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风华之一品鬼医》 第一章 逃难异事 章节名:第一章逃难异事 六月,细雨绵绵,京都雾色缭绕。 “她在这边!” “快点!不能让她跑了!” 小巷里,傅之晓一边在跑着,一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真是要老命了! 出门避暑,大巴车翻到山下,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会穿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 原身是当朝吏部侍郎的嫡长女,却被魏王次子成郡王未嫁先休,渣爹觉得丢了他的老脸,被继母枕边风一吹,便要将她送到庵里长伴青灯。 却不知原身早在接到休书之时便愤然上吊而死,而继母更是心狠手辣趁着这次机会想永绝后患。 正逢梅雨时节,街上人原本便不多,而傅之晓误打误撞偏巧选了人烟稀少的路。 身后的脚步声提醒着她死亡的靠拢,而原身身体虚弱,她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她微微白着脸,咬牙玩命往前跑。 可她深知这具身体就快到达极限了! 若是落到身后那群被她的好继母派来追杀的刺客手中,必然一命呜呼! 她可不想再死一次! 傅之晓心里焦灼着,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惊呼一句:“要开水闸了” 她刚跑出小巷,便见到路边好几个人打着油纸伞匆匆往后退。 只听一声地动山摇般的轰鸣声,脚下的青石板忽然传来细细的颤动,自东面而来的水流浩茫之势如巨龙来袭,水流直直顺着河道一路奔涌而来。 周围的人看着这景象议论纷纷。 “每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开水闸罢?” “再不开水闸就要涨水啦!” 刚冲到道路中央,由于人们全都往一边闪了过去,路中反而空荡荡了。 傅之晓急急忙忙又掉转头往人群中走,忽然感觉到腰间尖锐的刺痛,她顿时身体一僵,双脚如灌了铅一般迈不开了。 “臭丫头,看你还敢给爷跑。”男人粗噶地声音在背后阴森地响起。 傅之晓深深吸了口气示弱道:“大哥!小女子今年二八年华,派你们来杀小女子的正是小女的继母,她给了你们多少银子?我也可以给。” 男人嘿嘿一笑:“小姑娘,你少蒙我了,你继母给的银子你可出不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还是让大哥好好送你上路罢!” “这里可是京都!天子脚下,你敢当街杀人?我爹可是当朝吏部侍郎!你这是跟朝廷作对你知道么?”傅之晓僵硬着身体道。 男人似是有些不耐烦道:“少说废话,兄弟既然敢接这个活儿,又有什么不敢?往前走!快点!” 傅之晓有些咬牙切齿 这个臭瘪三真是软硬不吃! 她深吸了口气,慢吞吞开始迈步,一面脑子飞快转动。 怎么逃? 她走得慢,不一会儿男人又不耐烦起来,拿着刀用了用力,傅之晓只觉得腰间火辣辣的灼痛感,想必是划破皮肤了,不禁恨不得扭头踢死后面那个瘪三。 冷静,冷静。 她深呼吸两口气,不经意瞥到河道里湍急的河流。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大齐的京都有两条河,一条是护城河,一条是从护城河延展出去的外流河。 每年梅雨时期,便会将护城河与外流河的闸门打开,以防涨水。 而眼前这条正好是那条出城的外流河。 她是否可以? 可是该如何挣脱身后那人的威胁? 傅之晓一边慢吞吞走着,一边思考。 两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着,此时,忽然从右边急速闪出一个人影。 身后挟持傅之晓的男人顿时一惊,下意识举起刀。 提着鸡蛋篮子的中年妇女低头走着路,抬头便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对她举着明晃晃的刀,惊得尖声大叫起来:“啊杀人啦” 行人立刻看了过来。 “哎呀!有刀!” “他举着刀呢!” “杀人了啊!” 男人被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虽说这次接受的任务是在京都犯案,可天子脚下青天白日里杀人? 他又没有吃雄心豹子胆! 正准备扯了傅之晓立刻离开,谁知前面的傅之晓忽然侧过身微微弯腰,手肘狠狠撞击上他的肚子。 男人顿时吃痛,还来不及反应,忽然胯下直直挨了一脚。 “啊” 这脚实在有力,踢到命根子也着实受不住。 男人顿时白了脸,惨烈的狂叫一声,跌倒在地。 “啊”提鸡蛋篮子的中年妇女也被突变吓得惊声尖叫。 “在那里!” “大哥!” 两个人影匆匆而来。 傅之晓急忙提起裙摆匆匆狠命往河道跑去。 “哎呀!姑娘!危险!”有老汉眼尖地瞧见急忙喊道。 奔到河边,看着湍急的河流她还是犹豫了片刻,这个身子骨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若是一个不幸 “看你往哪儿跑!” 后面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看见傅之晓跑到河边,赶忙往这头奔。 傅之晓咬了咬牙,罢了!横竖是捡来的命!拼了! 她眼睛一闭,深吸了口气,再睁眼,纵身往前跳了下去。 身后传来行人的惊呼声和两个刺客的咒骂声。 傅之晓刚做好了迎接水流的准备,忽然又听见岸上一阵惊呼声,余光瞥见一抹青影袭来。 她原本以为是一只体型较大的鸟,谁知那鸟却越来越近。 在入水的那一刻还来不及回神,那抹青影忽然露出一点点盈润的白色,直直撞到了傅之晓的脑袋上! 一股剧痛从额头传开,随着哗啦一声,河水迅速漫过了她的全身。 傅之晓简直要疯了,现在跳河还时兴组队吗?! 她立刻恼怒地想将那人一脚踢开,谁知就是这么一怒,忽然放松了呼吸,漏出一些氧气,她顿时惊得捂住口鼻。 而在洪流的冲击下,对方亦迎面扑了上来。 水流冲力太大,傅之晓艰难地想将对方踢到一边,偏生对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住她不放。 两人拉扯之际,互相换了个方位,那人被换到了下游即将被冲走。 傅之晓刚想松了口气,准备划动下手臂,却感觉对方的手长驱直入,死命地狠狠地抓住了她的胸脯。 傅之晓:“” 她简直气得快要吐血了。 撞头又袭胸,这家伙真的为了跳河才跳河的吗?! 若是女的也就罢了 想到这里,她伸出手摸了摸试探性对方,平坦的胸膛肌理分明,她默默收回手。 这家伙果然还是要死! 她恶狠狠猛踹对方一脚,对方身躯一颤,却更为使劲地抓住她。 傅之晓真的想哭了,他抓难道不能换个正常点的地方抓吗?! 这真的不是有特殊嗜好的登徒子?! 正想再补上一脚,她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晕眩,胸部一阵快要爆炸的痛感袭来,四面八方巨大的压力让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她顿时一惊,因为踢人耗氧太快,此时有些缺氧了! 视线内那抹青影似乎被水流拂开,隐隐约约一张白皙的脸露了出来。 傅之晓还来不及细看,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 傅之晓是在一片软绒绒的草地上醒来的。 皓月当空,欢快的溪水映月,两边幽深的树林静谧,鼻尖全是一片雨后泥土清香的味道。 她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才渐渐想起来,她是逃命,而后跳河,然后遇见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有人。 看来是被河流冲散了。 她咳嗽了几下,缺氧又溺水导致口鼻和肺部极为不适,好半天才缓过来。 现在该怎么办? 荒郊野外,她孤身一人,身无分文,衣服还湿淋淋的。 她站起身四处瞧了瞧,附近也没有一丝火光,想必也村庄较远。 沉思片刻,她打算先生火,此时若是染了寒气,她是万万没有银子吃药的。 傅之晓从附近捡了一些树枝,可待到将树枝堆起来,她又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取火? 像古人一样钻木么? 也只得如此。 她动手选了一根坚硬而尖锐的木头,放到另外跟木头上使劲钻。 过了好久,傅之晓满头大汗,两只小手也摩起了水泡,才勉强有了一丝微弱的火光。 她急忙将准备好的几根干枯的树枝引燃,火苗才渐渐大了起来。 反正附近也没有人,她索性脱掉裙子,穿着里衣和亵裤,举着裙子先将裙子烤干。 好在裙子干得快,她便解开肚兜带子,将肚兜先烤干,暂时先穿着裙子。 而后又如法炮制的烘干了亵裤。 待到衣服干了,她便起身围着火堆走动,企图让身体快点热起来。 然后不经意往不远处一瞥,她忽然愣了愣。 方才她没有注意,此时借着火光,那一抹几乎与草地融为一体的青色身影便露了出来。 浓密的青丝如绸缎铺散在柔软的草地上,微微露出的手臂如玉,手指修长白皙,在草地上映衬黑白对比强烈。 分明是方才和她一起跳河的家伙! 他居然也被冲到这里来了? 带着几丝诧异与好奇,傅之晓慢吞吞走了过去,将趴在地上的那人翻过来。 拂开遮住脸的墨发,傅之晓几乎愣住了。 这是张怎样瑰丽的容颜! 五官精致出挑,双眸紧闭却不难看出是一双绝美狭长的丹凤眼,肤色盈润白皙如雪,此时更添了几分病态的苍白,唇瓣乌紫。 这样的容颜极为少见,简直堪称得上是倾国倾城。 然后看到他的胸口,傅之晓不禁有些诧异 受伤了? 新坑求收藏3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救人一命 章节名:第二章救人一命 右胸上的布料被暗红的血液染上一层黑色,分外引人注目。 是什么时候? 正在此时,对方昏迷中似是难耐地轻哼了一声,受了重伤而衰弱的身体,失血过多,长时间浸泡在水中,加上此时衣服未干夜风寒凉,只怕不久便要一命呜呼了。 傅之晓犹豫片刻,伸手毫不客气扯开对方的腰带,将胸襟的衣服拉到一边。 皮肤露了出来,借着火光,傅之晓忍不住皱眉 伤口周围已经被泡得发胀,有逐渐化脓的趋势。 她凑近仔细瞧了瞧,看样子是被类似匕首、刀剑之类的尖锐物体刺伤,好在偏离心脏很远,也并非没得救。 沉思片刻,傅之晓站起身,捡了一根树枝,打着火把在树林里转悠了一会儿。 原本想找一些应急的草药,虽然没报太大期望,却意外地这里长了不少羽毛样叶子、开着盈盈白花的野草。 这种草,学名叫做仙鹤草,是止血良方。 傅之晓摘了好些,走到河边将仙鹤草清洗干净,又用洗干净的鹅卵石将草药捣碎,随即无比心疼地用自己的衣衫替男人清洗了下伤口,便径直将草药敷了上去。 尔后,她又迅速把裙摆的布料撕了一圈下来,将伤口紧紧缠住。 做完这些,她总算松了口气,倒不是她有多担心地上那个混蛋,而是她身为医生,做这些原本便是举手之劳。 再者 这林子中若是有狼群,也可以多个人替她拖延下逃命时间罢? 这么想着,她又捣碎了一些草叶,用捡来的大树叶子盛了些水,顺着草药汁给男人喂了下去。 男人紧紧闭着眼,虽然陷在昏迷中,却十分警惕,抗拒地将头往一边偏了偏。 傅之晓不客气地冷声道:“把药吃下去!不过你想死我也不会拦着。” 说完这句,她又将男人的下巴扶正,卡着下颚强迫他张嘴。 出人意料的,男人十分听话的张了嘴,药倒是顺利的喂了下去。 傅之晓总算能够歇口气了。 可过了半个多时辰,男人又开始发起烧来。 傅之晓喂了他不少水,不停用水滋润他干裂起皮的薄唇,而男人似乎有些烧糊涂了,嘴里一直喃喃说着胡话。 “娘娘冷”嗓音沙哑艰涩,却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喊着。 这还是个孩子么? 傅之晓仔细瞅了瞅,男人的五官精致,却不难看出,年龄至少也在二十岁左右。 她暗嗤一声,不耐烦地道:“别叫了,这里没有你的娘,再吵我就扔你下河!” 对方嗫嚅一下,又一直喊“冷”。 血似乎止住了,可穿着湿衣服总归是不行的。 她麻溜地迅速剥下对方的衣服,尽管对方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可她什么样的身体没见过? 别人的肠肠肚肚她还见过不少呢! 扒掉衣服后,她将湿衣服扔到火堆边烘烤。 随后又在男人身边再燃起一个火堆。 感觉到了些微暖和,男人总算哆嗦得不那么厉害了。 可也只缓和了一会儿,随即又哆嗦得更厉害了。 而对方似是感觉到了身边的热源,一个劲的往坐在旁边的傅之晓身边钻过来,胳膊跟是艰难地直接搂住了她的腰。 傅之晓:“” 这他娘的事儿也太多了罢! 想了想,便忍着肉痛将才烤干不久的衣衫脱下来,给男人盖上,只穿了件亵衣的傅之晓,此时此刻内心真是纠结万分。 看着男人雌雄莫辩的脸上染了一层不正常的绯色,她伸手放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真烫! 大概是泡了太久的水,伤口感染了。 这么烧下去,只怕天还没亮,他就要去阎王那里报道了。 傅之晓纠结着看了男人许久,终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医者父母心,就当是个找娘的孩子罢! 想到这里,她吸了口气,隔着衣衫,将男人抱在怀里。 接触到温暖的源头,男人身体轻轻颤了一下,手臂微微抬起横穿过傅之晓的腰,以一种搂抱的姿势将她揽入怀中。 鼻尖萦绕着一股似是药草和青草混杂的气味,怀中的物体温暖又柔软,即便依然难受得紧,男人也下意识松了松眉头。 傅之晓身体僵硬,根本没想到这个男人伤成这样还有力气动弹。 忍了又忍,才终于忍下踹他的想法,想着待他睡稳了也就松手了。 谁知夜色渐深,男人的确呼吸放稳了,手上却依旧没松。 傅之晓看着沉沉的夜色,几乎有些惆怅了。 真是要老命了! ** 翌日傅之晓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而怀中男人的烧已经退了。 她毫不犹豫地挣脱开对方的钳制,又把伤口拆开看了看 没有感染。 她便又取林子去采摘了些仙鹤草回来磨碎洒到伤口上,再将绷带缠回去。 做完这些,傅之晓便感觉自己饥肠辘辘了。 先是逃命,又是落水,又是救命,体力耗费着实不小。 她四处看了看,最终还是决定 捕鱼罢! 男人的衣服已经干了,可是由于对方身形高大,是以衣服也较大。 借来用用总可以罢?她好歹也救了他一命不是? 傅之晓便直接将外衣扔进小溪流里,两边分别用石头压住,形成一道屏障,用来.鱼。 在河边站了会儿,确实收获不小。 除了中途石头松开三次,鱼跑掉两次,前前后后也能捉住两条,倒也够吃了。 她用石头敲晕鱼儿,用簪子划破鱼肚将内脏清理出来,随后用树枝串起来,回头一看,昨晚的火苗都快熄灭了。 她赶忙起身又捡了几根枯树枝扔进火堆,待到火重新旺起来,才将鱼架了上去。 待到鱼肉香味四溢时,傅之晓已经饿得口水都包不住了。 傅之晓呵着气将烤鱼取了下来,因为没有刷过油,所以表面难免有些焦糊,味道自然不如以前吃过的那么好。 此时正是落难之际,能填饱肚子便是好的了。 她刚刚咬下一口,忽然林间一阵凌厉的冷风拂过,原本静谧的氛围忽然冰冻下降了好几个温度,隐隐一股肃杀之气缭绕。 ><晓晓挺住,你若粗事,谁给吾辈揽收藏 求收藏啊咬手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闹市惊马 章节名:第三章闹市惊马 傅之晓手上动作顿了顿,慢慢站起身来 事实上从救起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就隐隐猜测到这个人身份不普通。 男人的衣服布料极好,是库缎云锦,明花浮于表面,暗花沉底,布料柔顺如流水平滑,金线细密用独特的提花工艺穿透布料,花纹异常生动,穿上身更有一种奢华暗雅。 这种布料是产自烟州,向来进贡给皇室,普通人家便是砸破脑袋也摸不到一块碎布。 而对面,不知何时站着三名身着玄衣锦袍的男子,为首之人正皱着眉,眼里浓烈的杀气冲向傅之晓。 傅之晓眯了眯眼,讥讽地道:“你家主子性命垂危,若非本姑娘施以援手,现在早见阎王去了,自己没本事,倒是会冲着有本事的人横。” 对面三人脸色微变,均是神情阴鸷的看着傅之晓,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来。 而为首那人表情变化只是一瞬间,随即便看向躺在地上的那名男子,警惕地看了傅之晓几眼,见傅之晓只是悠闲地拿着烤鱼站在一边,便匆忙走过去摇了摇那男人:“主子,主子。” “别摇了。”傅之晓咬着鱼肉漫不经心说道,“你主子重伤,没准被你一巴掌摇死了。” 这话当然是吓唬人的,可对方却面色骤变,小心翼翼又十分庄重地检查了男人的伤势,见已经上好了药,而男人似乎只是睡着,便松了口气,表情也缓和了几分道:“方才是在下失礼了,恳请姑娘勿怪。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傅之晓斜着眼睛看了过去,为首的这人虽然一身玄色衣衫布料平常,可那头上的簪子似乎价值不少。 她眼珠动了动,嗤笑一声:“想感谢?好啊,拿银子来。” 袁离愣住了。 主子阴沟翻船迫不得已跳河,他吓得魂都飞了。 若是主子出事,他亦准备追随阎冥,可找到主子,还发现主子伤口也被包扎好,他是喜出望外。 看着傅之晓也不像贪财之人,因而听到这句话有些愣怔。 傅之晓眉毛一竖:“怎么?不想给?” 袁离赶忙回过神来,急忙摇头:“姑娘说得哪里话,姑娘救了我家主子,自然是该感谢姑娘的。” “那就拿银子来。”傅之晓道。 袁离抿了抿唇,能给主子治病是她的荣幸,可主子能捡回一条命,到底也亏了傅之晓,他想了想,道:“在下愿酬谢姑娘一千两。” 不是他抠门,而是一路追得急,实在没有更多了。 傅之晓一听,诧异道:“你家主子的命就值一千两?”顿了顿,她又道,“五千两,一个字儿也不能少。” 袁离嘴角抽了抽,一千两是比不上主子的命,可主子的命也没贱到五千两啊。 “你主子还要换药,如果你给我银子,我就可以帮他最后再换一次,然后告诉你一路上怎么处理他的伤口,否则你就自求多福罢。”傅之晓慢条斯理道。 对面一人顿时怒道:“大胆!你” 袁离一个冷眼扫过去,对方立刻噤了声。 转过头面对傅之晓,袁离勉强扯出一抹算是温和的笑容道:“可是在下身上现在没有那么多银子,姑娘你看” “那就凑。”傅之晓淡淡道。 袁离语塞一下,原本他是想将傅之晓骗回去,等着主子醒来问问怎么处理此事。 毕竟傅之晓出现的时机不对,却又刚好救了主子一命,未免太过巧合了。 但对方显然不怎么买账。 思虑片刻,袁离觉得傅之晓身份不明,目的不明,尽管救了主子可到底摸不清底细,还是远远打发了走。 这么想着,便和着一起跟来的两个下属,三人从头到脚连发簪也取了下来,总算让傅之晓满意了。 “不错。”傅之晓点点头,“勉强够了。” 袁离三人嘴角抽搐了几下,这哪是勉强够了,若是把发簪和扳指折换成银子,都不知道赚了多少了。 等傅之晓采了仙鹤草回来,捣碎换上药后,袁离和另外一人将男人胳膊架到肩膀上扶起来,最后对傅之晓点了点头:“姑娘,告辞。” 从林间刮过一阵风,对面的不知道什么树的花瓣被吹散在空中似雪飞舞。 傅之晓墨发被清风拂开,她勾唇笑道:“不送。” 而此时那被架着的男人双目微微睁开一条缝,迷迷蒙蒙间却能分辨出少女模糊的轮廓。 身姿窈窕,柔韧纤细。 漫天飘雪映衬着墨发飞舞,让人感到飘渺而轻盈。 他能记得睡梦中的温度和话语,想睁开眼好好看清楚面前的人儿,可一阵一阵沉重的睡意将他再次拖向黑色深渊。 傅之晓也注意到这男人眼皮动了一下,略微惊讶,只是一个晚上便能恢复过来,想来身体素质也不错。 虽说趁机敲诈了一笔,不至于流落街头。 可她此时身在何方,该往何处走真是完全不知晓。 因此又借故让袁离三人带她走了出去。 好在袁离也明白事理,顺带将傅之晓扔到了最近的城镇上。 城门高墙林立,青色的牌匾上雕着龙飞凤舞三个大字泗临城。 傅之晓摸了摸怀中的银票,悠闲地跟着人群进城。 泗临城是距离京都不过几十里的城镇,一条条整齐的青石路商铺林立,除了主干道外,其他小道上摆满了摊位,热闹非凡。 傅之晓打算逛逛看看,如果小镇不错,就在这里扎根也好。 她买了几个包子,顺着大道走,边啃着包子边看热闹。 捏泥人的老爷子脸上笑容真诚,卖混沌的夫妻生意极好忙得满头大汗,卖菜的老伯杆秤扎实,整个小镇看起来民风淳朴,氛围和谐。 “驾快跟本少爷让开”此时一个极为嚣张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马蹄声声响起。 傅之晓回头,正好一人骑马而来,而他前面背着背篓走得较慢的中年农妇来不及闪避惊慌失措地想要闪避。 “快让开啊!”对方似乎也惊到,极为不耐烦地拉起缰绳。 中年农妇肩膀顺势被马蹄子一踹,“哎哟”一声便跌倒在地上滚到一边。 路上行人忍不住一阵抽气声,却纷纷撇开头佯装没看见。 “桂花!”一个汉子急急忙忙奔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蛮横青年 章节名:第四章蛮横青年 “昊哥,我没事。”中年农妇一边白着脸捂住自己的肩膀,一边勉强笑了笑。 许是太过疼痛,那笑容反而笑得极为难看。 “要死死远点!”马上的青年极为不耐烦,嫌恶地瞥了地上两人一眼,冷啐了一口道,“本少爷真是倒了八辈儿霉了!出门就撞上贱民。真是时运不济!” 中年汉子想将农妇扶起来,谁知一碰到她的胳膊,农妇立刻脸色骤变,冷汗随即就滴了下来。 “桂花。”汉子焦急地又换了另外一处将她搀扶到一边,“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等等!”青年居高临下冷睨向他们,“我允许你们离开了么?” 围观人群都是一愣,随即赶忙把视线扭开装作没听到。 而中年汉子也跟着脸色一白。 “撞了本少爷的马,差点摔了本少爷,还想离开?” 汉子脸色又白了白,谁知那农妇顶着受伤的胳膊,开始跪起身磕头道:“求大人放过他罢。都是民妇的过错,惊扰了大人。” “桂花!”汉子急了,也跟着磕起头来,“求大人放过我家娘子罢,有什么冲着小民来就好。” “不不,求大人放过我丈夫,民妇的过错民妇愿意承担。”农妇白着脸继续磕头。 两人互相为对方求情,磕头在青石板磕得响亮,不一会儿,便血淋淋红肿一片。 青年挑了挑眉:“我还没说话呢你急什么!” 周围人的态度让傅之晓一头雾水,她随口冲旁边摆摊的大婶问道:“大婶,这人是谁啊?为什么这么嚣张?” 大婶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瞪大双眼看向傅之晓,随即惊恐地将食指放都嘴边:“嘘,嘘,说不得!说不得!” 傅之晓愣了愣,嗤笑一声:“这莫非是土皇帝不成?” 还说不得了? 大婶的脸色一白,急得满头汗水道:“姑娘,你是外城人罢?这问题可千万别问了啊。” 顿了顿,她又道,“这是县令的独子,溺爱得紧,整个泗临谁也不敢得罪他。” 闻言,傅之晓忍不住想笑:“我还当多大的官,区区一个县令而已,怎的跟见了皇帝似的?” 傅之晓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此言一出,原本不算吵闹的街道此时完全寂了声,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了过来。 而青年也听到了,顿时怒上心头,顺着看过去,却只是个啃着包子的小姑娘,当即大怒:“哪里来的小婊子!嘴巴这么碎!” 周围人大惊失色,便是连大婶也吓得退了好几步远。 小婊子? 傅之晓冷笑一声:“我是女人,你娘也是女人,我是小婊子,那你娘岂不是老婊子?”她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是小婊子,所以嘴碎,你娘是老婊子,生出你来可不就嘴臭么。” 众人目瞪口呆。 这是哪里来的姑娘胆子这么大? 而青年也是暴跳如雷:“小贱人!你给本少爷等着!来人!赶快来人!将这个小婊子给我抓起来!” 傅之晓咬掉最后一口包子,然后将油纸袋随手一叠,走到那对中年夫妇身前,蹲下身含糊不清道:“把手伸出来。” “你做什么!”青年上前一步。 农妇愣愣的看着傅之晓,下意识伸出手,却见对方按捏了她的手臂几下,农妇顿时疼得冷汗直冒。 “桂花!”汉子急了,“小姑娘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傅之晓迅速提着她的手臂,“咔”的一声,农妇还没回过神来,便见傅之晓站起身淡淡道:“只不过是脱臼了。” 农妇随即动了动手,除了有丝丝余留的疼痛外,确实不像方才那般钝痛,也可以灵活动弹了。 便高兴地对中年汉子道:“昊哥,我好了!手好了!” “真是太好了!桂花!”汉子激动地道。 “谢谢!谢谢姑娘!” “谢谢姑娘!姑娘真是好人!” 夫妇两忙不迭地感谢道。 傅之晓淡淡瞥了他两一眼,倒不是她有多么善心,只是那青年惹得她太不高兴。 他不是想找这两人麻烦么? 她偏给他治好了! 青年果然怒不可遏:“谁让你给她治好的!” 傅之晓头也不回的抬脚打算离开。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带着身后穿着同样衣服的三人急匆匆而来,边跑边擦汗:“少爷!” “怎么来得这么慢!”青年忍不住踹了那为首的小厮一脚,随即看向傅之晓,眉毛倒竖,“就是她!先把这个臭丫头给本少爷抓起来!” tot对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诓骗逃离 章节名:第五章诓骗逃离 “是!少爷!”四人来不及擦汗,顺着青年的指向看过来,看见傅之晓,便涌上来要抓住她。 中年夫妇大惊失色,又跪下去求饶:“徐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这位姑娘罢!” “求徐少爷开开恩,饶过这位姑娘吧!” 围观人不吭声,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少给我废话!你们几个将这个小娘皮给我捉住!”青年重重哼了一声,轻蔑地道,“区区一个贱民,敢对本少爷这样说话,反了天了!” 四个人拥到傅之晓跟前,就要伸手抓她。 傅之晓冷蔑地瞥了四人一眼,看向青年,冷笑道:“真是可笑!区区一个泗临城县令之子,竟敢在本姑娘面前耍威风!不过离了京都几十里地,真当天高皇帝远了么!” 她越说越凌厉,青年从原本的盛气凌人到越来越惊疑。 不错,原本他也的确是仗着泗临城离京城远才敢如此嚣张。 听傅之晓这话,貌似她的身份也不低啊。 青年眯了眯眼:“你是何人?” 傅之晓嗤笑一声:“凭你还没资格知道我是谁!倒是徐公子,令父一个区区七品县令,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令本姑娘佩服的紧,以本姑娘之见,便是齐太傅、司马右相也比不得啊!” 青年顿时脸色微变,此时再看傅之晓,一张明媚俏丽的瓜子脸,肤色白皙如玉,五官极为标致,而那穿着,哪里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好歹 好歹也是京中世族。 他的面色忽青忽白,定定看了傅之晓好一会儿,随即道:“姑娘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俗话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何必赶着送死。 傅之晓勾唇笑道:“海涵就不必了,倒是本姑娘连日舟车劳累,要好好歇息一会儿了。” 徐测立即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好说,好说。” 随即走上前,一脚踹开方才的小厮,彬彬有礼地笑着伸手做出邀请之势:“前面便是泗临的第一大酒楼醉福楼,菜品丰富,品色俱全,小姐可有兴趣?” 傅之晓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真不知该说你机灵还是势利眼。” 说着率先抬脚往前走。 徐测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之色,随即眸光闪了闪,也跟了上去。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反转看得惊呆了,不明白徐少爷怎么前后变化那么大。 机灵的此时渐渐回过味来,看样子,对方是京都大户人家? 这也难怪了。 傅之晓同徐测一路上了醉福楼的包间,坐下后,傅之晓毫不犹豫点了一桌子菜。 徐测在一边听一边观察傅之晓,见她点得都是极为上品的菜色,又似是对这些菜色极为熟悉,心里的猜测不由又肯定几分。 不管如此,能巴上京中官员的女儿,肯定是捞得了好处的。 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涉世不深,总是极为轻信他人的话,他只要说两三句甜言蜜语,自然手到擒来。 徐测斟酌了下语言,绽开一抹自认为帅气的笑容道:“不知这位小姐” “啊!菜来了!”傅之晓猛地抬头。 徐测愣了愣,刚想说菜还没来,就见包间门被哗啦一声拉开,小二端着一个大盘,上面三盘精致的小菜被放在了桌上,他只得暂时住嘴。 待到小二出去,包间内重归平静,徐测看着傅之晓拿起木筷开始夹菜,便又道:“小姐,不知小姐是” 傅之晓瞥了他一眼,凉飕飕道:“徐公子不知食不言寝不语么?” 徐测又一愣,没想到傅之晓说话如此不客气的落人面子,心里不禁有些微恼,却只得强压怒火,又笑道:“小姐说的是。” 傅之晓没应声,专注的进攻桌上的四盘小菜,不一会儿便见了底。 见到傅之晓终于搁下筷子,徐测抓住机会道:“这位小姐,你是” 傅之晓噌的站起身。 徐测被她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只得傻呆呆的看着她忘了言语。 傅之晓严肃地看着徐测:“这样不行。” “什么?” “这样是不行的。”傅之晓一脸肃穆。 徐测也紧张起来,难不成傅之晓猜测到他的用意了? 随即结结巴巴问道:“小小姐这话是何意意?” 傅之晓直直盯着徐测,似乎能在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而此时再徐测眼中,傅之晓的五官一再被他自己升华,简直越看越美。 两人相视无言。 良久,傅之晓叹了口气:“这家酒楼不行。” 徐测:“什么?!” 他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又听傅之晓道:“上菜速度太慢,到现在才上了四个菜。做菜烘得太久,菜叶儿都流失营养了。那拍黄瓜也太难吃了,是靠盐巴做的么?还有那茄子丝儿,简直不堪入口” 徐测呆呆地听着傅之晓倒豆子似的将方才的四个菜一个一个数落一遍,数落完以后,又开始数落房间的陈设。 “你看,这茶杯是青花的,这碗碟却是白底的,这不是很不搭配么?还有这帘子,简直影响食欲!这桌子这么矮,凳子又这么高,唯恐别人不得肠胃病么” 徐测简直目瞪口呆,直到傅之晓数落完屋子里的陈设,开始数落酒楼小二的样貌,他终于听不下去了,刷的站起身:“小姐!在下还是去膳房催促一下!” 这碎碎念的功力简直连和尚都自愧不如! 徐测落荒而逃。 傅之晓嗤笑一声,将盘子里最后一丝茄子夹到嘴里,随即起身掸了掸原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大摇大摆下了楼。 楼梯口的小二见了她,惊讶地迎上来:“小姐,可有什么事?” 傅之晓摆摆手:“我方才买的首饰落在街口那间首饰店里了,我回去取下,马上就回来。” 小二点了点头。 傅之晓便径直走出了酒楼,淡定地往街口走,直到拐过弯,醉福楼被街角遮挡,她才撒开丫子一路狂奔。 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罢! 城门口有几辆车稳稳停着,其中一辆似乎准备离开了。 傅之晓急忙利索地冲上去,将几个铜板塞到车夫手里。 车夫愣了愣,看了看手中的铜板,“恩”了一声,随后道:“赶紧上车罢,马上走了。” 傅之晓抹了抹汗,又绕到车后爬上去。 刚上车,就听见一声惊喜地声音道:“妹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到杨柳村 章节名:第六章到杨柳村 傅之晓抬头,坐在最里面的正眼眸带光看着她的,正是方才被徐测撞到的中年夫妇。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方才那种情况徐测自然是不好当着她的面找人麻烦,只好将人放走了。 “刚才真是谢谢姑娘了!”两人脸带感激,踌躇着要不要上前扶傅之晓一把。 傅之晓爬上车来,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漫不经心摆摆手:“顺手而已。” 两人见她似是不愿说话的模样,互相看了一眼,便齐齐不作声了。 待到车启程,傅之晓总算松了口气,靠着车壁,看着车外长条条的道路,开始发起呆来。 中年农妇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小心翼翼问道:“姑娘这是要去杨柳村?” 傅之晓怔了怔:“什么杨柳村?” 中年农妇诧异地看着她:“姑娘难道不知这趟车是往杨柳村走的?” 傅之晓自然不知道,方才她正好看见这趟车,心中也担心徐测反应快,追出来,便毫不犹豫上了车。 她眼珠动了动,随即有些忧愁地道:“我母亲早逝,父亲成家后我便被继母赶了出来,于是我到泗临来寻亲,没想到亲没寻找,还犯了事,只好随便上了辆车离开了。” 这话倒也半真半假。 农妇不疑有他,也听出这个犯事便是方才得罪徐测的事,一时间又是愧疚又是怜惜道:“对不起姑娘,都是我唉,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傅之晓扯了扯嘴角,还未说话,又听见农妇忽然有些高兴地道:“哎,姑娘,咱们村里有不少空房子,你倒可以买下来,也算有个住处。咱们那个小地方,徐少爷是一辈子不会踏足的。” 中年汉子一听,一把拉过农妇压低声音道:“桂花!你别乱说话!这位小姐好像没银子!又是孤女,去了还不知道要被村里人怎么看!” 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大,对着傅之晓抱歉一笑。 傅之晓笑了笑,问道:“真的有空房子?” 她倒不介意住在小山村里,虽然现成的银子不多,可她倒可以想些办法发家致富,毕竟也不能就靠勒索来的那点银子活下去罢? 农妇犹豫了片刻,随即点头道:“哎,有的。” 傅之晓道:“我先去看看罢,如果地儿真的不错,还劳烦大娘和大叔替我引荐一下村长罢。” 农妇愣了愣,随即道:“哎,好。” 随即傅之晓话多了起来,旁敲侧击问出了不少情况。 杨柳村距离泗临也有十里八里的地儿,而且靠于两座大山之间,村头有一条河流,还算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可那地儿除了有一座给自小身子骨不好的岐王养病的别院外,还真就穷得一清二白。 没过多久,马车驶入一条颠簸的小道,走走停停,又上了好些人。 一个农妇上来,瞥了傅之晓一眼,又看向中年农妇二人,带了些不屑地笑道:“哟,这不是刘桂花么?才从城里回来?可卖到好价钱了?” 农妇,即刘桂花闻言,脸色一红,尴尬地将背篓往里挪了挪。 那农妇见状,顿时有些得意,一屁股坐在傅之晓边上,还忍不住颠了颠兜里的碎银,似是说话又似是嘀咕道:“哎呀,今儿真挣了不少呢。” 刘桂花的使劲低着头,她旁边坐着的中年汉子,脸色有些难看,却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傅之晓淡漠地瞥了那农妇一眼,也没开口。 车子又行驶了小半个时辰,这是农妇忽然开口道:“桂花,这是你家的姑娘么?” 刘桂花愣了愣,见对方看着傅之晓,连忙解释道:“不是,这姑娘只是要去咱村儿的。” “哦,咱们村儿那个地儿怎么会有人想去啊?”农妇看着傅之晓一眨不眨地问道。 她的目光太过肆意,傅之晓忍不住皱了皱眉,农妇才收回视线,又道了句:“咱们村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怎么会有人想去呢?” 车内一片寂静。 傅之晓佯装没听见,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桂花看农妇表情有些难看,为了避免尴尬,便解释道:“也许是寻亲罢。” 农妇这才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又斜着眼上下扫了傅之晓一眼,嘟囔道:“这么好的料子,也不知是村里哪家人的富贵亲戚。” 这下刘桂花不敢再回话了。 农妇见没人搭理她,重重哼了一声,也没住了嘴。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傅之晓在昏昏欲睡中被刘桂花叫起来道:“姑娘,咱们到了。” 傅之晓这才揉揉眼睛坐起身,忍不住在心里发牢骚。 若非昨晚伺候发烧的病人,也不至于白天如此困倦了。 而傅之晓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场景,也忍不住愣了愣。 这果真真的太穷了啊。 一块不算清澈的低洼小池塘边,一颗病怏怏的柳树下歪歪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柳树村”三个字都快看不清了。 村门口两栋房子瓦片都不整齐,墙上甚至有巨大的裂缝,傅之晓真的很怀疑这样会不会漏水。 而刘桂花看着傅之晓微微拧着的眉头,又开始解释道:“门口这房子是前几年死了的张老爷子的,老爷子去了以后他的后人就离开了,所以房子破了也没人补。” 傅之晓这才松了松眉头,刘桂花也跟着松了口气,唯恐对方对这座贫困的小山村生出嫌弃之感,这样的话她总觉得自己也被嫌弃了。 傅之晓看了看两面的山坡,又走到一边蹲身看了看土质。 尔后又跟着刘桂花一直走到河边,有几个姑娘正好洗着衣服,见着刘桂花带了个陌生人来,都有些好奇 村里毕竟好久没有陌生人出现了。 傅之晓最后看了看天色,折腾一天也着实不早了,再者也是她懒,不想再折腾下去,便对刘桂花笑道:“麻烦大娘替我引荐村长罢。” 刘桂花愣了愣,她内心是希望傅之晓选择杨柳村的,尽管杨柳村有些穷,可或许是傅之晓帮助了她的缘故,她总是对傅之晓生出很多好感,便笑着点头道:“好,我带你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 我要买房 章节名:第一章我要买房 村长住在村内东南边,从村头走过去几乎穿过整个杨柳村。 再加之杨柳村穷山僻壤,几乎没有外乡人来此,因而刘桂花带着傅之晓往村长家走,一路上都有村民一个劲儿盯着傅之晓,像在看什么珍稀动物。 傅之晓虽然面色十分淡然,内心却有些不舒服,也对,是谁被看动物似的一路盯着也会不舒服的。 刘桂花被看得不自在,一路上尴尬地冲村民笑着打招呼,还不忘挤眉弄眼示意对方不要太失礼。 可村民们并不十分领情,仍然一个劲儿盯着看。 方才在车上那名农妇此时也跟在身后,忍不住道:“刘桂花,你这是带的哪家的姑娘啊?” 刘桂花扭头道:“金苗姐啊,我也不熟识,姑娘想找村长,想找我带着去。” 金苗又斜着眼瞥了傅之晓几眼,嘀咕道:“没听说村长家有什么富贵亲戚啊。” 刘桂花尴尬地看了傅之晓几眼,红着脸解释道:“金苗姐说话直,所以” 傅之晓笑着摆摆手:“没事,咱们还是赶紧去村长家罢。” “哎。”刘桂花应道。 两人继续走了一会儿,就到了村长家门口,刘桂花敲了几声门。 门里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谁啊?” 刘桂花赶忙道:“村长,是我,桂花。” “是桂花啊。”屋内一阵的声音后,慢吞吞的脚步声向门边走来,随着嘎吱一声门响,一个胡子花白腰背却挺得笔直的老爷子走出来,眉眼凌厉。 他一眼就看见傅之晓,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 刘桂花急忙解释道:“村长,这位姑娘找您有事就是那个” 在村长的目光压力下,刘桂花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傅之晓便接过话道:“是这样的,村长,我是去南方奔亲的,结果亲人都不在了,路过此地觉得不错,想在这里住下,听大娘说村里有几间空房子,不知村长能否做主卖了给我?” 村长愣了愣,探究的眼神在傅之晓身上看了许久,着实是没想到有人会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长住。 傅之晓笑了笑:“村长可以放心,我绝非是意欲不轨之徒,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断不可能是什么逃亡重犯,只不过在家中娘亲早逝,继母给我寻了个瘸子想将我嫁出去,我便偷偷逃出来了。” 村长挑了挑眉,事实上现今逃婚的女子可是极为常见。 村长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有不满男方样貌的逃婚,有同情人私奔的逃婚,有看到更喜欢的男子逃婚,各式各样。 大户人家里像这种被府中继室恶意寻了亲事的也不在数。 村长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眼前的少女五官精致,俏丽的瓜子脸,肤色白皙如玉,嘴边一抹浅笑,眼里有盈盈流光溢彩,腰背笔直,整个人的气质和穷山村形成强烈的反差,这样的少女怎么也不像心肠坏的。 他最终舒了口气道:“先说好,我只能帮你引荐引荐,具体的你自己去谈罢。” 傅之晓勾唇一笑:“那就劳烦村长了。” 话是这么说,村长却转身进屋在屋里捣鼓一阵,最后却摸出一张房契来放到桌上:“我想了想,这个房子是一直没人住的,便宜就是了,你看你要不过去看看?” 她怎么没听说过有哪家人房子卖得便宜?刘桂花疑惑地凑上前瞅了瞅,顿时大骇:“村长,这不是那栋鬼屋吗?!” 鬼屋?傅之晓挑了挑眉,也凑上前看了看。 村长眉毛一竖:“瞎说什么鬼话!村民瞎闹你也跟着胡闹!” 刘桂花从小就怕村长,闻言讪讪地住了嘴。 傅之晓便问道:“村长,大娘说的鬼屋就是你给我寻的这栋?” 村长皱了皱眉,说道:“都是村民瞎闹的,硬说见了鬼什么的,老夫就没在那屋子里见过鬼。总之,就这房子,便宜又方便。另外有栋小房子,林老头死了家里四个儿子还闹个没完没了,四狗子那老爷子留下来的屋子,破得没法子住,就这房子,除了需要清扫一下,搬进去,就能住。” 傅之晓有些诧异:“房子这么好,怎么又一直没人要?” 村长思忖片刻,道:“这原本我也不愿意说的,一来你也看见了,咱们村的人都比较穷,翻修好自己家的屋子就不错了,哪有再去折腾另外一个的财力。况且自从有人吵着那屋子闹鬼之后,那屋子一带都没人去了。” 傅之晓虽是个无神论者,可有些事到底也要问清楚了:“那闹鬼又是怎么回事?” “村长!”刘桂花一听,脸一白,示意村长不要说。 村长拧着眉毛,厉声道:“都是什么德行!一个破房子!整天嚷嚷着有鬼!就咱们这穷地儿,有鬼鬼也不会来找你!” 刘桂花被村长一吼,只得红白着脸对傅之晓道:“姑娘,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匆匆走出院子。 “出息!”村长冷骂一声,在石凳上坐下来。 傅之晓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道:“村长还是给我说说那闹鬼是怎么回事罢。” 村长点了点头,这才慢条斯理讲起来。 说起来也确实挺奇怪。 那户人家原本是住了一对从外地儿来的中年夫妻,说的寻亲,可他们口中的亲人莫老头死了好些年了,夫妻俩当即抱头痛哭,最后决定在莫老头的房子里住下了,说是打算用余生陪着莫老头。 没过两年,那男的一次出门上山,许是去采摘什么东西,结果失足坠亡。 女人在尸体边哭得肝肠寸断,然尔匪夷所思的是,女人坚持要火化尸体,村里有迷信的老人不许她火化,于是她赶着夜里一把火连着西面一间屋子将尸体烧了。 部分村民气得肝儿都疼了,直道这是个不明事理的娘们儿。 可事情不算完。 女人火化尸体后,竟然变得神神叨叨的。 每天晚上出门也不知道做什么,然后五更天才提着灯笼回家,而且也不再绾发,披着一头散发几乎遮住脸。 好些早起夜归的村民经常被吓得够呛。 这样持续了好一阵,终于有村民忍不住了,敲门找那女人。 谁知那女人也不开门,也不应声,关在里面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气得那位村民站在门口骂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 然后接下来几天许是村民的怒骂起了效果,女人不再昼伏夜出了,村民们总算安心了些。 半个月后的夜晚,那屋子里突然响起了凿墙的声音,且响了近一日两夜。 终于那位易冲动的村民忍不住了,又去敲女人的门。 这次女人依旧没开门,村民越想越生气,提了锄头便冲了进去,谁知,那女人已经上吊在正屋的横梁上,找村里的大夫来看,是已经死了好些日子了,跑到临近的县城报了案,县里的仵作来验尸,道是已经死了一个月了。 此言一出,全村震惊。 这样说来,半个月前大家看见的人又是谁?整天凿墙凿个不停的又是谁? 这事越想越让人害怕。 ==我个胆小鬼也被写吓着了。啊啊啊啊啊啊! tot作死啊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买房纷争 章节名:第二章买房纷争 但同时,一些大胆的村民认为这肯定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 比之闹鬼,这种猜测显然更符合人心。 可没过几日,那间屋子里又响起了叮叮当当凿墙的声音,回想起女人裹着白布被抬出来的模样,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于是又由那个去敲了两次门的村民组织了几个胆大的青年决定去屋子里看看。 几人白天进去,却发现屋子里干干净净,一如当初闯进屋子发现女人尸体那般,连门窗都没破个洞。 先不说凿墙作甚,光是凿得拿面墙就让人奇怪得紧。 几人狐疑的走出院子,当晚那屋子又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又是那个敲了两次门,又组织去屋子里瞧瞧的青年气冲冲地冲出自家屋子,扛着锄头就冲了进去。 谁知进去就没了动静,在外头观望的几个汉子等到天亮都没人出来,实在忍不住也冲了进去,却发现青年不见了。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一片寂静落满灰尘的屋子里,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青年的妻子趴在屋子前面哭了好几个时辰,对着屋子里主屋的方向又是烧纸又是磕头。 迷信的老人常说,死者久久留恋人间,定是有什么牵挂未了。 而傅之晓觉得,如果真有鬼,这家人唯一的忧愁也是缺钱。 青年的妻子连着烧了两天纸,三天后,青年忽然从村外回来,吓得当时提着篮子从县里回来的几个妇女当时心脏都快停了。 村民都涌到青年家去,谁知青年却让妻子关门拒客。不少村里爱八卦的妇女通过青年的妻子去打听,对方也只叹气,道是青年回来话也不愿多说,三缄其口。 更奇怪的是,青年回家一直不出门,甚至前后性格差异极大,半个月后,夫妻俩在一个天不见亮的早晨静悄悄的离开了这个隐蔽于山脚的穷村庄。 尔后几个村民又称好几次在那屋子附近看见一个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自此,再没人敢去拿附近晃悠,莫老头的这间屋子彻底被村民归为“鬼屋”。 傅之晓听完,只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先去看看罢。” 村长除了觉得女人死得不明不白,完全不相信所谓的闹鬼一说。可听了傅之晓对那房子有兴趣,还是有些诧异,不过既然对方没有关系,他也没所谓,便道:“那跟我来罢。” 两人随即起身,走到门口,刘桂花见两人出来,以为是傅之晓怕那鬼屋而谈崩了,上前安抚道:“姑娘也别害怕,不喜欢那个屋子,咱们村儿还有别的地儿。” 傅之晓还没开口,村长便眉毛一拧:“胡说八道些什么!好好的屋子被你们折腾成鬼屋了还瞎闹!” 刘桂花被噎了一下,随即看两人行走的方向,不禁愣了愣:“村长,姑娘,你们这是去哪儿?” 傅之晓和村长几乎同时回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去那间屋子啊。” “什么?!”刘桂花失声惊呼。 “桂花!你一惊一乍做什么!”村长不耐烦地睨了她一眼,“这位姑娘要去看看房子,你要去就一起去,不去就赶紧回去!” 刘桂花瞠目结舌,扭头看向傅之晓。 傅之晓点了点头,她是唯物主义者,什么怪力乱神的言论她自然不信。 刘桂花自然不敢去,只得看着村长和傅之晓往那“鬼屋”的方向而去。 因为傅之晓的到来,不少村民都注意着这一方的状况,眼看两人往“鬼屋”的方向走去,都惊愕不已。 “我说桂花!”一个大婶拉住刘桂花,压低声音问道,“那小姑娘作甚啊要去那边?莫不是那两口的孩子?” 刘桂花摆了摆手:“那哪儿能啊,是那小姑娘要在咱村这儿住下,好像是要看” “在咱们村住下?”大婶忍不住惊呼道。 “三婶!你小声点!”刘桂花还记着村长说她一惊一乍,忍不住拉了拉大婶的袖子。 “哎,你说那个小姑娘,一看就是城里大户人家出来的,怎么好好的来着?”大婶又问道。 金苗正好走过来,听了忍不住嘲讽道:“还能怎么?多半是被家人赶出来了,或者家里人都死了呗。” “金苗,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刘桂花皱了皱眉道。 “大家姑娘都是别人伺候她的命,别说进厨房了,这柴米油盐几斤几两也许都弄不清楚,到这里来,如果哪天饿死了,算谁的?”金苗冷哼一声道。 “金苗,我看小姑娘老老实实,挺乖巧的。你也别把话说这么难听罢,什么饿死不饿死的。”三婶有点看不过去了。 在她看来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来这么远,若非是有什么麻烦,哪里会来这穷山村住着? 金苗又是冷哼一声,瞟了傅之晓的方向一眼,又慢悠悠扭着腰往回走,一边道:“还不知道这个姑娘出不出得起银子呢!” 刘桂花愣了愣,和三婶面面相觑。 的确,村长家有个很是恼人的婆子啊。 ** 而傅之晓一路跟着村长来到了那间所谓的鬼屋。 一到大木门有些破烂,门上好几道豁子,村长解释说这是当初那个青年用锄头劈的。 而推开门,屋内似是很久没人来过,满满的灰尘落叶铺地,一院子颓败感。 但屋里大部分物件十分完好,除了灰尘落了好几层,傅之晓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而且院子非常宽敞,青石板铺的路面十分整齐,房子修葺得十分牢靠。 傅之晓转了一圈,走回来,对村长笑道:“这房子不错,我要了。” 村长瞧了傅之晓几眼,在傅之晓说要来看,他便知道傅之晓铁定会挑这地儿。 毕竟这房子当初莫老头修得真很好。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道:“你一个姑娘家,我也不讹你,这房子,我看” “老头子!”刚说了一半,门外一个焦急地女声响起。 “恩?”村长诧异了一瞬,随即扭过头。 从门口疾步走来一个老妇,虽然头发花白,却看起来十分精神,一双苍老的眼隐隐泛着精光。 傅之晓瞧见老妇人来,微微眯了眯眼,那婆子长了张精明脸,一看,就让人忍不住心生警惕。 “老头子!”婆子将村长拉到一旁,“你要卖房子?” 村长淡淡应了声:“小姑娘要买,我自然就卖喽。” 老妇人挑了挑眉,视线在傅之晓身上停了停:“老头子,你要了多少银子?” 买房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落定杨柳 章节名:第三章落定杨柳 村长睨了她一眼:“三十两。” 老妇不明意味的惊呼一声,瞥了傅之晓一眼,又低声道:“不是说是个孤女,能出得起银子么?” “出不出得起跟你个老婆子有什么关系?”村长有些不耐地摆摆手,“莫老头子拿了村里的地,人死了土地自然收回来了。” “谁跟你说这个了!”老妇拍了村长的胳膊一下,又道,“你可要跟里正吱一声,这房子怎么好,怎么能便宜了人去?” 里正一直觉得这房子修得不错,能卖个好价钱,却是不知道拿鬼屋的传闻,因而价格方面是毫不松口。 “三十两不就是里正要的数量?”村长不耐烦地说道。 傅之晓走过来,笑着道:“我看村长不如将里正请过来,咱们还得好好商量商量房子和土地的事儿。” 村长也觉得自己做不了主,走到外面叫人去请里正。 老妇细细打量傅之晓许久,试探着道:“姑娘是从城里来的?” “算是城里罢。”傅之晓漫不经心答道。 这个回答有点模糊,老妇只是方才从几个村民那儿听了点大致,也弄不明白傅之晓的底,沉思片刻,又道:“这屋子可要四十两银子,姑娘可出得起?” 傅之晓一听,顿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农村妇女都有个特点,就是大大咧咧惯了,说话比较大声。 久了便养成了习惯,有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音量大,是以方才她和村长的说话内容,傅之晓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明白。 老妇绕到傅之晓跟前硬生生将房价提了十两,不过就是看她穿着不错,像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女子,便想偷偷讹一笔。 算盘打得叮当响,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傅之晓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看不出什么神色道:“还是等村长将里正请来再说罢。” 老妇被噎了一下,一时语塞,脸色顿时不好看,缓了一口气,才阴阳怪气地道:“果然是城里来的姑娘,就是傲气。” 傅之晓但笑不语,仿佛是默认又仿佛是无事,让老妇一阵怄气。 傅之晓也不搭理她,站到门口等着村长回来。 而里正也来得很快。 里正是个胖胖的中年人,个子不好,蓄着两撇八字胡须,见到傅之晓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慢吞吞道:“坐着说罢。” 几人只得往村长家走。 整个村里都知道有外乡人来在这里住下,而且还是要那间鬼屋,都凑到道上来看傅之晓是何许人也。 一时间傅之晓几人犹如领导视察被人夹道欢迎一般,让人哭笑不得。 几人到了村长家里,里正在主座坐下来,慢悠悠地道:“老爷子也跟你说了罢?三十两,咱们也不坑你。虽说你是外乡人,可税也不能少,小姑娘明白罢?” 傅之晓点点头:“自然是。” 老妇没想到里正这时候如此好说话,不禁愣了愣,随即看到村长在一旁悠闲地坐着,这才明白,原来是老头子事先对里正说了什么! 里正沉思片刻,看到老妇在对他不停的挤眉弄眼,想到老妇的性格,这才明白过来,随即问道:“姑娘,我说话直你也别见怪,听老爷子说你是孤女,想来身上也没什么钱财,这房子你真要?” 傅之晓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经意也瞟到老妇的动作,挑了挑眉,牵唇一笑:“咱们谈好价格,我自然是不会少一两银子。” 顿了顿,她又意味深长地道,“可也绝对不会多出一两银子。” 先前村长在来时说起那房子的事儿,里正也不多作妄想捞一笔什么的,这样晦气的房子正经卖出去就不错了,还捞什么钱啊。 里正越想越觉得三十两挺合适,便道:“地契在老爷子那里,要签今儿就可以。” 傅之晓干脆地道:“可以。” 地契本来就在村长家里,所以几人迅速按了手印,好在当初袁离身上钱不多,给的银子比较碎,几人看见她在口袋里掏了好久才凑足三十两,觉得她银子是真不多,就彻底歇了心思。 拿到地契,给了银子,傅之晓算是在这里有窝了。 傅之晓拿着地契走出村长家,往屋子那方走,半道上遇见刘桂花提了一篮子鸡蛋将她拦住:“姑娘,你这算落了新家,该有贺礼,我家也没什么好的东西,就一篮子鸡蛋送给你,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村的了。” 傅之晓现在什么都没有,自然是干脆地收下,只道:“那就多谢大娘了。” “哪里哪里。”刘桂花见她收下很高兴,听了傅之晓道谢又有些惊慌地摆手,“在泗临还多亏了姑娘伸手相助。” “没事。”傅之晓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傅之晓用新家还需要打扫的借口回了屋,在路口又碰见好几个好奇地看着她的小孩子,男孩女孩扎堆儿站着,傅之晓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提着篮子径直往屋里去。 那屋子那么脏,她得赶紧打扫打扫,不然今晚没地方睡觉了。 可有外乡女子在杨柳村住下,还似乎是城里的闺阁小姐,并且还是那间鬼屋! 这个消息让整个村的村民都议论纷纷。 迷信的人觉得傅之晓应该赶紧搬出去,那间屋子发生那么多事,谁知道还会不会出事? 还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认为,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能在这种穷村落里过得了几天?看那小细胳膊,就是连桶水也提不起,以后莫不是还要村民照顾她不成? 整个村里的人越议越凶,再加上傅之晓一直在屋里自顾自做卫生,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最终还是村长忍无可忍,将大家都训斥了一通,这事才算暂时的偃旗息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进城寻机 章节名:第四章进城寻机 傅之晓光是打扫下屋子就花了两三天,期间刘桂花没少来帮忙,而傅之晓家自然是不能住的,这几天傅之晓也是在刘桂花家住的。 而打扫好屋子,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原本的生活用品都需要重新买。 刘桂花也看出这个问题了,早上出门前便对傅之晓道:“姑娘,今儿我要去益阳城,益阳比泗临大些,物件儿也多些,姑娘不如一起去看看?” 这正和傅之晓之意,她当即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道:“好。” 两人又收拾收拾出了门去村头坐马车。 尽管傅之晓来了两三天了,可不少人的新鲜劲儿还是没过,一看见傅之晓就像看见大熊猫,盯个不停。 好在傅之晓也习惯了。 两人走到村头时,已经有好些人在车前等着了。 大家看到傅之晓,又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这其中以金苗最盛。 在她看来,能买下莫老头那漂亮的房子,肯定是有些积蓄的。 而刘桂花又和傅之晓走得尤其近,一定是看了傅之晓的银子多这才刻意接近。 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没见过多少世面,稍加忽悠两三句,指不定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银子呢! 说到底,她心里是觉得刘桂花得了傅之晓的好处,有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看到两人不知在说什么,时不时还笑了笑,顿时阴阳怪气地道:“桂花,你今儿去城里做什么?那玩意儿卖得掉么?” 刘桂花尴尬地拢了拢篮子,没说话。 傅之晓不经意瞥了刘桂花的篮子几眼。 实际上她从那天见到刘桂花开始就觉得奇怪,不知道刘桂花卖得是什么东西,竟然是一点也卖不出去。 有点不合逻辑啊。 金苗又似是惋惜地叹了口气:“我说你那东西卖不出去,你偏不信,非说一定是能卖的,不听劝可是吃亏了罢?” 刘桂花抿了抿唇,低头不说话。 身后有个妇女也劝说道:“是啊桂花,你那东西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有人买么?不如还是种些粮食卖罢?” 刘桂花心里一堵,又长长叹了口气:“四婶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那块地产量太低了,还不够自己一家人吃,哪儿有卖的份啊?” 这点倒是事实。 傅之晓在刘桂花家睡了两天,每次都看见刘桂花的男人在田间忙个不停,可是田地比较小,产量又低,种出来的光是一家人都不够吃。 刘桂花两口的生活很窘迫,若不是靠着在城里给大户人家帮工的儿子的月钱,只怕两口子都饿死了。 “你儿子不是在城里给富人家帮工么?”金苗又道。 刘桂花摇摇头:“儿子也是要花费的啊。” 金苗就不说话了,因为她的儿子前几年也在城里帮工,后来突然回了乡,说是看不过去大户人家作践人的嘴脸。 可实际上是摸了人少爷屋子里的东西,被打出来了。 尔后儿子就一直在家里农忙时节帮着家里垦田收种,可也确实不如之前在城里帮工时那样小有积蓄了。 对于刘桂花的儿子在城里帮工,她是心里不平衡的。可对方即便在城里帮工,家境依然窘迫,她又找到了些微奇异的平衡感。 等刘八叔公从村里出来,车子总算要走了,众人便上了车。 傅之晓挨着刘桂花坐在最外面,好几次颠簸,几个中年妇女差点将她挤下去,一路上她只得无奈的死死扒住车壁。 直到快要筋疲力尽,八叔公总算停了马车,长声遥遥一句:“到益阳咧!” 傅之晓总算松了口气,率先下了车。 而益阳,确实比泗临更为宽敞。 金色的朝阳如铜锣悬挂在天空,几条铺得整齐得青石板路都映上一层金芒。 现在已经快早上七点了,集市开得很早,街面两边早已摆满了小摊,迎接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几人下了车就四散开来,傅之晓早上还没吃饭,只觉得饥肠辘辘,便走到一家面铺,点了一碗臊子面。 一个汉子用竹编漏勺麻利的将拳头大小的一卷面条舀起来,放到已经搭好料的碗里,一个中年妇女将面端到傅之晓桌上。 傅之晓看了看,面铺用的料极为简单,估计只有油盐小葱和零星的几点小料。 她若有所思的扒拉着面条慢吞吞吃起来。 吃了没几口,她又朝面铺作料台上望了望,最终确定,用料真的是极为简单。 她又瞧了瞧其他桌的人,发现大家都吃得酣畅淋漓。 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是调料本来就很少么? 一边这么思考着,一边慢吞吞吃面,转眼间一碗面条却是已经见底了。 吃完面付了银子,傅之晓决定先去找找刘桂花了解了解物价。 刘桂花正好在和众人一起摆摊,傅之晓走近之时,不经意往她篮子里看了看,顿时愣了 这不是高笋么。 第二卷我修改了章节,但是后台一直木有审核,不造为何。tot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西域种子 章节名:第五章西域种子 在现代,高笋既可食用,也可入药。 高笋的种子被叫做菰,一旦感染了就不抽穗,根茎逐渐膨大。 而高笋其实是一种有病在身的畸形蔬菜。 想来这便是刘桂花家粮食产量低的一个原因了。 这东西怎么会卖不出去呢? “哎呀,姑娘,你怎么来了?”刘桂花擦了擦手站起身,其实她手也不脏,只是每次看见傅之晓,就下意识想要把手擦干净。 傅之晓慢吞吞走过来,扬眉一笑:“我是想买点东西,但又不知道物价,所以来问问大娘,还得麻烦大娘跟我说说。” “哎。”刘桂花闻言也笑起来,她是十分愿意帮助傅之晓的忙。 两人蹲在路边絮絮叨叨聊了好一会儿。 刘桂花是土生土长的杨柳村人,自小没少到益阳城来,对物价是张口就来。 大米要六个铜板一斤,猪肉九个铜板一斤,好一点的玉米面是五个铜板一斤,而白面更便宜,四个铜板一斤。 傅之晓除开想要两床被褥,还得买两件换洗衣服,碗筷也必须现买,想了一圈,要买的东西不少。 待到知道得差不多了,傅之晓才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大娘,你这卖的是什么啊?” 刘桂花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憨憨一笑:“我也不知道是啥,反正看着和以前种下去的东西长出来不太一样,觉得是个稀奇玩意儿,想着也许能卖的出去,谁知道好几天也卖不出去啊。” 傅之晓点点头:“肯定有人买的。” 刘桂花认为是傅之晓在安慰她,便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傅之晓微微一笑,也没多作解释。 然后这时街头巷尾忽然喧闹起来。 不少人都往路口围过去。 从杨柳村出来的几个妇女也好奇的提着篮子站起身,往那边走。 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别人上前去看自己也忍不住好奇的围上前。 是以人越围越多,到最后连傅之晓也好奇起来。 她跟着刘桂花几人走到街口处,一个妇女顺势拉住一个大婶询问起来:“大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大婶道:“还能有什么事?又是那群西域人来了呗。” 刘桂花这才恍然大悟,看到傅之晓一脸不解,便解释道:“每年西域的商人都会带了西域那些玩意儿到京都贩卖,随后一路南下到青州,可从青州回去的时候为了赶时间,每次就会从益阳绕过去。” 傅之晓听出了重点:“西域来的商人?是卖的什么?” 刘桂花摇摇头:“好些东西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什么。” 傅之晓一听,更觉得有必要上前一看。 益阳城的人对西域这些华而不实,买来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东西仅仅是看个新鲜,买倒是没什么人会买。 傅之晓挤到那一排穿着深红色细条纹,极为像是胡服的男子身边,好奇地瞅了瞅他随意扔在背后的布袋道:“这位大叔,请问你卖些什么东西?” 对方似是对这种好奇的询问见怪不怪,却并不排斥,懒洋洋地道:“我是卖一些种子的。马铃薯,狼桃种子,秦椒种子,胡椒种子,沃丹种子,胡豆种子” 男子一说说了一长溜,说完又漫不经心道:“都是好东西,可是你们大齐喜欢的人太少了。” 傅之晓抿唇笑道:“不如你给我看看,没准儿我也有喜欢的。” 男子虽然知道大齐人大多只看不买,却也毫不在意的将肩上的布袋甩下来,放在地上麻利的铺开。 傅之晓也蹲下来,男子便指着东西开始解说:“喏,这个就是我说的马铃薯,最好不要吃,开出的花很漂亮,可以用作观赏。” 傅之晓拿起一块马铃薯端详了片刻,道:“这个没发芽,还是可以吃的。” 男子顿了顿,惊讶地看了傅之晓一眼:“发芽?可是之前塞姆吃了就死了,大夫说是中毒。”随即他又补充道,“姑娘,这东西有毒,不能吃。” “不,等等,我找找。”傅之晓扒拉了一块发了芽的土豆,随后举到男人面前,“你看,像这种发了芽的就不能吃,可是没有发芽的是可以吃的。” 男人不解,虽然奇怪傅之晓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更对傅之晓的说法好奇:“莫非姑娘吃过?” 傅之晓笑着点了点头,男子立刻惊讶地似乎想要站起身,傅之晓立马道:“别人不知道,你先听我说完。” 男子便急忙坐下来,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得乖乖的。 傅之晓又忍不住笑起来:“这种发芽的土豆马铃薯,会产生一种毒素,叫做龙葵素,一般来说,变青了、发芽了、或是腐烂了的马铃薯都不能吃,少量的龙葵素不会致死,可多了就难说了。” 在他身边的几个西域商人也听到了动静,都走过来听傅之晓说话,闻言,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姑娘,这东西若是吃该怎么吃呢?” 傅之晓又道:“马铃薯一般长在地里罢?先洗干净罢,再先去皮。可以切成块儿,切成丝,切成片,可以炒,煮,炖,都可以。” 几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可以这么吃啊。” 傅之晓点了点头,一眼瞟到地上的辣椒种子,又道:“这个是辣椒的种子罢?把你的辣椒种子全给我罢。马铃薯我也要。” 男人受宠若惊,马铃薯一路从西域带过来,发芽了都没人买,而辣椒更是不用说,别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卖种子的比卖首饰布料的生意更冷清,因而几乎每年他都败兴而归。 听了傅之晓的话他很高兴:“总算遇到识货的人。” 他知道这些东西很好,可傅之晓显然比他更懂这些东西,再者也挣到了钱,卖给傅之晓极为开心。 “你刚才说的,胡椒也给我罢。” “对了,还有胡豆。” “这个,还有这个,也给我。” 傅之晓几乎将男人带来的东西扫荡空,而男人乐得合不拢嘴。 周围西域的商人都乐呵呵看着,也觉得开心,因为这个男人每年都固执的卖种子,好几年都是空手而归了。 而围观的益阳城的人们简直觉得不敢置信 这些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买来又有什么用呢? 这姑娘真是有银子没地儿花,真是疯了! 为毛我的前几章还木有审核粗来,tot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嫉妒之火 章节名:第六章嫉妒之火 “姑娘!”刘桂花惊呼一声,也急急忙忙奔过来,拉过傅之晓,压低声音道,“这些西域商人卖得东西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你可不要上他们的当!” 傅之晓闻言,也明白对方是好心,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刘桂花看着她白花花的银子出去,只觉得自己都开始肉疼了。 而事实上,这也没花太多钱,西域的商人做生意很踏实,土豆四个铜板一斤,胡豆三个铜板一斤,辣椒稍微贵一些,六个铜板一斤,石榴八个铜板一斤等等。 价格还算实惠。 傅之晓几乎将这群西域商人身上的种子扫荡干净。 围观群众见了不时一阵惊呼,又是一阵惋惜。 可东西太多,傅之晓一个人也拎不走,刘桂花自告奋勇帮她提。 傅之晓想了想,又凑到刘桂花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刘桂花惊呼一声,脸上十分惊喜道:“真的?” 傅之晓笑着点点头:“自然是。” 刘桂花惊喜之余,又有些为难:“可是姑娘,那东西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买来也我不能平白了坑你啊。” 傅之晓摆摆手:“哪里算是你坑我。那东西只是你不认识罢了。” 刘桂花闻言,顿时疑惑起来:“姑娘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傅之晓点了点头:“算是罢,你先不要告诉他们,等回去了再说罢。” 刘桂花连连点头,她也知道金苗几个人的德行。 随后傅之晓又去扯布做了两套衣服,买了两床被褥,锅碗瓢盆也买了一份,又买了些几斤大米和白面粉,一来二去竟然也花了接近十两银子。 而傅之晓看了看自己卖的东西,都不算太差,忍不住有些汗颜。 在现代过惯了好日子,看着那些粗布料总觉得穿不下去。 看来,便是为了自己能大手大脚花钱,也要好好挣钱啊。 傅之晓不禁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混得风生水起才行! ** 等到两人到了城门口八叔公的车前时,等待的杨柳村村民见着这副场景,简直惊愕不已! 这真是太富有了罢! 有一个小厮扛着大米与面粉,另外一个扛着油,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身后还有个小厮抱着厚厚的被褥,肩膀上的还有个布袋里也装着东西,而傅之晓和刘桂花也是双手腾不出空。 金苗见了,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果然是城里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不知柴米油盐贵,一个劲花费,以后可怎么办哟。” 旁边有个农妇此时回过神来,忍不住拉了她一下:“你少说两句罢,回头听了人家可不高兴了。” 金苗白了对方一眼:“听见就听见,咱们是长辈,也是教导教导她以后不要乱花银子罢了。” 傅之晓目不斜视,只走到八叔公身边,有些抱歉地道:“八叔公,我买得东西比较多,可能得放车上挤一挤了。” 八叔公毫不在意:“哎,小事,你个姑娘家搬了新房,总不能什么也没有罢。” 傅之晓笑了笑。 尔后一堆东西搬上车,原本还算宽敞的马车此时拥挤得不得了,金苗坐在里面,一边很是不耐烦的动着身子,一边道:“挤死了啊,真是挤死了。” 其他人虽然也觉得很挤,可人家买些生活用品,总不见得这样也去找人晦气罢? 可金苗显然总是出人意料。 马车颠簸了十分钟,金苗终于忍不住了,阴阳怪气道:“我说小姑娘,你涉世不深,以后可千万别被人给骗了。就说那些个西域来的,总是带着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那些花花草草啊,也就城里大户人家买来玩玩,也许你以前也买过。可你现在不必以前了,就得节约着点,你又没有正当营生的路子,以后银子花光了可怎么办?莫不是去乞讨么?” 顿了顿,又转过头来对刘桂花道:“我说桂花,你跟着这小姑娘也不知道劝劝,买些个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有什么用。你这不是看着她作践银子么?” 刘桂花历来受金苗的压,可最近金苗说话总是带刀子,她也有些忍不住了,皱着眉道:“金苗,我觉得姑娘是个有主意的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咱们也别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了你说是罢?” “我哪里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了?”金苗一听忍不住呛声道,“我这是为她好!你瞧瞧你卖些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这几天了没进一点银子罢?还不如帮着你家杨昊多下下田。那小姑娘买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她以后也算是咱村里的人了,说难听点,若是哪天没了饭吃,岂不是咱们村的人还要轮流喂着她?” 车内安静了一瞬。 这个话题大家前几天就私下里议论过,大家只觉得村长既然同意她住下来,总不至于连自己也养不活罢? 杨柳村这个穷山村,反正是养不了任何一个闲人的! 傅之晓悠悠瞥了金苗一眼,轻描淡写道:“这就不劳烦大娘费心了,我既然选择离开家,自然能养活我自己。大娘忧着自个儿家就行了,我的亲娘早死,亲爹又不管我,怕是没得长辈了。” 金苗被噎了一下,一时语塞,更是恼羞成怒:“我是为你好!小姑娘家怎么说话的!真是没教养!” 车内人脸色纷纷一变,这话说得真是太重了! 说完一句不过瘾,她又瓮声瓮气道:“看你还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我看那些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小姐说话细声细气,个个知书达理,和你,倒是不太像。” “金苗!”刘桂花和另外个妇女同时忍不住开口。 “我说错了么!再说养在深闺的姑娘,谁跑出来单独住啊?还是咱们这个穷山村,该不会。”她冷哼一声,“是犯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罢?” 在城里犯了事随后躲到穷乡村里只为避开官兵追捕的事情极为常见。 前些年隔壁村儿就来了个小青年,为人憨厚,时常帮助大家,干活也极为勤奋,村里说起此人也是颇多称赞。 但直到有天官兵找上门来,大家才知道,这看似忠厚的青年原来是个杀人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我本纯良 章节名:第七章我本纯良 有这么个先例在,杨柳村包括周围几个村庄都对外乡来人很敏感。 而傅之晓一个小姑娘家,一张脸蛋儿漂亮得紧,却不是让人讨厌的妩媚,而是清美,莫名的让人心生好感。而傅之晓气质亦十分违和,没有大户人家的高不可攀,看似可以靠近,却仍然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平白的,村民便觉得,这肯定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家姑娘。 可金苗这么一说,车上几个人都变得犹豫起来 她们确实也不了解傅之晓啊。 “桂、桂花啊,姑娘是你带进来的,你应该知道姑娘的家罢?是做什么的?”有个农妇忍不住开口,对方正是之前的三婶。 刘桂花闻言,下意识接口道:“三婶,我” 说到这里却是猛然住了口,原因很简单 刘桂花也不知道! 几人见刘桂花不说话,一时也顾忌不上傅之晓,只狐疑道:“桂花,你怎么不说话了?” 刘桂花下意识抹了抹汗,眼神也闪躲起来。 这落在别人眼中,便汇成了三个字 好可疑! 金苗冷笑一声,眸光冷冽看向傅之晓,不阴不阳道:“我说罢?看着个姑娘以为年纪小就没防备了。你了解她么?了解她多少?做没做过坏事?杀是没杀过人?什么都不了解便领着到村儿里来,只怕哪天村子里出了什么事儿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刘桂花被说得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十分想反驳,若是真那么坏的人,又怎么会在泗临同徐少爷争执,还替她疗伤。 再者,傅之晓那一身气度,怎么看怎么不像坏人! 气氛一时僵化,金苗正想再讽刺几句,却听见一声突兀的轻笑声。 众人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声音是傅之晓发出的,便纷纷掉头看过去。 只见傅之晓懒洋洋环胸靠着车壁而坐,嘴角牵着一抹清冷的笑容道:“依金大娘的意思便是,我是个身份不明的坏人了?” 金苗虽然没有明着打着怀疑的旗号,实际上却硬是将这坏人的帽子往傅之晓头上扣。 闻言,也只哼了一声:“自然是。” 索性也撕破脸了。 傅之晓点点头:“这么说来领我进来的刘大娘就是识人不清了?” 金苗也的确有这个意思,轻蔑地冷笑:“难道我说错了么?我知道你带了不少银子,桂花啊,只被一点好处就蒙蔽了双眼哦不,或许正是她贪图你的银子,所以明知道你是一个坏人也带你来杨柳村落脚,你们说是罢?”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接腔。 刘桂花气得脸色涨红:“金苗!你” “你急什么?难道我说中了么?”金苗又用阴阳怪气地声音道。 傅之晓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看来刘大娘被人给好处罢?哎呀,这样可不行啊,要知道你得了好处,村长也得了好处,里正也得了好处,若是传出去被人知道了,村长一直受人爱戴,可叫大家吃不消啊。里正虽说比不得京都的官,可到底朝廷是见不得收受贿赂的官儿啊,若是被人传进县城举报了,里正可怎么办?” 大家愣了半晌,才渐渐回过味来,而金苗一听,顿时急了:“我什么时候说村长和里正收受贿赂了?” 傅之晓好不疑惑地看向她:“你不是说我之所以来杨柳村是因为刘大娘收了我的好处么?既然这样我能在杨柳村住下来,这好处自然少不了村长和里正啊。” 刘大娘被绕得晕乎乎的,只知道傅之晓坑她了,气得不轻:“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傅之晓顿时敛了表情,只冷笑道:“你也知道你自己是在胡说八道?” 众人此时一想,对啊,如果傅之晓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别说里正,就是村长那一关也难过啊。 村长一双眼睛是毒辣得很,若不是真正心性纯良的人,哪里会入得了村长的眼,还将莫老头的房子卖给人家。 越想越有道理。 几个农妇脑子比较简单,就这么被傅之晓忽悠过去了,看向傅之晓的目光十分歉疚。 金苗气得脸色铁青,瞧着众人对付知晓态度转变,也知道此时不易再发生冲突,只得忍了一股子郁气,坐在凳子上不作声了。 傅之晓看着众人态度转变,只是勾起一抹一如既往的笑容,脑子里却想着刘桂花那篮子高笋。 到了杨柳村,金苗率先气冲冲地下车回家。 几个农妇出于歉疚,表示可以帮着傅之晓提回去。 傅之晓自然不拒绝,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提的了那么多东西。 杨柳村的村民看着傅之晓买了这么多东西,十分惊讶,更为肯定傅之晓是城里大户家的小姐了。 金苗听了,气得直摔门。 几个农妇帮着提回家,站在屋门口小心翼翼左瞅右瞅,看起来对“鬼屋”的忌讳颇深。 而刘桂花在傅之晓收拾屋子时已经来过了,此时见了几人的样子,便有种奇异的优越感,道:“你们怕什么,进来罢,什么也没有,安全着呢。” 几人也是知道傅之晓之前打扫时刘桂花时常来帮忙,犹豫片刻,也畏手畏脚的进了屋子。 随后傅之晓出于感谢,让几人坐下休息,自己继续去收拾买回来的东西,刘桂花自然去帮忙。 几个农妇坐着坐着,也坐不住了,三婶抿抿唇站起来道:“咱们也去帮帮忙罢。” 此言得到大家的响应。 在众人的帮助下,原本事情也不多,是以傅之晓两三下便将买回来的东西弄好了。 几人做完事,便要回家去帮着家里。 走到门口,傅之晓才道:“刘大娘,那东西你家里还有多少,我和你一起去拿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购买土地 章节名:第八章购买土地 刘桂花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哎,好,好!” 其他人不明所以,见刘桂花脸上有了明显的喜色,也不由自主高兴起来。 刘桂花为人实诚,家里虽然穷了些,可大家却也没嫌弃她。 当然,也有个别人嫌弃刘桂花一家,不过不提也罢。 几人走到门口便各自回家,傅之晓同刘桂花一边聊着村里的状况一边往刘桂花家走。 傅之晓家离刘桂花家虽然不远,路上话却是说了不少。 走到刘桂花家,刘桂花将篮子放下,折身进屋又提了两篮子高笋出来,放到地上道:“姑娘,我只有这些了。” 傅之晓挑开篮子上的布看了看,两个篮子装得满满的,一共三篮子也不少了,再加上高笋也不易久放,点点头道:“好,我全都要了。” 刘桂花虽然高兴,却也有些不解,生怕自己坑了傅之晓,便问道:“姑娘,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啊?” 傅之晓把布重新盖上,站起身拍拍手:“大娘,你出个价罢。” 刘桂花一惊,连忙摆摆手:“姑娘说得哪里话,我怎么能要你银子。” 傅之晓诧道:“这可是大娘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怎么能不要银子?你就像平时卖东西那样说个价格就好,不用特别照顾我。” 这倒也是,傅之晓现在的情况比刘桂花是好太多了。 刘桂花略一考虑,随即也干脆地点了点头:“行,以后要是还有,我又给你带过去!” 傅之晓松了口气,她是最不愿意欠着人家的,更何况是这种贫苦人家,日子本来就很苦了。 刘桂花倒是收了傅之晓一个低价,一个铜板一斤,傅之晓也没多作语言,照着最后称出来的重量,付了八个铜板。 随后刘桂花帮着将三篮子高笋提到傅之晓家里后就告辞了。 彼时已经午时三刻,约中午十二点半了,傅之晓早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便从屋子后的山脚下随便捡了些柴火暂时用着,打来水淘了一小盆米,放到灶上煮着,随后看着高笋,打算先做一盘来吃吃。 锅也是早上从益阳城里的老铁铺里买回来的,铁匠比较大大咧咧,傅之晓不放心,洗了一遍又一遍,又放到灶上烧烧杀杀菌。 因为天气还不是很热,傅之晓割了一斤多的猪肉回来,照例将新买的菜刀洗洗干净,将猪肉扔到菜板上麻利地切成肉片。 随后从篮子里取了一根高笋出来,清洗干净切成片,油热后将肉丝和高笋依次下了锅,炒了个高笋肉片。 待饭煮好后,傅之晓盛了一碗,将就着吃了。 因为缺少调料,高笋肉片的味道不怎么好。可傅之晓心里还想着别的事。 用过午饭,她又炒了一大盘高笋肉片,放在食盒里往村长家去,远远就看见村长坐在门口的树下乘凉。 傅之晓走上前,抿唇笑道:“村长爷爷。” 村长淡淡看了她一眼,慢吞吞道:“屋子整理得怎么样了?” 村长是典型的豆腐心,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傅之晓也认真地回答:“我一个人有点困难,好在有刘大娘帮忙。” 村长点点头:“桂花是个热心肠。”顿了顿,又道,“你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傅之晓笑道:“不急。”说着,将手中的食盒递上去,“村长爷爷尝尝这个。” 村长瞥了傅之晓一眼,却是毫不含糊地打开食盒,看见白白嫩嫩的高笋片,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傅之晓在村长身边坐下来,含笑道:“是高笋,可以吃的。” “是笋子么?”笋子村长还是知道的,和高笋就有点迷糊,莫不成是长得比较高罢? “算是罢。”这有点难解释,傅之晓含糊应了句,从食盒里抽出双筷子,“你先尝尝。” 村长接过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口,顿时眼里一亮 脆嫩爽口,实在棒极了! 村长眼含赞叹,一口气吃完了大半盘,随后又从屋子里倒了杯酒,一边喝着一边慢慢吃。 傅之晓只在旁边微笑看着。 村长像是故意忘记,心里却直感叹,城里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小姐,果然就是不一样! 若是平日里的村民,只怕心里根本藏不住事儿,坐在这边被人忽视的话,一定会蹦个没完没了。 村长轻啜一口酒,这才慢悠悠道:“说罢,你有什么事?” 傅之晓这才道:“我听刘大娘说村里的土地除了一部分里正直接伸手掐着,其他的便是以各家落户划拨为准。” 顿了顿,她又道,“刘大娘说,当初莫老爷子在村里落下后还有块不小的地。” 话说到这里,村长就明白了 原来是过来要土地的。 这事其实也不难,傅之晓买了莫老头的房子,地契捏在手上,那块土地确实也连带着划过去了,傅之晓又不是没出钱,给她便是。 可偏偏 想到这里,村长放下筷子,道:“你先坐会儿,等晚点我同你一起去。” 傅之晓没问去哪里,想来村长也知道傅之晓心里跟明镜似的 那块地早被人占了! 傅之晓是外来人士,腰杆不直,说话底气不足难免被杨柳村的村民串通一气。 可村长就不一样了,是以傅之晓专门来找上村长。 两人又拉了一个多时辰的家常,没话说的时候就静静坐着喝乡野粗茶。 一杯粗茶,便是普通村民喝着也觉难受,偏巧傅之晓静静品茶,愣是一副在喝上好精品茶一般的模样,不骄不躁,怡然自得,村长心里对傅之晓的好感又上升一层。 又过了一会儿,村长放下酒杯,慢悠悠起身道:“走罢。” 傅之晓点点头,也跟着起身,两人一同出了门,直奔目的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伸出援手 章节名:第九章伸出援手 前些天傅之晓在整理屋子的时候看见门口的地里有人劳作,便得知了这个村划割土地的标准。 她才知道,莫老头也是有土地的,而且还不少,只是他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大,久而久之就荒废了。 莫老头死后就被别人占了,后来来的那两口子自然是不知道。 说来也巧,占土地的这家人,男的叫金山,女的叫刘梅,而金苗正好是金山的妹妹。 金山家离村长家有段距离,约是要步行八分钟,两人刚走到分岔道上,一人慌里慌张从岔道上跑过来,傅之晓躲闪不及,撞了个满怀。 村长立刻拎起拐杖狠狠敲了对方一棒,厉声呵斥道:“莽莽撞撞像什么样子!你一个汉子撞坏人家小姑娘怎么办!” 对方“哎哟”一声叫起来,急忙转身道歉:“对不起我现在有急事!” 傅之晓被对方的胳膊撞得差点摔倒,只觉得肩膀一阵钝痛,听了村长的话,只得摆摆手:“没关系。” 可村长还是看不下去,厉声道:“村里老人小孩这么多,撞倒了怎么办!走路看着点!” 青年个子高高的,古铜色的皮肤十分健康,可脸上却满是焦急的汗水,解释道:“村长,我娘子难产,我得再去找两个产婆。”说完,又急了,“我娘子快不行了,我先走了!” 言罢,也顾不得礼仪,急急忙忙往村口跑。 村长愣了愣,也想起青年的娘子是该临盆了。 女人家生孩子就好比鬼门关前走一遭,村长想起那娘子说话做事十分稳妥实诚,也是摇头叹气,毕竟他一个糟老头子确实帮不上忙。 村长正抬脚准备往金山家走,冷不丁地听傅之晓问道:“可是有人难产了?” 村长叹了口气道:“是啊,咱们村里稳婆少,总是有年轻妇人难产,好在都大难不死啊。” 傅之晓“哦”了一声:“既然这样,不如咱们去看看罢。” 村长只当傅之晓同情心起,摇了摇头道:“你一个女儿家去看人生孩子做什么。” 傅之晓微笑起来:“我是个大夫,或许可以帮上忙也说不定。” “大夫?”村长惊讶不已,他还从来没听过姑娘家做大夫的。 “对。”傅之晓理所应当的点点头,“我是个大夫,咱们还是去看看罢。” 村长半信半疑间,也顺口说道:“刘忠义家离金山家不远,正好顺路了。” 刘忠义便是方才撞到傅之晓那名青年。 两人顺着道儿走,远远就听见一处屋子传来女子尖声连连的惨叫。 “我的女儿啊!”有老妇不安地叫喊声响起。 屋子门也大开,想来是方才刘忠义出门太匆忙连门也没关系。 屋内有人看见村长来了,惊呼一声:“村长!” 房前一圈人全部齐刷刷回过头来,一名老妇看见村长,急忙围了过来:“村长啊!我家柳儿可怎么办啊!村长可要救救她啊!” 傅之晓和村长齐齐哭笑不得,这是病急乱投医了,逮着村长都叫救命。 村长只得安慰道:“哎,别着急,这女人生孩子我是不懂,可这位姑娘貌似懂一点,不若死马当活马医,让她看看?” 几人愣了愣,这才看向傅之晓,看到是个姑娘,后面的中年汉子有些犹豫,可妇女却一把抓住傅之晓的手,颤抖着声音恳求道:“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罢。” 就像村长说的,死马当活马医。 傅之晓点头道:“我是不保证一定能救到她,关键还是靠她自己。” 这么说来还是有的救的? 妇女喜出望外,连连答应。 傅之晓内心里有一股子怜香惜玉的心思,再加之职业病,听见有人难产就想过来看看。 农家的连支人参都没有,傅之晓只得道:“有党参么?切点来。” 党参刘忠义家还是有的,妇女赶忙拿了根洗干净的党参来。 傅之晓让她去剁碎沏了水,走进屋子里,两个稳婆正好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吓得小娘子的爹都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 产妇脸色惨白,大汗淋漓,眼神迷离,不时还嚷着痛。 傅之晓走过去掐着她的人中,不一会儿产妇的眸光渐渐清明起来,看向傅之晓,眼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抓住她的手道:“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别慌!”傅之晓拉下她的手,“你没事,你的孩子也没事,可如果你再昏迷过去你的孩子就真的有事了。” 不止孩子,大人也会有事。 产妇一听孩子有事,吓得脸更白了:“我的孩子!” “别嚷!”傅之晓冷下声,“把力气留着生孩子罢!接下来听我的。” 说罢,又转过头看向屋子里怔愣的产婆道:“去端盆热水来,还有两条干净的毛巾!” 产妇确实情形危机,产婆不疑有他,便匆匆出门去准备。 方才的中年妇女端着水进屋,就听见傅之晓道:“喂下去。” 中年妇女赶忙给产妇喂下去,喂完后看见傅之晓在产妇肚子上按来按去,吓得脸一白,差点碗也端不稳:“姑、姑娘!” “嚎什么?”傅之晓冷淡地看她一眼,“你想要呆在里面就乖乖站着多鼓励鼓励产妇,孩子在肚子里有点歪了,所以卡着一直出不来,我要伸手进去把他抓住来,可能会有点痛。” 中年妇女一听,脸色更白了:“卡、卡住了?” 傅之晓拍拍产妇的腿,尽量放柔声音道:“来,跟着我,吸气,吸气,呼气,吸气,吸气,呼气,吸吸呼,吸吸呼” 傅之晓说一遍,产妇照做一遍,渐渐呼吸也放稳有节奏了。 傅之晓又对中年妇女道:“就这样的带着产妇呼吸。” 言罢又对产妇道:“一会儿别忘了就这么呼吸,只有你活着,孩子才可能活着,你要把力气保留下来。” 产妇缓缓点了点头。 而中年妇女愣了愣,看着女儿没那么痛苦了,赶紧应声道:“哎,好。” 两个产婆端了两盆热水进来,傅之晓首先洗净了手,伸手进去。 产妇疼得抽搐了一下,却又想起傅之晓的叮嘱,自发的调整起呼吸来。 金山让我想起了金山打字通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买地纷争 章节名:第十章买地纷争 傅之晓将孩子位置拨正,又道:“孩子位置已经正了,现在开始用力。” 产妇深吸了口气,也顾不上疼痛,自发的开始用力。 而另一头,傅之晓也从中使力,好在乡下常年劳作的妇女气力比城里人好,耗了这么久,倒还有力气。 随着产婆一声“头出来了!” 众人一喜,中年妇女更是握紧产妇的手,欣喜地道:“柳儿,头出来了!头出来了!你别放弃!” 产妇虽然气力亏损,却也知道此时放弃不得,咬咬牙想用力,却痛得惊声叫唤起来。 “调整呼吸!”傅之晓又道,“别忘记用力!” 产妇卯足了劲儿,几个产婆见惯大场面此时也有些心惊胆战。 过了好久好久,躺在床上的产妇疼得头晕眼花,只知道盲目用力,却听见有人惊呼一声:“出来了!” “打热水!”傅之晓道。 产婆看着傅之晓拎着婴儿,吓得热水都端不稳了,随后见傅之晓一巴掌拍在孩子屁股上,孩子“哇”的一声声音微弱的哭起来。 “是个男孩!”产婆又笑道。 “孩子没事罢?”产妇已经晕过去了,中年妇女不放心地问道。 “大概是肚子里闭着了点气,没事。”傅之晓清洗了孩子,又裹上襁褓递给那产妇的娘。 中年妇女抱着娇娇小小的婴儿,几乎喜极而泣就想要跪下来:“谢谢姑娘的大恩” 傅之晓愣了愣,赶忙抬手将她扶起来:“小事而已,倒是生孩子身体亏损严重,产妇可要好好养着了。” “哎,哎。”中年妇女急忙点头应道。 傅之晓洗完手走出门,门口产妇的父亲和婆婆公公都站在门口,急忙围拢上来,焦急地问道:“姑娘,可是生了?” 方才的婴儿啼哭大家自然都听到了,许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傅之晓点了点头。 三人总算松了口气:“真是老天保佑,哪怕生的是女儿,我也得让小子好好养着。” 说话的看起来是刘忠义的父亲。 语毕,刘忠义的母亲却是不悦起来:“说的是什么话!不管儿子女儿都是我的孙子!” 刘忠义的父亲赶忙答道:“是,是,都是咱们的孙子。” 几人欣喜不已,傅之晓却是不愿再作纠缠,走到旁边的村长身边含笑道:“村长,咱们现在去落实土地的事儿罢。” 村长此时有些震惊得没回过神:“你真的是大夫?” 傅之晓笑了笑:“只懂些皮毛,算不上什么大夫。” 听了这话,村长也道是,毕竟一个姑娘家,之前又是城里大户人家出来的,哪里会学什么医术? 可是只懂了些皮毛便能救了难产的杨柳一命,村长是有些感激的:“还是谢谢小姑娘了。” “村长说的哪里话。”傅之晓摆摆手,“这些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村长知道她心里惦记着那土地的事儿,此时也不好意思只顾自己好奇,开口道:“走罢,去金山家。” 刘忠义的家人此时都兀自喜悦,也顾不上傅之晓。 两人走出门,又碰到领着产婆匆匆回来的刘忠义。 “忠义啊。”村长一把拉住他。 刘忠义急得满头大汗:“村长大爷啥事儿?我娘子难产!咱回头说罢!” “你媳妇儿已经生下来啦!”村长看他着急,却是忍不住一乐。 刘忠义愣住了:“什么?” “你媳妇儿生下来了,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村长悠悠道。 “啊?”刘忠义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一个箭步往屋里冲。 村长呵呵一笑,同傅之晓继续往金山家走。 傅之晓忍不住瞥了村长一眼,倒觉得村长恶趣味得很。 而金山家离刘忠义家确实不远,两家是邻居,只用两分钟的脚程。 到了门口村长敲门,门内一声尖细的女子声道:“谁啊?” “是我,刘梅。”村长慢悠悠道,“赶紧把门开开,我找金山有事儿。” “啥事儿啊?”门内悉悉索索一阵,有人走过来抽开门栓,门打开,一张女子的脸露了出来。 而傅之晓对于这农妇的第一印象,便是刻薄尖酸。 刘梅的下巴尖尖的,整张脸像被拉长的瓜子儿,皮肤算不得太粗糙,只是一双眼睛太过精明。 看着她,傅之晓脑海里总要浮现出一颗长瓜子儿噼里啪啦打算盘的模样。 刘梅皱着眉头,目光在傅之晓身上转了一圈,显然是知道傅之晓的,片刻,她又看向村长道:“今儿什么事儿啊?” “金山在家吗?”村长问道。 刘梅从兜里掏出瓜子剥了起来:“孩子他爹还没回来呢!村长有什么事儿么?” “这事儿我得找金山。” “什么事儿啊?”刘梅不死心问道。 “等金山回来罢。”村长显然不想跟她扯。 刘梅撇撇嘴,瓜子皮随地一扔,便回身往屋里走。 傅之晓心下对刘梅的感觉更是差了几分,想来村长也是知道刘梅的德行,所以非得等着金山回来。 两人便随意坐在门口拉起家常。 聊了很久金山也没回来,两人话也少了,傅之晓便坐在地上数起蚂蚁来。 好在,才数了四十几个蚂蚁,村长忽然喊了一声:“金山!” 傅之晓抬眸,一个汉子背着背篓大步往这一处走,听见村长的喊声,也应道:“哎!村长!” 金山走到门口,看了傅之晓几眼,又转向村长道:“村长怎么来了?” “我是找你来了。”村长慢吞吞站起身道。 金山惊讶地看着村长:“找我?” 村长点了点头:“是找你,有关老莫那块地,我得找你谈谈。” 话一出口,金山面上顿时僵了僵。 方才村长出声叫金山时,刘梅就在往屋外走,此时听见村长的话,顿时失声尖叫起来:“什么?什么地?” 晓晓自求多福。阿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无耻刁妇 章节名:第十一章无耻刁妇 她嗓音尖利刺耳,村长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对金山道:“你看什么时候把地交给小姑娘罢。” 金山面色晦暗,他自然知道莫老头的房子被傅之晓买了,那块地自然就划拨给傅之晓了。 可这么大块肥肉,吃下去哪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什么地?”刘梅一把推开门,急急忙忙走到来,冷冷瞥了傅之晓一眼,又对村长道,“我们家可没有多余的地!” “你们家当然没有!”村长道,“可老莫那块地被你们占着,用了这么久,也该挪一挪了。” 刘梅立刻道:“村长这是什么道理?那块地我们用着,自然就要我们的了!再说了这乡里乡亲谁不知道那块地是我们的?” 傅之晓一听,顿时就想笑,这简直是蛮不讲理啊。 村长皱着眉头,厉声呵斥道:“说的是什么胡话!你用着就是你的了?八叔公的马车你也坐过,莫非也是你的不成?!” “可是村里谁不知道那块地是我们的!”刘梅反驳说。 “尽胡说!那块地原本是老莫的!现在小姑娘买了房子,自然那块地也划拨过去了!”村长有些不耐地解释道。 “可咱们用了那么多年!那块地早就是咱们的了!”刘梅毫不客气道。 简直油盐不进! 村长深深吸了口气,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刘梅!不要蛮不讲理!不是用过的就要你的了!咱们现在讲律法!小姑娘买了那块地,那就是她的了!里正可以证明!你要是觉得不对!尽管去报官!” 村长原本脾气就不好,被刘梅胡搅蛮缠得脾气也上来了。 刘梅一听报官,自然是不敢接话,只拉了金山一下道:“他爹!你说句话啊!” 金山虽然面色不佳,却是不作声,这叫他怎么说? 地自然是不想白白交出去,可是 傅之晓手里可捏着地契在啊! 拿到官府说去都不占理,只不过丢人现眼罢了。 见金山不说话,刘梅更着急了,又狠狠拉了金山一把,压低声音道:“他爹!这地绝对不能让出去!咱们原本那块那么小!哪里够咱们一家用啊?回头儿子娶了媳妇,这就是四个人了啊,那么小一块地能有什么用?再说了莫老头那块地,那是真好,种什么长什么。” 金山心思渐渐活了起来 可不是么?现在是只有金山夫妻两没错,可将来儿子娶了媳妇又有了孙子,一大家子人用着那么小一块地哪里够? 再者刘梅确实也说得没错,莫老头那土地不仅大,土壤还极为肥沃,哪里是他这块能比的?! 心念一动,金山道:“可以给你地,不过得是那块!”说着,他手一指,村长和傅之晓看过去,正是 原本属于金山家的那块地! 村长的脸色顿时精彩起来。 刘梅的脸色也很精彩,她又忍不住拉住金山低声道:“他爹!你说的什么话!咱们一块也不能给出去啊!” 金山却不这么想,如果不给,今天村长和傅之晓必然不肯罢手,可给出来这块地,他们不要就另当别论了。 写着写着停电了==顿时傻逼了。今天少了点对不起嘤嘤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无耻刁妇(二) 章节名:第十二章无耻刁妇二 “对。”金山的声音斩钉截铁,“就是那块地,你要的话就拿去罢。” 村长知道金家人都贪婪,却没想到这么厚颜无耻的话都说得出来,气得手抖:“你在说什么胡话?霸着别人的地不给,反而塞块破地给别人?” 刘梅一听,顿时冷笑出声:“村长也知道那是快破地?小不说,土质又硬,翻土又累,种下去还老栽不活,哪里能跟莫老头子那块地比?” 此时撕破脸,刘梅什么也不顾及了,倒是坦然的承认那块地的归属。 “总之,要就把那块地拿去,不要就没有办法了。”金山放下背上的背篓,冷下脸说道。 “要不然找乡亲们评评理也是可以的!”刘梅子冷笑道。 村长气得脸色铁青,傅之晓看了村长一眼,悠悠道:“我看这主意好。咱们将里正找来,问问里正这地到底是谁的,实在不行咱们找府尹问问,这土地怎么就成私有的了?”顿了顿,傅之晓似笑非笑地看向刘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倒不知什么时候这土地竟成别人自己的了。” 金山和刘梅齐齐一愣,没想到傅之晓居然绕到这一处上来。 可是到底天高皇帝远,一时大着胆子道:“你不要危言耸听!找乡亲们评评理!看是你占理还是我占理!” 却是岔开了傅之晓的话题往一边引。 傅之晓顿时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山。 谁说农家人粗枝大叶?这不是挺细致的么! 几人的争论早就引来村民的围观,闻言大家不由自主退了几步,可刘梅子顿时拉住一个村妇不放:“金花她娘,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金花娘听得一知半解,哪里说得上对错,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刘梅认为她是默认了,底气足了些,又拉了另外个村民道:“大柱子,你说是不是?” 刘大柱慌忙摆了摆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开玩笑,一面是蛮横霸道的金山一家,一面是村长,谁敢去断公道? 刘梅又拉了几个人,都顾左右而言他,直到金苗同几个妇人采摘完叶子回家,看着眼前的阵仗,一时不解,挨个问了好几人,这才捋清楚事情的经过。 不久前才跟傅之晓扯完皮,她是有心寻傅之晓晦气,而且 那块地每年的收种她也得了不少。 便站出去,拔高声音道:“这地!你要,就要小的!不要,你就别再来问了!” 村长看见金苗也来了,顿时头疼 金苗也是个不安生的主啊! 可他到底管理杨柳村多年,威信还是有的,只沉声道:“其他人都回去,没事别瞎起哄!” 村民们一听,就明白村长有心护着傅之晓,也不好顶撞,只默默站了一边。 刘梅子顿时跳起来:“村长!这怎么叫起哄!咱们可是说好了让大家来评理啊!” “这地用的好好的,凭什么要给别人啊!”金苗被傅之晓膈应的气也一起上来了,说话口气冲了不少,“村长,你可不能偏袒外人啊!这地我们一直用着,大家都知道早就是我们的了啊!” 说来说去,还是弄不清使用权和所属权。 扯了这么久,傅之晓站得腿也有些酸疼,前几天泡了水又一直做家务,还没好好歇息过,听了几人胡扯,总算没了耐心。 她冷笑一声:“我说” “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一个汉子的声音惊雷般炸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正义使者 章节名:第十三章正义使者 众人都被这洪亮的声音惊得不轻,扭头过去看见从对面冲出一牛高马大的青年,健步如飞,几十步的路程硬生生缩短到几步之遥。 刘梅当即道:“刘忠义!这事儿可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娘子不是难产么!还是回家伺候你娘子罢!” 来人正是方才的青年,刘忠义。 他冷笑一声:“金山哥家里可真不一样,什么时候换了女人做主了?”顿了顿,他看了傅之晓一眼,神色一厉,“我可不管你们想怎么着?这地你们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别人的地霸得这么心安理得,以前坑莫老爷子,现在坑小姑娘,良心被狗吃了么!” 刘忠义肠子直,说话就带了那么点口气,刘梅和金山一听,顿时脸成猪肝色。 刘梅几乎气急败坏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坑人了?我可说了要把地给她的!” “就你家那块地?”刘忠义啐了一口,“你们也做得出来!霸着别人的好的,想把差的还给人家,坏事做尽,不怕天打雷劈么?” 刘忠义说金山夫妻俩坏事做尽是有根据的,原本金山也是个憨厚的汉子出生,奈何下有小心眼金苗为妹妹,附带小肚鸡肠的刘梅为妻子,日子久了就耳濡目染,性子也就不讨喜了。 平常大家干活都爱凑一块,而金山老做出些让人气得脸色发青的奇葩事,村民敢怒不敢言。 毕竟 枪打出头鸟,大家都不敢出这个头。 若是放在平时,便是刘忠义再怎么直肠子也不可能这么站出来跟人吵架。 可是对象是傅之晓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救命恩人! 金山青着脸:“刘忠义!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不要来插嘴!青山哥难道没告诉过你不要插手别人的家事么?” 青山是指刘忠义的老爹刘青山。 刘忠义一听,这就是说他没家教了? 他顿时冷笑一声:“你都做得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我今天也不怕了。咱们索性就去见府尹罢!”顿了顿,这才响起当事人,转向傅之晓,局促地搓了搓手,“姑娘,你看?” 傅之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大哥说得是正理,原本我就打算去找里正和府尹了。”随即她似乎是有些诧异道,“我原本以为地契攥在手里,这地就是我的,原来不是啊。” 刘忠义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傅之晓长叹一声:“我是明白了,里正当初骗我了,这地不是我的,我看咱们还是直接找府尹罢,里正也合伙坑我,这可是大事。” 傅之晓一个劲儿扭曲着思维,刘忠义原本就是老实人,一听,顿时惊愕地道:“原来是里正大人坑得姑娘你吗?”他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里正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村长瞥了两人一眼,里正什么性子他心里清楚,若非是认为傅之晓没什么银子,只怕就是真坑了。 可是 这么把黑锅往里正身上扛,真的没事么? 金山和刘梅一愣,连金苗也吓住了。 金苗立刻抢白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里正怎么会坑人?” “那就是你坑人了!”刘忠义总算把自己绕回来了,当下更不淡定了,“你以前占了桂花姐家的地,你哥占了人小姑娘家的地,你们家果然是蛇鼠一窝,狼心狗肺。” 刘忠义没文化,却又在小时候念过一两本书,这成语用得乱七八糟,连傅之晓都听不下去了。 她长舒一口气,幽幽道:“我看,趁着天黑之前,咱们赶紧先找府尹罢。” 刘梅和金山脸色齐齐一白 他们可没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啊。 村长看见他们脸色骤变,觉得是时候说话了,便慢条斯理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一块地,还给人家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那么大一块地白白交出去,光是想着,金山和刘梅就觉得肉疼了。 村长自然明白他们想法,意味深长地道:“总比丢了性命好罢?” 按照大齐律例,私占良田可是要杖责三十的,且衙门的衙役大人十分有水准,刘梅和金山亲眼看到隔壁桃林村的村民三十棒下去,就去了半条命。 两人吓得脸色更白了。 斟酌片刻,金山深深吸了口气道:“村长说得是,我原本不知道这地契在姑娘手上,既然如此,地就给她罢。” 刘梅回过神来,惊呼一声:“他爹!” 金山拽着她后退一步,低声道:“别胡闹。”随即抿了抿唇,又道,“但是地里可是咱们的庄稼,村长看?” 村长不语,看向傅之晓,问询意味明显。 傅之晓摆摆手:“赶紧收了就好,我也要种东西的。” 金山点头:“好。” 太阳挂在山头红彤彤的,天边一大片火烧云映衬。几人进屋商议最后的事情。 金山说至少也要一个月才能把地里的东西撤走,傅之晓心馋辣椒,把这半个月不松口。 最终两人说不到一处去,金山又渐渐强硬起来。 村长适时警告两句,最终金山妥协,半个月就半个月。 忠义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路遇王爷(一) 章节名:第十四章路遇王爷一 至于正义使者刘忠义,傅之晓做了好些高笋送给他。 刘忠义原本坚持不收,在傅之晓对于高笋的各种好处循循善诱之下,还是收下了。 随后,傅之晓每天都拉着村长在田埂边上下棋,两人眼神分外锐利,金山在这样的眼神压力下,移栽进程快了不少。 傅之晓知道半个月肯定做不完,可是不逼金山一把,他们一家人又会得寸进尺。 村长也觉得,偶尔这样逼一逼,挺好。 待田地空出来,刘忠义主动提出帮忙翻土,傅之晓自然应下了,随即又找上刘桂花,问她愿不愿意带上她丈夫一起来。 刘桂花自然愿意帮忙,刘桂花的丈夫杨昊自然也愿意出一份力。 谁知做完活,傅之晓却是拿出好几十个铜板来。 三人连忙拒绝,内心却是齐齐划过一个想法-- 果然是城里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小姐,出手也忒大方了! 傅之晓这么做却是有有缘由的,她笑了笑道:“如果不是刘大娘和杨大叔帮忙,我也没这么快能扎根,如果不是刘大哥帮忙,我也拿不回那块地,我现在没有什么可以谢谢你们的,只有银子,是我的心意,你们也不要推辞。” 人家都说是她的心意了,还怎么推拒? 再者,傅之晓现在唯一比较能让人看上眼的,也确实只有银子 土地翻好,傅之晓又将土豆切成小方块,选了其中一块地,栽了两溜。 看着一麻袋的种子,傅之晓有些蛋疼-- 现在是夏天,这些种子什么时候才能全部栽得下去?! 特别是辣椒,傅之晓喜辣,一想到记忆中的风味,她就忍不住咽口水。 不行!辣椒不能等! 傅之晓越想心里越馋,分了一小部分辣椒种子和买回来的其他种子,栽到地里。 索性赌这么一把。 忙活完这些,傅之晓又觉得没事可干。 正巧翌日一大早,刘桂花来敲傅之晓家的门,微笑着问道:“姑娘不如和咱一起上山割草?” 这山上有一种既可以做药物又可以做食物的草,因为栽植普遍,所以收价不高,可是也没有消磨村民的热情。 呆在屋里也没事,傅之晓想了想,也好,便点头应道:“好。” 随即回屋也寻了个背篓,打算上山看看有什么东西。 两人走到山脚下,好些村妇和小姑娘都在那处等着了,傅之晓看了一圈,却没有金苗和刘梅。 便有些疑惑地问道:“金苗和刘梅怎么没来?” 从土地纷争之后,傅之晓便直呼两人名讳了,金苗虽然听着别扭,久了也习惯了,便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傅之晓:“听说,是那日的事儿之后,两人到城里去看望她那儿子了。” 那日自然是土地纷争那日。 傅之晓听了她这个说法,更觉疑惑:“金苗也去了?” 丢下家里繁重的农活,忙到城里去看侄子? 这也正是刘桂花诧异的一点:“许是想去帮自己的儿子也寻个合适的差使罢。” 这倒说得过去。 金苗的儿子好吃懒做在村里不是秘密。 傅之晓也没多想。 ==是的,今晚蛋疼的停电到10点。于是更新少了点,明天我加更!说到做到!失言的话小皮鞭不要客气!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路遇王爷(二) 章节名:第十五章路遇王爷二 随即一众人沿着老路上山。 到山上大家各干各的,傅之晓对那种草倒是没多少心思,索性在山上闲逛,东瞧西看。 刘桂花心里还是忧着傅之晓,见她无所事事,又到处乱晃,眉心一跳,便将她拉到一旁。 傅之晓习惯了她这样一惊一乍,以为她是要说不要掉下山之类的话,谁知却听刘桂花用略带惊悚地语气道:“姑娘,你别翻过山了,那边有鬼” 傅之晓:“!” “桂花!”三婶忽然远远地喊了她一声。 刘桂花急速扭头,三婶挥了挥锄头遥声喊道:“我们往那边去啦!” 刘桂花赶忙道:“等等我。”随即转身拉着傅之晓,一脸肃穆道:“总之姑娘不要往那边走!” 说完把背篓往肩上一甩,拎着锄头急匆匆奔着三婶而去。 傅之晓站在原地,看着刘桂花的背影,若有所思。 又是鬼? 这杨柳村的鬼可真是多啊。 她拎着锄头,慢悠悠往刘桂花禁止的那方走去。 绕过这条路,确实可以到山那头。 傅之晓的本意并不在踏青爬山,原本就想四处瞅瞅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发现的花花草草,此时被刘桂花这么一说,她反而来了好胜心。 这座山不高,由于村民常年上山,踩出了许多条道路。 前几天下过雨,地上还有人踩在泥土上干后留下来的脚印。 傅之晓起了玩心,合着那些脚印一步一步往道上走。 一时竟忘了看路。 蓦然 “什么人?”一声凌厉的声音响起。 傅之晓一惊,迅速抬起头,可受了惊吓脚下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却一脚踩在一处湿泞的泥土上。 傅之晓脑子一空,眼前几道长条条的人影一花,随即背后传来剧烈的疼痛,迅速的下坠感让她头晕目眩,从头到脚尖锐的刺痛让她抑制不住的晕厥了过去。 齐昀愣了愣,从护卫出声到他抬起轿帘不过短短一瞬,他只看见一个小姑娘一咕噜往山下滚,他顿时皱眉,而护卫亦是呆愣的傻站着,便忍不住出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咳咳” 一激动,反而咳嗽起来。 护卫们这才回过神来,其中一个赶忙道:“快去把那姑娘拎上来!” 方才出声的护卫急忙上前顺着山道溜下去。 这边的护卫赶忙给齐昀递上一杯热茶:“殿下,没事罢?” 齐昀勉强制住咳嗽,掩了口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想到方才的场景,自己亦有些心惊,便叹了口气道:“你们做事太冲动了。明明知道这一带有许多村民会上山,何苦害的人家跌下去。” 护卫只好歉疚地道:“是属下的过错。” 齐昀又叹了口气,微微蹙了蹙眉,平心而论,这边民风朴实,他不想害人。 而那方,护卫顺着山道滑下去,看见晕厥的傅之晓倒在地上,脑袋似流了不少血,顿时心里一惊,傅之晓头发散乱着和地上的干草缠在一起,狼狈不堪,护卫神色凝重的将手伸到她鼻子边探了探鼻息。 很好,还活着。 ==家里来客人,真是蛋疼于是。我可以明天早上再发加更的章节么==我已经写好了。tot再爱我一次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路遇王爷(三) 章节名:第十六章路遇王爷三 好在这里有许多干草,才没出了大事。 护卫松了口气,随即又犯难了 这可是个姑娘家,怎么处理好? 抱上去?可就冒犯人家了。 背上去?也不行,这姑娘还昏着呢。 抬上去?这么滑肯定不行,而且他还一个人。 事情有点难办,上面的齐昀就跟长了好几个心眼似的,还没等下面的护卫开口,便又扔个人下来。 “钟二。”下来的护卫看了看傅之晓,“小姑娘还活着么?” “肯定活着啊。”钟二瞥了才下来的钟五一眼,有些犯难,“这姑娘怎么办人家可是姑娘啊” 钟五瞪了他一眼:“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殿下知道啊。”钟二脱口而出。 “嘘!”钟五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这么大声,你这是希望山那边的村民都知道吗?” 钟二觉得山那边的村民肯定听不到,可殿下的事儿为大,也没有再反驳,随即问道:“那这姑娘咱们抬着上去?” “这可是山路。”钟五沉思片刻,“你背着。” 钟二:“!” 钟五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背:“行了,大老爷们的,前些日子大楚的殷王出使来京遇刺那事儿,我至今后背的伤还没好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严格说起来,当初还是钟五替他受的伤,一说起这事,钟二就没辙,赶忙应下了。 两人小心翼翼将傅之晓扶起来靠到钟二背上,钟二背着傅之晓在前面走,钟五在后面稳住傅之晓的背。 上了山,齐昀只看见一颗杂满干草的头颅靠在钟二背上,一截沾了泥污的玉臂露在钟二的肩头,他忍不住又皱眉:“将那姑娘放进轿子来!” 钟五钟二齐齐一愣,两人下意识反驳道:“这怎么可以?!” 齐昀气得一乐,还知道顶撞了。 只掀了帘子沉声道:“将姑娘放进来。” 齐昀只觉得,这姑娘一路被男人背着到底是不妥的,而且 仪容不整,若是被认识的人认出来了,私下里说些难听的话,叫人家姑娘还怎么有脸见人? 而一干侍卫的想法不一样,只觉得这等身份的女子,别说和殿下同乘一轿,就是在府里最下等的丫鬟也是选不上的。 况且!现在还这么脏! 钟五钟二站着没动。 齐昀眉眼倏地一冷,周围温度似乎也跟着下降:“将那姑娘放进来!” 这股上位者的气压钟五和钟二是扛不住的,两人面面相觑,随即走上前,动作没有在山底轻柔,几乎是毫不客气将傅之晓放到轿子上。 脏乱的头发垂落,掩了少女的面容。 面对脏兮兮的傅之晓,齐昀眉头也没皱一下,只落下帘子道:“回别院。” 一干侍卫面面相觑 这还得将那脏姑娘抬回去?! 纵然不乐意,可殿下的话比圣旨还圣旨,只得抬起轿子往山另外一处走。 刘桂花采完一背篓,对三婶道:“三婶,姑娘还在那边,我过去叫她,一会儿咱们从这边下山罢。” 三婶还想多采点,因而头也不抬道:“行,你快去。” 刘桂花便背着背篓提着锄头往傅之晓在的那方去。 而转过山道,看见眼前的场景,刘桂花一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路遇王爷(四) 章节名:第十七章路遇王爷四 一把孤零零的出头落在山道上,一道长长的脚踩成的印子显示出有人踩滑了。 而那方向 刘桂花面色一白,急急忙忙走过去,自己也险些跌倒,扒着树枝往山下探了探身,顿时有些头晕,只得大喊:“姑娘?姑娘?你在哪儿?” 连喊了许久,那山坡那头的三婶都被喊过来了,只不解地道:“桂花,你做什么?” 刘桂花吓得不轻:“三婶!那姑娘好像掉下去了!” “什么?!”三婶倒抽了一口气,也走过来扒着树枝往下探身看,也看了半天,除了一堆杂草,什么也没看到,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道:“别瞎说,下面什么都没有!” 刘桂花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她试着探身子往下看,却被三婶一把抓回来:“行了,你就别凑热闹了,我说没人就没人。” 三婶的话向来靠谱,刘桂花也没再继续往下探,但不放心道:“那姑娘的锄头怎么扔在这儿了?” 三婶想了想:“大概是忘记拿走了罢。”顿了顿,又找到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小姑娘贪玩,看着新鲜的东西就跑了,锄头就忘记拿了。” 刘桂花还是不放心,疑惑地问:“如果是这样,方才我喊了那么久,她为什么不答应?”说完,脸色骤然一变,“莫非是遇见了什么贼人?” “什么贼人!”三婶颇为佩服刘桂花的想象力,白了她一眼道,“山那头就只有个贵人,可没什么贼人,再说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家小姐,爬山怎么受得了?没准是回去了。” 这个理由更加靠谱,刘桂花信了。 三婶又道:“对了,你跟那小姑娘说,不要往山那边去没?冲撞了贵人,可是要杀头的。”说到这儿,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瑟缩了一下脑袋。 刘桂花也瑟缩了一下,急忙点头:“我肯定说过了!告诉她那边有贵人,去不得!” 三婶点了点头,随即长叹了一声道:“这些京都的人哟” “三婶!桂花!”有人远远喊道,“差不多该回去了!” “哎!”两人齐齐应道。 三婶回头对刘桂花道:“小姑娘肯定已经回去了,咱们回去瞅瞅罢。” 刘桂花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锄头跟着三婶和众人一起下了山。 ** 再说傅之晓,她仿佛重新成长了一遍。 梦中她还是家里的独孙女,爷爷奶奶疼爱,爸爸妈妈关怀,家庭和乐美满,没事儿研究研究药膳。 她最是喜欢呆在爷爷的药房里,那里有好多难见的药草。小时候爷爷教她蒙着眼睛来分辨草药,这比较难,她每每都分辨错,自认为自己愚笨,可慢慢的她能分辨清楚的越来越多,大学时连教授都惊讶不已。 爷爷的硬笔字和毛笔字都写得极好,她总是拿着爷爷的药方来临摹字迹,久而久之几乎一模一样,小时候学着爷爷的模样开出了一张几乎以假乱真的药方,若不是当时便被爷爷发现,只怕还闹出事故来,事后傅之晓狠狠挨了一顿揍,那是她年纪小,倒想不明白她只不过是照着爷爷的药方写,怎么就不对了? 场景千转百转。 夏天的时候爷爷去世了,傅之晓心塞得紧,便请了假坐车出去旅游,谁知飞来横祸。 在死得那一刻,她似乎隐隐约约看见了爷爷。 “爷爷”她喃喃地道。 丫鬟进屋将一盆清水放好,隔着帘子听到了动静,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姑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路遇王爷(五) 章节名:第十八章路遇王爷五 帐帘内又没了声。 丫鬟略一思忖,又转身出了门。 刚出门就瞧见玄色衣衫,面容清俊的男子正往这边来,便福身道:“钟壹大人。” 钟壹点了点头,瞥了丫鬟身后的门窗一眼,温然道:“姑娘还没醒?” 丫鬟颔首:“还没有。方才听到了点声响,想来是睡得不太安稳。” 钟壹沉吟片刻,又道:“实在不行,再请梁太医看看。” 丫鬟顿时错愕:“钟壹大人?!” 钟壹只微微一笑,眼神有些无奈:“这是殿下的意思。” 丫鬟略松了口气,恭敬地应道:“是。” 内心忍不住犯嘀咕 怎么能让太医院的太医去给一个村姑看诊呢? 钟壹瞧出了她的心思,淡漠地道:“好生伺候着罢。” 头顶传来的话语让丫鬟一愣,随即赶忙福身道:“是,钟壹大人。” 钟壹叮嘱完就离开了,照理去向齐昀汇报傅之晓的状况。 丫鬟要去梁太医处煎药,两人走出院子便分道扬镳。 ** “啊”傅之晓猛地惊醒,后背的伤口拉扯得她龇牙咧嘴,梦中车子翻入山下,让人难受的失重感和频临死亡的恐惧感再次体验,让她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呼”傅之晓长舒一口气,下意识动了动腰身,却浑身一僵 太疼了! 背上似乎有大大小小不少的伤口,尖锐的刺痛感一阵一阵。 方才没注意,现在才觉得后背手臂以及大腿,一切的皮肤似乎都涂了药。 而这张和自己家中截然不同的梨花木大床上,傅之晓盯着帷帐,有些回不过神 这是哪里? 她只记得自己被人吓得掉下了山坡,也许是摔晕了,后面竟是什么也不记得。 她愣愣地看着头顶精致的帷帐,脑海里千百种思绪一闪而过。 可不管是哪一种,都着实想不到自己到底是在哪儿。 索性以不变应万变。 但更令人生气的是 她明明后背受伤比较厉害,为何会是面朝上的姿势? 后背压着不利于伤口恢复不说,还疼得厉害。 这么想着,她抓着被褥,想要侧过身来让后背舒服一些,随着翻身,床轻微的嘎吱一声,上方的屋顶冷不丁响起一声:“姑娘醒了?” 傅之晓吓得手抖了一下,倒抽一口气。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屋顶上的砖瓦发出一声微妙的响动,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有男子不客气地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没醒也被你桥醒了! 傅之晓忍不住想翻白眼,深深吸了口气,才涩着嗓子道:“请进。” 门外的钟二听到屋里虚弱的说话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那个姑娘的声音! 她醒了? 这么想着,他转过身对站在门口的丫鬟道:“去向殿下禀告,姑娘醒了。” 丫鬟领了命就往院子外走。 钟二微微呼出一口气,稍微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道:“姑娘能说话么?” 傅之晓:“” 那他是在和鬼说话?! 钟二问出口后,也脸色一红,随即轻咳了一声:“姑娘感觉好些了么?” 傅之晓不知道自己好些没有,倒觉得浑身是伤,女儿家最是爱护自己的皮肤,想到这里难免心塞,涩着嗓子道:“你是谁?” 钟二一听,倒没听出傅之晓言语中的不客气,反而有些犯难 这该怎么解释呢。 首推不肿么好,赶脚都影响心情了。害的王爷的出场得挪到下一章,哎o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岐王齐昀 章节名:第十九章岐王齐昀 钟二站在门口闷不吭声。 傅之晓暗自提了一口气,艰难地支着身子坐起来。 屋内传来一阵的声音,有凳子被碰翻,钟二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知道里面的人起了身,想来是行动不方便,可是,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推门进去。 茶盏碰响的声音传来。 钟二只好在门口站着,直到齐昀和钟壹走进院子。 他顿时敛了心神,转身压低声音道:“殿下。” 齐昀着了一身湖蓝色缎面锦袍,一手握着一方手帕,脸色微微透出病态的苍白,温然道:“如何了?” “那姑娘似是起身了。”钟二低声禀告道。 “恩。”齐昀淡淡应了一声,往门前走。 屋内傅之晓身躯僵硬的坐在红木桌前,喝光了一壶冷茶,嗓子才稍微好受一些。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又男子如清风般温润地道:“姑娘可是醒了?” 傅之晓愣了愣,对于嗓音这般美妙的人她一时也没了火气,略一迟疑,便道:“你进来罢。” 门被轻轻推开,傅之晓下意识看过去,青年一身湖蓝色锦袍,肤色白皙,面容俊美无双,一双明亮的翦水明眸比她所见过的所有女子还要瑰丽,而这张脸亦无可挑剔。 不 傅之晓忽然想起之前和自己一同落水的那条“美人鱼”,那张面容比眼前的青年更为精致出挑三分。 不过,不提也罢。 随着来人进屋,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一般的人,仍旧容貌清俊,比普通男子好出不少。 傅之晓还没来得及说话,齐昀牵唇一笑,好似一汪平静的湖水被春风润色,柳枝柔柔,他温声道:“姑娘不要惊慌,我的下人害你摔下山了,我府上的大夫要牢靠些,所以就将姑娘带回来了。” 傅之晓一听,顿时响起那声凶狠的“什么人”,心里噌得烧起一团火,搁下茶杯冷冷地道:“你的人害我摔下山,给我救治是应该的,难道我还要感谢你不成?” 对方说话毫不客气,钟壹和钟二脸色倏地一冷,如此冲撞殿下,拉出去杀头也是绰绰有余。 可是 殿下还没开口,他们作为属下是不方便抢白的。 齐昀点了点头,却并无恼怒,只微微一笑:“我知道姑娘心里有些怨气,所以才带着姑娘到府上来亲自治疗,待姑娘身体好了,我会让属下带着姑娘回家,好好向令尊赔罪。” 傅之晓可没有所谓的“令尊”,她摆摆手,却又扯到手臂的伤口,倒抽一口气,放下手道:“向我爹赔罪就不用了,我是孤儿。” 再者,让几个男人送回去,金苗那几个还不知会怎么编排她呢。 思及,她忽然又狐疑地看向齐昀,对方气质不凡,风度翩翩,肯定不是普通农户,而杨柳村附近似乎也没有什么县城,县城的商户也绝对没有这等尊贵的气质。 对方一口一个下人,府上似乎还有府医,一看就不是凡人。 怕是哪个地方的世家大族罢。 可知道得多不是好事,傅之晓就抛开了问对方身份的心思,只道:“给我做点吃的,我饿了。” 钟二终于忍不住了,主子堂堂王爷,被一个村姑这样颐指气使,他还能忍他的护卫也就干到头了,怒声开口道:“放肆!竟敢对我家主子这样说话!” 话一出口,钟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钟二就是个冲动的家伙,殿下仁善,再加上大楚殷王遇刺之事一时处在风口浪尖上,他害人家跌下山,殿下已经心里有些不愉了。 齐昀果然敛了笑,神色淡漠道:“钟二,少说两句。” 话语却不容置喙。 傅之晓气得乐了,明明是对方害她受伤,这还拿脸色给人看? 她轻笑一声:“公子家的狗叫得也忒大声了。” 晓晓你这么叼,你爸妈知道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一头热血 章节名:第二十章一头热血 屋内温度忽的下降。 钟二俊脸涨成猪肝色,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怒道:“你这” 钟壹一瞧不对,连忙侧身压住钟二的胳膊,将他挡在身后,背地里狠狠揪了钟二一把。 钟二吃痛,冷抽了一口气,噤了声。 果真,齐昀淡淡地瞥了钟二一眼,由于钟壹将钟二挡在身后,这个冷飕飕的目光就落在了钟壹身上,钟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抿了抿唇,只是谦恭地站在原地。 齐昀这才把看向傅之晓,牵唇一笑:“姑娘不要介意。”随即又转身对钟二道,“去让膳房准备些饭菜,让梁太大夫过来看看。” 钟二又斜着眼睛看了傅之晓一眼,这才走出门去。 待钟二阖上门,齐昀走到窗户边,身后一个丫鬟仔细检查了桌椅一遍,检查完毕,另外个丫鬟走上前,将一个柔软的坐垫铺在椅子上,齐昀这才坐了下去,温温浅浅一笑:“让姑娘受惊了。” “” 傅之晓确实有点受惊,对方防贼似的将凳子椅子摸了个干干净净,多多少少让人心里有些膈应。 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齐昀又解释道:“我自小身子不好,便是沾染了灰尘也容易染病,所以身边的人伺候得细致了些,还望姑娘不要见怪。”顿了顿他又把话题拉回来,“姑娘昏睡了也有两日了,是该好好用膳了。” 自小身子不好? 也难怪了,一张脸白得跟纸似的。 傅之晓顿悟,火气也烟消云散,点点头,道:“用过饭就劳烦公子派人送我回家罢。” 对方的身份看起来就不普通,以防万一,还是早早离开得好。 她是一点也不想惹麻烦,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对方一个姑娘家,住在男子府上,传出去多多少少有些影响,齐昀也不推辞,直接应下了:“可以。” 两人一时无话。 傅之晓是在想着自己此时莫名其妙“失踪”只怕把刘桂花吓得不轻,而自己不在,想来金苗一干人肯定少不了使坏。 想到屋子里放着的许多种子傅之晓有些担心。 而齐昀坐在两米远的椅子上端着茶杯静静的喝茶,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目光时不时看着窗外的天色。 两人都不说话,钟壹一个侍从站在这里都不由自主觉得压抑了。 直到有丫鬟提着食盒敲门进屋,那凝重的气氛才消散了一点,菜端上桌,傅之晓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吃起来。 齐昀悠闲地坐在一边,时不时瞥傅之晓几眼,而傅之晓却当这里没人似的,兀自吃着饭。 气氛更怪异了。 而比之这怪异的气氛,更让钟壹觉得难受的是,在京都,他所见的闺阁小姐都是小口小口吃饭,那筷子夹菜扒饭愣是没有一点声音。 可傅之晓吃饭也忒“豪气”了,三两下就将一盘小菜夹了个干净,更是端着碗扒饭,虽然吃相并不难看,可仍然让钟壹觉得不可置信。 男子也就罢了,这可是个姑娘! 看着那布料勉强也算是附近县城的上等货色了,这么说来家境也应该不错,怎么就? 不对,她好像说她是孤儿来着? 可孤儿怎么又? 钟壹有些纠结。 齐昀虽是不了解傅之晓身上的布料好还是不好,可小姑娘细皮嫩肉,哪像山头附近村里的村姑? 关键,还是个孤女。 齐昀的出生,注定了他要在傅之晓的身世上胡思乱想。 略一思忖,齐昀道:“不知姑娘是附近哪个村的?” 傅之晓用筷子轻轻敲了碗沿一下:“食不言。” 这下连钟壹都有些绷不住了。 齐昀愣了愣,歉疚一笑:“是我唐突了。” 傅之晓看了他两眼,继续吃饭。 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家伙教养真是太好了。 倒让她不好意思继续找茬了。 待到傅之晓用完膳,几个丫鬟将桌子清理干净,齐昀又问道:“姑娘是附近哪个村的?” “杨柳村。”傅之晓道。 齐昀想了想,确实有这个村子,刚搬到这边来时,村民不知情冲撞了他的轿子,随后被钟二钟五两个大老粗吓得手软腿软。 “以前怎么没见过姑娘?”钟壹冷不丁开口。 傅之晓笑了笑:“正常,我也是才搬来不久。” 齐昀手上一顿,将茶杯轻轻搁在桌上,放轻了声音又道:“姑娘搬来可有一月了?” 钟壹顿时心生警惕,这阵子齐昀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子那方将这个弟弟视为眼中钉,又因着大楚使臣来齐遇刺,朝堂暗波汹涌,再看傅之晓,确实有做狐媚子的钳制,是附近村里的女子比不得的,对方要使什么美人计也不无可能。 “我南下投奔亲戚,谁知南方水灾,亲戚早已不知所踪,狼狈地往回走,正好遇到刘大娘,刘大娘便热心提议我来杨柳村。”傅之晓轻叹一声,“刘大娘是个好人。” 齐昀和钟壹不知道刘大娘是谁,可对方的话显然正中他们之前的心思,两人不禁神色有些怪异。 齐昀心思一转,遂撑着扶手站起身,道:“姑娘,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去罢。” 傅之晓也起身,由于身上的伤口裹了药,僵尸般往门口挪。 傅之晓刚走到门口,齐昀也站在门口,一阵凉风拂过,他顿时重重咳嗽起来。 “!”钟壹一惊,急忙招呼两个丫鬟道,“还愣着做什么!” 两个丫鬟在他出声之时,便飞快的掏出一件衣服,一个丫鬟往齐昀身上盖衣服,一个端着水杯过来。 齐昀咳得止不住,拿着手帕捂了嘴,那咳嗽得,听得傅之晓都觉得疼。 傅之晓走到他跟前,想等他咳嗽完再说话。 对方显然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止住咳嗽,一张病态苍白的脸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微微平息着呼吸道:“姑娘,我现在” “噗” “殿下!”钟壹大惊失色,飞快上前扶住齐昀的身躯,“快找梁太医!殿下又吐血晕倒了!” “梁大人!” “殿下!” 院子内乱作一团,唯独被喷了一脸血傅之晓愣愣的回不过神 这才叫名副其实的,血口喷人! 不造情况怎么样,如果又扑的话更新时间久调到晚上,如果没扑咱就早上更。 话说明天是早上更来着,我滚走去弄明天的章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惊世骇俗 章节名:第二十一章惊世骇俗 “别乱动!快将殿下扶进屋!梁太医来了么!快去给殿下把屋里铺好!”钟壹像个陀螺似的不停转。 不一会儿,门口一个精神健烁的白胡子老头风风火火走进院子,他走得太快,后面的丫鬟要小跑才能跟上。 而屋内丫鬟已经迅速将傅之晓躺过的床铺快速换掉,重新铺了一层白净的绒毛毯,钟壹和另一个丫鬟扶着齐昀躺到床上,躺好后白胡子老头已经到了屋门口,他急忙围过去:“梁太医,殿下又咳血了。” “快让我看看。”老头子似乎也很着急,一把推开钟壹往屋里走,钟壹急忙跟上去。 这时,站门边守门的丫鬟看见傅之晓一脸血,瑟缩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上前小心翼翼问道:“小姐可要擦擦脸?” 傅之晓这才回过神来,一把夺过她的手帕,冷冷问道:“哪里有水,我洗把脸。” 丫鬟被她粗鲁的动作吓了一跳,局促不安地道:“奴婢可以带小姐去” “那就快点。”傅之晓有些不耐,被喷了一脸血,着实没有好心情。 “请小姐跟奴婢来。”丫鬟率先迈步往院子角落一处走。 这间院子角落刚好有一口井,丫鬟掀开盖在井口上的木盖,用木桶打了一桶水给傅之晓洗脸。 傅之晓清洗完脸,一边用手帕擦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家公子自小就爱吐血么?” 丫鬟将木盖盖在井上,长叹了口气:“公子身子不好,有时咳嗽得厉害了,会忍不住吐血。” “哦。”傅之晓又问道,“梁大夫都没有给你家公子调养好身体么?” 那么弱不禁风,若不是重病缠身,便是身体孱弱导致。 重病自然是不可能,对方从小身体不好,更有可能是小时候落了病根。 傅之晓聪敏地回避了刚才听到的人称,“殿下”、“梁太医”这类都不是她可以去接触的。 早先曾听刘桂花言道这附近有岐王养病的别院,看来十有八九那位孱弱的殿下就是岐王了。 岐王的母妃惠嫔深得陛下龙宠,可出身不高,不被太后所喜,惠嫔虽然身世不好,却十分娴静端庄,知书达理,从不与宫妃争风吃醋,性格也算是开朗明媚。直到岐王出生后,惠嫔忽然性子大变,时而焦躁,时而忧郁,落落寡欢,甚至有一次撞见陛下与宫女的事儿,大吵一架之后,竟然悬梁自尽了。 傅之晓倒觉得这位陛下颇为忍让惠嫔,而惠嫔只怕是得了产后忧郁症一类的病症。 性子大变倒是真的。 惠嫔的死让陛下错愕,不过吵了一架怎么人都没了?看着当时不足四岁的岐王,陛下愧疚难当,对歧王更为宠爱。 若非岐王身体不好,储君之位还是有一争的可能性。 就是不知道惠嫔的忧郁症和岐王病弱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些和傅之晓通通没有关系,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对方的状况,傅之晓站起身,和丫鬟慢悠悠往屋子那方走。 到屋门口时傅之晓还能听到屋子内一团乱,齐昀虚弱的咳嗽声隔着门窗传出来,傅之晓忍不住皱了皱眉 为了不让对方受寒将门窗掩蔽也不是坏心,可是这样不通风又未必是好事。 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傅之晓等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不耐烦了,丫鬟也是识趣地不作声。 她索性向丫鬟询问了出府的大门,打算独自回家,丫鬟看她一脸不耐之色,踌躇片刻,终究还是好心劝导:“小姐,你还是让钟壹大人派人送你回去罢。这里离杨柳村太远,别院外又有狼群出没,你一个人不太安全。” 傅之晓深深吸了口气 可是这样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黄花菜都凉了! 一个丫鬟端着黑乎乎的中药汁从傅之晓面前走过,进了屋不消片刻,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不要乱动殿下!”钟壹微恼怒地声音响起,“拿汤匙来!” 尔后终于平静下来。 傅之晓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数完蚂蚁又蹲在一旁扯着树叶子玩儿,不知不觉过了很长时间,待到屋内好长时间没了动静,钟五大步踏进院子,瞧见傅之晓略一怔。 傅之晓赶忙上前:“你家公子病了,大概没时间管我了,你看什么时候送我回家合适?” 钟五略一思忖,道:“姑娘稍等,我先进去看看公子的状况。” 傅之晓点了点头,又百无聊赖地继续扯树叶。 钟五这才注意到满地的树叶碎片,嘴角抽了抽,也没说话,径直往屋里去。 傅之晓这才注意到钟五身后还跟了个端着中药汁的丫鬟。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真,钟五一掩上门,像是排练好的一般,没过几秒,又一阵人仰马翻。 “殿下!”钟壹惊呼,随即似乎是有人失手打翻了碗。 这样下去别说离开,只怕是连今晚都要坐在院子里吹冷风了! 傅之晓忍无可忍地站起身,只觉得燃烧起了一团小宇宙。 “小姐?”丫鬟坐在一旁亦是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见到傅之晓一团风似的往屋门方向去,吓得赶忙站起身,“小姐,你不能进去!” 傅之晓冷冷瞥了她一眼,在丫鬟伸手阻挡之际,猛地推开门。 丫鬟顿时白了脸,僵着脖子往屋里看去。 屋内钟壹和钟二惊愕地扭头看过来,瞧见是傅之晓,神色倏地一冷。 钟壹火气未散,冷声道:“这里没姑娘什么事,劳烦姑娘出去罢!等我家主子转好,自会有人送姑娘下山!”顿了顿,用极为强硬地语气又道,“请姑娘阖上门出去!” 傅之晓冷冷睨了他一眼,说实话,她本来是一点也不想来帮忙,这些常年在皇权中心的人,有一股子傲劲儿,说话是不由自主居高临下,让人心生厌恶。 她淡漠地关上门往屋里走,丫鬟见到她的行径差点跪到地上去 这姑娘胆子太大了!光是看着钟壹的脸色,感受他说话间的压迫感,她就忍不住跪了。 “你”钟五想不到对方如此大胆,竟然还敢往屋内走。 “想让你家主子好好的就别唧唧歪歪的。”傅之晓不耐烦了,再好的脾气都被耗光了,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钟壹,“让开!让我看看!” 钟壹被一把推开,腮边的肌肉忍不住地抖动,片刻,他却是皮笑肉不笑道:“姑娘可是有何指教?不妨说给钟壹听听。” 傅之晓离了床边两步之遥,默不作声,就在钟壹忍无可忍打算开口赶走她时,对方却忽然上前一步坐在床边,将头贴在了齐昀胸口上,对方动作行云流水极为顺畅,而且是这么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导致钟壹钟五压根没阻止得及。 而且这看起来就像在搂抱一样。 两人顿时勃然变色。 钟五大怒:“你在做什么!” 求收藏哟 感谢! [20140717]贫僧劫财不劫色送了2朵鲜花 [20140717]小韩知鱼送了6朵鲜花 扑倒打个滚儿3!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行医论病 章节名:第二十二章行医论病 说着就要上前去拉开傅之晓。 齐昀亦是有些惊愕,他已经清醒过来,瞧见傅之晓的动作着实没法子冷静,可却没办法阻止傅之晓”投怀送抱”。 ”闭嘴。”几人吵吵嚷嚷,傅之晓的耐心也频临临界点,冷冷地瞥了钟五一眼,”想让你家主子好好的,就给我闭嘴!” ”你这--” ”吵死了!”在桌边的白胡子老头啪地将手中的一柄镇纸重重按在桌上,”殿下需要静养,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再这么没有规矩,老夫定要禀明圣上,这伺候的人,也该换换了!” 钟五和钟壹勃然变色。 钟壹脸色极为难看,倒不是因为老头子说的话,而是-- 老头子说话也太不分场合了! ”梁--” ”恩?”梁太医轻飘飘给了钟壹一个眼神,钟壹顿时一塞。 在这个空当,傅之晓只抬了抬齐昀的下巴,微微放柔了声音道:”来,深呼吸。” 齐昀迷惑不解,只一双清澈的眼睛询问地看着她。 既然人是清醒的就好办了,傅之晓毫不客气地道:”快点,深呼吸!” 齐昀被她卡着下颚,听了她的话虽然有些微恼然,却是听话的开始深呼吸。 ”你--”钟五火冒三丈,”臭丫头!不要不知好歹!” ”我看你才是不知好歹!”桌前的梁太医就着桌上的镇纸直接扔到了钟五身上,冷怒道,”说了不要大吵大闹!还没完没了了!伺候不好殿下,就别在跟前伺候!” 钟五憋着一口气无处发。 傅之晓浑然未觉,冷不丁地听到梁太医问:”姑娘是在做什么?” ”看病。”傅之晓轻飘飘地答道,随即又对齐昀道,”将呼吸拉长一点,缓慢一点,我听不清。” 听不清? 梁太医原本没关注傅之晓,只她突然冲进来让人吓了跳,也没有其他太多感觉,听到她说自己在看病,又什么听不清的,顿时有些迷惑,又有些难解,放下笔看着这边的动静。 钟五简直要被气笑了,一个农女,看什么病? 胡闹! 他被梁太医吼了两下,自己不敢说话,于是拉了拉钟壹低声道:”你将那丫头丢出去!她怎么能触碰到殿下?” 钟壹睨了他几眼,没作声。 他和钟五不一样,更加沉稳老练,在这里除了殿下,最大的就是梁太医了,再者,凭梁太医和殿下的关系,梁太医没有发话,他一个下人是没有权利逾越的。 梁太医果真乐呵呵笑道:”姑娘,老夫的医术在整个大齐,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倒不是姑娘师从何处?” 傅之晓看了他一眼,道:”先不要说话。” 随即又将耳朵贴到齐昀胸前,嘱咐齐昀道:”深呼吸。” 梁太医一愣,没想到一个滴溜的小姑娘对他说话如此不客气,还用从未见过的方法自称是看病,他怒极反笑,索性没有说话。 齐昀见几人都没有反应,便听话的做着深呼吸。 屋内寂静得只能听见齐昀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傅之晓才抬起头,又掀开被子的一角,一把拉住了齐昀的手腕。 钟五和钟壹目瞪口呆,傅之晓的一切行径都在普通女子之外,也不怕传出去毁了名声! 两人不由自主看向梁太医,却见梁太医微微蹙着眉看向傅之晓。 两人遂又往过去,一愣,傅之晓一手按住齐昀的脉搏,看样子,是在把脉? 钟壹钟五没想到傅之晓是真的在看病,可是连梁太医都没有法子的事儿,一个农家女能做什么? 钟壹摇了摇头,不是他没有垂头丧气,而是现在医术最为拔尖的,也不过一个梁太医,殿下的身子再怎么折腾,也是瞎折腾罢了。 傅之晓把完脉,了然地”恩”了一声,随即看向钟壹道:”刚才说好送我回家,现在找人送我回去罢。” ”” 钟壹万万没料到傅之晓来了这么一句,那刚才是在逗人玩么? 钟五大怒,上前就想将傅之晓丢出去。 梁太医忽然道:”以姑娘之见,殿下是什么病?” ”公子身子虚寒,大约小时候受了寒气落下了病根,跟咳嗽吐血倒是没有太大关系,而同样,许是小时候生病没有及时治疗,拖延了时日,这才导致呼吸道也不太好,落下咳嗽的毛病。”傅之晓言简意赅说了两句。 ”恩?”梁太医原本以为傅之晓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野丫头,可对方三两句却将齐昀的身子状况点了个七八分,不禁有些上心,可他自己也拿这样的身子没辙,对方又能如何,想了想,又毫不在意地问道:”那姑娘可有办法?” ”恩。”傅之晓也看得出梁太医的心思,知道对方不过敷衍两句,正好,她也没有要给人治病的打算,便只淡淡应了。 可钟壹就很不淡定了。 傅之晓说的确实是殿下的老毛病,这原本也没什么,很多大夫都能看出来。 可梁太医却多问了一句,让他略微有些上心了。 见对方竟然答了个”恩”,再也忍不住:”姑娘的意思是你有办法医治?” ”算不得医治罢。”这样的病,天天吃药哪能成,还是得好好调理。 钟壹简直听不明白了。 梁太医微微诧异,他们做大夫的都知道,有病就得治,不治疗又怎么好呢? 遂问道:”姑娘的意思是没有办法治疗么?” 傅之晓轻叹了一下:”也不是,就是太麻烦了,我不想去思考。” 梁太医:”” 钟五:”” 他果然就该把这个丫头扔出去。 钟壹一愣:”这么说姑娘有法子医治?” 翻来覆去就非要她一个肯定,傅之晓遂道:”这种毛病可不是光靠吃药就能好的。” 梁太医觉得这个丫头可能有点问题,不吃药吃什么?吃饭么? 他遂把桌上的药方递过去:”姑娘看看这个药方。” 傅之晓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略微扫了一眼,又放下,没作声。 梁太医见她不说话,又问道:”姑娘觉得我的药方可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不妥。”傅之晓道。 这是实话,药方很妥当,只不过吃药对身体伤害很大罢了。 梁太医将药方拢好,又问道:”那姑娘觉得我这样能不能治好殿下?” 这简直像在逗孩子。 傅之晓哭笑不得:”不能根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治病齐昀 章节名:第二十三章治病齐昀 可以治?又不能根治? ”这么说姑娘有更好的药方?”梁太医问道。 得,话题又被拉回来了。 傅之晓琢磨了一下,道:”公子的病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吃药只是暂时缓解病情,而不能彻底根治。再者是药三分毒,最好的是不用药,而是” ”黄口小儿!”梁太医忽然打断她,冷笑一声,”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不过纸上谈兵。照你这样说,殿下是不能用药了?不用药怎么治?施展仙法么?” 宫中的太医一向自诩医术超群,再加之向来只替皇室成员和重要朝臣看病,和达官贵人一样,有一个通病,就是见不得被忤逆。 再者,傅之晓这举简直像在打他的脸。 可是她本来也没有要给齐昀看病的意思。 便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淡淡地道:”那就麻烦这位公子送我回家罢。” 钟壹抿了抿唇,也觉得这种事情不能指望一个小姑娘,可是难免有点失望,暗自轻叹一声,道:”钟五,送这位姑娘回家罢。” 钟五却站着不动,只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是药三分毒?” 傅之晓淡淡道:”每一种药物都有它的偏性,或热,或寒,凡药,其性必偏而较烈,否则不能治病。因此凡药都有一定的毒副作用,既可用来治疗疾病,也可导致疾病。或许公子的寒症、咳嗽能被药物有效的治愈,可最终却会导致身体其他地方产生疾病,所以尽量少服药,多从积极方面调动和加强自身免疫力来抵抗疾病是非常必要的。” 三人听得愣愣的,钟壹原本失掉的信心又慢慢恢复过来,他几乎说不出话。 钟五又愣头愣脑问道:”那咱们主子的病得如何治?” ”调养。”傅之晓微微有些不耐,”到底什么时候送我走?”说着,就往门外走。 调养?怎么调养? 钟壹急了,上前一步拦住傅之晓,”姑娘!若是姑娘有办法救治我家殿下,钟壹原为姑娘赴汤蹈火!哪怕上刀山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只求姑娘治好我家殿下!” 傅之晓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倒是不怎么想治呢。” 开什么玩笑,齐昀那个破身子调养起来没个几年哪儿能完事的。 她莫不是好几年都要被绑在这个人身边了? 这也太危险了! 钟壹一愣,知道是方才得罪傅之晓了,立刻抱拳道:”姑娘,刚才多有得罪,希望姑娘看在主子救了姑娘一命的份上,给我家主子治病罢。” ”如果没有你家主子,我会摔下去?”傅之晓冷笑一声道。 人的劣根性便是这样,有求于你便跟转了性子似的,恨不得跟只哈巴狗一样匍匐在地。 想到这里,傅之晓有些心累,摆摆手道:”赶紧送我出去罢。” ”姑娘--” ”小姑娘所谓调养,可是不用药?”梁太医又问。 傅之晓干脆地点头:”公子长年吃药,再加上体质弱,免疫力不高,吃药可能会导致其他病变。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减少用药,采取食补和锻炼身体。”顿了顿,她又道,”就是药膳。” 闻所未闻。 梁太医愣了愣,体质弱他还能听懂,免疫力又是什么东西? 还有药膳?这是什么?药做的食物么? 梁太医不懂,可若是表现出自己不懂,又太过落面子。 毕竟他可以大齐威望最高,医术最为精湛的太医。 可他又很好奇,矛盾的情绪让他面上微微泛红。 一直躺在床上的齐昀忽然开口道:”如果姑娘有办法医治本王,本王愿意满足姑娘一个要求。” 齐昀搬出了自己身份。 ”三个。”傅之晓干净利落地道。 钟壹钟五顿时脸一黑-- 这姑娘也太会蹬鼻子上脸了。 ”不触犯大齐律法,不涉及大齐安危,我都可以答应。”齐昀温声道。 傅之晓嗤笑一声,都半死不活的人了,还被京都那边防贼似的防着,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说这句话。 想到齐昀作为封王过得如此憋屈,傅之晓又有些同情,再者,岐王许她三个条件,她未尝不能答应,只是-- ”治好殿下后,殿下应该不会找借口杀掉我罢?”傅之晓问道。 齐昀轻笑一声,道:”本王不会做卸磨杀驴的事情。” 还算靠谱。 ”我可不是驴。”傅之晓道。 齐昀又轻轻笑起来。 傅之晓走了两步,在梁太医对面坐了下来,就着梁太医的毛病,一边思考,一边提笔歪歪扭扭写了一篇字。 那字连读书不多的钟五都看不下去,更别提钟壹和梁太医了。 写完以后,傅之晓递给钟壹:”你去找罢。” 钟壹还没接过,梁太医就飞快的拿了过去,看了半天,越看越瞪圆眼:”这不全是吃的么?” 钟壹一愣,也接过去看,认了好半天认出那些字,也愣了愣-- 确实都是些吃的,只不过有的常见,有的不常见。 ”先这样罢,慢慢来。”傅之晓倒杯了茶慢慢喝道,”殿下身体太过虚弱,猛然地大补会造成反作用,先小剂量的来,慢慢调理。” 顿了顿,她又道:”调理身体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的,需要长年累月积累,还要加强身体锻炼,提高免疫力,有需要的时候还得入药进行治疗,没那么简单。” 越说越复杂,钟壹慢慢还是想明白了,有些事情确实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何况殿下是那么早以前就落下的病根,如果这么快就不能好,那梁太医不是白治这么多年了? 想了想,他对身后的丫鬟道:”你去把这些找齐。”顿了顿,又不放心,便道,”算了,还是我去,钟五在这边看着殿下。” 说完,拿着那张清单往外面走。 傅之晓看了看门窗,又道:”如果怕冷,可以给窗户挂上窗帘,不过平时最好将窗户打开通风,这样闭起来不咳嗽的人也会咳嗽了。” 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冷的话,就关上窗户。 可梁太医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殿下是一点寒气也不能受,开着窗户岂不是让殿下受寒?”说着声音渐渐严厉起来。 ”我说了挂上窗帘。”傅之晓亦是很有脾气地重重搁下茶杯,这才想起来没有窗帘一说,便道,”在窗户上挂个帘子挡风就好,平时还是该开窗户通通风,否则细菌容易滋生。” 梁太医又听不懂了,可殿下既然求助于傅之晓,他也没什么发言权,只冷声道:”小姑娘,好自为之,可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彼此彼此。”傅之晓真是一点耐性也没有,这些老头子跟她的爷爷比起来真是差得太远了。 ==昨天发上来好久都没有给我审核,导致11点才发出来,今天但愿能早点审核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章节名:第二十四章 傅之晓被安排在她醒来时的那个院子主屋,而齐昀被钟五几个用轿子抬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看着那顶锦绣华美的轿子,直叹王公贵族好享受。 傍晚傅之晓用过膳,天色垂暮,她唤来伺候她的丫鬟道:“你去把钟壹叫来。” 这名丫鬟正好是白天和傅之晓一起去洗脸的那位,白天她被钟壹呵斥,小丫鬟吓得腿软,此时听闻叫她去找钟壹,顿时想到白天钟壹那张布满阴霾的俊脸,立刻踌躇着不作声。 “没事,你告诉他我有要事告诉他。”傅之晓道,“是关于他家殿下的。” 几人惊慌失措之际口不择言,傅之晓在场听了个明白,下午时急着要走便装聋作哑。 而现在自己要为他治疗,自然没有这个必要。 丫鬟一听是有关齐昀的,立刻点点头:“是,小姐。” 等她离开屋子,傅之晓便用茶水润湿毛笔,就着砚台里一点干涸的墨渍在纸上写字。 钟壹被丫鬟领着进来时,就看见傅之晓一桌子歪歪扭扭的字迹,还在画着奇怪的图。 “姑娘。”钟壹进门颔首,“不知姑娘找在下说的可是什么要事?” 傅之晓扬了扬下巴,意在指桌上铺着的好几张写满字的纸。 钟壹拿起一张看了看,上面写着一堆东西,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 山药、薏米、红枣他到底知道,芡实和山楂又是什么东西? 他顿了片刻,拿起另外张纸来看,这张纸写的是一些作息。 什么时间起床,什么时间散步,什么时间用膳,什么时间睡觉。 他又拿起另外一张,上面写了一些生活常见注意事项,例如晚上睡前用热水、米酒、姜片泡脚。 真是 闻所未闻。 可他没出声,这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越多,越说明他见识浅薄,对方在这方面越为精道。 虽然也不排除胡扯的可能性。 傅之晓搁下笔,将手中的纸递给钟壹:“你去找这样的小罐子来,不用太大,大约这么大。”说着,傅之晓比划了一下,“不要太重,形状就像图上那样。” 钟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不知姑娘用这些奇怪的做什么?” “你先找来罢,横竖也是你家殿下用。”傅之晓又把几张纸收拢到一块儿,递给他,“这些你抄一份罢,想让我治疗,就要按我的要求来,否则便达不到效果,到时候你们就会说是我医术不精,我可不想承担这样的名声。” 钟壹抿了抿唇,这种情况的确可能发生。 可是 “殿下身子弱,贸然进行锻炼会不会出问题?”钟壹问道。 傅之晓瞥了他一眼:“不用太担心,我知道分寸。”她拍了拍桌子,“快点抄!” 钟壹便坐下来,就着傅之晓的笔誊写起来,他的字劲道很足,刚柔并济,傅之晓看得很入神。 钟壹忽然问道:“姑娘对字有兴趣?” “我能学点医术就不错了,自然不指望字能写得有多好。”傅之晓漫不经心地道。 暗里却吓出一身冷汗,事实上她的毛笔字因为常年模仿爷爷的字迹,谈不上有多好,却也不差。 可一个农家女又会医术,字又写得不错,这简直太不符合逻辑了。 这样的“高人”,怎么可能会是简简单单的农家女?、 因此,她在写字的时候刻意将字弄得歪歪扭扭。 而钟壹刚才的问话亦是出于防备的心态。 一个农家女,字好,医术好,这不是很奇怪么? 难道这世间的高人已经多到这样的地步了? 而且 普通农户人家的女儿因为农忙时刻会帮助家人下地劳作,皮肤一般略有些粗糙,并且并不十分白。 可傅之晓肤色白皙,指尖甚至一点茧也没有。 “姑娘贵姓?”钟壹道。 “傅。” 钟壹誊写好拿出去,走出院子与等在门口的钟六会和。 “我记得前些日子,傅尚书的小姐被成郡王退婚之后就失踪了罢?”钟壹思忖一会儿,问道,“你可知道傅小姐的年纪?” “听说和永安郡主年岁相当,十五了罢。”钟六答道,随即不免疑惑,“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钟壹只是怀疑,却没有根据,想了想,还是道,“你去查查傅小姐的行踪。” 钟六虽然不能理解,但钟壹不会无缘无故查这个,只道:“好。” 钟壹又将手上几张纸翻了翻,递出去两张,道:“这些东西你去找找,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去问问屋子里那位姑娘。” “好。”钟六道。 傅之晓在院子里转悠一圈,觉得实在闲得没事干,便对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蒹葭。”丫鬟道。 傅之晓点头:“你带我去你家殿下那里。” 蒹葭愣了愣:“小姐,殿下的院子是不允许无关人进去的。”说完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道,“奴婢也进不去。” “那我带你进去不就好了。”傅之晓慢条斯理道,“走罢,你想想钟壹几个大男人照顾人能放心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 “如果是钟壹大人的话,完全可以放心。”蒹葭道。 “可我觉得我还有事情没说完。” “小姐可以放心,奴婢可以去叫钟壹大人过来。” 油盐不进。 傅之晓掸了掸肩头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道:“总之我是一定要去的,你来拦我试试。” 蒹葭哪里敢拦她,可是阻止傅之晓不让她冲撞了殿下很重要。 随即闪身张开双臂拦在傅之晓面前,神色坚毅道:“如果小姐一定要去找殿下,就从奴婢的尸体上踏过去罢。” 傅之晓:“” 不过是去找人,为什么搞得这么悲壮? 傅之晓暗自提了一口气,忽然抬手要一个耳光扇过去。 丫鬟吓得下意识抬手捂住脸,却好一会儿没感觉到疼痛。 疑惑的睁开眼一看 傅之晓早跑得没人了! ==我居然复制了两遍,太蛋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章节名:第二十五章 傅之晓一出院子就倒霉地遇见钟五。 “姑娘。”钟五看见她很兴奋,“你这是去哪儿?” 傅之晓虽然只接触了钟壹钟二和钟五,却发现这三人很有规律,一个比一个粗神经。 最为谨慎细致的,就只有钟壹。 她招招手:“你带我去找你家殿下,我要去监督他。” 钟五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面露疑惑,又听傅之晓道:“先带我过去罢,然后把钟壹找来,他知道的。” 齐昀的护卫小团队都是唯钟壹马首是瞻,听说钟壹知道,虽然略有疑虑,但也不曾多疑,点点头道:“你先等等,我去找找钟壹。” 就这么来回折腾,直到钟壹姗姗来迟,傅之晓都有些不耐烦了:“你快带我去见你家殿下。” “殿下休息了。”钟壹道,“有什么事姑娘可以告诉我。” 傅之晓犹豫片刻,道:“告诉你也行,我要有一个房间作为药房,药具药材要齐全,另外我想要找东西的时候你们得帮我找来。”她又补充道,“我可是为了你家殿下。” 钟壹哭笑不得,可这样对殿下确实也更好,便应下了。 “正好。”傅之晓见他答应了,又道,“我又想到几个办法,找一些具有润肤生肌、清热解毒、镇静安神、辟邪散浊的玉石板来,大约这么厚。”说着,傅之晓比划了一下,又道,“质地要光滑。” 钟壹一一记下,随即又听傅之晓道:“赶紧把药房给我备好,最好明天就用,另外,顺带给我准备个小厨房,得给我扫干净,弄整齐了。” “药房里啊,要有” “还要有” “对了,小厨房里得有” “傅姑娘,那是什么?” “唔,实在找不到就算了罢。” 钟五听得暗暗咂舌 钟二说得没错,女人就是麻烦。** 翌日一大早傅之晓被钟壹派来的丫鬟叫起来,蒹葭亦是有些措手不及,两人动作飞快整理了衣装,蒹葭伺候着洗漱完,这才开门迎接门口的钟壹。 钟壹今天似乎心情不错,温和地微笑着道:“傅姑娘,这个院子太小,不如搬到离殿下近一点的院子,那边那个院子大一些,药房和小厨房也是准备在那个院子里。” 傅之晓原本想拒绝,一听药房和小厨房都在那边,只得应下。 钟壹带着傅之晓往外走,傅之晓才发现自己住的地方有多么偏。 之前住的院子里连根草都没有,她以为是众人伺候齐昀忙碌,没闲心栽种,可是随着钟壹带着往齐昀的院子走,一路的景色简直繁花锦簇。 说是距离齐昀近,也就隔了一个小院,傅之晓站在自己院子的墙头,都能瞧见齐昀墙头的树枝。 小厨房和药房也一应俱全,唯一的遗憾便是好多广为人知的药材钟壹一再表示没听过,许是时代不同的缘故。 “姑娘说得那种玉板已经派人去寻了,上好的玉石要去京都找,所以难免耽误些时日。”钟壹解释道。 “不急。”傅之晓在药房里转悠了一圈,又道,“我昨天画给你的那种罐子需要几天?” “过个三五天罢。”钟壹答道。 这就妥了。 傅之晓又走到厨房里扒拉出一块生姜,头也不抬地对钟壹道:“去泡杯红茶。” 钟壹以为是傅之晓喝,便道:“屋里给傅姑娘准备了茶水” “不。”傅之晓将生姜放在案板上,“是给你家主子的。” 钟壹愣了愣:“殿下从不喝红茶。” “那就现在开始喝。”傅之晓斩钉截铁道,“为了你家殿下,区区一杯红茶你也搞不来么?” 钟壹脸色一红,转而对身边的丫鬟道:“去准备一杯红茶。”顿了顿又补充道,“要上好的正山小种。” 丫鬟应下转身出去。 傅之晓边切着生姜,边喊道:“蒹葭过来帮忙。” 蒹葭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下意识擦了擦汗道:“小姐要奴婢怎么帮忙?” “来烧水。”傅之晓道,“烧一小壶就好。” 蒹葭便找了一个相对较小的水壶去井边接了水回来烧水。 傅之晓将切细的生姜扔进壶里。 不得不说钟壹安排得挺周到,院子里就有一口井,取水十分方便。 “有蜂蜜么?”傅之晓刚问完就在灶边的小桌上瞧见了,心里直叹钟壹的周到。 丫鬟端着一杯红茶回来,傅之晓看也不看:“我要茶叶。” 丫鬟顿时有些傻眼,迟疑地看向站在门口默不作声的钟壹,见钟壹点头,又折身去取茶叶。 水烧好后傅之晓将水用来泡红茶,随后挖出一勺蜂蜜放到盘子里道:“你们就这样端过去,茶水差不多能凉一些,然后再把蜂蜜加进去,让他喝。” 丫鬟接到钟壹的示意,立刻上前找了个稍微大点的盘子一起放好。 整个过程钟壹都亲眼所见,倒是没觉得有能做手脚的地方,便对傅之晓道:“傅姑娘,我也告辞了。” “你去罢。”傅之晓想了想,又道,“待会再过来一趟。” 钟壹离开,傅之晓对蒹葭道:“替我磨墨罢,我要写点东西。” 蒹葭听话的进屋去磨墨。 傅之晓有在小厨房里将各种食材看了一遍,觉得钟壹,不,是齐昀,可真是土豪。 之前在益阳和泗临转悠过一圈,傅之晓知道现在蔬菜的价格和肉类的价格,有些不常见的蔬菜价格更是不低。 再加之之前南方发了几次大水,这一带也略有牵连,导致蔬菜价格节节攀升。 是以金苗之前说傅之晓用钱也是事实。 有独自看了一会儿,傅之晓转身进屋,蒹葭似乎磨墨上瘾,满满一砚台的墨汁让傅之晓有些哭笑不得。 她从笔架子上取了一只毛笔,沾了墨又开始歪歪扭扭的写起来。 不用说,这又是要给钟壹看的。 过了好一会儿钟壹又回来见傅之晓。 傅之晓道:“你把你家殿下的厨子叫过来,我做道药膳,从今天开始,每天都是药膳。” 和梁太医一样,钟壹不懂什么叫做药膳,可也识趣的没多问。 傅之晓写完把纸扔在一边,并没有交给钟壹的打算,只抬头问道:“他平时胃口好么?” “殿下吃得很少。”钟壹老老实实回答道。 “大小便正常么?” 钟壹和蒹葭立刻红了脸,钟壹轻咳一声没说话,傅之晓诧道:“你在羞涩什么?我是问他的,又不是问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恐怖发现 章节名:第二十六章恐怖发现 这跟是谁没有关系啊!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这般不避讳的说话! 钟壹纠结无比。 傅之晓看着他的脸色,犹豫片刻,呼出一口气道:“这样罢,你偷偷的告诉我怎么样?我不会传出去的。” 钟壹一听,顿时明白傅之晓是误会了。 误会他怕传出齐昀的私事! 钟壹简直说不出话来。 傅之晓见他不说话,不耐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治不治了?” “治治治!”钟壹和蒹葭急忙应声道。 钟壹看了蒹葭一眼,示意她出去,蒹葭颔首走了出去阖上门。 钟壹又小声地道:“是,殿下的的确不太规律。” 意料之中。 傅之晓凝神微微蹙眉思考起来。 钟壹看着她皱着眉头心里也是一紧。 片刻,傅之晓忽然眉头一松,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钟壹也跟着松了口气,道:“那就辛苦傅姑娘了。” 忙完这些,傅之晓起身道:“这几天该到的还没到,其他的东西你们自己也能办,我要回家一趟。” 闻言,钟壹皱了皱眉:“傅姑娘,殿下的病” “我不会说出去。”傅之晓打断他,“可是我家的种子现在不处理,等着发芽了就糟糕了。我可是普通农户,就靠着一亩三分地过活。” 信你才有鬼! 钟壹可不相信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是一个普通农户。 “那殿下这边” “我会处理好再去。”傅之晓将桌上的几张纸拿过来,“这是几张食谱,平时就照着做给你家殿下吃,至于生活作息还是得按照我上次给你的来。” “可是”钟壹迟疑地问道,“这些有用么?” 毕竟傅之晓写的那些看起来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当然有用了!”傅之晓瞪了钟壹一眼,随即又道,“你莫不是没有叫你家殿下起床锻炼罢?” “怎么锻炼?”钟壹早就想问了,他们的锻炼方式是练剑打拳,总不能叫殿下去做这些罢? 傅之晓略一思忖,道:“那我来教你,你去教他。” 傅之晓教了钟壹两个动作,一是下蹲练习。 这个钟壹会,可是觉得姿势太难看,殿下那样尊贵的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动作? 他死活不同意。 傅之晓冷声道:“性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 钟壹就不作声了。 第二个动作是手指拉伸。 “这样可以使血液循环慢慢畅通起来,身体热量也会慢慢恢复。”傅之晓一边做着动作一边说道。 动作简单不丢人,钟壹学得很快。 尔后,傅之晓表示自己要早些回去。 钟壹先行去禀告了齐昀,待齐昀点头后,这才拿出准话来 可以。 跟傅之晓一起回去的,是钟五和蒹葭。 明着保护,暗着监视,傅之晓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而齐昀的别院其实就在当初刘桂花叫她去摘草叶子的那座山的另一边,山脚下有一跳河流,因为间歇性涨水,为了安全起见,三人决定从山腰上绕过去。 爬上半山腰,看见熟悉的景色,傅之晓这才想起当初刘桂花拉着她,说山那边有鬼。 现在想来,不是有鬼,是有贵人罢。 她轻叹一声,贵人比鬼还折磨人! 这座山上山的路恰好是在村子里面,跟傅之晓家还非常近,此时大家都在干活,也没多少人注意到这边的情景,傅之晓开了门径直进了屋。 钟五看着这屋子,突然心里一抖。 而蒹葭看着这屋子,房屋院墙修葺得十分漂亮,虽然比不上齐昀的院子,可从她的视角看已经非常不错了。 这间屋子,还有个小秘密,傅之晓不知道村长和其他人知不知道,她也只是偶然发现,那就是这间屋子有一个酒窖。 说是酒窖,傅之晓更想叫它地下室。 临走时傅之晓将所有的东西都堆进了地下室,怕受潮冒了芽,不料竟然一离开就是好几天,现在倒有些庆幸到处做了个好决定。 酒窖的门也很不显眼,在地上,蒹葭看着傅之晓走到后屋的一处,竟然直接从地上掀开一道门,目瞪口呆。 钟五按了按太阳穴,没说话,眼看着傅之晓顺着台阶往里走,他连忙跟了上去。 蒹葭自然也跟了上去。 旁边的墙上有一盏小油灯,估计是以前莫老头留下的,她用火折子划亮点燃了油灯,端着油灯往里走。 傅之晓上次发现这个酒窖后,匆匆看过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便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的扔了进来。 麻袋体积大,扔的地方很显眼,她对钟五招招手:“你过来。” 钟五小媳妇似的走过去,傅之晓便把油灯塞进他手里,自己蹲下身在麻袋里扒拉。 “你下来点,我看不见。”傅之晓道。 钟五只得蹲下身,幽暗酒窖,火光跳跃,他们的身影被拉长放大在墙面,像暗夜鬼魅。 傅之晓是想摸胡豆,黑灯瞎火,摸了半天也没摸着,她索性将麻袋的东西挨个摸了个遍,却摸着两根长长的似乎是树枝的东西。 而且是在麻袋下面。 这里怎么会有树枝? 她狐疑地伸出手摸下麻袋下面,捡起那根树枝道:“哎,这是” 蒹葭原本就被这小黑屋子吓地不轻,一见傅之晓手里的东西,脑子立刻轰地一声,脸色一白,惊声尖叫起来:“啊” 钟五端着油灯的手轻不可见的一抖,更觉头痛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傅之晓捡到的,是一截人类手臂的骸骨。 五指完好,傅之晓摇了摇手中那截骸骨道:“呀,这里还死人了。” 那截骨头被她拿在手里摇来摇去,就像是在对人招手。 钟五:“” 蒹葭:“” 她都忘记继续叫唤了。 傅之晓这人实在太胆大了! 钟五头痛道:“傅姑娘你先放下,太渗人了。” “这有什么。”傅之晓见过不少人的骨头,诧异地道,“不过是截骨头罢了。” 关键是是人骨啊!酒窖幽暗又有些冷,钟五觉得自己后背都有些发凉,一把按下她的胳膊道:“别摇了!” 傅之晓见他面色有异,以为他是害怕了,好笑地将手骨扔在地上:“知道了。” 刚才排版软件坏了,现在重新上传,对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装神弄鬼 章节名:第二十七章装神弄鬼 钟五下意识抹了一把汗。 傅之晓从他手上接过油灯,端着在地下室内绕着走了一圈,除了那截手骨,并没有其他骸骨。 奇了怪了。 “难道是谁特意把自己的手臂扔在这儿不成?”傅之晓小声嘀咕一句。 蒹葭快被吓得尿裤子了,颤声道:“小姐,我们赶紧出去罢。” “哦。”傅之晓看向钟五,“你帮我把东西拿上去罢。” 地下室空空荡荡,也只有傅之晓那一麻袋的东西,钟五提上那口袋,几人一起上了台阶,照例把油灯放在阶梯角落。下次进来可以取用。 傅之晓拉着头顶的把手想把门掀起来,推了半天却纹丝不动,以为是自己力气不够。 毕竟这个门是要往说推,这个方向着实不太能使力。 于是蒹葭也上前帮忙推,两人还是推不动。 钟五疑惑,他记得这个门没有这么重啊? 傅之晓推得额头满是汗,热得以手作扇扇了两把风,扭头看向钟五,下巴扬了扬道:“你来。” 钟五:“” 所以说他其实是来当免费劳动力的么? 钟五认命的放下麻袋走过去,手刚放到把手上把手上,三人就听见隔了门,上方传来清晰的声音:“她的银子到底放在哪儿?” 三人齐齐一愣,傅之晓立刻就听出了那人的声音 金苗! “她该不会没有用银子了罢?”刘梅狐疑地道。 “不可能。”金苗立刻否认了刘梅的看法,“你瞧瞧,她买那些个东西一点都没犹豫,可见要不是傻子,要不就是不在乎那点银子,可她明明白白从哥哥手里把那块地给坑走了,自然不是傻子,那就是银子多得不在乎了呗。” “这话有道理。”金山的声音忽然响起,“那丫头一看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人,弄这么大块地,看样子是有什么打算的。” “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金苗和刘梅齐齐问道。 “我怎么知道?”金山道,语气忽的变冷,“想知道就去地底下问她去。” 金苗和刘梅齐齐打了个冷战。 有另外个年轻男子迟疑的道:“我说这里可是那鬼屋,这丫头不会死了还会回来罢?” 这个声音傅之晓不认识。 “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言乱语!” “别乱吓唬人!” 三人异口同声斥责道。 年轻男子沉默好一会儿,又道:“反正我不管,我要去门口站着,她要来也是找你们。” “你这个臭小子!”金山似乎踹了他一脚。 众人齐齐一默,最后金苗问道:“那现在怎么办?银子找不到,屋子里除了她从刘桂花那儿倒腾来的那不认识的玩意儿,到没什么了。” “不是还有几斤大米和白面么?”刘梅反问道。 “我看她那些锅碗瓢盆也挺不错的。”金苗继续道。 “方才我进了她的屋子,瞧见她的被褥也是崭新的。” “她用过的罢?”金山狐疑地道。 “也就用过几天。”刘梅道。 钟五瞠目结舌,这些人居然连人家的被褥都不放过,当真是丧心病狂。 “这些是什么人?”他忍无可忍地转向傅之晓问道。 傅之晓冷笑一声道:“村民。”顿了顿,她又道,“我和他们有点仇怨。” 原来他们以为她死了! 钟五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傅之晓抬高了声音用几乎毛骨悚然地声音拉长着道:“你们在我家做什么?” 上面激烈的讨论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苗迟疑地问道:“刚才是你们谁说的话?” “不是我。” “我没有。” “没说啊。” 四人沉默了片刻,没有听见其他声音,金山又道:“是幻觉罢?” “大概罢。”金苗又道,“其实我咱们可以翻翻这房子的地契。” “这个主意不错!”刘梅眼睛一亮,兴奋地道,“这房子又大又宽敞,还有那么大块儿土地,走走走,赶紧找地契去。” “地契已经被我带到底下了,你们赶紧滚出我家。” 傅之晓继续用那种恐怖地声音道。 钟五下意识看向傅之晓,若非知道傅之晓在身边,他都要被吓住了。 上面的声音如猛地被掐断一样,死寂。 忽然,那年轻男子突然惊呼一声:“她来了!她来了!” “别胡说八道!”刘梅亦是有些心慌。 这房子的传言由来已久,而且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儿都是大家实打实的见着的,由不得人不信。 “赶紧滚出我家,否则别怪我不轻饶了你们。”傅之晓阴狠地道。 “都怪你们!”年轻男子惶恐地尖叫道,“我说了不要来找不要来找,你们硬要来,生前弄不过人家,死了还要被人家惦记!” 他又不知对哪儿说道:“姑娘你不要来找我,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劝了他们他们不听!” “杨正,你个没出息的!”金山恨铁不成钢。 傅之晓了然,原来是金苗的儿子。 事实上,金山的内心也有些犯悚,毕竟这声音好像是从地底下传上来的,左右又没看到人。 老人常说地底下有阎王爷掌管的地狱,生前做了坏事,死后就会被牛头马面两个鬼差拉到地府由判官进行审判,最后放逐到地狱里。 想到这里,金山没由来觉得脊背发凉。 当初鬼屋的事情之所以愈演愈烈,最根本原因就在于大部分人都迷信。 傅之晓再接再厉:“想活着走出去,还是到我面前来赎罪,自己选罢。” 一阵凉风吹过,几人只觉得这风刺得让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刘梅冷哼一声,“你说你是鬼,好啊,你出来让我们看看啊。” “嫂子!”金苗大惊。 “行了,鬼怕太阳,她不敢出来的。”刘梅满不在乎地道。 傅之晓有些讶异,倒不知道这个刘梅,看起来小家子气,反而胆子是最大的。 “快出来啊!”刘梅又喊道。 “舅母你别喊啊!”杨正惊慌失措地道,“你别出来,我们马上就走!” “走什么走!”刘梅不悦地道,“我看她就是坑了我们家的地,老天爷给的报应才丢了命!” 明天我9点55更新吧。明天一早就要开始忙==没办法像今天酱紫白天偷闲,而且今天晚上也要加班orz好蛋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倒打一耙 章节名:第二十八章倒打一耙 “嫂子,你小声点!”金苗急急忙忙道。 刘梅冷哼一声,又叉了腰拔高了声音道:“我说错了吗!你是人的时候我都不怕你,是鬼我更不会怕你!” 话音刚落,院子角落里的地面忽然被掀了起来,杨正吓得哇哇乱叫。 傅之晓从下面的阶梯走上来,抱胸冷笑:“是么?真是好胆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吓了一跳,金苗和金山白着脸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别扯了,你们看清楚,她有脚有影子!”刘梅道。 老人口中,鬼是没有脚也没有影子的。 三人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傅之晓的脚好好的长在她身上,被阳光拉得那么长的影子,刚才没注意到真是见鬼。 “你这”想到刚才被吓得不轻,金山是气不打从一处来。 “我看什么也不必说,咱们先到官府走一趟罢!私闯民宅,金大娘刘大娘可真是好本事。不知要找的银子可找到了么?”傅之晓冷笑一声,气定神闲。 “你没死?”金苗简直不可置信。 “我为什么要死?”傅之晓嗤笑道,“金大娘可没少诅咒我死罢?” 金苗面上青一阵红一阵:“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看还是去找县官大人罢。”钟五冷不丁地开口道。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傅之晓身后站了个黑衣冷面的男子,纷纷吓了一跳。 金山忍不住冷声斥道:“这是谁?” 刘梅至始至终都处在冷静之中,瞧见身后有个不认识的男子,顿时冷笑出声:“哟,我说这就不是个清白人家的姑娘罢?我当这几天失踪去了哪儿,原来是私会男子去了!啧啧,这可是连普通人家的女儿都做出来的事儿啊。” 钟五掸了掸身上本来不存在的灰尘,慢条斯理说道:“既然这样,傅姑娘看不如将县令请来?” 不管傅之晓是什么身份,现在这一刻她受他保护,站在他面前找茬傅之晓? 搞了笑了! 傅之晓眼珠动了动,如果是钟五出面,都不用她费口舌,想必事半功倍。 “上次也说请县令,这次也说请县令,县令莫非是傅姑娘的家人?”金苗终于忍不住嘲讽道,“县令要是有了傅姑娘这样的家人,只怕都要哭死了罢。” 越说越过分。 傅之晓还没说话,就听见钟五冷声道:“蒹葭,去请县令。” 说着,从腰上取下一个物件儿递给身后的蒹葭。 蒹葭早已是听不下去了,接过来,响亮地答了一声:“是!” 可说得容易,杨柳村是在益阳城的管辖范围,先不说这路途远。 光是 你一个乡村山妇凭什么要人县令专程为你跑这一趟? 三人皆是不屑地讥笑。 “神经病,老娘要回去了。”刘梅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白了钟五一眼转身往外走。 “哎哟”脚不知被什么打到,她脚一麻,顿时就跪到了地上,膝盖咯得生疼,金山连忙将她扶起来。 “怎么回事?”刘梅薄怒道。 “我让你们走了么?”傅之晓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道,“县令来之前,谁也不准出这个门!” “你敢!”刘梅气得连疼痛都忘了,一把推开金山,怒声道,“小蹄子!你” 啪 一个巴掌重重打在她的左脸上,她几乎懵了,直直看过去,眼里几乎有火星子迸出来:“你敢打我?” 钟五冷冷看着她没作声,打就是打了,这种贱妇,打多少遍他都不会手软。 “你敢打我?”刘梅简直不可置信,“一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野小子敢打我?” 傅之晓几乎失笑:“打都了打了为什么不敢打?” 在这个杨柳村,哪怕是益阳,也没有钟五不敢打的人了罢! “你们”金山亦是有些不可置信,对方居然如此有恃无恐,“你们动手打人,就不怕县令来了拿你们质问?”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在县令到来之前,你们是谁也不许出这个屋子。”傅之晓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今天是你横还是我横!” 傅之晓被太阳晒得热了,下意识抬手用袖子抹了额头的汗,对钟五道:“我要进屋里坐着等,太热了。” 钟五觉得还能承受,冷冷瞥了四人一眼道:“你们就在这儿等着罢!” 杨正见情况不对,偷偷退了两步,蹑手蹑脚已经挪到院子门口了,忽的一道凌厉的疾风从面颊擦过,伴随着几根发丝飘落,一把铮亮的薄刀插在他面颊旁的那面墙上,半截刀身钉入墙内。 一颗豆子大的汗珠立刻从他太阳穴旁滑落下来。 几人霍地看向钟五的方向。 钟五抱胸站在原地,面上扯一抹阴森的冷笑:“谁要走,可以试试,下次就不会是削掉几根头发的运气了。” 金山金苗和刘梅面色骤变。 “你想行凶?”金山不可置信,目光凶狠转向傅之晓:“傅姑娘!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想纵容你带来的这个男人行凶不成?” 金苗心思一转,顿时底气足了不少,拔高声音道:“你和男子私会也就罢了!现在还纵容男子行凶!真是好狠毒啊!” 傅之晓早被他们闹得没耐性了,站在屋子门口叉了腰摆出一副蛮横的架势,嗤笑道:“我就是欺负你们了,怎么着?” 她打定了钟五会管闲事到底了,毕竟 对方可是压了小小的筹码在她身上! 几人陷入僵持。 太阳渐渐从东南方升到头顶,热辣辣的阳光照得几人后背衣料湿了一片,钟五早就到屋子里乘凉去了,可四人还是不敢动。 钟五就像把眼珠子留在外面了似的,只要他们动一步,立刻飞出一把刀稳稳的插在他们挪动的脚步前。 四个人就像四根木桩子一样站在院子里接受太阳的洗礼。 县令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大人。”蒹葭在身后刻意低声道,“我家大人行事低调,亦不想声张,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县令眼珠子转了转,肥肉横流的脸上堆出一个近乎谄媚地笑容道:“蒹葭姑娘说得哪里话,钟大人的事就是咱们的事。” 说完,他转向院子里一群人,轻咳一声道:“这是” 四人顿时一惊,转过头来看到是县令,晒得通红的脸上立刻露出悲苦之色,跪到地上开始嚎哭惨叫:“县令老太爷可要为咱们做主啊!” “县令大人晚来一步咱们说不定就被那恶女弄死啊!” “县令老太爷救命啊!” ==这下可好了,又说话不算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极品退散 章节名:第二十九章极品退散 县令被这架势吓了一跳,他看了蒹葭一眼,小声道:“蒹葭姑娘这可怎么处理啊?” 蒹葭柔柔一笑道:“县令大人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皮球又踢回来了,县令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思忖片刻,看着还跪在地上不停喊救命的四个人道:“这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不等县令说完,刘梅就跳起来:“这个丫头坑了我家的地,还想把咱们关在她家不让走人!” “她的野男人还用刀子威胁我们!”杨正哇啦哇啦叫起来。 县令又瞥了蒹葭一眼,显然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这时,傅之晓和钟五从屋子里走出来,县令看见钟五,顿时眼睛一亮,可率先走出来的傅之晓却开口道:“县令大人。” 县令这才想起方才蒹葭的嘱托,掩盖式的轻咳嗽一声,道:“这位就是傅姑娘罢?” 傅之晓点头,随即又牵着唇角笑起来:“这几个人私闯民宅,还望县令大人做主。” “你这是诬赖!”刘梅又嚷道,随即看向县令道:“县令大人,是她!把我们关在她家不让走!还诬陷我们!” “还有他!”杨正一手指着钟五,显然还在为方才的事激愤,“还用刀子威胁我们!” 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县令看向钟五。 钟五悠悠闲闲站在傅之晓身后,感觉到县令的目光,略有诧色:“你看着我干什么,这可是你在办案。” “是是。”县令赶紧道,接收到地下四人异样的目光,又道,“你们几个私闯民宅,人赃并获,来人,将他们带回去!” 四人齐齐一愣。 “大人!”金山也坐不住了,急急嚷道,“是她要把我们关在这儿的!” “大人!这个丫头坑了我们家的地!还想要我们的命!你不能胡乱办案啊!”刘梅也嚷嚷起来。 金山听了她的话吓了一跳,急忙拉了她一把:“你在胡说些什么?” 县令脸一沉,阴森森地笑起来:“本县令胡乱办案?”原来想在钟五处捞个人情好处的县令此时也被激得没了心思,当机立断,“来人!将这群刁民通通带回去!” 县令还带了好些人来,闻言立刻上来就要抓住金山四人。 金苗吓坏了:“县令,你不能冤枉我们乱抓人啊!” “还敢胡言乱语!”县令声音凌厉,“来人!将他们通通给我抓起来带回去!私闯民宅,诬陷良民,诽谤朝廷命官,你们有几个脑袋给我砍?” 金山吓得脸一白,他这辈子哪怕取了个横行霸道爱挑是非的媳妇儿,县衙也没进去过,这回莫名其妙竟然要进去了? 这怎么能行?! “县令大人!”他回过神,急急忙忙拉住县令大人,“县令大人,这丫头居心不良,还私会男子,怎能留在咱们杨柳村?” 说完,他又指着墙上方才钟五吓唬杨正留下来的刀子道,“你瞧!这里就是那个男人刚才用来威胁我们的刀子!” 县令轻飘飘地看了那刀子一眼,似笑非笑起来:“哦?不过是把刀子罢了就把你们吓唬成这样,出息!”话锋一转,他又是厉声道,“不过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看到的只是你们在这间院子里站着!你们私闯民宅!罪行已定!” 金苗嗡地一声,脑子一片空白,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拉住县令的裤腿苦苦哀求道:“大人!都是我的主意!和我儿子没关系!你放过他罢!” 刘梅赶紧拉了一把金苗:“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 傅之晓几乎失笑,刘梅和金山为了不进县衙死不认账,可金苗为了她的宝贝疙瘩就不一定了。 金苗眼圈一红:“大人!都是我的过错!大人放过我儿子罢!” 县令看向钟五,对方气定神闲似乎正等着他宣判,他顿时底气足了不少:“来人!将这四个刁民带回去!” 还是要带回去?! 金苗一愣,眼看着有两个衙役先将杨正架住,顿时发疯似的对傅之晓就要冲过去,声音尖厉道:“你这个贱人!你敢” 声音猛地戛然而止。 钟五悠悠笑道:“这村里疯狗也忒多了,吵吵嚷嚷的让人怎么休息?” 金苗吓得后背浸湿了汗。 “你看!我们没有撒谎!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威胁我们的!”金山指着那墙上刚钉进去的薄刀道。 真是好刀法!县令看着那薄刀钉进墙里四分,心里直感叹。 “大人”刘梅不死心,见县令发呆,以为他被吓住了,就想趁热打铁。 县令回过神来,淡淡“恩”了一声道:“赶紧把人带回去,不要扰了人家的休息!” 衙役迅速将四人架起来。 金苗和杨正疯了似的挣扎,刘梅和金山一直“冤枉”、“冤枉”嚷嚷个不停,看着这个场景,傅之晓都以为他们是真的被冤枉了。 架着四人走了出去,县令又对钟五和傅之晓笑道:“傅姑娘,本官这就告辞了!” “县令大人辛苦了!”说着,走上前还是将一袋钱袋不动声色地塞进县令手中。 看着傅之晓挺上道,县令总算欣慰了一把,笑道:“本官也是秉公执法。” 待到县令拉了人走出去,村里人早就被这方吵闹引过来,见到出事的是金山四个,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同情,有人暗道,这个傅姑娘惹不得! 处理完这糟心事,傅之晓又看向钟五:“现在可以说说,那截手骨是怎么回事了罢?” 钟五有些错愕:“什么?” “还要装么?”傅之晓淡淡瞥了他一眼,只把话题就此打住,话锋一转,又道,“那边山头是谁的?” 她遥遥一指,正是他们回来时的那座山旁边的小山坡。 钟五赶忙道:“是殿下的。” “唔。”傅之晓道,“上面有一种植物我很需要,不知你们可愿意给我?” 钟五愣了愣,抓住重点问道:“什么植物?” “你以后就知道了。”傅之晓折腾一天,又有些不耐,“怎么样?” 钟五思忖片刻:“这得经由殿下的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拔火罐了(一) 章节名:第三十章拔火罐了一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如等姑娘回去后亲自向殿下询问此事,可好?” 傅之晓略一思忖:“行罢。” 她这趟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于是只好出门去一趟刘桂花家。 因为方才的事门外围了好多村民,见到金山和金苗一家被抓走,也不知他们是犯了什么事,此时傅之晓突然开门出来,错愕之际也有些了然,如果是傅姑娘的话也怪不得会被捉走了。 谁都知道因为地的事儿两家人结下了梁子。 刘桂花也在看热闹,见到傅之晓有些震惊又激动:“傅姑娘原来你没事啊?” 傅之晓笑着点了点头:“我要出一趟远门,可家里的东西没人看管” “我可以帮忙!”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洪亮的声音喊道。 傅之晓听出这个声音来了,是刘忠义,他正好站得离刘桂花不远。 “傅姑娘你回来了!”刘忠义憨厚的脸上神色激动,“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几人聊了几句,傅之晓便打听了一下近况。 原本傅之晓失踪几天,大家都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十有八九是遭遇什么不测了。 金苗和刘梅每天结伴的明嘲暗讽傅之晓让大伙都觉得不忍心,可谁又愿意为傅之晓出头呢?只得装作没听见。 唯独刘忠义每天都和金苗和刘梅吵上好几架,不止刘忠义,连刘忠义的父母和他妻子的父母也帮着吵,有好事者去请村长出面协调,可村长直接闭门不出,明摆了不想插手。 刘忠义好几次还差点和金山动了手。 傅之晓听了,心道刘忠义这汉子也太实诚了,内心亦十分动容,一想到当初不过难得的动了恻隐之心出手相助,有些感概。 “傅姑娘是要出远门?”刘忠义疑惑地问道,“那地里的东西怎么办?” 村民都知道傅之晓把地要回去了,既然要回去肯定就是要种粮食了,可大家也确实见到之前傅之晓在地里忙活。 这个傅之晓也是没什么办法,摇摇头:“只能拜托别人帮忙照看下。” 傅之晓还没来得及说自己的后话,刘忠义就赶忙道:“傅姑娘,只要你不嫌弃,我可以过来帮忙。” 傅之晓迟疑着道:“我是按天数计算工钱” “不用不用!”刘忠义慌忙摆手,“我这是帮姑娘看地,姑娘对我的大恩就是给姑娘看一辈子地也是可以的!” 傅之晓受宠若惊:“这话太严重了,不过举手之劳!” 刘桂花立刻也道:“傅姑娘我也可以帮帮忙的!”她也承过傅之晓的恩,当初在泗临如果不是傅之晓,她说不定就被徐测几板子下来了。 两人自告奋勇,旁人看起来倒像是在争什么好差事,傅之晓哭笑不得。 可这差事交给心地纯善的刘桂花和刘忠义是最稳妥的,想了想,傅之晓应下了。 随即三人挪了几步到旁边的地里,傅之晓详细给两人说了说一些注意事项。 两人听得很认真,也一一认真记下了。 讲完,傅之晓又表示要许以报酬,不让他们白做。 刘忠义顿时急了眼了:“傅姑娘这是什么话?我只是为了报恩!可不是为了劳什子的银子!” 傅之晓哭笑不得,可她总不能因为有恩于别人就一直把别人当无偿劳动力使唤罢? 如果地里的土豆等真的种出来了,到时候就多给他们送点。 打定主意,傅之晓又折身回去叫钟五和蒹葭上山沿原路返回。 刘桂花看着那方向,顿时狐疑:“我说忠义,那边还住了什么人么?” “只有那个贵人啊。”刘忠义拉了拉傅之晓的门锁,确定已经锁好,又道,“咱回去罢。” “那他们怎么往那边走?”刘桂花想了想,忽然神色一变,“如果被那贵人发现了,岂不是要”说着,她惊惶地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大概只能走那条路罢。”刘忠义想了想,“刚才那个公子和小姐是傅姑娘的家人么?” 刘桂花摇了摇头:“不知道。” “哦。”刘忠义没有继续问下去。而傅之晓一行三人回去极快,一进别院门,钟壹就派人来传话 傅之晓要的那小罐子做好了。 傅之晓赶忙道:“快带我过去看看!” 小厮看了钟五两眼,在傅之晓的一个劲儿催促下,还是带着傅之晓先过去,蒹葭紧随其后,只留下钟五。 钟五慢慢跟在后面,出了中庭,有玄色衣衫的青年长身而立,是钟壹。 “如何?”钟壹神色清淡地问道。 “没有可疑之处。”钟五答道。 在村里还受到别人的排挤,若不是他今天也去了,指不定就被四个闯入民宅的刁民给弄死了。 钟五还是小看了傅之晓。 “说到这个。”钟五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脸上带了几分神秘的卖了个关子,“你知道她住在哪儿么?” “不是杨柳村么。”钟壹瞥了他一眼,电光火石之间心念一动,“难不成?” “正是。”钟五摊手耸了耸肩,“咱们刻意闹成鬼屋都敢去住,这姑娘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钟壹摇了摇头,随即又道:“我先过去了,瞧瞧那东西合不合她的意。” “这姑娘能治好殿下么?”钟五半信半疑。 “死马当活马医罢。”钟壹答道。 钟壹踏进药房的时候见傅之晓正好放下手中一个小罐子,似是感叹又似是遗憾:“如果能再薄再轻巧些就好了。” 钟壹抿了抿唇:“傅姑娘,这已经是最轻的了。” 蒹葭和小厮见他来了急忙行礼。 钟壹以手制止,走到傅之晓跟前,随即又听傅之晓道:“罢了,也能用,走罢,带我去找你家殿下。” 又要找殿下? 钟壹想了想:“姑娘是有什么要事么?” 傅之晓扬了扬手上的罐子,挑了挑眉:“治病么!” 钟壹一愣,随即一喜,可以开始了? 然后又有些疑惑,小罐子怎么治病,当药碗么? “快拿上。”傅之晓在药房里捣鼓了一堆东西扔在托盘里,“快带上!” 听说是要给齐昀治病,蒹葭听话的去端托盘,谁知这些东西还有些重,差点端不稳,后来的小厮赶紧接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拔火罐了(二) 章节名:第三十一章拔火罐了二 齐昀正在屋子里看奏折,听说傅之晓过来了也有点惊讶,略一沉吟,打了个手势让钟二过来收拾奏折。 钟二收拾好后,才让丫鬟开门让傅之晓进屋。 谁知呼啦啦进来三四个人,端的端着提的提着大包小包让两人怔了怔。 “殿下。”钟壹走过来恭敬地禀告,“傅姑娘要给殿下问诊,所以属下自作主张带她过来了,殿下操劳一天,也该休息休息了。” 齐昀缓缓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说得也是。” 刚说完,就听见傅之晓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道:“殿下,脱下衣服躺床上去罢。” 众人:“” 齐昀脸红了红,哪有女儿家这样说话的,来不来就让人脱衣服。 钟二愠怒道:“傅姑娘!你这是什么话!” 傅之晓理也不理,只面无表情看向钟壹道:“不是说万事听我的么?既然这样,我看也不用调理了,就拖着这幅破身子生活罢。” 说完就把手里的竹棒随手扔在桌上往外走,钟壹下意识上前拦住:“傅姑娘。” 傅之晓侧身要从他旁边出去。 “傅姑娘。”齐昀温润地嗓音响起,“钟二只是不知道治病为何要脱衣服,若是言辞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齐昀脾气好,无论发什么火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傅之晓撇撇嘴:“我是要给你拔火罐。” 钟壹钟二对视一眼:“什么叫做拔火罐?” “就是用这个。”傅之晓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个小罐子,“因为要贴着皮肤表面,配上各个穴位,所以必须脱衣服。”顿了顿,她又好心的补充了一句,“放心,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齐昀:“” “脱完衣服到床上趴着。”傅之晓又道。 钟壹的面色忽青忽白,最终还是忍不住对齐昀道:“殿下” “拔火罐有作用么?”齐昀两手交错摩擦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问道。 “通经活络、行气活血、祛风散寒等等。”傅之晓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要不要做。” 随即她又补充道:“在我心里,我是大夫,你是病人,我不会有什么歪心思,你不用担心,我的目的也只是替你调理身体而已。” 对方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再推脱就说不过去了,而且明摆了是为自己好,齐昀抿了抿唇,起身点点头道:“那请姑娘稍坐片刻。” 傅之晓便在木桌前坐了下来,齐昀走到屏风后面脱衣服,钟壹也过去帮忙,傅之晓坐在桌前清理东西,随即看见桌上的药碗,拿过来倒了一大碗水递给钟二:“让殿下喝光。” 钟二迟疑片刻,还是将水端了进去,不一会儿就端着空碗出来。 随后,他将丫鬟赶到门外,悉悉索索片刻,齐昀只着了里衣走出来,径直坐到床上,看向傅之晓问道:“趴着?” “趴着。” 齐昀拉着领口迟疑片刻,还是和衣趴到床上。 傅之晓洗了手,用细碎的棉布占了酒,用筷子夹住,点燃后伸进罐子内绕一圈再抽出,随即又用准备好的药汁涂了一遍罐口,低头却看见齐昀还穿着衣服,一把从领口将他的衣服拉开,将罐子迅速贴到他背上。 灌口火热吸着皮肤,齐昀下意识动弹了一下,怕罐子没吸稳掉下来,轻轻拍了怕他的背道:“趴好不要动。” 少女的指肤细腻,动作轻巧似羽毛拂过,齐昀脊背一僵,片刻,轻舒了一口气趴好。 傅之晓如法炮制上了五六个罐子。 齐昀刚开始没什么感觉,过了一会儿,像有一股暖流从后背弥漫开,慢慢扩张到了全身,上下都被一股绵长的暖流所覆盖。 他觉得很舒服。 可是站在旁边的钟壹和钟二怎么看也不自在。 殿下光着背趴在床上,一个姑娘十分认真的看着他的背 怎么看,怎么猥琐。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傅之晓将罐子取下来,放到桌上,然后对齐昀说道:“两个时辰不,最好还是明天再洗澡。” 齐昀一愣,迟疑的问道:“今天真的不能洗?” “不能。”傅之晓一字一顿道。 齐昀抿抿唇,虽然身上出了一层热汗有些难受,也只得忍着,最终,他还是说了句:“多谢傅姑娘。” “没事。” 拔个火罐傅之晓也出了一身汗,她也不喜欢这种黏黏的感觉,便对钟壹道:“我回去洗个澡,等我洗完你再过来。” 说完,又自顾自往外走,走到门边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好好歇着,别去吹冷风,现在毛孔张开的,吹风容易受寒,别用冷水擦身上。” 钟二顿时有些汗颜,他看殿下那么不舒服,确实想要等傅之晓走之后用毛巾给殿下擦擦身子的。 钟壹急忙又问:“傅姑娘,这个拔火罐是每天都要做一次么?” 傅之晓想了想:“不用,半个月做一次罢。” 齐昀身体有些虚弱,每周拔一次都不定承受得住。 钟壹和齐昀同时松了口气,若是每天拔又不让当天洗澡,这一天天的得多难受。 傅之晓离开之后,钟二找来干毛巾给齐昀擦了擦身子,齐昀穿好衣服,坐回软榻上,又喝了一杯茶水,这才问道:“陪她回去怎么样?” 钟壹这才寻到时机,赶忙道:“殿下,钟五说傅姑娘住的那屋子正好是莫老爷子那屋子。” 齐昀愣了愣,放下茶杯,有点诧异,又有点好笑:“村民不是说那是鬼屋么?怎么还有人往里面住?”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人住那屋子了! 钟壹摇了摇头,从另一面也说明傅之晓实在是个不太普通的姑娘,胆子大得顶了天了。 虽说闹鬼也是他们故意做出来的假象,可是十几二十户人家多少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愣是吓得不轻 除了这个横空冒出来的傅姑娘。 “所以说,最吓人的不是鬼,是人啊。”齐昀似是有感而发道。 正在这时门口有人走了过来,钟壹适时打住话题,敲门的是从京都回来的钟六,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钟壹急忙给他倒了一杯水。 钟六一口气喝完,又把杯子随手放在桌上,对齐昀行礼禀告道:“殿下,关于殷王遇刺之事,有消息了!” 大概热伤风引起的==发烧了。 大家吹空调神马的,别吹太冷了啊一冷一热很容易热伤风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章节名:第三十二章 齐昀原本平淡的神情换上几分正色,道:“说罢。” 钟六才道:“殷王受了重伤,伤在胸口,好在救治及时,殷王的护卫秘密将他护送回大楚了,直到现在都还封锁着消息。” “胸口?”齐昀挑了挑眉,以殷王的为人,还需要严密的护送回去,那只怕是真的伤得很重。 “已经确认了。”钟六忽然沉了脸,“是皇帝做的。” 气氛忽然如沉入冰窖一般寒凉。 齐昀沉默半晌,忽然放下茶杯,淡淡道:“这件事就不要再继续过问下去了。” 钟六立刻道:“是。” “找个人顶罪罢。”齐昀漫不经心地道。 皇帝虽然叫齐昀负责调查此事,可既然是他做的,就算查出什么线索,总不能叫齐昀是指着皇帝说是凶手罢? 钟六又道:“是。” “殷王是个聪明的人,说不定早有预料,才会在受伤后秘密回了大楚,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导致他阴沟翻船了。”齐昀看着窗外的天色道。 本来他是没有开窗户的习惯,可傅之晓言辞厉色让他时不时要开窗户通通风,虽然梁太医嗤之以鼻,可傅之晓三两句话说得梁太医愣是找不出岔子。 钟六迟疑了一会儿,偷偷观察了一下齐昀的脸色,许是眼神太过犀利,齐昀一下便察觉到了,微微挑了挑眉:“怎么了?” 钟六犹豫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无事。” 成郡王的婚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连傅大人自己也没说什么,这样的小事实在没必要说出来让殿下烦心。 “好了,你下去罢。”齐昀道。 钟六颔首退出了房门。 *** 傅之晓回院子洗完澡,边坐在书桌边练字,一边等着钟壹到来。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来的却不是钟壹,而是梁太医。 “梁太医?”傅之晓诧异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梁太医本来就不怎么待见傅之晓。 原本该是梁太医给齐昀治病,可突然冒出一个傅之晓,说他的方法用错了。 作为大齐医术最为精湛、坐镇太医院长达四十载的梁太医怎么也噎不下这口气。 “我不能来?”梁太医听说方才傅之晓给齐昀拔了什么火罐,心里顿时一股闷气不上不下。 傅之晓是什么来历? 殿下调查清楚了么?师从何处?真的能治病?确定不是自吹自擂? 再者,什么拔火罐,简直闻所未闻。 殿下也不先让人试试就火急火燎的拔了火罐,如果出了事怎么办? 傅之晓眼看梁太医下巴快翘到天上去了,便明白了 对方是来找茬的。 可是她也不奇怪,梁太医这样德高望重的人物,常年经手的都是皇族贵人,不管从哪一方面都不太容易接受得了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却被别人说做得到。 “梁太医有话不妨直说。”傅之晓放下笔。 即便她能理解梁太医的心思,也不代表她能容忍别人对她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 梁太医见傅之晓面色并不十分好,顿时愠怒道:“现在的年轻人有点学识便不知天高地厚了吗?” 傅之晓没接话,只避重就轻道:“梁太医是来问拔火罐的事儿么?” 说到这个梁太医立即回神,狠狠一拍桌子:“你到底给殿下用了什么?” 殿下的背都淤血了! 梁太医想到这儿,急得眼睛都红了。 傅之晓挑了挑眉:“那只是一种排毒方式,我的操作方法是正确的,程序也是正确的,也找准了穴位,不会有任何问题。” 梁太医闻言,立刻抓住重点:“什么排毒方式?” “殿下体内寒湿很重,体质阴虚,所以我想先通过扒火罐试一下。”傅之晓想了想,“不过也不能拔得太勤了,毕竟殿下的身子真的不怎么强壮。” 梁太医平息下怒火,略一思忖问道:“那这个拔火罐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 “是家师发明的。”这个问题傅之晓可没办法老老实实回答,索性胡诌了,“家师医术超群,研究出很多治病方式,传授了不少给我。” 听说是有师傅在后面,梁太医立刻对傅之晓的医术可惜度提高了一分,赶忙问道:“不知家师是?” 傅之晓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隐居的大夫罢了。” 凡高人都喜欢住在远离尘世的地方,梁太医似乎话本子看得不少,顿时又信服了几分。 可师傅是师傅,徒弟是徒弟,再者师傅到底什么样他还是没个大致概念,随即又问道:“那你之前给钟壹大人的药膳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傅之晓走到桌边给梁太医倒了一杯茶,“不过是替殿下调养身子罢了。是药三分毒,殿下还是要少吃药,多靠食疗,毕竟只是身子虚弱,也不是什么大病大痛。” “这倒是实话,若不是小时候落了病根,后来又再一次受了重创,殿下也不至于身体虚弱到不时吐血。 而傅之晓想起齐昀的吐血也是心有戚戚,毕竟当时她可是被喷了一脸血,这种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两人默默想着心事,一时没了话语,片刻,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傅姑娘,是我。”钟壹道。 “你进来罢。” 钟壹迟疑片刻,推门进来,看见梁太医与傅之晓在圆桌两旁各坐一方,忍不住愣了愣:“梁大人?”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梁大人怎么会到傅姑娘这里来?” 就算傅之晓在面对殿下光着身子也跟看五花肉似的平淡,也不代表其他男子就可以随意出入她的屋子。 说出去,还是有些不太好。 此时的钟壹分明也忘记自己也是这样的男人其中之一 “你来得正好!”不用再接受梁太医盘问的傅之晓顿时松了口气,“我有话对你说。” 钟壹下意识瞥了梁太医一样,点了点头:“是。” “我那天给你的单子不是有几张做的是吃食么?”傅之晓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是。”正因为是吃食,他的印象才特别深刻。 “从明天开始,轮流做给殿下罢。”傅之晓慢条斯理地道。 我原地满血状态复活,明天恢复早上更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章节名:第三十三章 钟壹的视线在傅之晓身上停了停,又看向梁太医,梁太医顿时了然,立刻起身,两人向傅之晓告辞。 他们的互动虽然极为隐晦,却也被傅之晓收入眼底,不过她也不在乎。 两人走出来,钟壹才低声对梁太医道:“梁太医先看看那几张方子罢。” 之前钟壹一直没有将方子给梁太医看是想等着要用到的时候再拿出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梁太医闻言,不满地轻哼一声:“让你给我看你不给,现在知道求我了?” 梁太医七十高龄,心性脾气却跟小孩儿似的。 钟壹温然一笑:“这不是还没用上么。” 梁太医斜着睨了他一眼:“那你给我瞧瞧。” 两人边说着话边出去。 屋里的傅之晓坐着没事做,又开始发愁生计了。 诚然现在银子没有用光,可又能支撑得了几时,除此之外家里的田地里栽种的,除了土豆,其他都不是正经吃食。 她该做什么好? 难道还是得去胡诌个“师傅”然后重操旧业当个大夫么? 也未必不可行。 傅之晓有主意了。 ** 一夜无梦,一大早,钟壹又派人过来,说是给殿下做的药膳厨师不会做,让傅之晓去看看。 傅之晓纳闷,不过一道简单的小吃怎么就不会做了。 虽是这么想,还是和蒹葭一起去了膳房。 膳房果真一团乱,三个厨师低头站在角落里,钟壹沉着脸,绷着嘴角似乎在氤氲着怒火。 傅之晓看了看三个可怜的厨师,问道:“这是怎么了?” 钟壹自见到傅之晓,脸上的阴沉顿时消失不见,温温浅浅地道:“傅姑娘,这次只怕是要麻烦你了。” 傅之晓只瞟了厨房里一眼,看见一碗芝麻,心里大致有点明白了,随即看向钟壹道:“我之前让你找的牛可找到了?” 钟壹顿时也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立刻道:“找到了,可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傅之晓之前写在清单上,让钟壹找的,是一种叫奶牛的牛类。 钟壹之前根本没听说过。 听了傅之晓的描述,才明白自己是见过那种牛的。 那是从西域传来过的,因为效用不大,根本卖不出去,肉质也不怎么可口,久了那种牛就越来越少。 可在接到傅之晓的要求后,他立刻就派人着手去找了,虽然对这种牛的用处很疑惑,可傅之晓一句“对你家殿下有好处”又堵了他的嘴。 好在,这一找就找了两头来。 “就在后面的院子里。”因为傅之晓特意嘱咐过要给青草,于是他还特点派人在后山附近栽了许多青草。 “那就好,既然这样,找两个人去挤点奶来罢。”傅之晓提着裙摆往厨房里走。 钟壹:“什么?!” 他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愣愣的看着傅之晓。 傅之晓不经意回头,就看见钟壹呆了似的站在原地,顿时不满起来:“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去挤点牛奶来!” 钟壹回过神,犹犹豫豫地问道:“傅姑娘用那个做什么?” 他实在想不明白,动物的奶能有什么用? “赶紧去罢,也不用太多,一碗就好。”傅之晓说完也不搭理他,将一大碗芝麻迅速洗干净,然后放到锅里用小火慢慢的翻炒。 等到锅里的芝麻发出响声后,又把芝麻盛出来摊开在灶面上散热气。 就在这个空当钟壹派去的人将牛奶挤回来了,只是也许是操作不当,小厮一身都是喷溅的奶汁,搞得很狼狈。 几个丫鬟悄悄悟着嘴偷笑,小厮尴尬地红着脸站在原地。 傅之晓将牛奶端过来,找了个小锅,先煮熟牛奶。 就这么一会儿,她已经是满头大汗,蒹葭赶忙拿了手帕来替她擦汗。 钟壹一直站在门边看。 芝麻晒干后,傅之晓将芝麻交给小厮去研磨,自己则将煮好的牛奶装起来。 灶上有厨师按照指示准备好的核桃,两个丫鬟帮忙磨成细细的粉,放在碗里。 过了一会儿磨芝麻粉的小厮也端着一碗芝麻粉回来了,傅之晓用糯米粉和芝麻粉1:3调和在一起,加入核桃粉,随即又用热牛奶冲泡,最后又加了蜂蜜。 芝麻糊浓香四溢,几个小丫鬟小厮别说吃,见都没见过,一时好奇地张望。 傅之晓将那碗芝麻糊放在托盘上递给钟壹,钟壹疑惑地问:“这个真的能治病?” “怎么可能?”傅之晓失笑,“不过一碗芝麻糊罢了。” “那有什么用?”钟壹微微蹙眉。 他就说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东西怎么会是治病良方呢? “你殿下的身体是需要调养,不是需要治,因为是从小落的病根,得慢慢来。”傅之晓好脾气地道。 这番话是解释了一遍又一遍的。 处理完这碗芝麻糊傅之晓又对钟壹道:“我有件事想要麻烦你。” 两人接触不多,可傅之晓从来没用这么诚恳的话拜托他,钟壹不禁面色一正,犹疑片刻,才道:“傅姑娘请讲。” “有一样东西想拜托你找人做出来。” 傅之晓想做的,是一套手术刀。 那种小巧又薄的刀钟壹还真没见过,不过傅之晓有心要他帮忙,再者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应下了。 忙完齐昀这边的事,傅之晓肚子有些饿了,将剩下的食材全部调成了芝麻糊。 这一装就装了好几碗,傅之晓拿了汤匙蹲在门口一勺一勺的吃,好几个丫鬟小厮闻到味儿了都忍不住噎口水。 傅之晓看向他们,几人连忙装作在干活,傅之晓就笑道:“你们要吃就去吃罢,反正也多着呢。” 吃不完还不是扔了份。 丫鬟和小厮明显心动,又踌躇着不敢上前。 “怕什么?赶紧吃罢,吃完了钟壹又不知道。” 傅之晓这样说,几个丫鬟小厮赶忙道谢,喜滋滋的去厨房里端碗。 由于少了一碗,几人还你一勺我一勺匀了一碗出来,傅之晓看得直笑。 ** 而齐昀的院子里,他刚好端着芝麻糊,瞅着黑乎乎一碗除了味道香跟药汁也没什么两样,他疑惑地抬头看向钟壹:“这是什么?” “回禀殿下,这是傅姑娘做的芝麻糊,对殿下的身体有益处。”顿了顿,钟壹又道,“已经事先叫人试吃了,没有大碍。” 我来负荆请罪了。今天被派去出外勤了,这样真的要不得啊! 我最近忒倒霉了,先是热伤风发烧两天,别人发烧四十度活蹦乱跳,我发烧三十九度就跟得了绝症似的。 然后又是从早到晚加班出外勤,==好烦的,我决定今晚就把明天的章节传上去了。 么么哒! 我没想到我这么不诚实守信的家伙居然没有人责怪我,难道你们是真爱么?3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大楚来人 章节名:第三十四章大楚来人 当然,试吃是背地里进行的,这种有一技之长的人内心最是高傲,若是当着傅之晓的面试吃,惹了她生气肯定不妥。 若是往常,他们肯定也就威胁着让傅之晓给齐昀调理了,毕竟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可钟壹个人认为,这些大夫除了精通药理之外,对毒更是有所操控,若是心生不满对齐昀下了点根本查不出来的毒药可就糟糕了。 是以钟壹几人对傅之晓格外客气。 齐昀略有些嫌弃,可既然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闻起来也挺香,干嘛不吃。 想到这里,他拿起汤匙刚抿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钟壹看他动作快却不失优雅的将那晚芝麻糊迅速吃光,闻着那味儿也明白,定是不难吃的。 齐昀平时饭量极小,一大碗芝麻糊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钟壹见了他的表情赶忙道:“殿下,傅姑娘说进食要适量。” 齐昀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我又没说我还想吃。”顿了顿,缓缓敛了笑,“大楚来人了?” 因为殷王遇刺,大楚皇帝大怒,又派了人出使大齐讨要说法。 大楚这次来势汹汹,皇帝肯定疲于应对,太子资质愚钝,到时候势必又要让齐昀出马。 皇帝是想让齐昀过劳死么? 钟壹不止一次产生这种荒唐的想法。 可想归想,归根结底,还是怪皇帝。 钟壹吸了口气轻声说:“殿下,这事不如回绝了陛下罢。” 齐昀看了他一眼,只绕开话题道:“具体情况如何?” 钟壹见他这般不领情,有些无奈:“殿下,出使的是金吾将军武小将军。” 齐昀略略一顿,这个情景有点微妙。 武小将军所在的武家是大楚自开国以来著名的将门贵族,到了武小将军这一代,武小将军武雷应便是最为出色的一人。 而齐昀所探查到的消息是,武小将军私下里同殷王关系极好。 楚景帝特意派与殷王关系不错的武雷应过来,必定是存了要给殷王讨回公道的心思了。 钟壹不禁叹息,同样是皇帝的小儿子,齐昀比之殷王的待遇,差距是真的太大了。 齐昀却毫不在意地抽出纸,用毛笔蘸了墨水,提笔却半天落不下一个字。 钟壹略一迟疑,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 齐昀若有所思,又搁了笔,轻叹一声:“罢了,还是先试探试探父皇的心思罢。” 说着,又拿起笔开始写信。 钟壹心里一紧,内心不由自主升起一股酸楚。 写完信齐昀用印压好,交给钟壹。 钟壹犹豫的接过,片刻,又道:“殿下不久就要回京?” 齐昀抿着唇摇了摇头,无奈的轻笑起来:“没那么快,我才刚从京都回来,有人不会愿意我这么快回去的。” 话题就此打住,钟壹正准备派人送信,齐昀忽然又道:“我觉得那个丫头似乎在哪里见过,你去查查。” 齐昀心头的疑惑和钟壹其实差不多。 小姑娘还不到及笄之年,气度极好,身上布料虽然不算华贵,可不差,会行医原本就已经很奇怪了,偏偏还不像寻常农户家的女儿。 再者,那张脸 齐昀揉了揉太阳穴:“多注意京都的动静。” 虽然他没有去争夺的心思,可对方已经视他为眼中钉,不得不防备起来。接下来几日,傅之晓由自己给齐昀做药膳,转变为教厨师做。 许是食疗的功效,又或者齐昀心情不错,最近胃口一直见好,乐得钟壹合不拢嘴。 而傅之晓心血来潮会去给齐昀做针灸。 这个朝代不是没有针灸,可是看着那么长的针,钟壹和梁太医还是吓得勃然变色。 钟壹也就罢了,梁太医却是怕傅之晓扎错了穴位。 “哎哎哎!那个穴位扎不得!”梁太医急得哇哇叫。 傅之晓被脑得头晕:“怎么就扎不得了?” “那个穴位可是死穴啊!”梁太医怒目圆瞪。 “我扎了多少年了都没死,他扎一下就要死了?”傅之晓不耐烦的说。 “放肆!”梁太医气得吹胡子,“黄口小儿不要妄言!” 不管是达官贵族还是皇族子弟都十分忌讳死之一字,谁料傅之晓大喇喇便说死不死的,梁太医真是气坏了。 “我说扎得就扎得!”说着傅之晓稳稳一下将针插进齐昀手上一处穴位。 齐昀耳根有些发烫。 先不说傅之晓正牢牢拉着他的手,单说从他这个角度看见傅之晓干净俏丽的侧脸极其认真的注视着自己的手 关键那副认真的模样,他看得有些入神。 傅之晓的手时不时轻轻拂过他的皮肤,自小就没牵过女孩子手齐昀是真的有些难以承受。 傅之晓时不时捏得他手心发痒,他下意识缩了一下手,就听见傅之晓厉声道:“别乱动。” 齐昀不敢动了。 收针的时候傅之晓又慢条斯理地道:“下午我过来给殿下做按摩。” 说着,她似乎眼睛有点疼,又揉了揉眼眶,齐昀立刻给钟壹递了个眼神,钟壹连忙端上一杯枸杞泡的水,傅之晓接过一股脑喝了下去,随即道:“我先回去了。” 钟壹看向齐昀道:“属下送傅姑娘出去。” 齐昀点点头。 钟壹送傅之晓到院子门口,傅之晓正准备和他道别,就见他掏出一个黑乎乎的袋子,递了过来。 傅之晓不解,就听见钟壹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是傅姑娘之前要我打的一套刀具。” 手术刀! 傅之晓一喜,立刻接了过来打开,手术刀、剪刀、镊子、血管钳一应俱全,虽然比不上在她那个时代那样轻,可没有见过的工具,能做到如此薄又顺手,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才是她的老本行啊! 傅之晓喜滋滋的摸了又摸,看了又看,钟壹看得不解:“傅姑娘,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什么用?用处可大了? 傅之晓笑眯眯地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钟壹见她十分高兴,也似是不愿多说,也不多过问。 横竖傅之晓就在别庄里,能翻得五指山不成? “对了。”钟壹刚想离开,又想起一件事回身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傅姑娘以后做针灸的时候,可否与殿下避免肢体接触?” 顿了顿,他又道:“我是说接触之时小心点用布料隔开之类的。” 傅之晓:“” 想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3据说不写题外会很高冷我又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钟二生病 章节名:第三十五章钟二生病 这天早上,傅之晓起床给自己做了碗鸡蛋羹。 按照惯例,她要去找齐昀给他按摩穴道。 对于按摩后背经络要脱衣服一事,钟壹等人已经见怪不怪。 尽管已经小半个月,齐昀还是有些不适应,特别是傅之晓的手每次摸到他的后背和腿部的时候,他都十分不自在。 做完足部按摩,傅之晓累得满头大汗,扶着床沿直喘气,钟壹狗腿的搬了把椅子过去:“傅姑娘,坐。” 齐昀身子常年寒凉,特别是腰部,晚上睡觉都得将腰部围一圈薄被,否则早上醒来腰背冰凉。 而傅之晓给齐昀做按摩,每次做完齐昀都会热得出一声细汗,在接下来的一天,全身都暖暖的,和往日的冰凉截然不同。 目虽然齐昀的老毛病目前并没有明显改善,可食量大了不少,面色红润了,身体温度也渐渐回升,到底是件好事儿。 齐昀翻过身将衣服拉起来穿上,撑起身子将鬓角垂下来的一缕被汗渍浸湿的黑发撩到肩后,微微低头,正好看见傅之晓一张因发热而如桃花粉嫩的面颊,睫毛长若羽,小巧的唇瓣因刚喝完水泛着盈盈光泽。 虽说齐昀地位尴尬,身子骨也不好,可皇帝对齐昀内心的愧疚感导致他对齐昀的付出与关心与日俱增,什么好的东西首先想着的便是齐昀。 便是冲着这份愧疚,齐昀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再加之齐昀容姿绝色,京中打着小算盘的人家还是不少的。 齐昀回京时接触的世家女子,哪怕再怎么貌美端庄,身上总是难掩一股呛人的胭脂气味儿,每次别人靠近他都会咳得喘不上气,他这边一有动静,皇帝就大惊小怪,逮着人姑娘一顿训, 而傅之晓却很奇怪,她的身上与其说是闻到清新,不如说是一股浓淡相宜的药香。 许是常年喝药的缘故,齐昀对于这种微微带着苦涩的药香味倒有了几丝亲切的好感。 “我要回去休息了。”傅之晓疲惫地搓揉着手腕站起身。 齐昀下意识一惊,回过神来耳根发烫竟是连面上也有些燥热 他竟然盯着人家姑娘看了好半天! 他扭头动作急,傅之晓下意识掉头看过来,齐昀内心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时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想解释却被口水呛得咳嗽起来。 傅之晓微微蹙眉:“还咳嗽啊。”只消片刻,她又分辨出来,只不过是呛到了。 钟壹自打齐昀两眼放狼光似的盯着傅之晓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自然明白这咳嗽只不过是呛到了,见傅之晓面色有异,赶忙打岔道:“傅姑娘,我”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男子的惊呼和几个丫鬟的叫声。 钟壹神色一厉,立刻认出发声之人,转身就要去开门,院子里忽然有个丫鬟道:“钟二大人!您没事罢?钟二大人?” 钟二出事? 钟壹一把拉开门,只见钟二脸色惨白的捂着腹部半跪在地上,想要站起来却又踉跄着跌回去,旁边的丫鬟想要扶住他,却似乎又在顾忌什么,迟疑间钟二已经跌到地上去了。 “怎么回事?”钟壹沉下脸走出来,声音温然却隐约有了些不耐。 “钟钟壹大人”丫鬟颤抖着伏下身随即又道,“钟二大人忽然就倒下去了。” 钟二从钟壹开门之时就想站起来,谁知腹部一阵一阵剧烈疼痛让他面色骤褪,根本站不起来。 钟壹皱眉,看见钟二白着一张脸,牙关紧咬,额头细密的汗珠,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招呼道:“赶紧把钟二扶起来!” 身后的丫鬟上前,一个人根本扶不起钟二,在附近的小厮又过来跟着将钟二扶起来。 钟二被扶进了偏房。 丫鬟和小厮将钟二扶着坐下来的时候,许是动作重了些,钟二闷哼一声,额间又迅速滑下一滴汗珠。 “这是怎么了?”钟壹皱眉问道。 看起来像受伤了,可钟二一整天都在别院里,怎么可能受什么劳什子的伤。 那 “没事。”钟二摆摆手,虚弱地道,“肚子疼,休息一会儿就好。” 肚子疼成这样? 钟壹不怎么相信,又不是妖精取了内丹,怎么疼成这样? “钟二大人莫不是得什么病了?”小丫鬟大着胆子猜测,说着说着面色就是一变。 钟壹面上也微微变色,略一思忖,还未开口,梁太医就从外面大步塌了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梁太医方才在齐昀屋子里早听见动静了,他不待见傅之晓,亦不喜欢吵闹,于是就过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壹抿了抿唇,脑子里思绪千百转,就又听见梁太医道:“哟,二小子是病了?我来瞧瞧。” 果真是病了! 而且依照这副架势,估摸还不是普通的病症。 梁太医先给钟二把了把脉,又让钟二躺到床上去,用手在他肚子上一步一步按压,直到按到左下腹,他眼珠动了动,又用左手挤压了另一侧。 “啊!”钟二忽然叫了一声,面色又是一白。 梁太医立刻沉下脸:“不好,是绞肠痧。” 钟壹勃然变色 绞肠痧可是不治之症! 躺在床上的钟二闻言也是身体一震,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他只不过是齐昀的手下,让梁太医看病已经是逾越了,他的生死只能由齐昀决定,这里自然没有他的发言权。 而梁太医 哪怕他医术再精湛,这种绝症他也治不好,曾经他也尝试着用汤药治病,可是病人还没好就被痛得没力气叫喊,不久就去世了。 三人纷纷沉默了。 傅之晓从齐昀屋子里出去,正好看见钟壹和梁太医站在左手的偏房门口一副“明天的太阳还会不会升起”的忧愁模样,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钟壹回过神,看向傅之晓 他当然不能将这种绝症指望傅之晓身上,哪怕她让殿下的身体恢复了一下。 可是这毕竟是绝症,而钟二是从小便一直在一起,虽说齐昀为大,可难免产生了一些友情,他轻叹一声,道:“傅姑娘,钟二大概不行了。” 傅之晓诧异,她早上来的时候在门口看见钟二还很不客气的冷哼了一声,怎的现在就不行了? “怎么了?”她又问道。 “还能怎么样?”遇到不能解决的棘手病情,梁太医也是极为烦躁,“绞肠痧啊!” 明天七夕,搞个小活动吧。 头七个留言的送xx币,至于数量看明天哪个数字比较好 话说我琢磨着明天写个小剧场,但是又很纠结写不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小剧场待会上传 章节名:第三十六章小剧场待会上传 两人如此苦大仇深说绞肠痧,傅之晓愣了愣,随即才意识到 在这个年代,绞肠痧确实不容易治疗,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绝症。 她又看向梁太医:“已经确诊了么?” 梁太医冷哼一声,这不是废话么?他诊断能出错。 “梁太医已经诊断了,是绞肠痧。”钟壹见梁太医不说话,回复傅之晓道。 梁太医性子高傲,傅之晓也有那么点傲气,两人虽然不和,好在还没出什么大乱子。 事实上在傅之晓的年代,医学那么发达,一个绞肠痧,根本算不得什么大病,于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我看看罢。” 闻言,梁太医当即冷嗤一声。 现在的孩子未免也太喜欢出头了,就是个绝症也要去出头找存在感。 傅之晓目不斜视,表情冷淡的走进屋子。 钟二疼得蜷缩在床上哼哼,傅之晓瞧了瞧他的面色,对钟壹道:“让他仰面躺着。” 钟壹连忙上前将钟二的身子掰过来,钟二下意识躬起身子拉着钟壹的胳膊,钟壹只好又将他按在床上。 梁太医冷眼站在旁边看着,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傅之晓思忖片刻,她不知道梁太医是怎么确诊的,不过十有八九是正确的,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得先检查检查。 刚伸出手,就想起方才钟壹在门口的“摸人要隔布料”的说法,忍不住看了钟壹一眼。 钟壹:“”她怎么阴森森地看着自己? 傅之晓收回视线,指挥着钟壹让他将钟二的右髋和右大腿屈曲,然后被动向内旋转。 钟二面色骤变,又是重重哼了一声将手移向右下腹。 傅之晓略微松了口气,又用右手压迫他的左下腹,随后又用左手来挤压近侧。 果不其然,钟二又疼得叫出声来。 最后,傅之晓又给了个腰部肌肉测试,最终确定,九成可能是绞肠痧了。 说起绞肠痧,其实还挺普遍,现在大多叫做急性阑尾炎。 华佗能给病人开刀,可还没来得及缝合伤口病人就流血过多致死。又说可以给阑尾病人喝汤药调理,可还没来得及药到病除,病人就疼痛到无力叫喊渐渐虚弱,最后也死了。 比较稳妥的方法是 开刀。 可这里的医疗措施和设备,让她怎么开刀? 纠结了。 钟壹看着她的神色,内心忽然一动:“傅姑娘莫非有办法?” 有办法,但你能接受么? “有的。”她说着,呼出一口气,“不过有些冒险。” “那” 正说着,钟二忽然起身伏在床边,“哇”的开始呕吐起来。 钟壹立刻扫了屋里众丫鬟一眼,一个机敏的丫鬟立刻端了铜盆子来。 “傅姑娘可是有办法?”钟壹站在床边,继续问,旁边的钟二不停的呕吐,反胃声和秽物落盆的声音异常响。 傅之晓闹心了。 看见别人吐,她也想吐,下意识捂着嘴退后两步到门边。 钟壹知道女儿家都爱干净,以为她受不了脏退到门边,便跟着走到门口,又温然问道:“傅姑娘对钟二的病有办法?” 傅之晓看了钟二一眼,又道:“不知钟壹大人对割除器官有何见解?” 割除器官?! 器官好像是指五脏六腑,那割除器官,岂不是指割除五脏六腑?! 钟壹惊呆了:“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傅之晓反驳问。 先不说割除器官人能不能存活的问题,单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子女怎能轻易损坏?于理于道都不可能。 “说啊。为什么不可以?”傅之晓不屈不挠。 “这”钟壹磕巴了一下,摇摇头,“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傅之晓知道这些古人脑子迂腐得紧,螺丝卡着没那么容易转过来,于是孜孜不倦地开始开导,“如果说这个器官在体内,发生病变以至于不能正常使用,留在体内还会危害身体健康,摘除后身体就会好起来,那你愿不愿意将它摘除呢?” 钟壹下意识脱口而出:“愿意啊。”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又微微涨红脸改口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易损毁!” 傅之晓:“” 顽固不化。 她顿时没好气地道:“总之,钟二的阑尾发炎了,快要脓肿了,割不割?不割就这么肿死罢!割了的话没准还能留条命!” 这一句话内容太多,钟壹脑子有点跟不上,他完全不具备医学知识,只抓住了一个关键点:“割?怎么割?” 傅之晓难得瞧见他愣头愣脑的样子,一时起了玩心,笑眯眯地道:“还能怎么割?把肚子剖开,然后找到那个发炎的阑尾,然后把阑尾割掉,再把肚子缝合起来,割下来的病变器官你可以拿坛子装好,也不至于对不起父母了。” 钟壹:“”他听得快吐了。 可是 剖开肚子那还能活吗?! 跟着走过来偷听墙角的梁太医听了也是脸色一变,怒声斥道:“胡言乱语!” 他堆积已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喷发而出,对着钟壹一对训:“我说过找这种刚断奶的小姑娘不靠谱!你非说让她试试!我怎么不见殿下好多少?现在居然敢说要剖人肚子!先不说剖人肚子做什么,光是你那一刀下去,就足以让病人失血而死!就算不是失血,也会难以忍受这种疼痛而死去!” “不割怎么办?”傅之晓反问道,“就让他脓肿下去然后病死?还是说痛死?” 梁太医语塞,随即又不耐烦地摆手:“总之不可能开刀!那才真正要死了!” 傅之晓冷笑一声:“梁太医学识不多我不怪你,可是多多少少也得虚心一些罢!要知道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比梁太医先学会如何进行开刀手术,梁太医怎的因为没见过就一个劲儿反驳呢?难道梁太医对没见过没听过的事物都采取否认的态度么?这可不适合一个行医者啊。” 梁太医气得胡子都歪了,颤巍巍地指着傅之晓:“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思想工作 章节名:第三十七章思想工作 “傅姑娘,梁太医。”钟壹打着圆场,“傅姑娘,将人肚子剖开确实没有先例,将病变内脏取出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存活也有待考证,所以傅姑娘,只怕” 他抿了抿唇,“不太妥当啊。” 傅之晓重重呼出一口气:“那就算了,你们看着办罢。” 在现代医学他们始终尊重病人的自主意愿,病人不愿意做,医生不会勉强,但出于本职会尽心尽力帮助病人。 “有什么问题再叫我。”傅之晓补充了一句,准备回自己院子歇歇。 通常人最讨厌的便是卯足了劲想要找人茬,对方却四两拨千斤,自己像一拳头砸在棉花上,只能憋着一肚子闷气。 梁太医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原本打算狠狠数落傅之晓一顿,将她那些违背世俗常理的言论通通抨击回去。 可是准备了一大堆足以喷死傅之晓的话,硬生生让钟壹打了岔,梁太医气得头都有点晕。 屋里的钟二忽然闷哼起来,似乎疼得不轻。 能让钟二疼得出声,必定不是普通的病症,钟壹面色忽青忽白,最终决定去告诉齐昀。 心思流转之际,却不料齐昀正好被钟五扶着到了门边,钟壹一惊,立刻走过去:“殿下。” “发生什么事了?”这边动静怎么大,齐昀想不知道都难。 钟壹思考片刻:“殿下,钟二得了绞肠痧。” 齐昀沉静的面容微微显露出异色,抿了抿唇:“绞肠痧?” 他当然知道这个是不治之症。 钟二跟了齐昀好些年头了,哪怕养了只动物也难免产生感情,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掉头看向梁太医,歉意地道:“梁太医,麻烦您” 梁太医受宠若惊:“殿下说得哪里话,殿下的旨意老臣义不容辞。”顿了顿,他又惋惜地摇了摇头,“殿下,老臣说句实话,绞肠痧是不治之症,老臣实在没有法子医治,曾有太医院太医尝试以汤药治疗,可病人全部都承受不住病痛,仍然去世了,所以” 所以他没有办法。 齐昀微微颦眉,眸光一转又看到门口站着的傅之晓。 因为齐昀过来了,出于礼貌原本打算离开的傅之晓并没有离开,只站在门口等着,见齐昀看过来,她下意识问道:“殿下有事么?” 傅之晓说话一向尊卑不太分明,齐昀原本也不太讲究这些细节,只问道:“傅姑娘可知道绞肠痧?” 傅之晓点头,当然知道,急性阑尾炎啊。 人人说起绞肠痧,面色凝重得似乎要毁灭了苍生,唯独傅之晓一脸淡然,齐昀心念一动,问道:“傅姑娘有方法?” 傅之晓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齐昀诧异地瞥了钟壹一眼,见钟壹神色坦然地站在他身后,顿时明白这个方法可能有点奇怪或者并不怎么妥当。 “看样子傅姑娘是能救治钟二,不知傅姑娘是要用什么方法?” 梁太医终于寻到了机会,顿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负气地一屁股做到椅子上,冷声对齐昀道:“殿下怕是不知道罢?这丫头说要给人开刀呐,就是将人的肚子剖开,将病变的内脏取出来,然后再将肚子缝合啊。”说着,他似是忍无可忍地怒声道,“真是滑稽!你一刀下去,只怕病人也不行了!竟然还想开刀!” 傅之晓没说话,她早看明白了,梁太医说不过她,现在齐昀在,摆明了想要占理让齐昀给他出头。 齐昀闻言,简直不可置信。 这算是什么方法? 傅之晓幽幽看了齐昀一眼坦然地道:“梁太医说得对,只能开刀,没有别的办法,将病变的内脏处理掉就可以了,否则阑尾一直脓肿,最终还是会危及性命的。再者就算这次过去了,只要阑尾还留在肚子里,时不时就会发作疼痛,不如一次性切掉,也省了以后的汤药钱。” 齐昀听了个半懂,他原本就不精通医术,不懂也没有追问。 梁太医则不然,事物存在就是合理的,既然它是内脏,还存在于人类的身体里,它肯定就是有用的。 照傅之晓这么说,心脏病变难不成也打开胸膛将心脏取出来不成? 梁太医揪着话题不放,傅之晓实在跟他解释不清楚,最终也是极为不耐烦地道:“我说了除了开刀没有别的方法,爱开不开。” 这么耗费精力人力的事儿,她还不愿意做呢。 说完,连齐昀也不想搭理了,决定立刻回屋远远的避开。 “殿下希望属下得到救治么?”钟二虚弱地声音忽然从屋里传来。 齐昀愣了愣,看向钟壹,钟壹只低声道:“钟二在床上躺着呢,殿下。”顿了顿,他又道,“不管殿下如何决定,钟二都不会怪罪殿下的,他原本就是不治之症。” 其实从钟二开口之时他就明白了,钟二决定放手一搏,试试傅之晓的方法。 齐昀也明白钟二的意思,钟二从小到大虽然脑子没有钟壹好使,却忠心耿耿,想拼命活下去,其实也是想继续为他效力。 他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傅姑娘,能否再具体说下你的方法?” 这是句废话。 傅之晓斜着眼睨了他一眼,随即又将之前同钟壹说的方法简短说了一遍,然后舒了口气:“殿下看着办罢。” 齐昀脸色不太好看,梁太医方才的言论得到证实,他是有些心惊的。 可现在似乎是只有这个方法了? 只有这个方法了。 否则钟二就真的不行了。 “殿下”屋里传来钟二虚弱地声音。 齐昀叹了口气:“罢了,那就试试罢。” 傅之晓点头 她能说她其实也等着一个可以试验手术的机会么? 可惜齐昀不知道,钟壹不知道,连梁太医也不知道。 看着她沉默的脸只以为她心里也十分忐忑,齐昀更是分了几分心思来安慰她道:“傅姑娘尽力就好,本王不会怪罪你的。” 这可真说不清楚。傅之晓自然不会随便相信这样的话,就跟狼外婆和小红帽说“我是你外婆咱们一起睡觉呀”一样假。 对不起啊我实在太过分了,今天这么晚才更新,早上把航班错过了,然后改签到晚上,折腾一天的节奏。 从明天开始必须固定个点了,头悬梁锥刺股,各种皮鞭抽打吧! 再次对不起 我想想固定个什么时间才好,你们都是什么时间喜欢来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治绞肠痧 章节名:第三十八章治绞肠痧 梁太医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道:“殿下莫不是真要做这个开刀手术罢?”顿了顿他又唠唠叨叨补充起来,“殿下可要想清楚,这可不同平时太医开房喝药,一个不慎就会丢掉性命。你看看傅姑娘,像是经验老道的大夫么?别说开刀有没有先例,就冲傅姑娘开刀,老臣就不信!” 傅之晓也来气了,她怎么就不行了? 明明她还是她们科最为年轻有为的医生好么? 多少年没听见质疑她医术的言论了,傅之晓越想越生气,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怒极反笑:“梁太医这话说的!我既然夸下海口说这手术能做!自然能做!这刀能开,自然错不了!”说到这里又想故意气一气梁太医,“就像我说殿下的病吃药不能根治一样,我的方法梁太医不是也没见过?” “竖子无礼!”梁太医气急败坏,傅之晓总是一点礼貌一点规矩都没有,小小年纪自认为博览群书,晓尽天下病痛,狂妄自大,着实让人难以忍受,“本官行医几十载!唯独没有听过没有见过开刀能成功的!早年华子宁也想开刀亲自处理病人病变的内脏,不也是让病人流血过多致死了吗?” 华子宁是前朝最为著名的医学家,医术全面,精通医方药物,热衷于研究外科,淡于功名利禄,只一心用医术造福天下苍生,那个年代被誉为“神医”。上百年过去,直到现在,华子宁依旧被天下人称为“神医”,行医之人无不以他为榜样,其影响深远可见一斑。 然后华子宁曾经尝试开刀手术,然则好几次还未来得及缝合伤口病人就流血过多致死。 梁太医心中,华子宁没办法做到的,一般是难以成功的。 华子宁是医学界无法超越的存在。 傅之晓听了虽然惊讶,却也了然 做手术,别的不说,光是开刀带来的剧烈疼痛,就需要准备麻药去抑制病人的感官。 除此,方法不对,手术过程中病人的确容易流血过多,就算侥幸撑了过来,若是没有做好措施,仍然可能感染。 相当的麻烦,绝对不是一百多年前的“当地人”华子宁能搞定的。 “你看着就好了。”傅之晓冷下了声,“钟二还在床上疼得嗷嗷叫,要不要做手术,就看殿下怎么抉择了。” 齐昀迟疑地看了梁太医一眼,又听见傅之晓道:“当然,越快越好。” 房内只有几人安静的呼吸声。 钟壹面色微微一变,随即俯身到齐昀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齐昀也是面色一变 钟二好久都不曾出声了。 手术迫在眉睫。 齐昀看着梁太医一脸不赞同的神色,一咬牙:“恳请傅姑娘试试。” 第二次听到齐昀说这句话,傅之晓沉默片刻,看向钟壹:“你跟我来。” 说完,首先提起裙摆踏出门槛。 钟壹不明所以,在齐昀的默许下也跟着她一起出了院子。 两人一路直往旁边傅之晓的院子而去。 到了院子,傅之晓推开药房的门,首先拿出一罐酒递给钟壹,酒气逼人,钟壹愣了愣:“傅姑娘?” “别说废话,先拿着。” 她已经尽可能的让酒精浓度提高了,可是毕竟条件有限。 至于 她抱起另外一个小罐子,蒹葭见状立刻上前想接过去,傅之晓赶紧道:“抱稳了,钟二能不能活下来就靠它了。” 蒹葭:“”她差点手都抖了。 傅之晓又进屋扯了几块干净的棉布,随后又对钟壹说道:“你先过去罢,赶紧烧几壶热水。” 钟壹虽然弄不清状况,不过听闻傅之晓的话,立刻抱着酒坛子回去了。 待他出去,傅之晓这才拉开柜子的抽屉,将那几把铮亮的工具拿出来,手术刀泛着森然的冷光,映着她复杂的神色。 她一定要成功。 傅之晓和蒹葭不一会儿就回到齐昀院子,将一堆东西稳妥的放置好后,立刻吩咐人将偏房收拾出来,并准备好一张供钟二躺下的床,还要有足够的光线设备。 蒹葭听着傅之晓的命令首先将屋内消毒了一遍,随即又就着抱来的一坛子酒将手术刀剪刀等等挨个儿清理了一遍。 钟壹看见那些东西是傅之晓拜托他打造的工具后,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 这些莫不是就是要开刀的工具么? 看着手术刀冰冷的光泽,他觉得自己的肚子也开始痛起来了。 几人飞快的忙活,不消半个时辰准备工作完毕,傅之晓用酒精将手清理干净,又让蒹葭将她身上繁琐的衣摆捆起来,最后套上一件白色的粗布衣裳,然后又将面上用一块布料遮住口鼻。 傅之晓淡淡看了蒹葭一眼:“挑两个手不会抖的家伙进来,关上门。” 剖开肚子这事儿,这么血腥,想想都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住的。 几个丫鬟识趣的退了一步。 钟壹被亮了出来,看着傅之晓一双圆碌碌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他冷汗都下来了:“是,傅姑娘,属下可以。” 梁太医也想看看这是个怎么开刀法,要是一个小姑娘被吓坏了,他是个太医,保不准能有补救措施,便梗着脖子道:“老夫也可以。” 就这样,钟壹和梁太医进了屋。 齐昀被赶到了自己屋里,看着紧闭的门窗,觉得自己的肚子也隐隐作痛了。直到天黑,门才嘎吱一声打开,钟壹白着脸扶着门出来了,梁太医面色亦是不太好,看得齐昀也一阵不舒服,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怎么样了?” 钟壹立刻按捺下自己的不适:“回禀殿下,钟二没事了。” 钟壹说得含糊,齐昀掉头看向梁太医,梁太医只摆了摆手,一脸苦瓜相,似乎不想多说什么。 怎么回事? 疑惑是疑惑,齐昀大致也能想象出来,毕竟得把人肚子剖开,啧啧啧 可是更令他震惊的是,钟壹竟然说钟二没事了,岂不是说开刀是成功的? 想到这里,门又嘎吱一声,一个头发被裹得严严实实,面上被遮住只留一双黑眸,身上明明穿着白色的粗布衣衫却溅满猩红献血的人走了出来。 对方看到齐昀,似是安抚道:“殿下,手术很成功。” 齐昀:“” 这可一点也不像很成功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闻所未闻 章节名:第三十九章闻所未闻 说完这句话,傅之晓一边解着身上的衣服,一边往里屋走。 齐昀只好转移目标看向钟壹:“钟” “呕”钟壹站直身子刚准备说话,一开口却是立刻转向一边扶着门框吐起来。 这等秽物冲撞了齐昀可真真不得了,他面色一变,又急忙对齐昀解释道:“殿下,属下呕” 还没说完话,又哗啦哗啦吐了一地。 齐昀:“” “殿下,属下真不是呕真是呕” “”齐昀也想吐了,他在京都生活没几年,不会在乎这些虚礼。若非这些年有钟壹几个忠心耿耿的属下,自己一个人日子不会好到哪里去,只调转头摆摆手道,“你先吐完再说。” 钟壹立刻蹲在地上哇哇大吐特吐。 站在一旁的梁太医面色越来越不好看,他是个大夫,见惯了流血伤病,虽说有些恶心,但自己并不是不能适应,只是 钟壹再这么吐下去的话,他也想吐了好么。 梁太医只好跟齐昀说话转移注意力。 “老臣真是没见过这样的治病方法。”梁太医似有感而发,叹了口气,又有些忿忿不平,“到底是谁竟然获得如此高的成就?老夫坐镇京都也得不到消息,若是此方法失败了也罢,但确实成功了,却并无次治病先例流传出来,实在叫人不解。” 齐昀微微颦眉,疑惑地问道:“过程到底如何?” 光是瞧见傅之晓一身血,这过程必定不是很美好。 想到方才见到的场景,梁太医又是心惊,又是复杂,缓缓呼出一口气,给齐昀说了个大概。 齐昀听闻亦是十分震撼,若这样的医治措施能普及,绞肠痧就不算什么不治的大病,说不定其他病症也可以下手。 可是 “这样真的不会再留下后遗症?”在齐昀理解来,光是人们受了刀伤都大伤元气,那开刀虽说是治病,也该差不多啊。 而事实却也如此。 梁太医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屋里,隐约夹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嫉妒情绪,最终长叹一口气:“看看再说罢,殿下。” 钟二比较虚弱,照傅之晓的说法,如果事先不做好消毒措施,病人在手术过程中很容易感染。 钟二的情况还有待观察。 通过这次,梁太医认识到 他和傅之晓有差距。 不,应该说差距很大,傅之晓用奇怪的药兑着酒水给钟二喝下去,钟二昏昏欲睡,竟是连身上被开了刀子都不知道。 而且傅之晓的那几个工具,梁太医是从未见过,对方却使用得很娴熟,甚至连缝合伤口也极为游刃有余,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那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奇怪了。 两人各怀心思,就在这个空当,钟壹终于吐完了,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水漱漱口,随即整理整理着装,转身向齐昀跪下道:“属下甘愿受罚。” 齐昀此时没这个心思,一心都扑在钟二的手术上了,略一思忖,又问道:“这样的事情应该还没有先例罢?” 梁太医摇了摇头,确实没有。 “难道这民间还隐藏着什么高人?”齐昀疑惑地看向钟壹。 钟壹顿时了然,上前一步道:“属下可以去查。” 齐昀负手站在院子里,看着夕阳如铜锣一般挂在天上,艳红似火,好半天才道:“去查查罢,若是背景清白,这样的人应该留下来,若是” 后面的话自然不必多说。 钟壹又想起那则关于前阵子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吏部尚书千金被退婚又失踪的消息,又摇了摇头。 可能性不大。 一个深居闺阁的姑娘,哪儿去学什么医术? 实在说不过去。 钟壹领了命出去,又派人继续查傅之晓。 因为大楚的事他把人手撤回来调查大楚方面的动向了,此时又要把人折回去调查傅之晓,不得不说是折腾。 ** 手术很成功。 傅之晓面上虽然平静,内心却无言的激动。 她走到床边又仔细看了看钟二肚子上的伤口。 很好,缝合得非常完美。 她很满意。 除掉身上弄脏的布料,她用酒再次洗了一遍手,又用准备好的井水洗了好几遍,这才推门出了屋子,齐昀看见她出来,立刻上前,明亮的眼眸含笑道:“辛苦傅姑娘了。” 青年长身玉立,眉眼明朗,俊颜挂着浅笑,傅之晓愣了愣,不由自主放缓了语气道:“殿下放宽心便是,后续好好休养,再观察观察,今晚可能会出现高热症状,殿下得派人好生候着才是。” 齐昀点了点头,傅之晓累坏了,想回去休息休息,就道:“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 齐昀又道:“本王送送你。” 傅之晓没有拒绝,这别院本来就是齐昀的,怎么着也轮不到她来置喙呀。 两人一人身后跟着一个下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齐昀一向好说话,可这次也未免 梁太医神色奇异地看着齐昀的背影,眯了眯眼,又摇了摇头。 不管是好奇也罢,是消遣也罢,横竖不会是傅之晓。 想着,他又折身进去看看钟二的情况。 ** 傅之晓走到门口,又转身对齐昀道:“殿下你回去罢。” 齐昀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傅之晓松了口气,老实说和齐昀呆在一起她还挺不适应,倒不是因为“看光了”对方,只是因为齐昀这样的上位者总是难掩自身的傲气,让人不舒服。 齐昀要走,她只颔首道:“殿下慢走。”便头也不回往院子里钻。 齐昀站在原地,看着傅之晓的背影,墨发如瀑垂在腰间,别的女人走路迈的步子极小,偏生她一人走路几乎猎猎生风,却又让人生不出讨厌。 他的眸光一寸一寸变深,与背后的夕阳几乎形成强烈反差。 “殿下?”身后的小厮疑惑地抬眸问道。 “恩。”他淡淡应了声,几乎是面无表情地道,“回罢。” 小厮狐疑他转变剧烈的态度,却又不敢质疑,只规规矩矩跟着他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食补 章节名:第四十章食补 面前一碗青瓷碗中,乳白色的液体,缭缭冒着热气。 齐昀迟疑地看了傅之晓一眼,斟酌了下语气,迟疑地问道:“傅姑娘,这是?” “牛奶。”傅之晓又从托盘里端出一盘小瓷碟,放在桌上,齐昀看了看,两块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躺在白净的餐盘中。 这就是齐昀今天的早餐。 钟壹站在齐昀身后,面色一变再变,上次傅之晓用牛奶做芝麻糊,由于还掺杂了其他食材,心里虽然有些膈应,不过并非不能忍受。 可这次 让殿下直接喝畜生的 钟壹心里更膈应了,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傅姑娘这牛奶,喝了可是有什么好处?” “补虚损,益肺胃,生津润肠,久病体虚、气血不足、营养不良、噎膈反胃”傅之晓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钟壹的思维简直跟不上,可他至少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总是好处不少。 齐昀也听出来了,益处多,可是一想到这是牛奶,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坐着没动弹。 傅之晓呼出一口气,面上淡淡地道:“殿下还是趁热喝了罢,牛奶本是寒性,对于殿下的身子来说,牛奶只能趁热喝。” 齐昀的面色微微一变,蹙了蹙眉,显然不是很情愿,瞥到傅之晓又有不耐烦的趋势,赶忙又转移话题周旋道:“那这个是什么?”他指着餐碟道。 “固元膏。”傅之晓瞟了一眼。 固元膏做得傅之晓着实费劲,固元膏添加阿胶、红枣、黑芝麻、核桃仁、桂圆等磨成粉后在蒸制成的,因而今天早上她天不见亮就起了床,院子里的丫鬟都被她差遣了一番,现在还有些犯困。 牛奶钟壹不了解,可是对于固元膏 天不见亮他就被傅之晓支过来的丫鬟叫起来过去帮忙,明摆了是“你害我这么早起床我就让你也睡不了”的孩子气情绪,他也只好站在一边守着时不时搭把手,因此对于这个黑乎乎的糕点他有所了解。 “殿下。”想到大清早傅之晓一脸愠色地做固元膏的情景,钟壹赶忙出来解释道,“这是固元膏,有养血补气的效果。” 钟壹的话齐昀自然信,虽然黑乎乎的很难看,可是还是吃罢。 齐昀首先端起了牛奶,那副表情堪称悲壮,傅之晓只好好心提醒道:“殿下不用担心,牛奶虽然味道偏甘,可是我有加蜂蜜的,味道偏甜。” 齐昀犹豫了一下,终究一闭眼,喝了下去,随即眼睛一亮。 傅之晓见他的表情就知道搞定了。 因为牛奶的开头,齐昀在面对固元膏不再那么抵触,况且固元膏虽然丑点,可是味道真也不错。 用过饭,两人就默不作声坐着,隔了小半个时辰,傅之晓起身:“殿下,做针灸罢。” 齐昀点了点头,两人按照老规矩进了里屋。 虽然傅之晓一个大姑娘家不该这么出入一个男人的屋子,刚开始别说齐昀和钟壹几个,就是小厮也不太适应。 傅之晓一开始强调这是良好的“医患关系”,可是在宫中太医给后宫妃子看病也是垂了帘系了红线啊。 别扭来别扭去,最终,众人被傅之晓一句“你们就算脱光了站我面前,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一堆五花肉罢了”秒杀。 傅之晓稳稳的将最后一根针插在背上穴道上,随即松了口气,下意识抬袖子抹了一把汗。 “傅姑娘。”齐昀冷不丁地开口,声音温润地道,“这阵子辛苦傅姑娘了。” 傅之晓脸红了红 老实说她并不是很擅长药理学,外科手术才是她的专攻,一直以来外科医师被现代人极为推崇,谁知到了这边却还要靠爷爷教给她的老本行,真是令人感叹世事无常。 齐昀微微侧头,看着傅之晓不知是热得还是累得脸上泛着微红,像是秋收时的苹果儿,莫名的心弦被拨动了一下,抿抿唇,又掉转头安静地躺好。 可不一会儿却又忍不住把视线往傅之晓那边移。 而傅之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在这个别庄住了一个月了,她必须找个借口回去看看家里的情况,虽说上次由于齐昀手下的帮忙,算是暂时制住了金苗几个,可就怕他们更为疯狂的报复。 她买的种子还没有好好利用上呢! 两个人各怀心思,直到钟壹进门,傅之晓才后知后觉,慌忙起身将针撤下来。 齐昀知道她方才有些走神。 他到底算是玩弄权术揣摩人心十几年的主,当即便问道:“傅姑娘是不是想家了?” 这个家自然不是别的家,就是杨柳村那个。 傅之晓干脆地点头:“一直没在家,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傅之晓毕竟是个孤女,如今在穷山村里,还得靠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活,齐昀当机立断:“傅姑娘看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瞧一瞧。” “殿下!”钟壹闻言当即惊呼一声。 齐昀眼看着面色一天天红润,也似乎比以前圆润了不少,怎么能在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把傅之晓放回去。 京都方面指不定派了人在监视着这方的动静,若是傅之晓给齐昀调理身子这一消息放出去,虽说傅之晓不足为惧,可以防万一难免对方下手。 这实在太不妥了。 可齐昀心意已决:“就这样罢,傅姑娘看什么时候回去合适?” 对方这么为她着想,倒让傅之晓十分不好意思:“我过几天罢,先看看殿下的情况。” 这样最好。 齐昀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其他。 傅之晓回了院子,远远瞧着小山坡上小厮费力地拉着一头奶牛,像将它拉下山,忽然灵机一动。 天黑的时候,钟壹又被傅之晓派来的丫鬟叫过去了。 他当时正在伺候齐昀就寝,可齐昀听说傅之晓找钟壹,立刻就把他支了过来。 钟壹无奈的过来,就看见虚掩着门饿小厨房极为亮堂,就知道傅之晓不知道又在研究什么东西,走上前还没来得及推门,就听见傅之晓在里面问道:“钟壹来了没?” “已经让小荷去找钟壹大人了。”蒹葭不知在做什么,气喘吁吁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告别 章节名:第四十一章告别 根据经验,傅之晓找钟壹一般没什么好事。 不是变着法的让他跑腿,就是让他来打杂,钟壹叹了口气,推开门,一股浓沉的牛奶气味扑面而来。 钟壹十分不适应这股味道,下意识以袖掩口退了两步,蹙眉:“傅姑娘?” 一屋子好几个烛台,一个沸腾着的大锅,烘烤得厨房十分闷热,两个白衣蒙面手上的姑娘一个在煮着牛奶看着火,另一个在费劲的使劲将切开的柠檬的汁水挤到碗里。 钟壹推门的声音虽然不响,傅之晓还是注意到了,侧头问道:“有冰块么?” 钟壹:“” 傅之晓提的要求难度一天比一天高啊。 尽管如此,钟壹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有的。” 别庄有一个地窖是用来冰镇食物的,夏天天气热,食物容易坏,皇帝体恤齐昀身体孱弱,所以特地差人快马加鞭运来的。 有就好。 傅之晓还想说什么,不经意瞄到锅里,三两步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帕子隔热提着锅把将煮着牛奶的锅一口气端了出来放在灶上。 钟壹看着那一锅让他十分不喜的牛奶,狐疑,这莫非都是要让殿下喝的? “先把这几个柠檬挤完。”傅之晓对蒹葭说道,又拿起半个柠檬卯足劲儿的挤压。 蒹葭也就算了,傅之晓的力气着实一般,钟壹看得都累,一撩袍角走上前道:“傅姑娘,我来罢。” 傅之晓目不斜视:“你没洗手,不行。” 钟壹只好老老实实站在旁边看着,两人气喘吁吁挤了好几个柠檬才又是两碗柠檬汁,傅之晓又将灶上一个面上搭了一层白布的小锅拿过来,将几碗柠檬汁全部倒了下去,随后提起那块白布放到一边。 滤去残渣,只剩一锅澄清的柠檬汁。 傅之晓又将一小锅柠檬汁倒入牛奶锅中搅拌均匀,蒹葭见她满头大汗,主动揽了过来。 搅着搅着钟壹和蒹葭就发现牛奶变得像豆腐渣一样了,傅之晓接过锅铲确定已经搅拌均匀了,又放到灶台上用小火煮了一会儿,随后关了火,又加了些盐。 傅之晓又起桌上另外个搭了白布的锅,用桌上的帕子包住锅把将牛奶倒入有白布的锅中,随即又把白布拎起来系好找了个钩子挂好。 “冰块在哪儿?”做完这些,傅之晓看向钟壹。 钟壹看得认真,此时被忽然问起,赶忙道:“在地窖里。” “唔。”傅之晓应了一声,走到门口解开面上的面罩,长舒了口气,“热死人了。” 顿了顿,她又道,“我差不多后天就走罢,回去两三天大概就会回来。” 钟壹略一思忖:“容我跟殿下先禀明此事。” 傅之晓摆了摆手:“不用了,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针灸梁太医也会。梁太医并非不如我,只是不知道食疗对于人体会更有益处,我只用告诉梁太医怎样调理殿下的身体便可,不用随时随地跟在殿下身边。” 钟壹虽然对傅之晓看似百依百顺,实际心里的防备还未完全撤下,听她这么一说,纳闷的同事又有些放松:“若只是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傅之晓点点头。 两人一时无话,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傅之晓折身进屋将那包裹着一袋的东西用两个锅上下扣住端了出来,对钟壹道:“走罢,去冰窖。” 将奶渣扔在冰窖后,傅之晓又对钟壹道:“明天早上和我一起过来取。” 钟壹最近简直成了傅之晓的贴身小厮,他心中叹了口气道:“好。”钟壹回去就立刻禀告了齐昀,齐昀思虑片刻,却话锋一转问了其他问题:“京都那边怎么样了?” 齐昀鲜少问起这些事,钟壹愣了愣,随即正色道:“殿下的信已经送到陛下手中了,就不知陛下作何表态了。大楚的武小将军听闻直接带上的是手下一小队的精英,只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意料之中。 齐昀颦眉,看着摇曳似鬼魅的烛光,又问道:“殷王伤势如何?” “清醒了好几天了。”说到这他迟疑了片刻,也皱了皱眉,“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殷王似是有什么急事,好几天了都不肯安生躺在床上休息,楚皇后私下里去见了他好几次,大约是让他好好休息。” 钟壹一个机灵:“莫非他已经洞察了遇刺的真相?” 齐昀皱着眉不说话。 以殷王的眼界,虽说不曾完全识破,却一定有很深的怀疑,而对方刚刚清醒就急吼吼的要出府,显然不是什么小事。 他下意识蜷起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许久,才道:“送走傅姑娘,准备回京。” 钟壹立刻就表示不赞同:“殿下,虽说陛下的旨意是让您出面处理此事,可是这事由您掺合毕竟不太妥当。” 东宫方面有太子坐镇,何曾轮得上殿下。 齐昀摇了摇头:“这事我已经退无可退,当初殷王出使前来,作为接待时臣的便是我,他出事我亦逃脱不了责任,必定是要给出一个说法的。” 况且这事本来就是陛下他老人家做的,虽说手脚不太干净,可总不能指望着东宫的废柴替他收拾收拾烂摊子罢? 钟壹皱着眉不再言语,随即又听齐昀道:“告诉傅姑娘,让她务必在家等候,等本王从京中回来就去接她。” 钟壹疑惑:“殿下傅姑娘说她教给梁太” “就这么跟她说罢。”齐昀强硬地打断钟壹的话,钟壹虽然不解,却也只得原话转给傅之晓。 傅之晓一早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莫名其妙。 思虑片刻,还是将此事抛在脑后,让蒹葭磨了墨,将一些注意事项更为详细的写出来,随即又写了十几张用中药药草做成的食谱,差了人给梁太医。 梁太医接到这些东西,匆匆赶了过来,一把推开门:“怎么回事?” 傅之晓正伏在书桌上练字,见状吓了一跳,一把将那纸揉成团扔到地上:“什么怎么回事?” 梁太医狐疑地瞧了她几眼,随即想到了正事:“你把那些东西给我做什么?” 原来是这个。 傅之晓松了口气:“梁太医,我也有家事要忙,不可能整天守着殿下,梁太医的医术比我更为精湛,只是不得调理要领而已,殿下交给梁太医必定更为合适。” “胡扯。”梁太医冷哼一声,直直在桌前坐下,“你哄哄外人也就罢了,哄我?” 才回家==路上耽搁了,那什么,我觉得我得解释一下,这文现在才刚开始,你看,某人都还没粗来,别着急呀:3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回杨柳村 章节名:第四十二章回杨柳村 傅之晓笑了笑:“毕竟没有人会一直养着我,我得自力更生啊。” 闻言梁太医对傅之晓最后的芥蒂也烟消云散。 可不是么?傅之晓虽然人长得漂亮,可到底还是个未及笄的女儿家,瘦胳膊细腿儿的,皮肤还那么娇嫩,一看也没做过多少活儿,小小年纪还得自己养活自己,这个念头,医术能救人,可毕竟没办法养活人呀。 梁太医也起了同情心,语气也软了软:“你这孩子医术还是勉强不错的,比京都脚底下那些开医馆的强了不知道多少。”他忽然灵机一动,又道,“不如去京都开医馆罢。” 傅之晓无奈地摇了摇头。 去京都肯定会被傅家的人认出来的。 梁太医见她摇头,也清醒过来,有些尴尬 人家一个女儿家哪里能整天抛头露面的。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随即傅之晓又教了梁太医一套按摩手法,梁太医看得啧啧称奇,学得极为认真。 傅之晓几乎没有什么行李,翌日早上仍旧由钟五护送回家,随行的是蒹葭和小荷。 有着上次回村的前车之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绕过山头,傅之晓便止了步子对钟五道:“你回去罢,从这里开始我自己回去了。” 钟五显然也有这方面的思量,点了点头,随即又道:“那让蒹葭和小荷跟你一起回去。” 傅之晓愣了愣:“他们是殿下的丫头啊。” 钟五道:“这是殿下的意思。” 傅之晓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殿下的意思?什么意思?我不需要丫鬟啊。” 多两个人她还多给出两个人的口粮呢! 钟五却十分坚决:“傅姑娘,殿下的意思是让蒹葭和小荷过来帮忙,马上就到农忙了,傅姑娘应该会很忙碌罢,让他们帮忙正好了。” 傅之晓简直哭笑不得 她的地里就种了点乱七八糟的土豆和辣椒,没准还没种好,能忙到哪儿去? 孰料钟五态度异常的坚决,油盐不进,傅之晓没办法,只得应承下来,带了蒹葭和小荷回去。 刚下山,刘桂花正好从她家里出来,见到傅之晓下山,也是一怔,随即欣喜道:“姑娘你回来啦?” 傅之晓微笑着点了点头:“刘大娘,好久不见,最近可还好?” 傅之晓只是客气一下,谁知刘桂花面色一变,长叹了口气:“唉,这村里可是越来越不清净了,村长倒下后,村长夫人又不怎么成事。村里的年轻人也不爱出头,金山的儿子回来了,首先便要抢这块地,忠义自然是不让了,金明那孩子真是”刘桂花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 傅之晓听着听着,面色也凝重起来:“村长倒下了?”顿了顿,又问道,“什么下那么重的手?” 刘桂花只挑了后面的问题,皱着眉头有些忿忿不平地道:“金明那孩子,讨好地城里的少爷给了不少人手,又联合了村里几个不务正业的孩子将忠义打成重伤了!” 傅之晓一愣,脑海里想起那个憨厚忠实的青年,几乎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刘桂花摇了摇头:“你也别太忠义那孩子就是实心眼,太实诚了,金明那孩子做事忘本不忠,迟早会有老天惩罚他。” 傅之晓几乎失笑 指望老天爷? “对了。”刘桂花话锋一转,又道,“村长病了。” 病了? 傅之晓走之前还曾去村长他老人家屋子里一趟,彼时村长还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喝着小酒呢。 傅之晓不怎么相信。 刘桂花又道:“很忽然啊,肚子疼,就倒下去了。村长夫人给吓得不轻,急忙将邻村的大夫找了过来,那大夫也看不准确,只道是村长肚子里长了东西,可肚子里能长什么东西?于是八叔公又找了家里的小辈儿去城里请一趟大夫,这不,大夫说村长肚子里长了个瘤子,估计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长瘤子? “那大夫是怎么看出来的?”傅之晓疑惑地问道。 “那大夫似乎是十分精通这方面的病例,只摸了摸,在村长肚子上摸出一块圆肉,说是长瘤子啦。” 这也说得过去,摸是能摸出来不错,可不确定到底是什么病。 往坏了想,若是癌症 此刻只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想想走之前见到的村长,实在不怎么像是得了疾病的。 没准是良性。 略一思忖,傅之晓看向刘桂花:“先带我去看看刘忠义。” 傅之晓留了比较熟识的蒹葭在家,带了小荷去刘忠义家。 刘桂花一路上又开始唠唠起来,将村里这阵子以来的大事小事都说了个遍。 金山金苗几个本来是被县老爷抓进去,金明知道消息,许是讨好得那富贵少爷家大悦,竟然亲自出面当说客。 可这是岐王亲卫钟五的命令,县老爷哪里敢接受,只顾左右而言他。 金明做工的那户人家也不知是何许人家,吃了个闭门羹,一时傲气上了心头,查了县老爷的漏子,竟然跟县老爷做起交易来了。 县老爷没办法,就把人放出来了。 问刘桂花是怎么知道的? 她神神秘秘凑到傅之晓耳边,压低声音道:“是忠义偷偷告诉我的!让我不要声张!” 傅之晓面上一闪而过的异色。 这么机密的事情刘忠义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两人已经到了刘忠义门口了。 刘忠义家正好与金山家相隔两分钟路程,恰在此时,金山家的门嘎吱一声被人重重推开,一个样貌看起来极为奸猾的青年走了出来,身后还跟了另外个男子。 刘桂花一惊,急忙拉过傅之晓:“咱们快进去,这是金明和他的小跟班,刘横。” 可已经来不及了,这边有人,金明下意识看了过来,见刘桂花带了一个陌生姑娘正要敲刘忠义家的门,脑海里忽然想起之前金苗说过刘桂花和刘忠义以及傅之晓关系不错,立刻道:“刘三娘,你带的是谁?” 好累爱啊,今天又跟电力公司人扯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斗士老汉 章节名:第四十三章斗士老汉 刘桂花赶忙摇头:“就忠义的亲戚,远房的。” 金明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即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么?咱村谁不知道刘忠义祖祖辈辈都是这山头的人家?”随即他阴沉地挑眉笑起来,“我知道了,这就是娘口中那个城里来的小娘皮罢?” 刘桂花一听,顿时气得面色涨红,几乎要破口指责,可立刻又顾忌起对方的手段来,闭着眼睛狠狠吸了好几口气,腮边肌肉抖动两三下,这才平息了呼吸道:“我们是来找刘忠义的,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进去了。” 金明顿时眉毛一竖:“你找刘忠义的确不关我的事,可如果是那个小娘皮的话,今天,咱们就要在这当口说道说道!” 话音刚落,他身后就走出一人,不是别人,正好是刘梅。 “娘。”金明眼珠子一转,“你看那” “就是她!”刘梅最近在金苗家养伤,她是听到动静出来的,如果真是傅之晓那可要好好让金明狠狠教训教训她,于是忍住被县老爷几大板子教训后的伤势撑着出来一看,果真是傅之晓,顿时急得红了眼,“就是她!儿子!就是那个该死的小贱人!” 傅之晓眯着眼看向刘梅,一个月不见,刘梅几乎瘦了一大圈,原本身材丰腴,如今颧骨都凸了出来,皮肤蜡黄不少,眼圈边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她似讥非讥地勾了勾唇,没说话。 金明立刻直直盯着傅之晓。 刘梅拉着金明的胳膊,咬牙切齿地道:“就是她,儿子,你可千万小心点,这丫头一肚子坏水,指不定怎么坑你”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可金明都没听进去,方才没注意,此时正眼看向傅之晓,他不禁呆了呆。 怎么会有姑娘漂亮成这个样子? 真正如少爷整天口中念叨的一样,肤若凝脂,冰肌玉骨。 细细的柳叶眉,一双翦水瞳仁似含缱绻柔波可有又一股子铿锵浩气,矛盾却又熨帖。面若桃腮,唇若樱桃,这样的姑娘,就是在益阳城里也很少看到啊! 金明有些看呆了。 刘梅没注意,说了半天话见他没反应,一股子火气也上来,狠狠拉了金明一把:“你在发什么呆呀?就是她!别让她好过!小贱人!” 从傅之晓离开,金明回村之后,刘桂花就总被找麻烦,虽然眼看刘忠义一个结结实实的汉子被打到了床上躺着,心里有些发怵,却还是气不过刘梅一口一个小贱人,顿时也反驳道:“刘梅!咱们做事敞亮着,就是见到县老爷也问心无愧,你呢?如果你真的做事光明磊落,又怎么会被县老爷打板子!” 刘梅面色一青:“你还好意思说?都是这个小贱人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野男人找的事!” 可若是普通的人,又怎么会劳得动县老爷? 金明没想到这里,只听到响当当的“野男人”三个字,随即面有异色的问道:“什么野男人?” “谁知道!”刘梅对这个话题一点也不关心,不耐烦地道,“快给这个丫头点颜色瞧瞧!别忘了你爹和老娘现在下地还疼着呢!” 金明心里的心思却不和刘梅一样。 以傅之晓的姿色就是益阳城里也少见,刘梅和金苗每晚都凑在一块儿商量着要怎么对付傅之晓,无非不是划花脸,泼粪一类的小儿科。 可这么漂亮的脸要? 这怎么行。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刘梅见他摇头,以为他忽然不干了,便尖着嗓子叫起来:“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是帮我报仇都不肯吗?是巴不得我死是吗!” 金明心里烦躁起来:“我哪里说了这个话!莫名其妙!”说着,一把推开刘梅,肚子里也有了几丝火气,却也没有失去理智,只道,“先说那块田地,姑娘,你承认那块地是我们金家的么?” 闻言,傅之晓缓缓冷笑起来:“你家的?我怎么记得地契是在我手上捏着,难道这一块地有两张地契不成?” 金明看着那张娇俏的脸,心里有了几分淫邪的心思,眯了眯眼也强硬起来:“地契?那是什么东西,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就算找里正又怎么样? 村长病倒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县老爷他都能拿捏住了,还怕里正? 而傅之晓一个孤苦伶仃的姑娘家,断了生计,没了依靠,自然也就手到擒来。 思及,他冷哼一声:“就算闹到县老爷那里我也不怕。” 当然不怕了,傅之晓冷蔑地睨了金明一眼,现在县老爷不也被那家人拿捏在手心么? 她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人家竟然这般霸道,县老爷断案也要插上一手,真是不可理喻。 见她沉默,金明以为傅之晓也怕了,心里那点歪邪心思蠢蠢欲动,看着傅之晓那张脸眼睛也不眨一下:“房子你可以住着,可地是我的,另外。”话锋一转,他的声音狠辣起来,“我娘和我爹受伤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金明只是想吓吓傅之晓,然后逼她就范,谁知刘梅以为金明是闹真的,顿时跳起来:“还能怎么算?小贱人不就仗着那张脸蛋儿勾引刘忠义替她出头吗?指不定县老爷也哼!我看还是划花这张狐狸精的脸!免得招惹是非!瞧着是没出阁的姑娘,谁知道背地里做了多少腌渍事儿!没准脏着呢!” 刘梅越说越过分,刘桂花气得牙痒痒,这辈子她真是从来没听过这么尖酸的话,太难听了。 傅之晓只冷冷看着刘梅像跳梁小丑一样蹦,冷笑了一声,转身去敲刘忠义的门。 比起这些整天刷存在感的跳梁小丑,她更想知道刘忠义那么健硕的人是受了怎样的伤竟然会下不来床? “放你娘的屁!”门忽然被打开,傅之晓一下敲空,差点摔倒,好在刘桂花及时扶住她。 一个健硕的老汉气冲冲地冲出来,一看刘梅顿时红了眼:“我说是哪家的鸡大白天在这里叫个不停!原来是你呀!真是!嘴臭的婆娘还一天到晚出门丢人现眼!快告诉金山!让他将你拉回去关在栅栏里!别整天出来招人厌恶!丢人!” 话一出,傅之晓顿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今天本来约好和朋友去看电影的,结果==我被一个电话叫来加班,然后我的朋友给我取了个绰号,叫事事儿。 说我真是太会来事了。 我觉得也是==整天莫名其妙的就整出一堆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加深怨仇 章节名:第四十四章加深怨仇 刘梅脸立刻拉得老长:“六叔!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胳膊肘偏向外人!这个丫头可是让县老爷将我们一家都打了板子啊!” 冲出来的老爷子是刘忠义的父亲,傅之晓当即汗颜 刘忠义和刘梅居然还是亲戚关系! 事实上整个杨柳村的人家都是祖祖辈辈就在这里生活的,盘根错节几乎家家人都能捋上亲戚关系,而刘梅和刘忠义严格说起来,算是远方亲戚了。 刘仁冷笑一声:“胳膊肘偏向外人?现在说这话也不怕笑掉大牙!我们两家早就不合了,村里人人都知道!何必还来这套!你家小子打了我家忠义,现在还来跟我扯什么亲戚关系,脸皮也忒厚了!” 刘梅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刘仁同刘忠义一样,是个耿直汉子,可他又和刘忠义有点不一样。 刘仁早年被抓壮丁,十几岁就入了军,听说在军中很是威风,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校尉,后来京都权力斗争,刘仁的上司被拉下马,这一方军队被收编,原本的将军对刘仁颇多照顾恩惠,刘仁自然不肯屈降,索性解甲归田,娶了媳妇,生了刘忠义。 刘忠义好招惹,可刘仁却是有两把刷子的,再加之前些年京都方面似乎一直来人找刘仁,虽然搞不清状况,不过刘仁肯定是不能招惹的。 金明却没想这么多,只冷笑一声:“刘叔公你老糊涂了罢?我娘可没跟你扯什么亲戚关系,我们两家早就不是亲戚了,有族长作证还能有假?至于你家忠义叔,怪就怪他太贪心,贪别人的田地。”说着,又慢悠悠地摇头晃脑,似乎是很得意,“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他非要阻拦,我自然要扫清障碍了。” 傅之晓看得好笑 这个金明跟在那个不知道哪户人家的不着调的少爷身边,只怕学了不少这样欺软怕硬的说话方式,说出来倒是一套一套像模像样的。 刘仁可没什么心思跟金明扯嘴皮子官司,把刘忠义打到床上两家就已经是解不开的仇怨了,此时说再多也无益,只面无表情道:“傅姑娘是我家的客人,你要是有本事阻拦,你就来罢。” 说着,就将粗布衣衫扎紧,一副要干上一架的模样。 刘梅下意识拉了拉金明,只想让他先试试水,不要莽撞的对刘仁下手。 金明也纳闷这刘仁一个老爷子是哪儿来的底气,可是他到底年轻经不起撩拨,只冷冷笑着对身后的刘横道:“去叫人来,给六叔公松松筋骨。” 傅之晓,他是一定要让她尝点苦头的! 但是 是在玩过之后! 刘梅不知道金明的龌龊心思,赶忙拉着金明压低声音道:“你别和六叔正面冲突,现在不知道六叔什么底细,小心阴沟翻船,要对付那个小贱人,多的是办法!” 金明更纳闷了:“怎么就不能和他正面冲突了,他不就一直是在村里种田的人吗?” “怎么可能!”刘梅忍不住瞪了金明一眼,“你瞧瞧六叔,嫉恶如仇的性子,凡事都喜欢出个头,要是是其他人早死了八百次了,几年前六叔和县老爷闹红脸的事儿你忘记了?最终还不是什么事没有!六叔年轻时候跟京都那些王孙贵族似乎是有点交情,想对付小贱人还不容易?别往刀口上撞,她一个姑娘家,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不成?” 说得也是。 金明刚才也只是脑子一热就想跟刘仁对着干,指不定也是刘仁故意刺激他的。 他赶忙又把刘横叫回来:“行了行了,你快回来,咱今儿不闹事了。” 刘横虽然不解,却也识趣地走了回来。 傅之晓和刘桂花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闹得是哪一出。 刘仁看见刘梅跟金明嘀嘀咕咕,却心知肚明,只冷冷看着两人道:“好自为之!” 刘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重重哼了一声,拉着金明回屋。 金明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傅之晓几眼,随即门被哐当一声关上。 刘桂花心里一紧,这种藏了歪心思的眼神她可见过不少,急忙拉过傅之晓道:“姑娘这阵子可要注意了,我看那金明怕是”说罢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喉头动了几下,只道,“怕是不安好心!” 傅之晓自然也看出来了,只笑了笑,又听刘仁道:“一个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想学城里的高门大户摆谱,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傅之晓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刘仁又话锋一转,缓和了表情,看向傅之晓:“忠义的事老夫不怪傅姑娘,他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报答姑娘当日对我儿媳妇的救命之恩。” 傅之晓可不敢托大,急忙摆手道:“哪里,举手之劳,但凡是有能力救助的,也不忍心看母子二人一尸两命。再者,刘大哥看田的事是我拜托他的,只是没想到”顿了顿,她又道,“让我先看看他伤在哪儿了。” 傅之晓是个大夫,虽说是个小姑娘,也不怎么清楚医术如何,可益阳的大夫说是治不好,此时刘仁又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长声叹了口气:“咱们进去罢。” 进了院子就是一股浓浓又涩然的汤药味,刘忠义的媳妇杨柳儿恰好推开门端了一盆子衣服出来,看见傅之晓三人,忍不住红了眼:“傅姑娘” 这才一个月孕妇就开始做苦活了? 傅之晓吓了一跳,见她快要垂泪也上前将她的盆子接过来随手递给身后的蒹葭,随即对杨柳儿说道:“没事,我回来了,别担心,我先看看他的伤势,在我未做结论之前一切很难说。” 杨柳儿原本想要诉苦的话顿时打住,只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 傅之晓心里也不由自主染上一层忧色 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治病忠义 章节名:第四十五章治病忠义 走到房前,杨柳儿迟疑了一下,看向刘仁,刘仁也似乎有些为难,傅之晓微微蹙眉:“怎么了?” 顿了顿,她这才想起,久卧在床的病人身上都有些异味,两个人也许怕傅之晓一个女儿家忍受不了,这才犹豫不开门,便立刻道:“我是作为一名大夫来的,病人的一切我都能接受并且客观对待。” 杨柳儿听得不怎么明白,刘仁却当即明白过来,有些羞愧自己方才的小气心思,便一把推开门,抱拳道:“劳烦傅姑娘替小儿瞧瞧。” 杨柳儿见刘仁将门打开,虽然吃了一惊,却也不忤逆老人家的决定,只跟着踏进屋道:“傅姑娘,屋里有些乱,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傅之晓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也暗自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刘仁的素养很高,但也因为如此,他选妻子与儿媳妇的眼光也很挑剔,杨柳儿跟村里很多姑娘比起来,确实更显得有素养。 而门推开之时,确实一股异味迎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腥味,傅之晓忍不住皱眉 她原本以为刘忠义是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有外伤?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 两人见傅之晓皱眉,以为她是不适应这股味道,当下心里有些膈应也有些尴尬,杨柳儿几乎又要红了眼圈,刘仁却只道:“傅姑娘,还进去看么?” 虽说是因为傅之晓受了这么重的伤,可事到如今还能做什么?让人家大姑娘为自己儿子一辈子做牛做马? 刘仁做不出这种事。 傅之晓诧异地看向刘仁:“我就是来看看他的伤势的,为什么不进去看。” 说着大步就往里屋走。 刘仁与杨柳儿面面相觑,也跟了上去。 里屋空气有些闷,窗户也紧闭着,傅之晓紧紧皱着眉,见状一把拉开垂在窗前的帘子,对刘仁和杨柳儿道:“把旁边的窗户打开,床正面的窗户就这样闭上就行了。” “这”刘仁犹豫着开口问道,“大夫小儿身体孱弱,若是邪气入了病体,怕是难以治愈呀。” “现在这样更容易生病,赶紧拉开窗户透透气。”傅之晓说完,就往前准备看看床上的刘忠义。 一看吓一跳 这还是当初那个魁梧健壮的刘忠义吗? 瘦得也跟只剩皮包骨似的,两眼有些无神浑浊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眶凹陷,脸色蜡黄,呼吸似乎十分困难,气管夹杂着杂音,像是破败的风箱。 “这是怎么了?”傅之晓忍不住问道。 一问这话,杨柳儿又开始抹着眼泪:“傅姑娘,是那天杀”刘仁适时瞪了杨柳儿一眼,杨柳儿机敏的转变了形容词,“是那浪荡子金明,天天找忠义的岔子,这不,伙同村里的几个臭小子,将忠义打成了重伤,由于那棍子敲到了我家忠义的腰上,大夫说,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说完,又开始哭。 傅之晓看向刘仁:“没有其他外伤?” 刘仁叹了口气,一把掀开角落的被子,刘忠义的腿被白布裹着,里面渗出丝丝猩红,傅之晓看着,都忍不住红了眼。 那么健康一人,如今却如此萎靡的躺在床上,甚至有再也站不起来的可能。 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刘忠义时他为了杨柳儿急急匆匆奔走的模样,连傅之晓都有些难过。 “这又是怎么回事?” 刘仁面色倏地一冷:“不就是那兔崽子用锄头威胁我家忠义,结果却不小心砍到了我儿的腿。” 砍到了? 傅之晓大吃一惊:“那伤势可有好好处理?” “当时忠义还忙着干架,流了好多血,后来村长得到消息气得不轻,让人叫了九叔来将那几个兔崽子赶走了,忠义这才被扶回家,村里本来就没一个懂医术的,九叔立刻让人去城里找了医馆的大夫来,大夫用药处理了伤势,只道是好不好得了还要看自己的造化。” 傅之晓听了就道:“赶紧打桶热水来,我先看看伤势如何。”说着就去拆那布。 杨柳儿看得心惊,但刘仁都不阻止,她也没发言权,只好道:“我去烧点热水。” 傅之晓打开那白布,一股腥气和腐味迎面而来,伤口深可见骨,附近的肉也似乎在逐渐坏死。 “庸医!”傅之晓有些生气了,“真是庸医!” 只欺负农村人什么都不懂,许是洒了金疮药收了诊金就走人了。 刘仁愣了愣:“傅姑娘?” “你好好看看!”傅之晓也气这顽固的老头,“伤口周围的肉都开始腐烂了,你们每天上药看着腐烂都不觉得不正常吗?!” 刘仁是上过战场的,也受过伤,自然知道伤口形式不太好,可他没钱啊,跪在地上求了那大夫那么久,大夫才勉强说用药试两天,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刘仁苦笑着摇了摇头:“傅姑娘,老夫岂是忍心看到儿子这般模样的人。” 傅之晓按捺住怒气,缓和了语气道:“腐肉必须完全切除掉,伤口必须上药让新鲜的肉长出来。”顿了顿,她又看向刘仁,“当初是他自己走回来的?” 刘仁点了点头。 傅之晓松了口气:“看来并没有伤及筋骨。” 虽然这么说,她其实也不太确定,只祈祷最好是如此。 杨柳儿端来一盆热水,傅之晓洗净手,让刘仁将刘忠义按住,仔细检查了下伤口,又让刘仁将平时上的药拿来自己仔细分辨了一下 药效确实很一般。 而伤口当时也没有好好处理。 傅之晓不知道该生谁的气,沉默了良久,才道:“有一个办法,但要说能不能恢复如初,不一定。” 有办法都是好的,刘仁和杨柳儿不约而同问道:“什么办法?” “将周围的腐肉切除掉,然后再连一下这里的经络,重新上药,让伤口张合。”她看向刘仁,沉声问道,“要不要试试?” “切切除?”杨柳儿惊呼一声,“怎么切?” 刘仁也不解:“是啊,怎么切?” “还能怎么切。”蒹葭忍不住笑着接了话茬,“用刀子呗。” 本攻现在又在开会,嘿嘿嘿嘿。手机码字杠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二次动刀 章节名:第四十六章二次动刀 刘仁和杨柳儿脸色一白:“刀子?!” 那一场对钟二的手术让蒹葭大开眼界,知道原来病也是可以这样治的,听闻两人的惊呼声,镇定又有些得意的点点头:“是的。” 刀子怎么能往人身上戳?那得多痛啊。 杨柳儿白着脸问道:“那忠义岂不是得痛死?” 刘仁却不觉得意外。 早些年他在战场受过伤,也知道腐烂的肌肉是要切除的,否则会扩大病态,那时候也只有咬着粗布毛巾死命的忍住疼痛,撑过这一阵,伤口愈合了就好了,撑不过就麻烦了。 可是刘忠义这个模样 刘仁看了一眼床上的刘忠义,叹了口气:“傅姑娘,你看我儿若是将腐肉切除先不说能不能好,现在只怕以他的心性和耐力,很难撑过去罢?” 傅之晓略一思忖,看向蒹葭,片刻,对刘仁道:“稍等一下。” 说完就蒹葭拉到门外,压低声音道:“你现在可以回去禀告你家殿下,我要兑现我的第一个条件。” 傅之晓说的条件说难也不难,就是要几种珍惜的药材,凭齐昀的地位要拿到是真的不难。 可是 蒹葭犹豫了片刻,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姑娘不能隔阵子再要么?” 齐昀回京都了啊! 蒹葭有些头疼,这些事情她根本做不了主,大事上能拿主意的,除了齐昀也就只有钟壹,勉强算上钟二罢。 可是现在三个人都不在别庄。 傅之晓见她吞吞吐吐,有些不悦了:“怎么?你家殿下还要出尔反尔?” “不不不。”唯恐齐昀被贴上出尔反尔的标签,蒹葭急忙解释道,“殿下是有要事缠身,只怕分不出心思来应付姑娘这边的事情了。” “那钟壹呢?”傅之晓反问道,“钟壹几个应该有留人在别庄罢。” 她想了想,又道:“算了,我也不要其他的,就让我去我住那屋里的药房里挑药材就好。” 这还不简单? 蒹葭赶忙道:“姑娘,若是房里的药材,钟壹大人早就发话了,说那些都是姑娘的,您要是想用,奴婢现在就叫人给您运过来。” 药房里的药材勉强够用。 两人说定了,蒹葭就急忙回别庄去叫人将药材运过来,傅之晓则对刘仁道:“窗户不要闭得太紧,给病人用的东西要用热水消毒,有酒精么?有酒精最好。” 刘仁愣了愣:“酒精是酒吗?” 傅之晓略一沉吟:“算了,直接用开水罢,烧开的热水将病人用的东西消毒就好。” 刘仁一一记下,傅之晓又道:“我先去村长家看看,等蒹葭把药材拿回来,该准备的准备好了,就准备动手术罢。” 刘仁连连道谢。 傅之晓出了刘忠义家,又迅速往村长家走。 村长家和傅之晓家隔得近,都在同一座山脚下,傅之晓又打道去了村长家。 在以前,村长总爱坐在家门口不是抿着茶水就是静静坐着小憩,大门总是虚掩着,可如今大门紧闭,屋里安静得似乎没人。 傅之晓拉着门锁重重扣了几声:“村长爷爷,在家吗?” 蝉鸣声声,除了她自己的声音就没了其他人。 “村长爷爷?”傅之晓又重重扣了几下。 心里纳闷 村长家的老婆子不可能把村长一个人扔在家罢? 正疑惑着,就听见有人急急忙忙从屋里奔了出来,手忙脚乱地开了门,傅之晓还来不及看清楚是谁,就听见对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你可算回来了啊!” 傅之晓站在原地没动弹,奔出来的人既在情理之中又有点意料之外,是村长家那个刁钻的老婆子! 刘桂花说村长儿子小时候出天花后死了,那刁钻老婆子就一直无所出,两人居然也这样平平淡淡过了下来,但这个社会的女人,没个孩子傍身,想来也过得极为恼火,因而傅之晓又有点理解这个老婆子古怪的脾性。 可却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会拉着她一顿哭。 “婆婆”傅之晓迟疑着斟酌着用词开口道,“村长爷爷在家么?” “在在在!”吴老婆子赶忙点头,又对傅之晓道,“傅姑娘你是大夫罢?我老婆子以前对你不好,你也千万别往心里去,只求你帮我看看我家老头子的病啊。” 傅之晓哭笑不得,她说这个老婆子怎么忽然转性了,许是听说了她帮杨柳儿生产那事,也死马当活马医了。 “先看看再说罢。”她只道。 两人一道进了房。 走之前她还给村长做了一盘高笋炒肉,那时候村长还十分健康,一点也看不出生病的迹象。 现在村长躺在床上,精神依然健硕,仍旧看不出什么病,只是脸色比以前差了不少。 见到傅之晓来,面上顿时露出诧色,撑着身子坐起来,许是不小心扯到了肚子,不由自主捂着肚子皱了皱眉,随即看向傅之晓道:“小姑娘怎么回来了?” 傅之晓之前一个月的去向,村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早先见过钟壹几个,也知道他们的身份,而莫老头的房子的秘密 他自然也知道。 现在傅之晓回来是,岐王的病好了? 想到这里他自己又有点不相信,岐王的病是自小落的病根,多少大夫看过都说没办法,就连全大齐堪称医术最为精湛的圣手梁太医也只得用好药精心养着,傅之晓一个小姑娘又有什么办法? 傅之晓点了点头,将话题一笔带过:“走了好多天,回来看看家里的田地。” 闻言,村长叹了口气:“金明几个不省心的,你也别往心里去,以前我身子硬朗着,还能压得住他们几个,现在怕是有些困难了。” 吴老婆子听村长劝傅之晓,顿觉不解:“你跟人小姑娘说这个干什么?我看那姓金的一家人,坏事做尽了,现在横行霸道,也不怕老天爷收了他们!” 村长却不以为然,若是傅之晓真有本事,到时候在岐王面前说上几句,保不准就有十几二十个人掉脑袋的。 再者傅之晓一个女儿家,拿什么去跟金明那样的混账痞子斗,还不如放宽心,保住自己安全就好。 不管是哪种情况,劝慰住傅之晓都是对的。 傅之晓只道:“村长爷爷,先让我看看你的病罢。” 吾辈这几天开始要加快节奏了,就酱紫。 话说这几天没写题外,有木有很高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武小将军 章节名:第四十七章武小将军 大齐边境 缙城 来福客栈门前,一辆马车缓缓停稳,门口眼尖的小二立刻谄笑着上前问道:“这位客官,可要住店?本店是缙城第一大客栈,口碑佳,入夜有小二巡逻,安全!” 小二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马车夫刚毅如刀削般的英挺面容沉静如水,只微微侧目干净利落地道:“住店。” 声音铿锵有力,小二面有诧色,这才发觉马车夫的气质竟然这般违和,不像平时见到的萎靡不振的马车夫,反而更像是 他神色一肃,面上恭敬了几分:“客官,请跟小的来。” 马车夫翻身下了马车,只靠近车帘低声道:“少爷。” “你选了就好。”车内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 随即帘子被掀开,马车夫立刻恭敬地行礼。 小二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见一名英姿挺拔的青年从车上下来,周身气度华贵,不由得心里也紧了两分 不出意料,两人肯定是贵人。 小二一路引两人到一处不打眼的地方坐下,随即也一改之前多话谄媚的模样,规规矩矩端了茶水和一小碟花生米,等两人点完菜就端着托盘离开了。 武雷应用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随即又把筷子放下,端着茶水轻抿一口道:“情况如何?” 武句压低声音道:“不出意外,此时也该到边境了。” 武雷应和出使大齐的队伍是分开走的,照理说身为皇上点名的使臣,他这样做是违抗圣旨。 可是 说到底,他这行的最终目的本也不是来讨什么劳什子的说法。 想到这里,他有些气闷 他一个武将只会带兵打仗,陛下让他谈判,圣旨不可违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殷王这次就有点脱线了,居然让他千里迢迢来找人。 “谈不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到了。” 殷王如是说。 放他娘的屁! 武雷应真是气得胸口发闷,据他的猜测,殷王可能是要找上次来大齐时遇上的红颜知己,瞧瞧他给的形容词,啧啧,这样的绝色姑娘只怕得是京都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说不准,还是哪个匿名的公主呢! 竟然让他把国事抛到一边专心找人? 殷王可真是 不过以殷王桀骜又难以捉摸的性子,许是早就料到遇刺里面的门道,知道这次来讨不了什么好,索性也就不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也是有可能的。 武雷应揉了揉太阳穴,不管怎么说,他既要找人,又要进行自己不擅长的谈判,是真有点困难。 文臣都还喜欢咬文嚼字给人下文字套,他还真怕弄砸了,到时候武家上下可真不够给楚帝的怒火塞牙缝。 “那咱们到时候和出使队伍会合,这次只怕一时半会走不了,顺带咱们也安排点人,瞧瞧着齐京到底是怎样的盛况。”武雷应说着,扬起一抹冷然的笑意。 武句闻言迟疑了片刻:“那殷王交代的事情?” “不就是找个姑娘吗?”武雷应一听这事太阳穴就突突发疼,“也不知道是被哪家的姑娘鬼迷心窍了,连养伤都整天摸着要往外跑,这事先搁着,到了齐京再做处理。” 武句沉思一会儿,又道:“殷王的意思看来是自己也不知道那姑娘的身份?万一已为他人妇可如何是好?” 岂止这点麻烦。 殷王不知道人家的名字也就罢了,连长相似乎都不太清楚,还是袁离口述,殷王画出来的画像。 这事有点不靠谱啊。 “你说他到底找人家做什么啊?”武雷应忍不住看向武句问道。 既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样貌,对方的身家背景更是不用提,还整天心心念念要找人,这不是很奇怪吗? 武句觉得自己领悟到了点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再者殷王的心思岂是他一个家奴敢随便猜的,只好道:“属下不知。” 武雷应对殷王的做派理解不能,心思一转,又道:“那走前袁离可是和你说了什么事?” 武句点了点头,眸光左右瞟了一下,随即微微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殷王的意思是,反正这一行本来就捞不着好,不如咱们揣着明白装糊涂,让他们出一出血。” 小二刚好端了一盘菜上来,看见武句凑那么近,眸光诡异的在武雷应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放下盘子就离开了。 武雷应觉得那目光太怪异了,一时也没多想,随即又问道:“那是?” “殷王的意思是”武句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通商。” 说来也奇怪,两国靠得这么近,居然一直没有通商,只有胡商能来往于各国之间。 武雷应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大齐的老头儿能答应?” 武句凝视着武雷应不说话。 好罢,这意思有点明显 这是你的事儿你问我干嘛? 武雷应放下茶杯:“这事可真难,得跟柳尚书沟通沟通了。” 和武雷应一同前来的官员,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吏部尚书柳尚书。 “听说这次负责接待使臣的,是岐王。” 武句说完这句就不出声了,武雷应顿时觉得压力有点大。 在大楚,殷王自三岁熟读史书,六岁熟练诗词歌赋,十四岁就可以行军布阵,文韬武略,简直是大楚子民心中的神。 而在大齐,这样的人也有,就是岐王。 别看大齐早已立下储君,就算有天这东宫换了人,他们也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太子是真草包,岐王却是真材实料。 唯一有那么点岐王比不上殷王的,就是身子不太好,据说也活不过几十年岁了。 这一点,有点惋惜。 可是让他和吏部的柳老头两人应付岐王简直是说笑话啊。 “殷王给我下的是什么任务?”他又问道。 武雷应逃避意识这么明显,从小就伺候他的武句自然看出来了:“少爷,是让您找人。” “那咱们先找人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来找茬了(一) 章节名:第四十八章来找茬了一 武句将盘子推到一边,抽出一张纸卷摊开放在桌上,指着一处道:“少爷,这里是齐京,当初殷王殿下遇刺,根据袁大人的表述,殿下从齐京直接坠入了护城河,顺着开闸泄洪的水流一路”他的手跟着地图上的水流滑了下来,落到不显眼的一处,“一直掉到这里。” 武雷应看了看周围的状况,那个地方只有两个城镇,一个是益阳城,一个是泗临城,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无数个村庄。 如果她在城里也就罢了,在村里可就真不好找了。 只武句和武雷应两人,根本没办法展开“地毯式”搜索,再者可能引起齐京方面的误会和警觉。 武雷应沉默地思考着。 武句忽然又道:“对了少爷,袁大人说他将那位姑娘送到泗临城了。” 武雷应:“”这种事情就该早点说好吗! 他重重哼了声,将地图随手一卷扔到一边:“行了,吃饭罢,咱们直接去泗临。” 武句犹豫了一下:“不和柳大人会合了?” 武雷应闷笑两声:“这你就不懂了,来迎接使臣团队的肯定是岐王无误,柳尚书虽然在,也少不得要周旋几句,我可不想费那个心,再者,找到了人,也算头功一件了。” 武句沉思片刻:“可少爷不出现,岐王不会怀疑咱们的使团有别的企图?” 武雷应拿筷子的手顿了顿:“不管他怀不怀疑,咱们两朝面和心不合,还能差到哪儿去?顶多唇枪舌剑几句,拿我不在的事情做两句文章,到时候搪塞两下就好,他们还能管得住我?” 他夹了一丝菜叶,又慢悠悠道,“再者,咱们提前赶过去和柳尚书会合不就好了?” 武句想了想方才地图上看到的场景,暗道,说得轻巧,现在所在的缙城和泗临可是相当远啊。 “赶紧吃罢,抓紧时间,先去泗临打探打探情况再说。”武雷应道。 武句连忙提着筷子开始不疾不徐地扒饭。 而傅之晓这边 吴老婆子一张脸白了青,青了紫,嘴唇哆嗦许久,才磕磕巴巴地道:“到到底什么时候才好?” 一张巴掌大的脸被白布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傅之晓摊开手:“止血钳。” 蒹葭立刻递了过去。 随后,蒹葭采对吴老婆子答道:“快了。” 吴老婆子被“抓壮丁”了。 傅之晓要对村长老爷子进行手术切除脏腑上生长的肉瘤,可人手着实有些不够,把小荷和蒹葭加上,也才三个人,吴老婆子自告奋勇要帮忙,可是才刚开始,她就有些撑不下去了。 鸡鸭鱼猪她都剖过腹清理内脏,可是看见自己老伴儿也像被剖腹似的,她是真的一点也扛不住。 哪怕这是在治疗。 虽然她本来也不太赞成用这样的方法进行治疗。 可村长他老人家却十分坚持,原因很简单 他想改善一下部分村里人对傅之晓的态度。 傅之晓到杨柳村已经一个月之久,可几乎没在村里,村里人对这个姑娘既是好奇,又是疏远,这种情绪很矛盾,他们疏远傅之晓一是因为金明,二是对于傅之晓过得很好,他们内心产生的奇怪心理。 不过这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本人都同意了,吴老婆子向来拗不过他,只好遂了他的愿。 说来也奇怪,平常人别说把肚子划开了,就是随便摔个跟头流了血,也是好大一滩血迹。 这个手术也很少。 吴老婆子战战兢兢站在一旁,一面心惊,一面疑惑。 “别傻站着了,出去烧点热水,一点要先煮沸。”傅之晓慢条斯理说道。 吴老婆子愣愣地点头:“煮多少?” 傅之晓忍不住瞥了她一眼:“两盆。”随即继续进行着手上的动作。 吴老婆子哆嗦着微微推开门从门缝挤了出去。 “剪刀。”傅之晓又摊手,蒹葭镇定地递了过来。 吴老婆子刚出门,就听到一阵敲门声,纳闷地走过去推开门,一个人影顿时闯了进来,吴老婆子躲闪不及,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哟,原来是吴婆婆啊。”来人用痞气地腔调说着话,“听说那个丫头在这里?” 吴老婆子愣愣抬头,看见来人是金明,顿时心里一慌 傅之晓还在给老头子做手术呢! 赶忙爬起来道:“不在,不在!早走了!” 说着便挡到了金明面前。 金明眯着眼,在吴老婆子身上上下看了看,冷笑一声:“吴婆婆骗谁啊,我清清楚楚看见那个丫头进来了,还能有假?” 说着,转过头去问刘横:“你说是罢?” “当然是。”刘横答道。 不管金明说的是对是错,他只要说对就可以了。 金明满意地扭头看向吴老婆子,满脸得色地扬了扬下巴:“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那个臭丫头的,你闪开罢,免得回头伤着你了,还跟村里人说我欺负你。” 吴老婆子气得面脸通红:“我说了那个丫头回去了!不在我家!老头子生病要静养!受不得吵闹见不得风!你就不能安生一点吗!” “谁说我家儿子不安生的?谁!”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个尖厉的女子嗓音,刘梅一把推开门,也跟着进了屋,一看是吴老婆子,顿时冷哼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这个老不死的。” 吴老婆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 平时村里人见到她都是规规矩矩的,刘梅也是一样,今天居然说出这般话来? 吴老婆子简直不敢相信。 “你什么你!”刘梅十分没有耐心,只对金明道,“那个丫头呢!” 金明忽然扬起一抹阴森的笑容:“在屋里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来找茬了(二) 章节名:第四十九章来找茬了二 蒹葭刚将一枚消毒过的细针递给傅之晓,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嘈杂声。 傅之晓微微凝神,立刻分辨出那些声音的主人,连忙道:“把针递过来。” 小荷清洗完手,走到傅之晓身边轻声问道:“需不需要奴婢出去看看,姑娘?” 傅之晓当机立断:“不用,赶紧将伤口缝合,以免感染细菌。” 傅之晓面色严肃,小荷也就失了去院子里看看情况的心思,走上前来帮忙。 消毒过后的线传过针眼,一针一针刺破肌肤将平整的刀口缝合,行针游刃有余又极为熟练,小荷与蒹葭纳闷地对视了一眼,却识趣地不去问。 因为怕外面出状况,傅之晓缝得很快,好在村长已经被麻药和酒精迷得昏昏沉沉,没有任何感觉。 门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傅之晓按捺住紧张的情绪,深深吸了口气 只有五针了。 正准备下针,门却哐当一声被人一脚踹开,吴老婆子惊惶地一声“快住手”姗姗来迟。 而金明一脚踹进屋却愣了愣 这是在搞什么东西? 两张收拾安静的方桌凑拢,铺着一张白布,村长半阖着眼躺着,似乎没有什么知觉,三个个子娇小的姑娘用绸缎将头发束紧,白布遮面,一身白色粗布长袍,只露出三双眼睛惊愕地看向他。 其中一人手上拿着细小的绣花针,而村长的肚子上 金明顿时面色一变,又有些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吴老婆子:“你们在杀人?” 虽说不是在杀人,可到底还是动了刀子,而且这解释起来还超级麻烦,吴老婆子顿时有些慌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金明眯了眯眼,在他的认知里,解释就是掩饰。 他立刻凶神恶煞看向傅之晓:“你在杀人?” 他当然认出面前的这个人是傅之晓了,尽管他们才见过两次,可那么灵动双眼,他是怎么也不会认错的。 “”傅之晓冷笑一声,“绣花针怎么杀人?” 说罢也不想搭理他,当务之急是将伤口快速缝合了,便低头继续游走针线。 金明看得心惊肉跳,有点不敢相信,连忙转头对外面的刘梅喊道:“娘,他们在杀人啊。” 刘梅虽说干了不少缺德事,杀人还是第一次遇到,吓得面色一青:“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八道。”金明呼出一口浊气,“村长老头的肚子都被人剖开了!” 吴老婆子更慌了:“你们误会了!” “什么?!”刘梅一听也不敢相信,自动忽略了吴老婆子的话,三步并作两步往屋里走,一把推开金明,正好这个时候傅之晓已经收针,她侧头冷冷瞥了刘梅一眼,让蒹葭将伤口用热水烫过的毛巾沾了药水再擦拭一遍。 刘梅惊悚了:“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待在村长房里!真是疯了!”说完她看向吴老婆子,重重冷哼一声,“老太婆,你该不会专门挑了那姑娘来伺候你家老头罢?” 金明傅之晓齐齐一愣 刘梅这是什么神转折? 吴老婆子更是气得面色铁青:“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虽说老头子都当傅之晓爷爷了,可到底非亲非故,肌肤之亲更是不对,但人小姑娘说了,医者父母心,在她面前老头子只是个病人,医者不分男女,吴老婆子倒喜欢“不分男女”这句话,便应承了。 此时被这么一提,不禁想到,刘梅都是这样想,那其他村民会不会? 越想越生气,吴老婆子瞪着金明:“你娘整天说些下流不着边际的话,你也跟着胡闹吗?” 金明后知后觉,赶忙拉了刘梅一把,压低声音道:“娘你别胡说,别忘了咱们来的目的。” 他们是来找傅之晓要那张地契的。 横竖傅之晓也翻不出一个天,可金明还是觉得拿到地契了更踏实,这样就算哪天东窗事发别人也说不了他们的不是。 刘梅一把挣开她的手:“你瞧瞧,她这是送上来的机会,毁了她的声誉,她还能在这里呆下去么?到底是个小姑娘,皮薄,她在这里呆不下去,还怕拿不着地契?” 金明皱了皱眉:“可是把村长拖下去了啊。” 村长这一辈子为村里操持了不少事,村民都非常爱戴他,这样连带着也毁了村长的名誉啊。 刘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我有办法。” 说罢,扭头看向傅之晓:“想不到你这丫头尽学些歪门邪道的心思,枉费村长好心收留你,你竟然” 她几乎是扯着嗓子尖声戾气在说这番话。 傅之晓慢条斯理洗完手,将面上的白布一把拉扯下来,只轻飘飘扔下一句话:“手术很成功,病人没事。” 什么? 刘梅和金明没反应过来。 却见吴老婆子激动地走进屋围着村长看了好几圈,有些颤抖地握着村长地手:“老头子哎,老头子” “村长爷爷用了麻药,现在药效没过,还没醒,等等罢。”蒹葭正要脱衣服,傅之晓赶忙阻止,“出去再脱。” 说罢又对吴老婆子道:“今晚可能会发热,到时候你得小心点伺候,伤口不要沾水,不要随便挪动以免伤口裂开,不要吃辛辣的食物,盐要适量” 傅之晓说了一大番话,吴老婆子认真听着,遇到不懂的就提几个问题,两人一问一答,竟是将来找茬的金明和刘梅完全抛到脑后。 金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待遇了,一时间也有了火气,当即嗤笑出声:“毛都没长全,真当自己是大夫了?” 他虽说对傅之晓有那么点歪心思,可两次见面,傅之晓总是冷眼以对,并且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两人之间像是有道很长的沟壑,他只能仰望,这种奇怪的感觉让金明十分不舒服。 火气一上来,就想找傅之晓的茬了。 刘梅也笑起来:“你懂什么?当初杨柳儿难产,人家可帮了不少忙呢!刘忠义家现在见了她就恨不得做牛做马,免费地劳动力呢!哦,对了,还有桂花!听说当初桂花受了伤,也是她帮忙治疗的,你说好笑不,咱们村的人个个出事,都是她来治病,这事故是不是本来就是她弄出来的啊?” “刘梅!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吴老婆子实在听不下去了,“难产是柳儿能控制的么?当年你不也难产差点死掉了?” 若非如此,刘梅不会总是在家闲着,就因为当初难产导致她体质受损。 刘梅可不管,总之一切屎盆子往傅之晓脑袋上扣就对了。 错别字修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鬼医传闻(一) 章节名:第五十章鬼医传闻一 争执不下,金明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灵光一闪:“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吴老婆子不会眼睁睁看着村长他老人家死于非命罢?” 众人一愣,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连刘梅脑子都没转过来,微微张着嘴,不解地看向金明。 傅之晓几乎想笑 她是万万没想到金明想了这么个法子来治她。 刘梅知道女儿家更在乎自己的名声,名声毁了还不如跳河死了算了,但她摸不准金明在打什么算盘,只好闭嘴不言。 金明忽而又厉声道:“傅姑娘你真是恩将仇报!村长好心收留了你你却要置他于死地!还欺骗吴婆婆谎称是给村长治疗,村长没病没痛有什么需要治疗的?再者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治疗是要划开人肚子的!一张嘴花言巧语哄骗地吴婆婆团团转!” 说罢,他又给身后的刘横使了个颜色,刘横立刻将门一把推开,顿时传来几声惊呼 原来门外早有听到动静猫着腰来听墙角的村民了! “大家快来看看!这个丫头恩将仇报!要杀了村长!”金明忽然抬高声音道。 门外几小拨村民顿时炸开了锅 “你说什么?” “居然要杀了村长?” “我就说不该收留这种不知根底的人的!” “恩将仇报是要下地狱的!” “一张狐媚子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笑话,好人能到这种穷山地儿来?” 蒹葭和小荷都有些惊愕,这些看起来十分淳朴的村民,怎么说起话来如此恶毒伤人? “这个女人妖言惑众,告诉吴婆婆是要给村长治病,结果却是划开了村长的肚子!你们用脑子想想,划开了肚子,人还能活吗?!”金明往门外大步走了两步道。 众人脸色齐齐一白 把肚子划开了? “这怎么能活?”有个大婶不可置信地问道,“人划开肚子不就死了吗?隔壁村儿的廖狗儿不就是从山上摔下来结果肚子被划破死掉的啊!” 一说起这事,顿时有人附和:“就是啊,那廖狗儿没多久就咽气了,那么身强力壮的一个小子都是这样,村长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了被人划开?” “是谁划的!老子今天就要划开她的肚子给村长报仇!”又有个粗莽大汉义愤填膺地说。 “你们在做什么?这都是误会!误会啊!”吴老婆子急了,老头子昏睡不醒,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被活生生给说死了,“我家老头子没死,只不过动了一场手术,取了肚子里一个瘤子而已!” “吴老婆子我看你是真的被这个外地来的丫头迷惑了,村长肚子里是长了瘤子没错,可要取出来是不可能的,钟老汉儿不也肚子里长了一个么?没多久就病死了!你可不要被蒙蔽了!”一个年轻人说道。 “我没有胡说!”关键时刻,吴老婆子平时一张利索的嘴怎么也派不上用场了,“我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做了个手术将老头子肚子里的瘤子取出来!没事的!老头子现在只是睡着了而已!” 吴老婆子为人刁钻小气,村民虽然爱戴村长,但对吴老婆子真的是不怎么感冒,闻言立刻又有人冷嗤一声:“就像金明说的,我看吴老婆子你是被这个外地来的丫头给洗脑了!益阳城的大夫都说了,这种瘤子没办法取出来!只能喝药让它慢慢消除!你说这个丫头是想给村长治疗?那你倒说说她是怎么个治疗方法?” 吴老婆子说不出口。 傅之晓可是明明白白用刀子在村长肚子上划了一刀。 “说不出来了罢?”方才说话的人又道,“咱们得报官!让县老爷将这丫头抓起来!” “咱们还是先看看村长的状况罢,我想知道村长的状况。” “看什么看,先报官啊,赶紧把元凶抓起来,免得她跑路了。” “咱们这么多人还看不住一个姑娘?先看看村长怎么样了。” “咱们就该先报官抓人!” “你这人这么这么死脑筋呢?先看看村长是好是坏啊!” “好坏都那样了!正因为如此咱们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哪样啊?你都没见到,说得倒是跟亲眼见到似的。” “你怎么说话的你,我” 几拨村民竟然分成两个阵营吵起来了。 “哎呀别吵了别吵了!”吴老婆子真是头疼不已,“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家老头子好好的,刚刚做完手术正需要休息的时候,你们能不吵了吗?” 话说是这么说,大家都不信。 “你们忘了柳儿难产,是傅姑娘救了柳儿母子两吗?这说明傅姑娘是会医术的啊!”人群里忽然有人高声说。 虽然不见人,傅之晓却听出来了,这是杨昊,是刘桂花的汉子。 “这是两回事!”有人立刻反驳道,“总之我要见村长!” “哎哎哎,我家老头子还歇着呢!这会儿还没醒呢!”吴老婆子赶忙道。 “村长从不白天睡觉的,这是怎么了?”那人又疑惑地问道。 “老头子刚才用了麻药,睡过去了。”吴老婆子答道。 那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金明忽然尾音长长的冷笑一声:“吴老婆子,你可曾听说过罗刹谷?” 众人疑惑,连原本蹲在一边洗手的傅之晓也忍不住侧目,弄不明白他此时说这个做什么。 吴老婆子摇摇头:“不知。” 金明道:“罗刹谷谷主,精通医术毒术,就算是频临死亡,也能将他拉回人间,世人称其为鬼医,传闻他能取人内脏,病愈而不死,但病愈的病人都不活长久,据说是他。”他忽然意味深长地看向傅之晓,“他能同阎王进行交易。” 顿了顿,又缓缓道:“以病人的生命做代价。” 这个传闻像一个炸弹被扔入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鬼医?!” “是。”金明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瞧见众人茫然却又惊恐地表情,脸上带了几分得色道,“罗刹谷弟子遍天下,但因其精通邪门歪道之术,所以不能被世人认同,但是,也难说咱们身边是不是有这么一个来自罗刹谷的弟子呢” 说着,他别有深意地看向傅之晓。 吴老婆子几乎站不稳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小荷正好在她身后,见状上前扶了一把,吴老婆子惊惶地站稳,扭头看见是小荷,惊惧地一把甩开小荷的手:“不要碰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鬼医传闻(二) 章节名:第五十一章鬼医传闻二 小荷愣了愣,有些迷惑不解。 吴老婆子有些惊魂未定,退了两步站到院子中间。 傅之晓蹙了蹙眉,农村人见识短,又迷信,从刚才小荷的遭遇来看,只怕吴老婆子对金明的一番话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情况有点不太妙。 “鬼医会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有人不相信。 “都说了那是邪医,会的都是歪门邪道的东西,和真正的大夫通过长期看病累积经验是不一样的。”刘横坦然站在金明面前道。 众人面面相觑,看向傅之晓的目光一变再变。 蒹葭和小荷也紧张了,戒备地退到傅之晓身边。 金明只站在一旁,看着傅之晓,心底冷笑,他不信这个丫头还能翻出天了,她已经在村里呆不下去了,到时候强迫她交出地契,一个孤身姑娘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搓圆捏扁? 闻言,傅之晓轻笑一声:“这可有意思了,照金明的说法,这杨柳儿岂不是也快不行了?” 众人面上又是微微一变。 对啊,这都过了一个月了,杨柳儿刚生完孩子,照理讲是该好生调养的,可由于刘忠义受伤,杨柳儿只得起身干活儿,那麻利劲儿,哪像是快要死的人? “这不是才一个月?没准过段时间杨柳儿会出什么事也说不定。”金明慢条斯理道。 在人群外跟人聊天的八叔公闻言,顿时听不下去了,推开几个人挤了过来:“我说金明,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人家媳妇儿活得好好的,做什么平白咒人家死?刘梅,你就是这样教你的儿子的?光天化日诅咒别人?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让神明听到了应验了,可如何是好?” 八叔公在村里,不干别的,就每天驾着车载着村里人去城里。 杨柳村位置偏僻,若是不坐车想进城,能把脚上走出一片水泡来。 八叔公越说越怒,掷下一句狠话:“我家的破车,可容不下你们一家子贵人,以后请自便罢!” 村里人极少看到八叔公发火,小一辈的更是几乎没见过,此时都惊愕地看向八叔公。 刘梅涨得面色通红,却又不好反驳,毕竟他们也是靠着八叔公驾车才能进城。 但金明却不一样,闻言立刻道:“不坐就不坐罢!” 刘梅一听顿时急了,上前一步拉住金明道:“你做什么啊,不坐我们怎么进城?” “你真是糊涂了。”金明微有不耐之色地瞥了刘梅一眼,“我家少爷还缺一辆破马车?” 刘梅一听,立刻缓和了神色,看向八叔公,神情渐渐恢复了以往的高傲轻慢道:“八叔公不拉我们可就少了几个铜板,八叔公确定。” 八叔公皱着眉,长眉抖了抖:“我老头子不缺你那几个铜板!” “好!”金明点头。 村民纳闷地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不明白刘梅态度转变为何那么快。 而傅之晓更是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人家这么奇葩,竟然有下人做得了主子的主? 她对金明做工那家人十分好奇。 傅之晓没说话,存在感却没有降低,人群中又有人道:“那这个丫头怎么办?赶出去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众说纷纭。 有人说应该报官,有人说赶出去,有人说让她将村长按照正确的治疗方法治好。 吴老婆子此时总算淡定了几分,但看向傅之晓的目光已然覆上几层防备,走到门外的八叔公面前,对八叔公道:“八哥,这丫头是真的在老头子肚子上开了刀的,我亲眼见到的!” 八叔公沉默了片刻,道:“那老根现在如何?” 吴老婆子摇了摇头:“那丫头说老头子用了麻药,所以现在在昏睡。”顿了顿,她又有些担忧地道,“老头儿不会一睡不醒罢?” “口无遮拦!”八叔公斥了她一声,“当时是什么样的,你跟我说说。” 吴老婆子就把手术时自己在一旁见到的场景说了一遍。 “然后她用针就是咱们平时用的绣花针,穿了线,给老头儿缝合”说到这里吴老婆子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八叔公皱了皱眉,他听着总觉得像缝衣服一样,若是让人这样缝合他的肚子 不敢相信。 可肚子开了口子,想要活下去,一直让脏腑敞着肯定是不行的,缝合也说得过去。 八叔公比吴老婆子和普通村民有脑子,理智地过滤了一遍,虽说傅之晓的做法有些惊世骇俗,他也有些不敢相信,可道理上讲,似乎也说得过去。 至于罗刹谷 “是有个叫做罗刹谷的地方。”八叔公活了大半辈子,见多识广,听得消息自然也不少,“百年前是个著名的神医谷,那时候人们遇上棘手的病症,就会抬着病人去罗刹谷求医。” 八叔公也是小时候听高祖父讲的,否则这样的历史他也不容易知晓。 “罗刹谷谷主也心存善念,收了好大一批弟子教会他们医术,然后让他们出谷行医。罗刹谷弟子遍天下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八叔公又道。 吴老婆子听得入神,却听八叔公话锋一转:“可是,在那些弟子中,唯独一人,痴迷于对人体进行刀子术,也就是你刚才说的手术,那个人,就是众所周知的华子宁。” 吴老婆子讶异地惊呼一声:“是那个神医?” “是的。”八叔公点了点头,“似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罗刹谷就传出了鬼医的传闻。”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金明居然能听到这样的消息,转念一想,也许是城里那户人家在金明面前谈起过。 吴老婆子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又惊恐地问道:“那那个丫头岂不是!” “不一定罢。”八叔公道,“所谓与阎王做交易一事至今世人也弄不清真假,既然是分不清真假的事,又怎么说得清楚?” 再者华子宁也收过几个徒弟,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准就是那个徒弟胜于蓝的后人呢? 吴老婆子心有戚戚:“可是老头子他” “先看看再说罢。”八叔公道。 我总是忘记发这个啊啊啊啊啊! 感谢: [20140722]某岚送了10朵鲜花 [20140725]qquser7777963送了1朵鲜花 [20140802]1069589554送了1朵鲜花 [20140802]killu送了3朵鲜花 [20140811]switch送了2朵鲜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威逼利诱 章节名:第五十二章威逼利诱 八叔公也算是村里的权威人士之一,两天方才的谈话毫不避讳,好些村民都听到了八叔公的话,一时间内心也犹豫不决起来。 金明皱了皱眉,万是没料到八叔公竟也知道不少事,略一思虑,便道:“八叔公你多年没出村儿,可是不了解这外面的世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保不准就有人扮猪吃老虎,若是出了什么事,八叔公您老人家一把老骨头不要紧,若是其他人出事可如何是好?”他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门口被农妇牵着的五六岁大的男孩。 男孩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往农妇身后退了一步,农妇自然也注意到金明的目光,听了他的话也下意识心里一紧,俯身将孩子抱起来。 “是啊,我一把老骨头出事了也就出事了,总好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农妇身后一个白胡子老头儿道。 村民又开始议论纷纷,金明带了几分得意之色看向傅之晓,却发现傅之晓只微微抬头看着天色,似是根本不在意周围的状况。 金明不由得纳闷,眼下的场景就是个瞎子聋子也该注意到自己有麻烦了,她怎么就那么淡定呢? 就在金明独自纳闷之时,村民已经想出对策了。 八叔公缓缓道:“我看大家还是早些回去罢,天色也不早了,也别妨碍老根休息了,是不是罗刹谷的弟子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咱们看人得用心去看,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蒙蔽了。” 八叔公开口后,又有好几名老者站出来支持八叔公,村民们自然服服帖帖的,等金明回过神来的时候,风向已经转了。 他愣了愣看向刘横:“怎么大家忽然就?” 刘横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八叔公又道:“大家都早点回去罢。” 语毕,第一个转身离去。 “八哥您慢走。”吴老婆子在门口道。 八叔公说走,几名老者揪着自家孩子都离开了,权威人物纷纷退场,剩下的村民面面相觑,也一个接一个的纷纷散场。 “家里的衣服还没收呢。” “该做饭啦,晚上没人做饭呢。” “还不快走,该喂我儿子奶了!” 金明冷冷看着村民一个接一个逃难似的离开,刘梅有些不可置信,眼见门口的村民越来越少,赶忙拉着金明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这些家伙怎么能走?” 金明微有不耐之色地将自己的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冷嗤一声道:“人之常情。” “那现在怎么办?”刘梅问道。 金明眉头紧锁,虽然不想放过今天这个机会,可又没办法再继续接机寻衅了。 更何况 照吴老婆子的说法,虽然难以置信,可听起来村长老头是真的没事。 两人兀自说着话,忽而听到傅之晓一声淡淡地道:“啊,完事了?那咱们回家罢。” 两人立刻看过去,正好看见傅之晓优哉游哉地踏下台阶往外走。 刘梅心一慌,让她走岂不是有机会搬救兵? 这可不行! 她立刻要去阻拦。 金明眼神一凛,立刻将她一把拉回来。 “你做什么?”刘梅微微瞪大眼睛。 金明看着傅之晓纤细的背影,冷声道:“让她走。” “你”刘梅郁结,“你怎么能让她走呢?若是又搬了什么救兵怎么办?” 她总觉得这个丫头邪门得很。 金明瞥了她一眼:“这件事你不要再过问了。”他又补充道,“不就是想要地契?我可以弄到手。” 刘梅站在原地没说话,显然生着闷气。 金明也没管他,只对刘横道:“咱们出去说。” ** 傅之晓一路淡定地接受着注目礼回了屋。 回家落了锁,蒹葭立刻走上前道:“姑娘,以奴婢之见那个姓金的不安好心,日后必定会借机找茬。” 小荷对之前傅之晓回家遇到的事也略有听闻,随即也道:“姑娘,能随随便便捏到县老爷的把柄,这样的人不是大奸大恶,就是跟名门侯爵能扯上点关系,姑娘还是不要冒险硬碰硬。” 说完,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道:“不如姑娘去殿下的别院住着罢。” 这些道理傅之晓也都明白,可是让她去齐昀的别院住? 非亲非故,对方又是皇室子弟,更何况她也不喜欢寄人篱下。 这个意见被否决了。 伺候了一个月,蒹葭多多少少也了解傅之晓,脾气不太好,而且还挺固执,想了想,便道:“今晚奴婢给姑娘在外院守夜,小荷在里面守夜罢。” 傅之晓略有诧色地扫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她总觉得怪怪的,两个丫头明明是齐昀的下人,照理说被派来跟着她这个乡下丫头心里应该很憋屈才对,可两人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心胸可是够豁达的。 傅之晓做了几个小时手术累坏了,就先去屋里歇歇,蒹葭和小荷做饭。 等到用完晚饭,夜幕高挂,傅之晓饭前休息了个多时辰,觉得有些精神了,决定先去准备准备明天准备带去给刘忠义的药材。 蒹葭和小荷两人一人在收拾厨房,一人在收拾屋子,傅之晓刚走出房门,就听见大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会找傅之晓的人真不多。 许是方才被众人的阵仗吓住的刘桂花后知后觉来安慰她罢。这么想着,傅之晓走过去,将门栓抽开,来不及细看,就折身将门边的油灯点亮。 火光跳跃了几下,映着模模糊糊的人影。 傅之晓将火折子收好,抿唇扬起一抹淡笑道:“这么晚了,刘大娘” “我可不是你刘大娘。”男人粗嘎地声音响起。 傅之晓一惊,抬头一看,面前居高临下企图给自己塑造出傲然形象却仍然掩饰不住自己贼眉鼠眼本性的人,不就是金明么? 她立刻敛了笑,冷然道:“有事?” 金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模样,这种高冷的感觉也不错啊。 越想越欣喜,便笑了几声,抬脚往屋里走:“当然有事,进屋说罢。” 刘横跟着进屋,侧头看了傅之晓一眼,感叹道,确实是个漂亮的姑娘! 傅之晓眼底一寸一寸冰冷下去,随即将门轻轻阖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大楚使臣(内藏上架公告 章节名:第五十三章大楚使臣内藏上架公告 怀安道 这条官道从齐京延伸出去,一直修到大齐边境虎威城,目的就是为了他日战乱之时的行军方便。 马车内,齐昀端着一杯清茶,垂着眼眸安静坐着,宛若老僧入定,若非那杯茶水一直被握在手中,钟壹几乎怀疑齐昀已经睡着了。 马车颠簸了一下,茶杯一晃,茶水溅到了齐昀的手指上,钟壹一惊,立刻扯了手巾帮齐昀擦拭。 齐昀却悠悠抬起眼皮,接过那手巾慢慢擦拭着那一处烫得微红的肌肤。 钟壹知道齐昀内心必定是有所忧思,斟酌了下语气道:“殿下” “不太对劲。”齐昀淡声说道。 钟壹也知道不太对劲,自打大楚使团离开楚京,齐昀就派人盯梢了,谁知半道上武小将军竟然私自溜走了。 他明明是楚皇钦点的使臣,给他十个脑袋也不敢做出这种事,那么只可能是某人授意他这样做。 这个人是谁?是楚皇还是他武家的人? 亦或者说对方早就察觉到他的跟踪,故意引他上钩? 齐昀将整件事来回在脑子里迅速回想好几遍,也将当初进行刺杀的人关起来审问了很久,确定没有给殷王抓到把柄。 可这件事处理起来,大楚那边必定是要让大齐出一出血的,就是不知道是怎样的要求了。 齐昀微微颦眉,忽而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钟壹在脑海中整理了下自己得到的消息道:“殷王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使臣团也很安静,一路也没有什么小动作,就是武小将军令人费劲,据属下分析,他的目的地,是禹中。” 禹中之地位于大齐京都南面,有四个大城镇三个小城镇以及无数村庄,外圈以益阳、泗临、卞中、青淮形成四方阵,下属三个小城镇归临近城镇管辖,村庄依然如此。 禹中是要塞之地,若是战乱时分,禹中失陷,那么大齐京都也保不住了。 武雷应居然要去禹中? 虽然齐昀不觉得大楚会贸贸然发动战争,可防患于未然,便道:“让钟二别跟丢了,就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武雷应虽然勇猛善战,不过论行军之策,还比不上殷王,他是不用担心的。金明与刘横进了屋,两人随意拉扯了凳子坐下来,金明看了看桌边空空如也的茶杯,道:“来者是客,不给我倒杯茶?” “我可没邀请你来,算不得什么客人。”傅之晓冷淡地说道,在门口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也别这么说,大家好歹是一个村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保不准日后,还要成为一家人,你说是不是?”金明笑着说。 傅之晓眸光一冷,心里忍不住有一股子怒火 原来这个泼皮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就奇怪了这个泼皮怎么总和刘梅在对付她的意见上出现分歧,原本以为是在大户染缸中浸久了脑子学得灵光了些,现在看来压根儿是为了自己那些龌龊心思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冷笑一声:“这可搞笑了,我是独苗,父母已经去世,难不成这个杨柳村还有我失散的兄弟姐妹不成?” 刘横皱眉,傅之晓说话太冲了,这么的娘们儿金明怎么受得了哟。 金明倒也不在意,依然笑着道:“你一个女儿家,断是不可能独自过一辈子的,总是嫁人的,嫁了人生了娃子不就有亲人了么?” 傅之晓怒极反笑:“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我会遇到托付终身的良人的。” 金明见她顾左右而言他,也不管她是真懂还是装懂,翘着二郎腿,扬起一抹冷冽地笑容道:“傅姑娘,如果不想沦为玩物,就把地契叫出来罢。” 傅之晓冷蔑地瞥了他一眼,这种话骗骗村里其他不懂事儿的姑娘还好,骗她? 就算真给了又怎么样?他就会放过她么? 再者 她也根本不打算对这种泼皮屈服。 她冷笑一声:“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做白日梦,想不到就算入了夜,也还是满嘴胡言乱语,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罢!” 说完起身扬手直指着门外。 刘横重重拍了桌子一掌噌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呵”金明从喉咙深处滑出一声似叹息似嘲弄的笑声,随即冷了眉眼看向傅之晓:“那我就不废话了,你这丫头软硬不吃,老子今天就要让你哭着向我求饶!” 说完也站起身,直直走向傅之晓。 傅之晓冷冷看着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袖子抖了抖,手术刀正好滑到手上。 她对金明亦是有防备的。 金明走到她面前,刚想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没想到她手一扬,眼角寒光一闪,金明心里一惊,下意识退后一步,却觉得手臂一阵细小的刺痛,这才注意到傅之晓手上握着一把小刀,而自己左手手臂的衣服都已经划破一刀口子。 好锐利的刀! 金明顿时恼怒,看向刘横:“还不过来!” 刘横亦是因为刚才的变故呆了呆,此时赶忙上前帮忙。 傅之晓退了两步,退到了门外,屋里太窄,她根本没办法躲避,却一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一个趔趄。 刘横抓住时机上前一把想抓住傅之晓,傅之晓敏锐地察觉到了,立刻侧身躲开。 却一把撞到了什么东西,金明阴森地声音在头上响起:“抓到你了!” 傅之晓一惊,胳膊立刻被人牢牢的钳制住,她根本没看到金明是什么时候跑到她旁边去的! 她反手想用手术刀威胁金明,对方却料到了一半将她的手一拐 手术刀应声而落。 刘横立刻上前拽拉住她的另外只胳膊,两人几乎将傅之晓架了起来。 傅之晓抬脚踹向金明,金明却往后一闪,因为他钳制住她的胳膊,这么一个动作,拉扯到胳膊有些疼痛。 “死丫头。”金明一脚狠狠踩住傅之晓的脚背,“信不信我就地办了你?” 傅之晓冷冷看着他,忽然又用另外一只脚踹过去。 “这个臭丫头。”金明骂骂咧咧道。 刘横抵了傅之晓的膝盖窝一下,傅之晓关节一松跌到了地上去,由于胳膊还没驾着,这一跪一点缓冲之力都没有,硬生生砸出响亮的一声。 金明冷笑道:“这个臭丫头,是真的惹火老子了,将她扛进屋,老子今晚就办了她。” 傅之晓倒抽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金明,忽而莞尔一笑道:“你去死罢。” 明天要上架了,是的:3 上架就意味着掉收,本攻掉了这么久的收,此次终于要重重一锤了。 对于那些看到这里的妞儿,如果你要在这里止步了,那么谢谢你陪我到这里,谢谢你支持我到这里,不管前路怎么走,我始终谢谢曾经陪伴我的你们,尽管你们不说话==期待未来再相见。 对于那些要跟我走下去的妞儿,依然感谢你们的支持,相信本攻后面的故事会越来越精彩我这么高dou冷逼的新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你值得拥有 明天是早上更新,时间我不确定,因为编编早上通知我给我开v章后我再传貌似是酱紫的。 大家午饭前来刷是肯定妥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少爷?少爷! 章节名:第五十四章少爷?少爷! 金明刘横始料未及,还来不及反应 哐 铜盆发出重响声,金明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就一头栽到了地上。 刘横一呆,随即看见一个小丫头站在金明身后的位置,手上还举着一个铜盆,正神色凌厉地看着他。 而地上,金明栽倒地地方,似有暗沉的液体向四方溢开。 “金哥!”刘横大惊失色,立刻慌里慌张去扶栽倒在地上的金明。 小荷利落地把铜盆拎着走过来将傅之晓扶起来:“姑娘没事罢?” 神色一点不见打人后的慌张。 傅之晓站起身,拍了拍膝盖附近的尘土,只冷冷对刘横道:“还不滚出去。” 刘横没想到傅之晓胆子这样大竟然敢出手伤人,一时怒上心头起身就向傅之晓扑了过去。 谁知眼前一道暗光闪过,他只觉得膝盖窝一软,支撑不住就向地上跪去。 蒹葭冷冷俯视着地面趴着的刘横道:“方才你就是这样对傅姑娘的罢?” 傅姑娘连岐王殿下都没跪过几次,怎么能被这种泼皮无赖给弄得跪地上去? 傅之晓有些惊讶:“蒹葭,你会武?” 她只来得及看清蒹葭最后踢向膝盖地那一腿。 蒹葭点了点头。 小荷赶忙压低声音对傅之晓道:“姑娘,蒹葭姐姐曾是殿下的侍卫,和奴婢是不一样的。” 这么说是为了让傅之晓将蒹葭留在身边,以防她们会被甩开。 刘横呲牙咧嘴看向傅之晓,恼恨又不可置信:“你敢打金哥?” 傅之晓冷笑:“我打了你又能怎么样?” 刘横暗自咬牙,他也看出来蒹葭会功夫,再留下来找茬? 他脑子也没病。 揉着膝盖站起身,他将脑袋流血不止,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金明架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傅之晓一眼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架着金明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门被重重甩过来。 傅之晓看着那门,眯了眯眼,随即道:“我们现在去刘忠义家。” 蒹葭也知道,傅之晓这次真的有大麻烦了,不敢耽误,点头和傅之晓一起进屋,小荷跟了上去,却被蒹葭拉到一边,对方神色严肃地嘱咐道:“你去把姑娘的重要物件都整理整理罢,我看这个村儿,姑娘也呆不了几天了。” 小荷倒抽了一口气,她是京都岐王府跟过来的丫鬟,自然明白这世道险恶如斯,便点点头,转身取了油灯去其他屋子里。 傅之晓挑拣出几样药材让蒹葭帮忙洗净,又捣烂成泥,只能勉强做成药水,要做成药膏,必不可缺的是明矾,可现在她又找不到这样东西。 将药渣滤起来后,蒹葭接手将药水装进洗干净的小罐子中,傅之晓又将放在屋里的手术用具拿出来,道:“先过去罢。” 蒹葭略一思忖:“姑娘不是要需要消毒?那可要带酒过去?” 傅之晓今日有些疲惫,又被金明连番折腾,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记带,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点点头道:“带上。”说完又补充道,“我在门口等你们。” 蒹葭转身回屋,进了里屋找小荷。 小荷认为女儿家最重要的无非金银首饰,可傅之晓的桌台干干净净,小荷站在屋里不知如何是好。 见到蒹葭来连忙道:“蒹葭姐姐,该收拾哪些东西啊?” 蒹葭想了想:“我记得那边院子有一处酒窖,下面似乎有一袋据说是从胡商那里购回来的东西,你去将那袋东西拿上来就好。” 想到上次在酒窖渗人的场景,她打了个冷战补充道:“还是我和你一块去罢。” 傅之晓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蒹葭,不禁有些疑惑:“怎么那么久?” “小荷主动说她去找,谁知没找到,然后我才去的。”蒹葭道。 傅之晓没多想,带了蒹葭一路往刘忠义家走。 杨柳村的道路漆黑一片,这个时间大部分人家已经入睡,一眼望过去只余了点点跳跃的星火。 从刘忠义家的方向传来一阵一阵吵闹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而嘈杂,傅之晓自然明白 刘忠义和金山家隔得不远,而刚才金明又被敲破了头,这自然是金山家的动静了。 从正门过去肯定会被发现,两人一合计,决定蒹葭先从墙角翻进去找人。 傅之晓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果然听见刘忠义家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烛灯摇曳,随即又猛地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就有人影向这边来,看身影傅之晓认出是蒹葭,便没躲藏,等到蒹葭走到面前,才道:“怎么样了?” “跟老爷子说清楚了。”蒹葭言简意赅道,随即看了一眼金山家的方向,又低声道,“姑娘,咱们还是尽快罢,那家人看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傅之晓点点头:“走罢。” 却是没多说什么。 蒹葭闹不明白傅之晓的想法,长期以来伺候岐王养成的习惯让她没有多问,亦步亦趋跟上。 从正门是走不了了,肯定会被金明注意到,刘仁出了另外条路,就是从家里旁边的猪圈绕过去。 虽然刘仁一家子觉得让傅之晓从猪圈过听不好意思,可傅之晓听了蒹葭的话倒也没多说什么,两人真的就从猪圈绕进屋了。 刘仁一家老小就在猪圈口站着,看见蒹葭扶着傅之晓过来,激动地上前道:“傅姑娘!” “嘘。”傅之晓压了压手,示意他们降低音量道,“别让对门那家人听见了。” 白天听不听得到说不好,可入了夜这么安静对方没准真能听到这边的动静,一时齐齐噤了声。 还是一家之主的刘仁先开口道:“傅姑娘为何要半夜仓促决定治疗我儿?可是有什么问题?” 村长家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想不知道都难,明明做了那个什么手术,应该比较劳累,却还要半夜过来,刘仁不禁猜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傅之晓没有多说,只简单地道:“伤口毕竟有些感染,还是早些做了好。” 刘仁始终觉得纳闷,还想问问要不要明天再做,就看见杨柳儿泪眼朦胧地上前一步握住傅之晓的手,泣不成声地道:“那就麻烦傅姑娘了。” “傅姑娘的大恩大德,老妇终身不忘,必定躬身以报!”刘仁的老婆杨青也跟着握着傅之晓的手忍不住垂泪道。 这样的场景,刘仁有些问不出口了,再者躺在里面的还是他的儿子,一时私心占了上风,对傅之晓道:“姑娘跟老夫来罢。” 一行人径直往屋里走。 蒹葭怀里还抱着两个小罐子,为了怕金山家疑心,刘仁家也没打灯,黑乎乎一片,环境不熟,蒹葭走得很辛苦,杨柳儿见状,凑过去想要接过来,蒹葭往旁边躲闪了一下,道:“不用了,这是给刘忠义治病的药,丢了就没有第二份了,还是我抱着稳妥些。” 杨柳儿便没坚持。 进屋后杨柳儿和杨青去点蜡烛,蒹葭抱着小罐子跟着傅之晓一路来到床边,傅之晓毫不犹豫掀开床帘,杨柳儿讶异地惊呼一声,却换来刘仁一个皱眉,她有些委屈地站到一边。 刘仁只是觉得,既然傅之晓说在她眼里,病人没有男女之分,若是病人自己先不自在起来,太在意性别而产生乱七八糟的想法,才真正是对身为大夫的傅之晓的不尊重了。 所以面对傅之晓的行为他没有太在意。 刘忠义早睡下了,他受伤后身体虚弱,每天早早入睡,睡眠沉稳又长。 傅之晓抬头瞧了瞧那张做工结实的木床,对刘仁道:“太黑了,得把人抬出来。” 事实上农村入了夜,用不怎么明亮的烛光是真的很黑。 刘仁想着问是不是需要他们都端着蜡烛来帮忙赵照亮,果真就听见傅之晓道:“看来得麻烦你们端着烛台来将屋子照得亮堂些。” 刘仁一家子自然愿意帮忙。 刘仁和杨青在傅之晓的指导下将刘忠义小心翼翼地抬出来,放到屋内由两张木桌拼凑在一起的桌子上,刘忠义勉强能躺下,傅之晓又让刘仁找了个微微有点高度的枕头给刘忠义,平躺压迫到他的呼吸系统。 傅之晓问道:“有酒吗?” 刘仁愣了愣,面有异色,主动提出去找酒,杨青也一起跟了出来,两人走过拐角,杨青便拉着刘仁问道:“虽说傅姑娘是略懂医术,可如今是要借酒壮胆吗?这也不太靠谱罢?” 刘仁抿了抿唇没说话。 “唉,你这老头子,看来是完全相信傅姑娘了,可我这内心总是有些不踏实。”杨青捂住胸口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刘仁也是听见傅之晓说要找酒这才觉得有些胸闷,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的医术还是不错的,你记得个把月前她在山上失踪了么?” 这件事简直让人印象深刻,当时的刘桂花吓坏了,挨家挨户敲门询问有没有见过傅之晓。 “当然记得。”杨青答道。 “她失踪了两三天,回来的时候却带着一名气度不凡的男子和现在带着的丫鬟,从他们的态度上,那男子和丫鬟肯定并不是傅姑娘原本的下人,你记得四年前发生的事么?”刘仁顿了脚步,回头看向杨青道。 杨青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忽然白了脸,四年前,村里有好一帮孩子穷得吃不上饭,不务正业于是组成一帮流寇在山道上四处打劫,原本这穷山道也没什么人来,因而他们总是无往而不利。 可世上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的绝对,常在河边走,终究湿了鞋 他们遇到了一队杀人果敢武艺高强的人。 最后那帮年轻人只有一个活了下来。随后忽然一辆华贵的轿子带着那孩子回了村,村长同那轿主人隔帘聊了片刻,村长便大惊失色地跪到了地上。 对方是真正的贵人。 而那日傅之晓带回来的人 杨青倒抽了一口气,她是见过的! “想明白了罢?”刘仁道。 杨青缓了口气,惊疑不定地反问:“你的意思是傅姑娘在帮岐王疗伤?” 刘仁比杨青想得更多:“不一定是疗伤罢?没准她还精通医道养生之术,毕竟岐王只不过是身体孱弱,早年寒冰入体,并非绝症回天乏术。” “这是真的?”杨青将信将疑。 刘仁慢悠悠道:“不管是真是假,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来为我儿疗伤的大夫,仅此而已。” 直到回了屋,杨青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一个劲儿眼神不住的往傅之晓的方向飘。 刘仁眼神一厉,迅速扫向杨青。杨青立刻小绵羊似的乖觉起来。 傅之晓负了手站在刘忠义面前,看向三人,严肃地道:“我只说一次,但你们要记清楚。一会儿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打乱我的步调,手不要抖,否则烛光会跟着上下晃动看不清楚,可能你们也听说了今明在村长家的胡言乱语,不论罗刹谷的传闻是真是假,我都不是所谓的罗刹谷的弟子,就是这样。” 解释到这里,傅之晓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单刀直入道:“你们是否愿意接受由我施刀进行手术?” 杨柳儿和杨青不明所以,既然傅之晓来了不是就要做手术么?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刘仁见她神情分外严肃,这一问倒显得十分像是某种仪式,心中虽然迷惑,面上却也正色地道:“自然愿意。” 傅之晓呼出一口气,看向身后的蒹葭,蒹葭手里一直捧着一堆白色的布料,面上那一块有两根带子的面罩显得格外扎眼,她点点头,退后两步将那衣服和口罩穿戴好,用之前做好的头巾将头发严严实实裹住。 洗完手,蒹葭也准备就绪了。 屋里子刘仁一家早已按照昨天傅之晓的吩咐将屋子清洗整理了一遍,虽然觉得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要对病人操刀对病人不太负责任,可情势所迫,傅之晓也十分的无奈。 刘仁将拿来的酒给傅之晓,还机智的递上一个碗,蒹葭帮忙倒了一碗酒,端到傅之晓面前。 傅之晓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拆开后将药粉扔了进去。 杨青看得惊诧 莫非是什么神奇的药,兑酒服下之后会变成神医?! 这样解释,似乎也能会说得通为什么傅之晓小小年纪就精于医术了。 杨青有种恍然大悟地感觉。 刘仁却还没这么想象力丰富,短短一瞬,脑海中千百般思绪一闪而过。 却见傅之晓对他伸出碗:“给刘忠义喝下罢。” 竟是要给刘忠义喝? 刘仁的神色有些微妙。 之前的大夫曾经说过,让刘忠义养病期间,少吃大鱼大肉,忌酒。 尽管里面被傅之晓溶了药进去,可终究还是有酒啊。 刘仁迟疑地道:“傅姑娘” “你也知道我是要将他的腐肉去除,让他的新鲜肉长出来罢?”傅之晓打断他道,“普通人就算被划破肌肤也被疼得嗷嗷叫,更何况我这是要切除他长在骨头边上的肉,骨肉相连,这疼痛自然是不会少,我不敢保证我的药能完全让他没知觉,可有酒在里面,也足以让人昏昏欲睡了。” 刘仁恍悟,上前端过酒碗好声好气给半睡半醒的刘忠义喂下去,随后端着蜡烛退到一边。 蒹葭拉了一张小桌子将烛台放在刘忠义旁边,让傅之晓能清晰的看到刘忠义的伤口。 傅之晓拆开刘忠义包着伤口的布料,一股异味迎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腥气,傅之晓眉头也没皱一下,接过蒹葭手上的一个罐子,瓶塞拔开,一股刺鼻又异常浓厚的酒味弥漫开来。不同于平时喝的酒那样香醇,这股味道仿佛只是纯正的不含杂质的酒。 傅之晓对着伤口倒了下去,这是她特别处理过的酒,虽然比不上医用酒精,却比普通的酒效果要好得多。 也许是感到了痛感,刘忠义微微蹙了蹙眉。 放下罐子,傅之晓看了蒹葭一眼,蒹葭立刻了然地按住刘忠义的腿,她习武所以对于服了麻药没什么力气的刘忠义的“镇压”十分轻松,另外只手还能腾出来给傅之晓递东西。 “刀。”隔着口罩,傅之晓淡声道。 蒹葭敏捷地将刀递了过去。 那锃亮闪着寒光的银刀让杨柳儿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手上的烛台便跟着晃了晃,傅之晓厉声道:“不要动!” 杨柳儿被吓了一跳,死死握着烛台不敢再动。 刘仁示意她闭上眼睛,杨柳儿立刻紧紧闭上眼。 伤口深可见骨,两边的死肉腐坏,甚至靠近骨边的肌肉也有腐败的征兆,傅之晓握着刀微微躬身开始割肉。 整个过程看得没闭眼的刘仁和杨青十分心惊肉跳,生怕她一不小心切错划破筋络,刘忠义可就彻底残废了。 可傅之晓像是十分熟练,手上动作虽然不快,却十分沉稳又娴熟,每一刀游刃有余,原本用来给刘忠义用药的酒碗放在一边,从伤口上剔下来的腐肉被她扔进碗中,一点一点的增加。 “将灯光拉近点,我看不清。”傅之晓头也不抬地对蒹葭道。 蒹葭将烛台拿过来,小心地凑到傅之晓跟前,她不敢靠太近去照刘忠义的伤口,怕蜡油滴在伤口上。 有一块腐肉贴在骨头上,傅之晓始终看得不甚分明,烛台又不能凑得太近,她为难地重重叹了口气,这块不除势必影响代谢新生,可此时光线不太好,她又怕伤到骨头和筋络。 有灯光就好了。 她下意识看向门外,这才注意到门外上方一点光芒由于吹风的原因飘来荡去,不禁问道:“那是什么?” 刘仁顺着她的目光诧异地看过去,随机了然:“是挂在门口的灯笼。” “将门打开我看看。” 刘仁将门打开,傅之晓示意蒹葭去看,蒹葭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走过去在门下方仰头看了看,对傅之晓道:“傅姑娘,这个可以的。” 傅之晓便对刘仁道:“麻烦你们把灯笼取下来我用用罢。” 刘仁搬了凳子去将灯笼取下来。 蒹葭将灯笼举在上方,傅之晓终于勉强可以看清楚骨头边上的状况了,操刀继续。 不大的手术,却整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做完已经是深夜,傅之晓困倦到几乎睁不开眼。 将准备好的药水用消毒后的纱布敷在伤口上,傅之晓将那罐药水全部交给了刘仁:“以后就用这个罢。”说完,又十分不雅的打了个哈欠。 刘仁接过,沉声道:“傅姑娘对我老刘家的恩德,没齿难忘。” 傅之晓摆了摆手:“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当造成的,原本我就该替他治疗的,至于报恩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蒹葭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刘仁,刘仁一惊,连忙推拒:“傅姑娘,使不得。” “老爷子,想多了,这是刘忠义帮我看田的报酬,那日我们就说好了,不是义务看田,是有报酬的。”傅之晓道。 虽然当时刘忠义坚持不要,可若是没有刘忠义那块田估计早落到金明手上了,于情于理,都该付刘忠义报酬,情义无价,刘忠义对她的恩情她会感念在心。 夜里凉风习习,出了刘忠义家,傅之晓和蒹葭慢悠悠往家走。 蒹葭还是决定劝一劝傅之晓,却听傅之晓忽然道:“你还记得我家那个酒窖罢?” 蒹葭一愣,点了点头,随后意识到夜色已深,傅之晓看不到,便道:“记得。” “我之前觉得钟五面色有异,我家,或者说是那个莫老头,是不是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傅之晓扭头问道。 蒹葭有些尴尬,这件事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权利知会别人的,可是 “如果她真的问起了,你就告诉她罢。”齐昀临走前特地将蒹葭叫到房里嘱咐道。 傅之晓征询意味明显,蒹葭叹了口气:“傅姑娘,这其实是朝廷机密,莫老头也不是普通人,他是前朝皇陵的修建设计者莫彦的长孙。” 傅之晓惊异,却又有些了然。 “莫彦是个才华洋溢的工匠,可修皇陵不同于修房子,有高昂的报酬,也会付出高昂的代价,莫彦十分聪明,他在皇陵里给自己修了一条密道,以备自己逃出生天,他做到了。”说起莫彦,蒹葭亦是掩饰不住的赞赏之色。 “他逃了出去,隐姓埋名,甚至毁了容貌,旁人根本认不出他来。直到前朝灭亡,也没有人发现当初的天才工匠师莫彦还活着。自先皇登基以来,一直在调查前朝皇陵,登基四十载,也终于找到了皇陵所在地。当今圣上,也就是当初的太子殿下带人亲自去了皇陵,却发现一条通往外界的密道。除了那条密道,太子根本没办法发现前朝的宝藏已经龙脉被藏在了什么地方,而根据种种调查和迹象表明,莫彦当初逃了出去,并且有可能还活着,先皇当即下发了海捕公文,由于龙脉的重要性,甚至当初的皇室子弟也常年不在京都,只为了寻找莫彦。” 后续傅之晓也能大致猜到,蒹葭缓了口气,又道:“但莫彦实在太过聪明,不禁精通建筑之术,也十分精通机关术,他的每一处藏身点都让人叹为观止,每一次官兵总让他溜之大吉。” 傅之晓慢吞吞走着,夜风让她昏昏欲睡的脑袋清醒了一大半。 “这一直持续两年前大楚派人来寻找莫彦的子孙,也就是莫老头。” 傅之晓面色有异,下意识顿了脚步,蒹葭却像是进入了自己的思维,一直抬脚往前走。 “莫老头比不上他的父亲,更比不上他的爷爷莫彦,他只能不停的逃跑,最终逃到了这个隐蔽的村庄安生了很多年。那对据说是莫老头亲人的夫妻就是大楚方面派来的人,大楚誉王才智比不上殷王,在这件事上做的颇为疏漏,殿下最终还是出手了。” “闹鬼也是你们干的?” 蒹葭点了点头:“是殿下的主意,钟壹大人做的,大齐的命运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敌国的手中。” “莫非岐王之所以住到这穷乡僻壤之地就是为了监视莫老头?”将脑海中的线索一串联,傅之晓道。 “是。”蒹葭干脆地承认道,“原本陛下给殿下的选址是在皇家立山的皇家别院,殿下以身在红尘多烦忧为由推拒了,将别院建在这里,便是连太子也没怀疑过殿下的用意。” “你把这样的事情告诉我真的无所谓?”傅之晓问道。 “那姑娘会说出去么?”蒹葭反问。 傅之晓摇了摇头:“不会。” 说出去?岂不是自找麻烦? 蒹葭笑了笑:“姑娘,奴婢是殿下的下人,姑娘排斥我也在所难免,可殿下既然将奴婢派到姑娘身边,奴婢必定会竭心竭力帮助姑娘,照顾姑娘,不求姑娘把奴婢当成自己人,只要别忘记万事奴婢也和姑娘同进退就好。” 蒹葭一番话让傅之晓心里十分复杂,良久,她才道:“好。” 两人细声说这话一面往回走。 到了家小荷将立刻走了过来,低声道:“姑娘,咱们收拾收拾,离开罢。” 傅之晓和蒹葭齐齐一愣 两人虽然明白现在事情进入白热化,只怕隔不了多久就得走人了,可也不至于现在半夜就赶路罢? 小荷有些着急:“奴婢刚才出去特意去瞧了瞧,正好遇见那个刘横在跟人说话,让另外个人去通知什么少爷派人来,要将姑娘捉去献给少爷!” 蒹葭勃然大怒:“这些狗屁男人!只会想着这种龌龊事儿么?!” 傅之晓也是一股怒火憋在心头,闻言立刻深深吸了口气:“小荷不会武?” 小荷心有不安地摇了摇头:“姑娘,我不会武,咱们不能硬碰硬。” “怕什么!”傅之晓神色倏地冷下来,“我倒要试试他们要如何来捉我!” 蒹葭此刻也终于不淡定了:“姑娘,咱们还是走罢,跟八叔公买一辆马车,摸黑逃出去也是好的,只要人好,不管到哪里,我们都能活下去。” 傅之晓抿了抿唇,看着天空点点疏星,神色有些迷茫:“我这辈子还没做过逃兵,也不想因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所屈服,我不想折了父母给我的一副傲骨。” “可是姑娘”小荷急了,还想说什么,却被蒹葭一个手势制止了。 蒹葭谈了口气,罢了罢了,她也是可以舍命陪女子的! “姑娘想要怎么做?”蒹葭问道。 “先去拎桶油来罢。”傅之晓吹灭了门边的烛台,将大门打开,看了看高悬的门梁,一块地方凸得很高,莫老头也算是大家族出生的了,原本大概想要做个牌匾放在门上怀念一下,可顾虑太多最终也没做成。 “将门口的地面扫干净。”莫老头十分讲究,门口的地面铺得很平整,用几块青石板拼接而成。 “等到五更天,就把油倒在门口。”傅之晓对小荷道。 “蒹葭跟我进屋。” 傅之晓在齐昀的别院尝试过电解氯酸钠,可是因为条件等方面限制不怎么成功,即使析出了晶体,也不够纯正。 当时有些失望,可还是没将那些劳动成果扔掉,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虽然不够纯正,却能起到一定作用。 她并没有害人之心,克对方若是执意要断她的路,她只能反击。 这晚傅之晓只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天明不久,城里果真渐渐嘈杂起来,尔后仿佛忽然炸开了锅,一阵一阵车轱辘的响声来临,直奔傅之晓家。 小荷提好包袱,早已准备就绪。 傅之晓搬出把椅子,坐在房前正门口,等着对方破门而入。 “我倒要瞧瞧是什么样的女人!”一声流里流气地男声在门外响起。 有人谄媚地道:“少爷说得是,您啊” 随着扑通一声,那人惨叫一声,忽然没了动静。 “这是在搞什么?!”那声痞气的声音忽然变了腔调,恼怒起来。 “少爷,您” 扑通 那少爷随着扑通一声也跟着惨叫起来。 “快扶我起来!”那少爷恼羞成怒道。 “姿势不太好看。”蒹葭趴在墙头小心翼翼往外面看。 “你可认识那人?”傅之晓问道。 蒹葭仔细瞧了几眼,十分确定道:“没见过。” 蒹葭没见过,不是官太小,就是只是普通人家。 傅之晓觉得纳闷。 “少爷啊” 门外铺天盖地的喊声想来人也不少,谁知下了马车一个个全滑到了地上去。 “少爷少爷!地上有油!”有小厮惊声喊道。 “你他妈的说什么废话!我难道看不出来吗?!”第四次摔倒地上的少爷彻底没了脾气,“赶紧扶我起来,自己爬出去,把门给我撞开!”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贱人还敢在门口倒油! “可是少爷,这一转都倒了油啊”别说撞门,就是爬出去都好长一截路呢。 “白痴!你给我趴递上去!” 小厮哎哟一声似乎被少爷推地上去了。 “哎呀,踩着他的下人出去了呢。”蒹葭小声道。 少爷出去了,一群下人还倒在油路里。 该少爷一身是油,头发凌乱,十分狼狈,此时窝了一肚子火,一脚踹向站在一旁的马车夫:“去把金明给本公子找来!” 一个从油堆里爬起来的人小声道:“可是少爷,金明不是还昏迷着?” “那就找他身边那个,叫什么?” “刘横。” “对,就他,让他赶紧滚过来。” 小厮跑去找刘横了,少爷骂骂咧咧站在原地。 蒹葭跳下墙头,对傅之晓道:“姑娘,我来准备第二轮罢。” 刘横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少爷,徐少爷!” “你就是刘横?”徐广挑着眉毛没好气地问道。 “是,是。就是小的。”刘横不停点头哈腰。 “这个贱人是怎么回事?一来就用一地的油招呼本少爷。”徐广问道。 “这姑娘有点高傲,不然也不会打了金哥不是?” “脾性倒有点辣啊。”徐广摸了摸下巴,“这间屋子就这个门了?” “当然不是。”刘横立刻出谋划策,“从那边的山头可以一直到那屋子后面,咱们可以直接从她房顶上下去。” 徐广看了看:“从房顶下去不太好罢?” 他现在这样去爬山?开什么玩笑。 刘横眼珠转了转:“也可以从那边绕过去,那屋子靠山一处有一面矮墙,可以翻进去。” 徐广眼睛一亮:“好主意!”看向满地正在爬行的下人道:“快出来!转移战场!” “他们果真往后面去了。”蒹葭道。 “东西放好了?”傅之晓道,“我们一起去瞧瞧。” 齐昀那边有一带荆棘地,原本是为了防刺客,前天蒹葭去运药。傅之晓心血来潮,让她弄了点来防贼,没想到贼没防到,倒是要防色狼了。 徐广一行人从山坡绕了过去,走到刘横说的那面矮墙前。 那墙是真矮,只到徐广的腰部。 “这墙好啊!”徐广叹道,就要翻身过去。 “少爷!”刘横敏捷地将他一把拉住。 徐广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找死?” “不是啊少爷,您好好看看地上。” 徐广低头一看,鼻子差点气歪了,方才他一时兴奋没注意,地上密密麻麻放满了刺人的荆棘,若是踩在上面只怕鞋底都给扎几个窟窿。 这到底是什么样奇葩的贱人啊! 徐广气得脸都绿了。 他一把将身边的小厮推下去:“你去探个路!” 小厮脸色一白,还来不及惊恐,就跌进了荆棘中。 “啊” 惨叫声让刘横下意识退了一步。 “恩?”徐广扬着语调阴森地看着刘横。 “小的没事,少爷。”刘横头皮发麻,立刻答道。 徐广满意了。 在院子一侧被石墙挡住身影的傅之晓冷嗤一声:“有这种人当主子,太折寿了。” 蒹葭没说话,不过心里也是认同的。 对岐王齐昀来说,徐广不过是一届贱民,齐昀尚且没有狂傲,他又何来资本? 真真是可笑。 那小厮鲜血淋漓地挣扎着站起身,谁知被绊倒后又栽了回去,扑腾了几下,也没动静了。 “死了?真是没用!”徐广不屑地瞥了那小厮一眼,随即又有些头疼,既然这样这条路不是也行不通了? “少爷,可以翻墙进去啊。”刘横小心翼翼地提示道。 他怕再不出主意,徐广就要把他推下去了。 “从哪儿翻?” “前院。” “你他妈早不说?”徐广气得抬手给了刘横脑袋一巴掌。 刘横轻轻抽了口气:“是。” 刘横带了几个小厮去各家搜罗了几个梯子来,村民知道这些人不安好心,可是连个金明他们都得罪不起,更何况是金明背后的劳什子少爷? 很快,一排梯子都放好了。 徐广借着这个空当换了身干净衣服,折扇指向屋子的方向:“都给本少爷上!” 一众小厮麻溜地上了梯子,一个小厮率先脑袋露出墙面,便看见屋子里一个蒙面女子手里拿着一个勺子,勺子里盛装着污秽之物,他疑惑地要翻身过去,谁知那女子手一甩,那勺子脏东西竟然迎面而来! 啪 小厮惊慌失措谁知还是被砸了个正脸跌下了梯子。 “这又是怎么了?”徐广还没走过去,就看见查看情形的小厮纷纷捂着鼻子闪开:“好臭啊。” 隔得远远的徐广清晰地看见那跌下来的小厮一脸的粪便。 徐广一张脸如锅底般漆黑。 “都给我上!”徐广气急败坏道。 小厮们犹豫不决,又听徐广道:“上了的月钱翻倍!” 闻言众小厮面露喜色,争先恐后地抢夺梯子上去。 谁知又眼睁睁看着一个一个被粪便打了下来。 “他妈的!没用的东西!”徐广被气得脑子都要充血了,自己搬了梯子爬上去,“老子亲自上去看看!” 他就不信了还有人敢打他! “少爷,使不得。”刘横劝阻道。 “没有什么使不得的!”徐广边说边爬梯子,“老子就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小贱人!” 徐广像只狗熊一样爬了上去,脑袋刚露出墙面,就看清了院子里的场景,一个丫头蒙面站着,手里一勺子的粪,另外个女子 徐广惊呼:“你是” 啪 一坨粪便迎面而来。 由于他之前张大着嘴,那怪异恶心的东西入了嘴,徐广立刻反胃了。 脑子却一团乱麻 这不是他大堂哥要找的丫头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殷王讯息(一更) 章节名:第五十五章殷王讯息一更 五天后 泗临城 一辆华贵的马车驶入城门,停在城内声名最盛的酒楼醉福楼门口。 “少爷。”隔着车帘武句压低声音问道,“一路奔波,少爷还没有好好用过一顿饭菜,这家酒楼据说做得什么不错,少爷你看?” 虽说到了泗临,武雷应的心思就是赶紧找到那个丫头,可这一路风尘仆仆,他是没命的赶路,饭没吃好,觉没睡好,是真的不行了,遂道:“先吃饭罢。” 武雷应下了马车,两人在小厮的引领下进了包厢。 武雷应坐下后,武句适时的倒上一杯茶递了过来:“少爷。” 他接过后一顿牛饮,随即将茶杯放到桌上:“把殷王给的画像拿出来我看看。” 他还真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小美人。 武句麻利地将一卷地图摊开,随即又把地图沿角撕开一层,一张比地图小一圈的画像就牢牢贴在地图背面。 武雷应:“” 又不是通缉犯,至于做成这样么? 接受到武雷应的目光谴责,武句无辜地替自己反驳:“袁大人给属下的时候就交代了画像藏在这里。” 原来是殷王那小子! 武雷应把画像转向自己,仔细看了看那张画像上的人儿,平心而论,确实是个美人,但也说不上“倾国倾城”、“绝世无双”。 看来殷王看自己的脸蛋看腻了,这是想换换口味了。 武雷应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事情的真相了,略一思忖,又道:“去把县令的家人抓来,好好问问有没有这个人。” 武句觉得这个决定有点头大。 “少爷,属下觉得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咱们是偷偷离开使臣团的,若是被发现了行踪大做文章,可如何对得起柳大人和陛下?您看是不是”武句小心翼翼地道。 武雷应冷嗤一声:“你真当岐王是傻子?他肯定早派了人跟踪本少爷了,他怎么可能放心一个敌国的将军隐藏行踪到了大齐南面的脏腑之地禹中呢?” 武句觉得岐王方面肯定不会毫无动作,却没想到武雷应一路还在反侦察着岐王的人,不由得佩服起来。 “”武雷应轻咳了一声,“殷王说的。” 武句:“”片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殿下,这是方才那个小厮交给我的。” 说着,将手中的一团小字条递给了武雷应。 武雷应惊疑:“是殷王?” 武句迟疑着点了点头:“大约是,袁离大人说到了目的地会给我们讯息。” 武雷应扯开捆着字条的细线,将字条展开一看,顿时头大如斗,放下纸条不停揉着太阳穴。 “少爷?”武句诧异。 武雷应闷闷不乐,原本口渴也没心思喝水了:“你瞧瞧。”说着,将字条扔了过去。 武句不解地拿起来一看,大惊失色:“殷王殿下要亲自来?!” 这事可不得了啊! “你小声点!”武雷应脸一沉,武句立刻闭紧嘴巴。 殷王肯定是不能来的,大楚对外宣称殷王正在养伤,为的就是能在大齐这边重重敲上一笔。 另外,以殷王的身份,也不适合私下到别国游访,以齐帝多疑以及岐王谨慎的性子,只怕会被冠上什么莫须有的目的。 还有一件事也让武雷应觉得很恐惧 殷王做事雷厉风行也就罢了,他总跟有什么神通一样,上一秒跟你说他马上要离开大楚了,下一秒没准马车就到楼下了。 “赶紧找人,赶紧找人。”武雷应饭也吃不下了。 “少爷。”武句对殷王也是既敬畏又惊恐,眼珠子一转,“刚才少爷走到楼下的时候注意到了么?” “什么?”武雷应眼珠动了动,有些兴奋,“你是在楼下看见那个姑娘了么?” “那倒不是。”武句道,“少爷不是说要将县令的家人抓起来吗?上楼的时候属下听见楼下的人在说,县令的公子正在楼上包厢呢。” 武雷应眼里毫不掩饰露出一抹喜色:“在这家酒楼?” 武句忙不迭地点头。 “天助我也!快去把他绑了来!”顿了顿,武雷应又道,“把小厮一块儿抓来好好训练训练。” 武句起身出去了一会儿,紧接着,武雷应坐在包厢里都能听见包厢门被挨个儿打开,人们的喧哗声叫骂声混成一团,不一会儿,有人的骂声越来越近,门被一把推开,武句像提小鸡一样提着两个个人扔了进来:“少爷,就是这个人了!” 徐测被摔得七荤八素,冠也歪到了一边去,他气得鼻子都歪了:“放肆!你们他妈是谁?知道我爹是谁吗?!” 武雷应看向武句,见武句十分郑重地点头,这才道:“你是县令家的公子?” “就是老子!”徐测一听对方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如此放肆,一时理智全部喂了狗,爬起来指着武雷应气急败坏地道,“你他妈知道老子是谁还敢这样对我?信不信我叫我爹把你关起来?” 武雷应不置可否,只道:“你先坐到一边去,这里没你什么事。” 徐测还来不及继续骂,又听武雷应问地上一个人道:“你是县令家的下人?” 那小厮亦是方才被破门而入的武句下了一跳,跟在徐测身边这几天,他也未曾遇到过这种事,惊魂不定地道:“你要做什么?” “别害怕,就是想让你去报个信,你瞧瞧,我绑了你家少爷,又没人知道是谁绑了你家少爷,总要有个人去告诉你家老爷是谁绑了你家少爷这样你家老爷才能去找到绑架你家少爷那个人你说对罢?” 这番话太绕小厮根本反应不过来,良久这才惊疑地道:“大人,你是要我去告诉老爷是谁绑架了我家少爷?” 徐测也听懂了,两人对视一眼。 绑架?勒索?脑子有病? “你”徐测还想骂,被武句一脚踹翻在地:“这里没你什么事,安生躺着。” “可是我我我我”小厮磕磕巴巴地道,“我看到了你的脸” “”武雷应纳闷,他是要找人,跟他的脸有什么关系? “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我比你家少爷俊朗些,我不会出去炫耀的。”顿了顿话锋一转,又厉了声,“你现在就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你家公子在我手上,想要你家公子的性命,就迅速带上他管辖地带的百姓画像前来赎你家少爷!” 小厮一呆。 武句立刻拎起他一脚踹出门:“还不快去!” 小厮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夺门而出,跌跌撞撞一路往外奔:“大事不好啦” 徐测也是纳闷,毕竟“赎金”太极品,他从地上爬起来,不由自主瞟了武雷应一眼,却立刻被桌上一副画像吸引,惊得他当即没忍住:“这是” 武雷应眯了眯眼,眼神在徐测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举起那副嵌在地图背面的画像:“你认识?” 震惊之余,徐测也是忙不迭地点头。 武雷应和武句互相对视一眼,一拍桌子:“坐下说!”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徐测下意识浑身抖了一下,随即在一旁的梨木椅上坐了下来:“我坐这里就好” “坐过来!”武雷应又拍了一掌圆桌面。 徐测又浑身一抖,小媳妇儿似的小步挪到了武雷应对面:“你你说” “你认识这个丫头?”武雷应一改方才逗小厮的戏谑心思,正色问道。 两双眼睛齐齐注视着徐测,他有点顶不住压力:“是我见过这个丫头” “丫头是你叫的吗?”武雷应蹙了蹙眉。 徐测忙改口道:“是这位姑娘” 武雷应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在哪儿见到她的?什么时候见过她?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儿?时年几岁?可有成亲?” 一连串问题问得徐测一愣,他还以为对方是来寻那丫头茬的,这么看来不是? 对方看起来也不好惹,他也是得罪过那个丫头,怎么办啊现在。 徐测为难了。 “你说罢,我们是要找这个丫头,我家主子跟这丫头从小就有婚约,谁知这丫头成亲之前忽然逃婚了,这不,我家主子大怒,命令我两一同前来抓她回去。”武雷应看出来徐测多半是和殷王找的丫头有过节,这才编了个理由道。 徐测一听,心里总算放松了那么一点,却又完全不敢掉以轻心 照理说逃婚被抓回去的一般都没有好下场,最差也是要继续成婚的,而成亲后由于逃婚一事是很难过得舒心的。 可以那丫头的姿色,难保被抓回来后那所谓的主子又“色迷心窍”,到时候对他这个线索提供人倒打一耙就麻烦了。 “你放心,我们不会说是你告诉我们行踪的。”武句也看出徐测的纠结了,连忙道。 徐测放心了一些,这才缓慢地点点头:“她一个多月前来过泗临。” 这不正好是殷王遇刺那会儿吗?! 时间对上了! 武雷应有些激动:“那她现在人呢?” 徐测迟疑了一会儿:“不见了。” 武雷应怔了怔:“什么叫做不见了?” 这更难以启齿了啊! 徐测皱着眉头不说话。 武雷应是个急脾气,再者殷王保不住什么时候就到了,忍不住催促道:“说!” 太少了,下午加更,我家电脑坏了,昨晚又11点才回家。完全没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大难临头(二更来也) 章节名:第五十六章大难临头二更来也 这怎么说得出口! 徐测紧抿着唇明显不想多说。 开什么玩笑,保不准殷王的马车现在都在城门口了! 武雷应双目一瞪:“说!” 徐测被吓了一跳,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堂弟见过她,在三天前。” 武雷应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徐测艰难地吞了下口水:“三天前不知道是谁告诉我堂弟,说那个什么村儿里有个姑娘美若天仙,我堂弟一时鬼迷心窍,就去看了看,结果浑身污秽之物且几近头破血流的回来了,说是被那姑娘的丫鬟给打伤后被他们逃掉了。他找人画了那姑娘的画像,到处派人寻找,发誓要报仇,我也看了那画像,所以” 武雷应皱眉:“意思是你们也不知道那姑娘在哪儿?!” 徐测抿唇点了点头。 武雷应面有郁色,沉默不语,内心却着实想将徐测全家人都挖坑埋了。 倒不是多为那姑娘抱不平,殷王交代了的事儿没办踏实,等殷王到了泗临 武雷应艰难地吞了下口水,眼神如野兽顶上猎物一般阴冷凶狠看向徐测:“你带我去她在的那个村儿瞅瞅。” 徐测脑子迅速转起来,准备诓骗了武雷应去其他地方,方便自己逃跑。 武雷应忽然阴森森地道:“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跑,否则我现在就挑了你的手筋脚筋。” 徐测脸色惨白,摇头不止:“不敢的,不敢的。” 说罢武句又像提小鸡一样将徐测提起来,对武雷应道:“少爷,既然知道了地方,不如先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武雷应也是这样想的,遂跟着起身,还不忘嘱咐道:“别让这家伙逃了。” 徐测仍然白着脸,武句点头道:“少爷放心。” 几人拉开门走到走廊上,徐测被“绑架”的事早已经在酒楼里传开了,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徐测招惹了哪家的姑娘,那家姑娘来寻仇了。 门一开,众人立刻假装无事的低头吃着饭菜,眼神却不住的往那一方瞟,瞧见一个俊朗挺拔的男子走在前面,他身后一个护卫模样的男子提着徐测的后领纷纷一愣。 一个年纪稍小的少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赶忙捂住嘴巴。 徐测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一辈子也不要出来了。 三人径直上了马车,车厢徐测是肯定不能进去的,于是他和武句坐在了一起,为了防止意外,武句还用破布塞了他的口,将他手脚都捆了起来。 每家每户甚至路上的行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往日横行霸道的徐测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捆了个严实。 徐测:“” 这是哪里来的土匪? 光天化日就敢对他做这样的事? 偏生他什么也做不了! 武句嫌他太惹人注意,又拿布将他整个人盖住,虽说旁人看来明显是藏了个人,可大家也心知肚明 就是徐测呀! 徐测作恶多端,百姓早对他不满了,示意谁也没有吱声。人既然武句被遮住了,也没什么好看的,遂各吃各的饭,各做各的事儿。 武句又去向醉福楼的掌柜打听徐测最近受伤的堂弟,这件事传播范围也非常广,掌柜略一思忖,一拍手掌道:“是杨柳村啊!” 武句皱了皱眉:“杨柳村?”有点耳熟。 他又补充道:“该怎么走?” 掌柜道:“杨柳村很穷,大概是让我想想,从泗临出去沿官道走个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看见一个分叉口,往左边走然后哪条路越烂就走哪条路,就能到杨柳村了。” “多谢。”武句纳闷,如果说是殷王能看上的丫头,又怎么会在穷乡僻壤的地方住着呢? 难道殷王其实喜欢农家女? 殷王口味真怪。 回到马车上,武句想了想,还是对武雷应禀报道:“少爷,属下打听清楚了,是在一个叫做杨柳村的地方,只是那地方有些破烂,有些穷,少爷还是做好心理准备罢。” “没事。”隔着车帘武雷应应道。 只是杨柳村真的有点耳熟啊。 不过耳熟的地方太多了,他也没多想。 马车一路出了城。 城门口的公告栏,一张画像被风一吹,飘落在地。 一双黑靴停在那画像面前。 来人俯身将画像拾了起来,对着身旁另外一人扬起一抹冷然的笑意:“你瞧,找到这个臭丫头了,送信给傅夫人罢。”** 杨柳村 马车一路颠簸至此,徐测扶着大树哇哇大吐特吐。 饶是武雷应也有些受不了,缓了一会儿对武句道:“直接去看看。” 村门口有人瞧见这辆马车,急匆匆地往村里面跑。 武句走到徐测身边问道:“她住哪儿?” 徐测只知道个大概,毕竟这种穷山落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的,也就只有徐广才会色迷了心窍跑这里来受罪。 不过平心而论,傅之晓确实是整个禹中都难见的美人儿。 徐测吐完后,按照武句的吩咐去寻了一名村名问傅之晓的住处,这附近村儿的村民个个都认识徐测,忙不迭地道:“就住在村子最里面,山脚下那栋最好的房子!” “带路!”武雷应道。 村民小心翼翼看了徐测一眼,见徐测点头,便放下心来带路。 远远的几个人倒是能一眼认出来,毕竟这房子修葺地十分漂亮,门口一大滩乌黑乌黑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屋门大开,村民道:“地上是油,这几天没下雨,因此也没被冲刷掉。” “油怎么会被倒在这里?”徐测不解。 “是傅姑娘呀。”村民摇头道,“那天金明的东家少爷来了,傅姑娘就把油倒在门口,那东家少爷带了一帮人来还没进屋就倒了一大片。” 武雷应失笑 还是个挺聪明的丫头。 徐测有些尴尬:“现在那丫那姑娘去哪儿了?” 村民摇了摇头:“不知道,早上傅姑娘和金明的东家少爷大干了一场,傅姑娘的丫鬟会武,两边还打了起来。金明的东家少爷倒地后傅姑娘就立刻带了她的两个丫鬟出门,看样子是不会再回来了。” 武句问道:“她是往哪儿走的?” 村民道:“不知道。” 徐测武句齐齐看向武雷应,武雷应沉思片刻,道:“先进去看看。” 不过三天时间屋内已经铺了一层灰,武雷应站在桌前左右看了看,屋内除了基本的家具,几乎是空空如也。 “厨房里有一些药材。”武句进屋走到武雷应身边小声道,“那姑娘是不是身体不好?” “那姑娘懂一些医术。”跟村民说完话的徐测走进来接话道。 懂医术啊 武雷应若有所思,殷王回京时太医曾说过,殷王的伤口处理及时,免去不少后顾之忧。 莫非当初给殷王处理伤口的是这位傅姑娘? 殷王只是想报恩? 报恩?! 武雷应自己都不相信,以殷王的性子,怎么可能报什么恩? 他也不相信殷王是一见钟情,这太诡异了。 不管怎么说如今还是找人要紧,否则殷王来了就麻烦了。 “把地图拿过来。”武雷应道。 武句从包袱里将卷成桶的地图抽出来铺开,仔细找了片刻,指着一处道:“少爷,我们现在在这里。” 武雷应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地理情况,如今泗临她肯定是不会去的,泗临管辖的村庄自然也可以排除。 他顿了顿,忽然面色古怪起来,武句愣了愣:“少爷?” “你说她为什么要在这种穷村来住?”武雷应蹙眉。 真的很奇怪啊。武句这才反应过来,他第一次见到傅之晓画像的时候就觉得和他在楚京看到的闺秀差不多,虽然不明白殷王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可身为臣子他只有执行命令。 可如今细细想来,这姑娘身上就跟谜似的捉摸不清,一个闺秀一样的姑娘住在穷村落,还会医术? 武雷应决定去找村长,他需要详细了解下傅之晓。 徐测又在外面找到那名带路的村民,让他带着去村长家。 吴老婆子远远瞧见几名衣着华贵的人走来,一眼认出了徐测,忙放下竹篓道:“徐少爷!” “村长呢?”徐测对于傅之晓也是十分好奇,当初诓骗了他之后逃得无影无踪,找了一个月也没找着,听说徐广找的人是她,他也一直静静等待着消息。 吴老婆子瞥了徐测身侧的武雷应两人一眼,才道:“在屋里歇着呢。” 徐测道:“我们有事找他。” 吴老婆子一张脸笑得几乎开出花儿来:“哎哎,来罢,来罢!” 说着侧身推门进屋。 村长在里屋就听到动静了,慢吞吞走出来,见到徐测行了个礼:“徐少爷。” 徐测刚想开口,武雷应却一撩袍角坐下了:“我听说一个月前来了个姑娘?” 村长顿时面露异色,吴老婆子脸色也不太好看。 武雷应眯了眯眼,总觉得两人的表情夹杂了几丝愧疚和心虚,斟酌了下便道:“在下就老实说罢,我是那姑娘未婚夫家的人,她成亲前逃了婚,我家主子特地派在下来找她回去的,村长可否告知姑娘是否透露过行踪?” 闻言,村长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武雷应轻轻蹙眉,片刻,又微微一笑道:“村长是不是顾虑姑娘的安慰?在下只是希望找回姑娘而已,我家主子还等着姑娘回去成亲呢,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我们也不希望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居无定所,多不安全。” 村长叹了口气:“年轻人,我就老实跟你说了罢,我是真不知道她在哪儿,等我醒来时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是实心眼的姑娘,医术好,为人也不张扬,我也知道她一个孤女过得很苦,老实说没有帮上她的忙,我心里也有愧。” 事情多半就是指和徐广起冲突那事儿了。 孤女? 行踪不明? 这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武雷应面色沉重的出了村长家。 这事莫名的竟然比去见岐王还头疼了。 武句站在武雷应身后:“少爷,可要继续找下去?” 武雷应忍不住叹了口气,当然要找了,明明有一点情报还不找,不是等着剥皮么? “先回泗临罢。” 三人又原路返回泗临,徐测如今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身份不一般,主动道:“我自己回去罢。两位先避人耳目,以免遇上我爹。” 武雷应觉得自己要是现在陷入纠纷肯定会忍不住杀人,同意了这个建议。 两方在城门口分道扬镳,徐测觉得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武句找了一家中等规模的客栈,走到柜前付押金换钥匙,谁知对方轻飘飘瞥了武句一眼,却递过来一张卷成小桶的字条。 “!”武句倒抽一口气,迅速将字条捏在手里,转身去找武雷应:“少爷少爷!” “咋咋呼呼做什么呢?!”武雷应此时心情不佳,一个劲儿喝着闷茶,方才的举动他压根儿没看到。 “少爷啊!”武句有些惊惶,将手里的字条递过去,“您看。” 武雷应略一低头,就看见那标志性的绳子打结方式,也倒抽一口气,他看着武句:“你在哪儿搞的?” “小二交给我的。” 武雷应真是忍不住想捶胸顿足 殷王真是无孔不入啊! 武雷应提着小心肝小心翼翼展开那字条一看,顿时想吐血三升。 武句见他面色阴沉,又似即将要被砍头般悲壮,小心翼翼地坐下问道:“少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武雷应摇了摇头:“完蛋了,这次肯定完蛋了。”他抽了口气,“殷王到卞中城了!”** 卞中 越来客栈 傅之晓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街景,打了个哈欠:“总算把瞌睡补足了。” 蒹葭端着一盆水进来:“姑娘,先洗个脸罢。” 傅之晓点了点头,蒹葭站在一旁候着。 那日和徐测发生冲突,第一时间小荷原本想向齐昀求助,却被蒹葭阻止了。 齐昀回京是去解决殷王遇刺之事,若是连区区一个与地头蛇的矛盾都解决不了,她这曾经的岐王护卫可以自裁以谢天下了。 离开了杨柳村,傅之晓却并没有要去寻找其他城镇落脚的意思,只道随便去个城镇先休息休息。 离杨柳村最近的益阳和泗临肯定是不能去了,便绕道来了卞中。 比起益阳和泗临,卞中城几乎大了一圈,是环式城道,三条圆道成同心圆,随后有两条垂直的大道贯穿东西南北。 全城是用上好的青石板铺地,路面光整,几乎没有垃圾,城中主干道引入一条小河,看得人赏心悦目。 傅之晓喜欢这样的城镇。 洗完脸,蒹葭将水端出去倒掉,睡了一整天了,傅之晓饥肠辘辘,小荷便去楼下叫菜。 傅之晓不太喜欢肉类,小荷点了好几个荤腥略少的菜色,想了想也没有什么遗漏,便对小二道:“就这些罢,送到屋里来。” 小二应下:“好嘞姑娘!” 小荷点点头,准备先上楼,背后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嗓音道:“小二,还有没有房?” 小荷不经意回过头看去,却不由得怔了怔。 走在前面的男子目若朗星,粗中有细,一派浑然天成的雅致气质,方才说话的人正是此人。 可更令小荷惊讶的后面一个男人。 早年男子出门都会带面纱,随着这些年民风日益开放,便是连女子也不带面纱出门了。 身后那名男子面上蒙着一张轻薄的白纱,一身玄色带紫的锦袍修身而立,墨发如上等绸缎倾泻,狭长的丹凤眸子宛若工笔勾勒而出,隔着面纱也能辨别出那张容颜瑰丽惊人。面纱并没有掩住他容颜上的绝色,反而更添加几分朦胧的美感。 小荷惊讶之余,忍不住疑惑,大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人了? 周身气度跟齐昀不相上下! 在走神之际小荷忘了将目光移开,方才说话的男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小荷的目光,微微一笑。 小荷忍不住面色一红,真是羞死了,竟然一直盯着男人看! 思及便再也呆不下去,匆匆上了楼。 “有的!”小二答道,“客官要几间?” 袁离仔细瞧了瞧:“两间上房。” 小二给了钥匙,折身对那名蒙面纱的男子低声道:“殿下先进屋休息,属下去找小二打洗澡水来。” 简顷慢条斯理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率先迈了步子往楼上走。 这一路走得很慢,袁离跟在身后看得十分纳闷,自从殿下受伤以后,这走路姿势真是越来越风骚了。 他记得之前在宫里教训过两个嘴碎的宫人,犹记得那两人的话题始终围绕着殷王,道是殷王殿下近来总是捧着荷花小手帕估摸着是要学针线活儿了。 他气得将两人狠狠训斥一顿。 在他看来殷王不是要学什么针线活儿,只是拿着一方别人遗漏下来的手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罢了。 有时对着铜镜照上好久,随后像个灵婆似的问站在身后映在镜子里的袁离:“这幅容貌应该不会被嫌弃罢?” 袁离:“” 有时候他真的忍不住想告诉简顷,在那个贪财姑娘心中他没准只值五千两。 进了屋,简顷将面纱随手一扔,懒洋洋地靠在软塌上:“武雷应在哪儿?” “还在路上。”袁离拾起那方被扔在桌子上的面纱,略有些嫌弃地扫了一眼桌面,决定好好洗洗这面纱。 简顷嗤笑一声:“他唯一的长处也就四肢发达了,我看马上他连这个长处也要失去了。” 袁离迟疑片刻:“武小将军那边,据说是还没有姑娘的消息。” 说完便一眨不眨观察着简顷的神色。 闻言,简顷魅眸一暗,似笑非笑地看向袁离:“哦?” 尾音绵长而危险。 感谢以下的妞儿: [20140624]和泪轻笑送了1朵鲜花我对不起你呀><因为我至今不太会使这个后台,那天把你的这条给看丢了。 [20140820]愿与君绝ovo送了1朵鲜花你这表情好萌 [20140820]时常暴躁炸毛喵送了66朵鲜花 [20140820]七个汉子送了3颗钻石 [20140820]某岚投了1张月票 [20140820]快乐平凡投了1张月票 本攻作为一介小透明儿刚入v就收了这么多感觉有种被喜欢的感觉ˉˉ肿么办,想袭胸的冲动 另外:鞠躬致谢谢谢昨天所有妞儿的订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客栈纷乱(一更) 章节名:第五十七章客栈纷乱一更 袁离头皮一麻,知道武雷应十有八九是要倒大霉了。 殷王此行不在乎能挖别人几个膝盖骨,能剥几层皮,纯粹是找人。 可是通商这种严肃话题,武小将军大概是有些不适合去谈的,可殷王既要找人又要抓通商,奏折递上去,选武小将军为出齐使臣的圣旨就下来了。 简顷忽然轻笑一声:“就看看他调查得怎么样了。” 说完,慵懒地靠着软榻上垂了眸子。 袁离见他似有疲意,转身准备出去招呼小二打洗澡水,简顷有洁癖,长途跋涉后必然是要沐浴更衣的。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背后简顷嗓音轻渺地道:“把镜子拿过来。” 袁离转过头,看了一眼离简顷一步之遥的梳妆台,那面巨大的铜镜正好对着他本人。 “”袁离转身从包袱里取出一面精致的铜镜递给了过去。 简顷懒洋洋地接过镜子,认真地端详片刻,满意地叹了一句:“大齐只怕没人能比得上本王的姿容了。” 袁离神色立刻古怪起来,为了掩饰这种情绪转变,行礼退了出去。 殷王从前是不注重外表的,因为他本人的容貌雌雄莫辨,瑰丽到极致胜过女子,常被人用来和历史曾闻名大陆的美女姬常做比较,因而殷王最是不喜欢别人说他长得美。 可自从受了伤醒来以后,他是越来越注意自己的容貌了,若非因为是个男子,袁离只怕每日一早会先看见的是简顷涂胭脂的模样。 想想就毛骨悚然。 阖上门,袁离摇了摇头,都说情字不能沾,虽然他不确定殷王的真实心思,只怕也没什么差别了。 走廊上小二正好端了一托盘的菜敲隔壁屋的门,门被拉开一半,一个女子将那一托盘菜端了进去就阖上了门,袁离想了想,对那准备下楼的小二道:“小二,送点吃食到隔壁房罢。” 小二回头一看,便颔首道:“好嘞。” 袁离太扎眼,很难有人不对他印象深刻。 “打点洗澡水罢,我家主子要沐浴。”袁离又补充道。 小二应下了。 袁离思忖片刻,决定返回屋里,以备殷王不时之需。** 由于傅之晓白天睡了一天,入夜几乎睡不着,小荷和蒹葭在隔壁房休息,她一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推开窗户看着天空的星星发起呆来。 重生在世,本以为是生命延续,却没想到灾厄连连,光是想要安生活下去就要费尽心力。 偏偏一切由不得她做主。 卞中城入了夜十分宁静,客栈靠近城中的河流,不时拂过几丝微凉的河风,夜幕的点点星光垂落在宁静的河面水天一色。 傅之晓原本一颗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在窗边趴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床上休息休息,卞中肯定是不能长留的,明天一早起来,她必须出去转转打听打听情况。 刚阖上窗,外面便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轱辘滚动声,似有马车疾驰到了客栈门口停下。 随后有人敲开了客栈大门。 傅之晓爬上床盖上被子准备睡觉,对方却在下面跟小二说了好长一串话,饶是在二楼的傅之晓都能听了三四分,隔壁房的人似乎也有些被吵到,动了动,这墙原本也不厚,床也不是特别结实,只要翻身,床便会撞着墙,隔壁房的人便能听到。 傅之晓被子牵起来遮住脑袋。 楼下的人总算说完话了,紧接着,楼梯又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令人头疼的是这厮不知道在着急什么,两只脚跟灌了铅似的步子踏得这么沉重,在入了夜的客栈显得十分扎耳。 傅之晓纳了闷了这半夜三更的怎么就有人这么没有公德心。 听脚步声至少也有两个人。 两人上楼后一路疾走,地板的木料虽然不算太差,可木头原本声音就大,对方步子又这么重,一时走廊各房都传来的声音,显然每一个房间里的人都睡得不太安稳。 两人在隔壁房前停了下来。 傅之晓房间的左手边的房间住的是蒹葭和小荷,右手边住着的就是另外的人家了,关键右手那房的床和她的床是靠着同一面墙的,只要有一个人翻个身,床沿撞击到墙面,就会被对方听到,这倒是挺尴尬的。 好在傅之晓轻手轻脚,对方又似乎基本不动弹,一晚相安无事。 而外面那两人此时正好在重重敲着右手房间的门。 有人低声道:“少爷,咱们还是小声点。” 敲门的人似乎重重叹了口气:“我这紧张的,都有点不会走路了。” “少爷,镇定。”说话的人似乎是小厮,“若是镇定点,不说错话,至多受点小苦痛,若是不那么镇定,说错话了,至少也不止那点小苦痛呀。” “我知道,我知道啊。”敲门的人又放轻敲了两声。 傅之晓认真聆听,那两人敲了好久隔壁房的人都没有一点动静,看来似乎完全睡死了呀。 可那两人又不死心地一直敲门,偏偏隔得那么近,傅之晓被敲得浮躁了,爬起来披了外衣穿上鞋子就准备去开门让他小声些。 隔壁门却忽然哐当一声被打开,声音极响,房门重重砸到墙上,傅之晓被吓了一跳 这两人把门都敲坏了?! 她纳闷地拉着门把刚准备拉开瞧瞧,隔着房门,一个嗓音悦耳如焦琴拨动的男声响起:“你这是上赶着寻死么?” 话语轻渺,透着一股子阴森。 傅之晓愣了愣,将握在门把的手撤了回来,乖觉地爬回了床上。 听声音能猜到,这个人,很危险。 方才敲门的人艰难地道:“请主子恕罪,属下听闻主子到了卞中,便立刻过来请安。” 有人将房门拉上了。 走廊那方听不到什么动静,可两间房只隔了一面墙,倒勉强能听见点声音,傅之晓识趣地不去刻意注意,却仍然忍不住被那人好听的嗓音吸引。 那人冷嗤一声:“你是怕我责罚你罢?连找个人都找得这么费劲,我倒是该代替你爹好好培养培养你了。” 有人艰难地吞咽了一口水。 傅之晓有些想笑,却又怕引起动静,只得紧抿着唇将被子掀起来盖住头。 “属下属下还是寻到了一些踪迹的。”那人急忙道。 “哦?”上扬的语调带着丝丝诱惑与致命的陷阱。 “知知道了关于那人的一点消息。”敲门那人磕磕巴巴地道。 “若是没用,你就自己领罚罢。”那人嗤笑一声道。 出了房门,武雷应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走到走廊上长舒了一口气:“太吓人了。” 当年那么漂亮一个小男孩儿现在怎么就跟个魔鬼一样呢。 两人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 武句有些疑惑地道:“殷王殿下不是一直希望知道那姑娘的消息么?为此伤还没痊愈就偷偷来大齐了,怎么有了消息却一点不着急的模样?” 武雷应打开自己房门,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猪脑子啊你,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若是真对那姑娘有兴趣,怎么可能只派咱两来?肯定还有其他人来的,明明他和那姑娘分别的时候就在泗临,他却不去泗临,来了卞中。没准殿下已经先我们一步得到消息了。” 武句怔了怔:“那姑娘在卞中?” “谁知道呀。”武雷应关上门,“我要睡了,困死我了,明天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摧残,还是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比较稳妥。” 说着就麻利地和衣躺到床上去了。 武句上前给武雷应盖上一层薄被,想了想,对武雷应轻声说道:“少爷,还有一件事属下觉得很纳闷。那姑娘就算没有亲人,也总该有几个认识的人,从一个月前那县令家的儿子短暂的寻找了一阵,到几天前那县令的侄子铺天盖地的张贴画像找,居然没有一个人认识那个姑娘,这不是很奇怪么?” 武雷应有些困倦,只迷迷糊糊道:“谁知道呢,许是遥远的南方过来的罢,不是说了她是孤女?举目无亲的,哪去找认识的人?” “可总归也该有见过她的人呀?”武句疑惑,“她在泗临似乎只呆了不到一天,其后到了那个村子,村长也觉得她颇多隐瞒,以为她是身世坎坷,可听了描述,属下总觉得不像。” 顿了顿,他又道:“那姑娘懂得太多了,不像寻常的女儿家。” 武雷应背对着武句侧身躺着,闻言沉默许久,久到武句以为他睡着了,考虑着是不是自己也该回屋睡觉之时,武雷应忽然翻身坐了起来。 “你说得对,她确实太奇怪了。”虽然说这些奇怪之处完全不是该武雷应考虑的范围。 可殷王,说他实际是大楚的顶梁柱都不为过,这些年来各个国家总是变了法儿的想给殷王下套,结果无不作茧自缚。 可以说因为殷王的存在,这些年大楚安稳了不少。 可若是殷王倒下,那么各国必然蠢蠢欲动,距离大楚最近的大齐,偏偏还有个岐王,大楚虽然人才众多,可能算得上岐王对手的,真的不多。 武句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迟疑着开口问道:“少爷,这会不会是什么圈套?” 武雷应眯了眯眼,却又果断地摇了摇头:“应该不太可能。” 殷王上赶着往坑里钻? 这似乎又挺符合他恶趣味的喜好。 武雷应也不知道了,想来想去自己的思维突然被堵了个死路,一时气闷干脆躺到床上掀被盖上:“还是睡觉罢。” 武句颔首:“属下告退。” 武句的房在武雷应对面,他阖上武雷应的房门,走到对面去开自己的门。 隔了两个门的距离,有人忽然拉开了门,一个女子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一直往武句这方走。 武句微微有些疑惑,却没有管闲事的心思,刚打开锁,那女子却径直走到了他身后,似乎还要往前走。 武句:“” 他已经是在走廊尽头了,旁边就是一面堵死的墙,这姑娘是要穿墙么? “姑娘。”赶在她撞墙之前,武句忍不住开口道,“前面是墙,没有路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走廊十分安静,对方听得清楚,迷茫地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什么?” 话音刚落,那女子忽然眼神一凛,下意识抬手挡了面,却一下敲到了墙面。 “原来是走错路了。”女子恍然大悟,左右看了看,又转身往走廊那边走。 武句:“” 看样子是出来找厕所的。 他刚想要关上门,那女子转身正好面朝他,墙上的烛光映着她的面容,武句倒抽了一口气,迅速阖上门。 脚步声渐远。 武句走到桌前,就着桌上的凉茶给自己倒了一杯灌进肚子,强制按捺下心中的震惊,却越想越坐不住,脑子里一团乱麻,他记得清楚着,刚才那丫头分明 是岐王的武侍! 岐王在这里?! 而且瞧着那位置,保不准早上开门岐王和殷王还能有缘的在走廊相见,这可不得了啊! 不过岐王不是去迎接使臣去了么?怎么绕道来了卞中? 思及武句忽然心跳如擂鼓,因为白天接到殷王的消息时他和武雷应人都有些吓傻了,反而忘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从他们离开使臣团开始,岐王就派了人跟踪他们! 猪脑子啊!少爷说得对,他就是个猪脑子啊! 这么重要的事居然给忘记了! 武句睡不着了,等到门外那女子脚步声又响起,随后关上房门,他迅速起身冲到对面敲武雷应的门:“少爷,少爷,开开门。” 武雷应刚睡着一会儿就又被吵起来,一肚子的火:“你怎么又来敲门?” 武句走进屋迅速阖上门,在漆黑一片的屋子中借着月光,十分严肃地看向武雷应:“出大事了少爷,我们没准将岐王给引了过来了。” 武雷应一惊,瞌睡虫跑了七八分:“你说什么?!” 武句快步走到他跟前道:“少爷,属下刚才在走廊遇见一个人,少爷猜是谁?” 武雷应:“你卖关子做什么?赶紧说!” 武句酝酿了一下,这才硬着头皮道:“是岐王的贴身武侍!” 武雷应倒抽了一口气:“糟了糟了,我给忘记了,岐王是派了人跟踪我们的呀。”他慌忙抓住武句的衣领道,“他们没发现殷王下榻在此罢?” 武句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这下真是闯大祸了。 岐王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寻见蛛丝马迹的。 武雷应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事到如今,只有赶紧禀告殷王,早作打算。 可大半夜的谁呢? 武句不够分量,武雷应又怕殷王的起床气 “咱们现在去找不是摆明了有什么猫腻么?保不住对方是试探我们才故意让你看到脸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静观其变。”武雷应皱着眉头道。 武句:“”不就是害怕么?至于说得这么大义凌然。 但武雷应这么说,他也只能退出来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可无论如何两人是睡不着了。五更天傅之晓就起来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过了小半个时辰,蒹葭和小荷才过来敲门,小荷将洗脸水端进来后,又去楼下找吃食。 傅之晓洗完脸,对蒹葭说道:“吃过早饭咱们先研究一下去哪儿合适。” 一直呆在卞中不太安全,她倒是想南下去看看。 蒹葭正在开窗户通风,谁知窗户一打开,立刻变了脸色:“姑娘!” 傅之晓颦眉:“怎么了?”一面诧异地往窗户边走。 往下一看,这回不用蒹葭告诉她,她自己也跟着变了脸色:“怎么会是他们?!” 下面一共三个男子,个个看起来慈眉善目。 为首一人拿着一副画像,正在询问在门口拉客的店小二。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为首一人傅之晓倒是熟得很!正是那日害她不得不跳河的,她那继母重金请来的好帮手! 蒹葭见她似乎认识楼下几人,问道:“姑娘认识他们?” 傅之晓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道:“我们得赶紧走,不能被那几个人发现了行踪。” 蒹葭下意识微微蹙眉,有些不明所以。 她记得傅之晓明确说过自己是孤女,没有家人,也并非逃犯,可下面那几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蒹葭低头不经意观察了下三人,发现三人步履沉稳,虎口有极为明显的茧,显然习武多年,而三人虽说看起来慈眉善目,但其实眉心有化不开的浓重戾气。 这样的人是 杀手! 蒹葭脸色又是一变。 小荷刚好拉门进来,蒹葭上前将她手里端的装馒头的碗放到桌子上,神情严肃道:“小荷,收拾收拾,我们得赶紧走了,追兵到了。” 小荷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县令的侄子竟然会追到隔壁城来了? 这是何等的嚣张! 小荷又气又慌,赶忙回屋收拾自己的包袱。 楼下,小二似乎确认了有这么一个人住在这里,于是三人往店里走。 “姑娘!”蒹葭迅速踱步到正在收拾东西的傅之晓身边,“咱们是不能从大门出去了。” 更麻烦的是这个客栈设计得十分敞亮,走到楼梯口就能被楼下的人看到。 她视线迅速扫了一眼窗外,严肃地对傅之晓道:“姑娘,咱们跳窗罢!” 对不起大家!我下班了,现在去.吧继续1小时后2更送上! 谢谢大家的理解!你们太贴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疑窦横生 章节名:第五十八章疑窦横生 宋飞收好傅之晓的画像,在小二的指引下上了楼。 身后顾雨笑道:“替朝廷命官办事就是方便,还能搞到县衙令牌。” “小声点说罢。”宋飞瞥了他一眼,“千万别骄横了,那些个朝廷命官,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干了这一票,咱们立即抽身,千万不要贪,免得送了命。” 顾雨也知道,虽说不是自己的女儿,可好歹也在膝下养了那么久,还是那么漂亮一个美人儿,都能狠得下心杀害,更别说他们这些陌生人了,只怕到时候为了安全会将他们斩草除根也说不定。 顾雨点头道:“大哥放心,弟弟懂的。” 小二引领着走到傅之晓住的那间房,道:“官爷,就是这间房了。” 宋飞点点头:“你先下去罢,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万一别犯人挟持了就给我们添麻烦了。” 小二忙不迭地点头:“是!官爷!” 袁离正好拉开门,一眼看见小二,对小二道:“小二,来收拾下罢。” “哎!”小二应下,随即对宋飞几人道,“几位官爷,小的告退!” 袁离侧身让小二进屋,不经意地瞥了宋飞几人一眼,有些好笑 官爷? 在他看来,几个人不是江洋大盗也是杀手一类的职业,还冒充起官府来了? 这大齐可真乱。 说着他站在门口挡了里面的情景,等小二收拾完出来。 宋飞敲了敲门。 可却半天没动静。 宋飞与身后的顾雨对视一眼,眼神交流片刻,宋飞侧身让开,顾雨一把抽出佩刀,迅速将门锁砍断,随后一脚踹开门。 “大哥!”顾雨忽然喊道,“她要跑了!” 小二收拾完东西出来,袁离侧身让他出去,不经意又瞟了一眼那屋里,顿时愣住了。 宋飞一瞧,那丫头刚好翻身跳下窗户,临跳前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就是这一眼,宋飞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快点!她跑了!”宋飞夺门而入。 袁离慌忙进屋:“殿下!殿下!” 简顷半倚在软榻上,支着脑袋,轻抬眼皮,嗓音慵懒地道:“恩?” “在隔壁!隔壁!”袁离这辈子都没这么磕巴过,“那个姑娘在隔壁!” 简顷立刻抬起魅眸,黑眸深不见底:“你说什么?” 袁离倒抽了一口气:“殿下要找的姑娘就在隔壁!”说完他又退到门边察看情况。 隔壁的宋飞和顾雨顺着傅之晓系在窗沿的被单滑了下去,剩下一人折身打算从楼梯下去。 刚走出一步,却被凭空伸出的一只手迅速抓住衣领拉进了屋子里。 门啪嗒一声落了锁。 那人冷不丁地被抓住了衣领,一时也是大惊失色,他虽然算不得武艺高强,可普通人是断然抓不住他的。 更何况 他毫无招架之势! 他被一把扔到了地上。 袁离对简顷道:“殿下,姑娘已经离开了,属下现在去找武小将军去追。” 简顷没说话。 袁离便转身开门去找武雷应。 郭风被摔得七荤八素,抬起头便看见一绝色美人姿态慵懒地靠在软榻上。 郭风一愣,几乎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 五官瑰丽至极,皮肤白皙如玉,双眸狭长宛若工笔勾勒而出,唇瓣红艳如明媚的花瓣。 是女子? 他视线移动,随即下意识摇了摇头,不,是男子! “你是谁?”即便美色当前,他也没放松警惕。 对方微微抬起眼眸,两人直直对上。 郭风立即从心底升起一股久违的颤栗感。 他的双眸漆黑,似乎没有一丝光明能照亮那眼底的黑,无边无际的阴森诡谲之感令人窒息。 一股胆寒从脊背迅速蔓延上来。 “你们在找的人是谁?”简顷脸上浮现出淡淡地笑意,眸底却看不清神色。 郭风只觉此人极为危险,那一双眼宛若野兽猎食时的目光一样充满侵略性,仿佛下一秒他说错一个字,舌头就会被割掉。 他强制按捺下心中恐惧,尽力镇定地道:“是傅尚书的嫡长女。” “名字?”简顷挑眉。 “傅傅傅傅之晓。”说话仍然打颤,郭风深深吸了口气,“叫傅之晓。” “你们为什么要杀她?”简顷又道。 刚才的动静他自然是听见了,知道对方是要追杀别人,却没想到这个别追杀的,正好是自己要找的人。 思及,他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起来。 郭风心尖儿一颤,又做了个深呼吸,道:“是傅夫人,也就是傅之晓的母亲,出重金请我们兄弟几个杀她的。”眼见简顷的眸光越来越阴冷,他连忙补充道,“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那个母亲并非是傅之晓的亲生母亲,只是傅尚书的继室,生了一儿一女,自然对傅之晓赶尽杀绝。” 这是世家贵族常见的情况。 简顷眯了眯眼,眼眸一闪而逝诡谲的光。 袁离开门进来:“殿下,武小将军已经去追了。”走到跟前,看着目光越来越惊恐地看着他的郭风,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此人如何处置?” “我看那掌柜在后面养了只狗,看起来挺能吃。”简顷忽然道。 郭风几乎快要昏死,惨白着脸想要爬到简顷面前求饶:“殿下饶命!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殿下饶命!”片刻,他又赶紧改口,“我现在让大哥不要追了!不要杀她。” “晚了。”简顷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领,瞥了袁离一眼,随即淡淡地道,“处理了。” 袁离颔首,俯身将郭风一把提起来。 “殿下!”郭风死命地挣扎,“殿下饶命!” “太吵了。”简顷起身,走到窗边,头也不回地道。 袁离迅速抽出匕首,郭风还来不及说话,一丝极细的血流散在空气中悄然而逝。 郭风瞪大眼睛,下意识想去捂住脖子,侧身倒在了地上,满眼的惊恐与不甘再无回应。 袁离利落地将匕首收起来:“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简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光停在袁离身上:“问我?” 袁离后背一凉,立刻道:“属下现在去安排马车。” 说完便行礼退了出去。 简顷站在窗户边,掸了掸衣服上本来不存在的灰尘,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密集场景,眼眸幽幽诡诡难以捉摸。齐京 使臣团进了京,一路直奔驿馆先稍作休息。 齐昀坐在驿馆一楼休息,一路风尘仆仆,等到使臣整理完衣装,还要进宫面圣。 而派来接受齐昀工作的,是吏部尚书傅大人。 齐帝认为,派齐昀迎接他们到京都已经算是足够的表示出大齐方面对殷王遇刺的重视了。 而齐昀身子不爽利,奔波这么久也适时该休息了,是以当即便令吏部尚书出来迎接。 傅广鸣到达驿馆,在楼下便见到了坐着休息的齐昀,连忙走上前行礼:“微臣见过岐王殿下!” 齐昀点了点头:“傅大人。” “岐王殿下,陛下的意思是殿下先去岐王府稍作休息罢,到晚宴的时候请岐王殿下务必出席。”傅广鸣依然十分恭敬地对齐昀道。 齐昀淡淡一笑:“本王了解了,辛苦傅大人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臣的本分。”傅广鸣受宠若惊。 随后齐昀便起身准备回府休息。 齐昀跟傅广鸣错身而过,他的目光在傅广鸣脸上停了停,随即似是不经意地移开目光朝外走去。 上了马车,齐昀忽然道:“这个傅大人是不是有女儿?” 钟壹愣了愣,却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结论:“殿下,傅大人似乎有一子一女。”顿了顿,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女儿呢?”齐昀问道,“在京都?” 钟壹迟疑地点头:“是的。” “想错了?”齐昀低语,暂时把这件事抛开,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先回府休息罢。” 钟壹知道齐昀一路舟车劳累,必然非常疲惫了,给钟二使了个眼色,钟二一甩马鞭回了岐王府。 然而到达岐王府却接到个不太好的消息 傅之晓走了。 钟壹气闷,抬头看向钟三道:“蒹葭和小荷呢?” 钟三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 “没有送消息回来?”钟壹简直不可置信。 钟三点了点头。 钟壹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小荷也就罢了,蒹葭是断不可能这样断了联络。 而却中断了联络,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不想,一种是不能。 蒹葭是接受过训练的,不可能违背齐昀,钟壹有这个自信,那么第一条就说不通。 就只能是第二条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困难让她连送个信都这么困难? 钟五从屋外进来,对钟壹道:“老鹰那边传消息过来了。”顿了顿他补充道,“武雷应到了卞中。” 钟壹立刻从傅之晓的事情中抽开思绪,扭头问:“他去卞中做什么?” 禹中对于大齐实在太重要了。 不得不防。 钟五摇了摇头,皱眉:“当晚他急急忙忙入住了客栈,可第二日又匆匆忙忙离开了,似乎是在追什么人。” “追人?”钟壹不解,“是什么人竟然劳得武小将军亲自追来了?” 感谢这两经常冒泡的妞儿: [20140820]愫旧老时光送了1朵鲜花 [20140820]冰颖果送了2朵鲜花 ==我跟你们说,这个后台手残党简直玩不转,那个列表一打开,订阅和打赏得混在一起眼花缭乱。真的特别容易漏掉 :3手残党真的不能干技术活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危急时刻 章节名:第五十九章危急时刻 钟三摇了摇头:“不知。” 钟壹蹙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对钟三道:“我知道了,我去禀告殿下。” 钟三转身却没有立刻去齐昀的院子禀告此事,因着齐昀疲惫地睡下了,他径直去了书房,将整理成卷的最近京都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挨个浏览了一遍。 钟二在他对面整理案桌上成堆的奏折,怕齐昀劳累,现在批阅奏折大多是重要的奏折捡出来给齐昀,无关要紧的便扔给钟壹。 申时刚到齐昀便起了床,钟壹从柜子里捧出久违的朝服给齐昀穿戴好,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时辰,便上了马车进宫。 宴会是酉时开始,虽说大楚使团一行本就不怀好心,可殷王遇刺的真相大齐方面各个都心若明镜,因而面子里子都要做足了。 岐王府距离皇宫路程较近,在宫门口每辆马车会由侍卫检查稳妥了才能放进宫,可岐王有特例,因而走了较为宁静的偏门,钟壹将岐王的腰牌出示给侍卫,侍卫只看了一眼,便挥手放行。 宴会在保和殿进行。 男女宾客分席就坐,男宾坐在西面,而齐昀的位置就在齐帝下首两个位置,上一个是太子。 齐昀到的时候殿内只有户部尚书和太傅两人先到了,两人的席位隔了两三个,遥遥捧着茶杯聊史诗。 见到齐昀来,两人起身行礼:“微臣见过岐王殿下。” 齐昀淡淡一笑:“免礼。” 尔后踱着步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齐昀看起来温文尔雅,态度平和似乎十分容易相处,可是一干朝臣心知肚明,这种对任何人都温和的态度,变相的也是对所有人的疏远。 太傅和户部尚书拘束了不少。 齐昀却只是坐在自己位置上优哉游哉品着茶。 酉时三刻,人渐渐多了。 傅广鸣来的时候好些大臣已经到了,却没有就坐,只是站在一旁互相寒暄。 他领着一家子人先去向岐王问安:“岐王殿下,微臣见过岐王殿下。” 齐昀抿唇淡笑抬起眼皮,傅广鸣领了不大不小的一家子人。 原本宫宴朝臣就是可以带家眷的,齐昀也不觉得稀奇,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也领着家眷过来问安。 他垂下眸子淡声道:“免礼。” 傅广鸣诧异齐昀的态度和下午时那般温和的模样截然不同,却没多想,只扭头对杜兰道:“你先带之悦过去罢,彦儿就跟着我。” 杜兰这是第一次见到闻名大齐的岐王,传闻中他重病缠身,有见过他的贵妇说他便是皮肤都是病态的苍白,可此时见着那肤色虽白,面色却只比正常人难看一点点,容貌俊美,五官雅致每一笔都像用水墨画勾勒而出,一派雅韵,写意整个人气质出尘,芝兰玉树,恍若从画中临世的神仙。 看来传闻不可信。 杜兰暗自摇头,扭头对傅之悦道:“咱们去那边坐着。” 傅之悦点头,转身似是不经意地看了齐昀一眼,随即跟着杜兰走到对面的位置,小声问道:“那就是岐王?” 杜兰瞟了她一眼,见傅之悦低眉顺眼并无其他情绪,仿佛只是单纯的疑问,便道:“是岐王殿下。” 傅之悦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又往身后看了一眼,坐在席上的男子后背挺得笔直,面上表情极淡,兀自品着清茶,蒸气袅袅,那清俊面容的男子仿佛坐于云松之巅,遗世独立,与周围互相谄媚的人的嘴脸形成鲜明对比。 傅之悦深吸了口气,绕过桌子随着杜兰一起坐下来。 傅彦同傅广鸣坐在齐昀下首几个位置。 “那就是岐王殿下了。”傅广鸣看着齐昀低声道,眼底流露出赞叹之色。 傅彦点了点头,他倒不是特别关心这个问题,反而有个更为发愁的问题急待解决:“成郡王的事怎么办?” 成郡王找的理由是因为傅之晓逃跑,因而要娶傅广鸣的爱女傅之悦。 可知情人都知道这是睁眼说瞎话,若非成郡王有意透露出这个风声找了由头要退傅之晓婚,傅之晓也不至于名声尽损而离家而去。 虽然杜兰的确不希望傅之晓能嫁得那么好,可平心而论,她也看不上无法继承爵位的成郡王。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令傅彦极为恼火的事 母亲杜兰居然自作主张重金请了杀手去暗杀傅之晓! 他和傅之晓没有感情是真的,也完全不介意养傅之晓一个闲人,反正总有一天她是要嫁出去的。 可是 若是被人知道了继母派人暗杀原配子女,岂不是让指着脊梁骨戳了! 傅之晓失踪后,他就让杜兰将人手撤回来,并且也派人寻找傅之晓的下落了,虽然没找着,但也并非全无消息。 一时思绪繁多上了心头,傅彦是一点吃吃喝喝的心思都没有了,侧头对傅广鸣道:“父亲,关于二妹妹的事” “魏王到!魏王世子到!成郡王到!魏王妃到!” 在门口禀告的内监尖着嗓音高声道。 众人一愣又起身行礼。 齐昀也起身站起来,对着来人抿唇笑道:“王叔,王婶。” “是昀儿啊。”魏王正值壮年,身材挺拔魁梧,面容俊朗,见到齐昀哈哈一笑,“气色比上次见面好了不少!看来皇兄还是有盼头啊!” 齐昀谦和地道:“王叔身体一如既往硬朗,侄儿亦是十分开心。” 两人寒暄了几句,成郡王对这个堂兄没见过几次,也就说不上什么恭敬,站在一边抱胸看风景。 魏王世子跟齐昀说了几句话,眼尖地注意到成郡王在走神,抬手用手肘顶了成郡王一下,压低声音道:“别走神。” 成郡王虽然有些不耐,却对这个大哥极为恭敬,点点头没说话。 这边细小的动静让魏王微微蹙眉,齐昀自然也注意到了,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待坐下后,钟壹不动声色凑上来,压低声音道:“殿下,成郡王资质比不上魏王世子,人情世故也不甚通达。” 齐昀只端着茶轻抿了一口:“看出来了,虽然只是郡王,也难免会出什么岔子罢。” 钟壹想了想:“前阵子退了傅大人千金的婚事。” 闹得满城风雨。 齐昀扫了对面的傅之悦一眼:“就那位小姐?” 钟壹皱了皱眉,好似有什么地方想不通透。 “呵”一个低沉的男声溢着轻佻的笑意。 齐昀扭头。 他下首一个位置坐着的是历来游手好闲的恭王,他右手支着下巴,左手握着一个小酒杯轻轻摇晃,目不斜视,懒洋洋地道:“十六年前,有一个容姿上乘又才艺卓越的大家闺秀嫁给了一个朝中年轻小官,那家人认为这小官是从平民一步一步爬到了京都,必然踏实肯干又极为忠厚老实,女儿嫁给这样的孩子一定不会有错。” 齐昀淡淡扫了他一眼:“此言何意?” 恭王呵呵笑起来:“别着急。”他伸手将垂在肩膀的发丝撩到后面,又道,“那家人将女儿嫁过去不久就因为被连坐而砍了头,夫人当晚就上吊自尽,只余了那怀了身孕的女儿。” 他抿了一口酒,又道:“生下孩子后,那姑娘原本是极为活泼开朗,也不知怎么的忽然转了性子,连孩子也不怎么愿意抱,每天闭门不出,时不时还发火,终于。”恭王扭头过来,面颊微醺,眸子却分外明亮,“她病死了。” 齐昀只觉得这个故事有什么深意,而且似乎在哪里听过,却没有细想。 恭王又举着酒杯问道:“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似乎想卖个关子,却又继续说着,“那小官将姨娘提上来做了正房,那姨娘膝下有一子一女,原本那个死去女子的孩子自然落不到什么好,稍微有人怂恿一把,连婚事都被人搅黄了。” 齐昀眼珠一动:“原本和成郡王结亲的” “是呀!”没等齐昀说完,恭王就打断了他,支着下巴戏谑地看着对面,“你瞧瞧,这才是一家人。听说那小姐失踪了许久了,皇兄久不在京都倒是不知道,那小姐失踪后,傅大人竟然连找都没找,整天在朝堂上侃侃而谈,傅夫人和傅三小姐跟没事人一样天天出去参加宴会,真是一点也不像是丢失家人的模样啊。” 齐昀叹了口气,顺着恭王的指示看过去,微微一愣。 随即不可置信地扭过头看向恭王:“那姑娘叫什么?” 恭王也是愣了一愣:“傅之悦。” “不,那位失踪的小姐。”一想到这件事居然被他忽视那么久齐昀就着急。 钟壹亦是如五雷轰顶,几乎雷得里嫩外焦 应该不会这么巧罢?! 恭王微微仰着头:“让我想想叫傅之什么来着?” 齐昀搁下茶杯:“是不是叫做傅之晓?” 恭王恍然大悟般道:“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齐昀下意识攥进拳头。 钟壹顿时头如大斗 麻烦了!他还没有告诉齐昀傅之晓又失踪了! ** 傅之晓滑下窗户,和小荷分两头逃跑。 蒹葭早已经第一个跑走去将马车赶到城门口。 小荷和傅之晓兵分两路带着那追兵绕城,蒹葭在门口的马车候着,以马车头的一朵扶桑花为信号。 宋飞顾雨也跟着滑下窗户,看见小荷掉头往另外一边跑,头也不回地对顾雨道:“你去追那个丫鬟,这个丫头鬼着呢,要是又被逃掉了,抓住个知道行踪的丫鬟也可以套出一点子话来。” 两人在窗下分了手,宋飞去追傅之晓,顾雨去追小荷。 武雷应奔下楼,只来得及看见一块衣角在拐弯处消失不见。 “少爷,属下去追。”武句说完就夺门而出。 “你给我等等!”武雷应一把将他拉回来,“你回去告诉殷王昨晚遇见的那个武侍的事,我去追!” 说完就放开武句一掀袍角狂奔而出。 武句看着他逃命似的跑步姿势,明白这回武雷应是真急了,想到岐王那个武侍,自己也有些不淡定,匆匆转身上去禀报。 卞中城到了白天,附近村里小镇里来赶集的人增多,再加之原本城镇里的百姓和路过此处的小憩的人,城内人流量大了不少,简直堪称拥挤。 客栈在主干道上,有了头一次在京都在小路口被困的经历,这次傅之晓识趣地就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钻,她身形小巧,同宋飞完全不一样。 宋飞身形魁梧,只能横冲直撞,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是背着竹篓就是担着竹条,障碍重重,宋飞亦是一肚子火,下定决心不能让傅之晓死得轻松了。 而他身后不远处,也还有个同他遭遇一般的悲催人士,武雷应气得忍不住骂娘 这城里人怎么就这么多? 一路撞翻了五六个人,武雷应总算追上宋飞一些。 他更疑惑的是这丫头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还让人给追杀了。 看样子原本她会住到那个破村子里去,也是为了逃避追杀。 到底是什么人要杀这样一个小丫头? 这一切只有等追到傅之晓才知道了。 偏生傅之晓灵活得很,武雷应若不是跟着那名刺客,根本不知道傅之晓是往哪个方向走。 城门口的河边上有座小桥,过了桥便能出城了。 傅之晓累得都没空喘气,玩命的往城外奔。 宋飞眼见她要混入出城的队伍了,顿时也提了一口气往外跑,若是让这丫头出了城,只怕又得出什么岔子了! 偏偏拿的那腰牌方才在客栈门口顺手递给了顾雨,此时还真没办法以官压人。 在没有捉拿通缉犯的时刻,出城的人检查得不是十分严格,傅之晓索性直接插了个队混出了城,远远看见一辆马车上一朵开得格外绚丽的扶桑花,却不知道小荷到底过来了没有,一时有些犹豫。 后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傅之晓下意识回头,正好瞧见宋飞挣开守城护卫的阻拦,恶狠狠瞪着她,疾步而来,心里一惊,额头上几乎掉下冷汗来。 怎么办?扔下小荷一个人逃跑? 这怎么可能? 如果要等小荷就不能暴露了马车,可这一片荒芜的地方让她怎么藏身逃跑? 傅之晓心中警铃大作,脑子里迅速想着策略,却越想越乱,眼看着宋飞一脸阴狠地快走到面前了,她立刻退了两步决定先带着宋飞兜圈子。 谁知后方忽然冲上一个人,一脚就向宋飞踹了来,杀气凛然宋飞自然意识到了,反身回过头去手臂一挡,却还是被对方踢得后退了两步。 宋飞大惊,还来不及看清是谁,又一团黑影急速袭向他的左肋,宋飞只得立刻应战。 后面钻出来这人,傅之晓不认识。 怔愣之际,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姑娘!”小荷上气不接下气从门口的人群中钻了出来,“姑娘!” 傅之晓面露喜色:“快点!” 小荷着实有些跑不动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往这边来。 谁知一只手迅速将她拎了回去,手主人阴冷地笑起来:“抓到你了。” 小荷惊恐地回过头,看见是顾雨,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车内的蒹葭倒抽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边宋飞两人的战况,掀起车帘的一角对傅之晓低声说道:“姑娘,奴婢去应付!” 傅之晓心跳如雷,闻言按捺下惊慌点了点头。 没有别的办法了。 蒹葭下车冲上去和顾雨打了起来。 傅之晓将包袱扔上车,蒹葭不愧是武侍,顾雨只能尽全力才能应付得来,一时顾不上小荷,小荷得以逃开。 两边打得难舍难分。 最先分出胜负的是武雷应这边。 等傅之晓注意到的时候,宋飞已经躺地上去哎哟叫唤了。 “大哥!”顾雨惊呼一声,他从来没看见宋飞躺过地上啊! 就这么一慌,蒹葭一拳直直向面颊袭来,顾雨连忙退了一步,勉强避开,随即又出招想迅速解决掉蒹葭。 许是宋飞的躺下给了顾雨不小的刺激和动摇,蒹葭反而越打越轻松,两三下就将顾雨踹翻在地上。 解决完这方,蒹葭扭头一看,方才那个和宋飞打架的人此时正往傅之晓那方走过去。 她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人未到声先到:“姑娘!咱们快离开这里罢!” 武雷应愣了愣,诧异地看了蒹葭一眼,他自然是认得蒹葭的,却不明白蒹葭和傅之晓之间有什么关系。 怔愣之际,傅之晓已经爬上马车撩开车帘进了车内。 “哎,姑娘”武雷应急了。 刚走到马车面前,却被蒹葭一下挡了回去,蒹葭淡笑着道:“感谢这位公子方才的拔刀相助!俗话说施恩不求报,我们还有急事,这就先告辞了!” 武雷应哪里是要求她报恩啊?分明是有更着急的事。 “哎!姑娘!我不是要你报恩!你听我说!”武雷应改移到窗边。 谁知蒹葭迅速爬上马车,狠狠甩了一下马鞭。 两匹马吃痛,立刻抬腿往前跑。 “姑娘!”武雷应简直头大,这姑娘怎么就不听人说话呢! “姑娘!”他走了两步,马车却越跑越快,武雷应心中一急,上脑的话冲口而出,“姑娘!你还记得护城河边的殷王殿下吗?!” 回应他的是马车离去扬起的尘土。 “娘的!”武雷应痛骂一声,毕竟要他扒着马车不放手以他的涵养还真做不出这种事! 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武雷应回头,正好看见武句策马而来。 “你来得正好!”武雷应一拍巴掌喊道。 简直是救星! 武句拉紧缰绳下了马:“少爷,那姑娘人呢?” “你在这里等我!”武雷应一把拉过缰绳翻身上马,“我去追!” 武雷应骑马跑了。 武句站在原地果真乖乖等着。 隔了一会儿,一辆装点华贵的马车驶出城,武句一愣,随即走到马车边:“见过殷王殿下。” “人呢?”隔着垂着的车帘,车内人慢条斯理地问道。 那声音极为好听,武句却后背发凉,硬着头皮道:“少爷追去了。” 车内沉默了一瞬,才道:“追。” 袁离立刻给下面的武句递了一个眼神。 武句感激地看了袁离一眼,小心翼翼地爬上马车,规规矩矩坐到袁离身边,袁离甩鞭,马车缓缓往傅之晓逃开的方向而去。 简顷慵懒地支着下巴,墨发垂落在胸前,另外一只手捏着一方小巧的手帕,垂着眸子把玩着那方手帕。 车帘用的是暗紫色,即使是在白天,车内也十分昏暗,他精致瑰丽的面容几乎隐匿在黑暗里,什么情绪也看不见。 半晌,他忽然低低地轻笑一声,将那方手帕揣回怀里,微微仰头做惆怅状叹息了一声:“到底要什么时候啊。” 前方的傅之晓忽然一阵毛骨悚然。 摸着手臂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她问小荷道:“方才那个人在后面喊什么?” 那人明显和追杀她的杀手有仇啊,打得那么狠。 小荷摇了摇头:“奴婢只听到什么青蛙什么的。” 傅之晓诧异:“卖青蛙的?” 小荷迟疑着道:“大概是罢” 青蛙不是到处都有么? 虽然不解,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人迅速抛到脑后。 傅之晓掀开帘子问蒹葭:“咱们这是去哪儿?” 蒹葭拉着缰绳扭头道:“姑娘,前面是临山道和怀安道的交界了,怀安道往北,临山道往西,你想去哪边?” 傅之晓略一思忖:“去北边罢。” 后面武雷应骑着马追着,单匹马跑得很快,不像马车那般累赘,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忽然从旁边的丛林里窜出一个巨大的身影,武雷应下意识抽刀一挡,却吓了一大跳 这里怎么会有老虎?! 老虎一把抓伤了武雷应的马匹,马踉跄一下,在摔倒之前武雷应急忙跃身下马。 在前面的蒹葭也注意到动静了,扭头看过去十分惊愕:“是老虎?!” 车内正在说话的傅之晓和小荷闻言也掀开车帘往后看,也齐齐错愕:“真的是老虎!” “怎么会有老虎?”傅之晓认出在拼命自保的人正是刚才搭救了自己一把的人,一时皱眉,“情况不太妙啊。” 蒹葭也是十分奇怪:“禹中之地怎么会有老虎?” 再者,离京都很近的禹中道上,若是有老虎很容易伤到来往的达官贵人。 若是以往齐昀必定是要当下就让钟壹几个解决掉这只麻烦的老虎。 可是此时 蒹葭咬了咬牙,加上她在场会武的也不过两个人,傅之晓和小荷两个弱女子留在这里简直羊入虎口! 离开这里! 蒹葭想要甩马鞭,却被傅之晓一掌按住:“你等一下,老虎若不解决了,还会伤到其他人。” 顿了顿,她道,“如果是岐王殿下在会怎么做?” 这简直是妄想。 蒹葭摇了摇头:“姑娘,奴婢是不可能打死一头老虎的,即便加上那边那个人也不行。” 傅之晓凝眸看向正在和老虎进行殊死搏斗的武雷应道:“我有办法。” 猛兽虽然可怕,但也有其弱点。 更何况 傅之晓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健康完好的人在自己面前丢了性命。 前世她的职责是救死扶伤,即便这辈子不再是医生,但也很难剔除这种本性。 傅之晓让蒹葭停下,兀自走下马车,蒹葭不赞同:“姑娘,不要去。” 傅之晓好笑地看着她:“我又不是去打虎。”她指着旁边的树林里道,“昨天进城我就发现了,那边的树林居然有一种在山林才能见到的鸟。” “什么鸟?”蒹葭下意识问道。 傅之晓莞尔一笑:“山雀。” 老虎最怕的就是山雀的粪便。 然后做这种事最稳妥的,自然曾经投过粪便的蒹葭。 傅之晓在旁边的树林仔细分辨地上的各类鸟粪,她并非动物学家,要粪便出还真有些难度。 蒹葭站在一旁警惕地注意着老虎的动向。 “啊”忽然一声惨叫。 傅之晓和蒹葭齐齐回过头去,那与老虎搏斗的人捂着腿倒在地上,地上一大滩血迹。 “他的脚受伤了!”蒹葭勃然变色,“不好!” 话音刚落,老虎顺着声音扭头过来,正好看见蒹葭和傅之晓。 两人俱是面色一白。 “姑姑娘”蒹葭往后退了一步,脑子里嗡嗡作响,又强行按捺下恐惧道,“我去吸引那畜生的注意力,你赶紧逃命罢!” “胡说八道。”傅之晓白着脸,额头也出了一层汗,闻言忍不住斥责,“别说胡话!” “两人一起逃不了的。”蒹葭清楚地知道这件事。 “别胡闹!”傅之晓内心惊惧,紧握着拳头指甲刺痛了掌心才勉强镇定了一点,“我们一起逃!” 说着伸手拉过蒹葭的胳膊。 老虎忽然甩了一下尾巴,舔了舔满嘴的血迹,却并没有去咬地上躺着的人,反而悠闲地坐了下来。 蒹葭反手握住傅之晓的手:“姑娘,你听我说,我们一起过去,如果被它发现朝我们扑过来,万事有我挡在前面,姑娘只管看着前方逃命。” 蒹葭这话说得十分镇定,傅之晓却觉察出她有了一丝颤抖。 “你别怕。”傅之晓反而镇定下来,“我们先过去,就算你扑上去又有什么用,还挡不了它一巴掌,别害怕。” 两人慢慢往马车边挪。 躲在车内的小荷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家这附近简直了,找.吧找好久找不到,于是缩回去用手机码的。 照这个节奏发展,差不多明天小殷就来了。=w=好失落啊我!本来想好好耍耍他的! 感谢: [2014822]快乐平凡投了1张月票这个妞儿也没说过话,却默默的送了我两张奢侈品。 [2014822]愿与君绝ovo送了1朵鲜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美人相救 章节名:第六十章美人相救 初秋的天气微寒,两人后背却湿了个透,一点一点往马车边上挪,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唯恐吸引了这头老虎的注意力。 休息够了的老虎甩着尾巴忽然站了起来。 傅之晓紧张地下意识抓紧了蒹葭的手臂,蒹葭亦是紧张地面色发白,用力回握。 老虎仿佛没看见,还是折腾倒在地上受了伤的那个人,像烙饼似的一会儿将他翻过去,一会儿将他反过来。 傅之晓有些头皮发麻 从她这个角度看见那人伤势有些重,也不知是被老虎抓伤还是咬伤了脚踝,只能见得一大滩暗红血迹覆盖在泥土表面逐渐渗透下去。 血腥味越发重。 脚踝部位肉少,筋络极多,如果伤到了神经,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傅之晓面色变化了好几次,既忧心着地上那人的伤势,又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可以立刻飞到马车上。 嘎吱 蒹葭一脚踩到一根树枝。 那老虎猛地扭过头,一双瞳仁直直盯着傅之晓二人。 对视上的那一刻,傅之晓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后面一股力量猛地推了她一把,蒹葭的声音恍若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样飘渺不清晰又慌张:“姑娘!快跑!” 傅之晓愣愣看着那头老虎,它身形极其轻巧地跃到旁边那颗大树的树干上,借力一踩,就冲了这边直扑而来。 “姑娘!”蒹葭大惊失色,反身扑到傅之晓身上来。 傅之晓想要动,想要逃,内心有股声音一直在呐喊让她赶紧逃,可真正面对着这老虎她双腿如若灌了铅根本动弹不得。 那头庞然大物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双凶狠地眸子直直盯着地上的猎物一跃而起。 那野兽扑过来的瞬间,忽然一股沉冷的异香浮动开来,天边的暗云仿佛被一瞬间拉近,凭空忽然生出一股压迫感。 “嗷”老虎忽然瞪大眼,凄厉地惨叫一声,滚落到地上呜咽不止,从腹腔下迅速流出大片大片殷红的血渍,它凶狠地瞪着傅之晓还想站起来,刚一用力,又哀嚎着倒下。 迎面而来的凉风带着浓浓沉郁的异香,傅之晓下意识掉过头去,不知何时,那里早已经立了一人。 月牙白的锦袍用金线绣着祥云图案,身姿颀长,微微拂动的发丝几乎和身后深色的树干融为一体,而那张脸 傅之晓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这张瑰丽到极致的脸! 五官精致到超越性别,狭长的丹凤眸子宛若工笔勾勒,肤色白皙莹润如雪,唇瓣却艳艳如同三月桃花,反差强烈硬生生使人透出几分妖异诡美来。 他的双眸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亮,如九渊深潭般阴冷诡谲,让人胆寒心惊,仿佛人世间最为罪恶的能量都集中到了这个人身上。 傅之晓愣愣地与他对视,她是从来没想过还会遇见这个人。 而对方亦是直直定着她,片刻,忽然轻笑了一声:“发什么呆。” 嗓音悦耳如焦琴声动,声音极为好听,却透出一股子凉意。 对方当初一直昏迷,必然不可能认识她,那此时出现在这里只是偶然? 傅之晓惊魂未定。 蒹葭注意到来人,亦是心中惊惧 怎么会是殷王?! 传来的消息上,殷王分明应该在大楚养伤啊! 此刻怎么会在这里?! 她下意识将傅之晓藏在身后。 对方忽然上前一步,蒹葭立刻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防备地比在胸前。 简顷看着蒹葭的动作,挑了挑眉,冷嗤一声:“又是这样的玩具。” 蒹葭只听得耳边像是有蜘蛛爬动的声,那把拿在手上的匕首倏地爬上两根细线,她还来不及反应,刀刃便变成三瓣落到了地上。 “殷”蒹葭刚想怒斥殷王,却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翻了个白眼便昏倒在地。 傅之晓一怔:“蒹葭!” “她没事。”简顷走上前,傅之晓警惕地想退后一步,却脚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简顷低低地笑出声,蹲下身手肘抵着膝盖支起下巴,黑眸一动不动盯着傅之晓。 美色当前,傅之晓却只觉 毛骨悚然。 这美人伸出另外只手,向她的脖子出伸了过来。 傅之晓想避开,却被那双渊潭似的黑眸盯得根本无法逃开。 那手却挺在面颊边,将她鬓角凌乱的发丝拂到耳后,懒洋洋地绽放出一抹笑意,衬得这张绝色容颜越发妖异慑人心魂。 “跟本王走罢。”他慢条斯理地道。 闻言,傅之晓立刻纳闷起来 这是什么?人贩子么? 而且,本王?! “你是谁?”虽说救过他一次,可对方完全不记得暂且不提,光是他的身份她就弄不明白,非亲非故的一个陌生人忽然跟她说跟他走? 这像极了人贩子的开口让她无论如何此人可信度不高。 简顷顿了顿,面上看似慵懒平淡,内心却微微纠结起来 他该怎么说? 傅之晓此际看起来像是完全不记得他了! 思及简顷有些郁闷,他一张让人间所有的花儿黯然失色的绝美容貌怎么她居然能忘! 两人相视无语。 袁离从和武句将躺在地上的武雷应的伤口紧急处理了一下,扭头就看见两人正在深情对视。 “”袁离抿了抿唇,走上前隔了两三步对简顷道,“殿下,武小将军的伤势需要赶紧处理。” 傅之晓立刻回过神来,别开眼爬起来,心中警铃大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这人美得几乎吸引了人的心神,实在太危险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如同第一次见到齐昀一样忽略了话里话外的关键字眼,对袁离道:“让我看看伤者。” 袁离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简顷,他还蹲在地上,不过想来也不可能不救武小将军,再者傅之晓可是个现成的大夫,点点头道:“傅姑娘请跟我来。” 傅之晓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她上次有跟他说过名字么? 傅之晓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名字的,可对方一次叫中,难道是她记错了? 可蒹葭倒在地上不能不管。 她迟疑了一下:“麻烦你看着蒹葭,我去看看那个伤者。” 蒹葭还是黄花闺女,袁离是个男子,肢体接触是不合适的。 蒹葭醒后若是知道了,只怕是要羞愤而死了。 袁离只得留下来。 傅之晓在武雷应身边蹲下来,仔细查看脚上的伤势,袁离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走神,许久才猛地回过神,发现殷王还蹲在地上。 “”袁离迟疑了一下,“殿下” “恩?”上扬的语调低沉危险。 袁离心里咯噔一下,眼见简顷极其缓慢地站起身来,良久都没有转过身。 袁离内心警铃大作,果见简顷又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眼里幽幽诡诡的暗芒,似笑非笑地道:“她不记得本王。” 他几乎可以感觉到从殷王身上不断在释放出一股浓郁的杀气。 “不可能的。”他立刻道,“以殿下的天人之姿,凡是见过殿下的人都不可能忘记,女儿家大多羞涩,脸皮薄,傅姑娘也是如此,自然不肯主动说认识殿下的。” 他几乎一口气说完。 简顷悠悠瞥了他一眼:“是么?” “自然是!” 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简顷沉默不语,半晌,抿唇一笑:“那本王会找合适的时机告诉她。” 袁离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么看来显然已经“虎口脱险”了。而这方,傅之晓面色凝重:“他的伤势太重了。” 几乎伤到了脚筋。 武句白着脸,想到殷王回朝之时太医对其伤口处理的赞誉,立刻跪到了地上:“求姑娘发发善心,救救我家少爷!不管姑娘提什么要求,我武家都会尽力达成!” 对方虽然伤势严重,但傅之晓也并非不能治,只是还来不及说,对方就来了这么一套,她有些哭笑不得:“你别着急,虽然伤势很严重,不过我可以试一试。” 但在这里是肯定不行的了,略一思忖,她道:“咱们现在赶紧回卞中。” 说完又返回到自己的马车边,掀开车帘就见到小荷扒着车窗无声的哭泣。 傅之晓爬上马车,一边在包袱里翻着东西,一边安慰道:“没事,老虎受伤了,你听,它现在还在惨叫呢,没事的。” 小荷哆嗦了半晌,抬起头,眼露惊恐地颤声道:“姑娘咱们现在快逃” 傅之晓记得她是有带酒的,可是和药材种子混在一起也不好找,看来她也该弄个药箱。 听了小荷的话她头也不抬地安慰道:“没事了,老虎真的不会咬人了。” 小荷又抽泣了一下,这才惊惧地道:“可可是那是殷王啊” 傅之晓手上一顿,随即又漫不经心问道:“怎么?是岐王殿下的兄弟么?你这么害怕,莫非还是政敌?” 虽说问得满不在乎,傅之晓亦有些紧张,若是政敌,对方认不认识蒹葭和小荷? 若是认识岂不是她也会遇到麻烦? 想到刚才与那人对视,那双幽暗令人胆寒的双眸,傅之晓脊背有些发凉。 小荷猛烈地摇头:“姑娘咱们快逃罢他是殷王是大楚的殷王啊!” 傅之晓愣了愣,大楚的殷王? 对了,她魂穿来那天,正好遇到大楚的殷王出使而来,因而渣爹都顾不上来看她,就去上朝了,晚上还带着妻儿去参加了使臣的宴会呢。 尔后由于自己怕露陷就一直不怎么见人,和家里那阴险的母女俩斗智斗勇了半个月,直到对方竟派了杀手前来。 这才有了跳河遇到那美人一事。 这么说来,对方还是极有可能是殷王本人的。 “你确定没认错?”傅之晓狐疑。 如果她没记错,殷王在那之后似乎是悄然无息地回了大楚。 小荷点了点头:“他的确是殷王殿下,殷王殿下的容颜凡是见过便不可能再忘的。”顿了顿,她又道,“殷王殿下出使我朝遇刺,这次大楚方面派出使臣来就是要替受伤卧榻的殷王殿下向大齐讨一个说法,可是殷王殿下却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若是被他知道了奴婢和蒹葭姐姐是岐王殿下身边的人,咱们都会有危险的。” 随后她又补充道:“殷王殿下是个很危险的人,不能被他的容貌所迷惑。” 傅之晓敏锐地抓住关键点:“遇刺?” 小荷又点头道:“是的,殷王殿下出使我朝时遇上了刺客,随后受了伤跌进了护城河。” 傅之晓身子猛地一震:“伤在哪里?” “胸口。” 对方就是那个大楚的殷王了! 一滴豆子大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关于这位殷王的传闻亦是多得数不胜数。 什么手腕狠辣、手段血腥、残暴嗜血、儿闻啼止一类的,便是连大齐这方也人尽皆知。 小荷赶忙抓住傅之晓的手道:“姑娘,殷王殿下很危险,千万不要被他的容貌所欺骗,亦不要去做与虎谋皮之事。” 傅之晓面有异色地道:“我不会的,我只是帮方才那个人疗伤,疗完伤我就会离开的。” 说完,也不再理会小荷,掀开车帘就要往下走。 谁知一抬头,方才话题中的人儿正站在马车前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傅之晓吓地心尖儿一颤,手中的瓶子一滑就要跌落在地。 简顷立刻伸手去接。 对方的动作不显慌乱,接瓶子的动作优雅,行云流水,接住瓶子又递还给她,却不说话。 傅之晓:“” 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此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可武雷应的伤势不能久等,只匆匆道了一句“谢谢”,傅之晓跳下马车向武雷应那边奔去。 简顷微微侧头,如玉食指挑起车帘一角,露出里面惊恐地缩到车厢一角的小荷。 随即冷嗤一声道:“真是个会乱说话的丫鬟。” 小荷惊惧地看着简顷,颤声道:“你想做什么?” 简顷冷蔑地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你方才对她说的本王的那些个传闻,最好通通收回。”他补充道,“告诉她,那些都是错的。” 小荷:“?” “怎么?难道本王还比不上一个岐王?”简顷不屑地道。 小荷立刻想反驳:他这个残暴血腥的家伙当然比不上那样温润如玉的岐王殿下了!可真叫她如此反驳不是摆明了找死么,小荷眼珠转了转,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殷王殿下想要我奴婢怎么说?” 简顷抱胸,闻言漫不经心地道:“本王三岁熟读史书,六岁精通诗词歌赋,十四岁就能行军打仗,这样的睿智英明的人哪儿去找?再者本王的姿容就是大齐所有美男子叠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本王了!” 小荷:“” 不要脸! 她委实不明白殷王此时自吹自擂是什么意思,想给她下圈套么? 不过殷王的确实美得夸张,否则也不会被誉为大楚第一美男子。 据闻殷王三岁时嫔妃无比讨好,九岁时宫女便想尽办法要往宫殿里钻,十二岁时装作与之偶遇的闺阁女子数不胜数,十六岁只要殷王说往东,大楚就没有女子要往西。 简顷惆怅地叹了口气:“本王如此天人之姿,怎么就会有人不记得本王?” 小荷听得惊疑 莫非?! 简顷猛地掉过头看看向小荷,小荷吓得心脏漏跳一拍。 “方才说得这些,记得告诉傅小姐。”简顷道。 说完就松开手,车帘落了下来。 小荷:“” 她呆呆地看着那荷藕色车帘,始终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殷王的意思是叫她把方才的话转给傅之晓? 那些既炫耀又自恋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真如猜想,殷王实际上对傅姑娘?! 不可能!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小荷掐断。 殷王是什么样的人全天下都知道,这么多年来,送上门的女人运气好一点的缺胳膊断腿儿,运气差点的连骨头都没得剩下。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染上情情爱爱? 他有阴谋! 小荷惊出了一声冷汗,必须赶快告诉岐王殿下! 傅之晓拎着瓶子走到武雷应身边,命令武句道:“按住他。” 武句狐疑不解,却在身后走来的殷王的眼神压迫下伸手将武雷应按了个踏实。 脚踝的鞋子和裤子布料已经破烂不堪了,小心翼翼撩开那些烂布条,傅之晓抽开瓶塞,对着伤口将一瓶酒倒了下去。 “嘶”武雷应吃痛,果然挣扎起来。 武句更加用力地将他按住:“少爷,没事的,没事的!” “只是先消个毒,怕染病罢了。”说完,又简单上了点金疮药包扎了一下,对武句又道:“抬上车罢,小心点,不要碰到伤口,赶紧回城,伤到脚筋了必须赶紧处理。” 武句一听顿时面色几变,硬着头皮艰难地问道:“敢问傅姑娘若是伤到了脚筋,可有办法治愈?” “可以试试。”傅之晓瞥了一眼身后的简顷,对方看似漫不经心实质却是一直盯着她,他拿目光太有质感,即使面对着傅之晓也能感觉到。 而两人对视,傅之晓首先生出不自在:“咱们赶紧走罢。” 武句要抬武雷应,袁离过来搭把手,可是 往哪里抬? 殷王的马车上? 别开玩笑了。 武句硬着头皮只得跟傅之晓开这个口:“姑娘,可否借马车一用?” 他每说一个字,因为殷王的眼眸就冷下一分。 傅之晓大概也能想明白,这样的男人肯定是不容许别人去侵占自己的地盘的,伤者为大,她点了点头:“那咱们坐一辆马车罢。” 这可不妥啊! 袁离赶忙道:“傅姑娘不如坐殿下的马车,将马车让给武小将军罢!” 说完也不等傅之晓回话就拖着武雷应往那边走。 武句生怕武雷应出什么状况,只得乖巧地跟着抬过去。 两人就像有鬼在后面追似的,匆匆将武雷应扔上车后,袁离便跳下车顺手将地上的蒹葭也扔了进去便要招呼武句驾驶马车走人。 傅之晓抬脚就要走过去:“等等,我还没” 简顷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眸光潋滟扬起一抹诡魅地笑意:“傅小姐,坐我的车罢。” 傅之晓在这样的目光下被盯得几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袁离暗自叹了口气 现在殿下只怕就想着要多多相处才可以了,只是。 他微微蹙眉,做事这样谨慎的姑娘,殿下这般大胆,真的不会被吓跑么? 唉弄到这么晚,我现在滚走去弄明天的章节,明天是准时准点的早上发。 ps:电脑已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殷王难缠(一更) 章节名:第六十一章殷王难缠一更 一路只有车辕声。 坐在前面赶车的袁离就纳闷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两人都不说说话? 殷王并非是个木讷的人,毕竟从小起点高,智商也高,虽说没接触过这类事,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袁离纳闷归纳闷,碍于傅之晓此时就坐在车厢内,没办法提醒殷王,只得老老实实驾车。 而傅之晓 她着实如坐针毡。 殷王坐在马车深处的角落,傅之晓坐在马车帘边,两个人坐了一条对角线的距离,算得上是这个空间内最遥远的距离了。 可对方的目光质感强烈,太有侵略性,即便没有回头,傅之晓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游动。 随着那目光上下的,还有她一身鸡皮疙瘩。 这样的身心双重折磨,让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回过头,却吓了一跳 殷王那张精致美艳的脸近在咫尺! 这人怎么移动都没有声音! 她慌忙退后,却手扶空,差点掉下马车。 手上一股力道将她稳稳拉回了座位,傅之晓抬头,简顷脸上淡淡的笑意,双眸似乎比方才亮了几分:“小心。” 说完,又退到一边去。 傅之晓禁不住脸一红,似乎也就她一个人一惊一乍的,像防色狼似的防对方。 以对方的姿色,只怕她才比较可能是那个色狼罢! 虽然不知此人出现在这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傅之晓清楚,这样的人还是少沾染上为妙,给他那个同伴治完腿,她就按照原定计划去北面! 傅之晓这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方才那让人难受的目光也没了感觉。 简顷支着脑袋靠墙,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傅之晓的背影。 说实在的,虽然当时昏迷不醒,可他却对傅之晓的印象极为深刻。 毕竟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把药吃下去,不过你想死我也不会拦着!” “别叫了,这里没有你的娘,再吵我就扔你下河!” 奇怪的是,说着这么凶狠的话,可面对高烧不止的他,还是用自己当暖炉来给他降温。 她的身上有一股青草混合着药草的香气,一点脂粉气味都没有,真奇怪。 而且他如果没记错,跳河的时候他 简顷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起来。 虽然受了重伤,他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再者第二天高烧退后,他也清醒过一瞬,就是那一瞬的睁眼,之后的夜里辗转反侧总会莫名的梦见飞雪飘舞的场景中,一个女子翩然而立,身姿窈窕,虽然看不清模样,却能注意到勾起的唇瓣扬着明媚的笑容。 魔怔了。 明明对方只是救了他一命,却怎么也无法忘记这个场景,虽然未接触过男女之事,可也明白,自己只怕是动了心思了。 也尝试过召女子侍寝,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对方,便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因如此,他便更是对傅之晓好奇了,无论如何也要亲自看一看,确定一下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看着傅之晓纤细的背影,眸光诡谲叵测。 之后一路无话,马车又驶回了卞中城。 袁离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对车厢内的人问道:“傅姑娘,咱们是去哪儿好?” “去找一个医馆罢。”找客栈也是可以的,可想了想,还是医馆的药材较为齐全。 袁离便下车去询问路人城内最好的医馆,最后锁定在城中一家声誉极好的医馆。 到了目的地,袁离停稳马车,问清楚傅之晓的要求,便下车去医馆找大夫,两人没说多久,袁离便出来道:“傅姑娘,事情办妥了。” 也就是说用他们的屋子治疗伤者,并且药材随意取用。 傅之晓掀开帘子下车,闻言也诧异了几分,不经意瞟了医馆一眼,正好看见大夫在小心翼翼数着银票,忍不住叹了口气。 袁离毫不在意地道:“傅姑娘,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无论是在大齐还是大楚都适用的。” 傅之晓无奈一笑:“可不是。”随后又补充道,“将他抬进来,小心点。” 说完,率先往医馆里走。 简顷下了马车,袁离刚走了一步,又退回来:“殿下。” 简顷慢条斯理瞥了他一眼:“不用管本王,做你的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面纱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漆黑的双眸。 后面武句坐的马车已经到了,袁离走过去和武句一起将武雷应抬了下来。 简顷跟着走过去,武雷应疲惫地看向他:“殿下” 简顷淡淡地应了声,随即冷淡地道:“好好治病,你是将军,腿废了就什么都没了。” 武雷应艰难地应道:“是。” 袁离和武句将武雷应抬到医馆内傅之晓指定的地方,将人给放平了。 傅之晓低头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随即对袁离道:“去找几根羊筋来罢,试试看。” 武句迟疑着没动,袁离立刻给了他一个眼神,武句这才如醍醐灌顶,匆匆离开。 简顷慢吞吞踱着步子进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随即抱胸一眨不眨地盯着傅之晓。 傅之晓此时也顾不了他的目光了,看向站在门边哆哆嗦嗦的小荷,无奈地道:“去把蒹葭叫醒。” 袁离立刻看向简顷,蒹葭此人身份有点特殊,是岐王的武侍,虽然不知道傅之晓和岐王有什么关系,可依了殿下的霸道,如果真对傅之晓有心思,只怕是有关系也得给强行刮干净了。 蒹葭已经知道殷王在此,袁离怕的是她偷偷给岐王传消息。 但殷王听闻了傅之晓的话也并没有作何表示,依然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袁离迟疑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 小荷也知道傅之晓是要做正事,也顾不得害怕殷王了,匆匆跑出去叫醒蒹葭。 不一会儿蒹葭匆匆进来了,站到傅之晓面前警惕的看着两人。 傅之晓此时没有和蒹葭同仇敌忾的心思,瞥了她一眼:“他们人多势众,你也打不过来,还是过来帮我忙。” 蒹葭尴尬了一瞬,别说她打不过殷王,就是袁离也打不过,听了傅之晓的话回过头看了一眼躺着的人,旋即愣了愣:“武小将军?!” 屋内静了一瞬。 虽然彼此对对方的身份心照不宣,可并没有这般坦然将话挑明,蒹葭立刻升起一股危机感。 傅之晓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伤到了脚筋,我现在要试试给他接上,小荷那个模样我担心出乱子,你来罢。” 闻言蒹葭渐渐明白过来,这么说来方才和老虎打架的就是武小将军? 她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傅之晓将口鼻蒙住,头发牢牢固定起来,洗净手后又用酒消毒了一遍。 武句从外面匆匆进来,递过几根羊筋,傅之晓看了看,让袁离去洗干净。 随即走到武雷应面前,方才的伤口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此时还要重新消毒一遍,将伤口洗净,连接好筋络再给伤口上药缝合。 傅之晓和蒹葭在忙活,袁离退到殷王身边站立。 方才傅之晓一直道是“试试”,可此时看,她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看起来十分熟练,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再从她毫不犹豫就要羊筋便可明白,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羊筋有这样的作用。 这就怪了。 傅之晓不是吏部尚书傅广鸣的嫡长女么? 养在深闺中的小姐又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确实该好好查查。 这台手术做了两个多时辰,傅之晓将金疮药洒上去,最后仔仔细细包扎好,才直起身道:“可以了。” “不能沾水,不要吃辛辣的食物,更别说走路了,现在最好整天躺着休息什么都要做,过段时间筋肉长好了,等我看过之后才能下地走路。”顿了顿,傅之晓又补充道,“忌酒忌油。” 武句感激地一一记下了。 做完这些傅之晓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对袁离道:“既然已经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这哪儿能成? 袁离赶忙道:“傅姑娘方才说伤势好后要等你看过,你若是离开到时候我该去哪儿找你?不如就” “约定个时间来这儿罢!”傅之晓打断他,想了想,“四十天后来这里,如何?” 这都不是重点! 袁离迅速想着留下她的借口,最终一咬牙:“傅姑娘是不是忘记了,一个多月前我” “蒹葭你肚子饿了?”傅之晓立刻扭头看向蒹葭。 蒹葭愣了愣:“是有点” “真是太好了,前面就有酒楼,咱们先去吃一顿,快走。”说完也不理会蒹葭匆匆往外走。 袁离急了:“傅姑娘,一个多月前我和” “蒹葭你还不走!”傅之晓又扭头喊道。 蒹葭了然地瞥了袁离一眼,几乎可以说是兴高采烈地踱步出去:“是,姑娘!” 袁离:“” 傅之晓肯定是故意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殿下” “呵”简顷从喉头深处发出一声长长的笑,表情却似笑非笑地看了袁离一眼,“不明白么?她不想你提起那件事。” 袁离疑惑:“为什么?” 她还敲诈了他五千两呢!怎么就翻脸不认帐了! “她怕我。”简顷轻描淡写道,眼神却意味深长,“她不想同本王扯上关系。” 那双黑眸幽幽诡诡,似有深意。 “走罢。”他转身往外走。 “殿下!”袁离赶忙跟上,“去哪儿?” “岐王那个丫鬟不是肚子饿了么?”简顷慢条斯理地道,“本王肚子也饿了。” 袁离恍然大悟:“殿下英明。”顿了顿,“那武小将军怎么办?” “扔在这儿罢。” 傅之晓确实害怕简顷。 简顷这个人很危险,小荷如是说。 而她也敏锐地感觉到了此人确实很危险,和他在一起,说不定哪天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这实在太恐怖。 而若是承认当初救他的人就是她,岂不是给两人增加了一点羁绊? 这可不是好事! 她一点也不想承认她救过殷王,原本她也是无意救他的,就当此时没有发生过好了。 先是岐王,又是殷王,她的生活简直进入一个怪圈子了,这些身在权力斗争中的人,很可能给她带来很不必要的麻烦。 她一点也不想招惹这些麻烦。 三人冲出医馆,走到对面的酒楼,找了位置坐下。 刚点完菜,就看见门口简顷悠悠踱着步子进来,理所当然地坐到了傅之晓隔壁桌。 袁离看见傅之晓,微微一笑:“傅姑娘。” “?!”傅之晓不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吃饭。”简顷优雅地吐出两个字,随后似是不愿多说,只顾玩着茶杯。 这人前后反差可真大。 傅之晓瞥了他一眼,也不想搭理他了。 酒楼是公共场所,她可以来,简顷自然也可以。 只是 现在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点? 从殷王进楼那一刹那,周围的光亮仿佛都被他夺走,他气场太过强大,周围用餐的人都注意到了,一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时不时小声说几句。 而殷王坐到了她旁边,连带了她这一桌也备受瞩目。 傅之晓:“” 这样真的没有办法愉快的就餐。 “小二,我们换张桌子。”傅之晓硬着头皮叫了小二。 小二虽然不解,却也听话的给傅之晓另外找了张桌子。 谁知她们三人刚刚坐下,简顷就站起身,酒楼一静,只见他慢吞吞地又带着袁离向傅之晓三人走了过来,在傅之晓身后那张桌子坐了下来。 傅之晓冷飕飕地和蒹葭对视一眼。 对方是故意的! 傅之晓不敢继续换下去,只得硬着头皮飞快的扒饭。 简顷优雅地吃着菜,仿佛浑然不觉。 吃完饭傅之晓三人结账迅速离开,又找了一家中等的客栈,越来客栈是卞中最好的客栈了,白天引起了那么大的骚乱,傅之晓自然不好意思再去。 而且 简顷应该暂时不会离开卞中,他那么高贵的人肯定不可能客栈留宿。 换到客房钥匙,傅之晓进屋坐了片刻,有些内急,打算去一趟厕所,一拉开门,走廊上正巧路过她房门前的侧过头来,为首的面纱美人似是微微一笑,眼眸明亮了几分:“傅小姐,好巧。” 傅之晓:“”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感谢: [20140824]愿与君绝ovo 送了1朵鲜花 [20140823]林李 投了1票 [20140823]moiraba16 投了1票 [20140823]youyou789 投了1票 [20140824]liyunci 投了2票 :3本来昨天该发的,但是昨晚发得急,就没有回过头去统计tot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被迫同行(二更) 章节名:第六十二章被迫同行二更 蒹葭端着盆子走出门,就看见袁离正好在关傅之晓隔壁房的房门,吓得一盆子水打翻在地。 “你”她惊疑不定,“你怎么会在这里?” 袁离亦是看到她了,优雅的微微一笑:“蒹葭姑娘,好巧。” 这不止是巧合罢?! 蒹葭拾起铜板,就见袁离微微颔首往楼下走去。 蒹葭赶忙去敲傅之晓的门,门刚打开,她就立刻钻了进去:“傅姑娘” 傅之晓神色恹恹地瞧了她一眼:“怎么了?” “殷王” “在隔壁是罢?”她叹了口气在桌前坐了下来。 “怎么” “大概是故意的罢。”傅之晓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瞥了蒹葭一眼,“坐下喝杯茶压压惊。” 蒹葭确实需要压压惊,在桌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股脑灌进肚里,沉默片刻,对傅之晓严肃地道:“必须通知殿下。” “岐王?”傅之晓面有诧色。 “是的。”蒹葭放下茶杯。 傅之晓面露难色,平心而论,这根本就不关她的事。 蒹葭这么着急告诉岐王这个消息,无非是怕大齐钻了大楚的圈套,若大楚真给大齐下了什么套子,又哪里是她个只会看病的大夫管得了的。 除此之外 蒹葭想趟这趟浑水,无非是因为她的主子是岐王,可人家殷王就在隔壁,未必就不知道她这点心思,只怕消息还没送出去,命就先送了。 但蒹葭好歹帮过她,要拉下脸来说她,傅之晓还真拉不下面子,于是沉默不语。 “姑娘,你还没看明白么?”蒹葭严肃地道,“殷王这么跟着你,无非是因为你帮殿下调养过身体。也许他在哪里得知殿下的身子有了几丝好转,这才坐不住了,没有了殿下的大齐,根本只是殷王的开胃菜。” 傅之晓闻言,不得不承认这些在权力中心大染缸混过的人就是不一样,想得比较远,脑洞也比较大。 之前的种种迹象表明,殷王根本就是冲着她本人来的,如果按照传闻中对殷王的描述,在道上见到殷王时,别说出手相救,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不会跟她说这么多废话,除非他有求于她。 可是她无权无势,还没有钱,有什么值得他有所求。 剩下的,就只有她曾经救过他这一点了。 “姑娘”见傅之晓不说话,蒹葭催促道。 傅之晓叹了口气:“蒹葭,老实说了罢,你方才也看见有人在追杀我罢?” 蒹葭愣了愣,被殷王出现的事实给冲击了许久,这才回想起那波刺客,赶忙问道:“姑娘,那波刺客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的家族派人来追杀我的。”傅之晓轻描淡写道,“我的家族在京都,所以我不想再和岐王有任何牵扯,如果被发现了行踪,我一个弱质女子,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相处快一个月,蒹葭头一次听傅之晓谈论起她自己的事情,略一怔愣,敏感地抓住关键点:“傅姑娘是京都人士?” 京都姓傅的大家世族真的不少。 最高位的傅姓人士莫过于吏部傅尚书,除此之外,安王妃娘家也姓傅,可安王妃的娘家在北方,不是京都,自然不可能是。 再往下,京兆尹的弟媳也姓傅,傅之晓不可能成婚了啊,京兆尹的弟弟今天都四十了。 越想越乱,一系列消息简直让蒹葭无法消化。 “蒹葭。”傅之晓又道,“我不妨碍你对你主子尽忠,可我并不想牵扯在其中,咱们还是分开走罢,你和小荷回去找岐王殿下,我要出去走走,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 蒹葭抿了抿唇,看着傅之晓欲言又止。 她被派来跟着傅之晓,其实内心实为有另外一个猜测,便是岐王殿下派她来的真实目的,可能是岐王察觉到了自己对傅之晓有一点朦胧的好感。 以傅之晓的气度和涵养,如果傅之晓真的是京都的大户人家出身,那么她乐见其成。 如果不是,不消她,便是圣上那一关也难过。 傅之晓说完,就自顾自的去做自己的事了。 她原本就打算找个借口丢下蒹葭和小荷,两人毕竟是岐王的人,她总觉得不自在,她不过普通的百姓,两人确实正宗岐王府出生的丫鬟,虽然是下人,可身份实际上比她还高。 这些日子,两人一左一右伺候,傅之晓真是相当的别扭。 殷王的出现,是个灾难,也是个机会。 “大局为重。”傅之晓又转过头,一脸深沉地扔下最后一颗重磅炸弹。 原本犹豫不决的蒹葭妥协了。 小荷得知消息大吃一惊:“我们为什么要走?” 蒹葭只得解释:“你留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你必须同我一起回去告诉殿下。”她压低声音,“殷王的事情。” 小荷脸色发白:“殷王要杀我们?” “难说。”蒹葭摇摇头,“我们必须趁夜离开。” 小荷想到白天殷王的话,犹豫着一下:“蒹葭姐姐,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蒹葭正忙着收拾行李根本没空搭理她:“不该说就别说了。” 小荷语塞了一下,也觉得白天殷王也许只是脑子抽筋估计自己的面子也说不定,转身默默收拾自己的行李去了。 两人趁着夜深人静,从后门溜走。 傅之晓也猫着腰到后门去送行。 入夜风寒,蒹葭裹紧身上的薄衣,欲言又止了要几次,最终只道:“傅姑娘,保重。” 小荷眼圈有些发红,在这样萧索的夜里,她既冷,又有些伤感。 傅之晓拍拍蒹葭的手:“小心点,路上别逗留,我看殷王阴着呢,没准派了人在外面埋伏。” 蒹葭:“” 小荷:“”说得她都不敢走了。 蒹葭嘴角抽搐了几下,才道:“傅姑娘,保重,我真走了。” 傅之晓点点头:“你走罢。” 两人背着包袱走两步又回过头来,最终一咬牙,大步走进暮色中。 见此,傅之晓松了口气,忍不住勾了勾唇微笑起来,准备回屋睡觉去。 谁知一转身,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走廊另一头的男人一身暗紫色绣金线的长袍,修身而立,墨发与身后的阴影几乎融为一体,那张精致瑰丽的脸一半被隐在阴影中,另一半又被烛光打亮,宛若暗夜妖魅,诡艳至极。 对方那双漆黑深潭般的眸子不知为何,倏地一闪而逝一点亮光,整个人忽然鲜活起来。 怔了片刻,傅之晓忍不住气闷,今天一天被他用这种悄然无息站在身后的方法给吓了不止一次了,这个人明明存在感那么强烈,却又很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傅之晓这样感官敏锐的人都没办法察觉他的存在。 “你有什么事?”虽然不高兴,傅之晓却没有表现出来,镇定地往房间走。 简顷轻笑一声,嗓音轻渺又带着一股凉意道:“岐王的丫鬟走了?” 傅之晓又是一僵,脚步猛地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眉眼却立刻冷了下来:“这和你无关罢?” 简顷看着她,没说话。 傅之晓负气地重重踩着步子,上楼拉开门,随后又重重将门甩上。 走廊重归一片寂静。 袁离从身后的阴影里走出来,垂首道:“殿下,用不用将那两个丫头抓回来?” 半晌,简顷才冷嗤一声:“她都说本王阴了,你说抓不抓?” 这就是要抓了。 袁离了然,举起手来凭空打个手势。 随即看着简顷道:“殿下,早些休息罢。” 走廊昏暗的烛光跳跃着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到墙面,那暗夜美人缓缓转过身,眸子点缀着诡谲的光亮:“本王决定了。” 在那条走廊的尽头,穿着单薄的少女如释重负的一笑,唇角明媚的弧度就像三月融化初雪的阳光。 那一瞬间,他强烈的想将那抹笑容据为己有。 “本王要掌控她的一切。” 那双黑眸幽凉诡谲,袁离下意识心中一寒,好半天,又反应过来:“殿下?您是说” 简顷却不再言语,只慢条斯理往回走:“本王乏了。” 袁离微微蹙眉,想着方才的话也不明白这该是好事还是坏事。 翌日傅之晓起了个大早,想趁着殷王起床前离开这里,小心翼翼拉开门,见隔壁房没什么动静,便轻手轻脚阖上门下了楼,早饭也顾不了吃便准备离开。 “傅姑娘。”一旁的餐桌忽然传来温然地男声,语带笑意道,“早。” 傅之晓僵着脖子看过去,那一桌,方才说话的人便是袁离,而他旁边坐着的,是支着下巴懒洋洋地把玩着茶杯的面纱美人,殷王。 “这么早,傅姑娘要去哪里?”袁离似是极为好奇地问道。 傅之晓气得吐血,去哪里? 自然是离你们越远越好了! 她皮笑肉不笑道:“我也该离开了。” 袁离还想说什么,简顷忽然开口道:“傅小姐是要往北面走?” 傅之晓眼珠动了动,略一思忖:“不,我是要往南面走。” 大楚在北面,简顷肯定是要往北面走的。 简顷放下茶杯:“正好,我也要往南面走,傅小姐不介意同行罢?” “其实我是要往北面的” “那也顺路。” “”当她是白痴么?!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她了,说往哪个方向走都一样! 看她有些咬牙切齿,简顷挑了挑眉:“傅小姐很介意?” “不介意” 他大爷! 推一个逗比朋友的文,此文不坑,欢迎大家去遛弯儿: 虏获邪王之妖妃养成系统文宫六 林见善愤怒状:“为什么我要成为一代妖妃?老娘要当贤妃!” 系统君淡定状:“亲,本系统名为虏获王爷之妖妃养成系统!” 林见善暴走状:“这有什么关系吗!?” 系统君高傲状:“本系统君的目标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兰昭王,你是哪位!?你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兰昭王,你知道吗!想要背弃兰昭王,你想遭受电击吗!” 林见善内牛满面 于是带着妖妃系统的可怜娃只能忠心耿耿地走上与某腹黑boss夫唱妇随好像有什么混进来了?的终极之路 这货是个逗比,没有寡人那么高贵冷艳,大家可以随便调戏,玩坏了寡人负责 往后的一更就是公告栏的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殿下有病(一更) 章节名:第六十三章殿下有病一更 尽管满腹怨念,待走出客栈,傅之晓还是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 蒹葭准备的马车,虽然算不上多么上等,可眼前的马车,原本的顶棚不翼而飞,车帘亦是破破烂烂,车轮甚至肉眼可见一高一矮,木料还有被虫蛀的痕迹,更可气的是,拉着这辆破马车的还是一头小驴! 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放在旁边的那辆殷王的马车。 “我的马车呢?” 小二仿佛受了不小的惊吓,赶忙摇头:“姑娘,你的马车昨天的确是放在这里没错,入夜我们也派人看守了,可什么动静都没听见啊。” 放屁! “难道你想告诉我我就是坐着这辆马车来的?”傅之晓早累积了一肚子火,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这”小二为难了,他也不知道傅之晓是不是坐这辆马车来的,不过正常人应该不会坐这种马车出行罢? 袁离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站在一旁的殷王,沉吟片刻,道:“不如傅姑娘坐在下的马车?” 傅之晓盯着袁离,她很怀疑是不是袁离动的手脚。 袁离自然也猜到了:“横竖傅姑娘也和在下路径相同,不如就顺路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再者傅姑娘有恩于我,我是不会恩将仇报的。” 傅之晓略微有些纠结,她不想和殷王拉上关系,哪怕是救命之恩都不想要,但现在马车居然出了岔子,还有个更让她纠结的事实便是 她根本不会驾马车。 想着想着傅之晓又纳闷,怎么会有人专门偷马车? 见她还在犹豫不决,袁离还想开口,就听见站在一旁的简顷勾唇笑道:“傅小姐的马车看来是不能用了啊。”顿了顿,又似十分惋惜地道,“大齐真是世风日下,连马车都有人偷啊。” 袁离:“”这难道不是您干的好事么? 傅之晓:“”她现在很确定十有八九就是这厮做的。 这么费尽心机的要跟她一块儿走,到底有什么目的? 傅之晓左想右想也想不通透。 “傅姑娘。”袁离见她神色纠结,知道心里已经有了一丝松动,急忙见缝插针,走上前压低声音道,“傅姑娘,殿下一直对姑娘心存感激,若不是姑娘当初出手相救,只怕属下现在和殿下只能在地底下见面了。事实上。” 他蹙了蹙眉,神色有了一丝凝重:“殿下有病!” “有病?”傅之晓疑惑不解,下意识瞟了简顷一眼,谁知对方刚好循着目光看过来,她连忙把头转开,“他看起来很健康,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是这里的病呀。”袁离伸手小心翼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脑子有病? 傅之晓惊疑不定:“是什么样的病?” 闻言,袁离欲言又止,傅之晓看得越发狐疑,半晌,他长叹了一口气:“殿下小时候摔坏了脑袋,以前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孩子,见了蚂蚁都要绕道走,可是摔坏了脑袋以后,整个人的性子就变得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十分残忍嗜血。” 这和传闻中很类似,不过 “这哪里是脑子有病,是心理有病罢?”傅之晓翻了个白眼。 袁离正了正色:“殿下若是脑子一犯糊涂,那便会六亲不认,就是陛下也管不住他的,太医说过,这是病,得治。” 随后他又补充道:“这些年属下走访过很多自称神医名医的人,但都做不到将殿下的病治好。”他忽然满怀希冀地看向傅之晓,“傅姑娘肯定能治好罢?” “”她真的有点受不了这种亮晶晶的眼神,但是听起来,其实更像是神经上或者心理上的病,还需要进一步诊断,关键是 她也不是很精通呀! “这”有病人和没病人是两回事,傅之晓犹豫了,照理说,古人确实不是很精通精神类疾病和心理类疾病,只当人们是中了邪了,从另外个角度讲,人们把这类病人群体当做被恶魔附体或者中邪,反而加深了他们的病症。 可是堂堂殷王怎么会得这些病? 傅之晓十分不解。 袁离趁热打铁:“治好了殿下,陛下肯定会下旨给傅姑娘赏赐,傅姑娘你看” “赏赐倒是其次。”傅之晓心里有其他想法,“就是不知道我如果治好殿下的病,你们能对我让步到什么样的程度?” 袁离愣了愣,哑然,这个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胆。 沉吟了一会儿,他道:“可以给姑娘开出要求。”他压低声音补充道,“只要姑娘能提得出,殿下就能做得到。” “哦?”傅之晓失笑,“这倒是极好。” 既然傅之晓同意了,一切都好说,袁离赶忙道:“既然这样姑娘也别介怀马车的事情了,就上殿下的马车罢。” 傅之晓看了袁离一眼,又瞥了简顷一眼,终归是个病患,心里对他的芥蒂一时少了不少,抿抿唇道:“好。” 说完,就和袁离一道走到马车边,理也不理简顷,率先爬上了马车。 见她掀了帘子进去,袁离退后两步,对一直站在一旁的简顷道:“殿下,属下搞定了。” 简顷轻笑了一声,嗓音轻渺幽凉地道:“本王有病?” 袁离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大汗淋漓:“殿下,这只是托词,傅姑娘是个大夫,除了病人是没有办法将她绑住的,只有说是个病人,她才会多看一眼。再者傅姑娘那么贪财,只要告诉她事后会给予她足够的好处和报酬,她几乎不会离开的。” “贪财?”简顷似笑非笑地看着瞥了一眼袁离,“你的意思是在她心里本王还不如几两银子?” “”这是事实好么? 他头皮发麻地补充道:“上一次,傅姑娘救了殿下,属下就给了傅姑娘五千两银票” 他越说越小声,不需要抬头都可以感觉到简顷身上凌冽的一股杀气了。 “烧了。”简顷声音冰冷地道。 “?!”袁离迟疑了一下,“殿下?” “烧了。”简顷目不斜视地向马车走过去。 袁离大吃一惊:“殿下,烧了银票这一路用什么?” 简顷魅眸一深,冷然地瞥了他一眼:“这是你该烦恼的事。” 说完,就掀开车帘进去了。 袁离顿感头疼 他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啊。 ** 岐王府 一个人影匆匆穿过中庭,拐了个弯儿直奔书房,端着盘子的丫鬟见到来人纷纷退到一边行礼,来人目不斜视,一路匆匆进了书房。 “殿下!”钟壹敲了两声门,因为着急便忍不住出声喊道。 隔着门,一个清淡地声音道:“进。” 钟壹急忙推门进屋,走到跟前迅速行礼,这才道:“殿下,不好了,在大齐发现殷王的行踪了。” 原本在批着奏折的齐昀,闻言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本王知道了。” 说完,又低下头去继续批阅奏折。 见对方似乎一点也不着急,钟壹急了:“殿下,大楚方面派了柳尚书和武小将军来原本就不安好心,此时原本该在养伤的殷王还秘密潜入大齐,只怕目的不纯!” 说完,屋内沉默下来,只余他焦虑的呼吸声。 半晌,齐昀才慢吞吞地道:“你说得对,他的伤不可能完全好了,他若是真出现在大齐境内,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顿了顿,他又问道,“武小将军怎么样了?” “武小将军在卞中受了伤,在卞中城内一家医馆养伤。”钟壹道。 “受伤?”齐昀诧异地抬头。 钟壹点了点头:“是,听说出城时遇见了老虎,于是受了伤。” 齐昀略一思忖,了然:“听说泗临的富商从北方运来一只老虎作为宠物,结果半道上遇见山体崩塌,把笼子给砸坏了,让那老虎伤人逃了去,看来没准就是这只。” 钟壹也这么想,毕竟禹中之地有老虎着实不太正常。 “你来得正好,还有件事你去查查。”齐昀将一封信扔在钟壹面前。 钟壹打开一看,立刻惊愕地张大嘴巴:“傅姑娘和殷王?!” “很奇怪是不是。”齐昀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负手站到窗边,“你去查查,殷王遇刺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言,钟壹脑子迅速转起来,立刻想到一种可能:“殿下的意思是?” “那么重的伤,你真的以为能撑回到大楚?”齐昀转过身,眸光晦暗不明地停留在那封信上,“以殷王的性格,就是亲人都不假辞色,更不用说是陌生人了,即便对方对他有至高的利益,他也只可能将利益转化给自己所有,而不可能留下任何可以威胁到他的因素。” 换句话说,他对傅之晓有别的目的。 钟壹觉得殷王对傅之晓有这种别样的目的不太可能,但是 “傅姑娘可是朝臣的家眷啊。”这才是很重要的事实。 齐昀沉吟片刻:“去把傅尚书找来罢。”顿了顿,他又道,“先不告诉他所为何事。” 钟壹点了点头,如果说傅尚书真的曾经追杀过傅姑娘,那对方不敢回家便是事实,可是同殷王搅合在一起真的不太明智,这一点还是得对傅尚书说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逃之夭夭(二更) 章节名:第六十四章逃之夭夭二更 傅广鸣从岐王府派人来请他喝茶之时就一直静不下心来,手里端着的茶杯险些掉地上去。 傅彦坐在对面的案几旁,瞧了他好半晌,才道:“爹可知岐王殿下邀您过府是何用意?” 傅广鸣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知。” 岐王甚少在京都,很少社交,再者 这些上位者主动请人喝茶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事。 再者,他一直不怎么看好岐王,岐王身子太弱,活不长,也难有子嗣,明里暗里他是帮了不少太子的忙,怎么也算是岐王的对头了。 傅彦略一沉吟,放下手上的笔道:“爹还是先去看看罢,岐王虽然被太子殿下视为眼中钉,可若非陛下三番五次召他回宫,我想,岐王说不定一辈子也不想踏足京都。” 傅广鸣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你不用说我也会去,岐王殿下的好意不能回避。” 说完,他准备起身回房换件衣服,刚走到门口,又听见傅彦道:“爹有找过二妹妹么?” 傅广鸣脚步停了停,头也不回地道:“没有找。” 因为背对着,傅彦看不到他的表情,随即轻叹了口气:“爹有时间还是找找她的下落罢,好歹也算是傅家的女儿。” 若是被人发现死在外面了,可就真说不清楚了。 “她既然选择离开家,就要有独自面对困难的觉悟。”傅广鸣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彦看着门重新阖上,这才重新提起笔。 他现在是真怕傅之晓那边出什么状况,昨天得知杜兰还在派那几个杀手追杀傅之晓时,他气得将杜兰桌上的花瓶摔了下去。 继室残害丈夫原配子女,被人发现,不仅杜兰完了,他和傅之悦也跟着完了! 可杜兰却说,那几个杀手拿了钱就失踪了。 傅彦疑心是不是杜兰说谎,可杜兰却口口声声说他们真的失踪了,看上去又不像在说谎。 不管失不失踪,那几个知道杜兰和傅之晓身份的杀手都是个麻烦,他当即就派人出去找了。 他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不管怎么说,那几个杀手要处理掉,傅之晓这边,也要处理好。** 傅广鸣一路忐忑的到了岐王府。 被小厮领进正厅时,岐王正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椅子上喝茶。 他撩起袍角行礼:“微臣见过岐王殿下。” “坐罢。”齐昀头也不抬,只一遍一遍拢着茶水。 傅广鸣更忐忑了,岐王的态度比起上一次更加冷淡了,他闹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齐昀不说话,傅广鸣也不敢说话,两人干坐了半晌,傅广鸣只得喝茶缓解这沉重的气氛,钟壹一连给他换了三杯茶,傅广鸣有些内急,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岐王殿下” 齐昀总算抬起头,神色淡漠地道:“傅尚书一家和睦,有儿有女,也算是共享天伦之乐了。” 傅广鸣愣了愣,脑子里开始飞速运作,还来不及说话,又听齐昀道:“傅尚书府上有两位小姐罢?” 傅广鸣迟疑地点头:“是的。” 齐昀忽然重重将茶杯搁在桌上,眸光晦暗地看向傅广鸣,厉声道:“傅尚书好本事啊,派人追杀自己的亲生女儿!” 傅广鸣脑子嗡的一声,本来就尿急,此际更是吓得差点尿出来,好一会儿才瞪大眼睛问道:“殿下?岐王殿下说的是什么话!微臣并没有派人追杀自己的女儿啊!” “你与原配夫人的长女失踪了罢?”齐昀冷笑一声,想到傅之晓之所以救了殷王一命,都拜这个混账所赐,一时间火气上来忍也忍不住,“你的长女被人坑害,导致被成郡王退婚,随后自尽,谁知却没死成。你深觉面子里子都失了,这就派人杀她,却被她逃了,至今下落不明,傅尚书!本王可是冤枉了你一句?!” 傅广鸣吓得面色惨白:“岐王殿下,微臣的长女是失踪了没错,可微臣并没有派人追杀她呀。” 再怎么说,他也狠不下来杀自己的骨肉,知道傅之晓离开家,就当做没有这个女儿。 话又说回来,就算他真的偷偷派人追杀傅之晓,和岐王也没有直接利害关系,岐王以这样的借口找茬,无非是想抓住他的把柄罢?! 齐昀怒极反笑:“你没有追杀?”他将桌上几封信狠狠扔到傅广鸣脸上,“如果不是你默许,尚书夫人怎么有胆量请杀手追杀丈夫的女儿?!” 傅广鸣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将接住那几封信,挨个打开一看,面色铁青:“这个贱人!” 几封信是杜兰和那几个杀手之间来往的书信,傅广鸣很确定,这些信息,这个字迹,就是杜兰没错! 她居然背着他追杀傅之晓? 傅广鸣简直觉得不可置信。 “傅尚书,本王有没有冤枉你?!”齐昀沉下脸,“就因如此,傅小姐才阴错阳差,救了本该在大齐遇刺而亡的殷王!” 傅尚书脑子一片空白:“殷殷王?” 齐昀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按照父皇的计划,这次定要殷王有来无回,谁知却被傅小姐救了,非常巧合的是,正是由于傅夫人派去的杀手将傅小姐逼到殷王所在那一处,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事件。” 顿了顿,他又道:“此次大楚来使,必定要让大齐好好出一出血,傅尚书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可想过如何是好?” 傅广鸣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岂不是全家砍头的下场? 见差不多了,齐昀又道:“你现在赶紧派人去将傅小姐找回来,根据本王的属下传回来的消息,她此时,应该南下了。”他又补充道,“可别又让傅夫人有机可趁。” 傅尚书如蒙大赦,怒气冲冲拿着几封证据回府找杜兰算账去了。 钟壹将傅尚书送至门口,又回到前厅,看见齐昀还坐在椅子上没动弹,犹豫了片刻,上前轻声道:“殿下,操劳了一天,不如早些歇息罢。” 齐昀抬了抬眼皮,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慢条斯理往自己院子走。 钟壹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看着齐昀的背影出神。 事实上傅尚书被误导了,傅之晓被追杀和殷王殿下被救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因果联系,可殿下硬生生套在了傅尚书头上,许是生了怜惜的心思,想要帮着出几口恶气。 这不太像是殿下会做的事。 钟壹叹了口气。 ** 傅之晓仔细研究过地图,还是决定去南方。 南方气候湿润温热,大部分农作物都很适合在南方种植。 卞中在整个禹中的最南方,一出卞中没多久,就出了禹中,进入州南。 州南同平原地带的禹中又不一样,山多水多,一路山清水秀,又透着一股子浓浓的江南风情。 一路的心旷神怡,一路的折磨。 傅之晓这次没有与殷王坐一个对角线的距离,在她的观念里面,不应该歧视任何一个病人,哪怕他脑子有病。 于是,两人并排坐到了一块儿。 尽管州南之地景色怡人,可山道不好走,一路颠簸得厉害。 一路两人默不作声。 傅之晓默默坐着,祈祷着赶紧到达城镇好下车,谁知马车忽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傅之晓原本也不习惯坐马车,这一抖,身子一歪,顺势倒到了旁边的美人身上。 那股浓烈沉冷的异香萦绕在鼻尖,傅之晓一惊,赶紧坐好:“抱歉。” 简顷当时正支着下巴,正大光明地看着傅之晓走神。 谁知对方忽然身子一歪,就倒在了他肩膀上,不过也真奇怪,对方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么砸过来却感觉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身体柔软,似乎没有骨头一般。 简顷感觉那半边胳膊似乎被烫到了一遍,皮肤上燃起一层灼热感。 虽然觉得疑惑,简顷也没多想。 马车绕过几个山道,因为走得急了些,傅之晓重心又开始不稳,东摇西晃起来。 她偷偷瞥了一眼简顷,见简顷姿态慵懒,举止优雅地支着脑袋坐在一旁,透过支起来的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尽管对方手腕血腥残忍,可傅之晓依然不得不承认,殷王的姿色,人间少有。 她有些出神。 正在发呆之际,马车忽然拐了个急弯,傅之晓向后一仰,马车又似有灵性似的,又是一抖,她又迎面扑向简顷。 简顷早在她坐不稳那一刻就注意到了,下意识转身想将她拉稳坐好。 对方似乎是为了保持平衡,伸手一掌往椅子上按,简顷顿时浑身一僵,也忘了去扶住傅之晓的身子。 傅之晓一头虽然撑住了椅子,却还是架不住惯性,一下撞到简顷胸前。 因着撞到了鼻梁,傅之晓鼻子一酸,眼泪立刻含在了眼眶中。 她捂着鼻子退开,刚想将撑在凳子上的手拿来,却也跟着浑身一僵,艰难地低头一看,差点吐血 她就说这凳子怎么这么奇怪! 好死不死偏偏按到殷王两腿之间,命根子处了! 傅之晓恨不得羞愤而死,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殷王的模样,只匆匆道了一句“对不起”,便退到一边死命的扒住车窗,再也不要到处滚动。 傅之晓这边尴尬得不得了,恨不得跳河,而那方 简顷还在发呆。 方才对方扑过来那一刻,一股微甘的药草味迎面而来,简顷对这股味道说不上多喜欢,却也不讨厌,看着傅之晓那么惊慌失措,便想搭一把手,谁知对方却忽然一巴掌按向 那手很小很软,似有魔力一般让他几乎激起一阵颤栗感,腰间像有虫子爬动一样又痒又麻。 他漆黑的魅眸深处忽然一点一点亮起来。 傅之晓自然没发现他的异样,在心里疯狂的祈祷赶紧到达城镇。 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马车到了青石城。 一路到了客栈,袁离刚把马车挺稳,傅之晓就一头冲出马车,直直往客栈里走。 袁离诧异地道:“傅姑娘?” “我先去休息休息,困了!”傅之晓头也不回往里冲。 袁离不解地看向马车内,此时简顷慢条斯理地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淡淡瞥了一眼袁离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她的包袱都在马车里,身上没有银子。” 袁离纳闷,瞧见简顷若无其事地往里走,却连面纱都忘了带,当下明白 自家殿下只怕在车里对傅姑娘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思及也顾不上探究,将马车上的重要物件拿下来,跟着进了客栈。 到了傍晚,袁离敲门进来,对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休息的简顷道:“殿下,傅姑娘还是没有回应。” 简顷眼睛未睁,带着几丝慵懒地道:“那就等等。” 袁离实在好奇殷王到底对傅之晓做了什么,让人家一整天都不敢出来吃饭,便好心开口提醒道:“傅姑娘一整天没有用膳了。” 简顷果然睁开眼,慢条斯理地撑起身子道:“那你是想叫本王亲自去叫?” “”自然不是。 袁离语塞了一下,行了礼退出去,继续去傅之晓房间敲门。 由于客栈房间短缺,于是三人的房间隔得比较远,特别是殷王和傅之晓的房间,竟然在走廊一头一尾。 袁离又瞧了一会儿子门,还是不见人来开门。 小二端着一托盘的菜恰好路过,瞧着袁离敲了好几次门了,忍不住提醒道:“这位客官有什么事吗?” 袁离回过头道:“我找这间房的姑娘。” 小二笑了笑:“客官搞错了罢?这间房的姑娘,中午就离开了啊。” “?!”袁离愣了愣,“不可能啊,这个姑娘和我是一起来的。” 小二点头:“这么漂亮的姑娘,小的不会认错的。”小二亦是疑惑不解,“难道姑娘走竟然没有跟客官打招呼?” 袁离脑子一团乱麻,匆匆回到简顷房间,见简顷已经坐起来了,正在将一排茶杯叠起来,赶忙道:“殿下,不好了,傅姑娘跑了。” 说完,便提着心脏,准备迎接殷王殿下的怒火。 出人意料的,简顷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将一个茶杯拿起来,叠在另外一个茶杯上,随后又如法炮制地叠第三个茶杯。 见他如此镇定,袁离有些不镇定了:“殿下?” 简顷手上一顿,低低地笑起来:“跑了?” 语气柔和,不似平时那般骇人。 袁离蹙了蹙眉。 简顷将茶杯放好:“跑就跑了罢,发生了那样的事,女儿家难免害羞,不敢见人。” 袁离:“”所以殿下到底是对傅姑娘做了什么? 他实在是好奇得不得了。 正纳闷着,又听简顷道:“明日一早再去追罢。” 别打我哟,打我我就打小殷 这本题材有点独特: 豪门绝宠之狂邪古代妻文猫二爷 她是女尊世界的丹医尊主, 他是现代社会的冷情总裁。 第一次见面,两人相看相厌。 公仪谨:此子好生风骚! 凤陌:此女多半有病! 她是离经叛道的天才奇葩, 他是病到快挂的冰山美男。 凤陌虚弱地躺在床上,有些在意公仪谨的过去:“你为什么跟家里断绝关系?” 公仪谨捧着药膳从厨房出来,想起了刚学的一句话:“没什么,不过是她们不懂天才的忧伤” 感谢: [20140825]emma1608 投了1票 ai1979 投了1票 imimi73 投了1票 小安子丶 送了5朵鲜花 [20140826]愿与君绝ovo 送了1朵鲜花 愿与君绝ovo 投了1票5热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闹市救人 章节名:第六十五章闹市救人 这是一只柔软细腻,肤色白皙的女子的手。 她顺着脖子游走,一路划过胸膛,腰腹,最后到达大腿。 她的手仿佛带了电,所到之处激起一阵一阵的颤栗,如羽毛般轻盈,直教人痒到了心里。 不知什么时候,有个女子正靠在自己胸前,青丝遮面,只可见尖尖的下巴。 她身上散发出和傅之晓一样带着淡淡甘味的药草与青草混合的气息。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挑起那女子的下巴,拂开她遮住面容的青丝,那双灵动的眼睛带着调皮的笑意,红唇勾着明媚的弧度,唇瓣轻启,软软的语句恍若点燃烟花,炸响在脑海。 他终究没能忍住,俯身对着那红唇印了上去。 她的肌肤如上好的丝绸让他爱不释手,她的味道如嘉酿美酒,引他沉醉。 简顷猛地睁开眼,室内一片漆黑,唯独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泄露了一丝光线。 他缓缓坐起来,掀开被子,沉默了片刻,又下床准备换条裤子。 漆黑的房内他仿佛如白天一般,步子沉稳,一路避过桌椅,绕过屏风取了一条裤子穿上。 换下来的那条裤子被他随手扔到了盆子里。 他却没有继续回床上休息,只斜斜地倚靠在软榻上,一双黑眸在一片黑暗中闪着幽诡的暗光。 袁离早上进屋,见简顷早已下床坐在软榻上懒洋洋地休息,不免有几分诧色,迟疑片刻,先过去整理床铺。 走近了,看清床上的状况,袁离身体僵了僵,几乎不可置信地掉头看向简顷,却见简顷正好阴森森地看着他。 袁离立即识趣地收敛了表情,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殿下,傅姑娘就在离这里两条街的客栈,用过早膳属下过去请她过来罢。” 简顷沉默不语。 袁离忽然就有些尴尬了 他几乎从未想过殷王殿下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他不由自主又想起昨天傅之晓的逃跑,殿下到底对傅姑娘做了什么啊? 竟然还引得他自个儿做了一场春梦。 真是不得了。 半晌,简顷才轻描淡写地道:“可以。”傅之晓是懊恼的。 她觉得,自己估计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大夫了。 她给齐昀调养身体,结果还没调养好久跑了,给武小将军疗伤,结果刚做完手术就跑了,答应给殷王看病 可是这次实在太过尴尬了,脑子一热又跑路了。 傅之晓只不过换了间客栈,她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只是需要静一静。 匆匆吃过晚饭,傅之晓洗漱完毕爬上床,翻来覆去想了许久,决定明天还是得回去找殷王,毕竟自己答应过袁离替他治病。 出了客栈,傅之晓先去昨天殷王落脚的客栈找人。 清晨的青石城十分热闹,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 两个客栈隔了两条街的距离。 傅之晓一路边走边观察着青石城,比之禹中的卞中和泗临,青石的姑娘姿态显得更为婀娜柔美,说话像糯米一样,既细又软,渔夫撑着小船在拱桥下缓缓驶过,铺展开像一铺美丽的画卷。 “放屁!” 忽然一声洪亮如钟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纷纷转过头去。 傅之晓也下意识掉头看过去。 在那一处酒楼门口,在人群中间,隐约可见一个壮汉。 “你干什么?!”有少年薄怒道。 傅之晓诧异地走到人群外,便听见旁边有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是吴老爷啊,吴老爷昏倒了,那个年轻人主动说帮吴老爷看病,却说要在胸膛上开个洞。”有人接话道。 “什么?”问话之人大吃一惊,“在胸膛开洞还有活路?” “就是呀,是庸医,庸医。”顿了顿,他又道,“要不就是那个。” 问话之人倒抽一口气。 在胸膛开个洞? 傅之晓心念一动,原本打算离开的双脚一顿,转了个弯,留了下来,往人群里挤了挤,探头看。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跪在地上,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躺在他旁边,小厮一遍又一遍喊着“老爷”。 而背对他们而立的是方才看到的身材魁梧的壮汉,他面对酒楼而立,被他身影挡住的似乎有一高一矮两个人。 “我干什么?不过是个庸医还敢学人家大夫看病!就因为你们这些庸医,每年要死多少病人!你说我要干什么?请你们去衙门走走!”说着,壮汉就伸手去拎那小个子的少年。 “你放开我!”那少年被提住衣领,立刻挣扎起来,随即喊道,“师父,快走!” 见他如此惊慌失措,傅之晓叹息着摇了摇头,看来的确是个骗子了。 再看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她掉头准备挤出去。 “气流瘀滞,气管被阻塞,导致了呼吸不畅,如果不在胸膛开个洞让肺部呼吸空气,那么这位老爷便会窒息而死。”男子温润的嗓音如春风化地。 傅之晓愣了愣,掉过头去,这才看清楚方才被壮汉挡住的另一人,一袭青衣,身如修竹,五官清淡并不精致,可凑在一起却如远山写意的水墨丹青,一派雅致。 他旁边瘦弱俊俏的少年一脸气愤的拼命挣扎。 那壮汉听闻他的话愣了愣,少年趁机挣脱开他的手,退到那青年身前将那青年挡住,怒声道:“不准动我师父!” 壮汉皱了皱眉,亦是十分不耐:“庸医既然敢出来行医骗人,就该付出代价!” 什么肺部不能呼吸在胸膛开洞,简直胡扯! 他是根本不信的。 说完,就又走上前打算动手。 “请等一下!”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壮汉诧异地扭头瞟了一眼,一个少女正费力地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边挤一边道:“让我看看病人。” 壮汉立即蹙眉:“你是什么人?” 傅之晓看了他一眼:“我是大夫。” 那边的水墨青年诧异的看了过来。 闻言,壮汉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傅之晓,随即哈哈大笑:“姑娘是不是还没睡醒?” 傅之晓不说话,反倒是那名少年忍不住了:“你也太失礼了!姑娘怎么了?你这是性别歧视!” 壮汉眉毛一竖:“你个庸医还好意思说话!” 少年被吼得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挺直了背挡在那青年面前。 傅之晓蹲到那中年人身边,小厮立刻警惕地以身挡住中年人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说我是大夫,可以给他看看。”傅之晓淡漠地道,“多拖延一刻,病人就多一分危险,若是你家老爷今日再也醒不过来,你也逃脱不了责任。” 小厮果然后怕起来,犹豫不决的看向那名壮汉。 那名壮汉挑了挑眉,冷笑:“难道你认为那名庸医说得就没错?”顿了顿,他怒声对地上的小厮道,“还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 小厮连滚带爬的去请大夫。 傅之晓淡淡看着那壮汉:“我是大夫,如果相信我可以让我看看,毕竟病人情况紧急,若一再坚持,耽误了病情就是神医也回天乏术。”顿了顿,她又话锋一转,“不过你如坚持不让我看也无妨,横竖你也请了大夫来。”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这时有个老人开口道:“既然这个姑娘都说她是大夫,看看也无妨啦,在这样下去,吴老爷就真的不行啦!” “是啊,也只有城东头那边有几家医馆罢?这一来一回得耽误多少事儿啊!”有人附和。 壮汉蹙眉,微微眯起眼睛观察了傅之晓好一会儿,这才道:“可以看看,但你若是像这个庸医一样胡说八道,我就提了你去见县老爷!” “我师父才不是庸医!”那少年恼怒地反驳道。 傅之晓慢吞吞看了壮汉一眼,转身往人群外走。 这一变故让在场围观众人都愣了愣。 方才那名开口的老者首先诧异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傅之晓回头对那名老者颔首:“抱歉,这病我不看了。” 说完又淡然地往外走。 壮汉见对方态度坚决地往外走,一时动了怒:“你这丫头片子,方才我不让你看你非要看,现在我让你看了你不给看了,你是故意来生是非的吗?!” 生是非? 傅之晓冷笑一声,顿住脚步看向他:“我说替你家老爷看病,是本着一颗医心,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不尊重我。” 壮汉愣了愣,怒极反笑:“我怎么就不尊重你了?” “开口闭口就是庸医,三两句里就是威胁,我看你不是成心求医的态度,我有权力不给你家老爷看病。”傅之晓正色道。 壮汉冷蔑地笑了几声,又道:“你一个丫头片子,我也不相信你会治什么病,不看也罢!” 恰在这时,小厮带着大夫挤过人群进来。 壮汉冷嗤一声,对那大夫道:“赶紧给我家老爷看看!” 那大夫背着一个大药箱,整个人仿佛吸了多年大麻似的瘦削,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倒。 听了壮汉的话,他毫不迟疑地上前给躺在地上的吴老爷把脉看诊。 见此傅之晓自然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继续往外走。 围观的人们见到大夫给吴老爷看病了,纷纷开口道:“梁大夫可一定要看好吴老爷啊!” “吴老爷是个好人啊!每年涨洪水都会自掏腰部布粥。” “再也没见过比这更好的人了呀。” 傅之晓长长叹了口气,又折身回去。 梁大夫把脉了片刻,忽然脸色骤变,掀开眼皮子仔细看了看,又施了几针,掀开眼皮又看了看,皱着眉似有不解,又有些遗憾,最终将针袋收好背起了自己的药箱。 “吴管事还是去找其他大夫看看罢。”大夫拍拍袍角站起来,“老夫治不了。” 吴管事一听顿时急了:“什么治不了?梁大夫且把话说清楚了!” 这莫非是什么很严重的病? 围观百姓的脸色跟着吴管事一变再变。 梁大夫摇了摇头:“吴老爷这是喘不上气昏厥了过去,渐渐就会窒息而亡,但老夫实在说来惭愧,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窒息而亡? 围观百姓简直不敢相信。 “好端端的吴老爷怎么窒息了?” “吴老爷会死?” “好人不长命啊” “我看这个大夫也不怎么样!我师父的方法才是对的,可是你们都不听,就是你害死了你家老爷!”方才那少年见状,又忍不住开口对壮汉怒道,“我师父又没收你一个铜板,只是单纯想替你家老爷看病,你却不识好人心,污蔑我师父是庸医!你活该!” 壮汉原本就因着梁大夫无法替吴老爷治病而生气,闻言更是大为光火:“你说什么?你这臭小子!” 他怒气冲冲地又想将这嘴碎的少年教训一顿,却听众人忽然哗然一片,他疑惑地扭过头,见方才本要离开的姑娘此时正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贴着吴老爷的胸腔。 “!”他勃然大怒,“臭丫头!你在做什么?!” 傅之晓起身掀开吴老爷的眼皮仔细瞧了瞧,又开始扒吴老爷的衣服。 壮汉简直怒火冲天,大步就要过来将傅之晓拉开:“你这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在即将抓住傅之晓的那一刹那,忽然一道劲风袭来,将他伸出去那只手强力的拧到身后,壮汉压抑不住疼痛,惨叫一声险些跪到地上。 傅之晓诧异地抬眸,正好看见袁离一脸冷然地将那壮汉一脚踢开。 “”她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袁离那张冷冰冰的僵尸脸立刻换上如沐春风的笑容道:“属下是专门来接傅姑娘的。” 闻言傅之晓想起了昨日之事,立刻尴尬了几分,赶忙道:“我先看看病再说。” 而此时,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那名青年走了上来,嗓音低醇地道:“敢问姑娘想如何医治这位吴老爷?” 袁离瞥了青年一眼,退到傅之晓身后,保护姿态明显。 傅之晓道:“你说的是对的,他喘不上气,没办法呼吸到空气,再这么下去就会窒息而亡,最好的就是直接将肺部打开让他呼吸空气。” 青年也知道问题所在,可关键是 该如何让他的肺直接进行空气交换。 “那姑娘打算怎么做?” 傅之晓看向那梁大夫:“你等等。” 梁大夫原本就没打算走,他倒像看看这个小姑娘该如何治病,闻言亦是诧异地反问道:“是说老夫?” 傅之晓点了点头:“我看看你的东西。” 梁大夫迟疑片刻,将药箱推了过去。 傅之晓打开仔细看了看,除了必备的针袋和一些药瓶等物品之外,并没有见到自己需要的。 她皱了皱眉,站起身问道:“大家有食指宽的空心圆筒吗?” 围观人群面面相觑,不明白傅之晓拿这个来做什么。 “姑娘拿这个做什么呀?” 有人问道。 傅之晓面有不耐之色,明明现在人命关天,却在纠结一些不必要的问题。 她正准备亲自去面前的酒楼问问看,那少年忽然走上前来,从怀里递出一个东西道:“你看看这个可不可以。” 那是一根细长的竹筒,说是竹筒不如说是一根手指粗细的管子。 傅之晓接过瞧了瞧,硬度正好合适,点点头道:“这个适合。” 少年爽快地道:“那你拿去用罢。”顿了顿,又疑惑地歪了歪头,“只是你拿这个到底要做什么呢?” 傅之晓微微一笑,并不回话,三两步走到吴老爷身边将胸前的衣服直接拉开,露出白花花的胸膛。 袁离眉眼一跳,几乎忍不住想上前将傅之晓的眼睛遮起来。 可还来不及动作,对方就举起那竹管,一下插入了吴老爷的左胸。 “天哪!” 围观人群惊呼起来。 那小厮也尖声叫起来:“你在做什么!” “师父!”少年亦是惊呼一声,抓住青年的衣服咋咋呼呼道,“师父,你看!” 青年抿了抿唇,眉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要大惊小怪。” 少年下意识捂住嘴。 傅之晓又将手伸到吴老爷的脖颈边,袁离忍不住提醒道:“傅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傅之晓嫌弃地睨了他一眼,道,“那你会看么?” 袁离头疼,这哪是会看不会看的问题,若是让傅之晓跟其他男人进行肢体接触,他恐怕会被殷王给肢解了。 这缘由却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楚。 两人僵持着,那青年上前一步,淡笑着道:“还是在下来看罢。” “真是太好了。”袁离如释重负,忙不迭道,“那就拜托这位公子了。” 傅之晓也知道大庭广众男女肢体接触,多多少少传出去还是有些影响,对方有意接手便也不坚持,站起来退到一边。 袁离站在傅之晓身侧,压低声音道:“傅姑娘昨日不辞而去,让在下很是苦恼,若是殿下的病没人医治可怎么办,在下可就指着傅姑娘医好殿下了。” “你还是别太指望我,我只能说试试。”思及傅之晓亦是十分懊恼,身为大夫答应替殷王治病却半道上逃跑了,真是丢人现眼。 再说了殷王不是神经有毛病,就是心理有毛病,她怎么能去歧视这样的人? 傅之晓愧疚了。 “傅姑娘,既然这里有两名大夫,少姑娘一个也不少,不如咱们就先离开罢。”顿了顿,他又斟酌了下语气补充道,“殿下以为他是不招人喜爱呢。” 说的也是,有梁大夫,还有那个青年,这里怎么也再轮不到她一个姑娘出手了。 傅之晓点了点头,两人准备往殷王落脚的客栈去。 “姑娘。”那青年忽然淡声开口,语调不高不低,“在下白子明,是州南迦叶村人士,这是我徒弟,白术。” 傅之晓循声望过去,青年一身青衣翩然卓绝,眉眼清淡,但他身旁的少年听了他的话却充满敌意地看着傅之晓。 傅之晓见状,面上表情便又淡了几分,略一颔首:“傅之晓。”便转身离开了。 袁离看了那叫做白子明的青年几眼,也跟着离开。 白术一把拉住那青年似嗔非嗔地道:“师父,你怎么忽然跟她说话呀?” 白子明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没什么。” 这时吴老爷重重喘了一声,他立刻转身查看。 白术还想说什么,可瞧见他极为认真地在查看吴老爷的状况,只得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 ** “傅姑娘认识那男子?”走出人群,一边往客栈走,袁离一边问道。 傅之晓摇了摇头:“第一次见面,似乎是个大夫,问诊倒是挺准。” 袁离蹙了蹙眉:“可是州南之地并无迦叶村啊。” 傅之晓瞥了他一眼:“出门在外谁没有几个秘密,何必刨根究底,反正也是陌生人,不会有什么交集。” 袁离想了想,也是,可心里始终有些放不下。 虽说州南之地没有迦叶村一地,可他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 两人回到了客栈,彼时殷王用完早膳,就等着二人启程了。 进了屋,傅之晓尴尬得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在门边距殷王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殷王仿佛浑然不觉,只悠闲地斜靠在软榻上吃瓜子儿。 袁离:“” 所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实在好奇得紧,却是不敢去问殷王的,比较有希望的是傅之晓,可若是问了,傅之晓又被吓跑了的话 他明明记得大齐京都当初好几个姑娘见到殷王都是投怀送抱的,恨不得天降陨石将人给砸到殷王怀里去,怎么到了傅之晓这里,就这么羞涩了呢? 正纳闷着,袁离忽然脊背一凉,微微侧头,果然直直对上殷王冷飕飕地目光。 “傅姑娘。”他不得不开口,“殷王殿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实在不能在大齐久留,不如姑娘跟殿下回大楚罢。” 顿了顿,他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也方便观察殿下的病症。” “难道在大齐就不方便了么?”傅之晓凉凉地问道。 袁离硬着头皮道:“殿下这不是不能久留么?若是被大齐发现原本该养伤的殷王殿下出现在大齐境内,只怕又是一场大乱子了。” 这么高调,想不被发现都不行。 傅之晓腹诽,却没说话。 袁离心如明镜,岐王十有八九已经发现殷王的踪迹了,很可能正在派人过来,如果不赶紧离开,肯定会出什么大乱子。 “可是我不想去大楚。”傅之晓道。 “为什么?”袁离反问。 “水土不服。” “姑娘一个大夫还怕水土不服?”袁离哭笑不得,“属下听说治疗水土不服的方法便是将家乡的泥土带走混合着水喝下去便成,姑娘你看” “不可能。”傅之晓嫌恶地撇嘴,“泥土那么脏,我怎么可能泡水喝。” “那傅姑娘要怎么才肯走呢?”袁离压低声音凑近她。 “去了有什么好处?”傅之晓镇定自若地问道。 又是这个。 袁离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姑娘要什么殿下都可以满足。” 傅之晓诧异了:“难道我要皇宫也给我不成?” 当然。 “自然不是。”袁离口是心非地道,眼看着殷王的目光越来越凉薄,他有些着急 这姑娘怎么就这么难缠呢? 一点都不肯吃亏,不去当阴谋家都可惜了! 傅之晓略一沉吟:“其实我想在州南待一段时间,这里水土很好,适合种植作物,而这些在大楚很难办到。” 这是个难题,平心而论大楚境内大面积都是平原,山少水少,确实比不上州南。 而温度也比不上州南地带暖和。 “既然这样。”简顷将手中一把瓜子扔回盘中,勾了勾唇,“本王也留下来就好了。” “殿下”他怎么能留下来呢! 简顷在大楚地位超凡,政务忙碌,应该不可能有这个悠闲时间的,傅之晓也是诧异地看过去。 简顷黑不见底的眸子幽幽动了动,似笑非笑地看向袁离:“你不是说本王有病么?自然要好好检查检查了。” “” 傅之晓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转移话题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往清净点的地方走罢,小村庄挺不错的你说是不?” 一来她唯恐有追兵还在追杀她,今天这一出不少人肯定都能认得她,特别是回复那个叫白子明的青年时,她还说了自己的名字。 二来便是殷王实在太打眼了,不论是外貌还是身份。 “恩”简顷拉长了语调,“小村庄么?” “是呀。”傅之晓接话道,“小村庄人少,也不会太注意你,更不会知晓你的身份,安全,而且可以精心养病,没人打扰,多好啊。” 简顷微微眯了魅眸。 人少,安全,没人打扰。 再赶走袁离。 真是太好了。 袁离忽然一阵毛骨悚然。 “不错。”简顷满意地点头,“你很聪明。” “这是明眼人都能想到的事。”傅之晓拿出地图,瞧了瞧,最终又合上地图,“地图上也瞧不出什么,不如我们多走走罢。” 袁离一个头两个大,一个在被家人追杀,一个在被大楚皇室追杀,两个人居然还想悠悠哉哉到处走走。 简顷忽然轻笑起来:“真是好主意。”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道,“我很期待。” 傅之晓后背发凉,她怎么觉得自己就像被盯上的猎物呢? 北鼻们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早上五点就出门了,坐车坐了4个多小时赶到隔壁省。天黑了才出发回来,还想拉我去吃饭,我晕 一般我是头天夜里码第一章,然后第二天上班忙里偷闲码第二章,但是今天这样的状况多发生几天本攻估计要被你们扔鸡蛋了。 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不写完不睡觉 快点表扬我!:3 感谢: [20140826]zhenlin4546 投了1票 [20140827]快乐平凡 投了1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孤男寡女(一更) 章节名:第六十六章孤男寡女一更 青西村来了一对刚成婚的年轻夫妇。 郎才女貌,青年更是容貌惊为天人。 夫妻还带着一个护卫,一看就是城里大户人家出来的,也是,在青西,就是再人杰地灵,也断不可能生出这样漂亮的人儿呀。 傅之晓负气地将包袱扔在桌上:“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装成夫妻?装兄妹不好么?” 简顷进屋四处看了看,虽然房子脏乱了些,不过收拾收拾也勉强能住,当然,这还是和心境有关,许是傅之晓坐在那张脏凳子上的缘故,他忽然觉得这凳子还挺别致。 闻言,他轻笑一声,挑起精致的眉道:“若说是兄妹别人会信么?”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就凭着本王的容貌。” 殿下啊 袁离垂首不语,女儿家最在乎的不就是容貌了么,长得还不如一个男子,这是多么羞愤欲死的事。 殷王的容貌,傅之晓确实自叹弗如,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可你说成夫妻,以后我还有办法嫁人么?” 嫁人倒是其次,如果装成夫妻,就没有办法避免很多尴尬的问题。 简顷的表情立刻似笑非笑起来:“傅小姐才十五罢?现在的小姑娘还没及笄怎么整天就想着嫁人了?” “我已经及笄了。”傅之晓下意识反驳道。 如果不是及笄了可以成亲了,成郡王也不会急赶着退婚了。 不过殷王说话还真是刺耳啊。 “哦”殷王拉长着语调饶有深意地应道。 傅之晓:“” 她怎么觉得这一声十分不怀好意? 话说回来,这么脏的房子里正居然好意思收了三千两,房屋结构也不是很方正,面积也不大,总的说起来,其实还不如在杨柳村时莫老头的房子好。 “这房子今天要不打扫出来,晚上没法住了。”说着,傅之晓起身挽起袖子道,“我去收拾收拾。” 随着她的动作,荷藕般又细又白的手臂露了出来。 袁离赶忙把头扭开,由于动作太大,傅之晓立刻注意到了,随即尴尬地放下袖子:“抱歉。” 她忘记了这个时代是不能露手臂的,之前一直和小荷和蒹葭待在一起,就算露出来了也没什么大碍。 可是在袁离和简顷两个男子面前就不行了,肯定会被认为举止放浪。 看着那截手臂被袖子重新遮起来,简顷颇为遗憾地收回目光。 待傅之晓出了门,袁离走上前道:“殿下,属下要去引开追兵的视线了。” 简顷勾着潋滟红唇笑了笑:“不出意外,追兵已经到达州南境内,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到青石城了。” 袁离沉思片刻:“不如属下将他们原路引回去?” 简顷魅眸幽幽瞥了他一眼,声音微凉地道:“引回去反而让齐昀觉得可疑,不若就将他们引到某个地方圈起来罢。” “这”袁离有些不赞同,“属下岂不是很长时间回不来?” 简顷冷嗤一声:“要的就是你回不来。” “”袁离汗颜,“那殿下一个人能搞定傅姑娘么?” “她有什么地方很难搞定么?”简顷嗤笑一声,“只要圈起来,让她只能看到本王就好。” “殿下这样有些不妥啊。”袁离硬着头皮道,“傅姑娘是个很高傲的人,折了她的羽翼,她便会无法生存的。” 简顷冷蔑一笑,双眸一闪而过诡谲地光,答非所问道:“想得到她很简单,彻底占有了便是。” 袁离看着他幽凉的眸光,忍不住叹了口气,直接占有?那傅姑娘还不去跳河了,女儿家是水做的,哪儿能这么粗鲁。 “殿下,对待傅姑娘需三思而后行。”如果只是玩玩,直接占了便是,可依殿下的性子,不太像是玩玩。 这才是袁离所担心的。 “属下这就先离开了,殿下多注意安全。”袁离絮絮叨叨交代了好大一堆,随即又道,“殿下的伤口还没有彻底长好,沐浴前后还是让傅姑娘看看罢。” 简顷不置可否。 袁离告别了简顷,却还是不放心,只得去找到在井边打水的傅之晓。 “傅姑娘。”他主动帮她将水桶拎上来,“在下是来辞行的。” “恩?”傅之晓诧异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怎么忽然要走?你家殿下怎么办?” 闻言袁离立刻正色道:“大齐只怕发现了殿下的行踪了,追兵也快到了,殿下旧伤未愈,根本不宜长途跋涉,在下要去引开追兵的视线,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在了。殿下就要麻烦傅姑娘照顾了。” 傅之晓哭笑不得:“他一个大男人需要我照顾什么?” 袁离笑了笑:“殿下对吃食很挑剔,这恐怕得辛苦傅姑娘了,依殿下的性子,在这个村子里只怕要惹出不少事,还望傅姑娘多担待点。” 傅之晓点头:“这倒是事实,我确实需要担待担待了。” 以殷王的大爷脾气,受得了的恐怕真没几个。 听了傅之晓的话,袁离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意味深长地开口:“傅姑娘,看人要用心去看。” 傅之晓愣了愣。 袁离离开后,傅之晓便将他的话抛到脑后,将桶里的水倒进盆里,端着铜盆去清洗厨房。 打扫完厨房,还要继续将房间整理出来。 谁知端着铜盆进了屋,她就愣了 这房子怎么只有一个房间?! 别说一个房间了!就是床也只有小小一张! “这是怎么回事?”她放下盆子转身出去问站在外面负手看风景的殷王,“这怎么只有一个房间?还只有一张床?我们可是两个人!” 简顷在她进屋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侧过身来,做惆怅状叹了口气:“里正和村长见我们是夫妻,就给了这么一套房子啊。”说完他似是极为无奈的摊了摊手,“民间夫妻似乎都是住在一起的本王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习俗。” 他又补充道:“不然本王会住在这么又小又破的房子里么?” 我呸! 傅之晓扬手一指对面山坡的房子:“那间房子那么大,我可问过了,那间是没人的,你怎么不买那间?” “本王没有银票了。”简顷遗憾地道。 “胡说八道。”傅之晓明显不信,“你可是殷王殿下,怎么会没有银票?” “烧掉了啊。”简顷又摊了摊手。 绝对是故意的啊! 傅之晓气得面色涨红,忍了又忍,才忍住冲动没有狠狠瞪他一眼,虽然殷王并没有将传闻中的那一面在她面前露出来,可难保有一天会忍无可忍。 傅之晓只得自己生闷气。 房子小有房子小的好处,打扫起来很快。 简顷不知道从哪儿变戏法似的端出两盘菜,一盘豆腐,一盘肉丝,放到桌上:“吃罢。” 厨房现在暂时还用不了,没有柴火,而他们本来也没有粮食,傅之晓疑惑地看着这两盘清淡的菜:“这是哪儿来的?” 简顷轻描淡写地道:“走隔壁过看见他们做好的菜,顺手端来了。” 傅之晓:“” 这叫偷罢? “隔壁发现了么?”傅之晓犹豫了一下,问道。 简顷挑起精致的眉:“本王做事怎么可能留下把柄?” “不,正因为是你,才容易留下把柄。” 如果没记错,方才她偶然开门,发现门口有好些姑娘偷偷摸摸地在门口的树后躲着,瞧见她开门立刻伸长脖子看,看清楚是她,又毫不掩饰失望地缩了回去。 简顷如果出门的话,肯定非常引人注目,更不用说还端着两盘从隔壁偷来的菜。 虽说偷东西很不道德,可是 她实在饿得受不了了。 “那就吃罢。”傅之晓拿起桌上的筷子,刚夹了一筷子豆腐,看见对方坐着没有动,诧异地问,“你怎么不吃?” “这么难以下咽的食物本王是不会吃的。”简顷云淡风轻地端起水杯喝水。 傅之晓纳闷的尝了一口,虽说味道是不如她在现代吃过的好,可是也算是能吃啊。 “你还是吃点罢,你的伤口还没痊愈,需要补充营养。”说着,端过一个碗,夹了一条肉和两块豆腐过去。 看着那碗,简顷黑眸幽幽动了动,最终缓慢地拿起筷子,面无表情地夹起那豆腐尝了一口。 傅之晓期待地问:“怎么样?” 简顷僵硬地点了点头,咬了两下,腮帮子清晰可见的动了动。 也不是不能吃嘛。 傅之晓又准备给他夹一块豆腐。 谁知简顷忽然站起身,转身冲了出去。 傅之晓正疑惑,瞧见他扶着门口的大树,俯身开始呕吐起来。 “” 作!太作了! 傅之晓只觉天雷滚滚。 简顷吐完后又折身回来,端着茶杯出去漱口,随即又回来坐好,叹了口气:“傅小姐,本王只能看着你吃了。” “我也吃不下了。”傅之晓慢吞吞地放下筷子,“既然你精力这么好,吃不下饭,不如跟我一起去种田罢,多运动有益身体健康。” 简顷眼角一挑:“种田?” “不种粮食我们吃什么。”傅之晓瞥了他一眼,“你的病也不是三两天就能好的,得呆好长时间呢,再说袁离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罢?” 闻言,简顷顿了顿,放下茶杯,懒洋洋地支起下巴,眸光诡谲叵测地轻笑了一声:“没错,我们还要待很久呢。” 感谢: [20140827]591467672 投了1票 [20140828]youyou789 投了1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桃花开了(二更) 章节名:第六十七章桃花开了二更 勉强凑合着吃过晚饭,就面临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了 一间房,一张床,两个人,怎么睡? 傅之晓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觉得里正实在抠门得可以,全是些老掉牙的家具,衣柜腿儿都朽得似乎随时都撑不住。 更可气的就是这院落一共就两间小屋子,一间是卧室,一间做了正厅,剩下的就是厨房和茅房,还有一间小小的猪圈。 这间房子还连个软榻都没有,地板又潮湿,谁愿意睡? 傅之晓自然不愿意,殷王更不可能愿意。 而且 唯一一床干净的被子还是从殷王的马车上搬下来的,属于他的“御用品”。 “不如本王和你一起睡床好了。”简顷抱胸站在门口,斜靠着门看着傅之晓发愁半晌,才慢条斯理道,“本王吃点亏,也免去你睡地板的苦难。” 这怎么行? 傅之晓摇了摇头:“我再想想办法。” 说完就出了门。 倒不是被礼教束缚,而是她总觉得殷王很危险,每当两人关系稍近些就想保持距离。 出门后步行两分钟,就能到达邻居家,晌午进村的时候傅之晓留心观察过,旁边那家人人丁十分兴旺,有老有少。 农村这样的大家庭应该是很和睦的。 而这家人似乎也刚吃完饭,站在院子外傅之晓正好看见两个妇女端着碗筷从屋子里出来。 其中一个妇女注意到篱笆外站了人,便循着望了过来,见到是傅之晓,露出友好的笑容略一颔首。 傅之晓也微笑着颔首,犹豫片刻,才开口道:“请问” “啊!”有女子惊呼一声,从屋里冲了出来。 “桃花!”那冲着傅之晓微笑打招呼的妇女立刻沉了沉脸。 傅之晓定睛一看,冲出来的是一个粉衫少女,五官周正,看见傅之晓,眸光中充满亮色:“姐姐!” “桃花!”妇女略带警告地喊道,“礼貌些,不要乱说话。” 少女闻言,不满地撇撇嘴,走到篱笆前看着傅之晓好奇地道:“姐姐是下午搬来的罢?我知道你就住在隔壁,以后大家就是邻居啦。” 如此热情好客,傅之晓还真不太习惯,笑着点了点头,刚想说明自己的来意,对方忽然绕过篱笆走了出来,自来熟地挽住了傅之晓的胳膊,笑眯眯地道:“姐姐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从哪儿来的?要住多久呀?我娘说你已经成亲了,怎么还梳的姑娘家的发髻?你有孩子了么?” 傅之晓被问得头晕,稀里糊涂地就被她拖拽到了院子里。 那妇女折身回来,见到傅之晓被那叫桃花的姑娘拉进了院子,顿时皱眉:“桃花!不要这么无礼!” 说完又对傅之晓抱歉一笑:“抱歉啊姑娘,乡下丫头不懂事。” 傅之晓连忙摆手:“哪里,以后大家都是邻居,说这话见外了。” 妇女笑了笑没接话,暗地里瞪了桃花一眼。 傅之晓不动声色观察了两人的表情,总觉得那妇女似有些不自在,思虑片刻,笑着道:“我叫傅之晓,以后可能会在青西小住许久,出门在外,希望大家能互相帮衬帮衬。” “自然自然。”妇女忙不迭地道,“我叫蒋惠儿,你瞧傅姑娘只怕和桃花年岁相差不多,叫我一声蒋大婶,或者蒋大姐都行,不过你既然已经成亲了,也算是妇人家了,叫我一声大姐罢。” “大姐说的是。”傅之晓抿唇微笑,“大姐还是叫我之晓罢,姑娘姑娘的叫着,太见外了。” “哎。”蒋惠儿应了声,又道,“这是我侄女,宋桃花。” 这家人姓宋,蒋惠儿是宋家的大儿媳妇,而宋桃花就是蒋惠儿小叔子的女儿。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宋桃花一直没插上嘴,不乐意地撇着嘴站在一旁往着另一方出神。 傅之晓直接点明来意:“蒋大姐可知道这附近哪儿有集市么?” 蒋惠儿一听就明白过来了,隔壁那房子空置了多少年了,有多破旧可想而知,要买的东西肯定不少,点头道:“是有的。” 青西很特殊,这是在一个峡谷旁的小村落,因着地处偏僻,交通又不便,偏生这附近又有好几处村落,于是村与村之间便做起了生意来。 在峡谷谷口,每天清晨五更天后,会有各个村的村民背着竹篓挑着扁担去集市卖东西,比如擅长针线活儿的就卖卖布匹手帕和鞋垫儿,甚至被单床褥,打渔方便的人家就担着块头大大的鱼儿来,分成小块小块分开了卖,铁匠将打好的锅产瓢盆拿到集市去卖了维持生计,也有直接进行货物交换的,比如张三看上了李四家的蔬菜,而李四看上了张三家鸡蛋,大家谈拢后互作交换。 听完蒋惠儿对早市的描述,傅之晓不得不感叹这几个村庄村民的智慧,听闻那里应有尽有,顿时起了心思,决定去买点东西回来。 蒋惠儿便道:“你一个外来人,人生地不熟,也容易被骗,反正我也要去,你就和我一块儿去罢。” 宋桃花总算找到了插嘴的地儿,回过头来赶忙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惠儿!”屋内忽然传来一个男声,“快来搭把手!” 蒋惠儿迟疑地看着宋桃花,宋桃花立刻撅着嘴道:“婶婶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做错事!” 蒋惠儿紧蹙的眉头未送,瞟了傅之晓好几眼,这才对宋桃花道:“记住我白天对你说的话。” 说完就告辞进屋了。 傅之晓总觉得这叔侄两在打什么哑谜。 宋桃花又挽着傅之晓的手,眸子亮晶晶地道:“姐姐多大了呀?怎么这么小就成亲了呢?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呢。” 傅之晓笑了笑:“我年前就已经及笄了,家里早先就定下了婚约,一及笄自然就成婚了。” 可惜被对方抢先退婚了。 想起这件事傅之晓非常遗憾,如果她在被退婚前就穿过来的话,肯定会给那不学无术的成郡王点苦头吃。 宋桃花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又笑嘻嘻地道:“那姐姐你不是成婚了?和谁?白天那个哥哥吗?” 傅之晓应了声:“对,是他。” 宋桃花没有追问下去,只笑着道:“天色晚了,姐姐我送你回去罢。” 傅之晓还来不及拒绝,就被宋桃花拽拉着出了门,她边疾步走边道:“姐姐住的房子呀空置了好些年呢,因为房子小原本还以为会一直空下去呢,没想到姐姐一来倒选了那间房子,姐姐为什么要选那间房子呀?” “恩”傅之晓正思考着该如何开口,就到了自个儿家门口,想着袁离的交代,正想跟宋桃花告别,谁知对方走到门前却一把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哇这屋子被姐姐打扫得好干净啊!”宋桃花感叹道。 傅之晓暗道不好,殷王此时还在屋子里呢! 她急忙踱步过去:“宋姑娘!” 谁知对方满不在乎地道:“姐姐叫我桃花就好啦!”边说着还继续往屋里走。 “!”傅之晓急了,“桃花!” 这姑娘性子也忒不见外了! “姐姐的房间是哪里呀?”宋桃花仿佛捉迷藏似的疾步在屋前转了好几圈。 见她没有要进屋的心思,傅之晓勉强松了口气。 谁知抬眼却看见宋桃花一把将房门推开。 “!”傅之晓大惊失色,“宋桃花你做什么?” “哎呀人家想看看姐姐家是什么样的嘛!”宋桃花边说着往里走,刚走了两步就硬生生顿住了脚步,傅之晓清晰可闻的听见她倒抽了一大口气。 殷王在里面?! 她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桃花你” 话还没说完她也愣住了。 屋子里,有男子背对门而立,半面衣衫松松垮垮半搭在身上,露出结实紧致的后背和肩膀,他的肤色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可背上却坑坑洼洼布满了狰狞的伤痕,傅之晓敏锐的发现那些伤痕已经有些年头了。 那男子慢条斯理地回过头,傅之晓直直对上那双黑不见底的双眸,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桃花,我已经到家了,你赶紧回家罢!” 简顷又慢吞吞地整理好衣衫,瞥了宋桃花一眼,立刻嫌恶地道:“你出去就是捡了这样的脏东西回来?”说着,他冷嗤一声,“你就喜欢这样的?” 傅之晓尴尬了几分,由于宋桃花背对着她站在前面,她看不清宋桃花的表情,急忙上前将简顷的衣服拉好:“你怎么在这里换衣服,要换怎么不进屋换去?” “这不就是在屋子里么?”简顷眸光阴冷地扫过宋桃花,“把这女人丢出去,否则我会忍不住挖了她的眼睛。” “美美人哥哥!”宋桃花忽然高声喊了一声。 傅之晓猛地回头,就瞧见宋桃花眸子亮晶晶的一脸惊喜地道。 她恍然大悟,又有些哭笑不得 宋桃花原来一开始就是冲着殷王来的! 可殷王的性子 “呵”傅之晓正想着,头顶忽然传来简顷一声幽凉诡谲地笑声,她顿时毛骨悚然,想起了第一次在树林里见到他时的情景,飞快抬起头,果真见到那双黑色美眸像被打翻了墨盘般浓黑幽暗,仿佛天边的暗云也被他吸引过来,沉重地让人难以呼吸。 简顷居高临下看着宋桃花:“本”傅之晓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角,简顷话锋一转,云淡风轻道,“留下眼珠再走罢。” 宋桃花一愣:“美人哥哥?” 傅之晓几乎想狠狠抽这丫头两大耳光,这是看不清形势么? 殷王摆明了嫌弃被宋桃花看到后背,她不走也就罢了,还凑上来找死。 简顷似笑非笑地道:“看来我说话你似乎听不懂,既然这样,耳朵也不用要了罢。”说完,变戏法一般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小刀。 傅之晓愣了愣,也被那寒光逼得想退后,却被简顷一把拉进怀中:“娘子想去哪儿?” 傅之晓:“”虽说他们现在是假扮夫妻也不必随时随地都显示夫妻关系罢? 简顷腰腹肌肉紧实,身上没有奇怪的异味,甚至是汗味也没有,仍然是那一股沉冷的异香,浓郁袭人,对方手臂却十分有力,拦着他的腰将她狠狠按进怀里。 她快被这股香气给熏晕了。 宋桃花面色有异,却只诧异地歪了歪头:“姐姐?” “滚出去。”简顷阴森森地看着宋桃花,声音缓缓沉沉如焦琴拨动。 他身上忽然弥漫开令人窒息的威压,宋桃花面上僵了僵,几乎不可置信拥有这样美丽面容和好听声音的人会突然变得如此可怖。 仿佛有人凭空捏住了她的喉咙,叫人不能呼吸。 宋桃花惊愕地退后了两步,眼底渐渐露出惊恐之色。 宋桃花惊慌失措地倒退却一不小心一屁股跌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傅之晓猛地将简顷推开:“这是怎么了?” 她十分别扭这种肢体接触,每次走近简顷,她总觉得他身上那股香气非常晕人。 简顷将方才被傅之晓拉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整理好,挑着精致的眉笑道:“那个丫头心思不纯,不给她点苦头吃,以后有你这丫头好受的。” 傅之晓想瞪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明天还得靠你口中心思不纯的丫头的家人去买东西呢,这么吓跑了我明天怎么好意思去找她。” “她未必就知难而退了。”说着,简顷冷嗤一声,“明明是个男子却要被人说美,真是恶心。” 傅之晓赞同道:“你确实也没美到那种程度。” 说完又缩了缩脖子退开了两步。 简顷幽幽看了她一眼:“难道你见过比我长得更好看的?” “这倒没有。” “那本王还不得是最美的。”他理所当然地道,说着又叹了口气,“本王的容貌确实没几个人比得上的。” 傅之晓:“” 这个神经病,不是不让人说他美么?! 傅之晓懒得搭理这个疯子了,直接开口问道:“今天该怎么睡?” 简顷慢条斯理坐到椅子上,如玉的手指端起茶杯:“不都告诉你了,睡一起罢。” “这怎么行?” “民间的夫妻不都是睡一起的么?咱们也是夫妻为何不能睡一起?”顿了顿,简顷又瞥了傅之晓一眼,“倒是本王还怕你对我起色心。” “绝对不可能。”傅之晓坚决地道。 简顷眸光幽幽凉凉地又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唇,没说什么。 呸。本来想凑一万字的。全泡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一切从头 章节名:第六十八章一切从头 傅之晓想了想:“不如我睡地上,你睡床上,不过被子可要归我。” 简顷不语,傅之晓当他默认了,犹豫片刻,又道:“那我先去铺床。” 高贵的殷王的殿下自然是不肯做这样的活儿的,铺床自然还是要她来做。 简顷的床褥不厚,非常轻薄,却极为柔软舒服,被褥面用针线密密绣着大多大多暗金色的花朵,流花浮于表面,落影沉于底,这样的绣作是人工一阵一阵扎扎实实绣来的。 光是一床薄被就这般奢侈,隐隐看出简顷在大楚的地位确实非同凡响。 傅之晓将那旧床整理出来,又将地上扫出来先将床上的棕垫拖下来铺在地上,旧床上只剩下床板,傅之晓将一床薄单铺在床上,勉强凑合。 简顷斜靠着门看着傅之晓忙碌,忽然问道:“你明天早上要和隔壁的老太婆去哪儿?” 傅之晓头也不抬地答道:“峡谷前有一个早市,去买点必备品回来,不然我们别说做饭了,连锅都没有。” 简顷轻笑着问道:“本王已经没有银票了。” 傅之晓睨了他一眼:“但是我有,不过袁离回来我会一笔一笔跟他算清楚的。” 简顷黑不见底的眸子幽幽动了动,答非所问道:“你会做饭?” 傅之晓漫不经心点点头,随即道:“可以睡觉了,你要洗澡么?” 现在恐怕烧水都是大问题。 简顷挑了挑眉,意味明显。 傅之晓顿时头疼:“我的爷,我到哪儿给你弄热水去。”顿了顿,她又道,“明天再洗罢。” “凉水也是可以的。”简顷玉指勾着胸前一缕碎发,懒洋洋地道。 傅之晓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你旧伤未愈,身体还没恢复,还是不要贸然洗冷水得好,回头又闹出什么病来就麻烦了。” 简顷眸光幽幽瞥了她一眼,没有再坚持。 入了夜,两人都穿着整齐,傅之晓抱了简顷的薄被睡地上,尽管床板只有薄薄一张用来铺马车坐垫的单子,可简顷难得没有嫌弃,坐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在地上的傅之晓:“睡地板不觉得凉么?” “不是有棕垫和薄被么?”傅之晓瞧了瞧床板,暗笑,“你睡床才会比较凉罢。” “我可是病患。”简顷盘起腿,支着下巴看着她,诡谲一笑,“我旧伤未愈,睡床板真的不会出问题么?” 傅之晓愣了愣:“你想反悔?” 说来说去不就是要他那床被子么! 简顷轻佻地勾了勾唇:“我是说不如将被子拿上来罢,一举两得。”顿了顿,他又换上一副凉飕飕的口吻道,“新婚夫妻分床睡,你是想被这个穷村的人被议论死么?” 傅之晓反驳:“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咱们分床睡?” “我若是着凉生了病,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别人问起我生病的原因,我就会忍不住告诉别人这床板太硬磕着我旧伤了,没有被子我自然着凉了,你说是么?”简顷似笑非笑地道。 傅之晓被他一番话绕得头晕,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那好,我把被子给你,我自己睡!” 说着果真起身将被子扔到了床上。 “只有狗才睡地板罢?”她正准备就着棕垫睡了,简顷却忽然幽幽凉凉地道。 “你”傅之晓气得不轻,却又不敢斥责对方,如果可以真想把这张贱嘴给堵了! “睡觉罢!明天我还要早起!”忍住拿眼瞪他的冲动,傅之晓负气地吹灭烛灯,就着刺人的棕垫躺下。 室内一片漆黑幽暗,简顷慢条斯理将那薄被放到一边,支着下巴垂首看着地上睡觉的傅之晓。 明明是幽暗的室内他却仿佛身在白昼看得分明。 那双灵动的双眼视线在黑暗中显得很迷茫,却亮得惊人,躺了片刻,她忽然侧了身,身子蜷缩在一块儿,眼睛也闭了起来。 不一会儿呼吸声便均匀平稳了下来。 睡着了? 简顷忍不住勾了勾唇。 这样简陋的环境别说睡觉,连坐着都需要强力克制住夺门而出的冲动,是以简顷原本就没打算睡觉。 当然,如果傅之晓真能按照他所说的和他共卧一榻,他也是不介意躺了一会儿子的。 可惜 简顷看着傅之晓的目光一寸一寸凉薄下来。 他盘腿坐在床上,宛若老僧入定。 初秋的夜晚也是一股子寒凉,到了深夜,地板透上来的寒意让傅之晓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蜷缩得更紧。 简顷这才慢悠悠回过神来,表情寡淡,却伸出手摸了摸傅之晓的面颊。 一如梦中的触感,肤质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柔嫩细滑,那张小巧的红唇就在他的拇指边,他鬼使神差又伸手轻轻摩擦了一下。 忽然从下腹涌上一股子邪火,让他猛地顿了动作,收回手。 他面上的表情忽然阴冷下来,那双幽异诡谲的双眸似是弥漫开无边无际的黑色漩涡。 一如方才,他沉默如雕塑。 半晌,简顷轻笑一声,声音轻渺诡谲如焦琴弦音拨动:“有意思。” 傅之晓仿佛被他惊动,不安地又缩了缩身子。 简顷闭了闭眼,待再睁开,面上的表情忽然柔和了下来,穿了鞋子下床,俯身将傅之晓连同拿棕垫一起抱了起来。 即便隔着棕垫,那股软软的触感依然透了出来。 简顷魅眸一深,将那棕垫放到床上,又将床板上的薄被重新在棕垫上铺开来,优雅地坐回床沿脱了鞋子,将傅之晓抱到床铺里面,又侧身面对着傅之晓躺了下来。 说起来这丫头脸是真小,估计也就他巴掌大了,眼睛闭起来,原本灵动的五官变得温婉,随着她的呼吸,淡淡的馨香和药材味萦绕在鼻尖。 她的唇亦是极小,宛若桃花瓣色泽饱满莹润,简顷看得出神。 他隐隐约约记得楚京的官宦小姐们的唇瓣总是红艳艳的,他当然知道那是唇脂的效果,可傅之晓似乎从来不用那些,身上连点脂粉味都没有,唇瓣总是粉粉嫩嫩的。 平心而论他不喜欢傅之晓身上的药味,可他也不喜欢脂粉味。 不过若是这个药味是在傅之晓身上 他好像也能接受的样子。 不,似乎已经接受了。 他又将实现移到她的脖颈。 这样柔弱的姑娘,他似乎一只手都能掐死她,可她笑起来时似乎眼底落了星辰,一闪一闪刺到他心里。 唇瓣明媚的弧度,明明不魅惑却十分勾人。 这么想着,他伸出手用拇指摩擦着她的唇瓣,手肘撑起身子,俯身凑近了去采撷那娇艳欲滴的花儿。 触感温软,肌肤相处,他的皮肤似乎着了火,莫名的散发了一点灼人的滚烫。 她呼吸的馨香就打在他的腮边,那馥郁靡丽的香气比之他身上的香气还要慑人心魂。 太软,太甜。 他呼吸一窒,几乎想要残暴地将她拆卸入腹,让这样的滋味永恒而生。 玩具就是玩过之后再扔掉。 想要的就去抢,夺过来彻底占为己有。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彻底占有身下人的欲望几乎支配他的理智。 “傅姑娘是个很高傲的人,折了她的羽翼,她会无法生存。” “殿下,对待傅姑娘需三思而后行。” “殿下,这样有些不妥啊。” 他浑身一僵。 袁离离开时的话窜进脑海中,他如同被兜头泼了一桶冷水,原本在心底叫嚣着要冲出的黑暗的巨兽顿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简顷维持着两唇相贴的姿势,许久,才伸出红舌舔了舔那诱人的唇瓣,直起身子,魅眸幽暗漆黑如暗夜。** 傅之晓做了一个噩梦。 这是暴风雨的夜晚,电闪雷鸣,暴雨欲摧却一直久久不落下。 梦中她穿着华丽的晚礼长裙,浓艳的牡丹花像长在了衣服上一般点缀在肩膀处。 她是代替父亲来将生命献给野兽的小女儿。 城堡里的凶恶的野兽给了她最为华美的衣服,最为精致的食物,以及取之不尽的财富,却不吃掉她,也不夺走她的性命。 她像被圈养了起来。 她站在长长的走廊上,走廊幽深看不见尽头,但尽头深处,是那凶恶野兽的房间。 她茫然地冲那一方喊:“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她的声音被逐渐放大放长,打在墙面又弹了回来。 无人回应。 她茫然无措站了好久好久,即便这里有有华美的衣服,精致的食物,取之不尽的财富,可都不是她的。 她只想回家看爸爸。 “我想爸爸了,可以让我回家吗?”她忍不住又喊道,双手垂在腿间下意识拉紧裙摆。 她的内心焦虑又忐忑。 这时,从那房里传来男子幽凉诡谲,带着浓浓沙哑的声音道:“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那走廊旁唯一明亮的窗户忽然暗了下去。 尽头的房门口不知何时立了一人,却不是原本以为的野兽,而是一个男子。 狂风破窗而进,男子墨发飞舞,张扬狂妄,那双漆黑不见底的双眸似乎化为漩涡将她拉扯而入,几欲吞噬殆尽。 那张苍白的面容精致瑰丽,却妖异诡魅。 她下意识退了一步,惊惧地问:“你是谁?怪兽呢?”顿了顿,她眼底渐渐流露出害怕,“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男子的眉眼阴沉而温柔,轻笑着道:“这个城堡是我的,连你的也是我的,吃你的是我,占有你的是我,你且好好记清楚罢。” 说完,他优雅地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傅之晓陡然一惊,下意识退了一步,这一处地板却忽然如裂开了一般,往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她根本没踩稳,身子一歪,就掉了下去。 “啊”她惊惶地尖声叫喊。 那男子却站在悬崖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依然一副柔情蜜意地笑容。 “得不到的,也不能让别人占了去。” “啊” 她忍不住再次尖叫起来,蓦然睁开眼,却是一面深灰色的土墙。 她愣愣地坐起身,渐渐反应过来,方才的是梦? 真是个噩梦! 她晃了晃脑袋,待脑子清醒片刻,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睡在床上,而棕垫和床褥都铺得好好的。 傅之晓大惊失色 她自然记得她是睡在地上的,那么是殷王把她拎上来的? 只有这个可能了。 这么说两人昨天晚上是一起睡的? 这么想着,傅之晓不禁又想到那天在马车上无意非礼了殷王一把,顿时面上有些发烧,以手当扇扇了几把,她穿着鞋子出去找殷王。 她走到正厅前就瞧见简顷衣着整齐地端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宛如老僧入定。 傅之晓诧异:“你在这里做什么?”问完话又回想起找他的目的,“昨晚我们一起睡的?” 直到她问第二句,简顷才幽幽抬了眼皮瞥了她一眼,嗓音低柔地道:“是。” 傅之晓纳闷:“你干嘛把我拎上去?” 简顷幽幽凉凉地道:“如果你不是被冷得一直叫喊,本王也不会多此一举。” “”傅之晓隐约有些记忆,昨晚前阵子梦见在冰天雪地的北极捉鱼,她冷得一直打哆嗦。 看来八成是因为太冷了。 傅之晓叹了口气,无可厚非对方也是好意,不然依殷王的性子,只怕你冷成冰块了他也会嫌你占地儿。 “那就谢谢你了。”说完,傅之晓又道,“我先去洗漱,然后要跟宋桃花的婶婶去早市,你就在家罢。” “我不能去?”简顷挑起精致的眉似笑非笑地问道。 “以爷你的尊容,去了只怕大家都不会卖东西了。”全部来观赏你了。 最后一句傅之晓可不敢说出来。 闻言,简顷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这倒是实话。” “”敢再自恋点么,傅之晓暗自摇头,“我先去洗漱了。” 洗脸只得用凉水匆匆洗过,由于这里大多都是用盐水漱口,傅之晓也有样学样,匆匆漱完口,心里一边琢磨着什么时候要弄管牙膏出来,一边往宋家走去。 宋家门口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站着了,互相说这话,其中一个妇女瞧见傅之晓过来,便开口喊道:“傅姑娘。” 此人正是蒋惠儿。 “叫我之晓就好,蒋大姐。”傅之晓微笑着颔首。 其他几个妇女十分好奇地看着傅之晓,其中一个惊讶地道:“哎呀,这不就是隔壁那小娘子么?” 小娘子 傅之晓脸一红,她就知道这借口麻烦多。 几个妇女只当新婚新娘羞涩呵呵一笑道:“姑娘别介意呀。” 傅之晓摇了摇头:“哪里。” “这是傅姑娘。”蒋惠儿对几个妇女道,随即又对傅之晓道,“这是我弟妹刘四娘,和我小姑子宋香。” “刘姐,宋姐。”傅之晓言简意赅地一次点过头打招呼。 刘四娘和宋香也略颔首过后,刘四娘又开口笑道:“傅姑娘是从哪个城里来的呀?看看我有没有去过这个城?” 人际交往难免被问及这些麻烦的问题,傅之晓也不是没有想过,将一开始计划好的剧本说了出来:“是从缙城来的,我和夫君刚成亲不久,夫君说要带着我到处走走,我夫君早年得了病,需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调养,到了此处觉得青西很是不错,索性就住了下来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大概还会住好一些时候罢。” 刘四娘诧异:“你夫君有病?” “四娘。”宋香和蒋惠儿立刻拉了刘四娘一下。 “没事,我夫君也知道他生了病,才会同意来此休养的。”傅之晓笑道。 反正殷王也不屑同人解释,随便她怎么说都行。 刘四娘没有接话,蒋惠儿有些惋惜地道:“那么俊俏一个人怎么就伺候病人是不容易的,姑娘要辛苦些年头了。”顿了顿又道,“娶了你这样的贤惠的姑娘也算你夫君的福气了。” 傅之晓笑了笑没说话。 可不是么?有她这精通病理能开刀能治病的大夫给他亲自治疗他的“脑”病。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准备去早市了。 刚要离开宋桃花忽然宋屋子里奔出来:“等等我!我也要去!” “咋咋呼呼跑什么呀?!”刘四娘一看她的疯样顿时皱了皱眉,不满地道。 “娘。”宋桃花拉着刘四娘的胳膊洒起娇来,待看到傅之晓也站在一旁,眸光一亮,立刻喊道:“姐姐!” 有了昨天的经历,傅之晓还真没办法将宋桃花当成单纯的小姑娘,只抿唇微笑,并不接话。 “姐姐,你今天是不是要去买很多东西呀?我看见你家里什么都没有呢。”宋桃花又自来熟地挽上了傅之晓的胳膊。 傅之晓点了点头:“是的。”也不愿意多说。 宋桃花又道:“你怎么一个人呀?那么多东西你拿得了么?美人哥哥不帮你拿吗?” 傅之晓诧异地瞥了她一眼,眼见她并无昨天看见殷王时满眼的算计,内心狐疑,避重就轻道:“他不喜欢吵闹。” “那多闷呀,就是要人多才好玩呀。”宋桃花拉着傅之晓一蹦一跳地道。 傅之晓虽然不像蒋惠儿他们背着提着东西,可这样被拉着胳膊蹦蹦跳跳也着实有些累,又不好意思开口。 一路出了村,左拐右拐三两个弯儿,就到了峡谷口。 眼前的场景一如蒋惠儿同傅之晓描述的一般,十分热闹,一应俱全。 到了集市口众人就散了,约好个把时辰后再集合。 宋桃花还想说什么,却被刘四娘和蒋惠儿拉走了,傅之晓的胳膊这才得以解脱出来。 她四处看了看,买了一些小麦和稻谷种子,由于全是农家亲自弹的棉花卖给附近村里人,因而棉絮也比之前在泗临便宜不少,现在秋天即将入冬,傅之晓一口气买了四床被褥,乐得卖棉絮和被套的桃源村村民合不拢嘴。 除此之外,傅之晓又买了锅碗瓢盆,锅是村里的铁匠做出来的,算不得特别精致却也极为顺手。 猪肉是四五个时辰前才杀好切割的,新鲜也不肥腻,在肉摊前买了一截,两个人吃也吃不了多少。 玉米面也是农民自家现磨,可是产量不高,所以磨得也少,傅之晓买了几斤玉米面,又想起岐王别院里那两头奶头,感叹要是有奶牛就好了。 等买完东西到了集市口,却一个人没见着,傅之晓百无聊赖,心里又盘算开来。 农村的地都按房屋位置给村民分了不大不小一块,当然,自己得交钱才能进行耕种,每年秋收还得向朝廷上缴一定粮食,单位却不是户,而是村,也就是说如果你产得多,没准到时候里正来收粮食,就逼着你多交粮。 这是个比较麻烦的问题。 普通人家地小,产出来的还不够一家人吃,交完赋税后,只能勉强到达糊口的水平。 若是此时村粮不够,就会进行二次征收,才真正是榨农民血的时候。 眼看着就要秋收了,虽然里正道是今年暂时不会让他们交粮,可银子也是要上缴的。 就算过了今年,明年粮食产量高了,未必里正不中饱私囊搜刮她一笔。 若是长久住下来她还真有些受不了,而殷王也许压根儿呆不了几月,又不可能替她出头。 想想都是满头包。 傅之晓又晃回集市里买了点蔬菜和一些调味料,这下子彻底拿不了东西了。 四床棉絮提提扛扛也能勉强,锅碗瓢盆很重,她走一步要歇好一会儿,而蔬菜什么的更是拿不了。 虽说知道自己买的东西很多,可村民不像城里的小厮一样有板车可以推,让她十分苦恼。 这时集市口有个皮肤黑黑的少年,看见傅之晓拿了那么多东西,眼睛亮亮的,笑嘻嘻地凑过来问道:“这位姑娘是外地人?刚来的?买太多了罢?你一个人吗?” 虽说对方并无恶意,可这样的打探还是让傅之晓多少有些不舒服,摇了摇头没说话。 “姑娘你别介意啊,我就是想跟你做笔生意,我看你肯定是住在这附近的罢?虽然我没见过你,不过我从刚才就看见你一个人到处走,显然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这么多东西拿不了罢?”少年笑眯眯地问道。 傅之晓警惕地看向他:“你想做什么?” 少年的露齿一笑:“不如我帮你搬东西,你按件数给我算铜板,怎么样?” 傅之晓哭笑不得:“你这可真贵呀。” 城里一个板车也不过两三个铜板一批。 “可我一个人就能给你扛完呀。”少年笑嘻嘻地道,“怎么样姐姐,做这个生意不吃亏罢?你要是找别人,至少也得两个人,一个人两三个铜板,这就多出去六个铜板了,你说是罢?” 傅之晓失笑:“我本来一个人也能扛完的呀,只不过多了点蔬菜和调料我就拿不住了,也委实犯不着请人提的。” “可姐姐你不是提不动么?”少年眨眨眼。 这倒是事实。 傅之晓略一思忖:“不如我给你三个铜板,你将被子给我扛了罢。” 四床被子还是有些重量的。 闻言少年大大的露齿一笑:“成交。” 说完就接过被细线勒得紧紧的棉絮背到了背上。 少年力气确实大,四床棉絮毫不费力,傅之晓肩头和后背轻松了不少。 “姐姐是住在哪个村的?以前怎么没见过啊?”少年背着棉絮边走边问。 “我才搬到青西村不久。”傅之晓道,铁锅和排骨都不轻,她额间亦是一层密密的汗珠。 “青西村?”少年歪头想了会儿,随即了然,“我知道了,大家都说青西来了天仙一样的漂亮人儿,不会就是说姐姐你罢?” “大概不是罢。”傅之晓自认还没漂亮到那种程度,不过家里却有个漂亮得人神共愤的存在。 “那是谁呀?”少年好奇地问。 傅之晓避而不答,只道:“我和邻居约在集市口,你是哪个村儿的?待会回去方便么?” 少年摸摸鼻子憨憨一笑:“方便,我既然帮你扛,自然帮你扛到家啊。” 傅之晓笑着点点头。 到了集市口蒋惠儿已经提着竹篮子在等着了,宋桃花和刘四娘、还有宋香还没回来。 蒋惠儿见她买这么多东西,虽然早有预料,还是大吃一惊:“东西真是多呀。” 傅之晓无奈笑了笑:“是呀,搬一次家一切都得重新添置。” 蒋惠儿摇摇头:“真是麻烦。” 傅之晓又问道:“刘姐宋姐和桃花呢?” 蒋惠儿道:“他们还在卖东西呢,没卖完可不能回家啊,我先卖完了,得早些回去做饭,回头孩子他爹回来没得饭吃,下午干活儿没力气。” 傅之晓点点头:“那咱们先回去罢。” 说完三人便一道往青西村里赶。 傅之晓住的屋子还要村里面一些,两人在宋家门口分道扬镳,少年提着东西跟着傅之晓回家, 到了家门口,傅之晓将三个铜板交给他,随即笑道:“今天谢谢你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挠头:“是我该谢谢姐姐让我挣钱了。”说着,他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屋外的已经荒芜的田地,忍不住叹了口气,“又到秋收了呀。” 傅之晓心念一动,看向那块荒地。 这块荒地现在是属于傅之晓的了,翻地很麻烦,傅之晓不可能做,殷王就更不可能了。 唯一有点可能的袁离此时又不在。 傅之晓略一思忖,问道:“你是哪个村的?” 少年接了铜板,下意识道:“就隔壁峡壶村的。” “秋收你可有找到工作?” 据傅之晓所知,每到秋收,就有人家聘请工人帮忙收割。 少年摇了摇头:“嫌弃我年纪小,力气小。”说着,忍不住抱怨一句,“我力气很大的呀。” “不如这样。”傅之晓道,“我家那块地还没有开垦出来,需要人来翻地,我家夫君体弱多病,身子不爽利,做不了这些事,你瞧瞧你带着谁一块儿来帮我把地翻了,我按时辰给你算钱怎么样?” 少年愣了愣:“只是翻地?” 傅之晓点了点头:“翻完地再看看要不要播种罢,小麦种子还积压了一堆呢。” 少年面露喜色:“真的按时辰给我算?那一个时辰几个铜板?” 对方眸光亮晶晶地看向傅之晓,她失笑道:“一个时辰五个铜板如何?”顿了顿,她又道,“但可不许偷懒啊。” 少年忙不迭地点头:“我肯定不偷懒。” “你看这块地要多少人?”傅之晓指了指屋前那块荒芜的田地。 “这地呀”少年摸着下巴走到田埂边上左看看右看看,随即道,“如果是我出马,两个人就够了。” 傅之晓挑眉:“你这么自信?那就两个人了?” 少年自豪地点头:“自然是。我从不说谎。” “好。”傅之晓笑道,“那你明天带个人来给我瞧瞧,我喜欢踏实干活儿的人,不喜欢偷奸耍滑的人,你可要记住了呀,明天辰时过来找我罢。” 少年应下了,美滋滋地离开了。 傅之晓推开门,先将堆在门口的锅碗瓢盆和菜搬到厨房里,又将被子一床一床抱回屋子里。 虽说有两床被褥了,可还是差一张床。 傅之晓摇了摇头,就算两个人分一张床睡,可这床也不够大啊。 简顷自她刚到门前就知道她回来了,斜靠在门口看她忙碌。 傅之晓也基本没指望这尊神能动弹动弹。 将锅碗瓢盆全部清洗了一遍,作为一个大夫,多多少少有些洁癖,她想将这些要进口的东西全部用开水烫一烫,这才发现没有柴火。 后院又一把老旧的斧头,看得出有些年头,但并非不能用,将表面的锈迹刮干净,发现刀口有些钝。 好在傅之晓又从厨房的角落里找出一块磨刀石。 傅之晓用盐水将斧头尖泡了一会儿,搬了条小凳子到院子里磨刀。 听着外面霍霍的磨刀声,简顷慢悠悠地直起身子,透过窗户的间隙,立刻捕捉到院子里纤细忙碌的背影。 他脑海中忽然闪起一句话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 简顷看了好半晌,眼眸越发幽深叵测,旋即垂下眼睑,兀自摇着茶杯。** 傅之晓磨完斧头,就将院子里的朽木头全部捡到一块儿,费力地一块一块劈开来。 好在是些朽木,比之完好的木头要轻松太多了。 简单劈了十几块,傅之晓将劈开的木料抱进厨房,折腾得满身臭汗才烧好热水,将锅碗烫好后,傅之晓洗净手,发现好几个地方被划了几个口子。 原身是养在深闺的小姐,皮肤娇嫩自然不用说,却没想到这么三两下折腾就破了皮,傅之晓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去准备捣腾点药来抹抹。 “受伤了?”刚转过身,就瞧见殷王站在门口,眸光幽幽看着她。 傅之晓下意识道:“没事,小伤而已。” 确实也只不过是小伤,被木料和方才的石头划破了几道口子,连血都没流。 “这些事哪需要你动手。”简顷淡淡地道。 傅之晓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无奈地道:“我也不想做,可是我不做就没人做了,我们喝西北风呀。” 简顷优雅地坐回椅子上:“去买两个丫头回来罢。” “没钱。”傅之晓干脆利落地回答,随即走到屋里,从包袱里翻出一瓶药膏,打开抹了一点在伤口上。 简顷看着她“伤痕累累”的手,若有所思。 上完药,傅之晓对简顷道:“我的手这样不能做饭了,你先做做饭。” 简顷手一顿:“本王从来没做过饭。” 傅之晓点点头:“我知道,就麻烦你这一次,不然咱们得很晚才能吃上饭。”烧柴不比天然气或者电饭煲,时间太长。 “恩。”简顷淡淡应了声,“怎么做?” “?!”傅之晓惊愕了,“你要做?” “不然不是会很晚吃饭么?”简顷淡淡瞥了她一眼,“你饿着没关系,本王不能饿着了。” 顿了顿他又道:“本王从昨儿开始就没用过膳了,今天可等不起了。” 说的也是,昨晚嫌弃过那顿农家饭菜后,殷王就一直喝水,再没吃过东西,又是需要补充营养修复伤口的时候,哪儿禁得起这样的折腾。 傅之晓遂起身道:“走罢,咱们去厨房。” 厨房里米已经放进了锅,但是还没淘。 “先放点水进去。”傅之晓吩咐道。 简顷慢条斯理挽起袖子,露出两截手臂,他的皮肤如上好的白玉,傅之晓愣了愣,又道:“放点水进去淘淘,看看有没有脏东西什么的。” 简顷倒了水进去,犹豫片刻,伸出了手。 “你洗手了么?”傅之晓冷不丁地问。 简顷瞥了她一眼,摊了摊手。 好罢,没洗。 “先洗手。”傅之晓道。 简顷慢悠悠瞟了傅之晓一眼,随即又俯身将手伸进铜盆子里洗了洗,这才开始淘米。 “你得把下面的翻上来看看。”傅之晓道,“万一下面的米堆里有什么难以察觉的虫子怎么办?” 简顷手顿了顿,听话的将锅底的米翻上来。 “别搅,搅的话脏东西就不会浮出来了。” “仔细点呀,虫和大米是一个颜色。” 简顷放下锅似笑非笑地道:“这真的能吃?” “当然能。”傅之晓撇撇嘴,“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然不知道这些,来,把水倒掉。” 闻言简顷眸子定定看了傅之晓一会儿,看得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怎么了?” 简顷似讥非讥地轻笑一声,却答非所问道:“倒掉了。” “接点水再来一遍。”傅之晓道。 简顷就将刚才的步骤重复了一遍,旋即又倒掉。 第三遍重新装了水放到灶上。 傅之晓将柴添了进去,头也不抬地道:“你先出去罢。” 听了她的话简顷立刻毫不留恋地回了屋。 傅之晓其实也不太熟悉柴火烧饭菜,需要添加多少柴,什么时候做好根本不熟悉,只能一步一步尝试着来。 之前靠着小荷和蒹葭,日子不是很辛苦,可现在一切从头,没办法投机取巧,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远离了京都隐姓埋名,避免了更多的麻烦事。 总算掌握点技巧了,傅之晓将手上的药膏洗掉,开始宰排骨,刀也是今天才买回来的新刀,非常锋利,两三下级将排骨剁成了块儿,洗干净后背放进碗里。 再将大蒜捣碎用各种调料将排骨腌上两柱香的功夫,随后再加入香料和水将排骨放到锅里蒸。 忙活完这边,她又切好茄子,想炒一盘鱼香茄子。 考虑到殷王昨晚没吃饭,又给他多炒了个莴笋。 三个菜也够吃了,饭也差不多该好了。 盛好饭傅之晓将菜和饭碗端进厅里放到桌上:“可以吃饭了。” 简顷之前就闻到香味儿了,心里却是有些疑惑 照理说傅之晓一个深闺小姐,十指不沾春水,怎么会做菜? 简顷蹙了蹙眉。 傅之晓将筷子放到他面前的碗上:“吃罢。” 简顷这才慢条斯理拿起筷子:“如果不好吃,本王可是不会继续吃的。” 傅之晓没好气地给他夹了个排骨:“赶紧吃点肉补补。”顺便塞了那张讨人厌的嘴。 简顷看着那青瓷碗里,白花花的米饭上搁着的排骨,色泽十分饱满,肉与骨头仿佛都被分开了一般,能直接看见骨头。 她用青色的菜叶做了点缀,衬得这深色的排骨倒叫人垂涎欲滴。 简顷慢吞吞夹起排骨,说是不会吃,可这是傅之晓做的,就算难吃,他大概勉强也能吃下去。 这么想着,他咬了一口,顿时微微一怔。 肉质非常嫩滑,调料已经渗入了每一寸排骨肉,味道均匀,让人胃口大开。 “怎么样?”傅之晓扬眉笑道,“味道还行罢?” 岂止行。 “还行。”简顷淡声答道,随即夹了茄子继续吃。 傅之晓见他没有说话,也专心吃起饭来,殷王吃得不疾不徐,动作优雅得紧,搞得傅之晓吃相也不敢太粗鲁。 用过午饭,傅之晓将碗收拾了去洗。 手上的伤口沾了油水还是有些麻烦,洗完碗,傅之晓回屋继续擦药。 简顷忽然道:“买两个丫头回来帮你罢。” 傅之晓摇了摇头,若是蒹葭那样的丫头也罢了,可若是只是买回来洗洗衣服做做饭,可真是浪费人力物力,还白养一个人。 “不是说了会算在袁离头上么?”简顷声音低柔地道,隐隐有哄骗之意,“本王也被人伺候惯了,现在倒挺不适应,你总不可能来伺候我罢?” 爆发得不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养家糊口 章节名:第六十九章养家糊口 傅之晓确实不可能伺候他,现在看来,平时的家务活儿,买菜洗衣做饭等等她都得自己做,这其中还包括给这位爷的看病,哪里还可能劳神费力去伺候他呀。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在理的,遂道:“我下午去隔壁问问哪儿有牙行,给你寻两个丫鬟来罢。” 简顷浅浅淡淡地应了声,不知想起了什么,语带嘲意地道:“昨晚上那个邋遢丫头今天可有缠着你?” 闻言傅之晓尴尬了一瞬,人人都喜欢追求美好的事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殷王的容貌算是佼佼者了,而青春期的少女难免有那么点旖旎心思,她虽然不确定宋桃花这是好感还是纯粹想着要嫁了进来,可对殷王怀了些心思是肯定的。 而今日她这般热情,昨晚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更显得这姑娘不简单。 简顷冷嗤一声:“你这丫头只怕被那邋遢丫头啃得骨头都不剩。”顿了顿,又长叹一声,“不过你放心,本王是看不上她的。” “你看不看得上她和我有关系么?”傅之晓瞪了他一眼,又赶忙退出去好几步,“我去问问蒋大姐哪儿有牙行。” 说完就出门去隔壁宋家。 彼时宋家下地干活儿的男人们还没回来,几个女人在屋里将晒在院子里的玉米粒摊得匀匀的,一抬眼就看见傅之晓站在门口的篱笆边上。 “傅姑娘。”首先开口的是宋香,她微微一笑,“吃过午饭了么?没吃要不要来我家吃点?” “就是呀姐姐,来尝尝婶婶做的菜,可好吃了。”宋桃花说完,又要故技重施走上来挽傅之晓胳膊。 傅之晓不动声色抬手去扶住篱笆,顺势绕开了她的手:“吃过了,因为对这里不太熟悉,所以特地过来问问几位大姐一些小事儿的。” “什么小事呀?说来听听。”刘四娘一听,顿时直起腰身。 傅之晓犹豫了一下,随即道:“我每天要做很多活儿,没工夫伺候我夫君,不知这附近哪儿有牙行?” “牙行?” 四人齐齐一愣。 牙行一般都是大户人家去的,买些下人丫鬟,或者猪牛马羊之类的东西,牙行对于青西这样的穷山村村民来说是很遥远的。 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有人会问牙行在哪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刘四娘第一个回过神来,问道:“你去牙行做什么?” “买两个丫鬟,伺候我丈夫。”傅之晓憋了半天,才说了出来。 刘四娘的眼神立刻变了变,片刻又道:“我听说城里那些下人丫头都是极漂亮的,你就不怕你丈夫被狐媚子迷住了?” “不怕。”傅之晓果断地道,且不说殷王会不会被迷住,就是迷住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刘四娘不知想起什么,一时面色有异,似乎带了几丝嘲弄地看着傅之晓,蒋惠儿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她才收回视线。 宋香思考道:“牙行的话,似乎得城里才有罢。”随即又看向蒋惠儿,“我记得就旁边那个城镇就有罢。” “是有的。”蒋惠儿想了想,“我那天进城赶集,由于堵车,马车特地绕了一条路,路上见到了,确实是个牙行没错。” 傅之晓又详细打听了具体地址和交通路线,随后又问道:“村里可有木匠?” 蒋惠儿点头:“隔壁村儿有,就桃源村,不远。”顿了顿道,“姑娘找木匠做什么?” “打一张床。”四人闻言面色立刻变了一变,傅之晓顿时明白他们想岔了,又赶忙道,“家里那张床太小,睡着挤。” 傅之晓想,再打一张床就有两张床,不必纠结着谁睡床谁睡地板。 当然,还缺一间屋子。 桃源村离青石村是真的近,出了村往东走出两里就到了,而桃源村的木匠大壮也是十分有名,大壮热情接待了傅之晓,傅之晓直接道明来意,随即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希望大壮按照她的意思打造床。 大壮应了,两人谈妥了价格,随即约定四十天后来取。 傅之晓觉得四十天太久了,这样的话岂不是在这四十天里她每天都要纠结着谁睡床谁睡地板的问题了,于是提出希望大壮将时间缩短点。 大壮为难了许久,最终咬牙,言是看在傅之晓漂亮的份上,给她缩短到二十天。 傅之晓哭笑不得,果然,美貌就是会给人加分。 大壮不仅是桃源村唯一的木匠,更是青石村、峡壶村和桃源村三个村子里唯一的木匠了,因而生意极好,远近邻居都来找他做木活儿。 他的作坊就在家里,说是作坊也只不过是将家里的一间屋子腾出来用作干活儿之处,里面放着好些做好的家具,柜子、桌子、衣柜等等。 傅之晓看了看他做的衣柜,老实说傅之晓对这里的衣柜真的不太喜欢,隔间很小,衣服只能一件一件叠好放进去,不过大壮的衣柜做的很精致,镂空雕花栩栩如生,可以看出大壮干活儿做得非常精细。 傅之晓暗自点头,遂转身对大壮道:“不如我给你几张图,你也给我做几个柜子罢。” 偶尔也会遇到想按照自己想法来做东西的村民,大壮应下了,两人约好后天将图纸交过来给大壮。 大壮这边的事情落定了,傅之晓出了桃源村返回家里,这一来一回,一下午过去了,又是晚饭的时间了。 中午的饭没吃完,将就着添了柴火烧热。 随即准备做一盘鱼香肉丝。 据她观察,殷王中午吃饭几乎都在夹茄子,如果不是他太爱吃茄子,那么就是觉得味道不错。 将莴笋和泡好的木耳切成丝用碗装好,葱姜蒜切末也用干净碗装好,调料调匀后放到一边,待油烧热肉丝下锅,又将肉丝撩到一旁,将葱姜蒜末儿下锅,待到炒出香味儿了才将莴笋和木耳倒下去。 肉香飘溢出去,简顷依旧懒洋洋坐在桌前,支着下巴,垂眸把玩着茶杯。 傅之晓的皮肤很娇气,不用看都知道是养在深闺的小姐,手上亦是没有一点伤痕,完全不像是做过粗活的人,中午只不过搬了些柴禾就划了好几道口子,足以可见以前基本没做过粗活。 这可不像是第一次做啊。 简顷若有所思地勾起胸前一缕墨发,许久勾了下唇。 也罢。 傅之晓炒两盘菜,一盘鱼香肉丝,一盘普通的莴笋尖,吃过饭傅之晓洗完碗,又到了每日一头疼环节了。 傅之晓原本想将一床棉絮卷成卷放到床中间将两人隔开,可是这张床着实有点小,棉絮占走三分之一后,一个人睡太宽松,两个人睡太拥挤。 简顷沐浴完,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个男人在屏风后洗澡,一个女子在屏风前的屋子里整理床铺,偏生两个人都没觉得不自然。、 不,傅之晓是根本没时间察觉到不自然,她给殷王烧好洗澡水后就开始发愁晚上怎么睡的问题了。 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中间什么都不隔,可傅之晓总觉得难以跨过这条心理障碍。 “直接睡下不就好了么?”幽凉的语调在后背响起,傅之晓回过头,简顷刚沐浴完,身上隐隐冒着水蒸气,一件暗紫色绣金色祥云的长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平坦的胸膛,他的发丝垂下来湿嗒嗒的滴着水,暗紫色的长袍因为被润湿而颜色更加深沉。 傅之晓愣了愣:“你怎么不擦头发?” 简顷随意地坐到椅子上:“本王从来不亲自擦头发。” “”傅之晓明白过来了,这厮又想将她当下人指挥了,顺手操起一块毛巾扔了过去,“自己擦。” 那块毛巾好死不死恰好掉到简顷头上,他却毫不在意地道:“既然你如此想帮我擦头发,就来罢。” 她分明说让他自己擦好么? 殷王的脑回路估计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傅之晓又好心好意提醒道:“殿下,我是叫你自己擦,不是我替你擦。” “如果不是你想帮我擦,又怎么会先把毛巾扔过来。”简顷淡淡地道,“行了,本王不介意。” 说着站起身走了过来,弯下腰,胳膊撑在床上看着傅之晓道:“擦罢。” “”她很介意的好么。 尽管心里百般不愿意,可傅之晓并不知道哪一块地方是简顷的雷区,若是一不小心触到了逆鳞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便异常乖觉地伸手将毛巾拿起来。 傅之晓听话的时候听话的不得了,犟起来又着实叫人头疼,可如此乖巧倒让简顷诧异了一瞬,随即便乖乖享受着难得的服务。 傅之晓刚拿起毛巾恶意揉了揉,不经意往下一瞄,顿时虎躯一震。 简顷沐浴完出来真就只穿了一件暗紫色的长袍,内里空荡荡什么都没穿,由于对方俯身,衣服全部悬空,而傅之晓的视角正好看到他平坦的胸膛,修长的大腿,以及 “啊”傅之晓大惊失色,就着毛巾劈头盖脸给简顷砸了过去,“你怎么不穿衣服?!” 简顷漫不经心地直起身子,理了理被她揉乱的发丝,闲闲地道:“本王沐浴完一直都是这样穿的。” “这里可不比的殷王府!”傅之晓气得面上青一阵红一阵。 这男人就像她的克星,在护城河那会儿撞得她头上差点起包,随后还胡抓乱摸,虽说在马车上无意碰到他的命根子,可是如果不是和他同乘一辆马车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现在还直接视觉冲击了。 归根结底,傅之晓就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扣到殷王头上了。 她必须赶紧将这人的脑病治好然后赶紧送走,要是实在治不好就坦白跟袁离说她也治不好罢! 简顷看着她几乎羞愤欲死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一时间衬得整张脸越发妖美,活色生香,语调幽凉低柔地道:“不是已经摸过了?” “别说了!”傅之晓恨不得将枕头砸到那张看似温柔实则隐含危险的绝世容颜上。 “那是不小心,也不是我故意的!”生殖器官而已,她又不是没见过!想来想去还是不服气,傅之晓遂又道,“摸就摸了,一个男人还这么小家子气,怎么着?还想摸回来不成?” 简顷挑了挑精致的眉,黑不见底的瞳仁动了动,笑容温柔地道:“好。” 说完就又俯身过来,手也伸向傅之晓的腰间。 “!”傅之晓大惊,“你要做什么?!” 她完全没料到这人竟是这般不按牌理出牌,吓得连连后退。 可床那头并没有靠着墙,一掌按空,身子一歪,就朝后仰了下去。 这一幕像极了昨天夜里那场掉下悬崖的梦。 电闪雷鸣的夜晚,男子温柔到惊悚地笑容噙在唇角,画面仿佛被定格。 殷王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傅之晓还沉浸在那股即视感中没有过神,就重重撞到了简顷结实的胸膛,鼻尖一股沉冷异香仍然浓郁到令人晕眩,可那健康有力的心跳声却仿佛和了节拍,她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恍如擂鼓。 当然,是被刚才差点掉下去给吓的。 “就寝罢。”他指尖弹了弹,烛光忽然就灭了下去。** 秋雨绵绵,淅淅沥沥下了两三天。 岐王府门口,行人匆匆,却都不由自主看向门口那两个瘦弱的身影。 两个应该都是岐王府的下人,而且是两个女子,白天黑夜的跪在王府门口,据说怕是已经跪了快三天了。 门口的侍卫有些不忍,可没办法,命令不得不遵守。 小荷终于撑不住了。 她昨天夜里淋雨又受了寒,已经高热发烧了,却还靠着意念强行跪着。 此时见她倒下,蒹葭抿了抿唇,虚弱地对门口的侍卫道:“廖大哥,行行好罢,将小荷抱到台阶上去,不然她会死的。” 那侍卫最终还是狠不下心,迟疑着道:“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小荷真的快撑不住了。”命都没了,又何来男女授受不亲呢。 侍卫这才下定决心,俯身将小荷抱到台阶上,又取了一件干衣服将她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一抬头,才发现走廊尽头有玄色衣衫的男子一直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切。 侍卫脸色一白:“钟壹大人。” 钟壹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的小荷:“蒹葭还撑着么?” 侍卫艰难地点点头:“是的,钟壹大人。” 钟壹负手,转身往里走,还不忘扔下一句话:“让蒹葭收拾收拾立刻到书房来。” 侍卫愣了愣,赶忙道:“是,钟壹大人!” 说完又匆匆出门去叫蒹葭。 蒹葭进屋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又将头发擦了擦,勉强干得差不多了才往书房走去。 虽然对这一切她早有预料,可是却着实没想到殿下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站在书房前,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正准备敲门,屋里忽然响起一个温润低沉的男声道:“进来罢。” 蒹葭一愣,随即直接开门进去,头也不抬径直跪到了书桌前:“请殿下责罚。” “罚也罚过了。”齐昀放下手中的笔,淡淡地道,“将整件事说清楚罢。” “是。”蒹葭颔首,遂从傅之晓在杨柳村怎么受欺负直至被赶出杨柳村,后又在卞中城遇到追杀的刺客已经救了他们的武小将军,最后是 “大楚,殷王。”齐昀将折子扔到桌上,看着面前拿张空无一字的白纸,若有所思,“若是如此,看来我的想法是真的没错,她的确救了殷王。” 钟壹抿了抿唇:“这么说来,此时傅姑娘是和殷王在一起的?” 他想到殷王的容貌,暗自摇头,天下只怕没哪个女子不为那副尊容神魂颠倒的了。 傅姑娘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齐昀淡漠地道:“关键是殷王到底要找她做什么,她只不过是朝臣家眷,前十五年又一直养在深闺中,能知道些什么。”说到这里却又话锋一转,“不过她养在深闺中却能习得医术,这委实有些怪异了。” 顿了顿,他又道:“你将傅之晓的画像给傅尚书看过后,他确定那是他的女儿没错?” 钟壹点了点头:“傅尚书说绝对没错。” 齐昀略一思忖,随即转了话题:“也罢,现在派人将殷王和傅之晓盯起来,之前不是让老鹰跟着在?到哪儿了?” 闻言钟壹的面色怪异起来:“属下看过老鹰的发回来的消息,看样子殷王似乎就只是在到处不停的游玩儿。” 听了钟壹的话,齐昀轻笑了一声:“殷王?”语气浓浓的不相信。 钟壹自然也不相信,遂道:“属下已经加派人手看着了。” “傅姑娘跟他们在一起?”齐昀又问。 钟壹迟疑了一下,老鹰的传回来的消息并没有说傅之晓有没有跟着,只说是跟了个姑娘,不过殷王是不用侍女的,袁离更是不敢摆谱用丫鬟,那个姑娘只可能是傅之晓了。 想到这里,钟壹点头道:“是。” 齐昀便不再说什么,沉默许久,忽然闭上眼:“先等等消息罢。” 钟壹犹豫了一会儿,又道:“武小将军已经被接进京都了,那伤口至少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可陛下的意思是匆匆将他们打发了走,殿下看” “哪有那么容易打发走。”齐昀似是嘲讽地笑了笑,又分外无奈地苦笑一声,“本王这个父皇,只会给本王出些难题罢了。” 原本大楚就不容易打发,如今武小将军还受了伤,情形更是雪上加霜。 “罢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似是忽然间耗尽了力气,疲惫地道,“让我休息一会儿,都出去罢。” 蒹葭与钟壹对视一眼,遂行礼退了出去。 出门钟壹立刻沉下脸:“怎么就扔下她一个人了?殷王行踪飘忽不定,你要是跟着,这会子指不定我们已经捉住他了。” 蒹葭十分难堪,只艰难地道:“没想到殿下早做了一步打算,要是知道,我就” “殿下做什么还要只会你一声么?你以为你是谁?”钟壹着实气得不轻,冷冷瞟了蒹葭一眼,最终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狠狠一拂袖而去。 蒹葭面色发苦,垂着眸子,情绪低落地回了房,小荷还在昏迷,她烧水先给小荷洗了个热水澡,随即又换了身干净衣服,用冷水帕放到小荷额头上,隔一会儿再用冷水浸湿换上去。 到了深夜,小荷才悠悠转醒,见到蒹葭坐在自己旁边,立刻眼圈一红:“蒹葭姐姐。” 蒹葭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没事了,殿下是动了怒,否则也不会责罚我们,你不要往心里去。” 小荷忙不迭地点头,她是给岐王府签了死契的,如果不是岐王府肯买她,她早就饿死或者流落到勾栏院了,再者岐王一直待人和善,她一个下人,哪敢怪罪主人家。 蒹葭又叹了口气,没说话。 小荷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道:“蒹葭姐姐,那殷王殿下和傅姑娘现在在何处?” 蒹葭方才在书房听了个大概,只知道他俩现在在一块儿,具体位置倒不清楚,只道:“他俩现在在一起,殷王似乎不会对傅姑娘做什么,你放心罢。” 蒹葭摇了摇头,干涩着嗓子道:“蒹葭姐姐,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顿了顿,又道,“殷王很可能一开始就冲着傅姑娘来的。” 蒹葭一愣:“什么意思?” 小荷将那日与殷王的对话原封不动复述了一遍。 小荷又道:“蒹葭姐姐,虽然我没有经历过情爱,可看话本子看戏也知道,这动了心的人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优点展现在对方面前,让对方立刻沦陷,殷王执意让我告诉傅姑娘那些虚假的赞美之言,不就是想给傅姑娘留下好的印象?自吹自擂一番话,不就是想表现自己的优点?”顿了顿,小荷又道,“听殷王的意思,似乎傅姑娘不记得他了,这么说来两人之前就见过,傅姑娘可能不记得,也可能是故意装作不记得,不管是哪种,都可以证明傅姑娘并没有爱慕殷王。” 蒹葭听得将信将疑,可对方洋洋洒洒一番话,中心思想她却是听了个明白,简直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殷王爱慕傅姑娘?!” 蒹葭,不,在对待殷王的态度上,不管是大齐人还是大楚人其实都没有分别的。 若说殷王喜欢上了哪个姑娘,估计楚皇帝都能吓得从龙椅上跌下来。 “如果不是心仪的姑娘在前,怎么会拼命显示自己的优点?明明连多看了自己一眼的宫女眼珠子都挖掉了,偏偏还蹲下身去好言好语问傅姑娘发呆做什么,这不是很奇怪么?” 小荷这方面经验倒比蒹葭丰富,也不知是看了多少话本子听了多少戏才得来的,此时蒹葭被这么一提点,顿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两人侦探一般将那日殷王的表现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最终得出了一个几近天雷滚滚的结论 殷王爱慕傅姑娘。 小荷和蒹葭面面相觑。 “这要不要告诉殿下?”小荷迟疑地道。 蒹葭思忖片刻,觉得还是不要告诉齐昀的好,她不知道齐昀对傅之晓感情到底到了哪一步,若只是朦胧的好感倒也无妨。 若不是 可此时也万万没有那个空闲时间让齐昀分心了,大楚使臣团已经让大齐朝堂笼罩了一片暗云,而齐昀既要将太子方面的施压推回去,又要圆润地处理好大楚使臣团的事,是真的分身乏术。 蒹葭叹了口气:“罢了,等过了这一阵子,我再去向殿下说明罢。” ** 翌日辰时刚过,就有人敲门了。 傅之晓开门一看,就是昨天约定来翻地的峡壶村的少年,他带着另外一名少年,两人都十分精神,浓眉大眼,眸子亮晶晶地道:“姐姐。” 傅之晓眼带诧色的看向另外个少年:“这就是你带来的人?” 不是她看人眼低,而是那名少年看起来着实瘦弱。 闻言他羞怯地低了低头,随即又抬头大声道:“我力气很大的!姐姐放心罢!” 少年嘿嘿一笑,眼眸明亮地道:“姐姐放心罢,这是我兄弟,力气大着哩!我叫杜构,别人都叫我狗子,姐姐也可以叫我狗子。这是吴柱,姐姐叫他二柱子就可以了。” 傅之晓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什么名字?脸上还是分为礼貌地道:“我还是叫你们名字罢,杜构和吴柱。” 杜构爽朗地道:“也行。” 傅之晓看着两个少年希冀地眼神,尽管觉得那少年力气小了些,但还是狠不下心拒绝,农村的娃子瘦弱了些出去帮工都会歧视,可看人也不能看表面了,两个少年眼眸明亮不含一丝杂质,坦坦荡荡没有一点算计,自然不可能说谎骗人,她觉得可以试上一试。 “既然这样,你两先喝杯水罢。”说完就要转身进屋。 谁知杜构赶忙道:“姐姐不用麻烦了,我们喝够了吃够了来的,力气满满的肯定能做一天活儿,绝对不偷懒。” 傅之晓诧异地回头,随即失笑:“你在我这里做工,我自然管你的午饭呀,你两放心干活儿罢,工钱不会少你们,中午饭自然也不会少。” 两人惊异地对视一眼,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待遇,更为惊喜和感激地道:“谢谢姐姐!” 两人各自扛了锄头就下地了,傅之晓对他两交代了一番,随即又进屋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进城。 临走时她问懒洋洋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地殷王:“只买两个够了么?” 简顷淡声道:“随你喜欢罢。” “那就一个也不给你买。”看他敷衍地回答,傅之晓小声嘀咕了一句走了出去。 简顷轻笑了一声,屋子里又渐渐寂静了下去。 蒋惠儿说的城镇离青石村说近不近,说远也不太远,在村口坐马车大约个把时辰就到了。 因为峡谷口的集市,要进城的人也不多,稀稀拉拉四五个分坐了一辆马车。 原本在聊天的农妇们见到了傅之晓来,纷纷住了嘴,却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傅之晓。 傅之晓只颔首微微一笑,也并不多做言语。 几个农妇立刻对傅之晓心生好感,主动搭起话来。 说来也巧,其中一个正好是蒋惠儿的姐姐,蒋玲儿。 蒋玲儿和蒋惠儿一样,说话温和,一点也看不出厉色,傅之晓心中直感叹到底是哪家人祖坟冒烟儿娶了这样的人儿。 到了城里,几人各自分开,傅之晓径直来到了蒋惠儿跟她说过的牙行。 由于蒋惠儿将路线也跟她交代得清清楚楚,是以这一路并不耽误时间。 牙行一般下午生意比较多,平时里牙婆子也会根据富庶人家的吩咐将人带到府上去看,因而牙行人并不多,傅之晓一进牙行就被管事瞧了个正着。 虽说傅之晓穿的衣服布料很一般,可也逃不开管事修炼成精的双眼,管事老练地道:“姑娘这是第一次来?想要点什么?奴隶下人丫鬟,猪牛马羊?咱这牙行基本都有。” 傅之晓想了想:“我就想要两个力气大点的丫头。” 伺候完殷王,再做点家务活,劈劈柴禾烧烧水什么的,毕竟么,这又多了两张吃饭的嘴不是,总得给这个家做点贡献啊。 管事便道:“姑娘跟我来罢。” 虽然早已有了点心理准备,可到了后院她还是吃了一惊。 每个牙行都难免出现有人逃跑或者反抗的情况,一般来说牙行的管事会养一批打手,专门负责追拿和鞭打这样的群体。 可眼前的情况简直让她不忍看下去,有两个男子被倒吊在树上,威武有力的壮汉在拿着鞭子不停抽打,血顺着一直流,地上的血迹干了又被覆盖上新的。 几个女子正在哭天喊地,便有人用铁链将他们拴起来捆在一个角落里。 管事一踏进来,就轻咳了一声道:“好了,别打了,有客人。” 几个壮汉立刻住了手,站到了一旁。 每个人都是鲜血淋漓控制不住的颤抖双眼却仇怨地瞪着傅之晓几人。 傅之晓几乎忍不住想要开口斥责,可立刻稳住心神,深深吸了口气 这里毕竟不同她所在的时代,她不能以她的常理来打乱这里的秩序,否则便会被认为是异类。 在这样的时代,被认为异类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她僵硬地点头对管事道:“哪些是能马上干活的,要机灵点的,最好不要有什么歪心思的。” 管事也看出她的不自在,也不奇怪,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哪个不是喜欢在家里偷偷鞭打下人的,在外还要一副“奴隶也是人你不能随便虐待人”的模样,也不介怀,只道:“姑娘,是挑两个丫头还是小子?” “两个丫头罢。”顿了顿,又道,“干过农活儿的优先。” 管事招呼小厮立刻叫来一批丫头排成一排,供傅之晓挑选,嘴里还念着道:“这些丫头样貌算是中等罢,长得太水灵也给自己惹麻烦不是?针线活儿个个都会,普通的家务农活儿也能干” 管事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傅之晓也没认真听,只眼神在一干女子身上来回扫视。 这些女子来自全国各地,有些甚至来自其他国家,有些是战俘后人,有些是穷困潦倒,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有。 而这些女子无不都是花季少女,十六七八的年纪,样貌好的被大户人家买进去不是做了丫鬟就是做了通房。 倒霉一点的被秦楼楚馆的妈妈看中给买走,横竖也不会过得太好。 “有识字的么?”傅之晓问道。 闻言,有两个丫头立刻上前一步:“我会。” 傅之晓分别打量了两人,两人的五官都长得很周正,不算丑,但也称不上好看,方才傅之晓踏进来时,几乎在每个人眼里都看到晦暗的光泽,但是这两人此时眼里迸发出奇异的亮光,像是寻求到了生机一般,竟让傅之晓没办法拒绝。 管事看傅之晓眼里有了一丝松动,也好奇地问道:“姑娘看上了这两个丫头?” 沉吟片刻,傅之晓抬眸看向两人:“我可以买下你们,但是我有要求。”顿了顿,又厉了声道,“进了我家的门,就要听我的规矩,找好自己的位置,别肖想自己不该想的,做得好我自然也给会给足够的月钱。” 两人一听还有月钱,顿时面露喜色。 “但如果做得不好。”傅之晓沉下脸,“我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是说这么说,可真正还是怕这些不懂事的丫头顶撞到家里那尊大神。 两个丫头一听,顿时连连点头道“是”。 事实上这是大户人家来寻丫鬟时的基本要求,傅之晓说的这些一点也不稀奇。 两人目光实诚看不出伪作,傅之晓便道:“把你们的名字告诉我罢。” “小姐,奴婢叫大丫。” “小姐,奴婢叫静女。” 两个丫头依次道。 静女还凑合,大丫委实有些别扭。 傅之晓想了想:“大丫做你的小名罢,给你重新取个名字,行露,可以吗?” 大丫一听,顿时连连点头。 傅之晓又对管事道:“牙行里有什么牲畜,让我看看罢。” 管事带傅之晓又去了另外一处。 这里有许多猪崽,鸡鸭鹅、还有羊。 绵羊傅之晓还觉得有点用,可州南气候湿润燥热,绵羊很难生存,为了方便耕地,傅之晓买了一头黄牛。 尔后又偶然发现牙行里居然还有奶牛。 “哦,你说这个花牛啊,这是从西域那边的商人引进来的,肉质太疏,大家都不喜欢吃,百姓买回去,这牛又娇气难养,根本不耕地,唉,这两头奶牛我根本卖不掉啊。” 管事叹道。 原本以为稀有品种一定博人眼球,没准就卖出些好价钱,谁知吃也难吃,用也难用,只能每天看着,还白白喂它一堆青草。 “我看这牛挺好,不如就卖给我罢。”傅之晓道。 开玩笑,这可是奶牛呢,当然不能干农活儿。 管事连忙道:“这位小姐,你可想清楚了,这牛做不了农活儿,肉也不好吃,您要是哪天不喜欢了,岂不是还怪罪我?” 傅之晓失笑:“感谢你还来不及,哪儿来怪罪,行了,给我罢。”旋即又补充道,“两头我都要。” 管事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了,也省得我整天操心怎么处理这两头牛了。” 傅之晓买了两人三牛,管事听闻她是青西村的,蹙了蹙眉:“小姐,青西村很远啊,据我所知青西过来的人都是坐村里的马车来的,小姐带着这些人和动物应该没法子坐马车罢?这样罢,我派人送小姐回去罢。” 原本傅之晓也想这样拜托管事,谁知对方却先说了出来,倒省了事,去城口给今儿驾车来的刘老爹打完招呼后,傅之晓先行回了村。 马车颠簸,三人三牛坐在一处,傅之晓摸着那奶牛黑白相间的花纹,慢条斯理地道:“跟了我,不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要学会自动屏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别学着外面娇滴滴的小姑娘整天一惊一乍的。” 行露和静女互相看了一眼,双双正色道:“是,小姐。” 两人眼中并无算计,眼神清澈,傅之晓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一会儿回去,千万别一惊一乍的。” 两人虽然不明白傅之晓为何再三的提醒,却也明白傅之晓是他们的主子,自然要听主子的话,遂又道:“是,小姐放心。” 傅之晓总算安了点心。 牙行管事的车子将她送到了村门口,回去的时候杜构和吴柱正坐在田埂上玩儿,远远的看见傅之晓浩浩荡荡一行回来,惊讶地道:“姐姐,原来你是买牛去了呀。” 吴柱一看后面的奶牛,忍不住叫道:“哎呀,花牛!” 杜构一看,可不是么!遂也跟着道:“姐姐怎么买花牛啊?是不是被牙行的老头子骗了呀,花牛可不顶用呢!干活一点力气也没有,怎么抽都不动弹。” 吴柱也跟着道:“是呀是呀,姐姐肯定是被忽悠了,赶紧回去找那老头子说道说道!” 傅之晓失笑:“没事,这个牛我知道它不干活儿的。” 杜构与吴柱不解:“既然这样姐姐为什么要买呀?” 傅之晓神秘一笑:“我自有用处。” 感谢: [20140828]梦洁梨梨 投了3票 [20140828]梦洁梨梨 投了1票3热度 [20140828]愿与君绝ovo 送了1朵鲜花 [20140829]w2p2 投了1票 [20140829]gelili98111 投了1票 [20140829]阳关斜影 投了1票 跟你们说。人就是要逼自己一把。泪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心魔迷乱 章节名:第七十章心魔迷乱 上午的工作告一段落,傅之晓又跟杜构和吴柱约好地饭好后来播种小麦。 傅之晓说到做到,果真留了杜构和吴柱吃午饭,两人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傅之晓好奇地问道:“是姐姐做饭吗?” 傅之晓笑着点头。 两人受宠若惊,吴柱红着脸道:“姐姐长得这么美,做的饭菜肯定也很好吃。” “这不是废话吗?”杜构拍了他一巴掌,两人闹作一团。 临进门傅之晓又不放心地回过头来吩咐静女和行露:“待会儿进去守点规矩,别咋咋呼呼的啊。” 静女和行露忙不迭点头:“放心罢小姐。” 傅之晓推门进了院子,杜构和吴柱两人拘谨地搬了条凳子坐在院子等傅之晓。 她径直到了屋里,殷王闭眼,慵懒地靠着椅子坐着,两条修长的腿伸直交叉放在面前的凳子上,听到傅之晓的声音他微微抬起眸子,眼里有一丝熏熏然,鼻音略沉道:“你回来了。” 这画面让傅之晓觉得她就像是外出的妻子归家,而简顷就是那个等在家里的丈夫。 思及她又暗自摇了摇头,莫名其妙。 静女和行露进屋见到坐在窗户边的殷王,齐齐看得有些呆了。 完全不敢相信这世上有这么美的人! 他的五官仿佛就是老天赐予的最完美的礼物,精致到超越性别,雌雄难辨,他的皮肤白皙如上好的羊脂白玉,细腻无痕,他的美勾魂摄魄,仿佛天下间所有美丽的事物到了此人面前似乎都会为之失色。 两人大喇喇地注视,简顷自然察觉到了,微微侧头似乎要转过来。 静女和行露猛然想起傅之晓的话,立刻低下头规规矩矩看着自己的脚尖,却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似乎带着极大的不屑与寒凉瞟了两人一眼,两人不由自主从后背蔓延上一层冷汗。 傅之晓轻咳一声:“你不是要求两个丫鬟么?给你买回来了。” 说完傅之晓打算跟殷王聊聊正经事,谁知对方慢悠悠瞟了静女与行露一眼,惋惜地叹了口气:“我不要,太丑了。” “别任性。”眼见简顷凉飕飕又瞥了傅之晓一眼,她赶忙补充道,“你瞧瞧,她两长得还是不错的,人也标致,再说了只不过伺候你日常生活罢了,又不是” 她轻咳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哦?”简顷语调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傅之晓,“娘子的意思是不想伺候我,所以将我扔给两个丫鬟么?” 他那狭长的魅眸透出浓浓的威胁,摆明了“你敢说是本王就将你扔到粪坑里”里的意思。 傅之晓立刻讨好一笑:“我这不是已经买回来了么,你看我去城里一趟那么远,一趟来回多耽误事,要是一个不小心不是就误了你吃午饭的时辰么?” 简顷眸光诡谲地看了傅之晓一会儿,随即惆怅地又长声叹了口气:“娘子肯定是嫌弃我了。” “”这他娘的跟嫌弃不嫌弃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他先说要买两个丫鬟来伺候,她能跑这远的路去买么?怎么买回来还是她的错了? 傅之晓气得不轻,奈何两个丫头在后面看着,这股子郁气只得隐忍不发,深深吸了口气才道:“我去做饭!” 说完就气冲冲地去了厨房。 简顷轻笑一声,眸光幽幽端起茶杯拢茶。 直到院子里传来有人在井边打水的声音,静女和行露忽然一改之前的羞怯,神色恭敬地跪了下去:“奴婢见过殿下。” 简顷随意地撑起下巴道:“说话做事仔细些,别露了马脚。”顿了顿,又冷嗤一声,“要是有些不长眼的苍蝇蚊子扑上来,知道怎么做?” “是,殿下。”两人齐齐颔首应道。 “行了。”简顷声音淡了下去,“也不是找你们来伺候的,去帮忙劈柴罢。” 静女迟疑了一下,行露却一个警告的眼神递了过来,静女赶紧收敛了神情,和行露一起出了门。 后院子里,杜构和吴柱在帮傅之晓劈柴,傅之晓抬眸就见静女和行露两人走了过来,她诧异地抬头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静女似乎受了什么惊吓一般手指缴着手指不安地道:“小姐,啊不,夫人,是是公子,不,是老爷让奴婢二人过来的。” 傅之晓被雷得里嫩外焦:“你还是叫我小姐罢。” 静女疑惑地问道:“可是,小姐不是已经成亲了么?方才听见里面那位公子唤小姐做娘子,难道不是么?” 哐当 斧头落地的声音应声而响,傅之晓看过去,就见吴柱和杜构两人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道:“姐姐已经成亲了?” 傅之晓点了点头:“难道我不像?” “一点也不像!”杜构摇头道。 当然不像了,傅之晓腹诽,她本来就没成亲。 “许是我看外表看起来年轻。”傅之晓正经地道。 “姐姐看起来的确很小。”吴柱认真地点头。 静女迟疑了一下:“那奴婢是叫夫人叫小姐还是叫夫人?” “你还是叫我夫人罢。”解释起来太头疼,横竖也只是个称呼少不了几斤肉,傅之晓也就随她了,“既然里面的爷用不上你们,就跟我去厨房罢。”说完往厨房走。 两人乖巧的跟上,走出去两步,静女又忍不住道:“夫人,恕奴婢直言,夫人既已经成亲了,还梳着女儿家的发髻,终归是有些不妥的,夫人您看” “”这是买了个管家婆回来罢! 她有些不耐地道:“我知道了,明天就改。” 多了两个人吃饭,傅之晓多炒了两盘菜,分别匀了一点给静女和行露两人,以及杜构和吴柱,尔后盛好饭端去屋子里。 这一顿傅之晓做的几个普通的家常菜,青椒肉丝,醋溜白菜,麻婆豆腐和红烧肉。 五花肉是去城里顺带提回来的,很新鲜。 菜端上桌,殷王照例优雅地吃着饭菜,并不言语。 袁离曾言殷王对饮食诸多挑剔,除了在来青西那晚吃个豆腐都吐了半天之后,傅之晓觉得殷王其人,也并没有袁离所说那么难伺候。 洗碗的事就交给了静女,傅之晓招呼行露将牛牵到后院,想了想,还是应该设个牛栏。 除此之外,家里四个人,就算静女和行露两人住一间,她和殷王也不能睡一块儿啊。 想到昨晚的事她忍不住有些气恼,殷王灭了灯以后几乎将她整个钳制住一动也不能动,她只得像条死鱼一样躺在他旁边。 这感觉,一点也不好。 杜构一走过来就看见傅之晓在对着三头牛发呆,仔细瞧了瞧,便问道:“姐姐是不是想修个牛栏?” 傅之晓灵机一动,看向杜构:“你会做?” 杜构点头:“我会啊,村里好多人都会呢。” 牛栏做起来其实不简单,断是没有让人免费给她干白工的道理,傅之晓沉吟片刻道:“你就按照普通修牛栏的价格告诉我罢,我给你一起结算了。” 杜构连忙摆摆手:“姐姐太客气了,我就是顺带帮帮做牛栏,哪里能收你银子。” 傅之晓道:“这是你的劳动成果,是你的应得的,不用介怀。”顿了顿,又道,“大家都不富裕,不用拉不下脸。” 杜构面上一红:“是,姐姐。” 杜构和吴柱又顺利接手了牛栏的活儿,由于傅之晓和殷王都不会去放牛,静女和行露也不擅长,傅之晓又跟杜构和吴柱两人约定轮流来替她放牛,工钱按天结算。 两个孩子乐坏了。 静女和行露在收拾厨房,杜构和吴柱在翻地,一切安排妥当,傅之晓又折回屋坐下,在殷王对面坐下,正色道:“殿下,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她语气太过严肃,简顷抬眸漫不经心瞟了她一眼:“怎么?你也生病了?” “”有病的明明是他好罢? 傅之晓恼了:“严肃点,这件事很重要。”顿了顿,她懒得去等殷王的反应,径直道,“我想再修两间屋子,一间我住,一间给你,这间就留给静女和行露住罢。” 简顷当即嗤笑一声:“你想告诉整个村儿咱们夫妻关系不和睦么?” “这和夫妻关系和不和睦有什么关系?城里的大户人家不都分开住的么!”傅之晓看着简顷,一脸莫名其妙。 简顷凉飕飕地道:“那是因为他们妾室太多了,怎么?你要给我抬两房小妾么?” 这男人总爱把话题往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拉,傅之晓气闷:“这跟小妾有什么关系?” 闻言简顷冷嗤道:“之所以分房住,不就方便了随时随地来往于各个小妾之间么?” 殷望这话有胡扯的嫌疑,可傅之晓对这方面的事儿并不清楚,半信半疑道:“是这个原因?” “当然。” 对方一本正经,似乎也没有不信的道理,傅之晓信了:“那我们也可以分开住啊。” “我没有妾室,为什么要分开住?告诉全村人我要纳妾么?”简顷嘲弄地道。 傅之晓语塞了一下,遂好言好语道:“咱们住在一起终归是不妥的啊,孤男寡女的” “我有病。”简顷冷不丁地道。 傅之晓认真地点头:“我知道啊。”袁离不是说过了吗?殷王脑子有病,虽然她觉得是神经或者心理的病更为准确,不过目前她还没发现病症,因为殷王的一言一行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除了沐浴完不喜欢穿衣服外。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病?有什么特征?什么时候发作?什么原因发作?发作时候是什么样的?怎么样才能缓解?又该怎么治愈?”他眸光诡谲叵测地看向傅之晓,嗓音低柔地道,“这些你都知道么?” “”这听起来很像是神经病啊。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简顷又支起下巴,轻描淡写地道:“袁离说,我夜里比较容易犯病。” “看出来了。”一到晚上就各种怪癖,沐浴完不穿衣服,嫌弃枕头太软味儿太重,被子太重像盖木板等等。 傅之晓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么会来事儿的家伙,愣是被折磨得没脾气了。 原本傅之晓是调侃他,谁知简顷黑不见底的眸子直直盯着傅之晓,声音幽凉地道:“我是说真的。”“啊?”蒋惠儿愣了愣,“盖房子?” 村里平时盖房子,都是发动乡里乡亲来帮忙盖,一人给多少银子或者多少粮食作为报酬。 傅之晓初来乍到,人也不熟,蒋惠儿想了想:“我替你去跟村长说说试试。” 傅之晓应下了。 傍晚前傅之晓正要送杜构和吴柱到村门口,就碰到蒋惠儿往这处来,一看见傅之晓,她连忙道:“傅姑娘,我跟村长说过啦,他说会帮你找找人,就是问问你”说完她面色有些尴尬,“工钱方面的问题。” 傅之晓毫不意外,略一沉吟道:“平时大家做工是给的什么样的价格?” 蒋惠儿想了想:“如果下午还接着干活儿,中午的饭菜是主人家做的,这一个人一天估摸得几十铜板罢。” 也不太贵。 傅之晓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杜构问道:“姐姐要盖房子?” 傅之晓点点头。 蒋惠儿看向杜构,惊讶地道:“这不是狗子么?”随即对傅之晓道,“狗子村上有几个工匠盖的房子非常好,你不如找狗子给你瞧瞧罢。” “对对对,我二叔他们盖房子盖得可好了,几个村里都找我二叔盖房子呢!”杜构笑嘻嘻地道。 原来那几个工匠恰好都是杜构的家人。 这么一来,傅之晓也不必亲自跑一趟,让杜构给他二叔带了口信,这样一来他二叔第二天也会着一起来瞧瞧。 傅之晓对房子的要求没那么多,毕竟也指不定能住多久,关键问题是得把屋子里四个人的住宿问题解决了。 傅之晓要盖房子的事儿如春风一样吹遍整个青西村。 “盖房子?”刘四娘听了蒋惠儿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她就两人,还盖什么房子?” “还有两丫鬟啊。”蒋惠儿一边洗着衣服一边道,“总不能叫人丫鬟和主人家住一块罢?” 刘四娘闻言,嘲讽地笑了笑:“我就说嘛,学什么大户人家买丫鬟呀,这多了两个人吃饭,可不是那么好生活的。” 坐对边的宋香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语带责怪地道:“二嫂。” “我就说说而已嘛。”刘四娘撇撇嘴道,“那新郎官倒是长得美。” 说到这个,蒋惠儿放下手中的棒槌,正了正色道:“我说四娘,你也叫桃花正正经经找个人嫁了,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不是我埋汰桃花,就说那傅姑娘那样水灵的人,别说桃花,就是当年青西出了名的村花儿也赶不上,拿什么去跟人家争?”顿了顿,又道,“忘了张鸠儿在城里做姨娘的事儿了吗?” 张鸠儿也是从青西出去的,长得十分水灵漂亮,在几个村子间远近闻名,进城赶集时被一个富庶大家的少爷看上了,给娶回家做了姨娘,那时真是宠爱集一身,便是连正房夫人也低了她一头。 可是好景不长,那少爷又看上个美人儿,张鸠儿这里自然来得少了,那少爷是个浪荡公子,接二连三往屋子里抬姨娘,张鸠儿忍不住了,终于有一天冲进了书房,质问那少爷,谁知那少爷当场翻脸就将张鸠儿打了个半死。 刘四娘自然也想起这个了,脸色变了变。 “人啊,关键就在于知足,找准自己的位置,不要去想有的没的。”蒋惠儿似是感叹地道。 闻言刘四娘冷哼一声:“你当然这么说,你的女儿又不着急嫁人了。” 蒋惠儿的女儿宋月精通绣活儿,跟在城里开布匹店的老板订了亲,年底就要嫁了。 “我的女儿至少嫁的清清白白,过去也是个正牌夫人,可你想想你家桃花,你忍心让她给人家做妾吗?”蒋惠儿道。 刘四娘想反问她的女儿怎么就嫁得不清白了,可是蒋惠儿也说得对,傅之晓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模样又水灵,饶是心中再怎么不甘,刘四娘也不得不承认傅之晓的条件比宋桃花好了不是一点半天。 可人家也未必就看不上宋桃花啊。 这男人有哪个不偷腥的?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傅之晓又能安坐得了几时? 刘四娘有自己的想法,蒋惠儿见她是听不进去了,叹了口气道:“你且好自为之罢,那傅姑娘和她丈夫一看就不是好想与的人,你可不要因小失大。” 刘四娘倒没看出来,只不耐地摆手道:“行了,真要是什么贵人能来这穷山村里住着?” 宋香听不下去了:“二嫂,大嫂也是为了你好,干嘛非得上赶着给人做妾,人家指不定还要不要呢。你瞧瞧人家两个丫鬟都那么漂亮,说句不中听的,怎么也轮不上桃花啊。” 刘四娘瞪大眼睛:“小姑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桃花怎么就不如别人了?” 宋香皱了皱眉:“我没说桃花不如别人,桃花有桃花的特点,以后会找到人心疼她,干嘛非得让她给人做妾,这哪是什么好事?” 只为了区区样貌俊俏就要将女儿送给人做妾,真是荒唐! 刘四娘这才冷静了一下,随即道:“你瞧着他们像是普通人家么?带着侍卫,还买丫鬟,还有那辆马车,一看就不便宜,傅姑娘也就罢了,单说那男子身上的衣服就不需要我多说了罢?” 几人多多少少懂点绣活儿,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样的绣工,大概出自什么地方。 而简顷穿得衣服料子极好,非常光滑不会起皱,针线绣得非常精细密集,花纹看上去栩栩如生,这样传神的花纹只可能是一针一针扎扎实实穿过布料而绣成的。 这要耗费巨大的人力,因而价格比较昂贵,平常人家谁买这样的衣服来穿呀。 宋香沉默不语。 蒋惠儿遂拿起棒槌道:“不管如何,这些都和我们无关,她现在只是我们的邻居,只要别害我们就行了。” 刘四娘睨了她一眼,也拿起棒槌开始打衣服。 三人身后,宋桃花躲在树后,忍不住跺了跺脚,她怎么就连傅姐姐家里的丫鬟都不如了? 小姑姑说话也真是搞笑,她明天就去看看傅姐姐家的丫鬟长什么样子! ** 晚上傅之晓在正厅的地上铺了一层干草,然后将棕垫铺在上面,再搭了一张床单,两床被子,静女和行露只能暂时委屈一下了。 而傅之晓 她还得和殷王一起睡。 许是睡了两三个晚上了的原因,她的心理压力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大了。 静女和行露给殷王烧完洗澡水,又大汗淋漓地提到房里给他倒上后,屋子傅之晓是进不去了,美男出浴图没什么兴趣,索性就坐在门口的阶梯看星星。 “夫人。”傅之晓没发话,静女和行露都不敢随便离开。 傅之晓只得道:“你们先去洗个澡休息罢。”顿了顿,又道,“帮我烧好水就好。” 两人颔首离开了。 傅之晓坐在阶梯上支着下巴发起呆来,脑海中不由自主闪过白天殷王那句话 “我是说真的。” 她蹙了蹙眉,有什么病是要到晚上发病的么? 可她跟殷王睡了也有两三天了,并不见他晚上有什么不正常,难道是她睡得太死了么? 要想知道殷王的病就必须先看症状确证,脉象上倒也没什么奇怪的,还是只有晚上他发病的时候观察下。 想到这里傅之晓忍不住扶额,她怎么总觉得这一切都仿佛是为了她设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和殷王睡一块儿? 屋子里传来哗啦啦地水声后,又一阵阵衣服抖落的声音,殷王沐浴完毕。 也难得他能自己沐浴,还以为会让两个丫头伺候呢,傅之晓一边想着一边敲门:“我可以进来了么?” “进来罢。”简顷淡声道。 傅之晓推门进屋,屋里一大股殷王身上分外沉冷的香气,十分浓郁,她下意识蹙了蹙眉:“怎么这么大股味道?” 简顷撩开胸前的湿发,幽幽看了傅之晓一眼:“不喜欢?” 他老人家的东西哪容得了别人置喙。 傅之晓摇了摇头:“没什么。”浴桶是殷王在用,是以她一直是冲着洗澡的,在包袱里翻出干净的换洗衣服,她又扭头对殷王道,“我要去洗澡了,在我回来之前,你千万别出来啊。” 简顷懒洋洋地从鼻腔里“恩”了一声。 见他态度敷衍,傅之晓十分不放心:“你可千万别出来啊。” “你再说我一会儿就出去。”简顷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傅之晓立刻阖上门:“我现在就走!” 怕简顷真出来,傅之晓这个澡洗得相当快速,将里衣和亵裤洗完晒好后,便回到屋子里准备睡觉。 殷王已经躺在床上了,听到开门声,便淡声道:“灭灯罢。” 傅之晓尴尬了一瞬,一个洗完澡的男人躺在床上对一个洗完澡走进来的女人说“关灯吧”实在有些让人浮想联翩。 她甩了甩头,赶走这些不健康的思想,走到桌前灭了蜡烛。 灭了蜡烛,屋里一片漆黑,又关着窗户,傅之晓什么也看不见,像个盲人般小心翼翼摸着走路。 在她熄灭蜡烛的那一瞬间,简顷就睁开眼了,他侧头看着傅之晓视线毫无焦距地走了过来,小心翼翼摸到了床沿,随即随性地将鞋子蹬掉爬过他身上到了床里边。 简顷坚持要睡外面,说睡里面挨着墙太脏,傅之晓没办法,只得由他了。 傅之晓从他腰间撑着爬了过去,刚洗完澡的肌肤发出一阵一阵馨香,简顷只觉有些迷乱,像在水中浮沉。 待他回过神来,傅之晓已经睡着了。 他侧头看过去,傅之晓一如既往,侧身面对他而睡,事实上为了避免别扭,傅之晓总会面朝墙那方睡,可她睡着后自己十分不受控制,又会自己转过身来。 简顷支起手肘坐起来,勾起傅之晓垂下来遮住面颊的鬓发把玩着。 她的头发像丝绸一般非常柔顺,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的,不过也不稀奇,世家大族的小姐们从头到脚都会精心保养,这一点简顷还是知道的。 她的睫毛很长,又黑又密像羽毛一般,简顷看了好一会儿,目光又顺着睫毛滑到面颊,嘴唇。 最终停留在嘴唇上。 手上动作一顿,他忽然又想起前一日夜里的情形,下意识伸出红舌舔了舔薄唇,随即覆盖了上去。 似乎不太舒服,那下方之人嘤咛了一声,想要伸手做些什么,他一把将她的手抓住按在床上。 猎物挣扎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下来,简顷满意地品尝完她的甜美,舔舔唇瓣准备结束时,忽然身体一僵。 一股奇异地感觉在腰间蔓延开来,下身似乎有巨兽叫嚣着苏醒过来。 他猛地侧身坐到了床沿边,眸光诡谲叵测地看着看着前方,似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侧身躺了下来,闭上了双眼。 室内只余平稳的呼吸声。 傅之晓又做噩梦了。 梦里一只嚣张又貌美的狐狸精奸笑着要吃她,她在跑,它在追,结果两人双双掉进了河里。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缝隙射了进来,屋内渐渐亮堂起来,傅之晓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以八爪鱼一般的姿势扒着殷王,她还来不及去看殷王醒没醒,下意识低头一看 自己的裤子以及殷王的裤子,甚至是床单都染上了大滩大滩的血迹。 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完了。 我今天不行了北鼻们,。吃了感冒药昏昏沉沉的连反应都迟钝了好多。 话说我发现我发现没人问我关于小殷的性格和感情走向以及之前带着暗示意味的傅之晓的那个梦 感谢: [20140830]路依然 投了1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吃饱了撑的 章节名:第七十一章吃饱了撑的 正考虑着要不要丧心病狂地将殷王的裤子扒下来之际,就听见头上一个鼻音沉重地声音低低地道:“恩?” 傅之晓脑袋嗡地一声,抬头看过去,正对上简顷黑不见底的魅眸。 她浑身一僵,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简顷目光下移,看见那大滩大滩的红色血迹,像被泼在他裤子上似的,挑了挑眉:“这是” “是你的痔疮!”傅之晓下意识大声说道,待到说完后又窘迫得恨不得遁地 她怎么会忽然扯出痔疮来了! 正在她尴尬地不知作何反应之际,简顷轻笑一声,嗓音低柔地道:“不就是来葵水了么?”说完又挑起精致的眉,似笑非笑地道,“还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傅之晓如被电了一般迅速往后边退开。 简顷支起身子,慢条斯理起身站到床边,速度极快地脱下裤子,傅之晓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将那条沾满血迹的裤子扔了过来,淡声道:“洗了。” 裤子劈头盖脑地砸了过来,傅之晓一把将那飞过来的裤子抓下,恼了:“你怎么在我面前脱裤子!” “你看到什么了么?”简顷又重新拿了条裤子准备穿上,单薄的长袍下两条修长笔直的腿露了出来。 “”傅之晓连忙扭开头,有些懊恼。 殷王方才脱裤子速度极快,傅之晓自然什么也没看见。 简顷穿好裤子就出去了,傅之晓艰难地挪了挪腿,立刻感到下身一股热流,她一咬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打算先把门栓扣上。 “夫人。”这时静女忽然敲门小声喊道,“夫人,需不需要奴婢帮忙?” 傅之晓没有月事带,也不知道怎么做,还真得靠静女,遂道:“你进来罢。” 静女早听了殷王的吩咐了,一直以来性子难以捉摸、阴冷残暴的殷王有一天忽然走到她面前说:“你有月事带么?” 真是天雷滚滚。 静女进屋阖上门,见裤子上、床上都是血迹,也没觉得奇怪,只是目光在傅之晓手上那条绣工精致的裤子上顿了顿,随即道:“夫人,奴婢有月事带。”说完就将傅之晓扶到屏风后,又道,“奴婢去倒点热水来给夫人擦擦,夫人稍等,奴婢出去让行露给夫人送月事带来。” 傅之晓的小腹一股一股的坠胀感,她捂着肚子,干脆殷王的裤子垫在屁股下坐了下来。 行露拿着月事带进门,就看见傅之晓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连忙走上前道:“夫人,地上凉,快起来。” 说完去将傅之晓扶起来。 傅之晓这会儿感觉肚子有点坠痛,遂道:“你慢点,我肚子有点疼。” 行露动作轻了点,待傅之晓站起身才看见地上那条面无全非的裤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自然认得出自家殿下的裤子。 “夫人。”她把月事带拿出来放到一边,“夫人稍等,先处理处理身上。” 静女随后端着水盆进屋,和行露两人将傅之晓身上的血污擦干净后,换了条干净裤子,用上了月事带,这才发现傅之晓脸色有些发白。 “夫人?”静女有些担忧,“是不是肚子疼?” 傅之晓点了点头,捂着肚子慢吞吞往床边挪:“我先坐会儿,太疼了。” 静女和行露对视一眼,行露转身出门,静女走过来道:“夫人不如躺会儿,盖上被子暖暖。” 傅之晓应了一声。 方才起床都没有这么痛,也就是换裤子时忽然疼起来了。 她躺在床上,静女将被子翻过来盖上道:“夫人今儿早上还有什么事么?” 傅之晓道:“修房子的事” 静女颔首:“奴婢知道了,夫人,奴婢去处理。” 这里不像在世族大院,有暖手炉可以用用,傅之晓只能靠被子来暖腰腹。 静女正准备出门,傅之晓又道:“等等。” 静女立刻顿住脚步:“夫人有何吩咐?” “你把干姜切成片,大枣去了核,放在一块儿煎,我喝汤。” 原本应该还有一味红糖,可是这个地方并没有红糖这种东西,只能将就了干姜和大枣了。 静女应下又匆匆出去。 傅之晓疼得面色发白,手脚都出了一层冷汗,痛经来势汹汹,她压根没有准备,心里实为恼火。 上辈子傅之晓十分注重饮食,行经从未腹痛过,可来了这儿真是什么事儿都有。 许是上一次还未结束就恰好落水染了寒气,这次简直疼的死去活来。 有人开门进来,脚步声十分轻,不疾不徐,傅之晓头也不抬,半垂着眼道:“静女把门关上。” 门应声阖上。 傅之晓松了口气,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到胸口,慢吞吞道:“待会儿杜构的二叔来了,你就去接着罢,在正厅和卧室后面再修两间房子不,你还是问问他看房子修哪儿比较合适,这院子太小了,要是都堆到一块儿,就更窄了,我的那间也就罢了,看着修罢,我也不挑剔,不过窗户我要做成可以开合的。至于殷老爷的那间,你就去问问他的意见罢,看他想怎么修,就”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一把抓住她胸前的被褥,傅之晓一愣,那手却忽的将被褥掀开一点钻了进去。 “!”傅之晓惊愕地抬头,简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床沿边,一只手正在往被窝里钻。 这家伙走路总是悄然无息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傅之晓吓地坐起身,惊疑不定地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简顷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是肚子疼么?看起来挺有精神啊。” “这是被你吓的。”他不说还好,一说肚子更疼了,傅之晓侧身躺下来,“我今天肚子疼,先躺会儿,待会儿修房子的人来了你让静女来叫我起来。” “你起来做什么?表演怎么痛成虾子么?”简顷戏谑地道,“瞧你这模样,不就是肚子疼么。” 傅之晓生气地将他的袖子抓起来挤出被子外:“没有子宫的人没资格说这句话。” 简顷不语,只掀起被子一角,又伸了进去。 傅之晓这次倒没注意到,等发现的时候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已经隔着衣料搁在小腹上。 她一惊,伸手一摸,便触到一片光滑的肌肤,只是这肌肤 太过寒凉,冷冰冰的像尸体一般。 “你”傅之晓涨得面色通红,“把手拿开!” “聒噪。”简顷淡声道,伸手在她脖颈后随便按了按。 “你想干什么”傅之晓惊愕地问出这句话,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发出声音。 简顷面上浮现淡淡地温和笑意,一时间衬得这张容颜绝美到勾魂摄魄,“总算安静了。” 傅之晓想将他的手拉开,却被一把攥住,那双黑如暗夜的双眸定定对上:“别动。” 简顷俯身压了上来。 傅之晓不敢动弹了,下意识将头往旁边侧过去。 殷王却没了反应,只是盘腿支着脑袋坐在床上,一只手搁在傅之晓的小腹上,不一会儿,傅之晓惊讶地发现那手仿佛一个暖炉般散发着温暖的热量,她讶异地抬眸看向简顷。 简顷却并没有看向这一方,而是支着下巴看着一旁、 意思是 他是想给她暖暖腹部么? 傅之晓心里有些复杂。 小腹暖暖的温度仿佛扩散到了全身,连面颊也跟着有些烧,傅之晓索性闭了眼,排除这些杂念安静的休息一会儿。 腹部的疼痛渐渐缓解了些,身子暖融融的,傅之晓也渐渐有了睡意。 静女端着傅之晓吩咐煎好的汤,走到门口迟疑着要不要敲门。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自家殿下,准备先将汤放进锅里温着,这时,一道如焦琴弦动分外好听的声音自屋里缓缓响起:“端进来。” 静女怔了怔,遂端着汤碗走了进去,走到床边头也不抬便要下跪。 “端过来。”简顷嗓音幽凉地伸出手,静女愣愣的将碗递过去,简顷拿起汤匙尝了尝,将那一勺汤水向傅之晓那一处伸了过去。 静女惊诧,随即压低声音道:“殿下,还是奴婢来罢。”简顷却毫不理会,只淡淡道:“本王做事需要你教?” 静女僵了僵,随即解释道:“殿下,傅姑娘” 简顷一个阴凉地眼神过来,她立刻改口道:“夫人睡着了,先将夫人叫醒罢,不然会呛到的。” 简顷动作顿了顿,随即将汤匙放下。 静女急忙接了过来,凑到跟前对傅之晓小声道:“夫人,夫人” “恩?”傅之晓睡得迷迷糊糊,昨晚做噩梦,根本没睡好,此时来了瞌睡听见声音眼睛都睁不开。 “夫人,汤煮好了,喝了再睡罢。”静女温声道。 傅之晓觉得肚子暖暖的,像有个暖炉贴着,小腹痛感也不强烈了,便嘟囔道:“不喝了,我要睡觉。” 静女试探性地看了殷王一眼,见他懒洋洋坐在一旁似乎也不怎么关心,可一只手伸在被子里不知道放在何处。 静女心里立刻就有了答案,略一思忖,便道:“夫人,还是先将汤趁热喝了罢,回头又疼可如何是好?”顿了顿,又道,“不喝夫人岂不是好几天都只能躺床上了。” 闻言傅之晓眼睛未睁翻身坐了起来:“给我罢。” 静女递过碗:“夫人,小心烫。” 傅之晓吹了两口,用嘴唇试了一下,觉得温度适中,便一口喝完将碗又递回给静女道:“我要睡了,待会工匠们来了再叫我罢。” 她似乎忘记了坐在一旁替她暖肚子的殷王。 静女愣了愣,看见殷王没什么太大反应,只颔首道:“是。” 上前替傅之晓掖了掖被子,随即又对简顷道:“殿下,奴婢先出去了,待会儿工匠来的话” “你处理了罢。”简顷淡淡地道。 静女行礼退了出去。 喝过汤傅之晓睡得越发安稳了。 简顷却觉得那只搁在她小腹上的手心有些莫名的发烫。 太热了? 他撤了一点内力。 好像好点了。 这时傅之晓翻了个身,简顷收回手,待她稳定好睡姿才又伸进去,待寻到小腹那一处,却身体绷紧了。 傅之晓睡觉不算规矩,方才那一翻身,竟是将衣服掀了起来,露出了肚皮,简顷伸手进去,正好触碰到她肚子上的肌肤,柔嫩滑腻,如凝脂般洁白华泽,他一时有些失神,几乎是忍不住的用指腹来回抚摸。 屋外鸡叫声犬吠声此起彼伏,早起人们的说话声也远远传了过来。 寂静的屋子里,呼吸声平稳均匀,就只有 那少女肚子上有奇怪的东西在来回动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屋外传来少年一声欣喜地喊声:“姐姐!傅姐姐在家吗?” 简顷停住手上的动作。 静女去开门,见到昨天见面的两个少年身后带了四五个中年汉子,个个身材魁梧健硕,连忙道:“我家夫人身体不舒服,在休息呢,各位是来修房子的罢,快些进来坐坐。” 说着邀众人进去,可原本家里凳子也就不多,静女搬了两条长凳过来,抱歉地道:“家里只有这两条长凳了,大家别嫌弃,先将就坐坐罢。” 原本几个汉子听杜构和吴柱说了傅之晓家的情况,了解到傅之晓极有可能是城里来的,起初是不太愿意过来的。 早些年杜构的二叔杜建和村里几个关系好的兄弟在城里帮工,专门就做房屋修葺的活儿,套用现在的话说叫做建筑队。 城里的人也知道这些是乡下汉子,明明还需要人家替他修房子呢,偏生还可劲儿的埋汰看不起人,隔三差五找茬扣工钱。 刚开始杜建以为只不过是遇到了不好的人家,谁知一连遇到了好几户人家都是如此,看人从门缝里看,杜建几人为了省钱回家,也穿得不那么体面,有一次甚至给那富庶人家的看门人给拦在了外面,说是衣衫不整不让进。 杜建气得不轻。 坚持了好些年,便再也受不了了,几人回了村,就专接临近各村各镇里的人的活儿,早些年杜建几人参与的房屋修葺在青石等大城镇里历来让富贵人家赞不绝口,因而生意虽说没有以前好,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杜建是一竿子打死一帮人的想法,既然城里人是那么瞧不起别人的人,傅之晓又是城里人,那么傅之晓也会是这样的人。 却没想到静女这么好说话,一时愣了愣,随即开口道:“傅夫人,我是狗子的二叔杜建,听说你要建房子,所以狗子特地叫我过来的。”顿了顿,他环顾了一下房屋,又道,“不知道傅夫人想将房子建到哪一处?有什么要求?” 静女也愣了愣,随即摆摆手:“这位大哥搞错了,我不是我家夫人,我家夫人身子不爽利,在床上躺着呢,特意交代奴婢来接待各位,嘱咐奴婢不能怠慢了,一路辛苦要不要喝点水?” 不是傅之晓? 杜建诧异地看了杜构一眼,原本开门看见静女模样标致,想着肯定是这姑娘没错,谁料到居然还不是? 那那个傅姑娘,不,傅夫人该是美到什么程度? 杜构摇了摇头,低声道:“二叔,傅姐姐比这个姐姐还要美得多呢。” 杜建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杜构没进过城,见过的世面到底也不多,不知道城里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娇生惯养着,光是那皮肤都是农村人家的姑娘比不上的。 静女随即又道:“各位大哥,我家老爷姓简,夫人姓傅。”说完就折身去厨房倒水。 “原来姓简啊。”杜构恍然大悟般。 杜建诧异地看着他:“原来你也不知道人家姓什么?” 杜构点了点头:“只知道傅姐姐姓傅。”顿了顿,又补充道,“也没有见过傅姐姐的丈夫呢。” 杜建蹙了蹙眉:“独居?” 这就不太好了,他们几个大男人贸然前来在人家宅院里停留,传出去多惹人闲话。 杜构与吴柱对视一眼:“应该在家罢” 话音刚落,屋门忽然嘎吱一声打开,几人应声望过去,一青年身着月牙白袍,修然而立,容颜精致瑰丽到雌雄难辨,气质出尘似超然绝立的仙人,他淡声道:“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敝姓简。” 众人惊呆了,直到他说话才惊愕无比的反应过来:“简简老爷?” 这他娘的比姑娘家还美啊! 简顷半垂着眸子颔首道:“正是。”随即又补充道,“几位是来修房子的?那就开始罢。” 说完抬了抬手,行露从屋子里搬出一张椅子放在门口,简顷撩起袍角坐了下去。 “”杜建回过神轻咳一声,“简老爷,不知房子是要修在哪儿?修成什么样的?您对房子有什么要求么?” “没有,你看着办罢。”行露将茶杯递上来,他端着茶轻抿了一口,将茶杯推了回去:“换。” 随即又对杜建等人道:“其中一间屋子修成窗户可开合的,就这样。” “”太抽象了。 杜建几人面面相觑,可看简顷坐在门边并不十分关注,所有的注意力仿佛都集中在了行露端来的葵瓜子身上,只得对视一眼,随即道:“咱先看看再说。” 傅之晓家那块地虽然不大,可两个人翻还是有些费事,翻了一整天也只翻了一半儿,估摸着也还得翻一天。 杜构和吴柱继续翻地,杜建和四五个汉子研究这房子的问题。 这房子呢问题比较大。 首先这院子就不大,在院子里再起房子肯定是不合适的。 而正厅和卧室建的也不方正,说白了就是有些占地儿,严重阻碍了在他们继续在背后建房。 几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有人说上后山去看看地势,有人说看地势不准确,容易踩到邻居的地盘等等等等。 几人吵吵嚷嚷闹了半个时辰,殷王慢条斯理嗑完了一盘瓜子,行露将盘子收走端来一杯清茶,殷王喝了一口,才道:“其实旁边那家人的房子也是我的,不如你们就在这间房子和旁边那间屋子之间修罢。”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 不过既然旁边那家人的房子也是他们的,还修劳什子的房子呀?旁边那家人屋子很大呀。 杜建想不通,不过也不关他的事,总之选址的问题解决了,客人对房屋又不挑剔,只说“你看着办罢”,这差事真是再好不过了。 房屋建设如火如荼开展了。 静女走过来,听了殷王的话,愣了愣,面色怪异地问道:“殿下,隔壁的房子也是” “恩。”简顷淡淡应道。 “那夫人” “不知道。” “殿下” “我故意的。” “” 中午吃饭人比较多,静女和行露去厨房做饭,傅之晓承诺过要包杜建一群人的午饭。 不是傅之晓做饭,杜构和吴柱十分遗憾,整个午饭期间一直嚷嚷着傅之晓做的饭菜很好吃,杜建只当两人搞错了 既然有丫鬟,怎么可能有主人家亲自下厨的? 午饭期间除了静女和行露,傅之晓“夫妻两”并没有出现。 过了中午傅之晓醒来时,简顷就坐在面前的桌子旁,将茶杯一个一个叠罗汉般叠起来。 傅之晓起身时床发出吱呀一声响,简顷眉头动了动:“醒了?” 傅之晓刚想开口,谁知肚子咕噜叫唤了一声,她尴尬了一下:“肚子饿了。” 简顷嗤笑一声:“像头猪似的从早上睡到下午能不饿么?”说完又扬了杨下巴,“快吃。” 傅之晓这才注意到他面前摆着几盘扣好的饭菜。 “你吃了么?”她一边穿鞋子一边起身。 “恩。”简顷淡声应道,随即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他老人家要出门? 傅之晓诧异归诧异,却没有要干涉他自由的意思,点点头道:“好。”随即又补充道,“我下午也出去的。” 简顷没有说话,阖上门出去了。 傅之晓在桌前坐下来,将盘子挪开,简简单单几盘肉丝和青菜,荤腥适宜,傅之晓正准备开动,就听见门外一声欢快地声音道:“姐姐我来啦!” 傅之晓一把将筷子扔掉,立刻站起身往外走,偏偏因为今儿修房子,大门也没关,宋桃花一走到门口,就看见那日在家门口见到的神仙般貌美的男子正悠闲地踱着步子往门边而来。 她几乎看得呆了,旋即立刻反应过来,兴高采烈地道:“美人哥哥你要去哪儿?带桃花一起去罢!” 傅之晓推开门就看见宋桃花一件粉色的衣衫像朵粉红色的棉花糖似的蹦蹦跳跳的过来。 她顿时有些头疼 这丫头怎么就是吸取不了教训呢! 看见简顷过来,宋桃花急忙走上来道:“美人哥哥” 两人一步之遥,宋桃花眼珠子一转,一脚踩上一颗石子儿,旋即惊呼道:“啊我要跌倒了” 说完就向简顷倒了过去。 傅之晓:“”肯定会死的! “桃花啊!”她提起裙摆子跨出门槛,“你小心点!” 宋桃花呀呀直叫:“美人哥哥帮帮我呀!” 傅之晓看见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简顷倒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栽到简顷身上了,傅之晓纳闷:这家伙不是说有洁癖么? 难道还真能来个英雄救美? 谁知宋桃花却扑通一声栽到了地上。 傅之晓一愣,抬起来一看,简顷已经走了门口了,拐弯时还漫不经心往屋里瞥了一眼,正好对上傅之晓的视线,他似乎笑了一下。 旋即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殷王这人有点搞不懂呢。 傅之晓走下台阶,忍住笑走下摔了个狗吃屎的宋桃花:“桃花,你没事罢。” 宋桃花真的摔了个狗吃屎,啃了满嘴的泥巴,她爬起来缩到一旁“呸”了半天,又开始干呕。 傅之晓立刻端了一杯水过来拍着她的后背道:“桃花,来,喝点水,别呕了,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有了。” “”宋桃花一把将水碗接了过去,喝了一大碗才压制住恶心,“姐姐,美人哥哥去哪儿呀?” “”这丫头怎么还不死心? 傅之晓是有些纳闷的,让她对一个妇人打听别人丈夫的行踪,偏生还明摆了对那丈夫有兴趣,这事不管谁遇到都会觉得哭笑不得。 “他啊”傅之晓想了想,“去山上踩花去了罢。” “采花?”宋桃花愣了愣,随即眸子亮晶晶的,“我也很喜欢去山上采花呢,美人哥哥是去哪里采花呀?” “哦,他不是采花,是踩花,用脚踩。”傅之晓接过水碗道。横竖简顷也不在家,将宋桃花扔给静女和行露出去,傅之晓又要去隔壁桃源村找大壮了。 大壮见到傅之晓来,一把削着木头一边道:“姑娘,你的床我还没开始做呢!” 傅之晓点头道:“既然这样,你再做两张床罢。” 现在人多了,一张是肯定不够了,老屋子一张,新做一张也不过两张,难道她还得和殷王挤一张床不成? 那盖房子不就没意义了? 既然如此,索性大家都分开睡好了。 大壮闻言,乐呵呵地点头:“诶,好好!” 傅之晓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一把将门关上,正了正色对大壮道:“大壮,有笔生意不知道你做是不做?” 大壮愣了愣,对方又是关门又是面目严肃,就像江洋大盗找上门来一样,一时紧张地搓了搓手:“傅姑娘有话直说。” “我只是希望这些你不要轻易卖出去。”说完将手中的一叠纸交了过去。 大壮低头一看,顿时眼睛一亮:“这是!” 傅之晓立刻抽回手:“这是我想做的家具,你也知道这些样式很独特,肯定能值几个钱,说白了我就一个钻钱眼子的人,你肯定也想挣上一笔。”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向大壮,“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大壮顿时冷水兜头,迟疑了一下:“怎么合作?” “很简单!咱们分成,我提供样式,你来做,如果销路好,咱们可以扩大规模办厂子,如何。” 大壮闻言,虽然有些激动,可他也很现实:“这只是说得好听罢了。” 傅之晓也不急,只微微笑道:“你先听我说。” 接着,就将家具的销路、营销方式以及开厂等事宜挨个说了个遍。 大壮听得很激动,内心也热血沸腾:“好,这真是太好了!如果傅姑娘这样做能成功,那我也愿意一试!” “哎!”傅之晓摇了摇头,莞尔一笑,“是一定会成功。” 接着大壮对傅之晓热情了不少,就那三张床的事对傅之晓问了不少,比如喜欢什么样的花色,要什么样的雕花等等等等。 傅之晓只一句“你看着办罢”便回了过去。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日照西头,傅之晓不得不告辞了,推开门时正好有个农妇上前,瞧见傅之晓一愣:“你是谁啊?怎么没见过你?” “哦,我是隔壁青西村的。”傅之晓微微一笑,随即又对大壮道:“我先走了,床做好后再来罢。” “哎,好好!”大壮乐得合不拢嘴。 大壮极少对人热情,那农妇狐疑,待傅之晓走远后,她上前压低声音对大壮道:“大壮,莫非这是你看上的姑娘?” 大壮脸一红,随即瞪眼:“胡说什么呢!人家可是有夫家的!” 那农妇惊呼一声,随即又低声道:“那她方才怎么关了门在你家里?” 这话简直! “这是什么话!”大壮不高兴了,“她只是过来谈一笔生意罢了,想的都是什么啊!” 说完有些不高兴的回家了。 那农妇也不高兴了:“我这不是为你好吗?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孤男寡女的” “你少说两句罢!本来没事都叫你说成事儿了!”大壮也怒了。 “大壮!我可是来找你做生意的,你可不能见人小姑娘漂亮就厚此薄彼啊!”农妇叉腰放大了声音道。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大壮简直不敢置信,“你怎么在胡乱造谣?她是谈一笔大生意,自然不希望别人也知道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大壮也是有些懊恼的,毕竟孤男寡女关上门确实有些说不清楚,当时一激动没想到,谁知刚开门就被人做文章! 真是吃饱了撑的! 农妇不乐意了:“人小姑娘长得漂亮水灵我也不说啥了,你怎么今天对我就吃了炸药似的!” 感谢: [20140831]海情心 投了2票 [20140831]林李 投了1票 ps:这事儿挺搞笑,那天我们去外省那一群人,全部感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殷王入戏 章节名:第七十二章殷王入戏 “你才跟吃了火药似的!”大壮瞪了那农妇一眼,最终忍无可忍地重重摔上门。 那农妇吃了一鼻子灰,气得眼圈也红了起来:“你” 她面色涨红站了半晌,直到其他村民纷纷探头张望,她才狠狠一跺脚:“榆木脑袋!”说完转身就一边走一边气得面色铁青道,“那个狐狸精,下次看到非撕烂她的脸!” 村民们自然知道李寡妇的心思,撇撇嘴,又各做各的事儿去了。、 桃源村发生的是是非非傅之晓自然不知道,临走到村头儿正好遇见扛着锄头准备回家的杜构和吴柱,两人也没想到临回家还能见到傅之晓,欣喜不已:“傅姐姐!” 傅之晓诧异的问道:“你们要回家了?” 她好像去桃源村也没多久罢? “傅姐姐,地翻完啦,咱就先回去了。”杜构含含糊糊地道。 农家孩子到底心眼不多,什么事儿都显山显水,两人脸上明摆了一副有事儿发生的模样,倒叫傅之晓心生好笑。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闻言杜构和吴柱对视一眼,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一向大胆的杜构嗫嚅许久开口道:“傅姐姐,那个宋桃花不坏好心呐,你可不要被她一副天真的模样给骗了。” “对啊。”吴柱附和道。 傅之晓当然知道宋桃花不坏好心的,不过在她看来,宋桃花那些伎俩和心眼倒显得确实有些天真。 不过让杜构和吴柱也看出来了,真不知她走后宋桃花又在家里闹出了什么事儿,遂问道:“可是她又做了什么?” 杜构一咬牙:“那个宋桃花,误以为我和傅姐姐认识很久了,在我干活儿的时候一直缠着我打探傅姐姐的事儿,以及”他有些难以启齿般,“以及傅姐姐丈夫的事。” 就因为旁边有个聒噪的宋桃花,两人不知道宋桃花和傅之晓的关系如何,只得隐忍,于是拼命干活儿以求赶紧离开。 怕是一直打探的就是简顷的事罢?傅之晓了然,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杜构和吴柱见傅之晓神色淡淡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自己反而着急了:“傅姐姐你别不相信我们啊,我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宋桃花真的不安好心!” 傅之晓失笑:“好,好,我知道的,我早看出来了,你们放心,简大官人不会搭理她的。” 原本想着大家都是邻居,多多少少也得互相抹开点面子,可宋桃花若是执迷不悟,非要自寻死路,她也不会拦着。 毕竟 大楚殷王原本就不是个好想与的。 傅之晓完全不着急,杜构和吴柱面面相觑,只道:“那傅姐姐你小心点啊。” 傅之晓点头道:“我知道了。” 回家的时候宋桃花已经不在了,杜建几人还在隔壁地里忙活,傅之晓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静女和行露在厨房准备晚饭,独独不见了殷王。 她诧异地走进厨房问静女:“殷简顷还没有回来?” 静女点头:“夫人,老爷还没有回家。” “哦。”傅之晓也只是问问,毕竟她也没有过问殷王行踪的权利,略一思忖,决定先去牛栏挤点牛奶。 太阳斜挂山头,杜建过来跟傅之晓请辞,中午的时候远远看了傅之晓一眼,觉得是挺漂亮,可走近一看还是吃了一惊 这容貌放在青西村简直是仙女下凡呀! 不过想到简顷的容貌,也就不稀奇了,男主人都漂亮成那样,女主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略一惊愕,他又回过神来:“傅简夫人,今儿时辰也差不多了,杜某人就先告辞了。” 简夫人 这词儿听着总觉得顶心顶肺的。 轻轻吸了口气,傅之晓微笑道:“这就是杜构的二叔罢,杜构唤我一声姐姐,我就叫一声杜二叔罢,今儿身子不适,没有及时出来迎接各位,还望各位见谅。房子的事,真是辛苦各位了。” 杜建原本就对傅之晓改观不少,此时简直受宠若惊:“简夫人说得哪里话,杜某只是拿了报酬做事,简夫人客气了,夫人的房子杜某既然应承下了,自当竭尽全力。” 说完又寒暄了几句,天色不早,杜建一行人就告辞了。 杜建出门不久,简顷才优雅地踱着步子走进门,傅之晓抬头一看,蹙了蹙眉:“你怎么出门也不戴上面纱?” 卞中和青石,简顷一直戴着面纱,怎么现在反而不戴了? 想到这里,她又好心好意地提醒道:“不要怪我多事啊。”说完走到简顷面前压低声音道,“袁离不是说有人在追杀你么,你这容貌太引人注目了,要是传出去被知道了怎么办?” 到时候岂不是没办法呆在这儿了? 这还不算完,她应承了给殷王治病的事儿,虽然现在她还没有看出有什么毛病,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口,断是没有再反悔的道理。 如果殷王在这里呆不下去,她岂不是要跟着一起逃跑? 这叫什么事儿。 简顷似乎在思考什么,她说完话良久都没有反应,直到傅之晓不解地想再开口叫他,他才眸光幽幽撇了傅之晓一眼:“本王貌美走出去不也给你长脸么?” 长什么脸!她自己也不丑的好吗? 傅之晓也闹不明白这家伙空有一副好皮囊,那嘴一开口就是贱得让人恨不得一刀戳死他的话,可这火气偏偏又不好对殷王发出来,最终还是忍无可忍短短瞪了他一眼,又道:“你进屋来,不是旧伤没好么?给我看看。” 简顷挑起精致迤逦的眼尾:“在这儿不能看么?” “不用我提醒你你的伤口在胸口上罢?需要我叫宋桃花来参观一下么?”傅之晓呛声。 简顷似笑非笑地悠悠往里走,头一次让简顷吃瘪傅之晓竟升起莫大的兴奋感,她也抬脚往屋子里走。 走在前方的简顷忽而嗓音幽凉地道:“傅小姐这嘴儿还是一如既往不讨喜呢。” “你也差不多。”傅之晓冷哼一声,加快步伐先他一步进了屋,“赶紧进来罢。” 简顷进屋径直在椅子上坐下来,椅子是原先屋子里就有的,木质低劣,一直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上面铺了一张软垫 当然,软垫也是从高贵娇气的殷王殿下的马车座椅上拆下来的。 傅之晓去关门,而简顷似乎坐得不甚舒服,抬脚长腿一伸,交叠着放到了桌沿上。 傅之晓扭头就看见简顷大爷似的懒洋洋坐在椅子上,遂道:“把衣服脱了。” 闻言简顷散漫一笑,眸光竟有了几丝柔意:“天不见黑娘子这就忍不住了么?”说完又懒洋洋地站起身,慢条斯理地一边解着腰带一边道,“好,好,为夫这就来。” 明明只不过单纯的看看伤口,怎的被这厮描绘得 傅之晓气闷:“赶紧把衣服脱了!” 话音刚落,抬眸之时简顷已然解开了外袍,不仅如此里面的衣衫也被一并拉扯开,露出平坦结实的胸膛,只不过有两条明显的白布绕着胸膛裹着。 果然旧伤未愈。 傅之晓一时也没了再和他置气的心思,正色道:“你坐下我看看。” 简顷难得听话的乖乖坐下。 傅之晓道:“把那布取下来我看看。” 简顷只慢悠悠地抬起双臂,眸光幽幽瞥了傅之晓一眼,意味明显。 让她自己来么? 殷王是靠着椅子坐着,傅之晓伸手拉开他的衣服,看了看,打结的地方不在胸前,于是她顺着那布条一直摸到了后背,果然摸到一个小结。 一只手是解不开的,她又伸出另一只手去解那结。 也不知大楚皇宫的太医是怎么打结的,竟是打了个死结,搞得她半天也拆分不开,直到额前发丝一直拂动挠得皮肤有些发痒,她才惊觉额头上一直有股凉幽幽的气息,下意识抬头便正对上殷王那黑不见底的魅眸。 此时傅之晓才发现,为了解开这个该死的死结,她双手绕过他的身体,以一种拥抱的姿势伏在殷王怀里,而不知不觉殷王的两条胳膊也放了下来,正好搭在她的腰间。 傅之晓不由自主面颊发烧,一把撑着他的大腿直起身子,恼怒道:“我已经解开了,你自己把它拆开!” 瞧见她恼羞成怒,简顷幽幽浅浅一笑,眸光似是大海映月染了几丝迷离的光泽,手指在胸前的布条轻轻一勾,那布条就散了开来,露出覆满药粉的狰狞的伤口,还在慢慢往外渗着血丝。 傅之晓顺势将那布料扯了开,低头去观察那伤口的愈合情况,越看越有些纳闷 照理说简顷自受伤到现在也快四十天了,从禹中回大楚,行程快大概需要九天,慢一点也许要半个月。 就是不知道从大楚边境到大楚京都的距离长短,横竖总路程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二十天。 她是处理过他的伤口的,虽然处理方式比较粗糙,但也足够了,剩下二十天,这伤口怎么着也该止血了,而且伤口并没有化脓发炎的趋势,怎么就还在流血呢。 大楚的太医就这么次? 傅之晓纳闷:“你这伤口是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这么糟糕。” 说完又没好气地道:“你等等,我重新给你上药。” 简顷慵懒地又将长腿搭上了桌面,这事儿傅之晓还真不知道。 当初简顷人还没回大楚,就要再回大齐,袁离只当他被人下了阴招心里颇为窝火,即便自己心中也着实恼怒大齐的行径,可如今殷王受了伤,还回去只怕也没活路了,便硬着头皮坚决反对。 谁知简顷凉悠悠瞥了他一眼道:“谁告诉你本王要回齐京的?” 袁离不解,又听简顷极为阴沉地笑了一声:“那个丫头倒是没少对本王动粗,一张嘴儿可真是贱呢。” 袁离更不解了,但简顷要回去的这个要求他就是拼了命也不会答应了,索性豁出命趁着殷王体弱劈晕了给带回去了。 当然,殷王转醒后袁离自然差点被剥掉一层皮,原以为这事儿也就算了,没想到殷王脾气也上来了,太医处理完伤势,便撂挑子要去大齐一趟。 殷王长这么大统共就去过两回大齐,第一次不提也罢,总之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第二次去了连命都差点折在哪里,此时伤都没好又要去? 楚皇帝不干了,派了精兵重重包围了殷王府,不知情的老百姓还以为殷王要叛变了,个个惊惧不已,一时楚京上空好几天乌云盖天。 可寻常又有多少人是殷王的对手,哪怕他受了重伤。 在这样的对峙中,伤口自然是不停的崩裂再愈合,愈合再崩裂。 傅之晓拿了几个药瓶回来,重新清洗了一下伤口,上药再包扎,顺手还将简顷的衣服撩起来遮住伤口:“重新上了药,今儿先别洗澡了。”想了想又补充道,“等忙过这一阵,我再瞅瞅袁离口中所说的到底是什么病。” 简顷沉沉的“恩”了一声。 晚饭是静女和行露准备的,三菜一汤,荤腥适宜,傅之晓自认十分善解人意地给简顷夹了菜:“伤口愈合这么慢,跟你不好好吃饭也有关系罢,营养跟不上,代谢自然费劲,多吃点。” 简顷看着那双筷子夹完菜进自己碗里,随后又在菜盘子里夹了一小夹菜放到对面的米饭里,然后那筷子尖儿伸进一张小嘴里,他眸色一深,拿起筷子也不疾不徐吃了几口。 却仍然是没吃多少。 傅之晓很纳闷,头天她看见他食量很不错呀,一口气吃了两碗饭呢,今儿这是怎么了?莫非肠胃也有什么毛病? 行露和静女也很纳闷,殿下外出之时的吃食一直是她俩在准备,虽然吃得不多可也不至于剩下,这回是怎么了? “你怎么吃这么少?没有胃口么?”傅之晓问道。 简顷用手帕优雅地擦这唇角:“不合胃口。” “挺好的呀。”傅之晓又夹了几片薄如蝉翼的牛肉尝了尝,“味道不错。” 比她吃过多少有名的大厨做得都好! 简顷眸光诡谲地看了她一眼,极为惆怅地叹了口气:“不行,不和我胃口。” “为什么啊?”傅之晓不解,这么好吃的菜色说不和胃口不是暴殄天物么。 简顷支起下巴,眸光如深流溪涧,精致地眼角轻轻一挑:“我只吃娘子亲手做的菜。” “!”静女和行露恍然大悟,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傅之晓被他近乎灼热地视线注视得耳根有些发烫,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我觉得静女和行露做得很好吃。”说完又觉得不妥当,补充道,“你不是说买丫鬟就是来帮我做事的么?” “恩”简顷鼻音沉沉地应了一声,尾音绵绵意味深长,“可我就喜欢娘子做的,不然宁可不吃。” 说着竟真放下筷子了。 静女和行露对视一眼,还是觉得不参与这种难解决的“夫妻战争”,默默地往门口挪。 “你这是赖上我了么?”还非得她做的,不然就不吃。 “娘子做的饭菜和别人做的饭菜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吃着还挺相似的。 简顷眸子微弯起,勾出一个靡丽艳美的笑容:“当然不一样,娘子做给为夫的饭菜可是有满满的爱意啊。” “”有个毛的爱意!一个饭菜还能吃出爱意来了?这厮真是越来越扯淡了! “赶紧吃罢你!”傅之晓瞪了他一眼,拿起碗自顾自扒饭,耳根子却有些发烫。 饶是谁面对一个美人对自己说着绵绵情话,即便自己真的对这美人没有非分之想,可也难摒除这一点儿窘迫。 那耳根的一抹红,简顷自然注意到了,慢条斯理又重新拿起筷子,语气带了浓浓的遗憾:“罢了,为夫可不想娘子担心,也勉强吃一些罢。” 不,你不吃也没人勉强你。 可傅之晓更纳闷的是这人今儿下午出去一趟跟变了个人似的,字字句句都暧昧得紧,莫不是真的被宋桃花刺激得入了戏了? 简顷小口小口优雅地吃着饭,却也将那一碗饭吃了个干净,旋即将筷子扔在桌上,又有些忧愁地扫了一眼满桌残羹:“总算没有辜负娘子的期望,明天能吃上娘子做的菜么?” “”傅之晓直接收了碗筷去厨房。 入夜傅之晓还是得和殷王一起睡,由于殷王今天下午出去一趟以后回来傅之晓总觉得他不正常了许多,因而睡觉又开始不放心了起来。 “就是这条线,你看见没,别超过了,不然我就踢你。”傅之晓微微瞪圆眼睛道。 简顷目不斜视地躺下,只懒洋洋地道:“你这么大声,是想告诉在偷听墙角的老鼠我们是假夫妻么?” “谁是老鼠?”傅之晓一愣,却见简顷挑着精致的眼尾看向她,傅之晓顿时明白过来,有些忍俊不禁 原来是说宋桃花! 可乐呵过了又疑惑地问道:“什么偷听墙角?” 简顷一副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了傅之晓一会儿,随机轻描淡写地道:“她好像经常看蹲在这屋子后面将耳朵贴在墙上偷听罢。” “!”傅之晓震惊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这哪儿是普通纯真少女做得出来的事儿?整一个偷窥狂啊! 简顷似笑非笑地抬眸又扫了她一眼:“这是大事儿么?” 是的,殷王殿下处理的都是大楚上上下下各种棘手事件,哪儿是“宋桃花在偷听我家墙角”这种小事比得上的。 傅之晓有些郁闷:“可你也该告诉我啊。” “一只老鼠罢了,还想让我为她费多少心思不成?”说罢又伸手在傅之晓身上比划了一下,轻佻地勾了勾唇角,“如果是娘子的话,我倒” 傅之晓一把将被子掀起来砸到他身上:“行了!睡觉罢!” 说完躺下等着简顷灭烛。 谁知他却幽幽长叹:“娘子,我没有沐浴。” “今天换了药,就别洗澡了。”傅之晓道。 “可我若不沐浴,就会浑身不舒服,一不舒服,就容易犯病。” 傅之晓从枕头上抬起头,学着他一贯的表情似笑非笑地道:“一直和你睡不就是等着你犯病么?” 简顷没有接话,淡淡瞟了她一眼。 对方不接招了,傅之晓也有些无趣,索性继续躺了下来,道:“记得把蜡烛灭掉。” 简顷若有所思 这招好像不怎么好用。 他抬手动了动食指,烛火剧烈的跳动了一下,随即忽的熄灭。 早上起来傅之晓煮了两杯牛奶,简顷放到鼻尖闻了闻:“有腥味。” “喝罢。”傅之晓瞥了他一眼,夹了一个盘子里静女做的包子咬了一口,咀嚼完毕又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随着傅之晓仰头,那光洁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随着吞咽的动作喉头上下起伏着。 简顷魅眸幽幽,只觉得嗓子眼有些干涩发紧,也跟着端起牛奶慢吞吞喝了一口。 入口一股馥郁的香气,口感嫩滑带了一丝丝甘咸,又有一丝丝甜味。他愣了一下,诧异地挑了挑眉。 傅之晓兑了蜂蜜进去,虽说牛奶闻起来很腥,小部分人喝不惯,可蜂蜜能有效淡化这样的腥气。 傅之晓见他挑眉似是有些不解,也不由自主带了几分得意:“味道还行罢?” 她五官灵动,落了碎星的眼眸透出一抹调皮与狡猾,简顷黑不见底的瞳仁动了动,淡淡“恩”了一声,随即安静的吃着早饭。 傅之晓也不再言语。 吃过早饭简顷又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哦。”傅之晓也跟着起身去门口看看翻地的情况,她步伐比简顷快了些,一踏出门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高昂的喊声:“傅姐姐!”扭头看过去,穿着粉色衣衫的少女像朵粉红棉花糖似的蹦蹦跳跳往这一处来。 又是宋桃花! 傅之晓只觉得脑门生疼,扭头对简顷示意道:“你先进去,等我把她打发走。” 简顷淡淡瞥了她一眼,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的暗紫色方巾。 “这是什么?擦嘴的手帕么?”傅之晓道,“要擦进去擦,快些,宋桃花过来了。” 简顷恍若未闻,提着那帕子尖儿一抖、那“擦嘴帕”立刻被抖落、面积大了不止十倍八倍。 傅之晓愣了愣,却见他优雅又极为迅速地将那巨大的手帕折成三角系在脸上,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魅瞳和额头。 这暗紫色的手帕倒和那薄薄的面纱戴起来效果不同。 那面纱由于太薄,面纱的下的姿容隐隐约约反而更为撩拨人的心神,但这张暗紫色的手帕却遮蔽了他容貌的诱惑,反而透出一股股森然诡谲之感。 宋桃花走到面前,抬头向院子里张望,正好瞧见遮了面容的简顷,欣喜之余又不免失望:“美人哥哥怎么把脸遮起来了?” 简顷好似没有听见,目不斜视的走到傅之晓跟前,眸子弯了弯,似乎笑了起来,嗓音如暗尾焦琴拨动般好听:“夫人,我这就先出门了。” 傅之晓愣了愣,耳边又听宋桃花道:“美人哥哥要去哪儿?” 简顷自然不会理会,而他此刻“深情款款”注视着傅之晓,似乎又做戏的嫌疑。 又入戏了么? 傅之晓也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好,我等你回来。” 说完便虎躯一震,几乎快要掉下一层鸡皮疙瘩。 简顷眸光幽幽诡诡,亦是嗓音低柔地道:“是,我的夫人。” 说完就慢慢低下头。 傅之晓愣愣的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渐渐靠近,那双魅眸仿佛惑人心神,明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却被对方眼底那一抹流动的艳色所迷惑,根本动弹不得。 那隔着手帕的薄唇直直贴在了她的唇瓣上,那布料极为单薄丝滑,手帕另一方柔软的触感与热度传了过来,宋桃花的尖叫映衬着傅之晓脑子里轰地炸响声,尔后一片空白,似乎万籁俱寂只余两人孑然而立。 而眼前的美人还贴着她的唇瓣,吐气如兰:“夫人,为夫会早点回家的。” 脑海里似乎有如烟花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与轰雷交织。 “美人哥哥!”宋桃花忽然又惊声尖叫起来。 傅之晓立刻回过神,下意识想后退,抬眸对上殷王迤逦诡美的双眸又硬生生顿住脚步。 简顷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终于直起腰身勾唇笑道:“夫人,为夫出门了。” 说完便目不斜视,优雅地自宋桃花面前走过。 宋桃花见简顷不搭理她,委屈地过来挽傅之晓的胳膊:“傅姐姐,你看美人哥哥他” 抬头却不由自主愣了愣。 傅之晓一贯俏丽精致的面容此时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眼底流光溢彩带了碎星落湖面的迷离诱惑,眼眸却越发的亮。 “傅姐姐”她不解地歪歪头。 傅之晓陡然回过神,自然感觉到面颊发烧一般的温度,转身往屋子里走,一面磕磕巴巴地道:“哎呀衣服还没洗呢,还得洗衣服真是累呀。” 心里却暗骂,那男人难道是狐狸精转世?还是修习了媚术?怎么这么容易被他迷惑! 他的外貌委实太得天独厚了! “傅姐姐!”宋桃花见她匆匆转身进屋,站在原地负气地跺脚了跺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他的谋 章节名:第七十三章他的谋 静女发现傅之晓这一天,心不在焉。 做饭的时候将食醋当做酱油倒进锅里,吃饭的时候筷子拿反了,洗碗的时候打碎了至少三个碗,下午明明说自己要去桃源村,却往反方向的峡壶村走,好在静女表示不放心一路跟了去,看见走错路立马出声提醒,否则这一路走下去,还不得迷路了。 傅之晓也发现自己心不在焉,索性也不去大壮家了,安心呆在屋里。 于是便出现了这一幕 傅之晓坐在院门口的椅子上,看着门口的田埂发呆。 在田里下小麦种子的杜构和吴柱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便想找着话题聊聊,喊了好几声,却发现傅之晓压根儿没听见。 “夫人是怎么了?”行露洗好的衣服一边搭在院子里傅之晓临时搭好的晾衣杆上,一面不解地问静女。 静女从盆子里将湿裤子拧干,举起来抖了抖,闻言看了傅之晓片刻,见她一直看着前面的土地发呆,眼珠动了动,忽然从耳根开始至面颊蔓延开一层淡淡的绯色,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她立刻狠命摇了摇头,又用手心手背来回贴了贴脸颊,尔后又慢慢平静下来。 静女收回目光,若有所思,行露见她一脸高深,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哎,是怎么回事呀?” 静女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夫人的内心在矛盾着啊。” 行露明显没有听懂,思考了片刻也没弄明白,索性负气地道:“算了,反正你是比我聪明,我也懒得想了。” 杜构和吴柱动作很快,不到一天时间就播完种,横竖地也不大,两个人就坐在田埂上陪傅之晓发呆。 傍晚简顷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傅之晓坐在院子门口发呆,他略一思忖,将挡住面颊的面巾取下来,美眸幽幽,勾唇笑道:“夫人,为夫” “回来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傅之晓如受惊了一般慌忙站起身,凳子被她猛烈地动作拽翻在地,她眼神乱飘,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我去做饭。” “夫人。” “哎呀静女你刚才说哪道菜不会做?”她忽然大喊一声,掉头就往厨房走。 静女方才在屋子里叠衣服,听见喊声便走了出来,出门就见到傅之晓风风火火走了过来,诧异地开口:“夫人,奴婢没” “没关系,我教你就好!不就是一道菜?这做菜啊就和做人一样,就要有所尝试,我跟你说啊”傅之晓拉着静女滔滔不绝地走向厨房。 行露不解:“夫人,老爷回” “行露!”傅之晓忽然严肃地回头,“快去收拾收拾桌子罢,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这不是才刚开始做晚饭么? 行露很疑惑,却见静女扔了一个眼神过来,她立刻识趣地颔首:“是,夫人。” “静女啊我继续跟你说”傅之晓抓着静女的胳膊往厨房走,隔着布料,静女都能感觉到她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再看着眼神心虚地躲闪,体温也明显的升高了些,分明就是紧张得不得了啊。 早上不还好好的么? 对了,从殿下回来夫人就惊慌失措起来了。 殿下该不会对夫人做了什么罢。 静女惊疑不定地猜测。 杜构和吴柱坐在田埂上目睹了全程,目瞪口呆,傅姐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俩狐疑地瞅向简顷。 简顷阴冷幽凉的目光瞥了他二人一眼,两人一个激灵,又回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着田园风光。 简顷眸光诡谲地扫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是他心急了么? 他优雅地迈着步子进屋。 杜建一行人来告辞,简顷站在门边不语,行露自告奋勇送了一行人到门口,傅之晓躲在厨房仍旧没露面。 简顷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里,静女将做好的菜端上桌,正准备转身回厨房,简顷冷不丁地道:“怎么样了?” 静女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怎么样自然是在问傅之晓了。 这么说来殿下果真是对夫人做了什么啊 静女心下了然,神色恭敬地禀告道:“回禀殿下,夫人今儿一整日都心神不宁,在做饭之时亦是如此,切菜还不小心割到了手指。” 茶杯重重落到桌面滚了一圈,简顷淡淡瞥了那茶杯一眼,觉得有些碍眼,又将它拿起来放好:“伤势如何?” “出了一点血,没一会儿就止住了。” 简顷应了声,随即又道:“你去罢。” 静女颔首退下。 菜全端上了桌,再也容不得逃避了。 傅之晓深深吸了口气,端着米饭进屋,将碗放好,随即在殷王对面坐下来,含含糊糊地道了一句:“赶紧吃罢。”就开始低头扒饭。 简顷看着她垂着眸子不敢抬头,便也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 说早上的是个做戏? 可他是认真的,何必给自己挖坑往里跳。 但瞧着这幅模样,只怕说出来会给吓跑了。 简顷陷入了沉思。 如此这般,傅之晓既紧张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吃过饭,简顷起身,什么话也没说回了屋。 傅之晓松了一大口气,端起桌子的杯子猛喝了一口水压惊。 行露迟疑了一下:“夫人?” “恩?”傅之晓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那个杯子是老爷用过的。” “!”傅之晓一惊,杯子顺着滚到了桌面,茶水四溅。 “呀!夫人!”行露惊慌地去擦傅之晓身上的茶渍,“夫人赶紧换身衣服罢。” 傅之晓愣愣地没动作。 那个茶杯是殷王喝过的? 她脑海中忽然想起清晨那个吻,隔着单薄的布料,柔软温热的触感贴在双唇上,似乎带了电,让她抑制不住颤栗。 她深深吸了口气 淡定,淡定,不就是个吻么?还不是入戏做给宋桃花看的,美人都不在意,她又何必这么自我意识过剩。 思及,心里的紧张少了不少。 洗过澡又该睡觉了。 偏偏早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傅之晓紧张地回屋,走到床前却发现殷王难得的已经睡着了。 看不见那双诡谲魅惑的双眸,殷王的面容柔和了不少,仿佛只不过是如玉翩翩公子,他的睫毛长如黑翎在面颊上打下一层阴影,肤色莹莹,薄唇轻闭,傅之晓的视线在那唇瓣顿了顿,随后面色通红的摇了摇头,转身去吹灭蜡烛,又返回来爬上床。 她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的位置睡下,躺了片刻有些不安稳,又往里面挪了挪,和殷王拉开一小段距离。 随后又躺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心神难安,遂又往里挪了挪。 周而复始,直至她左边胳膊已经完全靠住了墙壁,这才停了下来。 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傅之晓前生虽然懂很多医学药理知识,平生也看了不少电视剧,可却没谈过恋爱,毫无实战经验。 而这辈子的傅之晓原身也是毫无这方面经验 当然,她也不能指望这个年代的姑娘有什么经验,要是有经验可就是个麻烦事儿了。 事实上,人们都是喜爱美好漂亮的事物,而殷王的容貌不敢称第一,却能居于第二,这样容貌瑰丽的人儿很难有几个女子不心动 如果殷王的性格不是这般难以捉摸又手腕血腥的话。 可傅之晓很明白,这个男人很危险,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没有因为救过殷王的命而恃宠而骄,因为对于这样的上位者来说,救他是贱民的荣耀,因而绝对不会允许贱民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尽管这个贱民曾经救过他的性命。 因而,对于殷王,她是敬而远之的态度,更别提要有男女之情了。 可是 今天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她的确有为他的容貌所沉迷,或者说殷王很会利用自己的容貌优势迷惑别人,是以那戏才做的极为顺畅。 更危险的是,她分明感受到自己心跳快了很多,这样的状况难以言喻。 傅之晓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只是一个大夫,殷王只是一个病人,两人是迫不得已假扮夫妻,等病好了就会回归原位,她可千万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理智,不要轻易沉迷了。 在心里一遍一遍给自己提醒,傅之晓总算安定下来,翻了个身,渐渐睡熟。 在她翻身那一刻,简顷长若黑翎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魅眸,眼底一闪而逝诡谲的光。** 这是位于州南之地深处的一座山,频临着峡谷,于峡谷的交界处靠着峡壶、桃源、青西三村。 山下有一条青石板路直通山顶,由于行走人少,青石板两边都长了些青苔,若是一不小心很容易打滑。 而山上有一座十分古老的寺庙,据传是开国初年落成的,寺庙香火并不旺盛,每天仅仅正月和菩萨生日才有农民上山烧香拜佛,自然,香油钱也是极少。 就是这样的寺庙居然一撑过了百年。 梵音寺 庙堂里队列整齐的和尚沙哑着嗓子敲着木鱼,双手合十齐声吟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焚香缕缕。 而宝殿外的黄桷树下,树影斑驳,唯独那闪亮的脑袋摇摇晃晃:“这女儿家就是水做的,哪怕她是这世间最为难得、铁骨铮铮,亦或者心如铁石不可转,只要你摸住了她的脉门加以利用,最终也会化为绕指柔。” 简顷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对面的老和尚:“主持这些年怕是解了不少女子的春闺怨怼罢?” “那是当”话说到一半,主持和尚重重放下酒杯,忍不住啐了一口,“说的是什么话,老衲一介和尚,早已遁入空门,六根清净,自是不问凡俗红尘,这女子春闺怨怼,又跟老衲何干?” 说着,一把撕下桌上那盘烧鹅油亮亮的大腿儿,毫不犹豫咬了一口,一边大口嚼着一边感叹道:“香,真是香。” “主持看来还身在红尘。”简顷淡淡瞥了一眼主持面前的酒杯。 “哎,殿下你这就不懂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说罢,他又正了正色,把话题转回来,脸上扬起轻佻地笑容,“咱们未来的殷王妃,可已经被拿下了?” 简顷只拿着酒杯,轻抿了一口,随即冷嗤了一声:“劣。” “这自然比不上楚宫的佳酿了。”主持说着,观察了简顷的神色,随即又些幸灾乐祸道,“哎呀,看着情况是真不行啊,老衲不是说了么?若按殿下的强硬做法肯定是不行的,这么谨慎的小姑娘肯定一逃再逃,试问连最亲近的父亲都是这般对待,还有谁能让她信得过呢?” 主持意味深长地道。 简顷眉眼冷了下来,又将酒杯重重搁下:“本王可没听楚宫里的建议。” “这就对了嘛!”主持满意地点点头,随手将骨头扔到地上,又来抓另外一条鹅腿,“想要她的身子,直接占了便是,可若是想要心就不一样了。” 简顷魅眸幽幽,闻言嗤笑一声:“身子不就连着心么?” 主持略有几分嫌弃地看了简顷一眼,眼见他的眸子有浓黑起来,似有煞气弥漫,急忙正色道:“殿下,此心非彼心呐。这是种情感,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只能感受和意会。” “可身子没了,人也就没了,再多的情感又如何?”简顷淡淡道。 主持愣了愣,不由自主放下鹅腿:“殿下” “你继续说。”简顷打断他道。 主持沉默片刻,又摇摇头,恢复了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殿下可记得之前老衲说过殿下得天独厚的优势?” 简顷挑起精致的眼尾:“容貌?” “正是。”主持道,“殿下的容貌这世间莫说女子,便是男子也没几个能抵挡得住,殿下可以多加利用,多加引诱。” “恩。”简顷淡淡应道,“本王有在做。” “这只是第一步。”主持高深莫测地道,“傅姑娘是个大夫,殿下可知这世上有多少大夫死于病痛毒药?” 简顷瞥开目光,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主持只得换个说法:“这么说好了,殿下,华子宁的徒弟李岩传闻中是食用了毒果子而亡。传闻那果子长得极为好看,色泽艳丽娇艳,一看就十分可口,李岩饥饿之余也没来得及仔细询究,便误食毒果而亡。而生在山林的百姓,时常去林间采摘植物,殿下可食用过蘑菇?” 简顷不语,试想大楚皇宫什么没有? 主持便知自己又问了一句废话,遂继续道:“这蘑菇便是非常好的例子。越是好看艳丽的蘑菇,越是毒,服用后死亡越是快。因而民间大夫常有这么一句话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容易有毒。” “殿下,对傅姑娘来说,你便是那有毒又美丽的事物啊,一味引诱不加手段,只会让她越逃越远,殿下。”他忽然卖了个关子,嘿嘿一笑,“可要利用女儿家的弱点啊。” 简顷颦眉:“什么弱点?” 要说傅之晓的弱点么 大概就是心里仁善了点。 不过这貌似是大夫的通病。 “同情心。”主持又啃完这一条鹅腿,将那骨头又扔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仔仔细细擦着手,“女儿家心肠总是软的,苦肉计便是上等良方,更何况,傅姑娘还是大夫呢。” 简顷懒洋洋地支着下巴,垂着眸子缄默不语。 “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宝殿内的吟诵声不断。 主持上下瞧了瞧:“老衲倒是得好好想想,殿下得用个怎样的苦肉计。” 对面的美人如玉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忽而勾角:“苦肉计么,呵” 这一声轻笑幽幽凉凉,让主持头皮发麻,他斟酌了下语气道:“殿下也不必这样去讨好一个女子的,有失身份,倒是这个姑娘有些不识抬举了,好歹是玉树临风英明神武盖世无双” “宫公公出宫这么多些年,还是一如既往伶牙俐齿。”简顷嗓音柔和,听在宫公公,不,是主持耳朵里却有一种惊悚之感。 “殿下”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奴才是说笑的。” 简顷恍若未闻,眸光幽幽诡诡看向自己的衣襟。 殷王有洁癖,不过主持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衣襟上沾了尘土,有些坐立不安:“殿下” “天色不早,本王也该回去了。”他忽然站起身。 主持愣了愣,立刻扔下酒杯起身:“殿下不多坐一会儿奴才这还有好多话不是,是好多技巧没有跟殿下说呢” “不用了。”简顷魅眸幽幽瞥了他一眼,“以本王的智慧还需要听个详细么?” 主持略一思忖:“那殿下做事可要拿捏着火候,若是太过的话”他不安地搓了搓手。 “本王心里有数。”说完翩翩转身,刚要下台阶,又扭过头来,“有刀么?” 主持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割肉这把好么?” “换一把。”顿了顿,他又道,“这把容易被看出来,油太多了。” “?”主持不解,却听话的折身进殿寻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双手呈上来,“殿下。” 那匕首刀刃锋利,闪着寒芒,简顷满意地点点头,遂接过转身离去。 主持站在原地,看着殷王的背影有些不解。 下山难道需要披荆斩棘么?周二楞在村门口下了马车,一身像被车轱辘碾压过似的疼得厉害。 原本打算去城里寻个轻松活儿,没想到一干两三天,人都快累垮了,这次回家可要好好休息一番。 他刚下车,就看见村门口有一人步履优雅,慢条斯理踱着步子往村里走,姿态从容,芝兰玉树。 他愣了愣,村里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么? 他纳闷的走上前:“哎,兄弟,你找” 话还没说话,他忽然注意到那人每走一步,身后的土地就多了一点暗红的东西,仔细一看,顿时面色骤变 有血?! “哎,兄弟!你”他急急忙忙走上前到了那人正面,却不由得呆了呆,这是男子还是女子? 容貌美得过分了! 而他胸前的衣襟被暗红的鲜血浸湿,血水顺着衣服直直了下去,将下袍也一并湿了个透。 周二楞惊呆了,他忘了言语。 那美人淡淡瞥了他一眼,脚步未停,依旧往里走。 正巧这时,宋香回村,瞧见周二楞,微笑着打招呼:“二楞?你回来了?活儿做的怎么样?”周二楞呆呆地指着前方:“那个人浑身都是血。” 宋香一看背影便知是简顷,愣了愣:“你说简家老爷?” “简?”周二楞诧异地回过神,“村里有这个人么?” 宋香不语,低头看见一路的血迹,顿时面色一变:“这是多重的伤势?二愣我先去告诉傅姑简夫人一声,你慢慢走着罢。” 说完便匆匆往村里去。 周二楞愣愣一句:“哦。” 傅之晓正在屋子里用毛笔画图纸,行露在一旁磨墨,一面心里嘀咕这墨条也太粗糙了,不如殿下府上的细,夫人为什么不肯跟殿下回殷王府呢? 要什么有什么,何必这么辛苦。 刚画完一张,就听见远远的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傅姑娘!傅姑娘!” 傅之晓愣了愣,分辨出这是宋香的声音,老实说因为宋桃花的事儿,她很少去宋家走动,宋香来也多有诧异,便搁下笔走出去,看见宋香上气不接下气,便给行露一个眼色让她去倒一碗水,走到门前将宋香扶到门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宋姐这是怎么了?” “哎,你家官人啊,你家官人。”宋香气喘吁吁,“浑身是血啊!” 傅之晓面色变了变:“宋姐确定没看错?” “你家官人那风姿,我哪能看错啊。”行露端着水出来,听了宋香的话,手也开始抖了,一碗水几乎端不住。 傅之晓连忙接过塞到宋香手里:“宋姐是在哪儿看见的?” “村门口呀!” 傅之晓神色一凝,转身对白着脸的行露道:“我先去看看,你就在这里呆着。” 行露惨白着脸摇了摇头:“夫人,奴婢和你一块儿去。” 袁离说过,殷王旧伤未愈,可一身功夫原本就不错,若是普通人或者功夫一般的人是根本伤不了他的。 可若是顶尖的刺客就不一样了。 行露也会有危险。 “你就在这里等着!”傅之晓厉声道,随即转身进屋又拿了几个药瓶塞进怀里,匆匆出了门。 谁知刚在道上拐了一个弯,就看见殷王慢吞吞往这一面来,周围的村民惊呼声连连,甚至宋桃花也站在门口一面尖叫着一面奔过来:“美人哥哥!出了什么事!” 他一身月牙白的袍子被血水大面积,润湿胸前绽放着大朵大朵血花,由于血流太快,胸前那点布料也无法吸收,直直顺着流了下去。 他原本白皙的肤色因为失血如涂了粉一般白,唇瓣也失了潋滟的唇色。 “殿简顷!”傅之晓面色一变在变。 看见傅之晓,他眸光一闪而逝的柔软,轻勾起唇瓣:“夫人。” 傅之晓倒抽了一口气:“这是怎么搞的?” 说着上前就要扶住简顷。 谁知对方垂下了眸子,嗓音低柔,似嘲非嘲地道:“夫人可要接住我了。” 傅之晓还没反应过来,那颀长的身影突然迎面倒了过来。 她心下一惊,上前一步想扶住,那高大的身躯却径直倒在她怀里,墨发扶在面前,冰凉的面颊贴在颈边的肌肤,连呼吸也渐凉。 “夫人,有点累。”他嗓音幽凉沙哑地道。 傅之晓怔了怔,忽而听见蒋惠儿惊声呼喊道:“傅姑娘快将他扶回去上药!” 她猛地惊醒过来,宋桃花伸手想要来搀扶简顷,她下意识一把拍开她的手,只半跪在地上扯开嗓子喊:“静女!行露!静女!快过来搭把手!” 宋桃花愣了愣的摸了摸被拍得发红的手背,随即有些恼了:“傅姐姐你做什么?我不过想搀扶美人哥哥罢了!” “男女有别!桃花还是别随便跟一个男人进行肢体接触的好。”傅之晓不耐地瞥了她一眼,又开始扯着嗓子喊:“静女!” 首先冲出来的自然是原本就不放心的行露,她站在门口看了半天,眼见殷王一身血就忍不住想冲过去了,随即听到傅之晓喊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夫人!” “快,将他扶回屋!”傅之晓抱着简顷对行露道。 行露连忙将简顷搀扶起来,此时静女听到动静也出来了,见到殷王满身是血,面色骤变:“老爷!” 说完也跟着上前搀扶。 傅之晓后退了一步:“你俩将他扶到屋里躺下,我去准备拿我的药!”说完又匆匆跑进屋。 简顷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她匆匆跑进屋的身影,轻勾了下唇,却忽而又十分遗憾地轻声叹了口气。 静女微微蹙了蹙眉,随即担忧地道:“殿下坚持住,马上就到家了,夫人回处理好您的伤口。” 简顷轻描淡写地“恩”了一声。 两人扶着简顷进了院子,宋桃花不甘心的继续跟了上去,到了门口却被喝完水出来的宋香拦住:“桃花,这里没你事儿了,咱回去罢。” “姑姑啊!”宋桃花急了,“美人哥哥可是受了那么重的伤呀!” “这与你有何干系?”宋香冷下脸,瞪了她一眼,“走罢!难道想让我叫你爹来请你回去不成?” 宋桃花不甘心地咬着下唇,良久,方才生气地瞪了宋香一眼:“姑姑讨厌!” 说完就转身往家里跑。 宋香摇了摇头,这个侄女真是脑子糊涂! 傅之晓匆匆进屋,静女贴心的已经接了一盆子水了。 傅之晓爬上床将简顷的腰带解开,衣服一件一件解开露出平坦的胸膛,此时的胸前那狰狞的伤口正往外汩汩冒着血,傅之晓倒抽了一口气:“这是怎么搞的?” 这里是存稿箱君来签到这两天挂点滴,只能白天拼命写,奈何手速着实捉急,感觉今天是最快的了o> 她这样固执,似乎也在白子明的预料之中,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傅之晓一眼,长叹一口气:“我言尽于此。可傅姑娘,我还是不会放你回去的,你就安心呆在谷中罢。” 傅之晓气得肝儿都疼了,忍无可忍地抬脚狠狠踹了那门一脚,这房门看着有些年头,被踹上这么一脚却纹丝不动。 傅之晓眸光闪了闪,转过头来看着白子明:“你是想利用我对付简顷?”顿了顿,她又道,“你太高看我了,他未必就会为了我而来。” 白子明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殷王的态度不重要,我说过了,既已经将你掳了来,自然不能叫傅姑娘你将这里的一切说出去,况且罗刹谷有许多外界难寻甚至闻所未闻的草药,傅姑娘既然行医,对于住在罗刹谷,应该不怎么反感罢。”不等傅之晓反驳,他又道,“如果惹傅姑娘厌,白子明只能说声抱歉了。” 说来说去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走了。 傅之晓实在懒得再争执,侧身到一边:“出去,我要休息。” 白生和白术默默交换一个眼神。 白生现在是有点后悔了。 原先他以为傅之晓不过是个侍妾,而歧王的出现也并没有改变他对傅之晓的认知 殷王不过是又找到有意思的东西当做小宠物在喂养着。 可白子明的态度又截然相反,白生知道,白子明忌惮简顷,若真是寻常玩物,丢了的话以简顷的处事手段不足以让白子明将这份忌惮摆于桌面。 而如今白子明的态度,便是说明傅之晓在简顷的心目中非同一般。 更新奇的是 就白生来看,傅之晓和那些京都里普通的官宦之女没差别,甚至有时行事动作更为随心,完全不端庄。 到底是殷王,一把年纪没有娶妻,口味果然奇特。 白子明点头:“既然如此,傅姑娘好生歇息罢。”他率先悠然地往门口走。 白术见状连忙跟上,白生走到傅之晓身边,瞄到她阴沉不定地脸色,按了按眉心,也跟着踏出门槛。 刚踏出门槛他神色一肃,手上动作飞快拉过两扇房门合拢。 “咚” “噼里啪啦” 茶具重重撞到门上,尔后又哗啦哗啦掉落了一地,砸得粉碎。 白生咂舌,他简直捡了只凶残的小野猫回来! 白子明淡声道:“待会儿找人进去收拾罢。” 白生点头。 白术十分不安地拉着白子明的袖口:“师父,傅姐姐这么不高兴,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们了?” 白子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无妨,我们和傅姑娘有很多相同的知识和见解,她会对我们有兴趣的。” 说完他瞥了疑惑不解地白生一眼:“跟我说说你和她见面的细节。” 白生点头,将自己发现有人闯入到带傅之晓离开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事实上这一段他都不止说一两遍了,可白子明总是问起,他也无法不说。 听完,白子明蹙眉:“殷王你可能不太了解,这种麻痹神经的毒素对他似乎没什么用。” 白生怔了怔:“可他当时确实无法动弹了。” “故意的罢。”白子明看了他一眼。 “不可能。”白生完全不相信,“若他真的重视傅姑娘、怎么会让我将她带走?!” 白子明诧异地抬眸又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原来你是真不怎么了解殷王。” 白生亦是诧异:“此话怎讲?” 白子明淡了笑:“没有人一出生便恶贯满盈,殷王的过往让人心生同情,可也造就了如今的殷王。” 白生怔了怔:“殷王早年” “师父!”白术愁眉苦脸地忽然道,“不如给傅姐姐做点好吃的罢,要是吃到了好吃的点心她说不定心情会好点。” 白子明淡淡一笑,傅之晓当然不会因为这点程度的小恩小惠就心生感激。 傅之晓的外表一如所有大齐女子娇柔如菟丝花,可内在实为犟得像头牛,一味强制她的行为只能让她越来越抵抗。 “既然这样,你就做点给傅姑娘端来罢。”略一沉吟,他又瞥了白生一眼,“跟我来。” 白术兴高采烈转身厨房,白生跟着白子明踏出院子,走到院子口他又停了停,左右看了看,仍然有些不放心。 走在前面的白子明才道:“无妨,她不会武功。” 白生这才放心的跟着白子明走出院子,拐了两个弯,踏进了书房的院子。 推开门,白子明就一边在书架上找着书,一边道:“做做准备罢,殷王只怕快到了。” 白生怔了怔:“这么快?” 白子明抽出一本书,看了几页,将书阖上:“当然不会是今天,以他捉摸不定的性子,你根本料不到他会什么时候到达这里。” 白生蹙了蹙眉,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好找,是距离几个谷口处最远,罗刹谷最为核心的地方,身在此处只当自己在桃源村落,可出了这一片连绵的庭园山庄,只能看见飘渺不清的浓雾,完全辨不清东南西北,地上是坑坑洼洼的沼泽地,还时不时有巨鳄出没 这种动物倒也新奇,在这片大陆未曾见过,也不知前代谷主是在哪儿寻来的,虽然行动缓慢,看似愚笨,可一旦咬住猎物,几乎没有猎物可以在它手下生还。 放在罗刹谷么正好。 他勾了下唇,就是不知殷王殿下能不能有命深入到这一处来了。** 袁离蹲在地上,用手指捻起一小部分泥土仔细看了看,又抬眸看着地面延伸出去的浓雾缭绕的前方,蹙了蹙眉:“中断了”他站起身,沉吟片刻,又四顾环绕了一下,“殿下,属下不太确定那人是从走这儿来的。” 跟着白生的踪迹一路到了此处,却忽然中断了。 似乎是环境所致,隐藏了他的踪影,导致袁离无法跟踪。 简顷静静站在他身后背对着袁离,微微仰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袁离也跟着抬头,这里的天气始终灰蒙蒙的,并不晴朗,又没有更加阴森,难以捉摸得紧,而这样仰着头,恰好微风拂过,空气中一阵一阵带着潮湿之气的恶心气味,袁离忍不住又蹙眉,这好像是沼泽地? 这里有沼泽地? 大齐南方以南的疆域有这样一片土地,泥泞不堪,外表与普通土地看似无异,可下方实为深潭,人若无知的踏上去,只会沉入潭底。 当地人称呼这样的环境为沼泽。 因为气候和环境的原因,袁离以为只有那片疆域才会有沼泽地,而罗刹谷从地理上来讲,不过出处于大齐中部以南一点,怎么会有这样的环境呢? 罗刹谷似乎掩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啊,这样岂不是更加撩拨殿下的求知欲了? 前方的美人五官精致如玉雕,他半阖着眼仰头一副感受自然的模样。 袁离看了半晌,也不明白简顷是在做什么,简顷的行为常常匪夷所思,他若是不下达命令,饶是袁离也弄不明白他的想法。 许久,简顷长若黑色翎尾的睫羽颤了颤,慢条斯理睁开眼,侧身踏出一步:“走罢。” 袁离怔了怔,找到方位了? 不愧是殿下! 他暗自叹了一声,简顷冷不丁道:“袁离,你对前朝了解多少?” 袁离回过神:“知道不多” 再说了,简家人夺权登位,而前朝皇帝也并无昏庸之举,这又哪里是他说得清的。 简顷嗤笑一声:“想什么呢?本王是问对前朝后裔了解多少?” 袁离尴尬了一瞬,尔后仔细想了想:“虽说史书上记载前朝皇室被高祖皇帝屠尽,可”他颦眉,“野史上似乎有个太医带了孩子逃了出来呢,因为那名太医并不十分扎眼,也并不受前朝皇帝器重,在太医院也只任个普通医官,是以高祖皇帝并未对他警醒。” “哦?”简顷幽幽凉凉地轻笑一声,“倒是个有趣的说法。” 袁离愣了愣,看向前方简顷的背影,谁知他忽然闪身没了踪影,袁离身子一歪一脚踏进一个水沟。 右脚冰凉的触感昭示着鞋袜已经湿了个透的事实。 简顷淡淡往后瞥了一眼:“真脏,离本王远点。” “” 若非简顷忽然扯起前朝之事,他也不至于分心走神一脚踏进水沟,这已经不是丢脸可以形容的行径了。 袁离跺了跺脚,勉强挤压出鞋子里的水,又干脆背过身去脱下鞋子将袜子一并脱了去,总算舒服了点。 跟着简顷的方向走了两步,他忽然又道:“殿下,前朝皇室,似乎是姓白?” 简顷不置可否:“你看的是哪本野史?倒也颇为有意思。” “在属下房间里。”明白简顷的意思,袁离赶忙道。 简顷不再言语。 袁离走了两步,忽而又想起简顷身上的伤势:“殿下,您身上的伤” “袁离。”简顷嗓音幽凉开口道,“嗦。” 袁离:“” 他这也是为他好呀。 那个白生不是个省油的灯,还会使毒,罗刹谷里,这样的能人异士未必会少,光靠他一个人想必是难以对付,而殿下身上还有旧伤,夫人不在身边,已经两天没换药了,刚才被罗刹谷的人下的毒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伤口造成影响。 越想越忧愁, 搬家搬完了。等我去吃个饭回来继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章节名:第三十章 袁离越想越是有些忧愁,却不敢阻止简顷。<紫幽*阁#> 简顷走了几步,又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浓雾弥漫的前方,脚步未停往左边拐了去。 袁离自然地跟了上去。** “傅姐姐,你醒了吗?” 伴随着少年清脆的问话,两声小心翼翼地敲门声响起。 傅之晓模模糊糊听到声响,揉了揉太阳穴,翻了个身,拉起被子遮住脑袋。 床轻微晃动了一下,发出不太结实的嘎吱一声。 白术连忙又敲了几下门:“傅姐姐,你醒啦?该吃早饭了!师父说过,不吃早饭以后会经常头晕,年龄大了身体会不好的,傅姐姐,你醒了吗。” “”这么吵她能不醒么? 傅之晓面色不佳,掀开被子慢条斯理坐起来。 偏生门外的人压根儿不知停歇,似乎认准了她已经起床了,敲个没完没了。 “傅姐姐,你醒了吗?这是白生亲自下厨做的粥,他的厨艺很好哦。” “白生亲自下厨是为了向傅姐姐表达歉意的希望傅姐姐不要生气了” “师父很希望和傅姐姐做朋友,因为师父对傅姐姐所知晓的只是很有兴趣呢” 烦死了! 傅之晓虽然生气,却故意慢条斯理起床穿衣,穿好衣服又走到梳妆台前慢吞吞梳头,静女不在,这里的发髻即便是知道步骤也梳得歪七扭八,索性只扎了个简单的马尾应付了事。 傅之晓打开门,白术眼睛亮了亮,脸颊两旁还有两个梨涡:“傅姐姐!你起得真早。” 真假。 傅之晓淡淡瞥了他一眼:“进来吧。” 对方态度不冷不热,白术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老老实实用脚后跟将门顶回去阖上,尔后将手上的食盒放在桌上径直打开:“傅姐姐,这是白生熬的粥,非常美容哟,加了枸杞,红枣等等,红枣已经剁碎成了泥,非常润口,白生希望能取得傅姐姐的原谅,傅姐姐你原谅他罢。” 傅之晓瞥了一眼他端出来的粥,红枣确实剁得很碎,整碗粥泛着淡淡的枣红色,隐约可见一粒一粒的枸杞,还有一些不像是米粒的透明色小颗粒也隐藏在粥中。 傅之晓仔细瞧了瞧,好像是桂圆。 不说白生是否真心想要道歉还是有别的目的,就粥来说倒是确实用了几分心。 她点点头:“我会吃,你先出去罢。” 白术怔了怔,有些犹豫:“傅姐姐,你是不是还有些不高兴?白生不是故意的” 她能高兴么? 傅之晓刚拿起的汤匙又搁回碗里:“真有道歉的诚意,就放我回去。” 白术一愣。 傅之晓又拿起汤匙:“做不到就别说什么有诚意,平白惹人不爽。” 白术默然,放傅之晓回去确实不太可能,昨晚白子明已经含蓄地告诉他,傅之晓可能掌握一些连他们都不懂的医学知识,一定要将傅之晓留在罗刹谷中。 “我做不到放你回去,可是其他的还是可以的。”白术认真地道。 傅之晓冷笑一声:“可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去。” 白术抓了抓头发:“傅姐姐说的回去,是指回青西村么?” 傅之晓手上一顿:“不是的。” 这么说来她指的回去一直是在说简顷身边? 也对,毕竟简顷厉害,在他身边有安全感些。 想通这一点,傅之晓抿了一口粥,好甜。 白术见她没了下文,也不敢开口追究,只小心翼翼地道:“那傅姐姐,你先吃着,我呆会来收拾哦。” 说完,便退了两步退到门槛边,由于不看路还差点被绊倒,他狼狈地拍拍胸脯,转身阖上门匆匆离开了。 傅之晓又喝了几口粥,粥熬得是很不错,可惜她只要一想到还被困在这莫名其妙的宅子里就一点胃口都没有。 在这里呆了三天,除了白术白天黑夜的往这院子跑,其他根本连个鬼影子都看不着,她敢肯定,以她所在的院子的规模和整洁程度,绝对算不上偏僻,景色简直好得不得了,可以称得上是鸟语花香。 每顿饭菜自然也是白术跑腿送来,照理说以罗刹谷的状况,至少也该有下人,也是下人也是没有,甚至每天的热水也是白生跑腿送来 当然,热水收下,白生拒之门外。 白子明从那天不欢而散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院墙虽然不高,但傅之晓没有逃出去的打算,白子明想必也没有派人看守她,若是如此,那么自然笃定凭她根本逃不出去,再说,她若是逃出去,简顷寻来岂不是恰好错过了? 索性暂时安心呆着罢。 碗碟傅之晓可以收拾,可是她着实没有帮绑架犯收拾的心情,索性扔在桌上也不管了。 白生给她带了些话本子排解无聊,可傅之晓翻了翻,这些话本子很陈旧,书页泛黄,都不知是什么年岁的了,用词更是生涩怪癖,难以理解,内容也是无趣得紧,傅之晓看了几页,也没耐心看下去。 将书扔到一边,傅之晓又歪倒在软榻上,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而这一觉又是被敲门声打断,傅之晓起身开门,来人却是三天不见的白子明。 白子明淡淡颔首:“傅姑娘,几日不见,住得可还好?” 傅之晓看见他下意识想撂脸色,可转念一想也未必不是个套他话的好时机,忍了忍,只冷着脸侧开身:“进来说罢。” 白子明抬眸扫了她一眼,傅之晓这么好说话倒确实出人意料,不过这实际也说明,她心里有了应对的法子了。 白子明阖上门,自桌前坐下来,伸手想倒杯茶,摸到冰冰凉凉的茶壶却发现茶水早已凉掉了,他微微蹙了蹙眉,又将手抽回来:“傅姑娘,今日是想带你去参观参观罗刹谷的药园。” 傅之晓正想寻个由头打开话茬,听了白子明的话却怔了怔:“药园?” 白子明颔首:“在这幢宅子的背后,有个院子,是专门种植珍惜药草的,因为很多药草由于季节、气候、甚至地域的原因难以寻觅,有的长在悬崖上,有的长在河谷边,并不十分方便采摘,于是,初代谷主便想办法试着将这些药草培植起来,有些药草因为其特殊的生长环境并不容易养活,可这么多年经过改良,也能勉强存活。” 这初代谷主还很是胆大心细。 傅之晓略一沉吟:“忧思草人工培植?” 白子明眸光微闪,摇了摇头:“忧思草培植失败,看样子只能悬崖上才能存活罢,是以每年谷中子弟也只是亲自冒险下悬崖去采摘。” 傅之晓点点头。 忧思草似乎是麻痹神经一类的毒草,虽说她当时栽到了这毒草手中,可不得不说,这药草还真真算得上是很纯粹的药草了,只单纯麻痹神经,其余伤害通通没有,就因为太过单一而猛烈,反而只能用解药才能解毒。 这种药其实 傅之晓摸了摸下巴:“行罢,带我去看罢。” 白子明盯着她看了片刻,眸光清浅,只道:“好。” 说罢,便起身走到门边,又做了个“请”的姿势,傅之晓点头跟上去。 走到院子门口,恰好遇见匆匆忙忙回来收拾碗碟的白术,瞧见白子明,他惊讶地叫了一声:“师父怎么来了?” 那一桌狼藉,白子明不可能看不到,而傅之晓原本可以收拾,想来也是心里还有怨气,因而放在那里也没有搭理。 白子明淡淡瞥了白术一眼,白术尴尬地捏着手指:“师父,我” “算了,该做什么做什么罢。”白子明道,“记得让白生来把客人的茶水换了。” 白术想了想,这才想起傅之晓屋里那壶茶水都是昨天早上的了,一个激灵应道:“是!”随后匆匆跑进屋。 白子明歉疚地又扭头看向傅之晓:“小孩子做事难免粗枝大叶,傅姑娘就请不要计较了。” 傅之晓颦眉:“我没有计较,不是说要带我看药园?” 白子明点点头,领着傅之晓出了院子,绕到中庭。 傅之晓一边漫不经心走着,一面用余光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和布局,出了院子走过一条长亭就到了中庭,看来她住的真的算是个好院子,庭院中央一座小假山,还能看见往假山顶的阶梯,甚至假山下面还有山洞。 “白术小时候调皮,总爱爬山,于是给他做了这个。”白子明解释道。 “倒是个颇受宠爱的徒弟啊。”傅之晓若有所思瞥了他一眼。 白子明淡笑不语。 正值秋季,假山前种满了大理菊,白子明又道:“庭院的花是根据季节换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在谷中很难区分四季,于是便用花提醒院中人。” 傅之晓这才注意到,在进谷之前,天气确实渐渐转凉,她衣服不多,是以穿得比较单薄,确实有些凉嗖嗖的。 可进谷后温度却十分宜人,并不冷但也不热,春秋的薄装穿着正好。 这个罗刹谷,委实有点怪异了。 不过正因如此,倒也确实会多出一些奇怪的药草罢。 顺着中庭的青石板道一路向南,穿过两条小道,白子明顿了脚步:“到了,傅姑娘。” 我刚才发上一章的时候发现个大问题,因为那天我修改上一章的时候正好是我搬家那天,搬过来没有.,手机翻是翻得到,但是很难修改,怕出错,就拜托朋友上来改的,然后我补了字数发给朋友,朋友删完重复段落再发,结果 鉴于我上一次手机码字也是出了一样的错误,我觉得应该不会出问题才对,谁知这次居然给我整成了大修,让我必须联系责编修改。在责编回复我之前无法确认修改没修改好,因为跳定的人很多,为了维护订阅了那一章的妞儿,补的那段我就不提前贴出来了,等责编回复我确认了,就可以了。oo 真是太不科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暗香 章节名:第三十一章暗香 这是个不大的院落。 一块一块分明的花田错落有致,稀疏的栽种着药草。 傅之晓走进院子中蹲在花田边瞅了瞅,有一大部分是十分寻常的药物,她四下看了看,又站起身望角落里的一小块土地,那一部分似是而非的药草总觉得见过又似乎没见过。 “那是极易和普通药草混合的毒草。”白子明从身后走上来道,“罗刹谷由于其特殊的环境,因而生长出很多有毒的草,而初代谷主对于毒术十分精通,因而将这些毒草培育下来用作研究。” “研究什么?”傅之晓颦眉,部分毒药如果适量改良的确能作为良药,可以毒攻毒毕竟并非上策,多多少少对身体存在看不见的损伤。 白子明俯下身,伸出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地里的泥土:“罗刹谷历来对如何进行外科手术十分执着,可是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开刀去脏腑的痛苦,而在开刀过程中,病人大多流血过多致死,对于这一点,罗刹谷的弟子根本没有办法,有时候,他们甚至连出血口都找不着,而即便挨过这两点的人,也会因为感染等原因撑不了多久也会去世。” 傅之晓静静听着,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状况,不管是百年前的罗刹谷,还是现在,都实在太过落后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轻易损坏,由于这个思想束缚,外界人们也根本无法接受外科手术这一点,是以在那个时候,朝廷迂腐的文臣们掀起了一股反对罗刹谷进行开刀手术研究的风潮,而莫名其妙的,外界开始流传出罗刹谷与阎罗王做交易以挽留病人生病的传闻。”白子明轻叹一声,“当时的罗刹谷,处境不容乐观。” 傅之晓挑眉:“人们都说,在罗刹谷进行开刀手术后,侥幸存活,可过一段时间仍然会死亡,是否就是因为手术过程中不重视消毒和清洁而造成了感染?” 白子明抿了抿唇,看向傅之晓,目光清浅而认真:“我就直说了,傅姑娘是不是认识精通此道之人?若是认识,可否引荐?”顿了顿,他又道,“当初在青石城见到傅姑娘的行为,只当傅姑娘行为大胆,可后来在青西认识之后,言谈之间在下知道,傅姑娘深谙此道,尽管傅姑娘可能不会承认。” 傅之晓诧异地瞟了他一眼:“我为什么不承认?我确实很擅长外科手术。” 白子明怔了怔,他总算发现傅之晓这姑娘有点不按牌理出牌,可他更为不能相信地反问:“傅姑娘的意思是?” “我是说我也很精通。”傅之晓道。 有些话题点到即止。 傅之晓明显不肯透露师从何处,并非白子明自大,事实上,这天下医学最为集中的地方,甚至医术最为精湛的人,都融汇在罗刹谷。 而他也确实没有听说外界有什么在医学上有独到的见解,可这世上也难免有什么隐世高人,是以他才带着白术四处探访。 而在青石城遇见傅之晓那次,恰好是他从大楚回来。 莫非傅之晓的师父或者说背后之人也是什么隐世高人? “不能挨住开刀时的痛苦?既然这样,抑制病人的痛苦不就好了?”傅之晓站起身,负手站到田边,“而出血的问题其实也简单,找到出血点,或者输血,不过输血不提倡,不够清洁还是会感染,而说到感染,这又是消毒措施做得不够好了。试想你饭前不洗手,脏着一双手去抓馒头,吃下去也会肚子疼罢?” 白子明摸了摸鼻子,他也知道这个道理,可论起实际操作还是有难度的。 他掸了掸袍角站起身抿唇微笑:“如果是傅姑娘该如何处理这类问题呢?” 想套她话? 傅之晓眉眼一弯:“不知道呢。” 一如预料之中,是个聪明狡猾的丫头。 白子明了然,只淡淡抿唇笑了笑:“出来好些时间了,咱们回去罢。” 两人也不过在这里站了一盏茶的功夫,傅之晓自然明白他的托词,点点头:“正好我也累了。” 白子明点头:“我送你。” 两人又原路折回。 走到院子门口正好又遇上了白术,他怀里抱了一盆颜色分外红艳惹火的鲜花,它的花朵如柳条般针叶状一瓣一瓣向外展开,傅之晓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白术抱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可这种见所未见的花儿她还很是好奇,难得的搭理了白术:“这是什么?” 白术也没想到傅之晓会搭理他,一时间喜出望外:“啊,这个吗?这是一种散发花香有助于睡眠的鲜花,一般人很难得到,是大齐再以南的地方才有的。罗刹谷虽然不多,不过我怕傅姐姐换了地方睡不好觉,于是给傅姐姐带一盆过来,傅姐姐你喜欢吗?” 傅之晓扯了扯嘴角,她的睡眠好得不得了,也不会有认床这些坏毛病,不过 这花确实挺稀奇,还不赖。 “有香味?”傅之晓走上前凑近闻了闻,入鼻的一股腻人的香气带了点点刺鼻,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白术瞧见她的神情变化,小心翼翼问道:“傅姐姐不喜欢?” 傅之晓不语,闻香味她是真不喜欢,太过腻人,还有些刺鼻,放屋子里不会将屋子搞臭么? “其实我睡眠不错,估计用不上,谢谢你的好意了。”傅之晓道。 白术有些遗憾:“哦。”顿了顿,他又道,“师父说室内可以放点盆栽,不如我给傅姐姐放窗台上罢?” 可是窗台的话,那股味道不就顺风吹进来了? 傅之晓有点犹豫。 白术见她动摇,赶忙看向白子明求助,谁知白子明却站得远远的看着不远处的小竹林,白术心下奇怪,但讨好傅之晓显然更为重要,他又连忙道:“傅姐姐你院子里没什么花儿,都是些茂盛的草和小树,这盆花给你放在院子里罢。” 傅之晓也知道白术是急于讨好她,不过讨好她她可以接受,但未必会帮忙。 思及,她点点头:“随你罢。”她看了白子明一眼,发现他站得比较远,而且也没在看这一处,似乎在想着心事,也懒得多话,只简单利落道了一句:“我回去了。”便进了院子。 白术也跟着踏进去将盆栽放在傅之晓的窗台下面,傅之晓走到门边看着他的动作问道:“这花叫什么名字?” “香云花啊。”白术道。 傅之晓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罢。” 白术点点头也兴高采烈走出来,看见白子明还保持姿势站在不远处,开心地道:“师父!傅姐姐似乎没那么讨厌我了!” 仿佛被忽然惊醒,白子明回过神淡淡瞥了他一眼:“未必。”说完,就抬脚往小道上走。 白术撇撇嘴,随即也亦步亦趋跟着。 走出去好远,白子明忽然道:“你说你送的是什么花?” 白术踢踢踏踏的走着,闻言下意识答道:“香云花啊。” 白子明淡淡“哦”了一声,片刻,又道:“真的是香云花?” 白术头也不抬:“师父不是看见了吗?” 白子明道:“没看见。” 白术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师父,那花儿有问题么?”他歪着头想了想,“我记得没问题呀,香云花就是帮助睡觉的。” 闻言,白子明抿唇笑了笑,眼眸慈悲:“谁知道呢。”** 又过三日,傅之晓有些坐不住了。 她有些怀疑,简顷是不是不会来找她了。 那她岂不是得一辈子困在这个破山谷里了? 虽说这里有吃有住,可她到底住得别扭不自在,偏生她在院子里又根本不知道简顷的近况,从在林中小河边被白生掳走,竟从此没了简顷的消息,想想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用过早饭,罗刹谷的弟子来打扫房间,这是白术昨晚特意打过招呼的。 而对方也十分准时,傅之晓刚吃完早饭放下汤匙,便有人敲门,傅之晓只道:“进来罢。” 门外之人小心翼翼推开门,露出一张白净憨厚的脸:“姑娘,我是来打扫卫生的。” “”傅之晓没想到罗刹谷居然会派一个男子来打扫卫生,且不说为何一个罗刹谷子弟会做打扫卫生这样的下等事儿,就单单是他一个男子擅自来女儿家的闺房,傅之晓也有些哭笑不得。 还好她是在罗刹谷这个消息闭塞的破谷中,否则在这个时代,男子擅自进了女子闺房,说出去岂不是坏了名节了,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事儿呢! 不过似乎更坏名节的事儿她也干过了 和简顷“同居”。 又想到简顷,傅之晓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简顷身上的伤口不换药是不行的,在罗刹谷他没有办法休息,肯定风餐露宿,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毛病来。 不过想到袁离跟在他身边,傅之晓又稍稍微放心了一点。 罢了罢了,她自己如今还无法脱困呢。 思及,余光又瞟到白术放在窗台上的花。 好在,这花儿的味道虽然腻人,风吹进屋时携带的香气已经淡了很多,还算清淡,也并不刺鼻了,是以傅之晓也不管过那盆花。 那弟子极为认真地扫着地,扫着扫着忽然抬头看向傅之晓:“傅姑娘不如出去坐着罢,我怕灰尘太大。” 傅之晓点点头,搬了张凳子坐到门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失明(一) 章节名:第三十二章失明一 那弟子扫了好一会儿地,鼻尖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觉得味道有些熟悉,当下抬头就看见了窗台边的那盆栽。 屋子里忽然没了动静,傅之晓回过头看瞧见那弟子站在窗台边似是在观赏着那所谓的香云花,不经意问道:“你很喜欢?送给你罢。” 那弟子愣了愣:“不,傅姑娘,只是觉得怪怪的。” “怪怪的?”傅之晓挑了挑眉,“哪个方面?” 弟子拄着扫帚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道:“傅姑娘知道这是什么花儿么?” “香云花。”傅之晓答道,想了想又补充道,“是白术说的。” 那弟子恍然大悟:“哦,原来是香云花。” 傅之晓点点头。 两人再没了语言,各做各的事儿。 弟子打扫完房间走出院子,又忍不住顿了脚回头往了院子一眼,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想回去做自己的事,毕竟 还有一大堆衣服没洗呢。** 白生坐在门口的青石板台阶上,右手灵活的把玩着一片刀刃,白术扶着下巴坐在对面看得心惊胆战:“白生,你可小心些,千万别扔过来了。” 白生睨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失手过?” 说完将刀刃收好,在掌心垫了垫:“傅之晓似乎对这把刀很有兴趣。” 白术瞟了一眼,有些嫌弃:“就这把剃肉刀?” 白生不置可否。不过白术说得也没错 这把刀他打造的原意,就是因为幼时总是在深山老林里行走,用这把刀来片烤肉的。 将骨头的肉一片一片剔下来,这把刀刃极薄又毫无刀柄的刀可以将肉片剔得薄如蝉翼,再放到架子上烤,撒上从山里找来的香料,肉香味美。 白术撇撇嘴:“怎么可能?那把刀那么难用,没有刀柄,还容易割伤,傅姐姐才不是这么没眼光的人呢!” 白生无奈一笑:“你觉得傅之晓最感兴趣的是什么?” 白术怔了怔,歪着脑袋认真想。 最感兴趣的? 老实说,他和傅之晓并不熟,可是师父说了,和傅之晓关系好,对自己必然有益处,所以他努力的和傅之晓打好关系。 而且 傅之晓并不像其他女人一样矫揉造作,惹他烦。 白生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白生又开始把玩着手上的刀:“傅之晓在青石城对你们自称是个大夫,就目前对她脾性的了解,傅之晓绝对不是一个仁善的菩萨心肠,遇见有人有困难就会拔刀相助的类型,她是有选择性的选择病人,那么她停住脚步的时候,一定有吸引她停住脚步的东西出现,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么?” 白术凝神回想,只记得那壮汉一遍又一遍推搡着他,诬陷师父是个庸医,除此之外,隐隐约约似乎又有点什么。 可是记不起来了。 白生蹙眉:“那个人说白子明是庸医,难道不是因为白子明事先给出了诊断么?” “可是傅姐姐出现的时候师父已经诊断出很久了。” 白生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一般这样的争执中,一方会不停的向另外一方阐述自己的观念以达到共识,难道白子明只说过一次?” 白术也跟着皱眉:“可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白生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好罢,你也压根儿指望不上,那么我就说了,她可能对于外科方面知道的非常详尽。”顿了顿,他又道,“白子明难道没有告诉你这个猜测?” 白术愣愣地摇了摇头:“师父没有说过。” 白生点点头:“不告诉你是对的,你太容易坏事了。傅之晓戒心很强,你只是想和她交好请教学识,她可能会认为你对她是有目的性的接触。” 白术怔了怔:“难道请教她学识不正是我们的目的么?” “”白生再次按了按眉心,“好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记住,和傅之晓当朋友没有坏处。” 白术撇嘴:“那你还得罪人家?” 说到这个白生更头疼了:“我那是无意之举,总而言之我会尽力化解我和她的矛盾,她现在心里对我们有成见,你也不要总是到她面前去溜达惹她心烦,偶尔过去陪她说说话就好。” 这个道理白术也知道,可他总忍不住往傅之晓的院子跑,有时候跟傅之晓说上几句,傅之晓总冒出些新奇的词语让他十分好奇。 可是白生差不多相当于半个白子明了,他不高兴归不高兴,还是得听从。 他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抱着半个西瓜啃着。 白生不经意瞥了一眼,诧异地问道:“你哪儿来的西瓜?” 这都大秋天的了。 “地窖里还有啊。”白术干净利落地回答,“冰冰凉凉可好吃了。” “吃坏肚子我可不管啊。”白生摊了摊手。 “行了,我有师父呢,师父可是神医,用不上你。”白术嫌弃地道。 白生嗤笑一声:“到时候吃坏肚子你就知道了。”** 又过四五天,这天早上,傅之晓醒来的时候,视线短暂的暗了一下,她眨了眨眼,视线又恢复了清明。 的确,昨晚没怎么睡好,这几日,她的怨念着实有点大了。 如果说让她在这里呆个两三天,三五天,忍一忍似乎也过去了。 可这都多少天了,简顷为什么一直没来? 如果她没料错,白生带她从那条破河那里过来也不过几个小时时间,就是爬也该爬到了罢?! 难道说他不想救她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傅之晓心情十分糟糕。 若在这个世界论起有个和她关系不错的人,非简顷莫属了,虽然嘴巴太坏,可对她一直勉强算得上是客气,跟她的接触也并非齐昀等人那边带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目的性。 是以如果说她有什么特别信任的人,那么简顷勉强算得上是一个。 如今这个她很信任的人似乎抛弃她了? 开什么玩笑?好歹他们还假扮过夫妻同床共枕过,往远了扯,她还救过他呢。 傅之晓心情是真的不太好,躺在床上生了半天闷气,早饭放在门口都凉透了她也没管。 直到中午的时候,前几天那个来给傅之晓扫过地的罗刹谷弟子来送午饭时,发现门口的早饭没动,才小心翼翼敲门道:“傅姑娘是身体不舒服吗?早饭也没有用呢。” 傅之晓闷闷不乐地道:“没事,我睡过头了,就起来的。” 说罢,打算将那些烦心事抛到脑后,起床先吃个饭再说。 她撑着身子猛地坐起来,谁知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眼前再次一黑,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又躺在床上了。 傅之晓怔了怔 方才是有点晕头? “傅姑娘?”那声床板发出的声音不小,弟子听了个清清楚楚,“怎么了?” “没事,我穿衣服呢,就来。”傅之晓揉了揉太阳穴。 看来原身身子骨也真是够娇气的,不过一早上没吃早饭就有点低血糖了。 她慢吞吞穿好衣服起来,着装整理完毕,便走到门边打开门。 那弟子仔细瞧了瞧:“傅姑娘脸色有点差呢。” 傅之晓点点头:“是啊,昨晚没睡好。” “傅姑娘晚上还是早些休息罢。”弟子道,随即递过食盒。 没有对方允许他自然不会轻易进女子的房间。 傅之晓接过食盒点点头道:“辛苦你了。” 弟子腼腆笑了笑:“既然这样,我就先告辞了,傅姑娘吃完照旧将食盒放在门口就好、” 弟子走后,傅之晓将食盒放到桌上,打开将碗碟端出来,早上没吃饭,现在也确实饿了,是以吃得很快。 吃完后,她照旧将碗碟收拾进食盒里,提着食盒走到门边打开门,将食盒放在门口的台阶上下。 可台阶下似乎提着也不方便 傅之晓对那弟子印象不错,是以一直客客气气的。 还是放上来罢。 走进屋了,她又折回去,蹲在台阶边俯身去提那食盒。 恰巧白子明迈进院子,眼见她正好蹲在门口的台阶上,诧异地道:“傅姑娘。” 傅之晓下意识抬头,眼见是白子明,提着食盒就飞快站起身:“你” 眼前忽然黑了下来。 而傅之晓一脚踩滑,顺着那几梯台阶直直滚了下来。 食盒里的东西洒了一地。 白子明脸色骤变:“傅姑娘?” 傅之晓只觉得接触到地面的皮肤一阵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全身的骨头受到撞击也钝痛起来,后脑重重砸到地上,她后脑一痛,便没了知觉。 待到她有知觉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酸痛不已,而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她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是睁着眼的,便撑着身子坐起来,床板发出嘎吱一声。 “傅姑娘?”白子明的清润的嗓音响起,“你醒了?” 傅之晓吓了一大跳:“你半夜三更在我房里做什么?” 屋里寂静一片。 “行了,赶紧出去罢。”顿了顿,她又道,“走之前给我把蜡烛点上,我要喝点水,渴死我了。” 话音落后,屋里除了她爬起身穿鞋子的声音,寂静得仿佛没人。 “白子明?”傅之晓不解地颦眉,“怎么了?点蜡烛,我看不见鞋子在哪儿了。” 十月份,感谢你们给我这个坏蛋送的票: [20140930]13764579296 投了1票 [20141014]shixitu3 投了1票 [20141006]快乐平凡 投了1票 [20141005]sobutterfly 投了2票 [20141002]在家的小猫 投了1票 [20140930]qina01 投了1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失明(二) 章节名:第三十三章失明二 一片黑暗中,忽然有人起身走动,窗户被嘎吱一声推开,男子嗓音依旧温润如玉:“傅姑娘,现在就是白天。” 有一刹那傅之晓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愣了愣,不可置信的反问:“你说什么?” 对方沉默了一瞬:“傅姑娘,现在就是白天,并不是晚上。” 傅之晓揉了揉眼睛,再次确定自己是睁开双眼的,一颗心陡然下沉:“你是说现在是白天?” “是。” “窗户开着的,天气也很好,阳光很明媚,屋里没有任何挡光物?” “是。” “我看不见了?”傅之晓简直不敢相信,“我看不见了是么?” 对方又沉默了片刻。 “我问你我是不是看不见了?”傅之晓忍不住拔高了音调光着脚走下床。 “傅姐姐!”一片漆黑中白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把扶住她的胳膊,担忧地道,“你还是不要到处走了,先坐下罢,别着急。” 傅之晓油然腾起一肚子火,一把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白术愣了愣,缓慢地收回了手,委屈的看了白子明一眼,白子明对他摇了摇头,遂温声道:“傅姑娘,别着急,你昏迷的时候我检查过了,可能是脑袋受到撞击导致的,具体原因还要再看看,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顿了顿,他又道,“给你熬了药,待会儿趁热喝了罢。” 闻言傅之晓才觉得后脑一阵一阵的钝痛,她抽了口气摸了摸脑袋 竟然还敷着药! 难道撞到神经了? 傅之晓简直不敢相信,如果真是这个原因导致她失明,那么简直就是个医学奇迹 那么平坦的两个台阶她硬是摔得失了明! 不过白子明说得对,并非没有治愈的可能。 可想到这里,她不免又急躁了 她自认知道的医学知识比白子明要多,可她这么个移动“大百科”眼睛都看不见了,又怎么给自己治病? 再者,医者不自医,她不敢断定自己的诊断是否正确。 越想越头痛,傅之晓揉着太阳穴摸着床沿坐下来:“你们出去,我要休息。” 傅之晓的脸色并不好看,苍白而脆弱,白子明站在窗户边,眸光微微闪了闪,却只抿唇点点头:“好,你好好休息,待会儿白术会把药端过来。” 傅之晓没有回话。 白术虽然担心傅之晓的状况,可此时傅之晓心情不佳,白子明亦是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他断然不敢留下惹人厌,三步一回头的跟着白子明离开房间。 房门被嘎吱一声轻轻阖上,两人的脚步声渐远。 傅之晓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去,几秒后又深深吸了口气。 反反复复好几次。 最终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侧身卧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胸腔起伏许久,终是忍无可忍的小声呜咽起来。 白子明站在院子门口,手里捏着一片鲜嫩的树叶,他垂着眸子,静静站立,白术小心翼翼伏在院子口往里看,他担心傅之晓又像刚来到罗刹谷时那样乱发脾气。 可这次不一样了,傅之晓看不见,乱发脾气很可能弄伤自己。 他很担心。 白子明站了一会儿,他会武功,感官自然敏锐了不止一点两点,此时屋子里如弃兽般压抑的小声呜咽声,他听得清清楚楚。 临走时,傅之晓看似面无表情的表情,也隐约触动了他 纵然如傅之晓般骄傲倔强,也是会掉眼泪的。 只不过不愿意在他们面前掉眼泪罢了。 “师父。”白术忍不住开口,担忧地问道,“傅姐姐的眼睛真的会好么?” 他不是没有见过失明的人,有很多人失明了就是一辈子了,有些是眼睛病了,大夫治不好,师父也回天乏术。 有一些也像傅之晓这样,莫名其妙撞了头看不见的,快的,喝了药几天就恢复了。 慢的呢,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不会恢复了。 傅姐姐还有家室,又是大夫,若是看不见了,岂不是一辈子都被毁了? “傅姐姐会不会被她丈夫嫌弃啊?”白术想了想,忧心忡忡的问道。 白子明真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几乎失声想笑,终究是抿了抿唇:“等他来了就知道了。” 白术诧异:“他还会来?”顿了顿,又补充道,“白生说傅姐姐的丈夫很聪明,要不了多久就会到达这里,可这都快半个月了还没来,想来应该是不会来了。” “怎么会?”白术终于失声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他会来的,那是个霸道又骄傲的男人,抢了他的所有物,他必然会强势而嚣张的夺回,他不会偷偷的来,等着看罢。” 说完,他将手中那片绿色的树叶攥紧在掌心中。** 早上送早饭的弟子似乎得了特别的吩咐,固执的敲了好久的门,傅之晓始终窝在被窝里不应声,嫌敲门声太吵,她又将被子拉高遮住脑袋,整个人蜷缩在被子下面。 许久之后,忽然听那弟子停了敲门声,似乎是走了两步道了一句:“师父。” “怎么样了?”白子明的声音淡淡响起,“她还是不吃么。” 那弟子道:“是。” “我来罢。”白子明道。 紧接着,敲门声又响起来了,傅之晓十分不耐烦,可白子明却又道:“傅姑娘,我知道你还醒着,先吃饭罢,你既不吃饭也不喝药,是想彻底就这样废掉自己的身体么?还是说你作为一名大夫有了更好的办法?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失明了,眼睛看不见,心里有怨气和委屈,我能理解。可是在屋子里闷了一天也该够了罢,今天开始就好好吃饭喝药罢,我保证你的眼睛能治好,可以吗?” 傅之晓掀开被子透了一会儿气,又拉下被子继续窝着。 白子明提着食盒,垂下眸子:“傅姑娘。” 对方仍然未有回应。 白子明理解她的满腹怨气,这个时候找她也只不过让她将怨气对准他罢了,可说到底傅之晓要埋怨他们他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本来就是他们的不对。 白子明轻声叹了一口气:“傅姑娘,你有害怕的事情么?” 不等对方回答,他侧头看着无云的天空道:“小的时候我总是很担心自己做错事,害怕我的师父会将我抛弃,因为罗刹谷的弟子大多都是孤儿,如果不呆在罗刹谷,出了谷也只是等死罢了。那个时候我小心翼翼地听从师父的吩咐做好每一件事,为了去采摘长在炫耀峭壁的药草,我摔断腿两次,曾经因为误食毒草差点死去,我尊敬、崇拜我的师父,同时也对他充满了恐惧,直至他去世我也没有摆脱这样的感受。” 顿了顿,他又放轻了声音道:“傅姑娘,你是害怕什么呢?” “行了,你放在门口罢,大男人整天嗦嗦成何体统。”傅之晓的声音总算透过门缝传出来。 白子明也不问她是不是能顺利到达门边,径直放下食盒:“既然这样,我就放在门口了,正中间,我先告辞了,傅姑娘趁热用罢。”顿了顿,又道,“一会儿记得喝药。” 白子明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屋子里凳子被拉扯着倒地的声音。 而随后咚的一声 似乎有人摔到地上了。 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白子明轻叹一声,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又按了按眉心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是该期待简顷到达此处,还是该期望他像白术所说的返回大楚了。 简顷或多或少对傅之晓放了几分心思是真的,如今要是见到她瞎了眼,这罗刹谷不被搅得天翻地覆就怪了。 想想都头疼,索性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 傍晚的时候,傅之晓喝完那一大碗苦涩的药汁,将碗扔进食盒,小心翼翼循着记忆跌跌撞撞到了门边放好食盒,又原路折回来,其间撞倒了四张凳子,摔坏了一个茶杯,总算回到了床上。 她能感受到现在仍然是白天,从窗户吹进来的微风还有温度,甚至能感受到带着暖意的阳光,只是 这样的明亮,她看不见。 她试过对自己的穴道进行按摩,可由于看不见,心里多多少少也存着几丝游移不定,是以敷衍了几下,最终不了了之。 至于梁太医引以为傲的扎针 针灸或许效果不错,可不凑巧的是,她并非十分擅长,如今无法视物,更不能做到准确扎入穴道。 循着记忆又起身挪步到脸盆旁边洗了把脸,顺带漱了漱口,谁知转身时不慎将一盆子的水打翻,铜盆落地声响不小,但同时也衣服也湿了大半。 傅之晓原本平静下来的心立刻烦躁起来 她根本不记得衣柜在哪个方位。 原本她带的衣服就不多,一个包袱也不知随手扔在何处了,如今摸黑难道她要整个屋子挨个儿摸遍么? 傅之晓面色不好看,站了片刻,又摸着回到床边,将衣服脱下来不满地狠狠扔在地上,蹬了鞋子窝进被窝里也不再管。 躺了一会儿还能听到院子里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她更为烦躁的将被子拉高遮住脑袋,不听不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章节名:第三十四章 安静过了几日,傅之晓也渐渐冷静下来 她当然不会放任自己就这样瞎下去,可是该怎么办呢。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只有白子明能帮助她。 尽管对于白子明她心里始终有些膈应,想了想,她摸着床沿慢慢起身。 好在她适应能力很强,在眼睛无法视物的情况下,也能渐渐缓过来,一开始是循着记忆四下在屋子里走动,经常撞翻桌椅板凳,或者碰到什么柜子,脑袋撞得生疼。 慢慢的,走得多了,也就习惯过来,如今已经习惯这样的碰撞,她几乎不会像刚开始那般莽撞的在屋子里横冲直撞,小心翼翼绕开屋子里的摆放物体,即便撞到,也不会太厉害。 摸到门边,傅之晓打开门,伸手就摸到一个食盒 并非凑巧,这些天她发现,自从她失明后,门口每次送饭至少放的是两个食盒,以防她摸不到而摔跤。 即便做到如此,傅之晓心里还是没办法毫无隔阂。 用过早饭,傅之晓将食盒放在门口后,又一如既往的无事可做,只得发呆。 以往还可以在院子走走,看看花草,如今眼睛看不见,连下台阶都是奢侈。 而她刚坐了没多久,白子明就来了,傅之晓并没有关门,也并不诧异他此时会来。 白子明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垂着眸子乖顺地坐着,淡淡笑了笑:“傅姑娘,这几天白叶说你有好好在喝药,这我便放心了。” 傅之晓淡淡“恩”了一声,并不多话。 白子明抿了抿唇:“傅姑娘,外面有一个很有趣的传闻,不知你可听过?” 傅之晓蹙了蹙眉,只摇了摇头:“没有。” “傅姑娘都不问问是什么传闻?”白子明温声道,“夏末时禹中流传出来的传闻,说有一个村庄有个罗刹谷的弟子隐居在那里,竟然给人进行了开刀手术,这件事你知道么?” “你来找我就是问这个?”傅之晓面无表情抬眼看过去 当然,她根本看不见,只是下意识抬头看向他的方向。 “难道傅姑娘并不感兴趣?”白子明反问。 “不感兴趣。”傅之晓转开脸,“我现在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怎么样让我的眼睛恢复。” 白子明沉默了一瞬:“无妨,我既已经答应一定要帮你治好眼睛,便会尽力而为。” 傅之晓淡漠地扯了下嘴角:“我也只能依靠你来治眼睛了。” 白子明也抿唇微笑:“既然这样,先扎针罢。” “扎针?”傅之晓怔了怔。 白子明点点头,随即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又道:“一会儿先看看你的眼睛,确认病情之后再对症施针。” 傅之晓很少做针灸,有些懵了:“扎哪儿?” “头部和靠近眼部的一些穴道。”白子明道。 傅之晓倒抽了一口气:“有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傅之晓 说来丢人,她从小就非常害怕打针,而针灸她几乎不做也是因为害怕的缘故。 “不扎针又该如何治愈呢?”白子明看着她的面色,忍不住颦眉,脑子里蓦然闪过几丝亮光,“傅姑娘平时问诊是不扎针的?” 傅之晓摇了摇头:“要的。” 只是此针非彼针。 白子明眸光狐疑的闪了闪,略一思忖:“今日还未喝药罢?我去厨房看看怎么样了,顺带去将针袋拿过来。”顿了顿,“傅姑娘介意我是男儿身么?” “无妨。”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肢体接触,她都可以接受。 白子明道:“既然如此,我先出去了。” 傅之晓点点头。 白子明走出院门,一人斜靠着院墙,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见到白子明懒洋洋地拿下那根草道:“怎么样?我的猜测有道理罢?” 白子明目不斜视,却顿了脚步,淡淡道:“她没有承认。” 白生皱着眉头,眼珠上下晃动了一下:“承认什么?” 白子明淡淡瞥了他一眼:“禹中的那个流言是殷王下手迟了,导致消息泄露出来,不过殷王的手段确实也狠辣,此时怕是也找不到当初知晓内情的人了,是以流言虽然流传出来,信以为真的人却不多。” 白生若有所思,却又听白子明道:“她懂外科,至少对人体构造知晓很详细,她应该是有一种特定的执行人体研究或者手术的手段,并不常见,从她讳莫如深的态度看来,也许还是不能接受的情况。” 顿了顿,他又道:“比如人体内脏病变后直接对其进行医治或者切除。” 白生想着想着,脑海里一闪而逝一把极薄的刀刃,禁不住看向白子明,而白子明此时恰好调过头来,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刀。” 白子明微微眯了眯眼:“这必须是一把很容易操控的刀,不会太重也不会太轻,甚至不能太大,否则在人体留下的伤痕会很大。” 白生抱胸站立,丢掉狗尾巴草,也一扫方才慵懒的神态,正了正色道:“不会厚,甚至有些薄。” “也许还不会有刀柄,刀柄阻碍力度太大。”白子明脑海里已经逐渐清晰,他忍不住颦眉,“似乎在哪儿见过。” “这个么?”白生手腕一翻,指尖莫名的夹了一把薄刀,那薄刀在他手上翻了一转,“挺接近理想状态。” 白子明的视线在那把刀身上落了好一会儿:“有点不对。” 白生诧异:“哪儿不对?” 他觉得这把刀非常好用,如果说是要对人体进行开刀,不管做什么这把刀绝对是最为凸显优势的。 自然 他是在动物身上试验过无数遍了。 “这把刀你原本就打算用作切肉的,是以刀身很长,但我不认为如果真有一把能随心所欲进行手术的刀,会是这样长的刀。” 白生闻言,仔细看了看,确实 如果在刀尖小心翼翼划开不大的人体表面皮肤和肉之后,剩下的动作依旧只能靠刀尖完成了,因为刀身太长,恐怕会划到病人其他部位。 “那么久缩减一下,假设只有这么大。”白生比划了一下,“你瞧瞧,也是合适的。” 白子明沉默不语。 “怎么了?”白生挑了下眉,“还有什么问题么?” “如果只有一把刀,又该如何抑制病人的出血呢?”白子明颦眉,“敷药么?这不就违背了给病人开刀的先则了么?病人的出血无法停住,那么病人会失血过多而去世,这样根本达不到开刀的功效。” 他眸光复杂的看向院子里那间闭了门的屋子:“傅之晓到底是如何做的?” “问她不就好了?”白生勾唇笑了笑,“如今手上不是正好有筹码么?” 白子明瞥了他一眼,垂了眸子,片刻,又轻声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愿意用这样的手段,要让她心甘情愿教导我才可以。” 白生不喜欢白子明这般委曲求全的模样,当下冷了声:“你是罗刹谷谷主,一言一行代表的是罗刹谷,切莫忘记了。” “我自然是记得的。”白子明闭了闭眼,暗自叹了口气:“行了,回去罢。莫叫傅姑娘听见了。” “听见又怎么样呢?”白生越想越生气,有些看不下去,“她及不上你的万分之一,你又何必妄自菲薄,罗刹谷传承的上百年的医学积淀,难道会比不上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 白子明总算看了他一眼:“要知道人外有人,罗刹谷占据半壁江山,又未尝不会有奇人异士存在。”顿了顿,“我对此抱有期待。” 白生没想到白子明竟然对傅之晓抱有这么高的期待,十分不理解:“你到底为何如此执着?” “我也不想。”白子明无奈地笑了笑,缓缓舒了一口气,“在外面我总共不过才见了傅姑娘两次,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吴老爷倒地不起,他那随从不信任我,眼看着吴老爷子就要不行了,说来也巧,傅姑娘这时出现了。她对我的当时的言论是一个肯定的态度,我从她的眼神中甚至看到了讶异与赞赏,这样居高临下又理所当然。尔后在青西村和她浅浅聊了几句,发现她医学方面许是造诣颇深,压根” 他顿了顿,有些艰难的说道:“是罗刹谷百年沉淀的知识都比不上的。” 白生愣了愣,简直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他又道,“你可别上当受骗。” 白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是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分不清真假。”他想了想,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屋子一眼,“想来世上便是有不少隐世高人的罢。” 白生狐疑:“她当时和你聊了什么?” 白子明却话语一转:“在开刀的时候,刀划破皮肉会产生痛感,挨不住疼痛的病人会死亡,你说该如何抑制这股疼痛呢?” “抑制?”白生怔了怔,随即恍然大悟,“对啊,疼痛是没有办法避免的,每一次试图转移病人的注意力或者挽留病人,又何尝不是在嫁接疼痛呢?与其这样费力劳神,不如想法子将那股疼痛减弱到最低。” 他看向白子明:“你有办法么?” 白子明淡淡一笑:“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吻 章节名:第三十五章吻 “恩?”白子明放下书卷,诧异地抬起眼眸,“忧思草?”他微微颦眉,食指蜷起轻轻敲打着光滑的桌面,“她问这个做什么?” 白术挠挠头:“不知道呢,就问还有没有。” 白子明略一沉吟:“忧思草的毒性,对她的视力恢复应该不会有任何益处。” 白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懂得并不多。 白子明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忙罢,下午我去给她施针的时候会问一问此事。” 白术点点头,走出去几步,又犹豫地回过头:“师父真的能治好她的眼睛么?” “恩?”白子明挑了挑青黛般的长眉,淡淡一笑,“怎么会忽然这样问?” 白术咬了咬唇:“我在外面看到的失明的人,大多都没有恢复的可能。” “傅之晓不过是摔了一跤罢了。”白子明淡声道,“摔破了头而已,脑内许是有淤血。” 白术认真想了想:“那岂不是要改成消肿一类的药?” 闻言白子明反而一怔:“你知道她平时喝的药?” 白子明给傅之晓喝的,并非是一些消肿化血的药,白术虽然比不上白子明,可也并非全然不懂。 白子明下意识蹙了蹙眉,神色又冷淡下来:“她的事情你不用管。” 白术闻言愣了愣,有些委屈,随即意识到 莫非药的问题是不能告诉傅之晓的?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他不由自主松了口气,还好他只是心里疑惑,并没有告诉傅之晓的打算。 而且 师父这样做,自然有师父的道理。 “那师父”他小心翼翼地道,“我回去了?” “恩。”白子明颔首。*** 房间内,男子温润如玉的声音道:“别动。” “不行痛”女子吃痛的小声道。 “动不就更痛了?”男子淡淡道。 “总能缓和一点啊呀”女子小声说着话,忽而又惊呼一声,“停一停呀!” “傅姑娘。”白子明面无表情将手中的细针又刺了一点下去,“什么时候施针你才不会发出这么困扰人的声音呢?” 房外的白生扑哧一声笑了,随即又伸手捂住嘴巴。 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房间里的白子明和傅之晓听见,傅之晓下意识想往门外看一眼,被面上的白子明一把按住脑袋:“别乱动。” 淡淡的声音里露出几丝强硬。 傅之晓不动弹了。 白子明将这根针固定在傅之晓眉心周围后,收回手:“好了,躺着别动。” 傅之晓想点头,又被一只温热的手指点住额头:“别晃。” 傅之晓乖了,不乱动弹了。 一连施针几天,傅之晓感觉除了几针扎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当然,痛感还是有的。 白子明收针后,又照惯例吩咐道:“喝药的时候趁热喝,别等凉了,否则伤胃。” 傅之晓“恩”了一声,白子明收拾好东西,就和门口的白生一起离开了。 傅之晓躺着躺着,忽然觉得怪异起来 一般来说医生看病之后会询问病人的恢复状况和病情,比如一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之类的,但是白子明竟然是一句话都没有。 难道说这种询问病人状况的话题只限于她一个人么?** 傍晚的时候忽然变了天,原本晴空万里忽而就乌云密布,断断续续下了几场绵雨,雨一直持续到深夜。 偌大的庭院,守夜的人提着油灯,收了油纸伞,待到雨停后,四处走了走,雨后空气晴朗,可这罗刹谷也着实不会有什么意外,是以他也十分放心的绕道台阶上打着小盹儿。 而莫名的宅院内竟是从外掀起阵阵阴风,守夜人瑟缩了一下,裹紧了衣服,又垂首打盹儿。 一道飘渺的暗影踏风而至,黑夜中几乎看不出身形轮廓,走路亦是风声全无,优雅至极又阴森至极,半开的窗户轻轻动了动,随即又吧嗒一声阖上。 傅之晓原本并未睡着,这一声干脆利落的落锁声使她立刻警惕起来,撑着身子立刻想起身,从室外被带进屋内的冷风将帷帐吹拂起来,她忍不住蹙眉,一股沉冷的香气缠绕着她面容周围,带了几丝轻柔的软意。 傅之晓浑身一僵,有些呆怔不知作何反应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原以为他该是丢下她了的。 “你怎么来了?”傅之晓嗓子涩然了一下,随即忽然想起自己看不见,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是谁,便又道,“你是谁?” “恩?”黑暗中男人尾音拉得长长,带着鼻音,嗓音低沉性感,“不过几日不见夫人就认不出我了么?” “这他娘的是才几日么?!”傅之晓忍了忍,随即又似是发脾气一般冲着说话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这都多少天了!” 四下一片漆黑,可简顷原本就能再黑暗中视物,垂眸瞧见傅之晓眸光迷离没有焦距,只当是似往日那般在黑暗中看不见东西,轻声一笑:“看来夫人过得不怎么好?” 说着,他在床沿边坐下来,又摸了摸床上的被褥:“虽然太过粗糙扎手,不过也不能祈祷罗刹谷的玩意儿能好到哪里去,勉强算是过关罢。” 说着,他又瞥了傅之晓一眼:“我瞧着夫人这几日胖了不少。” 傅之晓一愣,简直不敢相信,当下被岔了话题:“什么?胖了?”说着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肚子。 简顷瞟到她的动作,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分开几日夫人还是一如既往有趣。”他挑了挑精致的眼尾,看向大门方向,“那么,该送罗刹谷谷主一份什么样的大礼呢?” 傅之晓怔了怔,听见他玩味儿的语气里透出的危险,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自己失明的事儿。 而且也 说不出口。 作为一名大夫,无法视物简直致命,没有一个人会愿意找盲人大夫给自己看病,即便这位大夫眼瞎之前医术再精湛不过。 而简顷来找她,说来说句很大一部缘由估计只是因为需要她看病罢了。 傅之晓忍不住蜷缩起膝盖抱膝而坐,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采取了一种使自己更有安全感的姿势坐立。 同时简顷也意识到了傅之晓别样的沉默,眯起细长的魅眸,嗓音低柔地道:“夫人在想什么?” 傅之晓轻叹了一口气:“简顷,你来找我是因为想依赖我的医术给你治病么?”她抿了抿唇,“我恐怕” “夫人不愿意?”简顷出声打断。 屋里沉寂下来,傅之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如今不是她愿意或者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已经看不了了。 可是她却又莫名的说不出口,总感觉害怕说出口会有一些东西发生变化。 “夫人。”简顷嗓音悦耳,低柔地道,“如果你不愿意,也无妨。” 傅之晓怔了怔,心底忽然涌出巨大的恐慌,下意识伸手摸索着抓住他的衣袖,眼眸几乎有了一层水雾:“你”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这般半推半就随着他回大楚,不止是因为自己事先做出了承诺,只不过是在这无依无靠的世界他是目前唯一一个不带任何目的靠近她,让她下意识产生信赖依赖感的人。 尽管这个人太难伺候,洁癖,自大,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性格甚至有些阴沉。 简顷回眸一眼就望到了傅之晓眼底,那样迷茫、不知所措的情绪他几乎从未在她脸上看见过,自然 也没有错过她有些湿润的眼眶。 简顷眸色一沉,撑着胳膊欺身而上。 傅之晓话还没说完,只觉那股沉冷的香气越来越近,有冰冷的呼吸打在周围,这样寂静的夜晚她甚至能清晰听见简顷强有力的心跳声。 “简” 下一个字还未脱出口,唇上莫名贴上了冰冷却又柔软的物体。 这一刻,她脑海中像是烟花爆炸一般噼里啪啦燃烧着逐渐上升,几乎炸得她理智全无,脑子嗡声过后一片空白。 她自然知道是什么! 简顷的唇瓣是冰冷的,可呼吸却逐渐火热起来,打在脸颊上有点痒,有点烫人,搅得她的面颊也跟着发烫起来。 可很奇怪的 她并不抗拒,也并不想推开他。 他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她的唇瓣,傅之晓屏息不敢乱动,周围的空气都是他身上那股异样的香气,浓郁得让人头晕,而不知是憋太久还是其他原因,傅之晓真有些晕了。 她不得不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声音糯软含糊地道:“简顷” 她的嘴巴一张开,简顷的舌头顺势滑了进去,傅之晓抓住他衣服的手下意识又用了用力,她想闭紧嘴巴却又怕伤到他,只得任由他采撷。 而简顷的舌头灵活的仿佛如一条小蛇,滑腻的钻来钻去将嘴里搅得天翻地覆,而傅之晓毫不反抗让他蓦然生出一股要将人压在身下品尝她的甜美,身心契合到让她再也不能离开他。 这么想着,他也确实行动了,手掌从肩膀滑到衣衫下方,灵活地钻了进去,冰凉的手指接触到细腻柔嫩的腰部皮肤,爱不释手一遍又一遍摩擦着。 那冰凉的手指立刻让傅之晓飞到云霄之外的意识和理智全部归体,她一把将简顷推开,羞愤地道:“你在做什么?!” 会不会被打回来呢要是打回来让我修改就没人审核了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章节名:第三十六章 简顷不置可否地收回手拉了拉衣襟,伸出殷红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幽幽道:“夫人激动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傅之晓羞愤之余闻言不禁一怔:“什么?” 简顷却避重就轻,只掀起眼皮幽幽凉凉地道:“夜深了,夫人也该休息了,还是说”他忽然换了一副低柔的嗓音,带了点点异样的暗哑,“夫人想要继续刚才的事?” 傅之晓不禁脸一红,论起脸皮厚这天底下怕是没几个能比殷王更不要脸的了,遂拉起被子迅速躺下去以掩饰这股羞涩,谁知“咚”的一声 “啊”傅之晓呻吟一声,不由得伸手去抱住后脑勺,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撞到她的旧伤上,疼得眼泪哗地流下来了。 “恩?”简顷眯了眯眼,伸手去试图抚摸她被撞到的头部,“有这么” “你别动!”傅之晓猛地将他的手一把拍开,随即意识到自己态度太过激,遂轻轻抽了几口气,又轻声道,“我撞到脑袋了,有点疼,不是故意的。” 更为重要的如果简顷伸手过来,便会十分“凑巧”的摸到她擦了药膏的脑袋。 简顷眸光幽幽沉沉,只不咸不淡地回道:“睡罢。” 说着蹬掉鞋子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方才的事情似乎让原本暧昧的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尴尬,傅之晓面上的火烧火燎也渐渐退了下去,她想了想:“简顷” “本王真是不敢相信。”黑暗中,他忽然撑着身子坐起身,声音幽幽凉凉地道,“他们居然让你睡如此硌人的床。” “”傅之晓怔了怔,几乎差点失声笑出来,“在青石村不也是这样的床?” “是么?”简顷轻描淡写地道,“会睡这种破床本王一定是脑子烧坏了。”顿了顿,他又道,“事实上那张床和这张床还是有区别的,那个小破村庄的烂床,你从外面买回来的棉被我就不质疑其粗糙劣质的做工了,单说铺在下面的床单和地垫,可是从本王的马车上挪下来的,也只有本王的东西才能让我勉强承受,这种东西么” 他冷蔑地瞥了一眼手上恰好摸着的床褥,随即又似是被电了一般收回手:“算了罢。” “所以本王才说,要你早点和我去大楚,瞧瞧你现在,被人掳到深山老林里面,住得这么寒酸,吃得想必也是不怎么好的,对了他们每天给你吃什么?馒头配小白菜么?唉,本王就知道罗刹谷是穷得揭不开锅的,可没想到竟然敢这般对待你,啧。”他嗤笑一声,“好在夫人你身体不错,吃着大馒头也能长胖。” 这个混蛋! “所以你是睡还是不睡呢?如果不睡麻烦你坐到窗户边的椅子上去,然后不要发出任何阻碍我睡觉的声音出来,当然如果你觉得坐在房间里太过委屈,可以选择将椅子挪到屋子外面,正好可以对月酌酒,殷王殿下看如何?”傅之晓笑眯眯地道。 简顷也弯起精致的眼尾勾唇一笑:“既然夫人如此热情相邀,我自然是不会拒绝。” 说着又再次躺下来,可这一次,却变戏法一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张精致的毛毯,随即伸手将傅之晓拦腰横抱起来,傅之晓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和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打在锁骨上如被羽毛拂过一般阵阵发痒,他的衣料子十分华丽,表面顺滑冰凉,绣线精密,单是抚摸到就能感受到那一针一针扎实的绣工。 傅之晓还在愣怔之际,便感觉他忽然凑到了她的脖颈处,冰凉的唇瓣贴住了脖颈处细腻的皮肤,他轻轻嗅了一下:“你身上有很重的药味呢。” 傅之晓沉默不语。 而简顷说完这句也并没有再纠结这股比之前更为沉重的药味儿。 再次躺下时,她已然躺在那张柔软的毛毯上了。 “夫人。”他的嗓音轻柔幽凉,“夜深了,睡罢。” 这样低柔幽沉的嗓音往常不知听了多少次,可这一次听起来,却莫名的日让人心绪纷乱。 傅之晓默默抬起被褥,侧身闭了眼。 这一夜模模糊糊却又是做了个熟悉又陌生的梦。 梦里她一身华美的嫁衣站在几级不高的白色大理石阶梯之上,四周是阴森诡谲的森林,月光照耀下光秃秃的树枝投在地面的阴影一个比一个狰狞,似暗夜诡魅。 而不远处的简顷正优雅地踱着步子慢条斯理往这一处走来,他黑发披散,着了一身初见时的青色衣衫,与周围布局显得格格不入。 直至他走到她面前,掀起精致的眼皮,轻笑了一下:“夫人,我来晚了,等久了罢。” 傅之晓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好摇摇头:“没有,我也才刚到。” 简顷眸光幽幽,又笑了笑,伸手拉起她的手:“不用担心,不会让你等了。” 傅之晓有些迷迷蒙蒙不似很理解眼下的状况,可简顷笑容温柔,话语里莫名就让她想要去相信,遂也报以微微一笑:“好。”说完也主动握住他的手。 简顷牵着她一路往前走,前方莫名的大雾弥漫,烟气袅袅,却飘来一阵一阵和简顷身上相似的暗香,但吹来的风却刺骨而寒冷,她不由自主握紧简顷冰凉的手指:“我们这是去哪里?” 简顷却只反握住她,越来越紧,拽得她手有点发疼,她颦了一下眉:“简顷” 他忽然转过头,笑容温柔到惊悚:“夫人,你还能去到哪里呢?” 她猛地一惊,下意识想抽回手,却根本挣脱不开,她张了张口:“简” 对方却手上一用力,傅之晓一招不防备拉得往前跌去,顺势倒进了他怀里。 面颊撞上结实的胸膛,傅之晓只觉脸上一疼,直觉想推开他,却被他的胳膊牢牢固定在怀中,那张精致诡艳的面容深埋下来,埋进她的颈窝里,嗓音幽凉带着低沉与暗哑:“傅之晓。” ** 白子明起床的时候脑袋莫名有些疼,来伺候他起身的弟子将窗户打开,瞧了瞧,随即又啪嗒一声阖上。 白子明揉了揉太阳穴:“怎么把窗户关上了?” “师父,今儿天气不太好呢,昨晚下过雨后一直阴沉着吹着凉风,早上也不曾放晴,风里带了寒气,怕师父着凉。”弟子道。 白子明点点头:“阴天么?还真是罕见。” 弟子无声地笑了笑:“想来是山里的植物在呼唤雨神了罢。” 白子明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好了,我可以自己来,你就像平时那样帮我准备好热水就可以了。” 弟子点点头,转身出去打水。 白子明遂起身穿衣,收拾好着装,走到床边还是打开窗户,天空果然黑压压的乌云压顶,他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师父。”弟子端着热水进来。 白子明神色一转,看着那弟子点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那弟子憨厚一笑,放下铜盆站到一边候着。 白子明向盆子边走去,走了两步,又看了那弟子一眼:“你是我的弟子,不是我的下人,不用伺候我,忙自己的去罢。” 那弟子遗憾地搓了搓手,却只颔首道:“是。” 白子明将袖子往上挽起一点,洗净脸,然后淡淡开口问道:“她怎么样了?” 白子明如今早上起来第一个便问的是傅之晓的情况,这在弟子中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那弟子遂道:“傅姑娘似乎还没有起床呢。” “是躺着不想起来罢。”白子明摇摇头,“原本她就不开心被掳来此处,失明后更是整日闷闷不乐。”顿了顿他又问道,“这么说来,岂不是今天早上她还未喝药?” 弟子想了想:“白生师叔熬药熬得早,现在只怕都凉了好些时辰了。” 白子明轻叹一声:“算了,我去看看罢。”随即他又补充道,“让白生将药热一热端来。” 出了门一直往南走,便是傅之晓所住下的院子了。 天气并不叫人欢喜,阴沉沉的似乎随时能下雨,空气也是沉闷压抑,弟子跟在身后,不禁嘀咕道:“看来还有一场大雨呢。” “毕竟是秋天了,罗刹谷多多少少也会受外界的天气影响。”白子明淡声道。 走到门口,正好历来给傅之晓送早饭的那名弟子,白子明看向他:“道一。” “师父。”道一颔首,“您起来了。” “今儿有些头疼,起晚了。”顿了顿,他又遥遥看了一眼门口的食盒,“傅姑娘还未起身?” 道一犹豫了一下。 白子明见他面色有异,遂问道:“怎么了?” “啊。”道一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没有回白子明的话,懊恼地皱了皱眉,“傅姑娘已经起身了,屋子里有细微的声响,可是她不愿意来开门。” 这不又跟刚来罗刹谷那阵子一样了么? 白子明皱了皱眉,又觉太阳穴突突发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行了,我知道了。” 弟子见状,担忧的问道:“师父没事罢?可要休息一下?” “不用。”白子明立刻道,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不耐,缓和了两分道,“我去看看傅姑娘。” 道一和跟在他身后的弟子面面相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章节名:第三十七章 白子明踏进院子,果真能听到屋子里有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床上轻轻翻了个身。 确实是起床了。 白子明轻叹一声,身后的一直跟着他来往此处的弟子忽然道:“这院子什么时候这么香了?” 白子明下意识眉心一跳,又听道一道:“你说的是香云花罢?傅姑娘窗台上有一盆白术送的香云花。” 那弟子迟疑地看了白子明一眼:“香云花是这个味道么?” 白子明状似无意地掸了掸袖子上的尘土,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道一挑了下眉:“师父既没有说不是,肯定就是啊。”顿了顿,又道,“白术虽然迷糊了点,但也未尝迷糊到这种程度。” “哦”那弟子点点头,“乍一闻,那味道倒和” “白休。”白子明淡淡开口道,“你们在门口候着就好。” 白休暗道自己太多话,忙不迭地点头:“是,师父。” 道一看了白休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白休轻微的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两人落在身后,白子明先一步踏上台阶提起门口的食盒,摸了摸,还是烫手的,想来是道一又热过几次了,他叹了一口气:“傅姑娘,我们不是说过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么?” 顿了片刻,他又道,“膳食都是白生精心调制的,对你是大有裨益的。” 屋里似乎有人松了一大口气,白子明眯了眯眼 有点不对劲。 白休仰头又动了动鼻子:“师父,这屋子有股很重的香气呢,傅姑娘真是很喜欢熏香啊。” 白子明混沌的脑袋如同被拨开云雾一般渐渐清明,也顾不上一直突突发疼的脑袋,正了正色道:“傅姑娘,我进来了。” 不等屋里人回话,他便伸手去推门。 “师” 白休和道一见状齐齐一愣,不由自主上前阻止。 好说歹说住在屋子里的也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师父就算在谷里长大,也并非不通晓这些人情世故啊。 可白子明却充耳不闻,就在他的手机将触碰到们的那一刹那,门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呼啦一声被拉开,却只是慢悠悠地晃到一边。 一大早天气阴沉,是以没有开窗户和点烛光的屋子也有些暗,一道幽幽暗影恍若鬼魅立于屋内,飘飘渺渺,姿态极为优雅,全身上下漆黑一片,着了一身黑色的曳地长袍,墨发间露出的面容白净到诡异,与他浑身的黑色形成强烈反差,随着敞开的大门灌进屋内的风将他的墨发吹起轻舞。 白子明看着那张精致的侧脸,一瞬间几乎汗毛倒竖 两人距离不过咫尺,方才在门口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屋内除了傅之晓以外的任何气息。 而对方慢条斯理微微抬眸看过来,似是心情颇好的含笑道:“早,白谷主。” “你是谁?”道一惊愕地问道,随即转身往外走,“来人!这里有” 咚 话还未说完,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道一!”白休一愣,连忙上去察看状况。 白子明神色淡漠地看向简顷:“这是我和你的事,不必要牵连无辜。” 简顷端起桌上的茶壶,垂首凑到壶口处轻轻嗅了嗅:“这茶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说完,便翻过桌上一个小茶杯,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了一口。 白子明看着他的动作,忽而微微一笑:“殷王殿下远道而来,怎能让殿下喝过了夜的凉茶,白休,去烧一壶热水来沏茶。” 白休心惊胆战地看着白子明,又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简顷,艰难地吞咽了一口水,遂坚定地道:“师父,我” “白谷主,看来你的徒弟也不是很听话啊。”简顷嗓音幽幽凉凉,带着丝丝冷意轻渺地飘来。 白子明神色倏地一冷:“还不快去!” 白休一怔,心下略一思量,顿时点点头,不慌不忙往外走。 “好了,既然本王已经允许搬救兵的人离开了,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本王,为何要掳走本王的人?”简顷魅眸幽幽,直视白子明,勾唇一笑。 这话显然在白子明的意料之中,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欠身抱拳道:“这次将傅姑娘掳来,是谷中弟子判断失误,殿下勿怪。”话锋一转,他亦是牵起嘴角阴沉一笑,“不过傅姑娘不能跟殿下回去了。” 简顷慢慢搁下茶杯,眼眸幽幽闪过暗芒,片刻,他轻笑一声:“原来白谷主还是执意要不自量力跟本王作对?” 白子明叹息着微笑道:“胜负未可知。” 简顷眼眸黑不见底,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白谷主真是好胆识,很多年没有看见你这样让本王”他顿了顿,唇瓣带着一丝蔑笑,“钦佩的人了。” 白子明自然看得出来他的嘲讽,可事实也是如此,自殷王荣归故里,大楚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莫说对殷王无礼,便只不过多看了他一眼,只要他不高兴,挖人眼珠也是常事。 白子明面色如常,仍旧淡淡一笑:“承蒙殿下谬赞。不过草民方才言道不会放傅姑娘回去倒是真的。” 简顷不屑地冷嗤一声:“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本王会对你这个破谷有什么兴趣?”他斜睨了一眼身后,“不过本王的东西,东王是一定要带走的,你拦不拦得住,就看你的本事了。” 白子明方才就注意到傅之晓应当是还在床上休息,虽然帷帐落下,可屋子里两个男人呆着好歹也是有点不合适的,可简顷愣是这般理所当然。 他摇了摇头:“殿下也应当知晓傅姑娘的心意才是。”他意味深长地抬眸看向简顷,“问问傅姑娘愿不愿意和殿下一起回大楚。” 简顷挑挑精致的眼眉,不可置信地轻笑一声:“白谷主怎么总是这么天真呢?” “虽然傅姑娘和殿下以夫妻相称,可到底并非真正的夫妻,殿下又怎可帮她做决定?”白子明坦然道。 “她是本王的人,自然是由本王决定了。”简顷嗤笑道,“莫非白谷主的意思是,是真正的夫妻才可以做决定?可白谷主又怎知我们是不是真正的夫妻呢?” 白子明顿了顿:“殿下还真是霸道。” “不及白谷主万分之一。” “谬赞了,这般霸道得出神入化倒是草民开天辟地头一遭遇见,真是大开眼界。” “能让白谷主觉得大开眼界亦是本王的荣幸,但愿本王能一直卫冕白谷主心中最为霸道之人的桂冠。” “原来外界传言殷王殿下霸道专横是其一,没想到颜面也是一等一呢。” “本王自然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殿下所言何种方面?” “各种方面。” 两个人竟然以你来我往打起口水仗。 傅之晓一直装睡躺在帷帐落下的床上,虽然她也确实因为简顷的到来以及奇奇怪怪的梦而没有睡好,但这般吵下去,她也不用睡了! “你真的问过傅姑娘的意愿么?如今的傅姑娘,你又真的能全身心的接受么?”白子明淡漠地道。 原本正烦躁地躺在床上的傅之晓闻言心里一惊,整个人像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 是了,她现在眼睛看不见了。 别说平常男人愿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累赘,就论及他的身份 也是不可能允许的。 傅之晓心里发冷,不由自主往上拉了拉被子。 感觉到她隐晦的动作,简顷眯起精致的眼眸,嗤笑一声:“白谷主这是在山谷里太无聊整日闲得没事儿做了么?” 白子明无奈地摇摇头:“你可知如今的傅姑娘” “你两够了没有?!”傅之晓蹭地坐起身,感受到简顷那极具实质感的视线投了过来,她又立刻转了头面对墙侧身躺了下去,“你两不要吵架,先出去罢,我要睡觉。” 简顷眯了眯眼,看着傅之晓瘦弱的背部,忽而又扭头看着窗台处,那里静静的立着一盆火红似烈焰的盆栽。 白子明不动声色蹙了蹙眉:“既然傅姑娘要休息” “你出去罢。”简顷冲着白子明微微扬了扬下巴。 白子明眸光闪了闪,霍地感受到一道恍如某种极为冷血的爬行动物慢慢在身上游走的极为富有实质感和令人战栗的视线。 白子明提了一口气,为了掩饰情绪微微垂下眸子。 “你也出去。”傅之晓说着将被子拉起来盖住头,“你也吵。” 简顷顿了顿,眸光诡谲地在傅之晓和白子明身上游走片刻,似笑非笑地道:“既然夫人如此坚持,那我也出去罢。” 眼看简顷起身,白子明转身往外走,他的步子不疾不徐,走到门口,又转身看向简顷,示意意味明显。 简顷幽幽瞥了他一眼:“夫人真的放心让我出去么?” “行了,我要睡觉了。”傅之晓不耐地道。 简顷挑了下眉,眸光含笑道:“好。” 说完也走出去,微微拂袖,门仿佛有生命一般慢条斯理的阖上。 啪嗒 门一关上,简顷率先下了台阶,嗓音幽幽凉凉地道:“本王竟想不到白谷主如此狂妄大胆。”他懒洋洋地走到庭院中间,回眸一笑,“交出来罢。” 卡文:3天天卡卡得没脾气一小时500字龟速墨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医生 章节名:第三十八章医生 白子明诧异:“殷王殿下的意思是?” “绯阙花。”简顷眸光幽冷地瞟了白子明一眼,“据传绯阙花的花香中含有一种毒素,致使人头晕嗜睡,但其最为烈性的却是能导致人失明。” 白子明眼珠动了动,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简顷勾唇阴冷一笑:“该怎么报答白谷主这份大礼呢?” 白子明眸光闪了闪,避而不答,反问道:“你真的如此有信心认定傅姑娘就算是失明了也会跟着你?” 简顷冷蔑地睨了他一眼:“凭你有何资格干涉本王的事?” 简顷就是个油盐不进的,白子明缓缓呼出一口气,转而道:“既然这样,我想和傅姑娘谈一谈。”顿了顿,他微微一笑,“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简顷挑了挑精致的眼尾,幽幽道:“可以。” *** 这是城内最大的一处青楼,门口站着的姑娘们浓妆艳抹,脂粉涂得极重,谄笑着揽客。 而一辆华贵的马车稳稳停在此处,个子瘦高的下人走到马车前躬身恭敬地道:“少爷,到了。” “哟!这不是秦大少爷的马车么?莫非秦大少爷来了?”门口站着的老鸨一身花红柳绿,笑眯眯地靠了过来,“秦大少爷今儿莫非是过来找飘雨姑娘的?” “哟!吴妈妈!”车帘子被一把掀开,一油头大耳的年轻男子下了车,硕大的肚子,腰间叮叮当当的吊饰极多,他笑眯眯地看向老鸨:“今儿本少爷就是过来找飘雨姑娘的!飘雨姑娘可在?” “自然是在的!”老鸨喜气洋洋地道,“飘雨姑娘啊,等了秦少爷好几天了,这不,今儿您可来了!否则啊,我家的飘雨可就要害相思病了!” “哈哈哈!”这话似乎是听得舒心,秦大少爷挥了挥手,那名瘦高个儿的男子从身后上前,摸出一锭银子塞到老鸨的袖子里。 老鸨赶紧摸进怀中,笑得更灿烂了:“秦大少爷!您里面请!” 秦大少爷哈哈笑着被老鸨领进了飘雨姑娘的房里。 屋里紧接着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传来十分暧昧的响动声,在青楼里这样的声音不少,自然也没有太多稀奇。 云销雨霁之后,飘雨依偎在秦大少爷的怀里,嗔怪地道:“秦少爷怎么好久没来过了?” 秦大少爷淫笑的脸顿时滞了滞,当下心情就不悦了,蹙了蹙眉推开飘雨,起身走到桌面给自己倒了杯酒:“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前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儿,飘雨也心知肚明,秦大少爷花名在外,总是强占良家妇女,秦少爷喜好特殊,喜欢对成家的女子下手,一般这样的女子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以及丈夫,通常会闷不吭声暗自吃亏。 但这一次例外,秦大少爷竟然对一个黄花大闺女下了手,那女子的家人一气之下闹到了衙门,秦老爷气得手直哆嗦的,当下就关了秦大少爷紧闭,自然 那破事儿秦老爷一己之力压下来了,得到消息,那姑娘当晚就上吊自尽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何苦这般想不看。飘雨暗自叹息,摇了摇头:“那女子也忒不实相了,秦少爷要纳她” “我可没说要纳她。”秦大少爷慢吞吞道,“玩过就是破烂了,还拿回家做什么?你会把破烂捡回家么?” 飘雨怔了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本少爷去一下茅房。”说着起身开始穿衣服,穿好后便推门出去。 他一路来到茅房,解开裤腰带正准备掏家伙,忽然从天而降一件衣服砸在他脑袋上,他不禁一怒:“谁啊!” 说着就恼怒地去拉脑袋上的衣服,谁知他只觉脖颈一痛,便一头栽到地上没了知觉。 白生从屋顶跳了下来,单手拎起秦大少爷,皱眉捏着脖子:“好臭一头肥猪。”说完脚尖一点,飞身跃上屋顶离去。 *** 秦大少爷模模糊糊醒来,眼前有一张白布,朦朦胧胧似乎有两个人影在他面前晃动,他想说话,却发现舌头根本不听指挥,浑身发软连用喉咙发生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得全神贯注透过那层白布看着白布外的光亮之处。 “这是什么?”有男子问道。 “别乱动你洗手了么?先去洗手,用酒洗!”女子清丽地嗓音严厉地道。 往常这样明丽的声音少不得引诱得秦少爷狼心大动,可如今莫说要出手,就是出声都难。 那男子似乎离开了,不一会儿又回来道:“洗好了。” “很好,你站在那里,一会儿我让你递什么给我,你就递给我。”女子道,“看清楚,这个是刀,这个是止血钳,这个是” “为什么要针?”男子不解的问。 “缝起来。”女子干净利落地道,“好了,麻醉药下去好一会儿了,咱们开始罢,取出他的阑尾,来,刀。” “哦。” 秦大少爷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果真,他感觉到有东西刺进他的皮肤里,那东西似乎有点冰凉,他感受得不真切,往下轻轻划拉了一下。 更恐怖的是 他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秦大少爷吓得不轻,心脏乱跳,呼吸都有些乱了,只得死死瞪着那两道模糊的身影。 “这家伙有些紧张,看来是醒了。”女子嗓音带了几分笑意,“现在就醒了,那一会儿岂不是很痛。” “喏,你看。”女子又道,“这个是大肠,这个是盲肠。” 秦少爷听得快晕过去了,大肠盲肠? 猪大肠?还是什么? “这里,就是阑尾。”女子又道。 “你要切的就是这个?”男子诧异地道。 “是的。”干净利落地道。 “它病变了?”男子又不解地问道。 “没有,可是我现在要切,这不是为了试验一下么?” “诶!啊!咯咯咯”秦大少爷彻底急了,他又不是傻子,这越听越惊悚的对话和刚才奇异的感觉已经让他多少有些猜测了,开始用尽全力发声。 “哎呀,果然是醒着的。”女子懊恼地道,“这个药真糟糕!” “可他应该不痛哦。”男子道,“现在,痛的话你就点头,不痛的话你就摇头,开始!” 根本不是痛不痛的问题! 秦大少爷要急死了,一时间没了动作。 “到底是痛还是不痛?你要是不给我个答案,我就把你的肠子拉出来。”男子轻描淡写道。 不痛不痛啊! 秦大少爷死命的摇头,对他来说真的是死命了,可外面的两人要全神贯注才可以看见他轻微的动作变化。 “啊,原来不痛。”女子淡声道,“那我就切了。” 救命啊! 秦大少爷绝望了。 *** “我是请你来做助手,不是请你来搞破坏的。” “那两样草药不一样!别弄混了!” “动作快一点!你是在碾蚂蚁么?!” 药房里白生满头大汗捣着药,跟着傅之晓干活儿简直比小时候吊着绳子到悬崖采药草还心惊肉跳,而且傅之晓明显是“公报私仇”,同样的行为和动作,白术来做就没问题,他做,就大堆的毛病。 想到这里他手上动作不禁顿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却被傅之晓眼尖的发现了:“怎么停了啊,跟你说不能停!” 白生头疼地直了直腰:“傅姑娘,傅姐姐,你就饶了我罢。我真的知道错了。” “什么蒸的煮的,好好捣药,不想知道什么叫做麻醉剂了么?”傅之晓放下手中一碗药汁,白了他一眼。 提到这三个字,白生面色一正,又认真地捣起手中的药缸。 白术趴在窗台上,撑着脑袋看着两人认真的侧影,暗自点头 傅姐姐留下来果然是对的! 两个月前那一次殷王的登门上罗刹谷上下紧张不已,在得知殷王已然到达此处之时,白生立刻表示要将傅之晓作为筹码,白术虽然不了解殷王,可就青西村那一次不太愉快的相遇,他也认为殷王应该不会这般容易因受到威胁而妥协。 可白生脑子热,罗刹谷上下弟子脑子也跟着发热,气势汹汹冲到傅之晓院子里,门口却只余了闲庭散步般悠闲的殷王。 而白子明 据说是在屋子里跟傅之晓“聊聊”。 眼下的状况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连报信的白休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殷王此行必然来者不善,可如今眼下的状况 也不知白子明究竟跟傅之晓说了什么,直到最后,傅之晓在屋子里隔着门对殷王道:“你先回去罢,我暂时不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便是连白子明在内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出人意料的是,殷王却并没有当场翻脸,只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眼眸幽幽诡诡地道:“确定让本王走?” “你先回去罢。”顿了顿,傅之晓又道,“我会来找你的,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 殷王眸光诡诡,神色阴沉地睨了不远处的白子明一眼,忽而又轻笑一声:“可以。” 上下弟子欢天喜地送离殷王,而更为令人欣喜的是没过两天傅之晓的眼睛就好了。 这简直喜上加喜。 而傅之晓眼睛一好,当下又传出消息来 傅之晓被收为罗刹谷的外门弟子了。 不管到哪里,做一名弟子总是辛苦的,不仅要挑水砍柴习得各种看家本领,还要牢牢掌握门中传授的所有知识,但傅之晓十分轻松,每天定时到白子明的书房报道,紧接着屋子里就会传来白生的惨叫声。 就目前的现状而言,全谷上下,只怕只有白生是最为不幸的。 “看见了么?舌红少苔,五心烦热白生,保持这个动作别动。”白子明看向站在一旁的傅之晓,神情严肃:“傅姑娘,你怎么看?” “肝火旺?”傅之晓瞟了一眼白子明,又瞟了一眼白生,小心翼翼地道。 白子明不由自主伸手按了按眉心:“是肾虚。” 肾虚? 岂不是说他不行? 白生面色微沉:“我没有肾虚。”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白子明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如今你就是肾虚了。” “我没” “傅姑娘记住了吗?”白子明压根儿不搭理白生,面上表情一转,微笑着看向傅之晓。 傅之晓点点头:“大概理解了,好了,我们来扎针罢。” 大概? 这也太不靠谱了! 白生当即坐不住了:“等等,我觉得咱们以后还是得让白子明先示范一遍,最好手把手教学,傅姑娘不会扎针,难免扎错穴道,要是一不小心扎到一些致死致残的穴道我可就麻烦了,白子明,你说呢?” “手把手?”白子明凉飕飕地道,“你是希望殷王把我的脑袋踢下来挂在罗刹谷大门口么?” 尽管简顷走时一句话都没有说,可那浑身上下往外蹭蹭冒着的威胁劲儿却没有一个人敢忽视了。 傅之晓颦眉:“我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扎错呢?”顿了顿,她又道,“其实我对人体的穴道经络依旧不太熟悉,至少没有到敢随手给人扎针的地步,只能开开处方而已。” 白子明点头:“傅姑娘,你不用着急,一步一步来。” 傅之晓也点点头:“好的。” 白子明看向白生:“白生,躺下罢。” 白生:“” 白子明一面利用活案例白生给傅之晓讲解经络穴道分布以及功能作用,傅之晓听得认真,偶尔反问上几个问题,俨然一个愉快的教学课堂。 而傅之晓扎完针收针之时,白子明忽然道:“傅姑娘之前说的药做的怎么样了?” 傅之晓将长针细心的取下来放到针袋子里插好,漫不经心问道:“什么药?麻醉药么?” “是的。”白子明道。 “快好了罢。”傅之晓目不斜视地继续取针,“我也不确定药效是否对症,更不确定如果当麻醉药用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利影响,只能先试一试再说。” 沉思片刻,她又道,“事实上忧思草的功效十分简单,就是麻醉神经,可它药性过烈,需要用解毒药和相当长的时间来恢复, 老实说,并非最佳良方。” 白子明默然,傅之晓这话是让他不要抱有太高的期待,以免太过失望。 而一开始傅之晓也的确说了她只是试一试。 白子明舒了一口气:“无妨,在遇到傅姑娘之前,对待很多问题,罗刹谷上下手足无措,可傅姑娘到来之后,似乎很多问题并不是十分艰难,仿佛都会迎刃而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太后生病 章节名:第三十九章太后生病 “所谓术业有专攻,不过是大家所接受的知识和教育不同罢了。不过就像我在跟你学习更为便捷安全的治疗方法一样,你也在摸索我的治疗方法。”傅之晓慢吞吞将胳膊上的细针取下来,插进针袋子里。 白子明笑了笑:“说来也有些惭愧,罗刹谷上百年的医学知识,不知为何在傅姑娘面前总觉得像是小智慧遇上了大智慧。” 傅之晓也笑了笑没说话。 事实上,她的知识也不过是接受来自家庭、老师的教导。可这些知识,是国内外集齐上千年的医学知识所汇聚而成的精髓,罗刹谷的确是不能比。 心里清楚,却没办法对人说。 待到傅之晓收完针,白生坐起身来,诧异地看着傅之晓:“傅姑娘嘴上说得模糊,可实际倒也做得很完美啊。” 和外面行医十几二十年的大夫也相差无几。 傅之晓不置可否:“以前有一点基础,不过也忘得差不多了。” 白子明眸光微闪:“傅姑娘学成之后可有何打算?” “去大楚。”傅之晓握着针袋站起身,“我已经答应他了。” “是么。”白子明若有所思。 下午的时候傅之晓让白生捉来一只兔子,将利用忧思草为原材料研制好的药汁给兔子灌了下去,野兔子碰了药,立刻翻倒在地,虽然有呼吸,却像是昏死过去一般。 “和中了忧思草时的病症一样呢。”白生检查之后道。 傅之晓蹙了蹙眉,在这个时代,很多工具都不全,想要制造出完美的麻醉药几乎不太可能,之前她所研制出来的麻醉药药效太短,导致一个手术她得和着酒喂给病人两次,这委实又过于危险。 “若是能将药效控制在一定时间内也是好的。”傅之晓想了想,“要不要试验一下?” “怎么试验?”白生挑眉,扔下兔子站起身。 “去抓个人来。”傅之晓道,“当然,这个人最好是个恶棍。”*** 傅之晓给秦大少爷切除了阑尾,又做完基本检查,让白生点了他的昏穴将人给丢回去。 回谷后的白生,仍旧不能摆脱傅之晓的手术给自己带来的革新般的震撼,看着正在桌前写字的傅之晓,磕磕巴巴问道:“傅傅姑娘,方才的手术如何怎么” 傅之晓用笔尖挠挠头,头也不抬地道:“如果你是问为什么切除那个部分,那个部分叫阑尾,叫盲管也是可以的,是种淋巴器官,虽说会发炎导致疾病,但也并非完全没有作用,不过切除也是无碍的。” 白生听得迷糊:“那药效” “说到这个。”傅之晓搁下笔,认真的吹了吹那张写满毛笔字的纸,随即放到一边,抬头认真地看着白生,“我发现这种草药刚开始的确会麻痹人的神经,导致人失去意识,可时间很短暂,人的意识恢复得很快,但知觉却恢复得很慢,明明意识已经清醒了,但感官和肌肉神经像是仍旧处于麻痹状态一般,要很久才能恢复过来,所以忧思草大概不止麻痹神经,而是强行延缓神经系统的启动。” “”白生听得更不明白了,他轻轻蹙了蹙眉,“傅姑娘” 傅之晓抬眸看见他纠结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你不用担心,这些不懂是很正常的,我也是经过学习之后才知道这些理论和知识。” 白生舒了口气 这么说来,傅之晓就是愿意告诉他这个他不明白的道理了。 想起傅之晓方才的话,他又问道:“那刚才使用的药剂配方岂不是需要改进?”他想了想,又道,“如果病人在进行手术的时候意识保持着清醒,那么他可能会意识到整个手术的过程,这样既危险,对病人来说心理负担也过重了。” 傅之晓点点头:“你说得没错,只是。”她颦眉,“如今我是不知道配出的药剂该如何改进,它原始的药效就是如此,若是用其他药物中和,我怕会对它的效力产生影响。”顿了顿,她又道,“方才不过是个小手术,若是遇上大手术,中途药效没了,对病人来说是很残酷的。” “大手术?”白生觉得把人肚子划开取出一小节肠子的手术已经够大了,可傅之晓的语气显然不这样认为,他不由自主反问道,“那大手术是如何的?” “比如把头盖骨打开之类的” “” *** “换器官?”正在喝茶的白子明闻言不小心呛到,重重咳嗽起来,放下茶杯以袖掩了口将头转到一边。 白生简直听得眼睛发直:“这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人体死亡之后器官不会立刻死亡,要等到身体机能完全停止,如果采取一定手段,器官未必不能保存下来迅速移植给别人,只是需要很高端的操作手法就是。”傅之晓说着也轻咳嗽几声,“说笑的,我也只是听老一辈儿这么说过,可大家都做不到这一点。” 白子明总算缓过来,清俊白皙的脸泛着绯红一片,他缓缓呼出几口气:“我想也是,整个手术对实施者的技术要求极高,就算实施者有这个信心,病患也未必愿意让大夫进行这个手术。” 傅之晓点点头,没有继续接话。 “但是器官并不属于病人本身的,难道不会出现排斥?”白生不解地问道。 “当然会。”傅之晓道,“导致器官排斥的理由也很多,因而这个手术本身的风险就比较大。” 顿了顿,她又道,“各种方面。” 白子明点点头,叹了口气:“傅姑娘果真师出名门,带着和罗刹谷完全不同的思考方式和问诊方式,不管是理论还是治病手段都要高出罗刹谷好几层,心服口服。” 傅之晓弯了弯眉眼:“开刀手术会大伤元气,恢复需要的时间也比较久,所以我其实并不建议这样做,通过扎针作用穴道和经络的治疗方法我倒认为健康自然得多。” 白子明亦是笑了笑:“受教了。” 傅之晓站起身,觉得身体有些发软,不由得伸了个拦腰,打了个哈欠。 白子明忽然又道:“听傅姑娘方才的言谈说法,不知道的人只怕以为傅姑娘是真的经历过这些大场面了呢。” 傅之晓顿了顿,随即又打了个哈欠:“这怎么可能。连家师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我更不可能做到了。昨晚睡得太晚了,困乏得紧,我先回去休息会儿。” 昨晚傅之晓因为研究忧思草,的确睡得晚,白子明慢条斯理点点头:“傅姑娘不必如此辛苦,需要帮忙叫我和白生来就好,女儿家还是该多顾着身体,睡得晚,对脸造成伤害较大。” 傅之晓想不到白子明对这也有研究,诧异了一瞬,遂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 白子明抿唇微笑:“我不过是受了殷王殿下的意思,殷王殿下希望你保重身体,好好休息。” “” 又来了。 当初简顷一声不吭窜进她屋子时,听着简顷和白子明两人的对话,她还以为两人势同水火,此次是要不死不休了。 谁知临着简顷要走,白子明竟然是态度一转,对待简顷就像对待自己主子似的。 三天两头打着简顷的名义来关心这关系那儿,虽说是好心,可总觉得别扭。 傅之晓走出门径直回屋休息。 白生也伸着懒腰站起身:“既然这样我也准备去休息了。” 白子明幽幽看了他一眼,重重叹了一口气:“真是后生可畏。” 白生顿了顿:“是说我么?” “是傅姑娘。”白子明挑了下眉,眼里染上戏谑之色,“可不是说你。” 白生:“” 白子明又道:“她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学医而生,我花了十几年才掌握的东西,她竟然短短两月就能掌握了,这也太过不可思议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么?”白生瞥了他一眼,“她知晓大量的药理知识,甚至很清楚人体构造,也知晓很多依靠看诊难以感知的东西,每一个器官每天如何运作着,在这之前,我们根本了解不够透彻,只以为它们通通支撑着人体,支撑着生命,可除此之外,它们如同每一个人,有自己的分工。” 想了想,白生依然觉得人体极为神奇,所有的一切都依靠所谓的神经反射给大脑感知、认识和处理,随后再从大脑返回来,傅之晓讲的一切都颠覆了他的认知。 “她的确比我们掌握更为庞大的知识量。”这一点,白子明无法否认,“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掩饰这一点。” 白子明皱了皱眉,随即又缓缓展眉,“也罢,横竖不过互相交流,交换知识罢了。” 白生点点头,慢慢踱步到门口,刚想跨出门槛,忽然又回过头:“听说太后病了?” 白子明眼皮微抬,轻描淡写地道:“是啊,病了,据说是怪病,发了皇榜寻找天下名医问诊,只不过么,通通有去无回。” “怪病?”白生诧异地挑了挑眉,不知想到什么,又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真是”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和我们没有关系,傅姑娘是聪明的人,自然也不会去趟这趟浑水,放心罢。”白子明道。 今天我要去考试。最近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还是,都一团糟。人生垃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疑心 章节名:第四十章疑心 “出谷了?”傅之晓站在白子明的院子门口,闻言不由得一怔,“去哪儿了?” 白休微笑着道:“谷口有一处村庄,前些年师父回谷的时候偶然救了一个小孩儿,那个孩子据说是身体很差,师父动了恻隐之心,每隔一阵子就会去了解一下他的病情。” 听起来似乎还挺严重的,否则白子明也不至于一次又一次出谷了。 傅之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说完抬脚离开,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白休道,“白子明要是回来了,就麻烦你转告他我有事找他。” 傅之晓回去就一边琢磨白子明给的医术,一边等他回来。 然而直到傍晚天色垂暮,却一直没有白子明的消息,而再晚的话,显然已经到了不适合登门的时间了。 送晚饭的道一拎着食盒到了门口,径直放下就要走人,傅之晓赶忙从窗户探头出去:“道一,你师父回来了吗?” 道一冷不丁被叫住,顿了脚步,一愣:“傅姑娘,师父还未回谷。” 傅之晓蹙眉:“谷口离这里有那么远么?” 道一自然知道白子明做什么去了,迟疑了一下:“事实上,傅姑娘,往常师父去见那个孩子,当天就能来回,可是这次不知怎的,真的挺奇怪的。” 顿了顿,他也跟着皱了眉头,“弟子去问问白生师叔。” 说完微微一躬身,转身出去了。 傅之晓看着他踏出院子后,又将窗户阖上,天色渐暗,点了烛光也够明亮,看书看得眼睛疼,索性也不再研究那医书,安静坐了一会儿,又不由自主想起简顷来。 离别两个月,白天不是和白生折腾药草就是和白子明学扎针,到了晚上一个人安安静静总是会莫名的想到他。 青西村入了夜,和罗刹谷入了夜完全不一样。 罗刹谷入夜后十分安静,只能听见乌鸟啼鸣,时不时刮风也吹得窗户呼啦作响。 青西村恰恰相反,入夜后仍旧不停歇它的生气,隔壁的宋家晚饭是最热闹的,下田地的、做工的都回了家,一家人吃饭时不时喝着小酒,宋桃花还会拉着宋家几个姑娘唱着山歌,一直这么吵闹着持续到夜深。 而宋家对面是住着一家五口,老爷子上了年纪,晚上打呼噜的声音堪比雷鸣 事实上傅之晓家的位置直接导致傅之晓根本听不见这个传闻中的呼噜声,可简顷似乎是听觉敏锐,只要他半夜开始凉飕飕说风凉话,那么无疑 那老爷子又打呼噜了。 而通常晚饭后,有了静女和行露,洗碗自然轮不着她动手,两人就窝在屋子里,每逢这时,简顷便捧着一杯清茶,慵懒地依靠在榻上,他的黑发散在胸前,侧脸精致诡艳,肤色白净宛若玉雕美人,睫羽长若黑色翎尾,夕阳照射下在面颊打下一排整齐的阴影,薄唇一点子樱花色的粉嫩。 而每到这时,傅之晓总会不由自主盯着他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平心而论,简顷的容貌委实没几个人比得上的。 但她大喇喇的目光自然不可能躲开简顷的注意,他魅眸幽幽看着她,勾唇笑道:“怎么了?夫人?” 他的嗓音柔和低沉,尾音绵长到暧昧,带着一丝丝戏谑。 即便被抓包,傅之晓也面色坦然地道:“怎么?美人如花隔云端,看看不行么?” 闻言简顷幽幽轻笑一声:“无妨,夫人若是喜欢看,只要时时和我呆在一块儿就行了。”顿了顿,他又道,“殷王府不多你一人,不过夫人这等特殊癖好,但怕是只能住在本王院子里了。” “” 这家伙是人口贩子么? 傅之晓按了按眉心,简顷回大楚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在青西村受伤时的伤口,虽然至今仍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从临走时袁离一再嘱咐,事到如今她不由得怀疑 那伤口莫非是简顷刻意动的手脚? 怎么会这么凑巧砍在他的旧伤口上? 虽说以袁离的说法,武艺高强者的确可能趁简顷不慎导致他旧伤撕裂,可是袁离也说了,即便那时候简顷旧伤未愈,也不至于让一般的喽伤到那么关键的部位。 可是这样做对简顷有任何好处么? 要说若是受伤,唯一会发生的状况便是 他被迫滞留大齐,一招不慎,还有可能受制于人。 他那般高傲的人,绝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可若说他是为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简顷虽然恶名在外,可不乏有不信邪或者不怕死的女子投生于征服简顷的事业当中,特别是上次简顷出使大齐 彼时她由于自尽未遂,被傅尚书关在房里哪儿也去不得,最远也只勉强翻过院子的墙头,而这一次傅夫人直接将她关进了柴房。 而在那小小柴房呆着的一个星期,她从下人那里知晓了不少外界之事。 那几天,闹得最为轰轰动动的,也不过玉阳公主宫廷之上给殷王下药之事了。 一帮下人窝在院子里只叹玉阳公主颇为大胆,也真真是痴人,只是当众下药也太过不明智,一旦被揭发,颜面尽失。 可傅之晓觉得这玉阳公主还颇为阴险,当众下药,之后再将人引开,随随便便闹腾点事情出来,也足够让简顷八九张嘴也说不清了。 但若是简顷真被迫娶之,只怕接下来玉阳公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谁也没想到简顷行事叵测,竟当众偷梁换柱将那杯酒直接敬给了大齐皇帝。 大齐皇帝当众失态。 傅之晓委实也闹不明白,简顷出使大齐这般高调张狂,莫非被刺杀也因皇帝失了面子恼羞成怒么? 而玉阳公主 “哦?你说那个丑八怪么?如果不是看她还有点用,早让袁离打包送到她亲爹床上去了。” 傅之晓问起时,简顷轻描淡写地道。 一想到简顷,傅之晓的思绪越飘越远,直到道一敲了好几次门,她才回过神来:“是道一么?” 说着起身去开门。 “傅姑娘。”隔了大门道一回答道,“白生师叔说,师父有可能今儿不回来了。” “恩?”傅之晓打开门,诧异地道,“他联系白生了?” 道一略一颔首:“是的,师父让白生师叔立刻出谷。” 看来那孩子的病情不容乐观。 傅之晓点点头:“我知道了,那等他回来我再去找他罢。” 确认白子明不会回来,她也不用再等,洗漱完毕爬上床准备早些睡了。 事实上在罗刹谷她越来越有些闲不住了,虽说跟白子明比,她还略有些不足,可住在这里到底心里有些不舒服,而且她还有一些在意的事情急待处理 比如简顷的伤口。 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议,虽说和简顷说好,可对方竟然一次也未有联系过她。 莫非是生气了? 傅之晓皱了皱眉。 这么想想,当初走的时候他的表情的确不算是很愉悦。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傅之晓有些懊恼。 事实上她原本也不赞成留在这里的。 白子明的意思很明显,他想要向她讨教,而且也表示傅之晓所习得的方法虽然先进,但并不适合在这里广泛应用。 白子明向简顷提议让傅之晓留下来跟他学习医术。 傅之晓总觉得不踏实 刚开始来罗刹谷之时,白子明对她的态度十分强硬,表示绝对不会放她离开罗刹谷。 若真是为了罗刹谷,断不可能因为一个简顷的到来就改变决定,就算恐惧简顷到了极点,也不至于拿全谷的人的生命冒险。 傅之晓觉得不安,可简顷却似乎什么也没想,嗓音幽凉地道:“若是夫人愿意留下来也无妨,本王可以先行回大楚,等夫人前来。” 顿了顿,他又道:“以本王之见,夫人还是留在罗刹谷比较好。” 排除白子明的游说,当时大概也是存了赌气的心思,傅之晓干脆利落地道:“好啊。” 可简顷又在不悦什么?是她太过干脆利落了么。 不过怎么说,两个月,即便只学成了十分之一,她也觉得足够了,若是时间合适,她想离开罗刹谷去大楚了。 总这么呆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想着想着打定主意要找时间跟白子明说个清楚,可没一会儿,夜深人静又听见有人啪嗒啪嗒穿着鞋子踉踉跄跄往她的院子里跑。 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敲门声:“傅姐姐,傅姐姐。” “”又是白术。 这几天天气不算暖和,是以躺下来傅之晓就有点不愿意动弹,索性直接开口问道:“怎么了?” “傅姐姐!傅姐姐!救命啊!”白术声音慌张地道。 傅之晓神色一正,蹙起眉头,利落的起身穿好衣服去开门:“发生什么事了?” “傅姐姐!”打开门,一个人影立刻扑进了怀中,撞得她胸口生疼。 这小子! 傅之晓将他拉开,有些恼了:“白术,男女授受不亲!” 白术恍若未闻,只带着哽咽地道:“傅姐姐,救救他罢。” 这凭空一句让傅之晓一怔:“救谁?” “关小北。”白术伸手过来拉傅之晓的袖子,月光下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泛着清晰可见的水光,“他叫关小北,是师父的病人。” 昨晚我瑟过头了。撞墙撞墙 最近很多妞儿在吐槽,其实么,咱们得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过很多东西现在冰山一角,马上要出谷了,一旦铺开你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初露锋芒(一) 傅之晓颦眉:“这是你师父的病人,自有你师父去救,找我有何用?” 非是她太过冷血,中途交换大夫,新大夫对于病人的情况不甚了解,对病人来说并非是件好事,另外一方面 她也不觉得白子明需要她出手。 白术踌躇了一下,最终咬了咬牙:“事实上,是师父嘱咐我,若是傍晚还没有回谷便请教请教傅姐姐,没准傅姐姐会对那种病有办法。” 她会有办法的病? 傅之晓抱胸靠着门框:“如果是绝症,就算是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之前村长的那次手术之所以如此成功,很重要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肿瘤本身就是良性,切除了自然无事。 白术凑上前,示意傅之晓将耳朵凑过来,傅之晓将信将疑凑过去,听了白术耳语了几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是白子明有办法治疗的病症罢?” 白术一听,急得跺了跺脚:“师父说,这是出生时就带着的病,没有办法的。” 先天性的? 傅之晓挑了下眉。 那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像这种病,除了基本的药物治疗以外,自然也要注意饮食和休息,多吃瓜果类护心食物必要,自然,也不能饮酒,平时也得静养,住在安静的地方,环境和空气一定要好,污染和噪音也可能会诱发此病,自然,心情调节也是很重要的,每天都要保持愉快的好心情。”傅之晓拍拍白术的肩膀,忽而又觉得有些不合适,不动声色将手收回来,“你就这样跟白子明说罢,至于吃什么药,他自然清楚着。” 白术皱着眉撅了撅嘴:“可是师父说那病他也没办法啊。”说完他抬头可怜巴巴看着傅之晓,“傅姐姐” 傅之晓无奈地笑了笑:“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种病我也没有办法。” “可是傅姐姐”白术赶忙又道,“你会很多师父也不会的东西啊!” 师父是他最为崇拜的人了,可师父不会的,傅姐姐却会,虽然不甘心,可白术也不得不承认,傅之晓真的懂得很多东西。 “我虽然知道很多知识,却不是万能的,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我无法改变什么。” “但你可以救他啊。”白术急的眼泪花啪嗒掉。 傅之晓反而愣住了:“他不是白子明的病人么?” 白术泪眼模糊地点了点头:“是的。” “”那怎么就像家人出事似的。 傅之晓并不想过多介入到白子明的生活里,可对方连眼泪攻势都使上了,再不答应似乎也不近情理。 “傅姐姐,你就看在和师父师徒一场的份上帮帮忙罢!”白术道。 傅之晓:“” 她和白子明根本不是师徒好么! 她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这话是谁教你的?” 白术无辜地眨了眨水雾弥漫的双眸:“是白生啊。” “好罢。”傅之晓缓缓呼出一口气,“不过我只是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并不是要介入白子明的问诊,你明白么?” 她刻意咬重“师徒一场”四个字,白术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露齿一笑,忽而又觉得不妥,严肃地点点头:“我知道的,傅姐姐。”顿了顿,他又道,“咱们现在走罢。” 傅之晓进进屋重新整理了着装,想了想,又收拾了几瓶子药揣进怀里走到门口对白术道:“走罢。” “恩” 夜深人静,寂静的村庄唯有一处房屋仍旧灯火通明。 有少年细碎的呜咽和呻吟声细细从门缝透出来,屋子里有人慌张的走来走去,脚步声并不轻盈。 白生已经睨了那汉子好几眼了,终究忍不住道:“大哥,您坐下罢,这样心心慌慌走来走去,也只是平白搅得屋里人也跟着不耐烦罢了。” 你汉子面色焦虑,闻言,连忙转过头来,神情严肃地道:“白公子,您就实话跟我说了罢,我虽是个粗人,却也是明白事理的,我儿子是不是”他踌躇了一下,咬了咬牙,“是不是支撑不下去了?” 他仍然选择用隐晦的方式说出来,只怕心里还是担忧着儿子会离开。 白生若有所思,却只避重就轻:“你不要心急,目前还不到危机的时候,这病虽说难治,白子明好歹也抑制了这么多年,不过,能不能挺过去,还是看看关子玉的身体情况了。” 那汉子闻言,神色大恸,愣愣地就着青石板坐下来,扶着额头,埋首不说话。 “大哥。”白生道,他当然明白病人家属的心理,但凡是个喂养个小猫小狗,死了也会哭一场,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他抿了抿唇:“如今言道子玉挺不挺得过,还为时过早。” 汉子没有说话。 而屋子里,少年脸色惨白趴在床上,一只手被床边人牢牢握着,而那握着他手的妇人面色亦是苍白,发丝凌乱,双眼红肿,仍旧一边垂泪一边拍着他的手柔声安慰道:“没事,白公子会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只要放宽心就好。” 而白子明,正神色严肃地按着少年背后肩胛骨处的一处穴道,越按他越是眉头深锁 这么久了,竟然是没有一点缓和。 难道 白子明有些不忍心,这个孩子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见面时间不多,可是个十分安静温和的少年,对人从来亦是没有任何恶意,由于病情特殊,在父母的管束下,也极少迈出大院,与世无争。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一个药丸塞到少年嘴里:“噎下去。” 少年面容清秀,额间密密虚弱的汗水,一只手正紧紧揪住胸膛前的衣料,闻言他顺从的噎下那颗黑乎乎的药丸,随即似是缓和一下,对着紧紧握着他手,担忧地看着他的妇人微微一笑:“娘,孩儿没事。” 可又怎么可能没事呢? 妇人知道少年是安慰她之意,只是伸出擦了擦眼泪,收住悲戚的神情,也笑着点点头:“恩。” 白子明又从怀里取出一块碧玉,代替手指顶在少年背后肩胛骨处的穴道,少年面上有短暂的放松神情,可立刻又皱起眉头抓着衣襟面色惨白起来。 “玉儿”原本看见少年放松的神情,妇人也以为这次病情得到了控制,谁知不过片刻,少年又犯了病,她忍不住看向白子明,神情悲戚,带着哭腔地哀求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只求白公子能治好我的玉儿啊” 说着,忍不住开始磕起头来。 白子明眼疾手快赶在她第一下额头点地之时将她拉起来:“关夫人,言重了,在下会尽力救治令公子,令公子的病”他皱了皱眉,压低了一点声音,“乃是打娘胎出生就带了的,这样的病,几乎没几个能救治。” 妇人自然也是知道,这番话白子明这几年来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她总是不由自主怀着一丝希冀,总希望奇迹发生。 “白公子求求你救救他罢” 妇人又要下跪,白子明早有准备,又将她托住不让她往下:“关夫人,在下自当尽力而为,只是在下只是凡人,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夫人要放宽心,心里多少,要有个准备。” 妇人听得心惊胆战,想到儿子可能随时离开自己,不由悲从中来,以袖掩面失声恸哭起来。 “娘,我没事。”两人就站在床边,虽说放低了声音,可少年多多少少也听到了点,微微牵起惨白的唇瓣笑道,“生死各安天命,即便今生生命到头,我也不怨任何人,相反,我很高兴能做娘和爹的儿子,如果没有爹娘对我呵护,孩儿的生命断是不可能延续到今日。只是孩儿不孝,不仅不能在爹娘晚年时侍奉在身侧,还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有来世,希望孩儿能有一个健康的身子,侍奉爹娘到老” “玉儿”妇人听着听着哭得更为伤心了,又转身对白子明下跪磕头,“白公子!” 白子明又想拉她起来,这一次对方却十分执拗,一把甩开他的袖子,声泪俱下道:“白公子,我一生相夫教子,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却不知老天为什么要将这种惩罚给我,将这等病痛授之我儿,若是可以,我宁愿代替我儿承受这股病痛,白公子,你认识玉儿多年,他的病情你最为了解,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承受,只求白公子尽力救治我儿一命!无论白公子提出怎样的要求,我都愿意竭力满足!哪怕用性命交付!” 白子明看着她神色凄惶,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关夫人,我诊治子玉多年,并非为了诊金或是其他要求,单是这孩子合眼缘罢了。”顿了顿,他又道,“其实我也知道他的病几乎没有可能性治好,但我只想尽力保住他,能多一天是一天,关夫人,在下还未有儿孙,虽然不能切身体会你的感受,可若是我的弟子遭受此病痛,我亦是内心悲戚的。” 说完他俯身将关夫人扶起来,放柔声音道:“关夫人,事到如今,还是多好好陪陪子玉罢。” 关夫人点点头,坐到床边握着关子玉的手细声说起话来。 白子明垂了眸子,慢条斯理走到桌前,想撩袍坐下,可内心又有些烦躁,正准备出门透透气,就听见门外白生诧异地道:“你怎么来了?” 人物名字给改了。原先那个名字。太高端大气,不适合咱们这种古代风。 皮埃斯:特别是那个北字总让我想起诸多小清新或者不小清新的现言。果断改之。 隔壁旅游的小情侣回来了。一回来迎接本王的礼物居然是下水道被堵。和小情侣捅下水道失败。被迫喊了修理工。 我能说以前我在家都是下水道的能手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初露锋芒(二) “我师父呢?”少年焦急地声音在门外响起。 白子明当即蹙眉,推开门果见黑乎乎的院子里两道模糊的人影,只听个儿矮的人上前一步逐渐走到灯下:“师父!” 而跟在身后的女子也跟着渐渐走了过来。 傅之晓几乎面无表情,既没有担忧,也没有不耐之色,可越是没有表情,白子明越是知道她内心是相当不喜欢这样的状况的,当下心里也有些不悦了:“白术,我不是说了让你呆在家里别乱走动么?” 白术却似根本没听见,只焦虑地道:“师父,子玉的病情怎么样了?” 白子明又看了傅之晓一眼,白术赶紧道:“是我拉傅姐姐来帮忙的” 眼看白子明的眼神越来越清冷,白术的声音一寸一寸低了下去,随即又委屈地嘀咕了一句:“我真的是来帮忙的。” 可白子明心里却不这么想,他也根本没想到白术会质疑他的医术 尽管他确实治不好这类病症。 白子明抿抿唇,尽管不悦却极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只抬眸看向傅之晓。 而傅之晓亦是看过来,无奈地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没办法,白子明终究叹了口气,看向白术,神色倏地一冷:“下不为例。” 白术极少看到他冷下脸,愣了愣,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另仪方面心里也有些高兴 这就是变相妥协了。 白子明又看向傅之晓,神色缓和下来:“傅姑娘,能否单独谈谈?” 傅之晓点点头。 白子明侧身一步往一旁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傅之晓颔首率先走过去。 两人走到门口,白子明回头看了看,确认白术没有跟过来,这才对傅之晓歉意地道:“傅姑娘,抱歉,这一次是白术擅作主张打扰你休息了。” 这个时间点不用说,傅之晓肯定早就休息了。 傅之晓瞧着他的神色不似说谎,扯了扯嘴角:“算了,我看他很是着急。” 白子明点点头:“早些年头关子玉跟着我过一阵子,直到身子好了些才被接回父母家。” 原来如此。 傅之晓了然,童年时的玩伴随时可能死亡,担忧也是在所难免。 正想说这样的病即使是她也没什么办法,白子明却岔了话题道:“傅姑娘可曾怀疑过在下对你的用心?” 傅之晓怔了怔,有一瞬的尴尬 确实,直到不久前的几个小时,她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怀疑白子明。 她摇了摇头:“并没有。” 白子明一眼就看见她眼底忽闪的光,忍不住笑了:“傅姑娘,我并不介意,若说你对我一点怀疑都没有,那你可真算是个粗心的姑娘了。” 对方把话说得这么坦然,傅之晓也有些放松,心一横,索性道:“我是怀疑过。” 白子明仍然笑着道:“傅姑娘是不是很奇怪我既将你掳到罗刹谷,又为何那么轻易答应殷王让你走?” 傅之晓迟疑了一瞬,没有说话。 “傅姑娘。”他垂了眸子,夜灯朦胧下傅之晓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你可曾听过罗刹谷的传闻?” 傅之晓颔首:“听过一些。”不多到底真实到什么程度还有待验证。 “罗刹谷的初代谷主,最为精通毒术,而毒术虽然害人,亦能救人,初代谷主用他擅长的毒术研究出许久治病良方,因而成为绝世神医,其手下弟子也诸多极为优秀,当时便在几朝之间掀起了罗刹谷的崇尚之风,不少人将孩子送到罗刹谷学医,而大多数人确实也小有成就没有错,只是那个时候,病人们并不知道谷主擅长的是毒术,也并不知道初代谷主采取的是以毒攻毒的方法。”白子明道,说着他抬起眼皮,眼波平静地看着不远处漆黑一片的小山坡。 傅之晓亦是垂着眸子看着地面,她隐隐觉得这个故事接下来会十分不平静。 白子明看了好一会儿,又道:“虽然后来也有许多人发现初代谷主所采取的方法,利用毒药的毒性去改变体内有毒物质,或者治疗病痛,刚开始的确是反对之声较多,可渐渐的,他们发现这样似乎比以前循规蹈问诊服用汤药更为有效。反对之声就渐渐小了。” 闻言傅之晓莫名地也松了口气。 白子明伸手按了按眉心:“傅姑娘听说过华子宁么?” 华子宁? 傅之晓点点头:“听说过,就是喜欢研究开刀手术的那位神医?” “神医?”白子明忽然笑了一声,“倒也确实是个神医。初代谷主决定收关门弟子的时候,他恰好来至此处,那时候他不过年届双六,初代谷主觉得他是一块璞玉,有被雕琢的价值,索性就连同一块儿收做了弟子。那时候大家甚至连人体都还琢磨不透,可他是所有人之中最为古怪的,找不到研究对象,他就出谷去乱葬岗划开别人的肚子查看情况,经常将人吓得半死,那个时候总是会有传言,乱葬岗有鬼魂专门剖人肚子。” 傅之晓沉默的听着,华子宁的行为就算在她听起来都有些惊世骇俗了,更何况这些古人。‘ “他也是最为好学的,以极快速度掌握了初代谷主传授的学识,便开始在来罗刹谷求医的病人之中挑选病人,而无一例外,他所挑选的都是最难医治或者几乎医治不好的,自然,最终活下来甚至痊愈的病人寥寥无几。可华子宁依然每一次都如法炮制,他似乎在寻找能治好天下所有病痛的方法,或者说,他是在研究疾病本身。”白子明抿了抿唇,眸光微闪,“可是并不是所有人的病都是那么容易治疗,最为奇特的是,有一个病人的口内长了一个瘤子,而随着时间增长,这个瘤子越长越大,最后甚至影响了他的生活,他连嘴巴也闭不上,口水不断往外流,而那瘤似乎也有越长越大的趋势。” 这么听起来,十有八九是肿瘤了。 傅之晓想了想:“那后来如何了?” 白子明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当然,即便是当时名声已然显赫的华子宁,也并非万能,总会遇到棘手甚至自己根本不知所措的病,而这个病,在他看来,最好是将整个瘤直接切除掉,否则这个瘤越长越大,别的不说,就说病人的脸都快被撑坏了。他断定那不过是个肉瘤。” “可长在嘴巴里,又该如何切下来呢?刀不够小,甚至不够方便操作,而嘴巴又不至于大到支撑刀身往里,随后,华子宁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将他的脸切开一个口子,将那瘤切除以后再让刀口愈合,他这个想法简直令当时的人惊骇,而初代谷主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是以根本不同意这样做,可偏偏那病人估摸着也是难受坏了,竟然同意了。” 傅之晓怔了怔:“华子宁发明了麻药?” 白子明摇了摇头:“并没有,不仅如此,他甚至没办法止血,那个病人差点就此死去,尔后身子衰弱了好一阵子,吹风便能得风寒,是以那个病人最后仍然没有感谢过华子宁,因为华子宁的那个手术,导致他伤口感染甚至遭受了更多折磨。” 傅之晓默然,华子宁的想法是好的,只是由于技术局限,是真没有办法。 不过 “这么说,那个手术是成功了的?”傅之晓诧异地挑眉问道。 “基本是的。”单从瘤切除情况来讲,这个手术确实算是极为成功,瘤切除地很干净,之后也并没有得类似的病,只是当时手术留下来的无穷无尽的后遗症将病人折磨得早早离世。 “手术细节被外界人知道后,外界之人都很震惊,而迂腐的文臣们更是联名上奏要求取缔罗刹谷,说是此方法天理难容,可最后不知为何竟不了了之了。” “仅仅是因为这件事造成了如今鬼医的传闻?”傅之晓不解,这件事似乎也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 白子明看了她一眼,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当然不是。” “这件事情别说外界,就是在谷内的弟子也无法接受,他们大多循规蹈矩依照初代谷主教的方法行医治病,才好不容易得到别人的肯定以及如今的好名声,可华子宁几乎连累了他们一半,罗刹谷名声受损,导致华子宁也受到了冷遇,可初代谷主却十分支持华子宁发展他的想法,凑巧,又有几个类似病症的病人找上门,是以华子宁便开始了开刀手术的研究,可成功案例极少,即便成功,病人不久后也会变得虚弱,甚至发病,或者染上其他病,而逐一死去。” 消毒或者护理措施没做好的确会导致这些问题,而华子宁 傅之晓很肯定他大概也想不明白是这些原因。 “而另外一方面,华子宁的手术状况也是频发,比如难以止血一类问题。”说着,他别有深意地瞥了傅之晓一眼,“不少病人似乎都因失血过多而死亡呢。” 傅之晓不置可否。 “晚年的华子宁,几乎身心都扑在了研究外科手术上,可是却使得罗刹谷名声迅速下跌,正所谓站地越高,跌地越深,罗刹谷迅速下滑,尔后在一个病人因并发症死去后,逐渐流传出了鬼医的传闻,而那个时候的华子宁,他的人生亦是陷入了低谷他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太多了,以至于他晚年一直郁郁寡欢。”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良久。 傅之晓亦是看着地面沉默许久,这才抬眸看向他:“我知道你有话想说,你就直说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初露锋芒(三) 白子明缓缓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她:“傅姑娘,我希望在这里你能尽量减少你对病人进行开刀手术。” 傅之晓怔了怔,她想过对方可能会单刀直入拜托她帮忙,亦或者想学会如何进行手术,却万万没想到说出来的是这样的话。 “为什么忽然这样说?”傅之晓诧异地问。 白子明垂了眸子,忽而又抬眸笑了笑,眼眸澄清:“当年,华子宁的弟子也因修习的这一类医术,很多人遭受了到了世人的唾弃和谩骂,最终不得不放弃去做一名普通大夫,有的甚至沦落到街头行乞,最为凄惨的是其中一名弟子给难产病人实行剖腹生子,却被赶回家的丈夫一斧头劈死了,最终那名孕妇也因难产一尸两命。”顿了顿,他又道,“傅姑娘,在青西相遇或许是偶然,可后来的一切都是必然的,我知晓世间有人通透了这一门,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渴望自然也会希望能习得,可是如今,却并不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 他的声音渐渐沉下去,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凝重。 “如今外界看待我罗刹谷皆是带上了偏见,虽然不知上一次你做手术是怎样的状况,可你若是在外界实施手术,只怕落不得什么好下场。”说完似又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过,又缓和了两分,轻声道,“傅姑娘,我不希望你步罗刹谷先代弟子们的老路。” 傅之晓有些懵了。 “所以说”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开始你不想放我走,就是因为你不愿让我在外面多动手术?” 这听起来,简直太荒谬了。 白子明缓慢的点了点头,内心似乎放下重担般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你明白就好,外界的人们并不同我们这般容易接受这样的治疗方法,就如同他们不相信毒药有时候也是救人的良药一样。” 傅之晓实在震撼了,这也难怪他会如此轻松同意教她医术,可是 “那你教会我罗刹谷的医术,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傅之晓不理解,这看起来简直太过匪夷所思。 “好处?”白子明怔了怔,摇了摇头,“傅姑娘,你是否觉得人与人之间一定要有利益联系才能维系关系?” 傅之晓抿了抿唇,事实上 到如今为止,除了简顷之外,每一个人似乎都对她有利可图,她不得不防。 而他教会了她医术,以后这也会成为她受之有愧的东西,迫使她不得不屈从于对方。 “傅姑娘。”白子明的声音依旧温润,夜晚的寒风丝毫也没有浸透到他的音色里,“人与人之前,除了利益,还有更多可以维系的东西,我想帮助你,不仅因为你会的东西,更因为我不希望看到你步了先代弟子们的后尘,到那时,即便有殷王护住你,你也会活得很痛苦。” 微风吹动他的墨发,傅之晓抬眸看着他,仿佛又回到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男子青衣而立,身姿颀长,清俊绝世。 她仿佛第一次认识了白子明一般,没由来心里有些发堵。 “如果你能好好的,开导世人,也有机会将这门技术发扬光大,或许先代罗刹谷弟子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白子明微微一笑,笑容隐约带了几分难得的温和腼腆。 傅之晓垂了眸子,沉默良久:“也不是没有办法。” “恩?”白子明笑容凝了凝,“什么?”*** 傅之晓走出房门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午时过后,抬头望着头顶的太阳,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忽然觉得有些腿软头晕。 “傅姑娘。”朦朦胧胧间忽然手臂一痛,有人用力拽紧她的右胳膊,傅之晓眨了眨眼,诧异地看过去,白子明正微微颦眉看着自己,“你是不是不舒服?” 傅之晓摆了摆手:“身体素质差了些罢了,我休息些就好。”顿了顿,又道,“我去厨房找点水喝。” 原本也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可傅之晓对关子玉的病情到底了解不多,这又用去许多时间。 而手术后的放松,反而越发让人感觉到困倦。 两人说话之时关氏夫妻正眼神恳求地看着她,傅之晓怔了怔,随即按了按眉心 她都忘了这些场面话了。 “病人挺过来了,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说着她又道,“但是现在他需要静养,不能太吵,也最好不要影响他的情绪。” 关氏夫妻愣了愣,忙不迭的颔首致谢,关夫人更是红着眼睛要下跪,好在身后刚出门的白生眼疾手快地虚托住关夫人:“关夫人,要不要先看看子玉?可是不能在他面前哭,以免影响他的情绪造成心律拨动。” 关夫人闻言连忙用手帕拭去眼泪,顺势靠在丈夫怀里。 傅之晓看着他们,就仿佛看到了曾经在病房外看到的家属们,忽然眼圈就有些发红,她眨了眨眼,对白子明道:“你知道厨房在哪儿么?” 白子明也察觉出了她的情绪波动,遂只道:“走出院子往南一直走便是。”顿了顿又似不放心的道,“如果你不想一个人没去让白术陪你去。” 傅之晓看了他一眼,抿唇微笑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只是渴了罢了。” 两人都是灵敏通透的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然足够。 白子明颔首:“我知道了,有需要随时叫我。” 傅之晓点了点头,往院子外走。 刚走出两步,微风刮拂过带来白子明清润的声音:“傅姑娘,谢谢。” 傅之晓停住脚步,转过头看见白子明站在方才的位置,脸上难得的认真,她又微笑起来:“我只是想救他而已。”想了想,又补充道,“和你说过的那些话没关系。” 白子明怔了怔,亦是了然的笑起来:“是。” 傅之晓一路顺利找到厨房,同厨房的婆子讨了一碗盐水喝,一口气喝了两碗后,在厨房门口的石阶上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这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中途有几个婆子担忧的过来询问状况,傅之晓只摆手道没事。 尔后白子明也找了过来,见到她在石阶上坐着,似是在走神:“傅姑娘,没事罢?” 听到白子明的声音,傅之晓总算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白子明看着她的动作,直到她走出去一会儿,才问道:“傅姑娘是不是想要去大楚了?” “恩。”傅之晓毫不迟疑地扭头看向他,“既然知道你的目的,我也不用再继续呆在罗刹谷了,你知道我原本并非就自愿呆在罗刹谷的。” 白子明自然知道这一点,可是他担忧的却并非这一点。 “傅姑娘,你真的理解我昨晚跟你说的话么?”白子明定定地看着她。 傅之晓迟疑了一下,亦直视着白子明,目光坦然:“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很感谢你为我着想,跟我的家庭比起来,能有个陌生人如此为我着想,我很开心,可是我除了这一个,再没有其他擅长的东西,我无法保证再也不动用。如果重要的人遇到了危机状况,再让我执刀也并非不可能。” 白子明眸光微微一闪:“重要的人是指殷王殿下么?” “也许罢。”傅之晓避重就轻,“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 “可是你却是要去找他、”白子明道,他垂下眼睑,“我知道你不喜欢罗刹谷,也并没有强留你的意思。” 傅之晓也随之沉默了。 良久,白子明有慢慢抬眸:“可若是有一日你过得不好,就告诉我罢,罗刹谷会欢迎你。” 傅之晓亦认真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忽然像相逢多年的知己般莞尔一笑。 既然做了决断,傅之晓当即就有些坐不住,这虽然也让她疑惑得紧,可心里却有些答案呼之欲出 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急着去找简顷。 而关子玉的手术后,难免还停留半个月一个月,傅之晓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留半个月,这种姑息手术,也并非是根治手术,只是稍微改善一下症状,未来仍然有犯病的可能。 至于关子玉到底能活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清楚。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可关氏夫妇还是非常感激傅之晓,白子明曾说过,关子玉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可若是傅之晓的治疗带来的是不止一两年,谁又会在乎打开胸膛呢? “白大夫。”傅之晓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子明,“关夫人这名字叫得,挺好。” 白子明莫名其妙地看着对面坐着喝花茶的傅之晓,只觉她笑容诡异惊悚,坐着坐着就有些坐不住了,遂起身:“我去看看子玉。” 白子明刚走出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压抑的笑声。 他不明所以。 白大夫。这个称呼怎么了么?*** 楚京 殷王府 太医将一捆白布小心地放置在精致地梨花木桌上,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依靠在床榻上的人胸口的伤口:“殿下这新伤加旧伤,对身体造成损害不小,好在处理及时。而殿下自身身体素质也是极好,愈合能力较强,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那衣襟敞开的美人闻言,掀起精致的眼皮睨了他一眼,嗓音幽凉地开口:“既然这样,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那目光带着几分阴鸷,太医后背一寒,差点腿软跪下去,眼神一瞟立刻求助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袁离,含义明显 可是你请我来的,你得负责我的安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揭皇榜 袁离抿了抿唇,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凑上前以手掩了唇压低声音在简顷耳边低语了几句。 简顷霍地抬眸看过去,幽幽沉沉的诡魅眸子几乎发出可称之为神采奕奕地光芒:“当真?” 袁离不由自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极为认真地点头:“消息属实。” 简顷眯起精致的眼眸,袁离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太医,太医立刻心领神会,恭恭敬敬颔首道:“殿下,微臣告退。” 简顷并没有搭理他,但不搭理显然是最好的理会态度了,太医退出门后,简顷慢条斯理坐直了身子,勾了下唇:“袁离,懂得分散我的注意力了。” 说着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袁离心里一刹那的惊悚,但片刻他就平复下来,正如殷王了解他一般,他也十分了解简顷,立刻恢复了平常音量道:“那是否需要派人去接傅夫人” 差点说错 简顷又拉过身后的靠垫搁置在背后,身子往后一仰,懒洋洋地支起下巴:“接她么?” 袁离静静垂首等着他的命令,可简顷忽然话锋一转:“老太婆的病怎么样了?” 袁离想了想:“皇榜贴出去有些时日了,从刚开始络绎不绝的大夫前来揭榜,时至今日也没几个人敢大胆自称能治好了。”顿了顿,他又道,“可是要停了太后的药?” 简顷眸光幽诡地睨了他一眼:“停什么?让她一直吃下去。” 袁离若有所思:“是,殿下。”顿了片刻,又道,“那夫人?” “让她循着来罢。”简顷淡了声音道,从榻边的小桌上捻起一块精致的点心含入唇中。 不派人盯着点么? 袁离略一思忖,颔首应下。 想来殿下是有八九分的把握傅姑娘一定会循着来找他了,不愧是殿下,虽然拿下傅姑娘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长,可 以殿下的风华,要俘虏一个少女的芳心又有何难? 袁离想着想着,有些放心了,看来殿下在这段感情中理智仍然占据主导,那副居于高位天下万般尽在掌握的仪态仍然难以掩盖。 果真殿下就是同其他男子不同。 就在袁离内心感慨之时,简顷忽而又道:“对了,让紫旭快马加鞭给本王赶回来,总不能让傅之晓半路走岔了。” 袁离:“”*** 楚京 “卖冰糖葫芦喽” 傅之晓提着包袱和卖糖葫芦的老人错身而过,楚京的街道热闹程度和齐京不相上下,只是街道是用打磨得光亮的石头平坦铺就而成,马路极宽敞,几乎可容纳两辆马车并肩而行,两排商铺林立,路上车辆络绎不绝,而大楚民风与大齐想必更为开放,女子上街甚至不需要蒙着面纱做遮掩,男人女人路上偶遇聊天,似也并不避讳。 倒也真真十分稀奇。 傅之晓若有所思,事实上 以简顷的高傲架子看来,她以为这是个阶级甚为分明的国家,但实际似乎有些超乎想象了。 傅之晓并没有直接去找简顷,而是找了间客栈住下来,在柜台处换了房间钥匙,傅之晓径直上楼躺下小憩,一直睡到傍晚才起身下楼吃饭。 彼时正好是客栈用饭人最多的时候,人声鼎沸,小二招呼着傅之晓单桌坐在了角落,傅之晓看了看菜单,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凑合。 小二留下一壶热茶后带着菜单下去了,傅之晓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开始静静听着周围吃饭的人聊天。 有人道是家里小二不争气,被教习先生打了十个手心哭着不愿意再去,也有人道隔壁老王夜里被盗,房门也被撬了个干净。 然后出现频率最高的,莫过于殷王遇刺之事和太后患病之事。 傅之晓是有些惊讶的,在大齐,私下议论皇族成员是不允许的,可大楚竟然民风开放道这种地步,她多多少少还是很吃惊。 “太医说伤口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这短短时间受如此多的伤,怕是要调养好一阵子了。”坐楼下桌的男子摸了摸下巴,举着酒杯小酌了一口。 “那端王可真真是乐呵了。”对面的男子笑了笑,“太后患病,殷王遇刺,想一想,怎么着受益的也是端王。” “谁知道呢?”那男子耸耸肩,“不过殷王的脾性,不太可能使用苦肉计,想来是有什么人故意赖在端王头上不是。” “恰好在这时太后患病,我看,殷王也危险了。”对面之人顿了顿,“大楚的局势,怕是要变了。” 同桌人沉默一阵,忽而爽朗地笑起来:“喝酒,来,喝酒!那是皇族操心的事,和咱有什么关系?” “哈哈!来,喝酒!” 太后么。 傅之晓若有所思,这些年殷王的风头胜过太后,是以大楚太后的名声渐渐黯淡,不过仔细回想 据说当年的太后,原本也不过是位皇贵妃,只是那太子身子孱弱,登基后也因着身子的缘故三天两头罢朝,尔后不久,太后暴毙,皇贵妃,或者说是皇贵太妃隔三差五招呼着御膳房做了些上等调养膳食差人给皇帝送了去,可皇帝身子还是一年不如一年,登基不过四年时间便驾崩,朝臣哗然 虽说太医也一直宣称皇帝没几个年头好活,可大家认为太子如今也二八年岁,再两年便可以代为执掌朝政,皇帝身子再是孱弱,也能撑上两年罢? 皇帝得出人意料,皇贵太妃手上的圣旨更是出人意料 竟是将太子抱养到皇贵太妃手下,由皇贵太妃所出的皇子执掌朝政。 或许是因果之由,这位原本不具备皇位继承权,却得到皇位的皇子在一次出巡中竟被山道滑落的石头砸死,当年的太子一跃而成如今的皇位继承人选,便也是如今的楚皇帝。 先不说当年的太后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如今太后和皇帝必然不是如传闻中那般和谐,自然 太后护着殷王自然也不可能太多真心。 傅之晓跑了神,直到小二将菜端上来,她才回过神,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夹着菜。 用过晚饭,傅之晓并没有回房,而是跟收拾碗筷的小二询问殷王府的位置。 “殷王府?”小二立刻露出古怪的表情,“姑娘是要去殷王府?” 小二说话带着明显的隐藏和停顿,傅之晓蹙了蹙眉:“有什么问题么?” 看着样子倒像是殷王府是什么龙潭虎穴一样。 小二也蹙了蹙眉,随即语重心长地道:“姑娘,做人最重要的是内在,而不是外表,外表能值几个馒头呢,殷王府,说好听点,那是”他轻咳了一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就是个吃人的地儿。” 傅之晓:“” 那小二叹了口气:“希望姑娘清醒点罢!” 说罢摇着脑袋端着碗筷回了厨房。 傅之晓咂舌,合着殷王府就是个龙潭虎穴? 瞧着那小二讳莫如深的模样,似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傅之晓摸了摸下巴,径直上楼回了房。翌日 城门口的皇榜张贴栏围满了人,有穿着宫装的侍卫将将崭新的皇榜用精制米浆糊上去后提着小桶退出来。 路过的行人不由得停住脚步,待皇榜张贴完毕,纷纷凑上去瞧了个仔细。 “又是这个啊。”不少人露出了然的表情,“这个月都换第四张了罢?” “这个月好多了罢,上个月可是一天被揭好几张。”有人附和道,随即又道,“哎,反正也和我关系不大,还是回家看看孩子罢,老婆子晚上才回家呢。” 行人驻足又散去,唯独身姿纤细的少女站在榜前,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 上阳宫 红院高墙,明亮的殿内,地面光洁亮堂反射着暗光,内监匆匆忙忙走过大殿,绕到殿后,对站在拐角处的宫女小声低语了几句。 那宫女颔首,转身看似不疾不徐却速度极快走到那帷帐落下的精致梨花木床前,恭敬地跪下行礼:“太后娘娘,殷王到了。” 这一声落下,帷帐内一片寂静。 宫女跪着低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站在床边的嬷嬷不由轻轻颦眉,刚想出声,又听得帷帐内一声苍老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 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悦或者不悦。 宫女毫不含糊地应下,随即起身走到拐角处,对等在那里的内监禀告了命令,那内监得令,匆匆返回了殿门口。 不一会儿,两道暗沉的人影自殿门口方向逆光而来,一身重紫色锦袍,步态悠闲,却仿佛将天边的暗云全部拉扯了过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直到走道上有宫女跪下身到了一句:“见过殷王殿下。” 众人心里一颤,齐齐跪了下去,安静的走道上只听见齐齐扑通的跪地响声。 简顷恍若未闻,只步态优雅地走到后殿口,等在那里的两个宫女见到来人,也不由分说立刻跪了下去:“见过殷王殿下。” 简顷自然不会理会,跟在身后的袁离便道:“殿下要见太后娘娘。” “是。”宫女俯身应道,“太后已等候在殿内了。” 简顷掀起眼皮淡淡瞥了那宫女一眼,抬脚跨过门槛往里走去。 袁离亦是顿了顿脚步,随即面无表情与那宫女错身而过。 董嬷嬷将一碗茶盅放到桌上,抬头就见到两道人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找人不易,且行且珍惜 “见过殷王殿下。”她不慌不忙跪下身去行礼。 简顷视若无睹站立在殿中央,身后的袁离迅速将手中一捆绒布包裹住的软垫打开放在椅子上铺好,然后推到简顷膝盖后方,简顷这才慢条斯理一边往下坐,一边声音幽凉地道:“见过皇祖母。” 对于这位大楚太后,他从来算不上有多恭敬,偏生却没人敢说他一句“没有礼数”,董嬷嬷自然也是习以为常,沉默的站在一边。即便简顷太多一如既往,可隔着一层迷蒙的帷帐,太后仍旧蹙了蹙眉,片刻,却是道:“小殷,今儿怎的有时间过来?” 太后从来都是叫简顷的封号,亲疏关系可见一斑。 “皇祖母卧榻已久,父皇为此事是整日辗转难眠,特意吩咐孙儿寻上好药材来探望探望皇祖母。”他轻描淡写地说道,顺手从旁边的袁离手上接过一杯清茶。 辗转难眠? 不说还好,一说太后心里蹭地是冒起一股火气。这种话骗骗天下百姓还有的放矢,骗她 事实上她和皇帝早已面和心不合,和几个皇孙自然也和不到哪里去,好在皇帝是面子里子都留给她,如今还不至于太难堪。 “呵”太后冷笑一声,哑着嗓子道,“如今你们合伙给哀家下药,不就是想一步一步整死哀家么?哀家今儿还是那句话!”她说着硬生生撑起身子坐得直直的,隔着帷帐神色阴鸷地盯着简顷,“想让哀家屈服,没有那么容易!” 由于情绪太激动,说罢太后便喘了几口粗气,董嬷嬷急忙掀开一角探进身子想帮她纾解,却被太后一把推开:“行了!” 董嬷嬷沉默地又退开身子。 简顷一直垂着眸子拢着手中的茶水,直到大殿内又渐渐恢复了寂静,才动了动手指,这才将瓷茶杯盖儿当的一声扣上,掀起眼皮,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皇祖母身子还虚着,怕是别动这么大的肝火为好,。” 说话间袁离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上前一步恭敬地将盒盖打开:“这是殿下重金寻来的雪莲,殿下的一片孝心,望太后笑纳。” 太后皮笑肉不笑地瞟了那盒子一眼:“哀家怎么知道有没有毒?”说罢,摆摆手,“行了,没事儿就回去罢,太医说哀家要静养。” 闻言简顷也没有过多留意,慢条斯理站起身,幽幽道:“皇祖母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言罢便径直转身优雅地走了出去。 直到门口的内监传来长声遥遥的一句:“恭送殷王殿下。” 太后才神色疲惫地重新靠进榻上:“给哀家哀按摩按摩罢。” 每次见完简顷,太后总是会觉得头疼,这当然大多只是心理作用,可董嬷嬷仍然乖觉地凑到床沿边伸出手按摩,一边揉着她太阳穴,一边叹息着道:“太后娘娘,如今形式险峻,太后娘娘要放宽心,莫要先弄垮了自己的身子。” “你说他今儿怎的忽然过来看我了?”她岔了话题霍地睁开眼瞥了一眼桌上精美的木盒子,“我可不相信他是什么孝心。” 董嬷嬷亦是奇怪着,却又听太后道:“怕是担忧哀家的病提早好了罢?” 董嬷嬷沉默不语。 太后冷冷嗤了一声:“也难得让他亲自来走这一趟了。”说罢,阖了眼皮,“那玩意儿,就收起来罢。” 董嬷嬷低低道了一声:“是。” 简顷出了殿立即上了软轿 这也是他的特权,通常皇子封王是不允许在宫中行车或者乘轿,偏生他就可以。 袁离摆了摆手,四个宫卫立刻听话的将轿子稳稳抬起来,刚走出两步,简顷忽然道:“本王瞧着老太婆精神倒是不错。” 袁离亦是沉思了一会儿:“殿下的意思是?” “我瞧着她似是不需要请什么名医了,着人下去传话,一律不准再给她什么大夫了。”简顷眸光诡谲地看了他一眼,嗓音低柔幽凉,“袁离,这个总是你能做到的事罢?” “” 消息很快又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哐当 铜盆被掀翻在地,热水浸湿了地毯,一干宫女瑟瑟发抖地俯身而跪,没有一人敢抬头出声。 热水也同样浸湿了太后的袍角,她极为不耐地将锦袍拉开:“更衣!” 董嬷嬷向周围两个宫女递了眼色,三人沉默地上前小心翼翼地给太后更换衣裳,可太后显然心情极为不畅,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情绪,待换完衣服,董嬷嬷极为有眼色的将宫女全部赶出内殿,果真听到太后慢悠悠地道:“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董嬷嬷亦是十分奇怪,皇帝下的药效果十分出类拔萃,皇子们自然乐见其成,而简顷 他从一开始就冷眼旁观,仿佛对此事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虽说刚开始皇榜是过了他的手,可他自己到底也是丝毫不过问此事的。 那日殷王来探望太后之事原本就十分可疑,虽说用雪莲掩人耳目,可照理说 以他的性子,是完全没有必要掩人耳目的。 况且 皇榜是皇帝下发的,寻来的大夫虽说个个是拔尖儿的,可这也是皇帝希望了解的,他更好的了解到有多少人可疑治好太后,并且将这类人严厉控制起来。 而和皇帝对着干,又有什么好处呢? 问题还是在皇榜身上。 “看来他是不想要特地人物给哀家治疗。”太后眯了眯眼,待董嬷嬷系好腰带,便顺势坐了下来,眸光微闪,“这个人,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董嬷嬷沉默地掉头看了一眼放在架子上的木盒子,从殷王将这盒子带来那天,它就开始放在那儿了,里面的雪莲早已被放置妥当,只余了空盒。 可带有殷王府图案的盒子放在这般显眼的位置 到底是有些不合适的。*** 这里是一栋极为豪华却人烟字少的宅子门口。 门前的石板和其他府宅的路面都不太一样,是用精致的玉石板打磨光亮后嵌入地面的,大门前两头庄严的石狮子甚至是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石狮口中含着巴掌大的夜明珠,大门是古朴的深色,两名眉眼凌厉的侍卫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宛若石雕。 奢靡,腐败。 傅之晓抬头,牌匾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 殷王府。 地方是对了,可是这也太 不管是过路的行人还是车辆都有意无意地从门前绕开,甚至原本高声谈话的人走到这一处,都会立刻噤声。 原想他的威名或许只在大齐这样的异乡更为邪性,没想到在大楚反而更胜一筹。 这样的话,她根本不敢凑上去啊。 傅之晓沉默片刻,上前一步,刚好踩进铺在里面的玉石板,忽而觉得后背一凉,抬眸看去,正被那两个侍卫用阴沉地眸光死死盯着。 她蹙了蹙眉:“我是来找殷王的。” “”两人一动不动。 “殷王殿下可在府上?” “” “可否拜见殷王大人?民民女有要事禀告。” “” “” 这两人真如石雕一般,无论说什么话也毫无反应。 傅之晓正纳闷,忽而又听到背后有人不屑地嗤笑一声:“姑娘,你快行了罢!这些手段没用的。” 傅之晓诧异地扭过头,背后两米之遥不知何时有男子骑马驻足,傅之晓伸手挡了下太阳光,还是只能看清他的轮廓,而声音也不熟识,遂问道:“你是谁?” 那人只轻笑一声:“我见过有人大着胆子投怀送抱的,有打着报恩牌子的,甚至有甘愿为奴为婢的,甚至还有自称自己是别国奸细的,姑娘好歹也要做到这种程度罢?” 傅之晓怔了怔,掉头看了一眼那两个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侍卫,忽而有些哭笑不得 合着这是因为这些年上门的女子太多了给磨练出来的? 那就真真不好办了。 傅之晓略一沉吟,伸手挡着阳光抬头道:“谢谢你的提醒。” 否则看那两人凶神恶煞的样儿,没准再往前一步就给两刀戳死了。 男子挑了下眉,却没有过多理会,只拉着缰绳慢悠悠地往前跑去。 傅之晓摸了摸下巴,简顷身边的人她就只认识一个袁离,但也不可能随时碰上袁离,这也就更加增加了她找到简顷的难度。 “对了,我找袁离。”傅之晓看向那两侍卫道。 两个侍卫总算有了一丝表情,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侍卫颦眉道:“姑娘你还是回去罢,你认识袁大人的话,想来也是这楚京的人了,殿下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何必呢?” 合着还有外国人来这儿? 傅之晓简直哭笑不得,罢了罢了,她还不如打听打听简顷上朝的时间呢! 而这其实也十分方便,所有朝臣大员上朝时间都一样,可即便如此,一连四天,傅之晓仍然遇不上简顷。 门口的侍卫换了一拨又一拨,终于有人忍不下去了:“姑娘,你怎的还来?之前有女子连续两个月蹲守大门也没见到殿下,你还是回去罢。” 傅之晓纳闷:“难道简顷不上朝的?” “放肆!”旁边的侍卫闻言忽的就杀气弥漫,“区区百姓怎可直呼殿下名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殿议 傅之晓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对方就换上一副“你敢再多说一句一律戳死”的凶狠表情。 她沉默一阵,抬眸又看了一眼那门口的侍卫,摸了摸包袱里一张厚重的卷纸,转身离开了。 *** 五天后 金色的大殿之上,晨曦的微光笔直照射进殿堂光洁明亮的地板上,三三两两的人影倒映在铮亮的地面模模糊糊,简顷懒洋洋翘着二郎腿坐在皇帝斜下方的梨花木椅上,垂着眸子似乎陷入了沉思,可仔细瞧来呼吸平稳而均匀,倒像是睡着了。 殿内死寂一片,下方为首两个朝臣齐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朗声道:“启禀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景帝微微颔首:“顾爱卿说罢!” 顾大学士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微臣昨日风寒见了太医,偶然得知太后的病情恶劣,如今太后需要张贴皇榜召集天下名医来缓解病痛,可这些日子以来,皇榜是张贴了不少,来的人也不少,可太后的病又好了几分?以微臣之间,还是莫贴皇榜为佳了!” 这话明着要求不再给太后寻找治疗方法,实在有些大逆不道了,可太后和皇帝关系不和是大家明里暗里都知道的事儿,这些日子皇帝似是连粉饰太平都不愿意了,是以即便如此“口出狂言”,皇帝也眉丝未动,只慢悠悠地道:“那依顾爱卿的意思,是按照太医院的法子进行治疗了么?” 顿了顿,景帝正色地点了点头:“朕也深有同感。召集如此多所谓天下名医,个个声称自己医术绝顶,可亲眼见到母后的病情后,无一不是灰溜溜的离开,真是丢我大楚子民的脸!” 景帝忽然变了脸,朝臣们急忙低头跪了下去:“陛下息怒!” 旁边的太监赶忙递上一杯清茶:“陛下,喝点茶罢。” 景帝也确实需要喝一杯茶润润嗓门了,接过青花瓷茶杯轻啜了一口,抿了抿唇,缓和了语气:“都起来罢,顾爱卿言之有理,就照顾爱卿的意思办罢。” 皇榜原本就是景帝要求张贴的,如今这话简直自打脸面无异,可众人都知道,顾大学士的背后之人 是殷王。 顾大学士的意思,就是殷王的意思。 可殷王这是什么意思呢? 众人心里疑虑,而景帝当场下令派人去将张贴和未张贴的皇榜都收回来,在这期间,一干朝臣就一些芝麻蒜皮的事儿吵得天翻地覆,被说简顷,连景帝都有些想要打瞌睡了。 不出半个时辰皇榜就被收了回来,负责收皇榜的宫廷御官仔细数了两遍,这才恭敬地跪下身道:“启禀陛下,总共是五十九张。” 景帝挥挥手:“销毁罢!” “是。”御官刚应下,就听顾大学士不解地道:“你说多少?五十九张?” 那御官愣了愣,随即颔首:“是的,顾大人。” 顾大学士皱眉,景帝瞧着他的神色,问道:“怎么了?顾爱卿?有什么问题?” 顾大学士沉默片刻,松了眉头:“启禀陛下,因这皇榜是过了殷王殿下的手,所以微臣记得很清楚,总共是有一百七十张才是除开损毁和揭下来的皇榜,也该还剩下六十张才是。” “顾大学士这是怎么了?”刘大学士有些好笑,“京都四方城门口处均还贴了一张皇榜,许是方才有人没来得及收回来罢,而且到底有没有检查过是否遗落?” 众人的视线瞟向那御官。 御官急忙跪下身去:“启禀陛下,京都城门出处的皇榜都已经揭下来了,下官仔细检查过,并没有任何遗留。” 这御官算是景帝身边的跑腿第一人,做事还是妥帖安稳的,景帝想了想,眼眸一晃瞟到坐在下首处垂着眸子的简顷,忽然来了兴致:“顷儿以为如何?” 殿内寂了一瞬,众人齐齐将目光转向简顷,当然 他们并不指望简顷说出什么有效的内容来,只是这已成为了习惯,每当景帝问殷王话的时候,总会有人倒霉,是以众人已然习惯注意着殷王的一举一动了。 简顷没有任何动作,景帝蹙了蹙眉,他当然知道简顷睡着了,可是如今他问话,简顷还不回答的话岂不是让他很没面子? “顷儿!”他声色一厉,“母后的病,你怎么看?!” 由于声音大了些,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还荡起了回声。 而这一次,简顷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看了景帝一眼,声音低沉暗哑:“什么?” 果真这么不给面子! 景帝沉默了一瞬:“给母后寻找名医所张贴的皇榜少了一张。” “哦。”简顷慢吞吞道,“许是有人偷了一张罢。” 说罢懒洋洋地往椅子后方靠了靠,尔后似是觉得不舒服,冷着眼斜身将腿翘到了椅子扶手上,阖上眼小憩起来。 顾大学士闻言,脑子转得飞快:“殿下的意思是莫非有人揭了皇榜却没人知道?” “那此人现在在何处?”刘大学士当即接话,“若是真有人揭了皇榜,不可能没被发现,可就算他揭了皇榜,若是不来给太后娘娘看病,揭榜又有什么意义呢?” “刘大学士此言差矣。”在人群末端,有一老头子忽然摸着小山羊胡子,一脸高深地道,“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否来了或者没来给太后娘娘问诊呢?” 刘大学士明显一怔:“朱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朱侍郎手执木牒上前一步:“微臣有本要奏。” 果真是知道些什么。 刘大学时若有所思。 景帝略微一颔首,朱侍郎便道:“事实上微臣怀疑如今已有人在给太后娘娘治病了,只不过么,太后娘娘没有让我们知道罢了!” 别说朝臣,连景帝都诧异地挑了下眉:“朱爱卿有话但说无妨。” “这是微臣前些日子看见的。”朱侍郎仔细回忆道,“那日清晨有位蒙着面纱的女子特意出来寻到一处客栈,在客栈里找到一名妙龄少女,尔后女子带着这名少女径直入了宫,因着当时天色过早,距离早朝都还有些时间,两人这般避人耳目着实奇怪,是以微臣当下询问了朱雀大门的宫卫,宫卫道那名蒙面纱的女子是太后身边的董嬷嬷,有腰牌为证。而另外名少女,只说是太后要带她入宫,其余只字未提,而那少女也并非太后亲属,着实可疑。” 在朱侍郎说话期间,简顷不动声色掀起眼皮瞄了他好几眼,支起下巴懒洋洋地将腿放了下去,给袁离递了一个眼神。 袁离实在有够汗颜 诚然朱大人口中的妙龄少女确实是如今殿下的“猎物”,可他确也不敢跟殿下禀告紫旭弄丢了“猎物”,是以联系了宫中的探子注意着太后那方的动向。 可是太后亦是聪明着 至少比之前的防范更为严密了。 袁离亦是奇怪得紧,事实上太后此人,说是坦荡,有时候倒有些神经大条,从来不肯掩饰自己的小动作,即便知道殿里有简顷的人,也丝毫不在意一般。 即便是前些日子病入膏肓也不曾认真防范。 这一次怎的忽然 袁离忽然又怔了怔,一颗心陡然下沉 说起来太后最近似乎也没怎么请太医了,难道说傅姑娘还真有办法发现这种“古怪”的病症不成? 袁离也不知道傅之晓怎的好端端揭了皇榜,明明说好直接到殷王府找人便是,怎的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听太医院正使道这几日太后的身子似乎爽利了不少,连太医院开出的药也不肯喝了。” 忽然有人道了这样一句话,此言一出,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太后好了?” “怎么这么突然?不是没人给她治疗么?” “没听说有人给她问诊啊。” “哎,莫非是皇榜那儿找来的人?” 景帝皱了皱眉,这真是太难看了,搞得他心里多么想要置太后于死地般似的,尽管他确实和太后不和,可是宫中管制人的方法多得是,身体的虚弱可以降低太后的手段程度,而他只需要再将太后软禁起来就好,根本用不着见红。 景帝一皱眉,大太监顿见不妙,赶忙扯着尖厉地嗓子道:“安静!” 仿佛说话的人被突然掐住喉咙一般,整个殿又寂静下去。 “顷儿。”景帝又看向简顷,“你认为?” “把那揭皇榜的人抓起来交给本王。”简顷抬起双眸,眸光幽幽诡谲叵测都地扫了大殿之上的众人一眼,“谁也不许给本王出手。” 景帝点点头:“就照你的意思办罢!” “退朝!” *** “太后娘娘今日感觉如何?”傅之晓收起银针,蹲在床边认真地问着床上的太后。 太后半阖着眼,慢悠悠答道:“今儿舒服多了。” 傅之晓颔首,将针收回针袋子里,起了身,对站在一旁的董嬷嬷道:“今儿施针完毕,汤药按时服用就可,民女先告退了。” 声音不大不小,太后也能听见,她没有出声。 董嬷嬷点点头:“傅姑娘先行回去罢。” 傅之晓点点头,拿着针袋叩首后转身往殿外走去。 太后种的是一种十分像是疫病的毒,当然下毒之人亦是十分聪明,每日都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给太后摄入了这种毒药,使太后恰好维持每日生命垂危的体征。 是以太后每一日都万分痛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重遇 当然,这趟属于上位者的局她也断不可能趟浑水,是以每天都保持着恰好压制那毒药毒性的程度。 不过这么堂而皇之给太后下毒? 端看简顷便知道,这个大楚,估摸疯子也挺多。 内监将傅之晓送到上阳宫门口就回去了。 从上阳宫到出宫这一段路程,傅之晓只能独自走。 太后身边的人毋庸置疑对待她这个乡野大夫是说不上多少恭敬的,和齐昀身边的人倒是如出一辙。 傅之晓倒不在意这个,一方面她想打听打听有关简顷的事,另外一方面 以简顷的能力还发现不了她在这里? 至于如何脱身 她倒不担心。 走到朱雀大门前,向宫卫出示了太后给的腰牌后,宫卫干脆利落的放了行。 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诧异地道:“哎!你!” 傅之晓诧异的回过头,看清来人,顿时后悔自己的举动 “果然是你啊。”青年衣冠楚楚,眉眼俊秀,轻笑一声,“姑娘,你该不会又是来找殷王的罢?” 傅之晓扯了下嘴角,忽而惊讶地看向他:“哎呀,你怎么知道?” “”简理没想到这个丫头当真顺着杆子爬,有些哭笑不得,“姑娘,你就算来宫里也是寻不到他的,只要他不希望你找到他,你就找不到。”顿了顿,他忽然又蹙了蹙眉,“不过你是怎么进宫的?” “你猜猜看呀。”傅之晓莞尔,“我就先走了,有缘再见罢!”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便径直往外走。 简理怔了怔,扭过看向宫卫:“这个丫头是宫里的人?”, 宫卫恭敬的略一颔首:“回禀晋王殿下,这个女子并非宫中之人,但出示的确实上阳宫随意进出的牌子。” 上阳宫? 想到方才大殿上的争吵,简理皱眉:“她是宫外人?进宫做什么?” “回晋王殿下,属下不知。” 简理想了想:“你留个心眼儿,回头她进宫时,派人知会我一声。” 宫卫颔首应下:“是。” 简理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告诉皇帝一声,却看见从广场处一顶华贵奢靡的红莲软轿被四个面无表情的轿夫几乎虔诚地抬着正往这一处来。 而帷上黑色绣线一针针扎实秀出的图案和轿旁模样俊美肤色白皙的袁离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简理面色一正,侧了身子站到一边准备让简顷先行过路,轿夫走得不快,可他依旧十分耐心站在门边等候,而袁离见到简理站在门口,亦是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见过晋王殿下。” 简理略一颔首,随即对着那厚重的帷帐:“皇兄。” 原本是不打算等到简顷的回复,却没想到帷帐后响起简顷幽幽凉凉地嗓音:“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简理一怔,有些受宠若惊:“皇兄,我”想到方才见到的女子,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番。 “前几日在皇兄府门口见到一个女子,似乎是想要见皇兄,但是被门口的护卫阻拦了,今日却又在这里遇见了她,臣弟问过门前的护卫,道是她携带的上阳宫腰牌,想来是否就是那个揭了皇榜之人?” 他每说一句,袁离的面色就古怪一分。 说完,简理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解:“可是她揭皇榜给皇祖母治病也罢,怎的会先去找皇兄?” 顿了顿,“臣弟还是给父皇禀告一番罢。” 话音刚落,简顷幽凉地嗓音又隔着帷帐响起:“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父皇已经全权交给本王处理了。” 简理愣了愣,不知为何简顷忽而态度又冷漠下来,沉默片刻,只得道了一句:“是。” “回罢。”简顷幽幽道。 袁离又向简理行礼之后,这才示意轿夫抬着轿子继续前行,红色的朱雀大门很快被扔在了后面,轿子被抬到马车前,袁离示意轿夫将轿子放平,正欲掀开帷帐,冷不防却听见简顷幽幽冷嗤一声:“任性的臭丫头。” 袁离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殿下,只怕是门口的护卫没有认出傅姑娘。” 太后和皇室成员不和,即便是楚京的乞丐也知道,是以只有一种可能 傅姑娘故意给简顷添堵。 简顷冷哼一声,掀开帷帐起身,魅眸幽幽瞥了袁离一眼:“你别想摘脱责任。” 说罢一边往马车走,一边悠悠地道:“这个丫头肯定是怪本王了,门口的几个好好查查是怎么回事,老太婆哪里也加快步子处理一下。” 上了马车,简顷径直靠着软垫阖上眼:“袁离,知道该怎么做?” 袁离赶忙应下:“是。” 简顷慵懒地靠着墙面,待马车行驶,阖上的魅眸忽然幽幽睁开,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 *** 傅之晓回了客栈,总算察觉出那男子身上的违和感 他的眉眼和简顷有几分相似,再加之他方才出现在朱雀门,身份也不用过多猜测了。 傅之晓回了房,将东西收拾好,准备换一间客栈,在门口碰见那男子,她隐隐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 傅之晓退房出了客栈,却并没有立刻寻找下一间客栈,而是在楼下的酒楼用过饭食,到街头拐角处的茶楼坐着喝茶。 偏生茶楼的说书先生胆儿是肥着,从旁探讨着简顷的婚事。 寻常人家的孩子像简顷这个年纪,小孩儿都可以打酱油了,可简顷至今莫说传出什么心仪的女子,似乎就连跟哪个女子说话似乎都没发生过。 自然 龙阳之好也不太可能。 “早年不是和许大人的嫡长女定了亲事么?”有人忽然接话道,“不过殷王殿下一直不松口,那位小姐扛不住,就找由头退了亲事,这件事当时不是闹腾得厉害么?现在估摸孩子都能抱媳妇了罢?” “恩?我还以为你会说左大人那件事呢!”有人忍俊不禁接话道,“后来不是有人做媒说给左大人的嫡女了么?那位小姐是真心爱慕殷王殿下,那年中元节跑到鼓楼上说什么‘非卿不嫁’,因为情绪太激动反而差点从鼓楼上跌下来,陛下很是生气呢。” “这婚事不是黄了么?” “是黄了呀,后来那小姐南下探亲,回来后竟染上了什么疫病,太医也束手无策,没多久就香消玉殒了。” 傅之晓闻言颦眉,没由来的,她觉得这事儿没准有简顷的手笔在里面。 不过继续听几人讨论,傅之晓越听越有些喝不下茶水了 老皇帝是月老转世罢?没事儿就给人搭红线,这数字凑起来,都快组成一支足球队了! “你们!”邻桌有人终于忍不住了,左看右看,压低声音道,“当街议论殷王殿下的私事,不想活啦?” 众人齐齐噤了声,对视几眼,各自端起桌上的小茶杯装模作样抿茶水。 之后说书先生也忽然跟着转了话题,讲着陈年旧史,众人大多耳熟能详,便也没了兴趣。 傅之晓对大楚历史也没什么兴趣,只喝完一壶茶水便起身准备出门。 简顷差不多也该寻到她了。 傅之晓在隔壁街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用过晚饭早早洗漱上了床歇息。 打更的更夫敲着铜锣从街头走到街尾,皇城的夜晚依旧静谧安详。 一片乌云渐渐移向皓月,逐渐蒙上它的明亮。 而屋内,一道暗红色从屋顶倒垂着缓缓流泻下来,宛如大雁轻轻落到地面,暗红的曳地长袍尾端随着来人优雅的步子悄无声息地往前拂动。 暗红的身影停在床前,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拉开帷帐,而那只手继续伸向床上之人。 傅之晓实在忍不住,撑着身子霍地坐起来:“简顷!” 而这一举却将自己胸口的小包子极为轻巧的送进那只苍白的手中。 傅之晓:“” “夫人?”简顷诧异地挑了下精致的眼尾,语带笑意,“几日不见,夫人变热情了。” “”热情你爷爷的!傅之晓面无表情看向他那只“咸猪手”,“还打算摸到什么时候?” 简顷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笑容魅惑,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探身上前,待傅之晓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一把抓住傅之晓两只爪子,倾身将她整个按在床上。 傅之晓怔了怔,后背抵靠着不太柔软的床板,随即才反应过来:“你做什么?” 简顷勾了下唇:“夫人,我在回应你。” 说罢魅眸眯了眯,准确找到那张小巧微张的樱唇径直贴了上去。 那股沉冷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而一股温热的鼻息越凑越近,傅之晓几乎能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简唔!” 他的唇瓣一如既往带着寒夜的冰凉,柔软的舌头不是打着转轻轻舔舐的她的唇瓣,一只手极为自然地扶住她的腰,如此亲密的行为,她却并不厌恶,内心深处反而带着一点柔软的甜。 傅之晓有一瞬间的沉迷。 “张嘴,夫人。”他低柔暗哑地嗓音响在耳畔。 傅之晓下意识听话的张开嘴,滑腻的舌头顿时顺势强势进入,将口腔里搅得天翻地覆,唇齿间的碰撞并不激烈,反而带着一丝别样的温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傅之晓下狱 简顷轻车熟路,傅之晓被他吻得迷迷糊糊,而他身上那股沉冷的香气亦是香得她意识迷蒙有些喘不过气。 而简顷动作极快,修长的手指挑开傅之晓的腰带,绕过层层阻挡摩擦着腰间细嫩的肌肤。 带了冷夜温度的冰凉触感让傅之晓猛地一僵,面上一红:“简顷!” 又引诱她! “把手拿开!”傅之晓带了几分薄怒地瞪着简顷。 可她不知如今自己的模样,衣衫有些凌乱,一向清澈理智的双眸带了一层蒙蒙无助的水雾,白皙的肤色泛着一层羞赧的绯色,柔软又倔强,像一朵被蹂躏过的娇美玫瑰,让人更加产生征服欲望,只想狠狠采撷这朵甜美的娇花儿。 简顷舔了舔腥红的薄唇,垂眸看着她,轻叹:“夫人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不!她一点也不想! 傅之晓瞪了他一眼,看见简顷的眸色明显一深,连忙扭开头:“你先起来!别趴在我身上!” 每次见面都送她这样的“大礼”,她还真是无福消受! 简顷笑了笑,却真的听话的撑着身子侧到一边,顺势将垂下来遮住视线的发丝优雅得撩到一边:“夫人怎的要来这种地方落脚?”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傅之晓又忍不住瞪他,“堂堂殷王府防百姓女子跟防敌国奸细似的,我怎么找?” “这不好么?”简顷伸出如玉修长饿手指勾起她胸前一缕头发,捏在指尖轻巧的把玩,淡淡道,“如此,也可给夫人省去不少麻烦。” 傅之晓不明所以,想到那些传言,顿时开口认真解释道:“简殿下,我想您是知道的,我是为何要来这里,我答应过袁离和您的事,自然不” “夫人。”简顷幽幽打断她,居高临下凝视了身下的人好一会儿,幽沉的魅眸如一片沉静的黑暗之海不见一丝起伏,他忽然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森然诡谲的笑容,“确定还要继续说下去?” “”傅之晓看着他阴冷的笑容,莫名的心里一寒,却更有些莫名其妙。 他顿了顿,似乎陷入了沉思,原本撩在一边碍事的头发又重新垂落下来,和她胸前的发丝混在了一起,傅之晓抬眸看着他精致的下巴线条和轻抿起的薄唇,没由来心里忽然一软。 他却忽然道:“夫人,你且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说完他起了身,忽然撤掉身上的压力,傅之晓茫然地看他慢条斯理起身,下意识开口问道:“你去哪儿?” 简顷在床前站定,大手一扬,帷帐重新落了下来。 傅之晓急忙起身掀开帷帐,可屋子里再无他的身影,就连那股香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他根本不曾来过。 傅之晓怔了怔,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这是丢下她了么? 她慢吞吞躺回床上,想起简顷方才幽沉不带情绪的眸子,没由来鼻子一酸,脑海里蓦地闪过他离开时的最后一句 “你且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傅之晓茫然地抱紧怀中的被褥,仿佛茫然无边的大海里抓住一片扁舟。*** 翌日大清早,傅之晓穿戴好起床走到铜镜前,不出意料,镜中之人双目迷茫又疲惫,眼圈下一层淡淡的暗色,傅之晓定定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许久,才拍了拍脸就着冷水洗了脸后,决定下楼吃早饭。 或许是今日起得太早,楼下三三两两坐了几桌子人,各自安静的喝着小清粥吃着白面馒头,傅之晓下了楼,也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正想喊小二,一抬头,却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不知什么时候几桌子人都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吃食,面无表情地直直抬头看着她,而店小二亦是没了踪影。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立刻推开凳子起身,却被人一把按了回去,身后人动作并不粗暴,可蛮力却极大,将她猛地一下按回椅子上,肩膀处疼痛到几乎能听到骨头的响声。 “谁”傅之晓还没来得及转过去,眼角寒光一闪,一把极为锋利的刀刃从右耳后方伸了过来,慢条斯理抵住了柔软的皮肤,冰凉的刀刃触及温暖的皮肤,傅之晓不由自主倒抽了一口气。 “奉劝姑娘不要乱动为好。”身后之人嗓音尖厉,不男不女,听起来很是阴阳怪气。 还不待细想,对方又悠悠轻笑道:“傅大夫,跟随咱家走一趟罢!太后娘娘有请。” 傅之晓不动声色皱了皱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一会儿就会去给太后娘娘问诊,若是太后娘娘找我自当会一会儿当面说起,你们不是太后的人。” “是与不是就不用傅大夫操心了。”那内监随即冷了声音,“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傅大夫上车!” 话音未落,隔壁桌的两人立刻诚惶诚恐地起了身冲傅之晓走来。 傅之晓微微一笑:“不用公公操心,我自己会走。” 说着就起了身。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自然没什么威胁,廖公公放心地退了一步,把玩着手中的刀刃,一面冲两个男子扬了扬下巴:“盯着她。” 傅之晓起身,被两名男子径直带上了门外的马车,而那男子似是不放心,从马车上的箱子里捣鼓出一条麻绳,廖公公掀开车帘看了看,挑了挑眉:“不用系了,否则进宫多难看!”顿了顿,他又笑眯眯地看向傅之晓,“傅大夫这般理智的人,是不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的,傅大夫认为咱家说的对么?” 傅之晓慢悠悠瞥了他一眼:“原来是廖公公。”顿了顿也跟着道,“廖公公说的是。” 廖公公见她如此识趣,亦是挑了挑眉,悠悠笑道:“傅大夫放心,太后娘娘自然不会为难傅大夫的。” 这不是正在为难她么? 傅之晓心里腹诽,却没说话。 马车一路行驶极为顺畅,两个护卫牢牢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面无表情。 傅之晓亦面无表情 她现在是不明白太后究竟为何突然发作,难道是昨儿晚上简顷的行踪暴露了? 不论如何,反正待会儿就会知道。 傅之晓坦然坐在马车等待下车,到了目的地,坐在车门边上的男子诡异地扭头看了她一眼,紧接着掀开帘下了马车。 傅之晓疑心了一瞬,规规矩矩下了马车,脚踩到地面刚抬头,身边的廖公公阴森森地道:“来人哪,将人犯押下去!” 她豁然抬头看过去,廖公公被粉涂得惨白的脸上扬起一个阴森诡谲的笑容:“傅大夫,你还是老老实实认罪罢!”*** 哐当 狱卒将一碗饭放在牢房门口,隔着牢门面无表情瞅了傅之晓:“吃罢!” 傅之晓慢悠悠瞟了一眼,一个硬邦邦的拳头大小的馒头,几片不带油腥的白菜以及硬邦邦的饭团。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回真是阴沟翻船了。 早上被廖公公押到了天牢来,冠上的罪名是 “大齐细作混入大楚皇宫企图谋害当今太后”。 见到太后不过几日光景就能将她的背景打探清楚,手腕可见一斑,但既然如此,太后肯定也知道昨晚简顷来访的事。 难道她心里一点疑问也没有么? 还是说正因为知道她和简顷有一定联系所以才故意先拿她开刀? 不管是哪一种,目前多多少少会受点苦。 傅之晓蹲下身将牢房门口的饭菜端过来,用筷子扒拉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如想象中的会出现发霉的馊食,不可口但也能填饱肚子。 身在险境,让身体保持好的状态是非常必要的,傅之晓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吃起来。 一碗饭吃干净,便又放到门口。 巡逻的狱卒瞥见傅之晓吃得干干净净,有些惊讶 傅之晓一看便是细皮嫩肉娇惯着生养出来的,怕是吃的都是山珍海味,这样简陋的饭食别说吃,估计连看着都觉得难以下咽。 狱卒端起碗,看了一眼坐在床沿上看着窗外发呆的傅之晓,撇撇嘴,亦是十分纳闷 上头的命令很是诡异,既说要给这个姑娘一点苦头吃吃,但又不能太委屈她。 这不是矛盾么? 而且天牢接到的消息是这姑娘是大齐细作,据说是大齐贵族之女。 虽然一个嫡女冒充大夫揭了皇榜混入大楚皇宫给太后治病,还治了好几天,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扯淡,但事情真正发生,还是让不少大楚子民大感惊疑。 更别说此时这个所谓的“细作” 在牢房里几乎算是好吃好睡。 狱卒又瞥了傅之晓一眼,忍不住感叹了一下 倒也真是个美人,不好好在大齐找个夫家嫁了,当什么细作瞎折腾呢! 这不就折腾进了天牢了么?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狱卒摇着头走出了走廊。 傅之晓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又歪着身子躺在草甸上,继续看着铁窗外明媚的天空出神。 她不知道今后的命运会如何,亦不知道 昨晚的简顷是否是动了气。 “难吃!”随着男子幽凉的嗓音,一个黑影从屋子的窗户飞了出来,门口的侍卫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一下,顺利闪避了过去。 最近咱这儿开apec会议。本以为可以忙里偷闲,但事实总是超乎想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太后诡异 那一团小小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砸到院墙上,咚的一声后掉落到了地上,侍卫定睛一看 是一个被剥了一个缺口却又没吃上几口的石榴。 随着那一声落地,晶莹的石榴子儿亦是洒了一地。 侍卫默默转过头,迎面却又飞来一个东西,他大惊,连忙往左边侧身打算闪避,屋子里一道幽幽诡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站在那儿别动。” 侍卫一僵,果真未敢动弹,那飞出的小东西直直砸向脑门。 咚 “殿下。”袁离硬着头皮上前,“此事如何处理是好?” 简顷懒洋洋躺在铺着细软雪白的狐狸毛的软榻上,闻言他掀起眼皮眸光诡谲地睨了袁离一眼,表顷似笑非笑:“本王给你交代的事儿都没办法,如今东窗事发还敢来问本王怎么办?”他冷冷嗤笑一声,“怎么办,老子看还是先把你埋了合适些!” “殿下!”袁离大惊失色,如今殿下出言粗鄙,想来是真的动了气了,可是归根结底,他也根本没想到太后老太婆做事这么迅速简直颠覆了以往的常态。 虽说 夫人的身世本来就是殿下泄露出去的,而昨儿夜里殿下不知为何没有将夫人带回王府,而今儿早上就听闻夫人被下了大狱之事,先不说殿下作何想法,就袁离个人而言,他是十分惊讶的。 虽说如今的大楚形式来看,下了天牢也不必太担心,可太后娘娘这回做事倒是极有殿下的风范,根本不按牌理出牌,按照常规来说她肯定是先把傅之晓抓起来,然后再将殿下叫进上阳宫各种谈判交换和要求。 可这一次,很明显的是 太后老太婆要破釜沉舟了。 老太婆破釜沉舟无妨,可若是拉着夫人一起破釜沉舟就是麻烦事儿了。 虽然知道太后派人查探了夫人和殿下的关系,凭殿下的手段,太后是查不到多少的。 可她怎的就忽然这般聪明了? 袁离想不通,麻烦是一堆,他的心情很不美丽。 简顷的心情也算不上美丽,甚至隐隐有暴虐意味,他撑着身子起身,睨着袁离,扬了扬精致的下巴。 这自然不是什么跟袁离秀下巴线条,袁离清楚简顷的意思,俯身蹲下身还不忘颔首谦恭地道:“殿下。” “老妖妇不久想存心给老子添堵么?如今这么大手笔动了傅之晓,当真是勇气可嘉,史官不给她一个’大楚第一勇士‘的称号本王都不舒坦,天牢那边,你且给本王好好处理处理,至于老太婆那儿么” 简顷眯了眯精致的眼眸,冷嗤一声,却只冷睨了袁离一眼:“难道要本王亲自送你出门?” 袁离赶忙起身:“谨遵殿下吩咐。” 说罢就退出了房门。 走到院子里,方才被简顷用石榴砸到的侍卫才刚刚爬起来,额头一个红彤彤的大包格外醒目,袁离给了他一个“各自保重”的眼神,心情沉重的出了院子。 不言而喻 殷王殿下确实动了肝火了。 若是放在平常,殿下也顶多当看了一出戏,娱人娱已,顺便给上阳宫那位心里扎扎刺。 可现今儿殿下虽然面上极为寻常,却实为动了怒火,若非在殿下看来太后不过是跳梁小丑,如今只怕大楚京都已经闹得是天翻地覆了。 不过太后也确实聪明着 将夫人的身份泄露出去,别说殿下将夫人平安的带在身边,就是救人都十分麻烦。 不过么 殷王要救的人,又有谁敢说一个“不”字么? 所以太后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呢? “袁离。”后方突然传来轻渺诡异的声音,“你还想站到什么时候?” 袁离背脊一凉,抿唇不言飞快往王府门口走。*** 傅之晓躺在草甸上睡了一会儿觉,模模糊糊间似乎听见了很多脚步声,有锁链噼里啪啦地声音似乎近在咫尺,随即嘎吱一声 她猛地睁开眼豁然坐起身朝门口看去,狭小的牢门不知何时已然围满了人。 正中央一张精致的红木椅上,坐着一名仪态雍容,面容难掩疲倦之色,但眼眸依然凌厉的老妇,她暗红色的锦袍垂在地面,却仿佛沾染不到一点灰尘。 她身后,站着一名老婢,五名年轻婢女和一名内监,而她的脚边,恭恭敬敬跪着两个狱卒。 傅之晓看着那老夫人,起身恭敬地行礼:“民女傅之晓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漫不经心掏出一串佛珠戴在手腕上,冷蔑地瞥了傅之晓一眼,忽而扯着嘴角冷笑:“傅大夫倒是好手段,昨儿哀家的眼线可瞧着殷王进了你的房间。” 傅之晓怔了怔,忽然觉得太后的态度竟是透露出几分诡异 从之前的状况和当前的形式来看,太后难道不是应该怀疑她是简顷找来刻意害她的么? 怎么这番话确实透露出了另一个意思? 傅之晓略一沉思,只干脆地道:“民女不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 不明白? 太后眸光倏地一冷,傅之晓这几日的表现明显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被打入大牢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心里应该是清楚着的,如今还嘴硬又有何意义? 她冷冷一笑:“没关系,你马上会明白的。” 说罢抬眸看了董嬷嬷一眼,董嬷嬷心领神会,冲几个婢女道:“扶太后娘娘出去歇着。” 董嬷嬷一边说着话,太后一边慢条斯理站起身,看了一眼跪在脚边的狱卒,轻声道:“牢头不会让哀家失望罢?” “自然不会!太后娘娘尽管放心!”那牢头立刻识趣地答道。 太后满意地抿唇一笑:“傅大夫不太配合,哀家便先行送傅大夫一点礼物,傅大夫可要好好接受才是,下次可要记得,别在聪明人面前耍花样。” 傅之晓:“” 威胁外加自我吹捧,傅之晓听着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而地上的牢头站起身转过头来,一张瘦骨嶙峋的脸半隐匿在阴影里显得极为诡异,他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来人,带这女人去刑房!” 话音刚落,从门外呼啦啦进来两个狱卒,一人一个方向就想上来按住傅之晓。 这还得了,傅之晓赶忙站起身:“我自己会走!” 而对方恍若未闻,仍然伸手过来要狠狠拧住傅之晓的胳膊。 傅之晓下意识退了一步,正好站在铁窗透下的一束光线里,眼角忽然被不可名状的东西的闪光刺了一下,她下意识闭了闭眼。 “啊”身旁忽然响起那狱卒的惊声惨叫声。 惨叫声就在耳畔,傅之晓皱眉睁开眼,却发现那狱卒伸过来的那只手被一把小刀刺穿,正往外汩汩冒着鲜血。 “啊嘶”那狱卒显然疼得不轻,龇牙咧嘴踉跄着往一边靠过去。 这一变故让傅之晓在内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老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另外个狱卒,他看向傅之晓怒目而视:“这是怎么回事?臭婊子!你” 嗤 “啊” 傅之晓眨了眨眼,不知什么时候说话这名狱卒眼睛上亦被插上了两把小刀,鲜血径直飞溅出来,恰好滴在傅之晓的手上,还是温热的。 “啊”男子抽搐着倒到了地上,翻滚着惨叫着,可是只是短暂一会儿,他就忽然剧烈抽搐几下,然后不动弹了。 傅之晓看向那名牢头,牢头简直惊呆了,亦看向傅之晓,惊疑之余愤怒不已:“是你做的?!” 这丫头明明没有武功啊! “不”傅之晓摇了摇头,她也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是谁做的?!”牢头反应极快,立刻往门口的方向退了一步,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 “发生什么事了?”牢房里接连的惨叫自然引起了在牢房外的太后的注意,董嬷嬷走了过来,隔着林立的栏杆看着地上两名男子,腮帮子抽搐了几下,面无表情看向牢头:“这是在搞什么?” 牢头不知所措看了傅之晓一眼:“是她做的是你做的罢?你说!” 董嬷嬷又看向傅之晓,依然面无表情 傅之晓根本不会武功,董嬷嬷又岂能不知。 可是 “傅大夫,你真是油盐不进。”董嬷嬷直直盯着傅之晓,眼里闪过一抹狠色,“刘牢头,还愣着做什么?太后娘娘可是要你好好招待招待咱们的傅大夫,给太后娘娘下毒,还企图勾引殷王殿下,简直不可饶恕!” 傅之晓一愣 给太后娘娘下毒? 企图勾引殷王殿下? 一如傅之晓所想,这件事真是太奇怪了。 如果她是太后,一定会给自己安上这样的罪名 勾结殷王殿下给太后下毒。 既给跟自己不对付的殷王使了绊子,也除掉了来害自己的人。 可太后的处理方式却十分奇怪,董嬷嬷不可能会错太后的意,在傅之晓给太后问诊这几日看得出,几乎太后一个眼神,董嬷嬷就能立刻明白太后的意思。 傅之晓眯了眯眼 太后的诡异之处如今她是看出了点端倪,可更为令人头疼的是 接下来可能真如太后的意思,她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牢头赶忙回魂又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对傅之晓喝道:“规矩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我的人 傅之晓被一路押进刑房,刚踏进门口,后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她诧异地回过头,在倒下的牢头身后,站着肤色白皙的一人,通体黑衣,手中一把弯刀寒光料峭泛着森然冷光。 *** “这是今儿用文火炖了一夜的老鸭汤。”狱卒就着腾开一块儿干净的地儿给太后落脚,董嬷嬷招呼着人搬来一张沉朴的木椅,内监迅速铺上一层柔软的棉垫,太后才慢悠悠坐到椅子上。 董嬷嬷递过一盏小小的瓷盅,想必就是方才所言的老鸭汤,太后当即蹙了蹙眉:“太咸!” 董嬷嬷随即笑起来:“娘娘,这是陈年酸萝卜炖成,散寒祛湿,老奴是知道娘娘这阵子的胃口的,可太医说了,娘娘亦不可过多食用甜粥,多多少少还是换些口味罢。” 董嬷嬷的劝诫显然很有用,太后虽然仍旧蹙眉不展,却是接受了董嬷嬷的话语,端过那瓷盅,解开盅盖儿,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太后总算展了眉 多多少少还算有点兴趣。 董嬷嬷伺候着喝完这盅汤,太后捏着手帕轻轻擦了擦嘴唇,随即又看向董嬷嬷:“你说,那小子昨晚去那丫头房里到底是做什么?” 大半夜,孤男寡女,多让人想入非非,尽管简顷呆了不足半个时辰就出来了,可 太后心里终究是有些不舒服。 董嬷嬷沉默了一瞬:“之前殷王殿下不是曾经去过大齐?想必那时候便”她呼出一口气,“殿下和傅大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关系,犹未可知。” 太后亦是沉默半晌,忽而冷笑一声:“不管什么关系都无所谓,她或许是想要害哀家,或许和那小子私相授受,又或许这些都无所谓,反正她也活不过今日了。” 董嬷嬷还想说什么,太后面无表情道:“尸身就好好处理了罢。” 董嬷嬷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内监,那内监苍白如雪的脸上扬起一抹冷冰冰的阴诡笑容:“是,太后娘娘。” 得到回复,太后便仰了身子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董嬷嬷安安静静站在一边,良久,那内监忽然又道:“为何这般长时间还没来人来禀报?” 经这内监一提,众人才想起来,太后此时所呆的大堂距离刑房有三个拐弯,可这天牢的设计向来非常有意思,刑房虽处偏角,但只要性房内发出的声音,必然会传播到天牢各处,仿佛被刻意放大了音量一般。 天牢是开国高祖皇帝下令修建的,而这样的解构也是他所要求的,开国初年前朝侥幸残存的朝臣大员心怀侥幸,割据一方企图重夺政权,可彼时前朝皇室几乎覆灭,前朝官吏没有皇室子弟在手,名不正言不顺,心不齐,再加之高祖皇帝手腕雷霆,这场由前朝官吏掀起的叛乱运动不出三个月便被镇压了下来。 那时候被抓起的官吏就被关在这座天牢里,每天都会有狱卒假装囚犯,或者真正的召集囚犯进入刑房,惨叫声凄凉不绝,一遍一遍击垮着前朝官吏们的心理防线。 而最终的胜利者自然 是高祖皇帝。 天牢的结构无须多言,可众人却委实有些不安心,太后诧异地掀开眼皮:“这是怎么回事?” 内监略一沉吟,随即恭敬地半身行礼:“娘娘,奴才去瞅瞅。” 太后微微颔首,内监直起身子匆匆往走廊深处走去。 太后随即叹了口气:“一群不让人省心的东西。” 董嬷嬷却有些怪异,事实上从一开始她就不太赞同就这么横冲直撞绑了傅之晓,可太后做事自有她的道理,董嬷嬷一个奴才,哪里敢逾越。 此时仔细想来,整件事果真浑身上下透露出诡异之处。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声尖厉的尖叫声短暂的发出后便如被人卡住了喉咙一般声音硬生生骤停。 那声音太过尖厉可怖,仿如昼日里凭空而现的鬼魅之声,众人一阵毛骨悚然,太后惊诧地慢慢站起身,与董嬷嬷对视了一眼。 她心里没底。 董嬷嬷心里有了一两层计较,深深吸了口气:“太后娘娘稍安勿躁,老奴也去瞧瞧。” 太后下意识想点头,却又道:“不,你就留着这儿。惠香。”她扭头看向一个宫女,“你去。” 那叫惠香的宫女肉眼可见的面上血色立刻褪去,微微张的唇瓣哆哆嗦嗦显然不那么镇定。 太后眉头一皱:“愣着做什么?小陆子这去了半天不回来,你去瞧瞧他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方才那声惨叫分明就是才去的陆公公啊! 惠香慢慢喘起了粗气,胸膛竟起伏越来越大,董嬷嬷一怔:“对了,这丫头有喘病,赶快将这丫头带到天牢外面去。” 众人抬眸,看见太后只是皱着眉头没有反驳董嬷嬷的决定,便赶忙起身争相扶着惠香往天牢外的走廊那一处去。 董嬷嬷抿抿唇:“不若还是老奴” “啊” 话刚说了一半,方才宫女离开的方向传来几声惊惧的惨叫声之后,仿佛被人卡住咽喉一般,硬生生停在音调最高之时便没了声音。 太后猛地站起身,苍老浑浊的眼睛忽而绽放出一束凌厉的寒光,她幽幽道:“他来了。” 董嬷嬷心里一紧,这个“他”根本不用做多想便知道是谁。 “呵”凭空一声幽凉低柔的轻笑尾音长长却令人毛骨悚然,“皇祖母果真如传言是个才女,居然猜出来了。” 太后和董嬷嬷齐齐哑然 这种问题还需要猜? 被他这么一说,太后反而老脸一红,随即又正了正色,眸光微闪道:“多说无益,你是为了那个丫头之事而来?” 黑暗的角落里只露出一片殷红的袍角,是千金难买的云州丝绸,流花浮于表面,染上人间最为艳丽卓绝的深红色,与周围的黑暗相溶相协,毫无半分违和。 而就在太后盯着那片袍角之时,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儿慢慢走了出来,猩红的锦袍一寸一寸露在光线下,缀满华丽碧玉珠坠的腰带也泛着诡异的红色,而在黑色与红色之间,一张恍若沾染了世间最为洁白的雪光的脸露了出来。 董嬷嬷面无表情站着,殷王这张绝世容颜哪怕不止第一次见面也让人忍不住惊艳叹息。 太后沉下脸,虽然不知道简顷和傅之晓的关系,可简顷会为傅之晓出头实在出人意料,她道:“你可别忘了,她是大齐的人!” 简顷魅眸幽幽瞥了她一眼,忽而又弯起唇瓣一笑:“难道皇祖母以为本王也是个蠢人?”他的嗓音依旧幽凉带了不属于人间的阴诡寒气,一双瞳仁亦不带任何情绪盯着太后,“皇祖母,本王想叫你知道多少,你便只能知道多少,难道你忘记了么?” 太后和董嬷嬷齐齐一怔,董嬷嬷更是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从查出傅之晓的身世她就心觉奇怪,简顷这人的行径十分难捉摸,不过有几点是可以肯定的。 其一,利用一个女子行事,简顷只会觉得自掉身价,所以简顷不太可能让傅之晓搅入这一局。 其二,便是傅之晓的身世,委实也太过复杂,就算她不过是一枚棋子,但搅进这个局,也诸多不妥当。 当然,也不乏殷王刻意透露错误的消息出来,自然太后 一开始便当做殷王透露了错误的消息出来,索性将计就计,将傅之晓当做外朝细作抓起来,还刻意渲染了她的身世。 她就是要看看殷王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傅之晓的出现太过奇怪,只是个大夫,而且所准备的药材竟然对太后的病症有治愈作用,也就是说变相压制了皇帝给太后下的毒的毒性,这实在不合常理。 她不禁怀疑简顷是否知道了点什么。 “你”太后怔了怔,遂道,“不论你有什么打算,可否解释一下那丫头开的药是怎么回事?” 简顷幽幽看了她一眼:“怎么回事?”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又弯起唇瓣,这一笑和方才那一个笑容却截然不同,整张脸的线条因为这个笑容而柔和下来,眼里甚至有带着一抹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东西。 太后一愣,却又听他忽然变了脸冷嗤一声,“不过是小猫儿不满的反抗罢了。但是,本王还是要感谢皇祖母这般大费周折帮本王把这只小猫儿抓回笼子里,接下来,本王的小猫儿本王自会亲自教训,皇祖母还是回上阳宫好生歇着罢,今儿的事,本王就当做没发生过。” 当做没发生过? 太后怒极反笑:“你以为哀家会相信你?” 简顷有多么强烈的报复心连皇帝都忌惮一二,若真如他所说是什么“小猫”,她今日虽然只不过将那小猫下了大狱,可简顷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就是这般小心眼又睚眦必报。 “皇祖母果真聪慧。”简顷刚准备转身,听见太后的话,慢条斯理掸了掸肩膀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他抬眸,挑起精致的眼尾,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来,“还不来见见你的孙媳妇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婚事 太后一怔,难以掩饰住自己的震惊:“你说什么?” 董嬷嬷也大吃一惊,几乎不可置信 简顷不管怎么看,最终要不是堕落红尘,就是要出家当和尚的料啊! “怎么?董嬷嬷似乎很是惊讶呢?难道说董嬷嬷以为剃度出家才是本王的最终选择?”简顷不冷不热地道。 董嬷嬷哑然,她可不敢说自己是真的这样想的。 太后只觉得脑子有点乱了,简顷却似有些不耐,淡漠地道:“本王特意来知会皇祖母一声,免得皇祖母日后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本王也跟着提心吊胆,不过看皇祖母的样子,应该已经明白本王的意思了,既然如此,本王先行回府了,奉劝皇祖母平日就在上阳宫歇着,现在外面的世道可乱着呢,没准就被什么山贼,土匪呀,奸细呀给掳走了,皇祖母总不会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罢?” 顿了顿,他又轻笑一声:“多丢人。” “简顷!”太后红着一张老脸,气得一巴掌狠狠拍向旁边的木桌,桌上的茶盅被这一掌拍的叮当一声响。 她沉着脸,看向简顷,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你太放肆了!” 简顷眸光冰冷地瞥了她一眼:“皇祖母莫不是老糊涂了?” “你”太后气得脸色铁青,却又听简顷道:“这个大楚,做主的从来是本王,什么时候轮的上皇祖母置喙了?” 太后语塞了一下,的确 她不过是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 莫说简顷,就是皇帝她也没有能力去抗衡,如今不过是世人夸耀着她养大皇帝那一份“善心”以及皇帝对她那一份“孝心”,她才能在皇帝眼皮下活到现在。 她心里堵得慌:“简顷啊,其实” “娘娘。”董嬷嬷上前一步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您没事罢?” 扶住太后的手却用了用力。 太后一顿,忽而额头几乎滴下冷汗来,她定了定神,拉住董嬷嬷:“哀家没事。” 简顷冷眼看着两人自以为不动声色的沟交流,更加有些不耐烦了,径直转身往外走。 这一次,太后没有拦住他。 简顷径直走出这条阴暗的走廊,到了天牢门口,两旁的侍卫恭敬地行礼:“见过殷王殿下。” 简顷恍若未闻,走出大门,正中央停着一辆华贵又庞大的马车,车厢上极为狂放张扬刻着一个火红色的字 殷。 而一黑衣肤色白皙的俊美男子配刀站在马车前,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简顷走出来,他才躬身恭敬地行礼:“殿下。” 简顷径直去挑厚重的锦帘,露了一角,看清车里的人,满意地点点头:“去皇宫。” 恩? 去皇宫做什么? 袁离还还站在原地狐疑不解,简顷已然上了马车。 帘子忽然被拉开,车上昏昏欲睡的傅之晓被吓了一跳,那修长的人影逆了光踏进车厢,径直坐在傅之晓身边,还漫不经心取下炉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幽幽地道:“夫人是想盯着本王到何时?” 傅之晓听着,没由来觉得那茶壶里的蒸汽似乎也氤氲到了眼眶,摇了摇头:“没事。” 说完,就沉默了下来。 简顷幽幽瞥了她一眼,眼底浮现出一抹令人心惊的幽光来。 “夫人可想清楚我昨晚说的话?”简顷冷不丁道。 傅之晓一怔,忽然就有些尴尬了 她又不是傻子,若是被这般直白挑开了自己还不明白,那真是无颜苟活于世了。 可她更倾心于水到渠成的感情,彼此无须多言便能明白对方的内心。 虽然在医学上她更喜欢直接的手段,可感情上 她没什么经验,更喜欢含蓄一点。 但简顷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非要她想个明白,分明就是在逼她先开口啊! 她怎么说得出口啊! 傅之晓彻底纠结了,而此时的简顷看似稀松平常,事实上却目光灼灼,那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比以往更盛,傅之晓有些受不了了:“你有话就直说罢!” “是夫人有话要对本王说罢?”简顷嗓音低柔幽凉地道,“夫人,你说是么?” 是他娘的屁呀! 哪有非逼着人女孩儿去说这些的? “夫人。”那幽凉的声音轻渺幽远,却又似在耳边。 傅之晓顿时一恼,哪儿有人催个没完没了的?! 扭头看过去,却忽然被对方一推,傅之晓还来不及吃惊,那张妖异诡美的精致面容立刻凑了上来,薄唇将她的尖叫吞噬殆尽。 这一次的简顷带着某种强烈的侵略与占有意味攻城略池,傅之晓脑子一片空白,只得节节败退,鼻息间都是他妖异的香气,迷得她回不过神。 这一路似乎极为远,但又好像极为快速,直到简顷松开手,傅之晓才回过神,面色涨红的退到一边低眉顺眼的安静坐着。 简顷第一次瞧见她这幅模样,倒极其新鲜有趣,也起了点心思,手一抬顺势扶住傅之晓纤细的腰身,傅之晓一惊,立刻直了直腰杆,但病未甩开简顷的手,他顺势碰到傅之晓的肩膀,随即极为迅速的顺着领口滑了进去。 傅之晓:“” 这厮他娘的想做什么?! 傅之晓霍地站起身,却咚地一声碰到马车顶,简亲顺势拉开她的腰带,一把将她带入怀中,她身上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脂粉味,药味也淡了不少,简顷贴着她光洁的脖子嗅了嗅,触碰到那光洁嫩滑的皮肤,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不错。” 傅之晓几乎毛骨悚然 这简直就像大型怪兽在检查自己的食物一般。 “简啊!”不等她恼怒地开口,简顷的手又顺着领口滑了进来,摩擦着她胸前的皮肤,甚至轻轻用牙齿摩擦着她娇小的耳垂。 傅之晓有些腿软,甚至有一股奇异的痒蔓延开来,这股感觉难以名状。 虽然简顷的动作让她充满了羞耻感,可此时她居然一点反抗得力气都没有,浑身上下软得不像话。 车厢内似乎急速升了温,袁离不动声色下了马车。 就在她一步一步被简顷拉扯着沉沦欲海之时,忽然一个男声想起:“见过皇兄。” “” “” “” 车厢内顿时一片寂静。 简顷忽而幽幽笑起来:“呵本王道是谁,原来是你。” 随着这一声幽幽诡诡的笑,空气仿佛都被冻住,满是冰冷的气息,连傅之晓都感觉到了这股寒凉,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 简理亦是流下豆大一滴汗珠 看来今日皇兄的心情并不好。 自己误撞到枪口上也实在有够倒霉,可既已打了招呼,对方也一反常来似有说话之意,简理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袁离站得远远的,看着简理一副几乎可以称之为悲壮的表情,忽感蛋疼 在简理往这边走的时候他就眼神警告他了,谁知简理不知是神经大条还是怎样,竟完全无视了他,规规矩矩给简顷问安。 很明显 简顷今日是不需要问安的。 而坏了简顷的大事,想必更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袁离沉默的站在一边,默默看着简理。 车内的简顷沉默良久,忽而道:“正好,有一件事要让你去做。”顿了顿,他声音带了几分冷沉的笑意,“本王相信你可以办到。” “皇弟。”他忽然放柔了声音,“你说对么?” 简理听着这音调,几乎毛骨悚然。 *** 钟壹将窗户关上,又往火盆里扔了几块木炭:“殿下,可还是冷?” 齐昀淡淡应了一声:“窗户你也关上了,想必一会儿温度上来就没事了。”说着他端起面前木桌上的一碗粥,轻轻抿了一口。 钟壹想了想,也觉得确实如此,不过考虑到殿下容易咳嗽,还是将窗户留了条小缝。 刚想告退,又听齐昀道:“傅尚书还在问傅之晓的事?” 钟壹略一迟疑,老实说现在他对傅之晓印象糟糕透了。 在罗刹谷殿下的状况几乎只能用“捡回一条命”来形容。 那种麻痹神经的毒虽然对简顷和袁离没有什么影响,可对齐昀这样孱弱的人来说,委实也太过严重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拿了一条毯子给齐昀的膝盖盖上。 齐昀失笑:“本王没事。”顿了顿,“过些日子,傅尚书若还是不死心。就告诉他,傅姑娘死了。” 钟壹一怔。 齐昀瞥了他一眼:“怎么?难道你认为本王会告诉他傅之晓的行踪?” 这不才是常理么? 哪怕傅尚书心里对这个女儿没有多少宠爱,可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本王不想把这件事捅出来。”齐昀叹了一口气,“若是把傅之晓在大楚的事情捅出去,莫说傅尚书,估计本王,都要被猜忌。” 钟壹沉默下来。 齐昀的说法不无道理。 虽然简顷当日为了傅之晓的安全给村民找了点麻烦,可见过傅之晓的还是不少,自然 见过简顷的亦不在少数。 这一层一层串起来,也不过是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 钟壹还没来得及细想,又听齐昀冷不丁地道:“你最近可去过青西村?” 青西村? 不就是傅之晓之前住过的地方么? 钟壹摇了摇头:“属下这阵子未去过。” “哦,那你去查探查探,青西村,如果本王没记错,倒是有一些很有意思的人。”齐昀意味深长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婚事(二) 傅之晓忐忑不安地坐着。 这里很宽敞,地面似乎用上好的大理石铺就而成,闪闪发亮,几乎映射清楚人们的表情。 座椅是上好的沉朴古木,扑了一张白色的狐狸皮,怎么坐怎么舒服。 甚至 脚边还放着一个火盆。 “咳。”有人轻声咳嗽一声,“顷儿,你刚才说什么?” 简顷从面前跪着的侍女手中端着的托盘里捻起一块精致的点心含入唇中,幽幽道:“赐婚,立刻。” 楚皇帝小心翼翼偏生看了一眼被简顷挡住的傅之晓 也不知道简顷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坐着的位置恰好将那姑娘挡了个严严实实。 而他一动,简顷也跟着往前顷了顷身,楚皇帝立刻挪回来,简顷又不动声色坐直身子。 楚皇帝眉头一皱 来真的? 他又往左边偏了偏,简顷立刻往后仰,还是挡了个严实。 楚皇帝心里蓦地升起一股火气,来来回回动起来,简顷也极为敏捷,两人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十分滑稽。 一连几个来回,楚皇帝是有点腰酸背痛了,面无表情看着简顷 这小子实在太卧槽了。 在场的内监和侍卫纷纷面无表情,仿佛司空见惯。 可傅之晓委实有些震惊了 这样的简顷,说是有些孩子气也不为过。 不过另外一方面反映出的,倒是他霸道的性子。 “你想朕赐婚,总要让朕看看人罢?”楚皇帝道。 “人就不用看了罢,你赐了多少婚了,有几个是见过人的。”简顷慢条斯理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真难喝。” 怎么没看过?没看过怎么下圣旨? 楚皇帝皱了皱眉:“休得胡言!朕的赐婚,可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又没说你不清白,激动什么?下圣旨罢。”简顷盖上茶盖儿。 “朕还没看到人。” “不用看也行。” “这是我儿媳妇!” “你成亲前有见过你的媳妇几次?” “胡言乱语!不知所谓!”楚皇帝吹了一下胡子,眼珠子动了动。 人就在殿里,两人不过几米距离,他还看不到了就是睁眼瞎! 他装模作样的站起身:“顷儿啊,朕和你说。”他慢条斯理走下台阶,“早些年,朕赐婚是有点马虎,可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可不能让那些心存妄想的家伙联合起来了,你也知道,这世上不乏有那么一部分人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垂涎三尺” 他边说便往简顷那一处走。 简顷却似毫无反应,坐在椅子上环胸悠然听着。 游戏! “朕既要维护这大楚和平昌盛,又要牵制朝堂势均力敌,是极为费脑的。” 楚皇帝笑眯眯地道,“顷儿啊,你” 声音戛然而止。 简顷慢条斯理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人,勾唇笑道:“父皇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这丫头么?” 坐在旁边的不是别人,楚皇帝还是认识的,此人是后宫中一个才人。 “李才人!”楚皇帝纳闷,“你在这里做什么?” 难道说 楚皇帝惊讶地看了简顷一眼,而此时殿内伺候着的侍卫和内监听见方才楚皇帝的声音,都难掩震惊之色的低下头去,脑海里齐齐闪过一行字 卧槽啊! 光明正大跟老子去要老子的女人,殷王殿下果然是古往今来最为皮厚的第一人了! 躲在偏殿小心翼翼往里瞅的简理此时惊讶得嘴巴合不上了 怎么变成李才人了?! 站在他旁边的总管大太监慢悠悠瞥了他一眼:“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太惊讶了!”简理合上嘴,眼底震惊难消,“你瞧瞧,皇兄总是出人意料?” 总管大太监似笑非笑盯着他:“殿下这是说什么呢?方才殷王殿下的偷梁换柱,难道殿下没有看见?” “是是么?”简理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好像是哦” 皇兄应该不会心仪父皇的后宫罢大概罢 总管大太监摇了摇头:“殿下果然还差得远,近来贪玩了罢?” “这有贪玩什么事?”简理撇撇嘴,忽而又恍然大悟,“哎呀,差点忘记正事了!” 说罢便道:“本王先离开一阵,宫公公替本王盯住这方动静啊。” 总管大太监略一颔首,简理又往殿里瞅了一眼,便愉快的踏着步子离开了。 而此时的傅之晓,左右看了看,扭头看向袁离:“这是在搞什么?” 方才坐在殿内正在听楚皇帝和简顷说话,忽然就被人拖走了,速度快到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殿下不希望夫人被陛下看到。”袁离干脆利落地道。 “为什么?”傅之晓不解。 虽然说傅之晓并不赞成两人进展如此之快,不过么 从感情方面,她对简顷感情确实非常强烈,虽然不浓烈,却足以互相信任和扶持。 从现实方面,简顷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钻石王老五了。 而且,通常来说圣旨一下从婚事准备到钦天监择日长至一年半载,短至三五个月,不得不说,也足够给她时间磨合了。 最后,简顷说得也是对的 “和本王成亲,你可以彻底脱离大齐,以后大齐就没你什么事了,安心待着罢。”顿了顿,他意味深长地道,“还是说你也想卷入大齐的浑水?” 袁离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是不该说,憋了憋,还是没憋住:“夫人这般貌美,殿下是怕陛下生了不该生的心思罢。” “胡说八道!”傅之晓瞪了他一眼,又有些哭笑不得,“哪家人有这样的?” 袁离一本正经地道:“先皇就是这样的。” 傅之晓:“” “不过,夫人。”袁离忽而肃了肃脸色,“属下知道夫人的本事,对属下而言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是难以接受的,而对于殿下也是如此,是以殿下和属下并未觉得夫人难以接受。可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属下希望夫人来到大楚后,减少实施手术。” 顿了顿,他道,“就当了是为了殿下和夫人自己。” 傅之晓眨了下眼,点点头:“我明白的。” 袁离又想了想,总觉得似乎还有什么要说,却一时半会儿有些想不起来了。 直到这时,有人匆匆从殿外进来:“哎,袁离!” 袁离闻声立刻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傅之晓循声望去,见到来人,并没有丝毫惊讶,只跟着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简理一看见她行礼,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皇嫂这是说的什么话?以后就是一家人,哪儿用得着这般客气?” 皇嫂 傅之晓扯了下嘴角,这家子人果然奇葩得紧。 袁离却似是十分理所当然地道:“晋王殿下,方才我家殿下交代的事” “妥了,妥了!”简理俊美的脸上笑得仿佛开出了花儿来,“皇兄吩咐的事情哪儿有办不到的。” 袁离略一颔首:“属下代我家殿下谢过晋王殿下。” 简理一怔,几乎受宠若惊:“这是好端端道谢做什么?打算杀我灭口么?” “” “” “总之,属下先带夫人回前殿候着罢。”袁离轻咳一声道。 三人往前殿走,一路上遇见几拨宫女,简理看了她们好几眼,傅之晓还以为他是在看那些水灵的宫女,谁知又走了几步,听见简理忽然道了一声:“坏了!” 随着他这一声,袁离亦是面色一变:“坏了!” “坏什么了?”傅之晓不明所以。 两人齐齐掉过头来,两双眼眸晦暗不明。 那些手握重权,魅力非凡的人,不乏总是吸引另外一些人的注意。 殷王殿下 自然也极为受关注。 正如傅之晓之前的遭遇,莫说登门拜访,绞尽脑汁使手段进入府中也不在少数,可通通连殿下的院子也踏不进去。 而这一院子的丫鬟奴仆俨然成了头等特务,挖地道,钻墙面,十八般武艺花样极多。 直到某天,某个以秋千为模式飞进院子的女子不巧压死了殿下最喜欢的秋海棠。 尔后发生的血腥事件造就了所谓手腕血腥之类的传闻。 而如今的简顷,自然是不太喜欢女子的。 大部分女子在见识了殿下的手段之后,莫说远观,就是看一眼都觉得胆战心惊。 但是 袁离都不由得感叹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不知从何时开始,在世族小姐的圈子里忽然掀起了以嫁给殷王殿下为目标的热潮,其大胆妄为简直超越前人令袁离都瞠目结舌。 先不说前些年某小姐跑到鼓楼上威胁殿下不娶就自尽的话,甚至有女子偷偷求到陛下跟前儿的。 袁离真是服了。 而这些人,在袁离看来,像极了前朝奔赴战线同高祖皇帝死斗的一支军队,而这支军队,因其薄弱的武力装备和士兵数目,被之后的大楚史官戏称为“敢死队”。 在袁离看来,这些女子跟敢死队简直无异,这一出一出简直飞蛾扑火,最终不过是会引火烧得自己连渣都不剩罢了。 “所以呢?”傅之晓颦眉,她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那些在战场上战斗在最后一刻的人,即便是死亡也保持了军人的傲骨,是真正的士兵。 袁离揉了揉太阳穴:“夫人,虽然属下也很是佩服在强大敌人面前的大无畏精神,可这群女子简直谓是昏头也一点没冤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傅之晓闹不明白袁离怎的忽然说起这个,毕竟 简顷到底有多么祸水,从她刚到大楚在殷王府门口吃了闭门羹便一目了然。 哦呵呵。 袁离正想说话,简顷忽然拉了他一下,随即压低声音道:“袁离,那个就不用说了罢?” 袁离一怔,想了想,反正要赐婚的话,确实没有说的必要。 “夫人,殿下肯定等得急了,咱们加快步子罢。”袁离微笑着道。 傅之晓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刚才的”转念一想,对方不过偶然提及,也罢,“算了。”*** 且说简顷这边,众人震惊之后,楚皇帝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要说李才人皇帝是不怎么熟悉的,记忆中似乎也没有翻过她的牌子,只不过前年中秋宴会她弹琴断了琴弦让人印象有些深刻。 可是 虽然这个女人他是没碰过,不过简顷堂而皇之来要人多么让人难堪? 不给,显得他很小气,给,现在大楚的风向一边倒,显得他多么怕儿子似的。 李才人似乎也没什么优点啊。 楚皇帝纳闷了,而且简顷赐婚的意思,还是要让她做名正言顺的王妃。 这怎么行? 楚皇帝一时间脑海里思绪千千万,简顷悠然坐着看他纠结。 良久,楚皇帝才严肃地道:“顷儿,朕不允许你娶李才人。” 闻言简顷眼珠动了动,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李才人一怔,更是莫名其妙 娶她?殷王殿下? 简直是胡说。 李才人连忙站起身:“陛下是否对臣妾有所误会,臣妾只不过” “你不用说了!”楚皇帝扬了扬手,“虽不知你何时勾引皇儿,导致今日之事,若非皇儿要娶你,朕,必不会轻饶你这等女子!” 李才人脸色一白:“不是的,陛下” 她什么时候勾引殷王殿下了? 她在宫里呆得安安稳稳,虽然不受宠,可是也不会有人想置她于死地,所以招惹殷王殿下这样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做的! 再者说 招惹殷王殿下不是自寻死路么?! 她扑通一声跪下来,磕了三声头:“陛下,臣妾在宫中虽不曾受到陛下眷顾,但亦从未做过非分之想,不敢跨越任何雷池一步,是以不可能勾引殷王殿下,还望陛下明察秋毫!” “恩?”李才人如此,楚皇帝却似乎并没有生气,是挑了下眉,“那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这”理才人迟疑了一下,怯懦地抬眸看了一眼简顷的鞋子,抿抿唇,“事实上臣妾方才走殿外的广场路过,却不知为何突然被拽拉到此处,速度快到臣妾都没有反应过来。” 莫说李才人,就是殿内的人都没有看到这一场景。 这么说来,赐婚之人是另有其人了? 楚皇帝还想说什么,简顷已经不耐烦地翘起了二郎腿,嗓音幽凉地道:“下圣旨罢!” 楚皇帝嘴唇翕动了一下,刚想说什么,从门口匆匆走来一名内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楚皇帝想了想,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内监匆匆走出去,殿门口的通报的内监忽然尖着嗓音高声喊道:“晋王殿下觐见!” 但却有三个人影迎面而来。 楚皇帝眯了眯眼,一眼瞄住了袁离跟前的人。 那是名少女。 少女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如今正值妙龄,还未完全张开,可仔细一看整个青涩之中又透出一点点女子沾染了情爱的媚态,眉眼之间流露出一些小女儿的娇媚。 而从那少女踏进门槛的时候,简顷原本慵懒地坐姿忽然发生了变化,他直起腰身并未靠着椅背,倒显得有些一本正经。 楚皇帝的目光迅速在两人身上移动,毋庸置疑 这少女和简顷是有点什么的。 “父皇。”简理进了殿拉着傅之晓行完礼,笑眯眯地道,“父皇,给您介绍一下,这是你未来的儿媳妇,我的皇嫂,来见见罢。” 皇嫂 傅之晓瞅了简理一眼,有点尴尬。 就算是双方交往时去见家长,也不带一开始就这样称呼的罢? “恩?什么皇嫂?!”楚皇帝也是觉得不妥,当即皱眉,“没有决定的事情别乱说话!” 这门婚事要是没成,之后让那姑娘还怎么做人? 可这话当即让某人不满了。 他悠悠晃着手中的茶杯:“父皇的意思是这婚事是不行了?” 他可没说不行! 楚皇帝负手道:“哪有朕的意思是,这姑娘咱们还不了解,总得先了解了解罢。” 万一着了别人的道不过好像也不太可能。 简顷轻笑一声,双眸诡谲叵测地睨了楚皇帝一眼:“父皇这是在想什么,她是要和本王成亲,又不是和父皇成亲,本王了解她就够了,父皇要是了解了她本王还觉得棘手呢!” “你这个不孝子!”楚皇帝一愣,当即勃然大怒,“朕乃九五之尊还会跟你抢老婆?” 简顷淡淡瞥了他一眼,优雅地吐出两个字:“难说。” “你这个” “哎!父皇!父皇!”简理凑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凑到耳边压低声音道,“父皇,看在皇兄忍辱负重才把这个姑娘给拐了回来的份上,就赶紧赐婚了的了罢,没准成亲了有孩子了,性格就不那么扭曲了,你还有孙子可以玩,两全其美嘛!” 楚皇帝似信非信:“你说什么?什么拐?” “哎哟我的父皇啊。”简理拉着楚皇帝转了一圈,背对着傅之晓和袁离小声道,“我问过袁离啦。皇兄对那姑娘似是一见钟情呢!那姑娘也冷情着呢,两人关系没有进展,而那姑娘也是奇怪着,见了皇兄竟然一点也不行动,你想想,面前躺着虚弱又无力反抗的皇兄,一个正常的女子会不动手?” 楚皇帝想着想着,不知想到了何事,脸色犹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看地道:“是,不可能不心动。” “但事实呢,是皇兄为了拐骗那姑未来皇嫂,竟然装病硬是给拐了回来,你说皇兄这回是不是玩真的?”简理意味深长地道。 “他哪次玩过假的么?” 说杀人就杀人,说剥皮就剥皮,从不带威胁开玩笑的,哪回不是真的。 简理略一琢磨,也明白了楚皇帝的意思:“父皇,我的意思是,皇兄这样的人,肯为一个女子花费心思,即便只是一点点,也足以看出他是真的有好感了。,现在他要娶人家,父皇还不明白吗?” 楚皇帝怔了怔,又回首看了傅之晓一眼,若有所思。 而傅之晓默默站了良久 她只觉得这父子三人奇葩得可以。 大儿子逼着老子下圣旨赐婚,小儿子帮着大儿子做手脚,而老子又一副很好忽悠的模样。 大楚真的没问题么 而那父子两兀自背对着她说话,坐在一旁的简顷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去,傅之晓点了点头,路过一名跪在地上的女子随即规规矩矩坐到了简顷身旁。 可坐下来两人却没有说话。 傅之晓亦没有开口问询任何事,只是静静看着殿中央那说悄悄话的两父子。 “夫人可是后悔了?”简顷冷不丁地道。 傅之晓一愣,摇了摇头:“并没有。” “你有疑虑。”简顷睨了他一眼,挑了挑径直的眼尾,侧身趴在傅之晓椅子的扶手上,“夫人,你是在担忧什么?” 傅之晓摇了摇头:“真的没有。” 简顷眼眸幽诡的盯了她片刻,轻笑道:“夫人,你有一个习惯,只要一忐忑不安或是撒了谎,便会不停的用手指捏袖子。” 傅之晓怔了怔,低头一看,迅速将袖子拉下来将是个手指全部藏了进去,没有说话。 两人说话之际原本还在争辩的晋王和楚皇帝父子二人不由自主停下来扭头注意二人的动态,而傅之晓脸上一闪而逝的心虚并未逃过楚皇帝的眼,他危险地眯起眸子,不疾不徐地开口道:“不知傅姑娘是哪里人?” 傅之晓张了张嘴,正准备像电视剧里一样起身行礼再回复的时候,简顷伸手将手掌覆盖在她被袖子遮盖的手背上,轻描淡写道:“大齐人士。” 楚皇帝愣了愣,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傅之晓的目光微微变化了,而傅之晓还沉浸在方才简顷问话的心乱里,并未察觉到楚皇帝的变化。 楚皇帝沉默了一瞬:“朕知道了,你们先回去罢。” 简顷勾了下唇,红艳的唇瓣绽放一个妖美的笑容,看向傅之晓放轻声音道:“夫人,我们回府罢。” 傅之晓不明所以,抬眸看向楚皇帝,楚皇帝却转身去又继续跟晋王侃大山,而此时的简顷已然起身了,她也跟着颔首:“陛下,晋王殿下,民女告退。” 说罢和简顷一起离开了正殿。 待两人走了出去,楚皇帝才停了闲聊,扭头看向殿门口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这个姑娘身份似乎不单纯。” 闻言简理有一刹那的心虚,尔后赶忙道:“父皇,不论如何,可别忘记了是这姑娘当初” “难道一个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报?真是胡闹。”楚皇帝冷嗤一声,“我看,你也是糊涂了!” 简理摸了摸鼻子:“我倒觉得那姑娘人还是不错,不像是有坏心的人。” 楚皇帝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朕看不出来?” 她要是有一点歪心思,方才他就不会让她正大光明走出殿门。 这个月靠证书,今天终于考完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说到底,你还是介意她的大楚身份!”简理走到方才简顷所坐的椅子上坐下来,挪了挪屁股,感叹简顷的椅子就是好,这般舒服。 楚皇帝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父皇,他既然喜欢,让他娶便是了,你不是担心他会娶柳馨烟么?如今他不娶柳馨烟了,你该高兴才是,这又在忧心什么?”顿了顿,简理又懒洋洋地道,“父皇,皇兄没有二心是可以肯定的,他要是有意的话,这天下早就易主了,父皇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既然这样,父皇又到底在忧心什么呢?” 简理支着下巴,看着台上那张龙纹椅,眸光忽闪不定。 楚皇帝也沉默下来,只瞥了一眼那张龙椅,叹道:“罢了,罢了。” *** 是以傅之晓跟着简顷还未走出皇宫,总管太监便匆匆而来,傅之晓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到那大太监移开身子露出一个托盘,盘上一卷明黄色分外扎眼的卷轴入了眼眶。 傅之晓一怔,便见那大太监面无表情双手恭敬地托起圣旨,嗓音尖厉地道:“傅之晓接旨!” 接旨好像 她犹豫了片刻,考虑要不要蹲身下去,谁知一只苍白的手却伸到前方将那圣旨径直拿在了手,背后传来一个幽凉的声音道:“圣旨本王接了。” “可是殷王殿下,圣旨是陛下给殿下拿走便是”大太监的音量一寸一寸弱了下去。 傅之晓揉了揉太阳穴,若非她和简顷相处过一阵子,只怕还以为这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闻言,简顷满意地勾了下唇角,随即道:“夫人,走罢。” 傅之晓只得硬着头皮离开。 出了宫,她先让简顷上了马车,正准备跟着上去,迎面而来一辆绣着极为古朴花纹的马车奔了来,车帘微微吹起,似乎有人坐在帘子旁边,可速度太快,她看不分明。 直到简顷不紧不慢地道:“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傅之晓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还维持着爬马车的姿势,窘迫得有点脸红,飞快的掀开车帘进了去。 而前方的马车忽然掀开车帘,少女探出一张娇俏的面容,满满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 这一切仿佛像在梦境里。 简顷手里拿着的是赐婚她和简顷的圣旨,此时她一个穿越系倒霉蛋居然要成亲了,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连傅之晓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从一开始到了这里知道了自己是多么倒霉的存在,她便只向往能安心度过接下来的岁月,与世无争,缺钱了自己赚点小钱花花,饿了可以自己想做什么吃就做什么吃。 而回想这一路,亲爹不亲,继母追杀,九死一生,但如今身旁却做着一个不介意她身份的男人,傅之晓不禁有些鼻子发酸。 细细想来,刚来到这里时,即便自己所处之境如此不容乐观,她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因为她知道眼泪解不了任何问题,可近来却总是有掉眼泪的冲动。 傳之晓扭头看向简顷 厚重的车帘下他支着下午巴懒洋洋似乎透过缝隙看着车外的景色,冲破云层的一缕阳光透过车帘的那一条缝隙打在他的脸上,红唇挂着一如既往妖异诡美的笑容,可此时一双阳光也难以温暖的幽邃魅眸竟似有了人气,傅之晓不由得一怔。 而简顷早在傅之晓想哭之时便注意到了她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殊不知那微微一刹那的乱了的呼吸早已出卖了自己。 简顷魅眸微闪,轻叹一声:“夫人不必如此激动,如今下了圣旨,你也可以安心了,我早晚都是你的。” 傅之晓一愣,她正安静的想着心事,没想到简顷之厮却忽然冒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简直哭笑不得。 简顷侧目看着她微红的双眼和鼻尖,映衬着白皙的肤色,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此时小兔子那双红彤彤的眼带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正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简顷眸色一深,伸出红舌舔了舔薄唇:“夫人,我们来一继续方才的事罢!” 方才的事? 傅之晓狐疑地抬眸,正好对上他幽沉似是压抑着情绪的双眸,心念一动,顿时面色涨红:“我不要!” “夫人” “不要叫我!” “夫人,我们到了。夫人总不会是想一直坐在这马车上罢?” “” 傅之晓乖乖下了马车,殷王府的大门一如既往冷清,简顷拉着傅之晓下了马车,门口两个侍卫定睛一看简顷竟牵了一女子,几乎目瞪口呆。 而简顷转过头便正好见到二人张大的嘴,当即毫不客气地道:“下巴不想要了?” 两人赶忙合上下巴,啪地一声跪到地上:“恭迎殿下回府!” 言谈之中并未提及傅之晓。 袁离着实无语这愣头二人组这般没眼色,却见见简顷只扭头放柔了声音道:“夫人,进去罢!” 傅之晓点了点头,提起裙摆上了台阶。 殷王府的内部一如它的外表,地面有一条青石板道儿,据袁离说原本是打算用碎玉石来铺就的,可简顷嫌弃太硌脚,而玉石板和大理石板若是遇到下雨天又容易打滑,挑来挑去还是选了最为普通的青石板。 庭院九曲回廊,景色怡人,中庭一汪碧水清池,横架一座石拱桥,桥边像野花一般毫不在意地种着名贵的花草。 屋顶是碧玉琉璃而成,每间院子都景色精致大得离谱。 其奢靡程度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着实叹为观止。 “夫人。”走在前方的简顷忽然回过头,“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他低柔的嗓音惊艳地就像一把刺穿心脏的佩剑。 简理得到消息的时候他还未离开皇宫,而楚皇帝亦是明智的立刻从偏殿溜了出去,而简理亦是不可能解释得了整桩事的来龙去脉,便也匆匆从侧处溜出去打算绕到宫门口去。 刚走出去不久便听到殿门口的内监长声遥遥的禀报之声,他一边庆幸自己溜得快,一边吩咐人去将马车牵出来。 还好今儿是坐的马车来,要是骑马估摸是逃不掉的。 好在随从亦是明白事情有多大条,很快将马车邀了来,简理更是急急忙忙上了马车。 “以最快的速度回府罢!” 简理匆匆忙忙地道。 随从连忙甩着马鞭驾车而走。 即便如此简理仍不敢掉以轻心。 直到马车一路奔过广场,朱红的大门就在前方,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急速回府便可。”简理对驾车之人道。 “是,殿下。” 而马车一路飞快奔过大门,到了门口毫不意外被门口的侍卫拦下,随从赶忙递上腰牌,将帘子拉开让一众检查的宫卫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放行。 简理心里有些焦灼 他根本不想留下来应付那人。 他掀起车帘四处瞅了瞅,又放下车帘。 “赶紧走。” 而就在此时,一道破空而响似是箭羽的声音传来。 宫卫敏捷地迅速摆出阵势,马车外一阵骚乱,简理皱眉掀开车帘要一探究竟。 可他刚刚露出一角,迎面一箭便硬生生插入了他眼睛旁的马车木头里。 “” 简理眸光叵测地慢慢往左边一移,果见一把极为锋利的箭矢,他面色一沉,抬眸望过去,一红衣猎猎的女子墨发轻扬,正持弓站在马上前方不远处。 “柳大小姐!”宫卫一愣,也跟着沉下脸,“柳大小姐,这实在太过危险了!若是因此伤到晋王殿下!该如何是好?!” 柳馨烟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往马车处走来。 她的肤色如雪冰白,一双柳叶眉,眼睛是分外勾人的丹凤眼,玉鼻高挺,面若桃腮,唇如花瓣,是属于名副其实的美人儿。 而此人亦确实是大楚京都著名的美人儿,可是简理心里知道,柳馨烟内里是典型的强者。 而此时她冷着一张脸,抬脚跃到车辕处,居高临下看着简理:“这是怎么回事?” 宫卫顿时勃然怒起:“放肆!” 简理急忙给了那宫卫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按了按眉心:“什么怎么回事?” “我可是知道的。”不知想到什么,她的脸上表情更为冷凝,“方才陛下秘而未发的圣旨!” 简理扯了扯嘴角:“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地很。”顿了顿,“就是你所知道的那样?” 柳馨烟浑身一僵,连简理也能感觉到她的僵硬,遂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放弃罢。” 可对方只冷冰冰地问道:“她是谁?” 简理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殿下,她是谁?”柳馨烟一眨不眨地盯着简理,一字一顿又问道。 简理终究是有些火气,虽然这些年看在柳馨烟父亲的面子上,他是把一个封王的面子扔到地上去了才能忍受柳大小姐的强势和霸道,可事情若是涉及到简顷,他并不想沾染。 真以为能干涉得了皇兄的决定? “柳小姐。”他慢条斯理开口道,“这事具体情况本王也是一知半解,若是要了解此事,柳小姐,还是去问皇兄的好!” 说罢,将车帘毫不客气地放了下去。 随从立即有颜色地给对身旁人道:“回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祸国殃民简王爷 柳馨烟一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马车夫顿时抓住机会,她眼睁睁看着简理的马车绝尘而去,只怔怔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宫卫互相对视一眼,关于柳大小姐那点心思自然也是知道个一二,摇了摇头,也不便多过问,遂规规矩矩又站回岗位。 柳馨烟持着弓箭站了片刻,又慢条斯理回望了一眼平坦的宫门广场,寒风猎猎,刺得她的眼眶莫名有些发红,身后的丫鬟匆匆跟了上来,她急忙撇开脸。 “小姐。”丫鬟道,“晋王殿下走了。” 柳馨烟静静伫立着纹丝不动,丫鬟抿了抿唇:“小姐” “简理不愿意说。”她淡声道,随即吸了吸被寒风冻僵的鼻子,回头看向那丫鬟,“浅蓝,回府。” 浅蓝明显察觉到柳馨烟有点不对劲儿,可又不敢多问,只规规矩矩得道了一句:“是。”随即亦步亦趋跟上。 两人走出去良久,柳馨烟又站定脚步,侧过头来:“打探到了多少?” 浅蓝微微凝眸:“小姐,奴婢听宫人道殷王殿下是突然来到宫里的,因为陛下并没有去到御书房商讨此事,是以不少宫人都瞧见了袁离大人带了一名女子上殿,想来,就是那名女子了。” 根本不用考虑,袁离身边必然不会跟着无关要紧的人,更何况 简顷一向不甚喜欢与女子接触,是以袁离也不可能与女子靠得太近,以免沾染上女子气息,否则必然不能近身服侍简顷。 如此一来 柳馨烟忽然心里就堵上一股郁气,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慢地看了浅蓝一眼:“浅蓝,你说,他是不是认真的?” 浅蓝低眉不语。 这根本是一句无需回答的问题,以殷王的性格,他何曾做过这样的事? 如今这般反常,若非有什么特别的目的,那么剩下的,只可能是他是真心要取那女子了。 这么一想,柳馨烟心脏处莫名又一股钝痛,锤得她眼泪几乎掉落下来,原来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差点滚落出来。 她慌忙闭上眼,开始平复呼吸。 浅蓝捏了捏手指,沉默地站在身后。 两人又站了良久,马车慢条斯理从一旁的侧门踱了过来,柳馨烟回眸一瞥,瞧见是自己的马车,吸了口气,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从容,道:“上车回府!” 说罢便一跃上了马车。 浅蓝也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只余那被风吹起的红裙摆一晃而过。*** 且说这边,傅之晓跟着简顷回了殷王府,但两人明显对事物存在着分歧。 比如说 “不可能。”傅之晓看着袁离一字一顿道。 简顷端着茶杯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一面漫不经心瞥着屋子门口的状况。 两人已经僵持许久了。 袁离笑眯眯地问道:“为什么不可能呢?其一,殿下的情况夫人也是知道的,还需要夫人多多盯着。其二,夫人和殿下既然已经下了圣旨赐婚,自然住在一起也是无妨,更何况夫人想要做什么,就做便是,有殿下在,没有人敢说夫人一个不字。” 他真当她傻子么?、 傅之晓有些头疼:“袁离,虽然我做事比较出格,可是很多基本规矩我也是知道的,照理说成亲前男女双方是不能” “夫人。” 袁离上前一步,眸光清润又似带了点诡异的光泽,他专注地盯着傅之晓,唇角挂着凉薄的笑意,“夫人,该做的都做了,您还怕什么呢?” “胡说八道!”傅之晓一惊,几乎是满面窘迫的跳后两步。 袁离挑了下眉,总觉傅之晓这姑娘也忒不诚实了。 先不说到底跟殿下同吃同住了多少日子,如今她对殿下的感情似乎处于朦胧期,可从方才车上的“激战”情况来看,两人这样的亲密相处应该是不少才对。 不知不觉简顷也如一般男子一般有了思念的女子,会像正常男子一般去跟她亲近,甚至会主动示好。 他仿佛终于长大了,蜕变了。 可同时袁离又有些忧伤,说句大逆不道的,这就像是自己照顾着的孩子忽然长大了成熟了董事了以后离去时一般伤感。 而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和殿下一样同样别扭的姑娘、 袁离幽幽看着眼前的傅之晓,暗地里叹了一口气。 坐在不远处的简顷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发凉,他只归结于这靠垫布料太薄,却完全没想到兢兢业业的属下在心底里将他比喻成了一个大孩子。 傅之晓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 当初和简顷迫不得已住在一起是有多方面的原因,总不能让简顷去睡地板罢? 而作为现代人,傅之晓的道德观并不如古人那边森严,是以习惯了和简顷同床共枕之后,也觉得没所谓了,横竖 简顷也不会做出超出两人应有关系的举动。 傅之晓思考完毕,又点了点头,是的,的确如此。 袁离摇了摇头,他也更深刻的意识到傅之晓对于成亲的观念并不强烈,或者说,她并没有所想象的那般心仪殿下。 也是只是恰好殿下合适,又或者是更为扯蛋的“只认识殿下”,如果是这样,殿下也真够不值得的。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都静静站立走起身来。 简顷敏锐地发现那一方忽然安静下来,扭过看过去,两人都默默地站在原地发呆。 他当即冷嗤一声:“都站着做什么?”顿了顿,“不过是安排一个躺尸的地儿就这般难?” 躺尸 袁离和傅之晓齐齐默然。 片刻,还是远离先开了口:“殿下,以属下的意思是,夫人应该和殿下同住一处。” “我反对啊。”话音刚落,傅之晓当即反驳,“要是我们又一块儿睡,传出去了让人家怎么看?” 袁离哑然,夫人的借口怎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而简顷只是懒懒一笑,淡抿着的水色薄唇红嫩分外勾人,黑眸仿佛可禁锢人的灵魂一般:“不会的,夫人。” “只要本王愿意,没人敢走漏出殷王府任何消息。” 简顷慢条斯理掀开查盖儿轻轻一嗅,又合上茶盖儿轻笑一声:“夫人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本王一人倒是睡不好觉呢。” 闻言傅之晓看过去,果见到简顷一双黑眸下的皮肤泛着一圈淡淡的青黑。 简顷原本皮肤就如雪光一般极为亮而白,是以那黑眼圈也极为显然,不过显然已经被简顷刻意遮掩过了,否则不至于让他提醒之后才发觉那一处的异样。 傅之晓有点头疼,说真的,她现在是对简顷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不仅喜欢利用自己得天独厚的外貌勾引定力不足的她,还擅长将自己的脆弱一面展示出来博取人的同情。 真是狡猾。 “不如我睡你院子的偏房?”傅之晓想了想,“这样我便离你最近。” 闻言简顷似笑非笑抬眸瞟了她一眼:“夫人真觉得那是离我最近的距离?” 傅之晓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简顷又比划了一下自己胸前,挑起精致的眼尾,意味明显。 傅之晓一怔,立刻撇开视线,面颊不争气的开始发烫 真是狡猾啊。 他的意思是离他最近的,便是他怀里么。 “夫人。”简顷幽幽凉凉地嗓音响起,带了几分低柔朦胧的轻渺之意,“真的不愿和我一起?” 傅之晓抬眸看过去,方才那低柔的话语却是夹带了几分浅浅的笑意,正如他此刻面上的表情,修长俊逸的眉毛轻轻挑起,狭长诡魅的眸子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如玉的高挺鼻梁,精致的薄唇轻轻抿着,带着一点樱花色的粉嫩。 他难得的一身白衣,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在轮廓处晕开一层淡淡的光芒,而这明亮的阳光甚至让他的肌肤也隐隐约约开始泛着淡淡的光泽。 傅之晓不由自主一怔,脑海里似乎有东西将理智抛了出去。 见到她发怔,简顷的笑容更为深刻,带着一如既往的慵懒与诡魅,黑沉的双眸极为专注的盯着她,仿佛要吸走人的灵魂,被这样的美人如此认真而专注,仿佛在看一件生命里极为重要的物件的目光盯着,绕是看惯了他颠倒众生的容貌的傅之晓也不禁有些触了电般发软。 “夫人如今你既已和本王有了婚约,无论如何睡在一块儿也不奇怪对么?”简顷轻轻笑着道。 傅之晓下意识想抬眸擦鼻子,嘴上不由自主道:“你说的是” 简顷眯起狭长精致的魅眸,复尔又轻轻笑起来:“乖孩子。” 袁离站在一旁,也下意识伸手想去擦鼻子,半道却猛地忍住了,暗自感叹 殿下出手就是不一样。 早知殿下笑一笑便这般好使,他又何必跟夫人费那么多口舌呢? 如此这般,睡觉安排是妥当了,而等傅之晓回过神来之时,已然来不及了。 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傅之晓暗自咬牙,一面又默默唾弃被简顷一遍又一遍魅惑住的自己。 不得不说,简顷也着实太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了,偏生还极为自然,那股妖异诡美仿佛浑然天成,寻常人也不过是只能被引诱住罢了。 当真是称得上是 祸国殃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突如其来 袁离看得啧啧称奇,眸光一瞥,瞥见肩头的落雪,抬眸看过去,简顷不知何时已然撑起一把伞不疾不徐地往这边走来。 “说来今年冬天似乎一直在断断续续下雪呢。”袁离将肩头的雪拍落,随着简顷和傅之晓进了屋。 *** 大楚边境 立山村 一男子脸色惨白,嘴唇乌紫,唇瓣已然冻裂,往外汩汩冒着血珠。 可血一旦涌出来,又迅速被冻成冰珠挂在唇瓣。 天色苍茫,唯皑皑白雪。 山是雪白的,地面是雪白的,一切都是雪白的。 他艰难地在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走着,视线早已模糊不清,皮肤已是早已皲裂,不知感觉。 “必须得尽快尽快将这个消息”他眼神飘忽,却死咬着牙齿,只凭着一股意志力往前走着。 过了这座雪山,便是另外一处村庄,那处村庄和临近的县城离得非常近,只要到了那里 他僵硬的手指动了动,走到山崖处,往下远远一眺望,低低矮矮的房屋错落有致,此时估摸是饭点,炊烟袅袅,他眼里一闪而逝的亮光。 就是这里! 他心里燃起一股希望,恨不得立刻奔到村子门口。 轰隆轰隆 背后远远忽然传来一阵一阵闷雷声。 这光景,是不可能有雷声的。 他心知肚明,却也心如死灰。 只得僵硬地缓缓转过头去,穿过云层的阳光那么刺眼,一如山尖崩落的雪。***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内监一如往常长声遥遥在殿首用尖厉的嗓音大声道。 最近由于殷王的婚事,京都上下早已是沸腾一片,而陛下心情也是十分美丽,是以平日里确也没多少人上来破坏陛下这份好心情。 可是今日却着实不一般。 有人执案牒上前一步:“微臣有本要奏。” 楚皇帝一看,又是顾学士,只道:“顾学士何事要奏?” 顾大学士朗声道:“微臣要禀报的,正是北方的雪灾一事!由于立山雪崩,使得临近的村庄和县城几乎全部被淹没!” 顾大学士语毕,全场哗然,连楚皇帝也眉头紧皱。 雪灾一事,不光是代表着它夺走的人命,更多的是,它有可能造成更多的人命被剥夺。 边疆的立山,顾名思义,便是国土分界线。 跨过立山再往北,便是骁族地界。 而骁族的人民,因其恶劣的生存环境,一年四季只得在立山外的草原游猎,到了冬日没了粮食,便会时不时偷袭边境上的大楚村庄。 以往自是有大楚士兵站在边疆线上。 可雪灾不可能绕过大楚士兵,自然 这样一来,便给了骁族可趁之机。 而骁族的人民,个个孔武有力,是天生的战士,传闻每一个骁族人都举起上百斤的物件,箭术百步穿杨,能准确射中百米开外的鸟的眼睛。 是以骁族古往今来,便是令大楚十分头痛的存在。 早年慑于殷王的手段,并没有再来侵犯。 可若是遭遇雪崩,防线崩溃便另当别论了。 而后方又有虎视眈眈的大齐,若是少有差池,引起大齐方面的动作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大殿内四个方向摆着炭火盆,为的就是防止众位大臣跪在地板上冷出什么怪病来。 可思及此处众大臣却没由来觉得脚心嗖嗖往上冒着寒气,原本寒冷的天儿更冷了。 “启禀陛下,若是如此,此番应当立刻派兵驻守在立山!”有大臣走出行列道。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不妥,若是从京都调兵而去,岂不是京都内虚空,若是此时有人从旁打了主意,可真真是麻烦得紧了!”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此时应当从其他地方的驻守兵营调派兵力立刻将立山严密看管起来,骁族的奸细只怕已经混入我大楚了!” “启禀陛下,末将可以” “启禀陛下” “陛下” 楚皇帝越听越是眉头皱的紧,大家的担心不无道理。 可最为关键的是,在立山一处的是连年来打仗最是得力的虎威将军,往上了扯,虎威将军和武家还很是有几层亲戚关系,其实力不容小觑。 这也是当初派遣虎威将军去立山大营的原因之一。 如今,派谁去显然是个比较紧迫的问题。 从常理来讲,此时应当是派武小将军过去比较合适。 武小将军是新一代的常胜将军,其卓越出色的行军能力,再加之又有和骁族作战的经历,显然,再适合不过。 可不久前武小将军出使大齐伤及经络,前不久太医也道是短时间内如果进行激烈运动,只怕脚便要废了。 武小将军有多出色,大楚人尽皆知,楚皇帝不愿意流失这个人才。 可剩下的几位,他又十分不放心将军权交出去。 这虎符一旦交出去,断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而放心的晋王 又一点也不会打仗,让他去立山完全是送死。 而武将军和武老将军又在曲州大营,曲州在大楚以南,这南辕北辙的方向,只怕武将军还没走过去,骁族都兵临城下了。 再者武将军绝对不能离开曲州,否则曲州虚空,大齐必然知道大楚情况有变,保不准就破罐子破摔一路开进来了。 楚皇帝为难了。 他看似神色严肃,事实上视线却在不动声色往殿下的朝臣之间快速巡视。 孟将军? 不行,实力太差。 范将军? 不行,这家伙暗地里很是反感这几年他的执政方针,不能将兵权给他。 临近的京畿大营? 那岂不是让京都虚空了,不行,不能冒险。 虎州大营? 那边的士兵擅长水站,陆地战争似乎并不出色,不敢冒险。 他想了一圈,眸光不由自主看见下方一个空位,随即眯了眯眼 这里,是简顷的位置。 对了,这小子他记得 楚皇帝若有所思。 而此时下方的朝臣讨论越发激烈。 “若是此时派人去立山探查情况,一来一回,已过去一月,谁能保证骁族能等我们一个月?” “不过一个骁族而已,诸位为何如此慌张?我大楚负责绵厚有上天庇佑,还能想不出整治他们的法子?” “我大楚的确有上天庇佑是不错,可上天并非时时刻刻都庇佑我们!此刻天灾已至,立山陷入危机,我们应当当机立断,派人迅速将立山控制起来!” “光说不练假把式!除了武家的将领,谁又最了解骁族的作战方式?” “那果然是要先召回武家人?” “不妥!南方一旦兵力亏空,只会让大齐有机可趁!”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殿下吵作一团,楚皇帝听着听着,气得乐了。 合着这泱泱大楚的武将只有武家人了? 楚皇帝表情一变,旁边的内监适时的开口:“安静!” 殿内立刻寂静了下去。 众人迅速散开站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垂首等待楚皇帝发话。 楚皇帝食指微微蜷起,有节奏的敲着光洁的负手,一下一下。 众人大气也不敢说。 “朕看,武小子脚受伤,此时去立山,脚只怕也废了,武老爷子在南方,自然不能轻易调兵。临近的大营也只有新州了,可新州是去年被封的蔡将军,早先并没有和骁族作战的经验,并且,也太过年轻,历练不够,而此次显然也不适合作为他历练的舞台了。”楚皇帝眯了眯眼,“以众爱卿看,谁来接替这虎符较为合适?” “这” 众大臣面面相觑。 堂上的几位国公倒确实是好手,可立山冰天雪地,而几位老国公已然年老体衰,去了只怕 最终也是添乱而已。 柳将军亦是十分合适,可柳将军如今在西面的奎州,那一方民众也是因饥饿而乱起,柳将军自然不可能带兵再去救助立山的危机了。 这一年,纷乱不少,解决起来亦是十分棘手。 剩下的 众位瞟来瞟去,将视线放到了晋王旁边的位置上。 那是个空位。 楚皇帝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不禁眸色一深,在他心里,那也确实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其一,他少年出名,行军布阵很是顶尖,箭术更是百里挑一。 其二,几年前武雷应与骁族打仗,当时的状况很是不妙,简顷旅游恰巧路过那一处,自请做了监军,半个月内骁族被迅速赶出了立山境内,可谓是一场迅猛的胜仗。 其三,正如简理所言,简顷是一个可以放心交以兵权的人。 不过更头疼的是,如今才赐婚不久,虽然还未成婚,可毕竟带了媳妇儿回来,矛头小子最近也有点如胶似漆的感觉,只怕轻易不肯离开京都。 再者,在楚皇帝心里,简顷与其说是个儿子,更似是似敌似友,若求到他面前去 难保不被嘲笑他手上没人。 想想简顷一脸似笑非笑,嘴里说着毫不留情的打脸话,楚皇帝的心情就很哇塞。 可事急从权,只好 “来人!传朕的旨意,宣殷王上殿!”*** 在内监来殷王府宣旨时,傅之晓正在和简顷做被窝斗争。 傅之晓努力用将被子拉过来遮住自己,而简顷实在灵活得紧,不一会儿就将手钻了过来,毫不客气又往腰上贴。 傅之晓急了:“简顷!” “恩?”简顷似笑非笑地斜斜扬起精致的眉毛,晨起时的嗓音带了几分沙哑低沉,“夫人所谓何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急报 傅之晓拉高被子遮住半张脸,面色微红,估计简顷自己也想不到现在的他如何诱人。 他慵懒地侧身躺在床上,左手支着脑袋,侧滑落下来的衣襟大开,露出线条优美、肌理分明的胸膛和平坦结实的小腹,晨光下似乎闪着淡淡的一层薄辉,每一寸皮肤、每一根线条都带着异常性感又吸引人的男性魅力。 虽然不知多少次看过这具身体了,也曾经在换药的时候触碰过,可时至今日另一种心态,并非以一个大夫看病人,而是单纯以一个女人去看男人,着实看得有些脸发烧。 而在她这么一晃神之际,简顷的手又麻溜的顺着被子角滑进来,视线触及不到的被子下方游刃有余,随之准确无误的抓住那布料下的小山包。 “!”他爷爷的! 傅之晓立刻羞得像一个番茄,手一抬就要将简顷的手甩开,谁知他看似手上没有用多少力气,却怎么也拉不动。 这么令人羞耻的状况发生在眼下,偏巧她还根本无法制止,而简顷亦是微微挑起眼尾,目光幽凉地顺着她的眉眼下滑到露在空气中白皙的手臂肌肤,似笑非笑地道:“夫人,不要控制。” 傅之晓尴尬之余有点不明所以:“什么控制?” 他握着那小山的手立刻紧了紧,傅之晓瞬间浑身一僵,红着脸咬牙切齿地道:“殿下您不是该去早朝吗?!” 这厮整天不做事,好像除了时不时对她进行骚扰以外就没别的事可做了! 她更是想不到简顷这厮,如此的无耻! 尽管前些天在简顷引诱下一不小心同意了和他同睡是没错,可说到底终究不合适,傅之晓坚持己见,一定要分开睡,哪怕是同一间院子不同房间也是行的。 否则她就进宫住去。 按照规矩 傅之晓本来是要进宫去住的,谁知硬是给简顷带了回来。 宫里有太后那老太婆,傅之晓差点在她手上吃亏,如今竟还敢说要进宫住,想来这个提议是真的不怎么讨她欢喜。 简顷勉为其难同意傅之晓住在院子里的偏房处。 可是 即便晚上规规矩矩睡在自己的床上,早上醒来,却毫无例外的睡到了简顷旁边。 刚开始傅之晓是义正言辞也情绪激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而简顷也确定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至少早上醒来,不是她在简顷床上,而是简顷在她床上。 换汤不换药。 “夫人难道你就不想上我?”他勾了勾红而精致的薄唇,眼尾魅惑地轻轻挑起。 傅之晓:“一点也不想!” 脸皮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羞恼之余,她又开始挣扎想要摆脱那只捏着她私密部位的手,而简顷终究有些不耐之色,眸光微微一沉,就要欺身上来将她彻底压制住。 傅之晓一惊,急忙窘迫地扭开头,每一次和简顷亲近之后,她总会回不过神,她非常不喜欢被他迷惑的自己,就像一个第一次见到美女的色狼。 简顷眸光幽幽,唇瓣带着一如既往迷惑人的笑意,就在他快要触及到那双在夜晚曾无数次毫无风度的触碰过的唇瓣时,他忽然停了停,眸光诡谲叵测地慢吞吞看向房门。 简顷忽然没了动作,傅之晓亦是疑惑不解地抬眸望过去,只见他侧着头,看似漫不经心,事实上却极为阴沉地盯着门口,似乎是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这间屋子对着东方,晨曦的光阳直直射过来,大门上果然投出一个清晰的人影来。 傅之晓没说话。 而在门外的袁离亦是不愿意说话,他眸光一瞥,看向站在门口哆哆嗦嗦地内监。 袁离的意思很明显 要去你自己去。 开玩笑,大清早是男人最xxxx的时候,跑来打扰殿下岂不是自己给自己脖子上挂绳子? 而那内监大气也不敢喘,只哆哆嗦嗦,可怜巴巴的看着袁离,眼底也意味明显 袁离大人帮帮忙! 太监从宫里出发那一刻,袁离就已然知晓情况了,却识趣的没来禀报,为的就是怕殿下翻脸。 不过这太监手里拿着圣旨,让他进门应该不过分罢? 袁离看向那内监,微微摇头。 他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可管不了别人。 殿下原本就有起床气,如今更是 唉。 那内监顿时面色一白,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看着怀中明黄的圣旨,闭了闭眼,一咬牙:“启禀” 屋内哐当一声,内监吓得赶紧闭上眼睛,瑟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袁离心里微微一颤 该不会是殿下被趁机踢下床了罢? 正在两人纠结之际,房门忽然嘎吱一声打开了,简顷披着一件极薄的暗紫色曳地锦袍走了出来,淡淡瞥了那内监一眼:“袁离,这是什么?” 袁离正思考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却见那内监咚地跪到地上,急急磕了三个响头,颤抖着嗓音尖声道:“见过殷王殿下!殿下金昌!奴才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接殿下进宫议事的!” 此时还是早朝的时间,既然说是议事,想来陛下一干人等便还在殿上等待着。 简顷扬了扬下巴,袁离赶忙凑上去,将自己知道的细节报了个仔细:“立山那处发生天降雪灾,好几处村庄也遇了雪崩,将军不知所踪。” 简顷挑了下眉,短短几句话时间他心里已经迅速衡量完毕,只是么 老头子向来不主动向他示弱,看来此番也是真没办法了。 有意思。 简顷勾了下唇,将锦袍随手拉下来扔到袁离身上:“更衣!” 言罢就要转身进屋,袁离亦步亦趋跟上,却眼前一花,一下子竟然被扔到了院子里。 他有些莫名其妙,呆愣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简顷。 简顷只淡然地抬手将门阖上,随即转身回了旁边自己的屋子。 袁离抱着衣服这才后知后觉 夫人不是正在房间里? 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让他进去换衣服呢? 想明白这一点,袁离上前两步对那内监说道:“公公还是去院子门口等罢,这屋子的人,惹不得。” 说罢便转身向简顷的屋子走去。 简顷那神一般的婚事传言早已在大楚上下沸腾了一番,此时稍微细想一想便可想明白,内监遂感激地点点头:“谢袁离大人指点!” 再在这里停留,要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只怕眼珠子也得跟着留下了。 门外一阵喧嚣之后便恢复了安静,傅之晓捏着被子角,总算松了口气,浑身放松躺在床上。 躺了良久,又忍不住掀起被子遮住脸 比起如今的状况,她更为郁闷的是,昨夜梦里竟然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场景。 鼻尖的异香分外真实,温柔到窒息的吻,以及在全身游走带了电的手。 她是胆怯的。 在梦里,她就那样沉浸在那股霸道的温柔里,甚至被挑起了最为原始的侵占欲望。 她感受到了一股陌生情潮的渴望在身体里碰撞。 她为自己做出这样的梦感到羞耻。 又躺了良久,门口的内监忽然欢天喜地开始絮絮叨叨说这话,想来简顷已是换好衣服出了房门打算一路进宫了。 傅之晓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总算平静下来,起身穿着鞋子,从架子上取下衣服打算穿衣。 她一边理着麻烦的腰带和领,一边走到铜镜面前看自己的着装。 却一不小心弄了个死扣。 她不得不把腰带解开,全部重新来一次,事实上这些衣服很繁琐,每次穿起来也甚是麻烦。 稍不注意弄错,她就分不清哪件是哪件了。 腰带解开之后,她又开始重新整理衣领,不经意瞟了一眼铜镜,不由得一怔 这是什么? 她凑近铜镜仔细看,雪白的颈窝处不知何时染上了点点红梅。 她愣愣的退开里衣,发现这痕迹竟然一直往下,甚至到了胸口。 这种痕迹是什么,毋庸置疑。 傅之晓想到那令她心里难堪的春梦,蓦地就面色涨红,下意识抬手遮住脸 太难堪了。*** 简顷一路径直进了宫。 自简顷踏进朝阳殿,殿内便鸦雀无声,甚至大气都没人喘一下。 楚皇帝远远看见他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茶盅放到托盘里,摆了摆手,总管太监立刻将那托盘端到一边递给小太监:“端下去。” 而另外两名小太监适时的将一把古朴的椅子搬到殿下,简顷走近了,慢条斯理看了一眼,便绕到前方坐下,抬眸看向楚皇帝:“什么事?” “”这明显的不耐烦好像是在怪他坏了他的好事? 楚皇帝摸了摸下巴,没有来觉得好笑 他还以为这小子这么多年不碰女人是x功能障碍,原来不是啊? 瞧这一脸阴沉的 总管太监一见楚皇帝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明白他心里的主题已然跑偏,只得轻咳一声。 楚皇帝立刻回过神来:“顷儿,你可知道立山雪崩之事?” “现在知道了。”简顷干脆利落地答道。 那椅子由于没有放坐垫和毯子,他坐得并不舒服,立马更为不耐,将鞋子毫不客气地蹬掉,侧身将腿翘了起来。 在朝阳殿他这般肆无忌惮,偏生没人敢说他一个不是,而主人翁楚皇帝愣是当做没看见,只道:“那关于派往立山的人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父皇心里不是早有人选了?”简顷径直打断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耐烦,“直说罢!” 楚皇帝微微颦眉:“顷儿,你当年在立山监军的事可曾记得?” “横竖没忘。”简顷睨了他一眼道。 楚皇帝略一思忖,简顷现在的态度还挺暧昧的。 他那么聪明不可能没猜到他所谓何事叫他上殿,若是他不喜欢怕是走上殿第一件事就是开始用那张精致的薄唇说着刻薄人的话了。 而若是接受,只怕当场会说出“做出这个决定,你勉强算得上是一个聪明的人”这样的话来,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 可他不仅没说,还耐下心来应付,但又明显对他透出一股烦躁之感,楚皇帝实在莫不清楚简顷的想法。 而简顷脸上实质还有一点让楚皇帝有些尴尬 便是简顷那一脸人见人躲鬼见鬼愁的僵尸表情,还明明白白透露出几分“血腥”和欲求不满 楚皇帝轻咳一声,身旁的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精致沉朴的木盒子躬身到了总管太监身旁,那总管太监又恭恭敬敬捧着木盒子走到楚皇帝身边伺候着。 简顷眉眼未抬,身后的袁离也端着一盘东西走上来:“殿下。” 简顷斜睨了一眼,小小一碗还盖了瓷盖儿,也不知道是什么。 袁离俯身低声道:“是陛下差御膳房特意为殿下准备的补身子的。” 简顷顿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补身子?”顿了顿,他看向楚皇帝:“父皇认为儿臣需要补身子?” 当然是要补的啦,马上不就要去立山了么?那么冷,又那么远,去了没准一年半载回不来,北方的食物又不多,多辛苦,临走前当然得好生伺候着,楚皇帝这么想。 可他微微凝眸,又发觉简顷说着那话时眉间隐隐有了一丝戾气,细细思忖,顿时差点笑出声来 简顷这小子该不会以为是在讽刺他不行罢? 到底是在那姑娘那儿有多吃亏啊。 简顷见他又似是在憋着笑,以为他果真是在质疑他的功能问题,当下神色倏地一冷,就要起身走人。 楚皇帝见他突然变脸,暗自摇了摇头,对旁边的大总管使了一个颜色,总管太监上前一步微微颔首:“殿下,请稍作片刻停留。” 楚皇帝挥了挥手,站起身道:“简顷,你随朕来。”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只得规规矩矩跪下身,站在殿首的内监立刻面无表情抬起一张惨白的脸,扯着嗓子道:“退朝!” 简顷脚步微微一顿,瞥了一眼总管太监手上的木盒子,微微眯了眯眼。 最终简顷还是随着楚皇帝一路进了御书房。 而这一次,他却一改方才的态度,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两人到底是怎样关系的父子,没有人比他这个当事人更清楚,所以楚皇帝如今这么轻易割舍一部分兵权? 呵呵。 楚皇帝看了他一眼,在桌前坐下来,眸光深沉而复杂,他对旁边的内监使了个眼色。 一直托着那木盒的总管小心地用一只手托住木盒,将木盒子打开,垂下眸子道:“此次陛下给殿下已经准备好了人手,只是殿下到了立山还需要和立山大营的幸存将领以及士兵汇合,而立山大营的将士大多都是蛮子出生,殿下此行多加小心。” 简顷慢条斯理将盒子里的东西拿起来放在手上颠了颠,露出一个森然诡谲的笑容,唇瓣上的红色更为妖异:“将这种东西交给儿臣真的好?一个不小心,交出来的,就是一把椅子呢。” 总管太监面色微微一变,却一瞬间恢复了平常。 而楚皇帝却是仿佛恍若未闻,只慢吞吞道了一句:“磨墨!” 随即便随手拿起旁边对着的奏折。 简顷面色未变,只环胸漫不经心站着。 两人看似随意,可气氛却隐隐约约透出一股不同寻常。 良久,楚皇帝才将奏折放下,抬眸看向简顷,却见他在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窗外的风景。 他兀自叹了一口气:“顷儿,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还心存着怨气?” 说是怨气,似乎也不够准确。 闻言,简顷漆黑的瞳仁动了动,只慢悠悠转过来看着楚皇帝:“儿臣并没有。” 那双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亮的瞳仁仿佛是没有星星的黑夜,冰凉又令人惶恐,楚皇帝没办法从这双眸子里看到任何情绪波动,沉默良久,抿了抿唇:“如今立山的事,你应当是知晓,朕是信任你的,因此,务必要将立山那一处,清理干净了。” 简顷扯了下唇角,眸光幽幽沉沉:“儿臣又不是父皇的士兵,没有立下军令状的必要。” 说完,便将虎符往身后一抛,随着这一抛,他已然优雅地转身往门口走。 总管太监看得心里一紧,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侧身去接住。 可那虎符却稳稳掉进了袁离的掌心中。 总管太监猛地顿住脚步,安安静静站着不动。 见到简顷离去,袁离蹲身行礼,便起身跟着追了出去。 随着两人的离去,房内诡异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总管太监收回脚,将木盒子轻轻阖上,走回楚皇帝身边,轻声道:“陛下,殿下接下了虎符。” 楚皇帝忽然便感觉有些疲倦,半阖上眼睛:“袁离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这些年一直将他伺候得极好。” 总管太监抿了抿唇:“陛下,殿下只是” 他说到一半便有些说不下去。 楚皇帝挥了挥手:“朕明白你的意思,太医说这是心病,是再多的草药也治不好的,不过我瞧着他近来倒是没那么阴沉了。” 总管太监想了想:“是因为傅姑娘罢?” “那个丫头么?”楚皇帝挑了下眉,不置可否,“罢了,这小子横竖是不会让人操心他的闲事的,还是先静观其变。” 总管太监垂下眸子:“是。” *** 傅之晓照旧用过早膳,闲得无聊,便披着大麾走到院子里捡腊梅花瓣。 这些腊梅花瓣不仅可以做糕点,也可以酿酒。 门口的侍卫见她一个人捡得辛苦,又碍于性别不敢擅自上去帮忙,只得匆匆跑到膳房去叫了一个丫头过来帮忙。 那膳房的丫头胆儿小,莫名其妙被叫到殷王殿下的院子里来,已经快被吓得尿裤子了,谁知道傅之晓十分温和,是以不多时便渐渐大了胆,她一边抱着簸箕,一边好奇地问道:“听说王妃是十分厉害的大夫?” 傅之晓怔了怔:“王妃?” 丫头傻傻地点了点头:“是呀,王妃是陛下圣旨赐婚的,自然是王妃了,之后还会上皇家玉牒,是名正言顺的皇室人,即便是将来殿下娶的侧妃也是比不了的。” 侧妃? 傅之晓脑子嗡地一声,忽然有如拨开云雾见天日,脑海里一片澄清。 她自然明白自己对简顷是有好感的,而这好感随着日子也在渐渐加深,否则她也不会做一些脸红心跳的奇怪的梦了。 而简顷 他的感觉是毋庸置疑的,对傅之晓的占有欲这般强烈,甚至趁着睡觉才敢做出逾越的举动,这么小心翼翼却又极端放肆,根本不用怀疑他的心意。 可从始至终她却始终无法将全身心交给简顷。 以前她一直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她不愿意去细想,下意识逃避,躲开,可如今被这小丫头挑开,她却忽然松了口气了 是了,他们不可能只拥有一个女子,特别是简顷这等身份。 傅之晓俯身将地上一朵腊梅捡起来扔进丫头怀里的簸箕里,掉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冷不丁地开口问道:“殿下何时回来?” 丫头一边捡着腊梅花,一边随口道:“应当是快了,平日里此时早已下了早朝了。” 傅之晓淡淡应了一声,又道:“出来好一会儿了,有些冷,我先进屋歇一歇。” 丫头愣了愣,抬头看过去只看到傅之晓站在台阶上的背影,她无措地开口道:“王妃” 傅之晓啪嗒落了锁。 她只得无助地看向门口的侍卫,侍卫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如何处理这样的状况。 丫头嘟了嘟嘴,一脸为难,站了片刻,她亦是有些冷,便放下簸箕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这才瞧见地上的腊梅花已经被捡得差不多了,便探身去摘树枝上的。 简顷一路回府进了院子,瞧见那丫鬟在摘树上的腊梅花,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随即径直要往傅之晓的屋子那方去。 而每走一步,他原本冷冽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唇瓣微微勾起,唇上的红色显得格外妖异瑰丽,精致的容颜分外活色生香。 察觉到傅之晓落了锁,他凭空食指往上一挑,门栓便被一道刀刃似的利锋割开,他毫不费力地推开一点门,嗓音幽凉低柔:“夫人” 噌 简顷眸光幽幽往脸颊旁边的门框上一瞥,一把极薄又光亮的小刀稳稳插在门框上。 “简顷。”傅之晓的声音有些低,“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简顷眯了眯眼,轻轻将门阖上。 门外的袁离自然是察觉到刚才那一下子,几乎大吃一惊 夫人这是突然? 这几天的经历很跌宕。很卧槽。 话说昨天去了外地,上公交的时候摸钱包打算掏零钱,结果麻蛋的钱包不见了当时就心里一紧。脑子嗡地一声白了一下。然后果断沿途返回去找。当然没了。于是,小偷偷了钱包把钱拿走钱包没什么用吧,于是又把那条大街的垃圾桶挨个儿翻了一遍。还是没有。这就很蛋疼了。不仅是钱,连同银行卡,身份证等所以你能想到的证件和卡片,都被我装在钱包里了。 果然打电话给警察蜀黍,警察蜀黍立刻开车来载我去派出所。话说那地方还是个闹市,众目睽睽一女子被警车带走还是蛮惹人注意的。 去派出所,更卧槽了,我站的地方刚好是个死角,天.没拍到。 那还叫什么天.啊 总之快过年了,大家多注意安全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颠倒 简顷径直进了屋,无须多停留直接走到傅之晓所呆着的榻边。 他心里亦是有些不解的,傅之晓寻常百日里更喜欢坐在桌上写字或者是看书,而现在的时辰断然不可能是刚起床,况且傅之晓极少用这般命令式的口吻跟他说话,虽说多多少少让简顷心里有些不舒服,可他也不得不承认 傅之晓不明原因的内心深处是忌惮着他的。 今日的傅之晓很反常。 简顷不自觉的微微蹙眉,绕过拐角果真见到傅之晓垂眸坐在床边,安静地像一个假人。 他微微凝神:“夫人” “恩。”傅之晓抬起眼皮瞥一眼她身旁的床沿,“坐下说。” “” 这并排着坐床边倒很似拜堂成亲,简顷略一思忖,原本凝重的心情忽然轻快了不少,随意地坐到床边:“本” 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然一花,简顷警惕地眯了眯魅眸,却发现傅之晓那张俏丽明媚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直至温热馨香的热气喷在面颊之上,唇瓣柔软又甜美的触感。 简顷怔了一瞬,眼底的一点子黑如同墨汁被打翻四溢开来,甚至有一点漆黑的光亮一闪而过。 虽然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深夜凌虐这一双唇瓣压抑他的渴望,可从未有过傅之晓主动之时。 可也仅仅是怔愣了极短的一瞬间,他微微启唇含住一瓣樱唇,辗转吮吸片刻,便直接撬开齿关攻城略池。 简顷是没把持住,不知缘何每次面对傅之晓他唯一能思考的地方只剩下半身了。 若是原本的傅之晓,此时想必是要退缩的,可对方却只是怯懦了一瞬,随即便似是心甘情愿的迎了上来。 简顷身子震了震,心知有异,却似是有羽毛在轻轻拂动着心房,一阵一阵让人颤栗的绵痒,他收拢手臂将她纤细柔韧的身子收进怀里紧紧捆住。 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气息撩拨得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几乎无意识地开始撕傅之晓的衣服。 对于他这种“兽性”,傅之晓早有体会,这些日子里,不经意的一个动作或者表情,简顷都能发了神经似的贴过来亲昵。 他对她的抵抗力几乎为零,关于这一点傅之晓是心情复杂的。 可此时倒有些感谢这样的零抵抗力了。 简顷的吻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傅之晓几乎喘不过气,身子轻颤着抓住简顷的衣领。 他动了动手指,厚重的帷帐落了下来,将阳光全部阻挡在外方。 这帷帐都是按照简顷房里的标准悬挂的,颜色阴沉且厚重,遮蔽下来一点光线也不会透进来。 “唔”她被动的承受他放肆的动作,感受他的手沿着身躯线条一路下滑。 有人说,男女之间真正的爱情,不是靠肉体或者精神所能实现的,只有彼此的精神和肉体相互融合的状态中才可能实现。 既然如此,简顷,让我更加彻底感受你的感情吧。 他似乎是在沙漠中久旱的旅人,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绿洲一般,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愉悦与放肆,即便傅之晓看不见他的脸,却依然能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出来。 “简顷”昏暗中,傅之晓伸手准确无误抚摸上他的面颊,“对我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简顷手上动作一顿,只伸出红舌舔了舔殷红的唇瓣,漆黑诡谲的魅眸微微一闪,眼底似乎有奇异的暗光,他轻轻笑了一声,嗓音低柔幽沉:“夫人不是最该明白?” 傅之晓身体轻轻一颤,只收回手,有些胆怯地抓住枕头边的床单,垂下眸子:“我懂了。” “那么”简顷伸手将那只手握起来,十指相扣压在床板上,帷帐被微微掀开一条缝,有刺眼的光芒透进来,射在简顷身上,他黑发如瀑,身上肌肉结实而又性感,阳光打在他身上,肤光如玉,轮廓带了一层薄薄的莹辉。 那双漆黑狭长的魅眸不知是在太阳光的影响下还是其他原因,此时竟然分外澄清,他细长眼尾微微挑起,猩红的薄唇勾了勾,面上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来:“这回,就要给夫人印上记号了。” *** 傅之晓起床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 简顷来来回回折磨她好多次,她已经完全没了力气,模模糊糊似乎是被简顷抱去沐了浴,可之后她便了无印象了。 她摸了摸被窝,早已冰凉。 走了? 她伸手掀开帷帐,发现屋里一片明亮,不由得一怔,现在难道不是晚上? 肚子空空如也,她动了动身子,下半身撕裂般的疼痛让她面色大变。 简顷这个混蛋!一点节制也没有! 她咬了咬牙,撑着身子勉强做起来,可腿稍微动一动,便是难以忍受的疼痛。 好在还知道帮她沐浴。 傅之晓轻哼一声,索性躺了回去。 不过 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不算吃亏。 她无声地笑了笑。 “夫人您醒了?”袁离的声音冷不丁在门外响起,方才那一连番动作自然引起了在外守候的袁离的注意。 “是袁离?”傅之晓顿了顿,窘迫地道,“我饿了,现在可有办法将食物端进来?” “”殿下也太狠了罢? 袁离略一沉吟:“属下去唤两名丫鬟进来伺候夫人罢。” “那好罢。”傅之晓答道。 袁离刚要转身,又听傅之晓道:“简顷去哪儿了?” 对于傅之晓直呼简顷名讳的状况袁离并不感到奇怪,只道:“殿下去了虎威大营。” 虎威大营?岂不是军营? 傅之晓微微蹙了蹙眉,想到早上太监匆匆来传旨召简顷进宫,不由得狐疑:“可是出了什么事?” 袁离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只道:“无事,夫人放心便是,常规检阅罢了。” 可是 简顷虽然有封号,却并未封藩,怎么会常规检阅? 可既然袁离说没事,想来也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傅之晓没有多想,安静躺了一会儿,袁离便去而复返的带了两个丫鬟过来,她早已饿的肚子咕咕叫,索性被伺候着穿衣起身用膳。 *** 校场死寂一片,此时若是有针掉到地上,只怕也能听见了。 简顷漫不经心坐在高台上,慢条斯理将翘着的腿放下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场下行列整齐的士兵:“恩,倒是看得过去。” 下方的杨将军闻言松了口气,却又听简顷道:“比武雷应手下那一队,还是差得远,遇到阿律耶的军队的话,毫无招架之力呢。” 杨将军愣了愣,后背有些发凉,硬着头皮上前:“不知殷王殿下可有指教?” 说不在意是假的,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军队,却被毫不留情被批驳为遇到敌人手无缚鸡之力,这一耳光煽地太突然,他敏锐地发现对面站着的两个将领齐齐面有霁色的低下头去。 “本王能有什么指教?不过是带你们去送死罢了。杨将军可接受?”简顷看向杨将军,勾唇微微一笑。 杨将军眉心一跳,沉默片刻,只道:“末将不敢妄言这群士兵是帝国顶尖,可若要与骁族那帮蛮子对上,绝非是无能之辈。” 说完,他几乎是视死如归的抬头直视简顷。 简顷挑了下眉,后方一阵微凉的寒风吹过,将头发吹到了面颊上,他抬手将鬓角的头发拨到耳后,懒洋洋地环胸靠向椅背:“如此这般,本王的性命就交给你们保护了。” “是。”杨将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殷王在当年武小将军与骁族的对战中,随着武小将军的名声一同显赫于大楚。 可今日瞧起来 倒似乎去之甚远。 杨将军只得抱拳道:“是!” 简顷满意地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站起身:“今日到此为止,杨将军准备准备罢。”说罢便折身往台下走。 杨将军又抱拳微微躬身:“恭送殷王殿下!” 对面两个将领也依葫芦画瓢:“恭送殷王殿下!” 简顷恍若未闻,他来时并没有带着袁离,是以这番形单影只,只就马车旁站了两个冷面殷王府黑衣侍卫,见到他向这一方走来,恭敬地将车帘拉开伺候简顷入马车。 走出校场,简顷不动声色又回眸瞥了一眼那校场黑压压的士兵,不明意味地笑了笑,随即转身道:“回府。” 待到简顷的马车离开校场周围,那股如黑云压顶的压力骤然撤去,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一时间有些松散。 杨将军当即蹙眉:“别松懈!正如殷王殿下所言,此行我们不仅要保护立山,保护大楚的一道防线,同样也要保护殷王殿下!” 士兵齐齐爽声道:“是!” “杨将军。”黄将军走了过来,蹙了蹙眉,“照殷王殿下所言,岂非我们在打仗同时还要护着他?原本立山的情况就不容乐观,若是如此,还不若向陛下觐言让殷王殿下留守京都为好!” 杨将军看了他一眼:“这次的指挥任命给了殷王殿下,不管是你还是我,都要听殷王殿下的差遣。” 言下之意是不同意黄将军的言论了。 黄将军反问道:“杨将军真能保证殿下不会扯我们的后腿?” 杨将军脸色微微一变:“杨志!你怎敢说出如此不忠之言?” “我何时不忠?”杨将军面色微沉,“我只是怀疑陛下派殷王到来监军的真实动机!” 晕,怎么改啊?到底改哪一处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杨将军蹙了蹙眉:“不管是何等目的,都不是你我二人可以过问的!。”说罢,他便要转身回营。 黄将军见杨将军毫无反应,阴沉着脸便要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杨维!” 杨将军反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面色亦是不大好看:“黄志,你真是糊涂!”他飞快四下瞟了几眼,压低声音道,“你是初生牛犊,不了解武小将军!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真实,但是殷王殿下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你省省心罢!” 他一把将黄将军的胳膊甩开,转身之际目光在黄将军面上停留了片刻,又道:“切莫做出不符合你身份的事!” 黄将军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一步一步下了台阶,扬了扬下巴,重重冷哼一声,也折身下了台阶。 而对面的杨将军走下台阶,又顿住脚步回过头看着黄将军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 傅之晓用完早膳,很是无聊,时隔不少日子又开始研究起从罗刹谷拐带出来的药草来。 自然,简顷还未回府。 袁离曾说过,若非简顷时不时自大的拒绝陛下的旨意的话,简顷应当是十分忙碌的,晋王不爱打理朝政,楚皇帝一个人又不可能面面俱到,各方势力若要完美牵制,堂下势必要有一人出头。 这个人,只能是名声显赫又精通人心诡诈之术的简顷。 诚然,简顷并不时常打理朝政,尽管如此,他也仿佛在用一只无形的手操控朝臣,是以殿堂上的文臣对他的敬畏和恐惧多来于此。 也就是说 如今的简顷是进入这一个忙碌期了么? 傅之晓满意地将几根揉碎的药草投进小药炉里,随即起身去拿蒲扇,有人咚咚敲了几声门,她眼眸未抬:“进来。” “王妃。”来的正好是昨儿帮她捡过腊梅花儿的膳房的小丫头,因为简顷院子里是没有丫鬟伺候的,是以袁离干脆将膳房那几个识趣的丫头给傅之晓调过来了。 “是云儿?”傅之晓抬了抬眼皮,“不用把门关上了,就打开罢。” “是。”云儿将门推到一边,想了想,还是将门轻轻阖上。 “不用关门。”傅之晓余光瞥到她把门关起来,遂抬头看过来,却见云儿手执一封书信走上前,“王妃,这是方才一个侍卫大哥递给奴婢的,道是让奴婢交给王妃。” 傅之晓不解地问:“什么东西?”手上动作却没有停。 云儿摇了摇头,蹲下身:“只道是姑娘的故人。” 故人? 陷阱?还是? 傅之晓的眼珠动了动,起身将蒲扇交给云儿,自己走到窗户边将信拆开快速浏览了一遍,眯了眯眼。 简顷十分放心大胆带着她来大楚,就是仗着没人敢对他、对他的人动手脚。 而事实上证明,到了大楚这般久,也唯独太后一个人出过手。 其他日子,安全得是不能再安全了。 而这些日子里,她也十分认为没有人敢对简顷出手。 另外,要真能扯上关系的故人,除了白子明和齐昀,倒还有傅家那一家子。 不过傅家不太可能知道她在这里,否则岂非天翻地覆,早就偷偷遣人来了。 而齐昀 说到底,他现在亦是十分危险,身边势必是有太子的探子安插着,不可能贸贸然跑来跟她叙旧情。 再者,以齐昀的身份,是根本不适合私下踏足大楚的。 剩下的只有白子明了。 “我要出府一趟。”她将那纸扔进墙角的炭火盆里,直到看见纸张被火舌吞噬化为了黑色灰烬,才折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件火红色的大氅,一边系着绳子一边道,“云儿,我现在要出府一趟。” 云儿一愣,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傅之晓立刻道:“别停下来。” 云儿赶紧继续扇着,边扇边有些焦急地道:“王妃是要去哪里?容奴婢先行禀告袁离大人!” “不用告诉袁离了。”傅之晓抿了抿唇道,“免得添麻烦。” 就趁着简顷没有回来之前去见白子明是最好的,虽然在离开之前两人私下达成了未知的协议,可从后来向简顷提起白子明,抑或者她看着白子明赠送的医书之时,简顷眼底的苦恼、愠然都是骗不了人的。 要是偷偷去见白子明被他知道,岂不是得闹个天翻地覆,可就简顷的脾气,回想在青西村邀请白子明回家喝茶那一次,若真让他跟着去了,只怕她和白子明根本无法好好谈话。 “哎!王妃!”云儿急着要站起身,可一旦站起身便无法继续扇着火,她更着急了,“王妃,袁离大人有令,王妃若是要出门,奴婢必须向袁离大人禀告!” “你不用心急,我只是出去赴约,袁离那里,我会亲自跟他说。”傅之晓拢了拢大氅。 出门必然是要跟袁离打声招呼的,可她出了院子四下找了找,却并没有找到袁离。 他似乎不在。 走到前庭的回廊处正好碰见殷王府的徐总管,徐总管年届五十,身子略微有些发福,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又使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精明相。 徐总管看见傅之晓,不疾不徐行了一礼:“见过王妃。” “” “徐总管,叫我傅之晓就行。” 徐总管摇了摇头:“于理不符。” 在正式成亲之前,整个王府都王妃王妃都叫开了,傅之晓还挺头疼,而简顷 自然是十分得满意。 魔鬼上司满意,一干下人自然叫的更欢畅了,是怎么说也改不了。 傅之晓抿了抿唇,干脆地岔开话题:“徐总管,可有见到袁离?” “袁离大人出府了。”徐总管抬眸看了傅之晓的衣服一眼,“王妃是要出门?那老奴可代为打理,老奴这就安排几个人。” “不用,从简罢,这次只是去见一个老朋友,带着殷王府的人实在太过扎眼,多引起非议。”傅之晓摇了摇头。 徐总管当即眯了眯眼:“王妃放心,这大楚,无人敢议论殿下一句,王妃既是殿下的人,自然,也无人敢议论王妃一句!” “”她可没忘记之前赐婚的圣旨下来之时大楚京都潮水般的流言。 徐总管似乎也看出傅之晓心中所想,眸光一闪,垂下眸子。 “恩总之我会很快回来。”顿了顿,她补充道,“赶在简顷回来之前。” 殿下回来若是发现王妃不在,确实有够危险的。 徐总管略一思忖,颔首应下了。 傅之晓点点头:“告诉我怎么走就可以了,我一个人不那么引人注目。” “是。” 徐总管就傅之晓所提出的地点画了一张简明扼要的路线图,傅之晓捏进袖子里便出了门。 而徐总管站在王府后门目送傅之晓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挥了挥手,淡声道:“你们匿在附近护卫王妃的安全,京都不太平,切莫让王妃受了伤,保持最低限度的护卫,谁若让王妃掉一根头发,本总管就拿谁是问!” 一阵微风拂过,似有两道暗影跃了出去,直奔傅之晓离开的方向。 *** 傅之晓要去的,是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地理位置亦是十分有意思,在殷王府所处的兴宁坊的最为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扎眼。 并且 距离殷王府也十分近。 傅之晓一路到了客栈,却并未进客栈,而是进了对面的小酒馆。 虽然是大白天,可这寒冷的天气,不少路过的人都在小酒馆暖上一杯酒暖暖身,是以人并不少,可大多以汉子居多,傅之晓往这里走,还是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傅之晓旁若无人坐到了窗户边侧的角落里,看着对面的客栈。 诚然,她排除到最后,只剩下一个白子明,可到底是不是白子明,仍然有待验证。 她也并非愚钝之人。 约好的时间是午时,对方似乎算准了时间送信,不过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午时了。 而对方也似是为了让她放心,竟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午时刚到,对面一青衫青年从客栈里走了出来,面色淡然站在客栈门口,傅之晓左右看了看,也确实没有什么异状。 傅之晓站起身,忽而有些疑惑,白术那么黏白子明,为何没有跟他一起来? 只是犹疑了片刻,她摇了摇头,即便是师徒,再怎么黏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白子明,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白术应当是 不过白子明这般着急着找她,到底所为何事? 她起身走到门边,适逢一辆马车恰巧停在酒馆门口。 她正欲绕过马车行致对面的客栈,那车帘却忽然被拉开露出一张绝色孤傲的面容。 她的皮肤如上好的白瓷,透着莹润的光辉,双眼是分外勾人的丹凤眼,眼眸像是被清水洗涤过一般清澈无垢,玉鼻小巧而高挺,唇若花瓣般色泽诱人。 特别是眉间一枚火红的朱砂,当真给这张原本就绝美的脸增添了几分绝艳。 “傅小姐?”女子露出淡淡的笑容,“可否跟本小姐坐下聊聊?” 马车一看便不是凡品,这女子多半是士族大臣的子女,圣旨下达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殷王府,准确说来没几个人见过她,可少女却十分精准认出她来。 傅之晓心生警惕,可对这张美丽的面容却也升不出排斥,只道:“恐怕不行,我的友人就在对面的客栈门口等着我。” 这句话透出的信息正好告诉对方,如果存了坏心思,是没那么轻易实施的。 少女似嘲非嘲地轻笑了一声:“若本小姐说今日一定要和傅小姐聊一聊女儿家的私房话呢?” 傅之晓一怔,当下后退绕开打算退到对面白子明能看见的位置上,可对方显然比她更快,几乎在同一时间,从车内窜出一道影子,傅之晓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腋下被莫名的东西抵住,那人的胳膊有力的扶着她的腰身,傅之晓抬头看去,女子看似平和,浑身上下却充满一股英气,她微微一笑:“傅小姐,我家小姐请傅小姐走一趟,傅之晓应当不会不配合罢?” 说罢,腋下的东西用力抵了抵。 尖锐的物体刺破衣料抵在肌肤上,傅之晓面色一沉,果真是抵着一把刀子。 “你” “傅小姐。”少女面色未变,坦然地微微一笑,“还是上车说罢。这下,傅小姐应当会乖乖上车了罢?” 傅之晓咬了咬牙,白子明就在对面,偏偏这一车挡得个严实,根本看不见。 “傅小姐还是乖乖上车罢?”架着她的女子胳膊紧了紧。 在外人看来,这极为像是傅之晓差点滑倒,而女子适时出手扶着她的动作。 又加之车上的少女仪态端庄,一脸温和的笑容。 是以,三人这几个来回,根本无人怀疑。 “上车罢,傅小姐。”女子声音隐隐透出威胁之意,腋下的刀子更有力的往前抵了抵,她只得僵着身子被她一路弄上马车。 而彼时马车与白子明的位置一前一后正好错开,白子明看不见马车头附近的动静,自然也是没有瞧见傅之晓被拐上了马车。 可方才那一晃之间分明似乎是看见傅之晓出了对面那间酒馆。 难道说 白子明眉心一跳,当下就要往对面而去。 “走罢!”少女放下那一角车帘,马车夫一甩马鞭,马车扬长而去。 而暗处的两人,面面相觑。 “那是柳小姐?” “她拐走王妃做什么?” “横竖不会是好事,可咱们总不能对柳小姐出手。” “先跟着,别让柳小姐伤害王妃,否则殿下饶不了我两。” 提起简顷,两人不由自主后背一凉。 “快跟上。” 而白子明站在酒馆前,四下看了许久,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他走到酒馆前的台阶下,捡起地上一根草。 这根草枯黄似是秋日里的枯草,干得没有一点水分,一捏似乎就会碎掉。 外人看起来不过是寻常得杂草。 可白子明清楚这是什么。 这是 罗刹谷里特有的,一种可以治疗风寒的药草! 刚才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从头到尾想一遍,方才最为有疑点的,便是那辆马车。 白子明面上阴沉不定,将那根草狠狠握进手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久远秘辛 马蹄声哒哒,车帘似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车内气氛沉重而冷然。 “柳馨烟。”少女抿唇笑着抚摸着放在旁边的一把弓箭,“我的名字。” 傅之晓抿抿唇,眸光微凉,诚然,白子明是毫无欺骗陷害她的可能性,说到底,她和白子明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个是罗刹谷弟子,外界的“过街老鼠”,一个是“鬼医”,可以剖人腹取内脏,白子明不可能出卖她。 柳馨烟看着她深沉的表情,轻笑一声:“傅姑娘不用这般严肃,我想,你应当是听过我的名字才对。” “”听毛啊,这谁啊? 傅之晓的表情有点精彩,严格说起来目前她连殷王府的人名字都叫不全,委实不可能再去知道一个见也没有见过的外人的名讳,更何况 这人似乎有点自我意识过剩,自信心很爆棚,说话间竟是不由自主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从目前马车内的物件精致程度以及对方的举止言谈来看,也许身份并不普通,可就算如此,她傅之晓又算不上正规大齐子民,委实没有必要看人脸色。 退一万步讲 如今她亦算作半只脚踏进殷王府的殷王妃,能高高在上对她说话的,横竖也不过超过五个人。 傅之晓面色微沉:“你到底是谁?” “你。”柳馨烟微微惊讶,面上闪过一抹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失望的情绪,“你没听过我的名字?” “很抱歉,没听过。”傅之晓干脆利落地道。 柳馨烟沉默了一瞬:“我的父亲是辅国大将军柳定方。” “原来是柳小姐,幸会。”傅之晓微微颔首点头。 事实上,她连辅国大将军的名讳也没听过,不过基本的礼貌她也是具备的。 顿了顿:“不知柳小姐此番邀请所谓何事?” 她咬重了邀请二字。 柳馨烟又岂不知她的意思,避重就轻:“我不过是跟傅姑娘有缘,想说几句女儿家的闺房话罢了。傅姑娘这般警惕,倒像是遇到了吃人的老虎一样。” 说罢她轻轻笑起来。 傅之晓沉默下来。 两人交锋,她一开始就落了下风,更甚,柳馨烟似乎对她了解得已有七八分,可她对对方仅仅是知道一个身份而已。 而柳馨烟找她的目的 她心里隐隐已有了猜测。 马车一路拐进偏僻的小巷停了下来。 柳馨烟长舒一口气,给了旁边那女子一个眼神,女子会意,打了个响指,随即从炉子上提起一壶热水,就着桌上两个早已摆放好的被子斟上两杯茶,随即摆出一个手势:“傅姑娘,请用茶。” 柳馨烟自是无拘束地捧起杯子吹着气。 主动权一直掌握在对方手里不是办法。 傅之晓的眸光在车帘旁幽幽晃了一圈,微微一笑开口道:“如今事已成定局,柳小姐来找我,又是在渴求什么改变呢?” 对方一改常态,柳馨烟笑容顿了顿,眸光在傅之晓身上上下游走打量了一番,挑了下眉,也笑起来:“既然傅姑娘直言不讳,我也无须再打马虎眼。你配不上殷王!” 果然如此! 傅之晓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子。 呵呵 这话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这种狗血场面傅之晓不是没有预想,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胆敢将她绑了去。 傅之晓本身自是没什么防身本事也不具备令人闻风丧胆的能力,可是 简顷有。 是以在大楚京都被公然“绑架”多多少少有点不科学。 柳馨烟说完这句话,车内立刻安静了下去。 赤红微微蹙眉,对方既不害怕也不反驳,这么沉默着反叫人看不出情绪。 真是不上道。 她抬手又想将手中的匕首顶过去。 “省省力气罢。”傅之晓斜瞟了她一眼,遂看向柳馨烟,坦然地道,“天子脚下,纵然柳小姐乃世族贵女,强抢民女也是不应当的,于情于理,都不符合规定。至于柳小姐要征求的关于圣旨赐婚一事,恕我直言,圣旨是陛下亲自下达的,柳小姐若是对圣旨的内容有任何异议,尽管向陛下觐言便可,于傅之晓和殷王殿下是没有半分影响的。” 柳馨烟一愣,莫名就被她这么一堵,的确,圣旨是断没有驳回去的道理,这岂不是叫陛下自打脸面。 而她同样没想到的是傅之晓竟然这般伶牙俐齿,之前有传言道她是大齐的朝臣之女,尔后却又澄清这只不过是个误会,柳馨烟并不以为意。 就算她是大齐朝臣之女,真以为到了大楚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两朝隔阂,可不是靠她一个小小的朝臣之女跟殷王殿下谈点小情就能消除的。 至于她若不是大齐人,这就更无须担忧了 简家人口单薄,而大楚最为尊贵的女人都在宫里边,往外挑,不管是基本条件,还是身份地位,最能配得上简顷的,也不过她柳馨烟一人 这就是柳馨烟这么多年一直执着的原因。 是以对着傅之晓,她是没由来肚子里一股邪火,好在自身涵养极高,才在看见傅之晓的时候忍住了将茶杯扔到她脸上。 这些 傅之晓自然也是心里清楚的。 柳馨烟土身土长的大楚人,总不可能突然爱慕上简顷,必然是有好些个年头了,奈何那位主油盐不进,只得从她这里下手。 不过思及她又觉得有些可笑,这些在京都上层社会圈子里的人个个不是凡物,脑瓜子嘴皮子都是一等一的,却为这问题犯了糊涂。 威胁她又有何用?最终也不过是给自己添堵罢了! 柳馨烟当即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本小姐动不得你半分?”她扬了扬下巴,眼里难掩的冷蔑,“你有没有想过如今殿下在这条路上需要什么,咱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罢!殷王殿下的情况,没有你想的和你看到的那么乐观!你当真以为看着儿子一天天强大,陛下会高坐庙堂没有任何防范措施?” 傅之晓不动声色颦了颦眉,她自然之道古代帝王家玩弄权术那一套,身在帝王家,只有皇帝和臣子,没有父子或父女。 是以初见楚皇帝和殷王,她是觉得十分违和的。 楚皇帝对待简顷,简直如同民间一个慈祥的父亲对待一个跋扈的孩子。 “殿下不曾有过半分要那把椅子的心思。”傅之晓避重就轻。 “呵”柳馨烟冷笑中夹杂了几分苦涩,“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只是一会儿,她又恢复了凌厉的气势,直视傅之晓:“你以为殿下没有心思,陛下就会束之高阁么?从太后娘娘和陛下之间的恩怨注定了殿下这辈子,是势必要夹在两人中间艰难生存的!太后娘娘与陛下之间的博弈,不管是哪一方落败,殿下都讨不了好处!” 傅之晓一听,顿时起了浓浓的狐疑。 简顷应该和楚皇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是正理,联想到之前太后给她的违和感,她不禁要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错了。 可此时没有分析“历史”的心情,傅之晓只道:“这和柳小姐有何关系?难道柳小姐认为殿下是那般无能之人?” 如果真有心借柳馨烟的势力,简顷会等到现在? 傅之晓张了张嘴,正想说话,柳馨烟忽然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到桌上,桌板哐当一声,茶水四溅,落到她的手背上,泛起点点微红,赤红面色微微一变,急忙掏出手帕来给柳馨烟擦拭。 她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有一抹风雷从眼里一划而过,她看着傅之晓,一字一顿:“傅之晓,你,不了解殷王。” 傅之晓蹭地心里也冒起火来。 半年间,已经是第三个人跟她说这句话了。 她亦是阴沉不定地看着柳馨烟:“如果柳小姐这般大费周章邀请我来是喝茶是为了说这句话,那么你大可不必!” 说着,她也将茶杯响亮的搁在桌板上。 气氛一时有点僵硬,两个少女都阴沉着脸抿唇不言。 柳馨烟眸光晦暗地看着傅之晓。 这个女人果真 油盐不进。 “傅之晓,你见过真正的简顷吗?”柳馨烟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如果我说,你所看到的,都不是这个大楚的真实呢?” 傅之晓眉心一跳:“什么?” 这个大楚有秘密,这是傅之晓早就感觉到的,可是具体是什么,她还真说不清楚。 更没想过,会和简顷有什么关联? 这个话题有点玄幻,什么真正不真正的简顷? 这个问题略有些蛋疼,傅之晓直接略过了,很简单,柳馨烟这么问,无非就是为了让她心里跟简顷生出距离。 柳馨烟看着她比方才更为凝重的表情,忽然笑了笑:“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即便他身边不是我,有些属于他的秘密,你也探究不到。”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傅之晓是真的有点烦了,“如果你喜欢他,大可直接跟他说清楚,何必在我跟前说这些有的没的,只不过平白惹得我们两人都不开心。” 还耽误时间。 也不知道白子明走了没有。 柳馨烟面色一变,诚然,若是她能说动简顷抬一下眼皮,她也不会仗着身份来给傅之晓施压了。 傅之晓虽然没有小农眼见那一套,抬出殷王反压她,可自身倒是个硬气的。 柳馨烟忽然就不愿再说下去了,面露疲惫之色:“你以为如果可以,我会不愿意亲自对他说?” 是君不愿闻,并非她不愿说。 她是真的觉得恐慌,不安。 这么二十四年来,简顷从未正面看过任何女子,寻常人家像他这个年岁,小孩儿都会背诵诗词了,偏生他后院子干净得不能再干净,连个通房都没有,如果简顷一直这样下去,柳馨烟觉得,不接受她,她也能接受这个现状。 可是傅之晓忽然出现了,平衡被打破,她不得不像其他卑鄙小心眼的女子那般开始以往她最不屑的手段。 甚至好不容易 抓住了傅之晓第一次出府的机会,迫不及待就要兴师问罪。 可几个来回,或许是被傅之晓的话给堵得语塞,或许是本身就心事重重,她反而不像之前准备好得那般咄咄逼人了。 傅之晓抿了抿唇:“以后有事找我,过府上拜访便是,委实没必要用这样的手段。”顿了顿,“以简顷那副花肠子,即便他不在,他手下也未必没有人跟着我。” 旁边房顶上两名护卫默默抹汗。 花肠子应该只是指殷王殿下罢? “真不想告诉王妃,咱两是总管派来的” “别说了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若是没事,我便要离开了,朋友还在等我。”傅之晓说完,便坦然地起身。 赤红下意识想要抬手将她按下来,却看到柳馨烟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只得停了手。 傅之晓掀开车帘,正欲下车,车内坐着的柳馨烟幽幽地道:“傅之晓,他不会永远爱你。” “横竖也不会爱你。”傅之晓冷嗤一声,一脚重重进雪里。 柳馨烟眉眼一沉,眼里隐隐又要跳跃着火光,赤红亦是面色不善看着傅之晓。 奈何傅之晓早已走到巷子口了。 “罢了。”柳馨烟冷哼一声,“在吃到苦头前,看来她是不会轻易离开殷王殿下了,真想知道那细胳膊细腿儿又能支撑得了几时。” 赤红却是有了几分疑虑:“小姐,属下看,那姑娘似乎对小姐所言之事有了几分怀疑。” “要的就是她怀疑。”柳馨烟冷淡地道,“如果她真的爱他,不就应该接受他的全部么?哪怕是黑暗。” 马车绝尘而去。 *** 傅之晓定是要回到方才的客栈门口去找白子明。 可白子明已然是方寸大乱,可此行他是秘密前来,又不可能上殷王府去拜访,他呆在客栈的房间里坐立难安。 而不一会儿房门却响起了敲门声,他心烦意乱,只匆匆道了一句:“门没锁。” 房门缓缓被拉开,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这是怎么了?” 白子明一怔,蓦地扭头过去,傅之晓正抖着身上的雪花,一面伸手将门阖上。 “你方才?” 白子明豁然站起身,吓了傅之晓一跳,她连忙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说罢,她将大氅取下来随手扔在椅子上,坐到桌前,白子明赶紧为她倒了一杯热茶,眼神闪烁道:“方才的是?” “简顷的桃花债。” 白子明恍悟。 傅之晓捧着热茶水:“你怎么忽然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交代?” “正是。”白子明抿抿唇,面上有难以掩饰的不安。 傅之晓不解地挑了下眉:“怎么了?” 她从来没看见过白子明脸上露出这般纠结难安的表情。 “之前我曾告诉过你,你不了解殷王这句话,你可曾记得?”白子明道。 “”今儿是怎么了? 傅之晓当下心里不悦:“怎么又说这个?”她叹了口气,“不是说了不再提?” 白子明扯了下嘴角,终究是沉下脸,眸光闪烁地看着傅之晓:“傅之晓,有一件事你还是需要知道的。” “十”他沉下心事开始正欲开始诉说,目光在傅之晓身上转了一圈,顿时勃然变色,一把拉起傅之晓的手腕将她整个带了起来,“你和简顷?!” 茶水晃了一点出来溅在她的手背上,很烫,傅之晓皱眉:“怎么了?你先放开。” 白子明的面色难看极点,有点不可置信:“你怎可这般轻率?!” 看出来了? 傅之晓皱着眉看着他的的手,白子明亦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收回手,面色依旧阴沉,紧紧盯着傅之晓:“我听闻你和简顷婚事的讯息,便决定来一趟大楚。”他眼神晦暗,“想不到简顷动作如此迅猛” 这话说得 傅之晓轻咳一声:“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白子明却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的新发现里:“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即便只做了你短短两个月的师傅,可我仍然不希望你会吃亏。” 傅之晓点点头:“我心里有分寸。” 白子明忍了忍,没忍住:“若是有分寸你就不该”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 “你自卑?”白子明冷不丁道。 这话如同一点子落在草原的星火,迅速燎原。 傅之晓只觉烧得她脑子几乎混沌了一下,她抿抿唇:“不是。” “那为何这般匆匆将自己交出去?你可知道如果一个女子”顿了顿,白子明似乎觉得自己语气过重,又缓和了一下,“如果想证明你对他的感情,不用做到这一步,成亲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了,我已知道钦天监已选出了日子,礼部已经在按部就班着手此事了,你又何必。” 他又沉默了一瞬:“从在罗刹谷时看见你,我就知道,你对简顷的感情,并不深刻。” 傅之晓猛地站起身:“不是说有事告诉我?” “傅之晓。”白子明见她固执的逃避问题,一把将她按下来,目光灼灼看着她,“你应当一如往常般自信,简顷的性子,你是知道的,高高在上惯了,你既不用恐惧,也不用自卑,拴住一个男人的心,不一定非得” “白子明!”傅之晓微微拔高了音调。 白子明避开了话题:“简顷已经对你做出了承诺罢?你得到了你自己想要的答案。” 傅之晓抿了抿唇,忽然有些疲惫:“我只是不安,可那时候我真的只是有些乱,脑子一热,并非真的就如你说的那般自卑,我亦不觉得拴住一个男人的心是靠肉体就能维持,可是。”她顿了顿,忽而扯了下嘴角,“我也并不觉得他会移心,他只是想更深入的爱我罢了。” 说到最后傅之晓面色不由自主涨红起来。 听到这里白子明白皙的俊脸上也泛着红。 两个人像是个两个红扑扑的番茄对坐。 傅之晓知道不必跟简顷讲什么伦理道德常识,在他面前,他自己就是秩序,只需循心而行。 她亦愧疚于自己因为一点隐晦的小心思竟忽视了他二人感情如此长时间。 白子明也许没有说错,她就是胆小,又自卑。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是一清二楚的。她不敢保证简顷会只倾心于他一人,甚至他的身份那么高高在上,未来也许会有很多不可测的因素。 她假装看不见简顷对自己的疼宠和放纵,而时间一长,她自己也忘记了。 直到被云儿提起来。 事已至此,她为什么还要躲避? 既然如此,就更深入的爱罢。 白子明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寻思简顷应当是对傅之晓做出了相应的承诺,当然这个承诺的地点可能是在两人穿了衣服的时候,也可能是两人没有穿衣服的时候。 太猥琐了。 白子明又有些耳根发烫。 “白术怎么没来?”傅之晓冷不丁问道。 “他不太方便。”白子明回过神来,答道。 “哦。”傅之晓没有多想,摸出手帕擦了擦手,“你方才是想说什么?” 白子明赶忙道:“泰景二年之时,殷” 哗啦 门被哗地拉开,两人俱是吓了一跳,齐齐用膝盖窝抵开椅子站起身向门口看过去。 门口处,男子风华绝代,妖异诡美的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夫人” 傅之晓扶额,还是漏了行踪 简顷优雅地拢着大氅进来随手解开绳带,跟着进门的袁离适时的接住。 他径直在傅之晓身边坐下,顺势将傅之晓整个腰身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看着白子明诡诡一笑:“白大夫” “”这个名词真是提不得。 傅之晓和白子明齐齐没有接话。 果然,又听简顷道:“方才白大夫不是想说泰景二年的旧事么?为何本王来了又不肯说了?” 这么说来,这事原本就是和简顷有关了? 泰景二年之时,当今皇帝才刚刚登基两年,而这个时候简顷似乎也才四岁? 四岁能发生什么事? 傅之晓不由自主颦眉。 白子明张了张嘴,有点不知如何开口了。 简顷手指修长如玉捻起桌上盘子里的点心含入唇中:“不说了?” 两人仍旧没有说话。 这有点像两个小学生说老师坏话结果当场被抓包,傅之晓瞅了瞅对面和她同样坐得端端正正的白子明,觉得有些好笑。 “罢了。”简顷似是轻叹一声,拿过傅之晓面前的茶杯,顺势将冷掉的茶水倒在地上,又重新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水抿了一口,“话开了头,总是要结尾的。既然白大夫不愿说,本王愿意为夫人解解惑。” 这么说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傅之晓半信半疑瞥了白子明,却看见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奇怪了。 简顷放下茶杯,懒洋洋地支着下巴,手指挑起傅之晓肩头一缕秀发勾成卷儿把玩:“泰景二年么,呵是个有趣的日子。” 他诡谲叵测地勾了勾唇,眼底的浓黑忽然弥漫开来,“特别是泰景二年的十二月,雪很是大呢。” 傅之晓心里一跳。 在简顷看来,泰景二年发生的最有趣的事,也不过是二皇子在南方走失了。 傅之晓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真简顷云淡风轻地补充了一句:“本王的排行,便是二。” “忠元皇后和本王一道打南方回京,熟料在南方竟遇到流寇,尽管流寇并不是朝廷暗卫的对手,可那一年的暗卫,恰巧心思十分灵敏呢。”简顷似笑非笑地将那一缕头发放到红唇边,眼里有几分惑人的妖异,傅之晓赶忙扭开头,虽然琢磨着他刚才说的话,面颊却有些发烧。 “忠元皇后根本没想到暗卫之中竟会有奸细,只得带着本王从树林里逃走,可是本王到底年幼,四岁的年纪,走路不快,亦不知危险,被发现后,将本王匆匆藏匿在一处树丛里,便引着暗卫去其他地方,可暗卫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知道只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是以本王在那树丛里,一呆,竟莫名地呆了三日,暗卫便离去了。”简顷轻描淡写,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 可傅之晓心里有些发紧,三日里不吃不喝,成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普通四岁孩童。 真不知简顷是如何活下来的,三日里不吃不喝,亦毫无动作,就算不死,估摸也是遇到了其他麻烦,暗卫自然是要离开了。 “暗卫离开那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本王在那个树林深处的洞里蹲了太久,全身都没了知觉,一场大雨之后便发了高烧。”他拉着傅之晓的胳膊,将她强硬的拽进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嗓音幽凉地道。 傅之晓有些尴尬,毕竟对面还坐了个白子明,她抬眸有些抱歉地看向白子明,却见白子明早就识趣地扭开视线了。 “” 唉 “醒来后倒是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呢。”简顷的手顺理成章伸进傅之晓的衣衫里,贴着她嫩滑的肌肤,似是叹息道,“真的很是有趣呢。” “什么地方?”傅之晓反问,顺势用胳膊卡着他的手,不让他往上。 她不反对简顷对她的亲昵,可是也要分对地方 “夫人猜猜看?”简顷轻笑一声,“本王差不多在那里呆了大约三年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二皇子走失三年?她怎么似是没有听过这件事? 若真追究起来,此时应当不小才是。 “父皇很聪明,事发就将事情压了下去,秘密派人寻找,却一直杳无音讯,直到三年后在大齐的宫宴上再一次偶遇,本王才得以重回大楚。”简顷漫不经心地道。 可傅之晓却觉得此间似乎被他有意或无意省略了很多事,她狐疑地看向对面的白子明,对方却是一脸欲言又止。 明显不是个小问题,那么是怕她知道么? “简顷。”她放轻了声音,“你还没有告诉我那是什么地方?” “杂耍团。”简顷伸出左手扣住她不动声色挣扎的右手,十指相扣,“炎阳。” 仿佛有人在脑海里翻动记忆,傅之晓脑海中零星闪过几个画面,面色渐渐白了下来。 “炎阳,据传之前似乎是在哪个小国兴起的罢?灭亡之后,几个讨生活的人便纠集起来闯到了其他帝国的领土,为了生存,便成立了云游四海的炎阳杂耍团,尔后由于技艺高超和人为吹捧,在世族贵族之间亦是掀起了一股风潮,人人都以见过他们的表演津津乐道,最终炎阳杂耍团甚至走到了各国皇帝面前进行表演。”白子明喝了一口茶,接话道。 简顷眼珠动了动,瞥了白子明一眼,轻笑:“白大夫,这话似乎说得不全罢?炎阳杂耍团到底做过什么,白大夫会不知道?” 白子明手上顿了顿,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有些泛白。 傅之晓此时脸上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她不知道炎阳杂耍团,可原身是知道的。 傅之晓出生的时候,炎阳早已经消失了,可这个话题却并没有消失。 九岁的时候,傅老夫人贺寿,特地请了一班演艺班子,在院子里搭了台,咿咿呀呀唱了一下午。 老夫人坐在院子里看到兴头上便微笑着点点头,看得没意思了立刻板下脸。 彼时所有人都坐在院子里陪着这位老祖宗,可傅之晓一干孩子对这种咿咿呀呀并没有兴趣,坐在后排百无聊赖。 可傅之晓敏锐地不敢惹父亲心烦,只得端着茶水喝,几杯下了肚,免不了内急。 她跳下椅子打算靠到前排去向傅广鸣报告一下。 傅广鸣正在和杜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走得近了,她才挺清楚两人的对话。 “这戏班子是外地的?”傅广鸣问道。 “是呀,瞧这身段,倒比京都那帮整天靠人养着的好多了。”杜兰抿着唇笑着道。 傅广鸣皱了皱眉:“炎阳那事之后,不管是杂耍团,还是戏班子,都过得不甚轻松。” “这不是常有的事?”杜兰冷笑了一声,“大户人家不就爱搞这么腌渍事儿?瞧着那蒋御史整日道貌岸然,想不到也喜欢养娈童,可真是” 听闻此事,傅广鸣亦是冷笑连连:“往日里倒是整日弹劾我作风不正,也真是可笑至极!不过倒没想到炎阳竟然是这样的人口贩子,难怪每次这炎阳到了京都,他总要请人去府上表演一番,想来既是为了好好挑选那些样貌漂亮的孩子罢!也是方便交易了!” 杜兰听了,叹了一声,语气不知是怜悯还是幸灾乐祸,“可怜大楚那小子” “嘘。”傅广鸣沉下脸,“此事切莫再提。” “是是,老爷。” 彼时的傅之晓不明白炎阳杂耍团是什么,娈童是什么,而随着年龄增长,记忆一页一页增厚覆盖在旧日的色彩上,也渐渐将此事抛到脑后。 傅之晓心尖都开始颤了,她看着对面的白子明,对方只是眼神复杂的凝视着她,并没有说话。 看着她带了几分征询的柔软目光,白子明抿了抿唇,垂下眸子,微微颔首。 傅之晓倒抽一口气,只觉得从脚底嗖嗖往上冒着寒气。 “夫人放心、”简顷重新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声音沉沉,“那玩意儿见本王姿色过人,倒是舍不得卖掉,所以本王离开那肮脏地儿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玩意儿拖出来,好好伺候伺候,以感谢他三年来的养育和照顾。” 话语里似乎带了无边的寒气,傅之晓轻轻颤抖了一下,蓦然感觉腰际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身后的男人又道:“他的肢体被撕得太碎,本王本想干脆将他化掉,想了想,还是太过浪费,索性将他的肉捡回来剁成肉酱,包成包子给他的老顾客们送去,也算是了解他的心愿了。” 傅之晓只觉得胃里在翻腾,可她咬了咬牙,用空出的那只手覆盖在简顷的手背上。 他的手是冰凉的。 简顷眼底一闪而逝的异样,随即垂下黑翎般的卷翘睫毛,轻笑出声:“可真是” *** 在回殷王府的路上,傅之晓的心情异端沉重。 她甚至有些不敢去直视简顷的眼睛,简顷这人,骨子里太过决绝,这般黑暗的事情在她面前被揭露出来,简顷就算不难过,也会难堪。 她说什么都太多余。 “夫人,”简顷坐在对面,忽然俯身探了过来,支着胳膊居高临下看向她,“害怕了?” 傅之晓没有说话。 简顷眯了眯诡魅的眼眸,重重坐了下去,慵懒地支着下巴看着她,嗓音幽幽带了几丝入骨的冰凉:“这样就害怕了?还是觉得恶心?本王以为你会比其他人好玩一点,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他的黑眸渐渐变深变得更为浓黑,良久,他眨了一下眼睛:“本王这一段知晓的人可并不多,夫人知道了,该高兴才是。” “柳馨烟找你说了什么?” “本王不是说过,不要随便出门?” “夫人。”他嗓音危险,“你可在听我说话?” 傅之晓咬了咬牙,这个 聒噪的男人! 她起身第一次这般强硬又霸道地踩在面前得桌板上,直接坐到了简顷腿上,抓住他的领口,对着那双潋滟的薄唇狠狠咬了下去:“你话太多了!” 两人相处,霸道主动的从来都是简顷,她一向都是被动的那一方。 思及她只觉眼眶有些发胀,发热,抬眸却一眼撞进了简顷阴鸷黑若漩涡的眼眸,她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抑制住眼底的潮意。 简顷眯了眯眼,狐疑地任由她咬着下唇,眸光诡谲:“夫人在同情?” 傅之晓没有说话,只松了口舔了舔她咬出的痕迹,含糊地道:“我没有嫌弃你。” 她知道简顷方才那般聒噪是为哪般,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内心胆怯。 他虽然理智,强大,可他方才谈及此事时一直抱着她,分明内心是带着情绪的。 彼时他不过四岁,那样深刻的恐惧记忆和折磨,又怎能不使他铭记于心。 简顷沉默了许久,这十分不像他。 傅之晓心中忐忑不已,只含了他的唇瓣学着他往常那般轻轻舔舐。 简顷总算动了,握着她的腰身,傅之晓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被简顷压在了身下,温热的呼吸立刻喷在了颈窝边,柔软湿润的唇瓣和舌头擦过锁骨往下,寸寸落花。 傅之晓手指插进了他的发丝间,感受着他的手在她身上四处点火。 她闭了闭眼,她知道,简顷现在需要她。 简顷手指挑开里衣的带子,看着傅之晓浑身的肌肤泛着一抹粉色,他挑了挑精致的眼尾,眼里一闪而过的得逞之色。*** 一路浓情蜜意到了殷王府,傅之晓十分自觉,连架马车的马车夫也没听见车内的动静。 既然不能去打扰两位主,那就坐在车上等呗。 可听觉敏锐的袁离就有些心塞了。 女子埋到衣服深处压抑破碎的呻吟和嗤嗤水声他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袁离红彤彤的站远了几步。 但不多时,简顷就抱着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傅之晓出来了。 袁离急忙凑了上去:“殿下。” 简顷漂亮的脸上还带着一抹潮红,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老头子在催问什么时候出发?” 简顷生得漂亮,此时又是刚刚情动过后,眼里还残留着舒爽的水雾,这一眼难免露出一点妩媚之意,袁离一怔:“啊?” 简顷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当即沉下脸:“给本王滚进来!” 说罢抱着傅之晓迈着大步往里走。 袁离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心里叫苦连连,只得硬着头皮跟进去。 袁离惨,车夫也惨,他还有留下来收拾车内的烂摊子。 话是那么说。袁离却在院子外站了将近一个半时辰,随即简顷房门才被打开,而且叫他的人还是傅之晓。 沐浴的时候傅之晓得知简顷要去立山,委实震惊:“去打仗?” “恩。”简顷面上寡淡,手却不规矩的往傅之晓推根去。 “先跟我说清楚。”傅之晓红着脸将他的手拽拉住,有些不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崩,那帮野牛可能会来。”简顷回答间接利落,他现在不想管野牛来不来,只想亲自帮傅之晓好好清洗清洗身子。 “野牛?”傅之晓听不懂,想了想,又明白过来,“只是,为什么要派你去?” 今天收到了太多震撼人心的消息,她还来不及一一消化,此时听闻是圣旨亲自下达要简顷出兵,顿时有些草木皆兵起来。 毕竟楚皇帝和太后的态度着实诡异,她已经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了。 简顷嗤笑一声:“没人了。” 说罢,手又挣开傅之晓的手不规矩起来。 傅之晓锁着眉头,仍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有一件事她一直没想明白,难道说简顷这个黑历史值得白子明跋山涉水亲自来告诉她? 摆明就是有些事不方便让简顷知道,偏生简顷又在场,所以难以说出口了! 傅之晓还在沉思,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回过神来简顷已经握着她的腰准备再进行活塞运动了。 “简顷!”傅之晓面色一红,挣扎着要躲开,“不要了!” 这个不要脸的,食髓知味了,一整天除了这事儿什么也不想了! “真的不要?”简顷凑过来咬她的耳垂,腰部却狠狠一用力。 “啊”这一声却并不凄惨,甚至婉转带了几分撩拨人心的妩媚,撩得简顷心痒难耐,正欲将傅之晓按在水池边上好好享用一番。 “殿下”袁离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陛下召见” “滚!” 这声阴沉沉地斥责却并没有使袁离退却,他仍然硬着头皮道:“殿下属下也很想滚可是” 他微微斜眼往后一瞟。 身后的女子红衣猎猎,长枪毫不犹豫指着他的脖颈。 “不管你想不想滚都给本王滚。”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呢? “殷王殿下!”柳馨烟蹙眉,将长枪在地上杵了一下,扬起一片灰尘,“臣女奉陛下之命带殿下入宫!” 屋里屋外都安静了。 接着有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又隔了许久,简顷开了门,两人一红一黑杵在门口皆是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瞥了袁离一眼,脸上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地表情:“袁离,今儿本王怎么赏你?” “殿下任处置” “殷王殿下!”径直被忽略,还是被心上人,柳馨烟心里刺痛一阵,却也更着急正事,颦眉看着简顷,“陛下的旨意是让殿下随臣女进宫。” “退。”简顷眼眸未抬,冷不丁地道。 “?” “?” 两人皆是不明所以。 “退。”简顷面无表情抬眸,漆黑得眼底一片阴鸷,直勾勾看着柳馨烟,“退出本王的院子。” 柳馨烟一怔,心里顿时透凉,眼眶当即有些发胀,喉咙亦有些发紧:“殿下” 她这也只是第一次进到他的院子。 “柳小姐。”袁离很是感叹这些小姐没有眼力见儿,上前一步侧身微微挡住简顷的目光,“请跟属下来。” 柳馨烟没有动。 固执的女人! 袁离觉得背后的简顷的目光快要将他的身体戳两个洞了,他又加重了语气道:“柳小姐!” 柳馨烟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寒风扫落叶那般凉到了骨子里。 方才来时那暧昧的声音,她又岂是没有听到? 似是赌气般她扭头大步往院子门口走。 袁离急忙跟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傅之晓岂能听不出在门口说话的女人是谁,不过她还没有小气到这种地步,任由简顷跟着柳馨烟进了宫。 可是不多时,徐总管又匆匆来敲傅之晓的房门,说出的话简直令傅之晓大吃一惊:“殿下和陛下在御书房吵起来了!”顿了顿,“晋王殿下来求主意了。” “”可怜的孩子。 她皱了皱眉,心思回到正题:“怎么会吵起来了?” 简顷虽然恃宠而骄,但也绝非咄咄逼人的类型,而楚皇帝亦是心疼儿子,从那天两人对话的情节上看楚皇帝明显知道简顷嘴巴坏却是没有恶意的,是以这样两个人,怎么吵起来了? 徐总管斟酌了下语气:“是在随行人员的问题上” 问题很简单。 楚皇帝不知何故做了点临时的人事调动,而插手了简顷的管辖区域,自然要跟当事人说一声。 于是简顷被召进宫了。 可这一项人事调动却是要将柳馨烟安到简顷身边来。 简顷四岁离开大楚之前,身边的确还有女人的存在,乳母、贴身宫女、忠元皇后等等。 可他七岁回到大楚后,就被赐了王府搬出了皇宫,虽说早些时候下人里头还用着女子,可也绝对不再近身,直到后来连女子也不再用了。 是以简顷对这个极为自作主张和蛮横无理的旨意表示了反抗。 楚皇帝却不以为然,原本柳馨烟在他眼里就是儿媳妇一样的存在,头脑好,功夫好,长得美,打仗更是没话说,安在简顷身边,这一趟立山走得再安心不过。 是以他很坚持。 两人都犟起来,就有点僵了,柳馨烟当时在御书房也不知跟两人说了什么,简顷忽然就发了大火,把楚皇帝的桌子都掀了。 楚皇帝一愣,真的恼怒了,派兵把御书房整个围了起来。 “柳馨烟到底说了什么?”傅之晓有点紧张了,她知道大楚没几个人伤的了简顷,这可是袁离亲口说的。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害怕简顷受到一点伤害。 “属下不知、”徐总管自然明白她的担忧,忙不迭地安慰道:“王妃不用担心,殿下不会有事。”顿了顿,他补充道,“陛下终究是个慈爱的父亲。” 傅之晓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也弄不明白,简顷明明对楚皇帝那么放肆,楚皇帝都视若无睹这次就。 “陛下若是真的想对付殿下,就不是派兵包围御书房,而是派兵包围殷王府了。”徐总管看着傅之晓,眼神流露出慈爱,“毕竟殿下的弱点,在这里才是。” 傅之晓没由来心里有一丝暖流流过,可想到下午所听说的事情,她又眼眶涩涩:“我们怎么办?在这里等待?” “王妃放心便是。”徐总管说着话,忽然冷了音调,“想动殿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天色垂暮,云儿催了好几次用膳,可傅之晓完全没有心思吃饭,她紧张得胃痛。 此时宫里还没有任何消息,徐总管亦是不慌不忙的核对着账本,似乎丝毫不担心。 又过了好久,冷夜的风呼啦啦撞击着薄窗,徐总管才派人传来消息 殿下出宫了! 傅之晓霍地站起身,守在一边的云儿本昏昏欲睡,被她猛烈的动作吓了一跳:“王妃?!” “我去府门口!” 说着她就绕过桌椅抽开门栓出门。 迎面而来一阵凛冽的寒风,刺得云儿打了一个哆嗦,看见傅之晓单薄的背影,她着急地道:“王妃!” 三两步到门口后,又匆匆折回来取下大氅,这才又朝傅之晓离开的方向去。 徐总管在中庭遇见傅之晓,见她穿着单薄,当下拦住:“王妃!夜深露重,回屋休息罢。” 傅之晓摇了摇头:“我去门口等他罢。” 徐总管看着她瘦削的肩膀,不赞同地皱眉:“王妃,殿下回府第一件事自然是来寻你,王妃切莫着急,先回去休息罢。” 傅之晓也蹙眉,显然不太满意:“我在门口等他就好。”随即又补充道,“心里踏实些。” 白天发的事情太多,傅之晓隐隐觉得柳馨烟只怕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联想下午简顷在客栈以及马车里的反应,她不敢往下想。 “王妃” “你不用再劝了。”傅之晓笑了笑,“他回来之时第一眼便能看到我,这样,我和他都会安心一些。” 徐总管不知说什么好,最终只叹了一声:“是。” 云儿总算追上了傅之晓,慌慌忙忙地将大氅披拢在她身上:“王妃,小心着凉。” 傅之晓看着她同样被冻得通红的脸,皱眉道:“你先回去罢,我这里不需要你。” “王妃。”云儿哈了一口气,有些无措。 徐总管颔首道:“我陪着王妃便是,你回去罢,收拾收拾屋子,殿下回来自然是要先沐浴更衣。” 云儿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傅之晓带着徐总管道到府门口站着。 白昼里殷王府门前便极为冷清,夜晚更甚,寒风一阵一阵刮过,傅之晓从脚底冷到头皮,每一个细胞都在打着寒颤。 有下人递过来一个汤婆子给傅之晓,傅之晓将汤婆子抱入怀中,看着漆黑的大街,依然觉得幽冷异常。 “那次出使大楚,据说是他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傅之晓忽然道,冷风幽凉,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的轻渺。 徐总管看了她两眼,颔首:“是的,好在殿下身子结实,睡上一阵子便醒了过来,可醒了之后,便起身更衣打算出门,当时陛下就在屋子里,不明所以,问殿下要去哪里,殿下道是要去一趟大齐,陛下动了好大肝火。” 明明不过几月时间,只是今日回忆起这些来似乎是发生在很久以前了。 她叹了口气:“固执。” 徐总管抿出一丝笑:“殿下要走,谁也拦不住,陛下派出九城兵马司将整个京都全部包围起来,武小将军带人将殷王府整个包抄了起来,那时候大楚都以为殿下要反了,整日人心惶惶。” “武雷应不是和简顷是朋友?”傅之晓诧异地问,当初武雷应帮简顷来寻她,又道是朋友,她还以为两人真跟铁哥们儿似的。 “自然算作友人。”徐总管坦然道,“如果殿下不总是欺负武小将军的话。” “” “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殿下还是去了大齐。”徐总管似叹非叹道,“那时候我便知道,殿下是一定要将王妃给带回来了。” 傅之晓面有异色:“总管当时就知道我?” “无人不知。”徐总管不知想到了什么,“呵”地笑出声来,“殿下那时候身体还没恢复,总是疲惫的伏案睡熟,那时候便在殿下桌上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他看着傅之晓,面上带了几分愉悦:“王妃猜猜是什么?” 傅之晓蹙眉思考了一下,最终摇摇头:“不知道。” 徐总管也似乎没有耐心等她猜出谜底了,笑着道:“自然是王妃的画像了。” 傅之晓眉心一跳,有些怔愣:“啊?” 徐总管看着她这幅呆样,笑着摇摇头:“夫人莫非以为是和殿下的第二次相遇是偶遇?” 当然不是,简顷明显是回来找她报恩外加治什么劳什子的病。 可此时想想,又觉得怪怪的。 “画里的夫人笑容明媚,清丽脱俗,眼神真诚没有一丝矫揉造作,漫天雪花衬托着夫人,当真让人过目难忘。” 傅之晓一怔,想了想,才明白徐总管许是将花瓣看成雪花了。 这、么、说、来 简顷其实对她一见钟情?! 说什么报恩治病,现在想来,假话并非没有踪迹可循,只是她当时并没有往深处想。 往事一幕幕闪过,傅之晓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第二次见到他,他眼底那时并没有如今这般感情浓烈,想来当时只不过想确认一番自己的情感,却没料到一发不可收拾罢? 傅之晓轻轻叹了口气,许是习惯了这样的温度,冰冷的寒风也不在刺骨了。 良久,从寂静的街头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两人循声望去,遥远的黑色街道尽头,却有一辆马车渐渐从黑暗里冲出来,一步一步踏到光明之下。 袁离看到傅之晓站在门口,脸都白了:“王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呢?!穿得这般单薄还” 他话还没说话,车帘就被掀开一把扇在他脸上。 简顷淡淡瞥了袁离一眼,抬眸向府门口看过去,门口多了四个人。 两个腰杆笔直的护卫,徐总管,以及傅之晓。 看着傅之晓冻得通红的面容,他微微蹙了蹙眉,眼神幽冷地落到徐总管身上:“徐一生。” 他的怪罪,徐总管心领神会,只垂首不语,一副任意受罚的模样。 “简顷。”傅之晓迈着冻得僵硬地腿走下来,看着简顷下了马车,她慢慢走到他身边,唇瓣噙着一抹明媚的笑意,“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用过晚膳了么?外面冷,赶紧进屋罢。” 简顷看着她明亮的双眸,垂下眼睫毛,将她拢进怀里,嗓音幽凉低柔地道:“进屋罢,夫人。” 徐总管和袁离对视一眼,随即各做各的事。 她被简顷强硬地拽着进了院子,简顷更是毫不迟疑地将她一路拉进了屋子里。 门吧嗒一声落了锁。 屋里被炭火温暖着,傅之晓看着他精致的面容,感觉他的情绪有些怪怪的。 “简顷。”她反手将汤婆子塞进他怀里,握着他冰凉的手,“你怎么了?” 宫里的事,她无权过问,只好当做不知道。 简顷垂眸看着她的双眼,那双眼里明明白白写着担忧。 他伸手抚上她的面颊,她的面颊是冰冷的,他的手亦是冰冷的。 有时候真是想不明白。 父皇说,柳馨烟放在身边,其一,是因为她行军布阵能力不属于旁人,其二,便是希望简顷看到她的优点。 柳馨烟当然有优点,而且优点还很多。 她是作为殷王妃被培养起来的,全部是按照曾经简顷的理想标准来努力的。 可是 在他心里,标准也只是公式化的,真正遇到了人,标准又哪里用得上。 就好比柳馨烟说傅之晓在他的前路上几乎一无是处,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怎么会没有帮助? 无边的黑暗里,忠元皇后一遍一遍颤抖着握着他的手说:“你不要害怕,躲在这里,本宫引开他们,没有人会寻到你,确定他们离开之后,你就赶紧逃,若是没有力气,便等待救兵罢!” 忠元皇后说:“二皇子,一定要活下去!” 他蜷缩在那个小小的被树林遮蔽的洞里,内心感到极大的恐惧感,拉着忠元皇后的手不敢撒手,只颤抖着唇瓣喊:“娘,娘、” 忠元皇后忍不住掉泪:“你一定要活下去!简顷!” 说完她便强硬地掰开了他的手,将那堆树枝遮下来挡了个严实。 他再也没见过忠元皇后。 那是难熬的三天,寒冷,饥饿,口渴,身体像是分裂一般时冷时热。 可忠元皇后说,要他一定要活下去,他得坚持住。 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而此时却有人拥着他,温暖他的体温,柔软的手一遍一遍擦过他的肌肤,就像在告诉他不要害怕。 噩梦总算在这里停止。 不要害怕? 简顷嗤笑一声,长臂一伸将傅之晓揽进怀里,垂首在她耳边倾吐话语:“夫人,还没吃过晚饭罢?” 说着这话时,他的手指在她背后暧昧的游走,傅之晓大氅下穿得单薄,是以对他的手指动作也身为敏感,当即耳根一红:“等等你一起吃啊。” 简顷眸色一暗,全然不顾跳动的心房,将她更为紧密的拥进怀里。 “简顷?”傅之晓面颊绯红,最近她感觉似乎越来越爱脸红了,整个人变了不少,倒像是偶像剧里的中二女主了。 他轻轻含着她精致小巧的耳垂,用牙齿细细厮磨:“有人想要上你。” 傅之晓一怔,简顷却忽然松开了她,只拉着她在桌前坐下,嗓音幽凉地道:“袁离,别站着发呆,让人端膳食来。” 傅之晓还没有回过神来,却又见简顷幽幽诡诡的笑起来,精致诡美的面容如同添上一抹艳色,唇瓣猩红在这一抹笑容下显得分外妖异:“本王偏不让他得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傅之晓心觉诡异,却并没有多想。 而此时被晋王派来的小厮,还在后门口呵着气,纳闷徐总管怎么还不来。 *** 楚皇帝这次异常雷厉风行,想来也是立山状况不容乐观,先行的侦查一队天不见亮就出了城,而简顷则是隔日启程。 在校场将兵将点完已是午后,杨将军恭敬地邀请简顷留下来用午膳。 “不用了。”简顷神色疏淡,“本王回府就好,你们随意。” 跟在杨将军身后的黄将军当即冷下了脸色,却一声不吭。 简顷眸光冰冷在他身上一扫而过,似笑非笑:“怎么,黄将军这是很渴望本王留下来共餐?” 杨将军被渴望这一次震了震。 黄将军垂首:“能和殿下共同用膳是末将的荣幸。” 简顷嗤笑一声,折身往校场外走。 黄将军紧紧抿着唇,那声嗤笑放佛洞悉了他全部的心事一般让人难堪,那极具实质感的冰冷目光仿佛将人放置到冰天雪地里,冷得无以复加。 “黄将军,行了。”杨将军淡淡瞥了他一眼,“此去立山,切忌不要感情用事。” 黄将军霍地抬头看向杨将军,当即冷笑出声:“怎么,你这是当上将当上瘾了?” 杨将军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蹙了蹙眉:“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 “你怎就知道不是皇帝察觉了什么?”黄将军倏地沉下脸。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草木皆兵?殷王殿下只是单纯被派来掌军,你也知道殷王殿下是怎样的狠角色,切莫在他跟前露了马脚才是。” “怕什么?”黄将军神情阴鸷地扫向校场来来往往的士兵,“到时候,杀了不就好了?” 杨将军一愣,此时也是蓦地起了一肚子闷火,他忍了片刻,只道:“总之,你不要有多余的举动,殷王不简单,那些传言和行动,绝非是麻痹人心,端看昨儿殷王殿下进去后不久,陛下便莫名的包围御书房,你还不懂?”他停顿了片刻,“陛下根本奈何不了殷王殿下半分!” 黄将军眉心一跳,还想说什么,杨将军却已转身离去。 黄将军看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握着腰侧的刀,也转身回了营帐。 *** 当晚简顷翌日发兵的消息才姗姗来迟,彼时傅之晓还在考虑哪种外伤药效果好,听闻消息当即看向身旁岿然不动的袁离。 袁离自是不怕傅之晓的,可惜如今身份不比当年,冷汗依然在心底滑落,傅之晓的目光他权当没看见。 于是傅之晓开口了:“为何没人告诉我是明日启程?” 袁离只得回答了:“何时启程都无妨,王妃” “他说不让我跟着去。”傅之晓说着说着,就沉默了。 袁离惊讶了,他还真没听殿下说起此事,什么时候他和殿下竟然生分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以傅之晓的医术,去了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啊。 袁离想了想,只怕简顷是不放心傅之晓去立山那冰天雪地的地儿受了凉。 “王妃无须担心,虽说骁族英勇善战,可在殿下面前必然不堪一击,王妃应当信任殿下才是。” 傅之晓哪里不知道。 她除了会医术,其他基本上是累赘。 并且,简顷又绝无可能让她给其她男子治病,更何况军营里又都是男人 真是英雄气短。 傅之晓叹了一口气,一想到明日简顷便要启程,还不知会分开多久,心里感觉倒有些酸涩不舍。 可话又说话来 “袁离,你不是说简顷有病?”她幽幽问道。 袁离一怔:“是的,王妃,殿下的确有病,所以这不才让您” “你还敢撒谎?!” “不是的,王妃,殿下真的” “老徐已经告诉我了,你撒谎了。” “”老徐是谁?! 最终傅之晓轻哼了一声,洗洗手回屋了。 只留袁离一人纠结在原地。 晚上简顷转悠一圈回来,不等天黑便要早早拉着傅之晓歇息,傅之晓自然是心疼他第二日要出征,乖顺得被哄上床,结果 简美人也跟着上床了。 看到简顷也摸上床,傅之晓不由得一怔,小手推了他一下:“你回你房里休息。” 简顷握着她的柔夷拉到一边,魅眸中幽幽闪过一丝温柔的光,伸手去拂开她的发丝,扣住后脑俯身去亲吻她柔软的双唇。 “简”傅之晓有些恼了,用了几分力抵着他的胸膛露出一段间隙,“你应当早些歇息。明日要出征,你旧伤愈合不久,一路长途跋涉,立山天寒地冻,你还要打仗,环境这么恶劣,今晚是你在京都的最后一晚。” 说着她放柔了声音:“你好好休息,别操劳。” 简顷轻笑出声,两人相距不过一根手指的距离,他温热的气息全部扑打在她脸上,带着撩人心弦的痒,傅之晓拉了拉的衣襟:“简顷,早点睡罢。” “是要早点睡。”简顷干脆利落地答道,却伸出红舌舔了舔她的唇瓣,“待我操劳了之后。” “来罢,夫人。”他放柔了声音诱哄,眸光中摇曳着令人心醉的温柔暖芒,声音低沉悦耳撩动人心,“这一晚过去,夫人想上我,就得等到胜利的那一刻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傅之晓顾左右而言他。 热恋中的人总是渴望时时黏在一起,傅之晓也不例外,可如今她却没有缠绵的心境。 战场意味着什么,她并非不清楚,怕的是道别变成永恒。 简顷却并不接招,用指腹轻轻摩擦着傅之晓的手腕,语带亲昵:“夫人真的不想?” “身体为重。” “行了。”简顷冷声打断她,俯首将那张说着令他讨厌的话的红唇封起来,帷帐应声而落,将帐内旖旎挡了个严严实实。 大雪纷飞,屋内静谧安好。 翌日早上,雪停了。 傅之晓是到城门口送的简顷出征。 而此时殷王出征,即便地面冰雪铺了好几层,百姓依旧夹道而立,却并无喧哗,只静静目送队伍远征。 一众将士踏马而行,面容冷峻刚毅,身着银色铠甲,若非身下的战马,他们几乎与银装素裹的世界融为一体。 唯独队伍之首两人,一人身着白衣,披着格格不入的厚重黑色披风,精致漂亮的面上表情漫不经心,放佛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散步。 他身后的女子穿着厚重的红色披风,头盔上的一缕盔缨也是火一般的红色,她的面容亦是如同身后的将士,沉冷,坚定。 队伍一路安静的出城。 傅之晓站在城墙头,拢了拢肩头的披风,眼里有泪却掉不下来。 即使相信简顷,可战场刀剑无眼,她真的放心不下。 身后的紫旭抿了抿唇,简顷出征,袁离自然随行,原本在大齐的紫旭亦是该被调回随行,可因着殿下一点隐蔽的小心思,他只能留守殷王府。 他亦是不放心。 可如今他的职责所在,便是傅之晓。 “王妃且安心,属下以是向上人头作为凭证,骁族并不是殿下的对手。” 更何况还加上一个在军阵上颇有心得的柳馨烟,简直如虎添翼。 可这句话他不能说。 傅之晓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说完便不再言语。 寒风呼啸,好像能吹进她心里。 她的肩头早就落了厚重的雪,紫旭看了良久,忽然有些不忍心,上前一步低声道:“王妃,属下帮您拍掉这些落雪罢。” 傅之晓没有说话。 紫旭迟疑了一瞬,便伸手想要将那小雪堆拍掉,在指尖刚刚触及那昂贵的缎面披风之时,城门外行走在队列之端的人忽然回头。 紫旭顿时觉得一股阴冷到令人胆寒的熟悉的视线射了过来,他下意识恭敬地退了一步。 而简顷转过头,目光正好和傅之晓对上,傅之晓微微一怔,她心底叹了一口气,她眉目灿烂,抿唇一抹清丽明媚异常的笑容,就着平常的语速道:“我等你回来。” 仿佛他就站在眼前。 傅之晓的表情通常都是平淡,冷静,极少露出这般明媚似光的笑容,简顷不由得凝了神。 狂风呼啸,两人又相距极远,她的话虽然听不到,却是看了一个一清二楚。 他沉下眸子,挑起精致的眼尾,眼里有一抹温柔的微光,稍纵即逝,可两人对视,仿佛心灵相通,在那温柔的眼神里,傅之晓的心也渐渐热了起来,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扭头看着紫旭,含笑道:“回府罢。” *** 成亲时间被延后,傅之晓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想法,仍旧每天钻研进药缸子里,紫旭随侍左右,当然若是时不时不会收到袁离的书信,让他注意保持距离,他会做得更完美一些。 在简顷离开京都的半个月后,除夕将至,照例成亲是不具备进宫参加晚宴的资格,可这婚事看起来是十有八九跑不掉,索性让晋王亲自过府迎接,傅之晓早早收到旨意,自然极为配合。 马车上,简理不动声色打量了傅之晓许久,见她并没有因为战事影响而变得憔悴瘦弱,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抬头却正对上傅之晓含笑的目光:“晋王殿下方才不会是在盯着民女看罢?” 昨晚太困了,直接趴电脑上睡着了打着打着甚至连“公司”这种东西都给打出来了。我都震惊了。这段很卡,大家应该看出来了。我最近的心思都在战场那一段有个重要人物要粗来。人物虽重要,可因为他早就露了端倪,所以根据剧情走向才放到那么后面了。 反正都啰嗦这么多了,就顺便说一下,这本书最迟月底必须完结,尽我所能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连载期间来来去去的妞儿数不数胜,我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个玻璃心,可看到有些评论依然有些影响心情,不过这并不代表某些妞儿说的就是错的。好坏我都听着,因为你们的建议是发自内心的。 感谢所有订阅过的妞儿。这一路只有我是做的最糟糕的那一个,谢谢大家的包涵和体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http://om)百度搜索:。即可找到本站 这样盯着一个女子看极为失礼,可简理有了更好的借口,面色坦然地道:“臣弟只是担心皇兄走后,皇嫂寝食难安,长此以往,对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皇嫂切勿介怀。” 薛仪依旧含笑:“难道不是有人特地嘱咐?” 简理“呵呵呵呵”道:“怎么会呢?臣弟关心皇嫂,是理所当然的。” 薛仪:“呵呵。” 太蹩脚,坐在车头的紫旭有些听不下去,索性披风立起来挡住耳朵。 跟大齐皇帝眼花缭乱的后宫比起来,楚皇帝有些清心寡欲,后宫人一直不多,除却没有被召见侍寝的,定期去的也就这么几个 贞礼皇后,育有一女的淑妃,晋王的生母良妃,以及德妃。 贞礼皇后所出的大皇子早夭之后膝下便再无子嗣,而德妃亦无所出,是以对淑妃的宁安公主是爱得不得了。 而之储君一直没有定下,傅之晓上上下下思考了一遍,发现这楚皇宫的秘密只怕多得很。 因为 简顷曾告诉她,他的生母已经去世,而忠元皇后 也不是他的生母。 而另一方面,死了的没死的加起来,皇帝竟然也只有四个孩子,着实有些令人惊异。 整个大楚,仔细计较起来,竟然是违和诡异得很。 过了宫门马车便慢了下来,一路进宫上殿,殿前的内监长声遥遥禀报来人,不过两人来得也是早,殿内人少,也用不着怎么寒暄 事实上大楚的皇室子弟一直就少,甚至直系亲戚也不多,每年的除夕加上宫中嫔妃也是没几个人的。 不过这种家庭聚会最方便的,便是男女不用分席。 傅之晓在简理旁边坐下。 简理想着简顷不在,傅之晓多有无聊,便开始开起玩笑:“皇嫂,老实说罢,皇兄走了这么久,是不是挺想他的?” 原本以为会换来女子含羞带嗔的斥责,却没想到对方眼眸含笑道:“是呀,难道殿下不想念他么?” “”简顷的女人肯定是和其他人有点区别,简理想了想,心里接受了这种落差,“一会儿要是让你上去展示才艺,你改怎么办?” “为什么让我展示才艺?”傅之晓不解,“又不选秀。” “节日气氛使然,你也不敢对父皇说不展示不是?”简理捏着小酒杯轻啜一口,“真香。” “这样罢。”傅之晓面色坦然,“就说我怀孕了。” 简理一口酒喷了出来。 简顷的女人就是再特别他也忍不住了:“你有身孕了?” “没有呀。”傅之晓道。 “那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父皇当场让太医给你诊断。” “殿下。”傅之晓淡了笑容,“你就实话说罢,今儿是不是要对我发难?” 简理沉默了,兀自倒了一杯酒,却又没了喝酒的心情,有些烦躁的将酒杯放在桌上:“你不用担心,有本王在。” “是么?”傅之晓看着他,戏谑道,“因为是你,我反而更不放心呢,听说那日被柳姑娘给拦在朱雀门口射了一箭呢。” “呵呵,往事不必再提。”这等丢人事,真不用提了 “你父皇特意将柳馨烟安排进去,是不是就想趁了这个机会,让他看到她的好?”傅之晓继续问道。 她的语气很平淡,简理有些忐忑,御史家整日跟夫人打架的长房公子说,跟女人说话是越说越乱,他适时选择了沉默。 傅之晓当作他默认了,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简理看她喝酒,连忙拦下来:“你别这么冲动,父皇有这个心,也得看皇兄有没有这个心不是?皇兄和柳馨烟认识多少年了?要心仪早心仪了,否则还轮得到你?!” 说罢又觉得这话不妥,赶忙弥补:“我是说,皇兄现在已经认定你了,他眼里是看不到其他女子的,是父皇自作主张要他接受。” 说完还是觉得不妥,遂又道:“你且放心,皇兄心里除了你,没有别人的。” 傅之晓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你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简理低头看着她手中的酒杯,红艳艳的,不似酒,倒有些像是梅子汤。 他收回手,沉默了片刻,又道:“一会儿若是让你展示才艺,有本王给你顶着,无须担心,皇兄那边也不必担心,频频捷报,很顺利。” 傅之晓点点头,不再说话。 两人坐了许久,各自端着酒杯牛饮,直到殿前的内监尖着嗓子高声喊道:“陛下驾到贞礼皇后驾到淑妃娘娘驾到” 一连喊了一串,两人连忙起身。 “见过父皇,母后!” “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说来比较扯淡,简顷的傲慢表现在各种方面,就好比 他至今没让傅之晓去见贞礼皇后。 而贞礼皇后也没传唤过傅之晓,是以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贞礼皇后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火红的锦袍夺人,整个人显得十分雍容华贵。 而在看到傅之晓时,她自然而然低头看过去,将傅之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随即收回目光。 “平身罢。”楚皇帝今日心情明显不错,说话都带着笑意,简理和傅之晓起身又坐回位置上,看着几人纷纷坐到上方的位置。 淑妃保养极好,看起来像是双十年纪的女子,眉间一朵梅花衬得肤色雪白,惑人的丹凤眼,挺直的鼻梁,红润的樱唇。 “别看了,那个女人都四十了。”简理一边微笑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小声道。 傅之晓:“” “这就是傅姑娘?”淑妃自然注意到了她赞赏的目光,温婉的笑起来,“看起来倒不必寻常闺秀差呢。” “听说是个大夫,一看就是个心善的小姑娘。”良妃也微笑着道,“殷王殿下向来有眼见,自然不会看错。” 傅之晓微微颔首,向两位嫔妃示意。 德妃亦是微笑着道:“淑妃姐姐也说了,只是看起来。以臣妾之见,大家闺秀不会做这夺人丈夫的事儿的。” 德妃说完,殿内安静了下去。 晋王看向楚皇帝,发现他在垂首摸着扳指,对周围的环境恍若未闻,眸光一冷,没忍住火气,放下酒杯就要嘲讽回去,却又听贞礼皇后道:“这是说的什么话?殷王选的媳妇,自然是有谱的,你们可别看着人殷王不在京都,就欺负人傅姑娘啊。” 贞礼皇后从来不敢叫简顷的名讳,是以称以封号。 三个嫔妃都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也确实没有柳大小姐美啊。”良妃下手的刘才人忽然小声嘟囔了一句。 良妃皱眉,却没有说话。 德妃又是轻笑一声,嘲讽之意盛然,其意味不言而喻。 气氛有点僵,楚皇帝总算抬起眸子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开宴罢。” 一众舞娘踏歌而来,宫人开始上菜,众人吃着饭说着话,气氛又渐渐热络起来。 简理的表情却一直不太好。 “你臭着一张脸做什么?”傅之晓慢悠悠瞥了他一眼,“良妃娘娘看了你好几次了,明显有些担心呢。” 简理回眸瞥了她一眼,他都快气死了好吗? “若是今儿皇兄在,那女人,连笑都不敢笑。”简理冷笑着道,“如今仗着皇兄不在,就开始欺负人了。” “她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罢了。”傅之晓慢悠悠夹了一块梅花糕含进嘴里,“不用理会。” 焉知不是皇帝授意呢? 简理动了动嘴唇,复杂的看着傅之晓,最终幽幽叹了一口气:“皇兄心仪你,那么本王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 “谢谢。”傅之晓笑着道。 开头的小插曲无伤大雅,而宫里御厨做的山珍海味可口至极,傅之晓很快将那点小插曲抛至脑后,专心用膳。 “陛下。”贞礼皇后将一片剃好鱼刺的鱼肉夹到皇帝碗里,含笑道,“鱼肉很嫩,尝尝罢。” 楚皇帝点点头,转而跟在身旁的太监吩咐道:“去看看朕让人准备的东西好了没?” 太监恭敬的应下,转身从侧面出了殿。 简理看着那太监出了殿,心里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不一会儿那内监折身回来,托着一碗冒着白烟的东西,躬身对楚皇帝道:“陛下,已经好了。” 楚皇帝看了一眼,总算抿出一抹笑:“这是朕特地给朕的好儿媳准备的,听说傅姑娘的身子不大爽利,朕子嗣单薄,是以这些年有些想着要一个孙子了,这碗汤药特地给傅姑娘调制的,用了太医院不少珍稀药材,傅姑娘可别浪费才是。” 楚皇帝说着,挥了下手,那内监便托着那碗汤药走了过来,蹲下身去:“傅姑娘。” 简理蹙了蹙眉,敏锐的觉得傅之晓不能喝。 可是该如何推辞? 既然是皇帝亲自开口,根据说辞,又是特地为她调制,耗费如此多珍稀药材,傅之晓若是推辞,便会认为是不知好歹。 喝? 简理想到方才德妃发难之时,楚皇帝的冷漠,他不敢苟同。 “别。”简理压低声音缓缓动了动嘴唇,“别喝。” 傅之晓眼珠动了动,这碗汤药被强硬的放到了她面前,冒着缓缓的白烟,一股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 她扯了下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不明自心 这碗药,当然不能喝! *** 立山临时大营 帐外燃烧着巨大的篝火,凌乱的脚印不一会儿便被飞雪覆盖。 在正中的营帐之内,男人们的吵闹声、说话声以及大笑声和酒杯碗碟碰撞的声音交汇在一块。 守在门口的将士顶着寒风也是不是望着那营帐,眼里露出迫不及待。 而在这片军营最深处,那一处红色旌旗迎风翻飞,被雪风打得呼啦作响。 它的四周都是静悄悄的,站在营帐门口的士兵一脸冰冷肃然,似乎前方的欢声笑语与他们毫无关系。 “殿下,喝杯姜茶暖暖身子罢。”柳馨烟将杯子放到简顷面前,放柔声音道,“炭火不够用,殿下凑合凑合罢。” 案前简顷懒洋洋靠着椅背,修长的腿交叠着放在案桌上,对她的话语恍若未闻。 袁离沉默的站在身后,仿佛化为了一尊雕像。 柳馨烟似乎对他的冷漠习以为常,往火盆里扔了两块木炭,遂又道:“殿下,今儿是除夕,将士在前面的营帐里喝酒,殿下不如一同对饮?” 男人垂着眸子,纹丝未动。 火光跳跃在他精致的侧脸上,仿佛是玉雕假人,长若黑翎的睫毛在面颊上打下一圈细细密密的阴影,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嘴唇,这张脸看了千万遍,却又似第一次相见,柳馨烟抿了抿唇,这就是她一直渴望着的男人,举世无双的容颜。 可是这个男人,也一如既往,对她不理不睬。 她咬了咬下唇,一向英气的容颜有了几分女儿家的委屈之色:“殿下” 当当 几声铜锣遥遥传来。 子时了。 简顷睫毛颤了颤,掀开眼皮看着桌前的烛台,漆黑得双眸如被泼了墨汁,环胸幽幽地道:“说罢。” 柳馨烟一怔,她并没有什么事要禀报啊。 可还不待她开口问询,站在简顷身后的袁离幽幽道了一句:“是。” 说罢便上前一步恭恭敬敬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仔仔细细地念道:“1十二月二十一日,夫人夜里睡得不安稳,辰时才起身,吃了两个汤包,用了一碗红枣粥后,在书房一直看白草经,直到午时用膳,午饭吃了一口清蒸鱼,夫人说太清淡,一定让放点辣椒,可婆子不会做,夫人便亲自下厨将鱼重新配了料,夫人道是一个人吃太无聊,让属下坐着陪同吃饭,饭后夫人连打了两个哈欠,便上床休息,晚膳时十二月二十二日,夫人起得很早,卯时便起了身,让属下一块帮忙熬药十二月二十三日,夫人昨晚做了噩梦,问属下今晚是否可以去殿下房里歇息,在属下请示过徐总管后,夫人很开心十二月二十三日” 简顷抿唇表情极淡的坐着,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听。 但听到说“让属下陪同吃饭”之时,他面上虽然纹丝未动,可眼里却莫名的积了一层郁色。 而听到那句“夫人很开心”时他也愉悦地勾了下唇,原本冰冷的面部表情忽然柔和了下来。 袁离手上几张挤满字的纸,洋洋洒洒,毫无疑问,都是傅之晓的近况。 柳馨烟知道他面上表情看似未动,可这些细微的变化仍然丝毫未差的落在了她眼底,她心里如被人用千万根针刺透一般疼得厉害。 眼泪差一步就要掉下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等着袁离念完。 可这几页看似不多,柳馨烟却觉得念了许久许久,心脏像被人用力攥紧,胸腔里填满了令人难以呼吸的梗塞物,她攥紧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扎紧柔软的掌心里,企图用掌心的疼痛来转移心脏的疼痛。 又隔了一会儿,袁离终于念完了,将信纸收起来想揣回袖子里,可简顷却挑着眼尾斜睨了他一眼,袁离一怔,直到简顷的眸光垂落到他的手上,他才后知后觉恭敬地双手捧上那几张信纸。 简顷懒洋洋地接过,就着烛台三根蜡烛的光辉将几封信上的内容又看了一遍,随即漫不经心轻笑一声,将信纸收入怀中。 柳馨烟抿了抿唇,收敛了上一刻的复杂心绪,上前一步轻声道:“殿下,今日除夕夜,可有心思和臣女小酌一杯?” 她原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境,却不料简顷挑了下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得表情来,睨了她一眼:“摆酒。” 柳馨烟一怔,难以抑制的欣喜从心底勃发出来,她微微颔首:“是。” 尔后招呼几个手下人迅速在营帐中摆了一张案几,一壶清酒,两个酒杯,地上铺着白绒绒的白狐狸毛皮。 简顷懒洋洋地起身随意地在白狐狸皮上坐下,他着了一件绣工精美的棉质锦袍,大氅边角缝着软软的绒毛,脖颈被藏在了衣领之下,他如玉修长的指尖捏着一盏小酒杯,摇来晃去,却并没有送入唇中。 柳馨烟端着酒杯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 咚咚咚咚 心跳声越来越剧烈。 她连忙抿了一口酒,这一口烈酒从口腔到胃里都仿佛撩起了火焰,整个人顿时缓和了不少。 简顷捏着那小酒杯,看似在闲散地把玩,实为在走神。 出来这么久,说不想念当然不可能,哦,这种感觉实在难以言喻,一旦周围安静下来,他就会想念那张俏丽的面容,那副清丽的嗓音,娇嫩美好的身子,这一切带给他的蚀骨的情感。 不过除夕,她一个人也许是要寂寞了,楚宫历来到了除夕便是有宫宴举行,参加的无非是皇室子弟和宫中嫔妃,两人没有成亲,傅之晓参加宫宴的可能性不大。 她不是说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么,那么过年,岂非更是无聊? 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团圆玩乐,而且这一夜没有宵禁,大街亦是热闹极了,而她一个人,又会怎么度过呢? 简顷想着想着,思及方才的信件内容,不由自主地捏进手中的酒杯 她不会又跟紫旭两人去街上热闹? 嘭 酒杯被捏了个粉碎,柳馨烟愣了一下,抬眸看见猩红的鲜血顺着如玉的指尖一滴一滴滴落在洁白的狐狸毛上,那么刺眼,她立刻站起身:“殿下!” 她掉头看向身旁的浅蓝:“快去拿药来!” 浅蓝慌慌张张走出营帐去拿药,却看见对面的简顷慢悠悠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袁离上前自然地接过,拔开瓶塞开始给简顷上药。 “原来殿下随身带着药,这就令臣女放心了。”柳馨烟舒了一口气。 不过这药柳馨烟几乎没见过,大多的药,内服除了汤药便是药丸,外用的话便是药粉。 这药却是少见的糊状,黑黄黑黄像被烧焦的米饭,可抹开又极为轻松,而神奇的是几乎涂了药简顷的伤口当即止了血。 “此药效果如此好,倒是第一次见到。”柳馨烟又道。 袁离用余光看了柳馨烟一眼,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口,随即看向柳馨烟,诚恳地道:“这是夫人为殿下特意制作的外伤药膏,涂上便能立即止血,加速结痂。” 柳馨烟原本想走过去的脚步猛地顿住。 简顷愉悦地看着手指轻笑一声,嗓音幽凉低沉:“还是夫人好,准备的如此周到。” 袁离抿了抿唇,不可否认在这方面谁也无法匹敌夫人,不过殿下这句概括也太夸张了点,不予评价,他拿起药瓶打算撤退。 “袁离。”简顷冷飕飕开口道,“那是本王的东西。” “是。”袁离只得递了回来。 简顷满意地将药瓶重新收入怀中。 柳馨烟看着他的表情,一颗摇摆不定的心一落千丈。 “酒也喝了,撤罢。”简顷瞥了案几一眼,示意明显。 “是。”柳馨烟艰难地吐出这一字,后退一步让浅蓝收拾,袁离也帮忙将案几撤了下去。 简顷旁若无人地往屏风后走,柳馨烟看着他的背影,垂下眸子:“臣女告退。” 浅蓝和袁离将桌子撤到一边,浅蓝向袁离行了个礼准备告退,冷不丁又听袁离道:“浅蓝。” 浅蓝回过头,看见袁离站在光影协和的地方,半面脸陷在阴影里,她不解:“袁离大人可是还有事?” 袁离闻言笑了笑:“袁离不才,昨日闻几句诗句,久思无解,柳大小姐德才兼备,想来一定能领会才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般转告便是。” 浅蓝只觉那笑容和话语里有更深层的意义所在,细想了片刻,便匆匆告辞了。 袁离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直到猛地哆嗦了一下后背发凉,听见有人幽冷地道:“袁离,你还不进来给更衣,是打算让本王洗凉水么?” 他才匆匆忙忙也跟着进去:“是,殿下。” ***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他这么说?”柳馨烟一边往木桶里走,一边问道。 浅蓝迟疑了一下:“是的,小姐。” “呵”柳馨烟冷笑一声,随之踏进浴桶里,“这个袁离,也敢教训起本小姐来了?” 话是这么说,她却渐渐垂下眸子,敛了表情,声音有了一些疲惫:“浅蓝,你说我是不是该放弃了?” 浅蓝不知该如何回答,眼里闪过一丝无措。 “袁离是对的,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柳馨烟苦笑一声,“倒是被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夺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浅蓝只能沉默以对。 柳馨烟也沉默了下去,靠着木桶壁走起了神。 可外面迅速响起一串仓促的脚步声,赤红的声音从营帐口传来,随即进屋毫不犹豫绕过屏风走来:“大小姐!” 柳馨烟没有回头:“何事?” “德妃娘娘的消息。”赤红走到跟前,棉衣上还冒着屋外带进来的寒气,柳馨烟缩进热水中,淡淡道:“什么消息?” 赤红抿了抿唇,怎么也掩饰不住面上的兴奋之色:“大小姐,您嫁给殷王殿下的事,估计有眉目了。” 哗啦 伴随着水声,柳馨烟毫无顾忌地站起身,将赤红一把拉了过来,面上慢慢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赤红总算笑起来:“大小姐,您且放心罢,殷王妃的位置,十有八九,是属于您的了!” 方才还在简顷那里收获了满满的刺激,此时居然得到如此消息,柳馨烟不敢相信:“姨母从哪里来的消息?” “大小姐。”赤红微笑起来,“这门婚事,陛下不同意。” 柳馨烟诧异:“可这婚事当初在殿上还是陛下亲自赐下的圣旨。” “那是殷王殿下求的,陛下没有办法才为之。可傅之晓,绝对不能当上殷王妃。” 柳馨烟凝神,又听赤红道:“她是大齐吏部傅尚书傅广鸣的嫡女,傅之晓。” 柳馨烟一愣,更不敢相信了:“不可能!” 简顷根本不可能是这么不理智的人。 “此事千真万确。”赤红上前一步,扶着她的手将她稳入水中,“大小姐勿要着了凉。” “若是真的,殷王殿下不可能娶她,除非”柳馨烟握紧木桶一侧。 赤红微笑着道:“是的,殷王殿下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世。” “真是胡来!”柳馨烟忍不住叱了一句,可到底对方是简顷,她又软了心肠,可仍旧面色惊疑不定,“陛下如果知道,当初为何不挑明,偏选了此时发难?” “那是因为陛下,不希望挑起和殷王殿下之间的矛盾啊。”赤红含笑道。 “那陛下要如何做?”圣旨下了,难道要收回去,这不是自打脸面? “今儿除夕宫宴,陛下送了她一碗凉汤,这不是普通的汤药,而是”赤红一字一顿地轻声道:“永远不会再有生育的药。” 柳馨烟倒抽一口气,难以置信:“陛下怎么能如此做?!” “大小姐!”赤红上前一步,面色平淡,“这一切,陛下和德妃娘娘,全都是为了大小姐,大小姐千万要抓紧机会,不要让他们失望。” 柳馨烟沉默许久,面色渐渐冷凝,看着赤红的目光有了一丝凉薄:“绝育,可知这对一个女子伤害是有多深?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真想绝了后患,找人绑架了扔到殷王殿下找不到的地方不就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大小姐难道不了解殷王殿下?若是如此,殿下必定会长长久久寻找下去,殿下始终是要子嗣的,没有子嗣傍身的女人,只会被抛弃,这才是真正的永绝后患,况且陛下也没说不让殿下娶她不是么?”赤红悠悠笑起来。 柳馨烟看着她的笑,只觉得从脚底升起寒凉之气:“你们” “大小姐别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妇人之仁,否则吃亏的,终究是自己。” 柳馨烟浑身浸泡在温暖的热水中,可内心却仿佛跌入寒冰之中。 “算了。”她坐回热水中,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与此同时,简顷却已经踏出了浴桶。 袁离迅速替他更衣,可内心始终有些忐忑不安。 “殿下。”他一边给他系着腰带,一边道,“若是夫人被召进宫,依陛下的性子,只怕会受到伤害。” 简顷慢条斯理将一缕湿发撩到肩膀后面,楚皇帝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的下赐这道赐婚圣旨,他又岂能看不出来? 思及他冷冷嗤笑一声:“怕什么,难道一个楚皇宫,就只有个老头子了么?” 袁离一怔,迅速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想笑 他就觉得奇怪,殿下怎么如此放心的将夫人留在府中,原来还有个强力后盾呐! *** “这可是陛下的赏赐,傅姑娘呆着不喝,莫非是想等着陛下亲自喂你么?”德妃戏谑地轻笑一声,复尔又表情一变,凛然地道,“还是说你想抗旨不尊?!” 卧槽,这女人的激动劲儿,这汤药十有八九是有问题了! 简理只觉得太阳穴发疼,不明白今儿楚皇帝为何无端端忽然就发了难,在他看来就算发难也得等着简顷回了京都,否则如今简顷还在战场上监军,若是听到了京都的风吹草动,一个打马回了京都可如何是好。 偏生这么大碗汤药,难道让傅之晓一个劲儿往袖子里倒? 这么多双眼睛,又不是都是瞎子! 不喝?拿什么借口?难道真要他捎上傅之晓怀有身孕的借口么? 简理着实头疼,尽管涵养极好也忍不住在骂爹骂娘了。 他强忍住想按太阳穴的冲动,平复了心绪,抿出一丝笑:“儿臣斗胆,想问这是何种药材熬制的呢?”他又看向傅之晓,“皇嫂,你也是大夫,这些药到底珍贵与否,你也是知道的,要是太珍稀昂贵了,可千万要记得父皇的好啊。” 傅之晓看了他一眼,眼里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楚皇帝一听,暗地里微微颦眉,这话有点公然而然挑战他权威的意思,字字句句听来无不隐含暗示。他放下筷子,正想说些什么,德妃又娇笑着开口道:“晋王殿下这是什么话?陛下赏赐下的东西,哪儿有一件一件拎得清清楚楚的道理?莫非今儿陛下的宫宴,还要告知傅姑娘她吃了多少食材么?” 跟这些宫里的女人说话,就是掉档次。 简理冷笑一声,伸手将那碗汤药端了过来:“依本王看,这汤药太烫!还是先让本王试一试温度,再给皇嫂服用罢!” 说罢就要一饮而尽。 他在赌。 楚皇帝果真面色骤变,几乎勃然大怒:“放肆!简理!给朕放下!” 良妃娘娘早已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看着简理的动作,顿时大惊失色,一时间连礼仪也抛之脑后:“皇儿!” “太后娘娘驾到” 内监急促而尖厉的嗓音响起,简理迟疑了一下,端着碗的手还停在唇边,一道朱红的身影眨眼间就到了眼前,简理还来不及惊吓,那一碗黑乎乎的汤汁就被拍翻打倒在地,甚至洒到了他的下巴上,手背上,袍角上。 “陛下这碗汤药是赐给傅之晓的,简理,你在起什么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太后收回手,不疾不徐道。 她的嗓音苍老,却不怒自威,傅之晓抬眸看了她一眼,上次在刑部见过太后之后,她就再也没和太后碰过面,而太后回到宫中,对外道是大病初愈,休养生息,而此时看来,她的面色确实要比第一次见面时好得多,虽然依旧苍白,可并不显病态,眉眼亦无疲惫之色,眼波凌厉,显然精气十足。 “见过太后娘娘。”傅之晓起身行礼。 “母后。”楚皇帝起身,忧心道,“你怎么来了?身体状况如何了?朕派了小平子负责给母后准备今晚的膳食,可是膳食不合胃口?” 他说着就走下去伸手去扶住太后。 太后被他扶着走到上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董嬷嬷递上一碗茶,她摇了摇头,楚皇帝立刻扭头道:“来人,给母后摆膳。” 太后看着楚皇帝,原本冷冽的脸缓和了下来:“陛下,哀家很是抱歉,方才瞧着简理这小子置礼法不顾,一时气急,也没顾得上那碗汤药,哀家要给陛下陪个不是了。据闻是许多珍稀药草熬制而成,陛下可以差人给哀家列一份清单,哀家给找齐了,熬好送给傅之晓,全了陛下的心意。” 楚皇帝扯了扯嘴角:“哪用得着母后这么大费心思,不过一碗汤药而已。” 话虽这么说,他的心情却也舒坦不起来,皮笑肉不笑地坐回龙椅上。 德妃亦是面有郁色,这好端端的太后这是搞什么呢?! 她负气地将手帕扔到桌上,抬眸正好对上傅之晓探究的目光,又抿着唇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低头继续用膳。 三个宫人迅速将地上的汤药收拾干净,地板恢复了一尘不染。 “殿下。”一个内监走上来,低声道,“可要更衣?” 他更什么衣?他又没带衣服来。而且他亦是不放心将傅之晓一个人留在这里,只抬手道:“不用。” 宫人退下之后,他撑着脑袋看似慵懒随意,却是漫不经心往傅之晓的方向一偏,语带笑意:“好险啊,皇嫂。” 傅之晓一边夹着一块白嫩的丸子,一边淡淡道:“你知道那是什么汤药么?” 简理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摸了摸鼻子:“总不会是砒霜罢?” “一点常识都没有。”傅之晓有些好笑,随即笑容又淡了下来,“青楼会给新来的姑娘服用一种药,这种药的药方十分好找,而且价格也实惠,效果更是好的没话说,不过对女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毒辣得不能再毒辣的药了。它可以破坏女人的生育系统,导致女人再也不能生育。” 她缓缓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样?确实是‘良药’对罢?” 简理眼睛睁的大大的,简直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这一声太大,即便歌声绕梁,也引得楚皇帝几人齐齐扭过头来。 而太后当即蹙了蹙眉,显然很不满意简理这般不知礼数。 简理摸了摸鼻子,赶忙又道:“你也真是的,皇兄来信,你也让我看看嘛,怎么这么小气?” 皇兄来信? 楚皇帝眯了眯眼,端着酒杯若有所思,复尔扭过头去和德妃说话。 德妃原本也是心情不佳,此时只得赔着笑。 太后也是微微蹙眉,可看着上下二人唱作俱佳,轻声冷笑一声,端起一碗人参汤,慢慢喝着。 傅之晓瞥了简理一眼:“让我奇怪的是,居然是被太后救了呢。” 简理含糊地应了一声:“要是皇祖母不来,本王就得喝下那碗汤药了,到时候本王就和本王的儿子们天人永隔了。” 儿子们! 傅之晓失笑:“你怕什么,即便太后不来,陛下也会制止你的。” 制止归制止,听不听是一回事。 简理撇了一下嘴:“本王总不能让你真的喝了罢?” 以皇兄的蛮横,若是知道他就坐在她身边,还让她喝了那么烈性的毒药,他估计就得陪着傅之晓一起断子绝孙了。 “即便你不阻止,我也是打算真喝的。”傅之晓慢悠悠抿了一口手中的梅汤。 简理怔了怔,又听她含笑道:“若是喝了那么烈性的汤药,还能生出一窝儿子来,这不是挺有趣么?” “以前本王不明白皇兄为何看上你,现在才发现,不是没有道理的” “什么?” “没什么” 酒过三巡,频临子时,楚皇帝早让人在殿前的广场准备好了烟火,皇后和良妃一左一右和楚皇帝一起走了出去,其余的嫔妃们紧随其后。 太后因着身体状况走在了后面,傅之晓为了避其锋芒,亦是打算最后出去,简理如是。 太后走至傅之晓面前,却是脚步停了停,侧目看向傅之晓:“你,跟哀家一块来。” 口吻强硬,傅之晓没有含糊,干脆地应下:“是。” 简理想要跟上,太后却一眼淡淡瞥过来:“理儿就不用过来了,哀家和傅之晓有几句体己话要说。” “也可以跟孙儿说说嘛。”简理厚颜无耻地笑嘻嘻凑上去。 太后自然知晓他的所作所为为哪般,只看着他,幽幽道:“等你也带了孙媳妇儿来,哀家自然会与你说。” 简理语塞了一下,太后冷飕飕地最后看了简理一眼,扬长而去。 傅之晓抿抿唇,给了简理一个安抚的眼神,也跟了上去。 两人上次不欢而散,太后找她是好是坏她也不甚清楚。 索性随机应变罢! 楚皇帝和嫔妃们站在台阶上看小太监去点火捻。 太后带着傅之晓远远的站在身后,直到小太监点了线急急忙忙退开,伴随着一声炸响,有一道光影直入天际,在暗夜中炸裂成五彩缤纷的绚烂花朵之时,她才慢悠悠道:“告诉哀家,你看见了什么?” “”卧槽,不是看烟花么?! 面前宽阔平坦的广场,熙熙攘攘站着几个宫人和内监,台阶上站着乐呵呵的楚皇帝和一众嫔妃,遥远的朱雀大门在黑夜里只能看见点点火把的光点,直到烟花一朵一朵炸开才看清楚轮廓。 这毫无寓意的场景,她能看清什么? 傅之晓沉默以对,她不是故作高深,是真的无法回答。 太后似乎也并不期待她回答,看着那一朵一朵绽放的烟花,缓缓道:“哀家在这皇城内几十载,看过太多事物变迁,悲欢离合。但哀家从第一次踏进这座皇城就深切明白,哀家不能做随波逐流的那个,这座皇城吃人不吐骨头,若是你哪怕懈怠了半分,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傅之晓微微一怔,她完全没料到太后居然是要说这种话。 太后又道:“而哀家,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是了,没有什么比丈夫背地里渴望着整死哀家更值得寒心了,哀家在宫里举步维艰,更加深切认识到权力的重要,好在哀家有一个好儿子,他了解哀家的痛,了解哀家的悲,和哀家一起,下了一盘稳操胜券的大棋,可没想到不知该道是因果报应,还是世事无常!” 她摇了摇头,眉眼间有了疲惫之色。 傅之晓抿了抿唇:“太后娘娘的教诲,傅之晓必定铭记在心,不敢忘怀。” 闻言,太后收敛了那抹疲惫,回归了气势,平淡地看了傅之晓一眼,随即道:“回宫罢。” “是,娘娘。”董嬷嬷扶着她的手,颔首应下。 太后头也不回地从偏道上离开,简理一直注意着这边得状况,看见她离开,急忙过来:“你有没有事?” “自然是没有的。”傅之晓含笑道。 “皇祖母跟你说了什么?”简理试探着问。 “说了一些,有趣的事。”傅之晓抿唇笑道。 复尔又敛了笑,她哪里不明白太后的意思,在这宫里,若想安然无恙,只有两条路。 其一,强大到谁也不敢招惹。其二,让人畏惧她倒谁也不敢招惹。 说来轻巧,可是这条路,却是极为艰辛,端看如今的太后娘娘,被楚皇帝囚于宫中,对外还要摆出母亲儿子一家亲的模样,内心有多窝火,可想而知。 最关键的是 简顷到底知不知道,方才太后说的那些事呢? 看完烟火,楚皇帝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疲惫,皇后当即提议还是回去早些歇息了。 楚皇帝没有反对。 简理去向良妃娘娘道别,傅之晓站在广场上,众人似乎都忘记了她一般,无人理睬。 简理说完话,扭头看见傅之晓安安静静站在夜色中,规规矩矩对良妃行礼告辞,随即走上前对傅之晓笑着道:“今儿夜里没有宵禁,不如我们上街游玩一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新贵太医 傅之晓回府时已接近寅时,两人外加两个护卫从城东头走到护城河,糖葫芦都吃了不下三串,街巷还有龙狮队的表演,可傅之晓心情沉重,便有些心不在焉,简理只当是她累了,便早早送她回府。 紫旭一直送到房门口,才道:“王妃,今夜属下守夜,王妃安心歇息。” 傅之晓点了点头,进了屋,紫旭见她进屋,便放心地给了云儿一个眼神让她关门,云儿正要将门合过来,又听傅之晓道:“紫旭。” 紫旭抬眸,屋里的烛光并不亮,影射在傅之晓眼底像幽幽鬼火。 “在你心里,是不是更希望简顷娶了柳馨烟?”傅之晓轻声问。 “”紫旭顿时有些头大,他只能违心地回答,“非也,紫旭相信殿下的选择。” 说完又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傅之晓闻言,轻笑一声:“罢了,你下去歇息罢,今儿陪我和简理胡闹一晚上,你也累了。” “王王王王妃” “无妨。”紫旭看不上她很正常,毕竟除了医术,她什么都不会。 可太后给她的意思却是很明白 继续这样安心呆在简顷身边,只能等死。 先不说太后忽然打这一张牌所谓何意,简顷固然强大,可他有了傅之晓这个弱点,偏巧傅之晓,除了医术一窍不通。 傅之晓有些心乱,云儿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这一夜就这么匆匆而过,辗转反侧,傅之晓是一夜没睡好,天边有点恍惚的亮光之时,她才勉强入睡。 不多时却又被吵醒。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紫旭、云儿甚至还有徐总管的声音。 她翻了个身想将被子拉起来盖住头,云儿却又走进来,轻声道:“王妃,王妃,宫里来人了。” 傅之晓不得不起身了,睡得太晚眼睛像绑了秤砣一样沉重,她披着棉衣下了床,甚至还感觉有些头重脚轻、 “发生什么事了?”昨晚才下毒,今天又想哪一出? 傅之晓有些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 “荣嫔中毒了。” 中毒关她何事? 傅之晓真觉得太阳穴有点胀痛,估摸是很久没有熬夜,一下子熬得这么猛,有点吃不消。 看傅之晓显然不明白,云儿只好委婉地复述了徐总管转达的话中意:“陛下希望王妃替荣嫔问诊。” 那太医院呢? 傅之晓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没问出口。 这事有点难处理。 既然是圣旨,她岂有不从之理?可哪有未来王妃给一个妃嫔看病的道理。 简直遑论尊卑。 “徐总管怎么说?” 云儿神色有些复杂:“徐总管说,忍一时风浪。” 傅之晓点点头站起身:“那就走罢。” 不管徐总管还是太后,说的都是对的,她连自己都护不住。 傅之晓往脸上浇了几把凉水,勉强缓解了一些疲惫,走出门带着紫旭匆匆进了宫。 荣嫔住在含象殿的玉亭宫,傅之晓到宫内时,地上跪满了太医,皇后和几位一干嫔妃坐在身侧,甚至连简理都在。 简理是听闻傅之晓被传召进宫才匆匆赶来硬是闯了进来,他觉得自个儿父皇委实胡闹了点,因而更不放心傅之晓了。 好在楚皇帝无暇顾及,只狠狠瞪了他一眼,也没有怪罪。 “傅之晓!朕命你现在速速看看荣嫔的病情!”楚皇帝面色阴沉,侧目看着直勾勾看着傅之晓,眼里冰冷似乎能掉出冰渣。 而这话一出,贞礼皇后和简理当即蹙了蹙眉,似乎是觉得于礼法不符。 傅之晓垂着眸子静静道了一句:“是。” 从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太医的状况来看,情况并不乐观,为首跪着的老爷子腰杆笔直,却有些担忧的朝她看了一眼。 难道还是什么绝症么? “还愣着干什么?!”楚皇帝忽然拔高声音吼了一声。 傅之晓面无表情款步上前,帘子露出一角,掉出一根红线,傅之晓蹲下身,侧头看向楚皇帝:“陛下,同是女子,我可以触碰荣嫔娘娘的脉搏罢?” 楚皇帝因为那个“我”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不耐地道:“赶紧问诊。” 这便是同意了,傅之晓轻声道:“请荣嫔娘娘将手伸出来。” 旁边站立的宫女立刻俯身过来,将荣嫔的手腕扶着露出帘子。 傅之晓三根指头按住荣嫔的脉搏处,静默良久。 “怎么样了?”楚皇帝紧张地问。 傅之晓恍若未闻,又道:“请娘娘将另外只手伸出来。” 宫女又将那只手撇过来,可是仍旧够不着,傅之晓只得伸进去。 这只手也把完脉,她站起身一把掀开帘子。 不少妃子和宫女惊呼一声,楚皇帝也眉心一跳:“你在做什么?!” 躺在床上的女子规规矩矩着了一件中衣,不过双十年纪,原本娇美的容颜露出痛苦之色,唇瓣还泛着青紫,肤色亦是有些不正常的青白色。 傅之晓俯身去看她的瞳孔。 “傅之晓!朕是叫你来看病的!”楚皇帝胡须抖了抖。 不是看病那是什么?难道她还会轻薄荣嫔不成?! 傅之晓面无表情看了楚皇帝一眼:“陛下,民女就是在给荣嫔看病,若是陛下对民女的问诊方式有异议,大可不用民女。” “放肆!”楚皇帝勃然大怒,他今天一天都在发怒的边缘,傅之晓这一发着实让他火大了。 “哎,好了好了。”简理匆匆走上前,又意识到帘子被掀开了,只得以袖子遮了眼,看着地面慢慢走,才总算摸到了傅之晓的衣袖,凑过去压低声音道,“皇嫂,这一趟既然走了,就好好看诊罢,你也看到了,皇兄不在,皇祖母不可能时时护着你,若是给了父皇由头,指不定就莫名其妙掉脑袋了。” 傅之晓侧头看着简理,嘴唇翕动了几下,心里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即使她不给楚皇帝把柄,楚皇帝也会制造把柄,哪有那么容易安生呢? 她淡淡瞥了楚皇帝一眼:“陛下,民女不过是一届庸医,医学讲究望闻切问,是以仅仅把脉是不足以诊断出病症的。” “陛下可要民女继续看诊?” “父皇父皇。”简理又退过来,谄笑道,“皇嫂毕竟不是神医,连太医院的太医都不是呢,哪有信手拈来的功夫呢?咱总要让她好好瞧瞧是不?” 楚皇帝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到是会打圆场。” 简理抿抿唇,又压低声音道:“父皇,她好歹是皇兄的女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别因为一个女人和皇兄离了心。” 楚皇帝从鼻腔里“呵”出一声冷笑:“你倒是显得深远。” 简理有些尴尬:“这都是父皇的教导。” “朕可没教导你阳奉阴违。”楚皇帝冷冷撂下一句,折身就近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傅之晓,“行了,你问诊,朕看着。” 他呼吸平稳,似乎怒气消散。 傅之晓垂首道:“是。” 她又扶住荣嫔的下巴:“娘娘请张嘴。” 宫女走到荣嫔身边,小声道:“娘娘,这位是陛下请来的大夫,请张嘴。” 傅之晓蹙眉,俯身下去又看了看荣嫔得眼睛,两眼无神,毫无焦距。 “荣嫔娘娘,眼盲?”傅之晓试探着看向那宫女。 宫女面上一闪而过的难色,随即点了点头。 复尔又俯身过来:“荣嫔娘娘中毒后当场就昏厥了,毫无知觉,叫也难叫醒。” 傅之晓手指上移,按了按荣嫔的合谷穴,她全然无反应,依然安静地躺着。 傅之晓面上一闪而过的惊诧,又伸手按了按她的内关穴和其他几个穴道。 依然毫无反应。 傅之晓有点明白了,可又有点不明白。 虽然用量十分小,可这种毒照例不应当出现在这里的才是。 傅之晓站起身,沉思片刻,下意识从怀里摸出手帕,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 “如何了?”楚皇帝面无表情看着她。 “让紫旭回府拿药便可。” “是什么毒?”不等楚皇帝开口,跪在最前面的老者霍然站起身,一脸惊诧地上前询问傅之晓。 “姜爱卿!”被抢了白的楚皇帝沉下脸。 傅之晓犹疑片刻:“是一种江湖上的神经毒,名字不清楚。” “想不到傅姑娘涉猎如此广泛?”贞礼皇后诧异道,随即看向楚皇帝,“陛下,当务之急,先给荣嫔解毒才是。” 楚皇帝面色不好看,只盯着傅之晓。 傅之晓又沉吟了片刻,又道:“不知各位”她有点难开口,“荣嫔已怀有两个月身孕了。”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众人齐齐惊呼出声。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楚皇帝也是眼里一喜,站起身,龙颜大悦:“好,真是太好了!” 殿内闹作一团。 傅之晓抿抿唇:“民女先行回府拿药。” 说罢也不等楚皇帝回答,径直出了殿。 “哎。本王和你一起出去。”简理也匆匆跟了出去,不想看殿内的“群魔乱舞”。 简理飞快追上傅之晓:“你当真有办法?” “自然是有。”傅之晓瞟了他一眼,“原本可以让紫旭走一趟,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现在心情不错,应该没空刁难你。”简理想了想,认真地道。 傅之晓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回了府匆匆拿了两瓶药,又不得不再硬着头皮走一趟玉亭殿。 而这次楚皇帝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面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傅之晓,解药拿来了?” 傅之晓恭恭敬敬地道:“是的,陛下,只要服过解药,睡上一觉便可恢复了。” “会不会影响腹中胎儿?”楚皇帝颦眉,有了一丝隐忧。 傅之晓停顿了一下:“不会。” 楚皇帝松了一口气:“甚好!” 傅之晓差宫女拿来一个玉碗,将两瓶药倒了进去混合。 解药还是从罗刹谷带出来的,根本没有再多,却给白白浪费给了一个嫔妃。 傅之晓眸色渐渐冷下来,让宫女将荣嫔扶起来,把解药给她喂了下去。 荣嫔浑身处于麻痹状态,喝药也是喝得艰辛,宫女只得拿汤匙一点一点喂进喉咙。 “当真不会对胎儿造成伤害?” 傅之晓刚放下碗,就听见楚皇帝无不担忧地问道,自然 担忧的是他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了。 “是的,陛下。”傅之晓又掏出手帕擦手。 楚皇帝朗声笑起来:“赏!赏!”简理站在殿门口总算松了一口气。 “敢问傅姑娘是用何种药物研制的解药?”姜太医全程旁观,此时再也忍不住起身问道。 “独家配方,恕不外传。”傅之晓认真地道。 “傅姑娘”姜太医不死心又道。 “傅姑娘如此绝世医术,不大展所长,委实屈才。”楚皇帝拍着手道,“来人,小平子!传朕的旨意” 卧槽!不对劲了不对劲! 简理两只眼皮来回跳,急了:“父皇!” “太医无能之毒,却为傅之晓所解,此等才能,绝无仅有,依朕看,便是提为太医院副使也不为过!”楚皇帝哈哈笑起来。 “敏儿觉得如何?”他侧头问贞礼皇后。 贞礼皇后笑了笑,眉眼温婉:“陛下怎么说,便是什么。” “敏儿就是爱开玩笑!” 傅之晓冷眼看着楚皇帝,这是想将她光明正大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罗刹谷的药外界本就不好找,还是说这不过是楚皇帝借机想将她圈进宫的圈套? 她没出声。 即便如此,众人还是惊异了,特别是地上跪着的太医,当即跪不住了。 太医院副使?!就这么莫名其妙给了一个黄毛丫头?! “陛下,这于礼不妥!”一个太医头发花白,掉了个方向恭恭敬敬磕头,“傅姑娘是女子,进宫为官原本便不妥当,更何况太医院又全是男子,傅姑娘是未来的殷王妃,这样多有不妥之处。” 楚皇帝现在最讨厌别人提及傅之晓是殷王妃这件事,当下黑了脸:“宋爱卿!以你之言,你们岂不是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女子怎么了? 傅之晓瞥了楚皇帝一眼,依然面无表情,这两天她真的对楚皇帝的印象一落千丈。 想一想,或许是简顷那边太过顺利楚皇帝害怕他班师回朝,是以这两天才突然翻了脸,想快刀斩乱麻解决此事。 有事耽搁了,抱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宋太医不死心:“陛下,这真的不妥啊” 不妥!不妥!不妥! 楚皇帝霍然站起身,一脸凛然:“朕心意已决!” “若是你哪怕懈怠了半分,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哀家在宫里举步维艰,更加深切认识到权力的重要。” 傅之晓沉默地跪下去:“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简理回过头去,看见她跪在一片墨色的地板上,阳光就照耀在她身边的,咫尺距离,却照不到她身上。 他眼神复杂,俊美清逸的面上渐渐渗出一抹凝重。 *** 傅之晓很荣幸,成了大楚史上第一位女官。 街头巷尾全部是她的传言,“华子宁在世”、“医绝罗刹谷”等等词语被贴在她的脑门上。 压力有点大。 而太医院的日子,一点也不轻松。 “宋太医,我的桌子是”傅之晓背起医药箱子,扭头看向离她两步之遥的宋太医。 宋太医不动声色扭过头,假装没听见。 “宋太医” “哎!老夫就来!”宋太医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匆匆奔了出去。 傅之晓平静地看着他匆匆跑出门,又折身对假装看着医术古太医道:“古太医,良妃娘娘的例诊” “啊,姜大人命老夫去给德妃娘娘例诊都忘了,老夫现在就去!” 古太医面色微变,站起身提着药箱吭哧吭哧走了出去。 傅之晓回过头看堂内坐着的一干太医,他们似乎心有灵犀,各自低头匆匆做着自己的事。 她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在屋内逡巡一阵,随即看见窗户旁的书桌堆积得满满尘埃,似乎许久无人用过了。 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将药箱放到桌上,激起一阵尘土,她以袖掩了口鼻,看着窗外的腊梅,深吸了一口气 就算将她推做众矢之的,她也不会退缩将简顷让出去。 她握紧肩带,蓦然又听见身后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道:“傅大人,请随老夫来。” 傅之晓转过头,看见姜太医一脸慈眉善目,站在书架旁的阴影里,光影交错。 她走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傅之晓见过姜大人。” “跟老夫走走罢。”姜太医微笑着道。 傅之晓不明所以,却也规矩的跟着。 姜太医带着傅之晓掉头往屏风后走,那里有一张干净的桌案,摆放整齐,桌上的大字才写了一半,毛笔扣在砚台上。 “傅大人,坐罢。”姜太医随意地道。 傅之晓扫视一圈,确有两个椅子,可是和桌案这方隔得有一段距离,并不适合谈话。 她站着没动。 姜太医坐到桌前的椅子上,抬眸看见傅之晓还站在桌前,不由得诧异:“怎么不坐?” “姜太医坐着,晚辈不敢同坐。”傅之晓面色坦然地道。 姜太医眼里有一道光芒一闪而逝,呵呵笑起来:“倒是个有礼数的丫头。”顿了顿,他又端起桌上的茶壶摸了摸温度,“凉了。” 傅之晓抿抿唇,余光瞥见角落的炉子正烤着炭火烧着一小壶热水,走过去瞧了瞧:“姜太医,水已经烧好了。” “那就麻烦你提过来了。”姜太医笑眯眯地道。 傅之晓从怀里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将那壶热水提过来,滚烫的开水倒进茶壶里。 姜太医闻了闻:“隔夜陈茶,傅大人可否帮老夫重泡?” 傅之晓沉默地抬起茶壶自己看了看,转身走到窗户边将茶水和茶渣倒掉。 “茶叶在书柜的罐子里。” 冲泡好茶水,傅之晓便安静地站在桌前,姜太医端着茶杯嗅着茶香,表情愉悦却也不说话。 傅之晓安静地站着,眸光不由自主瞥向窗外的腊梅。 站立良久。 “傅大人。” 傅之晓回过神,垂首看见姜太医依旧一脸和蔼的笑:“傅大人人站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是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晚辈院子里种植的药草。”傅之晓答道。 “老夫看,未必。”他搁下茶杯,起身走到旁边的书架上,手指来回拨动这书页,似乎是在找书,“傅大人忧思缠身,心中思念远方佳人,老夫倒是担心傅大人以后能不能专专心心奉主呢。” 傅之晓面色微变。 姜太医扭头看见傅之晓一脸难看,哈哈大笑起来:“瞧你吓的。”说着他将一本破旧不堪的书放到傅之晓面前,“拿回去好好瞧瞧。” 傅之晓垂眸,封皮上残缺不全的两个字隐隐可看出是内经。 她随手翻了几页。 “小心点!这可是孤本!”姜太医蓦然吼了一声,傅之晓吓了一跳,蹙着眉看了半天,随即呼出一口气:“晚辈知道了,晚辈谢姜太医帮助。” “这可不是我要帮助你。”姜太医笑眯眯地捋着胡须,“如果不是某个下巴朝天的小子来拜托老夫照顾你,老夫才不愿趟浑水呢!” 楚皇帝摆明了跟傅之晓没完,给了这么个满屁股扎针的职位。 日日面对男子不说,身为女官还得时常抛头露面,不仅是坏人姑娘清誉了,更是要将这门婚事给坏个彻底。 而谁去帮她 想想都知道讨不了好。 下巴朝天? 傅之晓一怔,心脏忽然猛烈地跳动了几下,心下有了强烈而肯定的猜测,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是简顷?” 姜太医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置可否:“这座皇宫是什么地方,傅姑娘一人,断是没办法存活,可老夫无法时时护着傅姑娘,太后娘娘也是,甚至晋王也是如此,如何活下去,游刃在这满宫人里,还是要看傅姑娘自己的本事。” 说罢不等傅之晓回话,他又道:“陛下虽然有置傅姑娘于死地的心,将傅姑娘放之高位,成为众矢之的,可区区一个太医院算什么,傅姑娘才学过人,紧紧二八年华便有如此成就,难道还玩不过一群老头子么?而如今,焉知不是个机会?傅姑娘要如何把握这个机会,用这个机会做什么,端看傅姑娘到底想要什么。” “那么,傅姑娘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和蔼慈祥的眉眼不带一点算计,仿佛是看着自己的亲人一般带着疼爱与无奈,视线一晃,竟有如看到了她的爷爷,傅之晓眼眶一热,几乎有泪花澎湃而出。 姜太医一愣,断是没想到这个姑娘就此就要掉眼泪,也太脆弱了罢! 他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哎,傅姑娘,你这是哭什么呢?要是走出去让人瞧见,还以为老夫欺负你了。” “姜太医莫怪罪,只是想起了晚辈的爷爷而已。”傅之晓淡淡一笑,伸手揉了揉眼睛。 姜太医松了一口气,坐了回去,又听傅之晓嗓音清丽,一字一字毫不黏糊地道:“权利和高位,皆不是晚辈所向,曾经,甚至几个月前,晚辈也不过想是能挣得足够开销的银子,在山野间过着无人打扰的闲云野鹤的日子,每日粗茶淡饭也无妨,只愿生活宁静。”顿了顿,她话锋一转,“可是如今的晚辈变得贪心了,得到了粗茶淡饭,就想要更多。皇城的一切,晚辈都没有兴趣,可是唯独简顷、” 她眼眸黑亮,一字一顿看着姜太医道:“晚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出去的。” 姜太医怔了怔,这话如此直白,饶是他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心里暗道现在的年轻人说话越来越没有顾忌了。 不由得想起简顷出征前的那个雪夜,他也是如此站在案桌前,手里捏着一枝还未开尽的腊梅,精致的侧脸掩在阴影里:“我的女人,看似软弱,其实犟得像头牛,认死理。”顿了顿,他将那枝腊梅握入掌心,“不随我。” 他精致的面容一如既往让人没有胆子凝视,可姜太医却敏锐地发现他落在他眼底的柔软的光泽。 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在宫中,无论如何也是生存不下来的。 可是简顷这般信誓旦旦,倒让他起了几分兴趣。 傅之晓内心五味陈杂。 简顷走时,亲信必然带走了很大一部分,况且战场时局变化莫测,他又有多少心思能注意到在京都的她。 可却不料他早已替她打点好,只等她自己走完全程。 只是此路太艰辛,饶是她也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平安走完这条道。 她沉默片刻,又忽然察觉了不对劲:“太后娘娘为何为救我?” “恩?”姜太医也是愣住了,他思量片刻,“自然是殷王殿下和太后娘娘私底下的协约了。” “什么协约?” “这”姜太医面露难色,“老夫并不知晓。” 太后三番五次做着不符合身份的事,其态度也是扑朔迷离。 实在有必要好好问问简顷。 傅之晓心念一转,将内经收入怀中,规规矩矩对姜太医行礼:“晚辈定不会忘记姜大人的教诲。” 姜太医摆摆手:“这太医院,你也瞧见了,陛下对你的提拔已然是太医们心中的肉刺,拔不掉,还隐隐作痛。你且好好注意着宫中四面的动向。” “是。”傅之晓想了想,又道,“如果没事,晚辈先告退了。” “啊,对了。”姜太医忽然想起什么,又漫不经心道,“好好小心宋太医和刘太医,一个前太医院副使,一个是下一任的太医院副使,指不定会怎么对付你,医者不能自医,多加小心罢。” 这两天内心如同万马奔腾来形容也不为过。大姨妈降临,老毛病犯了,连坐都坐不住了。 跟大家推荐一首老歌各自远扬中孝介,这是电影海角七号的主题曲。很不错。onno 这一章原本应该是今天早上发布出来的,受到各种不可抗拒力的影响,给我弄到了现在,所以现在马上要开始赶下一章了。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宋太医是原本的太医院副使,由于傅之晓这个“空降兵”,导致他直接丢了官帽给贬成了普通太医。 而刘太医在太医院,一直被流传成是宋太医之后的继任太医院副使,众人似乎都默认为既定事实。 傅之晓看着一屋子假装忙碌,实为是在躲避她的太医们,深深吸了口气 她必须尽快站稳脚跟才行。 *** 事实却远没有这么顺利。 太医院似乎上下通了气,齐心协力要将这个“侵入者”排挤出去,可姜太医在中间游刃有余,众人也不敢做得直白了,只挑了些杂务留给傅之晓做。 譬如,宫里的嫔妃会在一些有需要的病上一病,这时候就需要一些太医走一趟,大家自是不愿去做这些事,往常是无奈而为之,如今还需要么?硬是打发傅之晓去。 除此之外更为令人心情不悦的便是楚皇帝隔三差五总点名傅之晓去例诊,看看身体状况。 伴君如伴虎,虽说在楚皇帝跟前多晃动必然会增加楚皇帝的眼熟率,晋升之路也会畅快得多,可同时只要犯一点错误,也是难以翻身了。 不仅自己难以翻身,搞不好还连累太医院。 傅之晓亦是小心了又小心,可楚皇帝却并没有刻意刁难她,每次照例把完脉,询问一下近况,就没有其他事了。 这反而让傅之晓不安起来 莫不是还有什么后招等着她? 她如今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不过都是从白子明那里学习而来的医术,自身的医术根本不敢展示在众人眼前,若要论起来,她大概是连个普通太医也不如的。 楚皇帝将她捧得太高,日后摔下来必然很疼,甚至有可能 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了。 可傅之晓渐渐发现,她越来越忙碌了。 总是有人以各种由头差遣她去问诊,偏生对方根本毫无病症,三宫六院人不在少数,每天轮着请她走一趟,这一天天根本不会重复。 一个太医院副使,竟要去给普通宫嫔看病,怎么想都是一件悲哀的事。 傅之晓心底冷笑,如今的她,不具备反抗的资本。 日子一晃一个月,立山的战役持续了一个半月,傅之晓也在太医院当活死人当了半个月,她既没办法施展拳脚,也不敢施展拳脚,上面有姜太医坐镇,太医院的人没办法找茬,可楚皇帝态度鲜明,难免遇见内监和嫔妃找茬。 其中最为难缠的,便是德妃。 德妃是柳馨烟的母亲母族的女儿,论起来是她的表姨,先不论她到底欣赏简顷与否,撮合简顷与柳馨烟却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毕竟 放眼大楚,楚皇帝子嗣单薄,晋王和殷王,明眼人都会选择殷王。 “傅大人可瞧瞧,本宫这是得了何等症?总觉得头晕气短,不舒服得紧,宋太医说本宫只是心病,这真是太可笑了,本宫连日来心情愉快,尚且没有令人不悦的事情发生,又何来心病?”德妃倚着软榻,似笑非笑看着傅之晓。 简而言之便是认为宋太医误诊了。 傅之晓恭敬地颔首:“微臣诊断之后,自当知晓宋太医的诊断与微臣是否一致。” 德妃冷蔑地自上而下瞥了她一眼,伸出手:“看看罢。” 傅之晓上前,蹲下身以三指探住她的脉搏,复尔又换了另外一只手。 根本,就没病。 傅之晓略一沉思:“德妃娘娘觉得头晕气短,只怕是心病所致。德妃娘娘的脉搏平稳有力,并没有生病。如果德妃娘娘愿意,微臣可以给德妃娘娘开一张安神的处方,德妃娘娘放宽心颐养,自然会好。” “哦?是么?”德妃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缓缓勾出一抹冷笑,“可是宋太医,明明说本宫是气血不足呢!” 她拔高了音调:“傅大人看来有误诊呢!” 傅之晓亦是扯了下嘴角,心底冷笑出声 原来是在这里。 “微臣并没有误诊。”傅之晓垂首站在德妃面前,恭敬地道,“如果德妃娘娘不信任微臣,太医院上下,自然可轮流替德妃娘娘问诊。” 话是这么说,只怕 太医院上下早和宋太医通了气,而姜大人更不可能给德妃看病了,除非有楚皇帝的口谕。 “好啊!”德妃娘娘抿出一抹冷笑,“来人,去请刘太医!傅大人医术不精,就找医术精通的来给本宫瞧瞧,到底是什么病!” 刘太医和宋太医自然是同仇敌忾。 傅之晓淡漠地看着宫女匆匆出去,却毫不在意,拂开袖子上的灰尘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来道:“德妃娘娘,既如此,微臣就先坐着等候刘太医了。” “本宫的宫殿,岂容你随意?!”德妃狠狠拍了一下桌面,几个宫女应声哆嗦着跪下身。 傅之晓瞥了她一眼,堪堪站起身:“禀告德妃娘娘,微臣虽只从六品官,却是太医院副使,往常的这一职务,大多是给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问诊。微臣没有夸耀之意,只是微臣既然能担任太医院副使一职,又是陛下钦赐,医术自然是得到了大家的公认,自然,陛下也是认可的。如果娘娘说微臣误诊,医术不精,那断是不可能担任这一职务。除此之外,太医院还有一位比微臣医术更为精湛的太医,娘娘若是不相信陛下的认可,请姜大人走一趟也是无妨。” 傅之晓面色坦然,德妃却面色一寸一寸阴沉下去。 这个臭丫头,往常几次见面,连话也不多说,怎的原来如此牙尖嘴利? 这话明明白白告诉了她,质疑她的医术,就是质疑楚皇帝的旨意,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质疑楚皇帝的旨意。 让她去请姜太医? 她又哪里请得动! 德妃的面色阴晴不定,尔后赶来的宋太医和刘太医,皆是一板一眼进殿下跪:“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阴冷的美眸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片刻,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宋大人,刘大人,今儿可真是有趣了,宋大人的诊断,可和傅大人不太一样呢!” 自然不一样,德妃娘娘将两人叫到跟前隐晦的暗示要设计傅之晓,两人自然心领神会,谁又愿意被一个黄毛丫头压在头顶上? 刘太医与宋太医略一思忖,冷不丁听见傅之晓清丽的嗓音慢条斯理道:“宋太医和刘太医可要好好看清楚了,那日陛下在玉亭宫道微臣的医术绝无仅有,想来应当不会看错。宋太医和刘太医可要好好看清楚了。” 宋太医和刘太医正在起身,闻言微微一顿,面色皆是沉了下去 的确如此,不管楚皇帝再怎么刁难傅之晓,那也是他的事,毕竟夸耀傅之晓医术的是他,提拔傅之晓的也是他,就算楚皇帝要给傅之晓安一个罪名在头上,也绝对不可能拿她的医术做文章,毕竟他绝对干不出自打脸面的事儿。 三人之前被楚皇帝三番五次刁难傅之晓给蒙蔽了双眼,此时蓦然醒悟,都有些后悔,这次行动委实太过于草率了。 宋太医和刘太医依次上前给德妃看诊。 刘太医还好,宋太医是真的有点哆嗦。 如果此时赞同傅之晓的诊断,岂不是说自己的诊断有错误?可自己偏偏是故意为之,他又如何解释得清楚? 刘太医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微臣的诊断,和傅大人相同。” 当然相同了,本来就什么病都没有,不是心病是什么? 傅之晓抿出一丝笑,看着默不作声地宋太医,出声问道:“宋太医看呢?” 宋太医真的左右为难,他长久的站着没出声。 傅之晓也没说话,静静得等着宋太医说。 气氛一时间尴尬至极,德妃没想到傅之晓这般得寸进尺,恼怒道:“傅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难不成傅大人还以为自己会在这个位置上坐上一辈子?” “德妃娘娘这是何意?”傅之晓诧异地看着她,十分无辜,“微臣只是等待宋太医的确诊罢了,并没有得寸进尺的想法,德妃娘娘不是说了吗?宋太医说这是心病,可德妃娘娘一定要说是微臣的错,是以微臣自然希望宋太医和刘太医能告诉德妃娘娘事实,宋太医,您说是不是?” 德妃气得脸色发青,她的意思是都是她的错?! 宋太医冷汗连连,傅之晓这么说,岂不是将德妃得罪透了。 她刻意略去德妃口中的他的误诊,而现在自己一旦承认傅之晓的诊断,岂不是在得罪德妃的名单上还要添上一笔? 宋太医举棋不定,傅之晓却面色镇静。 毕竟她和德妃早已对立,何必整日戴着面具惺惺作态,如今只不过要扒开这一层伪装罢了,也更方面她摸索对方的行动! “宋太医,还是赶紧确诊罢。”傅之晓放轻声音提醒宋太医。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流水滴落到珠玉般明丽清脆,宋太医鬼使神差道:“是,和傅大人一样。” 德妃定定看着宋太医,眼里有风雷一闪而过。 可如今走到这一步,却也不得不承认傅之晓的诊断! 德妃久久不说话,三人也垂首静默不语。 然而从殿外却匆匆进来一位宫女,恭敬地垂首到德妃耳边小声耳语几句。 德妃的视线立刻调过来看着傅之晓,眼神如两把寒凉的冰刀。 她仍然沉默着。 傅之晓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识趣的陪着她沉默。 然而宫女有些着急,低声又道了一句:“娘娘,奴婢该如何处理?” 德妃冷冷睨了她一眼,那宫女立刻垂下头去。 “还能怎么处理?傅大人,太后娘娘请你走一趟上阳宫!”她声线冰冷地道,随即不耐地摆手,“都退下!” “既然如此,微臣告辞,望德妃娘娘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傅之晓礼数做全,退了出来,在殿门口果然瞧见有一个老嬷嬷等在着。 “嬷嬷。”傅之晓上前道。 “见过殷王妃。”那老嬷嬷原本冷肃的脸见到傅之晓倒是柔和了下来,“太后娘娘有请。” “劳烦嬷嬷了。”傅之晓道。 老嬷嬷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立刻去了上阳宫,太后早已起身等待,相同的人却是不同的景,傅之晓依旧跪下去行礼,只是此时不再是“民女”,而是“微臣”了。 太后倚在软榻上,半阖着眼,身后的嬷嬷从容不迫给她按摩着头颅。 “平身。” “谢太后娘娘。” “赐座。” 宫女搬来椅子,傅之晓干脆利落地坐下,又听太后道:“方才德妃刁难你了?” “不曾。”傅之晓道。 太后斜着眸子瞥了她一眼:“听闻陛下近来时常刁难你。” “只是误传。” 傅之晓有点摸不准太后问此事是何意图,这段时间太后并没有和她接触,也不曾帮助过她、 太后见她一板一眼,转了话题:“近来前线的战报,你可曾知晓?” 傅之晓眉心一跳,按捺下内心的激动:“不曾,太后娘娘可愿意告知?” “月底吃了一场败仗,二营士兵做了俘虏,二营的将领便和殿下有了一些分歧,动静似乎闹得不小。”太后面色寡淡,仿佛事中人并不是她的孙子。 傅之晓霍地站起身:“那殿下怎么样了?” “自然无事。”太后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地表情来,“军营里有美人从中协调,怎会有事?” 傅之晓缓缓呼出一口气:“那微臣便放心了。” 太后看着她面无异色,眼里有光芒一闪而逝,继续道:“哀家看这事不会就这样结束,后续只怕会有大麻烦,你她顿了顿,如今还是抽调一些人手过去为妙。” 傅之晓也觉得纳闷,上个月吃了败仗,紫旭竟然一字未提,几乎是报喜不报忧。 她还不至于孱弱到听见打了败仗就昏倒的地步,再者 简顷和柳馨烟,根本不可能僭越,否则柳馨烟如今,不会好好地呆在立山大营了。 打仗不仅要靠实力,还要靠脑子,傅之晓觉得确实有必要抽调人去立山。 傅之晓匆匆告辞,太后又从桌上拿起一封奏折,看了看,随意地扔在桌上。 身后的老嬷嬷瞥了一眼,低声道:“娘娘,这份奏折所言军情真的属实?” “不管属实与否,殷王都不能折。”太后慢悠悠道,“这丫头不是无能之辈,可殷王那方,绝对不能被束着手脚。” “这样岂不是正好中了陛下的下怀?”老嬷嬷仍旧有些担忧。 “呵”太后缓缓冷笑一声,“他不怕和简顷翻脸,哀家为何不成全他?” *** 傅之晓连太医院都没有回去,掐点回了殷王府,匆匆叫来紫旭。 “当日简顷走时是否留了一大半暗卫在京都?”傅之晓越想越忐忑,心跳有些停不下来。 紫旭迟疑了片刻:“是。” 傅之晓坐在桌前,面色凝重,手指敲着桌面,紫旭虽然诧异,却也不敢出声,良久,听傅之晓沉声道:“紫旭,京都无妨,殿下那边,绝对不能缺人手。” 很多事情简顷自然不方便交代士兵去做,可暗卫人手有限,又哪能面面俱到? 紫旭微微一怔:“可京都这边” “留下必要的人员就好,剩下的闲人都可派到殿下身边去,以防万一。”傅之晓道。 “不可。”紫旭忍不住反驳,“王妃也应当明白如今京都的形式,陛下对王妃毫不掩饰敌意,若是抽调了人手,陛下趁机下手又当如何?属下绝不能冒这个险!” “在你心里,我能比简顷重要?”傅之晓直勾勾盯着他,“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唯恐这次战事横生节支,难保对方给殿下设下不人道的圈套,我派暗卫去,不是去打仗,只是以防这个万一。” 紫旭看着她明亮的双眸,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妥。”半晌,他总算憋出两个字,“属下不能让王妃冒险,否则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紫旭。”傅之晓慢慢站起身,两眼直直盯着他,“如果殿下没了,那么守住我又有什么意义?” 紫旭沉默半晌:“殿下不会有事。” 真是冥顽不灵! 傅之晓深吸了一口气,她确实没有完全的把握,而大家也确实认为简顷根本不会出问题。 可立山现在明显人心不和,心里有空子,很容易被人利用。 傅之晓沉吟片刻,徐总管忽然从外面进来:“王妃。” 傅之晓只得抽回思绪:“什么事?” “方才有人说是夫人的故人,让夫人将这封信交给夫人。”他走到门口,手里确实握着一封信。 傅之晓微微颦眉,不确定地道:“可有说是谁?” “并没有,来人功夫极高,连老奴都没能留住。” 意思是跑了? 傅之晓起身走到门口亲手接过信,左右看了看没有异常,打开一看,顿时面色一沉。 “紫旭,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她将信纸扔到紫旭身上。 紫旭下意识用手臂接住,捏住信纸一看,面色顿时一变:“这怎么可能?!” “现在立刻调人悄悄出京,往殿下那边走,消息也不用传,以免打草惊蛇,隐蔽了行踪,不管是哪方都不知道我这边派了人过去。” 傅之晓有些坐不住了,“你赶紧去呀。” “王妃。”紫旭定了定神,“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不会。”傅之晓将信纸拿过来,放到火上一烤,一个奇怪的符号渐渐露了出来,“这是友人的家徽,这个家徽不会被任何人知道,所以十有八九是不会错的。” 紫旭皱眉:“敢问王妃是哪位友人?难保会被别人探查到反作利用。” “你放心便是,殿下也是了解他的。”傅之晓揉了揉太阳穴,“京都不用管。” “若是陛下突然发难?” 傅之晓眸光倏地一冷,抿抿唇冷冰冰吐出两个字:“无妨。” 只要简顷活着,她顶多吃点苦。 紫旭想了想:“属下立刻去安排。” 几个时辰后紫旭就安排好趁着夜里摸黑溜出了城,简顷手下的暗卫功夫高强,九城司马兵根本察觉不到有人顺着城墙摸了出去。 傅之晓自是一晚上都睡不安稳,莫名心跳极快,难以安心。 早上照例去太医院当值,却被人派来传话去上阳宫。 虽说太后之前有置她于死之意,不过如今的太后摆明了和她站在一边的,虽不知这次召见又有何事,横竖也不会太为难她才对。 谁知进了上阳宫,竟是连楚皇帝也在,殿内还有几人有说有笑。 傅之晓垂首进殿,还没来得及打量左上角坐着的几人,就到了楚皇帝跟前,只得跪下身去:“见过陛下,见过太后娘娘。” “免礼,平身。” “谢陛下,太后娘娘。” 傅之晓起身,抬起眸子往那边扫了一眼,却是当即就懵了:“关关子玉?” 少年亦是微微一怔,清隽的面上毫不掩饰的讶异与喜色:“傅大夫!真的是你?真是太好了!” 楚皇帝搁下茶杯笑眯眯地道:“傅大人年纪轻轻却医术精湛,朕原本也是纳闷至极,却不料原来”他似是极为喜悦,从鼻腔里呵出笑来,“是罗刹谷的弟子!这也难怪了!子玉的病是自娘胎带出来的,多少名医都道只能坐等死亡,可傅大人那一刀却仿佛将他的病痛褪去了三五分,傅大人挖人心脏却使人不死,着实令人叹为观止!也担得上鬼医这一称了!” “绝对不要泄露你半分半毫的外科技术。” 傅之晓脑子嗡的一声,一刹那声音似乎全部飞远,被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关子玉那场手术,若是知晓的人十有八九都会知道她是从来自罗刹谷,就算民间真有人习得外科,也断不可能贸贸然实施这样的手术,除了 自古便有这种技术的罗刹谷。 她根本没想到关子玉会和皇室有牵扯!想来,便是连白子明都根本没想到! 太后面色沉静地坐着,眼里也有了焦灼之色。 可关子玉诧异地道:“陛下,傅大夫并非罗刹谷中人。” “子玉这是在担心朕为难傅大人么?”楚皇帝一脸慈眉善目,“朕不会为难傅大人,傅大人医术精湛,身居从六品太医院副使,没有滥用医术,每天循规蹈矩,也没有害人之心,朕为什么要为难她?” 关子玉张了张嘴,事情明显不对劲,如果此事不开口,只怕会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急忙又道:“陛下,傅大夫” “朕看,傅大人年纪轻轻,医术精湛,精通药理,身在京都似乎屈才,立山战乱,伤员数不胜数,傅大人可有兴趣走一趟?”楚皇帝道。 下午3点的时候,我已经5000字了,结果家里突然发生了点事情,一般我是不怎么管家里的事情的,但是这件事情确实没办法撇清楚,迫使我当时就请假去处理了。虽然跟我父亲谈心一晚上,但我觉得这件事可能会有后续。所以这几天不敢保证会像之前那样早上一起来就能看见更新。但是每天都会更。啊啊啊要疯了真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兵行险招 关子玉错愕:“陛下,立山战乱,傅大夫一介女子怎可进入战乱之地?” 少年明显不赞同,这般大胆驳斥楚皇帝,楚皇帝却并不恼怒,依旧笑容可亲:“子玉担心的太多了。行医者本循救死扶伤之理,更何况如今立山混乱,伤兵不计其数,新兵尚且历练不足,就更需要傅大夫这样医术高超,心细如发的人儿了。”说完他看向太后,“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抚摸着甲套手指顿了顿,缓慢地看了楚皇帝一眼:“后宫不得干预前朝事务。” 竟是如此放心? 楚皇帝笑了笑:“既然母后没有意见,儿子也没有意见。” 三言两语之间便决定了傅之晓的去留,天子的决断傅之晓不敢置喙,可偏生关子玉怎么也服气不了:“陛下,您瞧瞧傅大夫,和京都寻常贵族女子有何差别?不过是一个在朝为官,一个养在深闺之中罢了!” 楚皇帝拧了拧眉:“子玉啊,你也说了,她是官,是大楚的官员,自然是要为天家做事啊,战场虽然刀剑无眼,可朕会派大楚的骁勇之辈将傅大夫牢牢保护起来,你看如何?” 不等关子玉回话,他又砖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傅之晓:“傅爱卿以为如何?” 关子玉蹙着眉头,对这个说法显然不太满意。 傅之晓却是诧异地抬眸不动声色扫了几人一眼,楚皇帝竟然对关子玉纵容到这种程度,真是匪夷所思。 难不成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可她记得关老爷的样貌和关子玉相似了五六分,这样便不可能是陛下的了。 傅之晓抿了抿唇,干脆利落地答道:“是。”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楚皇帝又一脸慈爱的笑容,看向关子玉:“子玉,也别学着那帮子人叫陛下了,朕听得腻味,许久不见你,叫声表舅舅听,可好?” 关子玉迟疑了一下:“表舅舅。” “哎!好!好!”楚皇帝乐得哈哈大笑。 傅之晓一听便明白过来。 楚皇帝和太后并非亲生母子,既然叫做表舅舅,那么关夫人必定是楚皇帝的表妹,并且以楚皇帝对关子玉流于表面的宠爱程度和关家并非世家大族的情况来看,十有八九是楚皇帝亲生母亲的母族了。 白子明竟然和关子玉认识这么多年,也不知他是否知道内情。 “傅爱卿准备准备罢,即刻出发。”楚皇帝随意地挥了挥手。 即刻?如此着急? 傅之晓异样地看了楚皇帝一眼,只规规矩矩应了一声:“是。” 在她看来此事委实奇怪了些。 不过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想来应当是楚皇帝较为担心战局,怎么着也不会拿这种大事开玩笑,傅之晓稍微放心了一些。 太后欲言又止,可楚皇帝的眼神频频往这边放,她最终也没能说出个一二。 关子玉虽然兴致勃勃,可一想到傅之晓将要去立山也跟着情绪黯然,走过来想跟傅之晓说话。 “陛下,既然微臣即刻便要出发,请允许微臣收拾行装。”傅之晓颔首道。 既然想明白关子玉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再过多接触 若是她一早知道关子玉的身份,也断不会脑子发麻任由同情心支配大脑给他“调整”、“调整”心脏了。 可那一次完全是感念白子明的善心,任何一点后悔,都仿佛是亵渎了白子明为傅之晓付出的心血。 她容不得自己后悔。 *** 出了上阳宫,她没有回太医院,而是径直出宫回了殷王府,彼时紫旭早已调派好人手去了立山,可殷王府,常人看来依旧戒备森然毫无二状。 紫旭背对着王府大门,听闻圣旨几乎被寒风吹红了眼。 傅之晓一个弱质女子,立山天寒地冻,又战火纷飞,谁也搞不清楚下一刻死的是谁,怎么能派傅之晓去立山? 再者,傅之晓可是名正言顺未过门的殷王妃,钦天监早已要走两人的庚帖,让王妃去战场给伤病上药看病? 笑话! 紫旭咬紧后槽牙,远远地看见傅之晓慢条斯理下了马车,面上并无太多表情,他担忧的问道:“王妃,陛下怎么会突然” 傅之晓看了他一眼,她虽然想不明白,可是更多的,她是认为在京都耳目众多,楚皇帝有点搞不定她,于是借机引到立山想杀她灭口。 一旦踏入立山的地界,刀剑无眼,只要诬赖给野蛮的骁族,人死无对证,只要说是被骁族杀害,又有谁有办法说不是呢? 紫旭见她面色沉重,以为她害怕了,更加担心了:“王妃,不如休书给殿下,让他游说朝臣出面,将王妃留在京都。” 傅之晓看向他,缓缓勾起一抹冷笑:“陛下自然也想到了这一招,他让我即、刻、出、发,你说,会让我有机会休书给殿下么?” 紫旭闻言,面色一变 军中不是没有军医跟随,他这般着急让傅之晓过去,岂非有诈?! 军中的状况,袁离隔一阵便会休书一封,用的是殷王府特有的联络方式,外人不可能知道,是以营中到底是怎样的状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委实用不着再派遣一个太医过去。 紫旭越想越心惊,看着傅之晓的目光也一寸一寸冷凝下来 陛下这是,明显坐不住了! “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别担心,想办法防着他便是。”傅之晓慢悠悠安慰他道。 话是这么说,两个人却都不放心。 而楚皇帝的办事效率也奇高,两人在殷王府墨迹不消一个时辰,徐总管便进屋禀报,道是有人来接应傅之晓了。 门外黑压压一队人,高大挺拔的身姿,面若寒霜,由内到外散发着军人冷肃萧条的猩煞之气,一身黑色铠甲没有一抹亮色,一队人站得极为整齐,宛若石雕。看到来人, 紫旭面色微变,待到傅之晓从从后面走了出来,才三两步走上前低声道:“王妃,此乃陛下座下一只轻骑精兵队,陛下此等用心,当真毫不掩饰。” 傅之晓闻言,堪堪冷笑一声:“是啊,真是司马昭之心。” 为首一人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看着傅之晓:“傅大人,陛下有令,即刻出发,违令当斩!” 傅之晓呵地冷笑一声:“紫旭,我可有说错?还是跟着我走罢。” 紫旭一走,殷王手下的人可真就算走了个七七八八,他多少有些担忧,余光却接到了徐总管垂首不停递给他的,示意他安心的眼神。 “走罢,紫旭。”傅之晓冷冷扔下一句,便折身进屋拿东西。 紫旭看着她倔强清瘦的背影,又看着台阶下面带冷霜的精卫队。 真的能放心?*** 立山 昶州 跟街上的惨状比起来,洪来客栈门可罗雀。 门口衣衫褴褛的乞丐蓬头盖面,乱发下的眼珠直直盯着客栈堂中悠闲吃着一碗阳春面的客人,连口水也流不出来了。 满条大街都畏缩着乞丐,几乎没有空地,许多乞丐由于没有位置,大胆坐到客栈门口,还被小二一把扫帚打了出去。 而堂中悠闲坐着的那人,青年一身胡服,顶多双十出头,褐发蓝眼,高颧骨,高鼻梁,薄唇因为面条的汤汁泛着莹亮的水光,他翘着二郎腿毫不拘谨地坐着,这般没有礼数的动作,偏生在身上显得理所当然,由内到外透出一股洒脱不羁之感。 挑完最后一碗面,他将筷子随意地搁置在桌面上,吐出两个字:“难吃。” 这时,从门外匆匆进来一人,走到青年跟前:“王子。”说罢,他就手中的一封信搁到桌上。 青年随意地拆开信封,边拆边道:“以后不要再来汉人的饭馆,太难吃。” “今年暴雪连绵,饶是汉人也颗粒无收,王子暂且将就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就可以吃上好东西了。”来人道。 青年将信纸掏出来,甩了甩,大致看上两眼:“看不懂。” “王子,属下替你念。”下属拿起信纸,凑到青年耳边低语了几句,青年顿时面露异色:“哦?消息是真是假?” “还在查证中,若属实,王子可有想法?” 青年看着他,嘿嘿一笑:“你心里不是已有主意了么?” “可是这岂不是要同楚” “哎,他本来就想让老子做替罪羊,老子又凭什么乖乖听他话。”青年冷哼一声,“饭都吃不上,老子管你那么多,谁给的东西多,老子自然跟谁打交道,那家伙,不用管了。” 他说着,捻起信纸,又嘿嘿笑着:“还是这个靠谱。” 下属想了一下:“属下倒认为两位都惹不起。” “我呸。”青年冷嗤一声,“惹不起的是在那边的那位。” 下属朝他扬下巴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想,恍悟,那方是大楚殷王的驻营地。 “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还可以浑水摸鱼,趁机挑起他们的内乱,一旦朝内乱起来,那边那位杀神自然顾不上老子了,剩下的那个娘们儿和几个老头子哪里是老子的对手?” 下属想了想,话粗理不粗:“王子说的是。” “回信告诉他,老子同意!让他立刻就开始准备罢!”青年啪地拍桌站起身,昂首挺胸往外走。 我亲戚来替换我了,让我先回来好好休息一晚虽然已经请假了可反正人也回来了。就撸一章吧 不明白缘由的妞儿们,我发了请假条了tot对不住你们,前天还说不会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咫尺距离 以立山为天然屏障构筑的大楚北部关隘位于立山山脚,称雪夷关。 立山往南的几个重要城镇,分别是岽州、昶州、冢州。 此时的时间是立山雪崩的一个半月后,骁族大军驻军昶州,大楚驻军冢州。 雪白的官道像一条洁白的丝绸,马蹄深一脚浅一脚踩入雪堆里,如踩在棉花上一般柔软,寒风大喇喇刺在脸上,冻得几乎难以呼吸。 傅之晓将白色的狐狸围脖绕着脖子围了两圈,遮了鼻子与嘴巴,只露出一双黑色眸子。 若非后面的精卫队虎视眈眈,用针扎一般难以忍受的目光刺向她的背,她还会跑得慢些。 紫旭亦步亦趋跟在斜后方,一边拢着毛领一边道:“若非黄上将的寻衅滋事,也不至于白白失了昶州,军心不一,殿下退到冢州后,整治了他手下那一帮心思不正的士兵,虽说短时间内妥协了的确不错,可长时间的耗战,这般寒冷的天气,粮食、水又异常短缺,难保不会起二心。” 闻言,傅之晓抿出一抹冷笑,漫不经心道:“你的意思,莫非是有人胆敢克扣军粮?” 克扣军粮是政敌之间的常见的卑劣手段,可这实际上也要分对象。 若是这个被克扣的对象是殷王的话 “不会。”紫旭利落地答道。 如今的状况便是,立山往南的岽州、昶州全被骁族所占领,岽州八村由于雪崩几乎全民罹难,幸存的百姓为了生存也奔波到了临近的昶州,而昶州由于恶劣的自然条件,今年的粮食收成并不可观。 而冢州 曾经是立山大营的军粮仓库所在。 幸存的难民会争相赶往冢州求的一线生机,而骁族也会趁热打铁希望一举夺下冢州。 是以无论如何,接下来的冢州都会是个大麻烦。 而给傅之晓的圣旨上,写明是要去冢州,可精兵队却带来了另外一道密旨,便是催促她速速赶往昶州以东的霄州。 霄州非常特别,楚皇帝只在密旨上零散的三言两语暗示霄州有东西一定不能落入敌军手中。 而看样子,是连殷王都不知道的某样东西。 这就更奇怪了。 楚皇帝一开始打着的是利用完她就丢弃的道理,又为何下发一道密旨将她赶到霄州去处理“那样东西”呢? 思来想去,最终竟是进入了死角。 傅之晓索性也懒得再思考些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 精兵队为首的男人叫做韩宇,原本天气够冷了,他还整天冷着一张脸,而对方亦是对傅之晓不算好脾气,两人相看两相厌,几乎不做交流,必要时刻便是紫旭从中周旋。 众人白天赶路,晚上便歇着休息,紫旭自然是得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伺候这位姑奶奶,可好在傅之晓比他以为的还要能吃苦,天寒地冻,奔波这么些天,也没有矫揉造作直喊累。 人少走的自然便要快些,再加之傅之晓百日并不拖延路程,堪堪十三日便到达了冢州以南的筑州。 筑州有两条道路,一条通向冢州,一条通向霄州,尽管简顷就在眼前了,可她不得不遵循皇令去霄州。 是夜。 福满客栈人满为患,寻常的单人间和双人间早已不能满足眼下的状况,是以如今一个房间,桌子被全部挪了出来,地面打着三两地铺,卖的是多少银子一个的床位。 “请务必单独准备一间房。”紫旭将碎银搁在柜上,寒着脸道。 小二垂首看着那些碎银两,虽然心有贪念,可到底于礼不符,他摇了摇头:“客官,此事真的没得商量,就算找掌柜来也是一样,莫要再提了。如今由于立山雪崩和暴雪连绵,再加之战争影响,从岽州方向往南迁移的人越来越多,平时我们都是一个人一间房,两个人一间房,可自事发后,这样的安平场景便已无法维持了,客栈人满,冰天雪地大家又不愿意露宿街头,便横了一口气要闯进来。掌柜也没有办法,只得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你瞧瞧,多少女子也是这般委屈着住着。客官,听我一句劝,如今的状况,有床位便该欢天喜地了,不要再强求了。” 紫旭黑着脸 让傅之晓随意地这样睡?殿下不杀了他才怪! 韩宇一直站在一旁听紫旭和店小二讨价还价,听闻到此,便露出一抹冰冷的讥笑:“无用之辈,何必为她浪费时间。” 紫旭一愣,渐渐反应过来对方竟是在骂傅之晓,真是反了! 别说傅之晓是一个小小太医院副使,她最大的倚仗,便是她殷王妃的身份!竟然被一个区区精兵队员给贬低如此! 这简直是在看不起殷王! “你”紫旭上前两步,沉下脸,忍了许久才按捺住想要出手的心,“休得胡言!尊卑不分,这就是尔等所谓陛下手下最为尖锐的精兵轻骑?” 韩宇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随你怎么说,这个女人,一早便注定成为累赘。你又何必扮演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护着并非自己主人的人。” 紫旭听得窝火,却也只冷冷撇下一句:“话不投机半句多。”便从他身旁擦肩而过,走到傅之晓身边,登时换上一副与方才阴冷骇人截然不同的表情,语带歉意地道:“抱歉,王妃,这家客栈没有多的客房了。” 傅之晓点点头:“看出来了。”她环顾了大厅一周,如今的大厅也是铺满了被褥,还有不少人正在被窝里睡得正熟,她挑眉道,“这莫非是按床位出售的?” “的确如此。”紫旭道,在他看来,这样的售卖方法简直匪夷所思。 “无妨,凑合着住罢,不露宿街头便值得开心了。”傅之晓说罢,往楼上探了探,问道,“我们是住楼上?” 紫旭面露尴尬之色:“是的。” “哦,上去看看。”傅之晓率先上了楼梯。 紫旭只觉得手中的房门钥匙烫手至极,一个房间,床上可以睡两人,地上可以睡三人或是四人,总共可以睡五人甚至六人。 关键是 此行只有傅之晓一个女子。 那么,一个房间内,傅之晓必定得和四个大男人“同床共枕”。 紫旭光是想想,都觉得不能忍。 “紫旭,上来开门,我看看房间。”傅之晓站在楼上的走廊喊道。 紫旭匆匆上了楼,循着房号打开房门,傅之晓走进去看了一圈:“倒是可以睡不少人。” “王妃!”紫旭有些忍不住了,“您不会真的想要?” “条件艰难如此,只能入乡随俗,凑合着住罢。”傅之晓坐了一下床,硬邦邦的。 紫旭脑子嗡地一声,失声反问道:“这怎么可以?!” “不可以也没办法了。”傅之晓站起身,漫不经心道,“让那个韩宇来安排安排,今晚怎么住呀。” “不妥!” “傅大人,本将,和您的侍从紫旭,以及本将的侍从,加起来也有四五个人了。客栈龙蛇混杂,也为了傅大人的安全,傅大人看如何?”韩宇紧随其后进了屋。 “韩大人安排得有道理。”傅之晓应声道。 两人难得说话,一说话就是这么刺激的内容,紫旭有点难以接受。 “紫旭,别发呆,过来收拾收拾。”傅之晓回眸看着紫旭一脸忧伤悲愤地不可置信,有点无奈,“紫旭,事急从权,咱们如今也是没有办法,先忍一忍罢,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等到了冢州大营,便可以分开睡了。” 卧槽王妃你根本不是男子啊! 紫旭憋到内伤。 当晚紫旭妥协之后的结局便是傅之晓一人睡床,其余四人挤一挤睡地板。 韩宇冷着脸接受了。 一夜尴尬无梦。 翌日天不见亮众人即刻赶往霄州,傅之晓这么早出发是有私心的 早些解决此事,若是楚皇帝真的没有阴谋,那么她便可以早日折返去冢州找简顷。 霄州城的红色城墙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还未临到城下,身后的韩宇忽然道:“傅大人,您此次所行目的地并非在霄州城内。” 傅之晓拉紧缰绳,冷静地扭过头看他。 韩宇面色平静:“傅大人,霄州外有一处隐蔽的铁矿,请随我来。” 铁矿?傅之晓面有异色,与紫旭对视一眼,两人迅速交换着眼神中的信息,可两厢之下,两人的目光中都是带着浓浓的不信任感。 傅之晓:他在说谎。 紫旭:王妃勿担忧,在筑州属下便已传了消息给殿下,透露了属下二人的行程。 傅之晓抿唇打着马鞭慢条斯理跟在韩宇身后。 大楚的地理状况她不了解,可若说铁矿 似乎也是说得过去。 众人往城边上的深山里去,越往深处,紫旭越紧张,飕飕往外冒着冷气,逼得傅之晓不得不不停回眸安慰他。 惊奇的是,在这片山林的最深处,也确实有一处矿脉,人工开凿的山洞仍然有人隐蔽的进出着,韩宇下了马,回头看了一眼傅之晓:“傅大人跟我来。” 傅之晓下了马,紫旭想要跟上去。 刚行至山洞口,两名精兵队士兵立刻拔刀将紫旭拦住。 紫旭立刻沉下脸:“韩宇,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安生呆着。”韩宇漫不经心撇下一句话,复尔转过头,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意,“傅大人,请罢!” 傅之晓面色如常看着他,内心却猛地一沉 她没有猜错,楚皇帝是来真的。 这里是存稿箱君,临走撸一章。话说这篇文开文到现在,我生病大大小小无数次,这次去医院陪护的家人在这期间也是生病好几次了。 身体是革命本钱,望大家多多保重身体。不要像我个逗比==三天两头出毛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骁族王子 “傅大人阴沉着脸做什么?难不成本统领还会害了你?”他漫不经心地道。 傅之晓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心里一动,当即道:“哪里话,我自是相信韩大人的。” 韩宇又极为难得的笑了笑。 “紫旭就要拜托韩大人照顾了。”傅之晓冷不丁又道。 韩宇微微敛了敛笑,眼里一闪而过一抹异色,当下也做了回应:“傅大人无需担忧。” 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傅之晓看着黑乎乎的山洞,微微蹙眉,却也并没有犹豫。 韩宇点燃一根火把,洞穴宽广也极为阴森,有厉风从洞穴深处直直刮过来,割得面颊生疼,傅之晓不由得拉高狐裘。 待到洞口被远远的甩在后头,傅之晓小心地四处看了看,洞内也并无藏身之处,适才慢条斯理道:“你怎么来了?韩大人呢?” 韩宇轻笑一声:“你猜猜呢。” 傅之晓回眸看了他一眼,虽然那人此时还顶着韩宇的脸,可和昨日的韩宇那副铁血冷肃的硬汉模样显然有了区别,俨然一个俊美贵公子形象,不由得忍俊不禁:“韩统领这幅模样若是走在京都,可真不知叫多少女子看直了眼。” 韩宇有些无奈:“你喜欢这样的男子?” 顿了顿,他又道,“好在这个韩宇,猜忌心极重,有什么事儿便是连下属也不告诉,否则这个密诏,可真不知如何圆过谎去。你若径直去了冢州,少不得得遇险,而被忽悠过来的骁族军队正巧顶了罪,殷王即便查明白实情,估摸也是不好意思打大楚的脸面,只能吃哑巴亏,可人没了却是真没了。” “难道这边还有路可以去冢州?”傅之晓诧异地挑眉看了她一眼。 白子明这番话她之前就猜了个五六分,却没想到楚皇帝硬是派人将骁族给忽悠过来,做戏做了全套。 白子明不置可否:“这条路是后期开凿出来的,曾经确实是个矿地,不过早已废弃了。”他走了两步,又摸了摸下巴,“简顷估摸也没想到我将你忽悠到这边来了,只怕还在那条路上埋伏着接应你。” 傅之晓听得有些乐:“那一会儿岂不是会接应到骁族的士兵?” “骁族并非全部都是蠢货,只怕此次根本没有来,即便是来了,也定然是要保下你的。”白子明意味深长地看着傅之晓,“你这么有用,白白杀掉岂非可惜?” 傅之晓别开脸,懒得看他:“你这次来找我是想说上次没有说完的话?” 白子明微微颔首:“你可知晓前朝皇室之事?” 关于前朝皇室,傅之晓隐约是听说了一点。 无非是被简家斩杀了龙头,夺取了政权,这一史实一直以来十分避讳,可也并非完全不能知晓。 “那前朝皇室的国姓,你可知道。”白子明直直盯着她。 傅之晓看着这双褐色的瞳仁,竟觉犹如针芒。 “不知。” “白。”他似是漫不经心移开目光,火光跳跃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前朝皇室,姓白。” 傅之晓浑身一僵,犹如雷劈。 这消息简直太太太不可置信! 待回过神来,她迅速将消息过了一遍,又将之前的疑点上下窜了一遍,忍不住出声询问:“那白术” “不错。”白子明干脆地答道。 傅之晓被雷得里嫩外焦,好久都没有说话。 白子明却浑然忘记自己投下这么一颗重磅炸弹,径直打开话题:“前朝旧部都隐姓埋名混在大楚中,虽然当初的楚元帝没少揪着前朝后裔的事情不撒手,可前朝旧部越杀越多,消息得到的也是越来越少,直到后来渐渐也没了白家后人的消息,只好作罢。可这一举动真真惹恼了幸存下来的前朝旧部,而到这一辈,不少旧部已经渗入朝堂之中了,而皇室却早就疏于防范,若是他日起兵,谁胜谁负难以定论,可如今唯一的障碍,便是殷王了。” 傅之晓方才神游,此时听到提及简顷,眉心一跳:“莫非骁族此次的进犯” “不知。”白子明摇了摇头,沉默良久,忽然又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至于事实如何,只能你自己去参透了。” 傅之晓沉默了一瞬,又听白子明声音清朗地道:“前不久,简顷吃了一次败仗罢?” 这可以说是简顷沙场史上第一次打败仗,也是最为莫名其妙的一次。 傅之晓蹙着眉,翻来覆去思索着这句话,忽然想起在来时的路上,紫旭埋怨一般一边又一遍念叨 “若非黄上将的寻衅滋事,也不至于白白失了昶州。” 心里当下凉了一半,思来想去,恨不得立刻飞到冢州大营。 “从这里出去之后,一路往西,便是冢州,此去你小心些,我回去和紫旭周旋一阵,确定没有探子便罢。”白子明忽然停了脚步。将手中的火把递给傅之晓,“门口的马上准备好了你所需要的一切,此去希望一路顺风。” “你不陪我走到门口?”傅之晓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不,进来太久了,会被怀疑的。” 傅之晓依言接过火把,仍旧有些难以心安:“那你如何脱身?” “不用担心,不过回去和紫旭做一场戏,放心,我会小心尽量不伤害他的。”白子明笑了笑。 傅之晓点点头,走出两步,又忽然道:“你最近还有去看望关子玉?” 白子明摇了摇头:“自上次我来了京都寻你之后,便一直没有回去,更不用说看望他了。怎么?你担忧他的病情?” 傅之晓扯了下嘴角:“我才不担忧他呢。”她最后看了白子明一眼,“你也多注意安全。” 白子明但笑不语。 两次在这里分道扬镳,傅之晓举着火把走了许久,总算走出山洞,一如白子明所言,洞口的树枝旁果然系着一匹马,干粮和水皆是备齐了。 而正西方便是简顷的所在 冢州。 傅之晓打马飞快往冢州而去。 *** 小道上,身着胡服的俊美青年叼着一小块牛肉,慢条斯理牵着马小跑,一副悠闲儿郎的模样。 身后的随从和士兵却和他大相径庭,皆是一脸蛮横和凶狠。 “小娇娇,走到哪里了?”青年漫不经心问道。 斜后方的小厮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哭丧着脸道:“王子,如今咱们在去冢州的路上。” 探查敌情就探查敌情罢,带这么一大堆人去探查敌情,岂不是叫冢州大营起防范之心? 而且王子什么时候才能正常喊他的名字啊啊啊啊! “哎,真是气死爷了,那个女人到底跑哪儿去了?怎么和信里说的不一样?”青年皱眉,狠狠咬了一口叼着的牛肉。 今儿本来按照计划去掳未来的殷王妃,可殷王妃没掳着,还差点栽到殷王的手里。 好在跑得快,不然可就赔在那儿了,而对方也并不恋战,看状况,似乎也对殷王妃未至而云里雾里。 这么大个人,还能遁地了? 阿史那苍郁闷地牵着缰绳扭来扭去。 利维焦看不下去了:“王子” 阿史那苍微微眯着的眼忽然睁开,微微扬着头:“小娇娇,听,有马蹄声。” 利维焦侧着耳朵听了半天,点点头:“确实有马蹄声,王子,毕竟咱们这么一大队人。” “愚蠢。”阿史那苍瞪了他一眼,抬手停了步子,后面的士兵看见手势也不慌不忙停了步,阿史那苍凝神看着前方,片刻,将叼着的牛肉含入口中,“果然有马蹄声。” 利维焦立刻侧耳去听,还是没听见,心下感叹王子的听觉真是神了,一日比一日好了,嘴上却道:“不知是哪方的人呢。” “哪方也不怕。”阿史那苍轻蔑地笑了笑,“不就只有一匹马么?难道还能坐十几二十个人?” 利维焦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一阵马蹄声,不消片刻,道路尽头便出现一抹飞扬的身影,黑色的披风和雪天相映极为扎眼,他惊呼一声。 对方墨发飞扬,因为马上的颠簸原本围在面上的围脖滑到了下巴处,马上的人正往上拉着围脖企图遮住脸。 阿史那苍眯了眯眼,忽然一笑:“真是踏破牛靴无觅处。” 利维焦想出言纠正阿史那苍的错处,仔细思虑一瞬,却由不得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阿史那苍长臂一挥,身后的一排士兵立刻骑马冲了出去,将道路堵了个结实。 傅之晓老远就看见一群身穿胡服的人,因着这一带的人都十分喜欢穿胡服,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看到对方呼啦啦将道路拦了个结实,看清为首之人的极具西洋化的外貌,一颗心又沉了沉。 她勒马而立,眉眼冷冽:“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意?” 对方的来路她已不用细想,只是按照计划,对方此时不应当在此处才是! 走近了阿史那苍看仔细了属于少女的那张面容,将口里的牛肉咀嚼吞进肚子,复而朗声笑道:“二郎们,将殷王妃给老子绑了!” 傅之晓一惊,不过一个照面对方竟然就认了出来,准备工作真是做足了! 她急忙牵马想转身而逃,一道破空而来的长枪忽然稳稳扎进了她面前的雪地里,惊得身下的马连连后退。 “大楚殷王妃,爷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 即使想造反,也是难以打赢的,过惯了和平的日子,士兵是可能懈怠的,而多少年前的仇恨,到了这一辈到底能继承得了多少也是未知数。 皇帝又不昏庸,又没有苛政赋税重到死,谁愿意去造反呢?平白连累自己的家人而已。 况且白术是女子,虽然是后裔,但那个时候女子也难以继承大统,烦不胜烦。白子明也不可能给自个儿揽事儿。窝在罗刹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过完一生便是。 若是一直存了谋反的心,那么终究还是犯事被寻到蛛丝马迹,不过到底要不要处置黄将军,还是端看简顷的态度。 说这些只是给白子明准备一下说辞,万一有人觉得他出卖“战友”呢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阴差阳错 (http://om)百度搜索:。即可找到本站 傅之晓这次被抓,有点冤枉。 事情得追溯到三天前。 傅之晓“从楚京出发,在冢州前的官道上被骁族士兵劫杀”这一条消息是简顷和阿史那苍一开始就掌握的。 不同的是,简顷多知道一条消息,那便是阿史那苍会亲自率兵去把这场戏给做全了。 而阿史那苍 关于简顷方面的消息,他什么都不知道。 袁离认为,傅之晓一离开楚京便可以派兵立刻将她保护其他,将那群楚皇帝的什么什么兵全部乱刀砍死。 可简顷认为,若是傅之晓堂而皇之到了冢州,消息一旦被揭露,傅之晓肯定会被大楚那群小老百姓戳脊梁骨。 既然这样 不如请阿史那苍“代劳”好了。 紫旭容易出戏,这种消息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 另一方面,英雄救美,古往今来,都是增加感情的一个奇招。 这个消息妥妥的不会告诉傅之晓和紫旭了。 冢州大营,白日里皆是面色冷肃,士兵们一脸凛然不可侵犯地操练着。 柳馨烟站在自己的帐前,透过帐间的缝隙,一眼就能看见站在旌旗下懒洋洋坐着,却从头到脚气势逼人的男人。 一阵寒风吹过,身后的浅蓝打了个哆嗦,她抬眸看向柳馨烟,她原本娇嫩仿佛掐得出水的面颊,由于干冷保养跟不上起了一层病态的绯红,浅蓝道:“小姐,还是进帐内休息休息罢。” 柳馨烟不语,却难得听了她的劝告,转身想往回走。 天上苍鹰飞过,她不经意抬眸瞥了一眼,却见有人一箭正正射中那只鹰,竟啪的一声直直掉在离她几步之遥之处。 她不由蹙眉 这群家伙,想吃肉想疯了么。 巧的是浅蓝的想法也不谋而合,她有些激动地上前瞧了瞧雪地上抽搐的鹰:“小姐!有肉吃了!” “”军营里的生活对这些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也确实难以忍受了些,饶是柳馨烟也确实有些嘴馋,略一沉思,她抿了抿唇,“别让人看见。” “是的小姐!”浅蓝迅速蹲下身要去将那鹰拾起来。 柳馨烟看似漫不经心站着,却观察着方才射鹰那箭矢出发的方向,而那方射箭的人也似乎在四下找着鹰,偶尔能听见隐蔽的窃窃私语。 “浅蓝,快点。”她不经意扫过那鹰一眼,触及鹰腿上的东西,蓦然神色一凝,“浅蓝,那是什么?” 鹰腿上一小截灰暗的竹管在雪天映照下分外显眼。 浅蓝还没回过神,柳馨烟上前两步弯腰将鹰腿上的竹筒抽了下来,果真从里面看到一张纸卷,她神色一凝,拂袖往营帐里走。 两个交错的营帐间有人走来,浅蓝一慌,匆忙将那鹰藏在怀里折身跟着柳馨烟进帐。 浅蓝慌慌张张进了屋,在门口小心翼翼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两个士兵手持弓箭寻觅至帐前,仍然没有寻到那鹰的身影,皆是眉头齐齐一皱,面露懊恼之色,随即其中一人似乎朝另外个方向扬手一指,说了几句,两人遂又朝另个方向而去。 浅蓝松了口气,扭过头看向柳馨烟,不由微微一愣:“小姐?” 柳馨烟的面色极为难看,手里捏着一张细小的纸条,眼里似乎有风雷闪过。 “小姐,怎么了?”浅蓝不解。 柳馨烟神情阴郁地看了她一眼:“无事。”目光落到浅蓝怀里的那只鹰,又神色一厉,“赶紧把这只鹰处理掉,切莫让人发现端倪。” 浅蓝不能理解,有些心疼:“可是这只鹰可是” “别贪嘴。”柳馨烟声音凉薄下来,“省得把命给贪没了。” 这话说得重,浅蓝当即也重视起来,赶忙道:“是,小姐。” 她想了想,折身往外走。 “找个不起眼的地儿埋了便是。”柳馨烟在身后道,她神情晦暗的看着手中的纸条,皱着眉,厌恶的将字条就近扔进火盆中。 *** 昶州 傅之晓看着面前小桌上不算精美的食物,面无表情:“敢问王子到底是何意图?若只是当做俘虏,与王子同席用餐是否不太妥当?” 利维焦微微拧眉,有些不满她对阿史那苍说话的态度。 可阿史那苍似是毫不在意,悠闲的握着酒瓶:“本王子允许你坐在那里,是你的荣幸,接受便是,你们中原人,就是麻烦。” 傅之晓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她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除了威胁简顷以外,她在他手上还有什么用途。 可目前来看 似乎不止这样。 她拿起桌上的筷子,慢条斯理开始用餐。 阿史那苍远远挑眉斜了她一眼。 他就喜欢识趣的人、 这是傅之晓到昶州的第九天。 一如阿史那苍所料,对面的冢州大营自那日行动失败,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虽然简顷这小子,一直以来行径就难以理解,可如今这一次,只怕也多多少少也有些慌乱。 当然,如果他不在乎傅之晓,也就另当别论了。 饭后,餐碟撤下,阿史那苍擦了擦嘴,又抿了一口酒,侧目问利维焦:“人到了么?” 伺候在旁的利维焦闻言点了点头:“属下也看过了,那人是真真像,估计就是那位也认不出。” 他意味深长往背后看了一眼。 阿史那苍看着他的表情,也忽然笑了:“有意思,老子也去瞧瞧。” 两人说罢就站起身来要往外走,旁边站着的小厮愣了愣:“王子,那这个俘虏” “哦,差点忘了。”阿史那苍猛地刹住脚,回头郑重地扫了傅之晓一眼,道:“将她好好看管住,人别丢了。” 说罢又和利维焦两人说着话往外走。 那人? 傅之晓微微蹙眉,方才利维焦意有所指的方向是南方,那边能有什么重要人物么? 不,严格说起来那方重要人物还真不少。 小厮见她坐着发愣,皱眉:“喂,起来,回去了。” 傅之晓看了他一眼,识趣地起了身。 关押傅之晓得营帐与骁族重要将领所处布置类似,足以看出傅之晓还有什么不得了的大用处。 不过也正是这点才令人疑惑。 阿史那苍整整九天没有动作,而冢州那方也安静异常。 隐隐约约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味儿。 傍晚傅之晓一如既往早早睡下,横竖也无事,不如好好养好精力。 到夜深人静之时,傅之晓模模糊糊猛地惊醒,嗅觉同时跟着醒过来,不由一惊,这是迷药! 可她还来不及反应,便有人掀开帘子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傅之晓心里一沉,慌忙闭上眼继续装睡。 阿史那苍想要做什么?她如今就在他的营帐中,还犯得着用这样的招数? “就是这丫头?”来人步子沉稳一点脚步声也无,明显练家子。 “是。”有人低低应了一声。 “虽不知那个骁族的毛头小子有什么意图,不过么,能让这丫头死在这里最好。”顿了顿,“你有什么想法?” “不妥。”另一人依然刻意压低着声音道,“这样岂不是让殷王殿下和这帮子人不死不休了?” “不死不休?”来人冷哼一声,“他们也配?不过一群蛮子,能成得了什么事儿?” 另一人沉默片刻:“横竖这丫头阿史那苍也不会交给殷王殿下,不如就等” “好了。”来人打断他,“这个计划暂且不要提起。” 他似乎在环顾四周,声音又带了几分肯定:“这丫头待遇不错,也不知阿史那苍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总不会想以物易物吧?” “难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在帐内四处翻了翻,确定没发现什么特别,其中一人俯身过来在傅之晓随手扔在床边的衣服上摸索着,一阵悉悉索索后 “这丫头身上倒是被搜刮得干净。” 两人又说了几句,直到其中i一人说了一句:“到换班时间了。” 两人才不慌不忙地离开。 直到帐内重归寂静,傅之晓才缓缓睁开眼,后背已是一层浸湿衣衫的薄汗。 这两人,很明显 似乎是大楚的人。 并且从两人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对殷王的尊敬,但骨子里又始终保有一股傲慢,可见 必定身份不低的护卫或者暗卫暗兵在执行着隐蔽的任务。 傅之晓想了想,仍是不明白 若是一开始楚皇帝就设计阿史那苍杀了她,那么特意安排两个人到营帐中又是为何? 阿史那苍带出来的都是亲卫兵,足以可见这两人被埋在这里已经许久了,怎的忽然又愿意启动这两枚暗桩了? 还是说 已经没有再安插暗桩的必要了? 思及傅之晓心里一紧,只觉得心下难安,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翌日到了午膳时间,傅之晓正在等着传唤,却只等着一名小厮在门外通报:“殷王妃,我奉王子的命令给殷王妃送午膳。” 以往傅之晓都是被拎至前方的帅帐里和阿史那苍一起用膳。 想到昨晚的情形,她微微蹙眉,嘴上道:“我知道了。” 她有必要再旁敲侧击一下阿史那苍。 可接下来两天她都不曾见到阿史那苍,而军营里的气氛忽然变得肃杀起来,帅帐前方当值的士兵也被换成了阿史那苍的亲信,显然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而冢州的情况 她仍是难以知晓。 而第三天一早,营帐的帘子忽然被人拉开,利维焦冷酷深刻的面容逆光:“殷王妃,走吧,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 冢州 帅帐内柳馨烟和袁离已经对峙良久了。 浅蓝瑟缩着几乎快退到帐门口了,眼里噙着泪花,怎么看怎么可伶。 而不解风情的袁离只冷冰冰的负手而立:“柳大小姐也不要不听属下的好言相劝。” 柳馨烟亦是冷眼相对,美眸含霜:“本小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冥顽不灵! 袁离看着她的目光几乎能淬出毒刀,他一字一顿道:“柳大小姐当真不知道那封写着王妃去处的密信?” 柳馨烟冷冷看着袁离,不语,良久又扭头看向珠帘后一袭暗紫锦袍的简顷,眼里有了几丝曳动,她更为坚定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意诬陷我,我并没有做这样的事。” “什么事?”袁离冷笑一声,“柳大小姐所谓的这样的事,是指毁掉王妃行踪的迷信,还是隐瞒这份迷信的存在?还是否认自己因嫉妒而导致的行为呢?” 他说话刺耳,柳馨烟越听越是皱紧眉头,片刻,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到底如何说你才会相信?” 袁离冷漠地看着她,不出声。 柳馨烟一时心里有些发凉,袁离这般态度对她,可见简顷对傅之晓的态度,而袁离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也是简顷态度的外部指向。 这么多年,她竟连一寸地也没捞着么? 爱也罢,不爱也罢,如今她只想留在他身边便可。 既然如此 傅之晓便必然不能再留了。 可简顷到底有多可怕,她也是心知肚明。若是知道了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袁离扭头过来看简顷陷在暗处的身影 昨夜殿下又是一夜没有合眼。 袁离也是纳闷着,傅之晓区区一个女子,怎的麻烦还如此多。 若非白子明不放心亲自走了一趟冢州,如今他们岂非还在漫天寻找傅之晓? 而简顷 他安静到诡异,杀伐之气重到旁人难以承受。 袁离也认为,若是简顷爱上的柳馨烟,如今只怕便没这么多事,可爱上的到底不是刘馨烟,而是先前一面之缘的傅之晓。 感情这玩意儿,奇奇怪怪,到底也说不清楚。 袁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门外忽然一阵仓促的马蹄声,几番交谈有人至帐前禀告:“启禀殿下,是有城门指挥司的人。” 袁离忽然后背发凉,很明显,那人又把阴森森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他抿了抿唇:“昶州有动静了?” “是”帐外的人迟疑了一下,“大人还是亲自走一趟的好。” 这么严重?袁离眉心一跳:“何事?” 帐外的人沉默片刻:“骁族大军在城外押着一名女子,言道是殷王妃” “什么?”袁离倒抽了一口气,“她真的落到了骁族手上?” 连柳馨烟亦是倒抽了一口气,她憎恨傅之晓是一回事,可傅之晓落到敌军手上又是一回事了,简顷对傅之晓的感情只会成为牵绊和阻碍。 “我现在立刻” 袁离刚迈出一步,身后忽然一阵阴风,一道暗紫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飘了出去。 “殿下!”袁离急忙跟了出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柳馨烟咬了咬唇,随即又正了正色:“我们也去。” 她倒想看看,这二人该如何抉择。 *** 冰天雪地,两军对峙,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老子要见简顷。”阿史那苍有力的胳膊将傅之晓固定在怀里,一只手捏着她细小的脖子,一只手握着一把匕首,正毫不迟疑地抵着傅之晓的脖子。 傅之晓面上淡淡,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看得两方士兵面露讶异之色。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是有多惊慌。 叫简顷能做什么?无非是退兵、换粮草,若是他恃宠而骄,说不定 还会伤害到简顷。 自简顷离开楚京,她的心里就发生了变化,想要变得足以配得上简顷,能够站在他身边共进退。 可如今这幅样子 算是什么? 她心底苦笑一声,垂下了眸子。 她甚至不敢朝那边看一眼,生怕看到士兵们最为崇拜敬佩的殷王的女人竟是这般无用的鄙薄的眼神。 “可怜的女人。”阿史那苍淡淡垂眸看了她一眼,看见她淡漠的表情,眼底又似是带了几分兴味的笑意,“怕什么?难道不想看看那个男人到底爱不爱你?” “他爱不爱我不用你置喙。”傅之晓瞥了他一眼,复而又垂下眸子掩下眼底的复杂 还有心情调侃她? 阿史那苍的言行举止委实过于违和。 阿史那苍楚皇帝以及那日夜里的两人。 这些人之间到底是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傅之晓是想破脑袋也没琢磨出来。 对面着着大楚铠甲的士兵面上看似冷静,可频繁往后张望的动作仍然出卖了他们。 他们一点也不平静,因为骁族手里竟然有个这么不得了的人物。 虽然女人如衣服,可殷王的女人,他们却不敢如此认为。 指挥司早在阿史那苍这边喊出傅之晓的身份时便急匆匆派人去殷王处禀告了。 虽然他们并没有接到殷王妃被擒的消息,可若是阿史那苍手里的人是真的 那么禀告给殷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傅之晓坐在马上,垂着眸子不经意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骁族身边,有些诧异 不为别的,这个士兵这皮肤可真是白,骁族人皮肤大多是健康的古铜色,连偏黄的肤色都没有,带这个士兵铠甲外露出的一点皮肤便是骁族人扑了几层粉也比不上了。 难道这是那晚的两个人之一?! 傅之晓拧眉想看清楚他的样貌,可她自上而下,那人的脸又被头盔挡了个严实,只能看见白净的下巴,显然是个青年人。 目前阿史那苍必然处于敌对,她不能求助阿史那苍,可也不想让这人逃掉。 若是两方打起来,他大可混入楚军中逃之夭夭。 晚上继续无定时更新,写完就发,写完就发,发到结局为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真相背后 (http://om)百度搜索:。即可找到本站 傅之晓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面的冢州城门忽然起了骚动,城墙下方的士兵如潮水般分流开来,一道暗紫色的身影逐渐从潮水尾端行至前方。 一如记忆中,五官精致到超越性别,狭长的丹凤眸子宛若工笔勾勒,肤色白皙莹润如雪,唇瓣却艳艳如同三月桃花。 一身暗锦袍与灰色锦裘衬得面色病态的苍白,那双深黑色暗沉的瞳仁却一闪而逝光泽。 傅之晓心里一热,看着那张倾世面容几乎要落下泪来。 从一开始的无依无靠到现在愿得一人心,傅之晓亦从未相信过自己也能再这个世界得到这般纯粹的感情,只想过和简顷在一起,因为他给的安全感和安心到后来渐渐生出的懵懂的情感。 这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又水到渠成。 傅之晓下意识抬手揉了揉朦胧的眼眶,心下忽然一阵怪异,后知后觉发现不知何时一手捏着她脖子,一手将匕首抵着的阿史那苍力道松了几分,她微微凝眉,还没来得及和对面的简顷对视上便扭过头看阿史那苍,阿史那苍却恍若未觉,扬了扬下巴露出一抹傲然的笑容:“简顷!这个女人,你还要么?” 简顷的目光一直定在傅之晓的脸上,却发现她根本没有看他,他微微蹙眉,顺着傅之晓的视线又转悠到阿史那苍的脸上,若有所思。 如此一来简顷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袁离微微诧异地看了简顷一眼,感觉到了身后得骚动,抿了抿唇:“殿下,王妃” “你要什么?”简顷慢条斯理开口,语气却不容置喙。 简顷如此直白的妥协,令身后尾随而至的柳馨烟大骇:“殷王殿下!不可!骁族狼子野心,一旦满足了他们一点小小的要求,便会得寸进尺!” 她紧紧盯着简顷的背影。 可那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却是缓缓的回过头,冰冷的魅眸幽幽扫过她,后背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胆寒到令人可怖,柳馨烟怔了怔,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而简顷却扭过头去,又一次开头道:“说罢。” 阿史那苍愉悦的从喉咙“呵”出一声笑:“我得到的便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不仅如此,我还要粮食,能够养活这两个城池的人。” “可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简顷那方以及迅速答了话,饶是傅之晓都愣了愣 如今北方的情况绝对不太可能拿出太多粮食。 对面的楚军更是明显的骚动了起来,相反,骁族士兵却两眼放着激动的光芒。 “先把这个女人带下去。”阿史那苍看似粗鲁,却动作小心地将她放到马下,傅之晓踩着马镫爬下马,扭过头,一个士兵低着头迅速上前擒住她的胳膊,傅之晓诧异的抬头看着他的下巴,那人却迅速扭开脸。 一个熟悉而白皙的下巴,同方才在马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士兵带着傅之晓迅速绕到了大军后临时驻扎的营帐里,到了无人的暗处,那士兵顺势把头盔揭下毫不留情扔到地上,声音清朗:“告诉阿史那苍,交易完成,我的人正在路上,已经和你们的人汇合了。” 暗处的利维焦笑了笑:“真不知这女人有什么好,引得岐王殿下以这么大的代价来换人,不过我骁族和你们狡猾的中原人不同,说到做到,殷王妃,你就带走罢。” 黑暗中齐昀似乎也笑了笑:“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傅姑娘不仅是我大齐的子民,还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如今她身陷囹圄,本王不过稍微搭把手便能帮上忙,何乐不为?” “真是如此?”利维焦别有深意,“不过也罢,我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岐王殿下就把人带走罢。” 傅之晓挑了下眉,蓦然冷笑了一下:“原来是岐王,装作大楚的士兵伪装在军营里,半夜偷偷摸到我营账里是在打着什么主意呢?” 两人齐齐一怔。 营账里诡异地沉默一阵,齐昀忽然疾声道:“你说有人装作大楚士兵去了你的营帐?” 利维焦也忽然警觉,还来不及说话,齐昀却又匆匆忙忙伸手一把拉住傅之晓的手腕:“不好,快逃!” “什么” 话音刚落 砰!砰!砰! 从前方军营里传来一连串的炸响声和惨叫声,而且越来越近,傅之晓面色一变,往后一步就想跨到帐门口看情况,身后却被人一把猛地拥住,齐昀清润的嗓音带了几分焦急:“快趴下!” 轰!*** 这场轰轰烈烈两方斗智斗勇了三个月的战争,以立山的雪崩为起点,被冠以“立山之变”记载入史册,在后人翻开史册时,对两方力量悬殊明显不用再多评价,可令人奇怪的是这场战争的结束方式却是以骁族士兵当时脚踩的土地爆炸导致的,而事后也有人考究出此乃大楚特有的火药种,怕是大楚事先便埋在那块地下面了。 可如何埋藏以及准确的引爆至今仍然是个谜团,而这个下手人,各人猜想许是当时时任楚军将领的殷王简顷所为。 可更有学士们提出异议,后面的史实记载殷王夫妇鹣鲽情深,当初殷王妃以军医身份前往冢州却不幸被俘,以当初城垣上的殷王的态度必然不会让殷王妃有事,是以两方学者在此问题上一直存在争议。 可不管再怎么争议,也无法改变当时的殷王站在城垣之上,看见骁族的军营忽起流弹尸横遍野,竟难以控制情绪地将身边赶来传达圣旨的将领当场分了尸。 殷王妃自此失踪。 而三个月后的春分时节,一场难以控制的瘟疫自立山下融了雪的小村庄自南蔓延开来。 而由于瘟疫的蔓延,在战场上的殷王紧急撤离到了越州,大楚在越州扎下防线,绝不允许越州以北的人进入南部,是以矛盾愈加尖锐,可生病的百姓在药草不足和粮食不足的情况下却难以奋起反抗。 而楚京的圣旨一遍又一遍快马加鞭到了越州,却都被越州殷王暂住宅邸毫不留情扔了出去,将皇威彻底碾压在脚下。 越州 咚 噼里啪啦 袁离刚走到门前,便看见精致的菜色被从屋子里扔了出来,柳馨烟咬着下唇,站在门口,抬眸就看见袁离走了过来。 袁离垂首算是打过招呼,折身想踏进屋,想了想,却又扭过头来不咸不淡地道:“柳大小姐还是早日回京都罢。” 柳馨烟贝齿咬着下唇,粉嫩的嘴唇露出一道深刻发青的印记,闻言她只是不甘心地看了袁离一眼,含着泪光提着裙子奔了出去。 袁离看着她的背影,却一点同情她的心思也全无,折身进了屋,妙目含笑:“殿下,何必扔了她的食物,放在一旁,留着给膳房里那群人吃就好。” 贵妃榻上的人没有回话,只背对着袁离抱膝坐着,闷不吭声。 见状袁离轻叹了一声:“殿下,就算没有胃口,多多少少也要吃点,否则身子撑不住。” 榻上的人还是不说话。 袁离抬手招呼身后跟着的丫鬟上菜,自己守在门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王妃啊王妃,您到底在哪儿呢?可知殿下他 不多时,没有等到膳房上菜的丫鬟,却见紫旭匆匆从院子外进来,走至门前,两人心领神会,又走到院子外,往里张望了片刻,袁离不放心的又拉着紫旭后退了几步,这才问道:“如何了?” “有两个消息。”紫旭走得很匆忙,春日里阳光算不得温暖却仍旧出了一层细汗,“岐王受了伤,牵动了旧疾,秘密滞留在大楚境两个多月才回朝,属下派人寻根问去,只怕岐王当时,也在冢州附近。” 袁离微微蹙眉,来不及思考又问道:“那第二个消息是什么?” “恐怕有王妃的消息了。”紫旭眸光闪了闪,“鬼医现世了。” 历来为人所惧怕的鬼医忽然出现在疫病区,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同时,求生的渴望让他们不由自主寻求这位横空出世的鬼医的帮助。 可这位鬼医却如华子宁在世般妙手回春,从一开始艰难治愈一个人,到后来渐渐治愈好几个人,尔后百姓不由自主听取她的建议,焚毁病逝死者尸体,利用雨水冲刷土地,用集中煮药汁给大家服用,病患都在渐渐好转。 同之前死气沉沉的北部诸城完全不同,如今的北部城邦焕然一新,俨然新生。 而百姓叫消息带到隔离带的士兵处,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鬼医现世”这一传闻了。 而如今疫病区的人渐渐都在好转,面色红润不复病态,外界的人也不得不相信了。 紫旭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关于傅之晓的事情他自然心里有数,便急急回来禀告给袁离了。 袁离略一思忖:“如果不是罗刹谷中来人了,便是王妃没错,岐王那边,确定没有人跟着离开么” 紫旭想了想:“大齐朝政惊变,岐王走得异常隐蔽匆忙,带着王妃十分累赘,是以不太可能带着王妃一起离开。” “那属下立刻去安排。” *** “我们要粮食!” “放我们过去!” “我们没病!”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越州城上的士兵居高临下看着城下的的人潮,面无表情。 每天都是这样的场景,屡见不鲜。 然而人潮却忽然一阵一阵安静了下来,随即自动渐渐分开,一名少女顺利的穿过人潮行至城门前,仰首看着楼上的士兵,美目灼灼,朗声道:“如今疫病区瘟疫已经治愈,不信可以派出大夫巡视查看,而且”她一字一顿道,“我要见简顷!” 楼上的士兵变色齐齐一变,为首的校尉神色一厉就要将手中的长枪扔下来,楼下的百姓惊恐地失声尖叫起来,站在傅之晓身边的百姓甚至不由自主伸手去拉她。 “放肆!”踏马而至的紫旭人未到声先到,长剑破风而行直直插入校尉旁边的砖缝里,“放她进来!” 那校尉面色微变,仍是咬牙要将手中的枪抛出去,紫旭脚尖一垫,飞离骏马踏风往前软剑一甩竟直直削掉了那校尉的右手,他表情阴鸷的看着那校尉神色扭曲到痛苦的跪下身去,一字一顿道:“敢对殷王妃动手,是谁给你的胆子?” 傅之晓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进入越州城的。 简顷刚开始住在县令府上,后来搬到了其他宅子里住着了,这个中原因,紫旭不说,必然是不想让她不高兴,傅之晓也识趣的没问。 行至院子前,袁离看见傅之晓激动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见过王妃。” “袁离!”傅之晓见到袁离也有些激动,“简顷人呢?” 那场变故之后,齐昀因保护她受了伤,齐昀身子骨本来就孱弱,是以调养了好一阵,而他的身份也不适合她贸然张扬出去。 尔后大齐内似乎出现了动荡,齐昀不得不回去,傅之晓原以为他冒着危险来寻她又同以前一样是想找她回去,可这一次,齐昀只道:“我只是想来救你,既然你已经脱离危险,我也算做了对的事。” 齐昀在掩护下绕道回了大齐,可她却无法深入大楚南部,加之疫病爆发的第一批人中,恰好用齐昀养伤时施以过援手的百姓,她便主动帮了忙。 这么几个月来,便一直没和简顷联系上。 他肯急坏了罢? 傅之晓暗自叹了口气,当时的场景她虽然没有看到,不用多说也能明白。 袁离抿了抿唇,眼神微微闪烁了几下:“总之,王妃先看看殿下再说罢。”顿了顿,“殿下见到王妃会很高兴的。” 傅之晓笑了笑,面上表情柔和了下来:“我也很高兴。” 两人边说着话,边走到了门边,袁离一把推开门,含笑走到桌子边看着贵妃榻上背对着他抱膝坐着的人:“殿下,看看这是谁?” 那人没有回头。 “殿下。”袁离又道了一声。 傅之晓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叫嚣,她的眼泪急速涌上来,哽咽着开口:“简顷” 那人霍地扭过头,五官精致到超越性别,狭长的丹凤眸子宛若工笔勾勒,肤色白皙莹润如雪,唇瓣却艳艳如同三月桃花 一双黑亮的眸子像水洗过一般闪着动人的光芒,俊美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惊喜之色:“夫人!” 傅之晓的表情迅速僵住,眼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人光着脚跳下软榻,一把扑进傅之晓怀里,头抵在胸口上蹭了好几下,心满意足地又抬头在她的唇瓣上啄了一口:“我好想你啊!” 傅之晓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涌到了头顶,她僵着头扭头看向袁离,却见袁离俯身去拾榻边的鞋子,含笑的眼里带了几分无奈:“殿下,地上凉,穿好鞋子。” “袁离!”傅之晓倒抽了一口气,“这、他、妈、到、底、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http://om)百度搜索:。即可找到本站 景泰二年,二皇子失踪。 失踪前的二皇子,性子纯真活泼,心地善良,小小年纪便显出极大的仁爱之心,是和平年代的治世帝王之才,深得太后和陛下的宠爱。 而二皇子失踪三年,待到寻回来之后,却变成那样喜怒莫测,阴晴不定的人。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简理懒洋洋坐在马车内,懒懒散散窝进温暖的白狐狸裘里。 傅之晓扭头看向紧紧圈住自己的简顷,精致的眉眼如画,唇红齿白,水眸轻灵动人,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竟然像是两个人。 看她盯着自己,简顷眨了眨眼:“夫人,你饿了吗?” “不,我不饿。”话刚说完就瞧见简顷一脸期盼,顿时恍然大悟,“我不饿,不过我喂你吃点东西吧,你都瘦了好多。” 闻言简顷一脸喜色,“啊”的变张开嘴。 傅之晓捻起碟中的点心小心的喂到他嘴里。 “夫人,我还要。” “夫人,还要。” “夫人” “哎,哎。”简理忍不住坐起身子,斜着眼看两人坐在一旁腻歪,“你两就不能坐远一点?搁我这孤家寡人眼里,多刺人。” “小理,好久不见” 简理忽然表情一变 “啊,软绵绵的皇兄好久不见” 车内气氛十分和谐。 傅之晓默默汗颜,退到一边让两兄弟好好亲热亲热。 按照简理所说,两人至少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了,确实担得上一个“好久不见”。 再结合一些隐晦的线索,傅之晓确定,十有八九年幼的简顷在炎阳杂耍团是受了不少刺激的。 傅之晓按了按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 这是什么?人格分裂? 神经学和心理学的领域,傅之晓懂得还真不多,此时渐渐回想起来,当初袁离一再声称简顷确实有病,她还只当他不敢承认自己骗她,没想到却是真的。 如今的简顷,心智也并没有停留在四岁,而是随同另外一种人格一齐增长,从他的言行中可以看出,他很清楚外界发生的一切,但不知道他是否知道 另一个自己的存在。 而傅之晓的回归让楚京再度坐不住了,立刻派了简理前来接应,很明显 对于简顷的情况,他们也有了预测。 简顷对于傅之晓的回归自然是喜不自胜,再加之看见简理,这一路是一点也不寂寞,黏傅之晓也是黏糊得紧,只是对这样的简顷傅之晓不怎么习惯。 夜深人静,野原的篝火彻夜不息,傅之晓在马车内躺了许久,侧头看着闭着眼睡出一脸憨态的简顷,伸手将毛毯往他的下巴下掖了掖。 这一动作极轻,却依然惊动了简顷,他轻颤一下睁开迷离的眼眸,下意识伸手拉住傅之晓:“夫人你不能走哦。” 傅之晓看着他,心里一软:“我不走,只是帮你盖被子。”说着就将毛毯重新拉高盖住他方才露出来的肩膀,“好了,睡吧。” “你不要走。”简顷伸手环过她的腰,下意识嘟了嘟嘴。 傅之晓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他的鬓发:“我可没说我要走,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闻言简顷安心地抿了抿唇笑了起来,一张俊美的面容活色生香,诡美异常,傅之晓一怔,又听见他用软软的嗓音低柔地道:“晚安,夫人。” “简” 简顷已经闭了眼,在她颈窝处蹭了蹭。 傅之晓怔然许久,才轻叹一声,她到底在介意什么呢,无论是什么样,他都是简顷不是么? 简顷嘟囔着睡了过去,傅之晓静默许久,车厢忽然发出一声轻响,她凝神片刻,想了想:“谁?” “是我。”简理靠着车厢,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傅之晓以为是袁离,却没想到是简理,惊讶了片刻:“怎么了?” “此次回去,父皇是没可能再对你下手了,失手一次,皇兄必然有十二万分的警惕心防范他了。”他顿了顿,“另外,我想这次皇祖母应该会召见你了。” 傅之晓蹙了蹙眉:“她打算告诉我你们大楚偷偷隐藏的秘密了么?” 大楚有秘密,她一直知道,特别是这位太后。 简理似乎笑了笑:“谁知道呢,也许不过是想见见孙媳妇吧。” 傅之晓没有说话。 *** 半个月后 上阳宫 开了春一屋子地龙撤了温,鎏金香炉焚香灰烟屡屡。 太后将一只谢了花骨朵的腊梅枝从窗台的花瓶里捻了出来,随手扔在桌案上。 傅之晓安安静静跪在下首,没有出声。 待到太后将那花瓶收拾完,她方才头也不回地缓缓道:“平身吧。”她顿了顿,“来人,给殷王妃赐座。” 两名宫女迅速从屏风后走出来将椅子摆好后退了下去,傅之晓看了太后一眼,干脆地坐到了椅子上。 太后眉目凌厉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坐到她对面:“倒想不到你有命回来,原本以为,以皇帝的手段,你必然是没有这个机会。” “回太后娘娘,微臣运气好。”傅之晓抿唇笑了笑。 太后捧着茶杯垂着眸子,拢了拢茶水,沉默片刻,又长叹了一口气:“叫哀家皇祖母罢。” “是,皇祖母。”傅之晓颔首。 闻言太后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将茶杯搁在桌上,摸着鬓角的发丝扯着嘴角笑道:“没想到哀家还能有孙媳妇,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 傅之晓不置一词,却又听太后道:“哀家只得这一个孙儿,倍加爱惜得紧,以后可就要拜托殷王妃好好照顾了。” “是,皇祖母。”傅之晓漫不经心端着茶杯正要往唇边送,猛地醒悟过来就是一惊,手一松茶杯呯的一声碎片砸了一地。 太后的行事,傅之晓一向捉摸不透。 深宫浸淫过的人大多成了精似的,太后显然就是这么一个大妖精,心思深不可测。 可傅之晓认为,再怎么深不可测,有一点是非常鲜明的 那么就是太后一党和陛下、晋王、简顷一党对立。 可从傅之晓被绑架,到除夕楚皇帝大殿发难,太后先是想治傅之晓于死地,后又搭手相救。 怎么看也看不明白。 可若是太后所说,那么也就说得通了 因为简顷是她的亲生孙子。 刚开始想杀她,是因为担心楚皇帝有了对付简顷的弱点,后来搭救她,则是已经木已成舟,没有办法的事了。 当年的皇贵妃所出的皇子基本已处于摄政之位了,奈何这位皇子着实有些倒霉,朝政上顺风顺水,却被山崩掉的石头砸死了。 不得已,皇贵妃只好让抚养在膝下的傀儡太子逐渐渗透到朝政中去,虽然这位太子有一天羽翼丰满便会倒戈相向她不是没有预料到。 可好在 亲生儿子还留有血脉。 事与愿违的是这位傀儡太子似乎蛰伏已久,登基便已雷霆手腕铲除异己,顺带坑了太后一把,把皇子的遗孤抱到了身边抚养。 是以 贞元皇后也并非简顷的亲生母亲,也难怪在简顷的记忆中,两人一直以礼相称了。 如此说来,简顷记事倒是极早。 知晓了太后的秘密,简顷的心思傅之晓反而有些捉摸不透了,若是两人才是至亲,简顷怎的又要站在楚皇帝那一方? 曲意逢迎,帝王心多猜忌,楚皇帝也许更会觉得他存了不轨的心思。 但细细回想 简顷似乎处于一种极为诡异的中立姿态,既不偏袒楚皇帝,自然也不偏袒太后,倒像是佛看众生,多了游戏解闷的心思。 傅之晓浑浑噩噩一路回了殷王府,门口的侍卫推开门,便看见梨树下伸手摘梨花的简顷。 或许是人格变化的缘故,他抛弃了自己喜好的深色衣服,反而喜欢上了一些浅色的锦袍,例如白色、淡黄色等。 今日他穿着一件如小鸭子一般明快浅淡的浅黄色锦袍,傅之晓极少见到男子穿着这样的颜色,偏生他肤色白皙,面容精致美丽,不同于以往的幽魅诡美,反而显得俏丽明媚。 肤光似雪,唇瓣如桃花瓣一般泛着一点子薄薄的粉色,诱人至极。 他一朵一朵捻着树上的梨花,傅之晓怔怔地看着他,忘记了出声。 简顷将洁白的梨花一朵一朵捻下来放在手心里,紫旭从屋子里走出来,端着一个筲箕,简顷头也不回地将手中的梨花放入筲箕中。 酿酒么? 傅之晓狐疑地看着他。 他却忽然转过头来,露齿一笑,潋滟生辉:“夫人,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梨花洒了一地,他蹦蹦跳跳奔了过来,两臂一展就想把傅之晓拥入怀中,傅之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皱眉:“你穿的太薄了!” 当下微怒拉着他往屋子里走:“你跟我进来。” 简顷眨巴着眼睛被她乖顺的牵进屋子里,傅之晓阖上门,从架子上取下一件厚重的锦袍扔到简顷身上:“换上。” 简顷继续眨眼睛:“夫人帮我换呀。” 傅之晓睨了他一眼,表情不甚愿意,但手上的动作早已出卖了内心,她将锦袍拿起来挂到臂弯,又伸手去剥简顷身上那件梨绒似的的薄袍子。 简顷垂首,目光落在她水润的唇瓣上,咕噜吞下一口水:“夫人让我亲亲吧” “什么?”傅之晓没听清,未抬头,只垂首去抽他的腰带。 “夫人,让我亲亲你吧”简顷又乖巧的复述了一遍。 傅之晓一怔,抬眸对上简顷单纯无害的眸子,有些愕然 她还以为这种人格下的简顷会纯真许多呢。 “夫人。”见她没回答,简顷不满的撅了下嘴。 傅之晓看着他红润的唇瓣,鬼使神差的踮脚去含住那双撅得高高的桃花瓣似的唇。 简顷一愣,面颊飞上一抹艳色,含糊嘟囔了一句,便专心投入这一吻中。 “夫人,轻点” “夫人让我摸摸” “夫人,我想亲亲” “恩夫人” 捡完方才简顷扔下的花瓣,紫旭端着筲箕继续摘梨花,殿下说要将梨花酿了酒,过些年头拿出来给夫人享用。 不过此时屋子里飘出来的暧昧生声不断,紫旭一张脸也是红扑扑的,直到袁离派人来叫走他,他才如蒙大赦。 简顷现在的状态,袁离不指望他像以前一样偶尔管点事儿,只得事事“亲力亲为”了。 是以紫旭一路径直去了书房。 他刚踏进书房,袁离正好阖上一本奏折,俊美的脸上满是斑驳的冷意,紫旭也不禁面色一肃,方才的尴尬早已抛到脑后:“发生什么事了?” 袁离面前小山一样高的奏折里看似随意地抽出一本,扔到紫旭面前:“你瞧瞧。” 紫旭狐疑地拿起来翻开,待看完亦是面色如霜:“这么大的事陛下竟然瞒到了现在?” 袁离冷笑一声:“现在发现有事儿需要求助了,这才派人透露出消息来,否则咱们还不知道被怎么瞒在鼓里,不过咱们自己人也着实不争气了些,王妃丢失的事到殿下的事,竟然让我们忽略了京都来的消息,真是自乱阵脚。” 紫旭无言以对,半晌:“那现在怎么办?” “进京这么久,陛下晾着王妃一直没有召见,这时候也只怕是冷处理到头了,没准待会儿就会派人来接王妃了,你就跟着王妃进宫去看看陛下到底要做什么,横竖他现在也不会再对王妃动手了,只是么面子上也许还抹不开!你若是去了,抹不开,也得给他抹了!” 紫旭也觉得陛下有点作,不管他出于何种原因想要把柳馨烟塞给简顷,可若是简顷能看上柳馨烟,早八辈儿就看上了,又岂能等到现在? 殿下有喜欢的女子了,是好事,不是有常言道色令智昏么?退一万步说,没准殿下就这么日服一日昏了下去,从此不早朝也说不定。 这不正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情况么? 又是何必做些给大家都添堵的事儿呢? 如今可好了,王妃有九条命似的,又在北方建立起极高的声望,只能奉为座上宾对待了。 “不过陛下想不想见王妃,今儿都必须见了。”袁离将奏折重新叠整齐,“晚上有宫宴,美其名曰是庆祝殿下凯旋,可大齐的使臣一样会出席,王妃势必也要到场,可” 袁离蹙眉停顿下来,而紫旭也是同样的心烦 殿下又该怎么办呢? 正如袁离所说,下午的时候便有内监带了口谕来,傅之晓沐浴完毕,走出门就听到这么一条消息,扭头看了一眼屏风后的池子里正在愉快地玩水的简顷,复问袁离:“陛下如今已知道简顷的情况,仍旧是要他出席么?” 袁离点了点头,眼里一闪而过一抹异色:“王妃,你也知道,那个什么玉阳公主,也在队列里” 原来在这一茬等着她。 傅之晓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殿下?” “我会跟着他的,不让他有机会闯祸。”和卖萌。 *** 傅之晓给简顷全程灌输的概念是 不准笑,不准卖萌,只能板着脸不说话。 可是现在 傅之晓看着大殿内僵硬的气氛,有些无奈,似乎又有些太过了。 大楚一干臣子话多不敢多说,连基本的笑容都维持不了,而一干臣子这么严肃冷酷,大齐的使臣团个个亦是尴尬地干声说笑。 而制造这一状况的正是看似一脸阴沉严肃的端着酒杯发呆的简顷,实际上正偷偷的瞄着傅之晓,眸光水莹,一脸期盼和热切地偷瞟她、 傅之晓只得温温柔柔的微笑,给他倒满一杯酒,柔声道:“殿下,请用。” 放下酒壶的左手却在下方狠狠掐了简顷一把。 简顷嘴巴一裂就想傻笑,触及傅之晓一本正经的眼神,立刻抿抿嘴收敛,认真的小口啜着酒。 两人的互动大家看不见,坐在上方的楚皇帝却是能一览无余,他微微蹙眉,掉头看向大齐的使臣,哈哈大笑:“廖大人,怎么不见玉阳公主?” 廖明抽了下嘴角,站起身答道:“回禀陛下,玉阳公主身体抱恙,无法出席宴会,恳请陛下谅解。” 而且这由头方才来的时候不是才说过一遍吗?! 楚皇帝幽幽道了一句:“可惜了” 廖明沉默不语。 岐王殿下私下给了他命令,要让玉阳公主规规矩矩的来这一趟大楚。 这话里意思众多,不过廖明很快就甄别出了岐王想要传达的意思 别让她和简顷搅合到一块儿。 虽说两方都不认为联姻便能解决矛盾,可若是联姻,矛盾自然能暂时撇之脑后,说不准又会有新的解决契机,两方自然乐见其成。 楚皇帝自然之道傅之晓的身份,可惜的是他看不上。 而大齐皇帝 若是知道的话,估计傅广鸣一家子就要闹心了。 连喝三杯酒下肚,简顷话多起来,一直垂首神色温柔地跟傅之晓小声说着话,气氛一变,众人也渐渐不那么拘束了。 酒过三巡,楚皇帝挨个儿打赏了出立山的将领们,傅之晓仔细听着这些上前领赏的将领的名字,果然 白子明透露出的那几个将领不见了,特别是杨统领。 打赏完毕,楚皇帝却是直接跳过简顷的赏赐,瞟了一眼一脸殷切的廖明,轻咳一声:“之晓啊,廖大人千里迢迢来到楚京,可就是专门为了你啊。” 大殿寂了一瞬。 傅之晓挑了下眉,还未说话,简顷忽然开口了:“你有事?” 傅之晓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这话是对着斜对面的廖明说的。 廖明一怔,赶忙起身:“是的,殷王妃,我朝太后得怪病,耳闻殷王妃医绝天下,乃神医在世,在疫病区粮食短缺,药草不济的情况下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心生震撼,是以派出本官向陛下递交请求书,陛下道是需要征得殿下的同意方才可以,不知殿下可愿意殷王妃走这一趟?” 简顷面色寡淡,乍一看还真是装的丝毫不差,他唇瓣扯出一抹冷冽:“本王的爱妃失而复得,还是算了吧。” “简顷。” “殷王殿下!” 两声同时出声,前者是楚皇帝,后者是廖明。 简顷丝毫没有理会,扭头看傅之晓,见傅之晓看着他似乎在走神,眼里一闪而过一丝黯然,随即勾了下唇:“夫人,我刚才是不是很像他呀?装得很好吧?” 傅之晓又不是傻瓜,自然看见了他眼底的黯然,捏了捏他的手心:“傻瓜。” 很奇异的,对于大齐,傅之晓现在不仅没有一点感情,甚至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真要寻根究底,她到底十分挂念当初和简顷呆在小山村里每天悠悠闲闲的日子。 简理放下酒杯,他算是看出来了,父皇原本就希望傅之晓走这一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不过皇兄肯定是不会答应了,事实是皇兄确实也没有答应。 不管皇兄答应不答应,如今软绵绵的皇兄估摸是不太可能当众反叛他,可他还是要把全套做足了,当着廖明的面,还是征询了简顷的意思。 这样的话 你看吧,我可是想要帮你的,可人家丈夫不答应啊,哎呀,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还是一封圣旨给你搞定吧。 大致模式便是如此了。 而傅之晓心里也清楚,无论如何,这一趟大齐她必须要走,否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其次 她忽然想知道傅家老小是否还在派人追杀她。 一直追杀的人有一天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家里,多么有意思。 “朕,准了。”*** 廖明心情极好回了驿馆,在一间房门前敲了敲门,随即低声道:“微臣进来了。” 他推开门逡巡一圈,玉阳公主正被捆绑着手脚,嘴里塞着棉布,一脸凶狠地瞪着他。 廖明叹了口气:“公主,这是上面的命令,微臣不能不从。”他走过去解她手上的绳子,一边解一边道,“今儿晚上殷王夫妇倒是来了,确实鹣鲽情深,看了令人好生羡慕。” 绳子刚送了一点,玉阳立刻挣扎起来,两三下挣脱开,一把将嘴里的棉布拉扯掉,失声尖叫:“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除了本宫,怎会有人配得上他那般的男子?” 廖明摇了摇头:“公主,宫里就是怕你这样,才特意命微臣这般对待你,你怎的还不醒悟?” “你敢教训本宫?”玉阳极为烦躁地恶瞪廖明一眼,表情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 廖明不置可否。 玉阳气闷极了,当初她给简顷下药都没用,怎的如今这个横空出世的殷王妃就偏生能入了他的眼? 她调查到柳馨烟的存在,一直视柳馨烟为最大的敌人,却没想到这个最大的威胁如今也默默变成了失败者。 真是太讽刺了。 可是柳馨烟说到底,不过官宦人家的女儿罢了。 可她呢,天家的女儿! 怎是柳馨烟可以比的?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能争取?! 玉阳深吸了一口气,斜了廖明一眼:“你走得倒是匆忙,本宫还未用膳,赶紧传膳。” 廖明微微一怔,似是不相信玉阳如此容易放过他,沉默片刻,他只道:“是。” 玉阳便用膳,便听廖明道:“陛下既已经答应,不如不过几日便可启程了。” 玉阳没说话,优雅地就用餐,直到用完放下筷子后,才用丝绢手帕小心翼翼擦着嘴,一边又道:“你对这位殷王妃了解多少?” “坦白说,一点也不了解。”廖明道。 他不希望玉阳一直围绕着这个话题,便主动岔开道:“公主可要沐浴?” 玉阳慢条斯理看了他一眼,转了话题:“你今儿见到简顷了?” “是的,公主。” 廖明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简顷:“不过似乎和上次来不太一样呢。” 玉阳看着他,夹了一片鱼片进了嘴,若有所思。 事情也确实很快,三日后,傅之晓便接到楚皇帝的消息,本日午时过后大齐使臣便要启程回国了。 彼时她在给简顷按摩头部的穴道,听完袁离的汇报还没来得及说话,躺在她大腿上的简顷蹭地便跳了起来:“什么?!” 袁离又整理了一遍思绪:“殿下,那日宴会时陛下不是说了要让王妃走一趟大齐么,大齐那边似乎是太后生了怪病,不敢平白耗着,不过殿下请放心,这次属下一定亲自护着王妃,可好?” 简顷眨了下眼,有些不悦地道:“凭什么要和夫人分开?夫人去哪儿我去哪儿,再说夫人给老女人看病做什么,要看病就给我看病啊,我比他们都漂亮。” 袁离:“” 傅之晓:“” 她揉了揉太阳穴,将听到消息激动得蹦起来的简顷拉回到软榻上坐着,放柔了声音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去给太后看病,总好过给齐昀看病不是?难道你希望我给齐昀看病?” 醋坛子应声而翻,立刻酸溜溜地撇着嘴道:“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了?” “胡说八道。”傅之晓哭笑不得地点了一下他得鼻子,顺势摸上他的面颊吃豆腐,“怕什么,你里里外外都是我的,我里里外外也是你的。别人夺不走的。” 简顷不喜欢说甜言蜜语,但这个软绵绵的简顷似乎总是对这种话十分受用,一张精致美丽的脸红得像一颗番茄。,水光潋滟的美眸认真的看着傅之晓。 傅之晓不禁有些羞恼:“怎么了?” 她面上也泛出绯色,简顷咕噜吞了下口水:“夫人,我也一起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http://om)百度搜索:。即可找到本站 楚皇帝面子抹不开,本来就不待见傅之晓,而廖明则仿佛走钢丝 一方面太后的怪病拖不得,一方面早日将这位不安分的玉阳公主带回大齐。 是以廖明也是归心似箭,两人一拍即合,匆匆催了傅之晓上路。 大齐使臣实际上已在大楚逗留多日了,离开完全符合时宜,傅之晓虽然觉得匆忙,却也明白病情耽误不得的道理。 简顷和傅之晓从殷王府出发,而廖明带着玉阳公主从驿馆出发,双方约定城门汇合。 傅之晓对大齐没什么好感,连带了对廖明也没什么脸色,可廖明却不敢不对这位小祖宗恭恭敬敬的,身后玉阳公主的马车缓缓行驶,他率先小跑几步上前:“见过殷王妃。” 傅之晓背靠着马车,点了点头:“不必多礼。”视线漫不经心扫过身后玉阳公主的马车,那车帘微动,随即便没了声音,不禁有些诧异 照着原先玉阳公主胆大妄为到给简顷下药的性子,如今竟然连面都不露,真是有够奇怪。 “这一路便要辛苦殷王妃了。”廖明又道。 “我不过是为陛下分忧而已。”傅之晓四两拨千斤。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春日里虽然温度回升不少,可风口处站得久了,仍然免不了觉得冷,傅之晓打了个喷嚏,廖明赶忙明眼色地道:“殷王妃先行回马车罢,莫要招了风寒。” 傅之晓也不推诿,掀开帘子进去。 车帘半遮,一张精致诡艳的面容隐匿在车内,看得不分明,却分明是那人。 廖明心里一惊,回首瞥了玉阳公主的马车一眼,顿感不安。 虽然他给玉阳公主下了无法说话的药,可殷王竟然也跟了来,这一路玉阳公主若是做出无法挽回之事,又当如何处理? 廖明光是想想都头疼,按着太阳穴回了自己的马车。 这刚出发的一日,为了照顾玉阳公主的娇躯,一路走走停停,一日两日也作罢,可连续几日下来,傅之晓的好耐心也全无,一张娇俏的面容越发的冷凝。 简顷看着傅之晓一天天的变脸,也明白是傅之晓不喜廖明一群人的磨叽,可傅之晓板着脸实在不如平时温温柔柔好看啊 也不对,傅之晓无论什么样子都好看,可是他更喜欢温温柔柔的夫人。 是以简顷白天夜里都爱对傅之晓撒娇,若是以前简顷的妖孽无耻傅之晓还能招架住一二,可如今这般卖萌 还真有些受不住。 每每都被简顷勾引地母性大发。 安静得夜晚,树林小道旁摇曳的篝火,以及女人的一生闷哼格外突兀。 玉阳掀开车帘,看着对面傅之晓的车帘,一张美丽的面容立刻变得狰狞起来,眼里一闪而过狠辣之色。 光是想象此时马车内的情景,玉阳便想去跳河。 “公主。”身后的宫女瑟缩了一下,还是冷静地开口,“廖大人敢下手,必然是得了那位的指示,那位不想让您和大楚联姻,公主也莫要再生别的心思了,若是坏了那位的好事,惹了他不高兴” 话音未落玉阳便回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意味明显。 你在教本宫做事? “奴婢不敢。”宫女哆嗦一下,连忙垂下头。 可玉阳却是冷静了下来,的确 不管齐昀坐不坐得了那把龙椅,日后朝内也无人可抵他的手腕,即便是太子皇兄也是一样,只能受制于齐昀。 若真走到那一步 如今她又何必惹得他不高兴? 大道理虽然明白,可就是多少有些不甘心。 玉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傅之晓马车的位置,神色复杂。 *** 大齐 傅彦提着油灯走过长廊,尽头是傅广鸣的书房,此时还亮着灯。 走到门前,他径直推门进去,傅广鸣如同惊恐之鸟霍然自书桌前站了起来。 “冷静一点。”傅彦回头看了一眼房门,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将书房门阖上。 他走到书桌旁的一张梨木椅上坐下,手指敲了敲扶手,沉吟片刻道:“爹,岐王殿下又找您去喝茶了么?” 傅广鸣见来人是他,适才松了一口气,又跌坐回去,长叹一声:“这倒没有,不过他手下那个二还是六的,总是告诉我说岐王殿下十分想念二姑娘。” 他顿了片刻又坐直身子十分不解:“岐王殿下怎么会和之晓扯上关系?” 从来没听说过。 傅彦也是一脸狐疑:“岐王殿下真如此讲?” “还能有假?”傅广鸣想到那个二还是六,心有余悸地喝了一口茶,烫得他舌头差点起泡。 提到傅之晓,两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傅之晓一个女儿身,又没有带把的兄弟,于傅彦来讲是没有丝毫威胁的,偏生家里一老一小两女人折腾得人不安生。 “她现在还是没有下落?”傅广鸣嗫嚅几下,复尔问道。 傅彦点了点头,端着的茶杯由于心不在焉晃湿了袖口,他有些烦躁的将杯子放到旁边的桌上,从怀里摸出手帕,擦了两下,越擦越没耐心:“依儿子看,岐王殿下分明掌握了傅之晓的消息。” 傅广鸣蹙了蹙眉,傅彦将手帕扔到桌上:“仔细想想,岐王殿下自回朝后仿佛一夜之间便认识了傅之晓似的,隔三差五将爹找过去耳提面命,看似是为爹着想,实际却似乎有要给傅之晓诚邀之嫌。而后来岐王殿下因故离京,这才歇了心思,这次回来,又是隔三差五提醒爹傅之晓的存在,其含义其实也不难猜。” 傅广鸣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要让他相信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傅之晓和常年不在京都的岐王齐昀有什么联系,委实遍寻不着踪迹,难以信服。 傅彦说完这话,又转了话题:“问题便是,这两次岐王殿下所传达的意思却正好相反。”他顿了顿,“在他离京前跟爹传达的含义,分明是希望爹将傅之晓找回来好好对待。可这一次,他似乎并不希望爹去找傅之晓,或者说即便找了也没关系,倒对傅之晓的处境是十分放心呢。而且” 他停了话。 傅彦总觉得那个二还是六一次一次提醒傅光鸣傅之晓的存在,似乎有一点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 傅彦蹙着眉想不通。 傅广鸣也陷入沉默,片刻,他不耐烦地抓了下头发:“最近都是什么破事,岐王回京,太后重病,傅之晓找不到人,对了,你娘整天跟我闹你也是知道的,真是一团糟。” 傅彦恍若未闻:“大楚的那名鬼医要到了?” 说起这个,傅广鸣也来了聊天心思:“是啊,听说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医术了得,因而得了楚皇室的亲睐,当了殷王妃。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厉害。” 想到整日只顾着花心思打扮的傅之悦,傅广鸣摇了摇头,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遗憾。 小姑娘? 傅彦扶着下巴陷入了深思,片刻,他眼珠动了动,站起身:“爹,傅之晓还是要派人继续找,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想调查调查,儿子告退。” “彦儿,你要调查什么?”傅广鸣不解的问。 傅彦想了想:“还是待我知晓结果再说吧,爹安心接待大楚来人便是。” 傅彦出了书房,身后的侍卫立刻跟了上来,他头也不回地道:“准备一下,我想去一趟禹中。” 最后一次抓住傅之晓的踪迹,便是在禹中。 而禹中这不长的一年,却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 “是。” *** 三日后几辆马车缓缓通过了齐京的关卡进了城。 廖明将傅之晓一行安顿在驿馆后,又进宫禀面圣,傅之晓一行下榻到驿馆自然是先整理一番顺带洗个澡,可难缠孩子王简顷也摸进了木桶,这一下便洗到水冰凉,腿发软。 简顷脸颊红扑扑的将傅之晓抱回床上穿衣服,傅之晓咬牙瞪了他一眼:“简顷,你给我等着。” 简顷露齿一笑,夫人力气比他小那么多,他才不怕呢! 傅之晓看着简顷的笑容,深感头疼,她简直像是同时爱上了一对双胞胎!她咬咬牙,想要坐起身来敲一下简顷的头。 谁知刚撑起身子,腰部传来一股极清晰强烈的酸痛,傅之晓面色一变,又跌了回去。 “夫人别乱动。”简顷一张精致的脸凑了过来,贴着傅之晓的面颊亲昵地蹭了几下,“好好休息吧。” 如此这般傅之晓反而没了怨怼他的心思,叹了口气:“说什么傻话呢?一会儿我们还要进宫面圣,至于条件,想必你父皇那里已经谈妥了,倒没有我操心的必要,接下来我只想赶快给太后治病然后早日回大楚。”顿了顿,她眼里一闪而过一丝疑光,“还是你想看看我出生的地方?” 闻言简顷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 平心而论他当然想看看傅之晓出生的地方,最好是闺房什么的,他无法触及的岁月却有人整日都能接触到光是想想就不能忍。 不过 留在大齐也是件难以忍受的事,他简直不敢想象齐昀见到傅之晓以后的表情和眼神。 越想越忍不下去,简顷猛地站起身:“夫人说得对!我们应该立刻进宫!” 他动作过大,把傅之晓吓了一跳,她慌忙抓住简顷的手:“你别急,你先坐下来!” 如同饲主出了命令,方才气势汹汹要往外冲的人立刻表情一敛,乖巧地在床边蹲下来,爪子乖乖地扶住床,眨了眨无辜的眼:“夫人。” “我之前教过你的,你可还记得?”傅之晓问道。 为了不让人对简顷的变化起疑,她特意教导过简顷原本的动作和神韵,却不想这小子总是做得格外好,可是一旦嘚瑟了便会前功尽弃,是以不到最后一刻,傅之晓根本不敢放心,眼瞅着马上要进宫,便又翻来覆去吩咐了几遍。 闻言,简顷神色一黯,傅之晓还来不及捕捉他的神色,他又扬起一抹笑容:“是,夫人。” 傅之晓呆愣着,简顷便立刻折身出去了。 袁离刚巧走到门边,简顷突然拉开门,两人差点撞成一团。 “失礼了!殿下!”袁离连忙退开,软绵绵的简顷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同他打招呼,袁离当下抬眸瞥了一眼,面前匆匆走出去的简顷,那双红通通的兔子眼不经意落入眼眶。 袁离瞳孔一缩,有些诧异 难道是和夫人吵架了? “是袁离么?进来罢。”屋内傅之晓的声音响起。 袁离犹豫了一瞬,迈着步子走进去。 傅之晓已经穿戴整齐坐了起来,见到袁离,她慢条斯理指了一处位置:“坐吧。” 袁离干脆地走过去坐下,想了想,一脸纠结地开口:“夫人是和殿下吵架了么?” “没有,怎么了?”傅之晓诧异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没有? 袁离微微蹙眉:“属下方才以为殿下”顿了顿,“无事,也许是属下看错了。” 可傅之晓不放心:“到底” “王妃让属下办的事情已经交给紫旭去办了,紫旭来了消息,也就这一两日的事儿。” 袁离岔了话题。 傅之晓点点头。 在进入大齐地界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当初和简顷住在青石村的小院儿,静女和行露是否还在那里等待着他们回去,而之前心心念念的家具厂,如今和齐昀既已经关系缓和,那么也是适合提上日程了。 傅之晓一脸跃跃欲试,袁离笑了笑,脑海里不由自主又闪过方才简顷的一双兔子眼,抿了抿唇:“王妃,有一件事,希望王妃能够知晓。” 袁离神色严肃,傅之晓不禁也收敛了表情:“你说。” “是关于殿下的。”袁离的眼眸有一瞬间的迷om,似乎陷入了回忆,“殿下原本的性子虽然善良温和,许是生活环境导致,殿下的心思十分细腻敏感,不同于自大” 袁离轻咳了一声,看见傅之晓从一脸“我没听懂”到“我懂你”的表情,他更加掩饰性的咳嗽了几声:“这位殿下,心思太敏感,很容易受伤,希望王妃多多注意。” 傅之晓略一思忖,只觉袁离似乎有什么话没说,却也没问,颔首道:“我知道了。” 袁离这番话一完,所有的杂事都被傅之晓抛到了脑后,她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回忆这些日子跟简顷的相处,确定自己应该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心灵冲击。 脑海里忽然闪过简顷黯然的脸,她猛地一惊,刚有种想法破土而出,走出门去的袁离忽然又折了回来,敲了敲门:“王妃,陛下派人来了。” 马车一路驶进宫,由于宫里特有标志的马车,以及早先鬼医会来大齐的消息,此时街道两旁聚集了不少百姓都在好奇地探着脑袋想要瞻仰一下傅之晓得容颜。 奈何这马车安全性太好,车帘厚重结实,风都吹不起来,更别说要看里面的人了。 简顷方才匆匆夺出门,竟然早一步被齐昀以“男人的对话”的要求请走,傅之晓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头疼,她不由自主按了按眉心:“一会儿简顷和岐王殿下一块儿进宫么?” “照理说是这样。”一向跟在简顷身边的袁离,这次决定留在傅之晓身边,虽然软绵绵的殿下大概功夫不如往日,但总比一点功夫也不会的王妃强。 傅之晓想了想,也罢,复尔又听到袁离问:“王妃为何穿了一件男装” “这个么,为了防止别人见色起心,你觉得呢?” 袁离:“不愧是王妃。” 到了宫门后便要下车步行,袁离取出准备好的面纱给傅之晓戴上,随即跟在傅之晓后方和她一同往宫里走。 彼时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齐皇帝往靠背上仰了仰,正色道。 傅广鸣深深一跪拜:“是,陛下。” “去吧。”齐皇帝挥了挥手。 傅广鸣走出御书房,简直莫名其妙 这接待大楚来宾的工作照理说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啊。 谁知还没走出这花园,抱着拂尘的太监便匆匆跑了过来:“傅大人,原来您在这里!可算是找到您了!那鬼医已经到宫门了,劳烦傅大人前去迎接。” 傅广鸣难得跟太监点了点头,迈着大步子匆匆往外走。 走至花园外却又见到齐昀,傅广鸣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见过岐王殿下。” “这不是傅大人么?”齐昀温然的嗓音自头顶响起,傅广鸣不敢接腔,却又听齐昀忽然道:“你瞧着有什么想法?” “恩?”树影后暗紫色锦袍的修长人影懒懒站立,闻言讥诮地勾起潋滟的红唇,嗓音低柔幽凉,“本王可没心思在杂碎身上浪费时间。” 傅广鸣方才根本没注意到这里有岐王以外的人,此时忽然有人出声,差点吓了个半死,但对方的话却让他心里一惊 本王?京都还有这个的封王? 不对不对,不认识的声音,不认识的强调,听起来不属于这大齐皇室任何一个人,倒是十分肖像 傅广鸣神色一凝。 “无聊。”那人忽然冷哼一声,掌心拂过面前的枝桠摇下一地落花,“走了。” 直到两人彻底离开,傅广鸣才敢抬起头,随即起身拂掉膝盖上的尘土,匆匆往宫门口赶。 然后就是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接不到人了 显然刚好错过。 傅广鸣头疼地叹息一声 真是不走运。 傅广鸣在宫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随后回到殿内,此时不少朝臣都聚在金銮殿上,显然是非常想目睹这个传奇的少女。 当然非常传奇了,既是鬼医,又能虏获大楚那个殷王,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类了 我先睡一觉,困得不得了,等我起来继续,快完了速度真的慢的不行,5000字加起来写了七个小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但显而易见的是—— 此时那鬼医还没来。 傅广鸣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真是不明白带路的太监到底把人带哪儿去了。 “傅大人。”有同僚上前一步,好奇问道,“傅大人负责接待那位大人,可有瞧见是什么样的人?” 傅广鸣吸了一口气:“未有见得。” “这是怎的” 傅广鸣不想说话,恰好身后有小厮匆匆过来:“老爷,少爷有消息要禀告老爷,十万火急。” “什么事儿?”傅广鸣现在心情不佳,说话也不那么客气。 “少爷还未到,不过少爷希望老爷能出去等他,这事儿不方便在这里说。” 傅广鸣瞥了一眼周围聚集得越来越的同僚,的确是不太适合。 “那到底想在哪儿谈话?他又何时到?”顿了顿,“一会儿陛下该到了,我就彻底出不去了。” 闻言,小厮一脸纠结,显然是在犹豫该如何处理,片刻,他似是下定什么决心:“老爷稍等,小的去问问少爷!” 说罢便匆匆出了殿。 傅广鸣瞥了他一眼,没有放在心上。 不多时陛下也来到了金銮殿,他精神抖擞,看起来心情似乎也很不错,百官连忙跪拜,却听他唤完平身后匆匆又补充了一句:“宣。” 奇异地,傅广鸣听到这一句右眼皮忽然跳动起来。 抱着拂尘的太监恭敬的听从指令,扯着嗓子尖声喊了一句:“宣傅太医进殿!” 竟是姓傅么? 傅广鸣闻言面色有异,而门口阳光投射的地方忽然有一道拉得极长的身影,身形修长消瘦,他不由自主偷偷抬眸看过去,只瞧得一身因逆光导致的黑色阴影。 来人身后跟着高大的随从,从容不迫地踏进金銮殿,笔直地走到御前行了个礼:“见过陛下。” 她是大楚使臣,不需要跪拜别国帝王。 这时傅广鸣才注意到,虽说还没进行正统成亲仪式,这太医明明算得上是殷王妃了,着了一身男装暂且不提,竟然还戴着一张黑面纱。 真是御前失仪。 “来人,给傅太医赐座。”陛下朗声道。 两个内监迅速扶着一张椅子走上前放在傅之晓膝后,傅之晓毫不推诿地干脆坐下来:“陛下,可否让本官看看太后得病情?” 这正和陛下的心意,他早就快急死了,是以赶忙道:“傅太医和朕一道去便是。” 话音刚落从殿外又不紧不慢进来几人,为首的齐昀容貌隽秀无双,视线一抬一眼瞄到了御前站立的傅之晓。 而身后不紧不慢跟着一脸懒散地简顷,百官看到两人走在一起,面上神色各异。 傅之晓只得开口:“好久不见。” 齐昀倒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打招呼,想一想她的处境,又只抿唇温然笑道:“你又长高了。” 两人竟仿佛多年旧识,殿上气氛诡异地出奇,陛下轻咳一声:“昀儿和傅太医以前就认识?” 齐昀含笑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和傅太医还十分有缘。” “哦?”陛下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傅太医三番两次救了儿臣,此次还要救助皇祖母,真是莫大的缘分。”齐昀不卑不亢道。 陛下一听哈哈大笑:“说的是,真真是有缘,有缘啊。” 像傅之晓这种医术逆天的人,各国也是真的起了招揽之心了,奈何这位未出嫁的殷王妃和殷王果真是鹣鲽情深,看人的眼光火辣辣的、 齐昀但笑不语。 陛下见两人不搭话,便话锋一转:“傅太医跟朕一同去太后的慈宁宫罢。”话说完他却没起身,只一动不动盯着傅之晓看了片刻,“傅太医可否摘下面纱?” “傅大人已是有婚约之人,在大楚按照条例这样的人已经算作是半个妇人,不宜在陌生人面前露面。”身后的袁离主动开口道。 对这位殷王身边的第一护卫,百官极有眼色的认了出来,更何况殷王本人也站在大殿上,陛下也不勉强,可百官列突然有一官员出声:“殷王妃虽是女子,可已入仕为官,跃居太医院副使之位,又如何见不得人了?” 大殿内寂了一瞬。 齐昀依然一副温然柔和的笑容,而身侧的简顷闻言未动,只是懒懒站着,似乎也不放在心上。 傅之晓漫不经心瞥过大殿上傅广鸣所站之处—— 事实上一踏进大殿她就看见他了。 她刻意戴面纱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否则让大齐认为简顷心怀叵测,她会很不开心。 她不想再继续给简顷树敌。 可是既然对方咄咄逼人,她又何必放弃了让别人自打脸面的机会? 她隐晦地看了袁离一眼,袁离眸光却含着肯定的笑意,傅之晓内心大定,勾了下唇:“好吧。” 话一出,百官立刻掉钻头来齐齐盯着傅之晓,显然对她的真实模样十分感兴趣。 傅之晓慢条斯理伸手勾着面纱套着耳朵的绳,不疾不徐地揭开,一张清丽秀美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异口同声叹了一声,女子的容貌确实美丽,可美着美着却有些眼熟了。 “咦?”一名从五品官员诧异地道,“这女子”他迟疑了片刻,仿佛想起了什么,哈哈笑起来,“殷王妃倒同傅尚书的爱女样貌有几分肖似呢,微臣都看岔了。” 众人一听,再仔细一瞧,想得起傅之悦样貌的人直叹的确如此,想不起的人只是站着没出声。 咚—— 一声极为突兀的跌倒声响起,众人扭过头去,却发现傅尚书不知何时退到了人群之外,竟毫无形象的跌坐到地面,面色惨然。 傅之晓亦是看到了他,眼里幽幽闪过一丝冷光。 高座上陛下微微蹙眉不解:“傅爱卿这是怎么了?” “不没没什么”这一刻的傅广鸣恨不得死了。 若是让陛下知道傅之晓的他的女儿,自己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关键—— 她怎么会变成殷王妃?! 她什么时候竟然会医术了?! 一连串疑问让傅广鸣脑子也不清晰了,懵懵地站在原地。 眼见效果达到,齐昀总算开口解围:“父皇,还是让傅太医早早去给皇祖母看病吧。” 陛下狐疑地视线转悠过傅之晓、傅广鸣和齐昀身上,最终只是挥挥手:“跟朕来吧。” *** 出了慈宁宫,傅之晓松了一口气,身后的袁离冷冷一笑:“倒想不到大齐也有人胆大妄为到加害太后呢。” 闻言,走在前方傅之晓戏谑地笑了笑:“宫门深似海,即便位高权重,也未必能让天下尽掌手中。” 袁离抿了抿唇,不置一词。 出了宫门便可上马车回驿馆,傅之晓刚踏上马车,身后忽有一人嗓音清润地道:“殷王妃走这么快,是想将殷王殿下扔在我大齐皇宫么?” 傅之晓轻抽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果然对上简顷面无表情,却眼底深含幽怨的神情。 “啊简顷啊”傅之晓尴尬了一瞬,走上前来拉他的袖子,抿唇一笑,“跟我回去吧。” “难为夫人还记得我,真是我的荣幸。”简顷不阴不阳回了一句,语气凉飕飕的。 那一瞬傅之晓几乎以为之前的简顷回来了,可对上他一双水灵幽怨的双眸,立即明白过来,在袖子的掩饰下拉住他的手捏了捏手心:“怎么会呢。” “哼。”简顷轻哼一声。 身后的齐昀看这里两人的互动,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好了,赶紧回去吧,没瞧见大家都在往这边看么?” 闻言傅之晓抬头,方才大殿上的百官果然此时不约而同的往外走,视线皆是若有似无的瞥着这一方,而人群之后,傅广鸣复杂的眼神一直便没有断过。 对上他的视线,傅之晓眸光倏地一冷,拉着简顷的手爬上马车:“行了,我回驿馆了,改日再聚!” 齐昀笑容依旧,却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傅广鸣还在行着注目礼,傅之晓毫不犹豫上了马车,齐昀看着马车离去,唇边清逸雅致的笑容未退,扭过头来正好对上傅广鸣深沉复杂的目光,他微微挑眉:“傅尚书还未离宫?” 傅广鸣张了张嘴,此时该说什么也明白了:“岐王殿下” “傅尚书还是早些离宫回府吧,本王同父皇还有事要商议,先行离开了。”齐昀漫不经心踱着步子往回走。 傅广鸣看着他的神色,想起傅之晓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忽然一阵疲惫。 一辆马车在宫门前慌忙停住,大殿上离开的小厮率先跳下来掀开车帘,傅彦立刻下了马车,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看见傅广鸣的神情,眼里一闪而过一抹异色:“爹这是怎么了?” 他看着周围的官员三三两两散开,抿了抿唇,犹疑片刻:“莫非爹见到大楚那位鬼医了?” 傅广鸣霍然抬起头,错愕地看着他:“你已经知道了?!” 傅彦微微蹙眉,压低声音道:“爹,小声些,跟儿子先上马车。” 两人匆匆上了马车,傅广鸣的心情是怎么也不能平静:“你早就知道了?” “不。”傅彦静静坐着,“我也是昨儿夜里才知道此事,这次便是特地去调查傅之晓的行踪的。”顿了顿,“之前京内不是传闻岐王殿下恶疾好转么?从岐王殿下的态度看来,只怕——也是傅之晓救的。” “虽然不知道她又是如何认识殷王,而且以儿子的视角,岐王殿下对傅之晓的态度也是十分耐人寻味。” 傅广鸣五味陈杂,闻言已经不知道作何表情了。 “可是,咱们不能承认傅之晓是我们傅家的人,否则傅之晓和殷王岐王都认识,却选择了殷王,让我们如何从这里面撇清楚?”傅彦拧眉,“反言之,傅之晓只要不跟我们找麻烦,我们就该千谢万谢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傅广鸣脑子都乱了,“她会给我们找麻烦?” “难说。”傅彦细细思考一阵,心里又烦躁起来,若非他娘和妹妹咄咄逼人,又何至于此?! 真是托人后腿! “那该如何是好?”傅广鸣眼珠转了转,“不如让之悦去向傅之晓道歉。” 傅彦闻言表情一动,抿着唇似乎有些不赞同,不过他心里也确实认为—— 即便傅家道歉,傅之晓也未必理会。 “那就让杜兰一起道歉、”傅广鸣点头道。 傅彦张了张嘴,一阵错愕—— 杜兰是长辈,他居然让杜兰去道歉?! “爹?!”傅彦沉默良久,仍然是不能容忍。 “做什么?”傅广鸣冷笑一声,“我早说了不要逼人太紧,傅之晓又动摇不到她,可她仍然一意孤行,如今竟然出了这等大事,她是该承担承担自己犯下的过错了。” 傅彦看着傅广鸣,这一刻前所未有的觉得他陌生,他沉下声音:“爹,即便娘跋扈张扬,可——那也是你纵容的!” 一个女人都管不好,又如何理得了朝纲?!治得了天下?! 这话在傅彦心中荡了一圈,他忍了忍,又按捺了下去。 “回去就让之悦和杜兰准备准备,务必不要跟傅之晓心生隔阂,若是她抱了蓄意报复的心思,我傅家九族——对陛下而言也不过是眨眼间的时间便能人头落地。” 傅广鸣沉默片刻道。 女人同九族,始终是无法平衡天平的两个砝码。 他再官微,也是可以站在金銮殿之上的百官之一,若是陛下一旦起了猜忌之心,认为他里通外国,傅家里里外外九族人头又岂能因为杜兰的过错和他的狂傲丢掉性命?! 傅彦和傅广鸣想法迥异,但傅广鸣一脸坚定的要让杜兰和傅之悦去“负荆请罪”,傅彦抿了抿唇,终究长叹一声:“我知道了,爹。”*** “什么?”傅之悦不可置信地倒退两步,膝盖窝顶到椅子,一屁股跌坐了下去,她惊声尖叫,“她怎么变成了殷王妃?!” 殷王的天人之姿确实叫人难以忘怀,而那人的身份尊贵也是难以企及的,傅之悦怎么也想不通傅之晓怎么会和那样的人! “老爷!”杜兰亦是一脸震惊,痛心地道,“你要我去给你的女儿道歉?!” “不是我的女儿!”傅广鸣冷冷瞥了她一眼,“是殷王妃!” 傅之晓绝无可能再将他认作家人,可他亦不能承认傅之晓这样的家人的存在,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还是得将过去得事情处理清楚。 “既然是你一手犯下的过错,怎么也要你去。”傅广鸣淡漠地道。 “爹!我才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啊!”傅之悦仍然尖叫连连,“怎么可以跟那个贱人生的贱种道歉?!” 贱人生的贱种? 傅广鸣不可置信的笑了一声:“我傅广鸣的女儿是贱人生的贱种?!” 傅之悦看着他的表情,后知后觉自己连傅广鸣也一起骂了,连忙惊慌失措的捂住嘴。 “既然如此,给傅之晓道完歉回来,你就好好呆在家里修身养性,你母亲育女失格,也陪着你一起吧。”傅广鸣看了傅彦一眼。 傅彦垂下头,的确,若非杜兰的教导,傅之悦又何曾敢如此跋扈? “若是傅之晓那边出了任何纰漏,我唯你们是问!”傅广鸣沉下脸,“你两的性命,与我傅家九族相比,根本毫无可比性!你们且想想清楚!” 说完他便起身拂袖而去。 杜兰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再没有任何事比自己心爱的男人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更让人痛心了。 傅彦抿抿唇,傅家九族之内有不少在朝廷任官职,关系盘根错节,的确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崩溃。 他叹了一口气:“母亲,妹妹,好自为之。” 说罢也起身离开了。 “哥哥!”傅之悦尖叫一声,傅彦却未曾回头。 她不可置信地惨笑一声,跌坐在地上。 *** 驿馆 “咱们这是还要呆多久?”简顷看着不停吃着点心的傅之晓,那张樱唇开开合合,他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三五天。”傅之晓喝下一杯热茶,不疾不徐道。 三五天? 简顷眼睛一亮,随即又纠结地蹙了蹙眉:“有点长。” “这已经是我尽可能的缩得最短了。”傅之晓伸手捏了一下他得脸,笑眯眯地道,“怎么,这么不喜欢这里么?” 当然不喜欢了!每天都有那么多那么多人盯着傅之晓看!太讨厌了。 简顷撇了下嘴,看着桌上的空盘,忽然内心一动,面上泛起一股绯色:“夫人,你吃饱了?” 傅之晓点了点头:“算是。” 他忽然羞涩起来,伸出爪子抓了抓傅之晓的袖子:“夫人,我还饿着肚子” “哦,叫袁离端点来。”怕他被饿着,傅之晓立刻放下茶杯站起来。 哎呀! 简顷一急,一把将傅之晓拉到怀里,那股馨香浸满鼻息,简顷的俊脸更红了:“夫人” 看他的表情,傅之晓立刻明白他在想什么了,刚想说话,外面的袁离忽然敲起门来:“王妃,傅尚书的夫人和爱女来访。” “不见!”简顷急急答道。 箭在弦上!还见屁! 门外的袁离安静了一瞬:“是。”殿下的猴急隔了门都听出来了。 傅之晓看着简顷这幅猴急样儿,忽然想起沐浴时他折磨得她腰酸背痛,随即站起身,指着床的方向,勾唇笑了笑:“简顷,我们去那儿。” 这是同意了! 简顷兴奋得脸更红了,含羞带怯地往床那方挪。 傅之晓冷笑一声,待他走到床边便一脚踢向他的膝盖窝,简顷关节一软,错愕地回头,便倒到了床上。 傅之晓翻身跨坐到他身上,勾唇诡异一笑:“你说说看,想要我怎么惩罚你呢?” 她外衣松散,露出脖颈雪白的肌肤,居高临下看着他,烛火摇曳在她美丽的面容上,配合着她挑衅神情,竟产生了一股妖魅的美。 更令人难以抗拒的是她带了电的手轻轻抚摸过胸膛的肌肉。 简顷不由自主眸光迷离,精致迤逦的面容更染上一层艳丽的色彩,他嗓音沙哑地道:“夫人” 他从没见过这样坏的傅之晓,真是喜欢到骨子里了。 傅之晓手上动作不停,轻笑一声:“让你总是欺负我。” “我没有”简顷嗓音发颤,再不复冷静。 傅之晓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扭开头,片刻,又低下头咬住简顷的脖子:“这还是跟你学的。” “夫夫人”简顷似是难以忍耐地闷哼一声,“上来。” 他的表情扭曲,傅之晓坏笑了一下,眼里一闪而过狡黠:“啊?” “夫人”简顷睁开半阖的眸子,眸光迷离的看着傅之晓,“上来” “我这不是在么。”傅之晓故意曲解他的话,眼看着他眸光涣散,心里竟然升起诡异的骄傲感。 “夫人”简顷忽然倒抽一口气,眼里突然泛起了水雾。 傅之晓想翻身下床,刚刚站起身,简顷忽然伸脚勾了她一下,她一时不察,被这一脚勾得重心不稳,径直一屁股坐了下来,巧得难以置信。 她痛苦地闷哼了一声,下意识抓住简顷的肩膀手指收紧。 待缓过来后又想起身去洗手,却被那双胳膊牢牢掐住了腰。 “简顷,放”她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想用眼神警告他,却没想到一眼望进一双森然诡异的凤眸里,吓得心脏一缩,倒抽了一口气。 而这双眸子的主人也跟着倒抽了一声,随即轻轻拍了拍傅之晓,似叹非叹地道:“夫人,别紧张。” 傅之晓浑身地汗毛都竖起来了,神情惊愕:“你——!” 这人! “是为夫不错。”男人半撑着坐起身,微微挑起精致的眼尾,动了情的面容美艳不可方物,他嗓音低柔幽凉,“方才夫人说要教训为夫?” 说罢又掐着她的腰狠狠用力。 傅之晓眼泪花一下飙了出来—— 简直难以置信! 这人居然切换了! 方才对上那张神情诡谲的脸,傅之晓只当是简顷故意使然,可简顷那个小二货必然不会勾她的脚又这般对待她,毫无疑问—— 是切换了! “夫人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惩罚我那句。”他的眸光下移,晦暗不明,“否则回大楚成亲,夫人只怕是需要挺着大肚子了。” “你敢!”傅之晓下意识呛声。 这个混蛋! 偏偏这时候跑出来吓她! 不得不承认简顷这一把着实把傅之晓吓得不轻,一点也不亚于夜半撞鬼。 简顷慢慢撑起身子坐直,随即将傅之晓轻巧地放在床上,不疾不徐地覆盖上去,红唇潋滟一笑:“此夜很长,夫人不用心急,为夫定伺候得夫人满意。” “你唔”她的话语被吞没。 “回京也该成亲了。” “会不会太快了” “本王已经等得太久了,还是说你想大着肚子成亲?” “简顷!你!你轻点!” “夫人,给为夫生个孩子吧,本王只想要一个你同我的孩子。” “太早了” “早?”简顷声音顿了顿,复尔凉飕飕道,“那什么时候不算早?等齐昀也成亲的时候么?还是说你宁愿给他生?” “胡说八道什简顷!” “嘘,闭上眼感受我。” “” 感谢: [[2015—01—09]猫杂杂 投了1票 [01—07]shixitu3 投了1票 [2014—12—23]shixitu3 投了1票 [2014—12—21]mina721116 投了1票 [12—19]shixitu3 投了1票 [12—12]shixitu3 投了1票 [2015—01—09]猫杂杂 投了1票(5热度) [2015—01—09]猫杂杂 投了1票(5热度) [2014—12—16]陕66656 投了3票(5热度) [12—16]陕66656 投了3票(5热度) [12—16]陕66656 送了3颗钻石 o()o请原谅我对于道具感谢的疏忽以及不会操作后台道具查询的尴尬 本文到此结束,感谢正版读者对我的耐心。 有番外要求可以提,榜上那几个追了全文的妞儿也欢迎留言,我给送礼o(nn)o 感谢大家的陪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