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穿叶色睡满园》 第一章佛香寺 正午时分,佛香寺外依序站满朝中的文武大臣。 佛香寺并不大,听说在战国时代,是魏国公子魏无忌的故居,后来改建为佛寺,可是却因战乱而荒废。 之后有个游方和尚来到这里,看到后园池塘中有梵宫的影子浮现,又闻到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檀香味,所以化缘买了这块地,经过整修,取名为佛香寺。 佛香寺供奉的是两丈高的弥勒菩萨,宝相庄严、威灵赫赫,香火很是鼎盛,平时往来的香客众多,往往将偌大的大雄宝殿挤得水泄不通。 今天佛香寺依然挤满了人,只是这些人全都站在寺外,因为他们正在等待南辽皇帝童灏来此郊祀。 上个月初三,南辽境内发生前所未有的大地震,使得南辽国都受创不轻、死伤惨重,童灏因此决定到佛香寺尊天祭祖,希望能祈福佑民,免黔首百姓之苦。 正因如此,礼部从七天前就开始准备一切仪节诰制、安排百官班次,以及皇帝驻跸关防等事宜。 到了郊祀这天,城里的百姓更是天没亮就在路上排队等着看热闹,毕竟皇帝大驾出宫郊祀,为百姓祈福,这可是南辽开国以来的头一遭呢!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却没有看到皇帝銮驾的踪影,时值正午,烈日当空,虽有微风吹拂着,却无法拂去众人满身的大汗与疲惫,因为他们可是打从天未亮便来这儿等候了呢! 就在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之际,远远地来了一列威风凛凛的大内侍卫,在这些侍卫后面,跟着十六面大幡、六面大旗,以及四金节、四仪鍠氅,随后四十名侍卫,护送着一顶九龙明黄车辇浩浩荡荡而来,那便是南辽天子童灏的车驾了。 乍见童灏的车驾来到,闹烘烘的佛香寺外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文武百官下跪静候着,没有人敢抬头,除了楚云章。 楚云章藏身在一株大榆树上,他双手抱胸,身子倚靠着树干而坐,修长的双腿横在树枝上;身着白净衣衫的他,在榆树浓密枝叶的掩映下显得那么潇洒自在。 可他的目光是锐利的,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那由远而近,逐渐到来的銮驾,盯着车辇上那个万人之上的南辽君主童灏,心底闪过无数个诧异、无数个不相信。 那是童灏?那是南辽君主童灏?可他怎么会怎么会长得这么像她?不可能!一定是他眼花了,要不然就是距离太远,他才会将童灏误认为是她。 楚云章摇摇头,不禁直起身子又看了童灏一眼。 但见那童灏肤如凝脂、眼如点漆、齿如瓠犀、领如蝤蛴、朱唇娇艳欲滴,这哪是有七尺昂藏之躯的男人,根本就是个姑娘嘛! 楚云章不禁想像,倘若剥下那身龙袍,换上姑娘家的衣服他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童灏就是她。 不过,这怎么可能?堂堂南辽国的君主竟是个女的? 不可能!如果童灏是个女子,那南辽早就大乱了,怎么可能还太平无事到现在? 这些时日,为了找回么妹楚幻衣被夺走的九凤玦,他一直都在外头奔走闯荡。这回到南辽来,也是听说沈如嫣在南辽京城出现,所以才跟随南来,蛰伏了好长一段时间,暗中查访沈如嫣和那个神秘男子的下落。 正因为他四处查访,让他见识到南辽的繁华富庶,也约略了解了南辽国君童灏的为人与大家对他的评价,是以他知道童灏不可能是她! 再说,这世界上还有人比他更了解她吗?正因如此,他清清楚楚的知道,童灏绝对不是她,不是长久以来潜藏在心中,他始终念念不忘的她! 但不知怎地,楚云章的视线不禁又落在童灏身上,只见童灏略带紧张地坐在头辆车辇上,微咬着唇、双手交缠、眉头深锁,彷佛在想什么似的。 突然,楚云章眼尖地瞥见人群里头起了一阵骚动,而随着那骚动逐渐往前蔓延、扩张,几名手执利刃的黑衣人也排开群众冲了上来。 “童灏,你这荒淫无道的昏君,今天佛香寺就是完纳你罪孽的葬身之处!” 话声刚落,人影也随即扑向童灏。 护驾的大内侍卫见状,当下即奋不顾身地挡在童灏车辇前,和几名黑衣人展开一场厮杀。 换做平时,这种刺客早被击毙于銮驾之下,可今天这些黑衣人似乎有备而来,也算准了皇帝出巡时,那卤簿仪队的浩大漫长,根本缓不济急。往往前头已经走了一个时辰,后头的仪队车旗还没出发呢!就利用这个空档,让他们得以有机会刺杀童灏,只要打倒几个不中用的侍卫,他们绝对有机会完成任务。 所以这些黑衣人有的缠住侍卫、有的攻击、有的掩护,在彼此相互照应下,竟然爬上了童灏的车辇,直扑童灏而去。 “童灏,你认命吧!谁教你什么人不好投胎,偏偏投胎来做南辽的皇帝?” 说完,其中一个刺客便举刀劈向童灏。 童灏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地,居然只是呆呆的坐着,眼睁睁地看着那刀往自己头顶直落下来。 这时,一抹白色人影突地钻了出来,抱起童灏往旁边一滚,用自己的背替童灏挡住那一刀。 只听得一声闷哼,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童灏更是惊愕得无以复加,他瞪大眼,怔怔地看着这个在临危中冲出来、救了自己一命的男人!!楚云章。 “你你” 楚云章神情复杂地看着童灏,似乎想说什么,可他一个气提不上来,登时晕了过去。 翔銮殿里,童灏脸色苍白地看着床上那昏迷不醒的楚云章。 “他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他压低声音问道。 正在为楚云章诊治的太医听到童灏开口问话,忙站起身拱手道:“启禀皇上,幸好这伤口砍得不深,只是皮肉伤,上点药就没事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刀好像淬了毒,否则以他的伤势是不可能昏迷不醒的。” “你是说他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中毒?” 太医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解与怀疑,“这只是臣的猜测,不然实在无法解释他昏迷不醒的原因。” 童灏俊美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怒气,“都是一群饭桶!不过叫你看个病、治个伤,哪来这么多罗哩罗唆的理由?” 太医慌地跪下,“皇上息怒,微臣定当全力救治。” “哼!你最好能把他弄醒,否则你就不用来见我了!”童灏一甩袖子,气冲冲地往椅子上一坐,等着看太医如何救治楚云章。 太医抹抹汗,又把了把楚云章的脉,翻翻他的眼皮,再检查一下他的伤口,然后走到书案前写下一张药方,“这药请皇上务必让他喝下,只要他能喝下药,一切都还有救,如果他不喝药的话,那臣” 童灏瞪了眼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的太医,接过药方瞧了瞧又丢还给他,“你煎药去吧!我会想办法让他把药喝下去的!” “臣遵旨!” 太医一走,一抹焦虑霎时映上童灏俊美的脸庞,他来到床沿坐了下来,定定地瞅着楚云章瞧。 但见他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双眼紧闭,嘴唇紧咬,不仅失去平时的飘逸洒脱,脸上更是连半分血色也没有,教人瞧了好不心疼,童灏忍不住伸手凑近他的脸庞想碰他。 这时,本当昏迷不醒的楚云章,不知怎地,竟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揪住童灏,“采衣,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这声“采衣”,让童灏顿时听得魂飞魄散,脸色刷地惨白,连忙起身,急着想把被他握住的手抽出来,“你、你胡说些什么?放手,快放手!” 楚云章摇头,忍着痛坐起身,紧紧握住童灏的手,“我不放!除非你承认你就是童采衣。” 童灏全身一颤,瞪大眼睛厉声道:“放肆!你被伤得胡涂了吗?还是你的眼睛长在背后?我是堂堂南辽的皇帝,怎么会是什么童采衣?” 楚云章微微一笑,这一笑,却扯动他背上的伤口,那伤口虽是皮肉伤,可也让他疼得龇牙咧嘴,当下叫了出来:“好痛!” 童灏又忍不住想碰他,可他左手一伸出去,旋即想到自己的右手还被这人抓住呢。慌张之下,赶忙将手背在身后,“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我传太医来?” 楚云章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一对如泓水般深邃的眸子紧紧瞅着她,自顾自地说道:“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认错,你就是童采衣,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就是童采衣,就是我的小采衣。再说,如果你不是采衣,为什么会这样替我担心?” 童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救了我一命,还为我受伤,难道我不该关心你?” “是吗?可是你为什么”楚云章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因为他突然脸色一白,仰面倒下。 童灏登时方寸大乱,顾不得自己皇帝之尊的身分,急忙上前抱住楚云章,搂着他靠在自己身上,“喂,你怎么啦?你别吓我,喂,喂!” 可楚云章紧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他,似乎又昏了过去。 童灏大急,忙开口喊道:“来人,传太” 一语未毕,童灏立刻发现自己上当了。因为楚云章根本没有昏过去,不但没有,他的唇还堵住她的,微带着冰冷与探索,重重地吸吮着。 童灏大惊失色,慌张地想推开楚云章,可楚云章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她根本动弹不得,只得任由楚云章予取予求,放肆地亲吻着。 楚云章满足地轻叹口气,不由得吻得更深了。 “他”果真是采衣,果真就是他的情人童采衣,因为他是何等熟悉童采衣的每一分、每一寸啊!尤其是她的唇,他不知吻过多少次了,即使相貌会弄错、人会认错,但童采衣的唇,他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他重重吸吮着,啃食着她唇上的柔软与芳香,沉醉在与情人相逢的喜悦中。 不过童灏可就没有这种喜悦和欢愉了,她气急败坏,伸手狠狠甩了楚云章一巴掌,同时将他推了开去。 楚云章一脸错愕,“采衣,你” 童灏气得浑身颤抖,一张脸涨得通红,“来人,来人!” 二名太监忙跑了进来,“皇上!” 童灏指着怔愣在床上的楚云章说道:“把楚云章押进天牢,派人好生看管,不得我令,谁也不许声张探望。” 这夜,童灏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铜镜前,任由她身后一个约十、九岁,相貌极甜美的女子为她取下龙冠。 龙冠一取下,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霎时倾泻而下,直达腰际。 但见那女子一手捧起童灏的长发,一手握着梳子,一小绺一小绺仔仔细细地梳着,嘴里轻轻说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猜到叱咤风云的南辽皇帝童灏,原来竟是女儿身。” 童灏闻言,忍不住回过身夺走那女子手中的梳子,迳自梳了起来,“绿衣姐姐,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这个名叫绿衣的女子噗哧一笑,又抢回梳子替童灏梳起头发,“我真不说话,你这丫头满肚子的心事讲给谁听?难不成讲给你满朝的文武大臣听?还是讲给你三宫六院的嫔妃听?” “沈绿衣,你”童灏不禁站起身瞪着沈绿衣,脸上羞嗔交集,女儿娇态毕露。 沈绿衣见状,又是盈盈一笑,走到她面前为她解开扣子,褪下穿了一天的龙袍,“采衣,别生气,姐姐只是逗逗你而已,省得你一整天都绷着脸,憋都憋死了!” 原来这童灏,竟真是童采衣。 只见童采衣坐回椅子上,咬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沈绿衣不以为意,伸手一边为童采衣卸除脸上的装扮,一边问道:“听说你今天遇刺了,要不要紧?吓着没有?查出刺客的身分了吗?” 提起在佛香寺遇刺的事,童采衣苍白的脸上,顿时染上一抹红云。 她想起楚云章,想起乍见他的惊讶,想起他为了自己而负伤,更想起他在翔銮殿里,居然那样肆无忌惮地吻了自己。 念头一触及楚云章,童采衣忍不住用手指轻抚着那被他强吻过的唇。 虽然已是下午的事,但那火辣辣的感觉至今犹存,彷佛他那霸道的唇,仍压在自己唇上似的,教她躲都躲不掉、忘也忘不了。 童采衣回复她原本清脆娇柔的嗓音,轻声说道:“我没事,但是云哥哥受伤了。” “云哥哥?”这声云哥哥,让沈绿衣听得一头雾水,可当她看到童采衣脸上的红晕时,登时明白过来。 她低头看着童采衣,“采衣,你说的云哥哥,是不是那个你差点嫁给他,敦煌九凤里的钺天!!楚云章?” 童采衣迷蒙的眼神似忧似喜,回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我叫他云哥哥的?” 沈绿衣不禁大吃了一惊,忙抓住童采衣,“他、他认出你了吗?” 童采衣点头,“他一眼就认出我了,还为了救我而受伤。” “那他现在人呢?” “在天牢里。” 沈绿衣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把楚云章关进天牢里去了!” “你为什么把他关进天牢?他救了你,还受了伤不是吗?而且你口口声声,嘴里、心上念念不忘的就是他,就连作梦梦见的也是他,为什么好不容易见了面,你反而将他关进天牢?” 童采衣长叹口气,绝美的脸上有丝无奈与痛苦,“绿衣姐姐,你也知道现在朝中局势诡谲多变,稍一不小心,都可能酿成无法补救的大祸,到时不只是我,连你、连母后,还有皇帝哥哥,甚至整个南辽都将会陷入亡国的危机中,所以为了南辽着想,我只好把他关到天牢里去了!” 沈绿衣无言了。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出尘的女子,这样一个女子,本该是无忧无虑,依偎在情人怀中谈天说笑、倾诉心语的,可现在她肩上却扛着整个王室,乃至于整个南辽的存亡,这是上天在跟她开玩笑吗? 若不是一年前那场意外,现在的童采衣应该已经成为楚云章的妻子,快快乐乐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吧? 可因为一年前那场意外,使得真正的南辽国君童灏就此昏迷不起,童采衣为了保住社稷江山、为了南辽千千万万的百姓生灵,只好假扮哥哥童灏,成为南辽皇帝。 幸好童采衣和童灏本就长得极为相似,所以彼此互相假扮倒也不困难。常常有人说,不管是童采衣穿上男装,或是童灏穿上女装,绝对不会有人认得出哪个是童灏,哪个是童采衣。 但童采衣毕竟是个姑娘,要一个姑娘去顶替一个男人已经很困难了,更何况要顶替的人还是个皇帝? 所以童采衣在和母亲萧太后商量后,找上了童灏的红粉知己沈绿衣。 为什么找沈绿衣?因为沈绿衣除了是最了解童灏的人外,还非常擅长易容打扮,只要让她见过一次,她就可以将自己易容成那人的样子,甚至可以将语气、声调、神情,乃至于举止、行走都学得维妙维肖。是以由沈绿衣来为童采衣易容,教她学习童灏的言行、语气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让沈绿衣成为童灏的妃子,以堵住后宫中的攸攸之口。 毕竟童采衣是个姑娘,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既是个姑娘,那就不可能找后宫中的三千粉黛来侍寝,可她总不能都不找妃子来侍寝吧?这样也会使人起疑的。于是童采衣干脆将沈绿衣召进宫,封她为盈妃,两人镇日相守、耳鬓厮磨、同床共枕,即使旁人说话,也只会说童灏宠爱盈妃沈绿衣,绝不会想到这童灏,已非昔日的童灏。 但是童采衣千算万算,怎么样都没算到会在佛香寺遇刺,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应该远在敦煌的楚云章,竟会在佛香寺出现,还救了她一命。 现在该如何是好?就这么将楚云章关在天牢里? 不成!天牢是什么样的地方,她怎么可以一直将楚云章关在那种地方?再说朝中大臣人人皆知晓楚云章舍身救人,为她负伤,她不加封奖赏都已经很奇怪了,还将人关进天牢?再说她舍得吗?即便他好好的,她都舍不得他受一点伤,更何况如今他为了自己身受重伤,她怎舍得关他在天牢? 那该怎么办?总得想个办法放他出来才是。 童采衣问道:“绿衣姐姐,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得想个办法,将云哥哥放出来。” 沈绿衣拉了张绣墩坐了下来,“别急,先告诉我,你怎么会把楚云章关进天牢?就只是为了不认他,所以把他关进天牢?” 提起这个,童采衣不禁小脸一片酡红,“不、不是的,他他” 这时,宫门口传来太监低低的谈话声:“皇上和盈妃娘娘已经安歇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另一个声音说道:“不成啊!皇上交代过,那楚云章的大小事都得向皇上报告,公公行行好,帮忙通报一声吧!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你我都承担不起啊!” 听到“楚云章”三个字,童采衣几乎跳了起来,脸色苍白地想冲出去,幸好沈绿衣阻止了她。 “别急,先让我问问。” 沈绿衣略略整了整衣衫,从容不迫地走到门口,开门问道:“这么晚了什么人吵吵闹闹的?不怕皇上降罪吗?” 那太监一见沈绿衣出来,忙跪了下去,“娘娘恕罪!是大理寺方大人有事要禀告皇上。” 沈绿衣转向大理寺丞方文路,“方大人,什么事非得这时候禀告?不能明天再说吗?” “娘娘,此事紧急,现在不说的话,只怕来不及了!” 沈绿衣秀眉一皱,“什么事来不及了?” “那楚云章” “楚云章?”沈绿衣故作不懂,“楚云章是谁?” “楚云章就是今天下午在佛香寺救驾的人,后来不知怎地,触怒了皇上,让皇上关进天牢。” “楚云章怎么啦?” “楚云章死了!” 此话一出,沈绿衣整个人登时愣在当场,好半天说不上话。#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像葡萄的果子 楚云章来到童采衣面前,难掩关心地看着她,完全无视于地上那玉体横陈的凌飘红。 “你还好吧?” 童采衣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张大嘴努力想把那颗紫色小果吐出来,可她已经吞进去肚子里了,怎么可能吐得出来? 楚云章见状,知道童采衣定是让那只狐狸精喂了东西,当即眼睛一扫,瞥见了桌上一串紫翠色像葡萄的果子。 他抓起果子凑近鼻子一闻,这是这不是给男人吃的催情药吗?怎么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童采衣,看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想把果子吐出来,却涨得满脸通红的可怜模样,忍不住问道:“你吃了这东西?” 童采衣无辜地点点头,连眼泪都快挤出来了。 楚云章哈哈大笑,“你、你实在我还以为你吃了什么急忙冲进来,原来是这东西。” 童采衣闻言砰地一声站起身,又是气又是恼,却又碍于凌飘红在场无法发作,只好狠狠地瞪了瞪他,一语不发地甩了袖子便走。 楚云章满脸尽是笑意,上前扶着摇摇晃晃的童采衣大声道:“微臣护送皇上回宫。” 可两人尚未走到门口,便忽然听到躺在地上的凌飘红开口叫道:“来人啊!楚云章意图不轨,要挟持皇上,你们快来人,快来人啊!” 童采衣和楚云章同时一愣,还来不及反应,门已经被推开,几十名带刀侍卫纷纷冲了进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在这同时,凌轹踱了进来。 “楚云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挟持皇上?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还不快放开皇上!” 童采衣凤眼一瞪,“凌轹,你给朕退下,是朕吩咐他进来护驾的,你知道什么?” 凌轹一拱手,“皇上,臣一直都守在门口,生怕皇上有任何吩咐时,臣一个闪神听漏了皇上的吩咐,那臣就罪该万死了。可是臣并没有听到皇上有任何吩咐,倒是听到淑妃娘娘叫喊,所以臣才斗胆闯了进来。” “你听到也好,没听到也罢,总之是朕叫他进来的!” 凌轹摇头,“这可不成,区区一个殿前侍卫,居然敢不奉旨、不听命地闯进南书房,难保他日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童采衣不觉有些气结,“凌轹,你!” “皇上请息怒!臣既身为兵部尚书,就有责任保护皇上和南辽的安全。臣已经查过了,这楚云章是恶名昭彰的敦煌九凤之一,江湖人称钺天,他进宫来,就是为了要行刺皇上,为了皇上的安全,请皇上恕臣放肆!” 凌轹一挥手,“来人,将楚云章押入天牢,静候处决。” 童采衣双手一横挡在楚云章面前。 “你敢?” 凌轹眼睛一眯,低下头对地上的凌飘红使了使眼色。 凌飘红会意,当即爬起身扑入童采衣怀中,哭哭啼啼地说道:“皇上,请原谅臣妾,是臣妾不好,是臣妾没有伺候好皇上,才会惹皇上生气,皇上,您千万不要生气,万一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说着,还伸出手往童采衣胸前摩挲,将童采衣往后面推。 童采衣又怒又惊,七手脚地想拨开凌飘红的纠缠,奈何这女人就像上辈子是蜘蛛精转世似的,缠功一流,任凭童采衣怎么挣扎就是摆脱不了她。 眼瞧着楚云章就要被押走,猛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住手,凌轹,是我叫楚云章进来护驾的!” 凌轹一征,定神看去,赫然看见南辽皇帝童灏亲封的瑶津公主!!上官要儿走了过来。 只见上官要儿来到童采衣面前歛衽为礼,“见过皇上!” 她接着转身若有意似无心地看了楚云章一眼,然后对凌轹说道:“凌轹,你见了本公主,不用行礼磕头吗?” 凌轹无奈,一咬牙跪了下去,“臣参见公主!” 上官要儿哼了哼,“凌轹,经过这么久,你还是没有半点改进啊?上回你进了龟龄集给皇上,才让太后狠狠责罚了一顿,怎么这回又换了新花样?你是存心想让皇上累死在女人身上,是不是?” 凌轹脸色一白,却仍强辩着:“臣忠心为国,一心为皇上着想,绝不敢有任何其他念头。” “是吗?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依南辽的律法,嫔妃除非奉召,否则不得入外朝。这南书房,应该算是外朝的一部分吧?” 凌轹登时哑口无言,因为刚刚所有人都看到了,凌飘红并不是奉召进入南书房,而是凌轹叫她来的。 上官要儿冷冷一笑,“楚云章是本公主叫他进来的,所以不算有罪,但是淑妃可就不一样了,她不经奉召擅闯南书房,凌轹,你是兵部大臣,理当熟知律法,你说该怎么处置?” 凌轹眼睛瞪得老大,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上官要儿转向童采衣,“皇上,您说该怎么处置呢?” 童采衣靠着楚云章,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她无力地说道:“淑妃淫荡无耻,秽乱宫廷,不奉召而进入南书房,是为干乱朝政,本当处死。但姑念她伺候朕多年,就打个二十大板轰出宫吧!朕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凌飘红闻言,脚下一软,立即晕死过去。 在柔仪宫等候童采衣回来的沈绿衣,乍见童采衣居然狼狈不堪的由楚云章陪着进门时,直是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沈绿衣急急赶上前,想扶过童采衣回到床上休息。 岂料童采衣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先下去吧,这儿有他就成了。” “他”自然就是指楚云章了。 沈绿衣一脸为难,按照规定,侍卫是不得进入后宫的,特别是踏入嫔妃所在之处。可沈绿衣知道楚云章的身分不一样,不能以一般侍卫论,但是让他这样堂而皇之地留下来,怕天没亮,流言已经满天飞了。 沈绿衣看看左右,先屏退一干太监、宫女,然后小小声道:“采衣,你不能留他下来,万一让人知道就惨了。” 童采衣喘息着,脸颊上一片酡红,“我知道,可是今天非他不可,不然、不然我活不过明天。” 沈绿衣吓了一大跳,“什么活不过明天?采衣,你怎么啦?” 童采衣摇头,全身像被火烧似的疼痛,“你别问,照做就是。” 沈绿衣无奈,只好向楚云章一点头,两人便用声音演了场戏。 只听得沈绿衣说道:“楚云章,你下去吧,这儿有我就成了!” 楚云章也装腔作势地大声回道:“是,娘娘!” “记得小声点,从后门出去就行了,皇上累了,不想再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 “是,娘娘!” 接着沈绿衣跑到内室门边,将门拉开又关上,总算让外头的人以为楚云章已经离开。安排好一切,她不放心地对童采衣说道:“我到隔壁间去,有什么事,你喊我一声,知道吗?” 童采衣还来不及回答,楚云章便开口道:“这儿有我,你放心吧!” 沈绿衣点点头,又瞧了楚云章一眼,转身退了出去,将一方天地留给两人。 一见沈绿衣离开,童采衣再也忍受不住,直接扑进楚云章怀中,红艳的小嘴主动寻找着他的。 “云哥哥,我好难过,你可以帮我吗?” “当然可以,只是采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童采衣点头,“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否则我要绿衣姐姐出去做什么?” “你现在是南辽皇帝,一旦让人发现今天的事,你我可能都会有生命危险,你知道吗?” “知道,可是我现在就要死了,才不管将来会如何。” 楚云章哑然失笑,“有你云哥哥在,你怎么会死呢?” “可是人家好难过,好热喔!”她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双手环住他的颈项。 楚云章缓缓地压住她,双手忙碌地褪去她的衣衫、她的所有装扮,让她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自己眼前,“那是给男人吃的东西,你这丫头吃了,不难过才有鬼。” “不过我是女人,为什么女人吃了也会有反应?” “女人也是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怎么会没反应?” “可是” “嘘!别说话,我要吻你了。对,就是这样。” 童采衣一声惊呼,“云哥哥!” 楚云章哑着嗓子说道:“还没呢,我的小皇上。” 一年不见,她出落得更美了。 一年前的她虽美,却带着一丝小女孩的顽皮、天真,美丽中夹杂着无邪,纯真里有着慧黠,教人只想将她藏起来,好好地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一年后的她,则在经历几番风雨大浪后,褪姑娘的天真活泼,转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妩媚、端庄、妖魅、迷人,虽然总是穿着龙袍,戴着龙冠,装模作样地当皇帝,可他知道,在那龙袍底下,是一个何等纯美的娇躯,是一个教人怜爱、疼惜的小妖精,更是一个让他什么也不想,只想彻彻底底爱她一回的绝代妖姬。 深夜,一抹银白色的月光从窗棂上斜斜洒了进来,照亮柔仪宫里的一切,也照亮床榻上交缠的人儿。 楚云章心满意足地搂住童采衣。 “采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变成童灏了吗?还有,那个真正的童灏去哪里了?” 童采衣懒洋洋地闭着眼睛,身子感受他温暖的胸膛,鼻子里吸嗅着他清爽好闻的气息,她什么都不愿想,也不想说,至少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说。 楚云章又问:“采儿,你还是不肯说,还是不肯告诉我吗?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你总得让我知道,我才能帮你,是不是?” 童采衣睁开眼睛,“我” 他抓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让她感受他怦怦跳着的心,“采儿,你感觉到什么?” “你的心跳得好快。” “这是因为你而跳,因为你而不安,你知道吗?” “我?” “对,因为你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会让我惶惶不安,永远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会永远留在我身边,还是像一年前一样,突然消失无踪,让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更弄不清楚你为什么会离开我,又怎么会变成皇帝。” “云哥哥,我、我也很想告诉你,但是我怕” “怕什么?” “怕你会受到牵累,更怕你身陷危险之中,那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 “可是看你独自一人承担这一切,独自一人面对危险,难道我就不会担心、不会怕吗?” “我” “采儿,说啊!难道你信不过我?” 童采衣犹豫着要不要对楚云章说出真相。说了,怕他受到牵累;不说,又怕他多心起疑。再说以他的个性,他能一直这样保持沉默吗?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他是如何刚强、如何霸道的一个男人啊!因此与其让他这样怀疑多心,还不如直接告诉他,如此说不定他也可以帮她想想办法,不是吗? 思及至此,童采衣点头了,“好,我告诉你,不过你得替我守密,不然不只我们两个,就连我母后都会有生命危险。” 楚云章潇洒地一扯嘴,“这是自然,你说吧!我在听呢!” “皇帝哥哥之所以无法视事,是因为他现在正在一个很隐密的地方休养身体。” “休养?他病了吗?”楚云章坐起身,顺手拉起柔若无骨的她靠在自己怀中,一面取过被子盖住两人。 “可以算是病了。” “什么叫可以算是病了?难道他不是真的生病?” 童采衣轻叹口气,“这件事情得从一年前说起。云哥哥,你记得一年前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当然,你这丫头狡猾得紧,为了想认识我,居然在山坳里挖了个陷阱,把自己关在里头骗我去救你!”他瞅着她娇媚无比的小脸,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想起两人初相识时,同窝在一个陷阱里那种又诡异、又好笑,又是钩心斗角、又是相扶相持的绮丽光景,两人不觉相视一笑。 童采衣说道:“其实那不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的,是哥哥要我这么做。” 楚云章浓眉一挑,“童灏?他为什么要你这么做?” “因为九凤玦。”#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九凤玦 九凤玦! 听到“九凤玦”三个字,楚云章漂亮的眼中精光一闪,他不动声色地问道:“童灏要九凤玦做什么?” “哥哥说只有九凤玦才有办法解开一个一直悬在他心中的疑团,也只有九凤玦才有办法让他见到一个他想见的人,所以他才要我去找你,希望能从你身上取得九凤玦。” “所以你就连拐带骗、连偷带抢,还不惜笨到自我牺牲,把自己关在陷阱里,饿得七荤素,差点一命呜呼?” 童采衣撒娇地捶捶他,“人家才不会一命呜呼呢,人家可是算准了你一定会经过那里才这么做的。” 楚云章根本不相信,到现在他还记得,当他跳下陷阱时,这小东西早就饿得两眼发昏,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坦白说,我并不知道九凤玦是做什么用的,也不知道你们敦煌九凤是怎么厉害的人物,只是皇帝哥哥说这件事很重要,关系到南辽的未来与兴亡,虽然我不愿意骗人,却也只好做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还没拿到九凤玦,皇帝哥哥却已经先出事了!” 于是童采衣将童灏如何在朝中大臣的坚持下,到西郊祭祖,再转赴围场围猎,如何因马匹受到惊吓而被摔下马,又如何在混乱中,被人在胸口刺了一剑迄今未醒的事全说了出来。 当她说到童灏浑身是血,几乎气息全无地被侍卫抬回宫时,泪水不觉如断线的珍珠般滚滚落下。 “我永远忘不了他那时的模样,我以为他死了,若不是他胸口还有一点点起伏,身上还有一点点微温的话,我真的会以为他死了!可他现在也和死了没两样,不能吃、不能喝,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我我” 楚云章搂着童采衣,温柔说道:“傻瓜,想哭就哭,何必这样委屈自己?你这样我会心疼的,小傻瓜!” 童采衣泪眼蒙胧地看着楚云章,终于忍不住哭倒在他怀中,“我好难过,虽然皇帝哥哥不是我母后所生,可他待我如同胞所出,对母后也很孝顺,还说、还说将来我嫁人了,他会替我孝顺母后到百年,可是现在他却我、我、哇!” 童采衣放声大哭!打从童灏出事以来,她从没在人前掉过眼泪,即使面对母亲萧太后,她也没掉泪;即使面对朝臣扯腿批斗,她也没掉过泪,因为她不能哭,她必须担负起南辽的未来。 可她现在却哭倒在楚云章怀中,哭得抽抽噎噎,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楚云章默默地抱着她,让她在自己怀中尽情哭泣,这小东西承受太多压力了,也面对了太多残酷的事情,她需要好好发泄。 久久,童采衣慢慢止住泪水,她哽咽着继续说道:“其实是残酷的不是看到皇帝哥哥受伤,而是明知道他那样生不如死,还不能让他死,不但不能让他死,我还得代替他坐上那个龙头宝座,免得朝政大乱,中了有心人士的诡计。” “有心人士?你是说童灏之所以如此,是受人阴谋暗算?” “当然,皇帝出巡是何等的盛大庄严,过程又是何等的谨慎小心,光是准备就需一个月的时间,守护的侍卫超过一万人,所有的马匹、车辆都是经过一而再、再而三地检查、训练,怎么可能发生马摔人的事情?更难以置信的是,居然有刺客知道皇帝哥哥会在那时候摔马?这不是很奇怪吗?” 楚云章点头,这件事确实透着古怪,就像童采衣去佛香寺尊天祭祀,竟然也会遇上刺客?难道真有人想对他们兄妹不利?而且这人还是他们身边的人?否则怎会如此清楚童灏和童采衣的作息与一举一动? “采儿,你想过这是怎么回事吗?” 童采衣饱含泪水的眼中射出一抹愤怒,她生气地说道:“怎么没想过?而且我还知道是谁下的手。” “谁?” “淑妃的哥哥凌轹。” “凌轹?是他?” “没错,你下午也瞧见了他是怎么的胆大妄为、目中无人,竟公然在南书房里拿出那种淫秽之物,还假借谣言和凌飘红来试探我,简直就不把我这皇帝放在眼里。” 楚云章嗯了声,虽然他没有进去,却也对凌轹那种放肆的行为感到诧异,“你还发现什么?为什么你会一口咬定是凌轹做的?”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一来凌轹是兵部尚书,掌握兵马大权,连内外禁军都听他的指挥号令,所以他想知道皇帝的一切作息与出入并不是难事;二来有人曾经看到凌轹在深夜时分,鬼鬼祟祟地潜入皇宫,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皇帝哥哥曾经接获密报,说凌轹和聿皇独孤瀚的人暗中有来往。 云哥哥,你也知道独孤瀚这人残暴不仁,以讨伐杀戮为征服他人的手段,父皇在世时,就曾经和独孤瀚的大军交战过几次。父皇龙驭归天后,独孤瀚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取下南辽,好经由南辽取道南秦,挥军中原。皇帝哥哥即位后,为了阻止独孤瀚的野心,本打算和南秦联手抗敌,毕竟南辽虽小,却兵强马悍,如能取得南秦的协助,一定可以粉碎独孤瀚挥军北上的野心。没想到独孤瀚竟然买通凌轹,更想不到凌轹会忘恩负义,弑主犯上,可惜我没有证据,不然我就一刀砍了他,连同他们凌家全部的人一并问斩!” “这么说来,凌轹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童灏?” “应该吧,否则他不会三番两次的试探,还公然在南书房里拿出那种淫秽之物!”想起那一幕,童采衣便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气恼。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继续这样装下去?” 童采衣无力地靠在他怀中,“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再继续这样装下去,总有一天会让凌轹识破真相,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皇帝哥哥能醒过来。”童采衣转过身子,双手亲密地圈住楚云章的脖子,“云哥哥,我听说九凤玦是天地灵物,具有无比神秘的上乘力量,不但可以消灾解厄、延年益寿,还可以治病,是吗?” 楚云章微微一愕,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像南秦国的皇后楚幻衣本来已经快死了,可是因为九凤玦的关系,所以她又活了过来对不对?” 楚云章更诧异了,他还来不及否认,童采衣已经兴奋地接着说:“云哥哥,你是敦煌九凤,你应该也有九凤玦吧?” 他缓缓地点头,“没错,我是有九凤玦。” “那你可不可以把九凤玦借我,让我去救皇帝哥哥?” 楚云章脸上露出一抹为难,“采儿,你听我说” 可处于兴奋状态的童采衣根本听不进去,她抱着楚云章开心地道:“只要有了九凤玦,皇帝哥哥就可以醒来;只要他醒来,我就不用再扮皇帝了;只要我不扮皇帝,我就可以嫁给你了,就可以做你的妻子了,云哥哥,你说这样好不好?” 楚云章将她拉回怀中,双手紧紧按在她肩头上,“采儿,听我说,我确实有九凤玦,九凤玦也确实有着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但这并不代表九凤玦可以治百病,可以解除世间疾厄。” 童采衣摇摇头,“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有着神秘力量的九凤玦不能治百病?那楚幻衣不就是被九凤玦给救活了吗?听说她还生了小皇子,不是吗?” “幻儿是被救活,但并不是九凤玦救了她,而是她和轩辕叡彼此间那种可以为对方生、为对方死的真情救了她。再说,幻儿的九凤玦已经被抢走了,你知道吗?” “被抢走了?” “是,有人趁着混乱的时候抢走了九凤玦,而我之所以会来南辽,正是为了追查九凤玦的下落。” 童采衣频频摇头,“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九凤玦可以治病的,对不对?” “我承认九凤玦是可以治病,但却不能治他人的病。” “什么叫九凤玦可以治病,却不能治他人的病?” “因为九凤玦是敦煌九凤的化身,只能治敦煌九凤之病,不能治他人之病,而且还必须是在” 童采衣急急地打断他,“我不懂什么叫九凤玦是敦煌九凤的化身,我只想问你,你能不能给我九凤玦,让我去救皇帝哥哥?” “我当然会给你九凤玦,但不是现在,而是在” 童采衣又打断他,“什么叫会给我九凤玦,但不是现在?云哥哥,你在敷衍我吗?你不相信我所说的,是不是?” “采儿,我怎么会敷衍你呢?我说的都是实话。” “既然你说的是实话,那你就把九凤玦借我,让我去救皇帝哥哥,好不好?只要皇帝哥哥醒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也不必再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了,不是吗?”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不能给你九凤玦,即使我勉强给了你也救不了童灏。” 童采衣霍地张大眼睛,“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就是不肯借我九凤玦?” “采儿,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只是” “云哥哥,你爱我吗?”童采衣定定地瞅着他。 楚云章点头,“我当然爱你,否则我怎么会舍弃堂堂的钺天之尊,守在你身边做一个小小的侍卫?” “你既然爱我,那你舍得我这样忽男忽女,又是皇帝又是公主的过日子吗?你舍得看凌轹那些大臣,还有后宫那些嫔妃整天为难我吗?” 楚云章怎会听不懂她在问什么呢?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我当然舍不得,我恨不得能直接绑走你,把那些大臣嫔妃全扔到湖里喂鱼,让他们不能再为难你。但是,我现在真的不能给你九凤玦” 童采衣无法置信地瞪着他,“你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借我九凤玦去帮皇帝哥哥治病?难道在你心中,九凤玦比我更重要?” “采儿,话不能这么说” “不然要怎么说?说你是不得已的,说你虽然爱我,但比起九凤玦来还差了一截?” “采儿!” “我不要听!” “采儿,不要这样,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童采衣双手捂住耳朵,小脑袋瓜不停摇着。 楚云章扳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采儿,不是我不把九凤玦给你,而是我必须在二十岁成亲那年,才能把九凤玦” 可是童采衣早就已经气疯了,她完全听不进楚云章的解释,“我不要!你走,你走,走!” 楚云章看着她,知道任凭他现在怎么说,这丫头都不会接受的。而两人再这么继续争执下去,只怕不用等到凌轹来,他们自己反倒先现了形。 当即凑过嘴轻轻吻了吻她,“我知道了,你别生气,我走就是!” 说罢,他起身穿上衣衫,从后宫门离开,留下童采衣一个人气呼呼地直掉泪。第二天,楚云章没来陪童采衣上朝,让童采衣一个人独自面对满朝的文武百官。第三天楚云章也没来,反倒是沈绿衣瞧童采衣生着闷气,于是便陪着她到御花园观赏斗兽解闷。 到了第四天、第五天,楚云章仍旧踪影飘渺,别说童采衣没见着他,连他旗下的侍卫也没见到他。 这让童采衣紧张了,难不成他一气之下回敦煌去了? 不,不会的,他不是这种人。他虽刚强,却不是这种小鼻子、小眼睛的人,更不会不告而别。 那么他是遇上什么意外了? 这更不可能!他一身高强的武艺,寻常人想靠近他身旁三尺都有问题,更何况是对他下手? 那么是 就在童采衣胡思乱想之际,两名太监走了过来,“启禀皇上,瑶津公主备下棋盘,请皇上前去对弈。” 童采衣摇摇手,闷闷地说道:“不去了,朕今天心情不好,不去了。” “可是公主说楚大人也在,所以请皇上一定要去。” 童采衣一愣,“楚大人?哪个楚大人?” “就是楚云章楚大人。” 童采衣忽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云哥楚云章在要儿那儿?” “是,楚大人已经在公主那儿陪公主好几天了!” 童采衣登时像被石头压顶似的,整个人说不出话来。 他在上官要儿那儿好几天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在上官要儿那儿? 童采衣急急忙忙地奔出南书房,连软轿都来不及叫传,便自己直奔芬玉宫而去。 芬玉宫里一片宁静,除了几名宫女垂手而立外,四处都静悄悄的。 童采衣一摆手,阻止了宫女跪安问好,无声无息地朝芬玉宫内走去。 她在里头东绕西绕,却找不到半个人影,正想从侧门绕出去时,却突然听到窗外传来阵阵低笑。 “云章,云章!” 童采衣闻声登时僵在当场。 你什么都告诉了他,什么都给了他,而他却一转身就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不,不是其他女人,这女人是上官要儿啊! 童采衣巍巍颤颤地离开窗边,摇摇晃晃地走到宫门口,这时,一名太监乍见童采衣,忙地下跪喊道:“皇上吉祥。” 这声皇上吉祥,唤回了童采衣茫然的神智,也惊醒了葡萄架下缠绵交欢的两人。 只见上官要儿满脸红晕地推开楚云章,一手抓起衣衫遮在胸前,一手整理着散乱的头发,眼边、唇边尽是销魂的春色。 至于楚云章则静静地坐着,缓缓从地上拾起衣服穿好,然后走到童采衣面前,连请安问好都没有,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瞅着童采衣。 童采衣看着楚云章,美丽的大眼中满是无法置信与痛苦。 “你” 此时,上官要儿走了过来,“叩见皇上。” 童采衣勉强转头看了她一眼,“你你们” 上官要儿的脸上没有半分愧色,她拉着楚云章一起跪下,“皇上,您刚刚也瞧见了,既然您都瞧见了,那臣妹也不再隐瞒,请皇上将楚云章赐给臣妹做驸马吧!” 童采衣的眼睛慢慢瞪大,“你说什么?” 上官要儿望着童采衣,脸上有一抹胜利的微笑,“臣妹喜欢楚云章,也已经是楚云章的人,请皇上准许臣妹嫁给楚云章为妻,让他成为我南辽国的金刀驸马。”#特定.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御前侍卫 童采衣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芬玉宫的,她满脑子都是楚云章和上官要儿交欢的情景;眼睛里所看到的,是楚云章抱着、亲吻上官要儿的样子;连耳朵所听到的,也是两人呻吟低喘的激情,令她浑浑噩噩,浑然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拉住了她,“别再走了,再走,你就要落水了。” 童采衣茫然地回过头,对上一双深邃的漂亮眼眸,那眸子里写着关心与不舍。 “你、你跟来做什么?”童采衣无力地想甩开楚云章的手。 “我是你的御前侍卫,自然得跟来看看。” 童采衣瞪着他,“御前侍卫?原来你只是我的御前侍卫!原来你不是我的男人,只是我的御前侍卫!” 楚云章抓住她,“别这样,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想解释什么?解释是我看错了,或者你要告诉我你是不得已的?” “我”楚云章剑眉一拧,“你没看错,你所看到的人确实是我,而我也不是不得已的,是我自己愿意和她在一起的。” “你自己愿意?你” 童采衣呆呆地站着,摇摇头,似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说是你自己愿意和她在一起?” “没错。”楚云章沉沉一点头。 “为什么?她有什么好的?你们才认识多久?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想和她在一起?”童采衣无法克制地大吼大叫起来,激动的情绪让她胸口一上一下剧烈起伏着,浑然忘了自己现在仍穿着童灏的衣服,正在扮演童灏,而不是童采衣。 “因为”楚云章顿了顿,似乎在思索着该怎么说,“因为九凤玦的关系。” 童采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九凤玦?” “正是九凤玦。” “九凤玦?你不是”她想说你不是不肯借我吗?为什么现在提到上官要儿时却讲到九凤玦?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一般人只知道九凤玦是凤宫的镇宫之宝,是天地灵物。却很少人知道九凤玦有项诅咒,那就是凡九凤玦的拥有者,女子得在十岁,男子得在二十岁那年完婚,否则将应验九凤玦的诅咒,死无葬身之地。” “诅咒?九凤玦有诅咒?” “事实上九凤玦不仅有诅咒,还有禁制。也就是说,我不能过早完婚,过早九凤玦会碎裂,过晚九凤玦会失去灵性,成为废物。而且为了让九凤玦的力量达到最上乘,所有凤宫的人都必须于成亲前,在天女面前发誓,终生和爱侣相扶相持、永不离弃,如有违背,将遭天火焚身之苦,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能借你九凤玦的原因。因为现在的九凤玦除了对凤宫的人有作用外,对一般人来说,充其量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即使我给了你,也是没有用的。” “那你和要儿”童采衣不觉又想起那让她肝肠寸断的一幕。 他伸手轻抚着她的小脸,“你我相知甚深,应该知道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对吧?” 童采衣微微一颔首,“知道,你是” 楚云章捂住她的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没错,我即将满二十岁,如果我不在二十岁生辰当天完婚,我就要死于非命,但我不想死于非命,我还想保护你,还想看你变回女儿身,所以得帮你把童灏治好。采儿,你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童采衣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他,好半天才终于明白他的话中话,“你说你是为了我,才和要儿在一起的,才答应要娶她?” 楚云章轻轻嗯了声,“一来,你不可能抛下南辽不管,跟我回凤宫成亲;二来,你皇帝哥哥的事总得解决,不是吗?” “所以你就转向她,就投向她的怀抱,还答应要娶她?” “采儿,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因为我不想看你一直这样非男非女地过下去,也不想你终日受凌轹的威胁,更不想再看到你为了九凤玦而伤心生气。” “但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伤我的心吗?你知道当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时,我真恨不得自己当场就死了吗?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童采衣再也忍耐不住,扑入楚云章怀中放声大哭,“我以为不管我遇到什么事,你都会陪着我;我以为不管任何时候,你都会在我身边,谁知道你却告诉我你要娶别的女人为妻,我、我哇!” 见她伤心落泪,楚云章的心顿时揪成一团,他伸出手想抱她、想安慰她,可一想到那在暗处窥视蠢动的上官要儿,楚云章的手便僵在半空中,硬是狠心地将她推开。 “采儿,原谅我,我知道我这么做很伤你的心,但为了你、为了我,也是为了童灏,你你就忘了我吧!” 童采衣登时像被雷打到似的,整个耳朵嗡嗡作响,“你什么?你要我做什么?” 楚云章定定地瞅着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你忘了我吧!天底下到处都是比我好的男人,你忘了我,等你恢复女儿身后,找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嫁了,嗯?” 说罢,楚云章转身离开。 目送着楚云章渐渐离去的挺拔背影,一股无法形容的伤心在童采衣心中弥漫,而后这伤心变成绝望,又从绝望迅速变成了愤怒。 她伸手胡乱抹了抹脸,冲着楚云章喊道:“楚云章,你确定那是你想要的?” 楚云章一怔,缓缓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既然这是你想要的,我就照你的意思做。” 童采衣低声一喝:“来人!” 一名太监随即奔了过来,“皇上!” “传旨下去,封御前一品带刀侍卫楚云章为金刀驸马,择定吉日吉时,与瑶津公主完婚!” “遵旨!” 跪送童采衣离开,楚云章心中浮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他没有让这情绪延续多久,随即站了起来,向着不远处的一株矮树说道:“你还不出来吗?” 矮树里传来阵阵娇笑声,随着香风飘过,一抹艳丽的蓝色人影也款步走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楚云章冷哼了声,半句话也懒得说。 上官要儿来到楚云章面前,拿出手绢替他擦拭着脸颊上的汗珠,以及被童采衣弄湿的衣襟,“别生气,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妻,如果你现在就生我的气,那我会不知所措的。” 楚云章一把揪住她的手,将她推了开去,还是冷冰冰的不说话。 上官要儿丝毫不以为意,“云章,我知道你气我用这种手段来得到你,但我也是不得已的啊!谁教你生得这般俊,让我一眼看到你,就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你呢?千错万错,就错在你不该对那丫头死心塌地,任凭我怎么说也不肯和我在一起。为了得到你,我只好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了!” “卑鄙的手段?你用采儿的性命威胁我,逼我娶你为妻,这叫卑鄙的手段?你故意派人叫采儿到芬玉宫来,好教她撞见这丑陋的一切,这叫卑鄙的手段?这叫无耻、下贱!”他反手甩了上官要儿一巴掌,打得上官要儿整个人倒在地上。 上官要儿捂住脸,笑吟吟地仰看着楚云章,“卑鄙也好,无耻下贱也行,总之,如果你不想让那丫头被冠上篡位的罪名,你最好乖乖听我的,否则我随便嚷嚷几句,到时候满朝文武和整个南辽国的百姓,将不知会如何整治这个假凤凰、假皇帝哪!只怕到时候不是吊死、就是腰斩,要不就是凌迟。啧啧,这丫头也算是个美人,这样一个美人让人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你舍得吗?” “你!”楚云章气得俊脸铁青,浑身颤抖。他摇摇头,“采儿是你的妹妹,你居然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妹妹?” “妹妹又如何?亲妹妹都不管了,还在乎这个根本没有任何血缘的妹妹?再说,妹妹抵得过真实的权力与地位吗?况且有朝一日萧墙内斗,即使是亲兄妹,还不是斗得你死我活?我这样做,这样替她隐瞒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以她假冒皇帝的罪名,我就可以治得她永世不得翻身!”她对着楚云章伸出手,“过来!” 楚云章狠狠地瞪着她,眼中满是鄙夷。 上官要儿笑笑,“过来,我要你现在要我!” 楚云章仍旧动也不动。 上官要儿再度开口,这回声音里却多了威胁,“如果你想要那丫头过得安安稳稳的话,你最好照我的话做,不然今天夜里,宫里可能会有乱子,身为御前一品侍卫,你不想见到这种事情发生吧?” 楚云章胸口一上一下地剧烈起伏着,显示他是如何压抑内心的愤怒。 打从五天前在南书房上官要儿帮楚云章解围起,就开始了楚云章的恶梦,也开始了上官要儿的纠缠与威胁。 其实楚云章并不在乎上官要儿的威胁,因为他来自凤宫,而凤宫严格的训练,让他知道该如何自保,也知道该如何全身而退;也因为他来自尊贵无上的凤宫,让他对权力看得很淡,对富贵功名更是毫不在乎,所以上官要儿的威胁利诱,对他完全起不了作用。 但是当上官要儿将矛头指向童采衣时,他却不能不在乎。 他不知道上官要儿是如何知道童采衣假扮童灏的事,因为他记得童采衣说过,这件事只有四个人知道,一个是她自己,一个她的母亲萧太后,一个是沈绿衣,另外一个就是他楚云章了。 童采衣自己当然不可能说出去,她的母亲萧太后也不可能,毕竟她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么说来是沈绿衣了? 不,不对,如果是沈绿衣,那么童采衣早被凌轹识破真相了,如何能撑到现在?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斜睇着上官要儿,看她放纵浪荡的淫奔模样,看样子想知道真相,只有从这女人身上着手了。 思及此,他缓缓地走过去,伸手想拉起上官要儿。 哪知上官要儿一用力,反而将他拉了下来,双手迅速地揽上他的脖子,红艳的嘴唇主动堵住他,“刚刚是做给那丫头看的,我现在要你好好爱我,像你在爱那丫头一样,好好爱我。” 楚云章无奈,一咬牙,动手扯开上官要儿的衣衫,两人就在这午后静谧的草地上,上演了一出最原始、最赤裸,也最丑陋的激情交欢。 一个月后,楚云章和上官要儿准备成亲。 一大早,楚云章便到云华门外恭候九九大礼。所谓的九九大礼,便是文马二九、鞍辔和甲胄二九、进宴九十、羊九九。 楚云章根本就是面无表情,一脸冷漠地看着一样又一样的大礼从云华门内抬出来,他知道,当这九九大礼出完后,就是上官要儿的彩轿了。一旦他迎出上官要儿的彩轿,就代表他这一辈子都得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一辈子都和童采衣无缘,他他真要这么做?他真能这么做? 他不做成吗?如果他拒绝,采儿不知会遭到什么样的酷刑对待,而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她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他不能、也无法这么做,所以他接受了上官要儿的条件,娶她为妻。只要娶她为妻,就可以暂时保住采儿的安全,然后再想办法救醒童灏,否则他和采儿将一辈子受到上官要儿的威胁。 想到这儿,他仰起头看向金碧辉煌的殿台楼阁,想着在那深宫中,她不知如何地伤心、如何地哭泣着。 她一向不是爱哭的人,可碰到这种事,她应该会哭吧? 他摇摇头,采儿,对不起,是我负了你,你忘了我、忘了我吧! 就在楚云章想得入神时,几名劲装的带刀侍卫突然随着九九大礼走来。 这几名侍卫来到楚云章面前,不由分说地架起楚云章,随后有一名总领太监捧着圣旨喊道:“圣旨到!” 几名侍卫押着楚云章跪下。 但听得那太监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云章深受皇恩,不知图报,竟敢秽乱宫廷,玷污圣眷清白,罪无可赦。着削去官职,即刻押入天牢,等候处决,钦此!” 楚云章摇摇头,一下子无法反应过来,“公公,你刚刚念什么?” 那太监说道:“楚大人,皇上改变主意,不把公主嫁给你,而要治你罪了!” “治罪?” “对,皇上说不婚而淫谓之乱,既是秽乱,当然要治罪,况且对象又是公主,楚大人,你这罪可不轻啊!” “不婚而淫谓之乱?”楚云章喃喃说着,这是在骂他始乱终弃、负心吗?好一道一语双关的圣旨啊!这小东西,是越来越有当皇帝的样子了!也许有一天,他可以看到她以女儿之身登上帝位也说不定。 一抹微笑浮上他俊美的脸庞,他纵声开怀大笑,“好个不婚而淫谓之乱,真是好啊!” 几名侍卫全都愣在当场,这个楚大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皇上要治他罪,他反而大笑?难不成是他受到过大的刺激,疯了不成? 至于楚云章可不管旁人怎么看,依旧笑得十分畅快。 他起身对着几名侍卫说道:“你们不是要押我进天牢吗?这就走吧,还等什么呢?哈哈哈!” 穿过重重侍卫,越过狭长的走道,一抹秀丽窈窕倩影独自来到大理寺监的最后一间牢房。 “开门!” “是,公主!” 听到“公主”二字,靠着墙坐的楚云章连动都没动。他眼睛闭着、双手抱胸、头微微抵着墙,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牢头开门后,率先走了进去,用脚踢踢楚云章,“楚云章,公主来看你了!” 楚云章将头撇向另一边,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对他来说,公主就是上官要儿,而他,根本不想见到上官要儿。 但他错了,这回来的并不是上官要儿,而是他连作梦都会梦见的童采衣。 童采衣挥手示意牢头下去,跟着来到楚云章面前,定定瞅着他安详熟睡的俊朗面容。 好多天不见,他显得瘦了许多,一向随意披在肩上的长发也有些凌乱,连白衫都沾了些许污泥。 童采衣拆开提在手上的小包袱,取出一件纯白无瑕的衣衫递给楚云章,“这是我亲手为你缝的,你穿穿可好?” 这婉转轻柔又熟悉的嗓音,使得楚云章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柔情似水的瞳眸,“采儿,是你?你怎么” 楚云章诧异地看着童采衣,看着她挽起长发,身着淡红色的霞影纱,下身一溜水泄长裙如新染塘荷,模样恍如出水芙蓉,更似露润玫瑰,美得教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童采衣瞅着他问:“我美吗?” 他忍不住站起身,着火似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彷佛想将她生吞活剥般,“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我问你,我美吗?” 他摇摇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滚烫的唇跟着覆上她的,忘我地品尝着这令他魂牵梦萦的香唇。 久久,他捧起她的脸低声说道:“采儿,我的小心肝,你为什么穿成这样来看我?你存心想让我死不瞑目,永远惦记着你吗?” 她嘟着小嘴不悦地道:“不好看吗?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他额头贴住她的额头,“不是,是太美了,美得教我怎么舍得离你而去?” “你骗人!如果你真舍不得我,又怎么会和她在一起?还做出、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来?”她抱怨着。 楚云章轻叹口气,搂住她往床上坐,“我是不得已的,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那样伤害你,但在那种情况下,想保护你就只有选择伤害你了!” 童采衣偎入他怀中,“云哥哥,你知道我差点就想放弃你了吗?如果不是你那一句二十岁生辰前必须完婚的话透着蹊跷,我真的就想放弃你,成全你和要儿姐姐了。” 他爱怜地轻抚她的长发,“喔?后来你是怎么想通的?”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的生辰,也记得你今年才二十六岁,即使过了生日也才二十七岁,何来二十岁大限的话?” 楚云章浅浅一笑,“不,二十岁大限是有的,只不过不是现在,而是一年后。”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这样讲?” “因为那时候上官要儿正在一旁听着,我不想她起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所以只有选择春秋笔法,看看你是不是听懂了。” “要儿她威胁你?” 楚云章点头,“没错,她说如果我不答应娶她、不答应和她在一起的话,她就要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揭穿你假冒皇帝的事。到时候不仅你,连你母亲、沈绿衣,可能还会有其他许多无辜的人受害,所以我只好答应她了!” 童采衣听了脸色瞬间刷白。果然如此,事情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上官要儿真是以她去威胁楚云章,否则以楚云章的个性,绝不会做出那种背叛自己的事情来。 只是上官要儿是如何知道自己假冒皇帝?是谁告诉她的? 楚云章问:“采儿,我想问你,上官要儿她是如何知道你不是童灏的?这件事除了你我,还有你母亲及沈绿衣知道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童采衣咬着唇,“没有,除了我们四个外,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既然如此,她是如何知道的?而且还如此肯定?” “我不晓得,也许是凌轹告诉她的,她一向和凌轹有来往,说不定凌轹告诉她自己的猜疑,再由她来印证。” “这确实是一个可能,不过她和凌轹的态度不一样,她十分肯定你不是童灏,也知道你母亲帮忙隐瞒的事,所以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可能有一个人在暗处看着我们,而这个人应该就是刺杀童灏,甚至是想刺杀你的真正凶手。” “云哥哥,你想,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你身边很亲近的人,不然不会如此熟悉宫里的一切。其实我本来是想从上官要儿身上找答案的,想不到却被你用一道圣旨破坏了。小傻瓜,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替自己惹麻烦吗?” 童采衣不觉又翘起小嘴,“当然知道,可是我不想你娶别的女人为妻,因为你答应过我,要一辈子保护我、照顾我的,怎么可以违背誓言,弃我而去?” “采儿,我说过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在那种情况下,我所能做的选择,就是背叛你,你懂吗?” “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如果要我拱手把你让给其他女人,我宁可一刀把你砍了,然后再陪着你一起去死。” “所以你就反悔了,就把我关进天牢来?” “反正你玷污圣眷,本就是该杀之罪。” “你舍得杀我?” 童采衣瞪他,“如果舍不得,就不会把你关进天牢了!云哥哥,你知道我今天来做什么吗?” 楚云章摇头看着她。 “我来替你换衣服,因为你明天一早就要被处决了,我不想你死的时候,穿得衣衫不整,所以我自己做了一件衣衫,想让你换上。” “你真舍得杀我?” “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不想你被其他女人抢去,更不想你为了我委曲求全,终生受制于人。” “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谁来保护你?” “你死了,我当然也不会独活。但是为了南辽国,我会继续撑下去,直到有一天皇帝哥哥醒了,又或者我再也无法伪装时,我会追随你而去。云哥哥,你会恨我、会怪我吗?” 楚云章抱紧她,“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怪自己身为敦煌九凤的钺天,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帮你。唉,如果大姐在这里就好了。” “你是说你大姐楚凤衣吗?” “嗯!如果是大姐,她一定知道如何救治童灏,可惜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来不及了。采儿,帮我换衣服吧,我还没穿过你做的衣裳呢!” 童采衣站起身,含着泪水为楚云章换衣服,又为他梳理头发,整理仪容,然后紧紧抱着他,让无法遏止的泪水在他胸膛间泛滥。 两人就这么无言相拥、泪眼以对,完全不知道隔壁原本应该空着的牢房竟多出一抹人影,那就是上官要儿。#特定审核:4 时间: :4pm#特定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霁青轩的阁楼 深夜,上官要儿骑着快马出城,来到城郊十里处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前。 戍守的侍卫一眼便认出上官要儿,躬身行了个礼,开门让上官要儿进入。 上官要儿踩着细碎的脚步,一阵东弯西拐后,来到一处叫作霁青轩的阁楼前。 站在阁楼前,上官要儿隐隐可听到里头传来的说话声!! “哎哟,大哥,您这盘棋可输得彻底了,真是全军覆没啊!” “我这棋全是皇上调教出来的,我肚子里有多少墨水,皇上还不清楚吗?” 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子声音道:“棋虽小道,却与兵合,如不深思熟虑,动静皆在对方掌握之中。凌轹,这道理朕告诉过你多少次了,结果你还是沉不住气,一上来便猛杀,难怪会前功尽弃、全军覆没。” 但听得凌轹说道:“皇上教训的是,微臣确实沉不住气,请皇上责罚。” “罢了,不过是一盘棋,有什么好罚的?去开门让要儿进来吧!” 上官要儿尚未回过神来,门已经打开了,凌轹一张笑脸迎向上官要儿,“见过公主!皇上等候公主很久了。” 上官要儿撩起裙摆,磕头下跪,“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男子嗯了声,“起来吧!难为你左边一个皇上,右边一个皇上,一天不知要磕多少头!” 上官要儿站起身,看着那半靠在弥勒榻上,一身便衫,面貌酷似童采衣的俊美男子,那正是当今南辽真正的天子童灏。 童灏懒洋洋道:“事情进行得如何?算算时间,你应该已经和楚云章成亲了吧?” 上官要儿气得直嚷嚷:“成什么亲呢?楚云章今天一早就让那丫头关进天牢了,罪名是玷污圣眷、秽乱宫廷,明天一早要问斩。” 童灏微微一愣,继而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好个玷污圣眷、秽乱宫廷,真可谓一语中的啊!这小采儿是越来越有当皇帝的架式了。” 上官要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皇上!您、您怎么还有心情说笑?楚云章要被问斩了!您想想,如果楚云章真被斩了,那我们一切的辛苦岂不是都白费了?” 童灏斜睇着她,俊逸的脸上有一抹嘲讽,“要儿,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采儿去找楚云章,而不是要你去吗?” 上官要儿摇头,对眼前这位青年皇帝,她素来是敬畏多于喜爱,惧怕多于亲昵,纵使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占有着她的身子,也操控着她的身体、灵魂与未来,可跟他这么多年,她仍旧无法猜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道。” “那是因为采儿看似天真活泼,实则聪明、大胆心细,能为人所不能为、忍人所不能忍,所以我才会要她去找楚云章,伺机认识楚云章,骗取九凤玦。” 对于童灏的称赞,上官要儿显然有些微的不悦,“我承认那丫头是聪明有魄力,可她也是胳臂向外弯,一颗心全向着楚云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否则又哪需要您亲自上场呢?” 童灏眼中闪过一丝阴沉,“别说了,那丫头在耍什么把戏我还会看不出来吗?” “皇上,您是说” “我问你,采儿认识楚云章多久了?” “大概有两年了吧!” “这两年时间,够不够她认识敦煌九凤的其他人?” 上官要儿眼睛霍地睁大,“皇上,您的意思是那丫头说要斩楚云章只是幌子,其实是在帮楚云章脱身?” 童灏缓缓点头,“没错,敦煌凤宫是何等地方,钺天楚云章又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轻易束手就擒?她只消放出风声,说明天一早要处决楚云章,到时候,自会有人来劫法场,救走楚云章。” “既然她不想杀楚云章,为什么还在他头上安罪名?” 童灏冷冷一笑,“你还想不懂吗?她根本不想让楚云章娶你,可又想不出办法来堵住攸攸众口,于是就想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一来合情合理,二来还可以让你无话可说,让你对楚云章死心,所以我才说那丫头胆大心细,能为人所不能为、忍人所不能忍,这是你远远比不上的!” 上官要儿气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这小贱人,竟敢如此耍我?也不想想她是什么出身,竟然” “住口!在骂别人前,先想想自己。采儿再怎么说,也是皇室血统,我的亲妹妹,至于你,只是我脚下的一个女人。” 这无情的话让上官要儿无法反驳。 论出身,她确实比不上童采衣;论身分,童采衣是当今天子童灏的亲妹妹,而自己,只是因母亲受宠,沾亲带故下才被封为公主,但事实上,她连童灏最低微的嫔妃都比不上,又如何能和童采衣相提并论? 可正因为如此,所以她处处要强、处处想在童灏面前表现,可偏偏童灏又特别宠童采衣,偏偏她又处处比不上她,连个已经到手的丈夫,都能让那丫头使出这等下流诡计放走,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上官要儿忍不住跪倒在地,“皇上,现在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楚云章被救走吧?” 童灏淡淡一扯嘴,“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有哪些心思,我还会不清楚吗?” 上官要儿还是不放心,“可是皇上” 童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别说了,朕乏了,想好好休息休息。凌轹,你回去吧!记得天亮前,调动所有的军队将皇城内外团团围住,并封锁内外城门,只准进,不准出,知道吗?” 凌轹双手一拱,“臣领旨。” 童灏转向一旁,看向已经陪了自己几天的凌飘红,“淑妃,你跟凌轹回去,到时候该说甚么话,你应该知道吧?” 凌飘红福了福,“臣妾知道,臣妾告退。” 凌轹和凌飘红两兄妹一走,童灏转身笑看着上官要儿,“要儿,朕多久没要你了?” 乍见童灏那俊美中带着些许邪气的笑容,上官要儿不觉心都揪了起来,“打皇上受伤以来,皇上还没碰过臣妾。” “那好,本以为把你嫁给楚云章,就应该可以顺利取得九凤玦,现在既然嫁不成,就留下来陪朕吧?” “是,皇上。” 南书房里,童采衣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一面不住地看着外头天色。 奇怪,天都快亮了,为什么人还不来?难不成派去的人说错时间了? 不可能!自己明明讲得很清楚,就是今天巳时初刻,再怎么不济事,也不至于连个时间都说错。 还是在半路上遇到什么问题了?这就很难讲了。听一些大臣说,近来路上是不大太平,很难保证不会遇上问题,只希望能顺利将消息送出,再把楚云章救出来。 想到楚云章,童采衣不由得泛起一丝温柔的笑。 他应该不会怪自己用这种方法欺骗他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如果不这么做,又实在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他既不用娶上官要儿,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全身而退,所以只好出险招了。 童采衣心底暗暗说着,云哥哥,原谅采儿,等事情结束,采儿再向你陪罪,到时候你想怎么罚采儿都无所谓 童采衣正想着,突然,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童采衣以为是自己正在等的人来了,忙想打开门,可那门却砰的一声打开,一个她想不到的人跨了进来,那人正是凌轹。 “凌轹,你来做什么?朕并没有叫你进来” 凌轹微微一欠身,“皇上,臣得到密报,说今天早上将会有人劫法场,救走钦犯楚云章,所以臣特来向皇上禀告。” 童采衣脸色一白,“什么?劫法场?” “没错!那楚云章是敦煌九凤之一,皇上要斩他,敦煌九凤岂会不来营救?所以臣特地率领三千精兵,将法场团团围住,以防有人闯入法场救人。” 童采衣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怔怔地站着,瞪视凌轹,僵硬说道:“你、你做得很好,朕倒没想到这些。” 凌轹躬身道:“谢皇上夸奖。皇上,臣还有一事上奏。” “说吧!”心乱如麻的童采衣再也站不住,找了张椅子坐下,好掩饰自己的慌乱。 凌轹一对贼眼直盯在童采衣身上,偷觑着她的反应,“皇上,为免夜长梦多,臣建议皇上即刻处斩楚云章。” 童采衣几乎跳了起来,“什么?再说一遍?” “臣建议皇上即刻处斩楚云章!” 童采衣跌回椅子上,连连摇头,“不,不成,不能即刻处斩” 凌轹跨前一步,咄咄逼人道:“为什么不能即刻处斩?皇上既然要斩他,那什么时候斩都是一样。既然都一样,何不现在就斩呢?” 这话说来合情合理,教童采衣根本答不上话,“因为、因为” 这时,一个女子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因为那是幌子,她根本不想斩楚云章!” 童采衣闻声猛地抬起头,赫然对上上官要儿那饱含怨怼的面容,“你” “如何?我没说错吧?” “你!” “你根本不想斩楚云章,之所以说要斩他,不过为他找一条脱身之路罢了,是不是?” 童采衣双手撑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他玷污圣眷清白、秽乱宫廷,本就该斩,为什么还要替他找脱身之路?” 上官要儿冷冷地笑着,“因为他是你的情人,所以你舍不得斩他。” “胡说!朕堂堂七尺之躯,怎么会找个男子当情人?” 上官要儿冷笑地看着童采衣,“你真是男人吗?采衣,我们的卓璎公主童采衣,到这时候,你还要说自己是男人吗?” 童采衣如同被雷击中似地,整个人呆坐在当场,久久说不上话,“你、你胡说,朕、朕怎么会是女的?你有什么证据说朕是女的?” “你要证据是吗?那还不简单。”说着,上官要儿双手一拍,等在外头良久的凌飘红立即走了进来。 “公主。”凌飘红向着上官要儿一欠身。 上官要儿指着童采衣道:“淑妃,你身为皇上的妃子,一定很清楚他的一切,所以请你说说咱们这位皇上,究竟是真正的皇上,还是冒牌皇上?” 凌飘红得意地瞥了童采衣一眼,便说:“当然是冒牌的,她不是皇上。” “为什么说她不是皇上?” “因为她和我一样,都是女的!” 上官要儿斜睇着童采衣,“喔?怎么说呢?” “其一,她不敢碰我,连我的手都不敢碰,这和真正的皇上差太多了。其二,她身上有姑娘的香味,如果是男人,身上怎么会有姑娘的香味?其三,我碰到她身体的时候,发现她肩膀和腰间垫了东西,胸前好像也绑了带子,一个男人应该是不需要在自己的肩膀和腰垫东西,也不会在胸前绑带子吧?其四,有人曾经亲眼看到她和楚云章在盈妃的寝宫里颠鸾倒凤,做那淫奔无耻、秽乱宫廷之事。还有第五个”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童采衣忍不住大喊,伸手扯下龙冠,解开头发,让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又抹去沈绿衣在她脸上所涂抹的掩饰,露出她原本姣好艳绝的美丽容颜,“我承认我确实是童采衣,我确实假冒皇上,这总可以了吧?” 上官要儿大笑,“你可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我就不相信你还能装到几时!” 身分既然泄露,童采衣的心反倒定了下来。 她解下龙袍,还她一身的窈窕秀丽,然后走到上官要儿面前,“你想如何?” “你说呢?你勾结外人,阴谋叛上作乱,还谋刺皇帝,你说该怎么做才对呢?” 童采衣气得柳眉倒竖,“你胡扯,我何时叛上作乱,谋刺皇帝哥哥?皇帝哥哥在围猎中被刺客刺伤,是众所皆知的事,我又要如何刺伤他?” “如果不是你,那你为何假扮皇上的样子?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处心积虑想放走楚云章?依我看那楚云章,成就是谋刺皇上的凶手,连盈妃也是帮凶,对不对?” 童采衣跳了起来,“你胡说道!云哥哥怎么会是凶手?云哥哥根本不认识皇帝哥哥,他谋刺他做什么?” “不必说了!凌轹,将她押往法场,和楚云章一并处决!” 凌轹应了声,就要来绑童采衣,却让童采衣一声喝令给镇住了。 “站住,你凭什么抓我?凭什么要处决我?” “凭什么?单单你假扮皇帝、蛊乱朝纲,就是杀无赦的死罪,何况你还和楚云章一同谋刺犯上、秽乱宫廷呢!来人,押走!” 童采衣就这么被五花大绑,绑赴法场。 法场上,楚云章早被人押了出来跪在地上,当他瞧见童采衣居然也被人绑来时,内心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 “采儿,你怎么” “云哥哥,对不起,我原本联络了聿丰哥来救你。想不到他没来,我却” 楚云章摇摇头,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所在意的,是她为什么会被人绑来,“采儿,你的身分泄露了,是不是?” 童采衣沮丧地点头,“嗯!我以为自己已经藏得很好,想不到还是被人发现了。云哥哥,你会不会怪我?如果不是我嫉妒心强,想这什么馊主意,你也不会真要被砍头,我” 楚云章柔声道:“傻瓜,我怎么会怪你?你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说来说去,还是得怪我,是我害了你。” 童采衣眨眨眼,不是很懂楚云章在说什么,“云哥哥,是我害你才对,你怎么说你害我呢?” 楚云章浅浅一笑,“真的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不是为了九凤玦,你又何必忽男忽女扮什么皇帝呢?” “云哥哥,你” 楚云章没再说话,他突然站起身,对着法场旁一直嫉妒地看着他们的上官要儿说道:“告诉童灏,要九凤玦的话,就直接冲着我来,犯不着伤害无辜的人。” 此话一出,不仅上官要儿和凌轹吓了一大跳,连童采衣都睁大眼睛,“云哥哥,你说什么?” 楚云章低头道:“采儿,你到现在还不懂吗?所有这一切,都是你的皇帝哥哥一手策划的,他的目的就是九凤玦。” 童采衣完全无法相信,“不,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皇帝哥哥还在离宫静养,不久前我还去看过他,他连动都无法动,人也都不认得,怎么会” “采儿,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只要静下心来想就会知道我所说的对不对。” 楚云章边说,双臂一用力,绑在他手臂上的绳索顿时应声迸裂。 他寒冰似的眼扫视在场所有人一圈,然后又盯在上官要儿身上,“你转告童灏,如果他还想太太平平地做南辽皇帝,就不要再耍什么花样;如果他真想得到九凤玦,就听我的话,让采儿安然无事,连一根寒毛也不能少,否则敦煌九凤势必扫平整个南辽国,到时候哼!”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宛如坠入十二月天般,不由得全身发颤。 楚云章蹲了下来,解开绑在童采衣身上的绳子,是说给童采衣听,也是说给上官要儿和凌轹等人听。 “采儿,我现在还不能带你走,因为你母亲还有沈姑娘都还在他们手中,如果我带你走,难保他们不会对你母亲和沈姑娘下手。不过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来救你,你要等我,要好好的等我回来,嗯?” 说完,他往童采衣唇上重重一吻,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下飘然远去,留下怔愣的童采衣,以及气急败坏的上官要儿和凌轹两人。#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囚禁在天水瑶台上 童采衣被囚禁在天水瑶台上。 所谓天水瑶台,顾名思义,就是湖上的小岛,只是这水特别澄澈,故名天水,而这岛又是浑然天成的妩媚风光,是以又叫瑶台。 既然叫瑶台,自然有许多园林盛景、奇珍异树,甚至还有各种珍贵的鸟兽悠游林间,真可谓是人间天堂了。 可面对这样一个人间天堂,童采衣却一点兴致也没有,她满脑子都是楚云章临去前的那番话!! 这一切都是你皇帝哥哥策划的,他的目的就是九凤玦。 果真如此吗?皇帝哥哥真没有生病,也没有昏迷,他只是为了九凤玦,才精心设计这一切,诱使云哥哥上当? 不,不会的!皇帝哥哥不是这种人,他虽然有时不免流于浪荡不羁,甚至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和作法,可基本上他仍算是个好皇帝,勤政、爱民,又听得进劝,对她这个异母妹妹更是疼得不得了,有时候甚至宠得连后宫嫔妃都吃醋了! 这样的皇帝哥哥,怎么可能会为了取得九凤玦而陷害自己呢? “不会的!一定是云哥哥弄错了,皇帝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这样害我,也不会这样害云哥哥,一定是弄错了,弄错了!”童采衣大声对自己说道。 这时,一个男人温润好听的嗓音传来:“你错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童采衣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双和她十分神似,却多了几许邪气与狂妄的眼睛。 “皇帝哥哥!”童采衣一声惊呼,起身正想扑入童灏怀中,却赫然发现童灏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还跟着二个人,一个是凌轹,另一个则是上官要儿。 “皇帝哥哥,你”童采衣无法置信地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长得极为神似,却又陌生得教她认不出的脸孔,“你没事?” “如果有事,我还能站在这儿吗?”童灏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踱了进来。 童采衣看看童灏,又看看与他同行的上官要儿和凌轹,突然,一直在她脑海中萦绕不去的谜团终于有了答案,连楚云章那没头没尾的话也得到了证实。 “是你,原来这一切真的是你的安排!” 童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一种让人背叛的感觉瞬间充塞在童采衣胸怀,让她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枉费我和母后,还有绿衣姐姐为了你伤透脑筋,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假冒皇帝,一切都是为了你,而你却” 童灏淡然地瞥了童采衣一眼,对她的伤痛似乎无动于衷,“这一切都只能怪你没有将九凤玦取回,如果你早早将九凤玦取回,我又何必大费周章,使什么假凤虚凰的计策呢?” “九凤玦?又是九凤玦?那九凤玦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值得你这堂堂皇帝做出这种欺瞒亲人,置社稷生灵,置国家于不顾的事情来?” 童灏冷冷道:“你懂什么?我之所以这么做,正是为了南辽着想。” “为了南辽着想?” “没错。南辽立足在边陲蕞尔之地,前有耶律隆昊这阎王,后有聿皇独孤瀚虎视眈眈,又与南秦轩辕叡比邻而居,随时都会有被并吞、消灭的危险,所以必须想办法让南辽既能不受制于人,又能自保,最好还能后来居上,取他人而代之。” “这和九凤玦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九凤玦是天地奇物,除有延年益寿、疗伤治病的功效外,还蕴藏着无比神秘的巨大力量。如能聚集九块九凤玦的话,其威力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动山河,届时我不需花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消灭耶律隆昊、独孤瀚和轩辕叡,甚至可以挥军北上,一统天下,你说,我怎能不想办法得到九凤玦?” 童采衣摇头,“不,皇帝哥哥,你错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东皇耶律隆昊虽骁勇善战,却并非好杀好战之辈;而那轩辕叡即位后,励精图治、解甲归田、休养生息,何来征战之说?再说,我们只要团结一致、上下一心,又何惧独孤瀚大军?” 童灏哼了一声,“妇人之见。” “你说我妇人之见也好,说我没志气也罢,但我就是认为想要国家兵强马壮,并不能靠外力,而是为政者能勤政爱民,让人民安居乐业,否则即使拥有九凤玦又如何?只是徒给有心人找藉口来攻伐罢了!” “你懂什么?那多兰城还不是自己励精图治,自己安居乐业,结果得到什么?还不是让耶律隆昊灭了?那折楼城主,为了能苟且偷安,赔上自己两个女儿的清白,结果呢?再说说不久前让独孤瀚屠城的西陵,又做错了什么?” “所以你就设计这一切,甚至为了引云哥哥上钩,不惜连我这亲妹妹也欺瞒在内,你”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只是在摔下马后突然想到,如果我就这么死了,那么南辽会如何?是就这么让人并吞了,还是会有人取而代之?只是我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想到,你居然会当起皇帝来?但也多亏了你,否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让楚云章自己送上门来。” “这么说来,佛香寺的刺客是你派的?” 童灏点头,“我知道楚云章为了找九凤玦来到南辽,所以就派人在佛香寺前埋伏,因为我知道他只要见了你,就一定会救你。” “那么凌轹呢?凌轹那三番两次的试探,也是你指使的?” 童灏笑了笑,“这只是为了要提醒你别太放肆,别真的以为自己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 “那”童采衣指着一旁得意洋洋的上官要儿,“她和云哥哥的事,也是你” “那不在我的预计中,是她自己自作主张去倒贴楚云章。但如果她可以就这么嫁给楚云章也不错,至少她可以取代你进入凤宫,说不定还可以得知凤宫更多的秘密,取得九块九凤玦,不是吗?” 过度的惊讶,让童采衣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不到这一切竟然是她最爱的哥哥策划的?更想不到这一年多来,她不男不女,忽而皇帝忽而公主,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竟只是在别人的计划中耍猴戏?更难以置信的是,这所有的担忧、害怕、不安,竟都是源自于一块传说有着神秘力量,却未经证实的玉佩?这是什么跟什么? 童灏冷然地瞅着童采衣,“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童采衣茫然地抬起头,“有,绿衣姐姐和母后知道你的计划吗?” “哼!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我可不是你,不会傻到把这种事情到处向人说。再说沈绿衣那丫头的心真在我身上吗?”童灏转向凌轹,似乎懒得再和童采衣说话,“凌轹,你那里都部署好了吗?” “禀皇上,微臣都依照皇上的吩咐去做,只要楚云章一来,保证他来得去不得。” “那好,采儿,咱们走吧!一会儿你就可以验证,那楚云章到底有多爱你,他对你的感情,是不是深到足以让他放弃如同生命的九凤玦。” 突然,楚云章那好听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不必验证,只要你放了采儿,我现在就可以把九凤玦给你。” 童采衣喜出望外,“云哥哥!” 这声云哥哥刚喊完,楚云章那潇洒颀长的高大身躯已然出现在眼前。 乍见楚云章出现,童灏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你果然来了,不愧是敦煌钺天,真是好胆识。” “你用采儿的生命作威胁,我能不来吗?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我还是要来。” 童灏伸手道:“九凤玦呢?” 楚云章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晃了晃,“在这儿。” “拿来!” “给你可以,但是你得先放了采儿。” “我怎么知道你那九凤玦是真的还是假的?” “敦煌九凤素来不说假话,如果你不相信,那就算了。” 童灏有些犹豫,可当他看到楚云章手上那块色泽碧绿温润,在阳光下几近透明的玉佩时,一种如愿以偿的动力,让他再也顾不得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点头道:“你把九凤玦丢过来,我就放了采儿。” 两个男人相互对看一眼,正打算一手换人一手换玉佩时,一旁的上官要儿突然拔出凌轹腰上的长剑,并拉过童采衣横在她脖子上,“统统不许动!” 这出乎意外的发展,让楚云章、童灏以及童采衣全部愣在当场,连凌轹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想不通这瑶津公主怎么会忽然拿剑相向? 楚云章跨前一步,冰冷的眼瞪着上官要儿,“上官要儿,你!” 上官要儿无所畏惧地回看楚云章,“犯不着瞪我,只要你把九凤玦给我,我自然不会伤害这丫头。” 童灏也跟着往前踏近一步,“要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快把剑拿走,放开采儿。” “我说过只要把九凤玦拿来,我自然会放了这丫头!” “你、你要九凤玦做什么?” “人人都说九凤玦是天地灵物,可以延年益寿、青春永驻,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的将来,我要九凤玦。” 楚云章摇头,“你错了,九凤玦或许真有神秘力量,但那只对凤宫的人起作用,对普通人来说,九凤玦就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上官要儿哼了声,“我才不相信!如果九凤玦真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那为什么天底下的人都想得到?甚至连堂堂的南辽皇帝,都不惜放弃皇帝之尊,用自己的妹妹做赌注,为的就是要得到九凤玦?再说,如果九凤玦真如此普通,那为何轩辕麒和轩辕叡兄弟,会为了九凤玦而兄弟相残,连南秦皇后楚幻衣都差点丢了性命?” “我不想解释幻儿的事,我只能告诉你,九凤玦只对凤宫的人起作用,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我管不了这么许多,我要九凤玦,我必须得到九凤玦!如果得不到九凤玦,那我这些年来的牺牲又算什么?” 童灏闻言眼睛一眯,“牺牲?你是有意接近我的?” 上官要儿道:“有意接近你?不,正确地说,我是有意接近的,应该是这丫头。” 童采衣有些诧异,“接近我?你接近我做什么?” “说来你也许不相信,但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他不仅对敦煌九凤的一切了如指掌,也对敦煌九凤的举动一清二楚,甚至连他们将来该婚配给谁都算得好好的,否则我又怎么有机会接近你?” 童采衣不解地皱起眉头,“你是说你早知道我会认识云哥哥,也知道云哥哥身上怀有九凤玦,而为了夺取九凤玦,所以你处心积虑进入宫里,用尽一切手段自我牺牲,只是要夺取九凤玦?” 她看着童灏说道:“我知道你素来野心勃勃,成天想着一统天下,所以只消在你面前讲些九凤玦的事,让你知道敦煌九凤在成亲时,一定会将九凤玦交给伴侣,这样即使不用我动手,你也会想办法把九凤玦拿到手。” 童灏脸色一沉,“是吗?那你怎知道我一定会叫采儿去,而不叫别人去?” “你一定会叫这丫头去。因为你是个疑心病极重的人,根本就不相信别人。但这丫头天真单纯,全心全意地崇拜你、信赖你,所以叫她去,是最适合,也最让人放心的了。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为了九凤玦,竟然连皇帝都可以不做?这种牺牲还真是伟大啊!可惜你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人作嫁,到头来九凤玦还是得归我所有。” 童灏眼中尽是鄙夷和不屑,冷冰冰地道:“哼!就算你拿到九凤玦,但是你逃得掉吗?凌轹,拿下这贱人!” 凌轹应了声,却定定地站着不动。 童灏剑眉一拧,“凌轹,我在说话你没听见吗?把这贱人拿下!” 凌轹仍旧动也不动,却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上官要儿。 上官要儿轻摇螓首,“不必叫了,皇上。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叫得动凌大人,谁教你弄假成真,把国家大事都交给这么个小丫头乱搞,不然我哪有机会接近凌大人?” 凌轹眼露贪婪之色地点头,“没错,这丫头自以为演得天衣无缝,没有人识破真相,事实上,朝中大臣早就知道皇帝是假的,而真皇帝又为了九凤玦无心政事,所以大家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一天是一天了。” 童灏气极,“你、你们!” 上官要儿得意得不得了,“皇上,现在整个皇城内外,都是我的人、我的军队,他们每一个人都只听我的话,所以你最好乖乖的不要蠢动,别妄想跟我抢九凤玦,不然到时候南辽国一次驾崩两个皇帝可不是好玩的!” 童灏闻言,脸色登时变得惨白,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他辛辛苦苦、精心策划的一切,竟然毁在上官要儿这女人手里? 上官要儿可不管童灏,他转向楚云章,“云章,看在你我曾是夫妻的份上,只要你把九凤玦交出来,我就放了这丫头,如何?” 楚云章还来不及说话,童采衣倒沉不住气了,“胡说!你和云哥哥何时是夫妻了?你不过是、不过是云哥哥无聊时打发时间的娼妓罢了,你根本不配做云哥哥的妻子!” 上官要儿气得浑身颤抖,“你、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再说十次也一样,你是人尽可夫的娼妓!为了九凤玦,你不但勾引皇帝哥哥,还设计云哥哥,逼他在青天白日下,和你做出那种只有禽兽才做得出的丑事,甚至连凌轹这种下三滥的无赖都成了你的入幕之宾。恐怕”童采衣圆溜溜的眼睛一转,尖酸刻薄地道:“恐怕连前锋营的士兵还有外头守门的侍卫,都和你关系匪浅,否则他们如何会听你的话?” 如果上官要儿脸上有胡子,大概就可以看到她吹胡子瞪眼睛、怒发冲冠的模样了。 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握着长剑的手不断发抖。 突然,上官要儿怒极而笑,“好,真是好!我是人尽可夫的娼妓,那你呢?你这丫头又圣洁得了多少?” 童采衣瞪着她,“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既然你说我是人尽可夫的娼妓,那我就让你尝尝人尽可夫的滋味,看看你这位公主是比我清高,还是比我更淫荡!来人!” 两名侍卫立即走了进来,“公主。” “把童采衣送往前锋营赏给所有的士兵!” “是!” 两名侍卫正想押走童采衣,一旁冷眼看着一切的楚云章阴沉沉地开口:“放开她!” 上官要儿回头看着楚云章,“你想替她求饶?” 楚云章摇头,手中握着一样东西高举道:“这是九凤玦,你不想要九凤玦了吗?” “我”上官要儿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如果你还要九凤玦的话,就把采儿放开,不然我就摔了它!” “可是这丫头她”上官要儿指着童采衣不甘心地说道。 要她就这样放了童采衣,她实在不愿意,毕竟这丫头抢了楚云章,抢了她的丈夫,还出言羞辱,她怎么可以这样就放了她?但九凤玦是自己志在必得的东西,她含羞忍辱,牺牲自己的清白,为的就是要得到九凤玦,如今九凤玦就在眼前,她怎可以放弃? 楚云章看穿了上官要儿脸上的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横过身子,扑向那两名侍卫,一面将童采衣拉了出来,一面往前抛出一样东西,但见那样东西色泽碧绿温润,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显得晶莹剔透、恍如透明。 楚云章喝道:“你要的不就是九凤玦?现在九凤玦在这儿,有本事的话,你自己过来拿!” 上官要儿一惊,连忙伸手去抢,“九凤玦,我的九凤玦!” 童灏眼看楚云章抛出九凤玦,也爬上前嘶吼着:“我是皇帝,九凤玦是我的,我的!你们谁都不准跟我抢!” 骤见两人抢成一团,凌轹鬼迷心窍,也不甘示弱地加入战场,“我的,我才是九凤玦的主人!我才配拥有九凤玦,你们两个都不配!” “不对,是我的!” “是我的!” “我的!” 一个说是她的,一个说是他的,另一个也不想居于下风,三个人六只手顿时抢得昏天暗地。 只见上官要儿抢到了九凤玦,可童灏又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按倒在地。 凌轹瞧着童灏拿到九凤玦,一个心急将童灏推了开去,又把九凤玦抢回来! 上官要儿见了不甘心,扑倒在地双手抱住凌轹的小腿,张嘴便咬,“把九凤玦还我,把九凤玦还我!” 凌轹吃痛,一个回身拔出腰间的短剑往上官要儿背上用力刺去。 “啊!”上官要儿一声惨叫,双手犹仍紧紧抱着凌轹,嘴里不住喊道:“把九凤玦还我,把九凤玦还我!” 凌轹眼看摆脱不掉上官要儿,索性心一横,一剑斩断上官要儿的双臂,取了九凤玦急忙向外奔去。 这时,童灏拔起一柄落在地上的长剑,挺身往凌轹心窝刺入,“把九凤玦给我!” 凌轹眼睛瞪得老大,转过身来同样一剑刺进童灏心窝里,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我的九凤玦是我的” 童灏浑身是血,拔出长剑又补了凌轹一剑,“不我是皇帝,九凤玦应该是我的” 旁观的童采衣眼看三人互砍争夺的惨状,忍不住尖叫出声:“啊!”#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八个月后 个月后的某一天。 一列长长的车队,伴随着迎风飘扬的旗帜,在众多侍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来到敦煌佛窟前。 一个身穿小一号龙袍,戴着小一号龙冠的女子从龙辇上跳了下来,跑到佛窟前东看看西瞧瞧,还不忘伸手摸摸,可她东瞧西瞧,这敦煌佛窟放眼望去,除了佛像还是佛像,要不就是遍地黄沙,何来富丽堂皇的宫殿踪影? 女子不禁有些生气道:“方文路,你不是说凤宫就在敦煌佛窟里头吗?为什么朕来这儿这么久,却连半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大理寺丞方文路忙躬身道:“皇上,那凤宫确实是在佛窟里头,只是听说如果没人引介,任谁都无法进入。” “朕不是任何人,朕是皇帝,堂堂南辽的皇帝,你听懂了没?” “是,臣听懂了!” “既然听懂了,那就去叫门!” 方文路不觉有些诧异,“叫、叫门?” “没错,到人家家里来,总得叫叫看有没有人在家,不是吗?” “是!” “既然说是,还不快去给我叫门!” “是是是,臣这就去叫门!” 方文路捋捋胡子,一把冷汗地找了座看起来比较像门的地方喊道:“南辽娥皇圣驾光临,敦煌凤宫接圣驾!” 原来这个气急败坏、满肚子怒气无处发泄的女子正是童采衣。童灏死后,她在母亲萧太后,以及众朝臣的敦请下,正式登基成为南辽皇帝。 一个女子想登基成为皇帝是很困难的,但一则南辽皇室人丁凋落,而童灏又没有子息或者兄弟叔伯可以继位;二则童采衣早已用童灏的身分摄政多时,朝中大臣对她处事的果断明快无不称服,对她的仁慈爱民之心也是亲眼所见,在国不可一日无君的情况下,童采衣就这么接替童灏,成了南辽的皇帝。而因为她是女子,又云英未嫁,所以南辽人便送了她一个娥皇的封号,取其娥眉女皇之意。 但这个娥眉女皇好虽好,做起事情来魄力十足、恩威并施、赏罚分明,甚至还把童灏所立下的三宫六院全废了,只留下些许服侍的宫女、太监。可偏偏只要遇上和“楚云章”三个字有关的事,准叫这娥眉女皇顿失气势,一霎时就变成又蹦又跳又没耐心的小暴君。 好比现在,她硬逼着方文路去叫门就是一件。 这佛窟幅员多大啊?凭方文路小小一个大理寺丞,就想叫开门? 可童采衣才不管这些,她就是要方文路叫门;如果方文路叫不开门,那就叫所有人统统都去叫门,一直叫到凤宫开门,把她的云哥哥交出来为止,谁让他居然丢下她一个人独自回敦煌,哼! 唉!可怜的方文路,这么个辈子没出过远门的胆小文人,怎么叫得开门? 于是就成了这么一幅景象。 但听得上万名侍卫,加上太监、宫女,有阴有阳,有高有低,有男有女,大家一起喊着:“南辽娥皇圣驾光临,敦煌凤宫接圣驾!” 一时间声高震天,大地都为之震动,连黄沙都给叫跑了不少,偏偏那敦煌佛窟不动如山,佛像依旧是佛像,凤宫依旧不知何在。 眼看这么多人叫嚷着,却依然无法让凤宫开门,童采衣真是又急又气,该死的楚云章!竟然还不出来?难道真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出来吗? 童采衣气极,既难过又伤心地嚷嚷道:“楚云章,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就放火烧了凤宫,让你这只凤凰变成烤乌鸦!” 可敦煌佛窟依然不动如山,显然楚云章并不在乎自己会变成烤乌鸦。 眼看威逼无效,童采衣又嚷嚷道:“楚云章,我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既然你都不爱我了,那就休怪我无情。我要回去立三宫六院,还要册封一个皇后、两个贵妃、四个昭仪、个婕妤、十个婕娥、十二个容华,十四个” “十四个什么?是美人还是才人?”一个男子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一抹蓝色的身影不知何时立在佛像旁,远远瞅着童采衣。 童采衣眼睛一亮,咚咚咚地跑到那男子面前,兴奋地大喊:“聿丰哥,是你!你可终于愿意出来帮我开门了!” 楚聿丰作势拉拉耳朵,一副童采衣你好吵的表情,“你这丫头,要是我再不出来,只怕你这魔音穿脑,不知要毁坏我多少尊佛像呢!” 童采衣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聿丰哥,云哥哥呢?云哥哥在哪里?我想见他!” 楚聿丰微微一笑,“走吧,老六早就在等你了!” 童采衣开心地点头,不忘回头吩咐道:“方文路,你就在外头等着,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发出半点声音,也不准离开半步。如果这佛窟的佛像少了一角,我都饶不了你,知道吗?” 方文路苦哈哈地领命,“臣遵旨。” 交代完毕,童采衣在楚聿丰的带领下进入凤宫。 但见朱栏玉砌,峻宇雕墙,云屏与珠箔齐开,宝殿共琼楼对峙。眼睛里所看见的是珍禽异兽,满天彩霞;耳朵里所听的是仙乐飘飘,荡气回肠。这简直比自己的皇城还要像皇城,说是天宫也差不多了。 童采衣问道:“云哥哥在哪里?我想见他。” 楚聿丰指着前方一个正冒着熊熊烈火的火池道:“他不就在那儿?” 童采衣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真是大惊失色。原来楚云章竟站在烈火中受着烈火焚身的煎熬,而那火焰已经沿着他的衣衫往上燃烧到他的头发,随时都有将他吞没的危险。 童采衣心中大恸,想都不想就要闯入,“云哥哥,云哥哥!” 楚云章见状,连忙阻止了童采衣的举动,“采儿,别过来,你过来的话,你也会死的!” 童采衣哭着摇头,“我不要,要死的话,我们一起死,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不可以!” “傻采儿,别哭了,云哥哥就是怕你知道了会伤心,所以才悄悄离开,想不到你这傻丫头还是赶来了。” 童采衣边哭边奔近火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受这种烈火焚身之刑?你又没做错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采儿,云哥哥当然有做错事,最大的错误,就是用九凤玦去杀人。” “九凤玦?你并没有用九凤玦杀人啊?是他们自己自相残杀的,这怎么可以怪你?” “小傻瓜,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钺天吗?” 童采衣抽抽噎噎地没有回答,过度的惊讶与伤心,早让她哭傻了。 “那是因为我在凤宫掌管一切刑名惩罚,所以叫钺天。可是我这掌管刑名惩罚之人,却知法犯法,用天地间的灵物九凤玦去杀人,这难道还不该罚吗?” “不,那怎么能算是杀人?如果不是他们心术不正,贪婪不知足,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再说,你是为了救我才会这么做的,如果要罚,那就连我一起罚好了,不能只罚你一个!” 楚云章来不及拒绝,便看到童采衣已经跨过火池投入自己怀中,一时间竟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你、你这傻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死的?” 童采衣紧紧抱住他,小脸贴在他胸膛上,“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可是你死了,南辽怎么办?你已经是南辽的国君,做事情怎么可以如此冲动?即使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南辽成千上万的百姓着想,不是吗?” “一国之君也是人,一国之君也需要有人爱,如果身为一国之君,却连自己所爱的人都保不住,那我当一国之君还有什么乐趣?谁喜欢就让他当好了,我宁可陪你一起死。” “你这小傻瓜,云哥哥值得你这么做吗?”他用额头抵住她的,又宠又怜地低声骂道。 童采衣双手环在他腰上,娇声回道:“我是小傻瓜,那你就是大傻瓜。你是敦煌九凤,掌管凤宫刑名赏罚的钺天,却为了我纡尊降贵,当什么御前一品带刀侍卫,甚至连九凤玦都可以不要,我值得你这么做吗?” 楚云章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说来,我们是两个傻瓜,天生一对?” “对,我是小傻瓜,你是大傻瓜,我们注定要永远黏在一起,生一堆傻瓜宝宝。” “傻瓜宝宝?要生傻瓜宝宝还得先拜堂呢!走,咱们去天女那儿发誓、拜堂去!” 楚云章拉着童采衣往外一跳,而童采衣此时才发现,那围绕着两人的熊熊烈火,早不知在何时消失无踪,只剩下潺潺的清水在两人脚下。 童采衣诧异极了,“云哥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火” “这叫凤池,又叫水火同源,是凤宫用来考验人心用的。” “考验人心?” “嗯!你应该知道所谓的天火焚身吧?” “知道。” “天火焚身是凤宫处罚背叛者的一种刑罚,因为凤宫的人在成亲前,都必须在天女面前发誓,要一辈子相扶相持,至死不变;若违背誓言者,将遭受天火焚身之苦。你我刚刚所经历的,就是天火焚身之刑。” 童采衣偏过小脑袋瓜,又左瞧瞧右瞧瞧,发觉自己不仅毫发无伤,连衣角都没沾到水。 她又看看楚云章,绕着楚云章转圈圈,发现他也是毫发无伤。 于是她摇头,“没有啊!你没受伤,我也没受伤,为什么你会说我们经历了天火之刑?” 楚云章哑然失笑,忍不住抱紧了她,“傻采儿,你不知道我们两人间的爱火,胜过世间一切烈火吗?” 这一语双关的话,听得童采衣双颊羞红,“云哥哥,你!” 他凑过嘴,温柔地亲吻着她,“走,咱们见天女去。” 楚云章拉着童采衣东弯西绕,走过一条又一条的长廊,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房间,又往下爬了十来阶的石阶,终于来到一扇门前。 “到了!”楚云章在门前站定。“采儿,把门推开来看看。” 童采衣不疑有他,使尽吃奶的力气把那扇石门推开。当石门一开,眼前陡然一亮,童采衣忍不住失声惊呼:“哎哟,好美的人啊!” 原来那石门后面,立着一个宫装美女,一手捻着彩带,一手拿着花篮。 童采衣从没看过这样一个美人,竟然站着发呆,直愣愣地瞪着那女子看,“你是谁?你好美啊!” 楚云章笑着从后面环住她,“傻瓜,这是一尊玉像,你没发现吗?” 童采衣根本不相信,“胡说,这怎么会是玉像?你瞧她衣裳会动,双眼莹然有神,我走到那儿,她就看到那儿,这怎会是玉像?” “不信?你伸手摸摸。” 童采衣半信半疑地伸出手,往那女子脸上摸去。但见那女子白玉般的脸隐隐透着红晕,看似与常人无异,可当手一接触,冰凉的触感立即告诉她,这不是人,这真的只是一尊玉像。 童采衣小嘴开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她真的不是人” “她当然不是人,她是天女。” “天女?” “对,她是凤宫原来的主人,朱雀天女。”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儿?” “听说朱雀天女原本是有一个伴侣的,可是他不知为什么弃天女而去,天女伤心下,就把当初他为她所雕的玉像放在这儿,并立下誓言,凡凤宫之人成亲前,都必须带着伴侣来此发誓,终生相扶相持、永不改变,违者将遭天火焚身之苦。” “那我们刚刚所经历过的,就是天火之刑?” “没错,正因为我们已经通过天火之刑,所以我才带着你来这里见天女,毕竟我们早已是夫妻,比不得一般伴侣,不是吗?” 童采衣脸红地瞪了楚云章一眼,双膝一屈,就在天女像前跪了下来,“天女在上,我童采衣愿嫁楚云章为妻,一生一世相扶相持相爱,如有违背,愿遭五雷轰顶、天火焚身之苦。” 楚云章也跪了下来,“天女在上,我楚云章愿娶童采衣为妻,一生一世相扶相持相爱,如有违背,愿遭五雷轰顶、天火焚身之苦。” 两人对着天女像拜了三拜,又互相拜了三拜,然后相视一笑,握住对方的手站了起来。 童采衣偎在楚云章怀中小声说:“云哥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丈夫了吧?” 楚云章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是啊!” 小丫头有些神气地道:“可是我是南辽的皇帝耶!” 他斜睇着她,一派的潇洒自在,“那又如何?纵使你是皇帝,也无法改变你是我妻子的事实。” “可是皇帝不是应该都有皇后吗?” “是啊,是该有皇后。” “可是我是女的,你是男的,男的怎么当皇后?” 楚云章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随你便,只要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而我是你的丈夫这就够了。” “可是皇帝不都有三宫六院吗?” 楚云章眼睛霍地瞪大,似乎有些知道小丫头在想什么了。 他露出一个带着些许邪气地笑容瞅着童采衣,“我想起来了,刚刚有人在外头嚷嚷着,说什么要立一个皇后、两个贵妃、四个昭仪、个婕妤、十个婕娥、十二个容华是吗?” 童采衣有些心虚地玩着手指头,“谁教你把我丢在南辽,等我来到敦煌,你又把我扔在外头不理我,所以我就想,反正当皇帝嘛” 楚云章伸手一把抱住她,俊脸凑近她,“当皇帝如何?当皇帝就可以三宫六院吗?” “其他皇帝不都是这样做?” 他将她放倒在地上,结实的身躯缓缓压住她,“其他皇帝如何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我绝对不允许你有其他男人,连看都不准看,知道吗?” “可是人家刚当上皇帝,有好多事要做,你又什么都不管,把我一个人丢在南辽,人家、人家” 说了半天,原来小丫头在意的是楚云章把她一个人丢在南辽的事。 楚云章恍然大悟,搂着她躺在自己身上,“傻瓜!我不是故意要把你一个人丢在南辽。我只是觉得,童灏刚死,你身为新君,一定有很多事要忙。再者,如果让朝中大臣或南辽百姓知道,他们的国君童灏,竟是为了九凤玦而死,那么他们会如何看待你我?” 提起童灏的死,童采衣不禁脸色一沉,“其实皇帝哥哥的死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他自己鬼迷心窍,识人不明,妄想着一统天下,才会发生这种无法挽回的悲剧,所以怎么能怪你?” 楚云章轻抚着她的小脸,“那你会怪我吗?怪我和上官要儿做出那种丑事?” “说不怪你是骗人的,毕竟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心上人做出这种事,但是当我看到她为了九凤玦,而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时,我突然发觉自己好幸运,幸运得可以拥有你,拥有你的人、你的心。” 说着,童采衣仰起头亲了楚云章一下。 楚云章老实不客气地接受了,并反被动为主动,将童采衣压在身下,大手自然地解着她的衣衫,无数的吻同时落在她的眉、她的眼和她的小嘴上。 童采衣喘息着,“不成啊,云哥哥,天女在这儿,我们不可以” “天女不会说话的!而且天女看到我们如此恩爱,高兴都来不及了,哪会有意见?” “可是方文路” “方文路怎么啦?”说话的同时,楚云章已经解下童采衣的龙袍,露出她龙袍底下那玲珑有致的窈窕身躯。他不懂,两人亲热干方文路何事? “方文路还在外头等我” 楚云章堵住她的嘴,重重地吸吮着,“让他等好了,天底下有什么事比我们两个生傻瓜宝宝来得重要?” “可是” “闭嘴,我的小皇上,你的可是太多了,我不想听。从现在开始不准你再讲可是两个字。” “可是” 童采衣一句可是还没说完,已让楚云章吻住了。 至于她后来有没有再讲可是,那只有她和楚云章两人知道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太子爷发病了 深夜的未央宫,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而随着这咳嗽声一起,是看守太监惊慌的呼喊声。 “快传太医,太子爷发病了,太子爷发病了!” 太子爷发病,这是何等重大的事?当下一盏盏点起的灯将未央宫照得如同白昼般,宫女、太监、侍卫、随侍的内廷大臣一个个忙进忙出,弄得素来宁静怕扰的未央宫好似市集一般的热闹。 不多时,几名太医拎着药箱来了,已经入睡的皇帝、皇后听到太子发病,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只披着外衣便赶来了。 当看到床上那咳得浑身颤抖、满脸通红、连气都快喘不过来的太子楚胜衣时,商国皇帝楚霈登时感到又惊又痛,皇后赵燕儿更是忍不住直掉眼泪,一个箭步上前就抱住了儿子。 “胜儿,我苦命的胜儿,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母后,母后马上叫太医帮你治!”赵燕儿满脸泪水的说道,一面拼命拍着儿子的背,想让他舒服些。 楚胜衣摇头,边咳边说:“不不要紧,儿臣儿臣不要紧请母后不要担” 可楚胜衣连话都没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人也晕了过去。 楚霈大惊失色,大声吼道:“夏济生,夏济生到哪里去了?” 几名太医连忙跪下。 “皇上,夏太医出宫帮太子殿下找药去了。” “那现在太医院是谁当班?” “是我们几个!” “不管是谁,快过来帮胜儿瞧瞧,看看他到底怎么啦?” “遵旨!” 太医恭谨地上前,小心翼翼地牵起楚胜衣的手,谨慎地把脉观诊。 “如何?胜儿到底怎么啦?他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和朕一起听歌观舞吗?怎么现在又发病了?是不是坐太久累着了,还是吹了风着凉了?”不等太医把完脉,楚霈的问题就接二连三的冒出来。 因为他素来钟爱楚胜衣,此时见爱儿发病,自是痛在心上。 在楚胜衣刚生下不久,楚霈因宠爱皇后赵燕儿之故,封楚胜衣为晋王;等到楚胜衣牙牙学语,楚霈就忙不迭地封他为太子,甚至为此不惜违背祖宗礼法。因为依照商国皇室律条规定,太子必须由宗室与朝中大臣共同举荐而立,且必须是年满十岁的皇子,方可立为太子,而那年楚胜衣才三岁。 但楚霈可不管这么多,他排除一切万难,硬是立了才三岁、还只会玩骑马打仗、连一首唐诗都背不出来的楚胜衣为太子。 到了楚胜衣十二岁那年,楚霈又不顾满朝文武大臣的反对,送楚胜衣去习武,学习兵法及奇门遁甲,因为他要他的儿子除了满腹经纶、满脑子经世济民的理想外,也要雄才大略,骁勇善战,知所进退。 楚胜衣果然不负楚霈所望,学得了一身的武功,才十九岁年纪,便领着商国大军南征北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到几年的工夫,便征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一时间,纷乱不已的中原似乎大有一统之势,这让楚霈得意极了。 可天不从人愿,就在楚霈以为自己可以在儿子的帮助下,登上中原霸主之位时,楚胜衣突然染上恶疾,任凭他用尽方法、遍访名医,楚胜衣却始终毫无起色,甚至日渐沉重。 面对皇帝的逼问,太医满头是汗,嗫嚅着说:“禀禀皇上,太子他” “太子他怎么啦?快说!” “太子是因为一时的血不归经,才会晕了过去,只要服过药就会醒过来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楚霈又急又气地吼道。 “但是太子他病势严重,臣怕” “怕什么?还不说!” 那太医吞吞吐吐,汗如雨下,一身衣裳简直都快湿透了,“怕太子爷他” 就在太医吞吞吐吐,生怕一个说不好自个儿脑袋就会搬家时,一个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众人头顶上响起。 “他是说怕你的宝贝儿子体虚气弱,用不得药,万一弄得不好,连小命都可能丢了呢!到时候可不是他人头落地就可以解决的,说不定还要满门抄斩!所以他怎么敢说?” 楚霈一惊,“谁?” 那少女咯咯笑道:“好笨喔!我在这里啦,就在你的头上,皇帝陛下!” 楚霈抬头往上一看,果真看到横梁上就坐了个窈窕纤细的红色小小人影,那小小人影还不住晃着小腿,一面喀喀有声嗑着瓜子,一副好不悠哉的模样。 楚霈顿时大怒,“来啊,把这放肆无礼的小丫头给朕拿下!” 那少女摇摇头,胡乱朝地上吐着瓜子壳,吓得众人又闪又躲又皱眉头。 “不行哟,皇帝陛下,我可是来救你宝贝儿子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你想让你的宝贝儿子死翘翘,是不是?” 楚霈一愣,“救胜儿?你你说什么?你说你是来救胜儿的?” 红衣少女笑眯眯地点头,又嗑瓜子、又吐瓜子壳,一面还不忘探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楚胜衣,“皇帝陛下,我来说说看,如果我说得不对,皇帝陛下你再叫这些臭侍卫把我拿下,好不好?” 楚霈眉头一拧,仰头静静看着这来路不明又稀奇古怪的红衣小丫头。 “我猜太子爷的病,其实不是病,对吧?” 楚霈一愣,脸色微微变了。 “我再猜猜看,这太子爷不但咳嗽,还常常觉得胸闷、气喘、手掌发热,有时候还会腰酸背痛,莫名其妙怕冷,对不对?” 楚霈顿时脸色大变,还来不及说话,赵燕儿已经捺不住性子的站起身。 “你怎么知道胜儿有哪些症状?还说得分毫不差?你偷偷看过了,是不是?” 红衣少女啐了声,轻飘飘地像只小火鸟般降落在地上,神气地绕着楚霈及赵燕儿走来走去,浑然不把满屋子的侍卫放在眼里。 “偷看?我‘小华佗’长孙凌云要看一个人的病,哪需要偷看?我只要瞄一眼,就知道他生什么病了。” 赵燕儿急着问:“那你说,胜儿是生什么病?有没有救?” 这个叫长孙凌云的小丫头又很神气的探探头,望望床上脸色惨白的楚胜衣, “他不是生病,他是练功过于急躁,伤了肺经!” 楚霈一听,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伤了肺经?” 长孙凌云点头,老气横秋的道:“是啊!他伤了肺经,而且他的伤和一般人不一样,一般人或许吃吃药,休养个一年半载就会好,但是他” 她歪过头看着楚胜衣,从他的头看到他的脚,再从他的脚打量回他的头,然后突然蹦上床,很不客气地伸手戳戳他的胸、背,再摸摸他的腰、按按他的肩头。 楚霈及赵燕儿见状,不得不怀疑这小丫头是不是藉机吃宝贝儿子的豆腐? 赵燕儿问:“但是什么?你快说啊!” 长孙凌云跳下床,露出一抹贼兮兮的笑,“皇后陛下,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什么问题?” “如果我治好你儿子的病,你要怎么谢我?” 赵燕儿先是一愣,继而转头看着楚霈,“皇上,这” 楚霈接口道:“如果你治好胜儿的病,你要什么,朕都会答应你!” 长孙凌云霍地张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君无戏言,你不知道吗?” 长孙凌云点点头,又歪着小脑袋左思右想,好半天才说:“那我想嫁给他,可以吗?” 楚霈有些诧异,“你想嫁胜儿?” “是啊!他长得很好看,武功好、学问好、脾气好,对人也很好,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我想嫁给他!”长孙凌云一连说了楚胜衣几个好,却只字不提楚胜衣是太子,当来要继承皇位当皇帝。 楚霈看看长孙凌云,露出一抹为难的表情,“可是太子娶妃乃大事一件,恐怕无法这么随随便便就决定的,而且太子已经” 长孙凌云耸耸肩,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是吗?我是说想嫁给他做妻子,又不是想做他的妃子,需要这么慎重吗?如果你们觉得不可以,那就算了。反正痛的不是我,吐血的不是我,死翘翘的也不是我,到最后把眼睛哭瞎的也绝对不是我,随便你们怎么做了。” 说着,长孙凌云纵身上屋梁,又坐着嗑起瓜子,而瓜子壳照旧满天飞、满地掉,两只小腿照旧晃啊晃的,甚至还哼起小曲儿,好不悠哉。 这时,楚胜衣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句话都还没说,又是一阵猛咳,又喷出一口血,吓得赵燕儿脸色发白,眼泪直掉。 “胜儿,胜儿!我苦命的胜儿,你到底是怎么了?胜儿,胜儿!” 楚霈见状也脸色发青,抬起头看着屋梁上不住嗑瓜子、哼小曲的长孙凌云, “姑娘,你可否先看看胜儿” 长孙凌云嘟着小嘴,眼睛故意看往别的地方,假装没听见。 楚霈转过头再看看儿子,又看看早哭得泪眼婆娑的赵燕儿,心下一阵挣扎。 该答应她吗?可不知这丫头所言是真是假,也不知她是否真有本事治好胜儿,就这么答应她,未免太过冒险;再说,胜儿可是堂堂太子,既是太子,怎么可以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做妃子呢?可是如果不答应,万一胜儿就此一病不起,那么自己长久以来的苦心岂不是白费?商国该怎么办呢? “长孙姑娘,你可否先看看胜儿?至于你所提议的事,我可以同意。” 长孙凌云眼中光芒一闪,“真的?” “当然,但你要先证明你真的可以治好胜儿,那我就答应你的条件,让胜儿娶你。” “要证明?那还不简单!”说着,长孙凌云又像只小火鸟飘了下来,伸手在楚胜衣胸口、腋下及背后一阵推拿。 说也奇怪,已经晕过去的楚胜衣居然醒了,而且还开口说话。 “水,我想喝水” 赵燕儿喜出望外,“快,拿水来,胜儿想喝水。” 长孙凌云摇头,“不能给他喝水,现在给他喝水,他会吐出来、会咳得更严重,一个弄不好就呜呼哀哉死翘翘了。” “那该怎么办?” 长孙凌云神气兮兮地道:“我当然有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们要先出去。” 楚霈闻言,眉头拧了起来,“为什么要我们出去?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长孙凌云小嘴嘟了嘟,“咦?不成吗?反正死翘翘的又不是我,吐血的也不是我” 说着,她一副又想上屋梁嗑瓜子、拿瓜子壳吐人的耍赖刁钻神情。 楚霈又气又恨,却又是无奈,只好点头答应,谁教太医院的太医全是一群饭桶呢?而唯一一个能治病的,却偏偏出宫去寻药! “好、好吧!我们就出去,让你留下来治胜儿,可是你要答应朕,一定要把胜儿治好;不然,朕可是会” 长孙凌云顿时点头如捣蒜,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好啊!我一定把他治好,因为我可不想嫁给一个病鬼做妻子。” 目送楚霈及赵燕儿一干人出去,长孙凌云兴奋得小脸微红,眼睛也亮了起来。 她蹦到楚胜衣床前,左瞧瞧楚胜衣,右瞧瞧楚胜衣,甚至还爬到床上,趴在楚胜衣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全然不在乎自己这么做可能会压扁本就气若游丝的楚胜衣。 然后,只听见她喃喃自语,还不时趴在楚胜衣身上盯着他瞧,小脸离他好近好近,“你长得真好看,我长这么大,见过那么多人,就属你长得最好看。我决定了,我要嫁给你,帮你生九个小孩。” 楚胜衣被压得简直快没气了,他脸色惨白、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趴在自己身上不住盯着自己瞧,还说要嫁给自己,替自己生九个孩子的古怪小丫头。“姑娘,你是” 长孙凌云开心又慎重地对他说:“你听好喔!我只说一次,一次喔!我叫长孙凌云,是敦煌凤宫主人朱雀天女的宝贝女儿,也是你未来的妻子,你九个孩子的娘喔!” 楚胜衣一愣,“你你说什么?你说你是什么?” “我说我叫长孙凌云,是你未来的妻子,你还没出世的九个孩子的娘。现在我要带你离开这儿,免得你真的被人害死,到时候我可就没有人可以嫁,也没有孩子可以生了。” 说着,也不管楚胜衣有什么意见,她伸手点了楚胜衣的穴道,跟着背起他跃上屋梁,然后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破瓦而出。 临走前,长孙凌云还不忘在屋顶上一阵大喊,通知一下:“皇帝陛下,你儿子我带走了。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绝对不会欺负他、饿着他、冻着他,也不会打他、骂他的,所以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再见啦!” 当楚霈听到消息赶到时,只见一道红色的窈窕身影在栉比鳞次的屋宇间跳跃着,而他视为生命的宝贝儿子,则跟着那红色身影消失在银色的月光下。 阵阵浓郁的药味,夹杂着逐渐升高的热度,呛醒也热醒了楚胜衣。 他意识模糊地睁开眼睛,一瞬间仍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直到一个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 “你醒啦?肚子饿不饿?如果肚子饿的话,有五香窝窝头可以吃喔!” 楚胜衣顺着声音看去,一个一身红衣、容貌极为清丽脱俗,可眉宇间又充满活泼生气的小丫头正看着他,手中拿了个小小的窝窝头。 看见这少女,楚胜衣心头一动,脑海里迅速闪过一道如仙似幻的美丽身影,她好像、她长得好像她! 长孙凌云嘻嘻一笑,掰了一小块窝窝头塞入楚胜衣嘴里,“快吃,你还得在汤里泡上六天,如果都不吃东西的话,就没有体力可以散毒,到时候你就算不被热死也会被煮熟,所以赶快吃吧!” 楚胜衣一脸错愕,急忙拉回已经远扬的思绪。 他低头望去,赫然发现自己全身脱光光地泡在一个铁桶里,而铁桶中的水除了滚烫外,颜色更黝黑如墨,还散发着浓浓的药味;更糟糕的是,他发觉那水居然还会冒烟。 他吐掉窝窝头,探头往外看,果然看见铁桶下正烧着熊熊柴火,他大惊失色,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长孙凌云还是笑眯眯的,“帮你治病啊!” “治病?” “是啊!治病。”长孙凌云伸出手指往滚烫的水里探了探,又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乱七糟地往水里倒,“你生了病,又中了毒,所以我现在正在帮你治病、解毒。你不觉得这水温很烫,可是你的身体却一点也不觉得热吗?” 楚胜衣一愣,心下顿时了然,惊骇之情也淡了不少,因为他确实如同这丫头所说的,身子一点也不觉得热;非但不觉得热,甚至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感。 不过他还是问:“可我从没听说过有这种治病方法。” 长孙凌云露出顽皮的一笑,“因为你的病很特殊,所以要用特殊的方法治。” 楚胜衣剑眉微微一拧,“特殊?怎么说呢?” 长孙凌云站了起来,来来回回的踱着步,装出一脸老成,还头头是道地说: “你有两种病,一是咳嗽,一是中毒,而你之所以会中毒,则是为了治咳嗽,对不对?” 这下楚胜衣再也不能保持镇定了,他张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容貌清丽绝俗,却仍不脱顽皮稚气的小丫头。 长孙凌云蹦到楚胜衣面前,又掰了块窝窝头到他嘴边。 这回楚胜衣没有拒绝,吃下那口带有药味的怪怪窝窝头,听她滔滔不绝地说着。 “你练了一种很霸道的功夫,可是霸道的功夫往往需要时间慢慢练,丝毫急不得,一旦操之过急就会伤及身体,这就是你为什么会咳个不停的原因之一。” “那原因之二呢?” “功夫越霸道,反噬的力量越大,练得越久,伤害也越深。一开始你只是咳嗽,但是最近这段日子你一定不只咳嗽,还会觉得腰痛、胸闷、喉咙干涩,严重的时候会想吐,对不对?这就是伤势已经扩及到肺经的证明,如果再继续放着不管,要不了三个月,伤势将会蔓延到五脏六腑。 为了不让伤势继续恶化,所以你听从那群笨蛋的话,吃了一种表面上可以以毒攻毒、可以快速收效、可以压制伤势,实际上却反而让伤势更恶化的毒药,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会吐血、昏迷,甚至差点死翘翘的原因。我说得对不对?” 楚胜衣眉头锁得更紧,深邃幽黑的双眸中却迸射出一抹异样的光彩。 这丫头才几岁?居然有此等精确的判断力?太医院中的太医多如过江之鲫,却只有一个夏济生能勉强说出病因,而她竟然能如此准确的说出前因后果,彷佛亲眼所见?难道她真是她? 楚胜衣打量着长孙凌云,细看着这个不过十七、岁,却已出落得艳丽不可方物的小姑娘。 但见她鬓发如云,蛾眉青黛,明眸秋波,樱桃素口,不假脂粉而如朝霞映雪,似带雨梨花,娟秀无瑕。 又见她肌理腻洁,秾纤合度,美目流清杨,素颜发红华,玲珑似玉,娇似海棠,艳如杏桃好个绝代美人。 只可惜她还太小,眉宇间仍不脱稚气,如果她再大个几岁、再沉稳个几分的话,那可就像极了“她”;到时就不知是怎生的光景,不知要迷倒多少人了。 楚胜衣开口,语气中已不复猜疑、排拒,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与更多的不解。 “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确实如你所说,先练功受伤,后又用药不当,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 “连太医院中的国手都治不好的病,你又怎么有把握能治好?” 这下长孙凌云可神气了,“当然有,不然我怎么敢说要嫁给你呢?” 听到小丫头又说要嫁给自己,楚胜衣眉头不自觉一蹙。 长孙凌云指着那冒着烟又黑得像墨汁的热水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可是我用了一百种药草,花了整整一年零个月才熬出来,可以解毒清热、舒筋活血,可以治百病的百草汤喔!一般人生个小病,只要喝一小口这百草汤,保证药到病除;即使是陈年痼疾,什么风邪湿痛、寸步难行的人,也只消在汤里面泡个一天一夜,就可以生龙活虎,健步如飞。” 楚胜衣有些诧异,这黑漆漆的汤就是传说中可以治病疗伤的百草汤?他不禁抬起头看着长孙凌云。 长孙凌云一见楚胜衣在看她,更是叽哩呱啦的说个不停。 “虽然这百草汤很厉害,不过你的伤还真不是小伤,加上用错药,吐了好多血,而且汤药不进,所以我只好先把你泡在汤里面煮一煮。不过你别担心,这样煮过后,再吃下我独门炼制的药丹,休养几个月,你就一定可以好起来的。但是我有条件的喔!” “条件?什么条件?” 长孙凌云凑近他,雪白的小脸上有一抹兴奋、一抹微晕,“你娶我做妻子,然后我们生九个宝贝,继承凤宫九天,你说好不好?” 楚胜衣定定瞅着长孙凌云,半晌,他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长孙凌云脸色一白,一直都笑嘻嘻的眼也在一瞬间染上不解,“不能答应?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定亲了,下个月十日,就是我成亲册妃的日子。”#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神圣的华佗阁 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从凤宫华佗阁里传来。 这是凤宫的药房,天底下所有叫得出名字的药材,甚至连叫不出名字的药材统统在这儿。 这儿也是凤宫的禁地,因为炼药、制药,关系到人的健康甚至生死;所以自有凤宫以来,这儿都被每一代的朱雀天女视为圣地,不得命令、不准擅入。 但今天,一向静悄悄、神圣的华佗阁却传出笑声,那笑声还是出自凤宫的未来主人长孙凌云的嘴里! 只见长孙凌云笑得前仰后合,小腿乱蹬,差点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楚胜衣瞪着长孙凌云,满脸不解。他讲了什么好笑的事吗?为什么这丫头竟会笑成这样?只差没躺在地上乱滚! 好半天,长孙凌云笑够了,可是当她抬起头看着楚胜衣时,忍不住噗哧一声又笑了出来,“你你刚刚说什么?说你有未婚妻,已经定亲了,是吗?” 楚胜衣点头,“没错,我已经定亲了,是南秦国岱王爷的女儿,叫慕容芷。” 长孙凌云小脑袋瓜一歪,“南秦国?为什么是南秦国?” “这是我父王、母后所决定的,因为南秦国离我国最近,如能拉拢南秦,商国日后的发展必定大有可为;而岱王虽是异姓侯,却是南秦王室的中流砥柱,对南秦朝政有不可小觑的影响力,是以父王才会定下这门亲事。” “原来是联姻啊!那我懂了。”长孙凌云不在意地点点头,“那你知道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吗?” 楚胜衣抬头环望,发觉四周处了数不清的药柜、药材和药草,乃至于大大小小不同的药壶外,实在看不出这里是哪里。 他摇头,“这里是药店吗?” “不对!不对!我怎么可能带你到药店,然后脱光你的衣服,把你丢在百草汤里煮呢?告诉你吧,这里是华佗阁,是全天下大夫、郎中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华佗阁!” 华佗阁?楚胜衣一怔。 他听夏济生提起过华佗阁,说华佗阁聚集了自黄帝以来所有的医经、医典,以及全天下所有叫得出,甚至叫不出名字的珍贵药材。是以只要是学医的,莫不想到华佗阁一探究竟;只要是略懂岐黄之术者,莫不以华佗阁为圣地,因为这里有他们梦寐以求的药材、药典啊! 可是据他所知,华佗阁远在敦煌凤宫,这丫头说这里是华佗阁,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敦煌凤宫? “你说这里是凤宫?” 长孙凌云点头,“是啊!” “那那你是朱雀天女?” 她先摇摇头又点点头,这可把楚胜衣弄胡涂了。 “摇头是什么?点头又是什么?” “朱雀天女是我娘,所以摇头;可是等我和你成亲后,朱雀天女就是我啦,所以点头。” 闻言,楚胜衣真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朱雀天女? 难道自己当年所见的人,就是朱雀天女?而自己会觉得这丫头眼熟、似曾相识,就因为她是朱雀天女的女儿? 传说中,朱雀本为黄帝的护国天女,守护整个帝国与皇室的安全,在黄帝死后,为守护黄帝一脉的香火不因四方诸夷侵扰而断绝,于是将整座皇城移往地下,建立了敦煌凤宫。 不过敦煌凤宫的神秘并不在于此,而在于当初朱雀天女将整座皇城移往敦煌时,也一并将女娲补天时所遗留下来的女娲石带往凤宫,并雕磨成九块玉玦,名为九凤玦。 听说这九凤玦,由于本为女娲补天所用,因此拥有神秘力量,可以治百病、可以延年益寿,甚至有人说得到九凤玦者可以长生不老、可以永保青春种种传说,不胫而走。 又因为朱雀在移城时,也带走了黄帝征讨蚩尤所获得的巨大宝藏,加上朱雀本为护国天女,精通医易占卜,知过去、识未来,连朝代的兴替更迭都了如指掌,使得古往今来的诸多帝王为之敬畏、看重,从而让敦煌凤宫有了尊贵无上的地位与财富。 有人说,如果凤宫人想做皇帝,那早不知当几个了;又有人说,如果凤宫人想一统天下,也不知统过几次了;更有人说,如果凤宫人想长生不老,那秦始皇也不必派徐福渡海东求,因为凤宫早就有长生不老的无上秘方了。 但这些事凤宫一样也没做! 几百年来,随着朝代更替、时间递移,凤宫一直默默守着黄帝所遗留下来的宝藏,一直静静恪守历代朱雀天女的教诲,澹泊名利,与世无争,视权位如粪土,视财富如敝屣;只是当苦难众生有病痛灾难时,凤宫也绝不袖手旁观,而这更奠定了敦煌凤宫在世人眼中的尊贵地位。 只是凤宫的传说、朱雀天女的传闻,都比不上楚胜衣对长孙凌云的好奇,不,正确地说,是对长孙凌云母亲的好奇。 “那你为什么找我?以你的出身、条件、身分,天底下多的是男人等着排队娶你,为什么你会找上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我要嫁给你。”她一脸理所当然地回道。 “只是这样?”楚胜衣不禁有些诧异。一个姑娘向一名男子求爱的理由,竟然如此简单?不为名、不为利、不为其他目的,只因为喜欢? 她点点头,“对,只有这样。难不成还要其他理由?” “可是”楚胜衣摇摇头,“可是我不能娶你,我说过我已经有未婚妻。” “不能?”长孙凌云睁大眼睛,似乎一点也不失望,“你知道我怎么把你带出来的吗?” 楚胜衣一愣,是啊!她怎么把自己带出来的? 他记得在昏倒前,他明明是躺在床上的,为什么现在居然会在这里?而且还被这怪丫头脱光衣服,泡在汤里煮? 难道她 长孙凌云刁钻地看着楚胜衣,“告诉你,我可是光明正大从皇帝陛下还有一大堆侍卫的手中把你带走的喔!而且我没下迷药,也没有下毒喔,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楚胜衣脸色一白,双手竟不自觉地颤抖着。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她即使不使小手段,即使不下毒、不下药,也可以随意进出宫中,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带走任何她想带走的人,乃至于杀人! 果然小丫头双手背在身后,一小步一小步的踱着,那神情是轻松的,可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喜欢杀人,因为娘告诉我,学医是为了救人,身为凤宫的主人,也不可以动不动就要让人死翘翘;可是我也不喜欢和人抢东西,尤其是和其他女人抢丈夫,所以我该怎么办呢?” “你你想杀人?” 长孙凌云一脸天真无辜,“我没那样说喔!我只是说不喜欢和人抢丈夫,也不喜欢看到有人因为我而死翘翘!” 她蹦到楚胜衣面前,又一次充满期待地问:“我嫁给你,然后我们一起生九个宝贝,好不好?这样既不会有人死翘翘,我也不需要和人抢丈夫了,对不对?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哪晓得楚胜衣还是摇头,“不可能!楚胜衣一向重信守诺,已经说出去的话,已经答应的事,怎么能反悔呢?” 长孙凌云脸色一变,“可是我救了你的命,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我”楚胜衣顿了顿,“姑娘的救命之恩,楚胜衣有生之年,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可唯独婚姻这件事,恕难奉行!” 听到他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长孙凌云有些诧异、有些惊讶,她伸手戳戳楚胜衣,凶巴巴地说:“喂!你这臭太子,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是凤宫的主人,未来更要继承朱雀天女的位置,论出身、论背景、论长相,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那个南秦国的臭女人啊?再说,如果真要联姻,和凤宫联姻,一定比和小小的南秦国联姻来得有用,对吧?” 楚胜衣一愣,却也不得不承认,没错,真要比,眼前这小丫头的出身、来历,都比南秦国的慕容芷好;论长相,天底下也没几个女人比得上她;论实力,凤宫更是所有公侯王国所梦寐以求的联亲对象。 但他能吗? 他还是摇头,“我同意你所说的一切,但我还是那句话,不可能!我不可能答应你的!” 长孙凌云气死了,气翻了,气炸了! 她又蹦又跳,小脸涨得通红,指着楚胜衣一阵乱骂:“你是王七蛋的弟弟,王九蛋的哥哥,王臭鸡蛋加一万万!我问你,你到底答不答应?” 楚胜衣摇头,“不可能!” “你!” 长孙凌云眼睛睁得老大,小小胸脯一上一下剧烈起伏着,显现出她是真的很生气! 真是太可恶了!她生平第一次看上一个男人,向一个男人求亲,想不到却被拒绝! 哼!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她非要他答应不可! 想着,她冲到药柜前,七手脚的抓了一大堆药,然后一脸诡异地来到楚胜衣面前。 “你答应不答应?你要是敢不答应,我可要丢下去了喔!我这药一丢下去,不出一刻钟,你就会全身发热、发痒,然后从皮肤开始溃烂,到最后连骨头也会一起烂掉,那可是比死还难过喔,这样你还不答应吗?” 楚胜衣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倔强,“就算你要把我一刀刀凌迟至死,我楚胜衣还是不会答应你的!” 长孙凌云圆圆的眼睛一瞪,果真把那药丢进汤里。 不一会儿,只见楚胜衣全身开始燥热、发红,汗水一颗颗从他额头落下,手脚也不知怎地痒了起来,可他咬紧牙关,连哼都不哼一声。 长孙凌云见状,又出声恫吓:“你答不答应?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可要再放药了喔!” 哪知楚胜衣竟闭上眼睛,连理都不理她。 看到楚胜衣居然如此有骨气,长孙凌云不自觉小嘴微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半晌,她又恐吓道:“喂!臭太子,你可以不怕死,但是你难道不怕你的家人、你的未婚妻也跟着倒霉吗?” 他睁开眼睛,轻视地瞥了她一眼,冷冰冰的说:“如果你想这样做,我也没有办法。但是你记得,你最好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的。” 长孙凌云登时倒抽一口凉气,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从没有碰过如此倔强、意志力如此坚强,又如此坚忍不屈的人,不怕死、不怕痛,也不怕折磨;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怕别人死,连最爱的爹娘都不怕! 这该如何是好呢?娘说遇到这种人时,该如何做呢? 长孙凌云歪着小脑袋瓜,看着热锅里楚胜衣强忍痛处的苍白脸颊苦苦思索,想着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的男人接受自己。 突然,一种奇异的想法闪入她脑中;跟着,一抹窃笑浮上那姣好的小脸。 她走到楚胜衣面前,低头看着他,彷佛在想该如何对付他。 至于楚胜衣,他当然知道小丫头一定又在想鬼主意了,他继续闭着眼睛、继续忍着痛苦,可耳朵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他听到小丫头喊道!! “臭太子,你张开眼睛看着我!” 楚胜衣本来是不想理她,可在她再三威逼要他张开眼睛下,他慢慢睁开眼睛,却愕然看见那个本就生得花容月貌、艳丽不可方物的小丫头,竟把自己脱光光站在他面前。 楚胜衣一惊,一瞬间竟然没有想到该回避,只是怔怔的瞪着眼前这清绝曼妙的赤裸身躯瞧。 “你” 长孙凌云眼中却充满恶作剧与得意的神采,“你看见了喔?” 楚胜衣又是一愣,看见?是啊!他是看见了,那又如何?她不也看见自己没穿衣服的样子吗?而且自己这衣服还是她脱的。 可他继而想到,不对!她是姑娘家,她脱他的衣服,只能说是为了治病、只能说是一时权宜之计,可当她把自己脱光光站在他面前,那可就 楚胜衣连忙闭上眼睛,慌张的说:“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一丝贼兮兮的笑在长孙凌云脸上泛了开来,她扑通一声也跳入药汤中,然后伸出双手抱住楚胜衣,示威似的嚷嚷着:“你看见了!你不但看见了,而且还和我抱在一起,现在你一定要娶我了,你一定要对我负责,否则我告诉你父王、母后,说你始乱终弃、不负责任,是个采花贼!” 楚胜衣伸出手想推开她,可一来长孙凌云抱得紧,二来他身上有病,使不出力气,三来这铁桶才多大;所以他这一推,非但没能推开长孙凌云,反倒因小丫头的死缠烂打,而让两人更暧昧的贴在一起。 “长孙姑娘,你请你自重”楚胜衣推拒着。 长孙凌云悍然拒绝,“不要!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她小手紧紧抱住他,柔软馨香的身子密密贴住他,小嘴猛往他脸上亲,还不住嚷嚷:“我要嫁给你,我要嫁给你!” 楚胜衣闪避着,嘴里不断的说:“长孙姑娘,你不要这样,请你自重,长孙姑娘” 可长孙凌云也固执的重复道:“不要!我不要!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我一定要嫁给你!” 这时,一个好听却带着几分赞赏、几分严厉的女子声音传来。 “好个楚胜衣!美色当前,竟能坐怀不乱;富贵临头,竟能毫不动心。所谓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大概就是这样吧!够了,云儿,你可以出来了。” 听到这声音,长孙凌云一惊,“娘!” 那女子说道:“快出来!听到没有?” “可是娘人家喜欢他,人家要嫁给他” “我叫你出来,听见没有?一个姑娘家闹成这样,成何体统?快出来,别让太子看笑话。” “娘!” “云儿,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婚姻也是如此。既然太子如此守信重诺,我们又怎能勉强他?难道你要人家说,敦煌凤宫只会仗势欺人、恃强凌弱吗?快,听话,出来吧!” 长孙凌云小嘴嘟得半天高,小鼻子抽搐着,眼中已然含着泪。 猛地,她放声嚎啕大哭,“哇!人家真的喜欢他,人家真的想嫁给他嘛!人家还用了一百种药草煮了百草汤来替他治病,还花了好多时间来照顾他,为什么他还是还是哇!” 长孙凌云这一哭,倒教楚胜衣有几分意外。 他低头看着眼前哭得抽抽噎噎、梨花带泪的小丫头,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他不禁伸出手按在那不停抖动的小小肩头上,“长孙姑娘,我” 岂料长孙凌云凶巴巴地拍掉他的手,同时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眼中却依旧饱含泪水,那模样娇美中带着几分凶狠,柔弱中又带着几分骄纵,“你敢碰我?你要是敢再碰我一下,信不信我立刻毒死你?” “我” 长孙凌云起身离开铁桶,随意披上衣衫。临走前,她胡乱丢了解药进水里,同时背对着楚胜衣凶道:“你还要在百草汤里煮上六天六夜,这六天六夜你可不能乱动,也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能妄动真气,否则到时候出事死翘翘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说罢,她便匆匆离开,将楚胜衣一人独自丢在华佗阁继续煮着。 六天后,长孙凌云驾车护送楚胜衣离开敦煌。 经过整整六天六夜的治疗,楚胜衣因为练功岔气所造成的内伤、毒伤,算是已经痊愈。 但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其实和婴儿没什么两样,既不能妄动真气,也暂时无法提重跑跳,所以驾车的重担自然落在那看起来娇娇弱弱、却敢爱敢恨、生气蓬勃的长孙凌云身上。 不过一直嚷嚷着要嫁给他,甚至不惜把自己脱光光和他抱在一起的小丫头,从那天开始,居然没再和他讲过一句话,甚至连正眼看他一次也没有,只是每天尽责地帮他治病疗伤。 可就算是治病,长孙凌云仍旧冰冰冷冷,绝不多看他一眼,也不多说一句话,彷佛两人根本不相识,和之前那个热情活泼、动辄出言吓人、乱蹦乱跳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对此,楚胜衣矛盾极了。 其实他并不讨厌长孙凌云,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喜欢,毕竟有谁可以拒绝这么一个活泼、天真、美丽、聪明、医术精湛却又胆大心细、直来直往、敢爱敢恨的小女人呢?况且她和自己当年所见的朱雀天女,和那个一直存在心中的倩影长得一模一样哪! 可是他能吗?他有资格吗?他能违背父皇、母后所帮他决定的婚姻与将来吗? 楚胜衣摇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向宽广无垠的黄沙地。 这里虽仍在敦煌地界,但离凤宫已经有段距离,眼前所见除了湛蓝无云的天空外,就是遍地的黄土沙丘。 那一高一低的沙丘起伏不定,几株枯黄的树木与颓圮的断墙,透露出这里曾经有过的绿意与繁华,徒让人增添沧海桑田、世事多变的无奈与感叹。 这时,长孙凌云突地将马车驾至一片断垣残壁前停了下来,然后一语不发地嘟着嘴。 楚胜衣有些不解,转头看着她,“这是” 长孙凌云直视着前方,看也不看他一眼,小嘴翘得半天高,“你不是在悼古吗?这儿是唐代薛仁贵的锁阳城,想悼古的话,这儿最好了。” 闻言,楚胜衣眼中闪过一丝奇异,这丫头这丫头居然不必开口问,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 他正想说什么,却瞥见不远处一阵尘土飞扬,似有大队人马正朝他们快速袭来。 楚胜衣微微一愣,转过身想提醒长孙凌云注意,却发现她竟不知何时倒卧在自己脚边,背上插了一枝金色羽箭,那金色羽毛在微风的吹拂下不断摇曳着。 同时,他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一道青色窈窕人影奔进他怀中抱住他。 “胜哥,你不要紧吧?这妖女有没有伤着你?” 而另一个他所熟悉的声音问道!! “殿下,你不要紧吧?有没有受伤?” 楚胜衣抿着嘴,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大队人马以及慕容芷和夏济生两人,脸色铁青至极。#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太诡计多端了 楚胜衣瞧着轩辕廷,脸上尽是冷漠,“轩辕廷,你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廷哈哈一笑,得意地看着自己所带来的大批兵马,以及不住挣扎、一张小嘴不停乱骂的红衣小丫头。 “你说呢?” “不管你想做什么,先把云儿放下来。” “现在还不能放她下来,因为这丫头太刁钻、太聪明,又太诡计多端了些,不像这样把她架起来,我实在找不到机会可以和你好好谈一谈。至于何时可以放她下来,那就得看你了。” 楚胜衣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想和你谈个条件,可以吗?” “条件?什么条件?” 轩辕廷意有所指地看了长孙凌云一眼,“我问你,这丫头应该就是敦煌凤宫未来的主人,也就是未来的朱雀天女继承人长孙凌云,对不对?” 听他提到长孙凌云,楚胜衣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的话,那我想用她来和你谈一个条件。”轩辕廷顿了顿,眼中透出一丝诡诈,“我听说朱雀天女是黄帝的守护天女,守护着大批的宝藏,以及传说中可以延年益寿、治病疗伤的九凤玦。时至今日,黄帝虽然已经不知作古到哪儿去了,但朱雀天女却依然代代守护着黄帝遗留下来的宝藏和九凤玦,使得历代诸侯帝王,无不把娶得朱雀天女视为家国大事,更把与凤宫联姻当作无上的光荣。我说的,对不对?” 楚胜衣脸上露出一抹无可无不可的表情,心中却泛起一丝警戒,“那是传说中的事,与我无关。” 轩辕廷摇头,“怎能说和你无关,和你可大有关系了,因为这关系到我所要谈的条件。” 楚胜衣眼中精光一闪,“你到底想做什么?” 轩辕廷指着长孙凌云道:“我想用她,和你交换阿芷。” 楚胜衣一愣,“郡主?” “是,正是岱王的掌上明珠慕容芷。” “你”楚胜衣有些诧异,他竟然想交换慕容芷?“为什么?为什么你想交换郡主?” “为什么?因为她是我爱的女人,却让岱王硬生生推给了你,所以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把她抢回来!” “可可这是父皇和岱王说定的亲事,也经过了三媒六聘,不是你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说要和你谈条件。” 楚胜衣一语不发地看着轩辕廷。 轩辕廷接着说:“我希望你能放弃阿芷,和这小丫头成亲。” 此话一出,不仅楚胜衣惊讶,连一旁的夏济生以及拼命挣扎的长孙凌云也惊讶得无以复加。 “如何?” 楚胜衣定定的看着轩辕廷,半晌才说:“不可能,我不可能答应你。” 这下换轩辕廷诧异了,“不答应?你喜欢那丫头,不是吗?” “喜不喜欢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而且不管我和云儿之间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我和郡主的婚约;因为那是我已经承诺过的事,我绝不反悔。” 轩辕廷有意无意的瞥了眼长孙凌云,因为她正拉长耳朵,努力听他们说话。 “这么说来,你是不管那丫头的死活了?” “你想做什么?” “只要你答应退婚,我立刻把小丫头毫发无伤地还给你,否则” “否则如何?” 轩辕廷冷冷一哼,“否则只要我一声令下,小丫头立刻会被五马分尸,身首异处。啧啧,这么个尊贵又美丽可爱的小天女,你舍得让她被五马分尸,身首异处吗?再想想,如果她真因为你而死了,愤怒的朱雀天女会怎么做呢?是立刻派人踩平了商国,还是立刻还以颜色,把同样的手段加诸在你,或者是你敬爱的父皇、母后身上?” 楚胜衣勃然大怒,“你敢?” “试试看就知道我敢不敢!”轩辕廷瞪着楚胜衣,“我再问你一次,退不退婚?” 楚胜衣昂然回道:“不可能!” “是吗?”轩辕廷看向长孙凌云,“丫头,我是很想帮你,只可惜楚胜衣这人死脑筋,把父母之命看得比人命还重,所以只好得罪了!来人,动手!” 话声刚落,便看到五匹马分别朝不同方向缓缓踏了几步,长孙凌云顿时痛得哇哇大叫。 “啊!痛死我了!轩辕廷,你这个王乌龟臭鸡蛋,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丫头,我说过我很想帮你,只是人家不答应哪!所以你死了可别怪我,要怪就怪那个不识好歹、不懂变通的楚胜衣好了。” 只见轩辕廷又轻轻点了下头,长孙凌云立刻痛得哇哇大叫,眼泪淅沥哗啦的直掉,嘴里乱七糟嚷嚷着!! “好痛,痛死我了!胜哥,你快点救救我!你再不救我的话,我的手脚会分家,连头都会分家了,到时候就算神仙下凡也接不回去了。胜哥,救救我!” 乍见长孙凌云的眼泪,听闻她的哀泣,看她不住挣扎的小小身影,楚胜衣的心不禁抽痛起来。 眼看楚胜衣还是不作声,轩辕廷脸色一沉,“既然你无法在两个女人间作选择,为了阿芷往后的幸福,我只好选择杀了这丫头,让你从一而终!来人” “住手!我答应你就是了!” 轩辕廷大喜,“你说什么?” 楚胜衣望着长孙凌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我答应你,和郡主退婚。” “此话当真?” 楚胜衣冷然一哼,“人命关天,岂能玩笑?” 轩辕廷审视着楚胜衣,久久才点了点头,“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也表示一下诚意。来人,把长孙姑娘放下来。” 命令一下,长孙凌云立即被松了开来,跌落在沙堆上。不过,虽是跌在沙上,适才的拉扯,仍旧让她痛得泪眼汪汪,嘴里乱骂。 楚胜衣见状,本就舒展不开的眉头益发紧蹙,“你还想做什么?” 轩辕廷嘻嘻一笑,“不做什么,只是想讨个媒来做。” 楚胜衣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为了让阿芷彻底死心,也为了确信你会遵守诺言,不会反悔,我希望你能马上和长孙姑娘完婚。” 楚胜衣愣在当场,“什么?” 轩辕廷拍拍手,大批人马往两旁退去,露出一座蒙古包,“胜衣兄,请吧!小弟不才,想请胜衣兄做新郎。” “可是” 不容楚胜衣拒绝,轩辕廷的手下已经将长孙凌云带到蒙古包里,而轩辕廷自己则对楚胜衣比了个请的手势。 “唯有生米煮成熟饭,这桩美事才算大功告成。为了南秦国,为了我往后的千秋大业,胜衣兄,只有委屈你在这沙漠上度过你的洞房花烛夜了!” 他说话的同时,几名侍卫架起楚胜衣来到蒙古包前,将他推了进去。 楚胜衣还想说什么,轩辕廷却不理他继续说:“胜衣兄,我听闻凤宫的女子都在手臂上点守宫砂以示贞洁,明日一早,我会请女官来验长孙姑娘的手臂,看看你们是否真的成亲;至于阿芷,胜衣兄不必担心,我会亲自送她回南秦,而胜衣兄所有的人马,也都会安然无恙地回到商国。现在请吧!” 楚胜衣眉头一拧,瞪着南秦的兵马押着慕容芷和夏济生的车队逐渐远去。 “胜衣兄,春宵一刻值千金,有花堪折直须折,请吧!兄弟会亲自在外负责胜衣兄的安全,并下令所有人马后退半里守护!哈哈哈!” 楚胜衣定定站在原地,看着不住揉着手脚、嘴里不住乱骂的长孙凌云,“你没事吧?” 长孙凌云抬起头,小脸因为怒气而涨得通红,“怎么会没事?我差点被五马分尸,连头都不见耶!” 想到自己差点就头手分家,怎么样都接不回去时,即令长孙凌云如何刁钻、如何胆大包天,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楚胜衣的反应却不是如此,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是吗?” 看到楚胜衣淡漠的态度,长孙凌云顿时明白楚胜衣心里在想什么。她气呼呼地跳了起来,冲到楚胜衣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王乌龟加两万万!你以为那个轩辕廷是我找来的,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对不对?” 楚胜衣瞪着她,“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第一,我根本不认识轩辕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第二,就算我想抢你,想要你和黑心坏女人退亲,但我也犯不着在自己身上做功夫,还差一点被五马分尸,接不回去;第三,轩辕廷自己讲了,他喜欢黑心坏女人,不想看见心爱的女人嫁给一个旁徨犹豫、不知取舍的大笨蛋,所以他才会拿我来逼你,你懂不懂?” “我当然知道轩辕廷喜欢郡主,问题是,他的动机会如此简单吗?众所皆知,轩辕廷好大喜功、善于谋略,而善于谋略的他,竟会舍你这可以带给他荣华富贵的朱雀天女,屈就一个南秦国的小小郡主,甚至不惜当众掳人、逼亲。所以我能不怀疑这不是出自你的阴谋诡计吗?”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轩辕廷了解凤宫的禁忌,所以老谋深算如他,当然不会要我了。”说着,长孙凌云嘟起小嘴,低下头偷觑着楚胜衣。 “什么凤宫的禁忌?你给我说清楚。” 长孙凌云双手背在身后,开始慢慢踱着步子,一面踱步还一面偷看楚胜衣, “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王侯将相想和凤宫联亲,历代那么多帝王想娶朱雀天女为妻,可终究都没有人可以做到吗?” 楚胜衣剑眉微拧,“为什么?” “因为第一代的朱雀天女曾经立下规矩,如果是一般平民百姓便罢,但如果是帝王想娶天女为妻者,就必须让出帝位,放弃一切权力名势,抛下世间荣华富贵,并住进凤宫,终生不得反悔,否则会被天火烧死翘翘。”她一边玩着手指,一边偷看楚胜衣的反应。 楚胜衣眼睛一眯,脸色却异常平静,丝毫不见诧异,“也就是江山、美人二选一?” 她点点头,小小声的说:“对,就是江山、美人二选一,要美人就不能得江山,得江山就不能要美人。” 一抹几乎看不见的笑浮上楚胜衣的嘴角,果然和他所知道、所猜想的一样。 要知道轩辕廷是个雄才大略,工于心计的人,而工于心计的轩辕廷却不要堂堂的朱雀天女继承人长孙凌云,这不是很奇怪吗? 所以真正的原因,就在于长孙凌云虽拥有过人的美貌、数不尽的财富与至高无上的名声、地位,但那都是空的,都无法帮助他登上帝位;相反的,还会让他失去一切。而慕容芷则不同了,慕容芷是岱王千金,以岱王的兵力、地位,不管谁娶了慕容芷,都等于拥有半个南秦国;对汲汲于权力名位的轩辕廷来说,慕容芷自是不容取代的选择。 再者,如果自己就在此娶了长孙凌云为妻,那么轩辕廷不仅可以光明正大除去他这个情敌,甚至也帮南秦国除掉一个劲敌,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儿,楚胜衣转头看着长孙凌云;长孙凌云也看着他,两人四目相望,凝视良久,最后是长孙凌云受不了了,悄悄低下头。 “胜哥,你你是不是很生气?” “生气?我气什么?” “气我缠上你,还害得你没办法做皇帝,可是我”她抬起头,突然发现楚胜衣竟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正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看。 “可是你什么?”楚胜衣伸出双臂,轻轻环住她。 “可是人家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想嫁给你,真的想和你一起生九个宝贝。” “为什么是我?天底下有那么多男人,你为什么会选上我?” “因为你很好,人长得好、个性好、脾气好,最重要的是,你虽然带兵打仗,却律兵甚严,从不滥杀无辜,所到之处牛马不伤,我听过有人甚至叫你小周武喔!” 所谓的周武,就是周武王了。 “那又如何?” “娘说一个人最可贵的,是有那份仁爱之心;一个人之所以和禽兽不同,也是因为有仁爱之心。你会被称为小周武,可见你这个人真的很替别人着想,也很信守承诺,所以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所以你就不顾一切从敦煌来替我疗伤治病?” 长孙凌云点头,“是啊!这样不行吗?我喜欢你,自然得帮忙你,让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这样不对吗?” 楚胜衣心头一动。这是他第二次听她说喜欢自己,而且理由都如此简单,却具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说服力。 他深深凝望着她,托起她的小脸面对自己,“我知道,我知道你真心对我好,也明白你对我的一片心。不过云儿” “嗯?” “别骗我,千万千万别骗我!如果让我知道你今天所说的有半句谎言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你懂吗?” 长孙凌云点点头,满脸的天真无邪,满嘴的甜言蜜语,“懂,当然懂,一定懂,完全懂,只要是胜哥你说的,我统统懂。” “懂就好,现在把眼睛闭上,别说话,胜哥教你做夫妻该做的事,嗯?” “嗯!” 第二天黎明时分,当大地还沉醉在一片静谧黑暗中时,两道人影从蒙古包窜了出来,奔向远方一处仅剩断垣残壁的古城。 只见其中一道红色的娇小身影说:“胜哥,快点,把这块石头放在坎位,然后把那块石头放在坤位,我去放巽位和离位。” 另一道高大潇洒的身影回道:“你想做什么?” 那红色娇小身影贼兮兮一笑,“哼!那个臭鸭蛋加两万万昨天可是把我五花大绑,还差点让我手脚脑袋分家,永远接不回去,所以我不报一下仇怎么可以呢?” 不消说,这一大一小的两人,自然是被迫成亲的长孙凌云和楚胜衣。 楚胜衣眉头一蹙,“你想怎么报仇?” “看就知道了!” 于是楚胜衣依着长孙凌云的指示,在轩辕廷兵马外围放置大大小小不同的石块,又挖挖洞、填填土,再东摆西弄的找了些树枝插上,然后两人躲到沙丘后头等着看好戏。 不多时,太阳升起,轩辕廷的兵马也逐一清醒,准备埋锅造饭。突然,一阵风沙吹过,乱了他们的视线。 接着,便有人喊道:“咦?怎么天色这么暗?” “怎么下雨了?这地方不是终年无雨吗?” “啊!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有东西在咬我,救命啊、救命啊!” 霎时哀号声、呼救声四起,虫鸣声、野兽的吼声震慑云霄,而轩辕廷的兵马不知为何,竟像无头苍蝇般在原地冲来跑去,乱成一团。 一旁的长孙凌云笑得跌在沙地上,两只小腿乱踢,“哈哈哈!好好笑,真的好好笑!胜哥,你看,他们像不像一堆苍蝇乱飞乱叫?” 楚胜衣诧异地看着这奇异的一幕,这这丫头竟然会奇门遁甲与排阵?他蹲下身子,拉起笑得直不起腰的小丫头,“云儿,你会奇门遁甲?” 长孙凌云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是啊!不过我只学到一点点啦,娘说如果我再认真一点的话,可以学到更多喔!” “你学奇门遁甲、学排阵做什么?” “娘说这样我才可以自保啊!娘还说很多人学了奇门遁甲,却拿去骗人、害人;学会了排阵,却把阵式用在杀人上,这是不对的!娘说老祖宗传下这些东西,只是希望我们可以理解自然的奥妙,学习自然的道理,才不是拿来用在什么打仗杀人上呢!” 楚胜衣闻言,心中一动,“喔?你娘还说什么?” “娘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我可以躲在凤宫里一辈子不出来,可是我还是得出来见见世面啊,免得成了井底之蛙,终日以管窥天、自豪自大!所以娘就教我了。不过娘教得好难,我学了好久只学会一点点,虽然只是一点点,可这一点点就够那些臭苍蝇受的了!谁教他们昨天要那样欺负我!” 惊异、赞赏与爱怜种种复杂的情绪在楚胜衣心中泛了开来。这丫头字字句句无不打在他心上,无不让他有种拨云见日的豁然开朗。 她她究竟还有多少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一把将长孙凌云搂入怀中,楚胜衣忍不住问:“云儿,你还学过什么?” 长孙凌云抱住他,像毛毛虫似的蹦蹦跳跳,“学过什么我想想,很多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绣花煮饭洗衣服,还有天文历法算数,哎哟,多得我都数不完了,学得我都想哭呢!因为为了学这些东西,娘都不准我做这个做那个的,所以我才会受不了,偷偷跑出来找你啊!” “找我?找我做什么?” “因为娘说只要我找到你,治好你的病,再嫁给你做妻子,那她就不会再要我学那些鬼东西了。” 楚胜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这丫头想嫁给自己,是为了不想学那些鬼东西!天啊!那叫鬼东西?多少人想学还学不到,而她居然不想学? 可单凭那一点点的鬼东西就把轩辕廷的兵马整治得七荤素,看样子,这丫头比自己所想像的更加聪明慧黠;单单这一点,就不是慕容芷或是其他庸脂俗粉所比得上的。 长孙凌云说道:“胜哥,我们赶快走,我那苍蝇阵只能困他们一阵子,再不走,那只苍蝇头铁定又要找你麻烦了!” 苍蝇阵?苍蝇头?这又是什么跟什么?怎么她总会有一堆奇奇怪怪却又让人不得不折服的鬼点子呢? “什么苍蝇头、苍蝇阵?你喔!”他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 长孙凌云振振有辞地辩解:“没错啊!他们那样跑来跑去,难道不像苍蝇吗?他们像苍蝇,那么轩辕廷不就是苍蝇的头儿吗?” 想到威风凛凛的轩辕廷变成苍蝇头的样子,楚胜衣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只要和这丫头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会无聊的。 可他又想到,如果他们再不走的话,可能就真的走不了,因为这个阵法确实困不了轩辕廷多久。 他冲着长孙凌云一笑,“好,我们走吧!” 长孙凌云开心地把手递给他,两人手牵手离开这片无垠的黄沙土地,向着归途而去。#达观审核通过:agua 时间: 4 :am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回到商国 几天后,楚胜衣带着长孙凌云回到商国。 才刚踏进皇城,大批的侍卫、御林军便围了上来,随后侍卫大臣庄和亲自来迎,将楚胜衣及长孙凌云迎往自己的住所,让两人稍事休息梳洗一番。 就在两人安安静静、心满意足地吃着几天来最丰盛、最像样的一顿饭时,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争吵声。 只听到一个女子叫道:“我要见胜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胜哥!” “郡主,殿下正在用膳,实在不好打扰,请郡主稍候,待殿下用完膳再” “我不管,我就是要见胜哥,管他在做什么!让我进去,我要见胜哥!” “可是郡主,殿下长途奔波,人马疲累,实在需要好好休息,郡主不妨” 这时,听得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拦阻我?你活得不耐烦吗?我说要见就是要见,你罗唆那么多做什么?滚开,胜哥在哪里,我要见他!” “郡主、郡主!你不能进去,殿下正在休息,郡主!” 楚胜衣闻言,眉头微微一拧,放下碗筷说道:“庄大人,没关系,让郡主进来吧!” 话声刚落,一道淡蓝色人影已然飞奔过来,“胜哥,胜哥!” 哪知道就在那道人影往内奔的同时,另一道红色娇小的身影也倏地往外窜,然后便听到一声尖叫,那道淡蓝色人影就这么飞了出去,重重撞上门口的太湖石,再落在地上。 “哎哟!好痛!是哪个走路不长眼睛的该死东西,撞得我好痛啊!” 长孙凌云双手叉腰,笑嘻嘻地看着披头散发、屁股着地的慕容芷,“哎哟!原来是咱们黑心又没人爱的大郡主,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这个走路不长眼睛的该死东西撞了你!郡主,你的屁股还好吧?没裂成四半吧?” 乍见长孙凌云,慕容芷气得脸都歪了,“你又是你!”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反正我是没长眼睛的该死东西,既然没长眼睛,又只是个‘东西’,当然就不会分辨自己在哪里了,当然就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譬如这儿!” 说着,长孙凌云往后一蹦,亲热地揽着楚胜衣的手,还存心气死人的说:“胜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楚胜衣还来不及说话,慕容芷已然奔了过来,眼泪鼻涕齐下。 “胜哥,我终于见到你了!胜哥,胜哥!” 长孙凌云见状,双手一张,挡住慕容芷,“站住,你只能到那儿,再过来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慕容芷又气又急又痛,伸手就想推开长孙凌云,“走开!不要你这红衣妖女多管闲事哎哟,好痛,我的手好痛!你你这小妖女又对我做了什么?” 长孙凌云嘻嘻一笑,满脸的古灵精怪,“我已经告诉你不要过来了,是你自己硬要冲过来的,怎么能怪我?黑心又没人要的坏郡主!” 慕容芷长这么大,从没让人这样欺负过,而且还是在楚胜衣面前,所以这口气她怎能吞得下去? 只见她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不住落下,身体不住颤抖,看上去又柔弱又可怜, “胜哥,你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再欺负我?” 长孙凌云哈的一声,“欺负你又怎样?比起你差点要人命的那一箭,我这已经很客气了,还敢跟胜哥告状?告诉你喔,胜哥他不要你了,胜哥他说” 楚胜衣忍不住摇头,“好了,云儿,得饶人处且饶人,说话总要留个三分余地,不要把话说死,知道吗?” 长孙凌云本还想说个几句刺激一下慕容芷,可一瞥见楚胜衣严厉的眼神,气焰登时小了不少。 楚胜衣微微一笑,柔声道:“云儿,我有话和郡主说,你先到前面的花园走走看看,嗯?” 听见他要和她单独说话,长孙凌云的嘴顿时嘟得半天高,“可是她”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浑然不觉这是何等亲密的动作,“听话,我说完话就去找你。” 长孙凌云不高兴地看看慕容芷,又看看楚胜衣,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外走,“好吧!那我先去花园逛逛,再到厨房走走,然后做几道你喜欢吃又可以顺便补身子的菜等你来!” 长孙凌云一走,慕容芷旋即扑进楚胜衣怀中放声大哭。“胜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好?她到底有哪里比我好?” 楚胜衣推开她,“郡主,别这样,这会让大家看笑话的。” “笑话?大家早就在看笑话了,我又何必在乎多一、两个笑话让人看!” 楚胜衣知道她说的是自己退婚,更在众目睽睽下与长孙凌云结为夫妻一事。 “郡主,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楚胜衣也不想再多作解释。” “解释?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已经听夏太医说过,是轩辕廷逼你,让你不得不答应,对不对?” 楚胜衣眼睛一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到楚胜衣的神情,慕容芷认为自己猜对了,“胜哥,我知道那妖女救了你一命,所以你为了报答她也回救她一命,但有必要退婚吗?” “唉!郡主,云儿对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见死不救,也不能负她。再说,轩辕廷不只拿云儿的命相逼,他还要我解除和你的婚约,你知道吗?” “解解除婚约?” “是,他喜欢你,想娶你为妻,我想这点你应该早知道才是。” “可是可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你,是胜哥你啊!”说着,慕容芷又扑进楚胜衣怀中,双手紧紧抱住他,“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一直想嫁给你的!” 这回楚胜衣没有推开她,只是轻叹口气,“对不起,我已经和云儿成为夫妻,也答应要娶她为妻,所以我” 慕容芷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答应要娶她为妻又如何?你也答应过要娶我为妻,不是吗?况且你是太子,要三妻四妾何难之有,为什么” “我说过轩辕廷的条件是退婚。” “我不管轩辕廷有什么条件,我只问你,你是真心想退婚吗?真心想娶那个小妖女吗?” “我”楚胜衣微一拧眉,思索着措辞,“在我心中,不论是你或是云儿,都是独一无二,都值得人好好疼爱。虽然我可以三妻四妾,但我认为,那对你或对云儿来说都不公平。郡主,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他没再往下说,可意思却再清楚不过。 慕容芷看着楚胜衣,眼睛逐渐瞪大,“这么说来,你是真的要娶她了?” 楚胜衣也看着她,缓缓点头。 “你你喜欢她?” 楚胜衣愣了一下,还是点头,“是,我喜欢她。”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对不起,郡主,是我负了你,你就当作从没认识我这个人好了!” 慕容芷瞪着楚胜衣,眼中有失望、有愤怒,“没认识你这个人?为了你,我离乡背井,抛下一切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小妖女,要我当作从没认识你?你你好狠的心啊!” 楚胜衣默不作声地站着,而这比任何言语都来得伤人。 慕容芷狠狠一点头,“好,楚胜衣,既然你先无情,那就别怪我慕容芷无义!我要你后悔,我一定要让你后悔!” 说罢,慕容芷转身奔了出去。 看着慕容芷离去的背影,楚胜衣虽然对于自己终于把话说清楚而松了一口气,可不知为何,他心中竟不断泛起一种不祥的感觉,且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将那种感觉拂去。 难道说 望着远方,楚胜衣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这天,楚胜衣从御书房出来,远远便瞧见廊下的夏济生。 “见过殿下!”夏济生略略一躬身,手中提着药箱,等着楚胜衣过来。 “等很久了?”楚胜衣问。 “不久,正好可以透透气。讨论得如何?” 夏济生问的是楚胜衣和慕容芷解除婚约,另娶长孙凌云一事。 虽然长孙凌云身分尊贵,又救了楚胜衣一命,于情于理,都绝对有资格当太子妃;问题是,一旦楚胜衣真娶了她,就得自动退位,但以楚霈对楚胜衣的钟爱,是绝对没有办法接受这种结果的。所以这几天父子两人和朝中大臣都关在御书房中讨论此事,想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还是莫衷一是,还有得头疼。对了,郡主如何了?”楚胜衣边走边问,身后一群随从忙跟了上来。 自从被楚胜衣退婚后,回到南秦的慕容芷便一病不起,期间轩辕廷虽派过无数太医诊治,奈何皆无起色,所以只好求助于楚胜衣,希望能让夏济生去看看。这天便是夏济生从南秦回来的日子。 夏济生摇摇头,“毫无起色。” “毫无起色?” “是,毫无起色。她素来骄纵蛮横、自尊自大,要什么有什么,人人都怕她、畏她,可她却连连在长孙姑娘手上吃亏,而现在你又为了长孙姑娘和她退婚,这想要她不病都难!” 楚胜衣淡淡一扯嘴,“在那种情形下,我有什么选择呢?” 夏济生停下脚步,怀疑的道:“是吗?” 楚胜衣也停下脚步看着夏济生,“什么意思?” 夏济生抬起头凝望廊下所悬挂的宫灯,脸上透着一丝诡异,“别人不了解你,或许会认为在那种情况下,你只能做那种选择,但事实上真是如此吗?” 楚胜衣眉头一拧,定定瞅着夏济生,一语不发。 夏济生回过头,“你这个人看似随和温文,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还有主见。因此,如果不是出自你的意愿,那么即使是皇帝陛下、皇后娘娘亲自下令,甚至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威胁你,也很难左右你的决定,不是吗?” 楚胜衣眼中精光一闪,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指着不远处水泮边、那坐在石头上的红衣小人影说道:“你瞧那丫头在做什么?” 夏济生顺势看去,只见长孙凌云正窝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忙碌地缠着东西,他不禁皱起眉头,“她想做什么?钓鱼吗?这湖里的鱼一向没人钓得起来,她想怎么做?” 楚胜衣嘴角露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浅笑,“过去看看便知道了。” 夏济生点头,带着满心狐疑随同楚胜衣来到湖畔。 两人才刚靠近,长孙凌云便跳起来直扑楚胜衣怀中,小手紧紧抱住他。 “胜哥,你来得刚刚好,我正想钓鱼呢!我们一起来钓鱼!” 楚胜衣一手搂着她,一手轻轻拨去她额上微乱的发梢,又帮她扶正了有些歪掉的发簪,“这湖里的鱼没人钓得起来的;再说你手无钓竿,又没有钓线,想用什么钓鱼呢?” 长孙凌云嘻嘻一笑,“就是因为知道钓不起来才要钓,如果轻轻松松就钓得上来,那有什么好玩的?” 楚胜衣剑眉一扬,“喔?你想怎么做?” 长孙凌云拿出一小卷线,“用这个。” 楚胜衣一愣,这不是她身上穿的背心的金蚕丝线吗? 一旁的夏济生也认了出来,失声道:“这是金蚕丝线,你想用金蚕丝线钓鱼?” 长孙凌云还是笑嘻嘻的,“是啊,金蚕丝线刀剑不入、掌气不伤,用来钓力大无穷又狡猾的铁背鱼,可是绰绰有余呢!” 这下夏济生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这丫头居然看出湖里养着铁背鱼?想那铁背鱼只产在月牙泉,别说见过,连听过的人都不多,更何况是年纪轻轻如她?而且铁背鱼气力极大,对饵极为挑剔,纵使宫里上下想过诸多方法,却从没有人成功钓起来过,可她现在居然想用金蚕丝线钓铁背鱼? 至于楚胜衣,只是淡淡一笑,因为他早见识过长孙凌云的聪明古怪,知她一定另有作法。 所以他问:“那钓钩呢?” 只见小丫头歪过小脑袋瓜说道:“胜哥,你帮我把耳环解下来。” 楚胜衣伸手,轻轻解下耳环递给她。 长孙凌云接过耳环,拔掉耳环上的珍珠,然后把金蚕丝线绑在耳钩上交给楚胜衣,“这不就有钓线也有钓钩,可以钓鱼了吗?” 楚胜衣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激赏,这丫头好聪明、好巧思,竟能在两手空空、一无所有的瞬间变出钓线和钓钩? 夏济生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丫头这丫头聪明得紧啊!单她这份聪明,就已经不是慕容芷,甚至是其他女人所能比得上的,更遑论容貌与出身了。 虽然她刁钻、古怪,动不动就下毒恶作剧,可却戏而不谑、无伤大雅,又绝不害人性命,比之慕容芷的骄纵、蛮横、不讲理,动辄鞭打宫女、太监,甚至动辄要人性命来说,可是好上太多太多了!无怪乎倔强如楚胜衣、高傲如楚胜衣,会弃慕容芷而选择她了! 就在夏济生神情闪烁地想着时,又听到楚胜衣问!! “可是没有饵,还是钓不到鱼,怎么办?” 长孙凌云笑眯眯的,小脸上尽是得意,“铁背鱼非一般鱼,用一般方法是钓不到的。不过我这方法却是专钓铁背鱼的,胜哥只要试试就知道了。” 楚胜衣点头,依言将线甩了出去,然后在湖畔坐了下来,静待鱼儿上钩。 一旁的夏济生也跟着坐下,一面观察楚胜衣钓鱼,一面盯着长孙凌云看,满脸的怀疑与阴晴不定。 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世事也是无奇不有,就在某人心存怀疑之际,鱼上钩了! 看着那活蹦乱跳、钩在耳环上的鱼,楚胜衣不仅诧异到极点,也对长孙凌云又多了一丝欣赏与信服。 长孙凌云神气地说:“古有姜太公离水三寸钓无饵鱼,现在则有楚胜衣以金蚕丝线钓铁背鱼。胜哥,你可留名千古啦!” 楚胜衣哈哈一笑,甩开铁背鱼,伸手将小丫头拥入怀中,顾不得身旁有众多人围绕,滚烫的唇便堵住她的。 “云儿,你真是聪明,这没人钓得上来的铁背鱼,竟然被你钓上来了!” 长孙凌云双手环住楚胜衣的颈项,骄傲地嘟哝:“人家还有很多很好玩的把戏没给你看呢!胜哥,你要不要看?” 楚胜衣又低下头吻了吻她,“还不要,我想先做一件事。” 她半挂在他身上,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什么事?” “这件事!”他啄了她一下,“还有生孩子的事!” 他抱起长孙凌云往寝宫走,一面交代道:“今天下午我什么人都不见,也不准任何人到未央宫来,知道吗?” “知道了,殿下!” 目送楚胜衣和长孙凌云离开,夏济生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直到一滴雨滴在脸上,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他他是怎么了?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纵使她再怎么聪明,毕竟仍只是一个小丫头,一个根本没有长大的小丫头!一个没有长大的小丫头,难道他还对付不了吗? 是啊!对付这样的小丫头,难道他想不出办法? 不,他当然有办法,否则哪能留在楚胜衣身边这么久?他不但有办法,而且这个办法还是那丫头自己给的! 想到这儿,夏济生望向未央宫的脸露出了阴沉沉的一笑。 长孙凌云窝在未央宫后头的小厨房里,开心又专心地熬煮着七星草,因为七星草可是延年益寿、难得一见的大大大补药呢!当然,她还加了其他十来种的药材配合,好帮楚胜衣补补身子,让他吃了身强体壮、健健康康,然后他们一起生上九个宝贝,继承敦煌九天,再一起无灾无病到白头。 想到可以和楚胜衣白头偕老,长孙凌云真是连作梦都会笑。 她一边熬药,一边哼着曲儿,“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元好问这首“摸鱼儿”词境愁苦、词意绵长,可是长孙凌云现在心情愉快,所以唱得欢天喜地,开开心心,和“愁”字完全搭不上边,和“苦”字更是差了十万千里,至于“绵长”,那根本就是竿子打不到一起,直如关西大汉高唱“念奴娇”般古怪荒诞,可她长孙大姑娘完全不理会,依旧欢欢喜喜、高高兴兴地哼唱着。 此时,夏济生的声音响起:“好高的兴致,好雅的词意,可惜过于愁苦,似乎和长孙姑娘的心境不大相符。” 长孙凌云横了夏济生一眼,骄傲又鄙夷地撇撇嘴,“要你管!姑娘我高兴唱什么就唱什么,干你屁事?” 她口没遮拦地嚷嚷着,同时还不忘狠狠瞪他一瞪,因为她讨厌这个夏济生,非常非常讨厌他。虽然她根本不认识他,而他也从没得罪过她,可不知为何,她就是讨厌他,讨厌他的一切,讨厌他看自己的眼神,尤其讨厌他看楚胜衣的眼神,甚至讨厌到想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 可是娘说不可以随便挖人眼睛,胜哥也交代过自己好几次,在皇城里绝对不可以淘气,不可以乱下毒、乱发脾气,以免破坏两人的婚姻之途,更破坏大家对敦煌凤宫的神圣印象,要不然 长孙凌云恶毒地想着各种凌迟夏济生的点子,心底暗暗地把几百万万个臭鸡蛋全送给了夏济生和他的一百二十代祖宗。 夏济生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自然不干我的事,而且我只是一个小小太医,怎么敢管未来敦煌凤宫主人,更是未来商国太子妃的事呢?” 长孙凌云哼了声,意思是说:知道就好,还不快滚? 可夏济生显然没有长孙凌云的聪明剔透,自然也猜不中她的心事,看不懂她的眼神,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而且还很不识相地说:“长孙姑娘,御书房里正在讨论长孙姑娘和太子殿下的事呢!” 听到御书房正在讨论自己的事,长孙凌云微微一愣,继而装作不在乎,继续熬煮她珍贵稀有的宝贝七星草汤。 夏济生微微一笑,“大家对于商国能和凤宫联姻都很高兴,但对于太子殿下必须放弃一切才能入主凤宫感到可惜,所以正集思广益,想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长孙凌云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着他。 “长孙姑娘可能不知道,但我自幼跟着太子殿下出入宫廷,可从没看过太子殿下那种焦虑、急躁的样子,因为他真的很喜欢长孙姑娘,拼命想说服其他人,偏偏那些人都是些老顽固,就算天塌下来、地陷一个大洞,也不见得能撼动他们的心志,更何况是太子殿下?” 听到楚胜衣无法说服朝中大臣,长孙凌云不禁紧张起来,“那现在呢?” “现在太子殿下正和苏大学士激辩,因为苏大学士是皇上的肱股大臣,皇上一向最听他的话,偏偏他又是最固执,把长孙姑娘看成了邪魔歪道,让太子殿下伤透脑筋,连着几个晚上都睡不着,所以” 不等夏济生说完,长孙凌云早按捺不住冲了出去,想去找那个顽固的苏大学士算帐,在他脸上砸两万万个臭鸭蛋。 眼看着小丫头冲出去,一抹诡异的笑浮现在夏济生脸上。 他定定看着长孙凌云费尽心思熬煮的药,正想走上前时,长孙凌云的声音突然响起。 “臭太医,你要是敢动我的药一下,信不信我马上让你七孔流血,全身烂光光?” 夏济生一愣,缓缓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双手叉腰的长孙凌云, “我我怎么敢呢?这是给太子殿下的药,我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至于在太子殿下的药里下功夫吧?” 长孙凌云骄傲一哼,神气的道:“谅你也不敢!” 夏济生略略一躬身,目送长孙凌云离去;然后他又把视线转到炉火上的药,静静看着。 半晌,他掀起药壶盛了一碗,然后端着这碗药来到议政殿后面的小书房,对着正在查看书籍的楚胜衣说:“我熬了碗药,你过来喝了吧!” 楚胜衣头也不回的道:“你先放着,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忙完再说。” 夏济生来到楚胜衣身后,“你在找什么书?” “袁康的越绝书。” “越绝书在我这儿。” “在你那里?快,拿给我”楚胜衣想也不想便回过头,却恰恰撞上夏济生凑过来的脸。 他微微一愣,正想避开时,夏济生突然凑上前堵住他的嘴。 楚胜衣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竟没想到要推开夏济生。 这时,长孙凌云无法置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胜哥,你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楚胜衣大惊失色,连忙想推开夏济生。 夏济生说道:“这还需要问吗?你不是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济生,你”楚胜衣瞪着夏济生,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长孙凌云大叫一声,宛如一朵红云瞬间消失了踪影,留下满脸错愕的楚胜衣与阴沉沉的夏济生。#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把药喝了 楚胜衣推开夏济生,冷冷地瞪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济生微微一笑,转身端过案桌上的药递了过来,“把药喝了吧!” 楚胜衣一把拍掉那碗药,森然问道:“我问你,你刚刚那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济生摇摇头,不胜惋惜的说:“可惜了一碗好药,这可是那丫头花了十几个时辰,放了十来种上好药材熬出来的补药,你就这么打翻了。” 怒火中烧的楚胜衣忍不住揪起夏济生的衣领。 “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济生终于正眼看楚胜衣,那眼神复杂至极,“什么意思?就是我刚刚对小丫头说的意思。” “你”楚胜衣看着他,脸上浮起一丝不解,“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夏济生微微一扯嘴,“君与臣间,会有友情存在吗?” “但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一个无所不谈、知心交心的朋友。” “我知道,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称职的当你的‘朋友’,不敢有丝毫奢想。可你也应该知道,我要的并不只是朋友。” 楚胜衣摇头,“不可能,既然相交多年,那你也该知道,我们之间除了朋友,其他的都不可能。” “我懂,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女人投向你的怀抱,甚至和一个骄纵、愚蠢、毫无大脑可言的女人定亲,直到那个小丫头出现。” 提起长孙凌云,楚胜衣眼中透出一丝异样的光彩,可他一语不发,静静的看着夏济生。 “一直以来,女人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你从不在她们身上用心,因为她们每个都像没有脑袋的苍蝇,见了你就吵吵嚷嚷、嗡嗡乱叫;这个争宠,那个夺爱,这个钩心斗角,那个争奇斗艳,不是名就是利,不是权力就是地位,教人看了就心烦。 可那红衣小丫头完全不一样,她聪慧狡猾、古灵精怪,既不争名夺利,也不和其他女人夺爱争宠。她医术高明,三两下就让你完全忘了我的存在;她手段厉害,不但让轩辕廷主动相助,还让守诺重信的你,愿意违背誓言和慕容芷解除婚约。” 楚胜衣轻叹口气,“你知道云儿是不一样的!我承认她狡猾,却绝不到奸诈的地步,况且你也亲眼见识过她的聪明,不是吗?” “就因为见识过、领教过,所以才更无法忍受。其实我本来是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我实在受不了你看那丫头的样子,受不了你和她卿卿我我的样子,更受不了从不屈从于人的你,居然为了她甘愿屈从于轩辕廷的威胁;甚至不惜退婚、退位,真是好个狡猾奸诈的鬼丫头!但再怎么聪明、再怎么狡猾奸诈,终究也还只是个小丫头,还不是掉进我所设的陷阱里了。” 说着,夏济生嘴角竟然露出微笑。 楚胜衣听着、看着,忍不住皱起眉头,“济生,你你在嫉妒吗?嫉妒云儿来自凤宫,嫉妒她虽然年纪轻轻,医术却比你高明,是不是?” 夏济生一愣,脸色倏地惨白。 “没没有这回事,她是她,我是我,我们各有专攻,我嫉妒她做什么?但如果真要说我嫉妒她,那也没错,我是嫉妒她,嫉妒她可以光明正大拥有你、陪着你,而我却只能像个隐形人般默默跟着你,我” “济生,我只把你当作好朋友,一直都只把你当作一个可以无所不谈的好朋友,我没有其他心思,更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知道,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我实在”夏济生朝着楚胜衣伸出手,“我实在无法克制心中对你的思念与渴望” 楚胜衣略一侧身闪过,“不可能!我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也只想当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只想娶妻生子,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你知道你不是。打从你一落地,你就注定不是个平凡普通的人。你是太子,将来要继承皇位的堂堂商国太子,你怎么会是个平凡人?你雄才大略,骁勇善战,知所进退,更具有仁民爱物之心,深受商国百姓爱戴。这样的你,又怎么会是普通的人?”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楚胜衣略微顿了顿,“我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只想过普通男人该过的日子,不想让父皇、母后伤心,不想让已经多事的商国皇室再增加麻烦,你懂我的意思吗?” 夏济生眼睛眯了起来,“不想让你的父母亲伤心?那么,你为了长孙凌云而想退位的事要如何解释呢?你明知道陛下对你的冀望有多深,皇后娘娘对你的爱有多深,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们会伤心吗?” “你难道没听过‘一路哭不如一家哭’吗?” “你”夏济生显得有些惊讶,他从没想过会从楚胜衣嘴里吐出这句话。 “我本来就不想当太子,更不想继承什么皇位,我是为了不想让母后伤心,才勉为其难答应定亲,勉为其难当太子。过去,为了父皇一个空泛渺茫的野心,我已经伤害了许许多多无辜的生灵百姓;而现在,我不想继续下去,因为再这样下去,我怕我真的会成为一个好战、好杀、不辨是非的昏君。到那时,就真的伤了我列祖列宗的心!” 夏济生无言了。他了解楚胜衣,知道楚胜衣,也明白楚胜衣说的句句都是实言,所以他能说什么? 楚胜衣看着他,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济生,忘了今天的事,忘了你所知道、所做过的一切,那么我们仍然可以做朋友,你也仍然是太医院的太医,否则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夏济生眼睛霍地睁大,“你你要我离开?” 楚胜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你确定这是你要的?” 楚胜衣还是没有说话,可眼中却透出一抹坚定。 夏济生注视着楚胜衣,然后点点头,“好,我懂了,如果这是你要的,那我就如你所愿,离开这里。只是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什么话?” “我知道你会不顾一切想和那丫头在一起,是因为她是朱雀天女的女儿,因为她长得像你当年所见的朱雀天女;不过你别忘了,她不是朱雀天女,至少不是你所见到的那个朱雀天女,而且那丫头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天真、无所求!” 楚胜衣脸色霎时铁青,“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希望你不会后悔!” 楚胜衣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却一语未发。 长孙凌云气死了、气翻了、气炸了,她气得乱跑乱蹦乱跳,气得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钻、到处破坏。 一会儿是这棵树让她劈死了,一会儿又是那片草让她下了毒,全部垂头丧气死翘翘,再不然就是有人养的羊被她下了泻药,一泻千里泻个不停;至于最倒霉的,就是有个农家养的鸡,全被她抓来烤成火烧鸡,那香味啊,香得附近几十里人家都闻得到,却气得那户农家差点想上吊。 可长孙凌云觉得还不够,她觉得自己还得找什么东西来发泄一下,否则她一定会气死翘翘的! 呸呸呸!什么气死翘翘?她才不要气死翘翘呢!她得活着,否则怎么回去找那个恶心的臭太医算帐? 想到那臭太医夏济生,长孙凌云一把火又烧了起来,再想到他居然抱着楚胜衣亲嘴,她更是觉得窝囊、别扭、想吐。 真是恶心死了!他凭什么抱着胜哥亲嘴?胜哥是她的、她的!这世界上,只有她才可以亲胜哥,只有她才可以抱胜哥,其他的不管男人、女人、大人、小孩,一概统统不准! 难怪他会用那种眼神看胜哥,难怪每次看见他时,总觉得他对自己有敌意;也难怪自己会莫名其妙讨厌他,原来原来他也喜欢胜哥! 哼哼哼!她才不让呢!管你是太医、大医、犬医还是什么医,管你以前和胜哥是什么关系;总之,现在胜哥是她的,以后也是她的,永永远远都是她的! 再说,一个臭男人凭什么和她抢胜哥?凭长相?凭出身?还是凭医术?哈,那个臭太医有哪一样比得过她? 而且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喔!可以为胜哥生下九个宝贝的女人喔!那个臭男人,他生得下九个宝贝吗? 依她看,他只要能生出一只蟑螂就很了不起了,偏偏他连一只蟑螂也生不出来,因为他是男的! 想到夏济生连蟑螂都生不出来的样子,长孙凌云顿时哈哈大笑,小腿乱踢。 “哎哟,真是太好笑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臭男人还敢跟我抢胜哥?哈哈哈!” 突然,五条不知打哪儿来的绳子套住长孙凌云的手脚还有脖子,待长孙凌云回过神时,整个人已经被架在空中,不上不下,动弹不得。 长孙凌云气得哇哇大叫:“轩辕廷!你这王臭鸡蛋加两万万,你做什么又绑住我?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轩辕廷那个臭王蛋,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抓人! 这时,一个有点陌生,听上去却又有几分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 “臭丫头,你终于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你看清楚我是谁!” 长孙凌云一愣,歪过脑袋瓜向着声音来源看去,赫然发现慕容芷正领着一队人马站在不远处瞪着自己。 “原来是你这没人要的黑心坏女人!我还以为连轩辕廷都变成说话不算话的坏心臭鸡蛋呢!” 听到长孙凌云暗讽楚胜衣不要自己的话,慕容芷登时怒火中烧,走上前接连赏了长孙凌云几巴掌。 “你这口蜜腹剑的贱丫头!你说我没人要?告诉你,如果不是你用那种不要脸的手段威胁廷哥帮你,现在我和胜哥早已经成亲了!” 长孙凌云哈的一声,“什么不要脸的手段?什么威胁?轩辕廷是那种可以威胁的男人吗?你少胡说道了!是不是连轩辕廷都不要你了,所以你才用这种下三滥的卑鄙手段抓我出气?” 慕容芷气得满脸通红,浑身不住颤抖,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少得意,廷哥都已经告诉我了。他说你用凤宫珍藏的孙子兵法交换,要他在你和胜哥回商国途中,用计让胜哥自愿和我退婚。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长孙凌云眼波一转,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你现在还能把饭变成米吗?” “我是不能怎么样,但至少我可以杀了你!” 长孙凌云瞪着她,“你敢?” 慕容芷恨恨地道:“我为什么不敢?你都敢用那种不要脸的手段达到目的,我为什么就不能杀了你?我爱胜哥,打从我第一眼看到他开始,我就爱上他!所以我甘愿放弃一切,离乡背井的陪在他身边,只希望他能看我一眼、能接受我。我知道他不爱我,但我相信,只要我能一直陪在他身边,终有一天他会接受我的。但我的牺牲得到什么?” “你说你爱胜哥?那我问你,既然你这么爱他,愿意为他牺牲一切,那你一定很了解他,是不是?” “那那当然,我陪在他身边这么久了,当然了解他。” “喔?那你一定很清楚胜哥的个性、脾气,是不是?” “是、是啊!” “那么你何时见过胜哥让人威胁来着?” 慕容芷一愣,“威胁?” “没错,胜哥是可以威胁的男人吗?如果他不愿意,这世界上,有人可以威胁他吗?” 慕容芷的脸色刷地惨白,没错,夏济生也说过同样的话,如果不是楚胜衣自己愿意,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威胁得了他,即便是人命也一样。 看到慕容芷毫无血色的面容,长孙凌云更加得意,“我再问你,你陪在胜哥身边这么久,你知道胜哥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还有,你能凭胜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猜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 “不行,对不对?” “我” 慕容芷一句话都接不上,她确实不行,她甚至不知道楚胜衣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更遑论要去看他的眼神、动作,猜测他心中在想什么了。 长孙凌云这下子可得意了,“但我可以,我知道胜哥喜欢读书、喜欢游历、喜欢钻研武术功夫,也知道胜哥讨厌打架、讨厌征战、讨厌杀人、讨厌钩心斗角,还知道胜哥他最讨厌” 此时,一个声音蓦地传入!! “我最讨厌什么?” 长孙凌云和慕容芷同时一惊。 “胜哥?” 只见楚胜衣自树林远处缓缓走近,满脸的阴晴不定,目光炯炯有神地盯在长孙凌云身上,“云儿,你说,我最讨厌什么?” 长孙凌云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了。真糟糕,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他是不是听见了? 乍见楚胜衣,慕容芷又惊又喜,忙凑上前,“胜哥,我” 楚胜衣面无表情的横了慕容芷一眼,跟着以手刀砍断绑着长孙凌云的绳子,提起长孙凌云便想走。 慕容芷双手一张挡住他,“胜哥,你见了我,难道连话都不说就想走?” 楚胜衣冷冷的道:“你想说什么?或者你想告诉我什么?” 慕容芷指着长孙凌云说:“你知道她用孙子兵法要廷哥帮她,让你和我退婚的事吗?” 楚胜衣的神情更冷了,“现在知道了。” “既然知道,你还” 楚胜衣森然瞪着她,“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 “可是我” “郡主,不管过去曾经发生什么事,都无法改变我和云儿已经成为夫妻的事实,当然也无法改变你已经嫁给轩辕廷的事实,所以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 楚胜衣转身道:“郡主,我想轩辕廷不会希望自己的妻子做出这种掳人杀人的事情来,特别还是为了别的男人,所以你赶快走吧!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们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说罢,他提起长孙凌云纵身离开,全然不管慕容芷在身后的声声呼唤。 “她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将长孙凌云放下,楚胜衣劈头便问。 长孙凌云圆圆的大眼眨啊眨,满脸的天真无邪,“她?胜哥,这里除了你和我,没有什么她啊?” 楚胜衣眉头一蹙,“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长孙凌云打算装傻到底,“我没有装傻,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胜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是吗?那我明说好了。你认识轩辕廷?我记得你告诉过我说不认识轩辕廷的,不是吗?” “是是啊,我是不认识他。” “既然不认识他,怎么会送他孙子兵法?” “我”长孙凌云心虚地玩着手指头,“我我是不认识他,但是我见过他一次啦!只见过一次,不算认识吧?” “见过一次?只见过一次你怎么可能会送他孙子兵法?” “那是那是”长孙凌云歪着小脑袋瓜,思索着该怎么说。 “是什么?” 长孙凌云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小手慌乱地扯着衣角。怎么办?他已经知道了,现在该怎么办?他说过他最讨厌别人欺骗他,而自己恰恰做了他最讨厌的事,他会怎么生气啊? 唉!她刚刚还在讥笑慕容芷是个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大笨蛋、蠢女人,想不到居然马上报应在自己身上。难怪娘亲总要她少想些乱七糟的坏主意,省得总有一天报应在自己身上。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看到一向伶牙俐齿的长孙凌云竟会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楚胜衣知道慕容芷说的没错,原来她真的联合轩辕廷来设计自己。 一股怒气缓缓自心头升起,楚胜衣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铁青。 可当他看到长孙凌云那艳美无双的娇颜,看到她紧张得直扯衣角的小手时,忽而觉得有些不忍;再想到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想嫁给自己、想和自己长相厮守,怒气又缓缓平抚下去。 他忍不住摇头,这丫头真是聪明过头,也狡猾过头了! 他冷声道:“原来郡主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早就认识轩辕廷,而且和他联手设计我!” 长孙凌云猛抬起头,急急的否认,“我没有!我是把孙子兵法给了他,可是我没有” 当她接触到楚胜衣冰冷严厉的眼神时,说话又忽然吞吞吐吐起来:“好嘛!我承认我是有跟他提起过一小点啦不过,计划是他自己想的,我可没有提供意见喔!而且,我才不会提供那种差点让自己脑袋搬家的笨意见呢!” 听到她这种近乎无赖的狡辩,楚胜衣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打她一顿,还是骂她一顿。 长孙凌云偷觑着楚胜衣,观察着他,“胜哥,如果如果你答应我不生气,我就把经过告诉你,好不好?” 楚胜衣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如果我生气呢?” “那我我”长孙凌云嘟着嘴想了一下,倏地扑进楚胜衣怀中,香喷喷的小嘴不住亲吻着他,“我跟你陪罪,跟你对不起,好不好?” 楚胜衣别过脸,“不好!” “那我我把自己关在未央宫十天,闭门思过,好不好?” 楚胜衣看着她,轻轻摇头。 “那一个月,可不可以?” 楚胜衣还是摇头。 “那你要怎么样才够?” 楚胜衣定定瞅着她,“你得闭门思过半年,而且要答应我,从此不准再和轩辕廷有来往,从此不准再用任何东西和别人交易。” “凤宫的东西也不行吗?” “不行!” 她鼓着腮帮子考虑,一副很想拒绝的样子,因为半年很久耶!要她半年都不能出门,她可是会闷坏的、会无聊死的;但不答应的话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如果不答应的话,他一定会生气的,说不定还从此再也不理自己了! 一想到他会生气,会永远不理自己,她忙不迭地点头,“好嘛!人家答应就是了。” “这才是我的乖云儿。” 楚胜衣满意一笑,低下头堵住她的嘴,既是惩罚,也是怜宠地吸吮着,亲吻她红艳饱满的双唇,探索那只属于他一人所有的香气与甜美,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才松开她。 “现在把你怎么认识轩辕廷的经过告诉我,记得,不准有任何隐瞒,也不准再说谎,否则我有的是方法可以罚你!” 长孙凌云点头如捣蒜,开开心心拉着他坐在草地上,把她怎么认识轩辕廷,怎么把孙子兵法送他的经过说了出来。 “其实我真的只见过他一面喔,所以真的不能算是认识他。” 楚胜衣闻言皱起眉头,“只见过一面?既然只见过一面,你怎么肯把孙子兵法给他?” “因为那时候我经过新安这地方,发现新安因鼠患严重,发生了瘟疫。娘说学医的人要有悬壶济世之心,所以我就留下来帮助他们缓解瘟疫。” 楚胜衣有些诧异,“可是这样你也会染上瘟疫,不是吗?” “不会啊!因为我从小就在药堆、毒物堆里长大,又吃了很多很多娘特制的大补药,才不怕一般的毒物疾病呢!” 他赞赏地点头,“后来呢?” “后来我身上的药用完了,钱也用完了,又没有办法回凤宫搬救兵,刚好轩辕廷路过,看见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命令他的部下全部都来帮我,还派人回南秦找了一大堆猫咪来抓老鼠,终于解决了新安的瘟疫。”长孙凌云抬起头看着楚胜衣, “我看轩辕廷五官端正、器宇轩昂,眉宇间隐含着一股凛凛霸气,很是一方霸主的样子,又看他有那么一点仁民爱物的心,愿意不顾一切来帮素未谋面的人,所以就把凤宫典藏的孙子兵法给了他,要他好自为之。” “就这样?”楚胜衣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丫头。 长孙凌云有些心虚的玩着手指头,“就这样。” 楚胜衣托起她的脸面对自己,嗓音轻柔中带着几分危险:“云儿!” “真的就这样嘛!” 楚胜衣微微一笑,俊脸离她更近了,而声音听起来也更危险了:“云儿!” 她见状一惊,知道骗不了他,只好招认了,“还还有啦!我告诉他,大恩不言谢,可是小恩总得回报一下,然后他问我要怎么回报,我说说” “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想成为你唯一的妻子,希望他能想办法。” 楚胜衣一脸狐疑地盯着她,显然不是很相信。 这回长孙凌云急得哇哇乱叫,小手乱挥,“是真的,胜哥,我这次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只要他想办法。我哪知道他会会想出那种办法!” 想起他们在蒙古包中度过的洞房花烛夜,长孙凌云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楚胜衣静静看着她,看她着急、慌乱、脸红的模样,看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真情,于是他点头,“好,我相信你,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不许再对我说谎,不许再骗我,也不许再和轩辕廷见面,否则我不仅不饶你,还从此不会再理你,懂吗?” 长孙凌云开心地直点头,“懂懂懂,一千个懂,一万个懂,一万万个懂。可是胜哥,我有问题耶!” 楚胜衣扯嘴,拉着长孙凌云起身,“我知道你想问夏济生的事,对吧?” 提起夏济生,长孙凌云脸上浮现一抹嫉妒,嚷嚷道:“对!那个臭夏济生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和他抱在一起?还让他亲你?难道你和他有” 楚胜衣看着她,“云儿,相信我,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 她压根儿不相信,“既然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他会抱你、亲你?” “那是因为”楚胜衣正想解释,却突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本能地抱着长孙凌云往地上一滚,“危险!” 长孙凌云一阵莫名其妙,抬起头骂道:“是哪个王臭鸡蛋,居然敢暗箭伤人?” “云儿,把头低下去,不要说话!” 楚胜衣抱着她又是一滚,避开另一阵疾射。 长孙凌云生气地嚷嚷:“胜哥,不要担心我,我身上有金蚕丝背心,这些烂箭射不中我的!” 此时,慕容芷的声音响起:“既然射不死你,那我就射死他好了!” 话声刚落,长孙凌云便听到咻咻声不住传来,待她回过神时,原本掩护着她的楚胜衣不知何时已经倒在血泊中,身上、腿上、手上纷纷中箭,尤其靠近心窝那一箭,更显得触目惊心。 长孙凌云不禁尖叫出声:“胜哥!”#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东奔西逃 长孙凌云背着已经昏迷的楚胜衣东奔西逃,躲避着身后无数人马的追击,嘴里不住乱骂乱念:“该死的轩辕廷,该死的坏心、黑心臭女人,居然敢伤害胜哥,还想赶尽杀绝!早知道就不把孙子兵法送他了,早知道就把那黑心坏女人毒死,省得现在连累胜哥。胜哥,你要不要紧?痛不痛?你忍一会儿,我马上找地方帮你疗伤喔!” 她担心得频频回头呼唤楚胜衣,奈何楚胜衣毫无反应。 长孙凌云急得想放下楚胜衣好好帮他瞧瞧,可她一停下脚步,背后的人马马上便追了上来,无数的利箭不住朝她飞来,吓得她只好拔腿快跑。 幸好小时候在娘亲的强迫下她曾经痛下功夫苦练轻功,否则早被那黑心坏女人给害死翘翘了,哪还有命背着楚胜衣逃呢? 哼!此仇不报非长孙凌云,此仇不报非朱雀天女!此仇不报她长孙凌云四个字就倒过来写!她发誓一定、铁定、肯定要在慕容芷那黑心坏女人的脸上砸三万万个鸡蛋,让她即使不被臭死也被蛋花淹死! 想着,长孙凌云跑得更快了,她穿树过林急急而行,急着想找地方为楚胜衣疗伤,可她就一个人,背着伤重昏迷的楚胜衣,还得小心身后的无数追兵,因此一个不留神竟然失足跌进土洞里,摔得她晕头转向,脑袋发昏。 “好痛!是哪个王蛋在这里挖洞?存心想害死人吗?” 她抬头大骂,赫然瞧见无数弓箭手正由上往下,张弓围住洞口。她又气又急,张口大叫:“慕容芷,你这母夜叉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芷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贱丫头,到了这种时候,你这张贱嘴还是这么不饶人,你难道不要楚胜衣的命吗?” 长孙凌云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便知道慕容芷话中有话,连忙查看楚胜衣的伤势。 这一检查,长孙凌云登即脸色惨白,一面从怀中掏出药丸让楚胜衣服下,一面下手如电,连连点在他伤口及周身几个重大穴位上,再取出随身的针盒,试着以银针为楚胜衣缓解伤势。 慕容芷见状冷笑道:“不必忙了!你精通医术,应该一眼就瞧出这是什么毒吧?” 长孙凌云恨恨地抬起头瞪着慕容芷,“这叫七彩虹,对不对?” 慕容芷拍手叫好,“果然厉害,真不愧是敦煌凤宫的未来主人,居然一眼就瞧出这种毒叫七彩虹。那我请教你这未来天女,七彩虹要怎么治呢?” 长孙凌云眼中都快喷出火了,她一语不发,心中却默默地把慕容芷的祖宗一百二十代全请出来问安! 瞧着长孙凌云不说话,慕容芷又说:“我听说这七彩虹采集了七种毒草炼制而成,中毒的人会因时间的长短而在脸上呈现七种不同的色彩,所以中毒时间越久,脸上的颜色也就越深,才被称作七彩虹,是不是这样呢?” 长孙凌云哼了一声,“这种毒,绝不是你这心狠手辣的草包郡主想得出来的,应该是有人给你,对不对?” 慕容芷微微一笑,“说对了,这种毒我连听都没听过,又怎么会用呢?自然是有一个和我一样,也恨你入骨的人给我的!” 聪明如长孙凌云,一下子便猜到那个送毒药给慕容芷的人是谁,“是夏济生,对不对?” 慕容芷又装模作样的拍拍手,“答对了,你真的好聪明,难怪楚胜衣会喜欢你,连轩辕廷都很称赞你呢!” 长孙凌云简直恨得咬牙切齿了!这个慕容芷就不必讲了,除了骄横自大外,还是个心狠手辣的蠢女人,但总算还表里如一,很容易便猜着她在想什么,也容易提防;因此真正可恶又可恨的就是那个心机深沉、总躲在暗处、假他人之手杀人的夏济生了! 难怪自己会没来由的讨厌他,原来他是这种人! 慕容芷说:“我说贱丫头,现在楚胜衣受了伤又中了毒,以平常的你来说,一定三两下就找到解药救人。可现在在这荒郊野外,又置身在土洞中,我想请问你,你要怎么救楚胜衣呢?” 长孙凌云脸色一白,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因为慕容芷正说中她的心事。 确实,换作平时,这种毒她三两下就可以查出,配得解药;可她现在困在土洞中,根本无法查出夏济生到底是用了哪七种毒药配成七彩虹,而随身携带的药丸也仅能缓解毒素,根本无法解毒,这这该怎么办呢? 她抬起头瞪着慕容芷,“你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芷哈哈一笑,“我想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不是吗?” 长孙凌云低头看着楚胜衣,无限怜惜地轻抚他苍白的俊颜,“你要胜哥吗?可是胜哥已经说过他不要你,所以你别枉费心机了。” 慕容芷闻言大怒,“我就是因为知道他不要我,不然我哪会要人射他呢?” “你!” “长孙凌云,咱们来谈条件,如何?” “条件?什么条件?” “我可以告诉你这七彩虹是哪七种毒药配制的,但”慕容芷手中拿着一个小药瓶晃着,“你得把这东西吃下。” 长孙凌云眼中骤然射出一道光芒,她想也不想便点头,“好,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我都愿意吃,只要可以救胜哥,只要你把配方告诉我。” 慕容芷把药瓶丢给她,“里头有五颗药丸,你全吃了,我就把配方告诉你。” 长孙凌云打开药瓶,果然倒出五颗药丸。她略略凑近鼻子嗅了嗅,知道这又是另一种穿肠毒药,而且成又是夏济生给的。 不管了,反正她从小在药堆里长大,吃过的药没千种也有百种,试过的毒药也不下数十种,还怕这小小的毒吗? 想着,她把药丸全丢进嘴里,然后死命的吞下去。 乍见长孙凌云吞下药丸,慕容芷脸色忽然一变,“你原来你是真的爱胜哥,原来你不是为了他的身分、地位,而是真真正正爱他这个人,你” 长孙凌云骄傲地抬起头,“那当然,爱一个人难道还分什么身分、地位吗?胜哥为了我,可以抛弃即将到手的江山帝位,我难道就不能为他吞几颗毒药吗?” “可是那药那药可能会害死你啊!难道你不怕死?” “我当然怕死,但为了救胜哥,我不能怕死。因为胜哥是个好人,他如果即位,会是个有为有守的好皇帝;即便他不即位,当个平民百姓,我也相信他能造福一方,所以牺牲我一个人的生命来救他是值得的。” 听着长孙凌云义正辞严的一番话,慕容芷无言了。她从小要强,处处不服输,所以在被楚胜衣退婚后,她便心存怨恨,伺机报复。 现在想来,也许她爱的只是楚胜衣的外表、地位和身分;而她所恨的,也许只是被退婚的羞辱吧! 想到这里,她抽出一张薄纸丢给长孙凌云,“这是七彩虹的配方,你拿去吧!我”她摇摇头,没再往下说,率领着一干人马静静离去。 一见到慕容芷离开,长孙凌云随即跳了起来。 她抓过薄纸看了看,将七种毒草牢记于心,然后背起楚胜衣跃出土洞,急急忙忙赶回宫中。 长孙凌云以为自己至少可以撑到配出解药,可当腹中传来的抽痛一阵紧似一阵时,她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 她痛苦地坐在地上,抱着肚子大口大口喘息着,心里想,那到底是什么毒药?为什么会有这种像刀割,又像火烧的痛苦?她她会死吗?她会死在这里吗? 不成,她还不能死,至少把解药配出来前,她不能死啊!否则胜哥怎么办? 想着,她胡乱掏出一把药吞了下去,然后强忍着痛楚继续配药。 当解药终于配出时,长孙凌云整个人放松下来,然后她听到一阵尖叫。 “长孙姑娘,你你怎么啦?” 长孙凌云勉强一笑,看着眼前的小宫女,她记得她好像叫墨菊吧? 墨菊奔上前扶着长孙凌云,又着急又关心地问:“长孙姑娘,你要不要紧?你脚边都是血,你要不要紧?要不要我找太医过来?” 长孙凌云摇头,断断续续说道:“把炉子上的药,分分一些给给太子爷服下,然后再把把剩下的外敷,这样他他” 话没说完,长孙凌云已然晕倒在地,脚边不知何时流出一大摊的鲜血,吓得墨菊又是一阵尖声大叫。 看到太医出来,楚胜衣撑着虚弱的病体,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地站起身。“如何?云儿怎么样了?” 太医对楚胜衣行了个礼,然后严肃的道:“殿下,长孙姑娘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请殿下要做好心理准备。” 楚胜衣一愣,整个人差点晕过去,“你、你是说云儿会死?” “不是,但也差不多了。” 楚胜衣又是一愣,“什么叫不是,但也差不多了?” 太医解释道:“长孙姑娘吃下毒药后,为了能专心帮殿下配解药,所以自己先吃了解药缓解。可是有毒的药草没千种也有百种,各种药草的药性也会相生相克。但是,一来长孙姑娘心系殿下,无暇自顾;二来她吃下的解药正好和毒药相生,加速毒性侵入;三来那时长孙姑娘已经已经” “已经如何?” 太医斟酌着字句缓缓说道:“已经怀了天家骨肉,因此这么一来,不仅孩子胎死腹中,且毒入脏腑,难寻解药,日后就算勉强寻得解药,也恐怕、恐怕” 楚胜衣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恐怕如何?” “恐怕玉体已损,无法再怀上孩子。”太医低着头憋着气,一次把话说完,丝毫不敢看楚胜衣一眼。 楚胜衣摇摇晃晃,眼睛直视着前方,身子不住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云儿他的宝贝云儿,居然为了救他,再也无法怀上孩子?天啊!这这对她会是何种打击啊!她她一直都是那么期待嫁给自己,期待能替自己生下九个孩子,好继承凤宫九天之位,现在却再也无法怀上孩子。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待她?她只是淘气、刁钻,只是古灵精怪,虽满脑子鬼主意,满口恶毒言语,却从没有害人之心啊!为什么要如此待她呢? “啊!!”楚胜衣仰天长啸,跌跌撞撞地奔进房,来到长孙凌云床前。 他牵起长孙凌云的手,放在脸上来回摩挲,既心痛又怜惜地看着她,“云儿,云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长孙凌云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胜哥,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愿意这样做的。” 楚胜衣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轻抚着她微见散乱的长发,“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多注意些、多小心些,就不会连累你了,我” 长孙凌云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这样说,我说过,是我自己愿意的,怎么能怪你?胜哥,你的伤怎么样?还痛不痛?毒都解了吗?” 楚胜衣忍不住热泪盈眶,心也不断抽痛着;他将长孙凌云拥入怀中,既不舍又爱怜地说:“傻瓜,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净想着我?” “你是我喜欢的人嘛!所以我关心你也是很自然的事。告诉我,你的伤怎么样了?那解药有没有效?” 楚胜衣点头,“当然有效,是你做出来的解药还能没效吗?” “那伤口呢?” “已经止血了,太医每两个时辰来换一次药,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长孙凌云露出无力的一笑,偎在楚胜衣怀中低低说道:“胜哥,对不起,云儿不能帮你生孩子了,虽然云儿很想帮你生孩子,可是因为我做了太多坏事,所以老天爷罚我不能帮你生孩子。对不起,胜哥,对不起!” 楚胜衣浑身一颤,眼泪险些淌了下来。他温柔地吻去她脸上那不住流下的串串泪珠,低声道:“傻瓜,我要的是你,而不是孩子,况且太医只是说你小产,又没说你不能生孩子,你急什么?” “可是” 他摇摇头,轻轻将她放下,拉过被子盖住她,“别说话,好好休息,好好睡上一觉,剩下的交给胜哥来处理,嗯?” 她微微一笑,听话地点点头,然后闭上眼沉沉睡去。 看着她睡去,几滴清泪缓缓自楚胜衣眼角滴落,模糊了他的视线。 好傻的丫头!居然跟他道歉?这是他的责任啊!是他的错啊!而她居然跟他道歉? 若不是他识人不清、辨事不明,她又哪需要落得今天这种地步?若他能好好处理感情的事,早早把话说清楚,她又何须为了救他而牺牲自己、牺牲孩子,甚至差点连命都赔上了? 是他的错啊!这一切一切都是他的错啊!而无辜的她、热情的她、活泼的她,竟这么默默地承受了一切恶果! 他他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再伤心自责,才能让她重拾往日欢颜,回到那个活泼、刁钻又满脑子鬼主意的模样呢? 想着,他想到了夏济生。 根据回报,长孙凌云之所以中毒,是为了换取自己所中之毒的解药;但以他对慕容芷的了解,她根本没那个能耐炼制毒药,更别提是那种连长孙凌云都觉得棘手的毒药。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夏济生!一定是夏济生趁着去南秦诊治时,给了慕容芷毒药。 对,一定是他! 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药既然是他做的,那么他就一定有解药;只要能找到解药,那么云儿也许能回复健康,也许还能完成梦想,也许他还有能看到一群孩子环绕着自己的一天楚胜衣这么想着。 他低下头悄悄在长孙凌云唇上一吻,然后缓缓走出内室,轻轻拍了下手。 两名太监立即走上前。 “殿下!” “吩咐下去,立即派出十队人马,兵分三十六路,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夏济生。” “遵命!” 细心地为最后一位病人把脉、问诊,在薄签上写下十来味的药后,夏济生说道:“张大婶,这药方你拿到巷子口的药房去抓药,如果银子不够的话,就报上我的名字,这样老板会少算你一些的。” 张大婶千恩万谢地接过药方,感激涕零地走了。 目送张大婶离开,夏济生正打算拉上小屋的门,准备歇息时,一顶华丽的轿子在几十名骑马侍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自远而近抬来。 夏济生浓眉微微一轩,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眼中一抹异样的光彩透露出他内心的激动。 他静静站在门口等候,等那顶轿子来到眼前,等侍卫掀开轿帘,扶出一个他连作梦都会梦见的俊朗之人,那是!!楚胜衣。 一段时日不见,楚胜衣整个人明显瘦了许多,却益发显得英姿飒爽;而那一身白衫、一头飘散在身后的长发,更衬得他丰姿若神,潇洒若仙。 夏济生恭敬地打了个千儿,“殿下!” 楚胜衣缓步走到他面前,用着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解药拿来!” 夏济生一愣,“解药?” “对,把你用来陷害云儿的解药拿来。” 夏济生先是无法置信地瞪着楚胜衣,继而笑了出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是为了她而来。” 楚胜衣冷冷的看着他,“既然知道,就把解药拿来。” “如果我说没有呢?” “没有?” “对,我根本没有解药。” 楚胜衣剑眉一蹙,杀机立时映上眼中,咬牙道:“药是你做的,你怎么可能没有解药?” 夏济生摇头,“我做了很多药,怎知你说的是哪一种?况且那丫头自小在药堆中长大,周身是毒,放眼世间,恐怕还没有人能对她如何,何况是医术在她之下的我!” 楚胜衣眼睛眯了起来,“换作平时,确实没人能奈她何,但如果声东击西、目标转移呢?” “声东击西、目标转移?” “对,你知道慕容芷做了什么吗?她派人追杀我和云儿,想害死云儿。偏偏云儿身上穿了金蚕丝背心,刀剑不入,掌不能伤,所以她就把目标转到我身上,而云儿为了救我,只好、只好”想到长孙凌云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样子,楚胜衣忍不住一阵哽咽。 夏济生闻言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握住楚胜衣的手,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你、你中了毒,是不是?你要不要紧?伤得重不重?那是由七种毒药炼制成的七彩红,如果不知道正确药方的话,是会要人命的,我马上帮你” 楚胜衣一把拍掉夏济生的手,冷冰冰的说:“不必了,云儿已经用她自己的命换回药方了。” “用她自己的命?” “是,她为了救我,吞下你给慕容芷的毒药,可代价却是她永远无法生育与一辈子的健康受损!夏济生,你真是好啊!堂堂一个学医的人,你么怎狠得下心做出这种事?” 夏济生张大眼睛,频频摇头,“我我没有,我不知道” “你没有?你不知道?事情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你还敢否认?把解药拿来,否则我不客气了!”说着,楚胜衣一手按在剑柄上,眼中杀气腾腾。 夏济生还是摇头,“胜衣,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承认我是给了郡主一些毒药,但那是因为她说她想教训一下长孙姑娘,所以我才把药给她,我没想到她会用在你身上。” “没想到?你在给药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怎么会没想到?” “我我是想那丫头医术精湛,又穿着金蚕丝背心,那点毒药应该对她起不了作用,哪知道会造成这种后果!” “云儿已经怀了孩子,你知道吗?现在却为了你和慕容芷的这点私心,白白断送一条宝贵生命,连云儿都得赔上一辈子的健康,你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夏济生又上前握住楚胜衣的手,“胜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也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去害你,更不可能去害你的孩子,我” 楚胜衣再次打断他,“别再说了,把解药拿来!” “我真的没有解药。” “你!”楚胜衣为之气结。 “我是说真的,我当初在做的时候,就没有留下解药。” 楚胜衣不禁脸色发白,“那云儿怎么办?难道她真的一辈子” “胜衣,我和你回去,虽然我的医术比不上长孙姑娘,但为了你,我愿意一试。” 楚胜衣瞪着他,“你要跟我回去?” “是,我跟你回去,药是我做的,就该由我来收拾后果;况且,这也算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楚胜衣静静看着夏济生,良久,他终于点头,“好,你跟我回去试试,但如果你再搞花样的话,小心我剑下无情。” 夏济生苦笑着答应了。 于是楚胜衣带着夏济生一起返回皇城,两人才刚踏进未央宫,伺候长孙凌云的墨菊便着急地迎了上来。 “殿下,不好了,事情不好了!” 看着墨菊满脸惊慌,楚胜衣也紧张起来,“什么事不好了?” “长孙姑娘不见了!” 楚胜衣整个人愣在当场,“什么?” 墨菊又重复了一次,字字句句都像大石般压在楚胜衣心上。 “长孙姑娘不见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五年后 五年后 深夜,长孙凌云独自骑着一头小黑驴在官道上慢慢走着。 她背上背着大大的竹篓,驴背上也驮着一个大药箱,一手拿着馒头啃,一手握着缰绳,秀丽绝尘的脸上一片平静,唯一透露出情绪的,是那微微蹙起的双眉。 从前方那黑得不见五指的状况来判断,长孙凌云知道自己已经错过可以投宿的村落,看样子今晚又得露宿野外了。 也罢,露宿就露宿,反正身上的银子所剩不多,还得留一些买干粮,露宿正好省了一笔钱。 想着,她把驴子赶往路旁树林里,放任它去找吃的,然后自己找了棵看起来又大又茂密的树躲上去,准备窝在树上好好睡上一觉。而这,就是长孙凌云的一夜。 这五年来,她几乎就是这样过的,有客栈就住客栈,有得借宿就借宿,没办法时便露宿野外,打野味、喝山泉、啃馒头,一地走过一地,一山爬过一山,孤孤单单独自一人,漫无目的不停地走。 途中,长孙凌云会停下来帮人看病,赚些微薄的银子好餬口度日;看见急病重症时,便会伸出援手;遇着贫病孤苦的人,则是分文不取,倾囊相助;至于碰见瘟疫等重大疾病时,更是没日没夜、奋不顾身地投入救助,完全没有想到自己。 她觉得以往自己做了太多错事,整人、吓人的事就不必提了,下毒教训人的事也所在多有,而见死不救、骄纵任性、无医德仁心的事更是多得不胜枚举,才会害得她的孩子来不及出世便送了命。 所以她得赎罪,为了她死去的孩子赎罪,为了她过去所做的事赎罪,更为了她辱没了朱雀天女的身分而赎罪! 只是每当午夜梦回时,她总会想起一个身影,一个英挺潇洒、温文随和,却又睿智坚定的身影。她想他的好,想他的温柔,想他愤怒中却不失主见的从容,想他冷静中又不失热情的坚持,也想他生气时那微微眯起的双眸,她想他的一切啊!不知他现在可好? 他应该已经即位了吧?也应该立了妃子、册了皇后吧?不管是谁,即便是慕容芷也罢,陪在他身边的女人绝对不会是她,因为她她没有资格啊! 一个已经不能生育的女人,有什么资格陪在他身边?是啊!她已经失去陪在他身边的资格,纵使他是她的所爱,纵使他是她倾尽一切得来的,可到最后,她依然无法留在他身边,依然无法与他白头偕老。难道强求的感情真无法圆满? 想着,她低低唱起:“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边唱,串串晶莹泪珠自她眼角不住流下,瞬间滴湿衣襟。 以前,虽然懂得这阙词的意思,却总难体会;而今,她总算能体会了,只是为何她的心会这么痛?痛到让她胸口发闷,无法呼吸。 就在长孙凌云想怔了的时候,暗夜中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凄厉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 长孙凌云一愣,连忙收拾起心情,从怀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上,然后朝着女子的呼救方向而去。 当长孙凌云赶到时,正巧另一个方向有道人影也朝这方向而来。 黑暗中,长孙凌云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只隐隐约约看见对方穿了一身白衣,出手如电,身形如风,三两下便解决那几个想趁夜打劫的盗匪。 她听得那人对一旁不住哭泣的女子说:“大嫂,您无恙吧?” 听到这声音,长孙凌云恍如被雷打到一般,整个人愣在当场,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离商国皇城起码也有千里远,他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孤身一人? 长孙凌云张大眼睛,无法置信地瞪着眼前那道依然如往昔般潇洒的身影。 纵使是在黑夜中,纵使穿了一身便服,长孙凌云仍一眼看出这个在暗夜中仗义相助的人,就是楚胜衣。 楚胜衣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长孙凌云,他蹲下身子,检视着女子怀中已然失去知觉的男子,“大嫂,不必哭泣,你相公还有气呢!” 女子大喜,“真的?” 楚胜衣点头,“自然是真,只是他伤得颇重,得尽快找大夫医治才是。” 说着,楚胜衣打算扶起男子送他前往镇上找大夫医治时,一个女子压低了的声音响起。 “别动他,你这一动,他可能撑不到半路就死了。” 楚胜衣一怔,望向声音来源。 那是个窈窕纤细、穿了一身红衣的女子,只是这女子形容苍白,脸上毫无表情,看似十、九岁,却又给人一种五十岁老妇的错觉。 这自然是戴了人皮面具的长孙凌云。 她刻意压低声音,戴上人皮面具,为的就是不让楚胜衣认出自己。 “你是?”楚胜衣定定瞅着她,眼中有怀疑、有不解、有好奇。 长孙凌云不理会楚胜衣,来到女子面前,伸手检视着男子的伤势。 女子着急的问:“我相公他怎么啦?要不要紧?” 长孙凌云不发一语,俐落地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再跟着解开他衣衫,进行止血、缝合及敷药,下手之精准、动作之流畅,简直神乎其技,看得女子嘴巴张得老大,久久都合不上。 好好厉害!居然能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以如此高超的医术治伤缝合,她难道她是 女子忍不住开口问:“姑娘,你应该就是近年来名号响遍大江南北,人称女华佗的孙云!!孙神医吧?” 长孙凌云面无表情地点头,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原来长孙凌云这几年来一直以“孙云”这名字自居,四处飘泊、自我封闭、自我放逐,不愿让人知道她就是敦煌凤宫的主人朱雀天女,更从此不再使用“长孙凌云”四字,以躲避楚胜衣的寻找。 见到长孙凌云点头,承认自己就是女华佗孙云时,女子不禁松了一口气,心想,相公有救了。能遇着女华佗,相公一定会没事的。 想到这儿,女子心头一松,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而就这么一放松,她顿时觉得肚子疼了起来。 “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长孙凌云闻言心知不妙,急忙伸手把脉,“不好,她受到惊吓,动了胎气,现在孩子已经等不及要出世了!” 一直在旁边静观一切的楚胜衣听了也吓一跳,“那怎么办?” 长孙凌云略一沉吟,“只好在马车上接生了。你去准备生火,顺便到附近人家借口锅子烧水,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 幸好楚胜衣功夫了得,一来一往所费时间不多,恰恰赶上孩子出世的瞬间。 可当他看见她接下孩子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胸口一紧,整个人都快窒息了。 因为眼前这个长得古怪、说话古怪、行事作风古怪、冰冷的红衣女子,居然有着一对让他似曾相识的美丽瞳眸,而现在,那对瞳眸正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那泪珠,没来由的让他心痛。 他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看她一身风尘仆仆的红衣、看她窈窕纤细的娇躯、看她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然后,他想到那女子叫她“孙云”。 孙云孙云长“孙”凌“云”,难道真是她?楚胜衣微微颤抖地盯住她,生怕她就这么突然消失。 彷佛意识到楚胜衣的怀疑与凝视,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长孙凌云连忙擦干眼泪下了马车,以热水替孩子洗净身体,然后脱下外衣包住孩子,回到马车上递给女子。“大嫂,恭喜你得了个千金。” 女子伸出虚弱的手接过孩子,忍不住热泪盈眶。 “若不是姑娘,我夫妻二人和这个孩子,恐怕早已死于非命,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谢之意,我” “不要这么说,我也只是正好路过,又正好学过医术,因缘际会帮了你,所以你实在毋需如此挂怀。我现在找个地方让你们休息静养。” 长孙凌云一面驾起马车,一面撮起双唇呼唤她的小毛驴跟来,可她的双眸却不自觉地寻找着楚胜衣,心想,他他应该没有发现吧?自己的样貌、身形、音容已和当年相差甚多,他应该没有发现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长孙凌云赶了约十来里的路,终于在一个小镇上找到一家客栈,此时天色已近黎明。 长孙凌云生怕楚胜衣认出自己,因此匆匆敲门找出掌柜的。她对掌柜的交代几句,留下身上的银两,然后赶着小毛驴急急上路,因为她得在楚胜衣发现前离开才是。 但长孙凌云才刚赶出小镇,便发现在前方不远的大树下倚着一道人影,一道她所熟悉、所眷恋思念的白色人影。 长孙凌云一惊,忙想掉头,可楚胜衣却在她刚掉转方向时来到她面前。 “云儿,你想去哪里?” 长孙凌云连连摇头,“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云儿。” 她低下头,策着小毛驴忙想走人。 楚胜衣一把扣住她的手,“你是云儿,我不会认错的!” “我不是云儿,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放!我绝对不放!云儿,我找了你五年,整整五年,现在好不容易才找着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放手,我不是云儿,我不是!” 长孙凌云拼命挣扎,拼命想挣脱楚胜衣的箝制,奈何女人力气本就不如男人,且她的武功本就不如他,怎能挣脱得了?情急之下,长孙凌云出掌往楚胜衣胸口拍去。 她想,以楚胜衣的武功,要避开这掌自是轻松容易;岂料楚胜衣不避不闪,只是睁眼定定瞅着她,硬生生接下这掌。 长孙凌云大惊失色,待要收掌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楚胜衣犹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地面,口中鲜血狂喷。 长孙凌云见状,登时忘了一切,疾奔上前扶起楚胜衣,“胜哥,胜哥!” 楚胜衣不住咳着、喘息着,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可他的手却牢牢抓住长孙凌云,“云儿,你可终于肯认我了!” 他伸手揭去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略显憔悴、仍清丽绝艳的娇美容颜, “云儿,你果然是云儿,我可终于找着你了,我” 话声未落,楚胜衣一阵剧咳,手上一松,已然晕了过去! 客栈的房间里,长孙凌云忙着为楚胜衣把脉,扎针治疗。 楚胜衣静静躺着,双眼片刻不移地停在她身上,看她秀眉双蹙,看她面带愁容地为自己疗伤。 他忍不住伸手抓住她,“云儿,别忙了,坐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嗯?” 长孙凌云摇头,一语不发继续在他身上下针。 “云儿,我是说真的,别忙了。你精通医术,应该知道我这是陈年毛病,和你那掌无关,而且这毛病一时半刻是好不了的。” 长孙凌云幽幽的看着他,“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好不容易才治好你的内伤,想不到没几年,你居然又积郁了沉重的内伤,你” 楚胜衣一阵苦笑,“内伤又如何?没了你,我生不如死。” 长孙凌云摇头,转身在案桌上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他,“这药方你拿着,找家可靠的药房配了药丸早晚吃,半年后应该可以痊愈。” 楚胜衣看都不看撕了个粉碎,“我不要药方,我只要你!” 长孙凌云又摇头,“胜哥,不要这样,你这内伤一定得治,否则日积月累,说不定哪一天你会” “会死,是吗?我说过没有你,我生不如死;现在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却只打算留给我一张药方,那我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长孙凌云拼命摇头,泪珠串串而下,“胜哥,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看到你受任何伤害” 楚胜衣握住她的手,“那就别再离开我,嗯?” “可是我我” 他拉着她坐在身边,大手梳理着她的长发,“你说孩子的事吗?傻瓜!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能为我生下孩子,我只在乎你!” “可是我在乎!我在乎自己不能替你生下孩子,在乎自己没有办法完成娘的交代,让我们的孩子继承凤宫九天,所以我我”说着,她泪水禁不住地滚滚而下。 楚胜衣伸手温柔地拭去她的泪,低声说:“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可以在一起就好了。况且,凤宫九天又不一定要在你这一代完成,交给下一代的朱雀天女也一样,不是吗?” “但你是太子,登基后就是皇帝,而我却不能为你生下子嗣,也不能完成娘交代的事;早知道我就不该死缠着你,不该想尽办法气走慕容芷,不该” 楚胜衣一愣,无法置信地瞪着她,“云儿,你说这是什么话?你是在怪自己吗?傻瓜,那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及早把话说清楚,才会害得你受累,你怎么会怪自己?” “当然怪我!如果不是我老是喜欢捉弄人、吓人,还喜欢下毒害人,把所有的坏事做尽,那么慕容芷也不会被逼到这种地步,所以能不怪我吗?” 楚胜衣捧起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云儿,不能怪你!虽然你喜欢吓人、捉弄人,有时候还会下毒整人,说起话来更是得理不饶人,但那全都无伤大雅,而且你从没有害人之心,不是吗?” “我” “如果你觉得你所做的是错事,那么看看慕容芷,她又做了什么事?她可以对素未谋面的你痛下杀手,也可以为了自己的自尊与面子,下令追杀曾是她未婚夫的我;甚至为了报复你,向夏济生要毒药来毒杀你我。和她相比,你那点恶作剧又算什么?” 楚胜衣顿了顿继续说:“至于和你同样学医的夏济生,那就更不值得一提了。你掏光身上的钱财,倾尽一切去救治得瘟疫的陌生人,而他却藉着看诊之便把毒药给了慕容芷,让她去毒害人,这又算什么呢?” “可是娘说小恶做多了,就会累积成大恶。而我或许就是小恶做多了,才会报应在孩子身上!” “即使如此,难道你这几年的付出还不够吗?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四处行医,到处救人,这样还不够吗?再说你若不是为了我,又哪会吞下毒药,造成今天这种无法收拾的后果?”楚胜衣凑过嘴轻轻吻了吻她,“云儿,别再自责、别再离开我,也别再提什么生孩子的事,好不好?为了你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连头发都白了呢!如果现在你又想离开我,那难保我不会想不开” 长孙凌云忙捂住他的嘴,“别说,别再说了!我留下来陪你,我答应你不再离开便是。” 楚胜衣一喜,紧抓着长孙凌云不放,“真的?你真的不会再离开我了?” 她笑着点头,脸上挂满泪,“真的,我以朱雀天女的名义发誓,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了!” 楚胜衣大喜,搂着长孙凌云躺下,滚烫的唇搜寻着她的,寻找记忆中那甜美与销魂的滋味。 半晌,长孙凌云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问:“胜哥,你为什么会只身在外?你是堂堂商国的皇帝,怎么可以孤身犯险?” 楚胜衣哑然失笑,“云儿,我早不当皇帝了,你不知道吗?” “你、你是说” 楚胜衣摇摇头,轻轻在她唇上一啄,“你都不要我了,我当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记得你明明即位了,为什么” “我是即位了,但我只当了三个月的皇帝,就以生病为由把帝位让给我的七弟,让他当皇帝去。” “为什么?别人想都想不到的,为什么你却让了出来?” “因为你啊!没了你,我就算活着也是行尸走肉;况且我早答应过你,要放弃一切,跟你到凤宫过一辈子的,我怎么可以食言?” 长孙凌云霎时又红了眼眶,“胜哥,你你好傻,好傻啊!我就是怕耽误你,所以才离开的,想不到你还是” “还是跟来了,是不是?” 长孙凌云点头,伸手紧紧抱住他,“傻瓜,你是全天下最傻的傻瓜!” “我知道,但是没找到你这个刁钻、淘气又稀奇古怪的傻丫头,实在让我寝食难安!为了能好好睡上一觉,为了能再吃一顿你亲手做的饭菜,我只好也学你当起傻瓜,骑着小毛驴四处流浪,到处找人了!” 这话听来平常,可其中所蕴涵的深情,却让长孙凌云热泪盈眶。她送上自己的唇,主动亲吻楚胜衣。 楚胜衣微一叹气,堵住她的小嘴。 当四片唇瓣相接,所有的深情与爱恋在一瞬间交流,所有的痛苦与辛酸都在唇齿相接间消失无形;唯一留下的,就是对彼此的不舍与眷恋。 就在两人卿卿我我、互诉衷曲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不好了,孙姑娘,事情不好了!开门,你快开门!事情不好了!” 长孙凌云一愣,连忙整了整衣服前去开门,“怎么回事?” 来敲门的赫然是长孙凌云在官道上救下,还为她接生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抱着出世未久的孩子,哭哭啼啼的道:“孙姑娘,救救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孩子怎么了?” “孩子孩子死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有女儿了 长孙凌云抱过孩子放在床上,先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又把了把脉,然后取出银针,分别在人中、胸口及手、脚扎针,跟着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往天灵盖一按。 霎时,只听到孩子哇哇大哭,“哇!” 乍听到孩子大哭,那女子不禁喜极而泣,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谢谢孙姑娘救命之恩,谢谢孙姑娘救命之恩!” 长孙凌云慌忙地扶起她,“大嫂,切莫如此,可折煞我了!” 女子摇头道,“应该的。孙姑娘不仅救我一家人性命,还两次救我孩儿,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报答?” 长孙凌云笑道:“相见自是有缘,说什么报不报呢?对了,我不姓孙,我复姓长孙,你叫我凌云就可以了。” 女子点头,抱着孩子无限爱怜的说:“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姑娘能否答应?” “你说说看!” “不知这孩子有没有这个福气,能认姑娘做娘?” 长孙凌云浑身一震,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是说” 女子指着一旁无力起身的丈夫说:“我叫公孙毓,这是我相公云飞,这次如果没有姑娘,我夫妻俩焉得幸存?如果没有姑娘,这个孩子也无缘出世,恐怕会胎死腹中。再说,姑娘刚刚又救了这孩子一命,所以这孩子等于就是姑娘的。只是不知姑娘愿不愿意认这个孩子,做她的娘?” 长孙凌云眼中不禁泛起泪光,抖着手接过孩子,“我我做她的娘?我我可以做她的娘?” “是,如果姑娘不嫌弃,她就是你的女儿了!” 长孙凌云将孩子搂入怀中,用脸轻轻摩挲着孩子粉嫩的双颊,泪珠一颗颗滚了下来,“女儿,我有女儿了,我终于有女儿了,我” 身后的楚胜衣伸手,一把抱住她和孩子,柔声道:“云儿,别哭,这是件喜事,怎么可以哭呢?” 她转过身泪眼迷蒙的看着他,“可是我我” 楚胜衣心疼地看着满脸泪痕的她和哇哇大哭的孩子,转身问公孙毓:“孩子还没取名吧?” 公孙毓点头,“请恩公赐名。” 楚胜衣说:“云儿,替孩子取个名字,总不能就这样让她没名没姓,一直哭下去吧?” 长孙凌云抹抹泪,点点头,看着孩子秀丽稚气的甜美小脸蛋说:“凤衣,她叫云凤衣,等到将来她长大了,就改名为楚凤衣,这样可以吗?” 公孙毓和云飞夫妇双双点头,连楚胜衣也禁不住漾出一朵笑容。 他满是希望、满是怜爱地看着长孙凌云,看她逗弄小凤衣,看她露出那让人炫目的美丽笑容,一种前所未有的想法在心中成形。 也许这是个方法,虽然有点疯狂,但只要能让她高兴,又有何不可? 楚胜衣想着,正要开口说话时,突然觉得胸口一热,瞬间一股热流往喉头冲,他急忙伸手捂住嘴巴,却仍旧止不住鲜血往外喷,“哇!” 长孙凌云顿时魂飞天外,“胜哥,胜哥!” 楚胜衣摇摇头,想对她说自己没什么,想要她别担心,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眷恋不舍地看着长孙凌云,身子缓缓往后仰,耳边传来长孙凌云凄厉的呼唤声 一年后 这天,一辆马车在黄土地上急速奔驰着,驾车的是个年约二十出头岁、一身红衣、容貌极为艳丽姣好的绝色女子;而在女子身旁,坐了个也是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相貌俊朗潇洒,脸色虽有些苍白,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挺坚毅之气。 不消说,这自然是长孙凌云和楚胜衣两人。 由于楚胜衣内伤严重,虽经长孙凌云治疗,但出门在外总是不方便,也难以让楚胜衣静养,所以长孙凌云毅然决然带着楚胜衣回凤宫,一方面休息静养,一方面请母亲为他们主婚,完成两人的终身大事。 而这天,长孙凌云和楚胜衣两人为赴公孙毓夫妇之约驾车外出,因为这天正是云凤衣满一周岁的生日呢! 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甜美可人的小凤衣,长孙凌云忍不住兴奋起来,“胜哥,你说现在凤儿长多大了?会不会认得我们?你想我们带去的这些礼物她会不会喜欢?” 为了替小凤衣准备礼物,长孙凌云几乎把凤宫给翻了过来,什么有的没有、稀奇古怪、见过没见过的东西全搬出来,准备带去送给小凤衣,所以现在马车里可是塞了满满一车的礼物,害得楚胜衣没地方可坐,只好和长孙凌云一起挤在前头看风景。 “喜欢,当然喜欢,凤衣现在正是什么都喜欢的年纪,只是你确定这些东西都没有毒?” “当然没有毒,我可是每一个仔细检查过的,我连身上藏的药瓶、药丸都听你的话全收起来了,免得不小心让凤儿碰着,害她中毒,那我可是会心疼的!” “那你就不怕我中毒?”楚胜衣没好气地横她一眼。 原来所谓的收起来,是指从长孙凌云身上收到楚胜衣身上,因为长孙凌云生性古怪,是以她做的药丸自然也是古古怪怪,寻常人一碰,马上就会中毒倒地不起,所以楚胜衣要她把药丸收起来。想不到小丫头是把药丸全收起来了,却是收到他身上。 长孙凌云贼兮兮一笑,“放心,不会有事的!你是我最最喜欢的人,我怎么会让你中毒呢?而且,我们还有个孩子没找着,我怎么可以让你中毒,害你死翘翘呢?到时候谁来帮我照顾九个小萝卜头?” “什么个孩子?云儿,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现在只有凤衣一个孩子,哪还有个?” 长孙凌云又是贼贼地一笑,“胜哥,你不要再骗我了!我已经知道你认了魏国的十皇子做儿子,对吧?” 楚胜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喔?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打算把那个十皇子取名楚南风,对不对?” 楚胜衣伸手拉住缰绳,低下头逼近长孙凌云,“你偷看我的信?” 长孙凌云连连摇头,急忙否认,“我没有,是那封信自己飘到我面前,我不小心看到的,所以我可是光明正大看,不是偷看喔!” 楚胜衣圈住她,滚烫的唇离她不到一寸,“那你说,你还‘光明正大’看到什么?” “我还看到楚云轩这个名字,胜哥,那是不是我们第三个孩子?” 他堵住她的唇,温柔地亲吻吸吮着,“对,云轩是我们第三个孩子,趁着这趟去看凤儿,我打算顺便把云轩带回来,所以我的小天女,你可有得忙了!” 长孙凌云毛毛虫似地在他怀中扭来扭去,“那其他的呢?其他的宝贝在哪里?” 楚胜衣故作神秘状,“过一阵子你就知道了。” 长孙凌云嘟起嘴,“小气,现在说有什么关系?” “不成,有些事情得等时间到了才能说,况且你这小东西满脑子鬼主意,我担心你太早知道,会坏了我的计划。反正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凤宫里到处都充满孩子的笑声。嗯,现在别说话,我们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楚胜衣四处张望着,似乎想找地方休息,顺便亲热亲热。突然,他视线定在不远处的沙丘上,“是他?” 长孙凌云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看见一道多年不见的人影,“夏济生,怎么会是他?” 来的人正是夏济生。 只见夏济生一身黑衣,缓缓朝两人走来,“好久不见了,胜衣、凌云。” 楚胜衣满脸复杂,“你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知道我会经过这里?” 夏济生双手捧着诏书送到楚胜衣面前,“我是奉陛下之命,特来送诏书的。” “七弟?七弟给我诏书做什么?”虽然怀疑,楚胜衣还是接过诏书。 他打开一看,继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长孙凌云按捺不住,急忙探头上前,“胜哥,上面写了什么好笑的事?” 楚胜衣摇头,“没有,七弟只是祝贺我和你成亲,不过他为了祝贺我们两个成亲,所以送了一个封号给我,一个正好可以和你相配的封号。” “什么封号?” “玄武天子。” “玄武天子?玄武天子配朱雀天女?”长孙凌云忍不住也咯咯笑了起来,“胜哥,你七弟好聪明,真亏他想得出来。” “是啊,既能凸显我曾经身为皇帝的过去,却又能表达出我现在是一介平民的事实,所以我才会让位给他啊!只是”楚胜衣看向夏济生,“他为什么让你来送这份诏书?” “是我自己愿意的,因为我想见你,很想很想见你!”夏济生深深地看着楚胜衣。 长孙凌云听了,气呼呼地跳起来挡在两人面前,“臭夏济生,胜哥已经把你和他的过去都说给我听了,胜哥还说,他对你只有朋友之谊、兄弟之情,除此之外,别无可能,所以你可不要再想什么鬼点子亲近胜哥,更别想害人喔!如果你再敢害人的话,小心我马上毒死你!” 夏济生勉强一笑,“你放心,就算我有那个意思,他也不会给我机会的。” 长孙凌云听得满脸狐疑,“什么叫你有那个意思,胜哥不给机会?喂,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要下毒罗!” 楚胜衣好笑地看着长孙凌云虚张声势的样子,下毒?她别忘了,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药全在自己身上,怎么下毒呢?只是看她这样,不知为何,楚胜衣心中竟升起一丝安心,因为这才是他的云儿啊! 夏济生苦笑着摇头,“当年我把药送给慕容芷,却害得你失去孩子,也失去生育的机会。从那时候起,胜衣就不再当我是朋友,连伤都不让我治,让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伤一天天恶化,一天天加剧。” 长孙凌云顿时恍然大悟。她一直不懂,自己都已经治好了楚胜衣的内伤,为何后来再见时,楚胜衣竟会平添新伤?原来当年自己那一走,让楚胜衣把所有的错都怪到夏济生身上,连带的也不愿接受治疗,导致伤势恶化;而他又四处奔走寻找自己,难怪自己再见到他时,他会带着一身的伤。 长孙凌云转头看着楚胜衣,“胜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开自己的玩笑?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一年前再晚一点遇见你,你可能已经” 楚胜衣轻轻一扯嘴,“我当然知道,但是没了你,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这话长孙凌云已经听他说过许多次,每每一听,她都会忍不住热泪盈眶,现在知道了前因后果,让她霎时潸然泪下。 “胜哥,你好傻,你真的好傻。”她扑进楚胜衣怀中抱着他。 楚胜衣张臂抱住她,“不傻,和你一比,我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他抬起头看着夏济生,“济生,你来应该不会只是送诏书吧?” 夏济生点头,从怀中抽出一张纸递给楚胜衣,“我当年做那帖药时并没有药方,这是我后来极力回想想出来的,也许当中尚差了几味,不过以凌云的功力,应该可以很快找出其中的不足。我知道这不能弥补我所做的万分之一,但多少是我的心意,希望你们能收下。” 楚胜衣接了过来,“谢谢你。” 夏济生落寞的道:“不必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们也不会白白浪费了五年的时间。对了,我已经接受幽幽谷主的邀请,打算前往定居,所以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楚胜衣一愣,“济生” 夏济生苦涩一笑,对楚胜衣点了点头,转身打算离开,“我来这儿的路上曾经遇到轩辕廷,他说慕容芷一个月前刚为他生了个儿子,取名轩辕叡。” 轩辕叡?听来是个好名字,楚胜衣默默想着。可楚胜衣却不知道,慕容芷始终对他眷恋难忘,因此害得儿子轩辕叡在感情这条路上走得崎岖坎坷,甚至差点让楚胜衣的小女儿楚幻衣丧命。 楚胜衣看着夏济生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盘算着。突然,他喊住夏济生: “济生,等等。” 夏济生微微一僵,停在原地。 “我的大女儿叫楚凤衣,不知你是否愿意收她为徒?” 此话一出,不仅夏济生惊讶,连长孙凌云都惊讶不已。 长孙凌云叫道:“胜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楚胜衣笑了笑,握握长孙凌云的手,继续说:“我听说幽幽谷是个人烟罕至的地方,你到那地方去,可惜了你一身的医术。不如把你一身医术传给我凤儿,好让她替你完成悬壶济世的梦想,如何?” 夏济生猛转过身,“胜衣,你你是说真的?” “自然,楚胜衣何时说话不真了?” “你不怪我了?” 楚胜衣摇头,“如果我还怪你的话,我就不会见你了。况且我们是朋友,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不是吗?” 闻言,夏济生激动得身子微颤,他看向长孙凌云,“凌云,你呢?你愿意吗?你愿意原谅我吗?” 长孙凌云嘟着嘴,满脸的不悦,可当她接触到楚胜衣带笑的脸庞时,一切的不满、怨恨突地消失无踪。她想起自己在过去一段日子里所经历的孤单与寂寞,那每每让她几欲发狂的感觉幸好她现在什么都有了,有丈夫、有儿女;反观夏济生,却孑然一身,独赴幽幽谷。 想到这儿,她缓缓点头,“你我所学不同源,却同为救世之学,也许让凤儿拜你为师,可以让她习得两家之长,达成医者济世的理想。” 一抹真心的笑浮现在夏济生脸上,他朝长孙凌云及楚胜衣鞠了个躬,然后缓缓踏入黄沙中,慢慢地消失了踪影。 夏济生一走,楚胜衣立即转身抱住长孙凌云,“云儿,你真了不起。” 长孙凌云开心地搂住他,小狗似地香着他,好得意又好骄傲的说:“那当然,玄武天子的妻子怎么可以小人小量呢?自然是大人大量原谅他罗!不过” “不过什么?” “如果他敢欺负凤儿的话,我就要毒死他!胜哥,到时候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如果他敢欺负凤儿,到时候我们一起找他算帐,如何?” 长孙凌云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如果他敢欺负凤儿,我们一起把他打成肉饼,晒成肉干,送给小毛吃!” 所谓的小毛,是长孙凌云养的一头鹰,专门用来教训坏蛋的。 两人手牵手回到马车上,正想驾车离开,楚胜衣突然又想到什么。 “云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长孙凌云笑眯眯地摇头,“没有,不过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喔!” 这下楚胜衣可好奇了,“谁?” “第一代的朱雀天女。” “第一代的朱雀天女?” “是啊!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看到她?” “一个山洞里。我出外打猎时,为了追一只野兔,偶然进到一个山洞。在那个山洞里,我看到一个女子面壁而立,当时我以为她是活人,怕唐突佳人,所以匆匆看了一眼便离开。后来我看到你,觉得你和她很像,可算算年纪又觉得不是,我以为她是你娘,想不到竟是第一代的朱雀天女。” 长孙凌云点头,“不只你说像,连娘都说我长得很像她,我自己去看过,也觉得自己跟她有几分相似,不过我是活的,她早就死翘翘了。” “看过?你也去过那个山洞吗?” “没有,但是在凤宫的密室中,有一尊她的雕像喔!等我们办完事,再一起去向她请安,好不好?” “但她的雕像为什么会在那个山洞里出现呢?” “我不知道。听娘说朱雀天女原本有个爱侣,却因为某些缘故两人分开了,而朱雀天女的那个爱侣擅于雕刻,所以她就把爱侣为她雕的雕像放在凤宫,至于你看的那尊,大概是另一尊雕像吧!不过我们应该要感谢天女喔!” “谢天女?为什么?” “因为娘说有缘看到雕像的人,也一定和凤宫有缘,一定会受到天女的庇佑。如果是爱侣看到雕像,那么这对爱侣就一定能白头偕老。” 楚胜衣浅浅一笑,“是吗?那我们每个孩子成亲时,都叫他们向天女发誓,让他们永结同心、扶持到老,如何?” 长孙凌云眼睛一亮,“好,我们叫他们每一个都要向天女发誓,每一个都像我们这样坦诚以对,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这时,楚胜衣视线落在长孙凌云怀中的一封信上,“既然要坦诚以对,那云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偷偷认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吧?” 长孙凌云一惊,连忙否认,“没、没有,我没有认什么女孩” “还说没有?我明明看到你看着信傻笑,还否认?拿出来!” 眼看瞒不住,长孙凌云只好乖乖交出那封信。 楚胜衣接过信看着,一脸要笑不笑的,“楚霞衣?连名字都取好了?你这样乱了我的计划,让我都不知道这霞衣该排行第几了。” 长孙凌云吐吐舌头,赶忙驾起马车,顾左右而言它,“天、天快黑了,我们要赶在天黑前到凤儿家,免得凤儿爹娘为我们担心,我们快走吧!” 楚胜衣伸手抓住缰绳,将马车驾往路旁树林里,“别急,我早告诉过他们我们会晚点到的。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又瞒着我认了几个?” 长孙凌云心虚地伸出两根指头。 楚胜衣剑眉一拧,“两个?” 她轻轻地摇摇头,不敢太用力。 楚胜衣眼睛霍地瞪大,“二十个?” “嗯!我想孩子越多越热闹嘛” 楚胜衣搂过她倒向马车里,“不成,二十个太多了,会累死人。” “可是他们都很可怜,都没有爹娘,胜哥,你不能这么残忍。” “说不行就是不行,况且想进凤宫还得经过娘那一关,你忘了?如果你不放心,改天我会替他们安排去处,嗯?” 长孙凌云不甘心地嘟起小嘴。 楚胜衣转身压住她,双手撑在她两侧,“别急,我们自己也努力努力,看看能不能生个一男半女,嗯?” 提到生孩子,长孙凌云可有兴趣了,她搂着楚胜衣问:“如果是男的要叫什么?” 楚胜衣略略一想,“叫楚云章好了。” “那女的呢?” “叫楚若衣,让她和你一样稀奇古怪,成不成?” “那如果不只一个女孩呢?那要叫什么?” 楚胜衣微微一笑,“反正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告诉我,你好了吗?” 长孙凌云拼命点头,“好了好了,已经好了。只是胜哥,我还有问题耶!” “什么问题?”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云游江湖,寻找药草呢?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把身体弄好。” “等办完现在要做的这件事,我们就去云游江湖。”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楚胜衣露出潇洒的一笑,“等我们想回家时就回家!”#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香积寺闹鬼 传说这香积寺闹鬼,每到太阳下山,便有个身穿白衣、舌头吐得长长的、专门捉弄人的女鬼在寺里头飘来晃去,用凄凉恐怖的声音对路过的人喊着:“恨啊,我好恨啊!我真的好恨啊!我要杀光全天下所有不仁不义的坏蛋!杀光所有的伪君子!杀光所有的龟儿子、龟孙子、龟重孙子、龟重重孙子!” 据说运气好一点的,远远看到白影便逃之夭夭;运气差一点的,就是让女鬼吓得屁滚尿流,连头发、胡子都被女鬼给拔掉一大半;这运气更差的,就是一命呜呼,和他的祖先一起到苏州卖咸鸭蛋去了。 没有人知道香积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闹鬼的。因为香积寺已经破败很久了,寺里头没有菩萨、佛像,放眼望去,只有一堆堆瓦砾及倾倒的破旧香炉,还有几根破柱子支撑着屋顶。所以除了砍柴路过的樵夫和上山打猎的猎户偶尔会在这里休息外,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来。 正因如此,当香积寺有女鬼出没的消息传出后,附近的百姓更是将香积寺视为禁地,连猎户、樵夫都不来了。加上香积寺四周松柏苍郁茂密,古木参天,野草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发出沙沙低响,远远听着,彷佛鬼哭神号,使得处在黄粱梦镇外的香积寺,连在大白天亦如同鬼域一般。 可有一个人偏不怕鬼,不到热闹繁华的黄粱梦镇投宿,偏偏一个人慢慢地赶着驴儿,住到这闹鬼闹得很凶的香积寺来,而且还是挑月已斜沉,太阳又还没升起,黎明前最黑暗、最深沉的时刻前来。 他就是楚云轩! 并不是楚云轩不知道香积寺闹鬼,也不是楚云轩会什么降妖伏魔术,而是他认为这香积寺的鬼根本不是鬼,是人假扮的。所以素来以赚大钱为职志、赚小钱为目标、捡钱为本分的他,便接受了黄粱梦镇民一百两银子之托,骑着一头小黑驴儿到香积寺抓鬼来了。 黎明前的香积寺阴森得吓人,放眼望去,但见四周一片阒暗,树影交错,形如鬼魅,而白杨青枫的叶子在夜风的吹动下发出阵阵声响,听来活像有人在暗中拍手叫嚷似的。 楚云轩跳下驴背,信手把缰绳往地上扔去,大步走进香积寺。 岂料人都还没走到大门,便看到一道白影从眼前一闪而逝。 楚云轩眼中精光一闪,旋身尾随在那白影背后。 那白影似乎察觉到有人跟踪,不但走得益发迅疾,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隐忽现,并且不住地发出啾啾怪叫。 听到这怪叫,楚云轩更加确定眼前这白影是人而不是鬼。试问有哪个鬼会这样啾啾怪叫的?而且叫得活像是只哽到喉咙的小笨鸟? 于是他一个轻跃,挡在那白影身前,却发现那白影之娇小,站起来尚不及他肩膀高! “小笨鬼,你是喉咙坏了,还是发烧着凉?不然怎么叫得像只小麻雀?” 只见那白影气呼呼地嚷嚷,拳头紧紧握着,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你才是小笨鬼、小麻雀!告诉你,我可是很凶很凶的吊死鬼喔!我曾经用舌头勒死一个坏蛋,吓跑两只色狼;还曾用头发把几个臭强盗吊在树上吹风,直到隔天才吸干他们的精气,让他们死翘翘喔!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赶快离开,不然我要变脸吓你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的脸可是很恐怖、很恐怖的喔!” 楚云轩看着脸上包着生绢,只露出两只眼睛,面目模糊难辨的白影说道:“好啊!我长这么大从未被鬼吓过,也没见过鬼长什么样子,你就变变脸,让我看看你的脸到底有多恐怖好了。” 那白影一对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似乎在思索这男人的话有几分可靠性,“你当真不怕?我再说一次,我的脸很可怕、很可怕的!你看了可是会活活被我吓死,你不会真的想被我吓死吧?” 楚云轩微微一笑,“你在这香积寺出没不就是为了吓人吗?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吓好了,反正我也从没见过鬼的脸到底有多可怕,所以很想看一看;万一真的被你吓死了,那就算我自己倒霉,绝不会找你索命的,如何?” 那白影偏着头,一副很认真考虑的模样,“真的?” “当然是真的,大丈夫说话算话,绝不食言!”楚云轩只差没指天誓日了。 “真的不会找我讨命?” 楚云轩笑道:“不会吧!你都已经是鬼了,难道还怕我找你讨命?” 那白影理直气壮地低吼:“那当然,你没听说鬼也怕鬼吗?” 楚云轩兴味十足地盯着眼前这九成九是人,而且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个小丫头的鬼。“喔?为什么鬼也会怕鬼?” 那白影神气地哼了声,“因为鬼也有分别啊!有大鬼、小鬼、中鬼、不大不小鬼,还有老鬼、色鬼、丑鬼、漂亮鬼、英俊鬼,以及凶悍的鬼,力气很大的鬼。” “那你是什么鬼?” “我?”白影瞪着楚云轩,“我只是个很可怜又没力气、而且很瘦小的鬼。你长得这么高,力气也比我大,如果你变成鬼的话,我是绝对打不过你的!” “如此说来,你都只吓那些看起来比你小、比你可怜、比你还没力气的人罗?” 白影用一副你好白痴的眼光瞪他,“废话,你不知道鬼和人一样也会欺善怕恶吗?再说,我也不是乱吓人,我是有挑选对象的,像是不孝顺父母、欺负弱女子和小孩的啦,专门在地方上找善良百姓出气的啦,或是明明力气大得很、却偏偏好吃懒做的人,像这种坏蛋本来就该死,我吓吓他们也不为过!至于你” 那白影蹦到楚云轩面前,绕着他转圈圈,“我看你不像坏人,而且我也没听说你做过什么坏事,所以你走吧!我不想吓你,更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说着,那白影还很慷慨地让出一条路,好让楚云轩离开。 楚云轩哑然失笑。专门吓坏人、找坏人?天底下有这种鬼吗?甚至还说觉得他不像坏人所以不吓他;拜托!哪个坏人会在脸上写字承认自己是坏人的? 真是天真过头的小丫头鬼一个! “不想吓我?”楚云轩撇撇嘴,缓步逼近那白影,“可我觉得自己是个坏蛋,很想被你吓耶,怎么办?” 话声刚落,楚云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手探向白影的脸,意图扯下白影包在脸上的布。 就见那白影连声哇啦哇啦地怪叫,手忙脚乱地连连后退,“你这大色鬼!你想做什么?” 楚云轩满脸似笑非笑的道:“你不是说你只吓坏蛋吗?我就是个坏蛋。既然是坏蛋,当然活该被你吓,不是吗?” 白影双手乱挥,大呼小叫,“你别再靠过来了!你再过来的话,我可要变脸吓你了喔!” “好啊,你变。我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看你这鬼变脸,如果你不变脸的话,那我岂不是白跑一趟了?”说话的同时,楚云轩脚下也毫不迟疑地步步进逼。 那白影东跃西纵,躲避着楚云轩,“你别过来!再过来的话,这回我真的要变鬼脸吓你喔!” 楚云轩有恃无恐地回道:“你变啊!我在这儿等着呢!” “你我”那白影似乎生气了,伸手往脸上一抹,露出一张红红绿绿、画得五彩缤纷的小脸,“你喜欢瞧,我就让你瞧。你瞧啊、瞧啊、瞧啊!你给我看仔细,万一不幸被我吓死了,你可别抱怨!” 只见那楚云轩不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抑或认定眼前的白影是人,居然真的凑上前,张大眼睛煞有其事地瞧了起来,还不忘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批评几句。“嗯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紫一块,牙齿还挺尖的,是有点恐怖。不过,你说你是吊死鬼,对吧?” “是啊,怎样?” “那舌头呢?吊死鬼通常都会拖着长长的舌头,你的长舌头呢?” 那白影小嘴微开,对喔!怎么忘了装舌头? 于是她用手往嘴上一遮,乘机装上舌头,然后好不神气地道:“这就是我的舌头,告诉你,我用这舌头勒死过人喔!” 楚云轩瞧白影垂在胸前那条又长又红的舌头,笑问:“这就是你的舌头吗?你用了多长的布,两尺还是三尺?” 那白影想也不想就回答:“才不呢!我足足用了四尺布,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做成的,很像吧?连我自己照镜子都会吓到呢” 倏地,那白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陡然住口,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直盯着楚云轩看。 楚云轩冷然道:“原来鬼还会照镜子,还需要把白布染红黏在嘴上假装是长舌头!” “你、你、你”那白影结结巴巴的,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笨笨笨!真是笨到姥姥家了!天底下有哪个鬼需要照镜子?再说,鬼有身体能照镜子吗? 那白影顿了一下又强词夺理,“当然要,我才死没多久,还不是个完全的鬼,所以我还可以照镜子,不然我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变得够吓人?” “那舌头呢?舌头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吊死鬼吗,怎么会需要假舌头?”楚云轩步步进逼。 “那是因为因为”白影有些心虚地偷觑着楚云轩,不知该怎么解释。 怎么办?这个人好像很厉害耶,跟以前那些脓包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怕鬼,而且他好像已经看穿她是个假鬼了,这该怎么办? 溜吧!奶娘说过,吓不倒就溜,抢不到银子也溜。现在虽然还没有抢银子,不过看来已经吓不倒他了,自然也不可能抢到他身上的银子,就照奶娘教的,三十六计!!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吧! 于是白影发出一声尖叫,伸手往楚云轩身后胡乱指着,“啊!有鬼!” 楚云轩忍不住一阵好笑,有鬼?这丫头自己都鬼模鬼样了,还会怕鬼?不过,虽然这样想,他还是把头转了过去。 就在楚云轩转过头的那一刹那,白影立即往身旁的草丛一钻,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星夜深沉,云岫衣慌慌张张地在林子里东钻西窜,边跑还不忘回头看看楚云轩追来没,嘴里嘟嘟哝哝,乱七糟地骂着。 她就是刚才在香积寺里装鬼吓人,却被楚云轩当成喉咙坏掉的白衣女鬼。 只听得云岫衣骂道:“可恶的臭鬼、坏鬼、色鬼、变态鬼、无聊鬼,给你看鬼脸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居然还想偷袭我?害我从此不能在香积寺扮鬼赚钱。” 顿了一下云岫衣继续骂:“哼!我诅咒你一辈子都赚不到钱,诅咒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你的孙孙子都赚不到钱,你会永远都是一个穷鬼、倒霉鬼!你没娶老婆就算了,否则我诅咒你娶的老婆也是个穷光蛋、倒霉鬼,花光你所有的银子,用掉你所有的财产替我出气!哼哼哼!” 咒骂之余,云岫衣还不忘踹林子里的大树、拔树旁的野草野花出气,谁教她今天晚上做白工,不但连一两银子都没赚到,还差点让那色鬼占了便宜,识破她的真面目。 所以她好气、好气,气到非得找东西出气不可,否则说不定她会就这样活活气死。 再说,如果她现在不踹这些树出气的话,等一下回去,就换她让马万群那王臭鸡蛋踹着出气了,说不定连奶娘都会遭殃。 想到马万群,云岫衣满肚子的气顿时跑得无影无踪。 怎么办?今天晚上一两银子都没抢到,那可恶的马万群会怎么修理自己?如果他知道她已经被人识破是个假鬼,再也不能到处扮鬼吓人抢钱了,他会发多大的脾气啊?说不定说不定还可能 想到马万群狠厉的手段,云岫衣不由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还年轻,又学过一点功夫,不管马万群怎么踢怎么打,她都忍得住;但是奶娘可不一样了,奶娘年纪那么大,怎么受得了马万群的一顿踢打? 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奶娘就这么被他活活打死了 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奶娘有个三长两短。奶娘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不能失去奶娘,更不能眼睁睁看奶娘因为自己而被马万群欺负,所以她要去找那个大色鬼报仇,顺便抢他个几百两银子,这样奶娘和她就不会被马万群欺负了。 想到这儿,云岫衣用力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着:“就这么决定,去抢那穿得很漂亮的大色鬼几百两银子,说不定运气好,他身上有几千两银子呢!反正天这么黑,风这么大,我突然出现胡抢一番,再扮成黑山老妖怪去吓他,他铁定认不出我的!” 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云岫衣身后响起,“什么是黑山老妖怪?” 云岫衣想都没想便说:“黑山老妖怪就是那个头发长长,舌头长长,衣服也是黑黑长长的” 突然,她像是发现什么似的猛地向后转,楚云轩高大颀长的身形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你、你”云岫衣眼睛瞪得老大,脚不住地往后退,连黑山老妖怪到底该怎么扮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楚云轩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什么你?你这鬼丫头不是想扮成黑山老妖怪吓我,顺便抢我银子吗?现在我人就在这儿,你倒是扮给我看看。” 云岫衣拼命摇头,眼神显得有些惊恐、畏惧,“我、我我不要扮了,我要回家!” 说着,云岫衣拔腿就跑。 楚云轩伸手一抓,活像老鹰抓小鸡似的,轻轻松松就将云岫衣给拎了起来,“这怎么成?我都不辞辛劳跟你跑到香积寺来了,如果你不扮的话,岂不枉费我这几个月来跟着你东奔西跑,住遍破庙荒郊所费的工夫?” 云岫衣小嘴微张,好半天合不上,“你你跟着我?” 楚云轩笑笑地凑近她,看着她画得五颜六色,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孔雀尾巴的调皮脸庞,“是啊!打从我在隆化镇外的破庙里第一次看到你后,我就一直跟着你。我算算,你到过信阳、确山、宜都、南丰、国兴、泗水、郑县” 只听得楚云轩接连说了十来个地方,那些都是云岫衣曾经到过,还扮过鬼吓人的地方,有些地方她甚至已经忘了名字,而他偏偏记得。 “想不到你这丫头年纪小小,居然扮鬼跑遍大江南北?真是不容易!这世上有哪个鬼能像你一样四处跑的?”楚云轩冷然道。 “你你想做什么?”云岫衣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拳头握得紧紧的,勇敢地壮起胆子威胁道:“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一个人喔!如果你敢欺负我,我的同伴可是会找你寻仇,把你打得七零落、头破血流!” “是吗?既然我敢跟着你,那就是有几分把握;再说,凭你那种三脚猫的武功,我想你的同伴大概也好不到哪儿去,我还怕你们报复吗?” 听他这么说,云岫衣更紧张了,“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楚云轩淡淡一扯嘴,对云岫衣伸出一只手,“拿来!” “什么东西拿来?我不认识你,也没拿过你什么东西。”云岫衣不断挣扎。 “你是没拿过我的东西,但是你从别人身上可拿了不少银子,我算算”楚云轩掐着指头算,“你到过南北共一十七个地方,骗过五十个人的钱,其中有二十三个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所以扣掉这二十三人不算,其他三十五人你一共抢了他们一千五百二十七两五钱银子,把这些银子交出来!” 提起银子,云岫衣可就勇气十足,连声音都大了起来,“凭什么我要把银子给你?你又不是官差,也不是县太爷,更不是那些人的爹娘子女,我为什么要把银子交给你?再说,那是我好不容易才赚来的,我才不要给你呢!” “我确实不是官差,也不是县太爷,但有一句话你听过没有?” “我听过的话可多着呢,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云岫衣生气地瞪着他,小腿乘机乱踹,拳头对着他一阵乱打。 楚云轩像看猴戏似的,一手拎着她的衣领,冷眼看她如跳蚤上身般乱扭乱踢,“天下事天下人管得,尤其是这种偷骗拐诈、扰乱人心、惊吓百姓的事,更是人人管得!” “我哪时候扰乱人心、惊吓百姓了?” “你扮鬼吓人还不算扰乱人心?你知道光黄粱梦这个镇,有多少人被你吓得夜里不敢出门,就连白天都心惊胆战吗?” “可是我又没到镇上去吓人,我只躲在寺里头啊!而且而且每个路过的人我都打听过,可以吓的我才吓,如果是那种做善事的好人,我才不吓他们呢!”云岫衣辩解道。 楚云轩冷哼,“一个人的好坏,光凭你随便打听几句就可以打听出来的吗?” “我”云岫衣低下头,有些心虚地玩着手指头。 楚云轩瞅着她,“看在你不是有心吓人的份上,这次我饶了你,不过你得把骗来的银子交出来,还给那些人。” 讲到银子,云岫衣胆子又大了起来,她赖皮道:“不要!那些银子都是我辛苦得来的,我才不交呢!” 楚云轩眉头一拧,“不交?” 云岫衣勇气十足,十分肯定地点头,“对,不交。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交!” 他盯着她,“真的不交?” 云岫衣高傲地抬起头,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烈,“姑娘我说不交就不交。” 楚云轩漂亮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猾,“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交?” “再问一百次也是一样,不交、不交,绝对不交,肯定不交,完全不交,打死都不交!” “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云岫衣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楚云轩淡淡一笑,伸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将她放在地上,再扯了根树藤捆住她的手脚,接着拎起她往外头走。 这时,天色几乎已经亮了,在东方微微可见一轮红光逐渐升起。 “你要做什么?你想带我去哪里?放开我、放开我啦!”云岫衣紧张地嚷着,身子不停扭动。奈何她先被点了穴,又被树藤捆住,根本动弹不得。 楚云轩将小丫头放在驴背上,低下头看着她涨得通红的小花脸,轻轻吐出两个字:“游街。” 云岫衣一愣,“什么?” 楚云轩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我说我要带你去游街,让黄粱梦镇的人看看香积寺的女鬼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又传出奇闻 黄粱梦镇又传出奇闻了! 先前镇外的香积寺闹鬼,把好好一个黄粱梦镇搞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镇民不知请了多少道士和尚来作法超渡都没用;想不到现在这女鬼居然大白天就在街上晃来晃去呃,不是晃来晃去,是让人用树藤捆着,绑在驴背上摇来晃去地游街。 鬼在大白天出现已经够稀奇了,何况这女鬼还被人绑在驴背上,一条街一条街地走,这还不是奇闻吗?简直是千古罕见的大奇闻! 所以这事一传出没多久,就看到一堆人围在驴子旁,对着驴背上正气得大呼小叫的女鬼指指点点。 “喂,这是什么鬼啊?怎么会大白天跑出来吓人呢?” “成是因为长得太丑,被阎罗王赶出来的,你没瞧见她长得那么奇怪,活像把十七、斤的染料倒在身上似的?” “不不不,我瞧她成是被打的,长成这副德行,还不让其他小鬼一日三餐连宵夜追着打?” 一群人顿时哄堂大笑,气得云岫衣直嚷:“笑什么笑?没看过长得丑的鬼吗?再笑,当心我用舌头勒死你!” 其中一名中年汉子奚落地道:“你瞧瞧,都让人绑在驴背上了还这么凶?难怪会被绑来游街!” 另一个汉子凑近,端详了云岫衣老半天,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喂,这该不会是香积寺那个女鬼吧?”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几十双眼睛全盯着云岫衣那花花绿绿的小脸,众人眼中有恐惧、惊异和愤怒。 猛地,人群中有人大喊:“拿黑狗血洒她!” 还有人愤怒地叫道:“不,对付这种东西光用黑狗血怎么够?我看要架起油锅,把她给炸了才行!” 更有人嚷着:“光炸了还不够!应该将她五花大绑,在太阳下曝晒个几天几夜,看她还怎么害人?” 听着镇民你一言我一语、愤怒到极点的愤恨之词,云岫衣不禁有些心慌了,“我、我我不是鬼,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坏鬼” 一个老汉手执一把大葱,朝着云岫衣头上猛打,“还说不是!这位公子爷明明就是张大善人请来驱鬼的,如果你不是香积寺的女鬼,那这位公子爷为什么要绑着你?我打死你这个害人精,打死你这个臭女鬼,你害得我们镇日不得安宁,睡也睡不好,我打死你,打死你!” 一见老汉动手,其他人也纷纷上前,有人用鸡蛋丢,有人用木棍打,有人用扫帚敲,打得云岫衣狼狈不堪,拼命喊叫、挣扎,“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坏鬼,我没有害人,我没有害人!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云岫衣向楚云轩求救,可楚云轩却好整以暇地摇着扇子到树下乘凉去了,对于云岫衣的叫喊和乡民的愤怒,他彷佛视若无睹,袖手旁观,甚至打量起树上的鸟巢来了。 眼看楚云轩居然见死不救,云岫衣只好拼命向镇民们解释:“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坏鬼,我不是鬼啦!我没有害人,我真的没有害人” 可这些镇民哪听得进云岫衣的辩解?你一拳我一脚地拼命往她身上打,甚至把她拖下驴背,拿黑狗血当头洒下。 黑狗血或许对鬼魅之物真的有效,偏偏云岫衣是人,因此就算把全黄粱梦镇的黑狗都宰了,血全拿来泼在她身上,也奈何不了云岫衣分毫。 于是有人开始架油锅,还有人跑回家拿热油,准备来个油炸女鬼。 眼看自己就要被丢下油锅,变成真的鬼,云岫衣吓得哇哇大哭,眼泪鼻涕齐下,再也顾不得银子了,“哇!我投降,我交!你快救救我,好大哥,好大爷,好大祖宗,好大老爷,求求你,快救救我!不然我就要被他们给炸成虾子啦!” 一抹微笑浮上楚云轩俊美无瑕的脸。炸成虾子?真亏她想得出来!下了锅,恐怕不是变成炸虾子,而是炸丫头片子了!可谁教她赖皮到家,不早早投降,把骗来的银子交出来呢? 边想着,楚云轩走近众人低声一喝:“够了,这丫头是人不是鬼,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 “可是公子您绑着她游街” “那是因为她偷了我几两银子,所以我绑她游街略施薄惩。” “可是阿三说他在香积寺看见的女鬼,就是长这模样” 楚云轩漂亮的眼睛盯着云岫衣哭得像只小花猫的脸,徐徐地道:“她要是鬼的话,能见到太阳吗?能禁得起你们用黑狗血洒她吗?” 这话说来合情合理,饶是所有人心中还存有莫大的疑问,此刻也全化为乌有了。 这些镇民素来纯朴,哪说得过口若悬河、机智过人的楚云轩? 楚云轩收起扇子,一面将云岫衣抱起来放在驴背上,一面对镇民说道:“香积寺的女鬼已经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你们可以放心过日子了!” 说罢,他骑着驴,带着云岫衣这个闹得黄粱梦镇鸡犬不宁的小丫头鬼扬长而去,留下一干镇民在那里额手称庆,庆祝困扰他们许久的祸害终于除去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把银子藏在哪里了吧?”楚云轩斜靠着树,不疾不徐地看着坐在地上、一身狼狈的云岫衣。 云岫衣嘟着小嘴,满身都是黑狗血、蛋渍,还混杂着尿臊味、臭粪味,那模样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只听她嘟嘟哝哝地抱怨着:“没心没肝的禽兽、没血没泪的畜生、见死不救的大大大坏鬼!” 楚云轩剑眉一抬,“你说什么?” 云岫衣毫无畏惧地瞪着眼前这个长得比姑娘还漂亮,可行事作风却比毒蛇还要狠毒的臭男人,“我说你是没心没肝的禽兽、没血没泪的畜生,还是见死不救的大坏鬼!不是吗?” “我没心没肝、没血没泪、见死不救?”楚云轩指着自己道。 “没错!你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么多人打,还差点被下油锅炸死,居然不来救我?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同情心,什么叫恻隐之心吗?哼,没心没肝、没血没泪、见死不救的王蛋、臭鸡蛋,臭臭臭你祖宗十代的蛋!” 楚云轩眼神一冷,“我当然知道什么叫恻隐之心,什么叫同情心,问题是,恻隐之心和同情心是这样解释、这样滥用的吗?” 云岫衣强词夺理地嚷着:“看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被那么多人欺负,难道不该有恻隐之心和同情心吗?” 楚云轩冷冷看着这个刁蛮赖皮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小丫头,“喔?手无缚鸡之力?你确定你手无缚鸡之力?” 云岫衣脑袋一偏,“那当然,不然我怎么会被你欺负,又被那么多人打?还被洒了一身的狗血和大便?” “是吗?”楚云轩眼睛微眯,突然指着云岫衣身后道:“丫头,你背后有条毒蛇正朝你过来,你最好闪一下” 话还没说完,就见云岫衣弹得老高,瞬间便跳到树上去了,嘴里还紧张兮兮地叫着:“我最怕蛇了,最讨厌那种浑身滑溜溜、黏黏长长的东西,快把它赶走,求求你,快把它赶走!” 楚云轩文风不动,冷然凝视着双手紧抱树身、两脚稳稳站在树干上的小丫头,“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嗯?” 云岫衣眼睛霍地瞪大,小嘴微开,傻愣愣地看着底下的楚云轩。 又又上当了!她居然又被这个狡猾、奸诈、无耻,且笑里藏刀的臭男人给骗了! 云岫衣气炸了,“你你骗我,你这王臭鸡蛋,你居然敢骗我?” 说着,她小小的身子由上往下奋力扑向楚云轩,双手在空中乱抓,嘴里乱嚷着:“我要掐死你,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可她快,楚云轩更快,就在她往下扑的同时,楚云轩一个侧身闪开,云岫衣就这么直截了当、以五体投地之姿摔在地上,差点把脸和鼻子都给摔歪了。 幸好地上有一层厚厚的落叶垫着,加上那棵树没有很高,否则这下云岫衣就算不摔坏脑子,也要摔得鼻青脸肿、满脸豆花了。 云岫衣恨得头顶都快冒烟了,“你” 楚云轩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这叫手无缚鸡之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以一跳就跳到树上去,还敢直接从树上扑下来打人?” 云岫衣撑起身子,抬手胡乱擦着滴滴答答流个不停的鼻血,“那又如何?你信不信我还可以拔树打人呢!” 话声刚落,就看云岫衣冲向一棵树,弯下腰抱紧那棵树,嘴里“喝”的一吼,竟将那树给连根拔起,接着抱树横扫向楚云轩,“我打死你这臭王蛋,打死你这见死不救、眼睁睁看我挨打的臭鸡蛋!” 楚云轩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更不敢相信。天啊!这丫头是西楚霸王项羽投胎转世的吗?否则她哪来的蛮力,居然能把一棵树连根拔起?还能把那树当棍子耍? 楚云轩连跳带飞的施展上等轻功逗着气呼呼的小丫头,“见死不救?小东西,如果我真的见死不救,你早就被丢下油锅炸成熟虾子了,你记得吗?” “如果不是你用卑鄙手段抓住我,我也不会差点被炸成熟虾子!”云岫衣横抱着树东挥西挥,不过她这武器实在太惊人、太大也太长了,使得她非但没打着楚云轩,还差点撞上别棵树,摔个四脚朝天。 楚云轩脸色一歛,“没错,我承认我是使了点功夫抓住你,但是你想过没,如果我当时对那些愤怒的镇民说一句‘你就是香积寺的女鬼’,你会如何?你还能活着在这儿跟我生气、跟我算帐吗?” 云岫衣顿时说不出话来,“我” 确实,如果楚云轩铁了心见死不救,真想害她,只消说一句“她就是香积寺的女鬼”,那么纵使她有三头六臂十条腿,也会当场被那些愤怒的镇民给下油锅炸成虾子。 可可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把自己弄得丑丑的出去吓人啊!若不是为了救奶娘,她才不会去做这种事呢! 云岫衣想到今天不仅没吓到人、没抢到银子,还被这臭男人欺负,被人打得浑身是伤,洒了满身大便狗血;再想到马万群铁定不会放过自己和奶娘时,她不禁悲从中来,丢下手里抱着的那棵树,忍不住嚎啕大哭。 “哇!人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吓人啊!要不是要不是为了怕奶娘被害死翘翘,我才不会不会哇!” 她这一哭,楚云轩倒是有些诧异。奶娘?什么奶娘?什么死翘翘? 他忙问:“奶娘?你有奶娘?” 云岫衣凶巴巴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当然有,你以为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喝露水长大的吗?” 楚云轩浓眉一拧。从石头蹦出来?喝露水长大?他记得他可没问她怎么出生、喝什么长大的。 他捺着性子道:“我是问你,为什么你会说如果你不扮鬼,奶娘就会死翘翘。” 云岫衣还是凶巴巴的,泪水却掉得更凶了,“笨!当然是因为奶娘被马万群那坏蛋抓了,所以我才说怕奶娘被害死啊!” 楚云轩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不等于没说吗?还多了个马万群?这马万群是谁啊?跟她扮鬼吓人有什么关系? 云岫衣可没想这么多,她又着急又伤心又难过又委屈,嘟嘟哝哝讲个不停,“我告诉你,奶娘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娘和我大姐、二姐以外,对我最好的人。如果奶娘因为你而被马万群害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阉了你以后再杀了你,替奶娘报仇!” 楚云轩一拍额头,站起身掉头就走。 他不想管这丫头了,也不想知道她到底把那些黑心银子藏在哪里了,因为再跟她继续牵扯下去,他怕自己就算不疯,也会失去控制,变成一只暴躁的火凤凰! 这时,从树林中窜出一名黑衣人,倏地朝楚云轩扑过来。 楚云轩一怔,瞬间认出黑衣人,“是你?” 黑衣人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说着,他扑身攻向楚云轩。 楚云轩想都不想地纵身往后一跳,避开黑衣人的攻击,可他避开前面,却忽略了身后还有一个云岫衣,一个力大无穷、可以把大树当棍子耍的云岫衣。 只见云岫衣伸出拳头,看准了楚云轩的脑袋猛力敲下,楚云轩登时觉得头晕目眩,两眼发黑,还来不及转头便已人事不知,晕了过去。 云岫衣开心地拿着从楚云轩身上抢来的一堆银子,回到黄粱梦镇外约十里路远的一处大庄园。 还没踏进门,云岫衣便听到里头传来阵阵女人的哭声,“别打了,马大爷,我求求你,别再打了,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你会千里迢迢带着那丫头从劭武到敦煌去投亲?你一定知道云家的宝藏藏在哪儿,对不对?” “我真的不知道!再说,如果真有什么宝藏的话,小小姐又何必成天装神弄鬼去骗人家的银子呢?” “哼!那丫头装神弄鬼骗人家的银子还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但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马万群,尤其是和宝藏有关的事更别想瞒过我!” “云家哪有什么宝藏?云家早就家道中落了,如果真有宝藏也早就花光了,否则二小姐也不会生了病却连大夫都请不起,活活的病死了!” “你别想骗我!我老早就打听过了,云家不但有宝藏,而且还是和传闻中那可以延年益寿、袪除百病、长生不老的九凤玦有关,对不对?” “没有,真的没有!如果云家真有那种东西,那二小姐为什么还会死呢?” “谁管你二小姐为什么会死,我只问你,宝藏在哪里?”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云家绝对没有宝藏,也没有你说的什么九凤玦!” “没有?我不相信!”马万群嗤声道。 “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就是没有!” “你你这老婆子,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来人啊,再给我狠狠地抽她一顿,看她说不说。” 跟着,云岫衣听到一阵鞭打声与奶娘求救呼痛的哀泣声,那声音听得她浑身寒毛直竖,气得她头顶都快冒烟了。 她急忙冲进屋里,想都不想便扑在奶娘身上,用自己的身子去替奶娘挡鞭子,嘴里还嚷嚷:“马万群,你这禽兽、畜生、王蛋!你居然敢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欺负奶娘!” 马万群瞪着一脸花花绿绿、满身狗血屎尿的云岫衣,“我说是谁,原来是咱们的小女鬼回来了。” 云岫衣一把抓住鞭子,将那个执鞭的人摔了个狗吃屎,然后生气地站起身冲到马万群面前,指着他鼻子骂:“我在问你话,你没听见吗?你怎么可以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打奶娘?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赚很多、很多银子给你,你就不为难我和奶娘吗?为什么现在你又偷打她?” 马万群哈哈一笑,“我是答应过你,只要你赚银子给我,我就不为难你们;但是你赚的那么一点银子根本不够我塞牙缝。再说,我要的可不只是银子,还有那个九凤玦,你知道吗?” “我管你什么九凤玦、十凤玦,反正我不准你再打奶娘,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好啊!我倒想看看你这丑丫头要怎么个不客气法!”马万群偏头对着几名手下下令:“你们陪这丑丫头玩玩,顺便逼问她宝藏的下落,她是云家的正主儿,一定知道宝藏在什么地方。” “是!” 几名护卫应声,随即将云岫衣团团围住。 云岫衣气得脸红脖子粗,抓起一旁的椅子便往前丢去,“打就打,谁怕谁?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吗?” 她一跃上前,和几名护卫打了起来。 她也真是了得,仗着天生神力,以及从小和师父学过的一点功夫,居然和几个护卫打得平分秋色,甚至有几个护卫心存轻敌之意,还不慎挨了她的大力铁拳几下,差点痛得哭爹喊娘。 “来啊!以为我怕你们吗?要不是看在奶娘的份上,我早就把你们都给打扁了。再来啊,来啊!”云岫衣嚷着,双手抓着一片门板胡乱挥舞。原来她大小姐打得兴起,居然连门板也给拆了做武器。 一旁的马万群见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想不到这小丫头还真有几下子,难怪她能扮鬼吓人这么久。 忽然,马万群瞧见瑟缩在角落的奶娘,一把便将她抓了过来,用尖刀抵住她的脖子威胁道:“小丫头,你再继续疯下去,当心你最心爱的奶娘就要去苏州陪你亲娘卖鸭蛋了!” 正拿着门板砸人的云岫衣听见这话不禁一愣,这一闪神,就让一名护卫给踢倒在地,“好痛!” 她下意识地想跳起来反击,可这时马万群却押着奶娘来到她面前,“丫头,你不想要她的命了吗?” 云岫衣大惊失色,“你别碰奶娘!你要是敢碰我奶娘一下,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马万群冷冷一笑,“要我不碰她?可以,只要你把云家宝藏和九凤玦的下落说出来,我就放了你们两个,如何?” 云岫衣气得睁大眼睛,“奶娘早就说过了,我们家没有任何宝藏也没有什么九凤玦。如果有的话,娘又怎么会生病死翘翘?我又干嘛去装鬼吓人讨生活?” “没有吗?”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如果你不相信,你大可以搜啊!” “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用搜的就可以搜得出来?我再问你一次,宝藏在哪里?”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信不信由你。”云岫衣撇过头。 “你!”马万群怒极,“你这鬼丫头,看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的。来人,给我打!要是她敢还手的话,连这老婆子一起宰了!” 话才刚说完,一群人便上前对着云岫衣拳打脚踢。 云岫衣又是生气又是担心,气自己保护不了奶娘,害她也跟着受罪;又担心如果自己还手了,马万群这个王臭鸡蛋会因此迁怒而杀了奶娘。 所以她根本不敢还手,只能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任由那些人踢她、打她、踹她,甚至还抓着她的头去撞墙,拿门板砸在她身上,弄得她遍体鳞伤。 一旁的奶娘看得眼泪直掉,拼命地哀求马万群,“马大爷,求求你放了小小姐好不好?她是个姑娘家,怎么禁得起这种折磨?” 马万群缓缓地道:“要我放了她也可以,只要你说出宝藏的下落,我就马上放人。”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我早就说出来了。”奶娘哭着说。 “不知道?”马万群目光一扫,“那就给我继续打,一直打到你肯说出来为止,我就不相信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小主人被活活打死!” “我” 就在这时,已经被打得意识模糊的云岫衣挣扎着说道:“别、别说,奶娘,你千万别说,不然不然会害了害了凤姐姐” 一名护卫见云岫衣还有力气说话,一脚狠狠地踹在她胸口上,踹得她口吐鲜血,当场晕了过去。 奶娘看到云岫衣吐血昏厥,吓得差点失了魂,“别打了,我我说就是” 马万群大喜过望,“早这么做不就得了,你们也可以少受点皮肉之苦。快,快说,云家的宝藏在哪儿?还有,那个九凤玦在哪儿?” 奶娘低下头,吞吞吐吐地道:“在在” “在我这儿。”一道男子清朗好听的声音蓦地打断奶娘的话。 马万群吓了一大跳,“谁?” 一个衣着华贵、面如冠玉、极俊朗潇洒的年轻男子,一面摇着摺扇,一面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你要的云家宝藏还有九凤玦,都在我这儿。” 马万群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却俊美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年轻男子,“你是谁?” 男子微微一笑,双手将扇子一合,眼神如电、目光如刀地瞪着马万群,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我是阳天楚云轩,在敦煌九凤里排行第三!”#达观审核通过:agua 时间: 4 :am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敦煌九凤 “敦敦煌九凤?”马万群看着眼前这个一手摇着扇子,另一手好整以暇地梳理着腰带上的玉佩流苏的男子,他怎么看,都觉得他活像是由画里走出来的王侯公子。 马万群实在不敢相信,他就是传说中拥有九凤玦,坐拥无上权力和无数财富,其势力足以与麒麟四帝相抗衡的敦煌九凤! “你你真是敦煌九凤?”马万群无法置信地又问了一次。 楚云轩冲着他露出一抹极迷人的笑容,“你不相信?” 马万群傻愣愣地点头,眼睛直勾勾地往楚云轩身上瞧,三魂七魄似乎全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让楚云轩那漂亮得不像话的面容给迷得七荤素,差点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楚云轩确实漂亮,但见他眸似寒星,面如冠玉,剑眉斜飞,鬓若刀裁,如瑶林琼树,丰姿高彻,似仙露明珠,神仪明秀。 他身穿一袭银红绉纱白绢对襟长衫,腰系明黄色槟榔荷包,配着镶金玉玦,一头长发随意地用条白色发带束着,衬得他温文儒雅,湛然若神,如宝似玉,令人一见忘俗。 楚云轩彷佛完全没注意到马万群看他看得口水直流,只是微微一笑,用着极好听的声音说道:“那这样你还不相信吗?” 话声刚落,便见他如同老鹰展翅,俐落又迅捷地扑向那群护卫,当那群护卫回过神时,早已七横竖地躺了一地,连叫救命的时间都没有。 马万群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个神仙似的公子哥儿,居然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下手如此狠毒。 他忙抓住奶娘,尖刀用力地抵住她的脖子,“你、你你别再过来了,不然我就” 话都没说完,楚云轩便听到奶娘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马万群在惊慌之际,一时抓不准力道,那刀尖居然就这么刺入奶娘的脖子里,顿时鲜血四溅,连楚云轩都愣住了。 “该死!你居然”楚云轩冲上前一把抱起奶娘,“老人家、老人家!” 马万群吓得魂飞魄散,双手乱摇,脚下频频后退,“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谁教你妈啊!” 马万群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逃离庄园。 见状,楚云轩放下奶娘,正想追上去时,奶娘却抓住了他,“别、别走!公子爷,你别走!” 楚云轩连忙回身抱起奶娘,“老人家,你撑着点,我马上找大夫来。” “别去,来不来不及了” 楚云轩摇头,从身上撕下一块布,俐落地替奶娘包扎伤口,又封住她伤口四周的穴道,好让她可以多撑一会儿,“可以的,我见过很多伤势比你严重的人,他们都治得好了,你一定也可以治好的。老人家,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别走,我有话问你” 楚云轩又摇头,“救人比什么都重要,有什么话等我找大夫回来再说。” 奶娘挣扎着想抓住他,而这么一动又牵扯到伤口,引得她剧烈咳嗽,大口大口的鲜血不住地涌出,“不,这件事比什么都重要。公子爷,你说你是敦煌九凤,这是真的吗?” 楚云轩点头,“当然是真的,敦煌九凤的名号,天下岂有人敢假冒?” “那你你认识我们家大小姐,是不是?” 楚云轩一愣,“你们家大小姐?老人家,我们在今天之前并没有见过面,所以我应该不认识你们家大小姐才是。” 奶娘边喘边说:“不,你说你是敦煌九凤,又姓楚,那你一定认识我们家大小姐才是。” “老人家,你说的大小姐是” “我不知道现在大小姐叫什么名字,但她还在家里时,老爷和夫人都喊她凤儿,小小姐和二小姐叫她凤衣姐姐。” 听到“凤儿”、“凤衣姐姐”几个字,楚云轩不禁睁大眼睛,“老人家,你说的大小姐该不会是我的大姐,楚凤衣吧?” “楚凤衣?对!我听说敦煌九凤姓楚,加上你也姓楚,那就是了。大小姐还在云家的时候,是云家的大小姐,叫云、云凤衣,到敦煌以后,自然就改名叫楚凤衣了。” 奶娘拉着楚云轩的手,指着昏迷不醒的云岫衣,断断续续地道:“三公子,你说你排行第三,所以我叫你一声三公子,应该没错吧?三公子,我们小小姐,就是凤衣大小姐的亲妹妹,叫叫云岫衣。我们这一趟出出来,就是为了到敦煌找找大小姐啊!” 楚云轩顿时愣在当场,无法置信地瞪着地上那又脏又臭,还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云岫衣。 这鬼丫头居然是他大姐的亲妹妹!!云岫衣? 奶娘又接着说:“三公子,我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楚云轩想也不想就点头,“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只要楚云轩能力所及之处,绝对不敢推卸。” 奶娘沾满鲜血的双手紧紧抓住楚云轩,“三公子,小小姐很可怜,她为了我吃了吃了很多苦,我我希望你你能帮我照顾她。” “照顾她?” “是帮我照顾她,代替我带她去敦煌见见大小姐,她爹娘都死了,连最疼她的二小姐也死了,只剩下只剩下大小姐可依靠,我求你看在大大小姐的份上,帮我照顾她,可以可以吗?” 楚云轩感到有些为难。老实说,那丫头活蹦乱跳、顽皮刁钻的古怪脾气实在让人不敢领教,但是对一个生命所剩无几的人,他能拒绝吗? 再说,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看在大姐的份上,他还能拒绝吗? 于是他点头答应,“好,我答应你,我一定替你照顾这小丫头,将她平平安安地送到敦煌去见大姐。” 奶娘闻言大喜,挣扎着想爬起来磕头,“三公子,我我谢谢你了,我老婆子在这里代替老爷和夫人谢谢你谢谢你” 楚云轩赶忙拦着她,“老人家,别这样,大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必客气呢?你现在好好休息,我去请大夫” 可楚云轩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因为他发现奶娘早在起身对他磕头时,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跪在奶娘的坟前,云岫衣一面拼命地烧着纸钱,一面难过得直掉眼泪,“奶娘,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听话,没有把功夫学好,才没有办法保护奶娘,才会让奶娘被马万群害死!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奶娘、奶娘,哇!” 一旁跪着烧纸钱的楚云轩,看见她又放声大哭,忍不住说道:“别哭了,你有伤在身,再这样哭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云岫衣嘟着嘴,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般直落,“我就是要哭,怎样?奶娘死了,我为什么不能哭?” 楚云轩轻叹口气,“你当然可以哭,但是你这样哭,奶娘看了会高兴吗?你想,奶娘会希望你哭伤了身子,哭瞎了眼睛,再也不能去见大姐吗?” 提起奶娘,云岫衣嘴巴一扁,眼泪掉得更凶了,上前抱住奶娘的墓碑哭喊着:“那怎么办?人家真的好难过,真的忍不住要哭嘛!哇!奶娘,我好舍不得你,我好想你喔!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对不对?奶娘,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马万群那王乌龟臭鸡蛋报仇,我一定会把他捉来这里,叫他给你洒水扫地,叫他每天在这里给你磕一千个头陪罪!” 云岫衣说着,整个人便跳了起来往前冲,楚云轩赶紧一把揪住她,“你想去哪里?” 云岫衣死命挣扎,拳头激动地乱挥乱打,“当然是去找马万群算帐,替奶娘报仇!你放开我、放开我!” 楚云轩冷冷地道:“报仇?以你现在的状况,不被马万群打死就该偷笑了,还想报仇?”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找他报仇,谁教他害死了奶娘!他害死奶娘就得偿命。你放开我,你要是再不放开我的话,我连你一起打!” 云岫衣拼命挣扎、踢打,奈何楚云轩硬是比她高出一个半头,轻轻松松就拎着个子小小的她,让她整个人腾空碰不着地,踢也踢不到,打也打不着,气得她火冒三丈,简直快吐血了。 “你放不放手?”她凶狠地吼着,胸口一上一下地剧烈起伏着。 楚云轩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既然已经答应奶娘要照顾你,自然得看着你,不能让你白白送命,更不能让你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我胡作非为?我”云岫衣气得脸都涨红了,指着楚云轩的鼻子就骂:“你这不明是非、不分好坏的大笨鬼!我是去报仇的耶,怎么会是胡作非为?再说,胡作非为的人应该是马万群才对,怎么会是我?我是在为天下除害,为百姓除害,哪里胡作非为了?我” 云岫衣说到这儿,突然眼睛瞪大,嘴巴一张,一口鲜血就这么对着楚云轩喷了过去,弄得他满头满脸都是血。 楚云轩大惊失色,伸手一探,脸色微变。不好,这小丫头原本就伤得不轻,再加上奶娘的死让她无法承受,在心情激动下,居然晕了过去!而且她这一吐血代表她内伤严重,如果不赶紧医治的话,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儿,顾不得小丫头身上还脏兮兮的,他连忙解开她的衣服,想先让她透透气,再想办法为她疗伤。 岂料,当他一碰到她的衣襟时,云岫衣突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她傻愣愣地看着楚云轩,一时间弄不清楚他为什么离自己这么近。 “你想要做什么?为什么靠这么近?”猛地,她瞄到楚云轩的手居然正解着自己的衣服,她忍不住哇哇大叫:“大色鬼!你想做什么?你以为我受伤了就可以乘机欺负我吗?门儿都没有,你离我远一点,再靠这么近的话,当心我打你” 楚云轩见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能这么哇哇乱叫,代表她还挺有元气的,伤势也应该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但就算真的如此,她的伤还是得治,一直拖下去对她是百害而无一利。 于是楚云轩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香气浓郁的黑色药丸,不由分说地便塞进云岫衣嘴里。 云岫衣想也不想就吐了出来,“你给我吃什么?” 楚云轩眉头一拧,“浪费的小鬼!你知道这是我二哥花了多少时间才提炼出来的药吗?整整九九十一天!你居然这样轻易地浪费掉两颗!” 云岫衣小脸一歪,振振有辞地辩解着:“哼!除了奶娘给的东西以外,我是不会吃其他人给的东西的,而且,谁知道你二哥是什么阿猫阿狗!” 楚云轩眉头一挑,这小丫头居然说他二哥楚南风是阿猫阿狗?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呢! 他微微一笑,“骂人可别骂到自己喔!看在奶娘的份上再给你两颗,不过这次要收银子,省得你又暴殄天物。” “什么骂人骂到自己?我又不认识你,自然也不会认识你二哥;你二哥是阿猫阿狗,你当然就是狗弟猫弟,反正骂来骂去就是不会骂到我自己。再说,像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我才不吃呢!所以你也别想收我银子。” “小东西,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楚云轩突然话题一转,弄得云岫衣一头雾水。 “你又没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不过我倒是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肝没肺,又见死不救的大坏鬼!” “如果我真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大坏鬼,奶娘怎么会把你交给我呢?” “那是因为奶娘那时候快要死了,弄不清楚状况,误把你这大坏鬼当成大好人,才会拜托你照顾我。再说,我也没要你照顾我,那是奶娘说的!”云岫衣头头是道地辩解,还不忘撇清关系。 楚云轩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叫楚云轩,敦煌九凤排行第三,封号是阳天。我大姐是朱天楚凤衣,也就是你的亲姐姐云凤衣;至于我的二哥,叫楚南风,就是你刚刚说的阿猫阿狗。不过,既然你说我二哥是阿猫阿狗,就代表同为异姓兄弟姐妹的其他个人也是阿猫阿狗,所以二哥是阿猫阿狗,那么我也是,连大姐和你都是!” 听到这个长得比姑娘还漂亮的臭男人,竟然是敦煌九凤中排行第三的阳天楚云轩时,云岫衣整个人都愣住了,再听到他那似是而非、狗兄猫弟的诡辩时,云岫衣顿时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景物开始打转。 “你你说你是敦煌九凤?”云岫衣显得有些不敢相信。 楚云轩点头,“是啊!我在敦煌九凤排行第三。” “你真的是敦煌九凤?”她还是不敢相信。 “我相信天底下还没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冒认自己是敦煌九凤。” “可、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凤还是假的凤?” “真假的事我不想证明,你只要想想奶娘为什么放心把你交给我,就可以知道我是真的还是假的了。现在把嘴巴张开,把药吞下去。” 云岫衣还是满腹疑问,却乖乖地张开嘴巴吃药。 接着楚云轩又从怀中拿出另外一只比较大的瓶子递给云岫衣,“这是大姐精心炼制的伤药,对付刀火拳脚一类的外伤最有效,换作别人,我要收他十两银子药费,原本看在大姐和奶娘的份上,我不收你银子,但是你刚刚浪费了我两粒宝贵的药丸,所以现在酌收五两银子作为补偿,拿去。” 云岫衣瞪着他,一脸像看到怪物般的表情,“五两银子?” 楚云轩理所当然地回答:“对啊,大姐炼药要时间、要精力,我帮你疗伤治病也得花费时间精力,再加上你先前偷打我一拳,又吐了我满脸的血;还有,我帮你料理那群笨蛋所花的工夫,合计合计,收你五两银子你还赚呢!” 云岫衣听得下巴差点掉了,小嘴微张,半天都合不上。臭男人,居然这么精打细算、斤斤计较。好,要算帐是吗?谁不会! 她倔强地抬起头,“要是我不擦药呢?” 楚云轩斜睇她一眼,“不擦?那你就得倒赔我二十两银子。” 云岫衣险些跳了起来,“二十两?” “是啊!奶娘已经把你交给我了,万一你不擦药造成伤重而死的话,我就得替你料理后事,如果再算上奶娘的份,那你要赔我的可不只二十两银子喔。”楚云轩一派正经地说着,眼中却闪过一丝促狭。 云岫衣死瞪着他,心里把他的祖宗十代全请出来问安。想不到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爱钱,甚至连死人钱都不放过,她还以为他帮她安葬奶娘是出于良心,想不到还是为了钱。 难怪他为了逼她交出银子,可以见死不救,看着她被下油锅。哼!钱鬼、守财奴、铁公鸡、没银子会死的臭凤凰!说不定这时候他身上还带着算盘,好算算自己到底赚了多少银子呢! 云岫衣不甘心地嚷嚷:“你身上该不会带着算盘吧?不然你怎么知道自己赚了多少银子?”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当然一直都带着算盘,否则怎么算帐呢?”像是存心想气死她似的,楚云轩当真从怀中取出一个约莫巴掌大的金算盘,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拨算着。 云岫衣倒抽一口气,没想到他竟真的拿出算盘,一时间错愕得说不出话来,“你” 楚云轩一笑,“拿去,再不擦药的话,你就真的要给我二十两银子了。” 云岫衣小脑袋瓜一偏,“可是我现在身上没银子。” 楚云轩慷慨地说:“没关系,先让你欠着,我没那么不近人情。” 她狐疑地接过药瓶,“真的?” “当然,敦煌九凤何时说话不算话了?” 她拿着药瓶一步步走到大树后面,正想解开衣服擦药时,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探出头来,“你不可以偷看喔!” 楚云轩一愣,“偷看?我看一个根本没长大的小丫头鬼做什么?” “难说,守财奴为了银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我要你发誓绝对不偷看!” 楚云轩哑然失笑,守财奴?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叫他。 “好,我发誓,绝不偷看。” “万一你不小心偷看到的话怎么办?”云岫衣再问。 “万一不小心偷看到?”楚云轩愕然。 “是啊,我是说万一万一你不小心偷看到的话,那你得赔我三十两银子。” “可以,我答应你,万一我不小心‘偷’看到的话,我赔你三十两银子,这样行吗?”楚云轩慨然答应,还特别强调那个“偷”字。 云岫衣安心地吁了口气,没注意到狡猾的楚云轩特别强调那个“偷”字。 “那我擦药去了,你得替我看好,别让人靠过来,连一只鸟都不可以过来!” 她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次,才缩回大树后面。等了一会儿,确定楚云轩真的不会偷看,这才偷偷地往河边走去。 其实云岫衣老早就注意到这边有条小河了,只是碍于楚云轩在场,她不好意思说要洗澡、洗脸,省得给那个大色鬼、大坏鬼看光光,白白便宜了他。 现在可好,他答应要替她把风,还答应不偷看,万一他不小心看到了得赔她三十两,以他那种守财奴的个性,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来偷看的。 想到这儿,云岫衣露出一抹窃笑。嘻,对付爱钱的铁公鸡就是要用这种方法,保证让他服服帖帖,乖得不得了。 云岫衣悄悄来到河边,蹑手蹑脚地脱了衣服,忍着河水刺骨的冰寒,开始洗身子。 开玩笑,就算不擦药,她也得把身上的狗血和臭味洗掉吧?况且现在要擦药,她更得把自己洗干净了。再说,这药可是凤姐姐亲手炼制的耶,她怎么能不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呢?脏兮兮地用凤姐姐的药,多对不起她最美丽、最温柔、最好最好的凤姐姐啊! 云岫衣笑眯眯地洗着身子,一面想着记忆中楚凤衣的样子。 突然,她觉得手上有黏黏滑滑的东西,她不以为意,甩了甩手后又继续洗;接着,她觉得自己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而且那冰冰凉凉的东西还会动! 云岫衣顿时紧张起来,忙低下头看着水面,一条像蛇又有点像泥鳅的动物正从她脚边游开。 云岫衣愣住了,拉开喉咙便发出一声尖叫,“啊!” 在不远处守候的楚云轩听到尖叫,想也不想地就奔了过来,可当他看见那站在水中央,脸色苍白、全身不住地发抖的云岫衣时,整个人像被雷打中似的僵住! 他无法置信地张大眼睛,动也不动,定定看着云岫衣,诧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 天啊!世上竟有这种事,这丫头竟然和楚凤衣长得一模一样!#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一头黑驴 “大色鬼,大坏鬼,守财奴,铁公鸡,喜欢偷看女人洗澡的大大大无赖,见死不救又没有肠子、没有心肝的臭臭臭螃蟹。我诅咒你走在路上踩到牛大便,过桥的时候掉到桥下去,吃东西时噎到,喝水时呛到,躲雨时被雷公打到,哼!” 云岫衣骑在黑驴上,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抱着三十两银子,还不忘将楚云轩从头到脚数落一遍。真是太吃亏了!她居然被他看光光,而看光光的代价,居然只有三十两! 想到这儿,云岫衣又把所有形容过楚云轩的话,再拿出来从头到尾念一遍,末了,就连楚云轩的祖宗十代也倒了大楣,遭受池鱼之殃。 楚云轩毫不在意,静静地骑在另一头黑驴上,静静地看着云岫衣,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完全没有将她数落他的话放在心上。 云岫衣气呼呼地瞪着他,“喂,你这臭螃蟹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吗?” 楚云轩微微一笑,炯炯有神的双眼继续盯着她看。 但见云岫衣眉目如画,靥笑春桃,樱唇檀口,齿如编贝;一身白条纱衫,蜜合色挑线穿花凤镂金拖泥裙子,衬得她好似出没花间的一只美丽小粉蝶,忽嗔忽喜、忽远忽近;又像徘徊在池塘溪畔饮水的小小鸾凤,若飞若扬,将言未语。 可楚云轩再细看,忽然觉得其实云岫衣有很多地方不像楚凤衣,她的年纪比楚凤衣小了些,个子也较娇小,至于力气更别提了,一百个楚凤衣都比不上她一个。 最重要的是,她的眉宇间有股开朗活泼的神气,和楚凤衣的内歛自持、抑郁寡欢大不相同。而且她爱笑、爱玩、胆大心也大,有什么事非得直接嚷嚷出来不可,这点和楚凤衣稳重的个性根本大相迳庭。 见楚云轩没有回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云岫衣更生气了,“臭螃蟹,你再继续这样看我的话,我要揍人了喔!” 楚云轩摇摇头没有接话,只是边看着云岫衣边想,真是奇怪,她和大姐明明是亲姐妹,可为何个性会差这么多呢?如果她有大姐那份温柔与知书达礼的话,那简直就是 眼看他还是瞪着自己,云岫衣气炸了!她抡起小拳头,嘴里低喝一声,猛地从驴背上纵身而起扑向楚云轩,对准他的下巴就挥过去。 楚云轩根本毫无防备,更没想到云岫衣说打就打,所以当他回过神时,整个人已经从驴背上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你” 云岫衣顺势坐在他身上,小拳头准确无误且带着极强的力道,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楚云轩脸上、身上,“我打死你这臭螃蟹,我打死你、打死你!” 楚云轩登时鼻血直流,连牙齿都险些被打掉。 他使劲一把抓住云岫衣,一个翻转将她压在身下,“你这蛮不讲理的小鬼头,干什么打人?” 云岫衣拼命挣扎,小拳头胡乱挥舞,两脚乱踢,偏偏撼动不了使了劲的楚云轩,“谁教你一直看我?” 楚云轩一愣,“我看你?” “是啊,你偷看人家洗澡不够,还一直那样看我,我当然会生气。我这个人一生气就要打人的,尤其要打看我的人!”云岫衣边挣扎边说。 楚云轩眼神一变,“我怎样看你?” 云岫衣红着脸道:“就是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啊!那种眼神好像要把人的衣服剥光,又好像要把人吃进肚子里去,我最讨厌人家那样看我了。” “喔?曾经有人那样看你吗?”楚云轩眼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同时轻轻替她拍去衣服上的灰尘。 云岫衣骄傲地点头,小屁股都差点翘起来了,“那当然,好多人看我,每次只要我一出门,或是在花园里荡秋千,就会有好多人来看我。可是那些人都只是静静地看我,可不敢出声音的,因为他们一出声音,我就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而且从此不准他们再来看我。除了” “除了什么?”楚云轩挑了挑眉。 “除了那个王臭鸡蛋以外,就是你最坏最无礼了!所以我要你赔我。”云岫衣嘟嘴瞪着楚云轩。 楚云轩将她扶上驴背,好笑地问:“王臭鸡蛋?哪个王臭鸡蛋?再说,我不是已经给你三十两银子了,还要赔你?” 云岫衣凶巴巴地戳着他厚实的胸膛,“那当然,你刚刚可是一直看、一直看!如果不多赔我一点银子,怎么能弥补我的损失?我可是” 突然,云岫衣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般,脸色猛地一变,忙低下头,最后干脆整个人扑进楚云轩怀中,将脸埋入他的胸膛,抖着声音说:“你我” 楚云轩一阵莫名其妙,“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云岫衣摇头,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别、别说话,别和我说话,也别看我,万一、万一被那臭鸡蛋,或是臭鸡蛋的爪牙发现,就大事不妙了。” 臭鸡蛋?什么臭鸡蛋?还有臭鸡蛋的爪牙?楚云轩狐疑地抬起头来,完全弄不懂这小丫头到底在怕什么。 这时,一队马车远远而来,从那阵仗不小的仪仗、侍从护卫、鼓乐旗盖、车骑扇辇来看,应该是颇有地位的重要人物出巡。 果然,楚云轩才刚这么想,就看见几名侍卫边走边驱赶围观的百姓,“走开、走开!王爷的车驾快到了,闲杂人等统统走开,一律不准在此逗留!” 楚云轩冷哼一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倒想看看是什么王爷这么了不起,居然有这么大的排场,得把所有不相干的闲杂人等统统赶走? 可云岫衣却不这么想,她慌乱地扯了扯楚云轩的袖子,“喂,我们快走吧!我不想被那臭鸡蛋发现,万一被他发现,连你都会倒霉的。” 楚云轩微微一愣,“什么?为什么连我都会” 云岫衣低着头,使出蛮力一扯,硬是将楚云轩和两头驴子拉离开,“总之如果你还想活命,不想像二姐姐一样死翘翘的话,就赶快跟我走!” 楚云轩更诧异了,“你说什么?云二姐怎么啦?” 云岫衣摇摇头,推着楚云轩一直往前走,“别问了,反正快走就是,不然我又得变成丑兮兮又臭兮兮的小笨鬼了。你不想看见我再变成小笨鬼吧?” 楚云轩眉头一拧,听出她话中有话,于是反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推上驴背,然后自己也跳上驴背,往前疾行。 两人直赶了十多里路,来到另外一个城镇,并确定完全远离那群臭鸡蛋后,云岫衣才拉着楚云轩找了一家最大最好的客栈住了下来,同时不忘点一桌子好酒好菜,狠狠吃上一顿! 楚云轩微笑地看着云岫衣狼吞虎咽,她几乎要把一桌子菜全吃光了,他不由得摇头。好会吃的小丫头,难怪力大无穷,不但可以徒手拖着两头驴子到处跑,还可以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他开口问道:“吃饱了吗?” 云岫衣根本没空理会楚云轩,两手又抓又拿,已经喝光了眼前的一碗翡翠白玉菜羹,吃光两笼狗不理汤包,吞下足足两斤牛肉,还眼巴巴地看着楚云轩面前那碗动都没动过的豆腐脑儿。 楚云轩轻叹口气,将自己那碗豆腐脑儿推到她面前,“吃吧,吃不够的话,三哥再叫给你吃。” 云岫衣眼中露出一抹兴奋的光芒,开心地接过那碗豆腐脑儿,三两下喝得精光,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我还要一笼包子、两块烧饼和两碗豆腐脑儿。” 楚云轩点头,叫来店小二,“再给姑娘一笼包子、两块烧饼、两碗豆腐脑儿。” 那店小二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蒸笼、碗盘,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天啊!这个小姑娘也太能吃了吧,她一个人扫光了桌上全部的菜,而那位长得比姑娘还漂亮的斯文相公,除了一块烧饼外几乎什么都没吃! 云岫衣满嘴食物,含糊不清地嚷着:“怎么?怕我付不出银子吗?” 她拿出楚云轩给的三十两银子往桌上一放,“这些银子够不够你再拿一笼包子、两块烧饼、两碗豆腐脑儿来?” 店小二连忙吐吐舌头,“小的不敢,小的这就去拿来。” 楚云轩哑然失笑,“你这鬼丫头!你一直这么会吃吗?” 云岫衣骄傲地点点头,“那当然,以前在家里,二姐姐和奶娘都很努力地叫我吃东西,因为她们说能吃就是福,为了多得到一些福气,我可是很拼命很拼命地吃喔!” 楚云轩忍俊不住,差点爆笑出声。我的天啊!能吃就是福是这样解释的吗? 他不相信云家二小姐和奶娘会这样教她,一定是这丫头自己弄错意思了! 提到云二小姐,楚云轩不由得想起她刚刚说的那句“如果不想像二姐姐一样死翘翘的话,就赶快跟我走。”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云二小姐的死,还有这丫头的突然离家,全和方才那群耀武扬威的臭鸡蛋有关? “小丫头,你说你二姐死翘翘了,是怎么回事?” “别一直叫我小丫头,我最讨厌人家叫我小丫头了,好像我一直都长不大似的。我叫云岫衣,倬彼云汉的‘云’,晴岫插天如画屏的‘岫’,衣以饰外、德以饰内的‘衣’,这可是凤姐姐帮我取的名字喔!”云岫衣边吃边抗议,还神气地自我介绍。 楚云轩眉头一皱,咦?居然说得有模有样,还引经据典?成是大姐,要不就是云二小姐教她的,凭她,根本不可能记得,也不会知道这些诗词章句的。 “那你要我怎么叫你?”楚云轩笑问。 “凤姐姐都叫我小岫,看在你是敦煌来的鸟儿,又是凤姐姐的干弟弟,我就勉强让你叫我小岫好了。” 楚云轩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敦煌来的鸟儿?勉强让他叫她小岫?这是什么歪理?亏她还说得这样理直气壮,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耶! 他捺着性子道:“你还没告诉我云二小姐的事。” 听楚云轩提到二姐姐,再想到二姐姐死得那么可怜,云岫衣小嘴一扁,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二姐姐她好可怜、好可怜喔!如果不是那个臭鸡蛋,二姐姐也不会死,娘也不会死,我也不用离开家里,把自己变成又臭又脏的小笨鬼,就连奶娘都不会死翘翘了,哇!” 说到最后,云岫衣嚎啕大哭了起来。 楚云轩眉头顿时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哭得欲罢不能的云岫衣,“别哭,小岫,你别哭。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三哥才可以帮你,嗯?” 她边哭边擦眼泪,“我为什么要叫你三哥?你又不是我哥哥。” “我的确不是你哥哥,但我是你凤姐姐的弟弟,在敦煌九凤中排行第三,记得吗?”楚云轩边帮云岫衣擦眼泪边说。 云岫衣点头,“好吧,看在凤姐姐的份上,我就吃亏一点叫你三哥好了,可是这不代表你就是我哥哥喔!” 楚云轩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有所指地道:“我也不想当你哥哥,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云岫衣吸吸鼻子,又喝了一碗豆腐脑儿,才哽咽着说道:“这件事要从凤姐姐离开我们,去当你们这些臭小鸟的头儿说起。” 楚云轩眼神一凛,“和大姐有关?” “是啊!你也知道,凤姐姐打从一出生就是个漂亮得不得了的大大大美人,奶娘说,凤姐姐五岁时就有人上门提亲;岁时,来说亲的媒人都把我们家的门槛给踩坏了;到了凤姐姐十二岁那年,连什么王爷啊将军的,都上门来提亲呢!可是奶娘说,凤姐姐从一落地就已经过继给朱雀天女做女儿,这辈子她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嫁给其他男人,除非朱雀天女同意。” 楚云轩点头,确实,不只楚凤衣如此,他们敦煌九凤个个都是如此,每个人的婚姻大事都得经过天女同意,在天女面前发誓。 云岫衣接着说:“正因为凤姐姐生来就注定要去当你们这些臭小鸟的头儿,所以爹爹替她拒绝了所有来求亲的人,并在她十二岁生日那天,亲自送她到敦煌凤宫去掌管凤宫的一切。可是这样一来,就得罪了那个臭鸡蛋。” “你一直说臭鸡蛋、臭鸡蛋,那个臭鸡蛋到底是谁?”楚云轩拧眉问着。 “还有谁?就是谢邕那个王蛋!”云岫衣嗤道。 “谢邕?你是说吴王的侄子,衡亲王谢邕?”楚云轩惊讶地望着云岫衣。 云岫衣气愤地捶着桌子,一把将桌子劈成两半,“对!就是那个王臭鸡蛋,就是他害死我二姐姐,还顺便害死我娘!” 云岫衣嘟嘟哝哝地将谢邕如何看上楚凤衣,如何不死心一连几年都派人到敦煌佛窟前等待,最后在得知楚凤衣嫁给南宫无咎后失望而回的经过说了出来。 “谢邕那个王蛋,知道凤姐姐已经嫁人后,居然把目标转移到二姐姐身上。可是二姐姐生来身子柔弱,一天到晚离不开药罐子,根本就不打算嫁人,也不敢嫁人,再加上对象又是谢邕那种人,自然就拒绝了。” 楚云轩微微一点头,“然后呢?” “然后谢邕为了强迫二姐姐就范,居然下令全城的大夫、药铺,一律不准卖药给我们家,除非她答应嫁给他。可怜的二姐姐既没有力气和谢邕对抗,又没有银子去其他地方找大夫,就这么活生生被谢邕给逼死了!二姐姐死了以后,娘因为太伤心,没两天也跟着死翘翘,全家就只剩我一个人,我”说到这儿,云岫衣忍不住又哇哇大哭起来。 楚云轩听得眉头紧蹙,他早知道谢邕贪财好色,可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胆大妄为至此。 “别哭,你先把事情说完,你不把事情说完,三哥怎么替你报仇呢?” 云岫衣强忍悲伤,顺手扯过楚云轩的衣袖擦擦眼泪,然后继续说道:“二姐姐和娘死了以后,我因为好想她们,又怕二姐姐和娘寂寞,每天都到坟上看二姐姐、娘还有爹爹,然后就这么不小心被谢邕碰见。” 楚云轩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可以想见当谢邕看见云岫衣时会有多惊讶,因为她实在太像楚凤衣了!不,应该说她根本就是楚凤衣,只是娇小了些,个性也活泼天真了些。 “谢邕说我和凤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又比二姐姐漂亮,希望我能嫁给他,做他的第十任老婆。他还说,如果我答应嫁给他的话,可以保我一世荣华富贵,不但可以追封爹爹做大官,追封娘为诰命夫人,还让我云姓一家大小鸡犬升天,每个人都有官做。” “你自然没答应?” “那当然,我怎么可能答应他?凭他那臭虾蟆样也想娶我?哼!永远都别想。”云岫衣神气地抬起下巴,接着露出一抹顽皮的笑,“三哥,你猜我对那臭鸡蛋做了什么?我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还把他丢进粪坑里,不准他上来,足足淹了他半天喔!谁教他害死我二姐姐、气死我娘。哼!” 楚云轩诧异地一扬眉,把人丢进粪坑里还不准他上来?这惩罚未免太臭气熏天了吧?难怪好色狂妄如谢邕会不肯善罢甘休了。 “然后你就带着奶娘开始千里大逃亡?” 云岫衣吃惊地张大眼睛,“咦?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问?光看今天中午你遇到谢邕时的样子就知道了。告诉我,那个臭鸡蛋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你这西楚霸王不得不离家出走?” “他说他是皇亲国戚,我打他就是犯国法,所以他要把我和云家其他人抓去砍头,但他又说如果我答应嫁给他,他就考虑替我求情。”云岫衣气得又把另一张桌子劈成两半,“谁要他求情?我宁可死翘翘,也不要他求情。再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凭什么我做错事却要连累其他不相干的人?他本来就该打,我没打死他还算客气呢!可是他好过分,居然到处宣传凤姐姐本来是他的妻子,却跑去嫁给别人;还说凤姐姐偷走了他们家的宝物九凤玦,要我把九凤玦拿出来还给他。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凤玦、九凤玦的,又要拿什么还给他?” “喔?那他怎么说?” “他说云家毁婚、偷窃,又说我打伤人,不肯交出九凤玦,所以要缉拿我归案,要砍我的头!”云岫衣委屈地嘟起嘴,泪眼汪汪地看着楚云轩,“三哥,那臭鸡蛋是王爷,又有吴王给他撑腰,你想我一个人怎么斗得过他呢?” 楚云轩反手包住她的小手,一面掏出手帕,温柔地替她擦去泪珠。 “所以你为了不连累云家其他人,就带着奶娘一起离家出走,想去敦煌投靠大姐,是吧?” 云岫衣点头,“嗯!奶娘说只要我能找到凤姐姐,任凭他再有一百个谢邕,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楚云轩总算了解前因后果,突地,他又想到另一件事。 “那你又怎么会遇上马万群的?还到处装鬼吓人?” “那也是不得已的啊!因为我们走到半路奶娘就生病了,我又没有银子找大夫替奶娘看病,又怕被谢邕和他底下的臭鸡蛋找到,只好利用天黑把自己涂得脏脏的、丑丑的,扮鬼吓人。那些胆子小一点的人看见我这假鬼,害怕之下就昏倒了,我就趁他们昏倒时偷他们几两银子,一些钱买东西吃,一些钱替奶娘找大夫看病,可是我没有全偷喔!”云岫衣频频点头保证。 “那马万群呢?” “马万群是谢邕的手下,他奉命找我,刚好在破庙里遇见我装鬼吓人,他认出了我便要抓我回去见谢邕。可是马万群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九凤玦里头有宝藏的事,他为了宝藏,决定自己独占九凤玦;而我为了奶娘,只好一面装鬼吓人,一面骗他说我也在找九凤玦,好拖延时间找机会逃走。后来我就在黄粱梦镇外遇到你,被你抓去游街了。”云岫衣一口气说完。 楚云轩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这丫头会东奔西跑地到处装鬼吓人,原来她是用迂回战术在拖延时间,好替自己找生路。虽然这是很笨的方法,但以她一个只会几招三脚猫功夫的小丫头来说,这样做也算很了不起了。况且,她对奶娘发自内心的敬爱与孝顺,确实让人动容,他不禁对她装鬼吓人的举动少了几分苛责。 楚云轩突然道:“小岫,你想不想报仇?” 云岫衣眼睛睁得老大,“当然想!谢邕那臭鸡蛋害死我二姐姐和我娘,马万群又害死奶娘,不管要付出多少代价,我一定要报仇!我要在他们脸上砸一万个鸡蛋,让他们真的变成臭鸡蛋。” 一抹诡异的笑浮上楚云轩俊美无俦的脸庞,“谢邕是个王爷,要收拾他还得费些工夫,不过吓吓他、让他破破财倒不难做,你想不想试试?” 云岫衣拼命点头,小手牢牢地抓住楚云轩的手,“我想!三哥,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吓得他屁滚尿流,又能从他身上捞一笔银子?” 楚云轩摸摸她的小脑袋瓜,“现在先好好睡一觉,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慢郎中 深夜,一大一小两道人影在栉比鳞次的屋顶上跳跃着,只见那娇小的人影速度飞快,犹如火烧屁股般拼命往前冲;而另一道高瘦的人影则似在庭园散步,潇洒自如地跟着前头那小小的人影。 但听得那娇小人影不住地回头嚷嚷:“三哥,快点!再不快点天都要亮了,万一真的天亮,那我们又得等一天了。” 那高瘦人影浅浅一笑,“别急,现在才二更天,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 “可是人家想快点去臭鸡蛋的家,狠狠地吓那臭鸡蛋一下,再拿他个几千万两银子嘛!”娇小的人影抱怨着。 不消说,这一大一小两道人影,自然就是楚云轩和云岫衣两人了。 云岫衣一向冲动,什么事都等不了、捺不住,所以她当知道楚云轩要带她夜闯王府教训谢邕那大色鬼后,就急得连晚饭都顾不得吃,七早早便穿好夜行衣,赖在楚云轩房间里等他。 偏偏楚云轩是个慢郎中,做什么事情都是慢条斯理,按部就班地慢慢来;明明晚上要去,他大少爷还有空先去市集逛一圈,替自己和云岫衣买了几套新衣服;回来后又吩咐店小二准备热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又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再吃一顿雅致简单的晚膳,还喝了一壶上好的杭州女儿茶。 这下可把云岫衣急死了,不停地在他身旁团团转,差点又想捶桌子出气。 因此,当两人好不容易可以出发后,报仇心切又怕自己抢不到银子的云岫衣,自然一马当先奋力向前冲了。 可是人一急就容易出错,特别是像云岫衣这种性情急躁,功夫却练得三脚猫,力气偏又奇大无比的小丫头,更容易出错。 只见云岫衣急切地在屋顶上跳来跳去,一片片的屋瓦就这么应声而落;她跳过哪间屋子,哪间屋子的屋瓦必定遭殃,尤其是那种老旧失修的房子,更是凄惨无比,在这个无敌神力女的脚下无一幸免。 于是楚云轩就看到这么一幕:屋瓦破了,而云岫衣则整个人从她踩破的大洞掉进人家屋里,压在一个和周公下棋下得正兴高采烈的倒霉鬼身上。 乍见云岫衣居然踩破人家的屋顶,还掉进屋里压在人家身上时,楚云轩简直笑得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会踩破人家屋顶,还压在人家身上的火爆冲动小丫头呢! 云岫衣气呼呼地从床上爬起来,完全不理那个差点被她压扁的人,抡起小拳头便往楚云轩鼻子挥过去,嘴里大吼:“排行第三的臭小鸟,你是没看过别人摔跤吗?你看别人摔跤很高兴是不是?” 楚云轩微微一侧身,云岫衣的拳头就这么直直往墙壁击去,霎时只听见砰的一声,墙壁立即破了个大洞,这会儿当真是前堂通后门、左边通右边,两家连成一气,一览无遗了。 楚云轩笑得更夸张,指着云岫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 云岫衣更生气了,咚咚咚地冲上前,“我什么我?告诉你喔,我” 这时,倒霉的另外一户人家早已被惊醒,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半夜跑到人家屋里吵架的男女。 楚云轩眼看情势不对,赶忙从怀中摸出一锭小元宝扔在桌子上,然后一把抱起云岫衣往屋顶跳,如蜻蜓点水般三两下便奔得老远。 云岫衣兀自生气着,“你放开我!你会轻功有什么了不起?那还不是因为你大我几岁,比我多练几年,要是我和你一样大,我的轻功一定比你更好,你相不相信?我可是” 楚云轩连忙捂住她叽叽呱呱说个不停的小嘴,“别出声,你想让人听见吗?” 云岫衣这才发觉,原来他们已经来到谢邕的王府屋顶,而底下正有几名侍卫提着灯笼在巡夜。 楚云轩低声道:“我白天已经来看过,谢邕的库房在东翼厢房的最后一间,有两组人马守着,还有两道门锁锁着。我们悄悄从屋顶爬过去,你可得轻一点,别又踩破屋顶掉下去了。” 她又惊又喜,“你、你来看过了?” 他点头,“嗯!做贼的当然得先观察地形、摸清敌我,才能将银子一举到手,对吧?” 云岫衣露出一抹佩服的神情,“我还以为你只是个衣服穿得很漂亮的铁公鸡,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懂得先来探查敌情” 楚云轩敲敲她的小脑袋瓜,“别佩服我了,走吧!再晚一点就真的天亮了。” 楚云轩率先从屋顶爬过去,云岫衣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地爬,生怕被底下的侍卫发现。没多久,两人来到东翼最后一间房顶,门口果然有七、名侍卫在守着。 楚云轩低声对云岫衣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出声。” 云岫衣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地点头,“我一定不会出声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绝对不出声!” 楚云轩轻轻一颔首表示赞许,接着拿出一条黑巾蒙住口鼻,如同一只大老鹰似的无声无息地往下跳,当那些侍卫察觉到有人接近时,早已被楚云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点了穴道,一个个动弹不得。 云岫衣在屋顶上看得目瞪口呆。哇!瞧不出这个排行老三的臭小鸟居然这么厉害,三两下就点昏了一堆人;这功夫她非学会不可,以后就可以东点一下、西点一下,点昏一堆人,再也不必拔树拆门板或者拿椅子打人了。 楚云轩对她招招手,她立刻开心地跳下来,“三哥,你好厉害,一下子就打赢了呢!这是什么功夫?可不可以教我?” 他摇头,“不成,小笨鬼只要负责吓人就可以,不用学这个。” “可是人家想学嘛”云岫衣拉着楚云轩的衣摆撒娇。 可楚云轩不理她,迳自伸手从她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往锁孔钻去,只听得“喀”一声,门锁应声而开,接着里头的锁也一样轻轻松松就打开了。看得云岫衣小嘴微开,简直想跪下来求楚云轩收她为徒了。 好厉害喔!竟然用一根簪子就打开那看起来又笨重又坚固的锁!这招无论如何非得学会不可,这样以后她就不需要再装鬼去骗钱,只要用簪子轻轻一钻,就可以钻出许多钱! 云岫衣兴奋地抓着楚云轩不放,低声询问:“云哥哥,教我好不好?你把这招开锁的神技教我好不好?” 楚云轩注意到了,小丫头已经将他从排行第三的臭小鸟升格为三哥,又从三哥升格为云哥哥,看样子他这开锁神技在她心中占有很重的分量哪! 他好笑地敲敲她的头,“教不得,这可是云哥哥的吃饭绝活,教了你我靠什么吃饭?” “什么吃饭绝活?你靠开锁吃饭吗?开锁怎么能吃呢?要怎么吃?”云岫衣天真的问了一串问题。 楚云轩嘴角浮起一抹迷人的笑,搂着她将她推向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当然是开锁后靠锁后面的金银珠宝吃饭啊!你瞧,现在不就有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在等你吗?” 云岫衣定眼看去,果然发现满屋子都是宝贝,什么珍珠、玉佩、项链、手镯、古董花瓶堆得到处都是。不过,最吸引云岫衣注意的是一个箱子,里头居然装了满满的金元宝。 她嚷嚷着:“云哥哥,你看,好多金元宝喔!如果把这箱金元宝搬走,我们就可以一辈子不愁吃穿了,还可以让谢邕心痛一辈子。云哥哥,我们把这箱金元宝搬走好不好?” 楚云轩摇头,“不成,这些金元宝都是有标记的,不但容易被认出来,也不容易脱手,倒是这些金叶子还可以用。” 他把一小袋金叶子交给云岫衣,又取了另外两袋金叶子放入怀中,跟着拿了几件看来价值不菲的宝贝,然后拉着云岫衣钻出库房,腰身一挺,一招燕子穿云便潇洒俐落地上了屋顶。 两人一进一出库房已然惊动巡夜的侍卫,是以这回楚云轩决定在前头领路,省得云岫衣又因为认不得路,乱蹦乱跳地掉进屋子里压扁人。 好不容易离开王府,来到一条街远的地方,楚云轩这才回过头,“小岫,这下你可以” 这一回头让楚云轩大吃一惊,因为他身后根本没有人!那个乱蹦乱跳、想搬走整箱金元宝的云岫衣,不知何时已失去踪影! 其实云岫衣本来是紧紧的跟在楚云轩后面的,可她大小姐走到一半,突然听到颇为熟悉的声音,在好奇心驱使下,她便趁着楚云轩不注意之际,跑去看看那个熟悉的声音是不是她心里所想的人。 她来到一间房间前,听到声音从里头传来,于是偷偷在窗子上戳个洞,眼睛贴近往里头瞧。只见屋子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年纪约莫四十来岁,可她不认识;另一个正是她恨之入骨,每天都要大骂一百遍的大大臭鸡蛋,谢邕! 但听得那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说道:“王爷,这是下官用了十几种珍贵药材,花了无数工夫才提炼出来的药,请王爷看看。” 谢邕拿起一粒药丸看了看,那药丸约莫小指般大小,颜色有点接近紫色,凑近一闻,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他大喜过望,“这药如何服用?” “王爷想用就可以用,只是切记不得连吃三天,以免过度伤身。”那中年人恭敬地说着。 “如果用在女子身上呢?” “不论是何种贞洁烈女,都会乖乖臣服在王爷脚下,任由王爷差遣。” “当真?”谢邕一脸邪笑。 “下官焉敢欺骗王爷?” 谢邕拿起药丸左看看右瞧瞧,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下看宇文凝月那臭婆娘还敢不敢放肆?每次她看到我总是不假辞色,仗着有王后撑腰净逞威风,现在有了这药丸,就不怕她不就范了” 谢邕说着,脸上泛出一丝阴险。 云岫衣听了,气得小脸涨红,浑身颤抖。 这个臭鸡蛋还是一样好色,看到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就想据为己有,现在歪主意居然打到吴王后的侄女宇文凝月身上了。 好!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也看在宇文凝月曾经帮过她的份上,她就把那颗什么鬼药丸偷过来,然后踩碎、碾碎、压碎、打碎,再丢进粪坑里喂蛆,看谢邕这臭鸡蛋怎么害人? 原来当初谢邕派人到云家想抓云岫衣时,凑巧宇文凝月经过,见谢邕以王爷之尊欺负一个弱女子,于是仗义执言说了他几句;也就是这么几句话,让宇文凝月得罪了谢邕,但也因为她这几句话,让云岫衣有了脱逃的机会与时间。 现在宇文凝月遇上麻烦,受她一言之恩的她能不帮忙吗?再说对方可是谢邕哪!他害死她二姐姐,气死她娘亲,逼得她到处流浪,就算他什么都没做,她也不会放过他! 想着,云岫衣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看准了目标,使尽吃奶的力气往谢邕头上扔过去,只听得谢邕发出如预期中的惨叫声后,她立刻朝着外头大喊:“有刺客,大家快来抓刺客!” 果然这声“刺客”一出口,整个王府顿时如炸了火药般沸腾起来,一个个全副武装的侍卫举着火把,全赶到谢邕的房里来。 “王爷,您不要紧吧?” 谢邕满头满脸都是血,怒气冲天,“什么要不要紧,还不去抓刺客!难道你们要等到我被刺客给宰了才要抓人吗?” “是,王爷。那刺客可能还在附近,请您避避。” 谢邕手捂着伤口,边骂边走了出去。 一群人就在屋里屋外到处搜查,可云岫衣早躲到屋顶上去了,她大小姐还得意洋洋地看着谢邕狼狈的样子,高兴得差点摔下屋顶。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打到他了,早知道就搬大一点的石头,一口气砸死他替天下除害,也省得他再去害其他人。 云岫衣趴在屋顶上看着一群群侍卫来来去去,一直等到人都散了以后,她才跳下来,大大方方地从窗子溜进屋,一把抓起桌上的药瓶准备溜之大吉。 这时,早该疗伤去的谢邕突然站在门口,堵住云岫衣的去路,身后还跟了一群侍卫,“果然是你这鬼丫头在捣乱!” 云岫衣吃了一惊,“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从你的声音认出来的啊,你的声音跟你大姐楚凤衣几乎一模一样,柔、媚、娇、甜,真是销魂蚀骨,听过一次就永生难忘,我怎么可能不认得?” 云岫衣登时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笨笨笨!用石头砸他就算了,何必再嚷嚷什么刺客呢?这臭鸡蛋如此贪生怕死,被砸了自然会叫侍卫,哪需要自己多此一举替他喊什么有刺客?真是笨,笨到姥姥家了! “你想做什么?”云岫衣一面盯着谢邕,一面寻找逃脱的方法,她可不想帮人不成,反倒让自己落入他手里,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 谢邕一眼便看穿她的企图,“做什么?刚刚用石头砸我的就是你吧?既然你敢用石头砸我,就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来人啊,把这个逆贼抓起来!” “是!” 一声令下,几名侍卫登时上前围住云岫衣。 云岫衣可不怕这些侍卫,以前之所以打输马万群手下那些笨蛋,并不是她技不如人,也不是她力气比人家小,而是怕奶娘被害死。现在奶娘既然已经真的死翘翘了,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当然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努力、拼命打了! 于是就看到云岫衣嘴里乱七糟地嚷嚷着,抓起房里的东西胡丢乱扔,一下子是唐代珍贵的三彩陶被当成石头砸碎了,一下子又是宋代烧制的美女耸肩瓶被扔了,再一转眼,连谢邕花了几千两银子买回来的黄花梨木大插屏都被拿来当棍子耍,她左一下右一下地乱挥乱打,搞得大家鸡飞狗跳,纵使那几名侍卫个个武功高强,却也拿她无可奈何。 一旁的谢邕看得着急不已,一面气自己的侍卫居然制伏不了一个小丫头,一面着急自己的宝贝就这么毁在她手里。那些可都是他花了不少工夫才得到的,再这么下去,那些宝贝可全都要成为小丫头打架的武器了。 谢邕气得大喊:“你们这些饭桶在做什么,居然奈何不了一个黄毛小丫头?再不把她拿下,当心我把你们的脑袋全给砍了!” 云岫衣边打边扮鬼脸,“喂!你这王臭鸡蛋,再叫更多人来也无所谓,反正姑娘我砸的都是你的宝贝,打的都是你的笨侍卫,痛的是你的心,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还要” 云岫衣正得意地嚷嚷着,突然觉得颈子一痛,她也不以为意,拿着插屏继续东挥西打,见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可不知怎地,她觉得视线逐渐模糊,连手里的插屏都渐渐变重,重得她几乎要拿不起来了。 奇怪,是她花了太多力气,所以才拿不动插屏吗?不然怎么会 一名侍卫见机不可失,拿棍子便使劲往她头上一敲,云岫衣登时眼前一黑,整个人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当云岫衣醒过来时,只觉得头好痛,痛得她整个人都几乎要炸开似的。她忍不住呻吟:“好痛喔!” 这时,一个她最讨厌的男人的声音响起,“你可醒了,我的宝贝小美人。” 听到这声音,云岫衣浑身一颤。 是谢邕那个臭鸡蛋!她忙睁开眼睛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连动都无法动一下。 “你你这个王臭鸡蛋,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动?”云岫衣急得直嚷嚷,拼命想挣扎,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谢邕一面笑一面来到床前,伸手往她脸上一摸,“我什么也没做,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伤害你呢?你不能动是因为你中了软筋散,谁教你这丫头虽然长得漂亮,力气却大得吓人,我只好出此下策,否则真不知该怎样抓到你呢!” 云岫衣用力地想别过脸去,避开谢邕那讨厌的狼爪,偏偏现在的她动弹不得,气得她满脸通红,“别碰我,你再碰我,我要咬你了喔!” 谢邕故意露出一抹害怕的神情,“我好怕,我真的好怕被你这凶巴巴的小女鬼咬喔!” “你、你怎么知道我扮成鬼?是不是马万群告诉你的?”云岫衣惊道。 “没错,若不是他,我还不知道你在黄粱梦镇呢!”谢邕笑着回答。 “那他呢?他在哪里?”云岫衣瞪着谢邕一副想找人拼命的样子。 “你找他做什么?”谢邕挑眉看着云岫衣。 “他害死我奶娘,我要找他报仇!”云岫衣恨恨地说着。 “报仇?”谢邕哈哈一笑,“小美人,不必了,我已经替你报仇了,你再也不必怕他会欺负你,叫你去扮女鬼吓人了。” “什么意思?你杀了他?” 谢邕毫不在意地点头,“那当然,谁教他自不量力,居然也想抢九凤玦?我当然不能让这种背叛我的人活下去。至于你” 云岫衣睁大眼睛,壮起胆子威胁:“我怎样?告诉你喔,我凤姐姐可是敦煌九凤的头儿,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凤姐姐还有云哥哥,以及其他七只凤凰都会来找你算帐的!” 提起楚凤衣,谢邕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我当然知道楚凤衣是敦煌九凤的头儿,也知道她是你的亲姐姐,否则我这么大费周章找你做什么?” “你想利用我去威胁凤姐姐?”云岫衣仰头瞪着谢邕。 谢邕凑近,看着她精致娇艳的可爱脸庞,“也对也不对。你知道我原本喜欢的是你姐姐,可是她不但背弃我,还偷走王室的镇国之宝九凤玦,我自然不能善罢甘休。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肯答应嫁给我,叫楚凤衣把九块九凤玦交出来,我不仅可以既往不咎,还会奏请父王加封你云氏一门,保你荣华富贵,如何?” 云岫衣简直想吐了,她想也不想,一口痰便往谢邕脸上吐去,“呸!你这王乌龟臭鸡蛋,凭你也想娶我?你已经有十七个老婆了耶,居然还想娶我?而且我凤姐姐可是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也只不过见了几次面,谈什么背叛? 再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九凤玦是朱雀天女所有,原本就属于敦煌凤宫,从未离开敦煌凤宫一步,怎么可能会是你那什么鬼王室的镇国之宝?分明是你自己狼子野心,看我凤姐姐美貌,又听说她有九凤玦,所以想据为己有对不对?”云岫衣不屑地嗤了声。 谢邕原是笑容满面的,可云岫衣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般戳进他胸口,戳破他的野心与贪念,听得他不禁恼羞成怒,“对又如何?我说九凤玦是我的就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个事实。” “什么事实?你连九凤玦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还敢说九凤玦是你的?不要脸的大坏鬼、没有廉耻心的臭鸡蛋!我看你的脸皮比墙壁还厚,说的谎话比粪坑的大便更臭!”云岫衣瞪大眼骂着。 谢邕怒极了,一巴掌甩在云岫衣脸上,“你这臭丫头,你” 云岫衣仍不怕死地嚷着:“你打死我好了,你最好把我打死,要是你打不死我,我一定叫凤姐姐和云哥哥把你的臭王府夷为平地,再把你丢进粪坑里淹死!” “你这臭丫头,你再讲、再讲啊!我看你有几张嘴巴可以讲!”谢邕扑上前,左右不停地甩她巴掌,将她打得双颊红肿,嘴角流血。 云岫衣大眼圆瞠,很有骨气地瞪着他,“我就是要讲、就是要骂!你这王乌龟臭鸡蛋,你这不自量力、满嘴谎话的骗子!什么王爷?我瞧你连粪坑里的蛆都还不如,你禽兽不如、昆虫不如、连蛆都不如!” 谢邕怒极反笑,“我连蛆都不如?好你个云岫衣,好你张小嘴,果真和宇文凝月一样厉害至极,凭一句话就可以骂死人。不过我倒想看看你吃下这九转合和丹后,你的嘴巴是不是还这么厉害?” 云岫衣开始有些惊慌了,“什么九转合和丹?” 谢邕拿起他从云岫衣身上夺回的药瓶晃了晃,“这就是九转合和丹,原本是为宇文凝月准备的,而她也在隔壁等很久了,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把这药丸先用在你身上,看你吃了药以后,这张嘴巴是不是还这么厉害!” 云岫衣大吃一惊,“你、你把宇文凝月抓来了?你怎么可以” “我为什么不能抓她?谁得罪我、对不起我,我就找谁算帐,管她身分是什么!就像你,当初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谁教你要逃,还一张嘴巴说个不停,这就是你的报应!” 说着,谢邕倒出几粒药丸塞进云岫衣嘴里。 云岫衣下意识地想吐掉,奈何她连动都动不了,更别提吐掉。因此,那要命的臭药丸就这么硬生生顺着喉咙吞进肚子里。 谢邕高兴极了,他满怀期待又带着几分淫邪与狰狞地看着云岫衣,“小美人,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尤其你长得和你大姐一模一样,跟你在一起就像跟她在一起一样,彷佛一次拥有两个人。十年,我等这天整整等了十年,现在终于可以一圆美梦了。” 云岫衣拼命挣扎,“梦你的大头鬼!我才不要跟你圆什么美梦呢!你自己抱着枕头去圆梦好了。我” 话没说完,云岫衣便觉得肚子里有一股热气缓缓升了上来,意识也开始模糊,她知道大事不妙,药效开始发作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落在这个王臭鸡蛋手里,要嫁人,起码也得嫁像云哥哥那样长得好看、功夫好、脾气好,有钱又聪明潇洒的男人,绝对不能嫁给这种连蛆都比不上的人! 想到楚云轩,云岫衣忍不住放开喉咙,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云哥哥救我,云哥哥,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我,云哥哥、云哥哥!” 谢邕哈哈大笑,边脱衣服边往大床走来,“什么云哥哥?一会儿我不仅会让你叫哥哥,还会让你叫个不停呢!” 他的手伸向云岫衣,正想解开她的衣服扣子时,一锭金元宝不偏不倚凌空飞来,打在他的脑袋瓜上,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谁?是谁?”谢邕惊恐地转过身,看着空无一人的窗外。 一个男子好听又带着薄怒的声音响起,“凭你还不配问我的名字。” 话声刚落,两样东西同时飞进屋内,一样是一锭打向谢邕的金元宝,另一样是一枚黄澄澄的金叶子。 那金元宝不仅将谢邕打晕了过去,还打得他头破血流,恐怕得肿上好几天;至于金叶子,则打灭了屋里的烛火,然后一道潇洒倜傥的身影飘了进来,一把抱起云岫衣窜出屋子,在众多侍卫的喧喝声中,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九转合和丹 云岫衣伏在楚云轩背上,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在他耳朵旁咕哝着:“云哥哥,你可得抓住我,别让我掉下去喔。我现在好热,脑子不太清楚,万一不小心掉下去的话可是会死翘翘的,再也见不到凤姐姐了。” 楚云轩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背上那满脸通红、满额是汗、全身不停颤抖的云岫衣,“小岫,你很不舒服吗?你等等,云哥哥现在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云岫衣傻傻地点头,“好啊!可是你一定要帮我找一个像凤姐姐那样厉害的女大夫喔,不然我就得嫁给那个大夫了。” 他一愣,“什么女大夫?为什么一定要找女大夫?” 云岫衣昏昏沉沉地靠在楚云轩背上,有些口齿不清地道:“因为因为那个臭鸡蛋让我吃了什么九转合和丹,说说这样就可以一次娶我和凤姐姐做妻子” 楚云轩一惊,“你说你吃了什么丹?” “九转还是转合什么的丹就是那种吃了可以让女孩子和他成亲的丹啊,所以那个臭鸡蛋才要脱脱我的衣服,然后你就进来了” 楚云轩脸色大变,九转合和丹?那不是一种春药吗?谢邕那个王蛋为了得到她,居然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 该死的谢邕!原先他还顾念着一点同宗之谊,期望他能改过迁善,是以一直不肯对他下手。想不到他竟然为了自身的贪念,用如此下流肮脏的手段来对付一个根本不到十岁的小丫头? 可恶!他不会放过他的,绝对不放过谢邕! 但现在该怎么办?这丫头既然已经被谢邕喂下九转合和丹,就代表她非得和男人欢好不可;不过他记得楚南风和诸葛容若,甚至楚凤衣都曾经说过,这种药药性虽然强,却于性命无碍,只要能撑过去就行了。 这时,因为药力逐渐发作,脑袋瓜子热得一塌胡涂的云岫衣突然说道:“云哥哥,我想过了如果吃这什么鬼药丸就得嫁人的话,那我宁可嫁给你。因为你长得很好看,功夫又好,一下子就可以点倒一堆人,还还会用簪子开锁,赚不用本钱的银子;所以我想嫁给你,这样我就可以一辈子不愁吃穿跟你赚不用本钱的银子。云哥哥我、我嫁给你,好不好?” 这话,远比楚云轩听到她吃下九转合和丹还来得让他惊讶。 嫁给他?这丫头居然想嫁给他?而且理由不是为了他曾经看过她的身子,却是因为他武功好,会开锁,可以赚不用本钱的银子,这是什么跟什么? 云岫衣又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偏偏她这个时候口齿不清,听得楚云轩又急又气又好笑,“云哥哥我嫁给你好不好?你答应奶娘要照顾我的,现在我生病,难过得快死翘翘了,难道你又要见死不救,看我被这鬼药丸折磨得死翘翘吗?而且你在河边看过我的身子,人家说说女孩子如果让男人看见身子,不是得嫁给他吗?既然我都吃了一定一定要嫁人的药,那就嫁嫁给你,好不好?” 瞧云岫衣脸上又是泪又是汗,时而颤抖时而迷糊的模样,楚云轩不禁有些心疼,“小岫,你忍着点,这药丸不会要命的,只要撑过这个晚上,到天亮就好了。” “可是我现在就难过得要死翘翘了,我等不到天亮。我” 云岫衣说着,突然从楚云轩的背上跌了下去,全身不住地抽搐颤抖,呼吸又急又快,双手扯着身上的衣裳,脸色红得吓人,“我我好难过,我就快要死翘翘了我要死翘翘了!” 楚云轩吃了一惊,连忙将她抱起直奔客栈。 将云岫衣放在床上,楚云轩关心地坐在床头,大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岫儿,你要撑过去,云哥哥在这里陪你,你一定要撑过去。” 云岫衣挣扎着,身上的衣衫几乎快被自己扯得精光,露出那娇小雪白却玲珑有致的美丽身躯。 云岫衣不停地喘息,胸口一上一下剧烈起伏着,“我好难过好难过,我快要死翘翘了。云哥哥云哥哥,你救救我,快让我嫁给你,不然我我真的快要死翘翘了!” 楚云轩摇头,“云哥哥不能帮你,虽然我很想帮你,但这个不行,我不希望你是在这种非自愿的状态下嫁给我。再说,我从小所受的一切教导都不允许我做出这种事。” 云岫衣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楚云轩,“你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所以要看着我死翘翘?” 楚云轩又摇头,“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如果讨厌你,就不会一路上一直陪着你了。岫儿,云哥哥喜欢你,喜欢你的天真、你的娇憨、你的霸道和不讲理,还喜欢你扮成小笨鬼那又可爱又笨拙的模样。总之,云哥哥喜欢你的一切。” “那我现在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不好吗?”云岫衣可怜兮兮地看着楚云轩。 楚云轩轻抚着她,语气满是坚定与温柔,“不是现在,等天亮以后,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 “可是人家现在已经难过得快死翘翘了”云岫衣嘟着嘴埋怨。 “不会死翘翘的,有云哥哥在这里,我不会让你死翘翘的。撑下去,云哥哥陪你一起撑下去,嗯?”他轻拥了她一下。 云岫衣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紧紧抓住楚云轩,一面和体内不断窜升的热火对抗,一面乱七糟地和楚云轩胡扯着,她把自己从小到大所做过的蠢事、糗事、妙事以及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宝贝事,全都给抖了出来。 至于楚云轩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既非柳下惠,亦非圣贤,又岂能坐怀不乱? 况且眼前这小丫头还和楚凤衣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啊,教他如何能拒绝? 有几次,他几乎忍不住要答应云岫衣,和她成就一段露水姻缘;但从小所受的训练,以及对楚凤衣发自内心的敬意与爱慕,使得他总在最后关头把持住奔驰的思绪,继续陪云岫衣天南地北胡扯瞎说。 终于在接近正午的时候,云岫衣逐渐安静下来,呼吸也归于顺畅,看样子她是撑过去了。 楚云轩俯下身子,轻轻地在云岫衣唇上一吻,拉过被子盖住她赤裸的身躯,跟着趴在床边,合上近两天都没闭上的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觉。 楚云轩好梦正甜,他梦见自己在凤宫的学堂中,和一群兄弟姐妹一起读书、一起玩耍,还一起恶作剧,气得楚凤衣把他们个统统关进炼药的小房间,罚他们烧上三天三夜的柴,炼上三天三夜的药,熏得个顽皮鬼死去活来,直嚷着下次不敢了。 突然,楚云轩看见楚凤衣向自己走过来,不知为何一巴掌就打了过来,嘴里还叫着:“我打死你这见死不救的大坏鬼、臭小鸟。我打死你、打死你!” 楚云轩一阵错愕,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楚凤衣不,那根本不是楚凤衣,而是力大无穷的小丫头云岫衣! 只见云岫衣扑在他身上,小拳头又准又狠地直往他身上捶,“你见死不救!你不是人!你居然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那臭药丸折磨而不救我。你不是人!你是畜生,你是禽兽,你是王臭鸡蛋!” “你”楚云轩一个躲避不及,肩上、脸上中了好几拳,忙伸手格住云岫衣的拳头,“你这鬼丫头!你闹够了没有?” 云岫衣大吼:“没有!谁教你又见死不救,想看着我死翘翘。” 楚云轩俐落地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何时见死不救了?你以为你怎么会在这里?若不是我回头去找你,你早让谢邕给生吞活剥了,还能在这儿撒野?” 云岫衣气得满脸通红,小手拼命挣扎,双腿乱踢,“我就是撒野,怎样?谁教你眼睁睁看着我难过,都不救我?” 楚云轩神情一变,眼中闪过一抹温柔,“我不救你?岫儿,你知道如果我救你的话会如何吗?” “当然知道,就是成为你的妻子啊。”云岫衣咕哝,声音陡然变小,涨红的小脸上多出一丝羞涩。 “你想成为我的妻子?”楚云轩定定地瞅着她。 云岫衣躲避着他热得好似会烫人的目光,“如果非嫁人不可的话,我宁愿成为你的妻子。而且和谢邕还有其他男人比起来,你长得好看,武功又好,还会赚不用本钱的银子,所以嫁给你也没什么不好。” “那你知道如何成为妻子吗?” 云岫衣圆圆的大眼眨了几下,然后很肯定地摇头,“不知道!可是奶娘有告诉过我喔,说丈夫和妻子在洞房花烛夜脱光光一起躺在床上,然后两人就成为夫妻了,是不是这样?” 楚云轩哑然失笑。天啊!这小丫头真的什么都不懂,幸好昨天晚上他没有真的答应她的请求要了她,否则以她的力气,不把他捶成肉饼才怪! 他低下头,缓缓凑近云岫衣,“云哥哥教你怎么成为夫妻,不过你要答应,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可以打人,做得到吗?” 她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可以,反正我都让你看光光了,也让你抱过了,所以我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和你一起赚不用本钱的银子。” “那好,你先把眼睛闭上。”楚云轩轻声说道。 云岫衣傻呼呼地闭上眼睛,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楚云轩瞅着她,指尖轻抚她红艳饱满的小嘴,沿着那美好的曲线勾画,然后他缓缓低下头,滚烫的唇先碰了碰她,跟着整个覆上,温柔地亲吻她。 云岫衣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拒绝,可是楚云轩的温柔与他身上传来的浓烈男子气息教她迷惑,教她有点舍不得推开他。 云岫衣愣愣地张着嘴巴,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模样。 楚云轩好笑地看着她,“嘴巴张那么大,不怕蚊子飞进去?” 她赶紧闭上嘴巴,可仍旧满脸困惑与不解,“云哥哥,我们算是夫妻了吗?” “对,我们算是夫妻了。”他爱怜地亲吻她的额头,给她一个肯定的答覆。 “那你以后都不会见死不救了?” “我从来没有见死不救过,如果有,也是因为你太调皮了,让我不得不这么做。”楚云轩摸摸她的头。 云岫衣满足地偎进他怀中,很认真地说道:“既然你不会见死不救,那我也不会见死不救。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去救你的,即使要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会去救你。” 楚云轩好笑地捏捏她的鼻子,心底有一丝感动,“不怕你这小笨鬼被炸成熟虾子?” 云岫衣勇敢地摇头,“不怕,我喜欢你,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我也喜欢你,我可爱的小岫儿。现在再把眼睛闭上,云哥哥再教你其他的,嗯?”楚云轩笑着捏捏她的脸。 她开心地点头,“嗯!” 没有人知道房间里发生什么事,只听见微微的喘息声与呻吟声传出,中间还夹杂着女子轻微的娇呼声,然后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 突然,一声男子痛苦的哀号响起,“你你答应过不打人的,你这鬼丫头,怎么又动手动脚了?” 女子的声音嚷着:“可是你没告诉人家会痛啊!” “我不是说过要教你,既然要教你,那你就乖乖的别动手动脚,嗯?不然云哥哥怎么教你?” “可是”女子还想反驳。 “没有可是,过来,不然云哥哥要生气了。” “好嘛!人家过去就是,不过你不可以生气喔!” “只要你不打人,我就不生气。” 果然,这一次不再听见任何声响,一直到日落西山,一直到月兔高升,满天的星星都跑出来眨眼睛了,两人才心满意足地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第二天,楚云轩黑着一只眼睛,和叽叽喳喳、笑个不停的云岫衣出了客栈,往黄河边走去。 “云哥哥,你的眼睛好好笑喔!”云岫衣边走边窃笑。 楚云轩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不知是谁的杰作,还敢偷笑?” 云岫衣扑上前,投入他怀中,小嘴啧啧有声地吻着他,“对不起啦!人家不知道做夫妻要那样做,不然也不打你了嘛!但是你也没吃亏,不是吗?你还是那个穿得很漂亮,长得也比姑娘还漂亮的云哥哥啊,你走在路上还是有一堆姑娘、婆婆、大人、小孩一直看着你啊!” 确实,即使楚云轩现在黑了一只眼睛,可是他看上去仍旧是那么气宇轩昂、神采逼人,加上他素来着重穿着,总是把自己打扮得体面光彩,使得他更加引人注目。 楚云轩莫可奈何地敲敲云岫衣的小脑袋瓜,“我不需要人看,也不喜欢被人看。再说,有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吃亏的吗?不过大概也没男人像我一样,在洞房花烛夜被新娘子打伤一只眼睛的,你喔!” 云岫衣耍赖地黏在他身上,“人家已经跟你说对不起了嘛!而且你也罚了人家一整个晚上,还不够吗?” “不够,我得抓你去月老庙发誓,不然不晓得什么时候你又蛮性大发,那我的另外一只眼睛又要黑了。”楚云轩故作正经的摇着头。 云岫衣开心地点头,抱着他又蹦又跳的,“好啊!反正我都是你的妻子了,去跟月下老人发发誓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你不可以跟凤姐姐说我打你喔!凤姐姐最讨厌别人动武了。” 楚云轩睨她一眼,“怕大姐骂你就多念点书,少发脾气,少乱挥拳头,少在状况未明前就先动手打人,不然,我有的是方法可以罚你。” “但是人家从小就讨厌念书啊,一看到书本就会一直打瞌睡,睡到流口水。云哥哥,换一个方法行不行?”云岫衣揪眉乞求。 楚云轩没力了,这丫头也许和活泼好动、见了书本像见了仇人的楚若衣及阙无衣才是真的姐妹,至于和楚凤衣,若非两人长得像,打死他他也不相信两人是亲姐妹。 说着说着,两人已来到黄河边。 看着滔滔黄水宛若从天上奔流而下的壮观模样,云岫衣小嘴微开,惊叹地道:“好好壮观、好伟大喔!云哥哥,这就是黄河对不对?” “对!君不闻李白曾言‘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吗?” 云岫衣似懂非懂地点头,她虽然一看到书本就睡得不省人事,但她至少还曾听二姐姐念过一些诗,所以这个“李白”她是认识的;李白的诗她也背过一些,什么“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之类的,但是楚云轩念的这一首她没背过,因为太长了,她背不起来。 “云哥哥,那我们到黄河边来做什么?”云岫衣偏头望着楚云轩。 楚云轩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来做散财童子。” “散财童子?什么散财童子?” “你把包袱里头那两包金叶子拿出来。” 云岫衣取下背在身上的小包袱,拿出从谢邕那儿偷来的金叶子,“现在要做什么?” 楚云轩扳住云岫衣的肩膀,指着黄河河岸四周一群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又无家可归的灾民说道:“看见了吗?” 云岫衣点头,“看见了,好多人饿得瘦巴巴的,可是那边有个小孩子肚子好大。凤姐姐说过,小孩子不该肚子大,如果小孩子身体很瘦肚子却很大,那就是没东西吃,饿出病来了才会这样。云哥哥,我们把这些金叶子分给他们好吗?” 楚云轩赞赏地看着她,“不行,把金叶子分给他们,只会给他们惹麻烦,说不定还会引起不法之徒的觊觎,不如把金叶子拿去买些米粥,换些碎银子给他们还比较实用。” 云岫衣崇拜地看着他,“云哥哥,你偷银子都是拿来救人吗?” 楚云轩点头,拉着她往前走,“差不多,反正天底下多的是来路不正的银子,我正好会武功,又学了些妙手空空的技巧,所以就帮他们把这些不义之财用在有益之途上。走吧,我们先去米铺买米,再去钱庄兑银子救人。” “那你那么爱银子,到处赚银子,还对银子斤斤计较,也是为了救人吗?”云岫衣觉得不无可能。 “多一两银子说不定就可以多救一条人命,再说,一个视钱如命的人会拿银子当暗器打人吗?”楚云轩笑睇着她。 至此,云岫衣对楚云轩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原来他爱银子、偷银子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救人,而且都是把钱用来救那些真的需要帮助的人。她记得爹和娘也是这样,总是把家里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外送,拿去救济穷苦。或许就因为这样,朱雀天女才会看上凤姐姐,把凤宫交给凤姐姐掌理,毕竟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不是吗? 她扯扯楚云轩的袖子,“云哥哥,我把我扮鬼抢来的那些银子也拿来救人,好不好?” 楚云轩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当然好,可是你不心疼吗?” 云岫衣很大方地摇头,“不会,因为那些银子本来就不是我的,现在拿去救人也没什么;再说,爹和娘还活着时,也常常拿银子去救济贫苦,我是爹和娘的女儿,自然也当这么做。” 楚云轩伸手将她搂入怀中,爱怜地吻着她,“就这点而言,你真的很像大姐。好,我们走吧,先去挖出你藏的宝贝银子,再去换掉谢邕的不义之财,我们一起去救人。” 云岫衣开心地点头,“嗯!一起去救人。” 于是两人先去挖出云岫衣藏的宝贝银子,又跑到隔壁镇的钱庄兑换金叶子,再到更远一点的州县买米买粮食,又雇用了几个人帮忙分发粥食,一直忙了大半个月。 这天,两人终于把从谢邕那儿偷来的金叶子,以及云岫衣扮鬼骗来的银子,统统都换成粮食或者碎银转送给灾民。他们也终于可以实践到月下老人庙去发誓的心愿。 虽然时间已近黄昏,但两人还是急急忙忙地骑着小黑驴赶路,可来到半路,一队人马拦住他们。 云岫衣气极了,正想开口叫他们滚蛋时,突然失声叫道:“谢邕,是你这王臭鸡蛋?” 谢邕骑着马,一脸阴沉地从队伍中走出来,“没错,正是我,小美人。” 云岫衣生气地大吼:“你拦住我们做什么?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还不快点让路!” 哪知道谢邕根本不理她,视线却落在她身旁那一袭华衣、风采逼人、湛然若神的楚云轩身上,“好久不见了,小叔公。” 云岫衣以为自己听错了,眨眨眼睛问道:“你、你叫他什么?” 谢邕阴沉地扯扯嘴,不情不愿地道:“你没听错,他的确是我的小叔公,本名叫谢退之,成为敦煌九凤之后就改名叫楚云轩。”#审核:4 时间: 4:pm#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婶婆 若不是楚云轩手搂着云岫衣,只怕她早笑得跌下小黑驴了。 就算这样,她还是哈哈哈的笑个不停,笑得眼泪直流,“好好笑,真的好好笑喔!云哥哥,这个臭鸡蛋叫你小叔公耶!哇,叔公是多老多大的辈分啊,比当今吴王还要大上一辈,和吴王的爹一样大耶!云哥哥,那样你不就七老十、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楚云轩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冷冷看着谢邕,俊美的脸上淡漠无表情。 他的反应让云岫衣有些诧异,“云哥哥,不、不会吧?你真是这个臭鸡蛋的叔公?你和他同宗同姓?” 楚云轩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微微点头,眼中有抹恶作剧的光彩,“没错,我的确是这个为富不仁,专门欺压良善、危害百姓的臭鸡蛋的叔公。不过岫儿,你也别笑得太夸张,因为既然我们两个已经是夫妻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他的婶婆。” 云岫衣一听,小嘴张得好大,简直可以塞进两颗卤蛋了。 婶婆?她今年得过了生日才有十岁,却是这个年近四十,又老又丑又好色又残忍的臭鸡蛋的婶婆? 云岫衣哇哇大叫,“我不要当婶婆!我为什么得当这个又好色又无情无义,还做了一堆坏事的臭鸡蛋的婶婆?我才十七岁又十个月大,连娘都没当过,就算要当婶婆,起码得再等六十年,叫他另外找人当婶婆好了。” 楚云轩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岫儿,你的意思是说,叫我另外去娶个高龄十的老太太做妻子?” 云岫衣急得两手乱挥,满脸通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要做你的妻子,可是我不要做他的婶婆。” 她凶巴巴地指着谢邕嚷着:“喂,臭鸡蛋,不准你叫我婶婆喔!如果你敢叫我一句婶婆,我就拿石头砸你、用鸡蛋丢你,让你满脸鸡蛋,听见没有?” 听两人左一句婶婆,右一句臭鸡蛋的讥讽,谢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听你们打情骂俏的。” 云岫衣故作凶狠地道:“那你来做什么?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是云哥哥的妻子了,是你的‘婶婆’喔,你要是还想欺负我,想抓我去砍脑袋的话,那不仅是忤逆,更是大大的不孝!你会被天下人笑掉大牙的。” 楚云轩好笑地睨了小丫头一眼,刚刚还拼命嚷嚷说不要当婶婆,不准人家叫她婶婆,现在却自己仗着婶婆的辈分先声夺人起来,这是什么跟什么? 谢邕阴恻恻地笑,“婶婆请放心,我今天来不是来威胁婶婆的,而是想和婶婆谈点生意。” 听到谢邕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云岫衣稍稍放心了一点,却还是有点紧张,毕竟谢邕这个人实在太坏了,“你想谈什么生意?要是赔本生意的话,我是不会做的,云哥哥当然也不会答应。” “当然不是赔本生意,大家都知道小叔公是行走江湖、精打细算、劫富济贫的侠客,怎么可能会做赔本生意?况且,在小婶婆面前,我也不敢让小叔公做赔本生意。”谢邕拱手冷笑。 楚云轩双眉一拧,冷冷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何不一次痛快说出来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邕顿了顿,“宇文凝月在我手上。” 楚云轩一愣,还来不及开口,云岫衣已经忍不住大叫:“你这王臭鸡蛋!你居然没有把宇文凝月放回去,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对她下了那个臭药,已经欺负过她了?” 谢邕脸色阴沉沉的,“你说呢?” 楚云轩哼了一声,“他没那个本事。虽然他很想那么做,但我想他身上的伤足够他躺上十天半个月,所以他应该无法伤害宇文凝月才是。” 谢邕眼睛霍然一亮,“那个打昏我的蒙面人果然是你。” 事到如今,楚云轩也不想再隐瞒,他坦然点头,“没错,不但是我打昏你的,连你库房里损失的那些金银宝贝也是我拿走的。” “无妨,反正小叔公拿走那些宝贝也不会做坏事,定是大发慈悲救人去了,所以我就当作帮小叔公一次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楚云轩挑了挑眉。 谢邕诡异地看着他身旁那娇美可爱、活泼动人的云岫衣,“只是这丫头三番两次打伤我,还闯进库房偷东西,这可就不能善了了。” 楚云轩眼中精光一现,“不能善了又如何?” 谢邕笑了笑,“我想用小叔公的未婚妻宇文凝月,和小叔公交换这丫头,如何?” 楚云轩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和宇文凝月早已没有婚约关系,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又何必拿此点威胁我?” “虽然小叔公和宇文凝月已经没有婚约,但是凝月却对小叔公念念不忘,甚至发誓,除了小叔公这辈子她绝不嫁人。小叔公,难道你愿意看到凝月因为你而孤独终生?”谢邕发出一声冷笑。 “那又如何?从我离开吴国以后,我就和吴国没有任何关系了,宇文凝月会如何当然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楚云轩撇了撇嘴。 谢邕哈哈一笑,“楚云轩,你果然离了家就忘了家,无情无义,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不要了。幸好凝月早猜到你的行动,并布署层层重兵,否则我还真不知上哪里堵你呢!” 楚云轩一怔,赫然看见在重重侍卫包围下,那高贵美丽,脸上却一片淡漠的宇文凝月策马而出,“凝月,你” 宇文凝月冷冷地看着谢邕,理都不理楚云轩,“衡亲王,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你要我做的我都已经做了,现在楚云轩和那丫头都在这里,要杀要剐要抢东西或者抢人都随你,一切和我无关。只是,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别忘了!” 说罢,宇文凝月策马转身,领着几名侍卫走了。 楚云轩错愕极了,不知道宇文凝月为何会变得如此绝情,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至少就他所认识的宇文凝月而言,她并不是这种人。 目送宇文凝月离开,谢邕连连点头,“当然,我答应过的事何时没做到了?来人,将这两人拿下,别让他们跑了!” “是!” 话声刚落,一群又一群的侍卫将楚云轩和云岫衣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楚云轩见状,急忙将云岫衣拉到身后护住她,同时对着谢邕叫道:“谢邕,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叔公,你也知道侄孙我生平有两大愿望,一是能娶楚凤衣姐妹为妻,不过既然刚刚小叔公已经拒绝我的条件,自然是为了实现我的第二个愿望。” 云岫衣生气地从楚云轩背后探出头来,“云哥哥,这个臭鸡蛋想要九凤玦,还说九凤玦是他的,你说他是不是很不要脸!” 谢邕拿着摺扇,故作潇洒地扇着,“别生气,我这么说可是有根据的。” 听他说有根据,云岫衣倒是有些好奇,“什么根据?” “小叔公是太皇太后的小儿子,虽然从小就离开王室,过继到凤宫生活,不过落叶总是得归根;所以,无论小叔公改了什么姓,总改不掉他是吴国王室血脉的事实。既然他是吴国王室血脉,那么他所拥有的九凤玦自然也归吴国王室所有;既归吴国王室所有,那么身为王储的我理所当然是合理的继承者,因此我说九凤玦是我的有什么错呢?”说罢,谢邕还点点头强调自己说的没错。 若不是楚云轩护着,云岫衣早冲出去和谢邕大战三百回合,打他个落花流水,头破血流。 她气得浑身发抖,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不要脸!云哥哥是云哥哥,你是你,你们纵使有血脉关系,但是亲兄弟尚且要明算帐,更何况是这种相隔两代的关系。再说,九凤玦是朱雀天女交给敦煌九凤护身用的,即使敦煌九凤不要,也应由朱雀天女收回去,再怎么样都轮不到你这王乌龟臭鸡蛋!” 谢邕根本不理她,兀自摇着扇子说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在吴国我说了算,我说九凤玦是我的就是我的,别人没有说话的余地。” 就见他扇子一收,神态恭敬地对楚云轩鞠了个躬,“小叔公,我实在不愿意对你动粗,但侄孙今天是非得到九凤玦不可。所以容侄孙冒昧问一句,小叔公你是愿意交出九凤玦呢,还是想和这小丫头一起血溅当场?” 楚云轩冷冷一哼,“别说九凤玦现下不在我身上,即使在我身上,我也不会给你,因为你不配!” “是吗?那侄孙就得罪了!”谢邕后退一步,大声喝令:“来人,放箭!” 一声令下,无数的飞箭如下雨般射向楚云轩和云岫衣。 楚云轩立刻抱着云岫衣东跃西纵,使出浑身解数躲避飞箭。但即便他轻功了得,云岫衣武功也差强人意,可在万箭齐发的状态下,任凭两人再厉害,仍旧躲不开如雨齐下的箭。 没多久,就见楚云轩肩膀、腰和大腿纷纷中箭,鲜血几乎将衣服给染红了。 乍见楚云轩受伤,云岫衣惊骇至极,“云哥哥,你要不要紧?痛不痛?” 楚云轩摇头喘息,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岫儿,你快走!你绝对不能落入谢邕手里,如果你落入他手里的话,我怕你会” 云岫衣哭着摇头,“不要,我不要走,我不要丢下你一人,要走我们一起走。” 楚云轩勉强挤出笑容,“傻瓜,哭什么?再怎么说我都是他的叔公,他不敢对我如何的。乖,听话,云哥哥护着你,你快走!” 云岫衣怎么肯走,她紧紧抓住楚云轩,眼泪直流,“我不要走,我也不怕死,要走我们一起走,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岫儿,你”楚云轩感动又无奈地看着她。 一旁的谢邕见状,森冷地说着风凉话,“实在是好感人的一对鸳鸯,可惜你们俩谁也走不掉,除非你们肯交出九凤玦,不然的话” 云岫衣又伤心又生气,“不然怎样?你杀了我们啊!可以和云哥哥死在一起,我才不怕呢!” 楚云轩阻止她,“岫儿,不要这样,你快走,这儿交给云哥哥。” 云岫衣坚定地摇头,“不走,我宁可死都不要离开你,我绝对不丢下你一个人独自逃命!” 谢邕冷哼一声,“小叔公,小美人不肯走,那你呢?你真忍心看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陪着你死吗?我看,你还是乖乖地把九凤玦交出来,这样你们两个都可以安然离开,不是吗?” 楚云轩没有回答,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显然已在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他正想开口时,突然,一道黑色人影破空而来,随即剑光飞舞,长剑所到之处非死即伤,充耳所闻尽是哀号。 那道黑色人影眨眼间已来到楚云轩面前,“云轩,快走,我掩护你!” 乍见这人,楚云轩惊讶得无以复加,“南宫无咎,是你?你为什么” 原来,这个冒死闯入千军万马中的黑衣人,竟然是楚云轩最讨厌的南宫无咎。 南宫无咎点点头,拉着楚云轩说道:“先别说这么多,快走吧,我怕我的手下支撑不了多久” 他话说到一半,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样再也说不下去,因为他看见了躲在楚云轩身后,紧紧抓住他,露出半个小脑袋瓜的云岫衣。 他无法置信地瞪着云岫衣,失声叫道:“凤儿,是你?” 楚云轩摇头,将云岫衣拉到南宫无咎面前,“她不是大姐,她叫云岫衣,是大姐的亲妹妹。” “她她不是凤儿?可是她她和凤儿长得好像。”南宫无咎甩甩头,仍旧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美丽的小人儿,竟不是他所朝思暮想的楚凤衣。 楚云轩一阵苦笑,“不只你这么说,几乎所有见过的人都说像,否则哪会引来这么大的风波?” 云岫衣好奇地看着南宫无咎,然后伸出手指戳戳他,“喂!你不是在香积寺外出掌打云哥哥的人吗?你认识我凤姐姐吗?你” 楚云轩打断正好奇地东问西问的云岫衣,对着南宫无咎道:“我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南宫无咎剑眉一拧,“你说,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尽力。” 楚云轩双手按在云岫衣肩膀上,“带岫儿走。” 云岫衣和南宫无咎同时摇头,“不成!” 云岫衣大声嚷嚷,眼泪就这么一滴滴掉了下来,“我不要,云哥哥,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不要一个人走。” 南宫无咎也点头同意,“对,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不能丢下你。” 楚云轩勉强一扯嘴,“现在这种状况能允许我们一起走吗?再说,谢邕的目标是岫儿,你也知道谢邕是何种人,更知道她如果落入谢邕手中会有何种后果。你难道忍心看着岫儿落入这种人手里吗?” “我”南宫无咎语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楚云轩将云岫衣推给南宫无咎,“走吧!这里由我断后,你们快走!” 南宫无咎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别可是了,快走!”楚云轩大吼,抢过南宫无咎的长剑冲向侍卫群,“南宫无咎,我把岫儿交给你,你要好好照顾她,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南宫无咎无奈,一个提气抱起云岫衣飘出十几丈外。 眼看南宫无咎和云岫衣离开,谢邕恨得牙痒痒的,他大声吼道:“云岫衣,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里你得把九凤玦带来。十天后,如果我没有看到九凤玦,那就别怪我以下犯上,把活凤凰变成烤小鸟了!” 这时,空中传来南宫无咎的声音,“谢邕,十天的时间是你说的,我希望你不要违背自己说过的话,好好对待云轩,如果他少了一根寒毛,我不会放过你的!” 香雪海中,南宫无咎端着药钵静静地站着,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活像只小狗绕着他团团转的云岫衣。 云岫衣偏着小脑袋瓜,噘起小嘴,把南宫无咎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了好几十次,终于停了下来,口气有些凶地问:“你就是南宫无咎?” 他点头,“是,我是南宫无咎。” “你就是娶了我凤姐姐的那个南宫无咎?”云岫衣眯着眼再次确认。 南宫无咎微微一愣,还是点头了,“是,我就是娶了你凤姐姐的那个南宫无咎。” 云岫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好,那就省得我再去找你了。” “找我?你找我做什么?” 云岫衣冲着他露出一抹天真无邪又极可爱的笑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还加重语气地道:“因、为、我、要、揍、你!” 语毕,云岫衣抡起小拳头,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南宫无咎的鼻子直直挥去。 南宫无咎没想到她居然会打人,更没想到她的力道如此之大,一个不留神,整个人飞了出去,硬生生撞上梁柱,鲜血从鼻子流出,滴落在地。 “你” 云岫衣涨红了脸,二话不说地第二拳又挥了过去。 这次,她打中他的右脸,第三拳挥出去时,打中他的左脸,当她想挥出第四拳,一拳打扁南宫无咎的脑袋时,几名衣着鲜丽的女子已然奔了进来,几柄长剑纷纷对准她的要害。 “放开主人!如果你再不放开主人,我们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我就是要打他,怎样?有本事就杀了我啊!”云岫衣凶巴巴地嚷着,小拳头朝着南宫无咎的肚子猛力一击,痛得他一声闷哼,整个身躯蜷缩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到一向潇洒温文的主人竟被打得这么惨,几名女子简直气得目眦欲裂,“你、你竟然敢伤害主人?我们杀了你替主人报仇!” 眼看利剑就要穿透云岫衣的身子,南宫无咎忍痛喝道:“不准动手!你们谁也不准对她动手。” “可是她” 他喘息着,看着盛怒中的云岫衣,眼中充满眷恋与爱怜,“这是我该受的,也是我自愿受的,你们谁也管不着。统统退下!” “主人?”一群女子仍然不肯走,双眼美目瞪着云岫衣。 “退下!”南宫无咎再次喝道。 “是。”那群女子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南宫无咎抚着肚子,定定地瞅着云岫衣,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怨怼,“你打够了吗?” “不够!”云岫衣也瞪他。哼!比瞪人谁不会?她的眼睛又不比他的小。 岂料南宫无咎竟然笑了出来,而他接下来说的话,更让她听得瞠目结舌。 “既然不够,那你就再打,打到你觉得够了为止,我绝对不还手。” 云岫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你真的要让我打?” “当然是真的,南宫无咎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可是我的力气很大,一拳就可以把云哥哥打昏,你不怕被我打昏,甚至不小心被我打得死翘翘吗?” 南宫无咎摇头,“不怕,怕就不会叫你打了。” 云岫衣握起拳头,试探地道:“那好,你准备了,我要打了喔!你不准还手喔。” “打吧!我在这儿等你。”南宫无咎微微一笑,动也不动。 云岫衣深吸了口气,小拳头毫不客气就往他下巴挥去。 这次真是奇惨无比了! 只见南宫无咎那修长的身子直挺挺地飞了出去,又撞上门板,力道之大,将一扇黄花梨木门硬生生撞飞,然后他又撞上花园中的一座假山,把那座假山撞出个缺角才停了下来。鲜血再次沿着他的脸上滴落,染了他一身红。 见状,云岫衣有些诧异、有些惊慌,还有些不解。她连忙奔到南宫无咎身边,看看他又戳戳他,“喂,你死了吗?” 南宫无咎勉强一笑,“死了一大半,剩一小半还活着。” “你为什么不还手?你可以冲进千军万马中把我救出来,可以一掌逼退云哥哥,可见你的武功一定很好;既然你武功很好,为什么不还手呢?”云岫衣揪紧眉头,疑惑不解。 “这是我该受的,我怎能还手?”南宫无咎苦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云岫衣偏头问道。 他点头,挣扎着坐起身,“你打我有三个原因:第一,我负了你凤姐姐;第二,我丢下云轩,只救你回来;第三,我在香积寺里打了云轩一掌,所以你要替他报仇,对不对?” 云岫衣张大嘴巴,一脸佩服地看着他,“你好厉害,居然可以猜到我为什么打你,难怪凤姐姐会喜欢你,愿意嫁给你。” 南宫无咎深深地凝视她,“你也很厉害啊,在那种生死存亡的关头,愿意陪着云轩一起死,难怪他会喜欢你了。” 提起身陷险境的楚云轩,云岫衣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姐夫,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南宫无咎浑身一颤,“你、你叫我什么?” “姐夫啊!你是凤姐姐的丈夫,我叫你姐夫难道不对吗?”云岫衣眨眼挥泪。 “可是我和你凤姐姐早不是夫妻关系了”南宫无咎呐呐地道。 “我才不管那些呢,我只知道凤姐姐嫁给你,你就是我的姐夫。至于你和凤姐姐的事,我才不想管,而且那也不是我该管的。姐夫,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云岫衣撒娇兼耍赖,看准了南宫无咎一定会答应她。 南宫无咎伸出手,温柔地替她擦去满脸泪珠,“你要我救云轩?” 云岫衣拼命点头,“嗯!可以吗?你可以帮我救云哥哥出来吗?我好担心云哥哥的安全,好怕谢邕那个臭鸡蛋还有宇文凝月会对云哥哥不利,所以我们快点去救他,好不好?” “冲着你喊一句姐夫,我怎么能不帮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南宫无咎微笑地摸摸云岫衣的头。 听到他愿意帮忙,云岫衣眼睛都亮了,满口答应,“只要你肯帮我救云哥哥,你要我做任何事我都答应你。” 南宫无咎看着她,柔声说道:“你和凤儿长得好像,我希望你”他顿了顿,“岫儿,我、我想抱抱你可不可以?” 云岫衣登时弹得老远,小拳头又握得紧紧的,一副想揍人的凶样,“我不要!我是云哥哥的妻子,为什么要让你抱抱?你有那么多女人陪着,要抱就去抱她们好了,为什么” 她突然住口,因为她看见了在南宫无咎那俊美无俦的外表下,所隐藏的悔恨、痛苦与忧伤,以及他眉宇间怎么样也抹不掉的抑郁。 “你、你很爱凤姐姐,对不对?”她慢慢踱回他面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他的脸,虽然他刚刚挨了她好多拳,可是丝毫无损他潇洒的气度与雍容神态。“既然你很爱凤姐姐,又为什么要伤害她、让她难过呢?” 一丝苦笑浮现在他脸上,“我如果可以,我也不会那样做,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 云岫衣审视着他,彷佛在思考什么重大事情一样,久久,她点头,“好吧,我让你抱一下好了,不过只能一下下,而且绝不能让云哥哥和凤姐姐知道喔!” 南宫无咎深邃的眼浮上一抹光彩,“真的?你真的愿意让我抱?” 云岫衣慷慨地点头,“当然,身为凤姐姐最可爱最乖巧的妹妹,我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我说让你抱就是让你抱,你过来吧!” 南宫无咎站起身,缓缓走向她。 看着眼前这相仿的面容,他有些犹豫,又有些期待。 终于,他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爱恋,伸手将云岫衣搂入怀中,用力抱紧她,口中喃喃自语,“凤儿、凤儿,我的小凤儿,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我” 一滴热热的水珠滴在云岫衣脸上,她抬起头,有些诧异,“姐夫,你哭了” 南宫无咎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任由滴滴清泪不住地落下。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云岫衣,脸上的表情已经平复,“你受了伤,我先帮你治伤,然后再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你要我见什么人?”云岫衣睁大眼问着。 南宫无咎露出一抹神秘的笑,“一个可以救你云哥哥,还可以杀得谢邕和吴王片甲不留,让他们跪地求饶的人!”#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衡亲王府 深夜,宇文凝月只身来到衡亲王府,她看起来依旧美丽高贵,表情仍旧淡漠,唯一透露出紧张情绪的,是那兜在衣袖里,紧紧交握的双手。 “谢邕,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谢邕正舒服地躺在榻上,一面吃着侍女为他剥好壳的荔枝,一面抚弄另一个跪在他面前,近乎半裸的女子,“急什么?过来这儿坐,我有好东西让你尝尝呢!” 宇文凝月动也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是瞒着王后出来的,如果耽搁太久让王后找不到我,那就不好了,所以麻烦你有话快说。” 谢邕看了看宇文凝月,半晌才道:“好吧,那我就直话直说,我明天要处决楚云轩。” 听到他的话,宇文凝月的身子微微一晃,“明天?为什么?不是说好十天吗?” 谢邕仔细瞧着宇文凝月的表情,“明天就是第十天,你忘了吗?” “是吗?这么快?明天就是第十天”宇文凝月喃喃自语着。 “是啊,因为明天是第十天,所以我才找你来,问问你想不想见他?” 一抹光芒从宇文凝月淡漠的眼中透出,“我可以见他吗?” “当然可以,怎么说你都曾是他的未婚妻,我怎能不让你见他?再说,你还爱着他吧?” 宇文凝月冷然地说道:“我是不是爱着他与你无关,你不需要知道。” 谢邕笑了笑,“别这么说,好歹我也是你的男人,你这么说置我于何地?” 宇文凝月眼睛霍地瞪大,“你!!”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当初会和楚云轩解除婚约,不就是为了我吗?还是你有其他的原因?”谢邕邪笑地睨着宇文凝月。 “谢邕,你”宇文凝月气得浑身发抖,胸口一上一下地剧烈起伏着。 谢邕起身上前,伸手抚着她美丽无瑕的脸庞,再沿着颈项一路往下滑,“看在你曾经爱他的份上,我让你去见他,不过只限一个时辰。” “你想做什么?”宇文凝月蹙眉不解。 “我只是想让你见见他,不好吗?” “你这人一向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可能突然大发慈悲让我去见他的。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宇文凝月偏过头啐了一声。 谢邕低下头,迳自堵住她的嘴,重重地吸吮着,“好聪明的女人,难怪王后会那么喜欢你。你说对了,我确实有事情想拜托你帮忙,可以吗?” 宇文凝月别过头,“你要我帮什么忙?” “我让你去见楚云轩,你帮我问出九凤玦还有那丫头的下落,如何?”谢邕扳回她的头。 “这种事你自己去问。” “我早问过了,也搜过楚云轩的身,更派人严刑拷打、日夜逼问,但他就是不说。我怕再这么下去,东西还没到手倒先把人弄死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在十天期限到达前替我问问,顺便让你见见他、叙叙旧,嗯?”谢邕笑着摸摸她的脸。 “我”宇文凝月皱眉挣扎着。 “我知道你会答应,毕竟你那么喜欢他,怎么忍心看他受罪呢?”谢邕将她搂进怀里,毫不客气地扯下她的衣衫,抚弄那光滑美丽的肌肤,“不过在那之前,先让我好好看看你,嗯?”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药瓶晃了晃,“我弄了一种药,吃了会让人神魂颠倒、蚀魂销骨,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你试试!” 他倒出两粒九转合和丹,强行塞入宇文凝月嘴里,然后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榻上,“打从四年前第一次碰你开始,我就没有办法忘了你,所以特意叫人炼了药,想和你再续前缘,共赴巫山云雨,现在终于如愿了。” 宇文凝月闭起眼不去看谢邕那丑恶的嘴脸,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却沿着脸颊滑下,滴落在枕头上。 刑台上,楚云轩被绑在一根足足有几丈高的柱子上,而他的脚边堆满了柴火与树枝,以及一桶一桶的灯油。 不消说,那自是拿来活烤楚云轩,把他变成烤小鸟用的。 尽管如此,楚云轩依旧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彷佛身上的伤痕及脚边那些柴火全和他无关似的。 其实他还是会觉得伤口疼,也知道天一亮谢邕就要把自己活活烧死,让他变成烤小鸟。可他一点都不紧张,因为他知道云岫衣那宝贝丫头,铁定会想尽办法逼南宫无咎来救自己的。 至于云岫衣会用什么方法,那就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不过他倒是可以想见南宫无咎的惨状,甚至可以想像香雪海那成排的树,被云岫衣当棍子耍的凄惨景象。 哼!活该。让那个连亲兄弟都可以出卖的人尝尝苦头也好,谁教他要负心背义呢?想到云岫衣恶整南宫无咎的模样,楚云轩嘴角不由得泛出一丝微笑。 这时,一道女子温柔的声音响起,“你在想她对不对?一个男人露出这种又爱又怜又莫可奈何的笑容时,一定是在想他的心上人。所以你一定是想起她了,对吧?” 楚云轩一愣,一眼便认出这个在黎明前夕来看自己的人,赫然是宇文凝月。 “宇文凝月,你你来做什么?” 宇文凝月浅浅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子,准备帮楚云轩擦药。 楚云轩喝道:“别碰我!” 宇文凝月微微怔住,抬起头看向他,“你怪我,是吗?” 楚云轩冷冷一笑,“怪你?我怎么会怪你?等谢邕继承王位后,你就是王后,我区区一介平民怎敢怪罪你?我只怕会玷污了你的手。” 宇文凝月颤抖着,如白玉般的贝齿用力咬住嘴唇,“我知道你认为我和谢邕在一起,是个污秽肮脏的女人,但是我” “不敢。当初你要解除婚约时就说得很清楚,你要的是名利、地位与财富,而这些都不是我可以给你的,所以我哪敢认为你如何呢?我只是想不通,名利、地位与财富真可以蒙蔽一个人的良知与眼睛,让你完全看不见谢邕的缺点,愿意为虎作伥?”楚云轩定定地望着宇文凝月。 宇文凝月一阵苦笑,“我怎么会不知道谢邕是卑鄙又可恨的人!” “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我不帮他不行,因为他”宇文凝月顿了顿,犹豫着是不是要说出来,“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帮他,他就要把我把我” “把你如何?”楚云轩追问。 宇文凝月闭上眼睛,一口气说了出来,“把我失了清白、失身给他的事告诉王后,还说以他的身分,他可以随意进出王宫,如果我不帮他,到时候不只会有一个我,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我,甚至连王后都会遭殃。” 楚云轩像被雷打中似的,整个人僵在当场,“什么?” 泪珠一颗颗从宇文凝月脸上滑落下来,“你说,我能不帮他吗?” “你你可以告诉我的,不需要独自承受这一切。” “发生这种事,我怎么有脸告诉你?再说,太皇太后很早以前就说过,要你好好待在敦煌,不让你涉入王室的事。所以,我又怎么敢告诉你?而且你你并不爱我,不是吗?”宇文凝月哀伤地说着。 楚云轩一时说不出话来,“我” 宇文凝月又道:“我原本还奢望你对我至少有那么一点点感情,可是当我看见你和她那种生死相许,不肯轻易悖离对方的感情后,我就知道你没有爱过我,你之所以和我订亲,只是遵从太皇太后的意思,对吧?” 楚云轩没有说话,而这无疑证明了宇文凝月所讲的是真的。 久久,他才开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因为我想救你,我不想让谢邕得到九凤玦。”宇文凝月定眼看着楚云轩。 “为什么?” “我以为只要我答应谢邕跟了他,至少可以让他安于现状,稍稍收歛些。想不到他不知足,甚至变本加厉,不但把主意打到云家三小姐身上,还想藉九凤玦之名来害你。”宇文凝月重新拿起瓶子,倒了些伤药在手上,细心地为他擦药,“我知道他一向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把你打成这样。疼不疼?如果很疼的话,我这儿有太医给的伤药,你吃两颗可好?” 楚云轩摇头,在得知真相后,他对宇文凝月已经从厌恶转为同情,“不要紧,这些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对了,谢邕知道你来看我吗?” 宇文凝月浅浅一笑,将药丸塞进他嘴里,又从携来的竹篮中取出水瓶,倒了些水喂他喝下,“他早知道我要来看你,其实我会来还是他拜托我来的。” “谢邕拜托你来?”楚云轩眉头一紧,“我猜猜,他要你来问出九凤玦还有岫儿的下落,对不对?” 宇文凝月点头,“他朝思暮想,想的就是如何得到九凤玦及云家三小姐,只可惜,我用尽方法还是没能阻止他,反倒连累你了。” “别这么说,即使没有你,以他的为人,他还是会想尽办法抓我和岫儿。否则岫儿又何需离家出走,一个人在外头东躲西藏呢?”楚云轩软言安抚。 宇文凝月点头,从身上拿出一把小匕首割掉他身上的绳索,“你快走吧,趁现在天还没亮赶快走,别再管谢邕的事了。” “可是”楚云轩迟疑着。 “别可是了,快走,万一让谢邕知道我放了你,那就不好了。”宇文凝月连声催促。 “既然要走,那你跟我一起走,我不能再把你留在谢邕身边。” 宇文凝月摇头,泪水潸然落下,“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再说,你身边已经有了云岫衣,哪还需要我?” 楚云轩牵着她的手,真挚地说道:“可是依照谢邕的个性,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还是跟我走吧。” “云轩,我”宇文凝月欲言又止。 “别说这么多,快跟我走!” 就在此时,无数的火把陡然将四周照得通亮,一个个弓箭手拉满了弓瞄准刑台上的楚云轩和宇文凝月,而谢邕狡诈的声音也同时传来,“你们两个都给我留下来,谁也不准走!” 宇文凝月大惊失色,“谢邕,你!!” 谢邕狞笑着走近刑台,“很意外我为什么会来吗?” 宇文凝月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夺走自己清白,毁了自己一生幸福的丑陋男人。 谢邕接着道:“不必意外,我早就知道你心里只有他,既然你这么想见他,我干脆大发慈悲让你见见他,说不定我还可以放手让你跟他走,不过条件是九凤玦。只要我拿到九凤玦;你就可以跟他走,绝不阻拦,如何?” 宇文凝月冷笑一声,“什么九凤玦?我不知道什么九凤玦。” 谢邕哈哈一笑,“我都忘了,九凤玦不是你的,问你也没用。”他转向楚云轩,“小叔公,我再问你一次,九凤玦呢?” 楚云轩冷冷地瞪着他,连话都懒得说。 谢邕只好威胁他,“小叔公,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加上云岫衣那丫头又不在你身边,让你更加有恃无恐。但宇文凝月呢?你完全不管她了吗?” 楚云轩一怔,“你” “我知道当初宇文凝月之所以会和你解除婚约,是因为她让我玩过了,自觉对不起你,所以才解除婚约。如果现在我把她赏给在场所有士兵的话,该是谁对不起谁?”谢邕冷笑道。 楚云轩大怒,“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反正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记得吗?”谢邕挑眉狞笑。 “你!!” “小叔公,虽然宇文凝月已经不是你的未婚妻,但怎么说你们都曾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你真舍得把她送人,而且送给这么多人?这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谢邕愈说愈下流。 楚云轩气得全身发抖,五官几乎错位。 他瞧了瞧底下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再看看身旁那个际遇悲惨,而今悔恨羞惭的宇文凝月时,他不禁动摇了。 他可以坐视宇文凝月遇上这种事吗?过去不知道事实真相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他怎能眼睁睁看她被欺凌?不行,他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思及此,他点头道:“好,我告诉你九凤玦在哪里,不过你得先放了凝月。” 宇文凝月吃了一惊,“云轩,你不能答应他,他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不能相信他的话。” 楚云轩苦涩一笑,“我当然知道不能相信他的话,但是如果我不说出九凤玦的下落的话,岂不是会害了你?” “云轩!”宇文凝月喊着,眼中已然溢满泪水。 楚云轩握握她的手,正想叫谢邕上来时,突然,一个他等了好几天,连作梦都会梦见的声音由远而近,直嚷着过来。 “云哥哥,我来救你了。” 楚云轩微微一愣,眼睛一花,云岫衣那小小的身子已然破空而来,扑进他怀中。 “云哥哥,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谢邕那个臭鸡蛋有没有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欺负你?” 楚云轩搂住她,心里纳闷着,这丫头的轻功怎么变这么好?居然可以一飞冲天,直接命中目标?他记得她原本只能像笨鸟乱飞一样乱跳几下的,怎么现在 正想着时,云岫衣已经看见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有鞭伤、箭伤,还有刀伤,什么“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根本不足以形容,若不是他仗着年轻,而且学过武功,只怕早就死翘翘了。 云岫衣顿时气歪了脸,“谢邕,你这王臭鸡蛋,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云哥哥,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云岫衣双手往楚云轩身旁的柱子一抓,硬是把那需要几个大男人才扛得起的柱子拔起,直接朝谢邕头上扔去,“我砸死你这王臭鸡蛋,打死你这不辨是非、以下犯上、欺负长辈的大坏蛋!你去死好了,你死一万万次都不够!” 台下的谢邕眼看苗头不对,急忙往旁边一闪,而那根柱子就这么朝那群弓箭手落下,当场砸昏了好几个。 谢邕惊魂未定地叫道:“云云岫衣,你最好别逞强,你不会想尝试万箭穿心的滋味吧?” 云岫衣龇牙咧嘴,朝着谢邕猛扮鬼脸,“姑娘我就是要逞强,你怎样?难道你敢上来抓我吗?” 谢邕勉强一笑,“我不会上去抓你的,但是你敢下来吗?” 云岫衣横他一眼,“我下去做什么?好让你抓了我来威胁云哥哥吗?” “别说什么威胁不威胁的,你知道我喜欢你,只要你肯下来,我可以答应你所有的条件,连之前你所犯的罪都不予追究。”谢邕哄道。 “我犯了罪?奇怪,我怎么不知道我犯过罪?云哥哥,你记得我犯过什么罪吗?”她来到楚云轩身边,亲热地搂着他。 楚云轩爱怜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瓜,“我也不记得了,大概是说你打了他,又把他扔进粪坑里不准他上来那一条吧?” 云岫衣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喂,谢邕,如果你是因为我把你丢进粪坑那件事的话,那我承认我有罪,可是那又如何?你总不能为了我把你丢进粪坑就要处死我吧?” 底下一群士兵听到平时威风凛凛的王爷,居然让一个小丫头丢进粪坑不准上来时,纷纷窃窃私语,差点笑出声来。 谢邕顿时觉得颜面尽失,恼羞成怒,“云岫衣,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我真舍不得杀你吗?” 云岫衣双手叉腰,凶巴巴地叫道:“我就是要吃罚酒,怎样?你想杀我就动手啊,我还怕你不成?我要是怕你的话就不会来了!” “你!”谢邕知道自己根本讲不过这个满嘴歪理,又凶得要命的小丫头,于是转向楚云轩,“小叔公,我看你还是把九凤玦给我吧,你总不忍心看这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为了区区一块小玉佩就送命吧?” 楚云轩眉头一拧,“谢邕,九凤玦其实只是朱雀天女交给我们敦煌九凤的护身玉佩,并没有你所想的什么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也没有外界所传说的什么宝藏,再说,如果九凤玦真有什么神奇之力,那也只对敦煌九凤有用。” 楚云轩顿了顿,继续说道:“也就是说,九凤玦只有在敦煌九凤手上才能发挥它的力量,其他人拿了它等于拿到一块普通玉佩,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 “我不相信!如果九凤玦真如你所言是一块普通的玉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得到它?如果九凤玦真的只对敦煌九凤有用,为什么南宫无咎会费尽心思想得到它呢?”谢邕大吼。 提到南宫无咎,云岫衣忍不住辩道:“姐夫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岂是你这个庸夫俗人,成天只想着金银珠宝和女人的臭鸡蛋所能比得上的?你省省吧,云哥哥不会把九凤玦给你的,就算你把全吴国的兵都调来了,云哥哥还是一样不会答应你的!” 谢邕仍不放弃,“小叔公,你的意思呢?难道你舍得看她们陪你死?或者你想亲眼看到自己所爱的女人,像宇文凝月一样变成残花败柳,被男人骑着玩?” 闻言,宇文凝月顿时脸色刷白,身子摇摇欲坠。 楚云轩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垂在身侧的手也紧握成拳,显示出他心中有多愤怒。 可谢邕完全不以为意,仍得意洋洋地继续说:“我是完全不在乎啦!毕竟像她这种表面上装得冷冰冰的女人,脱了衣服还不是干柴烈火一把,叫床叫得比谁都大声。所以我想,云岫衣这小丫头本来就热情如火,如果脱了衣服肯定” 谢邕话没说完,云岫衣早忍耐不住,拆下刑台上的木板,对准谢邕就扔了过去,“你这混帐王蛋,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被扔进粪坑时,也是叫得比谁都大声?还说只要可以救得了你,不管是谁,你都愿意叫他三百声祖爷爷的吗?” 谢邕眼明手快,早闪得远远的,但他眼中却露出愤怒的光芒,“你这鬼丫头,再嚣张也没多久了,我就不相信凭你一个人可以抵挡得了我的弓箭手,可以打得赢我的千军万马。” “我当然可以赢你的弓箭手,而且如果我赢不了,还有云哥哥在呢,云哥哥武功可是很厉害的!” 谢邕鄙夷地一笑,“是吗?如果他真有你讲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会被我抓来,打得遍体鳞伤?” 云岫衣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那是因为你以多胜少,不要脸!如果单打独斗的话,一百个你都不是云哥哥的对手。” “我才不管这些,我只问你,要不要把九凤玦交出来?” “不交!我不交,云哥哥也不会交!”云岫衣大声拒绝。 谢邕又问楚云轩:“小叔公,你呢?你也不交吗?” 楚云轩没有回答,可一向温和深邃的眼中却闪着奇异的光芒。 谢邕又劝道:“小叔公,不是我说你,你想想,宇文凝月这女人早已是残花败柳,多一个或少一个男人都无所谓。可云岫衣这小丫头就不一样了,她是你心爱的女人,又是楚凤衣的亲妹妹,纵使你有一身功夫,但是你敌得过我这些弓箭手吗?你真能保护她吗?若你真能保护得了她,又岂会有今天呢?” 这时,一道男子冰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如果再加上我,以及我的十万大军,你说够不够保护这个凶得要命的小丫头?” 话声刚落,只听得战鼓乍响,喊声震天,聿皇独孤瀚的十万大军竟不知何时已然悄悄兵临城下,将整座王府不,应该说是整个吴国都包围起来了。 谢邕顿时脚下一软,吓得连裤裆都湿了。 独独孤瀚?那个传说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几乎没打过败仗,连麒麟四帝都对他忌惮三分的聿皇独孤瀚? 独孤瀚骑在马上,手执长剑,由上而下威风凛凛地瞪着谢邕,“谢邕,你是要自己自尽,还是要我动手?” 见独孤瀚不怒而威的模样,再看看他身后那军容整齐,密密麻麻,多到不见尽头的十万大军,谢邕真的屁滚尿流了。 “我我王叔呢?”谢邕浑身发抖地问。 “你是问吴王?”独孤瀚挑了挑眉。 “是,王叔他怎么样啦?” “口吐白沫,吓死了!”独孤瀚不屑地撇撇嘴。 听到吴王被活活吓死,谢邕浑身一阵乱颤,当场倒地不起,晕了! “恶人无胆。”独孤瀚冷哼一声,将长剑交给侍卫,俐落地跳下马来到楚云轩身边,“你没事吧?” 楚云轩点点头,“没事。对了,你怎么会来?我记得你答应过霞儿,绝不再轻易出兵的,为什么” 独孤瀚横了正在对谢邕拳打脚踢、上踹下踹、左捏右捶,打得不亦乐乎的云岫衣一眼,“我宫门口的石狮子已经碎了七、只,御花园里的树也被拔了十几二十棵,如果我不来,我真怕我的有凤来仪会被那小丫头拆了,到时候你要我和霞儿住到哪儿去?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力大无穷的怪怪小丫头?居然还叫南宫无咎那家伙带她来见我,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他吗?” 楚云轩哈哈一笑,“力大无穷的怪怪小丫头?你还没见识过她拆门板、扮小笨鬼的独门功夫呢!如果你见识过,保证你笑得三天吃不下饭。” 独孤瀚点点头,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罕见的笑容,“老实说,我见过那么多女人,可从没遇过一个像她这样纯真憨直、惹人怜爱的。高兴就乱蹦乱跳,不高兴就找人比武出气,看见有人做坏事,马上把那人打得死去活来、哭爹喊娘,所以霞儿好喜欢她,已经认了她当妹妹呢!” “是吗?她确实纯真憨直,甚至为了亲人可以两肋插刀,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种气魄连男人都被她比下去了。”楚云轩赞赏地微笑。 “什么两肋插刀?你说来我听听。”独孤瀚兴致盎然地问道,现在他对这小丫头有兴趣极了。突然,他脸色一变,对云岫衣叫道:“不好,丫头,小心!” 云岫衣打得痛快淋漓,哪听得见独孤瀚这声示警,她不以为意地抬起头冲着他嘻嘻一笑,这时,她猛然觉得胸口一阵冰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刺入似的。 她眨眨眼,有些愣愣地低下头看看满脸鲜血还带着诡笑的谢邕,再看看自己,一枝袖箭竟不知何时射进她心窝,那箭上的羽毛还微微颤动着。 楚云轩登时刷白脸,急忙冲上前想抱住云岫衣,“岫儿、岫儿!” 不过云岫衣却在他抱住她之前,砰的一声倒地,黑色的血不住地从胸口流出。 那是一枝淬了剧毒的毒箭!#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迎曦阁 迎曦阁里,楚云轩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一下子看看内室,一下子又看看窗外,一下子坐了下来,一下子又站起身,脸上尽是焦躁不安的神色。 一旁的楚霞衣见素来潇洒不羁的他竟如此张皇失措,忍不住说道:“三哥,你坐下来,太医正帮岫儿诊治呢。岫儿一向身强体壮又年轻,不会有事的!” 楚云轩勉强地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可没一会儿又站起来踱步子,心里暗自后悔着。 该死!他早知道谢邕是个卑鄙无耻的下流小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怎么会如此疏于防范,让岫儿中毒受伤呢? 该死,真是该死!早知道当初就一刀砍了他,这样岫儿也不会中毒受伤了。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岫儿他最可爱、活泼、勇敢的小岫儿,现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而他他却完全帮不了她,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可恶!他答应过奶娘要一辈子照顾她、保护她的,如果岫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如何对得起奶娘,如何对得起大姐,又如何对得起一直那么相信自己、一直汲汲于救自己的岫儿呢? 想着,楚云轩几乎一刻也等不了,转过身便想进内室看看云岫衣的状况。 就在这时,太医出来了,楚云轩和楚霞衣同时迎上前。 楚云轩急问:“如何?岫儿怎么了?” 太医先对楚霞衣行了礼,然后摇摇头,“恕臣无能,救不了云小姐,请娘娘责罚。” 楚霞衣一愣,“怎么会?不过是一枝箭,有那么严重吗?” “娘娘有所不知。现在当务之急是拔出云小姐身上所中的箭,可是云小姐所中的那枝箭是淬了毒的,而且是在近距离的状况下射中心脉,如果硬拔出箭,只怕云小姐当场就会撑不住;但如果不拔出箭,那箭上的毒还是会不断进入体内,时间久了,云小姐还是会撑不住,所以所以” 楚霞衣着急地问:“所以怎么样?” 太医顿了顿,谨慎地看着楚云轩和楚霞衣,“请娘娘及早准备后事吧!” 楚云轩听了,整个人像被大石头砸中一样当场愣住,好半天说不上话。 楚霞衣也无法置信,“三哥,你” 楚云轩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一片茫然。久久,他举步转身,缓缓来到内室。床上,那一直都嘻嘻哈哈、开开心心,没片刻安静的小人儿,此刻正静静地躺着;那一向红润的小脸现在毫无血色,而胸前插了一枝袖箭,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起伏,看得人触目惊心,更教人心痛! 楚云轩在床前蹲下身子,伸手握住那冰冷的小手,“岫儿,云哥哥在这里陪你,你别怕,一定要撑过去,云哥哥会想办法救你的,知道吗?岫儿,你最想将他杀一千刀、一万刀的谢邕,已经被收押在大理寺,就等着你好起来,将他揍得死翘翘。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念大姐吗?瀚弟已经亲自去敦煌请大姐来了,你一定要撑下去,要好起来,不然大姐来了却看不见你,大姐会有多伤心啊?还有,你答应过云哥哥,要一起去月老庙发誓,要替云哥哥生一堆宝宝的,如果你死了,那云哥哥一个人怎么去月老庙发誓、怎么生宝宝?所以你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云哥哥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岫儿、岫儿!” 楚云轩低声呢喃,床上云岫衣的气息依旧那么微弱,如果不是还看得见她胸口微微的起伏,只怕会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 楚云轩不禁红了眼眶。这丫头一直都那么健康、活泼、勇气十足,为了见大姐,千里迢迢带着奶娘奔波而来;为了保护奶娘,宁可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去扮鬼骗钱,甚至一次次忍受马万群的羞辱责打;现在她又为了救自己,特地去找独孤瀚发兵,结果独孤瀚是来了,也救了他和宇文凝月,可她自己呢? 想着,楚云轩轻唤:“岫儿,岫儿。” 床上的云岫衣彷佛听到他叫她似的,发出微微的声音,“云哥哥、云哥哥。” 他忙握住她的手,“岫儿,我在这里。” 云岫衣喘息着,声音无力又微弱,“云哥哥,我要死翘翘了是不是?” 楚云轩摇头,“不会的,云哥哥不会让你死翘翘的,你要撑下去,大姐马上就从敦煌赶来了。” “我好痛,我可能等不到凤姐姐来,云哥哥,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我最不喜欢一个人了”云岫衣哭着抓住楚云轩的衣袖。 两行清泪不知不觉地从楚云轩脸上流下,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你不会一个人的,不管你到哪里,不管你是生是死,云哥哥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你等着,云哥哥现在就带你回敦煌,带你去见大姐,然后请朱雀天女为我们主婚,好吗?”说完,他抱起云岫衣就往外走。 门口的楚霞衣拦住他,“三哥,你在做什么?你要带她去哪里?” 楚云轩淡然地道:“回敦煌。” “可是她伤得那么重,根本禁不起奔波;而且大姐不是已经动身到这儿来了吗?你为什么不再等等?”楚霞衣挡在门口不让他俩离去。 “我知道,但我怕岫儿等不到大姐来,所以我打算先带她上路,如果运气好,在路上遇见大姐,那就可以顺便请大姐治疗。” “万一你没遇到大姐呢?”楚霞衣皱眉。 “那”楚云轩低下头看着云岫衣,“我会直接带她回敦煌,然后永永远远陪着她,永永远远都不离开她。” “可是三哥” 楚云轩不再理会楚霞衣,抱着云岫衣就往外走。 突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拦住楚云轩,“先别急着走,让我试试可好?” 楚云轩一愣,“南宫无咎?你怎么会来?” “我一直跟着她,你把她交给我,我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千里迢迢去找瀚弟呢?”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来做什么?”楚云轩抱紧云岫衣。 “当然是救人。”南宫无咎露出安抚的笑容。 “救人?你”楚云轩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我虽不如你大姐那么会解毒,但对于毒药多少还懂一些,而且我也很喜欢这丫头,不忍心看她就这么香消玉殒,所以让我试试好吗?” 楚云轩有些犹豫。对于南宫无咎,他虽然已不如过去那般厌恶,但心中的芥蒂岂是说丢就能丢的? 南宫无咎朝他微微一笑,从他手上接过云岫衣,将她抱回床上准备动手解毒疗伤。 楚云轩也跟了进来,“你要怎么救她?太医说当务之急是先拔出袖箭,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硬要拔箭,只会让她送命,但是不拔箭的话” “不拔箭的话,她也会因中毒而死对不对?”南宫无咎揪眉观察她的伤口。 楚云轩极不甘愿地点头,“没错,所以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先拔箭。” “拔箭?”楚云轩惊道。 “对,反正都要死,不如就先试试看,况且总不能让这枝箭一直插在她胸口上吧?”南宫无咎对他鼓励地一笑。 “万一”楚云轩担心地望着云岫衣。 南宫无咎摇头,“没有万一,现在只能争取时间,尽快拔箭治疗,再犹豫下去她就真的没救了。快,过来帮我!” 楚云轩上前,“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扶着她的头,用帕子塞住她嘴巴,免得她因痛得受不了咬伤自己。” “好。”楚云轩连忙扶着云岫衣的头,一面从身上撕下布条,塞进她嘴里。 “还有,不管过程中她有什么状况,你都不能心软、不能心慌,一定要稳住,要撑下去,知道吗?”南宫无咎叮咛着。 “我知道,我会稳住的,你可以开始了。”楚云轩深吸一口气。 南宫无咎颔首,一手按在云岫衣肩头上,一手抓住袖箭轻轻一拔。 云岫衣因他这一拔,眼睛霍地瞪大,全身不住地颤抖,脑袋瓜子也不停地摇摆,嘴里因塞着帕子而呜呜乱叫,“唔,呜!” 楚云轩用力扳住她的肩头,大声说道:“岫儿,忍着点,南宫大哥正在帮你拔出袖箭,你忍着点、忍着点。” 他对南宫无咎点点头,南宫无咎接着再使力。 这次云岫衣的反应更激烈了,她不住地挣扎、扭动,小脸扭曲成一团,连塞在嘴里的布都给弄掉了,只听得她厉声尖叫:“不要,好痛!啊!” 楚云轩连忙抱住她,“岫儿,别慌,云哥哥在这里,你忍着,一会儿就好了!” 可云岫衣还是耐不住痛,不断地挣扎、扭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楚云轩见状,连忙将自己的手塞进她嘴里让她咬着,然后对南宫无咎说:“拔,一口气把箭拔出来!” “嗯!”南宫无咎深吸口气,略一施力,将那深入脏腑的袖箭给拔了出来。 同一时间,云岫衣痛得忍不住乱叫,牙齿紧咬,四溅的鲜血喷得她满脸都是。至于楚云轩则闷哼一声,咬紧牙根用力抱住她,不管那从她身上喷出的黑血是不是会弄脏自己,他只是紧紧抱着,不敢松手。 终于,南宫无咎说道:“好了,箭已经拔出来了,我先帮她上药,你叫人按帖抓药,煎好后立刻送过来,知道吗?” 楚云轩放下云岫衣,喘了口气,立即接过药方转身走人,准备到太医院抓药。 猛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南宫无咎,我不准你碰她!把你的手拿开!” 楚云轩一愣,赫然看见一道秀丽绝尘的飘逸身影出现在眼前,“大大姐?你赶到了?” 来者正是那曾经发过三绝誓,永不出宫、永不见南宫无咎、永不以真面目见人的楚凤衣。 只见楚凤衣拿过楚云轩手上的药方撕了个粉碎,然后走到床边冷冷地道:“你以为小岫是香雪海里那些终日环绕着你的庸脂俗粉,说碰就可以碰的吗?” 南宫无咎呆呆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脸罩薄纱、一袭白衣,依然如昔日般令人惊艳绝伦的美丽人儿,“你我终于见到你了,我” 楚凤衣转身,对着身后送她前来的独孤瀚,以及呆愣着不知该说什么的楚云轩说道:“云轩,瀚弟,把这个人架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他!” 南宫无咎猛地站起身,“凤儿,你不能这样,你听我解释” 楚凤衣背对着他,冷冷地说:“我不想听,出去!如果你不出去,那我就走!” “别、你别走,你留下来,我走!岫儿所中的毒天底下只有你解得开,如果你走了,那我岂不是害了她?”南宫无咎颓然地说着,脚下一点,身形微动,瞬间失去踪影。 见南宫无咎离开,楚凤衣身子微微颤抖着。半晌,她深吸了口气,在床沿坐下,“云轩、瀚弟,你们两人到外头等,霞儿,你帮我替小岫疗伤解毒。” “是!”众人齐声道。 楚云轩在独孤瀚的御花园里踱步,一面欣赏御花园的景致,一面调整自己从昨天开始就没有放松过的心情。 从花园的布置看来,显然曾经花过一番心血,不过可惜的是,好几棵树都被连根拔起,从太湖运来的太湖石也被砸得支离破碎。他可以猜得到,这一定是云岫衣的杰作。 想起云岫衣,他的心不由得揪紧,现在毒箭已经拔出,大姐也来了,他的小岫儿应该没事了吧? 突然,宇文凝月温柔的声音响起,“云轩,你受伤了,让我看看可好?” 楚云轩一愣,宇文凝月已经拉起他的手仔细看着,拿出帕子替他包扎,“咬得这么深,一定很痛吧?” 他摇头,“不痛,我根本顾不得痛。” “说的也是,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你怎么还顾得了自己痛不痛呢?她现在怎么样?没事了吧?”宇文凝月关心地看着楚云轩。 “应该没事了,箭已经拔出来,而且有我大姐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轩,你很喜欢她,是不是?”宇文凝月深吸口气后问道。 “喜欢?你是说岫儿?” “嗯,自从她受伤,你一直魂不守舍,一副恨不得替她承受痛苦的模样。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没见你这样,所以我猜你一定很喜欢她。”宇文凝月试探地道。 楚云轩浅浅一笑,“那不只是喜欢,几乎已到了我不知该怎么说的境界。” 他顿了下,想起与云岫衣的相识过程。“其实一开始我只是因为她长得像大姐,所以忍不住对她产生好感,可当我接近她后我才发现,她和大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大姐像冰,一直都冷冷的,虽然很关心我们,却只是默默地在暗地里付出;至于岫儿,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像火,又热情又纯真又明亮,高兴了就乱蹦乱跳,不高兴就找人打架发泄;谁对她好,她就掏心掏肺对人家好,即使把小命送了也无所谓,谁对她不好,她就把对方的祖宗十代骂得狗血淋头;遇到挫折从不灰心,一个人傻傻地努力,拼命朝目标前进。对这样的她,我实在无法拒绝,更放不下。” “这么说来,你是喜欢她了?”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也可以,毕竟我自己也是直到刚刚才发觉,她在我心中占了何等重要的位置。我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她就这么死了,我会把她带回凤宫,然后一辈子在凤宫陪着她、守着她,永远不会让她一个人寂寞、一个人涉险,也永远不再让她为我奔波、掉泪。”楚云轩坚定地说着。 宇文凝月长叹口气,“我真羡慕她,可以拥有像你这样的一个男子爱她、守着她,哪像我”她抬起头看着楚云轩,“云轩,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没有让谢邕给欺负了,如果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如果我们还是未婚夫妻的话,你会不会会不会接受我?” 楚云轩摇头。 乍见他摇摇头,宇文凝月脸都白了,“我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意我和谢邕的事” 楚云轩哑然失笑,“不,凝月,你误会了!” “误会?你”宇文凝月不解。 楚云轩伸手握住她肩头,“我从来就没在意过你是不是清白之身,对我来说,你还是你,还是以前那个温柔美丽又体贴善良的凝月,你并没有变。” “可是我让谢邕给” “凝月,那不是你愿意的,你根本毋需放在心上。况且一个女人有过一、两个男人又如何?谁规定女人就得一辈子守着一个男人?万一嫁了个恶劣又不养家也不疼老婆的丈夫,教这个女人怎么办?”楚云轩安抚着她。 宇文凝月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你你是说我还是可以嫁人,还是可以找寻自己的幸福?” “那当然,如果有哪个男人因为谢邕的事而嫌弃你,那么这种男人你也不需要理会他,天下之大,必有芳草,何必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再说,谢邕都已经进了大理寺,随时会被处决,难道他死了之后,你还要抱着这种想法过一辈子吗?” “可是我”她看着楚云轩,“那你你能不能能不能” 楚云轩这次真的摇头了,“不,身为敦煌九凤,一辈子就只能爱一个女子。如果没有岫儿,也许我会接受你,但现在我的心已经给了岫儿,自然没有再耽误你的道理。况且我们并不适合,因为我们俩个性太像了,太过相像的两个人在一起,注定没有好结果。” “可是我” “别可是了,你是个好女人,应该去找更好的男人,一个能全心全意爱你、照顾你的男人,忘了我和谢邕,嗯?”楚云轩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 宇文凝月恋恋不舍地瞅着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云轩!”她说着,情不自禁地扑进楚云轩怀中紧紧抱着他。 楚云轩先是一愣,继而也伸手抱住她,“哭吧!把过去所有的委屈、恐惧、怨恨和不如意统统哭出来,哭完后,你就是一个全新、完整的女人,一个重新出发的宇文凝月,嗯?” 宇文凝月点点头,抱着他泣不成声。#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道观 提着一盏晕红的小灯笼站在道观门口,南宫朱衣第两百十三次叹了口气,眼巴巴地看着在几条街外,将黑夜照得恍如白天的灯轮。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灯节,几乎所有京兆府的人都出门看灯去了。 听说,今年小皇帝为了讨好刚册封的贵妃,还特别在安福门外装了一座由五万盏金银灯装饰成的灯轮,甚至还让宫内那些从不抛头露面的宫女,出宫共襄盛举,在灯轮下载歌载舞,庆祝小皇帝册封新妃呢! 唉!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女人,同样都是皇帝册封的妃子,她南宫朱衣为何就偏偏得这么孤苦伶仃、孤孤单单、形单影只地守在这连鬼都不会来的道观呢?而且还只能挂个小小的灯笼充充数、应应景呢? 难道就只因为她吓死了老皇帝吗?她也不是故意的啊!谁晓得那老家伙会那么禁不起吓,一下子就两腿蹬直,见他的老祖宗去了!害她这贵妃享受不到一个时辰的威风,就被送来这个醴泉观做女道士,从此长伴青灯古佛不,是长伴太上老君也不是!应该是王母娘娘好像也不对,总之,她南宫朱衣从此只能守着这个小道观过一辈子啦! 呜她还以为自己被封为贵妃,就鸡犬升天、安然太平,从此享受着幸福快乐、威风面、一呼百应的日子呢!想不到想不到现在她居然提着小灯笼站在这鬼道观门口过元宵,她究竟是做错什么,还是招谁惹谁啦? 一想到这儿,南宫朱衣不由得忿忿不平起来。 哼!不当贵妃就不当贵妃,她就不相信她做道士会做得比别人差、比别人没出息,唐朝不就有个女道士鱼玄机吗? 想那鱼玄机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所做的诗更是传颂整个长安城,还认识一堆男人。她南宫朱衣虽不是鱼玄机,可也才高七斗、学富四车,只比那曹子建少那么一斗,比惠施少了那么一车;论美貌,更是鱼玄机与其他女人所远远不及的,否则怎能被皇帝选入宫中当贵妃呢? 所以凭她南宫朱衣的才华、容貌,想要轰动海内、震惊庙堂,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到时候,小皇帝就算跪在地上求她,她连瞄也不会瞄上他一眼。 哈!这么一想,南宫朱衣不禁高兴起来,转身正想将灯笼挂上时,突地一只手伸了过来。 “请问” 南宫朱衣吃了一惊,不自觉地尖叫一声:“鬼!” 她跟着两手一抛,将灯笼往上扔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抱头鼠窜,同时大呼小叫起来:“鬼,有鬼!救命啊、救命啊!” 哪知那鬼神通广大,居然移形换位,一下子就挡住了她的去路,甚至还开口说话:“姑娘,我” 南宫朱衣一时不察,迎头便往那鬼身上撞去。 只听哎哟一声,南宫朱衣往后摔了出去,小屁股顿时跌坐在地,疼得她连眼泪都掉出来了。 可她连叫都不敢叫,一手摸着小屁股,一手蒙住头,还不停打哆嗦,嘴里不清不楚地咕哝:“别捉我、别捉我!我从没害过人,也没做过坏事,我一直都很乖、很善良、很听话的,而且我每天早晚都有按时烧香拜拜喔!如果你要捉的话,就去捉老太婆好了,那老太婆一天到晚欺负人,还会告状拍马屁,你若是捉她去,阎罗王一定会很高兴,会大大赏你的” 楚聿丰睁大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这个趴在地上、全身发抖,嘴里胡言乱语的丫头道士。 他知道自己的功夫不差,轻功也不错,走起路来往往无声无息,可是真有无声无息到被当作鬼的地步吗? 瞧她的打扮应该是个女道士,既然是女道士就有烧香诵经,有烧香诵经怎么还会怕鬼怕成这副德行? 楚聿丰蹲下身子,伸手在南宫朱衣的肩上轻轻一拍,“小师父,我” 岂料他这么一拍,趴在地上的南宫朱衣居然跳了起来,她闭着眼睛,胡乱嚷嚷着:“别捉我,求求你别捉我!我答应找道士给你超度诵经,如果你要和尚也可以,只要你不捉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楚聿丰又好气又好笑,他抓住南宫朱衣的肩膀说道:“小师父,我不是鬼,我也不会捉你,更不需要你找道士、和尚来超度诵经。我只要你告诉我,这里是不是醴泉观就行了!” 南宫朱衣一愣,壮起胆子,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歪着小脑袋瓜偷偷瞄着眼前的“男鬼”。 “你、你说你不是鬼?” 楚聿丰剑眉一拢,俊美的脸上有一抹哭笑不得的神色,“我长得像鬼吗?” 这清朗又带着磁性的好听声音,让南宫朱衣消却了大半的惧意,她睁开眼睛望向楚聿丰。 “你真的不是鬼?” 楚聿丰摇头,“当然不是,不信你摸摸我的手,再看看我有没有脚,就知道我是不是鬼了。” 南宫朱衣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手,发觉他的手居然暖暖的,而且他也有脚,哈,还有影子呢!听说鬼是没有脚也没有影子的,这样看来,他真的不是鬼罗?嗯还是再确认清楚会比较好。 于是,她伸出手指,往楚聿丰的胸膛戳去。 嗯结实又宽阔,暖暖的胸膛还夹杂着淡淡的、好闻的男人气息,让她忍不住变指为掌,连摸带按,一双小手在楚聿丰的胸膛上摸来摸去。南宫朱衣心里想着,真奇怪!为什么这男鬼的胸膛摸起来会这么舒服?还长得这么好看?鬼不是都青面獠牙,舌头伸得长长的,一副很可怕的样子吗?为什么这个男鬼长得这么好看? 说楚聿丰好看,那是半点也不假的。 他容貌俊雅、风仪闲畅,如珠玉在侧,似朝霞初举,举手投足折煞卫介、一颦一笑羞愧何晏。 可最令南宫朱衣觉得不可思议的,却是他那对彷佛会摄人心魄的勾魂眼。 只见他一对眸子明亮有神,深邃得宛如两潭湖水,教人望而失魂;又似朗星,既温暖又遥远,既冰冷又似蕴涵无限热情,若有意似无心,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神魂颠倒、不知所措,直想就这么看着他、跟着他,就算不当贵妃也无所谓! 难道他真不是鬼? 南宫朱衣带着几分狐疑地问道:“你是人,不是鬼?” 楚聿丰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一步,避开南宫朱衣那不断骚扰的“禄山之爪”。 “我说过了,我是人,不是鬼!” “那你为什么要扮鬼吓我?” 楚聿丰差点让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什什么?我扮鬼吓你?” 南宫朱衣理直气壮地点头,“是啊!三更半夜,你不声不响的站在人家后面,还突然伸出一只可怕的手,这不是扮鬼吓我是什么?” “三更半夜?可怕的手?”楚聿丰抬头看了看不过初更的天色,又看看自己修长的手,茫然地摇摇头。 他长得很可怕吗?才初更时刻,就被人当成鬼? 倏地,南宫朱衣小手一拍,“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每月十五就要出现一次,把全京兆府的姑娘们都吓得不敢出门的采花大盗,对不对?” 楚聿丰更诧异了,这丫头道士在胡说些什么,什么采花大盗? 一想到采花大盗,南宫朱衣的小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恐惧与惊慌,随即连连后退、双手乱挥,“你别过来!我可是学过功夫的,而且我是奉了老家伙的遗命在这儿修行的,如果你敢对我怎么样的话,可是会被满门抄斩、大卸块、烤成肉干,挂在城墙上示众的哟!” 楚聿丰眼睛瞪得老大。 奉命修行?满门抄斩?采花大盗?敢情这京兆府不只上元灯节热闹,连这么个小道观都热闹得紧啊!什么奉命修行、满门抄斩、采花大盗的统统发生了。 他神色一凛,摇头道:“我不是什么采花大盗,更不是鬼,我只是来找人的。” 但这南宫朱衣实在胆小得过分,听见楚聿丰说要来找人,更是吓得浑身发抖,比刚刚以为他是鬼时抖得还厉害,而且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我知道了!你是小皇帝派来要害我的人,对不对?我告诉你,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跟你说的!你赶快走吧!不然老太婆一出来,你就是有十条腿也走不掉了!” “什么老太婆一出来你就走不掉了?南宫朱衣,叫你出来挂灯笼,你就偷懒撒野,躲在这儿嚼起舌根了啊?” 这时,一道冰冷粗嗄的女子声音从道观内传来。 南宫朱衣一听,眼睛倏地张大,小脑袋瓜猛摇着,活像见到猫的小耗子,一向说话不用吞口水、不用换气的她,竟开始结巴起来:“没、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是、是这个这个好看的鬼采、采花大盗,自个儿来找我的。” “什么好看的鬼、采花大盗?又在胡言乱语了!看样子如果不罚你提上五十桶水,罚抄一百遍的经书,你是不会”一个中年女道士边走边骂,开门走了出来。 当她瞧见矗立在眼前,穿着一身银白色衣衫,俊美得如同天神下凡的楚聿丰时不禁一愣,继而露出一口黄牙,挤出一朵笑容。 她的笑容吓得南宫朱衣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头发都差点一根根竖了起来,她急忙闪到楚聿丰身后,揪住他的衣角偷觑着中年女道士。 楚聿丰浓眉一挑。现在又怎么啦?这丫头道士刚刚还怕他怕得跟什么似的,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现下又躲到他身后,直揪着他衣服不放,这是什么跟什么? 中年女道士用粗哑的声音斥道:“臭丫头!你给我过来,怎么可以对这位施主无礼?还不快向人家陪罪!” 南宫朱衣拼命摇头,她小声地对楚聿丰说:“喂,你这个好看的鬼、采花大盗兼小皇帝的杀手,如果你肯救我离开这里,我就把所有的秘密统统跟你说,好不好?” 楚聿丰一脸莫名其妙,“秘密?什么秘密?” 南宫朱衣拼命示好,“就是老皇帝临死前告诉我的秘密。” “老皇帝的秘密?”楚聿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丫头道士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下子疯疯癫癫,说他是鬼又是采花大盗、杀手什么的,一下子又把他当救星,要把秘密告诉他,她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南宫朱衣继续说道:“是啊!就是和九凤玦有关的秘密” 这时,那个中年女道士突地伸手,硬是将南宫朱衣拉了过去,劈头就是给她一巴掌,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打你这偷懒的小浪蹄子、打你这下贱的扫把星,要你出来挂个灯笼,居然在这里胡言乱语?看我怎么整治你,你跟我进来!” 中年女道士边走边掐着南宫朱衣,惹得她哇哇大叫。 “我不要跟你进去!谁不知道你又要逼问我九凤玦的下落了!我不会跟你说的,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跟你说的!救我啊!长得很好看的鬼,你快救我啊!哇!杀人啦,失火啦,非礼啦,抢劫啦!你快救我啊” 只听南宫朱衣叫嚷个不停,拼命挣扎;可那中年女道士的力气却大得吓人,就这么边打、边骂、边拧、边掐,硬把南宫朱衣拖往观内。 楚聿丰出声阻止:“等等” 可那中年女道士完全不睬他,只看到南宫朱衣那可爱的小脸挣扎着探出门后,似乎还听得见她嚷嚷着要他救她,随之而来就是抽打声、责骂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呼救声和惊天动地的哭泣声。 揉着大腿和手臂,南宫朱衣哭哭啼啼地将黄珆的祖宗十代,外加十九代已出世、未出世的子孙全部请出来问安,顺便也把楚聿丰的奶奶请出来问安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提着小木桶到古井打水。 哼!打水就打水,谁怕谁啊?以为她南宫朱衣是大家闺秀,只拿得起绣花针吗?哈!真是小看她了!打从被小皇帝贬到这道观来当道士,哪种苦她没吃过?成天被黄珆那丑得可以的母夜叉支使,一下子叫她打水、一下子叫她清理园子,还得帮观内其他老得不成样的女道士煮饭、洗衣服,有时候还得出去捡柴火、卖针线赚银子,就只差没去挑粪浇菜了。 呜呜呜!她为什么这么命苦啊?难不成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吗? 孟老先生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可见玉皇大帝要让一个人出头天,必会先磨练这个人,她南宫朱衣一定也是玉皇大帝所挑中,即将要负大任的人,要不然老皇帝谁不好交代遗言,偏偏交代给她呢? 无所谓,反正等到她将来离开这鬼道观,出人头地了,她铁定、绝对、肯定会回来,把黄珆这满口黄牙的丑老太婆打得跪地求饶,看她到时候怎么嚣张、怎么欺负人! 想着想着,南宫朱衣不自觉又开心起来,刚才被打的地方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她欢欢喜喜地走到古井边正准备打水,忽然,一个冰冰冷冷的东西横在她脖子上。 “小丫头,听说九凤玦在你身上是不是?识相的,就把九凤玦交出来,否则” 这下子南宫朱衣连叫都叫不出来,甚至连头都不敢转,只能结结巴巴说道:“没没有,你听听谁说的?” 那人哼了一声,“没有?全京兆府的人都知道你是老家伙临死前唯一待在他身边的人,如果他不把九凤玦交给你,至少也会把九凤玦的下落告诉你,否则皇上何必派重兵镇守这座小小道观?” 南宫朱衣僵在那儿,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稍稍动一下,那刀子就会往自己脖子上割,到时候她不仅成不了大事,还得去见老皇帝,那就大大不妙了。 “九九凤玦是敦煌九凤的东西,敦煌九凤视之如珍宝,只有嫁娶时才会拿出来送给自己的嫁娶对象,怎么可能会在先帝爷手上?” “这九凤玦是老家伙从香雪海抢过来的,所以也是得来不正的东西,既然是得来不正的东西,天下人皆可得之。说!九凤玦在哪儿?” 南宫朱衣惊讶极了,这人怎么知道老家伙的九凤玦是从香雪海抢来的?莫非他才是小皇帝派来的杀手?对了,他刚刚不是叫小皇帝“皇上”吗?没错,只有小皇帝派来的人才会叫他“皇上”,其他人是不会这样叫他的! “你你是阎碔派来的人,对不对?” 阎碔正是小皇帝的名字,她一向连名带姓叫他,一来凸显她的身分,二来表明她对他的不满、不屑与愤怒。 那人并不否认,“你既然知道我是奉命而来,还不乖乖把九凤玦交出来?” 南宫朱衣连哼两声,“说起来,我还算是阎碔的姨母,他居然敢以下犯上?他难道不怕天下人批评吗?” “皇上登基后,就是天下人的皇上,你只不过是个先帝的妃子,没送你去殉葬已经是皇上的恩典了,竟然还敢信口雌黄、套关系?说!你交不交出九凤玦?” 知道对方是小皇帝派来的人,南宫朱衣反倒不怕了,她耍赖地道:“我就是不说,你能奈我何?杀了我吗?杀了我,阎碔就永远拿不到九凤玦了!” “你!”那人眼中杀气腾腾,“你这鬼丫头!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到底说不说?” 此时,南宫朱衣更是断定他不敢杀自己,所以更有恃无恐,“我就是不说,怎样?” “你!”那人目光凶狠地点头,“好,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一说完,那人拿起古井边用来缠住水桶的绳子,转而绑在南宫朱衣身上。 当南宫朱衣还弄不清楚他想做什么时,整个人已经像小鸡似的被拎了起来。 “我再问你一次,九凤玦在哪里?” 南宫朱衣有些害怕了,脸色也惨白无比,可一想到老皇帝临死前一再交代她,除非遇到敦煌九凤,否则死都不能说出九凤玦的下落。 是以她虽然怕得浑身颤抖,差点吓得屁滚尿流,却仍很有骨气地说道:“我不知道,有种你就杀我好了!” “那好,这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 话声刚落,那人举起南宫朱衣就往井里一抛。 但听南宫朱衣哇哇大叫,又是哭爹喊娘又是咒骂,然后砰的一声,沉入水底没了声息。 没多久,那人长臂一伸,将南宫朱衣拉了上来。 只见南宫朱衣全身是水,小脸上更是满布惊惧之色。“你你” 那人凑近南宫朱衣,瞪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你到底说不说?” 南宫朱衣剧烈喘息着,胸口一上一下的,全身抖个不停,准备投降招了。 开玩笑,现下是正月十五耶!往常正月十五还下着雪呢!今天虽然没下雪,可也冷得让人直想加棉袄、披貂裘,更别说被人这么丢到井里去了;可是她实在很冷,也怕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 那人以为南宫朱衣还是不说,当下脸色一沉。“不说?没关系,我看你能撑多久!”说完,他又提起南宫朱衣,打算再将她丢入井里。 南宫朱衣放声大叫:“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像闪电般扑向古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救起南宫朱衣,同时打昏了那个杀手。 而南宫朱衣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救,兀自张大嘴巴叫个不停,那声音足以惊动整座京兆府,吓光所有赏灯的人。 楚聿丰皱起眉头,瞪着叫得声嘶力竭的小丫头。 瞧不出这丫头即使被捆得像粽子一样,仍旧精力十足,居然可以叫这么久? 他忍不住伸手捂住南宫朱衣的嘴,低声喝道:“闭嘴!如果你再叫下去的话,信不信我也会把你丢进井里去?” 南宫朱衣猛然住口,骨碌碌的眼直瞅着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楚聿丰。 然后,一道惊天动地的叫声响起:“啊!!”#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跌跌撞撞 深夜,一道高大瘦削的人影和一道娇小的身影在皇城屋顶上行走着。 只见那高大人影步伐平稳,如履平地般的走着,一边还不忘回头看看身后那娇小的人。 而那道娇小的人影则跌跌撞撞,走两步停一步,最后更活像只毛毛虫似的整个人趴在屋脊上,手脚并用慢慢爬着,免得不小心摔下去,生怕自己真成了飞天毛毛虫。 不消说,这自然是楚聿丰和南宫朱衣两人。 话说南宫朱衣怎么会像只毛毛虫在屋顶上爬?还选在深更半夜时分?这可得怪楚聿丰了,谁教他一直逼问她九凤玦的下落,既然他那么想找九凤玦,她就只好把九凤玦还在皇城里的事告诉他了。 这个男人精明得跟什么似的,单单知道九凤玦的下落不够,还逼着她也一起来,所以只会一点点拳脚功夫的她,只好硬着头皮半夜趴在屋顶上,当起毛毛虫慢慢爬了。 楚聿丰走得很快,对他来说,这种飞檐走壁的事简直如家常便饭般容易,只是今天身后跟了个胆小如鼠的南宫朱衣,是以他得不时回过头关照一下。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会整个人趴在屋脊上爬,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纵身一个起落,便来到南宫朱衣身边奚落道:“像你这样子爬,恐怕爬到天亮都还爬不到兴庆宫呢!” 南宫朱衣忿忿不平地白了楚聿丰一眼,然后继续她的“毛毛虫爬”,根本懒得理睬这个外表好看,却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的坏蛐蛐儿! 哼!这坏蛐蛐儿还敢过来耀武扬威?若不是他,现在她可是蜷在可爱的小被窝里睡大头觉呢!哪会半夜趴在屋顶上吹风,还得学毛毛虫爬?哼!她就是要慢慢爬,怎样?她就是要爬到天亮,怎样?看到时候你怎么进入兴庆宫偷九凤玦! 南宫朱衣对他扮了个鬼脸,继续埋头苦干地慢慢爬。 乍见她可爱的鬼脸,楚聿丰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丫头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啊?她是来皇宫偷东西的,可不是来学毛毛虫爬的,再这么慢吞吞地爬下去,不消半刻钟,没被底下巡守的侍卫用箭射成蜂窝才怪。 他立即转过身,蹲下身子道:“上来吧,我背你。” “真的?”南宫朱衣一脸怀疑,显然不相信这个亲她、抱她,还威胁要把她丢进古井的臭蛐蛐儿,真会如此好心要背自己。 楚聿丰耸耸肩,又站了起来,“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自己去也一样,至于你” “我怎样?” “你就留在这儿慢慢爬,等我拿到九凤玦,再回来找你。” 南宫朱衣好似摇博浪鼓般的拼命摇头,“我不要!这儿又高又冷,等你回来,我已经变成冰柱了!我还是跟你去好了。” 说着说着,她手脚俐落地跃上楚聿丰宽阔的背,活像只大蜘蛛牢牢抱住他,附在他耳朵边开开心心地道:“我好了,可以走了。” 楚聿丰斜瞟了南宫朱衣一眼。奇怪,这丫头不是只会毛毛虫爬吗?怎么这会儿手脚俐落得很,完全看不出刚刚还趴在屋顶上爬呢! 他低声道:“抱紧了,万一摔下去,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说完,楚聿丰足下轻点,旋即如同一只老鹰般腾空而起,三两下就来到兴庆宫。 兴庆宫是东秦国皇帝的寝宫,据说是阎劭仿唐玄宗的兴庆宫建造而成,规模虽比不上唐朝的兴庆宫,可也是典雅明丽,傲视关中了。 在南宫朱衣的指引下,楚聿丰轻松地避开巡守的侍卫,来到兴庆宫的花萼相辉楼。 “是这儿吗?” “当然!难不成还会有别的地方?这里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才挑定的藏宝楼耶,怎么可能会有错?”南宫朱衣用力地戳着楚聿丰的胸膛,理直气壮地道。 楚聿丰点头,轻轻搂着南宫朱衣的腰,推开一扇窗户就跳了进去。 这花萼相辉楼是南宫朱衣在当御前宫女时,每天都要打扫个几百次的地方,所以她来到这儿,就像回到家一样熟得很,七弯拐的,就找到当时藏九凤玦的地方。 她指着桌上的一只美人瓶说:“就在这儿,我就是把九凤玦藏在这儿。” 楚聿丰有些诧异,“花瓶?你把九凤玦藏在花瓶里?” 南宫朱衣又扮了个鬼脸,讥笑道:“笨!谁会藏在花瓶里?这里每天有几十个宫女太监在进出打扫,藏在花瓶里一下子就被发现了,谁会笨到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花瓶里!” 她走上前拿起那只花瓶,在桌上一阵摸索,只听喀的一声,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洞,方洞里正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楚聿丰一个箭步上前,拿起那玉佩凑近窗边一看,只见玉佩上刻着凤纹,以及两个小小的字!!幻衣,原来这正是当时楚幻衣被夺走的九凤玦。 拿着九凤玦,楚聿丰喜出望外,“小朱儿,真有你的!你居然把九凤玦藏在这儿?” “如果不藏在这儿,早就被那些坏蛋、臭女人夺走了,哪能等到你来?”南宫朱衣看着那块即使在黑暗中,依旧散发着碧绿光芒的九凤玦,好奇问道:“九凤玦究竟有何用处?为什么你们大家都这么想得到它?甚至为了得到它,还那样欺负我、吓我?” 楚聿丰还没开口,黑暗中便传来一道冷冷冰冰的声音!! “这九凤玦是朱雀天女给敦煌九凤的九块玉佩,它蕴藏着神秘的力量。听说单一块九凤玦,就可以延年益寿、消灾治病;如果九块九凤玦合在一起的话,就可以拥有掌控全天下的力量,进而成为天下霸主,所以只要稍微有点脑袋的人,无不竭尽心力、用尽方法要得到九凤玦!” 楚聿丰眉头一拧,“谁?” 黑暗中但听得一声掌灯,啪啪啪,四周的灯火在一瞬间全被点燃,将花萼相辉楼照得如同白昼般,而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龙袍的年轻男子,冷冷地看着楚聿丰和南宫朱衣两人。 乍见这名男子,南宫朱衣不禁惊呼出声:“阎碔,是你?” 这男子正是当前东秦国的主人,也就是南宫朱衣口中所喊的小皇帝阎碔。 “是我!姨娘,好久不见,我等你等了好久,今天晚上终于等到你了!” 这声“姨娘”让南宫朱衣鸡皮疙瘩掉满地,再看到阎碔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她索性跑到楚聿丰身后躲起来,小手紧紧扯住他的衣角。 待觉得自己安全无虞了,她才探出头来,狐假虎威地道:“你想做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 “老头子临死前把九凤玦交给你,依你的个性,是绝不可能带在身上的,所以我就猜想,你一定把九凤玦藏在宫里的某个地方,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找九凤玦的。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带个男人回来找九凤玦?” “带个男人回来又怎样?反正先帝爷把九凤玦给我,那九凤玦就是我的,既然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与你何干?” 阎碔冷然一笑,“是吗?你别忘了现在东秦国的主人是谁。” “那又如何?” “现在东秦国的主人是我,我继承了东秦国的王位,自然也继承了东秦国的一切;而九凤玦出现在东秦国,就是属于我东秦国的,属于我东秦国的,当然就是我的,所以你敢说和我没关系?” 南宫朱衣不悦地一瞪,“当然没关系,你别忘了,你已经把我赶出皇宫,让我做道士去了,所以九凤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阎碔不禁为之气结,想不到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得很。 他将目光转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楚聿丰。 “你是奉命行事的吧?” 楚聿丰淡然看了他一眼,似乎完全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既然是奉命行事,那就开口吧!你要多少?” 楚聿丰剑眉一挑,“什么要多少?” “你的主人给多少钱,我就加倍给你,只要你把九凤玦给我,你要什么我通通都答应你!如果你要封侯要称王,也可以!” 楚聿丰忍不住放声大笑,“阎碔,你把敦煌九凤当成什么了?” 阎碔一愣,“敦煌九凤?” “敦煌九凤要什么有什么,如果想当皇帝的话,也不知当几次皇帝去了,又怎么会在乎你这小小的赏赐?” 阎碔不自觉倒退一步,“你你是敦煌九凤?” 楚聿丰微微一笑,看着呆若木鸡的阎碔,和目瞪口呆的南宫朱衣说道:“没错,我是昊天楚聿丰,敦煌九凤排行第五。” 阎碔瞪着楚聿丰,眼中的惊讶之情逐渐转为兴奋与贪婪,“既然你是敦煌九凤,那你身上一定也有九凤玦,对不对?” 楚聿丰虽瞧出阎碔眼中的贪婪之色,仍不在乎地点头,“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如果有的话,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一次得到两块九凤玦。” 楚聿丰冷冷一笑,“是吗?有本事的话,你就来拿吧!” 话甫落,楚聿丰已经搂着南宫朱衣的腰往外飘去。 阎碔见状,急忙喝道:“放箭,快放箭!快拦下那两个人,别让他们走了!” 下一刻,如雨点般的利箭纷纷往楚聿丰和南宫朱衣身上招呼过去,若单凭楚聿丰一人,他是不会把这些弓箭手放在眼底的。 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一个小丫头,她是个不大会武功,而且非常会哇哇大叫的小丫头,所以稍一闪神,楚聿丰的肩膀上就中了一箭。 他这一中箭,原本就吓得哇哇大叫的南宫朱衣,更是叫得声嘶力竭,焦急万分。 “啊!你中箭了,怎么办、怎么办?” 楚聿丰忍着痛楚,拔出那箭头往地上一扔,对南宫朱衣说道:“朱儿,爬到我背上去,要紧紧抱着我,知道吗?” 南宫朱衣抖着手,爬到楚聿丰的背上,“我好了,现在怎么办?” “把眼睛闭上,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准张开眼睛、不准大叫,否则我就把你丢在这儿,知不知道?” 南宫朱衣点点头,紧紧伏在楚聿丰的背上,也听话地闭上眼睛。 南宫朱衣才刚趴好,便觉得楚聿丰开始上上下下地奔跑,四周还不时传来啊、呜、哎哟、天啊、娘啊还有奶奶什么的叫喊,还有热热的东西往她脸上溅,吓得她差点滑了下去,不过她没忘记楚聿丰的交代,牢牢地抱住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不知过了多久,楚聿丰那略带疲惫的好听声音传来,“朱儿,把手拿开,你可以下来了。” 南宫朱衣摇摇头,胆小地把脸贴在他背上,“不要!我不要睁开眼睛,也不要下去,一下去就会被箭射死。” “你放心,已经没事了,我们已经离开皇城了。快!快把手拿开,我快喘不过气了。” 南宫朱衣一愣,连忙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牢牢地箍住楚聿丰的脖子,勒得他脸色发白、冷汗直冒,一副快喘不过气的模样。 她慌张地松开手,爬下楚聿丰的背,“对不起,我抱太紧了,因为我好害怕会掉下去。” 楚聿丰勉强一笑,“没关系,对了!你懂不懂医术?识不识得草药?” “不懂,我如果生病了,都是我大哥帮我治的”南宫朱衣忽地一声惊叫,这才发觉楚聿丰身上满是血迹,“你流了好多血,你刚刚中箭了,是不是?” 楚聿丰勉力提起精神,说话的声音却逐渐微弱:“那箭上有淬毒,我想是”话没说完,楚聿丰已然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楚聿丰觉得有温热的水珠不断滴在自己脸上,还有一道活像苍蝇嗡嗡叫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嘟囔着。 “聿丰哥,你千万不能死!如果你死了,那我就得跟着你一起死翘翘了。我不认识路,又不会武功,哪里都去不了,所以你可不能死啊!你还得带我回去,还得带我离开这儿啊!聿丰哥、聿丰哥!” 楚聿丰忍不住抱怨:“吵死了,可不可以拜托你安静些?少说两句,让我好好睡上一觉!” 南宫朱衣原本坐在楚聿丰身边哭得抽抽噎噎的,一听到楚聿丰的抱怨猛地抬起头,对上他那深邃漂亮的眼眸。 她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无法相信他竟会突然醒过来。 半晌,她哇的一声,扑进他怀中,嘴里不住地咕哝着:“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醒过来,死翘翘了呢!” 楚聿丰原本就有些昏沉沉的,伤口更是如火烧般疼痛,所以给南宫朱衣这么一抱一撞,差点又给撞昏过去,痛得他呻吟出声。 “你你这鬼丫头,想亲热示好也不是这时候,想藉机报仇吗?” 南宫朱衣一愣,赫然发觉自己竟然压在他的伤口上,难怪会疼得他冷汗涔涔,俊脸惨白一片。 她慌张地离开他,然后解开他沾满血渍的衣衫,拿起放在一旁的九凤玦放在他的伤口上,拼命地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实在太高兴了,所以才会” 楚聿丰摇摇头,显然没有力气跟这个多话又冲动的小丫头争辩了。 过了一会儿,楚聿丰觉得伤口不那么疼了,身上那种火烧似的感觉也逐渐消退了,他这才缓缓坐起身。 当他一坐起来,放在他伤口上的九凤玦也掉了下来。 楚聿丰微微一愕,瞪着九凤玦发呆,然后他戒备地看向身旁哭得眼睛红红肿肿的南宫朱衣。 “这九凤玦是你拿出来的吗?” 南宫朱衣点头,叽哩呱拉讲了一串:“是啊!你受伤了,又流了好多血,而且你说那箭头上有毒,我好怕你会死,又不知道该怎么救你,所以只好拿九凤玦出来试试。想不到这九凤玦真的好神奇,我一把它放到你伤口上,就马上不流血了,还把你身上的毒吸了出来,真的好神奇喔,还有” 楚聿丰一把扣住她的手,厉声道:“你怎么知道九凤玦可以解毒治病?是谁告诉你的?” 南宫朱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厉态度吓了一大跳,“你聿丰哥,你怎么啦?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凶?” “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九凤玦可以解毒治病?还知道正确的用法?说!是谁告诉你的?” 南宫朱衣给他捏得手疼,忍不住地挣扎,“好痛!你弄痛我了,放开我,你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是谁教你九凤玦的使用方法?” “是是老家伙啦!” 楚聿丰一怔,“老家伙?你说阎劭?” “是啊!他说九凤玦可以延年益寿、治病解毒,还说聿皇的皇后楚霞衣重伤快死了,就是靠着九凤玦才缓住伤势,捡回一条命;所以我就想,或许九凤玦可以救你的命。” “那你怎么知道要把九凤玦放在伤口上?” 南宫朱衣委屈地看了楚聿丰一眼,“当然是试出来的啊!” 楚聿丰有些诧异,“试出来的?” “对啊!你伤得好重,还不停地流黑血,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又好怕你会这样就死翘翘了,那样我就真的回不了家,得在这儿陪着你一起死翘翘了。突然我想起老家伙曾经告诉我的话,所以我就从你身上拿九凤玦出来试,可我又不知道怎么做才对,也不会念咒画符,只好乱试一通,碰巧九凤玦掉到你伤口上,吸了你伤口上的黑血,我这才知道原来九凤玦是这样子用”南宫朱衣的眼眶中已经蓄满泪水,“人家好担心你,担心得没睡觉,还一直哭,哭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你却却” 她说着说着,便一副即将嚎啕大哭的模样。 楚聿丰感到歉然,放开了她的手,柔声道:“朱儿,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误会你的。” 听到他的温柔话语,顿时让南宫朱衣更觉委屈,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本来就是你不好,人家担心你担心得要命,好怕你会死,想不到你醒来后不但没有感谢人家,还还哇!” 楚聿丰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地将哭得梨花带泪的小丫头搂入怀中,“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误会你的,对不起!” 南宫朱衣不依,用小手捶打着他,仍旧哭个不停,也不管他受了伤,“你好坏!你是全天下最坏、最坏的鸟了,你是只会欺负女人的大笨鸟,只会吓女人的蠢鸟、臭鸟,你坏、你坏、你坏!” 闻言,楚聿丰哭笑不得。 坏鸟、笨鸟、蠢鸟?如果他的兄弟姐妹知道堂堂敦煌九凤、堂堂九只凤凰,居然让人说成坏鸟、笨鸟、蠢鸟,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朱儿,别哭了,是我错了,行吗?” 南宫朱衣仍不放过他,“不行,我就是要哭,谁教你刚刚那么凶,还骂我!” “我” 楚聿丰无法可想,只好祭出他的最后一招,二话不说地堵住小丫头哭个不停也骂个不停的小嘴。 南宫朱衣给他这么一吻,果然不哭了,却也傻了。他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还能这样亲嘴?而且他的嘴好烫、好软,一个男人的嘴怎么可以这么烫、又这么软? 楚聿丰在心中轻叹口气,捧着南宫朱衣的脸吻得更深了。 天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她只是个会惹是生非,替自己找麻烦的小丫头啊!若不是她在一旁碍手碍脚,他又怎么会受伤?他大可一个人脱困啊!可他就是放不下她,就是会忍不住想逗她、亲她,甚至想要她。 是啊!要她,他是想要她,打从第一次吻她时,他就想要她了,可她是阎劭的宠妃,他能吗? 想到这儿,楚聿丰放开了南宫朱衣。 “朱儿,谢谢你如此为我担心,我已经不碍事了。” 南宫朱衣让他吻得脸红红的,含着泪水的眼中写着困惑、喜悦和羞涩,看上去既天真可爱又娇美动人。“聿丰哥哥,你真的不要紧了吗?” 他微笑道:“我没事了。” 南宫朱衣露出一抹笑,“那你饿不饿?我去找吃的给你吃好不好?” 楚聿丰摇头,“朱儿,谢谢你,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锭元宝放在南宫朱衣手上。 “拿了这银子,到镇上雇辆车回京兆府,知道吗?” 南宫朱衣一怔,“回京兆府?我们要回京兆府吗?” “不是我们,是你,你回京兆府去吧!” 南宫朱衣有些诧异,“你要我回京兆府?” 他神情坚定地点头,“是。” “你不要我陪?”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拖累你,你回去吧!没了九凤玦,我想阎碔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我不怕被你拖累,也不怕麻烦,我要跟着你。” 楚聿丰叹了口气,“朱儿,你不能跟着我,如果你跟着我,那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 南宫朱衣瞪大眼睛,“你不要我,是不是?” “我”他嘴巴一张,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你嫌我麻烦,所以不要我跟,对不对?” 他紧闭着嘴巴没有说话,而这无异是默认了。 南宫朱衣无法置信地看着他,“既然你不要我,那你为什么还亲我、抱我?而你现在又说不要我?你” “朱儿,如果因为我亲你、抱你,而让你有什么误会的话,那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可是你真的不能再跟着我。” 南宫朱衣霍地站起身,“我懂了!你的目的就只是九凤玦,对不对?现在九凤玦已经拿到手,所以你就不要我了,对不对?” 楚聿丰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怒气映在南宫朱衣姣好的小脸上,“既然你要的是九凤玦,而我不但是已经过气的贵妃,还是会给你惹麻烦的小丫头,你堂堂敦煌九凤,怎能让一个小丫头兼过气贵妃缠上?哼!楚聿丰,你放心好了!我南宫朱衣不会缠着你的!就算我死了,我也绝对不会缠着你的!咱们后会无期,永远不见!” 南宫朱衣叫嚷完,气呼呼地就往前冲,可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硬生生往后推。南宫朱衣还不及反应,就觉得自己胸口一痛,身子跟着仰天倒下,一枝飞箭正插在她胸口上,鲜血汩汩流出。 在她身后的楚聿丰见状,登时吓得魂飞天外,“朱儿、朱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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