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 1.第 1 章 我叫司南长青,是雪莱国第二百五十五代王朝唯一的王子。 我的父王是这雪莱国第二百五第五代的王,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司奕,不像我的名字总感觉有点土。我知道天澜斋的那些小孩们都在背后笑话过我的名字,只不过因为我是王子他们才不敢当面说罢了。 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改掉这个有点土的名字,但都不敢向父王提。我的父王,虽然从未对我生过气,但我总是莫名的有点敬畏他。父王很疼爱我,但是总不像别人家那样子。 至少,和南翎羽他们家不一样··· 在我的记忆里,父王第一次对我生气,是在我一百二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对他提我要改名字的时候。 那一次,父王就一直默默地看着我,也不说话。但我感觉,父王不似平日里那样温柔了,随之而来的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凌厉。 父王···那是第一次这样对我。 不知道为何,父王总是特别的在意我的名字。 在我还只有几十岁刚识字的时候,父王就说:“任何字都可以不懂,但‘长青’二字定是要识。” 司南长青。 整个雪莱国,只有我的名字是这样的。 名字里有两个姓。 南姓,是雪莱国王室国姓,也是雪莱国已逝王后的姓。 父王从来不让我喊王后为娘,只让我喊母后。可我觉得喊母后··总是不亲近,即使我不曾见过母后一面。 可是,父王并不允许。 曾经我也问过父王,我的母后是怎样的一个人?可父王从不回答我,只让我记住我是这雪莱王室第二百五十五代唯一的血统纯正的王子。 而父王第二次对我生气,是在去年,去年冰稠节前。 在雪莱皇宫的后面,有一座雪山。雪莱国最大的雪山。不过,现在应该不能被称为雪山了,因为这座山有一半已经长满了长青树,长满了和我名字一样的树。而这些树,我听先生说在上一代王朝的时候还是没有的。 短短两百年不到,雪山长满了长青树,这在雪莱国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毕竟雪莱国国境百万里皆冰封雪覆,几乎寸草不生。 可是,这奇迹般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那天,先生向我们讲述了由雪山到长满长青树的经过,先生讲得很精彩,但我却觉得他似乎也不太懂。因为,先生到底没能讲出个原由来,只是讲了个犹如神话一般的故事罢了。 放堂的时候,南翎羽跑过来凑到耳边偷偷地跟我说,雪山上的长青树是那个穿红衣服的疯婆子种的。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是偷听到他父王和母后讲话了。 爱穿红衣服的疯婆子······ 在雪莱国这不是什么秘密,几乎人人都知道她的存在。但是却没人知道她是哪里来的。 有人猜测她是什么世外高人,和山人族一样的灵力高强的世外高人;有人猜测她是一百八十多年前那场大战逃难过来幸存的人;还有人就觉得她就是个被抛弃的疯子,不然谁会整体在雪山上面跑,还和小鸟说话······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是真的,但我知道父王一定知道。因为先生曾说过,我的父王啊,曾是雪莱国最有智慧和才气c灵力最高强的人。 和平常一样,父王在高阁上眺望雪山。他的背影看起来总是那样的伟岸,寒风吹起了他的衣角发梢。 从我记事来,那么多年,父王每天都会来,无一例外c风雨无阻。 我问父王:“父王,你知道雪山上的长青树是谁种的吗?” 父王闻言,略微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笑了笑。虽然只是动了动嘴角,但我还是看到了。 父王抬头,看着雪山,眼神悠远。 “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种的。很,重要的人。” “我就知道,南翎羽肯定是骗我的,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是那个疯婆子呢!”我有点高兴,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父王说是很重要的人。就是,那么厉害的人,能在雪莱国种出长青树的人,怎么会是那个疯婆子呢! “疯婆子?”父王皱眉。 “嗯,疯婆子。诶诶,就是那个,那个穿红衣服的疯婆子!!” 恰逢那个疯婆子又出来了,唱着难听的歌,和小鸟满雪山的乱跑。 我伸手指了指。 红色,在这白茫茫的雪山上太耀眼了,即使有长青树也一样,万绿丛中一点红。 谁知,说完父王便再不理会我,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让我去经修院里呆着,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出来。 我立马垮了脸,经修院啊!噩梦一般的地方。我情愿父王怎样罚我都好,只要不去经修院。 可是,父王怎样都不理会我。 父王走后,我看了眼依跑累了躺着休息的疯婆子。心里记恨上了她。 一直到我两百岁成年的时候,父王和我在高阁里谈了一晚上。 那一晚,我知道了一个故事。 碉栏花窗外,大雪肆意飘洒。它们落到寒梅枝上,落到屋檐上,落到青石板路上。一点一点的堆积起来,都快要将这雪莱国给淹没了。 五百多年了,雪莱国又一次下这么大的雪。上一次,还是大战刚借宿哪会呢。 我将手伸出花窗外,有雪花落到我的手心上,但很快又化掉了。 这年的整个冬天,整个雪莱国都显得十分的沉寂。没有人婚嫁,没有人出生,就连冰稠节都没怎么过了。 也许,大家都在哀伤,为雪莱国伟大的王而哀伤。 身后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声,我便伸回手,把窗关上。 “长青···别关,让我看看···咳咳···” “父王···”我皱着眉,无奈又担心。 “让我看看。” 父王就这样看着我,即使是已经躺在奄奄一息了,但那双眼睛里透着的威严依旧分毫不减。 如今,还带着点点请求与眷恋。 我走过去将父王扶起,给他点了个垫子在背后,好让他坐的舒服些。 “那么大的雪啊,上一回还是快五百年前呢······” 我握着父王的手,感觉到他微微的有些颤抖。 父王的第三盏灵烛快燃尽了。 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我的父王有一天竟然会倒下。他从来,都是那么的顶天立地,那么的厉害,那么的坚不可摧··· 那天,我就坐在那陪父王看了一天的雪。一直到晚上的时候,第三盏灵烛彻底灭了。 那晚,我也听了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是我两百岁那晚听的,更为完整的故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 “嗯啊···痛啊······” “啊——!!” “挺住啊!我的王后,用力!再用力!” “我c我不行了···啊——!” “快,快给王后喂点参汤···” ······ 一声又一声痛苦的□□从那一扇雕花木门内传出,之中还掺杂着稳婆和侍女们的声音。 房外,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人不停的在长廊里来回渡步。月色朦胧,枝梢人影全打在那薄薄的雪层之上。 “王,您先坐下歇会吧。” 一旁,身穿月色银甲手持长剑的骑卫微微颔首,对南岳恭敬道。 他与四周的骑卫穿着同样的衣服,只不过胸前银甲的月扣比旁人更多了两个。王族骑卫最高级别四扣骑卫,而有资格得到四个月扣的只有总骑卫。 “千毅,你叫本王如何歇得下来,本王的王后啊···”南岳看了眼雕花木门,然后疲惫的闭了闭眼。 都说雪莱国第二百五十四代君王南岳是个痴情的种,与其王后玉羲和恩爱有加。玉羲和,山人族人氏,族长玉珣的亲侄女。当初玉羲和成年的清宴上,玉羲和闻琴起舞,身姿婀娜绰约,一舞倾城名动天下。赢得多少在座的各国王室贵胄倾心,而就连当年雪莱国的新王南岳也免不了俗。 山人族,灵皇大陆上血统最高贵的c最古老的种族。当年因族长执意嫁与雪莱国第二代国王,不慎糟到其他几国围攻,无奈只得举族搬到雪莱国居住。山人族人天生就有极强的灵力天赋,族里的女子所孕育的后代灵力天赋都不俗,但族内女子稀少,几乎每一代的雪莱国王后都出于山人族。甚至于,其他国的王室为求后代强大,想方设法不远千里的求娶山人族女子。 自清宴后,传闻每日都不知有多少人上门提亲,不仅慕名玉羲和,更是为了那一身纯净高贵的血统与灵力。但却都被族长玉珣一一赶回去,最后真正入得了眼的,就只剩下南岳还有当时裘桑国的王子云翳。 不过后来的后来,玉羲和嫁于南岳,那一场婚礼轰动整个灵皇。 南岳揉了揉眉心,都快过去一日了,房内却还是痛苦的□□不断。 “生啦!生啦!孩子···” “王后,孩子出来啦!” “啊——!痛啊!” “啊,还有一个,还有···” 房内忙作一团,雪莱国千万年来的历史不是没有王室诞下双生子的前例,但却少之又少。稳婆看着眼前的情况,又惊又喜。 “王,您看。” 千毅突然指向夜空,满是不可思议。 南岳顺势看去,也是愕然,然后便是又惊又喜,连身体都微微颤抖。 天边的黑云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七彩的光慢慢的倾洒而下,绚丽了半个夜空。但转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降祥瑞,天降祥瑞啊!吾儿···吾儿诞辰,天降祥瑞啊!” “臣,恭喜王上。此乃我雪莱之大幸。” 不知又过了多久,房内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侍女进进出出的端着热水,有带出一盆盆染满的鲜红。 南岳顿时红了眼眶,拨开门前看守的嬷嬷,大步往里头走去。 “王,王,您不能进去啊!我的王···” “让开!” 穿过门前屏风走到内殿,看到床上躺着奄奄一息c面色苍白的女人。南岳伸出手,轻轻地拂过玉羲和的脸庞。 “本王的王后···” 雪莱大历一百四十八年冬月夜,天降祥瑞福泽灵皇,王后南玉氏孪生双女,肃宗帝赐封号昌华c昌玥。 “诶,这边这边,高一点,对,对···” “快一点,说你呢!御膳司可等着呢!” “是,司监大人。” ······ 宫人侍女来回穿梭,王宫里四处换上了新绸,每个人脸上都有笑容,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再过几日,便是他们雪莱王最为宝贝的公主十岁的生辰,王下令大办。这不,他们自一个多月前便开始忙了。 细雪洋洋洒洒的从天而至,迎面来的微风夹杂着丝丝的寒意。 “希子,快来看,下雪啦!雪季要来了呢!” 南歌子小小的身子趴在雕花窗台上,冷不伶仃的打了个寒颤,脖子连忙往狐裘里缩。她转头看乖乖向坐在壁炉前的南希子,圆圆的眼睛里全是欣奇。 南希子摇摇头,抱紧了手中的汤婆子。 “阿姐又来逗我,你又不是不知我看不得。” 听见南希子的话,南歌子连忙从窗台旁的椅子上蹦了下来,也坐到南希子身旁。 “我的好希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和我一起玩呢?” 南歌子皱着眉头,小大人般叹了叹气。伸出两只短短的小手把希子抱进怀里。 她与希子是孪生姐妹,希子从小体弱多病,而她却连生病都是少有的。好多次希子病重了,都怕熬不过来了。 母后说她俩出生时,她比希子早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出来。等到希子好不容易出来了,却不哭,瘦瘦小小的一个躺在稳婆手里,稳婆手都抖了,生怕希子夭折了。后来还是御医看过后才放下心来,呼吸虽然薄弱,但好歹是活着的,就是天生的底子薄,日后怕是离不开药罐子了。 思及此,南歌子又暗自自责了起来。肯定是当初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自己欺负希子了,把她的吃的都抢光了希子才会这样······ 不仅从前,就连现在,希子也比她瘦小得多。 以后,以后一定把好吃的都让给希子。唔~云团糕的话,就c就分一半吧! 希子抬头,看到南歌子皱一块去了的小脸,便知她又在胡思乱想。 “阿姐又在胡思乱想,希子才不要你的云团糕呢!” “我才不给你呢!云团糕可好吃了!我才舍不得给你!” 两姐妹互相打闹了一番,便都乖乖的坐在壁炉前取暖。 这次的雪季,似乎特别冷呢! 一旁的荔枝看着这两位小殿下,忍不住也笑了。虽说是孪生姐妹,可这性格差的可不是一般大。 大殿下生性活泼,喜闹。而二殿下却刚好相反,性子娴静的很,比起大殿下还要懂事几分。不过话有说来,这二殿下每次总能被大殿下逗得眉开眼笑的,有大殿下在的时候,二殿下总会活泼些许。 转眼,就到了公主的生辰。 这一日,宫人们比起往日更是慎重几分,今日到来的,除了雪莱的王侯贵胄,还有些外国使臣。这宴会期间,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而南歌子和南希子,更是一大早就被荔枝给唤了起来。一向赖床惯了的南歌子,此时还死活躲在被子里对着荔枝撒娇。 “荔枝,就让我再睡会好嘛~荔枝,你最好了!” “殿下赶紧起吧,二殿下都要洗漱好了。还有,殿下可别再与荔枝自称‘我’了,让桂嬷嬷知道了,又得念叨殿下了。” 荔枝说完就去扯南歌子的被子。她是两位殿下的贴身侍女,两位殿下出生时,她不过刚满两百岁而已。除去她,还有一位管教嬷嬷,负责教导殿下礼仪伦常。 这桂嬷嬷便是那管教的嬷嬷。 “别c别!别告诉桂嬷嬷,起!我···不c本宫现在就起!” 南歌子一听到荔枝提到桂嬷嬷,立马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扒拉着脑袋,目光幽怨的看着荔枝。 她可不想被桂嬷嬷念叨了,上回才罚她抄了《女思司》。那么厚的一本,还得在三天内抄完,手都抄得抖了。 “阿姐,那你还不赶紧起。待会桂嬷嬷就要来了!”希子刚好洗漱完走进内殿,看着南歌子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忍不住要调侃一句。 “殿下,看二殿下都笑你呢。”荔枝道。 等到南歌子也洗漱打扮完,已经快到辰时末了。南歌子和南希子在宫人的拥簇下并排走进大殿。 “恭迎昌华c昌玥公主!” 待两人走到殿上坐到侧坐,总司监宣布宴会开始。 舞姬从侧殿款款而出,乐师也奏起了笙歌,一时间,殿内歌舞升平。 “希子,这宴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我一点都不喜欢···” 就在殿上端坐了一会,一刻钟都还没到,南歌子就觉得累极了。她看了眼希子,希子模样从容雅正,丝毫没看出来不适。 南歌子瘪了瘪嘴巴,看着满桌的菜肴,也没有一样是想吃的。就算想吃,也不能吃的随意,动不动都要注意仪态,难受极了。 “阿姐,在大殿呢!还称‘我’,小心桂嬷嬷听见又要罚你。” 南希子倪了眼南歌子,看着她一脸不自在的样子,顺手给她夹了点菜提醒道。 “呸!桂嬷嬷才不会罚我c罚本宫呢!” 说是这样说,可到底罚谁,南歌子心里自是清楚。希子虽然体弱,但功课c礼仪从来都是顶好的,桂嬷嬷可从来都舍不得罚希子。反倒是她自己,桂嬷嬷哪次不是痛心疾首,说就没见过这么没有仪态,那么顽劣的姑娘家,亏她还是王姬呢! 思及此,南歌子又不开心了。她就是喜欢玩,淘气了那么一点,桂嬷嬷就老盯着她,父王都说她这样可好了······ 宴会进行到了接近末尾,南歌子和南希子打了个眼色就偷偷地出了大殿。 南希子在殿上偷偷看了眼南歌子的方向,没忍住便用袖子挡住偷偷笑了会。她的傻阿姐,竟然还学人偷偷摸摸的猫腰往外走,她就算是堂堂正正的走,又有谁敢拦? 更何况,那么个人从殿上往外走,虽然人是小点,但谁看不见? 小小的身子拖着厚重的宫装走得累人,南歌子只得慢慢走。等到她好不容易走到殿外,额前已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薄汗。 对着门口的骑卫比了个‘嘘’了一声,然后便拎起裙摆,迈着小短腿,在长廊里跑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南歌子一路都没敢停下来,生怕被桂嬷嬷拦住把她带回大殿上去。 绕了好几个弯,周遭的景物变换,貌似来到了琳琅园,看样子是安全了,南歌子才停下来。小脸红扑扑的,一手捂着胸口喘着大气。 可把她累坏了······ 等到气喘顺了,南歌子才优哉游哉的在琳琅园逛了起来。这琳琅园不大,但却是整个雪莱国花草最多的地方。 上回听荔枝说,北陵使臣进贡了几株花草,听闻娇艳芬芳的很。 这都好些日子了,但愿花草还活着,她都还没来得及看呢! 雪莱国面积虽大,可却是千万里冰封雪覆,四季不存,常年皆是寒冬,雪季十年一回,每年只有那短暂的数十日为夏。不似北陵国四季如春,万物生长。 恶劣的气候,导致雪莱国万物生长困难,唯有雪梅坚韧。若不是国内盛产宝矿,与北陵千百年来都友好邦交商贸繁荣c粮草互通,这雪莱国怕是早就覆灭了。 转悠了几圈,南歌子都还没有见着荔枝说的那些个花草。这琳琅园从小至今,逛过不下百次,能存活下来的花草都眼熟的很。 她有点生气的撅起了嘴巴,估摸着是宫人把它们给养死了,真讨厌! “抬起头来!小爷让你抬起来!听见没有!” “哈哈哈,丑就算了,不会还是聋子吧??” “谁知道呢?我在雪莱还真没见过他这么丑的···” “嘿!听说他爹是今年才到王城任职的,竟然还有资格参加宫宴?” ······ 墙后有声音传来,嚣张又恶劣。 这是···有人被欺负了? 南歌子好奇的绕过宫墙,圆溜溜的眼睛里打起了坏主意。王宫里怎么能这样,她定是要狠狠地罚他们的! 就···罚抄《女思司》去。 待她绕过来,便看到一个小男孩被推倒在地,原本雪白的新衣转瞬间便沾满了尘土与薄雪。 而推倒他的人,看起来约莫一百六七十岁的样子,正站在那里撑着腰和同伴一起笑话着他。 小男孩仿佛没看到的样子,只是自顾自的用袖子擦着衣摆。 “你们干什么呢!” 南歌子站在他们五六步外大喊一声,仰着小脑袋瞪着他们。 真讨厌,她才长到他们腰腹,比她高好多呢! “你又是哪里来的小丫头?豆丁点大,有二十岁否?” 闻声一个穿着金色衣袍的男孩转过身来,居高临下,不屑的看着南歌子。 “哈哈哈哈哈,多管闲事!” “大胆!你c你竟敢对我c本宫不敬!” 南歌子还是第一回遇见有人敢对她不敬,平日里宫人c骑卫对她可恭敬了。她有点慌了,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记得往日荔枝也是这么吓唬人的。 “还本宫?你······”那穿着金衣的男孩一听就笑了,刚想走到南歌子面前,就被他身后一个略微瘦小的男孩拉住了。 “宇c宇公子,她c她好像是公主···” 男孩说的有些结巴了,他们几个都不过是朝臣之子,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公主,真正见过公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不过先前他们跟着宫里嬷嬷走向侧殿时,他刚好抬头看到大殿之上,公主貌似就是这模样。 “就这个小丫头?”另一个小男孩也问道,看起来并不相信。 “本c本宫就是公主怎么了?” 南歌子不大服气,怎么她就不能是公主了?虽然桂嬷嬷也说她没有公主的样子,可她就是公主啊!她可是昌华公主,爹爹对她可宝贝呢! “嘿,还装上瘾了还,来,过来哥哥这,哥哥给你糖!” 金色衣袍的男孩根本就不信,公主贵为王姬,高高在上,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面见圣颜的。 更何况,今日是昌华c昌玥公主的诞辰,此时都应在大殿之上,又怎会是眼前这个没有半点仪态的野丫头。 想着,便想要伸手去扯南歌子的发鬓。 “大胆,竟敢对公主不敬。还不跪下!”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南歌子回头,便看见了面色焦急微喘着气的荔枝。 “荔枝!” “殿下让荔枝好找!” 荔枝总算是松了口气,方才见殿下从大殿中出来,便知殿下又是忍不住了。殿下向来都不喜宫宴,总是嫌弃规矩太多。想着大殿之上还有桂嬷嬷看着二殿下,于是便跟了上去。 可谁知,不过绕了几个弯弯,殿下便是跟丢了。荔枝心里急坏了,虽说是在这王宫里,可今日不同,人多口杂,殿下又是个骄躁的性子,生怕殿下出什么意外。 而此时,那几个男孩看着穿着粉色宫装的荔枝,便是有点儿吓懵了。这c这小丫头竟然真是公主,他们雪莱王最宝贝的公主。 有个胆小的,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公c公主恕罪···” 南歌子傲娇的哼了一声,迈着小步子往那个倒在地上的小男孩走去。 她撩起繁复的袖子伸出白嫩的小手,替他擦了擦衣摆。 “你不要坐地上起来好不好?我c本宫可都听见了,他们几个欺负你,本宫让他们给你道歉!” 声音细软甜糯,男孩听得耳根一颤。他顺从的从地上起来,头微微抬了抬,但却又马上低了回去。默默地,又往后退了半步。 “听到没?本宫让你们给他道歉!” 南歌子有点儿嚣张,现下荔枝在呢,她可不慌,还把往日里荔枝吓唬犯错宫人的架势学了个十足十的。 那几个男孩面面相觑,道歉他们可说不来,平日仗着自己的爹爹是朝臣,灵力还不错,没少横行霸道。 对着灵韵高的c灵力高的官家子弟认怂也罢了。可这小男孩爹爹不仅灵韵低,又从未有人见过他使用灵力,估摸着是不会,自己还偏生了一副丑陋的模样。 这王城有谁不知,前些日子来了个丑小子。大家平日里都没少欺负他,这让他们道歉,要是传出去了,哪里还有面子见人。 “怎么?各位公子可是想要忤逆公主殿下?” 荔枝看着这群小公子,心里大概猜着是什么事儿。都不知是哪家的小子,怕是被娇宠坏了,这么没有礼教。 “就是!你们要是敢不听本宫的话,本宫就罚你们三天抄完《女思司》,不,两天!” 南歌子这话刚落,荔枝就很不地道的没忍住笑了。 她们家殿下怕是被桂嬷嬷罚得怕了,这世上哪有男孩抄《女思司》的。要让人知道了,可不得被人笑话。 这不,这几个公子哥面色也是难看。 “还不道歉?” 荔枝笑归笑了,但该有的威严可是一样都不能少。 “对c对不起!” 有一个没忍住的先到了歉,另外的两个见状也赶紧跟上。 南歌子满意的冲荔枝点点头,荔枝便让他们离开了。 “看,我让他们给你道歉了哦!你要记住啦,我可帮了你。下回,你可要请我吃云团糕,好不好?” 南歌子笑嘻嘻的歪头看着小男孩,心里打起了云团糕的主意。桂嬷嬷见她最近胖了不少,把她的糕点都扣下了。 啊!她可是有些日子没吃过云团糕了呢! “嗯···好。” 男孩小声地应着,卑怯的低着脑袋,眼角的余光能看得到些许这粉粉嫩嫩,只到他肩膀高的娃娃。 南歌子听到他的回答更是高兴了,可转眼,两条小眉毛又粘一块去了。 他怎么一直低着头呢? 难不成还怕她了? “你抬起头来讲话好不好?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呢?你比我高一个脑袋呢,应该快有一百岁了吧······” 南歌子来了兴致,一下子问了好多个问题。问完,还一直笑嘻嘻的盯着人家看。 似乎感受到了身前炽热的视线,小男孩的耳朵竟慢慢的红了起来。 “我c我···” “啊?” “司奕,我叫司奕。” “司奕?” “你抬起头讲话好不好?我歪头看你好累的!” “丑,我c我很难看的···” “真的吗?” “嗯···” ······ 来来去去的聊了好一会,南歌子依旧没能让司奕抬起头来讲话。失落的叹了口气,然后便让荔枝抱着她走了。 司奕还站在那宫墙下,看着荔枝和南歌子远去的背影,慢慢的抬起了头。 寒风拂过,带起发丝飞舞。 暗红色的印记在那略显黝黑的脸上格外的显眼,粗浓的眉毛,宽厚的嘴唇,只有那双眼睛还称得上明亮。 看了几眼,司奕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其实······ 他已经,一百二十四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雕花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不多时便把雪梅压弯了枝梢。 宝琼殿内,细细密密的咳嗽声不断地从帐子内传出。南歌子抱着汤婆子坐在床前,小模样担忧的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希子。 “阿娘,希子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自上次生辰的宫宴过后,希子就病下了。许是那段日子忙着练习宫宴礼仪,而且又是雪季刚至,累着了又受了点寒,这才宫宴过后,希子便发热不断。 “母后也不知道呢···” 玉羲和温声应着南歌子,伸手试了下希子额前的温度,皱紧了眉头面色憔悴。 已经小半月了,希子的模样竟是没有一点好转。 “阿娘,阿姐,别担心···咳咳!!!” 希子看着床前的南歌子和玉羲和忧心忡忡,努力的扯出个笑容,想安慰她们几句,可这刚说出话来,嗓子便像火烧一般,难受的紧。 “希子乖,阿娘不担心,不说话了好不好?” 希子一咳起来,玉羲和心都揪了,又不敢在希子面前落泪,只能忍着难受温声哄着她。 “希子,你要好好休息,不能说话的。医灵可说了,你一说话就会难受,你得乖乖的才能好得快些。” “等你好了,我与你一同去琳琅园看花好不好?荔枝说又有新的花儿呢,你得快点好,不然花儿又得谢了,你去不了我也不去看。所以你得快点好。” ······ 声音青雉糯软,南歌子一直坐在那儿陪希子说话。虽说是陪,但不过就是她一人在那里说着,希子只负责听,偶尔听到有趣的也只能微微笑着以示欢喜。 南歌子什么都对希子说,说些她听闻的,说些她做过的。自小南歌子能够做的c能玩的事情就比希子多,很多时候都是南歌子告诉希子,那些事是什么感觉。 她还把宫宴那天,帮了那个小男孩的事给说了。 哦~他叫司奕来着。 “二殿下,该喝药了。” 荔枝捧着碗药从门外走来。那木门不过打开片刻,便能感觉到外面的寒风猎猎。 希子见是荔枝,在床上转了个身,背对着帐子外边。 从记事起,她就不曾离开过汤药。平日里就算不生病,她也得喝些滋补的汤药调理身体。加上她从小病痛极多,那更是没少喝药了。 虽说每一次她都会乖乖的把药喝完,但却不代表她愿意喝。药可苦了,每次喝完嘴巴都难受好一会。 荔枝见希子背过身,一副不准备理会她的样子,不禁笑笑。 “二殿下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撒娇?” 荔枝故意逗她,这二殿下闹小脾气了,她可是高兴都来不及。平日里,二殿下太过于乖巧省心了,反而让人担忧。这不过十岁孩童,这偶尔闹闹脾气,才像样不是? “希子乖,先把药喝了好不好?可要阿娘喂你?喝了药,才能好的快些。” 玉羲和也笑了,虽不开怀,但好得看起来精神了些。她接过汤药,想着亲自喂她。 “见过王。” 雕花楠木门,开了又关,屋内灌进了寒风。 南岳走进殿内,见几人都围在榻前,敛了眉目上前问道:“怎么了?希子可有不适?” “见过王。” 荔枝也福了福身,然后接过南岳褪下的披风,便退了下去。 玉羲和:“王来了。” “父王怎这么晚才下朝?说好早点回来陪希子的。” 南歌子不满的嘟嚷着,昨日父王才应到今日早些下朝,结果却比往日还要晚上半个多时辰。 “是父王不对,下回一定早些可好?” 南岳抚着南歌子发鬓,低眸望向南希子,见她背过身子,便移步坐到床边。 “希子可是不高兴了?不想喝药?” 希子闻言转过身来,苍白着小脸,就这样凝眸望着南岳。 “不是的···” “哦?既然这样为何希子要背过身去?” 希子有些发窘了,她知道自己身体孱弱,喝药是免不了的事情,平日里乖巧习惯了,方才不知为何小性子却上来了······ 想着,便侧了眼神,不看南岳。 南岳见着女儿这模样,那里是不知是为了什么。想笑,但又得忍着,面上装着无状,低声哄着。 “希子要是把药喝了,父王便赠你只猫儿可好?” 希子一听,双眼都染上了神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转瞬便又小心的问:“真的?” “真的,父王何时变过你?” “哪里,父王方才便骗了我与希子···” 南岳刚说完,南歌子便插了话。南岳哭笑不得,这小祖宗还惦记着今日来迟了······ 哄得希子喝药后,南歌子困意也来了,玉羲和便随南岳一同离开了。 殿外长廊,风雪飘洒。 见玉羲和衣裳单薄,南岳便脱下自己的披风给玉羲和系上。 南岳皱眉:“怎穿的如此少?那火狐披风呢?” “早些时候风雪不大,便没有带上。”玉羲和笑着回道,见南岳只剩一身玄色衣袍,也跟着皱眉。“王不必脱与羲和,羲和不冷。” “穿着,本王从小在这里长大,早就适应着寒冬雪季。你不同,可得好好穿着。” “羲和嫁于王,也有一百多年了···” “那又如何。” 玉羲和无奈,却也只得应下。 玉羲和问:“王可是真要赠只猫儿给希子?” “赠,若是反悔,歌子定是又要念叨。” “可希子身体···” 希子自小便喜爱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小时也接触过。不过有一次,那兔儿掉毛,这兔毛不小心进了希子体内,然后大病了一场。 那一回不过四岁,刚出生没多少年,差些就没挺过去。可把玉羲和给吓坏了,哪里还敢让希子接触小动物。 “不用担心,今日有人正好献了只灵猫,不掉毛发,希子养着也无碍。” 灵猫,雪莱国品种珍贵极其罕有的猫族。生活在极寒的雪峰冰渊之中,身材虽小却敏捷矫健,通体发白,在茫茫雪地之中极难看清。能遇上一只便是万幸,更何况能捕到。 “那可是好,不知是谁寻得?” “镇远骑兵长离贠之子离渊,不过是个百半岁的少年郎。” “哦?那可真是少年英才,王定要好好赏赐才是。” “嘿,猫儿,来!往这儿来···” “小瘸子,可能跳到榻上来?” “喵~喵喵~” ······ “阿姐,可别逗雪团儿了!” 希子走上前抱起猫儿,猫儿顺势窝进她的怀里,对着南歌子扫了扫尾巴。这雪团儿便是她取的名字,浑身都白绒绒的,可不是就像个雪团吗? 只是可惜了,瘸了只腿子,许是捕它是不小心伤了。 “希子小气,还不许我逗了。” 她们俩年纪还小,未到开蒙的年纪,不用上堂。日日闲得无事,便只能逗着雪团儿玩,这希子竟还不许她逗着玩了,可都成心肝宝贝了。 “哪里,阿姐都逗雪团儿小半时辰了,不累?” 这雪团儿自然是心肝宝贝,她身子弱些,没法像阿姐那般在屋外跑跑跳跳,就连放纸鸢都不能玩得久些。这好不容易得了个得趣的玩意儿,可不得宝贝着。 “好像是累些,不知御膳司可有云团糕?” 南歌子看向荔枝,好些时日了,桂嬷嬷见她是瘦了些,便才允了她糕点。不过依旧不能多食,每日不过一小碟。 “殿下可是馋了?御膳司早就备好了,荔枝让人给殿下端来。” “希子,你说何时才到夏日?我又想去摸小鱼了。” 南歌子双手放在桌上撑着小脑袋,看着窗外的飘雪,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阿姐怕是不记得了?阿娘说,这雪季得下上十年,还想着摸小鱼,小鱼怕是成了冰条子了。” 希子给雪团儿顺着毛,雪团儿舒服了,便喵喵的叫上几声。 十年,雪季是去年开始的,那不是还有九年? “怎么还有那么久···” 没多时,云团糕便端了上来。南歌子见着这糕点,哪里还记得那河里的小鱼。 “殿下慢点吃,二殿下又不同您抢。”荔枝看着南歌子着急吃的模样调笑道,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眼睛转转,又道。 “过些时日,云游的大祭司便要归王城了。届时又要赴典礼,要是殿下胖了,桂嬷嬷又得口殿下糕点了。” 南歌子拿着糕点的手一顿,顿时垮下了笑脸。 希子见状也忍不住笑了,她这阿姐,就知道吃。随即记起荔枝的话,疑问道:“大祭司?” 她们自出世起就呆子这王宫里,怎么没有听过有个大祭司呢? “二殿下不知,这大祭司可厉害着呢!善于占卜c观星,她所预测的事,就没有出差错的。不过在二位殿下出生前,这大祭司便云游去了,前些日子才传了音灵说了归期。” “还有还有,这大祭司可神秘了,一身紫黑色衣袍,从头裹到尾,浑身上下只露出双眼睛来。有人说其容貌丑陋,遂才裹的严实。也有人说起长得过于美艳,怕见着丢魂,便藏了容貌。荔枝倒是觉着是后者,曾有幸见过大祭司一回,丹凤存媚眸成珀色,光是那外露的双眼,便足以勾魂夺魄!” 荔枝说得激动,言语里全是崇拜之意。 南歌子听得便觉神乎其神,咽下糕点,也开口问道:“可是真的?” “大祭司是女儿郎?”希子也是意外,本以为大祭司应是男儿,可听着荔枝的言语,这分明是个女儿郎。 “大祭司当然是是女儿郎,本名唤淄珺。乃上一代大祭司最得意的弟子,可比不少男儿强呢!” 雪莱向来民风开化,女孩儿照样读得了圣贤书习得了技艺,就连朝上皆有女官。但位高权重者,女儿郎甚少,这大祭司,便是一传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 不多时日,便是大祭司淄珺归期。 那日南岳带着王后c公主与朝中百官到宫门前去迎接。雪花纷飞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唯一的颜色,便是那铺了一路大红的地毯。 大祭司于雪莱而言,是一个特姝的存在。祭司不归雪莱王管制,独立于百官之外,但却又世世代代皆为雪莱鞠躬尽瘁。 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一身紫黑色衣袍纤细的身影现与众人眼前。 “恭迎大祭司归朝!!!” 百官声有磅礴,一声紧接一声,连呼了三声才作罢。 “本王的祭司,可算是回来了!” 南岳笑道,往前走了两步,双手负在身后,披风被寒风吹起,又缓缓落下。 “荔枝,那就是你所说的大祭司?”南歌子扯了扯荔枝的衣袖,偷偷与其交谈。 今日风大雪盛,希子便没有一同前来远迎。朝中百官皆在此,阵仗浩大,略为严肃,弄得南歌子都不敢讲话,希子又不在,一直无聊得很。直到宫门打开,亲眼见到了那传说中的大祭司,才没忍住扯了扯荔枝。 荔枝道:“殿下还是莫要说话的好,在外呢,需注意仪态。” 南歌子讪讪的收回了手,无奈只得看向大祭司。 大祭司果真如荔枝所言,整个人一身黑衣裹得严实,浑身上下只露出双眼睛。但那一双眼睛虽媚,但却锐利得很,可望进去时,又仿佛是一方深不见底的潭,神秘而又不可探究。她一手拄着一根比她还高的权杖,权杖上是诡异繁复的花纹,一手微提衣摆,缓缓从宫门走来。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和南歌子c希子一般大的孩童。一男一女,恭恭敬敬的走在大祭司的身后,稚嫩的眉目间隐隐有些冷傲。 “淄珺见过王和王后。” 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空灵c悠远。而大祭司仿若不曾开口。 南歌子不禁呆愣了。 好神奇哦! 至今,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是如此讲话的 不知待她开蒙之后,能否习得? “这便是公主?”淄珺看了一眼南歌子问道。 南岳:“昌华,还不见过大祭司。” “啊?哦哦···昌华见过大祭司。” 南歌子还处在惊奇之中,直到南岳提到她才回过神来。 “昌华···” 细细念了回,淄珺便定眸望着南歌子。 见祭司一直盯着她看,南歌子莫名有些怯了。这大祭司怎么这般,直勾勾的盯着人啊··· “天降祥瑞,福泽灵皇···呵!!!” 淄珺念道,上前一步,俯身轻轻勾起南歌子稚嫩的下巴。 突然之间,暗紫色的灵息从大祭司身上散开,一下子把南歌子给围住。 “你c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c我可是公主···” 南歌子惊恐,她虽见过别人使用灵力,可也仅仅是见过。不过十余岁,大祭司与她也不过是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她抬手想要拨开大祭司的手,大祭司虽只是轻轻用手指抬着,可她却怎么也推不开。 “歌子——!”玉羲和惊恐。望着南歌子在灵息内挣扎,她刚想上前,却被南岳拦下:“王?” “不必着急,大祭司不会伤她。”南岳也皱眉,不过他相信大祭司终究会有分寸。 “可是···” “别怕。” 南歌子依旧挣扎,害怕,她害怕极了。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掉落的瞬间变成了冰。 这个祭司怎么和荔枝讲的不一样? 好凶c好凶的模样··· 她是公主!公主! 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阿娘···父王···救我!救命啊——!” 呼喊声稚嫩而颤抖,听得玉羲和难受极了,却不得上前。 而朝中百官见此,更是早早地就低下了头。 忽然,南歌子感觉到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整个人都在缓缓地上升。 “啊啊啊——!坏人,坏人放我下来!!!” “哦~坏人?可从来无人这样称呼过本祭司。” 声音依旧冷傲,指腹用力将手中的权杖转了个方向,抬起再敲向地面。霎时间,暗紫色的灵息比原来多出了数倍,然后都朝着南歌子的方向所去,缠绕c收紧。 南岳眉越皱越拢,负在背后的手也暗暗运起灵息。 突然间,一道浅极了的绿光从南歌子体内而散开,紧接着是以极不可思议的速度冲破了大祭司的灵息。 然后又瞬间回到南歌子体内。 “咳咳——!!咳···” 还没见着发生了什么,南歌子便整个人都往下掉,然后一屁股的扎在雪地里。 “殿下!”一旁慌了的荔枝立马反应过来,上前扶起南歌子。 “啊···荔枝,大祭司欺负人~~阿娘,抱!” 南歌子是真的吓坏了,哭着闹着停不下来。玉羲和闹心,一把抱住南歌子,搂在怀里温声哄着。 “祭司这是为何?” 南岳愠怒,虽知道这大祭司会有分寸。可相信她是一回事,她如此南歌子又是一回事。 “王不必责怪,淄珺绝无谋害王嗣之心。” “何以见得!” “淄珺不过是见昌华公主有所不同,想试试罢了。” 南岳听了更怒了:“试试?祭司说得倒是轻巧。” 大祭司闻言,媚眸微敛,“王也没阻拦不是?更何况···这昌华公主可是个宝啊~” 南岳眉目冷厉,他是没有阻拦,不过是感受到了那灵息没有杀意。 可,这却不是她得寸进尺的理由。 想起方才歌子自己冲破大祭司灵息的模样,南岳眉宇更是深了一份。 云雾西移,月上中梢。 宝琼殿内一改往日欢愉,静得奇怪。 “阿姐可还害怕?可要希子陪寝?” 希子望着坐在床榻边上的南歌子,一动也不动,就坐在那儿,抱着雪宝儿不停的顺毛。 不知雪宝儿是否也察觉到了主人家心情不好,也乖顺的让歌子抚摸。 白日里,阿娘抱着阿姐回来,阿姐已经睡在了阿娘怀里,但却满脸的泪痕。希子心下疑惑,便问了荔枝。待荔枝一五一十的道出,希子小脸也是愁容满布。 这大祭司,怎和传言不同? 她竟这样对待阿姐,阿姐肯定是吓着了。 南歌子这一睡,直是睡到了酉时。这一醒来,先是呆愣了会,之后便是如此。 希子也逗过南歌子,可她终究不是耍宝多言之人。无奈,只得陪着南歌子呆坐。 而玉羲和也不过是方才离开。 南希子:“阿姐?” “若不用陪寝,希子可回床了?” 说着,希子便往旁走了几步。她与南歌子一房,不过不同床罢了。 “希子···我怕~你还是回来吧···” 南歌子低声道,听着怪可怜,白日里的事兴许真吓着她了。不过十一岁的年纪,怕是吓得还不轻。 希子笑笑,然后与南歌子一同上了床。 荔枝吹了灯,便走到偏殿歇息。 大红摇曳的宫灯布满了王宫,烛火映照着白雪,整个王宫彷如不夜城。 唯有一处例外的,那便是最南边的小楼——参星观。 参星观,楼小,却极高。 当初建时,是第一代祭司亲督。往后千百年虽有修筑,可都不过是小修小整。 幽蓝的焰火,悬浮于参星观四周。 飘动c却不远离。 观中正殿,大祭司淄珺坐在水晶球前,有意无意的抚摸着。 “祭司还不歇息?”女童问道,声音稚嫩而清傲 淄珺:“等人。” 女童:“那么晚了,祭司等的是何人?” 淄珺抬眼看向花纹迥异的木门,然后道:“来了。” 千毅一手持剑一手推开门,然后侧身,让南岳进门。 “见过王。”大祭司漫不经心,身边的两个孩童也跟着一同福身。 “不知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南岳:“大祭司不打算解释一下,今日所为何意?” 大祭司闻言,哼声一笑。 “淄珺以为,王今日是见到了。” 白日里南歌子身上所现实属诡异,南岳不动声色:“昌华可是公主,本王的女儿。” 大祭司看了眼南岳身后的千毅,然后给女童递了个眼色。“王随淄珺来。” 说完,便转身向内观走去。 南岳顿了顿,然后跟上。 到了内观,南岳入目的便是那飘在鼎芦之上的一缕前浅绿色的灵息。 虽薄弱,但息息尚存。 鼎芦,一种可以用来储存灵息的器具,外貌与普通的葫芦无恙,但却是收灵者用灵力所幻化而成。极少数人会选择幻化鼎芦收集灵息,幻化鼎芦极其耗损灵力,灵力一般者,根本承受不起。而存于鼎芦内的灵息,除非施灵者死去鼎芦不存,或者施灵者主动销毁,否则是不会消散。 女童这时提着篮筐从外走来,大祭司接过,示意女童离开,然后走到鼎芦前。 “王,可要看好了。” 说完,便把篮中之物,缓缓放入那一缕灵息之中。 南岳眉头紧皱,双眼忽然瞪大,满是震惊不可思议。 “这c这怎么可能······” 大祭司回头,眸色是难得的凝重。 “所以王,这昌华公主,于雪莱而言,不知是福亦或是患···” 声音八方而来,悠远回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诶,听说没有,擂台那边今日来了位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穿白衣服的不是每日都有?” “嘿,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 “那白衣公子,据说仙人之姿,仪表堂堂啊!更何况,听闻都一个早晨了,竟都无人能将他从擂台上击落啊!” “哦~仅有这事?走,咱们看看去?” “走!” ······ 王宫城墙之下,红黄旌旗飘荡。四周都围满了百姓,喧哗热闹非凡。 人群中的圆形擂台之上,一位白衣公子正虚坐于半空,低头的弹着古琴。 从容不迫,琴声悠扬,宛若高山流水。 寒风徐徐,带起了脸侧发丝,与束发缎带齐舞。底下是一副骏雅温文的相貌,眉眼如画,薄唇微抿,有着丝丝冷意。 “可还有谁要上来?可有?”擂台一旁的骑卫高声呼道。 “哎呀!这可还有人上去?” “对啊对啊!怎么我才来就不打了?” “还有人吗?” ······ 底下百姓一阵热议,纷纷观望四周是否有人要上擂台。 这擂台早在一年前便搭上了,上前比武论文,胜出者则有机会面见天颜。若被王和公主选上了,那便是他们雪莱未来的驸马。待到公主成年便可完婚。 这一年来,雪莱无数能人才子慕名前来,最后铩羽而归的数不胜数。就算是文韬武略胜出了,见到了王和公主,又因相貌而名落孙山的比比皆是。 王曾言:“若要当我雪莱驸马,不仅神威能振奋,儒雅更知文,更要弦歌知雅意,丰神且俊朗。缺一不可!” 这一来,来到台前比试的少了不少,但却个个人中龙凤。 即便如此,这一年来,王与公主依旧是没有选上驸马。 先前,以为那镇北骑兵长之子离渊以是天之英才,风流倜傥才貌双全,是不可多得的少年儿郎。如今见到这白衣公子,比起离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 人群中,一个身着黑色衣袍的男子突然应声。他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高高举起。 这人也长得俊朗,不同于白衣公子的温雅,他的长相更外向,霸气桀骜,不羁潇洒。 “嘿,竟还真有人敢应战···” “这人谁啊?” “没见过,不认识···” ······ 黑衣男子仰首喝了口酒,然后把酒葫芦往腰上一别。用衣擦了擦酒渍,笑的邪魅娟狂,然后纵身一跃上了擂台,俯身对着擂台一拍。 轰的一声,擂台震了三阵。 而白衣公子,随那一声轰隆,轻踮了脚尖,连人带琴一起跃上空中。 擂台面上的尘埃也飞起,然后又落回擂台之上。 白衣公子反手拨弄琴弦,琴声伴着幽蓝灵息直向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侧身避过,随即击出一掌。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看似凌厉却又生机暗藏。谁都不曾主动逼对手下台,看的众人一头雾水。 “那可是公主?公主来了!” 不知是谁突然一声惊呼,引的人人皆探头望向高墙之上,你推我挤,只为能够一睹公主芳容。 而擂台之上的两人,也停下了较量。 王宫城墙上,原本猫着腰的女娃,顿了脚步,无奈只得抬头挺腰端庄的往前走去, 嘿,还想着能够偷偷看一眼,谁知竟被发现了。 南歌子泄气的噘着嘴吧。 听宫人们传了一个早上了,说擂台来了个相貌英俊不凡的白衣公子,逢战必胜。听得她心痒痒,好不容易能够偷溜出合欢苑,与希子交换了衣裳,打算来偷偷瞄瞄,结果这还没看到,就被人发现了。 “末将/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百姓皆俯身行礼,只有那擂台上的两人径直望向南歌子。 南歌子一愣,这两人人竟然不行礼? 真是无礼! 两人隔得有些远,看不大清楚。不过看他们这一身气势,特别是那白衣公子,如此气度非凡,应当是生的好看的!那便不怪他罢了··· 想想桂嬷嬷教过得礼仪,南歌子有模有样的让众人免礼起身。 微风不停,晃荡着面纱,弄得她脖子痒痒。 想挠,可却不能当着百姓面前做,这若是丢了王家的面子,桂嬷嬷知道又得训她了。 更重要的是不能让父王知道她偷偷出来了,不然可得罚了。 毕竟,希子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从小,她的仪态礼数都是最周全的。 忍着脖子痒痒,南歌子便带着雨杏,转身下了城楼。 而她身后,擂台之上。 白衣公子有些失神的望着那抹渐渐远去的倩影。 粉色衣裙,白色面纱,比起当年见他之时貌似长了点。 不过······ 可真是认不出他了? 想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冷笑出声。 他自己都认不得了,她又如何认得。 这时,宫门缓缓打开,出来一位衣着繁复的宫人。 “王有请二位公子!”宫人双手放于腹前,恭敬的说。 白衣公子向黑袍男子颔首,示意他先请。谁知黑袍黑袍男子摆摆手,摇头晃脑的往台下走。 “我可不想当这老什么子驸马,你自己进去吧,我就先走了!”说着便跃下了擂台。头也不回大摇大摆的走了。 白衣公子跟着宫人缓步前行,一路上看着王宫四周,陌生又熟悉。 走上了九十九级台阶,巍峨华丽的王宫正殿跃然于眼前。 ——乾清殿。 宫人缓缓推开乾清殿大门,司奕缓步踏入。行了百八十步,望了眼上首的人,然后恭敬地行礼。 “司奕,见过王!” 南岳问道:“你便是今早决胜于擂台的小子?” “是。” “倒是生了副好皮相!”南岳看着眼前的少年郎,无声打量。 早早就有人前来禀报,说今日擂台来了个翩翩公子,实力文采皆不弱。现在见着了,确实是生的一副好皮相,温文尔雅气度不凡,瞧着像个氏族子弟。 “司奕?名字倒不错。”南岳顿了顿“不知家父何人?家乡何处?师承何家?” 司奕道:“家父是前乐司监司端,祖上乃澄河县人。师承南藏居人,前些日子才出师归来。” “前乐司监?南藏居人?” 南岳顿时意外了,没想到司奕竟是司端遗子。 雪莱国泰民安,百姓无忧民风开放。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闲来无事都喜乐赏曲。乐师在雪莱地位向来不低,而那些造诣不凡的乐师,更是被人奉为贵客上宾。多少人散了千金,也不过是为了听他们弹奏一曲。 而他这位前乐司监,更是乐赋过人,一曲《昆寻》弹得出神入化,凄美而又动人心弦,引得无数人泪落青衫。早些年的时候,被地方的氏族欺压着,久久不得志,后来还是御承官南巡时发现此人,忍不住提拔,才到了王城来任职。 当时,司端初来乍到,却深的王后喜爱,不久后便又当上了乐司监。虽说怀才,但在这偌大的王宫里怕是走得不易。这后来就······ 不过更让南岳意外的,还是南藏居人。 南藏居人,上一任山人族族长,后云游天下,神隐匿迹。而每一任的山人族族长都并非池中之物,个个才智过人。而这南藏居人,更是较为出色的一个。没想到这司奕,竟还能师承南藏居人。 看着他的眼神,不由得就深了深。 寻思着问了几个问题,司奕都答得不卑不亢。南岳转眼又聊了些朝政,司奕也是对答如流。 南岳竟是对这小子有些满意了。但转念又想到他是要娶他的宝贝女儿的,便又看他不顺眼起来。 这模样生的如此俊俏,莫不是为了迷惑小姑娘! 南岳还想再刁难一下司奕,但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能挑剔的地方。于是乎,自己又郁闷了起来。 “真想当我雪莱驸马?”南岳又问。 司奕神色肯定没有犹豫:“是。” 南岳沉吟,面色严肃,恍若先前聊的不过云烟:“那你可知,当我这雪莱驸马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司奕沉默了会,并未像先前那般答得快速。 过了好一会,他的声音才在这空挡的大殿中响起。 “司奕知道。雪莱只有公主,若当了这雪莱的驸马,也意味着将来可能要背负上这雪莱的天下苍生。不过,公主有两位···” “两位公主?”南岳打断。 “是,雪莱孪生昌华和昌玥两位公主,将来雪莱的天下也是她们的。” 闻言,南岳暗了神色。 在说话时,以隐隐有了怒意:“昌华早夭,你难道不知?如今这雪莱,只剩下昌玥这一位公主。” 司奕身体僵了僵,神情满是不敢置信。 早夭? “司奕,不明白王的意思···”很快,司奕就敛了情绪。 南岳不由得敛了眉目,叹了口气,面容染上悲痛:“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昌华···十七年前已经去了。” 去了? 十七年前? “怎么会······” 司奕意外,眉宇深深敛着。 若是如此,那方才站在城墙上的人又是谁? 不过······ “王请恕罪,司奕并不知·····”司奕跪下,双手交叠于额前。 南岳让他起身,说了句不知者无罪,面上依旧悲痛,并无异色。 看着眼前司奕,南岳皱了皱眉眸色沉沉。 “今后,你先入住王宫。若无意外,你司奕便是我雪莱的驸马,昌玥公主的驸马!” 司奕低下了眸子斟酌了几分南岳的话,然后应了声,看了眼南岳,行礼告退。 待宫人把司奕带走,南岳转身坐下,抚了抚座椅上精致的雕花。 南岳:“来人,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 火。 炽热而猛烈的大火。 火舌铺天盖地而来,一下子就吞没了整个房间。 床上,司奕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热的睁开了眼。 谁知,一睁开眼睛,入目的全是大片的橘红。 周遭灼人的温度告诉司奕,这不是他梦里的假象,他是真的在火炉里。 他惊的从床上坐起,小小的身子裹在被子里,害怕和无措一下子全涌上心头。 这时,房间外也传来嘈杂的声音。 “快!快!少爷还在里面呢!” “怎么办?爷和夫人都还没有出来?” “水啊!快!” ······ 家丁也是被大火惊醒的,整个司俯上下都被大户侵吞着,大半夜的烧的让人猝不及防。 细雪一点一点落下,刚触碰到火苗,便化得无影无踪。 司奕听着人声,慌忙的下了床,没走两步,便绊倒在了地上。膝盖撞上了床边跳着火苗的凳子,传来剧烈的疼痛,眼泪一下子全出来了。 “爹爹——!” 司奕颤着声音喊着。 门外嘈杂声不断,有人哭着喊着,还有不少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知是谁突然高呼了一句‘没有水啊!’,哭喊声更是不断。 “阿娘~~” 司奕咬着牙爬起来,想要跑到外面去,可是眼前的烈火让他却步。还泛着泪光的双瞳,也被映成了赤红。 火势越来越大,床上的幔帐,一下就烧没了。 司奕也退不得了,擦了擦眼泪便鼓着气往门那边跑去。 ‘轰’的一声。 司奕抬头,瞳孔一缩,一段被烧的通红的房梁,正往下砸。 “不要——!” 司奕惊得从床上坐起,眉头皱的紧,额上全是细密的寒,就连寝衣也湿透了。 怎么又做了这个梦······ 明明已经很多年没有了······ 闭了闭眼又喘了口气,司奕才有睁眼看向房间。 陌生的摆设,陌生的的格局。顿了顿,才想起来他现在是在王宫里。 又看看外面天色,约莫是巳时,原来他已经睡了一晚了。 昨日出了乾清殿,宫人便一路带他来到这,变相软禁了半日。后来,他好似睡了过去。 想着,不自觉的又敛了眉,神色疲倦。 他及了鞋下床,缓步走到门外。 “见过驸马爷。”门外的侍女,见到司奕便行了礼。 司奕听到这个称呼,面色无波,没有应下。 “这是哪?”他问。 “回驸马,这是内宫的思岚殿。出门往左行百步距离,便是昌玥公主所住宝琼殿。”侍女回道。 寒风微拂,天色正好。 司奕走在这诺大的王宫之中,因着身份特殊,也算是畅通无阻。 话说回来,没有王的命令,谁人敢拦?这天下,谁不知他们雪莱王只有双女,何况这大殿下又···这只剩下二殿下了,谁当了驸马,以后这天下还不是他的? 想想,更是无人敢拦。 一路走到了琳琅园,满园花草生得正茂。 司奕望着眼前的这堵高墙,风雪在墙上留下了痕迹,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你们干什么呢!” “我c本宫可都听见了,他们几个欺负你,本宫让他们给你道歉!” “就是!你们要是敢不听本宫的话,本宫就罚你们三天抄完《女思司》,不,两天!” “你要记住啦,我可帮了你。下回,你可要请我吃云团糕,好不好?” “你叫什么名字呢?” ······ 去了? 她怎么会去了呢? 昨日王的那一番话,显然是天下人都知昌华公主已去。十七年前,那时他还在雪山的深处,跟着师傅学习。那里不与外人通,他不知实属正常。 想起昨日王那番话,还有那隐约的杀意,不由得顿了神色。 意外? 南岳疾行,气压低的过分,一众宫人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踏入房内,见着玉羲和,才叹了口气。 玉羲和上前替他更衣,见南岳沉着脸皱眉,温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见着了驸马不满意?” 南岳摆摆头否认道:“歌儿真是越来越顽皮了···” 南岳给她讲了今早的事情,玉羲和听了脸上也染上了愁色。 “辛亏歌儿还带着面纱,不然···” 早些年,南歌子和南希子都开蒙入学,在天澜斋与一些贵胄大臣子弟,一同跟着先生识字习灵。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知道十七年前的某天··· 南歌子那日兴奋的捧着盆枯萎了的花草,跑来找南岳和玉羲和。“父王c阿娘!” 南岳放下手中的文书,好暇以整的看着她,看她捧着这枯掉的花草想要如何。 “父王,你们看好了哦!我可以让它复活!”说时,南歌子连眉梢都死欣喜的。 她觉得,自己发现自己可以让花花草草复活,不知道有多高兴。这样一来,就算是在雪莱,她也可以看到更多的花草植物,更长久的留住它,不用等到每次别人进贡上来,才能赏些时日。 而南岳,听到她这话,反而沉了脸色。 南歌子伸手摸了摸那些枯掉的叶子,用着先生教她的法子,散出灵息,浅绿色灵息围绕着枯叶,枯叶竟慢慢伸展开来,慢慢的染上绿色,恢复生机。 即使是南岳,明明曾就见过,但再一次看到,依旧是忍不住的感到惊奇。 玉羲和就不似南岳这般淡定,她头一回见着,惊的捂紧了唇。“这c这怎么可能···” 南歌子还未意识到有何不妥,依旧高兴地问南岳:“父王,我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 “歌子,还有谁知道?”南岳面色凝重。 “父王还没回答我呢!” 南岳忍不住厉声道:“说,还有谁知道?” 南歌子顿时感觉委屈了,她不过是想要父王阿娘夸夸她,现在莫名其妙的就被吼了,眼泪顿时盈满眼眶。“父王你干嘛那么凶嘛!” “说啊!” 南歌子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声音都在打颤:“希子!只有希子——! ” 吼完,然后转身就往外跑。 南岳揉了揉眉心,示意一旁的宫人跟上去。 “跟好了,公主要是进了房,就不要让她出来。” “王···” 玉羲和担忧的喊了句,虽说歌子刚刚的事情太让人意外,但是南岳的反应似乎是有些过头了。她还是第一次,第一次见到南岳对孩子那么凶。不禁,便有些担忧歌子··· “先消消气,怎么对歌子那么凶,回头她得记恨你了。”玉羲和递了杯茶,轻抚过南岳的背。 南岳问:“还记得大祭司回来的时候发生的事吗?” 玉羲和想了想,觉得南岳指的应该是那件事,便点了点头。 南岳喝了口茶,不由得叹了口气。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把那回在宫门和在参星观发生的事情,跟玉羲和说了。玉羲和面上的担忧神色更甚了。 “那回在参星观,就见过一次方才的事情。大祭司就跟本王说,这歌子于雪莱而言,不知是福还是祸···” 那时南岳虽震惊,但终究没有太当回事。毕竟,觉得南歌子还小。可是,现在见南歌子已经可以自己控制灵息复苏植物,南岳的心不由得便悬了起来。 玉羲和:“只是,歌子有这样的能力,于雪莱而言,怕是件好事。” 雪莱环境恶劣,常年冰雪寒冷。如今歌子能够如此,兴许能够有所改变。 南岳握了握玉羲和的手,他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 “怕只怕,歌子的能力,远不止复苏植物···” 自那次起,南岳便严查了王宫,把那些有可能知情的并且会泄露的宫人,全部都处理掉了,一个都没有留。 也没有让南歌子继续习灵,明令禁止了她不得再使用灵力。并搬离了宝琼殿,住到偏僻的合欢苑去。近身伺候的都是精心挑选的宫人,派王骑隐卫守着,闲人不许靠近。 更费尽心思的给南歌子安排了一场葬礼,整个王城缟素哀悼三月。 自那以后,天下人皆知昌华公主不幸早夭,只剩一位昌玥公主。 而这十七年来,王宫里的宫人侍女一换再换。慢慢的,南歌子才能在内宫里晃荡,但一旦发现哪个宫人有异,便立马处理掉。 现在的王宫里,南歌子的存在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的,谁都不得提起,但又谁都忽视不得。 “王又不是不知歌子的性子,许是最近闷太久了。”玉羲和宽慰道。 南岳气不打一处来:“闷她也不能跑到宫墙上啊!这要是让百姓知道了···希子也是,怎么也跟着胡来!” “不然如何,歌子这般,又不是自愿的。还不是本宫生的,要怪就怪本宫就是···”说着,玉羲和便像模像样的抹着眼泪。 “你c你和希子就知道护着歌子!” 司奕在宫墙下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准备离开了。 这刚迈开步子,便听到宫墙的另一边传来声响。 “殿下,不可以的。殿下!” “哎呀,荔枝快托我上去!快点!” “殿下!等会要是让王知道了,不仅是要罚发殿下,还要罚荔枝的···” “快啊!你不托我就告诉父王,昨日之事你也有份帮忙!” “殿下···” ······ 南歌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爬上了宫墙。 因为昨日的那件事,她不仅又被父王禁足,还被扣了糕点。禁足就算了,反正和平日里也没差多少。但是这扣糕点就不行了,她最爱的云团糕,可不能没得吃啊! 她这翻墙,就是为了去御膳司偷糕点去。这王宫里到处都有人守着,好不容发现这个琳琅园是最少人的,这立马就带着翻墙来了。 “殿下,你可要小心了!早点回来,荔枝还在这等着···”荔枝脸都皱一块了,怕的要死,但还是地帮着殿下,只盼着殿下能够早点回来,不要被发现了。 “知道啦!” 这应完,就准备转身往地上跳。结果,这刚回头,就发现个白衣公子,正抬头望着她。 南歌子被看得有些心虚,又不知道他是谁,不知会不会跟父王打小报告。 想想,便硬着头皮扯开个笑。 “呵呵呵····这上边的风可真舒服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呵呵呵····这上边的风可真舒服啊····· 南歌子独自尴尬的哈哈笑了一会,见殿下那白衣公子没有出声,忍不住低头悄悄瞄去一眼。 南歌子见他就这样一直看着自己,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心中疑惑,他该不会是个哑巴? 一时间,南歌子位子心中的猜测有些高兴。 哑巴,那就是不会说话,那就没办法告状了。 不顾···不知道他会不会写字?要是会她就完了··· 南歌子又奄巴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人看着有点面熟,不过却想不起来了。 可是王骑卫新来的?可是他怎么不行礼?而且这也长得太好看些了吧! 司奕:“不下来?” 听他这样一问,南歌子更不淡定了。 他c他他不是哑巴? 本来就是偷溜出来的,这会儿算是被逮个正着? “你是谁?就不能当没见着我?” 南歌子圆溜溜的大眼转着,试探着问道。 “不能。” 司奕回答的干脆。 南歌子瘪了嘴巴,她就知道她是父王的人。亏她方才还觉着他好看来着。呸!呆子! “殿下?殿下?怎么还不下去?” 墙的另一头,荔枝轻声喊着。这殿下都在高墙上坐了好一会了,怎么还不下去?再待下去,就要被巡逻的骑卫发现了!!! 南歌子也知荔枝心中所想,可是这底下有个骑卫新来的,这叫她如何下得去? 回头,她向荔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跳下去让她接好了。可谁知这荔枝不知是理解成了何意思,竟是点点头,转身便小跑开了。南歌子顿时就急了,一连喂了几声,结果这荔枝却是越跑越远。 南歌子气恼,这个笨荔枝,跑那么快干嘛? “殿下不下来?” 声音清越,南歌子闻声转头。 “你认得我?” 他这是要作甚?既然认得她,为何又不行礼?这王骑卫的人何时如此胆大了? 司奕嘴边挂着抹淡笑,却又不语。 南歌子一下拿不准他什么意思,而自己在这高墙上坐着又不是办法。 “你往后走点,我要下去了。” 南歌子说着,谁知这白衣公子竟一动没动,还站在那儿。 “我让你走开呢!” 这人明明认得她,却又违逆她的话,王骑卫的人何时变得如此大胆了。还是说,他不是王骑卫的人? “你可是王骑卫新来的?”南歌子问。 司奕:“不是。” 听到他说不是,南歌子松了口气。她就知道,王骑卫哪里有这样好看的人。 “你怎么还不让开,没听见我要下去?”南歌子气恼,这人怎么这样。忍不住起了点坏心思,又道:“还是说,你想要接着本公主?” 南歌子故意改了自称,她可是王姬,谁敢轻易接触她。往日里,她翻墙被逮到,都是女骑卫接她下去,再不然就是让四五个侍女接着她。 而这白衣公子,是个男子,理当避嫌。 谁知,司奕听了南歌子故意的话语,竟也没有反驳。仍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你可真要接着?”见他这架势,南歌子犹豫了。 这四下无人,就算他真的接着她了,也无人知道。更何况他长得好看,不然她才不愿意让他抱呢! 再说呢,她还小不是? “那你可要接好了?” 南歌子不放心的又问了句,然后挪了挪身子。别说,这墙还挺高,看的她有些胆怯了。怎么她和荔枝就挑了这? 她又看了眼司奕,然后闭着眼咬着唇跃了下去。 预料中的怀抱没有出现,扑的一下,南歌子屁股着了地。疼得她惊呼一声。 南歌子伸手想揉揉小屁股,但又觉得不妥。转过头来就瞪着司奕:“不是说接着我的吗?竟然敢骗我!!!” 这人怎么这样呢!骗子c坏蛋!! 远远地,看见一队月色衣袍的人正有条不紊训练有素的行来,南歌子暗道了句坏了,也顾不得屁股疼了,慌忙从地上起来。然后着急的扯上了司奕的衣袖,拉着他往花丛里走。 司奕被拉得不明所以,但也是跟着她走进了花丛。 “嘘!” 南歌子回头皱着小脸示意他安静,然后自己又楞了一下。 自己干嘛要拉他进花丛,他又不是荔枝,自己要多王骑卫而已,他又不用。 想着,懊恼也来不及了。现在把他推出去,岂不是更容易被发现。 司奕还不知这短短的时间里,自己竟是被嫌弃了好几次。 两人蹲在宫墙旁的花丛后,南歌子在心里默数着时间,记着还有多这些王骑卫才离开。而司奕就在一旁看着她,上一回见她,还是她十岁诞辰。 一百多年了,竟是过了如此之久······ 不过,她也只是比以前长高了些,大概就到他腰腹的位置罢了。不过她也才一百余岁多岁,待到成年还有许久呢! 不知,她成年后会是什么模样?想着,不自觉又摸上了自己的脸,他都能变成如此。 她,成年后应该会比现在还要美丽可爱些。 灵皇大陆,每人自出生起,便都拥有三盏灵烛,若一直无伤无病,便五百年燃尽一盏。而这每燃尽一盏,人便变得老态一层,青年变中年,中年再变垂髫。直至一千五百年后,三盏燃尽便离开人世。 这灵皇大陆,男子两百岁为成年,女子则是少些,到一百六十岁便成年。而在成年之前,无论男女,也都只是孩童模样,等到成年之时,受灵烛洗涤,方变化成成人模样。 不过,这成年不止是身量发生变化,就连容貌也回改变,有人变美有人则变丑,变胖或瘦皆不能控制。不过大多数人变化的幅度不大,和他原本的样貌还是极为相似的,而那些变化极大的人还是少数。 又过了许久,南歌子终于算完时间,这王骑卫怕是走远了。 她看了司奕一眼,见他正走神着,便决定不带着他一同去御膳司。这么个骗子,没准会碍着她偷云团糕。这样想着,便跟司奕道了句再见,起身就离去。 司奕还蹲在那儿,看着南歌子走远,鬓发上的头花随风飘着。 日丽风和艳阳高照。宝琼殿内,碉栏萱花小窗半开,有风潜入,吹得一室清凉。不过此时,殿内的人不但感受不到,还乱做一团。 “雪宝儿,出来好不好?” “雪宝儿别躲了,出来给小鱼吃好!” ······ 雪宝儿不见了,宝琼殿内宫人正四处搜寻。不过这都找了小半天了,宝琼殿都被来来回回的翻了好几遍,愣是找不到。 “殿下,这雪宝儿怕是跑殿外去了。”雨杏想了想道,可是这宝琼殿四处都有人看守,这雪宝儿若是跑出去了,宫人不会没看到。 不过雨杏这话刚出,倒是吓着了些看守的宫人。 这不,突然就有一个穿着绿色宫装的低等侍女,满脸惊慌的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殿下c殿下恕罪···殿下···” 南希子被这突然一跪吓着了,连忙问她是怎么了。 这侍女抽泣了几声,才断断续续说来。今日早晨本事她更值看守,不过中途她贪玩跑开了一会,原始想着殿下虽小,但素来宽厚,不会责罚宫人,才大着胆子溜开了,没想到这雪宝儿竟然跑丢了。 雨杏听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宝琼殿内的每一个宫人,当初都是经过她筛选的,谁想到竟有人这么大胆。不过转瞬间,雨杏又愧疚起来,这雪宝儿可是殿下的心头宝,要是找不回来了,殿下可不得伤心死了。 南希子听了,一下子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没想自己平日的宽容,竟成了别人犯错的理由。 不过此时,她也没心思后悔,或去责罚这个侍女了。知道了雪宝儿是跑出殿外去了,心更急了,这王宫那么大,还有湖,不知这雪宝儿出去多久了,可有遇上些什么事? 想着,便焦急的让宫人散开到殿外四处去找。 看宫人一个一个的出去了,自己也坐不住了,也跟着抬步出去,这多一个人,兴许能够快些找到。 “雨杏,你也跟本宫一同找去。”声音稚嫩,但却急得微微有些颤了。 “殿下把狐裘披上,不然吹了寒风的病下了。” 穿戴好衣裳,两人便一同出了宝琼殿。 “雪宝儿,你在哪?出来好不好?” “雪宝儿?雪宝儿···” “你不出来,小鱼干可就没了,雪宝儿?” ······ 南希子和雨杏与宫人错开方向,一路寻来,不知觉便到了梅林。 现在正是雪梅盛开的季节,园子里的雪梅开的灿烂,一簇一簇的挂满了枝头。有风吹来时,花瓣飘落,犹如落雪一般,更有香气芬芳。 不过此时,南希却无心赏花,若是往日见到这满园的雪梅,定是要驻足欣赏一番。 “咳咳···咳咳咳····” 南希子用帕子捂着嘴巴,没忍住的咳了几下。雨杏一听,整个人是急得不行,她怎么就答应了殿下出来呢?应该拦着才对的,雪宝儿固然重要,可哪里敌得过殿下重要。 雨杏看着心焦,轻轻拍了拍殿下的背:“殿下,要不我们先回吧?让宫人们找。” 南希子小手推开雨杏,圆溜溜的大眼含着雾气,小脸满是坚定:“不行,本宫要亲自找雪宝儿。” 这雪宝儿,是她十岁那年,父王送她的。她从来都稀罕这些毛绒绒的小动物,可惜他们容易掉毛,会让自己生病。好不容易有了个不会掉毛的雪宝儿,而且伴了自己那么多年,要是不见了,她简直不敢想······ 雨杏看着殿下一副快哭的模样,也是不忍心,可是殿□□弱,这吹了寒风要是病了,可就麻烦了。 “喵~” 突然间,一声细微的猫叫声响起。 南希子听到了,双眼顿时染上了光亮,转身就顺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 不远处,一颗雪梅树下,站着了身长玉立的男子。穿着宝蓝色的直裾袍,一头长发用玉冠高高束起,低着头只看到一对英挺浓密的眉毛,怀里还抱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 恰好有风吹来,花瓣落下。 南希子停了脚步,不禁怔愣了。 她自小住在内宫,由于体弱几乎没怎么见过外人。虽见过的男子不多,但她知自己的父王好看,而眼前这男子,虽看不全容貌,但这一身气质,确是比父王更要让人吸引上几分。 不过,这雪宝儿怎么在他怀里? 想着,便上前去。 而那树下的男子,也感觉到有人过来了,便抬起头。没想到见着的是个女娃娃,虽看起来瘦小些,但确实可爱。但这眉目中隐有病态,看着身体怕是不大好。 不过转念即想到,在这王宫中,能见到的女娃娃,便立马知道来人是谁。 “离渊见过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南希子看了眼离渊,然后又看了眼雪宝儿,见它无事变松了口气。“这雪宝儿怎么会在离公子那儿?” 离渊听了希子的话,怔了会才反应过来时说这怀里的灵猫。 雪宝儿? 这名字还真是适合这猫儿。 “离渊先前在园子里瞧见了,便抱了起来。原来这灵猫是公主殿下的,离渊不知,还请恕罪。”说着,离渊便把猫儿递给了南希子。 雨杏接过,然后再将雪团儿给希子。 “无碍,还要多谢离公子了,这雪宝儿可是父王送于本宫,伴了本宫多年,若是丢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声音轻细温婉柔和,希子看着怀里的雪宝儿,顺了几下毛,忍不住弯了嘴唇。 离渊一听了,挑了挑眉头。然后笑道:“这雪宝儿,怕就是离渊当初献于王的那一只了,没想到是在公主手里。” 当年与父亲一同前去雪泷山历练,刚好遇见这么只灵猫。不过他当年年纪也还小,差点让这猫儿跑了,废了好些力气才抓住这猫儿,可惜最后还是伤着它的腿了。 不过,这猫儿当初献于王的时候,还是很小一只,现在虽是没怎么长,但还是胖了些。 希子听了离渊的话,眼中闪过讶异。她曾听先生讲过,这灵猫不仅是稀有,而且野生在外甚是难抓。而眼前的男子,不过是刚成年的模样,这雪宝儿却伴了自己那么久,那岂不是,当初抓到雪宝儿时,离渊还是个孩童。 “离公子真是厉害!”南希子忍不住夸到。 离渊看着公主之内的小脸,满脸的崇拜之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便准备与公主道别,虽说这梅园不算内宫,可这与公主这单独待久了,传出去便是不好。 “离渊还有事,若无事,离渊先行告退。” “嗯,本宫也该回去了。” 南希子站在桌前,摆弄着几支雪梅,拿起又放下,怎么都觉得不甚好看。 无奈,低声叹了叹。 “殿下叹什么呢?这雪梅殿下已经摆弄的够好看的了。”雨杏笑着道,然后捧过花瓶,放到一旁小案上放好。 她可不是为了安慰殿下胡说的,她们殿下,虽是体弱些,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知晓,女工也是顶顶好的,更何况这插花,哪里难得到殿下。只不过殿下素来对自己的要求高些,没几样事情是殿下自己满意的。 “本宫可不是叹这花儿···”南希子坐下,素净微白的小脸上略显忧愁。 雨杏:“那殿下是叹什么?可是想念大殿下了?” 雨杏看着自家殿下,自从与大殿下分开后,这二殿下的笑容,可真是少了许多。 从前她不过只是这宝琼殿的二等侍女,是没法子近身侍奉殿下的。不过待后来两位殿下,慢慢长大,特别是大殿下那么闹腾,荔枝一个人忙不过来,便与桂嬷嬷商量着,跳个机灵勤快些的一同侍奉两位殿下。原本她只都是与荔枝一同侍奉殿下的,不过自从七年前那事后,才分开罢了。 提起了南歌子,希子不禁笑笑:“啊姐有什么好想的,本宫不过是在想前几日的事罢了。” 前几日的事?前几日发生什么了? 雨杏想了好一会,才豁然开朗。然后打趣道:“殿下可是想未来驸马了?听闻前几日王宣见后可满意了!” 希子闻言不作声,她不仅知道父王满意,还知道那人是谁。听闻是叫司奕,那可不是啊姐小时救下来的人嘛! 这次来选驸马,怕是冲着姐姐来的。 可天下人皆知,姐姐十七年前就······ 想着,眉头便皱一块了。 “希子希子,你这儿可有糕点?我都快饿死了!” 门外,传来幽怨的声音,希子听着便笑了出来。 “阿姐哪里是饿了,分明就是馋!”估摸着是桂嬷嬷又扣她糕点了,这不又跑过来讨吃的了。 南歌子刚走进来,雨杏便端上来几碟糕点。这些都是二殿下吩咐好常备着的,就是为了大殿下来讨食吃时不缺。 南歌子一见,立马高兴了:“还是雨杏好,不像荔枝,跟着桂嬷嬷一起,扣我食吃!” 雨杏听了也好笑:“大殿下这话可千万不要让荔枝听到了,不然荔枝可该伤心了。” 南歌子心满意足的吃着糕点,然后突然想起前两日听荔枝念叨的话,便问出来。 “听说,父王给希子选好驸马了?可是那日擂台上的那个?听闻可好看了。” 希子看着南歌子,欲言又止,而南歌子只顾着吃了,并未注意到。 “父王是有心仪的。”希子抿了抿唇“明儿晚上还设了宴,说是见见。” 她虽贵为公主,父王母后也是宠爱,但在这件事上,却是由不得她选择。这一代王朝更是没有王子,阿姐又是······ 将来,这雪莱终归是会落在她的身上。即便她再努力学习,但终归是女子,很多的事情始终力不从心,必定是要挑一个好的夫婿来辅助帮忙。 她虽还小,但有些事情,却是早就懂了。 “大殿下可是也想要驸马了?二殿下选好了,大殿下应该也快了!”雨杏见大殿下兴趣满满,便调笑道。 南歌子闻言,面上染上几分失落:“驸马我是不会选的,只盼着希子能有个好驸马,能待希子好,好好保护希子。” 希子不悦的看了眼雨杏,雨杏也懊恼自己怎么口快,说错了话。 这几年来,南歌子慢慢的也知道了自己是怎么回事。当初怨过父王,可后来也明白父王是为了自己好。 现在虽说能在内宫里行走,不像从前,真的只能呆在合欢苑,哪里都去不了。但真正能去的地方也不过是几个。去得最多的除了这宝琼殿,便是御膳司。主要这两个地方,不仅有食吃,还安全。 她···太特殊了。 哪里敢选驸马,若是这驸马有异心······ “阿姐没事的,只要希子在一日,便会护阿姐一日。” 南希子眼神坚定,说着便抱抱南歌子。就如同幼时,南歌子抱她的那般。 清早的寒风凛冽,院里的枝头盛开的花骨朵,结成了冰花,凝在那枝头上,阳光照过,折射出一道细微的虹光。 “殿下,殿下该起!殿下!” 荔枝掀起了帐子,不停的喊着南歌子。她看看天色,面上有急色了几分。她已经喊了小半时辰了,这殿下就是不起,原本想要像往常一般掀了殿下被子便好,无奈今日比起往日风要大些,这温度更是冷了些。 虽说着殿下不似二殿下般体弱,可她终究不敢。 “荔枝荔枝,我的好荔枝,你就让我在睡会嘛~~” 南歌子嘟嚷着,死活把脑袋往被子立埋,就是不愿起来。 这天寒地冻的,不睡觉,可不是浪费了这大好时光啊! 荔枝一听,顿时记得不得了:“殿下不能再睡了,殿下可是忘了今日要去听学?而且王还是安排驸马爷来讲学啊!” 听学?驸马? 南歌子顿时就醒神了。 她怎么就忘了呢? 前几日,父王身边的宫人来了合欢苑,宣读了父王的口谕。说是让她今日去高阁之上,与希子一同听学。 怎么就让她听学去了? 而且还是驸马讲学··· 南歌子素来知装着吃的小脑袋,最终没能想明白。但终归还记得几年前听学的难受劲,顿时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了呢······ 南歌子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慌慌张张的下了床,扯着荔枝帮她洗漱。 “荔枝,快快c快!” 荔枝见殿下这着急起来了,颇有点想要喜极而泣的苗头。不过现下也没时间让她感慨了,行动也利索了起来。 高阁在王宫之东,与偏僻的合欢苑不过百步距离。虽不远,但两处隔着一园子假山,互相望不到。 最后,南歌子还是踏着点走进高阁。 高阁之内,南希子正抱着汤婆子端坐在书案前,见南歌子进来,含笑的喊了句阿姐。 “希子,早啊早啊!我都快急死了,怎么样怎么样?你的驸马还没有来吧?” 南歌子坐到希子右边靠着雕花窗的位置上,鼓着小脸喘着气。可把她给着急死了。要不是想着今日是第一天见希子的驸马,要留个好的印象,她才不怕迟到呢! “阿姐放心,他还没来呢。阿姐冷吗?可要汤婆子?” 希子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南歌子抬眼往门外望去,一截雪色的衣袍印入眼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 司奕推开雕花木门,身上还带着冷意,他解了披风,随手挂在了一旁空闲的椅子上。 他抬头,眼神不经意般划过窗边,然后朝着希子恭敬的点了点头。 希子也回以颔首。 南歌子意外极了,没想到希子的驸马竟是他,那日在琳琅园见到的那个骗子。 怪不得他不是王骑卫的人,还能出现在这内宫之中。 他怎么就成了希子的驸马了? 这么个大骗子!南歌子想不明白,这呆子除了长得好看些,其他是如何令父王满意的。 南希子心不在焉的打开了桌上的书,正在翻页的手停了下来,磨砂着一页页脚。 她看了眼正在发呆的南歌子,然后望向司奕。父王怎会那么快就让他见阿姐了?虽说终归会知道,可现下驸马到王宫来不过小半月,父王怎就知道他不会对阿姐不利? “从今日起,司奕每日都会在此,为公主殿下讲学。今日是第一日,讲学时间稍晚,之后便早些,需每日都辰时到此。” 司奕还在温声讲着,但南歌子已经是听不下去了。此时,她脑子里只剩下方才司奕讲的‘辰时’。 辰时啊··· 南歌子巴拉下脸,那么早的时辰,她都还在榻上呢!想想日后都要早起的日子,顿时觉得希子这驸马真讨厌!!! 话说,她还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呢!方才他好似说过,司奕?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礼,天之经也,民之行也。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 南歌子端坐了没一会,整个人就软趴趴的靠在了墙上。耳边都是司奕温和的讲学声,清润低沉洋洋盈耳,听得她整个人舒服的不得了眼神渐渐变得木讷。 南希子瞧见南歌子如此,关心的问了句:“阿姐可还好?” 谁知南歌子恍若未闻,看都不看希子一眼。希子看着南歌子的反应,便知她是怎么回事了。示意荔枝给南歌子递上毯子,然后便专心听学。 司奕刚讲完一段,抬眼就看向底下他的两个学生。 昌玥公主还坐的端正,可这昌华公主······ 他讲的就那么容易让人犯困? 希子见司奕停了下来,翻了翻书本,想起方才不懂之处,刚想问出口,便瞧见司奕皱着眉的看着阿姐。 希子不动神色的放下手中的书。 碉栏花窗微微被吹开了一道缝,寒风灌入,南歌子无意识的缩了缩肩膀。 司奕走了几步,又拿起书本准备继续讲。 在高阁小室内绕了几圈,然后立于窗前。 寒风过后,雪莱最近都是艳阳高照,开始渐渐回暖。枝头凝的冰花全都化掉了,就连吹来的风都带着丝丝暖意。 高阁之上,看时辰差不多了,司奕放下了书本,宣布下堂。 “总算是下堂了。”南歌子呼了口气,扔下手中的书,蹦到了希子的位置边上。 南希子看着南歌子,对她一副解放了的模样无可奈何:“阿姐还是不好好听学,到时候小测不佳,小心父王罚你。” 南歌子一听,刚才的好心情全都没了:“怎么还有小测啊···” 从前在天澜斋听学时,先生就是一个严厉古板的糟老头,每月都要小测好几次。小测就算了,还按着小测成绩排座位,成绩差的坐在前排,成绩好的坐在后头。而每一次小测,她的成绩都排在后头,作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前面那几个。 希子也想起了以往,忍不住也笑了。 先生原本安排阿姐坐在前头,就是为了让她别睡觉,好好听学。谁知,即便坐了前头,阿姐还是瞌睡不停,乌黑的小脑袋一啄一啄的,气的先生直是吹胡子瞪眼,阿姐却还没有反应。 “不提这些个不开心的,希子可做好新衣了?” 再过几日,便到了裕霖节,一年中雪莱最热的时候。每年过裕霖节,家家户户都要准备新衣,来迎接雪莱为数不多的几日雨露。 南歌子想着新衣可高兴了,听荔枝说,今年是件七彩的。 南希子笑着点头,虽说贵为公主,自是不缺衣物。但到底雪莱终年寒冷,能穿夏衣的不过几日。所以,她也一样期盼着裕霖节,期盼着这件新的夏衣。 等到裕霖节的前一天,天上已经开始下了点小雨。王宫上下都在大扫除,焚旧衣,以避晦气。 南歌子这日也是难得的早起,早早的就去到宝琼殿,和希子一同编五彩手绳。 五彩手绳,以五股颜色不同的细线编织而成。条件好些的人家,会再穿上五科颜色不同的宝石,而普通百姓,一般都会用彩线捆成小球穿上。 这些五彩手绳,寓意着幸福安康,每年女子都会编织好,然后送给亲友,亦或是心仪的郎君。 南歌子编了又拆,拆了又编,一个早上才编成了两条。她看着自己手中歪歪扭扭c看不出花纹的手绳,莫名的生出一股脑意。 “荔枝,你来帮我编!” “这可使不得,手绳得亲自编才有诚意。”荔枝拒绝了,她在一旁看了殿下有一个早上,只殿下该是没了耐心了。但这种东西,最重要的就是讲个心诚,还是该由殿下自己完成。 南歌子泄气:“可是我编的太丑了···希子编的就很好看!” 荔枝看了眼殿下的,再又看看二殿下的,很不厚道的笑了,然后调侃道:“谁让殿下平日里只记得吃睡,二殿下学习女工可认真了!” 南歌子气恼:“荔枝!连你也笑我!” 希子和雨杏也跟着笑了两句,见南歌子鼓着脸不理会她们。希子忍了笑,然后道:“阿姐莫气了,希子教你可好?” “哼!” 第二日,便是裕霖节。 南岳与玉羲和今日早早的就带着王侯贵胄,前去王庙礼佛洗百花水。南歌子没法去,只得在合欢苑里,朝着王庙的方向拜了拜,然后等着他们带回百花水让她沾沾。 今年礼佛的队伍里,多了个人。众人看着那个传说中的驸马,一身清华矜贵,不过一眼便让人感到惊艳。更听闻师承南藏居人,才学定也是造诣不浅。不由得叹了叹,总算明白自家那臭小子为何入不了王的眼。 作为昌玥公主的驸马,司奕走在南希子身侧,两人隔着半步的距离。 他侧眼看着希子,走得端庄娴正,年纪虽小,但却不失威严。 南希子与南歌子,两人长得其实并无多少相像。相处些时日下来,更是发现二人的性子简直天差地别。南歌子聒噪,定会是一路叽喳个不停,可能还会连蹦带跳的。就是各种不安生,独独不会像南希子这般。 希子感觉到身侧的人一直看着自己,不由得提醒了句:“先生还是莫要走神了,大礼快要开始了。” 她喊他先生,而非驸马。 司奕眸色渐深:“是司奕失礼了。” 待大礼结束,女眷和王侯便分开前去清池,用百花水净手。 正午时分,队伍总算回到王宫。玉羲和在琳琅园设了宴,宴请一些王侯女眷。而南岳则带着王侯前去正殿,他们的宴席都摆在那呢。 希子原来的衣服被细雨打湿了,回宝琼殿换了身衣裳,才前去琳琅园。 雨杏在一旁认真打伞,生怕二殿下淋到雨。虽说今日受雨露是承上天福泽,但二殿下就要另说了,身娇体弱,万一病了如何是好。 琳琅园里,女眷穿的清凉,打扮的娇艳美丽。与她们而言,这场宫宴不仅仅是庆祝裕霖节,更是寻觅好的亲家与夫家的好机会。那些相互有意的夫人小姐,此刻都热络的交谈着。 “知婼见过公主殿下。” 南希子原本正赏着园里新开的花儿,闻声便侧身看看了过去。 来人穿着粉色的襦裙,盘了个流云鬓发,她比希子大些,还搞了半个头,正弯着嘴角微微笑着,看着也娇俏可爱。 南知婼,华安亲王的嫡女,宜平郡主。 希子颔首,示意这位堂姐平身。 “公主殿下可真是好福气,招到了为如此出色的驸马爷。”南知婼笑着说。她今日也有幸跟着大队一同前去礼佛,在人群中一眼就见到那个传闻中才绝惊艳的驸马爷。脸也跟着羞红起来,暗道怎会有如此好看之人,说是天人也不为过。 后又想到他是驸马,当今公主昌玥未来的夫婿,不由得按了神色。 希子闻言,面上无波,也只是简单的回了句:“郡主见笑了,那里是昌玥的福气,父王眼光好罢了。” 南知婼暗自咬牙,公主高贵,自是可以千挑百选,挑个世间子出色的男儿。 “王驾到。” 宫人一声高呼,满园的女眷顿时热闹起来,纷纷避让开了一条道。 南知婼感受到背后有人挤来,踉跄了一步,身子直往希子扑去。 希子被撞的猝不及防,往后退了好几步,才被雨杏扶稳。 “殿下无事吧?”今日有雨地滑,二殿下差点摔着可把她吓坏了。雨杏见殿下站好了,才转过身对南知婼怒道:“大胆,竟敢冲撞殿下。” “公主恕罪,是知婼不是,求公主责罚。”南知婼扑一下跪在地上,头枕着双手叠在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南希子看着南知婼皱起了眉头,她这番动作引得四周的人都侧目望了过来,还有细碎的议论声。 虽说一直以来,她都有与阿娘一同去些宫宴。可以往的宫宴里,每个人都是安安分分恭敬的,从未出过什么意外。 这,还是头一回。 南希子感到一阵不适,有些不悦的说到:“本宫无事,宜平郡主快请起。” “不,都是知婼的错,冲撞了公主,公主还是责罚知婼吧。”南知婼依旧跪着,声音隐约有些颤抖,满是自责的意味。 “宜平郡主无需······” “怎都围在此地?发生何事了?”南希子还未说完,一把威严而洪亮的声音便插了进来。 众人纷纷低头移步,南岳便看见了南希子与跪一旁的南知婼。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几次,然后上前。 “昌玥见过父王。”南希子行了礼,然后有点无措的看着她的父王。那么多年来,她一只都是规规矩矩,乖巧听话,这是第一回出现意外,她不知道父王会如何。 南岳感受到了希子眼神里的无措,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希子自小就乖巧懂事,除了生病以外,从来没让他操过什么心。这次好不容易出了些麻烦,能让他这个做父王的有机会帮她解决了,他又怎会怪罪c委屈了她,自是高兴也来不及。 “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说一下。”南岳面上无波,点了一旁的雨杏,让她说道。 雨杏连忙应下,然后细细道来,一点都不敢添油加醋。 南岳听了深深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南知婼,然后忽然转身,对跟在他身后的司奕说道:“驸马啊,不如你来处理如何?” 司奕愕然,他没想到王会让他来,往希子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躬身应下:“是!” 许是跪久了,南知婼感到膝盖缓缓传来的痛感,她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贵女,何时受过这样的苦。但听到了驸马的应声,她便又觉得值了。 那个让她一眼便惊艳的男子啊!她是不是能同他说上话了? 司奕问:“不知宜平郡主,可又想说的?” 南知婼听到问话,听到他念了她的名字,顿时欣喜。她深深地呼吸了两下,把那仿佛要洋溢于表的心情压了下去,才抬起头来说话。 “知婼没有想说的,是知婼的错,冲撞了公主殿下。求驸马责罚!” “那公主呢?”司奕又问。 南希子:“事实雨杏已经说过了,本宫想,应当还有人瞧见先前的情况。” 司奕示意他的侍从去询问一些邻近的女眷,那些女眷回答的都与雨杏说的无误。便对着南岳颔首,意识他要做断决。 “宜平郡主,冲撞公主,礼数枉习,当罚。脚步不稳,便罚足板二十,即日起,禁足三月,跟管教嬷嬷重新学习仪礼。” 司奕缓缓念出,而南知婼则是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眼泪是真的忍不住掉了下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不过是轻轻撞了一下公主而已,况且公主也未曾摔倒。她没想过真的会罚她,她之所以请罪,不过是念着自己也是公主堂姐,堂堂宜平郡主,想要留个知礼的印象罢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足板二十,女子足底本就柔软娇嫩,怎受得了这宫人行刑二十板若真打完这二十板,她足底怕是肉都要烂掉了。 南知婼慌极了,一双眼睛还含着泪花,看向王身后跟来的众人,在里面寻找她父亲的身影。 安华王也敛眉看了眼南知婼,但到底也不忍南知婼被罚的如此的重,他这个嫡女,素来都是他的骄傲,平日可精着,这次怎么就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求王恕罪,小女娇弱,这二十足板下去,可···公主与宜平不过小儿打闹,还请王从轻处罚!” 南岳看着安华王那个,及不忍心般说道:“这不是本王不想帮宜平啊!可本王这说了交由驸马处决,这本王不能干涉食言啊~” 不说是否交由驸马处决,而南岳本人也不想帮这个忙。这希子无事固然好,她素来体弱,若出事是宜平郡主担待得起的? 况且,近日这安华王也是嚣张了些······ 安华王僵了僵,又看向司奕:“不知驸马可否收回成命,从轻发落?” 司奕朝安华王笑了笑,然后冷声道:“昌玥公主乃当今雪莱,除王后外最尊贵的女子。先前公主无事,便已经是万幸,若因宜平郡主那一撞,出了什么事,那可就不是小儿打闹那么简单了。” “那可是谋害王嗣,论罪当诛啊!”司奕眼神渐冷。 众人听到司奕这一番言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当今雪莱,本就子嗣单薄,而昌华公主更是早夭。若这昌玥公主再出什么事,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仅如此,他们还感叹这未来驸马。虽暂无朝权,可王这几日来,分明是想重用他的样子。先前只知道他才学不浅,不曾想也是个狠厉的角色。 待到傍晚时分,宫宴总算散去。 南歌子在合欢苑里呆了一整天,总算是可以出去透透气了。她带着荔枝,一蹦一跳的来到宝琼殿,刚好就遇上归来的希子,当然还有一个驸马。 他怎么也跟过来了? 她现在可是不想见到他。一见到他,满脑子里都是经文,难受极了! 更何况,他还是个骗子。都不知父王是如何被他给蒙骗的。 “希子可回来了,今日可是好玩?”选择忽视司奕,南歌子笑着跟希子说话。 司奕看到她无视了自己,也不恼,面上无波立于希子身侧。 希子见到南歌子,心情也是好些。“阿姐洗了百花水了?” “洗了,可我总觉得今年的百花水不如去年的香了。”说着还闻了闻自己的手,颇为惋惜的说。 “希子记得,庙里的还是很香的,可能是带回时散了香气。”南希子也嗅了嗅南歌子递过来的手,她闻着可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同,但还是解释了一下。 三人一同进了宝琼殿,这刚进殿里,这原本还洋洋洒洒的小雨,忽然间就大了起来。 荔枝惊喜:“殿下,雨大了呢!” 几人都望向窗外,雪莱为数不多的雨天,能下大些,多点雨露,对雪莱来说都是上天的福泽。 “殿下,今年的裕霖节,殿下还未承雨露福泽,现下与大了些,可要出去?” 承雨露福泽,向来都裕霖节的传统。难得的甘霖,每一滴在雪莱子民的眼里都是神圣的,每一年的这一天,每个人都要承些雨露,沾沾上天的福气。 “好呀!” 说着,南歌子便跑了出去,三两步就到了园子里。 雨水滴滴哒哒的落在南歌子的身上,打湿了头发,打湿了衣裙。 她仰起头,张开了嘴,让雨水落了进去。尝了几次后,她便失望的说了句:“不甜!” “阿姐,你每年都要尝一次,然后每年都要嫌弃一番。这雨水可不会变味道!”希子难得打趣。 每年她都没办法与南歌子一样,跑到雨中去承雨露。自小体弱,根本不敢冒这个险,就怕淋雨后会感染了风寒。 可她终究是羡慕的,看着南歌子在雨中玩的欢快,她自己也笑了起来。 司奕也站在檐下,顺着视线看着戏雨的南歌子。 南歌子穿着一件夏衣襦裙,浅粉色的上襟臂袖,七彩的裙摆。她在雨中转着圈儿,雨水落到身上又打散。太阳躲在云后,漏出点点霞光,落在南歌子身上,竟一下让人移不开眼。 她不过才一百多岁便如此,待成年后定是个娇艳的美人。 思及此,司奕神色暗暗。 南歌子终究是特别的,她存在于灵皇,终究是一个未知的变数。现下王将她保护的很好,就算知道自己的特殊,但还是保持着从前一样的性子。 天真c无虑。 若能一直保持着这般自然是好。可不知道的是,意外什么时候回来,不来固然好,若来了······ 司奕隐约猜到南歌子身上有秘密,只不过这秘密到底是什么··· 南歌子跑了回来,小手接了一捧雨水,然后轻轻地洒在了南希子身上。 “希子希子,这样你也算是淋了与,承了福泽!” 希子感到手臂的地方凉凉,阿姐顾及这她的身体,没敢往身上淋呢。希子心里一暖:“阿姐,淋了好一会了,快些回来换身衣服吧!可别感染风寒了。” 谁知南歌子听了直摇摇头:“希子,你淋不了雨露,承不得福泽,我便多淋一会,替你把雨露也承了,再把福泽分你。” 说着,南歌子有觉得自己一个人不行,看到站在一旁看着她俩的司奕。便走过去拉起他的袖子:“你也来,你是希子的驸马,你也替她承些雨露。希子得多要点福气,这样才能身体安康,不在生病的!” 司奕看着自己衣袖上的小手,应了声,跟她一同走进了雨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 12 章 到了晚上,南岳和玉羲和也过来了宝琼殿。这几年,除了冰稠节外,他们都是在宝琼殿设家宴。 不过比起往年,今年桌上多了副碗筷,多了一个司奕罢了。 “父王可有带上礼物?我可记得上一回父王说过裕霖节要补的。”南歌子坐在桌子旁,面前放了壶百花酒和一小碟糯糍粑,碟子里的糯糍粑只剩下两块,有一块还被咬了口,沾了她满脸的粉屑。 南岳一听南歌子的话,顿时感觉头都大了,朝政国事都没有他这大女儿难哄。心里感叹着,但面上还是挂起了个‘宠爱’的笑容:“看歌子说的,父王怎么会忘记呢!不过这礼物嘛······” 南歌子一看父王这模样,就知道父王肯定是忘记了。哼了一声,打断了南岳的话,委委屈屈的说道:“就知道父王肯定没带!父王都不爱我了!” 南岳顿时感觉不得了啊!故意沉下脸严肃道:“这说的都是什么话,父王怎么可能不爱你呢!父王最爱你了!” “阿娘可听到了,父王最爱的不是你!”谁知南歌子一点都不买账,转过头就对玉羲和说道。 南岳:“······” “父王既然没准备礼物,那答应我个要求可好?”南歌子得寸进尺,小眼睛转转的,小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坏笑。 南岳就知道南歌子是在这儿等着他,她那里是想要什么礼物,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不都是一句话吩咐下去,要什么没有。叹了口气,认命道:“那你想父王答应你什么要求?” 南歌子一听笑得更欢了,讨好的模样,小心的说出来。“我想出宫玩······” 她太久没有出过王宫了,算起来该由七八年了。在王宫里闷了那么久,她可想出去了。不过出宫太危险,父王向来都是不同意的,这次怕也是不会答应的。 果然,南岳心道。 他也知她这性子,在宫里呆了那么些年没出过去,怕是闷坏了。可······ 南岳:“这个再议。” 父女两人照例打闹了一番,然后才是上菜开宴。 南歌子挨着玉羲和坐,玉羲和的另一边是南岳。希子坐在南歌子左侧,而司奕作为驸马,坐在希子旁。 他们很少能够像现在这样聚到一块吃饭,虽说现下内宫安全,但到底不可太明目张胆。 一顿晚宴,过得十分愉快。最后,南歌子还是没忍住多喝了两杯百花酒。这百花酒虽不浓烈,还香醇可口,但终归还是酒,喝多了,劲头便上来了。 “这丫头!可怕是高兴坏了!”玉羲和见南歌子已有了醉态,见她吃的差不多了,便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然后让荔枝扶她下去歇息。 “可不是嘛!”南岳也看向面脸陀红的南歌子,眸中多了点愧疚。 再又待了一会,南岳和玉羲和便回去凤和殿了。临走前,还交代了希子几句。“希子快回去吧,小心不要着凉了。” 希子应下:“希子知道的,阿姐希子会照顾好的。待她酒醒些百年送她回去。” 他们离去后,司奕也从殿内走出。 “已经不早了,司奕就先回了。”说着,便把披风给披上。 “先生且慢。” 司奕道:“不知公主何事?” 南希子看着眼前还在等着她回话的司奕,暗暗地打量起来。 进宫已经有些时日了,他总是一身白衣,若不是白衣,便也只是些颜色浅淡的衣物。身长玉立,一身清华。若不识他,怕是会认为他是远离尘世的仙山居人,不会沾染上这人间的烟火一丝一毫。 可,这样的人,偏偏就当了驸马。 若果仅仅是因为幼时的那一次,怕是根本不足以······ “不知公主何事?”司奕又问。 “先生别着急着走,先在这宝琼殿待会。等过会,先生帮我把阿姐送回合欢苑去吧。”南希子收回目光。 司奕闻言,略微讶异的望向希子。他对她一直都是恭敬疏离的,原本以为她叫他先生,不过是不愿意他当她驸马。 司奕不动声色,见南希子面色并无异色,司奕低头躬身对南希子行了个礼:“是。” 夜色渐凉,月挂九天。 荔枝背着南歌子上了软轿,几人缓缓走向合欢苑。寒风吹来,荔枝把帘子的更紧些。 轿子里的人儿依旧是那一副醉态,迷糊的半睡半醒。小嘴一直咿呀这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声音软糯。 司奕打着灯笼,缓不走在前头。 夜色正浓,这几人在偌大的王宫里显得尤为单薄。 一旁的宫人,见司奕一路提着灯笼,忍不住问了句:“驸马不如让奴才来提?” 司奕只看了他一眼,拒绝了:“不用,我来便好。” “可······” “你好好带路便可。” 无奈,宫人在司奕身侧继续带路。 穿过了假山园子,便看见了合欢苑。 司奕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合欢苑不比宝琼殿,处在内功偏僻的地方,更是显得荒凉。 “驸马到了。”宫人提醒。 荔枝和另一个侍女合力把南歌子从软轿上背了下来,对司奕行了个礼,便要把南歌子背进去。 “嗯。”司奕应了声。“好生照顾公主殿下。” “荔枝知道。” 裕霖节过后,不多时日。雪莱国又变回了终年的寒冬。 南歌子打着哈欠出了门,一路挨着荔枝走,全靠荔枝撑着,才没有倒下。 上回,父王不知是如何知道了她听学总是迟到,那日竟专程去了一趟合欢苑,骂了她一顿,最后竟然还威胁她再迟到就扣云团糕。 南歌子简直恨死了,都不知是谁告诉父王的。搞得她现下睡多一会都不敢······ 八成是希子的那个驸马,他是先生,肯定对她迟到一件最大!! 想着又给这驸马记上了一笔! 想着,便走到了高阁楼下。 这高阁之所以称为高阁,很大的原因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它高,站在上边,几乎可以俯览整个王宫,还有王宫后头的那座雪山。 南歌子望了望这长梯,让荔枝继续搀着她上去。 正好无风,阳光暖暖,打在身上,让人感觉不到多少寒意。 南歌子舒服的闭了闭眼,谁知这刚闭上,脚下就踩着了裙摆。她整个人滑了一下,身体不受控的往后倒。 “殿下!!!” 荔枝惊恐,心都快要从胸膛里冒出来了。搀着南歌子的双手,用力的一拽,但因为衣服布料光滑,南歌子的手就这样一点一点滑出去,直到最后真的抓不住了。 南歌子也害怕,这背后着地,不知道身后是什么状况,眼泪都吓出来了。这可是高个的楼梯,这要是摔下去了,她的腿会不会断啊? “小心——!” 司奕刚准备上这楼梯,便听到了荔枝的一声惊呼。他心里暗道不好,几步便上前去了。一手接住往后倒的南歌子,揽着她的腰身,然后站定。 南歌子心有余悸,也不看来人是谁,就扑倒他的怀里哭上了。 司奕沉着脸色,原本还想说上两句,结果被她这么一哭,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南歌子哭的厉害,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司奕皱着眉,将人从怀里拉了出来。然后示意荔枝上前扶好。 荔枝在原地大喘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刚才幸亏驸马在这儿,不然殿下就真的要摔下去了。都怪她,搀个人都搀不好······ 哭了好一会,南歌子总算是累了,消停下来。 南歌子抹了几下眼睛,从荔枝怀里出来,独自站好。想看清是谁救了她,好道个谢。结果看到眼前这熟悉的白衣,熟悉的脸,南歌子谢都不想道了,然后瞪了他一眼,哼一声,转身上楼。 然他告诉父王!!! 她才不要跟他道谢呢!!! 司奕被瞪了一眼,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 荔枝也没想到,自家殿下竟然是这个态度。她赶紧行了个礼,不好意思道:“驸马见谅,殿下还小。荔枝就代公主谢过驸马了。” 司奕点了点头,荔枝赶紧上楼,追上南歌子。 上堂时,南歌子毫无意外还是睡着了,闭眼前一刻,她还在念着她得云团糕是不是要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 13 章 冷了几日,终于停了寒风,艳阳高照。 雪梅开在枝头,暗香四溢,枝丫晃了晃,便落了一地花瓣。 南歌子穿了身骑服,坐在马车里,不安分的晃动着脚丫子,手里还拿着御膳司新研制出的糕点,塞得满嘴都是。 “希子,你可别顾着看书本啊,这玉泥糕可真是好吃,你就尝尝呗!” 南歌子一个劲的把装着糕点的板子往希子面前推,希子被烦的不行了,无奈的把目光从书本上挪开。 这一路上,阿姐都不知喊了她多少回了,净逗她说话,各种各样的理由话题,想清静会都不行。 “阿姐,这糕点你都快夸了八百回了。怎么阿姐这是要抛弃你最爱的云团糕了?”希子打趣。 南歌子咽了嘴里的糕点,努了努嘴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怎么会,云团糕可是我的最爱。不过,最近我被玉泥糕这小妖精迷昏了眼而已。待过几日,我就宠爱云团糕去!” 希子笑了,真拿她这爱耍宝的阿姐没办法。 马车行驶的速度慢了下来,两人估摸着是快到了,希子放下书本,撩帘子,望向窗外。 雪莱的雪季百年一回,一回就下个十年。这雪季刚过去一年左右,面上的白雪都还未消融,仍旧是一片白雪苍茫,雪山连绵。一眼望过去,只有那么零星几处房子。 他们这一行人,是准备王宫不远处的马场去游玩。 原本是应该待雪都融化了才来骑马,不过裕霖节那日,南歌子求着要出宫,事后又磨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答应放她们出来玩,只不过将地点定在了王家马场。 四舍五入也算是出宫了。 而让南歌子对这次行程最不满意的就是,希子那个讨人厌的驸马,也跟着过来了。美其名曰护驾!! 哼,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父王让他过来盯着的。 “公主,马场到了。”熟悉的声音在门帘外响起,希子应了声。侍女便掀起帘子,两人慢慢从马车上下来。 一下马车,南歌子面上的笑更是掩都掩不住。 她何止是太久没出过宫,她更是太久没来过这里了。 上一回出宫,是为了避寒。而她上一回来这马场,更是十七年前。在还没出那是事之前,她可喜欢来这里了。 司奕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垂了眉眼,遂向身边的人耳语几句。 南歌子这蹦蹦那跳跳,什么都一副欣喜的样子。而南希子虽然也开心,但却依旧端庄,只时挂着的笑未落下过。 其实不止南歌子想出宫,希子也想,想的不比歌子少一分。自小她就身体不好,别说出宫了,就连出门玩都能让她高兴上好一段时间。 这些年来,御医随身,药罐不离,调理了那么多年,总算是要比小时候要好些。起码,是能出门玩了,只不过还是要小心些。 而今日,恰好无半点风,太阳也猛烈,不然父王也不会让她出来。 不过,如若是她出不来,阿姐也没法来。 阿姐出宫,那必定得保护周全,但那样调动人马,必定会让人有所察觉。而最好的理由便是公主出行,保护王姬圣驾。 如今雪莱只剩下这么一位公主,只要她能无恙,自是为她如何大费周章,自然都无人敢多言。 马场里原本打理的人都被清了出去,现在马场内外都只剩下王骑卫和几个侍女宫人。 没一会,就有两个宫人牵着两匹体型不大的小马驹走来。 南歌子眼睛一亮,三两步跑上前,一把包租那匹棕红色的小马驹。 “啊——!红豆包,我想死你了!!!” 这马儿虽不大,但终究是马,南歌子这一把抱过去,以她那小小的身子,也只能抱住马儿的腿。 而那棕红的马儿,被南歌子这么突然一下,惊得嘶叫了一声,然后猛地抬起前腿,把抱着它的南歌子踹了下地。 “阿姐!” “公主——!” “殿下!!!” 几声惊呼,侍女和宫人连忙拥上去,荔枝焦急的扶起南歌子。上上下下的检查哪里受了伤。 司奕原本还在与下属说话,也是一直注意着这边,这忽然传来惊呼,眉头一皱,转身上前几步问了句:“公主可有事?” 南歌子面上还是笑嘻嘻的,丝毫没有被马儿踹了的模样,也没理会司奕。 “阿姐,你还笑!”希子气急,大家都在担心她有没有事,她竟然还笑得呢么开心。 “嘿嘿,希子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南歌子推开荔枝,随意的拍了拍身上蹭到的泥土。 “殿下怎么这么不当心,这马儿始终都是畜生,殿下怎······”荔枝担忧,帮歌子整理着衣服,忍不住说了句。但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歌子打断了。 “荔枝,我不准你这样说我的红豆包!” 南歌子虎下脸看着荔枝,荔枝一下子就有点慌了,怎么就忘了呢。她伴着殿下长大,这么多年,除了些糕点,这红豆包一直都是殿下的心头宝。 况且,好不容易能出宫瞧它一回,自然是护的紧。于是赶紧低下头认错。 “是,荔枝知错。” 司奕眼神从南歌子身上略过,然后挥挥手让大家散去:“公主怕是无碍,散了吧。” 地面上还有层薄雪,且人身上穿的骑服也厚实。那马匹被关在马槽里那么多年,没有跑过练过,身上的肌肉少得可怜,况且还只是个小马驹,能有多少力道。 不过,让她稍微疼一下倒是真的。 “阿姐,下次可不能这样胡闹!” 希子上前挽起歌子的手,原本就又几分苍白的小脸更是没了血色。虽说荔枝检查了没受伤,可她还是不放心。唤人带去休息的厢房,非要亲自看过才是。 南歌子推脱不掉,只得任由希子带去。 两人这一来一回,便也过去了不少时间。等到希子检查过放心了,也快到午时了,便先用了午膳,再到马场去骑马。 养在马场的这两匹小马驹,是她们姐妹来六十岁生辰时,南岳送的。 两匹马都是血统纯正的雪原烈马,不过当初怕着马太烈,会伤着二位公主,便在到她们手前,早早的就训没了烈性。这么多年来更是没有出现过意外,两匹马儿都很听话。 所以即便是隔了那么多年,南歌子依旧敢扑上去,谁知反被马前蹄踹了一下。这怕是太久没人训使,烈性又养回来了。 用过午膳后,也不见司奕。南歌子便扯着希子,兴致冲冲的就去了马场。 她牵过红豆包,亲昵的摸摸马肚子,早忘了上午还被它踹的事儿。 而希子也走向另一匹马儿。 她这匹不像红豆包那样,是一匹和雪宝儿一样,通体雪白的马儿,比起红豆包更为温顺些。 没一会,歌子便骑上了红豆包,在这马场上走了起来。她骑得并不快,只是小碎步的走着。当初骑它的时候,身量比现在还小,骑射的老师便只教了这些。 后来那么多年了,都没在接触过。不倒退生疏便已经是好的了,更何况是精进。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足够南歌子开心了。 乐此不疲的,牵引着马儿走走这又走走那的,嘻嘻哈哈的一个人在那里瞎乐。 不比歌子,希子的马术还要更差些。 她还不能独自骑着,上了马,还要人在前头牵着。不过,希子虽不像歌子那样哈哈大笑,但总归也是开心的,嘴角就没有落下过。 希子体力不行,没一会就回去歇着了。而歌子玩了大半个下午,总算是累了。她接过荔枝递过来的水,咕噜咕噜的就灌了下去。 太阳已经有了西落的苗头,天边已是微微泛起红霞。 一阵马蹄踏雪声由远而来,南歌子举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这马场除了他们姐妹俩,怎还会有其他骑马? 王骑卫? 不会,主子在这,王骑卫素来不会如此。 闻声望去,远远地只看见了个模糊的身影。 但即便如此,还是能看明白那骑着马儿的人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的。 真厉害! 歌子暗叹。 那人骑的很快,没一会,南歌子便看清了来人身影。 来人并没有与她一般换上骑服,发丝束带都随着风飘荡着,白色的衣玦翻飞。 怎么会是他! 南歌子赌气的移开眼,那人竟然是希子的驸马。 “吁——!” 奔跑的马儿扬起了前蹄,就这样停在了歌子的面前。 南歌子看向那马上之人,这马的速度如此快,想必是已经跑了很长的一段路了。不过看着司奕,竟无半点脸红气喘。 平日里看他,不过一副温润白净的书生模样,没想到他的马术也是这般好的。 不过也是,若是不够出色,父王又怎会轻易就让他当了这雪莱的驸马,希子的驸马。 “不知公主为何盯着司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 14 章 马上的人还噙着笑意,似无意般的问了一句。 南歌子闻言,才惊觉自己方才是盯着人家看了,连忙移开眼,却还不忘暗瞪一眼。 “不知羞,谁看你了。方才我不过是好奇是谁而已!” 司奕也不反驳,还是原来那含笑的模样。 默了一会,两人相顾无言。南歌子觉着有那么丝丝不自在,把手里的被子递回给了荔枝,便又开口。 “你怎么也骑着马?” 南歌子问了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什么话? 这都在马场了,不骑马作甚? 懊恼的抓了抓裙摆,面上状若无事。哼,她可是公主,谅他也不敢当面取笑她。 如歌子所料,司奕不仅不调笑,还很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马场太大,骑着马巡视方便些。” 南歌子也没兴致跟司奕聊下去,从马上下了,就让荔枝带着她回厢房歇息会。 司奕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便吩咐下去准备回程。 马车一路颠簸,待回到王宫,天色已经暗了。 一路行驶到宝琼殿门前,马车才停了下来。 南希子搀着雨杏从马车上下来,见司奕站在车旁,便对他点了点头:“阿姐睡着了,兴许是今日玩的太累了。” 司奕:“那司奕便让人把马车便驾到合欢苑,公主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那便谢过先生了。” 夜色渐浓,云雾缭绕。司奕看了眼垂着的马车帘子,吩咐了几句,便朝着思岚殿的方向走去。 转眼便到了七月,王宫里的雪梅开的异常的茂盛,一朵叠着一朵,整个王宫都弥漫满了雪梅的幽香。 “今日便讲到此吧,明日再继续。” 司奕收起书本,宣布了下学。 南歌子一如既往地迫不及待离开了座位,手里粘着朵梅花,深深地嗅了一下。 “希子,等会我们一起去梅园摘花好不好,现在梅花开的那么多,不摘了它,回头就得落了,多可惜啊···” “阿姐可惜什么?阿姐可惜的是做不成梅花酿和梅花酥吧!” “哎呀,那也是可惜啊!你想想梅花酿多香醇,梅花酥也很好吃的不是?” 每年七月,都是雪莱梅花开得最茂盛的时候。而每年此时,雪莱的传统,每家每户都会将梅花采下来,酿成酒或做成糕点。 自南歌子四十多岁时起,玉羲和带着她们姐妹俩亲自做了一次,从此每年这时候,都是她们姐妹自己采花做食。 两人还在那儿说笑着,南希子看了眼正在收拾书本的司奕,犹豫了会,还是问了出口。 “先生可要与我们一同去采花?” 司奕顿了会,没想到希子竟然会邀请他一起。他看了眼有点堵气的南歌子,缓声道:“谢过公主好意,不过c是不是···” 希子知他意有所指,扯了扯南歌子的袖子,笑着说:“无事,先生想来便好。” 南歌子被希子扯了袖子,也知识什么意思,即便不情愿,还是开了口:“来吧来吧,人多总是热闹些···” 司奕:“那便谢过公主殿下了。” 歌子和希子回了各自宫殿,换了身方便些的衣服。让荔枝和雨杏各自把东西准备好了,才前去梅园。 梅园在王宫的西边,正好处于内宫与外宫之间,没有宫墙,却胜似宫墙。王后官宦走到这,若没有传召,都纷纷止步。 姐妹两人乘着软轿,晃了一路,总算到了。 先前远远地就瞧见了那站在梅林前的男子,白衣如雪,融在了一年雪梅之中。 就这么静静地背手站着,遗世而独立。 南歌子三两下从软轿上跳了下来,跟希子说了几句,便独自跑到梅林去采花了。 这梅林外就是外宫,每年南歌子来采花的时候,都只敢在靠近内宫的这一面晃悠,不敢往外走去。 这内外宫,虽说都由王骑卫守着,但终究不同。 内宫里的,由着王的心腹,千毅多次甄选,选出来的都是死士,忠心耿耿。而那外宫,很多的都是些出色的贵胄子弟,来王骑卫,不过是锻炼锻炼罢了。 其实,即便南歌子想要走出去,也会被内宫的王骑卫给拦着。 荔枝跟在南歌子身后,南歌子采下一朵,荔枝便提着篮子装上。 南歌子采花可挑剔了,一枝丫的花,也只跳出最大最盛,开的最饱满的那两三朵。也亏得这梅林大,不然按她这么采法,最后什么都弄不了。 司奕跟希子聊了几句,待希子走进梅林,他也没有动身跟着去采梅。 他是男子,对这些原本就没什么兴致。 从前跟师傅在雪山时,师傅闲来无事,偶尔也会摆弄这些。 雪山里的梅花,不比这王宫里悉心打理的,即便是到了七月,开的花也没有这王宫里平日开得多。 师傅总爱采些花下来,然后放进酒里,在用火温上。 他问过师傅为何不直接做成梅花酿,那不是更香醇。 师傅也只是摇摇头,说自己酿出来的,没有师母的那个味道。 司奕想着,不禁弯了嘴角。 师傅爱的从来不是梅花酒,爱的是从前为他煮酒的人。 司奕招呼过昭连,这昭连是王指给他的宫人。年岁不大,但却机灵的很。 司奕:“去帮我找些笔墨过来。” 昭连听了一愣,这驸马在梅园要这笔墨作甚?想着,也问了出来。 司奕不知为何忽然起了作画的心思,如实说道,便让昭连赶紧去找。最后,还不忘催促他快些。 希子跟雨杏,两人一直走到梅林深处。 每年都是如此,他与阿姐分工。她采这梅园外边的,阿姐采里边的。 希子扯下一枝梅花,挑了几朵,便将它放开。 她不像阿姐,净爱挑大的,她素来只挑那些自己看着漂亮的。反正这园子都有人打理,开出来的花,又有什么不同。 这没一会,希子便采了小半篮子。 雨杏掂量掂量,便对着希子说道:“殿下,这再采一些,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这天凉,殿下呆久了,怕得受凉。” 希子闻言,看了下雨杏手中的篮子:“再采些吧,回去得让嬷嬷们挑挑。” 希子接着往下一棵梅树走去,她刚想摘下枝头上的花。谁知梅树里忽然窜出来个东西,吓得希子惊呼一声。 手里的枝丫一下也弹了回去,落了一身的花瓣。 希子这拍着心口,喘着气平复心情。雨杏也赶紧放下手中的篮子,轻抚着希子的背。 这方才都不知是什么东子,速度快的很,这都还没瞧清楚就不见了。 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渐近,希子抬头,一行人便以行到她面前。见着希子并无大碍,才纷纷行礼。 “见过公主殿下,臣救驾来迟!” 个人都穿着月色的银甲,最为首的那个,胸前有着三个月扣,昭示着他并不低的地位。 王骑卫分四级,而能拥有四个月扣的人,只有王骑卫首领——千毅。而往下,有三个月扣的人也只有四个,分别掌管王宫的四面。 显然,希子面前的这个人,便是这西面的骑卫长。 “都起身吧。” “是!” 几人起身,希子才看清他们的容貌。 愣了愣,没想到会是离渊。 希子惊喜:“怎么是你?” 离渊也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公主是在说他。然后恭敬地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臣在王骑卫当差。” 上次见离渊得时候,他一身宝蓝色的衣袍,瞧着就是个贵气的公子哥。而这次见他,穿着银甲,整个人都英武了不少。 “是吗?都有三个月扣了,果然如父王所言,英雄出少年。” 希子忍不住赞叹。 上回见过他后,得知离渊就是那个捉到灵猫的人。又一次记起和父王提起。父王就是这样称赞他的。 不仅如此,他离渊在这王城,是谁不知道的。镇北骑兵长之子,文武双全,风流倜傥,同辈里面,可以说是最优秀的。 离渊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公主谬赞了。” 又想起正事,离渊严肃起来,问道:“不知公主方才遇到何事” 方才,他带着这几个新人巡逻。碰巧走到这边,就听到有人惊呼一声。眉宇一紧,便朝着这边跑来。 后来见着是公主,看公主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方才采花是,不知是什么忽然从花丛里窜了出来,被吓了一跳。” 说起来,希子也是一阵好笑。都一百多岁了,被吓得大叫,还引来了王骑卫,真是丢死人了。 雨杏想起来,也跟着补充:“对啊对啊!速度快着呢,可把殿下给吓坏了!” 希子难得的瞪了雨杏一眼,这雨杏!! 离渊瞧了眼公主,很配合的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道:“公主遇见的,应该是雪地鼠。” “雪地鼠?” “对,这雪地鼠,在雪梅开的最盛的季节出没。身上的皮毛为浅灰色,行动速度极快。内宫里侍女宫人打理,想必公主是没见过。而这梅林太大,就算宫人抓,也很难抓完。公主这第一次遇见,被吓着也是是正常的。” “那,这雪地鼠就掉毛发吗?” 听完离渊的话,雨杏接着问。 公主嗅不得动物皮毛,若这雪地鼠掉毛,那可真的万事不好了。 “这c离渊还真不知道。” 离渊妙色犹疑,他虽懂得多,但这雪地鼠是否会掉毛,他还真不知道。 “不知,能否告知离渊为何这样问?” 雨杏也不瞒他,这事关殿下身体的大事,实在是小心些才好。 “殿下闻不得动物皮毛,容易犯病。” 离渊一听,面色也凝重下来。思虑了会,便问道:“离渊无能,不知雪地鼠掉毛与否。这林子那么大,不知公主是否还会遇上雪地鼠,日过公主还要继续采花,不如让离渊跟着,为公主驱赶可好?” 希子听着这个建议,觉得也是可行。她可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不仅仅是关乎自己,更是关乎着整个雪莱。 于是便点点头:“那便麻烦离公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 15 章 南歌子和荔枝,两人很快的就把靠近内宫的梅林摘了个遍。荔枝翻翻篮子,心里估量着这雪梅到底采了多少。 “殿下,这梅花怕是还不够呢···” “不够吗?我明明已经把大朵的都采完了啊···”南歌子接过话,随即又有些抱怨:“怎么今年开的大的花少了呢!” 她都把这片园子给寻了个遍,认真的挑了花,怎么还那么少呢! 荔枝听到这话,都不知是该什么表情了。明明就是殿下你自个太挑剔,每隔枝丫还要那么两三朵。开的盛的雪梅多了去,殿下你没看上而已······ “现在时辰还早,要不殿下,我们在逛一次?”荔枝提议。 她们来得早,而且摘的快些,到现在也不过去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 南歌子点头同意:“也好!只要能不一直在合欢苑里呆着就成。” 初初事发的那两年,父王还在清洗王宫势力。 这是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只不过是麻烦些。这王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不只有多少是朝臣的眼线。想要不让大臣们起疑心,处理起来理由要正当合理,为此母后更是费了好一番心思。 那两三年,他每日只能呆在合欢苑里,哪里都去不得。即便是冰稠节,也都之是她独自一人同荔枝和桂嬷嬷过的。 那个时候,整天整天的呆在合欢苑里,无聊的发慌。自己又不喜学习,无论是女工还是学识,都不甚上心。 而唯一想要学习的灵,也被父王明令禁止不允许使用。 也不是没想过偷偷的来,只不过每次都被发现,然后罚她罚得狠了。后来,便是真的再也没有动过灵。 那两年也是真的恨过父王和阿娘,怎么就要这样对她。不过后来,时间长了,渐渐地就明白过来了······ 身后踩断枯枝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南歌子的思绪。欣喜的想着该是希子来了。 每年采花,希子都要比她快些。 这一转头,瞧见了来人,原本晚期的嘴角瞬间就落下了。 怎么又是他!!! 身后的司奕,把歌子的举动看的分明,不禁有些失笑。果然还是孩子气······ “殿下。” 司奕走近了,温声的喊了句。 骗子! 歌子心里还记着那事,面上这衣服清风朗月的模样,骗谁去呢! 在心里把他念叨了个八百遍,但到底他还是希子的驸马,面上还是回了话。 “你怎么在这儿?不陪希子采梅?” “公主拒绝了我的陪同,闲着也无事,便逛了逛。刚巧遇上了殿下。” 司奕答完,就看着眼前这别别扭扭的人儿。 穿着浅黄色的衣裙,外再披着件火红绣着精致细纹的狐裘披风。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了双丫鬓,头上没有过多的饰品,只戴着几朵好看的宫花。 许是在外呆的有些久了,小脸被冷的微红。方才说话时,热气一呼一呼的,整个人娇俏的不行。 思及此,司奕眼神不禁更温和了些。 “那驸马你再逛逛吧,我和荔枝继续去摘花儿了!” 说完也不等司奕回话,就这样拉着荔枝转身走了。 梅林外,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了桌案上的画。 昭连见状连忙伸手摁着,愁眉苦脸的望向梅林里。 这驸马爷作完画,就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看画!!!这画儿有什么好看的,偏偏驸马爷还让他等画干了,爱要小心带回思岚殿······ 又一阵风来,吹起画的一角,隐约看见画上痕迹,人影模糊。 待到晚些回去时,几人一同回了宝琼殿。 荔枝交代下去清洗梅花,南歌子自己就命人拿来工具,兴致冲冲的就跑到宝琼殿园子的雪梅树下,动手去挖开泥土。 每年她们姐妹俩都会在这里埋上一坛,待到来年的时候在挖出来喝。虽然酿的时间不久,但也是心满意足的。 当然,她们还有一坛宝贝的,那便是第一次酿的那坛,埋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挖开过。 折腾了好一会,总算是把两个酒坛子给挖了出来。 又让人拿来白玉杯,才开封将酒倒出。 这开了封,便闻到了些梅花香醇。南歌子挨个给她们倒了,最后才拿起一杯递给司奕。 “来,这可是本公主赏你的!” 南歌子笑的眯起了眼,特别高兴,暂时也不讨厌司奕了,还分他一杯。 司奕被歌子这句话弄笑了,也配合着歌子:“是司奕荣幸,谢过公主殿下!” 低头尝了口酒,不够香,不够醇,也不够烈。甚至司奕舌尖还尝到了微微的甜。 王城,安华王俯。 银月端着刚熬好的药,穿过回廊,来到东侧的院子。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了房间里杂乱的声音。 银月在门口犹豫再三,还是推开房门。 房间里东西凌乱的落了一地,几个侍女低着头站到一旁。银月小心的走进屋内,将手里捧着的药放到桌子上,才对着床上面目发狠的人说道:“小姐,该喝药了。” “滚出去啊!我不喝!”南知婼随手抓了个东西,朝着银月扔去。 银月也不躲,就任由东西砸到自己身上。然后又将东西捡起来,走到南知婼身边。 “小姐,您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夫人得多心疼啊···” “滚啊!我让你滚!你们是不是看父王现在不宠我了,就一个个的跑来欺负我,我说滚啊!” 银月皱眉,心里也是担心。他们家小姐自从上次被责罚过后,每日都是如此。她自小就被夫人送到小姐身边伺候,可以说是同小姐一块长大。如今看着小姐这幅模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小姐,您就算不为夫人想想,您也要为了自己想想啊!如若不养好身子,最后亏的还是自己,这不就如了那些看小姐笑话的人嘛!” 南知婼侧目,怒瞪着银月,缓缓地冷笑了下:“怎么,现在是连你一个下人都来教训我么?” “银月不敢!” 银月连忙跪下,另外几个侍女,见银月如此,也跟着跪了下去。 “呵呵呵,不敢?我看你是胆子大了!” “滚,都给我滚!!” “南知婼你给我闭嘴!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郡主的样子!” 门口走进一人,还未接近,便已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怒意 。 南知婼闻言,不悦的看了门口一眼,随即嘲讽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那可来的真是时候啊~” “若是想看你笑话,早在第一天我就该来了。” 南知昱走进来,顺手端起桌上的药,就朝着床边走去。 “你要干···唔···” 南知婼看着走进的南知昱,话还未说完,就让南知昱掐着双颊,硬是把药给灌进去。 南知婼挣扎着,咬紧了牙关就是不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将人一推,南知昱后退了半步,手中的药碗也飞了出去,摔碎在地上,暗色的药汁撒了一地。 她抬起手,拿袖子捂着嘴巴,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恨不得等出个窟窿。 “你何必这样折腾自己,再这样下去,父王对你可就是失望透了。”南知昱开口,语气仍旧强硬。 “我不要你管,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是你哥哥!” 南知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然后笑了起来:“哥哥?你算我哪门子哥哥?” “哦~差点忘了,你喊父王还喊得挺欢的,父王有拿正眼瞧过你吗?” 南知昱脸色铁青着,拳头握得紧紧。 “银月,赶紧把他给我赶出去!去啊” 银月见状,无奈只能上前,对着南知昱抱歉说道:“公子,要不您先回去?奴婢······” 南知昱也不让银月难做,深深地看了一眼南知婼然后转身出门。这前脚刚踏出房门,身后就传来一阵嘲讽。 “你可要看好了,以后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我这院子可不是什么东子都能进来的。” 南知昱顿了顿脚步,然后继续往外走。 南知昱走后,南知婼闭着眼靠在床沿上。 “小姐···”银月试探的喊了句。 “怎么?”南知婼应声,兴许是先前喊累了,眼皮都没睁开。 “其实少爷说的没错,小姐您不应该再继续这样了···”银月越说越小声,她知道她不应该说,但看着小姐这幅模样,还是没忍住。 虽然,自己小姐跟少爷关系不好,但到底少爷说的话并没有错。 “我自然知道。” “那小姐还···” 南知婼冷冷的看了眼银月,银月心惊,立马低下头跪在地上:“是奴婢多嘴了。” 过了一会,南知婼挥手示意银月收拾好房间,然后让她们都退了下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她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发呆,然后忽然笑了。 三个月······ 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 16 章 寒风愈来愈烈,八月转瞬而至。 南歌子每日按部就班的上学c下学,然后又回到自己的院子,偶尔找找希子玩玩。日子过得好不无聊······ “荔枝荔枝,就没有什么好玩的吗?荔枝······” 南歌子躺在贵妃榻上,尤其无路的喊着。 兰月节将至,最近各国使臣都来访。为了完全起见,南歌子的听学几日前便停了,让她好好待在合欢苑,等过几日各国使臣都离开了,再放她出来玩。 开始的时候南歌子还是高兴的,毕竟不用早起去听司奕年经书了。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别提多幸福。 但这日子没过几天,她就已经是无聊到发慌。 这合欢苑本就不大,伺候的人也不多。除了荔枝和桂嬷嬷,就只有几个干下活儿的侍女和小厨房的厨司。 以前呆的那两三年,她是把合欢苑能玩的东西,都研究个透了。现在这会儿,已经是玩无可玩。 “殿下要不要和荔枝一起来做女工?”荔枝放下手中绣着的帕子问。 不过结果她大都知道,这殿下就玩心重,什么时候肯做过这些。 “才不要!女工可难死了!” 南歌子十分的嫌弃,女工那东西估计跟她有仇,无论她怎么弄c怎么用心,就是做不好。 见她这样子,荔枝也是意料之中,轻笑着:“分明是殿下不愿意学,哪里难了。” “不管不管,就是难,反正就是难。”南歌子耍无赖。 “好好好,殿下说难,那就是难。” “宣,裘桑国使臣——!” 宫人尖细的声音,响彻乾清殿。 侍女走在前头,引着几个穿着虎貂皮毛c身形高大的男子走进乾清殿。 “阿其鲁,拜见雪莱王!”为首的那个男子说道,单手叠于胸前躬身行礼。身后的几个人,也跟着阿其鲁的动作。 南岳挥手让他们免礼入席,然后接着宣其他使臣觐见。 待所有使臣觐见完毕,粉衣的侍女整齐有素的缓缓步入,将手上托盘里的菜,一个一个的放到桌案上。 按着顺序,王座两侧分别是王后c公主与驸马,底下左侧首座坐着雪莱相首,接着便是重臣。右侧则是各国使臣,首座是裘桑国使臣。 “雪莱得酒果然是香,光闻着都醉了~” 北陵国使臣洛祺深深地闻了下手里的酒,然后感叹道。 北陵国是雪莱雪境外的一个小国,与雪莱不同,北陵国内环境优美c四季如春,物资丰富财力庞大,与雪莱国与裘桑国都有常年的商帮来往。不过,北陵国人身材都较矮小,男子虽也壮硕但却不高,女子更是娇小玲珑。 相首闻言一笑,很是自豪的说:“洛使果然好眼光!” 雪莱的酒,其香闻名。一坛普通的酒开封,便能飘香百户。而更上些年岁的好久,就更不用说了。 当年雪莱王后诞下孪生公主时,王就开过一坛埋了千年的好酒,不过一开封,酒香便飘了十多里。 但酒香归香,终归都因着气候问题,酒也特别烈。 “咳咳,咳···”洛祺不过喝了一口,就呛到了。 南岳在坐上看着,忽然笑了下:“洛使可要当心些喝,雪莱的酒不似北陵的那般温和。” “无妨无妨,能尝到这么香的酒,醉了也是欢喜。” 众人见洛祺不甚在意,也都捧场一笑。看来这北陵使臣,是想要一醉方休啦。 “前些日子,我裘桑出现了个神奇的女子,不施灵,便能在人手掌上翩翩起舞,那裙摆蹁跹,一面惊鸿。”阿其鲁忽然开口,言语里都是惊奇的意味。 乾清殿里的人,听闻此时,无不惊讶。 这灵皇谁不知他们裘桑国刚好与北陵国相反,人体格壮大,无论男女。而这女子想在人掌上起舞,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要是真不施灵,那得多么壮硕的男子才能以手掌撑起他们裘桑国的女子? 众人心里都有数,对着阿其鲁的话,将信将疑。 洛奇已经喝了好一会的酒,整个人都有些醉醺醺的了。听到了阿其鲁的话,立马瞪大了眼睛,惊喜的问:“真有此事?” “那是自然!”阿其鲁应下“这次来雪莱,王还让阿其鲁把人带来,阿其鲁想让她为大家起舞一曲,不知雪莱王是否愿意?” “宣!” 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悠悠的笛声,吹着裘桑风格特有的曲子。 南岳顿了顿神色,这是早有准备了······ 伴着笛声,乾清殿踏进一个女子,身形与裘桑国其他女子无恙,蒙着层墨蓝色的面纱,穿着又层层薄纱叠成的同色的衣裙,□□着双脚,脚踝上加油一对银铃,每走一步,便铃铃作响。 而在女子身后,也跟着进来一个男子。这男子,身体还不若阿其鲁壮实。 女子对着上座行了个礼,然后就伴着笛声,翩翩起舞来。 绕着男子转了两圈,男子伸出右手,半蹲下身子。女子缓缓抬起脚,足尖点点男子掌心,然后站了上去。 大殿里顿时生出一阵吸气声,几十双眼睛盯着那女子,大家修的灵都不差,愣是没感觉到灵犀的存在。 希子看着这女子,拧起了眉。 她素来喜欢看书,一个人捧上一本书,便可呆上一日。那么多年来,她也是看了不少的书。而这掌上惊鸿舞,其实她在一本外邦的书上看到过。 那本外邦的书,还是多年前一次去行宫是,半路上从医个外邦商人那里得的。书里写的地方,是在灵皇之外的一个大陆。那里与灵皇不同,气候温和c幅员辽阔。而在那本书上,曾就提到过这掌上惊鸿舞。 那书里写的,是外邦历史上的一位王后,也是像阿其鲁说的那般,不借任何外力,便能在男子手上翩翩起舞。 不过即便提到了,但这般绝技,也只有那一位王后做到过。而这阿其鲁带来的女子······ 侧了头看向坐在她身侧的司奕,又看了眼父王。司奕面上无波,还是那副温润的样子。父王虽面带着笑意,但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出来的气息多少有些凝重。 不知这裘桑国,到底想干什么? 女子还在起舞,果然是如阿其鲁所言,一面惊鸿。 虽带着面纱,但只从那一双外露的眼睛里,就能感受到丝丝的勾魂。 笛声缓缓停了下来,女子也做完了最后一个动作,然后便从男子手掌上下来。 大殿里静了一会,上首百年传来鼓掌声,在座众人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南岳一起鼓掌。 方才那一会,从女子站上手掌去后,便没有多少人是真的在看了,都各自怀着心思。 “果然如阿其鲁所言,此女子果然身怀绝技。”南岳一脸高兴,赞扬过后便是一番赏赐。 “此女子名唤兰淇淇,不过两百余岁。为表心意,兰淇淇是我裘桑赠与雪莱王的大礼,愿求我们两国友好和睦。” 阿其鲁举起酒杯,对着南岳敬了敬,然后一口饮尽。 南岳闻言面色沉了沉,看着阿其鲁,并不回答。 相首看了眼南岳,犹豫了会:“这,恐怕不太好。” 这灵皇谁不知雪莱这一代王独宠王后,三宫六院空无一人。就连子嗣,也因着心疼王后只生了一对孪生公主。 现下这裘桑国要给雪莱王送美人,那就是□□裸的挑衅。 大殿静了下来,这会谁说话都不对。雪莱与裘桑是灵皇最大的两个国家,但环境都恶劣难熬。一个四季寒冷覆雪,一个常年炎热干旱。明面上和气的过了千百年,但暗地里大都是不对盘,但这么明面上的挑衅,倒是第一次。 “还是先把兰淇淇姑娘带下去暖暖吧,雪莱素来寒冷,冻坏了可不好。” 希子打破了静谧,她知父王是不会收了这美人。但总归不能让使臣太尴尬,明面上还得过得去。 “公主所言极是,雪莱气候与裘桑大相径庭,兰淇淇姑娘来雪莱,怕是住不习惯。”相首附和。 南岳还是沉默着,握了握玉羲和的手,玉羲和回就回之一笑。 “我们雪莱没有王子,天下皆知,这兰淇淇要是真送来了雪莱,也只能当个舞娘,怕是要委屈她了。”南岳状若惋惜。 “从前只听闻雪莱四季寒冷,冰雪常年不融。这次前来,果然如此,与我们裘桑大不相同!”阿其鲁忽然笑了。 “我一个大男子,在这雪莱呆久了,也是觉得寒冷难耐,更何况兰淇淇一个弱女子。既然如此,兰淇淇阿其鲁还是带回裘桑吧!” 南岳眯了眯眼:“那阿其鲁可得穿多注意些,雪莱不比裘桑,常人都适应不了。这莫要让寒气入了心,这要是冷坏了,回去的路上可就难受了。” 阿其鲁点头:“那是自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 17 章 第二日便是兰月节,南歌子早早的就起床,虽然没法出合欢苑,但也让荔枝给她装扮好。然后就坐在那儿,等着御膳司的人把兰月糕送来。 这兰月糕,是南歌子除了云团糕以外最喜欢吃的糕点。不同于云团糕,兰月糕只有每年兰月节的时候才有的吃。不是御膳司不想给南歌子做,二十所需要的一个主要材料,只有每年兰月节前后才生长出来。 南歌子百无聊赖的坐在殿内,手中把玩着荔枝刚绣好的一方帕子。 搞不懂······ 为什么别人都能绣的那么好,偏偏她不能。 郁闷的又放下,跑到院子里,望望那紧闭的大门。这御膳司的人怎么腿脚那么慢······ 琳琅园里,司奕正带着一众使臣游园。 虽然雪莱环境恶劣,植物极为稀少,但真的能长出来,也不乏珍稀品种,使臣们赏着,也算是新鲜。 “不知这是什么花草?竟长得如此奇特,可有什么功效?” 问话的人是泗水国派来的使臣墨云云,一行人里,只有她一个女子。着天青色素衣,面上挂着轻纱,一头青丝也只用白玉簪挽着。 泗水国位面积很小,人口也不多,位于山中有山的世外桃源。人们生活安逸,除却些比较重要的邦交,并不理会外世。泗水国人人善医,但大多医者脾气较为古怪,有着他们傲气。 且,泗水国救人,一般都会有一定的条件,至于是什么,这完全看医者心情。合了眼缘,便随意,不合眼缘,那即便是千金也不救。 司奕闻言看了眼泗水国使臣面前的那株花草,叶子是纤长的柳叶状,一株只张五片叶,五片叶子中间有一根较粗的茎,茎上开着多艳红的花,那花儿直像个猛兽张开的嘴,并不美观。 “那是勾越鸢,雪莱国特有的花草。至于功效,也许要让墨使失望了,不过是驱蚊僻虫而已。” 墨云云果然有些失望了,素来医者爱药。见着特别的植物,总想着研究几分。 一个粉衣侍女拎着食盒穿过琳琅园,遇上了一行人,俯身行了礼,然后往着合欢苑走去。 阿其鲁看着那粉衣侍女远走,好奇的看多了两眼。“这侍女谁要拎着食去哪?” 微微的眯了眼,侍女拎的食盒是玉漆镶着五环金边。按着雪莱国的规矩,那是给贵人用的。而那个方向,雪莱王宫该是没有宫殿了······ 司奕看着阿其鲁一脸好奇的样子,笑了笑:“兰月节是团圆节,那侍女该是去祭祖了。” “哦~原来如此。”阿其鲁一副恍悟模样。 暮色渐深,明月缓缓升起。 南歌子拿着筷子不停的戳着,把碗里的兰月糕戳了个稀巴烂。 荔枝站在一旁,看着南歌子,欲言又止。侧头看了眼桂嬷嬷,桂嬷嬷摇了摇头。 “荔枝,让人给我搬个梯子,我要上屋顶。”南歌子闷声。 “殿下···”荔枝担忧。 “去啊——!” “是。”犹豫了会,荔枝应下,然后走出去诽腹宫人把梯子寻来。然后又去跟王骑卫的人说声,好防备着。 毕竟今日兰月节,那些使臣还在呢! 南歌子让人把梯子驾到主殿旁,然后拎着裙摆,往上爬。 皎皎明月挂在夜空中,不见半点星。 南歌子躺在黑瓦上,头枕着双手,嘴里轻轻哼着小曲儿。 屋顶上瓦片之间还留有点点白雪,再过些时日,该是都消融了。那是,就该去行宫了吧······ 每季融雪,都是雪莱最冷的时候。而每季这时,都会动身前去行宫避冷。行宫建在接近裘桑国的地界,裘桑国炎热,那些地方,总要暖些。 荔枝抱了件狐裘走到屋下,夜里寒风愈烈,私说殿下身子不似二殿下那般娇弱,但总归不可久吹寒风。 “殿下可要添件衣?夜里风凉。” “不用,你不要上来。” 荔枝皱起眉:“荔枝拿上给殿下可好?不然明日起来得受风寒了。” “都说了不要啊!你怎么那么烦!” 南歌子烦躁,每年的兰月节,心情总是躁得难耐。 司奕刚走到合欢苑,见到的就是这幅情景。走上前几步,伸出手荔枝把狐裘给他。 “驸···” 司奕打断荔枝,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轻点脚下,踩着虚灵上了屋顶。 听到有人踩着屋瓦,南歌子看都么看,就气恼的凶了句:“欧舒了不需要啊!怎么,现在是都不听我的话了?” 吼完,感觉来人非但没离开,还越走越近,南歌子气急转头:“我让你下···!” 入眼的是一截月白色的靴子,用的是上好的琼丝缎,上面还绣着精致的云纹。 南歌子心下了然,知道来认识谁。 除了他,这王宫里谁还会穿着月白的靴子。 只不过这讨厌的家伙,来这里作甚? “你来干什么?” 话音刚落,一件火红的狐裘就落到南歌子身上:“喂,你干嘛——!” 南歌子扒开狐裘,露出脑袋怒瞪着司奕。 “夜里冷,公主不注意,病了可是要喝药的。”司奕淡淡道,上回在宝琼殿,还记得南歌子看着希子喝药时那皱巴的脸,想着,嘴角不由得弯了几分。 南歌子也是想到了,药多难喝啊···但司奕管着她,让她感觉十分的不服气。 “要你管!” 司奕不言,撩开衣袍屈腿坐到南歌子旁边。两人沉默着,都望着天上的圆月。这时忽然飘过一片乌云,遮住了皎月,南歌子不由得皱了眉。 “你怎么那么闲,这个时候你不该是在大殿吗?”南歌子问,两人就这么干坐着,让她感觉有那么些不自在。 “公主这是关心我?” “呸!我关心你作甚?不过好奇问问而已,你逼近时希子的驸马。” 闻言司奕轻笑出声:“呵呵,醉了自然就该离席。” 果然,还是个骗子······ 南歌子小声嘀咕着,就知道这个人狡诈着,他那里有半分醉酒的模样?父王怎就被他给骗了! 司奕轻声问:“骗子?” 南歌子一惊,他怎就听到了? “怎样,你就是个骗子!” “哦~不知司奕什么时候骗过公主?” 说起这个来,南歌子就气,想想屁股就疼。 “你那里没有骗过我,那次在琳琅园的墙上,你说好接着我的,结果我就掉地上了,屁股都快开出花儿了!” 看着南歌子那较真气愤的小模样,司奕忽然就起了作弄的心思。 “那次,我可记得我没有应下的。” 这还不认了?南歌子感觉自己真的是要讨厌死他了。可,可为什么,他偏偏是希子的驸马?想想希子日后都要被这个混蛋的表象欺骗,就气愤的不得了。 “哼!不管,你就是骗子!” 司奕又笑了,这次笑的脸胸腔都微微震了起来。 笑,他还笑!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这是忽然有隐约的乐声传来,南歌子不由得望向了大殿的方向。 他们,该是热闹极了吧······ 该是热闹的······ 想着那场景,南歌子笑了。 “公主还是莫要笑了,这模样像极了哭。”司奕忽然道。 南歌子转头瞪了眼司奕:“你怎么这么烦人!” “可想出宫外看花灯?” “不想!” 南歌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然后又想到方才司奕好似说了些什么,眼神变得不可思议,试探的问道:“你,是说真的?” 乌云移开,月亮的光辉落到司奕的脸上,双眼都闪着细碎的光。 “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南歌子听得特别认真,生怕自己听错了。 这是应下了? 可,父王是不允许的。不让她施灵,想要避开王骑卫,这简直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你又骗人,我出不去的。” 南歌子□□脸,上一回兰月节出宫看花灯,那已经是快一百年前的事了······ 司奕站起身:“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 “我是真的出不去的······” “抱紧我。” 南歌子懵了下:“什么?” 司奕又说了一次:“抱紧我,我带你出去。” 南歌子站了起来,仰头望着司奕,语气全是期待:“真的能?不骗我?” 司奕有些气了,自己在这丫头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仅如此不相信自己。 “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好吧···” 南歌子也说不上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出宫是不可以的,但听着司奕的话,还是忍不住想要尝试一次。心里是又期待又害怕,担忧有点莫名的安心,似是知道自己不会有事。 走进司奕,然后轻轻地环住他的腰身。司奕拦了下南歌子,让她更靠近自己,然后用披风把她裹住。 “抱紧了?” “嗯。” 司奕看了眼怀里乌黑的发顶,然后施了灵,带着南歌子没入这一片黑夜之中。 南歌子从披风在探出了个脑袋,望着脚下越来越远的合欢殿,欣喜的同时,还担心着。 “喂,你就不怕父王知道了罚你?” 司奕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笑了笑然后回答:“怎么,公主这是关心我?” “不要脸,谁关心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 乾清殿内,歌舞升平。舞姬一舞毕,便有序的褪下。 今日的宫宴与日前招待使臣那次有所不同,还多了些王侯贵胄的夫人与子女。 “听闻昨日宴上,阿其鲁带来了个绝世舞姬,能在人掌上起舞,惊鸿绝艳。”安华王忽然说道,兴致颇高。 昨日宴会,他并没有在场。待到宴席散后,才听手下细说席间发生的事。 相首看了眼安华王,目光顿了顿。然后才打趣道:“安华王怎如此有兴致,莫不是想要向阿其鲁讨了这舞姬?” “不不不,那里是。”安华王连忙否认,笑着道:“不过是从未见闻,好奇而已。” 原本正与洛奇说话的阿其鲁,听闻这话,嘴边也勾出抹笑:“安华王若想要,阿其鲁自是送于安华王。” 美人赠王不成,赠个亲王,也未尝不可。 “本王哪里敢要。”安华王说着,还看了眼上座。 南岳知安华王看了上来,转了转手里的酒杯,讽刺的笑笑,眼神仿若在看个跳梁小丑。 安华王:“王,小女也自小习舞,虽比不上那惊才绝艳的舞姬,但也是可以一看,若不介意,不若让小女献舞一曲助兴可好?” 一众大臣听安华王这番话,心里不由的期待起来。南知婼接近成年,身段容貌出落得鱼沉雁落,诗词歌赋在一众贵女之中也是佼佼者,是王城里不可多得的才貌双全的美人儿。 这一听没人要献舞,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静候王的回答。 南岳闻言笑笑也没拒绝,轻点着头:“准了!” 南知婼原本听到父王的话,轻蹙起了眉头,这见王上准了,便换上了娇俏的笑,缓缓起身缓步走到大殿中央。 乐声响起,娇柔的身子随着乐声翩翩起了舞。 坐下的南知昱,看着大殿中央那舞的勾魂的人儿,不由得暗下了神色。隐约听到四周细碎的议论声,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诶,这宜平郡主果真名不虚传啊!啧啧,看这身段······” “那是啊,可就不知道成年后会许给谁了,艳福不浅咯!” “哈哈哈哈,就你浑!” ······ 长安街上,七彩的花灯缀了一路,拥挤的人群,摇曳的烛火,小贩的叫卖声,还有街头的灵愿树。好不热闹! 南歌子被司奕揽着,躲过了王骑卫出了宫墙之外。入眼就是这一片繁华的街景,南歌子高兴极了。 这刚着地,立马往前跑了几步,咧着嘴嬉笑着,然后回头看向身后的司奕。 一人白衣,站在繁华的街头,夜色映照,好不动人。 这个大骗子,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嘛······ 司奕看着南歌子,像离了笼的鸟儿,正享受着刚获自由的喜悦。眼里酝起笑意,几步走向她,然后自然的牵起南歌子的手,往前走去。 “喂,你干嘛呢?你要带我去哪里?” 南歌子走到司奕身侧,仰头问着。他该不会是要反悔,就要带自己走了吧?哼,刚还想着他没那么讨厌呢,果然都是假象······ 骗子,骗子! 司奕:“你喜欢那个?” 南歌子疑惑,才发现他们停在一处摊贩前。看了看架子上各种花俏古怪的面具,又看了看司奕,才伸手指指自己说:“你这是要买给我?” “嗯,这样安全些。” 说着就拿起一个面具,往南歌子脸上带去。 “诶诶,你给我拿的是什么?”南歌子好奇死了,他到底给自己拿了个什么样的面具?会不会特别丑? 伸手想要拿下,还没碰到面具,就被司奕摁下了手:“不要摘,特别好看。” “我就要看看嘛,你没准时骗我的。” “呵呵,是个仙子,真的好看。”司奕无奈。 南歌子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 “那好吧!那你也要带一个我挑的才行,礼尚往来!”南歌子圆圆的眼睛转悠着,盯着那一排面具,起了坏心眼儿。 哼,就你能骗本公主,本公主还整不得你了? 看着她这小模样,心里那里不清楚她想要干什么。指尖轻轻地弹了南歌子的额角,笑着说:“好。” “诶,你还敢弹我!那个,就要那个最丑的猪八戒。” 两人戴上面具,一前一后的走在长安街上。开始时,南歌子虽然开心,但不太习惯,宫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也不会靠她那么近就一直会牵着司奕衣角。待到后来习惯了,便松开了司奕,自己走在前头,这个瞧瞧那个摸摸的,新奇的不得了。 司奕施了灵,掐了条引线,南歌子感受不到,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引线邦着自己和南歌子,以防意外。 “诶诶,司奕司奕,快给我银子,我要那个,我要那个。” 南歌子忽然后走回司奕面前,一手扯着他的衣角,一手指着对面摊贩卖的花灯。 两人走上前,司奕才看清那是个小人形状的花灯,穿着素色襦裙,披着狐裘,头发盘的是双丫鬓,模样也好看,是个做的精致的。 司奕:“想要?” “想啊!你看看做的像不像希子?我觉得像极了,我得带回去给希子瞧瞧。” 南歌子说着,脑海里就已经想到了希子看到这花灯的模样了。不止是她出不了宫玩,希子也出不了。从前身子娇弱着,来这些人多的地方,她哪里受得了。这几年好些了,但自己却如此,希子也不远自己一个人出来。 想着,多少有些黯然。 “给。” 眼前一只骨节分明递来那个精致的花灯,南歌子接过,问了句:“你买下啦?” “嗯,不过你可不能给希子,那样她就知道你出过宫了。”司奕回答,看到南歌子不弱方才高兴地神色,轻轻地抚上她的发顶。 “为什么?希子不会告诉别人的。”南歌子不解,希子不是别人,是她最亲的孪生姐妹。自小就是无话不说,两人之间都不知瞒下了多少小秘密。 “因为,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司奕俯下身,弯到与南歌子差不多的高度,凝着她的双眼:“而且,她可能会失落。” 鬼使神差的,南歌子就点了头。 好像,他说的对。希子没办法出来玩,会不开心的。而,司奕还是她的驸马······ 忽然,南歌子就往后退了一步:“既然不让我给她,那你买来作甚?” 司奕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站起身来,看向街头那边:“当然是去放了。” 司奕带着南歌子,穿过人群来到灵愿树下。一个上了年纪的白发老婆婆坐在树下,面前放着一张被摸损的光滑的桌子。 “这位小童子,是要放花灯还是许愿?” 老婆婆对着南歌子问道,南歌子看了看树后面的护城河,再有看看飘满了红色缎带的灵愿树。犹豫了下:“我···可以两个都要吗?” 老婆婆听着南歌子的话,呵呵的笑着,转身拿出红缎带:“当然可以,你这小童子还真可爱!” 南歌子有些窘迫,下意识的看向司奕,谁知道司奕竟也在笑。 “哼!”轻哼了声,然后接过老婆婆递来的笔。 不理他! 竟然敢笑话她! 南歌子铺开红缎带,咬了下笔头,然后才慢慢的一笔一划的认真写下。 愿希子的身体快快好起来,再也不用喝那苦死人的药······ 愿父王和母后恩恩爱爱,唔···生个小弟弟陪自己玩也成! 愿雪莱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愿······ 一直到红缎带都写的满满当当的,南歌子才停下来。又看了下自己写的是否有错,忍不住的皱起眉。 真丑! 怎么自己写的字那么丑?明明希子的字可好看了······ 默默地把缎带绑好,然后走到树下,使劲的往上抛。 终归是人小,缎带抛得不高。南歌子看到它落在第二层枝丫上,失落的叹了叹气。 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便知道是谁。 司奕将手中的缎带用力往上一抛,缎带一路往上,最后落在了最高得枝丫上,南歌子就难过了。 自己抛的那么低,万一实现不了······ “不用担心,会实现的。”司奕安慰道。 “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他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自己的愿望能不能实现。 “会的。”司奕说的肯定,仿佛以知道未来事。南歌子听着,不由得心安了几分。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万一,万一都实现了呢······ 心情又好了起来,南歌子又倒回去,继续写她的花灯。刚拿起笔,又放了下来,转身扯过司奕,将笔塞到他手中。 “我写的不好看,你帮我写。” 看着她那理直气壮,又有些心虚得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 “现在知道了字不好看了?回去得好好练字,知道没?”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写嘛!” “你要写什么?” “写,就写愿希子身体健康,不用在喝药······” 夜色渐晚,明月西移。 像来时的那样,南歌子抱紧了司奕,有着司奕揽着她回去。 回到合欢苑的屋顶,南歌子便瞧见了那件被他们遗忘的红色狐裘。 司奕:“玩了一晚上该累了,公主该回去歇息了。” 南歌子应下,然后司奕便转身欲离去。 “等下。”南歌子忽然喊道:“今晚,谢谢你了。” 司奕闻言回过头,对着南歌子笑了:“不用谢,记住了,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 “嗯。” 凉风拂起发丝,南歌子感觉到自己的耳尖微热。 听到了屋顶上的动静,荔枝急忙从殿内跑出来,见到屋顶上的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殿下,你去哪里了?可让荔枝好找,都快吓死荔枝了······”说,都快要哭出来了。 南歌子沿着梯子爬了下去,整理了下衣服,用狐裘藏好面具才说道:“没有去哪,不过跟驸马逛了会琳琅园。对了,你可有告诉别人找不着我了?” 听着南歌子解释,荔枝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荔枝没有告诉别人。” 殿下向来顽劣,这种忽然找不着人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合欢苑里无聊,殿下这些年来没少这样玩捉迷藏。除了第一次真吓坏了荔枝,以为殿下不见了,后来都知道殿下是无聊透了,跟他们玩罢了。 只不过这次殿下躲起来的时间有点久了······ 听到荔枝的话,南歌子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幸好幸好,不然要是被父王知道,可得罚她和司奕了。 “给我准备热水吧,我要洗澡!”南歌子吩咐荔枝,在外边玩了那么久,出了些汗,衣服都黏着,一点都不舒服。 “是。” 司奕刚出了合欢殿,在琳琅园便看见了千毅。顿了脚步,心下了然。 千毅走上前几步,行过礼,便对着司奕做出个请的姿势:“驸马,王有请。” “走吧。”司奕颔首示意明了,眉目敛了神色。 知道王终归会知道,但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两人一路无言去到御书房,进门前,千毅拦下了司奕,认真的说了句:“当心了。” 司奕没想到千毅会提醒自己,感谢的点了点头,然后推门进去。 刚踏入御书房,一道暗蓝的灵息便迎面袭来。司奕没有躲,任由着灵息击到自己身上,闷哼了一声。 “你好大的胆子!”南岳猛地拍了下桌案,站起身来,怒瞪着司奕。 司奕看了眼南岳,然后底下头不言。 南岳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如果不是当初在歌子身上施了追踪的灵,自己怕是连她这次出了宫又回来了都不知道。 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你别以为自己灵力高强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 “司奕知道。” 听到司奕的话,南岳反而气笑了:“你知道?本王看你是不知道!” “那可是歌子,雪莱国天下人皆知到‘早夭’的公主。你这样带她出去,你知不知道万一被发现了是意味着什么!” “还有,你要记住了,你是希子的驸马,只能是希子的驸马。歌子会一辈子生活在这王宫里,不婚不配,知道安息的那一天。如此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不该想的,你就不应该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 19 章 思岚殿内,净室里水雾弥漫。 司奕咬着牙脱下里衣,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从肩胛到后背,一面血肉模糊。 没有任何防御,受了南岳数十下戒鞭,灵息渗入皮肉,没有月余怕是好不了。闭着眼,狠心将伤口都浸入热水里,热辣的疼痛急速传来,闷哼了声,接着清洗伤口。 王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司奕忽然浑身一颤,紧接着便是犹坠冰窟般的寒冷从心底下袭来。 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整个人往下沉,任由池水没过头顶······ 冰雪几乎消融殆尽,天气也愈发寒冷。 宝琼殿里,希子坐在壁炉前,怀里抱着汤婆子,拿着书本正认真的瞧着。门忽然被推开,寒风灌入屋内,让人忍不住打颤。 “希子,希子!我们写字吧!你叫我好不好?” 人未到,声先来。希子回头,就看见了风风火火的歌子,鼻子都被冻红了,满身都带着寒意,未走上前来,在离着她几步外的地方站定。 “阿姐,怎么忽然想练字了?”希子见着这小动作,心里暖暖的,莞尔一笑。 荔枝跟在后头,帮歌子换下冰冷的披风,在递过个汤婆子塞歌子手里。 歌子活动了几下,感觉身上没那么冷了,才坐到希子身边,略微别扭的说着:“没有,就是突然想写而已。哎呀!希子你就说你教不教我嘛!” “教c教,当然教啦!阿姐都开口了,希子怎么会不教!”希子放下手中的书,无奈道。 让人呈上笔墨,南歌子立马拉上希子走过去,急忙的握起笔,想要写个字,顿了顿,又把笔递给希子:“希子,你来,你先写,我看看······” 希子的字好看,是天澜斋的先生都称赞的。她身体虽不好,但字却不向人一般,字写得是柔中带刚,秀气但不小气,气势非凡。 而···她自己的字,就难受了。横七八竖歪歪扭扭,怎么看怎么丑,从前还在天澜斋时,她就是反面教材,每次批评都有她。 不过以前自己是没有在意过,但那天之后,歌子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字丑了。特别是别司奕看到了,总觉得特别的丢人······ 哼!她总会把字写好的,让他刮目相看! “那阿姐可要看好了。” 说着,希子便落笔,笔锋刚劲,毫不拖泥带水。 歌子看的认真,就一会,一个漂亮的‘歌’字,就落在纸上。收笔,希子看向歌子:“阿姐试试?” 歌子看了眼希子,接过笔,犹豫了会然后小心翼翼的下笔,照着希子写的那个,一笔一划的临摹下来。好不容易写完了,南歌子看着自己的字,突然就难过了。 怎么,怎么可以那么丑······ 之前就知道自己写的不好看,但真的跟希子的字放一起,那真的丑到没边了。 “希子······”南歌子潺潺的说着。 “阿姐,这不是写的很好吗?希子学了那么久,才写到今日这模样。阿姐才刚学,已经很好了。”希子安慰道,虽说字的确不怎么样,但也真的说不上丑,不过是平平庸庸,并不出挑。 况且,阿姐难得有想要学习的心思,不管是为何,但都不该打击她。趁着她还有在这个心思,该是让她好好学学。 “真的?” 南歌子试探的问,语气满满疑虑。记忆里,希子从来都是优秀的,字更是从小就被夸到大。这会说自己写的不好,怕不是为了安慰她。 “真的,阿姐可要继续?”希子说的认真,拿起笔就准备些下一个字。 “要!当然要!” 姐妹二人,难得的就在宝琼殿里练了一个下午的字。待到酉时,雨杏与荔枝上前说道该用膳时,才停下来。 南歌子放下笔,甩了甩有点儿酸胀的手臂,呼了口气,看着桌案上的字,颇有些不可思议。并不是说写得多好,但的确是比先前进步了些。 笑嘻嘻的看着希子,大大的拥抱了下:“希子,你最好了!” 希子也高兴,嘴角也挂着笑。 月如钩,悬挂于九天之上。 思岚殿内,司奕遣退了宫人,吹灭了烛火,缓步走到床边。一侧头,银月便印入眼帘,轻扇了几下眉毛,眼底一片暖色。 忽然想起那日昌玥殿下与他私在的谈话。其实,从前他不是只见过她一次。 那年也是兰月节,那是她还小,不过是十岁诞辰的第二年······ “哈哈哈,哈哈哈···” “爹爹,爹爹,我要那个!要那个花蝴蝶!” “给我买嘛~给我买糖葫芦~” 女童清脆而稚嫩的声音,在大街上起伏不断。 一个穿着粉色袄子,扎着两个羚羊辫角的女童,正骑在一个墨色衣袍的男人肩上,嘻嘻哈哈的玩着手中的花灯。而身侧,还有一个女人,温婉的笑着,手中也抱着另外一个穿着蓝色袄子的女童,也炸了一样的头发,手里也拎着个花灯,只不过更多了一层面纱罢了。 但只要灵力修为高些的人,就会看见那女童身上无形的保护结界。 “行行好吧···各位贵人行行好吧,救救我的孩儿······” 一行人路过街角,忽然就瞧见了巷子口,跪着乞讨的妇孺,衣衫褴露避寒甚微,怀里还抱着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 “爹爹,他们这是怎么了?”南歌子软声问道。 从小就生活在宫中,认知里就没有富贵或是贫穷的概念,第一次见着这样的人,那小男孩的模样,像极了生病时的希子,南歌子好奇里,还有点心疼。 南岳:“她的孩子生病了。” “啊~那为什么不让御医来瞧?” “歌子,御医是只有宫里才有的,在民间里,他们叫大夫。”玉羲和柔声答到。 “那也要看病的,病了可难受了。就想希子一样,难受极了!”南歌子说着还看了眼希子,感受到投过来的眼神,希子回之一笑。 “因为她没有钱,没办法带她的孩子去看病。” “那,爹爹可以给点钱他们吗?” “歌子和希子,你们要记住了,在雪莱国里,像他们这样可怜的人还有很多,而我们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够帮助得到。”南岳看着歌子和希子认真的说。 “爹爹是王,也不行吗?”歌子有点儿不开心,一双眼睛含着点水雾,直直的望向南岳。 南岳闻言,轻抚上歌子的头,然后轻点着头:“爹爹也许能帮很多人,但没办法照顾得到雪莱的所有人,所以,爹爹要更加努力的治理雪莱,让雪莱更加的繁荣昌盛。” “且,这雪莱以后也是你们姐妹二人的,所以歌子和希子也要努力学习,那样才能够帮助到更多的人。” 歌子和希子都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南岳从怀里拿了点银子,递给歌子,歌子下了地,迈着小短腿,走向那妇孺,然后将银子地给她。 妇孺瞧见了面前的银子,再看看那小粉团,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她激动地连着磕了几个头,在抬头看见歌子身后的几人,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断断续续的说着谢谢贵人。 听到这一番话的步子她们姐妹二人,还有在他们身后的司奕。 司奕也是父亲带出来看花灯的,因着样貌不好看,就买了个面具带着。父亲原本是不让,但无奈他坚持。 没逛多久,司奕便看见了他们,大家都是光着长安街,所以即便是一路跟在他们身后,也不会被差察觉。 一路上,他没少偷偷看向南岳怀里的那个小粉团。 他不过是个乐师之子,基本是没有什么机会入宫的,距离上一次见她,已经是过了将近一年了。 不过,她还是那样的可爱。 南岳跟她姐妹俩说话时,司奕也在认真听着。 他比她们大了不少,再过八十年他就能成年了。他知道自己喜欢公主,喜欢那个闹腾的粉团子,想要尚公主,当她的驸马。同时也知道,王朝只有这两个公主,若真当了驸马,那必定是责任重大的。 所以他也一直有好好学习,无论是文亦或是武。 就连南岳这一番话,他也认真的记在了心里。 窗里吹竟一阵冷风,司奕忽的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看了下天色,已是亥时末了,然后便是一阵失笑。 没想到,自己竟然想了那么久了······ 忽然想起当时的自己,就觉得有点儿太天真了,想要尚公主,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何况,当朝只有两个公主,王更是都宝贝着。 而且自己的出身,并不高贵,比不得那些贵族子弟。那个时候的自己长得也不好看,虽说知道成年后会多少改变些样貌,但到底是一个未知数。 都不是那是的自己是如何来的信心,想要尚公主。 不过,那是到底是个孩童,天真些,倒也是正常。 幸运的是,最后他还是当了驸马,虽然不是昌华的驸马,但好歹能日日见着她。 至于昌玥公主······ 想起她那日说的话,不由得蹙起了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 20 章 每次雪季过后,冰雪消融之时,便是整个雪莱最寒冷的时日。 毎到这个时候,整个雪莱,除了当值的士兵,其他的都会进入休沐的状态。而王宫里,则是前去镶南行宫避寒。 镶南行宫位于雪莱国与裘桑国的边境,由于靠近裘桑,那里是整个雪莱最温暖的地方,底下有岩浆与暗河,是雪莱唯一一个有温泉的地方。 车轱辘压过泥土,留下深深地轴印,一道一道深浅不一。 南歌子窝在希子的马车里呼呼大睡,车里烧着暖炉,暖和到不行。她翻了个身,脚丫子不小心踢到了小桌,小桌晃了晃,滚下去一个果子,刚好砸到南歌子头上。 “哎哟!” 南歌子揉着脑袋,被果子那么砸了一下,整个人都醒了。 “阿姐,醒了?” 希子柔声问着,放下手里的书,挪了挪位子:“可是被果子砸到了?痛不痛?” “啊~希子,你看到果子滚过来都不拦下住,痛死我了!”南歌子控诉,方才还做着美梦,梦里她得到了一屋子的糕点,各种各样见过的和没见过的。这刚准备吃,就被果子砸醒了。 听到歌子说她的美梦,希子忍不住笑了,这个阿姐,真是连做梦都离不开糕点。 “阿姐可不能再睡了,睡了快半日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希子提醒。 他们这一行,从王宫中出来,已经是行了小半月。但镶南离王城甚远,车马劳碌缓慢,得行个把月才到得了。 “希子,我们是到哪里了?”南歌子稍微掀开一点帘子,往外瞧了一眼,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无人烟。忽的,一阵寒风灌入,南歌子一抖,连忙放下帘子。 “该是到瑄云了。” “啊···才到瑄云。那还得好久呢!”南歌子哀嚎。 虽说此行带的人,都是心腹可靠之人,大臣与王亲贵族也都在后头的队伍里,与他们个了小半日的路程。但她身份特殊,依旧是不可随意走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要小心为上。行了小半月的路,她除了出恭下过马车外,就没踏出过马车一步,整个都无聊透了。 希子瞧她这模样,就知道歌子心里想什么:“阿姐可要九连环?希子这有。” “不要不要,九连环这玩意儿,我三十岁以后就没玩过了,希子你怎会有?” 南歌子十分的嫌弃,她虽然学艺不精,文才不行,但到底也不笨。九连环这种东西,本就是给小孩用于益智的,给她玩作甚。 “不知道呢,该是雨杏怕路途无聊,多备着的。” “叩叩叩···” 马车忽然被人从外敲了几下,希子转身掀起帘子,便瞧见是王骑卫。 “公主,车队准备停下稍作休息,不知公主可要准备吃食?”王骑卫低着头恭敬问道。 “要,背斜糕点便可。” 希子的衣角被南歌子扯着,那里不知南歌子想要干嘛,肯定是馋了。 “是!公主。”说完便抬头,准备转身离去。反倒是希子看清了他的面容,惊喜的问道:“是你?!!” 原本准备离去的人,停下动作,看向希子颔首示意:“正是离渊。” “离公子怎会再这?,本宫记得离公子是外宫的。” 闻言,离渊浅笑:“前不久调了职,现下是南宫骑卫长。” “那真是公子离公子了!” 南宫于北宫属内宫,西宫东宫属外宫。这内宫护的是王上王后还有公主王孙,这地位自然是比外宫高些。这离渊调职,虽还是骑卫长,但也是变相的升职。 “离渊谢过公主殿下。”离渊回了个礼便跟希子道别。 希子刚放下帘子,歌子就扑了过去,不怀好意的问:“希子,那是谁啊?离公子离公子的,叫的那么温柔~” 希子被这么一调侃,脸都有些红了,推开歌子:“哪里有,希子森么时候不温柔了。” 见希子还耍起赖来了,南歌子就更是知道有猫腻了。平日里希子都是乖巧有礼的,就算对这她,耍赖这种事也是极少的。 “是是是。希子最温柔了。不过,那人是谁,那还是快快招来!” 希子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回答问题:“那是镇远骑兵长离贠之子离渊,现下担任南宫骑卫长。” “骑兵长之子啊~还是南宫骑卫长呢!”南歌子感慨了会。“听你们交谈语气,可熟念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南歌子撒泼打滚威逼之下,希子只得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南歌子听了之后,弯了弯眉眼。不过随后她又有疑问了:“这离渊是少年英才,父王也应当司欣赏的,可为何他没有去擂台比试应驸马?” 希子闻言也是一愣,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面上状若无意道:“也许,人家不想当驸马呢···” “他不愿意?怎会呢!” “再说了,我们希子那么好,想娶的认可多着呢!” 两人在马车上磨蹭了会,南歌子才不情不愿的带上面纱,跟着希子下车,走到队伍中间去。 队伍中间空出了一小块空地,中间烧着团伙取暖。南歌子走到那儿,便停下脚步,与荔枝c雨杏站到一侧。 她身上穿着和雨杏一样的粉色宫装,头上也盘着宫鬓,此时微垂这脑袋,恭敬地站在一旁,还真有那么点侍女的感觉。 宫人抬来小架子,王骑卫路上猎了几支兔子,交给御膳司处理过后,现准备烤了吃。 司奕看着御膳司烤兔子,难得的坐不住,起身上前,接过一只,亲自烤上了。 司奕烤的熟练,没一会,香气就四散开来了。 南歌子站在那,觉得浑身都不得劲。 好香啊!可是她现下吃不了······ “殿下,不要乱动了~” 荔枝在一旁小声提醒,这殿下,从兔子开始烤,就没消停过,扭来扭曲的,还眼巴巴的望着那烤兔子。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殿下不是侍女。宫里哪有这样的侍女?规矩不合格,早该被嬷嬷罚了! “我c我忍不住啊······” 南歌子也很难过,看着这烤兔子近在咫尺,闻得到却吃不着,都快把她难受死了。 司奕烤好了兔子,便撕下个兔腿儿递给希子,希子结果,对着司奕点了点头。 “小南,你过来。”希子忽然唤道。 这小南,是歌子和希子这两天定下来的化名。歌子闻言,躬身上前几步,站定在希子身边,缓缓开口:“殿下,有什么吩咐?” 希子看着她阿姐这般模样,掩唇笑了会,才缓缓开口:“这兔腿儿赏你!快,趁热吃。” 歌子感动万分,心里眼泪哇哇的流。还是希子好,还是希子知道心疼她。结果兔腿儿,撩开一点面纱,百年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玉羲和坐在希子对面,看着希子和歌子这两个小混蛋这般模样,哈哈的大笑了番。俯身到南岳耳畔:“王,你看,她们姐妹俩,真是对活宝儿!” 南岳不经心的‘嗯’了几下,眼神在司奕和希子之间来回打量,面色不愉。 裘桑国,凌红王城。 一个黑色的身影,骑着骏马在街道上奔驰。到了王宫,出示了令牌,便弃了骏马,向着正殿奔去。 “王,南岳他们一行人,正在往镶南路上,现下已经到了瑄云。”黑衣人跪在殿内,恭敬地对上首的人说道。 上首王座之上,坐着个身形丰腴的人,两鬓长满了银丝,面态苍老,但双眼仍旧狠厉。 裘桑王抚摸着手里的拐杖:“可有可疑的人?” 黑衣人思索了下答到:“有一人,跟在公主身边,穿着宫装却带着面纱,行为举止都不像侍女。” 裘桑王闻言轻笑了声,眼神凌厉的扫过黑衣人:“我们的人都安排进去了?” “已经进去了一批,现下镶南行宫排查的严,还有一批暂时进不去。” “废物!” “去,把太子给本王喊过来。” “是!” 马车行了十日余,一行人总算是到了镶南行宫。马车刚停下,南歌子班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来。 刚入镶南边城时,便已经感受到了镶南的温度,乐师接近行宫,温度便越是高。等到这时,已经是脱下了外袍,只穿着单薄的冬衣。 雨杏扶着希子下了马车,几人便跟着行宫的宫人,一路带到她们的院子。 一路兜兜转转,绕过了抄手回廊,便来到了院子前。希子仰头看着院子上子衿苑三字,不由得笑了下。 这子衿苑在南歌子‘早夭’之前,便是姐妹俩人在镶南行宫的院子。而这三个字更是南歌子写的,歪歪扭扭不成个样子。 当时,他们都不过时刚到天澜斋学习,不过是才念到诗经,也是刚习得字。那是是第一次到这行宫来,姐妹二人一人起名,一人题字。最后虽写的不如意,但父王也是乐呵呵的让人赶紧把牌匾做出来。 南歌子见希子在发呆,顺着她的视线,便也瞧见了那牌匾。她那里不知道希子想些什么,她也是很怀念那时的。 那时希子身体刚好些,恰好又是雪融的季节,父王便决定来镶南避寒。 现下不过是第二次到行宫来,却已经大不相同了······ 南歌子有点失落,但终归没有表现出来,她撇了撇唇:“希子莫不是又在笑我,我知道那字不好看,额可希子你也坏!” “哈哈哈,阿姐,希子哪里敢笑你,希子不过是想起从前的事罢了!”希子笑着说道。 “哼!我才不行,笑的那么欢快,还说不是在笑我!” “哈哈哈哈哈,就笑阿姐怎么了?” 希子不知怎么,就是感觉特别的开心,难得的也戏耍起阿姐来了。 南歌子本不过想想缓和气氛,谁知这希子竟然如此,哼了几声是真的有点气了。也不理会希子,自个就往院子里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 镶南行宫与其他行宫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镶南行宫的温泉。诺大的雪莱,就这么一着边境的城拥有,顿时就显得金贵。 一路风尘仆仆,到了行宫便稍作休息便好好地洗漱一番。路途劳累,南岳免了众人拜见,好让大家把精气神都先缓过来。 到第二日,不过太阳初升,希子便起了身。换了个地方,不习惯那床褥,睡得也不安生。辰时未到,百年让雨杏伺候起来了。 南歌子和南希子睡一个房,不同于希子一夜辗转反侧,歌子是一觉睡到了晌午。 希子梳妆过后,用了早膳,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带着雨杏和几个侍女,到含光殿里去给父王母后请安。 之前因着要司奕讲学,早起上堂,便免了希子每日的请安。 念着今日得空,希子便觉许久未请过安,便去上一趟。 待她到了殿前,便瞧见了一众女眷从里头出来。希子微蹙起眉头,这些人怎么来的如此早。 “见过公主殿下!” 女眷们见着是希子,纷纷福身低头行礼,希子应道了声,她们才起身,纷纷离去。 “许久,没见过妹妹了,妹妹气色好了许多呢!” 南知婼也是女眷中一人,她未随她们一同离开,见着南希子在此,稍作思量便主动搭上话。 希子方才也未瞧见她,此时见到她也不意外,含着笑点点头:“是吗?姐姐的气色也是很好的呢!” “妹妹说笑了,今日舟车劳顿,王府车马不比妹妹公主仪架,气色怎能好到那去。” “既如此,姐姐怎不多休息休息,现下也不过是辰时过半。” “这给王后请安自然是耽搁不得,姐姐那里还顾得上休息。”南知婼故意道。 希子听她这话,也不动声色:“母后不是小气之人,不过请安而已,怎会与你一般计较。” 这么一说,倒是显得南知婼小人之心,南知婼也无意继续交谈,说了还有事,便带着银月离去。 “殿下,这宜平郡主真是不省事。”雨杏抱怨了句。 这宜平郡主,没回见着殿下都要呛上那么几句,话里都藏着真。分明就是嫉妒殿下是殿下的身份,瞧不起殿下病身。 希子训斥了句:“莫要多嘴。” “是,雨杏知错。” 南知婼什么心思,希子固然清楚,不过是看着阿姐不在了,又觉得她不过是个病娇,才如此罢了。南知婼成不了大事,说多几句又如何,重要的是她的那个父王,近几年是不安分的紧。 进了含光殿,边间母后坐在上首,父王刚从侧殿出来。 “希子给父王阿娘请安。” 玉羲和一见是希子,立马就笑了,一大早的就被那些女眷吵得脑袋疼,这会希子过来别提让她多高兴了:“希子来啦!你认床,昨晚睡得可还好?” 希子寻了个位置坐下,才乖巧的回答:“还成,不过还是宝琼殿里的舒坦。” 母女两人一人一句的聊着,南岳见一句也插不进去,百年有点不快了,喊过宫人传早膳,然后百年喊着玉羲和和希子用早膳。 “父王,希子吃过了,就不吃了。” 南岳也很好说话,让雨杏盛了碗甜汤,放到希子面前:“既然吃过了,那便喝碗甜汤吧。” 希子无奈,只得坐下来,小口小口的喝着。 玉羲和:“歌子可起了?” “阿娘又不是不知道阿姐,未到晌午,阿姐哪里舍得起身。”希子笑道。 “也是,歌子就是浑身懒骨头。” 南岳很快的就用完了早膳,放下碗,结果水漱了漱口,才道:“希子,你阿姐性子跳脱,这行宫不比王宫森严,你多看着歌子点,莫要出了意外。” 希子原本就心里有数,这会父王交代下来,便也应下。 镶南行宫早在司二十一待雪莱王在位时便已修建,行宫内筑有温泉池,不过当年由于修筑难度,便把温泉小池建成了一排,同时高低错开,方便引水。除了分开男女浴池之外,每隔小池之间隔着假山与垂帘。 希子与歌子百年前来过一回,那时歌子好走动,便发现了较为隐秘的一处温泉池。虽说都在那处地方,但却在最里边,还隔着一丛绿竹。 那时不过意外发现,到如今却是派上了大用场。 用过午膳稍作休息之后,歌子于希子两人,换上轻便的浴衣,披上外袍便前去温泉池。 刚走到竹林边上,便看见了烟雾袅袅,远远地就已经感受到了暖意。小池不大,刚好够两三个人汤浴。 南歌子脱了鞋袜,把脚丫子往温泉水里探了探,感觉到温度刚好,便脱了外袍下水里去。 才刚下到水里去,歌子就不安分了,撩起水对着希子撒去,零星的水滴落到希子外露的皮肤上,惹得希子惊呼。 “哈哈哈哈,哈哈哈······” “希子赶紧下来啊,水里可比岸上暖和!” 歌子在水里扑腾着,希子也脱了外袍扶着岸边慢慢下水。 两人不过都是百一十余岁,身量不高,温水漫到了两人腰身。不敢往下坐,便都在水里站着。相互泼着水,嘻嘻哈哈的嬉闹着。 雨杏和荔枝两人,分别守着这小温泉池的内外,就怕有人忽然闯进来。 另一处泉池里,南知婼正用水瓢杳着热水往自己身上浇。 “小姐,该起身了。”银月站在一旁,手里抱着南知婼的衣裳,看着时间有些久了,便提醒南知婼该从水里起来了,免得头晕。 南知婼嗯了声,放下水瓢,慢慢的往岸边挪动。 湿了水的浴衣变得半透,从水中出来时,水滴沿着衣摆往下滴,玲珑的身子若隐若现。温热晶莹的流水滑过白皙的肌肤,许是泡的久了,白皙里泛着点红,隔着浴衣,看起来粉粉嫩嫩,诱人的很。 每隔泉池都隔着假山和垂帘,外面也有人守着。南知婼便大大方方的脱下浴衣,换上自己的衣裳。 刚穿好里衣,便伸手接过银月递过来的外袍。 “叮铃~~” 东西落了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泉池刚好处于高位,那掉落的银铃便顺着斜坡往低处滑去。 南知婼蹙起了眉,看着那逐渐滚远的银铃,神色略微紧张。 “银月,快把银铃捡回来,要是丢了为你是问!” 话里没有什么情绪,但银月却知道这银铃是小姐多年来的伴身之物,自然是重要无比。战战兢兢的应下,转身掀起帘子,去寻那银铃。 这银铃是个雕刻的精致的镂空铃球,外表被磨得光滑,顺着这小斜坡,滚动的飞快。 银月一路小跑着,双眼紧盯着这银铃,生怕她一个没留意银铃就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去了。 银铃碰到了石头,停在了那儿。银月看到,便呼了口气,总算是停了下来。上前拾起银铃,抬头便瞧见了一片竹林。 雪莱万物难以生长,她是婢女,见过的植物更是少之又少。这会难得的见到一片翠绿,不由得看多了两眼。 “哈哈哈,希子,看我看我,快看我!” “希子,你也泼我一下啊!” “阿姐······” ······ 一阵嬉闹声细细碎碎的传入隐约的耳里,银月闻声大惊。 这希子···是他们雪莱昌玥公主的本名,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直呼这公主名讳?况且,这语态竟是亲昵······ 心下震惊不已,不敢在此多呆,生怕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发现了还要灭口。 一路心惊胆战的回到泉池,眼神飘忽的唤了声小姐,把手上的银铃递给南知婼。 南知婼接过银铃,仔细的看了下,见没有任何损坏,便又将银铃挂回腰间,然后微不可查的笑了下。 抬头准备唤过银月,见银月心不在焉,不由得皱起眉。 “银月?” 连着喊了好几声,银月楞的一下回过神,见小姐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吓得她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小c小姐,恕罪···银月不是有意的······” 南知婼:“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连我换你换了那么多声都听不到。” “不是,银月c银月···” 见银月结结巴巴的,南知婼便知她是又是瞒着她,眸色深深打量着银月:“说,你刚刚在想什么?” 银月受不住,眼泪都出来了,断断续续的把刚才自己听到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南知婼听完银月的话,神色不明的看着泉池。 阿姐?希子? 昌玥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总所周知。周全有礼,却是有几分清冷。除了早夭的昌华公主,没有人能跟她走得近,更不可能让她唤一声阿姐······ 除非那跟昌玥公主一同在泉池里的是昌华公主,这一切才说的通。但······ 昌华公主吗? 不可能的······ 低头看了眼那略微发着抖的银月,深深地凝了眼,然后道;“记住了,你刚才没有听到任何事,知道吗?” 听到小姐的话,无论出于为何,银月连忙点头应下。 “是,银月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