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仙战纪》 第一章 大雪 十月的长平城,比起羡国的其他地方,冬季要来的更早一些。往年还是一副草木萧疏,枝败叶落的样子,今年却已经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硕大的城池内湮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银装素裹,瑞雪纷飞,一眼望去茫茫皎白。往日一向被称之为羡国最繁华都城的长平城,此刻在如此大雪的瓢泼洒落下,难得显得有些清冷。 城门口,一群身披獒袍,体格壮硕的男人身骑烈马,疾驰而来。后面拉拽着一个巨大的平板车,上面堆了数头一丈大的魁牦牛。这是长平城不远外孤沙山脉特有的物种,其全身都是宝,厚厚的绒毛可以做成袍子,肉则是上品佳肴,骨骼以及双角是军队盔甲及武器的主要材料之一,极受追捧。 羡国之所以在沧州大地北端诸多王朝名列前茅的原因,离不开来自孤沙山脉的繁多资源。 虽然孤沙山脉资源众多,不过也伴随着数之不尽的危险。不说深处有传说中的山魁僵人,就是成群结队觅食的野兽,哪怕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铁骑,也难以抵挡这些猛兽。 而为了获取必要的资源,又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牺牲,一种叫‘赏金猎人’的职业悄然兴起,他们负责厮杀野兽,回头以高价卖给了商会,商会则负责提供给军队,这样形成了一种可持续的循环。 这些正在赶路的男人,正是赏金猎人。 大雪下了足足五日,纵然有络绎不绝的人进城出城,可积雪仍然没过马的小腿。历经大半日的跋涉赶路,再加上与野兽生死搏斗的劳累,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赏金猎人,也感到乏意阵阵。 不过,那些杀死的魁牦牛要趁早卖出去,不然等一日,魁牦牛的尸体就会腐烂,无论是三伏天还是寒冬腊月,魁牦牛的腐烂时间都是一天左右。至于商会用什么手段保存处理魁牦牛的尸体,他们不感兴趣,他们只知道只要这些魁牦卖出去,他们就可以逍遥快活一阵子了。 人生在世,吃喝玩乐,便是最好。 云来酒栈。 大门半敞着,酒栈设计是双门,除了一对用上等檀木做成的大门,还有一对黄梨木制成的小门,随着人进人出,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尽管门外风雪很大,冷冽挟着冰碴的厉风呜呜作响,但并没有多少雪花飞溅到屋内。这里背对着风向,再加上独特的房屋设计,风雪很难吹进来。 酒栈一楼,跟普通酒楼相差无几,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不过它的二楼却是包间,与客栈很相似,这里处于长平城的中心地段,站在酒栈的二楼,便可以看到续天池百鲤跃龙门的奇妙景观。 能在这里办家酒栈的人,非富即贵,身份就算不显赫,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云来酒栈不算很大,比起一些大酒楼来要稍小一些。两个三丈大小的石狮子摆在左右两端,铜铃大眼瞪得炯炯有神,怒目而视,跟那些死气沉沉的石狮子不同,透着一股灵气。 现在才辰时,但云来酒栈的一楼却早已人满为患,他们有些人是长平城的百姓,更多的人是从外地千里迢迢赶来的,只是为了品尝一下闻名于四郡五都的“忘愁酒”。 风雪很大,很冷,这并没有阻止人们对于即将喝到“忘愁酒”的热情。 巳时,酒香味越发浓烈起来,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童从一楼一个独立小房间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羊脂白玉的盘子,上面盛放着一排碧绿的上等翡翠杯,翡翠杯晶莹剔透,杯内可见的淡白色液体随着女童的莲步走动,而微微晃动。 忘愁酒并不稠,反而给人一种很淡很清的感觉,只有一些青色的小颗粒在上面浮动,传闻忘愁酒就是用凡人食用的寻常青稞酿成的,但怎么酿制不得而知,据说当年有一些品酒制酒的大师想要破解忘愁酒的酿制方法,都没能破解出来。 女童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终于是让每个人的桌上都有一杯忘愁酒。 云来酒栈有个规矩,自开张以来就是一直保持着。辰时开门,巳时上酒,每次上酒只上一杯,一人一天只能喝一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如此,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规矩,谁也不知道。甚至云来酒栈老板的面容,都没有多少人见过。 女童轻手轻脚的走进小房间,搬出了一个小凳子,手里攥着一根红彤彤的冰糖葫芦,门外就是大雪纷飞的皎白雪景,甜中又泛着一丝酸味的冰糖葫芦在这种天气下,别有一番滋味。 女童约莫八九岁的样子,扎着一个长长的麻花辫,长得并不是很好看,稚嫩的小脸上长着一块巨大的红色胎记,覆盖了半张脸,另一半脸还有一些雀斑,说难看也一点都不为过。要是说她还有什么值得让人侧目的,除了她略丑的面容外,是她纯澈至极的眼睛,深褐色的眸子很干净,很明亮。 云来酒栈虽然说比一些大酒楼要小上许多,但在长平城里,也算得上是中等。不过,云来酒栈只有两个店员。一个是这个鹅黄色衣裙的女童,平时就是替顾客端酒送食,一些常来云来酒栈的常客碰到女童时都会亲切的叫一声“柔儿”。 一个是在后厨做菜的老丁头,云来酒栈说是以“忘愁酒”闻名于四郡五都,其实一般酒楼有的这里也不会少。 大门外,大雪纷飞,一片银白,呜呜的大风狂乱的吹着。比起外面匆忙,为图温饱而奔波大雪中的人儿来说,云来酒栈算是卸掉一身劳累的净地。 一杯忘愁,忘掉三千愁丝。 柔儿盯着手里的冰糖葫芦,恋恋不舍的吃掉了最后一颗,吃完这一根冰糖葫芦,这一整天都不能再吃了,这是老板给她规定的,因为她有蛀牙,不能多吃这个。 上次她偷偷多吃了几根,结果牙疼的够呛,送到李老医师那里治了半个月才治好,那次老板还罚了她一个月不许再吃。 咯吱 左右摇摆的小黄梨木门被推开,一名披着上等貂绒的少女站在了云来酒栈的门前。风雪呼呼咆哮,拍打着木门,宛若黑色瀑布的青丝扬扬吹起。 慕羡鱼收起了手中的油伞,身上的貂绒大袍子抖落下来不少雪花,略显臃肿的袍子并不能掩盖住少女纤细柔美的身段,细腰足可一揽。白净的额头垂下几缕青丝,不但没有显得不整,倒是多了几分韵味。一双精致的丹凤眼带着些许薄雾,白皙的小脸或许是因为天寒地冻的缘故,腮处两朵酡红,多了一分风情。 万里风雪寒天下,佳人一笑便是春。 这句诗句形容此刻再好不过。 在屋内喝酒的众人看到如此惊人美貌的少女站在门外,喝酒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惊叹于少女的美貌。碧玉年华便这般美艳,再过几年,怕也是一位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主。 柔儿眨着漂亮纯澈的大眼睛,一种莫名的韵味从眸子里划过,起身问道:“大姐姐你是喝酒还是住宿?” 慕羡鱼将油伞倚靠在墙边,笑道:“我是过来找人的,请问你们老板在吗?” 柔儿一脸疑惑,心里在嘀咕着,什么时候老板认识这么美丽的女子?或许是因为慕羡鱼惊人的美貌,还有身上透出的那种独特飘然的气质,柔儿没有把她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想到一起。 之前也有很多人想见老板,不过都被她打发走了,要是其他人有什么想图谋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可她看慕羡鱼,眼神和那些人完全不同。 “我们老板一般不见客的,他住在二楼,你要是想见我等下去打声招呼,只是我们老板身体不好,不宜走动,所以你要跟我去二楼。” “好,那就有劳你带路了。”慕羡鱼又是一笑,倩影坐在了边上的椅子上。 柔儿收起了小凳子,放回小房间里,轻手轻脚的走上二楼。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柔儿在楼梯处向慕羡鱼招招手,慕羡鱼起身,紧随着柔儿,走向二楼。 昏黄的烛光不时晃动,长长的走廊里就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每个房间的门外下面都摆了一盆赤红色的热石,散发着淡淡的暖意。尽管不如炭火那般让人感到温暖,但这要更安全一些,还不会有烟雾。 柔儿带领着慕羡鱼,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间,与其他房间不同的是,这间房间的下面足足摆了四五盆热石,一靠近就能感到那扑面而来,令人感到极舒适的温暖。 “我们老板身子骨很弱,所以要多放一些热石取暖,一定不能让一点寒意进去。”柔儿解释说道,敲了敲门。 “老板,有位漂亮的大姐姐找你。” 少顷,才传来一声“进来”。 柔儿轻轻的推开了门,对慕羡鱼示意后,慕羡鱼紧随其后,一同进入房间内。 房间很大,但并没有多少东西,一张不大的桌子,其下摆了三个凳子,桌子后面就是一张大床,极品蚕丝帘帐自然垂落,床头还摆着一张五尺大的小桌子,上面有一个椭圆形的碧玉大碗,碗中是一块热石,热石被一个酒壶盖住,刚好适中的热石溢着热量,温着酒,房间内弥漫着令人闻之陶醉的酒香。 床头,慕羡鱼见到了云来酒栈的老板,半倚在墙上,身上穿着一袭宽松的白色华服,一头黑发很随意的扎着,五官精致,剑眉星目,只不过多了几分懒散的感觉。面色比起普通人来要苍白很多,身体透过宽松的华服,不难看出他的虚弱。 “姑娘请坐,请问姑娘找我有何事?”云来酒栈老板比了个手势,笑道。 “见过季师兄。”慕羡鱼微微曲身,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无瑕小仙丹 季飞白取桌上酒杯的动作缓了一下,手里的酒杯氤氲着丝缕热气,没有说话,转而对一旁的柔儿说道:“柔儿,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进来。” 柔儿哦的一声,刚竖起的耳朵也收了回来,走了出去,轻手关上门。虽然她很好奇为什么慕羡鱼会叫老板为师兄,不过对于季飞白的话,她还是会听的。 “好久没听过有人叫我师兄了,我以为我已经躲得够远了,没想到还是被人找到了。”季飞白自嘲笑了笑,喝了口酒,温热的液体如细雪一般,入口即化,醇厚的口感像是春日缠绵的一场小雨,余香仍在。 “想你今日寻到我,应该不止是来喝喝酒叙叙旧那么简单吧?”饮了几杯酒的季飞白,没有血丝的脸颊难得浮现出两朵酡红,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慕羡鱼,说道。 慕羡鱼沉吟了一会,道:“是的,羡鱼今日前来确实有一事求于季师兄,这事非季师兄不可。” “何事?” “羡鱼想请季师兄一同回岐山,前往宗试秘境。”慕羡鱼轻声道,白皙的小手在貂绒大袍里摸了摸,取出了一个三寸大的木盒,手指弹开盖子,一颗圆鼓鼓,晶莹剔透的丹药盛放在其中,其表面瑞气缭绕,霞光闪烁,霎时间整个房间内充彻着一股极其纯净的清香,闻之使人精神一振。 季飞白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酒,消瘦的身子倚靠在墙上,斜睨了一眼那颗丹药,然后再正视着慕羡鱼那张精致的小脸,笑道:“抱歉,恕我无能为力。” “季师兄,我不信像你这样的人就此甘愿沉沦,当年你能从三千人的宗试秘境里厮杀出来,说明你是大毅力之人,而活下来的七人当中,四人成为圣子,二人成为少皇。作为当年最大的一匹黑马,说明你也是有大实力之人,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蜗居在这个凡人国度,做一个小小的酒栈老板?你不想冲出大世界,与沧州大地的诸多妖孽争锋吗?”慕羡鱼平静说道。 季飞白没有说话,沉默许久,缓了缓,淡声说道:“你既然知道我当年的情况,又何必过来相求于我。他们成为什么人与我无关,为什么别人都相信的一件事,你还不相信呢?当初岐山四大元老都判定我为废人了,你觉得你那个“无瑕小仙丹”能让我再次站起来吗?” 慕羡鱼语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能感觉到季飞白语气中带着的不屑,无瑕小仙丹固然珍贵,可季飞白当初确实是被几大元老证实为废人,修为不再精进,只会不断的倒退,最终沦为一个普通人,且寿命只有十年。如今五六年过去了,这也不难解释季飞白这般消瘦的原因。 季飞白之所以离开岐山,来到一个凡人国度,大概就是想安安稳稳的过完余生吧。 “这位师妹,恕我无能为力,帮不了你。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我只想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完我余下的岁月,你能拿出‘无瑕小仙丹’这种上品丹药,想必你也是那里某个大势力的人,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我这个淘汰的人身上,倒不如找别的人。”季飞白慢悠悠的说道,语气当中已经下了逐客令。 闻言,慕羡鱼急了,她来找季飞白可不单单去秘境那么简单,这事牵扯到她背后家族,容不得有一丝差错,这时,她脑海忽然闪过一个点。 “季师兄,我不需要你做些什么,你只要和我一起进入秘境,找到我的东西就行,途中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到时候除了无瑕小仙丹,还有别的报酬。”慕羡鱼说罢,又取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盘。 季飞白放下嘴边的杯盏,微眯着细长的桃花眼,对慕羡鱼招了招手。 慕羡鱼心领神会,扔了过去。 “你跟慕临渊是什么关系。”季飞白摩挲着那块满是杂质的玉盘,上面覆满了一道道长长的裂纹,通体发黄。这玉在一些玉石爱好者看来,就是狗屎料,可季飞白却如同宝贝般把玩在手里,细细摩挲着。 “慕临渊是我兄长。”慕羡鱼道。 “临渊羡鱼,怪不得,这几年不止是修为不精进,脑子也不太好使了。”季飞白自嘲的笑了笑,在慕羡鱼如上天精心雕刻的脸蛋上,多少还是有故人的一点影子的,刚开始的那种熟悉感也随之迎刃而解。 “何时启程?”季飞白问道。 慕羡鱼心中一喜,赶忙说道:“看师兄如何准备好。” “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孤家寡人,想走便走。”季飞白心神全在攥着的玉盘上,满不在意的说道。 “那便越快越好,五日内启程。”慕羡鱼想了想,说道,刚刚的‘无瑕小仙丹’也扔了过去。 季飞白轻‘嗯’一声,另一只手拿起那颗价值不菲的无瑕小仙丹,朝门外喊道:“柔儿,进来。” 不久之前走出的柔儿,在季飞白喊了一声之后,鬼灵精怪的从门缝里冒出个头,朝季飞白吐了吐舌头。她想走来着,但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便偷偷的趴在门口偷听。事实上她什么都没听到,她只知道慕羡鱼有事求老板,而老板跟慕羡鱼的兄长似乎有什么关系,五日内便要走。 慕羡鱼脸上平淡无奇,柔儿这种小动作她还是知道的,偷不偷听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过来,把这个东西吃了。”季飞白对柔儿招招手,说道。 “这是什么?”柔儿疑惑的说道,当她打开木盒盖子时,便彻底喜欢上了这个东西。晶莹剔透的外表就像一颗被打磨无数遍的绝佳玉石,伴随着扑面而来的清香,这对于小姑娘来说,完全没有抵抗力。 “别管是什么,吃了,然后去洗个澡。” 价值不菲的无瑕小仙丹就跟市面上贩卖的玻璃球一样,被季飞白随手丢给了柔儿,这一举动不禁让慕羡鱼眼皮一抽,要知道这东西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她当初肉疼的很才拿出来,没想到就这样被季飞白随手“遗弃”了。 一个没有任何修炼天赋的凡人,吃了无瑕小仙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小姑娘毕竟是小姑娘,有小孩子的心性,拿着装无瑕小仙丹的木盒蹦蹦跳跳的就走了。 “我很好奇,这小姑娘是你什么人?”或许是难以释怀自己的无瑕小仙丹就这样被一个凡人女童吃了的慕羡鱼,问出心里的疑问。 要是别的有天赋的人吃了,哪怕是季飞白自己吃了,她或许都没这么心疼,可让柔儿吃了,她是真的肉疼,无瑕小仙丹对柔儿最大的作用无非就是洗髓伐骨,寿命延长罢了,远没有对修士作用那么大。 季飞白又喝了口酒,身子挪了挪,说道:“五年前,我从岐山出来,当时羡国的两个诸侯国交战,途经一座被战火践踏过的死城,在废墟之中我发现了她,见她可怜,便把她带到了长平城,并开了一家酒栈,哪怕日后我走了,这家云来酒栈,仍是她可以生存的地方。” “呵呵,没想到季师兄竟有如此善心。”慕羡鱼淡淡一笑,笑容中有种莫名的韵味,在很多修士眼中,凡人便如蝼蚁,碾碎就在弹指间。她之前从未见过季飞白,仅是听过季飞白的一些传闻,在她看来,季飞白当年走到那个难有人抵达的高度,杀的人起码可以堆成山了,哪有像现在这般博施济众,至于季飞白现在说的话是真是假,她不想去深究,只要季飞白与她一同回岐山就行。 “未经过地狱的人,又怎会知道地狱的可怕。”季飞白同样一笑,斜坐在墙上的身子显得越发的消瘦,眸子里满是沧桑。谁都不知道这个还在谈笑风生的年轻人,还能残喘多少时日。 “季师兄,我还有一个疑问,你跟我兄长是什么关系?”慕羡鱼实在疑惑为什么之前还态度坚决的季飞白,在她拿出玉盘之后,立刻改变了心意,在来之前,尽管慕临渊跟她说只要拿出玉盘,季飞白起码有八成同意的机会,她当初还有些不相信,现在,看来季飞白和慕临渊的关系非同一般。 “朋友。”季飞白简单说了两个字,随即说道:“宗试秘境时,我遭到了几批人马的围攻,重创了数人,但也因此油尽灯枯,慕临渊为我挡了一掌,也丢了他们家族遗留下来的东西,想必,你此次前来,便是要我去找那个东西的遗失之地吧。” 慕羡鱼没有反驳,道:“敢问季师兄,那几批围攻你的人,可否是那些人?”如果真如她想象中的那样,那眼前的青年就有些恐怖了,不仅没死,还重创数人,这在岐山的历史里可是前所未有的。 季飞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饮着温热醇厚的美酒。 沉默许久,慕羡鱼见季飞白不怎么想谈当年的事,也不想自讨没趣,便有走的意思。 登时,大门被猛地推开,只见柔儿蹦蹦跳跳,极其欣喜的跑了过来,只是,此时的柔儿跟之前的她有着天翻地覆的区别,不仅脸上的斑记和雀斑全都不见了,五官更趋向于往一种极度完美的方向发展,甚至比起慕羡鱼来不分伯仲。纤细的身段也拔高了一截,越发亭亭玉立起来,换了一身衣服和一种全新面貌的她,与那些生在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来说,不差分毫。 慕羡鱼对此一点都不意外,无瑕小仙丹本就是改善人体质的丹药,纵然普通人吃了没有修士作用那么大,但也益处多多,柔儿吃了无瑕小仙丹,变漂亮是正常的,不仅如此,她日后也会比普通人衰老慢很多,延年益寿数十年。 季飞白看到柔儿的变化,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虽然这些年柔儿跟他一起,没有当初那么怯懦,可看到那些酒栈外长得俏丽的少女,多少是有点自卑的,他也苦于没有什么办法替柔儿抹掉脸上的胎记,慕羡鱼的无瑕小仙丹倒是帮了他一下。 事实上对季飞白来说,无瑕小仙丹对他没有多大作用,反而对柔儿作用才大。 “季师兄,那我就先走了,五日后我再来。”慕羡鱼拱拱手说道,柔儿刚治好了脸,肯定会有话想对季飞白说,她一个外人站在这里怎么说都有些尴尬,与其等人家下逐客令,倒不如自己先走。 季飞白摆摆手。 “老板,刚刚那个是什么啊?怎么我脸色的胎记一下子就没了?我感觉我也变漂亮了。”柔儿双手捏着细腻白嫩的脸颊,跑过来欣喜的说道。纯澈的大眼睛仿佛有小星星般,一闪一闪的。 “傻丫头,管它是什么,你认为我会害你吗?”季飞白揉着柔儿的秀发,笑道。 “不是不是,柔儿没有这个意思!”柔儿连口否认,有些惶恐。 “傻丫头,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季飞白自然能看出柔儿微表情的紧张与不安,几年的时光,并不能完全消磨掉留在柔儿内心深处的阴影,要一点点的矫正过来。可惜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只能尽量让柔儿成长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百鲤跃龙门(上) 翌日。 咯吱 柔儿轻巧的跳上凳子,挽起了略显碍手的长袖,替季飞白撑开了屋里的窗口,将手边摆放的一根棍子撑住,以免又掉下来合上,做完这些,才满意的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季飞白的房间已经有好些时日没透透气了,虽然她会定时的清洁抹洗,但难免会有一些蜘蛛网什么的,再加上季飞白喜饮酒,房间内总会有种别的味道。今天趁着天气刚好,外面也没有下雪,干脆打开窗晒晒太阳,这样对季飞白的身体也有好处,不至于压抑在这个房间内。 柔儿,别太忙着,没事的。季飞白站在桌子前,上面铺着了一层细腻的白纸,右手边摆放着一个约莫三寸大小的上等墨砚,用紫苍狼毛发制成的笔刚好软度适中,文人墨客最是喜爱这等好笔,在磨好的墨水了轻蘸了一下,便开始了书写。 季飞白字写的不是特别工整,与那些文人雅士酷爱的行楷不同,规规矩矩反倒不入他的眼,他更喜欢且更趋向于行草,毛笔一番勾勒上挑,一番书写下来,狂乱中又透着一种独特的优美。 练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季飞白才停下手中的笔,合上被翻了一半的大慈佛经,这是一百多年前西域一个叫古乙稀的僧人来到东土传教留下的,沧州大地也可以称之为东土,沧州大地自古以来就有很多别称,其中东土就是西域对于沧州大地的叫法。 古乙稀流传下来的大慈佛经事实上在当时影响并不大,这本书直到五十年前诸多佛徒来此传教,再加上他在孤沙山脉的断天渊枯坐十余年顿悟,坠落悬崖,不破不立,最终转化为真佛,这本书才真正算得上是远扬内外。 直至今日,各家儒门墨室,书香门第,佛家寺庙都收藏有这本大慈佛经,里面含有很多古乙稀对于沧州大地的见解,以及他个人的顿悟心得。当然,普通人仅是拿这本书当是佛经,朝暮吟念,沉淀心灵。修士对此也是兴趣不大,一般想要从前人的路里找出自己的路,除非是大机缘,或是气运极佳之人,不然无异于大浪淘沙。 季飞白既不是虔诚的佛教徒,当然也不是对于某种传承觊觎的狂妄之辈,他抄写这本大慈佛经,只是为了沉淀浮躁的心情。 柔儿,今天是几号?季飞白坐下来,习惯性的给自己斟了杯酒。 巳月亥日。柔儿收起季飞白刚刚练字的白纸,卷起来,塞进竹筒里,想了想,说道。 这不知不觉换新月就到了。季飞白沉思了一会,笑道:柔儿,明天就是换新月了,不如我们今晚去逛花灯吧? 换新月是羡国的一大特色节日,仅次于辞旧迎新的新年,每到这个时候,一年都残缺不全的月亮,会变得又大又圆,民间又称此节日为中秋,有句民谣是,过了新月就是年。而也是每在这个时刻,长平城中心的续天池,会迎来一年一度的百鲤跃龙门的盛况。 好啊好啊! 柔儿兴奋的拍了拍手,想到一整年都没能跟老板出去,今天能出去,心里就更高兴了,不过,她随即转念一想,连忙摆手说道:不行不行,老板你的身体受不了的,你还是待在房间里吧,我逛完给你带花灯回来。 无碍,我自己有分寸,我也有一年多没出过门了,趁今年没有下雪,就出门看看吧。季飞白摆手笑道,消瘦的身影走到了打开的窗口前,带着一丝温热的阳光扑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在胸腔溢散开来,直面而来的阳光透过纱窗,有些刺眼,季飞白不得不眯了眯眼。 天上没有一朵云,蓝的很干净,很纯粹,如同被洗过一样,与昨日那大雪纷飞的极恶寒天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楼下,人潮汹涌,原本堆满积雪的大街在太阳的炙晒下,已经不见一点痕迹,左右两边摆满了各种小摊,充斥着各色各样的嘈杂叫卖声。这种天气或许不算好,可对于以此为生的商贩来说,能摆开摊,就意味着收入、生活。 一眼望去,在云来酒栈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池塘,池塘整体为椭圆形,用黑白的玄精石堆砌而成,在池塘的中间,还砌了一道高高的拱形石梁,石梁两侧双龙缠绕,双目有神,欲夺顶峰宝珠,这,便是闻名于羡国的续天池龙门。 续天池塘水清澈无比,但并不见底,偶尔能见到几条龙鲤跃出水面,在龙门处游荡了一会,又振鳍离去。正如人类那般,要想出人头地,唯有中举。龙鲤自然也一样,虽为羡国的尊贵尊祥之物,可岁月也不过匆匆十余年,临逢祭国等重大节日,也难逃朝中权贵的腹中餐,只有跃过龙门,褪凡为灵,化鲤为蛟,身份才会更加尊贵,有自由身。 蛇修炼五百年为蟒,蟒修炼五百年为蚺,蚺过五百年为蛟,蛟再修一千年为龙,而比起蛇的困难重重,龙鲤则不需要那么多时间与步骤,本身就怀有一丝真龙血脉的它,只需要跃过龙门,褪凡为灵,方可成蛟,千年化龙。 但这过程却不比蛇漫长岁月的修行简单多少,龙鲤数千条当中才会有一条跃过龙门,其余的都会随着龙门的关闭而灰飞烟灭,尽管如此,每年仍旧会有数之不尽的龙鲤想跃过龙门,每到残月与圆月的交接,龙门开启,长平城的续天池便会迎来百鲤跃龙门的盛况。 桦来客栈,二楼一间包厢内,慕羡鱼端坐在床沿,曲线曼妙的她只穿着一条薄薄的淡蓝色纱裙,秀发洒落在白皙的香肩,睡眼惺忪,显然刚醒来不久。 慕羡鱼取下挂在床架的玉石,轻轻摁了一下玉石表面凸起的按钮,玉石并不平滑的横切面掠过一缕光华,少顷,一个人物的投影缓缓浮现出来,是一名相貌英俊的男子,其五官和慕羡鱼很是相似。 怎么样,找到他没有?男子问道。 找到了。慕羡鱼点头说道,美目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找到就好,他应该同意了吧?慕临渊清楚慕羡鱼对他的成见,对于慕羡鱼的厌恶并不在意,又问道。 嗯,你跟父亲说一声吧,到时候我会带他去宗试秘境里面,找回月光星匙的。慕羡鱼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知道了,岐山那边有我和父亲在,多一个名额不是什么大事。还有,羡鱼,找回月光星匙是次要的,宗试秘境满地都是危险,我当年就差点在里面陨落了,你要多加小心,你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慕临渊沉声道。 收起你那惺惺作态关心!我就算是陨落在宗试秘境里也不关你事,反正慕家有你一个慕临渊就够了,我慕羡鱼又算得了什么!慕羡鱼吼道,自嘲的笑了笑。 慕临渊一阵默然,还不等他说话,慕羡鱼就捏碎了传影石。 残阳如血,暮色苍茫,黄昏将天边稀稀疏疏的白云染得赤红,太阳沉了下去,紧随着的是月亮的冉冉升起,稀稀落落的几颗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跟柔和明亮的圆月相比,它们之间更像是绿叶与红花,仅是为了衬托另一方的美艳。 季飞白扎上了披在肩头的长发,脱下了松松垮垮的华服,换上一袭略有点紧身的素白儒士长衣,腰间用一条淡蓝色的缕带系起来,挂着一枚剔透的凤佩。 虽然模样看起来还是一样的消瘦不堪,可换件衣裳的他怎么看都会比之前精神许多。 季飞白缓缓走下楼。 昏黄的灯光下,诺大的一楼空空如也,这个点是不会有客人的。 柔儿在楼下等待多时,吃了无瑕小仙丹的柔儿气质越发的出尘,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她宛如画中人,水中仙,两颊的小腮红更是平添了数分姿色。 在柔儿身旁,站着曲线动人,白衣飘飘的慕羡鱼,她那高挑的身材想让人不注意都难,只有碧玉年华的她却在某些地方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若不是脸蛋还有些许的青涩,也是一颗诱人采撷的蜜桃。 季师兄,柔儿妹妹邀请我跟你们一起去逛花灯,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慕羡鱼撩了一下垂在耳边的秀发,笑道。 不会,你不嫌小姑娘吵闹就行。季飞白一笑,不得不说,这慕羡鱼确实是一个精致的美人,一颦一笑都透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她不像是祸国殃民的妖媚美人,也不像是不近烟火的冰山佳人,介于两者之间,如沐春风间又会觉得她遥不可及,拒人于千里之外。 长平城,随着换新月的到来,家家户户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挂花灯,点红烛等活动,小孩在大街上欢乐自在的跑着,手里拿着刚买不久,还冒着点热气的小糖人。没有风雪的长平城,繁华至极的景象,充满了一种纯粹的柔和,这就是烟火气。 小果果,又香又甜的小果果 混沌,三文一碗的混沌,皮薄馅大的热混沌 冰糖葫芦,刚裹上糖的冰糖葫芦,一文钱一串嘞 老板,我们去那边吧!我想要吃那个!柔儿拉着季飞白的手,蹦蹦跳跳的笑道。 季飞白还没缓过来就被柔儿拽了过去,只能是苦笑了笑,美食对于小姑娘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如此热闹的环境,更是释放了小孩子的心性。想来,他也许久没跟柔儿一起出来了,平常都是柔儿自己出去玩,也难怪柔儿会这么兴奋。 一家小果果店,店家显然是一位做小果果多年的老手,只见他熟练的张开手掌,在装满小果果的竹篓里搅了搅,指缝里各夹了数颗小果果,而另一只手则握着银勺,舀起快要溢出来的蛋液,洒在热气腾腾的铁板上摊开,煎炸的刹那手指夹着的小果果随之丢下,手指在其上快速的拨动,直到小果果的香气四溢,蛋液焦黄,才卷起小果果,包在纸袋里。 柔儿拿着三份小果果,其中两份递给了季飞白和慕羡鱼,自己大口的咬下一块,小果果香甜脆香的口感当即在味觉中炸裂开来,柔儿耸了耸肩,小脸说不出的感觉,比起小果果美味的口感,其实更多的,是烫! 缓了好一会,她才把嘴里含着的小果果给咽下去,惹得季飞白和慕羡鱼两人轻笑不已。 三人一边吃着手里的美食,一边逛着热闹非凡的大街,古香古食的楼阁高低不等,灯火通明,都连接着一条红红的丝绸,丝绸上挂满了红灯笼,烛光闪烁,照亮了整个长平城,宛如白昼。 不一会,三人就来到了续天池旁,距离百鲤跃龙门的景观,还有一个多时辰,虽说如此,但这里早已围观了许多想要瞻仰百鲤跃龙门奇特景观的人。 这可是一年一度,错过可是要等下一年的。 在云来酒栈二楼看到的续天池,远没有近看那么的壮观,宽就有十余丈,长是宽的两倍之多,池水看起来清澈又纯净,不时有龙鲤游弋,但奇怪的是,见不到底。 玄精石纹路斑驳,黑白相间,光滑得像是被工匠精心抛光过一样,堆砌的有一人高,在坚固无比的石头表面上,镌刻着各种飞禽走兽,栩栩如生,欲冲而出。 抬头望去,便在不远处看到了拱形的藏青色石梁,石梁约莫一丈粗,高达四十五丈,这等高度,即便是一等一的高手,都难以跃过,更何况是一条鱼。 石梁左右各刻有一条真龙,缠绕其中,面目威猛神气,口若喷火。顶峰则为一颗宝珠,在四面灯火的渲染下,散发出一种祥和温润的光芒,形成了双龙戏珠的景象。 这是个好地方,除了龙鲤,底下怕是孕有天材地宝。慕羡鱼大致扫视了一眼,说道。 这里人杰地灵,四面抱有大势,东西南北皆是一种势,形成了一种夹击之态,四种大势之下,方圆百里的灵气都会汇聚以此,以灵养城,在建城之初,怕是已经看到了这四种大势,所谓依势而建,便是这个道理。而续天池建在长平城的中心点,即是势中势,底下有什么好东西也并不奇怪。季飞白轻声道。 慕羡鱼若有深意的看着季飞白,笑着说道:没想到季师兄还懂这个。 季飞白笑了笑,没有说话。势这种东西,在民间又被称之为风水,对于势的说法,很多文人墨客是不屑一顾的,认为是一种骗人的把戏,像是江湖骗子。事实上,势尤为重要,主要是看会不会借势。像长平城,就是典型借势极其成功的,这座城的气运绝不会比羡国皇都差多少。 在此驻足了片刻,众人看着时不时跃出水面,却始终无法跃高的龙鲤,很快便没了兴趣,熙熙攘攘的往右边走了。那是殉河,意为殉情之河,与长平城的续天池龙门并称天下奇景之一。 当然,这之前并不是叫这个的,大概在一百多年前,羡国有名的年轻才子与前任大国师爱女相爱,但却受到国师的万般阻挠,最终被逼跳下了这条河,在那之后便起名为殉河。 坊间大把关于这种扣人心弦的爱情故事,那些懵懂的少男少女也最是喜欢,尤其是经过某些说人是非的人美化渲染之后,每每听到说书的讲到才子当朝请婚圣上,一人从国师府的重重关卡当中救出被软禁的爱人,更是热血沸腾。这也使殉河自此名声大噪,每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都想来此游玩。 当然了,除了这个故事,关于殉河还有很多脍炙人口的故事,只不过这个故事是流传的最广的一种罢了。 河岸边,一群人蹲在殉河的栅栏口,不大却很长的殉河烛光点点,一盏盏莲花灯零零散散的浮在水面上,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朵莲花灯,在这里放莲花灯,可以说是对爱情寄予最美好的期望,但也有人来此放灯是为了祈福,以求来年丰收。 季飞白和慕羡鱼二人对此自然是没有多大兴趣,只不过小姑娘最喜这些东西,二人也只好相陪,一同买了莲花灯,蹲在栅栏口放灯。 巧不巧,在放下去的片刻时间,殉河的河面倏的涌起了一阵急促的浪潮,紧接着,殉河的河床凹出了一个坑,确切地说应该是漩涡,一个很大的漩涡,从中喷涌着大量的发光浮游生物,水雾弥漫,荧光点点,宛若天穹亿万星辰,在河床不远处,隐晦能见到两道模糊不清的人影。 殉河之所以能成为天下奇景之一,自然不只是因为它的爱情故事,还有发生在这里的种种奇异景观,其中这一幕便是传闻才子和国师爱女不散的执念爱恋。 对岸,慕羡鱼美目里勾起了一丝好奇,下意识的想要过去试探虚实,却被身旁的季飞白拉住了手,看了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慕羡鱼什么实力季飞白很清楚,来自那个地方的人,除了实力,背景底蕴也非同小可,虽说慕羡鱼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季飞白不想让慕羡鱼破坏这里人们对于爱情寄托和殉河本身的某些意义。 见状,慕羡鱼不得不悻悻收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百鲤跃龙门(下) 殉河的奇观大概持续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才缓缓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回归于平静。 这一小插曲没有打断人们的兴致,反倒是更加热闹起来,谈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匆匆赶来的人没看到此景,纷纷失落不已。 此时,距离此地不远的广场上,放起了一串又一串的烟火,夜空不时被五彩斑斓的烟花给照亮,与此同时,天空居然飘起了小雪,所幸雪不大,并没有影响人们的出行,不过出奇的是,这小雪虽不大,但却异常寒冷,一股彻骨的寒意随之而来。 呼季飞白呼了口气,本就苍白的脸颊被冻得没有一丝血色,旁边的秀儿赶忙递上了早先就准备的貂绒袍子。 老板,要不我们就先回去吧,再这么下去你身体会吃不消的。柔儿小脸也冻得通红,灵动的大眼睛或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朦上了一层水雾,跺了跺脚取暖。 无碍,等看了百鲤跃龙门再说。季飞白笑了笑,蹲下身替柔儿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袍。 旁边的慕羡鱼倒是没有像季飞白二人那样,除非是天气已经恶劣到一定的程度,不然对她影响不大。 街上的行人还有不少,有些商贩很聪明的抓住商机,摆卖起了热姜汤和热酒,位置离续天池较近的客栈酒楼此刻也敞开了大门,他们知道,这么多人在这种冰天雪地还赖着不走,无非就是想观看百鲤跃龙门的奇景,这可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三人来到了一家相隔续天池仅有十多米的客栈里面,准备观看即将到来的新旧交接时刻,那便是百鲤跃龙门的开始。 热姜汤还是有点作用的,再加上脚边炭火的供暖,身体开始慢慢变暖,即便是脱下袍子,也不会有一丁点寒意。 池水水面,可见的结起了冰层,速度快的让人惊奇。看来不止是要靠龙鲤自身的努力,上天也会给予一些障碍。 咚 终于,一阵鼓荡沉闷的钟声不绝于耳,响彻整个长平城,新旧交接开始了! 季飞白和慕羡鱼下意识的眯了眯眼,他们能感觉到全城,甚至附近几座城池的灵气都被疯狂的吸到这个地方,灵气前所未有的浓郁,外面朦胧的薄雾不是雾气,而是接近于真实可见的灵气,此时此刻灵气的浓郁程度,可见一斑。 季飞白攥紧拳头,一种暴戾的邪念在他心里疯狂的滋生着,如同大火过枯草,火烧燎原般疯狂,季飞白摸着左胸口,有种莫名的悸动,全身的血液也在逆流,季飞白咬着牙,运转体内的功法,压制着突兀的暴戾 慕羡鱼和柔儿都没注意到季飞白此时的异样,在钟声响起的片刻,续天池的水面冰层裂开一道缝,紧接着这道缝隙越来越大,直至碎裂,一条接一条的龙鲤跃出水面,蓄势待发。 明亮皎洁的月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洒在续天池龙门上,顶峰的宝珠流转的光华愈发的刺眼起来,玄精石所镌刻的飞禽走兽仿佛活了过来,拱形石梁缠绕的两条真龙鳞片闪烁,栩栩如生,伴随着一声似有似无的龙吼,石梁倏然落下一道光幕。 龙门,启! 龙鲤蓄势待发,一整年的努力便在此刻厚积薄发,不成功便成仁。 一条条龙鲤开始朝着龙门振鳍游弋,在龙门光芒最为炽盛的一刻,一条龙鲤猛地跃起来,直逼龙门顶端,其他龙鲤不甘示弱,一同飞跃过去。 只是,龙门何其难,有些龙鲤甚至都不到龙门的一半便坠落,但这也成为后来者的助力之一,后发的龙鲤一跃而起,再借助着掉落下来的龙鲤,借力使力,誓要跃过龙门。 而重新落入水中的龙鲤,除非个别运气极佳的,大多数龙鲤都随着失败而死亡。 它们不仅是厚积薄发,同时也是压榨其自身的全部力量,不然根本跃不过龙门。 百鲤跃龙门。 无数的龙鲤前仆后继,悍不惧死,不断有龙鲤落入水中,又有不断的龙鲤跃向龙门,水面结冰的程度远比不上龙鲤的速度。 观看着这一幕的众人,脸色无一不动容。 终于,在死了那么多条龙鲤之后,一条龙鲤跃过了龙门,一团七彩的薄雾氤氲在其身上,朦朦胧胧间可以看到本是鱼身的龙鲤渐渐变得细长,四足逐渐成型。 光彩溢走,成蛟的龙鲤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身段细而长,约莫三米左右,模样很像龙,但角很短,甚至没有,颈子有着白色的花纹,而且背上有蓝色的花纹,胸是赭色,身体两肢像锦锻一样有五彩的色泽,有四只脚,为了划水前端就像很宽的桨一样,尾巴尖上有着坚硬的肉刺,眼睛上眉部份,有突起的肉块在眼睛之间交叉,这条成功跃过龙门的龙鲤,已经成蛟,待到它化龙,还得修上千年,当然,如果有特别的际遇,或许时间会缩短很多。 蛟在龙门逗留了少顷,在接受完龙门的祝福和馈赠之后,遁入了天际的云层之中,这也是为什么诸多龙鲤悍不惧死的跃龙门,便是这个原因,唯有褪凡为灵,方可有自由身,四处傲游,不受束缚。 虽说百鲤跃龙门年年会有,由鱼化蛟的景象也并不罕见,可每每看到这一幕,还是让人忍不住啧啧称奇,或许若干年后,沧州大地会又出现一条真龙。 有了这一条先例,其他的龙鲤更加悍不惧死的往龙门飞跃,只是,奈何它们怎么努力,都没有第二条跃过。死伤无数,却只有一条跃过龙门,几率何其小。 由蛇化龙,步骤繁琐众多,可却是每一条都有这个几率,由鱼化龙,步骤虽少,不过千条当中才有一条有这个机会。上天赐给你一样过人的天赋,自然也会收回一些东西。 一刻钟后,沸腾的续天池重新回归于平静,原本下着小雪的天也渐渐停了下来,刚刚的那场雪,或许就是上天给龙鲤安排的一场磨练吧。 换新月的长平城,纵使深夜,仍繁华一片,看过了百鲤跃龙门,还目睹了褪凡为灵的龙鲤,留在此地的众人兴趣寥寥,也便纷纷走了。 季飞白和柔儿回到了云来酒栈,原本还想逛的柔儿实在是困意难挡,再加上慕羡鱼有事走了,这个心也就不了了之了。 窗外,灯火通明,喜庆洋洋,不时就有烟火漫天。 季飞白斜倚在床头,在热石下温着的忘愁酒,散发着醉人的醇香,左手轻捻着剔透的翡翠玉杯,小酒微饮,唇齿留香。 季飞白脱下了长衣,比普通人要瘦上几分的身躯肋骨微显,后背有一道几乎覆盖全部背部的爪痕,爪痕的上下左右,不等的延伸着赤红色的纹路,前胸,双臂,甚至快蔓延到了脖颈处。 季飞白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纹路,一股暴戾的气机轰得席卷而来,无奈运转功法将这股狂暴的气机压制下去,叹了口气。 时间不多了,再这么下去,就算是吞虚也压制不住这东西了。季飞白喃喃自语,当初要不是他一时贪心,想要夺得吞虚的下半部分功法,也不会被那个鬼东西拍中,虽然到最后他得到了完整的功法,可那个手掌力量实在过于霸道,仅是一掌,便将他打成了废人。 等到爪痕纹路蔓延至全身,就是他的死期。 此次与慕羡鱼重回岐山,除了报答慕临渊的救命之恩外,他还是想重回到宗试秘境,解开那一掌留下他身上的邪恶爪痕。这些年他也没少浏览各大古史,可却始终找不到关于他身上爪痕的一点信息,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新回到那个地方,解铃还须系铃人。 一夜没睡,季飞白一直在吐纳养息,起身套了一件衣服,便下了楼。 咦?老板,你怎么起这么早?你这是要去哪啊?正在滤酒的柔儿看着一大清早就下楼的季飞白,不禁疑问道,这天可才蒙蒙亮呢! 去一个地方,柔儿,你给我蒸一壶酒吧。季飞白说道。 柔儿见季飞白没说,也没多问,只是滤完酒坛里的酒,就拿去炭火下煮起来。忘愁酒在酿好之后,是不能直接喝的,因为酒液里会有青稞碾碎下来的残渣,直接喝的话会很涩,只有过滤之后,才会变得醇厚香甜。 一盏茶的功夫,柔儿提着一个酒壶递给了季飞白,顺手还替季飞白披上了貂绒,小小的身体很是熟练。 季飞白笑了笑,提着还冒着热气的酒壶走出了门,外面灰蒙蒙的一片,因为后半夜下起了鹅毛大雪,所以街道积雪很厚,甚至现在都还在下雪,积雪能没过脚踝。 这种天气基本不会有什么人早起,路上空荡荡的,季飞白打开油伞,右手提着酒壶,单薄的身影在大雪中独自行走,偶尔吹过来的雪花落在肩头和发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风雪依旧 步行有七八里路远,季飞白来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包上,前后左右都是空旷的平地,就只有这一个小山包,光秃秃的,别说树,连草皮都罕见的很,只有零零散散的碎石块堆在这里。 小山包上头,有一个不大的墓碑,季飞白将手里的油伞插在墓碑左边,用长袖掸去了墓碑上的积雪,手指扣掉摆放在墓碑下面的酒杯上的苔藓,斟了杯酒,自己则拿另一个杯子饮下一口。 老家伙,我来看你了。季飞白喃喃自语的说道,热气腾腾的美酒将其沧桑的眼神渲得迷离。 孤零零的破庙,咯吱咯吱的破门被大风吹得左摇右摆,就只有底下的一枚小铁钉在顽强固定着,若是没有这个小铁钉,这个破门怕是在下一刻就能被吹倒。 嗯这他娘的真香啊老乞丐半蹲在破佛像前头,嗅着锅里正在翻滚升腾的青色液体,脏兮兮的老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老乞丐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赶紧加了把柴火,抄起锈迹斑斑的铁勺,在锅中均匀的翻搅着,轻轻的舀起一勺,轻抿一口,凹下去的眼睛顿时发亮起来。 真他娘的好喝啊!我真是天才!老乞丐自言自语的说道。 嘿!老乞丐,你看我搞回了什么! 就在老乞丐自我陶醉之际,破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叫声,老乞丐听到这声音,不差点呛死在佛像前,一脸慌乱。 完蛋,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酒就这么一点,可不能让这小子发现了!老乞丐自顾自的说道,可还不等他想办法把酒藏起来,破庙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紧接着,哐嘡的一声响,一个黑影猛地扑向了他,老乞丐被扑倒在地,不修边幅的胡子也被揪着。 好啊!好你个老家伙,我说你怎么大清早就赶我出去要饭,原来你在家里面煮东西,要不是我讨到东西提前回来了,还不知道你这么阴险呢!小乞丐剪刀腿夹住老乞丐的腰杆,而手肘死死的抵在老乞丐的脖子上,老乞丐像条泥鳅一样挣扎着。 臭小子,快放开我!老乞丐在小乞丐的连环锁招里不断扭动,这时,他灵机一动,大叫一声戳阳指,手指往小乞丐的股间戳去。 小乞丐菊花一紧,赶紧松开了老乞丐,老乞丐也因此得以喘息。 妈妈的,臭小子,你对我还真是能下狠手啊!抢底盘的时候怎么怂的要死?你以为我是在这里吃独食吗?这酒小孩子是不能喝的,越喝鸡鸡越小!老乞丐胡诌八扯的说道。 呵!还想骗我,话说你那里搞来的酒?我也要一半!小乞丐不客气的说道。 你疯了!这酒就这么点,还是我辛辛苦苦酿的,你要一半还有多少?老乞丐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叫道。 那我不管!不给我的话,那你等下就自己去要饭吧,我自己把这一半的叫花鸡给吃了。小乞丐不在意的说道,蹲下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半个叫花鸡,稚嫩的脸上满是狡诈。 老乞丐闻言,不禁咬牙切齿,这臭小子是越来越精的,前些年还能诓骗他的,现在是越来越难骗了,早知道当初自己就不教他那么多了。 好好好,给你一半就一半,不过你的叫花鸡也得给我一半。老乞丐自然不会怎么容易妥协,讨价还价的说道。 不行,三七,你三我七。 一半! 四六。 一半! 好,一半就一半。看着死不松口,无赖至极的老乞丐,小乞丐也只能是答应。 老乞丐继续煮着小酒,锅中的酒液愈发的清香起来,等了有半刻,老乞丐端起了锅,小乞丐心领神会的拿来了两个大碗,一人斟了一点。 小乞丐将叫花鸡撕成了两半,端起了还有些烫嘴的酒,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一种醇厚的口感倏的弥漫开来。 呼老乞丐,你酿的酒不错啊,感觉玉螺春酒楼的酒都比不上这个啊!小乞丐有感而发,说道。 说到这,老乞丐脸上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说道:那是当然了,我是谁?走南闯北的季大仙啊!酿得酒怎么可能会不好喝,等以后讨到钱了,我要在长平城最繁华的地方,开一家酒楼,就卖这种酒,我还起好了名,就叫忘愁酒!忘尽三千愁丝,世间忧愁!你说,我这想法怎么样? 嘁,给你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了,别说你能不能讨到钱,就算能讨到,在长平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你怕是这辈子都买不起。小乞丐啃着发冷的叫花鸡,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老乞丐不泄气,笑嘻嘻的搂着小乞丐,满脸皱纹的老脸像菊花般绽开,道:不是还有你吗! 羡国焕鄯历二十年,全国各地都下起了特大暴雪,大雪淹城,连号称最抗冻的环杨梅都冻死了,短短的七天时间内,冻死的人数达到了七百多万,而且数额还在不断的往上增加,各地粮食成空,粮草告急,朝廷皇宫告急文件堆积成山,文武百官皇室大道长跪不起,祈求上天停下这大荒灾。 这是大雪下的第十天,长平城内的尸体一堆一堆的往外运,老乞丐和小乞丐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两个人拿着绳子将肚子绑起来,为的就是抵御饥饿,城内都没有粮食,更别说外面了,方圆百里能吃的都吃光了,甚至之前没吃过的东西也都吃完了。 这大荒灾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大雪持续下了十天,别说饿死,就是这寒冷的天气,也鲜少有人能抗过去。 第十二天,小乞丐也倒下了,整整三天没怎么进食的他扛不住了,再加上外面的冰天雪地,更是将他余下所有的力气都抽丝剥茧的掏干净,一点不剩。 老乞丐,我是不是就要死了?小乞丐躺在破败的榻上,事实上仅是有几块木板铺着的石台,脚边虽有火堆,可他却赶不到一丝暖意,眼神涣散的说道。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我都没死,你怎么可能会先死呢,你先好好躺着,我想办法给你弄点吃的去。老乞丐骂道,替小乞丐盖上了破破烂烂的被褥,虽然很烂,但聊胜于无。 小乞丐想让老乞丐留下来陪他,可此时的他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想要拉住老乞丐的手也安安分分的放在被褥里面,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抬起来了,只能目送着老乞丐离去。 现在无论是城里还是城外剩余的粮食都寥寥无几,除了一些大地主和贵族家内还有一点余粮外,基本都没有了,想要找到吃的,根本不可能。可他现在别说是阻止老乞丐在这种冰天雪地去找吃的,就是说话的力气,都吃力的过分。 小乞丐呼着热气,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意识沉重,压着他眼皮不得不闭起来,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待他醒来时,发现老乞丐已经回来了,而且火堆上还烤着一只兔子,并且煮着香甜醇厚的忘愁酒,香气四溢。 臭小子醒了?来,快起来,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老乞丐笑眯眯的,撕下了一条兔腿,端着忘愁酒,坐在了榻上。 小乞丐虚弱的坐起来,老乞丐怕小乞丐倒下去,赶忙用手抱住了小乞丐消瘦的身子,温热的忘愁酒一点点的送进小乞丐的嘴里。 虽然说这忘愁酒有些涩,可那热量总算是让小乞丐提起了一点力气,几天没怎么进食的他,狼吞虎咽的吃下了半个兔子,意犹未尽。 老乞丐你怎么不吃啊?小乞丐看着悠哉悠哉喝着小酒的老乞丐,疑问道。 我刚刚吃完了一整只兔子,哪里还用得着等你。这半个兔子就等明天再吃吧,这大冷天的,食物可不好找。老乞丐剔了剔牙,说道。 小乞丐点点头。 你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再睡会吧,明天我再叫你。老乞丐让小乞丐躺下去,盖上了被子,随后走向了屋后头。 大雪,仍在无休无止的下着,大荒灾也持续了有一个月,这些天小乞丐一直待在了破庙里头,每天都有一点吃的,尽管不是特别好,但起码能充饥,不至于忍受饥饿之苦。 冬天,总是昼短夜长,夜里,小乞丐蜷缩在被窝里,老乞丐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不断的在拨动着火堆里的柴火,明亮的火光衬着破庙,一老一少,各自无言。 过了一会,小乞丐开口说道:老乞丐,你今晚就跟我一起睡吧,这样也好暖和一点。自他倒下的半个月内,老乞丐一直都没有上榻睡过,具体原因不用多想也知道,就是怕夜里火灭了,不怎么抵御风寒的破庙能在瞬间就冷下来,再加上他身体比较虚弱,若是再受了风寒,那无论吃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可他看着夜里时常受冷,打着惊颤的老乞丐,心里多多少少有点过不去,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劝说老乞丐跟他一起睡,两个人睡在一起,总比一个人睡要暖和。 好。出乎小乞丐意料的是,老乞丐今天没有和往常一样拒绝他,而是笑了笑,说道。 噼里啪啦响的炭火,还算亮堂的火光,照在老乞丐脏兮兮的老脸上,深凹下去的眼眶爬满了一条条深深地皱纹,抬头纹也清晰可见,双鬓斑白,满是苍老的痕迹。 老乞丐轻轻的掀开被褥,两个人就这样挤在不算大的木板榻上,各自感受着各自的热量。 赶紧睡吧。老乞丐轻声道。 我睡不着。老乞丐,你说,这大荒灾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啊?小乞丐问道。 管它什么时候结束,到结束的时候自然会结束的,听天由命吧,想那么多干什么,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老乞丐道。 诶,话说,老乞丐你叫什么?小乞丐又问道,他跟着老乞丐这么久,还真不知道老乞丐的名字,只知道老乞丐姓季。 不知道,忘了。对了,这个东西给你。老乞丐在身上摸索了一会,拽出了一个玻璃球大小的珠子。 这是什么?小乞丐接过珠子,细细看了一眼,通体呈赤红色,并不剔透,像极了街道孩童常玩的弹珠。 这是我家的传家宝,据说里面有一本绝世的修仙大功法,上可破九天,下可碎冥泉,修炼大成,便可成仙。老乞丐挪了挪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噗 小乞丐闻言,笑喷了,说道:老乞丐你从哪里捡来的珠子,就想来骗我,你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孩啊?你咋不说这是古乙稀真佛留下来的传承呢?还绝世修仙大功法,要是真有,你咋不修炼呢?还在这里陪我臭要饭。 臭小子,居然不信我的话!你不知道这东西只有有缘人才会获得吗?老乞丐给了小乞丐一个爆栗,痛得后者哇哇叫。 好了,睡觉睡觉,记得这东西你要收好,或许某一天你就是这个有缘人。老乞丐提着被子到脖子处,说道。 小乞丐还想说话,却在下一刻听到了老乞丐轻微的鼾声,老乞丐是真的累了。整个人空荡荡的看着屋外呜呜响的暴风雪,心如明镜,不多时,他也睡着了。 翌日。 老乞丐,起来了,都多少点了,我今天在小森林那边抓到了两只小兔鼬,我们今天有口福了!趁着有力气,小乞丐一大早便出门了,想弄点东西回来,给老乞丐一个惊喜。 果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运气极佳的他碰到了正在雪地里几只觅食的小兔鼬,他趁这些兔鼬一个不注意,敲死了两个。 小乞丐放下了手里的兔鼬,看着久久没有动静的老乞丐,心底有点不安,强颜欢笑的走了过去,喃喃道:老家伙,你别吓唬我啊,我出门的时候你还翻了翻身子的。 小乞丐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这短短的距离却如同千万里之远,他颤颤巍巍的把手放在老乞丐的鼻子下,没有一点气呼出的老乞丐,彻底将小乞丐内心残存的一点希望彻底击垮,整个人犹如被掏去了精气神,不敢相信的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那个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天,小乞丐熬过去了,而老乞丐,没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启程 墓碑前,季飞白默默的饮酒,风雪再大都吹不到墓碑上,坐了整整一天,季飞白才站起身。 我走了。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可能我也很快就下去陪你了。季飞白摸了摸墓碑,拿起油伞,消瘦的身影在雪中越来越模糊。 满是苔藓的墓碑再度被大雪掩盖,依稀间可以看到几个字: 季大仙之墓 逝:羡国焕鄯历二十年子月巳时。 立:养子、季飞白。 五天约定,很快就到了,慕羡鱼早就在云来酒栈等候多时,清纯绝伦的她无论坐在哪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可惜身上清冷的气质让那些想要上来搭讪的人不禁望而止步。 季飞白走下楼,一如既往的选择一袭白色的儒士长衣,腰间盘着玉佩,头发清爽的扎起来,露出了棱角分明的脸庞,干干净净的面容和一袭白衣,让他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儒门公子的韵味。 季飞白左右两侧,站着在这里做饭几年的老丁头,还有柔儿,两人都面带不舍,放心不下,要知道季飞白在他们的精心照料下都这般羸弱,这趟出远门,那身体还得了。 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柔儿依依不舍的抓住季飞白的袖角,眼眶发红的说道。 很快,等我办完事就回来了,我没回来的时候要听丁伯的话,不要淘气,知道吗?季飞白笑了笑,蹲下身摸着柔儿的小脸。 飞白,真的非走不可吗?你的身体受得了吗?老丁头面露担忧,他不是不舍得季飞白离开,而是季飞白确实太虚弱了,这个问题不得不让他担忧。 没事的丁伯,我没回来前,你照顾好柔儿就行了。季飞白笑道,最后捏了捏柔儿粉嘟嘟的脸蛋,迈出了云来酒栈。 慕羡鱼看了看季飞白,从手里丢出了一个仅有鹌鹑蛋大小的帆船模型,瞬间,小帆船变成了高达十余丈的巨舰,飘在云来酒栈的上头,惹得行人注目惊骇不已。 慕羡鱼一跃而起,凹凸有致的倩影轻飘飘的落在帆船上,帆船很快就放下一道熠熠发亮的云梯。 季飞白缓步走了上去。 下面,柔儿望着季飞白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觉得季飞白这一去,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想到这,她整个人就慌了,泪眼婆娑的喊道:老板,你一定要回来看柔儿啊! 季飞白笑了笑,挥挥手,巨舰刹那间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长平城的上空。 短短的几息时间,巨舰就离长平城越来越远,甚至都看不到长平城的影子。 不得不说,像慕羡鱼这样的天之骄女,拿出的飞行法器也是上上之选,起码达到了玄级以上。虽说修炼到一定的程度也可以御空飞行,可那种境界毕竟太高深,大部分修士想要去别的地方,或者逃避追杀,都会选择飞行法器。 法器与丹药一样,同样分三六九等。 天地玄黄。 天为极致,黄为下限,每一级又分上中下三种,其中在上品上面,还有一个极品。 慕羡鱼这个帆船飞行法器,起码在玄级中品以上。 季飞白和慕羡鱼一同坐在船头,俯瞰着下面的山河景色。 倏的,季飞白眉头一皱,你这是要往孤沙山脉飞去? 是的,从羡国到岐山,就只有从孤沙山脉这条路进去才最近最快捷,从其他地方回岐山没有一个半月是不行的。慕羡鱼如实交代,一点都没有隐瞒。 那你知道孤沙山脉有诸多危险吗?季飞白淡声说道。 自然知道,不过,小心点便是。慕羡鱼语气很平淡,没把季飞白的话放在心里。 季飞白没有说什么,既然慕羡鱼这么有把握从孤沙山脉穿过去,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孤沙山脉并不是字意那般绵延不绝的茫茫山区,它只是山体较多,故而起名为山脉,事实上它有好几个区域的划分,四个区域又被称之为四大禁区,分别是荒古魔坟、碧落之海、苍穹沙丘、以及断天渊。 关于孤沙山脉的传说有很多,是远古纪元破碎所残存下来的位面所化,是从外域掉落下来的一块大陆。传说千百种,但不可置否的是,孤沙山脉的神秘和危险是出了名的。进入这里的人,大多都有去无回,至于孤沙山脉的深处有什么,更是无人知晓。 飞行法器帆船在天际极速穿行,下方是一片生机寂寥的荒漠,不时刮起一阵阵的沙尘暴,好在帆船飞行的高度远胜于沙尘暴,倒是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在平静中渡过了一个多时辰,一阵叮铃铃的声音倏然响起,这声音乍一听在很远的距离,可仔细听,却近在耳边,诡异中透着一股极致的恐怖。 季飞白和慕羡鱼同时看向前方,朦胧的迷雾里影影绰绰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大到半边天都是一片混浊的黑色,一息后,迷雾散去,一只巨大的爪子从中探了出来,几乎有一座山那般磅礴,只是这爪子早已化作白骨。 片刻,云雾散开,俩人终于见到了这道黑影的真面目,是一具庞大无比的麒麟骨架,飞行法器在这具麒麟骨架的面前,宛如大象和蚂蚁的区别,在麒麟尸骨的后面,还拖行着一副长达百余丈的棺材,至于这里面葬着谁,不用细想也知道是一位大人物。 在麒麟尸骨浩如汪洋的压力下,季飞白能听到耳畔边飞行法器噼里啪啦响的声音,有种下一刻就要崩溃的错觉,即便是他,都要臣服跪倒在其脚下。 好在麒麟尸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迷雾中出现不久,就往别的地方飞去,那股磅礴浩瀚,压在身下的气势随之消散,叮铃铃的声音再度响起,直至再也听不见。 季飞白和慕羡鱼缓了好一会,才渐渐缓过神来,后背不知不觉已经被汗水打湿。所幸麒麟尸骨棺材里面的大人物没有在意他们的存在,而他们也没有冒犯,要是棺材里面的人想,别说他们,就是更强的修士,怕也会在麒麟尸骨的爪子下灰飞烟灭。 孤沙山脉的危险,从这里就不言而喻。 这只是偏深处,要是真正的进入里面,谁都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可怕的存在。 有了这个有惊无险的小插曲,俩人都无心再修炼,只希望绕过孤沙山脉,尽快回到岐山。 夜幕降临,孤沙山脉的月亮比外面的月亮要显得更圆更大一些,犹如银纱的月光洒落在船上,夜空明亮,星河灿烂,美景下,透着一种宁静。 砰! 船外侧的栏杆传来一声爆炸,整个帆船都因此而开始摇摇欲坠起来。帆船上,来了一名不速之客,皎洁月光的辉映下,背影被拉的很长。 山魁怎么会跳得这么高?季飞白皱了皱眉说道,孤沙山脉有山魁并不奇怪,相反数量还不少,只是他疑惑的是,为什么这个山魁可以跳这么高?足足有百余米的飞行法器,都能跳上来。 管它为什么,毁坏我的飞行法器,今日它必陨在此。慕羡鱼冷声说道,话音刚落,整个人就掠了过去,纤细白嫩的手掌提着一柄青色长剑,寒光毕露。 山魁形体很像人,但却生有三眼四臂,如虎般的獠牙,身材高大雄壮,力大无比。 只见那山魁低吼一声,兽性十足的瞳孔里满是贪婪之色,视二人为肉糜,登时暴冲出去,锵的一声响,堪比金铁的手掌死死的握住了慕羡鱼的青剑,眼中的神采更是疯狂了。 慕羡鱼冷笑了一声,剑罡倏的从剑身爆发出来,山魁坚硬的手掌被狠狠地撕开,甚至手指都被悉数斩下,鲜血淋漓,接着,慕羡鱼一点都不留手,直接一剑割下了山魁的头颅。 山魁瞪大了眼睛,显然不相信慕羡鱼能杀了它,头颅像皮球一样在天上停了一会,最终滚落下来。 一团光晕从山魁死去的尸首里飞出,遁入云层。 这山魁只有后天期的实力,相比较于已经星湖期的慕羡鱼来说,解决易如反掌。 修炼之途,首先要锻体,这便是先天与后天之境,过了这二境,才算是踏上修仙之途。像慕羡鱼这样的星湖期修士,在羡国也不超过百人。要知道羡国掌控着诸多诸侯国,不包括这些诸侯国,它的人口也有上百亿,后天以上的修士之少,可见路途之难。 至于十六七岁就已经达到这种高度的慕羡鱼,更是罕见至极,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飞行法器继续向前疾驰着,云层里不时有一些异禽掠过,或许是因为慕羡鱼为了避免麻烦外放气势的缘故,倒是没有多少不开眼的凶禽自寻死路,一路风平浪静。 不知飞了多远,本在熟睡中的季飞白蓦地睁开眼,紧随其后的是慕羡鱼,二人相继向前看,前方看似风平浪静,可一股让他们寒毛炸立的气机死死的掩住这艘飞船。 少顷,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地底伸出来,方圆百里的地面瞬间裂开,如豆腐渣般崩溃,尘烟弥漫,气势滔天。 慕羡鱼一刻不停的驾驭飞船,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那只手掌很显然就是那股气机的主人,哪能让慕羡鱼就此安然离去,轰隆隆的抓向慕羡鱼行驶的飞船。原本体积庞大的飞船,在这只手掌的衬托下,就有点微不足道了,想拿捏就拿捏。 慕羡鱼一阵绝望,她虽然能驾驶飞船躲过手掌,可要想逃,几率为零,除非她能踏入人王之境,方可有逃命的机会,可这是不可能的。 走!季飞白起身,对慕羡鱼说道,接着,身影朝着磅礴手掌跑去。 你疯了!慕羡鱼见状,瞪大眼睛,吼道。要是季飞白没有变成废人,她绝对相信季飞白能带她安全离开这个地方,毕竟当年跟季飞白站在一起的人,都成为了人中龙凤,季飞白再不济也起码是人王级别。不过,如今的季飞白只是个废人,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这样冲过去,定然会被手掌的磅礴气势碾压成肉沫。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并没有慕羡鱼想象当中的那样,皎洁的月光下,季飞白身上冒起了缕缕红烟,淡薄的赤红色烟雾笼罩着其消瘦的身躯,哧的一声炸响,季飞白悍然对上了磅礴无比的手掌。 砰 天空爆炸声连连,一道黑影从空中激射到了飞船上。 季飞白手死死的捂着胸口,只觉得喉咙卡着一抹腥甜,片刻,吐了口血,后背爪痕涌动着一阵阵暴戾的欲望,不断在侵蚀着他的意识,若不是他在死死压制着,怕在下一刻他就失去理智,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喂,你没事吧?慕羡鱼赶忙跑了过来,递给了季飞白一瓶丹药。 没事,你赶紧走,再不走我们两个都得留在这里。季飞白强忍着暴戾杀人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不用管我,给我你一个心感牌,如果天明之前我没有回来找你,那你就不用回来找我了。 慕羡鱼迟疑了片刻,便点点头,她能看出季飞白身上有很大的秘密,从一个废人突然变成了一位她都仰望不及的强者,这说给谁听都不相信,但这确实出现在她眼前。而季飞白显然不想让她过于深究他的秘密,另一方面则是在磅礴手掌的巨大压力下,必须一个人拖住,一个人逃跑,不然一个都跑不掉。 慕羡鱼当机立断,驾驶着飞船迅速消失在了天际,至于磅礴浩大的手掌,在它刚要阻止逃离的飞船之际,季飞白刹那间就冲出,为慕羡鱼的逃离拖延时间。 巨大手掌的主人仿佛是被季飞白这样的蝼蚁给激怒了,夜空不断下起了惊雷,轰隆隆的雷声震荡四方,不绝于耳,不多时,一个庞大无比的身影蓦然显现出来,赫然是一尊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山魁,这般气势,说没有人王境以上怕是都没有人会相信。这山魁出现的刹那,整个地面都溃烂了,蜘蛛网的龟裂极速蔓延开,惊雷咆哮。 看到这的季飞白,此刻也忍不住头皮发麻,这种感觉就是当初被那些人围攻的时候都没有过,唯一的一次就是被宗试秘境里的爪子打中,这是第二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三角洲 飞船不知道飞了多远,位置已经快偏离孤沙山脉了,原本信心满满能安然无事从孤沙山脉飞过的慕羡鱼,此刻心有些发冷,是她太小瞧孤沙山脉的恐怖了,也太高看自己了,无论是麒麟尸骨还是那巨大手掌,都远不是她可以抗衡的。 这下子,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止损失了无瑕小仙丹,还没有请回季飞白。尽管季飞白表现很出色,可慕羡鱼并不觉得季飞白能从那个巨大手掌下活下来,或许季飞白当初那么说,只是想救她一命。 没有了季飞白的带路,去宗试秘境找回月光星匙的希望,几乎渺茫,一想到这,慕羡鱼内心愈发阴郁了,手里捏着的心感牌咯吱咯吱发响。 天开始蒙蒙亮了,灰暗与光亮在慕羡鱼眼中快速切换,慕羡鱼起身望着前方,看来季飞白是真的回不来了,想罢,慕羡鱼叹了口气,打算加快速度,一鼓作气回到岐山。 砰砰砰 船后仓突兀响起了什么东西倒落的声响,慕羡鱼又有希翼又觉得不太可能的走到了后面。季飞白倚靠在船舱,满身是血,不断喘着粗气。 你慕羡鱼呼吸一滞,又惊又喜,惊的是季飞白竟真的死里逃生了,喜的是,季飞白还活着,那去宗试秘境找回月光星匙的可能性更大了! 差点追丢了你的范围,下次弄个好一点的心感牌。季飞白手里攥着的心感牌转眼间成了废渣,喘息说道。 慕羡鱼心虚了笑了笑,不敢让季飞白看被她捏出裂纹的心感牌,还好她没有捏碎,不然季飞白就真的找不到她了。 你先去疗伤一下,换身衣服,等到了岐山我再叫你。慕羡鱼扔给了季飞白一堆丹药,说道。 季飞白嗯了一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脚步蹒跚的走到船舱里头,只留下阴晴不定的慕羡鱼。 约莫大半天的时间,季飞白才渐渐从那可怖的伤势中缓了过来,消耗了慕羡鱼诸多丹药,总算是恢复的七七八八,只是双鬓的发丝白了许多,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死气。 为了逃出孤沙山脉,避开那恐怖山魁的夺命追击,季飞白手段尽出,但仍然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好在,他最终是逃了出来,只是代价有点大,比起被山魁活生生的吃掉,透支生命还是划算的。 季飞白一运转灵力,蛰伏这筋络里的暴戾当即活跃起来,要不是吞虚有抑制后背爪痕邪气的作用,怕在他运转灵力的刹那,他整个人的心神就会被瞬间攻陷。 深吸一口气,季飞略感头疼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不进入宗试秘境,找到起初被那个邪恶爪痕打到的地方,他不到三年就会灵力枯竭而死,这些年他实力没有精进,但也在想办法迂回的修炼,不断在沉淀。 进入宗试秘境的要求很苛刻,二十岁以下必须要达到聚元期,人王以上的人不能进入里面,一方面是太强,会压制大多数人,另一方面是宗试秘境只适合人王以下的修士,人王的出现会让宗试秘境这个残碎的小世界规则紊乱,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一旦小世界开始坍塌,里面的人出不来,那就会有可能跟小世界一同融入外界这个大位面的规则。 而也是每当这个时候,是沧州大地北端最瞩目的盛会,所有顶尖的天才都会在这一刻相聚于此,唯有从中脱颖而出,方能成为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五年前,季飞白就是其中的一员,并且从岐山三千人中厮杀出来的七人之一。要知道能参加宗试秘境的人,无论是实力或是天赋都是上上之选,能活到最后,并且淘汰这么多人,可见实力之强。 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季飞白的思绪。 季飞白起身打开船舱,岐山,到了。 岐山,沧州大地北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即便是放眼整个沧州大地,也是一流的存在,岐山势力面积之大,是几个大国合起来都比不了的,光是弟子居住的灵山,就多达十万座。岐山麾下有四大圣山,东西南北各占一座,其名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除了四大圣山,还有四大王殿,剑殿为一、药殿为二、执法殿为三、神女殿为四。八大势力管辖很分明,森严的宗门制度再加上雄厚的实力底蕴,使岐山千年来稳压其他宗门一头,独霸一方。 岐山虽为修仙门派,但并不是坐落在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相反,它的势力范围都会有一些修真的城池,在岐山的庇护下,倒不会有什么人故意滋事寻事。 怡心楼,一座用上好古檀木外加紫鎏金建造而成的精美楼阁,飞檐反宇,画阁朱楼,远一看隐晦能看见些许阵法在流转。像这样的楼阁,在岐山并不稀少,只是,能拥有独立楼阁,且这般华丽的,不多。 恰恰徐龙虎,便是其中的一位。 徐龙虎不仅实力超群,背景更是显赫,其祖辈是玄武山的长老之一,根系遍布整个岐山,出色的小辈除了徐龙虎外,还有十多名,只是比起徐龙虎,这几个小辈就显得黯淡许多,徐龙虎在岐山指天榜上排名五百七十一,这数字看起来或许并不怎么样,可如果把这数字再扩大一点,数十万人里,排名千名内,之间的差距就明朗了。 这一年,对于徐龙虎来说,无疑是幸运的一年,他不仅一举冲破了星河后期,达到年仅十七岁就半步人王的壮举,并且他们徐家也跟世交慕家联姻,等到他达到人王之境,他便可以迎娶他自小就爱慕的慕家千金。 他并不担心他到不了人王之境,就凭他的天资和家族,相信再过不了多久,他就能突破星河期,进阶人王,只是他有点迫不及待罢了。 徐龙虎坐在沉灵木雕成的椅子上,椅子铺着四阶妖兽双头猿的皮毛,这沉灵木有一个巨大的功效,它不但可以滋元养神,还能不断的制造灵气,也就是说,就算你不修炼,单单坐在这里,它也能让你的修为无时不刻的在提升。 对于家中唯一的天之骄子,徐家自是不能吝啬的。 徐龙虎面带笑容,十分享受的坐靠在椅子上,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少顷,一名锦罗玉衣,体态臃肿的男子连跑带滚的跑进来,喘着粗气。 都跟你说了,凡事不要毛毛躁躁的,这样你怎么成大事。徐龙虎睁开眼,皱眉说道。 不不是,少主,慕小姐回来了。身段浑圆的男子赶忙摆摆手,说道。 是吗?徐龙虎笑意更甚了,眉梢都带着一抹欣喜。 圆不溜秋的男子点点头,只是觉得后背有些发冷,要是让徐龙虎知道慕羡鱼还带着另一名面生得很的男子进城,不知徐龙虎是否还能保持冷静。 几年前他是徐家大公子,甚至之前地位还在徐龙虎之上。近些年徐龙虎的天资逐渐显现出来,他的地位也越发甚微,到最后他这个大公子直接被拉了下来,看见徐龙虎,他这个曾经的弟弟,都得跪下叫声少主,尽管他很抵触,但世界就是这样,实力为尊,看不清楚形势就是自寻死路。 徐凤滁,感觉你有事在瞒我?徐龙虎瞥了一眼神色慌张的徐凤滁,冷然道。 是这样的,除了慕小姐自己一个人回城以外,她还带了另一个人。或许徐凤滁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在不停的擦汗,这不是热,是恐惧,当年有个徐家子弟就是因为忤逆了徐龙虎的话,被徐龙虎削去四肢,最后扔进兽窟里活生生的吃掉。 他要是再隐瞒,他觉得他的下场不会比那个人好多少,就算他是正牌的徐家大公子,可谁又知道徐家会不会为了徐龙虎这个拥有人王乃至更高资质的天之骄子,而弃掉他这个大公子。有时候,价值决定命运。 哦?男的女的。徐龙虎轻声问道,捻住酒柄,细细品味了一口。 男的徐凤滁惶恐道。 砰 前一秒还在喝酒的徐龙虎,下一秒手里的酒杯就碎成了渣子。 死寂了好一会,徐凤滁根本不敢看椅子上徐龙虎的表情,想必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自己未婚妻和另一个男的在一起,就算只是朋友关系,可已有婚约的女子跟除未婚夫外的男子在一起,难免会有风言风语,何况是徐家和慕家这样的大族,汗如雨下的徐凤滁惶恐不安的匍匐在地上。 带上十名亲卫跟我走。徐龙虎面无表情的说道,站起身,披上了他平日最喜欢大袍子,看不清喜怒的他,让地上的徐凤滁更是惊惧。 对徐凤滁来说,表情流露于表面,往往更容易猜测和了解一个人,就是那些愤怒与兴奋都是不言于表的人,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徐凤滁可不敢懈怠,体态臃肿的他此刻跑得跟兔子一样,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只留下面无表情,眼神泛冷的徐龙虎。 三角洲,这是直通岐山最近的一座都城,虽说为都城,但面积却和一个大洲一般硕大,这也便是它名字的由来。这里不同于羡国,什么人种都有,异域风情十足,不管是生有双角的羊人,还是鳞片突显的鲛人,亦或是美艳绝伦的精灵,应有尽有,鱼龙混杂,其中不乏有人王强者。 季师兄,你应该还认得路吧?慕羡鱼回头看了一眼左顾右盼的季飞白,调笑道。 还行吧,五年了,这里还是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只是天才越来越多了。季飞白笑道,在刚刚他居然看到了一个孩童硬是举起了一顶八丈大的铜鼎,实力为聚元期,不仅是天生神力,同时也是天赋异禀,若不出意外,怕数年后在岐山的指天榜上,也能排得上号。 无论是在岐山,亦或是其他宗门势力,如果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还有一定的背景势力,过于锋芒毕露,就会夭折,这是不争的事实。 慕羡鱼在这一带显然比较出名,一些路过碰到慕羡鱼的青年才俊,纷纷停下打声招呼,同时也纳闷站在慕羡鱼身旁的男子是何人,按道理站在慕羡鱼旁边的不应该是徐家的小人王徐龙虎吗? 其中不乏有一些好事之辈,议论声就此传播开来。 看来,我跟你站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好事。季飞白淡声道,他不怕事,但不代表别人不会找事,从这些人的言论当中,不难了解慕羡鱼未婚夫的名声之大,能被赐予小人王称号的人,就证明此人有百分之九十的机会会进阶人王。 你怕了?慕羡鱼又是一笑,未长开却早已乱了芳华的容颜当真配得上倾国倾城四字,至少在季飞白所见过的女人当中,慕羡鱼可以排上前三甲。 季飞白摇摇头,没有说话,少顷,远处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鹰唳,只见一头长有六只羽翼的雄鹰极速俯冲而下,通体金黄,眼神锐利,羽毛如同金铁浇铸,威风凛凛,霸气侧漏,落下时爪子直接震碎了地面,尘土飞扬,烟尘漫天。 从金黄雄鹰背上跳下数人,其为首的是一名剑眉星目,轮廓分明的男子,左眼下长有一颗泪痣,手持一柄不大的文人墨扇,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干净利落的修士长服更是将此人修长的身段衬托的淋漓尽致,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人气质。 男子左侧,是一名胖子,比起男子来一点都不醒目,跟路人无异。后边,十人站成五五两排,腰杆挺直的宛若竹子,脸上没有表情,在这些人的眼神当中,可以看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这唯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有这种若有若无的煞气。 羡鱼,好久不见啊,咦,这位公子是何家势力骄子啊? 让徐凤滁感到意外的是,场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反而,一向以残忍形象入住他心里的徐龙虎,一上来就开始熟络的套近乎,完全没有先前他见到的那样。 这是季飞白,我一个朋友。慕羡鱼瞥了一眼皮囊与天资相匹的徐龙虎,轻声道,也没有向季飞白介绍徐龙虎,这不禁让笑容满面的徐龙虎脸色微微一僵。 好在他不是什么年轻的愣头青,换作是其他人,定是怒气横生,自己的未婚妻不介绍自己,反而介绍别人来,这头顶的帽子鲜艳的就差流油了。 很快,徐龙虎就又笑道:哦,原来是羡鱼的朋友啊,羡鱼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天我作东,去醉仙楼小酌一杯,为你们洗洗风尘。 徐龙虎拱拱手,风度翩翩,再加上他那英俊帅气的笑容,对于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无疑有巨大的杀伤力。 可惜,慕羡鱼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一副自来熟的徐龙虎,便说道:不好意思,我们现在没空,我们要回慕家,明天就要回岐山参加宗试秘境。 哦?季兄也是岐山弟子啊?敢问季兄是哪座圣山,还是圣殿的弟子?来日我好登门拜访。连续碰壁,徐龙虎说不尴尬是假的,不过,他也算是反应快,转移话题道。 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不敢让徐师兄登门拜访,改日有机会我再去拜访你吧。季飞白笑了笑说道。这徐龙虎也是个人才,隐忍功夫如此了得,看来他要小心为上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我说了,羡鱼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作为羡鱼的未婚夫,不接待你已经很对不起,怎么可能还会让季兄登门拜访。徐龙虎摆摆手说道,客套话一套又一套的,俨然一副和季飞很熟的样子,开始了称兄道弟,事实上,他们也只是第一天认识而已。 不好意思,时间不早了,我们真的要该走了,你如果实在是想的话,改日再来慕家吧。慕羡鱼有些不耐烦,说罢,便带着季飞白走了。 徐龙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色阴晴不定,他居然一点都没有从那个季飞白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不过,好在慕羡鱼刚刚说了句对他而言比较有营养的话,那就是这个季飞白也是岐山的弟子,既然如此,那就好搞了,轻笑道:走吧。 少主,你不打算干点什么啊?就这么让慕小姐跟那个男的在一起?徐凤滁脸上的肥肉颤了颤,说道。 我能干点什么?动那小子?还是说拿那小子怎么样?别傻了,那样只会徒增羡鱼对我的厌恶罢了。她对我现在无感,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对讨厌,这只是我没有进阶人王,等我成为了人王,她就会明白,什么叫强者为尊,女人只能依附在强者的身上,至于那小子,等到了岐山,不愁没机会,懂吧?徐龙虎洒然一笑,语气中透着一股强烈的自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夜下长谈 慕家,三角洲一大氏族,除却徐家外还有三大氏族,五大氏族又被称之为三角五雄,任何一族在外,都有诺大的名声,即便是三角洲外的大国,也不敢说拿下其中一族,可见底蕴之深厚。 近年来,三角洲鱼龙混杂,大批外域的修士流入此地,有流窜在此的强者,也有外域势力试图建立在此的分支,尤其是这十年内,大批势力因势崛起,其中值得一提的是一个叫极剑门的门派,崛起之快令人瞠目结舌,仅在短短的数年时间内,规模已经发展到堪比任何一个二流家族,再过几年,即便是五大氏族,也不能说完全拿下极剑门。 极剑门崛起的速度,已经让一些势力有了危机感。 首先的是徐家,开始与慕家联姻,本就是世交的两大氏族,联姻倒不是什么惹人非议的地方,不过,在这个关头,联姻倒显得别有目的了。 两大氏族一联姻,关系更近,那就相当于岐山之下,无人能敌,山雨欲来风满楼,各门各派站好了各自的队伍,以免在接下来的浪潮之中覆灭。 其余三大氏族,轩辕家保持中立,暗潮汹涌的三角洲,姬家和陈家底下似乎也有结交联盟的意思,只是久久没有信息。不管怎样,极剑门崛起的速度,不仅让二流势力有了危机感,更让三角洲的几大巨头开始有了忌惮之心。 比起三角洲的暗流涌动,岐山倒是没有什么动作,对于外来势力,后者一向淡然处之,一概不理,这并不是说有容乃大,而是在它的眼皮底下,任何势力胆敢有丝毫动作,都会变成这里的一堆黄土,这就好比如,不管一只老鼠怎么闹腾,在猛虎面前,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季飞白与慕羡鱼的兄长慕临渊也算得上是旧识,宗试秘境季飞白见慕临渊为人仗义慷慨,刚正不阿,多次帮助慕临渊,而慕临渊也用行动证明季飞白没有看错人,在他被群起围攻之时,就只有慕临渊一个人站出来,要知道那些人每一个都有单杀慕临渊的实力,可仍是那种情况,慕临渊都能站出来,与众人为敌,最后还拼死救了他。 季飞白和慕临渊虽为生死之交,但在宗试秘境之后就各自分别,一方面是那时候的他已经变成了废人,另一方面则是怕连累慕临渊。慕家是三角洲五大氏族不假,可在沧州大地这块浩瀚的大陆上,也就那样,何况还有诸多隐世未出的古族,比起来就更加微不足道了。 季飞白是第一次来到慕家,远远一看说不上华丽堂皇,跟其他外饰壮观,内却无实的势力不同,慕家有一种古老磅礴的悍然气势,古楼拔地而起,低则十丈,高则百丈,伫立在中间的是一座古塔,斑驳的塔身有岁月流转的痕迹,塔的顶上一层是中空的,可以看到其内有一口锈迹斑斑的青铜钟,朴实无华,却有沧桑不绝的韵味。 据闻这是慕家的镇族之宝,之前季飞白有所耳闻,慕家老祖靠着这一口青铜古钟,都可诛杀小圣人之境,即便放眼整个沧州大地,踏入圣人之境的都寥寥无几,足能证明这口古钟的凶悍之处。 慕家大门,站着两名身掩盔甲,手持弯戟的门卫,全身遮掩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冰冷淡漠的眼睛,扫了慕羡鱼二人一眼,眼神依旧不含任何感情,哪怕眼前的是慕家千金。 季飞白眯了眯眼,要说这慕家被称之为三角五雄也并不虚,光是区区两名门卫就是人王之境,可以想象其内到底有多少强者。不说其他,起码踏平一国,绰绰有余。 慕羡鱼带着季飞白径直走向了大门,两名人王门卫没有阻拦,只是到了季飞白的时候,两杆长达七尺的紫金弯戟倏然落了下来,卡在季飞白的脖颈处,冷冽的寒芒直侵皮肤,季飞白并不怀疑,只要他胆敢再走一步,他的头颅就会跟皮球一样在地上滚落。 放肆,这是我们慕家的贵客,放行!慕羡鱼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叱道。 不好意思,小姐,你可以进,但他不可以,除非你能拿到放行口谕。一名人王门卫丝毫不给慕羡鱼面子,哪怕慕羡鱼有些许愠怒,仍然漠然视之,冷冰冰的说道。 见状,季飞白略感无奈,经历了一路的凶险,这进入慕家反倒是成问题了,谁曾想有慕家大小姐在,还进不了自家的家族,这说起来着实有些好笑。 难道以我慕家大小姐的身份还不能放行吗!慕羡鱼眼神愈发冰冷,道。 人王门卫不为所动。 放行。 就在慕羡鱼想要强行带季飞白进入慕家之际,一名青衣男子缓缓走来,淡声说道。 人王门卫看到此男子,犹豫了片刻,方才挪开了压在季飞白脖子上的弯戟。 不用你帮忙,我自会带他进去。慕羡鱼冷然看着青衣男子,跟之前怒视人王门卫的眼神相比,此刻多了一分厌恶。 这两人是北派的,你强行带飞白进去怕是要吃苦头。青衣男子淡淡说道,略显宽松的武士长衣迎风猎猎,尽显儒雅气质。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过比起季飞白的变化,慕临渊的变化远没有那么大,身段纤长的他比数年前要更加英姿飒爽,本就俊朗的面容更是长成了浊世佳公子,若有若无的熟悉身影,让季飞白一眼就能认出老友来。 慕临渊不仅相貌有了一定的变化,实力也是突飞猛进,灵识探出,慕临渊就如同一汪深潭,看不清摸不透。 人王之下,季飞白自认还是可以看得出深浅的,但在慕临渊身上,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唯一的解释就是,慕临渊早就成就更高之境。 五年前方才人王之下,五年后却在人王之上,这天赋比起慕羡鱼来,只强不差,而且年岁也不过二十五六有余,即便是岐山,也是罕见至极。 还好吧?慕临渊看了一眼比起平常人还要虚弱上几分的季飞白,温和道。 还行,暂时死不了。季飞白洒然一笑。 慕临渊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季飞白二人前往他的大院接风,说来也奇怪,慕临渊虽为慕家大公子,但途经过他的一些慕家子弟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尊敬,仅有少数的人会停留下来打声招呼。 途中,慕羡鱼也找了个理由走了,他们兄妹不对头,这季飞白不难看出,不过对于这些慕家子弟漠然的态度,反倒是让季飞白颇为好奇。 慕临渊的大院大概有三四个云来酒栈那么大,相对来说,也不算小了,里边的布局很简单,就一栋双层的小阁楼,底下还有一股汩汩而淌的清泉,大院四面八方都种满了青翠欲滴的竹子,一眼望去,绿意盎然,风吹动竹叶,簌簌作响,如果从上方看,定是掀起了一阵波澜壮阔的竹海。 慕临渊打了个响指,只见两壶青州白瓷酒坛从潺潺流动的清泉里涌出,蹲下身在边上拎起这两坛酒,一坛扔给了季飞白,一坛则自顾自喝了起来,完全不用准备酒盏,直接大口畅饮。 季飞白拧开酒坛,顿时间一股醉人心脾的酒香四溢而出,席地而坐,余晖将竹叶剪裁成碎花,洒落在其身肩,与慕临渊一般,咕噜咕噜大口饮酒。 两人各自无言,一番沉默,只剩往事在回忆中翻涌,那一刻,他们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篝火微暗,风吹得呼哧呼哧,在耳边鼓动着,血从长剑一直滴到草地,尸体随处可见,断臂残肢更是遍地都是,杀人,就如同家常便饭,麻木又习以为常。 枯坐了半天时间,夜幕降临,宛若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住苍穹,浓厚的乌云严严实实的裹住了月亮,不见一丝光亮。 对于早就已经同生共死的二人而言,或许无声胜有声。 明日你就要和羡鱼回岐山了,宗试秘境也在半个月后开启,进入里面,多照顾一下她,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慕临渊斜倚在挺直的房梁下,说道。 尽量吧,你知道的,我现在跟普通人相差无几,除非有特别情况,不然季飞白话没有说完,其实意思也不言而喻,不是到特别危急的时刻,他还是一个废人。 至于他有什么手段能让他暂时有修士的实力,慕临渊应该是知道的,在这个世上,要是说谁最了解他,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毕竟,曾经一起背对背厮杀过。 我清楚,你现在是什么实力?慕临渊饮了口酒,问道。 人王之下。至少,保你家慕羡鱼还是没有问题的。季飞白平淡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要说当年你就不应该犯众怒夺下那东西,吃不掉,反倒是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想来,你当初若是没有那么冲动,即便是那六人,对你而言也不过尔尔。慕临渊有些惋惜的说道。 那东西我势在必得,无论是谁,挡在我面前都是死。季飞白淡声说道,吞虚的下半部分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当年要不是那个手掌横空而出,他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样。 吞虚固然玄妙,有压制手掌邪恶力量的效果,可终究治标不治本,这么多年来他实力一直未精进,就是在勉强维持现状,要是说他想要再提升修为,一旦遭到手掌暴虐的邪恶力量侵袭,那便就彻底成为杀人不眨眼魔头,最后全身血液逆流而亡。 五年时间里,季飞白很清楚这股奇怪又诡异能量的霸道,有好些次他都差点着了道。 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季飞白扯下蓬松草地的一根草叶,放在嘴里嚼了嚼,说道。 不了,我在这里还有事,何况宗试秘境对我已经没用了。慕临渊摆摆手。 话说,你们慕家是怎么回事?季飞白不在那个话题多加停留,问出了从他踏进慕家就一直疑惑的问题。 看出来了?慕临渊笑了笑,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内斗的越来越厉害了,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沧澜钟归属的问题吧? 季飞白点点头,沧澜钟,即是挂在慕家中心古塔的那口青铜钟。 沧澜钟贵为半天阶灵器,同时也是慕家的镇族之宝,理应是由每一任慕家族长的继承,可是前些年我们嫡系的一位老祖宗坐化了,而旁系的老祖宗还在,分歧由此而起。旁系想推翻族长只能嫡系继承的规矩,这也就是说,我本是下一任族长的预定者,但现在就不一定是了。这几年分歧越来越大,以至于分之为南北两派。嫡系为南派,旁系为北派,近年来北派越来越大,嫡系也越发薄弱,我们刚来途经遇到的子弟,大多都是北派的。为了防止北派一下子吞掉南派,我不得不选择让羡鱼嫁到徐家。慕临渊说道。 经过慕临渊这么一解释,季飞白多多少少也明白了其中内幕,慕家现在的情况怕是比慕临渊口中所说的还要严重,一旦北派一举吞了南派,那嫡系的命运可想而知,必然或嫡系为旁系,旁系为嫡系。 而这也说的通为什么慕羡鱼一见到慕临渊便流露出那般厌恶的眼神,为了保全慕羡鱼,他宁愿把妹妹嫁出去,也不愿留在看似繁荣昌盛,实际上早已龙潭虎穴的慕家,现在慕家遍地都是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此外,与徐家联姻也是不得已为之,若不如此,嫡系迟早会被吞并,有徐家在,让逐渐庞大起来的旁系也有所忌惮,这纯粹是无奈之举,不是办法的办法。 那个徐龙虎也不是什么好鸟。季飞白轻声说道,徐龙虎固然实力超群,天资也是上上之选,可心机太深沉,慕羡鱼嫁过去未必是好事,慕临渊这一举动,无疑是饮鸩止渴。 我知道,除了这个办法,我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了,现在就是拖,慕家的命运终究不是我能掌握的,等到羡鱼经历了宗试秘境,想必也进阶到了人王,有了自保之力,届时,她想如何便随她去。慕临渊洒然一笑。 难道你就不怕徐家和慕家旁系联手报复吗?季飞白问道。 闻言,慕临渊又是一笑:他们如何与我有甚关系,我若想,随时都可以离去,我只是顾及羡鱼罢了。说这话时,慕家大公子透着一种无比强烈的自信。 季飞白一笑不言,几年的经历和家族的风波让眼前这个青年褪去了年少的稚嫩,多了一分冷静成熟,他犹记得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面对数名强者怯懦又坚定的眼神,也是那个时候,真正奠定了二人的友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人去楼空 清早,晨曦的第一缕光辉扑射在大地上,驱赶着夜间残留的薄雾,雨露从鲜嫩翠绿的草叶上缓缓滑落,路边的花苞欲有开放的姿态。片刻时间,才见一点影子的太阳已经冉冉升起,紫气东来,霞光万丈,露出了整个身躯。 带有一丝温热的晨光通过略显单薄的纱布,照射在古香古色的小屋内,原本有着一丝灰暗的小屋顿时变得明亮起来,摇摇欲灭的灯盏在一阵漂浮不定之后,终于熄灭。清晨的到来,伴随着一阵生机盎然,树杈上聚起了许多鸟儿,在屋外叽叽喳喳的鸣叫着。 咚咚咚 门外,传来低沉的敲门声。 屋内响起一阵悉悉嗦嗦的动静,片刻,一名身段纤长,面容俊朗的男子身披宽松华服开门走出,目光深邃的看着门外的少女。 侍女抬头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捧着衣裳的手抖了一下,稚嫩的双颊不由得有些发烫,不敢直视季飞白直勾勾的眼神,有些紧张的说道:这是少爷让我给公子送来的,里面是岐山学服,今早少爷有事临时出去解决了,说不能送公子和小姐了,叫奴婢特来告知一声。 知晓了。季飞白笑了笑,说道。 公子拿好。说完,比慕羡鱼还要小几岁的小丫鬟便落荒而逃,逃出慕临渊大院的她脸颊的霞红仍未褪去,之前只是匆忙见了公子一眼,没想到近看还蛮好看的哩,想着,小姑娘又羞红了脸。 我有那么可怕吗?季飞白摸了摸鼻子,自语道。 进屋脱下衣服,换上看起来颇为气派尤显威风凛凛的岐山学服,像这样的学服是岐山根据每一个学员的个人喜好定制的,主要材料就是雪山深处天雪蚕的百年蚕丝,像这样的蚕丝制成的软甲比寻常软甲防御效果要好很多,一般刀枪火炙都能轻松抵挡。在市面上天雪蚕能卖出极其昂贵的价格,通常百年份的就已经十分稀少了,可在岐山仅是日常穿扮的衣裳。 不过,这衣服是慕临渊的,虽然他们身段相差无几,但瘦弱的季飞白穿起来远没有身材高大的慕临渊那般合身,显得尤为宽松,好在,这岐山学服可以调节尺寸。 要说,慕羡鱼来的刚好,像是踩好点来的一样,季飞白刚换好衣服,她就随即而至。一双白嫩无瑕的玉腿修长笔直,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着晶莹的光,跟男士学服的英姿飒爽相比,女士学服则显得青春勃发,尤其是穿在慕羡鱼这样天生的衣裳架子身上,更是将这种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勾勒出凹凸有致的少女身段,迎风而动的短裙到白皙细腻的大腿部分,旖旎风光让人心驰神往。 季师兄,走吧。慕羡鱼轻声说道,没有一点在这个家多加停留的意思,也没过问慕临渊在何处,对她而言,这个家不值得她怀念。 她对徐龙虎谈不上好感,当然也说不上恶感。但她很讨厌家族的那些人拿她当做交易的筹码,为了保住慕家的嫡系,寻求徐家的庇护,轻松的就把她推出去,就连从小就疼她的兄长和父亲都不曾知言一声。虽然她知道旁系人脉日益增长,也理解家中长辈对于保全家族唯一嫡系的心,可这事在她心里始终逾越不过去,终究有个疙瘩。 她拼命的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就算不用嫁去徐家也能让旁系忌惮,可无论她多努力,多刻苦,她总会输给她哥哥炽盛的光芒下,在族中长辈的眼里,她哥哥远要比她重要的多。所幸的是,此次宗试秘境开启,让她重拾起了希望,只要找回当年慕临渊在宗试秘境丢失的月光星匙,这样嫡系也能挽回一点优势,那些人也会高看她一眼。月光星匙不光是族中秘宝,更是掌握沧澜钟的秘密之一。 天阶灵器整个沧州大地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一百件,像沧澜钟这样的半天阶灵器,虽说没有天阶灵器那般珍稀,可也是极其罕见的,更别谈拥有了。有这等绝巅利器的加持,哪怕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万分之一的力量也可让同阶修士如土鸡瓦狗,纵然是高之一阶的修士也可为之一战。 慕家旁系近年来闹的这么凶,其目的不单单是慕家这诺大的基业和家底,更为关键的原因,还是沧澜钟的归属问题,不出意外的话,旁系之人定会派人跟随她一同进入宗试秘境。 岐山离慕家并不远,二人身下骑着号称陆地凡兽速度最快的宝驹,仅在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松软的火红色鬃毛迎风而舞,俊男美女一同前行,好一对壁人,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尤其是看到二人身上的岐山学服,露出了惊羡的目光。 岐山跟三角洲相比,倒是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之处,和五年前一般。古老巍峨的城墙上透着一股磅礴浩瀚的压迫感,传闻岐山创立之初,一散修圣人前来寻事,被岐山的第一任宗主,当然也可以说是岐山所有人的祖师爷,当场格杀于此,圣威直至今日都不曾消散。 岐山有四个入口,季飞白二人眼前的便是其中一个,四个入口又被称之为四大圣门,与其内的四大圣山相之对应。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栖一角,四个入口又可是四个阵脚,四个大势,只要岐山关闭阵门,启动阵法,即便是手摘星辰的圣人都得饮恨于此。 岐山与三角洲截然不同,一进入岐山,狭长的通道内便感知到了外界所感觉不到的浓郁灵气,岐山的护宗大阵完美的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开来,布置这样的绝世大阵,没有足够的资源和顶尖的阵法师是万万做不到的,也唯有像岐山这样财大气粗且底蕴丰富的大宗才能温养出这样的大阵。 天穹碧空如洗,纯澈至极,仙鹤异禽自由自在的任意翱翔,地上不时跑过一些外界极罕的灵宝,一眼望去看不尽的茫茫灵山,这是岐山弟子居住的地方。与外界一样的是,这里同样分三六九等,实力为尊,实力高的自然能得到好的灵山,实力差的只能分配到灵气远没有那么充沛的灵山,想要得到更好的修炼资源,只有挑战更高更强的弟子,只有打败那人,方可得到重视,这也是岐山无形给弟子的一种激励。 群山之中,四座高耸如云,直插云霄的山峰十分醒目,与周遭的灵山相比,显得比较鹤立鸡群,这就是四大圣山,几乎每个来此的新生弟子都梦寐以求去往的地方,能加入岐山的人在外界无一不是人中龙凤,正所谓一山还比一山高,所谓的人中龙凤在天才满地走的岐山,就有点微不足道了。 慕羡鱼随手一挥,纤长白皙的手指佩戴的储物戒掠过一丝光华,片刻,一艘约有四五丈长的翠绿色飞舰幻化而出,通体散发着荧荧的绿光,尽管艳阳高照,仍然十分夺目。飞舰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根细长的黑鎏金管道,黑鎏金是上等的铸器材料,但更多炼器师还是愿意将它制成炮管,像慕羡鱼的这艘飞舰,就是用大量黑鎏金铸成,能守能攻。 慕羡鱼本意想邀请季飞白去她的灵山做客,不过季飞白笑着谢绝了慕羡鱼的好意,对于慕羡鱼这般天赋上乘,姿容又属于上上之选的天之骄女,追求者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一个徐龙虎就够他烦的了,要是再来一个,那还不得够呛。 慕羡鱼进入她的飞舰,只觉周遭的气流微微晃动了一下,呜咽一声响,下一瞬就化作一道绿色的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岐山不比三角洲,对于学员岐山是比较宽松的。三角洲不允许飞舰在空中飞行,一旦发现,立即打落,这是几大氏族立下的死规矩。相对于三角洲,岐山倒没有那么严格,只是限制了飞行的高度,毕竟岐山多达十万座灵山,而达到人王之境的学员也占少数,就算人王弟子可以飞行,也不可能飞那么远,所以岐山索性就放开了飞行的规矩。 岐山宗门制度森严,上到每一位学员长老高层背景透明,下到宗门一针一线所有支出都会记录在册。近十万座灵山里,大部分的灵山都清楚标记着学员所属,只有少部分灵山待分配。 每一座灵山都有专属的编号、名字,只有灵山的主人陨落,魂牌破碎之后,岐山才会重新收回灵山的所属权,一般只要宗门内弟子的魂牌没碎,就算十年那名弟子不回来,那座灵山也是有主之物。 茫茫灵山中,除却鹤立鸡群的四大圣山以外,分别被划分为甲乙丙丁四个区域,这些顺序不分前后高低,真正分高低的是岐山的指天榜,以及登天阶,这两个榜单不仅是岐山所有弟子公认的天才榜单,同时也是沧州大地北端的妖孽榜,可以说只要登上二榜之一的其中一个,将来少说也是一方强者。 季飞白御剑飞行,耳畔是各种飞禽走兽的吼叫声。这种飞行虽说不比慕羡鱼飞舰的迅疾,不过对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不用花费多少灵气,慢慢悠悠的朝着甲字区飞去。 飞了足足有三炷香的时间,季飞白才晃晃悠悠的停在了一座看起来有些荒废的灵山上。比起其他云雾缭绕,仙禽飞游的灵山,这座荒芜一片的灵山就显得格外的不堪入目。杂草丛生,树大枝茂,眼前这锋利的刀草长势凶猛,几乎都快跟季飞白胸口那么高了。 按道理来说,每一座灵山都会有人来定期清理,岐山不仅有每天负责修炼的弟子,同时也会很多虔诚拜仙的凡人,而这些不会修炼的普通人就负责打扫灵山,清清杂草什么的,像季飞白灵山这种情况,虽说少有,但也不是说完全没有。一些人在清扫灵山时发现灵山的主人久不回来后,就会觉得灵山主人或许是失踪了,久而久之,就懒得打理了,何况季飞白已经有五年没回来了。 季飞白取出了一把匕首,一点点的割开眼前锋利的刀草。尽管他已经很小心注意,可还是留下了一些血痕。 路很崎岖,原本光洁平坦的山梯满是湿滑的苔藓和扭扭曲曲的藤蔓,这趟路原本只有一刻钟的路程,硬是被这些东西拖着走了半时辰。熟悉的小阁楼映入眼帘,一帧帧画面浮现在脑海,仿佛回到了他第一次踏进这座灵山的时候。 季飞白走入庭院,里面并没有像外面那样侵蚀的那么严重,缓缓走到小阁楼前,数年的风霜将之前还算是秀气的儒门小楼蚀得黑迹斑斑,一推门而入,一股很大的烟尘味立即弥漫开来,床榻、衣柜、桌杯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推开右侧小门,其内摆放的东西寥寥无几,就只有一顶三四寸大小的丹鼎,其下一堆黑色的块粒物。之前他也算得上是一名炼丹师,只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将大部分的重心都放在了修炼上,炼丹偶尔而为,虽不精通,但也能炼制。 蹲下身,季飞白捻着当年炼丹残留下来的一点药渣,轻轻一搓,便化作尘埃消弥。 季飞白离开了炼丹房,朝后院走去,灵气更是稀薄的可怜,几年前他这座灵山的灵气还是很浓郁的,就算比不上其他岐山长老后辈的灵山,可作为修炼也绰绰有余,如今想从这里吸纳一点灵气,几乎要用到抽丝剥茧的程度,淡薄程度可见一斑。 之前他这里是埋了几条灵基的,像现在这种情况,地底下的灵基多半是被人抽走了。对此季飞白也没办法说什么,毕竟他几年没回来了,附近几座灵山的人怕也是觊觎已久,不抽你的抽谁的,灵基这东西谁都不嫌多,埋在地下就能源源不断的灵气。 季飞白轻缓的走到后院断崖,他所处的灵山地势较高,所以一眼就能看到众多灵山,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感觉。不过有大部分灵山是没有主人的,还处于荒蛮未经开发的区域,里头保不齐还会有四阶妖兽,相当于人王强者。 对此,季飞白倒是不担心,岐山界内,一些高阶的妖兽都被暗中处理了,或被奴役,或被斩杀,留下的一些妖兽,都处于一种可控的范围内,就算有什么意外,宗门强者也会第一时间赶来。 斜倚在高大枝粗的树干上,季飞白看着渐渐昏沉的天色,背后爪痕的诡异能量又在筋络处蠢蠢欲动,时不时就要反噬他一口。或许是因为回到了岐山这个地方,反弹远要比在羡国时强大得多,平时只要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压制,现在一个时辰才勉强抑制下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优胜劣汰 慕家,号称三角洲五雄之一,伫立在这片大地的庞然大物,外界呼风唤雨的强大氏族,跺跺脚就能让整个三角洲颤上三颤。近年来,慕家看似风光无限,欣欣向荣,有慕临渊和慕羡鱼诸多晚辈天才作为新鲜血液,至少几百年内都能奠定慕家在三角洲不可撼动的地位,甚至只要再给慕临渊几十年的时间,一跃成尊,哪怕是另外的四族,也会被压制一头。 只是,慕家繁荣向上的表面,其内却早已被掏空,内乱不断。一切的矛盾都源于慕家嫡系老祖宗慕千川的坐化,导致原本风平浪静的慕家打破了原有僵局,失去了制衡。 慕千川是慕临渊的太上祖,与慕家老家主同属一脉,自老家主坐化之后,就一直留守在慕家,心知自己大限将至,慕千川置之死地而后生,却终究没有踏过尊者大关,陨落于慕家。 嫡系失去了慕千川这个强者,就犹如失去獠牙的猛虎,凶威尚有,不过早已大幅度削减。而旁系残存的老祖宗在慕千川尚存之际一直安安分分,待慕千川坐化后,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对慕家这诺大的家业和沧澜钟虎视眈眈。 若是慕千川未陨落,还能起到威慑潜伏在暗处诸多宵小的作用,但慕千川的离去,无疑让慕家的一些野心家如大雨过后野草般疯狂冒出来,首位的就是旁系的第一人慕森秧,当年也曾以极佳的天赋享誉三角洲,并且还与慕临渊的父亲争夺族长之位,但慕家向来只有嫡系才能继承族长,这不禁让高傲的慕森秧耿耿于怀,对此一直怀恨在心。 此人野心巨大,同时也很能隐忍,实力拔尖的他,在慕家名列前茅,即便是岐山以下的任何势力,都可被奉为太上客卿,而他却在慕家本本分分的做了十多年的长老,等到慕千川去世,才慢慢显露出他的獠牙。 慕森秧不仅实力超群,其手段和心机也同样狠辣歹毒,在慕千川坐化后,不断的聚拢人心,蚕食慕家嫡系的力量,对于不为己用者,通通暗中处理掉,何况他背后还站着旁系老祖宗这棵庞然大树,从原本的小动作,逐渐变成了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利用这股力量排除异己。 旁系日益壮大,把之前一直处于优势嫡系压的死死地,欲有一口吞掉嫡系的狂态,为了保全慕家最后的嫡系,慕尽燃不得已和世交徐家联姻,将女儿许配出去,算是作为一种筹码。 事实上,这也仅是缓兵之计,同时更是与虎谋皮。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是没有真正的朋友的,这个在人心上浸淫多年慕尽燃比任何人都要深知,慕家庞大的家业足以让三角洲任何一个家族减少百年的发展,更别遑论还有沧澜钟这等神兵利器,要是被徐家得到了,不说其他,起码三角洲除了岐山,没有任何家族能压过它,成为真正的岐山之下第一家族。 慕家议事大院。 一张长方形的黑檀桌两边坐满了人,有两鬓斑白的老者,有正值青春的少年郎,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其中间上头坐着的是一袭紫色长衣的中年男子,剑眉粗而浓,轮廓分明,两肩大开,体格壮硕,尽管男子没有任何表情,但仍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族长,这去宗试秘境的名额就四个,羡鱼小姐占了一个,还剩三个,家族中限定的名额本就不多,为何还多出一个给外人。反正我们知道月光星匙丢在何地,到时候我们再让三个小辈陪着羡鱼一众去寻找便是,何必浪费了一个名额。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起身说道,拄着一根蛟蟒拐杖。 这名额是渊儿的,按理是他自己个人的名额,不属于家族,所以,三长老你有什么异议吗?慕尽燃不咸不淡的说道。 话不能这样说,家主,临渊是慕家的大公子,以后他可能是慕家的家主,他的东西自然是慕家的,应该不分内外才是。三长老驳斥道。 慕尽燃闻言,心底冷笑了一下,可能?若不是仗着那个老不死还有一口气,你敢说这般话?慕家向来就只有嫡系才能继承家主之位,是一定,而不是可能。 哦?三长老,那恕晚辈不敬问您一句话,如果这样说的话,那您储戒里的东西是不是也应该充公?坐在慕尽燃右手边的慕临渊淡声说道。 放肆。不得无理,怎么跟三长老说话呢。慕尽燃佯装训斥,但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教训的成分。 没事,我理解临渊的想法,如果家族有需要的话我自然会把我储戒的东西贡献出来,身为家族的一份子,我义不容辞。三长老大义凛然的说道,嘴脸变化之快令人咋舌,一副教训慕临渊不懂事把名额给外人的长辈姿态。 说得好,三长老,我最近听闻你从拍卖行买回了一名拥有木灵体的精灵女子,想要纳妾双修,不巧,而我正好是火木灵根,如果有这名木灵体的精灵女子加持,想必我以后修行的道路就会一日千里,等我进阶尊者,届时我们慕家也会水涨船高,成为三角洲第一氏族,不知三长老能否割爱。慕临渊轻抿了口甘甜的清茶,说道。 语毕,一股磅礴的气机轰然袭出,三长老佝偻的身子拔高了一丈多,修长的白眉狂乱舞动,寒声道:临渊,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连最起码的尊敬长辈都不晓得,今天我就要替你父亲教育教育你,不然出了外头,你也是得吃尽苦头,远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话音刚落,三长老就举起手中的蛟蟒拐杖挥向慕临渊,全然无视一旁惊怒交加的慕尽燃。这一击下,纵然不能对慕临渊怎么样,顶多是受轻伤,可三长老代表的是旁系,这大庭广众之下对慕临渊出手,无疑是在抽嫡系的脸。 慕尽燃气势倏得涌出,一袭紫衣猎猎发响,不过三长老出招极快,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的事了。谁都没想到三长老会突然对慕临渊出手,包括站在三角洲巅峰强者行列的慕尽燃都想不到三长老居然会这么大胆,当着他的面对他儿子下手。 慕临渊眉头一皱,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紧握手掌,悍然迎了上去,只闻嘶啦的几声炸响,还算是坚硬的黑檀桌瞬间被撕成两半,木屑飞扬,一缕黑发缓缓飘落,慕家大少爷俊逸的脸颊溢出了一道血痕。 好!三长老见慕临渊与他对峙仅是擦破了脸庞,不知是赞叹还是震惊的说了一声好,阴狠的眸子藏匿着一抹淡淡的杀机,要知道他虽算不得三角洲的至强者,但也是一名实打实的人王圆满强者,仅差半步就跃过人王这道坎,修行的岁月三个甲子有余,眼前的慕临渊,可才是半个甲子,甚至还没有半个甲子。譬如再真的给慕临渊几十年的时间,或许成为千万中唯有一个的尊者也并非不可能,一想到这,三长老全身当即涌起了一阵阴寒,杀意阵阵。 三长老缪赞了。慕临渊冷然道。 阴冷漫于双目的三长老吐出口浊气,刚要说话,顿然,一股强大无匹的气机铺天盖地般朝他涌来,这一刻他宛如自己就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下一刻就会覆灭,毫无抵抗之力的被震飞出去,重重的砸在玄金柱上,其表面直接凹出了一道痕迹。 三长老,你过火了。慕尽燃高大而壮硕的身躯抖了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怒自威的脸庞看不出什么感情色彩,可就是这般平静,才让人心悸。 没人怀疑后者自身的实力,能当上一个诺大氏族的家主,怎会有平庸之辈,头脑与实力都属于上上之选,这就是一头沉睡的雄狮,不醒则好,醒则血流成河。 呕 三长老吐了口血,全身的灵力与气机紊乱又杂琐,根本无法凝聚在一块疗伤,体内的五脏六腑若不是他在关键一刻护住,怕会在瞬间碎裂,尽管如此,他还是受了不小的伤。 他小瞧慕尽燃了,也小瞧慕尽燃顺势的决断了,后者或许刚刚也想不到他会对慕临渊突然出手,但见到慕临渊能轻松挡住他的攻击,便开始顺势打伤他,而他是先动手的那个,必然是不占理的。况且慕尽燃是家主,完全拥有生杀大权,即便是杀了他,旁系的老祖宗也无话可说,除非彻底撕破脸皮,但他知道,在旁系没拿到沧澜钟的归属权和慕家家主之位之前,是不可能闹翻的。至于他,不过就是一颗棋子,想弃即弃。他活了这么多年,若没有这点自知之明,那也白活了。 慕尽燃不比三长老这个伪人皇,是真正的人皇强者,即便是三角洲,人皇掰着手指都能数的过来。面无表情的他没有流溢出半分气势,议事大厅也平静的恐怖,无论是旁系还是嫡系的高层都噤若寒蝉,不过只要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三长老所在地方,地面层层塌陷,直至如同豆腐一般烂掉。 三长老心如死灰,他有点后悔不应该对慕临渊出手,打了嫡系的脸或许回旁系能得到老祖宗的一点奖赏,但奖赏远比不过付出的代价,这代价太大了,大到他自己都得赔在这里。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三长老就这样被慕尽燃当场格杀时,一名身着蟒袍的老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三长老身前,随手一挥,那吓人的气势以极快的速度消融掉,重回风平浪静。 好了。老三也受到教训了,看在老身的薄面上,能否放了他一马。老妪声音沙哑的就像是刀子与刀子互相磨擦一样,极其刺耳。 当然可以,大长老带他走便是,只是如果其下次再犯,那我就不留情了。慕尽燃挥袖转身,再度坐下,淡声说道。 蟒袍老妪微微点头,背负双手,垂在眼前的一缕白发拂动了一下,三长老整个人从大厅直接被甩了出去,最后还是旁系的人过来才将他抬走。 出了这个不大不小的闹剧,不管是嫡系还是旁系的长老都纷纷告别,无心继续留在这里。当事人的慕临渊,自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擦破了点皮,向大长老和慕尽燃行了一礼后,也便随着众人一齐走出去。 夜风萧瑟,地位仅次于慕尽燃这个慕家家主的老妪,步伐缓慢的坐在上头,细长如干树枝的老手轻轻的敲打着椅把,不大不小的声音却透着一股森冷。 你太着急了,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在小鱼儿没从岐山取回月光星匙时,不要和他们撕破脸皮。老妪缓缓说道。 是。慕尽燃点头,他们嫡系除了已坐化的慕千川外,就属眼前这位老妪辈分及实力最高了,旁系的老祖宗之所以一直在以小动作削弱或试探嫡系,就是忌惮嫡系还剩存的余力。猛虎虽无牙,但仍有凶劲,一旦把他们逼急了,那旁系也好不到哪里去,纵然到最后可能是嫡系输局居多,不过,旁系也不可能不伤筋动骨,这样一来,正好中了其他氏族的下怀,坐收渔利。 我跟你说那个事,行动没有?大长老略显生硬的问道。 正在筹备。慕尽燃道。 我做这种事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特别恨我?大长老突然笑了一下,满脸的褶子都快扭在了一块,当真是跟一张暴晒了数天的老树皮一样,若是寻常人家的孩童看见,定会吓哭。 不敢,大长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慕家千百年的宏图大业,尽燃作为慕家的家主已无能为力,又怎敢怪罪于大长老,一切应当以大局为重,怎可要小家不要大家,孰轻孰重尽燃清楚。慕尽燃摇摇头,说道。 呵呵,希望真如你说的那样吧。对了,跟小鱼儿一起进入宗试秘境的人是谁,查清楚没有?老妪轻轻摩挲着细腻的蟒袍,问道。 季飞白,五年前,算得上是岐山的风云人物之一,之前一直在岐山寂寂无名,宗试秘境时突然成为了炙手可热的黑马,以极高的天赋与实力成为了岐山的最后七人,但过程中因为些许原因,实力倒退,沦为废人,从此消声灭迹。在宗试秘境中与渊儿相识,也多次帮助渊儿,这次他前来是渊儿请来的。慕尽燃答道。简短的介绍了季飞白的经历及背景,对于这样的大家族来说,想要探查一个人的底细非常容易。 据我所知,此人心性和天赋在岐山当中都可算是中上游一列,对性命也极为看重。不过多年前就已经被岐山四圣山的元老判定为废人,如今再回来,想必他应该找到了修炼的方法,有了自保的能力。其身上有大机缘,大秘密。 闻言,大长老摆摆手,说道:他身上的那点机缘和秘密我没兴趣知道,安排在岐山的棋子也是时候让他们发挥作用了,这次务必要拿回遗失的月光星匙,不能出差错。另外,找到月光星匙后,就顺便把跟在小鱼儿身边的那个人抹掉。 是。慕尽燃点点头。 另一边,幽阮阁,整个慕家最为寂静的地方,坐落在一座巨大的湖泊中心,四季轮转,这里的景色也随之变化。在羡国还是冬天,在这里却已经是入夏了。 蝉鸣萤火,夜风微凉。 慕临渊走在狭长的走廊上,后边跟着贴身丫鬟,月光照射下来,把干净清澈的湖水衬着如同翡玉,纯澈的几乎能看见半米深的鱼儿在游弋。 少爷,夜深了,咱们回去吧。丫鬟生得清秀可人,声若清泉,柔声道。 不急。兴许是有些疲倦,慕临渊干脆坐在了两边的长椅上,凝望着时不时就跃出水面的小鱼,溅起层层浪花,涟漪不断。 少爷还在为小姐担心吗? 慕临渊不语。 丫鬟自小就跟着慕临渊,对于慕临渊的想法也聪颖的猜到了些许,陪慕临渊一同坐下来,说道:少爷,那个公子真的值得你信赖吗? 值得,若说这个世界能有几人值得我信赖的话,他算一个。慕临渊语气顿了顿,随即拉住了丫鬟的手,笑道:你也算一个。 丫鬟脸颊微微发红,问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不会,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不单单是慕家这个庞大家族的洗牌,同时也是整个三角洲的一次大洗牌。到时候,任何站错队伍的人都会随着这股汹涌至极的浪潮卷下去,牺牲肯定是有的,就是不知道是谁罢了。说不定,到时候我也会被洗下去。届时,就算我死了,季飞白也会看在我的情面上,救羡鱼一命。慕临渊淡声说道,夜空澄澈的如镜子,可谁又知道,下一刻这面镜子会不会变得污浊不堪,正如三角洲,风平浪静之下,实则暗流涌动。 优胜劣汰,是必然的,只是岐山到来的宗试秘境,把这个时间节点给推前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交易 赵阿三,因为家里排行第三所以叫赵阿三,原本是冀国之人,后来冀国被别的王朝铁蹄踏碎,便沦为了亡国奴,流离失所,四处漂泊,后来意外跌入一个洞穴,吃下了曾经一位强者遗留下来的丹药,自此有了修炼的天赋,容貌也大改。 苦行修炼的他途中被一名魔修抓住,要将他当成祭品,紧要关头时让岐山的一名弟子给救了,那弟子看赵阿三有修炼的天赋,生得倒也秀气,便引荐赵阿三去岐山。有一个引荐人的赵阿三也算是走上了正途,虽然代价是夜里得服侍这个让他恶心的男人,不过总算是让他有了一个靠山。 贡献了自己后庭花有半年多的赵阿三,被这个在岐山有着小执事身份的弟子给踢开了,或许是厌烦了,就把赵阿三安排到了别的地方。所幸的是,好多人都知道赵阿三与这名小执事有榻上关系,没多少人敢招惹赵阿三,这不禁让赵阿三松了口气。 半年多的时间,让原本是膏梁子弟的赵阿三学会了很多东西,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别的方面,都信手拈来。 很快他又搭上了另一位有断袖癖好的小执事,作为他新的靠山。与之前一位执事交欢数月的赵阿三,对榻上功夫可谓说是炉火纯青,怎么讨好和献媚都一清二楚,再加上他因为服用丹药的缘故,清秀的脸蛋颇有女性化,甚至有些时候他比女人还女人,这不禁让这名荤素不忌的执事放弃了别的女人,钟爱赵阿三一人。 夜里,赵阿三刚刚服侍完执事,赤裸着走出了小楼,这上边基本没什么人,所以他也没什么顾忌,白皙纤细的上身满是黏糊的白色液体,细闻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后庭微疼,两股也胀痛的赵阿三皱了皱眉头,心里涌起一种难以遏制的恶心和抵触,但想了想,又无可奈何。 想要长久生存在这里,这是必然的,无论他再怎么恶心都没用。 赵阿三叹了口气,看着前方,一阵迷惘。 这时,眼神迷离的赵阿三身躯一震,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之前他悄悄抽走一条灵基的灵山忽然亮起灯,这说明什么?那座灵山的主人回来了! 在抽走之前,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座灵山已经有好些年没人回来居住了,应该是灵山主人失踪了,再加上执事是他的靠山,他也无所畏惧的抽走灵基,没想到,这座灵山的主人居然回来了。 不行,得跟他说一下。赵阿三心里冒出了无数个想法,随即转身跑回了小楼。 谁知,执事听了,不但没有跟他想象中是那样将灵基还回去,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搂着赵阿三比女人还要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摩挲着两颗花生米,笑道:怕什么,你是我袁亭的人,谁敢动你?回头你带几个人去那里,叫那个人交保护费,如果他不识趣的话,你就以宗门的规矩挑战他,将他击毙在生死台上。记着,这事不可声张。 赵阿三点点头,轻轻的枕在袁亭的肩膀上,这让才浇灭欲火的袁亭再度熊熊燃烧起来,大笑的说一声小骚货,扒开了赵阿三细长的双腿,不停的挺动 季山峰,这就是季飞白所属灵山的名字,山峰灵气淡薄,夜深了,才有不少的灵气的汇聚过来,山峰后面,大部分都是未有人居住所属的灵山,一般只有宗门分配之后的灵山才会埋下灵基,作为修炼,当然,想要更多的灵基,是要靠自己的实力争取的。 季飞白枕着水缸粗细的树干,眺望着高低不等的一座座灵山,皎白的月光如轻纱般掩盖在地面,茫茫群山不时就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兽吼。 季飞白眯着眼,渐有睡意。 天,忽起异象,惊雷突响,磅礴的灵气如开闸河坝涌入季山峰底下,季飞白睡意全无,霎时间就惊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季飞白皱了皱眉,在这种极其浓郁的灵气下,他都想直接坐下来修炼,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底下到底怎么了,怎么所有的灵气都被吸到底下去了,季山峰肯定是没有这么多灵气,如此浓郁的灵气,大部分都是从四面八方抽过来的。 季飞白强忍着好奇心,权衡着危险性后,还是决定下去一探究竟。 顺着异常湿滑的藤蔓,季飞白一点点的往灵气汇聚之地靠近,山后是没有路的,完全是一处峭壁,快不得,只能缓慢的靠拢。 大概往山后峭壁滑行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季飞白渐渐看到了一处凸出来的洞穴,越是靠近,灵气就越趋于浓雾状,附近的一些杂草和藤蔓,或许是因为每日沐浴在这般精纯灵气的缘故,也显得比外界的植被要更加粗壮,绿意盎然。 季飞白深吸了口气,跳在了凸起洞穴的表面上,里面黑黢黢的一片,在他落下时还有很深的回声,这个洞穴里面应该四通八达,至少远没有他眼中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那样子小。 简单的做了一个能探明的工具,脚一跨便走了进去。尽管他灵识可以大致探清其内的一切,但眼睛所能看到的东西总是让人有安全感。 季飞白寻觅着灵气浓郁的聚集点,一点点的靠拢过去,果然如他想的那样,里面果真是四通八达,岔路口数不胜数,有的是死路,有的则是相连一起,拐了几个弯,终于有了开阔的视野,这个岔洞口比他之前经过的要更大一些,而所有灵气也是往这里来。 前行半个多时辰,季飞白走到了这条洞穴的尽头,是一个大溶洞的洞厅,月光石在这个洞厅里的照明几乎是可有可无,仅能看清楚附近几米的距离,季飞白干脆收起了月光石,灵识向前探去。 而当他探到一半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洞厅内某股气机锁定了他,他朝着他所能感知到的地方看去,一双灯笼般大的红眼赫然死死的盯着他,季飞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刹那间就知道了这是什么。 巨蚺! 而且是六阶妖兽,什么概念?相当于人皇级别的强者,这种强者,别说动手,一个气势就能让他当场爆体而亡。 眼前的巨蚺就快化蛟了,这里的化蛟不比龙鲤跃龙门的化蛟,这个化蛟是真正的至强,那个化蛟是最弱的一种,还要靠日后的无数磨练才能成形,而这个直接就是至强了。 退意十足的季飞白下意识就要跑,人皇人王压根就不是一个概念,人王他可以对付一二,但人皇他直接就得死,何况妖兽本身就比人类要强上几倍。 刚要逃离洞厅的季飞白,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又看了巨蚺一眼。 人类,你不跑想死吗?巨蚺庞大的身躯扭动了一下,冷然说道,整个洞厅都回荡着它冰冷的声音。 五阶妖兽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灵智,而六阶以上的妖兽就跟人类一样了,但想要化形至少要七阶以上。 你渡劫失败了。季飞白突然说道。 语毕,一股浩瀚的气势倏的从巨蚺身上涌出,整个洞厅都在颤抖。 季飞白身影不动分毫,只是静静的看着这条逞凶的巨蚺,他之前只顾着害怕,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直到他想了想,才知道他心里那种怪异感来源于哪里。巨蚺气势固然浩瀚,可却给他一种虚弱感,再加上岐山不允许人王以上的妖兽存在不可控的情况,眼前这条巨蚺,可能就是人王渡劫人皇失败,而岐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要不然它是不会在这里的,而是被控制起来的。 就算我渡劫失败,不过杀你一个星河期的修士也是易如反掌。巨蚺吐着信子,道。 不,你杀不了我,相反,你身下的蛇卵也会受到影响。季飞白摇摇头,自信说道。 你在威胁我?巨蚺菱形的瞳孔异常阴冷,道。 我不是在威胁你,这是事实。你不应该把我的灵基给抽走的,这样我也不会发现这个地方。季飞白瞥了一眼就在巨蚺身下的几条灵基,说道。或许因为巨蚺想要稳固自己虚弱的气机,本来不算小的灵基变得很是细小。 你想要我把灵基还给你?巨蚺又蠕动了一下身体,说道:不可能,你死心吧,灵基我不可能给你的,你走吧,我就当没看见过你,不然等下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老实说,我实在不知道你一个渡劫人皇失败而境界大跌的妖兽是哪来这么大的自信,你真当自己能轻易绞杀我吗?季飞白皱着眉头说道,若这条巨蚺没有渡劫失败,或者还维持在之前的境界,他或许会忌惮而退,但一个因为渡劫失败,实力仅在人王级别的妖兽,他还真不畏惧。 这句话刚说完,巨蚺粗壮的尾巴突兀暴起,砸向季飞白,显然不想和季飞白多说一句废话,对它而言,多拖一秒就浪费它的精气神。 尽管季飞白很不想动用力量,因为后背的邪恶爪痕反噬的太严重,不过眼前这种情况不动用是不可能的了。身形暴起,顿然挡住了巨蚺的尾巴,五指深深地插进巨蚺坚硬的鳞甲里,向后一拉,巨蚺不动分毫,但鳞甲却被季飞白瞬间扯下了一片。 巨蚺甩动着鲜血淋漓的尾巴,气势又拔高了一大截,粗大的身躯不再盘着,而是飞向季飞白。它的身躯看似巨大笨重,实则迅捷无比,好些次季飞白都吃了暗亏。 尘埃漫天,碎石四溅,一地的狼藉,血腥味充斥着诺大的洞厅,季飞白全身衣衫破碎,伤痕累累,对比之下,巨蚺看起来虽比季飞白要好点,不过它经不起持久战,它就像是风中的残烛,时刻有可能覆灭。 你到底想怎么样?巨蚺蠕动着血淋淋的身躯,寒声道。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跟你做个交易,如果成功,那我就走,如果失败,那我就成为你的肉食。季飞白抹去了流在嘴角的血,说道。 什么交易?交战了十余回合,巨蚺深知这小子的难缠,它不知道这小子还有多少未出的底牌,但对于它来说,越拖对它越不利,先看看这小子到底要跟它做什么交易,谈崩再动手也不迟。 我想,你之所以渡人皇失败,境界还大幅度倒退的原因,应该就是因为你那边摆放的蛇卵。你太想让你的子女改造血脉了,一旦你进阶了六阶一列,子女日后的血脉也会更加尊贵,所以你选择急匆匆的渡劫。事实上你离人皇还有一大截的距离,然而,你没有成功的渡过人皇,反而落下了一大截境界,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你那边的蛇卵是你渡劫失败产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蛇卵不但没有六阶妖兽尊贵的血脉,说不定还是有缺陷的,你无所顾忌的吸纳附近灵山的灵气,甚至不顾岐山高层的注意,也要吸过来,一方面是维持自己残存的生命,一方面是为了改造蛇卵有缺陷的地方,你说,我说的对吗?季飞白淡声说道。 所以呢?巨蚺冷然说道。也不否认季飞白的话,现实情况确实是如季飞白想的那样,它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类见微知著到这种程度。 所以,我的交易是,把你所有的修为及妖元给我,我替你照顾蛇卵,日后找到天材地宝,我自会替它再度改造,不至于有缺陷。季飞白说道,这个交易不可不大,谈崩了就真的要先死一个。 不过,季飞白对此不担心,如果巨蚺不傻的话,就知道这是可行的方法,靠着单单的灵气滋养蛇卵,想要去除渡劫失败的缺陷,是绝无可能的。而巨蚺出不了岐山,这辈子都只能在这里,更别谈找什么天材地宝重新改造蛇卵的血脉了,唯一的希望,就在他的身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基石 那我怎么信任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万一我给了你我的妖元,你回头又把我的蛇卵炼化了,那我岂不是被骗了。巨蚺说道,正如季飞白想的一样,这事是有商量的。 老实说,你没得选择,你最好的出路就是在我身上,你是残喘之躯,搞不好某一天就没了,而蛇卵不一样,就算没有你,它同样能很好的活下来,但谁能保证,在这途中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妖兽打碎蛇卵,吞了小蛇的精元。再换句话讲,就算它能很好的孵化,以它有缺陷的血脉,你能保证它可以很好的活下去吗?季飞白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倒不是他唬巨蚺,像这样渡劫失败所产得蛇卵,孵化出来是蛇形还好,若是异形,实力还低,那注定会被其他妖兽欺凌到死,或者被吃掉也并非没有可能。 季飞白说完,巨蚺久久无语。 季飞白知道巨蚺在做心理斗争,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也是它一个个都不得不考虑细思的问题,把一切问题都分析的很透彻,如果巨蚺这还想不明白的话,那他也没办法了。 好,人类,我答应你,不过,我要将我的一缕精魂放在蛇卵上,到时候如果你得到了我的妖元,还要炼化我的蛇卵的话,那我还能反噬你一口,你敢答应吗?沉默许久的巨蚺说道。 可以。季飞白说道,巨蚺后面的条件说到底还是不相信他,不过他不介意这些,妖兽人类向来不和谐,在妖兽看来,人类就是诡计多端,阴险狡诈的,尤其是岐山境内的妖兽,更是如此,想要他们信任,无异于是白日做梦,这条巨蚺也是无奈使然。 谈好了条件,一人一兽不再剑拔弩张,坐在了一起。 跟身形硕大的巨蚺相比,季飞白确实是小的可怜,就连蛇卵都比他大。 你确定不分批来?这样你的身体能接受得了?巨蚺在听了季飞白刚刚对它说的一句话,又感到好笑又感到疑惑,一个星河期的修士居然妄图接纳它全部的妖元,尽管它知道这个人类有很多秘密,可仍旧不相信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用,你直接来就行。季飞白摇了摇头说道。 见状,巨蚺也不再劝说,既然季飞白执意如此,那它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在输送妖元时控制速度,要是季飞白身体无法承受它全部的妖元而爆体,那可就真的是好笑了。 季飞白盘膝而坐,全身氤氲淡淡的赤红色薄雾,从巨蚺身上涌出的妖元悉数被他吸进体内,这都是巨蚺多年来沉淀修炼的极纯灵气,里面也含有妖兽的强悍气息,不同于外面只有形没有意的灵气,两者之间,后者更为重要。 数十息后,季飞白疑惑的睁开眼,看了看身后的巨蚺,道:你现在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了吗?为什么我感觉你妖元没多少了? 闻言,巨蚺又尴尬又生气,好小子,它还怕这小子被它的妖元撑爆,谁曾想他还嫌少了,想着,巨蚺不再藏着掖着,如湖水般的妖元疯狂的涌向季飞白。 这一刻,季飞白才真正的感觉到了一股充实感。 按照吞虚的口诀运转妖元,在四肢百骸淬炼一圈,又在筋络淬炼一个周天,背后爪痕的诡异能量也想分一杯羹,不过被季飞白狠狠地压制了下去,这样一心两用下,固然速度慢了些许,但不至于忽然被爪痕的诡异能量反噬一口。 充沛的妖元充斥在季飞白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一点点的杂质被逼出,结起了一层厚厚的痂,原本有些死气的白发这一刻也短暂的焕发青春。要想根治,还是得去宗试秘境找解决后背爪痕的办法。 三个时辰过去,巨蚺毕生的全部妖元才真正转换到季飞白身上,尽管巨蚺这股妖元很强大浩瀚,但季飞白还是没有进阶人王,仅是进了一阶,星河期后期。这让巨蚺疑惑的同时,也知晓了季飞白为什么仅在星河期就能与它一战,不落下风,敢情这小子是把它的妖元当成基石了,这小子要是想,其实凭它的妖元是完全可以进阶人王的,但是他没有,而是在沉淀,别看他仅是星河后期,一般的人王绝非是他的对手。 不知为何,巨蚺有点相信季飞白所说的话了。 季飞白吐出了口浊气,对着眼神灰暗的巨蚺行了一礼,不管怎样,都是要感谢的。 巨蚺没有理会季飞白的感谢,一缕青光从它的眉头冒出,附着在有些裂痕的蛇卵上。 希望你能遵守约定。巨蚺的声音在蛇卵上响起,本来有些许荧光的蛇卵黯淡了下来。 巨蚺算是死了,当然,也没死,它的一缕精魂附着在蛇卵上,只要季飞白想要炼化蛇卵,就会出来狠狠地反噬季飞白一口,差点成为六阶妖兽临死前的反扑,是极其恐怖的,至少在才星河期的季飞白看来是如此,当然,如果季飞白没这个念头,说不定巨蚺的执念在某一刻就消散了。 季飞白蹲下身,摩挲着表面有些粗糙的蛇卵,或许是炼化了巨蚺妖元的缘故,在他的抚摸下,蛇卵像是小猫一样亲昵的蹭着季飞白的手掌。 将蛇卵放进储戒,季飞白走出了这个硕大的洞厅,回头看了一眼巨蚺的尸体,打碎了左右两边的洞壁,直到进入洞厅的入口完全被碎石掩盖,才走出此地。 走出四通八达的洞穴,天边从灰暗渐渐迎来了黎明,翻开了鱼肚白,夜间浓重的雾气开始消散,顺着湿滑的藤蔓,季飞白飞快的攀爬上去,跟之前相比,炼化了巨蚺妖元的他自是截然不同,以往运转灵力都要时刻顾忌爪痕的反扑,如今借助巨蚺妖元稳固实力且还有所增强的他,有多余的气力压制爪痕,使用灵力来也比以往要更加称心如意。 回到小楼,季飞白顾不得饱腹,一心投入了余下妖元的炼化之中。巨蚺终究是半步人皇的妖兽,虽油尽灯枯,但也不是他能一下子就完全炼化的,他只是粗略的炼化了小半部分,大多的妖元还遗留在他的筋络各处,这就好比如一个饿了几天的饥汉,在碰到山珍海味后拼命的吞食,固然饱腹,不过营养却沉淀或遗失了。 山脚下,潦草的吃了早餐的赵阿三早早的就来到了季山峰,背后还带了七八号人,这都是袁亭特意安排给他的,这些人说不上拔尖,不过在这片他管辖的区域,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之所以叫了这么多人,也是怕赵阿三一个人解决不了。 上。赵阿三转过身对着七八号人高马大的青年使了个眼色,说道。 七八号人嘻嘻笑笑着,没有把灵山主人放在眼里,一脚就踹烂了灵山的入山门架,嚣张至极,又一副熟稔得很的样子,想来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干了。 岐山对于门下弟子打斗属于是一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宽松态度,一个宗门里若没有争斗,那是不存在的,不管大宗门还是小门派,都会有这样的问题,像岐山这样的巨头宗派每天的问题摩擦更是数不胜数,但前提的只能在比武台或者生死台上打斗,在其他地方打斗,惩罚都极其严重,轻则禁闭禁足,重则打废驱逐山门。 比武台较量,可以点到为止,生死台就如它的名字,必须要有一方战死在台上,才会罢休,这也是门下弟子解决死仇的唯一办法。 尽管赵阿三等人这种行为已经产生了一定不公平的情况,但岐山对此不会多干涉什么,顶多就是略加惩罚。不论是岐山,还是三角洲之外,向来都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想要让别人抱以尊崇的目光,匍匐在脚下,唯有不断的变强。 弱者,是没有发言的机会的。 严酷至极的规制,岐山自开宗立派以来一直如此,能留到最后的,走出岐山也能成为一方强者,这就好比如在沙子里淘金,平庸的都会被筛选掉,只遗留下能独当一面的天之骄子。 赵阿三等人嚣张跋扈的走上季山峰,将所能看见的东西悉数打烂,一方面是不能弱了气势,就算是他抽了这座灵山的灵基,也不能表现出一点理亏的样子,最后还要让这座灵山的主人交上保护费。这么做不凭什么,就凭他背后站着袁亭这尊大佛。 而另一方面则是杀鸡儆猴,最近一些时日来了不少新生,需要敲打敲打,好让他们知晓谁才是这片区域的老大,这也是袁亭本人的意思,往年总会有一些不服管的新生,自持天赋出众,实力拔尖,就认为自己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事实上,在岐山这个天才多如狗的宗门,什么都不是。被欺凌后除了灰溜溜的滚回去暗自提升实力,别无他法。 按照袁亭的说法,在他这,是龙,就给他盘着,是虎,就给他趴着。 出头鸟这东西谁都想当,不过并不是谁都能胜任得了的。 山顶,刚刚循环三个周天的季飞白蓦地皱起眉头,散去缠绕在身上的丝丝灵气,他实力没有多少增长,可他的灵识在巨蚺的帮助下早就不比人王差半分,在赵阿三一行人来到山脚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本有着不在意想法的季飞白,随着赵阿三一行人的逼近,且越来越过分的手段,也不得不收起了修炼的心思,再这么下去,怕下一刻他修炼的小楼都被拆了。 对于岐山的生存法则,算是老生的季飞白也深谙,只是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嚣张霸道的人,要是说有过小摩擦,前来寻仇倒也说得过去,他见都没见过这些人,反倒是被这些人找上门来了。 季飞白起身套了一件衣服,推门而出,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人要干什么。 赵阿三为首,其他人在后,在他们即将走到山顶,已经看到一栋小楼时,一名身着淡绿色衣衫的青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细一看这青年只有聚元期九重的意思,不过在青年身上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就是这座灵山的主人?赵阿三抬头望着眼前这名身材修长的青年,说道。 不错,不知在下哪里得罪道友,要这般大肆破坏在下的灵山。季飞白眯着眼看着被摧残的乱七八糟的灵山,氤氲着一抹冷意。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要交保护费,因为你之前一直没有回来,而我们执事作为这片区域的管辖者,日日打理这座灵山,浪费了不少金钱的人力,不至于你这座灵山荒废的太厉害,护理费算上保护费,就收你六千个贡献值吧。赵阿三淡声说道,就差点一副要拿出算盘精打细算的样子了。 季飞白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要不是这些人说出了日日打理灵山这事,他或许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经他们的提起,他一下就明朗了,这是要反敲诈他一波。不仅抽了他的灵基,还要黑他的贡献值。 六个贡献值他应该是有的,五年没回来,以一天三个贡献值来算,就是五千多贡献值,再加上他之前还有一点贡献值,多多少少也有六七千的贡献值,在岐山去任何修炼场所或者购买必要的神通都需要贡献值,除却宗门日常奖励,替岐山做任务也会获得相应的贡献值,寻常岐山学员有两三千贡献值都算富有了,这伙人直接敲诈他六千,这心黑得他都有点想笑。 这伙人倒也不傻,知道他几年没回来了,学员卡里肯定会攒了不少的贡献值,哪怕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多,一两千的贡献值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知晓了,原来是这样,不知道这位道友作何称呼?季飞白淡淡一笑。 少那么多废话,左一个道友,右一个道友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不知道叫师兄吗?记住了,我叫赵阿三,以后碰见我就要叫赵师兄,还有,你赶紧把保护费和护理费给我交了,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如果你不知道我的手段的话,可以去问问你邻座灵山的其他学员。赵阿三嫌弃的冷喝道。 季飞白又是一笑,说道:是,以后我会改称呼的,只是,我这个人性子孤傲,又向往比自己强的修士,我想和赵师兄切磋一二,如果赵师兄赢了,我贡献值全都给赵师兄,另外我储戒里的一枚星河丹也一同给予赵师兄,不知赵师兄意下如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青衣染血溅四方 你说什么?赵阿三上下打量了这个比他要年轻一点的青年,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甚至都有点想笑,他再不济总归是实打实的星河期修士,一个聚元期九重的修士妄图挑战他,是这个小子狂妄自大,不知道一阶如天堑的说法,还是他听错了。 暗自感到好笑之后,赵阿三突兀缓过神,死盯着季飞白,眼神炙热的说道:你说你有星河丹? 当然,怎敢欺瞒赵师兄。季飞白人畜无害的笑道,手掌一番,一枚碧绿色的丹药安安静静的躺在了手心里。 尽管二者离了有几丈远,一股奇异的丹香还是能清晰闻到。 赵阿三目光炽热,口干舌燥,要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在,他都想杀了季飞白抢走星河丹了。眼下他私吞星河丹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袁亭也需要星河丹。可以让人无条件就进阶的丹药,哪个星河期的修士不想要,纵然那颗星河丹成色仅是中等,可也是可遇不可求。药王殿那些人买出丹药无一不是天价,像这样的星河丹,市价起码在七千贡献值起步,而他眼前就有一颗,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大好事,不要白不要。 狂热之后,赵阿三也冷静了下来,首先不能让这件事传播出去,不然到时候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除却袁亭这个星河期的小执事,还有诸多同样境界的人,对星河丹这种东西自是渴望,所以他要将季飞白扼杀掉,决不能走出半点风声。 好,我答应你,这里这么多人,你也反悔不得,我们现在就上比武台吧。赵阿三挥手说道。 不不不,赵师兄,你还没听我对你的条件呢。季飞白连忙摆摆手说道。 哦?你还想搞什么把戏?赵阿三皱眉说道。 我的条件是,你输了,你们几个人的贡献值全部划到我这里来。季飞白笑眯眯的说道。 闻言,不仅是赵阿三一阵错愕,就连他背后的七八号人都被这句话雷得不行,赵阿三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好,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狂妄的小子,勇气可嘉,等下师兄就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自不量力。 还有个事,师兄。季飞白又叫停了赵阿三。 你还有完没完,能不能一次性把话都说完了!赵阿三气急怒道,这小子还真的是磨叽。 凡事有慢慢来嘛,我不想上比武台,等下我们直接上生死台吧。季飞白人畜无害般的笑着。 好,随你!赵阿三无所谓的说道,对他而言,比武台生死台都一样,一个聚元期的修士他若还收拾不了,那他干脆回去拿猪屎撞死得了。本来他还想着要不要上生死台,怕这小子害怕拒绝也就没提,结果这小子直接就说了,借此把这小子直接留在生死台上。 生死台和比武台并不少有,在各个区域都会有建造,不同于比武台,生死台用了极其坚硬的材料建制,同时也分三六九等,有高阶生死台,也有低阶生死台,都是为各个境界的学员所建,除了材料的坚固,生死台表面也用了诸多阵法加固,以免殃及池鱼,尽量将破坏范围缩到最小。 赵阿三在这片区域也算是红人,不过名声不是太好而已,对于他和袁亭那点事,早就人尽皆知,听闻他和一名还不等星河期的修士决斗,不少人都嗤笑不已,这赵阿三已经没用到这种程度,星河期的修士不敢挑战,反而去跟一个聚元期的修士小打小闹,果真是床上床下一个样,没卵蛋。 星河期修士不屑一顾,不代表聚元期的学员没兴趣,多累积点战斗经验总不会吃亏。 生死台坐落于一个椭圆形的深谷,前后左右开辟了将近一千的座位,生死台就建造在中间,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台上的精彩对决。 场外,稀稀疏疏的坐着近百人,在另一边,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翘着二郎腿坐着,前后都有女眷按摩捶背,嘴里享受的叼着一颗灵果,猫戏耗子般望着生死台上那道修长的身影。 原本他的不想来的,这样的小打小闹赵阿三一个人解决就是了,星河期对上聚元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关系到星河丹,为了不出纰漏,他也不得不亲自过来一趟。这颗星河丹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再进一步,尽管他星河期圆满,星河丹对他作用不是很大,不过多一分领悟,就有多一分进阶人王的可能,届时,他也不再是一个小小的执事,不再局限于这个小地方。 准备好没有?赵阿三玩味的看了一眼还一脸悠然的季飞白,在他看来,这个人实在是狂妄过头了,不知星河和聚元两境的天差地别,他是星河期一重又何妨,收拾一个连星河都没到的修士,岂不是想拿捏就拿捏。 准备好了。季飞白一笑。 少顷,一张白纸从生死台里飞出,二者咬破手指,两滴血珠化作一道赤红色的流光没入白纸,正反两面,两人的名字陡然而现,流淌着殷红的鲜血。签订了生死状,就代表作必须有一方战死在台上,生死台的保护才会撤掉。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那就是战胜的一方同意放过另一方。 臭小子,不知死活。赵阿三有些阴柔的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全身气势攀升,脚尖微微后退,蓄力一跳,整个人如箭离弦,朝着季飞白的方向掠去。 季飞白泰然自若,身子一闪,躲过了赵阿三的攻势,赵阿三不但长得阴柔,其攻击方式也偏向女性化,以双手为武器,十指指尖长而锋利,宛若利刃,伴随着他双手的极速舞动,生死台上轰然炸开,布满了一道道裂痕。 你只会躲吗?赵阿三瞥了一眼站在离他不远处季飞白,冷然一笑,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溢着寒光的指甲。 这般姿态要是一位风情万种的美人的话,季飞白倒是能接受,可换作是男人,心底涌起一阵没由来的恶心。 赵阿三身形一闪,再度袭来,锐利的指尖直逼季飞白的胸口,还未临近,两者尚有一丈的距离,季飞白衣衫就疯狂的猎猎发响,滂沱的气浪将台上的碎石一卷而起,随着赵阿三矫健的身影,如浪涌般轰隆隆奔腾而去。 俗话说得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这里聚元期的就是外行,只是看到了赵阿三攻势的凶猛,气势的凌厉,而在星河期的学员看来,这仅是唬人的手段罢了,只要境界稍高一点,速度敏捷一点,直接将赵阿三从中拽出来如死狗般打一顿。 虽说赵阿三这一招在很多人眼中过于浮夸,外强中干,不过对上一个还不到星河期的修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季飞白衣衫鼓动,耳畔就是凌厉炸响的阵阵风声,纤长的身段屹立在台上,任由大风呼啸而过,不动分毫,少顷,一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脚掌离地,轻飘飘跃起,夷然不惧赵阿三凶猛至极的攻势,朴实无华的劈出一剑,与此同时,他的境界也一步一阶,从聚元期九重直逼星河期五重。 台下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季飞白给赵阿三下套了,典型的扮猪吃老虎,这小子哪有区区的聚元期,分明就是实打实的星河期中期修士,就是再来几个赵阿三,都不一定是这小子的对手。 不过,他们也暗自心惊,明知道赵阿三与袁亭的关系,此人还给赵阿三下套,并且还上了生死台,说明这小子早就预谋在生死台上杀死赵阿三。 要知道袁亭是紧逼人王的修士,中期与圆满差了一大截,就是在大执事面前,也极其看好袁亭的天赋,后者有望在几年内进阶人王之境。 此人这样做,无疑是在抽袁亭的脸。 形成假象的浪潮攻势直接吞噬了摇摇欲坠的季飞白,一息间,汹涌的浪潮硬生生的被切割开来,季飞白的身影依旧消瘦,只是多了一分不动如山的感觉,脚尖在空中借力使力,旋即爆发出去,手中利剑寒光凛冽,随着他的掠过,原本就狼狈不堪的地面不堪重负,再次碎裂。 炽盛的寒芒当下所有人都能望见,更别谈就在攻击范围内的赵阿三,之前一直信心满满的他在这抹寒光中,陡然间升起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无力感,心如死灰,只怪他太贪心,不多想想若是一个聚元期的修士,真的敢挑战远要比自己强大的星河期修士吗?兔子和老虎博弈,本身就是一种笑话,可惜,他到现在才醒悟过来。 后悔之余,赵阿三又是不敢相信,他可是袁亭手下的人,这小子莫非不知道袁亭的实力吗?即便是几个星河中期的修士联手,都不一定是袁亭的对手?莫非这小子已经自信到能一人对抗袁亭的程度? 你敢!观众席的袁亭见到季飞白杀机毕露的一剑,怒吼道,不少人都觉得耳膜暗自发疼。 季飞白脚下的速度更加迅捷,完全不理会袁亭的怒目而视,别说是袁亭,就是此地的大执事,或者某一位长老来,都无法阻止他杀赵阿三的心。手起剑落,赵阿三瞪大眼睛的头颅滚落,一具无头的尸体失去平衡跪在生死台上,血流狂涌,那一袭青衣被血溅得赤红,俊秀的面容噙着一抹笑,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森然。 你在自掘坟墓。袁亭推开了身边按摩的女眷,起身而立,眉目满是煞气。 别急,很快就到你了。季飞白人畜无害的笑着,转而对其余与赵阿三一同进季山峰大肆破坏的七八号人,说道: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赢了,我便不要你们的贡献值。杀了我,说不定还能得到那个家伙的奖赏,怎么样,划不划算?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此人杀了赵阿三后居然还不打算收手,是他在虚张声势,还是真要以此立威? 岐山的天才向来不少有,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妖孽跳出来,此人这么做,是彻底与袁亭不死不休了,除非他能打败袁亭,不然以后不会有安宁之日。尤其是以袁亭睚眦必报的性格,死还算是好的,就是生而不得,死而不能才是最痛苦的。 你是不是把我们当成赵阿三这个没卵蛋的死断背了。一名比季飞白还高出一个头的青年跳上了生死台,淡声说道,语气中毫不掩饰对赵阿三的不屑。 不用,你们一起上。季飞白从左到右依次说道。 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感到吃惊而又觉得好笑,实在是狂妄到没边了,是不是以为打败了一个赵阿三就以为自己人王以下无敌了?不过鉴于此前这家伙的扮猪吃虎,众人虽议论纷纷,倒也没有出言嘲讽,鬼知道这小子葫芦里藏着什么药,还有什么底牌,他们可不想被打脸。 你们一起上,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有多厉害。袁亭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再次坐了下来,只是眼中杀意凛然,视远处的季飞白宛若一具死尸。 不管怎样,此人必死无疑,不单单是赵阿三的原因,从此人的扮猪吃虎可以看出,此人有大秘密在身,可能还不止区区一枚星河丹那么简单,回去他要好好调查一下此人的来历。 季飞白负剑而立,剑尖流溢着一抹殷红,染血的青衣瑟瑟发响,青丝狂舞,笑容和煦。 七八号人形成一个大圈,紧围着仍旧一副不动声色的季飞白,他们觉得,别说是一起上,哪怕是车轮战,也能把季飞白给拖死。 伏诛!首当其冲的是一名方脸怒目的青年,手持弯戟,双臂壮硕,肌肉爆炸的双臂几乎有季飞白一只腿那般粗,伴随着他的舞动,空中不时划过黑色的旋风,空气中都隐晦震荡起阵阵波动,可见这柄弯戟有多重。 锵锵锵 金铁碰撞的声音很是刺耳,每次接触都能溅起大片的火花,比起方脸青年如出海蛟龙的狂暴之势,季飞白更像是一只矫健的秋燕,脚尖轻点,一跃便是七八丈远,身形敏捷的在台上穿行,每次都有惊无险,躲过了方脸青年的一招招攻势。 季飞白的见招拆招,不与方脸青年硬刚的迂回方法被其余的人看在眼里,这样即便方脸青年耐力持久,迟早也会被季飞白耗光体力,其余的人不再观战,决定速战速决,战场上一息之变就有可能是致命的。 生死台尘埃漫天,爆炸声不绝于耳,这是一场大混战,由八名约在星河中期的修士围剿一名同等修士。烟尘偶尔被气浪撕开,战局露出一角,可见季飞白身上多了一些伤口,青衣不再飘然,披着的一头青丝散落下来,迎风狂舞。 对立面,三人躺在血泊之中,只剩五人还在战斗,这不禁让观众席的一众学员眼皮一跳,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妖孽?被同等修为的八人围攻,不仅没死,还杀死了三人,这简直是要逆天了。 与其他人的震惊不同,袁亭突然冷意十足的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观看生死台的占据,只是心底的杀意如春雨后的野草般疯狂滋生,无法抑制。 再来!季飞白攥着多次交锋已经开裂的长剑,大笑道。借着这些人,他逐渐找回了当年的一些感觉,吞噬妖元虚而不实的修为真正的在这一刻凝实,之前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灵力稳固,可没经过厮杀的洗礼,总是少了那么一点韵味。 在季飞白前方的五人如果说之前还抱有信心的话,那现在就陡然升起了一抹惧意,他们发现他们眼前对战的家伙,体内的灵力仿佛挥之不尽一样,一番战斗下来,他们之中三人被耗死了,反倒是这家伙越战越勇,越战越精神。 着实是有些怕了。 一袭青衣,染血,一步一步踏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