将我杀死,免了后患。” 原来如此。 以戏忠本领,又是曹操幕僚,知曹操许多隐秘事,戏忠这番俨如投敌的举动,若是处在夏侯渊位置,杀戏忠,也是有五分理由。 只是,隐约之间,刘策还是觉得太过突兀。 正有所踟蹰时,又听戏忠声音响起。 “为将者,当要十荡十决之魄力,夏侯渊自以为果决,不过拾人牙慧而已,营前,我因要眼色示意夏侯渊,向前走了十数步,以夏侯渊武艺,那时杀我易如反掌,其后才有所醒悟,被动之下,失了先机,落得身死境遇。” 此言一出,刘策顿做目瞪口呆状。 听戏忠言外之意,戏忠对夏侯渊袭杀一事,除却恼怒,更多的竟似言有不屑。 这大抵便是,我发起怒来,我连自己都杀的意思了。 容城之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 其时,若是没有刘策拦住夏侯渊,高顺得了时机追上来,夏侯渊骑兵迅捷,可随时撤退。 若是戏忠没有招揽刘策心思,与刘和同行,不乘坐辎重辕车,便是刘策有心阻拦,刘策也不知夏侯渊此来实为戏忠,戏忠怕是也躲不过被诛杀之命途。 此后,刘策主动挑衅,夏侯渊若是不接,立时撤退,也不会被高顺追上。 或许如戏忠所说,夏侯渊只知进不知怯,才欲杀刘策再徐徐图之。 几番机缘巧合之下,最终使得夏侯渊身死,百余骑尽没。 看戏忠多有愤慨,刘策不是高顺那般的无趣之人,也不想破坏了戏忠心情,陷戏忠于尴尬境遇。 想起方才兖州之事,刘策出口道:“戏先生,让吕布去兖州寻刘岱,是否是为了让曹操入主兖州。” 蔑视了夏侯渊一番,想来戏忠的心情多有舒缓,听刘策问起,戏忠当下点头示做首肯。 “刘岱无能之辈,所辖兖州,百姓不能生计,便是我不让吕布去兖州,趁了刘岱报天子的心意,这兖州牧,刘岱也做不了许久。” 说到此处,戏忠似有所犹豫,顿了顿,继续说道:“曹公入兖州之事,早已谋划良久,先期由我埋下棋子,后因旧疾复发,曹公不让我费神,勒令在家中休养,其后细微始末,却是有所不知,不过,助曹公谋划兖州之人,才能胜于我,想来有无吕布前去,结果皆是一样。” “莫非是荀彧荀文若?” 戏忠转过头,望着刘策,只是笑着,却不说话。 被戏忠看的尴尬,刘策坦然道:“是我不该耍小心思,我想知荀彧离了袁绍,如今身在何处,还请戏先生告于我。” 戏忠这才收回目光,对刘策知趣很有些满意。 “我为曹公幕僚,是受荀文若推举。”戏忠叹息一声,语有真情,道:“荀文若为世家子弟,我出自寒门,愿意折下身份与我实意结交的世家子弟,所见唯有荀文若一人而已。” 原来荀彧竟然投于了曹操。 这是否说明,荀彧心中,认为曹操比袁绍的才能更强? 刘策见识过戏忠智谋,实为大才。 又听戏忠方才说为曹操谋划兖州之人,戏忠也自认不如。 言语间,戏忠对曹操又有敬意,一直称曹操为曹公,能被戏忠等人认可的曹操,又是何等模样,才能让这些人为他效力。 陡然之间,刘策发现戏忠言语中的一个破绽。 既然戏忠如此认可曹操,为何戏忠要脱离了曹操,为刘和谋划?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一发而不可收拾。 刘策佯做沉思之色,谨慎向戏忠道:“戏先生,我听高顺对曹孟德有赞誉,你和荀文若,也甘为曹孟德谋划,嗯,不知戏先生为何要舍曹孟德,为刘和助力,莫非其中有什么波折不成?” 戏忠微一愣神,旋即笑道:“我与你说过,去年时候,我旧疾复发,在家中休养了一段时间。” 刘策点头,附和道:“先生的确说过。” “曹公是沛国谯县人,有一乡人,唤做华佗,乃是当世名医,时值华佗正在谯县,请华佗为我诊治,吃了华佗开药,身体才有所好转,只是,身体因先天疾病,需安心休养。” 戏忠顿了顿,抬起头,望着阴沉沉的半空。 “事后,华佗告知我,我所余寿命,不过三年。” “曹公实为天下雄主,当世之人,无人能及,只是曹公势微,要在诸侯中崭露头角,又要五年十年之后。” “人生在世,如在潮中,多是身不由己,然而,人这一生,所知的也就这一世,我戏志才自命不凡,若是身死之时,没有半分成就,岂不是有些无趣。” “未与刘和言谈时,我本无甚想法,听到刘和心志,心中有所共鸣,贩谷物者得粮食,贩商贾者得钱银,贩王侯者得吕氏荣光。” “戏志才自认有些谋略,刘策你有勇力,又知兵法,三年之内,戏某自认能使刘和坐拥三州之地,刘策,你可愿与我同走上一遭?” 往日刘策与小黑谈论过今后前景,统领幽州起兵,守卫幽州北地,已是刘策所能想到的极限,如今听戏忠志向,比之己身宏大了不知几何,见戏忠殷切的望着自己,刘策当下躬身行礼。 “承蒙戏先生抬识,刘策愿与先生走上一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二 一匹小马 西方极远处,一道白色闪电掠过,昏昏沉沉的天幕为之一明。 空中再平起闷雷,响彻云霄,直震得人耳间生疼。 啪的一声轻响。 一滴雨水打在脚尖,又接连有雨滴落在眉角手心。 转眼间,视野所见一片苍茫,雨打青石瓦棱之声,不绝于耳。 天地间,唯有一道雨幕。 “直娘贼!这雨怎么说来就来。” 刘冲一手挡在额头,好使雨水不能迷了眼睛,再顺势抹掉额头雨水,朝地上吐了一口。 “蛮子,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些,把马全牵入棚子里。啧啧!这些马都是好马啊,遭了雨水,生了病,可就麻烦了。” 小黑正抱着几柄刀剑,另一手牵着一匹马儿,大步朝着棚子里奔去。 刘冲指天骂地,本就是发些牢骚,浑然没有在意小黑的呵斥,转过头来,再用手拉着眼前的战马,那战马感知到力道,依旧拧着头,拼命向反方向挣扎。 刘冲力气虽大,只是握着缰绳套在战马鼻孔上,眼看战马鼻子里都殷出血丝,这匹马儿还是兀自不肯顺着缰绳,若不是看此马身强体壮,比旁的马儿更为神骏,刘冲心中喜欢,早就拳脚相加,狠狠揍它一顿了。 “你这畜生,怎么如此大的脾气!也不知是谁惯的,依我说,饿你两天,你就老实了。” 看着冒着雨水不肯屈服的马儿,刘冲有些哭笑不得,着实拿这匹马没什么办法。 远处又有几个人影小跑过来。 戏忠双手揣在怀里,全身湿了大半,雨水顺着发髻滴水,直至进了厢房,从胸口掏出一叠纸张,见纸张没有被雨水打湿,才心有所安。 刘策没有进厢房。 老远处便听到刘冲在喝骂,也不知是与谁较上劲了,冒着大雨跑到身前,才发现刘冲还在试图拉着缰绳,想要将马儿牵到仆兵搭的棚下避雨。 这年头,牲畜比人更为珍贵。 仆兵宁可自己淋雨,也要先确保军马不遭风寒。 当日,从袁绍军离去时候,军需官宁可给刘策十车粮食腌菜,也不肯给刘策配上一头驴马。 可见一斑。 距离的近了,刘策才发现,与刘冲相持的马儿,刘策也是识得。 早间,刘策将夏侯渊从坐骑上踢下,本要借战马脚力行进,却惹得身下战马发疯,直要将刘策从身上掀下来,其后刘策以重拳砸在马臀,战马因痛,才撒开脚力飞奔。 这马儿,赫然是夏侯渊的坐骑。 夏侯渊为一军统领,所获坐骑也是神骏,想来刘冲见了马儿不凡,不忍伤它,才对峙不下。 刘冲意欲向左,那马儿却是偏头向右,脖子已经快要挣得发直,宁忍着疼痛,四只蹄子还是犹然不动。 这脾气,倒是倔的有些很了。 “兄长,怎地与这畜生计较上了,它若是想淋雨,让它自遭罪便是。” 听到刘策声音,刘冲回过头,有些无奈,笑道:“兄弟,你看,这马儿,这脚力,真是不错,秋雨粘在身上,没啥感觉,缓过来,却是伤了骨头,啧,啧,我寻思你一直没有好坐骑,想给你捉回去。” 刘策没想到刘冲竟然是为了自己,心中登时一暖。 “兄长,这畜生执拗,你也不能陪它在雨中受寒,嗯,如此,兄长捉着它的后腿,我捉住它的前腿,将它抬到马棚下,若是它一心寻死,便犹它去了。” “哈哈,兄弟,也就是你我,才能抬起这憨货,行,就依兄弟所言。” 靠力气吃饭的人,都知道两人搬运物件,后面比前面更重,刘策知力气不如刘冲,也不逞强,便先选了前侧。 那马儿被刘冲双手抱住,挣脱不开,前蹄乱刨,又被刘策捉住,口中虽有嘶鸣,终究被刘冲刘策抬到马棚处放下。 眼见这畜生虽然依旧昂着脑袋,却是没有自行回到雨中,刘策与刘冲相视一笑,顶着雨水跑回厢房。 尚未进门,扑面而来一股异味。 厢房正中央,放着两口大锅,也没有以盖子挡住,正在咕咕嘟嘟的冒着起泡,其间大块的肉兀自翻腾,一旁百余名士卒又升起火,一边烤火,一边时而看着大锅耸动喉头。 因马是日常脚力代步拉车,牛用于耕田种地,官家一直禁止私下屠宰牛马。 诸般牲畜中,比之牛羊鸡鸭,马力最贵重,牛力次之。 而若是论肉味,却是马肉最不适口,比之鸡鸭羊,肉味差了好多。 即便如此,常年在军中搏命的军汉,对于锅中泛着泡沫的肉块,也多有期待。 这实是无奈之举。 刀剑无眼,战场之上,只见生死,顾不上什么军马军械。 夏侯渊骑兵尽没,战马也被收回,只是其中又有几十战马被砍伤砍死,便是那些伤了四肢的马儿,也是无用,正好给士兵增了一道吃食。 经历了一天的困乏,军中仆兵有擅屠宰的,先捡着死去的马儿,将其分块,又有容城城卒送来了大锅,生菜,正好分在各处,以火烹煮。 刘策和高顺怕士卒进容城,滋扰城中之人,只让士卒在城侧住下,又有容城官属出面协调,那些有主的屋子,也一口答允下来,自行搬了出去,将自家屋院让了出来。 虽然知晓这些让出之人心中定有埋怨,刘策也只能如此去做。 几千士卒被分散在各处,门前院前,都有数名士卒把守,看他们穿着,又是高顺陷阵营士卒。 高顺做事,向来谨慎。 也无需刘策再去费神。 绕过大锅,刘策见到在厢房内部,又摆了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下,堆满了一些零碎物品,其中有刀剑,长枪长矛军械,也有金银饰品和珠宝,想来应是此战缴获之物。 在大桌旁,又有一张小桌,戏忠脱去了外袍,换上了内衫,端坐在小桌旁。 在戏忠身后,放着三四个大箱子。 这些箱子已经被打开,所有人都可一眼看到箱内装的是何物。 刘策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心中不由来的快速跳动几下。 几个大箱子内,装的是大把的铜钱银两和光亮的布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三 两个选择 说是厢房,不过是前太守王略体恤流民,搭建的简易顶棚罢了。 平日间闲置,堆积一下杂物,门无可闭,窗处只遗空洞,春夏倒是无妨,冬日间却是不能使人居住。 此时,厢房内尽是士卒,多是粗鲁军汉,贫苦人家自小如此,有个遮风挡雨处便好了,哪有再多些的讲究。 军粮草料是最打紧的东西。 麦粟不能沾水,沾了水不立时吃,多放置时日,再食用会胀肚子。 如今又得了百匹的良马,仆兵顾不上其它,早就给马儿腾出了大片地方,还用心打扫了一番,看起来俨然比人住之地还要干净几分。 盔甲军服,已被搬入屋中,剩下的旁的物件,虽然有些用处,受了主将的叮嘱,先行避雨,也不在乎这一时片刻。 房外,淅淅秋雨,时有电闪雷鸣,原未到晚间,天色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厢房内,许多汉子脱去了被雨水打湿的外袍,就着火堆,以木桩撑着,在火堆旁晾晒,然后围成一团,伸着双手靠近火焰取暖。 又有人靠着干木材近的,取过一截粗木再添入火中。 戏忠在桌前一手执笔,一手翻开泛黄陈旧的书页,取出几张糙纸,摊在桌面。 先前随同戏忠奔走的两个士卒,站在两旁,其中一人攥着一块黑墨,在砚台上笨手笨脚的研磨。 厢房内本有些嘈杂,不过刻意给戏忠留下了一片空处,是以戏忠听到脚步,抬头之间,便看到刘策。 “外面可曾安置好了?” “我问过小黑,军中事务已经嘱咐下去。”说到此处,刘策略有沉吟,继而又道:“高顺已使陷阵营士卒,在各处把守,容城外墙也使人留意。” 戏忠笑道:“高顺倒是小心谨慎,如此大的雨,想来有敌来袭,战力会减五层。不过,军伍之事,我不如你,你自去做即可。” 有了夏侯渊伏击一事,戏忠不敢再断言容城事态,既然夏侯渊有杀戏忠之心,焉知是否还有军列藏在暗处。 戏忠先前既答允刘策不置喙兵事,又与刘策交了心底,也就言出即行。 刘策扫了一眼戏忠身后,问道:“戏先生,这些可是军饷?” 戏忠点头,却是在糙纸上继续书写。 “容城之战,因被公孙瓒之军力占了城池,我军士卒晓勇,尽斩了敌军,夺回了容城,护卫容城是大功绩,容城乡绅世家感军士援救恩情,无以为报,甚是惭愧,为了略表他们对军士的心意,才让我取了些钱银,分给众人。” 戏忠说的舒缓,一字一句清楚传入刘策耳朵。 虽然军中一向有安置费和抚恤费,用于士卒的招募和伤亡之人,而钱银也一直是军需最为头痛的东西,那些贪墨粮物,军械虚报,终究是为了折算为钱银。 眼见戏忠身后的几箱子钱银,别说是两千军士,便是再多两千,也是足够。 戏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筹集了百车粮食,还有如此多的钱银,戏忠所说自认还有几分本领,还敢许下三年尽得三州的野望,以戏忠之才,此言绝不是妄语。 只是,于这如何劝说容城乡绅富户,慷慨解囊,戏忠所言和戏忠所做,却着实让刘策觉得脸色发烫。 这等明目惶惶之语,也太不要脸面了。 刘策几可以肯定,容城这些人拿出这么多东西,绝不是心甘情愿的。 便是容城富足,被戏忠搜刮此番,也是切过十之二三。 或者更多。 刘策觉得有些听不下去了,尽力平复下心情。 “先生,你没有在军中呆过,想来不知道,这些铜钱,银两,对于军士来说,用处不大,军中会给他们发衣物,吃食,钱财只能随身而带,除了赌钱,多半无用。” 戏忠当即愣住,停下手中之笔,面有疑惑。 “怎会如此,我先前听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若是要一军归心,可许以重利,莫不是错了?” 话是如此说,也要讲究时景。 若只为一战,可若此作,甚至如同秦杀神白起般,示军士入城不封刀,尽可烧杀抢掠,如此,士气必然旺盛,公孙瓒在幽州与外敌交战,便是用的此法。 公孙瓒声名,在幽州却是为百姓所不耻。 刘策不欲和戏忠说起这个,指着厢房内的士卒。 “先生,你身后有如此多的钱银,你且看,这些士卒有没有看过这里。” 戏忠一心对照花名册,未曾留意厢房内士卒,立时望去,发现多数的士卒一边烤火,时而转头凝望,所看之处却是锅里的肉块,几乎没有人去看戏忠身旁的钱银刀剑军盾。 戏忠顿时有些惘然,不解其意。 屋外又响起雷声,听雨势又似有疾,刘策尚未看过防守,心中终究不安,向戏忠告退。 戏忠知刘策为军情,任由刘策自去,只是心中困惑之余,扭头望着正在研墨的步卒。 “刘产,是吧,我没记错你的姓名吧。” 听戏忠叫起,唤做刘产的士卒慌忙放下手中墨块,不过因为生疏,手上也是沾了许多墨色。 “先生,是我,您没有记错。” 戏忠伸手自身后箱子抓过一把铜币,放在桌上,再望着刘产。 “你与刘策同姓,想来百年间或有亲缘也说不定,我来问你,刘策方才说的对还是不对,若是你,想要这锅中煮肉,还是这些钱银。” 刘产脸上似做憨厚一笑,道:“先生,充军肯定是图钱财和官位,不过,眼下,非要选的话,我肯定是选吃肉,肚子都吃不饱,怎能上阵杀敌,一个不小心,还丢了性命。” 身旁另一个步卒听到刘产说话,口中不屑的哼了一声。 “先生,你莫要听他胡说,这有什么好挑选的,他目光太短浅了,唤做是我,我才不会如此选。” 戏忠来了兴致,看着这士卒笑道:“你选钱银,可吃不到眼下肉食了。” 不料,那士卒却似做不屑。 “小孩子才会选,我全都要!” 戏忠怔在当场,连手中的笔掉落尚有不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四 取来即可 刘策走到门前,左右找到小黑和刘冲处。 “策哥,你怎地还没换下湿衣服,快点,快点脱下来!放在火堆旁,一个时辰便干了。” 小黑见刘策身上衣物贴在身上,脸上有些埋怨,给刘策挪了个挨着火堆的位置,招呼刘策赶紧过来。 因为和小马较劲,刘冲全身都湿透了,早脱了衣服,光着臂膀,兀自双手拧着衣物间的雨水,好教衣物干的快一些。 其余伙伴或有类似,都在就着火烤炙。 看着四十几名伙伴,也遭了雨,其中身体单薄者,嘴唇有些发紫,刘策心中顿时有些犹豫,不忍再唤他们随自己出去。 小黑眼色最尖,看到刘策站在那里不动,皱着眉头问道:“策哥,怎地?莫不是有事?” “如此大雨,尚需要人来守夜,高顺白天已引领士卒冲阵,后来又加固城防,劳累一天,我寻思,晚上守夜的事,就由我们去做,替下他们到屋中取暖吃些东西。” 小黑立时止住,讪讪的转过头,看了一圈伙伴的表情,心知恐怕这些人也是有些不情愿。 “策哥,鲜于辅呢,他是一军统领,这等巡视守卫事应是他来安置才对。” 刘策从胸前掏出一盏令牌,放在小黑眼前,让小黑看的分明,道:“方才,鲜于辅已经把这虎符给了我,以此,可调动全军。” 小黑腾的站起身来,伸手想要接过刘策手中令牌,不过旋即止住,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掌,脸上的不情愿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笑道:“原来如此,唉!策哥,你怎地不早说。” 再一脚踢了踢脚下的木凳,向刘冲道:“哼,蛮子,别拧了,衣服湿就湿了,你快起来,随我跟策哥出去,还有,各位伙伴,晚上可能有些冷,若是有哪位兄弟愿意随我和策哥去守夜,现在可告知我” 小黑再环视左右,笑道:“不愿去的,就留在此地,我们都是兄弟,不去做勉强之事。” 几十伙伴面面相觑,不知为何方才还视做不情愿的小黑,转眼便接过此事。 张常与小黑坐在一处,小黑突然站起来,措不及防下,张常险些跌倒,脸面上极为不情愿,道:“小黑,这还不到晚上,外面下这么大的雨,还守什么夜啊,就是挨着火堆,也有些冷了,何必去自讨苦吃。” 话虽如此说,张常眼睛飘忽时,三眼中两眼却是盯着锅里的肉块,刚捂热了身体,何必再去遭罪,眼看着肉还没有煮熟,张常还没吃到嘴里,心中自是有些不乐意。 小黑冷笑一声,望着张常的眼神中,就如同是在看傻瓜。 “张常,我已经说过了,你若是不想去,可以留在这里,咱们给村人的十车粮食,还需要人照看一二。” 一人站起身,抬起手,向小黑喊道:“小黑,我和哑巴正是发闲,晚上刚好和统领一起去守夜,舒活舒活手脚,免得身体发涩。” 此人,不是刘策村人,而是当日随刘策离开袁绍军营的宋珪。 哑巴是宋珪的伙伴胡多,因为不能说话,便有了哑巴的绰号。 胡多颇有力气,也不偷懒,给他分派的事情,都会花费十二分的力气,且因丧失了说话能力,听觉视觉又多有灵敏,在军中与小黑,倒是投缘。 因皮肤脸面黑,小黑被人称作小黑,小黑毫不在意,与小黑熟了些,哑巴这个绰号便是从小黑口中传出,对于哑巴这个称谓,胡多也浑然不在意。 “好!” 小黑笑道:“哑巴耳目聪慧,最合适守夜,若是做的好,我给你记上一功。” 胡多面露喜色,冲着小黑竖起大拇指。 村人素来知小黑聪慧,有脑筋转得快的,恍然明白了小黑的心意,便自行向小黑告举。 至于刘冲,虽然刚脱了衣服,尚未烤干,心中有些不忿,不过只要是刘策的叮嘱,刘冲向来不会抵触,当即也顾不上衣服未干,三两下穿在身上。 刘策数了数,自举的伙伴有三十人之多。 容城不大,也只有两个城门,想来这些人也是足够了。 见张常没有起身,刘策看向张常,叮嘱道:“张常,你跑的最快,若是此处有什么异动,一定来城门南来找我们。” 原本被小黑一呛,张常心下有些恼怒,听刘策提及自身姓名,还特意叮嘱一番,顿时拍着胸口喊道:“你放心吧,刘策,我一定跟兄弟们一起看好这十车粮食。” 自跟随刘策一路走来,小黑自认眼界提高许多,早与张常不在一个层次。 不再理会张常,小黑指着厢房的一角,道:“策哥,那里有蓑衣和雨伞,我们既是守城,我去带上些。” “嗯!自去取来即可。” 几十人穿戴整齐,又拿起刀枪,跟着刘策走至屋外。 这处离南门不远,一眼便能看到城墙处。 城门早已关闭,三四个士卒在城门洞口,分列两处。 见到有许多人冒雨来城门,未等刘策靠近,城门洞口士卒便出声喊道:“来者何人,速速通报姓名。” “我是刘策,几位兄弟切勿慌张。” 刘策双手拦住身后之人,让他们暂且站住,抢先几步跑到城门前,以手示意。 “原来是刘统领。” 这几人是高顺陷阵营步卒,识得刘策模样,见到是刘策其人,才放下戒备。 此时雨急,刘策看这几人虽站的挺直,脸上早有了倦意,间或又有苍白,向来有所困乏。 刘策也不啰嗦,道:“你们先行回房,城门处,我来使人替你们把守。” 原本以为这几人会有固执,说不得要高顺亲来下令才行,不料,其中一人躬身拱手,道:“将军已经叮嘱过我们,刘统领军令,如高将军亲至,属下四人,谢过刘统领。” 原来如此。 军中军权,应是以下而上,似刘策伙伴一行人中,所有人会听从小黑刘冲得安排,小黑又与刘冲,和众人一样,依刘策所言行事。 高顺此举,俨然把刘策放在了比他更高的位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五 秋雨如刀 先前与刘策答话的士卒,没有立时走开,脸色有些忐忑,以手指着顶处。 “刘统领,城墙上还有我的几个伙伴,是否唤他们一同下来。” 刘策有些怔住,他记得,就是在此处,高顺觉得石块不稳,让刘策与高顺一同将石块放在他处。 却是不曾记得,这城墙上,有能够遮风挡雨的去处。 一时间,刘策心中有了愠郁。 高顺军法严整,又向来严谨,只是麾下士卒,尽皆活生生的人,食五谷杂粮,也会有喜有悲,也会受寒生病,此时大雨已至,便是为了容城安稳,这番做下,也是有些过了。 “快去让他们下来,秋雨如刀,再淋下去,身体如何经受的住。” 那士卒旋即明白刘策有所误会了,笑道:“刘统领,城墙上倏无暗房,我已与伙伴,将平日城卒阁屋搬到了城上,想来应是不会淋雨。” 哦。 倒是有些想差了。 刘策安缓了心神,不觉舒了一口气。 “嗯,你们暂且先回去,此处交予我即可。” “属下领命!” 眼见步卒走到雨中,朝上呼喊同伴,再合为一处,快速的朝着厢房跑去。 小黑带着伙伴挤进城门洞中,抬眼望了一圈,道:“策哥,这城墙着实太矮,不能御敌,我看,就是站在上面,风雨交加,也看出不多远,我若是看不清明,他们多半也不能提早警示,还不如在城门洞中聚在一起,城门是必经之地,也免得分散开来。” 眼前雨幕淅沥,如今尚未傍晚,视线已比晴空时差了许多,到了夜晚,恐怕更是看不分明,真有人前来探城,也只有临近十步之内,才会察觉。 兴许是白日间的缘故,高顺才使人去城墙之上。 小黑所提建议,在刘策脑中一回转,便觉得如此可行,还是极好的策略。 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卒,要进入容城,唯有城门可入,至于翻越城墙,却是万万不能,若是有武艺精湛之人绕过城门,以小黑等人的身手,怕也拦不住其人。 倘若分散开来,人在暗,彼在明,又有莫大的危机。 转过身去,刘策拉过刘冲,再与小黑凑在一起。 “兄长,你与小黑带着十几人在此处,夜晚轮流值守备,稍后,戏先生会送来夜晚一应用物,若是有敌情,可吹响号角。” “好!兄弟,我记住了!你放心就好。” 小黑却是有所蹙眉,道:“策哥,倘若有人硬闯,我们怎么办?” 刘策眼睛盯着前方空处,最终口中森然吐出一字。 “杀!” 分出一半人在南门,刘策没有再叮嘱些什么。 刘冲有勇力,除非是有如夏侯渊颜良之类武艺入了臻境之人,其余诸类,刘冲便是有所不济,也可抵挡一段时辰。 与刘冲相熟人之中,除了刘策,属小黑能阻得了刘冲,刘冲若是不听,小黑搬出刘策名义,也可让刘冲不能妄动。 小黑,实是刘策最信任,最放心之人。 雨势极大,击打着房门屋顶,啪啪作响。 除此之外,再无旁的声响。 裹挟着寒气水滴顺着蓑衣缝隙滴在身上,让人不由得汗毛竖起,这种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 穿过长街之时,雨水早已在街道上盖了一层,也分不清其下是平坦还是淤积雨水。 刘策没有心思顾及脚下,一手握着自厢房内取来的朴刀,也不及分辨脚下,任由脚掌踏在地面,时而落入雨水淤积中,向两侧溅起水花。 宋珪和哑巴紧紧跟在刘策身后,脚步也随着刘策步伐行进,落地时三人似成一体,然如一个脚步声音。 再其后的刘策同村人,不时打量着街边的店铺,似乎提防其中或有人窥视。 不过这脚步上,却是与刘策没有落下三两步。 一路奔走,尚未到北侧城门,刘策便看到城墙下人影攒动。 刘策目力极好,认出当先一人,正是高顺。 方才在厢房内没有见到高顺,寻了许久,没有找到,未曾想高顺竟然亲自带了人来守城。 “高将军,是我,刘策。” 高顺让开门洞,让刘策十几人先行避雨,再而言道:“刘策,你来这里做些什么?住地可曾安置好了?” 刘策一手摘下蓑衣,抖动蓑衣上的雨水,也顺便将身上拍打一番。 “住处已经在始煮食,步卒尽数在屋中了。只是,尚不知刘和与鲜于辅在何处,药店那里,已经关了门,打了烊。” “鲜于辅护送刘和去了魏起的住处。因怕耳目众多,遣人来使我要了几人,随他去了。” 听高顺说起刘和去处,刘策才有所心安。 也不知是鲜于辅的想法,还是容城功曹胡止的主意,城门前见到胡止听到刘和受伤,脸色吓得极为苍白,以胡止的本领,想来是不是伪装所致。 胡止手下,也有几百城卒和城兵,此时既然任由刘策接管了容城,想来,以胡止的性情,多半会派遣属下去鲜于辅处听令,至于鲜于辅如何作想,又是另当别论了。 “高将军,你和部下先回去,这北城门,今夜由我和伙伴看守。” 高顺似是想了片刻,才点头应道:“也好!今日,伤了许多人,麾下之人报与我,城守使人送来了吃食和坛酒,我将吃食留下,坛酒被我扣留,没有分给军中。” 刘策有所不解,道:“高将军,这是为何?雨中多有寒意,酒能使人暖身,哈哈,这功曹想的倒也周到。” “军伍之中,岂能饮酒。如今又是战势方歇,更不能有所纵容。刘策,你既受了鲜于辅令,军中的律令,今日不能犯,以后也绝不能犯。” 耳听高顺说的秉正,实是占着大义,刘策被高顺如此几次毫无情面的呛回去,此时,已经有所习惯。 “高将军,你说的极对,是我想的差了,既然无伤之人不能饮酒,受了伤的士卒,身体火气虚弱,多有疼痛,高将军何不以这些酒水,给伤者吃些,也好让他们好受些。” “这事情待我回去,再做思量。此地,便交与你了,刘策。” 刘策笑道:“有我在此,高将军大可放心。” 高顺也不客气,引了麾下之人,正要走入雨中时,复而又转过身,向刘策道:“刘策,高某谢谢你!” 言罢,不待刘策回应,再一头冲入雨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六 不可如此 看着高顺与麾下几人离去的背影,刘策不免有些唏嘘。 厢房中,小黑说刘策不是主将,无需操持军伍布防之事,统筹全军,发号军令,也是一军主将需考虑的事情。 刘策知小黑对鲜于辅有怨言,以小黑聪慧,半日随步卒清扫战场,战况想来已经全然通晓,早在袁绍军处,小黑刘冲便对李统视以不屑,如今岂会对鲜于辅有好脸色? 只是。 高顺呢? 身为吕布麾下,于刘和来说,高顺只是援军,更算不上下属。 无论是迎敌,还是布防,高顺从来只是去做,全然没有谁先谁后。 刘策不知以往在吕布麾下,高顺是如何作战,不过,眼下,鲜于辅统领的步卒战力如此弱,倘若不做出改进,凡事再以高顺为先,让高顺陷阵营再受损,对高顺麾下的士卒,多有些不公允。 高顺入城前让刘策给他一个说法,便是因此而起。 鲜于辅让出了兵权,以后的部署,虽不是刘策一言决之,也相差无多。 以后军务,还需细细斟酌。 正思量间,宋珪走到刘策身前。 “统领,我没看到高将军唤城墙上人下来,莫不是这其上无人?” 刘策扭过头,看宋珪颜色颇为审慎,心中对宋珪暗自赞许。 “来容城前,我与小黑探过容城北处地形。这里是十足土路,遇到雨天,行走不便,有多凹陷不平,骑兵定然无法行进。” 宋珪恍然笑道:“原来如此,想来高将军也看到了此处,倒是我多心了。” “怎会是多心?宋珪你心细,做的极对,防备胜于应对。”刘策抬头见雨势未止,道:“你与哑巴,跟我去上方走一走,去看看情形,心中才会踏实。” 哑巴听到刘策唤他名字,三两步跑到刘策身前,伸手向刘策比划着,看哑巴脸上兴奋之色,似乎雨天丝毫没有影响的兴致。 宋珪抓住哑巴手臂,止住了哑巴,脸色有尴尬之色,道:“自从我跟哑巴跟统领出来,尚未立些功劳,哑巴是怕统领有所嫌弃,才如此有些着急。” 刘策向哑巴看上一眼,点头示做鼓励,道:“都是自家兄弟,何来嫌弃之说,若是要立功,过不久定会有时机,不必心急。” “嗯,统领,还有一事。哑巴见统领武艺高强,很是叹服,想想寻个时机,统领能教哑巴几招,我我也是如此做想。” 想来,宋珪觉得只单说胡多,会有些失了体面,索性将自身也一并说出。 刘策本站在外围,环视了身后伙伴,道:“诸位兄弟也看到了,如今,军中步卒战力太差,我们先前一营,怕是能以一敌三,也能大胜,今后我打算让兄弟们分在各处,助我统领步卒,也好一同操练。” 听刘策如此说,这就是要提拔众人的意思了。 眼看着这一军一千多人,做个什长,应是没问题,其后再有扩充,百夫长,千夫长,又是指日可待。 顿时,这十几人因雨水带来的寒意,也被胸中的热意所驱散,有哪些方才听懂了小黑言外之意的人,又对自己的决断而沾沾自喜。 “走,宋珪,哑巴,我们去上面看看。” 没有被刘策点名的伙伴也纷纷自举,不过刘策说今夜在此,恐怕还要去多次,轮番去探查,定然不会少了谁的。 如此,众伙伴一阵哄笑,才止住了心思。 每个一段时间,刘策便会引着几人去城墙场走上一走,虽说是轮值,几番下来,众人身上多有被雨水打湿。 酉时,雨势不止,天色渐昏。 辕车吱吱呀呀的冒着雨,被几个士卒推着,送到了城门。 细问之下,才知是戏忠遣人送来了被褥木材,还有一盆烧好的肉食,炒熟的麦粟,和几桶热水。 虽然马肉入口滋味比不上鸡羊,终究还是散着肉香,尤其是雨时不暖,闻着热腾腾的肉块就有了食欲。 刘策让宋珪分给众人,趁着热气,先暖暖肚腹,免的后夜不能力持。 宋珪既有分寸,先挑出块大的挨着给伙伴分食,到了最后,才捞起一块给了刘策,然后自己拿起一块,就着麦粟而食。 此时,刘策记得,宋珪好像是识文断字的。 暗自思量,一直没有如同郭嘉那般的从事,宋珪或许能够担任此职。 入夜虽冷,戏忠送来的被褥厚实,又有木材引火,几个时辰轮换守夜,到了天明,却是没有发生任何事端。 最危险的第一夜,既然过去了,得了喘息之机,此后便不用如此紧张了。 第三天辰时,如同一张布匹,突然被人从中剪断,无以后继。 抬头之间,天色蓝的使人有些炫目,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终究是停了。 容城外一片泥泞,眼下,随军带有许多粮食,便是辕车有驴马拉着,也是不能行进,看这情形,如何也要再等几天,才能离了容城了。 白日间城门进出往来,刘策让士卒在一旁守着,至于如何盘查,如何放行,依旧任城卒去做。 城卒权势犹在,见这些军爷似乎也很讲道理,绷紧的心神也就放下了。 刘策也下了第一个军令。 步卒除了去城外再细致清扫,不许在容城肆意行进。 城外。 刘策正带着人在场外疏散淤积,填补道路,戏忠火急火燎的小跑着过来。 还未及身,戏忠便呼唤道:“刘策,不可如此,这不行,怎能不让士卒去容城买些东西?” 刘策放下手中活计,有些不解,道:“戏先生,我们入城,已是有所不妥,放任士卒在城中,若有些骚乱,会引起许多麻烦。” 戏忠拍着额头,口中兀自叹息。 “他们怎会有如此胆量?你也与我说过,这钱银,于兵卒来说,并无大用,他们留在身上,也是累赘,还不如去换些器件,添些衣物,眼见入冬,北去渔阳,没有厚实衣物,怎能过冬。” 戏忠靠着刘策进了些,才压低声音道:“昨日我方才将哪些钱币分给他们,逐个做了记录,至于死者,暂且记下,到了安定时候,遣人送去,刘策,军中缺冬日衣物,让他们去买些,也好有个储备,你久在军中,比我了解此间门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七 安知鱼乐 大汉天下,以五铢钱为通用。 董卓在长安独揽朝政,由于连年饥荒,百姓流离失所,赋不得税,物价不得控,董卓私铸无文小钱,用于敛财,使铜钱交易变得混乱。 若非官面交易,定要以铜币做保,暗地里,百姓和商贩也有以物易物。 这亦是虽然拿了军饷,士卒对钱币不是极为看重的原因其一。 刘策和小黑刘冲一般,除了开始时候还念着攒些钱银,后来游走了冀州幽州,见过的多了,对钱币也就不如先前重视,是以小黑拿出大半继续贿赂军需官,也毫不心疼。 听戏忠似乎对于士卒手中的钱银很在意,刘策实为不理解。 那天雨夜,戏忠以人入册,分了钱银,还早发了两月饷,又有城守送来的吃食,原本士气受挫的军中,再无怨气。 既然戏忠将几箱钱银分发给了士卒,为何看起来戏忠对士卒如何使用军饷急切关心? 想起先前戏忠宁愿自身淋雨,也要将几张糙纸藏在怀里,刘策心思流转,不觉脸色有些尬色。 刘策心虚的朝着左右看了看,如同做贼一般,压低了声音,道:“戏先生,你去容城富户宅中游说,莫不是向他们允诺步卒可入城留顾?” 原就没打算瞒着刘策,被刘策道破心思,戏忠非但没有一丝尴尬,反而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对,也不对,不止是那些店铺富户,容城的属官,功曹,也是此意。” 呃! 猜测归猜测,听戏忠亲口说出,刘策心中又是一番滋味。 戏忠以诸多钱银发给了士卒,这些沉甸甸的货币,士卒只能随身带着,很不方便,又是一帮粗汉,以命买钱,吃了上顿便不知是否还有下顿,若是遇到像样点的城池,也属这类军汉花钱最为大手大脚。 昨晚到手的钱,说不得过不了一天,就又回到店家手里。 明面上说是发了钱银,其实不过是在这些步卒手里打个转,银钱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了。 “你可知,因公孙瓒之祸,渔阳,上谷,时有饥寒,又是入冬,军中除却高顺一军,其余步卒皆是渔阳属兵,那里粮食不得周转,也不知有几人能过冬,此般属兵,他们家眷,可也是身处在渔阳,在此地得些食粟,衣物,与他们来说,实为要事。” 听戏忠如此说,刘策抛去成见,细细想来,果真是如戏忠所言。 慌乱时候,钱银等若无物,吃食暖衣,才是保命的东西。 落山屯靠着山,家中无粮,也可靠山吃山,若不是兵乱,村长又何必要远走北处。 刘策当即沉吟道:“戏先生所虑周全,是我过于私心了。” “我知你是为这些军汉着想,不过,有心积攒钱银者,再如何施利,也不会心动。”戏忠坦然望着刘策,缓缓道:“岂不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非鱼一言,出自庄子,也是戏忠告诫刘策,勿要以自己心思,去强行施于步卒。 军中士卒,多是些没有读过书识些字的粗汉,或许有人念及家中,也或有许多人从未想过,不管如何,戏忠和刘策,都不能为他们自作主张。 先前刘策统领村人,怕村人私下胡乱用钱,此时虽然接过了鲜于辅的虎符,这心思上,一时,却是尚未扭转过来。 只是,若戏忠说的属实,这容城的店铺,胆子着实有些大了。 历来士卒最难纠缠,多有些脾气,若是在买卖之中,有些口角,说不得就会动起手,这些人难道不怕赚不到钱,反而损了店铺? 不过旋即想到,戏忠是谨慎之人,既然戏忠敢说出,多半已有了万全应对,不然,前几日,戏忠也不会费心思逐一校对士卒名册。 既然领了虎符,刘策自觉,还是要知会高顺一些,有高顺陷阵营严防,终究会免了许多麻烦。 “先生,可与高顺说过?嗯,此事,由我去向高顺说起,也好教高顺看着些。” 刘策话音刚落,戏忠抬手止住了刘策,笑道:“你不必担心,来此之前,我已先行问过高顺,问过刘和,他们倏无反对,言道你为主将,让你来定。” 既然高顺刘和无异,此事于军于情,都是好事,戏忠亲自来向刘策说一声,实则立下刘策在军中的声望,稳固下刘策主将的身份。 刘策感戏忠善意,点头示做允了此事,道:“如此,依先生所言,先生已写下名册,还要劳烦先生依着名册做个周章。” 戏忠却是摇了摇头,道:“此事你去做,还有一事,我要亲自跑去一趟,此时来见你,也是向你要一些东西。” “有事,先生请讲。” 戏忠似做无态,道:“先前听高顺说,你使人收敛了夏侯渊的尸身,我正要去东北颜良处,还需借他首级一用。” 刘策低头,望着地面,略有思量。 “先生,准备如实告知颜良?” 戏忠笑道:“如实?如什么实?这些战马是幽州所产,递交给容城守备的文书,也是公孙瓒以刘虞名义签发,你以为我们离去了,现在躲着不出来的胡止不会将这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颜良?” 刘策知在这等计谋策算上,自己比之戏忠,差了许多,又何必徒劳伤神,接口道:“切依先生所言,我与颜良有熟,立时护送先生前去。” 戏忠收敛了笑意,似是宽慰,似有些不满,也不理会刘策,转身自行离开。 留下刘策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想。 此时,容城之中,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也不能作此说,除却第一天,兵马往来,引得商铺怕事,自行关闭,第二日,便是依旧下着雨,有些铺子也开始迎人,因日间所需,集市中也有人来人往,眼看着进城的步卒,似乎受了约束,一些明白事理的暗自佩服胡止的本领,城中居住之人,只觉得没什么事,早放下心来。 就是嘛。 听说是刘虞刘刺史的儿子。 刘刺史是什么人? 仁爱百姓,削减赋税,还约束鲜卑乌桓不骚扰幽州。 刘刺史的儿子怎么会祸害百姓,胡乱传这话的人就该送到衙门去挨板子。 市井之间,不分虚实,那些夸赞刘和之人,似乎亲眼听到刘和如何下令,如何约束一般。 容城本就是向北向南的要地。 辕车不能行,却是阻不了北上南下的走脚商贩。 午时,空荡了几日的客店和酒铺已经几尽座无虚席,素不相识的客商和游侠尽在其中,自北方归来的人,同时也带来了北方的消息。 公孙瓒派遣麾下,示以刘虞罪状,送刘虞的首级去往京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八 上善若水 天已放晴,刘策让仆兵在容城外,支起锅灶,巳时早飨便在容城外起做。 接连几日,功曹胡止都遣人送来吃食,看这情形,只要军伍在容城呆一日,胡止便会供养军伍一天。 刘和伤势早已被包扎,涂了上好伤药,只要不出力使左臂,亦是不影响刘和日常做事。 虽然刘和要与士卒同住,以示心意,然而,却被鲜于辅和戏忠劝阻,戏忠直言,他已经用钱财和布帛安抚了军心,又有胡止送来的吃食,这几日,因雨不能出行,连军中训练也是不能持久,说不得是士卒过的最舒爽的几日。 既是士卒无怨言,又何必多此一举来着? 刘和卧榻时,戏忠找过刘和,说起在城中的部署,耳听得戏忠筹集的粮草和军饷,以及容城商贾属官写下的允诺,若真是最终如戏忠所望达成,军备器械粮草问题,尽皆迎刃而解,最厉害的是还有后手,戏忠也顺手布置下。 需思量的,不需要思量的,戏忠全然做下,刘和觉得除了给戏忠呐喊助威,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鲜于辅劝阻,刘和可不听,戏忠既然说了,刘和不图虚名,也就不再坚持。 辰时起后,刘和换了衣衫,驱散了胡止派来守护他的衙头,让鲜于辅脱下军服,扮作家仆模样,随他去城南之处。 眼见容城街道店铺,与之前,并无异样,也没有听闻本城住民状告一事,想来士卒安分,没有依势压人,损了己身声名,刘和对于戏忠前时的议建才有所安心。 有鲜于辅引领,刘和登上城墙,下方情形一览无余。 偏南处,清理出来的空地上,鲜于辅的亲兵,高顺的陷阵营,还有千余步卒,军伍严整的列在一处。 刘冲骑着一匹红色马儿,在最前方止住,手中兀自持着宽大巨斧。 “以往之事,休要提起。今后,这军中,平日训练,皆归于我。若是不认识我的,不打紧;有怀疑我本事的,也不打紧。” “我今日,告诉你们,我叫刘冲,是咱们幽州人,我就是一个粗人,不懂得什么礼数,如果你们有不服的,可尽管来找我。” “能把我打趴下,我这个位置,就是你们的,如果觉得打不过我,就暂且听我的,我先说好,训练中,要是有谁偷懒,我刘冲可不客气。” “我们都是男人,都没有少一两个卵籽,想要官职,拿军功来换,要银子,也拿军功来换,砍一个两个脑袋,我不嫌少,砍十个二十个脑袋,我也不嫌多,要是砍几百个” “嘿嘿,这牛皮谁都会吹。” “你要是砍了公孙瓒的脑袋,也不用和我打了,我这位置就让给你了。” “听清楚了没有?” 迎面千余士卒脸上多有些笑意。 一同哄笑喊道:“听到了。” 又有人间或大声道:“刘冲,你要说话算话。” 刘冲似做扭过头,寻找其人声音,终究目力不如小黑,寻不到其人,顿时怒道:“我刘冲说话,十匹马都追不上!在座的各位,都是一个见证。” 其下,又是一阵哄笑。 这几日大雨,除了轮寻换防,又受刘策令,不能私自外出,在厢房中,地方不大,不能训练。 文无第二,武无第一。 眼见刘冲这几十人似与刘策相熟,就是再蠢的人,也知道鲜于辅让出军权以后,近水楼台先得月,刘冲小黑或许便直接当了头领。 有对鲜于辅不忿的,有自以为本领不凡的,以言语起哄,说话间也不乏恶意。 戏忠单独拿出一捧钱银,还特意支出一张锅,取过胡止送来的彘腿肉,切成大块,放在锅中以火煮,又备了菜蔬,放做几盘,言道可为军中切磋,最勇者独享。 彘腿比之马肉,味道要好上许多,往日间,也就是喜庆年余,才能割来一两粘锅,还是不能尽食。 虽说士卒此前也吃过马肉,也有肉香,不过两项比较,高下立分。 戏忠俨然是刘和最依仗的智谋之人,有戏忠在前看着,有心思之人,打定主意要在戏忠身前露上几手。 经过戏忠这番推波助澜,立时便腾出一块空地,以角力决胜。 刘冲力大,便是在袁绍军中时,也是与文丑相若,在此地,哪有什么敌手。 早经过刘策提点,败了十几人后,再无人敢上前挑战,刘冲没有独享一锅彘肉,以刀分与众人,虽然一人所获不过小块,刘冲此举却是赢得了众人的认可,便是有人私下有小心思,也是不敢当面提出来。 刘冲不管是体型,还是力量,都比刘策大些,武艺经过两年磨练,更是有所精进,刘策也是那日被戏忠甩手离去后,才有所醒悟,如今领了一军统领,再不能如以往那般凡事亲为了,所以才诚心让刘冲立威,好督促步卒早些训练。 毕竟,这千余步卒,战力着实太弱。 至于那些不服之人,眼下暂且过去,日后战势起,想来刘冲也能服众。 刘和与鲜于辅站在容城外墙之上。 看着远处刘冲慑服众人一幕,刘和微侧过头,向鲜于辅道:“可曾有些感触?” 鲜于辅摇了摇头,不知刘和所言何事。 “公孙瓒的步卒,在幽州鲜有败绩,与外族交锋时,也是几乎全胜,后来与袁绍一战,自号白马从义的精锐被一举歼灭,败退之后,我父亲领着十万大军讨伐公孙瓒,被公孙瓒一千士卒击溃,鲜于辅,想来,我父亲领的士兵,就是如同这些吧。” 鲜于辅受刘虞之恩,刘和是刘虞的儿子,刘和能如此评说刘虞,鲜于辅却是不敢回应,只是在一旁低下头,终究是没有说话。 刘和原也没打算听鲜于辅回应,自顾道:“前时,我只想着为父亲复仇,要亲力而为,此时想来,实在有些可笑。” 鲜于辅附身拱手道:“少主不沾兵事,能有如此心志,已是难能可贵。” “经过这一箭之伤,我捡回一条命,自生死间游走一遭,说来也怪,以往许多不通之处,如今豁然开朗了。” 说到最后,刘和只觉得心中清爽,又徒然生出一种快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九 神采依旧 申时,戏忠回来了。 去的时候,戏忠带了四人,归来时,带了十二人,除却跟随戏忠的四人,其余的,是颜良的麾下。 此八人穿戴严整,盔甲刀剑一应俱全,生的也极为高大,分为两部,三人一车,驱赶着骡马拉着辕车,跟在戏忠身后。 辕车被麻布严严实实盖着,看其突出一大块,分量十足,却不知内里究竟是什么物件。 戏忠身体赢弱,时而走动,时而坐在辕车上,到了容城口,顾不上喝口水,坐下歇息一会儿,问明了刘策在何处,以手朝着身后颜良步卒示意,让其跟随。 虽然两辕车明着盖起来,不让人知晓装的什么,然而,不论是容城城卒,还是军中士卒,皆知戏忠身份,又从戏忠手里得了钱银,如此好的上司,谁会自讨没趣,碰一鼻子烟灰。 没有人上前阻拦,任由辕车进了城中。 刘策正与高顺盘算向北行进线路,以手在墙壁上指指点点,间或以黑色做些标记,小黑与刘冲站在刘策身后,默然的看着,时而小黑也会说出一些不同意见。 以往时候,刘冲便是最烦这等探索地形,也不知今日怎么了,虽然多半时候凝眉不展,还是咬着牙,听刘策小黑高顺说些什么。 “刘策,停下,先停下!” 尚有十几步远,戏忠一手顺着胸口,一手连连呵止。 刘策转过身,看到戏忠身后几个士卒和辕车,不觉有异。 士卒身上的军服极为熟悉,是袁绍军中最精锐的军伍才能配备,想来戏忠去了颜良营寨,这几人应是颜良麾下。 刘策向戏忠拱手道:“戏先生,你回来了。” 戏忠歇了一阵,有所回缓,侧身指着一旁的颜良士卒。 “先不说这个,你快些,将那柄环刀给我,我给这几位兄弟,也好教他们早些回去。” 虽然戏忠没有明言,刘策也知戏忠索要的,是夏侯渊的武器,那柄厚实环刀,不过,刘策却是心有疑惑,颜良要夏侯渊的武器做些什么? 刘策最擅枪戟,实在没有趁手的,才以刀剑随身,夏侯渊的环刀沉重,又有锋锐,也是一件精良武器,只是,比起环刀,刘策更喜爱那张黄木弓,听戏忠没有提及黄木弓,私下才有所安心。 尚未回话,戏忠身后闪出一人,以军礼向刘策拱手,道:“刘策,果真是你,是否还记得我?” 先前,这几人被戏忠和辕车遮挡,刘策也一直将视野放在戏忠身上,眼见这人自行站出来,顿时将他看了个分明。 “原来是吴副将,当日一别,怕是一年未曾见过,吴副将依旧神采不减。” 吴副将是颜良亲兵领队,素来受颜良器重,此人武艺也是不错,听闻刘策和颜良交手几十合才败,心中有所不服,与刘策切磋过,虽然落败,倒是十分坦荡,与刘策后来多有相熟。 “颜将军听说贼人被当场击杀,很是叹服,后来听戏先生说是你,颜将军尚有不信,所以才遣我来一趟,看看是否属实。” 刘策叹了一口气,面色有缅怀感激,道:“当年受颜将军恩惠,刘策一直铭记在心,这贼人武艺也是不错,与我交手时,以骑兵对步卒,对我有所轻视,又有伤在身,实力不足五层,所以才被我拖住,引士卒将其围杀。” 吴副将听刘策如此讲,知夏侯渊虚实,私下揣测刘策说辞倒是属实,点了点头,笑道:“这贼人武艺极好,颜将军将其重创,也被此人以伤换伤,因要抵御公孙瓒,不能前来,听刘公子要起兵,令我送来三百弓弩,还有两百精甲,以助刘公子。” 刘策面上立时变为笑意,道:“如此,谢过颜将军,谢过吴副将。” 吴副将见刘策如同当日在袁绍军中一般,实是没有太大变化,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向刘策再以拱手,示以将离。 “你我是旧识,理应相互照应,我已交完了颜将军嘱托,军中还有事务,就要回去,暂且别过,来日再续。” “哦!好!小黑,快去取过那柄环刀,给吴副将。” 小黑立时应道:“好!策哥!” 昨日,小黑见了这环刀,没料到环刀极为沉重,小黑体力单薄,一手竟然没有将其提起,被刘冲耻笑,小黑哪能受得了这个,将环刀借来,说是练习练习。 小黑动作极为迅捷,不过片刻间,便将夏侯渊的环刀取了过来,双手提着给了吴副将。 吴副将看到这柄环刀,心中突兀一个激灵。 那一日,若不是躲闪的快,差点命丧此刀之下,因此吴副将对环刀印象很深,甫一入手,手腕被压的有些生痛,吴副将伪做无恙,连口称赞好刀。 再与刘策告辞,领着麾下之人,随同先前护送戏忠的步卒,自行离去了。 小黑刘冲皆是识得吴副将,只是不如刘策熟悉,眼下随了刘和,身份有所不同,也就没有和吴副将叙旧。 见吴副将转过了弯,小黑迫不及待的一把掀开辕车,见其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弓弩,看塞口和机括,分明是新货,不是用过许久的残品次品。 再掀开另一车,百余盔甲尽是崭新,入手冰凉,十足精铁,做工手艺亦是良品。 小黑惊喜的张大了嘴巴,目光在两辆辕车上来回调转。 “策哥!颜将军真是有义气,我们都离开了袁绍,他还送我们军械,真是一个好人。” 刘冲也走上前去,以手在弓弩上抚摸良久,叹息道:“颜良将军和文丑将军武艺高强,却是有点可惜。” 小黑刘策两人心喜,刘策与颜良有过交往,知晓颜良心性,看到颜良送来的弓弩和盔甲,却是想到了另一番深意。 此处,只有戏忠高顺小黑刘冲,尽是刘策信赖之人,刘策也不虚套,走到戏忠身前,郑重道:“戏先生,你既亲自去颜良军中,想来也是去探些军情,戏先生可觉得其中有些异样?我是说,是否察觉颜良要退兵了!” 方才还一脸平静的戏忠听到刘策所言,顿时脸色凝重,目色盯住一处,精光似有涣散,显然在尽力思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 军有所分 刘冲小黑听到刘策说的退兵一事,本有心追问,不过,见到戏忠神色,旋即止住嘴角。 半晌,戏忠才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道:“刘策,在兵事上,你果然有真才实学,我看颜良士卒有所整装,以为刘和事情已定,颜良在此地已没有任何意义,如今看来,恐怕不是颜良要北上增援,而是要撤兵回冀州了。” 高顺皱着眉头,道:“怎会如此,公孙瓒连败,哪有什么反击之力。” 戏忠扭过头,笑望着高顺,道:“恐怕不是公孙瓒,荆州刘表,南阳袁术,或许有了什么动作,哈哈,这些人,果然是忍耐不住了。” 刘策不知为何戏忠说的如此断定,不过想起,己身与戏忠这类谋士,看事情的出发点不同,得到的结论也是不同,便如同颜良送军械这等事情,倘若颜良有心共进,一定会约下线路和时辰,此番做下,没有提及共击之事,那便说明了颜良尚未有计划。 如今入秋,冬日幽州苦寒,更难行军,此时无动,再拖些时间,更是不可能再有战事。 小黑反应最快,听懂了戏忠话里的意思,疑惑道:“还有,策哥,昨日,我听到有人传闻,公孙瓒要送刘虞的首级去京城,你看,去京城的线路,要过冀州,南阳,或是兖州,这些人若是阻拦,公孙瓒怎么可能送到,这可真是奇怪的紧。” 戏忠冷哼一声,面有不屑。 “也不知谁给公孙瓒出了这主意,以刘虞首级,引来忠于刘虞的部下,也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这饵是放下了,这线,够不够结实。” 小黑所说之事,刘策也听过,只是未能证实,不过,公孙瓒如此去做,就似向所有人表明他的目的一般,公孙瓒麾下士兵损失许多,便是想要稳固幽州,捉那些不服之人,公孙瓒一面要应对麴义,一面又有守城震慑,哪里还有兵力分出。 刘策扫过戏忠目光,见戏忠极为镇定,似乎有所意动,出口问道:“戏先生,我实看不透公孙瓒为何有胆量敢做出此事,先生可曾看出些什么?” “若我所料不错,应是公孙瓒寻了援军。” 什么? 援军? 公孙瓒腹背受敌,在幽州又不得民心,乌桓鲜卑外族长期受公孙瓒屠戮,公孙瓒哪有什么援军可请! 刘策眉色快要拧成一块,见戏忠没有说下去,道:“先生” 戏忠抬手止住了刘策,缓缓道:“此间,我亦是猜测。在幽州以东,是为辽东,现今辽东太守,名公孙度,是董卓部下徐荣同乡,早在几年前,公孙度便自立辽东侯c平州牧,董卓为了聚拢人心,以朝廷正统承认了公孙度的身份,公孙度此人生性残暴,在辽东多有恶名,公孙瓒若是求于公孙度,也不无可能。” 小黑笑道:“公孙瓒,公孙度,这两人都是姓公孙,莫不是什么兄弟族人身份?” 本来,以小黑身份,实是有些不妥,不过戏忠似乎并无责怪之意,反而耐心的予以详解。 “不是,公孙度是辽东襄平人,公孙瓒出身辽西令支,两人非是同家,没有任何关系,辽东与幽州相距极远,长途跋涉,施以援手,对公孙度来说,实没有任何益处,我也没有想通这处关节。不过,刘策,若公孙瓒真有援手,也必然是公孙度,你为军中主将,要堤防此事。” 见戏忠说的严肃,刘策觉得此事极为重大,若是没有将公孙度加入预想中,或许要吃个大亏。 刘策重重的点了点头,向戏忠做出保证,道:“先生,我记下此事了。公孙瓒杀了刘虞,声名狼藉,我虽不知公孙度其人,却是不解为何公孙度要襄助公孙瓒。” 戏忠收敛了神色,将身体也挺直了些,右拳贴着嘴唇,轻咳嗽了几声,叹了一口气。 “刘虞和公孙瓒事,也是另有隐情,刘虞为汉室宗亲,依着常理,不管如何,公孙瓒无故杀了刘虞,于朝廷来说,都是大罪,至刘虞死后,刘策,你可曾听到过朝廷对公孙瓒的罪责?” 刘策摇了摇头。 戏忠继而又道:“此处看似荒唐,其实也简单,袁绍起兵反董卓,自是被董卓怨恨,董卓把持朝堂,也将袁绍宣为反贼,公孙瓒与袁绍交战, 不论是董卓时,还是如今西凉四贼,都乐于见到袁绍受损,于是,刘虞之死,没有被朝堂追究,公孙瓒独领幽州,朝堂也全然做没有看到。” 此事,不仅是刘策疑惑,小黑刘冲也是不得解,被戏忠点透其中关节,顿时明白了其中深意。 刘冲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怒而道:“李傕c郭汜这几个东西,见到他们,一定剁了他们的狗头。” 小黑却是笑道:“蛮子,恐怕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吕布既然带了几千骑兵去了长安,这两人有没有命在,还是两说。” 高顺走上前去,躬身向戏忠一礼。 “高顺替温侯谢过先生援手。” 戏忠以手扶起高顺,道:“高将军,快快请起,前日,你在容城外,救了我一命,以后高将军万万不可再如此了。” 自此,在军中主事的几人,再无隔阂。 容城外。 仆兵去砍些木头,打造器具,间或牵着战马游转,又有几百人,已开始自城中以辕车推着布袋,依着位置将辕车放着整齐,再复而返回城中,不虞有间断。 高顺取走了盔甲,又得了戏忠不知从哪里取来的皮夹,刀盾,挑选了几日前,在容城买了衣物粮食,准备带给幽州北处家人的士兵,充入陷阵营,以五百数量而止。 鲜于辅挑选了一百人,做为亲兵。 刘冲以同乡人为根基,挑选了两百人,练习骑术。 小黑取过颜良送来的弓弩,加上之前的百余张,找戏忠索要了一些,凑足了五百之数,挑选了五百人,组建了一个弓兵营。 其余的步卒和仆兵,由刘策亲自统领。 至此,军中步兵营,骑兵营,弓兵营,开始有了雏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卷小节 有些东西,交代了,累赘,不交代,不舒服。 于是就在纠结和不纠结之间徘徊。 本来第二卷大纲只写了一半,但是字数超过12,而且,我也想另起一卷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想发这本书,有一本书写了24,写了好久,是一本中世纪剑与魔法的书,但是我知道,一个新人,发非穿越,非金手指的奇幻书,纯属找死,所以,先换个题材预热 这本三国书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写出我心目中的谋士武将的样子,比如,许攸郭图荀彧郭嘉程昱田丰沮授,我把他们的性格写的不同,我觉得这点对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三国书,有喜欢收武将的,然后中后期平推 有喜欢穿越自立为王的 各有各自的乐趣,我从不会贬低别人的成果 为啥我会有写本土人崛起,这个想法,就像是玩游戏,难度不同。 你拿枪,敌人b一ss 拿刀,敌人b一ss挂了 敌人b一s个人,你一群人,群起而殴之,敌人b一ss 挂了 我想换换难度,敌人b一ss拿刀,我手无寸铁,试图加点难度 大抵就是我的想法了 真的很谢谢大家的支持,什么都不求,谢谢 非常感谢 下一卷,我以幽州战无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 不要吵,要安静 初平三年,辜月。 大汉疆域十三州,幽州最为靠北。 依着俗历,此时北地已经开始进入缓伏期,虽然仍没有下雪,幽州大部分郡县,已经俨然开始着手准备过冬的事宜。 人在外处,呼出去一口气,便能清晰的看到白色水气在半空中缭绕,片刻后,逐渐消散在眼前。 笔挺的官道上,鲜有人迹,往来的客商,也赶在巳时出行,酉时开始找个地方,预以晚上休憩,幽州此时不比以往,兵荒马乱,又有流兵匪寇,若不是有十足要紧事,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光景四处游走。 刘冲伏在矮坡一侧,目不转睛的盯着官道,虽然身上穿着厚实棉衣,能护住身体暖气,不过,哪能比得上活动手脚来的酣快,只是,在此地是做掩伏,若是被人看到,使敌人有了防备,可就有些不妙了。 左右看去,宋珪和哑巴也如同刘冲一般,身体紧贴着地面,还找来一些枯草遮在眼前,宋珪的两手放在胸前,怕裸露出来,手掌冰凉,待会儿不能握住弓箭。 先前刘策让小黑统领弓箭营,小黑因为身体不甚强壮,于这箭术上,却是不能技压全营,虽说耐着性子苦练了一番,终究碍不过脸面,寻到刘策,推了弓箭营的职位。 刘策效仿伍子胥选兵之法,在百丈开外,立下一圆盘,让有心任营官的自出来较量,这般做法,极为公平,谁也说不出什么道来,最终,宋珪技艺高出一筹,算是领了弓箭营。 刘冲不喜弓箭,还要拉开,上箭,瞄准,着实太过于费事,哪有以手臂投掷短矛来的舒坦,右手摸了摸身旁早备下的数十根短矛,刘冲的心才有所踏实。 极远处转过几个身影,骑着马儿,行进速度极快,不多时便进入了一箭之地。 这几人没有沿着官道南下,在中途折转向矮坡,尚有一段距离,当先一人便口中喊道:“策哥,大事不好了,有人先我们一步了。” 呼喊之人,身体不甚高大,正是小黑。 刘策站起身,凝望着北处,看了半响,却是看不出什么,以手示意小黑不要着急,道:“莫要慌张,稳下气息,再细细讲来。” 小黑大口的呼了几口,舔了舔嘴唇,面上尚有些困惑,道:“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看他们不过五十人,竟然敢劫三百军械齐整的军列,真是好胆。” “已经开始动手了?” 小黑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些人表现的太明显,推了几辆辕车,扮作什么客商,我一眼就看出他们伪装,若是公孙瓒军中之人有些眼力,定也能看穿,哼!真是愚蠢。” 刘策想了想,再尔问道:“他们的相貌,衣着可还记得?” “策哥,你说这话,莫不是取笑我不成,我小黑做事,怎会落下这些。” 小黑虽言语间不满,不过也是因与刘策熟悉,只是权作调笑,并不是真有怨意,继而又道:“那些人,看起来不似纯人,倒似掺杂了胡人血脉,就像是哦,对了,就像是鲜于辅那样,看起来一举一动都有彪悍。” “鲜于辅?”刘策皱起眉头,想了想,道:“糟了,公孙瓒放出遣送刘虞首级的消息,平日受到刘虞恩惠的人,都会想方设法取走刘虞的首级,那些人定然也是因此而来。” “我不敢跟他们说起身份,一则怕我想的有误,二来也是他们不信,为了不至走漏风声,或许会杀我灭口。”小黑见刘策似有想法,顿了顿,狐疑道:“策哥,你该不会是想要救他们吧。” 刘策点了点头,道:“小黑,你所做是对的,我们与他们毫无关系,突兀出言提醒,保不齐他们暴怒而起,不过,刘和既然有心召集旧部,既是遇上了,还是救下好些。” “这个地方,我们探寻了许久,也是这条官道最适合设伏的地段,我们又花了许多力气布置了手段,若是去了,前时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策哥,弓手只适合伏击,正面交阵,就没了优势。” 宋珪走上前几步,出口道:“小黑,我们以往,也是在战场上以刀剑与敌厮杀,这弓箭才用了几日,手上功夫想来也没有丢下。” “宋珪,你” 小黑愤愤的在地上跺了一脚,对宋珪唯有怒目而视。 刘策拍了拍小黑肩膀,笑道:“我知道,你是怕兄弟们有损伤,你刚才也说了,他们就两三百人,我们人数虽然不足两百,也都是军中好手,只要擒住了领队之人,敌人势必会逃散。时间不多了,小黑,快去叫上大伙儿,准备一下。” 这个地方,是小黑探寻了许久,才找到的,前些日自辞了弓箭营营官,刘策让小黑挑选了十几个机灵人,号拦将将官,意为打探消息回来后,可以直接拦住主将,直接汇报,此时所有布置,都是小黑的功劳,陡然间舍弃了,小黑心中难免有些不情愿。 不过,小黑向来听从刘策所言,刘策下了令,小黑便依令形事。 不肖片刻,百余人集结完毕。 小黑居前引路,刘策和众人急行跟随。 如此行了三四里,在一弯侧处,尚未转过弯,已经听到前方,金戈交鸣,又有人大声呼喊,时而又有倒地惨叫之声。 刘策让伙伴收起武器,走到偏侧处,看到前方,停着数十辆辕车,百十人兀自以命相博。 小黑以手指着其中未穿着军服的人,告知刘策这是方才见到的那些人。 刚引着伙伴显出身形,就被前方交战处发觉,刘策怕原本在劣势的几十人误以为是公孙瓒伏兵,高声喊道:“我们是刘虞旧部,特来取刘刺史首级。” 耳听是援军,本有些低迷的几十人顿时欣喜,再不顾惜体力,生生逼的公孙瓒士卒连连后退。 以三百对五十,原本是极占优势,只是公孙瓒领军之人,却只以百人应对,其余两百人和领军首领,守在辕车之处。 见敌来了援兵,领军之人非但不惊慌,反而哈哈大笑,再尔冷声喝道:“今日,该当我立下这般功劳,兄弟们,给我冲,事后,以首级论功!” 话音刚落,北处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无胆卜虎,可还记得东莱太史慈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 似曾相识 听到卜虎名性,刘策心中陡然一秉。 当日,随朱灵平复清河,严纲领骑兵突袭的那晚,严纲败退,刘策夺下营门,卜虎尚未露面,以硬弓射中了刘冲手臂,刘策与之交手,拼了三记,被刘策诈退,以伤换伤,重拳轰击在卜虎胸口,原以为受了那般重伤,卜虎也许死去,不曾想,竟然在此地又见到他。 方才倨傲的笑声和声调,倒与当日没有太大分别。 卜虎是借势境武者,除非是如高顺陷阵营,以军阵气象破之,才能迎敌,刘策此次带的百余人,虽是军中好手,卜虎施展开来,怕是围攻没有什么用处。 听到太史慈叫阵,卜虎回头向后看过一眼,见太史慈与己身还有一段距离,再看着尚未围来的刘策众人,心中有了决断。 卜虎自坐骑上一跃而下,双手持着龙角钺,以脚力向刘策迎面奔,卜虎身后,几十名端着枪戟步卒,随着卜虎步子,一同冲阵。 见卜虎竟然只待着几十人迎来,刘策私下暗自叹卜虎实是心性未改。 隔了许久时间未见,卜虎还是如此狂妄。 宋珪与伙伴,一开始便端着弓弩,见卜虎未有掩饰冲来,向刘策道:“统领,是否射杀他们。” 未及思索,刘策道:“两箭之后,你们后退,我来挡他。” 正在此时,小黑一把抓住刘策,目色中,但有惊悚之意,急声道:“策哥!辕车上是床弩。” 刘策惊而大喊道:“快散开!左右散开!” 而后,刘策提起长刀,与卜虎相向而行。 宋珪离刘策最近,小黑说的,宋珪全然听到,而刘策高喊,也是提点身后远一些的伙伴,至于刘策以身相迎,亦是为了挡住卜虎。 刘冲受刘策叮嘱,在最后方照应,听到刘策声音,虽不知其意,也立时扯开嗓门,吼道:“平日怎么训练的,快些散开,方岳,你小子磨磨蹭蹭的,朝那里跑呢。” “趴下!趴下!” 小黑眼见卜虎身后再有异动,口中呼喊着,猛然扑在地面,身体连连翻滚着朝着左侧去。 反应快的如宋珪哑巴,立时学着小黑模样,滚倒在地。 因刘策让小黑自领了弓箭营,其后被小黑推却了,原本自以为有些本领的人,对小黑不免有些轻视,虽然听到小黑大声喊叫,看到小黑模样,却是没有立时依样而做,还私下寻思跟刘策一同,先斩了这群贸然冲上来的敌人,立上一功。 刘策武艺,在军中人人尽知,主将既舍身冲出,身为部下,怎能有所迟疑。 一念之间,便是生死两断。 卜虎身后几十士卒,宛如提前约定,陡然间向左侧调转,不再跟随卜虎,朝着正在纠缠厮杀的百人援过。 一阵阵尖锐的破空声,平空而出,使人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丈许长的弩箭穿过仍旧立在当场的七八人胸口腹部,留下血淋淋的空洞,透体而出,消失在远处。 只留失去生命几具躯体,不甘的向后倒下。 床弩极为贵重,制作需要花费许多费用,平日要谨慎保养,所用弓弦,大抵一年要换过一次,由于床弩笨重,搬运极为麻烦,往往只有在伏击和守城时候才会用到,且发射过一支弩箭,要许久才能再填充第二支,比箭矢的间隔更长。 弩箭力道极大,并排的有七八根,若是方才迎着卜虎冲去,怕是这一击,百余人便要损伤一半。 那些散到左右,随着小黑宋珪伏在地面的士卒,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暗自庆幸,多亏没有什么胡乱想法。 刘策实在没有想到卜虎竟然随身带着床弩,这等军械,杀伤力极大,依照机关术上记载,若是打磨精细,可连穿三四人,当日麴义破公孙瓒时,亦是以弓弩藏在军后,待到骑兵近了,才以弓弩齐射,将公孙瓒打了个措手不及,最终尽灭了白马从义。 这卜虎,隐然在效仿麴义战术。 先是佯做迎战,又以麾下步卒挡住床弩,不让刘策众人看到,到了一定距离,步卒突然闪开,露出空处,弩箭应射而出,若不是小黑目力敏锐,刘策以众人合围,便是见到弩箭,也只是最前方的几人能躲开,身后的大部分步卒,恐怕要成了床弩的标靶。 怪不得,卜虎没有分出全部的士卒迎战,想来余下的两百人,是为守护床弩,操纵床弩,若是不知卜虎虚实,便是有一千人,怕也要被卜虎打个措手不及。 两军交战,本就是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卜虎藏有手段,刘策没有看出,那也只能说明刘策没有做到知已知彼,怨不得旁人。 卜虎武艺是借势境,能感应到弩箭的气息,有心堤防之下,伏身避过弩箭,也不是难事,原以为杀刘策一半人,卜虎再以气势冲入其中,尽可肆意杀戮。 眼见这番布置,竟然射杀的还不到十人,卜虎顿时恼怒成羞,一手在地上略一支撑,稳稳踏落在地面,正看到刘策在五步开外,眼见刘策面孔稚嫩,只当刘策不知死活,卜虎双手握着龙角钺,一前一后,朝着刘策脖颈胸腹切过去,尚未及体,气势已然外放,一股炙热沉重的压力将刘策全身笼罩。 刘策倒提着长刀,兀自在卖力奔行,猛然间皱起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异况,旋即停了下来,以腰马弓步自守,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卜虎见刘策如此应对,反应也算灵敏,暗道在这个年龄,能有这般身手,也算是极为难得,不过,既然是遇到了我,杀死你这般资质上好的后辈,感觉应该会很舒畅吧。 刘策守的严实,长刀与龙角钺交接三次,终因龙角钺力道刁钻,挡住一击后,来不及回刀,虎口一抖,长刀径直抛飞了出去,胸口间露出一个老大空档。 高手过招,进退极快,一念间往往已经交接了几次,卜虎看到刘策空门大露,下意识左手龙角钺掠向刘策胸口,陡然间峰峦之势忽起,激得卜虎心中一个激灵。 我槽,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 那天晚上 梦魇般的那个夜晚再次浮现在卜虎的脑中,重拳之下,印入身髓的断骨之痛,险些让卜虎失去直觉,若不是经历过漠北的苦寒,卜虎怕是根本挺不过去。 为此,卜虎像丧家犬一般,苟延残喘的活了半年。 清河一战虽然溃败,终究因为严纲是败军首领,公孙瓒爱及严纲是多年部下,没有大为惩戒,卜虎算是为撤退争取了一线时机,严纲才没有拿卜虎出来抵罪。 其后,休养时候,卜虎回忆当时情形,就如棋盘结束,对弈之人复盘,或言我若是走这一步,就会如何如何,卜虎想了许久,也只能归结为天色暗淡,一时大意,就算敌手也是借势境,真是凭借手上功夫,必能将其击杀云云。 卜虎一直认定,与己交手之人是颜良文丑之一,若是杀了袁绍军中最威名的武将,在公孙瓒军中,卜虎可居功而起,就是扬名天下,也未尝不可,回首往时,卜虎想更多的,是曾经有那么一个机会,没有珍惜。 须臾之间,卜虎当机立断,左手松开了龙角钺,回臂护在胸前,刘策以铁山靠合身撞在卜虎胸前,被卜虎手臂阻了力道,拳势不积不厚,却是没能如前次一般,一击而重创。 得了缓机,卜虎应变极快,脚下收住力,转前俯为后仰,硬生生受了刘策力道,也不看刘策身型,右手手腕扭转,龙角钺只朝着身前划去。 眼看不能伤及卜虎要害,刘策也不强行,拳力流转,以冲天之势,精准的击在卜虎右手手腕,强力遇弱力,摧枯拉朽般的撕裂阻力,十之有八尽数倾泻而出,这一下,不止是卜虎掌口崩裂,看手腕向后几乎扭曲的贴到了手肘,腕骨怕是尽数折裂,卜虎仅剩一支的龙角钺,也从掌口滑落。 后退一步,刘策以手肘挡开卜虎的两脚连环踢,小臂精铁护肘激起沉闷的刃器摩挲,仰头避过卜虎翻身上踢,颜面半寸处亦感到一股劲风,收起弓马腰步,刘策定睛一看,却是卜虎两脚掌前端,平空出现了一截刀刃,若是被他踢得实了,不亚于刀刃及身,卜虎所指之处,又是刘策咽喉面颊,让他得了手,怕是立即伤了要害,一举而翻盘。 这卜虎,一只手掌被废,尚且没想逃脱,还要强自反击,果然是有些本领。 卜虎领空翻身,双脚稳稳落在地面,面上忍着剧痛,侧首看了一眼右手腕,眉眼愤怒间又有些阴鸷,以一手掌换胸腹断骨,虽然极为划算,不过于卜虎来说,两次着了同一道,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怎会如此? 卜虎于阵前见过颜良文丑,显然眼前的年轻人不是其一。 如此的年纪,怎会有如此身手。 便是卜虎心有狂妄,也知己身在如此年岁时,也刚触碰到借势境的壁垒,这才不过一年时间,这年轻人的武艺又再有所精进,刚才的气象相斥,在峰峦之间,那头若隐若现的庞然大物让卜虎气势也被压制了几分。 这分明是化形境,比卜虎境界又高出一个层次。 卜虎是惜命之人,连场面话都没留下,转身便向后疾驰,口中还吹着长短不一的口哨。 前方,一匹膘肥体壮的褐色马儿撒起蹄子,向卜虎迎面奔来,卜虎不待马儿靠近,一跃而起,稳稳落在马上,左手握住缰绳,略一拉扯,马儿转过身去,向着西方而去。 刘策与卜虎交手,不过两个呼吸之间,身后伙伴刚躲过床弩,多数尚未起身,卜虎又做的果决,落地之时,只回头看了刘策一眼,便立即回转,刘策被卜虎脚掌刀刃偷袭,又有些堤防心思,一时没有意动,待见到卜虎逃窜,却是追不上了。 刘策下意识的手伸向背后,没有摸到黄木大弓,想起此次原设计伏击,再行近搏,是以没带着黄木大弓。 只是,卜虎麾下在正北方,刘策与伙伴在正南,小黑遇到劫刘虞首级的几十汉子,又在偏西北侧,眼见卜虎麾下士卒占了上风,在辕车床弩处还有近两百士卒,以数量来算,卜虎一方还占着优势,既见卜虎丝毫没有再召集麾下的意思,也没有与麾下汇合,心中有所疑惑,若是呼唤麾下步卒为卜虎阻敌,再行逃离,岂不是更为稳妥。 忽而听得正前方,辕车北处,传出一声清啸,原本合围的卜虎步卒,瞬间被清出一片空处,居中的一人,手持着两把短戟,左右排击,每出一式,便有人喷血倒地,如此左右四下趋步,片刻间在三丈之内,堆砌了一地的士卒,那人跳到辕车之上,将护着床弩的士卒踢落,向着卜虎奔逃方向望去。 短戟虽利,也只能一刺一击,似这人手法,分明是以余劲制敌,才能一式伤及数人,看周身士卒模样,是被气象震慑,眼见靠近其人者无不倒地,哪还敢再上前半步。 这人以高处看到了卜虎纵马西行,已经逃出老远的距离,伸手将短戟插在腰间,反手摘下背负大弓,抽箭,拉弦,松手,也是一气呵成,似乎根本没有做过确准。 箭矢离弦之际,陡然间发出嘶鸣,比方才床弩齐射声响,又高出一线,半空中似凭空出现一条如划开水面的纹波,起于其人之手,终处至于卜虎方向。 刘策目力极好,分明看到卜虎仰身从马上摔下,坠于马下,却是再无爬起的意向,那马儿又跑出十几步,才发觉有所不妥,似乎有所茫然,站在远处四下张望。 哦,刘策记起来了,方才叫破卜虎姓名的,就是此人,听其言语,乃是自称东莱太史慈。 本就被太史慈威势震慑,又兼主将在众目睽睽下逃离,余下的卜虎麾下步卒再无心应战,在辕车旁的几个人最先喊着“我们投降,不要杀我”的言语,且丢下手中的军械,然后举起手臂,靠在辕车旁。 战场之上,一人投降,便会引发连锁反应,其后,百余士卒纷纷丢下手中刀枪,依样举臂乞降。 片刻间,场中再无一人厮杀。 这一阵,终究是大获全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 太史子义 太史慈从辕车上跳下,向走来的刘策拱手,道:“某是王师座下弟子,敢问壮士是何人,来此地为何?” 刘策应道:“刘虞独子刘和为幽州起义兵,欲逐公孙瓒,我本是幽州人士,名刘策,如今为刘世子部下,听闻公孙瓒贼子辱及刘刺史遗体,受命取回。” 太史慈生性谨慎,闻言向刘策身后看去,眼见这近百人,虽没有穿着军服,军械却是齐整,想来应不是残军,尚未回应,旁侧一名须发浓重的汉子三两步走上前,面色极为欣喜。 “你说你是少主的部下?少主如今在哪里?” 刘策看着汉子生的粗壮,确如小黑所言,不似纯血汉人,又想起在军中,不管是戏忠,高顺,皆称刘和世子,唯有鲜于辅一人以少主称刘和,想来,这人与鲜于辅一般,应是刘虞旧部。 这汉子颜色急迫,刘策也不虚套,立时道:“世子如今安全,离此地不过半日行程,不过,世子身在何处,还请阁下见谅,此时我不能告知你。” “嗨!”那汉子顿了顿脚,面上有些苦涩,道:“你做的对,我是个粗人,做事太急躁,这样,稍后这里的事处理完,我与你同行,跟你去见少主,哦,我是尾敦,少主见了,必然识得我。” 刘策扬起手,笑了笑,道:“原来阁下就是尾敦,我听世子常提到你,言道北上,尾敦和邢举一定会助他,没想到在此见到。” 被刘策如此一说,尾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亦笑道:“我在广阳,召集兵马,却是没有听到少主的消息,如今得了少主形踪,定当为少主尽死力,不过,邢举那边,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几次催促他,他都没有回我,嗯?刘策,这位兄弟是谁?真是好本领,今日若不是你们相助,我恐怕要败于此地了。” 咦? 刘策原以为太史慈是同尾敦一起,怎么听起来,尾敦似乎不识得太史慈? 见两人都望向己身,太史慈当下道:“家师王烈,当日公孙瓒追刘虞至居庸城,家师赶到时,公孙瓒已杀了刘虞全族,因见居庸百姓受公孙瓒麾下士卒滋扰,家师去见公孙瓒,以大义怒责公孙瓒,终使公孙瓒颜面羞愧,退出了居庸城,我此次只身前来,也是受了家师之命,取回刘虞首级,回去妥善安葬。” 尾敦闻言,面色肃然起敬,道:“真乃义人,为少主,当受我尾敦一拜。” 说着,尾敦就要躬身。 太史慈一手托起尾敦,任由尾敦全力下坠,却是不能再低一分,尾敦知晓在力气上不及太史慈,也不用强,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果然好本领,好胆量,你敢一个人前来,比我尾敦强多了,今日之恩,尾敦以后定当报答。” 太史慈收回手臂,身形无动而威,道:“刘刺史宽仁,此是太史慈应做之事,壮士不必言谢。” 方才,见到卜虎麾下乞降,小黑与宋珪早站起身,不用刘策叮嘱,自行去收缴降卒的武器,再将降卒归到一处,使人看住,又亲自去装有床弩的辕车处查看一番,在太史慈借以射杀伯虎的辕车上,看到一侧车挡之上,赫然留下一个一指深的脚印,看脚印形状,分明是太史慈的脚掌大小,小黑再看向太史慈的目光中,不觉的多了一些忌惮。 手持着卜虎的两把龙角钺,小黑走到刘策身旁,道:“策哥,已经把投降的人安置好了,你看,这是那人的武器,看起来好奇怪,去年策哥就是被它伤了手臂吧。” 太史慈看着手中,道:“这两柄刀刃唤做龙角钺,是卜虎独有,卜虎又有一套与之相配的招式,施展起来,比之寻常兵器更为凌厉,几年前,我在清河听闻卜虎恶名,将他击败,不巧被他逃脱,前日跟随卜虎行进,才知卜虎投了公孙瓒。” 刘策此时才有所醒悟,原来当日朱灵说的败卜虎之人,竟然是太史慈,卜虎武艺竟入了借势境,以其推之,太史慈武艺应更高一筹才对,看太史慈箭术,怕是比吕布也不相逞弱。 刘策望着卜虎落马方向,有感叹道:“卜虎为公孙瓒爪牙,多亏太史兄神射,才教卜虎未能逃脱。” 此时,太史慈才想起来,以卜虎武艺,刘策竟然将卜虎打的落荒而逃,方才感应到的气象怕是刘策所化,看刘策年龄不小,武艺却是了得,武人原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功夫好就是功夫好,不用去看什么年龄地位。 太史慈笑道:“某是青州东莱人氏,字子义,但叫我字号即可。” 刘策听太史慈如此说,想来已没有先前般有环拒之意,亦回道:“我本是幽州猎户,母亲为我起字,仲业。” “如此,你虽有军身,我便以仲业称你。” “子义兄,甚好。” 回首四处,伤者已被草草救治包扎,死者也被拖在一处,正有人在旁出挖地,这处战场,收拾的也差不多了。 与尾敦同来的几十人,都是尾敦的亲兵,只听从尾敦号令,因为,看到卜虎有几百人,亦是毫不畏惧,凭着悍勇之势与卜虎士卒缠斗,试图给尾敦撕开一个口子,好教尾敦取走刘虞首级。 以卜虎手段,若不是刘策太史慈相助,尾敦虽有些武艺,怕也是难有胜算。 问过了投降的士卒,在一段车厢内,找到了一个匣子,尚未靠近,便闻到一股辛辣气息,想来是公孙瓒怕首级,以药物掩下。 尾敦颤抖着将匣子打开,看到其中一颗倏无血色的头颅,顿时跪伏在地,转而泣不成声,口中呼喊着刘刺史的言语,一时之间,看着方才还有豪迈勇力的汉子,以泪洗面,刘策也不知如何去劝慰。 想来,也就是刘虞这般人,平日间布施恩德,体恤民情,才能得了麾下的诚心爱戴。 不止是尾敦,连太史慈这等与刘虞非亲非故之人,也冒着危险,前来助力,这幽州,与尾敦太史慈同样心思的怕是又有许多人,如此,以刘和声名起军,这幽州,怕是又会有许多的人追随,诛杀公孙瓒,也是早晚之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 自寻死路 刘策从未见过刘虞,不知刘虞什么模样,尾敦为刘虞旧吏,抱着匣子发哭,刘策私下猜测,匣子内的首级应是刘虞无误。 随尾敦而来的汉子,方才经过一番厮杀,身上多半带着伤,眼下天已入秋,这些汉子散着胸膛,又有人摘下皮帽,脑袋上或有发髻,在脑后梳成小辫,其中几人头顶上光秃秃,只一眼便知这是乌桓鲜卑族人。 几个头领模样的,如尾敦一般,半跪在地面,口中喃喃有词。 此时,刘策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隐约记住了几个腔调,多年之后,与乌桓鲜卑接触的多了,刘策才知道,这是外族为亡者祈福,安抚灵魂的仪式。 如此情形下,刘策不好在旁侧听着,转过身去,正看到太史慈也起着眉色,若有所思的望向尾敦,视线所及,却是没有去看放置刘虞首级的匣子。 见太史慈面色有些沉重,刘策走上前去,与太史慈并肩而立,道:“子义兄,你受彦方先生所托,恐怕是不能去复命了。” 太史慈这才收回目色,略有沉吟,似有哀叹。 “刘虞族人,只余独子刘和,既然刘和命你取回刘虞首级,也就不用先生再操劳了,前些时日,先生听闻刘和被袁绍滞留,却是不知刘和已然北上。对了,仲业,我尚未说起先生名讳,你怎会知晓彦方先生?” “此事还要谢过彦方先生,我同村人,本在幽州偏僻之处,因受了公孙瓒和袁绍兵乱,不能自持,跟随先生一同去了居庸,村长使人告知我,我才得知。” 当日,王烈一路收敛受兵祸百姓,太史慈一直跟在身旁,此间事,知之甚详,点了点头,笑道:“如此说来,你我倒是早有些缘分。” 刘策亦附笑道:“确是如此,此间事已了,子义兄可有些什么打算?” 太史慈似乎已有所意决,道:“今日既遇到了,不论是受先生叮嘱,还是我私意,也应去拜会刘和,稍后还要仲业引荐。” 虽说此战得了太史慈相助,而太史慈毕竟不是刘和麾下,居庸城又事关王烈,这等重要之事,也应是刘和亲自定夺,太史慈所言倒是正合刘策心意。 刘策点了点头,道:“稍后还请子义兄与我一同归去。” 此次,跟随刘策前来的百多人,除了开始时反应不及,被床弩当场射杀的七八人,其余诸人却是丝毫无损,宋珪记下这些人的姓名,将他们拖放在一处,又让人将随卜虎前来的步卒,也堆放在一起,为了避免身体被野兽撕咬,准备将他们分葬。 只是到了尾敦部将那里,却是有所波折。 原本便是以寡击众,这几十人死伤极多,已经断了气息之人,却是不许旁人触摸,宋珪不好强求,又见尾敦尚在大哭,也只有站在旁处等候。 小黑动作敏捷,清点了辕车和降卒,看了宋珪那边,若有所思,而后小步跑到刘策身旁,道:“策哥,这里是官道,我看公孙瓒的麾下,似乎没有跑出一人,也不知这后面还有没有帮手,既然已经做完了事,我们还是先行离开这里吧。” 这般琐碎,算不得上什么军情,小黑没有压低声音,反而刻意提高了声调,刘策知小黑如此说,不是说与自己听,是为了让尾敦听到眼下情势。 只是,尾敦却是依旧跪伏在地,哭的昏天暗地,颇有畅快淋漓之意。 小黑见说出去的话没有丝毫作用,不由得有些恼怒。 刘策伸手止住小黑,向小黑点头示意他来处理,缓步走上前去,到尾敦身后三步处,道:“尾敦将军,此地是公孙瓒所领,也不知公孙瓒还有没有后备,世子在远处等我讯息,请将军节哀,先行离开这里可好。” 尾敦随意抹去了面上眼泪,站起身,将匣子合起来,在胸前抱着,语有呜咽,道:“兄弟,少主在哪里?我要去见少主。” 刘策颔首道:“容我将此处善后,稍后即带将军前去。” 一旁,早守在旁侧的士卒,附到尾敦身旁,低语了几句,尾敦闻言顿时有些恼怒,道:“我们为主家,抱着必死之志,能活下来,是受了眷顾,哪来那么多规矩,厚葬个鸟甚,快些将他们安葬,也好早早离去,去见少主。” 那士卒得了尾敦令,小跑着自顾而回。 此时,刘策才将尾敦看的仔细,尾敦须发极浓,将脸面遮了一半,眼神中似有虎狼凶戾,周身以皮毛裹着,手臂和脚踝多有裸露处,跟随尾敦的士卒,也是一般装束,多数脚上只以绳带裹了布条,却是连鞋子都没有,也不知他们何以成军。 以往时候,刘策一直有所质疑,刘虞统领十万余人,去征讨公孙瓒,其中麾下多有鲜卑乌桓外族,这般人天生勇力,杀伐时尽死力,怎么也不会被公孙瓒几千人一举而破,先是见到鲜于辅,再见到尾敦,看他们领军作态,心中才有所明悟,看来,传闻中刘虞不精治军,恐怕不是妄言。 鲜于辅有勇力,尾敦更是果敢,以几十人冲击卜虎几百人军阵,行事如此鲁莽,全然没有权衡过双方实力,万幸尾敦只带了几十人,倘若人数再多一些,卜虎定然以床弩射之,那时损伤,可就有些大了。 自从卜虎麾下乞降,刘冲便没了兴致,在路侧挖开一地,虽然见到那几人胸腹洞开,还是以手在胸口探了半晌,确认再无心跳,才将这几人推到坑中,口中兀自呵骂道:“就你们几个短命鬼,不听小黑的话,我跟那黑厮这么多年,岂不知他本领,你们这不是自寻死路么!短命鬼!” 骂了几句,尚不解气,站起身插着腰,以手划过一圈,继而怒道:“你们听好了,以后再逞强,他们就是榜样,原本应一个不损的,真是堵的窝气。” 众人随刘冲而训,素来知刘冲脾气,刘冲如此说,也是为了众人好,亦没人接过刘冲话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 都是信了(祝大家岁岁平,岁岁安) 贫苦和兵役最为磨练人的心志,前者让人体会生存的艰辛,后者能让人体悟到生命的珍贵。 故而才有,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劝言。 到了军中,不论是军事,还是应变,小黑学的极快,于琐事间又能看到关键之处,在刘策看来,除却身体孱弱不能身先士卒,小黑本领,早可以独当一面。 想较之下,刘冲就有些短缺了,除了武艺有所精进,行事不够缜密,只看眼前,不能谋划后手,行事难以服众。 虽说刘冲性子便是如此,凡事听刘策号令去做,为一副手,使起来极是顺手,只是,同出一村,刘策私下里,也想让刘冲能学的多一些,终而能成为将才。 听刘冲声音响亮,又似中气十足,刘策知其多半没有损伤,此番时候言喻警醒伙伴,也算是亡羊补牢,对于日后军中常训,也是有好处。 倘若是以往,刘冲定然不会想到此节,如此,也算是有所进境了。 刘策心中正在思量间,感到身后有异,回过头看去,见小黑以身躯挡住旁人目色,以手轻扯着己身衣角。 与刘策对视一瞬,小黑指了指辕车处,眉角不掩喜色,低声道:“策哥,那边,我看过了,有许多床弩呢。” 此时,刘策才记起来,方才受了床弩连袭,后来只顾着厮杀,把床弩事倒是放在一旁了。 因为一击,便杀了七八人,见识到了床弩的威力,小黑早就让人守住辕车,不许敌卒私下靠近。 小黑走在前方,刘策跟在其后,行至最前的辕车旁。 看辕车模样,大抵经过了改造,两翼宽阔许多,前后颇有些狭窄,与左右长短相仿,再细细看去,倒是四边一样齐整。 辕车之上,摆着三架床弩,不是竖叠堆积,却是三架紧挨,平铺于辕车上,辕车下的把手和尾端,又各以宽木撑起,旁人只看到布置巧妙,落在刘策眼中,却看到了机杼精巧,其间手法自成一统。 这分明是机关术。 小黑见刘策停住脚步,抬起头看刘策若有所思,问道:“策哥,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 刘策只做摇了摇头,笑道:“无妨,想起了旁的事,和眼前没有关系。” “哦!” 小黑也不追问,转过头,以手拍了拍床弩,用力也不大,似怕损了弩身。 “策哥,有了这东西,以后可就好办了,嘿嘿,把它们给宋珪,再与敌遭遇时,定能打迎面一个措手不及。” 小黑颇有欣慰之意,想来实是为军中增添了助力而高兴。 刘策心下知晓,这等器械,若是没有人维持,怕是用过几次,便会成了废品,只是方才转头看了降卒,没看出什么奇异之处,能操纵床弩的士卒,还隐藏在降卒之中,说不得,回了营,要让刘冲好好问询一番,力取能将熟悉床弩的降卒,挑选出来。 既无了阻碍,战场清扫的也是极快,不多时,各部皆是整装待发。 刘策来官道择地伏击,花费了日时间,在之前,谁也没想到会有尾敦突兀出现,打乱了刘策部署。 军略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为一军统领,需要随机而应变。 有所损,也有所得。 不过,终究是一场胜利,斩杀不足百人,其余的两百尽数降了,比之预想战果还要好上一些。 半月之前,听到了公孙瓒使人送刘虞首级去京城,刘和怕影响了行军计划,没有说出,不过刘和凡事尽皆写在脸上,众人如何看不出来。 鲜于辅忍耐不住,私下里找到刘策,言语切切,恳求刘策去接回刘虞首级,免得再遭公孙瓒凌辱,刘策当时便告知鲜于辅,此事,他已经派了小黑去做,要先行探寻详细消息,才能作出决断。 鲜于辅知道小黑最为机敏,又听刘策早安排下去,比起自身面上着急,付诸于行动,问过刘策如何去做,心中暗自记下。 几日后,戏忠看刘和依旧踌躇模样,生怕心神劳损,加重了伤势,戏忠忍耐不住,拉着刘策去见刘和,让刘策在刘和面前立下军令状,才使得刘和安定下来。 至于戏忠,平日里,简直没有一刻有空闲时候。 也不知道戏忠如何去想的,每过一地,不管是郡县,还是城池,戏忠都会让大军在外呆上一段时间,然后随身带在两士卒,进入城中,不过半日,又会出来,接着便是唤来人,在城门接过以车记数的粮草军备,布帛衣物,甚至伤药皮革,简直是来者不拒。 看戏忠任由身旁两个士卒架着才能站立,面上却是堆着笑意,俨然对此般事情乐此不疲,其中似有莫大的乐趣。 这番作态,颇有大军过处,寸草不得留的气概。 只是,不管是城中郡县的富商,还是当地豪强,亦或是守官,都会对戏忠大开城门,笑脸相迎,还争相传告,为了刘世子能尽早安抚幽州,诛杀贼人公孙瓒,还幽州一个朗朗乾坤,尽些绵薄之力,能够为刘世子做些小事儿,是他们的荣幸。 听听! 似乎在旁人眼中,若不是因为身体不堪,早就亲身随着刘和在战场上不惜命相搏了。 这话说的,极是慷慨激昂,宛如以堂堂正义之师,剿灭宵小只是在弹指之间。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跟随刘和的所有士卒,都是信了。 最终的结果是,也不用分什么陷阵营,骑兵营,步兵营,弓箭营了。 两百多匹的战马,全都套上了绳索,各自拉着一辆辕车,每辆辕车让精通马性的仆兵驱赶,再配着两三人,跟在一旁照看着,牲畜不足,身强力壮的士卒扯着力气,以身体拉着车。 看浩浩荡荡的行伍,几乎全是木车,连鲜于辅护卫刘和的亲兵营,也被刘和斥责下,分散在各处。 高顺一向严整,看到军不成军,却是极为反常的没有发出任何反对言语,还分出陷阵营士卒去帮衬,又亲身领着人去前后方时时警惕异况,所以才没有跟随刘策前去劫车。 刘策能从军中抽出一百五十人,实在也尽了全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七 人不如旧 申时,天晴,所遇无阻。 说是官道,不过是南下北上往来之人,行的多了,经年踩踏而出,若是遇到了雨天,也是泥泞不堪,马不能走,车不能行。 这次率出的众人,因小黑要探路,脚力不能持,才给他配了三匹战马,至于其他的人,戏忠也早做了安排,每人额外添了一双鞋子。 小黑在最前方引路,尾敦与麾下之人,搀扶着受伤的伙伴,居中跟随,虽然经过草草包扎,止住了伤口,眼看着只如女子小口大小的伤口,翻着外皮,这些人竟然不喊不吵,一如司空见惯一般,让人不禁叹服果然是苦寒之地,才能孕育出生命力如此强悍的外族人。 刘策和太史慈,领着宋珪哑巴等人,端着弓弩长枪,环在最后,看守着纳降的士卒,也未催促速度,就这般一直回到了营地。 刘冲气息最长,取出号角,依着约定的长短声响吹起,不多久,高顺领着士卒迎了出来。 当先之看到小黑刘冲,身后又有留着胡髻的汉子,高顺有所警戒,左右看了看,问道:“刘策在那里?” 小黑瞧见高顺模样,知高顺想些什么,只是,平日高顺实在太过于威严,小黑颇有些畏惧,跳下马,走到高顺旁侧,将遇到尾敦之事挑着紧要的给高顺讲了些。 待小黑说完,高顺也看到刘策正从最后走来,尚未近身,向高顺喊道:“高将军,这些是公孙瓒麾下,还请高将军腾出些空的地方,给他们安置。” 高顺看降卒数量俨然比刘策带去的人还多,看随刘策归来的士卒竟似没有损伤,心中好奇刘策如何打赢了这一阵,嘴上应道:“好,我带他们去我营处,严加看管。” 刘策一听,知道高顺恐怕想的有些偏差,笑道:“不,不用,回来时候,我问过其中几人,他们本是幽州人氏,被公孙瓒强分派了兵役,对公孙瓒有所不满,不然,我也不能以一百人,押着两百降卒归来,稍后我让宋珪去询问一番,到了渔阳居庸,若是他们有心离去,就由着他们去。” 高顺觉得刘策安排,算是稳妥,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此方交给我,你自去寻将主即可。” 刘策也不客气,向高顺一拱手,便招呼太史慈和尾敦,一同进入军营。 早先,刘策已探过这片地域,四处没有大小城池,所依唯有一条官道,刘策在前方,可保一侧之安,后方所过之处,尽是对刘和表示服从,又有高顺在军中,是以,刘策将营地扎在此处,免得随行带了粮草辎重,不能及时应对。 虽是临时住地,瞭兵,巡兵各有职责,刘策刚归来,讯息就传给了刘和。 营门前,尚未走过几步,刘策一眼看到鲜于辅跟着刘和,从居中处走了过来,刘和脚步急缓,似是以小跑行进。 尾敦见到刘和,手中托着盛放刘虞首级的匣子,倏然半跪在地面,口中喊着:“少主,尾敦终于找到你了。” 刘和看到尾敦如此作态,又加快了步子,跑到尾敦身前,连忙以手搀扶尾敦,面上喜道:“哈哈,尾敦,竟然是你,我还正思量去那里找你,你却寻到我了,快起来,快起来。” 刘和用力拉着尾敦手臂,奈何腕力小,却是如何也扯不动尾敦分毫。 鲜于辅见刘和还要勉力,有些不悦,道:“尾敦,你还不速速起来,少主前些日手臂受了伤,莫不是你想让少主伤口撕裂不成。” 尾敦与鲜于辅相熟,闻言睁大了眼睛,慌忙站起身,关切道:“少主,你受了伤,不要动,我自起来便好。” 尾敦脚下用力,双手却是始终牢牢抱紧匣子,似乎生怕有所动,伤了匣子内的事物。 刘和闻到腐臭之味,又看到尾敦郑重,如何猜不到匣子内是什么东西。 一手颤抖着,想要触摸匣子。 鲜于辅向前一步,挡在尾敦与刘和之间,止住刘和,道:“少主,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到了营中再行查看。” 刘和忍不住眼中泪水,不过想起自己身份,以手抹去眼泪,强自笑意,点头道:“嗯,是我慌乱了。” 转头向刘策道:“刘策,这几日,你着实辛苦了,你先下去歇息,稍后,我叫过戏先生,再听你说起战事。” 话音刚落,也不知戏忠从什么地方而来,分开身前士卒,向刘和道:“世子,既然与刘刺史旧部遇到,此是人情,想来世子也有许多话要问过,至于这战事,我与刘策做些计较,稍后我再与世子说过。” 刘和一心关注取回刘虞首级,原本无意什么过程,摆出这般模样,也是为了秉持着将主威严,听戏忠所言,正合心意,立时允了戏忠,在鲜于辅和尾敦的簇拥下回了中帐。 眼见刘和尾敦走出许远,鲜于辅落在最后,转过身,向刘策戏忠拱了拱手。 戏忠却是朝着鲜于辅点了点头。 看到刘策眼中多有不解,戏忠笑道:“先前,鲜于辅与我说,刘和重情义,怕是见了刘虞首级,伤了心神,让我劝阻刘和,不要再勉力参与军事。华佗曾说于我,易忧伤肺,易思伤脾,此时,少些事端对他身体也有好处。” 戏忠提及华佗,刘策不由得想起戏忠所说的剩余三年之寿,心中终究有些伤感,面上强自做恍然状,笑道:“原来如此,我倒没想到这般关节。” 戏忠以手拉住刘策,指着左侧,道:“去那边,与我说说你的所遇,我瞧瞧是否能从细微间推测出旁的动向。” 眼神飘忽间,戏忠才看到太史慈在刘策身后几步远,看太史慈面孔和装束,不像是军中之人,戏忠收回手臂,停下脚步,再而望着刘策,指着太史慈道:“这位是……” 刘策让过一个身形,半侧过身,道:“这是王师彦方先生弟子,太史慈,字子义,武艺高强,箭术无双,子义兄,这是军中参军,颍川戏忠,戏志才,往日行事,皆是靠戏先生全盘统筹。” 听到刘策说起王烈,戏忠脸色明显有所震动,又带着几分恭敬之色,问道:“可是平原王烈先生?” 所谓事师之犹事父也,戏忠颜色郑重,太史慈向戏忠微一抱拳,道:“正是家师。” 太史慈虽回了戏忠,却是只说了几字,更无多言语。 不管是刘策,还是戏忠,都感觉到太史慈有所疏远之意。 前时听太史慈说过王烈在居庸的义举,这事对刘和来说,极为重大,本应该也让戏忠知晓,刘和不在身旁,看太史慈态度,刘策知眼下不是提及此事的好时机。 原本刘策存了引荐心意,没想到氛围一时有些尴尬,正在此时,身后小黑高声叫了“策哥”,三人的目光一致的转过去,望向小黑。 这番齐整的动作,让小黑心中突兀忐忑,脚下也为之一顿。 看小黑前来方向,是高顺划过约束降卒所在。 小黑也不着急,直至到了刘策三步外,才行了军礼,道:“策哥,有一个自称马伦的人,叫嚷着要见将主,高顺让我来告知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八 异想天开 马伦? 刘策细想下来,记忆中,没有听说过此人。 这人归降时没有主动站出来,到了营中,才道出名性,出言即是要见刘和,这想法,怕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刘和伤势未愈,鲜于辅生怕刘和再遭遇危险,自称马伦之人,本为公孙瓒麾下,于情于理,鲜于辅也不会同意身份未明之人靠近刘和,自然不会答允马伦的要求。 想来高顺也是看出了这点,才让小黑先跑来告诉刘策,让刘策亲身来做决定。 刘策尚在猜测马伦要做些什么,一旁太史慈上前一步,拱手道:“仲业,你既有军务,我便在此等候,等你闲暇时再带我引见刘和。” 太史慈如此说,是为了避嫌。 不管如何,太史慈此时没有军身,在刘和营盘已是有所逾越,军中事务,更不便参与。 以刘和性情,见到了尾敦和刘虞的首级,多半要许久才能稳定情绪。 这也是戏忠让鲜于辅带刘和离去的缘故。 太史慈远道而来,不能立时见刘和,又在厮斗中出了大力,刘策若是离去,留太史慈在一旁,怎么看都是有所不妥,犹豫思虑如何安置太史慈,一旁小黑晃了晃脑袋,笑道:“策哥,你去找高顺就好,我在这里,陪同这位英雄四处看看,我武艺不精,也正好讨教几招本领。” 小黑如此说来,显然是明白刘策心思,好为刘策解了困境。 刘策思来,小黑心性,也正适合做这件事儿,于是朝着小黑点了点头,示作同意,再向太史慈道:“子义兄,小黑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有什么所需,可直接与小黑说。” 太史慈看了小黑一眼,正见小黑冲着己身笑意,记得战场之上,小黑调度旁人,也算是统领,颔首应道:“如此甚好。” 刘策离去,戏忠趁着时机与刘策同行,两人转过身,朝着高顺安置的营盘走去。 身后,听到小黑的声音隐然有所雀跃。 “我叫小黑,这位英雄,你武艺真好,策哥也很厉害,不过,箭术上,策哥绝对比不上你,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箭术。” “莫要唤我什么英雄,我名太史慈,字子义,小黑?这是你的姓名?” “哈哈,是的,我就叫小黑,穷苦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我叫不惯你的字号,我就直叫你的名字吧,唉,对了……” 刘策朝着南走,小黑和太史慈向北,再走几步,小黑和太史慈的声音也逐渐听不到了。 戏忠与刘策并行,停下脚步,转过头向后看了看,不过一瞬,又转回来。 刘策也停下,等戏忠跟上,道:“戏先生,可是觉得方才太史慈有所环拒?” 戏忠摇了摇头,笑道:“怎会如此,太史慈生的雄壮,面有豪气,能让你夸赞武艺高强,想来得你心中认可,我为谋士,与武人本就行事不同,彦方先生性情严谨,弟子多半也是如此,我戏忠太过散漫,心性不合,这般闭口少谈,也是寻常。” 刘策听戏忠说的坦然,也附笑道:“却是我想的多了。” 戏忠抬起脚步,示意继续前行,叹息一声,道:“我回头看,看的不是太史慈,是你那个兄弟,小黑,第一次在容城外营地,就觉得小黑知进退识大体,不曾想,我还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 那日戏忠与刘策交心,在刘策面前,戏忠一言一行,甚是随意,既然戏忠称赞小黑,想来也不是虚意提抬,而是真的对小黑有所欣赏。 虽然已经看不到小黑身影,刘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回过身来,心有所感,道:“能得戏先生赞誉,小黑若是知道,定是十分高兴。” 戏忠不觉莞尔,笑道:“哈哈,没想到我戏忠说的话,竟然还有如此分量!刘策,我听太史慈唤你仲业,莫不是你字号仲业?” 刘策笑道:“算起来,离开容城那日,我满了二十,母亲自小给我起了字号,叮嘱我自强不息,虽没有长辈主持冠礼,也就将这事自行略去了。” 戏忠看着刘策还有些稚嫩的脸色,不觉叹道:“若是我有所建树,可为你行冠礼,不过,你我皆是寒门,不必去浮于表面形式,待到立了功业,你不说,我不说,这世上又有谁能知。” 高顺将辎重和粮草摆在了靠着凹地一侧,又让仆兵,士卒安置在前侧,远看过去,倒是看不出什么来,这地方至关紧要,守备也最为严密,是以,刘策带来的卜虎降卒,也被高顺安置在此处。 见到刘策和戏忠过来,高顺迎了上去,带着二人绕过一处围栏。 围栏内,近两百人,或是蹲着,或是坐着,却是没有发出吵闹声。 高顺指着正前方的一人,道:“就是这人,他自称马伦,要见将主。” 刘策望着马伦,看他生的也不高大,身上未穿着盔甲,只看肤色,就知是常年经历风霜,看此人相貌,隐约间似乎有些印象,脑中闪过几个片段,顿时想起,道:“你是马伦,我记得你,今日在战场上,你站在辕车旁,就是你第一个丢下武器,喊着投降的口号。” 马伦先是有所诧异,旋即点了点头,笑道:“将军好眼力,没想到还能记得我。你既然亲自来了,想是我也见不到刘和了,也罢,与你说也是一样,我先问你,这军中你可是能做主?” 刘策不知马伦如此说是何意,正斟酌如何回应,身后,戏忠走上前一步,细细打量马伦一番,道:“军中,他不能主事,我也不能主事。” 又指了指高顺,道:“还有他,也不能主事,不过,我们三个人若是都同意了,就能主事了。” 戏忠说的有些啰嗦,不过马伦还是听懂了戏忠的言外之意,目光在刘策高顺戏忠三人身上扫过,道:“我本不是幽州人,因事随族人来幽州,在方城安居,那些床弩,是出自我手,只要材料充足,我还能再做更多,也能教你们的人去使用,不过,你们要先答应我,先绕道向东,将公孙瓒的兵马从方城驱赶出去,我才会甘愿助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九 攻城三策 据马伦自言,公孙瓒追逐刘虞至于居庸,一路收敛刘虞的溃军,最终活捉了刘虞。 这一战,不管实情如何,幽州郡县官员,世家,乡绅,看到的是以劣势胜强势,说是以一敌百也不为过,坊间传言公孙瓒受了天命,才能得上苍眷顾,前时被袁绍连败的颓势,也因此而一举扭转。 刘虞和公孙瓒,名义上皆是幽州最高的官员,除了各自一手提拔门生附庸,其余的朝官尽抱着观望态度,私下里更是担心惹的公孙瓒不喜,会殃及池鱼,公孙瓒在幽州也一家独大。 月前,卜虎领着七百人,到了方城,因为有公孙瓒的文书通令,守官只能服从,也不知卜虎自哪里得知马伦擅军械,直入城中,捉了马伦家人,逼迫马伦为他效力,因妻儿被胁迫,马伦只有听从卜虎,为卜虎做了五张床弩。 方城位置比较偏僻,实不是兵事必争之地,只是方城再向西,便是幽州界外,因常受到乌桓鲜卑外族的滋扰,刘虞曾设立了护鲜卑校尉,护乌桓校尉,各自领有兵马。 这两个官职,是刘虞亲自提拔,受刘虞恩情,算是刘虞旧部,而靠着幽州西部的郡县,不忍受公孙瓒的盘剥,对公孙瓒拒不服从,政赋兵役之令,概不理会,明面上公孙瓒宣称幽州尽在掌控中,实则势力不足,方城以西,不给公孙瓒丝毫颜面。 卜虎心思剔透,最为记仇,战场之上,射杀了严纲,直属的上锋便空了下来,公孙瓒连败,能用之人屈指可数,卜虎脱颖而出,为公孙瓒献计,以刘虞首级为诱饵,一则羞辱刘虞,降低刘虞声望,二则,引出对刘虞忠心之人,也好看清楚哪些人包藏祸心,以后有了时机,公孙瓒可亲自领兵来征讨。 公孙瓒一听,觉得这个主意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且卜虎又说不用太多兵马,只需步卒五百,卜虎就可以应对,公孙瓒为了示以重视和慷慨,给卜虎增了数量,让卜虎挑选了七百人,又写下文书,提拔卜虎为讨逆将军,开赴方城。 因床弩之威,又有马伦相助,卜虎也不攻城,在提前设置好的线路慢吞吞游走,卜虎本身武艺高强,界桥时,麴义的战法让卜虎极是羡慕,依样而做,先发制人之下,再以身先士卒,想这些城池,兵员不过千,能出动的又能有多少人,因而被卜虎轻易的剿灭了六次袭击,原本卜虎带来的七百人,也扩充到了一千五百数量,占据着方城,路县,国安三地。 此次,若不是刘策援手,尾敦也只会落得灰败下场。 卜虎既死,除却卜虎带出的三百士卒,方城还有四百人,占着城池,为卜虎提供给养,便是刘策杀了卜虎,方城,依旧被卜虎麾下掌控,马伦也是来到了军营后,见到军伍有两千余人,才打定主意,请求刘和带兵占了方城。 戏忠拉着马伦,让高顺腾出个空僻之处,以手示意马伦暂且等候,也不顾及刘策和高顺在身旁,以左右七步的范围来回走了五遭,停下时,面色已经多有平静。 走到刘策身前,低声问道:“先不管他说的是真的,倘若方城有四百守兵,你可有办法,拿下方城?” 刚才戏忠思索时候,刘策也在心中盘算,戏忠既发问,刘策也思量好,当下应道:“攻占方城,我自觉有三个办法。” “其一,乘其不备,强行攻占,若是四百人,这城防怎么也不能顾全,可一击而破,不过,我方损失也定会超出四百数量。” “其二,花些时间,以增灶之计,每日扮作脚夫,进入方城数十人,在城中设伏,届时与城外内呼外应,两下夹击,打开城门。” “其三,今日杀卜虎时,小黑带了人,射杀试图逃跑的士卒,想来至今仍然无人知晓卜虎身死,若是带上招降的士卒,可趁着夜色去城中诈城,出其不意破之。” 听过刘策言语,高顺也出声附道:“刘策所说的第二计,过于凶险,若是有所闪失,入城之人,会全军覆没,至于其三,今天就必须开始行动,过了明日,便不能以此计诈城了。” 刘策点头道:“戏先生,高将军说的,正是三计缺陷,兵书上自来有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断言,若是马伦说的是实情,怕方城内的守备和住民,对公孙瓒士卒霸占方城,也会有所不满,若是以众兵陈于城下,或可以不战而破之。” 戏忠在刘策和高顺颜面上流转,本有些皱眉思虑,听刘策说到最后,两眼之间似乎另有一番神采奕奕,就似往日只身去途径郡县城池筹粮筹饷一般,而且看戏忠模样,竟然不自觉的俨然在颔首。 戏忠抚掌笑道:“仲业,这事怪我,我先入为主的想以力取,却是将你引入了歧径,经你如此一说,我有七层,不,有九层把握,可劝方城内守官出城纳降,不过,稍后,你与高顺要随我去见刘和,若是问及攻城胜算,你万万不可有所犹豫。” 听到戏忠如此说,刘策心中就觉得不妥,立时去看向高顺,以高顺秉正,戏忠言语,着实有些逾越,眼见高顺眉头渐凝,面色严肃,半晌,却是没有说出什么。 刘策有心岔开此事,转身指着立在一旁的马伦,道:“戏先生,此人善于军械,若是有他相助,便是攻城围城,也会省下许多力气,只是不知他口中所说,是否真实,容我先行问过,再与戏先生说过。” 被戏忠拉着,站在三人身旁,戏忠刘策高顺说的话,马伦尽是听到了,虽然没有从军,马伦也知三人所说,是军机要事,怎容旁人轻易听到,且戏忠和刘策,一而再的对马伦的诚意有所怀疑,俨然视马伦无物,心想,如今形势,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我证实,我可如何去证实? 不由分说的,马伦被高顺又带走。 身后,戏忠看着马伦身形,缓声道:“此人,可有十足把握?” 刘策笑道:“他已知不被信任,高将军向来严谨,定会安排人留意盯着,便是虚言也是无妨。” 转过身,正对着戏忠,刘策向戏忠拱手。 “也不欺瞒先生,当日容城被夏侯渊袭击一事,若是其时我为统领,便是他早有预谋,我也不会让其得逞,既然先生邀我两三年之间,走上一走,刘策若是不自信有些本领,岂不是教先生取笑了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十 欺之以方 原本两人谈论的是马伦,刘策说到最后,俨然是与所议之事,毫无相干。 戏忠尚未有所回应,听到刘策又说道:“先生毋要疑虑,我想与先生说,若要取方城,先生有什么想法,只管去做即可,军中有我,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刘策如此说,戏忠大抵明白了刘策心意,当下极为满意,微一点头。 “嗯,如此甚好。看这天色,尚有些早,将主与旧人相见,又取回了刘虞首级,免不了要舒缓一段时间,嗯,酉时,刘策你与我一同去见将主。” “敢不从命。”刘策躬身应下,复而起身,停了片刻,又道:“以先生才智,这些时日,早清楚高顺心性,方才先生故意在高顺面前说出那般话,刘策愚钝,不知道先生深意,还是想请先生以后行事三思。” 戏忠被刘策点破心思,神色顿时有些复杂,只是诸多情绪中却是唯独没有恐慌。 缓步走到刘策身前,戏忠拍了拍刘策肩膀,面色只做一笑,却是没有回刘策所问,转过身,双手负在身后,好自以暇的从容而去。 大凡亲近之人,平辈之间,多是拍拍手臂,而拍肩膀,又多是长辈鼓励晚辈的态度。 刘策扭头看了看被肩膀,复而望向戏忠,想了许久,却是不知戏忠何意。 自从将军伍两千人,分做了几个营军,单不说军力是否精进,只说营盘之间,尽是各司其职,营外十人一队,沿着栏侧,查看远处。 营内,纵横交错的宽道上,举着枪戟的守卫,在其间穿梭,行进路线毫无冲突,可将整个营盘囊括其中。 门前又竖起瞭望台,时刻有机敏士卒凝望。 刘策回到居处时,小黑早已经归来,眼看小黑身旁站着太史慈,且小黑与太史慈靠的极近,似乎,这短短时间,小黑已经与太史慈有所熟络。 老远处,张常便看到了刘策,挥着手臂,向刘策招手。 待刘策走的近了,张常忍耐不住,迎上去,抓住刘策的手腕,脸上的神色格外兴奋,口中亦是大声说道:“刘策,你来看,你快来看,我告诉你啊,这就是王先生的弟子,太史慈,先前就是他,还有一个赵云,两个人打跑了一百多人,小黑还不信。” 小黑仰着头,看着张常,脸上十足的无趣。 刘策跟着张常,紧走了几步,待到张常停下,才以手拉开张常,道:“张常,以后军中还是不要拉扯,徒然给旁人惹下话柄。” 张常撇了撇嘴,还是应道:“我记住了,这不是急于跟你说么,当日,咱们村里人,可是受了太史慈的恩情,你之前跟我们说过,得了恩,就要想着回报,是吧。” 隐约之间,刘策记起,当日,张常来到军营时,确实说过此事,只是忘了了太史慈的姓名。 小黑哼了一声,道:“张常你这蠢货,不知道大恩不言谢,于心中牢记么,嘴上说说算是什么本事。方才,策哥和太史慈并肩作战,又怎会不知此事?” 太史慈只是笑道:“此是分内职责,以后切莫再提起。” 刘策见太史慈已然没有了初入军中的拘谨,想来是因村人之事,多了几分亲疏,当下笑着应道:“子义兄高义,我刘策若是再行絮叨,便是有些聒噪了。我与戏先生约了酉时,去见世子,子义兄随我一同前去如何?” “好!”太史慈点头,又以手指着左右,道:“原本我非军中之人,不该对军机有所窥视,小黑带我去看了营盘,我虽未曾领军,也知些兵略,看这营盘颇有章法,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刘策余光之处,看到小黑正冲着刘策打了个眼色,当下有所悟,知道这是小黑为了给刘策增加一些交谈机会,特意给太史慈留下话头。 小黑颜面虽然和善,刘策却知小黑颇有些傲气,对于有本领之人,是一番态度,对于平庸之人,多半是内冷外热,想来见识过太史慈箭术武艺,小黑对太史慈心中叹服,才会如此做下。 轻咳了一声,刘策有些拘谨,道:“我也是看过长辈手稿,去掉了垢弊,择地而为,又有些领悟,才学着布置营盘,子义兄的赞誉,实在担当不起,既然子义兄也对布营之术有所研学,我们可探讨一番,或有进益。” 太史慈方才随口问过小黑,小黑却是摇头示意不知,此时听刘策认下,暗自揣测,小黑与刘策同村,关系极好,小黑怎会不知刘策本领,心中本有些疑惑,不过,旋即想起,己身不是军中之人,小黑身为刘策麾下,若是凡事都讲的细致,那才是有些奇怪。 “哦,哈哈,原来如此,倒是我问的唐突了。” 太史慈知兵法,属于私藏,虽然刘策口中应下,太史慈心性最义,如何也不会去追问,免得因先前助刘策村人北行一事而视有要挟之意。 小黑看着太史慈,笑着接过,道:“这有什么唐突的,刚才你答应指导我箭术,那也是你的独门绝技,我都没有觉得觉得不好意思,唉!对了,到了晚上,你不会要走吧。” 太史慈想了想,既然见过了刘和的营地布置,却是如何也不能先行一步了。 “左右无事,今日怕是不会离去了。” 小黑挑起了眉头,黝黑的脸庞上几乎是盘成了圆形,抚掌笑道:“那不就对了,我说,这样,我给你在营里安排个住处,待会儿,见了世子,你跟我们一起住,也让其他人不会胡思乱想,我跟你说,你不了解策哥,每日晚间,一个时辰,策哥都会给我们行军布阵之术,这算不上什么机密,不是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么,相互讨教才能查漏补缺。” 刘策也笑着点头附道:“正好在武艺上一些困惑,也好与子义兄相互印证。” “这.....” 耳听着小黑将后续之事都安排的妥当,原本对小黑有些善意,如此热情之下,太史慈终究不好推脱,当即点头应下。 看着刘策和太史慈一同离去,小黑嘴角起了一抹笑意。 与太史慈谈了许久,小黑有心询问,对太史慈的心性和人品多有了解,而私下里,对太史慈也越发的钦佩。 说书人讲的,光交天下英雄豪杰,进而声名远扬,我小黑虽然武艺不精,这等事,也是能做得。 果然,这时年,有本领之人,都是行君子之风。 那句话说的不是挺好?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十一 心境古井 秋日时短,临去初寒。 天色稍暗,小黑亲自领着人,去营内营外巡视一番,见到平坦易行处,让人将拒马摆下,靠着营门处,又放了几十只拒木桩,以备急用。稍远一些的开阔地,刘冲和伙伴了几条阴沟,其上铺了树枝枯叶,偏侧壑垒下,放了平日捕兽机关,只伤不死,用意在目力看不到的暗处,能提前得到警示。 营盘内点起了盆火,照出往来人影。 刘策与太史慈走入刘和中帐时,戏忠似到了早一会儿,正在与刘和说些什么。 刘和眼皮有些通红,服饰发鬓毫无凌乱,情绪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正在侧首细细聆听戏忠所言,时而点头附和。 尾敦和鲜于辅站在两侧五步远处,如亲卫般巍而不动。 掀开门帘,刘策当先走了进来,以手扬起,让太史慈跟入。 戏忠听到了动静,旋即停了下来,站起身来,笑着点头颔首。 这番做派自然不是给刘策,而是示以太史慈。 白日间,戏忠做事有所惫赖,太史慈没有多言,戏忠在军中身份不低,也浑然没有在意先前的隔阂,反而先行施礼,倒是让太史慈有些吃味。 刘策大踏步走近,侧手偏向太史慈,与刘和道:“将主,这位便是太史慈,太史子义,今日,若不是子义出手相助,我与尾敦将军也不能全身而退。” 太史慈站在刘策身旁,身量极高,虽然长弓短戟没有随身,常年习武的缘故,举手间自由勇武彪悍之气。 刘和将太史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觉得太史慈相貌威严,当是仪表堂堂,心中不禁为其喝了一声彩。 尚未等太史慈说话,刘和手按在桌面,眼神中透着莫名神采,问道:“可是东莱太史慈?” 太史慈只当戏忠已与刘和说过身世,浑然没有想过旁余,沉声道:“正是某家。” 刘和脸面顿时变作欢喜,先是手掌在桌面上拍了两下,再尔笑道:“如此,便是对了,天下人皆知太史慈信义笃烈,有古人之风,今日当面见到子义,才知英雄人物,果然该当是如此英雄模样。” 太史慈一时怔住。 四五年,因为官场一事,太史慈身不由己,在外奔波,思及以往,似乎从未与刘虞刘和有过交往。 看刘和神色笃定,不似客套,顺着刘和回道:“些许虚名,让世子见笑了。” 刘和连连摇头,面色依旧笑着,道:“怎会是虚名,早于京城,你在弱冠之年,为人举荐,担任了奏曹史,受郡守之托,去送奏折,终不负郡守所托,此事陈留王说与我听,我才知晓,其时陈留王便对你十分称赞。” 陈留王即是当今天子,为董太后所养,被董卓拥立,刘和在京城被拜为侍中,与陈留王伴读,和陈留王关系极好,也因此受陈留王所托,携天子剑东去搬勤王之师。 刘和的身世,屋中之人,都是知晓,再听到耳中,也只会觉得刘和身份尊贵,与天子同血脉,是帝室族人。 戏忠离刘和最近,听到刘和说过这话,眼睛遂即看向刘和。 对于刘协,刘和称之为陈留王,却没有以天子称之。 刘和提及的事情,是青州当年旧事。 因郡守与州府之间有杂事纠纷,皆是朝堂官职,没有上下级的直属关系,不能以势压人,郡守和州府互有推诿,最终各自写了奏折遣人送往京城,让有司决断。 其时,先帝仍在位,朝政多被奸党把持,这等不能眼见的事端,朝堂一向以先后顺序来判决,不管对错,不论清由,第一个看到谁的论证,就算是谁获胜。 州府先行遣人去京城,郡守听到消息,大惊失色,本来这等琐事,无非就是指责一番,远谈不上影响政绩前程,郡守好颜面,立刻选派了得力之人,也去京城送奏折。 那时,太史慈年少,不过二十一岁,星夜兼程,到了京城,发现州府的使者已到,排在太史慈之前,太史慈知官场门道,晓得便是自己讲奏折送去,也没有什么用。 于是心生一计,太史慈装作朝官,骗走了州府使者的奏折,恐吓州府使者一同归去,再半途折返,送上奏折,终使郡守获胜。 此事后来被州府发觉,于是州府对太史慈有了怨恨,且明言要让太史慈为难,太史慈身为一小官,与郡守非亲非故,郡守也没有刻意袒护,太史慈官场之路于是被断绝,为了不累及亲人,只好远走他乡。 不负人所托,言出必行,实是对一人品性信义最高赞誉,太史慈以智取胜,最终丢了官职,落得旁人耳中,只会觉得有勇有谋,是忠义之士。 因此,太史慈智送奏章一事,被人广知。 大汉十三州,虽然战乱频起,天子依然是天子,听得当今天子竟然对己身有过赞誉,太史慈便是心境古井,也不禁有些涟漪。 为了郡守琐碎事,误了一身前程,经年四处奔波,太史慈往昔风餐露宿,若是说不辛苦,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太史慈应声叹道:“经年旧事,不想世子还记得。” 京城侍中时,是刘和最无忧的一段时日,提起旧事,刘和倒更有些感慨,压下心中的悸动,刘和站起身,礼道:“我与子义素无情份,子义不畏险使先父不受贼人凌辱,刘和着实感激。” “此间,我亦是受了王师之命,来取回刘刺史尸身,好回去安葬。” “哦?”刘和讶然道:“子义,不知尊师是何人?” “王师彦方先生。” 刘和身形陡然一震,面上犹然不信,喜道:“竟是彦方先生,当年彦方先生拒绝了三府辟命,先父时常叹息,天下圣者当如平原王烈,不能聆听先生教诲,实是遗憾。子义,不知先生现在何处,我应当亲自去拜访。” 不料,太史慈却是有所沉吟,停了片刻,才朗声道:“这亦是我今日要见世子的缘故,王师如今在居庸,平抚百姓,安置流民,已近冬日,居庸怕是再经不起兵事,世子北上幽州,定是为公孙瓒寻仇,太史慈想请世子三思,莫要兵临居庸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十二 流离失所 王烈,字彦方,平原人。 十常侍弄权,朝臣无纲,王烈因而对朝堂极为不满,过了知天命之年,王烈心有所悟,想求一个远离争乱的安宁之地,教化百姓,太史慈受人所托,护送王烈,原本要前往辽东,沿途正遇到公孙瓒和袁绍交战。 历来战区,所受苦难最甚。 防守的一方,想要肃清壁野,空耗进攻方的粮草辎重,而进攻方,想的是就食于敌,减轻远途运输负担,不管是哪一样,都不会考虑波及的郡县,城池。 钱银,吃食,用具,征夫,又从哪里来? 终究受苦的只是百姓。 似小杨村之类的村落,也只有舍了故地,迁徙到有仁慈声名刘虞管辖的地处。 王烈不忍见幽州百姓受荒乱之苦,一路收敛百姓,想要带去居庸,让刘虞做些安排。 遇到没有粮食时候,王烈亲自去沿途城郡,为百姓讨要裹腹麦粟,使百姓能勉强活命。 守官敬王烈的义举,给了迁徙百姓方便,也将此事报给了刘虞。 刘虞一直敬仰王烈,听闻王烈亲自带百姓而来,心中惭愧万分,早就对公孙瓒不满,也不待完全整备,立时起兵,讨伐公孙瓒,不曾想,刘虞不擅长兵事,做出许多糊涂事,被公孙瓒抓住时机,一举击败,退到居庸城,又被公孙瓒破城。 公孙瓒让刘虞做傀儡,听从公孙瓒命令行事,刘虞如何也不肯,公孙瓒恼怒之下,杀了刘虞全家,将刘虞带走。 因为带着百姓,王烈行进速度极慢,一路之上,有太史慈和赵云护卫,那些散兵游勇,流窜山匪如何能讨得好去,于是乎,有惊无险的到了居庸城。 居庸城在刘虞治理下,几年没有战事,城内颇为富足,公孙瓒破城时,城中却是遭了兵祸,居庸城的住民,尽是人心惶惶。 心属刘虞的一派官员,对公孙瓒拒不服从,公孙瓒那有什么闲心作出什么招揽姿态,将胆敢反对的杀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城官,多是无主之辈,陡然间见到王烈,就似拨云见日,总算是有一个能够服众的名士来了,百余名官员,哭着喊着,恳请王烈留下,领了居庸的大小政务,再安抚人心,免得万余人因冬日天寒,徒然丢了性命。 王烈看到居庸这番模样,若是离去,随王烈来的几千百姓恐怕无所安排,难以活命,只好留在居庸,凭借自身的能力和声名,也将居庸再而平稳下来。 后来刘虞被公孙瓒杀死,赵云是公孙瓒旧部,不想与公孙瓒为敌,留在居庸城协助王烈维持城防,严守北方时而前来滋扰的外族,王烈便让太史慈前去,伺机取回刘虞首级,好回来妥善安葬。 今日,太史慈来见刘和,来意很明确,居庸是上谷郡大城,也是刘虞实力遍布之地,刘和起兵,居庸城乃至上谷郡,会有许多人响应。 若是刘和去往居庸城,为了募集兵力,兵役,赋税,钱银,粮食压下来,对于刚刚有所起色的居庸城和远道而来的逃难百姓来说,不意于雪上加霜。 虽然这番言语对于刘和来说,有失公允,只是,数万百姓与刘和两者之间,太史慈还是选择站在百姓的立场上。 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太史慈站在一旁,不再言语,等着刘和回应。 因为战乱,居庸城又靠近幽州西北侧,消息半月一月不能传出,极为正常。 刘和自冀州从南向北,居庸城发生的事情,刘和却是不得而知。 几日前,刘和与戏忠刘策,就定下了行军的计划。 幽州东部中部,麴义正与公孙瓒交战,麴义深入腹地,虽然不得进,也将公孙瓒逼迫的只能陈兵而对,幽州西部包括,上谷,渔阳,燕国等地,一直是刘虞所辖,又有尾敦,邢举受刘虞提拔的兵将,原本要沿着西侧,一路过容城,范阳,燕国,与尾敦,邢举合兵,最终到上谷,以上谷为根基,东进渔阳,与麴义互成夹击之势,可让公孙瓒首尾不能呼应,进而击败公孙瓒。 居庸是上谷郡最大的城,不仅是刘和,连同戏忠刘策,也不知居庸发生的变故,若是居庸仍旧慌乱,刘和以父亲刘虞名义,领了上谷郡,属于顺势而为。 听太史慈所言,如今活不下去的流民,听闻了王烈仁义声明,争相去上谷郡,若是刘和将战火再引到上谷,怕是会惹起民愤。 刘和顿时没有了主意,望着戏忠,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说起。 戏忠也没有如同先前般站起身,依旧坐着,朝着刘和点了点头,再转向太史慈,笑道:“子义,彦方先生不忍看百姓受苦,此等义举,戏忠深感敬佩,如子义所言,如今快要入冬,不知上谷郡是否可曾缺衣物粮食,若是子义不嫌弃,我想送千石粮食,以及一些过冬衣物,送与彦方先生,也好让上谷郡的百姓能活过这个冬天。” 一旁刘和听到,也是连连点头,面上俨然有关切之意,道:“是极,百姓因公孙瓒贼人祸害,说起来,家父也有责任,子义,我们这里有许多粮食,一定要送给彦方先生,好让百姓不致于饥饿,若是再因为而让百姓流离失所,我便是万死难赎了。” 听戏忠刘和没有回应是否入主上谷郡一事,反而为上谷郡百姓过冬言之关切,太史慈虽有些疑惑,还是应道:“确实如世子和戏先生所言,上谷郡如今聚集了众多百姓,还有邻边的郡县不能百姓也争相前去,这粮食,怕是撑不过一个冬日。” 戏忠霍然站起身,沉声道:“我出身寒门,自小知冬日最为难过,子义,就如你所言,世子所领兵将,绝不踏入上谷郡半步,实不相瞒,眼下军中,有大半数士卒,本身亦是出自上谷郡城,前些日发放粮饷时,有诸多士卒担心家中,让我代他们保管钱银,好送还家中,让父母能以之生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十三 夜色当空 太史慈怔在当场,见戏忠与刘和,说出旦旦之词,俨然真的要送粮助王烈。 今日下午,太史慈已从小黑口中得知,刘和是如何从冀州逃出,又如何为刘策所救,才举兵北进,只是营中步卒,也有两千数量,比之居庸城的城守,还有所不如,抛开颜面来说,没有袁绍资助,这两千士卒的人吃马嚼,已经够刘和头疼的了,那还有底气说什么赠? 之所以请求刘和不要进兵上谷郡,也是因为刘虞之前的战绩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因为王烈的名号,公孙瓒心中有愧,不去滋扰上谷郡,才使居上谷郡安稳一段时日,倘若刘和再打出与刘虞般的结果,太史慈和王烈所做的一切,又要毁于一旦。 看着太史慈眉色疑惑,戏忠猜到太史慈心意,笑道:“子义,想来今日小黑带你看过营盘,军中的存粮之处,却是没有让你看到,等明日,让仲业带你去瞧一瞧,你一看便知。” 一路积蓄粮草,实是戏忠最得意的作为,虽然没有细数,戏忠也知粮草极多。 从进了营帐,刘策发觉戏忠对太史慈,多有些客气,就算是太史慈有些名气,以戏忠倨傲,当不会如此去做,刘策不知其中缘故,听到戏忠这般叮嘱,也附言道:“子义,如今军中,最多的倒是这粮食,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可见分晓。” 武人相惜,整个军中,太史慈对刘策最为信赖,得了刘策允诺,太史慈也放下疑虑,道:“谢过世子。” 刘和笑着摆了摆手,道:“这是我应当做的事,子义,你了解上谷郡的情况,具体所需,与仲业商议,让仲业派人随你前去,这军中事务,仲业处理的极好。” 话音刚落,戏忠拱手道:“嗯,世子,送粮事宜,恐怕还要等些时日,我这里还有一事,正要与世子商议。” 刘和看起来极为好相与,缓声道:“戏先生,不用客气,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好。” 于是戏忠将马伦一事,前前后后说了出来。 刘和不知方城是何地,听戏忠说在靠东十几里处,与所行方向,毫不相干,想了一会儿,不解道:“先生,眼下快要入冬,不适合围城,若是在城下耗费一两月,岂不是徒然无劳。” 戏忠听到刘和质疑,抚掌而笑,道:“世子能看到其中的不妥,以后就再也不能说什么不通兵事了,哈哈,不过,世子放心,依我看来,若是世子有决心,破方城,易如反掌而已。” 自从戏忠问过五问,刘和心有所悟,时时惦记着,行军途中,有不懂的,疑惑的,会问刘策或小黑,闲暇时,看一些为将之道,颇有些领会,被戏忠如此一夸,心中十分高兴,掩住面上喜色,道:“先生,你说的决心,是什么,我没有听大明白。” “我来问世子,若是攻城,世子想要死伤人多,还是想死伤人少?” “幽州士卒,也是汉室子民,若是无损伤,最好。” “倘若如世子所言,不费一兵一卒,最多不过三日,破了方城,世子要担一些风险,你怕不怕?” 刘和毫不犹豫,摇头道:“不怕。” 听刘和没有花费时间思索,立时给了戏忠回应,戏忠声调提高了一线,道:“好!我已与仲业商议,明日,仲业带着五百士卒,护送世子到方城之下,我们不去攻城,只需世子在城下,向城中之人喊话,告知他们你的身份,如今前来,是为了驱逐公孙瓒,让幽州百姓恢复以往的无战日子。” 刘和皱起眉头,想了片刻,沉声道:“城中之人或许没有见过我,我手中有天子剑,还有天子亲手写下的文书,若是给他们看过,可使方城守官不会质疑。” 话音刚落,一旁的尾敦大声道:“少主,不可,我知道方城外墙厚重,要是能让城上之人听到,必然在弓箭的范围,城上人若是不听,以弓箭远射,少主立时就会有危险,你这酸儒,出得什么歪主意?” 尾敦对戏忠怒目而视,若不是挨着戏忠身份,说不得,还要去揍戏忠几拳。 鲜于辅挡在尾敦身前,一手暗扯着尾敦,附声道:“就算是以盾牌挡着,距离城门太近,城中之人突然杀出,也会有诸多危险,请世子三思。” 鲜于辅和尾敦两人,一个言辞激烈,一个说的委婉,不过,都是对戏忠的提议表示不满,尤其是尾敦,从未与戏忠有过交往,本就是外族血统,一双牛眼看戏忠神色,有多有威胁意味,戏忠从容坐在桌前,对人丝毫不去理会。 刘和站起身,扬起手止住尾敦鲜于辅,正色道:“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劝我,仲业,明日还请你带我一同随军。” 刘策朗声道:“属下领命。” 一旁,太史慈看了看左右,拱手道:“世子,既然方城被公孙瓒占据,我护送王师沿途,见过诸多受公孙瓒波及的无辜之人,若是世子不嫌弃,太史慈愿意随世子身旁,便是方城有四百步卒,太史慈也定然护得世子周全。” 营帐之中,不止是刘和,连同戏忠,刘策,尾敦,尽是望向太史慈。 太史慈既如此说,那就等若是表明了心意,要为刘和效力,不知太史慈武艺的鲜于辅还好,亲眼见过太史慈勇力的尾敦,似乎忘却了方才对戏忠的怒意,一张老脸上,几若是盘成了一朵花,看起来极为别扭。 刘和做为将主,更是欣喜,连忙站起身,走到太史慈身旁,对太史慈说些感激安慰的言语,又拉着太史慈和刘策,细细定下明日的行军计划,直到一个时辰后,众人才走出营帐。 刘策带着太史慈返回营地,戏忠掀开帷幕,迎面一股寒气打在脸上,只教整个身体猛然一缩。 夜色已起,明月当空,连同无数的繁星也清晰可见。 传闻每一颗星代表着一人。 戏忠仰望着夜幕,寻找了许久,也不知那一颗是属于自己的。 又咳嗽了几声,戏忠伸出衣袖,胡乱在嘴角上抹了抹,口中觉得还是有些腥,朝着地上连吐了几口口水,以脚胡乱掩下。 不管是戏忠的衣袖处,还是地上的口水,都带着殷红血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十四 半卧而依(新年新气象) 翌日,正东太阳刚露出头,就看到地平线处散落的云朵被驱散。 晚霞行千里,朝霞不出门。 无云无霞,这天气,正适合行军布阵。 食过早飨,刘策带着太史慈,去左侧辎重处,让太史慈看过军中携带的粮食军械衣物,看守辎重的士卒,是高顺陷阵营所属,看到刘策亲来,也无需再去告知高顺,便任由刘策和太史慈进了去。 满满当当的几百辆辕车,停靠在一处,辕车上有用耐水的粗布盖着,当头几辆搬去一半的辕车上,张开的麻布袋中,赫然是干燥的麦粟。 太史慈犹然不信,前前后后迈出几十步的距离,随意在辕车上扒开麻袋,看到袋中装的尽是饱满颗粒,才恍然回身望着刘策。 太史慈已知,刘策所带的军伍,加上仆兵和新兵,也不过两千人,看这些粮食数量,均分起来,不足四五人就要托运一车,若是再分人去前后警戒,驱车的士卒就更少一些。 昨夜刘策说既然不是攻城,带两百人和两千人,所起的效果差不了许多,其时太史慈还隐约觉得刘策太过于自负,眼下所见,太史慈才明白为何刘策会那般说。 太史慈也突然觉得,带两百人,都有些太多了...... 兵乱年岁,粮食最为珍贵,按照百姓的说法,那些浪费粮食的,是要遭天谴的。 临近冬日,刘策如此做,会极大的拖累了军伍的行程,若是被公孙瓒发觉,以数倍兵力伏击,可就有些作茧自缚了。 不过,看行军线路,一直是沿着幽州西处,公孙瓒被麴义拖住,无暇分身,便是有小股的敌兵,诸如卜虎这样的千人数量,提前有了警示,应对起来也不是难事。 太史慈突兀有种错觉,似乎刘策明目张胆的沿着官道,让沿途看到随军随带的粮食,极有可能是在诱敌。 只是,太史慈眼下身份,却是不能详细去问这些。 走出三步之外,太史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这些粮食,分出五份,其中一份,也足够整个上谷郡的四月所用,待到明年春来,百姓种下粮食,就能缓过接连的灾年。 看到太史慈的模样,刘策笑道:“子义兄,如何?” 太史慈摇了摇头,道:“我听人说,袁绍在冀州扣下了刘和,想要以刘和的名义占了幽州,看来,传闻之事,多半是捕风捉影,不能相信。袁绍既然给你们送了这么多粮食,说明其心中无愧。” “哈哈,子义兄,这你就想错了,这里的军械,驴马,衣物,粮食,与袁绍没有一丝干系,都是戏先生一路之上,从沿途郡县筹集而来。” “哦?”太史慈疑惑道:“我曾为官,知不管是大小城郡,能够有存粮的,多半是当地的豪强,世家,普通百姓没有积蓄吃食的能力,此时,戏先生不在身前,我愿不该私下说起这事,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些豪强世家会甘愿送出余粮,便是受了当年刘刺史的恩惠,也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太史慈这番话,顿时让刘策心中一个激灵。 是啊。 先前戏忠只是一人入城,不过半日,便筹集了许多粮食,这其中关节,刘策没有想明白,只以为是谋士口舌之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身在局中的刘策,浑然没有想过太多,太史慈作为一个局外人,立时让刘策有所醒悟。 记得那日大雨中,戏忠拼着身体受雨,也要护住手中的一叠纸。 那些纸张上,又是写了什么东西呢? 刘策与太史慈走到营场处,就听到小黑在呼喊着召唤人手。 因为身处在军中,虽然昨晚被刘和认可,太史慈随身没有带着武器,见到出行士卒已经列好,向刘策告了退,自回营帐整备。 这两百人,是经过高顺之手,挑选出来的陷阵营士卒,受过高顺训练,不及陷阵营老卒,也比开始时要强上许多,其中的两个百夫长,刘策也有印象,当日鲜于辅补给高顺四百人时,这两人便是头领。 刘冲一早背着手,在硬盘里转悠来转悠去,看什么都不顺眼,见到什么人都没有好脸色。 无他。 昨晚刘冲就被刘策叮嘱,与高顺在营中守着,并且将战马也腾了出来,让骑兵时刻待命。 刘冲也知道守营,其实比出行更为重要,小黑心思灵巧,最适合探路,留在营中用处不大,刘策能将这事交给刘冲,也是有十足的信任,只是,理儿是这么个理儿,这都十几天了,除了昨日一阵,厮杀的还不痛快,沿途之上,哪有什么不开眼的毛贼来滋扰,守成哪有搏命来的舒坦。 太史慈回到居住,将短戟插在背上,又将大弓也负在身后,取出二十支箭矢,装进箭壶,以锁子甲贴身,望着营帐一处有些发怔,听到外面小黑的声音已经不再想起,才掀开挂帘,走了出来。 戏忠与刘和,站在刘策身旁,正在说些什么,尾敦领着十几个外族人,只在刘和三步之外,至于鲜于辅,昨日主动请令,要留守军中,让尾敦一人随行。 走进刘和时,太史慈发觉,方才视线被遮挡的缘故,在刘和的右侧,停着一辆马车,显然是给刘和出行所用,这等与士卒有所区分的待遇,在军中实为大忌,不过看刘和身体残弱,不似武人,太史慈也不好说些什么。 看到太史慈走来,刘策侧过身,正对着太史慈,道:“子义兄,如此,我们这就出行了,稍后,子义兄可与我同行。” 太史慈见刘策身后,也背负着一张黄木大弓,昨日倒是未曾见到,想来刘策能与卜虎为敌,武艺不错,这箭术,或许也有真本事,听到刘策下令,当即应下。 小黑骑着马儿,走在最前方,身后还跟随着三五人,也不随同众人,当先朝着前方而去,是为探前方是否有异动。 太史慈回过身,目色张开,顿时心中有所惊异。 刘和在士卒之中,徒步而行,连同身上的装束,也与周围的士卒相同,方才太史慈见到的那辆马车,跟在刘和身后,帘子张开,其中戏忠一人,半卧而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十五 正中眉心 行军途中,刘和从不干预,提出的只有一条,不许进城池,能离郡县越远越好。 小黑早看过前后十里,才选了一个背靠山凹处,侧方有活水的地段,又经过许多的布置,对防御者极为有利。 以营盘来计算,向北是燕国,过了燕国,就是邢举的护鲜卑校尉镇守之地,方城在营盘以东,兵锋指向方城,对于受到辎重所累的行伍来说,看起来是空耗时日,没有任何收益的做法。 不过,不管是刘策,还是戏忠,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刘和已经承诺不去上谷郡,打乱了原来的部署,此时,燕国,便是最好的根基,戏忠定下的计划,也不仅仅是占了方城,还要一举拿下路县,国安三地,将卜虎残留的兵力尽数赶出,一则向公孙瓒宣示刘和的存在,二则,让麴义知晓幽州西侧的动向,及早做好应对。 二十多里的距离,路途不远,加之小黑探过前方,众人只需要全力行军即可。 对于军中士卒来说,这点脚力算不得什么劳累,跟士卒一同的刘和竟然也没有丝毫的耽误,除了面色有些红润,其他的再看不出什么来。 探兵到方城城下时,城门还是大开的,不过,方城城墙的守兵,在高处看到几百人成伍成列的众目睽睽的走来,早报告与城中守军。 直到此时,城中卜虎的麾下之兵,仍是不知卜虎的死讯。 卜虎领过兵,也有些领兵手段,麾下七百人,分做了七个百夫长,卜虎被公孙瓒册封为讨逆将军,不给七人百夫长的军职,尽以裨将军名号。 如此一来,七个百夫长对卜虎,自然是感恩戴德。 这七人,两人随卜虎出去,一人留守路县,一人留守国安,方城比其余两城大许多,剩下三人,也都全在方城。 出去的两个裨将军,一个被太史慈当场格杀,另一个缩在降卒内,连头都不敢露,不过被高顺审讯了数人,又有马伦指证,将其捉了出来。 尾敦压着百夫长,走到最前侧,指着方城,道:“看看,是不是你们的同伙,识相的话,快叫他们下来投降。” 百夫长哭丧着脸,心道城里这几人,都不是什么善类,就算是卜虎在下面喊,恐怕他们也不会给卜虎颜面,我哪有这个本事。 想能这么想,话就不能这么说了。 百夫长指着正站在城墙最中处的几人,点头哈腰道:“将军,你看,就是那几人,是头领,他们是公孙大人的属下,只听从公孙大人的军令。” “曹!” 尾敦登时怒了,一脚将百夫长踹倒在地,喝道:“你再喊什么公孙狗贼叫大人,我就剁了你。” 百夫长吃痛,躺在地上摸着被尾敦踢的地方,又不敢叫出声,脸上满是畏惧。 刘和从尾敦身后走出,看方城城墙极高,若没有攻城云梯,怕是不能上城,心中不觉有些失落,转过身来,轻声道:“尾敦,别难为他了,让人看好他,若是稍后发觉他说出与实情不符,杀了就是。” 戏忠早从马车上下来,负手与刘和并立,沉吟道:“世子,我们此次打定以阳谋堂而皇之压过来,也不用耽搁时辰了。” 刘和看了看脚下与方城城墙的距离,在一箭之外,如此远的距离,刘和喊些什么,城上之人根本听不到,虽然觉得有些害怕,还是压住了惧意,转向右侧,道:“仲业,劳烦你护送我再向前进一百步。” 尾敦三两步走来,大声道:“少主,我也跟随你,在你身后。” 刘策见尾敦作态,若是不让他随行,恐怕势必不会干休,尾敦和麾下之人,身强力壮,比平常士卒更有力,想来举军盾这种事,也会做的更好。 当下刘策拱手道:“有劳将军了。” 尾敦也不说话,指着几个雄壮的麾下,从后方接过宽大木盾,看木盾的厚度超过了三指,才有所心安。 分出十五人,举着木盾,将刘和严严实实的护住,尾敦左右打量一番,见到没有什么遗漏,才回到盾阵后面,左手举着木盾,护在刘和一步之处。 刘策也提着一只木盾在手中,不过没有举起,转回身后,向戏忠道:“戏先生,还请你先到马车上,若是有什么变故,我让人引你先行离开。” 戏忠看了一眼方城处,若有所思,毫无忤逆之意,道:“也好,仲业,事不可为,立退。” 刘策笑道:“戏先生可放心。” 又扯过一旁的小黑,低声道:“稍后,让他们准备弓箭。” 小黑重重的点头,道:“策哥,你放心,我盯着方城上面,有什么异常,我会呼喊你。” 刘策这才转身,想要返回刘和尾敦处。 身后,脚步声响起,却是太史慈大步跟在刘策身旁,道:“仲业,我与你同去,若是城中有诈,你护世子先行,我来断后。” 刘策笑道:“谢过子义兄,我既为一军统领,断后之事,我怎敢推辞,说不得,与子义兄共进退,也是一桩快事。” 十几人,将刘和护在中间,走出五十步,已经进了一箭之地,却是没有突发冷箭,想来,城上的守军不知刘和身份,没有轻举妄动。 如此近的距离,两方都能互相看到服饰和面容。 刘和说一句,尾敦大声喊出一句,将刘和的心意传入城中。 尚未说完,刘策猛然喊道:“举盾。” 自方城城墙之上,扑面而来近百支的箭矢,以刘和为中心,覆盖了二十步的距离,除了那些落在地面上的箭矢,剩下的都插在抬起的木盾上,一根都没有穿过来。 尾敦喝道:“快退!” 身旁的刘和却一把拉住尾敦,沉声道:“不能退,箭矢对我们无用,我要听方城内的守官如何回话。” 见刘策和太史慈都没有劝阻刘和,尾敦着急道:“少主,什么时候了,你也不想想,城里的官儿肯定被公孙瓒狗贼给吓住了,莫说有四百人,就是只有一百人,他们也不敢说话啊。” 趁着弓箭散落的间隙,太史慈抬起木盾,抬头向方城城上看去,估算了一下距离,心中有了计较。 “世子,我看城上有三人在居中,怕是这些人的头领,我想问世子,这些人杀不杀得!” 刘和惊异的望着太史慈,不知太史慈何意,不过,旋即点头,道:“死命效力公孙瓒者,皆可杀!” 太史慈也不搭话,从盾阵后闪出,反手从身后取下大弓,也不用眼睛去看,娴熟的拿出一支箭矢,拈弦射箭,这等速度,只在眨眼之间。 但听得,破空之声响起,掩在城垛后的一个百夫长应声倒下。 正中眉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十六 正合我意 “你们这些废物,快射死他。” 右侧百夫长与死去百夫长关系极好,眼见箭镞没入颅骨,白色脑髓都出来了,就是送到城中大夫那里,也是回天乏术,登时,恼怒成羞,对着麾下就是一通斥骂。 城墙居高临下,本就占着有利地形,兼之人多势众,百多人是公孙瓒军中的骑兵,后来因白马从义尽灭,公孙瓒可用战马少了许多,急于防守,疏于进攻,大半的人充做步卒,骑兵向来有骑射的技能,公孙瓒以骑兵雄踞,不管是骑兵营,还是后备士卒,都要能拉弓射箭,至于箭术如何,便没有什么衡量的尺度了。 除了神射手,图谋一击致命,其余的诸如投掷短矛,弩箭,弓手,所致只要落在一定的范围内,不求能有多精准,公孙瓒训练士卒时,在远处画一个圈,骑行时能射入圈中,即是能用之人,即是精兵强兵。 是以,不管是严纲,还是卜虎,都精通箭术,尤其是卜虎,连公孙瓒都自叹不如,严纲死去,才被公孙瓒重用。 这次卜虎领军出征,公孙瓒允诺了七百士卒,却是没有配以坐骑,卜虎在漠北,与鲜卑骑兵有过混居,自信有一千骑兵,可荡平幽州西部不服之众,连赵云那般救过公孙瓒性命的都被压去辎重营,卜虎有什么资格能让公孙瓒另眼相看。 没坐骑就没坐骑吧。 木质的弓箭不受限制,卜虎随军带了一些。 几次伏击的时候,起了一些作用,自从得了马伦的军械,卜虎就再没有在弓箭上投上更多心思。 如今,刘和来纳降,倒是有了用处。 残余的箭矢没有许多,临时征集,制作也没太可能,几捆没有用完的箭矢,分到一百多人手里,不过三四支。 看城下木盾将刘和严严实实的遮掩住,想是早有了防备,刚才的一通乱射,没有丝毫效果,死了一个头领,剩下两个头领又在发怒,弓箭手也只好再取过箭矢,准备下一轮乱射。 反正也是临时起意,手里就剩下一两支,射完了算是对上锋有交待了。 射中射不中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这气势上,可是绝不能弱了半分。 太史慈站在远处,一手握着巨弓,看到城墙上守卒动作,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向一旁断然喝道:“仲业,可敢与我同战!” 刘策本握着一方木盾,转头间看到尾敦正以一个及胸高的橹盾,抵在刘和身前,给刘和增添了一层防御,看橹盾极为厚重,也只有尾敦刘冲这般雄壮之人,才能提在手中,运转自如。 虽然与尾敦接触时间不长,刘策知尾敦对刘和的安危,比鲜于辅看的更重,不然,鲜于辅也不会放心尾敦只身前来,眼下不便示以口舌,刘策身形一转,手指在尾敦腕间轻点,以巧力震开尾敦手掌,另一只手接过尾敦橹盾,再将木盾依着尾敦的小腿靠下,道了一声“得罪了”,便疾跑出盾阵外。 身后,尾敦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当着刘和的面,脸色涨的通红,怒道:“你这厮…..” 余下的话还未说完,被刘和拉住,笑着望着刘策和太史慈,道:“你看这二人,才是万军之中一往无前的英豪模样,尾敦,在这里随我看着,对你以后会有益处。” 刘策速度极快,三两步鱼跃到太史慈前侧,一手举起橹盾,遮在身前,笑着看向太史慈,道:“今日天色正好,子义兄相邀,我怎会不战而退?” 耳听着“嗖嗖”的飞矢,刘策左手握着橹盾,轻巧的左右晃了几下,两人宽三指厚的橹盾,在刘策手中如若无物,不过片刻之间,橹盾的一面插上了七八支箭矢,刘策此时才回过头,看着城墙之处,声调提高了几分,笑道:“就是这点本事,若是被无名之辈伤了,岂不是惹人耻笑。” 也不回头,刘策空出的右手向太史慈打了几个手势。 太史慈知刘策意在挑起方城上士卒的怒气,试图引出刚才躲起来的两个百夫长。 擒贼擒王,此战可定。 方城上的守卒,见刘策和太史慈四周插了满地的箭矢,命中率差了些,不过也有十几支落在了橹盾上,太史慈和刘策毫发无伤,守卒的心思不止作何想。 不过,方才下令的百夫长,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刘策赤裸裸的嘲笑,还是当着自己下属的面,今番丢了这个脸,以后还怎么耀武扬威? 这能忍? 肯定忍不了。 百夫长脸色变成猪肝色,想了想,还是从身旁的士卒手中抢过一个头盔,戴在头上,才爬在墙垛后,探着脑袋看着太史慈躲在橹盾后,有所安定,站起身,以污言秽语回敬。 军中之人,若是不会几句辱骂俚语,骂得不精彩,可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听到百夫长的声音,太史慈确定了方位,向刘策一点头,刘策立刻将橹盾放下一尺高的间隙,太史慈早已拉满的弓弦松开。 骂了两句,心潮开始澎湃,逐渐进入状态的百夫长,看到太史慈的瞬间,心中一个冷颤,只觉得身形无法动弹,一个黑影由远至近,直向眼前飞来,尚未想起回避姿势,就被箭矢自口中入,穿脑而出。 太史慈也未停歇,手间的动作快捷伦比,拔箭,拈弓,松手,毫无拖沓,直若是行云流水,又富有爆炸性的张力,让身后身前的士卒看的有些发呆。 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怎地也没有想到,箭术竟然还有如此玄妙的境界。 又是一声彻响,第三支箭应手而出。 方城之上,尚且惊叹于另一个统领死去的士卒,还未回过神,箭矢从其中一人喉头穿过。 太史慈射出第四支箭矢,耳听得身旁突兀响起一声呼啸,定睛一看,却是刘策放下了橹盾,自身后摘下黄木大弓,也射出一箭。 随着城墙上一声惨叫,想来是刘策箭矢命中了。 太史慈心情正好,朗声笑道:“仲业,既然有如此机会,也好教我们两人比一比箭术。” 刘策将橹盾重重的砸进地面,笑道:“怎敢与子义兄相比,只是见子义兄如此豪气,胸中激昂,为子义兄壮壮声势罢了。” 太史慈大笑道:“哈哈,快哉快哉,正合我意。” 话音刚落,被严严实实挡住的刘和高声道:“你,你,你们几人,快去给仲业和子义拄盾!” 立时,便有四人以上下合掩之势,移到刘策和太史慈身前。 太史慈望过去,正看到刘和点头,向太史慈示做宽慰之意,道:“刘和力不能及,便在此处,看子义与仲业震慑宵小。” 大凡射手,目力极好,太史慈已从城墙上弓箭手连发的速度和动作看到,城墙之上,已经没有多少剩余箭矢。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眼下正是气势如虹,再以箭术压制,方城守军士气定然萎靡,太史慈有气象加身,就算是没有橹盾,也自信可在短时间内挪转,避开飞矢。 太史慈没有想到的是,刘和不顾安危,分出护卫来援手。 “不必,世子,且看某家手段。” 言罢,太史慈脚下灵动,向右侧疾驰,奔跑之中,间或射出一箭,这等身形不稳,比之原地不动难了许多,只是太史慈弦响一次,城墙之上,就有一人应声倒下。 刘策看到太史慈向右,也向左奔行,如太史慈一般,脚下没有停上半分,手中始终没有闲着。 二人速度太快,方城上的守卒大半没有了箭矢,剩下箭手只能随着太史慈和刘策身形而动,试图瞄准射杀之,只是最先的几人,还没有抬起手,就被箭矢洞穿了身体,剩下的慌乱间,那还有什么准头。 但出一箭,立死一人。 十箭之后,方城之上,再看不到一个人影,似乎莫大的城墙空无一人。 此时,还守在方城城墙之上的士卒,都不是蠢货。 敢露头的蠢货,都倒在了地上。 眼见城下两人,箭无虚发,这箭术,简直是闻所未闻,都过了好一会儿了,人家毫发无损,自己这边,死了两个统领,几十个伙伴横死当场,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不比别人多出些什么,能射死同伴,自然也能射死自己,之所以没有死,大概是因为运气好那么一点点。 这些人原本就不是公孙瓒的死忠之士,谈不上什么以死效力,心思灵巧之人,早躲了起来,生怕被盯上。 旁边的人一看,好嘛,什么事儿能有自己的命重要,也依样学去。 如此一来,原本无力还射的守卒,从一百人,变为五十人,再变为二十五人,最终,所有人都缩在城垛下,就是脑袋,也不敢露出半点。 城中三个裨将军,受到卜虎提拔,跟能力武艺没有什么关系,单纯是卜虎觉得很合脾气。 这几日卜虎不在城中,狐假虎威,借着公孙瓒号令,三个裨将军在方城作威作福,日子过的,实是入军以来最舒爽的,是以刚才刘和招降,余人只当作笑话, 昔日两个同僚睁大着双眼,犹自死不瞑目,在剩下一人心中,想的多的不是报复,而是觉得没人争权,以后就一家独大了,抬起头看到士卒都缩着身子,跟自己一个怂样,裨将军怒道:“他们才几人,咱们两百人,城上被城下压制,你们,你们怎么对得起公孙将军。” 平日有许多士卒对三人窃居高位不满,这个时候,露头就是死,丝毫不在乎裨将军,有士卒阴阳怪气哼声道:“有能耐,将军大人去城下捉了他们,乌龟一样缩起来,算什么本事?” “一百多人,来攻城,将军还是想想,倘若主将回来如何交待。” “就是,要是算上城里的守卫,我们都有一千多人了。” “可是,那两人箭术太准了,谁敢露面啊。” 有一人起了头,闲话就再也止不住了。 裨将军听麾下人奚落,知平日有卜虎压着,不虞有私,这时再说些什么,只会是自讨没趣,不过,想起士卒说的,方城的守备也有许多戍卒,若是借他们之手,定能出城以众取胜,不管城下自称刘虞儿子的人是真是假,捉了去,也是一件功劳。 念及此处,裨将军冷眼看过方才不负从之人,叫过几个心腹之人,拾阶而下,匆忙向城中走去。 不顾尾敦阻拦,刘和透过缝隙,过了好一会儿,看到城上也没有任何动静,神色有些着急,道:“刘策,他们,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没有出城?是不是我离得太远了?” 连续拉扯满弦十几次,刘策手臂有些发涩,还是提着黄木弓,刘和着急,刘策心中也是忐忑,身旁太史慈时而环顾上下,想来心神也是不定。 以身做饵,是刘和主动提出来的。 以眼下的军力,强攻方城,是不智之举。 不过,刘和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 今日一早,小黑探路回来,得到了一个突兀的消息。 麴义败了。 沿途之上,小黑见到溃兵追逐商贩,溃兵畏惧乞命,说是负责西路的防兵,因麴义被公孙瓒击败,才四散溃逃。 小黑不知真假,不过,小黑知道这消息的意义,弥足重大,立即报于刘策。 不管是戏忠,还是刘和,听到小黑回报,都极为愕然。 此时,兵发方城,有几个方案可以选,并非一定要拿下方城,只要告知幽州诸地刘和归来,这个讯息即可。 倘若麴义真的败了,公孙瓒再无束缚,就要与刘和一军兵锋相见了。 方城的位置,就变为的极为重要。 方城以西,是燕国的领地,向北,是渔阳郡,西北处,则是上谷郡。 上谷郡如今汇集了大量流民,哪怕王烈贤能,也只能勉强应对,根本经不起战火滋扰。 昨晚戏忠定下以燕国为根基,借助护鲜卑校尉邢举的兵力,与公孙瓒交战,莫说是此时刘和没有进入燕国,就是入主了燕国,没有一年的休整,也难以维持燕国稳定。 而方城,路县,国安三城,可作为公孙瓒的跳板,直接将燕国暴露出来。 或许麴义兵败,公孙瓒会乘胜追击,驱兵南下,顾不上刘和事情。 只是,兵事乃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怎能寄希望于敌人的不作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十七 迫不得已 戏忠很尴尬。 麴义的兵败,是戏忠一手促成的。 夏侯渊死了,所领的精锐骑兵也尽没,不过,夏侯渊应是完成了他的职责。 袁绍军中,麴义争锋,颜良文丑和麴义的关系不太好,因为麴义降军的身份,袁绍对麴义也不尽信任。 颜良军粮无以为继,容城的守备一口咬定那些突袭粮草的骑兵是持着刘虞手令,所有人都知道刘虞被公孙瓒杀了,还炫耀似的拖着刘虞的首级在幽州逛荡,稍一推测,便知道骑兵是为公孙瓒而来,说不得还是公孙瓒的亲随。 可是,前方明明有麴义在阻拦,这些骑兵怎能轻易绕过防线突袭到后方? 于是,麴义断粮了。 无力弹压军中的纷乱,战区的百姓早就逃的七七八八,无法收罗粮草,麴义只能撤退。 公孙瓒对幽州地形很熟悉,得知麴义困境,伏兵拦截,使得麴义终是败退。 近万士卒,四散逃窜。 这件事,先前戏忠就考虑过诸多状况,那时,戏忠是在曹操的立场来谋划的。 自己设下一个计谋,结果又要自己来承担。 戏忠唯有苦笑。 刘和无主,也知道慌张怯意除了让旁人看低,没有其他用处,努力控制住情绪,不开口说话。 刘策力主今日拿下方城,这个看起来很冒失的决议也得到太史慈和尾敦的支持。 最终,兵临方城,仓促之下,只能随机应变,才有了太史慈刘策城下挑衅城上的举动。 “吱呀。” 沉闷的木轴转动声响起。 方城的城门开了,成列成排的士卒,平端着刀枪,口中呼喊着,从城门中冲了出来,看他们身着样式,与昨日卜虎所带之人,毫无二样,想来就是马伦所说的城中守军了。 只是,看城门仍源源不断的有人跑出,这数量上,哪里是四百人,至少也是一千以上。 刘和主动担负诱饵,既然是诱饵,故意露出破绽,引城中之人出城,离城门不可能太远,只是眼见城门内源源不断的有人跑出,这数量上,哪里是四百人,分明是一千以上,刘和再如何对刘策信任,也不会狂妄到,刘策带着两百人,能以一当十的程度。 尾敦一手扶着刘和,才免了刘和趔趄下瘫软到地上,顺势抓起刘和手臂,向刘策怒道:“今日之事,我尾敦定然与你们清算。” 太史慈哼了一声,道:“若是你还有命在,只管来找我太史慈便可。”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尾敦咬紧了牙关,拖着刘和便向后跑去,若是平时,说不得尾敦火爆脾气,便是武艺有所不如,也要给二人一些颜色看看,眼下形势紧急,不敢再多有口舌,让方才的盾阵速速撤了,护在身后,免得刘和后背为流矢所伤。 太史慈已将大弓负在身后,摘下短戟,在空中抛出,又旋即握住,看着三十步外的敌卒,笑道:“仲业,你快去护送刘和离去,有太史慈在此,定能为你挡上半个时辰。” “锵”的一声金戈摩挲,刘策拔出长刀,横在身前,道:“子义兄说的哪里话,以往战事,都是我亲自断后,此次有子义兄相助,刘策已是万分感激,又怎会自顾逃命,只是有些可惜罢了。” “哦?仲业,有什么可惜之处?” 刘策笑道:“我听书上说,武将有万人敌,今日时机正好,只是数量上没有万人之上,就是赢了,也得不到万人敌的名号,岂不是可惜?” “哈哈,仲业,此时你才有资格做太史慈的朋友。” 言罢,太史慈脚掌发力,身形随之疾动,不待敌军靠近,当先迎了上去。 三步之后,太史慈借着鱼跃之力,腾空而起,就势如将身躯直朝着竖起的枪戟撞过去,人尚在半空中,左右手猛然排击,顿时,一股莫大的力道如同一拱石桥,硬生生将居中的河水分成了两半,那些原本窃喜等着太史慈被枪戟捅个透心凉的士卒,手臂如被重锤击中,酸涩中又有麻木,那还能握住手中的武器,踉踉蹡蹡的枪戟落地声不绝于耳。 太史慈轰然落在敌兵环围之中,如同一道莫可名状的纹波,三尺之内的空地上,除了倒地呻吟者,再无一人战力。 不待敌军有反应,太史慈合身向着正前方冲去,手中的双戟或点,或削,所及之处,尽是人身的咽喉胸口要害,最后收起短戟,回身蓄力,刺中前方两个士卒的腹部,拖着两人向后倒退了三五步,连着两个士卒身后的伙伴,一同向后仰倒。 太史慈拔出短戟,其上,已经沾满了红色血迹。 自此,城中冲出的敌军迎面的冲击之势,被太史慈阻断。 刘策比太史慈缓了一线,眼见太史慈向着偏右侧方位,也向左偏了少许。 手中长刀,不如夏侯渊的环刀厚重,不过也是良品,刘策右手一挥,就有三四人应声倒下,左手的刀鞘再格开占着长度优势的枪戟,双脚各自踢在两个敌卒的胸口,籍着踏力,身体升起,回身划过一个弧形,又有七八名的士卒被刘策砍伤。 刀刃尚未及体,附带的刀锋不亚于刀刃锋利。 太史慈之所以没有与刘策靠近,是因为二人都是武者气象境,气象所影响的是一个范围,没有敌我之分,两人靠近,反而要受到对方气象的压制,所以才分位而行。 两人生生将方城涌出的敌卒撕开两道缝隙,气象之威,又让靠近的士卒不能力持,已是达到了预期拖延断后的效用。 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由远而近,当先一人高声喝道:“策哥,小黑领着兄弟们来助你来了!” 随同刘策前来的两百人,被小黑分出一百五十人,在刘策和太史慈反身阻敌时,便义无反顾的冲了上来,浑然没有在意敌军的数量。 正在此时,几十步外的方城城门,又有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最靠近城门的几百士卒,却是抛下了前方的伙伴,反身冲进了城门,没有半点的犹豫。 这时候,刘策才注意到,返回方城的士卒穿着与最开始的卜虎麾下,有着很明显的不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十八 原来如此 向来沙场之上,但有血气,即会有杀伐气象凭空而起,无风而动。 戏忠站在辕车之上,双手负在身后,举目望着方城大开的城门,再看城墙之上,隐约能看到十几人缩头缩脑的躲在城垛之后,窥视着场下的战况。 迎面之处,尾敦大踏步跑来。 刘和虚力,尾敦索性不再搀扶,强硬的将刘和托在背后,速度上才提高了许多,直至到了戏忠身前。 抬眼见戏忠目光没有在意刘和,身旁百十个士卒也没有折身撤退的趋势,尾敦大声道:“书生,莫要耽误时辰,快随我和少主离去。” 转头又左右呼唤,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护着少主,撤退。” 只是,不管是戏忠,还是一旁的士卒,尽是不动。 刘和拍了拍尾敦,示意尾敦将自己放下。 尾敦很着急,看士卒似同没有听到命令,心道少主是一军将主,这时,应该是刘和发布号令,才能彰显将主的威严,依言将刘和放下。 戏忠回过头,见刘和虽然有所惊惧,却是努力克制,尤其是刘和受伤的肩胛处,眼下又殷殷血迹,想来是刚才尾敦动作太过于鲁莽,撕裂了伤口所致。 总的来说,此时刘和的模样,戏忠还是很满意的。 戏忠出口道:“将主?你也觉得要退?” 这声音极缓极轻,就如同往日随身攀谈,在这方厮杀的战阵边缘,多有些突兀。 刘和拱手礼道:“戏先生,是我太过于鲁莽了,才要以身诱敌,陷刘策和太史慈于危难之中,退兵,我…,我不想退兵。” 戏忠颇有些惊异,再看刘和颜面,有出自本心的愧疚,反而点了点头,笑道:“不错,当日说与世子的五件事,这些时日,你做的很好,尤其是今日,你没有半分拖沓,立刻返回,很果决。” 得了戏忠赞誉,刘和没有一丝欣喜,转而颓然道:“我力有所不及,留在当场,只会束缚刘策太史慈的手脚,可是,戏先生,你教过我,要…..” 戏忠摆了摆手,止住刘和话语,道:“此事暂且不论,世子,如今形势,不是我们不想退兵,而是不能退。” 刘和尚未回话,一旁尾敦瓮声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不退,刘策自愿断后,才给我们争取了撤退的时机,若是他死了…..” 身旁,一阵金戈交击声,却是小黑踏上一步,脸色严峻,大声道:“我不管你跟将主什么关系,以往你胡乱说话,我不理会,若是你再敢对策哥不敬,乱我军心,我必杀你!” 小黑身后的几十人,也是眼中隐然有着怒色,眈眈的盯着尾敦。 尾敦若是怕威恐,怎敢以不足百人去强攻卜虎的两百人军伍,当下怒而发笑道:“直娘贼,你这黑炭,谁给你的胆子….” 还未说完,只觉得小腿处有些吃痛,却是不知何人踢了尾敦一脚,尾敦愤而转身,看到刘和右手捂着肩胛,又是一脚踢来。 “给我闭嘴!再敢胡言乱语,我亲手杀了你!” 挨了小黑辱骂,尾敦敢以牙还牙,对于刘和,尾敦却是不敢再有反抗,尤其是看到刘和旧伤似有崩裂,尾敦唯有不甘的退却一步,咬着牙颓然的低下头。 摒退了尾敦,刘和望向戏忠,道:“戏先生,我们人数不占优势,不去救下刘策,也不后退,难道在这里不动?” 戏忠眼望着方城城墙之上,突然睁大了眼睛,挑了挑眉头,脸上带着莫测的笑意,道:“怎会不动,小黑,刘策让你在这里守着,想来对你十分信任,现在,你带上一百人,不,能带多少人,你就带多少人,不是救刘策出来,是随刘策杀敌,快!” 早在戏中面色古怪时,小黑就顺着戏中目色望去,原本小黑目力比戏忠更好,也看的更为分明。 此时的方城城墙之上,隐约有了骚乱,起先守在城墙上的卜虎麾下,被另一帮守军装束的士卒,以刀剑相迫,制住了手脚,又有七八人影,排开众人,正在向城下望去。 当中几人,穿的不是军服,而是官服。 小黑一声令下,留下了二三十人去四周警戒,其余的都跟着小黑一同冲去。 至于尾敦和他的麾下,小黑理睬都没有理睬。 小黑武艺比不上刘冲刘策,也记得平日冲阵,刘策刘冲都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小黑依样而为,在百余人中,居在最靠前的位置。 刘策没有想到小黑会带人援手,原想着阻拦片刻,乘着气象未消的空口,与太史慈共退,眼见小黑和几人已经进入了气象范围,身形也受到气象的影响,唯有收起了气象。 只是如此一来,刘策就再难以势压制敌人。 刘策不知小黑素来谨慎,为何此时有这般鲁莽的举动,带来的只有两百人,怎能抵得过方城这一千多人。 就在此时,方城的城门关闭,而且后退入方城的士卒,有意的与前军拉开一段距离,突兀之间,前军依旧向前,而后军向后,于是两军的空隙也就越来越大,待到城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前军才有所察觉。 看这些人惊愕的表情,似乎也是没有想到这种局面。 只一眼扫过,刘策估摸出了被滞留在方城之外的前军数量。 约有三百多人。 差不多正好是马伦说的,留在方城的卜虎麾下的数量。 原来如此。 看来,方城的守官,应是听到了刘和的纳降之词,思考了一段时间,才下定了决心。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太史慈和刘策城下,以精绝箭术射杀城上之人的关系,却是不得而知了,不过,城中之人的意思也很明确了,他们没有确定刘和的身份,对于公孙瓒的麾下,也没有私下襄助。 方城城门之前,两方势力各自凭借本事,力强者胜出。 即便城下是刘和本人,眼前卜虎的麾下,算不得公孙瓒麾下的精锐之兵,若是连这些人都不能击退,还怎么给此时方城之上,仍有顾虑的朝官一些信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十九 惊心动魄 有了小黑助力,迎面压力有所减轻。 太史慈向着周身连刺数戟,逼退了环围敌卒,得了缓息之机,抬头看脚下与方城距离,喝道:“刘策,引人后退。” 眼看城门关闭,出城的几百人开始慌乱,敌方士卒发觉了异样,近半数向城门跑去,在刘策看来,敌人军心已乱,正是一举破敌的好时机,方才两人涉险之时,太史慈不曾后退,怎么来了援军,太史慈反而立主后退。 刘策和太史慈被乱军分割,看到太史慈连连看着上方,也顺势望去,这一看,立刻让刘策心中升起了寒气。 双手握着朴刀,劈倒了前方的一名士卒,刘策高声道:“传我号令,全军后退。” 此次随刘策前来的两百人,以刘策的伙伴为基,其余的也是多日训练出众者,如今军中军职空了许多,众人或多或少存了以军功居高位的想法,最先与敌人交锋的数十人,刚砍倒一两人,甫一接触,便知这些敌人穿的光鲜整齐,手下功夫却是差的太多,这等厮杀,分明是送上门的功劳。 至于后面的三五十人,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敌人打一个照面。 刘策为主将,在军中早有威严,这其中有些人昨日随刘策抢回刘虞头颅,亲眼看到那七八个往日在军中自命不凡的家伙被床弩射杀,就是因为没有听从小黑劝诫。 当下,一百多人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按照军中规矩,起先的前军成了后军,就要担负起断后的职责。 断后的十几人收起了姿势,却看到敌军竟然也在向后退,似乎刘策喊出的撤退号令,对敌人同样有效力,顿时,这十几人面面相觑,不禁有些愣住了。 刘策看到敌人无心恋战,这番后退举动,更增添了忐忑的心情。 回头看到小黑领着十几人,站在那里不动,刘策呵斥道:“发什么呆,不要命了,快跑!” 小黑最先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哑巴背上,道:“不会说话,还听不懂人说话,愣着干啥,跟着我,走,快走。” 哑巴呜呜啦啦的指着对面狼狈的敌人,觉得这些唾手可得的军功很可惜,还是听了小黑的话,跟着小黑撒脚向回跑。 刘策身在最后,途中见到方才丢下的橹盾,折转过去,再行捡起。 刘策怕箭矢。 怕城上的乱箭。 城门关闭时,刘策只想到城中之人不满卜虎士卒,借着出城的时机,将卜虎士卒驱逐出城外,一时间没有想到旁处。 直至太史慈出言提醒,刘策才恍然醒悟,城前与敌人交战之地,可是比方才射杀城上箭手更近的距离,若是此时城上再有人乱箭射出,毫无遮掩之下,怕是无处可逃。 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一个人再如何策应,也无法立时看到全局,如今所能做的,也只有亡羊补牢,减少损伤。 希望,没有太大的损伤。 小黑与伙伴已离开了一箭之地,刘策心中安稳下来,一手拄着橹盾,一手提着朴刀。 太史慈奔至刘策身旁,举目看城墙之上,道:“仲业,城中似乎出了变故?” 刘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看这几百被逐出城的士卒,与昨日卜虎领人军械装束好似一样。哦,方才,谢过子义兄提醒。” 太史慈也是心念间想到此处,当时情势,由不得再三思量,才会直呼刘策姓名,大声告知刘策,只是,如今看来,方城之上,似乎没有暗中突袭的意向。 “倒是有些惭愧,我太过于谨慎,让仲业乱下了军令,若是趁着此时,早将城下之人尽数杀了去。” “唉!”刘策笑道:“子义兄说的哪里话,军令是我所下,我想法与子义兄相若,这几百人,怎能和我的这些伙伴相比,我不会任由伙伴麾下之人身处险境,没有了城墙之利,杀眼前之人,易如反掌而,我们且守在城外,看看他们如何行事。” 刘策这一边,依着号令撤退。 卜虎的麾下,早听到后方有骚乱,还有什么城门关了,骂娘的,乱成了一团,眼见来势汹汹的对手退去,庆幸还来不及,怎会想到什么乘胜追击,万一是人家的诈退呢? 至于刘策高喊的后退口令,听明白,听不明白的,也当作是己方的军令,反正战场混乱,谁喊的还不都一样? 裨将军高胜世居幽州,逃过荒,吃过土,直到应了公孙瓒的号令,成了公孙瓒麾下一名小卒,没读过书,也没什么出众武艺,混到如今的军职,也是因为卜虎觉得高胜的名字喜庆,才给了高胜一个机遇。 高胜觉得,活了三十多年,以往的岁日加起来,也不及从打开城门到关闭城门的这段时间漫长。 原以为借着公孙瓒和卜虎的威势,向方城太守借兵,以两千人去捉两百人,十比一的数量,轻而易举的事情,高胜甚至没有拿出公孙瓒的手令,太守就同意了高胜的计策,点了城中所有的能战之人,让他们跟着高胜,去城外破敌。 高胜带来了一千多人,守在方城城门内,借着方城守军的气势,才压制住了方才因为另外两个裨将军死去,带来的士卒不服从苗头。 卜虎的麾下,看到了以往对卜虎都没有好颜色的守备竟然听从了高胜的号令,还以为高胜手中握着什么要紧的手段,又想到死去两个裨将军,空出了位置,待到卜虎回来,说不得就轮到自己在那个位置上坐一坐,方才被太史慈和刘策震慑的士气一时之间有所回升。 于是,高胜勒令之下,几乎倾巢而出,驱使着士卒打开城门冲出。 身先士卒,以一当百的事只是口上说一说,高胜自知本领,躲在靠后的位置,随军冲出,眼见刘和逃窜,只余下两个人不自量力的阻拦,卜虎的麾下只当是功劳,呼喊着就要将刘策和太史慈乱刀剁死。 好在,高胜没有冲在靠前,才捡回了一条命。 正要指挥人去将刘策太史慈二人围死,直至听到了城门关闭声,高胜才注意到原来跟随自己前来的方城守军,却是又返回了方城,看他们的阵势,分明早就得到了号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二十一 我能怎样 片刻前,刘策和太史慈,如猛虎下山般冲入几百人阵中,施展了全力,砍死砍伤数十人,轻伤能走动的,挣扎跟着伙伴后退到城门处,那些重伤流血无法动弹的,口中大声哀嚎,也无人肯上前施以援手。 小黑笔直向前,没有避开血迹横流之处,行进时,遇到阻碍的,一脚将其踢开,这般举动,登时让那些呼喊之人,吓得立即闭上嘴巴,生怕惹恼了小黑,上前补上一刀。 就这样,有心而为之,小黑手上腿上,沾了许多的血迹。 为了让高胜一伙儿人看的清楚一些,小黑走的近些,又走的再近些。 伸出双臂,小黑将两柄龙角钺竖立在身前,以图让身前之人看的更分明一些。 龙角钺小巧灵活,环刃锋利,不以重取胜,提在手中不费力气。 卜虎领着一军,不喜刀枪棍棒,唯重两柄龙角钺,无论何时都会随身带着,时而还会与众人炫耀一番,至于砍断枪戟也不在话下,熏熏醉酒时,卜虎放言过,见钺,如见人。 跟随卜虎的士卒,都见过龙角钺,不仅仅是见过,还仔细的记住龙角钺的形状样式,免得什么时候见到了龙角钺,没有认出来,以卜虎暴躁的性情,抽鞭子挨棍子只算作小事儿。 这等奇门兵器,本就是少见,不似刀剑,几天时间铁匠能打造十件八件,就算是样式能仿制,龙角钺尾端那两个镶嵌着拇指大小的盘珠,可不是随处可见的,便是有足够的钱银,你也无处可买,那是卜虎在漠北跟随鲜卑外族人,逐草驱狼获得的荣耀。 此刻,两颗诺大盘珠正迎着日头,闪闪发光,端是耀眼夺目。 只看过一眼,连同高胜在内的几百人,心中一凉,不觉倒吸着冷气,素来知卜虎珍爱龙角钺,怪不得昨日卜虎没有依照约定时间返回,想来多半是已经身死,便是没有死,连贴身武器都被人家夺走了,那得败得有多惨。 原本,还有些人期冀着依靠卜虎武艺,再行聚众回方城报复的念头,片刻消散了去。 方城之上,郡丞眯着昏花的眼睛盯着小黑的手中,半晌,才抓住身旁的赵将军,颤声道:“你眼神比我好,你看看,是不是那人的武器。” 赵将军点了点头,道:“回禀大人,我曾与卜虎交过手,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不便杀我,我怎能还站在此地,卜虎武艺,实是赵某平生所见顶尖,想来能被公孙瓒委派….委派这等职责,应是公孙瓒心腹,能够击败杀死卜虎之人,我比不上。” 老郡丞转过头,再仔细端详小黑,见小黑犹若不知,叹息道:“这年轻人看起来身体单薄,胆气却是十足,嗯,不错,不错。” 赵将军没明白郡丞的意思,这等局势下,怎么称赞起旁人来了。 因家中根基在方城,恰才也听到了刘和自报身份,此时于赵将军来说,非同小可。 等了片刻,赵将军不见郡丞再有反应,轻轻咳嗽一声,道:“大人,卜虎辱及刘刺史,太守与城中许多人对卜虎都不满,刘和斩杀了卜虎,也在情理之中,我看城下百多人中,还有外族人,应是附庸刘刺史的旧部,我们,我们是否打开城门,迎刘和进城。” 郡丞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慌,不慌,让我看看再说。” 小黑挺身而出,力主只身至高胜众人身前,若说毫不畏惧,那是自欺欺人,小黑的胸膛,心脏跳动的极快,握住龙角钺的双手满是汗水,小黑暗暗担心,一个疏忽,龙角钺就会自手中滑落。 小黑没有选择。 看出刘策疲惫,眼下对峙,形式瞬息万变,方才刘策和太史慈太过于显眼,若是刘策前去,实力损失了七七八八,根本无从应对,小黑不管是身形,还是体态,都不会给高胜等人太大的压力。 强自提着心神,小黑眼神扫过高胜众人,看到簇拥的士卒,眼中流露的多是惊恐和不安,这等神色,小黑也见过许多,往日因此嘲笑过李统的懦弱。 想着身后有太史慈和刘策做援手,小黑有所心安,沉沉吸了一口气,将龙角钺提的更高一些。 “这是你们主将的兵器,你们有没有识得?昨日,刘刺史的公子刘和,为刘刺史复仇,让我们在沿途正面击败了卜虎,卜虎技不如人,已经被我们杀了,还有那些试图抵抗的,也都杀了,投降的有两百多人,此刻在我们营军中,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刘公子是刘刺史的儿子,大家都知道刘刺史的性子,从来不喜欢乱杀人,不过,你们要是抵抗,我和兄弟们失手伤了你们,可有莫要怪罪了。” “你们知道卜虎武艺高强,不是也被我们杀了吗?看看,这就是他的武器,其它的先不说,我身后,军中的两个将军,都是神射手,一弦三箭,一次就射死你们六个人,也就是刘公子心软,说大伙儿都是幽州的子民,被公孙瓒逼迫,才那个什么,那个叫助纣为虐。” “刘公子心善,给你们一条活路,让两位将军停手,不取你们性命,你们想一下,再有个三五十下,你们不都要被射死了,我们还有两百多的弟兄,连卜虎的三百人都砍死了,你们好好想一想。” 停了片刻,见高胜等人依旧没有动作,小黑尽去了心中怯意,环视了一圈,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挺希望你们反抗一下,在我们眼里,你们都是军功,给你们十息的时间考虑,过了时候可就没有这个条件了。” 时不时的,小黑眼神向上瞟过,暗示城中目前态度,又给城门前的散卒增加更多压力,双手持着龙角钺,有意无意的撞击了几次,发出清悦的金戈之声。 背水一战,是陷于死地再图后生,眼下,哪里有什么背水,分明是两面夹击之势,高胜一伙人,连士气都无从谈起,胆子大的出头鸟被太史慈射死了,余下的连逃跑都不敢逃跑。 卜虎的死讯,不管是真是假,彻底压垮了士卒的最后一道心念。 眼下,需要思考的不是投降不投降的问题,而是怎么投降,投降以后会有什么境遇的问题。 刘虞的性子,整个幽州都知晓,类推下来,他的儿子多半等同,有了这一线生机,众人将眼神都盯在高胜身上,似乎觉得这时候,推出官职最高的人,才能表现出满满地诚意。 高胜立时感应到百双眼睛盯着自己,心中暗自诅骂,这时候,你们都记起来我是裨将军了,看我做什么啊,你们这帮杀才,平日有谁听过我的话,真是一群废物。 我能怎么办呢。 更可气的是,两旁的士卒,主动给高胜留下两人宽空处,现出了高胜身形。 没有丝毫犹豫,高胜大步走上前去,陡然间伏在地面,口中喊道:“英雄,你放过我吧,我愿意投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二十二 天家血脉 头人如此干净利落的表了心态,高胜身后众人再顾不上什么颜面,争先半蹲在地上,有些机灵的,还将手中的武器远远抛了出去。 小黑不再看高胜等人,抬头向城上望去,不是挑衅,而是问询城上之人的态度。 老郡丞见状,哈哈大笑,高声喊道:“打开城门,迎殿下入城。” 转过身去,小黑松了一口气,知道纳降的事,算是圆满了,心中非常高兴。 这次,是凭借小黑一个人的能力,获得的属于小黑的军功,在场的几百人都亲眼看到小黑的作为,无论是谁,都挑不出什么软刺。 小黑将两柄龙角钺放在一手上,兴奋的连连朝着刘策和太史慈挥动手臂。 至此,方城的战事终歇。 战局的进展,在预想之中,也在预想之外。 随刘策前来的士卒,没有一个死亡,也没有一人受伤,原本应该是很高兴的事儿。 刘策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意味。 相比较眼前伏在地面乞降的士卒,刘策更希望遇到的是,如容城那般,夏侯渊引着骑兵,所向披靡一往无前的气势,刀剑与枪戟的交锋,伤痕和血肉的搏杀。 那才是刘策想要的局面。 以力较胜,腥色会让人热血沸腾,铺天盖地的呐喊,生死之间的悸动,才是战争应该有的模样。 眼下,刘策兴不起半分激动。 说到底,刘策对小黑有所愧疚,以往时刻,都是刘策将自身处在最危险的境遇,让小黑和刘冲能脱了危险,小黑此番举动,若是有任何差错,就会是身死当场。 而刘策对此,无能为力。 刘策很不喜欢这种无助的失落。 眼前的高胜几百人,说他们是对手,只会是侮辱了己方的战士,若是作为敌人,每个将主都会喜欢,士卒们也会欣喜唾手可得的军功。 刘策想到,沿途所见,幽州城池的守卒,多半和高胜一样,战力平平,幽州靠近着北方外族,这样的军伍,真的能保护幽州的一方安宁吗? 若是驱逐了公孙瓒,兼并了公孙瓒的麾下,倘若尽是如此模样,又怎能依照戏忠的设想,再领二州之地。 一旁,太史慈打断了刘策的浮想,道:“刘策,快去使人看住他们。” “哦!” 刘策应了一声,恍然回过神。 身为主将,在战场失神,是极大的过失。 然而,这不是刘策的本意。 陡然的变故,方城变成了必争之地,此时的军力,刘策倾尽全力也不能保证,在短时间内占了方城,自小的伙伴小黑为刘策解围,引动了刘策心中盘旋许久的困惑。 遁甲天书兵遁,原本就是记载了天下兵术,同时,也要求为将者要有无前的决心,在胜负面前,只论成败,不计得失,刘策读到此处时,几月不能精进,少年心性,早就有些焦躁,今日连遇险阻,对于士卒性命,伙伴情谊不能两全,又将兵遁的不惑抛出身前,眼下,虽然仍然没有明悟,不过对于将心,终究是有了发自本心的感悟。 假以时日,刘策自信定能越过这道围栏,于兵遁的研习也会更进一步。 身旁,穿梭而过的士卒,去方城门处接过高胜的投降。 鲜活的生命力,让刘策心境平稳下来。 能平安,终究是好的。 岁岁平,岁岁安。 士卒和他们亲人所想要的,不过如此。 方城的郡丞,是个极为乖巧的人,还没等刘策遣人接过高胜一众人,郡丞就已经打开了城门,近千的守军,握着明晃晃的刀枪,分作四排,耸立在两侧,从城内一直延伸到城外。 老郡丞亲自走出来,随身跟着两人,走到刘和身旁,呜咽着见面便向刘和请罪。 郡丞年龄比刘虞还大,刘和怎敢受郡丞跪拜,扶住郡丞不让其参拜。 虽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看老郡丞的年纪,比戏忠还大过一轮,戏忠跟在刘和身后,看着郡丞的作态,想来年岁大了,又时常养尊处优,早就不用再惺惺作态,此时,故做面色凄凉,还挤出几滴眼泪,看起来倒是有八分模样,因为刘虞死去而悲哀。 戏忠也不出声,只是冷眼看着。 暗道这等拙略的演技,骗骗刘和也就罢了,想骗过我戏忠,怕是有些想多了,既然如此,那在方城,再行商议军资军械时候,我戏志才也就不用太客气了。 陡然间想起一事,戏忠悄然回过头,看到刘和正在随着郡丞一同哀戚,刘和虽然刻意摆出极低的身位,眼神中却是依旧发亮。 自此,戏忠知晓,方才自己想的有些差了,老家伙先前在城墙上摇摆不定,这时候再想博得刘和的欢心,刘和既然有意收敛心思没有揭穿老家伙的作态,恐怕老郡丞的盘算只会落得一场空。 同一时刻,戏忠心中也有些感慨。 从见到刘和,到了如今,不管是心性上,还是处事上,刘和都已不是当日可比。 或许,高祖定了江山,立了皇室,天家的血脉,不管如何,在逆境的形势下总会呈现出另一番的荣光。 刘策使人去探城中的情形,还要忙于照看高胜投降的几百人,老郡丞又摆出在刘和身旁,直到刘和确认了安全,才会随刘和进城的姿态,有尾敦和戏忠在一旁照应,想来不会出什么变故。 在刘策计划中,占了方城,只是第一步,虽然没有确定麴义兵败的消息,方城关闭了城门,城中之人没有外出,也就是说方城的变故无人可知,今日天色正早,若不趁着这个时机,再夺过路县和国安,恐怕明日,就不会再如今日安这般的顺利。 兵贵神速,机不可失。 刘和将随身的文书交给了郡丞验看,直至又看到了层层锦布包裹的天子剑,老郡丞满脸的红光,宛如真的看到了当今的天子一般,连声让刘和跟着他去城中治疗伤口。 这幕场景十分熟悉,当日容城,刘和也是受了伤,被城中官员引去治伤,也不知是否是刘和命中注定如此,但逢厮杀占据一城,就会受伤一次。 好在这次是伤口崩裂,比上次轻了许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二十三 王师所向 官场之道,在于一团和气。 简而来说,就是相处的气氛要保持良好,不能让场面生冷。 趁着这个时候,老郡丞絮絮叨叨的告诉刘和,月前,卜虎强势入驻方城,赵言自然以力抗争,卜虎故意言语挑衅,接着切磋的名义,将城中的领军赵言轻松击败,权当是立威。 赵言也是有军身之人,居裨将军,卜虎也将麾下的百夫长尽封为裨将,这般用意不言而喻。 方城的太守是恪守身命的才能之人,平日律己奉公,对百姓也以国理教化,对于公孙瓒的好战,和刘虞的怀柔,太守都不苟同,为一方之官,尽一方之责,太守曾多次上书刘虞,要严整军备,对外族恩威并施,也苛责公孙瓒不恤民情,肆意行事,不管是刘虞还是公孙瓒,都对太守不予理会。 后来,刘虞被公孙瓒杀了,身为朝官,太守不便置喙其中纠葛,对于公孙瓒羞辱刘虞的尸身做法,很不满,只是被卜虎以势威逼,诸多刁难,城中的世家对卜虎暗中支持,太守心事郁郁,冲脑伤身,堵了一口气,至今仍旧因病,躺在床上不能理事。 方城的事务,被郡丞代领。 老郡丞嘴上说的很好听。 什么为刘虞的恩情,出一份力,定然会全力支持刘和。 只是,城门未开之前,老郡丞躲在城墙上,分明说过,方城是百姓的方城,是朝堂的方城,绝不是某个人私自占有,明面上指责公孙瓒倒行逆施,其实同样是说给刘和听去。 都是识文嚼字的读书人,说话就应当含蓄一点才好。 说了大半天,老郡丞口干舌燥,见刘和只是望着城门,却始终不入城,老郡丞明里暗里请了三次,刘和口中应过,脚下就像老树盘根,纹丝不动,老郡丞心中着急,连连向身旁的赵言使眼色。 赵言是世家之人,家中在方城有些名望,机缘巧合之下,才在方城任了领军,军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至于高胜口中呼喊的赵将军,牙门将是将,裨将也是将,不过是口头上讨个喜气罢了。 赵言看不透刘和的心思,知晓此时,说的对,做得对,不一定有好处,若是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儿,可就是无妄之灾了,附近的城池郡县,都知道刘和的亲爹,当今天子的亲叔叔,被卜虎带着脑袋四处游荡,身为人子,身为天家之人,如同打脸的行为,这时候要是有好心情,那才是奇哉怪哉。 老郡丞比赵言官职大,是赵言的上司,既然暗示了,赵言也不能置之不理,也不能质问刘和,赵言心思一动,笑着道:“刘公子,我是方城的领军,赵言,方才看到刘公子麾下两人,箭术出众,勇武非凡,想来也是英雄人物,不知是何人?” 刘和很生气。 不管是老郡丞还是赵言,没有在见到刘和的第一时间纳降,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 锦上添花谁都会,雪中送炭则是考校人的眼力。 不过,赵言这一问,倒是让刘和有些怔住了。 一路之上,两千余人,一直将刘策当作主将,而刘策的所作所为,也让鲜于辅和麾下逐渐叹服,说起来刘和只是当今天子天使,官居侍中,在幽州等若是没有官职,本想去了居庸再做打算,对刘策,戏忠,鲜于辅等人的官居倒是没有太在意。 刘和与陈留王伴读,对于大汉的官职体系很了解,当下笑道:“此二人是受了天子任命将军,进城之人是奋武将军刘策,另一人是荡寇将军太史慈。” 又侧过身,以手指着戏忠,道:“这位是别驾从事,戏忠戏志才,一路之上,全靠戏先生策应周全。” 刘策入城去了,太史慈也正在看守高胜等人,根本不知道转眼之间,自己就得了将军的名号,而且奋武将军和荡寇将军,都是有名号的军职,绝非不入流的杂牌将军可比。 在大汉的军制上,奋武将军和荡寇将军,都是能独领一军的,更有意思的如今公孙瓒在幽州,就是居奋武将军的名号,刘和将麾下之人同样任命为奋武将军,这就俨然是要取而代之的做派了。 尤其是戏志才的别驾从事职位,是刺史麾下才能任命的官员,时时跟随太守身旁,权力极大,有“居刺史之半”的称谓。 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出,但是老郡丞和赵言,都听懂了刘和的意思,眼下的刘和,已经以幽州刺史自居了。 不管是刘策太史慈的将军职位,还是戏忠的别驾从事,尽皆比郡丞和裨将高几级,赵言和郡丞脸色多有些不自在。 若是承认了刘和所言,以后见到戏忠刘策太史慈三人,可就要行下官礼了。 尤其是赵言,恨不得吞回刚才说的话。 言多必失,行多必过。 赵言不仅私下懊悔,连老郡丞也一同埋怨。 不过,已经说出,再怎么也已经晚了,赵言硬着头皮再而说道:“世子为何站在此地不入城。” “方城是百姓的方城,我不能入,我只需要站在这里,今日关闭方城一天就可以。” 赵言很诧异,卜虎既死,高胜已降,这方城还能有什么,陡然想起一事,惊诧道:“莫非路县和国安…..” 刘和遮掩,点头笑道:“是极,今日,若是顺利,路县和国安,公孙瓒的部下也会被斩而除之,我来方城,非是为占据,只为驱逐公孙瓒而。” 如此一说,老郡丞的老脸顿时通红。 老郡丞转头看高胜等人,已经被太史慈驱赶着要离开城侧,道:“殿下,这些降卒,您肯定要带走,您既然不想入方城,这城里的一个人,我不知道如何处置,还请殿下一同带走?” 刘和早看出老郡丞是油猾的人物,他口中的不好处理,想来是不敢处理罢了,不过,既然立了雄心,自居幽州牧,又怎会平白堕了气势,旋即笑道:“哦?郡丞大人,还请说来听听。” 老郡丞慌忙道:“前些日,有一人来了方城,他也是公孙瓒任命的官员,不过来方城,却是为了劝说卜虎不要辱及刘刺史的尸身,想要带走刘大人的首级回去妥善安葬?” 刘和听公孙瓒的麾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既然是为了自己父亲,便对这人有了极大兴趣,笑道:“不知,这是何人?” 郡丞拱手道:“此人是平原县属官,自称是简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二十四 刮目相看 简雍? 刘和想了想,记忆中没有听过这样一个人,不过,老郡丞说公孙瓒任命的官员,不闻其详也是情理之中。 识人断事,戏忠似乎有着奇异的直觉,往往只看到一点,便能够推出事情的大概,这一点,刘和心知肚明,己身远不及戏忠,将戏忠带在身旁,也是刘和胆气的倚仗所在。 眼下,刘和宛然看向戏忠。 戏忠站在刘和身后,听刘和与赵言、郡丞说些话,始终没有出声,只是默然的听着。 三人目光汇集在戏忠身上,戏忠面无他色,只做木然,拱手道:“郡丞大人,不知这简雍是否卜虎同党?” 言语之间,戏忠用了大人称谓,向老郡丞表明了戏忠的态度,多多少少让老郡丞安心不少。 花花轿子人抬人,抬手不打笑脸人。 老郡守迟疑片刻,也回礼道:“说起来,倒也奇怪,这人禀明了公孙瓒下属身份,卜虎对他态度甚为不好,随意找了个由头,将他压入了牢狱中,只是关押着,一直没有理会。” 听老郡守这么一说,戏忠顿时有了莫大兴趣。 从刘策太史慈口中,得知了卜虎性情暴戾,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卜虎连方城太守都敢出言不逊的不出的淤塞,甚至连一旁赵言都不敢去看。 也不用去看,赵言此时定然脸色比自己更差。 戏忠轻咳一声,笑道:“我听郡丞大人,说公孙瓒麾下私自纵容滋扰方城,太守大人都因之受病,这城里对公孙瓒私相授受的,也有一些,这个,郡丞大人最清楚,还请细细的给我说一说。” 老郡丞闻言,昏淡的眼珠有了喜色,给刘和说卜虎以不足千人占据方城,城中有人暗助,原是开脱之词,若是城中人心意一致,卜虎就是再多一倍的数量士卒,也绝无可能踏入方城一步,世家之中,谁还没有点别样心思。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那些平日与老郡丞有所不合的人,统统都在老郡丞的脑中转了一圈,稍微佯装思索片刻,老郡丞就绘声绘色的跟戏忠说起城中之事。 早有医者被请出方城,来到城门前,为刘和包扎了伤口。 行军时,刘和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眼下伤势,只是拉扯撕裂,算不得什么伤情,不过,已经得到叮嘱的医者,还是尽心尽力的在尾敦的注视下,给刘和细细的包好。 尽管医者再三推脱,刘和还是在他手中塞了一钱银子,很和气的让医者回城。 尚未回身,一个憨厚平和的声音道:“你就是刘和?刘刺史的儿子?” 刘和顺着声音看过去,见老郡丞身后,站着四个衙役模样的人,居中一人,却是身着常服,面容齐整,看起来极富态,倒似是城中的管事铺主之流,此人面色坦然,眼神中隐有好奇之意,使人甫一见面,便能感觉到他的和善态度。 想来,这人就是老郡丞口中的简雍。 刘和还没有反应,正在与戏忠攀谈的老郡丞脸色顿时变了,皱起眉头,厉声道:“简雍,你是什么身份,如何与殿下说话的。” 简雍看过老郡丞一眼,挑了挑眉头,微胖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道:“老人家,你我又不是熟人,我也不是你的下属,若说是关系,不过是我送你钱银,你为我打点关节的合作关系,我与刘和之间的事,与你似乎没有什么相干,你又何来这么大的火气。” 诸如收受钱财事端,都是见不得台面的东西,方才,老郡丞还跟戏忠说起城中的私相授受,此时,被简雍揭破,顿时说不出话来,一张老脸倒是精彩万分。 对于简雍直呼自己的姓名,刘和浑然没有觉得什么不敬,当初,戏忠见到刘和时,也是直呼刘和姓名,看简雍虽然刚从牢狱中走来,全然没有颓然气势,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从容,就凭着这份胆识,足以让刘和刮目相看。 刘和笑着应道:“正是小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二十五 命中注定 衙役惊呆了。 多日前,简雍被捉到牢狱,老郡丞便叮嘱过,莫要给简雍穿小鞋,稍微照顾些。 今天城外厮杀的厉害,城中有资格知晓情况的都已知晓,牢头见来提之人拿的是老郡丞的手令,很干脆的放出了简雍,为了稍微迎合,还特意派遣最得力的下属来督办。 谁会想到,看起来关系很不一般的二人,这一见面,就变成了水火不容的态势,四名衙役面面相觑,也不敢轻举妄动。 简雍回过头,冲着衙役们摆摆手,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你们,回去吧,这几日,多谢各位的照顾。” 如此明显的台阶,若是不借着向下爬,这些衙役就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牢饭。 衙役们唯唯诺诺的辞别,老郡丞捂着胸前,口中喘着缓不过气来,于是,在衙役们的搀扶着,一同回到了城里。 颜面上的事,最重看破不说破。 在场之人,连与老郡丞关系最贴切的赵言,都没有虚套的问侯,只是仰头看着天上,似乎那湛蓝色空处端是绚丽壮观。 看着衙役和老郡丞拐过了内城,简雍才向刘和拱手礼道:“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借了你的声势,出了我心中郁郁之气,取而不告,是为偷盗,我这牢狱之灾,是咎由自取,也是为刘刺史不平所得,既是如此,你不究我,我不究你,两相就此抵了,你觉得如何?” 简雍先是放低了身位,承认从刘和这里借势,主动将为刘虞一事提出,免了刘和再提旧事,这一借一还,听起来生硬,实则已经将二人的关系拉远了些。 戏忠思索简雍所言,觉得一字一语,都占着道理,来回想了三五次,竟然还是找不到什么错处,戏忠的心性,如何能轻易服软,当下道:“说的极好,不过,你倒是忘了,没有世子的应允,此时,你还是应在牢狱之中,这一事,可怎么算?” 简雍未及思索,笑道:“这位同僚说的,我有些不认同,眼下卜虎已死,今日出来,和两三日后出来,没有什么分别,我凭着自己本领打通了牢狱关节,也是凭着自己钱银得了郡丞的友谊,何必与旁人说什么谢意?” 简雍说的理直气壮,偏生又丝丝入扣,戏忠顿时为之语塞。 一直以来,戏忠以己身能言善辩,沿途之上,更是将纵横之道,发挥出了十二分的功力,可是与眼前的简雍比起来,又是多有黯淡。 此时,戏忠才明悟,简雍定然是口舌灵巧之人,再与其争论,怕是也会落得如同老郡丞那般的地步。 戏忠虽然不是胸怀坦荡之人,不过仅有几年寿元,在争强好胜方面,心思弱了许多,简雍既然擅长纵横道法,对于刘和立足幽州,会有很大的助力,戏忠不免生出了招揽心思。 拱手一礼,戏忠笑道:“强秦有苏秦张仪,以才学名动天下,此一方面,我自认不如阁下,鄙人戏忠,戏志才,颍川人氏,还未请教阁下名号。” 简雍明显的怔住,他倒是没有想过,方才隐然咄咄逼人的戏忠竟然明以认输。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在文人之中,宁可闹的不欢而散,也不会轻易服软。 简雍与戏忠只是初次见面,谈不上什么交情友情,不过,简雍心中,倒是觉得舒缓不少,也回礼道:“我是幽州涿县人,简雍,字宪和。” 刘和在一旁,听到戏忠言谈间对简雍夸赞,以戏忠之才,能被他认可的,定是才能之士,闻得简雍自报幽州人氏,刘和面有喜色,道:“原来简先生,是幽州人氏,涿县离此地也不远,嗯,不知先生如今在何处高就。” 这话说的直白,明示刘和的招揽心意。 只是,从一开始,简雍就直呼刘和姓名,以后能避开的,尽量避开,简雍摆明了不想与刘和走的太近。 不管刘和有没有看懂,既然问起来,简雍也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道:“我如今在平原县城,担任文书令,跟几个自小玩到大的伙伴,尽力为平原百姓做一些应尽之事。” 简雍如此回应,明示了,不想接受刘和招揽。 刘和不知平原在何处,戏忠却是清楚。 平原县,不是幽州之地,而是位于冀州,挨着清河郡和渤海郡,东面是青州,南面是兖州,可以说,平原县位于北地四周的交界处,位置非常重要。 如今,袁绍的长子袁谭正在领兵与田楷作战,传闻战事很顺利,恐怕如今的平原县,早已是袁绍麾下的领地,简雍仍旧以平原县小吏自称,为何从战区的平原来到幽州的方城? 夏侯渊的事在戏忠心里,始终有些地方没有明了,同是青州之地,戏忠不免将其与夏侯渊关联到一起。 简雍看到刘和有所呆滞,戏忠眼神不动,心中只做无所谓,也不想再徒然的等待时间,继而又道:“刘公子,戏志才,今日既然能在方城相见,也是缘分,日后再有相会时,我们再把酒言欢,方城事已了,简雍就此别过。” 这次,轮到戏忠摇头。 “恐怕,眼下还不行,若是一切顺利,今日晚上,宪和才能离开方城。” 简雍笑道:“今日,明日,又有什么分别?” 戏忠缓缓道:“此事,并非针对宪和,自方城开门时,军中已经下令,不许任何人出入方城。” 想了片刻,简雍眉头一直没有舒展,简雍虽然有才学,但也只在纵横道一学,至于谋划兵策,却是所知寥寥,简雍心性随和,看的极开,对于自己不精通的事,从来不置喙,这也是刘备最看中简雍的一点。 既然想不通,简雍也不做作,问道:“戏志才,不是我不信你,你需要给我一个理由,说服于我。” 这等事情,本是军机,不过戏忠非但没有问责之意,反而立时应道:“若是我所料不错,军中的两位将军,今日就可取了路县和国安两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二十六 我中计了 简雍恍然有悟,这是入了戏忠的算计了。 戏忠原本就是在等简雍亲口说出这句话,再堂而皇之的以军情托出。 刘和领了一军,不管兵马有多少,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军伍,简雍与刘和撇清关系,怎能得知刘和军伍下一步的动向? 知了军情,如何能走的开? 明面上看,也无法责怪戏忠,这分明是简雍自己开口问的。 若是以输赢来算,方才戏忠自认不入简雍,而眼下,已经扳回了一局,甚至可以说获得的筹码更多,远的不说,便是以这个借口,简雍要离开,时日上,就要看戏忠的心意了。 说起来,刘和与戏忠,从一见面,对简雍的态度很不错,能被别人认可才能,心中总会有些欣喜,老郡丞可算是方城的第二位人物,也没看到戏忠对老郡丞有什么和善态度。 简雍是豁达之人,只做笑道:“我于牢狱之中,于外面事情也略有耳闻,你们这里,士卒不超过三百人,再加上要看守降卒,又要减去一半,我很好奇,只凭借一百余人,你戏志才如何今日取下路县和国安两城。” 一旁的赵言,没有随老郡丞离去,听到简雍所问,也是心中疑惑,看刘和的模样,俨然站着不动,难道站在方城外,就能取了两地? 戏忠看了简雍一眼,见其心态平和,果然是非常之人,道:“我不擅兵事,军中诸如攻城设戏伏之事,全赖奋武将军刘策谋划,今日,还没有来方城时候,刘策就已经使人去做了,这其中的关节,我也不尽知,不过,看时辰,如今应该有了回应。” 简雍没看到方城前发生的一幕,赵言却是全部看到了,刘策和太史慈的武艺,小黑领着百多人一个照面将高胜杀的溃不成军,依着战力来看,刘和带来的两百人数量不多,但是已属精兵的行列,既然兵分三路,自然不会出现一家独大,其余二者极弱的情况,这不是说,刘和还有另一只不弱于眼前的精兵? 这怎么可能? 尾敦相貌,分明是外族,极有可能是刘虞的旧部,若是刘虞当日有这等精兵,怎能被杀的一败涂地? 赵言踟蹰了片刻,试探着道:“高胜投降,方城这边的消息,没有传出去,对于方城的布置,我最熟悉,这等封锁城门的事物,有我来做便好,城中许多人也想见世子一面,可否此处由我…..哦,不,由我和世子的麾下一同守着就好?” 刘和摇了摇头,眼中多有期冀,道:“将士在前方厮杀,我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站在此处,第一时间等到他们的消息,是我的职责,赵统领的好意,刘和心领了。” 赵言连连陪笑道:“世子仁爱士卒,以身为范,是我想的差错了。” 戏忠接过赵言话头,道:“将主,我觉得赵统领说的也对,方城太守至今不能理事,世子贵为天使,本身又天命,属下想去城中,问询一下城中人的意向。” 刘和正面着戏忠一礼,道:“辛苦先生了,城中事,先生自行决断就好,若是有什么音讯,我让尾敦去告知先生。” “定不负所托。”戏忠回礼,转过身,看这赵言,笑道:“我不熟悉方城,还请赵统领为我引路。” 以刘和身份,对戏忠如此敬意,不管是故意为之,还是平日如此,戏忠的身位顿时在赵言的心中升了三四阶,赵言哪敢怠慢,慌忙应道:“好,好,请戏先生随我来。” 在前方走了两步,赵言想起了一事,向两侧列好的方城守军大声道:“从现在起,你们全部听从刘世子的命令,谁要是敢不遵从,以军法处置。” 戏忠看赵言如此知趣,轻声咳嗽了一声,道:“宪和,可否与我一同前去?” 简雍笑道:“自早日,尚未吃过东西,眼下也有些饿了,若是有了空余时辰,还要和你一同吃些酒肉。” 待到戏忠简雍赵言三人离去,刘和紧绷的身体才有所舒缓。 刘和的身份,不是不可进城,而是不能进城。 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方城极大,内有各色人等,公孙瓒只派遣了几百人,就占了方城,城中若是有心思之人,设下什么伏击,刘和在明,敌人在暗,怎能防备? 戏忠一介文弱之人,做起这般事情,实是最恰当的人选,身为谋士,戏忠替刘和做了他所能做的全部,所以,刘和对戏忠很是宽慰,也很感激,在老郡丞面前,给了戏忠别驾从事的职位。 这个职位定下,也是向戏忠表明刘和的心意。 转过头,看着东方之处,哪里是路县和国安的方向。 刘和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次兵事能够顺利。 早上,走出一段路程后,刘策得到麴义兵败消息,立刻让宋珪带了几人回营,还强硬的让刘和拿出贴身的物件,写下讯书给鲜于辅,免得营中人本就不多,再引起什么误解。 宋珪告知高顺,让其领着一营的五百人,埋伏在通往方城的路上,不管有没有攻下方城,都要设伏一日,同一时间,以卜虎的官印,施以号令,以聚众设伏刘虞旧部的事由,调用城池的守兵,向方城进发。 小黑早就探知,路县和国安,通向方城处,最终会汇集于一条官道,若是两城来援,必然经过一处,高顺以陷阵营五百人,以逸待劳之下,击杀路县和国安的援兵,是轻而易举之事。 只是,刘策也不知道路城和国安的守军会不会中计,毕竟,那是卜虎的属下,刘和倏无了解。 对于此事,戏忠思索片刻,告诉刘策放心去做,就开始亲手写下劝说文书,至于太史慈和小黑,却是极为赞同,刘和虽然犹豫,却还是如同戏忠般,支持了刘策的决议。 一日破三城,此战若是赢了,幽州所有人,再也不会将刘虞领着十万人被一千人击败的战绩,等同刘和看之。 刘和很期待这场胜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二十七 雷劈 甫一踏入城道,这四周的环境,便让戏忠生出突兀的异样。 无它。 方城之内,太过于喧嚣了。 哪怕是依着赵言所说,封闭了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城内似乎没有受到影响,该买卖的买卖,该吆喝的吆喝,连孩提在沿街奔跑,父母长辈也没有勒令,宛如城外根本攻伐战事发生。 怪不得简雍说去城中吃酒,原本戏忠以为是简雍应场的托词,没想到竟然说的是实情。 戏忠不辨方位,向着落后一步的赵言问道:“这城中,可有什么好的吃酒处?” 赵言听戏忠如此说,登时愣住了。 不是说的好好的,到城里见一些有名望的人,怎么突然说起这等不相干的事情,赵言心中原已按照亲疏关系位高权势,将所知之人排了个顺序,依刘和对戏忠倚重,又说了城中事务任戏忠定夺,见不见到刘和,其实无关紧要。 赵言私下腹诽,嘴上怎敢说出,陪笑道:“我有一庭院,就在附近,那里清净,家中的厨娘手艺也不错,先生意下如何?” 戏忠笑道:“吃酒这等事情,怎能在家中,还是酒肆牌楼最好,临街看市井万象,才能品得真味。” “啪啪啪”。 简雍抚掌而笑,抬起眼睛,定了定方向,道:“我知道,尽头处有一家很出名的酒家,那里的双蒸鱼味道极是鲜美,前番只吃了一次,口舌颇有回味。” 戏忠看了看跟在赵言身后的几十个兵士,点头道:“极好,在城中,带着一队士卒,太过于招摇,劳烦赵统领带我去一遭可好。” 赵言没有丝毫犹豫,拱手道:“先生说什么,赵言照着做就是。” 能在城中有些名声的店铺,或多或少都有些背景,明面上若是相安无事,这类背后的角力永远不会发生。 赵言身为方城的领军,对于酒铺私坊很熟,因为军职身份,也占着很足的颜面。 只身带着戏忠简雍二人,到了酒家,不用叮嘱,有眼力价的小厮,便领着去了二楼,寻了个清静临窗的位置,然后弓着腰笑盈盈的等着客官发话。 赵言连着点了十味菜,等小厮退去后,也随即向戏忠告辞。 听着“蹬蹬蹬”的脚步声渐远,简雍才回过头,笑道:“没曾想,赵统领是如此乖巧之人,若是早知,兴许就不用与郡丞那老东西讨价许久了。” “宪和也觉得此人不错?” 简雍中肯的点头道:“只是觉得,老东西活的年岁大了,反而头脑昏花,似我们年轻人,就要和差不多的同龄人对话,才会有共通之处。” 身为曹操的谋士,对兖州志在必得,戏忠对公孙瓒麾下的田楷,刘备多有了解,简雍的年龄虽不甚详,多半已经过了而立之年,那赵言,脸色稚嫩,或许刚过了成人礼,简雍这般将己身与赵言相若的言辞,着实有些无耻了。 戏忠手端着水杯,以手袖遮住口鼻,方才尚未吞咽下的水,差点堵在喉头。 戏忠不知简雍生性如此,还是故意为之,强自收敛形色,道:“嗯,宪和说的无错。” 简雍以手指扣着桌面,目色直直的望着戏忠,半晌,才缓声道:“郡丞和赵言如何,与我二人何干?我一向不精于谋划,也不喜曲折,志才兄,若是有些什么私话,如今眼下无人,便是为了这顿酒肉,我能告知你,一定会告知你。” 戏忠坦然的与简雍对视,忽而笑道:“宪和如此豁达,倒是合了我心性,也好,就依宪和所言,我也不做什么曲意勾当,便直言了。说起来,这一事,明年入得青州,也会得知,不过,早些知道,我也好做些盘算,我知道因受到公孙瓒举荐,刘备任了平原县令,既然简宪和也身出涿县,想来与刘备交好。” 简雍点头道:“我与玄德同出一郡,少时与其相识,因此随玄德奔走,简雍自认才能中庸,比不上玄德,能跟随玄德一同共事,只觉甚幸,若是志才兄问及平原虚实,青州公孙瓒的部署,还请万勿说起,伤了我两人的和气。” 戏忠摇了摇头,笑道:“宪和且放心,戏某不是无趣之人,这战事军情,自有军中将军去操劳,我想问之事,与刘备,公孙瓒都没有关系。” “哦,如此,志才兄但问无妨。” “我听闻刘备与公孙瓒同拜卢植为师,平原县在四周交界,公孙瓒明以举荐同僚,得了好名声,这等做法,戏忠也不去质评,甚至前年公孙瓒如何平定青州,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田楷虚名青州刺史,如今与刘备共御袁绍,这等战事,我也不想知晓,我只想问,青州黄巾,有一头领,相传得了张角的道术,以天师名谓号令青州黄巾贼众,不知宪和可听说过。” 简雍见戏忠指名道姓的称呼刘备名姓,显然毫无敬意,不过,如今刘备却是身属公孙瓒一支,以戏忠的身份,这等态度,也是情理之中。 简雍皱起眉头,似在沉思,片刻后,才恍然笑道:“你说的是董蒙吧。田楷与董蒙各占据半壁青州,不曾发生过纠纷,不过去年,董蒙死去,青州的黄巾贼分成了几支,开始滋扰百姓,董蒙之事,我虽没有亲眼所见,听起来多是杜撰,说什么大白天的,被天雷给劈了,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想起此事,简雍都觉得不可思议,张角崇尚道术,哄骗教众能通仙术,倘若董蒙也是以此愚弄众人,又岂会传出被雷劈的事端。 此时,小厮已经上了几盘菜品,简雍肚中空虚,也不客气,拿起碗筷便自斟自酌,没有留意对面戏忠脸色有些僵直。 方城外的阔道上,刘策与马伦正向回走,心中思索马伦一事,没有顾忌身旁,陡然听到有人喊“刘将军”,初时刘策不以为意,又听了两声,记起这个声音,倒是有些熟悉,立时想起来,分明是守城的赵言。 转过身去,看到赵言站在一家酒肆旁,一脸的笑意,宛然与刘策是相识许久的朋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二十八 做个将军 公孙瓒的士卒见过太史慈手段,太史慈心思严谨,有他在一旁照看,城外应不虞有什么异动。 战事一结束,小黑就带了几人,没有做休息,就向东去探寻去了。 宋珪引着高顺去官道设伏,只是回禀依命行进,战况如何,刘策始终无法心安。 若不是马伦的缘故,刘策连方城都不会进入,更不会盘桓如此长时间,只是马伦对于刘策来说,极为重要,还有马伦家中之人,刘策需要亲自确认下,才能知晓马伦所说究竟是何等程度。 赵言出声喊过刘策,虽然刘策着急出城,既然看到,也不好当作没有看到,再者说来,方才赵言不是在城外陪着刘和么,怎会出现在城中,看门牙招牌模样,分明是人进人出的酒肆。 刘策停下脚步,走了过去,见赵言身后没有跟着亲随,更是疑惑,道:“赵将军,是你在唤我?” 赵言连连摆手,道:“是我,是我,刘将军莫要取笑我,我哪里是什么将军,若是被有心人听到,我如今的官身也要保不住。” 赵言的态度,比城门前见到时恭顺了许多,刘策只当是刘和的缘故,也无暇问过,道:“赵将军不必客气,嗯,不知赵将军有何事?” 赵言以手指着楼上,道:“戏先生正在楼上吃些东西,所以,我在这里等候片刻。” 戏忠? 这倒是说的通了。 以往时候,戏忠就喜欢只身去城中,讨要些粮食钱银,这等事情,刘策自问做不来,由戏忠出面,十足的合适。 刘策拱手一礼道:“此间,我还正有些事情,要去寻戏先生,在这里遇到了,恰是正好,还请赵将军带我去寻过。” 赵言笑道:“岂敢岂敢,刘将军,顺着这一边,径直上过楼梯,就看到戏先生了,我就,我就不上去了,刚才城外,殿下说若是有什么军情,会派人前来禀告,若是寻不到你而为,会有些麻烦了,我在这边,看着些,好提早有个警示。” 刘策心中着急,也顾不上跟赵言客套,向赵言说了句“有劳”,引着马伦走到台阶处,尚未走近二楼,便听到戏忠口中大声赞道“这双蒸鱼味道果然不错。” 身后,马伦不敢学着刘策模样,将赵言一言带过,马伦先是停下,向赵言躬身,才跟着刘策而去。 赵言认识马伦,前些日子卜虎故意给马伦家中寻衅,城中人多是知晓,眼看刘策对马伦也有所礼遇,望着台阶处,赵言的眉头久久没有散开。 木质楼阁掩不住脚步,且戏忠正对着楼梯口,刘策刚走上来,就被戏忠看到,扬着手挥了挥,笑道:“仲业,你快过来,这尾鱼刚上来,正是吃的鲜美时候,你也来尝一尝。” 戏忠身旁还放了一个酒杯,桌上摆满了七八盘冷热菜味,宛如文人雅士的对饮成酌,端是洒脱快意,让刘策心中有些好气。 同一时刻,看到戏忠对面之人,身宽体胖,气色极好,想来,能跟戏忠一同吃酒的人,也是有些本事,文人与武人,多是外热内冷,刘策也不想讨个没去,此类事情,有戏忠处理就好。 刘策站在三步之外,不再走近,道:“这一路奔波,难得有个安静地段,先生随意即可,我来寻先生,只因有一事,要与先生商议。” 戏忠抬起头,看刘策郑重模样,以为有什么变故,也放下手中之物,道:“何事?” 刘策转过头,呼唤马伦走过来,才开口道:“这一位,就是昨日提及的马伦,他对军械很熟悉,我陪同马伦回家过,家中倒是无事,眼下,马伦想入我军,为将主效力,这个….” 戏忠笑道:“仲业,军中事,你自做主就好,我不用问我,我信得过你。” 刘策摇了摇头,有些犹豫道:“先生,这军械营,不同于其它几营,他们不会临战,只负责打造军械,为军士增添披坚执锐之物。” “军械营,军械营….”戏忠口中喃喃道,面色犹自沉思了片刻,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了,此时,军中正是用人之际,成一营便成一营,莫非还有其他的说法?” “确实有些难处,军械营的耗费,要比高顺的陷阵营更多,若是以人数来算,或是高顺训成兵卒所需五倍钱银。” “嗯,五倍….,仲业,我只问你,若是有了军械营,军中战力可提升几层。” 对于戏忠的疑问,刘策并未回话,而是侧过身子,将目光放在马伦的身上。 既然马伦敢提出自成一军的野望,这预期自然也需要马伦亲自来定夺。 马伦举起一只手掌,大声道:“最低四层。” 戏忠听到马伦所说,没有做出回应,而是再看向刘策。 这一举动,显然是戏忠不相信马伦,只相信刘策。 刘策知戏忠倨傲,马伦再如何自夸,也不会被戏忠高看一眼,之所以如此做,也只是扮一个恶人的角色,让刘策去宽慰马伦,好让刘策更得人心。 刘策心中有感,面上点头道:“马伦所说,是最低的程度,依眼下的情况,或许会倍增。” 戏忠挑起眉色,一手拍着桌子,再而指向马伦,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让你自成一军。我还当是其他什么铁器工匠的人物,我最不缺的,便是钱银,军中二十辆马车,拉的都是成箱的铜钱,我心忧如何抛弃了去,如今不是正好,便是用完了,你也无需担心,有某家在,定然不会缺钱银。” 马伦慌忙躬身礼道:“谢过先生。” 戏忠哼了一声,沉沉道:“你先不用谢,对于匠人,我没有什么敬畏心思,若是做得好,会按照军中规矩晋升,若是做的不好,这笔账也不会寻你讨要,我将他记在主将刘策身上。” 马伦咬了咬牙关,猛然抬起头,大声道:“我定然会立下功劳,若是功劳足够,还请先生向刘和殿下说一说,让殿下也封我做一个将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二十九 一门心思 戏忠将手抬起,竖起拇指,笑而赞道:“好!年轻人,就应似你这样的,有志气,此事我允了。” 马伦只当与戏忠有了约定,手心拳头握的越发的紧了。 刘策与戏忠相处时间许久了,对于戏忠心性,多有了解,眼下听到戏忠故意张狂做作,刘策不知其中是什么缘故,看到桌面上打开的酒壶,暗道该不会是喝多了吧。 临窗一桌尽收眼底,余光自然也能看到戏忠对面的简雍,此时简雍手中木筷停在当空,面容凝固当场,竟然没有收回去,也不知是简雍如刘策般疑惑,还是另有隐情。 刘策不是无趣之人,心系城外高顺小黑,也实在没什么心情听戏忠夸夸而谈。 正要带着马伦与戏忠辞别,耳听楼梯处又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听落脚间隙纷乱中多有稳健,绝非店铺小厮添新菜味,刘策手中抚在了腰刀柄处。 人尚未露面,赵言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将军,你们的人回来了。” 赵言当先走到楼上,又立即闪开一个身位,给后来之人让开了道路。 后方之人身量不算高大,口中正在紧着喘息,不过黝黑的面上俨然露出了两排白牙。 这人,正是小黑。 小黑额头冒着汗渍,上身的皮夹也脱了去,只余着小衣,想来是热的急了,才透些心气。 装容虽不齐整,小黑却是依旧以下属的姿态向刘策躬身,面容欣赏而大声道:“禀告主将,高将军以五百营军,斩了两百人,活捉了四百多人,路县和国安两城的公孙瓒守军,都被捉过来了。” “当真!哈哈,高将军果然是神勇之人。”刘策大声而笑,笑意方歇,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快走两步,到小黑身前,一把将小黑搀扶住,叹然道:“小黑,辛苦你了。” 小黑抬起头,眼睛几若眯成了一条线,舔了舔干裂嘴角,道:“策哥,自家兄弟,说这般话,岂不是太客气。” 戏忠也站起身来,将身旁的一张长凳拉了些出来,指着桌面,笑道:“小黑,快来,你跑了这么远,今日一早就没吃什么东西,来,快坐下,尝尝这店家的手艺。” 小黑先戏忠微一拱手,正色道:“此战,全赖高将军杀伐果决,才能一举克敌,我禀明过世子,世子言道先生已有定计,便使我来通传,这边事了,我还要回营军去。” 戏忠略有沉吟,目光虽然看向小黑,视野却是没有聚散,与戏忠相处过许久,刘策和小黑都知道戏忠正在思量。 片刻之后,戏忠收回目色,转过头看向赵言,笑道:“赵统领,我这里有一事劳烦你,不知你可有闲暇时间?” 赵言一直竖着耳朵接收这些信息,他知晓卜虎将八百人分到路县国安两地,三处占据着城池,互为犄角之势,也因此,对卜虎有敌意之人,顾忌其余两城之兵,迟迟没有动作。 小黑口中的高将军,以五百人杀敌两百,俘虏四百,这等战绩,与刘策方城相差无几,赵言暗道果然如此,刘和麾下,至少有两支精兵。 赵言心中正想着如何弥补与刘和的关系,陡然听到戏忠发问,立即应道:“先生,您请吩咐。” 戏忠笑道:“赵统领不必客气,我想问你,这路县和方城,你可有熟识的城官,这官位,越大越好。” “哦,回先生,我身为方城守备,时常去两城,城守和属官,我都熟络。” 戏忠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满意,道:“这便好了,那就请赵统领拿着本城的文书,今日前往路县国安两地,告知他们,刘虞之子刘和,已经替他们清走了公孙瓒的部下,若是有旁人问起,只管将这事算在刘世子身上。” 赵言闻及,却是摇头道:“戏先生,怎可如此,前时因不知道世子身份,才纵容公孙瓒此獠胡作非为,我等身心,尽是感刘刺史恩德。” 戏忠三两步走过去,拍着赵言的肩头,隐然有勉励的意味,顿时让赵言有受宠若惊的彷徨,心中万分激动。 又听戏忠笑道:“哈哈,赵统领心意,戏忠知晓,不过,这是世子立威之举,好让公孙瓒知晓世子的所在,嗯,还有一事,还请赵统领一并告知,今后三年,路县国安方城,首年百姓不必缴纳赋税,第二年第三年只交一半赋税,且这些赋税留作城中积蓄,弥补往年灾情战乱的亏空。” 赵言陡然间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着戏忠,犹然在分辨戏忠说的,是否是试探自己心意的玩笑之语。 “戏先生,这…..” 戏忠转过身去,与刘策正面而对,眼中精光闪动,口中兀自道:“以往,刘刺史体恤百姓,好不容易使幽州民安了几年,刘世子虽然起义兵,所为也是延续刘刺史的心意,绝不会借此徒然增添百姓负担,今后几年里,还是物尽其用,将百姓的赋税用作百姓为好。” 尽管戏忠给赵言解释了一番,赵言仍旧不明白,既然要打仗,这士卒不要从百姓中征集? 军队的粮草和军饷,不是要从赋税中来? 我知道你们军中刘策太史慈武艺高强,我比不过,俗话说,天子手下不差饿兵,一面要打公孙瓒,一面又要赦免郡县的赋税? 你戏忠哪来的勇气? 想是这么想,赵言不会去愚蠢的问出来。 如同小黑方才所说,如今的路县和国安,已是两座空城,刘和连方城都不想进,路县和国安,怕是根本就不想去看过。 可是,对于赵言来说,这是凭空而来的功劳啊,只是动动口舌,就能分去斩杀公孙瓒乱兵的三分功绩,在路县国安两城的官员,能被刘和派来传讯之人,与刘和是什么关系? 便是在方城,其余人若是想与刘和牵扯上关系,第一个想到的肯定也是赵言。 赵言都有些怀疑,戏忠是不是自己家族人的亲友或者结义兄弟,不然,怎么会将这等美差交给自己去做。 不行,待会儿,回去一定要问个清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三十 败退而归 赵言走了。 手扶着楼梯的缘木,有些颤抖着走出了酒肆。 对赵言很熟悉,也很恭敬的小厮,看到赵言这个模样,心道赵将军平日酒量很不错啊,怎会这么短时间,就喝的晕晕乎乎了,这等姿态,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从隔街伶楼内败退而归呢。 马伦也向刘策告退,整个二成楼上,只有简雍一个外人,虽然没有表现出刻意心思,小黑和刘策的目光时而扫过简雍身上。 因青州冀州战事,如戏忠所说,平原县城居中,地域十分尴尬,若不是刘备宽厚,八层的百姓会舍家出逃,只会留下一个空城。 简雍不善谋略,不精武艺,正要回涿县,一来,看看家中情形,二来,试着再去寻张世平、苏双,为刘备筹些援助,对于刘虞以往的做法,简雍不能苟同,那些鲜卑乌桓的野人,不将他们杀的怕了,怎能让他们臣服。 是以,简雍一开口,就向刘和表明了心意。 简雍亲耳听到,三城一日而克,这消息,委实太过惊人,起先时候,简雍没想过这么短的时间,便有了结果,看刘策英姿勃然,一言一行,隐有大将之风,往日见到的,也就关羽张飞能与之相比,一时之间,对于方才拒绝了刘和与戏忠招揽的心意,倒是有些意兴阑珊。 这家酒楼,菜味很是不错,赵言有心曲承,店家自是不留余力,拿出十二分的本领,桌上的盘盆,吃了不过三一,不过,到了这般田地,再想吃下去,恐怕是不大可能了。 简雍站起身,拱手向三人环过一圈,道:“军务要紧,简雍就不耽搁戏先生的时间了。” 戏忠听到简雍对己身的称谓,也由前时的戏志才,变成了戏先生,这种不可言喻的细小变化,实则是简雍对戏忠才能的认可,且这种认可也同样适用在刘和身上。 不过,这原本就是戏忠以为的,理所当然之事,没有什么值得欣喜的。 戏忠依礼而行,兀自点头,道:“如此,也好,嗯,如今定下的部署已经完成,方城,也不用再阻拦人出入了,宪和,你今日就可以离去了,哦,方才说了这么久,还不知宪和欲去哪里?” “我回幽州,也是为探望家中境遇,眼下也不着急,应是在方城呆上三两日,再回涿县。” “今日与宪和谈的投机,我就不陪宪和了,日后有机会,再一同饮酒。” 戏忠向简雍微一点头,示以虚套的笑意,便转过身,唤过刘策小黑二人,径直顺着楼梯拾阶而下。 若是熟悉之人,断不会用这等敷衍的姿态,戏忠没有向刘策小黑解释,用己身的行动表明与简雍的关系。 小黑走在最后,犹自忍不住再去看简雍一眼,正看到简雍一脸友善笑意看着三人,向简雍一拱手,才跟在刘策身后离去。 直至小黑的身影消失,简雍才收起了面上笑意,似乎心神疲惫憔悴,一只手按在桌上,支撑着身体,而简雍手掌和小臂间,却又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出了酒肆,走出一段距离,戏忠回过身来,向刘策道:“仲业,我走的慢,你自行去城外,安顿一番,免得出了什么变故,我对于高顺伏击的详情,尚有许多关节要问过小黑,才能推测路县国安两地的情形,嗯,你先行一步,我与小黑慢些走。” 刘策知戏忠擅谋,往往于细微之处能看到另一方天地,对于戏忠所说,毫无疑惑,向戏忠小黑二人点了点头,便大步的向城外走去。 看着刘策疾走,戏忠反而停下脚步。 小黑左右看了看,贴近戏忠一步,低声道:“先生,可是要小黑做些什么?” 戏忠侧身与小黑正面而对,眼中有赞许之色,笑道:“我知道,这件事儿,若是与刘策说,刘策不会反对,你是刘策最信赖之人,刘策定然会交与你手中,我想,何必再去绕一个圈子,直接给你说过,岂不是更好。” 往常军中,小黑只是刘策的属下,比戏忠身份低了最少两等,眼下戏忠用平常语气与小黑说话,俨然是将小黑拉在了与戏忠相平的位置,这可比城前立下莫大的功劳,更让小黑欣喜。 小黑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唾液,依旧将声音压的低缓,道:“先生有令,小黑定会办妥。” 戏忠抬起脚步,缓缓而行,看这模样,与那些无事流连的文人书生,没有太大分别,小黑连忙跟上,耳边听到戏忠缓声道:“小黑,你知晓我性情,我看重你,着实因为你的才能,与旁的无关,今日你我算是私谈,不必过于拘谨,嗯,我想…..哈哈,小黑,你可猜到我让你做些什么?” “如今我军已经扬威,军情事关重大,怎容的不想干之人,随意探知,先生请放心,明日,我便让简雍走不出这方城。” 戏忠脚步未停,笑道:“我听人说,为将者,当有十荡十决之勇,这勇字,不是指武艺力气,而是说的勇气决心,小黑,你能有杀伐果决之心,这便是领军之人须有的才能,你与刘策以兄弟相称,刘策可与你讲过他和我之事?” 小黑心道,戏忠这番话,十足的试探自己和刘策的关系。 我们之间的情谊,岂是你一个外人所能明白的,我偷偷去跟人一起找那个什么什么,我会跟策哥和刘冲说? 而且,你的心思,何须策哥说与我听,当日,营帐中,你与刘和说的五问,我可是全部听到了,依我看,你哪里是什么帮助刘和复仇,怂恿刘和独占北方,下一步,就是要当皇帝了吧。 哼,当皇帝,这是我小黑平生难以遇到的幸事,为你助力,等若是在帮自己,定当倾尽全力,以我的才能,博得一份家业声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三十一 万事大吉 小黑默然摇头,示做不知。 戏忠宽慰般的拍了拍小黑手臂,笑道:“我呢,和刘策有过约定,领兵的事,全由刘策责代,军中之人,累计的军功,虽由我记录下,其中升迁之议,由刘策一人抉择,一路走来,对你们,我很放心。” 小黑讪讪的挠了挠头,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身态,道:“戏先生说的哪里话,我小黑字不认识几个,也就是做个千人统领的能耐,我亲眼看过戏先生的本领,就跟说书里说的那些人一样,一句话就能定胜负,真是厉害,嘿嘿。” 戏忠笑道:“这等伎俩,说穿了,不值一文,若是你稍后没有事,可随我去城中走走,也好见见城里的富户官员?” “啊!” 小黑惊而不觉出声,一双眼睛睁的老大,犹自不可置信。 不管是在汉域游历,还是曹操军下,戏忠所见到的士卒,大抵就是小黑这般模样,与小黑和气而谈,是戏忠看中小黑的能力。 所谓君子先择而后交,小人先交而后择。 戏忠有一心事,需要打探旁的信息,看遍军中,再没有比小黑更恰当的人选,既然有所求,就不能用到时候再刻意结交,要别人坦诚相待,你首先就要坦然对之。 想起说的简雍一事,戏忠怕小黑立时杀了简雍,缓声道:“简雍此人,心性曲直,也算一个良人,能为刘虞的尸身奔走,倒不失秉正义气,他如今任一城官,治下百姓遇到简雍此流,可谓福缘,既然为刘虞千里而来,杀之不公,我寻你来,想让你派遣三两机灵的士卒,在城门处看住他,若是真如他所说,几日后离去,留他一条性命无妨,私自离去,那….那就杀了吧。” 小黑在戏忠身后,眉头皱起,何须这么麻烦,直接杀了,万事大吉,若是有什么变故,又会节外生枝,至于戏忠口中说的什么为官对百姓造福,为刘虞义气,这与我小黑有什么关系? 不过,戏忠如此说,小黑也不好驳了他的颜面,立时轻声应了下来。 简雍之事,怪不得戏忠。 一开始,戏忠确实对简雍有招揽心意,被简雍明言拒绝,戏忠打消了这个想法,而且也没有挽留再三的心思,戏忠自认是有大才之人,以往见到的荀彧等人,也只会觉得敬佩相交,却不认为天下间有强过自己之人。 如此倨傲性子,也就造就了戏忠的独特思想方式。 我出口邀请你,是表明我认同你的才能,你若是答应了,我们可一同谋事,若是没有答应,人各有志,我不会强求。 至于后来对简雍的礼遇,实则是戏忠的私事。 前些日,从夏侯渊口中得知了青州的动向,包括刘备田楷与袁绍的厮杀,黄巾贼众的骚乱,种种迹象表明,青州的黄巾贼,有人受了张角的遗物,张角精通道术是依仗了特殊事物,这件东西,对戏忠很是重要,是以戏忠才向简雍问询。 酒楼时候,起先,戏忠与简雍只是在吃酒,刘策走进来,若是简雍摆明对刘和无意,应当回避开来,后来,又有小黑来报,简雍依旧没有离开。 因为从简雍口中得出一些新信息,戏忠有杀意,也有不忍。 最后时,戏忠出口问简雍去向,实则是给了简雍最后一个机会,简雍依旧坚持如故,也看出了戏忠举动中的疏远之意,才许下三日后再离开方城的允诺。 人的性命,很多时候,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简雍也是一样。 是死是活,由简雍自行决断。 戏忠明知命不久矣,立下远景,想要在生命尽头做一件能让世人铭记的大事,但凡对他的部署有阻碍的,戏忠会毫不犹豫的将其移开。 与城内不同,方城外空处,尽是一片喜气。 跟随刘策而来的一行人,不用多说,一天两场大捷,且是以少胜多,尤其是攻城战,历来只有拿人命去填,才有成效,这等轻易的拿下方城,士卒心中怎能不兴奋。 有一句话不是说的挺好? 不战而屈人之兵。 奉着赵言命令,守在两旁的方城守军,面色上也是一副高兴的样子,进出城的士卒,毫无刁难,似乎这场胜战也有他们的一分功劳。 刘策走出城时,看到刘和依旧站在城外,身后排着尾敦几人,不过刘和早已没有了方才忧思模样,不停的看着四周,时而还点头似有意足。 高胜等人,蹲在一处,听到小黑故意大声喊出的信息,心中除了恐惧忌惮,哪敢有别样心思,因此,太史慈虽看守着降卒,实则等若是无事可做,四下留意着周身动静,刘策一出城,太史慈便迎了上去。 “仲业!可曾得到传讯?” 刘策点头,应道:“小黑已报于我,今日,多谢子义兄,早间,在我犹豫时刻,为我助力。” 太史慈笑道:“你这是说哪里话?军计是你想出来的,我不知你军中战力,却相信你不是狂妄之人,既然信你,如何不倾力相助,话说回来,我一直以为,这战场,哪有什么十拿九稳的事情,大丈夫,当于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哈哈,真是快哉。” 看着太史慈明显疲惫的神色,这番激昂的壮志让太史慈更多了几分英姿,此时想起刘和初次见到太史慈的言语。 也只有这般英雄模样,才能配得上英雄的名姓。 说起来与太史慈相识不过短短一日,刘策恍然觉得似乎相识了数年,能与太史慈并肩而战,确实是难以心抒的一桩快事。 刘和听到太史慈与刘策言语,快步的走上来,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兴奋之意,左手握住刘策右手,颤声道:“刘策,刘仲业,你做的真好,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 转过身,又以右手握住太史慈左手,强自笑道:“子义,今日你帮助我的恩情,刘和一定不会忘记,日后,我定当有所报。” 太史慈看到刘和肩胛殷殷血色,没有抽出手,应道:“说起来,此事,还是因我而起,太史慈不止是为世子,也为居庸的百姓。” 听到太史慈说起百姓,刘策笑道:“子义兄,世子方才已经通告了赵言,布下对方城路县国安三地的城中赋税策令。” 太史慈有所不解,将视线转到刘和的脸上。 这次,倒是轮到刘和惊讶道:“什么赋税策令?仲业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刘策脸色陡然凝固下来,这戏忠,该不会是根本就没有与刘和商量过减免赋税的事情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三十二 两相决断 文武各行其道,戏忠作为谋士,除了议事,才会与刘策相处一会儿,其余时候,戏忠一直跟在刘和身旁,为刘和谋断。 二层楼上,戏忠说的掷地有声,刘策以为,事先刘和应是知晓的。 话说出口,就没有收回的余地,刘策便将戏忠说的免赋税之事,全盘托出。 太史慈听罢,面色依旧平静,眉间却有锁意,亦没有出声,眼神瞥向一旁,不知想些什么。 与之相反,刘和松开二人手臂,低下头,先是做出思索模样,片刻后又抬起头,眼睛俨然睁大了一下,其中竟然有欣喜雀跃的精神。 “这…..这很好啊!仲业,戏先生是寒门出身,最了解百姓疾苦,这几年幽州一直不安宁,蝗灾,兵灾,接连不断,百姓流离失所,也因为这个缘故,先帝让父亲主持幽州,以保北地平和,若是施行这样的政令,幽州的百姓一定会很高兴。” 说到此处,刘和欣喜的颜面凝住,又连连摇头,喃喃道:“不行,这样的话,不行……” 不知为何,看着刘和举手无措的样子,刘策心中不由来的一阵失意。 眼下,太史慈在身旁,刘和是一军之主,怕刘和有什么失态之举,失礼之言,刘策先行出口道:“将主,戏先生如此做,定然有他的意图,若是觉得不妥,等戏先生归来,可再与先生商议。” 不料,刘和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刘策,见刘策示的郑重,笑道:“仲业,你误会了,误会了,戏先生入城前,我就与他说过,城中的一切事务,有他做主,他的决断,就是我的决断,我窃以为,先生做的极好,只是想起,除了这三城,幽州其它郡县,也受了许多疾苦,依着如此政令行事,才能为百姓谋利,我怕这想法,太过于唐突,会影响了先生和你的布置。” 原来如此。 倒是自己想的错了。 刘策舒了一口气,原以为刘和看出没有赋税不能征兵得粮的弊端,心忧复仇公孙瓒所致,浑然没想到刘和竟然忧虑的是这方天地。 其实,在戏忠说出这番话时,刘策便知晓了戏忠的心思。 幽州处北,处在大汉境遇边界,历来边界之处,少不了敌斗,戍守将士的吃食住用,多是靠本地征调,也因此,占用了大半的州郡营收。 本就不是什么富裕之地,人口耕地较之冀州青州,少了许多,加之时常遭受鲜卑乌桓外族滋扰,治下的百姓,勉力生存已是天怜。 刘和是刘虞之子,身负天家血脉,又为天子使臣,以刘和身份,假以天子令领幽州,除了公孙瓒的亲系,旁人绝不会明以反对,多数持的是观望之色。 如今天子先是遭董卓的擅权,又被西凉贼挟持,对于朝堂,幽州的官吏并没有太多的敬意。 一年来,郡县收缴的赋税,数目不足,多数又被公孙瓒掠去,送去天子处的赋税,与日俱减。 幽州百姓疾苦,郡县的官员日子也不好过。 周边的百姓数目越来越少,举家迁徙着甚多,连年的天灾兵乱,刘虞仁政,勒令下属开仓放粮,救助百姓,如今幽州地域郡县粮仓里,十有八九没有什么存量,官面商的账目也是竭尽所能,记的闪烁其词。 这其中或许有私自营专的无能之吏,不过,多数还是体恤着为百姓做些事。 水至清则无鱼,更何况是官场浑浊。 方城,路县,国安,实则是刘和扬威立名的第一处,以免赋税这条策令,可使郡县守官对刘和的态度一举转变。 无它。 利益而已。 减赋税只是针对百姓,官面的商税,马税,盐路,还有林林总总,这些却是不会同免,若真是有三年的时间,以往亏空之处,可以慢慢填补,疏漏的地方,也可以渐力渐行。 最主要的是,百姓听到这样的政令,没有赋税,种的粮食,收获全归自己所有,只这一项,就有莫大的吸引力,想来就算是乱兵临近,百姓也绝舍不得离去。 若是运作的好,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利国利民的政绩。 为官么,所求不正是百姓爱戴,上司赏识,朝廷嘉奖? 公孙瓒在幽州纵横多年,积威极大,所以卜虎打着公孙瓒的旗号,以几百士卒,就占了三城。 城中的守官,怕的不是卜虎,而是公孙瓒其人。 眼下,一切都好了。 减免赋税是刘和提出来的,刘和的身份,不仅代表了刘虞,还代表着天子,断然不会出尔反尔,众所周知刘和与公孙瓒有杀父之仇,两人不可能和解,若是有的选择,多数人会选宽仁的刘和一方。 虽然前有刘虞十万人被一千人打败的卓越战绩,让公孙瓒的凶名更上一层,这其中的关节旁人不去关注,只是听到结果,都觉得刘虞,简直连纸上谈兵的赵括都不如。 所以,方城一战,对刘策重要,对戏忠重要,对刘和,更为重要。 好在,这一阵打的极为漂亮。 方城,路县,国安三城,数万张口舌,亲眼见证了刘和麾下的精兵锋锐,对刘和的信心也就不会那么勉强。 一方是顶着百姓的骂名,继续满不情愿的受公孙瓒的掳掠,另一方是被百姓称赞,为自身的政绩谋划,也稍微的向天家一方靠拢。 这样的抉择,不言而喻。 至于,没有钱银,没有粮食,刘和怎么去跟公孙瓒交战,那就不是城郡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最不济,大将军袁绍袁本初,不是将公孙瓒打的节节败退嘛,袁绍一直打着为刘虞复仇的口号,肯定会帮助刘和兴兵。 不管战事如何,分出结果的时候,说不得到了什么时候。 刘策想起临战前,戏忠握着自己的双手,极为郑重的请刘策尽力而行,那时候,或许戏忠就有了这个方法了吧。 能够看得如此之远,也只有戏忠这种程度的谋士,才能做到。 对此,刘策只会觉得佩服。 刘策只顾着感叹刘和的仁悯与戏忠的谋断,没有注意到身旁一直不言语的太史慈,正在灼灼的盯着刘和,目光中充满了动容和激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三十三 以牙还牙 隔城数里外,一阵沉闷的号角,依着长短长长的节奏响起,那是军中约定的号令。 号角声未落,尘烟卷起,看那模样,分明是几百人全速而近。 正前方,一人骑着马儿,将号角放在身侧挂起来,手中兀自提着巨斧头,却是刘冲。 刘和与刘策站在显著位置,刘冲看的分明,双腿驱使马儿,当先朝着刘策奔驰而来。 “兄弟,我们回来了,高顺带着我们,将这事儿给办了,妥妥的漂亮,哈哈,真是痛快。” 还未及近,刘冲便大声的嚷嚷开来。 到了十几步开外,刘冲一手握着缰绳,娴熟的打了个转儿,马儿得知主人心意,四只蹄子稳稳的扎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马儿刘策也是熟悉,那日晚上,大雨淅下,担心受了凉,刘策和刘冲两人生生握着四肢将它搬到棚中,也不知后来如何,军中除了刘冲,这头畜生谁也不认,见到刘策时,还作势以牙口撕咬,见刘策对它不理不睬,才是作罢。 刘冲翻身跳下,拍了拍马儿颈部,示做赞赏之意。 刘和居在最前,顾不得什么身份,忍不住向前走过几步才停住,口中连声道:“刘冲,真是辛苦你了。” 将斧头竖直放在地上,刘冲依着下属身份向刘和一礼。 “那群废材,比不上咱们自家兄弟,我们就杀了一场,他们就降的降,跑的跑,比起我们,高将军一路领军,那才是真的辛苦。” 与刘和不同,见到刘冲,刘策倏无欣喜之意,盖因让宋珪回营传讯时,虽然没有叮嘱刘冲守营,也没有责令刘冲出阵。 眼下不是追责时,高顺的前军,依旧保持着警戒的姿势,便是临近了方城外,也没有丝毫懈怠,最前方的十几人,端着整齐刀枪,步伐一致,其中亦没有高顺身影,想来如小黑所说,捉了几百人俘虏,高顺稳妥心性,应是亲自督看才会放心。 宋珪走在最前侧,满脸的风尘之色,前胸处,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看宋珪的手脚灵活,没有凝滞迟钝,想来这血迹应是沾染自敌军。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宋珪低头拱手礼道:“统领,宋珪幸不辱命,与高将军拦敌于官道,大捷!” 对于宋珪,刘策有着别样的心情。 自从一同脱离了袁绍处,一路同行,宋珪言语不多,尽力做事,也因此让刘策日渐看重,原本同行的有许多村中伙伴,除却小黑,刘策想到的最合适人选,也是宋珪。 此事关系甚大,直至此时事毕,刘策也从未想过宋珪不能完成所托。 看宋珪模样,这一日间,怕是一路奔波,没有休憩过,刘策扶起宋珪,笑着点了点头,口中亦重重道:“好!” 早在远望见高顺归来时,方城守军中赵言的心腹,便去飞奔入城中,告知了赵言,原本尚有忐忑的赵言再无疑虑,亲自去太守府中,取了印有太守官印的文书,全身披挂整齐,引着十几亲兵,一人双马,直出了城外。 刘策捉了几百人,高顺也捉了几百人,俘虏的数量,都快要赶上刘策所领的士卒了。 高顺见到刘策时,便直言道,俘虏的数目着实太多,加上军中那几百人,同行绝不能带上。 今日之前,刘策想过己军伤损,也想过互有厮杀,唯独没料到此战打成这个模样,这些人,留着,不能用,驱散,又怕他们再回归公孙瓒麾下,眼下,没有占着一地,委实不好处理,正在纠结的时候,赵言来了。 赵言走上前去,本意是向刘策表明,对于你安排的事情,我非常看重,这么短的时间,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要是换做以往,说不得要走个三四天的章程,还不一定能齐全,我这可是尽心尽力去办了。 对于赵言光鲜的铠甲,昂然的气势,刘策无瑕关注,连忙让赵言帮忙,将这几百人先行关入方城之中,至于以后之事再做定夺。 若是没有戏忠送来的一场功劳,为了中庸之道,说不得赵言会推脱一番,如今,赵言俨然与刘和同气连枝,巴不得再有些什么事,好做为关系紧密的佐证,这等关押俘虏的事儿,不过举手之劳,当下赵言一口答应,然后再向刘和恭维几句,便作势急匆匆的朝着东去了。 直至赵言领着亲兵走的不见了踪影,刘策才恍然记的,似乎高顺说起,逃跑了一些人,也不知逃卒回不回再回到路县国安两地。 希望这场功劳,能如赵言的心愿达成。 俘虏用不到刀剑铠甲武器,对于刘策将这些军备归为己有,方城的守军没有任何的异议,还很乖巧的搬出辕车供刘策士卒使用。 一个时辰前,士卒们已经清扫了城前的战场,收敛了军械,安置伤者死者,直至交接了俘虏,一军几百人便无事可做。 天色已近申时,今日要回到营中,归返又要几个时辰,营地只有鲜于辅守卫,那么多的辎重粮草,干系极大,刘策不时的望着城门处,不见戏忠和小黑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正在犹豫是否再派人进城时,小黑和戏忠终于回来了。 小黑肩上手上拎着三四个包袱,戏忠轻身行进,饶是如此,戏忠的脚步也只能勉强跟上小黑。 戏忠径直走到刘策身前,顾不上平息气息,摆着手,急促道:“我们快些回去吧。” 刘策应道:“军中已经整备好,只等先生归来同回。” 左右看了看,戏忠才发现,果然几百人都站的整齐,一副准备行军的模样,戏忠尴尬的笑了笑,道:“倒是我拖了全军的行程,仲业,我回来晚了些,也是有旁的原因,这等事情,我们边走边说。” 刘策心知戏忠的才能,能让戏忠耽搁时间的事情,必然十分重要,当下,刘策让宋珪通传了行军令。 戏忠转过头,看着刘和,也没有顾着什么客套礼节,道:“我身体弱些,稍后还请世子随我一同驱车行进,这事情,还需要世子予我议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三十四 虽千万人吾往矣 得了戏忠口令,哑巴牵着马儿,拖着无顶辕车,亦步亦趋的赶到戏忠身旁,挽住缰绳,让马车稳固的停住,站在一旁,等着吩咐。 余人尚未有动作,小黑三两下攀到马车上,将身上背负的包裹,放在最靠里的位置,以粗麻厚布掩住,似乎生怕沿途颠簸损了包袱内的东西,做完这一切,小黑才跳落地上。 拍了拍手,做无事之态,小黑走到刘和身前,礼道:“世子,这方城里,虽然表面上臣服了,尚有许多后续事没有着定,我想,在这里停留几日,等赵言归来后,看看国安、路县的情况,再回军禀报。” 刘和闻言,显是有所怔住,而后笑了笑,道:“小黑,这事不应问我,应问仲业与戏先生才好。” 话虽如此说,刘和心中很是欢喜。 一直以来,刘和自知能力差些,效仿老庄无为而治,将权力分派给戏忠刘策,过往一切进展顺利,不管是宋珪还是高顺归来时,都是先行寻刘策报备情况,眼下小黑这般俨然将刘和放在首位的态度,让刘和心中有说不出的舒畅之意。 小黑所说的事情,就是戏忠提出,刘和提到了自身,戏忠立时出声表明态度。 “我已与小黑探访过城中几个朝官,他们见过小黑,想来也会认可小黑身份,且小黑在军中最为应变,胆气十足,我觉得由小黑留在此处,最为合适。” 言罢,戏忠抱着双手放在胸腹,目光望向刘策。 在城中时,刘策担忧城外,自行离去,留下戏忠与小黑,虽然不知道二人去了何处,发生了何事,小黑说的却是事实,眼下时辰紧迫,方城后续仍有一些不安稳的因素,留下一些人,大抵相当于刘和亲自,若是有什么变故,也好及早得知。 若是说危险,定然是有危险,不过,再危险,也比不过城前纳降,刘策面色不变,宽声道:“嗯,小黑,就依你所言,过几日,你自去燕国与我们会合,万事小心。” 小黑轻意笑道:“我知晓燕国所在,策哥,你不必担心,我估计,做多不过三天,方城里,应该做的事情,都会稳定,到了那时,不管什么情况,我都径直回去,有赵言在这里,不虞有什么差错,哦,对了,我想让哑巴随我一同留下。” 一旁听到小黑言语的哑巴,顿时来了兴致,将绳索硬塞到身侧一人手中,奔到小黑身后,显得极是兴奋。 自从早日太史慈与刘策同战,便是太史慈如今没有军职,众人也将太史慈当作伙伴。 说话间,太史慈就在旁侧,此时上前两步,自告而言道:“仲业,回军中,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索性与小黑在这里留上几日,也好有个照应。” 太史慈的这番态度,小黑心中十分感激。 以太史慈的武艺,有他坐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有回转的余地,对于小黑的安危也多一层保障,只是,与戏忠叮嘱的几件事儿,多半是隐秘之事,这等机要,越少人知晓越好。 小黑心思活络,眼睛流转间,便想出了应对之法。 “我听说,燕国比方城大了许多,那里还驻守着防御外敌的军伍,与方城的公孙瓒部下,战力不可同日而语,燕国才是紧要处,方城这里,剩下的都是些腌臜琐事,也就是我腿脚麻利,跑的快些,早做好早归去,太史兄,你的心意,小黑心领了,我觉得,你的本领,应该用在最紧要的地方。” 在军中,除却刘策,便属小黑与太史慈最熟。 今日,小黑只身赴敌,颇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尽管小黑武艺不是顶尖,却是得了太史慈的认可,原本太史慈怕城中再有如卜虎般的武者,小黑无力应对,才挺身相助小黑,小黑言语间对太史慈有赞誉,却也直言回绝,太史慈心思坦荡,自觉再坚持,就是有些质疑小黑能力了,也就不再索问,只向小黑首肯,眼中有莫大的慰勉之意。 议计如此定下,刘冲本来要将马儿留下,好让小黑方便些,也被小黑推辞了。 再挑选了四名平日熟络之人,小黑站在城门前,便望着几百人疾驰远去,终而不见了身形。 这还是小黑首次单独出来,执行军务,畏惧倒也谈不上,只是刘策不在身旁,小黑心中多少有些不太习惯。 左右看了看哑巴几人,小黑沉沉呼了一口气,故做咳嗽一声,笑道:“看什么看,我们这番是立功来了,也就是你们几人,能入得了我小黑眼里,你们跟我留下,我必然不会亏待你们,别的先不说,我同你们讲,这城里,有一家店铺,那里的双蒸鱼做的极好,走,先跟我去吃几尾。” 在军中,高顺一直以吕布麾下自居,不管是议事,还是谋划,高顺是能不参与,就不参与,只是依照军令而行。 刘策看到高顺此时故意站在极远处,整备行军,分明是故意不参与其中,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小黑不在,刘冲便领了几人,在最前方探路,高顺引着一营,居先锋位置,太史慈居中策应,刘策在最后方督军。 走出不远,刘策见太史慈迎面走来,面上看不出什么。 “子义兄,可是有事寻我?” 太史慈立住,等刘策上前,与刘策并行,道:“仲业,可听说了今日城前事端?” 刘策不太史慈所说何事,想了片刻,继而笑道:“方城一开了城门,我便探城去了,又心忧马伦之事,耽搁了许久,归来时,便是高顺回来,至于这中间时辰,我倒是不知,哦,子义兄,可是说的是简雍之事?” 太史慈摇了摇头,道:“昨日我与仲业谈论时,仲业告知我,如今尚未成军,也未曾任下官职,待到立足之后,再行封赏。” “正是如此,子义兄,可是听到了什么风言?” 太史慈不觉叹息,似乎有所踟蹰,道:“不是风言,先前你不在城前,郡丞与赵言来接应刘和时,刘和当着二人面前,以你为奋武将军,以我为荡寇将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三十五 人多为将 依着大汉军职编制,五人为一伍,设伍长,十人为什,设什长,五什为一队,设都伯,二队为一屯,共一百人,设屯将,五屯为一曲,共五百人,设曲长,二曲为一部,共一千人,设千人牙将,或为别部司马,五部为一营,约五千人,设校尉,两营为一军,万人才可为将军。 往日间,只要是领军的,人数稍微多些,便以将军称之。 对于军职之属,刘策浑然不知其中关节,直至到了袁绍军中,才知晓这些规矩,而袁绍军中,又设置百夫长,千夫长,督军军职,五百人便成一营,诸如颜良,文丑,高览,淳于琼,朱灵等人,尽是有将军名号,颜良文丑统军上万,倒是无甚苛责处,淳于琼与朱灵,麾下不过五千人,也能自成一军,这就不知晋升将军的依据了。 在与刘和相见之初,刘和便对刘策小黑做下许诺,什么太守将军的官职,因为所见对将军极多,对于将军职位,也不觉得是高不可攀之处。 太史慈说起奋武将军,刘策虽有惊异,未曾觉得太过骇然。 刘和有心平领幽州,自然有封立将军的权柄,不过,若是在入方城前,对赵言和郡丞说起的话,多半是为了树立威严,堂堂一军,对公孙瓒军伍三战皆胜,若是没有几名得力将军,全胜之下,岂不是平白堕了自己的威风。 又陡然想起,在酒楼时,怪不得马伦开口间,向戏忠说道,也要做一个将军,其时,刘策听起来觉得马伦心志挺高,此刻想起来,大抵是这个缘故。 刘策不是世家出身,对于礼法看的不甚重,只是听太史慈言语忐忑,猜不出太史慈的心意,旋即问道:“子义兄,可是有什么不苟同之处?” 太史慈似有拘谨,亦有唏嘘之感,沉吟片刻,才接过话头。 “这几年为了不牵连家中,四处奔走,没有做下任何出众之事,也不怕仲业耻笑,过了今年,我便虚岁二十有八,人言三十而立,我胸中亦常有抱负,每每想起此事,心中自愧,世子封立我的荡寇将军,我窃自欣喜,然而,自知对世子有些助力,却不足以谋取将军职位,此事,还请仲业与世子说,世子心意,太史慈心领,待到禀明王师,再议今日之事。” 不止是太史慈,便是刘策,对于刘和封立的将军名号,也是欣喜,以刘和的身份,既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此事,定然不会反悔,以太史慈本领,若是顺势接过,小黑刘冲也绝不会有什么异议,太史慈要先请示王烈,再行定夺,足以看出太史慈心性坦荡。 所谓交浅言深,太史慈能对刘策如此说,自然是将刘策当做信任之人。 刘策心中畅快,笑而言道:“最开始时,我与伙伴入军中,所求也是封赏,在袁绍处盘桓两年,不能尽功,心中有所丧气,才转而准备回村中,不料途中遇到刘和,才想着对于我等来说,这是难得机遇,也好在战阵上,以本领居功,倘若不能成事,也是技不如人,心中再无遗憾。” 太史慈不觉望向刘策,微觉有异,言道:“原来仲业也是身出袁绍处,想来亦看穿了袁绍表面光鲜,实则如同当今朝官一般,随性任为,不能体恤百姓,不能用人,才脱离了军伍。” “哦?如此说来,子义兄也曾在袁绍军中待过?” “我倒是想过投军,只因戴罪之身,军中不能容,才没有入军,我认识一人,名唤做赵云,赵子龙,他亦是随同乡人入了袁绍军中,几月间对袁绍行为不满,自行离去,其后听闻公孙瓒常与北方外族厮杀, 想要征战边关,也是不能如愿,后来,公孙瓒与袁绍相护征讨,对幽州村落多有掳掠,子龙心中不平,正好遇到我与王师路过,便随我们一同去了居庸城,说起来,若不是子龙在居庸看守,我也不能安心只身南下。” 见太史慈对赵云极为推崇,刘策思及以往,袁绍与公孙瓒交战时,似乎没有听过赵云的声名,不觉叹道:“能被子义兄认可之人,想来也是一方英雄,不忿公孙瓒行事,就转而离去,只凭这一点,我刘策便敬之。” 太史慈转过头,似乎极为惊异。 “这就奇怪了,当日界桥之上,子龙一人退了麴义文丑两员将,才让公孙瓒匆忙间立下了脚跟,其后又破了麴义一营,收服了麴义的百多羌人,仲业既在袁绍军中,又怎会不知此事?” 什么? 还有这等事? 在军中只听说界桥激战,最终胜出,其中的关节,以刘策的职位,获取不到详情,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麴义文丑二人,应是与颜良相若,如此说来,赵云武艺定然也入了化境,尤其是想起二人都在袁绍处从军,后来又同样离去,只是相较之下,刘策遇到了刘和,运气上,稳稳胜过一筹。 “那时,我和伙伴是新军,为高览统领,在身后防守,没有在前军,其后,也一直往返与冀州境内,为大军筹备粮草之用,军中严谨,这等战事,我确实不知。” 太史慈听闻,哈哈大笑,片刻后而止,道:“若此说来,你和子龙果然有些缘分,他在公孙瓒军中,也是押运粮草的押官,哈哈,真是有趣。” 前方刘冲尚未回归,有高顺在前方,多半无虞,刘策与太史慈二人,在后军守着,难得有如此闲暇时候,言谈之间倒是越发的熟络。 对于兵事军情,刘和与戏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刘和早就立下心志,要磨练心性,绝不贪图舒适,眼下,刘和伤口复发,被包扎处理过,还是有些疼痛,戏忠脸色已经有所惨败,为了顺应戏忠,刘和也一同在辕车席地而坐。 今日在城前,当着戏忠的身面,封立戏忠为别驾从事,至于刘策和太史慈二人,也是早已定下,只是到了眼下,对太史慈多有喜爱,为了招揽太史慈,顺意加上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三十六 陈力就列 话已经说出口,此时,刘和才想起来,自己如此做下,还不知道戏忠什么态度,刘策说的,城中戏忠号令三年免除赋税,会不会也是因为封立的缘故? 心中着实有些忐忑,刘和试探着问道:“先生,我今日所做之事,可有什么纰漏之处?” 戏忠抬起眼帘,似乎浑然没有注意到刘和的拘谨,兀自点了点头,应道:“从今日自发去诱敌,到任命刘策太史慈二人为将,尤其是给刘策的奋武将军职位,世子,你做的非常好。” 刘和知戏忠对自身一向不假以言辞,戏忠如此说,也就是如此想的,至于其中的赞许,刘和倒也没有额外的欣喜,只觉得没有出错,便是足够了。 终究是没有任过地方官,刘和喃喃道:“朝堂之中,对于军权,极为看重,封立的将军名号,也要经过太尉层层审查,廷尉时而也会置喙,如今我一言而下,会不会落下什么风言?” “风言?”戏忠笑道,眼睛都快要眯了起来,好一会儿,才以手扶着胸前,“哪有什么风言,你只想一事,若是你现在能见到陈留王,与他说过,他是否会允许你封立将军?” 刘和举首凝思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会!陈留王一心想要掌控属于自己的兵权,若是他在眼前,册封的一定不是两位将军,小黑高顺刘冲,也会占一个将军名号。” “即是如此,世子,你还担心什么?” 刘和叹道:“我.....唉!倒是叨扰先生了。” 戏忠摆手示做无意,笑道:“当日,我既然说教你,你说愿学,我不能为你师,私下里,有不明处,只管说出来便好。” 刘和闻言,拱手行弟子礼,道:“是我想的多了,请先生见谅,方才,先生说在城中发现了急事,是否我去交过刘策,我们一同商议?” “不必,这事儿与刘策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在你,是看你的态度。” 刘和坐直了身躯,摆出聆听的姿势,道:“先生,可与我说来,我自听着。” 戏忠一直躺在车板上,这时也调转身体,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些,才缓缓而言。 “我在方城,与一守官信谈时,听他说起一事,在方城和周边,似乎有人举着你父亲的名义,召集这些郡县联合起来,建立攻守盟约,以抵御公孙瓒。” 刘和皱起眉头思索,似乎想到了什么,抚掌笑道:“先生,若是周围还有什么心系父亲的人,那一定是邢举,邢举受父亲提拔,在燕国以西,聚集了数万精兵,邢举能有抵御公孙瓒的心思,对我们来说,是很好的事情。” 戏志才看了刘和一眼,摇了摇头,道:“这也是我寻你的缘故,你猜想一下,倘若邢举真的有心为你父亲复仇,早在公孙瓒追击你父亲时,就该有所行动,只动以口角功夫,却没有付诸行动,对于邢举此人,我不放心。” 尾敦冒着生命危险去劫刘虞首级,见到刘和后,甘愿归于刘和属下,对于邢举,刘和俨然把他与尾敦并列,心道,我知邢举定然会如同尾敦般助我,邢举一直担负守卫边境的军职,很多时候不能脱身,这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不过,刘和心中笃定,在戏忠面前,却不敢太过肯定,只向戏忠言道,可能是戏忠想的有些多了,我们今日回营,明日就会直去燕国,邢举的部从就靠着燕国,他的军队供给全是燕国负责,去了燕国,就一目了然了。 戏忠对于刘虞的旧部,不甚了解,也只是听到琐事,推测出大概之事,刘和如此说,戏忠也只能将此事暂且放下。 尽管一路加紧了速度,沿途没有遇到什么事端,回到营中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刘策设营时,已经考虑过防守的事宜,七百多人,如何也掩不住声响,在几百步开外时,营盘中已经有召集号令吹响。 刘策让高顺先行停下,带着几人到营门下,看到鲜于辅正站在高处,手中尚握着弓弩。 在下面点亮火木,刘策照亮周身的范围,同时喊道:“鲜于辅,是我们回来了。” 虽然没有看到刘和,但是鲜于辅看到刘策身旁的尾敦,正在骂骂咧咧的叫嚷,鲜于辅才打开了营门,迎七百士卒进营。 鲜于辅早间听到刘策让宋珪传讯,且说晚间一定会归来,鲜于辅也用心记下,一面让弓箭营士卒时刻警备,一面让仆兵煮些热水汤食,给归来的士卒预备好。 疲惫了一整日,随刘策出征士卒,多数困乏,回到营中,便有暖汤可以暖暖肠胃,很是舒心,尾敦连灌着三晚汤食,兴奋的向鲜于辅讲述今日的战况,尤其是刘策太史慈二人,以两人之力,压制的城上几百人无力还手,还有招降了五六百的俘虏,其中虽然没有夹杂夸谈,这等以少胜多,且取了三城的战绩,也足以让鲜于辅目瞪口呆。 至此,想起宋珪叫门时,告知鲜于辅守好营门,那时候,鲜于辅心中对刘策突兀定下军计,很是抵触,战事不同其他,要经过许久思量,才能定下执行,出营时已经有了决断,不过一个时辰,却又要行险计,鲜于辅虽然不情愿,却也没有违抗军令。 眼下,连一向胆大妄为,不服于人的尾敦,对刘策今日的决断,都赞不绝口,看尾敦模样,分明以刘策的部将自居。 鲜于辅已是明白,这一军之将,不是每个人都能胜任的,从古至今,多少人领军出征,能传下声名的不过寥寥,刘策既然有如此本领,就应当处在相应的位置上,至于旁人,只需依令去行罢了。 鲜于辅忍不住叹息,心中也有了决断。 便是如今我不如你,以后跟随军中,看你的布置,我记下来,细细揣摩,终究是能够学的几分本领的。 对于缴获的战利品,刘策不独私,统统交给了高顺,让高顺去分配。 刚腾出空闲时候,就看到鲜于辅正朝着自己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三十七 声名远扬 “我听尾敦说尽白日战事,全倚仗你不畏身险,以后,但有号令,吩咐下来就是。” 鲜于辅面色沉稳,在此时境况下说起这等事,言辞磊落,倒显得是一条坦荡汉子。 想起当日初见时,言锋间便定下,以本领定下军中位置,一路走来,互有较量,就如方城战后,尾敦当场向刘策示意臣服,鲜于辅,也终于将刘策放在了主将位置。 军中上下一心,是为好事,对于刘策来说,实没有什么得意欣喜的心思。 刘策笑而应道:“我听世子说起,将军原是政官,深得先刘刺史信赖,才使将军任了军职,这些时日,军中的细事,全靠将军疏管,若不是有你自领在营中看守,我也不会安心调遣高顺一营拦敌,不日后,到了燕国,对于城中事务,我一直没有接触过,也无能力将这类事做好,到时还要请将军多费心神。” 就似戏忠说不参与兵事,戏忠便一直真的如此去做。 刘策如此说,也是向鲜于辅明示,城池中大小的政务,全会交给鲜于辅来督办。 这件事,刘策早就在心中思量过,此时说出,明面上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实则是主动将权柄分了出去。 戏忠凭着一己之力,换来了诸多的粮草辎重,而对于这些辎重如何去用,用在何处,戏忠却是不曾过问过。 鲜于辅最忠于刘和,此事不好与刘和当面讲,将这事交给鲜于辅,等若是交给了刘和,如今刘和凡事儿依着戏忠与刘策,刘策却是不能坦然受之,关于分权之事,戏忠早就与刘策说过,一直没有太好的时机,此时才寻到一个,正好将此时定下。 鲜于辅是聪慧之人,自是听出刘策言外之意,立时施以下属礼,卓然道:“我定会尽力去做,不负了你的心意,此时,口下应承些什么,不算本领,待到过些时日,再看过既好。其实,我来寻主将,是为了另一事。” 既然鲜于辅以主将称呼,刘策不再恭却,应道:“只说无妨。” “今日早间,宋珪来报,让高顺一军出营,我私下思量,方城事关重大,狮子搏兔,尚需尽全力,刘冲有勇武,正适合冲阵,有他随同高顺,会是极好助力,这等事,违了军规,若是责罚,请主将记在我身上,莫要怪罪刘冲。” 刘策没有想到,刘冲随高顺出征,还有此等缘故。 旋即又想到,刘冲从昨夜就不得安宁,巴不得出营迎战,听宋珪前来调军,岂有不自荐的道理,鲜于辅的建议,正合了刘冲的心意罢了,以刘冲的直爽性子,这是他的本意,也绝不会找什么旁的理由遮掩,直截了当认下就是了。 在军中,一切以军规从严,不管事由谁起,奖罚却是不能随意施以人情,刘冲请命时,高顺就在身旁,既然高顺没有阻拦,那定然也是赞同鲜于辅的议意,高顺没有主动向刘策提及刘冲一事,俨然是认可了刘冲的举动。 只是,众人皆知刘冲称呼刘策为兄弟,对于刘冲,刘策更是不能有所偏袒。 对就是对了,错就是错了,功过要一一分明,才能表率众人。 当下,刘策唤过刘冲,宣告今日事,功过相抵,不行赏,抄诵军规五遍。 自归来后,刘冲就跟在刘策身旁,似乎早等待刘策的惩戒,听闻刘策没有对自己禁足,心中便是非常高兴,至于什么奖赏,刘冲浑然不在乎,只是抄诵军规,倒是有些为难了,不过,此事已定,刘冲也放下了心思,兴冲冲的牵着马儿洗刷喂食去了。 看刘冲离去,刘策其实有些疑惑。 对于自己的叮嘱,刘冲一直都是听从,这次违背军规,似乎有些太过于突兀了。 一夜整备,营中四处欢悦,军中士气,在不知不觉中,又增长了几分。 异日,一早军中拔营,拖着成列的辕车,直向燕国进发。 方城处。 当晚,赵言虽然未归,也早叮嘱过人,去安排小黑几人的吃住,守门的城官,亲眼见过小黑勇气,对小黑很是客气,至于小黑随口说出的,盘查进出人的事宜,也就任由小黑在一旁督看。 赵言归来以后,脸上尽是喜色,看他满面的风尘,想是没有休憩,就径直归来了。 路县和安国两地,见到些许败退归来的残兵,城中人已有所戒备,赵言与两城守官熟络,以自身声誉为佐证,将刘和一事说出,两城守军,再无犹豫,将盘桓城中的公孙瓒士卒捉了起来,也同时宣称,为刘和助力。 至此,卜虎在方城的势力,尽数被拔除,同时,也宣示三城再不依从公孙瓒行事。 这一桩事,让赵言的声名,传遍了整个方城。 如愿得了功劳,对于小黑,赵言更是尽心对待,礼物钱银,送与小黑,却被小黑推却,还在思量如何拉拢与小黑关系时,小黑却只留下传讯,就自行出城去了。 这也由不得小黑,因为简雍在第二日的午间,就取一车,出了方城。 早就备好了马匹,小黑与麾下几人,出了城,远远的吊在辕车身后,以小黑的目力,不虞丢失了简雍身形。 只是,看到辕车行进的方向,小黑却是有所不解。 向南是青州冀州,向东是公孙瓒的领区,看着样子,辕车分明是向西北而行。 小黑不知简雍想去做什么,在其后跟了一个时辰,终于,在一个路口,小黑招手,让麾下人驱足了脚力,拦住了简雍的去路。 马儿受惊而止,简雍看到身前几人,已经拔出了刀剑,而居中一人,在酒楼上也是见过,那时,简雍亲口说过,三日后才会离开方城,这还没过一天,简雍就毁了信约,简雍空有一张口舌,这片刻间,也没有想到个什么好的由头。 小黑玩味的望着简雍,手中握着两柄龙角钺,笑道:“简雍,我们又见面了。” 尚未等简雍回话,小黑皱起眉头,目色朝着左侧望去,在那里有两人,正在发足奔来,其中一人手握着长剑,口中亦是喊道:“何人敢在徐某眼下行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三十八 武夫的刀 文人的笔,武人的刀,各有各的章程,各有各的礼法。 小黑胜在手脚灵敏,武艺算不上顶尖,较之所谓的草莽豪客也不差,平日做探军先锋时,也沾染几条不开眼的江湖人命。 眼见奔来的二人,一身江湖走脚的打扮,小黑就没想过等他们过来,再费什么口舌。 马儿随心意而动,不用传以口令,小黑首当其冲,率着五人反向二人冲去。 讲道理? 捉住了,或是打伤打死了,再谈不迟。 正因为平日相熟,配合无间,小黑才选了哑巴几人随同,如今借着马势,居高临下占着俯冲位置,小黑将己方的优势发挥到最大程度,力求一击而破敌。 自称徐某的剑客,没料到小黑没有回应一声,径直的反身杀来,人力怎能与马力相较,本已向前的趋势,不能止住,亦不能后退。 “徐兄,让我来试试他的身手。” 身后另一人,本被徐某拉开了一段距离,这时,二人间隔之地倒给了他一个缓冲的余地,其人左手探在右腰间,“蹡”的一声,拔出长剑。 这长剑出鞘之声,似乎带着某种玄妙的意味,又似有醒神的龙吟,小黑虽然看不到,却是能感应到其中的凌厉,正铺天盖地朝着身前压了过来。 小黑听刘策说起过这等武者境界,告知小黑没有入微,绝不可硬敌。 眼见持剑之人横在前侧,若是躲闪开来,此番积蓄的冲锋之力便要尽数废了,再说身后的哑巴几人,此时尚未警醒,自己躲开了,就是变成他们直面其缨了。 小黑心中一横,暗道,人有双手双脚,不多出些什么,我倒是要看看,这等境界,有什么了不起的。 轻掠下身体,右手的长枪已经抬到至高处,瞬间倾泻而下。 “轰。” 一股莫大的力道,将小黑的手腕震的生痛,身体的前倾之势倏然受到阻拦,硬生生的将小黑从坐骑上震落下来。 人尚在半空,小黑胸腹气息难平,右手恍若失去了知觉,左手将龙角钺朝着前方丢了过去,试图阻一阻持剑人近趋。 肩胛处先落到地上,小黑左臂护住门面,划出了一段距离。 身后,马儿嘶鸣声渐起,想来是见到小黑猝不及防落马,伙伴们驱着马儿,避免小黑遭了马蹄践踏,强行折转了方向。 尽管身上疼痛,小黑却是立时挣扎着站起,扭头看到丢弃的长枪,奔跑过去,以左手捡起,再向持剑人掩杀过去。 刀剑有长短,不若长枪浑厚,持剑人本想先捉了小黑,再前后拿下诸人,却不料小黑甚是悍勇,一个照面吃了亏,浑然不顾伤势,竟又不畏死的冲来。 气象虽利,持剑人也是初窥门径,不能面面俱到,哑巴等四人依着三个方位以长枪远搠,立时将持剑了合围。 “小黑,看什么看,你特娘的快走,赶紧滚,我们给你拦住他。” 正对着小黑的一人,见小黑身上几处血迹,还要上前助阵,不由得厉声喝骂起来。 这人身手也算不错,依仗着悍勇气力,不肯后退,只是打斗不同儿戏,哪能容得片刻分神,话音刚落,就被持剑人捉到一个破绽,将其从马儿身上斩落。 哑巴三人精通骑术,若是要逃离,仗着马力,持剑人绝难追上,只是三人兀自不退,依旧分犄角之势,与持剑人厮斗。 小黑如何不知哑巴几人是为他争取一线逃生之机,步履缓了一缓,小黑咬紧了牙关,脚下更快几分,依旧向着持剑人奔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兀,简雍尚未回过神来,小黑与哑巴已经与持剑人短兵相接,简雍在十几步开外,立在马车上,看到眼前清醒,不由得十分着急。 “别打了,祝公道,徐庶,这几人是刘虞儿子刘和的麾下,暂且住手。” 持剑人祝公道听到简雍呼唤,神色一怔,收起剑势,向后退却,脱离了哑巴三人的枪势范围,以剑横在身前,沉沉的望着三骑。 这短暂时辰,祝公道的额头,也沁出几抹汗水。 小黑没有看祝公道,跑到方才落马的伙伴身处,见其一动不动,本想以双手抱起,无奈右臂麻木,只能以左手扶起。 祝公道朗声道:“他被我以气息震动,晕了过去,应是性命无虞。” 小黑闻声,以手掌放在伙伴胸膛处,感到胸口还在跳动,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 早在祝公道拔剑时,徐庶就顾不上身形狼狈,向左侧鱼跃翻滚,落到地面,接连打了几个侧身,躲过了小黑和哑巴几人的俯冲,本欲为祝公道助力,听到简雍发声,才止下脚步。 祝公道以长剑挑起小黑投掷来的龙角钺,在当空抛起,右手接住,仔细端详了正反两侧,才确定这是卜虎的惯用武器。 祝公道与徐庶二人,与卜虎交过手,知晓卜虎武艺高强,武者向来视武器如性命,卜虎的龙角钺既然在此,想来卜虎应是凶多吉少,只是,方才已经试过小黑几人武艺,绝非卜虎敌手,这卜虎的龙角钺怎会在小黑手中? 正因为见到了龙角钺,祝公道才心有所异,江湖人最重情谊,其后祝公道见小黑五人,谁也不抛弃同伴独走,这等心意,也让祝公道赞许,是以招式间,没有痛下杀手。 小黑抬起眉头,大声道:“我等为军卒,自会让身上财物,尽数拿出,权当做赎命。” 徐庶走上前来,与祝公道并立,望着小黑与身后的哑巴四人,面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笑道:“你这人好生鲁莽,我与你搭话,你为何不先言明,也好免了这一番手脚。” 小黑与哑巴已经将落马的伙伴搀扶起来,手臂间的酸涩消退了大半,闻言而应道:“军中之人,要抢占先机,才能克敌,今日,是我小黑技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没有什么好推托的。” 徐庶与祝公道对望一眼,向着小黑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是徐某唐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三十九 一夫当关 趁着间隙,小黑左右看过,目力所及之处,尽是一片开阔地,除了三两矮坡,再看不到其它可以掩身的地方,倾起的耳朵中,亦是没有发觉旁的动静。 看起来,这二人,应是和简雍相识的,也不知简雍此来,是约定与二人碰面,还是凑巧相遇,倘若是其一,那就有些麻烦了。 至于徐庶示意赞同小黑的话语,在小黑看来,大抵是虚言,直接无视过去,脑中盘算着,如何拉开距离,与哑巴几人脱了身去。 祝公道扬起手,将手间的龙角钺在徐庶眼前晃动,徐庶面有异色,顺手接过,先是略微沉吟,再举步向小黑等人靠过去。 哑巴拦在小黑身前,双臂将小黑护住,眼睛凶戾的盯着徐庶,嘴间咬着牙齿,“哇哇”的呼喊着,另外三人,也竖起刀枪,做防御姿势。 徐庶见状,不觉哑然失笑,道:“几位兄弟,我并无恶意,只是,我敬简雍义气,若是有什么过节,可否当面说开,免得有什么误解。” 小黑胸口起伏,心中既是郁愤,又是懊悔。 郁愤的是,先前想要将徐庶祝公道二人捉住,根本不想与其浪费口舌,如今落在下风,却是将二者的身份位置调转了个,宛如打脸一般,只是小黑脸暗,倒也看不出什么。 懊悔的是,分离时,太史慈好心的与小黑说过,要与小黑援手,此时若太史慈在场,亦不会是如此局面。 小黑将发昏的伙伴,扶到马儿背上,才排开哑巴几人,锁着眉心,绷着脸面,冷言道:“简雍探得我军情,主将念其为刘刺史奔走,没有给他做难,方城中简雍亲口允诺,三日后再离开方城,绝了消息的流转,如今还没过一天,就急匆匆离开方城,我身有军令,要捉住他,交与主将处置。” 徐庶闻言,立时怔住,他没想到竟然是这等事情,虽然徐庶以游侠自居,心思尚武,自幼习文识字,也知晓军情最为严密,私窃军机者,可斩。 方才,小黑救助伙伴时候,哑巴几人为小黑守护,徐庶祝公道二人没有阻拦,小黑才安心了许多,见徐庶不言语,祝公道在其身后也是不动,小黑再尔言道:“纵然你们武艺高强,也不能将我们尽数留下,既然你二人今日为简雍出头,我小黑自认不是你们敌手,今日我们暂且别过,他日再行清算。” 简雍原本扶着辕车,探头张望,见几人停下手,先是安抚了车夫,再端着双手碎步走来,简雍生的富态,看起来似是小跑,其实速度并不比走步快上几分。 “几位兵长,这桩事,着实怪我,拿而不语谓之贼,不告而取是为窃,今日我所做行举,与孟武伯食言而肥无二,我愿意随同你们回去,不让你们空走一遭。” 看小黑蹙着眉头,在原地不动,简雍沉沉的向其点了点头,再转过身,向徐庶拱手道:“简雍谢过徐壮士和祝壮士的援手,不过,这事儿是我过错在先,如今想来,当日尚有一些事情没有与戏志才说的清楚,正好借着这番机会再去讨教讨教。” 简雍比徐庶和祝公道年长,徐庶不敢受简雍礼,慌忙倒提着长剑,合十揖道:“只是碰巧遇到,怪徐庶不明事理,行事鲁莽,险些造成了误会,简兄,你口中的刘和,可是刘刺史刘虞的儿子?” 简雍点头,道:“正是,我与刘和有过交谈,此人行为举止有其父之风,昨日,以两百士卒,破了方城,捉了三百余俘虏,又以五百兵长途奔袭,破了路县安国两地,这战事,可谓是精妙。” “什么?” 祝公道本自持身份,在徐庶身后站定,他与徐庶游历北地,听闻刘虞受辱,欲出手相救,奈何武艺不能胜过卜虎,败退之后,对于卜虎的势力,也探查的分明,这三城中的卜虎麾下,怕是不下于一千五百人,听简雍说刘和竟然以不足七百士卒,连下三城,这怎能不让祝公道骇然。 徐庶虽然心中也起了波澜,却是强抑着颜色,出口问道:“那,卜虎?” 简雍叹道:“唉!应是被杀了,若非如此,方城郡丞也不会敢放我出来。” 小黑从身后探出另一柄龙角钺,直视着简雍三人。 “卜虎死了,被我兄长打死了,这两把奇门兵器,是我捡回来的。” 祝公道与小黑哑巴几人交过手,知这武艺虽不如自己,却是见过血,在战场上搏命存活下来的精锐,有着士卒惯有的死力和无畏,便是自己应对起来,也是需要耗费一些时间,不过,听小黑说的轻松,似乎杀卜虎就似鸡豚狗彘般,不觉哼了一声。 小黑撇了祝公道一眼,挑着眉色,朗声道:“早在去年时,卜虎就领着人夜晚去劫我们营地,我兄长没用三式,就将卜虎重伤,养了许久,才缓了过来,也怪他出门没有看黄历,前日,又碰到我兄长,这次没有上次的运气,只能将性命留下。” 祝公道脸色微微颤抖,手间也好似攥紧了,不妨被徐庶拉住,向祝公道摇了摇头。 转过身,徐庶脸上带着笑意,道:“这位兄弟,若是你心中不忿,嫌我二人横插一脚,徐庶这里向你陪个不是,至于你想要激我等随你回去,徐庶眼下也无事,正好去见见刘和刘世子,稍后,还请你在前方为我引路。” 祝公道脸色陡然变了,低声道:“徐庶,你身上的伤,可是需要修养的。” 徐庶低头看着胸腹间,右手摸了一摸,笑道:“无妨,想来刘和是刘虞的独子,如今兴兵义举,你我正好有这等机缘,正好起见识一番,若是有所悟,武艺上也能精进一二。” 简雍心中多有苦涩,不过,也不好劝阻徐庶与祝公道,而且在简雍看来,刘和心地宽仁,应不会对徐庶和祝公道有刁难,最重要的是,有徐庶和祝公道二人随同,简雍会安心许多。 这小黑,行事过于执性,说不得一人随他去,能不能见到刘和还是两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四十 以身试法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辰时,天际间如若白肚,压着日头的盘尾处,浮着几片霞色,虽然没有淤积成团,亦没有随着日出而散。 高顺仰头望着东方,直到眼睛被刺的痛了,才以手挡在额头,喃喃道:“这天,倒也适合行军。” 刘策从地上抱起一块石头,堆在一处坑洞,将其下的陷阱掩了去,以脚踹了踹,心觉稳妥,才拍去手中灰尘,走到高顺身旁,笑道:“高将军,可是对战阵的“象”有所悟?” 高顺只做摇了摇头,勉色道:“哪有那么容易,我是怕再遇到雨天,耽搁了行程。” 刘策看了一眼北方,缓声道:“此去燕国,最多不过两日行程,今日若是脚力快些,可过五三。” 高顺看了看左右,士卒尽在搬运东西,拆卸行营,刘策以巡视事由唤自己出来,定然也不是看天时这等小事儿,想起昨晚直接拒了刘和的封议,以为刘策亦为此事而来。 转过身,高顺靠近刘策少许,沉声道:“我奉温候之命,为刘和助军,行军打仗,是我的本分,至于官阶品次,还要请温候定夺。” 虽然早先猜到了这个结果,高顺亲口说出,刘策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惋惜。 只是,高顺心性如此,原是强求不得。 刘策向高顺点头,笑道:“算起来,我与高将军相识已是许久了,既然高将军执意如此,我绝不会勉强,此事暂且揭过,眼下另有一事,还要问过高将军,我才能再行布置。” 高顺收敛了颜色,应道:“何事?” “如今军中已分了几营,我想问高将军,若是成军,陷阵营需要多少士卒?” 高顺皱起眉头,想了片刻,道:“满营八百,仆兵一千,军械多出三层,战力可极。” “八百….一千…”刘策喃喃似做自语,旋即摇了摇头,盯着高顺,沉声道:“不可,高将军,我予你一千士卒,一千五百仆兵,至于士卒的由来,请高将军自行挑选,可好?” 高顺大为惊讶,当时便要出言拒绝,道:“刘策,这……” 刘策压住高顺手臂,止住高顺话头,苦涩道:“想来高将军也知晓,戏志才施下计谋,允诺幽州归属刘和的郡县,三年可免赋税,如此一来,军中便不可能多募集士卒,说起此事,在方城时,戏志才便问过我,若要与公孙瓒交锋,需多少精兵,其时,我向他说过一万之数,是以戏志才会如此行事。我们议事时,高将军一直避开,实非刘策想要有意隐瞒。” 高顺闻言,沉默了半响,才低声道:“这是我自己做下的,与你没有干系。” 刘策见高顺决然模样,心中不觉再尔叹息。 想要说的话已经尽数告知了高顺,再啰嗦下去,就是闲言碎语了,大军临行在即,也由不得刘策分心。 远处刘冲高声呼喊着刘策,刘策应了一声,向高顺辞别,快步朝着刘冲走去。 高顺看着刘策的背影,若有所思,目光又转向西南侧,心中不由来的起了一抹凌乱。 刘冲呼唤着几人,去辕车处帮忙,随后拿起水囊,咕咕嘟嘟的牛饮了几口,随意揩了一把,才看向刘策,道:“主将,你看,这营地都拔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 刘策笑道:“兄长,以后切莫叫我主将,你我兄弟之间,不能分了亲疏。” 刘冲眼睛睁大了几分,慌忙摇了摇头,道:“这怎么能行,我都知道了,如今,你是将军了,军中有军规,一切要依着军规来,我与你关系最近,可不能以身试法,那个,哦,对了,明知故犯。” “兄长,那是世子为立军威的权宜之计,唬唬方城的赵言罢了,封立将军的事怎能如此草率,兄长可不能大肆宣扬。” 刘冲还是摇头,哼了一声,道:“不行,不行,既然说过了,就要作数,公孙瓒那厮都有将军的名号,你比他强多了,怎么不能也顶个将军做做。” 刘策心中不觉莞尔,自家兄长心性如此,对自己一直很袒护,在这等事上,与刘冲辩难,实属不智,旋即压低了声音,道:“兄长,昨日私自随同高顺出军之事,还请兄长以后切莫再做起,若是连兄长都不能依我命令而行,我便没有可以信赖之人了。” 听刘策说的严重,刘冲顿时愣在当场,慌了心神,一把抓住刘策手臂,急促道:“兄弟,我以后再也不听小黑的话了,都是小黑出的馊主意,说你要责罚我,全军的人都会牢牢记住,这事儿,高顺也知道啊,他也没说什么。” 刘策没有挣脱刘冲手掌,另一只手臂同时握在其上,望着刘冲,笑道:“我与兄长从小在一起长大,你我兄弟,都是有本领之人,既是有本领之人,凭着自身本领吃饭,又何须做些小手段。” 刘冲听罢,重重的点头,应道:“我知晓了,兄弟,以后我绝不做这样的傻事儿了。” 营中传起了起行号,昨日还成寨成房的营盘,拆卸的一干二净,无用的木头和枝条,早间被仆兵当作火物烧了去,除了空处有踩踏痕迹,这片地,与先前来时,也没有太大分别。 鲜于辅和尾敦,跟在刘和身后,一直在营盘内行走不停,时而驻下,看士卒如何拆卸,如何整装,这般索然无味的体力活,刘和与鲜于辅看的津津有味,精神也越发的昂然,间或,两人还商议一番,身后的尾敦,跟着二人,脑袋耷拉下半个,显是对鲜于辅刘和怪异的举止没有任何兴趣。 军队鱼贯而出,依着探兵叮嘱的方位,接上了大道,前方有尾敦引路,后面仆兵驱赶着牲畜,拉着几百辆装的满满的辕车,缓慢行进,居中又有百多名士卒,持着光亮的枪戟,排在外侧,只看这阵势,就知是大军过境。 往来的流民,老远处就看到一支庞大的行军,早就惊慌的绕道而去,那些原本在军伍前方的行脚,客商,也找了地方暂且避开。 这年头,最不能惹的,就是兵,不管是官兵,还是匪兵,在百姓看来,其实没有什么分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四十一 亦步亦趋 前日在官道上,击杀卜虎的那一战阵,看到之人,或是道听途说之人,于是乎,变本加厉的通传,俨然将这一带宣成兵乱之处,是以,大军开行,一路畅行无阻,莫说是行人,就是逃难的流民,也没有看到一个。 众人之中,最空闲的是马伦,最忐忑的也是马伦。 无它,马伦的身份变化的太快了。 前日,还是一同营牢嚼食的友军,今天就变成了高人一头的长官,这不就是裨将军高胜平日常唠叨的,打不过他们,就加入他们的说法么。 公孙瓒送与卜虎的士卒,本就不是什么精兵,当日一战,忠于卜虎之人,多数已经战死,剩下的这些,大部分是方城本地招募的,不能饱腹的百姓,若是家里能够过得冬日,谁还会跟随为这点微薄的铜钱去卖命。 虽然马伦与这些人不熟,毕竟算是同源,亲自去向刘策恳求,从俘虏中挑出几名助手,加上跟随马伦前来的族人,凑了十多人,便开始做事儿。 别的单不说,这辕车轮轴损坏,把式不灵的毛病,只要唤来马伦,就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有本事的人,能给伙伴带来益处的,都会得到额外的宽容,一来二去的,军中士卒对于马伦先前被俘的落魄事,也就不再提起,且依着高顺的叮嘱,连同看守两百多俘虏的活儿,尽数交给了马伦。 眼见刘和麾下士卒,没有苛薄打骂,被俘的众人,多数存了投诚的念头,央求着马伦说项,马伦只告诉他们,先不要起哄,行军时候,有点眼力,能帮上手的,尽量多帮一些,免得被误以为是懒散的闲卒,到了安定下来,会向主将请求,让他们在自己手下做事儿。 言外之意,就是好好的表现,不要惹事生非,要让我看得上眼,才能有好出路。 这话说的如此通彻,众人都意会而止。 于是乎,明明是对立的两方,丝毫没有纠葛,看上去好似互帮互助的同僚。 戏忠躺在辕车上,眯着眼睛,看马伦将一众俘虏规整的有条有理,对马伦的能力也是心有赞许,在戏忠眼里,莫说是两百俘虏,就是千人之众,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魏起的两千骑兵,成军需要的财物装备,比现在整支军伍都要多,戏忠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晒着日头,闲着无事,戏忠将马伦唤来,问明了马伦的家世,方城的情形,以及连年的收成。 马伦知戏忠在军中的身份,对于戏忠所问,是尽所知的回答,当马伦说起平日自己做起的一些小物件,戏忠也能听懂,更是来了莫大的兴趣,马伦始才醒悟,这身体单薄,言语有雷霆之势的戏先生,看起来也是出自寒门。 申时,虽然天色尚早,偏西处已遮了成团的厚云。 刘策手捧着地图,以墨色在上标注方位距离,高顺和太史慈站在两侧,看着刘策勾勒描点。 高顺随同刘策已有一段时日,对于刘策的本领多有了解,此番不言不语,实是看刘策如何做图,而太史慈却是第一次见到刘策有如此手段。 太史慈细细看去,心中默然推算,发觉这等手法竟是从未见过,且所记载行事,于军情来说,严谨详实,可谓是不觉间就占了先手,算起来二人相识不过数日,刘策俨然没有避开太史慈,这般心志,让太史慈对刘策又增了一层情谊。 耳畔处一阵马蹄声,间或有呐喊之声,刘策抬头望去,正看到三五骑兵,由远而近的奔驰而来。 此时,探兵未曾归来,前时探得的消息,是前方无阻,眼前突兀出现的几骑,浑然不是探兵模样,刘策心中虽有惊异,却也没有立时唤人严防。 探兵属小黑麾下,如今小黑不在,由刘冲兼着,刘冲虽不如小黑机敏,做事也极有分寸,对于自家兄长的本领,刘策是信得过的。 鲜于辅身在最前方,时时警惕着,一路上连人影都没有遇到,出现了几骑,立刻让亲兵打起精神,待到这几人离的近了些,鲜于辅看清了他们的颜面,大声的呼喊着让前方的人分开,口中发出与对面人相似的声调,驱着马儿便迎了上去。 对面五骑当先一人,马力不减,直至和鲜于辅差了两个身位,才以手臂抚着马儿脖颈,马儿与其心意相通,片刻间刹住脚步,前蹄人力而起,在半空中停滞了好大一会儿,才稳稳的落在地上。 只论骑术而言,此人可谓是精良娴熟。 这般俨然是下马威的举动,鲜于辅非但没有气恼,反而笑道:“你这小子,只顾着炫耀骑术,战场上厮杀,哪能用得着这个。” 被鲜于辅呵斥的骑者,去驱着马儿与鲜于辅靠近,扬起右手,与鲜于辅的手掌紧紧的握在一起,颜面上颇有些激动之色。 “兄长,我在城里,听说南面发生了战事,以为尾敦行事成功了,后来有人说是少主归来,我心中着急,就立刻赶来了,没想到,竟然是兄长!哈哈,真是痛快,你我两人跟着少主,杀了公孙瓒那个狗崽子。” 此人名唤做鲜于银,与鲜于辅是同族人,比鲜于辅小了几岁,一直和鲜于辅以兄弟相称。 与鲜于辅不同,鲜于银有着鲜卑人尚武的本性,在戍守中,以军功晋升,官至骑都尉,因族人受了刘虞的庇护,在邢举麾下任职,正逢着去燕国催要粮草,听闻了刘和之事,让齐周领着士卒先行置办粮食,自己带着几个不下,驱着马儿寻来了。 跟随鲜于银前来之人,也识得鲜于辅,只是自家身份不能与鲜于银相比,早就减了马速,亦步亦趋的跟在鲜于银身后。 听闻鲜于银是鲜于辅的兄弟,虽然没有见过,刘和还是热情的迎了出来,第一眼见到鲜于银生的比鲜于辅更为雄壮,又是邢举的麾下督骑尉,此次去燕国,目的便是与邢举合兵,鲜于银抚着胸口向刘和躬身时,刘和慌忙将鲜于银扶起,好生的安慰一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四十二 陈力就列,不能者止 鲜于银来的突兀,已有人跑去告知戏忠,听到传令兵说,来人是鲜于辅的族人,戏忠略微沉吟,口中“哦”了一声,当是做了回应,挥了挥手,让传令兵离去,又接起话语,和马伦继续说起军械的事情。 刘策身为领军,不能如戏忠般随性,立时收了地图,让高顺随着中军,自己和太史慈一同快步走上前去。 几月前,鲜于辅和魏起领军出征时候,鲜于银是知道的,不过,魏起自告而出,言道不增军械,不耗军粮,倾家中力量为天子解忧,刘虞当魏攸是体恤百姓疾苦,为幽州排难,给了魏攸推荐的魏起很大权柄,让鲜于辅只当了个随军。 其时,鲜于银请命跟兄长同去,不过被鲜于辅呵止。 鲜于银原以为鲜于辅口中的主将是魏起,却不想是未见过的两个年轻人,尤其是刘策,刚过了及冠之岁,虽然气势沉稳,这脸面上,终究有些稚嫩了。 待到刘策与太史慈到了身前,鲜于辅以下属姿态向刘策行礼,再以右手指着鲜于银,道:“这是叔叔家中长子,我的族弟鲜于银,前日凑巧去燕国筹集入冬的月粮,听到了少主的消息,立刻赶了过来,若是想要知道燕国的情形,细问即可。” 鲜于银学着兄长的模样,身形略微躬下,右手放在胸前,出口道:“护乌桓校尉邢将军帐下,督骑尉鲜于银,见过主将。” 入眼处,鲜于银生的高大,身上带着鲜卑人特有的粗犷血性,面容上与鲜于辅倒也有几分相似,不过,对刘策来说,只要发髻体型没有什么区别,外族人看起来,差不多是一个模样。 刘策应了一揖,余光所及,刘和正望着自己,似乎有什么希冀心意,心中一动,向鲜于银问道:“不知督骑尉此来,可是燕国出了什么变故?” 鲜于银咧着嘴,只做笑道:“在整个幽州,燕国这个地儿,绝对是最安全的,有我和兄弟们守着边关,乌桓的掠骑压根就过不了城线,我刚才跟少主说了,这时候,天还早着呢,再加把劲儿,走三五个时辰,就能到小井庄,那个庄子肯定有吃的东西,军里的伙计,也好寻个遮风避雨的地儿。” 刘策做出思考的样子,等了三个呼吸的光景,才收回神色,似乎做出了决断。 将身体摆正了方位,直对着刘和,刘策俯首道:“世子可是有什么想法?” 刘和怔住,迟疑了片刻,才勉强抿出笑意,连声道:“没有,没有,我虽然在幽州住过许久,对幽州的郡县也不熟悉,我…..行军打仗的事儿,我听从你的安排。” 刘策点了点头,沉声道:“既是如此,还请督骑尉见谅,军中随行杂物甚多,不能行走夜路,再过半个时辰,探兵归来后,就要定下今晚的行营处。” 听刘策如此说,鲜于银先前的和煦态度消失不见,皱起眉头,待要发作,被身旁的鲜于辅以手肘压住,口中亦是呵止住鲜于银。 若是旁人,鲜于银才不会给他什么颜面,只是鲜于辅是他兄长,族中的尊卑规矩,鲜于银也就软了下来。 鲜于银的小动作,刘策看在眼中,没有多加理会,心中亦是毫无波澜。 刘策可以笃定,这等拙劣的先声夺人作态,绝不是鲜于辅与刘和故意怂恿鲜于银去做的,定是鲜于银自己的主意。 早就听说过,鲜卑乌桓外族人,强者为尊。 当日在方城,在有着天下第一名号的吕布身前,鲜于辅都敢直面呵斥。 刘策声名未显,年岁不大,能被初次见面的鲜于银认可,那才是极为奇怪的事情。 似眼下之事,今日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正在此时,派出的三名探兵全力驱着马儿回到军中,在前军远处便停下,落到地上,急匆匆的奔走来,领队之人看到鲜于银几人,眼中但有惊诧,还是走到刘策身前,躬身礼道:“将军,前方没有敌情,刘统领已经寻了一片开阔地,让我等先行回禀,路上遇到了几人,就是这几人,他们马儿健壮,脚力比我们快,因而我等没有及时赶回,还请将军责罚。” 刘策将探兵扶起,让其去传令军中,向刘冲的方位进发。 探兵领命而去。 其实,这委实怪不得探兵。 眼下,因为辎重物太多,缴获的绝大多数马儿被当作了拉车之用,一来减轻人力的不足,二来磨砺马儿性子,只能挑选出性情温顺,不思旧主的马儿作以军使,除却刘冲降服夏侯渊的那匹小马,其余的马儿,脚力只是寻常。 看鲜于银与麾下所骑的马儿,毛色通体鲜亮,身型比探兵所用,几乎大上一圈,定然是良马,比军中的优了不止一个品质,好在鲜于银没有仗着马速,对这几名探兵做出些什么。 鲜于辅听到探兵的言语,知晓鲜于银心性贪玩,虽然没有动手,多半在途中做了什么挑衅的动作,才让探兵变了脸色,鲜于辅怒而盯着鲜于银,冷声道:“稍后再与你算过。” 鲜于银将头偏到一侧,默不作声,只是嘴角间,向上扬起一个弧度。 天色未暗,距离刘冲探寻的地段还有一段距离,刘策又要与高顺商议扎营之事,着实没有许多闲来光景。 鲜于银从燕国而来,对于燕国的情形定然很是熟悉,虽然刘策也很想知晓这些信息,好提早做些准备,不过,方才让鲜于银碰了个壁,这时候,勉力去做,交谈的局面绝不会顺心融洽。 这等事情,原本就不是刘策擅长的领域,让戏忠来处理,最为合适不过。 也不知道传令兵去告知了戏忠,戏忠没有前来,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形,刘策向刘和告退时,建议让鲜于辅带着鲜于银去寻戏忠谈过,好让戏忠分析当前的局势。 走的远了些,跟在刘策身旁的太史慈,出声道:“此人虽然年龄不大,军中规矩,却是不能分人而类。” 刘策停下脚步,不觉叹息一声,笑道:“我与小黑幼年时,就许下心愿,要做领军的将军,如今勉力领了千人,却是觉得和书中说的那些名将,不论是才能,还是兵法,都差了许多,很多时候,想起母亲教我的一句话,陈力就列,不能者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四十三 归心 方才,鲜于银的唐突,太史慈尽数看到,此事因果倒也简单,太史慈着实没明白为何刘策言语间会有颓然之意。 太史慈不是曲折之人,当下即出口问道:“仲业,怎会说起如此消沉话语。” 刘策摇了摇头,目光看着空处,继而道:“鲜于银一事,子义兄说的极对,此人身属邢举戍军,奉命去燕国筹粮,私自南行, 这等擅离职守的举动,着实有些太大胆了些,我不知邢举如何领军,倘若戍军如此军纪,怎能严守边处,燕国形势尚不明了,心中太多顾虑,不能决断,我前时说的,与鲜于银实无关系。” 太史慈这才收敛了颜色,笑道:“倒是我想的岔了。” 刘策陪笑道:“是我想的过于随性了,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年少时,曾谓之人曰,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其后每逢战事,身先士卒,以力破之,被世人传为诟病, 昨日方城时,我行事鲁莽,身为领军主将,让子义兄与我一同犯险,若不是子义兄神技,应是另一番结局,事后反思,觉得多有不该。” 太史慈笑道:“仲业此言差矣,兵法有万人敌,武艺亦是有万人敌,方城之事,仲业以后休要再提起,这些年来,除却与子龙同战斗,便是昨日逞威,才使我心意畅快,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之间,立不世之功,怎能拘泥旁人言语。” 此番激昂心志,听的刘策心潮澎湃,方才的忐忑顿时消散了去。 刘策神色有些激动,望着太史慈,言道:“我武艺不如子义兄,领军兵略也不能登堂入室,稍后到了燕国,子义兄可愿意如高将军一般,独领一军?” 太史慈点了点头,道:“大善。我已让人去传信于子龙,不日后,子龙便会派遣士卒搬运粮食,让居庸百姓好度过冬日,到时候我会随同先去过居庸,与王师说过,再与仲业会合,今日,你说的我都记下了,那一军,你定要为我留下。” “哈哈,一定留下。” 刘策将右手臂竖起伸出,与太史慈手腕相交,就似儿时与伙伴的约定。 先前,士卒来传令时,刘策知高顺心意,便没有让高顺一同跟去,如今已经有了立营的决议,刘策亲自将议下告知高顺,尽管以往时,只需刘策传令,高顺便会依令而行,刘策将高顺视作伙伴,凡事都会亲自与高顺说过。 太史慈与高顺不相识,高顺心性不喜与人攀谈,昨日高顺以五百破八百,几无折损,这等战绩,比之方城城下,也不逞多让,刘策引太史慈看过高顺一营,起兵伐时,太史慈自其中,感到了心悸的莫大危机,至此,才知道高顺的统兵能力,实属当世顶尖。 另一边,受了刘和的口令,鲜于银跟在鲜于辅身后,从前军一直走到中军,看着仆兵驱赶着马儿,拖着辕车,士卒在左右帮持着,放眼望去,这支军伍中,用于照看辕车的士卒,占了十之有八。 鲜于银很是不解,问道:“兄长,你们车上拉的是什么?就是没有读过什么兵书,我也知道兵贵神速,你们主将携带着如此多的繁物,岂不是耽搁了行军。” 鲜于辅头也不回,哼了一声,应道:“休要胡说,这是戏先生沿途筹集的军粮物资。” “什么?” 鲜于银惊呼道,立时奔走到行进的辕车旁,拨开布盖,触手间尽是装满的粮袋。 如此看了三辆辕车,鲜于银才止住,面上尽是目瞪口呆,口中喃喃道:“这些军粮,足够戍军一年吃用了,兄长,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鲜于辅以目色示意前方一辆辕车,轻声道:“这全是戏先生一人的功劳,也是我将要带你去见之人,待会儿,所有事情,你要据实回答,莫要虚夸,燕国对少主极为重要,戏先生也是最不喜欢狂妄之人。” 听鲜于辅毫不客气的教训,鲜于银很是不满,嘟囔道:“兄长,我哪里有什么狂妄了,还有这位戏先生,既然有如此大的本领,我们先前怎么没有听过他的名声。” 鲜于辅看了鲜于银一眼,冷淡道:“大隐于野,汉地所辖广阔,有才能之人,应有尽有,你我两人本是鲜卑外族人,偏居幽州,没有机会见识罢了,我知你不服刘策为主将,至于眼下,我也不会劝说你,待到日后,与公孙瓒厮杀时,你见识了他的本领,自会心服口服。” 不管是生活习性,还是行事方式,鲜卑人与汉人,都有很大不同。 鲜卑人将最尊敬的人称为勇士,但凡拥有勇士的名号,都要随时接受旁人的挑战,尾敦曾败于鲜于银手下,此后,见面便先与鲜于银打上一场,这几年离的远了,才消停了些。 年少之人,那个没有心气。 自以为有些本领,对于兄长鲜于辅说的话,鲜于银只听进了一半,不过,鲜于银素来知晓自己的这位兄长,武艺算不上顶端,却也学了汉人的学识,尾敦性情急躁,行事比鲜于银还要冲动,眼下看来,不管是鲜于辅,还是尾敦,对于刘策领了主将位置,没有丝毫的不满心意。 这就有些奇怪了。 脑中还在胡思乱想时,鲜于辅和鲜于银已经走近了戏忠辕车处,鲜于辅看到戏忠还在与马伦说话,也没有立时出声。 马伦步行跟在戏忠辕车旁,能清楚看到戏忠身后,已经知晓鲜于辅是刘和的亲兵领军,当下,马伦脸上就有些异样。 戏忠本来是倚躺着,看到马伦异样,向身后望去,才看到鲜于辅和鲜于银。 说了许久,戏忠兴致未尽,不过口舌已有些干燥,探手自身旁取过水囊,喝了几口,才出言让马伦先行退去,再望着二人,缓声道:“可是寻我有事?” 鲜于辅立时应道:“这是我的族弟鲜于银,对燕国最为熟悉,少主寻思燕国信息对先生或有帮助,便让我带着族弟来向先生回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四四 那个谁 辕车多马儿少,戏忠贪图省力,没有让人单独的腾出空的车厢,在食用半数的粮袋上,铺上几层麻布,权且留下了一人宽的间隙,空处虽然不大,足以让戏忠挪腾辗转。 鲜于银看到戏忠坐直了身躯,依旧是半倚在车上,浑然没有以往所见官员文人般守礼,倒是与市井偷懒贪睡的闲汉有相似之处。 看戏忠的模样,分明没有招呼辕车停下的意思,俨然是让鲜于辅和鲜于银,如方才马伦般,徒步跟随在辕车旁侧。 戏忠将水囊系上,以手向鲜于辅摆了摆,道:“你既还有军事,不必在此徒然耗费光景,我与你家兄弟,私聊多一会儿。” 鲜于辅有些诧异,不过想起戏忠行事手段,说不得有什么打算,便向戏忠拱手告退,转身之时,以眼色示意鲜于银好好应答,见鲜于银微微点了点头,才直向前军走了过去。 待到鲜于辅走开,戏忠沉吟片刻,笑道:“我对幽州的局势,知之甚少,这燕国的事情,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说尽,嗯,我有些问题,你若是知晓,就尽数告诉我,若是听别人说的,你也须知会我来源,如此可好?” 鲜于银见戏忠颜色极好,不是性情古怪之流,当下点头应道:“末将定如先生所愿。” 随后时间,戏忠再没有客套,直当的以发问的方式,让鲜于银应答,鲜于银说话时,戏忠只是听着,等到鲜于银说完,才会说过下一个问题。 这其中所问,不止包含了燕国现今的官员,城防领军之人的出处,还有周边的郡县,村落,甚至是邢举戍军的士卒由来,作息时日,都问了些,当涉及到戍军作战细节时,鲜于银本打算将以往的战绩,挑选几件得意的漂亮事,说于戏忠听,却不料,戏忠扬起手打断了鲜于银的讲述,再问出下一个问题。 让鲜于银奇怪的是,戏忠似乎对燕国附近郡县,尤其是与渔阳郡交界处,问的极为详细,鲜于银虽是疑惑,还是尽所知而答。 从始至终,戏忠说话的语气,就似城池门前盘问往来行人的门卒,例行公事的隔阂扑面而来,这等毫不掩饰的疏远让鲜于银心中很不舒适。 鲜于银告知戏忠,去年时候,因为公孙瓒倾幽州兵力与袁绍争战,燕国靠着幽州西部边界,时常受到乌桓外族掠骑的滋扰,一边要为戍军输送辎重,一边又被公孙瓒派来的士卒催粮,心力憔悴之下,燕国相积劳成疾,死在任上。 自那时起,燕国便没了燕国相,邢举听闻此事,经常派遣士卒去燕国巡守,征讨滋乱的流寇,这一年间,燕国没有经历大的战事,因为戍军的缘故,燕国境域,无人敢生事,百姓因此而受益,对邢举十分感激。 说到此处时,鲜于银看到戏忠脸上,竟然有了变化,微笑时还间或若有所思的点头,目光虽然没有望着鲜于银,却是直视前方,显然是在思虑着什么。 鲜于银的心中顿时有些炙热。 想起方才,不管是鲜于辅还是刘和,乃至刘策,对戏忠言语中都有敬意,便是鲜于银到来时候,戏忠没有出面,兄长还要亲自引着自己去寻过戏忠,戏忠的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鲜于银是经过战阵厮杀的,早在交谈的这段光景,暗中看过戏忠的双腿双手,根本没有受伤的模样。 从前军看到中军,连刘和都是以双脚行走,整个军中,唯有戏忠一人,坦然的躺在辕车上,这戏先生的地位,应是在整个军中排在第一位。 鲜于银心中一狠,半低着身躯,向戏忠道:“先生,如今燕国没有郡守,少主早到一日,就可以早领燕国一天。” 戏忠右手正按在粮袋上,手指敲打着袋面,听到鲜于银话只说了一半,挑了挑眉头,抬起头,望着鲜于银,笑道:“哦?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鲜于银连忙说道:“此地离燕国还有一大半路程,军伍行走缓慢,怕是要两天后才能入城,若是今日赶些夜路,明日午时,就可以抵达燕国。” 戏忠眼睛不眨的看着鲜于银,等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你对燕国最熟悉,如此说来,的确应早些入了燕国,对了,你可将这事儿说于你家少主听?” 听戏忠对自己的建议似乎持着赞同的意思,鲜于银大喜。 “我不止给少主讲了,还给主将刘策讲过,刘策不相信我,说不能走夜路,眼下正准备安营扎寨,少主说军事一切听从刘策安排。” 戏忠右手重重的拍在粮袋上,口中哼了一声,冷声道:“刘策竟然如此大胆,平日就时常擅权,如今有大好的机遇,竟然不明是非,耽搁你家少主的大事,哼,他也就是力气大些罢了,以后定然叫他吃些苦头,唉!对了,那个谁,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鲜于银慌忙拱手道:“末将督骑尉鲜于银。” 戏忠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额头,笑道:“我知道你们戍军,都是有本领之人,军中的规矩,就是有本事的占据高位。” 瞧见戏忠看着自己的眼色,鲜于银恍然大悟,喜道:“先生,末将明白了。” 鲜于银欣喜的离去了,戏忠脸上的表情凝固,口中再哼出一声。 也不知鲜于辅的这位兄弟,是真的愚蠢,还是受人所托,一向只有我戏志才图谋别人,如今竟然有人想要图谋于我,这一军的军备,军粮,钱银,都是我戏志才凭着手段得来的,你既是不知死活的想插上一手,我就如你的心愿。 戏忠与鲜于银说话时,声音不能隔断,跟在戏忠身后驱使着马儿的仆兵,看着戏忠的眼神有些发呆,他可是知晓,戏忠与刘策平日关系极好,怎会私下里是这样的情形,这话被自己听到了,以后可如何自处。 想到这儿,仆兵的脸色就有些发白。 不巧,仆兵畏缩的眼神被戏忠看到,戏忠哈哈一笑,举起手中的水囊,作势递给仆兵,口中道:“行走了这么久,来,喝些水。” 仆兵连连摇头,不敢接过。 戏忠也不勉强,将水囊放下,再尔平躺下,举目望着蓝色天际,耳中听着辕车机杼吱吱呀呀的磨合声响,只觉得若是人生能一直如此,也是极好的。 只是,有些可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四五 蝇营狗苟 北方太阴,故以幽冥为号,箕星散为幽州,分为燕国。 燕国地势平坦,沃土广阔,少有丘壑沙地,本应是幽州最适合耕种,最能积蓄粮草之地,沿途所行所见,人数凋零,十室九空,百姓宁愿去偏西的渔阳,辽西,也不愿在燕国安住,幽州的官吏,更是极力避免去燕国上任治民。 所有的根源只有一个。 北地外族。 燕国最靠近幽州西部,与其接连的不仅有鲜卑,乌桓,还有匈奴。 外族人生性彪悍勇武,有着游牧而居的习性,经年内逐草而居,往往一日之间,就会有大的部族消失,新的部族产生,由此而产生的小部落更是数不胜数。 没有吃食和用物了,怎么办?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抢。 外族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骑术精湛,作战骁勇,一直都有掳掠汉地百姓的习惯,每年秋高马肥时,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冬日,部落之间的吞并,在汉地突袭百里入侵,是有发生。 燕国地形适合耕种,也适合骑兵的奔袭,外族人将汉人看作等同货物,抢掠食物时,往往也会将人口一并带走,在部落中充当奴隶。 而奴隶,在外族的部落中,地位最低,连一头牛马都比不上。 没有人愿意去苦寒之地为奴,也就没有人愿意在燕国长居。 从一开始,刘和就想去居庸,戏忠在与刘和定计时,从未考虑过将燕国作为根基之处。 三日之后,两千军伍,拖着大量的辎重,才进入燕国的境域,远望到燕国的城池。 路途之上,鲜于银默默的跟在鲜于辅身旁,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对于刘策的号令,不再有丝毫抵触,而戏忠随时想起一些问题,又会叫过鲜于银前来,问些细节,作以对证,到了后面的两日,为了免得戏忠传唤,鲜于银便跟在戏忠身旁。 因为时时面临着外族游骑,燕国对于城防格外重视。 方圆数十里内,大小的树木被砍伐一空,厚重的石头,被搬运一空,拉入城内,用以加高城墙,或是当做战事储备用。 几百辆辕车,两千余人,队伍分的极长,在很远的地方,燕国城墙上瞭望的守兵,就看到了这一支军伍。 待到走的再近些,城墙之上传来一阵冗长的号角声,成排成列的刀枪在城墙后耸立,蓄势眈眈的做着防御的态势。 这与鲜于银说的,有很大的不相符之处。 鲜于辅走在最前处,挥手止住行进,看燕国城头,时有旌旗招展,居中处竖着一杆粗大的旗帜,上面以黑色写了个大大的邢字。 鲜于辅疑惑道:“鲜于银,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好像事先知晓我们要来。” 鲜于银目色有些凝脂,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敢确定是什么情况。 “兄长,我也不知道,我走的时候,齐周正在收集军粮,我与他说过,派人在城外守着,若是少主来,好及早迎接,这城里的戒备,当真是奇怪,莫非是这两天,有不开眼的狗崽子,敢在城外滋扰?” 将视线从燕国城墙上收回来,鲜于辅盯着鲜于银,脸色早已经变得阴晴不定,怒而言道:“我先前是怎么与你说的,燕国的事情,要据实告诉戏先生,你可知道,欺瞒军情,在军中,是可杀头的大罪。” 鲜于银自知理亏,讪讪不能作答,心中很是疑惑,邢举的将旗帜,可是不能随意竖立的,眼下城中城头有邢举的旗号,莫非是邢举亲自来了不成? 戏忠早从辕车上下来,跟在前军之中,此时,在鲜于辅兄弟二人脸上接连扫过,轻声咳嗽了一声,笑道:“此事呢,说来也简单,你们看,虽然城前没有行人,城门是大开的,这说明燕国城池没有严守,若想知道发生了何事,派人一去探个究竟就好了。” 听到戏忠为自己开脱,鲜于辅顿时如获大赦,向戏忠投去感激的目光,立刻昂起脑袋,连连拍着胸口,大声道:“先生说的,才是好法子,我知道齐周就在城里,少主,您暂且在此守候片刻,我与亲兵入城去看看,是哪个狗东西敢擅动燕国的城防。” 刘和尚未搭话,尾敦在一旁冷声道:“这几年来,不知道鲜于银你的武艺,可曾跟你说大话的本领一样,有了什么长进。” 鲜于银闻言大怒。 两人原本就相互看不顺眼,鲜于银一直将尾敦当作手下败将来看待,前些日子,尾敦去呼唤鲜于银,一同劫走刘虞的首级,因为不甘屈在尾敦之下,鲜于银没有应允,这几日,尾敦在军中时常提起此事,俨然如同当面打脸一般,鲜于银又毫无辩解之力,心中一时郁郁,躲在了戏忠身旁,试图避过尾敦,眼下再听到尾敦讥讽,鲜于银怎能忍耐的住。 以手指着尾敦,鲜于银嘴角耸动,大声道:“尾敦,你且看我的本事。” 尾敦毫无惧意,与鲜于银四目相对。 鲜于银原本想着,在刘和初起兵时,你给刘和助力,在刘和心中地位就会重上一些,引刘和占据燕国,本不是什么大费周章事情,做下了就是一桩功劳,来燕国已经许多次,对燕国周边极为熟悉,鲜于银觉得便是燕国有什么变故,还能是什么大事儿,作势就要排众而出,去燕国探个究竟。 身侧,鲜于辅将其拉住,沉声道:“我与你同去。” 自家的兄长,明以要随行,其实等若是监视,鲜于银脸色难看,缓声道:“莫非兄长你不信任我?” 鲜于辅只当做没有看到鲜于银满脸的不情愿,摇了摇头,态度依旧很坚决。 “我也识得邢举,此事太过于蹊跷,事关少主的大计,我们不能出任何差错。” 刘和看到兄弟两人争执,心中着急燕国城内,面上笑道:“就你二人同去,待到今日事落定,鲜于银,我定为你表功,官职升一阶。” 鲜于银心中怨气尽数散了去,躬身礼道:“属下谢过少主,我定全心为少主做成此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四六 冤有头债有主 鲜于辅两兄弟走了。 与随同鲜于银南下的亲兵,一同顺着洞开的城门,进了城。 直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后,刘和收回目光,才发觉一时紧张,拳头握的紧了,掌间沁出汗渍。 忍不住侧过头,向戏忠问道:“先生,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戏忠脸上十足的平静,轻笑道:“我听世子说起过,你北上幽州,是为了寻邢举与尾敦,前日我已经见过尾敦不畏生死,也要保全刘刺史全躯,虽然没有见过邢举,世子能将邢举与尾敦并在一起,想来应是如世子所预期的那样。” 此话确实是刘和亲口说过,然而方城城下,响厉的箭矢和临死前的惨叫,这几日时常会让刘和从睡梦中惊醒,杯弓蛇影之下,难免有些不安。 沉沉的舒了一口心气,刘和默声的安抚自己,突然觉得身旁似乎少了些什么,左右看去,竟然没有看到刘策的身影,刘和当即向士卒问道:“刘策呢,刘策去哪里了?” 戏忠摆了摆手,示意刘和不必呼喊,应道:“世子,且勿惊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给仲业说了一些事,想来,此时他应该是布防去了。” “布防?”刘和顿时怔住,喃喃道:“此处没有敌军,布什么防?” 戏忠以手拨开排列严整的鲜于辅亲兵,缓步走到载着用物的辕车旁,腾出一片位置,踮着脚坐了上去。 对于戏忠这种散漫的态度,刘和早已经习以为常,心中不安,紧走了几步,跟在戏忠身旁,道:“我不如先生心境,还请先生教我。” 戏忠没有立时回应刘和,向着身侧看了看,用手将身旁的位置清理的空处大一些,才拍着厚实木板,笑道:“这也没有什么好教的,先前就说过了,仲业掌管兵事,他身为主将,无论何时都不能有所懈怠,与我们两人没有干系,管他作甚,来,来,稍坐片刻,歇息一会儿,书上不是说过嘛,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方可拜大将军。” 刘和心中忐忑,还是依着戏忠的言语,在戏忠身旁坐下,扭头再看向戏忠时,却是看到戏忠将身躯后仰,眼睛也没有睁开,俨然是开始闭目养神。 中军处,刘策找到高顺,让他领着一营人,分散在两旁,又唤过马伦,将床弩掩在平处,宋珪以三百弓弩手,挡在床弩之前,而床弩的方向,正对着城门。 床弩是马伦所建造,马伦知晓如何操控床弩,刘策将床弩放心的交给马伦掌控,没有插手布置,这份信任,让马伦心中十分感动。 太史慈跟在刘策身旁,看刘策安排防御,虽是不解,也是在刘策布置完后,才出声问道:“仲业,刘冲多次探,燕国附近没有兵马,你此时严阵以待,莫不是城中起了变故?” 刘策摇了摇头,叹道:“戏先生与我说起一些事,让我权且做防备。” “戏先生?” 太史慈朝着身后之处看了看,只见城中依旧平静,不过,太史慈见识过戏忠的本领,暗道戏忠能看到的地方,自己不见得能看到。 再望向刘策,太史慈沉吟道:“若真是城中出了什么变故,看这城墙宽厚,莫说是两千人,便是两万人,怕也是拿这城没有办法。” 刘策不觉笑道:“攻城,是不可能的,我与戏先生曾做过谋划,无论是居庸,还是燕国,前提都是不费兵力取而代之,才好聚集兵力,与公孙瓒对抗,若是幽州无人肯归附刘虞仅余的独子,还不如早些散了去。” 当日,改道燕国时,全因太史慈的请求,便是此刻,若是要太史慈再行选择,太史慈依然不会改变,不过,因为与刘策几人相处,有了情谊,心中终究是有些愧疚。 正在此时,城中突然有了异动。 几十条人影,从城中呼啸而出,其中一人,走到城外时,站在城下,发怒的朝着城墙上士卒嘶吼,说他们瞎了眼睛,连敌我都分不清,闹出一场误会。 当先走出来的是鲜于辅两兄弟,尤其是鲜于银,一脸的兴奋之色,叫嚷着挥舞着手中的方巾。 训斥城上士卒之人,便是鲜于银口中的齐周,奉命与鲜于银一起,来燕国筹集粮草,只是前日听传闻,有流骑在延边的村落滋扰,燕国城守为了谨慎起见,才让城中的士卒做出防御守态,因为不知刘和的消息,才起了误会。 齐周生的极为高大,不过眉目间却是汉人模样,言语间也没有鲜于辅般的生硬,对于刘和的到来,齐周与鲜于银般,极为高兴,引着刘和便直接进了城。 与方城,容城不同,燕国是刘和的最终目的,跟随刘策的两千士卒,没有在城外安营,而是尽数入了城中,暂且由齐周安置下。 所有的士卒,连同捉来的俘虏,都觉得一阵轻松,终于不用再连番的行军了,有了随身带着的粮食,就是马上到了冬日,也不必担心粮食问题,待到明年的开春,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有了这段缓冲时机,也可以安置家中事宜了。 整支军中,只有一人面色不善。 虽然说方才,让全军戒备,也可以用谨慎来解释,戏忠叫刘策来时,刘策当时就提出了疑惑,不过,还是依着戏忠的心意安排下去。 戏忠原以为,燕国城中严守,城门大开,颇有请君入瓮的形势,还以为城中之人,会玩出什么花样,不料,结果竟是虚惊一场。 说起来,戏忠当日与刘策说,不插手军务,非是真的自认不才,只是与刘策有了约定,也好教鲜于辅等人看到自己的态度,这次算是贸然插手了兵事,刘策似乎就此不提,不过,看到高顺士卒从两旁地上爬起来,马伦将床弩一架一架的卸下来,戏忠就觉得脸面发热,仿佛听到他们小声的嘟囔着些什么。 眼见仆兵驱着粮车,在齐周鲜于银的指引下,运往空置许久的囤粮之处,想起鲜于银与齐周原本的职责,戏忠心中不觉有了怒气。 这事情,也怪不得我。 邢举,你将燕国的郡国相都杀了,便是有了异样心思,我提防你一些,是我的职责所在,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今日丢下的脸,怎能如此就能揭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四七 补补体 燕国以东。 一处土房之外,脱了外甲的汉子采来洗净的枯草,摆在一排战马身前,还有骑手正以盆罐,接过干净的水源,让马儿解渴。 看这些马儿,都生的极为健壮,周身配置的嚼头,挎袋,分明是军中所用的战骑。 站在高处负责瞭望的士卒,看到前方出现了人影,掩起身躯,仔细辨认,确认是等待的己方之人,才跳将下来,连连跑动,口中呼喊着:“统领,阳主薄回来了。” 在屋内休憩的其余士卒,争相从房中走出,似乎生怕被阳主薄发现偷闲。 不过片刻,又有八骑,穿过空处,停在土房前。 有士卒走上去,替骑手挽住缰绳,使马背上之人下马。 方才被唤做统领的汉子,向后来居中一人拱手道:“我等奉大人命令,这几日,佯做滋扰骑兵,在邻近奔走,所到之处,没有停留,有抵抗的,被我等尽数杀了。” 阳主薄拍了拍身上风尘,接过麾下士卒递过来的水壶,饱饮了一通,才呼出一口气,笑着点头道:“吴统领做事,我阳某人是信得过的,嗯,可曾折损了弟兄?” 吴统领摇了摇头,道:“未折损一人,卑职小有斩获,还请大人过目。” 言罢,吴统领一偏头,有士卒托起一个粗布包裹,吴统领以手翻开,看到其中有金银闪耀之色。 阳主薄挑了挑眉色,指着站在吴统领身后的士卒,沉声道:“这是弟兄们的功劳,分下去即可,阳某人虽是文职,也知晓军中规矩。” 众人口中尽有兴奋呼喊之声。 吴统领知阳主薄是将军的亲信之人,传闻是文武全才,多喜爱财物,所以才会以金银器奉上,不料阳主薄竟是当场拒了。 正在出神时,阳主薄走到一旁,冲吴统领挥了挥手,示意他走过来。 吴统领心知阳主薄是怕旁余士卒听到,走过去后,探着脑袋贴着阳主薄越发的近了些。 阳主薄见吴统领如此乖巧,心中满意,口中低声道:“你是柳将军亲随,当日,刘政出逃时,柳将军前去追击,你可曾跟随。” 吴统领顿时怔住,面色有些尴尬,还是应道:“回大人,卑职确实随柳将军亲去追击逆贼刘政,被太史慈依仗高处地形,以弓箭射杀十几个兄弟,待到太史慈箭尽,柳将军与之交锋,未曾想此獠提前设下陷马,让柳将军折了坐骑,才被此獠逃脱。” 阳主薄想了片刻,道:“若是再与太史慈交战,吴统领和这几十个兄弟,能否围杀太史慈?” 吴统领当即摇了摇头,眼中但有惊悚之色,声音也开始有些颤抖。 “大...大人,可是遇到了太史慈?大人的安危要紧,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听吴统领如此说,阳主薄便是懂了。 所谓揭人不揭短,于失利之事,稍微粉饰一二,是官场最常用的手段,阳主薄知晓在一军之中,除了如今那人之外,便是柳毅武艺最好,柳毅以百人追太史慈不胜,眼下自己也就不用再自触霉头了。 比起柳毅,自己才是最不愿意遇到太史慈的人,毕竟,那田韶、李敏和刘政,是经阳主薄的手,才得了莫须有的罪名,抄家,灭族,也是阳主薄亲子操办。 好一会儿,在吴统领忐忑的目光中,阳主薄才一挥手,口中喊道:“吴统领,我们这就出发回去吧。” 吴统领顿时首肯,遂即响起一事,回望了土屋一眼,低声道:“大人,这房子内的几人,如何处置?” “都杀了吧。” 燕国城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早在几日前,戏忠就与仆兵说过,进城时,要将辕车上的遮掩掀起来,若是能露出最顶上的几袋粮食,则更好了。 于是乎,根本不用宣扬,街道上响绝不断的车轮声,吸引了沿途百姓的注意力,然后再一眼看上去。 嚯。 都是粮食。 几百辆车的粮食。 且是从外面进来的,非是从城里向外运。 不止是百姓,城里的官员也看到这一幕,为了辨别真伪,几个主管粮食的官吏顾不得上装病,慌忙去粮仓处,看快要溢出的麦粒,跪拜着感谢上苍者有之,为城中百姓祈福者有之,最后,被同样震惊的齐周呵斥,应该去感谢刘虞的独子,如今天子使臣,幽州刺史,为了燕国百姓能度过冬日,才不辞劳苦的筹集了如此多的粮食。 自燕国相死后,家人归故里,府宅便空了下来,齐周便引着刘和居在此地,得了消息的城中官员,争先前来拜会刘和,刘和的身份,也在一日间得到了认可。 戏忠一进入府宅,便向刘和言道,对于政务,他不精通,城中官员如何交谈,让刘和一人做主。 刘和很是惊诧,一路上,但且遇到城池,都是戏忠一人前去,凡事处理的妥妥当当,怎会此时竟然说不通政务,刘和以为戏忠是避嫌,心中不踏实,再劝说戏忠襄助自己。 戏忠却只向刘和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去。 刘和怔在当场,直至鲜于辅在他耳旁说过几句话,刘和才有所恍然,旋即自去接见来人。 鲜于银的职责本是筹备军粮,眼下已经取了足够数量,实无什么事可做,看兄长与刘和离去,咬了咬牙关,跟在戏忠离去的方向。 府宅已经被士卒探过,又分而站在过堂走廊处,戏忠走过一段距离,走进一间房中,上下打量一番,心中极为满意。 身后,鲜于银出声道:“先生,可是中意这间屋子,我这就让人收拾一下。” 戏忠也不回身,望着墙上的一张字画,也不知道对字画满意,还是对鲜于银的乖巧满意,权做点了点头。 “今日天色不早,明日你再运粮回戍军吧。” 鲜于银立时应道:“属下领命!若是先生有什么吩咐,可使人唤我即可。” 听鲜于银如此说,戏忠登时转过身来,眉头皱起,道:“嗯,你对燕国比较熟,眼下,我还正需要一事,需要你帮我去问询一番。” 鲜于银喜道:“先生,您尽管吩咐。” “我身体受不得风寒,若是有厚实毛皮,可予我寻找几张,嗯,还有,燕国与外族互市,百年的山参若是能找到,也给我几支,好让我补补体。” 鲜于银还当是什么大事儿,莫说是几张皮子,便是百张,他也能够寻得,至于山参,他自己就存了一些,当即就应下了,只是,走出门廊时,心中却是疑惑,身体着实太虚了些,听闻这文士,都喜爱饮酒寻欢,难不得戏先生在暗示自己,为他寻几个婢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四八 绿衣 翌日,已经被通告不用缴纳粮银的燕国城中百姓,不再像前几日般,蛰伏在家中,任由城卒拍打着门窗,佯做家中无人躲避。 打开门辕的城中人,看着地面铺满的一层白色,仰头望着天空,掰着手指算着日子,这时才想起来,原来已经到了冬日。 北方的幽州,终于迎来了初平三年的第一场雪。 呼出的气变成了云雾,寒冷扑面而来,家中余粮不多的贫苦人家,一边搓着手,一边皱着眉头唉声叹气,突然想起昨日发生的一幕,脸色又变的舒缓。 这场雪对于百姓来说,宣告着漫长冬日的来临,而对于刘和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到了冬日,只要下了雪,地上便不再适合马儿奔走,长时间的奔袭,不止骑兵身体发僵,马儿也会被冻伤,虽然苦寒的北地给了乌桓外族强健的体魄,人,终究是不能与天对抗的。 戍边的军士,只需要畏缩在营寨堡塞中,不用时时刻刻堤防突兀的厮杀。 整个燕国,乃至整个幽州,都会平缓几个月的时间。 突如其来的变天,让熬夜的刘和受了风寒,嗓间隐隐发痛,心中却是极为欣喜,只是,向旁侧看去,又被眼前一桌子的上书将心情搅的稀碎,虽说担任侍中时,看过一些西奏事,可是眼前数以千计的上书放在一起,只能逐一查看。 燕国相空了许久,各类繁琐的事情可谓是堆积如山,城中近百个官员要接见,入冬城中的事宜也做下决议,需要五六日的光景,至于城外几十个城县,想来如今正在赶来的路上,身在城中的刘和尚且没有见到罢了,对于周边城县的估量分配,又要让刘和头痛一阵子。 城中开了冬禁,原本就有一千守兵,加上随刘策前来的两千多人,此时的燕国,可谓是兵多粮足,又是冬日,便是有万人围城攻城,守军也有信心教他们往返无功。 鲜于辅奉刘和命令,按着户籍,分放一些粮物,一则排查人口,二则示以刘和仁心。 同来的几人中,便是数戏忠最闲暇。 名义上,戏忠是刘和的帷幕,与刘和同住在一处,更好相互照应。 昨日刘和邀戏忠一同前去,戏忠当面将刘和拒绝,盖因此城与旁处不一样,乃是刘和的根基之地,刘和只看到戏忠从沿途索要了诸多的粮食物资,却没有想过戏忠是用何等手段讨要的,公孙瓒与袁绍作战时,以军令尚且不能在幽州以南征集粮用,那些囤积粮物之人岂是好相与? 就像是十个人,十斗粮,你以三人,拿走了七斗粮食,剩下的三斗粮定然不够七人所用。 戏忠只需尽全力为己身谋求利益,至于那些受到戏忠勒索威胁的城池,如何去应对今年来年之事,便不是戏忠需要考虑周全的了。 取人所有,为己所用,此类事情,戏忠可做得,而诸如城中去均分,去各方协调,戏忠的心性,是绝然做不了的,正因对自己了解,所以戏忠不会参与其中。 一将功成万骨枯,字面意思便道尽了兵事之艰。 眼下,内屋被厚实的布幔掩住,其内烧着一盆火炭,戏忠身上盖着一床花色的毛皮,看起来应是山豹的秋毛,分外暖和,听使的婢女,煮了半瓮的稀粥,正在以手缓缓扇动,让粥降些温度,看那碗中,还有几片薄薄的黄物,却是百年的参片。 戏忠吃了一碗粥,脸色变得红润起来,额头隐隐沁出汗渍,似这一碗参粥,便是以往倾尽所用,怕戏忠也是不能得到,顺带着,对鲜于银此人,也多了些好感。 年轻人嘛,谁没有想立功进爵的想法,待到来年,给他几个机会,也是无妨。 刘策走进来时,看到戏忠手持着一卷书,正在仰着看阅,突兀的门外卷来一阵寒气,吹的布幔一番抖动。 将门掩住,刘策走近内屋,婢女赶紧先后退,给刘策腾出空处。 看了看戏忠气色颇好,刘策才自搬过一张椅子坐下。 “听闻先生身体有恙,我着实担心,因为城防事,到此刻才有了时间。” 戏忠将书卷放在一旁,想要说话,口中却是咳嗽了两下,以手掩住,舒缓了气息,才轻声道:“昨夜突然变了天,我身子一向弱,养上几日,便会好了。听说世子也受了风寒,可是比我好些?” 刘策摇了摇头,道:“鲜于辅已使人告我,因连夜看燕国的政务,不妨变了天,世子早间有所不适,至于如何,我尚未看过。我来寻先生,实是因另一件事儿,我不能解惑,还要请先生帮我梳理一些。” “哦?何事?仲业自说来听听。” “我听城中守军说过,此地确有骑兵滋扰,数量上也说不清楚,前几日天色有突变预兆,乌桓骑兵应不会如此,说起来,这应是探兵的职责,眼下,小黑不在军中,我要随同鲜于银齐周去戍边与邢举商议兵事,所以想请先生在城中为我留意一番,我已与太史慈说过,着他照应城防,先生若是有什么差事,尽可让太史慈去做。” 戏忠掀开盖在身上的兽皮,坐在床沿,想起昨日城前之事,隐约觉着这两者之间,有着什么关系,想了一会儿,才望着刘策,问道:“刘冲是否随你去邢举处?” 刘策应道:“我与兄长相熟,呼应起来顺手,原是打算带兄长同去。” “哦!”戏忠点了点头,又笑道:“你这一去,怕是要三五日,我听闻刘冲对于审讯,有些手段,可否将其留下来,予我调用,若是进展的顺利,待到仲业归来时,怕是要劳烦你帮我取来几个首级。” 刘策倏然站起身,向戏忠躬身拱手,道:“先生身体抱恙,本不应叨扰先生,只是这城中,时局不稳,既然先生已看到,我就不徒然费力气了,稍后我予兄长吩咐去,也好教兄长护着先生周全。” 待到刘策离去,戏忠捻着下巴胡须,就此凝神不语,好一会儿,口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才觉得身上有些凉了,翻身又躺在床上,扯过被褥兽皮盖在身上,口中喊道:“绿衣,再帮我端一碗稀粥来,你这手艺,很是不错。” 方才避开的婢女,又走进内屋,手中端着的杯盏轻轻的晃动着,却是两手颤抖,不能自控,名唤做绿衣的婢女,望向戏忠的眼中,也有深深的惧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四九 杀银 昨日,刘策已着人问过鲜于银与齐周所需的军粮,为他们备下十五车的粮食,放在城门处,从燕国相宅出了去,刘策将刘冲唤来,附在耳旁叮嘱一番,便与鲜于银和齐周一同出了城。 城内要守着官员来往,维持放粮的人群,鲜于辅为刘和揽下这事,不能脱身,便让尾敦跟随刘策同往。 尾敦与邢举有过交往,邢举未进职时,在刘虞处见过,因外族兵事,也曾多有来往,有尾敦作证,便不需刘和再多跑一趟,也会省去了刘策的许多麻烦,而尾敦,亦是不喜欢在城中听那些褴褛的百姓聒噪,此行,乃是他自告奋勇而出。 冬日时短,需趁着早间,多赶些路,眼下天色,到了酉时,便不能行进了,因这一场雪,原本一日的行程,被拖到两日。 这段时日,从尾敦和兄长鲜于辅的口中,鲜于银知道了容城到燕国,一路上发生之事,在被刘冲几式打倒后,鲜于银才终于相信,对几日前的举动有些懊悔,是以,戏忠着其办事时,鲜于银当日便给戏忠置办的妥妥当当。 原本,十五车的粮食,已经超出了鲜于银筹集的数量,看刘策清点的辕车,竟然有二十三辆,鲜于银心中疑惑,似乎刘策给戍军送去的东西有些多了,私下里想过,多半是戏忠在其中出了力,好给自己增添一些功劳。 随着刘策的人,除了尾敦与两个亲随,剩下的只有一个叫做马伦的工匠,带着十个帮手,说是什么为了防止辕车半路上出毛病,好随时修理,不耽搁行程。 算上尾敦,刘策带来的人也不足二十,是以,鲜于银从未有过其他想法。 路面被雪盖住一层,虽然不厚,也将沿途掩了起来,若不是熟悉道路,这路程,恐怕又会耗费多些时间,齐周在前方带着几人,权作探路,而鲜于银,往返的在行伍中来回查看。 见刘策只是望着前方,一路行走,鲜于银从马上跳下,缰绳甩给亲兵,跟在刘策身旁。 “前时我不知礼数,主将和戏先生没有责罚我,鲜于银谨记在心中。” 刘策只做摆手,笑道:“你与尾敦,都是世子依仗之人,我知北地汉子,向来直爽,或许你有所不知,当日在城下时,因兵事,尾敦与我也有过埋怨,都是为世子所想,我岂会不知。” 一旁,尾敦听到,嘿嘿一笑,手间捉着佩刀,道:“莫说我与主将相处时间短些,便是这些年,让我佩服的,也就是主将一人,你我年龄差不了许多,嘿嘿,这本事,我可是远远比不上你。” 刘策看着尾敦虬髯模样,原以为尾敦已过了三十,浑然没有想到竟比鲜于辅还小些,心中暗道,这乌桓鲜卑之人,果然是人不可貌像。 鲜于银嗤笑一声,眼中尽是不屑,道:“我听人说,这几日你找人比试,不管是力气,还是武艺,都被打的不能还手,你好还真敢想。” 尾敦登时怒道:“你只会说风凉话,你比我能好到哪里去?刘冲没用兵器,就将你三式打倒,可是有几百人当面看着的。” “输了就是输了,我鲜于银输的心服口服。”鲜于银直当认下,侧身再看向刘策,声音降了几分,道:“我听军里的弟兄们说,刘冲是主将的兄长,待到明年春日时,我想请主将让刘冲随我去族中参与“达达沐”。” 刘冲尚未回应,尾敦却是先哼了一声,嘟囔道:“你倒是好算计。” 鲜于银不理会尾敦,依旧期待的望着刘策。 对于鲜于银说的“达达沐”,刘策是知晓的。 鲜卑乌桓最重勇士,每年的春来时,蛰伏了一个冬日,便要开始逐草,而相距较近的部族,对于临近的水草地域,就是以“达达沐”来竞择的,这场盛会告示着一年之始,也是祈祷年内无病无灾,而经过骑术,角逐,箭矢,最终胜出的人,便有了勇士的称号,因不禁族别,外人亦可参与其中。 卜虎被太史慈驱去北地,龙角钺尾端的两颗冬珠,就是取了头筹得到的奖赏。 刘策想了片刻,笑道:“你既是想要刘冲前去,自去问过我兄长即可,怎会来问我。” 鲜于银听懂了刘策言语中的首肯,猛然一击双掌,笑道:“我就知道主将是豪爽之人,其实我已问过刘冲心意,不过,兄长叮嘱过我,军中事情,要先行让主将知晓,哈哈,我为族人谢过主将恩情。” 见鲜于银躬身,刘策将其扶起。 去燕国路上,见到鲜于银,刘策对他的印象不算太好,因为鲜于银甫一见面,就对军中军权有觊觎心意,当时,刘策不知鲜于银是否受邢举的军令而来,直接将鲜于银阻了回去。 而后几日,鲜于银的态度,开始软化,还被刘冲斥责下,动了手,败退而归,鲜于银始才知道刘和能让刘策任主将,是有莫大原因的。 鲜于银败给刘冲后,对刘冲刘策的态度,变好了许多,明白了戏忠那日说的,完全是戏弄自己,对戏忠的本领,极为向往,有鲜于辅的一层关系,鲜于银有心求教,也就被众人接纳了去。 眼下,运粮士卒因为赶路,想着到了地方,再吃些热食,军伍草草吃了些干粮,到了戍军中,已是午时。 说是军营,其实等若是围起来的城堡,高垒,射桩,一应俱全,比起燕国城,在前方更是多了一条丈许宽,一人高的壕沟,壕沟后钉着凸起的尖刺,使骑兵不能入内。 鲜于银与齐周,向刘策告了一个喏,便去寻军需官,将此次的差事交还了去,本想带刘策尾敦去见邢举,却被阻拦说道邢举正在会客,只好让亲兵先引着刘策和尾敦,去堡中休息。 刘策与尾敦在正屋中等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人出来,刘策坐在偏处,一动不动,而尾敦,已经忍耐不住,口中呼呼的出着气,左右拧来拧去,似乎椅子上有什么尖锐凸出,使他坐的不舒服。 正在踟蹰之间,突然听得外面起了慌乱,似乎隐有兵戈之声,一个浑身是血,捂着手臂的士卒,跌跌撞撞冲入了屋中,向刘策大喊道:“主人让你们快走,快走啊!” 刘策与尾敦立时站起身,将受伤的士卒搀扶起来,目光所见,前方却有百多人,正手持着刀枪,掩杀过来,当先头人,大踏步行进,一手倒提着刀,一手提着一颗好大的头颅。 看那头颅双眼尚不能闭,颜面刘策也熟悉,正是鲜于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五十 威武 “送来的东西,大爷我很满意,看在死去刘虞的面上,饶你们一条狗命,滚吧。” 迎着风雪,为首的领头人,在十步开外停下,偏着头,撇着眼角望着刘策与尾敦,似乎再多说一句话,就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此人生的不高大,身形却是壮硕,腰腹虽宽厚,亦是没有肥胖的笨拙之感,粗壮的手臂肩膀,将身上的校尉铠甲撑的满满当当,只一照面,便感到来自边塞的彪悍和粗鲁。 尾敦与邢举是识得得,眼见着邢举手中鲜于银的首级,眼中绝然不能相信,手中握紧着长刀,扬起来冲着邢举,喝斥道:“邢举,你这条老狗,你为什么要杀了鲜于银?” 邢举身旁闪过一人,当即遥指着尾敦,哼然道:“尾敦你不要张狂,大帅的尊名,岂是你能叫的,依着辈分,你应喊叔叔,见面跪拜。” “齐周,这你狗贼,枉鲜于银处处照顾你,为你出头负伤,你却忘恩负义,我….我先杀了你。” 尾敦见到齐周为邢举爪牙,悲愤间又有交怒,再也忍耐不得,不管迎面有百多人,就立时冲了出去,只是刚踏出一步,身躯就被莫大的力道拖住,脚下却是一步也不能迈出。 刘策左手抓住尾敦的后背外袍,止住了尾敦,沉声道:“尾敦,可还记得来时你家少主的口令?给我退下,不得无礼。” 尾敦力量不如刘策,身不能行,耳听刘策以刘和的名义提醒他,心中愤恨,还是强且忍下,悻悻的退在一旁。 齐周在邢举耳旁附言几句,邢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中也明亮了几分。 “好!” 邢举喝了一声彩,又笑道:“听说你是刘和军中的主将,你年纪不大,能有几分眼色,依我看,这军中的主将位置,你可做得。” 刘策拱手笑道:“大帅过奖了,除了八百仆兵,再加上吕布麾下为世子助力的一军,再无能战之兵,怎担得起一军的称号,我奉世子刘和的军令,前来与大帅商议燕国之事,不知大帅今日为何如此?” 听刘策俨然将自身拉低了几个位阶,邢举心中十分手中,还是口中哼了一声,道:“燕国是受我庇护才得安宁的郡地,你回去告知刘和,趁着早些,赶紧自行离去,免得到最后,闹的不愉快。” 刘策点头示意听得,继而又道:“刘和来燕国,虽然没有兵将,却也受了袁绍的襄助,带了千石军粮与许多钱银,原是打算在北地招纳士卒,好为父报仇,鲜于银说要十五车粮食,刘和为了表明诚意,让我送来了二十余车,如今城中还有许多,使我来,便是与大帅商议,嗯,此时天还下着雪,不是说话之处,若是大帅有兴致,可与我进屋中详细说来。” 不待邢举回应,刘策自行走近屋中,尾敦虽仍在咬牙切齿,恨不得杀邢举和齐周后快,仍是跟着刘策,一同走了进去。 邢举抬头看着漫天飘着的雪花,将手中宽厚的大刀横在眼前,张口吹掉了上面的雪色,口中嘟囔着:“贼老天,什么时候下不好,偏生赶到这个时辰,坏了大爷的好事儿。” 齐周见邢举要进入屋中,紧走两步,跟在邢举身前,低声道:“大帅,小心有诈。” 邢举不觉笑道:“我见过他们跟来的十几人,乖的跟鹌鹑一样,蹲在地上求饶,这种废物,杀他们也会脏了我的手。” 转过身来,邢举冷然与齐周相对,缓缓道:“人是你带进来的,你比我更清楚,既然我有心自立燕国王,若是被两人吓退,传出去岂不是让张举笑掉大牙?哼,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齐周慌忙应道:“刘策,好像字仲业。” 邢举点了点头,心中亦是舒畅,大踏步向前走去,口中低声道:“哈哈,这小子似乎读过几天书,若是识趣,跟着我,赏他个一官半职,也未尝不可。” 刘策站在偏座旁,只是站定,也未坐下,似乎是等邢举在主位坐定,才好坐下。 已经让尾敦和刘策看过鲜于银的头颅,眼下多无用处,邢举便使人取走鲜于银首级,安置在显要位置,好给那些心思不定的人,示以威胁,邢举大大咧咧的走到了主座前,一跨而坐,身后,齐周领着二十几人,让他们分站在两侧,守在邢举和刘策身后,才背着双手,站立在邢举的椅子身后偏左。 “我听齐周说,你们带了那么多的吃用,一路从冀州带回燕国,怕是有百里路,你能将它们安然送过来,也算有些本领。” 邢举依坐着,见刘策似是不敢坐下,心中又多了一分满意,继而笑道:“我邢举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不怕告诉你,我让齐周放你们入燕国,是为了看看城中,有哪些人心怀不轨,让他们先跳一阵子,开了春,我就去把他们收拾了。” 说着,邢举手中做出了一个向下砍的动作。 刘策将头低了些,口中称赞道:“大帅威武。” 这般示做温顺,让邢举心中畅快,摆了摆手,兀自道:“你呢,今天就先回去,跟刘和说一声,说起来,我受他父亲的提拔,才有了这个军职,公孙瓒已经派人来过许多次,让我与他合力,在幽州大展拳脚,就是念及刘刺史对我有恩,我才将公孙瓒回绝了, 依着辈分,我算是刘和的长辈,我手中虽有两万将士,要时时警惕乌桓的滋扰,无法分身,朝廷孱弱,燕国贫瘠,若不是我麾下儿郎为国为百姓,这戍军早就无力维持了。” 邢举叹息一声,混若是这几年,担任了护乌桓校尉,受了多少苦楚,俨然一副劳苦功高的模样。 刘策连连点头,隐是附声赞同,旋即抬起头,似乎打定了心意,沉声道:“大帅着实辛苦了,我这就回去,向刘和讲明戍军的辛苦,只是,此来军中,我有一物尚未取回,还需要大帅为我助力。” 邢举挑了挑眉色,宽慰道:“哦,也是,我需给你写过一张文书,盖上手印,才好让刘和知晓,你稍等片刻,我这就为你置办。” 刘策却是摇了摇头,笑道:“我所要的不是文书,是大帅的人头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五一 给我滚出来 “轰”的一声巨响。 刘策抬起脚,将身旁的木椅朝着门口处踢了过去,右手一探,从尾敦手中取过长刀,快捷伦比的顺势向后划过一个弧度。 受了齐周叮嘱,在刘策身后站着的三名士卒,被刘策刀锋扫过,只觉得胸口如被大锤击中,便是冬日穿着厚实衣物,也逃不过皮开肉绽,口中惨叫一声,仰面向后倒下。 回过身来,刘策再向前鱼跃一大步,长刀以竖劈的威势,直向邢举额头挟风而下。 邢举反应也算不慢,先是抓起身下的椅子,隔空砸向刘策面门,肥硕的身躯向后滚去,竟是分外灵活,再起身时,已将厚重的刀锋横在身前。 齐周大喝一声,在邢举后退躲避时,拦在邢举身前,左手间握着一方盾牌,护住颜面胸腹要害,右手握着短戟,蓄势待发。 刘策不躲不闪,一拳将飞来木椅击的碎裂,刀势不改,重重的劈在齐周的盾牌上,力道砰然炸裂,将齐周整个人压的跪在地面,喉头间哇的一声吐出血水,眼中惊悚之意未散,又见刘策脚掌朝着额头由远及近。 “噗通”的声响,犹如击打旧絮,齐周来不及躲闪,整个身躯飞了起来,装在一侧的墙壁上,缓缓的瘫软下来,再无任何动静。 刘策挟进击之威,接连劈开围上来的几个士卒,但出一刀,便有一人倒地,待到环围来的士卒尽退,刘策再跨出两步,与邢举正面而立。 邢举所使的刀,面刃极其宽厚,想来若是没有几分力气,怕也无法将其拿起。 这刀在邢举手中,一招一式浑圆如意,又势大力沉,邢举口中呀呀嘶吼着,双手握着刀柄,左右横劈,生生在身前铺开一团刀幕。 然而这般毫无章法的乱舞,在刘策眼中,破绽百出。 以刀锋对上邢举刀锋,刘策推着邢举的身躯,向后连连退去,将邢举抵在墙壁处,压制住邢举不能动弹,左膝盖猛然顶在邢举腹部,趁着邢举疏忽心神时,以卸力夺了邢举的武器,回手将长刀架在邢举的脖颈上。 “呼!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有话好好说。” 冰冷的长刀贴着邢举的皮肉,在寒冬时,更多一分冰冷,说话间,邢举额头已经凝了豆大的虚汗。 刘策摇了摇头,缓缓道:“为何杀了鲜于银?” “我要起事,鲜于银定然不会随我,燕国已经没有多的粮食了,我让齐周随鲜于银去筹粮,便是为了定他的罪,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刘和会来燕国。随着齐周的士卒,都可证实鲜于银无事军令,私自出走,我便,我便将他定罪了。” 另一边,早在刘策暴起时候,尾敦便反身冲到门前,双手拉起两扇门,以半个身躯堵住门,好不教门外士卒进得屋子,屋外的士卒还有没有反应过来,靠着门前的两三个士卒,便持刀向着尾敦杀来,尾敦身不能动,以蛮力发狠抵挡住,却是无法防着身后,蜂拥而来的士卒,因不辨形势,以刀枪对着门辕连搠,片刻间尾敦的身上,便沾满了血迹,一条手臂眼看是血肉模糊。 直至刘策击溃了齐周,擒住了邢举,屋内的士卒才投鼠忌器,停下了手,尾敦猛然向前闪身,奔走到刘策身旁,正在使力推门的士卒不妨门内失了力,当前几人扑倒在屋内,后面看清楚了局势的士卒,停下脚步,手中端着刀枪,面面相觑,却是没有再向前一步。 刘策看着尾敦狼狈的模样,皱起了眉头,斥责道:“方才我让你跟在身后,怎会去想去堵门?不要命了?” 尾敦脸上颇为羞愧,连声道:“大人,是我错了,我没想到大人武艺这么好,三两下就捉住了邢举这老狗,鲜于银死了,我要给他报仇,我…..我想给大人多争取些时间。” 刘策脸色舒缓了下来,以手指着身后,道:“好了,先不要说这个,还能不能动,能动的话,去捉了齐周。” “是,大人。” 尾敦小步跑到后墙处,到了齐周身前,看到齐周一动不动,用手在鼻孔处探了探,只觉得尚有呼吸,想来还未死去,邢举看着齐周的脸,怒上心来,一手抓起齐周的发髻,一手“啪啪”两下打在齐周的脸上,片刻间,齐周脸颊便有些发红,俨然是肿起了一块。 齐周吃痛之下,浑身一个哆嗦,立时睁开了眼睛,口中叫喊着,“什么东西,发生了何事”,入目看到尾敦将刀架在喉头,这才闭上了嘴巴。 刘策提着邢举,一步步走出了屋子,环围的士卒随着刘策的脚步,连连后退,待到站到雪地,刘策辨明了方向,道:“随鲜于银来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邢举努力将脖子向后仰了仰,口中喘息着,应道:“只杀了鲜于银一人,其他的没有反抗,就投降了,我说,兄弟,如今你也跑不了,你向你保证,你若是放了我,我一定让你们的人全部安然离去。” 刘策看了邢举一眼,脸色不变,只是手中的长刀却是作势一紧,登时让邢举吓的连连摆手,拼命向后躲。 在前方扫了一圈,刘策指着一人,喝道:“你,快带我去鲜于银带来的辕车处。” 那士卒虽有意动,却是直直的盯着刘策,脚下巍然不动。 邢举睁大了眼睛,怒道:“狗崽子,快些带路过去。” “是!” 得了邢举的号令,环围的士卒分散开来,让出一条道路,当先几人,在前方引着刘策,踏着雪色,便向前走去。 虽没有看过整个营盘,刘策知晓来时与鲜于银分道之处,见士卒所带方向不差,便将邢举挡在身前,跟随而去。 不过百步处,刘策看到成排的辕车尚未入库,地上几片殷红的血色依稀可见,辕车处却是有几十人双手抱着头,蹲在一处。 “马伦,没死的话,快给我出来。” 刘策向着众人喊道。 马伦分辨出刘策的声音,欣喜的抬起头,看到刘策正站在不远处,手中还挟持着一人,慌忙举起手,口中喊着“主将,我在这里”,然后站起身,想了想,再一巴掌拍在身旁两人头上,叫喊着让他们赶紧跟着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五二 小贼 见到马伦与同伴仍是活着,刘策心中稍是安定下来。 马伦陡然得了自由,奔走着想要到刘策身旁,无奈雪地湿滑,脚下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出一个跟头,身后伙伴慌忙扶住他。 刘策偏过头,脸色不霁,沉声道:“过来做甚,快些去将东西架起来。” 马伦稳定了身形,听到刘策叮嘱,似是才醒悟过来,挥手就带着伙伴又回到辕车处,口中呼喊着让环在一旁的邢举军中士卒让一让,不由分说的就推着最靠后的两个辕车,停在刘策身后十步开外,然后打开上面堆积的枯草,搬出一些长短不一的木棍,呼喊着让身旁几人动作快些。 刘策正对的前方,听到了动静的士卒,正在从远处向这里跑来,簇拥在一起,然而,没有再向前靠近一些。 刘策拖着邢举,正对着前方士卒,手中的长刀纹丝未动,他突然发现,除了先前跟随邢举到屋前的士卒,也就是带着他找到马伦的这百人,而后面闻声赶来的,靠的有些远了,后来者,也没有像先前的百多人般端着刀枪,他们手中,甚至没有带着武器,就像是突兀的发现了异动,前来探寻围观一般。 刘策朗声道:“前些日子,刘虞,幽州的刺史,刘虞,被公孙瓒杀了,族人也被杀了,只剩下独子刘和,刘虞是当今天子的亲叔叔,派大将军袁绍奉天子命讨公孙瓒,刘和,刘世子为了召集刘刺史的部下,昨日到了燕国,正赶上邢举在燕国募粮,因突降大雪,刘世子体恤戍军,便让我带着二十车粮食,送到军中,没想到邢举要杀我,我不想被他杀,只能抓了他。” “快放了我们大帅和统领。” 正对着刘策的一个士卒,作势扬起手中的刀,面色冷峻,死死的盯着刘策,口中以言语威胁。 刘策眯着眼睛,看着这名士卒,顿时想起来,一路上,是见过此人的。 随齐周鲜于银押着辕车,自燕国而出,此人一直在行伍中,只是听齐周鲜于银的命令,没有说过半句其他的话,而且,不止如此,眼前咄咄逼人的这百人,多数也是同行运粮的士卒。 邢举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兄弟,你看,你的人都没受伤,你若是放我了,我让你们全都离去,我邢举说话算话。” 刘策以刀背在邢举的脸上拍了拍,却是没有回应邢举半句,这番举动,让邢举生生的将喉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眼珠连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真的弄来粮食了?不是说鲜于银立了军令状,没有完成军令才被杀头的吗?” 最外围簇拥的士卒中,一个声音响起,听起来声音极稚,想来年龄不大。 刘策没有心思去寻发问之人,侧过身来,看到尾敦手中制住齐周,也是无法脱身,再远一些,方才与马伦等人一起蹲着投降的几十人,虽然得了自由,但手中没有武器,却是依旧站在那里。 刘策看这些人身上多数带着伤,有几人甚至躺在雪地中,不能起身,不过,此时不是絮叨时候,便向着他们喝斥道:“花莫,你们统领鲜于银被杀了,你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些,打开辕车上的口袋,让他们看看。” 其中的一人陡然间抬起头,他没想到刘策竟然还记得自己名字,花莫慌忙引着几人,掀开三五辆辕车,打开最顶端的几个口袋,对着众人,好让他们看的分明。 “我们是一起过去的,这虽然不是骑督尉的功劳,也不是齐周的功劳,邢举,你为何只处罚我们统领,不将齐周一起处罚。” “对!邢举你要给我们说个明白。” “为甚么要治我们的罪,我们不服。” 花莫身旁的几人,得了机会,出口指责邢举的偏袒。 齐周背着双手,冷眼望着花莫等人,作势哼了一声,道:“鲜于银无视军令,随意私走,依着军法,要….呜呜。” 话未说完,却是被人尾敦一巴掌打在脸上,生生将齐周打断。 尾敦怒声道:“狗东西,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转过身,尾敦蹙起眉头,望着远处,扬声道:“阎柔,你可曾看的清楚?若是不信,你自己来一试便知。” 远处环围的士卒一阵骚动,片刻间清出丈许空处,一个年轻人排众而出,先是向尾敦拱了拱手,再高声道:“尾敦大人,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那人说的可是真的,是否刘刺史的儿子来了燕国?” 尾敦一手拍了拍胸口,道:“前些日,我不忍心看到刘虞尸身受辱,来寻鲜于银随我劫他的首级,路上正巧遇到了少主,这几十车的粮食,便是少主让我带来的。” 阎柔面色虽然饱经了北地风寒,多有些粗糙,不过,看起来仍是少年模样,看他的年龄,比刘策更小一些,而阎柔身旁的几人,生的魁梧雄壮,看神色却是以阎柔为首。 阎柔看了看辕车处的花莫,再看了看邢举与尾敦,却是没有再说话。 “小贼,现在大帅和齐统领被奸人要挟,你却是不慌不忙,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方才威胁刘策的士卒,转过身来,以刀指着阎柔,面色极为阴狠。 随着这名士卒的动作,他身旁的数百人,也将刀对着阎柔众人,这番阵势,让阎柔身旁的士卒不觉畏缩的向后退了一步。 阎柔摇了摇头,沉声道:“任松,我等为戍军,自是以守卫燕国为职,因刘刺史颁令,每年送上给养,才有了护乌桓一军,眼下刘刺史已死,若是真的刘公子来了,邢举邢大人这番举动,我却是不明白了。” 此时,刘策身后的马伦,欣喜的向刘策呼唤,主将,我这里做好了。 刘策也不回头,不过,脸上,却是变了另一幅模样。 刘策手下的邢举,不由来的感应到突兀的冷颤,经历了数场厮杀,尾敦明白,刘策起了杀机。 “你.....你想做什么,哈,难不成你还敢杀了不成?” 邢举虽然梗着额头,似是胆气十足,不过,嘴上说的一番模样,身体却是诚实的忍不住发抖。 刘策望着邢举的目光毫无生机,同时,轻轻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五三 下辈子注意些就行了 邢举的双腿开始发软,硕大的身躯整个匐在地上,口中连声求饶。 “兄弟,我错了,我做错了,你不要杀我,我会帮你,帮刘和….” 刘策手起刀落,声音戛然而止。 “做了错事儿没关系,下辈子注意些就行了。” 刘策弯身将邢举的脑袋提在手中,另一手握着长刀,与方才邢举杀了鲜于银后,所做的无二。 斜着的长刀上,血迹顺着刀刃缓缓下殷,刘策口中轻轻的吐出这么一句话,似是对邢举所说,也好似对着前方的数百士卒所说。 目光在眼前的士卒身上看过一圈,刘策最终锁定在那个唤作任松,也就是一直以领军身份呼喊的士卒身上。 “我与鲜于银认识了不过五天时间,因为他对我不了解,我手下的人将他揍了一顿,对于鲜于银,怎么说呢,我与他不熟,不过我觉得,他这个人还算不错,就在来到这里的路上,鲜于银还邀请我的一个兄弟去他族人中做客。” “鲜于银是你们的伙伴,你们对他应比我更了解,哦,你们多数人恐怕也不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告诉你们,刘和,刘虞的儿子,以当今天子的名义,任命我为军中主将,奋武将军,军中的军规,我是知道的,我觉得鲜于银就算是有过错,也罪不致死,邢举把鲜于银杀了,所以,我就把邢举杀了。” 刘策再向前走几步,以刀指着任松,冷声道:“邢举做了什么事儿,你们比我清楚,我不想去浪费时间,寻什么口实,我就是把邢举杀了,你们要想为他做些什么,现在就可以做。” 任松死死盯着邢举的人头,不过旋即将目光放在刘策的身后,在那里,马伦已经摆设好了三架床弩,床弩也拉开了巨弦,而且,当时邢举和齐周被捉前,所有人都看到,只有刘策和尾敦两人在屋中,齐周和邢举本身武艺也不错,再加上十几名亲兵,竟然还是被刘策捉了去,便是没有亲眼见到,也能猜到刘策的手段。 任松身旁的几名士卒,面面相觑,却是隐隐将身躯向后缩了缩。 刘策停下脚步,也不回头,高声道:“花莫,将最后面的三辆辕车推过来,就是昨日,不让你们乱动的哪几辆,推到我身前。” 花莫看到刘策不由分说的将邢举的脑袋砍了去,一直处在惊愕的状态之中,直到身旁的伙伴以手捅了捅他,才回过神,跳下辕车,呼哧呼哧的推着辕车,放到刘策身前。 刘策扬起长刀,砍断了辕车上固定的绳索,再一手将覆在车上的枯草拨开,露出下面的一个木箱,拳头猛然砸了上去,登时将扣在木箱的锁扣扯断,木箱的盖子向后翻了过去。 场上顿时发出齐刷刷“哦”的声响。 “噗噗。” 刘策以刀在箱子边缘敲了敲,沉声道:“你们都看到了,这些都是钱银,是鲜于银告知了刘和,刘世子,说军中几月没有发出粮银,刘世子让我带来,来分给你们的。还有那个,那些床弩,也是刘世子带给你们的,好让你们在戍军时少些伤亡,今日之事,邢举一人之责,我不管还有谁参与,我绝不会再追究。” 话音刚落,下面便有人呼喊道:“刘将军,你说的这些钱银可是真的要分给我们。” 刘策向尾敦挥了挥手,尾敦挟持着齐周,站到刘策身前。 刘策这才应道:“既然你们认识尾敦,这就好办了,尾敦是鲜卑族的勇士,有他作证,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见刘策以手示意,尾敦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我知道冬日,咱们戍军最寒苦,这是钱,确实是少主让刘将军发给大家的,我跟你们说,不止有这些,城里还有许多的吃用,你们家里人,这个冬天,也不用发愁了。” 言罢,尾敦口中又哼了一声,道:“我尾敦也是在这戍军中混过的,我说的话,你们有谁不信,站出来让劳资瞧瞧。” 这时,花莫等人,已经将另外的两辆辕车掀开,露出了下面的东西,虽然不是钱银,却是成捆成团的被褥和冬衣。 任松听到身后大群的士卒口中欢呼,显然是极为欣喜,又见刘策目光始终望着这边,心中万分犹豫,尚未想好如何应对,身旁便有人突兀喊道:“刘将军,你说不追究我们的事,可是说话算话。” 刘策笑道:“我身为奋武将军,是要和你们一起做事的,今天我若是说了谎话,以后如何让你们再信我,这些衣物钱银,我不会分发,你们找一些军中信得过的人,让他们去为你们分发,我再说过一次,若是此刻放下手中刀枪,我绝不会追究你们罪责。” 片刻间,就有数十人丢了手中武器。 任松咬紧了牙关,作势猛然向刘策扑去,尚在几步远处,刘策手中长刀抛出,透过任松胸口,生生将其带动着仰面倒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簇拥在任松身旁的百多人,终于将手中的武器全部丢在地上。 身后,马伦呼着气跑到刘策身旁,兴奋道:“主将,你真是厉害。” 刘策侧过身来,眼睛望着一处,道:“谁让你过来了,快些,调转床弩的方向,朝着那里。” 马伦顺着刘策目光看起,却是一个关闭的房屋处,始才想起来,鲜于银就是进了那个屋子,说是去见邢举,才会被邢举砍了脑袋。 马伦赶忙折回身,招呼着同伴,将床弩再次摆好,方向对着木屋处。 刘策冲着木屋扬声道:“屋里的朋友,方才你们没有做出什么举动,这时候,就没法再做些什么了。” 过了片刻,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从中走出一个身穿着皮衣,带着锦帽的富态之人,身旁有三五个护卫模样的汉子,将其护在中央。 这人看起来往日过的定是富裕,浑然没有军伍之人的样子。 “我是渔阳的商户,因为护乌桓校尉的邀请,来此处商议资粮的事宜,却是没想到发生这等事情,高某是生意人,见不得死伤,一时心中惊慌,才在屋子中没有走出来。” 来人走来之时,便笑着向刘策拱手致意,一脸的人畜无伤的憨厚。 刘策尚不及回话,身旁的尾敦连步贴了上来,靠在刘策耳旁,声音颇为激动,道:“将军,这人我认识,是当年随着中山张纯造反的张举,我们捉了一条大鱼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五四 有些胆色 随同小黑的哑巴几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简雍倒是极为大气,让那个被祝公道挑下马的士卒,安置在辕车上,简雍本人,只占着一个角落。 因天降了雪,脚力慢了些,在第三日申时,一行人才抵达了燕国城外。 高顺将城防和门守,尽数换了营中士卒,在城前设了哨卡,警惕进出之人。 小黑是谨慎之人,在城外先是停下,与祝公道一同到城前看过,辨识出了相识之人,才亮出了身份,唤过徐庶与简雍过来。 负责城防的士卒,早得了高顺的叮嘱,待到小黑归来,便先去寻找戏忠,守将与小黑说明,便引着小黑几人,径直去寻戏忠去了。 从城门沿着街道,一路行走,简雍发现城中的百姓,往来极为热闹,似乎前几日刘和的到来,驻了几千士卒,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生计,便是方城,国安等地,比起燕国也有所不如。 简雍在辕车上,看着城中的形势,暗自叹道,这戏志才果然是非常之人,能在短暂的几日,就讲这一城安置的妥妥当当,这刘和,怕是比起其父刘虞,更得民意啊。 小黑悄然回过头,看祝公道与徐庶,默然的跟在辕车后,浑然似没有事儿的人一般,心中不觉冷笑,戏忠那人的脾气,我虽然看不透,也知道其人与己身多有相似处,先让你们得意着,待会儿就让你们好看。 到了府宅门前,引路士卒向小黑告了个喏,自行离去了,守门士卒是鲜于辅的营兵,分出一人到宅中禀报,不多时,刘冲大踏步走来,见到小黑,极为兴奋,抓住小黑手臂,口中叫嚷道:“你可算是回来了,你是不知道,那几个人死活不开口,我都快拿他们没办法了,你的手段,一定能让他们说话。” 小黑一听刘冲嘟囔,便明白了刘冲说的是什么事儿,不过,眼下紧要的却是简雍,以及祝公道徐庶三人。 另一只手将刘冲的手掌拧开,小黑皱着眉色,只望着刘冲,问道:“戏先生让我归来后寻他,我也有紧要事要与戏先生说,你的事儿先不忙,快带我去见戏先生。” 刘冲讪讪的收回了手臂,狐疑的望着祝公道与徐庶二人,觉得这两人极为面生,似乎从未见过,探着头出声道:“这几人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戏先生的脾气,生人他从来不会去接见,你若是唐突的过去,小心被先生骂的一头狗血。” 小黑知道刘冲心性,说出这番话,实则真的是为小黑担忧,不过,小黑心思已在旁处,也不能向刘冲解释其中的关节,只推着刘冲道:“与你说了,你也听不明白,我去见戏先生,自然有我的道理,嗯,你也来吧,一起跟我去。” 又转头看了看,小黑面色疑惑道:“蛮子,策哥呢?” 听小黑提到刘策,刘冲脸上顿时十足的不爽利,郁郁道:“这事儿呢,更是说起来话长.....” 小黑怕刘冲口无遮掩,再说出什么军机,慌忙扬手打住,口中催促道:“以后再说,以后再说,你先带我们去见戏先生。” 刘冲抬眼再看过简雍几人,没有再说些什么,当先引着几人,朝着戏忠的房中走去。 在徐庶门前停下脚步,刘冲以手在门前扣了扣,高声道:“戏先生,小黑他回来了,还带了几个人,说是要见你。” 屋内,太史慈打开了门,再反身关上,一打眼看过去,最终将目光放在祝公道身上,而方才还打量着屋外山石雪景的祝公道,身上只觉得被寒意笼罩,两条手臂的汗毛倏然立了起来,无暇多想,只听的一声铮鸣响彻,祝公道右手拔出佩剑,双腿以弓步虚进。 刘冲看到祝公道陡然异变,紧踏一步,手中的巨斧便扬起,口中呼喊一声,“来人,有贼人行凶。” 不过片刻间,三五十带甲的武士,从侧门蜂拥而至,先一排端着巨盾,后一排持着枪戟,墙头处也冒出一排握着弓弩的士卒,手中的弓弦,俨然已张开。 小黑看到这副架势,顿时有些懵了。 简雍的事儿,自己可还是没有跟戏忠说起啊,怎么戏忠刚一见面就这副阵势? 难不成戏忠见到了简雍,便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也不对啊,戏忠不是在屋子里嘛,根本就没有见到简雍。 正在疑惑间,小黑看到太史慈伸手将刘冲拦住,再向着进院的士卒道:“此处无妨,只是闹出来误会,你们都退去了吧。” 待到士卒离去,刘黑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莫非昨日有人敢来行凶?” 太史慈点了点头,指着屋墙的杂乱脚印,道:“昨夜子时,有人擅闯院中,好在鲜于辅早做了布置,没有让来人得了去,是以,今日,便调了许多士卒,严加防范。” “原来如此。”小黑舒缓一口气,再转过身,向着祝公道与徐庶拱了拱手,道:“两位,为了稳妥起见,不闹出什么误会,还请两位交出手中的兵器,先让我保管,待出门时,再还给两位。” 祝公道握着长剑,只是不语,徐庶却是轻轻扯了扯祝公道,当下解开了佩剑,再掰开祝公道的手掌,将祝公道长剑入鞘,一同递给了小黑,再望向太史慈,笑道:“方才,祝兄感知了阁下的气势,我们是江湖草莽,不免警备心思大了些,还请阁下勿要见怪,若是不放心,可再使人搜过我二人身上。” 太史慈尚在沉吟间,屋中却是传来戏忠的声音,道:“好!你这人,有些胆色,很对我的口味,搜身就不用搜了,外面天色着实有些冷,快些进屋来吧。” 戏忠既然如此说了,太史慈便推开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让几人进入屋内,扭头看了看左右,没有发觉不妥之处,反身踏出屋中,将门再关了去。 此时,戏忠已没有卧在床上,而是在靠着火盆处摆了一张案牍,身上裹着一件油量的皮毛,手中的毛笔尚未落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五五 年少气盛 戏忠受了风寒,脸色带着些疲倦,见到简雍亦是跟在小黑身旁,站起了身,向着简雍点了点头,一脸的笑意,宛如许久未见的老友。 “简雍,简宪和,我们又见面了。” 对于戏忠这番温和态度,简雍实未料到,一路上想好的说辞,无一可应景而用,不过,看起来戏忠似乎也没有刁难的意思,简雍心头稍定,先是一揖,再而言道:“又要叨扰戏先生了。” 戏忠指着左侧,连声道:“莫要客气,来,先坐下,我们再细谈。” 又看向徐庶祝公道二人,疑惑道:“不知,这两位是?” 小黑已将自己的兵器,还有徐庶祝公道的长剑,放在了一旁,便应过戏忠,将这桩事的前因后果讲的清楚。 简雍微欠着身体,叹道:“此事,实则简雍一人之责,只是方城中,郡丞那老东西,被小辈压了一头,却是恼怒成羞,将怨恨怪到我的头上,非是简雍不守信,若是再耽搁一些时辰,怕是又要到牢狱中走上一遭。” 戏忠微微颔首,似乎一时之间没有打定主意。 徐庶虽然不知戏忠的身份来历,不过,见小黑太史慈俨然是以戏忠为首肯,轻咳了一声,沉声道:“说起来,徐庶本没有资格品头论足,不过,我知简兄乃是涿郡之人,我看简兄的出行择路,也是朝着涿郡,我与简兄因前事有些交情,旁的不敢担保,却觉得简兄绝不会坐下通风报信的小人之举。” 戏忠手指在桌上重重的敲了一下,笑道:“这位兄弟说的,倒是极有道理,其实那些东西,算不得什么紧要事,如今刘世子已经入主了燕国,不多久就会传遍了整个幽州,因前事未明,险些让宪和在方城受困,这也是我思虑不周,哈哈,还请宪和体谅。” 简雍心中不由来的一屏,口中亦应道:“不敢当,不敢当。” 戏忠再将目光转向徐庶祝公道二人,问道:“两位壮士为已故刘刺史伸义,刘世子身体欠安,不能见客,戏忠便代刘世子谢过二位,日后,若是有所需,军中必然倾力相助。” 徐庶尚未回话,祝公道哼了一声,生硬道:“我与徐兄,在北地游历,遇到了此事,权是为了幽州的百姓,感刘刺史的恩德,不需要什么唠子回报,来这里,也是听小黑兄弟说,有人将卜虎杀了,想着也是一方豪杰,便寻思讨教讨好,也好精益武艺。” 祝公道转过身来,抬起头向太史慈一拱手,朗声道:“这位兄台气势不凡,杀了卜虎,定然也不是妄语,稍后若是有些闲时,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祝兄。” 徐庶一把将祝公道拦住,脸上极为尴尬,勉力笑道:“我兄长执着与武艺,遇到本领好的,就要切磋切磋,还请诸位勿要见怪。” 太史慈站在戏忠的身旁,看到祝公道年少气盛的模样,倒是与当年的自己多有些相似。 “实不相瞒,几年前,我曾击败了卜虎,自那时候,卜虎就没有音讯,至于这次,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乃是军中的主将,刘策十式将卜虎击成重伤,我以弓箭取了卜虎性命。” 祝公道皱起了眉头,脸上带着狐疑之色,轻轻摇了摇头,道:“以往我所见之人,便是千百人,也没有一人入了化境,我与徐兄行走一年间,见到的也不过一人而已,我知你已是化境,卜虎也是化境之人,若是十式重伤卜虎,我怎未听说过幽州还有这样的人物?” 太史慈没有立时回应祝公道,而是再望向徐庶,道:“若是我看的无错,这位徐庶兄弟,怕是身上负了伤,至今尚未愈合。” 祝公道脸上顿时显现出关切的颜色,也没有丝毫掩饰,应道:“当日,我两人与卜虎缠斗,不妨卜虎脚下使了暗刃,徐兄为了救我,才受了伤。” “无妨无妨,此时已是好多了,再有半月,就可痊愈了。”徐庶捂着胸口,笑着向太史慈止道:“兄台不必担心,待到简兄的事了结,我就离开此地,嗯,还未请教兄台的姓名。” “某乃东莱太史慈。” 徐庶眉色舒展,当即再拱手,礼道:“原来是太史兄,怪不得有如此的好武艺。我在颍川时,便听过太史兄的声名,当真是敬佩的紧。” 不止是徐庶,身旁的祝公道脸色也是极为惊异,看着太史慈,颇为意动。 武人对于武人的心意,戏忠不甚了解,也不想了解。 已经解清了来意,戏忠还有许多事情要盘算,也不想在此事上再花费一些时间,见简雍也是目色左右流转,勉情打起了精神。 戏忠望着简雍,笑道:“宪和,此事已然过去,可还有些别的事?” 话说到这种地步,便是送客逐人的意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五六 可对 到了简雍这个年纪,对于人情世故,早见过许多,心中纵然有踟蹰的念头,也只能尽数堵在嘴边。 内冷外热,不过如此。 简雍心中颓然,面上摇头示做无他意,起身向戏忠告了个喏,便随着太史慈走出门去。 不妨身后戏忠却是又出声道:“颍川徐庶,可否暂留一步。” 徐素怔在当场,脸色陡然的有些变化,向祝公道摆了摆手,做出一个安心的手势,便停下脚步,站在一处不动。 这事情太史慈先前不知晓,站在门侧,望着戏忠,戏忠微点了点头,再出口让小黑刘冲二人留下,说有一些事情,要与他们商议。 至此,太史慈才有所安心,反身关上了房门,引着祝公道与简雍走过一条长廊,将祝公道的长剑送还给祝公道,笑道:“这柄剑古朴沉重,想来应是一口宝剑。” 祝公道双手接过,捧在身前,应道:“此剑是家中祖传,我亦想以此剑斩尽天下不公事,方不负了先祖教训。” “好!” 太史慈抚掌赞叹,道:“男儿当有此等志向,才能不负此生,只是此时我有职责在身,不能与阁下开怀畅饮。” 祝公道退后三步,拔出长剑,斜指着雪地,面色沉稳,缓缓道:“久闻太史慈高义,武艺无双,此时正好无事,可否容祝某讨教一二。” “哈哈,与刘刺史素不相识,便出手相助,是条好汉子,我擅使双戟,兄台看好了。” 屋中。 婢女绿衣给戏忠添了热水,又自行去了侧屋。 戏忠取过杯盏,喝了几口,润了润嘴舌,才指着方才徐庶坐下的位置,笑道:“听你说是颍川人,我家中也是颍川,遇到了同乡人,一时起了旧意,倒是有些唐突了。” 听戏忠如此说,徐庶僵直的身躯才缓了一些,向戏忠躬身执后辈礼,道:“原来戏先生也是颍川人。” 戏忠扬起手止住徐庶,指着一旁座椅,道:“我只是占着年龄大些,多吃了几年闲饭罢了,算不得什么前辈之人,来,坐下说,坐下说,若是你想见过刘和,怕是要多等上两三日了。” 徐庶依言坐下,抬眼见小黑与刘冲,只是站在戏忠身侧,宛如仆厮。 只看戏忠模样,便知戏忠身体孱弱,说是留住二人商议事情,想来是对自己不信任,使人守着些罢了,凭此一项,徐庶便推测出戏忠是心思狐疑之人。 徐庶生性坦荡,近几年随祝公道行走,身上也沾染了草莽之风,对于戏忠的举止,便是有些看不上眼。 所谓念由心生,徐庶也不再拘谨,直言道:“先生是智谋之士,想来也能看透简雍有心投靠,既是如此,先生为何要拒简雍于门外,不给简雍再多一次机会?” 戏忠挑着眉色,颜色颇有期待之意,笑道:“哦?你可是熟知简雍此人?” 徐庶轻轻摇头,应道:“前时,在方城时,简雍手无缚鸡之力,也敢劝阻卜虎交出刘刺史的尸身,落得牢狱之苦,只凭这一点,我便认为简雍是可交之人,况且,我与简雍谈过许多,此人虽然不拘礼节,学识却也广博,是有才之人。” 戏忠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示以首肯之态。 “你说的,戏某也是赞同,当日,太史慈一人一马,便敢在三百人中,取回刘刺史首级,我亦是觉得,你与祝公道,简雍,尽是天义之人,圣人曾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既然简雍简宪和没有亲自说出,你又安知是他本意?” 徐庶顿时哑然,讪讪不能作答。 戏忠继而又道:“我想,你与祝公道二人,来燕国,明为随简雍前来,怕也是想见见,刘和统领的这一军,是何等模样,是否会再覆其父刘虞的兵灾吧。” 当日,从简雍口中,得知了方城,国安,路县三城的战况,徐庶与祝公道心中,极是震惊,趁着小黑怂恿的藉口,便跟随而来,确实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思。 眼见戏忠说的音色也不大,这气势上却有被人压制一头的异样。 徐庶挺直了身躯,一手抚在桌上,朗声道:“先生说的不错,我知当日刘虞兵败,是体恤百姓,不想让幽州士卒相互厮杀,才会被公孙瓒得了机会,一举而破, 刘虞心思是好的,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上谷郡,渔阳郡,乃至整个幽州,都开始动乱,再后来的袁绍公孙瓒相争,我与祝公道见过沿途之人,受苦的终究是百姓。听闻先生在方城,许下三年不赋税的承诺,徐庶想请教戏先生,没有了赋税,如何助刘和击败公孙瓒,莫非要等三年之后?” 听徐庶如此说来,戏忠好似来了十足兴致。 没有立时回应徐庶,反而颔首笑着,反问道:“你既然看出此点,可知道我为何要说出三年不赋税的承诺?” “如今公孙瓒自领幽州牧,以兵力胁迫诸城,若是投诚于刘和,可免了郡县的负担,百姓和官员自然乐意拥护刘和为主。” 说到此处,徐庶顿了顿,缓缓道:“在我看来,应对公孙瓒,根本不需要如此去做,我想,戏先生所要告诫的,应是冀州北上的袁绍吧。有刘和在幽州,以往幽州的城池,只要声明是幽州附属,便不用担负筹集粮草钱银的职责,袁绍爱惜声名,便是占了郡县,也不会强迫资粮,如此,便可使得幽州之地,依旧是幽州之地。” 言罢,徐庶直望着戏忠,虽然口中没有说出,但是颜面却俨然在问,戏忠,我说的可对? “啪啪啪!” “好!” 戏忠高声赞道:“你能看透戏某心意,果不负我颍川之名。方才,太史慈说你身上有伤,既是如此,今日天色已晚,大雪未停,可否留下几日,你我也好再好好交谈一番。” 戏忠这一番话说出,顿时让徐庶心中说不出的受用,少年心性,再如何沉稳,受了长辈的夸奖,终究难免有些窃喜,况且戏忠说的理由也充足,徐庶便立时允下,离了戏忠的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五七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小黑探出半个身躯,看着徐庶朝着太史慈与简雍走去,反身关上房门,走到戏忠身前。 见戏忠犹自端起杯盏,似无所觉的模样,皱起眉头,走到戏忠身前,问道:“戏先生,你说的,可算是我军的要秘,如何能让他得了去。” 戏忠却是摇了摇头,咂了一口水,觉得有些凉了,唤来绿衣重新换了热水,才晒笑道:“这哪里算什么军机,若是袁绍军中无一人看破此点,袁本初便真的是目不识人了,既然是旁人能看透的事情,说与不说,哪里有什么分别。” “可是.....” 小黑还是觉得不妥,正要再说试图与戏忠争辩,却见戏忠将身前的桌面腾出一片空处,从桌下拿出一张粗布模样的东西,摊在桌面。 右手将粗布铺平,戏忠口中说道:“来,还有刘冲,你们两个,过来。我听刘策说过,你们兄弟三人,都懂探路之道,这地图的痕迹,想来你两人定是识得。” 不用戏忠详说,小黑早看的分明,这等纹路极为粗略,只能用于识地,不能用于行军,那惯用的标记,却是刘策书写的习惯。 小黑与刘冲站在戏忠的身旁,看着戏忠手指着幽州偏西侧,画了一个圆形的轮廓,道:“你们可知这里?” 小黑低下头,心中估量了片刻,应道:“这里是黑山,张燕的黄巾贼众就在这里,我听高顺说,吕布将他们打了回去,恐怕一两年内张燕也缓不过来。” 戏忠点了点头,问道:“小黑,你可知为何张燕会进犯冀州?” 小黑笑了一声,抬头望着戏忠,道:“戏先生,你来考校我?黄巾贼都是穷苦人家,他们拖家带口的,好几十万人,粮食不够吃,所以要经常抢粮食,因为地势险要,又靠着大山,袁绍才没能将他们剿灭。” “不是没能剿灭,是无法剿灭。”戏忠叹道,“若是给袁绍三五年时间,张燕定然没有活路,不过,冀州东,南,北,四面受敌,袁绍抽不出这么多兵力在黑山张燕身上,去年,张燕进犯冀州,险些占了邺城,依我看,张燕出兵,一则为了趁着袁绍无暇顾及,抢些粮食,二来,与公孙瓒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好一举破了袁绍。” 小黑盯着戏忠所指之处,戏忠说的什么,全都听入耳中,只是听是听了,却是全然不明白戏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侧身看身旁的刘冲,虽然也是装模作样的看着,时而还点点头,小黑也不揭破刘冲的不懂装懂,问道:“戏先生,你知道我小黑生的愚笨,还请戏先生为我讲的清楚一些,好让我不用胡乱猜测。” 刘冲也连声附言道:“是的,是的,小黑说的对。” 戏忠以手指在黑山处点了点,沉沉的望着小黑,道:“黑山贼一直与公孙瓒有联络,二者互为犄角之势,燕国在两者中间,若是要败公孙瓒,必先要取了黑山黄巾贼,我之所以说出三年无赋税,实则是为了向张燕表明心意,到时候,有了安平之地,就算是张燕本人不同意,黑山的几十万百姓,也会争相归附。” 刘冲抚掌而起,大声欣喜道:“哦!先生真是厉害。我就说,先生的本领,怎么能轻易被人看穿了去,徐庶那小子,还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了,嘿嘿,跟先生比起来,就是一个小毛头。” 与刘冲不同,小黑脸上也是赞叹,不过想了片刻,却又怔在当场,眼中渐渐流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 一把将粗布地图抓起,另一只手呈拳状,重重的砸在桌面上,小黑望着戏忠,看到戏忠自若的表情,眼中的疑惑终于变为了震惊。 刘冲注意到了小黑与戏忠的异样,笑意有所凝固,疑惑道:“嗯?怎么了,小黑,戏先生,你们两个怎么了?” “闭嘴!” 小黑低呵道。 转过头,小黑脸上已经看不到什么情绪,轻声道:“戏先生,我们两个人虽然有些微末本领,这等决策的重要事情,跟策哥说说就好了,不用跟我们两个说,说了,我们也听不懂。” 戏忠叹息一声,道:“小黑,你果然是聪慧之人。” 小黑一把将地图扯到地上,口中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就算是昨日走的,往返也需要三天,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得到消息的。” 戏忠弯起身,将粗布地图捡起来,没有再摊在桌上,而是拿在手中,口中犹自道:“确实,我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怕是明日,后日,也不会有消息传来,不过,昨夜才是第一夜,整个燕国城已在我们手中掌控,就有人敢来行刺, 若是没有靠山,他们哪来的胆气,负责城防的那些人,竟然没有一点警觉。刘策为主将,去戍军处,是他的职责,那边是否发生了什么,你我都不知道,我这人向来会估算最坏的结果,若是刘策不在了,这军中,我需要你二人助我。” 小黑紧握着双拳,呼吸间极为短暂,在戏忠桌前快步的走来走去。 戏忠也不出声,只望着小黑。 许久,小黑才停下脚步,面向戏忠,一字一句道:“不行,我要带人去戍军那边,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我要去救策哥,就是死,也要与策哥同死。” 戏忠皱起了眉头,显然,自己说的小黑全然没有听到心里。 还是低估了这帮武人所谓的情谊啊。 戏忠自从入了刘和的帷幕,这算是第一次好言好语的劝阻旁人,心中不由来一阵怒意,脸上也开始生硬起来。 一旁的刘冲,虽然没有听明白小黑和戏忠说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戏忠说的,如果刘策不在了,这句话,刘冲还是能听懂的。 左右望着小黑与戏忠,两个人都没有丝毫要给他解释的模样,刘冲心中着急,不敢去质问戏忠,抓住小黑的手臂,来回摇晃,连声询问小黑。 小黑如何比得过刘冲的力气,反手握住刘冲手掌,喝斥道:“蛮子,给我住手。” 待到刘冲停下,小黑沉沉的舒了一口气,再望向戏忠,沉沉道:“先生,我想了想,就算是策哥在眼前,他一定也不会让我那么去做,我听刘冲说,昨天晚上捉住了几个人,我想,现在跟刘冲一起,去问问那些人知道些什么,然后再与先生商议商议。” 戏忠的脸上也有所舒缓,点了点头。 小黑再想了片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再出口问道:“若是问出了什么,牵扯到什么人,先生准备如何去做。” 戏忠浑然没有半分犹豫,声音犹如从口舌间挤了出来。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五八 忍一忍 与刘冲走出了屋子,小黑反身将房门关好,耳边传来屋子内戏忠的咳嗽,还有婢女绿衣呼唤“先生”的轻声,小黑向着屋廊院前走了两步,驻足看着半空依旧下雪,将整个院落都掩了去,似往年时,这等季节,正是冬狩的最好光景,游走弓射方能舒尽少年畅快。 陡然来的冷风,让小黑的脑际一片清明,淤塞的心思不能散去,这冬日中,更让小黑心中觉着一抹凉意。 刘冲跟在小黑身后,一直没有出声,原以为无人时,小黑会与他说过一些话,不料,小黑长叹一声,抬腿又要走开。 伸出双臂,刘冲径直将小黑拦住,口中低声道:“小黑,我知道我脑子愚钝,比不上你聪明,但是,你要告诉我,你们说的事儿,可都是真的?” 小黑心中正是烦躁,多有些不耐烦,抬头间瞥了刘冲一眼,却是看到刘冲双目中,关切之意浓浓,也不乏忧虑踟蹰,原本要呵骂的话语顿时说不出口,不由的平添了哀瑟。 若是论起交情,便是小黑与刘策同村,却是也比不上刘冲心思,许多时候,只需籍着刘策的名义,小黑便能让刘冲俯首帖耳,言听计从,自己心中不好受,刘冲又何尝不是一样。 小黑悻悻道:“真的假的,不都是这个样子了。” “果然是如此。” 刘冲左手拳,右手掌,接连的撞过几下,脸上极为懊悔,喃喃道:“早知道这样,我就该随着我兄弟一起去,我们两个人,就是遇到什么危险,也好相互照应。” “行了,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本领,依着我说,幸亏你没跟着去,要是你去了,策哥还要顾着你,只会更危险。” 小黑停顿片刻,以手指着刘冲,审慎道:“我跟你说,这事儿,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一句话也不能乱说,现在都是猜测,做不得准,走,跟我去见见那几个孙子,我倒要看看,谁特娘的胆儿这么肥,敢来这儿撒野。” 一手拨开刘冲,小黑大踏步的沿着屋廊走过,在圆形拱门处,看到守卫的几人,正在望着门外的空地,时而窃窃私语。 到了拱门处,小黑看过去,才发现,门外的那片空地外,围了更多的士卒在观看,不仅是士卒,简雍与徐庶,也是站在一旁,看着场中的正在交手的两人。 祝公道与太史慈,一人持剑,一人持戟,正在相互进趋,时而兵器相交,劲道却是不大,看他们两人,都留有余力,俨然是在切磋,不过,这招式间,许多精妙的变化,让周边的士卒看的目瞪口呆,看是看过了,能不能学会就看他们自身的领悟了。 见到小黑刘冲出来,太史慈微一发力,将祝公道推的远了些,笑道:“你与徐庶擅使剑,我却精于枪戟,实不能说些拙见,我知一人,剑术不凡,若是你两人再等三日,就能当面见到他。” 祝公道抱剑而立,躬身道:“太史慈武艺精湛,我自是比不上,便是今日切磋,祝公道也受益良多,既然子义兄口中亦是称赞之人,那定然也是英雄人物,若是不嫌打扰,我与徐兄便在此盘桓几日,等徐兄伤势好些,再行离去。” 此时,天色已晚。 这方府宅,是刘和的住地,眼下形势非同寻常,太史慈使人引着徐庶三人,择旁处安顿下。 简雍原本想要立时离去,归还涿县,徐庶祝公道一路跟随他而来,若是突兀的告辞,终究是有些不好,也就与徐庶祝公道一同,暂且住下。 回过身来,太史慈只向小黑略一点头,打了个照面,便带着人再巡视。 刘冲望着太史慈与数十名士卒远去的身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冷不防,小黑一脚踢在刘冲小腿处,佯怒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带我去关押的地方。” 刘冲讪讪转过头,口中叹道:“太史慈的武艺,真是了得,看他的年龄也不大,也不知是如何练就的。” “嘁。” 小黑不再理会刘冲,自行向前走去,口中晒笑道:“莫说是太史慈,你与策哥相处这么多时日,我可是记得,最开始时,策哥是打不过你的,后来怎么样了,你自己是最清楚的。” “哼!那怎么能比,那是我自家的兄弟,他本领越高,我越是为他高兴,比不上又怎么了,我这是胸中有肚量。” 刘冲紧走两步,追上小黑,与小黑并行,再穿过几个拱门,与守卫的士卒说过小黑身份,这才引着小黑,顺着台阶,走入了囚堂。 这处原本是府中下人的住处,因为偏处,又是单独隔开,便被鲜于辅当作了关押之处。 小黑看到眼前,三人被吊在墙侧,另有五人,手脚被束缚,随意丢在枯草上,看他们蜷缩的模样,还有枯草上隐约的血迹,显然是受了伤。 随手掀开食篮,小黑看到其中还剩下几个饭团,拿出一个,塞到口中,咀嚼了几下,吞入腹中,又舔了舔嘴角,似是意犹未尽。 “这么好的东西,给你们这群狗东西吃,真是浪费了。” 捉过一张长椅,小黑一只脚踩在上面,轻声道:“这是我与你们第一次见面,当然啦,也有可能是最后一面,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呢,叫小黑,身旁这一个,我叫他蛮子,你们别看他身强力壮的样子,这人却是个软心肠, 我这人呢,长的黑,手黑,脸黑,就是不知道心肝是不是也一样的颜色,我这次来,就是向问一下大家,能不能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呸。” 一个离得小黑最近的囚徒抬头朝着小黑吐了一口。 小黑侧头闪过,脸上笑道:“哦,那我就知道了。” 看了看左右,小黑从刑箱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锤头,径直走到方才吐他的囚徒身前,一把抓起他的左手,按在墙上,右手间的锤头毫不犹豫的砸在指头关节处。 突兀的惨叫,瞬间让整个囚堂变成了囚堂该有的模样。 刚刚砸掉两个指头,吃不住疼的囚徒口中喘息着,高声喊着,“我说了,我全说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小黑右手停顿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似是自言自语,喃喃道:“那可不行呢,现在你说什么,我不想听,再忍一忍,等我用完刑,你再说吧。” 一个时辰后,小黑独自一人,再回到戏忠的房中,在屋中与戏忠处了半个时辰,才走出屋子。 随后的几日,不断的有人被关押进囚房,也不断的趁着夜晚拖出几个布袋,放在早已备好的辕车上,运了出去。 这天巳时,城外来了五百人的军伍,看他们的前来的方向,是偏西北方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五九 赵云 早在看到军伍时,负责城防的守兵,立时告知了领军。 因为日前城中偶有动乱,城门是最紧要之处,宋珪领了弓弩营,一直在城前待命,好顾及城内城外,是以,听到了警讯,便让三百名弓弩手,沿着城垛一字排开,居高而下。 高顺避嫌,将城防的事宜,交给了鲜于辅,自行引着营军,沿街巡守,遇到大小纠纷,闲汉生事,一并捉了去,交与刘冲,至于这些人如何处理,高顺也从不过问。 鲜于辅得了消息,急忙到了城墙处,眼见到宋珪已经做了防范布置,心中亦是觉得,宋珪果然是可依仗之人,刘策临行前让宋珪来协防,定然也是认可宋珪的本领。 雪地中不掩人形,那五百人来的也快,领头之人让军伍停下,自行走到城下,作势朝着城上呼喊,鲜于辅定睛看去,方才看出这人,却是尾敦。 说起来,鲜于辅早就与尾敦相识,在军中,鲜于辅最熟络最信任的亦是尾敦,不过,眼下,鲜于辅凝神望着尾敦许久,直到尾敦再喊出一声,才回过神来,放尾敦进入城中。 鲜于辅犹豫的原因很是简单,尾敦的性情,行事方式与之前,变了许多,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异,行前不过二十人,归来却是五百多人。 鲜于辅着实怕燕国城有什么闪失。 其实,这无怪鲜于辅想的多了。 当日,尾敦与刘策,暴起而动,捉了邢举与齐周,在邢举麾下面前,刘策砍了邢举的脑袋,其时尾敦脑中一阵热血上头,只觉为鲜于银报了仇心中畅快,待到稳固了局面,镇住了全军,回过神来,尾敦心中才有些后怕。 毕竟,那可是一个校尉,护乌桓校尉。 校尉官秩比二千石,统帅一军兵马,兵员可大可小、可多可少,战时多则数万,便是平日,也有千人精锐军士。 虽说邢举的官身比不上五校尉,然则也拥节监领职,独成一体,比国相、郡守更有权柄,手下能战之兵近万,却被刘策一人慑服,让万人归心。 从始至终,尾敦一直协同刘策而动,事后,尾敦的名性也被戍军所知。 自打记事起,尾敦做过的所有事儿,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桩功绩,正所谓居高位者,不以声势自鸣,受了许多敬畏的目光,尾敦觉得,今后的一举一动,不能太过于招摇,低调些,谦逊些,也好符合将才的资质。 鲜于辅走下城墙,与尾敦站在一处,抬头再看那五百多人,还是不放心,低声向尾敦道:“城中出了些许变故,需暂且让他们在城侧等上一会儿。” 尾敦顺从的点头,似是身有万钧,显得极为沉稳,应道:“凡事听你安排,这里的事情,先不慌,快去带我见少主,我有要事与少主说。” 此时,鲜于辅才想起来,浑然没有看到刘策身影,狐疑道:“尾敦,刘策哪里去了?他怎没有随你一同归来。” “这事儿,说来话长,待我见到少主,再一并说过,还有…..” 到了最后,尾敦不免又想起鲜于银身死一事,犹豫片刻,想着终究在此处说起,不甚合适,生生将话头吞了回去。 这几日戏忠小黑连番的审讯,大致事情鲜于辅知晓,细节却是没有过问,如今尾敦归来了,想来不止是刘和,戏忠恐怕也心中着急。 鲜于辅无做他想,引着尾敦便走向府宅。 刚走出几步,城前却是又发出警讯,这次不仅鲜于辅脸色变了,尾敦也是霍然转身。 鲜于辅怕那五百人有异动,尾敦也是怕那五百人有异心。 不过,到了城门前,两人相视了一眼,才各自安下心思。 却是又有百多人的,列队而来。 只是这些人身上,穿着与平民相仿,手中也未带着军械,倒似迁徙逃难的流民。 领队之人,生的极为雄壮,面容俊朗如冠玉,一身白袍与雪景相映成趣,向守城人禀明身份,乃是从北处上谷郡居庸城远道而来,应太史慈的传讯,来燕国搬运粮草,回居庸城解了流亡百姓的过冬吃用。 那人自报姓名,赵云。 营军中,太史慈拜见刘和时候,鲜于辅与尾敦就站在刘和身后,这桩事,两人都是知道的。 这几日,太史慈日夜守在刘和府宅中,为鲜于辅解了许多压力,正好要去见刘和,于是,鲜于辅便让赵云随着自己,与尾敦一同前去。 至于赵云领来的百多人,自是与尾敦同等境遇,在城侧暂且等待。 赵云颜色谦冲,对鲜于辅的安排毫无抵触,随口吩咐两句,向鲜于辅尾敦二人颔首致意,便跟在鲜于辅身后。 尾敦知晓,不管是从地势来说,还是故去刘虞旧吏,居庸城远比燕国更好,对于刘和改燕国的举动,尾敦心中着实不满,只是木已成舟,端是不能更改,为此,尾敦一直有所腹诽。 眼看赵云年纪似不大,手中提着长枪,身上俨然是武人装束,尾敦落后一步,撇了赵云一眼,问道:“少年,你也是军职?” 赵云立时拱手,礼道:“只是做些城防杂事,尚算不得上军身。” 这番恭敬的态度,让尾敦很是受用,原本生硬的埋怨也软和了下来。 “我听少主说过,王烈先生,是有大学问的贤者,燕国和上谷郡挨着,以后,免不了有相互照应之时,若是有什么难处,比如北处的骑兵来袭,渔阳的公孙瓒部下滋扰,可来燕国寻助,我看你带着长枪,可是有些武艺?” 赵云权且笑道:“一些微末伎俩,只能在战阵时防身之用。” 尾敦登时眼中诧异,道:“你也去战场厮杀过?” 赵云迟疑了片刻,似是有些难为,还是应道:“曾杀过几场,不过,整支军却是大败而归。” 听赵云如此说,尾敦心中才算是踏实了些,这年轻人,能坦然承认打败仗了,没有吹嘘些什么,这心性上,也算是不错,日后,有了机遇,可顺手提拔一二。 尾敦拍了拍胸口,示以做下保证,面上笑道:“这也无妨,以后与我们在一起,定然不会再打什么败仗。” 说话间,再抬头时,已是到了相府府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六十 皆可杀 也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风寒渐重,自那晚遇袭后,刘和的病情越发的严重起来,再也无力整理书册,一直躺在床上,休养心神,身上盖着两层棉被,屋中也是放置了两个火盆。 刘和不能起身,戏忠时而去刘和卧床处,除却重要的两三事,其余的,只与鲜于辅讲过。 听到尾敦归来的消息时,戏忠正与徐庶查看经年的田亩丈量记录。 戏忠霍然将手中卷书放下,唤过绿衣为他取来棉袍,让徐庶自行在屋中勘看,快步走出屋子,随同传令士卒,一同赶往刘和处。 到了内间处,戏忠看到鲜于辅,尾敦,小黑,刘冲,太史慈已是先到,在太史慈的身侧,还立着一个白袍的年轻人,却是面生。 顾不上缓过气息,戏忠坐在最左偏侧,以手指着尾敦,连声道:“快些说说戍军的情形,先大致的说一些。” 尾敦知戏忠是最紧要人,当下将与刘策两人,在邢举军中遭遇,鲜于银身死,擒杀了邢举的事,娓娓说了出来,当中的一些争斗的险要关头,说的更是绘声绘色。 尾敦告知众人,因为戍军无主,平日受邢举克扣,私自吃空饷,早生了怨气的士卒,虽然有刘和的声名,对于刘策和尾敦却是不能全信,为了以示心意,刘策便留了下来,让尾敦遣回送信。 从尾敦,鲜于银的口中,刘策得知戍军中有许多的鲜卑人,乌桓人,各自成军,与汉人分为不同营军,刘策当下站在高台,发出号令,若是有心自荐的勇武之人,可尽数与刘策交手过招,也好让刘策知晓他们的本领,日后可委以重任。 颜面上的话是如此说,在戍军众人看来,其实等同于在万人身前,摆出以力压人的威势,对于外族人来说,算得上是当面挑衅。 刘策说到做到,发放钱银的事,让戍军们推选出信服之人,搬着箱子,一一数过铜板,发放到各人手中,剩下的一小半,刘策没有收回,让军需官收敛了起来。 二十车的粮食,装的分量极足,搬运的士卒,亲自查看了粮食成色,心中很是满意,多数人对刘策不免增了几分好感。 这一方,冬日的过活不再担忧,平日在军中自认有些武艺的,便动了崭露头角的心思。 尾敦知晓刘策此举,是在稳固军心,若是在这些外族人身前,展露出绝对的武艺,就可以压制住暗中的反扑,乃至于赢的他们的归附,只是,如此一来,缺陷也极为明显,一旦刘策的武艺不被士卒们认可,这戍军,或许对刘和依旧存有善意,不过,刘策自此,在戍军中永无立锥之地。 尾敦心中着急,却是不敢说出口,只好任由刘策施为,一日间,刘策连败十数人,而且都是三合之内,将其击败,至此,尾敦才知道,往日觉得刘策武艺好,却是不知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如今,事出紧急,想来刘策无暇留什么后手,全力施展开来,好让戍军一举折服。 这些人中,阎柔撑的最久些,不过也没过五式,到了最后,环围的士卒越来越多,而场中,只有刘策一人独立,刘策的威望,不知不觉的就在军中竖起。 尾敦在旁侧看的分明,至那一刻起,明白了自己和刘策之间的差距,对于刘策,终生出了拜服的心思。 待到尾敦说完,戏忠的手间不觉已经沁出汗渍,虽然结局是极好的,然而,这之间刘策却是担着莫大的风险,随时可能身死于军中。 “好!刘仲业果然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戏忠一手拍在桌上,脸色颇为激动。 小黑眼中闪着异样神采,压制住心中兴奋,向尾敦道:“策哥可曾带回了什么书信?” 尾敦一拍脑袋,从胸口前掏出一块布帛,递给小黑,道:“哦!是有的,你看,这里有一副地图,是刘策让我带回来的,你们看看。” 小黑伸手接过来,走到戏忠身前,摊在戏忠旁侧的桌上,只看了一眼,便惊呼道:“戏先生,这是从城中到戍军的线路,还有戍军中的布置,策哥都记下来了。” 戏忠顺着小黑所指,看这些线条脉络,与自己房中哪一张多是相似,心中的忐忑才放了下来。 原以为刘策会遇到什么变故,却是没有想到邢举竟然起了反叛之心,好在刘策一己之力,夺了邢举的兵权,如此一来,这城中的事情,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目光流动之间,戏忠看到小黑的衣袖处,隐隐有几抹血迹,看鲜红的痕色,怕是方才留下的。 “先生,戏先生…..” 刘和在床榻上低声呼喊道,忍不住又牵连了心肺,咳嗽了几声。 戏忠站起身来,走到刘和身旁,在床沿处坐下,向刘和应道:“世子可是有什么事?” 刘和轻轻摇了摇头,喃喃道:“我实不知,邢举会有如此心思,我的过错,险些让刘策丢了性命,小黑,刘冲,你们二人,与先生商议商议,一定不要让刘策出什么意外。” 小黑笑道:“世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事前,谁也不知道邢举胆敢谋逆,这也是世子你知晓策哥的本领,才让策哥去做,若是换做其他人,说不得会是什么结果。” 刘和有些惨白的脸上,勉强凝出笑意,道:“对,也对,也就是刘策,才能做了的此事,咳!咳!” 戏忠看刘和模样,生怕刘和的病情再严重了,以手在刘和被褥上拍了拍,站起身,道:“世子抱恙,还需要多休息,早日养好身体,如今大事已定,我便依着前日咱们说的,着手去做了,有戏某在前,世子万事放心。” 刘和点了点头,缓缓道:“有劳先生了,先生尽管去做,遇到不开眼的,皆可杀。” 屋中之人,多数欢喜,唯有鲜于辅一人,面色哀切,向尾敦道了声谢,再向戏忠禀明,要去城前守备,自行走了出去。 这等事,言语终究不能相劝,尾敦停了片刻,追着鲜于辅而去。 戏忠回到自己屋中,让绿衣端过一碗米粥,大口的吞咽了下去,摆手让绿衣下去,站到徐庶的身前,俯视着徐庶,开口道:“太史慈向我说,不日后,他要回青州,将他的母亲接过来,我要给太史慈写一封文书,让太史慈在青州脱罪,你需不需要,我也顺带着多写一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六一 百废待兴 徐庶将手中的书卷摆正,合了起来,站起身来,向戏忠躬身一礼。 再起身时,方才言道:“先生问起颍川之事,徐庶便知道瞒不过先生。” 戏忠坦然受过,再颔首打出手势,示意徐庶勿要拘谨,坐到徐庶的对面,笑道:“你能坦然认下,果然不负敢为敢当的胆色,我听闻游侠大抵便是如此。” 徐庶正襟危坐,双手伏在膝前,如同受教子弟,微是低头。 “先生谬赞,只因身不由已,丧家之犬,不敢有辱游侠声名。” “哈哈,暂且先不说这个。”戏忠摆了摆手,自己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斜坐着,再而言道:“我对于武人的江湖路,不甚了解,过往游历所见的江湖草莽,在我看来,实则如是匪类,徐庶你既然有武艺,我来问你,比之祝公道如何,比之太史慈又如何?” 没有丝毫犹豫,徐庶摇了摇头,回道:“官吏官官相护,与乡绅大族多有勾结,小时候,见到百姓受到欺负,无处伸张,便有心以手中剑,拨开一片朗朗乾坤,习武数年,有些技艺,一路上虽与祝兄同行,我自知武艺上确实差了祝兄许多,前几日见过太史慈身手,更是无法相比,当日,若不是祝公道,我险些就死在卜虎手中。” “好!” 戏忠点头赞道:“人最贵难得,在于自知,你能看的如此清楚,出乎我的意料,倒是省了我准备的唠叨碎语,那么,徐庶,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其实,与戏忠相处这几日,交谈之间,对于当今天下形势,大汉十三州,都有过畅谈,戏忠的学识和见闻,让徐庶直若是见到了另一番天地,一改徐庶心中那般口中之乎者也的穷酸书生形象,也正是此时,徐庶才知原来文人的学问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的地步。 在戏忠身前,徐庶早已经改了初见时的张狂。 眼下,对于戏忠询问,徐庶凝神作想,而戏忠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将脑中萦绕的想法抹平,徐庶抬起眉角,望着戏忠,沉沉道:“若是先生不嫌弃,徐庶愿意追随先生身旁,听先生教诲,也好与先生一同,为刘世子效力。” 戏忠闻言,脸上的表情似是极为满意,不过,口中却是言道:“圣人说过,六十而耳顺,七十从心所欲,我虽然没有到古稀之年,也等若到了随心所欲的年纪,我这个人,性情比较不讨人喜欢,眼下做事剑走偏锋,有违君子之道,你心性与我不同,随着我,只会耽搁了你的前程。” 徐庶以为戏忠再推脱,呼道:“先生….” “莫要慌张,先听我说完,如今你尚未及冠,可潜心学习,若是有心,我与你起一字,是为元直,希冀今后能心性秉志不渝,荆州颍川多贤士,崇尚君子道,我与一人有些交情,倘是你不嫌弃,我与他书写一封,你带与他看过,跟他修习学识, 如今幽州百废待兴,内有忧患,外有游骑,流民食不果腹,两年之内,不可能大兴兵事,待三年之后,若是能得他的认可,你可再来幽州寻我。” 徐庶伏在桌前,低声道:“徐庶谢过先生。” 这一日,戏忠与徐庶说过许多。 于刘和,戏忠说其与乃父相似,堪有君子之风,受了旁人恩惠,会记在心中,给徐庶的文书,助徐庶脱罪,也能对刘和有所交代,不让刘和心中内疚。 至于简雍,戏忠也告知徐庶,他与简雍交谈过,知晓简雍是有才之人,只是,戏忠的性情,不会迁就旁人,在之前戏忠游历时,因一事险些丧命,自那时起,戏忠便领悟一个道理,就是对于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永远不要给他们第二次伤害你的机会,因此,戏忠第一次邀请简雍,简雍没有答应,后来简雍心思如何,在戏忠那里,便永远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此言戏忠说的极是郑重,让徐庶记住,算是戏忠对他的最后一个训诫。 简雍曾不畏生死,为刘虞事出过力,刘和手下,在政务上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刘和隐晦的提过几次对简雍的安排。 几日前,戏忠与刘和私议,如今幽州郡县官员属于朝堂,便是刘和领了幽州牧,也不可能掌控整个幽州,削减世家影响的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能巧立名义,换掉一批官吏,二人商议提出一个极为大胆的议策,先前以刘和名义定下的免除幽州百姓三年赋税的号令,便可以此,在幽州设立监府,其职等同九卿之中的治粟内史和少府,掌谷货、山海池泽之税,监府名义上督查三年百姓的赋税情形,若是有什么官吏公报私囊,徇私舞弊的举动,监府负责汇报与刘和处。 监府的兴立,一则是借此机会,建立起一个体系,为刘和所用,二则戏忠费尽心思经营的一方领地,摒弃了许多利益,决不允许被旁人得了去。 刘和最熟悉朝堂的机构,监府实则是由刘和提出,戏忠依照这个雏形完善得来,虽然这一举动有违当今朝堂的体制,深究起来,可罗列诸多罪状,不过对于刘和来说,这是他掌控幽州最快的途径,至于戏忠,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什么合不合适。 简雍是涿县之人,眼下要回涿县,戏忠便想要让简雍去领了涿郡的监府之职,此官职虽然与郡守同秩,但是没有任何权柄,只会奉行监察职责,而这个位置,对于人选要求极为苛刻,必须是公正之人,绝不能徇私。 戏忠言语间没有丝毫的掩饰,直言,若是有人徇私,他可是要杀人的。 越是听戏忠说下去,徐庶心中的惊叹便多一分,同为寒门子弟,戏忠的做法,极其符合徐庶的心思,依着正统礼法,戏忠这般去做已经不是剑走偏锋的程度了,那完全是倾覆当今世间墨守成规的理念。 徐庶走出门时,看着绿衣搀扶着戏忠,再给戏忠端来熬制的参汤,猜想戏忠今日所说,必然与他的身体有很大的关系,关门回头望过时,桌前的那一盏铜灯,火焰随着涌入的风摇摆不定,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可能晚些 有些鼻塞,写的东西不满意,明日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六二 太史慈你就放心好了 鲜于辅径直走出了府宅,在门前长道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似与平日无异。 身后,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却是尾敦在院中多绕了几个弯,怕丢了鲜于辅身形,便以跑动行进过来。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又没有什么要紧公务。” 尾敦在鲜于辅身旁,口中兀自唠叨着。 没有理会尾敦的嘟囔,鲜于辅面色不变,低声道:“这几日你不在城中,怕是不知道城中变故,眼看城中有几千人,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够用。” 尾敦顿时怔住,喃喃道:“果然是如此,若不是刘策说怕城中有什么情况,催促我早些回来,我还不想回来,唉,你也不要担心,邢举那么大的事儿都挺过来了,城里这些鬼鬼祟祟的蠢货算什么东西,等腾过手来,挨个的收拾他们。” 此时,太史慈与赵云也走到门前,见鲜于辅正站着不动,想起此来的目的,太史慈走上前去,拱手一礼。 “统领,子龙从居庸远道而来,正为先前商议的借粮事,眼下突降大雪,流民尚未安置,我想,现在装了去,今日就往回赶路。” 鲜于辅点头应道:“方才我心绪不宁,倒是让你多跑了一遭,居庸乃是大人的故城,却是不容有失,既然你二人已有所盘算,那就依你所言,来,随我来。” “且慢。” 赵云自太史慈身旁,向前跨过一步,拱手道:“还未与统领说过,我带来的那些人,本是从流民中应起的征夫,算不上军伍之人,方才被统领安置在城外,还请统领使他们过来搬运。” “哦。” 鲜于辅恍然笑道:“差点忘了这方事,职责所在,还请见谅,见谅。” 转过身来,鲜于辅让人拿了令牌,去城前传令,这时想起来,尾敦似乎也领了五百人回来,又向尾敦问道:“你怎么领回来五百人,莫非是戍军还差些军粮?” 尾敦晒笑道:“哪里有,你没有在戍军呆过,不知道那边的苦楚,眼下刘策给他们几箱实在的铜钱,粮食也够吃几月,戍军的兄弟高兴还来不及,现在城前的那些人,有战阵上身体伤残的,有不想在戍军继续待下去的,以往,邢举需要拿他们充数,不许他们离军, 这不,刘策说想回去的,就回去好了,正好快要到了年关,也可与家中团聚,这五百人,都是燕国附近应征的,便随我一同回来了,不过,这事儿,先不着急,等录了军册,再安置他们。” 其实,关于整顿军务的事情,刘策早与鲜于辅说过,戏忠以刘和的名义,立下了免除赋税的口令,没有了征税,也就不能供养太多的士卒,对于尾敦的说法,鲜于辅毫不质疑,不过,此事太过机密,鲜于辅也未向尾敦解释其中缘由。 赵云带来的运送粮食的百多人,也是经过挑选的精壮汉子,在看到成堆的粮食堆积时,这些人浑然顾不得天寒地冻,卖力的搬运整装,鲜于辅看这些人身上穿着极为简陋,多数人甚至没有冬衣,套了好几层的单衣权作保暖, 鲜于辅记起之前戏忠收敛的旧装,有些经过挑选的破损衣物,原本准备发给有需的百姓,眼下看到这般情形,心中有些不忍,便使人又拖过两车,一并交与了太史慈。 搬运的征夫极是高兴,在赵云的应允下,当即拿出一部分,分下去穿在身上,而对于鲜于辅的善意,尽数把它们算在了刘和的身上。 百姓之所以逃离故地,究其原因是食不果腹,没了吃的,不能活下去,才会流离失所。 尤其是是眼下冬日,能得了这么多的粮食,随赵云前来的百姓早没有了什么怨言,七八人围着一车,时不时的看看系的是否牢靠,面上尽是欢喜之色。 鲜于辅做事简易利落,出仓盘点装运,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因是雪地,人力有所不及,鲜于辅让人牵些骡马牲畜,套在辕车之前。 赵云见鲜于辅从方才到现在,虽然凡事应对,不过兴致显然不高,心中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鲜于辅身前。 “我在居庸时,曾捉到了一些滋扰生事的匪众,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一些信听之事,因是捕风捉影之事,请统领权且当是醒点。” “哦?”鲜于辅打起了精神,点了点头,应道:“这位兄弟,有话但说无妨。” “当年刘刺史平定张纯张举的叛乱,张纯被当场格杀,那张举却是逃了出去,此后不知所踪,张举本是渔阳的大户,在幽州有些根基,我听那些人说,张举如今在外族中有出没,似乎别有用心。” “哈哈!” 一旁尾敦听赵云说完,却是伸手在赵云肩膀上拍了拍,笑道:“小兄弟,这桩事原本不宜大肆宣扬,不过,今日你与太史慈便要离去,回了上谷郡,这事儿,你们尽管放心好了,我告诉你,你不用担心张举那厮了,前几天杀邢举时,正好碰到张举在邢举军中,已经被刘策捉住了。” 赵云尚未应过,鲜于辅却是侧过身来,一把抓住尾敦的手臂,怒道:“你怎么不知轻重缓急,张举此事关系甚大,方才在屋中时,你怎么不说过。” “我看到少主身体太弱,正想着是否说出这件事儿,你就自行跑出来了,我这不是准备先跟你说说,然后再看看怎么做不是。” 尾敦毫不示弱,振振有词的嚷道。 鲜于辅听过尾敦的解释,顿时放下了手掌。 受了天子的诏令,刘虞才再次来到幽州,历经两年才平定了张纯的叛乱,因为没有捉到张举,到了朝堂上表功时,刘虞受到了一些有心之人的诋毁,着实为这桩功事添了一道瑕疵。 眼下,张举出现在邢举的军中,绝非偶然之事,便是将张举的消息告知刘和,也是徒然增添刘和的心事,如何去处理,终究是要靠戏忠和自己。 鲜于辅突然想到,说起来,刘和是一军之主,只是这行事决议上,刘和的能力,终究是有些欠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六三 有没有兴趣杀几个人? 太史慈随着赵云走了。 算起来,自从受到王烈的应允,太史慈单枪匹马来援,如今已是过了月余,王烈一直对刘和的讯息比较关切,此间的种种因果,太史慈需要当面向王烈禀明,再做计较。 鲜于辅站在城前,望着太史慈远去的身影,心中平起了许多感慨。 虽然与尾敦一般,对于刘和不能领上谷郡,鲜于辅也是或多不痛快,不过,如今燕国已定,戍军尽在手中,军力比上谷郡更多几筹,不仅如此,倘若没有太史慈在身旁策应,说不得前几日的突袭就是另一番光景。 此时,鲜于辅不免又想起了自家族弟鲜于银,平日间自认看淡了生死,这种突兀的寂灭感还是让他心中无法畅通。 远处,脚踏雪地沙沙的摩挲声传来。 尚未到近处,来人先行呼喊道:“鲜于统领,你让我们好找。” 鲜于辅转过身,看到小黑与刘冲,带着三五人,正在向自己挥手,心中虽有些疑惑,口中亦是应道:“小黑,找我可有什么事?” 小黑舔了舔嘴唇,露出品味的神色,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今日早上,我出门前,问了一卦,说是天气正好,利出行,我想问问统领,有没有兴趣随我去杀几个人?” 鲜于辅眼中的瞳孔陡然间有所放大,将小黑整个人清清楚楚的影在其中,虽然面上若无其事,鲜于辅握着腰刀的骨指,却是因大力有些发白。 仰头看过天色,鲜于辅定了定神,道:“嗯,今天确是好天气,我那一营人在府宅中圈了多日,也好去走动走动。” 听两人说话都说莫名其妙,尾敦顿时愣住,看了看小黑,再看看鲜于辅,有些急道:“你们两人,说的什么劳子东西,你们要做什么,为何我不知情。” 小黑与鲜于辅相视一笑,望向尾敦,道:“说起来有些唐突,这事儿,也是你回来以后,才定下决议,待会儿,还请尾敦大人,为我们排个顺序才好。” “什么顺序,小黑你说清楚。” “当然是你与策哥在军中遇到了那些有异心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依着姓氏总不会差太多吧。” “嘿!原来如此,你不早说。” 尾敦才明白小黑话里的意思,这是准备排除燕国城里的隐患来着,想想也对,邢举既然有异心,在燕国这个区域,有几个党羽,再正常不过。 一把拽过鲜于辅,贴近了小黑与刘冲两人,尾敦面上极为欣喜,一脸的兴致简直便是眉飞色舞般,嚷道:“我也记下了几个人,最坏的应是一个叫任松的狗贼,他虽然被刘策给杀了,哼,这事儿总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小黑尚未回应,身旁一直阴沉的刘冲声音宛如喝道:“好,那就从姓任的一家开始。” 这一日,燕国城中,血色弥漫。 另一处。 简雍早已收拾好了行装,忍不住在屋中来回走动,正在胡思乱想时候,徐庶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徐庶眉色不展,简雍快步走上前去,低声问道:“可是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徐庶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走到桌前,拉开长凳,坐了下来。 从胸前掏出一纸文书,放在桌上。 徐庶以手压在文书上,抬头望着简雍,道:“简兄,如今有一职位,是刘和世子新近封立的,名义上与郡守国相同职,负责郡县百姓的赋税,好教幽州三年内,不敛赋税的政令,让百姓真正的受益,简兄是涿县人,对涿县想来是熟知的,若是简兄愿意,便可领下这纸文书,若是简兄不愿,我便将其烧毁,权且当没有这回事儿。” 简雍顿时怔住。 聪慧之人,言谈间向来不需要啰嗦太多。 早先听到刘和免了三年赋税,简雍不知其中暗含什么玄机,此时倒是有些明白了。 但凡一城一地,若要长久,终究需要百姓拥护,这监府职位,不入朝堂官员体系,却是秉持为百姓谋利,不管是郡守一系的官员,还是城池的门吏,实找不到任何藉口,拒了监府的任命,并且,为了安抚这些人,刘和还说了,监府只有三年的任期,三年之后,恢复赋税的政令,会撤去监府这一部,如此一来,更会少了许多的抵触。 不管如何,刘和如此做,哦,不,或者说戏忠如此做,也是对简雍有了安置,不再似先前那般强硬拒绝。 对于简雍来说,这个讯息来的实在突兀,而且,此次再拒了,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如此的良机。 依着官职来说,简雍为刘备的从事,刘备受公孙瓒举荐,担任了平原县令,如今监府的职位,却是要比刘备高出三阶。 时势造人,也不过如此。 与徐庶一同离开燕国城后,徐庶与祝公道顺道护送简雍会到涿县,郡守早得知了刘和以天子令兴兵的消息,对于刘和颁布的免赋税,更是乐于成见,同时对简雍的身份也一并认可。 涿郡可是有许多的城县,每一个城县也会有相应的监府之职,任用何人,全在简雍的一手之间。 放下忐忑之心的简雍,在屋中握着笔杆,犹豫再三,还是写了一封书信给青州的刘备。 幽州东部,袁绍与公孙瓒交战的消息传了过来。 麹义败了。 被敌首领军之人,以军力对军力,在正面击败了麹义,打败麹义的人自号虎将,不知道其真实名性,不过,公孙瓒的全军似乎任由此人统领,麾下的单经,关靖各自领兵为虎将调用。 袁绍使崔巨业引兵在巨马水,才算是止住了败退之势。 因为冬日,两军以巨马水为界,各自僵持起来。 远在南地的兖州,同样在冬日起了波澜。 严冬寒冷,百姓闹了饥荒,便有人举着张角的名义,起了黄巾众,所过之处,挟杀兖州官吏、兵士,兖州刺史刘岱,不听济南相鲍信拒守劝阻,执意出战,兵败身死。 先前,曹操在东郡大败曹于毒、白绕、眭固、於扶罗等黄巾贼众,临危受命之下,出兵兖州,鲍信等人迎曹操出任兖州牧。 吕布受了魏起的兵马,加之刘岱筹措的步兵,一路西进,大败李傕郭汜,迎回了家眷,归还兖州时,却得知兖州正在动乱,麾下的士卒多是兖州人,吕布便打着受刘岱恩惠,为刘岱复仇的名义,在兖州落下脚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六四 请君入瓮 大凡到了冬日,天寒地冻,富庶的世家子弟籍着暖炉写几篇文字,呜呼兮悲秋伤春,升斗小民,借着秋后的黄草编织篾席草鞋,以至于城间更增萧条之意。 鲜于辅,小黑,刘冲,尾敦四人,可谓是燕国城军伍中能决议的主事头领,小黑刘冲两人,因为刘策平白受了莫大的危机,鲜于辅因前些日刘和府宅遇袭和鲜于银身死缘故,对城中有祸乱之心,与邢举有来往的朝官家族,轮番进行了围捕。 刘和卧病在床,不去理事,戏忠对于能收缴许多的财物粮食,乐见其成。 虽然口中喊着投降者缓以轻罪的号令,接连的两月间,城门前悬挂的头颅,也已经近乎百个。 当中有过几次抵抗,不过,在宋珪引导的弓箭营协助下,战局没有持续太多时间,守成的家将对上染过性命的悍卒,是单方面的被屠杀。 得了戏忠的嘱咐,鲜于辅将收缴的粮食,拿出些许分给城中百姓,又设了几间施粥处,向来麻木的百姓,眼看着平日的高墙大户遭了难,除了路过时候,厌恶的朝着墙根吐一口唾液,却是没有别的异动。 这一日,尾敦张着通红的眼睛,手中拿着昨夜熬制的名册,兴冲冲的去寻鲜于辅时,却看到刘和在婢女的搀扶下,正对着鲜于辅喝骂,戏忠在左侧,端着一盏热水,如同无事之人,只是看着。 在刘和身旁,另站着一人。 此人唤做田畴,字子泰,右北平无终人。 先前刘虞尚在时,关东起义兵,董卓将汉献帝迁至长安,刘虞心忧帝室,想要遣人去长安奉忠,受人推荐,请田畴担任从事,置办车马礼书,行往长安,田畴自家人与自荐的游侠中,挑选了二十人,没有过冀州兖州,而是出居庸关,出了边塞,沿着阴山,直接奔赴朔方郡,从无人之迹穿过,终而到了长安,朝廷敬重田畴心意,三公府同时征召他,任命田畴为督骑尉,田畴以天子流亡在外,臣子不能受荣宠的理由,坚决辞让不受。 后来听闻刘虞被公孙瓒所杀,田畴是为刘虞所荐,田畴感刘虞恩情,日夜奔行,归来时,刘虞已经身死,又得知刘和在燕国兴兵,田畴便来到燕国,看到城前悬挂的首级,问过详情,便求见刘和,劝诫刘和不要徒增杀戮。 刘和虽然从戏忠和鲜于辅口中,知晓他们在城中捕捉袭击自己府宅,以及与邢举同谋之人,却是不知有多少人被砍了脑袋。 长安时,刘和曾见过田畴,知田畴忠义,又与父亲刘虞相关,私下里也见过几面,此时,听到田畴所言,才立时唤来鲜于辅和戏忠,当面问询。 说起来,这是鲜于辅归了刘和以后,首次被刘和训诫,虽然小黑戏忠也是同责,鲜于辅却是没有分辨,向刘和坦然承认过错,言道因为燕国太过于重要,可谓是刘和的根基之处,若是城中有人私通外人,这城防就形同虚设,以至于无法立足。 鲜于辅说的,尽是实情,追究起来,其实是为了刘和所思所虑,刘和当下就有些语塞。 看到这番情形,戏忠将杯盏放下,唤过婢女,搀着刘和先行坐下。 “世子,此事,也是戏忠疏忽,如今刘策还在戍军未归,我想城中表现出强硬些,便可以让戍军中的一些人打消了心思,子泰这么一说,我才觉得想法有些偏激了,这些时日,遇到事情,全是与鲜于辅商议,许多地方考虑的不周全。” 田畴是饱学之士,有君子之风,听戏忠甫一见面,就说的如此坦然,田畴立时应道:“我只看到了片面之词,却是不知其中还有如此波折,倒是我唐突了,不过,我私下以为,这些人或许受了蒙蔽,姑且犯了过错,过而改之,善莫大焉,不至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戏忠抚掌笑道:“子泰所言极是,子泰虽然年龄不大,才能却是为世人所知,若是子泰早几日来,说不得我也好与子泰商议一番,定能得到更好的解决之策。” 一旁,刘和不觉面有苦楚,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只身归还幽州,一路上,全是依靠戏先生,才能走到燕国,因公孙瓒的声势,沿途走过地方,对我多有避让,也唯有戏先生,不畏辛苦跟随在我身旁,此番,说起来,也是因我而起,我没有探明情由,便自顾前来问罪,子泰,可否与我一段时日,也好时时警醒我,免了此后再有今日之事。” 田畴心有异动,眉色渐起,却是没有立时言语。 过往两年间,不管是刘虞的举荐,还是朝廷三公的应召,都被田畴推辞了去,眼下,皇室血脉的刘虞身死,遗留的唯一子嗣竟然没有人相助,不免让人想到世态炎凉,只是,田畴的本心,原不想为官,所以才心中犹豫。 眼间戏忠与刘和都在看着自己,神色间多有期冀之意,而又听闻刘和麾下,没有可用之人,只有刘和一人处理燕国文书,以至于伤了身体,田畴不免叹息,终究拱手双手,向刘和躬身道:“愿为世子尽绵薄之力。” 刘和没有想到,连自己父亲和当今朝廷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自己竟然做到了,激动的站起身来,握着田畴的双手,面上尽是欣喜。 田畴本是今日才到燕国,来之前亦是没有想过留在燕国城中,眼下,刘和便让鲜于辅去在府宅中寻过一间房,让田畴暂且住下。 刘和身体本有些好转,今日顶着寒气,来寻鲜于辅,方才倒是没有觉得,眼下事情落定,才觉得精神有些疲倦,便又回去休养。 戏忠到了自己房中时,心情极为愉悦,一面让绿衣再添置一些木炭,一面披着皮毛坐在案牍前,伸手将摊开的几卷文书堆放在一旁。 屋门又忽然打开,戏忠抬起头,看到是小黑走了进来。 自从太史慈与赵云回居庸城以后,戏忠便让小黑守在自己身旁,能自由出入戏忠屋子的,也就小黑一人。 反身将房门关了,小黑走到戏忠身前,站在戏忠的身旁。 “先生,我有些不明白,方才为何先生说的如此客气,那个叫田畴的人,我也听过他的名气,若是由他留着,以后先生的地位,岂不是要受了影响。” 戏忠微是摇了摇头,笑道:“来来来,先坐下,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做请君入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六五 拜师 小黑正要走到戏忠对面,与戏忠相向而坐,不妨戏忠却是以手抓住小黑,指着自己身旁。 “坐这里,坐这里。” 平日里,小黑却是知晓,戏忠因身体缘故,只要能坐着,绝不站着,只要能躺着,便绝对不坐着,而且戏忠极是势强,不许旁人占了他的空处,这番主动扯着小黑靠近他,顿时让小黑心中有些忐忑。 待到小黑盘膝坐下,戏忠偏过头,右手巴拉巴拉在鬓角抓过一缕头发,挑出其中两三根,朝着小黑处递过去,口中道:“你看这是什么?” 小黑两眼有些发怔,还是应道:“是白头发。” 戏忠甩开手掌,兀自叹息一声,神色端是落寞。 “我尝听闻,当年伍员因耗费精力,无计可施,发愁的白了头,只以为是杜撰,如今以身试过,才知古人诚不欺我。” “伍员?” 小黑皱着眉头,口中喃喃道:“先生,我怎么没听过什么有名的人叫伍员。” 戏忠笑道:“伍子胥过昭关,乡间说书的人,都会说上一两段,你怎会没有听过。” “哦!” 小黑立时恍然,亦是笑道:“原来先生说的是伍子胥,说书人把这事儿说的,跟遇到了神仙一样,我倒是觉得,哪能一夜之间就会白了头,定然是故意改变了形貌,才以白头发掩饰。” 在这等事上,戏忠也不想与他计较,与一个目不识丁的士卒争论,便是赢了又能如何? 戏忠定了神,再尔说道:“方才你问我,这田畴来了,我会如何做想,我便告诉你,我说的那些话,还有上月让你四散刘和在燕国立足的事情,便是希望诸如田畴之类的人来襄助,今日若不是以言语将住他,使他不能托辞,说不得明日此人就会离了去。” 小黑茫然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先生,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嗯,先前我听闻你与刘策的村人,随同王烈远赴居庸城,我来问你,倘若我与田畴,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换做是你,你会想跟着谁?” “先生……” 戏忠摆了摆手,止住小黑欲言又止的作态,笑道:“你知我性情,既是私谈,便无须想的太多,只要依着本心回我就好。” 小黑想了想,沉声道:“若是我不认识先生,我会犹豫些时间,再去选择田畴,如今我对先生有所了解,我便不会犹豫,立时去跟随田畴而去。” “哈哈,好!” 戏忠抚掌开怀大笑,过了好一会儿,伸手在眼角揩拭了去,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赞道:“小黑啊,小黑,此时我可为你做保,若是以后你不能扬名天下,管教我戏忠的姓名调转过来。” 小黑的头微低下了些,言语间带着恭敬,道:“谢过先生赞誉。” 不管这是否是小黑的真实心意,对戏忠来说,实则无足轻重,此时,颜面上的敬意,在戏忠眼中,看着极为受用。 这便是足够了。 将身体倚着桌身,戏忠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其实,若是要我选,我也会与你一致,毕竟,王烈,田畴,多是被世人传扬的公正之人,对于这些有好名声的人,世人都会潜移默化的信赖,田畴长安之行,连天子的封赏,三公的招揽,都推辞了去,在百姓心中,此人是圣贤之士。比如,眼下的燕国城,除了被你们杀的那些人,剩下的还有许多官吏,许多的饱学能人,他们是有用之人,不过,有用之人,和可用之人,其中有很大的差距。” 小黑依旧摇了摇头,缓声道:“先生,我还是不太明白。” “你年龄比刘策还小一些,有些话,能与你说,却是不能与刘策说,我今日说的这些琐碎言语,是想你以后遇到什么事了,能记起来我说的是什么,我既然央求你为我做些私事,于公于私,也要教你些东西,若是觉得我说的还有几分道理,日后,可多来寻我。” 小黑极为知趣,虽然不知道戏忠为何如此做,但是戏忠展出要收他为弟子的心意,小黑却是听懂了,起身以庄重礼伏在地上,整个人都似贴在了地面。 其实,在小黑进屋之前,戏忠未曾想过什么收徒之事,只是小黑答戏忠所问时,让戏忠心有所感,加之想起自己黑发成白,想起自己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便失了性命,才对小黑多说了后面的许多话。 以往间,戏忠虽然没有见过徐庶,但是知晓徐庶其人。 徐庶仗剑杀的那人,与戏忠也有旧怨,可以说,戏忠的家中为此受了许多的苦难,只是戏忠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心中怨恨,也做不出什么,后来听闻,此人被徐福杀了,戏忠着实欣喜了许多时日,是以,见过徐庶一面后,戏忠试探了几句,便是徐福改名为徐庶,戏忠也知晓了徐庶真实身份,后来时常唤徐庶来,籍着协助的名义,教徐庶一些见识。 戏忠才能原本便可算是当今天下翘楚,不然也不会被曹操信任,担了军中智囊,放开了心思后,戏忠的一言一行,让徐庶感到两者之间的差距,徐庶平生所间之人,能比的过戏忠的,却是不多。 对于徐庶拜师的请求,戏忠当时很是意动,不过,戏忠自知心性狭隘,徐庶心思聪慧,戏忠不想耽搁了徐庶,才让徐庶去寻找司马徽。 徐庶离去,戏忠心中终究有些唏嘘。 对于小黑,戏忠觉得虽然比不上徐庶资质,如今军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可教之才,诸多的心思碰到一起,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既然定下了这个名分,戏忠让绿衣端来一杯水,让小黑敬过,便完成了拜师的仪式。 ps: (怎么说呢,差不多写了45,然后再看看.我认识的人,跟我说,你一天写不了4000字,那你写毛线的小说,没办法呀,本身写的慢,然后还要写完再看一遍,今天早上,又把昨天写的改了一遍。什么是水字数呢?听人说是只要三章之间,去掉第二张,第一和第三能衔接上,就是水字数,尽量不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六六 死道友不死贫道 多日前,因为简雍的事情,戏忠就与小黑有过默契私议,又如在燕国城中拘捕牵连涉嫌的人户,表面上看来,是尾敦主导,尾敦说从哪里开始,众人便从哪里起手,实则暗地里,小黑说过一些人家中的布置,实力,以及牵扯关系,说的有理有据,想来想去,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案,往往尾敦会改变心意,终究,城中发生的事,是依着戏忠的心思来的。 此类事情,小黑大大小小做过了数件,戏忠小黑二人心知肚明,旁人却是不知晓。 小黑也不打算让刘策知晓,就如当日在袁绍军中,小黑私自杀了单缨。 今日,有了这层师徒的关系,便更是无需许多顾忌,以前的疑虑和陌然的隔阂也消失不见。 戏忠告知小黑,从入冬后,他开始将燕国城中各地的田产归属册找来,翻阅统计过后,发现燕国境遇的能耕种土地,占的比重非常少。 已经许下了不敛赋税的承诺,原本戏忠是想得了一年的喘息之机,再做筹谋。 不料,邢举起了异心,顺带着将戏忠的计划完全打乱。 加上刻意举着刘和的名义,号令整个幽州,将刘和视作等同其父亲刘虞,无力过冬的流民争相涌入燕国,还有因为平息城中的动乱,给百姓分发的过冬粮食衣物,满打满算,也绝撑不过来年春末,以至于小黑鲜于辅要杀人,戏忠比他们的还要欣喜,不仅没有制止,反而给小黑说了许多罗列罪名的门道,以及从哪里入手才能受益最大化。 小黑非常的惊异。 因为戏忠自从到了燕国城,便一直在屋中,除了那个叫做绿衣的婢女,很少去见别人,甚至于足不出户,可是对城中的事情,竟然比终日在城中守卫的小黑还要清楚,想来想去,小黑只能将这等本领归结为谋士的能力。 依着戏忠所指点的,小黑鲜于辅几人在城中进行的十分顺利,顺带着将燕国城中的隐患也清除了去,最终的结果,除了城墙上悬挂的头颅,还有成车成箱的钱财粮食,将空了一半的粮仓增了些囤积。 燕国目前的形势,便是明年开春,将能用的耕地全部种下,上天祈福无灾的情形,收成也绝对抵不住一年的消耗,别说远在边关的戍军,就是当初应允刘策可以供养万人的承诺,戏忠也绝做不到。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说过的话能够实现,那叫做本领,叫做能耐,倘若不能实现,就是空口吹牛。 戏忠是倨傲之人,是非常珍惜脸面的,只要想起明年成了定局,旁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戏忠就会觉得脸上莫名的发烫。 对于戏忠的异常,婢女绿衣最先发觉,除了也红着脸挨着戏忠近些,绿衣同样想不到其他的好办法。 因为有了压力,戏忠开始寻找增粮的途径,奈何戏忠虽是寒门出身,对于种田分地的事情,一窍不通,便是看了许多书,知道了一些道理,可是,种地比行军打仗更考究能力,靠的是长年的经验,只靠着一张嘴,就能吹出大片的沃野丰田不成? 然后,戏忠开始发愁。 再然后,戏忠的脑袋上长出了白发。 月前,戏忠便让小黑散布刘和因操劳公务,手下无人的事,期冀能有通政务的人,能为刘和所用,就如荀彧在曹操军中的角色,让刘和不用为细琐事操劳。 燕国城中有一些人自荐,想要为刘和效力,不过,试过他们的才能,连极缺人的刘和都没有松口,更别提戏忠刻意刁难的戏忠了。 对于这些没有什么本领,怀着各种目的的人,戏忠没打算给他们好脸色。 直至今日,田畴的到来,总算是解了戏忠的困境。 论年龄,田畴比戏忠小了近十岁,不过,这声名上,天下之人知田子泰,却是不知戏志才是何许人也。 有田畴在燕国城中,百姓心中终究会多一些安心,不管如何行使,以田畴的声名做保,加上刘和的身份,会方便许多。 至于开春耕种事宜,在刘策没有归来之前,不知道戍军的状况,不过空谈而已。 从府宅中走出门外时,刘冲还守在门前,正在百无聊赖的左右看,见到小黑,口中便是不由来的嘟囔道:“你有什么事情,非要这时候去说,早上干嘛去了。” 小黑心情正好,怎会与刘冲计较,只是笑着应道:“你这愚人,来了燕国这么久,前些时间因为城中严守,不能懈怠,如今可是好了,我与先生说过了,明日后日,做些准备,你我带些伙伴,去居庸城去,看过咱们村中的人,唉!隔了这么许久,终于能回家中看看了。” “当真?” 刘冲的眼睛顿时亮了几分。 “怎会不当真,我小黑何时骗过你。” 小黑轻笑道:“先前,策哥可是说过,若是有了时机,便将村中人接到燕国,寻一处安置,也好有些照应,这事儿,你也在身前,可是听过的,如今策哥还没有归来,我们也不能去戍军处问过,我想,正好一并将他们带来。” “好啊!”刘冲连连点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兄弟说过的,一定是早想好的,不过……” 刘冲又皱起眉头,脸上露出狐疑之色,缓声道:“小黑,我觉得有些奇怪啊,昨天,你还说冬天行路艰难,路上不好走,怎会现在突然说起村人的事来。” 小黑一向认为,在智商上,稳稳的压过刘冲一头,此时被刘冲当场揭穿了谎言,顿时恼羞成怒,口中喝斥道:“你休要胡说,我未过门的媳妇,几年没见了,我怎会不想早些见见,不与你啰嗦了,赶紧随我去唤过伙伴。” 其实,接村人的想法,不是小黑提出,而是戏忠有意提点,眼下田畴入了刘和麾下,显然对前些日小黑鲜于辅屠戮城中人的事情耿耿于怀,这时候,不寻个由头避开,终究会受到责难,若是小黑抽出身来,事情便会由鲜于辅和尾敦但着。 这两人,可是刘和的亲卫,绝不能走脱。 待到缓些时日,便是田畴再要追责,也不会如开始那般的骤疾。 依着戏忠的说法,这叫做死道友不死贫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六七 你弱你有理 因为时而会面临着外族的滋扰,亦或是匪众的生乱,长久居住在北地的人,都会自幼习武,有能力的世家子弟,更是会请来拳师武者在家中教授。 田畴便是如此。 平日间,田畴喜爱读书,空出的光景,勤于武练,尤善于剑术。 受了刘虞的提拔,田畴召集族人和游戏啊随行,从居庸关到长安,再从长安到了燕国,只凭借脚力行了百多里,这之间,战死损伤了一些人,如今依旧跟随田畴的,也不过七八人,只是这几人,身量极是彪悍,虽然不多言辞,举手间带着予人压迫的威势,目色如虎狼般,使人望而生畏。 田畴既然接过了刘和的委任,虽然没有定下职位,安顿下来后,也开始着手整备燕国的局势。 最熟悉燕国情形的是戏忠,田畴时而与戏忠相谈,戏忠有心配合,说的事情往往直指本源,省去了田畴许多的功夫,二人尽是聪慧之士,三言两语便将大体的事情说过一遍,在这期间,田畴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戏忠做过的事,对戏忠的才能和手段甚为佩服,将身比之,自觉己身如何也做不到戏忠的那般地步,虽然对戏忠的行事方式不能苟同,许多时候,田畴都会问过戏忠的意见,再行其事。 燕国地域,难得有一段安稳的时日。 另一边。 小黑与刘冲两人,行事也是果断,说做什么,就会立时去做,绝不会有半点的拖延。 眼下,虽然天上不再下雪,而地面依旧有厚重的积雪。 常言道,下雪天不冷化雪天冷。 这等天气,最不适合出行。 然而,这也是没有什么法子的事情,若是再等一段时日,地上积雪开始融化,泥泞的道路却是如何也不能行进了。 两人依旧在约定的第二日,带着同村的伙伴,还有随同的营军,近百人直向居庸进发。 冬日本就少行人,加之小黑众人毫不掩饰军伍的铠甲刀枪,接过村人归还时,没有遇到半分的周折。 上谷郡和居庸城的事情,小黑与刘冲没有丝毫的兴趣,王烈再怎么有名气,对两个目不识丁的白身,也没有太多的影响。 整个郡县,相熟的也不过太史慈一人而已。 王烈名义上是太史慈的老师,太史慈从青州,将母亲接过来,在居庸城安置下,然后,趁着小黑一行人护着村人回燕国的顺道,太史慈也一同随行。 先前,刘虞在居庸城,刘虞在居庸城一直经营,笼络周围的外族人,使上谷郡几年没有经历兵事,百姓也乐得其所,只是如今刘虞身死,虽然上谷郡依旧平和,且王烈在居庸城,做的事极是公正,稳定了许多人心。 正所谓挟太山以北海,非不为也,诚不能也。 涌入上谷郡的百姓着实太多,所遇又有许多人私下阻挠,王烈再如何秉持,也终究无法使所有人饱腹过冬,时而有上报冻死冻伤的不能以数计。 于是乎,太史慈得了王烈的应允,分出了一些百姓,告诉他们,如今刘虞的儿子,刘和如今是天子的使臣,已经在燕国境域立足,燕国西面靠着太行山,有天险居庸关可守,向北是燕山渔阳郡,南方与冀州接壤,可以说,如今的燕国,才是最安稳的去处。 眼看快要到了春日,燕国会开始大肆的开垦新田地,只要肯吃些苦,多开垦一些耕地,就能落下属于自己的一份,而上谷郡,没有了刘虞的恩惠,哪些外族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动作。 如此两相比较,就有许多百姓有所意动。 毕竟,对于流亡的百姓来说,田地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本着自愿的原则,太史慈没有强行征掉,在约定时日内,汇集了三五千人,带着妻儿老小,拖着锅碗瓢盆衣物家用,叮铃咣当的,随着小黑刘冲一同南去。 戏忠与小黑说过,要以燕国为根基,维持军伍的粮银,燕国因为军备,要许多赋税,人户极少,既然开春要开垦新田地,自然也就人越多越好,只要过了一年,到了秋日,收了新粮,燕国城才算是彻底稳固。 跟随而来的人,越是多,小黑的心中越是高兴。 因需人手维持行进,小黑临时征调了仆兵,加上小黑随行的,差不多三百人,照应着几千人缓慢行军。 人数终究是缺了许多,然而,无论是小黑,还是刘冲,乃至于当日随同小黑刘策入军的伙伴,尽皆打足了精神,没有半分的懈怠,简直是将一人当做两人来用,也不觉得有什么劳累。 无它。 走在最前方的,便是自家的村人。 当年,项王烧了秦宫,便笑而畅言道,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 眼下情形,也不过如此。 小黑和刘冲已经算是偏将军了,百夫长千夫长也有几个,这般居高官的喜事,总要有人分享。 原本,有小黑在,探路引军,都是小黑的司职,只是小黑有心在村人面前炫耀,寻了个理由,让刘冲担了去。 小黑带着几人,在百姓的队列前后奔走,照看呼应,遇到什么纠纷与口角,也好做些处置。 正在眺望间,小黑看到在居中的行伍中,有一团人停了下来,挡在道路之间,后面的百姓,只能绕着前行。 显然是发生了什么状况。 小黑立时奔走了过去,到了身前发现,却是一辆马车,停在了路旁。 马车的周围,环了一圈的人,其中有三、四人,正在相互拉扯,其中一人手中握着马鞭,只是僵住,任由身旁的几人推攘,却是没有还手。 其中,还有女人的高声呼喊声,至此,小黑才知晓,原来不是什么辕车机杼损坏了,而是言语间有争执。 小黑分开众人,蹙着眉头,摆足了气势,轻咳了一声,才喝斥道:“不要吵吵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跟我说说,不要在这里挡住后面人的路。” 拉扯的几人停下手,其中一个汉子扭头忿忿的看过辕车旁的几人,道:“我家中妻子身体不适,行走不便,我看这车上极是空处,想恳求他让我的妻子登车,好不误了行程,这人却是没有同情之心,不许我妻子入内,我心中不甘,便与他们争执起来。” 小黑装作思索模样,再看向车夫,问道:“可是如此。” 车夫点过头,却没有争辩。 小黑缓步走上前去,伸手间一巴掌打在说话汉子脸上,哼了一声,道:“你家长辈没有教过你,我来教教你,你弱你有理的的由头,在我这里可是行不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相亲去了 oo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六八 恭敬不如从命 耳光来的突兀,状告的汉子没有防备,生生吃了一记,脚下闪了趔趄,若不是身后两人应时扶着他,险些就跌倒在地上。 看到自家的男人被打,正在掩面哭泣,为汉子增加声势的妇人,顾不上揩去眼泪,大喊着冲过来抓住小黑手臂,发起泼来,拉扯着哭闹,声音高了几分,俨然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小黑神色不豫,厌恶的一挥手,将妇人甩了出去。 恰才与汉子同进退的两人,想要走上前与小黑动手,只听“蹡”的一声,小黑右手拔出了军刀,面上只是笑着,道:“若是这样,也能称之为身体不适?那么身体正常的话,岂不是要万人敌?” 明晃晃的军刀,让眼前的三人望而却步,被小黑打了耳光的汉子一手捂着脸,口中颤颤而动,终究是没敢再强硬驳斥。 小黑挑着眉头,在这几人身上来回看了一番,又转过身看着因妇人吵闹,而引起的驻足百姓,朗声道:“我们都是受了灾,背井离乡的苦难之人,所要的就是活命,既然都是穷苦人,就跟不应该存了什么不规矩的念头,别人的东西,是别人的,不能肆意抢掠,有什么所求,可以先问过巡守,再报告给我,若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就不是此次简单了。” 先前的一段时候,就有人向小黑说起过,这几人行似匪类,仗着人多,已引起了三两次纠纷,那时,小黑没有顾得上,只在心中记下。 围观的百姓,大半是对这几人有所了解的,低声向身旁绘声绘色的说起来由,乃至于以往被欺压的旧事。 自从出了居庸关,小黑实为领队人,经小黑之手,解决了数十个纠纷,分发吃食用物时候,小黑沿用军中的那一套,按着次序,按着人手发放,处事极为公平。 这都是众人亲眼看到过的,因此,对小黑还是极为信服的。 况且,多数人从上谷迁徙到燕国,前景多是模糊,百姓所求,无非是信任和落到实处,小黑这般的形事,不偏不袒,极是符合绝大多是人的期望。 这一桩事,如同投入湖水的一粒石子,引起片刻涟漪,不多久便自行消散了。 在人群的指指点点下,三四人狼狈的混入行伍中,不过在小黑眼色示意下,早有士卒跟随上去,作为监视之用。 车夫生的高大强壮,手间虎口处起了一层老茧。 这绝不是挥舞马鞭能造成的,定是常年握着刀枪才有的痕迹。 车夫立着未动,身后一个中年人,垫着脚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 中年人向着小黑拱了拱手,中年人缓声道:“鄙人陶代,这是我的族弟,陶越,马车上是我的族女,尚未及笄,不好与陌生人共乘,陶某谢过将军为我执言。” 说着,陶代的手中伸了过来,装作亲近的模样,一翻手,将手中的事物塞入小黑掌中,面上依旧是陪笑模样。 不用看过,小黑也能摸出是几枚铜板,只是,小黑对于钱财,实没有太多的心意,反手将铜板再塞入陶代手中,作势拍了拍陶代的手背,道:“这是我的份内事情,若是不行以责罚惩戒,以后可就不好带队伍了。” 陶代的面色一怔,不过旋即缓了过来,亦是再而拱手,笑道:“如此,是陶某唐突了,还请将军见谅。” 小黑上上下下将陶代打量了一番,看其模样,说话也是文邹邹的,像是读书人,不过半张脸,故意被头发遮掩,小黑目力极好,看到陶代左侧脸颊上,似乎被伤了去,想来怕被人看到,所以才要挡住。 方才,陶代走来时,两只脚一高一低,若不是瘸子,也是受了什么伤,远来行走,怪不得要以车代行。 这年头,若是没有些钱银,恐怕也不足以独拥辕车行进。 在几千人的行伍中,有不下几十辆的辕车,或是托着货物,或是拉着人,不过,这些辕车旁,都有不止五人守着,看起来,也只有陶代这一辆辕车,只有两人,哦,不,有三人共用,所以方才那个汉子会找上陶代。 陶代这等以往有些身份的家族,形事最看重什么规矩,如今带着没有出嫁的幼女,不让人靠近,也在情理之中。 小黑将目光转向陶越,笑道:“这位兄弟,看起来极有气势,若是动起手来,那几个废材多半毫无还手之力,若是要说谢,我还要谢陶兄忍住心思,不过,依我说,下次再遇到,可不必留什么手段,打了这等人一通,才好让他长个教训。” 陶代似乎才想起什么,拉着陶越,出口道:“我们本是并州人士,因并州受匈奴滋扰,常有豪杰结队抵抗,我这族弟,多次与匈族厮杀,也算是有些本领,后来家中出了变故,难以活命,听闻幽州刺史刘虞刘大人宽仁,便来到幽州,不料,哎!眼下,世事难料啊。” “哦?” 小黑惊异道:“原来你们是并州人,这么说是从西面来的,倒也难为你们了,哎!对了,我们军中,也有并州的兄弟,为首的领军人,是高顺高将军,他们都是并州人,和你们是同乡呢。” 听到小黑如此说,陶代脸上顿时有了喜色,笑道:“啊!高将军,算起来,我与高将军家中相距不远,还有陶越,当年还与高将军一同作战过,可是,我听说高将军是吕布的麾下,一直跟随着吕布,怎会在燕国呢。” 小黑似乎也有所意动,言语间更是多了熟络,口中道:“哈哈,这说起来就有些话长了。我说,你也别叫我什么将军将军了,我名为小黑,你唤我小黑就好,我呢,称呼你陶兄,如何?” “这....”陶代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笑道:“陶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依着往常,对于陶代这类人,小黑绝不会放在眼中,不过,陶代既与高顺认识,只是客套几句,就能结下一个善缘,这种以小换大的买卖,做起来最是划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六九 三出借兵 男人之间,只要有了一个话头的开始,只要不是有心冷场,这话,一时半会儿总是说不完。 有了高顺这一层的关系,两人随和了许多,小黑让陶越驱车走的快了些,一直到村人的位置才停下来,让陶代混入这方行伍。 对此,陶代一直拱手向小黑致谢。 说起来,陶代这几年,着实过的有些凄惨。 原本是富裕庄户,家中有屋又有田,雇着三五长工为家中做活儿,日子过得很不错。 不料,前几年大汉起了兵乱,戍军人心惶惶,时常得不到钱银,就无心卖命,再有匈奴外族侵袭,对于周边的百姓戍军置之不理,最终遭了几次抢掠,使陶代落得个家破人亡,只能远走他乡。 好不容易在幽州刘虞治下,安稳了几年,又开始动乱,无奈之下,陶代只好另做打算。 其实,陶代想去的是冀州,恰逢太史慈发了号令,想着随行的人多些,路上就安全许多,在陶代看来,不管是燕国,还是辽西郡,都差不了太多。 因为百姓随行,脚力上不能催促,到燕国城还有几天的行程,小黑将陶代暂且安顿好,又与麾下向着后方巡视过去。 走出一段距离,跟在小黑身旁的哑巴,拍了拍小黑,手中连连比划着,口中呜呜哇哇的说个不停。 自从那天,遭遇徐庶与祝公道,有了过命的交情,对于哑巴几人,小黑就格外的信任,凡事都会带着哑巴,相处的时间长了,便是哑巴不能说出什么,只看哑巴的手势,小黑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小黑偏过脑袋,看了片刻,问道:“怎么了?哑巴?你是说我为什么把陶代他们给拖到前面去?” 哑巴点了点头。 “嘿嘿!” 小黑面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神色,压低声音道:“对陶代这类文人,我才没有什么兴致,你看到他身边的那个陶越没有,就是那个车夫,此人不简单啊,我站在他身边,就能感到压力,什么?你没感到什么压力,哎!那是你本领还没有练到家,什么时候到了我这样境界,你就会知晓了,我跟你说,若是没有在战场上杀过许多人,可不会有这样的杀气。” 哑巴听过小黑说话,犹自疑惑的向后看过一眼,只是与陶代的辕车相背而行,这么远的距离,怕是连人影都分辨不出来。 小黑“啪”的一下,拍在哑巴的肩旁,道:“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陶越虽然有些本领,依我看,根本比不上太史慈,自然也比不上策哥,我让陶代向前走,是为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蠢货着想,若是方才陶越还手,早就将那几人打倒在地,说起来,姓陶的这几人,倒是挺知趣,知道我小黑领军,没有给我添麻烦。” 哑巴眼中露出恍然之色,举起右手大拇指向小黑比了个动作,又拍了拍胸口,然后又是一番指指点点。 “你是说,陶代他们车厢里,也有一个哑巴?” 小黑也如同方才哑巴一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过,旋即醒悟过来,刚因为这事儿教训了哑巴一顿,自己再做同样的事,岂不是让哑巴看了笑话,眼看着哑巴咧着嘴笑,小黑恼羞成怒,再一巴掌打在哑巴的后脑勺。 “你这哑巴,人家一个没有出阁的姑娘,都没有露面,你怎么能看到,你瞧你,都想着些什么,你这心思,也不学点好的,跟着我好好攒些钱,以后我给你做主,让你也讨一房媳妇。” 哑巴跟在小黑身旁,连连的点头,嘴间两排白牙如何也合不进去。 距离燕国城还有半日时候,小黑着人去城中通禀迁徙百姓的详情。 民生民情的事务,已由田畴接手,以往之间,田畴便被乡人拥护,这类事情,着实做过不少,因事先有过准备,田畴让麾下在城前搭建了许多矮棚,支起许多大锅,熬了稀粥和炒食,又让城军做些支应,等到小黑带着人来时,凡事按照预期的筹划有序而行。 这些迁徙的百姓,是不能进城的,接下来的数日,田畴会亲自带着他们,到临近荒废的村落住下,再发放过冬的吃用,每个村中又让士卒守着,有什么紧急事情,能及时通报给田畴知晓。 小黑看到高顺在城下盘查时,引着陶代,走到高顺的身旁,高喊着说道也算有些缘分,在沿途真好遇到了高顺的同乡人,就带来与高顺相见。 陶代依旧是笑着拱手,道:“高将军,许久没见,可还记得我陶代陶某人。” 高顺眼看着陶代一瘸一拐的走来,听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不过,看面相,却是记不起来这是何人,还在凝眉思索时,陶代身后的陶越亦是大步走来,向高顺拱手道:“高将军,家主这几年受了许多苦难,面目憔悴许多,高将军,高将军可还记得三出借兵一事。” 听闻陶越说的三出借兵,一向不喜形于色的高顺陡然变了颜色,再看过陶越的面孔,似乎才记起了陶代和陶越是何人。 高顺向前踏出一步,躬身应道:“原来是先生,高顺愚钝,没能认出先生,还请先生见谅,当年对高顺的恩惠,高顺一直记在心中。” 看到高顺与陶代相熟,小黑还要去寻田畴将一路事情细细说来,便打了个哈哈,自行离去了。 顺着陶代的身后,高顺看到了尚未开了门帘的车厢。 左右看了看,高顺低声道:“敢问先生,车上是何人?” 陶代的眼帘下合,只做毫不在乎的模样,轻声道:“你不用太过担心,丞相大人当日被王允割了首级,尸身点了天灯,这件事儿,有近千人看到,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他不得,你也知道,因为小姐生来聋哑,丞相每自愧疚,只当小姐为了家中,才遭了天妒,一直最宠爱小姐,李某受丞相所托,也要护小姐的平安,如今车上,便是小姐。” 此时,陶越向高顺点了点头,便立着不动。 高顺实未曾想过,会在此时此地见到这两人,不过,当年在洛阳长安,对于此人,高顺就有诸多耳闻,算起来,高顺的中郎将,也是受了他的提携。 论起权柄,眼前这一人,当年实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落魄模样,便是亲眼看到,高顺也有些不可置信,若不是他先行开口,语调语气没有变过,那双眼睛又直入人心,加上陶越提起的事情着实隐秘,高顺是如何也不能够认出来。 这人,却是李儒。 车夫原本与高顺同职,为东中郎将,董越。 至于马车内的一人,是董卓的孙女,渭阳君董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七十 渭阳君 城前的迎待,全是由田畴做下,因事先做的周详,百姓数量虽多,也是有序的逐次排着,这等局面,便是实打实的能力展现了,那些因田畴初来,年纪不大心中不忿的诸人,想要看热闹的想法,却是落空了。 高顺在军中素有威信,是以身旁,并没有旁人围观跟随,只是,入目处,尽是熙攘聒噪的口舌,有同乡这面幌子掩着,此处,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去处。 与李儒认过,高顺便没有再多言语,随手招来麾下亲兵,让他们依令守着,若是有什么事,可听从小黑太史慈的调令行事,而后,亲自带着李儒,董越驱赶着辕车,进了城中。 自从刘和将燕国做了根基,鲜于辅小黑等人都买了住处,小黑也一并给高顺寻过,且从高顺手中取过钱银,当着高顺德面前,交给牙头,示做公平买卖。 到了自家住处,高顺亲自推开房门,连着马车一起驱入院门,唤过厨娘送来吃食点心,让亲兵守在门前,不许旁人随意出入,这才让李儒走进正屋。 李儒走到门槛前,先是侧过身,与高顺躬身,才拖着脚,迈入了屋内。 对于李儒的印象,高顺还停留在当日,长安洛阳城中,出行辇车,鸣锣仪仗,使行人避让的场景,眼下,李儒的客套,让高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李儒身后,董白头上戴着悬面纱的软帽,依着李儒的模样,矮下了身子,向高顺行以手拜。 董白父母早死,天生不会说话,董卓为此四处求医问药,虽然被董卓刻意隐瞒,因高顺在吕布麾下,为此事奔波过,却是知晓了大略。 董卓未死时,极为宠爱董白,在董白尚未及笄时,董卓利用手中权柄,就封了董白为渭阳君,若是论起地位,高顺如何也不能与董白相比。 高顺是守节之人,曾为董卓麾下,便是今日李儒董白落魄,也不敢疏了情份,慌忙回了一礼,口中说着不敢当,旋即想起,董白是听不到的,才止住了口。 董白再向高顺颔首,小步走到桌前,在李儒身旁坐定,便如一樽木像,纹丝不动。 李儒伸手从盘中拿出一块点心,就要塞到口中,冷不防身旁董越以刀鞘点在李儒手肘的麻筋处,李儒手中不受力,点心掉在了桌上。 “军师,我先吃些看看。” 言罢,董越向桌前跨过一步,伸手向盘中的点心抓去。 李儒另一只手盖在盘上,挡住了董越手掌,摇头叹道:“阿越,你这脾气,我说过许多次了,事不过三的道理,你却是听不进去,当日,你们与高将军争斗过,对高将军为人,应比我更清楚,来都来了,再示以疑心,岂不是落了下乘,此时之后,你不许再有异动,一切听我的安排。” 转而再向高顺笑道:“高将军,李儒没有当你是外人,觉得有什么话,当面讲出来,最为好过。” 此时的李儒,让高顺有些陌生,想要应些什么,不过,高顺心性不是曲婉之人,张了张口,却是想不出说些什么。 另一边,李儒揉着手臂,待到酸涩感褪去了,李儒再伸手取过方才被董越打掉于桌面的点心,在嘴边吹了吹,塞入口中咀嚼了几下,隐隐有所点头,想来是觉得点心合了口味。 三两下吞了下去,李儒再拿起一块,正要再吃时,似乎才想起高顺还在身旁,笑道:“让高将军见笑了,自从出了京城,整日奔波,一路上没有过些安稳日子,时常需忍饥挨饿,遇到吃食,就有些把持不住。” 若是虚套之人,说不得要客气几句,让李儒吃饱喝足,再图后计,不过,高顺却是看着李儒,沉声道:“先生来的匆忙,高顺尚没有提前得知,稍后再为先生和董君备着,还请先生先告知我,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儒手中还拿着点心,眼下也不能再吃,讪讪的放下,没有立时回应高顺,反是低下了头,再以手剥开挡在脸颊的须发,抬起头时,微仰着面孔,好让高顺看的清晰。 一道半寸长的刀痕从李儒额头,划过眼睑,直入腮下,虽然皮肉已是愈合,黑褐色的伤疤却是触目惊心。 又拍了拍腿间,李儒面若苦笑,道:“多亏了老天保佑,用一只腿与一道伤疤,换回了我一条命,如今长安城中,我李某人,已经是身死之人。” 高顺摇了摇头,摇头疑惑道:“李傕、郭汜,把持着长安,挟持天子,打着为董太师复仇的名号,先生乃是董太师依仗之人,长安城怎会有人敢对先生下手。” “哈哈!依仗之人,这话说的有些满了。” 李儒收回了手掌,又将头发挡在脸前,道:“此间缘由,一言难尽,不过,要取我性命的,正是李傕,若不是贾文和助我,趁着吕奉先击溃西凉军,此时,我依然被困在长安城。” 一旁,董越沉沉道:“若是有时机,定要杀了这两个狗贼,以血我心头之恨。” 从入军起始,高顺便知晓自己能力所在,是为领兵作战,在吕布麾下时,有吕布和张辽定下军略,不管是先锋,还是阻拦追击之敌,便是数倍的敌人,高顺只会去做,不会嘴上推委,而应允刘和为他助力,高顺也是听从刘策戏忠的布置执行,除了军情之外,高顺从不会花费太多心思。 高顺不能分辨李儒说的,是否是真的。 毕竟,李儒董越,都是西凉军,而吕布虽然杀了丁原,投靠了董卓,终究出身并州军系,高顺与吕布一脉相连,说起来,与李儒董越,连同军之谊也算不上。 若是刘策戏忠在此,对于李儒的到来,应是能看透李儒的目的,进而有些应对,只是,这等事儿,却是不能让刘策和戏忠知晓。 高顺一时之间,有些犯了难。 想起刘策曾告知高顺说过,男儿当有十荡十决的果敢,既然想不通,高顺也就不再纠结,拱手道:“李先生,高顺是一粗人,不管你想要做些什么,可说出来,若是高顺觉得能帮的上先生,定当尽力而为,若是高顺觉得不妥,也请先生见谅。” 李儒是何等聪明之人,明白高顺恐怕是想的多了些,站起身来,以手止住高顺,笑道:“高将军,怕是你误解了,我与小姐,实则是路过此地,只是连日走了许多路,没有喘息时间,想要在此歇息一段时日,过几天,便会启程,去往冀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七一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几年前,在洛阳时候,大将军何进召董卓入京,未等到董卓领军援手,何进便被诛杀,高顺本是何进部将,因而被牵连,若不是时局紧迫,宦竖分不出神,说不得高顺早就丢了性命。 待到董卓到来,收服吕布,兼并丁原所部,洛阳城内再无人能与董卓抗衡,董卓权柄一时间,天下无双。 身为董卓的谋士,李儒极是乖巧,对何进的家人,部下多有体桖,摆出一幅为了何进兴师动众的姿态,让董卓能有理由在洛阳逗留,也因此,高顺得以免罪,入了董卓的军中。 那时,董卓麾下,有跟随他前来的凉州军,吕布的并州军,还有何进及其他的附庸,虽然同为一军,外人看不出什么,在军营之中,连一团和气的表面文章都不想去做,纠纷冲突时有发生。 凉州边军自认为高人一等,如今董卓的权势也有他们许多功劳,行事与他们身份相符的飞扬跋扈,对于军中谁才是头领,谁说的话更有分量,却是没分出个明白。 这般事情,被军中监军报到董卓面前。 董卓年少时,也行过游侠,出任军职以后,做事方式也沿袭了草莽之风,原本到了洛阳,局面便是一团糟,成堆的麻烦事儿自行找上董卓,什么朝堂的守皇元老,什么三公九卿,让董卓的脑袋大了不止一圈,如今手底下的人,屁大点事儿还要让自己操心,董卓顿时就心中起了无名火。 没看到劳资在新立皇帝,跟整个天下的人斗智斗勇,你们这群崽子,给我添什么堵,多简单的事儿,有什么不好办的。 打! 给我打! 依着江湖规矩,单挑,群殴,打他娘的,谁打赢了谁就占理儿,不止占理儿,还有金银财物的封赏。 什么,打输了? 狗日的,打输了你还有脸来跟我说委屈? 趁劳资的大刀没有拔出来,哪里远给劳资滚哪里去。 这番叮嘱换了个官面的口令传了下去,军中都心中明悟。 在追随董卓的了凉州军中,除了段煨,其余的,诸如董卓女婿牛辅,都尉胡轸,督军华雄,都觉的杀到了京城,当今天下人,也不过而而,连吕布都不放在眼中,更别提何进的旧部,高顺等人了。 于是乎,军饷该克扣的克扣,辎重该不发的不发,高顺引着人去寻军需官讨个说法,反而被军需官一阵嘲笑。 连自己的主子何进都保护不了,还觍着脸来要东西,大爷我的话就放在这里了,这里的东西只给战兵用,没有废物的份儿。 高顺尚在犹豫,与高顺一同来的伙伴却是怒了。 军中向来极少动口,都是直接动手打出来的。 不足一百人,将军需处的近五百人,揍了个鼻青脸肿,溃不成军。 吕布负责军中巡守,听到了动乱声,立时赶了过来,看到高顺与凉州军厮杀,手持方天画戟,骑着赤兔马,挡在入口处。 只许旁人围观,不许任何人混入其中。 那时,吕布得了赤兔马,又新领了温侯爵位,意气风发,不管是精力,还是气势,乃为平生巅峰,无威而动,让众人皆不能靠近。 高顺打赢了以后,至此归于了吕布麾下,其后,吕布又将步军营交给了高顺,让高顺独领营军。 凉州军的几名头领听到这个消息,虽与自身无关,却是觉得丢了脸面,当场勃然大怒,便直向吕布发难。 早就得了董卓的口令,对于前来挑衅的人,吕布一概不推辞,并且告知全军,我吕奉先向来喜欢单挑,这一方只有吕布一人,另一边,就是同时上十个八个人,吕布也将其看做是单挑。 这番话,如同一张无形的大手,有一个算一个,来了一波范围的覆盖,将所有凉州军士的脸打的生疼。 之后的一段时日,吕布专门空出了时间,清了偌大校场,不管是步战,骑战,还是箭术,一己之力尽败了所有挑战之人,连同洛阳城中自认有些本领的豪杰游侠,也顺带着教训一通,因为身属董卓麾下,吕布对凉州人刻意留手,才没有让凉州军的军职换上一遍,至于那些叫嚣的游侠,吕布就没有什么好脾气了,轻者伤残,重者当场格杀。 郝萌宋宪在一旁引着人,一面为吕布呐喊助威,阴阳怪气的叫嚣着,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最终,无人敢直面其缨,吕布以方天画戟震慑了全军。 闹了个灰头土脸的凉州军,甘愿认吕布为首,私下里想起来,此事终究是因高顺而起,籍着切磋练军的名义,以同等数量的军卒,向高顺讨教。 在军中,辎重营一直没有当做能战之人,莫说是以一敌三,真正厮杀起来,装备精良的士卒敢拍着胸口放出狂言,这样的废物,我能打十个。 后来,高顺没有让吕布失望,几乎与吕布一般,又将凉州军打了个遍。 吕布极是欣喜,赏赐下许多财物,婢女,被高顺严加拒绝,这等秉正的属下,虽说让吕布心中不舒服,但是别人称赞起来,说吕布管教麾下有方,亦是让吕布觉得长了许多颜面。 经过军中这么一闹,吕布声名传遍了洛阳,董卓也因此多了几分依仗,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李儒为了拉拢人心,做给旁人看,大加封赏,请董卓给高顺封了中郎将官职。 至于董越,原是董卓女婿牛辅的属下,奉了牛辅命令,与高顺比试,不明所以之间,就被高顺击败,是以,他记得高顺模样,高顺却是不记得董越的模样。 跟随吕布以后,高顺统领着并州步军,因不喜言谈,自己的身世过往,高顺从不提起,逐渐被人当做与吕布一般的并州人,这也是小黑见到高顺麾下的老卒多是并州人,以为高顺同出并州的缘故。 方才,在燕国城外,听闻董越一口道破了高顺的出处,高顺才心有所感。 能知晓高顺身份的,多半是当年,同在董卓麾下的那些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七二 机缘 穷苦人家,最看重的东西是两样。 一样是养家的田地,另一样就是遮风挡雨的屋宅。 高顺眼下居住的宅子,原先主人是家道中落的读书人,因为入不敷出,无力营收,只得将宅子变卖,主人家得了钱财,去京城寻机缘去了。 院子中空空荡荡,无水无石,屋内除了悬挂的书帖笔墨,也再无他物,此处虽然简陋,空处又有许多,高顺将李儒三人安置下来,实为轻而易举。 小黑刘冲已经归来,太史慈在一旁照应,城防事宜不需高顺亲力亲为,如往常般,除了外出买些吃用,多数时间高顺只待在家用。 李儒沦落到如此田地,高顺除了心中觉得惋惜,私下里,没有刻意堤防些什么。 这一日早间,高顺正在院中练习刀法,听到门前有亲兵接令应下,而后,小黑穿过正门,直向院中走来,看小黑两手间拎着小包,也不知是何物。 便是高顺喜独居,小黑也会找些由头,常与高顺处走动,这间宅子就是小黑帮高顺定下,高顺自觉欠了小黑情份,小黑刻意与他走的近些,是为了熟络关系,能更好随着高顺练军,对此,高顺也就由着小黑自便。 小黑如此做,是因为月余,瓤平某处冲突时,小黑发现高顺练就的精兵,要比他带的人强了不止一筹,要知这些人出自同一军,能力初始差不了太多,想起刘策让小黑多向高顺学着点,小黑心有所悟,才知道高顺领军的能力,远在自己之上。 对于比自己能力好的人,小黑的态度相应的也是极好,诸如太史慈,戏忠,无论是言谈,还是相处,小黑都不会拂了他们心意。 这般行为,自古就有之,先人将它称之为阿其所好,亦或是趋炎附势。 小黑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心性,而且行的光明正大。 若是想要得到我的认可,那你就拿出真本事让我信服。 因为小黑自身的本领,众人都能看到,军中本来就是强者为尊,许多粗汉对小黑的这样观点,浑然没有觉得有什么过错,如鱼得水,八面玲珑这样的话不是也挺好听? 此前,小黑来高顺住处多次,早已轻车熟路,见高顺练刀,没有喊住他,径直的走到正屋前,见到李儒倚着门辕,似饶有兴趣的看着高顺,小黑抬了抬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口中亦是笑道:“我说,老陶,怎么样,这城里,住的还习惯么。” 李儒向小黑微一点头,当是照面,应道:“挺好的,我行商这几年,走过幽州许多地方,除了几年前刘刺史掌管的居庸城,这燕国,可算是最安全之地了,百姓安居,不曾思危,嗯,真是不错。” 小黑顿时咧开嘴,哈哈大笑。 “老陶,你这人说话还挺有意思,真不愧是读过书人的,不是我跟你吹,老陶,你别看城里,现在什么都是好好的,以前可不是这样,这里面,也有我许多功劳,我小黑就是穷孩子,最见不得别人欺负百姓,城里的泼皮无赖,还有恶霸乡绅,都特娘的被我们收拾了。喏,尝尝这个,刚炒出来的果子,还热乎着。” 小黑边说着边走到李儒身旁,将手中的小包递给李儒,李儒也没犹豫,顺着接了过来,果然,入手处觉得尚有余温,打开了看,里面咧开嘴的松子,个头极大,拈来一颗咬开,在口中嚼了嚼,甘洌的清香让李儒的精神为之一震。 李儒点头称赞道:“真不错。” “哈哈,我还以为你又能说出些好听的词儿,夸夸呢,好让我小黑再多学几句,你这话说的没水准,嗯,没水准。” 小黑脸上带着调笑的形色,顺着李儒的身体向下,不免又看到李儒那条伤残的腿。 顿时,小黑神情凝住,沉声道:“老陶,你的腿脚好些了没有啊,我认识城里的一个老大夫,医术可厉害了,等晚些时候,我带你去看看,说不定就能好转。” 李儒轻轻拍拍了大腿处,脸上露出苦笑的意味,叹息道:“我这条腿,已经坏了几年了,想我陶代也有些钱银,花了许多钱,当年治不好,现在恐怕更治不好了,哈哈,也罢,我已经习惯了。” 小黑撇了撇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这事儿啊,老陶,你别往心里去。” 自从那日与李儒结实,小黑对李儒的印象极是不错,眼下,李儒住在高顺家,小黑将李儒当作是高顺的家人般,举动间没有什么拘谨。 高顺耍了一套刀法,浑身出了汗,走了过来,任由小黑与李儒攀谈,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 李儒的本事,高顺是知晓的,如今再无当年风光,形貌神色,宛若两人,连高顺这等时常能见到李儒的,也没有将李儒认出,加上李儒改变了腔调,小黑与李儒愫无瓜葛,只要李儒不自行讲出,应是没有什么问题。 在高顺心中,小黑虽是机灵,对上李儒这等人,也是差了几筹。 “怎么,小黑你来寻我有事?城中有你与太史慈照应,该当不会有什么漏处。” 高顺一面擦着汗,一面问道。 小黑转过身来,正对着高顺,笑道:“高将军,你可猜错了,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什么城防的事儿,说不得,待会儿你要亲自随我出去一趟,因为,策哥从戍军处回来了。” 高顺手间微有怔住,不过旋即又接着擦汗,点着头,口中应了一声。 小黑身后的李儒,看着小黑背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言语间和李儒交代了些诸如饿了去哪里吃,怎么外出买东西之类的琐碎,高顺换了身衣服,便与小黑出了家门。 李儒将二人送出,拖着腿脚走到屋中,反手关上了门,点起火盆,吧啦几下,让火头大些,拉过一张靠椅躺下,盖上厚厚的被褥,手中拿起一卷书,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若是被小黑看到,小黑一定会发现,李儒的这番作态,与戏忠有些相似,只是戏忠身旁的火盆有两个,还有个叫绿衣的婢女随时侍奉着,这一点,却是李儒怎么也赶不上了。 过了一会儿,董越推开屋门,看到李儒模样,犹豫了片刻,才走到身前,躬身道:“军师,你为何信任高顺,高顺他不是吕布的麾下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七三 闲子 李儒将书卷放在胸前,指着身旁的火盆,示意董越不用站着,自己找个木凳坐下,靠着火盆取暖。 待到董越坐定,李儒呼出一口气,两只眼睛望着屋,他曾向刘策和戏忠要过一个将军职位,这是马伦族中的心愿,既然说出这样的话,马伦就一定凭自己能力去挣得。 要升官,就需要战功,马伦不去战场上以命相博,便与刘策约定,做出多少东西,折算成多少军功,以使用军械人的军功,来相抵,累积到足够的数量,马伦也可以籍此进阶。 刘策浑然没有考虑,就答应了马伦的说法,这不止是对马伦的承诺,也对眼下掌控戍军,有着极大的用处。 如今的军中,除却武艺勇力,马伦的地位,几乎盖过了刘策,正因为有马伦这一层关系,刘策才放心的回来。 刘策不能不回来。 因为,积雪化了,马上燕国,就要面临着春耕,临走前与戏忠约定的,勘察燕国地形,估算能有多少可用的耕地,虽然派人回来禀报过,详细的事情,终究是需要当面说起,才能做下决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七四 利国利民 燕国城中的堆积事务,被田畴接过去。 田畴亲自去城中拜访了数名官吏,终而择几人,作为助力,又让宋珪带着人去邻边的村城,通告如今燕国城中的境况,若是有什么不通处,可来燕国城亲自询问。 如此做下,处理公事的速度,比刘和亲力亲为,要快了许多倍,结果,也是好上许多。 先前,有戏忠陪伴时,刘和已经习惯了对戏忠纵权,眼下,戏忠提议让田畴领燕国城,大小的事情,不必一一上报,可择情处理,对于戏忠这般不独揽权柄的做派,刘和心中,实为高兴,也就放手让田畴随心去做,一句我信任你,便打退了田畴的推辞。 也是因此,刘和开始安心的静养。 过了些时日,刘和的身体逐渐好转,但凡遇到戍军的传讯,刘和才会抽出心思,刻意的问过戏忠、鲜于辅,让它们将戍军的情况,说的详细一些,再详细一些。 这般谨慎,着实怪不得刘和,之前,刘和根本没有料想到邢举会有变故,听刘策带来的口话中,似乎邢举想要效仿当日的张纯,张举,趁着幽州动乱时,在燕国建国,自立为王。 若是燕国边境处,没有握在刘和的手中,想要在燕国境遇做些什么,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每每想起此事,刘和便有些后怕,若真是刘策有了什么闪失,这军中,刘和实在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好在,如今万事已定。 刘策平安归来,刘和的精神,今日别样好。 本想寻个威严场地,以示郑重,无奈心中想了几个,都是觉得不妥当,最后,还是将会面地定在自己府宅正屋。 经田畴之手,城外的迁徙来的百姓,分去了各处,得了令兵禀报,田畴先是让令兵回去,迟疑了片刻,向左右说了声“回去”,当先回到住处,换了身衣服,目光望着挂于墙上的佩剑,一伸手,将佩剑摘下来,挂在腰间。 到了正屋时,田畴看到鲜于辅、尾敦,小黑已尽数到来,便是平日不苟言谈的高顺,也是偏左立着。 刘和没有坐下,正左手挽着一人,小声的说些什么,时而轻轻点头。 看那人生的雄壮,身着着普通军服,似乎刚从军伍归来,面孔虽有些稚嫩,却是掩不住眉间的英气,端好个器宇轩昂。 当日见到太史慈时,田畴便觉得天下英雄人物莫过于此,眼下见到此人,觉得以面观人,其中亦是几分道理。 想来,这人便是刘和时常念叨的,军中主将刘策。 戏忠未至,刘和挽着刘策手臂,走到田畴身前,指着田畴,笑道:“仲业,这位便是田畴,田子泰,虽说城中比不上戍军凶险,这些时日,全倚仗子泰操劳,才让城中运转如意,能得子泰相助,是我的幸事。” 在与燕国城通信时,小黑已将城中发生的事情,挑着紧要的给刘策说过,因为前几年在袁绍军中,不能听到外面消息,对于田畴,刘策却是没有听说过,不过,看到小黑说的,单凭着十几人,田畴就敢从居庸关,深入外族的居住地,一路向长安,这份胆识,就让刘策对田畴多有敬佩。 已知城中大小事务,由田畴决断,刘策心中不知道,以戏忠倨傲心性,为何任由田畴这等新进之人,从手中分出权柄,便是向刘和表明不擅权,也着实太过于鲁莽。 燕国城太过于重要,不容有失,想来,既然戏忠放心让给田畴去做,自有戏忠的道理,稍后私下问过便可。 而田畴此人,虽是初次见面,能让戏忠让权的人,必定有足以让戏忠认可的能力。 因此,言辞之间,刘策对田畴也算是客气,相互之间多有恭维,算是有了面缘,又再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戏忠终于来了。 依着刘策叮嘱,小黑与刘冲两个人,抬过来一张宽大的方桌。 刘策从身上掏出陈旧卷筒,将筒中发黄的地形图摊在桌面。 众人围了上来,见地图上标注了许多地名,颜色深浅不一,山脉,平地,城池,依稀可见,以往知晓刘策本领的高顺、太史慈也就罢了,便是鲜于辅尾敦,面上尽是惊讶,更别提初次见识刘策本领的田畴了。 田畴尚没有压住心中震惊,便看到刘策指着当中的红心,没有多余的口舌,直当说道:“这里,是我们所在燕国城。” 刘策又指着偏西方向,道:“这里,是护乌桓校尉邢举所领的兵马,我曾亲自查看过,此处的太行山脉,一直向南蔓延,除了北面的居庸关,还有戍军看守的狭小窄道,太行山以西,有山脉阻挡,只要使人守住了这两个要道,西侧再无后患。” 对幽州的地势,有过了解,田畴将刘策说的,与记忆中相载做了比较,确定刘策说的,都是实情,而且比田畴所知,更为详尽。 念及如此,田畴不禁点了点头,似做深以为许的模样。 “我曾从居庸关出,只要翻过太行山,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地,沿途所见,有许多鲜卑乌桓部族,平日远时,离山脉会有数百里,见不到踪迹,若是近了,不过一日的行程,仲业,你从戍军来,你可做出保证,能使接下来的数月,从太行山根基,到燕国城这片地域,不会受到外族人的滋扰。” 田畴如此问,其实等若是探寻戍军的情形。 在城中,听尾敦说起过,刘策和尾敦,只凭着两人,在万人之中捉了邢举,定了全军,虽说嘴里没有说什么,心里总也忍不住嘀咕。 是不是真的? 该不会是尾敦听说书人说故事听多了吧。 田畴不过二十有四,正是年轻,如今见了刘策也与自身相仿,甚至年龄要小一些,虽没有什么妒忌心思,终究是对戍军不太放心。 毕竟,戍军对于整个燕国,太为重要。 刘策抬起头,以双臂环着田畴说的地域,笑道:“就算是再多几倍的兵力,我也不能保证,这片地方不会受到四面滋扰,诸位都知道,我们一村之人,来到燕国定居,我已与村长商议过,会将他们安置在这里,最靠近戍军的山下,如此一来,我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第一个受难的便是我们的村子。” 屋中顿时起了轻微的唏嘘声音,刘和眉色不展的看着刘策,想要劝慰几句,余光看到戏忠面上笑盈盈的,似乎极为满意,当下,硬生生的将念头堵了回去。 戏忠听出刘策的言外之意,接过话头,问道:“仲业啊,你是说,你不担心太行山以西的敌人。” “正是!” 刘策点头,应道:“燕国以南,是涿郡,范阳郡,再向南,便与冀州相邻,如今袁绍引军北伐公孙瓒,想来应是不会让人跨过冀州,先生,你来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幽州北方是燕山,与太行山交接在居庸关,过了居庸关,就是上谷郡,刘刺史为了守卫幽州西地,才自领了居庸城。” “居庸关东北处,是渔阳郡,再东,是右北平和辽西,这三个郡制的封立,实则是守护着三个关口,渔阳郡的古北口,右北平的冷口,辽西的卢龙塞,如今,渔阳太守邹丹是公孙瓒麾下之人,燕国与渔阳郡中间没有任何遮拦,若是渔阳郡兴兵,极难防备。” 其实,众人原本所思,是燕国以西的戍军是否安稳,却是完全没有想过燕国会遭遇到三面受敌的情形,如今刘策当面提出,一时之间,哪有什么应对之策,便是田畴是右北平人,也不敢妄下定论,公孙瓒不会引军来攻取燕国。 戏忠左右看了看,打破了沉默,笑道:“仲业,你可有什么对策?” 刘策摇了摇头,道:“我此时,原本也是想着暂且提出来,若是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诸位可为我弥补,至于防御之法,我亦不能决。” 戏忠以手在桌上拍了拍,轻咳嗽了一声。 “如此,暂且先放置,戍军那里,仲业给详细给我们说说,这里的人,都很担心戍军啊。” 刘策点头应过,告知众人,邢举所领的戍军,号称两万,实则不过八千之数,其中还有许多是百姓充数,亏空的那些就被邢举贪没了。 这样一来,虽说戍军有短缺,却也有另一个好处,就是燕国不用再担心两万人的给养了,那些对邢举有怨言,无心守军的士卒,刘策打算如了他们心意,不日,就让他们回到家中,在燕国的无人居住地方,分给他们,使他们与家人住下,待到春耕时,再让士卒自行开田地,从军身变为庶民白身。 还有当日,从容城一直跟随刘和,走到燕国城的士卒,有许多人受了伤病,伤残的,先前,戏忠就给了他们许诺,给他们善后事,如今,正是兑现的时候。 刘策说的简略轻巧,多数事,只在口中一言而过,具体如何施行却是没有提及。 而且,刘策也直当的说,细节事他不擅长,还需要诸如田畴这般有能之士,多去思量完善。 在场的几人,诸如刘和,田畴,戏忠,能听懂的都已然听懂,刘冲尾敦之流,就是说的再如何详尽,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中,君不见,刘冲的眼睛正盯着太行山以西的那些外族居地,尾敦的目光却是看着公孙瓒眼下领的辽西,两人的心思,便如同写在脸上。 至于太史慈高顺身份,此时倒也不好多言语。 听懂的三人之中,因田畴一直忙于城中事,极少有时间去想些别的事,邢举戍军事未明,能越过春耕,想到秋收,已算是尽了田畴所能,眼下,听了刘策想法,心中顿时有了诸多方略。 先前,田畴便向刘策提出,要在太行山到燕国城这片平地,将灾民安置下,好将荒芜地变成农地,便是头年的收成不好,已足以让燕国境内的百姓自食其力,甚至储备积粮。 以后再有流民来投,可在现有开垦田地再远一些地方,将他们安置。 如此做下,不是为了给刘和积攒实力,也不是为了解燕国困境,于朝堂来说,守卫一方安宁,是国之幸事,让治下百姓饱腹,这已经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圣人之道。 田畴先前所学,终究是为了利国利民而已。 此时,对于留在燕国,为刘和助力的决断,田畴由悲悯刘虞,变为了心中认可。 这等前景,是极好的,难处也同样极大,缓过神来的田畴,便开始主动向刘和讲诉。 最当紧的,是缺少安民知政的贤人,且这等人,要被百姓们认可,让百姓觉得在燕国境遇种田,不会受到兵乱兵灾,最终落得,耕地还在,人已经没了的下场。 田畴甫一提出招揽贤才的提议,刘和脸上就有些泛红。 将政务交给了田畴,刘和是轻松了许多,但是,看着田畴没日没夜的操劳,名义上的幽州刺史,却毫无作为,这就有十足的说不过去了。 田畴素有声名,不过,只凭着田畴一人,如何也不能照应过整个燕国。 戏忠开口说,如今燕国的事情落定,明日起,或许可以刘和名义,在燕国发布招贤令,所有官吏的任免,由田畴亲自督堪,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不管是刘和,还是戏忠,刘策,都要受田畴调遣。 如此一来,虽然没有名言什么官职,不过,俨然是将田畴放在了最高的位置上。 利国利民四字,让田畴不能推脱。 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史慈,此时站了出来,说如今是用人之际,他有一个朋友,唤做刘政,原本是辽西大户人家,只因为有能力,声望高,乡里人拜服于他,受到公孙度嫉妒,想要杀了刘政,后来受太史慈与国渊等人的相助,才逃了出来,听闻刘和在燕国立足,所以就随着太史慈一同赶来了。 此外,刘政告诉太史慈,去年年末,公孙度在辽西招揽了一个极是厉害的将领,此人脸上带着一张虎面,带着数千士卒,平了辽西许多不归从公孙度的城池,被人称之为虎将,后来,公孙瓒向公孙度求援,不知道为何,公孙度派遣虎将,与公孙瓒合军,击败了麴义。 这桩事,小黑先前已经探得,眼下太史慈说的,确信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对于公孙瓒和公孙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依旧没有头绪。 太史慈刚说完,高顺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出几步,先是朝着刘和行礼,再出口道:“世子,太史慈说的这个人,我碰巧知道,当年在董卓麾下,我曾与此人同为一军,这人是徐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七五 徐荣 听高顺说出徐荣的名姓,在场的众人,多数面有困惑,显然是没有听过此人。 刘和抬起手,虚指着空处,凝神迟疑问道:“莫非是,司徒王允的部将,曾为胡轸副将,在新丰被李傕、郭汜击败的那个徐荣?” 高顺点过头,应道:“新丰一战,传闻胡轸因战败,投降了李傕,徐荣下落不明,战报上便将其以死论功,没想到却是未死,徐荣与辽东公孙度同乡,公孙度受了徐荣举荐,才被董卓任辽东太守,想来,徐荣兵败,归了辽东后,在公孙度麾下领军。” 如今燕国境内,一直是小黑负责打探消息,便是前些日去了居庸接过村人,似高顺说的消息,小黑竟没有察觉半分,这当即就让小黑的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说起来高顺与小黑的关系,可谓是不错,眼下在这等场合说出这番话,着实有些不通世事,小黑心中浑然觉得不愉快,不过,忆及高顺以往行事风格,也没有朝着故意使自己难堪方面想去。 小黑黑脸顿时有些尬然,旋即眉头一展,似是想起了了什么,扬声道:“高将军,我听老陶说他去过辽东,这个消息莫非是老陶给你说的。” “正是!” 小黑神色不觉轻松了几分,笑道:“老陶说他这几年在并州幽州辽东,几处来回奔波,他是个经商之人,想来会留意许多消息,不过,高将军,我听世子说,董卓死了以后,徐荣弃暗投明,归顺了司徒大人,老陶怎会识得徐荣,会不会是看错了?” 高顺的脸色立时有了变化,怔在当场,久久没有回应。 看高顺突兀走神的样子,俨然将小黑晾在当场,小黑只当是高顺觉得陶代的消息,也许是道听途说,所以才会怔住,全然没有想过高顺在担心李儒的身份暴露。 小黑心胸虽然不大,知道就算是消息确实无误,屋中的这几人,不管是刘策,还是戏忠刘和,亦是不会责怪小黑分毫。 此时,戏忠叹息一声,缓声道:“倘若真如高将军所言,辽东公孙度与公孙瓒合军,徐荣击败麴义的事,就能说的通了。” 看戏忠神色凝重,小黑接过话头,问道:“先生,莫不是你也认识此人?” 戏忠复而摇头,道:“我没见过徐荣此人,不过,却是听曹公说起,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候,曹公曾在荥阳汴水,遇到徐荣,与徐荣交战,曹公兵败,次年,长沙太守孙坚,率豫州群兵与董卓交战,董卓使徐荣出战,在梁遇到徐荣,又击败孙坚,生擒了颍川李旻,将其烹杀,徐荣此人,生性果决,通晓兵法,若是遇到了,定要小心一些。” 原本,小黑心中多有不服气。 曹操,孙坚被徐荣打败了,又能如何? 若不是戏忠说起,我小黑都没听过他们的姓名。 董卓军中,最厉害的自然是吕布,高顺也说了,徐荣只是董卓的一个部将,曹操和孙坚连董卓的部将都打不过,就应该好好反省反省,而不是为徐荣宣扬声名。 只是,小黑已经认了戏忠为师,听戏忠称曹操为曹公,这就说明,戏忠对曹操很有敬意,小黑这等灵巧心思,自然不会做下愚蠢之事。 至此,今日刘和召集众人来,需要提起的事情,尽数说过,至于其中的细节之处,还许多几日反复商议,才能最终敲定。 散去之后,戏忠让小黑刘策两人留下,随他去住处,再行问过细节事。 对于戏忠的谨慎细微,刘和与鲜于辅等人多有见识,戏忠是大才之人,往往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另一番天地,也就没有参与其中。 唯有田畴,看着戏忠三人的离去,脚下停了许久,脸面上不知所想。 “来,坐,你们两个做下,先喝碗热粥,暖暖身子。” 回到屋子,绿衣为戏忠解下外袍,等戏忠靠着火盆做下,立时给戏忠端来一碗热粥,看戏忠以勺盛起,便送入口中,想来粥的温度,倒也正好入口。 这婢女绿衣做事如此有分寸,也不知是戏忠调教的,还是原本如此。 刘策没有戏忠那般的孱弱,抬手让绿衣不用为他准备,自行坐下,俨然与戏忠相对再看过绿衣一眼,口中道:“我可…..” 看到刘策询问模样,戏忠将口中的粥咽下,笑道:“无妨,无妨,我也不瞒你,绿衣与我明为主仆,实则与我关系更亲密,待到春耕事定下,我就会给绿衣一个名分。” 刘策眼睛睁大了些,犹自不敢相信的望着戏忠,见戏忠依旧如常,才知戏忠说的是本心话。 若是天下太平时,依着刘策年龄,早应娶妻生子,不过当今天下大乱,刘策心中,尚没有想过婚嫁此点。 当日,在方城时,戏忠说他不过三年之寿,身体也时常有疾,若不是觉得唐突,刘策本想问问,娶了绿衣,会不会对戏忠的身体增添许多负荷。 戏忠口中没有将绿衣当外人,不过,绿衣此女听到戏忠说出的话,却是自行出内间,去了外间,倒是让刘策觉得枉自做了一回小人。 看着刘策讪讪模样,戏忠似乎更为高兴,笑道:“此女子,虽是小户人家,通情达理,甚合我心意。” 刘策慌忙应道:“该当恭喜先生。” 戏忠摇了摇头,脸上不觉流露出一抹落寞。 “唉!这人生,终究是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几个月前,我不曾想过娶妻生子,如今却是落了俗套。刘策,你可曾还记得,当初在方城时,你问过我,为何要去往北方处。” 刘策想了想,点了点头,笑道:“便是今日,我仍不知道先生缘故,以先生大才,在何处都会被礼为上宾,短短时日,曹操占了兖州,领了兖州牧,先生功不可没。” “哈哈,你这番话,恭维我,我们都如此熟了,说的我面皮有些发烫,不过,戏某自认,当今天下之人,在计谋上能胜过我的,也是不多。今日,我告诉你,我来幽州之地,是为了去渔阳郡,我听说刘虞别驾赵该之姐赵爱儿,有一本经书,修习者可通天彻地,我虽不信,也想来看一看。” 说到此处,戏忠停顿了片刻,声调也变的极是郑重,道:“刘策,你可知,当今天下,传闻有天书十卷,唤做遁甲天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七六 天书 “天书?” 小黑一直对寻仙问神仙有好奇心思,闻戏忠言语,当即来了兴致,接口道:“先生,我听民间传言,张角入山采药,神仙教了他仙家手段,张角才能呼风唤雨,请天兵天将助他,是不是就是这个天书?” 戏忠点头应道:“既然已听过一些,我不妨告诉你们,张角手中确是有一卷天书,名为遁甲天书之一的鬼遁,先是张角因此书身亡,后有青州董蒙因此书而死,我对遁甲天书有觊觎之心,不过,这鬼遁,是妨主之物,似我这等增寿之人,不去沾惹也罢。” 前时,戏忠问刘策遁甲天书事,刘策心中着实有诸多犹豫。 算起来,这世上,与刘策最亲近之人,实是小黑,私下里刘策教给小黑本领,小黑目不识丁,只觉得是刘策家学之术。 在小黑看来,家学隐秘都是传孙不传子,传男不传女,否则会被以家规处死的,是以,小黑从来不问刘策学问出处,生怕因此让刘策心中起了顾忌,小黑就学不到什么了。 刘策没有告诉过小黑天书事,也不打算告诉小黑。 坊间传闻的有德者居之,无德者谴之,这类虚妄言语,终究让刘策有些忌惮。 显然,戏忠从没有看过天书,不过,却信誓旦旦的说,天书能够为人增寿,刘策所见的天书内容,尽是兵论,一字一句都需要用心体悟,却是没有看出天书和增寿有什么关联,刘策怕戏忠听信了虚无缥缈的传言,再徒然耗费精力,试着向戏忠询问。 “先生,你既然没有见过天书,怎会知晓天书能增寿,若真有这般手段,那些为帝为王者,岂不是要会抢在手中,当年嬴政为求长生,派人引着童男童女,去蓬莱求仙药,最终还是身死,我觉得纵然有神仙,如今传的或许言过其实。” 天下之间,最有权柄的人,自然是皇帝。 刘策有这样的疑问,在戏忠看来,实属正常,不过,戏忠想要做的事,需要刘策助他,若是不能说服刘策,便是戏忠再说的天花乱坠,刘策也不会苟同于他。 戏忠以手间抚着桌面,想了片刻,再而叹息道:“早些年,我曾有过机缘,结识了一位贤能之人,此人告知我,他见过遁甲天书,其中记载大道玄妙,明造化,通阴阳,可向天祈寿。” 说到最后,戏忠声音宛若掷地有声,沉沉道:“我知晓,此人绝不会骗我。” 将话说到此等地步,刘策知晓,戏忠心意已决,恐怕再难相劝,不过,戏忠说的那位贤能之人,倒是提醒了刘策。 这遁甲天书,传闻鬼谷子得白玉简,看过一卷,再看首页,却是另外一篇不同文章,最终得三千大道,遁甲天书为三千大道之一,莫不是此物与白玉简有相通之处,不同之人看到的或有不同之处? 先前戏忠坦言,不过三年之寿,戏忠才智,又胜过小黑百倍,对于什么天谴和德望,刘策没有将其与小黑等同视之,且与戏忠相处了这么多时间,虽说戏忠心性倨傲,脾气也差,在许多方面,刘策终究自认比不上戏忠。 刘策希望,戏忠能再活许多年。 见刘策没有出声,戏忠语气缓和了一些,又道:“仲业,我与你说起这些,是想让你助我图谋渔阳郡,若是将渔阳郡纳与治下,我也可寻赵爱儿,看看是否是我寻找之物,当日,我危在旦夕,曹公亲自为我煮药,我说要去北行,便是手下无人可用,曹公也没有阻拦我,还言辞切切的使人护送我,我离曹公而去,已是不忍,怎能再劳烦与他,便以机缘待人寻,不可强自掠夺的由头拒绝了。” 说到此处,戏忠顿了顿,笑道:“如今曹公与袁绍为盟,仲业,说起来与我们是敌非友,我因敬重曹公,还请仲业,万勿见怪。” “先生,言重了,先生所做的事情,尽是为世子谋划,刘策是知晓的,倘若是有人拿着这点想要做些什么,刘策定为先生正身。” “策哥说的对!” 小黑眼中闪着异样神采,附言道:“谁敢私底下嚼口舌,诋毁先生声名,我小黑就让他长长记性。” 刘策与小黑表明了态度,让戏忠心中宽慰,尤其是刘策,如此说过,定然会如此去做。 戏忠口中哼了一声,道:“人言可畏,对戏某来说,却是无用,似我这等寒门子弟,又何曾在乎什么声名,唉,说起来,如今兖州事情已定,曹公得偿领了兖州,当日,我因病不能为曹公谋划,而助曹公入兖州的,另有一人,此人已过了天命之年,是多智之人,且精通兵法,性格虽不讨人喜欢,却是大才之人,此人,名为程昱。” 戏忠目光一直看着刘策,话刚说完,刘策神色未动,小黑脸上却是有些古怪,戏忠不知小黑何意,复又望向小黑。 小黑自是知戏忠询问心意,当即笑道:“先生,这程昱,程老先生,我和策哥见过他,当是还有一个叫于禁的,都见过,刘冲还跟于禁打了一架呢,不信,你问问策哥。” 这等事情,也无须瞒着戏忠,刘策点头,示意小黑说的无错,道:“我与小黑在袁绍军中时,因公孙瓒进犯冀州,先前袁绍将家人安置在兖州,公孙瓒便威逼刘岱交出袁绍家眷,我和伙伴随郭援去了兖州,跟着袁尚拜访过程昱,袁尚想要请程昱为他谋划,被程昱拒绝了。” “哦,原来如此。” 戏忠面上笑着,隐有不屑,道:“未曾想,袁绍的儿子,倒也有些眼光。” 小黑撇了撇嘴,显然对袁尚的怨意至今未消,口中道:“先生,这你可就错了,我看呐,袁尚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根本没有什么眼光,去拜见程昱,一定是那个叫逢纪的人给他出的主意,你不知道,因为程昱没有答应他,袁尚就把这事儿怪到我们头上,回到军中,让我们去了辎重营,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揍他一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七七 天命难违 刘策领着伙伴离开袁绍军中这件事,戏忠早就知晓。 在戏忠看来,袁绍的所做所为,不过是一时起势,只觉得袁绍心性气魄,必然难以为继,以己推彼,对于离开袁绍军中的荀彧,不免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叹,后来再遇到刘策小黑几人,主动与刘策结交,也有这般缘故在其中。 戏忠将手间的一盏纸封推到刘策身前,眼光却是看着小黑,笑道:“若是想殴打袁尚,恐怕要等到三五年之后,眼下,这两人来幽州,倒也不必给他们客气。” 刘策没有打开信盏,伸手从身后摘下包裹,两手缓缓打开,偏头向小黑一仰,口中道:“小黑,你来看看,也好让我考校考校你,这些日子是否荒废了识字。” “嗯。” 小黑雀悦的拿起信盏,摊在手中,一眼扫过,上面的字大半识得,更为欣喜,道:“策哥,是袁绍派人送来的,说是郭图和许攸,要来我们这里,商议今年如何应对公孙瓒的事情。” 说完,小黑有些迟疑,指着信中的一处,问道:“先生,这个字,是对攸吧,当初在袁绍军中时,我好似听人说起过,许攸很受袁绍器重。” 戏忠都没有看小黑手指处,便点了点头,笑道:“是攸,你认的不错,许攸这人,我也未见过,不过,听曹公说起,需攸与曹公袁绍自幼相识,这人啊,智谋胆气都有,就是嘴有些碎,喜好炫耀,不讨人喜欢,听说在中平元年时,就与冀州刺史王芬,沛国周旌等连结豪杰,谋废汉灵帝,改立合肥侯为帝,嘿嘿,真是好胆。” 小黑也是惊异,陪着戏忠笑道:“这人,确实好大的胆子,连皇帝都敢废立。” 在小黑戏忠两人说话时候,刘策从包裹中取出一些纸卷,又将包裹放在地上,作势弯下身,在桌子掩着的空档,从胸前取出一卷薄书,放置在最忘记了,小心我打你手心。” 听刘策如此说,小黑不在靠近,晒然道:“哦,原来是这个啊,嗨,策哥,这个我怎么能忘记,下面是,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策哥,你看,我背的对不对。” 刘策尚未回应,戏忠一边翻着文书,一面颔首,虽未抬头,言语间却是隐有赞赏之意。“对,是对的,小黑你如此好学,以后定要如今日般,不忘初心。” “是的,先生,小黑谨记先生教诲。” 对于戏忠收小黑为徒这件事,小黑与刘策说过。 这两人,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刘策将小黑视为兄弟,这般好事,刘策除了对小黑勉励几句,便是叮嘱他用心用功。 此时,师徒二人相行融洽,氛围也是极好。 只是,刘策心中,却是充溢着落寞无奈心意。 方才给戏忠看的,正是刘策机缘间得到的遁甲天书,兵遁。 戏忠看到的是道德经,而在刘策眼中,却是另一番绝然不同的文字,那才是所谓的遁甲天书。 戏忠苦求天书未过,今日便是亲手握住天书,亲眼看到天书,也不能勘破其中的机密,这是否是说,戏忠与天书,没有什么缘分? 倘若如此,戏忠真的能遇到他想要的那卷天书吗? 这可是戏忠能否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了。 不明所以间,刘策脑中一阵轰鸣,似茫茫天地间,凭空起了无数惊雷,在刘策的耳中激荡,搅的刘策心神如撕裂般,疼痛难忍的间隙,思绪中闪过一个恍惚的念头,天命难违。 回复清明时,刘策睁开眼,看到的是幔围,手中触摸的是厚实被褥,看这个模样,应是躺在床上,至于戏忠房中以后的事情,刘策却是不记得了。 刚有了动静,窗前守着的一人,便探过头,却是刘冲的大脑袋,端是惊喜,口中嚷嚷道:“兄弟,你可醒了。” “策哥,可好些了?” 却是小黑也奔了过来,颜面着急的望着刘策。 坐起身来,除了身体有些疲惫,刘策没有感到其他的不适,问过小黑,小黑说是不知道为什么,刘策就在戏忠的屋子里晕倒了,把戏忠和小黑吓了一跳,请了大夫看过,大夫说什么心神憔悴,需要安心静养。 戏忠想了片刻,猜测在戍军处,刘策一人要应对数万士卒,所以不曾放缓心弦,到了城里,这么突然间安稳了,所以才将压抑的疲倦释放了出来。 这般解释,连大夫也是极为认可,众人深以为许,小黑将刘策安置在偏静之处,便与刘冲两人,一直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刘策,连刘和来了两趟,都只是看过刘策,便被小黑请了出去。 好在,昏迷了一天一夜,刘策终于醒了过来。 此时,刘策已知,这次自己心神受损,定然与天书有关,正所谓得天授,不可妄语,刘策私自拿出给戏忠看,便是得了惩戒,对于张角董蒙得身死,刘策也有所名悟,想来他们应是做了不应当做的事情,才累及丢了性命,只是,不知道这二人,又是做下了何事。 五日后,郭图与许攸来到了燕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七八 不打不相识 从中山国到涿郡,再到居庸关,是一条通道,因刘虞与外族互市,货物钱财南下北上,直至青州,沿途郡县以此便利,时而修葺,终而成了官道。 郭图坐在马车中,车厢门帘高高挂起,口中呼着北地气息,徒然使郭图胸腹起了豪迈之情,抬眼看四野似有百姓,在结连开垦荒地,举手抬足间悠然模样,端好似一个天下太平。 许攸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纵着马儿奔驰,间或使马儿人立而起,犹如出行的豪客,一身轻衣仗剑走天下。 勒住马儿脚力,许攸驻足望着远处,待到郭图赶了上来,笑道:“公则,你看这幽州,安平之处倒与冀州多有相似。” 郭图亦是颔首笑道:“子远说的极是,去年还听人说,幽州境地,多有逃荒者,十室九空,看来,说这话的人,就该掌嘴。” “哼!” 许攸面若不屑,冷然道:“先前刘和这小子,不懂规矩,说出空口大话,好收拢人心,若不是袁公将公孙瓒击退,哪有这般的太平日子,愚夫愚妇,感恩戴德起来,也分不清是何人的功劳。” 郭图知许攸与袁绍,算是幼时玩伴,纵然如今袁绍一系,郭图地位与许攸不相上下,许攸这番牢骚,终究是有些出格了。 此处已经深入了幽州地域,快要到了燕国,刘和贵为天家血脉,刘虞的独子,与天子可算得上同辈,隔墙有耳尚不能防,这般指名道姓的直呼其名,却是有失妥当。 见郭图不再说话,许攸扭头看过一眼,面若轻笑,便又向前骑行。 顺着风声,郭图听到许攸高声的喊着,“郭援,可曾派人去告诉刘和,怎么如今还没有人来接应。”,其后郭援的声音,又小了许多,听不太分明。 郭图探过头,向后看了看,望见后方士卒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辕车后,看清了领队之人,提高声色呼喊道:“张督军,可否过来一下。” 张郃两眼一直望着前方,留意防备,是以,郭图露出脸面,刚张口说话,张郃就有所警示。 策马走上来,张郃从马上跳下来,跟着辕车行进,才拱手道:“不知先生唤我,有何事需我去做。” 郭图摆了摆手,笑道:“张督军言重了,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什么事情能做,况且我在主公麾下,只为谋臣,不居官职,你我也没上下之分,我只是在沿途,听人说起,刘世子如今军中,主将者是个叫刘策的,我记得似乎与张督军相熟,我对此人不甚了解,尚未谋面,若是将军能为我说说其心性,也好做些准备。” 张郃凝神想了片刻,才回应郭图。 “当日,袁公与公孙瓒在界桥交战,后方有青州黄巾来袭,我曾引三千人,击退了管亥前锋,那刘策便是与我同战,他是与同村人来投袁公的,还有一个兄长叫刘冲,后来,因为村人受公孙瓒乱兵滋扰,不知所踪,伙伴们都担心家人,才离了军中。” “哦!” 郭图露出恍然之色,一手拍着额头,笑道:“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那天他还在校场跟颜将军打了一阵,被颜将军打败了,是他,嗯,想起来了。” “先生,我与刘策,自那次同战后,便各自归了军中,只能算是认识,远不到相熟的地步。” “哈哈。” 郭图抚掌笑道:“军中不是说过这么一句话么,不打不相识,到了那边,说不得还能记起当年的情谊呢。” 眼见郭图自顾自的扭头进了车厢,张郃向郭图告了喏,又回到后军处。 以张郃的心智,如何听不出郭图的敷衍意味,不过,张郃与郭图本就不熟,这次奉命出使幽州燕国,乃是受了许攸的举荐,只是这一路上,许攸与郭援走的极近,除了开始时与张郃见面时微微点头示意,极少再说话。 刘策领着伙伴离开袁绍军的事,其时张郃受命在外地,得了消息时,是在十日以后了,对于没有送刘策出行,张郃一直觉得心中有些遗憾,至于其它营部谈论刘策有眼无珠,不识抬举的闲话,张郃知晓,与蠢人争论,本就是一件蠢事,且张郃心性沉稳,这等言语,只在耳边过了,转眼便是忘了。 直至前些日,幽州的信息传来,刘和聚集了近万人,以燕国为根基,主将却是刘策,张郃想起当日刘策拱手在张郃身前,自认下过错时的坦然,为刘策近日的成就,心中不免兴起许多快意。 正在此时,最前方的行伍停了下来,极远处,有一队骑行者正在对面奔来,隔空喊了几句,对方表明了身份,却是燕国来接应郭图一行人的援兵。 张郃引着后军几十人,站在前军身后,看到郭援对面,正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身量不甚高大,只看装束便知是利落敏捷之人,另一人站在其身后,一手拎着巨斧,也不搭腔,正在好奇的看着与郭图随行的士卒。 此二人,正是小黑与刘冲。 当日,去兖州护送袁尚时,小黑刘冲都随军过去,受郭援引领,此时再见到,郭援口中复提旧事,宛如上锋对下属的姿态,小黑虽然笑着应着,却也只是附和,极少主动说些什么。 将郭图许攸介绍给小黑一一介绍过,小黑亦是以军礼回应,俨然是俯首帖耳的模样,郭援心中顿觉舒畅,又挑着督军一并说给小黑,让他们与小黑好生相处,抬头间,郭援又看到张郃在十几个士卒之后,挥手召张郃过来,口中笑道:“快来,快来,这几位兄弟,都是当日跟着我的下属,我们之间都是很熟的,以后,遇到什么,不过就是一两句话的事儿。” 起初,小黑只是按部就班的任由郭援说到,抬头还想再如方才般,虚伪的客套一番,待到看清了张郃模样,小黑却是睁大了眼睛,似乎极为欣喜,反手一把拍在刘冲手臂上,惊呼道:“蛮子,你快过来,你不是有许多事情不明白吗?张将军也来了,这些日子,你可要好好向张将军讨教讨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七九 小人物 张郃如今军职,有郭援郭图许攸在场,如何也不能靠前站着,若不是郭援呼唤,张郃连说话的资格也没有。 对小黑刘冲二人,张郃仍是记得,看刘冲身后的马儿神骏,便是千百中也难寻其一,想来幽州战马充足,那时的百十骑兵,如今不知是何模样。 小黑颜面的欢喜,看上去非是蓄意伪装出来,身后的刘冲也正对张郃点头,以刘冲心性,更难以做假,能在幽州再见到旧人,张郃心中不免多有感慨,只是眼下的局面,却让张郃做了难。 前方士卒主动为张郃分出位置,张郃稳步走来过,依着军礼应过,口中缓声道:“原来是两位兄弟,那日,我们一同驱逐黄巾贼众,全是靠营中伙伴奋勇杀敌之功,张郃才学疏浅,小黑兄弟莫要说笑了。” 小黑扭过头,看着身旁郭援正绷着脸,几个念头闪过,始才知晓,张郃在军中的地位,怕是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虽然有些不解郭援这等人为何能居在张郃之上,不过,想到刘策和自己不也是在辎重营厮混了一年时间,这才有所了然。 当时随着张郃击退了管亥,小黑只做是胜了一阵,得了军功,后来随着刘和北上,小黑担负的职责越来越紧要,视野开阔许多,所思所想,也就能看到以前看不得东西,与刘策私聊一些,提及袁绍军中的武将能力,刘策以张郃突袭管亥的锋阵,给二人讲过一些,自此,小黑才知原来这等人物竟然没有结交上,时常有些遗憾。 三人说什么都不会相互避着,小黑听懂,刘冲却是抓着脑袋不得要领,扯着嗓子跟小黑胡搅蛮缠了许久,让小黑一通窝火,刘策劝阻两人,说起日后再看到张郃布阵,留心查看这等言语。 这才有了方才一事。 郭图与许攸,站在郭援身旁,看着小黑对张郃喜形于色。 那场仗,许攸郭图两人都亲眼看到,虽然黄巾军整备比以往好些,不过,在众人眼中,就算是多训练了些时日,流民聚集的军伍,终究是比不上袁绍士卒,赢了,实属正常。 小黑刘冲本就是猎户,其实等若白身,与郭图许攸比起来,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跟小人物计较什么礼节谈吐,只会掉了身价,除了心中不舒服,两人表面上如何也没有说过什么。 在场的,只有郭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 同是武人,对郭援的下属如此热情,对郭援可谓是敷衍,便是刚才郭援还信誓旦旦的说凡事让小黑去做就好,眼下如同当面打脸的举动,郭援面上子如何能下的来,好在张郃的言语为郭援遮掩住,小黑也没有再说些什么,郭援才忍住了心性。 随后的一段行程,小黑让人在前面引路,自己与刘冲却是跟在张郃身旁,言语间有说有笑。 郭图在马车上,看着离着燕国越近,路两旁的人影也就越开越多,村庄接连的村庄,似乎被规划了地域,这让郭图觉得,颇有些意思。 眼下,天尚有些冷,脚下的土地还发硬,挖起来需要费更多力气,就算是开荒,这时候也早了些。 郭图回过头,呼唤小黑,道:“小将军,我来问问你,怎么还没有春耕时候,就有这么多人在劳作,莫非他们是受了命令,做其他的劳务?” 在袁绍军中时,小黑就听说了,郭图以一己之力,让袁绍得了冀州,在小黑看来,若不是戏忠是自己人,郭图这样的谋士,能力恐怕还在戏忠之上。 小黑紧跑几步,跟在郭图身旁,笑道:“先生,你这是不知道,从去年到现在,来燕国的百姓越来越多,刺史大人为了让他们能活下去,就给他们吃食,还给他们划了地方,让他们能安心耕地,这不是闲了一个冬天了,百姓心中着急,就趁早出来了,我们就是拦也拦不住。” 郭图见小黑,对自己与方才对郭援绝然不同,这让郭图心中舒服许多,而从小黑口中,透露的信息,也让郭图了然,刘和此举,是在积蓄势力,没有莽撞的召集兵马径直向公孙瓒复仇,传来的资料上记载刘和性情懦弱,不堪大用,没有什么主见,似乎与眼下多有不同。 以此看来,这多半不是刘和自己的主意,而是旁人授与刘和的主意,若是猜的不错,应是与减免三年赋税那桩事,是同一人所为。 小黑又告诉郭图,这还只是眼前的这些,再向西,一直到山脚下,还有许多的耕地正在开垦,到了天气暖和一些,可以看到更多人了,为百姓做这些事儿的人,是田畴。 这些日子,可把田畴忙坏了,要不是脱不开身,田畴就会亲自来迎接郭图。 哦,原来如此。 田畴,郭图还是听说过的,虽然是后辈,在北方却有一些名声,当日受到刘虞举荐,开始入仕,眼下,这是报答刘虞的恩情来了。 将戏忠交代的,小黑都说完了,才离了郭图,虽然不明白戏忠为什么要将燕国的真实情形告诉郭图,不过,戏忠所作所为,一定有他的道理。 到了燕国城中,得了小黑的禀报,刘和早就做了准备,让小黑安顿好随行的护卫,再引着郭图许攸直到自己府宅,便在正屋处,与戏忠一同,站在门侧,迎接郭图许攸进来。 以刘和的身份,能做到如此地步,让郭图许攸觉得脸上很有颜面,原先准备先行质问刘和的言语,暂且放在了一旁。 喝了杯掺着参片的暖水,郭图面色有些红润,与许攸对视一眼,从许攸眼中看到让郭图去说的意味,郭图清了清嗓子,才扬声道:“世子,如今马上就要开春了,等到冻土结实了,恐怕又要与公孙瓒交战,如今,袁公已让崔巨业领数万大军,直攻故安,只要拿下了故安,公孙瓒就无力南下,到时候,若是进展顺利,一举袭灭了公孙瓒,也是极有可能的,只是,大军深入幽州腹地,距离冀州实在太远,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军粮若是跟不上,恐怕会拖累大军的行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八十 不懂 郭图说的极有分寸,简明几句话,将当前情形,来燕国原因,讲了个分明,然后就此止住,直望着刘和。 另一旁,刘和见郭图话说了一半,困境提出来了,却没有谈及解决之法,刘和怔怔的与郭图对视,目光没有丝毫偏让。 “郭先生,然后呢?” 郭图将身体坐直了些,趁机将目光从与刘和对视,转到戏忠身上,笑道:“幽州南地,是范阳郡和涿郡,郭某寻思,若是能让冀州负责筹粮的官吏,在此二郡驻守,一来,这些人与大军素有往来,多有熟悉,配合起来也会更好,二来,幽州以南,城池饱受公孙瓒兵乱,十室九空,这些官吏熟悉民生,可保南地安平。” 戏忠闻言,连连点头,眼中神色直若亮了几分,口中赞道:“刺史大人,我以为,这位郭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我听说范阳郡不止逃了很多百姓,官吏也跑了大半,说这些郡县空置也不为过,袁公声名天下皆知,若是能以袁公名义安抚,定能稳固局势。” 随着戏忠说起,刘和脸色逐渐凝固,到了最后,俨然开始缓缓摇头。 “唉!戏先生,我也知道你说的对,不过,去年岁末,我曾与他们说了,免了幽州百姓三年赋税,若是再让百姓供养大军,岂不是朝令夕改,出尔反尔,况且,田子泰为此事,奔走了数月,不行,断不能如此。” 到了最后,刘和语气已经变为果断,宛若心意已决,再不可更改。 场面顿时有些沉寂。 “好!” 在郭图身旁的许攸,击掌笑道:“世子如此作想,是为幽州百姓之福也,来燕国时,我与公则,在沿途郡县城池探访过,所见这些地方,能耕种之地,荒芜许多,如今青州动乱,时有百姓涌入冀州,袁公体恤百姓,给他们立足之地,范阳郡与涿郡靠着冀州最近, 我想,若是能让百姓在此两郡安置,说起来,这些人本是黄巾贼众家眷,与黄巾贼同罪,让他们入幽州,缴纳半额税赋,可当是他们赎以往罪行,这等事情,我已与范阳郡的守官,商议过,守官亦觉得可行。” 刘和支着眼睑,到许攸说完,没有眨一下,似乎犹然不信,不觉追问一句。 “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许攸顿时愣住。 这也怪不得许攸,实则是刘和问的,太过于简略。 许攸心道我说了好几件事儿,你问的是哪一桩? 没说清楚,我如何回答你,不过,许攸是自负之人,说的尽是实情,旋即点头应过。 “尽是真情。” “好啊!” 刘和惊喜赞道,手中不由自主的扬起来,在座旁击打两下,道:“因青州一直战乱不休,不管如何,苦的终究是百姓,便是朝堂之上,也有许多人为青州百姓说项,如是能让他们迁徙到幽州,这些百姓就能以生计谋生了,天子弱势听到,定然也会高兴,不过,百姓到了幽州,就算是幽州的百姓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黎民百姓,尽是大汉子民,定要公平对待,绝不能让他们赋税。” 开始时候,许攸还以为刘和赞同自己,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咬着不敛赋税这一条,如何也不肯松口。 许攸向来不喜拘束,若不是碍着刘和身份,早就翻了脸面。 在所有人看来,朝官供养受灾百姓,是天经地义事,只是,如今天下大乱,便是那些官吏,也是朝不保夕,收纳了百姓,自然要分出粮食,让百姓活下去,就算是百姓为他们所用,满打满算,也要到秋收时候,才能等到新粮。 这半年的口粮从哪里出? 能在几年荒乱中存活下来的,都不是傻瓜,若是没有些好处,谁愿意接受这些流民百姓。 刘和似乎没有注意到许攸神色,依旧自顾道:“若是论才能,我本不能担任刺史职位,我为天子伴读,所思所想,便是在天子身旁供奉,为天子行天下计,去年,天子让我出京,通告忠义之士勤王,解救天子于危难之间,直至如今,尚没有半分作为,这是我的罪过,然而,忠孝不能两全,等到公孙瓒此獠服诛,我便引人去京城,为天子助力,至于这幽州,便效仿当日冀州韩馥。” 看刘和说的面色凄切,郭图和许攸两人相视一眼,俱是喜上眉梢。 细想起来,刘和说的今后打算,确实极有道理。 天下之间,最大的自然是皇帝。 就算是一州的刺史,也绝不上天子的近臣,况且刘和身份与天子更近,跟在天子身边,肯定比在外境做官更好。 话说到这个地步,实则比郭图许攸预想的还要好,就算是眼下刘和昭告天下,将幽州让给袁绍,袁绍也定然会推辞,绝不会坦然受之。 刘和与韩馥不同,天下人都知道刘虞被公孙瓒杀了,杀父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公孙瓒未死,绝不能逼迫刘和,而且,刘和再提起天子勤王之事,袁绍始终不应诏,说起来,颜面上,终究不好看,郭图便又寻了话头,将刘和揭过。 待到刘和让人引着郭图许攸两人下去休息,刘和与戏忠将他们送出,再回到屋中时,刘和与戏忠同座,向外看过一眼,言语间早不见了方才的局促,更有风轻云淡的闲致。 “先生,我这么说,他们可会信了。” 戏忠笑道:“他们信不信,与我们何干,只要你我信了,就可以了。” 刘策凝神想过片刻,再尔摇头,道:“先生,我没听懂。” “听懂?” 戏忠站起身,负手望着屋外,朗声道:“我虽然自认有些谋略,在民生民情方面,却是如何也比不上田畴,有田畴去做这些事,我才好抽出身来。” 转过身来,戏忠望着刘和,笑道:“世子啊,你我,都是凡人,做不到尽善尽美,比我们有能力的还有许多人,我们只需要让他们为我们助力就好,就比如方才的这两人,不是答应为世子去渔阳郡,说服邹丹,不滋扰燕国的民生嘛,这不是很好的事情?你年纪轻轻,可不要学我,你瞧,就这一年,我头上都长出白发了。” 戏忠这番只有熟人之间才会有举动,让刘和心中更多了几分欣慰。 刘和扬手制止住戏忠,口中笑道:“让先生为刘和劳神费心了,刘和无以为报....” 话未说话,戏忠却是将其打断,高声道:“怎会无以为报,我听说燕国的人,给你送了许多的滋补物品,挑选几支上了年岁的人参,送给我,让我好补一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八一 小子 小厮引着郭图许攸两人,穿过一道拱门,在偏房处候着。 早有婢女打开了房门,弯身低着头,摆着一副随时听从嘱咐的模样。 郭图挥挥手,让婢女和小厮各自退下,微抬起头,向郭援看过一眼。 不用言语,郭援也知郭图心意,让身旁几人在门廊处守着,自己带着两人,先行进入屋中,四处探了一遍,再回到门前时,才向郭图道:“先生,应没有什么布置。” 郭图点了点头,口中客气道:“劳烦郭将军了,说不得,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上几日。” 郭援躬身应道:“这是末将的职责,先生言重了。若是没有什么事叮嘱,我这就带人,将这园子看一看。” “嗯。” 郭图一面走进屋子,一面打量着屋中的布置。 许攸端坐在桌前,身手握住水壶,触及间竟然是热的,扬起来给自己倒上一杯,笑道:“别的不说,刘和这宅子里的仆从,倒也算是尽职。” 一杯尚未饮尽,郭图已缓步走到许攸身旁,挨着许攸坐下,颇有些郑重颜色。 “子远,你,说这刘和说的是真是假?还有那个戏忠戏志才,他自称是颍川人,我怎会没有听过此人。” 饮七分留三分,许攸右手将杯盏握住,在手间来回把玩,浑然没有郭图般凝重,便直若是事不关己一般。 “是真是假,不都已经定下了,沿途时候,你我都已经问的清楚,燕国这里,不过三千士卒,听闻戍军邢举因有异心,被刘和处死,并了戍军,那又能如何?你看戏志才此人,言语间唯唯是喏,既然同是颍川人,公则未曾听过他的名性,定然是看刘和此时无人可用,想要搏一搏富贵罢了,等闲之人,何足挂齿。” 听了许攸说过,郭图依旧眉色不展,叹道:“可是....子远,幽州对主公来说,实在紧要,北方不定,难以东进南行。” “不定?” 许攸好奇的看了郭图一眼,笑道:“哪来的不定?居庸关外,上谷郡如今有王烈声名,百姓蜂拥而至,燕国在上谷郡与渔阳郡中间,便是有乌丸的骑兵滋扰,也是刘和需要考虑的事情,与我们何干?” “子远,你莫要说玩笑话,倘若真的被乌丸骑兵打到了燕国,最后还是需要我们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许攸将手中的杯盏放下,收敛了颜色,道:“公则啊,你太小看刘虞的威望了,就算是幽州被乌丸侵扰,也需要三五年光景,我看刘和这小子,来到燕国,做的事情,有其父之风,说不得能跟刘虞一样,安抚住外族呢。” 郭图终究不如许攸那么大宽心思,不过对许攸心性有所了解,知晓此时再说什么,恐怕许攸依旧是这个态度,正坐着心中犹豫,许攸又再说出一番言语。 “好了,公则,我知你心中不能安定,接下来,你就在燕国逗留几日,看看燕国的情形,再做谋算,我明日,便去渔阳郡,去与邹丹说项,快则半月,迟则一月,公则可不必等我,让郭援护送你,再回冀州即可,这刘和的事情,需要早些让主公知晓,也就能早些做些安排。” 虽然许攸口口声声的说去渔阳郡,是为了说服邹丹,不过,郭图总觉得许攸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只是,这番话却是问不出口,思及许攸所言,确实是最稳妥的法子,也就应允了许攸。 正屋处,待到郭图许攸二人离去,刘和立时去唤过小黑刘冲高顺三人。 因为戍军处太过紧要,还需要安置士卒脱了军籍,刘策太史慈和田畴早两日,就已经赶去戍军处,临行前,告知刘和,若是有什么军情,可听从高顺意见,是以,这等议事,刘和也将高顺一同叫来。 令兵尚未归来,戏忠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喝着热水,而刘和,却是时而站起来,显然有所不耐。 刘和走到戏忠身旁,停下脚步,似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先生,方才我问郭图,我四叔和小七的消息,先生觉得郭图说的,可是实情。” “这个….” 戏忠顿了顿,等了片刻,才轻声道:“这个我也看不出来,不过,袁绍这人,最爱惜声名,定然不会给旁人蜚语的藉口。” 刘和心中稍定,才回到自己椅子旁坐定。 当日,刘和逃出冀州时候,小七扮作刘和,老仆为了为小七掩饰,也只能留了下来,至今仍是没有音讯,方才刘和想起此事,向郭图问询,而郭图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告诉刘和,在刘和离去后,袁绍怕刘和身边没有熟悉的可用之人,便放了他们自由,按着时日来算,早就应该与刘和会合了。 刘和心思简单,见郭图没有任何停顿,就说出这番言辞,便信了几分,来燕国一路上,也遇到许多的流民强盗,乃至于溃兵,说不得老仆与小七就遇到了什么事儿。 不过,这番话在戏忠听来,又是另一种感知。 郭图的话,也就骗骗心思简单的刘和罢了,戏忠甫一听,就知晓郭图说的事谎话,只是,这时候,戏忠觉得隐瞒起来,要比说出来对刘和更好,所以才搪塞过去。 事实也正如戏忠猜想,在袁绍军中时,郭图许攸根本就没去拜见过刘和,袁绍想要把刘和当棋子,以后奇货可居,没想到刘和心志坚定,竟然偷偷跑了,袁绍自然不屑为难老仆和小七两个无名之辈,哪些看守刘和的士卒,因此受了责罚,恼怒之下,将这两人关押了起来,饿几顿,骂几句,也是常有之事。 只不过,老仆年龄本就有些大了,加之全家被公孙瓒杀了,在刘和面前,还能强硬的撑着,刘和逃脱了,老仆就再也撑不住了,困死在牢中,小七年轻力壮,趁着绶贝疏忽,独自逃跑了,却是不知所踪。 郭图最擅口头间的功夫,扯谎圆事,对他来说,做起来也极为简单。 刘冲和小黑迎来了郭图许攸,便一直守在门外,听到通传,小黑立即去寻高顺,刘冲私下觉得,就自己一个人先去戏忠刘和处,傻傻的呆在那里,有什么意思,索性跟着小黑,一同前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八二 买定离手,愿赌服输 几日前,高顺便被告知,袁绍有使者来燕国,不管如何,袁绍打着为刘虞正身的名号,与公孙瓒交战,刘和在幽州做的,终究只是陪衬,主力是袁绍军伍,为了以示敬意,刘和让小黑刘冲二人亲自迎接,城中的事务,又交给了高顺。 高顺不在住处,李儒伤了一条腿,行动不便,也是为图个清闲,终日在高顺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了时辰吃饭歇息,醒来趁着日头看几卷书,这等不问世事的日子,倒是让李儒想起了少年时苦读的光景。 “吱呀。” 屋门被从外推开,然后又有关门声。 来者脚步极是轻缓,若不细闻,几若无声。 李儒没有回过头,鼻间嗅得一阵淡淡清香,便知是董白到了。 即使李儒不能看到,董白还是半蹲而礼,再起身时,却是站在李儒的身旁。 “李先生,董白打扰了。” 这声音听起来既软糯,又有几分爽朗,浑然没有寻常女子那般的羞涩含蓄,好似口中含了什么事物,让人忍不住去一探究竟。 世间传闻董白天生聋哑,听不到人声,说不得言语,坊间将此归于董卓的残暴无良,遭了上天报应,拍手叫好者十有八九,哪有什么人去寻什么实事。 如此看来,此事实属谬传。 李儒似乎早知董白会来,将手中书放下,叹息一声,道:“渭阳君,这几日可曾修养的好些了?” 董白声若寻常,全无半分波澜,应道:“托中郎将的福,便是几月,没有这等舒心的日子。” “唉!” 李儒想要直起身,奈何躺的久了,一时没有仰起,董白伸手在李儒后背托了一把,只见手掌间皓白,全然没有一丝血色。 “谢过渭阳君。” 李儒调转过身体,隔着面纱向董白了点了头,待董白收回手,李儒才居中坐起。 ”咯咯。“ 董白以手虚掩着口鼻,轻笑一声。 “李先生,你我同行半载,便是没有血缘关系,也可以同伴相论,何来如此生疏。想来,李先生应是不想在前往冀州,是想留在此地了。” 李儒没有回应董白所问,而是缓缓摇头,道:“高顺此人,虽是吕布麾下,与当日董相被杀一事,倒也没有什么关系,你若是想寻仇,怕是寻错人了。” “哈哈。” 董白笑道:“李先生说笑了,我以中郎将称高顺,非是对他有所不满,倘若要逐个清算,岂不是要将千万的士卒一并论处,我要杀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人而已,王允老贼伏诛,吕布仍是活着,就算是高顺这几日以礼待我,我也不会迁怒与他,再说了,李先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拿杀人如麻的中郎将有什么办法。” 李儒为高顺说项,并非是对高顺真的有什么感激之情,只是觉得如今这燕国,算是一个极好的去处,倒也算得上绝好的养老去处,若是董白闹出什么动静,莫说是不能再逗留,就是脱身,恐怕也是妄想。 见李儒不再出声,董白向外走出两步,侧对着李儒,好不教李儒有对视的尴尬。 “李先生,我也不难为你,先前,我问过先生,这天下间,有谁能代汉,先生告诉我袁绍有八分胜算,我脑筋不好使,听不懂其中的道理,如今,董白还想再问先生一次,是否袁绍能够夺了这天下。” 李儒静坐着,迟疑了半晌,连同眼睑似乎都没有张合过。 “袁绍在京城时,与何进相谋,以他的才智,袁家的势利和能力,怎能看不出董相入京的弊端,又怎会让何进被杀了去,这人一开始,想的便是让京城乱起来,才好给他可乘之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袁绍没想过,天下会乱到这等地步。” “后来,刘协三番两次,让袁绍勤王,以袁绍军力,早就可迎回刘协,他始终不去迎,想的恐怕也是刘协的身份,若是迎了刘协来,平息了天下,这皇帝是谁来做得?当今天下,论势力,无出袁绍袁术兄弟两人,这两兄弟若是能联起手来,以声望和兵力,无人能与其匹敌,不过啊,这两个人啊,是不可能一条心的,袁术袁绍两兄弟,都将刘和扣留,打的什么心思,还能瞒过天下人不成。” 董白接口道:“所以,李先生说,袁术比不过袁绍了?” “袁术怎能与袁绍相比。” 李儒似有不屑,挽了挽手间衣袖,缓声道:“先前,我以为袁绍会占了幽州,再携二州之力,并了青州兖州,整个北方便是袁绍的囊中之物,没想到刘和在燕国站下了脚跟,刘和给百姓说的什么免税三年,就是让袁绍不能染指幽州,若是京城,那个小皇帝出了什么意外,要是说名正言顺,刘和可为第一人,而且,刘和做事儿也十分漂亮,看他在燕国,主民生,很符合太祖皇帝广积粮缓称王的理儿,只是,我没看懂,为何刘和要免三年赋税,似乎他很在意时间,若是徐徐图之,最少也是五年期限。” “那先生是说,若是看刘和有没有天子相,要等五年才行喽?” 李儒虽然没有回应,却是点了点头。 董白转过身去,声音多有些无奈,喃喃道:“五年,我可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呢,这些人杀了我的全族,我一个人,又能做些什么呢?要报仇,只有借势,借天子之势,成为皇后,当初我让李先生,随我去冀州,就是想着找个机会,嫁给袁绍的儿子,这本来就是赌注,女子与男子不同,若是想着母凭子贵,一辈子可只有一次机会。” 李儒怔怔不语。 董白此举,确实是赌注,而且比寻常赌徒更为疯狂,她只有一次机会,容不得半点闪失。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对于董卓之死,李儒除了愤恨董卓不听自己谋策,落得身死下场,更多的还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想法,买定离手,愿赌服输。 只是,随董卓的那段时日,俨然是李儒最风光时,后来伤了身体,李儒觉得平生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至于为董卓复仇的事情,李儒从来没有想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八十三 帐房 董卓死后,李儒和董白逃得性命,到了李傕郭汜入长安,才算是不用东躲西藏。 城也占了,皇帝也抓了,该论功行赏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些跟着自己的苦哈哈,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将,什么叫侯。 打着解救天子的名义,李傕郭汜给部下许多人封了官,任由他们在长安胡作非为,反过来,李傕郭汜想了想,论起功劳,应该是贾诩最高,没有贾诩的劝诫,莫说是今日的荣耀,便是回到凉州,也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命运。 对于贾诩,李傕郭汜是真的有些怕,不过,也只好给假情假意的给贾诩说,看贾诩想要个什么官,他们两个一定想办法给贾诩弄到。 不料,对于这个提议,贾诩断然拒绝,并且告知两人,他不升官,若是执意给他封侯爵官职,贾诩就自行离去了。 李傕郭汜对贾诩诚惶诚恐,嘴上推脱了几句,也就应了贾诩的心意,后来,贾诩陪着小皇帝刘协,在李傕郭汜之间周全,李傕郭汜对贾诩十分客气,也因此,保全了刘协的脸面,让刘协对贾诩很是感激。 另一边,李儒就有些自以为是了,不仅对李傕郭汜当做以往部将来看,还请李傕帮他向天子所要官职,刘协言道李儒杀我哥哥,若是用此人,岂不是要为天下人取笑,将李儒拒绝了。 当时,李儒还不解其意,以为等过些时间,就能复起,便在长安盘桓。 现在想来,李傕郭汜随意给自己部下封赏,朝堂在他二人手中,什么官职还不是他们说了算,以刘协的名义,分明是对李儒有了不满。 这等道理,其实也是简单。 李儒是董卓的旧臣,若是按身份,应在李傕郭汜之上,只是,尝到了独揽权利的甜头,如今大权在握,那么,是谁说的话更管用,谁才是天才的第一人? 李傕郭汜看李儒是越来越不顺眼,到了最后,便开始为难李儒,等李儒醒悟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李儒知晓李傕郭汜对贾诩忌惮,打着旧识的名号去向贾诩问计,贾诩略微思索,便在李儒耳旁说了一些话,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长安城就起了流言。 董卓带着凉州兵,从洛阳到长安,洗劫了两座京城,城里的富人全都杀完了,东西也抢完了,现在董卓死了,这些钱哪里去了? 两座古城,钱银可谓是堆积如山,只是花销,怕是几辈子也花不完。 这定是董卓藏了起来,而知晓藏宝地方的,也只有往日的董卓近臣。 流言传到李傕郭汜耳中,根本不用找旁人问询,两人一听就相信这事儿一定是真的,这不是明摆的么,捉奸捉双,捉人捉赃,人没了,钱在哪里? 借此,李儒和董白才能安然活下来。 只是,这流言就是李儒放出去的,李儒怎会知晓什么宝藏,李傕郭汜不是什么斯文人,问不出? 那是打的太轻了。 于是,李儒命没有丢掉,一条腿和一张脸却是保不住了。 后来去了辽东,又遇到徐荣,徐荣没有杀李儒,让李儒从他眼前滚开,最终李儒和董白来到了燕国。 屋中。 董白背对着李儒,遥然而立,双手负在身后,正看着窗外,不知如何做想。 李儒微觉得气氛有些凝固,轻咳了一声,口中道:“董姑娘,其实,我带你出来,非是为了报董卓相恩情,李某私下觉得,若是董相健在,也不想你这般执着,李某希望,董姑娘一个女儿身,能好好的平安过下去。” 董白倏然转过身,一伸手,摘下头上的面纱,露出一张如同手掌般白皙面孔,笑起来嘴角又有两个小小漩涡,虽有些稚色,却是不掩清秀容颜。 “李先生,你觉得,我的身份,能安然活下去吗?” 李儒顿时不能作答。 董白笑道:“今日,我来寻李先生,便是想与先生应过一个承诺。” 李儒收敛了面色,恭身道:“董姑娘,请说。” “天下间,见过董白之人,不过而而,知董白能说能听的,只有先生一人,我知李先生为了陪我远行,吃了许多苦,既然李先生想要在幽州这处养老,董白也不强人所难,从今往后,还请先生,忘记世间有董白此人,便是先生帮了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余生,董白一力承担。” 抬手间,只听得一声微响,待到董白说完,李儒侧过身,看到屋中的木橼上,小小的刀刃嵌入木头中,余下一半。 这便是警告的意味了。 李儒沉沉吸过一口气,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道:“唯愿董姑娘这一生,能还了心愿。” 午间,董白没有与高顺言语,便自行出了燕国,连董越都没有带上。 送董白出城归来后,李儒在董越的搀扶着,下了马车,正要进屋中时,听到前方传来熟悉的强调。 “老陶,看你出去走动,可真是不容易啊,嗯,高将军在家嘛。” 小黑与刘冲两人,从李儒正对面,大步走来。 “没有啊,这一早,高顺就出去了,也没告诉我什么,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李儒站稳了脚步,向小黑应道。 小黑脸上当即有些失望,旋即挑了挑眉色,笑道:“我也觉得高将军应不在家,不过我四处寻他不过,想着顺道来看看,既然是这样,我就先走啦,等闲了再来找你下棋,老陶,你下次一定要让让我啊。” 李儒也是笑而附合,道:“怎会是让,你学的这么快,我都要输给你了,你这小黑子。” “哈哈,老陶,看你说的,那我们先走了。” 望着小黑刘冲的背影,董越低声问道:“军师大人,为何对这小子如此客气,此人一看就是偷奸耍滑之徒,怕是十句话九句是假的。” 李儒也未回看董越,只是依旧盯着小黑刘冲远去方向。 “小越,这小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挺有些意思,我听他的言语,还让我去给他管文书,想要招募我,既然想要在燕国立足,与人为善,终究是好些。” 董越见李儒说出这般古怪的话,犹然有些不信,追问道:“军师大人,莫非你还真的想,在这小子手下做事不成。” 李儒头也不回的拖着腿脚,迈入高顺家中。 “我又不会做些农活,没有收支,如何能活下去,做个帐房,有何不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八四 春意 连年的兵荒马乱,让北地百姓吃尽了苦头,苟延残喘的流民,秉持着瘦骨嶙峋的身子,跪地向上天祈祷,似乎终于得到了老天的回应。 春意如期而至。 太行山北起居庸,南下中原,便似一个斜躺的老者,将河北居中分开。 戍军依太行山而寨,图个地势易守难攻,让往来者不能以山道穿过,因为靠山缘故,地面尚有许多积雪,不过早春的小兽耐不住苦熬冬日,也已经开始奔走,刘策一行人沿途走过野地,时而能看到松鼠野兔穿梭其中,扒着雪层寻找去年秋日掩盖的草粒。 刘策与太史慈都背着大弓,在箭法上多有切磋,间或捉两只野味,好让众人尝个新鲜。 遥看旌旗猎猎生风,高台上又有士卒来回走动,似是巡守,距离营寨远处,就有人发现了刘策等人的踪迹。 再走出几十步,刘策兀自停下,左右打量着四周。 田畴也发现了不妥,弯过身在地上扒了片刻,手指间挑起一块条状的麻衣,其上尽是污垢,而污垢的颜色,却是暗红。 手指在麻布上捏了捏,田畴沉声道:“这里有过争斗,应该是三五日前,还有这土地上,也被人翻过了。” “仲业,你看那边。” 太史慈贴着田畴看过一眼,眉间正有些疑惑,再顺着刚才田畴翻出麻衣的地方,直向远处,还能看到凌乱的痕迹。 刘策亦是深以为然,缓缓点头。 “是骑兵,最少也是百人。” 田畴狐疑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戍军的城寨,再看向刘策的目光,意在问询刘策,是否是戍军处出了什么异动。 刘策却是摇头,示意这是自己离去后发生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停下脚步。 再估量了战场的范围,刘策沉思片刻,走到田畴身前,道:“子泰,这戍军应不会有什么变故,不过,为了安稳起见,还请子泰在此稍后,我与子义先行去探探,若是无事,再唤子泰来。” 岂料,田畴却左手提出腰间长剑,另一手“锵”的拔出,在手中挽了一个剑花,面上笑道:“我田畴在右北平,也曾与乱军有过交战,出居庸关时,在塞外杀过外族游骑,也有几十人,田某这身武艺,倒也不是用来看的。” 至此,刘策才想起来,田畴曾与家将沿着阴山,在乌桓部落走了个遍,口中说让田畴留下,本是好意,不过田畴已经如此表态,刘策也不好在劝慰什么。 在一箭射程内,刘策停下脚步,不再向前走。 守营门的士卒,是识得刘策的,只看到刘策当面,便口中高声呼喊着:“主将来了,主将大人回来了。” 看起来像是朝内通传消息,不过声音听来平稳中又有喜悦,倒也不像是伪做。 待到依着山势围着高台上,有两三个士卒,放下手中的东西,跳了下来,边奔走边向刘策挥手,刘策心中才安定下来。 转过头来,向太史慈与田畴打了个手势,口中低声道:“没有事儿了,这是我的同乡人,我曾叮嘱他们轮班在营门口守着。” 太史慈身上的凝重气势缓和了许多,田畴也将长剑还了鞘中,看面色,倒似觉得有些遗憾颜色。 随着士卒走到营寨中,刘策发现,与自己离去时,扩建了许多,原来高出的地方,又被加固加高,虽然有些远看不清楚,不过只看形状,应是床弩。 围栏处分出许多兵洞,可供弩兵弓箭兵远射,依着地势,居高临下,更增添了箭势。 临行前,刘策叮嘱马伦,将器械收拢好,严防营寨安危,看起来,这些时日,马伦倒也没有闲着。 与乡人走近了些,刘策侧首问道:“看营寨前,似乎发生过交战,可是军中出了什么事儿?” 那人却是回道:“嗯,是有些事儿,这不,前几天,一群蛮子,逃到了这里,说是什么寻求庇护,后面有人追杀他,这人阎柔好像认识,说是什么部落的首领,跟先前刘刺史也都是旧识,也不知道他招惹了谁,被几百骑兵追着打,可惨了。” 两人说话时,没有避着太史慈与田畴,田畴听闻后,却是有些不豫。 “仲业,这军中,莫非如今是这个叫阎柔的统帅,我怎么从未听过此人。” 刘策边走边是笑着,向田畴解释道:“之前邢举被我诛杀了,邢举有军职,为护乌桓校尉,邢举死后,这个位置空了下来,我不能担了这军职,便交给了阎柔和马伦,让他们两个共同领着,有什么事儿,一同商议定下就可以了。” “这….” 田畴心中依旧不满意,刘策说的,虽是有道理,然而,兵书有云,兵者,国之大事,似刘策这般将军权交接,有些近乎儿戏了。 只是,田畴虽有声名,却从未领军,又是新近为刘和麾下,不管是刘和还是戏忠,都俨然让刘策负责军中大小事,田畴有意见,却是不好说出来。 刘策走在前方,只看着四周,浑然没有注意到田畴的不霁,正说着,只见前方阎柔走了过来,依着外族的方式给刘策来了个熊抱,然后拍着刘策肩膀哈哈大笑。 待到刘策给阎柔介绍了太史慈和田畴,阎柔目光在太史慈身上看了几番,却也没有听过太史慈姓名,只是田畴,阎柔着实听过许多。 与太史慈田畴又合身抱过,太史慈还好些,经年奔波,吃过许多苦楚,见识过诸般人色,田畴有些武艺,说起来,终究是读书人,靠近阎柔,就觉得外族人特有的腥膻味道,扑面而来,透过鼻孔,直冲脑门,只是一个照面,险些让田畴晕了过去,田畴屏住呼吸,眼看着脸都涨的发红,阎柔依旧兴高采烈的跟田畴说,可见到田畴本人了,对田畴很是敬仰之类的言语。 田畴不能言语,间或嗯嗯哼哼的回应,处境极是尴尬。 刘策从胸前摸过一片草味,悄然塞到田畴手中,田畴接过了,看到刘策使着眼色,便懂了刘策心意,趁着打喷嚏的掩饰下,将草味填入鼻腔中,一股淡淡的药味呼入胸腔,却是将阎柔身上的腥膻味道驱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八五 铁齿 依着偏西侧区域,临着山涧,往日被当做堆积无用物,随手抛弃的场地,被马伦稍加整顿,划归了己用,地方不大,已经有些模样。 还没有走近,便听得铁器切割木料声响,间或又有锤打声,看这形势,似乎还有一个打铁的作坊。 与马伦聊过许久,刘策却是不知马伦竟然还有冶炼技巧,也不知是否是马伦用的。 缓步走到露天敞棚时,马伦还没有停手,只隔空朝着刘策抬头,便好似打了个招呼,又将眼睛低下,耐心的打磨手中的圆轴。 虽然马伦和刘策,相处不过月余,对刘策性子,马伦倒是有所了解,当日一人击败卜虎,又听城中族人说与太史慈,在城下打得城上数百人毫无还手之力,在战事上,马伦没有丝毫兴趣,全凭刘策说什么,马伦照做就是了,马伦自知,那些所谓的军策,就是说给自己听,自己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眼下,已快要开春,多耽搁一会儿,就会延误了一件器具,军中那些粗汉,整日伸着脑袋,好似监视模样,生怕马伦消极怠工,便是如今多了几十人手,也是分身乏术。 前几日,来了些叫嚣的草原蛮子,被杀了个干干净净,马伦未曾上阵,也得到许多军功,心中想的,再有个十次八次,离着将军名号差了许多,一个督军的位置总是跑不了的。 对马伦赶工的心思,刘策也是知晓,不过,眼下的军情却是要马伦给出详尽的讯息,刘策才好做些打算,没有靠近,刘策便扬声道:“马伦,先停下,随我们先去议事。” 刘策开口了,马伦才停下手,点头应过,示意知晓,让刘策先行去,他随后就到。 待刘策离开后,马伦看着随同刘策的田畴与太史慈,停顿了片刻,回过神来,向左右叮嘱几句,再脱下了外袍,换上了干净些的衣物,只身尾随众人而去。 到了正屋中,刘策没有谦让,在主位坐下,阎柔与旁的首领自行在右侧立着,将左侧空下,显然是留给了田畴太史慈几人。 对于阎柔这般心意,刘策未说些什么,只让阎柔使人,先行将前几日的那个来求援的外族人唤来,趁着众人都在,也好先行将此事定下,毕竟,事关山北外族,不容有闪失。 这片刻空档时,阎柔告诉刘策,来的那人,是鲜卑的小部落,也不知为何,靠着上谷郡极近,这春天马上到了,草原上,积雪早已经开始融化,蛰伏了一个冬日的游牧部落,也开始苏醒了。 每逢开春时,就会有许多部落因为水草的区域发生纠纷,占据最肥沃的水草地域,是部落的天性,小部落与小部落之间的厮杀,大部落吞并小部落,是草原千百年来的规矩,抢来的人口并入自己部落,而所获的财物牛羊,对他们来说,也是上天春日的恩赐。 阎柔说的,与营门前刘策同乡人类似,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只是听阎柔讲这人说是求援,他们部落的事情,却是要与大头领,也就是军中的第一位置的人说,虽说刘策让阎柔自行决断,阎柔少年时曾被乌桓、鲜卑人俘虏过,精于人事,自是不敢私下做主,便暂且等了几天。 不多久,一个身量高大的汉子自门前走进来,面色粗旷,与所见外族人无异,身上系着破旧皮袄,不过皮袄下,却是穿着麻服,这等东西,在部落中,却是不多见。 来人径直走到刘策身前是不开外,只是立着,手间学着汉人礼仪,口中亦是大声道:“鲜卑人铁齿,见过大人。” 听铁齿说话间虽然有些异样,不过吐字发言也算清晰,刘策抬起手,笑道:“你汉话讲的极好,想来应是常与汉人打些交道,不必客气,我唤做刘策,如今,嗯,算是军中的统帅,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与我等说过。” 铁齿没有立即回应刘策,而是向左侧扫了一眼,面上似乎因为没有找到什么人,多有些遗憾。 “刘大人,我听阎头领说,尾敦也在这处,不过前几日回城去了,怎么没有跟来。” “哦!” 刘策脸上有了些惊异,他没想到这人竟然还认识尾敦,旋即应道:“因为要带些百姓和用物,尾敦三五日后,就会到这里,这位壮士,莫非你与尾敦是故人?” 铁齿疑惑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故人,当初,尾敦监运财物,给渔阳北地的部族送去,路上被公孙瓒的人袭击了,是我们救了他,我还拿尾敦送信给了刘大人,后来刘大人给了我们吃用,我们部落的人都很感激刘大人。” 铁齿口中的刘大人,想来应该是刘虞。 有了这一层关系,屋中的气氛顿时有些舒缓了。 刘策继而又道:“刘刺史的独子,刘和,为了驱逐公孙瓒,如今正在燕国,我便是刘世子的部下,你既然来这里求援,就详细的说一说,让我们想一想,看看如何去帮你。” 听到刘和的名字,铁齿眼睛睁大了些,脸上似乎有欣喜之色,忍不住脚下也若向前动了半步。 “我家族长蹇曼头领,听到刘刺史征讨公孙瓒,本来想跟随刘刺史,帮他作战,不过刘刺史行军太匆忙,刚得到消息,就听人说刘刺史打败了,后来传来刘刺史被杀了,我和头领很难过,现在,西面的乌桓人,想要打我们部落的主意,已经有三个小部落,被他们袭击了,族长让我来这里向你们求援了,大人,我铁齿,请大人帮助我们,救我们的恩情,铁齿这条命就交给大人了。” 看铁齿着急模样,刘策没有出声,将头偏了些,看着左侧的田畴。 田畴曾出居庸关,对此处的形势,比刘策更为熟悉。 田畴正色道:“你莫要慌,仔细给我说说,是谁人袭击你,他们是那个部落?” “是乌桓人,丘力居的部下,我见过其中的人,他们的部落很大,应是五千馀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八六 方圆 太行山以西,燕山以北,散落着众多外族部落,其中有乌桓部落,鲜卑部落,还有匈奴部落,其中鲜卑部落多在正北处,乌桓部落偏西,离着大汉境域最近,而匈奴,又在西处,在并州更多一些。 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上谷乌桓大人难楼,而辽东属国乌桓大人苏仆延,右北平乌丸大人乌延,是人数最多的四个部族。 中山国太守张纯曾叛入丘力居部中,为三郡乌桓元帅,后来刘宇招募胡人,使丘力居归降,斩了张纯首级,才平定了幽州叛乱。 此前,有刘虞在上谷郡,安抚四周的大小部落,又开了市集与他们互市,乌桓始终没有滋扰上谷郡、渔阳郡百姓。 听铁齿说,他们部落收拢了一些溃散的族人,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了有大部落侵占小部落,公孙瓒在上谷郡杀了刘虞,碍着公孙瓒凶名,去年开始,许多的小部族,就开始朝着更远处迁徙,想要离着公孙瓒远一些,虽然传出公孙瓒离开,胡人部落却还是不敢探寻究竟。 后来,铁齿与族人外出时,正遇到乌桓人抢掠小部落,铁齿看的分明,始才确定是丘力居的部落在行凶,告知族长后,来戍军处求援,碰巧撞上这一队,铁齿不敢带着他们返回部族,就一路引到了戍军处。 铁齿所知的,大抵如此,除了笃定敌人是丘力居部落,其它诸如来袭的有多少人,骑兵的战斗力,还有营地,却是全然不知。 田畴心思细腻,再三询问铁齿,见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便让铁齿先行下去。 阎柔的麾下将铁齿带走,望着铁齿身影,阎柔出声道:“主将,这人是鲜卑族人,随他来的十几同伴,如今只剩下三人,想来在遇袭一事,不会说谎,不过,铁齿说的,袭击他们部落的是丘力居,这点,要再行探过,才能定论。” “嗯?” 刘策疑惑问道:“莫非其中还有什么波折?” 阎柔却是轻笑道:“主将,你有所不知,我曾见过丘力居此人,自前年起,丘力居的身体就很不好,一年中有大半躺在床上,清醒时候都不多,怎会挑起战事。” 旁侧,田畴一直听铁齿说话,恰才又沉思了许久,听阎柔说的,立时点了点头,示意赞同阎柔想法。 “不错,我在塞外,也听人说,自从被刘刺史招降后,丘力居部落就开始蛰伏,丘力居有一子,唤做楼班,年岁极小,依着部族的规矩,丘力居首要想的,是如何安抚部落族人,绝不会有其他心思,当日,在燕国,我为仲业说起,执意来戍军处,便是有这等原因。” 此次,田畴随着刘策来戍军处,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规划戍军周边的土地,好给那些不入军身的士卒,分出一些田地,让他们在此立足,又有庇护于戍军的许多小部族聚居在此,时而会有些纠纷,田畴才想着亲自过来看看。 戏忠与刘策说起的,燕国能战之兵,绝不能超过一万,不然以燕国贫瘠,绝对无法供养,田畴也知晓,对此,田畴觉得戏忠不大兴兵事,极符合心意。 眼下,戍军归了燕国,只能将他们裁减许多,好不超出燕国的储备之外。 戍军处依山而建,百姓担心胡人骑兵抢掠滋扰,不敢来此地,就是靠着戍军近的那些地域,许多百姓也心有抵触,刘策将村中人安置下,其余的,终究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 百姓不敢做的,便需要戍军的士卒先去做,若是今年能安稳渡过,不必再宣扬劝诫,百姓们看到了,自然会跟过来,在此地安置。 首年的收成什么,实是无关紧要。 田畴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史慈,似有沉吟,道:“听这胡人说的,我倒是想起来,那时我与老师去了居庸城,没过多久,便有邻边的人来报,说有胡人侵扰,我与子龙在居庸城中收敛人马,凑了一千士卒,与那些人厮杀过几场,因没有骑兵之故,只能防御,却是不能追击, 后来,子龙设伏,折损了他们三百骑,这些人骑行太快,无法追赶,退了便没有再来过,我们只当是胡人秋末抢掠物资过冬,如今看来,铁齿部落是在偏西处,与我们交战处,方位上应没有差多少。” 其实,刘策心中所想,与阎柔和田畴几乎相同,在他看来,邢举的戍军守在这里,这几年根本就没有打过什么仗,更别提与乌桓人交战了。 “等等!”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子,刘策口中也同时喊了出来,再望着阎柔的目光中,就有些不一样了,口中问道:“阎柔,前些日,那些来寻衅的乌桓人,战况如何?” 阎柔想了想,应道:“约莫有百十人,除了死去的,受伤的也被我带人补了刀,没有一人逃跑。” 听阎柔对胡人的手段,竟然是没有想过抓些俘虏,更没想过留什么活口,阎柔脸上亦是觉得理所当然模样,这等心性,在军中,却是极好的。 只是田畴毕竟是读书人,当日在燕国城中,那些叛乱之人,田畴还为他们说情,眼下,阎柔所做,也不知田畴如何做想。 阎柔话音刚落,刘策的目光就转到田畴身上,想要看看田畴态度,只是目光所及,田畴留神听着阎柔言语,隐约之间微是颔首,俨然赞成模样。 听到刘策问出这番言语,太史慈也出声道:“这不太对,没有理由百多骑兵,敢来营寨挑衅,这分明是自寻死路,仲业,你是否也是想到了此点。” “是的!” 刘策应道:“因绘制地图,我曾去方圆几十里探寻过,靠着西北处,便是草原腹地,速度快的,日行百里也可做到,倘若这些是探兵,接应探兵的那些人又是谁?” 阎柔眼睛睁大了少许,似乎想起了什么,口中呼道:“我想起来了,主将,那些被我们射杀的骑兵,便似与我们认识一般,到了一箭之地,没有丝毫防备,才让我们轻易击杀,现在想来,可真是有些奇怪。” 听阎柔再说出这一桩事,刘策心中才算是有了计较,先前说起丘力居,刘策便觉得漏掉了什么,现在恍然记起来,却是忘了什么。 是一个人。 张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嗯 这事儿挺不好意思的,昨天赚了点钱,就那个飘了,晚上想着去会所见识见识,结果被捉了,刚被放出来,pcs的wifi挺快的 晚上不一定能更,不能更的话, 明天看看能不能三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八七 反了特娘的 中平二年,凉州叛乱,车骑将军张温,假节,与副将执金吾袁滂讨伐胡人北宫伯玉,当时的董卓,为破虏将军,周慎为荡寇将军,孙坚为参军事,随同张温征战凉州。 此事非同小可,乱军打着灵帝昏庸无道的名义,数落灵帝的罪责,虽然口号被挑选奏折的宦官舍了去,终究还是被灵帝知晓。 灵帝当即大怒,停了修建偏殿,停了买官数钱,手指颤抖着,让臣子,把这些贼子捉来,狠狠的扇他们耳光。 天子的事情,终究是最大的。 于是,举国之力,挖东墙补西墙,能调遣的士卒,都调遣过去,便是不能调遣的,也要分出一些去援助。 在幽州,征调了三千乌桓骑兵,去凉州协助张温,对于能征善战的幽州乌桓骑兵,张温是极为看好的,指名道姓的让公孙瓒为主将,即日开拔凉州。 只是,被强行征掉的乌桓骑兵,心中却是有许多想法。 哦,你凉州动乱,和我乌桓人有什么关系,我不在幽州给你们闹事儿就不错了,眼下没有什么好处,谁愿意舍了妻儿老小,千里迢迢去凉州,说不得就丢了性命,再加上公孙瓒正意气风发,凡事以军令苛责部下,又让这些散漫惯了的乌桓骑兵苦不堪言。 于是,到了蓟中时,逢了阴雨,骑兵们再也不能忍受,相互商量一番,约众溃散去了,各自逃回了自己部落,根本不管什么朝廷的调令。 骑兵都没了,调令自然是没法子完成了,不过,公孙瓒依旧领着剩下的人,去了凉州,见到张温时,主动请求责罚,张温一听,这公孙瓒,如此年轻,就有担当,再说那些乌桓骑兵,本就算是胡人,蛮夷之地,不堪大用,如此目无法纪,就是来了,怕也会惹出什么乱子。 对公孙瓒,张温没有责罚,而对监军的张温,张举两人,张温却是厌恶,尤其是张举,出身有污点,与张温同姓,更是增加了反感。 出了事儿,自然需要有人担责任,也不用上报朝堂,张温一句话,就将张纯,张举的官职给罢免了,任凭张纯张举如何解释,也毫无用处。 张纯原本是中山国相,张举原为泰山太守,早在出兵之前,张纯就自荐为将,说公孙瓒太过于年轻,没有领兵的经验,尤其是胡人骑兵,怕难以约束,大体的意思就是,嘴上无毛,办事儿不牢,这带兵的事情,还需要我张纯这样有经验的人来。 无奈,张温看中公孙瓒,将张纯议下驳回,如今出了这等事儿,主将公孙瓒没有什么事儿,张纯张举两人却被处罚,无缘无故背了黑锅,这让张纯张举如何不气恼。 尤其是张举,原本是渔阳郡的大户,在渔阳郡极有权势,适逢灵帝以钱卖官爵,张举也就花了大价钱,买了个太守,想要在幽州,乃至于渔阳郡任职,守着自己家中人,更为方便,只是灵帝,虽然卖官,却也是有原则的,不允许当地人买当地的官,便让张举担任了泰山太守。 官职说没就没了,身上有了这样的污点,以后复起根本无望,便是今生,也难以出头,这等官场之事,张纯张举心知肚明,张温一手遮天,两人心中的委屈怎么也说不出,私下里一合计,干脆反了特娘的,如今天下大乱,我们怎么就不能学一些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志气,那些乌桓骑兵,不是也逃跑了吗? 我们两人没有跑,还受了这么大的惩戒,乌桓人岂能脱得了干系。 在张纯的危言耸听,许下重利的允诺下,众多乌桓的部落,拼凑出军伍,跟随张纯在幽州起兵,这一场兵事,不仅仅牵连了幽州,连同青州冀州,都被骑兵突袭,三州百姓被胡人烧杀抢掠,苦不堪言,这才有了灵帝让自家人刘虞来幽州平乱的任命。 尾敦跟随刘虞许久,曾见过张纯张举,是以,当日一个照面就将张举识了出。 张举也不狡辩,便认了下来,对于刘策问的什么东西,都回答的极为详细。 邢举确实有了反意。 如今幽州公孙瓒不得人心,邢举又与胡人有联络,觉得占据燕国,做一个州中国,也未尝不可,而对于举兵造反,邢举也是第一次,就想找个人商议商议,于是想到了张举,那一次,张举可是兵过了三州,对造反绝对有许多经验,邢举便以商者的名义,邀请张举来军中详细谋划谋划,不巧,还没有制定出什么决议,就被刘策砍了脑袋。 知晓张举被捉了,刘和十分高兴,想要送张举去京城,为父亲刘虞洗刷冤屈,后来戏忠给刘和说了些什么,才打消了刘和的心思,又让刘策将张举滞留在军中,不必带回燕国城。 张举有问必答,且听起来有理有据,没有什么破绽处,俨然将戍军处当作了自己家,该吃吃,该喝喝,从不做任何逾越事。 说起来,张举虽然有造反的罪责,但是事儿早过去了,戍军处又有许多胡人,他们对张举谈不上什么痛恨,只是前几天,突然来了百多的骑兵,为了稳妥起见,才暂时禁锢了张举的行动,张举虽很诧异,但是依旧言听计从,不做任何反抗。 厅堂中,阎柔回过刘策问的,关于将张举囚禁的事儿。 阎柔却是有些疑惑,口中道:“主将,这张举已在戍军处,呆了怕是一个多月了,没有什么过失,莫不是这些骑兵,是来寻张举的?” 刘策只做笑道:“勿要惊慌,我也是方才想起了这一件事儿,才向你问出,子义说的与我所想无差,那些骑兵来的太奇怪了,戍军中若是有什么特殊处,也就是邢举之死和张举被擒,哎,对了,阎柔,我听你说,那些骑兵没有跑掉一个,可曾捉住了几个?” 阎柔点了点头,沉声道:“那些人,既然是敌人,受了重伤,我们无法医治,索性给他们痛快,也好不教他们再受苦,轻伤的那些,倒是捉了几个,俘虏这等事儿,不用太多,几个就够了,嗯,我曾问过那些人,他们嘴巴很硬,什么都不说,我想等主将回来,再看看如何做,便暂且将他们关押,这几日防备着再有敌人来袭,也没有顾得上他们,主将,可是想去看看哪些俘虏?” “是,不过还要将张举一同带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八八 英雄好身手 空置的围栏处,众人见到了被关押的俘虏。 约莫有八九人,被分隔在三处,其中又有实心墙体横着,好教关押之人不能从一处看到另一处。 这些人蓬头垢面,脸上身上间或有疤痕,许多尚未愈合,身上裹着胡人惯以过冬的皮袄,也不知是此地原本如此,还是胡人身上肮脏,四周弥漫的气味着实有些难以消受。 以这些俘虏的面容和颧骨额头,大抵还是能看出来,不似汉人,至于是鲜卑还是乌桓,刘策的眼力,就有些看不出来了。 阎柔走在最前方,这些俘虏显然是认识阎柔的。 那日,突兀受到百多弩箭乱击,随后更是没有给他们丝毫喘息之机,阎柔带着人一马当先冲了出来,终而使他们无力应对,至于落败。 有几个俘虏,见到阎柔,手中捉着拳头粗细的木栅,隔着空处,宛如是疯癫一般,扯着喉头高声嘶吼,只是说的言语古怪,刘策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 显然,阎柔对此已司空见惯,连回应半句的心思都没有了。 侧过身向刘策与田畴解释道:“这些胡人,不会说汉话,现在喊的,是乌桓语,对前几日落败不服气,说我胜他们胜之不武,有本事的话再和他们打过,类似他们这般毫无见识的胡人,在北地比比皆是。” 停顿了片刻,阎柔将目光转向那几个挑衅的胡人,眼中已经有些冷意,道:“稍后,若是主将问过他们,觉得用不到他们时候,我再放他们过来,阎柔在这幽州,许多部落也有些名声,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还以为我怕了他们,哼,死也好教他们死个明白,莫要在这里浪费兄弟们的口粮。” 阎柔这番话,已经将这些人的命运定了下来。 听人说阎柔本身与鲜卑乌桓族人交好,刘策却是不明白,为何知晓敌人是胡人,阎柔却是手下毫不留情,正如阎柔说的,倘若不是给刘策留下这些人,怕是早两日,阎柔就将他们拉出去,做了处置。 念及如此,刘策不觉看着一眼身旁的田畴,却是依旧没有看出田畴有什么异样。 不多久,阎柔的士卒将张举带了过来。 此处地方,起初也是关押张举之处,其后因为张举与刘策商议,若是他有问必答,就让他换个地方,刘策也就允了他。 甫一进来,张举就看到刘策与阎柔,旁边还有几人,张举却是看不清楚,听到几名俘虏呵骂声,走到牢头士卒身旁时,张举朝着士卒打了个哈哈,小声请求士卒将手中的训鞭给他用用。 看守俘虏的士卒,早就看这些乌桓俘虏不顺眼,若是平日,早就一鞭子抽了过去,不过此时,碍着众人颜面,不好下手,从阎柔眼中看到了应允,士卒也将鞭子给了张举。 知晓刘策和阎柔武艺,士卒很宽心,不觉得张举能做出些什么。 待到那几个喝骂的俘虏看到张举的身形,立时停下了嘴,面孔上多有惊愕,转而颇有惊喜的朝着张举说些什么。 张举的脚步快了些。 “啪啪啪!” 接连几声清脆的鞭响,张举扬手挥舞着训鞭,狠狠的抽向最靠前的几人,这几个俘虏猝不及防下,便是隔着木栅,也大多被抽中了手臂。 刘策太史慈几人靠的很近,清晰地看到有胡人的手臂上,瞬间翻了一层皮肉。 这张举,对如何使鞭打人,倒是使的好手段。 眼看着胡人惨叫着向后退去,张举才收回鞭子,倒提在手中,走到众人身前,躬身道:“想来,能在此处见到这些人,定是被诸位英雄捉住了,眼下张某无以为谢,还是想问是哪位英雄的手段。” 阎柔只是轻笑道:“捉到他们的是我,不过,射杀他们的,却是仰仗了军中的器械。” 张举竖起右手的拇指,微是点头,脸上带着敬佩之色,口中道:“我知这些人平日便在部落跋扈,也是有些笨力气的,能捉住他们,英雄好身手。” 说起来,张举被刘策捉了,在戍军中,几乎没有什么人为难他,也有许多根源是张举的言行,知大体,识进退,未语先笑,口中说的也尽是暖人心话,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与张举有过接触的士卒,对张举还算是客气,不然,方才的牢头士卒,也不会将训鞭给了张举。 对于张举这般态势,刘策最先体会到,后来也就慢慢的见怪不怪。 “这么说,你认识这些人?” “哦!” 张举再而拱手礼道:“回大人的话,这些人是蹋顿的部族,我在塞外时,经常与他们有往来。” 似乎有所醒悟,张举口中“喔”了一声,继而又道:“我听军里的兄弟说,前几日有人敢来寻衅,莫不是他们?” 刘策没有回过张举,又再问道:“说的详细一些,平日他们有什么职责,会有多少人一同出动?” “这个嘛!” 张举皱着眉头,好似思索了片刻,喃喃道:“这些是依附蹋顿部族人,一直跟随在蹋顿身旁,若是他们出现在这里,恐怕蹋顿也在不远处。” “蹋顿是谁?” “是丘力居的从子,丘力居有一个小儿子,叫楼班,因为年龄很小,很多事情都让蹋顿来做,这蹋顿年龄不大,却很有勇力,传闻在部落中没有人能打败他,因此,很多人对蹋顿很信服,等等!大人,若是要我猜,这些被抓的蠢货来这里,定然和蹋顿有关系,若是邢举将他要谋反的事情,也告诉了丘力居,让丘力居来协助他,蹋顿出现在这里,也就可以解释通了。” 待到张举停住了口,刘策也没有再行问过,原本叫张举过来,便是想要让他指认这些俘虏的身份,至于丘力居的身体不好和儿子楼班,阎柔与田畴都亲口说过,眼见张举见了这些俘虏,非但没有给这些俘虏说什么话,反而立时就动了手,宛如与他们有什么过节。 这张举,似乎太过于配合刘策的一言一行了,怎么说之前也是一郡太守,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尚在思索间,田畴却是说道:“既然证实了这些人的身份,想来那个铁齿说的,也都是实话,仲业,可还有什么话要问过这些俘虏,若是没有,咱们先上去吧。” 抬头看田畴脸色有些难看,刘策才想起来,此处味道着实不好怎么好闻,田畴多呆一会儿,就要多煎熬一阵,虽然还有些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刘策还是应了一声,带着张举,离了监牢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八九 万事兴 那几个捉来的俘虏,便是再问过许多次,他们却是沉默或呵骂,对于部落的事,如何也不肯多说一句,依着阎柔的话来说,这些胡人,脑子里一根筋,这种逼迫胁问,怕是问不出什么来,若是拳脚相加,恐怕更合他们心意。 不出卖兄弟朋友的品性,往往比他们性命看的更为重要。 田畴来戍军,是安置田地的,当今这般情形,虽有些变故,也差不了太多。 靠着山右侧的地方,终归是安全的,山脚下的沃野,正适合开垦耕种。 敌袭之事,尚且没有办法定论,不过,戍军整编的事儿,要加紧些去做,毕竟,众人原本想的,以燕国之力,军卒绝不可以过万。 田畴说明了来意,阎柔是很高兴的。 邢举麾下戍军中,有一半是汉人兵卒,全是幽州本地招募,说是戍军,平日多半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因为军户能少赋税,为家中减少负担,所以才忍着邢举的克扣,在戍军忍气吞声的呆着。 另一方面,胡人与汉人之间的矛盾,一直存在,汉人士卒觉得胡人不识礼数,只会蛮力,胡人士卒觉得汉人缺少血性,和他们一起作战简直是丢了脸面,平日里虽然或有来往,终归是人以类聚,依着阎柔心思,能让这些汉人士卒去耕地,为戍军做些补给,还有受伤,战死的兄弟,他们的家眷,在戍军周边安家,也能让胡人安下心思。 于是,对于田畴所问所求,阎柔一概提供给他。 田畴有他的事情要做,刘策也有刘策事情要做。 这戍军处,若是论熟悉程度,当属阎柔,当日,刘策便是与阎柔一同,沿着太行山向南向北,记下了方圆数十里的地形,阎柔虽是不知刘策为何如此关注地形,不过看刘策笔下的记载,又有十足惊艳的异样感官。 原本,因为要配合田畴,对戍军士卒进行登录,划分,刘策想让阎柔留在营中,一则阎柔在军中有些威望,有阎柔在这里,会压制住戍军暗地里的蠢蠢欲动,二则,除了阎柔身上体味浓些,田畴对阎柔也多有认可。 阎柔当即有些不情愿。 自从刘策离去后,阎柔在军中,终日窝着,早就不耐烦了,眼下到了春日,正是北地汉子策马飞驰的时日,如何能空守营寨。 阎柔口中嘟囔着,说道过几天尾敦不是就要来了吗,如今田先生正为大伙儿谋取利益,还有马伦,有他们在,戍军怎会有些差错。 最终,田畴也向刘策建议,既然是探兵,就要熟悉之人,才好办事儿,毕竟,蹋顿乌桓的兵事,太过于蹊跷,不调查清楚,戍军处,乃至于燕国,都会寝食难安,有阎柔引路,会好上许多。 刘策心中觉得有些奇怪,还是说晚上想过,明日再做回应。 傍晚时候,刘策正在露天处,查看当日绘制的线路,太史慈正大步走了过来。 太史慈问道:“仲业,明日,你打算如何?” “子义,你便是来了,我还正准备寻你。” 刘策将太史慈拉到身旁,手指在空处圈划了几个范围,道:“这些区域地势平坦,最适合奔袭,我想,若是丘力居的麾下有什么举动,也会在这些地方安营。” 太史慈没有接过刘策言语,追问一句,道:“若是发现胡人的军伍,怎么办?” 听太史慈说的有些生硬,刘策抬起头看了太史慈一眼,只见太史慈面色如常,倒不似发生了什么,口中喃喃道:“若是有了伏兵,我们好做些准备,防御或是伏击,视情况而定。” 太史慈将手指放在方才刘策圈划的区域,再顺着向北,手指间点了点。 “那个胡人铁齿,说过他们的部落,离着上谷郡很近,倘若真的有人攻打他们,那么也就可能攻打上谷郡,上谷郡不如燕国,除了东边是居庸关,西方几乎没有什么屏障,如今王烈先生虽领了上谷郡,却是以宽仁为主,想要效仿刘虞做法,不兴兵戈而万事合。” 刘策停下手中的盘算,略有沉吟,抬头只望着太史慈,道:“子义,可是说怕胡人滋扰上谷郡。” 太史慈点了点头,道:“我在幽州辽东呆过几年,也知晓这些胡人心性,多数胡人秉持强者为尊,若是缺了什么,那就去抢,哪有什么道理可讲,便是当年刘刺史,能安抚幽州,也是有公孙瓒在胡人中的威名,才让胡人心中忌惮,唉!王师治经学究,对于人心,终究是太宽仁了。” 太史慈对王烈一向敬重,能在此时直指王烈方策有误,想来太史慈心中,也是有过一番斟酌。 其实,说起来,当日王烈领了上谷郡,不愿刘和入上谷郡,便是上谷郡有了什么危机,也与刘和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话可以说这么说,上谷郡的百姓,却也依旧是大汉的子民,他们是从青州幽州逃难,乞求生活的流民,这话若是说给刘和听,刘和也绝不会置之不理。 “唉!” 刘策叹息一声,道:“子义虽然刚来戍军处,想应看到戍军也不是表面那般的平稳,其中多有暗流急涌,就说前几日阎柔杀的那些胡人,若不是有心之人,怎么让那些骑兵到了营寨前才被发现,阎柔没有留手,也是为了给那些人震慑,不过,子义,你说的对,绝不允许胡人滋扰上谷郡,那里毕竟是曾经刘刺史的根基所在。” 太史慈有些意动的拍了拍刘策肩头,显然,太史慈也知自己的提议着实有些牵强了,燕国局势未稳,戍军处未平,刘策身在其中,也是费了许多心思。 “哦,对了,仲业,今日在牢房张举处,我还发现了一事,田畴或许是与张举是认识的。” 刘策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追问道:“可有什么证据?” 太史慈沉吟片刻,应道:“张举进来时候,你与田畴在前方,我在身后,那张举看到你与田畴时候,脸上明显有所迟疑,我心中不解,向你二人看去,正看到田畴以目色向张举示意。” “哦!” 刘策想了想,轻笑道:“田畴本是右北平人,张举也是渔阳的大户,若是认识,也情有可原,不过,我觉得田子泰心性,既然为世子助力,定不会做出什么逾越之事,说不得,有这一层关系,对我们还会有些好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九十 以一当十 刘策与太史慈寻到阎柔时,阎柔正和一众伙伴说笑打趣,谈及的内容自然是前几日,不损一兵一卒,击溃了丘力居所部的骑兵,这等战绩,便是经年戍边,也没有出现过几次。 阎柔站在突起的石棱上,一手叉着腰,对着前方伙伴指指点点,看这气势,倒也十足,不经意将眼角瞟向一旁,阎柔看到刘策与太史慈两人,站在人群最后位置,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阎柔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也知刘策来寻自己,多半有什么事情商议,大手一挥,骂骂咧咧的让伙伴滚蛋。 待身前环围之人散去,阎柔才跳下石棱,三步做两步走到刘策身前,压着声音道:“主将,可是要出营了?” 与阎柔相处过许多时日,刘策素来知晓阎柔年龄不大,心思却也机敏,性情方面更是与小黑多有相似,若非如此,刘策也不会将戍军交与阎柔掌控。 身旁,太史慈听阎柔一语道破所图,觉得与阎柔同行,也会安心一些。 刘策当即点头应过,道:“如今,与你相熟的,可以放心用的,有多少人。” “我想想。” 阎柔收敛了方才轻佻脸色,沉吟片刻,道:“这戍军处,便是如今,能被掌控的,也不过十之有四,若是可靠兄弟的话,我能召集五百人,都是与我性命相交的好兄弟,我可为他们做保。” 刘策与太史慈相视一眼,方才两人没有定下出行人数,也是因为不知阎柔这处情况所致,不过,眼下阎柔说的五百之数,已经超出了二人的预期。 刘策心思缓了一些,应道:“不必五百人,两百人即可,我们是探查,人多动静也会大,这样,阎柔,你现在就去召集两百个伙伴,我们马上出营。” “现在?” 阎柔脸色明显一怔,不过旋即变为狂喜,道:“我知道了,主将,这就是你给我说的,兵法在于出奇制胜,处处夺得先机,这样很好,让戍军那帮有心思的狗贼子们措手不及,你们先去整备,稍后我带着兄弟们,在营前与主将回合。” 言罢,阎柔就转过身,朝着方才散去的伙伴方向奔去,阎柔可是知道,这帮混小子,在营中呆了这么久,前几日杀了个痛快,此时再起战事,为这两百名额,多半要争执一番。 不过片刻光景,阎柔便引了两百人在营前列队,只是,胡人汉子,生性散漫,这队列站的,不提也罢。 营中不起行军号,不起军令,刘策让人开了营门,原本叮嘱阎柔,让引领之人安静一些,却没想到,到了营门前,早就引出了动静,这些胡人对于即将出营,很是兴奋,口中虽然没有大声呼喊,马儿却是嘶鸣不断,这等喧嚣,却是如此也掩饰不住了。 不过,刘策原本想的也就是尽早出营,对于胡人的军纪,实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待到拿了几日口粮,两百人鱼贯而出,呼啸着冲向远方。 刘策太史慈阎柔,在最前方骑行,身后两百人,虽然没有越过三人,向左向右空旷处,却是没有遮拦,靠后些的胡人骑兵,间或跨出队列,以骑术炫耀自身本领。 而且,阎柔对麾下的这等行为,也浑然没有觉得有什么过失之处。 在刘策左侧,阎柔与刘策同行,双目望着前方,速度不减半分,口中依旧说道:“我们捉住的那些狗贼,嘴巴还真是硬,如何也不说出他们大营在哪里,不过,任这些狗贼自以为是,戍军这边地方,除了那几块地方,那还有适合安营立寨的地方,哈哈,蠢货,还以为不说就没什么事儿了。” 带着阎柔出来,一则是能有能用的骑兵相随,二则阎柔和这些胡人,对这里的环境,比刘策要熟悉许多,藏兵处,放牧处,还有大小部落的定居所,便是没有记下来,阎柔也能凭着记性知道他们所在。 刘策看到阎柔纵驰的快意,倒也不好打扰了他的兴致,应道:“离我们最近的是水泽和木原,阎柔,你觉得我们先去哪里比较好一些。” 阎柔顿时笑道:“原来主将你全都记得,还让我在这里卖弄出丑,这个时节,冰水刚融化,就算是那边没有异动,经过大小部落人也会许多,或许从他们口中探听到什么消息,也好省下了许多功夫,主将,水泽和木原在不同方向,若是先后前去,会耽搁了许多脚力,不如我分一半人去水泽,主将带着另一半人去木原,明日午间,我们在靠山处汇合。” “这个….” 刘策心中有所迟疑,不过转头看到太史慈正向自己点了点头,继而道:“也好,明日午时,在靠山处,若是过了时辰,没等到另一方,就要速速回大营,汇报所见。” 阎柔大喜过望,直向刘策摆了摆手,道:“知晓了,主将,我们就此别过。” 于是,阎柔分出一百五十人,朝着另一处方向前进,刘策与太史慈,引着剩下的百多人,向着木原前行。 没了阎柔带队,尾随刘策太史慈的胡人骑兵,顿时安静了不少,甚至隔着一段距离,才跟在刘策身后,俨然不敢与刘策同行。 自从出了营门,太史慈见到阎柔引领的胡人骑兵,对军纪便极有微词,当时还以为刘策不管不问,现在看来,若是没有吃了苦头,这些胡人骑兵,多半不会对刘策如此。 太史慈向后微一颔首,道:“先前,你将他们怎么了?” “也没做什么,只是依着胡人的规矩,谁的本领强,谁的武艺好,就要听谁的而已,这些胡人自诩骑术精湛,在我手下走不过一回合,想来是觉得没什么颜面罢了。” 太史慈顿时心中了然,不过,想来刘策这等法子,也算是最有效最直接的,继而又道:“戍军的军纪若是如此,恐怕难以成军。” “成军?” 刘策笑道:“我原本想的是,这整个戍军处,都遣散了去,看他们身形彪悍,勇武不凡,也不肖你我,便是我兄长刘冲,麾下训练的几百骑兵,与他们对战,也可以一当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九一 带路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太行山以西,燕山以北,一直是胡人的乐土,此处虽然没有大的河流经过,也有经年不断的山水自高处走落,浇灌这片平坦而广阔的土地,使得游牧的胡人能得以延续血脉。 越是靠着山势,年初的水草也就越早的长出,这般水草丰茂之地,往往也就成了胡人部落聚居地。 水泽附近,有三条水流经过,是这一带人尽可知的好去处,木原则因地势缘故,虽然没有水流,却是靠山处不那么险要,便是冬日,也好入山狩猎,算是一个过冬好去处。 先前,记载地图时,刘策曾去过木原,只是随行人少,知晓这处有小部落居下,行走时候,没有惊动他们,依着刘策的估量,过了木原,再有一日行程,就算是到了上谷郡的境域了。 与阎柔分别后,刘策没有匆忙赶路,到了傍晚时候,寻了一处干爽背风处,让士卒和马儿都做了休息,虽然天色依旧寒冷,不过,刘策寻的地方,依着山脚呈凹形,便是风力也绕了过去,众人吃饱喝足,觉得与平日在营中倒似没有什么区别。 翌日,不及辰时,一百多人早已收拾了形营,将踪迹掩埋,若是再经过几日风化遮掩,想来更是无人能看出曾有人在此落脚,对于刘策这般谨慎态度,随行胡人多觉得婆婆妈妈,只是打又打不过,喊又不敢喊,也就兀自忍了下。 骑行速度极快,远胜于步卒。 不过一个时辰,便靠近了木原所在,依着昨日与阎柔的合计,若是木原没有什么意外,就要去回合了。 视野尽头,有两个人影耸立,刘策目力不及小黑,看到这两人时,那两人也正在朝着刘策看来,再见到刘策随行的百多人,其中一人驱着马儿就向身后跑去。 十几步开外,刘策止住了马速,与剩下那人遥遥相对,那人一手握着缰绳,另一手却是提着环刀,脸上郑重模样,似乎将刘策一行人当作了敌人。 那人口中呜呜啦啦的说了一句话,刘策虽不精通乌桓语,这句话也是简单,是问刘策来这里做什么,听是听懂,如何用乌桓语回却是做不到,刘策唤过身后骑兵,让他应过。 接着,又是一番隔空言语,待到停滞下来,骑兵才告知刘策,因与阎柔关系向来极好,骑兵多次随阎柔来过木原,眼前这个人,骑兵也是认得的,骑兵给他说了自己的来历,并且问了那人木原是否有什么变故,那人却说没有什么变故,就是听人说有小部落被袭击,他们部落想要迁徙,离开这里,还没有收拾妥当,就让族人在周边守着,怕遭了什么袭击。 刘策抬头间,看到那人座下的马儿不停的踏着步子,似乎想要离开这里,只是无奈主人拉着缰绳,使马儿不能随心而动。 自己这些人,身为戍军,多少沾染了杀气,想不到这马儿倒也算是警示,竟会觉得惊惧。 刘策不动声色问道:“你既然来过他们部落,你可知这人在部落中什么地位,说的话可占些分量?” “回主将大人,这人在他们部落里,品行有些不端,依仗着自己是先族长之子,平日好吃懒做,不过因识些汉字,仗着一张口舌,为部落里做些事儿,勉强得以容身,也因为嘴巴说话好听,颇得族中女子的欢喜,就是那些女子的睡处,也是能进的,因为这事儿,还挨过打,吊着的,打折了腿,莫看他提着环刀,嘿嘿,看头把式,不管用。” 说到最后,骑兵脸上笑的,就有些玩味了。 军中,此类笑话,往往会引起别样的兴致,而眼下这个中看不中用的族长之子,更是容载了胡人汉子瞧不起的几类心性,自然会被骑兵看不起。 只是,这人明明会汉语,看到刘策与太史慈在最前方,身后众人都随着刘策停止行进,如此模样,怎么还用乌桓语问过。 还有,此人在族人中名声狼藉,迁徙守卫这般重要事,如何会分给他做,若是人数缺少了许多,此人又怎么会说族中没有什么变故。 身旁,太史慈朗声道:“你既然来过此地多次,想来与他们族长也是认识?” 骑兵不知太史慈为何如此问,还是点了点头,道:“我们是很熟的。” “莫要与他再说话,他应是在拖延时间,让他带我们去见他们族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见分晓。” “这…..” 听太史慈俨然在下了军令,刘策却是没有质疑,骑兵犹豫的望着刘策。 刘策亦是点了点头,道:“嗯,若是他不带路,我们自行冲过去。” 骑兵得了刘策应允,眉色舒展开来,笑道:“那还跟这个孙子废什么话,我对这里就很熟,有我带路,还用得了他,这狗东西,与他多说一句话,我都嫌弃。” 刘策与太史慈相视看过一眼,得了对方首肯,再不理会前方那人,当先冲了过去。 此事,刘策和太史慈都已经看出了这个部落必然出了什么事情,留下的这人,一直无力掌控马儿,除了马术不精,大抵是连坐骑都不是他自己的,这类人,怎可能担任了守望职责,只是这等事儿,却是没有必要解释给身后的胡人骑兵听了。 蜂拥而来的骑兵,吹着口哨呼啸而过,吓的前方那人脸色都有些发白,手中力道不足,被座下马儿扭动两下,掀翻在地,好巧不巧的是,此人手中的环刀先落地,其人被抛下时,也不知道是大腿还是屁股,落在了环刀之上,登时发出一声惨叫,只是这惨叫声旋即被马蹄声和哄笑声淹没。 不多久,眼前已经能看到部落的帷幔了,看这大大小小的数十个帷幔,其中有一半被拆除了,倒像是迁徙的样子,只是,距离的近了,随之而来的,又有斑驳的气味,其中,便是有血的腥味,而且,这等味道,绝不是屠杀三五头牛羊所能造成的。 “准备弓弩!” 刘策在马上低声呵斥道。 身后的骑兵,也是经过厮杀,自然也是感受到了战前的危机,在刘策尚未叮嘱时,已有许多人掏出了弓弩,搭上了弓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九二 伏击 依着帏幔来看,这处部落聚集了几十户人家,此类相互依存,互助扶持的小部落,在塞外之地,时常能够见到。 帏幔散落在各处,又有搭建的木屋,块垒,周围却是全然没有任何防御,若是突袭,骑兵不会受到些许阻碍。 掩前而遮后,在兵法中,有另一个说法,虚而实之,实而虚之。 与胡人士卒相处了一段时日,他们的性情和作战习惯,刘策了解许多,正所谓弓箭到了弦上,不能不发,此时以言语约束胡人听令,多已是无用。 正如刘策所想,跟随而来的胡人士卒,感受到了战前凝重,杀意直冲脑上,宛若热血一股冲到了头顶,此时莫说是刘策,便是阎柔,说的话也不见得好使,按着他们性子,早已撒开了马儿脚力,哪里还顾得上对刘策忌惮,直若是向前冲去,便是最前方的刘策太史慈二人,也是准备超出过去,只是刘策太史慈两人骑术精湛,只论控马提速,比胡人士卒更娴熟,距离上却是逐渐又拉开了,到了百步外,依旧是没有看到迎面敌军模样,刘策与太史慈相视看过一眼,操控着马儿,偏向了左侧。 口中亦是喊道:“听我号令,随我杀过去。” 与此同时,太史慈减了马速,在十步处停下,手中提着长枪,驻足原地,俨然将进入部落的直路给挡了去。 先前,跟随二人的胡人原本想要散开阵容,冲杀一阵的心思,同样被太史慈挡住,且太史慈虽然立在那处,身体却是对着胡人,虬然手臂长枪闪烁不定,身上更是出现了让人忌惮的气息,让胡人士卒终于打消了心思,尽数跟随了刘策。 骑兵奔袭,不过一瞬。 片刻间,刘策便带着胡人骑兵绕过半个部落,此时,正看到,在哪几个尚未倒下的帏幔后面,散落了杂乱的石块和碎物,因为被帏幔遮挡,若是直接冲入,怕是最前面的骑兵当即会中了手段。 而过了这片阻碍区域,后面又守候着一队骑兵,正蓄势待发。 原本心中有些激动的胡人骑兵,看了这等情形,多有些庆幸,吹口哨者有之,嘲笑呵骂者有之,谩骂言语虽是用乌桓语,平日听到多的也就是这些东西,任谁都能听懂几句。 这些胡人看到的,自然是敌骑和障碍,而刘策却是看到了另外的一些东西。 一些更为血腥的东西。 层层叠叠的尸体,有许多被剥光衣物,堆在一处,几乎到了与人平齐的高度,尸体堆的下面,一片土地已经被染的通红。 想来,这应该是小部落中的族人,先前闻到的血腥味便是出自于此。 刘策手腕一翻,当先挽起黄木大弓,指间松开,破空声尖锐而过,箭矢穿过前方骑兵胸口,莫入后面骑兵胸口,两人几乎同时跌倒在地,一箭落后,又是一箭,又有一人倒地。 这等神技,顿时让身后胡人骑兵发出惊叹的欢呼。 此时,一些胡人才想起来,他们手中的弓弩,也是经过马伦新近改造的,或者是马伦亲自做出的,阎柔领了戍军,分配军械自然也会倾斜着自家人,所以,胡人骑兵手中拿着的,可谓是戍军最新的军械,是连邢举在时都没有的威力更大的军械。 这般弓弩,不管是射程还是力道,都比以往使用的多出了一倍,以前时候,这样远的距离,弓箭是够不到的,只能抛射,现在可以直接射杀了。 再无须刘策叮嘱,一片箭矢落下,飞向了那处还在等待突袭的乌桓骑兵。 这一方,刚袭杀了小部落的乌桓骑兵,方才,接到了负责望风同伴的汇报,说是有一百多骑兵,向着这里奔来,看他们模样,绝不是自己人,领队的乌桓骑兵头领,刚染了血气,便是自己这边只有五十几人,也没有想过趁机逃窜,收缴的钱银和牲畜丢了,回去就没有什么功劳了,乌桓的勇士都是用手中刀来冲的,从没有骑着马儿向后退的。 原本想着,用最常用的陷阱引骑兵吃上一个亏,设下一个伏击,就算是人数不占优势,也能一举而胜,却是没有想到未曾照面就被识破,眼下,敌人的弓弩竟然还能射到自己,没有地势之利,又不想凭空受打,乌桓骑兵头领,口中呼喊着,带着剩下的三十几名伙伴,与刘策迎面撞了过去。 三箭之后,刘策就将黄木大弓复挂在身后,手中紧握着长枪,调整着自己与马儿的行进速率,气势也在行进中越积越厚,离接触尚有三丈距离,刘策身旁似无风而动,莫名的威压让迎面马儿猛然嘶鸣,脚力行进的步子偏乱几分,早已锁定的,一直挥舞着木刺的乌桓骑兵头领整张大脸也越来越清晰。 只是随着刘策一枪精准的刺在乌桓骑兵头领木刺上,手中微微扭转,便将木刺破开,长枪劲道未损,穿过其人手掌,透过手臂斜插入右胸肩窝,带动着乌桓骑兵头领,落在了地上。 一个照面,便挑斩了敌酋,对于刘策来说,算不得上什么惊喜,这等所谓的骑兵,就是连戍军处士卒也比不上,只看他们的武器,还是木质削了尖,想来在乌桓骑兵中,也不是什么主战之骑。 占了武器的优势,又夺了战前先机,人数上居多,从一开始,刘策就没想过会出什么变故,方才之所以心中着急,便是怕耽搁了,这小部落里的人,会遭了什么屠戮,未曾想,还是晚了些。 刘策心中正是激荡,虽然没有运转气象,本身武艺已是天下顶尖,横少,直刺,格挡之后,便会依仗大力生硬还击,枪出一次,便有一个乌桓士卒倒地,从没有落空。 这场对战,持续了不过二十吸间隔,待到刘策看到前方无人,向左右视去,除了七八人还在做困兽犹斗,其余的尽数落在了地面,被马儿踩踏,还有被砍杀的乌桓士卒叫喊声,充斥着刘策耳中。 “嗖!” 一支箭矢当空而过,射死了想要逃跑的最后一名乌桓骑兵。 不用转过头,刘策也知定然是太史慈所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九三 收缴 听阎柔说,这处本不是什么固定居所,只因靠着山势,时常有南北往来的行脚路过,便是此处的木屋块垒,多也是汉人所筑建,亦有汉人身在其中。 不过,看眼下这等情形,应是没有什么人得了幸免。 随行的胡人士卒,对此早已见的多了,该捉人的捉人,该搜寻的搜索,以方才战场为中心,四散开来。 刘策站在原处,不知所想。 身旁,一阵浑厚的脚步由远及近,间或有人哼哼唧唧,似乎受了束缚。 太史慈一把将手中提的人丢到地上,缓声道:“这小子说,先前和他一起守卫的是乌桓士卒,那乌桓士卒让他拖住我们,没有想到,最后毫发无伤活下来的,却是这小子。” 刘策侧过头,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男子,正畏畏缩缩的望着太史慈,显然有些惊惧,只是眼下连初见的那柄环刀,也是不见,再顺着男子目光,看到环刀正被太史慈拎在手心。 刘策言语间没有显出什么心意,平和问道:“那你是的东西?” 男子瞥了刘策一眼,连连点了点头。 “这是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有人拿十头牛羊跟我换,我也没跟他们换。” 刘策不觉笑道:“现在倒是会说汉话了,怎么方才口舌没有这样伶俐?” 男子听刘策说的轻缓,颜面上也做欢笑,顺势伏在地面,拜倒叩首呼喊。 “大人,感谢你们帮我们族人驱逐了乌桓的强盗,我是此处部落族长的儿子,我很感谢大人。” 刘策应道:“起来吧,不用这般模样,我听说胡人勇士,都是不行跪拜的。” 男子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秽物,似乎想要靠刘策近一些,犹豫了片刻,身体却是没有动弹。 “将军!” 有一人在左侧呼喊道:“这里找到了他们藏起来的牛羊物资,这帮狗崽子,若是我们来的晚了,说不得他们就跑了。” 刘策转过身,正看到随同自己的胡人骑兵,一脸兴奋的挥着手,身后的几人手中还牵着一群的牲畜,不止有牛羊,还有良马。 被太史慈捉来的男子喃喃道:“大人!这些都是我们部落的…” 刘策似未听闻,迎着呼喊的士卒径直走了过去,看着源源不断走出的牲畜,应有几百只。 对于胡人来说,这等数量的牲畜,一人就可以照看得了,而且胡人对于马儿,牛羊,又有特殊的心绪,是以这几人脸上都是颇为欣喜。 历来,在胡人部落,遇到这等劫杀事情,若是杀敌后,敌人的所有东西,都是变成胜利一方的,就算是归还给被抢劫的部落,分取一般作为酬劳,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眼看着整个部落没有留下活口,随刘策来的百多汉子,俨然是将找到的一切,当作了自己的战利品。 至于那名还活着的少族长,也就是落在了太史慈的手中,换做其他人,早已经被砍下人头,充作了军功。 太史慈跟在刘策身旁,看着胡人士卒正在拖着尸体,口中道:“仲业,我们人手不够,怕是来不及掩埋尸体了。” 刘策点头,应道:“烧了吧。正好这些帏幔还有拆掉的木料,堆在一起,有了焚烧痕迹,也能给那些意图来这里的人警示。现在,还不知道敌人什么情况,我们耽搁不起时间。” 太史慈早看到刘策情绪不高,有心劝慰几句,此地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叹息一声,微一颔首,示意身后自己捉的哪个男子,低声道:“这人怎么处理,我问过他,满嘴的鬼话。” “杀了吧,能将整日一起起居的族人,都生生断送的,留着没有什么用,我虽然是幽州人,对外族胡人深恶痛绝,最愤恨的还是这种引狼入室的无耻小人,我原来还以为,这个部落里,还能剩下几个活口,把此人交给他们处置来着,子义兄,此时我心中不安,受了诸般影响,还请子义兄,为我做出决断。” 方才,听到了刘策下令,早有胡人士卒,将落马负伤死亡的敌人与部落尸身堆积在一起,又用虚倒的帏幔盖住,刘策抱着几根木缘,大踏步的走过去,压在帏幔之上。 而太史慈听刘策如此说,心中忐忑才缓了下来,虽然不知刘策为何激荡,不过,显然,刘策也知道他目前状态,不适合做出军令,索性全权交给了太史慈。 杀了敌人,缴获的东西,还有牛羊牲畜,胡人士卒俨然已经归为己有,只是,此地,距离戍军处极远,眼下只有百多人,若是带着牲畜,这行军,就无法进行了。 原本敌人从部落内收缴的,还有敌人身上穿戴者,一应东西,被士卒堆放在一起,已经有十几人,围着不住的发出哄笑。 太史慈叫过阎柔留下的哪个骑兵头领,指着收缴的物品,道:“这些,想带走的,能带走的,让咱们的兄弟都挑拣一些,带在身上,剩下的,就别带着了,挑选的顺序,你来决定。” 那骑兵头领听完太史慈说的,整个脸都舒展开来,不过,扭头,看过哪些堆积的物品,想着就算是塞满了胸膛,恐怕也只能带走十之二三,剩下的那些,终究是有些可惜了。 正在犹豫间,陡然间想起捉到的牛羊,惊呼道:“那些牲畜怎么办,他们都是刚熬过冬日的好苗子,养过夏季,才能贴膘。” 太史慈未及思索,沉声道:“挑一些,杀了,放在马上带着,其余的,就留在这里。” “这!这太可惜了……” 此时,两人身后,正准备搬着杂物,焚烧掉整个部落的刘策,正抱起一个破旧木柜,这木柜看起来经了年岁,抱起来时,却觉得有些沉重,左右手调转了方向,刘策却是从中听到了晃动声,亦有轻微吃痛声从中传出。 刘策一把将木柜放在地上,退后两步,再以腰间佩刀挑开柜门,打开时,看到一个半人高的胡人孩子,发抖的躲在里面,双手紧紧攥着内辕,两只黑色的眼中,充满了惊恐之色。 “你是谁?不要命了?躲在里面怎么不说话,被烧了怎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九四 小蛮 刘策没有走上前,只在原地呼唤道:“没事儿了,你出来吧。” 见孩子依旧不动,刘策以为他听不懂自己说什么,向正在走来的骑兵头领巴索以手示意,让他来看看。 巴索只看过孩子一眼,便面色惊喜着喊道:“小蛮,你还活着,你竟然会躲起来了。” 显然,巴索与这孩子是相识的。 小蛮极快的站起身来,三两步跑到巴索身前,整个头都要埋在巴索的大腿处。 “好了,小蛮,不要怕,阿叔们来了,坏人都被我们打退了。” 巴索边安慰着小蛮,边亲昵的摸着小蛮的头,想要带他离开这处,毕竟,不远的地方,就是即将焚烧的堆积。 只是,没走出两步,小蛮抬头间,似乎看到了什么,回过身来在巴索的小腿处,摸出一柄匕首。 胡人的汉子,总喜欢在贴身处放腕刀,短刃。 巴索根本没有想过小蛮会有这样突兀举动,待到有所反应,小蛮已经咿咿呀呀的脱出了巴索三步开外,以巴索的体型,只需一个纵跃,便能制止小蛮,不过看到小蛮冲去的方向,巴索虽然跟着,却似乎是没有想过阻止小蛮。 原本在一旁自怨自艾的少族长,时而瞄着眼睛,看看是否有机会能逃了出去,一心盘算着如何说服刘策众人,蹲坐在地上,埋头苦想。 小蛮被找到的事情,少族长也是看到的,然而见到只是一个孩子,浑然没有当什么回事儿,就这短暂的失神片刻,少族长觉得后背处钻心疼痛,便是匕首没有透体,也没入了胸口,狼狈的回过头,正看到小蛮一双迸着怒火的眼神,显然不似少族长想的那么无知。 “呀!呀!我杀死你这坏蛋!我要给爷爷报仇!” 小蛮拔出匕首,再连插了几次,少族长终于瘫倒在地上,胸口殷殷血迹染红了身下的一片地方,眼睛犹自没有合上。 巴索看到少族长从始至终,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不由得朝着一旁,“呸”的吐口水,让人来,如同拖着一条死狗一样,随意的丢在一处。 对于小蛮如此年龄,敢持刀杀人,巴索已经决定,要将这小子带回去,好好的养大,胡人的男子,就应该有这样的血勇。 这一幕,也同样被不远处的刘策与太史慈看到。 太史慈叹道:“胡人崇尚的,与我们汉人不同,也只有他们这等心性,才能在这片草原生存下去。” 明面上说的是胡人汉人的区别,刘策已知太史慈实则是在劝慰自己,刘策也是舒了心气,口中道:“谢过子义兄,也就是知有子义兄随我,我才能心中放肆一回,此间事,终究是要面对,下次就不会出现今日之事了。” 见刘策听懂了自己的劝诫,太史慈有所宽慰,拍了拍刘策肩头,点头算是应过。 此时,巴索已经将小蛮交给其他伙伴看管,又走到刘策身前,低声道:“头领,小蛮说,这群乌桓的敌人,是来自北方,前几日被莫扎(少族长)带回来,总共有五六十人,莫扎说是什么乌桓统领来召集人手,族中人还在商议,就被他们突下杀手,使部落遭了难。” 刘策凝神想过片刻,疑惑道:“北方?此地再向北,就是上谷郡了,我想,小孩子说的北方,应是来部落的方向,不是这群骑兵的来处。” 太史慈亦是附言道:“我觉得头领说的不错,此地向西,才是丘力居所部,上谷郡虽然兵力不足,也绝不会容忍胡人骑兵在其中纵横。” 刘策见巴索欲言又止的模样,知晓其定然还有其他什么想法,遂即问道:“巴索,可是有什么打算?” 巴索慌忙躬身,大声道:“头领,方才我们打了一阵,也有十几个兄弟受了伤,这小蛮与他爷爷一起生活,眼下没有亲人,小部落中已是无人,我想分出一些兄弟,带着小蛮驱赶着牛羊马匹,顺着山脚,先回戍军处,这些东西丢了,实在太可惜了。” “哦!” 刘策不觉笑道:“原来如此,子义兄,你觉得如何?” 太史慈沉吟道:“我们已经分出两路,如今兵力越来越弱,不过,依仗着马儿脚力,若是只为探寻,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手,分出五十人,回到戍军,也未尝不可。” 巴索匆忙摆了摆手,脸色涨的有些通红,道:“不用!不用!只需要十人就好,驱赶这些牲畜,前后中三人,就能做到。” 刘策将巴索拦住,口中宛若是下了军令。 “那就分出五十人吧,巴索,这一路上,还不知道遇到什么,人多些,总是可靠,至于分哪些人,你现在就去,你来分,分好以后,让他们快些出发,我们,也立刻启程,前往北方,与阎柔汇合,再耽搁许久,就要误了时辰了。” “属下听令!” 巴索不再推脱,转身就向着外出奔走过去。 片刻之后,一百多人的行伍,分成了两队,朝着南北方向相对而去。 身后,火焰开始席卷了整个部落,窜起的漫天火色,蔓着黑烟,隔着老远的距离就能看到。 再次见到阎柔时,阎柔身旁,更是多出了许多的身影,他们不体军服,倒似游牧的游骑,手中握的只是寻常木刺,连铁骑都没有入手。 将木原的事情告诉了阎柔,阎柔虽然没有出声,不过凝重的神色和浑厚的呼吸能让人感到他的愤怒,只是这等事已经过去,如何也不能挽回。 阎柔也向刘策说了水泽情况,虽然没有被袭击的部落,但是也有受过袭击的人依附在水泽,听闻了风声,水泽居住的部落,联合起来,组建了巡视和预备的战士,足足有近千人,用以维护水泽的安全,不过,这么些时日,倒也没有发现什么。 至于,阎柔身旁的这些,都是与阎柔是旧识的伙伴,看到了阎柔浑身装束,羡慕的紧,便想着随着阎柔前来,一则捞些功劳,二则探寻事情,对于这样的助力,阎柔哪有拒绝的理由,便带着他们来了。 如此一来,便是分出几十人回了戍军,此时竟然比来时,随从的人,更多了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九五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戍军中。 这日,吃过晚飨,张举啃了一个半大的棒腿骨,躺在自己的屋子里,百无聊赖的剔着牙,似乎觉得有些冷,将身旁的被子批在身上,若是旁人不知,也不知道一个俘虏怎会有这样的待遇。 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去,田畴走了进来,看到张举所在,似乎哀叹一声,才缓步走过去。 张举不敢怠慢,慌忙掀开被子,站起身来,局促道:“子泰,这么许久了,你已长的如此雄壮,我都不敢认你了。” 田畴到张举身旁,依着晚辈礼躬身,起身时,双手并在腿前。 “当年所见,至如今,世叔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哪有,哪有,哈哈。” 张举挽住了袖子,未语先笑,道:“老啦,老啦,那时候,还能抱得起你,现在,可是不行了,以前吃肉,可吃三碗,现在,嘿嘿,吃两口就吃不下了,就跟当年廉颇老将军一样,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哈哈!” 只听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在田畴记忆中,张举多年前便是如此,眼下身为俘虏,依旧是没有任何想法上的负担,不过,此情此景,倒也应了物是人非。 “世叔,现在,可曾后悔了什么。” 张举眼睛睁大了些,明知田畴指的是什么,却也没有立时回应,顺手扯过一张长凳,放在身前,拉过田畴,口中道:“子泰,坐,坐下说,你我说起来也是叔侄,莫要太过于生疏了。” 田畴依言坐下,张举又翻开杯盏,倒了两杯水,看杯盏热气升腾模样,这壶水竟然还是热的。 “唉!” 张举没有劝田畴饮水,自顾自的取过一杯,喝了两口,才叹声道:“若是贤侄说的是造反事情,我也不欺瞒你,从当日,到如今,我不曾后悔过,你先不要着急,先听张叔说道说道,张叔虽然学问做的不深,这道理也懂的不少。” 张举见田畴没有言语,算是允了自己,继而又道:“我张举,头脑就不是做学问的料,然而我也有为大汉效力之心,我拼尽了一生努力,得了个泰山太守官职,张温这老贼,说给我罢免就罢免了,就因为我是买官得来,若是朝堂的一众人,看不起买官的,为何皇帝老儿又要卖官,且我在泰山时,用了自己财力,造福泰山百姓,泰山原本有些豪杰,在开阳一带聚义,其中有一人,名唤作藏霸,此人深得侠义声名,当年为了救父亲,杀了太守,与孙观、吴敦、尹礼等聚合军众,在开阳自成一方霸主,若不是我在其中周旋,泰山的百姓岂能有好日子过,我不比哪些尸位素餐的糊涂官强多了。” 田畴对张举之事,多有些关注,耳听张举说的,也是实情,张举心性虽然市侩,却绝非什么见利忘义之徒,若非如此,田畴家中也不会与张举有来往。 只是,张举如此做,便是将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起兵造反,此事也就再难以回头了。 田畴原本是劝解来的,准备好的说辞倒也用不上了,不觉摇头轻言道:“张温生性精勇,为平凉州叛乱,军中的事情,要做出表率,或许,其中也有他的难处。” “难处?” 张举哈哈大笑,良久方歇,直若是捂住了口腹,道:“张纯当日就说过,公孙瓒不能带兵,结果怎么样了?哗变了!这等事,口说无凭,我也不会累赘,你可还记得右北平程普?” 田畴点了点头,道:“程先生武艺精湛,曾指导我招式,田畴素来敬仰。” 张举瞥了田畴一眼,笑道:“我跟你说,当日,程普也随我们同去,另外,还有一个年轻人,与程普一队,名唤作韩当,此人是辽西郡人,与程普同为戍军,深得程普依仗,路上遇到哗变时,若不是这两人,说不得要多死许多人。这两人也随着我们援助张温,可是到了那里,其后险些受了军法,若不是孙坚孙文台为他们求情,或许连性命都保不住了,听说自那以后,他们跟随孙坚南下,公孙瓒声名鹊起,却也不能入程德谋的眼中,哼哼,子泰,如此说了,你还觉得此事是我之过?” “这….世叔,我却是不曾听过此事。” “哈哈!” 张举再将杯盏一饮而尽,拍了拍田畴肩膀,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与你说,什么叫做身不由已,我张举在泰山贼寇环绕时,没有死去,随张纯叛乱,张纯丢了脑袋,我依旧毫发无伤,便是如今,再与邢举谋乱,又是留了性命,若是能活着,我必不会求死。” 看着张举一副除了洋洋得意还是洋洋得意的模样,田畴都有些不好说什么了,与张举同谋的这些人,先后死去,只留张举一人,这等事,炫耀起来终究不是什么光彩事情,不过,张举似曾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往日我在塞外,与胡人厮混,就算我是带罪之身,便是再有三五十年,也不会被捉回来,只是,子泰啊,你张叔也是斯文人,这几年,我想了想,若在塞外苟延残喘,与胡人女子成婚,生了几个脏兮兮的,终日在泥土里打滚的娃,长大以后就是放养,骑马,这日子,你张叔我怎么能过,所以,邢举让我来帮他,我就来了,造反一次是造反,两次也是造反,若是邢举能成功,说不得我也能改头换面,重新回到渔阳。” 说到此处,张举俨然又些意气风发的模样。 田畴在一旁,不知如何接过话头,又听到张举言语间有些惋惜,道:“就是这个邢举,太让人失望了,刚谋划了几句,就要像我证明他的决心,带着一百多人去杀人,被人家两个人反过头来砍了脑袋,唉!丢人啊,与这样的人合谋,你张叔我都不好意思。” 对于邢举之死,张举从未觉得有什么悲伤或是要复仇的心意,除了觉得与邢举合谋有些丢脸面,也就没有其他的心思了,若非如此,戍军中的人,也不会客客气气的待张举,让张举能够自由行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九六 生意 看着张举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模样,冲散了两人立场不同的隔阂。 田畴附而笑道:“邢举此事,已经过去了数月,论起举兵谋反的,大的如张角张纯,小的占了山头,便自号将军,比比皆是,张叔,既然你想回了汉地,以后,这些话,还是不要说好些,还有,方才张叔说的,可曾与刘策说起。” 张举手拍着桌面,连连点头,面上俨然是坦然。 “说了说了,他问什么,我就给他答了什么,要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活到了今日,说起来,叫刘策的这个年轻人,倒也算有本领的,杀伐果决,不拖泥带水,啧啧,不错,不错,刘虞的儿子,能笼络这样的猛将,还有子泰你这样的人物相助,果然是有气运的。” 当着面被夸耀,也未让田畴兴起什么波澜,盘算着心中未解疑团,田畴沉思片刻,又问道:“此间邢举图谋事,可与丘力居有关?” 张举皱起眉头,想了好一会儿,顿足叹息一声,道:“唉!何止啊,这里面不止有塞外的胡人,还有辽东的公孙度,也一块凑了热闹,牵头的人,就叫做阳仪,这人在辽东有些名气,家中也是望族,深受公孙度的器重,哼!依我看,公孙度这小子,也存着不臣心思,只是,邢举这边还没有起事,就掉了脑袋,应该会给公孙度提个醒。贤侄啊,我同你讲,邢举没什么本领,不能服众,之所以能在戍军安稳待着,全是因为邢举平时会搜罗粮食,打着安抚的名义,送给了胡人,若不是这样,丘力居挨着戍军这么近,怎么都要被来打打秋风。我以为邢举学勾践忍辱负重,被胡人如此盘剥,还想着当皇帝,寻思倒也有些胆识,那里想到,唉!” “啪!” 田畴一掌击在桌上,脸上变得铁青,一时间,吓了张举一大跳。 “自本朝立法,便将胡人视为敌寇,后来冠军后封狼居胥,铁器盐物,历来不须私通,便是当年刘刺史,也从未开放过铁器盐物,这邢举,乃是通敌。” “咳!咳!” 张举口中说的,其实根本没有往心里去,触犯大汉律法的事儿,张举做的多了,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若是不走些偏僻蹊径,便是在渔阳郡,张举也不会过的那么滋润,不过,眼见田畴怒色,心中只觉田畴还是太年轻,嘴边也不敢提这些旁门左道的事情。 嘴边附和着田畴,将邢举再辱骂一番,也劝慰着田畴,道:“贤侄啊,我看现在,你既然掌控着戍军以后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儿了,前几天,那些胡人派来讨要粮食的骑兵,也被你们打死了,以后,不用惯着胡人,就好了。” 田畴也知自己有所失态了,不过,做出这般模样也是向张举表明田畴的态度,毕竟,张举算是田畴的长辈,以后斥长,不合礼法。 田畴收敛了心思,先自己坐下,在以手示意张举坐,口中问出了此行最为紧要的事,也是田畴来戍军的重要原因。 “世叔以往,可曾认识唤做戏忠戏志才的人。” “嗯?” 张举面色诧异道:“戏志才?没有听过,莫非是什么厉害人物?我在北地这么久,从没听过有这一号人。” 田畴沉声道:“也不欺瞒世叔,世叔被刘仲业捉了去,原本世子为了当年刘刺史未完成的事端,想要将世叔送往京城,后来,却是被戏志才劝住,还让刘仲业莫要为难世叔,我以为是世叔熟,想来是我想的差了。” “戏志才?” 张举缓缓的摇头,两条短小眉毛都快要拧做了一团,口中喃喃道:“我不认识他,不过,贤侄,倘若是他隐瞒了姓名,那就有可能是我的朋友,当年我也走南闯北,结识了许多好友。” 田畴嘴角隐着笑意,极为肯定道:“断不会如此。既然世叔不认识,那我就安心了,这人智谋绝然,为世叔求过情,以后应会有相见,那时,自会见分晓。今日,抽了些时间,来看看世叔,世叔的心思,我也知晓了,还请世叔与往常般,暂在戍军处待着,遇到什么事儿,想到了什么事儿,随时可来唤我。” “好!好!” 张举深色欣喜着连连点头,不过,旋即有些愣住,迟疑问道:“子泰,你与我的关系,若是被他们知晓,岂不是…..” “哈哈!” 田畴笑道:“世叔不必担心,我两人行的正,坐得端,没有徇私,清者自清,不必去自寻烦恼。” 言罢,田畴走出了张举的屋中,身后,张举惦着脚尖望着田畴,心中又有五味杂想,不足与外人道也。 随口吃了些干粮,田畴又去营寨四周查看过,好尽了营守的职责,不教戍军士卒寻出什么把柄,正与正门处,当日刘策亲口说过的那个乡人交谈,田畴耳边听到呼啸声由远及近。 不用田畴吩咐,严守士卒早打了起精神,看着营寨外。 却是三十几个骑兵,轰赶着牛羊马匹,速度上缓慢,终于将这些牲畜,从木原带回了戍军处。 问明了身份,田畴将这些骑兵和驱赶牲畜放入营寨,听了领队人的汇报,才知刘策等人,已经遇到了滋扰胡人,如今已经过了一日一夜,后续的消息仍旧没有传来。 如此一战,可谓是胜捷。 没有禁足的张举也看到这一切,眼中一亮,寻了个空档,唤过田畴,附在田畴耳边,告知田畴,若是信得过他,这些战利品,可以经过他的手中,到渔阳转卖,所需的东西,张举会尽力为田畴换来。 虽然与张举相识,这等事情,田畴也不会做下决议,不过,张举的话,倒是提醒了田畴,这个胜利讯息从戍军传到燕国,定然会给百姓一些慰藉,观望之人或许也会下定了心思。 毕竟,春日马上临近。 一年最宝贵的日子,也就是那一段。 第二天,留下了一些羊,权当是在戍军处圈养。 田畴让人带着此次缴获的马匹,还有前些日营寨前夺的马匹,凑了五百之数,运回燕国城中,又将此处发生的事情,写成了战报一并奏报给燕国城刘和处。 经过这么多时日,终于得到了戍军安稳,并且打了一个胜仗的消息,刘和与戏忠都很高兴,对于带来的良马和牲畜,刘和一时间有些犯了难。 说是战利品,也不能只逞口腹,全部吃了去。 这时,小黑笑着给刘和出了个主意,眼下燕国什么都是缺的,耕地的牲口,耕地的铁器,还有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嫌多的粮食,这次有这么些战利品,说不得下次还有更多,可以拿这些东西运到其他郡县,换些吃用啊。 至于,人手嘛,也是有现成的。 老陶做这样的事,再合适不过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九七 夜袭 人道春寒陡峭,草原中另月东风不及透体,也正好似一年最畅快的时日。 早有娴熟的屠手,剥了羊体,趁着溪水涮了涮,埋下火灶,搬出行军锅盛了清水,将两只羊丢了进去,眼看着锅水沸腾,肉香味顺着风向飘了过来。 说起来,这些人,因为阎柔的关系,许多都是认识的,捡柴的捡柴,摘菜的摘菜,不用人吩咐,就有胡人汉子自行去做了。 阎柔将马儿丢给伙伴,凑到刘策身旁,道:“这事儿,应是丘力居所部犯下的,没跑了,不过,听他们说,好像是零难的号令。” 刘策半坐在地上,也未抬起头,手中不住的在地图上标示,口中道:“我记得零难也是丘力居的从子,一直远在并州之地,怎会跑到了辽西。” 阎柔迟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是丘力居快要死了,丘力居的儿子楼班太小,所以零难想要争一争乌桓的头领,起先,零难也是想打水泽的主意,不过水泽之地,居住的部落太多,又相互间串联起来,相当于是一个大部落,零难被击退了一阵,才避开了水泽。” 刘策停下了手中的涂抹,轻轻的合上地图,这才站起身来,看到阎柔面色有些紧张,友善的拍了拍阎柔肩头。 “零难那里有多少人?这周围被零难屠戮的部落有多少?” “这个。” 阎柔盘算了片刻,迟疑道:“我听水泽的人说,零难出动了上千骑,不过,我觉得,零难从并州前来,若是没有几本兵力,怕也不敢在此地肆意做为,我猜想,应是三千到五千的兵力。” 听到五千的数目,也没有使刘策有所动容,恍若无事般的点过头,让阎柔不知其有何作想。 “我知道每到春日时候,胡人部落都会依着规矩,逐草而居,眼下,零难坏了这个规矩,周围的部落什么想法?” “哦!是的!” 阎柔笑着应道:“再过个把月,就开始一年一次的达达沐,这零难多半也是想要立威,趁着早些时日,好吞并小部族,也好扬起声名。” 再次听到达达沐,让刘策的脚步为止一顿。 并不是对眼下局势有什么盘算,而是刘策想起了鲜于银。 当日,鲜于银刚认清了自身的位置,想要拉近与刘策的关系,邀请刘策去他们部族,参加达达沐比试,前时的言语犹在耳边,不免让刘策兴起唏嘘。 刘策一手指着身前正在给马儿喂食,相互间打招呼的部落骑兵,问道:“这些人可是去探探零难消息的?若是有人与零难争斗,他们会如何去做。” 阎柔神色顿时一震,整个人气色都有些焕新,刘策虽然没有说谁与零难争斗,不过,阎柔知晓刘策说的,恐怕就是自己的戍军,小蛮部落被零难屠了,阎柔心中自是难过,只是在胡人中生活的时间长了,早看惯了生死,若是能为小蛮部落报仇,阎柔是非常乐意的。 “哈哈,主将,也不是我阎柔说大话,只凭借我阎柔的名号,若是扯起一支队伍,杀向零难部落,五千一万,我可能凑不齐,不过一千两千,还是没有问题的,就说跟我来的这些人吧,他们若不是怕零难对他们发动袭击,也不会跟我前来。” 刘策笑着应过,又转过头,向太史慈问道:“子义兄,以为如何?” 太失策神色拘谨,道:“人太多了。” “太多?” 阎柔惊惑道:“多又怎么了?以前时候,戍军管辖下,从未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有了冲突,便是邢举,也不会居中求和,我说的零难五千人,只是虚数。” 显然,阎柔对于太史慈未战先怯的想法,有些抵触。 太史慈却是摇头道:“你误会了,我是说,你召集的一千人,太多了,我们在此处没有根基,也不必持久应战,零难既然是新近来到辽西,一溃而败,就是足矣。” 刘策想了片刻,再与太史慈对视,道:“子义兄的意思,是不必去寻部落中人的援助?” “是!没有相互间的配合,一百人与五百人,差不了太多,当日,子龙只领着一百人,就将千人骑兵击溃,自己没有损伤一人,部落中的胡人,各自为战,数量太多,反而不好约束。” 太史慈此言,说的极是干脆,不过,阎柔听到,却是没有出口反驳,阎柔被鲜卑俘虏时,曾见过精锐骑兵与骑兵之间的差距,就是以一当十,也不在话下,只是后来,鲜卑乌桓部族凋零,分散在各处,不能被归领,也提不上什么精锐和骑兵。 看到阎柔沉思模样,刘策心中暗暗赞许。 这也是刘策对阎柔另眼相看的原因,若是一味的固守陈规,坐井观天,不知天下何其大,便是统领十万人,也只是莽夫一个,终生不可踏入将的领域。 “阎柔,我觉得子义兄,说的不错,如今我们从戍军来,消息尚没有传开,若是趁着这个空当,可以打零难一个措手不及,我刘策虽然才能泛泛,也知辽西地域,乃是受到大汉庇护的,便是如今刘刺史已故,也不许乌桓人,在辽西逞强,既然他敢来,我们就应当他们打回去。” 刘策这番话,说的平淡,只是使人听起来,战意却是呼呼的连连上涨,阎柔所在的戍军,职责便是保护着这方土地。 阎柔当即躬身,口中断然喝道:“末将阎柔,接令!” 这一喊声,音色有些大了,引来众人朝这边看去。 原本跟随阎柔的那些士卒,多半明白了,这是又要打仗了,不管如何,闲的发痒的手脚可以活动活动了,在小蛮部落战了一阵的骑兵,更是心中激荡,当日杀的不尽兴,这次可要抓住机会了。 阎柔也发觉自己声音有些大了,转过身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压低声音,道:“主将,我们人数少,是不是准备一下,晚上去攻零难的营?” 刘策直若是摇头,道:“不!我们不夜袭,兵法上讲,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不占任何优势,至于何时突袭,待会儿,阎柔你随我和子义兄,先去探探零难的部落,再来做些计较。” 听到刘策如此说,一旁的太史慈肩头才放松了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九八 为将之道 过了冬日的畜羊,身上没有膘肉,吃起来终归是少了溢香,不过,能得敞开口舌,吃尽肉食,便是部落逐草放牧人,也不是时时有的。 煮肉的胡人,以短刀插在锅中,知晓肉食已是八成火候,趁着热汤,正是吃食的好时机。 当即有胡人搬过几块手掌大小的肉块,送到刘策太史慈身前,两人顺手接过,那胡人便欢呼着奔回煮锅处,似乎生怕去的晚了,被抢的只剩下骨头。 阎柔也哈哈大笑,口中粗鲁的喝骂着,一同奔走了过去,只是这种玩笑似的打样,反而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继而又是哄抢。 待到将手中的一大块肉食完,太史慈似是意犹未尽,随意的揩了揩嘴角,擦去了油光,直若是笑道:“前些年,我一直在外奔波,倒是想起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那些同吃同行的伙伴,如今也不知是何等模样。” 刘策不觉抬起头,显然是听出了太史慈的言外之意。 太史慈看着刘策一副聆听模样,以手揽过刘策,将两人身体侧了些,看了一眼后方还在厮闹的胡人骑兵,道:“为何仲业对胡人有许多抵触,这些人虽不精战阵,在这草原上,却延续着血脉,便是大汉视外族如体癣,也拿他们没有奈何。” 刘策原以为太史慈会说起战事,没想到太史慈问的竟然是此事,这等心境上的善恶,若不是熟悉刘策,绝不会看出端倪。 不过,刘策没有避着太史慈,太史慈心思又细腻,能看出来,也不是难事。 “传我武艺的师傅,是我们村中的一个老猎户,师傅跟我说过,他们一家人被胡人杀了,因而师傅对胡人极是痛恨,师傅与我说,胡人心性过于粗野,与汉人大不相同,看起来彪悍,实则不堪大用。” 说到此处,刘策坦荡的望着太史慈,笑道:“我亦是觉得如此。” 太史慈面色怔住,不过,旋即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天下间,若是论骑兵之利,胡人可谓是第一,自高祖以来,除了边塞时常受到滋扰,当年鲜卑檀石槐可谓是人雄,逐匈奴万里之外,能战之兵数十万,也没能对大汉造成什么危害,仲业,你说的,我是赞同的。” 刘策偏了偏头,示意身后阎柔等人,道:“我听一朋友说过,骑兵之力,不积不厚,没有一百骑,发挥不了骑兵的犀利,阎柔带来的这些骑兵,除了戍军的那些人,还可一用,其他的说起来有三百数目,不过充些数目罢了。” 刘策说的哪个朋友,是张郃。 在袁绍军处,与张郃同战,张郃便以此打消了刘策袭杀管亥先锋的心思,事后刘策还曾与张郃见过两次,只是张郃自重身份,不想与旁人太过于亲密,后来,也就没有了什么交集。 太史慈面上笑道:“嗯,可是在想念小黑刘冲?” 刘策点了点头,道:“是的,自从离开了村子,与小黑兄长,从未有过分开,这探兵事,小黑比我做的更好,令行禁止,兄长又比我威严,今次出营,若不是子义兄助我,木原杀了那些蛮子,那时我会选择回营,不再前行。” 当日时候,刘策见到被乌桓骑兵屠杀的部落人,不免想起了老猎户的身世,虽然老猎户从未与刘策细说过,这等亲眼所见的杀戮,也让刘策最直观的见识了胡人的残暴。 那时,太史慈曾提醒过刘策,刘策自知心神不宁,将随行的事宜全权交给了太史慈,太史慈也没有推脱,将军中上下安排的妥当。 正在缓步走着的太史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与刘策正面而对。 “仲业,前时曾与我说过,为将之道,只能窥一斑不能见全豹,我听人说,韩信领兵时,不禁体魄行伍,到了韩信手中,也能成精兵,我对于领兵之道,也涉及不深,谈不上什么经验,不过,我私下觉得,仲业你过于依赖小黑刘冲等人,若是仲业你能用手中的士卒,不管是阎柔的戍军,还是无军纪的部落骑兵,能以他们如臂挥使,才能与先人名将比肩。” 刘策听到太史慈的这番话,顿时愣在当场。 从一开始,刘策就不觉得戍军和胡人部落的骑兵,能有什么强力,除了机动能力快些,其他的,根本比不上燕国城中带来的士卒,至于刘冲训练的一营骑兵,高顺的陷阵营,更是无法相比。 这个念头一直左右着刘策的决策,若不是太史慈此时提起,刘策依然不能发现自己走入的误区。 说起来,这也不能怪刘策。 从袁绍军用的一营,到随刘和北上,刘策所管辖的士卒,从未超过三千数目,至于戍军,刘策想的更多的,也是将他们遣散,好完成与戏忠的约定。 若是如太史慈所说,不管麾下士卒如何,只凭借刘策一人之力,能发挥出麾下百分之百的战力,这才是为将之道,才是兵法的要诀,七国的名将李牧,霸王项羽,大抵便是如此。 这般失神,也是一瞬,待到刘策目光流转,看在太史慈眼中,却是觉得刘策与先前已经有所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一时也说不出来,只是,太史慈将刘策视为伙伴,刘策能有所提升,太史慈心中也是极为高兴。 刘策向太史慈拱手道:“刘策谢过子义兄提点,若不是子义兄,我至今仍是不得清明。” “哈哈!” 太史慈笑道:“不必客气,我也是记起来,有人给我说过这些话,顺口就说出来,你有所精益,那也是仲业你的本领,我怎敢居功。” 刘策尚未思索,便接过话头,说道:“哦!子义兄是听谁说起,莫非是子义兄的师长?” “哪里,哪里,这人你也见过,就是赵云赵子龙。” 太史慈以手指着北方,眺望着,道:“若是顺着这方向再走一天,说不得就能遇到子龙,哈哈。” 刘策似是想了片刻,既而笑道:“零难这次大张旗鼓的挑起事端,让燕国与上谷郡不得安宁,子龙兵丁少,又要守着上谷郡,想来是辛苦了,既是如此,我们今日,就将零难的事情解决了,也好让子龙在上谷郡,能减轻些负担。” 太史慈听懂了刘策的心意,却是没有明白刘策想要做什么,要知道,现在为止,他们连零难在哪里,都还没有探明具体的位置。 看到太史慈不言不语,刘策已经从身前将地图摊开,放在太史慈身前,笑道:“子义兄,我们已经探了这几处位置,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便是没有见到零难的所在,我也能确定,他们就在这一处。” 言罢,刘策将一根手指,重重的点在某处。 太史慈看到刘策肯定模样,又想起先前,随同高顺小黑几人,听过刘策将的机关术,始才醒悟过来,原来,刘策一直在记录地图,便是打着这个心思,原来机关术,还能有如此的用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九九 捷足先登 阎柔带着人从水泽赶来,刘策自木原进发,都是得了消息,想要传递给同伴,免得让对方措手不及。 碰了面,见到对方依时归来,心中才算妥当,舒缓下来,才觉得人困马乏,所以刘策才让人煮了肉食,休息些时日。 收拾了锅灶,喂养马儿水草,休整了一个时辰,已经是申时,依着这个时节,过了酉时,就要天黑了。 大块吃肉时间,胡人嘴巴是闲不住的,那些随着阎柔来的部落中的骑兵,已经有疑惑的,问过阎柔,是不是定下来要做什么举动,阎柔心思大条,根本没有想过掩饰,说道如今还没有找到零难营地,还是先找到营地,再来商议行计。 眼看着太阳已经偏西,草原夜晚不见路,如何也无法行走,刘策带着众人向西北处走了一个时辰,便找了个地方安了行营,告知众人凡事明日再做布筹,早早的便歇息了。 这一晚,刘策和太史慈,向阎柔要过数十人,轮番守夜,寅时光景,所有人还在迷迷糊糊酣睡时,却被守夜人轮番叫起来,那些有起床气的人,不免有些恼怒,叫叫嚷嚷的不断传来喝骂声,不过,阎柔在几处走过去,便将这几百人压制了下来。 刘策与太史慈已经整装,看着胡人军纪涣散,本来想要强硬收敛,见阎柔以威震慑,才止住动作,只在一旁看着。 阎柔听到了号令声,知晓这是军中的聚军号,心中寻死莫不是出了什么事,看情形又不太想,还是先约束住胡人,再面色疑惑的走向刘策。 太史慈偏过身,向刘策低声道:“阎柔此人,年纪虽小,在胡人中,极有威信。” 刘策点头应过,笑道:“其实当时杀过邢举,与阎柔相处一段时日,我心中突兀的觉得,便是邢举没有主动谋反,过不了几年,或许也会被阎柔取而代之。” 太史慈闻言,又将目光看向走来的阎柔,没有再说些什么。 “主将!可是发生了什么?” 不多久,阎柔走到刘策身前,匆忙间没有忘记行军中礼。 此时,已经不必隐瞒阎柔,刘策直当道:“我们现在要去袭击零难的营盘。” “嗯?” 阎柔大惊失色,犹然不可置信的望着刘策,良久,看过身后还在整备的部下,低声惊呼道:“袭营?怎么袭营,我们连零难在何处都没有知晓。” “这个,我已经知晓,昨夜趁着时机,我亲自去探过,距离此处一个时辰路程,便是零难一支军队所在,看营盘大小区域,应是零难主营。” 说到此处,刘策又向阎柔解释道:“这件事,事先我没有与任何人说过,但凡偷袭之事,都要做到出其不意,对于戍军的兄弟,我很放心,只是,那些随着你归来的部落中人,说不得有些什么想法,行事奇险,我不能拿戍军兄弟们的性命冒险。” 听刘策如此说,阎柔脸上神色才缓和下来,昨日还说没有什么举动,今日一早,就定下了议事,这番隐瞒着阎柔,阎柔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不过,刘策终究是军中的主将,司责所有军务,能给阎柔解释这般理由,或多或少打消了阎柔心中一些不痛快。 便是如此,也让阎柔不能释怀。 曾在军中任了两年营长,阎柔的心思,刘策是能理解的,不过,事情过于攸大,连同自己的性命也压在了其中,不由得刘策不慎重。 早使人准备了热汤,几百人依次喝了些,驱散了晨间的寒意,吃了些干食,还有昨日留下的肉块,众人腹中有了铺垫,有了多了些精神。 此时,刘策再向众人说起,探知了前方零难的一个行营,其中应有两千余人,眼下天色未明,行营中人,尚在酣睡,可一举破之。 言令禁止,如同军中发布号令,让人不可质疑。 那些部落中的骑兵,相互之间面面相觑,对刘策说的话将信将疑,不过,戍军的伙伴听到了有仗可打,多数人欢呼雀跃,口中念叨的是多杀几个人头,好凑足军功,回戍军换些好东西。 阎柔向部落汇集的骑兵立下保证,若是有斩获,一定会与戍军同样看待,要是受了伤,丢了性命,戍军也会为他们作出补偿。 最后,阎柔环顾半圈,又说道,要是有人不想参与,也可在此等候,到了天亮时候,再自行离去。 胡人的汉子,哪里受得了这个,若真是留了下来,以后,可就再没有脸在草原上混了,断头不过碗口大一个疤,这脸丢了,抬不起头的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家人后代,甚至所属的部落,也就抬不起头了。 在部落骑兵振臂高呼声中,阎柔回过身,向刘策点了点头。 自此,三百余人,在天亮前最黑暗的这段时日,在刘策的带领下,直向西北处进发。 沿途只闻马蹄声,骑手却是保持着难得缄默。 遥望前方有火光,看那形势,却是有人立寨,只是离得远些,看不太分明,不过,对于刘策能准确的找到零难麾下所在,阎柔才得以确信,一路与刘策同行,阎柔心中不免疑惑,这地方刘策不如阎柔熟悉,怎会断定零难便在此处。 离营盘近了,刘策也看的更清楚了,眼下的营盘,倒也让刘策生出熟悉的感觉,当日,容城外,鲜于辅布下的营盘,和这个如出一辙,依着刘策的心思,这等营盘,是最受劫营人欢喜的,刘策自觉今日的袭战,胜算达到了八层。 随同刘策身后的太史慈,手中长枪握的更紧了些,便是精通短戟,骑战时,长枪更为合手。 眼看着天边已经有了光亮,在夜间行走了一个时辰,眼睛适应了暗色,以有备攻无备,又有许多优势。 便在此时,最前方的刘策却挥手让身后之人停下,刘策自己也已经降下来速度。 紧随刘策的太史慈和阎柔,胸中升起的战意生生被压了下来,不待两人问起,刘策却指着偏东北方向,众人顺着刘策所指,不过目力不及刘策,看不太分明,有些性情暴躁的胡人,口中已经开始嘟嘟囔囔。 不过五个呼吸后,便见了分晓。 一支鱼贯的骑兵,速度已经提到了极致,身上着着白衣,如同一条白链,直插入零难营地,零难营地本就没有什么守卫,顿时就起了一阵骚乱。 冲入零难营盘的骑兵,人数也是不过,只是,感官上便能看到其中气势莫不可挡,刘策一向不喜胡人的军纪,看到这等雄兵,心中多有些震撼,看着零难东处起了火光,刘策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也知晓这是难得时机,手臂挥指,口中亦是喝道:“兄弟们,随我冲一阵。” 太史慈看到那些骑兵模样,眉角起了疑惑,待到想呼唤刘策,心中却是不能确定,眼下如同箭在弓弦,不得不发,脚下使力,驱使马儿跟在刘策身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百 龙吟 此时的风向,是自东向西,最佳的奔袭位置,是在东方。 刘策原本想的,也是从东侧杀入,不过,被人捷足先登了,若是再跟过去,说不得会引起什么样的误会。 电光火石之间,刘策便想到了两相呼应,当先骑行从南侧突进。 零难的营盘,说是营盘,其实不过是大片的帷帐层层叠叠的围在一起,权且做居住的地方,什么防御,守卫,或许从未考虑过,就在迈入营盘时,刘策分明看到两队衣着完整的士卒,正在惊慌失措的揉着眼角,如同没有脑袋的兔子,四处乱撞,手中的武器怕也是寻找不到。 这两队人,视野还没有适应眼下的光线,便是刘策骑马闯入了营中,尚且有人不知刘策也是袭营,有一名偷人模样的胡人,一边系着衣服,一面向刘策呼喊,似乎要刘策赶紧去看看营里出了什么情况,刘策身躯弯了些,长枪搠着胡人胸口,再一抬手,向着高处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一座帏幔上,引发了一阵的骚乱。 在帏幔旁,也不知是取暖,还是照明,有人点了一堆枯木,虽没有起着火焰,红色的木炭倒是打眼的紧,刘策这时才想起来,方才突兀看到有人袭营,却是忘记了先行点燃手中的火把,好纵火烧行营,心中懊悔怎会犯下这等错误,不过,也是无法挽回。 刘策抬手间,从身下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零散木块,朝着木炭处丢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轰的响声,如同滚烫油锅中滴入了水,快要熄灭的木炭陡然间又散发出火焰,照亮了旁边区域。 这是马伦在戍军中,造的一种手抛火引,上面的枯木以桐油浸泡,遇火即燃,又因为提前剥开了缝隙,砸到地面,往往会发生溅射,比起火把引燃,更有奇效。 有了刘策的当先举动,阎柔才醒悟过来,这袭营战事,阎柔也是第一遭,想起自己的一帮兄弟中,也有人向马伦要过一些,口中高声呼喊着:“有手抛的兄弟,瞄个准儿,烧了他娘的,没有的,赶紧点上火把,哪里人多,就丢到哪里。” 杀人放火,原本就是一同做下的,经过阎柔的提醒和刘策示范,跟随而来的胡人士卒骨子里的嗜杀凶性被引发出来,有手抛火引的,炫耀似的握在手中,故作玄虚的左右晃了几下,口中吹着口哨,极为得意。 太史慈手中,也没有手抛火引,不过,昨夜时候,太史慈已经准备了干燥粗木,包裹了碎布,沾染些油物,分给了众人。 但凡马儿,都是惧怕火焰,任人如何驱赶,却是不肯靠近火色近处,太史慈以腿控着马儿,整个身子都侧了过去,伸出猿臂,借着蔓延火光,引燃了火把,顺势将其中一支给了身旁之人,不待其回应,太史慈便持着另一支,借着马儿势道,在左侧连连点过几下,转瞬间,便是引燃了几片布幔,看到前方已经有胡人阻拦,才坐正了身躯,另一手,握住长枪,左右横拍,生生杀出了一片空档。 刘策虽然在最前方,不过,也看到了太史慈所做的一切,心中暗自赞叹太史慈的机敏,抬头看到西方岔路处,涌过几十骑,似乎收什么人调遣,刘策转过头向太史慈喊道:“子义兄,你向前杀过,我先去解决了西边那些骑兵,说不得其中有什么关键人物。” 太史慈却是当即起了怒色,口中喝道:“不可!眼下我们兵弱,前方形式未明,怎能再分兵,东方已有人袭营,他们尚不知我们所在,首要是要与他们会合,也好相互照应。” 被太史慈一通呵斥,刘策心中实有些不情愿,依着刘策所想,有太史慈领兵,杀向中军,也是一样,不过,刘策不是独断专行之人,以手挑起一块几丈宽的布幔,在那些胡人骑兵没有到来之前,挡住他们去路,身后的阎柔抛出手中火把,引燃了布幔,转眼间生起了火焰。 这几百骑兵,以刘策为首,太史慈阎柔左右呼应,身后之人,左右砍杀,便如同一条快速蠕动的火流,将零难的营盘南部搅了天翻地覆,原本接到有人袭营的讯息,不知有几许人,再听到东部南部各有一支军伍,匆忙起帐的零难也一时无法决断,只能让麾下的亲兵,挑着东方处先行阻拦,零难自身再去召集骑兵抵抗。 对于刘策来说,此时也只能向前,因为身后的火色,早已经开始蔓延,马儿是如何也不能穿行而过,遇到胡人便是手起枪落,再抬起,看到口中呼喊的胡人,耳边听到“呼”的弦一震,却是太史慈顺着刘策目光,抢先以箭矢将其射杀,而刘策,则为太史慈挡住身前阻拦的胡人。 如此冲过了二十息时间,刘策已经能看到偏东方处火色朝着自己蔓延,看那处突袭骑兵行进速度,似乎比自己更快一些,只是不知为何,快要到了中帐,却是突兀的缓和下来。 恍然之间,刘策耳旁听到一声轻啸龙吟,直若是响彻这方天地,视线所及,更是能看到密若实质的杀机。 这等境况,刘策是见过的。 这是气象之威,而且不是武者的气象,而是军阵的气象,此等威势,刘策也只在高顺陷阵营见过,未曾想,今日竟然又在零难军营处中再次见到。 刘策心中突兀有些忐忑,他实不知,是袭营之人起的气象,还是零难麾下起的,倘若是后者,这次可就有些糟糕了。 正在犹豫间,身旁太史慈却是露出惊异神色,驱使马儿,与刘策并排而立,口中高声道:“这是子龙!是子龙领军,带着羌人突袭,仲业,你我快去与子龙回合。” “什么?” 刘策也怔住,口中追问道:“子龙不是在上谷郡守卫,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哈哈!” 太史慈手中一抖着长枪,凭空起了一番豪气,笑道:“若是论胆气,子龙可是比我强了许多,莫要再耽误时刻,我们与子龙回合,再冲击中阵,杀个痛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零一 知之为知之 知晓了突袭骑兵是友非敌,依着常理说,着实是好消息,只是,眼下,刘策落在太史慈身后两步,心中突兀的有些失落。 刘策听太史慈多次说起过赵云,言谈之间对赵云极是推崇,因为诸多事情,刘策几次错过了与赵云相见时候,所谓物以类聚,能得到太史慈认可,赵云绝非庸人,今日之前,刘策也一直抱着结交心思,只是此时太史慈看到前方气象,便认出了赵云,终究让刘策迟疑几分。 无它。 刘策自诩拥有遁甲天书兵卷,对于军阵气象多有体悟,后来随着高顺,更是日渐精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刘策至今没有掌握军阵气象,这等事情,刘策也不骄不躁,只觉三年之内,定能赶上高顺步子,如今尚未见过赵云,看到赵云将军阵气象使的出神入化,更是只凭着百多人,直闯入零难军中,这等勇力果敢,与刘策如出一辙,只是势力上,稳稳压过刘策一头。 太史慈可是说过,赵云年纪,与刘策相仿的。 少年心性,便是口上不说,锐气初升,怎会不私下比较,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言语,必然有它的几分道理。 见到刘策缓了一线,太史慈只当刘策谨慎,拍着胸口笑道:“仲业,你可放心,我与子龙相处许多时日,熟悉的紧,我保证,定是子龙无疑。” 太史慈如此说,刘策顿时觉得方才的想法,有些不似君子之举了,顺着太史慈的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点头应道:“子义兄说的,我怎会不信,既然是子龙来了,我们说不得更要搅的零难军营,一个天翻地覆。” 刘策脚下使了力道,当先冲出,口中高声喊道:“保持军阵,随我再杀一阵。” 身后的胡人哪知道什么战术,战阵,只觉得从入了军营,杀人放火简直是太痛快,且一路畅行无阻,颇有所向披靡的模样,主将说什么,跟着就是了。 于是乎,兴奋的胡人骑兵,口中胡乱的呼啸,口哨声,怪叫声,此起彼伏。 零难早就调集了士卒,去阻拦赵云,是以自中军处,不似先前那般无措,时有十几人,抱成团,向着刘策一军杀过来。 原本太史慈以长枪,裹挟着冲击力道,或是挑斩,或是连刺,扑上来的胡人根本无法靠近太史慈身旁,突然之间,太史慈心中有所警惕,感觉到莫大的压力铺面而来,正眼看去,却是刘策气势高涨了一筹,俨然是施展了气象,将身前的胡人撞的人仰马翻,那些刚聚拢的胡人不知所谓,片刻之间被刘策冲散了去,宛如刘策生生从人群中杀出一条空路。 太史慈有些不解,气象威力极大,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战力,然而不能持久,且气象也有着致命的短处,那就是不分你我,无论何人,处在气象之间,都会受到气象影响,敌人如此,阎柔等胡人亦是如此,太史慈一直随着刘策,知晓刘策之前,并没有给阎柔说过,若是阎柔靠刘策太近,岂不是也要受了影响。 有刘策在前方开路,身后的敌人多半被冲散,冲倒,对于己方的胡人士卒来说,这等杀人取功绩的事情,简直是轻而易举,阎柔杀的兴起,一直跟在刘策身后,看着刘策离自己有些远了,作势就要跟过去,手上缰绳正要提起,看到前方太史慈横过长枪,拦在阎柔身前。 阎柔不知太史慈何,虽然没有发怒,战意血色使人激昂,言语多有些生硬,道:“太史慈,你是做什么?” 太史慈收回长枪,反手提起弓箭,几乎是瞬间,便有三名胡人士卒倒下,那些是胡人的射手,正躲在暗处想要突放冷箭。 “先不要过去,靠近刘策,你们会受到他的影响。” 太史慈如此说,阎柔抬头间,才看到刘策左右突措,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地,不管前方有多少人,都被刘策冲开,而刘策左右的胡人敌卒,也有些惊慌失措模样,不似正常举动。 阎柔年龄不大,经历极多,虽看不出刘策使的什么手段,但知晓只凭着一人一骑,绝做不到如此程度,阎柔的眼睛睁大了些,右手久久不能落下,指着刘策,口中喃喃道:“这是什么武艺,怎会如此霸道。” 太史慈手下未停,与阎柔解释道:“这是武者的气象之威,再过几年,你入了此等境界,便会知晓,眼下,我再与你说什么,怕也说不明白。” 阎柔目色更为震惊,不自主的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当日见过主将斩杀了邢举,觉得主将非常之人,如今看来,便是戍军万人,也不能逼得主将使出全力,我阎柔,今天算开了眼界。” 说到此处,阎柔似乎有所醒悟,直愣愣的望着太史慈,急促道:“太史慈,莫非也你入了主将这等境界?” 太史慈手中连发,目光在四野看过,寻找敌人头领和射手,虽然没有回应阎柔,却等同是承认了。 阎柔身旁,已经没有了敌卒,正在犹豫间,耳边听到太史慈低声喝道:“好了,刘策收了气象,快随我跟上。” 言罢,太史慈已经再提起长枪,呼啸而去。 阎柔扭头看着身后,有许多麾下人依仗着马伦改造的短弩,射杀远处胡人,看他们模样,使的不亦乐呼,好似方才,根本没有停下手,阎柔的弩箭前时不小心损坏了,此时再看到麾下人作态,顿时有些气恼,口中打出一个呼哨,呼喊道:“别特娘的射了,跟我杀他们这帮狗日的。” 这三百骑兵,听了阎柔号令,稍作了整备,便哈哈笑着跟这阎柔直冲向前方。 赵云本率着羌人,以军阵破敌,所过之处,无人能挡,虽然被数百缓过神来的胡人骑兵阻拦,隐隐有包围趋势,赵云却是毫无畏惧,只朝着中军杀去。 孙子兵法中便说过,两军交战,只需要找到敌方的一个突破口,然后再集中所有的力量,将这个突破口撕开,那么,敌人的阵容,便会被完全摧毁。 赵云领着羌人,从未停下片刻,只朝着一个方向突进,待到胡人士卒想要合围,骑兵速度极快,如何能够跟上骑兵速度。 只是赵云眼光敏锐,透过身前的敌人,看到更后方,宛如起了慌乱,其中更是见到火光连连,和自己这一路极为相似,正在迟疑间,又看到了有人施展气象,赵云心中生出了警惕。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子龙,刘策前来助你一臂之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零二 怎敢不从 此时,就如同两条相向的湍急水流,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堤坝,仓促间还要试图凝聚的敌胡骑兵,受了两面夹击合围,分神又分力下,再也无力阻拦,只能任由赵云笔直向前,刘策领着阎柔的三百骑兵,将敌骑分割,瞬间清出一片狼藉空处。 赵云同样没有见过刘策,不过,太史慈跟在刘策身旁,赵云是看到的,认出太史慈的百多羌人士卒,顿时士气又增一成,已经有羌人以古怪声调,开始大声欢呼。 对于赵云的这次奇袭,羌人士卒只服从军令,且只服从赵云一人的军令,自界桥之战,领军羌人认了赵云为主,赵云也待羌人极好,但逢战事,冲锋时赵云在前,退后时赵云在后,冬日时,与胡人骑兵追击,十几个羌人士卒走散,被胡人骑兵围困,已经脱离战团的赵云,只身返回,不顾自身危险,以鬼神莫测本领,将羌人尽数救出。 赵云这般头领,羌人自然再无异心,晨时袭营,是以身犯险,不过羌人却毫无畏惧,原本以为孤军,冲杀了半营,竟然看到了同伴,怎能不欣喜,直以为是赵云早做好了万全之策,对赵云也更增信服。 羌人气势如虹,零难的近卫军再难抵挡,尚在十丈之外,赵云才想起,这些羌人与自己互有配合,兴起的军阵不分敌我,若是刘策等人靠的近了,不免受了影响,不过,眼下冲阵时,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赵云也不能散了军阵气象,挥手将前方阻拦的几人以横冲之势击倒,口中喊道:“子义,勿要让他们靠近。” 赵云之所以呼喊太史慈,皆因太史慈知晓其中关窍,可向刘策解释,免得起了什么误会。 其实,看到赵云和百多羌人冲来时候,阎柔与麾下胡人就有些吃惊,久在军中,强兵,精兵,众人还是能分得出来的,尚未靠近,便能感到赵云与羌人积蓄的威势,可抵得上千人数目,感官上觉得若是两相碰撞,毫无胜算之机,加上先前从太史慈口中得知了武艺境界,不肖太史慈叮嘱再三,阎柔已喝令麾下人避开主道。 刘策距离太史慈本就远些,听到了赵云呼喊,已知赵云心意,不过,刘策不为所动,再左右突刺,斩杀数个悍勇胡人,赵云已经领着人贴了上来。 赵云与太史慈时常切磋武艺,对于彼此极为熟悉,知晓方才如山的气象,是刘策以身所化,心中觉得,以刘策实力,便是受了军阵的影响,也不会有什么损伤,也就没有强硬让刘策远离,丈许之外,赵云在坐骑上,向刘策拱手,面色笑道:“先前便听闻过刘仲业技艺惊人,今日一见,果是不凡。” 刘策眼中,早就开始打量着赵云,白衣白马,映趣之下,更显的赵云面庞肤色白皙,若不是亲眼看到,刘策怎地也想不到,看起来文士书生般的人物,竟然有如此胆气勇力,心中不免对赵云生出了惺惺相惜意味,此时再想起当日,刘和见到太史慈说过的,也只有如此英雄相貌,才能与英雄的名号相配。 大抵是如此! 赵云自东方杀过来,借着风势,所向无阻,看赵云战袍下摆,有一半直若是染了血色,也不知手上杀了多少人。 在刘策感官中,不管是气度,还是英姿,刘策所见之人中,除却太史慈张辽,无人可与其相颦,甘为叹服之下,方才生出的一较长短心思,消散了去。 刘策凝望着赵云,手中长枪一抖,指着前方,笑道:“眼下不是叙旧时,待到破了这一军,再与子龙温议,此营南处,被我领人杀透,看那里起了号角,怕是此营主将聚集部下,我与子龙再冲一阵,可好?” “哈哈!” 赵云亦是笑道:“仲业相邀,赵云怎敢不从,此战我为先锋,仲业子义护我两翼如何?” “正该如此。” 言罢,刘策闪出了一个身位,向着太史慈靠了过去。 此时,正北处,传出一阵呐喊声,目光所及,又有几百胡人,骑兵在前,后面又有数百步卒,掩杀了过来,依着刘策盘算,自己和赵云两支军伍,已经冲散了半营,杀死杀溃的敌卒,也接近半数,看那迎来的敌卒举着将旗,猜想或是大将亲至,若是再将这般人杀退,此战可定。 赵云向来果敢,不畏后退,得了刘策应允,隔空向着太史慈仰手,回过身来,气势再起,便是没有喊出什么号令,径直再向前杀去,赵云身后的羌人,一手持枪,一手持盾,将自身和马儿护的严严实实,时而有弓箭手偷袭,也是无功而返。 眼看着赵云呼啸而过,刘策抬眼望着太史慈,笑道:“子义兄,我左你右,如何?” “哈哈!” 太史慈笑道:“仲业相邀,太史慈怎敢不从。” 这等言语,是方才赵云说过的,太史慈故意再重复一遍,权且是心意轻松。 回过神来,刘策作了一个分兵的动作,口中喝道:“今日之后,所战之人,我刘策必为其请功,分兵两队,随我再杀过一阵!” 阎柔与众人高声应道:“听令!” 若是从高处看,可见到军营之中,好似一支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劈开阻碍,非但没有避开人多处,反而迎面直击,赵云与羌人为箭尖,刘策太史慈领着人为箭杆,推动着箭矢,不减其锐。 先前时候,赵云以军阵之威,直插营军,还要顾及身后左右,不能施展军阵全力,如今得了刘策太史慈照应,再也不用担心三合,只需面着前方,军阵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当日时,麴义引着八百羌人,先是破了公孙瓒的白马从义,界桥时再自前军杀入后军,公孙瓒麾下,无人可挡,便是此等原因,如今,赵云一心冲阵,零难军中的胡人,承受的压力陡然间翻了数倍。 零难麾下的大将呼突儿,披挂上马,一心护着零难,所以才没有杀出,待到零难整顿了军伍,聚集了几百人,呼突儿才引人杀来,看着赵云身后不过百人,竟然自不量力的冲来,呼突儿黝黑面色变得冷峻,口中吐着怪异的腔调,不顾身后骑兵,将马速提到了极致,想要先行斩杀了赵云,再将赵云一部整个吞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零三 乱舞 原本,呼突儿以为是蹋顿引人来了,见到赵云模样,俨然是汉地士卒,又只有百人数量,呼突儿哪会放在眼中,这方一马当先,便是想要一己之力,将汉卒击溃,夺了领军首级,当做战功。 如呼突儿这般的胡人头领,从营门到此时,赵云杀了数人,离得远些,又被赵云以弓箭射杀,若是呼突儿查看了赵云突进的沿途,见过赵云手段,断然就不会如此做下。 不过,眼下,已经晚了。 军阵之威,将丈许外的马儿惊的步伐凌乱,发觉跟随自己多年的坐骑异样,呼突儿**的手臂汗毛倏然立了起来,不管是牲畜,还是人,万物有灵,眼睛看不到,身体却是能感受危机临近。 呼突儿是悍勇之徒,丝毫不管马儿,仍以双腿控着马儿,稳住了身形,迎着赵云身势,便是想依仗骑术和大力,将赵云当先击倒。 只是,目光中赵云手中的枪尖,由远而近,似乎天地间都有所凝固,心神精力全被枪击尖笼罩,手臂还未抬起,眼前变成了漆黑。 赵云长枪一抖,将呼突儿脖颈震开了半侧,再顺势横击,挑动呼突儿整个身体飞退了出去,轰然落在地上,而呼突儿的脑袋,虽然没有掉落,与身躯直若是平行,眼看是死的透了,唯有一双马眼尚没有闭拢。 杀了呼突儿,在赵云来说,不过是随手小事儿,首级功劳,赵云未曾想过,甚至没有多看呼突儿一眼,双目直看着前方。 跟随呼突儿来的胡人骑兵,看到往日勇武的呼突儿竟然抵不住赵云一合,当先的两排骑兵,顿时有些畏惧,只是,骑兵冲锋起来,势道绝不能瞬间收起,这些骑兵之后的伙伴,有许多人甚至没有看到呼突儿死去,前呼后拥之下,两支不同装束的骑兵,如同泾渭分明的水流,终于撞到了一起。 赵云身在最前方,手中一杆长枪,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周边三丈之内,所触者尽皆哀嚎倒地,无人能靠近赵云枪及范围,隔着枪幕,唯有道道白光,正前方恍然看不到赵云的身影。 这是赵云习练枪势,领悟的技艺,名唤做乱舞,正合适以一敌众。 就如蔓延的围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赵云身后的羌人,早与赵云配合娴熟,随着赵云硬生生的将这道口子拉扯的更大,不减速度,在其中横冲直撞。 胡人向来只知游战,哪里懂什么阵型阵势,被赵云一个冲锋,打乱了阵脚,顿时就变成了砸开的水缸,覆水之势,绝难挽回,有莽撞不知所谓的胡人骑兵,被羌人撞上,没头没脑的丢了性命。 这种犄角阵型,是为雁形阵,取自北雁南归,以人形借助风力,被用于兵法,最适合凿穿,往往用于破阵时用。 以严整之军,对上散乱溃势,带造成的后果,就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原本数量上比赵云带的羌人,多出了数倍,也是无济于事。 呼突儿带来的胡人骑兵,瞬间被赵云贯穿,那些跟在呼突儿身后的胡人步卒,目瞪口呆的看着黑压压的骑兵涌了上来,冲的最快的,被马儿撞到,踩在脚下,便是看不到他们身影,这骑兵踩踏之下,那还有能活命的道理。 远一些的胡人步卒,再也不顾上什么搏命,抱着脑袋就向着左右狼狈逃窜。 这等境遇,实则等同于砍杀,根本不用顾及什么反抗,是以羌人士卒分散了些,挥动着刀枪,肆意砍到惊慌的胡人士卒。 赵云的俯冲,原本也是为了冲散胡人阵容,后面还有刘策太史慈照应着,烧营,阻敌,追击之事,由他们二人去做更为妥当,便是第一次见到刘策,赵云也毫不犹疑的相信刘策一定能做的极好。 能在营中见到刘策同样敢来袭营,赵云对刘策的感觉,是极好的。 此时,赵云的前方,已经一片空明,视野不再收到遮挡,数十丈开外,赵云也能看的分明。 手中枪抬起,又是一声若隐若现的龙吟,随即,赵云口中喝道:“卸力,举盾!” 军营中一片慌乱,前呼后拥之下,许多的羌人,只能看到前军,根本看不到赵云身影,更不会听到赵云的声音,然而赵云长枪的龙吟,羌人们却是熟悉,前面的羌人将赵云的口令依次传下,后面羌人也就明悟,这等方式,实则是赵云试过几次,才想到的号令。 马儿在羌人的控制下,减了速度,羌人收了刀枪,以诺大的圆盾横在身前,前后左右的伙伴,各自持着圆盾,护着不同方位,连接在一处,宛若是成了一体。 也就是羌人相互熟悉,早有合作过多次,才能极快的变阵,这般转换,只在三个呼吸间完成。 天空中飘过一片黑色,是抛射而来的箭矢,看密集的程度,至少有两百以上的射手。 不过,抛射求的是范围覆盖,不求准度,落在羌人头顶的,只有十之三四,其他的,又是落在别处。 这些弓箭手,根本没有顾忌混在一起的同伴,失去准心的箭矢,更有多数,落在了被冲散的胡人身上,伴随着一阵凄惨叫声,已经有敌胡人,高声以听不懂的胡语大声呼喊。 听不懂他们喊些什么,从脸面上愤怒也能猜到是在咒骂。 距离赵云五十丈开外的零难,脸上同样十分难看。 他根本没想到,呼突儿带着五六百人,竟然没有撑过片刻,甚至没有减慢赵云突进的速度,是以零难再也不顾忌麾下士卒,想要以弓箭乱射,将赵云阻拦在自己身外。 同时,零难令人搬过许多木桩杂物,堆积在前方,使得马儿不能通过,看着身旁的弓箭手,还有慌乱整装的士卒,零难脑中竟然闪过一个念头。 逃! 先逃出这里,再做打算。 然而,这个念头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愤怒。 此次,带着人,来到辽西之地,零难是来争夺王的,是来争夺丘力居头领位置的,若是逃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者说,零难已经无法逃脱,这一营的军力,是零难的依仗,眼下逃了,零难的根基也就彻底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零五 共勉 零难使赵云不能进,一直在高处看着,突然之间,见到赵云想要退却,心中极是欣喜,原本迟疑的心思变的果决,立刻呼唤传令兵,让麾下人准备追击。 赵云刘策领的人数,加起来也不过五百数目,零难丝毫没有觉得是什么疑兵计策,敌方优势,我方暂避,敌方后退,我方看准时机追击,这等道理,零难怎会不知。 如今,有了这个机会,看来袭的头领,隐然在身后,一己之力,阻拦乌桓士卒,更是错不了,零难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就算是不能阻拦赵云一部,也要损伤了这部精兵,否则,以后再与他们对阵,说不得还要胶着。 赵云身后,羌人头领时而回头看赵云身态,回过头来,见到刘策拦住自己,只觉得刘策是来质问自己为何后退,羌人头领瞥了刘策一眼,连脚步也没有停下。 这百多羌人,向来只听赵云一人的号令,就算是太史慈武艺精湛,与赵云交情最深,也没有被羌人接受,至于刘策,更没有被羌人看在眼中,羌人头领甚至连回应刘策心思都没有,只当作没有看到,就要无视刘策,继续推军。 对于羌人的举动,刘策没有丝毫愠怒,只是身上气象升起,却不同于方才只身杀入乌桓部众时的那般敌我不分,如同汇入平静水潭的分支溪流,为水潭增添水势积蓄,又没有引起水潭的些许波动。 突兀间感受到了异样,羌人头领明显怔住,手臂抬起,制止住身后的伙伴,望着刘策漠然不语。 刘策看过羌人左右,朗声道:“如今,既要冲出敌营,还要依仗诸位勇力,子龙既然断后,是想诸位能不受伤损,我不如子龙勇武,也会冲在最前方,还请诸位随我冲阵,助我一臂之力。” 羌人头领,再看过赵云依旧在身后不退,对于赵云武艺极为信服,既然认下赵云为天将军,觉得就是万人之中,赵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反而是自己这些人在这里,会让赵云分心,虽然对刘策能与羌人一部战阵相融有些疑惑,羌人头领却是没有什么迟疑,手抚在胸前,向刘策微是躬身,口中道:“我们跟你走。” 说出这句话,羌人头领没情绪没有什么波动,能最快的逃离了零难军营,不是羌人贪生怕死,而是为了赵云,只有羌人尽数退了,赵云才会安然离去。 刘策点了点头,向羌人头领笑道:“如此,依仗各位了。” 调转了马儿回头,羌人们已经亦步亦趋的跟在刘策身后。 感受到身后百多羌人的气息,如同点点斑斑,与自身相连,就像是前行的身势,在背后多了许多的助力,让刘策的身躯更轻便,力量更增一层。 这等感觉,极为奇妙。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马儿一声嘶鸣,刘策与羌人部众,在极短的时间,将马儿速度提升了数倍,几十丈的距离,骑兵冲击的势道,已经积蓄了八层。 军阵气象已成,刘策沿着赵云突进的方向,裹挟着骑兵冲势,笔直的冲过去,那些少许聚集的乌桓士卒,又被瞬间冲散,方才没有品味过赵云统领羌人冲势滋味的乌桓士卒,宛如再次入了梦魇,此时,乌桓士卒才知道,为何自己伙伴那么多人,竟然被一百多人打的溃不成军,伤者死者达到了七、八百数目,片刻前,还在嘲笑伙伴的无能,如今自己亲身遇到,才知晓其中端倪。 不过,已经晚了。 刘策引领的羌人,如同一个庞然大物,以石块碰鸡蛋的态势,粉碎了所有触及的乌桓士卒。 身后,没有听到刘策与羌人说些什么,阎柔却是看到,片刻间,羌人们就跟着刘策,踏着尘烟,散着莫可名状的威势,一路冲杀过去,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乌桓士卒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阎柔黝黑的脸色,恰如喝多了酒水,显出一抹红色,口中语无伦次的激动道:“太史慈,太史慈,主将怎么,怎么也会使那个什么军阵什么,是不是,主将是不是也会那种本领?” 其实,刘策能做到如此地步,也是出乎太史慈的意料之外,虽说与刘策并肩厮杀过几次,所见的也只是刘策的武艺和果决,那次官道上,截杀卜虎,太史慈没有看到刘策领的小黑等人,有什么不同之处,直至后来,见到高顺麾下的陷阵营,太史慈才第一次知晓,原来领军还能做到这等程度。 后来,归了居庸城,太史慈与赵云说过刘策军中的诸多事宜,自那时起,赵云心有所悟,与羌人们演练许久,自成一军,赫然是也领悟了军阵气象,太史慈与赵云之间,没有什么隐瞒,太史慈尝试着与羌人部众相互配合,总是觉得格格不入,不能融入其中,一直琢磨其中道理,眼下见了刘策也能做到这等技巧,还以为刘策随着高顺,才能有所精进,心中许多震撼,更多的还是欣喜和决议,下定心意,今次过后,要再与赵云刘策请教,如何也要跟上他们两人的脚步。 跟随在刘策身后的羌人部众,又是另一番感慨。 本是麴义营军,后来归附赵云,与赵云配合无间,相得益彰,此刻与刘策一同,其中也有许多不同。 若是说赵云统领的羌人,宛如江流之势,周而复始,连绵不绝,前后左右找不到任何破绽,就似握紧的拳头,力道聚集在一处,再形破敌。 而随同刘策,又是另一番气势,一改内敛的含蓄,变成了一往无前的奋勇,这是刘策与高顺交流许久,眼中看到的陷阵营严谨和勇力,领悟的军阵之势,这也如同放牧成群的马儿,马儿头领的性子,会影响整个马群的习性。 羌人阵势换了统领,威势没有减损,几乎没有碰到什么阻碍,刘策引着羌人,自营中直杀到了营外,出了营地五百丈开外,刘策才让羌人停下,身后不远处,太史慈和阎柔亦是领着胡人骑兵,一直在跟着,有刘策与羌人冲路,太史慈阎柔等人,也等若是没有遇到阻碍。 羌人们已经调转了身势,看着归来方向。 刘策虽然没有出口问,也知道这些羌人在等着什么。 果然,不过片刻后,一个人影逐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看其人白马白袍,已经多半染成了红色,只是,行动之中,没有丝毫的凝滞,想来,应是没有受到伤势。 这人,正是赵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零六 归去来兮 太史慈与赵云最熟络,驱着马迎了上去,伸出手臂和赵云互击了下,爽朗笑道:“前时一别,还以为要数月才能再重逢,没想到在此地见到子龙。” 此刻,脱离了零难军营,已经没有了什么危机,方才赵云身上杀气腾腾的威势散了去,又恢复了文儒俊秀模样,若不是浑身沾染了血迹,浑然看不出赵云在军营中所向披靡,无人可挡的奋威。 赵云缓步行进,颜面上风轻云淡,又带着些许腼腆,亦是笑道:“我也是没有想到,杀入了军中,竟然看到子义,以往时候,便觉得与子义同进无间,今日没有约定,想到了一处,真是幸事。” “哈哈。” 太史慈一手指着刘策,两眼做出示意,口中叹道:“做出这等决议,也是昨夜才临时起意想到,仲业与我说起这事,我犹豫了许久,以为一行三百人,着实太过于冒险,子龙只带着一百人,就敢做出同样举动,真是好胆量,嘿,我这性子,比你们二人,过于守成了。” 这一旁,羌人们见到赵云归来,依旧立着不动,刘策眼角看过这些羌人,除了郑重,似乎根本没有觉得赵云会遇到什么阻碍,一定能安然归来。 赵云与太史慈已经走的离刘策近了,言语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众人都听得分明。 其实当日,刘策说出了想法,心中是有许多犹豫的,毕竟,对于这些人,刘策完全不信任,只不过,零难派出了许多部众去掠夺小部落,兵力分散,部落中既然派出了人跟随阎柔前来,戍军讯息怎么也隐瞒不住,倘若是没有使出些手段,刘策既掌控了戍军,也难以在部落中竖立什么威望。 最主要的,刘策不能容忍零难,在汉地的境遇,目中无人的欺凌部落,置汉地无物,许多年前,汉西域都护府副校尉陈汤因郅支单于和汉朝廷做难,陈汤力持己见,将郅支单于,说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与戏忠商议的远景,幽州可谓是根基地,敢来挑衅者,必然要强势回击。 正是有太史慈表明,会跟随刘策同往,为刘策助力,刘策才多了五层胜算,太史慈与赵云说的,实则是谦逊的姿态。 刘策没有下马谢鞍,隔空向着赵云拱手道:“久闻子龙武艺无双,今日见到,果是不凡。” 赵云立时应道:“燕国的诸事,我也听子义说过,去过两次,没有见到仲业当面,甚是遗憾,今日,倒是惊喜。” “哎!你二人,怎会如此虚套,来来来,快下了马,歇息片刻,既然碰到了,以后总是有许多时候,该讨教的讨教,该切磋的切磋,哈哈。” 一旁的太史慈,当先跳下了马儿,左手拍着马儿,放开了缰绳,任由马儿吃些露出青叶的嫩草,抚了抚酸涩手臂,又拍打着腿侧,舒缓筋骨皮肉。 毕竟,长途奔袭,最考究耐力,经历了战事,哪有不疲劳的道理。 赵云翻身下马,先是朝着羌人颔首,口中令道:“都休息一下吧。” 得了赵云的口令,羌人们才齐整的落鞍下马,动作极是齐整,比起阎柔哪些口中呼喊调笑的胡人骑卒,不可同事而语。 阎柔等人,早就下马歇息了,更有甚者躺在地上,摸着水囊喝几口水,掏出昨日剩下的风干骨肉,咬着吃上几口,十足的惬意。 阎柔心思细腻,站起身来,从自己的行囊中,翻出一个油布包裹,边走边打开,走到刘策身前,笑道:“主将,来,先吃些东西。” 包裹虽然向着刘策,目光却是依次看了太史慈赵云二人。 刘策也未推辞,接了过来,正要递给赵云,脑中想起一事,侧身向阎柔颔首,再看向一旁的羌人,道:“要是有多的,给那些兄弟也吃些。” “哦!” 阎柔面上做恍然悟色,连连点头,拍了拍脑袋,笑道:“都怪我粗心,险些忘记了这些兄弟。” 转过身来,阎柔左右看了看,紧走几步,伸出脚朝着躺在地上的几个胡人踢过去,喝斥道:“我就知道你们几个一定藏的东西多,都拿出,给兄弟们分分,宝贝似的,晚上就有新鲜肉食了,保你们吃个够,快点,快点。” 受了阎柔责骂的几个胡人,浑然没有觉得什么,一骨碌翻身起来,嘻嘻哈哈的,搬着身旁的成块骨肉,给羌人们送去,另外的士卒,不必阎柔逐个叫过,也纷纷拿出东西,汇到一处,给羌人分食。 草原上,风势极好,胡人一直有储食的习惯,是以昨夜,煮的肉很多,剩下的大半,分成了块,吹晾了一晚,就成了干燥肉块,携带十分简便。 说起来,羌人与胡人不属一统,相互之间有清晰分界,甚至比起汉人,更有敌意,眼下阎柔示好,羌人头领口中没有说什么,不过,面色上已经缓和了许多。 在冲阵时,阎柔自太史慈口中,探知了武艺境界,还亲眼看到了军阵威势,阎柔心中极为激动,这等技能,若是能学得,自然是极好的,虽然看出羌人有防备心意,不过,以后总是有机会慢慢熟络的,几年前,正是秉持着如此想法,阎柔才取得了鲜卑乌桓部众信任,进而逃脱性命,还结交了胡人情谊。 身影避过羌人时,阎柔已经多了笑意。 太史慈,赵云,刘策,吃过了一块骨肉,胸腹间减少几分疲惫,回身望着依旧在视线中的零难营地,黑色的烟雾直冲云霄,在空旷处看的分外分明,刘策寻的这个位置,挨着矮坡,能阻拦零难营地的探视,然而,看刘策俨然在此处歇息,没有立刻起行,赵云没有明白刘策心意。 赵云有勇力胆色,行事极为谨慎,看过太史慈,再将目光聚在刘策面孔。便出口问道:“子义,仲业,此后,可想好如何行事。” 刘策似乎已经猜到赵云会问出这番话,与赵云对视,却是笑道:“若是等上半个时辰,零难或许能收拢了营军,我想问一下子龙,可愿意与我再去杀入营军,取了零难的首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零七 三人行 听刘策说出这番言语,不止是赵云,身旁的太史慈,面色尽是有了明显变化,太史慈与赵云对视片刻,又望着刘策,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赵云眉色不展,将视线凝望着脚下,随即看着正在吃食的百多羌人,不再犹豫,缓缓摇了摇头,口中道:“我以为不可,那边草原上,视野开阔,如今天色大亮,没有遮掩,极远处便能看到,这营盘被袭了一次,里内火光连营,乌桓士卒多有逃窜,人畜奔走,我们战马也会惧怕火光,入不了行营,方才,这营内主将,行事果断,若是被看到,以逸待劳之下,讨不到什么好处,反而会有极大可能伤损。” 此时,赵云如此说,已经表明了心意,刘策将目色望着太史慈,太史慈亦是轻轻颔首,口中却是不语。 大抵是太史慈也不赞同刘策提议。 刘策眼中的精光没了许多,激荡心思兴致陡然间熄灭了下来。 从知晓零难做为的那时刻起,刘策是想杀了零难。 便在此时,赵云一手抓着刘策手臂,手间紧了些,定然说道:“我今日前来,也是为零难来到山侧,尚未定居便开始滋扰上谷郡,百姓受其祸害,耽搁了春耕,这一年,又会无粮,此人心性戾气,行事暴虐,若是等他站稳了脚跟,必图谋上谷郡,上谷郡不如燕国,在居庸关之外,无险可依,无力抵抗。” 刘策以为赵云为拒绝了自己提议,为自己劝慰,勉励笑道:“我也知道,再袭过于凶险,只是,今日放过了他,心中觉得不甘,那些被屠戮的小部落,依附幽州而活,我私心觉得,不能让他多活几日,嗯,子龙说的极对,是我没有顾忌周全。” 太史慈一直面色沉着,看过刘策与赵云言语,却是靠前了一步。 “子龙,我觉得今日时机,以后怕是再难寻的,仲业想杀了零难,我也不想此人活着,若是觉得领人突袭,太过于显目,你二人可愿意与我,只身再涉营军,取了零难性命!” 赵云有些愕然的看着太史慈,全然不似再妄为,觉得以往太史慈最过于谨慎,怎会今日提出这等凶险议计。 余光看到刘策多有些激动,两道目光集在自己身上,赵云再无犹豫,点头示以应过,道:“既然子义与仲业你们相邀,这等幸事,我怎能不一同前往。” 刘策浑然没有想到,赵云拒绝了突袭的方案,竟然同意了更凶险的议计,更为主要的,是一向沉稳谨慎的太史慈提出的,依仗个人武艺,直取零难性命。 细想一下,人数多了,凭着骑兵的冲击力,可以横冲直撞,若是被围困,便绝难突出重围,刘策之所以离阎柔等人远些,赵云只身在羌人后阻拦追兵,根源也是不想己身的气象威势,与同伴起了冲突。 与赵云,太史慈同行,三人武艺,都入了化境,单论冲击之力,实则不逊于骑兵蓄势,便是再入零难营中,只怕也是无人能挡。 想通了这个关节,三人扒着矮坡,朝着前方看去,视野尽头,斑斑点点,有许多移动的人形,其中有逃窜的乌桓士卒,也有被零难捉来的胡人俘虏,骑兵走卒散乱奔走,根本分辨不出身份。 刘策目力最好,以观气技艺看过零难军营,见到浓重的颜色居于北方,想起来,方才与赵云,就是冲击到营军北处,不能前行,才退了出来,想来,只有北营没有受到纵火,零难要是聚众,必然在北处。 有了这等判断,刘策返身向赵云太史慈说过,道:“可能不用再入行营了,营地起火,零难必然先出营,再做打算,我猜想,零难会在北营,你们看这原野上,这些逃命的人影,可作为掩护,子龙,子义,我们绕过北营如何?” 赵云似有所恍然,向刘策笑道:“仲业果然是领过兵的,若是他们没有发觉,靠的近了,杀了零难,可全身而退。” “嗯!我们寻阎柔,要过胡人的衣衫,换过身上,再遮掩耳目,想来应不会发觉,能见到零难,有些把握,也可将其射杀。” 太史慈也向两人补充过建议。 这等约定,不过片刻间,而且不同于整军突袭,杀得零难,也就不必等零难收敛营军,趁着慌乱,眼下,越快越好。 赵云向羌人叮嘱过号令,羌人对赵云从不违抗,立时认了下来。 只是,刘策向阎柔说过,让他们在此处不要动,等半个时辰,若是没有等到三人归来,再去接应这等决议,阎柔却是不乐意了,口中喊着,这样的事情,一定要与主将共进退,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阎柔说的话,刘策是相信的。 长久在胡人处聚居,阎柔身为汉人,心性沾染了胡人的豪迈,然而,刘策与赵云说突袭营军,想的是借助羌人战阵,根本没有考虑过引领阎柔众人,随着阎柔的戍军伙伴,或许不畏生死,会跟随刘策冲阵,其他的那些部落来的探兵,眼中早有些犹豫,被刘策看在眼中。 说起来,以几百人冲击千人行营,行进时不觉得什么,心思松懈下来,缓过绷紧精神,回味血色危机,难免会有些悸动,有了这一层惧意,这些部落探兵,不想再去送死,毕竟,零难的事儿,与他们,着实没有太大关系。 刘策在阎柔耳旁,私语了几句话,阎柔才平复下来,唤过几个伙伴,让他们脱下衣衫,给赵云太史慈刘策三人换过,又将剩余的箭矢,连弩,挑着好些,不由分说的各自挂了两柄。 直至三人走的远了些,阎柔才回过身来,不由好气的瞪着伸着脑袋还在看着的几个胡人,口中骂道:“看什么看,快给我起来,整备好,待会儿随我去接应主将!” 这些胡人与阎柔相熟,知阎柔心性正不好,没有不开眼的触这个霉头,索性三口两下吞了吃食,寻了自己马儿,将马鞍套上,聚在一团,等着阎柔号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零八 我不要面子的? 先前,刘策便问过赵云,可看清楚零难模样,赵云回应过,没看清面孔,零难身在高处,一身装束看的分明,乌桓人自持身份,位阶看的很重,定然不会做什么李代桃僵的把戏。 这与刘策见到的,是同一人,太史慈因为顾忌着阎柔众人,不能分神,相互细细说了零难模样,想来也能辨识出来。 三人鱼贯骑行,为了不引起注目,速度控制在中等。 靠近了营盘处,沿途见到了许多步行蹒跚,奔跑着衣衫褴褛的胡人,看他们时而回头慌乱张望,想来是零难掳掠的部落中人,如今,趁着零难遭了劫,便试图逃跑,在这些俘虏身后,还有口中呼喊的乌桓士卒,散乱的乌桓骑兵,手持着刀枪,肆意追击,追到了身后,手中毫无顾忌的刺下,全然没有想过这些俘虏是否会死去。 因为营中起了火光,受了惊吓的马儿,被圈起来的牛羊,早就跑了出来,只是牲畜奔走,实则出于本能,离开火色远了,觉得没有了危险,便开始停下来,低着脑袋啃着青草,分外悠闲模样,若不是浓烟滚滚的营盘,好似放牧饲养的游牧人放牧景致。 不出前时所料,散乱的士卒俘虏,看到三人骑马驰过,根本没有引起什么注意,试图逃跑的,因为他们衣着,有意避开,见过他们行进方向,早换了旁侧,生怕他们追过来,至于那些乌桓士卒,有几人还作势朝着三人呼喊,看模样是让他们堵截逃跑的人,不过旋即被三人抛在身后,没有理睬这些乌桓士卒。 或许是乌桓部落,相互间多有厮杀,对于如何处置劫营的后事,有了许多经验,而乌桓外族,与部落中一般,将牛羊牲畜看的最重,还有仅次于牛羊的俘虏,日后可做为奴隶使用,便是营中还在起火,乌桓人首要的,是聚拢牲畜,追击俘虏。 这样的习性,与汉人的军伍,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对于刘策赵云太史慈三人来说,最符合心意。 果然,绕了半个圈,在营盘以北,极远处,聚拢了百多人,有骑卒,还有枪兵,时而又有步卒,从营中来回奔走,搬运着东西,持着刀枪的头目,在一旁呼喊指挥,口中督促着让士卒动作快一些。 在另一旁,有几十个被捉来的俘虏,抱着脑袋跪在地上,时而有乌桓人以鞭打,让他们冲入火中,去运出东西,不过,多数俘虏,却是被看守住,显然零难怕他们再起乱势。 局中处,一人身着华色袍子,额头带着长翎,身材倒也宽大,颇有些威势,看起来分外瞩目,似乎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头领。 这人便是零难,在营中时候,赵云和刘策都看到了,相貌不分明,衣着却是清晰。 距离零难不过百丈,刘策也未想过,竟然会如此轻松,能靠近零难,看零难身前有十数名士卒,将他护在中心,以弓箭射杀的法子却是不能做到了。 眼见着三人,轻快的纵马行来,许多乌桓人都看到了,连同脸色阴沉如水的零难,也看到了,只是,没人把他们当什么异情,以为是听到号角前来聚集的伙伴,如今,视野宽广,四处不见敌人踪迹,不止是零难,所有乌桓士卒,都觉得,那小股的敌袭骑兵,已经远去了。 虽说营盘被毁了,死伤的,不过数百,乌桓人天性善战,除了当场毙命的,其余多数,早就避开了,若是论起损伤,不过十之二三,这也是零难召集麾下的缘由。 眼下,已经有溃散的乌桓士卒,听到了号角,聚在零难身前,再等些时辰,归来的又有许多。 乌桓士卒,依旧各自忙着手头的伙计,零难举着宽刀,深沉的看着众人,口中虽然没有呵斥,在乌桓士卒看来,这是头领怒气爆发的边缘,零难身边那几具没有了脑袋的尸身,就是佐证,没人敢去招惹零难心思。 过了五十丈,赵云三人,相互间做出约定,速度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提了三层,几近了全速,突兀变故之下,拦在前方的几名乌桓士卒,就被冲散了去。 这三人,呈着犄角之势,刘策在前,太史慈赵云护在两翼,周身气象散开,宛若实质的威势,覆盖了十丈区域,杀机直若外放,当先厚重的覆力,铺天盖地而来,压的迎面士卒身躯都不能直起,好似不动如山,谁人不能撼动,紧接着又有锋锐龙生,煌煌的气势使人望而生畏,不敢与之相触,再有无尽蛮荒野兽咆哮,震耳发聩,那一方巨口,俨然将这片天地都吞了去。 在营中,感受过气象的乌桓士卒,顿时醒悟,这是敌人又杀回来了,没有感受过的,痴然怔在当场,片刻后丢下手中武器,也不择方向,口中叫喊着逃命去了。 这些乌桓士卒,根本提不起心思抵抗,半数以上选择了逃避。 对于赵云刘策太史慈三人来说,相互间受了气象影响,不过已知无敌意,也就不用防备,影响不过两层,而对于乌桓士卒来说,一种气象便难以抵挡,如此起了三种不同威势气象,如何能承受的了,这边三人开始突袭,四周便清出了老大的一块空旷处,前方不及躲闪的乌桓士卒,被三人随手刺死,砍倒,转眼间,离着零难不过十丈开外。 零难反应也算迅速,自看到自己麾下模样,就知晓敌人复来,此时零难心中除了怒意,再容不下其它的情绪。 卧槽。 你们还敢回来? 两三个人,就敢来返身杀过来,你们当我零难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还特娘的两次,我零难难道不要面子的? 如此近的距离,弓箭手已经来不及齐射,匆忙间射出一轮箭矢,还被骑行中的三人随手挑飞,没有一支箭矢落在身旁,连同马儿似乎都没有损伤。 弓箭手还要搭弓射箭时,劲风裹挟着冲势,瞬间将他们卷在其中,一股大力直冲脑间,旋即失去了心智,场地前唯有阵阵惨叫呼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非常抱歉 对不起那些投资的朋友,我做了一件手残的事情。 我解释一下,章节是这么定下的,假如你3月20日写了一章,然后你删掉,再恢复成草稿,继续用这一章写新的东西,依旧是发布在最新的章节,但是发布时间依然是3月20日,这样,我4月1号的那章请假的,我想删了,补一下,没想到,就变了隔了7天没有更新,判定我断更七天,投资失效了。 很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抱歉。 怎么说呢,我一直没有求什么推举收藏,我不太想,因为,如果有人给我投票什么的,我会有压力,觉得如果在章节里写,感谢谁,感谢谁,有种道德绑架的意思,我不喜欢这样,而且,看到有人投票,我会有压力,所以,我不提这些东西。 我有看书的vip号,我也有喜欢的作者,我最喜欢的是烟雨江南,我最佩服的是梦入神机,喜欢的和佩服的,不矛盾。 既然说了,就再说一些,我没打算入vip章节,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拿不了全勤。 关于签约,入vip卷,是这么规定的,签约的,超过15w字,连续15天不断更,就能入vip。 全勤是这么规定的,每天4000字,坚持一月,会有600块钱。 对我来说,我写2000字,需要2小时,我不可能花费4小时,写4000的,一来我写多了会控制不住,二来,我不会坐这么久的,我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人,不是我没思路,也不是我没时间,是我想的太多,矫情,贱人就是矫情那种矫情,之所以写这本书也是因为,我不想空许多时间,算是锻炼自己的意志力。 我寻思,don‘ttellme,showme,不要说,动手去做,于是我就去做了。 从18年国庆,我下了决心,到现在,我坚持了180天,我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这种小众文,本来就过时了,若是写系统穿越的,不是不会写,我还不太想写。 打赏第一的那个,是我同事,因为这事儿,瞒不过你身边的靠近你的同事。 第二的是一个女频朋友,我之前要给烟雨江南投双倍月票,所以我就订阅了许多,凑了一张月票,结果,我挺尴尬的。 从幽州卷中间开始,我就没有再改过文,比起前面的,粗糙了很多,可能有错字什么的,只能说抱歉。 最后,感谢qq阅读的朋友,感谢的朋友,感谢 一声问候,老哥,我只想说,有时候你睡的有点晚,熬夜,不好哈。 再次跟投资的朋友说一声,真的很对不起!非常抱歉! 我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恢复,希望能恢复。 下一章定时发布,10号凌晨00:05分,今天去健身房回来就9点了,挺累的,马上睡觉了。 我以后会尽力多写,快写。 如果有想加的原创人物,留言给我,我会加,因为除了名人,还要许多的原创人物,qq阅读小说包租公朋友,黄义大概在渔阳郡那里出现,在边军抵抗鲜卑。 开始写张燕,师傅猎户,后来遇郭嘉,朱灵,还有再后来的宋珪,张举,都是早想好的,后来有用,这次赵云太史慈主角三人在敌人营地开无双,是写之前就想的,我很喜欢赵云太史慈,所以就让他们一起开无双了。 剩下的,等写到了再说吧。 最后,谢谢大家。 作者:董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一零 蹋顿 赵云看了看天色,盘算了片刻,沉声道:“不久前,邻边的小部落,受到零难滋扰,去居庸寻求援助,约有数千众,昨日,我来之前,与胡人部落头领做了约定,倘若起了烟火,他们会来接应,再过一个时辰,想来他们就会到了。” 太史慈已经落了地上,将大弓和长枪,尽皆放在了马背上,扭了扭关节,削减身体酸涩。 “子龙还是如此谨慎,做下了万全计策,看这满处的牲畜俘虏物资,丢了着实有些可惜。” 刘策也附言笑道:“方才,我还想着快些离开,免得出了别情,倒是让我私下犹豫了许久。” 赵云回头看过乞降的乌桓士卒,隐然有所摇头。 “这些乌桓人,是从并州远处迁徙来的,在此处算是外人,杀了零难,就是有再多人,没有头领约束,更没有什么战力,在营中时,骑兵不能折转,机动受了框束,我与羌人战阵威势受了压制,如今四野开阔,背靠着营盘,再有千百人,也不足为惧。” 听起来,赵云言语间似有狂妄,不过,刘策知晓,赵云说的是实情,以羌人战阵,没有了束缚,就是遇到了乌桓一千骑,也定然不是赵云的敌手。 这是依仗实力的自信,若是刘冲小黑领着训久的燕国骑兵在此,刘策也会如同赵云般的豪气。 这一边。 零难的死讯,片刻间传遍了整个营盘,乌桓士卒能跑的,都撒开脚四散逃开,营盘的火势,再无人扑救,黑色烟雾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没有了可燃木物,春日风力再大,营火也终于消退了去。 这段时辰,以营盘为中心,阎柔这些胡人,撒着欢的分散捉羊捉马,聚集在一起,足有数千之多,也不知道是零难带来的,还是掳掠部落搜刮的。 有许多被零难俘虏的胡人,得知了刘策等人的身份,也不再逃跑,呼喊着簇拥过来,被阎柔安置在一旁,不让他们靠近。 这些部落胡人侥幸存活,眼睛时而看着身旁的牲畜,多有些不舍,只是,草原上的规矩,刘策带人诛杀了零难,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刘策的,哪怕原本属于他们的,易手后,也与他们无关。 草原上,强者为尊的规矩,亘古使然。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赵云说的援兵迟迟没有来,刘策没有质疑赵云的估算,不过,赵云主动与刘策商议片刻,便准备舍弃了营盘的东西,带着收敛的牲畜,先回到上谷郡,至于剩下的许多可用之处,丢了可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眼看刘策要走,那些依附的俘虏,却争相与刘策说,他们不想走了,他们要在这里,继续搜刮营盘,好得一些能用之物。 任凭阎柔如何劝告,这些原本懦弱的胡人俘虏,看着身后的营盘,眼睛开始放光,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其中数人,口中嚷嚷着让刘策快些走。 先不说,营盘四周广阔,阎柔等人搜寻地方,不过五之有三,单是火后的营内,还有许多可用物,至于死去乌桓士卒身上,这些俘虏可是亲眼看到,没有人去动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刘策和赵云相视一眼,不觉摇头叹息,也没有强迫胡人同行。 刘策使人吹响了聚营号角,三声之后,便在原地等待阎柔等人聚集。 不料,号角声刚落,隐约间又传来沉闷号角,依着方向来看,是北方原野。 有变故! 赵云一声令下,羌人整军上马,几乎是瞬间,排成了雁形阵,跟在赵云身后。 极北处,一片乌压压的黑云,逐渐在视野中变的清晰,卷起了滚滚烟尘,那是大群骑兵奔袭引起。 这时候,阎柔等人,还分散在各处,便是刘策放弃了收敛的牲畜物资,先行逃走,也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是跑了,有这些骑兵在身后追击,将自身后背露出来,这是行军的大忌。 赵云立在正前方,手中长枪斜指着地面,似有万人不可撼动气势,只望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巍然不动。 这些骑兵,来的极快,离得近了,看他们装束,与零难麾下士卒极为相似,应是乌桓部众,骑兵数量,打眼看过去,怕是有两千数量,也不知是零难的分兵,还是零难的援兵。 然而,在零难营中杀过一阵,刘策估算营乌桓士卒数量,已经超过了两千,这些乌桓骑兵行进有序,与零难所部全然不似,而太行山西侧,能凑集这等数量的乌桓部落,只有一个。 丘力居的乌桓一部。 骑兵在几十丈外停下,当先一人,生的极为高大,骑着马儿也是雄骏,身上围着黑色皮毛大氅,额头带着翎毛,一眼看去,便觉得其人彪悍勇力。 这头人驱着马儿缓靠了上来,根本不在乎赵云和身后羌人,耀武扬威似的绕着赵云看了半圈,手中的宽大鬼头刀扬起来,抗在肩膀上,眉头有所疑惑,问道:“汉人?你们从哪里来?来这里做什么?” 赵云仰头与头人对视,应道:“上谷郡军司马赵云,护乌桓校尉戍军统领刘策,得了庇护部落乞求,特来诛杀零难。” 此时,刘策也走了上来,自马脖颈处摘下零难头颅,提在半空中。 头人与零难是认识的,而且他来到这里,原本是要与零难谈判,说不得谈不拢,就要引人厮杀,不然,也不会带了这么多乌桓骑兵。 见到零难已经身死,且在头人视野内,看到的只有三五百士卒,头人顿时怔住,犹然不可置信的看着赵云,口中喃喃着“你,你们……” 阎柔听到刘策的号角聚令,最先赶了过来,看到赵云正与乌桓骑兵对峙,俨然没有退却的意思,阎柔心中打着突突,走到刘策身前,附在刘策耳旁,轻声道:“主将,这人是丘力居部的勇士,也是丘力居的从子,乌桓蹋顿。” 陡然间,蹋顿脸色一寒,以鬼头刀卑藐的指着赵云,冷然道:“你们汉人,哪有这样的本领,还有戍军的统领是邢举,还敢欺瞒我,来来来,脸白的,跟我打一场,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一一 锋破 蹋顿来的好快,经年北地风沙吹晒的面孔,一脸峥嵘激愤,身下马儿随心而动,手中仰起的鬼头刀,迎面朝着赵云冲来。 与赵云相隔有些距离,蹋顿暴起动手,也算不得暗中偷袭。 眼看着蹋顿纵马前行,越来越近,赵云身后的羌人头领,催促着马儿踏在地面,赵云伸出左手,手掌摆了摆,示意羌人头领不要轻举妄动。 羌人头领这才停了马儿,手中做出一个竖切动作,连同百多羌人伙伴,反而向后退到五丈之外,恍然给赵云留下了一个空处。 羌人对赵云有着近乎虔诚的信任,他们不觉得蹋顿是赵云的敌手。 斗战不是冲锋,马儿颠簸,反而会难以控力,不能后继,蹋顿面上看起来胡鬓斑驳,多有老态,实则只过了双十年岁,这些年,蹋顿在乌桓部众的名声,是蹋顿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对羌人后退,蹋顿只以为赵云识趣,心中对赵云有了一丝好感,不过,蹋顿手下,却已尽了全力。 赵云横立当场,直至蹋顿贴近了丈许开外,依旧没有动作。 蹋顿看到赵云这般模样,心中猛然激荡。 不管如何,零难死了,死在了这些汉人手中,蹋顿不觉得邢举那般的废物,能杀死零难,眼看赵云引颈待戮模样,蹋顿没有迟疑片刻,手中的鬼头刀披风直下,速度之快,几乎是劈开了嘶风。 若是赵云抵挡不住,就会身死当场。 蹋顿是想杀了赵云,根本没有顾忌赵云身后的那些骑兵。 这天地间,原本就是强者存活,弱者死去的世界,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直至蹋顿粗壮手臂下压,赵云才有了动作。 右手持着长枪,后发先至,以肉眼难及的速度和精准,涯角枪抵在蹋顿鬼头刀锋刃上,让蹋顿的聚力一击再也无法突进,蹋顿和马儿恍若是撞到了厚重墙壁,不能进趋半步。 同时,蹋顿的手腕明显的向后弯曲,反弹的力道让蹋顿握不住刀柄,也算是蹋顿反应极快,生生的拼着腕间受伤,才止住了震荡。 赵云使用的技巧,是武艺中的崩字劲,讲究的以力破力,以势压人,使用的恰到好处,会瞬间占据着优势,分出胜负。 赵云武艺高出蹋顿几个层次,力道也不弱于蹋顿半分,甫一出手,就让蹋顿攻势全无。 场中,唯有一旁的刘策和太史慈,目光盯着赵云的枪尖处,视野中看的分明,看似赵云以枪尖阻了蹋顿刀锋,实则枪尖与刀刃之间,有一道空处,二者根本没有碰撞,这也是蹋顿瞬间身躯后仰,却没有发出金戈交击响声的缘故。 正是赵云黄龙气象的第三层境界,化实境,可将力道汇聚一线,威力几若翻倍,无坚不摧,无锋不破。 如此一来,蹋顿如何抵挡的了。 赵云手腕抖动,粘带着蹋顿的鬼头刀,任由蹋顿紧握,倏然从蹋顿手中拖出,笔直升到了蹋顿头顶,蹋顿吃不住赵云的卸力,脸色涨的黑红,抱住了坐骑脖颈,才没有跌到马下,回过了心神,陡然间觉得耳边风声有异,才想起自己的武器还在上空落下,抬起头来要看清落势,忽而听到一声清脆的厉鸣,随即面色惊恐的看着赵云,不知所以。 蹋顿的鬼头刀,在落下的瞬间,被赵云当空刺中,整个刀身,化作了七八碎片,眼看是被赵云一枪分割。 这等技艺,蹋顿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如今亲眼看到,怎能不动容。 方才,赵云听到阎柔说出蹋顿的姓名,赵云久在上谷郡,对周围的外族多有了解,知晓蹋顿是丘力居部落的头领,片刻间,就想过如何应对蹋顿。 赵云是在立威! 蹋顿抬起头,看到赵云手中涯角枪,随着自己额头而动,枪尖距离眉心,不过三寸。 此时,蹋顿不再惊恐,他已见过赵云手段,自己平日依仗的勇力,对上赵云,竟然不能抵挡一回合,两人之间的差距,超出了蹋顿的评估,赵云能将自己武器击的粉碎,要是想杀自己,应是易如反掌而已。 蹋顿一手捂着手腕,俯首向赵云躬身,口中敬意,道:“乌桓蹋顿,不知勇士武艺,刚才出言不逊,还请勇士不要见怪,今日蹋顿败于勇士手下,蹋顿性命,任由勇士处置。” 赵云将涯角枪收回,应道:“我是上谷郡军司马,去年时候,与你们部众有过交战,前些年,刘虞刘刺史,一直与你父亲丘力居交好,乌桓与汉地互有来往,你既然是乌桓部落头领,以后,还要约束麾下,莫要再滋扰上谷郡,若是再遇到,我定然不会留手。” 蹋顿依旧俯首,再将手掌抚在胸前,道:“蹋顿以后定然约束部众,绝不进犯上谷郡领地。” 此时,在蹋顿引来的两千乌桓骑兵中,一匹火色马儿打着响鼻,排众走出,马上虽然坐着骑手,不过,看那骑手模样,竟然还是个孩子,若是站到地上,恐怕连马儿高度都及不上,也不知道这孩童是如何攀上坐骑的。 孩童一手挽着缰绳,口中时而喊着,“吁!吁!”,在赵云身前,与蹋顿平齐,停了下来。 这孩童好奇的上下看着赵云,浑然没有敌对的模样,反是毫不掩饰的敬意和兴奋。 “将军,你真厉害!我兄长在我们部落,是第一勇力,被你一招式就打败了,你是谁啊,你这么厉害,我怎么在草原上没有听说过你?” 孩童声音清脆,如此小的年纪,就敢骑马,立在赵云身旁,其它的不说,这胆量上,就有些大了。 听孩童如此说,虽然没有报上姓名,以赵云智慧,也猜出他是丘力居的儿子,蹋顿的从弟,如今尚未成年的乌桓部主,楼班。 虽说楼班年纪小,丘力居在时,刘虞待丘力居同己位,赵云是守礼之人,当即向楼班抱枪拱手,道:“原来是所部少领,我司职上谷郡督军,去年才受命来到此地。” 楼班脸上笑着,点着头道:“赵将军,你们真厉害,竟然就这几百人,杀了零难几千人,还取了零难头颅,我来到这里,带了这两千人,生怕不能打败零难。” 赵云偏过头,颔首朝着刘策,道:“杀零难的不是我,是戍军的主将刘策。” “戍军?” 楼班顺着赵云目光,看着一旁刘策与阎柔,旋即将视线盯在了刘策手中的零难头颅上,看到确是零难其人,似乎才放下心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一二 慧极易伤 “父亲大人一直训诫我,要时常向汉地讨习,与幽州交好,免得引起争端,死伤人命,零难是我兄长,破坏了乌桓的约定,依照族中的规矩,捉了回去,也要身死示众,这位将军杀了零难,嗯,省去了我们许多的功夫,楼班在此谢过。” 竖着胡人发髻的楼班,不过十岁模样,不管是说出,还是应答,很是得体。 刘策与楼班对视片刻,口中没有言语。 想楼班再如何装作得体,不过是依着葫芦画瓢罢了,不知刘策何意,心中有些不安,忍不住将目光移到别处。 看着楼班生出了怯意,刘策始知方才楼班说的,多半是旁人授意,原以为楼班小小年纪,能做到这样程度,说不得有些异相,或许能与吕不韦门下的十二岁挂相的甘罗相比,终究是有些失望。 “护卫辽西安宁,本就是戍军职责,护乌桓校尉也是为了防范零难这样匪人设立,少领不必言谢。” 刘策越过楼班,散看着几十丈开外的乌桓骑兵,再尔道:“如今零难伏诛,少领可还有别的事?” 传闻中公孙瓒对胡人,秉持着深恶痛绝的态度,遇到胡人只凭着手中刀枪说话,幽州的胡人吃尽了公孙瓒的苦头,丘力居部也不例外。 看刘策冷淡态度,不如赵云那般的礼待,先生也没说过如何应对这样情况,楼班不敢擅作主张,萌生了退意,口中道:“我兄长楼难,从并州前来,犯下了罪责,理应死罪,不过,零难是我兄长,还请大人让我为他收尸,载他归去。” 看楼班忐忑模样,刘策略作沉吟,驱着马儿走出几步,将手中零难的头颅送到楼班身前,望着楼班,面上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儿,道:“几日前,有一队骑兵,擅闯戍军军营,被我领人杀退,捉过几人,说是出自乌桓丘力居头领部,我猜想或是零难故意派人挑起我们的冲突,正好遇到了少领,也向少领说起,免得引起什么误会。” 楼班毕竟年幼,面上显然有所困惑,迟疑应道:“我不知晓此事,既然是冒犯了戍军,就应当受到惩戒,将军做的对,容我探查许久,若真是我部落人所为,定然给将军一个交代。” 此时,血色凝固的狰狞头颅,楼班以单手接过,丝毫没有惊恐颜色,先是用手将零难双眼合拢,挂在马儿脖颈,再向刘策一礼,终而踱步到赵云身前,以恭敬态度,从怀中掏出一盏木令,口中道:“将军,这是我乌桓部族信物,将军守护上谷郡安宁,日后若遇到乌桓人,说不得有些用处,既然没事儿了,那楼班就告辞了。” 似乎怕赵云推辞,不待赵云应回,楼班转头呼唤身旁一眼不发的蹋顿,融入了乌桓骑兵的行伍,沿着来时的方向卷起尘色,折转回去。 赵云摩挲着手间的物件,浑然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偏过身,将木令抛给阎柔。 “阎头领对乌桓熟悉,可知这是什么,有何用处?” 阎柔早就靠了上来,接来木令,反转看过许久,还是摇了摇头,道:“赵将军,我也没见过这东西,你看这纹路,明显完整,幽州的乌桓有三部,我想,这应是三部的东西,至于用处,我也不知道。” 将木令收了回来,赵云望着楼班离去的影踪,沉然不语。 刘策走上起来,与赵云沉声道:“方才,子龙可在袭营时,察觉了什么?” 赵云不知刘策何意,摇了摇头,道:“我心神尽在羌人照应上,只觉得零难不懂立营,营盘粗糙了些。” “哦,我与子义从南营杀入,所遇抵挡不多,现在想来,零难营地,一定有丘力居部的探兵,好为蹋顿楼班做接应,只是被我们捷足先登,助了我们一臂之力,当时我还觉得有些奇怪,见到了楼班,才想通了此节。” 刘策停顿片刻,继而又道:“我看楼班便是没有见过,也一定听闻过子龙,这小子装做大人模样,太过于粉饰,今日说的话,也不知是谁人教给他的。” 太史慈与刘策赵云并立,应过一声,缓声道:“去年冬日滋扰上谷郡的游骑,与丘力居部绝难脱得了干系,好奇怪,楼班似乎故意做给蹋顿看的,莫不是丘力居身死后,蹋顿与楼班闹出了什么隔阂。” “那蹋顿,绝不愿屈人之下。” 赵云沉沉道:“方才楼班去寻仲业要过零难首级,我私下看过蹋顿神色,极是克制愠怒,强忍着无事模样,蹋顿往日在乌桓有勇力威望,今天丢了颜面,反而成全了楼班,只是……唉!” 说到最后,赵云不觉轻叹,显是有些惋惜。 在楼班这个年龄,能做到这样地步,着实不易。 然而,但凡有些才能,自认聪慧的人,都有着唯我独行的陋习,觉得天下间,除却自身,其他尽是鸡豚狗彘。 慧极易伤,情深不寿。 这番道理,不是人人能够体悟。 与刘策不同,赵云对胡人,没有十足敌意,以人以才论比,自是对楼班有些看重,只是,蹋顿败了一阵,反而与赵云缓和态度,这样的心思,在胡人中也不多见,若是蹋顿真有心做些什么,楼班今日做的事情,反而买下了死结。 刘策和太史慈听懂了赵云的言外之意。 刘策沉默不语。 太史慈素来知晓刘策对胡人态度,以手拍着赵云臂膀,笑道:“我们只做下手中事就好,旁人的,倒也管不着,我看,蹋顿和楼班,都没说实话,只是见到子龙武艺,才不敢轻举妄动,去年,我与子龙可是吃了他们的不少苦头。” 赵云听出了太史慈的劝慰心思,旋即释然开来,笑道:“子义说的对,说不得不日又要对上乌桓的游骑,那可就不会再留手了。” “哈哈哈!这才是子龙嘛!” 赵云刘策太史慈三人,对于楼班零难蹋顿的关系不了解,杀了零难,也是临时起意,只是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这也是久居边塞和中原的差别,对于胡人的军力认知,差距大了很多。 公孙瓒以白马从义,在幽州闯下了赫赫名声,界桥一战斗,生生被麴义领着羌人完败,论武艺,论勇力,公孙瓒与刘策三人,都不能相比,此消彼长下,摧枯拉朽的诛杀零难,看似偶然,实则是必然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一三 当归 蹋顿与楼班来的突兀,走的也匆忙。 不管这两人有什么心思,口中都立下了保证,今后会约束乌桓族人,不滋扰幽州汉地百姓。 且不说这样的保证有没有效果,如今诛杀了零难,辽西这块地方,早春的波澜,还没有酝酿出苗头,就被戍军和上谷郡守军,合军剿灭,战讯扩散开来,一定会使早春耕种的百姓,安心许多。 辽西最大的乌桓部落退却,刘策也就不再着急归还,时而还有零难派遣外出的整队乌桓骑兵,想要来营盘探寻究竟,又被阎柔等人以逸待劳,接连伏杀。 过了半个时辰,一切都收拾的妥当,成群的马儿和牧羊,被十数个胡人,以圆形驱赶,缓慢的向着上谷郡方向行进,靠着东处的天际出现了散乱的游骑,极远处就吹着号角,距离的近了,看到当先数人,打着旗帜,上面绣赵云二字。 这是与赵云约定的胡人部落的援兵来了,时间上,晚了一个时辰。 若是战场上,力取先机的争夺中,这样的援兵,非但没有益处,还会影响军伍的部署,乃至于兵败。 领队的头领,唤做蹇曼。 说起来,此人刘策也算知晓,前些日,自称铁齿的鲜卑汉子,只身去了戍军求援,招惹了乌桓骑兵,终被阎柔救助,铁齿想要求戍军帮助他们的部落。 如今看来,已经大可不必了。 铁齿的头领族人,显然没有将希冀放在戍军上,数日之前,就带着族人,去上谷郡寻求了赵云的援助,如同蹇曼的小部落,达到了十五个之多,赵云将他们安置在城侧,安抚了这些部落的胡人。 蹇曼这些胡人的涌入上谷郡,让上谷郡的百姓人人自危,生怕遭了什么罹难,对耕种的事情,也就不那么上心了。 赵云看到了这个隐含的危机,心中思量,若是任由零难生事,这个秋日,上谷郡又要经受无粮的困扰,先生王烈再有天大的声名,也无力挽救。 赵云亲自带着羌人,在城围击溃了数个探兵,知晓了零难的讯息,决定袭击零难营地。 零难的游骑已经开始在上谷郡边域出没,不管是觊觎上谷郡,还是没有将上谷郡守军放在眼中,都威胁到了上谷郡百姓的生计。 临行前,赵云召集蹇曼等人,让他们看着风向,若是有了浓烟起火,可派人去接应,在赵云心思中,全然没有想过蹇曼这些人会成为助力,若是成功了,赵云想的是让这些胡人来清扫战场,收缴物资。 蹇曼与诸位头领,凑集了近千人的游骑,在其中,赫然还夹杂着胡人女子,仅此一项,便看出,这些依附的胡人,原本就没有存着死战的心思。 蹇曼排众走出,先是找到赵云,一张憨厚的脸上,满是愧疚,连连说过收了阻碍,族人不好约束理由,请赵云见谅,身旁的其他部族首领,也为蹇曼附和。 这样托辞,对胡人没有什么好印象的刘策,根本没有理会,便驱着马儿,去寻找阎柔交代些事情。 赵云偏过头看刘策离去,迟疑了片刻,看太史慈缓缓摇头,示意他来找应,赵云才有所安心,安排援助的胡人去做事。 听闻零难全军尽没,蹇曼这些胡人的想法,与方才嚷嚷着让刘策赶紧离去的俘虏,存着同样心思,看着远处无主的牲畜,满地的伤者死者,空荡的营盘,蹇曼身后的几个胡人头领,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阎柔收敛了部从,看着那些围着赵云太史慈的胡人,面色极为不屑,直至刘策过来,阎柔才偏转过来,笑道:“这些人,还真特娘的给辽西的部族长脸。” 身后,不管是阎柔的麾下,还是其他部落的探兵,尽是哈哈大笑,对着蹇曼等人指指点点。 刘策轻轻抬了抬手,正面的胡人片刻间不再说话。 几日前,也就是阎柔,才能号令这些胡人,刘策名义上是阎柔的上司,胡人们依旧没有将刘策放在阎柔等同位置。 而如今,刘策用他的战绩,让这些胡人对他归心,再没有丝毫的违背。 刘策目光将这一圈胡人看过去,看到众人也都在看着自己,且眼神中多带着敬畏和激动。 “这几天,诸位与我刘策,奔袭数百里,一路上,吃了许多苦头,还有人受了伤,你们能来助我,刘策十分感激,眼下,刘策不能为你们请功,待到整备时日,定会去部落中拜访,依着军情,军功依人数分润,如今你们部落还在等你们消息,我与阎柔,要去上谷郡,不能陪同南下,还请诸位见谅。” 戍军出身的阎柔麾下倒没有觉得什么,毕竟刘策是主将,跟着刘策,去哪里都是一样。 而那些被阎柔邀请来的部落探兵,则有许多犹豫。 依理来说,零难败亡,木原,水泽的危机解除,是极好的喜事,不过,眼下,要离开刘策行伍,还是有些心中不舍。 若是第一次袭营,是刘策的果决,第二次诛杀零难,就是刘策的勇气了,至于后来,举手击败蹋顿,让几千乌桓骑兵黯然退却,这已经算得上是无人能挡了。 部落的探兵,看刘策和赵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仙。 胡人崇尚勇士,若是战局胜了,功劳八层归最出众的勇士,而此时,这些探兵自己做了什么,出了多大的力,他们自己是知道的,刘策为主将,出口说出平分军功的言语,算是将这件事儿下了结论,其他的先不说,这样维护麾下,公允的上司,最合胡人心意。 当即,有许多探兵,叫嚷着,不回去,要此生跟随刘策,听凭刘策调遣。 最终,探兵被刘策劝诫归了部落,阎柔依旧令者戍军伙伴,跟随刘策前往上谷郡。 此时,刘策浑然没有想到,他让这些不信任的胡人探兵离队,只是觉得可以使零难伏诛的消息在辽西传开,压制住哪些蠢蠢欲动,有野心之人,会让田畴在戍军部署的耕种事,得到辽西部落的顺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一四 我是来谈条件的 幽州并州铁骑,天下无双,凉州次之。 这是为大汉十三州所公认的。 训练骑兵要许多花费,最主要的,是战马。 毗邻着善于放牧的胡人,幽州的战马从未缺过,公孙瓒能凑足一千匹没有杂色的白马成军,也是有着因为依仗。 数以千计的马儿,被阎柔领着麾下驱赶着直向上谷郡,这些马儿多数是辽西部落所属,早有过胡人驯狩,不同于无主野马,稍加训练,就可以为骑兵所用。 也不知是受人劝诫,还是见异思迁,被零难捉来的胡人俘虏,改变的主意,要跟随赵云去上谷郡安置,对此,刘策依旧没有发声,赵云想过片刻,也就任由他们,跟着蹇曼同行。 这支行伍,如同乌压压的云色,在草原上蔓延出极长的线条,受到惊扰的小部落,或是远处窥视,或是借故攀言,却无胆大者生出掳掠的念头。 没有什么比缴获的财物辎重更有说服力。 去年逃到上谷郡的青州,幽州难民,终于安心,开始争相开垦荒地,几日时间,便比原来多出了近乎五层的耕地。 因为乌桓零难事情,心力交加的王烈,得知了赵云全胜当归的消息,精神才恢复了许多,同时,传过口讯,要见见助刘和在燕国站住脚跟的刘策。 此时,被刘策遣散的胡人探兵,在收缴的财物中取了一些,径直回了各自部落。 见到部落的首领,与首领说起这几日见闻,什么新来的戍军统领如何威武,邢举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什么上谷郡的将军,收服了羌人,为他所用,随军冲锋,就像是天神下凡,能以一挡百,凭着三五百人,将零难的数千人打了个落花流水,后来乌桓丘力居部,见了汉军,蹋顿瞬间被击败,乃至于灰溜溜的逃了去。 这些头领,睁大着眼睛,怎地也不相信这是实情,连声让探兵不要太浮夸。 如此一来,探兵们急红了眼。 胡人最重荣誉,且不说,这次战阵,他们同样参与,被刘策首肯,这样的雄壮事实,关乎自己的声誉人格,也是他们毕生最骄傲的事,探兵拍着胸口,拉扯出新进伤口,示给众人看,又拉着质疑的人,去问过其他部落探兵,让他们作证,说个究竟。 部落头人们,都是谨慎之人,相互询问过,最终得到的讯息竟然差不了太多,这些探兵,可谓是头领的心腹,要不然也不回将关乎部众安危事交给他们。 不过两日间,传来了确实消息。 零难被诛杀,随行的乌桓骑兵,死伤惨重,没有伤损的,要不然逃回了并州,要不然消失在辽东腹地,而乌桓丘力居部,也有了大的举动,他们举族向西,似乎准备朝着并州方向迁徙,并州,一直盘桓着匈奴部落,还有鲜卑部落,如此明目张胆的过去,发生战事,再所难免。 顶着发生争斗,也要远离辽西幽州,这其中的变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不过,所有头领都看出,蹋顿似乎在躲避上谷郡的汉军。 这下子,辽西的部落头人,顿时慌了神。 邢举统领戍军时,担任着护乌桓校尉,名义上保护乌桓部落的族人,免得受到欺凌,辽西部落名义上归顺了汉室,总要有个章程,每年送出供奉,给幽州官员,这算是惯例,只是邢举连连吃败仗,手下士卒逐渐不被辽西部落看重,自前些年开始,九层的部落首领,开始断绝了供奉,反而时时去向幽州的属官,要粮食财物。 如今新任的戍军头领,连邢举都给杀了,带着百多人敢袭击数千人,这心性绝不是好相处的,零难打的自己这些人,畏首畏脚,却被人家连窝斗给端了,跟零难比起来,自己的部落算什么? 倘若等戍军的头人缓过神来,要清算旧账,可就麻烦了。 经过半日的商议,辽西的许多部落,达成了一致,派遣了自己心腹族人,带着往年积攒的皮子,马骨马尾,风干的肉食,牛马羊,送去戍军处,权当是补偿以往的供奉,口中只说,受到了戍军的保护,一定要感谢戍军。 如此一来,还在戍军的田畴,简直要惊呆了。 这都哪跟哪呀? 辽西的胡人什么时候,变得对戍军如此敬意了,田畴想要问具体事由,胡人却是支支吾吾,送了东西,急匆匆的返回部落,牙关闭的紧紧的。 直至三日后,刘策使人来戍军传来消息,田畴才得知辽西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于刘策,田畴再也没有什么攀比心思,便是当日领着家将游侠绕过塞外,前往长安,这等事情,也绝难与刘策所作所为相比,在统领士卒方面,田畴对刘策没有了质疑,更加耐心的着手戍军周边的耕种和迁徙事。 至于这些胡人送来的东西,皮子和马尾可以作弓箭,连弩,田畴便做主,让马伦挑选可用物,留下给戍军用,其他的,再尔送到燕国,让燕国的刘和来处理这些东西。 傍晚时候,沉寂了一天的张举,走到田畴住处,让士卒通传过,当面见了田畴。 张举这般举动,明显是向戍军示以与田畴的关系,与当日见到田畴时的忐忑,决然不同,田畴见到张举时,张举也没有解释许久,扯过一张椅子,坐在田畴身旁。 “我见过蹋顿,此人极有野心,原本是要让我助他,统领乌桓三部,我使了些小手段,问了那些来戍军的胡人,他们告诉我,蹋顿带着乌桓部落,迁徙去了并州地。” “什么?” 田畴大惊失色,犹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张举,重重问道:“叔叔觉得,此事可是真的?” 张举点了点头,道:“定然是真的,蹋顿在乌桓以勇力,招揽了许多跟随人,如今惨然落败,威望失了大半,零难死了,并州零难的基业,是无主之物,去并州,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法子。” “这….” 田畴脸色缓和了些,犹豫了片刻,欣喜道:“若是没有了丘力居部,这辽西境遇,可就安稳了,只需经过三五年,我有信心让辽西的所有部落,归我所用!刘仲业啊,刘仲业,怪不得刘和与戏忠,能放心的将兵权交给你。” 张举看着田畴颜面,直至等到田畴情绪稳定了些,才说道:“世侄,我今日来见你,是来与你谈条件的。” 田畴不解的看着张举,见其脸上严肃态度,不像是在开玩笑的,也正襟危坐,以手向张举示着。 “叔叔,请说。” 张举眼中精光山东,手中做出一个握拳模样,沉声道:“我想将渔阳郡,献给世子刘和,只需兵临渔阳,不费一兵一卒,渔阳郡唾手可得。” 田畴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事情,我做不了主。” 张举笑道:“既然如此,你不是要送战马和物资回燕国嘛,也让我去燕国吧,正好去见见刘和,也去见见那个叫戏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一五 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尾敦是胡人血统,来到了戍军处,一直跟在田畴身旁,为田畴打理琐事,相处的久了,越发感觉到田畴的治民能力极好,便是许多地方看不懂,也尽力记在心中,如此一来,尾敦鲁莽的性子,逐渐收敛许多。 此行已是第二次,送遣物资回燕国,以往尾敦对戍军有许多联系,对邢举私下埋怨,看到如今短短数日,刘策就将戍军声望提升到这般程度,不管辽西的胡人部落是否真心归诚,只要交上来东西,就足够了。 口头上的承诺毫无意义,拿到了东西才是稳当了。 不服的,再打过去,打到他们服了,戍军的士卒,现在整日嚷嚷着,要争抢军功。 两日后,尾敦送着近两百车的东西,到了燕国城。 刘和虽然很惊讶,不过有了刘策上一次夺取戍军兵权事,片刻后就缓和下来,着人快些去叫戏忠过来,只是传令兵寻戏忠时,戏忠却不在屋中,说是去城中寻访大夫,回禀过来,刘和素来知晓戏忠体弱,也就没放在心上,与尾敦详细的问过军情。 刘和摆出有兴趣的样子,也是上锋对下属的例行公事,就是听的再多,刘和心中也没有想过去做什么决断,有戏忠在,凡事儿刘和都会问询戏忠如何去做。 过了两个时辰,戏忠才匆忙回来,看他额头,隐约沁着汗水,似乎走了许多步子,不过,面上透着红光,倒不是生病抱恙的模样。 听尾敦再说过一遍,戏忠沉着眉头,凝思不语。 尾敦看着刘和殷切的望着戏忠,想起田畴私下交代的话语,再躬身道:“还有一件事儿,先前我没有说起,田先生说要戏先生当面,再告知戏先生,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人,是在戍军被刘将军捉的叛乱人,张举,说要面见少主和先生,与少主做什么交易。” 刘和面色一怔,旋即有些不悦,蹙着眉头,缓缓道:“这张举,怎会如此不识趣,当日戏先生为他说情,我才绕过他性命,哼!倒是长了本事,还敢与我做交易,嗯,戏先生,你觉得张举想要做什么?” 戏忠全然没有半分惊讶,抬起头向尾敦示意,口中道:“既然刘策,田畴在戍军,对张举放心,想来此人也有几分本事,尾敦将军,那就叫他过来,正好一起说过。” “是。” 尾敦应过,转身去叫一直候着的张举进来。 被几个士卒护着,张举进了屋中,看到主位的刘和,左侧尊位一个文人模样,当先伏在地上,口中连声喊道:“罪人张举,因为想要为官,捐了一个太守职位,后被张温怨愤,寻了由头,将我治罪,我心中不甘,为张纯叛乱出了军资粮银,被刘刺史征讨,流落胡地,如今想要以待罪之身,为少主平反幽州,出些力,好恕了我的罪责,还请少主应允。” 刘和听到张举坦然承认了自己罪过,对于谋反事,供认不讳,其后说的卖官卖爵事,确实存在,刘和的父亲刘虞因此劝过先帝多次,被先帝当作耳旁风,听不入心中。 不止刘虞,当时的许多大臣,三公九卿,甚至以血书上奏,先帝大发雷霆,当着群臣面,向群臣陈列,西北要打仗,需要粮食需要银子,百姓饥荒,食不果腹,也需要粮食,也需要银两,我这宫殿塌了,我都没有花费钱修理,后宫的妃子,几年没有新服新首饰,我是一国之君,受点委屈也就罢了,你们呢? 我问你们要钱,你们说没钱,让你们想办法给我找钱,找粮食,你们也找不到,我自己想了办法,去解决现在困境,你们又阻挠我,你们这些臣子,都是做什么的?占着朝堂位置,不能为国,为百姓分忧,你们摸着胸口问一下,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朝堂上,哪有人能扛的下来,人家天子说的对啊,不能为国为君分忧,这是臣子的无能啊! 于是,卖官卖爵还钱,也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对于得了官的人,自然不受以正统自居的朝臣待见。 这其中情由,刘和是亲眼看到的,如此想过来,在叛乱之前,张举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事,甚至奏报上,还提起张举在泰山剿灭匪众的功劳,受了张温的不公平待遇,张举却是有许多冤屈。 张举的事情,刘和早已经听戏忠说起过,眼下看着五体投地,卑微跪倒在身前的张举,刘和心中的怨气,多半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和让张举起身,又听张举说,能不用一兵一卒,让刘和得了渔阳郡,这种献城的动作更合了刘和心意,面上的欣喜就能看出刘和的心情很是不错,只是,刘和看向戏忠时,见戏忠一脸凝重的模样,刘和以为自己想的有些简单了,说不得这是什么诈降诱敌计策,强自收敛了面容,让张举先行下去,至于行动上,也没有将张举当做囚徒,只以眼色让尾敦自行注意些。 待到张举尾敦退下,刘和才犹豫的试探着问戏忠,道:“先生,可是觉得张举说的,是埋下了什么祸端?” 戏忠却是摇了摇头,沉沉的叹息一声。 “这渔阳郡,与燕国,上谷郡挨着,原本是我们必须取的地方,刘策当日就说过,渔阳郡北方,是古北口,若是取了渔阳郡,就要面临着来自北方鲜卑族人的压力,死死守住古北口,使渔阳郡不会被鲜卑人滋扰。” 说到此处,戏忠看了刘和一眼,目光中多有耐人寻味,问道:“世子,要守军,就需要士卒,粮食,钱银,以燕国目前的军力,能撑得起渔阳郡的守卫事情吗?” 戏忠三言两语,为刘和说清了目前的局势,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刘和心中火焰,刘和顿时有些颓然,口中喃喃道:“我一时性急,幸亏有戏先生助我,才使我没有做下鲁莽决定。” “嗯!” 刘和的一举一动,尽数被戏忠看在眼中,戏忠又突兀说道:“此事,倒也不是没有回旋余地,只是,还要等刘策归来,让刘策估算军力,才能顶下,毕竟,刘策能以几百人,击溃了辽西数千胡人所部,这兵力上,也不是一定要成千上万的数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一六 我坐着,你站着 片刻间,刘和面上几经转换,最终凝固成不解与困惑模样,明朗的在脸上刻着没有听懂模样。 先是说缺兵少粮,不能盲目虚张,再说兵粮其实也不算什么问题,前后矛盾的说辞,刘和怎地也听不明白。 只是,戏忠做事一向如此,没有与刘和解释许多,摆了摆手,示意刘和自行体悟,临行前叮嘱刘和,快些安排去上谷郡的事宜,当务紧要事,让刘策早点归来。 去年冬日时候,赵云来燕国运粮之时,便带过王烈亲手写的书信,给了刘和,说起居庸城,上谷郡事,王烈自言,己身没有官爵,也不想受朝堂调遣,只是机缘巧合到了居庸城,眼看百姓逃散,整个上谷郡人心惶惶,受到官员百姓跪地乞求,才暂且领了上谷郡,于情于事,都不合礼法,权且是稳固居庸城,好使山谷郡人心不失。 刘和在燕国做的事,王烈都看在眼中,这等怀柔手段,与其父刘虞相似,刘和本就是天家血脉,将居庸城交给刘和,王烈也会放心,催促刘和早派人去居庸城,领了上谷郡。 戏忠口中说的是让刘和自行安排,实则是催促刘和早做下决议,于居庸城究竟如何处置,全凭刘和心意。 莫看戏忠在诸事上有决策力,俨然是揽下了权柄,而刘和作为主事人,却是心中明白,戏忠是分事而论的,若是城务,布局,戏忠一言定下,而关于用人和政事,戏忠绝不参与,便是刘和来问计,戏忠也绝不开口。 对于戏忠持着这样的态度,刘和是很喜欢的,功高可以,但是不能盖主。 欣喜情绪还没有消散,转而想起上谷郡事,刘和又开始有些头疼了。 戏忠回到住处,使人唤过小黑,便搬来一张矮凳,坐在炉火旁,依着大夫嘱咐,用心的计量着药味份量,时而在鼻头闻闻,也不知能嗅出什么花样来。 小黑来的时候,正看到戏忠手中持着一柄扇子,轻轻的扇着炉子,做着仆从的活儿,而原本负责戏忠衣食起居的绿衣,盖着锦皮,靠着窗边,正在晒太阳,这主仆的关系,俨然是翻转过来。 知晓内情的小黑,浑然没有意外神色,先将手中还热腾的糕点,提着走到绿意身旁,弯着身躯,向绿衣行礼请安,口中笑道:“师母,这是我带来的软糯糕点,听说是掺了蜂蜜的,味道很甜,又没有糖味苦楚,也不知道合不合师母的口味。” 绿衣这才眯着眼,正要起身,被小黑连连制止,回头拘谨的看着忙碌的戏忠,辩解道:“师母,您就别起身了,现在我师傅都供着你,我哪敢让师母受累,您还是躺着,晒晒日头,对您的身体会有好处。” 对于小黑的机灵和顺意,绿衣是很受用的,也就没有与小黑推辞,又眯着眼,将身躯翻了个,如今春日时,也就一个时辰,才适合晒日头,能对自己身体好的,绿衣都会尽力去做。 毕竟,受了绿衣有身孕的消息,比起去年的阴郁,戏忠整个人都透着喜色,再也没有了摇摇欲坠的孱弱。 将炉药摆的正了,戏忠让丫鬟看着火候,向小黑微是点头,小黑知戏忠叫他来必定有事,亦步亦趋的跟着戏忠,走到外屋去。 待到戏忠停下脚步,坐在椅上,一双手垂着腿侧,似乎方才蹲的时间久了,腿脚有些麻木。 小黑走到戏忠身旁,低声道:“先生,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戏忠头也没抬,指着身旁的张椅,让小黑坐下。 “嗯!是有些事,去年,刘策捉住了张举,这事儿,你可还记得?” “是的,先生,我知道。” 小黑依言坐下,嘿嘿一笑,道:“尾敦这货,整日就对着我们说起这事儿,把如何捉了张举,杀了邢举的,说了千八百次,我耳朵都听的起了茧子,照我说,若不是策哥,哪有尾敦这厮的功劳。” 听小黑说的,虽然对尾敦贬低,却是调侃意味,浑然没有轻视愤恨心思,戏忠心中觉得,小黑随自己这段时间,这心胸,倒是宽广了许多,这也就极好了。 戏忠点了点头,没有附着小黑话头,又开口问道:“前些日子,你随着许攸去了渔阳郡,沿途上,可有什么所见,嗯,我是说,要取了渔阳郡,你觉得会花费多少军资。” 小黑的眼睛顿时亮了许多,既然戏忠如此问,那就是有取渔阳的意思了,得知刘策在草原上大展雄威,以少胜多,且是全胜归来,小黑与刘冲尽是欣喜,同时也觉得没能跟随刘策,在辽西与乌桓人厮杀,很是遗憾,若是渔阳郡起了兵事,说不得就是立功的时候。 “先生,渔阳郡因为要防备着古北口的鲜卑人,囤积了许多兵力,这些兵卒都是经过血战的,可算是强军,不过,邹丹这人,有些….” 小黑迟疑了片刻,似乎有些为难,缓缓道:“老师,邹丹,很信道法,对成仙长生事,极感兴趣,我听人说,他领兵出战时,也会占卜,看看是不是黄道吉日,若是日子不对,就取消作战计划,这人,真实荒谬可笑,我觉得,要是取渔阳,有策哥领军,绝不会费什么周折。” 戏忠沉思片刻,许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戏忠才倏然站起身来,向小黑招手,道:“你跟我来,我们去见见张举。” 戏忠和小黑的身份,单独见张举,根本不需要通传,而戏忠大张旗鼓的让鲜于辅的亲兵,给张举叫来单独的屋子,也没有想过隐瞒旁人。 戏忠不在意鲜于辅与刘和知晓。 等到屋子中只剩下小黑戏忠张举三人时,小黑站在戏忠身旁,好奇的打量着张举,对于这个谋反的贼众,小黑也想看看是何等模样。 戏忠大咧咧的扯过一条长凳,兀自坐下,没等张举喏喏开口,当先朗声道:“这是我的徒弟,不是外人,如今,这屋子就我们三人,刘和不在这里,不用顾忌太多,也许你不了解,我却是了解你,按着如今的风气,你我都算不上什么君子,既然不是君子,那就依着小人的规矩来做事儿,抛开我们的身份,如你说的,我们来谈谈买卖,你好好跟我说,你有多少可用的东西,我来衡量一下它们的价值。” 张举面色一怔,还没有开口,又被戏忠打断,道:“有两点,你要记住,第一,我来见你,只一次机会,你若是没让我觉得有价值,我不会再来第二次。” 说出这处,戏忠顿了顿,直直望着张举,再尔道:“第二,我坐着,你站着,我们不熟,不用太客气。” 言罢,方才还面色震惊的张举,身体却是变的轻松许多,富态的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拘谨,与店铺中掌了多年的掌柜倒有许多相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一七 一举三得 尾敦与刘和戏忠说过田畴交代的事,噔噔噔的迈开脚掌,辩明了方向,跑到靠着城中的杂铺,尽管气息有所不稳,还是扒着柜台,左右看了看,没有寻到李儒身影,这才郁郁的拉过一个伙计,口中开始嚷嚷。 “你们掌柜呢?去哪里了,我又送来了许多货物,怎地不见掌柜的身影。” 那伙计虽被尾敦粗壮手掌抓住,全然没有惧怕,反是笑道:“将军,将军,您也无需找些理由,我们掌柜的说了,现在的粮食是金贵物,上次给你的那些酒水,是生意上的伙伴,送给掌柜的,掌柜不喝酒,才给你送去一翁,掌柜的说了,要是想饮酒,先去问问戏大人跟殿下,他们同意了,你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 伙计以手捉开尾敦手指,口中喊着,“劳驾,让让,让让,我过去看看。” 伙计搬出刘和与戏忠名义,尾敦就是心中有火,也没处发去,就是因为怕被刘和发现,才私下里找李儒,没想到,这李儒竟然丝毫没有卖给尾敦颜面。 跑是白跑一趟了,尾敦忿忿的跺跺脚,手中想要找些物件撒撒气,想起这货运营生,收入全归刘和,如何能下的了手? 忿忿的跺了跺脚,尾敦鼓着一肚子气,哄哄的朝着城门走去。 二进出的院子内,整齐的拴着马儿,看马槽的数量,怕是有五六百之多。 郭图在马槽前,看正在吃食的马儿,时而晃晃脑袋,打着响鼻,脸上满意的神色,任谁都能看的出来。 这些马儿,在郭图看来,根本不是马儿,而是实打实的功劳。 袁绍得了河北士族的拥护,商贾有钱的给钱,有粮的给粮,有了钱粮,兵卒自然也不会少,而袁绍最稀缺的,是战马。 青州一战,也不知道黄巾贼从哪里凑了千人的骑兵,来去极快,又精于骑射,让文丑所部吃了大亏,想要追击,以步卒对骑兵,完全是任人宰割,袁绍麾下虽也有骑兵,但是北方还有公孙瓒锋威,根本抽不得身,田丰,沮授向袁绍进言,要增骑兵之力。 袁绍很是烦躁。 道理我也懂,局势也看的清,我这手里没有马,从哪里去给你训练骑兵去,难不成找两队士卒,一个骑在另一个身上,做些练习,就能建了骑兵不成。 依着面上来说,刘和能在燕国立稳脚跟,其中也有袁绍的大部分功劳,就说公孙瓒的主力军,若不是袁绍与公孙瓒抗衡,刘和哪能在燕国城里当世子殿下。 刘和给郭图说了,他父亲刘虞,就不喜欢兵事,一直奉行精兵减军,刘和也会依着父亲的方政继往而行,这些缴获的马儿,对刘和来说,实则没有太大用处。 想郭图是何等人,绝不会因为听了刘和口中说的,就信了去,在燕国这段时日,郭图不受禁足,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城防,守军,都看了个遍,虽然有些好奇,吕布的麾下怎么成了刘和的人,不过,郭图也没有问太多,无双国士,怎会去考校无知军汉的想法。 看了几日,郭图越发的吃惊,他发现,燕国所做的,与刘和说的,竟然没有半分出入,甚至除了千余守军,这燕国境地,再没有了其他的士卒。 自从跟随袁绍起兵,经历了许多事,郭图便知晓,如今世道,依仗的不是你的品秩高低,而是你手中的兵权,有了兵权,你说出的话,才有分量,旁人才会顾虑三分,你刘和一心为你父亲报仇,还要做收买人心的愚蠢举动,就是再过五年,十年,你能杀得了公孙瓒吗? 就凭着这些只会哭穷喊饿的白身,能让公孙瓒伸过来脑袋给你砍? 笑话! 你就好好做吧,等过了几年,这一切都归了袁公,你做的越好,袁公也就越高兴,我郭图的功劳也就越大。 想到酣畅处,郭图捻着胡须,不觉哑然失笑。 身后,李儒拖着腿脚,见郭图望着空处,突兀发出笑意,(其实,用“笑的跟个sb一些样”,更好),不知郭图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呼喊道:“郭先生,郭先生?” “哦!” 郭图恍然回过神来,指着健壮马儿,连连点头,口中道:“来到这之前,我倒是没想过,还能有这样的货物,老陶,虽然我手中无钱,这些马儿,我也能做主,就照着市面上的马儿价格,提升两层,嗯,不,三成,你与我一同回冀州,定然与你现钱,不让你白跑一趟。” 不料,李儒却是摇了摇头,低着头道:“不敢欺瞒郭先生,我家殿下说了,袁将军为国操劳,还需要钱银招募士卒,万万不能从袁将军处换到钱银,依着本分,本该送给袁将军,奈何如今燕国,流亡的百姓着实太多,殿下为他们免了赋税,也不能担保他们能活下去,我自会亲自送战马去冀州,便以物易物,换些吃用盐铁,好给百姓过日子。” 郭图一听,不要钱,这感情更好了,当初袁绍兼并了冀州,许多的韩馥旧部,可是阴奉阳违,不向他们征粮征钱,取些用物,这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既给了刘和助力,削减了冀州顽固旧臣,还让袁绍得了战马,一举三得,这计谋怕是极为划算。 李儒对于郭图问的,一概详细回应,又说起胡人送来的皮子,马骨,马尾,在燕国无太大用处,这些东西,略作缝制,就是极好的衣装,尤其是北方的士卒,到了冬日,严寒天气所致,几乎没有战斗力。 郭图眼珠转了转,便拍了板,让李儒顺便也带着这些,一并去往冀州。 李儒做事极有分寸,与郭图定下,第二日,就整备好一切,只等郭图一声零下,就前往冀州,这等速度,也让郭图有些吃惊,以商贾的能力来看,这陶代可谓是不错,正所谓见猎心喜,郭图觉得李儒有些本事,若是能为袁绍效力,说不得以后燕国的货物,就成了袁绍的囊中物了。 不过,这等挖人墙角的事儿,郭图胆量虽大,尤其是刘和如此对袁绍,对自己,郭图总要顾及着脸面,时而故作闲篇的与李儒虚套,而李儒似乎犹然没有察觉郭图的态度转变,对郭图依旧是恭敬着回应所问。 这日早间,郭图摆出礼待的模样,让李儒与他共同进食,商议南行事宜,李儒听到后,当场拒绝,最终耐不过郭图故作姿态,说不去就是不给他脸面,这番言语,李儒才忐忑的去了李儒处。 在郭图的蓄意拉拢下,郭图饮到酣处,拍着李儒肩膀,沉声道:“老哥,我跟你说,袁绍,袁公,这天下,没人能比得了,你们殿下刘和,依仗的那个谋士,叫戏忠的那个,先前就是曹阿瞒的人,你知道曹阿瞒吗?不知道?唉!曹阿瞒小时候,就跟袁公相识,一直唯袁公是从,就是袁的跟屁虫,如今受了袁公的号令,为袁公在兖州把守,你就看好了,再等五年,不,三年,袁公定能为大汉恢复太平天下。” 如此言语,李儒却是没法接话,只能佯装听着郭图大吹特吹,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直至半个时辰,郭图还在絮絮叨叨,屋门却是一阵疾行,一个军中士卒,满是风尘色,径直奔到郭图身前,大声喊道:“郭先生,许先生回来了,不过,却是受了伤,眼下昏迷不醒。” 听到士卒报来的消息,郭图再也没心思吹嘘了,慌忙打发李儒回去,自己提着袍子,跟着士卒去看许攸的状况。 李儒拖着腿脚,走出了老远,回过头来,看一阵慌乱的袁绍士卒,昏暗的眼神,顿时清明,口中似是喃喃自语,道:“两个废物,连人家布的局都看不清,哪来那么大的优越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一八 膝盖中箭了 早些日,张郃护着许攸,去往渔阳郡,临行前,许攸自言让渔阳郡今年不动兵事,保燕国一年平安,再归来时,只余两人狼狈不堪。 许攸身上无伤,因奔波疲惫,一时气短,加上水食未进,体力不堪负荷,才昏迷了过去,被大夫诊断后,饮了几碗参粥,便醒了过来。 而带许攸回来的张郃,左臂贯通着箭矢,小腿处更是绽着血肉,因要拖着许攸逃命,张郃不敢拔出箭矢,以刀砍掉箭杆,箭镞仍在腿肉中,也不知这一路,张郃是如何行来的。 许攸醒来后,向大夫说自己无事,私下与郭图说了渔阳郡的形势,至于如何落到这般田地,许攸却是搪塞过去,没有说的详尽,口中催促郭图快些离去,如今时间紧要,一路上再细细商议。 就在当日,郭图向刘和辞行,唤来李儒,驱赶着马匹货物,要返回冀州。 这城中,正值刘冲轮岗,张郃骑着马出现在城门前,就有士卒发觉,高呼着知会了刘冲。 刘冲是认识张郃的,看着张郃伏在马上,裹挟着许攸,发髻眉色凝固着血色,满面疲倦尘色,腿脚膝盖处裸露血肉,好似膝盖上中了一箭。 张郃抬头看到刘冲奔走过来,视线变得模糊,胸中强自撑着的气息倏然散去,整个人都要坠入马下,幸好刘冲力气大,才拖着了张郃身躯。 刘冲立即将此事告知了郭图,郭图唤人去为许攸医治,守在许攸身旁。 张郃被刘冲环抱着,奔跑着送去擅于医治体伤的大夫那处,使人让城门处严防。 这袁绍来军中,虽说领军的是郭援,发布号令的却是郭图许攸两人,郭图告知了郭援,郭援便着手准备起行,又让传令兵召集人来。 刘冲在大夫身前,心中着急,知晓问过也是徒然,正在来回踱步时,就听到传令兵来传讯。 回过身,刘冲眼见着张郃整个小腿肿了半圈,手臂上若失偏些,怕是整个手臂都会废了,现如今,张郃身体开始发热,面色惨白无血,伤口都没有处置好,如何能够远行? 好你个郭图,好你个许攸,张郃拼了命救你回来,你不来看过也就罢了,还胡乱下令,这等混账东西,不收拾你还能了得? 刘冲的脾气本来就不好,为张郃愤愤,心中登时大怒,一把拎着传令兵,似捉稚鸡般提到门外,辨明了方向,任由传令兵口中呼喊,刘冲也全然不顾,直至走到了李儒车队处,刘冲才将传令兵丢在地上。 听着自家士卒叫嚷,眼中看着刘冲怒气十足的走来,郭援麾下的士卒,不明所以,慌忙端着枪戟,正对着刘冲,似做提防意味,刘冲冷眼看过一圈,慑得无人敢向前进趋。 刘冲口中喝道:“郭图,许攸,你们两个狗东西给我出来!” 刘冲的嗓门大,这一声暴喝,怕是左近的院落都听到了,远处的郭援,大踏步的走过来,心中暗自惊叹,这是哪个混人,敢直呼郭图许攸是狗东西? 倘若是旁人,郭图绝不会给他好脸色,就是砍了脑袋,也占着理道。 只是郭援发觉是刘冲,兖州时见识过刘冲武艺,也曾与刘冲切磋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人本事,刘冲武艺好,力气又大,真若是发起蛮来,在燕国城里,郭援可拦不住他。 “刘兄弟,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郭援是乖巧的人,十步开外,面带着笑意,口中打着哈哈。 刘冲定睛一看,原来是郭援,心中寻思,郭援是袁绍来军的同龄,这事儿,寻郭援问过也正是合适。 “谁人下的令?张郃受了箭伤,性命危在旦夕,怎能与你们回冀州,你郭援也是领兵的,如何能做出这等混事儿来!” 得! 这次连郭援也骂了进去。 郭援心中自然十二分的不乐意,不过,开始放低了态度,再闹出冲突,说不得会影响了今日行程,惹了郭图不喜,可就不划算了,至于与刘冲的这笔账,以后可慢慢算。 郭援装做惊讶模样,道:“什么?张郃伤势如此严重,我看许先生片刻就回转过来,张郃是武人,应不会有什么妨事,刘兄弟,这都怪我,既然张郃伤重,我们时间紧急,就要回冀州了,刘兄弟与张郃也算是熟人,劳烦刘兄弟待我好生照料张郃,有劳,有劳!” 刘冲疑惑的看着郭援,再望着方才郭图安置许攸的门处,顿了顿,才缓和了声势。 “那个,既然你不知道,也就算了,算了,有我刘冲在这里,定然好好照顾张将军,你就放心吧。” 得了郭援的应允,刘冲才舒畅了心意,转身再想看看张郃状况,走过几步,听到耳旁有人低声呼喊:“张统领,怎会到了此地,莫非还要送我们出城?” 刘冲转过头一看,见是李儒,坐在了辕车前架,正向刘冲挥手。 “啊!老陶啊!不是,不是,我来跟郭援说一声,嗯?你这也要去冀州啊,来来回回又要一个月,老陶你真是辛苦了。” 李儒与刘冲相处过许久,知刘冲心思质朴,绝不如小黑哪般口是心非,心中多有些慰藉,又笑着应道:“哈哈,这是我应该做的,份内事儿。” “哦!我去看看一个受重伤的兄弟,老陶,不跟你闲扯了啊!等你回来,我再去找你!” 不待李儒回应,刘冲自行挥了挥手,急匆匆的又向前走去。 身后,郭图与许攸从院中走出,脸色不怎么好看。 方才,刘冲骂他们狗东西的言语,两人耳朵聪慧,听的清清楚楚。 郭图看许攸眼角泛着杀意,以手扯了扯许攸绣袍,低声道:“这等无知俗人,理会他作甚,日后有的总是机会。” 车队鱼贯走出了燕国城,衣甲光鲜的士卒在最前方,货物马匹居中,行进倒也不显凌乱。 而就在郭图等人离开不过半个时辰,又有一人,来到了燕国城。 此人唤做牵招,少年时与刘备关系极好,成刎颈之交,受简雍举荐,在涿郡为百姓计奔走,尽职尽责,因简雍正忙,不能脱身,受了简雍委派,向刘和汇报今春安抚民众的情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一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涿郡处于幽州偏西南处,最靠近冀州,因袁绍打着刘虞名号,俨然将幽州当作囊中之物,涿郡境况诸多安宁。 当初,刘和从冀州逃脱,一路北上,也是顺着涿郡前行,戏忠在沿途收敛了许多粮食吃用,后来,简雍持着刘和的信件官令,在涿郡任职,不管是城守,还是郡守,对简雍都以礼相待。 既不算官品,又没有兵权,做的也是安抚百姓,稳定人心的事,便是到了秋收时候,城郡的杂赋无须上缴,还不用官员出人出力,这等好事儿,那里去寻? 有心捞好处,从中阻挠的混人,不用简雍出面,涿郡的官员就随手打发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在这等自身政绩与利益的事上,涿郡的大小守官拎得分明,就是有那么些大的世家,使些小手段,也有人劝说刘和与当今天子,差不多可以兄弟相称,阻挠刘和的事,就是阻挠天子的事,忠义廉耻都做不到,简直枉为读书人。 这一不得以为要去与谁人应战。 “蛮子!你慢些!省着马力,待会儿若是你跟不上我们,我可不会让你休息,耽误了去寻策哥的时辰。” 眼间刘冲身在最前,小黑也不追赶。 小黑对刘冲了解甚深,知道若是与刘冲较量,刘冲反而会更来劲,口中虽然劝阻刘冲收敛,隐然又打出了刘策的名号。 果不其然,刘冲听到了小黑声音,减了马速,手中的巨斧也挂在身侧。 等到小黑追了上来,刘冲面上多有些意兴阑珊,叹道:“也不知道见了我那兄弟,还有没有打胡人的机会,尾敦整日吹牛,我也好寻个功劳炫他一脸。” “哈哈!” 小黑笑道:“着什么急,若是我说,只要蛮子你不要妄为,这次定然会有立功的机会。” 刘冲眼睛顿时亮了几分,催促道:“怎么,小黑?戏先生跟你说了什么了?还有,你这黑厮,我哪里有妄为,既然你领军,你说什么,我不都是听了?” 小黑没有心思与刘冲拌嘴,向刘冲颔首,正色道:“前方便是出了燕国的境域,张郃张将军去了渔阳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在这里领队,我去带人先在前方探路,免得受了旁人的埋伏。” 听小黑提起了张郃,刘冲神色就有些郁郁,点头应道:“嗯,我走的慢些,你先去吧,万事小心!” 刘冲心性质朴,关心情绪尽在脸上,小黑向着刘冲微微抱拳,便当先沿着官道前行。 刘冲小黑刘策三人早年为猎户,感官敏锐,侦查适宜都能做的,然而论及最优,实以小黑为最,刘冲也就任由小黑去过,毕竟,这关乎引领的三百骑,刘冲在这三百骑兵身上,花费了许多精力,也耗费了许多军资,经不起折损。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小黑才折转回来,挥手示意刘冲等人停下,到了近前,小黑面色有些郑重,口中道:“前方,似有人设了关卡,我远远看过,约有一两百人,看他们装束,倒像是渔阳郡的守兵。” 刘冲遂即问道:“可设有拒马?” “没有!” 小黑疑惑的摇了摇头,道:“我也觉得奇怪,看他们模样,全是步卒,好似防备着什么。” 刘冲抚掌,冷哼道:“我们若是提起了马速,可杀他们措手不及,冲过去就是了。” “不行!” 小黑果决道:“我们是要去上谷郡与策哥会合的,就是要打,也要问过策哥才行,蛮子,我不能让这些兄弟犯险。” “那....” 刘冲也没有坚持,不过脸上有了作难,道:“那我们怎么过去。” 不料,小黑却是“嘿嘿”笑过,口中道:“你当我小黑就这等本领,若不是训了绕行道路,我哪里有脸面回来,此去偏西,就是山侧,那里可是宽松了许多,也就多花费半个时辰而已。” 在小黑的引领下,三百骑兵折转了行进方向,绕过了小黑说的守兵,到了居庸关,出示了令件,进入了上谷郡的境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二零 师训 居庸城中,靠着偏北的小宅院中,王烈身披着皮裘,端坐在矮桌后,尽管须发大半斑白,只从气色上看,王烈面上也算圆润,只是,春乏秋困,老年人更容易萎靡精神,也不知是否因体力不支,一只手肘压着矮桌上面,权且作为依靠。 上下来回打量了几番,前方三丈开外的刘策,与身后的太史慈赵云相比,倒也看不出分别,眼下,刘策有着军身,举止间依礼作态,更让王烈心中满意。 “好,好,果是后生可畏。” 听到王烈赞声,刘策立时躬身应过,道:“去年时候,本应来居庸城见过先生,奈何燕国有许多事,耽搁了时辰,唐突了先生邀约,实是形式所迫。” “哎!” 王烈笑着扬了扬手,几缕胡须也荡了几荡,笑道:“你助刘和收了燕国,子义都告诉我了,你做的呀,很好,非常好,那时候,临近了冬日,我怕刘和受了家仇蒙蔽情绪,一心复仇,多半让幽州罹难,才劝阻他,勿要大兴兵事,如今看来,倒是我想的差了。” “世子殿下心性与其父亲相仿,燕国百姓受世子庇护,如今也算安稳,至于兴兵事….” 说到此处,刘策顿了顿,抬头向王烈看去,正见到王烈依旧盈笑,继而道:“公孙瓒在幽州,不恤百姓,不管是为了刘刺史血仇,还是为幽州安宁,我已与世子做下保证,定会诛杀了公孙瓒。” 刘策说的直白,全然没有含蓄拖出想法,在王烈的意料之中,也在王烈的意料之外。 王烈口中叹息一声,凝神不语。 片刻后,才缓缓道:“你也无需担心我这老朽,是顽冥不灵卫道士,杀父仇,与天不共,此为人理,公孙伯圭在幽州,能驱逐胡人,这是他的功绩,这人啊,若是心中有了狂妄,也就只会偏离的越来越远,今日,他能杀刘伯安,他日,不知能做出何等事,幽州又在大汉边陲,我是怕,唉!…..好在当日,公孙伯圭还顾忌我一张老脸,从居庸城退兵,仲业啊,我已经老了,你们还年轻,若是想要去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只是,今日我想赠你一句,也请你转告给刘和。” 刘策再尔躬身,低头道:“谨听先生教诲。” “为君子者,当内圣外王,暗而不明,郁而不发,才可以自为方。” 这句话,刘策是听过的,出自圣人庄周,天下篇,告诫天下人要内心致力于心灵修养,养就圣人的才德,处事又要能施行王道。 王烈择出片段,目的是想告诫刘策,或者说想要告诫刘和,今后领了幽州,要善待百姓,不使百姓受苦。 这番意味,刘策听懂了,连同身后的太史慈,赵云两人,也是懂了,三人齐身向王烈躬身,口中如同立下了使命,道:“定然不负先生所托!” “起来吧,都起来,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王烈看出三人态度极是端正,与太史慈赵云相处许久,对两个弟子的性情自是了解,时常听太史慈对刘策赞誉有加,正所谓,物以类聚,太史慈秉承天义,能与太史慈结交,刘策想来也不是附势的庸才。 此刻,亲眼见到刘策态度拘谨,丝毫没有年少张狂,俨然虚心受教模样,王烈心中,也放心许多。 待到三人坐定,王烈望着赵云,轻声道:“前些日,子龙来寻我,要探寻乌桓外族的讯息,我不通兵事,便让子龙自行抉择,倒是没有想过,你两人竟然胆大到以百多人,袭了乌桓几千人营盘。” “老师,此是赵云一人做下,赵云甘愿受责罚。” 赵云倏然又站起身,俯首向王烈请罪。 “子龙,你先坐下,坐下。” 王烈扬起手,朝着赵云摆了摆,道:“你呀,与子义都是有本领的,我虽然老迈,也知道去年,你们两人,与胡人杀过数十场争战,我才能在居庸城为百姓生计布置,我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也不会去做赵括,在兵事上,你们觉得做的是对的,我就会支持你们,如今震慑了辽西的丘力居部,对上谷郡是极好的,子龙,子义,还有仲业,以后但凡有什么兵事,不必再与我说了,嗯,你们三人,也要向我信守,这上谷郡,绝不能落入胡人手中。” 看着王烈有些发黄色眼珠,其中却透着不可动摇的绝然,刘策突然有所明悟,王烈之所以改变去辽东的行程,在上谷郡盘桓,不单单是为了百姓,更是为了大汉。 许多年前,王烈便推辞了先帝的征召,三府同辟命更是为天下人所知,后来董卓以言语胁迫王烈为他所用,依旧被王烈强硬拒绝,如今没有朝廷任命,王烈俨然领了渔阳郡,这桩事传出去,被许多人当作笑柄。 笑王烈是虚伪的俗人,口中说什么不为官,如今越过朝堂,自己掌权,还是在大汉的边陲,怕不是有了割地自立的想法,这天下尊崇的王彦方,也不过如此嘛。 因为这等谣言,连刘和心中都有所动摇,私下问过戏忠,被戏忠罕见的严厉言语,将刘和斥责一番,才算作罢。 王烈将百姓看的最重,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百姓,而对刘策赵云太史慈三人严令叮嘱的,却是上谷郡的领地,根本没有提及百姓。 上谷郡位于太行山以西,燕山以南,不同于渔阳郡,上谷郡的西侧,无险可依,无险可防,随时可能被胡人外族掳掠滋扰,便是如此,王烈依然顶着天下之大不韪,自污声名,强行占了上谷郡。 王烈是为了大汉的域土。 上谷郡属大汉领地,便是王烈恶于朝堂,也不会让上谷郡陷入乱局,终而被胡人占去。 想居庸城是刘虞多年经营,怎是辽西郡,渔阳郡能比的了,公孙瓒诛杀了刘虞,让出上谷郡,并非是看在王烈的颜面,实则是公孙瓒无力防守西侧的胡人,主动弃舍罢了。 这等事情,王烈怎会看不出来,临近冬日,北方的鲜卑胡人,西侧的乌桓部族,都对上谷郡虎视眈眈,若不是有赵云与太史慈以命搏杀,任王烈再如何有声名,也是无用。 念及此处,刘策轻抚身袍,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口中朗声道:“先生高义,刘策始才领悟,刘策向先生保证,只要刘策未死,上谷郡永远是汉人居地,绝不会任胡人妄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二一 内圣外王 圣人言,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 未见到王烈前,刘策敬重王烈学识人品,此刻,知晓王烈所做,可谓不在庙堂,以身言行,诠释何为为国为民,这样的长者,几可与圣人比肩。 年长之人,敬重的不是他们年龄,而是他们的品行。 刘策身后,太史慈与赵云却是未动,任由刘策施了大礼,跟随王烈时日,二人被王烈品性折服,太史慈只身取刘虞首级,赵云领百人突袭零难营地,皆是危机重重,一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太史慈与刘策相处许久,丝毫没有给刘策提及。 王烈撑着矮桌,缓步走到刘策身前,将刘策搀起。 “仲业,莫要这么多礼数,我听勘查的粮官说,逃散到这里的百姓,现在已经安定了人心,这很好啊,到了秋日,上谷郡收了粮食,我也就不占着虚位了,去年子义送我,与邴原、王烈寻一方安宁居地,了了残生,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刘策怕王烈年迈无力,收了王烈虚扶,已站起了身,听到王烈如此说,顿时有些疑惑,道:“先生,如今乱世,哪有什么安宁居地方,子义与我说起,要送先生去辽东,我接了军情,辽东公孙度与公孙瓒合兵,在幽州南败了袁绍,先生已在上谷郡处了这么久,受到百姓信任,且上谷郡以东是居庸关,以西的乌桓部众,被我们驱逐,先生既然担心上谷郡,留下岂不是更好,有我与子龙子义三人在,定然护得上谷郡西部周全。” “这….” 细听起来,刘策说的极为在理,身为大汉臣子,王烈不惜损名望,为上谷郡严守,既是担心,何不留下,也好出些力,若是一走了之,又让三个年轻人死守,这就不似君子道了。 看到王烈做难,赵云走出一步,先是以弟子礼躬身,再尔言语。 “弟子也请先生留下,归来时,仲业问过我,归附得胡人如何安置,先生有心教化百姓,正好引着胡人,习惯汉人礼数,先生曾与我们说过,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倘若能将胡人教化归心,这幽州北地,便再无胡人之患。” 赵云说的,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这句话,出自论语·八佾,是孔子说与弟子,意思是没有礼仪道德的地方,即使有国君,也不如奉行礼仪道德,没有国君主宰的地方。 这句话,用在当下时刻,最为恰当。 如今大汉天下,动乱时起,天子令不能处,幽州自刘虞死后,刺史位置一直空着,幽州郡县的官秩可谓是名存实亡,幽州没有官面的主政,也不妨碍王烈教化幽州,如赵云所说,胡人之患,在大汉存了数百年,冠军侯曾封狼居胥,仍没有诛灭胡人,若是以教化收敛胡人,也就不存在什么胡人汉人分别了。 不止是王烈,连同刘策太史慈,也愕然又有欣喜的看着赵云。 没想到,赵云素来极少言语,心中却有着这般通天丘壑。 话已至此,王烈再不犹豫,抚着胡须哈哈大笑,道:“子龙,你若是早生百年,定然是文武双全的大将军,好啊,好!那,待到春耕结束,我就在居庸城半个学做,先为此处百姓启蒙,再缓而图之,嗯!对了,子义啊,你对辽东最熟,为师要你再去辽东,将此事告知邴原、王烈,看他们是否有意来上谷郡。” 太史慈立时应道:“弟子领命!” 能让王烈改变了主意,照理说刘策是高兴的,只是,赵云说的教化之道,却是让刘策有些抵触。 在刘策看来,胡人就是胡人,千百年的习性,已经渗入了骨子里,在木原时,被零难屠戮后,只剩下小蛮一个孩子,小蛮不过十岁,依旧毫不畏惧的将少族长杀了,换做是汉人子弟,定然做不到如此果决。 前些年,刘虞打着与王烈同样心思,在居庸城经营,防止上谷郡被胡人占去,经常以幽州的粮食,财物赋税,送与胡人部落,助他们度过难关,虽然获得许多胡人的善意,只是,刘策始终觉得,奉行强者为尊的乌桓人,鲜卑人,只有小部落,势力弱的部落,才会寻求刘虞庇护,至于那些上万人的胡人部落,只会将幽州看作随时可掳掠的场地。 檀石槐统一了鲜卑族时,可是做过派遣几万骑兵同时进犯汉地九郡,兵锋所致幽州,并州,凉州,几乎每年都是如此。 别的不说,就是几天前,刘策与赵云诛杀了零难,赵云与胡人部落约定,没有让他们作战,只让他们来收敛辎重物资,这些胡人,做的尽是敷衍了事。 刘策从未觉得,依附幽州的这些胡人部落,是真心实意的归附汉地的,他们只是为了部落能够存活,寻求幽州庇护罢了,若是幽州动乱,难保这些胡人不会做趁火打劫的事。 刘策向赵云看去,而赵云也正向刘策隐然颔首。 此刻,刘策已然明白,这就是赵云给他的答案。 刘策对胡人敌意,没有隐瞒赵云,只看赵云对接应胡人没有什么责罚,就能看到赵云对待胡人的态度。 刘策不过二十,心性正直,若是对旁人,或有委托、敷衍想法,因对王烈敬重,又将太史慈、赵云当作伙伴,有些事,觉得有些事终究是要放在明面上,说个清楚,免得以后出现了纠葛。 “王师,胡人生性暴虐,强者为尊,方才听王师教我,要做到外王内圣,对于这句话,弟子有不同的理解,若是说的错了,还请王师指正。” 看刘策执礼模样,改称王烈为王师,这就是以后背弟子的身份请教长辈的意思了。 王烈点了点头,道:“仲业,我们做学问,本就是边学边问,遇到不同见解,又可相互印证,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仲业,你且说来听。” 刘策起了身,如同军士般站的笔直。 “自我入了军伍,尝与敌对阵,心中有所领悟,觉得内圣外王,若是用于军中,便可理解为,对于自己麾下的士卒,要有严格,又要有诸多宽容,向圣人一样,对他们教化,而对于敌人,便要不留手段,以王霸气势将他们击溃,不予敌军怜悯同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二二 冲锋 王烈是当世大儒,在学问方面,实属羌人头领援助刘策三人,阎柔拼着丢了功劳,受刘策斥责,是阎柔故意做下的,也是为了给羌人头领看的,不管是乌桓人,还是鲜卑人,对于有担当的汉子,都是敬重的,羌人头领也算是胡人,想来性情应是差不了太多。 一起杀过人,又为羌人头领受了责罚,只要能得到羌人的友谊,阎柔觉得就足够了。 百多羌人的战阵之法,阎柔是极为意动的,这等厉害的本领,只能徐徐图之。 当晚,刘策与小黑刘冲,没有停留,继而归了返程,虽说依着方位来看,居庸城到燕国的距离极短,先前袭击零难,所获的战马,物资,过居庸关,不过两三天,就能到了燕国,只是,小黑说起沿途看到的渔阳郡变故,刘策才没有带着多余东西,只身与三百骑兵返回。 至于这些战马,物资,李儒去了冀州,便是带回燕国,也要空置许久,索性放在上谷郡,也好尽王烈说用,给王烈减轻一些负担。 军中有了刘策做主,小黑已放开了忐忑,时而与刘策并行,笑谈着这些时日的变故。 刘策看着身边,左面是小黑,右面是刘冲,说起来,自从护送刘和入了燕国,兄弟三人再也没有当日袁绍军营那般同心而战,此时回思起来,不免心中有些感慨。 小黑遥指着前方,直呼道:“策哥,就是那边,再走半个时辰,或许就能看到他们,也不知道离开了没有,我们怎么走?” 刘策知道小黑说的,是他们来时看到的渔阳郡守兵,对于这些突兀出现的守兵,刘策也是不解,不过,戏忠既然让小黑打探渔阳郡发生了什么事儿,绕行过去,是可避免了冲突,戏忠交代的事情,多半是没有下文,且刘策也不想小黑独自领人去渔阳郡。 “嗯!” 刘策看了看天色,沉吟道:“小黑,你先去看看他们还在不在,若是在了,再看看行营布置,这条路是通往燕国的主路,若是再躲过去,岂不是让人觉得怕了他们不成。” “好!我兄弟说的对!哈哈。” 一旁,刘冲满面欣喜色,笑道:“连乌桓人的几千人,都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是骑兵,最克制这些步卒,一个冲锋,就可以他们击溃,我说,小黑,你可看的仔细了,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是要跟你理论理论的。” 小黑嗤笑一声,道:“你这蛮子,说的好像你还知道兵法一样,我小黑做事儿,什么时候出过差错!” 转头向刘策拱手,道:“策哥,你们先慢行,等我的消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二三 撼木(黄义的人物加上了) 遥看三骑人影,在视野中逐渐远去,刘策引着三百骑,以四分体速行进,刘策当先看着前方,刘冲落下几步,护在侧翼,警惕的看着四周,却是连与刘策攀谈的兴致都淡了去。 小黑去得快,回的也快。 这才不过半个时辰,小黑三人沿着原路返回,待到行至刘策身前,小黑抽了时机,抹去额头汗渍,也不知是往来奔走,还是兴奋所至,小黑脸颊处多了红色,几乎将原本黝黑肤色掩了去。 “策哥!我看过了,那些兵卒还在,嘿嘿,也算是我运气好,碰到了几个逃难的百姓,追上去问了问,你猜如何,那些百姓是听闻刘和在燕国的政令,趁着时机,去投奔我们的,守着的兵卒,听说是防范什么人,盘查的很紧。” 听小黑说完,刘策面色如常,好似心总盘算,小黑早与刘策相熟,也不聒噪,只是含笑等着刘策抉择。 此时,小黑倏不知,刘策想的并不是前方渔阳郡的守兵,而是品味小黑方才言语中对刘和的态度。 刘策知晓,小黑素来机警,若是有旁人在,小黑绝不会如此说过,给旁人留下话柄,因为有戏忠这一层关系,小黑也时常与刘和一同出行,俨然是护卫模样,只要不是有心人,便是听到了,多半也是无妨。 不管是对戏忠谋算的敬意,还是对高顺兵阵的恭色,一路上又听小黑对那个叫陶代的行商多有赞誉,说陶代低买高卖,以一易三的本领,也是赞不绝口,无论何人,都是先有让小黑敬佩的本领,才会得到小黑真正认可。 刘和除了是刘虞的子嗣,在幽州有许多声望,这些时日,几乎没有出彩地方,加之当日是小黑救了刘和,对于刘和,小黑更是少了许多顾忌,从未将刘和当作一军最高的决议者。 刘策深谙小黑心性,正因为小黑将刘策看作最亲近人,在刘策身旁,小黑才会百无禁忌,倘若刘策与小黑说起此事,小黑以后定然不会在刘策身前,直呼刘和名姓,而小黑心中,刘和的位置亦不会有丝毫改变,或许这种境况直到刘和的某些做为,让小黑发自肺腑敬佩,才会反转起来。 正所谓近则不逊,或许,让小黑远离了刘和,这等心思才会慢慢消散了。 刘策心中打定了主意,过些时日,要寻个燕国外的差事,让小黑去做。 “策哥?策哥?可是想到了什么别的事儿?” 小黑见刘策许久没有回应,又不像是思虑模样,以为刘策在担心旁的事。 刘策缓缓摇了摇头,道:“一时想的差了,也是无妨,小黑,你可问过那些百姓,这些守军是否为难了他们。” “这个….” 小黑有些不情愿,停顿了片刻,终究还是回道:“看他们模样,好似没有刁难,不过,策哥,我看到还有许多百姓,被困在身后,哪个领军的头领,是在向百姓索要通行财钱。” 刘策如何猜不到小黑心思。 从燕国出来,与刘策会合,若是没有冲上一阵,舒活舒活筋骨,这连日奔波,实则有些太过于无趣了。 刘策扭头看刘冲也是一幅空自着急模样,嘴边笑道:“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也正好看看渔阳郡邹丹,是个什么样人物。” “哈哈!策哥!好!我们走!” “兄弟,倒是让我下了跳,兄弟们,都打起精神,不要落了后脚,哈哈!” 不待刘策主妇,小黑刘冲两人,俨然替刘策下了军令。 小黑探明了前方道路,这三百骑,再无忌惮,全力奔驰而行,片刻间卷起了几道尘烟,在阔道上犹如一条宽大黄龙。 与刘策等人数里开外的岔路旁,领军的兵长依在歪脖树身上,眯着眼睛看着被麾下阻拦的百姓,“呸”的一口,吐在前方,口中喃喃道:“简直是愚民,听风就是雨,不在渔阳郡好好呆着,想去什么燕国讨生活,猪油迷了心窍,不吃些苦头,你们就不知道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左侧一个士卒小跑着过来,到了兵长身前,弓身身子哈着腰,讪笑道:“大人,这都在这里呆了许久了,什么时候我们能回去啊。” 兵长一伸手,“啪”的打在士卒额头,没好气道:“回,回,回,你个没眼色的憨货,回去有什么好的,前些时日,鲜卑的狗子,在关外绕来绕去,你乐意跟这些胡人搏命啊,呆这里不是挺好么,听邹大人说,袁绍的那个使臣,说什么会派人来攻取渔阳郡,莫说是邹大人,连我都不信,袁绍老儿快被打出幽州了,哪有本事跨过幽州来这里,依我看,就是那厮吹牛,吹大了去。” 士卒抚了抚自己额头,也不躲闪,依旧面容不改。 “嘿嘿,大人你说的对,我觉得也是,只是在这守着,不让商队南下北上,靠着这些百姓,我们可抽不到什么油水啊,依我说,偷偷放几个,谁给的钱多,就让谁过去,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哎!” 兵长顿时来了精神,坐直了身躯,点了点头,道:“你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这法子,倒是要得,要得,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正在此时,靠着西侧的一个军卒,却是陡然间大声呼唤,“快些守备,有骑兵前来突袭。” 这突兀警讯,险些将兵长吓的激灵,手忙脚乱的翻起身,兵长顺着那名士卒看去,目色尽头,却是分毫无物,哪里来的骑兵突袭。 这下,兵长顿时恼怒成羞,以手指着呼喊士卒,喝斥道:“黄义,你在鬼叫什么,你这算是谎报军情你知道吗?若是论了重罪,我是可以砍掉你脑袋的…..” 话未说完,如同鼓点般的马蹄声已是传来,再抬头看过去,一抹乌压压的黑影,却不是骑兵,又是什么? 顾不上颜面体态,兵长大声呼喊,道:“兔崽子们,快点给我醒醒,去搬拒马,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霎那间,原本还在盘查的士卒,手忙脚乱的开始整备,唯有最前方,也是方才最先感知骑兵震动的士卒,从左右搬来几个障碍物,挡在自己身前,手中握着的长枪插在腰间,又从身后取过一柄宽刃厚刀,横在身前,眼睛只盯着冲来骑兵,浑然没有半分后退的模样。 这士卒名唤做黄义,本是渔阳郡人,为渔阳抵御胡人计,入了戍军,已有七年之久,这七年间,大大小小战阵,经历了数十场,累计了许多军功,只因性情耿直,不为上锋喜爱,是以没有升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二四 故刀 自从与羌人同战,刘策对战阵技巧又有几番领悟,身后三百骑兵,是刘策倾了物资,尽力造就的营兵。 这些骑兵平日随同刘冲武训,未免引起非议,高顺虽说不置喙其中,还是借着与刘冲往来时,提出一些训议,又让刘冲引着骑兵在陷阵营旁武训,只从武训强度来说,这些骑兵,实则不下于高顺的陷阵营。 此时,骑兵开始提起速度,以刘策为锋,己身为阵,身在其中的士卒立时感觉与以往不同,至于变故在哪里,却又说不清楚,唯觉得精神胆气更胜一筹,似乎体内力道忍不住要血色才能平息。 有小黑探得路途,刘策无需它念,一路上蜂涌而至,骑兵冲势已积蓄到了,随同张郃同往的有几十人,料想这些人与伤了张郃的,多半不是一伍。 一声阻令,刘策与骑兵将速度降了下来。 此刘策与黄义相聚不过十丈,一直留意黄义举动,私下觉得此人应变能力倒也极佳,然则,战场之上,便是武艺精绝,终究还是以众胜之。 正在此时,身旁小黑面上陡然惊愕,眼中犹如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故,偏过头来,一手指着黄义,颇有些激动道:“策哥,你看,那人手中拿的,是猎叔的刀!” 小黑口中的猎叔,是落山屯的猎手,自言随家人逃难而来,在屯中住下,众人不知其人姓名,不管老幼,尽是唤其老猎,只有随同猎手学习本领的小一辈,才称之猎叔。 后来,公孙瓒来幽州诛杀胡人时,猎手投了公孙瓒,因伤归还屯中,至于身死,刘策曾追问过猎手发生了何事,猎手只告知刘策公孙瓒不堪大用,若要投军,不可跟随公孙瓒。 对于这位蒙师,便是没有学过经文,刘策与伙伴对其也是敬重,将猎手埋葬后,小黑更是哭了几日,才缓过心神,小杨村遇到公孙瓒麾下追击黑山张燕时,小黑还想着让公孙瓒麾下士卒吃些暗亏。 起先,刘策只将心神放在溃散的渔阳郡士卒上,听小黑提及,才着眼看去,那黄义手中横刀而立的手中,握住的森青厚刀,与猎手带走的随身阔刀,极为相似。 “策哥,我去将刀取来!” 小黑目光依旧盯着黄义手中,语中多有期冀。 刘策知晓,剑术之中,有一种名为抱鞘的手势,既是礼仪,又可为起手剑势,眼前黄义见到百多骑兵,竟然没有躲闪,看他身姿,俨然没有受到影响,只从武境上来说,黄义已入了上等。 虽说刘策心中担心小黑不敌黄义,不过,想起要流放小黑念头,日后定然不能再时而照顾小黑,此时自己还能还看着小黑,若是不磨炼几分,以后说不得要吃些苦头。 念及如此,刘策向小黑点头应过,缓声道:“此人身后背负长枪,取出阔刀,想来只是为应对骑兵,小黑,你需提防他的枪势。” 小黑似乎此时才注意到黄义身后长枪,沉沉点了点头,口中轻呼“驾!驾!”,驱着马儿,朝着黄义俯冲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无更 写的不满意,明天或者后天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二六 不孝有三 说到底,这一队骑兵,是有军令在身,不能拖了行程,护送百姓前往燕国。 虽然没有罹战,也能算是胜了一阵,士气上终究是好了许多,小黑与刘冲,偶尔会调笑几句,从脸上便是能看到他们心情正好。 而刘策,径直引路前行,却是没有言语。 时至今日,以前被刘策刻意规避的问题,终究是再次警点,疑惑的念头盘桓在刘策脑中。 那既是刘策的身世。 在刘策记忆中,母亲知书达理,精于经篇文章,才能教刘策识字读书,细想起来,倘若不是大户出身,如今世道,女子那能做到这等地步。 最深刻的一个记忆片段,便是刘策头脑发热,目光恍惚,朦胧中看到床前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时而踱步,自己母亲伏在床前啼哭不止,因再没有类似境遇,刘策也不能确定是否真实。 可以称作刘策武艺启蒙老师的猎手,武艺实属当世一流,却在落山屯住下,刘策母亲逝后,对刘策极为照顾,待到刘策在落山屯有了威望,才投了公孙瓒。 倘若猎手本是受命护卫刘策与其母亲,这一切才说的通了。 只是,不管是刘策母亲,还是猎手,对刘策过往没有提过一个字。 当日在袁绍军中,郭嘉临行时,问过刘策字号,曾不经意的说过,伯仲叔季,若是论排行,刘策应有个兄长,当世时,对于字号极为考究,刘策母亲能起下仲业字号,也定然事出有因。 手中握着猎手惯用的阔刀,刘策心中却是乱了起来,与赵云相处时,赵云时而说过,为一军统领,要山崩色稳,否则,立退。 刘策记在心中,遂没有再起渔阳兵事。 一路再没有波折,回到燕国城中,自有刘冲将骑兵卸甲,刘策与小黑径直去了刘和府邸。 与人通报了一声,门人回话说刘和带着宋珪哑巴,去了城外探视百姓去了,戏忠却是仍在城中。 到了戏忠住处,尚未靠近,便听到其中传来爽朗笑声,看来应不是一个人,刘策向来知晓戏忠倨傲,能入戏忠眼中的没有几人,心中多有些好奇,也不知是谁能得戏忠的认可。 屋门直窗没有关闭,透过其内,刘策看到正屋中摆着一张矮桌,桌上置办了几盘菜味,戏忠正与一人谈笑,时而举着杯盏,与对面人恭意相干。 抬头见到是刘策、小黑两人,戏忠面色一喜,口中道:“哎!这还真是巧了,子经,刚说到仲业,他就来了,哈哈。” 牵招微是转过头来,也未起身,隔着当空向刘策拱手。 在刘策眼中,牵招面孔方正,容颜平平无奇,一双眸子有坚定决然之色,似乎世间事不能动摇心志分毫,有这等心念人,定然不会庸俗度日。 “来,来,来。” 戏忠冲着刘策招手,笑道:“我来与你介绍,这位是牵招,牵子经,如今司责涿郡的分田事,子经已予我戏说了涿郡事,可是远比我们预期的好啊。” 牵招的事,小黑其实已经给刘策说过,只是细节处,戏忠都不知晓,小黑如何得知,耳听戏忠说涿郡事务,当日任由简雍去做,简雍没有兵权,没有朝堂认可的官职,原本没有想过简雍能做出什么来,不过是想要给涿郡的官员一个提醒,幽州刺史刘虞的儿子,刘和在燕国立稳了脚跟,如何去做,让涿郡官员自行抉择。 能让戏忠赞赏的,多半是简雍在涿郡做出了很大的政绩。 经由戏忠介绍,这也算是世人的俗礼了,牵招站起身,向刘策躬身,道:“牵招来燕国求援,还请奋威将军驰援。” 听牵招如此说,不仅小黑绷紧的脸色有了欣喜,刘策与戏忠对视一眼,也是倏感异样,刘策从戏忠眼神传递来的信息中,知晓戏忠事前也不知此事。 刘策的这个奋威将军,是刘和在入方城前,心中激动,为了给自己增添气势,震慑方城守官,口中定下的,当时,简雍也在那处,既然牵招认下了刘和封册的将军名号,自然是表明牵招的态度,是认可刘和的。 刘策也躬身礼道:“戏先生使人呼我回来,便是为了解难涿郡事,子经但请放心,我与戏先生斟酌过后,定然给子经一个回复。” “那....” 牵招看了看戏忠,口中道:“我今日就不叨扰志才兄了。” 戏忠不是客套的人,刘策归来,正要与刘策说过许多事,没有推辞,便让牵招先行离去,不日刘策要去涿郡,今时让两人见过,权且是打了个照面。 小黑走出屋子,左右看了看,才复进来。 “先生,我虽然不知牵招如何,他这眼力,倒是不错。” “哈哈。” 戏忠笑道:“小黑,你与刘策跟随牵招去涿郡时,少不得要打些交道,这人是有真本领的,倘若放任一州守官,可保一州安宁。” 若是戏忠说一郡,小黑或许不当回事儿,这一州的刺史,才能可就高了许多,至少,小黑不觉得他自己有能力,能管好一个幽州。 小黑躬身礼道:“是,先生,我记住了。” 刘策扭头看到,火炉上正煲着火罐,口鼻间还能闻到淡淡清香,也不知道是人参味道,还是鹿茸问道,顿时有些疑惑,随口问过一句。 “我看先生气色不错,这是怎么了,怎会熬起了药汤。” “这个….” 戏忠脸色顿时变的有些局促,讪讪不能应答。 只看到戏忠模样,想起小黑说起的事,刘策才知道自己问的,有些过于愚蠢了,前时,戏忠曾跟刘策说过,三年之内,立下功名,也不会受家事拖累,如今,戏忠不仅娶了妻,还又了子嗣,却是让戏忠如何作答。 刘策知晓,戏忠因为身体缘故,到了燕国,什么人参鹿茸每日都会吃些,且都是年份久远的,戏忠不过三十多岁,血气正旺,鹿茸这东西,不仅补体,还有强身作用,一来二去,得了子嗣,倘若没有得了子嗣,那才是奇怪的事。 随即,刘策向戏忠恭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戏先生,若是长辈能看到,定然也会安心许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二七 攻心 戏忠是豁达之人,比刘策年岁大了些,与刘策可谓是亦师亦友,再有小黑这一层关系,实则没有将刘策当作外人,刘策言语间以恭敬表明心迹,既是做下了,也有了子嗣,戏忠没有再虚与委蛇的客套一番。 “唉!凡夫俗子,凡夫俗子,预料不到世间事,倒不如顺其自然。” 戏忠缓缓摇头,似做无奈,叹息一声,不掩心中感慨,道:“几年前,我戏忠想要以才学行天下,如今才知圣人说的,成家立业,若要想立业,先须要成家,诚不欺我也,哈哈,仲业,我着小黑寻你来,不止是为了黑山张燕事,这几日,我想过幽州事,其中许多关节,唯有得了你的应允,我心中才有底气。” 耳听戏忠言词切切,以平辈语气和刘策攀谈,刘策不敢托大,立时应过。 “先生说的客气了,我刘策能在外奔波许久,绕着太行山转了一圈,盖因城中有先生坐镇,否则,我怕是寸步难行,经逢了这许多变故,我亦以为,如先生所说,计划事永远赶不上变化事,此次,与田畴去戍军处,本意整顿戍军,又出了这许多波折。” 戏忠点了点头,示以赞同颜色。 “是啊,只有亲身经历,才知其中艰险,在兵事上,我不能为仲业助力一二,全赖仲业一人持着,说起来,仲业你破了乌桓胡人,这桩事做的极是漂亮,戍军传信来时,我犹然不能全信,仲业你果然是大将之才,我戏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哈哈。” 戏忠舒展胸怀,惬意笑过一阵,待到止住,才继续说道:“如今西侧已定,先前我们能盘算的三步进击策略,怕是要改一改了。” 刘策摆正了身体,拱手笑道:“我也正想与戏先生说起此事。” 早在容城时,戏忠与刘策表明心迹,对于幽州的战局,戏忠已经有了大略的脉络,一路走来,戏忠逢城亲入,实则是戏忠开始布局,去年入了燕国城,斩杀了邢举,在燕国立稳了脚跟,这些事,与戏忠预期的大抵是相同的,正是因为戏忠说的逐渐变为现实,刘和对戏忠越发倚重,刘策与麾下才对戏忠做过诘难释怀。 免除百姓赋税三年时间,如何去做,戏忠也与刘策商议推敲了多日,终而定下。 第一步,秋后的了新粮,有了后备储物,兵发渔阳郡,先行占了渔阳郡,将上谷郡,燕国,渔阳郡连为一体,如此,靠着幽州西北处的领地才能成团成片,首尾相应,互为犄角势。 第二步,裹挟三郡之兵,举着刘虞名义,招揽旧部麾下,与公孙瓒战于辽西,只要击败了公孙瓒,更甚至诛杀公孙瓒,涿郡、广阳、代郡、右北平、玄菟、乐浪这些郡县,便可不费一兵一卒,认刘和为主,那时候,幽州可定。 第三步,以幽州为基业,拒燕山以北,太行山以西胡人,保幽州再不受胡人滋扰,开疆扩土也是可以徐徐图之。 前几天,戏忠让小黑带三百精骑,实则为了刘策便利,同时叮嘱小黑,告知刘策,若是得了机会,给渔阳郡的守兵震慑,让他们见识到燕国,刘和所部的兵力,如此一来,可使哪些摇摆不定,对刘和不看好的渔阳郡官吏,站在刘和的一方,乃至于举旗投诚。 战事未起,先行预谋,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原是刘策给戏忠说过的,此时又被戏忠原话奉还。 如今局面,却是第一步,第二步,没有开始做下,刘策将太行山以西的乌桓外族人驱逐,迁徙到并州腹地,俨然是将第三步做下了一半,且上谷郡有赵云拒守,北方的鲜卑胡人,绝难讨好了去,戍军在周边胡人部落声望增高,幽州西部和幽州北部,大抵已算是稳固了下来。 这等意外事,出乎刘策与戏忠的预料。 原有规划出了偏差,自然需要重新规整,第一步与第二步,又要仔细的斟酌。 自从牵招从涿郡来过,给戏忠带来了幽州南部,甚至冀州的最新消息,戏忠想过几日,也规划出一个更改的计略。 只是,这个计略,在人听来,是一个极为庞大,又极有野心的布局。 在小黑口中,戏忠得知,刘策与刘冲,竟然与黑山张燕有过交情,于武人的情谊,戏忠不能以身考量,不过猜想,应不逊于文人间的惺惺相惜,君不看戏忠与牵招只谈过几日,便将对方的位置提到了极高程度。 在戏忠想法,黑山张燕不能力剿,倘若刘策能说服张燕归降,得到的不仅仅是黑山几十万百姓,还有数万精兵,这些黄巾士卒,与身后的黄巾流民一荣俱荣,不需要另外给养,与招募士卒,全然不同。 从张角举数州叛乱,黑山黄巾贼便一直存在,朝堂一直知晓,后来冀州刺史韩馥知晓,如今的袁绍也知晓,只是知道归知道,却始终不能将黑山黄巾贼寇剿灭,对于张燕来说,恐怕是,我就喜欢你们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我的样子。 朝堂自顾不暇,脸面早被打了许多次,也就不在乎黑山张燕明目张胆的占山为王,任由它去了。 韩馥无能,不去理会张燕,袁绍自持身份,打来打去,闹了个灰头土脸,也就掩耳盗铃般的略了过去。 不管如何,张燕这一股势力,不容小觑,听闻袁绍多次派人招揽,张燕可不顾及什么不斩来使的规矩,砍了几个脑袋,袁绍才老老实实的放弃了心思。 另一方面,张燕与公孙瓒是友军,多次互相援助,年前时,袁绍准备充足,大败公孙瓒于界桥,正是因为张燕出兵,攻占了邺城,才迫使袁绍退兵,给了公孙瓒喘息之机。 在戏忠看来,张燕对于冀州,一直有觊觎心思,无奈出身低微,背着黄巾贼名号,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染指冀州,若是张燕能归降,可利用张燕与公孙瓒的关系,将公孙瓒引来,可以轻而易举的诛杀公孙瓒。 戏忠想的,第三步已是做好,何不将第一步暂且放置,反着当初的预期,将第二步提早做过,若是顺利,不用三年时间,幽州就可以完全平定。 戏忠,最缺少的,就是时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二九 春色 哑巴见到小黑的时候,十分高兴,打着手势让宋珪自己送刘和进宅,哑巴站在小黑身旁,两只眼睛都闪着晶光。 宋珪是稳重之人,不然也不会受到刘和的信任,让他担负守卫职责。 哑巴能如此做,宋珪却是不能,遥向小黑微是点头,见到小黑应过,才折身进入府邸。 对于担任刘和侍卫,宋珪是很情愿的,刘和是燕国,乃至于幽州名义上的主将,跟在刘和身旁,是最为舒贴的职位,所谓的外官不如近侍,说的就是这个缘故了。 与宋珪不同,哑巴觉得,跟在刘和身旁,当护卫太没意思了,口中呜呜呀呀的嚷嚷着,连连摆着手势,要跟小黑冲阵,让小黑调他从军。 小黑能感受到哑巴的真情,说起来这调遣哑巴的事儿,对如今的小黑来说,算轻而易举小事儿,只是哑巴毕竟是跟随宋珪来的,与宋珪的关系,等同于小黑与刘策的关系,这等事儿,终究是要看宋珪的意思,且跟在刘和身旁,这也是一份美差。 看着哑巴着急模样,小黑脑袋就有些大了,忍不住连声道:“哑巴,你别嚷嚷了,我知道了,知道了,我明日要远行一趟,等我回来,就去跟宋珪说说,让你跟我杀人去。” 哑巴这才止住了拉扯,眼中极是欣喜,不过,旋即黯淡下来。 小黑如何看不透哑巴心思,呵骂道:“你这混小子,我小黑说过的话,哪有不算数的,你给我听好了,我若是骗了你,以后我小黑的名字就倒着写!” 听小黑立下保证,哑巴才复又开颜的捉住小黑衣袖。 此时,随同刘和出巡的仆从丫鬟,都跟着刘和进了府邸,小黑守的有些久了,早开始不耐烦了,正要带着哑巴离去时,却又看到哑巴抬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大门处一阵指指点点。 “哦?你说什么?你闻到了香味,以前有印象的,想不起来了?” “你还问我?我哪里知道,现在是春天了,满院子都是花香味,我鼻子是好,可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啊?” 小黑看着哑巴着急的有些通红的脸色,看到又有刘和府宅的丫鬟进进出出,见到这些丫鬟脱去了厚重冬装,身量也算苗条,恍然间似乎明白了哑巴所指,一脸怪异的拉着哑巴,不管哑巴用力挣扎,边走边低声说道:“都说春天是飞禽走兽发情时候,哑巴,你别着急啊,我跟你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小黑捶了哑巴一拳,听的砰砰响声,笑道:“你看,哑巴你这身体,这么壮实,又没有什么毛病,我一定给你讨一房老婆,找个人给你洗衣做饭,铺床叠被,哈哈,你不用谢我,我们是兄弟嘛!哈哈!” 两人说笑着一路远去,大门处,负责采买的丫鬟正要走进府邸,低头嗅了嗅手臂味道,眉头微是上挑,看着小黑与哑巴离去身影,若有所思。 这丫鬟,看起来皮肤极是白皙,虽然没有施粉黛,也能看到其中别样俏丽。 次日,拂晓刚明,城门开时,刘策便与整装待发的三百骑,飞奔出城外,沿着南路前行。 提前知会了刘冲,刘冲早就做好了准备,未曾耽搁分毫。 让众人觉得诧异的,是随行的牵招,看起来文人模样,竟然也精通骑术,虽说不如骑兵精练,也是能驰行自如,用牵招自己的话来说,幽州生人,时常与胡人作伴,不知骑术,实不足以幽州人自居也。 这番话,倒是引得小黑刘冲面面相觑,他们两人可是猎手,身手比牵招好太多,这骑术却是入了袁绍军中,才习练得来,在屯中不通骑术的原因很简单,村中的牲畜珍贵,没有马儿让他们习练。 不过,能骑能射的本领,拉近了牵招与军伍士卒的距离。 牵招跟在刘策身后,看到旌甲厉枪的骑兵,行进中极是规矩,看骑兵前后距离,似乎在奔驰中,也没有偏出分毫,跟随骑兵之中,心中不由来的感受兵戈冷意,更让牵招知晓什么才是精兵。 起先,见到刘策只带了三百余人,牵招是有腹诽的,待到知晓这是一军精锐骑兵,牵招才放下心来。 “刘将军,我听说年前,刘虞刘大人与公孙瓒有过交战,我看着一军,士卒装备精良,非三两月能成军,莫不是刘大人旧部?” 牵招的忐忑,刘策看在眼中,此时,刘策只当牵招是借机询问这支骑兵的战力,也未回头,应道:“既然你与戏先生谈过许久,想来知晓我与同乡入军,习了马术,算是经历了三年的军卒训练,后来才成了这一军骑兵。” 牵招做恍然悟状,笑道:“原来如此,我听戏志才说起,你护送刘和去了燕国,脱了袁本初麾下,想如今袁本初声势正旺,倒是可惜了机缘。” 其实,刘策不喜欢与文士交谈,这类人说话做事,处处都隐喻,明明一句话可以说清楚,非要说出许多,让你自行揣测他的意思。 这牵招能得戏忠的赞赏,有才能是定然的,想来与刘策也是不熟,才会如此说话。 对于在袁绍军中事,刘策不想太多提起,而牵招方才问的,刘策也着实不想回应。 好嘛。 你问我袁绍这么厉害,我为什么离开袁绍,那你呢? 幽州涿郡可是挨着冀州最近的地方,袁绍一直有着礼贤下士的招牌,要是袁绍真有那么好,你牵招为什么不去袁绍麾下任职,又来问我作甚? 想是这么想,说却不能这么说。 “是有些可惜,只是,我与乡人本是幽州人士,受了刘刺史恩惠,有机会能报答刘刺史恩情,自是应跟随刘世子左右。” 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敷衍的态度了。 牵招凝神不语,想过片刻,终究再出声说道:“方才,牵招言语有冒犯刘将军处,还请刘将军见谅。” 听牵招形同坦然承认了失礼处,刘策才转过头来,正看到牵招那一双透着坚毅神色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三零 生擒 直至此刻,昨日戏忠给刘策说的那些话,刘策仍在踟蹰,怕是再过几日,也不能决断。 原本,以刘策为人处事,绝不会让牵招置于难堪下,只是想起戏忠多日与牵招相处,说不得受了什么外在影响,才会陷入了犄角,如此对牵招没有好感,便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祸起了。 眼下,听到牵招坦然认下言语唐突,刘策心中不由来一阵郁郁,朝着牵招点了点头,示做他已知晓,让牵招不必记挂,顺带因戏忠缘故对牵招迁顾,也少了几分。 刘策私下觉得,觉得这牵招,倒也不是那般迂腐学究的呆木读书人。 四下无语,行进了一个时辰,四野已极少见到翻地忙种的百姓,这是快要出了燕国的地域了。 刘策凝望八方,将小黑唤过来,让小黑带着探兵,先走一步,有叮嘱刘冲,守着队尾,但凡有事,可随时呼应。 作为唯一的局外人,牵招不知道刘策为何态度凝重,似乎防备的有些过于谨慎了,不过,到了牵招这个年岁,早就知道少说少做的道理,一言不发的跟在刘策身前,不离开刘策五步开外。 前方小黑时而回来禀报,这一支骑兵,速度上分毫未减少,便是沿途路过了村落,城池,刘策也会引人呼啸而过,靠近涿郡南侧时,天色还未到酉时。 刘策环视前后,看到偏左侧,隐约有一条大路,直通向东处,这地方,当初北上燕国时,刘策是记得的,顺着大路再走半个时辰,就会有一座城池。 刘策提了缰绳,踱步至牵招身前。 “牵招先生,可对这处熟悉?” 牵招点了点头,应过道:“那边有一城,我先前因为农事,拜访了城官,虽说不上熟悉,想来也能照应周全。” 刘策见牵招正在看随行骑兵,知晓牵招恐怕是误会自己意思,面色笑道:“既然牵招先生去过此城,那就最好了,我想,与先生在此分别,劳累先生去城中歇息一碗,明日再启程归还吧。” 牵招脸色一滞,旋即缓过神来,沉声道:“牵招唯谨祝刘将军,黑山一行,旗开得胜。” 刘策没有再与牵招客套,眼望着牵招顺着大路远去,才归入骑阵,裹挟着灰烟,沿着与牵招相反方向,绝尘而去。 一人向东的牵招,听闻身后骑兵马蹄声逐渐远去,缓了下来,转过去看过,刘策与三百骑早化作了黑色斑点。 此时,牵招已经明白,出燕国时,刘策开始戒备,便是在防备无患,本来,牵招来自涿郡,倘若路上出了什么变故,牵招难辞其咎。 再加上方才,刘策看似商议,让牵招自行离去,这两桩事,都是出于一个缘故。 在刘策心中,从没有信任牵招。 这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态度,自是让牵招胸中不爽快。 牵招恍然记起,当日简雍遇到刘和时,也是被强行在城中滞留三日,后来简雍心虚,提前出了城,若不是被人援救,以军中粗汉习性,说不得世上便再无简雍其人。 牵招暗自苦笑,刘策一路行军,没有做片刻停留,沿途便是被人看到,以刘策骑兵速度,也远远将他们抛在身后,其它的先不说,行军的快速和进发的严密性,刘策倒是做的十足。 罢了,罢了。 如此,前往黑山的胜算,又回多了几层,只要涿郡削减了匪患,那就是最大的好事。 牵招边走,边聊然朝着好的方向想着。 另一面。 西进途中,刘策没有再让小黑探路。 高顺跟随吕布,与黑山贼人交过阵,刘策没有去过黑山,也大抵知晓了黑山黄巾贼的手段,此行是孤军深入,更不容分兵。 绕过了一片丛林,前方豁然开朗,远远望去,还能看到人影闪动,看他们时而低头模样,好似耕种的农夫。 此处已是涿郡边缘,因黑山黄巾贼人缘故,空置了许久,不用说,这些劳作的农夫,定然是黑山之属。 马蹄声轰隆响起,那些耕种的农夫,抛下手中的家伙,口中争相呼喊着,撒起脚向后跑去,又有听到农夫呼喊的黄巾贼人士卒,手中端着武器,朝刘策方向眺望,似乎在分辨是否是自家兵马。 待到离的近了,目力最好的小黑,看到有几个粗布衣衫,手持着木叉,木枪的士卒,向刘策笑道:“策哥,是山里的黄巾贼人了,他们倒是好胆量,站在那处不动,我去捉几个舌头,问问情况。” “我们来是有事商议,莫要伤了他们性命。” “我知道了,策哥,嘿嘿!” 小黑引着几骑,提了马速,将刘策等人抛在身后。 刘冲手臂握住身后的投枪,目色始终盯着前方,但要发现异动,便会以投枪射杀之。 这些黄巾士卒,担负着看护农夫职责,非是黑山善战士卒,没有太多迎战经验,这边犹豫了片刻,是否跟随农夫身后逃走,便是这极短空档,再想要逃,已是逃不掉了。 小黑口中打着口哨,身躯一个俯冲,将落在最后面的一人捉了去,也不管前方正在拼命逃窜的其它人,哈哈一笑,停了马步,等着刘策赶来。 这等捉人手段,是刘冲拿手技艺,耐不住小黑软磨硬泡,交给了小黑,刘冲也给自己技艺起了个响亮的名堂,唤做生擒。 小黑知晓,以刘冲惯性,这技艺名称多半是让刘策给起的,小黑有求于人,有道是看破不说破,时而习练,倒也有了三分火候,如今对上毫无防备的黄巾士卒,一举功成。 “啪!” 小黑将呼喊饶命的黄巾士卒丢在地上,伪做严厉声量,道:“说,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黄巾士卒抬起头,看到环围了一圈的骑兵,眼中只剩下惊惶,下半身拖在地上,两只手不住的撑着,向后退去。 小黑看到黄巾士卒脸色发白,没有回应,顿时有些恼怒。 “问你话呢,说还是不说!” 那黄巾士卒受了惊吓,似乎醒悟过来,伏在地上,脸面朝地,颤抖着声音,道:“各位兵爷,我,不,小的是逃难过来的百姓,被山里的大王收留了,我,我可从来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儿,我,我平常就是种地,伺候粮食的,兵爷们,饶命啊。” 刘策看了一眼前方,沉吟片刻,道:“我们不会杀你,我来问你,你们统领张燕可在山中?” “在!在的!头领说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来我们这里,已经准备了许久了。” “哦?” 刘策脸上顿时变的怪异,不过,旋即一想,张燕等的,恐怕不是自己,而是另有他人,继而又道:“嗯,你先回去吧,去给你们统领张燕说,幽州的老朋友来了,我们就在此地,等张燕过来。” “啊!” 黄巾士卒茫然的看着刘策,确认刘策不是在说笑,滚跑两步,才站稳了身体,奔走了十几丈,身后依旧没有骑兵追来,于是脚下的步子又大了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三一 救兵 对于张燕,刘策着实也想亲自见见,当日在杨村,刘策与伙伴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仍旧威慑于张燕统领黄巾骑兵,如今时过境迁,刘策成为了官面名正言顺的军中主将,却不知张燕又是什么模样。 小黑环顾着四周,心思有些惴惴不安,忍不住问道:“策哥,这里时张燕的地盘,四下有山林,若是张燕起了歹意,可就为难了,我带着几个弟兄,四处看看去。” “不用。” 刘策摇了摇头,断然道:“既然来了黑山,我们目的是为了见到张燕,这些年,听闻张燕在黑山极为威望,行事果决,草莽之人,若是让他们觉得瞻前顾后,反而让他们看轻了去。” 扭头再往过小黑与刘冲,刘策直若笑道:“这一军骑兵,比起当日容城前遭遇的那一支,过犹不及,高顺说吕布受袁绍派遣,与张燕厮杀,每日随行十几人,便是敢往来冲杀,我们训练了这么些时日,张燕纵有为难心思,我们以力破之就好。” “嘿嘿!兄弟,你说的好!要是敢来,打特娘的。” 刘冲在一旁高声附和,满面雀跃颜色。 小黑颔首应过,眼角瞥着左侧刘冲,连一个不屑的表情都懒得奉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极远处闪出百多人影,当先有几十骑兵,其后,又有手持着枪棒刀棍的汉子,放眼看去,便觉得一股草莽之风。 这些人,都是行商走脚,寻常百姓最不希望看到的,山贼流寇。 一条粗壮汉子,骑着高头大马,在刘策身前十丈开外挺住,右手朝着身旁一压,马下一个莽汉口中呼喊道:“大王有令,停下不前。” 看此人模样,除了两鬓染了风霜色,经年多了磨砺沉淀,颜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正是张燕。 刘策也未下马,抱拳扬手道:“张统领,可还记得幽州村中那只白虎否?” 提起白虎,是忆及往事,没有说白虎皮,是因为刘策不知晓张燕回到黑山,如何给麾下人讲的,倘若刘策说送给张燕白虎皮,张燕在黑山又说是他打死的,出了纰漏,这一开始,或许就要惹得张燕不快。 果然,张燕堪为失色,双目直直看着刘策,再见到旁边跃跃欲试的刘冲,顿时恍然笑道:“原来是两位兄弟,哈哈,我还心说,幽州那里有朋友,险些闹了无悔,小的们,把家伙给我收起来,这是我的兄弟,莫要怠慢了客人。” 说完这话,张燕却是没有动作,似乎还朝着身旁作势当作回应。 在刘策听来,张燕此举颇有些古怪,看似认下刘策,倒不如说是向麾下人解释着什么,想张燕声名显赫,在黑山为第一人,又何须做到如此地步。 此时,张燕身旁,有一骑缓缓向前行了三步,明显越过张燕,居在最前,俨然没有将刘策三百骑当成危险,面色木然的望着刘策众人。 见到这骑者第一眼,小黑便发出“咿”的唏嘘声,刘策也是提高警醒,皆是因这一骑,周身浑然没有丝毫掩饰,软甲下隐约见到红绸,与身下枣红马相映成趣,端坐在马上,手中提着三丈软鞭,垂在地面。 这人,是一个女子,年岁不大,一张面孔却是似同刻着生人勿近的冷拒。 “你们是公孙瓒请来的救兵吗?” 女子声音倒也清脆,全然没有深闺秀阁含蓄,颇有些无威自重的气势。 刘策不知女子来历,索性以官面的事道示之,道:“我等从涿郡前来,因前些日,张统领占了涿郡土地,引的人心慌乱,便来看一看。” “哼!” 女子轻叱一声,再打量着跟随刘策的百多骑兵,道:“这里四处荒芜,早就空置了许久,你们不用,倒还不让我们用了,告诉你们最大的官,黑山这里有几十万百姓,都是受逼迫聚拢一起的,受了你们朝廷的欺压,不想去闹事,所求的是能吃饱肚子。” 再看过刘策一眼,女子蹙着眉头,继而又道:“少年人,幽州的兵马,我是知晓的,看你统领这些骑兵,不是一蹴而就,若你是来取阵的,带的这些人太少了,回去再多带些人来,也让我月华看看你们手段。” 这女子自称月华,想来便是她的名姓,看她言语时,张燕面颇有难言,似乎月华的地位比张燕更高,这就极为奇怪了,这些年黑山中时而传来消息,虽不精确,然而,却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唤做月华女子的讯息。 耳听着月华,尚未着面,就要将远来的刘策等人驱赶回去,浑然没有将刘策与三百骑兵放在眼中,这等行事手段,有些太过于蛮横了。 不过,倒是很合了流寇聚贼的作风。 此般刺耳言语,听来似有挑衅意味,不过,刘策并未放在心中,黑山黄巾士卒,将袁绍来的使者,砍了个干干净净,如今说几句场面话,已经是优待许多了。 刘策身形未动,在马身上拱手。 “如今真是农时,连公孙瓒与袁绍交战处,都停了许久,尽心修养,自前年起,幽州满地凋零,世子仁心,也是不想起兵事,才派遣我等前来。” “哦?” 月华颜面才舒展开来,随即问道:“这么说,你是刘和的人了,我兄长说刘虞是个好官,他的儿子跟父亲相仿,对百姓也是很好,嗯?公孙瓒快要将袁绍驱逐出幽州了,你们不去准备与迎战公孙瓒,怎么有心思跑到这里来了?” 此时,张燕驱马走上前来,向着月华恭敬一礼,再看向刘策。 “禀大头领,几年前,我与这两位兄弟,曾有过往来,许久未见,今日既然遇到了,又是为了耕地的事儿,到了山上,有话有事儿,慢慢说。” 月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只当是回了张燕,反身进入军中,当先折返而去。 刘策看到,在月华身后,有十几骑,无论身上装束,还是行为举止,与张燕麾下全然不同,相比较而前,跟随月华的这些人,更像是经历过争战的士卒。 小黑木色中陡然一阵,贴着刘策耳旁,压低了声音,道:“策哥!我看到了管亥,就是当日,跟随张郃将军征讨,让他逃了去的黄巾先锋管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三二 上山 说完这话,小黑才注意到,刘策一直在看着前方处,周身上下俨然有着警惕防备。 小黑疑惑道:“怎么了?策哥?管亥认出我们了?” 刘策似才缓过心神,长长舒了一口气,摇着头,道:“不是,那个女子月华,方才故意身在前方,脱离了随从,恐怕是示以诱敌,小黑,以后,切莫轻举妄动,连张燕都对这些人让着,他们实力绝不可小觑。” 同行的伙伴中,小黑心思最为灵巧,正因为如此,刘策才着意提醒过小黑。 在月华未出现时,因被张燕麾下士卒遮挡,刘策看的不分明,待到月华出现,随同月华的守兵才显了出来。 月华驱马上前时,月华身后,有一人虽然有踏出一步,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也让刘策有些心悸,这是武者以气息,锁定目标的前兆,倘若刘策有什么举动,定然会被其人知晓。 刘策武艺境界,早已踏入臻境,瞬时捕捉到敌意源头,看那人面色倒也白净,面若无须,手中提着怪异长矛,正好自以暇的看着场中。 刘策是带着授意来黑山的,初次见到,怎会示了弱去,周身气息随之一荡,片刻间将那人的锁视裂的七七八八。 那人感知先机被破,原本平静的神色中才有了许多凝重,跟随月华离去时,回过头来,刻意的看了刘策一眼,遥遥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何意。 张燕看着月华领着人径直离去,似乎早有预料,驱着马儿,行至刘策身旁,看着刘策身后铁甲铮铮的骑兵,不觉叹道:“真是一队好骑兵,嘿!刘兄弟,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也从了军,哈哈,以刘兄弟武艺,到了哪里,都定然会出人头地,不过,我可先说好了,刘兄弟,你要是想让我张燕退出涿郡的土地,可是要恕哥哥我不能答应了。” 刘策却是纹丝不动,面上直若是笑着。 “张统领说的哪里话,黑山的百姓,也是大汉的百姓,眼下涿郡土地荒芜近半,为生计谁用不是用,张统领尽管放心,刘策此次来,绝不是与黑山诸位兄弟为难的。” “哈哈!这我就放心了,要是刘兄弟你来与我为敌,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置了,走,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一同上山,你也好去看看我这些黑山的兄弟,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回去了,跟刘虞的儿子说说。” 张燕欢喜的拍了拍刘策手臂,极为热情的让刘策跟他同走,似乎刘策报了自己出处,便是如今立场不同,张燕也浑然没有放在心上。 向后打了个手势,小黑刘冲两人向刘策回以眼色,刘策才驱着马儿与张燕同行。 一旁的黑山士卒,眼间恰才还对峙的两方头领,相互间寒暄叙旧,早就放下了心思,给小黑刘冲引领的三百骑,让出道路,不时的指指点点,看他们眼中神色,显是对全军整备的骑兵,极为羡慕。 刘策抬头间,看到月华等人已是离去,面上做疑惑模样,向张燕询问。 “张统领,这女子是何等人?莫不是张统领的亲信?” “嗨!” 张燕也全然没有做些掩饰,口中应道:“这事儿,告诉刘兄弟,也是无妨,自从张天师身死,黄巾各部的兄弟,流落到州郡各地,不能先后呼应,幽州本就是张天师故地,我张燕能力不足,被驱赶到黑山,不得进退,只能占山为王,前不久,青州的兄弟,被一个叫做董蒙的,聚拢了起来,在青州做事儿,做的很漂亮,我就与他们有了联系,只不过,后来董蒙不知道怎么的死了,这女子啊,就是董蒙的亲妹妹,听说,青州最精锐的一部士卒,就归于这女子统领。” 刘策顿为惊讶道:“青州?如今袁绍正在入主青州,这女子怎会有如此胆量,敢隔着冀州来黑山处。” 张燕哈哈一笑,道:“张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道了,袁绍小老儿,却是在青州幽州两处起兵,不过,攻占的尽是公孙瓒城池,至于青州的黄巾部,在董蒙活着时候,就与袁绍做出协议,倘若袁绍能将公孙瓒在青州的势力打败,青州的黄巾兄弟,便会归顺了袁绍,这事儿,青州,冀州,兖州的许多人都知道。” 刘策做恍然状,道:“原来是如此,我在幽州处,一直忙于军务,南边又在争斗,这消息我却是没有听到。” 听闻刘策解释,张燕也未曾在意,只顾着口中自语。 “就是啊,可惜啊,可惜,去年时候,袁绍就派人,去跟董蒙比试,结果军中的大将文丑,带了一万多人,被青州的兄弟,狠狠打了一阵,抱着脑袋逃了回去,哼,这小老儿,脸皮倒是厚些,还腆着脸,要让我归降,我呸!狗东西做的什么事儿,还当我张燕不知道怎地,要不是邺城里哪些人模狗样的小人,这冀州,怎么轮到他袁绍说话。” 刘策听张燕说起袁绍进军青州事,心中多有了然,这件事儿,刘策是只晓得,军中传言文丑统领一军,远征青州,报与军中,说是行进不顺,没想到,竟然被青州的黄巾军败了一阵,不过,此话出自张燕口中,同为黄巾军,心思上有偏袒,做不得数。 只是,在袁绍军中,但凡有了胜战,袁绍都会通告全军,文丑入青州没有宣告,想来应是遇到了什么,黄巾军的战力,刘策随同张郃,亲身感知过,若是说能胜得了文丑的数万精兵,刘策也是不太相信的。 小黑亲眼看到了管亥,定然是无误的,月华这些人,却是来自青州。 刘策虽未涉足青州,实则与青州,早已经有了交集。 当初在容城时,夏侯渊在城前伏击,统领的精骑是来自青州,至于夏侯渊为什么出现在青州,连戏忠也不曾得知。 这桩事,也因为无果,被刘策抛在脑后,现如今,来到了黑山处,竟然能够遇到青州的黄巾头领,听那女子月华,对刘和的态度,倒是有些善意。 此刻,刘策与张燕独处,与戏忠商议好的那些话,刘策却是只字未提,黑山的态势,比起先设想的更为微妙,刘策只能随机而应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三三 角力 跟随张燕朝着前方走去,沿途中,刘策看到,方才因为自己突兀出现引起的慌乱,开始平息下来,又有许多不甚强壮的农夫,在荒地中抖翻着土壤,而与农夫一同的,还有妇人。 再远一些,推着独车的壮丁往返不休,看似着紧春时,多耕种一些田地,这等情形,似在表明,如今张燕所部,极是缺少粮食。 可是,刘策与戏忠私谈过,张燕虽然以黑山为根基,其人坐拥几十万士卒,势力遍及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各地,并非局限于黑山一脉,如今又将手脚伸到涿郡,就算是涿郡整郡归了张燕所有,也不可能解了几十万人的口粮。 这等做为,有些浮夸于表面了。 牵招做事很有分寸,在去往燕国前,便打探到张燕身处何处,所以其后,刘策依仗着骑行速快,沿着荒道,穿过了幽州冀州接壤处,直向黑山腹地深入,沿途遇到了依附张燕的城池,便是有所察觉,这些耳目也绝不会比刘策更早到了张燕处。 此刻,刘策竟然见到了来自青州的黄巾部众,更是猜不透张燕的想法,倘若没有弄清楚张燕心思,燕国戏忠与刘策说的,不过是空口言谈。 明出了刘和麾下身份,张燕浑然没有半分惊愕,要知道,刘和与公孙瓒之间,是死仇,永远不可能化解,张燕可一直是与公孙瓒友军身份自居。 黑山地势险要,当初的张牛角,受了张角败退牵连,首当其冲,正是借着黑山险阻,才得了一线生机,张燕接任了张牛角的位置,没有迁出黑山,反而在原有的地形上再扩张许多。 深入了张燕领地,刘策才发觉,张燕的做派,俨然真的是占山为王,任何一处,都效仿着山贼草寇的模样,而刘策与随身的士卒,明面上被张燕好生照看,不约束他们行动,除了官面上的寒暄,张燕再也没有给刘策独处时机。 这等赋闲时刻,一晃就是五日。 巳时,小黑一只腿踩在石凳上,抬起头,看了看外面名守卫的黄巾士卒,愤愤的转过头。 “策哥,张燕想干什么?就让我们一直呆在这里,问起他就说处事忙,还要暂等几天,依我看,张燕这小子,没安什么好心思。” 刘策倒是如同无事人一样,手中拿着半破旧书册,看到入神处,隐然深以为许的点了点头。 “尽人事,听天命,小黑,先坐下。” “唉!这….” 小黑不为所动,还是着急道:“我的心性不如策哥,看到这事,慌了神,策哥,我们怎么办,就一直在这里干等着,倘若张燕拖延了三五月,我们岂不是成了俘虏。” 刘策收回了书卷,看了小黑一眼,笑道:“张燕没有约束我们行动,谈不上什么禁足,小黑,我来问你,这几日,你可看到张燕这里有什么变故。” 小黑想了想,疑惑道:“没有啊,策哥,这些黑山的人,跟山贼强盗一样,什么都是依着规矩去做,如此一来,倒也不会出什么差错,怪不得能与袁绍叫板。” “不是,小黑,还是你与我说的,张燕又接了三五支远来的客人。” 刘策定定的望着小黑,俨然是提醒意味,道:“这些人,赶来黑山这里,只入不出,想来是在等待什么时机,张燕将我们晾在一旁,定然是与此事有关。” 小黑露出恍然之色,神情也松懈下来,附到刘策身旁。 “我知道了,策哥,那些人,都是流匪装束,我听他们相互称呼头领,还有一人说五鹿,这些人也是黄巾的分支,是来自其他地方的,受了张燕的邀请,来到黑山商议什么事儿,之前看到的管亥,就是青州黄巾,一定是这样的。” 刘策抚掌赞道:“小黑,你看的倒也清楚。” “嘿嘿!哪有,若不是策哥提醒我,我怎会看的出。” 此时,小黑已经放缓了心神,这等各地黄巾头目聚集事情,定然有所图谋,只有不知死活的蠢货才会试图探探究竟,知道的越少,自己这边也就越安全。 怪不得刘策自来到的第一天,就依着作息,只是看书记字,连骑兵的日常训练都停了下来。 刘策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刘冲身影,私下觉得自己这位兄长,向来听从自己安排,已叮嘱刘冲不要四处探寻,应不会有什么逾越,不过,还是随口向小黑问过。 “兄长哪里去了?” “嘿!” 小黑笑道:“吃过饭我就见他,去找伙伴们较量力气去了,怕是正玩耍的开心,他倒是好,什么事儿都不用操心,只管吃了睡,没了心肝心肺。” 刘策走到小黑身旁,知小黑与刘冲熟悉,说的话权且是斗嘴嘟囔,拍了拍小黑臂膀,笑道:“走,跟我一起,叫上我兄长,今日我们去寻一个人。” “哦?” 小黑顿时来了兴致,不过旋即黯淡下来,道:“策哥,你不必顾忌我,我就是口上说说,如今张燕这里,我们,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刘策面上多有些欣慰颜色,颔首道:“看来,这段时间,你跟着戏先生,倒是学了许多本事,假以时日,定能独挡一面,嗯,你先带我去见过兄长,我们要见的人,不是张燕,想来,也是无妨。” “哦!这样啊!这边,策哥,我带你去。” 小黑引着刘策,绕过院子,折转过几个弯道,径直去了后山凹地。 这片凹地遍地石基,种地是种不成了,不过其表面平坦,形状规整,正适合练兵,便被休整为校场,让刘策带来的三百骑兵,安置在这里。 尚未走近,遥远处便听到有人欢呼呐喊声,看起来好似有人正在比试,刘冲一直督促训练着这支骑兵,不论武艺还是力气,在众人中,都是最强的,所以才能服众,听闻“统领,长力”的呼喊,好似是刘冲在与人比试,可是,骑兵中哪有人能比得过刘冲。 绕开了发了春芽的矮木,视野才开阔了些,刘策看到哪一边空地上,正被许多人围着,当中却有两人,各自站在石台的一侧,伸出了手臂,正在以力角力,周围的士卒,也正是为此而呼喊。 看模样,其中一人是刘冲,而另外一人,刘策也是见过的。 几日前,与刘策隔着当空较量了气息,临行前朝着刘策颔首,手中提着怪异长矛的汉子,也不知为何,竟然与刘冲碰到了一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三四 解释 小黑与刘策走过去时,两人仍在僵持,不过看他们神色犹然,多是没有出了全力。 刘冲是背对着刘策行来方向,没有看到刘策过来,口中尚且咿咿呀呀呼喊着什么,对面的汉子,却是看到了刘策,手腕间猛然一震,挣脱了刘冲束缚,收回了手,抱拳道:“没想到刘兄弟竟是如此力大,今日暂且到此,他日再寻刘兄弟切磋拳脚。” 刘策正是兴起,好不容易遇到了可较量对手,山中又无乐趣,怎肯轻易放过,口中不依不饶追迫。 “那怎么行,拳脚功夫,我赢不了你,论起这力气,我刘冲可是谁也没有服过,再来,再来!” “哈哈!” 刘策走到刘冲身前,笑道:“兄长,莫要追讨了,这位兄台,以震力脱了较劲,使力技巧上,你已输了一阵。” 刘冲这才发觉,原来是自家兄弟到了。 被刘策叫破了输赢,刘冲浑然没有愧色,抹了一把额头汗水,口中应道:“我知道我武艺不如他,昨日输的我也认了,不过,这力气上,我可没输过吧,文将军那般英雄人物,不也输给了我。哈哈,来,来,来,兄弟,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新结识的朋友,也是我们幽州人,名唤做张飞,可使一条好汉子。” 听闻了张飞姓名,刘策面色旋即怔住,并非是刘策不知晓张飞此人,而是刘策惊讶于张飞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自从随了刘和,前往燕国,对于公孙瓒,不管是刘策,还是戏忠,都费了许多心思,连同公孙瓒麾下将士,刘策都了解许多。 年前,界桥一战,传来的讯息中,便称刘玄德带了一支军马,为公孙瓒助阵,止住了袁绍攻势。 其后,公孙瓒被董卓封为奋威将军,借着这个时机,公孙瓒举荐刘备为平原相,刘备仓然赴任,如今刘备正与田楷在青州共拒袁绍,采用两面夹击策略,阻挠袁绍北进用兵。 容城时,夏侯渊派人突袭了颜良辎重处,将颜良重伤,更是将北进战事拖了半年之久,后来,简雍只身去见卜虎,亲口承认是平原属官,是刘备麾下,若说这等事情刘备不知晓,任谁都是不相信的。 眼下,那个自称月华的女子,来自青州,张飞跟随月华左右,这其中就有许多耐人寻问的东西了。 前些年,公孙瓒奉命入青州清剿黄巾贼寇,在短短一月内,席卷了整个青州,所过之处,黄巾贼寇望风披靡,溃不成军,归来时,上报朝堂,可谓是极大功劳,郭图与许攸去燕国时,借着攀起刘策曾为他们下属这一层关系,又是友军,定然要互通有无,说了许多细节。 郭图言明他怀疑公孙瓒在青州的做为,名义上是清剿,实则是拉拢黄巾贼寇,甚至与黄巾贼寇定下了盟约,才得了这场功劳,后来袁绍与公孙瓒交战时,青州黄巾突兀入冀州,且青州黄巾竟然还有数千骑兵,青州沿海,那里有可用战马,自然是从幽州得到,这些疑团,便是佐证。 刘策佯做思索片刻,再恍然道:“原来是张飞张翼德,久仰久仰,去年时候,碰巧遇到了简雍先生,方才便觉得在那里听说过,这才想起来,哎!不知刘玄德与关云长在哪里?” 这等言语,虽然没有敌意,亦是没有真心实意的恭维,任谁都能听出是官面上的客套罢了。 张飞脸色舒了又缓,只做沉声道:“我张飞是心直口快的人,有什么话就直当说了,我知道,你们要杀了公孙瓒那厮,刘虞的事儿,与我大哥却是没有关系,那时候我兄长在平原成,只顾着安抚百姓,得到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我来到这里,没想过会遇到你们,既然碰到了,也就把话说清楚,倘若你信得过我张飞,就不要将我们当敌手,若是信不过,在此我们不便动手,日后战场上遇到了,手下见真章即可。” 或许在张飞自己看来,他这是正常言语声量,不过此人天生大嗓门,这一番话说出来,原本还在呐喊助威的士卒们,已经开始有了剑拔弩张的味道了。 顺着张飞朝后看去,有十几彪悍士卒,正在隐然聚拢,俨然是想要护住张飞两侧。 打眼扫过去,刘策心知这是十八人数量,看他们面上坚毅果敢,在与刘策等人相较数量悬殊之下,依然没有些许的惊惧,这些人必然是身经磨练的精兵。 刘策先是朝着左右摆了摆手,再口中轻声道:“都给我收起来,退下去。” 众人虽未言语,却如臂使指收起了刀枪,漠然的向后退了五步,这番举动做下,整个广场的凝固气息才散了去。 “好!好一支精兵,就凭这一手,我老张认你是个有本领的人。” 张飞口中赞着,也未回头,手中向下一竖,随同他的麾下也退了下去。 待到张飞收敛了身形,刘策才与张飞正视,笑道:“张统领,非是我刘策不相信你,我是世子所部,凡事听从世子调遣,我此时答应你,没有任何意义,与公孙瓒的仇怨,是世子的家仇,便是刘玄德与此事无关,也是世子心意,我亦不能替世子做什么决定,不过,我可向张统领保证,我刘策一定将这些话带回,一字不差的讲给世子听,至于世子心意如何,由他自己斟酌,可好?” “这?” 张飞顿时有了迟疑神色。 刘策说的道理浅显,身为刘和麾下,不管是公孙瓒,还是刘备,与刘策显然没有任何关系,所有始末决策权,在与刘和一人手中,张飞一时没有想过太多,说出的那些话,却是错了人选。 “哎!刘兄弟,我张飞脾气直脑子也直,大哥二哥说过我许多次,我就改不了,这事儿,是我做错了,我给你赔个不是,刘兄弟你也是实诚人,我张飞认下你这个朋友了。” 张飞虽然性子急,脑子又不愚笨,倘若刘策故意口中应过敷衍,打发了张飞离去,说不得背地里会做出什么,如今坦然给张飞解释的清清楚楚,这就是所谓的君子坦荡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三五 助我 眼看张飞躬身拂礼,以张飞的性子,能做到这等程度,可见其心意。 刘策向来不迎奉虚套,觉得就算是受了旁人礼遇,实质上没有什么益实,加之张飞直爽脾气,与刘冲多有相似,颇合刘策品味,也怪不得两人素不相识,便能相交无阂。 手掌搀扶住张飞手臂,陡然间,刘策觉得腕间大力涌来,张飞下坠姿势只做一缓,毫无阻碍的继续下涌。 刘策心知,张飞是借着这个时机,来试探自己武艺。 这一刻,刘策没有全力应出,山势瞬起,将刘策与张飞裹挟在其中,旁侧士卒不由得感到威严凛凛,身在其中的张飞却是觉得身躯似乎撞在了层层不绝的厚重石壁,血肉之躯是如何也不能深入半分。 一直以来,张飞依仗身上技艺,连当世第一人吕布也不放在眼中,叹服的唯有关羽一人而已,此时看着刘策比自己年岁小些,竟然入了气象境,心中虽是惊异,然而更多的是较量心思。 便在张飞也欲以气象争强时,刘策手中不知如何使了一个巧力,让张飞身形支拙不住,好似向后倾倒,张飞发足想要稳住下盘,再要蓄力复来时,身前刘策的山势片刻间消散了去,连着手掌的力道,也似掺杂了柔劲,如同莫入了淤泥,不见踪迹。 这等技巧,纯属刚柔并继,至刚处可以划柔,至柔处也可化刚,便像是厚重山石可将水流拦腰截断,奔腾的河水也能托起万钧浮物。 在奇袭零难营地前,刘策在山势上精进如斯,走的是刚猛路子,遇到了赵云后,见识了赵云绵绵无尽的浑圆如意,知晓赵云境界更胜过自身一筹,刘策与赵云时而切磋,赵云也不藏私,给刘策讲过其中运转搬腾,这等道理,便是讲给旁人听,其人也听不懂,唯有同样入了气象境的武者,才能领悟其中道理。 好似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挥舞着厚重利斧,杀伤力极大,落在孩童眼中,或许都不相信会有人能举起利斧一般。 场中。 感知刘策收了力道,张飞为了稳住身形,佐直了身躯,刘策的目的已经达到,与方才张飞以震力胜了刘冲一筹,大抵相同的效果。 张飞左右知楞,脸色有些微红,不过输了就是输了,做什么口舌之争就落入了下乘。 张飞拱手道:“刘兄弟,果然好本领。” “我不如张统领力大,怕不能抗衡,才使了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张统领切莫见怪。” 耳听刘策如此说,俨然是承认力道不如自己,张飞心中郁郁也就消失不见,口中“哈哈”一笑,道:“刘兄弟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武艺,怪不得能受刘和器重,你便是去用心做,我早看公孙瓒那厮不顺眼了,天生没有眼珠子,识不得人,蠢物一个,杀了也就杀了。” 刘策颇为诧异的看了张飞一眼。 不管如何,张飞的兄长刘备,如今仍旧是公孙瓒一系。 当今世道,最讲究的是师承出身。 若是要为官员,是需要有人举荐你的,大汉看重孝悌,有了举孝廉的官制,倘若你被人举荐,便是受了此人的恩惠,这等恩情是要跟拂一生的,也可以认为你就永远的与此人荣辱与共,历来有朝堂大吏更换,随着而来的便是新任人门生故吏的更换,便是这个缘故。 只要不是恶名昭著的天下共愤,受举荐人若是背叛或者反离,便会被人不齿,天下虽大,难有容身之地。 就如同田畴受了刘虞举荐,去面见天子,在刘和最艰难时,田畴仍旧只身归来,来到燕国,襄助刘和,那时情形,燕国在夹缝之中,前有邢举谋乱,后有渔阳郡虎视眈眈,若是公孙瓒舍了心思,来攻打燕国,就算是戏忠再如何多智,刘策再如何果勇,也难逃覆灭下场。 田畴在那般情形下,不畏生死,留了下来,才得到了戏忠信任,放权让田畴做许多事。 与田畴相同,刘备受了公孙瓒举荐,不管公孙瓒做了何事,在世人眼中,刘备都不能脱了干系,加之两人有着同门师谊,便是公孙瓒做错了,刘备也含着没有相劝的过责。 况且,刘虞与公孙瓒之间的恩怨,旁人难以说的清楚,连当时的朝堂,亦是没有追究公孙瓒的罪责,反而施恩并拢,给公孙瓒封赏,朝廷都没有说些什么,其余人哪敢明目张胆的评判一二? 刘虞与天子同血脉,算起来,比当今天子高出两个辈分,朝堂没有追责公孙瓒,只因天子无权,受了西凉军的挟持,先有董卓,后有李傕、郭汜占了长安,对刘协来说,着实没有什么分别。 先前,袁绍为盟主,昭告天下,号召十八路诸侯攻打董卓,在西凉军看来,袁绍才是叛逆,但凡与袁绍做对的,都是友军,所以才不顾及刘虞身份,认可了公孙瓒名份,支持公孙瓒与袁绍交战。 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与刘虞刘和,算是一脉,公孙瓒杀了刘和,若是刘备在场,定然会阻挠的,否则刘备为公孙瓒同门,还担着杀刘虞的罪责,待到朝堂稳固,恐怕刘备难逃其咎,甚至比公孙瓒的罪责更大。 在刘策看来,刘备实则是运道不好,公孙瓒只为他自身考虑,根本没想过刘备处境,只是,这等事情,轮不到刘策纠结,自有刘和去决断,结果如何,也与刘策没有太大关系。 只看张飞对公孙瓒的态度,想来就知刘备如今处境有多么糟糕。 张飞对公孙瓒有怨言,更让刘策不能分辨张飞与青州黄巾贼一同来黑山的目的。 这一点,对刘策来说,极为重要。 倘若青州黄巾贼与公孙瓒有了联盟,北方有公孙瓒与公孙度的联军,西方有黄巾贼与田楷刘备的阻抗,袁绍便是要难逃腹背受敌的劫难了,最好的结果也只能被动挨打。 若是哪个从青州来的女子,月华,来黑山是说服张燕共同出兵,以三面环围的态势,夹击袁绍,恐怕等待袁绍的,只有败退了。 如今幽州,袁绍可谓是刘和唯一的盟军,袁绍若是覆灭了,戏忠与刘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人作嫁的笑话罢了,更别提什么攻占渔阳郡,杀死公孙瓒的痴心妄想了。 刘策额头,突兀有了冷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三七 远山 先前,刘策提高了音色,便是存着让内里月华听到的心思,让管亥的通传,变得可有可无,耳听月华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去,正中了刘策预想。 穿过临石小径,看着隔开的围墙内,泛着嫩芽枝条朝外支展,又有呼啸响声时而夹杂其中,也不知道院内正在做些什么。 到了拱门前,管亥停下足步,示意刘策进入,刘策不知管亥何意,一支腿脚迈入了院中。 恍然之间,一道黑色影子,裹挟着厉劲,在刘策猝不及防间,直向刘策门面袭来,刘策武艺已是大成,身随心动,不退反进,向前一个俯身,借着前驱势道,闪过三丈距离,正待起身,只觉得身前风声有异,却是又有劲风袭至。 此时,正对着前方,刘策已经看的清楚,映在眼前的,赫然是一条长鞭,长鞭的顶梢,系着一抹红布,端是醒目。 刘策身为来客拜访,随身只带着佩刀,且以刀对鞭,也占不上丝毫优势,记得当日见到月华时,月华手中提着软鞭,这是突然发难,大抵也是试探刘策身手,方才管亥在门前不入,或许已是知了此事。 在刘策心思中,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与女子对阵,历来男尊女卑的风气,与女子厮斗,输了,颜面上再难抬起头,便是胜了,又怎好意思说出口。 刘策将手掌从腰间撤退,胸腹间憋着一口气,看中鞭梢来势,不再躲避,反而欺身迎上,手腕间以柔和巧劲,触摸到鞭身,甫一入手,觉得其中力道也是不大,刘策更确信这女子月华,没有动杀心,权且是随心试探。 手腕随着鞭子去势,跟拂片刻,以柔和劲道化了鞭势,刘策正身危立时,手中正握着鞭梢,另一侧,月华手心也握着鞭子,将这条软鞭扯的紧直。 “月华姑娘,得罪了。” 刘策伸手,将鞭梢抛在当空,月华随手收回鞭子,垂在地上,却是没有再进击过来。 解了月华的锋芒,刘策与月华正面立着,见到月华一身红衣,身上也裹着披风,竟然也是红色,看起来像是素身练功装束,月华额头沁着汗渍,脸色有些微红,想来是舒展了手脚,血色上涌所致,不过,月华脸色映衬着一身红装,让看惯了军中粗鲁汉子的刘策,脑中闪过娇艳无双的词意,心中一时间有些不知名味道,连同鼻孔也不自觉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倒真有些淡淡清香。 月华虽然使的力道不足三分,不过,对于刘策分毫未伤,捉住自己软鞭,颇有些出乎月华的意料,总的来说,刘策的武艺,甫一开始,便过了月华的门关。 月华移步,走到一旁石桌前,自顾自的取过杯盏,倒了热水,仰头饮了一杯,也未望着刘策,道:“你这少年人,倒也算有些本领,说吧,你找我,有什么话要说。” 此刻,与月华距离的近了,刘策看的分明,月华身上浑然没有当世女子的拘谨和守怀,更好似男儿般的豪迈,眉头间没有刻意妆素,正合了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的意境。 “嗯?” 似乎月华觉得刘策没有回应,等的时间有些久了,抬起头望着刘策。 受了月华注视,刘策才缓过心神,私下暗自懊恼,自己心志怎会在此时失了神,脑中怎会出现如此混乱的念头。 强自收了心思,刘策拱手道:“董蒙占据青州的半块领域,不会扩张,也不会任人进犯,在其中收纳流落百姓,尽所能安抚他们,给了百姓一个容身之所,我听人说,董蒙曾经说过,若是谁能平定了青州,善待百姓,得了董蒙的认可,董蒙便会率领麾下人归附,不知道这桩事,是否属实?” “哦!” 月华面色露出古怪,颇为好奇的将刘策上上下下再打量了一番,笑道:“这是我哥哥说的,我也会遵从兄长说的去做,怎么,少年人,你倒是有些野心,对青州有些念头不成?” 刘策心道,看月华年龄,明显不大,说不得比自己更小,只是她口口声声以少年人称刘策,故做老城模样,入了刘策耳中,便会觉得与月华差了一个辈分似的,也不知道是月华的心性如此,还是故意为之。 刘策没有与女子有过许多往来,所能记得的也就是圣人说的,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定了定心中思绪,刘策觉得还是直接言明好些,这月华能统领青州黄巾,多半不是寻常女子戚戚,口中便是言道:“坊间传闻,多半虚实不定,刘策不才,觉得以燕国情形,不过三年,必定能入了青州。” “呵呵。” 月华再尔笑着,旋即叹了一声,道:“其实,前些年,我倒是很希望青州能受到,如同刘虞那样的上官统领,只是刘虞这人,太迂腐,不知道人心世事,将青州交给他这类人,还不如我自己照顾百姓的好些,至少,有我与麾下在青州,不管是袁绍,曹操,还是袁术,公孙瓒,都不敢打坏主意。” 回过头来,月华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再看过刘策,继而又道:“我若是说的难听了,少年人你不用放在心上,刘和在幽州做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我觉得公孙瓒和袁绍由着你们颁布赋令,都是存了畜养待宰的心思,最终是为人做嫁,少年人,说实话,我不会将青州交给刘和这样的人,嗯,也不欺瞒你,我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若是今年秋日没有变故,多半世上就再无青州黄巾一部了。” 此时,得了月华的亲口坦然相告,刘策心中若坠寒冰。 果然,张飞随同月华来了青州,定然是受到月华信任的,便是月华没有亲口说出,刘策也能猜到,月华想要归附的,多半是公孙瓒。 如今想来,郭图在燕国与戏忠说的,皆是实情,早在许久前,董蒙就与公孙瓒有了盟约,其中又有不为人知的交易。 只是,这有些说不通了,倘若董蒙选了公孙瓒,为何不在年前就投了公孙瓒,却又在这个时刻,虽然未见过董蒙,这人既然能够得到青州黄巾部众的效忠,与公孙瓒袁绍抗衡,定然是有些本领的,对公孙瓒的心性,如何能看不透彻,若是依着月华说的,将青州交给了公孙瓒,纯属于愚蠢至极的下层政略。 陡然之间,刘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直将刘策震慑的失了颜色。 不过,也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说的通了。 月华没有说出的归附人选,不是公孙瓒,而是刘备,刘玄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三八 师门 月华与刘策正面着,管亥守着小黑刘冲在更远处,给两人留了空处,俨然是表明头领之间角力,麾下之人不容置喙。 自进了小院,管亥刻意与小黑、刘冲走的很近,也未唤过其它士卒前来守卫,管亥心有匪性,经了数场厮杀,加上知晓月华武艺,自负觉得有自己看着,定然不会出什么乱子。 小院居中。 月华抬起眉角,见到刘策怔在那处,私下以为说的信息,打落了刘策心中盘算,自小,月华受到兄长董蒙教导,行事与寻常女子决然不同,月华对刘策多有些善意,刘策问了,她据实回答,至于能不能受得,那就是刘策自己的事情。 “不管如何算,我与刘和是敌非友,我让你进来,也是存了别的心思。” 月华面上爽朗笑道:“我知道你曾经跟着张郃,与管亥打过一阵,张郃与我兄长算是同门,曾与兄长说起那时战事,全是依赖你们拼死奋战,今日看你武艺不错,想来张郃也不算是谦逊托词。” 这….. 见到张燕时,刘策便觉得这女子月华,举止多有些古怪,先前刘策还以为她是在以身诱敌,如今月华亲口挑明,倒是刘策想的太曲折了。 只是,听月华的语气,张郃竟然与董蒙是相识的,这桩事刘策却是未曾料到,此次离开燕国时,张郃还在昏迷之中,大夫说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张郃的命了。 这时突兀听到张郃往事,聊然有昨是今非异样,又在刘策心中兴起波澜。 刘策立时应道:“张郃将军武艺兵略,着实不凡,前些日子随着郭图去了燕国,受了伤势,尚在休养。” “哦?” 月华颇有诧异颜色,又缓缓摇头,冷哼了一声,道:“郭图这人,也太小心眼了,我兄长当日就提醒过张郃,提防郭图,我猜啊,张郃受伤一定是郭图故意做的。” 这座院子,是月华的院子,这周围的士卒,也是月华的部下,且月华为女子,说些什么,也不用顾忌许多。 月华能嘲讽郭图,刘策怎能出言附和。 早些年,刘虞为幽州刺史时,安置了许多来自青州的逃难百姓,幽州贫乏,百姓不能维持生计,刘虞开了商道,引青州言铁商物,至于幽州,又与胡人互市,后来刘虞死去,这条商道也就断了。 刘策来寻月华,原本是打着主意说起商道一事,如今青州黄巾有了归属心意,这等话,又是连商磋的余地都没有了。 既是无果,刘策留在这里也就没有了什么意义,不过,突然想起,月华方才说起张郃与董蒙的关系,是师承之谊,却是不知两人究竟是什么师承。 在兖州遇到程昱时,刘策与程昱年岁差了许多,因为刘策身怀兵遁,程昱持有日遁,论过认下了师门,董蒙手中握着鬼遁,若是算起来,与董蒙也是同门,那张郃又是什么情况,莫非张郃也藏着一卷遁甲天书? 刘策退了一步,作势拱手辞道:“月华姑娘既然想要将青州让给刘玄德,刘策也无它言,不过,我想问问月华姑娘,尊兄与张郃的师门,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姑娘告知我。” 此时,月华的身躯似乎有了绷紧,连同一旁的管亥也发出“咿呀”的声响,显然,刘策口中吐出刘备姓名,让月华与管亥吃了一惊。 月华脸上的从容已经消失,沉吟了片刻,才出口道:“少年人,你还真是聪明,我什么都没跟你说,你便能猜出来我们要归附刘备,其实,告诉你也无妨,等到这次从黑山回去,这桩事就差不多定下了,你如此聪明,困在幽州,还真是可惜了,嗯,这样吧,我给你做个担保,你们与公孙瓒的仇怨,我和麾下人绝不会参与其中,不过,如今公孙瓒锋芒正锐,你要杀他,恐怕也不容易,回去了,少年人,可要小心一些。” 道破刘备事,刘策心中就开始后悔,也不知道今日犯了什么缘故,想起青州黄巾势力归了刘备,刘策就觉得胸腹中极为郁郁,不得宣泄。 或许,不单单是黄巾士卒兵力,还有月华的缘故。 刘策强自收敛心神,又想起赵云说的,心有杂念,立退叮嘱,气沉丹田,聚了气息。 “如此,就多谢月华姑娘了,我方才问的,尊兄与张郃…..” 月华似乎没有察觉刘策异样,便是觉得刘策古怪,也只会归咎于刘策得了不利信息,沉思了片刻,缓缓道:“哦,他们啊,拜了一个有些声名的学究,叫什么来着?我记不得了,听哥哥说,他们也有十多年没有见过了。” 月华如此说,刘策才放下心来,想来董蒙与张郃是儿时启蒙授学伙伴,实则论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师们,这桩事,实则是刘策想的岔了。 刘策再向月华礼道:“那,刘策这就告辞,不打扰姑娘了。” 月华弯弯眉角,蹙在一起,似乎在犹豫什么,见刘策不待自己应过,就要离去,才在身后止住刘策。 “且慢,刘策,你先等一下,我….我这里有兄长留下的笔记,我去拿过来,你看看,能不能看懂上面写的什么。” 嗯? 董蒙的笔记? 刘策在原地踟蹰,私下里绝对的自己从未见过董蒙,月华怎么会想到,让自己看过董蒙的笔记,这就有些奇怪了。 脑中想着这事儿,却是没有留意,月华最后与刘策言语时,直呼刘策姓名,没有以少年人代之。 片刻后,月华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双手捧着一本书物,小心的摊放在石桌上,侧过身来,见到刘策立在远处不动,也不知是着急还是随性,不由分说抓住刘策手臂,扯到桌前,言语中难掩激动心情。 “你看看,就是它。” 与月华靠的近了,鼻孔中嗅到一股好闻的清香,刘策才知晓,方才在小院中不是心神出窍,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幽香不是花草,又是出自月华身上。 这等心思转瞬即过,刘策将视野集中到桌上的那本书册上。 看书册模样古朴,显是经了岁月,能让月华紧迫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眼看着月华在一旁隐隐朝着刘策点头,似有鼓励意味,示意刘策翻开看看,刘策未及它想,伸出手,触摸到最先前一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三九 遁甲 甫一入手,刘策便生出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感官,其中夹杂着天地惶惶的威压,让灵魂不由自主的敬畏,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根细丝,萦绕在刘策身躯,细丝的另一端,似乎被什么人牢牢握在手心。 这本书,是鬼遁。 是遁甲天书其中一卷,最先被张角持有,后来为董蒙继承,如今,又出现在刘策手中。 刘策神识中轰的一声,只觉周身遍布星海,层层绕绕将自身环绕其中,隐约耳旁又有千百低语呼唤,如同大吕黄钟,让刘策心神通彻清明,数不清的篆字在刘策眼前漂浮,组成了一篇书章。 撒豆成兵,贯通阴阳,催符使咒,炼化尸兵,更有接天地造化为己用,呼雷唤物,至于另外不知用途的道术,直若是让刘策见识了另一片天地。 石桌前的刘策,整个身躯,好似被石化了一瓣,手掌覆盖在书册上,没有翻开一页,双眼紧紧闭着,怔怔不动。 院子中的其它四人,片刻间可到了毕生难以忘怀的诡异一幕。 以刘策为中心,凭空起了一道柔风,在刘策周遭盘旋,其后又以逐渐变快变强,笔挺向高处升旋,发出隐隐呼啸响声,抟扶摇而上直上云霄,好似无穷无尽。 这风势越积越厚,直至将月华裙摆刮的猎猎生风,月华才惊惧的向后退去,尚未明其所以,忽然觉得这方天地似乎黯淡了许多。 举头仰望,看到原本日头当空的苍穹,以肉眼可及的速度,生成了滚滚黑云,正是这色如积墨的黑云,遮挡了天色。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 接连又是几道雷声,在黑云丛中格外的醒目。 “啪啪啪。”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砸在小院的石板上,溅起细小水花。 便是被雨水淋了满身,月华、管亥、小黑和刘冲,仍是没有移动半步,因为,石桌前的刘策,周身环绕的那团劲风,似乎有了自主意识,俨然将刘策一丈区域,围的严严实实。 那块有些苍白的地面,竟然没有侵入一滴雨水。 在雨水雷电声中,不知所措的月华,耳边听到了一声轻叹,似乎对这世间充满了无尽哀叹。 月华与管亥听的清晰,那分明是董蒙的声音。 刘策忽然张开双眼,看着手掌下的那本书册,似乎有些犹豫,还是将它抓起,也没有理会院中的几人,径直走到了正屋前,抬脚跨跨过门槛时,又转过身,对着院子喊道:“都站在那里做什么,这么大的雨,快进屋里。” 小黑最先反应过来,长大的嘴巴缓缓合拢,抿处僵硬笑意,试探着应道:“哎!神仙,哦,不,策哥….” 刘策面上笑道:“你们进来吧,这其中的事情,你们若是想听,我跟你们说。” “哎!好!哈哈,策哥,策哥...” 小黑作势走了两步,感觉到刘冲没有动弹,在返回来,一把抓着刘冲手臂,怒道:“快进去,策哥让我们进去,你没听到啊!” “啊!哦!好的,好的。” 刘冲与小黑捂着额头,快步的跑到屋檐下,在门槛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屋去。 月华看着方才刘策站立地方,冲天的风势已经消失不见,而那片空地也被雨水打湿,好似诡异的一幕浑然没有发生过。 转过身来,月华伸手抹了抹因雨水打湿贴在眼前的发丝,跟着进了屋子,远一些的管亥看到月华,口中着急的喊了两声,见月华毫不理睬,豁然在地面狠狠跺了一脚,飞快的跟着进了正屋。 刘策寻了一个座椅坐下,小黑与刘策站在刘策左侧,半低着头,盯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说。 进了屋子,见到刘策正向自己友善点头,月华才想起来,这里是自己的住处,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怎么刘策好想在招待客人一样。 月华走到刘策对面,口中哼了一声,自行坐下,不过见刘策仍在看着自己,又站起身,走到与刘策同排,靠着右手的次座,佯做镇定的落座。 管亥担心月华安危,追到屋中,站在了月华身后。 刘策将遁甲天书放在与月华相隔的桌上,轻拂着,道:“这本书,你兄长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拿回去吧。” 月华立时摇着头,道:“我翻看了许多次,里面都是平常文字,你连翻开都没有翻开,就起了异象,他这本书,就是准备留给你的,哥哥没有骗我,他的一身本领,果然是从这本书里学来的。” “你呢?你可知道关于这本书的来历?” 刘策看着月华身旁的管亥。 “这个….” 管亥有些迟疑,还是缓缓道:“跟随天公将军时,我就见过天公将军驱使风沙本领,主上得了天公将军传授,便等若是天空将军弟子,我….,我只知道,这是天公将军收神仙指点,让天公将军解黎民百姓之困。” 天公将军便是张角,管亥口中的主上,就是董蒙。 月华插口道:“我将这本书也给管将军看过,他也看不出什么。” “管亥没有读过书,也不识字,前年主上跟我说过,让我护着小姐,至于青州举义百姓,就要看机缘了。” 说到此处,管亥又躬身道:“方才管亥有失礼处,还请阁下见谅。” 刘策摆了摆手,示意管亥起身,口中道:“管将军说那里话,为人臣子,当恪尽职守,管将军做的是对的,刘策怎会责怪。关于这本书,我只能告诉你们,却是张角遗留,至于出处,我也不知,其中的关节,是…..” 月华慌忙将刘策打断,看模样有些着急了。 “不行,你不能说给我们听,兄长说这是天机,既然我们不能触发,那就是个人的机缘,听到不应该听到的东西,会收到天谴的,少年人,你不用给我说了,管亥,你要是想听,你们私下里去说,现在我在这里,我不想听。” 管亥也应道:“属下,属下也不想得知其中信息,阁下….阁下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让管亥去做就行。” 呃。 听管亥的言语,这已经是有归附的意思了。 可是,刘策却是没有拿定主意,刚在屋外,石桌前,刘策的犹豫,便是来源于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四零 闯门 突而月华蹙着眉头,侧过身来,低声令道:“管亥,你不要胡乱说话,这样的事情,你与我说的,都不能算数,要回了青州,唤过诸位头领,才好决议。” “可是...” 管亥有些为难道:“可是,小姐,你当时也在身旁,主上亲口嘱咐过我,要…..” 刘策陡而打断了管亥言语,轻咳一声,佯做定了定神。 “既是如此,管将军就与月华姑娘归还青州,再做商议,其中许多内情,我也要斟酌一段时日,才能定下心思。” 从进了院子,管亥便是对刘策几人有些敌意,反倒是月华,对刘策算是客气,见到方才刘策得了遁甲天书,这两人的态度竟是反了过来,管亥俨然以刘策属下自居,而月华却是不想表明立场。 月华听到刘策如此说,已是明白了刘策心思,私下觉得这刘策处事方面,与兄长倒是又几分相似,只是青州依附黄巾的百姓太多,在月华想来,刘和在燕国根本撑不过今年岁末,便是刘策得了兄长传承,青州部众若是归附,那将治下的百姓放在何处。 兄长费劲了心思,才让青州与四遭有了约定,虽然这等契约在董蒙死后没有了多大效力,但是突然撕毁,以前几年的布置,就算是全部白费了。 月华有心将此事暂且搁置,想起方才刘策道破刘备姓名,心中疑惑不解,便是问起,言语的态度也变得柔和。 “你…少年人,我来问你,你是如何知晓我们要归附刘备,这件事情,是我与管亥离开青州时,才定下的,就算是我们青州头领有些内应,这消息也绝不会传的这么快。莫非?莫非你学了哥哥那般本领,能推算明日事?” 这桩事先前刘策已有了结论,明知月华实属无话找话,心中聊聊,略一沉吟,便应道:“识人断面的本领,我只略通皮毛,定算前事,推测后事,这等卜占技巧,我更是不如你家兄长。哦?怎么,看你的脸色,莫非你兄长没有跟你说过,那,怪我口无遮拦了,天机事不能给你说的太多了,免得让你们受了波折。” “你....” 月华本想斥责刘策胡说八道,若是能掐算,不出门知天下事,那岂不是神仙中人,不过,旋即记起屋外一幕,月华却是说不出话来,一张脸越发的有些通红。 刘策看在眼中,心中泛起不知味的思绪。 正在此时,院子外传来一阵吵杂的,听起来,好像是有人要闯进院子,被守在门前的黄巾士卒拦住了。 得了这个由头,月华倏然站起身来,身后管亥早走出几步,口中道:“小姐,你身上遭了雨水,快去换换衣物,我去看看门外发生了什么事儿,哼!那个不开眼的狗东西,活的不耐烦了些。” 到了这时,刘策才恍然想起,自己身上干爽,月华淋了雨,身上没有湿透,也有大半痕迹,空自坐了这么久,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事儿。 刘策也站起身,向月华道:“月华姑娘,你先进内屋去,我随同管将军一同去看看。” 月华瞪了刘策一眼,口中也未应过,一声不吭的绕过门帘,进了内房。 管亥朝着刘策微微点了点头,顶着雨水,当先冲出了屋子。 刘策尾随管亥走到屋檐,探出一步,脚掌就被雨水打湿,再看管亥根本没有顾忌雨水,也只有闪身进入雨幕,小黑与刘冲跟在刘策身后。 原本,刘策是想寻些雨具的,无奈管亥走的太快,屋子里月华明显是去换衣物去了,当世最讲究礼节,男女授受不清,刘策一个男人身,与月华倏无关系,怎好在屋中停留,只能寻找个由头暂避。 反正是为了避嫌,刘策没有走的如同管亥那般极速,出了拱门时,已能隐约的看到有两帮人在对峙,其中呼喊嘈杂声音却是小了许多。 在拱门下站定,又招呼小黑刘冲过来躲雨。 这里是月华住处,朝着大的说,也是青州黄巾院落,刘策身份,着实不好让人认出,徒然惹了麻烦。 依着拱门,刘策正向前方看去,冷不防贴着刘策的小黑,压低了声音,俨然有些激动,道:“策哥,你刚才说的那些本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莫非是遁甲天书上记载的?” 当日,刘策将兵遁给戏忠看时,戏忠没有机缘,却反客为主的给刘策小黑讲了遁甲天书事,是以小黑也是知晓的,至于月华口中说的无机缘者,会遭了因果牵连,小黑却是从未当做什么。 小黑觉得,什么是天意? 既然他能够得知这桩事,又不是偷偷摸摸探听得,这就是天意! 刘策知小黑对神鬼信笃,与自己关系既熟,四下无人,说话也不用顾忌太多。 刘策直若笑道:“我哪里会什么掐算,就是不想跟月华说的清楚,搪塞过去罢了。” “啊!” 小黑身上明显一震,不过片刻间平复下来,“嘿嘿”笑道:“我还以为策哥学了神仙本领呢,方才蛮子就问我,要是策哥真做了神仙,我们两人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哈哈,放心。” 刘策转过身来,再笑道:“我与你们两人担保,就算是做了神仙,也一定带你们去见识见识。” “兄弟,你说的我可记住啦。” 远一些刘冲顿时展着一张大脸,笑的极为轻松。 刘策目光掠过小黑颜面时,心中多有赞许。 小黑知晓分寸,口中问起的遁甲天书,只是提了一嘴,却没有追根问底的探知遁甲天书上记载的是什么,这就是小黑心思玲珑,着轻避重的本领,也是刘策欣赏小黑之处。 此时,管亥已经到了大门前,一身戾气的提刀冲势,跨过了门槛,却是止住了脚步。 “管统领,果然气势不凡,我有要紧事要见月华统领,还请管统领带路。” 这声音听起来也是耳熟,正是黑山第一人,张燕。 拱门处,刘策陡然心中一动,不由来的觉得张燕冒着这样大雨,语气强势的要见月华,恐怕不是为了见月华,而是为了方才自己得遁甲天书引发的异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四一 天师 管亥堵在门前,看张燕面色极为坚毅,口中说的却没有那般压迫,不知何故听起来竟然有些客气,看张燕身后,带着随从虽是不多,众人衣甲齐整,在黄巾士卒中很不多见,看他们在雨中没有戴着雨具,任凭雨水淋体,依然纹身不动,看模样应是张燕的近卫。 方才从内院走出时候,管亥先了刘策一步,知刘策也跟着来了,自己身后没有动静,管亥便想到,刘策没有露面,显是怕起了误会,若是让张燕进去,刘策几人如何也躲不去,被张燕发觉,耗费许多口舌,或也说不清楚。 管亥抱拳危立,朝着张燕道:“张头领冒雨拜访,管亥原不该将头领拒之门外,只是小姐偶染了风寒,正在静心修养,不易见外人,嗯,稍后,管亥禀明了小姐,亲自去张头领处拜访可好。” “择日不如撞日,管统领,张燕此来,也不是为了月华统领,我们寻一处偏静处,说过片刻,张某人就会离去。” 言罢,也不等管亥回应,转过身来,对随从严令道:“你们守住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若有敢硬闯者,杀!” 这番号令,已经有了森森杀机。 施了安排,张燕抬起脚步,发觉身后为他打着雨具的近卫一同跟着,口中又道:“你也留在这里,不用进去了。” 言罢,张燕从管亥与门栏中,穿了过去,大步向内走去,竟然了董蒙在青州聚众,亲自去拜访过两次,董蒙也说他与天师没有什么关系,他所做的事,不过不忍看百姓疾苦,顺势而为罢了,刘兄弟,你能对我张燕据实相告,张燕很感激你,今日,我张燕当着管统领当面,跟刘兄弟立下约言,若是刘兄弟不嫌弃,张燕会领着黑山军,归附刘兄弟,认刘兄弟为主。” 刘策浑然没有想过张燕竟然在片刻间就表明了心意,这可是要比管亥更为直接。 “这…” 刘策缓缓道:“此事太过于重大,刘世子如今在燕国,兵力极少,张统领还请三思。” 不料,张燕却是面有不屑,口中哼了一声,道:“刘和算是什么东西,我要归附的是刘兄弟你,与刘和有什么相干,当初刘和的老子,刘虞,就三番五次的派人企图说服我,那时我脾气还好些,没有砍了他们脑袋,像刘虞刘和这样软弱无主,不知平民百姓疾苦的小儿,我张燕何曾看的上眼。” 刘策心中一秉,顿时知道了张燕心思。 张燕明知刘策是刘和属下,还这般说起,分明是表明了他的态度,张燕虽然有心归附,但绝不会在刘和麾下任职,他看重的是刘策,或者说,他看重的是刘策持有如同张角那般的本领。 刘策怔在当场,身后的小黑,正对着张燕,眼睛里泛着别样的精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四二 天授 没等刘策回应,张燕再尔自顾道:“我本名褚燕,世人皆以为我因张牛角故,改张姓,才得了张牛角托付,哼,这等世俗凡人,怎知天公将军志向,自我追随天公将军,见到天公将军所作所为,所做全无私心,为的是天地间改庭换面,张燕尊天公将军拜服,才改了天公将军张姓,矢渝见贞。” 说到此处,张燕顿了顿,眼神盯着刘策看了一眼。 “刘兄弟,今日张燕既然敞开说,也就不顾及那么多了。我知道去年刘兄弟单枪匹马,夺了戍军邢举的兵马,这等本领,张燕自问做不到,也佩服的紧,不过,如今幽州形势,外有公孙瓒,袁绍虎视眈眈,内有外族人滋扰,难施拳脚,若是刘兄弟愿意留在黑山,张燕会引十万黄巾士卒,拜刘兄弟为头领。” 这…. 刘策能看出,张燕绝不是虚套,况且,以张燕身份,又在黑山根基,张燕也无须看任何人的脸色。 这桩提议,着实让人心动。 表明了自己心意,张燕只是站着,再没有任何动作,这就是等着刘策回应了。 四方寂寂无声,唯有屋外急促雨滴,啪啪砸在地面,宛若军中湍急鼓点。 刘策手指在桌面上缓缓敲打,视线凝在空处,显然在细细思量。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刘策才抬起头,沉声道:“敢问张统领,张天师领十州举义,董蒙在青州得了半州之地,这两人所作可有什么分别。” 张燕没有想到刘策非但没有回应自己,反是倒相诘问,也没有着急,依意应道:“皇帝老儿任用奸臣,迫得百姓不得不反,天公将军所做,不过是在干柴中点了一把火而已,天公将军曾与亲随说过,倘若有得选择,他定然会在一州兴起,再徐徐图之,只是身不由己,才举天下而动,董蒙在青州所做,与天公将军所想谋合,我原以为是受了天公将军授意,只是董蒙亲口否认,我才不能意决,若是董蒙与天公将军相比,自是比不上天公将军,不过,张某以为,董蒙所做,比袁绍公孙瓒两人好上太多。” 刘策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就是说,张统领,觉得张天师与董蒙,都是得了天授之人,所做的不负天授所托,那既是这样,今日我刘策可是第三个得了天授,为何张统领却如此看轻刘策?” “啊?” “嗯?” 不止是张燕,连同一旁的管亥,也发出了惊讶唏嘘。 刘策没有理会张燕管亥面色,继而又道:“也不欺瞒两位统领,袁绍公孙瓒心思,去年时候我已经看透,如今燕国解兵权,释民丁,免赋税,也是我刻意做出来的,若是我没有猜错,张统领,你进犯涿县,应是与公孙瓒有了私议,好在今年两面夹击,助公孙瓒夺了燕国。” 见张燕想要接过话头,刘策摆动手示意他先暂住,再说道:“燕国此时,能用于战时兵卒,不过五千之数,便是张统领与公孙瓒合并五万,我也有八成把握将你们杀退无果。公孙瓒如今正在巨马水与袁绍对峙,算起来,能得了抽身时机,也要到了秋时,有了这几个月缓息,原来的八层会变成十足把握。” 对于刘策说的,张燕很是疑虑,能看破自己进犯幽州的意图,可以说刘策心思细腻,料敌先机,只是,一张口舌,就说能击败公孙瓒与黑山联军,在张燕看来,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要是几句话就能定了胜负,袁绍派来的巧辩之士,口舌堂皇的危言耸听,早就逼迫张燕归附了。 只是,张燕已经表明了对刘策心意,这时候再反驳,终究是有些搁不下颜面。 便在此时,内屋中传来一声轻叱,哼声道:“少年人,你怎么也学会了说大话,莫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随着内屋门帘掀开,已换了干爽衣物的月华走了出来。 看她着了淡青色素衣,从头到脚都显得清爽利落,只是身后披着一条红色披风,极为显目。 也不知道是月华癖好,还是随手取得,月华对于红色似乎很喜爱。 其实,从张燕在门外求见,到张燕与刘策说过这么久,中间这段时日,足够月华换过衣衫,便是将衣物洗过一遍,时辰上也是足够,之所以月华没有走出来,多半是在内屋里偷偷听着。 不过今日,连同张燕管亥,都没有隐瞒心思,这席话,原也没有打算瞒着月华。 刘策脸上,全然没有尴尬颜色,淡然道:“今日,我虽然机缘巧合,得了天书,我也绝不会以此来向月华姑娘,张统领求援,至于归附事,还请两位等今年过了秋日,再做下决议,至于燕国的事,到了秋日,想来也会有个结果。” 月华坐在方才椅上,看刘策说的着定,不像是在说笑模样,况且方才刘策言语中隐然说过,他在张角和董蒙两人后,得了天书,这能力上,也绝不会比两人差些。 对于张角,月华没有亲眼见过,耳传有些手段,而董蒙是月华兄长,月华对董蒙才能和本领一直佩服,月华心性倔强,凡事自行做主,正因为对兄长认可,才会从小到大听从董蒙叮嘱。 月华看了刘策好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追问当下。 “少年人,你可想好了,我兄长说,公孙瓒这人做事只讲结果,不顾及太多,这样的人,不好对付,我虽然不能号令归附你,我麾下的风部却是可以为你所用。你无须用这等眼光看我,我告诉你,去年我兄长从袁绍那里抢了粮食,后来,袁绍心里不服气,派了文丑领一万人来追击我们,兄长让我以风部断后,我听文丑名气很大,想试试他的本领,结果不损一人,将文丑击的溃败,有我风部兵马,可抵十倍士卒。” 哦? 此话从月华口中说出,与道听途说自是有天壤之别,虽与月华相处不久,刘策觉得这女子不亚男儿豪迈,说话不会有什么夸大。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文丑武艺兵略,刘策是见过的,能不损一兵一卒,杀文丑大败,刘策心中难免有些好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四三 杀城 风部是青州黄巾最精锐的骑兵,是董蒙一手训练整备成军,取自孙子兵法军争卷,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董蒙最先建了风部,后来收拢了青州黄巾部众,又设了林部,火部,山部,让归附的黄巾头目领军,因黄巾军不受朝廷承认,兵器铠甲极少,能成军袭战的,唯有风部。 公孙瓒受命平乱青州时,董蒙亲自拜见了公孙瓒,与公孙瓒做了约定,让公孙瓒不费吹灰之力,平定了青州,又与公孙瓒做了交易,从幽州得了几千战马。 这风部,便是以骑兵为主,却又与平常骑兵不一样。 风部骑兵随身只带着弓箭弩箭,身上也没有穿着厚重铠甲,如此减轻了战马背负重量,不管是奔跑,也是进驱,都更为灵活,这等做法,等若是机动的弓箭手,不会与人正面交战,游走以箭矢应敌,若是对上步卒,步卒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几千弓箭手,来回范围覆射三五次,步卒便会溃散不成军。 而这等轻骑兵,也有着明显的劣势,那就是惧怕近身游战,只要被包围,或是被骑兵追上,等待轻骑兵的便是覆灭,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月华对刘策,是真心的关切,便将风部的实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对于月华的风部,刘策也有许多震动,组建这样的轻骑兵,是对骑兵的一种拓展,将骑兵的机动方面发挥到了极致,想来,这也是董蒙根据青州的情况制定的,青州临海,不善骑兵,又无战马补充,退而求其次,才想到这样的组军。 能想出这等军略的董蒙,想来也是智变之人,才能收拢了青州黄巾军。 刘策不觉叹道,这天下间,果然是英雄辈出,人才济济。 “月华姑娘的好意,刘策心领了,不过,你兄长将风部交给你,应是想让你有所依靠,如今董蒙不在了,你一个女儿家,自己的安危才是要紧,若是月华姑娘能缓些时候,等秋日再决议刘备之事,就是足够了。” “你...” 月华如何听不出刘策的心意,这等关切,自兄长董蒙离去,月华便再没有感味,此时听来,又有许多暖心,想要再说些什么,终究是变得小女儿扭捏模样。 刘策看到月华拘谨,有心岔开这个话头,指着对面椅子,道:“张统领,先坐下,我们再细细说。” 张燕也不客气,拱手坐到刘策正面。 待到张燕坐定,刘策继而道:“我看这几日,黑山有许多黄巾头领,各自前来,若是张统领方便说起,可否告知刘策一二?” “嗨!其实也没啥。” 张燕直爽道:“刘兄弟,你也知道,我们这些黄巾部众,被世人称为黄巾贼寇,声名不佳,分散在各处,时常受到官兵的围剿,我们的处境,这几年越来越难,因此,我们各部的黄巾头领,便会每年聚在一起,互相通报消息,期冀能选出一个能服众的头领,统领我们各地黄巾,只是商议了几年,依然没有结果,便是前年来的头领,去年却没有来过,怕是早了罹难,也不知今年,又要少几个。” 刘策默然颔首,往日听到的关于黄巾贼的事,多半是滋扰百姓,可是越是孤立排挤黄巾部众,他们没有了来源,也就越发的抢夺掳掠,其中的因果,哪能说的清楚。 “那?董蒙呢?董蒙在青州做的极好,又被当作张天师的传人,你们怎么没有选董蒙为主?” 听刘策如此问,张燕先是看过月华一眼,才出声道:“月华姑娘,并不是我张燕诋毁你兄长,我去青州时,你也是看到的,你家兄长是有本领的人,就是这性子,有点…..,他说青州黄巾部众已经超出他的能力执掌了,其他地方的黄巾兄弟,他力不能及,我觉得,还是他有些懒散了。” 当世上,讲究的是逝者如斯,人死灯灭,张燕在董蒙身后指责董蒙,却是言语有些不该,不过月华听了却是没有难色,反是点了点头,道:“张统领说的也对,我兄长,确实是个懒人。” “我去青州看过,董蒙治下,比我黑山强了太多,我原本以为,是我们黑山困在山中,没有依附大城,才受困受穷,后来趁着袁绍跟公孙瓒打仗,我就领着兄弟们,攻占了邺城,可是占了城,我才发现,这城里的大户人家,读书的,做官的,经商的,他们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百姓,就觉得比我们高出一等,便是我占了邺城,他们对我们也是面和心不和,处处给我们做对,当我们是流寇,那时我在邺城有兵有粮,却根本守不住,等到袁绍来了,这些狗娘养的跟袁绍里应外合,把邺城献出来,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兄长董蒙能在青州占了半域,多么不容易。” 说到此处,张燕面上不由得一阵灰丧。 “张统领,那是你做的不对。” 月华坐直了身躯,面色极为郑重,缓缓道:“开始时,我兄长也遇到许多世家人,大户人,他们占了许多土地,又趁着兵荒马乱,从百姓手中强买,我兄长根本没有与他们说理,只让人砍了他们脑袋,再有不服的,一并砍了数百人,才让青州安稳许多,便是如今,那些城池中,也是我们黄巾把持,根本没有朝廷的官儿,依我说,当初张统领在邺城,谁敢不服,就杀了谁,那会让袁绍轻易夺了邺城。” “这….” 张燕想了片刻,似乎极为叹服,向月华拱手道:“受月华顾念提点,张燕才恍然有悟,他日有机缘,我再行试过。” 一旁的刘策,看到月华说的尽兴,张燕听的也尽兴,宛若交流心得,把刘策听的心惊胆战。 这手法,听起来快捷省事儿,却是标准的匪众行事,青州受难最严重,官员早就逃的逃,跑的跑,那些大户人家,有些实力的,也都离了青州,可以说,青州剩下的,不过是中户,还有不舍离去的,这些人中,哪有什么反抗心思。 而冀州与青州决然不同,这里安稳了许多年,积蓄了许多粮草,当初担负运粮职责时,刘策发觉,但凡城中的门吏,多半是城中世家出身,这些人的利益与城池,可谓是荣辱与共,若真是要诛杀了反抗之人,一座城怕是要杀十之四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四四 道友 黑山之行,是刘策与戏忠商议极为重要的一环,若是能说服张燕最好,便是无功而返,也能确实消息,好提前做好准备,至于张燕杀了袁绍数十说客,己身安危,刘策亦没有太过担心。 张燕聚众山贼,行的是江湖草莽规矩,刘策与他有旧,就算相对立场,张燕也不会做的武断,最重要的,刘策身属刘和麾下,刘虞声名天下皆知,公孙瓒在幽州,杀外族,守疆土,之所以为人风言,不过是占着杀刘虞的恶名罢了。 当初刘和逃了出来,袁绍生怕刘和出了意外,派遣许多人搜寻。 北上沿途畅通无阻,时而有人捐赠,也是因为刘和身份。 戏忠断定,就算是张燕觊觎幽州,也绝不会与刘和为恶,才会让刘策亲自前往。 如今,机缘巧合之下,刘策得了遁甲天书鬼遁,从其中看到了张角董蒙遗留,以及他们所思所想,便是张燕、月华有归附心思,刘策也不能立时定下心思。 听月华与张燕相互间探讨如何杀人占城,就好像商量早间晚上吃什么喝什么一样天经地义,有心劝阻几句,想到自己身份,又止住了言语。 事到如今,不管是张燕还是月华,都表明了其立场态度,尤其是张燕,更为强势的提出了他的条件,话说到这等地步,其它的便是需要个人斟酌盘算了。 管亥给几人找过雨具,送张燕刘策出了院子,张燕好生知趣,在正门前没有停留,带着随从径直离去,等到张燕消失在雨幕,管亥才让刘策现身。 管亥正对着刘策,抱拳道:“如此,管亥就恕不远送了,刘兄弟,以后若是想来寻管亥问事,随时来找我即可。” “有劳管统领。” 刘策指着身旁小黑与刘冲,道:“这两位是我自小玩到大的兄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可向管统领担保,今日事,绝不会传入第二人耳目。” “刘兄弟,我…..” 管亥面色有些犹豫,回头看过屋子一眼,再轻声道:“这几年来,小姐统领着风部,在青州征战,实则许多辛苦,少主临别时再三叮嘱小姐,勿要逞强,若是刘兄弟能入主青州,管亥定甘为刘兄弟鞍前马后,再所不惜。” 方才,在屋中,管亥只是站在月华身后,没有说一句话,此时替月华送客,留刘策在最后,想来也是不想让这些话被月华听到,若是以职责来说,管亥可谓是一个尽忠的部下。 只是,刘策却不能给管亥立时答复。 回身同样朝着管亥抱拳,刘策面上笑道:“也许管统领高看我刘策了,从现在,到秋日,不过半年光景,说不得那时会是什么情况,管统领但且放心,刘策定然不会负了你家少主的托付。” 目送着刘策离开,管亥又嘱咐门前守卫,让他们严加看守,有什么事及时禀报,站在门下,管亥看着漫天雨幕,怔怔的看着天际,许久才缓过神来,有些颓然的回到正屋。 月华依旧坐在那处,手肘撑着脸颊,眼睛无神的看着一处,听到管亥进来动静,似是自言自语,喃喃道:“你说,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在说大话,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呀。” “这….” 管亥立时矮了身躯,沉声道:“属下觉得,刘策说的绝不是妄言。” 月华似乎有了精神,抬起头与管亥对视一眼,目色中极是柔和,笑靥如绽。 “我也是这么觉得。” 山间道上,刘策走在最前,身后小黑与刘冲跟着。 刘冲几次想要与刘策并肩前行,却被小黑死死抓住,撇着嘴朝着刘冲连连暗示,刘冲也不好大声嚷嚷,唯有闷闷的低头迈步。 听到了身后异动,刘策转过身来,看着小黑刘冲两人,笑道:“我们兄弟,是自家人,有什么话,放开心思说就好了,嗯?兄长,可是有什么困惑?” 刘冲沉着脸,伸手将小黑手掌甩开,朗声道:“兄弟,我刘冲脑子转不过弯弯,你就告诉我,刚才我看到的,听到的是不是真的,你,还是不是我以前的兄弟!” “哈哈!都是真的。” 刘策顿觉无奈,笑道:“兄长何出此言,就算是我刘策有些运气,我依旧将你当作我兄长。” 小黑觉得刘冲言语太过于胡搅蛮缠,不由好气道:“蛮子,你有说什么胡话,我们以前是三兄弟,以后永远也是三兄弟,我可告诉你,今天的事儿,你不许跟任何人讲。” 刘冲昂起了头,瞥着眼角俯视小黑,一副盛气凌人模样,道:“我刘冲就信我兄弟的,他能得神仙眷顾,我也很高兴,小黑,你跟我,都是沾着我兄弟的福气,我刘冲又不是瓜皮,怎会跟凡夫俗子嚼舌,倒是你小黑,可要把持着嘴巴,牢固一些,哼!” 卧槽! 刘冲的歪理,把小黑气的差点憋过气了,若是以前,小黑定会将刘冲反驳的体无完肤,如今学了字,看了文章,觉得刘冲正应了朽木不可雕的深意,这等头脑拙笨之人,与他争吵,只会拉低了自己层次。 刘策看兄长与小黑,插科打诨间,俨然是将这事儿略了过去,也知晓自家兄长虽然不聪慧,却也能分得大事小事,与他无关的,他从不会过多询问。 回到了住处,刘策让人送些吃食到自己屋中,反身关上了房门,便一人在桌前闭目沉思。 今日发生的事儿,有许多地方连刘策自己都没有明白,更别提黑山黄巾军、青州黄巾军,以及幽州错综复杂的形势。 直到了深夜光景,刘策仍在桌前纹身不动。 油灯熄灭了,整间屋子陷入了黑暗中,刘策才恍然发觉。 刘策不是着相成魔之人,感到身心俱是疲惫,辨明了卧榻处,接着窗外光亮,挨到床前,翻身盖了被褥,只是片刻,就依着睡意酣眠。 朦胧之中,刘策觉得眼前似有了光亮,且这等光亮,比油灯柔和,偏生又明亮许多,自己卧室中的桌椅摆设,都能清楚的看到,怕是与白日,也差不了多少。 刘策心念一动,倏然张开了双眼,坐起身来,发觉自己的屋子中,确实亮堂许多,只是这光线,却不是日光,月光,星光,而是来自于漂浮在半空中的几颗白色珠子。 在刘策入睡前坐着的哪张桌椅旁,如今也正站着一人,正在颔首向刘策看来。 “贫道深夜叨扰,还请道友宽恕这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四六 七星 屋子内,无风而动,桌上那卷遁甲天书,好似被无形的手掀着,一页一页的翻转过去,左慈两只眼睛盯着书页上,也不知究竟看到了什么。 待到最后一页合上,窗外陡然间雷声大振,雨滴声砸的屋檐窗栏砰砰作响,天地间唯有轰隆轰隆响声,好似雨势片刻间大了许多。 左慈闭着眼睛,等了片刻,才闷闷的吐了一口浊气,睁开眼的瞬间,刘策觉得左慈的心神,竟然有了疲惫,在左慈的嘴角处,赫然有着一抹殷红。 那是斑斑血迹。 左慈若无其事的揩拭了嘴角,调转掌心看过,强自笑道:“这等滋味,我已品味过三次,依旧还没有习惯。” 这既是告知刘策,不算鬼遁,左慈已经看过了三卷天书了。 刘策没有顺势取回鬼遁书卷,仍在原处立着不动。 左慈似缓了气息,再尔道:“师弟,我从你这里看过遁甲天书,也要给你回报,你先不要拒绝,若是你不接受,日后,我受到的天谴,会增大几分,你师兄我活了百余年,擅炼丹采药,占卜卦象,观人祸福,若是师弟有什么想问的,只可问好了。” 刘策浑然没有想到,左慈竟然会如此坦荡,先前售出将鬼遁送出言语,着实是刘策不想置身其中,也不想与左慈做难,而听得左慈竟然说不敢取走鬼遁,这就击碎了刘策心中对左慈的最后一丝疑虑。 对于左慈的身份,刘策才开始相信。 刘策颇有些迟疑,喃喃道:“师兄,我….” 看到刘策模样,似是为宽慰刘策心思,左慈笑道:“我知晓,师弟身世有些曲折,师尊寻上你,也是定数,若是你想探寻身世,我可为你说出一二,再则,刘和视公孙瓒为敌,我之道术,取公孙瓒首级,也能做得,师弟尽管提,无需为师兄我顾忌,只说无妨。” 听闻左慈自信言语,刘策俨然有了主意,朗声道:“先前听师兄说,已看过了遁甲天书三卷,我想问师兄关于天书的一些事情,不知道师兄可否作答?” 左慈脸色微变,连着眉头都蹙在一起,他没想到刘策对天书竟然如此着重,先前左慈还劝解刘策勿要贪多,天书不同凡术,妄图觊觎的必受天谴,莫不是刘策只在口中应着,若是如此,那就是这位师弟咎由自取了。 见左慈不应,刘策也未解释,继而道:“我有一友人,身体孱弱,怕是活不过三年,听闻遁甲天书中记载有增寿道术,我看兵遁,鬼遁中,没有相仿处,师兄比我见识多,不知可知此事?” 刘策如此说起,左慈的脸面才缓和了许多,立时言道:“我曾看过遁甲天书天遁,日遁,兵遁,我可告诉你,在天遁中却是有一门道术,唤做七星灯,可向天借一纪寿命,至于这门道术,要求研习着天分极好,非二十年勤修不得布,此书如今在“水镜先生”司马徽手中,司马徽此人性情友善,若是你去寻他,说不得可得了此术。” 待到左慈说完,刘策已是摇了摇头,轻声道:“既是知晓有七星灯道术,便是刘策所问了,谢过师兄告知。” 左慈不知刘策问七星灯是何意,不过左慈如实告知,那也就表示左慈偿还了借阅鬼遁的恩惠,属于公平取舍交易,两相不欠,在天机中最讲究因果,左慈如此做,也就相当于剪短了与刘策之间的因果,至于左慈说的,让刘策去向司马徽问询,也是这个缘故,左慈虽是知晓,其翻阅遁甲天书,也只是想要一窥三千大道,未曾想过休习其中道法,如此虽然受得天谴,却不会致命,左慈虽然也知晓七星灯道术,但绝不会亲口向刘策说过,徒然增了因果。 来寻刘策的目的已经达到,左慈看到刘策脸上有些沮丧,不过也无暇关注,在修道人眼中,只讲究取舍,不讲究人情,今日事毕,左慈也没有想过再与自己这位刚认下的师弟再有来往。 便是在刘策仍在发呆时,左慈挥手收去了浮在当空的夜明珠,剩余最后一个时,左慈犹豫了一下,却是没有将它收下,仍旧留它落在桌上的油灯上,好似油灯燃了光亮。 也未听到屋中有门窗开合声音,就如同左慈悄无声息的入了屋子,刘策亦是没有发觉左慈是如何离去的。 此时的刘策,想的是戏忠。 戏忠说的没错,遁甲天书中果然是有能增寿元的道术,只是研习精通却要十几二十年,以戏忠三年寿命,便是得了遁甲天书,恐怕也是无济于书。 以前的刘策,知晓戏忠不久死去,心中尚无异样,如今从左慈口中得了确信,对于戏忠才有了伤感之情。 刘策记得,小时候,偶然取了山中猴儿酒,以猴儿酒向一老者换了书卷,这些年,一直以为是仙人贪杯,才让自己有了运道,而左慈有心无心说的,却是师尊故意为之,这让盘旋刘策心中十几年的困惑得了解答,至于刘策的身世,既然母亲没有告诉他,那就是没有到时机,这世间最让刘策信任的,就是自己母亲,所以,刘策会探寻身世,但绝不会从左慈口中探出。 这是刘策的心性。 左手握着左慈留下的那颗夜明珠,刘策也只当左慈是觉得告知七星灯事,抵不过刘策借阅鬼遁的恩惠,右手将鬼遁捡起,刘策轻叹一声,不再为萦绕一天的难事烦心,将鬼遁在身上安放好,入了床帏,仰身睡去,直至第二日天色发白。 小黑与刘冲醒来后,照旧来唤过刘策。 刘策看两人模样,便知晓昨夜事,怕是两人不得而知,若不是早上看到那颗夜明珠依旧在桌上,就是刘策本人,也会怀疑是否是黄粱一梦。 有了那日坦诚,张燕对刘策诸人的态度,已经变了许多。 黑山内外,任由刘策随性行走,还以小黑机警名义,让小黑担负了黑山守军统领副职,警戒黑山周边。 这等动作,便是向刘策表明了张燕心意,尤其是小黑的身份,等若是将整个黑山的布置,都暴露给刘策看,小黑震惊之下,与刘策商议许久,在当日就走马上任,与刘冲一同出了黑山,在周边驯狩。 张燕给刘策换了黄巾军衣衫,带刘策跟在身旁,与头领会面时候,都会带着刘策,向外人只说是自己护卫。 这日,张燕又去拜访远来的黄巾军头领时,山下的一个黄巾士卒,奔跑着直到张燕身前,顾不得喘息,急促道:“禀告头领,山下有几人,从外围一路打过来,已经快打到山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四七 策哥 天下黄巾为一脉,没有你我之分,这是张角死后,黄巾三十六渠帅也是如此约定。 是以,张燕没有顾及身旁来自荆州的头领孙仲,随即让士卒站起身回话。 “是何人敢来黑山生事?张白骑在做什么,怎么没有捉住,砍了他们脑袋!” “回头领…” 那士卒站起来,依旧躬身模样,道:“来的这人,是跟着郭头领来的,他也不是来生事的,就是借着切磋武艺名义,与统领们动手,连败了七八个头领,没有伤他们性命,有郭头领在场,张统领也没有法子,就让我先来禀报,让大统领知晓。” 听了士卒回应,张燕的怒色平复下来,亦是没有再问出什么。 身旁,孙仲走上前来,道:“张兄,郭太这小子去年就叫嚷着,要继承天公将军位置,想要做统帅,让我们听他的,今年又闹出这一出,我看啊,他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张燕举目望着山下,冷然道:“倘若他郭太有天公将军那般能力,这统领位置,让给他也未尝不可,哼,只是郭太,他配吗?” “嘿嘿,张兄你说的对啊,郭太这小子,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豆大的字不识半个,小身板连我都抵不过,也就是一张嘴,恬着老脸不知几层厚。” 孙仲也似对郭太极是不屑,于张燕附和道:“此处是张兄的地方,也无需张兄出手,待会儿让我会会郭太,去年就想打他一顿,没捞到机会,走吧,张兄,我们一块去看看?” 这孙仲本是荆州人,机缘巧合下,入了黄巾军。 当年张角举十州祸乱,封了三十六路渠帅,张燕,孙仲皆领一部,是以孙仲与张燕的认识许久,众多黄巾军中,与黑山军也最为交好。 听闻孙仲言语,张燕身形一顿,微是转过身,向刘策看过一眼,隐然点了点头,再而道:“郭太在山下不登顶,就是存心让我们去迎接他,哼,这等小心思,真是上不了台面,哼,孙兄,那我们就去会会郭太。” 孙仲张燕两人,各自带着麾下,有说有笑的向山下走去。 自月华住处那日后,张角让刘策跟在身边,旁人问起,便说是自己护卫,以张燕的身份,也没有人再问起什么,而跟随张角这几日,在张燕的有意无意间引领下,刘策已经见过了八位黄巾头领,其中有四位都是三十六路渠帅。 这些黄巾军头领,渠帅都以各自相貌特征为其名号,比如,比如声音高者称为雷公,骑白马者称为白骑,行动轻捷者称为飞燕,多髭者称为于氏根,眼睛大者称为大目。 其中的飞燕便是张燕,而白骑,也同是黑山一员统领,听闻其本名是张晟,后来觉得不如张白骑来的好听,便换做张白骑称谓。 在黑山军中,以张燕,于毒,白绕,眭固,张白骑为头领,前年趁着袁绍与公孙瓒交战,张燕攻取了邺城,因陶升叛变,致使于毒被袁绍斩杀,如今白绕、眭固时常在河北聚众,张燕坐镇黑山,而张白骑则司负黑山的守军。 私下里,张燕已与刘策说起,黄巾军诸位头领的性情兵力,免得刘策两眼抹黑,出了什么变故,这郭太,是来自白波黄巾军,有兵十余万,曾攻太原,破河东,与南匈奴单于于扶罗数千骑联合,攻打河内诸郡,董卓派遣中郎将牛辅率兵镇压,却被白波黄巾军击败,至此,白波黄巾军声明名震一时。 这些年,随着各地群雄,诸如袁绍,刘表,袁术在各州招兵买马,黄巾军无力为继,逐渐势微,白波黄巾军,也受到袁绍袁术围剿,损失惨重,郭太来黑山处,一直抱着聚天下黄巾军的念头,只是郭太不能让众头领信服,去年闹个了灰头土脸的回去,而今年,与约定时日,已是晚了五日,且郭太明目张胆的在黑山生事,也不知又打了什么主意。 山前宽阔平地上,早聚集了许多人,听其中时而有人呐喊助威,想来应是有人在其中比试。 见到张燕前来,不用吩咐,黄巾士卒便是将身前打开了一条道,让张燕一行人无阻走过。 此时,圈中正有两人比试拳脚,其中一人,刘策前日也是见过,便是豫州汝南郡黄巾军渠帅,名唤做吴霸,此人生的健壮,人如其名,颇有些勇力,武艺也算不错。 不过,眼下,与吴霸对战之人,虽是以拳脚相较,已是将吴霸压的无还手之力,以刘策眼力,亦然看出,那人占了上风,竟然是仍有余力。 看到张燕进来,那人不再与吴霸纠缠,口中冷然喝出一声,双臂排在吴霸胸前,手间毫无花巧,以力破力,将吴霸防御势击溃,便是脚下未动,硬生生的将吴霸推的倒退十几步,被周围士卒挡住了吴霸身躯,才让吴霸缓过气来。 “好!” 朝南处,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人,脸上带着笑意,抚掌呼道:“哈哈,吴统领武艺不错,竟然能撑过这么久,郭某不如吴统领也!” 这人口中虽然明着称赞吴霸,语气意味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不用人指明,刘策也猜到此人便是白波黄巾军的郭太。 与吴霸对战之人,看起来面色稚嫩,想来应是比刘策年岁还要小些,不过,此人没有如郭太那般占口头气势,向着吴霸拱手一礼,连声说着“承让,承让。” 吴霸脸色涨的通红,不过都是江湖中人,比武较量,难免有输赢之分,且这少年比吴霸小许多,身手却让吴霸直若无还手力,吴霸也输的心服口服,朝着少年拱了拱手,吴霸只瞪了郭太一眼,便走到张燕身旁。 附身到张燕身前,吴霸低声道:“张兄,与郭太来的这人,武艺极好,怕是不在张兄之下,还请张兄万万小心。” 虽然吴霸说的声音小,与张燕离得近的孙仲也听的分明,自家人知道自家人能耐,孙仲自认连吴霸都打不过,怕也不是这少年敌手,立时便缩了缩脑袋,打定主意一声不吭。 张燕微是点了点头,双目中闪着精光,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正在此时,几条人影又从山下跑来,看当先一人,竟然是小黑。 小黑眼力最好,看到刘策在张燕身旁,在极远处便口中喊道:“策哥,策哥!出了些事了。” 刘策尚未回应,居中的那少年,转过身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小黑,问道:“你是何人?我似没有见过你,你怎会叫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四八 对阵 此时,刘策方发觉,恰才击退吴霸的少年,身上装束与黄巾军截然不同,看他衣着甲猬短衫,颇有市井游侠之风,只是言行举止中严谨沉稳,站在黄巾军中,俨然有些格格不入的异样。 顺着少年看去,在他身后,又有几人,穿着亦与郭太等人不同,与郭太身旁的黄巾军明显有些距离,如此自相成队的举动,似乎郭太也浑然没有在意。 这就有些奇怪了。 刘策来回看郭太与少年身后那队人,却是看不出什么来。 那少年回头望着小黑,正是疑惑,身后自相成队的伙伴中走出一人,拱手道:“这不是我们的人。” 少年这才收敛了神色,不过依旧朝着小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照面。 前几日,有守兵报与张白骑,常山、赵郡有些异动,因黑山聚集了来自不同州县的黄巾军首领,怕黑山有什么闪失,张白骑不敢轻举妄动,让守兵再行去探,小黑生性机警,心中觉得不妥,便自发请令,要与守兵一同去探。 与小黑一同巡山,起先张白骑十分不乐意,不过,后来,看小黑极会做人做事,也就让张白骑对小黑少了敌意,如今小黑要脱离了黑山巡兵,在张白骑看来,这就是小黑避嫌的意思了,私下对小黑更为赞赏,派遣了十几人,让他们跟随小黑,凡事听从小黑的,任由小黑去了。 昨日小黑探知了确切消息,且这消息对燕国来说,堪为重要,所以快马加鞭,赶了回来,便是不知这些黄巾军围在山下做些什么,立时想要告知刘策。 小黑哪里知晓这少年为何说自己叫他,心中着急,只虚套的与少年同样点过头,快步走到刘策身前,贴在刘策耳边,小声的说过几句话。 刘策听过小黑探得消息,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走到张燕身旁,将这桩事又告知了张燕。 便是张燕将刘策看作张角得继承人,在黑山中,刘策只将自己当作张燕护卫,小黑能隔过张燕,刘策却是不能失了礼数。 张燕甫然听到,立刻眉色大变,脱口问道:“此事可当真?” 小黑躬身道:“回禀头领,是小的亲眼所见,随同得还有孙轻孙统领,不过孙统领去寻张头领去了,稍后才能回来。” 在黑山军中,孙轻,王当最早率众响应张燕起事,跟随张燕最早,也是张燕最信任的人,小黑搬出孙轻,自然示意不会有什么虚假隐瞒。 张燕顿然凝眉不展,好似在思索着应对之策。 那一边,郭太看张燕模样,俨然将比试中断了,原本郭太是想能将黑山的所有不服的头领,以武艺全部吊打一番,如今刚刚开始,郭太怎能怎会罢休。 “张兄曾说过,天下黄巾军是一家人,遇到了什么事儿,可是能够跟大伙说一说,也让大伙心里踏实一些。” 郭太隔空向着张燕呼喊,态度上,就提不上什么恭敬不恭敬了。 张燕举目望着郭太,其间不觉有了寒意,而郭太与张燕对视,竟然没有半分退让的意味。 “好!好的很!郭大贤果然好本领,连我黑山的兄弟,都能说服,好!好!张燕佩服,佩服!” 郭太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张燕言语中的威胁意味,面上依旧笑道:“嘿嘿!张兄,说的是什么,小弟我怎么听不懂啊。” 张燕知晓郭太善口舌,又占了这等优势,再说下去,定然会让郭太增了声势,对上这等废材,自然是能手动就别絮叨。 当下,张燕双手解开身上披风,随手丢给身旁亲兵,冷声道:“既然郭太想切磋武艺,张某近日一直觉得手痒,正好舒活舒活筋骨,哼!年轻人,我不知道你跟郭太是什么关系,不过我张燕是粗人,手下没轻没重的,有了什么闪失,可别怪我。” 那少年仍是立在当场,沉声道:“久仰张统领武艺,能得张头领指点,是我的机缘。” 这番应答,实则暗中捧了张燕一把,倒是让张燕有些犹豫,是否要尽全力,留这少年一条性命。 身旁的刘策,看到张燕就要走出,立刻抢先几步,走到张燕身前,拱手道:“头领,看年龄,这一位想来是郭统领的麾下,统领的身份,怎能与小辈对阵,传了出去,旁人还以为头领以大欺小,属下不才,愿替头领出阵。” 正所谓当局者清,旁观者明。 那少年口中说的谦逊,这言语可是又另一番深意,隐然逼迫张燕下场与他对阵,在颜面上封死了张燕退路。 到了刘策这等武艺境界。刘策已是感觉到,这少年有着必胜过张燕的战意。 方才,小黑说起的那个消息,再加上郭太前来,两者之间定然有些联系,不然,郭太也不会算准这个时候,才来到黑山。 或许,这也是郭太与约定时日迟几日的缘故。 如今局面,若是张燕胜了,一切皆好,可若是张燕输了,那就十分糟糕了。 刘策不能让张燕冒这个险,才在片刻间寻个由头,止住张燕。 张燕久居黑山,心性绝不是什么好相与,若是旁人,说不得惹得张燕发怒,连性命也丢了去,不过,刘策身份特殊,张燕压制着心中不喜,也是停了下来。 刘策见张燕没有立时应允,猜到张燕有了怒意,刘策不能说出心中顾虑,只能依旧言道:“属下请为头领出战。” 郭太看到刘策拦住张燕,扬声怒道:“你们黑山的狗东西这么大胆了,还敢不听主子的吩咐,嘿嘿,张兄,你这管教之法,郭某可是长见识了。” 郭太摸准了张燕心思,这么多黑山头领在场情况下,张燕一定拉不下脸面,眼看着张燕眉头渐起,变了脸色,郭太正在窃喜时,陡然间,自张燕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郭太,你这狗东西,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是不是去年打你没有打够,你让一个无名小兵,去跟大头领比较,你还真欺黑山军无人啊!” 这女子声音,在一群黄巾军汉子中,听起来分外清晰。 不用说,能直斥郭太这位黄巾军统领为狗东西的,定然是与郭太地位相若,甚至比郭太地位更高一些。 遥看一红衣素裹女子,排众而出,却不是月华又是何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四九 江湖 月华手中握着长鞭,红披风拂在身后,脚步不缓不急,看上去极是从容。 而在月华身后,左边提刀汉子是管亥,右边魁梧汉子是张飞,两人落后月华一步,俨然是护卫模样。 其时月华仍未走近,不过在场的之人,不管是新败的吴霸,还是打定心思看热闹的孙仲,都停止了窃窃私语,似在等待月华到来。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郭太,看到月华,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红,片刻间变得急促不安,讪讪不能自语,原有的咄咄逼人气势也整泄了下去。 只看郭太颜面,不知情人便能猜到,月华说的多半是事情,想一个黄巾军的渠帅,统领一州黄巾军的头领,被人打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女子打了,这等事情,哪有脸提出半分。 起先被郭太激的与场中少年比试败了的许多人,见到郭太被人当场揭破了丑事,一个个都是搬着板凳看好戏的模样。 月华也不管这是黑山地界,领着人站的比张燕更靠前,俨然是主人模样。 月华直望着对面郭太,口中同时说道:“怎么了,张头领,是不是郭太学了什么厉害本领,想要一雪前耻来了,若是这样,就先让给我吧。” 这番话说出来,在场的黄巾军头领再也顾不上取笑郭太,而是万分惊诧的看着张燕,距离张燕最近的孙仲眨了眨眼,脸上变做古怪笑意,手间还隐秘的捅了捅张燕腰背。 月华身份,着实有些特殊,张燕不敢怠慢,眼看着郭太,口中冷然哼道:“他要是有这胆量,我也会高看他两分,也不知郭太从那里找来个年轻人,武艺倒也不差,我正要教教年轻人怎么做人。” 月华故做疑惑,迥然道:“哦,原来是这样,我听人说起过,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怎么郭统领倒是反过来了,老的受了气,去让小的给你找回场面了。” “哈哈!” “还真是,老郭你可真会玩!” 其余的黄巾军头领听到月华嘲讽郭太,有那些看郭太不顺眼的,笑出声来,为月华附和增添气势,同时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万万不要招惹了这女子,老祖宗说的可是没错,世间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月华说话如此刻薄,若是郭太换做自己,那还有脸呆下去。 郭太来黑山,是准备做下去年没有做成事的,尤其得了助力,此行郭太抱着势在必得心思来的,不曾想连黑山都没登上,就被月华当面嘲笑,任凭郭太心胸沉稳,在诸位同僚面前,也是忍不住怒色。 “月华,你不要太过分了!” 郭太扯着嗓子喊道:“我郭太是看在你哥哥面子上,才让着你,你不要以为我怕了你,哼!你要是想算旧账,稍后我与你算过,现在,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儿,女人给我走开。” 月华却是摇了摇头,好似浑然不在意郭太说些什么。 “郭太,你说错了,我月华从来不会算旧账,也不会提着什么复仇心思,我月华做事儿,跟你不一样,我从不会留什么仇怨,与我有仇的我都是当场就报了仇的。” “好!说的好!月华头领巾帼不让须眉啊,哈哈。” 孙仲闪出身来,也似忘了方才打定不关己不管为妙的心思,抚掌为月华叫好。 不止是孙仲,连同被月华挡在身前的刘策,也觉得月华说的话,有着十足气势,就算刘策自身相比,在气势上也比月华差了许多。 想来,月华能在黄巾军中有极高地位,也是有其原因的。 刘策未与黄巾军打过交道,对于黄巾军实则不甚了解。 月华年岁正好,时常习武,身量纤细苗条,论起相貌,不输与那些深闺秀女,且月华行兵事,周身又多出勇武彪悍气息,在这些莽汉出身的黄巾军头领心目中,是最想迎娶回家的女子。 第一次见到月华时候,一些黄巾军头领,眼睛都要直了,又心性活络的,想要捷足先登,去与月华搭讪,月华却是连好脸色都没有给些。 后来听闻月华兄长,占了青州一半地域,连朝廷和周围的州郡,也认可董蒙的存在,这是所有黄巾军想要达到的夙求,当年连天公将军张角都做不到,却是被董蒙做到了。 董蒙不露面,月华就变得炙手可热,谁都知道,若是能与月华熟悉,也就与青州黄巾军有了许多友善,尤其是董蒙死后,有些人心思就更为活跃了。 想月华一女子,身无依靠,董蒙也曾说过,看月华心思,寻找她心意之人,有哪些自以为有些像貌,才能的人,就变着法的与月华套近乎,谁都知道,得了月华,也就等同得了青州黄巾军。 这些人中,以郭太为最。 郭太想要承了张角位置,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郭太仗着自己嘴皮灵巧,时而吟诗赋诗,借故与月华接近,最终月华不耐其烦,直当告诉郭太,黄巾军奉行江湖道义,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就要效仿江湖规矩,遇事不绝,全凭拳脚相见。 这等阵势,在郭太看来,等若是比武招亲的模样了。 郭太虽然觉得打赢了女人,有些胜之不武,不过想到青州董蒙基业,心思一转,大张旗鼓的叫来许多黄巾军头领前来观看,一方面是告诉这些人月华名花有主了,二来也是为了激住月华,不叫月华赖账。 郭太千思万想,觉得做的极是周全,唯独却是没有想到,要是自己输了会怎么样。 于是乎,暴怒的月华,在台上,郭太对上月华,简直是没有还手之力,将郭太吊着打,打折了腿,原本叫过来当见证人的黄巾军一脉伙伴,亲眼看到郭太丢尽了脸面。 后来又有头领与月华过招,尽皆被月华打败。 这时候,诸位黄巾军的头领,才知晓,董蒙之所以把青州最精锐的骑兵交给月华,不是因为两人兄妹关系,而是根源于月华的实力。 如今,听到月华明显站在张燕立场上,为张燕造势,所以众人才会惊讶。 传闻张燕曾去青州两次,有些小心思遐想的,觉得张燕是去青州求亲去了,只是,后来没有穿出什么听闻,这些传言也就在黄巾军中图个乐呵,口上说上一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五零 策 一时间,空地上环围看热闹的各路黄巾军头领,相互间窃窃私语,也不知是在谈论郭太,还是月华。 场中那少年,是与郭太一路走来,对于黑山形势,听郭太详细说了许多,这次,只身来黑山,郭太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眼间郭太落到这般境地,少年心中稍一盘算,也顾不上隐藏实力,朗声道:“听闻黑山多豪杰,便是军甲战备不如冀州袁绍,也让吕布袁绍联军寸步不前,孙策有幸随郭统领来黑山,还请诸位英雄不吝赐教。” 此人自称孙策,想来应是他的名姓。 在远一些黄巾军士卒听来,觉得孙策说的话,如同在耳边响起,一字一句听的极为清楚,不觉间就朝着孙策望去,而在刘策听来,这分明是以气运力,借了周遭山林气势,将其声音扩散更远。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唤作孙策的年轻人,已经踏入了借势境的武境。 怪不得孙策能以一己之力,从黑山脚下打到黑山腹地,又激张燕下场,想来,便是张燕与他对上,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胜他。 小黑凝着眉色,喃喃道:“原来他叫做孙策,倒是与策哥姓氏不同,难怪方才应我呼喊。” “嘿嘿!年轻人,我看你武艺不错,某家也正有些技痒,不如我们走上几手?” 月华身后,张飞跨出一步,正朝着孙策遥遥颔首。 郭太虽然被激,然此人亦是有些才能,不然也不会在黄巾军中得了“郭大贤”的名号,看到张飞出自月华队列,而管亥月华都没有出声制止,出于谨慎心思,缓步走到孙策旁,几乎与孙策并列。 “看你打扮与我黄巾军决然不同,哼!你是何人?有何资格站在此处与我说话!” 张飞性情本就粗暴,先是听到郭太被一个女子吊打,如今却大言不惭的指责自己,斗大的眼中登时起了怒色,右手从麾下士卒手中取过丈八蛇矛,就要走出教训教训郭太,突然感到腰腹被人重重的扯了一下,张飞倏然转过身来,好似积雨坠落前的乌云密布,实质般的杀机,劈头盖脸的朝着身后压过去,待到看到那人模样,张飞瞬间收了自身气势,面上带着关切的模样,似乎还想去搀扶起被自己威压致于面色惨白的士卒。 早有同行伙伴两人,在身后将其托住,看到那人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张飞片刻间怔住,而手上握紧的拳头却也是松开了。 好在此时月华有了动作,伸手将张飞拦住,示意张飞不要轻举妄动,再踏出一步,口中朗然道:“哼!郭太,你在我身前,怎么还敢大声说话,我月华最重江湖的规矩,你既然想依着规矩来,我就让的得个清清白白,你那点微末本领,我再打赢了你,也算不上什么本事。” 将手中的鞭子虚震了一下,月华再看着孙策,蹙着弯弯眉角,道:“你叫孙策是吧,看你年纪轻轻,说话不知轻重,你去寻一件合手的武器,我今日就代你的长辈管教管教你!” 也不知为何,听到月华说过这话,孙策的脸颊有所绷紧,原本平静的双目竟然也有些发红,距离孙策近些的郭太,似乎也听到了孙策咬紧牙关的声响。 郭太虽不知一向平稳的孙策为何突然心绪不宁,还是连连朝着孙策打眼色,示意他要按着约定的去做,莫要出些变故。 孙策倏然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候,已经沉沉吐出一口闷气,不过这心绪,终究是稳了下来。 在原地也没有举动,孙策轻轻摇头,沉声道:“我孙策,从不与女子动手!” “啪!” 月华手中长鞭在当空卷起炸响,再无停留,竟然提着长鞭,当先朝着孙策走去。 看这模样,分明是不理会孙策言语,要与孙策动手。 此处是黑山地域,张燕身为一山之主,便是顾忌月华身份,也不能任由月华随性而来,想起方才刘策劝解自身的言语,高声道:“月华姑娘,你是青州军统领,怎能失了身份,你且暂住,让我….郭大贤只敢派人出战,我就让他见识见识黑山兄弟的本领。” 张燕边说着,便有意无意的看过刘策一眼,其意也是明显,如今局面,也只有以刘策身份,或许才能劝住月华。 刘策向张燕一拱手,将手中的佩刀递给身旁小黑,也未见脚下如何行进,便越过了月华,站到了孙策三丈开外。 而月华看到刘策上前身影,停下了脚步,再没有向前走上半步。 四周那些准备看月华有什么率性举动的黄巾军头领,看到月华竟然真的不动了,有许多人睁大了眼睛,既羡慕又妒嫉的看着张燕,叹息的摇了摇头,十有八九的眼神是惋惜无奈。 “孙兄弟,倒是没有想过,我们还有些缘分,你唤作孙策,我叫做刘策,一字之差。” 孙策没有想过,明显是张燕护卫的刘策,竟是十足的和气,偏过头来,看着替刘策拿武器的小黑,孙策才醒悟,原来方才这传令人,叫的是刘策,自己还以为传令人叫破自己姓名,有什么其它用意。 其时孙策不过十九岁,尚未弱冠之年,依着当世规矩,还不属于成人,只是前年,孙策父亲孙坚受袁术调遣,攻打荆州刘表,刘表派黄祖在樊城、邓县之间迎战,孙坚击败黄祖,乘胜追击,渡过汉水,包围襄阳,刘表闭门不战,派黄祖乘夜出城调集兵士,黄祖带兵归来,孙坚复与大战,黄祖再败走,逃到岘山之中,孙坚追击,黄祖部将从竹林间发射暗箭,孙坚中箭身亡。 同族孙贲统率孙坚留下的余部扶送灵柩,孙策将父亲葬在曲阿,并为父亲守孝,至上月方结束。 孙坚死后,跟随孙坚的旧部,归附于袁术,孙策去寿春寻袁术,便是想着讨回父亲原有兵将,好再去荆州,诛杀黄祖,为父亲报仇。 只是,袁术听孙策言语,观察其举止,觉得孙策心性能屈能伸,大有过人之处,袁术不想让孙策有根基,便寻些官面理由,搪塞过去,时值袁术与兄长袁绍,在扬州冀州各自称雄,正攀附名望,袁术受麾下谋士主意,就说孙策还没有弱冠,正好在军中积攒经验,才好领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五一 长子 早些年间,孙策居沿水,时有水盗掳掠村落,孙策只带着三五人,也毫无畏惧掩杀过去,口中做模作样的呼喊,让人四散包抄,贼人以为孙策势众,胆怯下落荒而逃,孙策衔尾而至,斩杀数人,贼人所获的钱银也被孙策得到。 自此,孙坚觉得儿子不能误了学识,便让孙策留在寿春学习经义。 孙策聪慧过人,在寿春结交名士,也逐渐有了声名,孙坚死后,孙策时而自悔,想若自己在父亲身旁,便是能护父亲周全,不致落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境地。 家中无主,既不能持。 孙策身为长子,又有幼弟幼妹,唯有只身去袁术处任命,以图安身立命。 对于袁术的安排,孙策并无反抗,佯作安分在军中守着,私下与孙坚旧部接触,更看破袁术不想归还孙坚兵马心思,收敛锋芒,按部就班的在军中磨练。 时值白波黄巾军,受四面官兵围剿,白波黄巾军苦不堪言,更无力支撑,其中头目有了分歧,最终郭太面见袁术,表明归附心意。 袁术看到郭太举动,大喜过望,本来准备奏报朝堂,好让天下人看到自身以威望震慑黄巾贼人功绩,当可稳稳压住兄长袁绍一头,郭太又进言,黑山黄巾军也是一样境地,若是能趁着议会时,说服了黑山黄巾军改了旗号,黑山黄巾军居西北,青州黄巾军居东方,袁术盘踞的扬州居西南,这俨然是将冀州包围住,若是能成功,则袁绍再不能与袁术争势。 当今天下,袁家极有威势,如今袁绍袁术两人各自有了基业,所求的便是家中全力扶持,袁术一直忧患的便是自己的这位兄长,觉得郭太说的虽然有些野望,但算起来,不管结果如何,都对自己没有丁点坏处,即便最终劳而无功,能让兄长袁绍在达到目的过程中多绕两步,袁术也绝不会让袁绍少走一步。 招来麾下谋士商议过,众人都觉得袁术想的极好,单不说平叛黄巾贼是大功一件,若是能运作的好,袁绍好不容易得到的冀州根基,怕是也闹个灰头土脸。 对于黑山张燕,袁术时有耳闻,便是去年,自家兄长袁绍也打了招揽黑山军的主意,先后派了数十人为使,带了许多礼物,去见张燕,而张燕压根不买袁绍的帐,礼物收好了,使者却是连见都不见,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脑袋挂了一排,惹得自家兄长气恼,也是无可奈何。 为此,袁术还身心愉悦了许久。 袁术虽然自大,也不会狂妄到自视八方拜膜的地步,此去黑山,是为孤军,对于招揽张燕,袁术实则没有抱一线希望,至于派何人去,袁术脑中根本没有迟疑,便想到了孙坚的长子,孙策。 孙策接到军令,如何猜不到袁术谋算,不过孙策正年少,是最为果敢勇猛年龄,有心人于这桩事中看到了危机,孙策却是看到了机会,一个从袁术手中脱出的机会。 只要孙策黑山行有了功绩,再向袁术提出统领父亲旧部,为父亲孙坚复仇的名号,袁术再无可能回绝。 功成细中取,富贵险中求,不过如此罢了。 场中。 孙策回忆过往,似乎没有听闻过一个叫刘策的人,看刘策不起兵锋,或许只是因为名中同有一字,若是平时,以孙策广交天下英雄的豪气,说不得会与刘策结交。 只是,眼下,孙策必须将张燕击败,才能在黑山中,让郭太得了话语权。 “你既赤手空拳,正合了我心意,你我权且切磋,点到为止,请!” 孙策右脚后退半步,摆出了抱战姿势。 刘策听孙策言语中刻意冷淡,没有再回应,微是颔首,脚下连动,拳出中锋,竟是先出了手,只朝着孙策面门压来。 尚未贴近,刘策便觉周身有些粘稠,连同身势也凝滞几分,再看迎面的孙策,觉得其身犹为激昂,让人不由来的感到其人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果勇。 与刘策交过手的诸人当中,也就是吕布气势最为狂暴,境界低的立时便会被吕布压制,而孙策的气势,虽然与吕布相似,却在其中裹挟着煌煌之威,生生使得气势变得霸道。 此战对于孙策来说,极是重要,他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将张燕的护卫击败,才能再逼迫张燕入场,是以一开始,孙策就几若使出了全力。 方才孙策不动,是在蓄势,右腿间绷紧如弓,虚撑的左腿顺势退了半步,正好让过刘策拳锋,孙策已知刘策受了自己借势影响,抬起手,叼在刘策手腕。 眼看刘策旧力已竭,新力未至,竟是连下盘都无法稳固,孙策手中悍然发力,就要拉扯着刘策摔在地上。 此次来黑山,孙策击败了数人,却是只败不伤,就是受了拉扯,也实无大碍,对与刘策之战,孙策一开始想的就是将他击败,且三式之内最好,可达到震慑目的。 孙策握住刘策手腕时,心中便稳妥许多,正所谓手足受困不能脱缚,说的就是临战时,手脚最为重要,不能被对手控住,眼看刘策手腕被孙策制住,无力挣脱,随着孙策使力,刘策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平衡,更随着孙策手臂挥动,升入了半空中,只待下一瞬就会被砸落地面。 环围的黄巾军头领,都是有些武艺的,虽然只是三流四流,眼力多少也会有些。 在众人看来,就好似刘策莽撞出手,旋即被孙策躲了过去,再抓住了刘策破绽,一举将刘策制服,有那么些觉得胜负已分的头目,不觉长长叹息,显然是极为失望。 不管如何,刘策终究是代表着黄巾军这一方,又受张燕指派迎战,挡不住郭太带来的孙策一回合,这脸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不料,便是在此时,已经将刘策抖在最高空的孙策,却当先收了手,不仅没有将刘策砸落地上,反而连连朝后退了三步。 含势待发。 这便是守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五二 鹰扬 到了借势境,一举一动都暗含某种势道,没有踏入这等境界的,根本看不懂其中玄机。 场外包括张燕在内的黄巾军统领,只觉得违了常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而身在其中的孙策,却是清楚无比的感知到,随着自己制住刘策,惯起手臂时,手握的刘策躯体突兀轻了许多,就像是原本预料百斤重物,也使出了相应力道,好提起重物,但是,到了接触时,才发觉百斤重物变成了十斤,甚至更轻,这般异常说明了一种情形,那即是刘策根本没有被束缚行动,做势让孙策取了先机,实则早算到孙策发力时机方位,提前做好了预判,之所以被孙策惯起来,不是源于孙策力道,而是刘策自行跃起。 轻重的落差导致孙策招式偏差,便是没有破绽,也生生的迫出破绽。 孙策手臂挥出,已是来不急回转,在变力的瞬间,刘策手腕震动,将孙策五指崩出缝隙,反起手掌贴在孙策小臂处,接着一股绵绵力道牵引孙策,便是用最直接的较力,要将孙策反制。 须臾之间,孙策口中暴喝一声,手臂竟然变的游动,周身气象有了新的变化,压制的刘策动作缓了片刻,便是这一线时机,让孙策能全身而退。 脱开身的孙策立时感知周遭,发觉自身气象没有任何变化,这既说明方才刘策纯以技巧力道,顶着自身气象,明目张胆的施展了陷阱,自身入了瓮,竟然没有察觉半分。 这怎么可能! 若不是孙策观苍鹰俯冲搏兔,领悟了被孙策以鹰扬命名的游动身法,恰才若被刘策捉了实,孙策已是败了。 自吴郡时,孙策尝拜访名师求教,于武技上,从未遇到敌手,便是父亲孙坚,也在自己手下落败,孙策一直觉得,就算是遇到当世第一人吕布,也未尝不能一战! 可是如今,几步开外的的刘策,仅是黑山张燕麾下侍卫,自身以借势境布置的这片领域,此人身在其中,竟然还是游刃有余,正因为孙策心中有了迟疑,所以才退后几步,采用了防守姿态。 武者的较量,争的就是先机,一招得了优势,紧接着就是将优势扩大,终而会以大势取了胜利。 孙策想要在张燕身前崭露头角,刘策又何尝不是。 其实,若是刘策施展山势化形,以气象破气象,一开始便能压制孙策,只是如今在黑山上,刘策身份特殊,天下黄巾军与朝廷对抗,能存活至今,其中定然有能人志士,说不得场外围观的那些黄巾军头领,就有些深藏不露的,是以,为了避免被人看破虚实,刘策才隐藏实力,根本没有打算施展山势,只以本身境界,与孙策交锋。 就如同当日界桥时,赵云与文丑争斗,虽然赵云落了黄龙气象,因武艺境界比文丑更上一筹,才能借着文丑磨练自身,如今的刘策也是一样,比孙策高出一个境界,便能轻易的勘破孙策招式,拉回了受气象影响的劣势。 刘策浑然没有想到,孙策从借势中领悟了别样技巧,让自己的布置落了空处,若是孙策没有躲开,刘策有把握在三式之内,将孙策击败。 着实有些可惜了! 事至如今,不能瞬刻将孙策击败,刘策也只能以力角逐。 狭路相逢勇者胜。 没有片刻迟疑,面对孙策的守势,刘策脚步间再无细腻,一步跨出许远,手间招式变的大开大合,一记简单的直拳,赫然带着犹如开天破地的撼山势,便是没有靠近孙策,也让孙策感到迎面的窒息和压迫。 这是刘策踏入气象境,借着山威,领悟的拳势,以山为基,以势为风,走的是刚猛直接的路子,发力着处,取最短距离,不求花俏动作,纯以力胜之。 对面孙策看到刘策来势,依旧没有在其中感到气象,才确认刘策真的没有借势,只以招式力道来攻来。 孙策来黑山前,已经有了决议,对于此行,也打定了志在必得心思,如今看到刘策颇有一往无前的趋势,比自己气势更盛,心中如何能服,便是在瞬间收了守势,腿间发力,迎着刘策直面上去。 遇拳则偏,遇扫则横,拳化掌,崩气劲。 两人拳脚施展,见招拆招,速度极快,往往看到招式无功,便收势变招,转眼间,已经交手数个回合。 场中因孙策借势境覆盖的领域,笼罩在一片空处,那些碎草杂物,无风而动,好似被无形气浪推着尘土,随着两人进趋,缓缓向后荡开,短短的时间,围观的人赫然发现,刘策与孙策踏过的地方,形成了不规则形状的土垄。 好似划开的区域。 土垄内,是两人战场,土垄外,是看热闹的闲人。 此时,许多人的眼力已经跟不上两人的招式,有心牢记的,刚记了这招,再抬眼看,已是又过了四五招。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再不识货的,也已经看出两人武艺远超出了自身,别的不说,谁要是说他厉害,试试去以气劲将地上的尘土杂物推开,就算手脚并用,恐怕也做不不到如此规整。 四周再无嘈杂声音,连同诸位黄巾军头领,都在看着场内。 尤其是月华身后的张飞,双目灼然间,隐然有了战意。 以张飞武艺境界,实看出孙策入了借势境,刘策虽没有施展任何手段,却能与孙策抗衡,若不是刘策境界更高,便是天赋异禀,能以纯力道招式,硬撼借势境。 不管如何,刘策实力,已是能与借势境相较,张飞如何也不能再将刘策小觑。 场中依旧未分胜,不过,也有了新的变故。 看孙策出拳时,有许多人竟然能肉眼可见的看到乳白劲道,依附在孙策拳上,犹如锋芒,隐约之间还能听到凌风呼啸声响。 刘策周身没有异样,仍旧与孙策迎面碰击,俨然没有示弱。 这一幕让围观人有了恍惚,不知自己看的,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五三 兵溃 便在众人出神时候,猛然间听到轰隆响声,定睛看去,却是场中两人,避无可避,各自以冲拳毫无花巧的撞在一起,发出了如同鼓点的沉闷敲击声,激荡的四周凭空卷起烟尘,将两人覆在其中。 一个人影从烟尘中箭射而出,只看模样,分明是受势后退。 此人在半空中调整了身躯,脚尖在地上微点,避免仰身坠落地面,而身躯不能力阻,依旧连连后退,眼看不能稳住。 此时,从周遭斜掠过一人,落在飞出人影后,双手将他撑住,双双退了三步,才止住了退势。 余人看的清晰,退后之人,却是孙策。 场中,尘烟消散了去,唯见刘策站在那处,手臂仍未收回,便是为没有任何动作,也让人不由得生出高山仰止的敬畏气势。 搀扶着孙策的那汉子,面色急促的看过孙策,口中道:“少主,可还好些。” 孙策缓了气息,朝着汉子摆了摆手,稳站了起来,向着刘策拱手。 “兄台武艺高绝,孙策不如你。” 刘策隔空面若笑着,应道:“只是我有些力气,侥幸赢了一手,况且我精通拳法,不善刀剑,若是以兵器较量,我恐怕就会输了,取巧胜了一阵,算不得真本领。” 刘策如此说,已经是给了孙策一个台阶可下了,至于刘策口中说的是否实情,想来也无人在意。 孙策被麾下人扶着,退到一处,救下孙策的那汉子,走出场外时,犹然回过头来,看了刘策一眼。 从一开始,刘策便猜到了孙策身份,戏忠跟随曹操时,对袁术刘表麾下人,调查过许久,孙坚为袁术兵将,自然不会被戏忠落下。 听戏忠说,孙坚死后,与袁术算是敌对的曹操,极是伤心,对戏忠言道,孙坚死了,可谓少了一个劲敌,曹操很欣慰,只是与英才来说,孙坚壮年时死去,一身本领无所用就实为可惜, 小黑给刘策的消息,说眭固、白绕原本守着中山,赵郡,却领了兵马,正在朝着黑山赶来,而张燕分明说过,黑山议事,眭固、白绕的司责,就是严守变部,好确保黑山无虞。 郭太投了袁术,不是什么难猜事,如今模样,分明是眭固、白绕与郭太有了协议,此二人若是带人回黑山,那就相当于逼迫张燕了。 只看张燕神色,刘策便断定,张燕此前绝不知晓,而对于眭固、白绕两人,也没有做出什么布置。 坏消息不仅如此,北方幽州,公孙瓒与袁绍的战事,终于有了结果。 替换麹义的袁绍军中主将,崔巨业,先是领军围攻公孙瓒故安不下,在引军南归时,被公孙瓒大军追上,与巨马水半渡而击,大破崔巨业,斩杀七八千人,投降溃逃者不计其数,公孙瓒挟如虹气势,连下数城,如今已是再兵临界桥,压到了冀州边缘。 界桥是冀州幽州青州交界,占了界桥,也就表明战局回到了去年公孙瓒锋芒最胜时候,袁绍在幽州的势力被公孙瓒拔出,公孙瓒再与青州田楷、刘备互为犄角,冀州面临的威胁也比去年更甚。 这对于刘策来说,不蒂于灭服张燕归附袁术心思,刘策能看出孙策的艰难,然而知道袁绍兵败消息,刘策再无心思想其它。 孙策想要立威,刘策也要立威。 不管是张燕,还是其他黄巾军头领,刘策要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武艺,至于接下来如何去做,刘策也没有想的更远。 这就是事出有变,尽人事听天命的做派了。 场中。 刘策缓步走回张燕身前,朗声道:“幸不辜负头领的期冀。” 看过刘策与孙策争斗,张燕已然明白先前为何刘策阻拦自己,自家人知晓自家本领,若是自身下场,多半稳稳输了。 不过,眼下刘策胜了,张燕倒也极是高兴,挑着眉色笑道:“好!很好!来人,大赏!” 如此,郭太挑衅的事算是无疾而终,张燕身为胜利一方,也就故做大度,没有再为难郭太,言道现在各位头领,都已经到了,那就正好聚会,商议事情,免得有些头领呆的时间长了,不知家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刘策见张燕竟是对眭固、白绕两人只知未提,顾不上什么礼数,在张燕做势离去前,走到张燕身前,示意张燕留下片刻。 张燕疑惑的看过刘策,还是让其他人先入了山中,再与刘策私议。 黄巾军本就不是什么正规军伍,那些头领指指点点间,待到空处散了大半,又是耽误了一些时辰。 尚未言语,一旁月华已带了人,走到张燕刘策身前。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话,正好也与我说说。” 张燕心情正好,当即笑道:“月华姑娘不是外人,张燕自不敢隐瞒姑娘。” 言罢,张燕再看过刘策,道:“刘兄弟,若是让里面那些家伙等的久了,说不得要惹事生非,今日将郭太这厮闹个灰头土脸,我倒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嘿嘿!” 刘策顿时心中一凉,想来张燕对于袁术事,根本没有当回事儿,至于眭固、白绕,怕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转念一想,便是领悟,不管幽州公孙瓒与袁绍发生了什么,于黑山来说,实没有什么关系,刘策处在燕国,才会将这事想的严重许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五五 白骑 虽然刘策没有将月华言语做真,也知道若是不依月华心思,以月华手段,说不得自己真的走不出黑山。 刘策知张飞武艺不凡,犹在孙策之上,且麾下的那一队悍卒,也有着绝强战力,只是从得知月华有意归附刘备,对于刘备的麾下,刘策都会有些不言不明的感官。 随同月华的管亥,张飞一行人,被月华撇在远处,月华看到刘策不语,没有再问过刘策,向着管亥张飞扬声喊过。 “张飞,你过来!我有事与你说!” 待到张飞走了近前,月华指着刘策,再尔道:“你大哥给你说的,让你护送我过来,一路上,你为我做了许多,我月华是有恩必报的,这桩事,我记住了,我要在黑山再待一段时候,青州战局未定,你就先回去,嗯,还有最后一事,我想劳烦你稍后跟刘策,出山一趟,遇到什么事儿,你也不用搏命,只需护住刘策性命,最好,最好别让他伤了。” 当着刘策说出这等话,就等若是明面上不相信刘策实力了,不过,张燕佯装咳嗽,侧过身挡住颜面,便是唯刘策是瞻的小黑,也只顾低着头,权且当作没有听到。 张飞抬头看了刘策一眼,若有所思,再拱手应道:“定然不负月华姑娘所托!” 刘策的脸色顿时红润许多。 不是急而生怒,是心中有些羞涩,却又无力反驳月华的分派。 月华看着刘策模样,不知为何,忍不住笑出声来,也再不与刘策对视,对着张燕言道:“张统领,我们进山去吧。” “啊!哦!好啊,好啊!走,顺道一块走!” 张燕似有恍然,也没有再理会刘策,随着月华一同反向走开。 到了此时,方才热闹非凡的空场上,唯有刘策立的极是醒目。 “咳!咳!” 看着张燕与月华,有说有笑的拐过山坳,连着管亥等人,也失了身影,小黑轻咳两声,靠着刘策,低声道:“策哥,我们….我们这就走吧,刘冲和兄弟们还在山外等着你呢。” “等我?” 刘策诧异道:“兄长怎么知道我们要出兵。” 小黑先是一愣,再尔将头更低了些,强忍着脸上笑意,压着声音,道:“刘冲哪里知道什么,这是我们军中规矩,有备无患,我来禀告策哥,不管策哥有什么打算,我都会再去告诉刘冲,眼下倒是方便许多,不用整备,直接可以走了。” 刘策闻言怔住,缓缓摇头,拍了拍脑袋,轻笑道:“我却是忘了这些了,这…..我这是怎么了?” 趁着刘策自嘲时机,小黑背过刘策,转过身来,捂着嘴角,身体忍不住抽搐几下,眼角也凭空几若是笑出眼泪。 刘冲是娶妻生子过的,小黑早与二丫有了姻缘,便是比刘策小几岁,在某方面,小黑却是比刘策看的更为透彻。 月华的心思,早已表明,对刘策有了心意,眼下虽说没有顾及刘策颜面,让张飞护着刘策,实则是担心刘策有闪失。 张燕只在口头上说说,月华直接就做出了行动。 这等局中人不自知,而外人看的分明举动,与掩耳盗铃无异,是以张燕佯装不参与其中,小黑也看破了其中关节。 在小黑看来,刘策方才问出的愚钝问题,与自身熟知的策哥,完全不是一个状态,小黑亦是没有当刘策发昏失智,只是觉得被自己认为无所不能的策哥,竟在这等事上,失了分寸而不自知,小黑怎能不暗自窃喜。 过了三个呼吸时间,刘策已经有所缓和,甫然觉的小黑有异,转过身来时,看到小黑早抹干了眼角,一副正襟危视模样。 顺而看到张飞,刘策仰手抱拳,礼道:“张统领,可需要时辰做些准备。” 张飞在自己麾下身上扫过一圈,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口中道:“不必了,我这些兄弟,也没有带着些赘物,牵过马儿,便可出行。” 刘策笑着应道:“如此甚好,劳烦张统领了。” “此是分内事,算不得功劳!” 张飞随口应过,再而道:“那么,刘兄弟,你先去山门外,我与兄弟们马上过去。” “好!” 刘策和小黑,与张飞拜别,走过一段路,老远处,就看到山门外,自己的骑兵立在原处,尽皆纹丝不动,当先一人,正是刘冲。 在骑兵身旁,又有一队人马,其中或多步卒,几十白马在最前方,为首的头领披着白色铠甲,手中银枪正握,却是黑山军另一头领,张白骑。 刘策走上前去,隔着五步开外,抱拳礼道:“白骑头领,我奉命飞燕将军命出山,稍后王当会随我同行!” 张白骑脸颊消瘦,看起来不甚精壮,看了刘策一会儿,面上仍是没有表情,也不言语,微微颔首,算是应过,然而,仍旧布着麾下,没有给刘策让出道路。 不多时,王当只身轻骑而来,策马到张白骑身旁,耳语了片刻,张白骑眼中才有了异动,口中轻哼了一声,漠然无声的引着麾下离去。 待到转身时,张白骑倏然停住,直视刘策,扬声道:“方才,你若是与我说,你要带走全部兵马离去,张某定然不会阻拦你。” 说下这等无头无尾的言语,张白骑不等刘策回应,转身离去。 王当倒是有些歉意的向刘策笑道:“白骑头领就是这样,脾气古怪了些,你勿要放在心上。” 便是这几日,刘策也看出张白骑对自己,没有太多善意,或许不是看在张燕颜面,张白骑早就有了什么举动,只是,刘策无心刻意交好张白骑,也就依礼数揭过。 “哈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就是不喜,白骑头领这样的直爽汉子,却是最好的伙伴,眼下我们不熟,日后熟络些,就会是另一番模样。” “是极,是极,我开始也是觉得白骑头领脾气有些冷淡,后来……” 王当心性豪气,毫不拘束,打趣的与刘策说这一些事,便是没有相处许久,竟也没有隔阂意味。 再过了一会儿,又有马蹄声响起,顺眼看去,却是张飞引了二十几骑,身上几乎没有余物,从山上倾驰而下。 与刘策打过招呼,时辰急迫,刘策没有再做耽搁,挑了一半骑兵,与王当,张飞合兵,在小黑的引领下,径直西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发一章屏蔽一张 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五六 口风 小黑做事,刘策一直很放心,就如这场探讯归来,小黑已将沿途地形走势记了七七八八,是以,没有再耗费兵力去探,没有做些停留,一路行进,倾全速而走。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小黑才当先停了下来。 “策哥,我估算着,眭固他们行军步速,到此处还有一个时辰,回来时候,我特别留意了这地方最为开阔,旁边还有陡坡,藏起来千余人,没啥问题。” 小黑指着大路左侧,远些地方那一陡坡路,着声给刘策说过,到了最后,似有些难言之色,犹豫道:“策哥,我算时辰,不如你精准,其实前面还有一处山林,更好藏兵,我怕眭固走的快了,我们来不及布置,就…..” “哈哈!小黑你所做是对的,源何失了信气。” 刘策矮着身子,权且鼓励模样,抚着小黑臂膀,笑道:“兵法上就说了,逢林莫入,逢山莫追,我们若是在林中舍伏,眭固草莽聚众,说不得有些防范,不一定会有什么奇效,我觉得此处就好很多,稍后我与兄长,再做些陷阱机杼,正需要些时间。” 受了刘策认可,小黑神色一振,似长长舒了气息,笑道:“这事儿太着急了些,我生怕误了策哥,所以忐忑许多,策哥,我也帮你做陷阱。” 刘策止住了小黑,缓缓摇头,指着前方,道:“我们之中,就小黑你最机警,此时尚不知眭固身在何处,还需要你探寻探寻,好确定详细时辰。” 小黑顿时恍然道:“哦!我一时头脑发热,差点忘了这关节,好!策哥,你在这里守着,我立刻就带着几个弟兄,去看看眭固这帮人,再报于策哥。” 王当算是张燕一部,所有人中也只有王当熟悉眭固、白绕,王当便跟随小黑一同离去。 刘策再让所部整鞍下马,分派士卒寻些木桩石块,教刘冲在路中布置暗坑,一时之间,众人都有所忙碌,唯有张飞与麾下二十几人,停下之后,似乎有伙伴有了损伤,眼下正在安置。 对于张飞众人,刘策孰不了解,然而月华既然让张飞与自己同行,与张飞可算是临时伙伴,待到嘱咐过刘冲,刘策才缓步走上前去,询问道:“张将军,可是有了什么变故?” 张飞正半蹲着,手中握着一人脚踝,抬头看是刘策,应道:“我的一个弟兄,下马时,闪了腿脚,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正在半躺着的士卒,也面有愧歉的言道:“属下慌乱所致,让将主费心了。” “哎!你是一个记事,又不是我们这般粗汉,能跟着我们疾行,就很好了,莫要说的这般客套。别动,别动,等我将你的脚踝给顺直了,就好了,小心啦,可是有些疼。” 那士卒正要点头,陡然脚腕一阵钻心疼痛,面上显出痛苦之色,口中忍不住的“啊”的喊出声音。 张飞将那士卒脚踝放下,站起身来,颔首道:“你来试试,看看能不能走动了。” 那士卒余痛未消,心中虽是疑惑,不过看着张飞确信面容,试探着抬起脚,陡然间发觉竟然真的如张飞所说,自己的脚踝,竟没有了疼痛。 “谢过将主!” 士卒受身旁伙伴搀扶,起过身,朝着张飞揖道。 “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必多礼!哈哈!” 张飞笑着,大手一挥,道:“你先去休息片刻,稍后我们做完了事,还要赶路,以后可要小心了。” “是!属下记住了。” 受伤士卒向张飞应过,被搀扶着走到旁边阴凉处。 听张飞言语,受伤之人好似不是经战士卒,乃是文职身份,此事虽是其人不小心所致,算起来终究是刘策催着急行军,全然没有想过张飞麾下竟然还有不善骑技的文书。 刘策歉意道:“时辰紧迫,我只顾着赶路,没有留意到张将军部下,还请张将军见谅!” 张飞似没有在意,浑然应声道:“嘿!军情要紧,自当是赶着时辰,若是换作我,也会这么做,刘兄弟哪有什么过错。哎,刘兄弟,月华姑娘让我听你调遣,也不是我张飞多嘴,故意打探军情,看刘兄弟在此处停留,莫不是要在此处设伏?” 刘策也未隐瞒张飞,随即便是应过。 “眭固与白绕,皆是黑山黄巾军头领,飞燕头领与我说,若是能避免厮杀,就不必突袭,这里地势平坦,可进可退,我想,在此处做个了断,若是不成,也好立退。” 张飞口中哼了一声,似乎心意有所不同,翁声道:“我听月华姑娘说,眭固、白绕图谋不轨,前些年就想划黑山军两立,常言道一山不能容二虎,也不知张燕怎么想的,放任这两人,早晚定受其害。” 方才当面月华没有与张飞说起这事,想来应是随后让人知会了张飞,好让张飞知晓底情,免得不知所措。 听张飞言语,似乎根本不想活捉眭固白绕,登时让刘策心中有所犹豫。 刘策不知张飞说的,是张飞自身心意,还是受了月华授意,犹豫了片刻,刘策佯做惘然,缓声谨慎道:“这涉及黑山军头领的争执,我既受命于飞燕头领,便依着飞燕头领的意思去做,不敢轻举妄动。” 张飞似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了,连声附言道:“我这人,性子太急了,想着什么,就随口说出来了,刘兄弟,你可不用放在心上,哈哈,你放心,我张飞答应了月华姑娘,就一定听你的。” 与张飞约定了事前口号手势,刘策让张飞自便,别了张飞处,去看看刘冲准备的如何。 待到刘策走的远去了,张飞凝住神色才舒展开来,仰首示意身旁两个士卒留意四处,张飞才走到方才受伤的人身旁。 看那人正坐着轻揉着腿脚,张飞也未坐下,直立躬身一礼。 “张飞疏忽,让先生受苦了。” 那先生却是笑道:“此是我决议的,与张将军没有干系,嗯,张将军可曾与他说起了那事?” “先生知我嘴角笨拙,就依着先生教我话语,跟刘策说起了,刘策只说想要捉住眭固、白绕,看起来,应是张燕的主意,不想杀了眭固白绕。” 被称作先生的人,连连摆了摆手,再尔笑道:“这就足够了,我让张将军去探刘策口风,本身就逾越许多,此事暂且作罢,我心中有几桩事尚未想通,张将军且自去安排,我就在此不动,免得拖了张将军腿脚。” 张飞直向着先生再尔拱手,便径直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五八 大喝 眭固本是蓟州人,年少时食不饱腹,听从了张角号令,举义黄巾,终而做了一方头领。 眼前直向黑山的这条道,眭固是熟悉的,只是各种缘故,眭固半年没有再踏入过。 眭固本就是穷苦人家,长相肤色属于放在人堆中绝难挑出的一类,然则得了势,自诩战将,出行披挂整齐,骑走在最前,好做出将主礼仪,算着路程,稍后休整一晚,明日就可到了黑山,也不知道郭太在黑山行事如何,不过,想来以郭大贤的本事,应不会有什么意外。 张燕想要一直做黄巾军,那就由他去,自己潦倒半生,能混得一官半职,也好落个安稳,为子嗣祖宗想想。 毕竟,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如今说个明白,也好有个交待。 正在浮想时,眭固陡然发觉视线尽头,有疾骑对面驰来,眭固不做它想,以手臂止住行伍,传令让人停下来,做好守备。 待到近了,眭固看到当先一人,竟然是张燕麾下信将王当,目色虽是疑惑,看来的只有四人,挥手让身前的士卒散开,心中想着,莫不是山中出了变故,来的就这几人,若是让麾下人严守,岂不是让人看轻了去。 王当直至眭固身前是不开外,在马上拱手,道:“白兔头领,我家头领,让我来接你进山!” 白兔是眭固的字号,原本是眭固听到,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觉得这几句说的极好,甚得心思,便将白兔取做字号,喻意自己是念旧情之人。 听闻王当一来,直接说明了来意,眭固已知,郭太去黑山,多半出了差错,这小子吹嘘的倒是好,论及真把式,就不中用了。 被道破了心思,眭固强作镇定,沉声道:“往年,天下黄巾军头领聚会,我与白头领没有前来,今年青州有了变故,示以我与白头领才归来看看。” 言罢,眭固故做瞟了王当一眼,提高了音色,冷然道:“张燕派你王当来,是想给我眭固下马威是吗?哼!我眭固岂会怕他,你赶紧走吧,我与白头领,对黑山地界,了如指掌,不用劳烦你给我们带路了,回去了,告诉张燕,让他提前给我摆好酒菜,不要太寒酸了。” 王当听眭固竟然当面要让自己离开,这与商议的全然不同,若是走了,那约定好的盘算如何去做。 眼看王当面露难色,眭固以为王当惧怕自己,心中顿时得意几分,眼角藐视着王当,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白绕得了消息,早就走了上来,听到眭固斥责王当,觉得与张燕算是黑山一脉,本就是自己有错在先,闹得太僵了,终究颜面上不好过,走上前来,虚笑了两声。 “王兄弟,飞燕头领可还有什么话要交待于我们的,我们事前没有告知飞燕头领,见到飞燕头领时当面与他说过原因。” 王当做势看了白绕身后,迟疑道:“是有关于郭太郭头领的,这个…..” “哈哈!” 白绕也看了看左右却没有言语,径直骑行走上几步。 身后的眭固虽有些不情愿,不过对于郭太的消息,心中也想得知,挥手朝着身旁不耐烦的摆了摆,口中严声道:“都给我在这里呆着,不要乱动。” 也与白绕一样,走上前几步。 这就是示意近身交耳的意思了。 白绕与眭固久经江湖事,自然不会鲁莽的放任王当几人靠近身前,这边走出一半距离,王当那里也走出一半距离,也就可以避免了其余人的干涉。 王当说出郭太,就是想引眭固、白绕靠近,见到两人这番作态,也只好趋马走上前去,待到靠近了两人,口中压低声音,道:“今日早上,郭太郭头领….” 便在此时,王当的手中突然有了动作,双手以小擒拿手法,直起身来,就要朝着白绕肩头抓去。 “白兄,小心!” 眭固离的远些,见到王当倏然动手,顿时变了脸色。 不料,原本稳坐的白绕,似乎早有防备,身躯向后半仰,双脚借着势道,踢在王当手腕,王当无功而返,以手臂挡住白绕连环踢。 白绕一边躲开王当擒拿,一边笑道:“嘿嘿!我就说,张燕没安什么好心思,哼!还以为我白绕是傻瓜不成。王当你武艺虽胜过我,然而我有了防范,你又能将我怎样!哈哈,自不量力!” “白兄,与他这么多废话作甚,让我一刀砍了这王八蛋!” 那一边,眭固已经驱马赶了上来,手中抽出了长刀,向着王当砍去。 方才,王当为了不使两人生疑,随身根本没有带着武器,眭固武艺,比白绕强上许多,一人尚且难支,如何能应付两人。 “噗嗤!” 眭固刀刃入了王当手臂,却是王当纯以手臂挡住了眭固砍势。 “小子,给我死去!” 眭固抽起长刀,便要再当空砍来。 突兀之间,眭固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空气也变得黏着,自己手中的长刀如同被千万丝线束缚,如何也不能挥动半分,耳边唯有听得呼啸声中夹杂着发足奔驰声由远及近,眼前人影一闪,整个身躯如被重锤砸过,连呼吸都不能持续。 起先,刘策张飞小黑,跟在王当身后,听到王当以消息告知眭固、白绕二人时,刘策还以为真的是张燕有所交待,直看到王当身躯有些绷紧,刘策才醒悟到,这恐怕是王当的自作主张,待到王当出手时,与王当相隔五丈开外的刘策,连驱使马儿的空当都省去,翻身踩在马背上,大步向前逾越冲去。 便是白绕躲避,眭固砍杀王当时,刘策已经贴近王当,直接以山势压制住眭固,先将眭固从马儿背部提下来,再空手夺了眭固长刀,瞬间将眭固制住。 然而,刘策唯有一人,只能顾及眭固、白绕一人,眼下捉住了眭固,白绕却是见势不妙,当机立断,调转马身体,开始向后奔去,以刘策与白绕的距离,却是如何也追不上了。 “喝!” 便在此时,刘策耳畔陡然间听到一声犹如雷霆的乍做,震得刘策心神为之一荡,手间的动作也是缓了缓。 武者的本能反应,让刘策提着眭固,在远地朝着相反方位打了个滚,翻起身来,刘策正看着前方,却看到方才正准备逃跑的白绕,连同胯下的坐骑,似乎都怔在当场,一动不动,有一骑裹挟狂暴气势,奔至白绕身旁,探过神来,轻轻一取,便将白绕拿住。 刘策早缓过心神,定睛一看,那人一手持着丈八蛇矛,一手将白绕提起,直面着前方要来救援的黄巾军士卒。 这人,却是张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六零 是非 刘策走到两方僵持的空处,扬声道:“诸位兄弟,你们跟随眭固、白绕两位头领来黑山,或许其中有人已知晓了内情,天公将军曾立下规矩,天下黄巾军是一家,眭固与白绕连同郭太,做了一些错事,飞燕头领要与他们对峙, 这与诸位兄弟没有什么干系,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们没有伤了两位头领性命,跟我来的这些骑兵,占着有利的位置,没有伏击你们,黄巾军一脉相连,自家人不打自家人,既然兄弟们都来到黑山了,那就跟我入山,见过飞燕头领,一切就会见分晓。” 这声音传的极深,便是远些的士卒,也听了清楚。 眭固白绕与张燕不和睦,士卒们都是知晓的,在士卒们看来,黑山依旧是黄巾军的根基,眭固与张燕矛盾,就是因为大头领的位置,这第一人的位置,不管谁坐上去,总有些不服的,而且刘策说的,也极为在理,不管如何,都是与士卒无关,况且如今,自家头领被人捉去了,就算是想走,也是脱不了身了。 于是乎,眭固白绕带来的士卒,便是口中没有应允,也听从刘策号令,缓慢的恢复了列队,再向黑山走去。 刘冲受了刘策叮嘱,将骑兵分开,在两旁侧应,而刘冲守在队尾,吊在行伍后,一言不发的看着黄巾军士卒行进。 白绕受了张飞“大喝”,昏迷不醒,眭固被扶在马上,身体受制,也免了腿脚劳苦。 有了骑兵的守卫,刘策安心许多,安排人看着眭固,抬着白绕,在最前方引路。 小黑好似闲来无事,径直走到刘策身旁,勉力笑道:“策哥,王当好像受了伤,我去照看着他吧。” 刘策沉思片刻,抿起嘴角,没有勘破小黑心思,只是轻声道:“若是他想说,就听他说,若是不想说,不要伤了他性命,他毕竟是张燕的人。” 小黑立时怔住,旋即有些尴尬,笑道:“策哥,你放心好了,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一定不会伤了他的性命。” 见到小黑轻身离去,刘策不觉摇了摇头。 这桩事,对刘策来说,实则有些为难。 居东方的一片开阔处,疾行的张飞一行人,辨着方位,仍在前行。 “张将军,停下,稍等片刻!” 随同张飞的一骑,扯着嗓门向前方喊道。 听到呼喊声,张飞停了马脚,等到那人走上前来,才出声道:“先生,莫不是腿脚有了疼痛。” 那先生摇了摇头,苦笑道:“就算不是脚受伤,我这身体,也不适于骑行,唉!倒是我,高看我自己了,张将军,我叫住你,是有事情想要与你商议。” 张飞抬眼看着后方,那里似乎依稀还能看到刘策与黄巾军,私下觉得,就算是要紧事,也要远离了刘策等人,才好停下。 先生从张飞的神色中,似乎看透了张飞心思,再尔道:“我让张将军停下,要说的事,就是刘策。” 张飞顿时有了惊异面色,旋即问道:“刘策?先生可是看出了什么?” 先生缓缓摇了摇头,道:“张将军,可还记得,先前刘策做伏击布置时,我与张将军说起过,有些事儿没有想明白,方才听到张将军说起王当事,这一路我想过来,觉得其中有些不妥。” 张飞顿时有些急躁,不过仍旧压着脾气,口中只做嚷嚷。 “唉!先生,你有话就说的痛快些,你知我张飞性子急,眼下离刘策还不远,若是有什么事,我也好去知会他。” 先生面色古怪的看着张飞,过了半晌,才出声道:“久闻张将军生性豪爽,最愿结交天下英雄,若是我想问张将军,如今我们没有走远,可否有机会设下埋伏,诛杀了刘策性命?” “什么?” 张飞脸上开始发涨通红,不过,看先生不像是在说笑模样,才缓缓摇头,道:“先生有所不知,刘策武艺,不在我之下,且他麾下又有精锐骑兵,跟随我来的十八骑,是我过命的兄弟,我若是带他们突袭,定然会折损许多, 我知道先生看事深远,其中道理张飞不甚明了,就算是要与刘策为敌,张飞也愿与他在战场一较高下,眼下,张飞只会告知先生,张飞不想犯这个险,若是大哥怪罪下来,张飞一人承担。” 先生闭目,似想了片刻,终而叹息一声。 “张将军言重了,我不精武艺,只知张将军本领天下间少有人能比,便以为杀了刘策,是举手之劳,既然如此,我便收回方才言语,我也是心中有些疑虑,觉得会影响了青州局势,如今失了时机,那就是不违天愿,我们这就抓紧些时辰,早些回了青州吧。” 这一行骑兵,再无歇息,身影逐渐化作黑点,向着青州方向行去。 通往黑山的阔路上,小黑让相熟的同乡人,以长木短板,做了抬床,让王当躺在上面,走着走着,同乡人便有人呼喊一声,做势有了闪失,口中嚷着去旁边看看抬床是否稳固。 离开大路远了些,小黑使用了眼色,两个乡人,便埋首做检查模样。 小黑蹲着身子,探到王当身前,看了一会儿,脸色变得有些玩味。 “哎!哎!哎!我说,装一会就得了,还真上了劲头了,是不?” 等了片刻,王当依旧纹丝不动,小黑嘴角有了一抹狰狞,出其不意的在王当手臂伤口攥紧,只听王当一声惨叫,面色痛楚的怒而望着小黑。 “早知道如此,何必受一遭罪呢。” 小黑收回手掌,顺势无谓的将手掌上沾染的血迹在王当身上抹了抹。 这等举动,轻视不屑意味溢于言表。 王当忍着痛楚,目中尽是怒色,灼然道:“小黑,你要杀要剐,直接来就是了,我王当又不是软蛋,掉了脑袋不过碗口大的疤就是了。” “呵!我要杀要剐!” 小黑晒笑道:“王当,策哥与我说了,不要伤你性命,我小黑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答应了策哥,我也不会暗地里下手脚,眼下我就与你说过,等你伤势好了,你来寻我,我们单对单,打过一场,谁要是死了听天由命!” 王当听过,只是蹙着眉头,心中盘算小黑为何与他说这些。 小黑也不等王当回应,继而又道:“你不要性命,敢做下这等事儿,我小黑敬你是一条汉子,其中缘由,我也不逼迫你,我只想问,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张燕的主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六二 夜意 到了黑山时,时辰已是黑夜了。 早有巡查士卒报告了张燕,刘策还未上山,就看到有一队人,举着火把,正匆忙自山间下来。 距离近了,刘策看到张燕身上裹着皮物,亲自来迎,而张燕身旁,又有月华随同,看月华模样,依旧红色装束,竟然如早间相同,也不知到了这时,月华竟然是没有安歇。 看月华舒展心神模样,刘策心中突兀想到,莫不是月华是在等自己归来? “哈哈!刘兄弟,你果真厉害,竟是真的将眭固、白绕两人捉来了!哈哈,快,快,我已让人准备了吃食,好款待诸位兄弟!” 刘策拱手应道:“谢过头领,眼下随行的还有眭固带来的几千人马,还请头领一并安置。” 张燕收敛了神色,举着火把走上前去,将火光探过去,看到一人隐约有所闪躲,倏然高声道:“狗子!你躲什么躲!还当劳资看不到你些样,你特娘倒是有胆子了,敢跟眭固一起来黑山闹事儿,是不是皮痒了,要我给你松活松活。” 被唤作狗子的汉子,颇有些畏缩模样,委屈道:“大头领,我就是听白兔头领说,要来黑山跟大头领议事,我哪知道白兔头领有别样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狗子哪有胆子做这等事儿。” “哼!” 张燕口中忿然道:“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眭固与我的事儿,是我们私事,跟你们没有关系,走了这么远,兄弟们都饿了吧,狗子,你快带着兄弟们,吃些东西,再安置下来,看看你们,都什么模样了,真给劳资丢脸。” 言罢,张燕抬腿踢了狗子一脚,狗子哪敢躲闪,挨了这一脚,身体却是没有偏动,想来没有带着实力。 张燕说的丢脸,大抵是眭固、白绕被人捉了去,俨然没有还手之力,狗子有苦说不出,不过听到张燕似乎没有追究自己与伙伴的意思,心中忐忑放下许多,欣喜的呼喊着伙伴随着张燕守卫离去。 待到黄巾士卒乱哄哄的走开,张燕有意无意的看了被束缚的眭固、白绕,没有理会他们,又走到刘策身旁,笑道:“待会儿,还要请刘兄弟给我说说其中详情。” 刘策将头偏过,得了刘策眼色的小黑,与人抬着王当走过来。 “大头领,此行王当王兄弟受了伤,其中内情,王兄弟一直随同,还请大头领与王兄弟详细问过。” 张燕看王当倚在架旁,脸色有些怪异,也没有出声,听刘策口气,似乎其中另有隐情,张燕心中多有疑惑,不过精于人情,亦没有当面追问,权作笑道:“”那,也好,也好,稍后,刘兄弟就早些休息,明日,我再去见过刘兄弟。 刘策向张燕再尔拱手,示以辞行,正要与小黑刘冲走开,陡然间听到身旁传来一个声音。 “刘策,你先不要走,随我回去一趟。” 刘策抬起头,正看到月华平静的眸子望着自己。 “这…..” 刘策做势去看张燕,却见到张燕匆忙转身,似乎与麾下人交代事情。 月华声音夹杂了一丝冷意,道:“啰啰嗦嗦,好不干净利索!” 刘策心气顿生,以手偏过。 “那,就请月华头领带路。” 身后,一直随同刘策的刘冲,就要跟着刘策前去,冷不防腰间一紧,回过身来,刘冲看到小黑拉着自己腰带,有些愠怒,道:“小黑子,你拉我做什么?” 小黑没有应回刘冲,反是问道:“蛮子,你想做什么?” 刘冲顿时觉得诧异,上上下下看了看小黑,觉得小黑没有什么异常,怎么开始说起胡话了。 “嗯?我要跟我兄弟一起去,我得守着我兄弟!” “哼!” 小黑依旧捉住刘冲腰间束条,仍不放手,看着刘策已经远去身影,笑道:“策哥说了,这次不让我们跟他去。” 刘冲眨了眨眼睛,停了片刻,左右看了看,才喃喃道:“没有啊,我没听到我兄弟跟我说起啊!” 小黑忍住心意,故意哄骗刘冲,道:“那是你走神,没有听到罢了,让你以后还找了闲时就贪睡,你无须这么看着我,我小黑什么时候拿策哥的话骗你,你又不是看到,我刚才跟你说的时候,策哥也听到了,哼!别在这里杵着了,赶紧随我去吃些东西,早些回去睡觉去。” 依着山道,一路上,月华自顾走在前方,没有理会刘策的意思,刘策也唯有跟在月华身后。 直至到了月华住处,月华让管亥下去,然后坐在当日刘策坐的椅张上,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刘策。 被月华如此盯着,刘策终究有些心虚,忍不住委了身躯,道:“不知月华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你先坐下。” 月华随手指着身旁,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的又是那日月华坐过的地方。 先前被月华一激,刘策力时就答应了月华,此时夜深,与月华独处一室,且月华又是女子,刘策怎能不心慌意乱。 刘策想过其中或有机关,靠着椅边坐下,亦是没有发觉其中不妥,正在胡乱思想时,听到月华幽幽叹过一声。 “刘策,你比我想的更厉害,是我小看你了。” 刘策慌忙应道:“月华姑娘,你高看我了,这桩事其中有些内情,我只是占了侥幸罢了。” 月华撇了刘策一眼,也没有追问下去,再尔道:“那天,你跟我说,你知道我要归附刘备,这几日,我询问了你的那些伙伴,又调查了幽州的讯息,我断定,你甚至不知道我兄长在青州立下的宣明,你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月华如此问,刘策向着月华望去,看到月华没有望着刘策,而是看着前方空处,目色极是清明,就如同幼年时,村中玩伴不懂世事,无邪质朴模样,宛若是当年只顾随同男童奔跑盈笑,人见犹怜的小女孩。 刘策心中似乎被什么堵塞,一时竟不能自语。 好在月华也没有催促,就似怔在那里,又好似不急的等着刘策回应。 长长呼吸了一口气,再呼出来,刘策缓缓道:“在去年时候,我遇到刘备的幕僚简雍,当时简雍为了收回刘虞首级,险些丢了性命,后来刘和顾念简雍才能,让简雍回到涿郡,那涿郡本是简雍刘备故居,简雍司责堪比郡守,我曾派人调查过简雍,发觉简雍与刘备关系极好,后来简雍又推荐了许多人,其中多数是有才能的人, 当时我便寻思,以简雍与刘备关系,正好让刘备回来助他,一则涿郡广阔,可大展手脚,二来,也好缓和了刘备与公孙瓒、刘虞之间纠葛,其后刘备未归,我便不解其中缘故,为何刘备暗中帮助刘虞,却不抓住这等好时机,后来听到你说让青州时,我便断定,正是因为有了半个青州,刘备才会放弃简雍那边势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六三 让贤 月华偏过头来,看着刘策,眨了眨眼,便是没有言语。 刘策不由将身躯直正了些,也没有说些什么。 屋中,两人一时聊然,孤夜沉寂四相往,静谧无芳,偏生没有透出违和意味。 “我见过刘备啊,我偷偷去平原城,看过刘备呀!在我们哪里,要是敢有人作奸犯科,仗势欺人,就算是我们黄巾军的头领,我也砍了他们脑袋,让他们长些记性。” “可是,我见了平原城的百姓,城里那么小,不管是百姓,还是城里的富户,他们都不想走啊,文丑都带着人打过来了,他们也不想走,我不知道刘备是怎么做到的,我第一次看到刘备时候,他正在给挨家挨户给人家送草鞋,说是他自己编的草鞋。” “我哥哥让我去看看,我就去看了呀,我觉得要是青州都能像平原城那样,青州的百姓就会过的很好,他们不用逃难,去荆州,去幽州,背井离乡的,太过于艰难了。” “我以前看不起做官的,我觉得,他们都是仗着家世,嘴里说什么黎民疾苦,可是,他们懂些什么,他们连饿几天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我问了许多平原城的百姓,百姓竟然都在说刘备的好,我就回来跟哥哥说了。” “其实,我还想再呆一些时间,看看刘备都做了些什么,不过,我担心哥哥身体,怕有人生出坏主意,紧些时间就回来了。” 月华宛如自言自语,不像是议事,倒好像是寻到可信之人,诉说压在心中的积绪。 待着月华复又沉默,好一会儿,刘策才轻咳先音,道:“我听这模样,你兄长,似乎知晓刘备能力与为人,让你去亲眼看看,才好让你做主,我虽然没有兄长,哦,可能…..,可能也有兄长,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后来刘冲跟我同姓,便认了兄长,这几年,表面上刘冲什么都听我的,然而,若不是兄长替我担负许多事,我如何也不能走到这等地步,我能感觉到,董蒙对你很关心。” 月华眼中明显怔住,恍若怀念神色,不过,片刻后醒点过来,以笑意掩饰,这才直直望着刘策,笑道:“你又没见过我兄长,你怎么知道我哥哥是什么样的人。” “呃……” 刘策本是安慰言语,月华如此当面揭破,就有些故意计较了。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刘策心中这般想着。 “咯咯。” 月华看到刘策窘迫,轻缓道:“我告诉你啊,我哥哥虽然很厉害,对我也很好,就是啊,有一个不好的地方,他长得太矮了,也长的太丑了。” 卧槽??? 还能这么诽谤自己兄长的? 你们到底是不是亲兄妹? 就算是亲兄妹,哥哥长的丑,同是一家的,你身为妹妹能长的好看到哪里去? 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刘策没敢说出口来。 月华似乎浑然没有在意刘策如何,继而又婉婉说着。 “那天,你不是问我张郃的事么,我与你说,你无需考虑袁绍,我哥哥再三嘱咐我,一定不能跟袁绍走的太近,用我哥哥的话说,这人就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其实,我哥哥身体还好的时候,哥哥就想过青州如何安置,最开始哥哥见了从兖州来的人,哥哥说,是准备归附那个人的。” 听到兖州,刘策陡然间心中一凛,不由呼道:“这人,莫非是曹操?” “哦!” 月华顿住,眼睛睁大一些,映衬的眉角更弯弯如蜒。 这番作态,显然印证了刘策说的。 刘策心中有所慌乱,又补了一句,道:“我....我是猜的,猜的。” 月华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对刘策解释满意,还是有其它意味。 “嗯,刘策,你果然是聪明人,看来,你虽然在幽州,对冀州,青州,兖州还一直在关注着,那么,刚才我说袁绍的事,就当我胡乱说了,哦,也对,你若是觉得袁绍能成事,就不会离开袁绍去随着刘和了,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 刘策想了片刻,叹道:“我从未见过曹操,只是,我认识的,又觉得很厉害的几个人,都投了曹操麾下,所以,你提起你兄长要归附兖州的人,我就觉得一定是曹操,我,我有些好奇,曹操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这么多人看重他,还有你的兄长董蒙,也看重他。” “他啊!他也长得太矮了,也长的太丑了。” 嗯??? 此时刘策没有想问月华,为什么觉得董蒙,曹操是这等相貌,刘策只想问月华,是不是自己在她眼中,是不是也是同样! 月华似乎只顾着回忆着当时情形,缓缓道:“那时,曹操带着人来青州,见我哥哥,因风部受我统领,哥哥便让我也一同见了,我记得,随同曹操来的那人,是一个长的阴戾唤做程昱的老头子,我只听了一会儿,就退去了,哥哥还留了曹操和程昱一直到晚上, 第二天,哥哥问我,曹操怎么样,我看哥哥脸上很欣喜,猜到哥哥对曹操很满意,我就告诉哥哥,我不懂看人,哥哥既然觉得他好,那他一定是很厉害的人,只是,我又对哥哥说,我不喜欢曹操看我的眼色,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哥哥脸色变得很难看,过了两日,就把曹操与程昱送走了,那是,我觉得很奇怪,来的时候,哥哥亲自接两人来,走的时候,却没有亲自送出,后来,哥哥也没有提过归附曹操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 听月华说起当日往事,刘策也终于将以前断开的许多事情,连在了一起。 尽管左慈说,程昱没有资格称他为师兄,俨然没有将程昱算入门中,可是程昱学识能力,大抵也算是当世一流。 戏忠曾说过,曹操刺杀董卓失利后,为董卓通缉,只能在东郡容身,然则东郡只是一城,难以势起,程昱既然有心为曹操谋划,董蒙持有遁甲天书鬼遁,程昱拥有遁甲天书日遁,遁甲天书之间有着玄妙联系,便是没有见过董蒙,程昱也定然与董蒙关系亲密许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六四 嫁妆 兖州! 兖州! 去年,刘和在燕国立足未稳,邢举又有谋逆心思,得到兖州讯息时,已晚了许多时辰。 讯传中,兖州受到黄巾军侵扰,往来迅捷,攻陷数城,兖州刺史刘岱奋力抵抗,终究因此而死,其时,刘策便没有想明白,为何兖州会兴起如此多的黄巾军,因曹操是戏忠旧主,刘策不好问及往事,如今月华虽未提起,刘策有十足把握可肯定,兖州事必然有董蒙身在其中。 刘策思及过往,一时间,忘记应过月华。 月华有些不悦,直呼道:“哎!刘策,你在想什么呀,曹操如今在兖州,前有袁绍做梗,后有荆州对峙,吕布又分割了兖州小半郡县,我看啊,他面临的情况,跟你们在幽州差不多”。 “哦,我.....那,曹操在青州,有没有给你兄长留下什么人,助你兄长?” 耳听刘策没有回自己所问,月华本有些气郁,再看到刘策颜面庄重严肃,让月华想到兄长将自己逐开,独自在屋中思索模样,月华心思顿觉软去。 “有的!很早时候,就有一个叫夏侯渊的年轻人,这人武艺很好,最擅使长刀,箭术精准,起初哥哥让夏侯渊自领骑军,不入黄巾军所部,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曹操来了,我见到夏侯渊与曹操很熟悉样子,才知道,这人应是曹操派来的,只不过,去年夏侯渊带人驰援田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袁绍军中的颜良斩杀了,那些骑兵都是训练许久的精锐,我原以为会在紧要时用上,不曾想全军尽没,倒是有些可惜了。” 自月华提及夏侯渊,刘策便用心听着,看月华神色,似乎真的不知道夏侯渊曾做过什么事。 以月华的心性,月华不会在这等事上隐瞒什么。 这让刘策断定,那日在容城,自己被夏侯渊奇袭,恐怕真的不是夏侯渊蓄意使然,转念一想,便是刻意去做又怎样,以有心算无心,骑兵优势对步卒劣势,还不是被自己反杀了! 想来这桩事,如何也瞒不过去,刘策索性告知月华,夏侯渊是被自己所杀,在幽州南部容城前,以高顺陷阵营围杀了夏侯渊,甚至高顺受吕布派遣,协助自己,也尽数说了出来。 月华毫不掩饰她的惊讶,方才月华还亲口提过曹操,吕布,如今从刘策口中,得知刘策实则早已与这两人有过交集。 再看向刘策的神色,已经有许多狐疑。 不过,这等疑惑只过了片刻,月华双眸中又变的欣喜与向往。 “我相信你!” 月华坚定着眼神。 刘策根本没想到月华会如此回应,他告诉月华的缘故,也是想到夏侯渊身份,与曹操有牵连,如今董蒙不在了,说不得在青州还有什么手段,刘策是想提醒月华做些万全筹备。 至于“我相信你”,在刘策看来,这跟信任自己实则没有任何关系。 “我决定了!” “我在青州等你一年,一年以后,若是刘和被公孙瓒杀了,你就来青州吧!” “来了青州,半个青州,都是你的!” “还有黑山的飞燕头领,一定也会听从你的,我们黄巾军如何行事,全听你的!” “我相信你!” 此时,刘策才明白,原来月华说的,“我相信你”,是出于这个缘故。 只是,这来的过于突然了。 刘策有些缓不过神来,喃喃道:“月华姑娘,这…..” “哥哥说,若是归附曹操刘备,要给他们提出条件,使我一生不踏出青州,若是我有了其它选择,青州的基业,就是我的嫁妆!” 嗯??? 甫一听到月华说的,刘策脸色突兀变的有些红了! 月华这意思,是要….. 刘策胸膛间跳动陡然增了许多。 若是说刘策不想要,那是违心言语,就算是黄巾军声名不好,刘策不想担负起如同张角,董蒙那样的责任,对于月华,刘策心中怎么不意动。 似月华这等不拘泥世俗,敢做敢当的直爽女子,细想起来,从一见面,刘策就是喜欢的。 然而,这等事儿,刘策也没有什么经验。 恬着脸,看着月华,刘策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月华好似不干己的闲人一般,坦然与刘策对视。 倏而,月华轻声道:“你走吧。” 嗯? 刘策脸皮顿时变的分外精彩,一阵青,一阵红,好似三月桃花四月开,突起的转折有些让刘策措不及防。 浑然不知道,怎么刚才说的那些话,现在竟然又变成这般模样? 自己也没做些什么啊。 迎面月华看着刘策眼睛睁大着,着许久时间,竟然没有眨动一下,脸色也变的有些红润,没好气的啐道:“你不走,还想在这里过夜啊!” 刘策立时抱头鼠窜,走出院门时候,连跟管亥打招呼都是忘了。 管亥见到刘策异样,转过头来,正要去屋子看过,见到月华朝这边走来,想来是没有什么变故,这其中缘故,管亥虽是好气,可哪敢伸着脑袋去问。 刘策整个身躯有些飘呼若然,六神无主的回到住处,连一路奔波的困乏肚饿,俨然也是忘了。 也不知道如何躺在床上,更不知什么时候入睡。 翌日清晨时,刘策醒转过来,左右看过许久,还不知是否身在梦中。 昨夜,小黑吃饱了喝足了,便是归来时,没有见到刘策,也不管刘冲多嘴问什么,不耐烦的骂了刘冲几句,小黑就安稳的睡下。 早间起来,小黑走到刘策房前,探着脑袋听了片刻,伸手一推,便推来了房门,见到刘策怔坐在那里,笑道:“我还以为策哥没有醒来,就没有呼喊,哈哈,策哥,昨日你怎么就捉住了眭固,今日你一定要教教我!” “啊?” 刘策似有所恍然,不知为何叹了气息,才点头应过,道:“正好叫了兄长,我们去屋外舒活舒活筋骨!” 在山间空处,刘策亲自督促,与刘冲小黑操练麾下骑兵,如此过了两个时辰,休息时候,小黑靠了上来,颔首示意刘策,在边缘山道,站了一人。 刘策转身看去,那人刘策也是识的,乃是张燕麾下健将,唤做孙轻,与王当一同,被张燕作为心腹人。 孙轻来这里,怕是为了昨日事,刘策让刘冲继续看着骑兵训练,与小黑朝着孙轻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六五 庸庸 小黑与孙轻极熟,越过刘策两步,与孙轻交掌,口中呼道:“孙轻,这么早,你怎地不去巡山,来我们这处了。” 与王当的豪迈不同,孙轻面色沉稳,倒好似注于手艺匠人,轻易不与人言。 孙轻淡然先是拱手,再尔道:“头领让我请刘策去一趟,我才亲自走一遭。” “那...” 小黑偏过头,看看刘策,又笑着问道:“只叫策哥一人过去吗?” 孙轻便是应道:“哈哈,这倒是没有。” 刘策作势拍了拍小黑肩膀,神色如常。 “小黑,跟我一同去见飞燕头领,昨日,一直是你探路,若是问起当中情形,还是你来说好些。” “好!好!哈哈!孙兄弟,那就有劳孙兄弟给我们带路了!” “岂敢,岂敢,分内事罢了。” 如此,便是应过了。 孙轻走在前方,小黑居中,刘策随后。 有孙轻引路,遇到往来黄巾军士卒,时而与孙轻颔礼,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事。 到了张燕住处时,踏过门径,刘策发觉院内没有士卒环围,举目望进正堂,张燕大马金刀的端坐在主位,身旁同样没有亲卫随同。 “刘兄弟,你来了!来,来,我们坐下说,坐下说。” 看到刘策进来,张燕站起身来,虽未迎门,实则也差不上太多。 刘策顺着张燕指的位置,在居左前座落下。 小黑站在刘策身后,孙轻也双手放在腹部,离着张燕身旁站定。 当世左为尊,右为次,只是这个举动,刘策猜想王当的事情,恐怕张燕已有所定论。 “谢过飞燕头领,不知头领使我来,可是为了昨日伏击事。” “是啊,是啊,刘兄弟,我昨夜问过王当,王当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 张燕面色有些愧疚,道:“王当跟随我多年,他人其实不错,武艺好,性子直,甚合我心意,只是这事儿,他钻了牛角尖了,唉!也怪我,这几天太忙了,没有跟他说起其中详情,险些让他铸成大错。” 此时,孙轻也低了身躯,做拱手道:“我与王当最熟,知王当忠勇,既然王当做下此事,孙轻斗胆向刘兄弟借一条命,若是刘兄弟能放过王当这回,以后刘兄弟但且有用得着我孙轻的地方,我一定拼了这条命,也为刘兄弟办妥。” 刘策面若愕然,连声应过。 “张头领,孙兄弟,不必如此,我既知王当所做,是为了飞燕头领,那时王当毫不顾忌自身性命,这等义士,敬之尚且不足,我怎会责怪他。” 伸手拉过小黑,刘策笑道:“这一位,是我最信任的兄弟,小黑,若是小黑处在王当的局面,我想,小黑也会如此做,我昨日将王当交给张头领,便是想张头领先与王当说过,免得刘策有些地方说的片面不全,免得引起误解,不曾想,还是让张头领,孙兄弟误会了。” “好!” 张燕重重拍在木椅扶手上,大声笑道:“我就知道,刘兄弟也是这个意思,王当只一人没有随从,以刘兄弟武艺,要是想杀王当,不过易如反掌而,哈哈,刘兄弟啊,你千万勿要怪我张燕在你面前作势为王当求情,王当是跟随我最早的兄弟,当年那些口中说着一起喝酒吃肉的老兄弟,现在剩下的没有几个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张燕是有些舍不得王当。” 不知为何,看着有些哀色的张燕,刘策不觉的想起了另一个人。 朱灵。 受令收复清河时,朱灵也同样说过,跟随朱灵走出的清河兵,归还时候,剩下的不足半数。 对于王当,处在刘策的立场上,可谓是敌人,然而王当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挑起眭固、白绕与刘策的争斗,好让张燕坐收渔翁之利,王当,可以做的起义士之名。 况且,张燕有归附心思,这等义士,能收为己用,也是心仪之事。 张燕缓了缓心绪,叹了一口气,强颜笑道:“倒是让刘兄弟见笑了,哈哈,今天我来找刘兄弟,一个是为了这桩事,另一个是想借着昨日捉住眭固的气势,好让各路的黄巾军,见识见识刘兄弟的本领,来,刘兄弟,你随我去见各位头领,至于他们说的,你也听一听,也有有些准备。” “张头领,且慢。” 刘策站起身来,扬起手止住张燕举动,笑道:“我今日来见张头领,也是想与张头领请辞的。” 张燕不觉惊呼道:“什么?刘兄弟,你准备走了?” 刘策点了点头,应道:“从幽州来黑山,已经有了些时日,虽然幽州眼下没有什么要紧事儿,我也想回去做些筹划,至于张头领说的黄巾军各路头领事,他们受张头领召集,来到黑山,其中自然要张头领亲自决断,刘策虽然有些机缘,但绝不会插手黄巾军之间事。还有,我有一桩关于黑山百姓的事,想与飞燕头领商议。” 张燕不愧是经历过世事的一军头领,听刘策说的不插手黄巾军事,已知刘策因王当缘故,刻意的撇清自己,示意刘策不会置喙黄巾军内事,这样,也就避免了再有类似王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其中缘由,张燕没有立时过问,而是再行坐下,以手挥着刘策一方,口中道:“刘兄弟,你请说。” 刘策没有让张燕等上许久,开口间便侃侃而谈。 “这几日,张头领不掩黑山实情,让我看过黑山腹地,我见黑山士卒,其实是一家一户中的青壮男丁,往往一个黑山士卒,身后就有家人老幼,黑山以此为基,士卒自然不畏生死,也要守住最后家园,然则黑山耕地太少,不足以养活数十万口舌,所以张头领才会将冀州的常山赵郡等地连接起来,只是这些郡县,名义上又有汉官为任,治下百姓也是世代居于其地方,便是划地而分,也是不足以养,何况本地百姓不够吃用,更谈不上分担黑山的困苦了,这等局面,也就让张头领不得不时常滋扰临近郡县,才能让黑山百姓得以活下去。” 张燕眼中顿时有了别样神采,先是猛然拍了大腿处,再以手指向刘策,颇为激动道:“我张燕便是知道,能得天公将军机缘的,岂能是庸庸之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六六 来访 刘策看到张燕分明拥戴己身模样,便是这几日,在黑山众人面前,张燕也从未故做压了刘策地位,这等态度,对刘策来说,原本说该当雀跃喜事,只是,刘策守着本心,知晓张燕的立场,绝不因为刘策展露出武艺,亦或是才能缘故。 所有一切只有一个。 张燕亲眼见到了刘策得了张角的机缘,只是将刘策当作张角来看待罢了。 来见张燕前,刘策已想好了要做的事,要说的话,对于张燕的迎奉,以礼谢过,继而将燕国与戏忠说起的迁徙黑山百姓至辽西境域的事,告知了张燕。 孙轻将刘策小黑送出门外,再回来时,看到张燕一手撑着椅侧,双目犹似怔怔望着空处,许久也没有眨眼闭合。 走上前些,孙轻俯首问道:“大头领,刘策,哦,刘兄弟,说的是不是真的?” 张燕收回茫然神色,逐渐恢复了清明。 “不管是不是真的,在我见过的这么多人之中,刘策的胆识,却是无人能及!” “那...” 孙轻再尔道:“大头领觉得,我们应当怎么做?” 张燕似做有意无意的看了孙轻一眼,这等直视让孙轻不由的偏转过旁处。 “孙轻啊,你虽然跟我这么久,恐怕也不知道,当日天公将军起事时,手下能用的将不过十,兵不过万,可那又如何,不是照样,把刘家的江山,撕扯的零碎,我在想啊,刘策啊,想要做的事情,我觉得极小的希望能成功,换做让我去做,我可想不出什么手段能做好, 不过啊,我记得天公将军施展鬼神莫测本领时,就告诉我们,不要以自己的能力去衡量别人,既然刘策不想插手我们黄巾军的事儿,也不想我们插手幽州的事情,莫说是等一个月,就是等三五月,半年又能如何?” 孙轻想了片刻,当即拱手道:“可是,大头领。刘策说的,让大头领派一人随他回幽州,属下想向大头领请命,愿意随同刘策归去!” 张燕拍着孙轻臂膀,看起来极为满意,笑道:“哈哈!孙轻啊,一直都是你与王当,随我和公孙瓒来往,上次公孙瓒派他儿子亲自来黑山求援,就是与跟王当招待的吧,如今王当受了伤,唉!就算是王当没有受伤,王当与刘策等人已经生出间隙,数来数去,也就你才能担负这个指责!哎!对了,公孙瓒的儿子叫什么来着,答应我们的东西,给我们送来了没有。” “哦!回大头领,是唤做公孙续。” 似乎想起了当时事,孙轻不觉微是摇头,笑道:“这小子年纪不大,性子倒是狂妄的紧,当日许下我们的三千军马和千石粮食,自从公孙瓒被袁绍打回幽州,一直也没有给我们兑现。” “哎!那可不行。” 张燕大手一挥,口中哼了一声,道:“说过的话,就跟吐出的唾沫一样,一口一个坑,今年公孙瓒反攻冀州,他让我们给他牵制幽州刘和,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没有给他加些筹码就不错了,嗯….不行,不行,谈感情伤钱,该要的我们要得,那就让他再加一千匹战马,五百石粮食,不算多吧!” 孙轻当即拱手应道:“大头领英明!这些物资,还不够我们消耗花费,哪能算多呢!哈哈!” 黑山小径处。 刘策与小黑,正在行往归处。 眼下只有兄弟两人,小黑与刘策并立,口中道:“策哥,我们真的明天就要走了吗?” 刘策没有偏转,只顾看着前方,道:“嗯!若是今天能走,我想今天就启程。” 得了刘策回应,小黑犹然觉得不甘心,再尔问道:“可是,策哥,现在天下间的各路黄巾军头领都在黑山这里,策哥若是不招揽他们,以后怕是没有这等好机会了。” “呵呵!招揽?” 刘策脚部未停,面上笑道:“你看郭太,眭固,白绕,他们想的都是些什么?张燕身为黑山黄巾军大头领,早就知道,各地黄巾军心思不一,否则也不会唯独对青州黄巾军别样看待,我猜测,过不了几日,张燕就会放郭太离去,至于眭固,白绕,多半只会夺了他们兵权,不会取他们性命!” 小黑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哦!原来是这个缘故,策哥才会让张燕答应借故封山一月,嗯,策哥,我还是没有想明白,得了这一个月时间,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就算是与公孙瓒交战,也要等秋末才好,我算算,嗯,还要半年之久呢。” 刘策倏然缓了脚步,左右看了看,再望向小黑。 “小黑,这件事儿,说起来也是昨夜我才决定的,我们不能等到秋后了,我让张燕派遣一个能得到公孙瓒信任的人,就是想着,回到燕国,与戏先生决议后,便让人去与公孙瓒联系,让公孙瓒提前分兵来攻取燕国。” 听过刘策言语,小黑埋头想了想,再坚毅的回视刘策,卓然道:“策哥,这事儿,一定让我去做,其他人去做,我不放心。” 其时,刘策也没有确定人选,这等提前布局的事情,终究要听过戏忠意见,才能最终成计,在谋事布局上,戏忠所想所布,从未有过差错,在刘策心中,戏忠也俨然成了最后一个可依靠的磐石。 小黑也是处事果断之人,听了刘策如此想,便与刘策说,既然要动身,那就今天就出发好了,这等事情,争的就是时间,黑山如今鱼龙混杂,若是有公孙瓒的耳目,说不得又会出什么差错。 回到住处,小黑自去告知刘冲等人,让他们有些准备,好早些动身。 至于刘策,则一人端坐在屋子中,盘算自己有没有哪地方出了疏漏,另外,刘策还在想,自己离去的事情,要不要再去跟月华说过一声。 自昨夜定下那桩事,刘策有些不敢直面月华了。 尚在来回踟蹰之间,刘策听到院外有散乱脚步,又有人声传来,看似有人拜访模样,只是刘策却没有听出是何人。 刘策心中一突,私下担忧,怕是月华从张燕处得了消息,立时来兴师问罪来了。 忐忑之间,看到小黑引了两人,正朝着屋中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六七 远威 到了刘策身前,小黑作势指着身旁孙策与另一悍壮汉子,口中道:“策哥,孙兄弟说来拜访你,我听策哥时常夸赞孙兄弟武艺,便没有通传,就让孙兄弟进来了。” 当日,与孙策较量过,刘策已知孙策武艺极强,小黑,刘冲不是孙策敌手,便嘱咐小黑刘冲两人,私下里提防孙策,至于小黑说的时常夸赞孙策武艺,没有让孙策暂且等待,省去了问询刘策心意这一节,便是小黑自作主张,虚抬了孙策一手。 刘策与小黑心思想通,在这瞬间,便明白小黑心意,站起身来,拱手礼道:“孙兄弟武艺罕见,时常不能把酒言欢,甚觉遗憾,没想到今日孙兄弟竟然亲自登门来访,刘策当是欣喜。” 在孙策私意中,与刘策还是敌对立场,来寻刘策时,孙策已做好了吃闭门羹的打算,不料,到了门前,小黑竟然表现的极为亲切,连通传的关节都省了,这等示意,可要比什么客套言辞实质的多了,是以,在院中走过时,孙策心中颇有些激动,眼下又听到刘策夸耀自己武艺,便顺水推舟的以为,刘策真的是秉着武者相惜的念头。 孙策躬身,行以后进礼,肃声道:“刘兄武艺远在我之上,那日刘兄有意相让,没有让我败的难看,孙策感激不尽。” “唉!孙兄弟客气了!来,我们坐下谈。” 刘策面上笑道,以手示意孙策入座,顺而再看到孙策身旁那汉子,气势颇为凝重,想来武艺也是不弱,便又一顿,问道:“嗯!不知这位,是….” “哦!” 孙策也笑着指着身旁汉子,道:“这是我父亲旧部,韩当韩公义,韩兄武艺犹在我之上,又长于箭术,我时常受韩兄指点,受益匪浅。” 随着孙策介绍,韩当踏出小半步,只向刘策微是颔首,却没有说什么话。 刘策记起来,当日小黑来报时,孙策以为小黑是他们伙伴,正是韩当出言提醒孙策,孙策与刘策交手时,被刘策以力破力,将孙策击飞出去,也是韩当,闪出阵场,稳住了孙策身形。 刘策尚未说什么,陡然间听到身旁,小黑轻轻“咿”了一声,再有些惊异问道:“原来你就是韩当,程普呢,程普来了没有?” 韩当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郁,便是没有靠近,刘策也能感应到韩当的警惕声威,反而是孙策,似乎只觉得有些诧异,看着小黑的眼色又多了些欣喜。 刘策不着痕迹的偏过小步,将小黑遮挡半身,转过身来,作势看着小黑,笑道:“小黑,莫非你认识这位韩兄弟,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唉!策哥,张举被你捉住后,你就一直没有盘问过张举,后来张举要见我师父,我就跟随着,听了张举说过的许多事情,当时我听张举提起过,韩当,程普,本是幽州人士,受了幽州援助张温兵士拖累,跟随孙坚孙将军去了,听张举的意思,韩当,程普比公孙瓒厉害许多,你知道,我一向对武艺高的人物极为关注,因此,也就记下了。” 小黑看到韩当警觉模样,又感到气势威压,如何不知道自己猜了正着,再向韩当拱手礼道:“却未曾想,竟会在黑山见到,韩兄弟,我小黑性子直,若是有些唐突,还请韩兄弟见谅。” 听小黑如此解释过,韩当的身躯才松缓了许多,警惕神色去了七分,惊异的神色又增了八分。 “张举?他真的还没有死?你们抓到了他了?” 韩当声调听来浑厚有力,言语中的幽州强调隐然掺杂其中,而看韩当模样,俨然是默认了小黑说的张举事。 正如小黑所说,刘策对张举,全然没有太多兴趣,加上田畴与张举相识,刘策一直刻意避开张举,这等心计事,乃是戏忠所长,刘策也就放心的将张举交给戏忠处置,只等最后戏忠给自身一个结果就好。 刘策全然没有想过,此时又牵连到张举事,刘策一直不信任张举说的,如今有与张举有过交往的韩当,倒是可以从韩当处旁敲侧击一番。 刘策便是言道:“嗯,这等事儿,说起来也是巧合,去年时候,张举试图闪动戍军谋反,我肃清戍军时,正好将张举捉了去。” 韩当有些疑惑的看着刘策,似乎想要从刘策面色中分辨出什么,片刻后,还是缓缓摇着头。 “刘兄弟,你能捉住张举,那既是你的本领,我与张举有过交往,知此人极是圆滑,就算是万人中,独活一人,我也定然笃定此人是张举,不过,张举惜命,我之所见,未见过张举作出什么苟且事,当日,若不是张举为我与德谋推嫌,说不得我与德谋,已是人头不保,眼下我与刘兄弟素味平生,为张举求情有些不妥,然则,韩当还想请刘兄弟,若是非到万不能阻,饶过张举性命。” “这….” 孙策知韩当向来不喜言语,来黑山路上,除却与孙策私议,说过的话不过十句,孙策已猜出张举是何人,此次来见刘策,孙策是有事相求的,如今韩当陡然为张举求情,让孙策有些不知所措。 不止是孙策,连同刘策,小黑,也没有想到韩当竟会为张举求情。 刘策与小黑互望一眼,看到小黑眼中肯定神色,既而道:“我若是此时,应允了韩兄弟,那就是我刘策虚情推诿了,张举虽然落于我手中,我与张举实则没有什么仇怨,至于张举如何,一切要等刘世子处置,我只向韩兄弟担保,回去见到张举时,定然会将今日事告知张举。” 韩当抬头看了刘策一眼,见刘策分毫不为所动,心中对于刘策的坦白,感官犹然生出好感,再尔躬身道:“韩当谢过刘兄弟!若是他日韩当能帮的上刘兄弟的,韩当一定尽力为之。” “只是动了口舌罢了,韩兄弟言重了。” 刘策应过韩当,再看向有些忐忑的孙策,笑道:“原本来黑山想要与张燕做出协商,然则张燕寸步不让,实不相瞒,眼下幽州出了些变故,今日我就要离开黑山,回幽州去,不知道孙兄弟,今日来找我,可还有别的事?” 孙策恍若怔在当场,面色毫不掩饰惊讶的望着刘策,半晌没有言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六八 兴言 这等时候,孙策不先开口,刘策也不好催促,便静望着孙策,一时寂然。 “少主,为事当断!” 韩当已经收回了身背,站在孙策身旁,仍是没有坐着。 孙策抬头看过韩当眼色,态度上终于变的决然许多。 与刘策正面危襟相对,孙策缓声道:“昨日,见刘兄代张燕出战,我本以为刘兄是张燕麾下,待刘兄晚间捉了眭固、白绕,我才知晓刘兄原来是幽州刘世子领军,黑山军与刘世子间的关联,孙策不敢妄自过问,今日来见刘兄,只想先问刘兄一句,眭固、白绕二人,他们落入张燕手中,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 停了片刻,孙策脸色崩的更紧了些,又有些少年人的局促,再而道:“此事对我来说,着实太过重要,非是孙策顾惜自己性命,只是家父身死,大仇未报,便是身死,孙策也不能心甘。” 孙策一席话,将屋子的气息变得凝重。 刘策安静听孙策说完,中间没有打断分毫。 已经大概明白了孙策的心思和彷徨所在,只是,刘策却不明白,在刘策看来有许多更好的方略,为何孙策会选这样一条下计。 刘策以手虚摆了摆,做出安慰孙策情绪模样。 “嗯,孙兄弟,切莫慌张,你的事情,我大抵了解一些,其中有许多关节尚未清楚,不过,我可向孙兄弟担保,眭固、白绕两人,或许会受些责罚,必不会伤了性命,便是依旧领着他们一部黄巾军,也未尝不可!” 话刚说完,便听到孙策异然追问道:“刘兄,此言当真!” 刘策笑道:“虽然我刘策没有些声名,以往说过的话,亦是没有不作数的。” “这….” 孙策心中着急,慌乱之下,便没有思虑再三,方才的问话俨然有质疑刘策意味。 这等事,既是问了,对方也答了,你再询问,若是刘策脾气差些,拂手气恼离去算是轻的,让人将孙策轰将出去,过错也尽数算在孙策身上。 孙策站起身,对着刘策躬身一礼,道:“孙策多有冒犯,刘兄大义赦过,孙策这一礼,全当是给刘兄赔罪。” 看到孙策如此举动,刘策本意让去,不过看孙策郑重模样,也就坦然受了孙策的后进礼。 待到孙策起身,刘策再让孙策坐下,孙策却是执意站着,不肯与刘策同坐。 早知孙策尚未行成人礼,算起来年龄比刘策小了几岁,刘策尚且年轻,虽觉得有些不适,还是没有劝过孙策。 似孙策这等年龄,武艺踏入了借势境,还能保持心性敬畏,日后定然会再有精益,同为武者,刘策很欣赏孙策的此等做为。 想起刘和当日为了报父仇,以孱弱身躯,也要亲去幽州,若不是遇到了小黑,说不得刘和早就枉自送了性命。 眼前的孙策,同样是身有父仇。 这两人,一个受了袁绍的禁锢,一个受道袁术节制,便是与己无关,刘策也对袁家两兄弟,生出了莫名厌意。 刘策当即沉声道:“嗯,孙兄弟,我有几问,若是你能答我,若是不能答我,也可不必告我。” 孙策灼然的望着刘策,正色道:“刘兄,你尽管问,只要我孙策知的,定然尽数告于刘兄!” “好!” 刘策作势点了点头,道:“郭太所在的白波黄巾军,既然归附了袁术,刘兄弟此次随同郭太来黑山拉拢张燕,孙兄弟是否事前已知道了此行凶险?” 孙策嘴角有所抽动,被刘策三言两语道破了自己目的,让孙策有种不由来的失落,过了片刻恍然,孙策咬紧了牙关,微是颔首,算是应下了刘策所说。 “我自小习武,一直秉持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路子,来时,我听到郭太说起黄巾军尚武,便与郭太决意,我一人从黑山下,打到黑山顶峰,我行的是江湖事,依的是江湖规矩,便是败了,以张燕身份,也不会为难我,说不得,会促成形事目的。” 说到此处,孙策叹息的缓缓摇头,晒笑道:“我自负武艺入了一流境界,以为天下能为我敌手的,不过数人,不曾想竟挡不住刘兄十式,今后我还要再苦练武艺,再不敢小觑世间英雄了。” 那日,黑山山腹,刘策与孙策交手三五十合,刘策才胜了孙策,孙策说的十式,大抵是孙策自己估量,而在刘策看来,若是开场刘策以山势压来,孙策绝不会在自己手下撑过五合。 这等事,刘策自是不会说出,口中笑道:“哈哈!刘兄弟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实不相瞒,去年我曾与吕布交锋,那时,我尚未入华形境,吕布全力施为下,我挡不住吕布一式,我们习武之人,所求的是武道极致,终然不如旁人,再行进益就好了,孙兄弟如今尚未弱冠,若是再等几年,怕是可入武者顶峰。” “吕布!莫非是兖州吕布!” 孙策眼中闪过一抹锋锐,说出吕布姓名时,孙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的凝重。 想来,对于天下公认的第一人,孙策也想过能与吕布交手,甚至将吕布击败。 刘策不想谈及当日事,便虚略说道:“此间关节,说起来话就长了。” 孙策自是听出刘策心意,也没有追问,继而道:“我听人说,袁术曾经将刘和刘世子囚禁在军中,后来受到吕布率军突袭,从万人中将刘和救出,营军报于袁术,说来攻的不下五千人,为了众人皆知的颜面,也就无人拆穿,想来,那时我仍不在军中,若是在军中,心气正傲,遇到了吕布,恐怕….哎!” “孙兄弟,吕布此人,倒也不似传闻中模样,嗯,怎么说呢,若是日后遇到,你可自行决断!” 忽而刘策笑着拍了拍额头,再道:“你看我,一时兴起,扯的偏出许多。” 孙策也抬起头来,虽然同为笑着,亦没有接过话头。 此时,看着孙策有些稚嫩,身在危急中却毫无怯意的面孔,刘策突兀的觉得,眼前孙策和当日自己领着村人投军袁绍时,莫名的有些相似,又记起两人同有一个策字,方才应答时多有坦荡,倏无隐瞒,刘策心中有了决意。 “孙兄弟,眼下事,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至于郭太,眭固,白绕,我可担保他们无事,我今日就要离了黑山,临行前有几句话,想说与孙兄弟听,若是孙兄弟觉得有用,可斟酌一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六九 明珠 孙策显然没有想到,刘策最后会说出这的话,虽有惊异,还是秉直身躯,作依礼,道:“愿闻刘兄详教。” 刘策依旧坐着,便是没有丝毫停顿,口中缓缓娓娓道过。 “我知晓,武者做事,不喜曲折,最擅直中取果,几年前,我行事方式,与你有几相同,后来,见到了许多有本领之人,逐渐明白,这人,原本是有分别的。曾有人与我说,定计犹如棋盘对弈,你能看到当前局势,做出应对,却不知与你博弈之人,早就看到了五六步之后,如此隐然差距,怎能与对手纠缠盘斗赢去,我们习武人,生性所致,看到的东西,往往只是一个点,那些算筹的智士,看到的是诺大一个平面,所以,我觉得,孙策你真的想要为父报仇,你现在暂且不要着急想着分兵借势,当先寻找擅于布局的谋士,为你谋划。” 说到此处,刘策觉得自己的说的有些果断,再笑道:“这是我的想法,若是孙兄弟觉得可用,就细细想些,至于如何去做,也要你自己斟酌。” 依着年龄来算,刘策比孙策只大了两岁,两年前,刘策进入袁绍军中时,虽比孙策稳妥些,终究还是少年心性,因胜了几场,练就了骑兵,跟随张郃迎战管亥时,刘策还想引着骑兵冲阵容,这等想法,与今日孙策依仗武艺闯山,实则没有什么分别。 好在,刘策听了张郃劝告,日三省己身,逐渐成长起来。 眼下,刘策将自己经历说与孙策听,若是孙策能听入耳中,会让孙策少走些弯路,若是听不入耳中,刘策也绝不会再多说半句。 孙策怔在当场,这般有些刺耳的言语,好似为孙策推开了封死的门窗。 在江都期间,孙策数次拜访扬州名士张纮,与张纮畅谈天下大势,那时孙策觉得只待自己弱冠成人,天下之大,尽可任自己翱翔。 传闻张纮最喜爱有天资年轻人,不管是武艺还是学识,张纮都乐于结交。 此时想来,张纮与自己言谈时,听的多,说的极少,以张纮的才名,倘若真的看重自己,怎能会一言而过,恐怕张纮只是秉性善意,又不想与自己为恶,才会三缄其口。 往日的得意,只化作懊恼愚蠢的悔意。 孙策眼中的锋芒掩了下去,再尔将身躯更低一些,朝着刘策习拜,道:“他日孙策若有所成就,全拜刘兄今日指点恩情,刘兄张我几岁,孙策本有结义心思,奈何如今势微,尚未作出些什么,日后有机缘,再见到刘兄,孙策定当以兄示!” 听闻孙策提了结义事,刘策心中也有些波澜,旋即想到,马上要与公孙瓒临战,眼下又在黑山中,不能由性多出事端。 然而,孙策坦荡直爽的性子,刘策觉得,孙策此人,是可结交与事的。 该说的话差不多说过,孙策立时向刘策辞别。 自刘策处离去后,孙策心中感慨许多,若是有什么可以形容,也唯有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醒言。 孙策已然知晓,到了袁术处,为了避嫌,只做韬光养晦,这等做法虽是不错,但就如刘策说的,孙策真的需要一个能为他谋划的人了,不管是孙策还是韩当,都不能看的深远,就似黑山一行,两人商量了许久,最终也只能抱着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的法子,然试易地以处,倘若事前做过探查,得知了刘策身份,更有甚者知晓月华其人,如何利用尚且不说,如今的局面,定然不是这般被动了。 至于聪慧机敏的人,孙策心中也有了算计。 自己的少时玩伴,周瑜周公瑾,早就有志向,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小黑将孙策韩当送出,过来后,见刘策走出屋子,当即停下脚步,口中谢罪道:“策哥,我知道孙策是袁术的人,我想看看袁术这老小子有什么企图,就自作主张的放孙策进来了。” 刘策笑着宽慰小黑,道:“我怎会责怪你,你做的很好,袁家这两个兄弟,都不是什么省油灯,孙坚孙策父子,在袁术麾下效力,境遇怕是与我们在袁绍军中时,差不多许多,况且,我觉得,孙策跟着袁术,确实有些可惜了。” “所以,策哥才会教孙策。” 小黑偏过头,看了门外一眼,犹如点头,道:“孙策这人,我看着还不错,若是能让袁家兄弟吃了瘪,那才有意思的。” “啪!” 刘策在小黑的脑袋上弹了一下,笑道:“想些什么呢,快,收拾收拾,我们待会儿就赶紧走。” “好咧,策哥!” 小黑做势一笑,就随着刘策,进屋中打点行装。 忙着手脚时,小黑想起了一事,当即问道:“策哥,月华姑娘那里呢,策哥可跟她说起我们离开事。” 刘策正在向盒中装着小件,闻言手上一抖,恍然停了片刻,然后刻意掩饰道:“嗯,这事儿,不着急,稍后我们路过月华住处时,跟她说一声就好了。” 这话在心思敏捷的小黑听来,根本就是掩耳盗铃,小黑甚至暗暗的将刘策鄙夷了一番,不过就是一个女子,就把你吓成这样,以后真有什么事儿发生,你岂不是要被人压在手下。 小黑还在腹诽时,觉察到刘策朝自己走来,边走边说道:“我差点忘了一事,小黑,你看,这个东西,放我这里没什么大用,你时常探兵,遇到夜晚时候,可以让你多些便利。” 刘策将手掌摊在小黑面前,手中放着的,赫然是左慈送给他的那颗夜明珠。 小黑本在偏暗角落,夜明珠一出,顿时多了奇异光亮,小黑整个人被夜明珠吸引。 在手中把玩片刻,小黑兴致便减少许多。 这东西,无光自亮,在夜晚有些便利,却也用处不大,且不说照明的范围很小,小黑目力好,有或没有,几乎没有什么分别,甚至有些时候,这般光亮,反而会暴露了自己身份。 小黑知晓,刘策来黑山前,定然是没有这个东西的,小黑随口问刘策,是不是张燕给他的。 刘策矢口否认。 小黑也就乖巧的闭上了嘴。 不是张燕给的,又是到了黑山才有,那天,小黑可是亲眼看到了刘策呼风唤雨,如此说起来,一颗小小的夜明珠又算些什么。 脑中突兀的有了念头,趁着刘策转身收拾时,小黑得了空,咯噔噔的撒开脚步,朝刘策喊了一声,他有事忘记做了,便冲出了门外。 刘策素来知晓小黑贪玩,也知小黑有分寸,说不得眼下得了夜明珠,去找人炫耀去了,刘策不觉自笑摇了摇头,又继续收拾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七零 黑令 小黑跑出院子,向左看过,原本受刘冲武训的骑兵,已经停了下来,想来,稍后简单带些干粮水囊,随时可以出行。 小黑没有引起他们注意,轻着脚步,向右边再提速前行。 走到月华住处时,院前依旧有五六个黄巾军士卒守着,只是,管亥好似不在。 这些青州黄巾军士卒,小黑已经见过多次,能记住他们相貌,却叫不上姓名,因为与这些青州来的士卒打过交道,小黑刻意避险,让刘策一人与月华交往,小黑斟酌怎么称呼院前士卒时,有些犯了难。 那些士卒,早就看到了小黑,这是守卫院门的士卒,都是管亥挑选的机敏人,士卒不知晓月华对刘策心思,但是看到几次都将刘策小黑迎入了门,虽然有些好奇,终究是抱着,咱也不知道,啥也不敢问的心思,当先向着小黑问道:“兄弟,来做什么来了?” 小黑一听,这些守门士卒如此和气,心道,得,也不用多想些什么了,现在自己时间不多,不用说些什么客套话了。 “我与月华姑娘有约,还请诸位兄弟,给我通传一声。” 守门士卒,全然不觉得小黑有什么别样心思,当即一人进院去了,没过片刻,又跑了出来,告知小黑,月华让他进去。 小黑朝着几个守颔首,当是打过招呼,再走几步,发觉这些守卫竟然没有跟随进来的意思,心中有些惊异,守卫们是不是有些没有尽到本职,难道不怕自己有什么歹意? 穿过了前院,小黑便听到熟悉的“啪啪啪”声响。 小黑站在拱门前,停下脚步,等着月华练完武。 月华看到小黑模样,当即收了招式,将长鞭甩在一旁,望着小黑,直当道:“小黑子,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叫你过来了,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听闻月华对自己的称呼,在小黑后面加了一个“子”,这就透了些熟络的意思了。 小黑更加笃定,刘策定然与月华关系更近一步。 真有些好奇啊,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了。 小黑缓步走向月华,面上始终带着笑意,在月华身前十步外停下,学着刘策模样,摊开手掌,道:“我听闻世上,有明珠能无光夜亮,策哥得了一个夜明宝珠,觉得很适合月华姑娘,就让我给你送过来了?” “嗯?” 月华面上顿时有了盎然兴趣,颔首示意小黑拿过来,口中道:“夜明珠就是在传闻里才有,小黑子你要是骗我,小心我抽你的两个手爪!” 听到月华威胁言语,小黑心思更放心几分。 小黑甚至觉得,就算自己真的撒谎,月华恐怕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莫说是鞭打,就是斥责,想来也不会有。 月华探手从小黑掌心取过,也没有移步到昏暗角落,只以双手合拢,偏着脑袋看去,眼中片刻间有了神采奕奕。 月华当即欣喜道:“小黑子,这真是夜明珠,我哥哥说这样的宝贝,都是神仙用物,你从哪里找到的?” 小黑附言笑道:“嘿嘿!看月华姑娘说的,我策哥,不也能算是神仙人物么。” 月华的面容有些怔住,又过片刻,月华又探眼去看掌心的夜明珠,只是表情上,就能看出月华极为喜爱这夜明珠。 小黑心中十分得意,自古女人都喜欢金银首饰,夜明珠这样的宝物,哪有女子不喜爱,自己把夜明珠送给月华,这一步走的对了。 哼,策哥本领是大了些,这等男女事上,却是太过于稚嫩,自己身为他兄弟,说不得也要帮衬帮衬。 这等心思还未落下,小黑看到月华突兀皱起了眉头,一双凤眼正看着小黑,似乎其中有莫名神色,将小黑所思所想看的分明。 月华缓声道:“小黑子,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刘策让你来的?” 这时候,小黑哪能否认,当即连连点头,口中说是刘策心意。 月华面色依旧疑惑,言语间有些冷意,道:“刘策若是要送我什么物件,一定会亲自来的,所以,小黑子,你撒谎了。” 嗯??? 卧槽。 还能这么推断? 这女人怎么突然变的聪明起来了? 小黑转着脑袋,想要寻些理由搪塞过去,不过,看着月华定定目光,小黑脑中亦变的一片空白。 微是耷拉着脑袋,小黑叹了口气,道:“其实,其实是策哥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过来,就让我来了。” “这还差不多。”月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没有深着追究意思,面上笑着,道:“小黑子,你对刘策很忠心啊,我呢,我身为你…咳,咳,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嗯,就你个东西吧,以后见到天下的黄巾军,给他们看了这个东西,他们都会待你如上宾。” 只见月华手腕抖动,看不清如何运力,小黑只觉得颜面风生扑来,正在思索要不要躲避,红色鞭头好似长了眼睛,在小黑手中一点,一沉重物落在小黑手中,而没有碰到小黑周身各处。 此时,见了月华手段,小黑才知晓,月华对于力道的控制远在自己之上,恐怕月华这武艺,也是在自己之上。 怪不得月华能统领青州黄巾军。 小黑握着黑色令牌,躬身道:“你放心,回了幽州,我一定会贴身保护着策哥。” 月华心中听了极为受用,不过全然没有担心许多。 “小黑子,你也不用太担心,刘策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听哥哥说过,有大机缘之人,都是有天命相佐的。” 小黑看过手中令牌,没有追问什么,再而道:“我今天来这里,是想说,待会儿我们可能就要回幽州了。” “这么着急吗?嗯,也是,幽州形势有些危急,早回去好些,那,小黑子,我知道了,你回去准备吧。” 小黑见月华豪爽不亚于男人,对月华便更出许多认可,再躬身礼道:“我,我就谢谢月华姑娘,哦,不是,不是,小黑谢过嫂嫂了。” 瞬间,月华脸上浮出红云,不过,却是没有反驳小黑言语。 小黑哪敢有停留,以最快的行速,回到了刘策身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七二 布虎 村落安下,刘策与小黑,孙轻三人,回往燕国。 原本,小黑最机警,藏兵这等事,有小黑在,会稳妥许多,只是小黑主动请缨,要与孙轻面见公孙瓒,又与戏忠师徒关系,说不得戏忠有什么叮嘱,刘策才让小黑随同,以刘冲引队,先行分开。 毕竟,兵败的风声放出去了,若是带着骑兵回去,但凡被人看到,故做的疑计也会变作贻笑大方的闹剧。 三人打乱了身发,佯作狼狈模样,进了燕国城中,毫无停顿的,便进了刘和府邸。 “世子在哪里?” 刘策跳下马儿,随手将缰绳递给门前守卫。 守卫看到刘策风尘模样,脸面又有血痂,猜测刘策多半遇到了什么紧急事,靠着最前的守卫慌忙回应道:“回将军,鲜于辅随同世子去了周镇,眼下不在府中。” 刘策做出着急模样,追问道:“戏先生呢?戏先生可在?” “戏先生已经有几日没有出府了,眼下正在府中!” 小黑走到刘策身旁,沉声道:“策哥,你去见戏先生,我先下去,与孙兄一起,做些筹备。” “好!” 刘策依着小黑言语,进了府中,留下小黑与孙轻在门外。 对于小黑的应变能力,刘策是放心的,知晓接下来小黑一定能做的更好,甚至会刻意的放出风声,让燕国城中的有心人,看到刘策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踏入戏忠院中石阶,刘策锁紧的身躯才松展开来,故意伪装的萎靡气势也消失不见。 日头正好,隔着远处,便能看到屋外搭起的土灶正冒着烟火,上面放置这瓷罐,也不知是给戏忠用的,还是给绿意养体。 不过,看到一旁戏忠在阴凉处,埋头正在做些什么,刘策觉得,想来是与先前一样,戏忠又在亲自给绿衣煮物。 听到脚步声,戏忠抬起头,看到刘策,面色喜道:“仲业回来了!” 刘策走到戏忠身前,回应道:“黑山那边的事儿,嗯,虽说其中有许多波折,终究张燕的态度,要比我们想的还要好些,而且,张燕答应我,帮我给公孙瓒传虚假消息,其中关节,正要与先生再细细说过。” “哦!” 戏忠停下手中的活计,更为欣喜道:“这是极大好事,哈哈,仲业果然好手段,来,来,我们去屋中慢慢说。” 言罢,戏忠站起身,不过手中却是依旧拿着一物。 见到刘策看着自己手中,戏忠拿到身前,示给刘策,笑道:“闲来无事,想起以前小时候做的玩物,就打算缝制些,等绿衣生下子嗣,好给他玩耍用,哎!仲业,我有种很奇妙的预感,我觉得绿衣肚子里怀着的,是一个小子!” 刘策端详戏忠手中布物,已经有了形状,看其四肢额头,分明是一只布虎,恍然觉得,眼下的戏忠,有妻子,又将有子嗣,或许过着的才是他最舒心的日子,旋即想起左慈说的“七星灯”,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为了掩饰自己心境,刘策有心调侃道:“若是戏先生想要儿孙满堂,再娶会几房妻妾就好,我可是知道,你的徒弟小黑,一直向往的就是三妻四妾。” “哈哈!” 戏忠听罢,看起来心情极好,缓缓摇头,笑道:“我戏忠能在有生之年,得一房妻子,再有子嗣,却是我以往从未敢想的,圣人说过,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眼下,对我来说,已是足乐,再求的多些,就是贪心了!” 将手中布虎放在屉中,戏忠与刘策对面坐下,给两人各自倒了杯水。 “说说吧,这次去黑山,都遇到了什么事儿。” 在归来途中,刘策已经想好,如何给戏忠说。 天书的事情,只有刘策,刘冲,小黑三人知晓,刘冲小黑更是将天书当作刘策机缘,便是刘策不叮嘱,他们也绝不会给任何人说起,至于小黑,虽是认了戏忠为师,也私下与刘策说,不会将此事告诉戏忠。 刘策将天下黄巾军头领聚会,青州董蒙立下的宣称,袁绍兵败,以及袁术心思,尽皆告诉了戏忠,而张燕处,就说早有脱离袁绍胁持,脱了黑山地域心思,至于迁徙到辽西外族广阔土地事,张燕尚且没有定论。 听完刘策说的,戏忠凝神盘思许久,手指缓缓敲击着桌面,缓缓道:“张燕派人跟你来,表面上是对你有善意,实则他没有什么损失,我觉得,张燕是想看,我们与公孙瓒,这场争斗,谁是最终赢家,然后才会做出决定。” 刘策唯有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赶了时间,回来见先生,好确定今后如何行事。” “哈哈!仲业,你忘了我与你说过的,你我各有分工,这兵事上,我绝不会插手,你自做主就好,你只要将你所需的用物,列出数目给我就好,其它的你不用担心,尽管放手做去。” 戏忠抚着刘策手臂,想要刘策安心,而语态中,也透露着,不管刘策需要多少资备,戏忠都能为刘策做到。 恍若又想起了什么,戏忠迟疑片刻,道:“嗯!说起这物资,有一事,我正想跟仲业说说。” 刘策当即应道:“先生,请说。” 戏忠似乎有些犹豫,想了片刻,终究叹了气息。 “嗯!先前你跟我说过,高顺组建一营兵力,只要他所需的,都尽量满足的,这些天,我查了流水账簿,发觉其中有些不寻常处。” 刘策有些怔住,当初给高顺增添了陷阵营士卒数量,刘策一直没有想过插手高顺陷阵营中。 对于高顺,刘策是极为信任的。 当即,刘策定然道:“便是这些时日,我一直在外奔波,高顺高将军,我此前不会怀疑,以后,也不会怀疑,若是先生察觉其中有什么贪墨事,我可担保,高顺一定不知情。” “哎!哈哈,仲业,你想的差了。” 戏忠拍着额头,笑道:“也怪我没有说清楚,账簿账目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我与其它行营比较了一下,觉得高顺营军花费,要比同等数量军伍,多了三倍数量,就算是刘冲那三百骑,也赶不上高顺步卒的份额啊,哈哈!” 戏忠虽然话是这么说,然而刘策也听出来言外之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七三 身死 宪问篇记载圣人言,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 说的就是,不臆测别人欺诈,不揣度别人对自己不信任,因而心体澄澈,遇事时可提前察觉,这样的人可以称为贤者。 可世上人千万计,便是千年来,又有几人可以成贤成圣? 高顺是吕布麾下,随同吕布征战许久,虽然被吕布派来为刘和助力,算起来也不过半年时日,戏忠显然对高顺有所顾忌,只是源于对刘策的信任,戏忠才没有做出什么手段防范! 或许,以戏忠心性,亦是做了什么,没有明面上告诉刘策罢了。 刘策知晓,戏忠眼下告诫自己,实则是为自己考虑,尤其是要提早与公孙瓒交锋,就要将未知的变数尽皆抹去。 刘策想过片刻,依旧缓缓摇头,口中终而定然道:“先生说的,刘策谨记在心,我也可在此,向先生担保,高顺此人,绝不会生出变数!” “哈哈!” 戏忠作势颔首笑道:“既然仲业心中有了计较,我也就不去妄自担心些什么了,晚些时候,再让小黑过来,还有那个张燕的使者,也带来让我看看,我与他们两个,详细的推臆见公孙瓒时,如何应对!” 刘策和戏忠不是繁缛之人,力求将复杂的事情做到最简,这番三言两语,实则已将黑山事和今后形事定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就是详尽安排罢了。 想起进来时,刘和不在府宅,又关系着公孙瓒,刘策有些迟疑,道:“眼下世子不再,此役事关重大,我们是否等些时日,等世子归来,再定夺一二。” “嗯!” 戏忠沉寂片刻,继而笑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虽不通战事,也知占了先机的重要,仲业,你自去安排,刘和的事,让我与他说,你不必分心了。” 刘和对戏忠极为看重,俨然将戏忠当作老师,以往时候,也是戏忠时常与刘和私议,刘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隐约的,觉得戏忠好像有了些变化,至于变化在哪些地方,刘策却也说不上来。 来时匆忙,此番离去,没有了心急事情,刘策也就放缓了步子,低头看着地面石缝,发觉其中绿意青青,心道自冬日来到燕国,一直应对各种事,脑中印象依旧是白雪广覆卷面,浑然没有发觉幽州已是春意了。 尚未来的生出其它兴念,刘策忽而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心意微动,不知所起。 看那处方向,分明是正门入口,其中夹杂的声调,好似有小黑参与,刘策当即收下思绪,加快了步子,去了院门处。 甫一转过女墙,刘策看到,小黑脸色满是怒意,正以手抓住一人,情绪颇为激动。 “宋珪!你就是这么给我交代的!” 小黑眼色直望着手下那人,声音几若是吼着。 宋珪身躯原本比小黑高大,就算是武艺力气,也不比小黑弱,眼下被小黑制住,任由小黑摇晃,俨然没有挣扎的意思。 宋珪等小黑气息稍定,才叹息心气,便是平静道:“小黑,你冷静一些!我听到你回来了,就赶紧来告诉你,若不是珍重你们关系,我何必放任着,等你回来看过最后一眼。” “冷静!怎么冷静!我才走几天,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儿!不行,我要给哑巴报仇,谁干的,我要杀了他全家!” 小黑松开了宋珪,目光中阴冷无神,话虽然是对着宋珪说的,其实等若是喃喃自语。 “刀呢!我的刀呢!” 小黑摸了摸腰间,没有摸到佩刀,转过头来,看到身旁守卫院子的护卫,不由分说的走过去,伸手就要向着护卫的腰刀抓来。 护卫明知小黑暴怒,但司责所在,如何能将随身武器给小黑,又不能伤了小黑,那守卫与小黑较力,僵持片刻,身旁又有两个守卫趁着小黑无防备时,从左右将小黑制服。 刘策走上前来,先是至于小黑身旁,沉声道:“小黑,不要乱了分寸。” 犹然还在挣扎的小黑,停下了手脚,抬头看到刘策,似乎才有了倾泻的依靠,眼睛中瞬间涌出眼泪,呜咽道:“策哥,呜呜,哑巴死了,哑巴被人害死了!” 听到小黑言语,刘策也瞬间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珪,待到宋珪微是颔首,才确认小黑说的是实情! 哑巴死了! 这是刘策如何也想不到的! 哑巴尸体,是在刘和府邸的后墙处,被修剪草木的婢女发觉的,只是没有人看到哑巴是怎么死的。 说起来,哑巴与宋珪自小相识,又是听了宋珪意愿,跟随刘策来到幽州,有着同乡之谊,宋珪与哑巴是最熟悉的。 只是,往常间,与哑巴关系最好的,却是小黑,哪怕是宋珪,也比不上哑巴与小黑的关系。 那日,哑巴与小黑一同监视简雍,与徐庶祝公道交战时,哑巴为了让小黑先走,甘愿赔上自己性命,虽然后来无伤,那等情况下,小黑也将哑巴当做救命之恩,后来,小黑对哑巴另眼相看,凡事都会想着哑巴,两人又同样目力听觉异于常人,哑巴也最喜与小黑相处。 可以说,除了刘策,小黑最在意的,就是哑巴。 如今哑巴死了,连谋害哑巴的人都找不到,小黑如何能不动怒! 刘策知晓,眼下小黑止住心绪波动,是因为自己呵斥小黑的缘故。 听到哑巴身死,刘策心中也十分难过,定了定神,刘策向宋珪问道:“宋珪,可曾查到了什么。” 宋珪摇了摇头,哀叹道:“我去看过哑巴身上,致命处是脖颈的刀伤,似乎被人迎面砍中,来不及呼喊,才至于身死。” “嗯?” 刘策皱起眉头,对于宋珪说的,虽然不质疑,但是总觉得,以哑巴武艺身手,若是能让哑巴毫无还手之力,敌手定然高出哑巴许多,甚至是入了化境。 “宋珪,带我去看看哑巴的尸体,我看看哑巴受伤处!” 转过头,再与小黑道:“小黑,你眼力最好,跟我一起去,这次要看的仔细。” 虽然刘策没有嘱咐,那些制住小黑的守卫,也早松开了小黑。 小黑依旧眼中泛着泪光,重重的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七四 无伤 暗室中,哑巴被平放在宽木上,以灰布盖着。 宋珪已仔细查看过,自身站在一旁,让出位置给刘策小黑,过了好一会儿,刘策转过身来,与宋珪靠的近些,而小黑依旧看着哑巴面孔,泣不成声。 刘策轻声道:“杀哑巴的人,武艺在哑巴之上,宋兄,你觉得如何?” 宋珪叹息一声,又看了哑巴身躯一眼,只颜面上,就能看出他心情也是低沉。 “这两日,我想过许多,哑巴从未有人结怨,心性又善,若是燕国城有武艺高强人,怎么也轮不到哑巴,我觉得,或许是有人想要进入世子府邸,对世子有所图谋,不巧被哑巴发现,所以才….” 不料,小黑却是倏然抬起头,怒声道:“世子!世子!你眼里难道就刘和一人?他算什么东西,刘和的命就比哑巴的命值钱吗?” 刘策顿时喝斥道:“小黑!不得胡言乱语!” 小黑咬紧了牙关,手中拳头攥紧,口中呼呼的吞吐着急气,以手指着哑巴。 “宋珪,现在这里,就我们四人,当着哑巴的面,宋珪你可敢说问心无愧,若不是你只顾着刘和,不放哑巴跟我行军!哑巴怎么会丢了性命!临走的时候,我答应了哑巴,回来给他娶一房老婆,我都答应哑巴了啊,我都答应了啊!” “我要是走之前,带上哑巴多好!” “以后我死了,哪有脸面去见哑巴,哑巴连老婆都没娶到,他都攒了好多钱,给我看过了!我还口口声声的说哑巴是我兄弟,我特码算什么东西!” 说到最后,小黑颓然的跪在地上,捶打着地面,脑袋几乎快要贴上大腿。 “这…..小黑,我知道你与哑巴关系好,我又何尝不是将哑巴当我兄弟来看!” 宋珪的年龄,比刘策大几岁,不过也大不了许多,年少之人,涉及亲情生死,如何能心静如水。 听了小黑哭诉,宋珪也不再压抑情绪,继而大声道:“你我都是穷苦人家,唯有以性命博军功,在战阵上,生死全凭机缘,如今燕国平稳了,在刘和身旁,不比跟你风餐露宿的好?哑巴不能说话,他是我的兄弟,要是在燕国城,买了房屋,定居下来,那才是该过的日子,我宋珪也是一路打杀过来的,想要军功,自然会亲自取,可是你看看,现在燕国,整个幽州,都是什么局面,若是刘和有了什么闪失,我们做的一切都没什么用了,他刘和就算是当今天子的兄弟,刘虞的儿子,我宋珪岂是趋炎附势之徒!” 方才,就是因为小黑直呼刘和姓名,刘策怕宋珪有什么想法,才制止了小黑,如今听宋珪言语,与小黑实则无二,且宋珪隐然将幽州的形势,看的分明,这才是让刘策惊异的地方。 当日在袁绍军临行时,刘策只觉得宋珪果断知人,后来统领弓箭营,也做的有条有理,将将弓箭营训的有模有样,后来弓箭营交还给了鲜于辅,宋珪做了刘和亲侍,直至此时,说起幽州局势,刘策才恍然觉得,原来宋珪的能力,一直没有显现出来。 虽说在暗室中,只有刘策三人,旁人听不到三人言语,刘策也不想让小黑宋珪两人,再徒增伤感,缓声道:“我知你们两人将哑巴视为兄弟,哑巴口不能言,心中定然是分明的,我看过哑巴伤口,我觉得,宋珪你想的恐怕有些偏差, 哑巴身死是在前日,而世子出行,又在哑巴身死前,若是有人对世子图谋,定然不会选在这个时机,哑巴脖子伤口,绝不是临战时受的,更像是不能反抗任人杀死的,以哑巴武艺,就算是我,也不可能阻止哑巴呼喊,死者为大,我们先将哑巴妥善安葬,再寻过谁杀死了哑巴!这燕国城就这么大,我不信找不到行凶人是谁!” 在知晓哑巴身死时,宋珪就想过全城搜索,只是宋珪地位,无法做到,且大肆搜索,也会打乱燕国的安宁,是以,这等想法,在宋珪脑中也就一闪而过。 刘策与宋珪不同,如今刘和不在,刘策可以号令全城。 即使刘和仍在,刘策若要做些什么,想来刘和也不会阻止。 刘策如此说,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宋珪对于刘策,也抱着十足感激心思。 离了暗室,刘策与小黑,叫过孙轻,回到自己住处。 一路上,小黑的情绪已经缓和许多,到了正屋时,刘策当着孙轻的面,与小黑商议。 “小黑,我未曾想到,竟会发生此事,我想,就让旁人随孙轻去,你留在燕国,助我行事,顺便探查哑巴的死因吧。” 小黑连连摇头,道:“策哥,你知晓哑巴与我有过救命之恩,他的仇,我早晚要为他报,我小黑是分得轻重的,你放心,稍后我就跟孙轻,去见过老师,若是老师也觉得没什么,我与孙轻就早些过去。” 其实,刘策虽然担心小黑,想让小黑刘策,但是心中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听小黑如此说,刘策也不再强求,拍着小黑肩旁,安慰道:“辛苦你了,小黑。” 小黑抿着笑意,反手握着刘策手掌,沉沉的点头,道:“早就想与公孙瓒清算猎叔的仇怨,这次正好一并了结。” 当天夜晚,刘策带着小黑孙轻,去见了戏忠,戏忠为小黑孙轻说了许多公孙瓒的事,甚至公孙瓒麾下人的性情,行事风格,原本见到戏忠觉得戏忠不过孱弱文士的孙轻,听了戏忠说的详尽,瞬间改变了对戏忠的感官,到了最后,除了点头称是,孙轻竟然挑不出其中的半点纰漏。 小黑与孙轻,便是没有停留,一人双马,又径直出了城去。 第二日,刘策上午在城中拜会了城防,查看了城中的事宜,下午就去寻了高顺。 与此同时,城中有往来的人流,出了城去,其中一人,看起来模样普通,在隐蔽处取了马匹,向西方而去,直到了刘和驻军处,见到刘和当面。 听了来人的讯息,刘和凝望着燕国方向,久久没有言语,身后的鲜于辅,跟在刘和身旁,亦是没有出声问过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七五 麋鹿 松散的阔叶林木中,各式植木开始抽芽,只是春意初显,远不及郁郁葱葱地步。 地上被腐朽的落叶盖着,矮小些的灌木经了春雨,趁着高树没有伸展枝叶,阳光还尚可足够穿透时机,已经绿意慢慢,更有许多在早间悄然抽出了蕾包。 蛰伏了冬日的鸟物羊鹿,一边低着脑袋啃食着嫩草鲜叶,一边竖着耳朵警惕的四方。 “嗖!” 忽而弓弦声起,打破了林中寂静。 一头未及防备的麋鹿,向前奔跑两步,终究哀嚎一声,栽倒地面。 在它的脖颈处,箭矢透体没入。 一骑者衔尾而至,在麋鹿倒下地方,勒住缰绳,跳将下来,伸手抓住麋鹿脑袋,看了看,向身后跟来的几人呼喊道:“父亲,真是好箭法,这么远距离,一箭射死了这头麋鹿!” 跟来的几人,亦是骑着马儿,当先一人,看上去已过中年,身着闪亮铠甲,一手挽弓,一手捉缰,看其相貌国正,端是威风凛凛。 这人在先前下马的年轻人身旁停住,有些满意的看着猎物,口中却有些谦逊道:“哈哈!麋鹿这等蠢物,又不是奔跑时候,射死它算不得什么本事!” 查看猎物的年轻人,兴致极好,看着前方还在逃窜的麋鹿,道:“还有几只小鹿,我们再把它们捉回去!” 中年人好似没有了追赶心意,口中阻道:“续儿,我们出来狩猎,是为了散些性气,这一头麋鹿,足够我们吃两日了,不必蓄意追赶,将这些蠢物赶尽杀绝。” “是!父亲!” 受了中年人的阻拦,被称作续儿的年轻人也没有执意,招呼身后的几人,道:“你们将这麋鹿带上,今日回去了,也好打打牙祭。” “是!少主!” 两名护卫模样的士卒,抬起麋鹿,放在准备好的无主空马上。 尽了猎意,这队骑手不再着急赶路,驱着马儿,缓步沿着归途走着。 青年人与父亲同行,见父亲漠然不语,道:“如今我们将袁绍老儿,打出了幽州去,退在冀州不敢轻举妄动,青州田楷等人,也将文丑挡住,这等形势,对我们十足有利,孩儿怎觉得,父亲还有许多忧愁。” “哈哈!” 中年人隐然点了点头,好似赞同了儿子说法,道:“去年,我们便是将袁绍打的溃不成军,后来因严纲无能,让我吃了败仗,险些误我大事,袁绍除了依仗袁家家世,他有什么资格跟我独斗。” 转过头来,中年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叹声道:“续儿啊,为父担心的,可不是冀州的袁绍。” 这两人,正是公孙瓒与其子公孙续。 公孙续低头想了片刻,忽而望着西方,朗声道:“父亲可是在想,燕国刘虞的儿子,刘和?” 公孙瓒虽然没有回应,好似有了兴致,绕然的望着公孙续,笑道:“续儿,你有什么想法,说与为父听听。” 公孙续知晓,这大抵就是父亲考校自己的意思了,原本就有心在公孙瓒身前炫耀本领,好得了独自领军的机会,显然,公孙续觉得此时,就是一个好时机了。 “孩儿不如父亲看的深远,若是想的错了,还请父亲指正。” 公孙续待看到公孙瓒颔首应过,再尔道:“去年时候,刘和打着为刘虞复仇旗号,在幽州以西,收拢刘虞旧部,又在燕国立足,孩子私下觉得,上谷郡是刘虞根基处,便是父亲要稳定也要许多时日,刘和若是选了上谷郡,前有居庸险关,可做为缓冲依托,又有草原蛮夷,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几年,可惜刘和无能之辈,选了燕国,这燕国北有渔阳郡,南有冀州,向东是辽西郡,要是我们领兵攻打,哼,刘和连跑的地方都没有,我看,刘和比他父亲刘虞还要愚蠢。” “好!续儿,你很不错!哈哈!” 公孙瓒抚掌赞赏,眼神也变得阴冷许多,道:“刘和与他父亲一样,都是读书读傻了的迂腐蠢人,若不是看他愚蠢,去年为父就带人将他连根拔起,既然他想让幽州的百姓积攒些粮食,那就让他去做。” 公孙续听父亲俨然将刘和看透了,心中顿时有些彷徨,既然父亲没有把刘和当做隐患,那先前父亲忧愁的又是什么? 对于自己父亲,公孙续是了解的,与自己是血缘亲子,若是公孙瓒想说,就会给自己说了,眼下虽赞了自己想法,却没有再说什么,那就是不想说的意思了。 公孙续方才勃然的兴致,顿时削减许多,原本还想接着狩猎麋鹿机会,与公孙瓒说起秦失其鹿,天下逐之的心志,眼下,显然也不能再说出口。 其实,在公孙续眼中,如今气势如虹的幽州军马,反击之下,将袁绍打出幽州的事情,才是公孙瓒的心结所在。 这等事儿,便是对公孙瓒的亲儿子,公孙瓒也不能说出口。 公孙瓒是有右北平人,自从与刘虞撕破脸面,公孙瓒的粮草军资,多是由右北平牵头,为公孙瓒供应,后来与辽东的公孙度有了协议,公孙度出军出粮,为公孙瓒分担了一些。 如今正值春日农忙,不止是幽州,就是辽东公孙度,也将许多精力花费在农忙上,实则抽不出更多兵力,更多的物资,来支持公孙瓒作战。 从冀州受袁绍派遣,接替了颜良的崔巨业,同样面临着后勤补给不足的难处,崔巨业便想着,既然是僵持,那就做好长期打算,先安营扎寨,就食于敌,再徐徐图之。 那曾想到,徐荣到来后,力排众议,要以强兵直取崔巨业,立即被众人阻拦,徐荣也不与他们絮叨,私自带着精兵,孤军深入,趁着分散兵力,忙着寻风水尚佳的地势安营时,以破釜沉舟之势,渡过巨马水,打了崔巨业一个措手不及,公孙瓒看到崔巨业溃败,抓住时机,一举将崔巨业彻底击溃。 这仗是胜了,士气也好了许多,而在联军中,公孙瓒的位置却是越来越尴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七六 坐谈 局内人看门道,局外人看热闹。 在公孙瓒没有与公孙度联军时,从兵发冀州,到退守界桥,再到失了幽州以南,不管是幽州城池守军官吏,还是疲于奔命的百姓,看到的,都是公孙瓒被袁绍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公孙瓒再让人去城池征粮劳军时,许多城池官吏,开始有所推诿,寻了百般理由搪塞,更有甚者,放出口风,言道你公孙瓒打袁绍,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杀了皇家宗亲刘虞,这笔账还没有清算过,若是我们帮你,以后天子真要提及这事,我们如何自处? 后来,刘和宣扬幽州削减赋税,只要口头上归附刘和的,都在减赋的范畴,于是那些对公孙瓒有异议,摇摆不定的,直接了当的表明支持刘和,公孙瓒再派人来,便直白的说,我们要钱粮没有,要命也不给,有什么事儿,你去找刘和去,拿我们顶过,算不得什么英雄,你们都是幽州名义上的主帅,谁剩到最后,我们就听谁的。 麾下人回禀过来,把公孙瓒气的三尸暴跳,七窍生烟,有心带着人将这些城池屠了去,奈何袁绍步步紧逼,分身乏术不能如愿。 自从徐荣合军,先破了麴义,再逼退颜良,更有前不久以寡击众,将崔巨业打的如同丧家之犬,站在士卒的立场上,打仗能赢才是真本事,入了军中,谁不喜欢占着胜利,趾高气昂的多威风。 起先,是公孙度的辽东兵马,对公孙瓒号令置之不理,如今公孙瓒麾下的那些分支,俨然也甘愿被虚荣调遣。 除了公孙瓒直属精兵,其它的或多或少都有些小心思。 对于徐荣的本领,公孙瓒实则挑不出什么毛病。 领军作战上,徐荣确实有真才实学,与徐荣共事这段时日,便是公孙瓒目中无人,也在心中叹服徐荣行事果决很辣,排兵布阵上让公孙瓒开了眼界。 公孙瓒知晓,徐荣本领比自己强了许多。 知道归知道,佩服归佩服,公孙瓒心性,怎能轻易低头? 刘虞身为皇帝的宗亲,就是因为要夺了公孙瓒兵权。 公孙瓒毫不客气的将刘虞杀了,也是为了独占幽州,如今,怎能容忍旁人威望高过自身? 若是徐荣是公孙瓒的麾下,公孙瓒也不会如此纠结,找个时机敲打敲打,再者寻个由头,狡兔死走狗烹就好了,可是,徐荣是公孙度同乡,统率的是辽东兵马,眼下已经兵临冀州,倘若真的诛杀了袁绍,占了冀州青州,以后的地盘可怎么分? 幽州与冀州青州毗邻,而辽东是隔着幽州的,这样的局势不免让公孙瓒想起了假道伐虢。 公孙瓒不想做虢国。 况且,公孙瓒名义上是幽州之主,去年刘和在燕国,还不安分,俨然占去了幽州燕国,涿郡,上谷郡,可谓是领了三分之一的幽州,公孙瓒虽然没将刘和看在眼里,心中着实有些不舒服。 刘和宣扬的减赋税的政令,与其父刘虞做的休养生息,使百姓安居事,差不了许多,在公孙瓒看来,这是极好的事情,百姓有了粮银,幽州富足起来,才能给他储备,原本想着,再等一两年,等刘和闹腾完了,自己再去接受过来,就是唾手可得的美事,未曾想到,徐荣领军太过奋武,竟然只用了三月,就将袁绍打出了幽州。 于是,公孙瓒开始联络黑山张燕,让张燕助他吸引刘和兵力,好给自己可乘之机。 是以,这般关乎颜面的事情,公孙瓒实则不能给自己儿子说起。 归了营地,公孙瓒让人将麋鹿收拾一番,在自己营帐前,清出空地,便大模大样地堆起木火,将麋鹿整个烤起。 公孙瓒亲自翻着肉块,闻着鹿肉香味,不觉有了食欲,伸手以佩刀割下一块,沾了盐料,放入口中,嚼了几下,觉得鹿肉虽不如秋日肥美,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左右看过,要寻找儿子公孙续一起来吃,突兀发觉公孙续竟不在身旁。 正要使人问过,听到营前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有几人正在朝这边跑来,当先为首的,正是公孙续。 “父亲,喜事!大喜事!” 隔着老远,公孙续便大声喊道。 距离再近了些,公孙续跳下马来,眉头欣喜的跑到公孙瓒身前,与公孙瓒耳语一番,公孙瓒的神色也变了许多。 “哈哈,两位兄弟远道而来,怕是一路辛苦,正好我今日猎了麋鹿,来,来,先吃些烤肉。” “谢过将军!” 孙轻脚下未动,还是依礼先向公孙瓒谢意,小黑在孙轻身旁,没有言语,也依样随着孙轻礼过。 公孙续做出亲切模样,走到孙轻身前,抚着孙轻手臂,笑道:“孙兄,你我与相识许久,何必这么客气,说不得日后,我们还要并肩作战,莫要虚礼,莫要虚礼,还有这位小兄弟,来,我们先吃些东西,边吃边说。” 孙轻被公孙续牵扯着,坐在一席位,而小黑跟在孙轻身后,俨然是随从模样。 虽然刻意不言不语,小黑早看过公孙瓒,公孙续两父子模样,对于这位造就记下仇怨的幽州风云人物,如今却是小黑第一次见到其人。 甫一入眼,公孙瓒的相貌伟岸,又有经年杀伐气势,让人生出不凡恭意,小黑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袁绍。 入袁绍军中,校场时见到袁绍相貌,小黑便甘为叹服,再见到公孙瓒,虽然心思别样,但也觉得传闻中说公孙瓒相貌俊美,果然不是妄传。 孙轻与公孙续时而寒暄,小黑心中,越是想也气郁,对袁绍与公孙瓒,小黑都看不上眼,只是偏生这两人,生的一表人材,相貌英俊,小黑暗自腹诽,娘的,世家的人怎的都生的这么好看,我们这些苦寒人家,若是没有卖命本领,岂不是被他们逼得没有了活路。 腹诽归腹诽,相貌别人的,肚子是自己的,先吃饱了再说,这鹿肉入口味道极好,可不能亏待了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七七 酒意 眼下虽是军营驻地,也不知公孙瓒从那里寻了粗酒,使人端了上来,在公孙续的劝情下,孙轻提着杯子,与公孙瓒互饮了数杯。 在粗酒的催作下,孙轻不再如先前拘谨。 “公孙将军,你是不知道,前些时候,刘和那小子,还敢派人去打我们,哈哈,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们头领没有出面,只让王当领着人,在沿途伏击,将他们打的四散溃败,恐怕到现在,刘和还没反应过来!我看啊,刘和跟他爹一样,也是个蠢材,打仗的事,哪是书呆子能做的?” 公孙续倏然有些停顿,看过父亲公孙瓒一眼,从公孙瓒眼中看到了询问详情心思,当即随着附和笑着。 “孙兄啊,我们近来一直在此处营军,对幽州的事时而关注,怎么没有听到此事?” 孙轻将杯盏重重的砸在桌上,挺了挺身躯,朗声道:“公孙将军,公孙少主,我家头领斩了刘和派来的领军,知晓这等军情关系重大,特意让我来报于公孙将军,若是我所料不错,再过几日,怕是会有许多人知了此事!” 公孙续听孙轻已有些愤意,方才质疑孙轻,原本也是为了激将,正如孙轻说的,这等军情,实则瞒不了多久,也就打着哈哈,连声道:“孙兄,你误会了,我怎么怀疑孙兄说的,来,孙兄,饮酒,饮酒!” 孙轻伸手将公孙续拦着,大着口舌,直摇头道:“公孙少主,公孙将军,我来这里,也是有飞燕头领交代的重要事,如今天下黄巾军,哎,就是我们黑山军,许多人各自打算,白波的郭太,拉了白绕,眭固,想要投靠袁术,青州董蒙那里,一直没有表明态度,大头领现在也很头疼,眼下能做的,便是帮助公孙将军滋扰涿郡, 公孙将军放心,我们自家兄弟,刘和不派人来则罢,若是再派人来,我们再杀他们几次,也不再话下!可是,公孙将军,我们大头领现在缺了兵甲,良马,去年将军答应我们的千余良马,大头领让我这次顺便带回去,好让大头领能有所用,这几日还请将军,少主,能为我准备齐全,我早些归了黑山,安了大头领心思。” 这….. 那次交易,就是公孙续亲手促成的,为了能逼迫袁绍,公孙瓒自是出了代价,可是,去年连连溃败,若是以前,公孙瓒一人主军,给了张燕,也不会犯难,至今日,军中主将位置岌岌可危,公孙瓒如何也兑现不了当初的承诺。 公孙瓒冷眼看过孙轻,在他看来,孙轻不过是借着酒意,索要物资罢了,方才一直让儿子公孙续与孙轻言语,也是因公孙瓒自重身份,觉得若是张燕来了,或许能和自己当年对话,至于张燕的麾下,一个泥腿子,还没有这个资格。 公孙续看着父亲索然无语,猜到父亲对孙轻已是不喜,慌忙挽着孙轻手臂,再行劝酒,好在孙轻着实有些晕乎,虚推了两次,又与公孙续接连碰盏。 小黑盘坐在次席,只顾着双手撕扯着鹿肉,身旁端来的酒水没有饮过一口。 早在多年前,刘策便告诫小黑刘冲,饮酒误事,刘冲平素喜欢喝些,但是行军做事时,也不会贪杯,至于小黑,以刘策为标榜,刘策不喜饮酒,小黑也恪守不沾酒水。 这次受了公孙瓒款待,看到身处军营中,公孙瓒身为主将,竟然还私用酒水,先不说幽州贫乏,粮食吃用尚不够,再酿酒已近乎奢靡,便是在军中,严令不得饮酒,公孙瓒以身犯则,对于这支军伍,小黑也将他们的战力再降了一个层阶。 又过了许久,孙轻伏在桌上,口中还在喃喃自语,要人在给他倒酒,小黑向公孙瓒父子告了歉意,搀扶着孙轻,归了安置营帐。 直到小黑两人离去,公孙续才站起身,做势看了一眼,再走到公孙瓒身前,道:“父亲,我虽未与孙轻一起饮过酒,孩儿觉得,这孙轻醉酒,应是刻意装的!” “装的?” 公孙瓒哼了一声,冷然道:“管他清醒还是装的,他就是想取回当日与张燕约定的物资罢了,哼!一群乌合之众,这点东西,还惦记了这么些时日,倒是在我身前演戏来了。” “那….父亲,难不成给了他们,如今,我们正徐徐南下,军马粮食,也缺少许多。” 公孙瓒依旧坐着,看着自己儿子,有心教诲道:“黑山的张燕,还算是个人物,有些手段,只是啊,这些人平素看的,尽是些吃饱用足的蝇头小利,看不到天下局势,倘若袁本初真的占了幽州,青州,他黑山军又如何能守得住,这等庸人,便是跟他们说什么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也听不明白,若不是为了拖住袁本初,为父我岂能与这等人为伍!” 公孙续作出俯首聆听模样,拱手受教,道:“父亲说的极是!黑山张燕盘踞许久,一直让袁绍寝食难安,我上次去过黑山,见到黑山兵马,也有数万,要不,父亲,我跟随孙轻再去一次黑山,当面向张燕陈说利害,让他为我们出些力?” 公孙瓒扬手止住公孙续,想了片刻。 “嗯~续儿,不用再跑一趟了,如今我们与袁绍正僵持,后方粮食补给不能持续,怕是短时间内,不能攻取冀州,正好,有了这个空档,我们也可以做手头上的事!” 公孙续迥然抬起头,睁大了双眼,好似想到了什么,试探问道:“父亲莫不是要取了燕国,清除了刘和这个隐患。” 公孙瓒站起身来,走到公孙续身旁,拍了拍儿子臂膀,看深情极是满意。 “哈哈!续儿你本领渐长,已能看破为父的心思了,哈哈!今日暂且作罢,等为父晚间想过其中关节,明日再做些布置。” 公孙续能看出,这次公孙瓒夸赞自己,实则出自本意,想着以刘和孱弱兵力,说不得自己能独领一军,听说现在许多百姓迁徙去了燕国。 有人,那就可以招募士卒,有士卒,便是成军。 心中越想越是兴奋,也不知是酒力使然,还是心情极好,公孙续觉得脚下有些飘呼呼的,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七八 汲水 知人者智也,知己者明也。 公孙瓒在幽州所向披靡,几无败绩,使得边塞乌桓,鲜卑,匈奴闻风丧胆,直至与袁绍战于界桥,以优势对劣势,还是输了,公孙瓒回过头来反思,便归结于自己麾下能用的人,有些少了。 即使连番输了战阵,公孙瓒也不觉得自己比袁绍差些,幽州骑兵天下间赫赫有名,袁绍兵分三路,每一路都有强将领着,而自己这方,只有公孙瓒自己能与之对抗,以一敌三,输了实则非兵之过也。 其后,公孙瓒调遣单经,关靖,在麾下听命,早春与徐荣合兵,击溃了崔巨业,此后乘胜追击,沿途城镇望风披靡,公孙瓒失落的声势,又增添许多,对于公孙瓒来说,让幽州郡县汉官胆怯,只是附庸,当下最需要的,是属于公孙瓒自己的,堂堂正正的战绩! 南下受阻,北上无兵,燕国的刘和,显然成了公孙瓒以为的,唾手可得的战功。 去年时,刘和一路向北,到燕国而止,沿路经历的战事,公孙瓒时而留意,对于刘和所谓的胜役,方城归附,卜虎战死,甚至戍军邢举叛乱,在公孙瓒看来,跟自己与袁绍数万人交战,如何能相提并论? 公孙瓒与袁绍派来的颜良,文丑,麴义,崔巨业连番征战,死去的士卒不下万人,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局,真正意义上的高手对决,刘和一千多人的小打小闹,不过是形同儿戏的菜鸡互啄罢了。 虽然对自己儿子说,要思考如何布局,接下来的几日,公孙瓒再也没有提及此事,除了抽些时间,领着人打着查看地形的名义狩猎,公孙瓒的举止与往日没有什么两样。 这一日午间,公孙瓒在自己营帐里,让人严密看守,从密封的书涵内,抽出了淡黄色草卷,这纸张虽然粗糙,墨水在其上难以入笔,公孙瓒也无心思注意小节,便是没有看草卷正文,公孙瓒翻到草卷最后,看清楚了其上宛若刻着的花样图案,公孙瓒才觉得心中惴惴不安的巨石落了下来。 终于还是来了,公孙瓒暗自思量,快速的将草卷看了两遍,上面的字迹依旧如往昔,实则出自同一人之手。 握着书涵,公孙瓒在营帐里来回走了许久,倏然张开眼睛,让人召集了大将单经,长史关靖,以及儿子公孙续,来自己营帐议事。 再一日,公孙瓒整顿兵马,出了行营,临行时,让人告知徐荣,言道军中缺粮银,袁绍蛰伏不出,为了大军吃用,趁着军势,公孙瓒去幽州各地,为大军筹备粮饷。 空地处,徐荣看着武训的士卒,身形倏无喜怒。 身后急促奔跑声原至,一个传令兵来到身前,单膝跪在地上。 “报!禀告主将,公孙瓒来人通告,私自分兵向西去了。” 徐荣停下脚步,依旧没有回头,口中轻轻道:“知道了!以后,再报与这等含糊不清的讯息,就不用来见我了,这次自领十军棍,让你记得清晰。” 那士卒额头,已经沁出汗渍,还是跪地拱手应道:“谢过主将!” 许久以后,士卒们练了一阵武训,权且歇息片刻,徐荣才凝着眉头,不知所谓的看着西方。 在徐荣的面孔上,挂着一张鬼脸面具,将徐荣脸面,遮挡的严严实实。 西行路上。 公孙瓒以三千骑兵,五千步卒,结队前行,又将骑兵分为三阵容,每阵以一千为列,单经统领一阵,公孙续统领一阵,公孙瓒自领一阵,关靖引着步卒尾随其后。 原本,公孙瓒是要效仿徐荣,以骑兵突袭燕国,若是进展顺利,不用三日即可拿下诛杀刘和,取了燕国,奈何联军之中,极为缺少粮物,公孙瓒带着步卒,想的也是战后清扫战场,收缴财物,骑兵灵活机动,可随机应变,剩下的事情全交给步卒,也没有后顾之忧。 燕国的形势,公孙瓒早通过各种渠道,调查了许多。 现在,整个幽州都知道,刘和裁减士卒,分士卒去荒地开垦田地,为迁徙百姓做出表率,这等政令,跟刘和的父亲刘虞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燕国城中的城守,早有其中的耳目报于了公孙瓒。 公孙瓒如是想到,燕国士卒数量不如我众多,士卒不如我训练有素,前些日又被张燕毁去精锐骑兵,己方完全占着优势,你刘和拿什么跟我斗? 虽然公孙瓒觉得稳操胜券,还是不断派了探兵,时而禀报前方讯息,行军时候,刻意的绕过城池,不让有心人知晓,直奔燕国而去。 在燕国城中,有些人早与公孙瓒有联系,也不用提前联络,只要公孙瓒兵临城下,那些人就会暗中助公孙瓒夺城! 这也是公孙瓒的依仗所在。 与此同时,孙轻与小黑,被公孙瓒随军带着,便是公孙续证实孙轻身份,以公孙瓒深算,也不会再此时将孙轻放走。 虽然公孙瓒打着筹集粮草名义,孙轻还是知道,公孙瓒此行的目的,正是燕国刘和。 孙轻没有想到,公孙瓒竟然会决然出兵,先前没有半分预兆,原本想着一路上能得了间隙,能传些消息给刘策,好让刘策有些准备,如今,公孙瓒让他随军,言道等收了粮物,军饷,便准备许多给张燕送去,至于张燕要求的,增加三成物资,公孙瓒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反正这些物资属于刘和,做个顺水人情,也不会心疼什么。 孙轻被放置一旁,手下无事可做,只能随着步卒前行。 趁着汲水时,孙轻跟在小黑身后,到了身旁无人时,孙轻靠近小黑,轻声问道:“小黑,现在我们怎么办?” 小黑不慌不忙的给水桶灌水,有些好奇道:“孙兄什么意思,我没太明白。” 孙轻急道:“哎!我是说,公孙瓒带着兵马,杀向燕国,刘策还不知情,你怎么还不着急?” 小黑依旧忙于手中汲水,等到木桶灌满,才提了上来,擦了额头汗渍,笑道:“这有什么可着急的?孙兄是不是误意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七九 道义 看小黑就要往回走,孙轻一把拉住小黑,看了看左右,脸色已有了怒意。 “小黑,到了这地时候,你怎么还说胡话!公孙瓒带着这么多兵马,你们燕国那里,又有多少,若是被公孙瓒打了措手不及,你们这是等同引狼入室!” 小黑侧着耳朵听了片刻,才拉着孙轻做出俯身动作。 “孙兄怎会觉得,公孙瓒一定会进了燕国境内?” “嗯?” 孙轻露出疑惑神色,看着小黑想了片刻,终究摇了摇头,道:“这几日,你一直与我在一起,我没有看到你与何人接触,莫不是你已将此间情报传了出去?” 小黑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再尔笑道:“原来如此,孙兄定是误会了,也怪我没有跟孙兄说清楚,从现在开始,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情况,还请孙兄不要有任何举动,前日,我就与孙兄说,公孙瓒要出兵,让孙兄提前准备,至于公孙瓒行走的路线, 为了求快速,掩人耳目,连我都能看出来,我策哥怎能看不出来,且我不想给策哥传消息,是因我怕公孙瓒眼下做的,或许别有用意,我看不出来,策哥的能力,却能看个分明,我不给策哥传递消息,便是不想因为我,误导了策哥的决议。” 孙轻听过小黑说完,手间不自主的指着,眼神怔怔望着小黑,口中喃喃道:“你….你们,你们是否有些太自信了。” 小黑哑然,道:“自信?哈哈,或许吧,哎?对了,孙兄,来前孙兄与我一同见过我的老师,戏先生,孙兄觉得,我的老师如何呢?” 做势想了片刻,孙轻不觉叹息,眼神中已多了几分凝重。 “尊师看事料得先机,所遇公孙瓒的事情,尊师全都料到了,便是跟着大头领,随同天公将军,我也从未见过如此人物,唉!若是当初黄巾军中,能有尊师此类人,我们也不会落到这等田地。” 小黑心中不仅莞尔,暗道,你们黄巾军有什么能耐,能让我师傅归心,看着孙轻,又觉得还是不太放心,道:“嗯,为了让孙兄心中妥当些,我再问孙兄一句,你平时敬重你家大头领飞燕将军,既然飞燕将军对我策哥不与旁人等同对待,孙兄觉得,飞燕将军的眼力,莫非也会识人不清吗?” “这….” 孙轻低下头来,想来仍是不能释怀。 “哈哈!孙兄,你便信我一会,我们什么都不去做,若真有些什么变故,我与孙兄,找个时机跑了就好!” 小黑惦着脚尖,有些亲密的搂着孙轻臂膀,待到孙轻颔首应过,小黑再看这远方,道:“为了不让他们疑心,我们还是分开些好,那就孙兄先提了水过去,我随后再过去。” 孙轻点了点头,以手提着水桶逐渐远去。 身后的小黑,双目中逐渐了有了许多不耐烦。 “我还当张燕倚重的,是什么厉害人物,也就是公孙瓒这样的蠢货,才没有生出怀疑,若不是怕你影响了策哥军计,我怎么徒然浪费这么多口舌,真是比刘冲还愚蠢,哼!蠢些倒也罢了,尚且认不清自己能吃几斤几两,到时战起,你的运气若是不好,莫怪我小黑不讲道义了。” 小黑提起水桶,再拎着齐肩,吹着口哨,稳稳的走了回去。 燕国城外以北,十里处的村落,因为毗邻渔阳,内间已是荒废。 高顺与陷阵营一军,便驻扎在这个村落,一则为了防备渔阳郡的邹丹,二来距离燕国很近,亦是可以轻易驰援,城中驻扎士卒太多,容易让燕国百姓恐慌,再则高顺每日要练兵,需要广阔些的地方,又被能为旁人看到。 刘策来到时候,高顺正在与麾下士卒习练刀法,刘策的了看守士卒应允,也不动声响,直等到高顺歇息间隙。 以手巾差了脖子额头汗水,高顺才看到刘策走来,绷紧的脸面上竟然有了欢喜神色,口中喊道:“刘策,你回来了!” 这与戏忠见到刘策说的,几斤相同。 刘策素来知晓高顺严谨,能在刘策身前透露出心绪,实则难能可贵。 与高顺交掌击过,刘策扯着木凳,坐在高顺身旁。 “高将军,前些时候袁绍被公孙瓒击败,退回了冀州,这个消息,高将军可是听到了?” 高顺摇了摇头,道:“我受命在此伏兵,便是燕国与塞外胡人消息,也时而不能听闻,我觉得,在春耕时候,还敢行孤军,公孙瓒应没有这份胆量,倒好似徐荣的作态,刘策,你可要小心一些,徐荣此人,做事不循规蹈矩,他若是击退了袁绍,难保不会突袭燕国。” 听高顺言里言外,对这个唤作徐荣的人极为看重,刘策先是颔首,示以自己记下了,再有些好奇问道:“这徐荣,高将军可是熟悉?” 高顺想了片刻,缓声言过。 “也不能算作熟悉。当日在董丞相麾下时,各路势力互不服气,温侯就是寻人挨着打过,把领军头领打了个边,才得了军中第一名号,那时我与麾下受人排挤,赢了几阵,却没有碰到时机与徐荣相较,后来董丞相被王允诛杀,徐荣便投了王允去了。我曾与徐荣一同几次应战过,此人练兵极有章法,不可小觑。” “哦?” 刘策笑道:“这次来寻高将军,为的便是公孙瓒一事,我已做了些布置,想邀高将军随我同去伏击公孙瓒,若是公孙瓒只身前来,我有九分把握将公孙瓒诛杀,至于徐荣是否会来,我尚且不得知。” 高顺直望着刘策,没有丝毫犹豫胆怯,口中道:“刘策,若是徐荣来了,可否让与我,受你教我机关术,对于军阵,我又有些领悟,当时没有能与徐荣比试,正好今日有机会可与徐荣一较高下。” 看着高顺起了战意,刘策不想让高顺临战失望,沉吟道:“我听闻,徐荣与公孙瓒联军,不下三万众,便是分出一半来,也有一万五千人,高将军,我与你相熟,我也不欺瞒你,眼下我能调用的,也就是刘冲训练的三百骑兵,还有你这陷阵营,至于燕国城中的守军,我不想让他们参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八零 临战 陷阵营满营千人。 去年组建营军时候,高顺便向刘策请了千人数目,力求将陷阵营补足,当时刘策与高顺说起,以燕国情形,连着燕国城中守军,能供养的士卒不能超过一万,高顺直当坚持,陷阵营若要发挥十足战力,不能低于六百数目,再少,便无陷阵锋锐。 未曾想,刘策不仅应允高顺千人,还强行让高顺再增五百人,组一千五百人成营,再择一千五百人,为陷阵营辅兵,一并让高顺统领。 陷阵营由高顺统领,辅兵一千五百人,也由高顺统领。 高顺请刘策派刘冲为他助手,协助他统领陷阵营,刘策只笑而言道,刘冲还要为他训练骑兵,小黑又要司责城防,都不能脱身,只有让高顺多受些苦了。 两人明面上推脱,实则是高顺领三千士卒,不想旁人生疑,所以才想让刘策派心腹人监查军伍,而刘策亦是向高顺示了心意,他既然让高顺成军,便绝不会有疑人心思。 这样的待遇,从高顺跟随何进,再到董卓军,乃至吕布,都未曾有过。 高顺口上没有说出什么,心中实为感激,私下里,训练陷阵营军时,将一千五百辅兵一同受训,经过几月的磨炼,这些辅兵也可独挡一面! 高顺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助刘和击败公孙瓒,也是为了不负刘策对他的信任。 在刘策计划中,以三百精锐骑兵为主,再从戍军处调遣一千骑兵,由阎柔,太史慈带领着,前后呼应,以骑兵的机动力,在探明了公孙瓒行军路线时,设伏奇袭公孙瓒。 与太史慈,阎柔,已经配合过几次,相互间多有熟悉,也不必花费时间磨合。 刘策之所以来见高顺,也是想问询高顺心意,是否陷阵营能参与此次争战。 先前与高顺探讨军阵时,高顺曾与刘策说起,陷阵营成军不易,非三年才能成精兵,所以一开始,刘策没有将高顺必然主力。 再则,高顺驻军的北方,就是渔阳郡,渔阳郡的邹丹,是公孙瓒麾下,高顺在此也要防备邹丹忽而有些什么举动。 刘策想的是,能从高顺的辅兵中抽调些步卒,如此,就不必从燕国城中分派,眼下刘和不在燕国,鲜于辅统领弓箭营,燕国不容有失,在一时半刻,刘策不好随意抽掉士卒。 高顺听完刘策说过,低下头沉吟想了片刻,再尔言道:“嗯,刘策,你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可否说与我听听。” 刘策笑道:“高将军善兵阵,今日来见高将军,也是存着让高将军为我谋略一二的心思,我与黑山张燕有了协议,让他放出风声,将我带去的兵马截杀,我便以此为藉口,名义上与张燕再战,调集兵马,去往涿郡,到了涿郡,安下营盘,寻些理由按兵不动, 再分出精锐兵力,以暗度陈仓之计,掩人耳目,在公孙瓒行军处设下埋伏。此间,只是粗略盘算,细节处,还要随情势一步一步来!” 高顺想了一会儿,缓声道:“我随温侯与张燕厮杀过几阵,知张燕此人绝非容易之辈,且张燕与公孙瓒盟军,刘策,你觉得张燕那里是否可靠?” 刘策当即安了高顺心思,语色肯定道:“哦!其中有些缘由,我不便说出,我可向高将军担保,张燕绝不会有变,至于公孙瓒,眼下虽在界桥处,我也有九层把握,公孙瓒会兵发燕国。” 高顺见识过刘策本领,自容城到燕国,一路上刘策做下的,从没有半分失误,高顺虽看不透其中缘故,对于刘策,高顺也是信服的。 高顺放下了心思,口中再言道:“刘策你断兵事的本领,远在我之上,既是如此,我以为,你不必去寻戍军,戍军那里若是走漏了风声,恐怕会毁了战事,我见过刘冲训练骑兵,比之温侯亲卫,也不逞多让,当日温候从袁术处营救刘和时, 只带着百余骑兵,便冲击万人行营,如今尽然想要形事隐秘,那便以你统领骑兵,我以陷阵营,连燕国的城军都不要惊动,这样定然不会出了差错!” 嗯?? 刘策原以为,自己设计伏击公孙瓒,已经算是剑走偏锋,可眼下听高顺,竟然以一千五百陷阵营兵,加上刘策三百骑兵,就想与公孙瓒正面交锋,便是刘策叹服高顺本领,也觉得高顺未免有些太自信了。 不过,经历了孤军袭杀零难军营,刘策也知战局胜负,许多时候并不是依靠兵力寡众,又想起当日麴义以八百刀斧手,破了公孙瓒五千骑兵,还有高顺说的,吕布以一百骑兵,将袁术万人营地来回杀了两番,他们能做到的,自己为何就会有了迟疑? 刘策心中不免隐然起了团团战意。 在燕国中,戏忠与刘策说的,多是些如何故布疑团,散布消息,好让公孙瓒中计,又诸如连同燕国隐秘的有心人一并捉起的事情,到了最后,虽然刘策不知道为何戏忠对公孙瓒定然会来燕国,十足确着笃定,但是听完了,虽不能尽皆明白,也觉得戏忠说的果然很厉害的样子。 至于如何行军布阵,戏忠却是没有说过只言片语。 也既是说,戏忠放任最重要的一环,让刘策独自去做。 刘策向来不独断,往常与小黑,刘冲入军时,逢事也相互商议过,虽然来寻高顺前,刘策有所盘算,如今听高顺说的,比自身想的,更稳妥了几分,也就改了原有想法,再与高顺商议过细节。 第二日,高顺带着驻军的三千人,回到了燕国城外,大张旗鼓的运出许多粮食物资,让步卒拖运着,随同着向南行进。 虽然没有说出原因,但是自从昨日小黑归来,城中就开始传过,因为张燕派兵滋扰涿郡,刘和为了守卫涿郡,派了人去与张燕商榷,却没想到张燕当场翻脸,将刘和派去的一堆人马,杀了个干干净净,这次看到的城前那队兵马,就是要再与张燕争斗的驻军。 许多人听了这个消息,先是有些吃惊,再尔面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八一 抉择 所有人都知道,刘和的父亲,刘虞,治理幽州的本领,那是没得说,对百姓的仁心,也是没得说,可是论起打仗,就比纸上谈兵的赵括还有所不如。 如今刘和打着为父亲复仇的旗号,领了燕国,还没有站稳脚跟,张燕便来侵犯,照理说,胜负乃兵家常事,输赢都是无伤大雅。 可是刘和是年轻人啊,口口声声要诛杀了公孙瓒,还没有做出些什么举动,就有人来挑衅,这不是正对着打脸吗? 当世时,上至朝堂公卿,下至走脚贩夫,最看重的不是钱银,不是相貌,是什么? 是脸面。 连圣人都说过,神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刘和正年轻时,又是天家血脉,俨然被张燕打了脸面,这桩事怎能轻易的让过去? 战场上,打的过要打,就算是打不过,为了脸面,也要打! 于是,被许多人看到,只有三五千人的军伍,硬生生号称两万,气势汹汹的去了涿郡。 知人不评人,看破不说破。 自诩通晓了刘和心思的燕国中百姓,起先有些担心刘和莽撞行事,后来听闻要发生战事的是涿郡,才放缓了心思,反正又不让自己出人出粮,打赢打输与自己也没有太大关系。 于是乎,遇到熟识的伙伴,装作智者高人,点出其中关键,看着伙伴恍然模样,心中自是增添了许多乐趣。 又有些在闹市人聚众处的生人,佯装不经意误说出口,生怕遭了嫌疑,换过另一处,再伺机说过一遍。 这些人,是小黑在燕国城中,收服的三教九流之辈。 燕国城外。 刘策大摇大摆的带着高顺麾下三千人,还有城中负责辎重粮运的近千人,以及仆兵,去了涿郡。 大汉境域,城池都是依要道而建,沿途遇到的城池官员,看到陡然间来了这么多士卒,就有些不知其然了,待到刘策派人通告了涿郡郡守,郡守才知,原来刘和竟然要与张燕开战! 知晓了这个消息,涿郡郡守简直快要疯了! 他很不理解刘和的行为。 哦,前几天,你派去的人,说去跟张燕商谈,刚被张燕给灭了,现在你又派了几千人,看起来有模有样,实则跟送死有什么分别? 袁绍与张燕打了两年,依旧拿张燕没有什么办法,你刘和,怕是都没有亲临过战场,你以为行军打仗就似小孩子过家家玩耍? 听说刘和在燕国收敛了一些刘虞的旧部,算是有了些根基,可是家业再大,也容不得败家子去败,你刘和好不容易有了点兵力,被你败完了,以后可怎么办? 究竟什么原因,郡守抱着,啥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的心思,正在抓着脑袋发愁时候,有人提醒郡守,这事儿既然不好处理,也不能装作不知道,那就让简雍去啊,简雍可是刘和亲自指派的粮官,简雍出面正合适。 郡守一听,对啊! 虽然碍着刘和颜面,郡守对简雍,不去使绊子,也不去倾力帮助,遇事儿让简雍自行解决,可就算如此,往日郡守见到简雍时,也算十足客气,简雍身为刘和一脉,简雍不去处理,谁去处理? 于是,郡守筹集了些粮草,让简雍随身带过去,算是犒劳刘和军伍。 简雍从郡守处得到消息时,也是极为不解,寻思许久,简雍回忆起当日与刘和相见的情形,简雍觉得,以刘和的年轻气盛,说不得真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临行前,简雍心中莫名有些急躁,使人唤过牵招,一路上将事情与牵招说过,又询问牵招是否前时去燕国时发生了什么变故,带着郡守托付的粮物,朝着刘策安营的地方行去。 原以为领军的是旁人,待到见到刘策,简雍心中顿时凉了许多。 亲眼见到了刘策在方城做的战事,对于刘策本领,简雍是佩服许多的,刘和将兵权交给了刘策,如今刘策出现在这里,那显然就是刘和真的打定心思,要与张燕争斗一场了。 可是,涿郡守官,已经得知了,公孙瓒连番胜战,将袁绍驱逐出了幽州,便是在这等时候,刘和怎能做出这等糊涂事? 正在简雍烦乱时候,刘策走上前来,拱手道:“噢!简兄,一路辛苦!刘策谢过简兄援手!” 简雍看着已经有了形状的行营,脸色变的极为难看,指着还在劳作的士卒,愤然道:“刘策,这是谁的主意,是你的主意,还是世子心思?” 刘策笑道:“简兄何出此言,前些日,世子原向与张燕协商,解决了涿郡事,我亲自带人见过张燕,张燕杀了我的许多兄弟,怎能善罢甘休!” “你....” 简雍气的手臂有些发抖,怒而呼道:“刘策,妄我还当你有些本领,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鼠目寸光的庸人!我不管这是谁的主意,你现在就带着人,赶紧回去!若是不然….若是不然….” “哈哈!简兄何必动怒,张燕敢进犯幽州,你安知其不是授了公孙瓒心意,既然世子要领了幽州,那就不能让世人小觑了去,上次我以寡敌众,尚有余力,今日带了许多兵马,哼!你又怎知,我不能将张燕大败而去!张燕一直与公孙瓒有勾结,要东击公孙瓒,岂能留下张燕这个隐患?” 刘策口中笑着,眼中又有许多冷意。 此时,在简雍身后的牵招,做势向前走了两步,挽住简雍,劝道:“宪和,何必与这等人费些口舌。” 简雍闭上双眼,脸上多有些疲惫之色,长叹一声,哀叹道:“子经,是我对不起你,我原想,有了刘和这个时机,你我可为涿郡百姓出些力,唉!是我误了你,子经,是我误你啊!” 牵招抬头看着刘策眼中,有些戏虐不屑神色,只觉得当初在燕国时,怕是蒙了眼睛,才觉得刘策实则不错,心中有些疑惑,为何以戏忠智慧,不去拦阻这等事? 难不成,戏忠在燕国有了什么变故。 脑中激出这个想法,牵招顿时有了绝然,当下佯装靠近简雍模样,手臂突然发力,将简雍推在一旁,前脚倏然进趋,便要捉住刘策手臂。 这牵招,赫然是要擒住刘策,再以力使刘策就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八一 玩笑 戏忠曾与刘策谈过牵招其人。 牵招少年时游侠,身负武艺,为人又有果勇,在戏忠看来,牵招最适合领戍军与外族守边,只是戏忠既说不插手兵事,也就点到为止,那时,刘策有心将戍军教给太史慈,一来,太史慈足可震慑戍军,二来,与上谷郡遥遥呼应,太史慈可随机应变。 刘策对牵招,简雍不甚了解,也就放缓了下来。 场中。 牵招甫一动手,刘策便生出警觉,眼看着牵招欺身而来,向后退了一步,让过牵招锁拿。 论及武艺,牵招或许能与寻常江湖人相较,然则,比刘策又差了几个境界。 刘策没有还手,依着身形进趋,待到三式过了,刘策才抬起臂膀,迅捷如电,捉住了牵招手腕,运转力道,压在牵招背后,瞬间手臂的痛楚让牵招不得不弯下身躯。 尚未有动,便听到方才被牵招失手推到在地的,身形狼狈的简雍,做势撑着身体,面色急促的惊呼道:“刘策,不要伤了子经。” 这番起身,情急之下有些突兀,简雍口中哼着“哎呀”,右手揉着尾骨,似乎闪了腰间。 牵招挣扎了几次,只觉得刘策手间力道极大,根本无法抵御,喘着气息,呼道:“此时牵招一人所为,我技不如人,便是认了,你不要难为宪和!” 刘策看了远处想要冲上来,有许多忌惮颜色的简雍,又看到牵招脸色通红,忍着手臂曲折疼痛,额头上尽是汗水。 这一瞬间,刘策心中突兀的有些惋惜。 简雍善言,虽不知其确切年龄,身躯隐隐有些发福,想来日后也没有想过领军作战,而牵招性情果然,在分毫间就有了决议,这等心志,正如戏忠所说,适以领军排阵。 刘策手间倏然松开了牵招,陡然间得了自由的牵招,受力之下,向后退了几步,得了简雍的搀扶,才稳住身形。 见刘策依旧站在原地,牵招另一只手捂着肩头,也无言语,直望着刘策。 刘策挥手止住了身旁士卒向前靠拢,冷声道:“念你两人,在涿郡为百姓做了许多事,今日我不与你们计较,不过,如今我与张燕开战在即,不能有丝毫差错,就劳烦两位暂时,在我军中呆些时日,待我旗开得胜,诛了张燕,再论功罚!” 牵招依旧不语,而简雍则用身躯遮住刘策,似代了牵招,一并说道:“谢谢你手下留情,我们听你的安排。” 接收了简雍带来的粮物,刘策让麾下人将简雍牵招押了下去,而那些随同简雍来的运送之人,连营地都没有踏入,就被刘策驱赶开来。 这等波折,如同石子沉入了河水,片刻后便恢复如初。 眼见,简雍拉着牵招,示意牵招不要再说些什么,免得引起自己动怒,刘策心中,又有别番滋味。 刘策浑然没有想过,简雍会来,更没有想到,牵招会暴起发难,只是这两人不管是说的,还是做的,是真心为了劝阻刘和,尤其是牵招,那等情形下不畏生死也要放手一搏,这样的心志,让刘策为之动容。 眼下营军中,不适合有外人闯入,尤其是过些时候,刘策要与高顺暗中分兵出去,只是,刘策不得不扣下简雍牵招。 若是以往,放了两人自由,也未尝不可,然而,刘策不是不能放,而是不敢放。 经过近日这场变故,怕是简雍,牵招,对于刘和失望许多,当今世上,似简雍牵招这等一心为百姓谋利的人,实则不多了,刘策怕放了他们,转眼这两人就辞了官蛰伏不出,这对刘策来说,太过于惋惜了,所以,刘策宁愿再背负更多骂名,也不想多出变故。 随后几日,这一营兵继续构筑行营,似乎准备在这里固守,又有百十人的小队,各自分散,去了临近周边许多城镇,以刘和的名义,让城官为他们准备粮食物资。 这些士卒所要的东西也不多,起先,这些城管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看动向再做打算心思,很爽快的把东西给了前来的士卒,有些城管在原有的分量上,又增添了两层,说是感谢刘世子为涿郡出力,他们无以为报,只能略表心意。 过了三天,这些士卒再行前来索要其它军需物资,这些城官,虽然觉得不喜,还是依样满足了需求。 再过了三天,又有士卒来要钱要粮,分量仍是不多,多数的这些城关,已经有些琢磨出其中意味了,居中城官,寻些理由,也不说不给,只说容他筹备一二。 这方稳住了士卒,那方派了人去报与涿郡郡守。 一光景,郡守得了十几个城池传来的讯息,又开始发愁起来,总觉的,这支来涿郡号称要打张燕的军伍,有些奇怪,然而哪里奇怪,郡守又说不上来,忧心忡忡下,便叫了谋官,主薄前来商议。 下面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先说话,郡守看到这等情形,勃然大怒,施言恐吓,才让麾下人说出了心思。 有人便说了。 几日前,还指望刘和亲自任命的官员,简雍,去探探领军的口风,没想到东西送到了,简雍不知道失了什么心疯,竟然与领军将主发了冲突,被滞留在军中。 简雍这人,也算有些能力,不是鲁莽之辈,眼下变了性子,会不会是他们故意做的,做给涿郡的城管看的。 要知道,刘虞起兵时候,涿郡可是没有出什么力,后来刘和北行,涿郡依旧没有表明支持立场。 你看,这军伍安营的地方,离黑山还有极远的位置,若是真的想打仗,怎么也要在靠近黑山处吧。 这些天,军伍除了派人四处筹粮,再没有其它动静。 会不会是这样的? 前几天,传来公孙瓒胜战的消息,刘和想要与公孙瓒交战,燕国那里的粮草钱银不足,但是呢,去年刘和又说了,只要投靠他的,都不收赋税,那,没有钱,没有粮,凭什么招兵买马,跟公孙瓒交战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八二 方向 年轻人嘛。 缺了钱,缺了粮,又不好意思自毁允诺,于是,就想出这样的主意,表面上派人来,说是为了保护涿郡百姓,跟张燕决一死战,实际上,恐怕是给涿郡的城官提个醒,让我们援助一些钱银粮物,不然,为何来涿郡的几千士卒,安了营,不见他们跟张燕过招,反而隔三差五的去涿郡城县,索要物资。 只是报上来的数量,便足够一万士卒,一年吃用了。 这样,其中什么意思,还不清楚吗? 对于这样的推测,往日明面上便东西两路的谋幕,属官,极为罕见的达成了一致,觉得堪破了刘和用意。 让郡守放宽心,这几天担心的涿郡发生战事,也是绝不可能的。 经过这么一商议,涿郡郡守也有了拨云见日的明悟,细细一想,越发觉得果然是这样。 也不顾身旁还有这么多下属,郡守开始嘟囔。 哎!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有什么话当面说就行了,何必徒然造了这么大的声势,只打雷不下雨,扰的自己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如今,心安了,气顺了,郡守下了令,不就是一些粮食嘛! 反正现在余粮还多,眼下若是不给刘和,不是表明不给刘和颜面了么,哪怕以后公孙瓒来了,也有由头说,城中无粮,没法供给公孙瓒,伪造库存,私加斤两的事儿,不是城官的拿手好戏吗? 当然,这等话,便是人人心知肚明,也不能放在明面上说,郡守稍微一点拨,收到郡守回应的城官就体悟了上意,至于那些实心为治下百姓担忧的城官,也只能摇头叹气。 另一边。 公孙瓒领兵起行时,还没有收到涿郡和燕国传来的动静,在路途时,探兵回报,将涿郡传的沸沸扬扬的讯息告知了公孙瓒,至于其中坊间传闻刘和打着攻打张燕,实为敛财手段,也一并上书。 接到消息时,公孙瓒没有立刻作出回应,想了许久,叫过单经,关靖,查看幽州地形图,私下里商议许久。 但凡行军打仗,一直奉行着一个按部就班的规矩。 攻城! 只要大军路过的沿途,都要将所遇的城池攻占下。 为什么要如此做呢? 如果你隔着城池打另外的地方,时而会有腹部受敌的危险,便是身后的城池不敢轻举妄动,你的辎重粮物,也不可能顺利的运送给前方,没有了粮食,还怎么持久作战。 所以,历来,攻城略地,除非是孤军行险,都是一城一地的循规蹈矩的行进。 可是,幽州又有所不同。 公孙瓒凶名已久,又是朝堂认可的幽州第一统军,幽州多半城池,对公孙瓒都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不然,当初方城中,也不会任由卜虎带了几百人,就让卜虎在方城驻扎下。 是以,从一开始,公孙瓒就没有想过会有人阻拦自己,若非不想太招摇,公孙瓒还想让这些城池的城官,守军,百姓,亲眼看着自己攻取燕国,将刘和击败,甚至斩杀。 公孙瓒领兵多年,对于幽州形势,极为了解。 孙子兵法说过,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处骚动,怠于通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 这其中说的是,十万军队出征,需要七十万个民户来供养,一家人丁最少五口,也就是说,征集士卒与百姓的数量,是一比三十五,需要三十五个百姓,才能养一个士卒。 幽州前有张纯动乱,黄巾聚众,百姓日渐凋零,直至刘虞来了,才有所缓和,形势最好的上谷郡,才有四十五万人,至于辽西仅有八万,右北平不足五万,公孙瓒麾下的八万士卒,实则已经让幽州不堪其负,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刘虞才一直奉行减兵增人的策略,哪怕时而赠送粮食财物给外族胡人,远比兴兵与胡人对抗,要损耗的少许多。 这也是公孙瓒的依仗! 若真有城池阻拦,对公孙瓒来说,就意味着这个城池中一定有积蓄,正好可以给自己增添物资。 虽然没有全力行军,在地图上看来,从公孙瓒领军出发地方,到幽州东部燕国,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笔直向西北,顺着大道,就是燕国地域。 申时行营时,在宽大帏幔中,公孙瓒以手连连点着一处,抬头眼角看了公孙续,单经,关靖,终而沉声道:“明日,我们朝着里行进!” 公孙续顺着父亲手指,看到公孙瓒手指的竟然是西方偏南,可是这次是要去燕国攻打刘和,怎么会向西南行进,那里,可是涿郡啊! 公孙续当即道:“孩儿愚钝,还请父亲为我解惑。” “哈哈!” 公孙瓒笑道:“涿郡那里,有讯息说,刘和派了一万人,要去寻张燕头领的晦气,你来看,刘和在这里扎营了,嗯,可是看出了什么?” 公孙续详细端详,疑惑道:“要去黑山,怎会在这个地方,着实有些奇怪了!” 又沉吟片刻,公孙续陡然惊异,惊呼道:“父亲,莫不是刘和知道我们要去攻取燕国,所以才让人去涿郡求援,你看这里,顺着大道,去燕国不过三日,若是我们攻取燕国时,这支兵马突发袭击,恐怕对我们不利!” 见公孙续能看到这点,公孙瓒心中还是很满意。 “续儿,你能在战前,考虑到周围形势,这点很好!我来问你,谋略中有奇谋,兵法中有奇袭,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未及思索,公孙续朗声道:“嗯!身为主将,要看的深远,好防备隐患,领军时,看准时机,抓住敌人破绽,可以少胜多,一击破敌!” 公孙瓒点头赞道:“好!不错!你说的极对,不过,今日,我告诉你,所谓的这些奇谋,奇袭,都是走了偏锋,若是敌人以堂堂正正的姿态,循规蹈矩的前行,不给你任何机会,就是再多的奇谋,奇袭,也毫无用处,之所以将主要用奇计, 归根到底,是他们的实力不如敌人,才会想着用计谋弥补,如今我们兵精粮足,刘和那里,连可用之兵都没有,莫说是两面夹击,便是四面环围,也正好让我们省了时机,一起击破罢了!” 这番解释,不止是趁着机会,提点自己儿子,也是一并让单经,关靖明悟,看着这两个麾下与公孙续一般,从开始的疑惑,到最后的清明神色,公孙瓒更觉满意。 是日,大军开拔,改了行军方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八三 胆敢 一路上,虽然没有约束孙轻,小黑行动,然而于军情也不会让他们两人参与。 因为担负拦将营军职,小黑对于幽州地形极是熟悉,公孙瓒行军改变了方向,小黑便察觉出来,小黑只是佯作低头看着地面,片刻后回转心思,已经又恢复了一张无趣黑脸。 比起小黑来,孙轻则迟钝了许多,在第三日安营时,才恍然觉得,与来时的路,似乎偏差许多,原本想再寻小黑商议,与小黑对视时,从小黑眼中看到了莫名的平静,不知为何,孙轻觉得心中突兀多处冷意,便是连询问心思都没有了。 涿郡处。 早在数日前,刘策举着纳粮的名义,将军伍分散为百人队,出去时候,在邻近的城中守官看来,出去一百多人,回来一百多人,几乎没有分别,而其中受小黑统领的探兵,早就三三两两的趁机分散了去,沿着涿郡向着北方,西方,南方行进。 每隔三日,刘策便会向先前探兵离去方向,在派出几人,当第四次派遣探兵时,终于有消息传过来了。 公孙瓒果不其然的,带着兵马出动了。 刘策当即叫过高顺,商议其中细节。 陷阵营经高顺一手训出,其中士卒的战力,优势地形,行军速度,高顺最为清楚,既然要以逸待劳,刘策需要的,是最精准的判断。 露天的空旷营盘里,高顺看着刘策排布的地形图,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高顺还是觉得巧夺天工,也不过如此。 刘策没有故作言他,指着地图,说了自己心意。 “我叫高将军来,是想跟高将军说,公孙瓒已经有了行动,以我估算,少则五日,多则十日,必然会到燕国,眼下尚不知公孙瓒从何处行军,我选了几个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皆是可以藏军的好去所,高将军以为如何。” “嗯!” 高顺顺着刘策所指,依次看了,再抬起头,问道:“我看你寻的,都是依着这两条线路,刘策,你可敢笃定,公孙瓒只会选择此两条线路?” “哦!” 刘策笑道:“想来高将军也知晓,去年时候,我们在方城杀了公孙瓒麾下兵将,方城也因此归附了世子,我想,以公孙瓒睚眦必报心性,或许会想顺便震慑方城,至于这一条路,与燕国几乎笔直,若是想最短时间到燕国,公孙瓒定然会选择这一条,至于究竟如何,还要等探兵再归来请报。” 高顺不觉点了点头,显然对刘策说的,也是心中赞同。 再看了这几处,高顺沉吟片刻,沉声道:“刘策,你若是要伏兵,多为考较对你骑兵有利之处,不必担心陷阵营军,地形,时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分别。” 嗯? 在刘策看来,高顺素来严谨,眼下说的,却是有些过于自信了,若是旁人听来,说不得便要将高顺想做狂妄之人。 这等疑惑,在刘策脑中也是一瞬,先前刘策见到高顺领的陷阵营,不过两三百人,听说当初吕布逃出长安时,身后追兵数万,是高顺以陷阵营千人,为吕布拦住了追兵,才让吕布走脱,而高顺的陷阵营,也折损大半。 此时,刘策倒是想看看,一千五百数量的营军,在战场上是否会有什么样的战绩! 刘策颔首笑着,再拱手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有十足把握,将公孙瓒拒燕国之外,这几日,高将军先做些准备,等来了确切消息,我与高将军,便分兵出营!” 接下来的时日,刘策依旧派遣士卒,分散去各处,讨要粮物,先前那些推辞的,让士卒催要,不过,派出的人数,也是减少了一半。 历来行军疑敌,就有过许多方略,比如,减灶行兵,前兵诱敌后军偃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此次刘策用的,便是最后一计。 领兵来涿郡,明着是与张燕厮杀,立了行营,再寻机去涿郡纳凉,如此,便让众人觉得与张燕交战是幌子,筹集粮草才是目的,况且,刘虞于战事一直被人诟病,便是刘和尚幼,也会将刘和等同看之。 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掩饰刘策分兵的意图。 虽说,这等法子,时间长了,会让旁人生出疑惑,便是如今被囚禁在行营中的简雍,牵招,也不像起初入营时那般焦虑,对于士卒的安排,也变的极是配合。 士卒报于刘策时,刘策猜测,恐怕这两人在行营中,看到了许多行营布置,猜测出刘策别有他意,不过,他们不言不语,刘策也不会主动说些什么。 对刘策来说,一月的时间,足够了,如果公孙瓒胆敢出兵,不用三日,胜负皆分,若是公孙瓒按兵不动,再长些时间,也是无用了,真要是到了那时候,刘策也只能带着筹集的粮草,回去燕国。 世上本来便没有十拿十稳地事情,刘策所能做到,也只能是这等程度了。 好在,公孙瓒如愿出兵了。 以公孙瓒的心性和境地,公孙瓒出兵也是必然举动。 然而,随后两天后,探兵回来,报给刘策最新的军情,却是让刘策怔在那处,久久不能动弹。 公孙瓒竟然选择前往涿郡! 这是刘策先前绝然没有想到的。 刘策已经看出公孙瓒的用意,接到刘和在涿郡生出事端,又有几千士卒在涿郡盘踞,公孙瓒便想要先灭了涿郡这群只会纳粮的军伍,震慑住涿郡城官,再沿着涿郡,轻取燕国。 若是涿郡被公孙瓒统领,不管去不去攻取燕国,刘和也隐然被三路包夹,等同于背水一战,根本没有了退路,刘和的声名,还有至今做的一切,大抵也成了笑柄。 刘策浑然不知道公孙瓒为何会绕了远路来涿郡,从幽州偏南,到涿郡,再到燕国,花费的时间,会多出许多,而且,公孙瓒起兵围攻刘和的消息,定然也会被传开。 看到消息,刘策之所以会怔住,不是觉得公孙瓒的举动出乎意料,他只是觉得,公孙瓒为什么会如此做? 公孙瓒怎么胆敢如此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八四 伏击 此行,跟随公孙瓒袭行的,尽皆是公孙瓒麾下精锐,所带的人,也是公孙瓒自以为可信之人。 不管其他人是什么想法,公孙续心中,是极为兴奋的。 之前虽然与父亲一同征战过,那时公孙续身旁,总有许多人围着,似乎生怕公孙续有了闪失,便是上次前往黑山与张燕结盟,与公孙续同行的也有近百人。 公孙续也想寻了机会,能得了战功,好让父亲,以及整个幽州的人,看到自己的能力! 扬名要趁早。 这个道理公孙续是知道的。 是以,身为前军,公孙续早早派出了许多骑兵,四散打探消息,好及时得了讯息,这等作为亦是没有白费,涿郡的变故,还有沿途郡县城池的举动,都被探兵大体摸了个遍,公孙瓒更是在单经,关靖面前,对公孙续做了褒奖。 眼看进入了涿郡,说不得就要有一场厮杀,自己领了一千骑兵,说不得要想法先抢了这个功劳才行。 转过身来,公孙续望着身后跟随骑兵,轻咳一声,再尔扬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等到探兵回来了,我们身为前锋,若是发现了敌情,便要将敌人击溃,给后面的兄弟清了道路,你们,都….” “少头领,来了!来了!” 与公孙续正对的一个百骑长,不等公孙续说完,便大声嚷嚷着。 被麾下人打断言语,公孙续心中自是不喜,看着此人脸上惊变,哪有什么山崩与前色不变的为将风范,有心借着时机语训一番,又见其它百骑长也在惊慌的看着身后,公孙续掉转马头,看前方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黑压压的骑兵,正在迎面冲来,虽然尘烟卷起漫天,公孙续也大抵看到,冲来的骑兵,不过几百数目。 公孙续派出的探兵不过数十人,甫一照面,公孙续已知,这不是自己派出去的探兵。 虽说不知为何此地会杀出骑兵,公孙续却是毫无畏惧,自己领的,可是父亲麾下精锐骑兵,便是与白马从义相比,也不逞多让。 对于突然杀出的骑兵,公孙续实则不惊反喜。 眼下四周开阔,没有密林横山,根本可能有伏兵,自己带着的有一千多人,对面却只有几百人,在公孙续看来,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随后再有敌人增援,自己这边就没有? 身后还有两千精骑,又有几千步卒,过不多久便会跟来。 放下了忐忑心思,公孙续时而想着,若是真的再有多些敌人来,那就更好了。 时下无念,公孙续挥动右手,口中喝道:“他们人少,我们人多,稍后杀了他们,以人头来向我领功!给我杀!” 骑兵只要不落鞍,原本也不需要什么准备,又听到公孙续呼喊,方才有些失神的百骑长与骑兵,顿时放宽了心思,更有骑兵统领,已引着麾下人,率先冲了出去。 转瞬间,两只骑兵行伍,在半途中相遇,喊杀声不绝于耳,随之而来,是血色开始弥漫。 刘策身在最前方,其后跟随的是刘冲,身为统领,但凡冲阵,刘策一直在最前方,这等习性也影响着刘冲,小黑,甚至是整个骑兵队列。 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段,是因为这处广阔,适合骑兵冲击,奔袭的时间长了,骑兵积蓄的势道才会攀至顶峰,与张郃相处的那段时日,张郃便说过,行军打仗,最要紧的是巧变,看清楚当前形势,作出做适合的变数。 刘策看到公孙续领了前军,脱了后军一段距离,这短短间隙,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若是能在后军前击溃了先锋军,可夺得先机,若是与先锋胶着,让后军赶来援助,无异于自投罗网。 原本,与高顺商议的,是等公孙瓒前来,以高顺步卒拦敌,再让刘策从左右杀出。 方才刘策在远处,望见公孙续前军,便让高顺在后跟随,自己引骑兵出阵。 当日麴义以八百人破了公孙瓒八千人,世人皆知,刘策知晓公孙瓒变了行军路线,前往涿郡,俨然是想先击溃了自己这部,若是能当面见到公孙瓒,刘策最想问的,是谁给公孙瓒鼓的勇气,让他有胆气如此做! 眼看着距离公孙续的骑兵,不过五十丈,刘策从身后抽出短矛,身旁刘冲见到,声量在马蹄声中也分外清晰。 “投矛,准备!扔!” “呼!呼!” “嗖!嗖!” 数百支短矛当空掠过,恍若遮掩了日头,在公孙续麾下骑兵惊呼中,落在奔驰的行伍中,便是没有刻意准头,也立时有成片的骑兵从马上摔落。 这等技艺,是刘策听了月华说过的请骑兵,又想起当日夏侯渊也是以短矛投掷,随手可用,也不会浪费时间,才把骑兵贴身弓弩改做了短矛,如今看来,果然更有威慑效果。 短矛乱击,后方骑兵要躲开坠地的人马,又有身在其中的骑兵,要躲避飞来短矛,片刻间,便是将公孙续的阵型打乱。 骑兵急速,若是经过了缓冲,抛弃了坠地伙伴,不多久,便能恢复先前冲正势。 投掷短矛的目的,就是为了乱敌阵型,随后刘策更提了马速,怎会给公孙续留下什么调整时机。 眼看便要相触,公孙续一面的骑兵,陡然间,觉得身旁有些冷意,且这些冷意,在片刻间恍若实质,使得整个身体都为之一震,便是连同坐下的战马,也慌乱的想要朝着左右分开,正在惊慌失措时候,冷冽及体的杀机,已经贴近脸面。 “噗!” “嚓!” 刘策手中的阔刀抬起,将左边一个士卒,划着脖颈,刀势未减,又斩在其身后另一士卒胸口,眼看刀锋没入,那士卒俨然挂在刀锋上,口中朝着上方吐出红色血迹,俨然是活不成了。 骑兵冲击,拼的不是武艺招式,亦不是身体灵巧,若无气象护身,力量大的,可谓是占尽了优势,刘策刚清掉左侧敌人,余光看着右边,已经被刘冲砍的人仰马翻,尚且不能自古其暇,那还有心思偷袭眼前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八五 少主 自从得了老猎人阔刀,刘策便将之当作随身兵刃,原本刘策身量高大,这等重钝阔刀,使起来,正合手下。 眼见阔刀翻飞,以横排之势荡敌,以竖劈斩杀,遇到的公孙续骑兵,力量不如刘策,根本无法阻拦,不是被击落马下,便是当场身死,刘策所过之处,赫然无人能挡其缨。 而跟随刘策身后的骑兵,不用顾着前方最难阻的压力,只需捉住时机,将身侧敌骑顺势砍倒就好,便是行进许久,始终保持着完整阵型,这等以正对乱局势,就好比顺流而下的行舟,与只身泅水的游人,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如痛湍流交织在一起的两支兵马,甫一相触,便传来士卒惨叫声,以及无主战马嘶鸣,距离近了些,公孙续看到,刘策身后,再无多的骑兵,也就是说,眼前的敌人不过两三百数量,虽说远一些处隐约有步卒赶来,可是敌骑与步卒之间,落下了很大空档,这等做派,哪里是冲阵,分明是以卵击石。 倘若先击溃了骑兵,那以积攒势气,冲击步卒,岂不是唾手可得的第二桩功劳。 这等喜念,让公孙续胸中起了战意,再挥手喊道:“兄弟们,随我杀,得了这一阵,我给你们请功!” 眼看主将不顾自身安危,也冲入腹地,这等局面,也让临战的骑兵心中几多振奋,离着公孙续最近的骑兵,更提升了马速,口中呼喊着掠在前方。 这边话音落下不久,公孙续奔出几步,陡然间发现,前方己方的士卒,似乎被分成了两半,其中衣甲鲜明的敌人骑兵居中杀出,俨然是将前军分割开来。 这分明是被骑兵凿穿的模样! 便是在这瞬间,上前阻拦的士卒,受到了刘策骑兵冲势,传来马踏惨叫,经公孙瓒号召的另一半骑兵,已经融入了战团,就是想要脱开,也不能为之。 “呼!呼!” 如同石头冲击流水,石头巍然不动,流水被分成两段。 公孙续素来知晓骑兵战局,眼看着自己的一千骑兵,片刻间被敌骑撕开,虽然死伤不过三成,要是真的任由己方被凿穿,剩下的无非就是分隔围杀罢了! 这怎么可能? 对方分明只有几百骑,自己看到敌人时,便立时应对,以骑兵对骑兵,同样冲击积势,怎可在片刻间,前方五百骑兵,竟然会被从中破出。 公孙续心中困惑,也知此时若不将被刘策骑兵冲开的缺口堵上,任由刘策一队骑兵穿过,自己这一千人,可就算是一败涂地了,后面还有快要跟来的对方步卒,若是被纠缠住,恐怕能逃出的,所剩无几! 看着败势初成,公孙续虽说有些胆怯,但是想着身后,父亲恐怕已经看到这边的变故,只要等到父亲来,就算是损失大些,也定然能胜了这场! 况且,自己领着一千人与两三百人对阵,若是输了,今后,哪还有脸再提什么领军! 想到了此节,公孙续义无反顾的提枪冲上前去,也因此,公孙续失去了唯一可以逃命的机会。 经历了与赵云同战,对于骑兵的军阵气象,刘策再有了领悟,用于麾下精练骑兵,虽不如赵云与羌人配合无间,终究踏入了成阵成象的领域。 从最开始的方形阵,到刘策居先的锥形阵,整个军伍分散了许多,依旧记住刘策说的,不恋战,不拖尾,只看着前方伙伴动向,不管所遇敌人几何,依旧驱使马儿跟上。 乱军中,刘策听到了公孙续呼唤声,知晓此人应是骑兵领军,只是要应对身前敌人,不能分神,再提刀砍去三名敌卒,露出视线间隙,正看到公孙续左右呼喊骑兵,要拦住缺口,刘策也不回头,口中如是喊道:“兄长暂且领军冲阵,我去去就来。” 刘冲正以大斧掩杀的尽兴,听闻刘策号令,笑道:“兄弟且去,此处有我!” 得了刘冲允诺,刘策驱着马儿,向着公孙续方向,连连趋闪,没有了周遭伙伴呼应,便需应对四向的敌人骑兵,行进的速度慢了许多,刘策在片刻间,被骑兵围成一阵。 此处已无己方骑兵,刘策无需再顾及旁人,将气象威势提至顶峰,身旁环围的士卒不明所以,心神激荡下,便被刘策排在两旁,至于那些坠落马下的,也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原本还在指挥着骑兵压上的公孙续,看到刘策只身一骑,朝着自己冲过来,而己方士卒,竟然不能靠近,这等时候,公孙续再也顾不上什么功劳面子,仓促的喊道:“拦阻他,拦阻他!” 嘴里这般喊着,公孙续却是掉转了马头,向着后方奔去,只是听着耳旁士卒痛呼声越来越近,公孙续的面皮,变的越来越白。 公孙续低下身躯,抱着马颈,双腿拼命的拍打着马儿,试图跑的快些,陡然间异风响起,身躯没有受伤,而坐下的马儿,却是前蹄跪倒,眼看滚到在地,公孙续心中直叫,我命休矣。 “贼子休要猖狂,敢伤我家少将军,吃我一枪!” 只听的当的一声,似乎身后追兵被人拦住了,公孙续从马上跌落,手肘腰间火辣辣的疼,浑身的骨头如被拆了散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哪还敢回头看。 公孙续索性伏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向前趴着,一阵急促脚步跑来,却是一人到了公孙续身旁,蹲在地上,望着公孙续,惊呼道:“贼人已经退去,少将军可曾伤了身子?” 公孙续抬起眼角,入目处一张黑脸,公孙续记起来,这是跟随孙轻的那个随行,好像唤做什么李统,不过,都是自家人,公孙续总算是安了心思。 公孙续一把抓住小黑手臂,连声道:“敌人可是退了!快,快救我回去,我要去见父亲!” 小黑看到公孙续还能说话,知晓公孙续应无性命之忧,矮着身子,与公孙续一同伏在地上,以手止住公孙续,道:“少将军,切莫慌张,敌人将我方前锋击溃,这时若失后退,岂不是成了明晃晃标靶,依我看,少将军与我先在这处藏身,佯做伤死,等到公孙将军来了,再起身回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八六 破绽 得了喘息之机,公孙续掉过头来,回身看过战局。 原本被后续蜂拥骑兵堵上的缺口,被刘策生生冲开,好在被李统挡住,又陷入了重围。 更远一些,被冲散的骑兵,相向而过,离着后方步卒距离近了许多,便有百骑长,想要依仗骑兵速度优势,先将步卒冲散,只是,勉强整齐阵型的骑兵,与高顺步卒相触,只要撞上去,俨然悄无声息的倒下,这等情形,实则太过于诡异。 便是这短暂时刻,刘冲顺着刘策突围的方向,带着骑兵,再将公孙续麾下骑兵左右凿穿,后面有高顺相辅,对于冲阵的骑兵来说,无非就是分而围杀罢了。 在公孙续看来,自己引领的一千骑兵先锋,以骑兵对骑兵,在数量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却落得一败涂地,这也超出了公孙续的理解范畴。 而对刘策来说,骑兵冲锋,只要不被围困,四面受敌,保持着前行状态,己方所面对的永远是接触到的那一部分,也即是说,哪怕再多十倍百倍,能短兵交锋的,不过是冲在最前方的那一部分,后方随同的骑兵,根本不能参入战团。 狭路相逢,勇者胜! 眼看着小败变为溃败,公孙续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又看到有骑兵朝着这边奔来,公孙续本能的想要挣扎逃窜,奈何腿脚疼痛,如何也不能动弹半分,吃痛下更是喘息不止。 小黑当按住公孙续臂膀,低呼道:“少主,快趴下!说不得就躲过去了。” 好似溺水人抓到了浮萍,公孙续再无它想,拼了命的将头埋在地上,心中祈祷,千万不要被人发觉,千万不要被捉了去。 正在忐忑之间,朝上的后脑勺一阵剧痛,公孙续顿时失去了意识。 小黑站起身来,扬起了刀柄,看着刀背处有些血迹,喃喃道:“要是这点力气都受不了,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这边站立起来,便引起了前方骑兵的注意,击溃了公孙续骑兵,刘策麾下骑兵,松散了阵型,开始分而击杀游骑,看到小黑模样,早有两骑兵朝这边掠过,想来是要借助马势将小黑格杀。 “特娘的!良子!你特娘的要造反啊!” 小黑听到风声有异,不及转身,仰面空向后翻,让过了骑兵,定睛看去,顿时破口大骂。 这骑兵一击不中,正要再追击,陡然间听到小黑呼喊,怔怔的看着小黑,分辨了小黑身型,这才讪讪的挺住马脚,惊异道:“黑头领!你怎么在这里?” 差点被骑兵偷袭得手,小黑心中原本窝着气,不过知晓战场上,时间紧迫,容不得絮叨,口中哼了一声,忿忿道:“你特娘的还能认出我啊,今天的账以后我再跟你算,我跟你说,这小子,就是在地上的这小子,是公孙瓒的儿子,你快点给我捉回去,赶紧送去给策哥!” “哦!啊?” 唤做良子的骑兵方才醒悟过来,看着公孙续的眼神,就变为盯着财物珍宝的喜色,急促道:“公孙瓒的儿子啊,那可值钱了!黑头领,唉!你怎么走了啊,这是你抓到的人啊!” 良子好不容易将视线从公孙续身上抬开,再想问询小黑心意时,却是失去了小黑身影,不过,对于小黑说的,良子绝无半分怀疑,跳下马来,将公孙续拎起来,放在马上,朝着己方大队追去。 方才,小黑看到刘策斩了公孙续坐骑腿脚,生怕刘策将公孙续顺手杀了,才急忙呼喊出声,再拦住刘策。 刘策甫一听到声音,就知是小黑,也就收了手,小黑佯做虚晃几式,退了回去,再跟刘冲回合,趁着这段间隙,围杀公孙续溃散骑兵。 高顺带着陷阵营士卒,一路行进,没有停留半分,方阵之中,但有遇到公孙续骑兵,盾起刀落,便斩了游骑,追到刘策身前时,只比刘策破了骑兵慢了一线。 看着前方,又有一队骑兵,加速赶过来,高顺朗声道:“刘策,你先退后,由我迎敌!” 刘策停了手脚,看到那队骑兵,沿途奔袭过来,时而受到溃散骑兵的阻碍,许多旁侧的骑兵,只能错过身躯避让,又有百骑长呼喊,要收拢这些溃散骑兵再战。 对于逃窜的骑兵来说,刘策一方是敌人,而迎面的这些骑兵,便是自家兄弟,他们被刘策击溃,只会觉得战场之上,互有胜负,再则领军的是公孙瓒的亲儿子,若是追责,也是公孙续一人主责,因而,反向回退的骑兵,见了自家援军,丝毫没有主动避让的意思,更有甚者,遇到熟悉的伙伴,打了个招呼,又加入其中战团,示意自己不是怂货,便是没有停歇,也要立时再战一阵。 这是公孙瓒分出的中军,由大将单经统领。 自从看到公孙续发起冲锋,单经就开始集齐了军伍,只待列了军阵,便开始冲击,不曾想,公孙续的一千骑兵,竟然没有撑过一个照面,听到逃回的骑兵说,偷袭的不过三四百人。 单经虽然有许多诧异,不过形势急迫,来不及分辨许多,公孙瓒护子心迫,让单经速速援军,单经只以为公孙续受了伏击,乱了阵型,才导致了溃败。 对于公孙续的身份,单经心中多有不屑,至于才能什么的,也就任由公孙续口中自说,在单经看来,公孙续哪里会领什么军,会打什么仗,自己嘴上吹嘘吹嘘也就罢了,还真以为行军打仗是小孩的过家家儿戏? 哼! 正好趁着时机,让你公孙瓒看看,谁才是可担负大任的将才! 念及如此,单经边行边呼喊道:“退回的兄弟,与我再回杀一阵,好让他们看看我等气势!” 受了单经号令,有近半的骑兵,调转了马头,跟在单经身旁,而另一半,尚有些犹豫,似乎还没有拿定主意,在原地缓了马速。 刘策看到单经距离自己,还有百丈距离,又见到受单经援助,想要脱离战局的公孙续骑兵,争相朝着后方涌去,在与单经相隔的这段路程处,刘策看到了其中的破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八七 洪流 骑兵之强势,在于奔袭冲击。 眼看单经行进的路上,迎面时而有溃兵反相,因为同伴缘故,单经只做收敛,一则增强军力,二则挽回新败气势。 只是,如此一来,单经原本规整的军阵,便混乱许多。 若是给了单经缓息之机,便是行进间,这些平日一同训练的骑兵,也能逐渐归队,完善阵型。 两军争战,最重气势。 气势积蓄,在于阵型。 历来的兵法大家,创了方形阵容,圆形阵容,锥形阵,雁形阵,等许多阵型。 方才,刘策就是以锥形阵,以自己为先锋,冲破了公孙续阵势,进而势如破竹,击溃了公孙续,而高顺一路行进,也是依着方形阵,让游骑不得突入。 眼看到单经乱了阵型,刘策心中立时有了决议,偏过头向高顺道:“前方敌人,军阵偏乱,我以骑兵再破它一阵,高将军,且随我压阵。” 高顺熟知兵法,经刘策一提点,便是醒悟过来,这并不是高顺没有想到,而是高顺统领陷阵营步卒,凡事皆以步卒立场斟酌,刘策统领骑兵,机动力极强,骑兵能做到的,高顺陷阵营步卒却做不到。 “好!” 高顺点头应道:“刘策你自去,有我跟随,不虞担心身后事。” 得了高顺应承,刘策当先走出,高声呼喊分散些的骑兵,道:“列队,随我再杀一回阵!” 这三百骑兵,往日受刘冲严训,相互间多有熟悉,便是转换阵型,也不过片刻间,这方听了刘策号令,没有在原地集行,发力驱使马儿,朝着刘策奔走时,已经隐然聚成了先前冲击锥形阵! 刚才,刘策只身冲出,原本要诛杀敌军主将,奈何被小黑叫破公孙续身份,刘策停了手,气象之威,虽然锋利,却极其消耗精力体力,这边刘策没有歇息,心神本有些疲惫,不过看到单经军阵破绽,又强自绷紧心神,与身后骑兵相得益彰,演化成军阵气象,只是这等威势,势如风不积也不厚,骑兵数目本就少些,又经过一场厮杀,难免打了折扣。 张郃说起过的行军巧变,与刘策体悟的兵略有相通之处,所囊括的大抵是抓住转瞬即逝的时机,做出最适合的变通。 既然看到了单经的破绽,哪怕刘策与随行骑兵,不在最佳状态,也要直面相对。 这就是战场中的先机! 相向处。 开始时,单经看到前方刘策,高顺引领麾下,分块围杀己方骑兵,力求清出一片安全空地,以做到不会腹背受敌,待到奔走了一半距离,赫然发现,方才还散乱的敌方骑兵,不待重整旗鼓,竟然再向自己冲来。 看到这等分散游骑,要与自己正面厮杀,单经心中极为欣喜,还没有私下感慨敌方主将愚钝,入眼处的分散骑兵,竟然又有了变化,在行进中,有些骑兵赶着速度,有些骑兵缓了速度,便是在奔驰中,这些骑兵竟然转变了阵型! 这是锥形阵。 最适合骑兵凿穿。 可是! 他们怎么能做到如此无间的配合。 就算是公孙瓒麾下最精锐的白马从义,怕是也比不上眼前骑兵的军容整齐。 单经心中疑惑许多,刘和麾下,收敛的尽是其父旧部,被人诟病兵略的刘虞,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支精锐骑兵了! 单经不愧是经了许多杀阵的头领,看到前方突变,已经知晓,自己落在了下风,且两支骑兵距离如此近,再做调整根本来不及了,想来,这也是对面敌骑一开始就打定的心思。 “再有拦路者!杀!” “再有靠近者!杀!” 单经口中喝道,手起刀落,将从身旁掠过的一个溃败骑兵,砍倒在地,单经的亲兵,只听从单经号令,也依着单经做派,砍倒了前方数人。 这等突兀变故,让那些还想融入单经军伍中的败骑,顿时慌乱许多,又有败骑呼喊,对于将他们击败的刘策,他们不敢说些什么,但是对着自家人,受到这样对待,若是不骂骂咧咧几句,以后哪还有什么脸面在军伍中混下去。 一时间,勒住缰绳驱使马儿闪到一旁的败退骑兵,驻守不动,指着单经便是破口大骂。 刘策看到单经举动时,已经明白单经意图,若是遇到其它领将,稍有些犹豫的,说不得真的会让单经得了时机,整顿行伍,只是刘策一开始,就是打定了趁乱突袭的目的,怎会给单经多些时间,口中再喝令,道:“全速前行,随我冲阵!” 片刻间,奔袭的骑兵速度再提三成,驱逐着还在慌乱躲避的溃骑,一同涌向单经! 对于单经来说,此时最佳的选择,掉转骑兵方向,向左向右,让开刘策进势,或者将骑兵分隔,以前军拦敌,后军退后,重整了阵型,与后方公孙瓒统领骑兵汇合,甚至于以步卒摆设拒马,以弓箭弩箭乱击,让刘策骑兵不能回转,如此,可让刘策无功而退,若是刘策执意突袭,便会受到数倍军力的围困。 单经想做的,是驱散溃骑,好给自己让出道路,面对眼前不抵自己三成的兵力,单经根本就没有想过后退! “呼!” “嗖!” 一阵短矛迎空而下,最前方的一片密集骑兵受伤跌落马下,随后的骑兵不能止步,又惯性摔到一片,后军才稳住了阵脚。 就像是两股湍急的洪流,刘策与单各自引领的骑兵,终于撞在了一处。 在单经暴起杀人时,刘策便是看到了单经,行进中,刘策调整了方向,首当其冲的,盯着了单经,待到靠近时,阔刀略起,直向单经颜面。 在公孙瓒麾下,单经武艺可算翘楚,要不然,也不会被公孙瓒委以交州刺史,界桥一战,单经受命阻拦颜良,虽然没有挽回公孙瓒败势,在颜良手下,也是全身而退,后来严纲死去,单经受到公孙瓒重用。 与公孙续领兵,叫嚷着让士卒冲阵,自己在后面呐喊不同,从一开始,单经便与刘策一样,处在领军的最前方,这等行为,比什么言语,更能激励麾下,与主将一同袭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八八 断流 “锵啷!” 单经挥出刀锋,与刘策阔刀碰上,瞬间交接发出金鸣,响彻周边。 一股浑厚力道,压的单经几欲后仰。 单经脸色涨的发红,腰马挺住,生生止住退势,耳边又听到“哧哧”摩挲声,定睛一看,却是刘策得了先手,再变了招式,顺着自己刀锋而下,眼看就要贴到面前。 “呼!喝!” 单经口中吐出沉闷气息,另一只手抵住刀柄,偏过头去,推着刘策阔刀让过空处,身旁亲兵看到主将遇到险境,几柄刀枪,朝着刘策袭来,迫使刘策回过身去,让单经有了缓息时机。 正要扭转手臂,恢复臂膀酸涩,单经听得耳边一声大喝,似乎就在眼前,来不及辨识方位,只凭着感觉,伸出刀锋迎上,仓促出手,不能全力,与来敌碰撞时,陡然间眼前一黑,视线中的画面竟然开始了重影,胸中气息不能呼出,也不能呼入,浑身软绵绵的,毫无着力之处,再觉得心神一轻,单经失去了意识,弥留之际,看到一个粗壮汉子,手持着偌大巨斧,裹挟着风声,刮的皮肉生疼。 刘冲在刘策身后,看到单经被刘策强行一击脱力,蛮横的左右将士卒砍翻,生生清出空地,趁着单经回力时,双手斧头当头掠去。 论起力气,刘冲本就在刘策之上,且刘冲因浑身蛮力无穷无尽,才得了“蛮子”名号,刘策力道单经尚且不能接住,刘冲全力之下,单经如何能挡得! “哈哈!你们头领被我杀了!” 顺势割了单经首级,刘冲一手提起,在身旁绕了一圈。 这是小黑教给他的,让他杀了敌人头目,便游示敌方,说什么能降了敌军士气,刘冲虽然不明白其中门道,不过拎着单经脑袋,看着身旁骑兵,竟然有些胆怯的不敢围上来,这等感觉,倒是极为受用。 距离单经近的,皆是单经亲兵,亲眼看到单经被刘冲斩了首级,这些骑兵顿时犹如杀红了眼,停顿了片刻,不要命的冲上来,要围杀刘冲,只是刘策早就靠近刘冲许多,在刘冲身前,为刘冲当下一面,手下阔刀翻飞,纯以力量强势压制,探过手来,片刻间又砍倒了数十骑兵。 骑兵倒下,无主战马受惊窜出,面对身前心思不一的骑兵,刘策口中喊道:“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这番言语,以气息传出,怕是整个场中,都听的清晰。 刘冲通晓刘策心意,将单经的首级抬的更高些,做势笑道:“哈哈,谁敢不服,快来与我一战!” 受了刘策刘冲呼喊,靠前些的骑兵,都向这边看来,入目处见到单经首级,顿时有了恐慌心思。 单经的武艺,许多人都是见过的,不然也不会有溃败的骑兵,打起勇气跟随单经再冲阵,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单经就被砍了脑袋,又想起方才公孙续也是片刻被冲溃,前后的骑兵,手上脚下都缓了许多,在这片刻,各有心思。 想要围杀刘冲,为单经报仇的亲兵,被刘策义沉重刀势杀了几十人,便是哪些想要靠近的,也被逼在三丈开外。 刘策瞬间扫过身前骑兵形色,看到自己清出的三丈距离,竟然无人再蜂涌上前,心中顿时安定许多,双腿夹着马儿,复扬起了阔刀,合身朝着前方骑兵撞去。 身后,刘冲看到刘策冲势,将单经头颅挂在马儿脖颈,高声喊道:“兄弟们,跟我一起,杀过去,哈哈!” 受了号令的骑兵,收敛了阵势,向着刘策刘冲靠拢,如同尖刀,居中插向敌骑腹地。 主将身死,对于这一千骑兵来说,无异于当头棒喝,尤其是经历了刚才公孙续连败的场景,首先逃窜的,便是第一阵败退,又跟随单经冲阵的骑兵。 溃败的心思,往往如同干材,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够引发绵绵烈火。 他们都跑了,我要是不跑,我就会被留在这里。 多数人心中,都生出这个念头。 便是哪些头脑清醒,知晓身后尚有公孙瓒大军的骑兵,想要挡住刘策片刻,无奈自己的伙伴,都觉得他们拦住了自己逃跑的路,顺手就要将与自己反向的骑兵砍倒。 有人想打,有人想跑,最终的结果,也就变的更为混乱。 对于刘策来说,捉住了单经的破绽,再将这个破绽的优势放大,可谓是不费太多力气,就是将单经的一千骑击溃,胜局甚至比击败公孙续更为简单。 面对失了斗志的敌骑,剩下的无非是顺势掩杀。 让刘策更为惊喜的是,公孙瓒引着后队骑兵,只比单经慢了一线,原本首尾呼应的阵势,被单经溃兵反身冲踏,也让骑兵阵势变的混乱不堪。 刘策带着骑兵追击过来时候,公孙瓒统领的骑兵,也乱做一团。 公孙瓒心思沉稳,看到刘策追兵,不过几百人,高声喝道:“骑兵向两边分散,莫要挡我身前,若有不听号令者,杀!” 这些骑兵素来知晓公孙瓒手段,以往时候,遇到溃兵,公孙瓒都是当场格杀,这次以军令通禀,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公孙瓒也不进击,也让骑兵向后退去,待到刘策距离数十丈时,才呼喊一声。 从公孙瓒的身后,涌出成百上千的步卒,挡在骑兵身前,这些步卒,手中不是推着辕车,便是抬着拒马,片刻间,在身前摆出许多障碍。 便是没有见过公孙瓒,刘策也能猜到,掩身在步卒身后,巍然不动的发号施令的,是公孙瓒其人,看到步卒摆了路障,刘策心中叹息,公孙瓒反应极快,断下了突袭的优势,看后方步卒,已经聚在一起,摘下了弓箭,再向前走,怕是会损伤许多。 “左转!” “右转!” 刘策分出一半人,向左边掉转,刘冲也带着另一半人,向右边折转。 方才还在冲势的骑兵,化为两部分,在正前方留出了空档。 片刻后,空处更前一些,“嗖嗖”的响声过后,遍布了一地箭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八九 獠牙 高顺引着陷阵营士卒,跟在刘策身后,如先前一般,将拦在身前的骑兵尽数斩杀,所过处,游骑纷纷坠马,高顺行军速度,竟未减半分。 公孙瓒当机立断,让骑兵隐在步卒身后,如此一来,既阻了刘策骑兵尾随,又可得了时机,暂且稳住阵型,让败退的骑兵不致受到追击。 抬眼看到刘策退去,公孙瓒私下觉得,前方这队骑兵统领,倒也算是知趣,虽说连番两次,千人骑兵被敌人凿穿,其实死伤的人数,尚且不足三成,剩下的士气骤降,无心恋战,只顾逃命,才给了敌骑掩杀时机。 有了公孙瓒稳住局面,稍作整顿,又可重整两千余骑,再加上步卒,公孙瓒浑然没有什么惊慌,心中觉得,胜负之说,这才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视野之外,高顺已经走入了方才刘策退却地方,眼看步入了一箭之地,依旧没有停下趋势,若是此时领着骑兵冲击,以骑兵对步卒,定然是大面优势。 然而,公孙瓒经历数场战事,尤其是与麴义交锋,麴义将弓弩隐藏在先登营羌人行伍中,让骑兵不能看到,到了身前,才陡然以弓弩连番直射,终而导致严纲身死,白马从义全军尽墨。 有了那次教训,公孙瓒再看到步卒不畏惧骑兵,正面迎击时,不免心中有些疑惑。 “连射!” 公孙瓒呼喊道。 “嗖!嗖!” 又一阵箭雨当空落在,朝着高顺陷阵营覆盖。 只听的“砰砰锵锵”响声,却是陷阵营士卒举起了手中橹盾,将箭矢挡在阵外,而陷阵营步卒,依旧没有停顿半分。 这就是要正面掩杀的意思了。 若是以往,依公孙瓒火爆脾气,早就调用左右边骑,以包夹之势,将眼前步卒冲散,再依仗骑兵速度,分隔步卒,逐次围杀,如今,由于公孙续与单经失利,公孙瓒能动用的,也只有自己亲领的后军了,至于收拢的溃败骑兵,锋锐已失,追击尚可,迎敌,却是不能作使。 “将军!这恐怕是刘和倾了全军之力,让我领着步卒,杀过他们一场,属下恳请将军为我压阵。” 关靖本属长史,跟随公孙瓒时,做的尽是谋略事,只是关靖心思灵巧,从来不忤逆公孙瓒心意,甚得公孙瓒喜欢,才一直被公孙瓒带在身边。 公孙瓒能看到的,关靖也看的分明,素知公孙瓒心性,如今有了犹豫,关靖已猜到公孙瓒心思,不管突如其来的敌军是什么身份,关靖先将他们扣上刘和精锐名号,听起来顺耳许多,又让公孙瓒压阵,也是想着能让公孙瓒趁乱,找到敌军破绽,公孙瓒若是胜了,也不会忘了自己的功劳。 人情世故,大抵如此罢了。 听关靖说的稳妥,又极为受用,公孙瓒当即应允,道:“关长史只与敌步卒缠在一起,有本将在你身后,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 “是!” 关靖拱手应着,再转过身,四下呼喊道:“左军,右军,带队掩杀,待到胜了,持敌人头来我这里领功!” “得令!” 伏在拒马后面的步卒统领,当即呼唤百夫长,让他们各自领队,以左右分出,直向陷阵营扑去。 骑兵速度若是提了起来,再转向就有许多困难,尤其是成群骑兵,若是没有时常训练,只要冲势起,便唯有直向。 步卒交锋,大抵是短兵相接,混作一团,人数多了,可以二围一,更甚至三围一,数量的优势被无限放大,公孙瓒向来不喜欢步卒,口中说着让关靖出战,眼神实则根本没有关注。 自从刘策退去,公孙瓒就一直盯着,虽然不知道为何区区几百人,能将前军,中军接连破开,在与外族交锋时,一直都是公孙瓒以劣势兵力,追着外族骑兵猛打,以少胜多,在公孙瓒看来,也不足为奇。 对于刘策与高顺德来历,公孙瓒在一开始就有所怀疑,改道去涿郡,是公孙瓒在半道才定下的,所求的就是出其不意,如今在这里遇到精锐骑兵,又有一千步卒,想来应该不是偶然,至于他们的目的,公孙瓒却也不敢断定。 不管是为了我公孙瓒,还是有其他原因,既然遇到了,那就战吧! 我公孙瓒在幽州叱咤多年,何曾怕过旁人! “听令!” “整备!” “再有临阵脱逃者!杀!” 公孙瓒亲自领军,分出七百骑兵,从步卒构建的防区绕过,缓慢提起马速。 偏过已经接触到高顺士卒的关靖,公孙瓒看到,刘策方才脱离战场的骑兵,远远坠在高顺陷阵营身后,似乎要以步卒为锋,骑兵为辅。 公孙瓒心中顿时有所不屑,只以为刘策看到自己领军骑兵规整,正面难以抵抗,所以才退避三舍,想要再寻时机如先前般冲阵! 那么,既然如此,我就先破了你这一阵步卒,再看你如何应对。 有了关靖步卒贴靠上去,公孙瓒早看到,高顺陷阵营军,其中没有隐藏什么手段,便是有些弩箭,已经被己方步卒贴近,又如何能施展开来? 两军距离本就不远,公孙瓒又有骑兵极速,便是片刻间,已绕到了高顺陷阵营左侧,随行的七百骑兵,与公孙瓒心意相通,两番折转,已经调整了正面冲势。 偏过头,公孙瓒看到刘策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嘴角冷笑一声,手中长枪一指,高声喝道:“随我冲!杀!” 公孙瓒不知道高顺为何看到了自己领着骑兵来,除了依旧保持着阵型,便是没有做出任何防范,心中暗自思量,若是你觉得只要抱紧了阵容,就可以阻拦骑兵冲阵,那就是有些过于自不量力了,或许步卒能以长枪长戟阻拦冲在最前方的骑兵,但是,步卒人力怎能及的上马势,只要被骑兵靠近,就像是一丈高的土墙,根本不可能挡住十丈高的湍流。 眼看距离高顺侧翼不过二十丈距离,公孙瓒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这战局,胜了! “哗!呼!” 便在这时,高顺的陷阵营突兀的变了,先前与关靖步卒迎战的三分之一前队,笔直的向前推进,而剩下的三分之二步卒,瞬间掉转了方向,直面着公孙瓒骑兵,最靠前的一排士卒,当先举起了橹盾。 他们竟然想要正面与骑兵冲击。 这是疯了吗? 公孙瓒双眼睁的极大,同时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 远处的刘策,看到高顺如此应对,知道高顺统领的陷阵营,露出来隐藏的獠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九零 溃败 刘策之所以带着骑兵后退,不是惧怕公孙瓒领军反攻,若是公孙瓒追击上来,那才是合了刘策心意。 刘策是在给高顺让出空地。 他也不敢引领骑兵,与高顺陷阵营靠的太近。 高顺陷阵营有军阵之威,除却陷阵营其中的步卒,任何靠近陷阵营的人马,都会受了影响,不分什么敌我友军。 战前,高顺便说过,陷阵营军可以抵挡五倍数量的骑兵,若是同等数量骑兵步卒,陷阵营步卒迎上,可以完胜! 对于高顺,刘策有十足信任。 此战既然遇到公孙瓒,战局也就变的至关重要,若是赢了,可谓是一战定乾坤,而若是输了,对公孙瓒来说,同样是一战定局。 自古两军厮杀,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看着刘策领着三百人,接连破了两千骑兵,是难得的胜绩。 稳过心神,清点人数,伤者死者,近乎三成,尤其是随着刘策的侧翼骑兵,已经是换过第三轮的人次了! 刘策知晓高顺训练陷阵营,极为不易,同样,刘冲倾尽燕国所有物资,整合出的这三百精锐骑兵,也极为辛苦,仅仅两个冲锋,便损了三成骑兵,不管是刘策还是刘冲,都有些心疼。 在远处,刘策看到高顺与关靖缠杀时,只让一侧应对,后面陷阵营士卒纹丝不动,待到公孙瓒想要以骑兵攻击侧翼,高顺才将陷阵营分出两部分。 其中五百人,不在保存实力,与关靖步卒短兵相接,而另外一千人,受了高顺统领,与公孙瓒七百骑兵硬撼! 至此,刘策知晓,当初高顺给自己说的陷阵营满员一千人,不是高顺的妄言,一千数目,是高顺的能力极限,也是陷阵营发挥最大战力的极限。 眼下,与公孙瓒骑兵遭遇,高顺自然全力以赴,不求士卒数量,而是量力而行。 “轰!” 沉闷的响声居中响起,似乎天地间也剧烈的晃动,纠缠在一起的步卒,觉得似乎胸口被巨锤砸中,气息难以运转,整个人端是难受,手中的刀剑难免缓了一线,余光看到对自己迎战的陷阵营士卒,好似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泛着寒气的军刀毫不吝啬的朝着门面砍过来。 立时,成排的公孙瓒步卒,身中刀枪,掩面倒下。 经过迎面生硬碰撞,在骑兵预想中,被冲开的军阵依旧完整,除了最前方的士卒,挺着橹盾不再行进,高顺统领的陷阵营,浑然没有退后半分。 而与橹盾碰撞的骑兵,连同坐骑,被生生止住,正要俯冲挑斩,破开橹盾防御,却陡然发现,前方的陷阵营士卒,竟偏开了橹盾,右手军刀掩杀过来,与之同来的,还有莫名凝重冷意,似乎面前的,不是步卒,而是裹挟着狂暴肆虐的洪荒猛兽。 骑兵尚未反应过来,身下的战马感知到凶戾,嘶鸣一声,就要掉转马头,向后逃窜。 正要冲势的骑兵,身形不稳,唯有握住缰绳,试图制止坐骑骚动。 这慌乱时机,高顺已经带着陷阵营士卒,与骑兵纠缠在一起。 没有了俯冲优势,骑兵身在马上,下盘不能灵动,与步卒相比,剩下的唯有劣势。 公孙瓒没有想到,以骑兵对步卒,竟然会落到这等局面,尤其是感知到心悸恐慌,当日被麴义追击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 至此,公孙瓒始知,眼下与自己交锋的步卒,绝不会比麴义的八百刀斧手差些! 不! 岂止是不差! 这一军步卒,怕是要比麴义的先登营羌人,更有威势! 公孙瓒终于知道为什么高顺领着步卒,遇到骑兵还敢不退,这分明是对营军有极大信心,觉得能正面与骑兵对抗,不落下风,才会如此做。 这等局面,与白马从义境地何其相似。 公孙瓒原本平静的心思,终于开始慌乱,尤其是感知到那莫名胆寒的气势,看着前方骑兵齐刷刷的倒下,时而有骑兵惨叫声,而高顺陷阵营竟然鸦雀无声,这等怪异的反差,直教人沉闷的想要吐血。 只这短暂时间,高顺的步卒已经开始与三分之一的骑兵交织在一起,虽然也有步卒被骑兵在高处刺死,但是只用肉眼,就能看到,骑兵损伤的速度,远远多于步卒。 耳边又传来一阵马蹄震动。 公孙瓒转过头来,看到方才远离的刘策,带着骑兵,又掩杀过来,他们行进方向,分明是自己这处,若是被这骑兵拦住,恐怕逃跑都是奢望。 “你!快带着人马,拦住那队骑兵!” 公孙瓒做势指着刘策,让身旁亲兵,分着尚未蜂涌的后军,为自己挡住刘策。 这等仓促命令,不能尽善。 亲兵也不问询,便呼喊着,指着一片骑兵,当先分出,带着百多人,朝着刘策迎去。 做完了这一切,公孙瓒更不理会场上局势,掉转了马头,向着后方奔跑去。 方才,公孙瓒刻意留下了三百骑兵,就是为了收敛溃散的部下。 有了步卒施下拒马阻碍,不用什么号令,早就有许多骑兵,汇集在一起,看模样,也有五六百之多。 刘策看到高顺与公孙瓒相触,因为距离远些,其中详尽处看不分明,不过眼看着血色弥漫,再重整骑兵,提速驰援。 奔走了一半路程,受到分出的骑兵阻拦,这时候,刘策没有看到骑兵溃败,更没有想到公孙瓒会如此果决的逃离了战场,待到杀退了阻拦的骑兵,耳边已经听到了沉闷的号角。 随即,那些厮杀的步卒,骑兵,开始慌乱的向后逃窜。 刘策才知道,这是退兵号。 眼看着又是一场大胜,高顺领着陷阵营士卒衔尾追击,便是有些悍勇之人反抗,旋即被兵从淹没,而自己这边,也是前方无人能挡。 刘策心中却没有半分欢喜。 来这里,刘策是想要抓住公孙瓒的。 只要公孙瓒逃脱,用不了一年半载,就会招募出新的军伍士卒,甚至比今日统领的更多,那时候,公孙瓒已经知晓了刘策实力,再不会看轻刘策,也再不会给刘策如同今日的可乘之机! 而幽州的格局,依旧不会改变,甚至于更加危险! 眼看着方才布置障碍拒马的步卒,又堆砌了许多杂物,显然是想要阻拦刘策追击,而高顺统领的陷阵营是步卒,公孙瓒虽然落败,但是,步卒如何也追不上骑兵速度。 刘策心中激荡,攥紧了手指,犹豫着要不要越过拒马障碍,咬住公孙瓒败军,逼迫公孙瓒反身应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九一 残军 公孙瓒回到自己军阵时,心思才安稳几分,看着前方溃散的士卒,胸口莫名郁郁不解,暗中摸了摸额头,已是有了冷汗。 对于刘和的军力,公孙瓒一直以为是待宰羔羊,杀之不费吹灰之力,可眼下,这两支兵力,堪称为精锐,便是完整的白马从义,也比不上那三百骑兵整齐。 可是,这骑兵和步卒,是从哪里来的? 倘若是是刘虞旧部,当日刘虞被追杀时,怎不见这兵力来援? 虽说心中疑惑不得解,公孙瓒又有许多欣慰,奇兵贵在于奇,既然让人看到了,也就再无法有第二次效果。 口中呼喊着,让一直没有动弹的弓兵弩兵,做好迎射准备,再让其它步卒搬运杂物,连同随军的粮物,都堆放在一起,引燃出枯草,浓烟之下,一道火光可见。 退兵号下,公孙瓒麾下的骑兵,步卒,溃散着向后逃窜,看着如同潮水般的士卒数量,公孙瓒估摸出,连番三场败阵,已损失了四成兵力! 那也没什么。 自己这边损伤,对面也不会好过。 公孙瓒之所以没有退走,就是看着刘策,高顺统领的兵卒,数量太少,况且此处空旷,若再有伏兵,早就乘胜追击了,眼下公孙瓒想要以自己为诱饵,促使刘策向前追击,只要落入弓箭范围,乱击之下,便是以败兵再杀一阵,也要将刘策的这支精锐尽数诛杀! 过了好一会儿,在溃兵与刘策,高顺之间,已经拉出了一片空白地带,这就是没有打算追击的意思了。 公孙瓒有些惋惜。 这一场仗,败在轻敌。 若是知晓刘和麾下,有这样的精锐骑兵,和这样的精锐步卒,公孙瓒绝不会如今日般掉以轻心,更不会分出三队,让他们各个击破。 纵队分明,依次进攻,对上实力相若的敌手,可重重施压,若是敌人强于自己,那就是添油战术,实则是兵家大忌。 哼! 到了下次,就不会有这样的局面了。 正在凝神遐想时,公孙瓒听到身旁有一人急匆匆跑来,在身前几步出伏倒,口中喊道:“禀告将军,少将军被冲散了去,如今在左侧寻到了一处村落,那里地形曲折,又有许多掩体,少将军身负重伤,行动不便,特让我来告知将军。” 言罢,这人双手抬起,将一物递给公孙瓒。 公孙瓒定睛一看,却是一把佩剑。 这剑是公孙瓒收罗的利器,亲手送与公孙续,是以,一眼便认了出来。 此时,公孙瓒才陡然想起,方才最初败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公孙续,其后中军,后军连败,也是公孙瓒急于给公孙续援手,后来亲自领军,公孙瓒心神处于绷紧状态,倒是将此事放缓许多。 公孙瓒看着小黑单膝跪在地上,身上衣衫沾染了血迹,额头和臂膀隐然还有伤口,记得小黑与孙轻,这段时日,在随军时,一直恪守本分,经常帮着仆兵烧火做饭,又是从黑山张燕处来的。 抬头再看向前方依旧盘旋的刘策与高顺,公孙瓒突然皱起眉头,喝道:“若是续儿有意使人来报我,以随身令牌示来就好,这柄宝剑,是续儿心爱之物,续儿如何也不会以此物送我,哼!你这蠢物,究竟是何居心,还不快与我如实说来。” 小黑慌忙将额头触碰到地面,口中呼喊道:“禀告将军,少将军身旁,还有许多军士,我实不知少将军为何让我前来,也不知少将军为何让我送来宝剑,将军若是不信,可派些人去那村落,过来时,我看到有敌兵好似在搜寻少将军,还请将军速去援救。” 其实,公孙瓒说的,无非是诳诈一番,这等手段,也是甄别真假的惯例。 看到小黑没有丝毫忐忑,言语间对公孙续极是用心,公孙瓒以为前时公孙续去过黑山,或许让这些山贼折服许多,心中念着儿子安危,口中哼了一声。 “快快起来,带我去村落。” “是,将军!” 小黑慌忙起身,随意在脸上抹了一把,左右看了方向,指着一处,欣喜道:“将军,就在那里!” 言罢,小黑当先抬起脚步,就向着那边跑去,显然是要给公孙瓒带路。 不曾想,没有跑出几步,小黑听到身后,公孙瓒再喝斥着。 “回来!你这蠢货!我等骑行,你如何能跟得上!来人,让与他一匹马,传我号令,关靖领步卒断后,其余人等,随我前行!” “谢谢将军!” 小黑抱着士卒牵来的马儿脖颈,费了好大力气,才爬到马上,双腿一夹,驱使着马儿向着左侧跑去。 后方。 高顺止住陷阵营,也不去追赶游骑,与身旁刘策并立。 看着公孙瓒聚集了许多溃散骑兵,隐在步卒身后,高顺沉声道:“刘策,我在前冲阵,你伺机寻了时机,掉在他们身后,不让他们走脱。” 刘策直直的望着前方,脸色颇为凝重。 过了许久,刘策才缓缓摇了摇头,道:“不行,你看那边已经起了火色,行军之中,定然会有重弩,高将军若是冲过去,会损失许多,便是与他们相触,公孙瓒执意逃跑,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公孙瓒新败,若是回退,就有我带人追击,高将军寻了城池,先休整一番。” “这….” 高顺知晓,刘策这是打算孤军追击了,且正如刘策说的,奔袭之战,遇上骑兵,在机动力上,步卒没有什么优势。 只是,刘策统领骑兵不过两百人,公孙瓒又有了防备,以有心算无心,刘策这等做法,实在太过于凶险了。 目光再看向前方,高顺陡然间“咿”了一声,有些不解道:“你看,刘策,他们怎么没有顺着大路退回,却向左边游走?” 刘策也发觉了公孙瓒的动向,看着左侧空处,目色连连闪动,指间再握紧了拳头。 溃兵新败,最紧手的,便是得了缓机,收敛部下。 若是两军交战,胜方定然会乘胜追击,不会给出败方残喘机会,可是眼下,刘策势微,便是胜了,也不能力持。 公孙瓒,这是想要明目张胆的收拢士卒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九二 一房 方才,公孙瓒故意站在步卒后面,那等做派,明显是在诱敌,尽管心中不甘,刘策还是忍住了冲动,没有想着绕过突袭。 若是依高顺说的,让陷阵营迎着公孙砸防御冲阵,再拖住公孙瓒的希望,也几多渺茫,而高顺的这一营军,怕是要毁去许多。 虽说刘策觉得公孙瓒领军能力平平,也不会觉得公孙瓒会愚蠢到任人宰杀的地步! 战场之上,形式瞬间万变。 眼看着公孙瓒要退军,而刘策,却没有什么办法阻拦。 对于麾下兵力不足,刘策首次有了难平心意。 因为涿郡靠着冀州很近,公孙瓒与袁绍两相厮杀,诸如落山屯,杨村,这样的小村落,受不了战乱靡靡,早就十室九空,更甚者整个村子背井离乡,只为逃脱战乱。 早在公孙续败退时,小黑就留意着战局,不然,小黑也不会尾随着公孙续,将他活捉了去。 这等战局,小黑心中十分激动,而到了最后,刘策所面对的困局,小黑也看在眼中。 这一役,最好的结果,就是捉了公孙瓒,只要公孙瓒逃脱,刘策,戏忠,甚至小黑,所做的布局,都将化作徒劳无功。 小黑不想让公孙瓒后退。 单经冲阵时,小黑就在混乱溃骑中,指着左边,喊着,“少将军去了那里了,快去援助少将军!” 这样的呼喊,在乱军中,哪能分辨什么,况且这些骑兵,本就是随着公孙续的,这方败了,若是公孙续无事还好,首罪由公孙续背着,若是公孙续有了什么闪失,以公孙瓒心性,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于是乎,有些心思活络的骑兵,顺着小黑指引的方向跑去。 三人成虎,其后,哪怕小黑不再指引,也有许多骑兵,陆陆续续的跟随着左侧前行。 当公孙瓒带着兵马行走过去,看到前方有一些自己的骑兵,更是没有了什么疑惑。 不过片刻,村落已映入公孙瓒的眼帘,看到其中衣甲鲜明的骑兵,在村落前徘徊,公孙瓒心中关怀自己儿子,再不理会小黑,加快了马速,向着村落前行。 小黑做出马儿受惊,不能控马的模样,偏出了行伍,困在原地打转。 这等时候,各自逃命,谁还会想着旁人。 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卒,从小黑身旁穿过,连多余一眼都没有看过小黑。 正在这时,还在装模作样的小黑,听到身旁,有人忽而问询。 “怎么不向前走了?” 偏过眼色,小黑看到,孙轻骑着马,正在随着退兵前行,想来,是认出了小黑,才出口言语。 在这片刻间,小黑脑中闪过几个念头,以小黑能力,若是寻个理由搪塞过去,孙轻也不会有什么质疑,然而,孙轻若是跟着公孙瓒士卒进了村落,待到公孙瓒发觉小黑说了谎话,孙轻哪还能留的性命? 小黑之所以徘徊不前,就是想着稍后与刘策会合。 至于进村,小黑却是从未想过。 小黑好不容易控制了马儿,掉转了方向,惊呼道:“哦!我想起来了,还有几位兄弟和我们走的方向相反,我要去通知他们,孙轻,你快随我一起去吧!” 听到小黑说出这般莫名其妙的话,孙轻便是不知小黑心意,也知道小黑在暗示他。 “这….” 孙轻做势难为的看着身后,道:“战局未定,四处行走,太危险了,我们,我们还是寻个去处先安顿下。” 两人说话,原本避不了旁人。 从小黑身旁经过的士卒,大抵也是抱着孙轻的想法,连头领都跑了,这些小兵小卒,自然也要顾惜着自己性命,后面的情况还不知,贸然出去,若是碰到了敌人,岂不是送死了。 “不行,我一定不能他们走散!驾!” 小黑提高了声调,驱着马儿就向后奔去。 “唉!” 孙轻摇了摇头,也跟在小黑身后,靠着边出行去。 战场中。 负责断后的关靖,看到大部分兵马都走了,心中慌张,也让弓兵步卒,撒开脚尾随着公孙瓒撤退,至于做障碍的木车,粮物,毡布,也无暇携带,只随意的丢在原地。 至始至终,刘策与高顺,看着公孙瓒撤退,没有什么举动。 良子将公孙续当做宝贝,怕丢了公孙续,小心翼翼的骑着马儿,跟在刘策身后,连刘策聚集兵力破单经,破公孙瓒,都没有参与。 良子虽然没什么脑筋,但是也想着,已经追不上刘策,那就远远的看着,若是自己这边败了,一定也要将公孙续带回燕国。 这可是一个大大的功劳,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后来,单经,公孙瓒连败,良子看到胜局稳了,才靠了过来,带着公孙续来向刘策请功。 眼下公孙续依旧昏迷,不用良子说,刘策也知晓,这就是公孙瓒的儿子,公孙续,当时小黑叫破公孙续身份,刘策才留了手段,否则,以刘策手段,公孙续已是与单经一般,早丢了性命。 高顺在刘策身旁,看了公孙续一眼,继而道:“刘策,若是以公孙瓒的儿子为诱饵,说不得能引公孙瓒出战!” “嗯!高将军,稍等一会儿!” 刘策没有给高顺详细解释,扬手止住高顺,目光一直盯着前方。 过了好一会儿,一脸凝重的刘策才挑了挑眉色,似乎身躯也轻松了许多。 刘策看到,小黑回来了。 刘策在等的,也是小黑。 “策哥!哈哈!你真是厉害,打的公孙瓒跟落水狗一样。” 来到刘策身旁,小黑跳下马儿,丢开缰绳,与刘策打了个招呼,走到良子身旁,笑着捶了良子一拳,笑道:“良子,你立功了,等劳资回去,给你升官,给你赏钱。” 良子也不闪避,受了小黑拳头,也嘿嘿一笑,道:“头领,我不要升官,我也不要钱,你回去给我说一房媳妇,就好了!我想要媳妇。” “你小子,就这点出息,要是想要三个五个,我可能做不到,这一房媳妇,我小黑还是能说到做到的,我…..” 说到这里,小黑的脸色顿时僵住。 小黑想起了哑巴,在临行时,小黑也是对哑巴这么说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九三 围城 刘策不知道小黑想到了哑巴,不过看到小黑脸色异样,还以为事关公孙瓒兵情,当即问道:“怎么了,小黑?” 小黑回过神来,忙是应道:“没事儿,策哥,我就是想起了哑巴!唉!…..对了,策哥,我正要跟你说,刚才,我跟公孙瓒说,他儿子公孙续被我们追赶,躲藏到附近村落,我便权且一试,没想到公孙瓒就相信了,此时,公孙瓒已经退到前面的那个村子里。” 小黑一直与刘策对视着,看到刘策面色没有变化,有些颓然道:“我看公孙瓒想要跑,我就寻思,要让公孙瓒留下来,这里是是涿郡的地界,只要被我们围困住,就有可能捉住公孙瓒了,策哥,我….这是我随性做的,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 眼下,最好的局面,就是公孙瓒与刘策对峙,寻了时刻,再决战一局,做到不死不休。 只是,公孙瓒在幽州盘踞多年,如何会做下这等蠢事,怕是将公孙瓒的儿子,公孙续做为人质,恐怕公孙瓒也不会遂了刘策心意。 至于小黑哄骗公孙瓒留下来,在刘策看来,与公孙瓒主动撤退,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小黑能在那等情形做下布局,也是难能可贵,刘策知晓小黑心性,不想绕了小黑性质,便隐然颔首点头,轻声道:“小黑,你做的极好,方才我就想着,如何能留下公孙瓒,他要是跑了,我也没有把握,能拦阻他回去,既然他留下来,那就好办多了,小黑,这等事情,太过于凶险,以后,你万万不能再如此做。” “啊!” 小黑这才舒展了眉角,笑道:“嘿嘿!我知道分寸,不过,老师也跟我说过,许多事都要去做,才能有些结果,策哥,以后我记得了,我知道他们躲在那里,我给大家带路。” 作为胜方,在争战结束后,最先做的,就是清扫战场,然而,这次随同刘策的,尽是精锐之兵,刘策分不出人手去搜寻什么,其它的不说,被刘策击溃的三千骑兵,无主的马儿,就是贵重的战利品。 “小黑,不慌!” 刘策止住意动的小黑,再看着公孙瓒离去的方向,道:“想来,现在公孙瓒多半发现了异常,公孙瓒时常征战,眼下虽败,还有许多兵力,方才我与高将军没有追赶,就是怕添了损失,嗯,小黑,这样,你最精于勘查,你先带着良子,去那边探查,若是发觉公孙瓒有什么动向,速来通报我,我和高将军,先看看剩余的兵力,再做打算。” 原本小黑想的是,一鼓作气乘胜追击,而对刘策的叮嘱,小黑向来也不会违背,当下小黑也就应过,叫了良子,还有几人,驱着马儿,又顺着小路,向公孙瓒藏身处行去。 跟着小黑来的孙轻,被小黑晾在一旁,从始至终,小黑没有再与孙轻言语,临行时,也没有让孙轻跟随的心思。 到了这等地步,其中的原委,孙轻也捋了个大概。 亲眼看到刘策兵力,不过一千多人,而公孙瓒有三千骑兵,又有五千步卒,如此优势兵力,竟然被刘策连番击败,这等胜局,打破了孙轻固有的人多势众的想法。 此刻,孙轻也大抵明白了,为什么张燕如此看重刘策。 想起在随同公孙瓒退兵时,自己叫住小黑,那时小黑犹豫了片刻,孙轻心中突兀的一冷。 可以说,自从公孙瓒出兵,到现在败退,孙轻对于刘策来说,已经没有了什么用处,小黑瞒着孙轻,欺骗公孙瓒囤军,这等事情,事前小黑根本没有跟孙轻说过一声,乃至于到了现在,小黑也没有给孙轻解释许多。 两个人逃路,定然比一个人更为显眼。 那个时候,小黑是否想过,任由自己跟随公孙瓒退兵? 孙轻不知道。 不过,对于这个一张黑脸,处事滴水不露,让人生不出厌烦感觉的小黑,孙轻却是再不想与小黑有许多接触。 进了村落后,公孙瓒找人盘问过,不多久,便发觉了其中异常。 只是,公孙瓒没有立刻退出。 莫名其妙的以优势兵力,被敌人击败,已经让士卒对公孙瓒丧失了许多信心,就算是没有小黑的指引,公孙瓒也会寻个地方,收敛兵力,休整一番。 如今,这没落村中虽然有些老弱村民,被公孙瓒聚集在一处,实则没有什么风险,况且,若是到村落了转了一圈,立刻就再而退兵,颜面上哪能过得去?麾下的士卒会怎么想? 使人查看了整个村落,公孙瓒发觉这村落,前后左右,都是通路,做为行营再合适不过,虽然依旧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小黑会骗他来这里,公孙瓒一面派人拿了自己印信,去军营处增派兵力,一面让士卒布下防御,将村落置成营寨模样。 到了这等地步,公孙瓒已经决定,要倾尽全力,与刘和做一场较量,若是让刘和再休养生息三年,不,哪怕是一年,也是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比起南下的冀州,公孙瓒更想要一个完整的幽州。 幽州,绝不容有任何闪失! 得了小黑探查公孙瓒处,回禀的消息,刘策也陷入了沉默。 公孙瓒明显的在村中安营,俨然是将村落当作营盘,其中定然也有许多防御,等若是一个城池,以刘策和高顺的兵力,莫说是攻占村落,怕是要退避三舍,好防范公孙瓒的袭击。 刘策没有想到,战局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如今,两方的兵力摆在明面上,刘策带来的兵力损失了近乎三层,公孙瓒的兵力损失了五层,按照士卒数量来说,这是一场大捷! 可是,在刘策设想中,原本就是打定主意,速战速决,若是不能诛杀了公孙瓒,退回燕国就好。此后的三天,刘策一直在周边徘徊,而公孙瓒窝在村落里,根本没有出村应战的打算。 刘策隐约觉得,恐怕自己退兵,都有些困难了。 就在进退维谷的时候,刘策处陡然间来了援军。 两千骑兵,三千步卒,其中还有刘策分出的弓箭营。 刘和带兵来了,鲜于辅统领着步卒,弓箭营,尾敦统领着从戍军带来的两千步卒,还有许多的辎重粮草,来与刘策会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有事 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我以幽州战无敌 一九四 三舍 得到令兵传讯时,刘策犹然不能相信,这等时候,刘和怎么会来。 然而,疑惑没有持续许多时间,日落偏西光景,刘策看到踏着烟尘而来的数千兵马,同时也见到了刘和,以及鲜于辅,尾敦。 尾敦本就是胡人,依旧是汗裘随意裹着身躯,口中呼喊着不知所谓怪叫,赤裸着双臂,来回转着手中宽大军刀,好似寸许军刀没有什么重量。 “吁!” 尾敦娴熟的单手提着缰绳,身形稳稳落下,一脸兴冲冲的跑过来,捉住刘策手臂,呼喊道:“刘策,你真是厉害。哈哈,就这点人马,把公孙瓒打的屁滚尿流,你们汉人,果然是有本领。” 刘策只做虚笑,权且应过尾敦,道:“就是碰的巧了些,算不得什么功劳。” 口中与尾敦说过,刘策已先走几步,迎上前,在十步外止住,躬身道:“不知世子来,刘策没有做些护送安排,此是我的失职。” “哈哈!” 刘和如士卒般,骑着马儿,身未下马,居高望着刘策,笑道:“仲业,你在此处拦阻公孙瓒的事,我已得了讯息,便纠集了燕国兵马,为你援助,这一路,我与鲜于辅,尾敦,连日赶路到此,没有休息片刻,我此次前来,是要与公孙瓒做个了断,是要打仗的,又不是寻风望景的,哪里需要什么护送。嗯,快,仲业,找个地方,与我说一说眼下局势,趁着公孙瓒不知道我们来了援军,说不得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眼前的刘和,颇有英姿勃发的慷慨,与刘策心思中刘和的形象,有了很大区别,这等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感觉,让刘策心中难以言语。 刘策当即闪开身形,指着前面一处,口中道:“那就请世子随我去营盘,我与高将军时而会将部署排在阵型图上,世子一看便会知晓。” 刘和微是点了点头,向身后人叮嘱些什么,唤过鲜于辅,尾敦,跟着刘策入了临时营地。 小黑刘冲去了周围查看地势,高顺引领陷阵营防范公孙瓒举动,此时都未在军中。 以布置的高矮不一的地形图,向刘和说了近况,还有当日迎战的大体战况,听了尽去,刘和这才露出凝重深色。 踱着步子,在地形图旁,详细看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刘和才停住脚步,轻轻抚摸着捏成山地的模型,惊叹道:“此等技艺,真可谓是巧夺天工,若是能得幽州广阔地形,怕是未战便先胜了三分,嗯!好!极好!” 刘策谦逊道:“世子过奖了。” 刘和抬眼看着刘策躬身模样,嘴角抿出一个弧度,却是没有再言语什么,旋即将视线转到地形图上,手指着一处。 “这里,便是公孙瓒躲起来的村落?仲业,嗯,你可知,大约离我们脚下有多远?” 刘策看过一眼,立时应道:“不过五里行程。” 顿了顿,又解释道:“先前不知公孙瓒意图,我因怕公孙瓒会趁机突袭,便没有与他在村前对峙。” 刘和似乎才有所意动,笑着与刘策对视一线,颔首道:“嗯!我听人说,辟君三舍,方能避免冲突,眼下仲业以弱势,反而敢在六分舍下,真是好胆气。” 对于刘和说的退避三舍的典故,刘策是知晓的,说的是春秋晋公子重耳出亡至楚国,得楚王援助,重耳便说,以后若是遇到楚军,定当退避三舍,以求后报。 一舍就是三十里,刘和说的六分舍下,也是刘策距离公孙瓒村落,五里处。 只是,刘策听到这话,想了半晌,仍旧越发的疑惑。 这与眼前的战局又有什么关联? 刘策心中不解,面上一如平色,再尔推意道:“我看公孙瓒执意在村中驻兵,猜测其可能是在等待援兵,又不想主动退去,让公孙瓒入了涿郡,这等做法,实在是无奈之举。” 一面是刘和不知所意对刘策胆气的恭维,一面是刘策立时回应不过是随手举动,没有动什么心思,这等将话聊死了的举动,瞬间让整个场面有些尴尬。 刘策对眼前的刘和,有所不喜。 他不明白,刘和此时来这里要做些什么? 倘若是因为知晓公孙瓒败阵,刘和急于复仇,倘若刘和如以往一般,作壁上观,不插手兵事,刘策也就不会说些什么,可是如今局面,鲜于辅,尾敦在刘和身后,对于刘和举动没有任何制止,这显然就是赞同了刘和做法。 刘和是想要取过刘策的指挥权的。 虽然刘和没有说出口,然而身为局中人,刘策如何感觉不出刘和心思。 这也旁侧的说明,为什么刘和从来到此地,言行都与以往有所不同。 刘策不是贪恋权柄之人,不然也不会任由鲜于辅取走了宋珪练了许多时日的弓箭营,连同平定的戍军,刘策也让尾敦亲入,根本没有做下什么分兵。 眼下,面对的是公孙瓒,刘和与公孙瓒的仇怨,天下皆知。 刘和要参与公孙瓒的战局,这等心思,刘策能够理解,可是,若是论起领军,一军主将,定然要时刻保持心态平和,此时的刘和,显然不能做到心静如水。 所以,刘策才没有在言语上如同先前般对刘和客气十足。 事关整个战局,还有燕国倾巢而出的士卒,刘策不能不慎重。 在场的鲜于辅,尾敦,都听出了刘策不悦心意,尾敦是刘虞旧部,刘虞死了,也就顺其自然的将刘和等同事之,在领兵作战方面,从一开始,尾敦便对刘策不逊,后来连克方城,一同擒杀邢举,乃至奇袭乌桓部,尾敦早已对刘策心服口服。 来时见到刘策兴奋是实意,眼下听出刘策对刘和环拒之意,尾敦张了张嘴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刘统领!” 鲜于辅走上一步,拱手道:“少主是天家血脉,为了给刘大人复仇,受了许多苦楚,这几个月来,少主日日练习骑术,为的就是能在战场上,不会拖了兄弟们的腿脚,若是公孙瓒没有被少主亲手击败,想来刘大人在天之灵,也不会心安!少主将刘统领当作至亲之人,也知道论起领兵能力,比不上刘统领!此事是鲜于辅怂恿少主做下,要是有什么屈怨,等杀了公孙瓒,刘统领要杀要剐,鲜于辅绝不会眨一下眼,此时,鲜于辅便代少主,肯请刘统领,能将这一战,让少主亲自做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