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书名被屏蔽》 正文 1.chapter 1 云南是没有冬天的。 白晚刚下火车,云南冬日的暖阳正挂在头顶的天空,一碧万顷,万里无云。 暖风扑面,耳边是不断循环播放着的广播,说着云南四景——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冬意没能在云南大理这座城市留下影子,街边依旧是四季如春,那红的绿的颜色带着盎然的生机留存在小镇的古声古色里。 白晚提着个黑色的手提包,裹着黑色修身的大衣,脖子上围着的是从林城来还没来得及取下的蓝白格子围巾,脑袋藏在帽子里,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远远看去,整个人就是被包裹着的黑色蝉蛹。 小巷小道的路有点难走,四处都是长得一样的木质建筑,那些客栈在云南的风日里招摇,对着来往的旅客呼喊,就期盼着他们停下来落脚吃放随便开钱。 白晚手里拿着地图,跟着七拐八拐走进一条巷子。 就是这儿了吧?还真是有点偏僻。 白晚收了手里的地图,戴着口罩的她正冷清着,走进客栈,出来接待的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当地人,长着一双大眼睛。 “客人,网上订的什么房间啊?”白晚正拿出身份证登记,报了房间,从女孩手里接过钥匙,转身就要上楼。 白晚不知道自己脸色苍白得可怕,年轻女孩看着盯着白晚看了许久,而后摇头否定了自己要说出口的话,开始看起账目来。 云南四季如春,冬天来旅游或是休假的人特别多。人跟候鸟没什么区别,候鸟是哪里暖和去那里,人何尝不一样。只不过人追求的温暖不是天气上的温暖。 白晚拿了钥匙不动声色的走进早就预定好的房间,打开房门,窗户正对着洱海开着,在冬日灿烂阳光的照射下,一汪碧水把天空抱在自己怀里。 洱海在云南很出名,传说中云南大理的“风花雪月”四景之一洱海月所在。据说因为它的形状像耳朵而取名为“洱海”,但它实际上只是一个湖泊。 风平浪静的日子去泛舟洱海,碧澄澄的蓝天倒影着干净透明的湖面,宁静悠远。白晚站着窗户边看着洱海,上面有很多正在游玩的人。 但是白晚没心思,她这次来云南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人,找一个大家都说死了的c甚至连葬礼都办了的人,而这个人是她的姐姐——白夜。 关了窗,也关了门,坐在床上打开手提箱,里面放着黑色的笔记本电脑。 夜色暗下去,白晚也没有开灯,电脑屏幕发出的光照射在她的脸上,一片惨白,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屏幕上正打开一张大图,是一枚硬币——刻画着几片芦苇叶子的硬币。 手指在鼠标上滑动,有人在轻轻的敲门。 “姑娘,没见你下来吃饭,你订的房间是包一餐的。”有人在楼顶下吆喝,白晚应了声,关了电脑,披着外套,锁了房门,走下楼去。 天色已暗,客栈里亮着灯,那些灯都是放在红纸灯笼里的,光芒照出来把地面染成血色。 掌柜一家正坐在一起,守着燃着炭火的火炉,火炉上架着一口锅,他们正围在一块吃饭。 看着白晚下来,今天接待白晚的那漂亮女孩就给添了一副碗筷。 院子不大,周围种着几棵叫不出名的树,长得枝繁叶茂,把天空遮了一大半,隔着院子对着门,屋里的电视正放着新闻。 说的是目前在云南炒的火热的食人魔杀人案件,为此还翻出了多年前的老案子。 “——据了解,由昆明市公安局与晋宁县公安局联合成立的“晋城失踪人员专案组”,围绕重点区域进行排查走” 白晚拿着碗筷盯着电视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和客栈掌柜攀谈起来。 掌柜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姓成。头发有些银丝,夹杂在一起,是经历过风雨的人,眉眼始终挂着笑意,穿着朴素,围裙围在腰上,正热情的招呼着白晚吃饭。 “老板,跟你打听个事。”白晚跟着掌柜坐下,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都是些农家小炒。这几年政府搞生态开发,农家乐便成了炙手可热的项目。 “什么事儿?” “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芦苇硬币,上面刻着七钱二分的。” “姑娘你也问这个么?” 掌柜的话刚问出来白晚就知道自己找对了,连忙拿出手机翻出相册,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问:“那这个人见过吗?” 照片上是两个人的合照,两个人长得有些相像,白晚指着左边看上去更成熟清冷的一个看着掌柜。掌柜被问得犹豫,摇了摇头,道:“我这客栈虽然不大,但是每天来往的人那么多,怎么记得住。” 白晚有些失望,点了点头把手机收起来,吃了几口饭就把碗筷放下,这才想到刚才老板说的是‘也’,那就是说在此之前还有人问过。 掌柜见客人吃得差不多了,正叫着女孩儿收拾碗筷,听了白晚这么一问,点头道:“是啊,有人问过,你对面那就是,你们问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白晚顺着老板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树下还坐着人正抽烟看着天空。云南的天空好看天高云远,晚上的星子就是宇宙撒在夜幕上的胡椒面。 那是个男人,挺高大的男人。 大概是掌柜家坐的木凳子太低,也可能是男人太高腿太长小地方施展不开,有些拘束的坐在那里。听到老板谈到他捏着手里的烟头看过来,灼灼的看着白晚。 目光带着侵略,男人的眸子很黑,像一滩深幽的水,向里面扔一块石头,也溅不起一点水花。 “七钱二分,你找西城?” 白晚这时才把目光从男人的眸子移到他的脸上来,男人长得长得很好看,朗目疏眉,霞明玉映,整个人是萧萧肃肃。 白晚的心里惊起一片涟漪,她想到姐姐跟她留的信息。那是几个排列很奇怪的字符,准确的说,是密码,只有白晚和白夜才知道的密码。那几个字符被夹在书里,夹在白晚几乎不会去看的书里。 “什么西城?” 而那几个字符拼合出来的字就是——西城。 男人摇了摇头抽了口烟没说话,站起来走向白晚,看着她。男人整整高了白晚一个头,看着白晚坐在那里抬着眸子看着他,眉目动了一下。 “掌柜,打扰了,谢了你的饭菜。” 云南这边的旅店古香古色的,大多都叫做客栈,老板自然称之为掌柜。 “叔,你不住下来吗?”年轻女孩站起来擦了擦手,道:“我哥哥的事怎么办?” “明天来,今天这没地方歇息。” “有,还有一个床位。” 女孩儿看着白晚,白晚这才意识到自己住的房间有两个床位。这里的客栈住房都不是住房的,还是住床位。看着女孩儿看着自己的样子,白晚突然就明白了,道:“这不方便。” “不用。”男人说完就走了,走之前还特有深意的看了白晚一眼,眼睛里藏着白晚看不懂的事。 回到房间,白晚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事情,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对。 男人似乎对那七钱二分的硬币也感兴趣,甚至还知道些什么,而她知道只是因为姐姐夹在书里的除了那几个字符密码以外还有一张图片,而那张图片上印着的就是七钱二分的硬币。 七钱二分这种硬币在历史上出现过,现在大多已经失去了踪迹,或者说现在所有的七钱二分硬币都被当作文物保存起来了,要看也只能去博物馆看。 西城西城 白晚从床上翻身爬起来,打开电脑,搜索起来。 网上关于七钱二分硬币的介绍大同小异,都是些人尽可知的消息,同时满足七钱二分硬币和西城两个搜索条件的几乎没有,翻了好几页出现的都是些毫无关联的东西。 就在白晚快放弃的时候,一张图片出现在她的眼前,一张跟先前看的有关于汽车硬币的图片有些不同的图片,应该说是照片。对着真正的七钱二分硬币拍的照片。 硬币的一面刻印着七钱二分,而另一面刻印的是几片芦苇,凌乱c毫无规律。 白晚对着照片仔细的看,直到后来把图片反转过来,才看清那几片芦苇围成的字,正是西城! 男人说的七钱二分,说的西城,就是这几片芦苇吗? 白晚听说过防伪标志,只是没想到这硬币的防伪标志是两个字。 西城西城 白晚不知道白夜给她留下这些信息是为了些什么,是早就盘算好了还是无意之间留下了这样一个信息,也不知道自己来这趟到底是对是错。 不过已经算是找出了硬币表示的意义,白晚整颗心都安稳下来了,正躺回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敲门声突然响起吓了白晚一跳。 白晚翻身坐起来,听着这有些急促的,又充满节奏的敲门声,蓦然就想到了那个男人,有着深幽眸子c眉目好看的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chapter 2 拉开门,男人站在门外打量着白晚,目光把白晚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又一遍。 “有什么事吗?” “白晚,二十三岁,今年毕业,有一个姐姐,叫白夜,你还是姐控?”男人有点纠结这个词汇,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白晚,微微眯起来,藏着一眼眸的不动声色:“你来这里是为什么?”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咄咄逼人的走进来,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白晚。 男人面前的女人长得美,一种孤寂的美,有点清冷,还有点病恹,从骨子里透出来,男人看见白晚站在门里,低着头,抿唇,饱|满的嘴唇被咬破。 “你是谁?”白晚问。 男人倏然笑了,破涕而笑的那种笑,就像自己弄得恶作剧好不容易有个人上当了一样。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说是不是就行了,不说?你来难道不是为了找它吗?”说着男人摊开自己的手,里面正放着一枚硬币,那几片芦苇勾勒成的字在灯光的反射下明晃晃的刺眼。 “是。”白晚点头承认,“你到底是谁?”白问再问。 “那就好。”男人没搭理白晚后面的问题,兀自收了硬币放进上衣口袋里。男人穿的是件白条纹细格子衬衣,纽扣解开了两颗,袖子挽得很高,下摆插在裤子里还没细理。 男人侧开身子,把白晚的房间当自己家似的走了进来。“你要做什么?”白晚刚问出来,男人就例行公事般的亮了工作证,一晃而过,压根没人看清楚。 “做什么?我们怀疑你是某件失踪案的嫌疑人。” 这种开头让人无厘头,转头去看向男人,男人手里夹着烟,把玩着火机,但是没把烟点燃。 在白晚看着男人的时候,男人也在看着白晚。 “与我无光。” 白晚一字一顿,先别说她才刚来云南,就连这抓人的方法都不太对。 还没见男人有什么反应就进来个人抓着白晚,那人对白晚还算客气,站在旁边提防着白晚,就怕所谓的犯罪嫌疑人一不小心给跑了。 三个人从二楼下来,掌柜一家坐在院子里,见男人和白晚他们下来跟着就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桌上摆着些招待人的东西,地上也留了一些瓜皮,看样子,已经是招待过了。 白晚的目光锁在桌子上的烟盒上,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烟,漆黑的盒子上缠着一根金线。 白晚被带上车,掌柜的麻利着收拾好桌子,看着那个男人拿起桌子上那盒漆黑的烟,撕开金线抽出一支烟来,啪嗒一声在黑夜里把烟支点燃。 看着站在院子的抽烟的男人,掌柜向自家女儿递了个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女孩儿是个可人的,站起来,不自觉的就开始擦手,拉住藏在围裙里的衣摆,“叔,你会去找我哥的吧?” “嗯。”男人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烟默默抽完,烟雾很快就缭绕在他面前挡了脸,看不清神色,烟雾缭绕一会儿旋转着飞上天去了。 掌柜听到他说:“韩强的事会有人去查的,你们要是有什么消息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 掌柜不安的擦了擦手,道:“那好,那我送你出去?我这不是没什么办法才来麻烦你们嘛?我这不还开门做生意!就这么一个人” “嗯。”男人灭掉手里的烟蒂,扔在旁边树下的垃圾桶里,看着客栈二楼,那个房间的门还开着,没来得及关上的灯还挣扎着发出光亮。 “那个房间不要动。” “行,行。”掌柜二话不说点头答应,谁让面前这人算是他祖宗,“那什么时候可以撤呢?” “等通知。”男人的话把掌柜的话堵在口里说不出来,只得跟着陪笑。 “我会付房钱的。”说着就上了二楼白晚的房间。 房间很整洁,除了床上有躺过的痕迹,其他地方都还是客栈原有的摆设,没有丝毫被动过。男人来到电脑前,屏幕已经黑了下去,敲了enter出现输入密码界面。 捻了捻手指,男人在房间里又转悠了一圈,没再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出了门顺手就把门关上离开。 白晚被带下车,不得不说招待得挺好,一进门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凑在一起低声的谈论着什么,声音太小,白晚也听不见,刚才把白晚带来的那个年青人拿了杯水过来,放在桌子上,在白晚的目光中在她面前坐下,看着她,准确的说是盯着她。 白晚不解,也没去动桌子上的水,哪怕一路折腾口已经很渴了。 两个人干巴巴的对看着,围在一边的人讨论了一会儿,支了个人来问男人的话,“我说孟子,你这带个人来就这样干坐着?不问些啥?迟队带来的人?” 孟子叫孟津,被人喊混名了便叫了孟子。是个执拗的人,原本是个老实的警校毕业生,毕业后没打算从事相关工作,直到有天家里出了事,后来遇着迟西城,这才跟着他。 孟子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白晚,真是害怕她像长翅膀一样的跑了,面对同事的问话,只是摇了摇头,道:“不问,都不问。” 白晚倒是疑惑了,听着孟子的话,抬起一张白脸对着他,问:“那个人是谁?” 白晚指的那个人,就是在客栈里的那个人。 刚才问孟子话的人一听,乐了,道:“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白晚的表情赤|裸|裸挂在脸上,问孟子话的那人觉得新颖,给白晚一一道来,“他就是西城,不是说有人找他吗,就是你啊?” 西城!? 心脏像鼓打点一样嘭嘭直响,脑海里莫名的就浮现那几个字符了。 “迟西城。” 脑海里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扑涌而来,白晚这才恍惚记起,她应该是知道迟西城这个人的,那个曾经在林城享誉盛名的迟西城。 暗自懊恼一下自己反应太慢,一直沉迷于姐姐白夜留下的字符密码和所谓的七钱二分里,却忽略了来自眼前的,最直接的东西。 不过白晚还是意外的,迟西城的名声她只是听说过,更确切说是听白夜和顾北悸在一起谈论过,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更没有想到他们会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她想,她会是因为姐姐才会见到这个人,或者说没有关系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 云南的天气是不同于林城的好,晚上也不像林城一样降温。白晚身上还是被带来时穿的一条米色长裙,从林城来穿的是大衣,在客栈的时候便换了适宜的衣物,本来想在客栈了解未果后出去转转,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的信息,只是谁知道被弄到这里来了。 这是白晚没想到,白夜也没给她说过的变数,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赶紧从这个地方出去。 正想着事感觉肚子咕噜悄悄叫了一下,白晚暗自叹气,早知道在客栈无论如何应该多吃点。 “诶,什么时候让我出去?”白晚坐在椅子上,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去,抓她来的人却半天都没露个脸。 孟子看着白晚,不答。 审讯室的玻璃是单向的,窗外,这个叫迟西城的男人手里捏着烟,已经燃了一半却还没吸上一口,站在男人身边的正是先前听了白晚问题乐了的那一个,叫张只。 “老大,什么时候放她?” 白晚被关了一整天,滴水未进,唇色有些发白。透过玻璃窗,迟西城能很清楚很仔细的看到白晚脸上的表情——不会是一个嫌疑人的表情。 迟西城没有说话,灭了烟,推开门走进去,孟子听见声音回头,倏的一下站起来给迟西城敬了个礼,把白晚唬得一愣一愣的。 “队长。” 迟西城挥了挥手,招呼孟子出去。 门被关上,房间里只有白晚和迟西城两个人。 迟西城在白晚面前坐下,看着桌子上被换了好几次的水,最近换的一次时间离得近,水还冒着热气儿,热气儿粘在冰冷的杯壁上,变成小水珠沿着杯壁流下来。 “你为什么要找西城呢?” “你知道的。” 迟西城不以为意:“我知道,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吗?” 白晚:“你也知道的。”她出现在这只是因为她姐姐最后一次出任务的地点是在这,而且白夜留下的线索很明确的告诉了她,她就得在这。 眼前这个人,就是西城,但是不是姐姐说的那个西城,白晚一点儿也不敢肯定。白晚睁着眸子看着迟西城,“我找硬币,跟你抓我,没有任何关系。” 站在门外守着玻璃窗的两个人看着里面的情况,先是张只碰了一下孟子,问,“是啊,老大抓他做什么?” 孟子老实,摇头,他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自家队长收了个莫名其妙的消息就二话不少溜了出去,然后又给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把人给带回来了。 只是自家队长不说,他也不会去问。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抓我,但是你说的失踪案,我很感兴趣。” “家属是不能参与的。” 迟西城的话才刚刚落下,白晚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大概是坐得太久了,腿已经失去知觉有些麻木了,一下子惊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水在里面狠狠的晃了几下最后安静下来。 “什么意思?” “你来找我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男人的定力出奇的好,看着这样子的白晚只是扯着嘴唇拉开一抹笑:“给你说个事,三天前,我们收到客栈老板报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chapter 3 三天前,迟西城收到白晚所住的那家客栈的老板报案,说是他儿子失踪了,时间已经超过24小时,很快就进行立案。 等到深入调查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不简单,跟多年前在云南炒的火热受到社会各众关注的食人魔杀人案件脱不了干系。 这件案子本来应该和以前那件案子一起并案处理,除此之外也不会用什么太大差项,等着处理就是了,但是—— 迟西城收到一封来信。 来信地址就是白晚所住的客栈。信被装在发黄的信纸里,里面的信笺纸只是写了两个字:白晚。 落款是:b。 整件事情似乎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b代表的是什么,迟西城收到信的时候就仔细的想过了。 这两个字是在报纸上剪下来粘贴上去的,除了发黄的信封感到怪异以外,无论是信笺纸还是字体都太普通不过。 最后他们进行了小范围搜索,本来想找到被剪掉两个字的报纸,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但是并没有什么收获,这封来信来的不明不白。 直到白晚出现。 “因为那两个字是白晚,所以你们就怀疑我?”不止是迟西城觉得诡异,连白晚都觉得不可能,这是太明显不过的事,谁会把自己名字写到信笺上给人寄去? 这不就是故意引导别人如此做?谁会那么蠢不打自招? “不,你不值得怀疑。” 迟西城的话轻飘飘的,落在白晚的耳朵里却格外个膈应人。 “如果真的是你,你不会到这儿来,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找东西,而那个东西还是”迟西城省了后面半句,继续说:“你有一个姐姐,叫白夜,林城刑警,三个月前来云南出任务失去消息,因公殉职。” “我姐姐她没死!”迟西城说得没错,白晚的确是个姐控,每次提到白夜她都很激动。 迟西城说得这件事三个月前还在林城被炒得沸沸扬扬,那些八卦新闻记者没完没了的采访,白家人被弄怕了,连葬礼都没给白夜好好举办一个,匆匆忙忙的就给白夜下了葬,当时的白晚还在林大,听到这个消息就赶了回去,不过晚了,白夜已经入土为安。 站在坟前,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明明在去云南出任务前还打电话给她,问她要些什么,给她带点云南的土特产来。 可是转眼间,往事成空。 白晚念的是计算机,当初填志愿一度想填心理学,但是白夜不愿意自己妹妹牵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人的事儿,建议她报了计算机。 “就算尸检结果出来了,你都不相信死的那个人是白夜?” “是。” 白夜的尸体在河里打捞出来,已经被河水泡得高度腐烂,早就出现巨人观,连白家人都辨认不出来,唯一靠着的就是衣着和尸检报告。 但是白晚,就是不信。 “如果真的是死了,为什么会给我留这个信息?她留这个信息,就说明她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她不会让自己死的。”而且白晚坚信,白夜不会是如此随便就死去的一个人,她身边还有顾北悸。 “也是,尸检结果也可能是假的。”迟西城点着头站起来,手放在门把手上,背对着白晚,审讯室里的灯光打在他身上,逆着光。 “那么,要我帮你找她吗?” 白晚看着男人,点头。 云南在旅游开发这一块上做得特别的好,无论是哪个地方都感觉被规划为旅游景区,外来人和当地人的完美融合,在增加旅游风情的时候,也多了些混乱不安的因素。 白晚谢绝迟西城要孟子送她回客栈的好意,一个人在街道上晃悠。 踩在巷口空悠悠的石板上,白晚心底里生出一丝凉意,明明就提到了失踪的事情,说的却不是同一件。 白晚走进巷口,看着远方街道旁人家的路火在夜色里亮起来,晃得人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回到客栈,掌柜家很多人都休息了,只留了那个女孩儿守在柜台,手撑在下巴上像小鸡啄米点个不停。 白晚敲了敲桌子,女孩儿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着白晚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从柜台里面走出来,女孩儿擦了擦手,道:“客人,回来了。” 白晚点头没上楼梯,站在楼梯口看着女孩儿,想把她看出个洞来。女孩儿被看得有些怕起来,斜过身子打开了电视。电视里咿咿呀呀的传出些声音来,白夜没怎么听,只是一个劲的看着女孩,女孩被看得心虚低下了头。 “我听说你哥失踪报警了?” “嗯,报了,叔知道的,立案了,我妈就等着客栈里的人出去后把店关了,跟着找找,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至于找不到。” 白晚还没说什么女孩儿就连忙扯出迟西城来,白晚看着她,脸庞是刚睡醒的红润,扎了两个小辫儿放在肩后,才是十五六岁年轻的孩子。 “你叔?迟西城?” “啊?”女孩儿抬着脸看着白晚,一脸的不明白,白晚只得换了个话题,视线正好打在电视机上,上面播放的还是那件食人魔杀人案,画面一晃而过,白晚倏然顿了一下。 “这个,什么时候的事?” 白晚指着电视。 “三个月前。”女孩咬了咬嘴唇,改口道:“挺久了唔,说不太清楚。” 白晚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女孩儿给白晚泡了一杯茶,是云南滇红,就是云南红茶,常产于云南省南部与西南部一些地方。 那些地方森林茂密,落叶枯草堆在一起就形成了深厚的腐殖层,土壤肥沃,正是种植茶树的好地方,生长出来的茶树也就高大,自然芽壮叶肥,金丝滇红是滇红中的极品。 白晚细细的喝着,说不出好坏来,她不会品茶,喝茶不过像水,只是为了解渴。 女孩儿陪着白晚坐在一块盯着电视看,看了好一会儿白晚也没看到先前一闪而过的人影出现,撇了撇嘴,和女孩儿聊开来。 更深,人困。 女孩儿招架不住白晚接连的问话,只想快快说了回柜台撑着脑袋睡觉。 女孩有个还不错的名字,叫韩雪。 韩雪今年十五岁,正是初三,寒假放假便在家里帮着帮衬些,让老板轻松一些。 韩雪还说,她头上有个二十二岁的哥哥,叫韩强,不是亲生的,是老板早些年的时候捡来养的,养得日子久了,感情还是有的,只是在不久前,失踪了! 22岁的韩强明年6月即将从学校毕业,现在在昆明一家公司实习,公司把他派到工地勘探地基,结果就杳无音讯。 只是知道当天早7点,韩强和其他同事一起乘公司的车去到工地,上午8点半左右,韩强应工地负责人郭强的要求,步行回宿舍取文件。 从工地到宿舍,步行大约20分钟。然而,直到上午10点,还不见韩强回到工地,大家连忙打他电话,但都联系不上。 一个快大学毕业的学生,总不会走丢了找不到路回来,大家都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去做临时走不开,手机又没电什么的,估计也没想着联系别人,谁知这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我们找了一天半,在附近的树林c网吧c旅馆,他经常去的地方什么的都找遍了,没有一点消息。” 当天晚上10点30分左右,韩强的母亲也就是掌柜成女士得到消息,掌柜知道韩强是个懂事的人,绝对不会莫名去哪儿没消息。 第二天一早,她和韩雪关了店,赶到事发地,她听儿子的同事说,事发当天上午9点多,有人看到韩强回宿舍拿了文件后,从后门抄近路回工地。 “我们沿着这条路方圆几公里范围之内,包括山坡c垃圾堆等都找遍了,但是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 后来,掌柜补办了一张韩强的电话卡,发现韩强最后的通话记录是当天上午9点01分,他们联系到了和韩强最后通话的同学。 可这名同学说,因为信号不好,他们当时没说几句话,韩强表示晚点再打给他,但之后再没联系过他。 找不到人掌柜心急,又没着落,只好报警,但说是什么未满24个小时不得立案,无法,只好作罢。 到了后来,人还是没找到,立案也没什么进展,给出的话是:“不出人命不能查。” 白晚听完,有些唏嘘,问了案子最近的进展,韩强是韩雪的哥哥,听说韩强待她也好,经常从学校回来会给她带些什么好吃的。 说完话的韩雪眼睛有些红,喃喃的回答白晚的问题:“能有什么进展,上面不出力,我们又有什么办法,那么一个大活人,说找不到就找不到” “其实,我觉得,我哥他可能可能已经”话哽咽在喉咙说不出来。 这是最坏的打算,白晚看着韩雪哭成一团,只得把面前的抽纸给她递过去,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当初知道白夜死,也看见别人哭得死去活来,但是她是不同的,她始终坚信着自己姐姐还活着,连最坏的打算都不想去设想。 韩雪哭了一会儿缓过来,温吞吞的说着话:“但是,叔说他会找到我哥的。” 从韩雪那儿,白晚还了解到,迟西城是韩雪拐了好几个弯后还是一杆子都打不到的亲戚,八百年前就不知道叫什么了,只好随便跟着叫了声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chapter 4 跟韩雪聊了没多久白晚就自行上楼去睡觉,刚进屋关了门她就把放在房间里没收拾的电脑翻了出来,一看她就知道有人动过了她的电脑。 只不过动她电脑的人好像也不是太居心想进去,刚到电脑主页面就没在进去。 白晚默默重新改了个密码把电脑收了进来,装进那黑色的包里,从里面拿出一张a4大小的纸。 云南的夜晚格外安静,这周围有人家养着狗,小声的吠叫,隔着空荡荡的街道传来。 收拾完之后白晚躺在床上,理着今天的事情,暗戳戳的想了一会,把那张a4纸放在眼前,天花板上的灯光顺着纸张的纹路脉络落在她脸上,朦胧斑驳。 白晚睡了一晚好觉,起床,看了下时间,早上七点。云南这边的天气完全没受冬天的影响,比起七点还灰蒙蒙的林城来说,这边天色已经大亮。 在房间里收拾好白晚才走下楼去,七钱二分的硬币拿不到了,白夜的事情没有更多的线索,只得暂缓。 云南的风景很多,在吃早饭时韩雪就一直不停的跟她说着四景,说是来了一定要去看看才不枉此行。 白晚吃着东西笑着点头,她其实挺奇怪,韩强怎么说也是韩雪的哥哥,但是她表达出来的悲伤不是太大,似乎没受着什么影响。 白晚正打算开口问,不速之客就来了。 来的人是迟西城身边的张只。张只风风火火的赶来,还没进门就叫嚷,白晚刚放下碗筷,张只就过来拉着白晚的手不由分说往外走。 “你做什么!”白晚不喜欢别人碰触,几下挣脱。 张只也意识到不对,可是现在情况更不对,只得低着声音说:“我们老大找你。”说的匪气十足,见白晚无动于衷,再加了一句:“你特别想知道的。” 车辆在路边停下,远远就看见现场拉了警戒线,白晚跟着张只走过去,守着警戒线的警官抬高线让张只和白晚进去。 “别过来。” 白晚还没有靠近迟西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白晚看着迟西城背对着他们正听着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女子说话。 白晚耐心的等在那里,直到迟西城完成手边的事情。白晚看着他摘了手套又摘了口罩,向她走过来。 视线跃过他的肩膀往后面看过去—— 白布已经遮盖起来了,周围全是杂草,冬日里泛着些枯黄,来往被人踩得横七竖八,倒是开出一条路,旁边还放着几把用过了的铁揪,上面还粘着湿泥。 白晚皱了皱眉头,鼻子跟着动了一下,空气里泛滥着新翻泥土的腥味和肉类糜烂的味道。 “嗤” 就在白晚还动着鼻子时,男人倏的一下笑了。白晚抬头,迟西城正站在她面前低着头看她。 白晚这才意识到男人跟她自己比起来太高了,遮住她看想的东西,为了拉开视线距离,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也没注意男人笑些什么。 看着白晚退开,迟西城转身,挪开个位置,大大方方的让让白晚看。 从白布的轮廓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个人,白晚心里一跳,正看得专注,男人的话从头顶飘来。 他说:“有没有人说你像只小猫啊?” 白晚没仔细听迟西城的话,脑海里只是想起张只说的话:“老大找你,你特别想知道的。”倏然就红了眼睛,让迟西城束手无策。 他刚才是哪里逗到这只猫了? “我姐?”白晚不确定。 “放心,不是白夜。” 话刚落,白晚的红眼就收了下去,收放自如,看呆了迟西城。 白晚抬头斜了迟西城一眼,然后看着张只,迟西城也察觉不对了,跟着扫了一眼,张只做错事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还是老实的说:“老大,她刚才不来,我就说你找她是关于她姐姐的嗷!老大!我错了,不要踹我!” 张只的话还没有说完,迟西城一脚就扫了过去,“王八蛋!谁让你假传命令乱说话的!”迟西城的声音不大,脚下的劲头却不小,差点把张只踹地上去。 白晚默默的看着,绕过迟西城走到警戒线边,警卫很礼貌的拦住,白晚不说话,看了一眼迟西城,再次默默地转身,就当迟西城以为她要走回来的时候—— 迟西城眉毛抖了两下,白夜的妹妹真是真是——居然弯着腰钻出去了! “队长”张只知道自己错了。自家头从来就没在公众场合给他们这些手下撂个面子。 迟西城自己燃了根烟,两根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睨了眼张只,把烟雾吐出来,“别叫我队长,早就不是你队长了,我现在只是个编外,别乱叫,让人误会。”说完自己拉开警戒线出去了。 迟西城追上去,白晚正蹲在路边抠草,像个被大人批评委屈不满的孩子。“张只的事,跟你道歉,他不知道白夜的事。”白晚不理他,还在一个劲的抠着。 一根烟在迟西城的手里点燃,烟雾缭绕在修长的手指上不肯散去,迟西城看着白晚埋在膝盖间的小脑袋,“刚才你也看见了,那个人,是韩强。” 手里的动作倏然就停了。 韩强,韩雪的哥哥,他们昨晚才谈论过的人。 “确定了?” 白晚这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心里没多大的惊愕,从昨天听说以后就猜了个大概,人失踪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连正式的搜索都没有。 就像韩雪说的一样,那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呢?白晚只是没想到,今天他的尸体就会被找到,在这个有点奇怪的时间。 白晚发现迟西城真的挺高,站在她面前直接挡住了光。白晚仰着头,盯着迟西城深幽的眸子,道:“有些奇怪,是吗?” 迟西城是明白人,看着才达到自己肩头的白晚,莫名的想到刚才她嗅着空气的样子——这只小猫,还真是小啊。 “还得等尸检结果出来才能判断到底是不是韩强。” 白晚低着头,咬着唇:“我可以不参与吗?” 问出这话来白晚心里也有点虚,她早就知道了的,迟西城叫张只来找她还把他带到这儿来,不是和白夜相关的事情,那么就是他想要自己加入进来。 男人顿了一下,吸了口烟,然后吐出来,云雾飘荡在眼睛里,看不清神色。 问:“为什么?” “姐姐交代过不准我参与这种事。” 男人突然就失笑了,看着白晚较真的样子,真想把她脑袋拆开看看,她眼里除了她那个被判定死亡的姐姐以外还有些什么!那么大的人了,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吗?是单纯的被保护得太好没有主见,还是 迟西城没细想,自己心里头揣着明白,低下头去,“白夜的妹妹,不会只是如此吧。”他调查过白晚,履历格外干净,很明显就是被人消除了资料,能这么做并且会这么做的人就只有她那个姐姐白夜。 白夜 迟西城看着白晚,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事压了下去,没说话,抽完还剩一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灭掉转身离开,走回刚才的地方招呼着张只跟自己回去。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那些警卫了,人得带回去进行尸检,这种事情不用说也知道。 迟西城现在是个敏感的身份,做什么都能做,但做什么好像都受那么点职权的影响。他不是迷恋仕途的人,也不想做什么救人于苦难的善人。他做这些,不过是职权所在。发生案子了就去解决案子,没事的时候就四处转转。 迟西城是他们请来的专家,所邀来这里处理最近被炒得很热的案件。他虽不敢说是通透的人,人情世故什么的还是懂得,上面的意思,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大?”张只给迟西城拉开车门,见迟西城一只脚跨上去了还顿下来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白晚,“不叫白晚走吗?”刚问完话迟西城就坐了上去,拿出烟来看了看,还是揣回兜里去了。 最近,烟瘾有点大。 迟西城没发话,张只也不敢开车就走,发动着车子等着迟西城给个目的好一脚踩出去。 迟西城捻了捻手指头,收回视线,看着前方,荒芜的景色撞进眼睛里,模糊了一下。 “她长得,是不是很像白夜。” “老大?” 迟西城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开了个莫名其妙的头,张只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家老大, “算了,你不知道,那时候你还没跟着我呢,走吧,回局里去。” 张只难得有一次没追问,脚下一踩,车就像离弦之箭一下子窜了出去。 “慢点。”风景在窗外飞逝,张只的开车技术是越来越飘越来越飘,跟他人说话似的没个遮拦。 迟西城在后座喊了一声,张只才慢慢把速度压下来,配合着迟西城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就算是声名在外的云南,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好看的,这就跟经济发达的地方也有乞丐行乞一样。 在光鲜亮丽的后面还躲藏着人们所不知或是直接被人藏着的丑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chapter 5 云南的风景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白晚所在的客栈开窗就能看见洱海,走起路来曲曲折折也不过几公里。 慢吞吞的走到洱海边,白晚突然就明白洱海为什么叫海了,放眼望去,一大片湛蓝倒映着一大片湛蓝,蓝的是天,蓝的是水。在这内陆来说,洱海跟海一样的壮阔。 天色很快晚下来,白晚顺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所在的小镇保持着古香古色的装饰,瓦房木楼,挨在街边一层接一层,到处都是巷子,一转进去曲曲折折的就不知道会到哪儿。 客栈就在一条巷子里,有些窄,落日的余晖从两旁的瓦缝间穿刺下来,白晚从巷口拐进去,不动了。 远处的天空是火烧云一样的红,一大片一大片的扑来,把天空扯出一个破洞,太阳的光芒从里面穿透出来,客栈院子里的树直利利的插入云霄,生生的跟着把天空撕了一半。 “客人!” 白晚突然被惊到,从暮色里回过头去,韩雪正站在背后的巷口看着她,两只眼红红的,显然刚才哭过。 韩雪给白晚倒了一杯水,今天掌柜的也在,没去另外一个店里打理生意。 云南客栈多,大理有三千多家客栈,而丽江有八千多家。白晚所在的客栈只是这其中之一,很多像掌柜一样的人在两处开了个两个店的。像他们一样的人,每年的收入大部分都来自来旅游的游客手里,多一个店多一点竞争自然多一些收入。 “我哥他,死了!”一句话听不出悲喜,才说完,韩雪又呜呜的哭起来。 “唉!作孽哟!作孽!” 掌柜的也跟白晚她们坐在一起,正对着韩雪,而白晚坐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听着他们哭。 她早就知道了,看样子迟西城那里的尸检报告是出来了。 迟西城刚把报告拿到手,看到结果还是习惯性的皱了眉,烟夹在手里没抽,直到被烟蒂烫了手迟西城才回过神,转头一看,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好多人,都在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 “西城,你怎么看?” “嘁。”迟西城自己拉了凳子坐下,离众人远远的,把报告扔在桌子上,道:“怎么看?还问我吗?什么情况你们刑侦队自己不清楚?嗯?” 迟西城反问人的时候总是把那个字慢慢的叼起来,在舌头上卷上两圈,带着浑厚的嗓音反问,听得众人心里一颤。 可迟西城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继续说:“事情发生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只知道掩盖不知道弥补。” “如果今天没能找到韩强,你们是不是打算把这件事情一直压下去?啊!你们倒是好好看看,外面是什么反响!”说着把放在桌上的电脑转了个身,上面赤果果的标题,大字,加粗: 食人魔连环杀人,警方避而不报? 说完,迟西城有些气馁:“是,我迟西城是从刑侦队滚出来的人,我来这也只是随便找个好地方坐着,随便分析两句,然后,抓人是你们的事,但是——你们都干嘛了?对得起你们身上穿的这一身吗?!” 迟西城的威名在这些人里还是很有领导力和震撼力的,几句话出口众人直接闭口不敢说话。 他们从来没看见迟西城如此发怒过,迟西城这次真是火大了,吼的声音从最里间传来,连坐在外面等他的白晚都听到了。 “来,喝水。白晚是吧?你别害怕,西城额,迟顾问他平常不是这样子的。” 女孩把水在桌子上放下,说着这话的时候白晚分明看见杯子里的水跟着她的手抖了一下。 “他平常是什么样子的?” “平常” 女孩很明显不想说这个话题,警惕的看了看白晚,“你知道他在林城声誉有多大吗?”没等白晚回答,女孩自己说了起来,“挺可惜的一人,莫名就被下放到我们这儿来了。” “从现在起,这件事我全权经手,上面什么事,你们自己顶着。——白晚?” 白晚刚听完关于眼前人的一耳朵要问,还没说出口真主就上线了。“嗯。”白晚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水喝起来。 “好喝吗?” “嗯?”白晚不知道迟西城为什么突然问了一句,还是老实的回答:“好喝。”说完又加了一句:“我今天没喝水。”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青石板上,白晚慢吞吞的走在后面,余晖还有一点儿,把迟西城的影子拉得老长,白晚一步一步的刚好踩在迟西城的影子上。 前方突然就停了步子,白晚不察,差点撞上去,疑惑的看着转过头来的迟西城。 “白晚,你就那么想找到你姐姐吗?” 说完不等白晚反应,自己转过身去就走了,步子比先前的要大。白晚摸了摸鼻子,刚才男人转身撞上鼻尖的味道让她有些不舒服。 是刚被收割的青草味儿。 迟西城是疯了,白晚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那个站在窗口抽烟的男人。 “你要做什么?” 从迟西城莫名其妙说了一句大步走开以后,白晚一个人回了客栈。 掌柜和韩雪正在吃饭,成掌柜愁着一张脸也没看见她人,倒是韩雪叫了白晚吃放,白晚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便自己上楼了,等到收拾好洗了个澡准备上床睡觉,迟西城却进来了。 怎么进来的?——翻窗。 白晚窝在被子里,看着倏然从窗户外蹦进来的迟西城,迟西城进来后也不说话,站在窗口点了根烟,兀自抽起来。 男人抽得很猛,一支烟很快就抽完了,在窗口灭了烟蒂,一弹,烟蒂从窗口掉下去,一点光砸下去刚好落在掌柜今天用除草机收割过的草地上,落在上面,冒着一丝青烟就消散了。 白晚:“” 男人说:“韩强确定死亡了。” “我知道。” 白晚窝在被子里,把脑袋又往里面缩了一下。云南的夜不冷,但是她就是想缩在里面。 “这跟以前的失踪案有关系,并案处理,这是连环杀人案。” “我知道。” “那几个人估计也死了。” “我知道。” “他才二十二岁。” “我知道。” “还很年轻。” “我知道。” “凶手是” “我知不知道!” 迟西城很高兴的看着白晚因为震惊把整个脑袋露出来,她才刚洗完澡不久,全身都还冒着湿润的气息,连头发丝都是。 白晚看着迟西城,眼前这个男人的目的太简单了,就是想通过她的手来给他办这件案子,如此顺理成章,早就把算盘打好了。 白晚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知道,姐姐不会想让她插手这些事,就像早就料到了一样,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 迟西城从窗边走过来,倏然一下凑近白晚,深幽的眸子看着白晚,“你知道凶手是谁?” 白晚倏的一下把脑袋缩进被子一半,道:“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知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这话有点绕,像绕口令,但是迟西城听懂了,白晚也知道他听懂了,窝在被子里,最后在迟西城盯着她的目光下瓮声瓮气的说: “你今天在那里故意和他们吵架,就是为了拿到这件案子的全部调查权,你是编外人员,如果插手太多就名不正言不顺”迟西城的眸子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白晚,白晚避开迟西城漆黑的眸子,继续说: “在巷子里你转身的时候我闻到了你衣服上的青草味,刚刚收割过的青草味,你去过那个地方了。” 白晚有些不肯定了,躲在被子里瞄着迟西城,迟西城倏然就笑了,隔着被子拍了拍白晚的脑袋,水汽似乎隔着被子传到他手上来,有些不适。 “白夜的妹妹,果然还是不一般的啊!”说完对着白晚一个劲的笑,白晚看着他的眼睛,总感觉有那么点儿戏谑,倏然明白了什么,蹭的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也滑到了肩上。 “你故意的?” 不只是为了得到案子调查权在警局故意和那些人吵架,就连在巷口里回身让自己闻到那些味道都是故意的! 难怪——白晚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不舒服了。 当时那个男人走在自己的面前,他很高大,走在前面挡了巷子的风,风从他那里吹来白晚那里,白晚能闻到气味是很正常的,可是白晚没有闻到! 是的,没有闻到。 只是在男人转过身来对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才闻到了,男人是故意的!故意让她闻到。 “为什么?” 白晚大概是感冒了,瓮声瓮气的问道。 “我们不可能独善其身,你能因为白夜的事追到这里来,我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所谓真理追出凶手?” 迟西城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我是去了,还看到一些挺奇怪的东西。”说着迟西城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握着东西,示意白晚伸出手来接。 一小撮碎草屑放在白晚手心,皓腕霜雪跟残碎枯黄对比得格外明显。 “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白晚抬头看着迟西城。 “你。” 白晚:“?!” “我需要你——的帮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chapter 6 迟西城以为自己如此说已经是够明显了,可是很显然,他们两个并没有聊到一块儿去。 迟西城倏然靠近白晚,直接吓了白晚一跳,白晚重新躲回被窝里,把自己又包了个严实。“我不会参与的。” “因为白夜?” “不止因为我姐姐,我也不想参与。”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迟西城有些焦躁,对于这样子的白晚他根本就毫无办法,其实他有更好的办法去处理这件事情,但是他不愿意。 “如果换做是你姐姐,你会吗?” “会。” 白晚的回答出奇的迅速。 “那么,就当是为了你姐姐,我保证,会把白夜带到你面前来。” 迟西城已经走了,还是从窗户出去的。白晚没纠结他为什么不走门,只是窝在床上想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如果不是因为白夜留的信息,她怎么都不可能来这里,迟西城如此引她入局,可能更多的是有着其他的目的,但是她不想去关心,他们两个只是各取所需。 不过,她也在惧怕,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光鲜的人。 夜里,白晚做梦了,一个很长很久远的梦,梦里全是灰白的颜色,她正站在窗口看着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从走廊走过,黑袍女人手里抱着个小孩,长得乖巧,两只手搭在黑袍女人的脖子上,两人格外的亲昵。 但是睡梦中的白晚想跳下去,就从她所在的窗户的位置,一下子跳下去,想把那个孩子从黑袍女人的胳膊上扯下来。 说不出为什么,白晚一直在挣扎,一直尝试着这样子做。 梦境就是个轮回的空间,她把自己困在梦境里怎么也逃不出去,一次又一次的想尝试和肖想,在黑袍女子再次抱着孩童从她面前走廊路过时,这次她终于做出了决定,站在高高的窗口上一下子跳了下去,轰—— 雷鸣从山那边霹雳轰然而来,白晚一下子砸在地上从睡梦中醒来,古木色的天花板晃悠悠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又是梦。 自从知道白夜“死”后她就没完没了的做梦,白夜不在她的身边她常常陷入到这种梦境里,无头无尾的梦境,往往阐述着可怕的事实。 白晚呼了一口气在床上坐起来,瞅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收拾了下准备出门。 刚拉开门就见迟西城在门外站着,靠在二楼的木质栏杆上,手肘正好撑在上面,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夹在烟,看掉在地上的烟灰,估计只是点燃了没抽。 见白晚出来,迟西城灭了烟,这次倒是走到门口,把烟蒂扔在了垃圾桶里。 白晚安静的站在那里等他说话。 “第二个人找到了。” “尸体?” “嗯。” 两个人的对话很简单,正说着的时候白晚斜过身子,视线从迟西城身边擦过去,掌柜抬着一盆水站在楼梯口,见白晚看过来和蔼的笑了笑:“客人,醒了?那就下去吃饭吧。”说完端着水离开了。 “走吧,吃饭。” 白晚越过迟西城,脚刚落在楼梯上,耳旁便飘过迟西城的话,白晚顿了一下想回答,正开口韩雪就在楼下招呼他们下去吃饭。 今天的早饭很简单,跟外来人吃的差不多,就是稀豆粉泡油条,不同于外面人的豆浆油条,酥脆的油条被切成一段一段的,泡得半软的时候最是好吃。 一桌子四个人围在一块儿慢慢的吃起来,这边吃饭有规矩,桌上不能说话只能吃饭,全场只有碗筷挪动和咀嚼的细微声音。 白晚正把泡好的油条从碗里夹出来,晃眼便看见掌柜的手,问了下,“这是怎么了?”只见掌柜的右手上是被烫伤的水泡,手背被烫得红红的一片。 “没事,昨天割草的时候那个机器太烫了没注意,不小心烫着的。”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收回去,问,“对了,你们今天还出去玩吗?” 饭吃得很快,韩雪麻利的收拾碗筷,端到厨房清洗。迟西城看了一眼掌柜的手背,嘱咐用药便带了白晚出去。 街道跟着天色一起苏醒,此时小街小巷都已经热闹起来了,没有吆喝声,但其他的各种声音不绝入耳,各种味道扑鼻而来。 水在壶里冒开的声音,车在巷口按喇叭的声音,狗在巷子里吠叫的声音,人们吃饭的声音,说话的声音,讨价还价的声音。 刚吃过的稀豆粉和油条的味道,浆米粉的味道,糯米的味道,鸡蛋饼的味道,油盐酱醋放在汤里,撒在菜里,各种混合的味道。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稳祥和,没有人去注意在电视上播报了好几天的事情,事情跟自己无关,跟身边的人无关,那就无关了。 就在白晚还沉寂在各种声音各种味道中的时候,迟西城停了下来,靠在路边的树上,看着愣愣的白晚。 他说:“胡兴业,男,16岁。” 话刚落,打火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簇火苗从迟西城的手心燃起来,他没点烟,只是看着白晚,“今年高一,是个成绩优秀的孩子,以班级第一名的成绩升上来的高中。”就这么——没了。 后面那半句话迟西城没说出来。 “你——等等,接个电话。”正继续说话的迟西城倏然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看了一下,是张只。 “说。” 太阳升起来,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的湛蓝,白晚却觉得空气燥热起来了。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男人,迟西城正蹲在那里。他的身材本身就高大,肩膀也就宽厚,蹲在那里刚好全部挡住了白晚的视线。 迟西城站了起来,透过两条修长的腿,白晚能看到隔着迟西城不远的地方,一条白布正缓缓的盖下去,另外一个女人跟着站了起来,摘掉白色的手套。 那个女人后面还跟着个记笔记的小伙,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女人跟迟西城嘀咕着什么,声音有点小,这片风大,白晚也听不清楚。 女人跟着迟西城走过来,看见白晚,顿了一下,看着迟西城笑,白晚觉得她笑得有那么一点儿不怀好意。 “这是白晚,白夜的妹妹。” “白——晚?”女人顿了一下念出白晚的名字,然后伸出手:“你好,我是聂采云。”白晚伸出手回握了一下,依稀觉得聂采云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出来。 只听采云继续说:“没想到白夜居然有个妹妹,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呀!” 聂采云话一出,两个人都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白晚也终于在记忆里想起她是谁来了。 眼前的聂采云一身利落的装扮,头发扎了个高马尾放在后面,里面是时下年轻女子最潮的装扮,白衬衫配短裙再搭一双小皮鞋,外面套了件白大褂。她就是负责这次案件的法医。 而在记忆里,白晚的确听白夜提起过这个人——是个有实力的但不能深交的人。 刚才迟西城介绍白晚的时候,白晚分明就看见她的嘴唇在说完白字以后出现的唇型是夜,她要说的是白夜,临时改口才说了白晚。 “嗯,我姐姐很少向外人提起我。” 白晚是个通透的,她怎么会不知道聂采云的意思,她自小就被白夜保护得很好,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多不多少不少。 只不过现在,她是答应了迟西城的人。 “怎么样?” 迟西城没继续说什么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火机,不断的旋转——旋转,看得聂采云眼睛有些花。 聂采云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盖上白布的地方,道:“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跟前面的那两个一样,只能提取dna进行辨认了。” “嗯。”迟西城点了点头示意白晚可以走了,而白晚正盯着那块白布出神,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说不出来。 走了几步没人跟上来,回头便看见白晚深思的模样,无奈,只得走回去拉着白晚就走,说:“回去吧,回去我跟你说。” 刚才聂采云做初步检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韩强还是他做的检查。 白晚看着他,终究是点了头。 她觉得自己应该给他说说自己心里的疑惑。总感觉内心的不安开始扩大了。到这时,白晚才意识到关于这个案件她所得来的信息都是来自迟西城的。 这是种极其可怕的猜想,这就像是在梦里,所有的东西都没逻辑可言,随机叠加组合在一起,就等着你睡着了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冲进你的脑海,全数灌进去,不管你能不能接受,不管你梦醒之后是否还记着。 不重要,不是吗? 白晚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迟西城,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算了,不管了,再怎么样这已经是成了定局的事情。 “迟西城”白晚驻步,站在风日里看着迟西城转过身来,将背影换成正面,“你会骗我吗?” 迟西城楞,笑:“不会。” 白晚点了点头,“好。”一个字,说着从迟西城身边路过,空气中一股清新的味道从迟西城鼻尖飘过,白晚柔软的头发丝飘在晨曦里,异常柔顺。 迟西城捻了捻手指头,觉得手心里痒了一下,想挠,还没挠着就痒痒感就消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chapter 7 成掌柜这几天已经不打算继续做生意,两家客栈都关了,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人全部走完之后给韩强办丧事。 无论如何,人死了,什么事都要往后放一放。不过有些人不长眼,白晚跟着迟西城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掌柜打发两个毛头小子,还险些吵起来。 “说了不做生意就不做了!别问我,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要问就自己问警察去”看着迟西城回来了便噤了声,坐在院子里吧嗒的抽烟。 烟太苦了,抽进身体里连血液都被染成黑色。 白晚第一次看到掌柜的抽烟,是那种旱烟,被剪成一小段一小段,裹卷起来插在烟杆子里,噗嗤噗嗤的抽着直冒烟。 韩雪坐在掌柜的旁边抽抽搭搭,看着他们回来了便连忙抹了眼泪,两只眼睛哭得红彤彤的看着白晚。 白晚觉得,她应该是在看迟西城——毕竟这里就他一个好看的年轻男人。 “客” 韩雪的口还没张开,白晚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拉着迟西城就上了二楼,回到自己房间啪嗒一下关了门,把迟西城扔在一边趴在窗户上往向下。 那里是一块已经修剪好的草坪,毛刺拉的草梗在那生长看着就感觉扎手。 窗外阳光明媚,照射在洱海上正是碧海蓝天,让人心旷神怡,让人在心里生出一股子颤意,阳光从天空照射下来晃进人的眼睛里,白晚一阵晃神,看着那阳光从天上照射下来,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紧接着整个太阳都跟着落了下来。 白晚从窗台上滑落下来抱着腿坐在地上,她把头埋在膝盖间,听着迟西城瓮声瓮气的念出一句话: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 而这句话的后面还有另外半句,白晚盯着地面,听到迟西城把剩下的话念出来: “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 话语是把利剑,是把钢刀,直直的,狠狠的插入白晚的心脏。 迟西城没说话,燃了一支烟,等到手机提示有信息进来才把烟灭了,从始至终没有吸一口。 “周永,男,12岁。” “六年级学生,成绩优秀,被保送升初。” “他们,都是男性都很年轻优秀。” 白晚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迟西城的旁边,看着迟西城手机里的短信,准确的说是一张图片,上面密密麻麻的列着十几个人的名字,年龄大小不一,最小的12岁,最大的22岁。 白晚的话,无疑是对这份名单最好的概括。 韩强,22岁,明年大学毕业,在某公司实习。 胡兴业,16岁,高一,班级第一的成绩考人入。 郑聪,25岁,在读研究生 手机屏幕不按便息了下去,迟西城把手机收起来,把玩着打火机:“他们所有人都经过了韩强失踪的那条泥路,失踪的时间都是早上9点到中午12点。” “那么多人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段失踪都没能引起重视吗?” 手里转悠着的火机停了下来,看着矮自己一个脑袋仰着头问自己的白晚,刚哭过的白晚眼睛还是红红的带着雾气,鬼使神差的,迟西城想伸出手摸摸白晚的小脑袋,白晚听见他说: “我在刑侦队的火,不是无名发的。” 是的,不可否认迟西城故意在刑侦队发火就是为了得到案子的全部调查权,但实际上,迟西城发的火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一推再推,知情不报,隐瞒事实,不把人命当回事。 他们在面对这些事情很多时候都是匆忙立了案,然后又一直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等到时间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过去,最后就变成了悬案。 如果不是最近又出了这种事情,顺着把多年前的事情挖了出来,这些事情,可能就永远就是一两张被存放在档案室的纸张。 “为什么不让我看现场?” 白晚是跟着迟西城一块去的,可是到了那里迟西城却让她在几米开外等着。 迟西城笑了笑:“怕你恶心。” 饶是从发现韩强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准备,可是接二连三的看见心里还是不舒服,更何况,迟西城适中认为白晚还是个被白夜保护得太好的女孩。 “恶心?会有我见过的恶心吗?”白晚喃喃自语。 迟西城:“”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晚的姐姐白夜是刑侦队的人,自然是见过很多东西的,就算白晚被她保护得很好,也不能排除白晚不知道那些东西。 只听得白晚说:“我12岁那年,才被姐姐从孤儿院接出来,在哪之前,我见过更恶心的东西。” 话说到这儿白晚就停了下去,道:“明天带我去看现场吗?”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窗外的洱海上空悬挂着一大轮月亮,皎洁的月光撒在湖面上,波光盈盈,晶莹剔透。风花雪月中的洱海月出现了,白晚却是没有心思看上一眼。 从掌柜那要来了一大张白纸铺在墙上,两个人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把自己的猜想写出来。 确认死亡。 韩强,男,22岁,一个星期前失踪 确认死亡。 如此等等还有很多的人,迟西城靠着白纸站着,目光正落在白晚的脸上,白晚坐在床上撑着下巴,右手紧紧的握着笔,看着白纸不知是发呆还是在思考,秀气的眉毛纠结在一块。 画纸上所有的生死不详都用红笔勾出来了,还在旁边划了一个问号和一个叉,问号是迟西城画的,叉是白晚画的。 “为什么失踪了那么久才开始注意,他们可以不用死的。”白晚看着迟西城把那个问好改成红叉。 其实早在第一起案件发生,孩子失踪后的几天,孩子父母就去了派出所和公安局报案。然而警方仅仅作了笔录,没有勘察现场。一周之后再去问,对方显得不耐烦,“我们没那么多警力。” 因为所谓的没有那么多警力就如此逃责,默认了那么多事情的发生。 “好了,你休息吧,明天带你去看现场,说不定能看出什么来呢。” 说着话的迟西城正准备开门出去就被白晚的话拦下了,她说:“迟西城,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我参与进来?”只是为了知道这些吗? 不是的。 白晚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 白晚的眼眸在灯光的照耀下发亮,就像是夜里的猫,迟西城笑,“像你说的,没有为什么。”说完顿了一下,“不过,你既然来找西城,那就是来帮我的。”说着笑了笑走出门去。 果然 白晚抓在床单上的手指慢慢的收紧,白晚看着已经关上了的门,再看看铺在墙上的白纸,上面有个位置被空出一大块来,像是还要写什么东西。 聂采云从法医室里走出来就看见迟西城和白晚两个人一个拿一支笔在白板上写写画画,那速度,有她妹当年高考赶文综卷子的感觉。 迟西城看见采云从法医室里走出来还划拉一下划了块位置给她。 那采云撇嘴,她才不会想他们一样呢,神经! 就在两个人落笔结束的时候,会议室里的人也到齐了,差不多就是那几个:迟西城,白晚,孟津,张只,聂采云,还有他们的队长,剩余多的其他的人都被迟西城赶到外面去了。 “好,人都到齐了,这次案子牵连甚广,局长也给队里施加压力了,我们现在得赶快——今天白晚和我去看了几个现场,现在我们来整理一下: 一c弃尸点很偏僻,凶手应该有一辆车或者其他移动尸体的工具; 二c从尸检来看,死者是被剔骨削肉的,所以一定有自己的房子和工作室,在弃尸点周围,不是也不会离得太远,那一段是泥路,不方便长距离运输; 三c尸体被发现的地方不是第一现场,发现时间过长,找不到痕迹还被处理得很好; 四c多次作案,手法熟练; 五c目前发现的死者都是青少年,而前段时间的失踪者年龄段在12岁到22岁之间,我怀疑已经遇害,并案处理。” 说完迟西城看向白晚,她正低着头抠手指,只好转头问孟津:“孟子,目击者问了吗?” 孟子翻着面前的资料,站了起来,“问了,但是目前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价值,跟监控器记录下来的差不多,至于其他的,走访发现,失踪的那些人,口碑都不怎么好。” “怎么说?” “我们先问的是韩强,他的同事说,韩强在同事之间大口碑上不错,跟他有过交往的人都说他很温和,不管是在学校学习还是公司做业绩都很优秀,为人处世自有门道,特别为人着想,而且长了张挺好看的脸,特别受那些女同事的欢迎——这是男同事说的,但是” 孟子把手里的记录本翻过一页,“他曾经交往过一个女朋友,高中毕业后就分手了,之后也没联系,我们这次联系询问了,她说他们分手的原因是因为韩强经常会做出些奇怪的事情。” “韩强有个好朋友,大他三岁,叫——郑聪。”正是早就死掉的受害者之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chapter 8 “郑聪?” “是。”孟子拿起激光笔,指着投放在屏幕上的画面,上面是几张叠放的图片,正中放着一张男性肖像,看上去就是个二十五六的少年。 “他就是郑聪,失踪之后就没有人见到过,直到——我们在地下室发现他的dna残留,消失了三年以这种方式被人发现,如果我们没有推错,他也是这件案子中重要的一环。” “不过这个叫做郑聪的,失踪了之后没人注意也没人报警,一直到清查户口才有人发现人不在了,到处联系不上才上了失踪人员名单。” 这种诡异的事实,让在场的人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到这件事背后还藏着这么一片黑暗。 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那么就才有人发现他不见了。想象一下,在未来某个节点会消失的人此时正从你身边路过,未来会成为你配偶的人此时你们正在指着鼻子大骂,真实又诡异。 “但是这不是主要的,关于韩强,我们了解到他经常一个人出入红灯区,云南这边有个很偏僻的地方,那边有不少站街女,韩强跟其中一个女子联系很大,交往密切,而且不止一个人看见,他跟那个女子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 “对了!”孟子倏然抽出一张纸来,“韩强是被成掌柜领养的,从晴天孤儿院。” “晴天孤儿院?” “嗯,一个很早之前存在过的孤儿院,没多久之后就搬迁拆毁了,据说是资金流不够,不过这中间应该是出了些什么事情,韩强是唯一一个还联系得上的孩子。” 迟西城拿着孟子递过来那张纸,是一张收养证明。 “收养。”迟西城觉得有点好笑,不过没笑出来,他在想,是不是有那么一些人因为自己心理缺陷就去祸害别人,还把这个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联系家属了吗?” “联系了。”这下换了个人,开始汇报情况,“不过情况不了光,家属好像知道这件事。至于他那个女朋友,我们去查了,没遇见人。” 常年混迹的人十里八乡都有人盯着,有一丝丝的风吹草动就收拾细软卷着被褥就走了,等到人赶到早就人去楼空。 这条线索就这么断掉,迟西城坐回原位,压着桌上的那张纸,看向白晚。 “要说什么吗?” 正在扣着手指头的白晚倏然被点了名,蓦然抬起脑袋来,一群人好几双眼睛都看着她。 “啊?没有。”白晚轻轻的摇头。 迟西城笑了一下,“那好吧,今天就先到这,有什么情况我们在联系。” 跟着迟西城走回客栈,迟西城在巷口里点了一根烟,夹在手里,看着白晚,那深幽的眸子像要把她看透,白晚低着头,看见前面的鞋子停了下来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飘来:“白晚,要说什么吗?” 刚才说完看她的时候就是要她站起来把犯罪嫌疑人的画像画出来,可是她倒好,现场看了,也跟着自己分析了,可到了要她画像的时候她却低着头抠手指了。 “我不会。” “不会?”迟西城笑,拿着烟的手指弹了弹,再次问:“不会?” “我答应姐姐的。” 迟西城看着她。 她果然还是不想参合进来。 得,知道了! 迟西城点了点头,一直站在那里靠着墙,把一支烟慢慢的吸完,吐出最后一口雾气来。 他说:“原本我是不抽烟的,后来每次遇见案子的时候便抽上一支来缓解缓解,到最后,虽然不是那么依赖,但是却不想戒了。” 每次抽烟,白晚微动的鼻头他都看见了,开始可能觉得是可爱,但实际上是厌恶吧!白晚,不喜欢烟味。 “你说你现场都看了,尸体也看了,报告也看了,分析也参与了,会议也开了,为什么就不给画个像来终结呢?” 白晚的指头动了动,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客栈里的老树,灯光穿过树枝丫照射出来,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 “你可以自己画的。” 迟西城点了点头,白晚不说他都快忘了自己就是这一块的专家呢。 “我原来不是做这个的呢。” 白晚仰着脑袋看着迟西城。 “我跟你姐姐一样的。” 然后他又说:“你说,我是像你姐姐一样的人,是不是也需要一个你这样的妹妹?”说完后他又摇头,说:“你来云南,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除了白夜,你认为还有些什么?” 白晚回头,“没有。” “可能你姐姐就是让你来给我画像的呢?” 白晚看着男人,陈述一个事实:“你可以自己画。”迟西城看着白晚,女孩的眼眸带着一股子的倔强。 “我已经不画像了。” 这件事还得从多年前开始说起,多年前发生了一个杀人案,案情很简单,可刑侦队却是如何都找不到凶手,得到的范围太大,一个一个的搜索不仅浪费时间和警力,最后还连结果都没有。 那个时候的迟西城在接二连三的成功后被冠上了犯罪心理学天才的帽子,自负便像罪恶一样滋生开来。 来自外界的压力和内部的无奈,最后由局长亲自下令把迟西城引入了刑侦队。所有的画像都指向一个人,而那个人对此供认不讳。 画像本来就是件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通过一个人的言语c动作c生活习惯来画出所谓的画像,很少有人能一下子就接受。 特别是不在第一线永远不知道多少东西被掩埋,被人动过手脚。 那件案子在时隔多年以后被翻了出来,那就是个惊天的阴谋,迟西城成了他们中的一枚棋子。当年的那个人也对此提出了翻供,就算很多内部的人都知道真相,但到最后,无力于外面媒体的不断施压和内部系统的腐败。 无法,只好把迟西城推了出去。 “从哪以后你就没有画过画像?”白晚是惊愕的。 迟西城看着白晚,一字一顿:“这也是我为什么答应帮你找你姐姐的原因。” “为什么是我?” 迟西城看着白晚,心想:是啊,为什么是你,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然后哈哈笑了两声打算把话题揭过去:“可能因为合适。” 白晚回到客栈,看见掌柜和韩雪正在院子里熬粥,很多食材几大簸箕摆满了院子,里面都是些小米黄豆什么的。 “这是做什么?” 韩雪看到白晚从巷子里走出来连忙走了过去,还塞给白晚一个陶碗。 她说:“喝吧,今天腊八,粥喝斋饭都是免费的。” 韩雪塞给白晚的就是一碗八宝粥,粥的卖相很好,熬烂的薏仁和桂圆混在一起,汤汁浓郁。 白晚抱着瓷碗,热气飘在碗的上空,隔着碗透出温热,把白晚的手捂得暖和发热。 掌柜的粥很好喝,今天的斋饭也很好吃,白晚比平时多吃了一碗,放下碗筷扭头,正看到迟西城站在二楼,两只手搭在栏杆上,右手还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正看着白晚。 “为什么是我?” “可能因为合适。” 迟西城的话在耳边想起,白晚倏然对着迟西城笑了,扯出一大抹笑容来,对着迟西城说: “迟西城,可不可以再等等——” 白晚看见迟西城的手指头轻微的动了一下,弹了弹根本不存在的烟灰。她还看见掌柜的手掌上的烫伤已经消了许多,她对着他们笑。 那条关于过年的打油诗在小镇上响起的时候,白晚就根据那些孩童每天传唱的内容来判断已经到了哪一天,那一天要做些什么。 今天二十四,应该扫房子。 白晚跟着韩雪把客栈打扫了一番,在院子里的炉火燃起来的时候把那一堆从窗户大树收割掉的草屑丢进火堆里一把火烧了。 今天二十五,韩雪带着白晚在街道上转悠了好久,从街头走到巷尾,终于买到了一块满意的白豆腐,拿回店里,看着韩雪把它切块丢进油里炸得金黄再夹出来。 今天二十六,韩雪再次带着白晚去街道转悠了,这次还跟了迟西城,因为韩雪要买很多肉,掌柜去照看另外一个店了,现在客栈里的客人就只有迟西城和白晚。 韩雪很会挑肉,站在屠宰桌前指着被屠夫切成块的肉,告诉她这是哪,那又是哪,什么地方对应人的什么地方。 今天二十七,掌柜回来了,她后面还跟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白晚和迟西城去街道上的时候听说过他。这个男人每天中午到下午都会去村头和那些老头儿一起下棋,男人的棋品很好,但精神状态不太好,据说是脑子有病。 男人手里抓着只大公鸡,想到最近在街道上听到的关于年节的打油诗,白晚突然就想到小学课本:红红衣冠花花衣。噗嗤一下就笑了,男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白晚,手里正提着杀鸡用的菜刀,上面还粘着一丝丝腥红,男人看着白晚,有些凶神恶煞。 杀完鸡男人拿走了鸡内脏,说是要拿回去给他养的大黄狗吃。 今天二十八,韩雪把一大袋面粉用水和了放在桶里等着明天蒸馒头。 今天二十九,韩雪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生火,乒乒乓乓的声音把白晚都吵醒了,白晚迷糊着眼睛拉开房门,迟西城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 “白晚,我们没有时间了。” 白晚发现自己最近能和迟西城对视好久,她揉了揉眼睛,还有些睡眼惺忪,看着韩雪在院子里生起的柴火映红了整片天空。 “迟西城,再等等,明天就过年了——迟西城” 迟西城已经下楼了,站在院子里看着韩雪生火,和她谈笑风生。 白晚撑在栏杆上,刚才迟西城看她的眼神,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三十那天,客栈老早就打烊了,虽然自从迟西城和白晚入住以来着客栈便没再住进什么人来,早些的时候掌柜还是老早的开了门,等到暮色降临下来才关门打烊然后围在一起吃饭。 今天的菜色很丰富,很多白晚没吃过的东西,年节里最不会缺少的就是肉,掌柜把菜盘子往白晚面前推了推,说:“这是骆驼肉,在村口买的。” “嗯,我不怎么吃肉。” 不动声色的夹起一块蔬菜慢慢的咀嚼。今天的迟西城很奇怪,特别的安静,要是如以往一般只是吃东西不说话的话倒是没什么特别,只是他今天一边吃一边看着白晚,看着掌柜把那盘骆驼肉推给白晚。 大概今晚会发生些什么,一桌子四个人默默的吃完饭便坐在大堂里看电视节目,无外乎就是春晚。 都是那些老套路:唱歌,小品,跳舞,正看着节目,掌柜起身出去上厕所,韩雪去厨房切点水果。 迟西城拿着橘子剥起来,一下子就剥开,刚好是三块皮,一小两大,迟西城剥出橘子,笑:“知道这是我剥了多少橘子才练得的功夫吗。” 迟西城一直没说话,也没吃橘子,把剥好的橘子放在桌子上看着春晚节目,倒是认真起来,白晚伸出手去把迟西城剥的橘子拿了过来。 好甜!甜到心底,甜得发腻。 白晚听见迟西城对她说话时春晚已经接近尾声,迎接新年的钟声正在响起。 他说:“啧,没想到是我们两个在一起跨年。” 烟花和警笛声夹杂在一起听不真切。 “是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chapter 9 白晚跟迟西城去监狱里看韩雪,新年的气息已经在整个小镇弥漫开来。小孩子拿着纸风筝在街道上奔跑,明明春天都还没有来。 隔着玻璃窗,两个人,一个在窗外,一个在窗内。 电话接通,韩雪对着白晚笑了笑,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晚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从二十四那天打扫房子烧了一堆草屑里面混着些衣物布料的时候?从二十五那天跟着韩雪上街道去买豆腐把迟西城留下来查探的时候?还是二十六那天听到韩雪如此麻木的比对猪和人身上的相同部位的时候?还是二十七看见那个提着刀的那个男人的时候? 更或者是二十八那天看见韩雪把药放在水里和面粉搅和在一起发面的时候,还是二十九那天早起生火在锅里炖着的狗肉的时候,还是三十那天晚上掌柜把骆驼肉推过来的时候? 但是白晚只是摇了摇头,她在更早的时候就知道的了,从迟西城带她去现场看的时候她就知道的了。 白晚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韩雪:“你为什么要帮他们杀人?” 韩雪只是笑,“帮他们?呵——”韩雪觉得这是她在新一年里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我为什么要帮他们?他们是谁?我是帮自己,他们就是我自己!” 白晚从没见过这样子的韩雪,原本看见的美丽温柔全都消失不见,现在的她就是个被心中恶魔控制的人,抓狂着,埋怨着,诅咒着。“你本来可以自救的。” “自救?”韩雪觉得更好笑了,有些激动的站起来,但很快就被里面的人摁了下去。 她说:“白晚,你不是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撕力竭地:“你们这些人自诩清高,何曾关注过我们?只有事情闹大了,你们不才能关注到吗?那我就把事情闹大啊!我怕什么?除了这破身子我还有什么?!” “你们这些漠视的人——全都是杀人凶手!” 到了探监时间,韩雪留下这句话就被押了进去。 拉开门走出去,迟西城正站在门外,一手夹着烟一手把玩着打火机,看着斜对面禁止吸烟的标志,余光突然看见白晚走出来在她身边站定。 “白晚,我觉得我应该戒烟了。”说着就自顾自把烟点起来,然后灭掉,看着白晚,白晚有些不明所以。 “嗯。”白晚只是应了迟西城的话便绕开他走掉了。 外面的天空很蓝,一夜过去,除了留下满地的鞭炮就什么都没有了。 韩雪的话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在她脑海里飘过,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对的。明明为那些死去的人找到了凶手,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怎么了?” 迟西城找到白晚时,白晚正蹲在客栈门口看着上面刚贴上的封条,日期还是昨天,而今天早就满目萧然。 韩雪是在厨房被抓住的,那个时候她手里还端着切好的水果,看着倏然冲进来的警察,丝毫不慌张,还微笑着邀请他们吃水果。 在客栈的厨房,办案人员在一个用空心砖砌起来的灶台下,找到了五个塑料桶,里面分别装着不同的人体组织:有肌肉,有四肢,有内脏,全都分门别类加了防腐剂放在不同的塑料桶里。 搜查人员还在厨房一个暗间里找到了六个大丨麻袋,里面装满了衣服,还有手机c证件之类的随身物品。 卧室的桌子上,放着几个金属盘,里面装着晚上推在白晚面前的骆驼肉,后来检测确认是人类残骸,同时在墙上,办案人员找到了一块沾有人类皮肤的胶布,后来证实皮肤属于失踪者韩强。 白晚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韩雪,如此冷静,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那些穿着警服的人在客栈里走来走去不停的搜索。 眼见找到的证据越来越多,办案人员意识到案情比原先设想的要更复杂,便扩大了搜索圈子,把客栈周围的菜地c位于附近的泥路和小树林也划入了搜索范围。 在客栈旁的枯井里,他们找到了一部分尸骨和衣物,而那井,正在二楼白晚住的房间下面,草坪刚被修剪过,整整齐齐。 “为什么?韩强是你哥哥啊!” 白晚在监狱里如此问过韩雪,韩雪别开头:“你不懂。”明明是比自己还要小的女孩,说出“你不懂”这三个字来,莫名让人心痛。 其实她大概猜到一些的了,只是她不说,她也就不问。可是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韩强是她的哥哥不错,可是当哥哥的会对自己的妹妹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吗?事情已经发生了,任何解释都是苍白和徒劳的。 白晚坐在玻璃窗外,看着那个仿佛还在昨天把腊八粥塞给自己的韩雪:“你恨我吗?我把你送进了这里。” 韩雪摇头:“不恨,因为你把他们也一起送进来了,我的目的达到了。” “只要他们得不到好好活着我就安稳了。” “迟西城,你知道韩雪为什么怎么做吗?” 她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还有大把的青春岁月,还有无数美好的日子。她可以遇见她生命中对她好的人,她可以选择现实安稳好好活着,哪怕是——苟且偷生。 但是她没有。 二十九那天,迟西城站在白晚的门口抽烟,他对她说他们没有时间了,何尝不是韩雪没有时间了。 “凶手为男性,未婚或婚姻不幸,身高在一米七左右,年龄在40一50岁之间,本地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悄悄拍了些照片,从作案手法上来看,剔骨削肉,手段残忍麻木。他很谨慎,准备的也很充分,这说明他独居,并且不会住得太远,那么久应该是居住在抛尸地点所围成的圆到圆心为直径范围内。 他性格偏执,有些古怪,受到过伤害而不容易融入人群或者就是善于伪装隐藏在人群里,而且他作案很有规律,那么他就应该有一项很得意的能够用来在明里向别人掩饰。 所以那个人是——?” 这是白晚第一次切实的面对画像,画完后迟西城就站在她旁边,不发表任何意见,看了好一会儿摇头,表示在小镇上没见过这个男人,直到—— 二十七那天,那个男人抓着一个大公鸡跟着掌柜走进院子里来他们才注意到他。 “迟西城,我似乎知道为什么姐姐不让我参与进来了。” 出了这事客栈是住不了的了,当天就换了间客栈,跟原来的客栈隔着几条小巷子,认真走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刚换的客栈让人有点不太适应,这云南大理,也难得的有了次坏天气。从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这次势头太大了些,一路南下,翻过云贵高原在这里碾压了许久。 突变的天气让人猝不及防,白晚第二天便感冒了。感冒的白晚没去看病,一整天窝在房间里刷新闻,不管去哪儿都要看新闻,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在厕所里看着手机。 迟西城打来电话,白晚已经重新窝在了被窝里,瓮声瓮气的说话。 “你感冒了。” “嗯。”白晚看着被摆放在床上的电脑,“为什么没有提到那件事情?” 不知道迟西城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白晚恶狠狠的,有些咬牙切齿。 “你们应该负责的,如果不是因为漠视,后面的事怎么会发生?” 寂静,过了好一会儿,白晚听见迟西城说:“你开门。” 白晚拉开门在那里站定,眼睛直直的看着迟西城,因为感冒,脸颊特别的红,嘴唇却在泛白。看着这样子的白晚,迟西城什么也没说兀自走了进来。 “对于韩雪的事,我很抱歉。”白晚还愣在那里,迟西城这才注意到女孩连鞋子也没有穿,就赤脚的站在那里,圆润的脚趾踩在发亮的地板上,冷气从脚心直到心底。 “她不是凶手,但她是帮凶。” “你忘了那天的画像了,为什么画出来的画像是双面的?这不合理。” 那天白晚画像完了以后,迟西城没发表意见,但在心里却是不认同的,不是不认同白晚的画像,而是不认同那个凶手有如此两面的状态,所以大胆推测他们有两个人: 一个杀人埋尸,一个剔骨削肉。 只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是,还有一个人旁观。 而韩雪,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白晚扭过身子来,看到迟西城在上衣兜里摸了摸,最后只是有些不适的动了动夹烟用的手指头,道: “你画的那个男人,就是那天我们看见那个男人,他杀了那些青年,因为他认为他们不应该活着,因为强丨奸韩雪的人就是他们,郑聪是第一个人,韩强是第二个。” “杀人是会上|瘾的,他是韩雪的干爹,未婚,但是很喜欢韩雪,视如己出。 也许最开始他杀的第一个人是为了韩雪,到后来便成了一种习惯,他把他们当做猎物,早上出去打猎,中午和下午在村口下棋,晚上便把那些被剔骨削肉的尸体拖去处理掉。 “那么,那些人在中午和下午的时候被做什么了呢?” 中午和下午,自然是被剔骨削肉了。 而那个人——是韩雪。 是什么样的绝望才会让人干出这种事情,又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如此的心狠手辣变态不堪。 白晚觉得,自己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chapter 10 韩雪刚从村头回来,手里提着干爹给她要她提回去弄来吃的肉,干爹说是骆驼肉,韩雪笑,打趣说:“骆驼肉这种东西,这里怎么会有!” 干爹正在跟村里的老头下棋,将了别人一军,心里正得意,脸上笑出一朵花儿来,看着韩雪,道:“小雪儿,你结婚那天干爹一定会给你找真的骆驼肉来的。” “我才不信哩!”韩雪做着鬼脸,提着肉跑远,“干爹就是骗我的,哄我玩呢,骆驼肉,不是得沙漠里才有,去哪儿找?别说我还小呢,要是正等干爹找来,我都长大了,你快点找来,我都结婚了!” 活在当下的人永远不知道往后余生会发生什么事情,说起这些未来的事都是冒着粉红泡泡的美好。 “不过干爹,我还那么小,你说这些事,被我妈知道了一定又要说你了,我不给我妈说,不给告状,好不好啊?” 干爹失笑,一晃神连手底下的棋子都落错了位置,犹豫着还没说话,对方已经迅速干掉了他送上的人头,嘿嘿跟着笑,“老头老头,我觉得你们家小雪儿说得有道理,你要不现在就去找,这棋不下了?” “想得美!”因为失误被吃了一个棋子,又听了这么一耳朵,干爹怎么气得过,对着韩雪就摆手,“先回去先回去,我这下棋呢,别在旁边说话,影响我呢!” “嘿嘿。”韩雪提着肉拐到前面来,瞅了眼棋局,看不懂,歪着脑袋,两只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跟天上的星子似的,“那干爹,你今天是不送我回去咯?你这个肉不跟我们一起吃啊?” “不去不去,忙着呢。”干爹的视线就没从棋局上挪下来,摆手打发韩雪,瞧准一个位置,一个翻山炮杀过去,对方被逼入死角,动弹不得。 看了没劲,韩雪提着肉哼着歌儿就走了,脚步轻快,手舞足蹈,手里提着的肉都快被她甩飞起来了。 从村头回到客栈要经过一条泥路。泥路本来是没有的,前些年下大雨的时候被山洪冲出来的,韩雪站在路口,看着手里的肉,心里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跑远去玩了,这下肉都没送回去,哥哥今天回家,还等着用肉炒菜呢。 想着从这里回家最近,韩雪嘿咻嘿咻踩着崎岖不平的泥土就爬了上去。 今晚的月亮比什么时候的都要明亮,泥路靠着山,路旁有很多茂密的树,枝叶相通,曲曲折折的缠绕在一起,在明亮月光的照射下树影斑驳,泥路显得更加幽暗了。 韩雪手里提着肉,哼着歌儿愉快的走在那条路上,平时走这条路的人多是为了抄近道。 大抵是所有的意外都来得猝不及防,女孩被人从后面捂住嘴拉进旁边的树林,那块肉掉在路上,顺着路咕咚咕咚便滚了下去。 和村头老头子下完一局后,韩雪的干爹拿出旱烟吧嗒吧嗒的抽起来,一边抽一边和旁边的人聊天,“我家小雪儿学习成绩好着呢,以后是有出息的人。” 旁边的人笑,他们自然是知道的,韩雪才初三,但是成绩很优秀,也很得她这个干爹的喜欢。 “诶,到你了,再不下我可将军了啊!”旁人把炮移到士的面前,“快把你的士拿开,要不然你可就死了——不过你还真打算去弄什么骆驼肉啊?” “那当然!”韩雪干爹满口答应,一点也不想想自己有多么不切实际,“我没儿没女的,就人了这么一个干女儿,老天爷给的,我得好好对着呢,以后就指着养老呢!” “养老你不生儿子,你指望别人家女儿?” “去去去!”韩雪干爹拿着烟杆在石头上敲了一阵,把里面的烟灰什么的全都给敲出来,“说什么话来,没见识,女孩怎么了,女孩比男孩贴心温柔多了,说我呢,你怎么不说说你家邓聪,一天天的,跟小雪儿那捡来的哥哥混,几天不见人的。” “唉,老头,你说这话就无礼了,我家邓聪学习不差啊,对了,今天要说要回来呢,也不知到哪儿了。” 下棋说着话,一直到晚上,掌柜才慌慌忙忙的找来,拉着韩雪干爹就问,“见过韩雪没有?这孩子今天怎么没回家?不是说来拿肉吗?那么晚了怎么没见人呀?” 他们在树林里找到韩雪的时候,那个女孩儿昏睡在那里,赤身裸体,盖着被扯烂的衣物,身上尽是被□□过的痕迹。 “小雪儿!”男人淘淘大哭,“谁干的!哪个畜生!” 醒来后的韩雪呆愣愣的在房间里待了好多天,一个人也不见,什么也不吃。 “小雪儿,吃点吧!是骆驼肉呢。”男人推门进来就看见韩雪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像惊弓之鸟一样瞪着男人。 在听到男人说骆驼肉的时候倏然想到什么,一下子坐起来,她说: “干爹,我要报警,我要那些人坐牢,他们应该去死!” “报警?报什么警?”掌柜听了韩雪的想法以后立刻否决:“报什么警?你一个女孩家家的还不怕丢人吗?这种事说出去光荣吗?” 韩雪还是去报警了,然而时间已经过了很多天,现场已经被破坏,韩雪的衣物也丢掉了,身子也清洗了,什么有利的证据都找不到。 “雪儿,你说,那个人是谁?” 韩雪抓着男人的袖子,像被惊吓的小鹿躲在男人的背后,低声:“我不知道”说着就哭起来。 “没有证据我们很难办的,过了那么多天也不好处理,你也记不得人,而且你妈也说了不要声张,不让贴出告示去,这事情不是还没弄大嘛!查不了!” “看吧,我就说,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韩雪,你以后不要出去了,也不要去读书了,待在客栈里,和我一起好好的待着。” “妈?”韩雪不敢相信这是她母亲说的话。 在事情发生之后不应该是想着怎么解决吗?为什么一味的逃避。 就这样,韩雪没再去读书。 直到三年前那件事过后了的某一天,韩雪跟干爹坐在院子里,许久不能外出的韩雪已经被闷出病来,隔着大树看着外面的天空,有些阴郁。 “干爹,我记得那天的人是谁的。” 晚上,韩雪的干爹推着一轮板车来,上面盖着块白布,板车停在院子里,干爹向韩雪招手:“小雪儿,干爹给你送骆驼肉来了。” 骆驼肉? 韩雪从屋里出来看着那板车上一人大小的东西,想着自己干爹答应自己的事,笑了,“谢谢干爹。”说着去把白布揭开,一双眼睛瞪大了的看着韩雪。 韩雪的嘴唇在颤抖,生生的咬住不让它动,好不容易吐出字来:“干爹他是——”是那天那个人。 倏的一下把白布盖上,韩雪咬着牙,突然看见从巷口走进来的掌柜,惊叫:“妈!” 掌柜是个怕事的人,絮絮叨叨的在院子里转悠了半天,最后跟着男人把尸体埋在了院子旁边的枯井里。 一个星期前,韩雪跟着干爹去街上,站在他旁边看着他下棋,看着他在棋盘上掌握别人生死,很快就将了对方一军,不料对方笑着说:“雪儿她干爹,你确定了?不悔棋?” “不悔。” 话刚落,对方直捣黄龙,干掉了男人的帅。 两枚棋子一上一下碰在一起,声音异常的清脆。 “嘿,我输了,居然输了?”念叨着站起来拉着韩雪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还说:“小雪儿,我今天居然输了,从来没有输过哩。” 韩雪跟在男人的后面,男人把她送到巷口。 “干爹,那天的人,是两个。” “另外一个是——”韩强。 “凶手为女性,年龄不会太大,在15岁到18岁之间” “还是未成年?” 刑侦队,一群人正坐在会议室里,白晚站在那里给韩强一案的凶手画像。 “是的,未成年。这次的作案手法不同于以往,手法生疏,稚嫩,在很多方面的处理跟前几次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剔骨削肉的手法,前后应该是同一个人,那么就是原本的两个人作案的事变成了一个人。” “韩强这次案件中带着很大的不成熟和很浓重的憎恨。” “她是本地人,极有可能和死者在一起生活过,了解他身上的很多细节,有着双面的性格,表面很平常但内心很阴郁,双面性格成熟不稳定,最近受到伤害或刺激导致做出如此的事情。出生于单亲家庭,母亲对她病不怎么关心,她可能有一个哥哥,和哥哥的感情一般。” 女性,未成年,有一个哥哥,性格阴郁,单身家庭,最近受到刺激。 散会后,白晚和迟西城留在会议室,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分析和最终的画像,倏然一个人就在脑海中成型了。 ——韩雪。 没人愿意去怀疑她,因为没人知道这个女孩身上发生了些什么导致现在这样。 迟西城点燃一根烟,示意了下白晚不要介意自己抽了起来,吸了一口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孟子,关于韩雪你查一下,最近她发生了些什么事。” 孟子拿着报告进来,咬牙切齿: “三年前,她被强过。” 三年前,韩雪才十二岁。 十二岁,一朵还没有开放的花就被掐死在枝头,连脑袋都来不及掉下,就挂在那里,那怎么还是花,分明是根刺,那些人不死,那根刺就永远横在那里,用天真的眼睛看着这恶毒的世界,最后变得更加恶毒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chapter 11 十二岁 迟西城把这件事情告诉白晚时,白晚已经离开了云南。 当年的事情很难说清楚,现在的人也不愿意去细想。 可能是这么一个事儿,韩雪遭受了所谓的意外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安慰,所以他们选择了更加极端的做法。 本来这件事情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被杜绝,只是有些人,或者是大部分的人,有着自己所谓的认为,明明是受害者却还要背负施害者的责骂。 这不就正如强|奸的原因错误归因在女孩子身上一样? 强|奸发生的原因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强|奸犯的存在。 也可能人本就心里良善,如此之久后韩雪才说出另外一个人是谁。从那么一段时间过来的日日夜夜,没有人知道韩雪是怎么面对曾经对自己做出那种事情的人,或者是忘记了,或者是不愿意想起。 而如今说出来,做了如此的事,还报了警。可能是终究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可能是选择结束这一切。在这件事情中,谁都不是幸运的人,谁都是受害者。 白晚并不想继续参与这件事情的始末,后来的事情是这么样的她也不是特别的关心了。 她知道那些人终究会受到惩罚,但如果是用命来相博,未免也太残忍了些,但这何尝不是他们试了无数次唯一可行的方法。 在一个即将风和日丽的早晨,谁都没有惊动,白晚离开云南回了林城。林城的天气不像云南四季如春,反而都是六月里的天气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冬日里的阳光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下,白晚坐的晚班车,到林城正是早上□□点,太阳还是没能探出个头来。 刚下车白晚就发现站点的路线发生了改变,离开林城才没多久,这一片区的规划是越来越完善,路面上的公交系统全部都转移到地底去了。 白晚是个恋旧的人,新地方让她很难适应,刚刚改线的林城对她来说也算是个新地方,在地下通道里转了半天才找到出口出去,刚一出出口,一阵冷风就飞也似的灌了过来,裹在脖子上的围巾被硬生生的掀开大半。 林城是真冷啊。 就算是过了年节,冬日里的气息还是在林城盘桓不去。拢了拢肩上的围巾,重新把自己裹了个遍,提着自己黑漆漆的箱子离开了这里。 林城有一片号称是亚洲最大房地产的开发区,有个挺有趣的名字,一听就知道跟孙悟空孙大圣差不多是一家的,叫花果园。 花果园,水帘洞,加起来不还是挺配的嘛。 白晚的住宅区是白夜留下的,当初买的晚,26个字母排在了最后的z区。花果园说是一个小地名,所站的面积是一点不小,跨在林城几个区之间,来来往往,地图上看直线距离是没隔着好远,等实际上走起路来或是坐公交,得围着这一片绕上半个小时。 在绕了半个小时后白晚进了电梯,按下楼层,这一楼层白夜当初买得巧妙,买的时候特定挑了没人的楼层,自从白夜三个月前所谓的去世之后,白家人接受了白夜在林城的大多数东西,能处理的都处理了,不能处理的也找了地方保存下来。 没人愿意睹物思人。 白晚是不相信白夜就这么死了的,对于这件事情,白家父母在她面前也是避而不谈。白夜不像白晚,白夜当初选的专业和工作就不是白家人满意的,一直以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出了问题,没人再敢细追下去了。 对于白晚来说,白夜留在林城的东西恐怕也就只有这么买得离奇的一套房了。房子买得挺好,楼层偏高,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去,外面全是密密麻麻川流不息的蚂蚁,一阵黑影似的就飘过去了。 白晚把东西放下,一样样的收拾好,在沙发上瘫坐了下来,盯着天花板上低垂的吊灯发呆。 茶几上还放着一本书,是离开之前白晚翻开没看完的,当时从书里发现了白夜留下来的东西,连忙着收拾着跟着走了,如今才刚刚拿出来。 休息够了拿起书,有些沉甸甸的,书是一本很普通的类似于心灵鸡汤的书,在学校念书的时候,白晚经常能看见这类书籍。那些伤春悲秋的人最喜欢这类书,念完一篇跟真喝了一盎鸡汤似的。 但是白晚明白,白夜不是看这些东西的人,所以她才无比的肯定白夜这本书就是留给她的,所以才会在这本书里留下一串密文:西城。 西城,西城。 姐姐所说的西城到底是指什么? 单单是指那枚七钱二分的硬币吗?那枚七钱二分的硬币还在迟西城那里,不过,如果单是如此,也就太没什么指向性了还是姐姐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呢? 不,不会的。 白晚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白夜不可能知道自己要出事,白夜离开之前不还打电话问自己要带些什么回来,那就说明她知道自己会正常回来,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对。 白晚越想心里越是心烦,说不出来的难过。 因为白夜的缘故,白晚实际上跟白夜相处的时间都不是太多,大多数时候白夜都在忙,忙着很多白晚不知道或者是白夜不让白晚知道的事情。 白晚想着事情,浑浑噩噩的将要睡过去,叮铃叮铃的门铃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白晚先是一惊,陡然坐起身来:谁! 正准备站起来去猫眼里看看来人是谁,手机铃声在这一刻也跟着响了起来。白晚不知道外面的人是不是已经听见能判断出家里有人,当即就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来,屏幕上亮晃晃的是导师的电话。 这种时候,导师打电话来做什么? 一直以来和白晚进行毕业交接的人都不是导师,而是导师助理,一个很年轻正读研的漂亮学姐。 走得离门远一些,白晚接了电话,里面传出导师的声音。带白晚的导师是个老学究,不仅是个老学究还是个老女人学究,在学校计算机领域这一块儿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威。 “白晚?”先是叫了一声,白晚跟着应了,老学究老女人继续说道:“你是从云南回来了?玩得怎么样?” 白晚去云南之前虽然是假期时间,但是毕竟大四只有半学期就面临着毕业,虽然大多数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些导师时不时的还是叫上虽然已经离校还没正经毕业的学生去做些其他的事情,诸如论文报告或是学术研究之类的。 “挺好的。”随便回了句,但是老学究对她这个问题好像是很有趣,追着问了好久,白晚暗叹,自己去云南压根就没认真玩过,刚才跟导师说的都是自己道听途说还未求证的东西,如今认真回答起来也太吃力了些,连忙开口问导师什么事。 话题转得有点生硬,导师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跟着白晚的话头,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是不是工作还没确定下来,我见你三方合同里那个也不错,怎么就没去上班?你还解约了?” “嗯。” 白晚在林城高校里算是很优异的那种学生,虽然性格上有些缺陷——跟人相处不来,但各位老师对她还是很满意的,当初在学校里签三方协议的时候她拿到的是最好的一ffer,别人羡慕不来,她是最后解约还赔了违约金。 这事本来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儿,白晚也没想到自己导师会那么关心自己,现在还打电话来问了。 “你是不满意工作?” “不是。”只有白晚自己知道,推倒工作是为了更好的把精力放在找白夜身上,她总不能对自己的姐姐不管不问安心工作吧。 老学究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说:“你家那事我也知道了。” 白晚心里一个咯噔,咯噔没完,门铃又响起来了,声音有点大,连话筒里的导师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家有人来了?那就先挂了,什么事我改天再跟你说。” 白晚默默的点了个头,收了电话往门口走去,猫眼里一瞧,一只眼睛卡在里面,漆黑的瞳孔被一片鱼白包围住,正看着,那眼睛僵硬的动了动,吓了白晚一跳。 可能别人的第一反应会是谁在搞什么恶作剧,但是白晚知道,这不是什么恶作剧,是有人正企图通过猫眼来窥探她家里面的情况,或者说是想窥探白夜的情况。 没人知道白晚在这里,就算一路上没有故意的遮遮掩掩挡住什么,也不应该有人在她来了之后就往这里面瞧,能说明什么?那就是有人时刻盯着这件屋子的动静,就等着有人回来,或者是白夜回来。 死了的白夜,还给他们留着什么威胁? 白晚没有细想下去,还是盯着猫眼看着,那只鱼白的眼睛缩了回去,接着白晚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来自林城当地的号码。 “喂?”白晚接起电话,试探着问了声,对方没人说话,一种空寂的感觉从话筒里传来,听了十秒左右,白晚正想挂电话,倏然有点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是金属门合上的声音。 ——电梯! “开门。” 白晚正在脑海里迅速的反应过来,打电话的人就是站在门外的人!也就正在此时,话筒里传出这两个字来,心脏猛地一跳,那空寂的感觉更加的清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chapter 12 可能会有人有这种感觉——心中所想立刻变成现实。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变化的那一刻就是无法让人知晓的存在,突然出现,任何人都会心底里一颤。 手机被挂断了,只传来嘟嘟的声音。白晚再次向猫眼探过头去,这下那鱼白的眼睛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外面有些扭曲又格外清晰的场景。 白夜这层楼买得蹊跷,就白晚来这住了一段时间发现的情况来看,这层楼总共四户,除了白夜入住以外再没见到其他的人,可能白夜买下了整层楼,所以不会有人来,也有可能这层房子当初买的时候就是看中了没人。 对于这件事情,白晚更倾向于后者,先不说其他,白晚是真的怀疑自己姐姐有没有那么个能力能在花果园这种还算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这么一层楼来。 白晚向门外看去,一个裹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她家门口,手里夹着烟,已经燃了大半,看样子是等了许久。 白晚正隔着猫眼往着,门外的男人正抬起头来往猫眼里看,瞬间跟白晚对了个神。 迟西城 白晚开门出去,门外的人听了声响站了起来,整个人萧萧肃肃,站在风日里,就像一朵孤寂的寒花。 “你怎么来了?”白晚站在门内看着迟西城,她可不认为迟西城来这里见她就只是为了单独的见一见。 “见你。” 迟西城倒是没搭理白晚,自己转了个身扒开白晚自己走了进去。 白晚关了门跟着走了进去,顺便开了屋里的灯,刚转关玄关就看见迟西城站在客厅里不动声色的四处观看。 家里很整洁,空气没有香味,地板被拖得很干净,水晶灯的光照射在上面有些发光,客厅里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水杯,空的没有水,书架上的书放得很整齐,窗台上还养了几盆不应季的花,看得出来,主人有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 白晚也跟着坐了下来,两人就这样冷冷的僵持着,连带着屋里放在隔板上的装饰钟表分针转了好几圈迟西城才开口打破这片寂静。 “你怎么就先走了?” 白晚看着桌上那本书,没打算回答迟西城的话,过了一会儿,迟西城伸出手把桌上的书翻开,随后放了件东西在上面,等迟西城把手挪开,白晚这才开到那是枚硬币,就是自己一直找的七钱二分的硬币。 硬币放在书上,天花板上的吊灯落下来的灯光把它照得是熠熠生辉,大概是因为已经知道那几片凌乱的芦苇组起来是什么字,此时那西城二字正落在白晚的眼里。 白晚倏然觉得,白夜让她找的可能并不是什么七钱二分的硬币,反而应该是眼前这人。 西城西城。 白晚记得白夜跟顾北悸讨论过——有时候他们讨论些无关紧要的案子并不会特意避开白晚,这迟西城跟顾北悸是同事,曾经在一起工作过,后来因为什么原因离职了,具体是什么白晚不知道,但是,姐姐留下的密文,指向的可能就是他这么一个人。 还没能理清楚心里的疑问,迟西城又拿了个东西出来,是一个信封,只晃了一眼白晚就看清楚了,来信地址很奇怪,就是她在云南客栈里的地址,白晚盯着这发黄的,不知来历和去向的信封,等着迟西城继续说下去。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客栈出现吗?这个”迟西城打开信封口抽出里面的信笺纸,打开来:“写的是你的名字。” 不用迟西城说完白晚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白夜留下来的那串密文,西城二字,找到就是迟西城,那么就是说,白夜在离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出事,一次需要以假乱真的事故,所以谁都没有告诉。 白晚把信笺纸拿在手里,认真的看起那上面的字来,很少,也就两个字,还是在报纸上减下来粘贴上去的,倒是落款莫名诡异,连正文都是用的剪切字,反而落款是用笔写的。 如果不是这个落款也许白晚还是不会相信,但是白晚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字母,是白夜的字迹。 当初在云南的时候,白晚也就只是听迟西城说起这件事,没能见过写内容的真正纸张,如今看来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姐姐出事之后留下信息让自己找迟西城 把信笺纸放回信封再把信封放回桌子上,白晚这才想起来自己作为东道主多少要给客人端茶倒水以表东道主之谊。 这么想着便去接了杯水放在了桌子上,迟西城倒是很不见外,端起来就喝了口,整个人在沙发上放松起来,看着天花板上吊顶的灯,眉眼有些模糊。 严格意义上来说,迟西城跟白夜是前期的同事,跟顾北悸是后期的同事。迟西城是刑警出身,最开始时跟着白夜一起,后来出了一档子事便主动辞了工作。 那是因为迟西城认为,只有站在幕后才能明白那些犯罪嫌疑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他向来认为事出有因,必定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可是谁知这根本就是让人一厢情愿的事情,就拿迟西城的事情来说,不管他在哪,总是会出些什么事,这其中的缘由又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的。 比如说跑到幕后去的他,还是出了事,年少的自负便导致了过早的出错。 迟西城,现在什么也不是,跟个朝三暮四c混吃混喝的差不多,说好听点是那里有需要他就可以去那里,实际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也就只有他清楚。 恍惚了一会儿,迟西城正经坐起来,就像小葵花妈妈课堂一样准备开讲了,转过身子,对白晚说:“你姐姐的事,不要再插手了,我来这是想给你说说云南那案子的事情,还有我今天刚发现的事情。” 迟西城把事情慢慢说出来,关于韩雪那件事情的背后,听完了更多的是唏嘘,但是却无能为力。 韩雪被捕后,她的干爹也被捕了,两个人都自己干下的事情供认不讳却没有什么悔过的心思,自始至终认为自己做的没错,只是连累了对方。 嫌疑人的问询向来都是分开的,分别问完了这两人之后,迟西城又把他们的话彼此带到。 韩雪一听说自己干爹的事就开始一个劲的哭,在她看来,这事情都是她一个人的错,白白搭上了干爹的性命,要是当初听她妈妈们成掌柜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迟西城想说些什么,想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这个社会对女性本来就充满了恶意。如果他们没那么做,他们难道就怀揣着这份打着耻辱烙印的秘密进入坟墓,无形之中助长那些罪魁祸首的气焰? 不,公道自在人心,天道好轮回。 没有人能说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这事是对还是错,除了法律,谁都不敢妄下断言。 迟西城说这事算是给半个参与者白晚的一个交代,但实际上,真正需要交代得人是韩雪。 有人说,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也不会缺席。 但应该是:正义永远不会缺席,但会迟到。 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吗?是的,或者不是的,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那么多年过去了,韩雪等到那件事大白于天下,用赔上自己一生和搭上那些无辜者的方式,用这种令人发指的方式来昭告天下。 她的正义来了,来得太迟了,迟到不需要了。 而那些无辜者的正义也来了,来得还不算迟。 白晚点了点头,跟着也不知是叹了一口气还是松了一口气。有些人可能一生都生活在月亮的光面,而有些人却一生都生活在月亮的暗面,没有人关注,没有人在意,只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到他自己的头上。 唏嘘的白晚只能一个劲的点头点头哦,一波未完一波又开始,等到回过神来,迟西城已经盯着她上下晃动的脑袋看了好久,见白晚停下来,突然探过头来,侧着耳朵,不知在听些什么。 “怎么了?” 迟西城笑,“我听听看有没有响声。” 白晚:“?” 迟西城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绕过茶几去,一边绕一边说:“一壶不响半壶响叮当我就听听” 白晚:“?” 白晚:“!” 白晚:“” 见白晚脸色变化了好几下,还没给出一句话来,迟西城挑了下眉,又拿出个东西来,抬手一扔掉在了茶几上的果盆里,叮当一声,咕噜噜的转了几下才停下来。 顺着声音看过去,那咕噜噜转着的东西绕出一道黑白影,停下来白晚才看清楚那是一颗仿真人眼,倏然就想到刚在猫眼里看见的东西,扭头看迟西城,不解。 “挺有趣的,在你家猫眼里发现的,有人放在你家猫眼里,你说是有人想吓你还是想做些什么?” 这不是我家。 白晚默默在心里过了一句,听明白迟西城的意思了,这房子最近估计就没安宁过,她很确定自己离开的时候猫眼里还没有这种东西,也不应该有人知道她在这拿这个东西吓人。 只有一种可能了,有人盯着这儿,因为这里是白夜去云南前的住所。 “你要不明天就搬去我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chapter 13 白晚没听迟西城的话,说搬就搬,哪能那么干脆。更何况,那地方是白夜留给她唯一的可以让她触摸的东西。 有时候白晚也会想,也许她姐姐是在执行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任务,所以才有了因公殉职那么一出,那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儿,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但是白晚不相信,那么逼真的死亡,怎么可能。 距离上次跟迟西城面对面说话已经过去了几月,年节的气息早就在这个繁华热闹的城市里消散开,春天是越来越远,夏天早就忙不迭的赶来了。 林城今天的夏季来得猛烈,主要表现在烈日和暴雨上。林城的天气向来琢磨不透,可能上午还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下午指不定就是山雨欲来突然暴风雨。 白晚正从花果园坐车去学校,那天之后导师又打来电话,两人说了说近况,白晚听得出,导师有点想见她,只是已经要毕业了的,或者说实际上已经毕业了的学生,有点师出无名,想了想,白晚还是决定去拜访拜访。 夏季正是毕业季,从花果园那边过来大学城也忒堵了些,白晚已经被堵在公交车上差不多一个小时,一路上的车辆都跟要拿着鞭子抽的蜗牛似的,要使劲按喇叭才能让前面的车辆挪点位置。 从早上八点一直堵到九点,等上班高峰期过了,十点半才到的学校。 刚下车,母校的模样就落入眼帘,有些感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导师今天上午有课,带学弟学妹们的专业英语。 导师的助手倒是闲着,上完了自己的课就来了办公室跟白晚一起坐车。助手是本校研究生,跟白晚比起来大不了多少,只是估计学业繁重,整个人有点显老态,明明才二十五六,看上去都已经摸到三字的脑袋了。 助手师姐给白晚倒了水就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软成一团,快跟沙发混在一起了。 眼看着师姐把手里的冷水都快捂热了,白晚才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没多一会儿,导师就推门进来了,轻悄悄的推门声把师姐吓了一跳,手里的水都跟着不安的晃荡起来。 导师更老了。 这是白晚的第一反应。 导师老学究干的这一行,本来就是拿发际线开玩笑的专业,不比其他的男老师,落发是从脑袋中间开始,划出来的是地中海,导师这是从额头上开始,像一片青青草原在逐渐荒漠化。 导师先进来的不是注意白晚,只是先给白晚点了个头,然后看向坐在一旁的师姐,师姐已经把手里的水杯放下站起身来。 白晚在大学里许多事都是跟着助手师姐的,如今见人变成了这样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导师老学究看好了师姐才转过头来看着白晚,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话,话语里都是为难。 “本来我找你是为了跟你说说你那工作,前久学校里问毕业生去向来着,你那三方协议毁了没用就不知道你去哪了,联系不上,好不容易才打通你电话。” 白晚这才想到,那天她才从云南回来,林城当地用的卡一直停机着她也没来得及管,还是回来那天想着回来要用在车上缴费的。 “我没开机。”找了个理由说过去,老学究倒是没再多问,再过了一会儿,开口便带着苍老:“这你师姐,记得吧?” 白晚点头,她当然记得,只是这师姐好像是记不着她了,她来了那么久也没认真打个招呼。 “唉,按道理,你师姐应该这几天就要结婚了的。” 白晚:“诶?” 老学究导师继续说道:“只是谁知道发生了那么一些事儿,婚期就往后推了,还好当初没提前订下来。” 白晚默默的端起水来喝了一口,默默的听着,等着老学究导师继续说下去说出重点来。 跟白晚预想的不太一样,以前老学究导师都是说了一大通到最后没个重点,留下的意思不是让他们自己再研究研究就是让他们下次再来。这次反而只说了一两句就说出重点来了。 老学究导师摆正了身子,问白晚:“你记得林湾书吗?” 林湾书? 白晚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正欲摇头,就听师姐说道:“文法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跟我一个社团待过。” 白晚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这个林湾书不是她们学院的,学的汉语言,整个人骨子里都透着一股文人的味道,上善若水,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林湾书她休学了。” “休学?”如果白晚没记错,这个叫住林湾书的女孩儿正是大三,这种时候休学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般来说,大三的课程完成之后就要进行实习,通常是学校里一致安排的,等到大四的时候没什么课,只要你能保证你能好好参加考试,不挂科,课很少,只有一两门课的学生大多都会选择出去工作。 而这个林湾书,这个时候正是大三要结束,如果休学,等到回来之后也就只能重新从大三开始读起,白白的浪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怎么想这种情况都太不应该。 老学究导师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人言可畏啊人言可畏。” 林湾书是省外来林城读书的学生,家在浙江一个小城市,叫雁清,雁清北边靠着十大名山之一的雁荡山,这名字便跟着取了下来。 江南山水素来养人,林湾书是典型的南方女子,骨子里先天都带着温婉,要是生在古代,那就是大家闺秀c小家碧玉。 白晚见过她一次,在今年校迎新晚会上,因为刚跟师姐弄完院里的研究资料,出来的时候正赶上,便被师姐拉着看了半天,就是那个时候见着的林湾书。 她在迎新晚会上有表演节目是跳舞,早就已经换好了衣服画好了妆,整个人眉眼里都是温婉的气息,一笑,就跟学院悟思广场上的白玉兰一样摇曳动人。 后来,白晚从自己师姐那里了解到,林湾书打算从孔学院打车回学校。从d2b软件上打了顺风车,算着时间是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打的,更何况一路上都是往市区里走,偏僻不到那里去。 谁知就是这时出的事,林湾书有点晕车,上车没一会儿就靠着车睡了,算着时间睡一会儿再起来,等到她清醒过来才发现这开车路段是越来越偏僻,跟司机质疑了两句,司机说是原路段被封了,绕路走,但是林湾书心里是越来越不安。 在路上撒了个谎说自己要找个地上厕所,一下车拔腿就跑,那司机像是疯了似的追着她跑了半路,还好路上经过了几辆其他的车,看着便吆喝了几句,那司机才罢休了。 “然后呢?”白晚认真的听着师姐说,这事也算是有惊无险,人没出什么事,也就不至于休学处理。 师姐一想到这事就难过,道:“要是只是这样就好了!” 林湾书胆子小,心也细。这事过后当即就在d2b平台上投诉了,自己没能顺利到达目的地,还差点出事,换做是谁不是心有余悸的。 很官方的处理,林湾书收到的反馈是平台告诉她会严肃处理,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子告一段落,谁知道更可怕的还在后面,第二天就出事了。 要说出事就出事,貌似也挨不住林湾书什么事。 原来出事之后,林湾书的消息被人人肉了出来,一时之间很多的好事之徒就扑了上来,像要把鸡蛋叮出个缝来的苍蝇。 言语可以杀人的时代,键盘就是利器,比起当面舞刀弄枪更具有杀伤力,因为无所顾忌便肆无忌惮。 白晚还想说点什么,电话铃声就突兀的响了起来,忙不迭的说了声抱歉接起电话来,有点熟,就是那晚的电话号码。 白晚拿起电话还没能说出口,迟西城那边说了几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个迟西城 “怎么,你有事啊?” 白晚点了点头,等着师姐把剩下的话说完,谁知师姐站了起来,说:“你有事你就先走,本来也没什么事的,导师还在上课,改天再说吧。” “嗯,好。” 离开林大的路上,白晚知道师姐还有些什么东西没有告诉她,因为总不能叫她去就是为了说林湾书这件事,不过现在她并不是特别愿意说,她也不想追问。 只是迟西城这电话打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下了车,白晚在天桥底下等着。出来的时候她可没带伞,林城的太阳一如既往的烈,现在正是正午时候,烈日当空,别说人了,就连地面都跟着被烤焦冒着热气。 等了一会,一辆车从白晚面前停下来,车窗被摇了下来,迟西城那张萧肃的脸从窗口里探出来:“上车。” 跟着上了车,一看,开车的人是在云南那时在局子里光记着倒了一杯水给她便盯着她看了半天的孟子孟津。 “白小|姐。”见白晚上了车,孟子先是打了声招呼,然后才慢慢开起车来。 窗外是林城的车水马龙,白晚对着窗外看着来往的车辆愣神,刚才迟西城在电话里跟她说,他知道了白夜的消息。 “你刚才去哪儿了?我去你家你不在。” “林大。” “林大?”迟西城点了点头,眉眼里藏着事:“你去林大见谁了?” “导师。” “嗯”迟西城这样没头没尾的问了句便收了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chapter 14 车子一路驶去,开了一两个小时,绕过花果园最繁华的那片区域,进了条小道,停了下来。 白晚不知道迟西城要做什么,见他先一步下了车,乖乖的跟了上去,从小道穿过去绕过几棵长了有些年月怀抱粗的大树,顺着就进了巷子,巷子的尽头是一户人家。 盛夏的天气最聒噪的就是知了,这个时候它们正盘亘在那几棵大树上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要说安静的,只有巷子尽头那一户人家,安安静静的,闭门不见人。 迟西城走在前面,脚程快,在这巷子连着绕几个弯就看不见人影了。白晚闷头走路,一个人影从面前虚晃了一下正条件反射伸手挡,手刚伸了一半就感觉颈后一痛,眼前黑了下去。 安静,太安静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听见知了叫的声音,再后来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寂静的世界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白晚想起很多事,年幼时待在孤儿院里,那些穿着花花绿绿的男人女人们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 好多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像在菜市场里买菜,左挑右选之后还要讨价还价。 站在身边的男孩女孩一个个被领走,没有人在她面前停下,随着年龄的不断长大,她从最前面排到了最后面,最开始时害怕没人看见她,到后来是害怕有人看见她。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滴水成冰,手指头伸出窗外能立刻被冻僵,年少无知的人还想着在冬日里吃上甜甜的冰块,舌头伸在铁栏杆上,没人愿意细心的烧开热水慢慢融化冰块,更多的是被一下子拔了起来,带着血水咽下肚子里。 有些孩子的天性就是喜欢吃甜的,喜欢泡在蜜罐里,哪怕因此付出了些自认为不算太惨痛的代价。 孤儿院的院长长得跟个老修女似的,老修女的修行就是每天像放羊一样的把孤儿院里的孩子从冰冷的被窝里赶出来放在更冰冷的寒天里。 他们需要钱,需要去要钱。 幸运的人要不到钱便可以把灵魂从孤儿院里脱离出来困在这天桥下,每日都可看见这个繁花似锦的世界,哪怕已经无法触摸却已经足够。 而不幸的人则揣着要到的几角几块钱回了孤儿院,长得漂亮的还可以打扮得更漂亮被放羊的老修女带出去坐上从未坐过的车,可能丢了魂回来,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白晚极其不幸又极其幸运,她正被拉进修女放羊的车里,不知谁开了一枪,砰的一下,整个梦境的玻璃一下子碎了,玻璃碎片全部都掉在脚边,有个人从远处跑来带着她就是一个翻滚,晃得一声,两个人都摔在雪地里。 “姐姐——!” 白晚一下子惊坐起来,连带着吓着了守在床边的两个人,是孟子和张只。 白晚没能反应过来他们怎么在这里,捂着胸口狠命的喘气。 “去,告诉老大,人醒了。”孟子伸出胳膊肘拐了张只一下,张只一痛,装模作样的把脸揪在一块,扶着自己“伤残”的手挨着门出去了。 “老大!人醒了!”张只那里有刚才半点样子,这一声,中气十足,说不定前一晚上刚灌完十全大补汤。外面迟西城不知说了什么,张只又继续嚷着:“要不要给拎出来?” 白晚:“” 紧接着又传出张只哎哟一声,就差着能把这窗户给掀了。迟西城拉开门进来,光芒也跟着追了进来,落在迟西城的背上整个人都泛着光芒,这盛夏的阳光也太灼眼了些,白晚别开眼去,开始看起周围的环境。 这应该是一家农家小院里的一小格屋子,不同于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在这里只有低垂的屋檐和弥漫在空气中的霉湿气息,虽然有人来打扫着,但还是可以看出很久没有人住了。 迟西城拉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盯着白晚看了一会儿,笑道:“就你那样的警惕性,指不定被人拐去买到山沟沟里去找不到路回来还给人家数钱。” 孟子从迟西城进来时就站在了他的身后,张只这时正拖着被迟西城踹了一脚,假装受伤的腿进来,整个人脸上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 “哎呀我说老大,还不是你乘着人家不备下的杀|手?” 迟西城一个眼神杀过去,张只立马就闭了嘴,嘿嘿的笑了两下尴尬不已。 听这话白晚算是明白了,敢情刚才是迟西城敲晕了她,就为了带她来这么一个不能光明正大来的地方? “我们来这做什么?” “来看你姐姐。”迟西城收回自己的不正经,看着白晚从床上坐起来,继续说:“你姐姐去云南之前来了这个地方,待的时间挺长,你说会是有什么事?” 白晚摇头,对姐姐白夜,白晚说不上特别了解,只是白晚向来听白夜的话,再加上白夜本来就忙,经常不归家是常事,别说去云南之前来了这里,就是平时她也不知白夜出任务会去哪里。 “林湾书是你们学校的,你见过吗?” 白晚:“” “她前不久休学,给我样东西。”迟西城拿出手机来,划拉开一封电子邮件,打开,转发的信件,中间发件人正是林湾书。 迟西城把电子邮件点开,上面只有个地址, “这是哪?” “就我们现在在这,你姐姐留的新地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白夜是个喜欢留地址的人。”最开始时云南客栈的地址,现在又是这小巷子的地址。 听了迟西城的话,白晚摇头,她不太相信白夜是个会到处留地址的人,白夜要是留什么信息也不用那么明了的留着,相反是应该像在家里留信息给白晚的时候一样,留下什么密文,这才像是她。 “这不是我姐姐留的地址,你们被骗了。”白晚不可能告诉迟西城为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在强调不是白夜留的地址:“还有那个叫林湾书的,我不认识。” 林湾书身上一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你今天不是回了林大?” “是回了,回去见导师,顺便把自己留的一些东西拿走,看一下导师,没怎么吧?” “没怎么。”说着这话,迟西城嘴里抿着笑,“我还以为你姐姐的事儿会让你慌不择路。” 白晚:“”所以我们来着是干嘛了,莫名其妙挨了一下,可没人觉得舒服。 “我呢,最近无处可去,就在这找个个小巷子,住几天,等消息。” “你辞职了?” 点了点头,迟西城站了起来,拍拍手:“明天去你们学校,一起?” 白晚照样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迟西城要干啥,但只要是不关于姐姐的,她什么事都不想关心。 “林湾书认识你姐姐,你姐姐出事后就休学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晚:“?”这可是两个版本,跟师姐和她说的不一样,师姐不是说林湾书是因为d2b平台出事被人肉了出来受不了流言蜚语才休学的吗? 第二天一早,白晚还是跟着迟西城再次去了林大,林大在林城华西区,算是林城市比较偏僻的一个地方,大学城所在的位置更是偏僻许多。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依旧像昨天一样,白晚看着外面飞逝而过的场景,最近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脑海里闪现,到最后白晚都没能理出个头绪来,晃神了一路,到了。 连着来两天,这次导师还是在上课是师姐招待的他们,看见迟西城的时候,白晚看着师姐脸上一片恐慌。 她就知道,昨天的话没说完。 一群人在屋里谈着事情,窗外的云朵一朵一朵的从天际飘来,汇聚在林城上空,慢慢的压成一片黑黑的云。 要下雨了,很多事跟云朵一样藏着藏着,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不知道,林湾书跟我说她想见个人,我以为是她喜欢的那个男生找我打听,后来我才知道她要找的人是白晚,但是那天我有个研究没做完,就在学校里留了挺久,等第二天想起来找去他们班上,才知道她已经休学了。” “这事过了好几天我才想着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林湾书被人给人肉了出来,就因为那个赵念笑的事情。” “我打电话问了的,但是他们没给我回复,一直让我等让我等,说是在处理,我以为不会出什么事的,前一天我才跟她说过d2b打车软件出的事,可是她以为”以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以为意外永远不会到自己的头上,却知道,概率再小的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是百分百。 赵念笑出事之后,林湾书这件事只给师姐说过,她以为都是她的错,没有提醒到位,实际上只是出了事情之后她自己心里难安。 不过,真正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些好事之徒,打着自媒体营销号各种乱七八糟的名头,在事情真相没有出来之前便开始大肆宣传吸引别人的眼球。 最终,众矢之的。 每个人都操着键盘,义愤填膺,言语化作利剑,刺入人的胸膛,连血都不让流下来一滴,怕脏了他们丑恶的嘴脸。 林湾书休学了,在差点遭受性|侵逃脱之后自杀不成休学治病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chapter 15 那天,林湾书刚从孔学院那边跟导师弄完研究回来,今天讲得专题很让人感兴趣,林湾书本来是跟着导师一块儿回来的,只是刚出孔学院就有人吧导师请了去讨论一些关于技术实现上的问题。 他们汉语言文学这一块的后面是广袤无垠的历史背景,时光的流逝,所有的秘密都藏在历史里,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并且愿意去挖掘,从历史中挖出来的秘密,往往熠熠生辉令人生畏和感叹。 林湾书告别了老师,私家车和顺风车一路喧嚣的时代给不少人提供了来往的便利。林湾书用d2b打车软件上下了一单,此时正站在孔学院正对着的天桥下等车来。 “天桥下,穿着红色长袖衬衣,黑色牛仔裤。”把自己的穿着特征给司机发过去方便来了能快点找着自己。 林湾书切了页面,刷着好友群的消息,他们今天晚上居然吃火锅!都不等她的嘛?! 林湾书敲了几行字发过去:“你们不给我留点啊?” “留什么,自己回来重新煮啊。” “对啊,看着眼馋不?谁让你大周末的还出去?外面吃的不是更多?” “嘿嘿,你到校门口了打电话给我们,帮我们带点烧烤上来。” 林湾书有点无语,正打算回消息,怼怼这些没良心的好友,消息还没发出去,司机发来消息说是已经到了。 抬头,果然,天桥那边正有个车掉头过来,那人好像也看见林湾书了,一转过车,唰的一下停在林湾书的面前,连带着把溅起的灰尘全部扑在林湾书的脸上:“美女,能先把单子取消一下不?”司机的手靠在窗上。 林湾书不解,问:“取消做什么?你不拉人啊?” “不是不是。”司机是个老油条了,见林湾书这么问,嘿嘿一笑,要多猥琐有多猥琐:“你把钱直接转我,我这不还就省着提现的钱嘛!”因为大多数平台提现要收取服务费,有些人就想省着那么些钱,会要求客户直接转自己要花钱的账户。 因为坐了好几年的顺风车,经常有这样的司机,林湾书也没在意,点了点头就把单子给取消了,谁知刚上车,那司机说还要绕一段接个人,并且一路是越开越远越偏僻。 林湾书没忍住问了好几次:“人是在哪儿呢?怎么你们司机还绕那么远的路?”路段林湾书是越来越陌生。 “到了到了,快到了。”每次问司机都是一样的说辞,眼见着时间是越来越晚,林湾书手机也没多少点了,在群里发了个消息:“我觉得我好像打到黑车了!这司机也不知道把我带哪儿去哪!” 没一会,群里的人都炸了出来,先出声的就是白晚的师姐:“你还没回来?我导师说你们导师都回来了,你在哪呢?” “我不知道啊。”林湾书心里一阵恐慌。 “发定位啊!” 林湾书瞅见这么一句话才把定位发出去,手机屏幕就黑了下去,不安如潮水一阵一阵的袭来,能把人淹没窒息。 紧紧的抓着手机,林湾书已经起了疑心:“你怎么不打电话去,让她快点,我可是忙着回去还有事情要做!” “不忙不忙,马上就到了!” 司机一个拐弯把林湾书甩往一旁,慌乱间林湾书一下子拉住了车把手:“你停车!不停我就跳下去了!”处于极大恐惧中的人往往能激发藏在心底里的潜能。 林湾书脸都白了,还在死死地盯着司机,也许是眼神太骇人,也许是司机真怕她跳下去出什么事自己拿不到钱,忙说:“好好好,我里面停车!停车!总行了吧?”车一停,林湾书飞也似的逃出车厢,那司机两步就想追上来。 这地段偏僻,连着跑了几百米,就要拐弯进山口时几辆车跑了出来,有好奇的人看着这场男人追女人的大戏,眼睛里尽是疑惑。 林湾书甚至来不及说话呼救,只记得一个劲的跑,好几辆车从他们面前经过,那司机的车停在路上挡了别人的路,受了几声吆喝:“这谁的车?停路中间干啥,堵车吗?!驾照花钱买的吗?!” 司机听了,见追林湾书不上,又有人盯着他叫他把车挪开,嘴里操了一句,骂骂咧咧的去把车开走了。 林湾书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恍惚间听着站在旁边的人说,是什么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才导致的昏迷。 人醒了就好了,没休息多久林湾书就回了学校,刚好碰上师姐下完早课回来,两人站在悟思广场,林湾书把自己的事情胆战心惊的给师姐说了。 “还好你能把定位发出来又跑得快,要不然,能不能找着你都还是一回事。”再跟着安慰了几句叫她先休息休息。 心里的恐惧哪能那么快就过去,一下午林湾书都窝在宿舍里,没开灯,整个人都藏在黑暗里,胆战心惊,室友回来一开门就看着这么一个景象,连着吓了好几次:“你干嘛不开灯?” 林湾书没回答她们的话,自己窝在自己那一片小天地里,谁也不搭理。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湾书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这件事情,她不敢想象,要是她没发出定位,没跑那么快,没遇见人,那她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模样?等着那些知道她定位的人来给她收拾还是被打残扔在大街上乞讨,或者是被人卖到山沟沟里面去做那些人家的妻子媳妇? 林湾书不是没有看见过这些报道,曾经作为一个看客的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概率事件一旦发生就变成了必然事件,怎么着都逃不过,这不就跟墨菲定律一样?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多小,它总会发生。 但是林湾书从来就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现在她不仅遇上了这件事情,就连以后都还会有人遇见,希望遇见的那个人足够幸运能像她一样逃脱,希望永远不会有人遇见。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林湾书还没能在昨天的遭遇中缓过神来,第二天的新闻就刷遍了手机屏幕,铺天盖地的都是“20岁温州林大院花d2b乘着回家失踪”的标题。 林湾书看见这个标题的时候她正在被窝里浑浑噩噩的被恶梦吓醒。 虽然说是乘着回家失踪,但是林湾书心里的不安告诉她,这个女孩再也回不来了。因为昨天,她就占完了可以逃脱的运气。 墨菲定律没有完全发生,但一定会发生,但是没有人想到这件事情来得那么快。 后来这件事关注的人越来越多,这个d2b打车软件却没有出来说些什么,关于他们的一些过往也被网友扒了出去,包括五月份空姐深夜打车回家遇害,还有来自一些受害者的其他小道消息,原来,不止一个人遇见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向来不是偶然。 这就跟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一样,每个人都放一点放一点,最后一根把骆驼压死了。 而这个d2b打车软件平台就是如此,每次都出事,每次都出事,不怕事的人把事捅出来,没人关心没人过问,无形之中就增长了他们嚣张气焰。 白晚站在林湾书所在的医院门口,看着白花花的墙壁晃得眼睛生痛,迟西城就站在她的旁边正拿着打火机点烟,烟雾弥散在空气中飘到白晚的鼻子下,白晚侧目,眼里不解。 “抽一支。”烟雾被吐出来,在空中划了个圈,又悠悠然的飘走了。 在云南的时候迟西城就说过自己自己要戒烟,看这样子,戒烟不是件容易的事,到底还是没忍住。 陪着迟西城在门口抽完了眼,两个人才跨步进去,一进去就是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不要命的从四面八方赶来把他们围在一起。 白晚揉了揉鼻头,忍着打了个小喷嚏。 “怎么?不舒服?” 白晚摇头,在前台报了要去的病房。 电梯在医院最左侧,按了上去的键,两人站在那里等着电梯下来,白晚的鼻子是越来越不舒服了,连着蹭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从来就不喜欢医院,从小时候开始。 在白晚看完监控视频之前,来医院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就算这是个令人心寒的事实,这件事情,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没有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他们身上,更多的时候他们是抱着键盘在网上口诛笔伐寻找自己是个英雄的自豪感,却不知道自己是暗中动刀子的刽子手。 从林大回来后迟西城就带着白晚去了警局,貌似他跟里面的人都很熟,不少人在跟他打招呼,他倒是不客气全部收了,最后还提出要求说能不能看看赵念笑要参加那个生日聚会的监控记录。 赵念笑他们是在一家宾馆包的场,里面是灯红酒绿好不热闹,那时候还没人知道有些人不来是永远都不会来了。 视频想走马观花一般放过,快放完时迟西城按了暂停键,一群人脑袋凑上去,五颜六色的画面,还算正常。 迟西城就看了一眼便继续把视频放下去,可是没继续看,带着白晚就离开了警局,说是下次再来打扰。 进了电梯,白晚抬头看着电梯里的监控器,想着她姐姐为什么会出出现在别人家的生日聚会上,在早就被宣告死亡了之后。 走出警局时,迟西城对白晚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姐姐没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chapter 16 白晚侧目,等着迟西城继续说下去。 “白夜去云南之前,有个人来找过我。”距离白夜去云南这件事算到现在已经是大半年七八个月过去了,可能云南还是四季如春,但是林城却是越发的炎热了,甚至还有逆秋的趋势。 眼看着没几天就要入秋,这天气还没有半分要凉下来的意思,看样子今年的秋老虎是被人踩着尾巴。被踩着尾巴的秋老虎翘着尾巴从长江沿岸一路直下,卡在林城就不走了。 窗外是蓝天白云,一簇簇的在天上飘来飘去,偶尔有些心情好的,卡在窗户上留下一片阴影来。 从电梯出来,迟西城跟白晚就站在那片阴影里,两个人的神色都看不清楚,只能听到说话的声音从阴影里传出来:“那个人跟我说,你姐姐托我好好照顾你,她可能就不回来陪你过生日了。” 白晚:“?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你为什么在之前一直装着不明白的样子?白晚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但是她在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可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果说她没有一直追到这里来,可能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在时间的流逝中周围的人和事物会慢慢的告诉她白夜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而且她也会逐渐的相信。 这种原理,就好像你在一群有病的人面前说你没病,反而所有人都认为你有病一样。 迟西城没回答,白晚也没追问,这个话题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走廊的对面就是林湾书的房间,连带着推开尘埃般的推开门进去,林湾书正坐在病床上看着一小本书,书已经看了一大半,还剩下小半没被翻过的内容。 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林湾书以为是护士,张口就道:“今天好早啊,不是昨天说可以不用?”说着话抬起头来,一见来人,林湾书就住了口。 一个眼神,白晚就知道,林湾书根本就没病。 你见过眼神清亮得跟玻璃镜子一样的精神病吗?如果有,那就是你才是精神病。 陌生的人让林湾书有些不适应,看着来人把手里的书合了起来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是一本风花雪月的书。也许学文学的人骨子里都藏着风花雪月,都想着能跟所爱的人花前月下。 “你们是?” “你好,我是白晚的朋友。”迟西城先出口,说到白字顿了一下,微笑着,差不多就是衣冠禽兽了。 衣冠禽兽很受人欢迎,其实白晚早就发现迟西城是个风流的人,哪一种风流呢?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连在花丛中过都是被人逼得那种。 赵念笑是美而不自知,那这迟西城是压根不知美。 林湾书坐起身子来,跟着衣冠禽兽笑了起来。果然是江南的美人儿,温婉如玉,笑不达眉眼都让人感觉温柔。 “那你是?”温婉美人吃了迟西城这一套,然后将目光放在了白晚的身上,犹豫着开口。 白晚身上有着白夜的影子,哪怕小时候并不长在一起,她们之间还是有着不可磨灭的联系,白晚的脸让她想到了白夜,那个半年前来找过她的眉眼冷清的女人,说是麻烦她转交过什么东西。 别人叫人转交东西必定是时间地点人物全部交代明白,就怕不清楚到不了转交人的手里。这眉眼清冷的人倒是很奇怪,只是说转交东西,什么地点什么时间给谁都没有说清楚。 “白晚。” “白夜的?妹妹?” 白晚点头,她可没想到有不少人认识她,亏得她还在聂采云面前说过白夜没怎么让人知道她。 “哦,那你们来什么事?” 这话把迟西城跟白晚两个人问住了,先不说他们来了这里发现情况跟他们了解的不一样,就连这个林湾书的反应也太让人奇怪了些。 “不是说你”自杀未成最终发疯了? 林湾书笑了,“哪能呢,自杀是有的,发疯怎么会,现在的人谁没有一点压力,怎么能就受不了发疯呢。”林湾书似乎在想一件很久远的事情,想了不久便收回神来,道:“说到底不过是人言可畏,流言蜚语受不了就只能想办法逃脱了。” 说着林湾书又轻轻的笑了笑,这次若不可闻,要不是看见她嘴角向上勾起了那么一点,白晚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说这人啊,来这世间从最开始就是来受罪的,人死之后要是没有灵魂存留,那这人世间做的什么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都说死去元知万事空到底空不空,谁知道。” 林湾书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听着她在哪伤春悲秋够了,迟西城才开口问出来:“你能说说赵念笑的事情吗?” 林湾书点头。 赵念笑跟林湾书一样,都是一个地方的人,都在靠着雁荡山的雁清市,两人在学校里没什么交流,“人家说独在异乡为异客,我跟赵念笑虽然是一个地方的人,但是我们的交际也没有,她是文学院的院花,知道她的人很多,我也知道,长得很漂亮,肤白貌美。” “我听说她对人也很好,刚大学军训的时候她还跟着同学们四处跑动,社团活动也参加了不少。我跟她第一次面对面见面还是因为迎新晚会的时候她是主持人,跟她男神一块,男才女貌的,羡煞旁人。” “那你是这个旁人吗?”林湾书还在继续说下去,白晚倏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林湾书一个哽噎,扯着嘴角笑了。点着头承认:“是啊,不止我是,很多人都是,男神可是学院的校草,校花配校草,这不是标配?好多小说都这么写呢。” “那不是她的男朋友?” “不是啊,是她喜欢的人吧,不过,男神男神,肯定得单身才是神啊。” 白晚点头,没什么可以问的了。她对这些事儿不是太感兴趣,她来也是为了问白夜的事情,只是这个林湾书,好像不太愿意说,明明看着她的眼睛,却是好几次都被逃掉了。 见白晚不再询问了之后,林湾书弯着眉眼笑了笑,重新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书来,慢慢的翻开。 一旁的白晚能瞅见一部分内容,都是些伤感凄清的长短句,别说念起来了,光看着就一股子的悲嘁。 迟西城倒是没闲着,在这房间里溜达了几圈,跟放狗似的,拉着狗链子这里一圈那里一圈没个目的。 “你来这,住挺久了吧?” 迟西城终于遛完了他的狗,林湾书也把书又翻去了一半。 “你男朋友不来看你嘛?连朵花都没有。” 林湾书脸色一白,捻着书的页边:“我哪里来的男朋友,没有的事。” 看着林湾书的变化,一种近乎诡异的想法出现在白晚的脑海里,看着旁边的迟西城,他正眉眼盈盈的笑着,眼睛里装着一弯水,一不小心就会全部倾倒下来把人浇个狗头淋血。 “哦,没有啊。”迟西城很大幅度的点头,点的人心直晃:“那就打扰了。”说完先一步走了出去。 白晚跟在迟西城的后面,低垂着脑袋,眼睛看着医院干净得能倒影出人影的地板。 迟西城回头时正看着这样子的白晚,想着要是地上再又块石头,说不定她能踢着这块石头跟着回家。 迟西城站在原处,白晚低着头满地的找石头,瞅着自己的人影要撞上前面的一块黑暗,抬起头来,倏然就撞在迟西城的怀里。 “嘶——” 白晚退开捂着自己的脑袋:“你怎么突然停下来”痛死她了,她那小身板,可禁不起这咯着胳膊腿的骨头碰撞。 迟西城苦笑,怎么就还是他的错了? 被撞得,或者说是撞得有些没准备,白晚脑门上很快就起了一块红印子,她正用手捂着,眼泪哗哗都快给她痛出来了。 “不至于哭吧?” “没。”白晚现在连话都不想说,捂着脑袋摇头,她只是反射性流泪而已。 见白晚眨巴了两下眼睛就把眼泪收了回去,迟西城暗暗称奇,伸出手往白晚脑袋上探,白晚倏的退了一步:“你干嘛?!”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没看看。”迟西城收回手,有些尴尬的眨了两下眼睛,疑惑的看着白晚。 迟西城没人看见这种眼神,正是看得多了所以才觉得疑惑。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装着的不是世间万物,而是对某种东西深恶的恐惧。 更确切点说,那是受害者的眼神。 那眼神里不仅仅是孤寂,更多的是提防。 迟西城还在发愣,白晚已经弄好了,脑门上一块红色的印子没褪去,不过好在她现在是不怎么痛了,抬起头来看着愣神的迟西城。 “你干嘛?” 迟西城回过神,眨巴两下眼睛,余光看着白晚的脸,白晚也注意到了,道:“我只是皮肤比敏|感。”说着说着还笑了,“小时候因为这个还不知受了多大的罪。” 点头表示明白,白晚没再说其他的话题,就连刚刚伸手差点碰到她,她喊出来的那句话她也忘了个干净。 “你小时候,怎么了?白夜会对她的妹妹不好吗?” “没啊,挺好的啊。” 白晚笑着,云淡风轻:“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接下来 迟西城看着白晚,藏了心底里的疑惑:“去你姐姐让我们去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chapter 17 这件事情说起来又那么一点无厘头。白晚跟在迟西城的后面,从精神病院回到了当初被敲晕的那个巷子,总感觉有些事情真的是说不准。 你以前不注意的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划成了重点,红色标记,告诉你这是要考的。 白晚并不认为自己在学习或者是生活上有什么天赋,现在硬是要说有什么,大概就是无比的习惯迟西城三天两头说出来的话不一样,前言不搭后语,这是很经常的事情。 换句话说,差不多就是迟西城在白晚这里的信任已经破产了而他还不自知。 白晚点着头应和,心里打着其他的算盘。 这个地方白晚没什么太好的记忆,跟着迟西城走进去,认真的比上次还仔细的看了看,没什么变化也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迟西城是来等人的。 白晚一看就知道。 迟西城一进屋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挨着门口,还未顺秋的阳光从房檐上落下来,惊起一片灰尘,压在空气中,旋转跳跃,最终落在了迟西城点燃的烟头上,混在那些烟雾里。 孟子和张只昨天就被迟西城支出去不知道干什么了,今天也没见着个踪影。 白晚心里其实有挺多的疑惑,比如说他怎么辞职来了林城,比如说孟子和张只为什么也出现在了这里,比如说他为什么一直知道姐姐还活着却不说,还比如说昨天来了这里后为什么把自己给敲晕了。 问题有点多,白晚坐在床沿上,看着上面已经被打扫换过的床单,上面是朵牡丹,一大朵,盛开在床单上,火红已经褪色,不再那么妖冶。 有些人,很久以前住在这儿。 烟夹在手里已经燃了一半,迟西城从头到尾也没抽上一口,夹着烟站在阳光里看烟雾起舞。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掸了掸烟灰,迟西城的声音从脑门子后面传来,白晚楞,摇了摇头头,迟西城看不见,继续说:“白夜就你这么一个妹妹,指不定多宝贝着,要是知道我这样对你,感觉会把我打死啊。”说完了话想了想,迟西城失笑。 白夜会不会把他打死倒是不一定,他觉得,等白晚知道所有事情,估计会把自己打死。 “不会。”白晚在床边垫着脚玩,听了迟西城的话一点没犹豫的否定了迟西城的说法。 “哦?为什么?” “姐姐不是这样子的人。” “啧——”迟西城失笑,看着白晚认真的眼眸:“难怪白夜那么宝贝自己的妹妹从来也不说。”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迟西城抽了最后一口烟,站起来用脚把烟蒂灭掉,从怀里拿出纸巾抱起来揣回兜里。 “我们在等人吗?”坐在床沿上的白晚要和站着的迟西城对话就只能抬着脑袋,手撑在床沿上人缩成一团,看着迟西城。 有人眸子里天生带光,只要看着别人就显得自己人畜无害。 白晚是这样的人。 迟西城不止一次的这么认为,也不止一次的见过白晚这种眼神。迟西城扭过头去,清了下不自然有点发痒的喉咙,点了点头。 两人没在说话,白晚继续坐在床边踮脚玩。 窗外的云从天际来,到这边巷子里看了一眼又走了出去,云走了,人来了,是个年青人。 来人跟迟西城很熟,见了他跟见了救星似的,就差拉着他的手拐上七八个弯认个亲戚。 迟西城再跟来人讲话,白晚想到这噗嗤笑了一下,她倏然想到,在云南的时候,迟西城也是人家拐了七八个弯认得亲戚。 笑声让两个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踮脚玩得自在的白晚,迟西城有些无奈,倒是来人见了白晚像见了鬼,指着白晚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白白白!”白了半天都没把后面的字白出来。 白晚仰起头看过去,来人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尽是疲倦,身上染着风尘,说不出来的凄凉劲儿。 “白夜!?” 白晚觉得自己可能长得有点吓人,说不出凄凉劲儿的人她就像看到了鬼。 白晚对自己的脸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注意,但她知道她和姐姐长得还是有几分相似,今天见着的两个人对她的脸好像都挺熟。 听见凄凉人这么一嗓子,白晚正要摇头,迟西城先把话接过去了:“高柏瞻!” 哦,凄凉人叫高柏瞻,挺好的一个名字。 白晚默默把事儿记在心里,看着迟西城拉着高柏瞻站到自己面前来:“看清楚,她不是白夜。” 高柏瞻估计被白夜的鬼魂——白晚吓得三魂溜了六魄,巍颤颤的看着白晚。 不是同一个人,白晚和白夜固然有几分相像,但也不是完全一样,明眼人还是能一眼辨别出来,白晚跟白夜又不是双胞胎,更何况双胞胎还分同卵和异卵呢。 白晚歪着脑袋,任高柏瞻瞧清楚自己。 以前白晚从来没觉着自己这么一张脸那么耐人寻味,要说这段时间以来,没对自己这张脸有什么误会的人,迟西城算一个。从最开始他就知道她不是白夜。 “你知道我姐姐?” “知不不不知道”话说得犹犹豫豫,高柏瞻一边说一边求救的看着迟西城,见迟西城一点头,整个人都软了,话匣子没打开,眼眶倒是决堤了,“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白晚从床上站起来,倏然揪着高柏瞻的衣领:“你说你不知道!那你怎么认得我这张脸!” 这些人,全部都知道她姐姐的消息,可是没一个人告诉她,林湾书是,高柏瞻是,迟西城也是。“那你知道白夜吗?你刚才还在叫这个名字!” 高柏瞻是被吓傻了,整个人愣在那。 迟西城扒拉开白晚拉扯着高柏瞻的衣领:“别为难他了,他真不知道。” “那你知道?”白晚回问:“你知道你不说?这样子玩我的吗?调查我,帮你画像,用我姐姐的消息来套我,打晕我,现在还带些乱七八糟的人来认我?”丢开高柏瞻,白晚倒是安静下来了:“迟西城,你不觉得,你这样子太过分了吗?” 白晚看着迟西城,用她那双天生带光的眼眸看着他,里面已经没有光芒了,里面是一滩死寂的水。 看着那双眼睛,迟西城倏然就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白晚”迟西城跟着叹了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我姐姐的,其他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还是那双眼眸,冷清的,带着漠不关心的。 “你跟我说这个地方是我姐姐留的地址?谁信?”可能在刚开始白晚会因为一心想找到姐姐而忘了深想,现在静下来才知道,从云南那件事后,剩下的事情都是迟西城在引导着她在走。 云南的事是一件突发的事,白夜一直都把白晚藏得很好,让尽量少的人知道她的存在,不让别人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妹妹。 所以他们没想到会有个长得跟白晚有几分相像的人会去云南,就如迟西城也没想到一样。 可能迟西城去云南是因为那封信,而她自己去云南是因为那枚七钱二分的硬币,如果他们没在一起出现,没有会面,那么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这就是个迷局,他们都是谜面上拿来迷惑人的旗子。 白晚能想到这,迟西城为什么想不到?就怕迟西城早就想到了还任着让这件事情发展,让他自己陷进去,也让白晚跟着陷进去。 迟西城知道自己的来去,而白晚就变成了一个不定数。 迟西城沉默了会儿,道:“再等等,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 果然,白晚遇见白夜的事情是不会冷静的。 顾北悸,说得真不错。 “什么时候?” “合适的时候。” 白晚:“”冷笑一声,“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你们知道我是不定数,就不怕我是枚□□吗?” 迟西城摇头。 又过了一会儿,迟西城才继续说:“我跟白夜以前是同事。”这个事白晚知道,在云南那件事情之后她就通过某些途径知道了这件事。 只是这件事发生的年代太久远了,久远到那个时候白晚还没跟白夜真正的生活在一起。 “后来因为一些事我就被下课了,再后来我就去了云南,然后你都知道了。” 白晚已经洗干净耳朵等着迟西城说出一堆的话来,谁知道就这么三两句就把他往前的日子全部概括了,要是叫他往后说,大概用余生两个字就可以说完了。 白晚:“?就这样?” “就这样。”迟西城叹气,“有些事儿说不清楚,以前的说不清楚,以后的还不知道,你问那么多干嘛。”说着这话,迟西城在白晚的小脑袋上摸了一把。 “干嘛!?”白晚的反应比起早上要好一点。 就一点。 迟西城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你还要问什么?” 白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她向来不喜欢别人触碰她,除了姐姐以外,还没人在她脑袋上动过土。 摸了半天才让自己顺心顺意起来,白晚变回了一只温顺的猫,“问你又不说。”白问 后面两个字卡在咽喉里没说出去,白晚白了迟西城一眼,“我不问了,你自己说吧。”扭过头看向站在一旁还再胆战心惊的高柏瞻。 再问也问不下去,只是知道白夜还活着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白晚还真是不关心。 浪荡了一天,从林城到林湾书那再回来见着高柏瞻这么一个人,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等高柏瞻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夜幕已经慢慢拉了下来。 远方的天空是火烧云,一簇一簇的汇成一大片,云层之上先是暗黑的被火焰焚烧过的焦炭色,然后再是白日晴空,云层之下是橙色夹着红色,分层的c混合的,全部交叉在一块,那就是正在燃烧着的天空,一大片,蔚为壮观。 它们从天际而来,带着焚烧过的色彩和光芒。 白晚曾在学校黄昏时见过火烧云,只是比起这次在小巷子里看的来,也就没那么壮阔,可能是天空太小装不下,所以看起来就那么的浩然壮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chapter 18 林城的夜晚向来凉,等太阳全部落下去以后火烧云也散了归家,天际的光芒和色彩一点一点的消失,黑夜真正的来临了。 赵念笑今天起得很早,就为了能化个美美的妆去闺蜜的生日聚会,顺便见见自己喜欢了好久的人。 穿得是新买的鞋子,这鞋子她钟意了好久,只是太贵了些,等到第二笔单项奖学金下来才下单买了,放到手的鞋子,怎么穿怎么舒服。 起早难免有些动静,赵念笑正在盥洗台洗脸,水声哗啦啦,黎易从床上探出脑袋来,便问:“笑笑,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小乐生日啊。” 赵念笑是那种天生乐观派的女子,说话的时候带着尾音,轻轻的挑一下,整个语气里都是欢喜。 “徐乐水啊?”黎易把床帘全部划拉开,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揶揄:“知道的呢以为你是去见好闺蜜徐乐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去见费莫费大神的呢,啊?是不是?”黎易面部表情跟她语言一样丰富,一边说话一边把表情使出来,别提有多“猥琐”。 “没有”赵念笑矢口否认,“我见他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唉~”黎易这下是彻底的放弃表情管理了全程姨妈笑,就差抱着西瓜吹着空调看戏了:“拿下了给我们说啊,糖是要买的,对不对?” “知道了!”赵念笑应了一声拉开门飞也似的逃了,她要是再跟黎易说下去估计金坛这个门是别想出了。 黎易是出了名的八卦,但也是出了名的对人好,在文学院里知道她的人跟知道赵念笑的人一样多,赵念笑是因为长了张美丽的脸,而黎易是性子格外近人,跟谁都能打到一块,女的是闺蜜,男的是哥们。 赵念笑出门后黎易还意犹未尽,摸出手机来巴拉巴拉就给敲过去了一段话,内容都是些教赵念笑怎么跟自己男神亲密接触的方法。 消息赵念笑看了,回了个大骂的表情便收了心。大学城毕竟在远郊,从林大坐车去聚会地点,路程还是很远,等了好几分钟的公交车也没见车来,赵念笑拿出手机来打了个车,站在路边等着车来。 来接的司机兜兜转转了几圈才从天桥那边转头过来,赵念笑低着头玩手机没注意,谁知那司机在她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张口就道:“美女,是你打的车吗?” 女孩摇头,司机疑惑,拿出手机看了看单子,回头向女孩身上扫了一圈:“不是叫赵念笑嘛?” 女孩还在一个劲摇头,赵念笑听见自己名字看了过去,知道是自己打的车,走了过去:“我是赵念笑,是那个d2b的司机?” “哟,美女,穿这样,是要去哪儿啊?” 司机一问话,赵念笑就想着黎易揶揄她的话,“去朋友那聚会。” “哦” 赵念笑没看见司机的反应,上了车,手机消息叮咚叮咚响个不停,不用看就知道是黎易那家伙发来的,肯定都是些她的追男秘诀,跟网上小说有些似的,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什么别惹冰山王子。 赵念笑划拉开消息,果不其然,一边回消息一边暗叹,唉,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我已经上车了,要不了多久就到了,晚上点回来你们要吃什么,给你们带。” 消息发在寝室群里,一下子就把那些还在假装睡觉其实早就起来窝在床上看手机的人炸了出来。 “烧烤!鱿鱼,特辣!” 赵念笑:“你胃不好少吃点。” “我胃好!”黎易准备了一大串单子,全部给发了出来,一下子就把手机屏幕占满了:“土豆片c青岩豆腐c火爆鱿鱼c鸡胗c鸡皮c虾丸c韭菜c莲花白c卤猪脚c嗯,还有,给我带那个二食堂的豆花饭。” “其他的等我想着再说哈!” “你吃那么多?” “没办法,谁让我胃口大。” 群里开始新一轮的讨论,赵念笑看着手机屏幕笑出声来,司机在后视镜里看着赵念笑,就问:“妹子,做什么那么乐呵呢?” “没什么。”赵念笑把手机收起来,算了算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想闭上眼睛休息,谁知道司机一路上都在说话没个安静,开始在群里跟室友抱怨起来。 “呦呵!”先说话的还是黎易:“那你要小心,你那么漂亮,稳着点,对了,你们知道前不久发生那个空姐案嘛?就是打车出的问题。” 赵念笑还没看完这就话给个反应,黎易跟着又打了一串字过来:“不过,笑笑这是朗朗乾坤,这些人总不至于那么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事吧,不怕遭雷劈嘛?” 另外一个室友发言了:“也是,毕竟是小概率事件,怎么可能就发生在我们笑笑身上,对了笑笑,回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们呀,让你带那么多东西怕你拿不完。” “不会是她一个人拿的”无处不在的黎易又出来了:“说不定和费大神一起回来,那我们就不要你带了,要他请,哇哈哈,你们说是不是?” “没个正经”回了消息,赵念笑是真的不想跟这些室友聊下去了,再说下去,她脸都要红透天了。 司机速度开得很慢,走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大学城的范围,赵念笑今天起早,昨晚又睡得晚,在车上开始犯困,自己眯着眼睛睡了起来。 黎易坐在桌子前啃面包,一边啃一边抱怨:“笑笑不会是真跟费莫大神在一块了吧?” “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是好事,可是我肚子饿啊,他们这是要玩到下午才回来是吧?” “过生日不得到晚上?” 黎易点头,很是悲愤,拿着手机戳着手机页面玩,没一会蹭的一下坐起来,吓了室友一跳:“哎呦,小笑笑的消息来了~”还没坐正呢又跟了一句:“这是什么?” “黎易,笑笑是已经来了多久了?” 发消息过来的人是徐乐水,为了第一手获得赵念笑跟费莫的八卦消息,黎易跟赵念笑聊完之后就一直跟徐乐水保持着联系,还要求她在聚会上多关注关注两个,万一能成一对姻缘呢? “早就来了,还没到?” 黎易刚回完徐乐水的消息,另外一条消息就蹦了出来:“救命!抢救!” 消息来自赵念笑,黎易手指回得飞快:“笑笑?你怎么了?” “笑笑怎么了?”给徐乐水发了消息,徐乐水那边估计有点忙,过了一会儿才回:“不知道,她说那个司机开的山路,一辆车也没有,她很害怕,还发了个定位。” 黎易发去的消息还没人回,过了几分钟,黎易继续问:“笑笑?” “怎么了?”一个室友问。 出事了 黎易心里有点不安,找了社团群就发了消息:“大家能给我发消息联系一下赵念笑吗?她可能出事了!” 黎易看着群里的反馈,没人打通赵念笑的电话,正准备拨d2b打车平台求助,高柏瞻给了反馈:“我打了那个d2b的电话,他们说会帮我们确认,让我们耐心等等。” “因为这事,我们几个人聚在学校食堂,连续打了很多次电话都没有得到个反馈。” “林湾书也在,是吧?” 听着高柏瞻的话,白晚问了一句,高柏瞻还没有反应过来林湾书是谁,迟西城先点了头。 “哦,你继续说。” 谁知高柏瞻摇了摇头,说:“还能继续说什么,我们一直打电话追进度,可是他们没给我们个定话,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下午五点多,那边打电话说已经联系了司机,还说笑赵念笑取消了订单!最后我们看着不行了,一定要报警。” “报了警之后我们也打了电话给念笑她爸妈。” 一对父母生养了就这么一个女儿,出省来读书本来就是诸多的不放心,如今出了这事更是难以言说。 赵念笑她爸妈当天就从雁清赶了过来,来之前还特地去了雁荡山拜了拜山神,许的不过是求女平安,可是哪里有什么用呢。 后来的事情就是警方介入,直接联系d2b平台,但是这个平台的服务质量和管理能力还真是差得没什么可以说的,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怎么会有这种人!”高柏瞻现在是困兽,困在一个人的过去里,他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我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但是念笑不应该受这种罪。” “这件事,现在警方不都是定论了吗?”白晚还是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了。 “没有。”高柏瞻红着眼睛,“一个定论就可以弄死一个人不负责吗?她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真是可笑,人死了连丢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人,垃圾,渣滓,废物!”高柏瞻的最后一个词是骂给自己的。 “但是我知道你们有办法,你们都找到这来了,是有办法的吧?” 白晚刚想摇头就看见迟西城垫了垫脑袋,高柏瞻欣喜过望:“我就知道她没有骗我!叫你们来这里是对的!” 白晚还没消化高柏瞻话里的东西,迟西城的声音冷冷的在她旁边响起,带着冷气:“我们可不是你叫来的。” “白夜的事,你总该说了吧。” 轰然一声,白晚看着高柏瞻的脸色迅速白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chapter 19 “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高柏瞻白了的脸才重新红起来。 “其实我是不认识白夜的,真的!”高柏瞻回忆着整件事情:“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刑警,真的,我没犯法!”每说一次话高柏瞻就要跟白夜撇清楚一次关系。 迟西城有耐心听着他慢慢讲,白晚却是没有多少的,在高柏瞻再一次重申他跟白夜没有关系后,白晚终于开头了:“你要是和我姐姐有关系那才了不得。”这话多少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的成分,弄得迟西城几次侧目。 “赶快,挑重点说。”迟西城踹了高柏瞻一脚,一个踉跄,高柏瞻重新站稳身子:“好好,好。” 徐乐水的父母一直都很宠她,知道她要过生日老早的就准备好了,几个月前他们就知道徐乐水要过生日这种事,至于来聚会的人,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每个人跟每个人都有那么点关系。 高柏瞻一直追着赵念笑跑,知道她也要去生日聚会的,本来想着一起去,只是后来工作上出了事情就没去了。 高柏瞻是研究生差着毕业论文就毕业的学生,更何况当初读研究生的时候已经是离开学校工作了两年的人,然后再回来,也就是那个时候再次遇见赵念笑的。 院花还是当年的院花,男神却不是了。 黎易她们都知道高柏瞻喜欢赵念笑的事情,本科生的时候也以为他们挺般配的,但是,虽然说时间对大多数人都是公平的,但是对有些人也会苛责一些。 高柏瞻很不幸就是这样的人,当年的校草出去混了两年社会再回来读研,除了啤酒肚跟老态啥也没带回来。高柏瞻再想追赵念笑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们不合适,更何况赵念笑心里还住着人。 高柏瞻没去聚会,但是聚会上后来发生的事他也跟着参与了,在学校里无数次打电话束手无策之后,高柏瞻直接赶到了聚会的地方,两个小时,顺顺利利的到达。 如果赵念笑没出事,高柏瞻可能从来都不会认为这条路如此漫长。 赶到的时候聚会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徐乐水跟她男朋友在一块,那些人都在一起玩着,高柏瞻一个人就太孤寂了些,正在大厅里闲晃,拐角处被绿植当着的地方,一个女人招手叫他过去。 那个女人就是白夜。 “然后呢?” “我不知道。”谁知高柏瞻的第一反应就是摇头:“太可怕了。”苍白又爬上高柏瞻的脸,停歇了好一会,他才倏然抬起头看着白晚,或者是看着白夜这张脸:“什么人在那种情况下会如此冷静?” 白夜的表现让之后的高柏瞻回想起来十分的害怕,所以在再次看到“白夜”的时,他的心里已经不是感激,而是恐惧。他觉得自己似乎了解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高柏瞻还没有反应过来,白晚踮起来先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别被害妄想,你还不值得。” 高柏瞻再次白了脸。 迟西城发现白晚有这么一种本事,能让人一时之间连着改变好几次脸色,发现白晚居然是踮起脚敲的高柏瞻脑袋,笑过之后便叹了口气:“好了,让他慢慢说。” “鬼使神差的,我听了他的话,报了警之后没用,我就在那个d2b打车平台山下单,同城又是同一路线,反复好多次,总算是打车打到了念笑坐的那辆车。” 高柏瞻他们在报警之后让警察直接出面跟打车平台进行交涉,不过这平台估计也是太无可救药,要求对方出示工作证以及检查令,这种东西,一套程序走下来,别说救人了,连尸体都凉了。 白夜告诉高柏瞻,说是既然他没有被发现做出这种事,又没有报警自首,那么多半是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倾诉,最后壮了他的胆子,所以再次接单的可能性非常的高,可是谁知道,那辆车是套牌的。 高柏瞻把奖励金翻了一倍价钱,装着自己是很忙非常需要走这一趟的样子。 这件事情没那么顺利,他们没能找到人,这在大海捞针碰概率的事情,概率也太小了。 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往往一个车主顶着好几辆车,有几次他们反复打到同一个人不同车牌号,这种情况在d2b打车平台上是屡见不鲜。 平台缺乏管理,或者说是默认了这些事情的发生。 就跟大部分黑色产业一样,只要没有出事他们就以为自己是安全的,只要一出事,他们也不需要弃车保帅,只需要把打前阵的兵卒推出去就行了,兵卒比起车来说,只知前进,连拐弯抹角都给省了,一股脑全部认下,还省得他们变着法儿敷衍让人烦心。 “我们发现了d2b以前发生的很多事情。”高柏瞻说完满屋子的瞧,想找口水喝,没找着,咽了咽口水:“前不久那个空姐受害的事儿你们知道吧?” 这件事情的性质跟赵念笑这件事情差不多,当初也风风雨雨沸沸扬扬的闹了一段时间,最后的解决方法让不少在网上发声的人心寒。 就因为这个d2b打车平台所谓的认错态度良好,基于人道主义的赔偿很到位,这件事情最后就变成d2b打车平台上的一则置顶公告就不了了之了。 “我们发现这则公告不见了,被删了!”高柏瞻知道这个事情别提多气愤。他们的行为表示他们压根就不把这些人命放在心上,对于d2b平台来说,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只是加大了所谓的赔偿力度,用更多的钱来衡量人命。 “他们简直是畜生!”高柏瞻继续说:“以为这样子就完了?不可能的,以前发生的事,要么是受害者胆小不敢吱声,要么是说出来也没有人管迅速被公关。他们的手段,高明着呢!用钱买人命,不怕死的愿意卖,怕死的弄死了直接强买!” 在这件事情上,白晚出奇的认可,在听了高柏瞻后面说的话后不停的点头,似乎感同身受。 “我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向来如此的吗?” 说了这么一句,高柏瞻还想继续说,他这段时间可是憋了不少的苦水,白夜面前他可不敢说什么,什么气愤的事情全藏在心底里,跟同学朋友说出来别人只会说你是神经病管这种事,好不容易有个人问了,自然要全部说出来才痛快。 只是迟西城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看着白晚不断点着的头,再让高柏瞻说下去,白晚这小脑袋怕是要被晃晕了。 “所以,网上的舆论是你们带的?” “不是!”高柏瞻立刻否认了迟西城的话:“挖出这些消息后,我想着总有人要发声,就想说出来,买上一波水军带个节奏” 倒是个大英雄主义的人。 “但是,白夜说这事不行。”高柏瞻停顿了下来,咬着牙:“这些人就是该死,让他们知道人言可畏!让他们淹死在口水里才行!”一口气发泄完,高柏瞻就像个泄气了皮球:“后来我也知道,没用的,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事很快就被别的人扒了出来,但是很快就销声下去了。白夜说得对,这些事情,只能走法律程序,所以我们就盼望着有受害者能发声起诉他们,但是没有人。” 也许这才是整件事情悲哀的地方,幸存的受害者活着比施害者更加痛苦。 人人都倡导平等的时代,总有这些不平等的事情发生着。我们本来可以通过法律的利剑来保护自己,但是我们丢弃了这把武器。 活着的受害者,每日活在自己的心里,惶惶不可终日,没有人能理解,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感同身受。你的事故始终是你的事故,到了我这就变成了饭前饭后的笑谈故事。动了恻隐之心的人听了会唏嘘几声,没有的人也就笑笑再大声的笑笑。 “那这里?” 高柏瞻已经彻底发泄完安静下来了,听了迟西城这么一问,回过神来,道:“这地方是白夜告诉我的,说是会有人来,所以我就来了,前几次都没见着人,这次来就撞着你们了。” 白晚知道白夜让他们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听高柏瞻讲这么一件事,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仔细想来,白晚她来这里是迟西城带来的,而迟西城来是因为林湾书给了他这个地址。 不只是高柏瞻,林湾书也接触过白夜。 白晚想到了这,迟西城也想到了,两个人心里都揣着事情。 正安静着,高柏瞻出声道:“你们帮我找念笑吧,这么样都行。”高柏瞻大抵是真的喜欢透了赵念笑,他的眉眼里全是风霜,这段时间以来他就一直都为这件事情奔波,连赵家父母都开始动摇,他还始终坚持着。 爱情是这世上最不可捉摸的事情,就因为两个人的感觉相吸便可以深深一世,就因为爱着那个人便可以付出自己的所有。 如果说亲情是血缘关系的维系,友情是志趣相合的留存,那么爱情真的就只是单纯的喜欢。 不可捉摸,不可思量。 白晚跟迟西城还在犹豫,严格意义上说这件事情不再他们管辖的范围之内,现在的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无职一身轻,一个是找人未果四处寻。 “只需要找到尸体,就只需要找到尸体。”高柏瞻不断的重复这么一句话,他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其实,你可以再等等。”迟西城没答应高柏瞻:“人已经抓了,用不了多久,最多三天,就找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chapter 21 拿了钥匙破开门,迟西城三步并两步先走了进去。 房间没开灯,隔光的床帘都拉了起来,里面很黑,门窗紧闭,连空气都投不进来,整个房间透着一股子的死沉气。 迟西城心里一个咯噔:“白晚!”没人应。 一眼看去的客厅没人,正对着的主卧没人,往旁边隔间里一看,白晚盖好被子正躺在床上,迟西城先是心里松了一口气,而后又高度紧张起来,慢慢走过去。 不知白晚是睡得太死还是压根没有任何醒的迹象,屋里那么大动静都没把她吵醒,惨白的脸在惨白的被子中显得更加惨白。 “这人,怕不是生病了。” 试着叫了好几声没人应,也来不及说是先量个体温确定一下,迟西城抱起白晚就出了门,在迟西城手里的白晚格外的轻,就怕风重一点把人给吹跑了。 花果园这边社区服务很好,离着这不太远的地方就有医院,抱着白晚进门,抽了个空想打电话叫孟子来,还没拨出去倒是有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顺手接了。 “头”一听这声音和语气就知道是毛狗精塞给他的祁雨石。 迟西城报了医院地址:“立刻马上来这里办事。”说完就挂了。 398° 迟西城看着医生给的报告单,按道理说就算人高烧到398°也不应该把人烧得昏迷。 医生已经来看过了,白晚打着吊针,透亮的液体正一滴滴的流入她的血液,试图把她唤醒。 秋天的日头总是要晚些,再加上林城还在落雨,天黑的就更加的快了,夜色如水c细雨缠绵,林城今年的秋也太残酷了些。 迟西城守着白晚,眼睛盯着正一滴滴落下的药水,眼睛一眨不眨的。 他倏然想起,在云南的时候就是换了个地方变了天下了场雨,白晚就感冒了,想着林城最近变化颇大的天气,白晚把自己弄感冒了好像也是挺合理的。 祁雨石办完一串手续过来,还没进病房就看见迟西城靠着床沿睡着了,吊针已经重新换了一瓶药水,看样子还有很一段时间才会输完。 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祁雨石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健康的是一个,像他先前那样来来往往急匆匆的跑着各种手续c准备各种资料。不健康的都是三两搀扶着,在房间里待得太久走到外面来看看,也有去到厕所的,更还有那些自己行动不便还一个人的。 出现在祁雨石眼里的是个老人,七八十岁的年纪了,养儿养女大半辈子,最后生病来医院住着都没个人来看着,不是没有钱请什么看护。 要看护做什么,还不是想着多看看儿女。 这人世间的面是见一面少一面,在世的时候总想着还能多看看,等到死了,想看也看不着了。 祁雨石默默的看着老人走远,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单据。 398° 这个数字挺熟悉的,他小时候有次发烧也是这个度数,小时候不懂事身体不舒服也总是想着它自己就会好了,最后还是小姨把他带去医院看的。那次生病除了小姨,谁都没来看过他。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很明白的知道,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多年前那场大火,不止把证据烧了,还把他父母烧了。 公道自在人心,不过最终也变成了一张传讯,找的人跑到天涯海角去了,挂了多年的通缉并没有什么用。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人七拐八拐兜兜转转还在那里,有些人一转眼就天涯路远横竖不见了。 还在发呆,等着迟西城什么时候叫他,眼底里就进来了一个人的鞋影,抬头,一张脸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嘿!” 祁雨石目光又被声音吸引过去,一看,张只正在向他招手,还没有回复,面前凶神恶煞的人揪着他就问:“老大怎么在医院?” 祁雨石楞,“我我也不知道”他是打电话问事情被半路截胡叫过来的。 孟子没跟祁雨石废话,拽过祁雨石手里的单据:“我看。”拿着就看了起来:“白晚?啧,还好不是队长。”匆匆看外又把单据塞回祁雨石的手,跟着坐了下来。 看着孟子神情比刚才好了一点,祁雨石歪过头去:“那个,孟哥我想问问,你知道里面那个是谁吗?” 孟子白了祁雨石一眼,差点就把谁是你孟哥这话砸在祁雨石脸上了,想着他们以后还是共事的同事,忍了下去,指着他手里的单据:“白晚,上面写着呢。” 祁雨石懵:“我知道上面写着”话还没说完孟子一个眼神就飘了过来,吓得祁雨石赶紧闭了口。 他想问的明明就不是这个啊 祁雨石还在自己懊恼,张只挨了过来,自来熟的挽着祁雨石的肩膀:“哥们,你傻啊,一个大男人大早上去一女的家还陪她来医院,什么关系你想不到?” “什么关系?” 祁雨石有点想不明白,他生病的时候小姨也这样啊。“他们是亲戚?” 张只: 笑了笑,张只把搭在祁雨石肩上的手拿下来,看着祁雨石求知的眼神,尴尬的笑笑,摸着鼻子,在孟子的注视中改了口:“额,呵呵,也算,也算” 三个人各怀心事,看向几个不同的方向,祁雨石盯着手里的单据就怕风把它吹跑了,张只坐不住一直上上下下的看着病房里的情况,时不时的再嘀咕几句,就只有孟子勉强还算个正常人,盯着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 这医院安静极了,也吵闹极了。 这三个人没人发出太大的动静,不远处的病房里却是传出手术之后麻醉药过了的哀嚎声。 迟西城一开门出来就看着门外三个人诡异的氛围,张只反应最快,直接站了起来,祁雨石懵懂的跟着也站了起来,就孟子还在盯着影子发呆。 迟西城踢了踢正发呆的孟子:“干啥呢?盯影子的人。” 孟子一个寒颤回过神来,刷的一下站直:“队长。” “你们怎么来了?”三个人都起来给他让了位置,他就不客气的自己坐下了。从兜里抽出根烟来,没看见走廊上有禁烟标志,点燃,没抽,就看着烟雾从手指尖散发开在空中打卷。 “我们去找你,所以就到这里来了。”孟子说话向来无前无后,祁雨石还在懵逼,迟西城已经听清楚了,点了点烟灰,没在细问过程,直接问:“什么事?” “我们找到赵念笑的尸体了。” 空寂,比刚才更加大的空寂。 白晚站在门框里,在场的另外四个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隔了好久,久到迟西城手里的烟已经燃得差不多了,灭了烟扔了烟头,迟西城搓了搓手指头:“在哪?” “就你说的那。” 迟西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没再继续问下去,看着刚刚醒来还脸色苍白的白晚,扶了她进去。白晚格外的温顺,进了屋上了床,盖好了被子,全程没说一句话,就冷不丁的瞅着迟西城。 这种眼神,真是透亮得可怕。 迟西城竖起三根指头:“说了三天,来找你,怎么,要是我再晚来一两天,或者就不来给你消息,你是不是收尸也要别人通知我?还是说,要找到了你姐姐,然后你姐姐一回去就发现你的尸体然后来通知我们全局上下集体参加?” 话说得云淡风轻,鬼才知道在觉得她可能出事了的时候他有多么的慌张,说不出的心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白晚没回答迟西城的问题,反问:“赵念笑在哪?” 气急,迟西城脱口而出:“天堂!” 空气再次凝固,白晚从迟西城手里拉回自己的被子,在迟西城懵圈的注视之下一下子蒙住了脑袋,整个人窝在床上就露出几根没盖完的头发丝。 迟西城看着空荡荡的手,动了一下,无语。 不行,他还要出去再点一根烟。 丢下白晚迟西城就自己出来了,门外的三个人集体懵逼的看着他,就是张只脸上藏不住笑,整个人都要被憋疯了,迟西城更加不爽了,狠狠的踹了张只一脚,“滚!” 而后又指着祁雨石:“你,祁雨石是吧?”祁雨石猛点头,想不到一天老大就记住了他的名字。“就留在这看着他,要什么就买,我账上结。” 说着就带着孟走,不放心的又说了一句:“算了,你还是随着她来吧。”白晚,要是个听话的人还会这样子? 刚被踹了一脚的张只屁颠屁颠的跟在迟西城的后面,一点都不正经:“老大啊,我们现在去哪?” “去哪?”迟西城站定,回过头来:“送你回老家!” “别啊老大!”一听,张只不干了,也装不起了,溜到迟西城面前:“你看我上有小下有老的,都靠我养活呢,你送我回老家,谁给我养家糊口,是不是?” 迟西城突然明白为什么毛狗精局长那么讨厌自己了,要是自己真想张只一样,连他自己都要先闪自己两耳光。 “闭嘴。”张只屁颠的跟了上去,过了一会,听迟西城继续说:“去看赵念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chapter 22 入夜了的林城格外的冷,一出医院大门一阵冷风就刮了过来直往衣领里转,冷不丁的一群人都打了个寒颤。 “比起云南,这林城真是冷。”张只把衣服紧了紧,想把自己裹成个粽子。刚从温暖的地方来,天气变化太大受不住也是正常的,只是迟西城一听张只这话转过身就往他脑袋上扔了一核桃:“冷就给我滚回去!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省心了是不?” 张只被打得懵逼,自己只是抱怨了一下天气冷而已,这是惹着谁了?看老大一身寒霜,里里外外都是我现在心情不好别搭理我的样子,他可没这个胆冲上去问为什么,拉住孟子就开始一阵追问。 等到他一串话问完了,孟子才给出一句话:“你跟白晚一个样。”说完就继续追随自己老大的脚步去了。 张只在后面呱呱乱叫:“什么叫我跟白晚一个样?她是女的我是男的,老大谈恋爱总不会和我谈吧?” 被敲了的张只一点都不长记性,呱呱乱叫够了,想了想,自己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劲,说不出来为什么不对劲,“唉,算了,就这样吧,万一老大真的喜欢男的怎么办?这么多年身边都没个女的,是吧?”说着追上孟子,开始了新一轮的追问。 就再张只把孟子快要逼疯,孟子正再次把张只甩在身后,迟西城停下来了,离这他们不远,靠着墙,抽出一根烟来,点燃,夹在手指间看着火花一点点把烟燃尽,看着张只和孟子走上来,道:“我发现你说得挺有道理,啊?” 卧槽!老大反问我了! 张只还没反应过来,迟西城灭了烟头自己打车走了。 “嗷~老大扔下我们走了!” “你要在说话我也走了。”孟子已经拦了车坐了上去,在车窗里看着张只。 这个智障,平时怎么就那么不正常。 张只上了车,安静了下来。 车辆在林城的街道往来不息,远处的霓虹灯闪闪烁烁直晃人眼,刚离开的花果园白宫和双子塔都亮了起来,灯光直冲天空,硬生生的把云层划拉开撕出一天口子来,里面藏着未下完的雨和还未抵达人间的阴暗。 到了局里已经是傍晚七八点,搜寻行动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迟西城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水杯,按照以往,除了留下来值夜班的同事其他的人早就下了班,本来是应该在被窝里睡觉的人,现在全在这,各自手里都忙着事情。 各种各样讨论的声音掺和着水杯里的水跟着一齐喝下迟西城的肚子,半杯水下去,孟子和张只也到了。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半杯水,他们的到来让空间显得狭小起来,同事都拿着各种标红的文件从他们身边走过,忙的是别人,他们貌似什么也没有。 张只倒是个自来熟的,叫了迟西城一声老大,自己跟着同事忙活着去了,孟子还是很尽职尽责的跟在迟西城身后,迟西城站着他也站着,迟西城坐在他还是站着。 坐在凳子上的迟西城有些百无聊赖的敲着手指头,在喧闹的空间里基本听不见敲在桌面发出的声音,声音发不出来并不代表没人注意。 手指敲了差不多二十下,孟字心里掐着表,二十五秒过后有个年轻人上前来搭讪了。 孟子认识这个人主要归功于张只刚来的第一天就把这里面的人给弄明白了,挨个指着悄悄的给孟子介绍清楚。至于张只为什么这么做,用张只的话来说:孟津这种人,别看他一脸正义,实际上人呆板着,为人处世差着呢。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迟西城才把他放在身边随时带着,也许是因为迟西城随时带着导致了他现在这样。 别人再想向张只追问为什么,他倒是一脸神秘模样:“不可说,不可说,佛曰不可说。” 得,还是个神棍子。 “迟队”上前的年轻人格外的客气,明明迟西城刚才已经喝了半杯水,现在还端来了一杯茶,冒着热气儿,少有的苦丁茶。 迟西城看着杯里跟着水流上下浮动的茶叶,接过来,笑了:“这苦丁茶树是深休眠树种,据说现在母树特别少,濒临灭绝那种少,念柏念大队那么舍得拿给我降压去火?嗯?还有减肥这功效来着。” 年青人苦笑,看着迟西城把茶杯接了过去,说:“是少,也不是没有,现在什么技术不能用?栽培栽培不就出来了。” “也是。”迟西城跟着点头。 苦丁是冬青科冬青属的常绿乔木,根系发达,适应性强广,抗逆性强,是个喜温喜湿c喜阳怕渍的主,看上去也不是太难养,到如今少的原因也不过是人们不懂栽培技术又乱砍乱伐。 迟西城喝了一口,很是满意,这茶入水,泡出来水色清亮c颜色透绿,入口有苦味,而后便甘甜。 茶要慢慢喝,事要慢慢说。 “迟队。”念大队长挨着迟西城坐下,递了烟,自己先点燃了,烟雾缭绕的,隔得远,墙上的禁烟标志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还叫我迟队呢,现在你才是队长了。”一边说着一边玩着手里的烟,没抽,“你什么时候起,学会抽烟了?”他可是记着自己在林城待的时候,禁烟这块抓得挺紧,可没人敢在他跟前抽烟犯事。 不过想想也是,时局毕竟不一样了,好多事大家都想不到,就像他离开林城挺久的,怎么着又回来了还给人添堵。 念大队长没搭理迟西城的话,当做一个玩笑笑了就没事了,把烟抽完,灭掉。从兜里拿出口香糖来抽了支,剥开包装纸,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再吐到包装纸里,一边慢慢的包起来,一边说话:“前几天你来的时候我不在,没遇着你,有些话也没说上,有些事也没说清楚,我怕,你有什么想法。” “说什么?”迟西城在那像是暗戳戳的纠结了会,想什么事情终于想明白了,脑门子一热,两手一拍:“也是,你不说我还忘了!”迟西城站起身来,这次他终于瞅清楚贴在墙壁上的禁烟标志。“我是应该说点什么的,不仅要说,还要做点什么。” 从兜里拿出烟盒,迟西城把烟放进烟盒里再揣进兜里:“是要祝念柏当上队长,啥时候请喝酒一定会来,的时候一醉方休。”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念柏抬着头,看着眼前的人,比起当年倒是没老,只是青涩的模样早就消失不见了。“我昨天还跟局长说来着,说你回来了,这位置应该还给你。” “别。”迟西城摆手跟摇头:“我现在挺好,吃着公家饭不干公家事,是不是挺好的?” “我”念柏还想说什么,迟西城摇了摇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秉性,迟西城要是什么时候不正常的笑了,多次摇头,估计就是不想继续话题了。 念大队站起身来,“好吧好吧。”叹了一口气:“那就说正事。” 转身就带着人进了办公室,“我知道当年的事出了问题,你不干了我也知道为什么,去云南当顾问这事我也知道。”念柏拉了凳子坐下,迟西城倒是不客气自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你来的事局长跟我说清楚了,就跟你在云南时一样,就是换个地方,怎么样?” “行啊。”迟西城倒是不关心这些问题,又跟着念柏乱七八糟扯了一堆,开始正经进入话题了:“什么时候让我去现场?” “现在就可以。” “我也要去。”念柏话音刚落,白晚的声音随后就跟着响起。 三个人跟约好了似的,一齐回头就看见白晚那张苍白的脸和那双漆黑的眼睛。 “白?”念柏把最后一个字咽在喉咙里看向迟西城。 “你怎么来了?”念柏的动向迟西城没注意到,倒是先开口问了,顺便站起来把自己坐的凳子踢了过去,“祁雨石呢?” 刚说完,蚊子似的声音就在门外面飘进来:“我在这” 王八蛋 跟竹竿长得一样高的祁雨石站在白晚身后直接高出一个头,如此畏畏缩缩的出现怎么看怎么怪异。 “我不是叫你看好人吗?!就是这样看的?”连个人都看不好,养你何用! 祁雨石有苦说不出,支支吾吾半天,还是白晚走进屋里自己坐下才把迟西城的视线拉了过来:“我的事,除了我姐”白晚没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但是迟西城觉得后面那句就是——谁都管不着。 白晚长了张跟白夜七八分模样的脸,她现在整个人虚弱着,更是看不清楚区别来。 念柏盯着白晚看了良久,再次叹息:“我还说算了,要去也行。” 迟西城对于念柏的决定很是不赞同,当即就否决:“不行,她刚生完病,还不知道好没好呢,现在虚弱着,出事了谁担着?” “可是她是白白天去吧”憋了半天,念柏把时间推到了第二天:“明天去,已经发现人了,就等着送上来就是了。” 说完这话,空气再次凝结。有种白晚不知道的c关于她的c或者是白夜的事情在这里面,让这些人如此忌惮不敢开口。 孟子像个保镖,护着白晚走出警局。刚出门白晚就看见迟西城靠着车站在路上抽着烟,烟雾缭绕,这次不是从他指间弥漫出来,而是从嘴里吐出来,一个圈一个圈的往天上飘着,给林城秋夜里的积雨云又贡献了一点重量。 下完梯子走完最后一步,孟子去开了车门,而后站回迟西城旁边,张只坐在车里等着开车。 白晚觉得,迟西城现在心情很不好。 平时打闹的张只别说说话了,就连气都不敢大口喘。 白晚在迟西城面前站定,迟西城面无表情的进了车,看着还站在外面的白晚,嘴里吐出来的都是冰渣子,“上车。” 声音不轻不重,张只感觉车里的空调开得低了,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chapter 23 车辆变成蚂蚁和那些蚁族混在一起向前驶去,张只开了一会儿也没见个人说话,壮着胆子问了:“老大,我们去哪?” “回家。”这话来自两个人的口中。 张只心底里直犯苦,平时没见着这两人如此心有灵犀c异口同声的,虽然都是回家,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住着刚好的天南地北两个相反的方向么? 张只龇牙咧嘴了一会儿还准备再问上一句,迟西城先开口说话了:“回她家。”话一出,白晚的眼睛就看过来了。 “哦。”得了确定的命令,张只把车开得飞快。 他刚才看了一眼空调,可能是坏了,车里的温度太低了,赶紧把老大他们送回家,自己也得滚回去捂被窝了。 啧,更深露重的,连个暖床的都没有。 想着事儿的张只一个劲的啧啧摇头,倏然就被坐在副驾驶上的孟子狠命的拍了一下。“你干嘛?” 孟子正襟危坐板一眼:“队长叫你好好开车,别想有的没的。” 张只抬头,通过前面的镜子往后看,哎呦!迟西城正黑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老大”嘿嘿干笑了两声,张只直犯嘀咕给念了出来:“孟津你个王八蛋是老大的蛔虫还是点读机啊!” “你才是王八蛋。”孟子淡淡的回了句。 张只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白晚却轻轻的笑了,睁开眼,迟西城正扭头看着她。见她睁眼又扭头回去了,弄得白晚感觉怪怪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问:“怎么了?” 迟西城当即摇头,而后才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很像白夜?” 白晚听了,先是笑,再摇头:“没有。我姐姐,是别人随便就能像的么?”在白晚心里,白夜是个特殊的c又不可替代的存在。 “我是说长相。” 长相啊 白晚看着窗外的景色,路还是来时的那条路,街边的景色却已经变了很多,夜更深,外面的灯光更加的闪耀。 “说了是我姐姐,长得当然像。” “那你离念柏远一点。” 白晚想了好久才给出回复,迟西城听了立刻就回了这么一句,白晚歪过头看他,通透的眼睛看进他漆黑的眸子里,里面倒映着她的影子:“为什么?” 迟西城摇了摇头的同时又咬了咬嘴唇,“总之离他远一点。” 白晚看着迟西城咬着已经放开了的嘴唇,不得不说,迟西城的嘴唇比起正常人的要薄一点,但也不是太薄,说话的时候两片嘴唇一上一下碰在一起,说出来的话真假参半让人瞅不明白。不说话的时候会把两片嘴唇抿在一块,心底里藏着的事儿不能用嘴巴说出来就全部从眸子里溢出来了。 在云南白晚就注意到这个事情,迟西城的眸子看不清楚,多半是因为心里想着事情,话说回来,她还从未见过他眼眸透亮的样子。 收回心思,看着路段越来越熟,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白晚放弃了这个追问,不指望着迟西城回答,只是看他的样子还是点了头。 两个人没再说话,等着车辆在车库里停下。孟子先下了车给迟西城开了门,张只跟着也下了车给白晚开了门。 “老大!”张只坐会驾驶室:“那我跟孟子就先回去了?明天我们来接你?还是我们直接去现场你们自己来啊?” “自己来吧。” 停车场太空寂了,除了车什么都没有。张只发动着车辆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走吧。”说了这么一声,迟西城是熟门熟路走在前面。 白晚瞅着迟西城的背影想了一会儿,皱眉,“不对啊迟西城”迟西城转过身来,那里不对? “你为什么跟着我回来了?”她就说她觉得那里不对!身边多了个大活人能对劲到哪里去。 “病人,走快点。” 迟西城可不想再说什么,按了电梯看着那一步步往下滑动的数字,晚归的人毕竟少,电梯很快就下来了,看着白晚还杵在原地,催了下。 两个人的电梯太宽敞了些,明明迟西城已经摁好了楼层,白晚还是站在电梯口等着,脸色惨白c严肃,就像是兵临阵前。 “你怎么了?”话刚问出来,嘀——一声,到了。 白晚这次出去很积极,开了门,转手就想把门关住。迟西城眼疾手快转个身就进去了,看着白晚笑:“那么小心眼,张只都把车开回去了,不让我进去,是想着你们家门口就是天桥,让我在天桥下睡一夜么?”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迟西城很明显的感觉到白晚整个人的不对劲,从进电梯开始就表现得很怪异。 白晚没说话,关了门,开灯就向自己房间走去,迟西城拉住白晚:“你不会是去睡今天早上那个房间吧?” 怎么了,不行? 白晚看着迟西城,透亮的眸子里装着的全是不明白。 “不行,还没收拾过,指不定多少病菌,再说,死气沉沉的你也睡得着?” 看着白晚在自己面前点下了头,迟西城嘴唇动了一下,变得更薄了,“睡另外一间,我睡沙发。” 来的第一次迟西城就注意到,这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布局,白夜当初买估计也是想着跟白晚一块儿住,没想过留人。不过也对,两个女性能留的似乎也只能是女性朋友,到时候挤一挤也是可以的,要是来了一个男人 迟西城倏然想到自己,撇了一下嘴,谁知道呢?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房间的灯亮起来没多一会儿就暗了下去,这林城的夜,真正的开始了。 车辆比阳光起得早,太阳还没从云层里挣扎起来,车辆声已经一轮又一轮的开始轰炸,车水马龙c川流不息,又是为着生计奔波的一天。 迟西城倒是不想起得早,刚睁开眼,阳光从窗外划拉进来落进他的眸子里,黑暗太弄,幽谭太深,没能照清楚他眸子里藏着的东西。 倒是脚上的抽筋告诉他,他这次想完美帅气的起床是不可能的了。刚把腿从沙发上移下来坐直身体,咯嘣一声,背后传来清脆的响声。 “哎呦,我这老腰哟,啧。”迟西城还在感叹,挪着自己抽筋发麻的腿,身后咯嘣的声音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响着。 迟西城转头去看声音来处,白晚正抱着一包薯片吃得欢快,这也就罢了,还眉眼不动的看着他。刚才的模样全落在她眼里,混着薯片的咯嘣声。 “你这么在这啊?” 迟西城的腿还没缓过来。沙发实在是太难睡了。 “我家,起得早。” 白晚先是回答了一下,而后想着不太对,觉得迟西城可能是问她为什么在他身后的意思就换了个回答。 “得。”迟西城坐在沙发里,锤着腿:“收拾好了?” 白晚点头,咯嘣一声又嚼碎了一块薯片。 迟西城一个寒颤,感觉自己老腰又痛了一下,他大概再也无法正视这个薯片了。“什么味的?” “原味。” “好吃吗?” “还好。” “哦。” “你要吃吗?” “不。” 迟西城c白晚:“” 这个对话显得他们特别智障。 算了,还是换个话题。 迟西城试了一下,自己的腿算是缓过来了,站起身来拉扯了一下衣服,再把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拿起来,一边穿一边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白晚:“还好。” 迟西城:算了,这话题好像也聊不下去。 “行,待会一起走?” 白晚:“不一起走么?” 迟西城: 这也是个智障问题。 算了,还是不聊了,一直到上了车到了目的地两人也没在继续说什么话。 张只和孟子倒是来得早,刚进局里就看见他们两个忙碌的身影。张只是上蹿下跳,孟子是一板一眼。 迟西城往里面扫了一眼,抓住个人就问:“念柏呢?” “念柏?”那人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清楚念柏是谁:“念大队跟着出任务去了,你找他什么事?” “没事。”迟西城放了人,刚才这人是生面孔,前几天没遇着,以前也不认识。 没几年物是人非,人都换了大半了。 叫上张只c孟子c还有一直要求着要跟来的白晚,四个人,一齐就往现场去了。 路段越来越偏僻,逐渐就到了无烟区,周围都没人,山体落差又大,杂草丛生,长得有人那么高,谁没事也不会到这里来。没多久就在前面看见了救援队。 “这一段路,离着市区远,比远郊还远,压根就没在发展区,照着现在的经济发展速度来说,等这一片开发要到差不多十年,等到那个时候,别说人了,人骨头指不定都被狗叼走了。” 刚下车他们就听到这么一段,当地最近的一个村落,丁乡村的村长在跟念柏他们说话,“前几天天气不好,一会下雨一会放晴的,更是没有人来了,平时来这里的都是路过的车啊,猫啊狗的,谁知道丢了个人在这里!” 迟西城他们刚走到念柏他们身边,还没说话念柏就已经转过头来了,对着白晚,张了张嘴,顿了一下:“白晚是吧?我叫念柏。”说着伸出手来。 迟西城接过念柏的手,笑道:“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念柏,念大队长?”脸上笑得是春风和煦。 “当然。”念柏收回手往身后藏了藏,旁边眼尖的人早就看出不对劲自己散了,也就白晚没瞅明白,孟子装着没明白还站在迟西城身后。 “我还是你姐姐的同事。” 迟西城递了个警告的眼神,念柏熟视无睹,笑着看着白晚:“有什么事可以问我。” “别搭理他。”迟西城把白晚往身后拉了拉,就怕白晚这个姐控二话不说就冲上去追着人问。 这次白晚倒是很听话,点了个头就不再吱声了。 念柏倒是无所谓,继续听着村长说话。 “我跟你们说,我们这段啊,不好,现在出了这事,更是不好了!”丁乡村的村长已经上了年纪,说起话来反反复复重复好几遍也没说清楚。 看着白晚那么听话的份上,迟西城正准备带白晚下去,就听得下面传来一声呐喊:“找到了!”吓得村长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chapter 24 这一声是平地惊雷,在这空荡的山间回环往复,余音缭绕,在在场的人耳朵里盘旋不去。 这下子倒是不用下去了,等着救援队把人送上来就行。念柏看了眼白晚,跟旁边人交代了几句准备下去,眼看着白晚开始蠢蠢欲动,迟西城拉住白晚的手,低着头跟她交代了几句,再三重复说了什么白晚才点头答应。 “一起。”说着就先一步跳了下去,这一段路刚好在盘山公路转弯处,落差硬生生的比别的地方多拉出好几米来,救援队已经在下面铺了路,减小了落差。人一条下去就是多年沉积堆叠c簌簌的落叶。 迟西城跟念柏刚下去祁雨石就走了过来指了路:“扔得远,那家伙也不知道具体扔哪儿了,周围都长得差不多,找了那么久才找到。” 指的路在救援队走出来的路的远处,看过去正有两个人压着一个人,穿着囚服,低垂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上挂了好些树叶,带着手铐,指着面前说些什么。 “那个就是嫌疑人,司机,钟兴庆,抓了他的那天正在发廊里约小|姐做头发,喝得烂醉,连酒都醒了两天。” 扒弄开挡在眼前的树枝,听了念柏的话,迟西城讪笑,轻哼了一声,说:“那是你,果然是念大队,向来心慈手软,还花时间醒酒,要是我,两盆水泼过去,看他醒不醒。” 毫无波澜的说着这话,念柏听见了迟西城的讪笑,道:“那是你,嫌疑人也是人,有自己的人权。” “人权?在他起了歹心害死人之后就没有了,人渣也有的么?”说着迟西城想着什么事,乐了:“也是,要是谁都像我,那不就是暴力执法?” 念柏跟迟西城不再说话,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做的没错,只是有些时候在法律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法律还没有说明剥夺他的权力的时候,他再怎么样,似乎也还有着人权。 有时候,他们也特别希望这些人渣能被唾沫星子淹死,但是更多的时候在事情定论之前,他们还要费劲的把他从唾沫星子里就出来。 没两步路就到了前面,钟兴庆看着念柏来了,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警察,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也不想这样子做的,我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我这能不能从轻处理?” 念柏冷着脸没说话,钟兴庆到话头上了继续哭兮兮没个停:“您看我这认错态度良好,是不是就?” 念柏还没说话,迟西城踮了踮脚就想一脚踹过去,硬生生的被念柏拦住了。念柏是文人,不动粗,笑了笑:“是不是不是我说了算,什么都交给法律吧,抓你的时候,不是还玩得挺好的一点愧疚都没有吗?怎么,现在上有老下有下,怎么不说说你还有个未成年的女朋友?” 钟兴庆如鲠在喉,哭兮兮半天没再说出个话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祁雨石跟上来在他面前唾弃了一口,默默骂了声人渣。 救援队已经从上方把速降绳放了下来。抛尸处是一个落差有四五米的地方,下面全是树林,周围全是已经被救援队踏平了的杂草,如果没人专门来,谁也不知道有个人被扔在这里。 祁雨石正蹲在旁边做着记录,迟西城还疑惑这新来的小子怎么那么大胆,平时看着不是挺怕事的么? 还想着啪嗒一声祁雨石的眼泪花就掉在记录本上了。 “干什么?”迟西城跟着蹲下来看着祁雨石那被泪花打湿的笔记,“做不了就走开别在这碍事,人都是要死的,干这一行,见到的死人,各种各样的,跟大千世界似的,五花八门,你见一个哭一个,有那么多眼泪么?”说完话迟西城就站了起来:“去跟着救援队看看去,把人送上去。” 祁雨石收了小本本,抹了眼泪:“老大,我是难过,她还那么年轻。” 沉默了一会儿,迟西城说:“年轻,你也年轻呢,等你像我这样年纪你就知道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感情也是。” 这话说得念柏频频侧目。 赵念笑还躺在地上,听着他们这些关于她的言论,她活着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自己那么受人争论,然而更多的争论还在后面。 几日尸体早就有了尸斑,这里气温偏低倒是没什么腐烂太过的现象。她还穿着去聚会时穿得衣服,白色的t恤衫已经沾了泥土和血迹,她的双腿被麻布条绑起来,左手上净是是抓痕和伤口,很明显挣扎过的痕迹,两只手现在已经无处安放,手掌和手指甲里面全是血迹。 血迹早已干枯凝结成黑斑,指甲缝里的血块就像一根黑线,缠住手指头还不够,还硬生生的缠住了她命运的喉咙。 除了司机,大概没有人能想到在这失踪的这些时日里她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看着死神提着镰刀一步步向她走来,不知道她死了之后有多少鸟兽飞虫从她尸体旁边路过,又有多少停留下来看看。 半个小时后,救援队把赵念笑送到了公路上,人群一下子哄拥而上,各种各样,各行各业,有事的没事的全部来看了,对着念大队长和盖了白布的尸体三百六十度各种拍摄。 迟西城刚跟念柏上来就被冲上来采访的记着冲乱被挤一边去了,找了个安静的犄角旮旯站定,迟西城抽出烟来,看着被围在人群中的念柏微微眯着眼睛笑。 有人正忙着把警戒线重新拉起来,白红的标线在空中被秋风吹得乱颤。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刚要点燃就被人接走了,扭头一看,白晚正神色不明的看着他。 白晚不知什么什么站到了迟西城身边,可能是刚才人群太挤连着她也一块儿挤上来了。 迟西城捏了捏手里的烟,笑,向白晚伸出手去:“给我。” “你说过你不抽烟了的。” 白晚一边说着还是一边把打火机还给了迟西城。迟西城用的打火机很讲究,一看就知道用的人品味不差。 拿着火机啪嗒一下把烟点燃,迟西城捏着烟头:“不抽还不能闻闻?”烟雾从手指间弥漫开,白晚的鼻头跟着又动了动,忍住了没说话,迟西城跟白晚换了个方向站,站在下风口看着烟雾向下飘去。 “看过了?做什么感想?” 烟雾从白晚的面前挪开。“没什么特别的。” “有,怎么没有。” 山间的风向来没个准头,四面八方的到处吹来,就算是下风口烟雾还是顺着混乱的风四处飘去,看着白晚一个劲皱眉头,迟西城直接把烟灭了,踩在脚底下:“就我刚才,可是恨不得泼两盆水把人滋醒。” 还没说话白晚就接过过去:“那你忍住了?” “没忍,被拦住了。” 烟头被踩进泥土,松软的泥土中留下一大个脚印。 还在说话,张只远远地向他们两个招手。迟西城随手捡了块泥土就扔了过去,张只往旁边一让,没被泥土砸着反而人砸孟子身上了。 “走开。” 一把把张只推开,孟子掏出手机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队长,事完了,什么时候走?” 迟西城捏着手里的泥土,歪着脑袋压着手机在肩膀上接电话,眼瞅着孟子,总感觉他便聪明了。 “怎么话费不要钱?”把捏了的泥土扔出去,摆正身体:“你问的,还是念柏问的。”话刚说出来,迟西城就笑了,他知道答案,果不其然,孟子的声音从话筒里飘出来,又从远处混着风声飘过来:“念队长问的。” 听完迟西城就挂了电话,啧啧了两声,手机揣回兜里,看向白晚:“走吧,去见见老下属是怎么工作的。” 三两步就下去的距离,迟西城走在前面跨了过去,远远的就听到哭哭啼啼的吵闹声。 “我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不杀了这个人渣?这种人留在世间等几年过后再来祸害人吗?!” 女孩的声音本就偏向尖锐,这人现在哭得沙哑,闹着性子也不知道在这说了多久。 “我家笑笑招谁惹谁了?要你这么糟蹋她!她那么好的一个人!”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穿着打扮青春洋溢的女孩子正直跺脚,指着钟兴庆就骂:“你要死你就去死远点!你有老有小我家笑笑就没有吗?我告诉你,她妈就她一个女儿,好好的养那么大!你们这些王八蛋,狗|日|生的。” 看不出来女孩子如此泼,气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骂出来了,女孩旁边还站着个高大的男人,正一脸无奈的看着女孩。“小乐” 小乐 徐乐水么? “费莫,你拉着我干什么?!我要骂死他们!说白了都怪我,我就不应该让笑笑来的,过什么生日!过他妈|的生日!”女孩估计已经骂了很一顿,现在有些骂不下去了。 旁边高大的男人扭了一瓶水递过来,温言温语:“你再骂有什么用,赵念笑她已经死了,你们已经是生死相隔了的人了。” “而且我想,赵念笑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费莫拿过徐乐水喝好了的水瓶,继续说:“赵念笑是个温婉文雅的人,你这样在她面前骂人,她怎么想啊。” 费莫是个极其会劝人的人,三两句就把徐乐水的脾气灭了下来:“你那么远赶来见她最后一面,已经很好了。” 费莫话音刚落,白晚就瞧着一个女孩风风火火的冲了过去,刹车,站定在费莫面前,想说些什么,看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过头对着徐乐水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就走了。 赵念笑在那块白布下露出来的鞋子看着这个怪异的场面就如此怪异的收了场。 好戏散了人也散了,这山间又恢复空荡荡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就是一出闹剧,不过也的确是一出闹剧。 念柏已经弄完了手里的事情,挨着就到白晚这边来,迟西城先一步挡在白晚面前,道:“念队没事儿我们就先走了。”说着扯着白晚就开始走。 孟子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立马就叫张只把车开了过来:“老大,走了!”张只坐在驾驶座上一个劲招手,白晚正跟着迟西城上车,念柏倏然来了一句:“你不想知道白夜的事吗?” 白晚顿了顿,迟西城也顿了顿,不过还是自己先上了车,坐在车里看着白晚。 白晚愣神,看着天边的云雾飘过来飘过去,过了一会儿才说:“想。” 念柏一阵欣喜。 白晚继续说:“不过你不愿意主动告诉我。”白晚上了车,念柏透过玻璃窗还想说什么,迟西城脚往前一碰,张只还在发问老大要干什么,孟子已经先一步关了窗户:“队长说,风太大,冷,关窗。” 张只:? 念柏敲了敲窗户,“你想知道可以问我。”话还没落,孟子猛然踩了一下油门车就离弦而去。 张只被踩了一脚:“孟津你干嘛?!” 孟子瞅了一眼后视镜,自家老大正笑得冁然,孟子面无表情:“脚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chapter 25 人找到了,案子还在审理中,但整件事结果并不怎么样。林城这几日的天气倒是一直很不好,细雨软绵连着下了好几天。 天边是一大串一大串的阴雨云,无风也就没有飘过来,一直盘桓在天空不离去。 有点冷,白晚关了窗。这几天她都醒的特别的早,天光还没有闯过云层她已经醒了大半,睁着眼睛死活睡不着了。拉了窗帘扭头便看到还窝在沙发上睡觉的迟西城。 虽然迟西城说是因为她大病初愈,林城的天气又不好,自己指不定什么什么把自己弄死了都没人知道,为了她的安全,顺便可以给白夜一个交代,死活就留了下来。 倒是很自觉知道没房间窝在沙发上睡了好几天。迟西城长得高大,具体多高白晚给不出个确定的数字,只是白晚跟他说话时多半要抬起脑袋,站在一起迟西城也硬生生高了他一截。 沙发太小了,塞不下迟西城的身体,他两只脚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枕着脑袋,身上搭着条细毛毯。每天如此睡,第二天起来不是手痛就是脚抽筋。 白晚干巴巴的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去拿点东西吃,沙发上的人先是动了一下,然后像是知道自己在那儿松软了一下身子才慢慢坐起来。 迟西城一睁眼就见白晚用透亮的眸子看着他,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的明亮。 “怎么不开灯?” 迟西城已经睡习惯了,每次都是慢慢的把腿从沙发上移下来,缓一会儿才站起来。先是动了一下胳膊,再就摸黑去了洗手间,两把水就把人给浇得清醒,擦着脸走了出来。 “你还在睡。”白晚倒是实打实的说了。迟西城愣了一下,乐了,“也是。” 等全部弄完迟西城和白晚又坐在了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极其无聊的泡沫剧,白晚盯着电视,眼睛没聚焦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迟西城瞅了一眼,感觉自己的智商再次被台词碾压,伸手关了电视,白晚的目光跟着投了过来。 其实迟西城一直想问白晚,为什么那天不追着念柏问清楚,今天这么一想,问了出来。 迟西城看着白晚透亮的眸子暗了下去,里面藏着思绪,那里是一片黑暗。 白晚说:“哪有人追着把别人想知道的东西告诉别人的?” 迟西城笑:“为什么没有,你问我,我也可以说啊。” 话刚落白晚质疑的眼神就飘了过来。 我要是问你你能说还需要那么久吗? “我知道你和他都知道姐姐的事,可能直接问他我能更快得到姐姐的信息,但是,他要说,你不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可能我是骗你的呢?” 白晚现在像看着一个智障,摇头:“你会,我姐姐不会。” 三句话不离白夜的白晚成功把迟西城堵得说不出话来。迟西城也静下来,玩着手里的烟,低垂着眸子,说:“是,就算我骗你,你姐姐也不会骗你。” 窗户没开,连丝流动的空气都没有。 迟西城何尝不明白自己在白晚这算是已经信任破产了。盯着白晚继续发呆的身影,迟西城叹了一口气:“白夜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存在何尝不是在保护你,只不过你现在让自己在别人面前露脸,你不觉得奇怪吗?” “觉得啊。”白晚很老实的点头:“奇怪的多了去了,林湾书我觉得奇怪,她怎么会有那个地址让我们去那里,高柏瞻我觉得奇怪,我姐姐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人,你我也觉得奇怪——” 白晚一下子抬起眸子来看着迟西城:“你早就知道一些事情,只是你不告诉我。” 迟西城被盯得难过轻轻的别开头:“你会知道的,急什么。” “你们所有人都和我姐姐有联系,就我没有。”听了白晚赌气的语气迟西城失笑,对于姐控的白晚来说,可能这才是她真正觉得委屈的地方。 “我从知道事情开始就没见过我姐姐,好不容易能三天两头见一回,倒是说失踪就失踪了,你认为我会信,我会不找?” 白晚对于白夜的执念真是很执着。 迟西城突然就像问一个问题:“那我呢?” 你什么?白晚看了一眼迟西城。“我失踪了你会找吗?” 白晚摇头:“我又不认识你。” 迟西城:“” 感觉再说下去要被白晚三两句话气死,“不过”白晚还打算说什么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扫了一眼电话号码就知道是高柏瞻打来的,前不久他们可没少联系。 “白晚!”电话还没接通一个女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白晚愣了,转头问迟西城:“你们男人会性转的吗?” 迟西城:“”什么叫我们男人? 脸上卡着一丝笑,接过白晚的电话,果然是个女孩子的声音:“白晚,我是黎易,关于白夜的事我想我知道什么。” 坐上车白晚还是懵的,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堆积在心里。 迟西城看着窗外的风景跟排列好了的ppt一样一张一张的翻过去。 张只出任务去了,这次是孟子开的车,车技不说特别牛也算是安安稳稳守规守距,重要的是迟西城对孟子特别的满意,啥事情一个眼神就动了,至于张只,估计是出门的时候脑子没带够。 “太奇怪了。” 就在迟西城把ppt挨个翻了一遍打算再重播,身旁的白晚低低的叹息了一句。 “你说。”白晚坐正身子看着迟西城:“他们怎么不像你一样?” 迟西城:“?”什么鬼? “你们都是知道事情的人,为什么别人都是各种要告诉我,而你却是闭口不谈?” 白晚想事情想不明白的时候整个人连带着头发丝都是懵的,现在这一脸纠结迷茫的看着迟西城,眼眸里落下迟西城的影子,迟西城看着眼眸里的人眉眼动了一下,说:“那是因为我知道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 白晚眨巴眨巴了眼睛,表示自己没听明白。 迟西城伸出手就像往白晚脑袋上薅上一遍,最后还是停在了空中,硬生生的转了个弯:“别想了,有人说你还不想听了?那我们直接回去?” 白晚摇头。 这是她可以知道姐姐来源的,为说不多的机会。 她看着正在翻着窗外风景ppt的迟西城,她总感觉自己身边的人都知道白夜的事情,迟西城c念柏c林湾书c高柏瞻c这个电话里的女人黎易,甚至可能还有生日聚会上的徐乐水c费莫。 一个巨大的网把她圈在上面,所有人都嚷嚷着要告诉她所谓的事情和真相,只有面前这一个不仅对她闭口不谈,还有些谈之色变。 在这件事情上迟西城的处理方式不同于别人,别人都想着告诉白晚他们知道的事情,只有迟西城什么也不说却再三给她保证会找到她的姐姐。 从什么时候开始? 白晚收回眼神,盯着前面发呆。 林城又堵车了,把这些车辆全部堵成了“蜗牛”。白晚他们出来时正赶上林城上班族的交通高峰期,加上是周末,学生都加入到这行列中来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喇叭的声音此起彼伏。前面好像是两辆“蜗牛”撞在一块了,司机的争论声c叫骂声远远地传过来,旁边的“蜗牛”背着它的大房子,上面装载着各个学校的学生,一群的谈论着事情,关于学业的,关于未来的,关于爱情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找林湾书。” 白晚盯着前面慢慢挪动的“蜗牛”,“林湾书还在医院么?” “在。” 迟西城收回眼神,跟着白晚一起看着“蜗牛”,还特别无聊得数了起来:“我以为你会直接去黎易那。” “我也以为。”不冷不热的回了迟西城一句,瞅着迟西城在她身边慢慢的笑开,白晚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果然是知道的,只是什么都没有说。不提供给自己白夜的线索,也不阻止自己寻找白夜的线索。 白晚是那种听了白夜的消息一点也不淡定的人,也是,想着换了谁都一样,自己要找的东西好不容易有了个线索,肯定是来不及思考真假先去看了再说。 “办案要大胆思考,小心求证。”迟西城从旁边轻飘飘的来了这么一句:“你一点儿都没学到你姐姐。” 白晚猛然转过头去抓住迟西城的胳膊:“你果然知道!” 迟西城表现出自己不会告诉白晚关于白夜的太多事情之后就没有在白晚面前如此赤果明白的说起白夜。 “我有说我不知道?” 白晚眼里的激动暗了下来,收回自己抓住迟西城的手,点头:“也是,如果真这样,你跟他们不就一样。”迟西城从来没给她确切的说过他不知道。 胳膊上的重量倏然消失,迟西城低头看了一眼,衣服已经被抓起折皱,白晚那双手现在这拢在一起互相玩着。 白晚长了一双很好看的手,人的骨架本身就小,手指头就更加的纤细,留了一毫米的指甲,每根手指上都是一道漂亮的圆弧,跟月牙儿一样。 收回眼神,迟西城终于跟孟子不再心领神会,正经说话了一回:“去医院。” 蜗牛一直都在慢慢的挪动,拐过前面的弯掉了个头,回去的路程似乎要畅通无阻些,蜗牛变成野马,没多一会儿,红色的十字就落进他们的眼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chapter 26 对于迟西城和白晚的到来林湾书并不感到惊讶,等医生交代了医嘱出去,相比于上次热情了不少。 “来了呀?” 林湾书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轻微向上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跟任何人都很熟捻。 白晚直接开门见山问了:“那个地址的事,你告诉过几个人?” 林湾书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白晚会直接问,或者是没想到白晚问的是这个问题。 “一个。” “高柏瞻?” “嗯。”林湾书穿得是常服,如果白晚他们来玩一点可能就会错过她。“我喜欢高柏瞻。” 林湾书在回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跟着窗外的阴云一起,把自己的那些单相思全部吐露出来。 “可能是拥有的总是有恃无恐。我喜欢他,他喜欢赵念笑,赵念笑喜欢费莫,费莫又喜欢徐乐水。”林湾书吐出这么一圈人物关系。“你们不觉得可笑吗?转山转水,终究是没转回来。” “你知道他们所有人。”这是个很奇怪的事情,就算人与人之间再怎么熟络,圈子再这么小,在不同的圈子遇见熟得人的可能性还是并不是太大的。 更何况是林湾书这种人,林湾书并不擅长与人际关系交往。白晚还记得跟师姐在迎新晚会上看见林湾书那时候,如果不是林湾书跟师姐有关系她怎么会知道林湾书这么一号人。 林湾书喜欢高柏瞻所以知道高柏瞻喜欢的人赵念笑,甚至可能会潜意识的知道赵念笑身边的人,诸如黎易c徐乐水。费莫,但是,这件事发展到现在也太蹊跷了些。 林湾书是她白晚知道这些人的重要的一环,白晚能确定的是在迎新晚会上见着林湾书是个意外,之后的,都是被人安排好了的? 所有,都是。 “我不知道。”林湾书扣着自己的手指甲。林湾书的手指甲修得干净,直接连着肉,多的是一点没露出来。 “这些都是白夜告诉我的。”林湾书倏然抬头看着白晚,看着这张脸。 这些都是白夜告诉我的 都是白夜告诉我的 白夜告诉我的 这话像是撞了钟,在医院跌宕起来,一阵又一阵的钟声在医院惊起一片又一片的涟漪。 高柏瞻去那个巷子里说的话也是差不多,出现在徐乐水生日聚会上的白夜告诉了他这件事。 不止这么些,还有在云南的时候,成掌柜他们假报客人失踪是为了引出当年那个强|奸案,除此之外,没在提起过白夜。这件事,白夜有没有也在其中说了些什么? 十二岁的女孩长成三年后的模样,这么就突然发生了这件事情挖出了当年的案子? 白晚心里一阵恐慌,想在手边抓住个什么东西。 这些事她不敢细想,因为她越想她就越发现自己理不清楚。别说这个世界她不明白,就连她自己的姐姐都不明白了。 白晚对白夜的了解,到目前一直停留在她把她带了回来,然后每天出任务见不着人却是会给她准备好一切吃穿用度,最后就是出了一次任务失踪了。 如果不是通知说是因公殉职,白晚可能永远只会以为白夜出了个很长很长的任务,让她连归家都做不到。 白夜“因公殉职”,可能是真的,只是因为些什么原因没死成。 “你见过她?什么时候?”白晚抓紧了手边的东西。 她希望林湾书回答见过,见过好好的,完完整整的白夜,在“因公殉职”之后。 只不过哪能如别人的愿,林湾书先是点头表示见过,而后又说:“我见过她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算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 “你们长得很像,那天天晚,我跟月眉师姐弄完社团回头回来就见着的她。”林湾书对于这件事情一直没挂在心里,在本来就是个认错人了的事。 “我们看见你,不,是白夜,站在我们宿舍楼下,你知道的,宿舍楼下走两步那就有一颗大柳树,分路去二食堂那边。我们以为是你,就过去问了下——” 林湾书和月眉师姐回来得晚,踩着宿舍门禁的时间,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有的都是两个一对两个一对的情侣。 她跟月眉师姐看见了还偷偷说话打趣对方要赶紧找个对象,要不然以后回学校连个人都没有陪。一个说一个很是欢快,直到快到宿舍楼了看见“白晚”站在柳树下往宿舍楼看。 月眉师姐也是白晚的师姐,以为她那么晚了来是要问什么关于研究的事情,就走了过去找招呼了。 一过去就被吓了一跳,“白晚”的脸色太白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惫,全身上下都是倦意。 “白晚,你怎么了?” “白晚”摇了摇头,示意月眉师姐跟林湾书不要靠太近,那个时候白夜应该是知道自己被认错了,不过没说出来。 林湾书跟白晚算是有个一面之缘,见着自己“白晚”如此示意也就没有靠过去,站着旁边看着月眉师姐和她说话。说的都是些学术上的东西,林湾书读得是汉语言,跟她们不在一个频道上,默默听了一段。 快要分别时,这个“白晚”倏然就开口要了她的邮箱,说是她对汉语言也很感兴趣,留个联系方式。 白晚本身就是个好学的人,这么一问月眉师姐也没觉得什么,林湾书更是看不出什么来,两个人交换了邮箱,之后不久就发来了这么一个地址。 “这个地址是什么时候?” “大概就五六个月之前?”林湾书也不肯定,摇了摇头,说道:“谁没事会注意一个地址,连邮件都是被当垃圾邮件处理的,因为我们导师发给我的邮件一直没收到我就想着可能是被邮箱拦截了,所以前不久我才把它翻出来。”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剩下的事情林湾书避而不谈。 “有然后的。”白晚咄咄逼人。“没有然后你怎么会把这个地址告诉高柏瞻,他又怎么会告诉我们?” 白晚的眼神实在骇人,林湾书别开眼去,瞅着白晚抓住的东西,顺着往上一看是迟西城的手,然后是跟白晚一样严肃的脸,倏然就有点心酸。 “这个地址说要我们去看看看,我一点都不好奇,但是高柏瞻他好奇。”林湾书两只手绞在一起,“他真的是为了讨好赵念笑什么都干。” “其实我觉得,可能是白夜发错了发到我这里来了。”林湾书说着话,有护士进来换床单被罩,林湾书挪了个位置跟她们站在一起。 “就赵念笑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打车回学校,差点出了事,先给高柏瞻说了,然后也跟月眉师姐说了,师姐还安慰我来着,倒是高柏瞻,随便敷衍了两句。那个时候我就想到了那封邮件,说是有什么事可以去那地方找她。” 林湾书不敢一个人去,为了让高柏瞻一块儿去就把这个地址发给了他,还加了署名:赵念笑。 高柏瞻已经是色令智昏,二话不说就去了,路上遇见了林湾书,两人没成功到达目的地,第二天高柏瞻就听说赵念笑出事了。 这么下来林湾书才说出自己坐的车跟赵念笑遇害的是同一辆,只不过自己幸运逃脱了,而赵念笑就没那么好运了。 如此高柏瞻便把怒火发泄在林湾书身上,责怪她为什么不报警,如果她早一天报警就不会出现这些事情,都是她害的什么之类的。 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高柏瞻把从赵念笑那里受的冷漠和失落全部转移到林湾书身上,甚至口不择言问她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 真有人能让某人万念俱灰,高柏瞻就是林湾书的这个人。 后来的事情就是网上传言中真的那一部分,林湾书服药自|杀了,没成功,被好事的,以吸引人眼球口不择言的媒体人放在他们连语句都不通顺,全是狗屁逻辑的推文下口诛笔伐。 键盘26个字母,手速70字每分钟输出,真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杀死人。 人没有死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毫无愧意,人死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毫无悔意。 只要事情没落在他们的头上,那就全都是看戏的人。 “所以我休学了。”说起这事林湾书还是一阵说不出来的难过,为自己,为赵念笑,为高柏瞻,为那些在网上用言语杀人的人。 “你们今天倒是来得巧,再晚一点,说不定就找不到我了。” 拜访完林湾书回来,没多久白晚就从师姐那里知道林湾书已经申请退学了。 坐上回去的车,白晚一路上都没说话,找不到说的,不知道说什么,任何人都可以发声的时代,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才难得可贵。 车子从医院回到林城常年拥挤路段,再次被堵成了蜗牛,白晚降了车窗,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一如她灰蒙蒙的心境。这件事,从始至终的方向都是错的,所谓白夜留下的地址极有可能就如林湾书说错的那样,她发错了人。 白晚登陆了白夜的邮箱账户,上面是按照用人习惯排序的,除了新加的人就是最近联系人,在那个邮箱上,只有两个邮件地址,一个是新加的林湾书,一个就是添了关注的白晚。 只有一封邮件,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地址。 可能白夜在去云南之前就知道自己会出事,连着好久都没回家,找了个地方住,出任务之前还特定去了学校看她,不是没遇见人,而是她不想让白晚扯到这里面来。 然后发地址的时候发错了人。 这样的解释一点都不完美无缺,可是他们已经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白晚扭头看坐在自己旁边的迟西城,他正靠在后椅闭目养神。迟西城的眉眼长得比普通人好看,整个人现在都安静下来了。窗外是各种各样广告灯的颜色,混在昏暗的天色里落在他的眉眼上,五彩斑斓。 还正细细看去,迟西城倏然就睁了眼睛,灯火落在他的眼睛里是琉璃婉转。 “怎么了?”迟西城先是一阵愣神,待看清楚了白晚再问。 他刚才差点睡着了,要不是感觉到有人的视线特别的灼热,指不定要到目的地才能醒来。 迟西城蹙着眉头,揉了揉。 白晚看着迟西城,这几天他似乎都在跟着她这里跑那里跑,连去警局上班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倒是跟着她一点都没落下。 “谢谢。” 白晚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迟西城楞,看着白晚乐了,开始不正经起来,两只脚叠在一起:“谢什么啊?” “我可不要口头上的表示,要物质上的。” 白晚看过去,迟西城自己一个人在那开心:“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上班族都是那种物质的人,这可是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说着说着迟西城的两只脚还很有频率的动起来了。 那是因为他没有尾巴,要是有,指不定都翘在天上去了。 “”白晚眨巴眨巴眼,很认真的问道:“那你是要钱?” 迟西城:“”突然被哽了一下,还没回过劲来,白晚又说了下一句:“可是我没有,我用的都是我姐姐的。” 倒是很认真的回答了。 别说迟西城,就连平时很正经正在很认真开车的孟子都憋了半个笑。 迟西城往前面踹了一脚,孟子收了神色,再次认真的开起车来。 路程有点远,白晚还在等迟西城的回答。 野猫似的眼睛,迟西城叹了一口气,伸手在白晚头发上薅了一把,很柔顺。 “算了,要是真想谢谢”迟西城话锋一转:“就把你给我抓皱的衣服给我洗了熨好。” 白晚纠结了,瞅了半天迟西城的袖子,刚才她一直抓着的东西就是迟西城的手,抓了那么久使了那么大的劲都不见迟西城哼一声,刚才白晚意识到的时候还一阵尴尬。 不过,白晚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心里的问题:“你为什么不直接送干洗店?” 迟西城: “我没钱!” “我可以给你开。” 迟西城: 无语的迟西城抬头正好看见镜子里的孟子又憋了半个笑,暗戳戳的踹了他一脚,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憋半个笑是很痛苦的,临下车时迟西城特定拍了拍孟子的肩膀,说:“别憋着,要上厕所赶紧去。”这下孟子憋出鱼肝色来。 孟子倒了车,迟西城先一步下车,转身就往电梯口走去,白晚收拾东西下车慢,跟在迟西城身后落了几步,还一直说:“我真的可以给你开干洗费的!” 被吵得无奈的迟西城叹了口气,转身:“算了,我自己洗吧!”要是送干洗店,说得好像他自己都找不到路似的。 迟西城看着落后自己几步的那个女孩蹦蹦跳跳的就向他跑来,笑意爬上眉眼。 好像叫她开干洗费也行。 毕竟还能省下点钱,吃顿早餐都是多的。 等着白晚蹦蹦跳跳到他面前,迟西城再次伸出手在白晚脑袋上薅了一把,见白晚抬起脑袋来一脸不解跟警告,收了手揣回兜里,看着电梯下降的数字,说:“你真矮。” 白晚: “你才矮。”说完就没了底气,端着苦巴巴的脸不说话。 跟旁边这人比起来好像是矮了一点,但是也没有特别矮好不好! 白晚的话藏在肚子里,跟着迟西城一起看起电梯下降的数字来,叮——叮—— 电梯门在他们面前打开,这个时候正是天黑夜生活开始的时候,不少人都收拾折腾好要出去嗨上半夜,一群人拥堵而出,白晚一阵放空,回过神来已经被迟西城捞到旁边去了。 还没说话,迟西城拉过白晚就往左手边一带,把人群生生的隔在了他的右手边。 人有点多,走了一会儿电梯门口才走干净。 “走了。” 迟西城把白晚捞进电梯,站在电梯门口关了门。 白晚习惯性的往电梯门口靠,这次塞了迟西城那么大个人在那,白晚踌蹴了一会儿,挨不住心里压力还是靠了过去。 身边有只猫踩着小碎步悄悄的挪了过来。 迟西城一低头就看见白晚的脑袋,她正两只手互相玩着往他这边靠,过于狭小又空荡的空间让她极不舒服。 果然 迟西城心里冒出两个字。 他从上次就发现白晚的不对劲,哪有人一上电梯就靠在门边不挪步的?除了刚上来的人因为要摁楼层,其他的人都是摁了之后就站在旁边去,只有白晚,一直守在电梯门口。 只有极度恐惧害怕外在环境的人才会时刻把自己保护起来,时刻注意周围的动向,时刻想着要是出事能第一时间逃离出去。 而电梯它的电梯门就是这样的一个位置。能隔开里面和外面,也能沟通里面和外面。 身边的空寂让白晚又往迟西城这边挪了挪,她还低着头玩手指。白晚的头发很柔顺,在电梯里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特别光亮。迟西城看了一会儿,忍住自己想从兜里钻出来薅上一把的手,叹了口气。 都说美色误人,这白晚,也没见着美到那里去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chapter 27 连着几日的阴郁天气终于开始放开来,阳光一层层把云层剥开,挤着身子在云层里探出脑袋来,处暑已到,秋高气爽,人开渔节,放河灯。 白晚和迟西城已经坐上了车,向着远山远水的雁清而去。这次车上的人有些特别,不再是孟津和张只,开车的人是高柏瞻,坐在侧驾驶的人是林湾书,也许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能如此坐在一起,没有情爱之事便相安无事。 雁清在祖国的南边,靠山靠水,山水养人,出的都是些温婉的人儿。 一路上车上都很安静,迟西城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雾气在山路上凝聚起来再化成水珠,再扭头看着白晚睡过去无意识的上下点着脑袋,顺手就把她的脑袋掰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雁清的秋意比林城来得要早一些,他们刚到雁清就被秋雨浇了一泼,而后又放晴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天就变成一盆冷水。 赵念笑的葬礼来的人很多,大多都是生前跟她没什么关系的,他们来自五湖四海c四面八方,都不是来给她送行的,而是为了求一个所谓的公道。 唢呐声响了一夜,都是吵吵闹闹的声音,人死了都得不到一个安宁。 白晚他们住的地方离赵念笑家还有几步路的距离,他们等到人少了才被林湾书带去。 林湾书也是雁清人,对这一块熟。 高柏瞻比林湾书要上心,下午点就挨了过去,忙上忙下的帮了一整天,赵家人都沉寂在驶去女儿的悲痛之中,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多有照顾不周。 迟西城跟白晚已经洗漱好正要跟着去拜访拜访,顺便见一见那个打电话让他们来的黎易。 在白晚从林湾书那里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白晚他们就没再去黎易那里听什么关于白夜的消息,都是假的,还能被说成真的不成? 不过黎易倒是没有放弃,之后一直打来这个电话。 她说:白晚,我在雁清,我来给念笑送行,你们确定不来看看吗?死了的人你们怕什么?中元节怕鬼吗? 白晚彼时正在洗漱,开了扩音手机就放在阳台上,黎易阴冷的声音混着林城的冷风一起从窗户钻进来钻进白晚的衣领直戳她的心房。 盥洗台的水声长久没有落下,迟西城搭着外套从沙发上探出身子来,一眼就看见站在晨光里的白晚正愣神,洗手台的水装得波光盈盈都要满出来了。 “白晚?”迟西城试着喊了一声,没应。 “白晚?”这次声音大了一点,迟西城也开始挪动身子,趿拉着鞋子就走了过去,靠在洗手间的门上再次喊了声。 “啊?”白晚回过神:“怎么了?” 迟西城眉眼落在盥洗台上的手机上,说:“你刚才不是接电话吗?” “啊,是,怎么了?” 迟西城无奈的笑了一下,叹了口气:“怎么,黎易还是打电话来了?这次又说什么了?” “啊?”白晚抬起眸子在迟西城面前眨巴了两下,慢慢回神,说:“没,没有。” 其实刚才黎易说的话迟西城差不多听了个大概,本来是没什么的事,只是白晚的反应给人感觉太奇怪了些,一句话就能让她出神,所以迟西城才连着问了几句。 “你想去吗?” “去哪?” 迟西城抿着笑:“雁清。” 白晚没给迟西城具体的回答,不过他们还是上了路,因为之后又有了不速之客的电话打了过来,是念柏。 “哟,念大队长?”迟西城夹着电话,开口就是玩世不恭:“最近是没出什么事吧?不会是北方的风太大把你电话吹我这里来了?怎么了,是我好几天没去上班想我了?” 不知道念柏说了什么,迟西城这次沉默了,看见瞅着锅里正在沸腾的水,抓了把面放进去,拿着筷子慢慢的捞着。 直到面煮好捞了出来,又重新架锅煎了两个鸡蛋,迟西城看了眼还没挂上的电话,笑了:“念队开头,怎么能不去,是吧,怎么着也是个慰问呢。”说完就挂了电话把煮好的东西端出去,白晚正像一只猫扒拉在厨房门口看着他。 “过来,吃饭了。” 白晚已经收拾好了,整个人都是整装待发的样子。 “想好了要去?” 白晚点了点头,跟着坐了下来,开始慢慢的吃面条,面条很细,白晚夹了好几次都夹不住,迟西城实在看不下去她如此糟蹋自己煮的东西,直接拿过筷子就给她卷了一筷子面条。 “刚刚林湾书也打电话给我了。”白晚瞅了好几眼那一筷子的面条,说完话才含糊着吃了进去,一筷子卷了太多,白晚的腮帮子鼓了起来。 “所以你就要去?” “唔唔”白晚嘴里塞着面条说不出话来,只得唔唔应了两声。 迟西城看着白晚失笑,“你干啥呢?”白晚投过不解的眼神。“你一口吃不下不知道分开吃?” 白晚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面条吞下,说:“是你卷了那么多。” 迟西城:“”点头,是是是,是我卷了那么多,无奈的又笑了笑,他自己倒是三两口吃完了面条,白晚还在一个劲的裹着往嘴里塞。 迟西城看着白晚的脑袋,头顶上的头发今天格外的蓬松,摸上去手感肯定很好。 迟西城到底是忍住了,手指头捻了几下,“要去就去,正好还有公务要办。” 白晚再次鼓着腮帮子看过来。 “你吃吧你。” 白晚想要迅速得到话说,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没多一会就吃完了碗里的面条,抽出纸巾来擦嘴:“你不是不用出外勤的吗?怎么还对外有任务呢?” 白晚现在对出任务这种事比较敏感,白夜对她向来是只说一句不交代细节的,所以出了事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林湾书你认识的,刚好是局长拐了几个弯的亲戚。” 白晚:“?”现在的人都那么喜欢认亲戚的吗? “林局长?” “嗯。”就是那个毛狗精。 这里面的关系又错综复杂了几分。 “林局说,林湾书要去雁清,叫我们也去,代表着警局送去慰问。”这种事,我得带上祁雨石才行。 迟西城没把后面一句说出来,倒是默默发了信息叫祁雨石先一步去雁清,他们随后就去。 于是在林城的天好不容易放晴的一天,他们到了秋意浓生的雁清。 雁清是个好地方,处在江浙丘陵地区沿海的小平原,往北是雁荡山,往南靠着雁清江。 赵念笑家就在雁清的雁清镇上,往日里都是安静的小镇,现在就因为赵念笑这事,这雁清镇是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了。 赵念笑是个可人儿,在这雁清镇哪家都知道赵家有个女儿,长得跟水仙花似的,又有学问,待人又好。平时明里暗里说亲的人不少,只是赵家父母是开明人,说是等几年让孩子他们自己来。 赵念笑的父母就在小镇上教书,都是被文化熏陶的人,如今出了这事也就只有眼泪三行c悲文两句。 白晚和迟西城从酒店走出来,正好看见前面吵吵闹闹的混做一锅,高柏瞻站在人群中间守着赵念笑的父母,黎易正匆匆忙忙的跑过去,徐乐水身边还是费莫,她正被拉着叫不要惹事,而林湾书,站在人群边上看着里面的人。 没多久白晚他们就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了,原来是d2b平台派人来慰问,说是道歉还是啥的。 人太多,白晚被挤得七荤八素,正还要往里面再看看,提溜着就被人捞走了,一看,迟西城已经拉着她站到了赵父赵母旁边。 赵念笑是老来女,赵家就这么一个女儿,父母都是年老的人了,这下子遇见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更是老了几分。 说是慰问,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么几句话,大抵就是出了事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会基于人道主义赔偿什么的。 赵家都是文化人,父母教了十几年的书,这些人话里什么意思听得是一清二楚,都是绵里藏针的人,话说得再好听也不会付诸于行动,这种事再出现无数次也会是相同的结果。 赵母一个劲的攒着眼泪哭,赵父听了他们这话,安静下来,旁边跟着说理的人也跟着安静下来,缓缓地,他们才听到赵父说: “你们管理不严格的话,就是谋财害命!” 他们是站在三尺讲台上的人,要是认真说起话来,舌战群儒说话跟开了挂似的,但如今,也就只能认认真真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们管理不严格的话,就是谋财害命!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赵家人很清楚的知道,无论如何女儿都回不来了,那个在她名字里被父母给予祝福的人,那个长得跟她名字一样的人。 赵念笑跟她的名字一样,变成笔画,变成照片,永永远远的留着了墓碑上,赵念笑,永远都笑着,永远的停留在二十岁的美好年纪里,没有人知道她老去的模样,她也永远不会知道父母老去的模样。 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可以避免的悲剧,如果d2b平台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更加积极一点,如果林湾书那晚就报了警d2b平台取消了钟兴庆的接单资格,如果 没有如果。 这种事情存在的原因,就是因为杀人犯的存在。 晚上的雁清比起白日更加清冷,隔着老远白晚还能听见唢呐的声音穿过风传来。 迟西城端着水进屋,正好看见白晚枕着手靠在窗柩上,闭着眼睛c竖着耳朵听远方的声音,把水放在桌子上,“喝点热水,夜里降温,你可不能又感冒了。” 白晚睁开眼睛就是一片迷茫,愣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从窗柩走过来在沙发上坐定,盯着那杯水望了许久。 说:“我上次听到这个声音,还是在孤儿院院长的葬礼上。” “那你姐姐呢?”虽然这个话题很欠揍,不过迟西城还是问了出来,白夜当初的葬礼,可是办得人尽皆知的,就算白家人不准外人去参与,迟西城多少也知道一点风声。 白晚的眸子暗了下来:“我没有去成,所以我姐姐没死。” 迟西城:这是个什么逻辑 “也是。” 白晚在沙发上哆嗦了一下,端起水杯来慢慢喝着。迟西城走过去关了窗,屋里的气温很快就回暖,白晚喝了水,整个人都红了起来。 她说:“我小时候是在孤儿院度过的,我见过很多人,他们都戴着一样的面具。” 迟西城跟着在沙发上坐下。 “我第一次见到我姐姐,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 顿了一会儿,白晚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说:“我从来没给别人说过这些事,除了我姐姐。” 每个人都会有很多难以向别人说明的事情,你的痛苦让你铭记终生,到了别人那儿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迟西城静静的倾听,等着白晚缓过去给他说明白。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们都不是好人,现在也觉得。” 记忆藏在人脑海里的一根线,你一拉,辛苦结成的结就全部散了,怎么着都恢复不过来。 白晚的记忆从年少时候开始就是黑白红三种颜色。 迟西城对于这种描述感到很惊异。 “因为我会看见很多血,我们那里是没有光明的。你知道吗?”白晚倏然抬起眸子来,眼睛里是一片透亮的白,里面全是让人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我本来想跟很多人说,可是他们不明白,我就没有说了,我跟我姐姐说过,在很久很久之后,我们说了很久,我不知道多久,我记不住,姐姐也叫我忘了。” 白晚还在发愣,偶尔说出些前后不搭的语句来。 迟西城看着白晚,看着她整个人都带上雾气,看着她小声小声的抽泣。 “白晚” 迟西城靠过去,手刚碰到白晚的手就看见白晚一个哆嗦,畏惧的蜷缩在一起看着迟西城,嘴里念叨着不要过来。 “白晚!”迟西城一把抓住白晚的肩膀,手底下的触感让人感觉不真实,白晚太瘦了,骨架上都没多少肉。 “啊?!”白晚被吓了一跳,眼神又开始清明过来,眨巴眼睛看着迟西城:“怎么了?” 迟西城抿了抿嘴:“没什么,你说你挺想你姐姐的。” “啊,想!”白晚给了个很肯定的回答,整个人的眉眼又笑了起来。 刚才的事,白晚不记得。 “那你要不就早点休息?” 白晚点头,看着迟西城走了出去,在外面的隔间休息。直到迟西城关了门,白晚才松开手里抓着的水杯,上面留下很深的手印。白晚这才发现她手指已经攥的发紫,指甲盖上全是灰白的颜色,松开手才见回血红过来。 白晚送了口气,动力动自己的手指,听着从窗外传来的唢呐声,站了起来,走去床边,混着唢呐声浑浑噩噩的睡去。 梦境是一个人的现实世界。 一个人不愿意说起的,一直逃避的,藏在心里的过往和秘密,全部都会在梦境里显现出来。 唢呐声就在耳边,过去就在门后。 白晚站在门前,踌躇着推开面前的门,没有光,那是一片黑暗。 幼时的孤儿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总之很久很久了,久到身边的人全部换了一拨,旧的孩子被新的人领走,新的孩子在等再新的人领走。 从无知长到十二岁。 这个孤儿院白晚哪里都去过,她爬到树上去过,然后摔了下来被打了一顿,她去过地窖,里面放的都不是吃的,都是些破破烂烂的还看得出花颜色的衣服,还有 她也去过院长的房间,她咬了她一口,那个老修女,黑色的袍子下穿着鲜艳的裙子遮挡着黑色的心。 她逃了,有些人没逃。 那些人骂她,说她连累了她们,让她去死,她们丢东西,扯头发,踹身体——院长说,孩子就要漂漂亮亮的,所以不让她们打她的脸,不让她们划她的手。 后来? 白晚记不得后来的事了,她只知道是姐姐来救了她,给她好吃的好玩的,然后在她一个人的时候躲着悄悄的哭。 白晚从来没见过那样子的姐姐,她觉得姐姐是个强人,很厉害的人,能让院长也坐上她们做的车,能把院长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能让院长再也不回来。 之后白晚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姐姐带她去院长的葬礼上,她告诉她,那个人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晚总之是很开心,那天特定把藏起来的面包拿了出来,递给白夜,说:“姐姐,谢谢你。” 面包已经藏了很久,硬了,也发毛了。 白夜接过面包,摸着白晚的脑袋,“你们院长死了,你开心不开心?” “开心!” 白晚的记忆里,这是她唯一一次如此开心,笑着笑着就落泪了。 她听见唢呐声,她看着那些发出声音的大物件发愣,“姐姐,为什么她死了还有音乐?” 姐姐告诉她:“有些人死了不用任何仪式就可以上天,而有些人死了,就算有音乐超度亡魂也是要下地狱的。” “那我呢姐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chapter 28 当初问这个问题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如今的少女,白晚从梦中浑浑噩噩的醒过来,睁眼便看见光明,闭眼便看见黑暗。 睁眼闭眼玩了一会儿,白晚才坐起身来。 “醒了。” 迟西城听见声音放下手里的书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顺手把放在一旁的水递过去。 “你怎么在这?” 白晚接过水,刚刚才醒,她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你做梦了,我听见声音就进来了。” “啊,是吗?”白晚最近特别多梦,老是梦到以前的很多事情,太多了,梦境里的事情真真假假,连她自己都不能分出清明来。 “你梦到什么了,很痛苦?” 白晚揉了揉脑袋,有些懊恼,她记不清梦见了些什么了,只是知道梦境很痛苦,有很多她忘记了的不愿意去想起的事情。 “不知道,好像是梦到我姐姐了。” 白晚靠在床上,看着屋里亮着的那颗晕黄的灯。 有些昏暗,有些阴冷。 雁清镇上的人都喜欢用这种晕黄的灯,午夜梦回的时候让人感到朦朦胧胧,和雁清这靠山靠水的地方特别的搭。 看了一会儿,直到眼睛变得迷茫起来白晚才再迟西城的呼唤下回过神。 唢呐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风从树梢里穿过传来唰唰的声音。 “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白晚扯着一抹笑来,说了这么一句又继续躺下。迟西城站在床头看着白晚躺下去,整个人苍白着一张脸,眉眼里都是疲惫。 他想问白晚做了些什么梦,只是白晚现在很明显不愿意说他也不好继续去追问。 只是刚才的白晚是做了噩梦的,在梦里她不断的喊叫,没有人搭理的,抓着床单的手如此的无助。 白晚,你的过去到底是什么? 迟西城关了灯也关了门,轻手轻脚的走出去,门刚刚掩上,白晚透亮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色里亮起来。 白晚睡了一整天,下午四五点才起的床,吃了早餐六七点开始出门。 雁清的天气比林城的好,晴朗傍晚的黄昏格外的好看。 雁清镇上有条河,正从赵念笑家门口不远处流过,还没有被工业侵占的河流比别的地方透彻,河水蜿蜒从东边来,夕阳从西边落下。 黄昏的影子落在河面上,水虿c蜉蝣c石蝇和摇蚊在水面上点下涟漪,黄昏便同云天一起酝荡开向着河岸飘去。 迟西城和白晚走在河边,在城市里很少能看见这样子的景色,太多的人造景观定势了人们的审美,也让人的审美出现疲劳。 白晚似乎很喜欢这河边的水,好几次都走到水边去,伸出脚来染了水汽,然后在那些还未长成成虫的水生动物上晃,一动就能把他们惊起。 白晚乐此不疲,一个人玩的尽兴。 再往前走一走便可以看见架在河上的桥,只不过白晚他们看见了没能上去走一走,黎易从他们的身后叫住了他们。 “白晚。” 黎易的声音很平淡,叫着白晚的名字也没什么波动,不过当白晚转过头来时她还是愣了一下。 “你为什么不来?” 黎易不止一次的打过电话给白晚,可是都没能见着白晚,今天见着,刚好可以面对面说个清楚。 “我为什么要来?” “她为什么要去。”两个人的声音一起在河岸上响起,水面上的蜉蝣飞也似的逃了,水虿在后面穷追不舍。 “你们没有一点点心痛吗?” 这是个极其无聊又无语的问题。黎易看着迟西城和白晚他们,咬着嘴唇:“你们一点都不不”不什么呢?不心疼c不懊悔,没有一点责任感和同理心。 白晚抿着嘴,半瞌了眸子,听着黎易继续她的数落:“她才二十岁!二十岁,多好的年纪,出了这种事情,没有人过问,全部人都当做笑话” 大概是迟西城和白晚他们真的太薄情,黎易见他们听了话也没什么反应,自己倒是说不下去了先哭了出来。 “我知道,这都不关你们的事,可是,一个人死了就真的死了嘛!” 一个人如果不是死了就真的死了,那还有什么? 非生即死,哪有不死不活的。 蜉蝣只知天地一瞬是因为它本身就命短,连四季都没看过,更别说活过天地。 “我很抱歉,但是我们无能为力。” 在黎易的咄咄逼人之下白晚无话可说,迟西城拉了白晚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要走。 “等等。”黎易叫住他们,抹了眼泪,“我有东西给你们。”黎易从兜里拿出一个荷包来,上面绣着朵迎春,黄色的花瓣正在她手里摇摇欲坠。 只见黎易拿出来的是一枚硬币,一枚白晚曾经找寻过许久,看了无数照片,现在无比眼熟的硬币。 西城—— 白晚的第一反应是转过头去看迟西城,这种硬币怎么可能那么的多,能在市场上随意的见着。 迟西城没说话,看着黎易把那枚硬币递在白晚面前:“有个人叫我给你的。” 硬币捏在手里有点凉,也有点不同。 “谁?” 黎易摇头,“可能是白夜,可能不是。” “那你怎么得到的?” “念笑给我的,她在学校国学社一个老学长那得到的。” “那你为什么给我?” “念笑说这是别人送她的,叫什么白夜,可是后来我问了,根本没叫什么白夜的,倒是有个叫顾北的人。”黎易拉了荷包收回兜里。“念笑是个很好的人,我找你也不是为了什么事,就是想着多少能给她讨回个公道,但是我发现没用,我的讨回公道不只是d2b道歉赔偿,也不是抓了烦人实施死刑,而是要让她回来,只是,怎么可能。” 黎易吸了一下鼻子,把眼眶里的眼泪花憋进眼睛里去,笑了笑:“我从高柏瞻那听说你,也说到了白夜,我就想着这个东西了。本来想把你骗来的,只是你没上当,不过,这个还是给你吧。” 那枚硬币捏在手里格外的冰凉,白晚握了一会儿拿给迟西城,很郑重的说了句:“抱歉,帮不到你。” “没关系。”黎易已经收了眼泪:“又不是你的错,念笑是我闺蜜,现在人没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是希望社会对这件事能认真看待引以为戒,最起码让念笑的死有个用处。” 又说了好些事情,黎易对白晚说:“明天是念笑上山,你们要来吗?” 雁清镇这边一直实行的都是土葬,人死了之后挖了坑就连着棺木埋在泥土里,厚厚的泥土在地面上堆出个土包,立上一块碑,再插上三两束花祭,一个人的一生也就不过如此。 “本来可以不用麻烦你们的,只是,徐乐水和费莫在一起了,我不想念笑死了都还没个单纯人来送葬。” “我们会来的。” 第二日的雁清,天气比往日更加晴朗,天空中连片云都没有,迟西城跟白晚跟着队伍的后面,看着白茫茫的人群在山间行走,一路上都是凄惨声色。 祭拜天地,告问祖先,棺木入土,从黄土中来回黄土中去。 白晚在人群里看到了徐乐水跟费莫,黎易就站在他们的不远处看着他们。 也许原本还恨得牙痒痒,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刚回到住处,迟西城就跟白晚要了那枚硬币。 “你拿来做什么?”虽然问着,但是白晚还是拿了出来,从手心里捂着等迟西城回答。 她本来以为这硬币没什么用,从始至终指的也不是什么线索和地名,而是迟西城她这个人,如今又多了一枚,山回路转又到了她的手里。要是说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也不太可能。 “确认一件事情。” 白晚把硬币递给迟西城,硬币带着手温的余热,放在迟西城的手里,迟西城觉得有几分烫手。拿起来就翻了个面,看着那几片凌乱的芦苇笑了。 “果然是他。” “谁?” 迟西城把翻过来的页面对着白晚,白晚一眼就看到上面凌乱的芦苇已经不像以前那枚硬币一样,而是已经换了个排序,凌乱还是凌乱,只不过是其他的字眼了。 “北——?北?”硬币上面就只有一个字。 “顾北。”迟西城把硬币收了揣回兜里。“老同学了。” “顾北?谁?” 迟西城没回答白晚的话,笑得冁然,“你去睡觉吧,明天还有事。”说完就自己回了外间,先一步关了灯。 白晚看着外面关上的灯再转过头去看窗户外的夜色,黑夜已经被月色化开,水光月色之间尽是树影绰绰,摇曳着身子落在窗柩上。 白日里睡得多了,闭了半天眼睛也没有睡着,索性就直接抱着被子坐起来。 刚才的事情她还是很在意,关于姐姐的新线索现在就在迟西城的手里,他还是跟往常一样什么都不说。白晚现在有了更多的顾忌,她不想溜出去向黎易问明白,也不想直接问迟西城关于顾北悸的事情。 白晚盯着落在地上的月影,她明白,只要迟西城不说,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晚熬了大半夜都没睡,看着月影从窗户外溜进来又钻了出去,听着夜从寂静开始响亮起来。 早上最好听一切声音。白晚住的楼层不算高,三楼,开的窗户正对着田野,虫鸣从晚上开始,破晓时便销声匿迹,人声从破晓开始,日上半空便更加喧哗。 迟西城今天睡得挺好,等外面传来吵闹声他才慢悠悠的醒过来。先往屋里看了一眼,房门关着,白晚还没起。 心里犯了个嘀咕,白天睡了那么多晚上还能睡也真是厉害。 洗漱完去敲门,连着敲了几声也没人应,上次的事迟西城心里还有阴影,这次直接二话不说就开了门进去——屋里没人。 白晚 心脏漏跳了一拍。 迟西城正转身要去寻人,白晚就在他身后抬着眸子疑惑的看着他。 “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怎么了?” 白晚扯回被迟西城拉着的手,一脸不解:“怎么了吗?” “没有。”迟西城叹气,“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我没睡。” “好吧好吧,今天过了我们明天就回林城。”迟西城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回林城去,指不定在什么犄角旮旯就把白晚弄丢了,到时候他跟谁要交代? “哦。”被迟西城莫名其妙问了一遭,白晚倒是很乖的跟着迟西城的身后,然后逮着时间就问顾北的事。 这个名字实在是让她太在意了,太还是无法忽视关于白夜的信息在她面前飘来飘去不抓着。 就在白晚跟着迟西城转了三两圈,迟西城接了个电话之后,迟西城终于停了下来,看着自己身后这条尾巴,说道:“你要不在这多待两天?” 白晚等着迟西城说后面的话。“我有点事要处理,你跟林湾书一起回去,我叫孟子来车站接你们。” “好。”白晚点了头:“那顾” “我不能告诉你。”白晚的话还没说完迟西城就在嘴边竖了根手指,“不只是我的意思。”说完转身就走了。 白晚: 迟西城果然说到做到,到了晚上才见着他人,两手空空的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露水。白晚看着迟西城走进来,瞧着他裤腿边上的水迹,张口:“你去约会了?” 迟西城正在喝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鼓着腮帮子好不容易把水咽了下去,三两步跨到白晚面前,顺手就往她脑袋上一敲。 “你这小脑袋瓜子你想什么呢!”说完顺手又在白晚头上薅了一把。他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管不住自己的爪子就一个劲的白晚头上招呼。 “你出去了呀。”白晚拍开迟西城的手,伸手把自己的头发理好,“你不是说你要出去吗?是去见人了?” 白晚的问题特别多,迟西城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下一个问题就跟着出来了。“谁呢?顾北悸?”迟西城不说话。 “那林湾书?”迟西城摇头。 “总不会是你心上人吧!” 迟西城无奈,笑着摇头:“白晚,你一天天的都想些什么呢?” “我姐姐啊。” 迟西城:“”他以前怎么没觉得白晚那么那么那么的算了,他连个词汇都找不出来形容。 “你今天没出去?” 白晚摇头,她今天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从白日待到黑夜,趴在窗子上听窗外的田野上响起蝉叫虫鸣,看河道上亮起一盏盏花灯。 “我等你。”白晚低着手指玩指头,“我不知道你是出去约会了”迟西城看着白晚都快把自己的手指头缠起来了,再次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去约会,我是去正经说事情。” 白晚还在对指头,迟西城早就发现了,白晚在有些情感方面比别人敏感,包括在云南那件事情之后还要求去看望韩雪,包括赵念笑遇见事之后生出的同理心,包括黎易对她质问时的郑重道歉。 白晚在这些方面,太敏感了。别人的情绪能对她能产生特别大的影响。 但是在另外的方面,她真的似乎很淡漠。自己在她脑袋上薅了那么久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今天还问出个无头无尾的问题。 情感共鸣和情感缺失,两种东西一并在她身上出现了。 “今天是中元节你知道吗?” 白晚点头。 “那你怎么不出去玩?” “万鬼齐出,万人同悲,有什么好玩的。”白晚终于抬起头来了,眸子透亮的看着迟西城,“他们在放花灯。” “你没放过?” 雁清靠着山水,这里的人对河流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他们坚信人死之后就会顺着家乡的河前往忘川。 据说忘川河边长满了鲜红的花,都是人血染出来的颜色。在忘川河边生长着千年不谢,就像他们放河灯那样希望千年不灭,能为那些死去的亡灵照亮来去的路。 迟西城带着白晚到了雁清这边的水域,很多人都出来了,河面上已经亮起了很多盏花灯,远远近近c闪闪烁烁。 白晚在这种人来人往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的不适应,平时只有她一个人还好,现在她正拿着一盏花灯看着那些人手足无措。 “怎么了?”迟西城一转身就看见白晚还站在原处。 “没有。”白晚把手里的花灯点燃,默默的把写了愿望的纸条塞进河灯里,蹲在水边放了下去,用手舀着水把它推远。 迟西城也放了一个,而后就看着认真舀着水的白晚,“许了什么愿望?” 白晚抬头,“不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迟西城:“”好像是有这个说法,不过他是向来不在意。“谁告诉你的?愿望要说出来才能有人帮你实现。”说得是一本正经c童叟无欺。 “我许,姐姐安好,早日归家。” 正是迟迟白|日|晚,缓缓故人归。 夜风从河面吹来,把那些河灯全都吹向了河边,挨着河沿像极了通向忘川河的灯,河里全是些死去人的魂灵,他们人世不可回,却也有个归宿。 “你呢?”白晚一直看着自己的河灯,看着它在水面上四处摇晃,看着它被风吹到河边来。 “我?”迟西城失笑:“我没什么愿望。” “你骗我,你是不说。”白晚一句话就戳在迟西城的心房上。 “哪有。” 迟西城看着身旁的人笑。 要许什么久远的愿望,天上月和眼前人就很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chapter 29 第二天果然没见着迟西城,白晚起得晚,出门就看见林湾书提着个行李箱站在走廊上在等他。 林湾书咬着嘴唇,“那个,迟队长让我跟你一块回林城。” “他呢?”白晚问完就跟着点头,“哦,知道了。”他说过他有事不跟他们回林城的。 出了赵念笑这事,人人自危,别说有人要打车了,就连网上都自发形成了一场抵制。 白晚正在微博上刷着雁清案的最新消息,这事直接被打了话题爬上了热搜,可是没多久就被撤了下来,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有不少人想顺着网线过去给d2b的领事人扇上两耳朵刮子。 实际上这种做法根本就无事于补,之前有空姐晚间打车遇害作为前车之鉴,现在有雁清女子打车遇害作为当时之事。只要不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情,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这种事情的发生,不是一两个原因造成的,而是无数客观因素的影响。 很多人认为自己不可以改变世界,但是可以从手里开始做起,包括卸载d2b的软件平台,包括不坐私家车。 白晚正在网上看着消息,一个弹窗消息就蹦了出来,是迟西城——“在干嘛?” “刷微博,看消息。”说着把正在观看的页面给截了过去。 过了好久,迟西城那边才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没用的。” 三个字,落在谁的心里都是无奈。 白晚动了动手指想反驳一下,字都已经打出来了,犹豫着还是删掉了。 “嗯。”最终回了这么一个字, 迟西城说得何尝就不是事实,这种套路人们见得多了。 人们明明知道有安全隐患存在,可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或者是存在着侥幸心理而对其熟视无睹。无数人都知道其中的道理,无数人都对其无动于衷。 当人命可以用别的东西来衡量和量化的时候,人命就真的不值钱了——如果说钱是衡量人命的标准。 这些东西总有一个值,人们惰怠的根本原因在于对最终结果的可接受性,这种事一旦发生了就是无力回天,人们就只能试着去接受,寻求一个安慰,寻求一个可以量化的结果。 一条人命活着的时候人们总是以为他可以创造更多的价值,死了之后也就只能靠价值来衡量它,而衡量价值的工具之一就是金钱。 白晚叹了一口气,想起赵念笑父亲的那句话:“管理不严,你们这就是在谋财害命!”最终赵家人也没能控诉到些什么,所有的无奈都化在了这句话里。 谋财害命! 他们的做法不就是被包装好的谋财害命吗。 林湾书坐在白晚的旁边,看着她还没刷完微博就把手机收了下去,关页面时还看见了她手机上没卸载的d2b打车软件,绿色的标志卡在漆黑的手机壁纸上格外的嘲笑人。 “你没卸载呀?” 白晚愣了一下,而后明白林湾书说得是什么了,笑,还没说话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一句话卡在通知栏里——卸什么?卸了还要装,岂不是麻烦? 林湾书问的这个问题她刚才也问过迟西城,他估计是手头有点忙,现在才回她的消息。 还没完,接下来又蹦出一条。 “你们回林城,用d2b打车回去就知道了。” 白晚把跳出来的消息划拉开,两个人看得更清楚了。林湾书咬了一下嘴,没说话。 客车并没有太按时按点,晚上六七点左右才到的林城。按道理这个时间点林城火车站应该没多少人,现在却是三三两两的站在路边打车。 雁清这件事情在网上炒的沸沸扬扬,不止雁清本地受到了影响,全国各地不同程度的都受到了影响,坐车人和顺风车之间的不信任从这种时候就滋生出来。 信任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 白晚拿着手机刷新了半天也没见一个司机接单,倒是一直盘桓在火车站的那些黑车喊着漫天高价,爱上不上。 “两位美女!没d2b了!停业整改了,你们只能做我们的车了!” 一个司机开着车过来,对着白晚和林湾书笑出一口牙,“去哪?两倍价上车了!”说着还吹出一个口哨。 林湾书白着脸,她没想到d2b停顿之后让这些黑车更加的肆无忌惮。 她本来以为一种打车软件的消失并不会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任何的影响,实际上她完全想错了。有些东西早就在日夜轮换之中进入了他们的日常生活,现在出事了再想剥离出去哪有那么容易。 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有一辆车接单,没过多久就到了她们面前。“是你们打的车,去林大的?”车窗里探出司机师傅的脑袋,一脸沧桑模样。 白晚点了点头,林湾书刚从那些黑车那里经历了漫天要价,先开口问了价格:“多少钱?” “大学城那边?上车打卡,多少就是多少,上来不?” 林湾书还在犹豫,白晚已经先一步上了车,司机见林湾书还在犹犹豫豫,苦笑:“孩子,你不是怕我会像那个司机一样吧?”司机叹了一口气:“你可以拍照,车牌也可以,我这还有驾驶证。”说着就指了指自己放在前窗上的驾驶证,上面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你就放心吧,我女儿也像你们那么大,也在大学城那边读书,我不至于像那个畜生一样。” 林湾书还是跟着上了车,一路上都拽着手机,就怕出个什么意外。 私家车少了,道路也宽敞了不少,从火车站到林大,算是一路畅通无阻,林湾书直到快到了校门口才放下手机来。 “我看你还是很紧张,最近那个事儿搞的人心惶惶的。” “没办法啊。”林湾书有些尴尬,“我们以前坐出租车也喜欢跟司机师傅聊天,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湾书是经历过一次的人,算是从死神的镰刀下死里逃生的人。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是,你们这些学生也不容易,其实啊,是做女人不容易。”司机一边慢慢的倒车停下来一边说:“坐车平安回家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儿,到最后连这种事儿都要胆战心惊。” 到了目的下了车,林湾书把车费付了,司机接过钱找给林湾书:“我女儿经常要回家,我呀经常在这一片儿拉人,换做是以前这么晚都还有些老大爷们在这周围转悠,喝酒吃肉的,撸着胳膊扯皮的,倒是没啥小姑娘在这周围晃了,你是我今天拉的第一个。” 林湾书把钱放回包里,跟着看了看周围,林大校门口比平时要萧条冷清许多,以往出来买烧烤或是带着女朋友出来玩的人都没有了。 司机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就说,一社会,弄得女孩儿晚上都不敢出门,这算什么?嘿!”司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满口都是无奈:“这是全国大老爷们儿的耻辱。” 说完话,司机挥了挥手,开着车走了。 林湾书站在原处百感交集,最后什么都没说,转眼看白晚,她正站在林大门口那头石狮子下面,看着司机把车开走的那个方向。 “白晚,你今天跟我一块住?” 白晚摇了摇头,指了指外头:“有人接。”林湾书顺着看过去,一个男人站在车子旁边等着白晚走过来。 是孟子,他跟了她们一路。 “我回去了,你自己休息。”说完白晚便走了过去上了车,看着林湾书在外面向她挥手,笑了笑把车窗升了上来。 车内又是另外的景象,白晚问:“你跟了我们多久?”从火车站到林大,中间有条隧道,挺长,就是那个时候白晚才发现自己后面跟了一辆车,看着眼生,没想到就一直跟到林大来了。 “从火车站开始,队长交代的。” 自从孟子送了迟西城跟白晚他们去了雁清之后又自己回来了,本来想着多少他们还待些时日,没想到这才三四天,转眼就回来了。 自家老大还特定打电话要他在火车站接人,交代清楚了事情便跟了一路。 “那他呢?”白晚坐在后排,从窗户里看出去,灰白的窗户把那些光影全划拉成灰色,落在眼睛里没一点色彩。 “不知道。” 孟子说了这么一句安安心心的开起车来,一路把白晚送回花果园。 “你不用跟我了,我可以自己上去。” 孟子跟在白晚的身后一起上了电梯,摇头:“队长说要把你安全送到家。” 如果说白晚是三句话不离白夜的人,那么这个孟子就是一句话都不离迟西城的人。 电梯升得很快,没多久便到了楼层,把白晚送到家门口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孟子当即就按了电梯下去。 白晚正掏钥匙,脚底下就踩着半个纸盒,一看,旁边不知是那户人家搬了过来。估计是今天刚到,东西还没清理好,留了些没用的纸盒在地上。 白晚疑惑的看了几眼,开门进了屋,关门后对着猫眼看了半天,外面走廊上空荡荡的没个人影。 隔壁的人是谁? 白晚心里疑惑,先不说这楼层本来就不好,当初白夜买的时候铁定是看中了来买它的人不会多到哪里去才买的。 花果园据说是亚洲第一大楼盘,别说周围好的房子那么多,就连这栋楼都还有很多空着的房子,总不至于买到一出来。 白晚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天迟西城来的时候在猫眼里发现的仿造人眼,是有人的恶作剧,还是有人一直在默默的监视着这里的房子。 白晚她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白夜住在这儿,但是目前来看不少,迟西城他们都知道都来过,而且最近来来往往那么多次,如果真的有人监视,岂不是最近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白晚没开灯,摸黑坐到沙发上,拿着手机,手机屏幕发出来的光芒把她的脸照成恐怖片模样。 没多久白晚就关了手机,她不知道把消息发给谁。 还在愣神,手机屏幕倏然就亮了起来,一条消息弹进白晚眼睛里—— “到家了?” “嗯。” “给你看条推送。”后面附带着一条连接,点进去,很噱头的话题——“db消失的第一夜” 进去一看全都是关于d2b平台取消夜间服务对人们造成的种种不便利的影响,随便看了几眼白晚就退了出来,迟西城又发来消息了:“怎么看?” 没看法 这三个字打进输入框白晚还是删了重新输了一句:“坏人不会因为d2b的关闭而消失。” 这是白晚刚才刷微博被高赞顶到前三的评论之一。 迟西城那边又过了许久,回了一个字:嗯。 这何尝不是一种现实,很少有人能清醒的认识到整件事情发生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无论是什么都不能称之为最根本的原因。 因为我们无比的依赖和享受它们所带来的便利,所以只要它们一消失我们就总感觉生活里面缺了一环,觉得没有它会怎么样,而没有认真的想过,没有它之前我们是怎么样。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我明天回来,接我?” “不。”白晚手指动了动。 “我告诉你关于那两枚硬币的事。” 白晚停下打字的手,回:“好。” 一整天都在四处折腾,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没多一会儿房间里便响起了轻不可闻的呼吸声,窗外秋雨渐率,夜涨秋池。 黑夜从四处袭来,捏在手机里的手机亮起又很快暗了下去。 白晚又做梦了,梦里还是那个地方,跟往常不一样的,孤儿院里又来了很多人。 领头的人白晚不认识,他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他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孩子长得跟瓷娃娃似的,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乱瞧。 这种地方太陌生也太新鲜,刚开始的畏惧过去之后孩子便开始好奇起来,隔得远远地把目光放在后面二楼的阁楼上,一个小女孩正在窗户里往下面看,研究着怎么逃出去。 女孩已经被关在阁楼里好几天了,就因为她不愿意和那些孩子去老修女院长那里打扮漂亮,她也不想坐车出去看外面的世界。 那是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出去了她可能就回不来了,好多打扮漂亮的女孩子都留在了外面,从外面回来啊的女孩子都疯疯癫癫的,被老修女养到十五六岁就扔了出去干活挣钱。 小女孩一点都不喜欢老修女,就算她经常给她们吃的,可是每次都是她们快要饿死的时候。 她的心底里生长着一个计划,一个可以永远见不着老修女的计划。 可是她还小,她不知道这些事具体要怎么做,但是她还是做了,每次都偷偷摸摸的悄悄的去做了,她还偷了很多东西,把那些东西全放在老修女的房间里,她知道老修女那有个地方很能藏人,因为老修女经常这么干。 梦境里的事情总是零零碎碎,好多事情都莫名其妙,一晃眼,一个小女孩就从狗洞里钻了出来,身上乱糟糟的全是泥土。 她一路奔跑,揣着兜里的东西跑到远处去,远处有个小男孩正在等着他,看着他来了便欣喜的向他招手。 远处传来狗吠,女孩儿把手里的东西塞进男孩的手里,那是枚很小的芯片,然后从他的手里抢过东西飞也似的逃了。 一只狗被老修女牵着走了出来,对着小男孩高兴的嗷叫。 男孩被吓着了,拿着手里的东西跟着也跑了,后来小女孩就没有再见过那个男孩。 第二天,那条狗就死了。 日光从树杈中间透露出来,门铃声叮咚叮咚响个不停,白晚倏的一下醒过来,窗帘挡不住阳光,有些光芒偷偷摸摸的钻了进来,光影落在地上一片斑驳。 白晚晕了好一会才从不断响起的门铃声中反应过来,站起身向门走过去,往猫眼里一看,迟西城正站在旁边坚持不懈的摁着门铃,死活都要把门叫开。 “白晚!” 白晚刚开门就听了迟西城这么一句咬着牙齿从嗓子里卡出来的话。 “你怎么不开门!?” “我” “我摁那么久你听不见?电话呢?”白晚被堵得一句话都来不及说,迟西城气冲冲的就进了门,二话不说就坐在沙发上自己抱着手生闷气。 白晚倒了一杯水递给迟西城,小心翼翼的问:“你喝吗?” 迟西城一个眼神扫来,白晚慢慢把水放在茶几上,坐在迟西城的对面,“我睡着了没听见你不是说让我去接你?” 不说这还好,越说迟西城越气:“你看看几点了?” 下午三点。 白晚看了时间,听得迟西城说:“要是我报警说我被绑架了,等你知道消息过来是打算直接给我收尸吗?” “我” “收尸都要给我来早点!晚了都被狗拉走了。”说完迟西城龇牙咧嘴痛了好一会,声音倒是软了下来:“把药箱拿来我用一下。” 这时白晚才闻见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她的鼻子一直都和灵敏,对于大部分清淡的味道都能闻出来,这次被迟西城问得懵圈没反应过来,连忙去拿了医疗箱。 慢慢脱了外套,露出胳膊上的伤口来,正中手臂,一条长形的刀口从上往下划拉下去,直接起了一层皮。 “顾北悸这个王八蛋!”拿了棉签匆匆擦干了血迹才知道伤口不是太深,只是刚好破皮,能出不少血,看着吓人。 迟西城也没顾得上跟白晚继续说话,自己绑了胳膊,躺在沙发上看着发白的天花板,一阵晃神,而后坐起来,阻止了白晚继续收拾医疗箱。 手掌搭在白晚的手背上,说:“晴天孤儿院,你知道吗?” 白晚一顿,摇了摇头。 “白晚,你不要骗我。” 白晚继续收拾着东西,抱了医疗箱放回原处,迟西城受伤的手臂靠沙发上继续看着天花板,听见白晚走回来的声音把目光从天花板移到地上斑驳的光芒上去,说了这么一句。 白晚装着没听见,坐回沙发上,眼睛也跟着看着那斑驳的光影,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迟西城晃了晃一句包扎好的手臂,笑,“没事儿。” 而后又说了一句:“等会儿,带你见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chapter 30 说是带白晚见人,但是迟西城一点都不着急,跟个老大爷似的摆刀阔斧的坐在沙发上。什么话也不说,就直噜噜瞅着白晚。 白晚被看得无奈,站了起来。“你要吃什么吗?” “你会做什么?”迟西城反问。 白晚: 其实她不太会做东西,从小到大她对吃的东西要求就不多,能果腹就行,变到今天来也就很随缘了。有的时候就吃一些,没得时候好像也还行。 “我会下面。” 迟西城挑眉,听得白晚说:“姐姐教过我,她出任务回来晚不能点外卖的时候吃的都是这个。” “那比我好点,我就只会蛋炒饭。” 迟西城这语气说得模棱两可的,白晚实在听不出他到底是真的只会蛋炒饭,还是在嘲笑她只会煮面条。 没在说话,客厅里还坐着大爷,白晚去厨房烧了水,看着水汽慢慢的冒上来,而后化成一个大泡泡,一抬头,窗户上挂着个晴天娃娃。 嗬的一声白晚吓着自己,回过神来烧在火上的水已经噗通噗通的冒了好久了。 把面条丢下去,筷子在里面轻轻的搅拌着,再一看,窗户关得好好的,哪有什么晴天娃娃。 “好了吗?” 客厅里的迟大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在把家里的东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忍不住开始张嚷。 “好了。” 白晚把面条端出来放在茶几上,真的是白水煮面,别说什么高配煎鸡蛋了,就连把葱花都没有。 迟西城感觉如此吃下去就是在为难自己的胃,叹了一口气:“你还会做什么?” “都会一点,但是”白晚有些赫然,“我姐姐都不吃的。” 黑暗料理啊 迟西城一个嘀咕,“那算了,白夜都不敢吃,我估计更不敢。”说着对着那碗还冒着热气儿的白水煮面动了筷子,味道是原汁原味,吃完嘴里全是生面条的味道。 吃碗面灌了一口水,迟西城这才正经说话:“你说你筷子卷面都不会,怎么就选择学煮面条呢?” “我吃面不卷。” “啧。”暗自啧了一口,对于经常吃面的人来说,吃面不卷就跟吃放不挑一样。不过迟西城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事情,摆正身子,立马从一个社会你大爷变到守法守纪的好公民。 再次问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晴天孤儿院吗?”晴天孤儿院这个名字听起来挺熟悉,迟西城仔细想了想,在云南时他就听到过这个名字。 一个晴天娃娃挂在窗户上,白晚侧头去看,又没了。 白晚没说话,只听得迟西城继续说:“你姐姐调查这个案子去了,然后人就——‘没了’。”迟西城的目光太清明,看着白晚希望她说点什么。 白晚什么都没说。 “那好吧,说了带你去见人,顾北这个大少爷,现在刚好。”瞧了眼手腕上的时间,迟大爷两腿一伸,绕过茶几就站了起来,“这个时间点刚好能让他下厨弄一顿好吃的。”看样子迟西城是对刚才的白水煮面耿耿于怀。 秋天的林城是很难得见到阳光,秋雨能连着下上半个月,能从秋初下到秋深。倒不是说雨有多大,而是整日绵绵,从山顶到天际,绵延不绝。 迟西城跟白晚刚出来就被秋天的寒意夹着冷雨正面刮了一脸。孟子已经开了车在楼下的停车场等着他们,连忙上了车,关门关窗,外面的寒冷全部被隔绝,车里暖气足够,没一会就把白晚熏成红虾。 白晚体质比迟西城要差很多,受不了热受不了冷。迟西城把车里的温度往下调了调,看着旁边红着脸的虾子,说:“怎么,不习惯?”白晚摇头。 “我要带你去见的人知道你姐姐的消息,但是估计你还是见不到白夜。”一句话就把白晚的目光吸引了过来,红脸虾子睁着透亮的眸子看着迟西城,里面是薄薄一层氤氲。 说着迟西城动了动受伤的左手胳膊:“为了让他见你,我可是下了功夫的。”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顾北这个王算了。”迟西城把话卡在喉咙里换了一句:“倒是很‘手下留情’没伤我右手,估计,是想让我还能吃饭?”说着说着迟西城失笑。 “十几年的老交情,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迟西城又恢复你大爷模样,两只手枕在一块靠在一句调低了的后椅上,两条腿叠在一起上下晃悠。 前方是红绿灯,孟子停了车,从前面探出个脑袋来:“队长,顾北悸也伤得着你?” 迟西城晃了晃腿,笑:“伤我?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就是让着他罢了,不小心弄死他了,被人找麻烦怎么办?”说着扭头去看坐在旁边从红虾子变回原样的白晚:“嗯,你说是不是?”迟西城的话语里带着调笑。 白晚正听了一耳朵,迟西城突然来这么一句,懵,眨巴眨巴眼,问:“顾北悸,是那个顾北悸吗?” 迟西城笑得眉眼化不开:“能有几个顾北悸?” “可是他不是”不是很久之前就所谓的‘归隐’了吗? 白晚知道的顾北悸就是跟着自己姐姐白夜共事的那个顾北悸,虽然享誉盛名,但是据说从几年前开始就没怎么出现了。 “你是不是再想他为什么又出现了?”没管白晚点没点头,迟西城隔着老远把自己的大猪蹄子伸了过来,顺着就往白晚脑袋上一揉,说:“说白了,还不是情字害人。” 白晚把迟西城大手扒拉下来:“别碰我脑袋。”顺便问了一句:“什么情?” “没什么。”迟西城嘴角含着笑收回手,继续恢复你大爷的模样,胳膊枕着脑袋,好不快活。 后面的人在动手动脚,前面开车的孟子是两耳不闻一心开车。 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流光色彩,迟西城心里琢磨着这接下来的中秋给孟子包个大点的红包。 车子行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在林城远郊,别说人,来往的车辆都不见得多。 刚下车就看见一个青年男子穿了黑色的风衣,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远处,看着迟西城和白晚他们到了步子跟着挪了几步走了过来。 “这不顾少爷?”迟西城不是个正经的,下了车也没管孟子拿来的伞,二话不说就冲着人抱了上去,顾北悸有洁癖,硬生生的受下了迟西城这海抱。 “队长”孟子撑着伞也拿了伞过来,迟西城没接过孟子的伞,一回身就钻到了白晚伞下,伸手就把伞接了过来。 “见见,顾北悸。” “我们见过。”两个人异口同声。 白晚见过顾北悸是在顾北悸和白夜讨论公事的时候,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在顾北悸还没有所谓‘归隐’之前。 “你不是说带我见顾北?” 进了屋白晚还是心心念念那枚硬币。 “顾北就是顾北悸。”说着迟西城把硬币从兜里拿了出来,扔给顾北悸:“顾少爷不至于钱多把代表自己身份的东西乱丢吧。” 顾北悸接过硬币,看着上面的芦苇花纹没说话,默默把硬币揣回兜里。 白晚不知道顾家是怎么样的,只是现在他们所在这宅子不是一般的大,虽然不是在林城市中心,远郊的土地也不是寸土寸金,只不过能那么大还是可以看出家室不凡。 本来想直接开口问关于白夜的事,只不过白晚没想到顾北悸就是顾北,顾忌以前的事现在有点不敢直接开口问了。 顾北悸一眼就看出了白晚的心思,招呼着她坐下,至于迟西城,从受了伤就一直是你社会大爷,不用顾北悸招呼,已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差叫人给端茶送水了。 等人坐下后,顾北悸才开始慢慢说话,很清越和缓的声音,跟他人一样,温文尔雅。 “大白在我这,你不用担心。”白晚知道,跟白夜熟得人或者是那些一起工作的同事都会叫她大白,也就没仔细反应顾北悸这称呼有什么不对,连忙问: “那我能见我姐姐吗?” “不能。”顾北悸一口回绝:“她已经是‘死人’了。”顾北悸的意思白晚明白,可是没见着姐姐她还是不甘心,只好求助的看着迟西城。 从刚才他们的接触来看,迟西城比起自己不知道和这个顾北悸熟悉多少倍。 她不知道顾北悸为什么不让她见白夜,但是只要一天不见着白夜她是绝对不可能随便就把心放下的。 白晚的目光对于迟西城来说太过耀眼,迟大爷坐直身子,准备一本正经的说话,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如此情况下迟西城说的话十之八九都是要做到的。 只不过顾北悸没有给迟西城开头的时间,反而是看着白晚对说了迟西城一句:“西城,我和你一样,你知道的。” 话说到这种地步在问下去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能问出来的,迟西城对着白晚摇了摇头,看着白晚看着他的目光湮灭下去。 “白晚,我不能强人所难。” 不用说什么,白晚收了无奈:“那你跟我保证我姐姐她好好的?” 顾北悸点了一下头,一点就是一个承诺。 迟西城终于吃到了顾北悸给他们准备的大餐。 他们两个人是许久不见格外熟捻,只不过餐桌上只有迟西城一个人正经吃放,白晚因为白夜的事情郁郁寡欢,而顾北悸心里想着事情一直心不在焉,倒是孟子,面无表情的跟着自家老大吃放,又要时刻注意着白晚。 他算是知道清楚自家老大的心思了,十几年不动的心遇着风要化了。 顾北悸在厨艺这块上向来是不缺少人恭维,所以迟西城吃完之后理所应当的连个感谢都没有,顺便还预定好了下一次吃放的时间。 顾北悸笑着答应。 两人站在二楼走廊上往楼下大厅里看,白晚坐在沙发上想事情,孟子跟着家里的阿姨收拾东西。 现在正有一只金毛从屋外走进来,看着家里的陌生人白晚一个劲闻,味道有些熟悉又有一些陌生,闻了半天硬是不敢吠叫一声,倒是趁着白晚不注意舔了她一口。 白晚一阵惊吓,倏然一下站起来,恐惧的看着那条大金毛。 “白晚!” 迟西城瞧着不对劲二话不说就拐了楼梯,才下到一半直接跳了下去。 “科尔!”顾北悸也连忙出声叫住了金毛,金毛一听正经主人的声音立马就缩了尾巴退开去。 倒是白晚被吓着了愣在那里,一直盯着科尔,就怕它一下子向自己扑上来。 “白晚?”迟西城拉着白晚退出了客厅,科尔被主人吼了一声窝回自己的狗窝里不敢出声。 “白晚?你怎么了?”白晚回过神来,空白眸子里的潮水一下子涌了出来,眼眶装不下,砸了一滴在迟西城手背上。 “白晚”眼泪滚烫,烫完了人又滚落在地上去了。 小时候的记忆和眼前的景象混在一起,白晚分不出真假,拉着迟西城也不是哭,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怎么着都止不住。 这样子的白晚就像挂在窗户上的晴天娃娃,面无表情的,什么话都不说,就在那里顺着风摇动,随着迟西城把她带到楼上客房里去。 重新换了个环境,白晚才安静下来收了眼泪,泪痕在脸上留下痕迹,白晚看着眼前的迟西城,摸了下脸,问:“我怎么了?” 迟西城送了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好了,还是他那个没心没肺对一切感知都慢半拍的白晚。 “你怕狗?” 抽了湿纸巾给白晚擦了脸,迟西城问起来。他刚才和顾北悸在楼上看得清楚,科尔也没对白晚做出什么攻击性的行为,硬是要说,那就是白晚被科尔用舌头舔了一口,但是不至于是这种反应。 要是怕狗的人看见科尔进来估计就会赶紧走开,但是他们明明就看见科尔进来在白晚旁边转悠了许久也没见白晚有什么反应,应该不是怕狗。 白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白晚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等白晚再次安静下来,迟西城又换了一种问法:“白夜把你接回来之后你遇见过狗吗?” 白晚摇头。 “那之前呢?” 白晚倏然沉默。 在她的记忆深处,她记得是有过那么一条狗的,可是可是它不是死了吗? 白晚晃神,频频摇头,“不不,没没有,它死了的,死了的!我我亲眼看见的!”白晚近乎魔怔,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字眼。 “好了好了,我们不想了。”迟西城拍了拍白晚的背,给她顺着气,小声哄着:“死了,死了,我知道死了,你见过的,它死了,死了” 白晚抓着迟西城的手,眉眼灼灼:“死了的,对不对?” “对。”迟西城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白晚不再喃喃自语,从魔怔中恢复过来,“我就知道死了。”再自己肯定了一下。 雨下得越来越细,越来越密。 迟西城看着已经被哄来睡着的白晚,给她捏了被子,关了门走出来,顾北悸正站着外面的走廊上。 “怎么样?” “睡了。” 两个男人又一起站在了走廊上,一同往下看。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于诡异,以至于他们没能阻止事情的发生。 科尔在楼下狗窝里扒拉着脑袋,不敢出来不敢出声,乖得委屈极了。 “我不记得你爱养狗。”迟西城倏然冒出这么一句。 顾北悸愣了愣,点头:“也不是不爱,只是无所谓,这狗是白夜抱回来的。” 这下换迟西城惊愕了,“白夜?她会?”她记得白夜是个冰山美人来着,应该不会和他记忆里的人出现什么偏差吧。 “就是的。”顾北悸再次点头,他就是看不惯别人对白夜挺多的误解,但是在迟西城面前他还是没解释什么,继续说道:“科尔也没养多久,白夜抱它回来的根本原因也是说要送白晚个生日礼物,只是礼物还没送出去她就出事了。” 迟西城没听后面顾北悸说的,他只是疑惑,白夜作为姐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妹妹害怕狗吧? 今天这种事,很明显不是偶然。 “不过,看这样子,白晚貌似并不是很喜欢狗?”两个人皱着眉头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别的什么都不用问,什么都不用说。 过了好一会,孟子才跟家里的阿姨一起从厨房里出来,看着冷清的客厅疑惑,一抬头就看见自家老大跟顾家少爷站在一起,莫名诡异。 “队长?” 孟子见着气氛不对还是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迟西城很快回神,递了个眼神下去:何事? “没有没有,我是想问,白小|姐呢?”说着把手里的黑漆漆的果盘递在面前来,“那个阿姨准备的,说是吃了补补”诶?刚才说补什么来着?哦!对了!“补气色!” 孟子一脸真诚,迟西城感觉自己嘴角抽筋,看着那盘桑葚,“你自己吃吧,我看你也需要补补。”说完回了房间,刚才的白晚,脸色有那么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chapter 31 孟子的桑葚没人吃,独自便宜了他一个人——还有客厅里因为被主人吼了躲在狗屋里不敢出来的科尔。 “来,科尔,吃不吃,甜的。”孟子捏在桑葚那快没有的柄一个劲的往它面前晃。 白痴 科尔压根就不想理面前这个人类,他现在只想着要怎么讨好主人,早日回到客厅里撒欢。 算盘倒是打得不错,不过就是没人理他。 迟西城进了屋,白晚还躺在床上,整个人睡得极其不安稳,蜷缩成一团窝在床上。客房的床单被套布置都是白色的,白晚那一张苍白的脸在里面露出来显得更加惨白。 正坐在床前看着白晚,有人轻轻的敲门走了进来,是顾北悸他们家的阿姨,端着一杯热水,慈祥的笑着。 阿姨把水放在桌子上,擦了擦手,说:“小北是第二次带朋友过来这里。”说着往床上看了看:“这姑娘长得跟白小|姐真像啊。” 阿姨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而后指了指先前放在桌子上的水:“月经来了,能止肚子痛的。” 迟西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白了一下脸。 “我跟你们说,红糖水是没用的,还没热水作用来得厉害,我加了冰糖,能好喝不少呢。”说着站了起来,叹气似的:“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一个的,都不好好照顾自己,女朋友也是,你跟小北是一个德行,都是眼前里装着自己都不知道的人。” “好了,说的有点多,对了,你们今天想吃什么?我去弄,诶,你来,我看见吃的东西都要多一些。” 迟西城没说要吃什么,叫阿姨随便弄点都行。送阿姨出门,迟西城又继续坐回位置上,想着难怪孟子那家伙拿了份桑葚说是吃了补气血的。 月经不调,自然气血不足。 盯着白晚已经失了唇色的嘴,掏出手机打开日历记了个时间。 夜幕早已降临,屋外是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的雨,夜风吹着凉,树影在窗户上爬上爬下。 白晚浑浑噩噩的醒来,先是头晕了一阵,茫然四处看了看,一晃眼见着一只手靠在床沿上,手上方撑着个脑袋。 迟西城? 心底里空了几秒钟,白晚才回过神来,她记着她好像遇见小时候那条狗了,然后呢?想不起来了。 正想着,动静已经把撑在床沿上的人吵醒,迟西城一睁眼就往床上看去,白晚正好懵着眼眸看着他。 “白晚,好多了?” 点了点头,问:“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 白晚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想起之后的事情。 “想不起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想不起过两天就想起来了。”说着就拿了桌上的保温杯倒出一杯水来,倒在玻璃杯里还冒着热气。 “喝吧,暖暖肚子。” 水温刚刚好,抱着捂了一会儿手白晚才慢慢喝下去,“甜的?”白晚说着眉眼就跟着弯了起来,喝得很是愉快。 “你喜欢吃甜的?” “嗯,还好。”白晚笑着把水杯递给迟西城。喝完水之后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现在她只想回到被子里好好睡上一觉。 “那你睡。”迟西城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再过三四小时天就大亮了。“我也回去睡个觉,你盖好被子,别把自己弄感冒了。” “好。”白晚的眉眼没藏住满足,全部都溢了出来,眉眼弯弯的看着迟西城关门离开。 只有迟西城知道,离开她的视线之后他又多慌乱,心悸不停,心脏砰砰跳动。靠在房间的门上,迟西城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 远郊的天空比城区也亮得自然和早,七点零点,天空带着白雾就亮起来了。迟西城睡得晕晕乎乎,手机铃声叮铃响个不停,闭着眼一摸就把手机拿到了手里。 “喂?” “老大!”又是张只那没大没小的! 迟西城心里憋着一股火,咬牙切齿:“说!”他要是说不出个好歹来,等回去他就卸了他的胳膊!想着迟西城胳膊也跟着痛了一下。 “嘿嘿。”听出自家老大的不对劲,张只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但是挨不住在他眼前晃悠盯着他的念柏。毕竟在人家地盘上工作,为了工资还得应该勤勤恳恳战战兢兢的工作。 “出事了!” 迟西城气急,反笑,继续咬牙切齿:“你给我一口气说清楚。”他当初到底是怎么就没长眼看中了张只这咋咋呼呼一句话能拆三句说没完没了的人。 “死人了。” 迟西城没说话,等着张只继续说下去,可是张只好像已经说完结束了话题等着他。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迟西城,保持微笑:“还有呢?” “没了。” 迟西城: 张只这个王八蛋!等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皮痒了是不,大清早消遣他呢。 正准备把电话挂掉,张只又说了一句,知道自己惹了老大,这次倒是小心翼翼:“等等老大这是念大队让我告诉你的说是你要是再不来上班他就扣你工资。” 迟西城: 这个念柏怕不是个智障! 张只继续说:“念队说,知道你们迟家有钱,但如果你想上班不领工资给他白干活也可以。” 说完就一下断了电话。 迟西城: 一大清早,迟西城就被这两个‘智障’弄得头痛,出门都捂着脑袋扯着嘴脸。 “怎么了?” 顾北悸是个很自律的人,按着时间就起来了,现在已经坐在大厅里喝着他的早茶,几碟精致小糕点摆在桌面上鹅黄配柳绿,倒是格外的好看。 “能怎么。”迟西城坐了下来,盯着那几盘糕点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楼上白晚睡觉的房间,收回目光来。叹气说道:“我要是能像你,一走了之,岂不更好。” 顾北悸摇头,“不一样的,西城。”至于为什么不一样,顾北悸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楼上已经传出了动静,迟西城的眼睛已经从他这里移到来人那里去了。 白晚正从楼梯上下来,一抬眼就看见楼下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看着她。“怎么了?” 顾北悸先一步转过头,看了眼窝在狗窝里的科尔,轻轻的唤了过来,科尔昨天被吼了一声,现在还胆战心惊着,看见主人召唤,夹着尾巴就跑了过去。 迟西城着白晚,看着白晚的目光从他面前移到科尔身上去,她问:“狗?” 白晚从楼梯上下来像科尔靠过去,只是科尔已经怕了她,在自己主人的眼光中不情不愿的跟着白晚玩起来。白晚看起来似乎挺喜欢科尔,伸着手就往科尔脑袋上招呼。 顾北悸和迟西城交换了一下目光,不言而喻,白晚怕的不是狗。昨天的事情谁都没有说,就跟过眼云烟一样过去了。 “呀,都起来了?”阿姨正端着早餐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三人一狗都在客厅里,仔细瞧了白晚的脸色,“好了不少。”说着把东西放在餐桌上:“我炖的小米粥,挺烂的,还有豆浆油条,都有,你们想吃啥就吃啥,对了!”说着好想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桌上那几盘糕点:“没几天中秋了,迟少爷难得来一次,带着些走呗,月饼我做了很多。” “甜的?”迟西城挑眉问。 “甜的咸的都有,不知道你们什么口味,我就多做了些,好多种类呢。 “那行。”迟西城拿了一块鹅黄放进嘴里,好巧不巧,正是甜的,太甜了,有些发腻。 “给我装一些,拿四五个咸的,其他都要甜的。”说着放下了手里咬了半口的鹅黄月饼。 迟西城没管顾北悸和孟子投来的眼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拿了半根油条就自己吃起来。 迟西城他们出门的时候正赶上林城上班高峰期时间,跑上主路段之后车辆就特别的多,一个个都在赶时间,最后全都堵在了时间里,喇叭响鸣,硬生生的把林城灰蒙蒙的天空撕了个口。 “老大,我们估计要再多等一会儿了。”孟子下车看了路况:“前面太堵了。” 迟西城倒是无所谓,点了点头,还没弄完手边的事情电话又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是张只,这下连接电话的欲望都没有了,直接把手机扔给了孟子:“接,拿远一点。” 迟西城是有远见的人,孟子也很听话,接通之后就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在前窗台上,只听张只吼雷一样一惊一乍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老大!念大队说你再不回来你这个月工资就没了!” 迟西城c白晚c孟子:“” “老大,你不要工资养家糊口我还要呢,你倒是扣工资没事,可是念大队要扣我的啊!” 张只压根不知道这边人是什么情况,一个人在话筒里面絮絮叨叨,说上半天才发现这边没有人回他,有些尴尬,试探着问:“老大?你在听吗?” 声音终于下了,迟西城让孟子把手机拿过来,放在耳朵边:“在。” “那就太好了!” 迟西城一下子别开耳朵去,没用,张只的声音还是灌了他一耳朵。 他真的会认为念柏站在他旁边指挥着他说话,要不然他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跟自己如此大声说话的?跟迟西城相熟的人都知道,迟西城最怕无缘无故吵闹的环境,能用蚊子似的声音说清楚让人听到的话,就不要大声说,浪费分贝弄得跟噪音污染是的。 迟西城想得不错,张只的确正在念柏的眼皮子底下听着他指挥交代着事情。 他也很无奈,领工资吃放的人,唉,不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我接吧。”看着迟西城都打算着把手机从窗户里扔出去了,白晚在他旁边小声说道。 话刚一落,对面话筒里直接安静了下来。 “诶?挂了?”白晚看着手机,显示还在通话中,但是对面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喂?” 连着喂了好几声,对面才发出声音来。“白晚” 是念柏。 “嗯?”白晚压着声音,话语卡在喉咙里从鼻腔里发出来,自带一股细软,听在迟西城耳朵里就跟她的头发似的,细软c柔顺,手感超级好。 “我” 迟西城接过电话去,对着疑惑的白晚在唇边竖着指头。 只听念柏说:“对不起。” 白晚:“?” 迟西城:“”迟西城直接挂了电话。 这时候迟西城才发现,相比于环境太吵闹,他更怕的是白晚什么话也不说。 道路已经疏通,车辆开始动起来,迟西城看着外面一帧一帧拉过c偶尔还有些卡网的风景,说:“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刚才的电话开了扩音,车上的人全都听清楚了——念柏给白晚道了歉,道了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的歉,而迟西城立马挂了电话,听的人没问清为什么,说的人也没说清为什么。 白晚看着手指,指甲已经长得有些长了,琢磨着回去就把它减掉,听了迟西城这么一句,玩着手指头:“问了你也不说。” “呵——”迟西城失笑,点头:“倒也是。” 一路上没人再说话,回到局里之后迟西城甚至忘了教训张只,有个张牙舞爪的声音的耳朵边总比什么声音都没有要好。 不过迟西城到底是没让念柏见着白晚,到了局里直接就叫张只把人带他办公室去了,全程守着,去哪儿也要跟着。 其实白晚很乖,说是待着就好好待着,她现在是哪儿也不想去。毕竟已经知道了姐姐的下落,还知道人是平安的,那么白夜现在的状态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去出了个很久远的人物,暂时见不到而已。 所以他对迟西城的安排没什么异议,坐在沙发上自己玩,倒是张只,全程没人跟他说话他也不好开口,憋了一肚子的话没个说处。 他本来还以为老大回来了要对他做什么,毕竟他还让念柏跟白晚直接通话了来着,还说了挺重要的内容来着。 白晚看着张只在她面前转圈,很好心的给他数了一下,在数到地五圈的时候,张只停了下来,站在白晚面前,说:“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白晚眨巴眼,摇头:“不好奇。” 张只眨巴眼,他就不明白了,“好奇是人的天性,你不会连这点天性都没有吧?” “不是说好奇心害死猫吗?” “你又不是猫!”张只真是无可奈何了,“你问我,我就告诉你。” “迟西城不是不让你说?” “我”张只卡了一下:“也是。不想知道算了,说出来我还受罪呢!”张只也不是要说出来,他只是是个话痨想找人说话。 “师兄”张只刚从地上站起来,蚊子似的声音就从门口飘了进来,张只回头,没用看都知道是祁雨石,除了他谁还那么小声。“怎么了?” “老大叫你过去,让我来换你。” “嘿!”张只脸上爬上笑,他就说守人这种事一直是祁雨石干的,今天也不可能让他一直在这,笑着就脚底抹油的跑出去了。 祁雨石比张只安静不少,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 倒是白晚没忍住,问:“迟西城怎么突然换人了?” “老大说,他怕张只太烦,吵着你” 祁雨石还没说完,白晚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要是张只听到这话,还不得被气死,话痨被人嫌弃话多,这样子太伤人了点。 说了话的祁雨石再次安静下来,拿着手机刷着微博,刷着刷着,眼泪就啪嗒一下砸屏幕上了,直接吓了白晚一跳:“怎么了?”怎么人就突然哭了? 祁雨石抹干净眼泪,泪汪汪的看着白晚,问:“你找过人吗?” 白晚愣了几秒:“”笑,“找过。” “找到了吗?” 白晚点头。 她找过她的姐姐,现在算是找到了。 “我也找到了。”祁雨石的眼泪跟林城下的秋雨一样,一掉就没个完。 祁雨石吸了一下鼻子:“可是找到了又如何,还是没有救到她。” 白晚坐在沙发上听着这个她算是参与了的c不同版本的故事。 赵念笑那个案子,祁雨石跟着迟西城他们一起参加了搜救,第一次如此刺果果的面对死亡。 二十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也正像花一样的凋谢。一晚上能发生多少事情,能安稳的睡上一晚第二天早起,也能不安稳的睡下去再也醒不来。 赵念笑是后者。 搜救结束之后,彻夜不眠的警方以为终于得到了休息。 网上全是关于这件事情不好的评论,直接在网上开骂的,顺着网线人肉的,举报打车平台的,呵斥警方办事不力的。 祁雨石还是个新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还在历练之中,他本来以为他们找到了赵念笑的尸体已经是在给她一个很好的交代了,然而,片面的人永远存在,永远不满足,错误的归因就是这场眼泪的终结。 “真的就有那些好事之徒,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是那个司机的错,杀人就要偿命,可是”祁雨石冷笑:“居然还有人能挖出他悲惨的身世给他洗白?他悲惨的身世就是他做这种事的原因吗?” 白晚没说话,因为她知道,悲惨的身世不是他做这件事的原因,而是潜在的推因。 钟兴庆是家中的独子,游手好闲不成器,家里人看不下去说了两句就带着自己未成年的女友来林城,案子发生之后女友跑了,父母也搬了。 一个人的人生经历,可以让他生长,也可以让他毁灭,但最后的结果在于本人的归因方式。 白晚听着祁雨石絮絮叨叨,看着他的眼泪是掉线的珠子砸在地上。 “但是那又如何!”祁雨石是彻底红了眼:“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活的,我现在只想知道她怎么死,这种事,难道不应该理解为:我们了解背后的故事——他所谓凄惨的身世,只是为了让我们了解他的行为,而不是理解他的罪行!” “我只是觉得算了”祁雨石说了太多的话,深呼吸一口叹了口气:“始终,都是对不起,小赵,我们破了案,但是没能救回你。” 可能救援队如此大费周章的搜寻遗体,就是为了让遗体摆在我们的面前告诉我们这个生命已经被人剥夺这个残酷的c无法挽回的事实。 说完事的祁雨石自己安静了好一会才抹干净眼泪站了起来,对着白晚:“你找到的那个人,还好吗?” 白晚点头。 还好,那个人向她保证过。 迟西城相信顾北悸,她相信迟西城。 “真好啊。”说着祁雨石就往门外走去,白晚问:“案子最后怎么样了?” “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死刑。” 这是最无奈的结局,也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