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心尖小皇妃》 第1章 娘娘醒了! 梦言醒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短短半日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此刻已入亥时,华章宫内却仍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金碧辉煌的寝殿中,熏香缭绕,氤氲的烛火映射着房中琳琅满目的华美摆设,光华璀璨。 宽大的檀木美人榻横卧于窗畔,铺着柔软高贵的貂绒长毯,一袭亮橘色宫装的女子靠坐在上面。 听了丫鬟的禀报,顿时睡意全无。 “什么,居然醒了?” 谁能想到那个梦言会如此命大,被一剑刺入心肺不说,明明就连太医也说她“伤势过重,恐回天乏术”,为何在躺了一个月之后,竟又醒过来了? 究竟是她运气太好,还是上天在跟自己开玩笑? 身旁,宫女玲珑担忧地望着她:“娘娘,怎么办?” “慌什么!”绮妃蹙眉低斥。 话虽如此,其实她的心里也没底。 梦言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若是死了便罢,可如今侥幸捡回一条命,那便是救驾有功,绝不会再像之前那般默默无闻,圣宠雨露乃是迟早的事。 那么,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能够瞒过皇上吗? 然而,她的担忧注定是白费的。 梦言的确是醒了,可与此同时,她除了记得自己叫梦言,是穿越而来的以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剧的事吗? 梦言看着眼前这些晃来晃去的宫女太监,尤其他们还个个都满脸兴奋的样子,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好吧,此时此刻,除了主动坦诚失忆,她还能怎么办? “咳”她清了清嗓子。 众人面带笑容,异口同声:“小主有何吩咐?” 梦言眼角微微一抽,可是下一秒,她猛地瞪大了双眼,脸色变了几变。 “你们刚刚叫我什么?” 小主? 她没听错吧? 身前的宫女太监依旧在笑,只是笑得有几分莫名:“奴婢们自然是称您为小主啊!” 梦言心里顿时有千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天啊! 不带这么玩儿的吧 她还以为她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啊,怎么突然就成了皇帝的老婆——还是最小最小的小老婆? 众人见她神色有异,还以为她是在为这封号的事难过。 宫女琉月笑呵呵地劝道:“小主放心,虽说皇上以前对小主不甚关注,可是奴婢相信,是金子总会有发光的一天。小主生得如此貌美,此番又护驾有功,皇上一定会大加封赏的!” 梦言心里又是一个咯噔,还替皇上挡了一剑?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雪白的寝衣,好痛! 睡梦中,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剑不断朝她逼近,最后刺入她的胸膛,鲜血流了一地。她还以为是场噩梦啊,怎么醒来竟然梦境成真了! 妈的,实在太恐怖了 她捂着胸口,一脸苦相地看着众人道:“其实我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只是只是我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你们是谁啊?” 轰——! 方才还喜气洋洋的瑶华宫刹那间半点声响也无,寂静得诡异。 众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实在是被他们的视线盯得发毛,梦言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又问了一遍:“你们到底是谁啊?” 这下众人算是都明白过来——他们的小主失忆了! 琉月脸上满是担忧:“这这小主怎么会这样啊?” 小主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说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这“福”究竟从何而来? 小主救了皇上不假,但她倒下前的那个“你”字也令人疑窦丛生,有不少人怀疑她与刺客是认识的,宫里甚至一度传出过她与刺客同谋的言论。说什么所谓救驾,不过是一出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吸引皇上的注意、博取皇上的宠信,只不过最后刺客因为惊慌而失手,这才致她昏迷不醒。 若非皇上力排众议,严惩了传出此谣言之人,并亲自到瑶华宫探望过小主,只怕小主这条小命已经没了! 现在小主好不容易醒了,却正如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所预言的那样——失忆了,这可如何是好? “小主”琉月声音中已经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却忽地被另一名宫女拉过,低声薄责:“琉月,你这是干什么!” “小主醒了就是好事,只是因为昏睡太久才会导致暂时失忆,休息两日之后自然无事。况且小主救驾有功,日后荣宠无限,你别说丧气话!” 琉月虽是被训,却在短暂的怔愣片刻连连点头,破涕为笑:“是是是,冬阳姐姐教训的是,是琉月不好,小主好人有好报,日后必定大富大贵,宠冠六宫!” 梦言无语地看着她们:“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相对于琉月,冬阳说起话来更加井井有条,得亏如此,梦言才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她是西阙丞相的女儿。 一年前西阙战败,向东阑进贡美人求和,因为才貌出众,她自然也在入选之列。 同行八人,其他七人都已得到了东阑皇帝君墨影的宠幸,其中最风光的便属樊绮罗,短短一年,就已册封为绮妃,赐居华章宫。 只有她不知何故,一直见不到皇帝,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封号,只能以“小主”称之。目前,她与其他两个早年失宠的妃子同住在瑶华宫,日日受人欺负。 遇刺已是一月之前的事,当时刺客的目标其实是东阑皇帝,却因为她舍身护驾替皇帝挡了一剑,所以未能得逞。可是与此同时,也有很多人怀疑她跟刺客根本是一伙儿的,所谓刺杀不过是为博取圣宠而演的一场戏。 梦言翻了个白眼。 她是不知道自己失忆前怎么想的,反正现在的她肯定不会为了博取什么狗屁圣宠挨刀子的,那得多痛啊! “刺客下手实在太狠,这一剑竟刺入心肺,太医们都说小主没救了,幸亏皇上坚持,小主才能得救。” 琉月似乎仍然心有余悸,不过须臾,她晶亮的眼神中又开始发光:“小主,这一个月,太后与皇后都打发人来看过小主,皇上更是亲自来过两次,以后小主再也不会吃苦了!” 梦言敷衍地笑了笑。 搞妹啊! 明明是一起进宫,她老子还是西阙丞相呢,凭什么她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难道她长得就那么丑吗? 梦言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觉得不太可能啊,既然是因为才貌出众入选,那她的脸应该不至于不能看吧 冬阳见她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却又唉声叹气,不由扯开话题道:“如今天色已晚,早已过了晚膳时辰。小主又刚刚醒来,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不如奴婢去给小主准备些清粥可好?” 梦言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好吧,辛苦你了。” 其实她比较想吃肉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太后驾到 冬阳心中愈发酸楚,临走前拍了拍琉月的手,示意她好好安慰安慰小主。 琉月抿了抿唇道:“小主今日刚刚醒来,明日定有许多娘娘会来探望,恐怕太后和皇上也会来到这瑶华宫,届时定是封赏不断。一会儿小主吃完了就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日起来,记忆就恢复了。” 梦言点了点头,正准备躺下再休息会儿,却忽闻一声尖锐的唱诺响彻宫殿。 “太后驾到——!” 顿时,瑶华宫里的众人又是一惊。 这么晚了,太后还没有安歇,竟还特意跑来这里探视他们的小主? 琉月急急忙忙理了理那凌乱的被褥,笑道:“小主您瞧,太后她老人家多关心您啊!”说完,她就一阵风似的跟另外几个宫人迎了出去。 梦言就呵呵了,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女子能让太后如此挂心? 就算自己救过皇帝也不可能啊! 这不明摆了是来试探她的吗? 寝殿门口缓缓走进一个中年妇人,墨黑流云锦缎上是繁复堆砌的金线暗纹,依稀可见那栩栩如生的梦凰展翅欲翔,髻上戴着的巨大金冠更是闪着璀璨夺目的光彩。 而她两旁搀扶的女子更是个个貌美,年纪稍大些的那个沉稳素雅、娴静端庄,年纪小些的那个肤如凝脂,眸若远山,唯那柔美颜容上仿佛雕凿着一抹淡淡的清冷与傲气。 梦言看呆了,这年头就连俩宫女都这么漂亮? 难怪她一年没见着皇帝了! 挣扎着要起来叩首,却不想用力过猛牵疼了伤口,“哎哟”一声,刚刚半起的身子又倒了下去。 “免了免了”太后摆摆手,温和地笑开,“你这丫头,伤才刚刚好,须得好好静养才是。” 那个年纪稍长的宫女快步上前来扶梦言:“小主不必多礼,太后她老人家最疼小辈,不会拘泥这些虚礼的。” 梦言觉得自己也应该礼貌一把,于是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姐姐。” 众人皆是一诧,就连太后亦是微微拢眉。 琉月的脸都吓白了。小主称之为“姐姐”的这位宫女名唤怜若,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便是皇后见了也要唤一声“姑姑”的呀! 梦言自然没有错过他们脸上的表情,眼皮狂跳了几下,丫的为什么没人提醒过她啊可怜她现在只能把叫苦声烂在肚子里了。 怜若却体贴地为她重新盖上被褥,不卑不亢:“小主客气了,奴婢受宠若惊。” 太后立刻关怀道:“丫头啊,哀家看你精神似乎有些不济,明日哀家让太医再来给你瞧瞧,相信不日便会痊愈了。” “多谢太后。”梦言抿着唇角伏低做小。 太后笑而不语,在一旁的小太监搬来的宽椅上款款落座。 这个梦言,她暗地里观察很久了,这是西阙送来的八个美人中最漂亮的一个,自然也是最有可能成为细作的那一个。 虽然她的儿子心思缜密、雄韬伟略,但古语云,英雄难过美人关,她怕她的儿子也会把持不住自己。古往今来,多少英明帝王都是败在女人手里?就连先帝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再走那条老路。 这丫头能活过来,她相当意外,但她绝不会轻易就范。 “丫头,你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那慈祥和蔼的笑容,梦言的心脏抖了抖,“我我对不起,臣妾失忆了” 话音刚落,便已热泪盈眶。 “失忆了?”太后开始皱眉。 这丫头莫不是睡傻了?难道她以为假装失忆就能逃脱盘问,洗清嫌疑了吗? 怜若一脸诧异:“小主这话从何说起,好好的怎么就失忆了?” “臣妾也不知道啊,醒来之后就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连自己是谁,也是问了琉月和冬阳才知道的。” 梦言狠狠抽噎两声,然后抹了把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拼命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几乎是跌到了太后面前,一把抓着那墨色的水袖,嚎啕大哭。 “太后,太后臣妾以后该怎么办,臣妾以后该怎么办啊” 梦言一边哭,一边在心里为自己的节操和泪腺汗颜了一把。 太后惊了惊,脸色有些不自然,她还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梦言,印象中,这个女子一直都是相当文静的呀 “哎,你这丫头也着实命苦,好不容易守得云开了吧,却又失忆了。皇帝原本是要封赏于你的,可如今” 说罢,她又是一声轻叹。 这一下,瑶华宫里的下人个个像是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梦言连连摇头,姑奶奶才不稀罕你们的封赏呢! “臣妾现在哪里还敢奢望这些?”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地往下掉,“臣妾只愿自己早日恢复记忆,好好地孝敬太后啊” 太后拍了拍她的肩:“好孩子,不要哭坏了身子,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来日方长。 这辈子,还不曾有人能在她面前故弄玄虚! “怜若,还不快将小主扶起来。” 怜若依言过去,一边搀扶一边低叹着提议道:“小主情绪如此激动,哪里能够睡得安稳?不如找个太医来看一看,兴许服两贴药,这失忆的症状就好了呢?毕竟剑伤只是在胸口” “姐姐,真的能好吗?”梦言咬着下唇,紧紧抓着怜若的手。 剑伤只是在胸口? 哼哼,小样儿,不就是怀疑她失忆的真实性吗? 那就查呗! “真的,真的会好。小主不必担心,宫里的太医都是医术高明之人,定能将小主的失忆症治好。” 话落,她微微侧首看向宽椅上的贵妇人,太后摆了摆手说:“也好。” 太医很快就来了,还来了不止一个。 梦言被那声势浩大的阵仗吓了一跳。 照现在这形势看来,就算他们真能治好她,她也得继续装失忆啊!不然怎么在这勾心斗角的深宫里活下去? 太医们一个接一个地给梦言把脉,又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会儿,终于得出结论——梦小主确实失忆了! “怎会如此?”太后犹是不敢相信。 太医跪在地上,恭敬地答道:“回太后,小主之所以如此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小主中剑倒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头,而微臣们当时又只顾着小主的剑伤,没有发现这一点,经久不治,所以导致小主失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小主昏迷太久,以致脑部长时间缺乏养分,所以失忆。” 太后面带遗憾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暗暗惊讶,感情这丫头还真失忆了? 那往后 琉月连忙跑到太医跟前问长问短,其余宫人亦是个个积极地询问治疗方法。 只可惜,太医虽查出病因,却暂时想不出什么切实有效的治疗办法,只说须得靠着药物慢慢调养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见鬼 翌日一早,圣旨就下来了。 梦小主护驾有功,晋封为才人,赏翡翠玉饰一套、珍珠佩环一套、绫罗绸缎十匹。 梦言两眼放光地对着那些赏赐摸来摸去,翡翠珠宝啊!都是古董啊!她口水都要流下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咳,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赏赐忒少了些!” 传旨的人走后,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妃嫔探望,梦言谁也没记住,美其名曰:姑奶奶失忆了。 只是有一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过——传说中的皇帝。 梦言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她失忆了,所以那皇帝就看不上她了? “真真是没良心!” 好歹也得先赏赐个几万两黄金什么的呀! 于是梦言有些恼怒,一众宫人却越来越忧心。 起初冬阳和琉月还会安慰她两句,可是渐渐地,这件事就成了瑶华宫里的禁忌,再没有人敢提起。 寒风咧咧地刮着,窗外的腊梅花傲然坚挺。屋子里燃着旺盛的炭火,时不时发出“兹兹”的声音,混杂着几个小宫女隐隐的哭腔。 “他们怎么能这样呢,皇上只是政务繁忙才没能来看主子,可琉月姐姐病得这么重,竟也没个人肯来医治的” 琉月高热不退,病得很严重。 放在现代这完全是一个小病,可是在这古代,若是没有及时医治,那是要死人的! “主子”是琉月在叫她。 梦言立刻坐到床边拍了拍她,低声道:“琉月,你现在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琉月虚弱地笑了笑:“主子,有些话琉月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梦言恼怒地打断她,鼻子却是酸酸的,“傻丫头,都会好起来的。我这就去给你找太医!” 琉月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被褥中伸出来手抓着她,“主子”梦言一愕,就见琉月倔强地冲她摇头,“不要去,不要为了琉月一个丫鬟去受那份气。若是太医肯来,他们早就来了。” 梦言咬牙,在心里把那些个老匹夫骂了千百遍。 “琉月你放心,就算我再不济也是个才人,太医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的!” 她把琉月的手塞回被子里,又嘱咐冬阳好生照顾着,然后一溜烟儿地跑了,没有再去听身后阻止她的声音。 她很清楚,一个丫头的命在这古代有多不值钱,如果自己不救她,她就真的完了。 梦言到太医院的时候,几乎所有太医手上都在忙自己的事儿。 太医们看她的穿着就知道她不是宫女,可若是得宠的主子,又哪有自己跑来太医院的道理? 于是直接无视了她。 “这位太医,能不能麻烦你回去替我宫里的人诊治一下?”梦言找了个看起来比较闲的太医。 “你宫里的人?你哪个宫的?”太医捣鼓着手中的药草,漫不经心地问。 “瑶华宫。”梦言也不生气,“我的丫头高热不退,麻烦太医随我回去看看。” 见那太医半天没答她,还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梦言磨了磨牙,又压着声音道:“我可以给太医很高的诊金。” 其实宫里看病是无需诊金的,可梦言没身份没地位的,只能给钱了。 熟料她越是好说话,旁人就越不把她当回事儿。 要知道,在那些得宠的主子那儿,就连个扫地的丫鬟都是趾高气扬的! 加上那太医在脑子里把“瑶华宫”三个字过滤了一遍,发现那是某个护驾有功、结果却连皇上的面也没见着的才人时,眉宇之间的神色就更不屑了。 更何况,替一个丫鬟来求诊? 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掉份儿啊! “长没长眼睛,没看到本太医正忙着呢吗?” 太医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嫌恶地蔑视了梦言一眼,语气可谓尖酸刻薄到家了。 梦言的眉毛跳了跳,又跳了跳。 然后她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忍 要忍忍! “赶紧闪开,耽误了各宫娘娘的事儿,有你好看的!” 那太医见梦言还杵在他面前不动,从鼻子里发出冷冷的一声哼笑,然后猛地伸手推了梦言一下。 梦言一时不察,脚下一个趔趄。 忍 忍你妹! “不是本才人没长眼睛,实在是本才人心眼高,看不见你这个仗势欺人的狗奴才!”梦言破口大骂,还刻意咬重了“狗奴才”三个字。 敢说姑奶奶没长眼?敢让姑奶奶闪开? 哼,横竖姑奶奶失忆了,就给你们来个性情大变,出其不意! 至于后宫里那些个妖魔鬼怪,你们爱观望就观望着、爱试探就试探着吧! “你你你你”太医猛地瞪眼,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你竟敢对本太医出言不逊?” “本才人有什么不敢的?”梦言两手叉腰,冷笑连连,“告诉你个老匹夫,本才人现在脑子不好,要是惹毛了本才人,本才人就把你大卸八块,大快朵颐!” 太医差点没气晕过去,大吼:“来人,把这捣乱的疯婆子给我赶出去——!” “你丫的才疯婆子!你全家都疯婆子!姑奶奶我正正常常、健健康康的不知道多好呢!” “还不快赶出去——!” 于是乎,梦言是爽了,但此行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梦言其实很懊恼,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呢?现在好了,自己是逞了口舌之快,可琉月的病怎么办? 要不再回去偷点儿药? 可她对中医也没啥研究啊 离开太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稀稀落落的星子垂在半空中,黯淡无光,就连月光也显得那般清浅。 梦言一边郁闷地踢着小石子儿,一边想着该怎么办,然后悲剧地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奶奶滴,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经过嶙峋的假山时,梦言突然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心里一喜,连忙提起裙裾小跑过去。借着月色,隐隐约约地看到一高一矮两道人影,似乎是一男一女。 嗷嗷嗷,自己不会是抓着偷情的人了吧? 梦言两眼放光,可她这儿还什么都没看清呢,面前突然一道劲风袭来,等梦言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掀翻在地上。 她动了动,立刻发出“嗷”的一声惨叫,手肘和脚踝处好痛!丫的肯定是磕到了! “卧槽!”梦言一阵气闷,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丫的碰上鬼了吧! 要不要这样话都没说半句就直接动手啊! 梦言霍霍磨牙,可是可是那人会武功啊不能骂人,一定要忍住梦言很没骨气地想,还是开溜吧 她垂着脑袋,慢吞吞地,却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面前的男人忍不住皱眉,难道她以为这样一直缩就能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皇帝的女人 梦言已经挪到了假山洞口,与此同时,男人也阔步朝她走了过来。 绵长的月辉投洒在两人身上,让两人同时看清了对方的长相,然后心中又不约而同地浮起一丝诧异。 男人眸光微微一凝。 怎么会是她? 梦言却是为他的容貌所惊。 一双狭长的梦眸潋滟璀璨、莹莹烁烁,五官轮廓如同刀削般精致,可谓面如冠玉、俊美无俦! 加之那月白的长袍随着他的步伐轻荡,漾出层层叠叠的涟漪,夜风轻拂,衣发翻飞,在清冷绵长的月辉下,更显飘逸出尘,翩若谪仙。 梦言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卧槽要不要这么帅! 简直惊天地泣鬼神,惨绝人寰、惨不忍睹啊! “咳” 被男人不满的一声轻咳打断,梦言的眼珠子骨溜溜一转,这才猛地惊觉过来自己还危在殆夕呢,怎么就花痴上了! 于是暗暗唾弃了自己一番,红着脸继续往后退。 “你就打算这样挪回去?”男人缓缓蹲下身来看着她。 她这是真不认得自己了?竟敢堂而皇之地对自己露出那种垂涎欲滴的表情 因为他突然的靠近,梦言不由自主地又咽了口口水:“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又猛地摇了摇头:“不不不,其实我什么也没看到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你放过我吧!” 男人就愣住了。 瞧这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更何况,连太医也确诊了她是失忆没错。 “行了,快起来,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男人皱着眉头站起来。 梦言眸色一亮,自己这是被赦免的节奏? 她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撑着身子就要起来,可是着力点刚到脚上,就“啊”的一声又软了下去,重新跌回地上。 “又怎么了?” “大概是脚崴了吧。”梦言疼得龇牙咧嘴,作势就要撩起裙裾查看脚踝的伤势,手腕却是蓦地一紧,她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男人:“你干什么?” “没人告诉你,姑娘家的脚不能随便露出来吗?” 梦言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老娘沙滩比基尼都穿过无数次了,还怕露个脚踝? 虽说生在古代,女子的脚只有自己夫君能看,可她那个夫君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快活呢。她就连人家是老是少、是美是丑都不知道啊! 难道为了那么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她就合该在这儿坐一晚上? 哼哼,荒谬!可笑!没门儿! 可是沉默了半天,她觉得恩,好汉不吃眼前亏,眼前这位大爷她可得罪不起,还是不跟他争了。 “这里不是没什么人吗?”梦言嘟囔了一声,朝他摆摆手,“你快走吧,等你走了我再看。” “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 “我不可以还能怎么着,难道你抱我回去不成?” 男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梦言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她哼了一声:“别说你不乐意了,就算你乐意,我也得敢让你抱啊!”梦言扬了扬下巴,摆出一幅很是骄傲的样子,“我告诉你啊,我可是皇帝的女人,要是你抱了我,那是要掉脑袋的!” 男人眉梢一挑,淡淡地嗤了一声:“皇帝的女人能是你这个样子?” 梦言堵了堵。 尔后叹口气:“哎,别说你不信了,我自己也不信啊!” 一打开话匣子,她就有些止不住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来炫耀的,到头来却变成了倒苦水,“你说我怎么就混得这么惨呢,亲自跑一趟太医院还能被人赶出来。我都跟他们说了,我会给他们银子的,可他们身为太医,竟然连平常大夫该有的医德也没有!” 梦言越说越郁闷,恨恨地咬牙道:“实在太过分了,难道宫女就不是人吗?不就是看我不受宠所以欺负我吗?要是姑奶奶哪天成了皇帝的宠妃,看他们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男人的脸色沉了沉。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不都说了这里没外人吗?”梦言抬头白了他一眼,然后做了一件让她懊悔得想死的事情,她伸手朝男人招了招,“你过来。” 饶是男人已经习惯了她毫无规矩可言,也还是因为她这个举动黑了脸。 梦言不满:“我现在不能动啊,你过来一下嘛!” 男人似乎是憋着一口气,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最终还是慢慢凑到了她跟前。 梦言板了板脸,立刻正色道:“我看你穿的衣服都是上等料子,足见你也是个有些身份的人,你有没有见过皇上?或者,你对皇上的习性可有半分了解?” “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呀?我就是很好奇,你说我这么漂亮的人,为什么皇上就是不喜欢呢?”梦言皱着眉,摆出一副费心思考的样子。 “害不害臊!”男人低斥,“哪儿有人这么夸自己的?”眉宇间却带上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梦言撇了撇嘴,心道姑奶奶本来就漂亮,不服气你咬我啊! “据说我还替皇上挡了一剑呢,他竟然都不来看我一眼!如果不是他这么讨厌我的话,我的丫头也不会这么惨了!” 看着她一脸愤愤的样子,男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就不怕朕咳,就不怕我把你这些话告诉皇上吗?” 梦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猛地攥上男人的袖子,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果然是认识皇上的!” 男人一愣。 以为她的下一句就是让自己带她去见皇上,或是在皇上面前替她美言几句之类的。 正想着她和那些女人也无甚区别,谁知道她却忽然面带祈求地看着他:“那你肯定是个有身份的人!如果是你的话,太医院的人会不会给几分面子?” 说了半天,感情只是想让自己找个太医去治她的丫头? 男人的视线含着一丝探究:“我为什么要帮你?” 梦言沉默了一会儿。 “我只有钱。”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 说完,梦言就后悔了。 看这男人的衣服就是极为华贵的,搞不好是个王公贵族之类的,就她宫里那些钱,怕是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儿的呢。 果然,男人就笑了。 梦言暗暗靠了一声,笑你妹夫! 不就是有钱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姑奶奶迟早也是个土豪! “算了,你赶紧走!我自己想办法!” 大不了她就去拜托那些个什么什么妃的! 虽说那些女人看起来也不是啥好鸟,可表面上不是都装着一副和她感情甚笃的样子吗? 那她不好好利用一下也说不过去啊! 梦言隔着裙裾揉着自己的脚踝,低着头也不去看他。 耳畔突然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大掌从膝弯下穿过,另一只揽着她的后背,竟是男人将她打横抱起。 梦言心口一撞,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男人面不改色。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除非是爬回去,否则只能在这儿坐一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受委屈 “那你也不能抱我呀!” 感情她刚刚说的话这男人全当耳旁风了? 没听说她是皇帝的女人吗,这要是被人看见了,搞不好就会治她一个淫乱后宫的罪名,然后她就小命不保了呀! 梦言使劲在他怀里挣扎,小手握成拳头一下下打在他胸口。 当然,她是不敢太用力的——这男人武功高强,万一惹得他不高兴把她干掉了,再毁尸灭迹什么的嗷嗷嗷那就太恐怖了! 男人起初还由着她挣扎,后来脸色就渐渐黑了。 “别乱动!”男人“啪”的一掌拍在她屁股上。 梦言顿时懵了。 片刻之后,当她从最初那份震惊中回过神来,脸“刷”的一下就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 梦言要哭了,她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呀! 这厮也太坏了,不但这么明目张胆地抱着她,还敢随便打她屁股! “你认识皇上,我又不认识!你这样随随便便地抱我,万一叫人看见,你倒是可以当个甩手掌柜,可你让我怎么办?”梦言又羞又恼地瞪着他。 男人一脸淡定:“你若是怕人看见,现在就应该想办法把脸藏起来。” 梦言就无语了。 把脸藏起来?这叫什么理论?掩耳盗铃? 可是最后,屈于他的淫威之下,梦言还真的默默地照做了。 因为被男人抱着,为了稳住身形,她的手必须环在男人脖子上,于是唯一能遮脸的方法,就是把脸埋在男人胸口。 梦言为此郁闷了好一阵。 虽说她是个现代人吧,可是被这么一个初次见面的帅哥抱着,她总得害羞一下啊! 结果她倒好,到头来还得主动依偎在人家胸口,真真是把两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不过梦言的运气倒是真好,一路上都没碰上个人。直到男人抱她走近一座宫殿的时候,她才警觉地把头抬了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等男人开口,宫门口的侍卫已经看到了他们。 “皇上吉祥——”侍卫们齐刷刷地行礼。 梦言心里咯噔一下,原本就绷紧的神经险些断裂。 皇皇皇上? 丫的这男人竟然是皇上! 她刚才没干什么坏事吧? 应该没有吧? 可能或许只是发了几句小小的牢骚? 不,好像不止! 她还朝着皇帝招手,跟他说,你过来。 然后她干的最混蛋的一件事——她还打了皇帝! 嗷嗷嗷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她瞬间五彩纷呈的脸色,君墨影莫名地就被愉悦到了,唇角一勾,声音也放柔了不少:“朕不会让你掉脑袋的,不用那么紧张。” 梦言还是郁闷啊。 这宫里她个个都防着呢,生怕自己一不当心就小命不保了,偏偏这个最不能冒犯的人,她却把心事儿一股脑倒给人家了。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倒了大霉还是走了狗屎运! 龙吟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见帝王回来,怀里还抱了一个女子,不由万分惊讶,皇上往日可是从不带娘娘们回龙吟宫的呀。 “皇上吉祥。”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纷纷行礼。 伺候帝王的大太监李德通笑眯眯地上前:“皇上出去的时候还不曾用过晚膳,此刻可要吩咐他们传膳?” 君墨影本想说不用,可是很突兀地,空旷寂静的大殿中蓦然响起了“咕噜”一声。 这可把那些宫人都闹了个红脸,就连李德通也不由笑意更甚了几分。 他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也知道前些日子皇上晾着她呢,可谁也不能否认,这可是皇上登基以后第一个往龙吟宫带的女人,而且还是亲手抱回来的呢! 想想这后宫,再是得宠的主子,有哪个有这殊荣叫皇上抱回来? 后宫的风向,怕是又要开始变咯 梦言尴尬地讪笑两声,她想说这真不能怪她,她可是没吃晚饭就跑出来的呀! 现在天都黑了,能不饿吗? “传吧。”君墨影言简意赅。 抱着怀中的女子从外殿走到内殿,最后停在一张榻前,小心地把她放了下去。 李德通正要离开,君墨影却忽然唤住他:“传膳的事就让小安子去吧。你去趟太医院,宣个太医过来。再宣一个去瑶华宫,里头有个宫女病了,好好治着。” 沉吟片刻,又道:“顺便给太医院那帮老东西提个醒,这宫里头,主子就是主子,哪怕再不受宠,也不是他们这帮奴才能欺的。” “咕咚”一声。 梦言好像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然后又看见自己的眼睛里冒了粉红星星出来。 绝对不是她花痴啊,实在是这皇帝太可爱了! 尤其是他这主持公道的小模样,实在是太迷人了有木有! “奴才遵旨。” 李德通原本还有些想不通,宣个太医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这个龙吟宫大太监去,可等皇上说完他也算是明白了,皇上这是给梦才人长脸呢。 想必是这主子为了个宫女去找太医了,可哪个太医会搭理一个不受宠的才人的宫女?闲的哟! 想到这里,李德通笑着摇了摇头,得了,也算是那帮太医今日倒霉。 该吩咐的都吩咐完了,内殿里面就剩梦言和君墨影两个人。 “哑了?刚才不是还能言善道的吗?” 梦言欲哭无泪,本来还能说一句“多谢皇上”,可他这一开口,她就真的有些接不下去了。 君墨影梦眸灼灼、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梦言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点什么,轻轻咳嗽了一声道:“皇上,那个方才吧,是臣妾出言不逊了。还请皇上看在臣妾失忆无知的份上绕过臣妾这次吧?” 说完,她就瞪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男人。 “出言不逊?”君墨影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朕怎么记得,你说的有理有据的?你这么漂亮,还替朕挡了一剑,朕如何就不喜欢你呢?” “我错了。” 梦言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没错。”君墨影突然敛了笑容,正色道:“你没错,是朕让你受委屈了。” 梦言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君墨影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软软的,连带着他的心里也是一阵柔软。 梦言的小心脏突然有些受不住了。 这一个晚上,她过得可算是惊心动魄了——先是被这个男人打,然后小小地打回去了一点吧,又发现这个男人是皇帝。最后这个皇帝非但没怪她,还给她的宫女宣了太医,末了竟然温柔地跟她说,朕让你受委屈了。 这是什么节奏? 难道她真的农奴翻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药留下 这种时候,换了后宫任何一个女人都是要道一声“臣妾不委屈”的,可是瞧着她呆滞却不惶恐的眼神,君墨影压根儿没指望她能按常理出牌。反正她跟别的女人本来就不太一样,更何况,这纯然的小模样还有几分可爱呢。 “不是饿了吗,去用膳吧?”这会儿时间,外头也该摆好了。 梦言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原来那晚膳还有她的份儿? 嗷嗷嗷好皇帝啊! 要是她知道君墨影本来是不想传膳的,这顿饭算是专程为她叫的,怕是她就得觉得自己直接从农奴一跃成地主了。 君墨影也不等她回答,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心道这身子也真够瘦的,一点肉都没有,往后得好好将养着才是。 较之方才在御花园里,梦言现在的两颊更红了,氤氲的烛火打在她脸上,更是显得美人多娇,顾盼生姿。 走到外殿的时候,李德通也带着太医回来了。 梦言觉得,什么叫冤家路窄,看她和那太医现在这种情况就知道了。眼前这个,可不就是方才在太医院里牛气冲天地骂她疯婆子的那个? 哼哼,臭老头,看你再敢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那太医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咯噔了一下,尤其她还是被帝王抱上桌的,太医的脸直接就吓白了。 到底是打哪儿来的消息,说瑶华宫的主子不受宠? 这不是存心害人呢嘛! “皇上吉祥。”太医冷汗涔涔地跪下行礼。 君墨影瞥了他一眼,却不说让他起来。 李德通在帝王身边这些年也不是白待的,看梦才人的脸色,再加上这太医的反应,就知道方才太医院里欺负梦才人的肯定有他一份儿呢。心里暗道一句:谁让你倒霉呢,赶巧就碰上了。 梦言才不管他们,朝那太医做了个鬼脸就不说话了。 每个地方都有潜规则,皇宫里的潜规则不就是弱肉强食,欺善怕恶吗? 所以她决定善良大度一回——咳,她就不落井下石了! 至于求情嘛哼哼,她可没那么圣母! 布菜的小太监站在一旁,却被君墨影挥退下去,示意不用他伺候。 “吃吧。”君墨影亲自给梦言舀了一勺酒酿圆子,“先垫垫肚子,饿着的时候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那太医见帝王对梦言这么好,心里就更煎熬了,直呼自己命苦。 方才太医院里得罪这主子的可不只有自己一个人啊!怎么好巧不巧就是自己被宣来了呢? 梦言点了点头就开始捧着碗猛吃,热乎乎的圆子,吃得胃里也暖融融的,简直太舒服了。 可是埋头吃了一会儿,梦言突然觉得芒刺在背似的,抬头一看,她就吓着了。 她是不是不当心干了啥不太好的事儿啊,为什么这些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盯着她? 梦言很郁闷,咬着筷子暗自琢磨了很久,眸色突然一亮。 嗷嗷嗷知道了知道了! 刚才皇帝把布菜的小太监撤走了不是?所以现在轮到她上场了对吧?直说嘛! 于是她又干了一件让众人大跌眼镜的事——给帝王夹菜。 “皇上你也吃!” 梦言毫不客气地拿那双沾着她口水的筷子给君墨影夹了块醋溜鱼。 龙吟宫里的一干人等倏地低下了头。 哎,孺子不可教也 帝王用膳,通常都是由伺候的小太监布菜的,用的是公筷。若是有后妃一同用膳,那么帝王兴许会让布菜的小太监退下,布菜的任务就落到了那位后妃头上,用的也是公筷。而且这种时候,后妃一般都是看着帝王吃,自己吃的很少,即便吃起来也是万般矜持的。 可是现在这场景,分明就是在颠覆他们一向的认知啊! 眼看帝王好脾气吃掉了梦才人夹过去的醋溜鱼,非但半点勉强都没有,还冲她笑了笑,甚至时不时反过来给她布菜。众人惊,这真的是他们那个素来不苟言笑的冷面君王吗? “吃饱了就让太医给你看看。” 说话间,君墨影又给她夹了一筷胡萝卜丝。 梦言可怜巴巴地从碗里抬起头:“没饱呢。” “没饱就继续吃。”君墨影好笑。按说这食量也不小了,怎么就那么瘦呢? 梦言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埋头苦干。 可是看着玉碗里那些胡萝卜丝,她就开始纠结了,平时她是不碰这玩意儿的,总觉得有股怪怪的味道,可这是皇帝夹给她的,她能不吃吗?犹豫了一会儿,梦言假装无视了这些东西,淡定地把它们拨到一旁,继续吃别的。 “不喜欢胡萝卜?”君墨影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梦言猛地点头,何止是不喜欢,简直太讨厌好不好? “不喜欢也要吃。” “” 梦言沉默了一会儿,哭丧着脸、依依不舍地看了看碗里那些东西,最后抬起头。 扁了扁嘴:“饱了,吃不下了。” 君墨影也不勉强,“吃不下就不吃了。”梦言正待一喜,男人又紧接着道:“往后用膳的时候先吃胡萝卜。” 梦言觉得世界灰暗了。 李德通暗自偷笑。 跟着皇上这么多年,何曾见过皇上关心后宫哪位主子吃不吃胡萝卜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这位梦才人啊,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是换了别的主子,不定受宠若惊成什么样儿呢! 不过皇上喜欢的也许就是这一点? “郑太医,来给梦才人看看。她的脚扭了,手上也有擦伤。”君墨影吩咐人把桌上的菜都撤了,随后终于想起地上那个倒霉太医。 “是,微臣遵旨。” 郑太医跪得膝盖都麻了,站起来的时候险些一个踉跄又下去了,幸好他及时稳住身形,不然还不知道多大罪过呢! 梦言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偌大的宫殿,四处都是金碧辉煌,摆设简单却不失华贵,倒是符合帝王风范。 倒霉的郑太医仔细看完之后道:“回皇上,梦才人只是扭伤,擦点跌打药酒揉一揉,休息两日就好了。至于手上的擦伤,微臣这儿有伤药,每日抹一点,一定不会留疤。” 其实他更想说,这么点儿小擦伤,晾着就成,过两天就能自动恢复了。 可是经历了方才那一跪之后,打死他也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把药留下,你退下吧。”君墨影点了点头,淡淡道。 “是,微臣告退。”郑太医感动地都快哭了,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生活又是一片美好。 君墨影抱着梦言回了内殿,“白露白霜,过来给梦才人上药。” 白露白霜是龙吟宫的大宫女,换作寻常,便是皇后有事也不能随便使唤她们,此刻却要给一个小小的才人上药,不满倒是没有,惊讶却是免不了的。不过她们也很会自我安慰:瞧,连皇上都亲自给梦才人布菜了,她们俩宫女上个药有啥好介意的? 梦言手上的擦伤并不严重,只是磨破了点皮,白露运气好,捡了上药这个活计来做。白霜就惨了,看着那红通通肿了一片的脚踝,几乎无从下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不详的预感 君墨影也没想到她会扭得这么严重,虽说他是无意之失,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歉疚。 白霜在手上倒了点药酒,定了定心神往梦言的脚踝上抹去。起初还好,只是在擦药酒,尽管梦言一被碰着就觉得有些刺痛,还是忍了下来。可是后来就不行了,当白霜试图开始给她揉脚的时候,梦言“啊”的一声惨叫出来。 把一屋子的人都叫愣了。 “怎么回事!”君墨影蹙眉低斥。 “奴婢该死!”白霜的脸都白了,扑通一声跪倒下来。 梦言觉得他想骂的肯定不是白霜、而是自己,可怜还把这丫头吓成这样,于是连忙要伸手去扶她:“不不不,你别怕,不关你的事。我痛,没忍住。” 君墨影的脸更黑了。 “都给朕退下。” 梦言以为自己也在这“退下”之列,正思衬着自己是跳出去好呢还是拐出去好,君墨影却蓦地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 “呀,皇上”梦言的脚被君墨影抓着搁到他腿上,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白嫩嫩的一只,瘦瘦小小倒是好看,君墨影叹了口气,只可惜脚踝现在肿得跟包子似的。 他的手覆在梦言的脚踝上,轻轻动了几下,突然用力一扭。 “嗷!!” 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儿,还带颤音的呢! 把君墨影气笑了:“你就不能忍忍?” 梦言疼得龇牙咧嘴,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你试试,你倒是试试啊!疼死我了,疼死了你知不知道!” 丫的混球! 分明就是看人挑担不吃力嘛! 要是伤在他脚上,指不定怎么哭哭啼啼、大吵大闹呢! 守在外面的白露白霜吓得腿都软了,就连李德通也有些发懵,听这声音,难道皇上是亲自在替梦才人揉脚?李德通顿感五雷轰顶,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而且这梦才人她她,她失忆之后怎么连点基本的规矩都没了? 皇上岂是她能大呼小叫的?她还诅咒皇上啊她! 可是接下来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帝王压根儿没把这些放在心上,甚至反过来安慰梦才人呢! “朕知道你疼,乖,一会儿就好了。要是不把这淤血揉散了,赶明儿还有你受的。” “可是我疼呀!你还不让我叫唤两声?”梦言一眨眼就掉了颗泪珠子出来。 “行,你叫,你叫。”君墨影无奈,“悠着点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朕欺负你呢。” 梦言听了之后就更委屈了,哭的那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本来就是你,就是你把我打成这样的,你还想狡辩?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就想问问你,你竟然打我都是你,害得我被那帮太医赶出来!你们见我失忆,一个两个的全都欺负我” 君墨影哪里见过有人敢这么说他的,还一边哭一边罗列他的罪状呢。可是很奇怪,他心里非但没有丝毫不痛快,似乎还有些心疼呢。只是他长这么大也不曾安慰过谁,这会儿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好了好了,朕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 语气还是有些生硬的。 要不怎么说他不会安慰人呢,不知道“别哭了”三个字是眼泪的催化剂吗? 梦言失忆以来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全涌上心头,越哭越伤心:“你怎么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自己欺负我还不够,你还让这么多人一起欺负我” 君墨影就无语了,他什么时候让人一起欺负她了? 索性先搁下了她的脚,半直起身去抱她,像是幼时抱着小猫小狗那样,揉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抚:“乖,别哭了,朕往后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骗人!” “不骗你,君无戏言。” 梦言啜泣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真的?” 泪水湿润了眼睫,根根纠缠,却更显得她楚楚可怜。 君墨影抬手拭了拭她脸上的泪痕,点头:“真的。但是你不许哭了,让朕把你脚上的淤血揉散了。” “可是我疼。”梦言倒是不哭了,可一下子停不下来,还是直抽噎,“就不能让它自己散了么?” “不行。”君墨影这下子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里面渐渐地没了声音,李德通还禁不住在想,这梦才人绝对是个前途无量的主儿啊! 他跟着帝王这么些年,何曾见过帝王这般模样? 从前也不是没有人哭过,那还是帝王登基的第二年,面对一个失宠之后大哭大闹的妃嫔,帝王是怎么做的来着?好像杖责之后直接把人扔冷宫里去了吧可见帝王对梦才人确实是有些不一样的。 可是为什么不一样呢?梦才人漂亮? 漂亮是漂亮的,可这偌大的后宫里也不是没有人比梦才人漂亮的,怎么偏偏帝王就对她束手无策了呢?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瑶华宫里炭火依旧,只是不同于方才的是,笼罩在空气中的寒气渐渐消散了去。 陈太医开完了药方递给小宫女,并对冬阳道:“冬阳姑娘不必太担心,琉月姑娘身体底子好,虽说这回的高热严重了些,但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老夫开的这帖药,只要连着喝上五日,保证能够药到病除。” “多谢太医,”冬阳笑着颔首,连忙塞了个荷包过去。 陈太医接过去也不掂量。 赏钱多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就为了替这么一个丫头宣太医,皇上可是让李公公亲自来的太医院,还训了整个太医院的人呢! 琉月烧得迷迷糊糊,可这并不代表冬阳也迷糊,看着陈太医远去的背影,冬阳若有所思。 且不说主子去太医院能不能请到太医,就算请来了,也该横眉冷眼的才是,哪儿能这么和颜悦色? 要是真有这等好事,当初她们去请太医的时候也不会没人肯来了。 而且她还注意到陈太医刚才喊她和琉月都是“姑娘”,按说她们这等没身份的丫鬟,决计当不起一个太医的尊称。可是短短半天的时间内,怎么什么都变了? 主子这会儿还没有回来,究竟是去了哪里?难道主子是遇上哪路贵人了? 梦言确实是遇上贵人了,可是这会儿她却很纠结,自己遇上这贵人究竟是好是坏呢? 说不好吧,皇帝金口玉言,倒是以后再不会让人欺负她了,还给琉月找了太医呢! 说好吧嗷嗷嗷难道她今晚就要被“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第一次 君墨影忙活了半天,总算是把这个怕疼的小女人搞定了。一边起身净手,一边对她道:“这两日不能乱动,你就别回去了。” 梦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停地在打鼓,这是真要吃了她的意思? 按说她身为他的小老婆,这种事情是拒绝不了的,可是 嗷嗷嗷她还没个心理准备啊!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可是又不能什么都不说,想了很久,梦言咽了口口水道:“那个,我我又饿了!” 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晚膳才结束了多长时间,虽说因为那胡萝卜的关系她真没吃多饱,可也不至于就饿啊!什么狗屁破烂借口! 果然,君墨影回过头来看着她,眉头微微蹙起:“刚才不是说饱了吗?” “刚才是饱了,现在又饿了!”梦言只能咬着牙胡搅蛮缠到底。 “朕看你刚才是不想吃胡萝卜吧?”君墨影斜了她一眼。 梦言没有半点被人拆穿之后的自觉,重重地哼了一声,又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太好,于是调整了一下表情,谄媚地直笑:“皇上,我饿了嘛人家真的饿了嘛!” 君墨影的太阳穴欢快地跳了两下。 半响才沉着语气道:“这么晚了,你现在也不能动,再吃就该积食了。” 言下之意很明确:不准吃。 梦言不为所动地依旧盯着他,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下颚半抬,小嘴微撅,就跟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似的。 君墨影气乐了。 这哪里是什么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分明就是跟主人撒娇讨食的小馋猫! 实在是被她看得发毛,他想了想,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头,又顺了顺毛,轻声诱哄着:“言言乖,明日再吃,恩?” 奶奶滴! 这男人太坏了,竟然用美男计! 可是为什么见鬼的这么有效啊啊啊! 梦言半个字也挤不出来,她觉得只要她说了啥反驳的话,那就是对这个美男的亵渎! 君墨影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朕要去批奏章了,你就坐着休息会儿吧。” 君墨影在外殿忙了很久,梦言原本不太平静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平复下来,只是觉得从傍晚到现在这段时间过得实在太不真实,就像是一场梦。等君墨影终于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困得昏昏欲睡了,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听到动静,这才抬起头,咧开嘴朝他笑:“你忙完啦。” 君墨影心口一撞,轻轻“恩”了一声。 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几分薄责的语气,更多的却是无奈:“好歹也是西阙丞相的女儿,进宫之前都没有人教你怎么笑的吗?” 后宫哪个嫔妃敢跟她似的这么笑,龇着一口小白牙,明晃晃的,却是那么光彩夺目。 梦言神经已经有些迷糊,听了他的话也没什么反应,还是一个劲儿地咧着嘴。君墨影弯腰去把她抱起来:“朕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算是解释他为什么把她晾在这儿那么久。 他没有说,其实龙吟宫从未有过妃子留宿,所以他一时没习惯过来,这才把她给忘了。 当梦言被男人放到床上的时候,像是触到了脑子里的哪根弦一样,瞌睡虫猛地一下全都飞走了,身子倏地抖了抖,脸“刷”的红了个透。 君墨影本来真没什么绮念,可实在是被她的反应愉悦到了,这小东西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便故意伸手去撩她的下巴。 梦言的身体彻底僵硬了。 她用力攥了攥手心,突然紧紧闭上双眼,像是下定决心豁出去了一样。 死就死吧! 好歹是个超级大帅哥,她也不亏! “你,你我我还是第一次,你轻点儿”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君墨影好笑,他又没有宠幸过她,能不是第一次吗? 挑着她下巴的手转而摸了摸她的脸,凑上去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口,尔后低低一笑。 “别怕,朕不欺负伤残。” 梦言的脸更红了。 见她一副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君墨影无奈,只好脱了自己的外袍,又替她把衣裙脱了,搂着她僵硬的身子一并躺下。 “睡吧。明早起来吃梅花糕,恩?” “恩” 梦言把自己缩成一团,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似乎还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她觉得自己简直疯了疯了疯了,这个男人是皇帝啊! 三宫六院多少女人,她刚才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不不不,绝对不是她鬼迷心窍,是这个男人太漂亮太温柔,换谁能把持得住啊! 翌日一早,圣旨再降瑶华宫。 李德通亲临,着人带着一件件的御赐之物前来。 瑶华宫里分为东院和西院两座院子,西院住的是两个先帝那会儿的失宠妃嫔,东院住的便是梦言和她的一干宫女太监们。此刻李德通走进东院传旨,里头的奴才们全都迎了出来,就连高热未退的琉月也拾掇整齐了出来。 “李公公吉祥。”一行人拜礼。 李德通也不多说,直接道明来意,说是来宣晋位圣旨的。这可把冬阳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这算不算是从侧面印证了她的猜测? 昨晚主子深夜不归,她一颗心悬得七上八下的。后来觉得,主子就算失忆了,也不会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啊!她就琢磨着,主子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人,否则太医也不会这么伏低做小地为琉月看病。而她猜测的那些人里头,最有可能的就是皇上,若是别的宫里的娘娘,主子也不可能一夜不归。 现在看来,主子真的宿在龙吟宫了? 确定了这个可能性,饶是冬阳平素沉稳,这时候心脏也不免狂跳了几下。 乖乖,主子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龙吟宫可还不曾有哪位娘娘留宿过呢,便是皇后也不曾啊! 李德通打开圣旨,高声唱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梦才人梦言,性行温良,淑德含章。即日起晋封为婕妤,钦此——!” 鉴于梦言不在这里,这圣旨是冬阳代接的,她连声道谢:“辛苦李公公了。”幸而先前准备的荷包还在,冬阳挑了个最重的递过去。她知道李德通作为御前一等太监,是不稀罕这么点小钱的。可人家来宣旨,赏钱是必须的,要不怎么说礼轻情意重不是? “皇上让咱家说一声,梦婕妤崴了脚,这两日行动不便,就先住在龙吟宫了。你们这帮奴才好好替婕妤守着这瑶华宫,不可出任何乱子,知道吗?” “奴才定当不负所望。” “奴婢定当不负所望。” 李德通这才满意地离开,一路上还在想着皇上给的那些赏赐。那哪儿是给婕妤的赏呀,就连封妃的时候也不见得有这么丰厚呢,也不知道瑶华宫这小院儿搁不搁得下。 不过嘛,想来梦婕妤在这瑶华宫住的时间也不会长了。按照皇上昨晚上那态度,要不了半年,那位主子就能有座独立的宫苑。 他走了以后,瑶华宫的众人也在为那赏赐惊叹不已。光绫罗绸缎就有三十来匹,金银珠宝已经算不得什么,那点翠鎏金才是真稀罕呢! “冬阳姐姐,我就说咱们主子这么善心的人必有福报!你瞧,皇上这不是终于注意到咱们主子了?”琉月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可是禁不住此刻心里的欢喜,面上也带着一抹亮丽的神采。 “是啊。”冬阳笑着点了点头,“但愿主子能够从此一帆风顺,再无烦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皇上更好看 翌日早上梦言刚醒来的时候,君墨影还在上朝。龙吟宫不比瑶华宫,梦言不太习惯,也不敢太过放肆地去使唤人,于是挣扎了一会儿,就翻了个身重新睡了过去,打算等那人回来再说。 后来她是被捏醒的。 对于有起床气的人来说,扰人清梦简直十恶不赦!梦言没睁眼就开始皱眉,睁了眼直接怒目而视,可是当她逐渐清醒地看清那张俊脸之后,恍神片刻,又开始心虚。 她瞪了皇帝。 君墨影是没想到这小东西这么能睡,按理说,前一晚枕于君旁的女人是要在翌日早朝前服侍帝王穿戴的,可刚才见她睡得香甜,他便没忍心吵醒。这会儿上朝回来,又忍不住想,这还是在龙吟宫呢,她倒是半点不拘谨,竟然还没起来。 可是很奇妙地,他竟然没有生气,只觉得有些好笑。 起初他确实想由着她多睡儿,可又怕她饿过了,便打算来叫醒她。谁知刚捏了捏这小东西的脸,竟然遭来她一记瞪视。 水汪汪的大眼睛,嗔恼还羞,瞪完又心虚地别开眼,着实招人。 君墨影心神一荡,忍不住凑上去亲了她一口。 “起来了。”他拍拍她的脑袋,低声诱哄着:“昨晚不是还喊着饿吗?梅花糕都给你准备好了,怎的还在睡?” 梦言见他没有生气,胆子也大了起来,咧开嘴咯咯一笑,“谢谢皇上。” 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借力爬了起来。 “没规矩。”君墨影在她坐起之后拍掉了她的手,却又握在掌心里没有放开,笑骂。 梦言还是乐呵着:“谁让皇上昨晚穿着常服出去呢,害得人家不识圣驾。反正从一开始见皇上就没规矩,早就给皇上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会儿再装也装不像了,索性就不装了,累!” 君墨影挑了挑眉:“这倒还成朕的错了?” 这小东西还真敢说,都是大家闺秀,哪个在府里的时候不是有人教着规矩?就算没有,进宫之前也有教养嬷嬷专门训练的才是,可到她这儿却成装出来的了。替他挡剑的那回她还不曾失忆,那时候倒还好,是个秀丽内敛的,这一失忆当真连性子都变了。 “那哪儿能啊!”梦言笑得眉眼弯弯,狗腿地讨好着,“是我有眼无珠,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嘛!” 白露白霜进来伺候的时候,就看到帝王眼底笑意未退,温情地注视着床上那个笑得毫无形象的主子。白露觉得,这梦主子果然有本事,她还从没见过帝王对哪位娘娘这般呢。白霜觉得,梦主子以后搞不好就是龙吟宫的常客了,得好生伺候着才是。 两人一人一套衣裳捧在手里,行了礼,把衣裳递到梦言面前:“梦婕妤好看看,喜欢哪一套,今日就穿哪一套。” 一套鹅黄的类似冬日旗装,点着月白的珠翠,瞧着粉嫩粉嫩的;一套烟蓝的宽大褶裥冬裙,配上宝蓝的束腰,走的是文静内敛风格。 梦言觉得衣服倒是都好看,她瑶华宫里至今还没这么好看的衣服呢。 可这俩丫头怎么就称她“婕妤”呢? 她只是个才人呀! 难道是皇帝趁着她不知道的时候偷偷下了圣旨? 君墨影不见她说话,反而盯着两套衣裳发呆,以为她是难以抉择,笑道:“若是都喜欢,那便今日一套、明日一套换着穿。不过朕觉着你还是适合那鹅黄的,烟蓝的太秀静,与你实在不符。” 单看他没有斥责白露白霜,梦言就知道自己确实是成婕妤了。 可是什么叫太秀静,与她实在不符?难道她不秀静吗?梦言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哼,喜欢烟蓝的,就要穿烟蓝的!” 白露白霜腿下一软,君墨影立刻使了个眼色,制止了她们几乎要跪倒的动作。左右他自己又没生气,搞得这么一本正经,回头该把人吓着了。 “喜欢就穿着,反正都是你的。” 梦言顿时有些讪讪,觉得自己好像太小人了。 从床上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能走了,虽说还有些微的刺痛,但是那点小事儿算不得什么,于是就没再让君墨影抱她。 洗漱完毕之后,由白露服侍着穿戴,烟蓝色褶裥冬裙上绣了几朵梦言不认识的碎花,白霜给她梳妆,在发髻上别了几瓣白玉所制的莲,正好和衣服上的那些相衬。梦言虽然前事尽忘,却也知道,玉石不论在何时都是很珍贵的东西,所以她觉得戴着这么多玉的自己着实土豪了一把! 龙吟宫里不曾住过女人,自然是没有妆台铜镜的,所以直到梳妆完毕,梦言也不知道自己被捣鼓成了什么样,倒是白露不由叹了句:“婕妤真美。” “哟,这小嘴儿真甜。”梦言笑得很猥琐,白露红着脸低下了头。 君墨影又好气又好笑。 这小东西是把她自个儿当成调戏良家妇女的公子哥儿了? 白露说得没错,她确实是美,明眸皓齿,秀润天成,眉目流转间尽是淡淡的风情。 可怎的偏生是这般性子? 倒也不是说她性子不好,只是一般人看到她这皮相怕是都得被她给骗了,以为她是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呢。 “言言真好看。”君墨影走到她面前去把人拉了起来,忍不住赞了一句,他当然不会承认,其实自己只是想知道这小东西会怎么回答他。 梦言愣了愣,耳后根闪过一道几不可见的红晕。 半响才笑嘻嘻道:“皇上更好看!” 男人瞪她一眼:“朕的容貌岂是说得的?”捏着她的手心,又淡淡地嗤了一声,“更何况,男人要好看做什么。” 梦言就无语了。 撇了撇嘴,直接忽略了他的前半句:“你这是性别歧视!男人怎么就不能好看了?男人喜欢好看的女人,女人自然也喜欢好看的男人,看着赏心悦目呀!” 什么叫看脸的时代,懂不懂? 他是皇帝当然无所谓啦,滔天权势就足以让万千女子为其争宠,可他若不是皇帝呢? 那这俏生生的小模样不知道要给他加多少分了好不好! 白露白霜都吓傻了,心里又羞又惧。羞的是她一个女子直接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挂在嘴边,实在没个正经;惧的是她竟然妄议帝王的容貌,还用那种口气跟帝王说话! 梦言原本被君墨影牵着朝外殿走去,却不料男人突然止步,她一时不察,惯性使然,就直接撞在了他的背上。 “嗷——!”梦言快哭了,这硬的哟!撞得她的鼻梁那叫一个酸爽! 白露白霜也快哭了,跟在这主子身后,真是一天到晚都得提心吊胆。 君墨影黑着脸转过身去,本想斥责她两句,可见着她小脸紧皱的模样便又不忍心了。 拨开她捂在鼻梁上的小手,动作轻缓地揉了起来,低醇的嗓音徐徐流泻:“女人都喜欢好看的男人,恩?所以朕要是不好看,你就不喜欢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得多吃点 梦言这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可是这要她怎么回答啊? 难道说,无论你长成什么样儿我都喜欢你? 这也太假了吧 别说,其实君墨影还真是这么想的。 对上男人灼灼的梦眸,梦言原本就已酡红的双颊更是烫得如临夏日,猛地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在他胸前推了一下。 “谁喜欢你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 君墨影愣了两秒,旋即唇角一勾,一把抱起眼前那道拐着脚的身影,阔步走到外殿那张膳桌旁。 “李德通,传膳!” 君墨影这回没把她放在一旁的圆凳上,而是直接把人固定在了自己怀里。梦言心跳加速,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她觉得自己再这么被他抱着,非得闹出心脏病不可。 “要吃东西了,你抱着我干什么呀!” “别乱动。”君墨影低斥一声。梦言不依,继续挣扎扭动,君墨影眉心微蹙,直接“啪”的一声打在她的屁股上。 梦言就呆住了。 “你你,你你干什么!” 又不是小孩子,犯了错就要打屁股,这男人怎么可以一不高兴就打她屁股呢?而且还是当着白露白霜的面! “恩?”君墨影挑了挑眉,唇角微微一勾,“朕干了什么?” 梦言气得肺疼。 这万恶的封建王朝! 李德通传膳进来的时候,只见她那张娇俏的小脸红得跟煮熟的虾米似的,而后头那两个丫头都是一副想笑又只能强憋着。李德通是真诧异了,那真的是他们严肃漠然的冷面君王吗?竟然会在膳桌上抱着一个女人? 终于,在小太监们拿着托盘进来的时候,梦言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碧粳粥,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糕,梅花糕,珍珠翡翠圆,莲叶羹 嗷嗷嗷,梦言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实在是好香,好丰盛,好诱人! 梦言不知道,此刻的她在众人眼里就是一头如饥似渴的恶狼,眼睛里还冒着绿油油的光。 君墨影一脸好笑地看着她,这小东西怎么成天都跟个馋猫似的?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还真以为自己饿了她几天几夜呢! “你刚起来,先喝点糖水。”君墨影一发话,立刻有机灵的小太监倒了杯糖水递过去,君墨影伸手接过,直接喂到她嘴边。 梦言眼疾手快地夹了一块梅花糕,可男人的动作显然比她更快,杯盏堵在嘴前,梅花糕完全越过不来啊! 梦言苦着脸:“喝饱了就吃不下了。” 君墨影气笑了:“这么点水能喂饱你?” “可是如果我的胃本来能装两盘梅花糕,喝了水就只能装一盘半了呀,那我不是很亏吗?”梦言理直气壮。 白露白霜的脑袋都快钻到地底下去了。 李德通也是满心恨铁不成钢啊,平日里哪儿有主子受过帝王这般关心? 眼前这个倒好,非但没有半点感激涕零的意思,满脑子还都只有她的梅花糕! 难道帝王的心意还比不上两盘梅花糕? 君墨影想了想,好脾气道:“梅花糕每天都有,可你若是不好好地养着胃,日后便连半盘梅花糕也消化不了。” 梦言猛地瞪眼:“谁说梅花糕每天都有的!我要是不趁着这两天好好吃个够,过两天就只能喝白粥了好吗?” 其实她说的是有些夸张了,瑶华宫虽说落魄,还不至于到天天喝白粥的地步。只是跟龙吟宫的膳食比起来,那份额就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梦言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她得趁着住在龙吟宫的这两天好好吃个够本儿啊! 好歹她还替皇帝挡剑了呢,总得捞回点什么不是? “朕说的。”男人微微沉了脸。 “以后你想吃什么,尽可让御膳房去做,朕一会儿就让李德通去御膳房说一声,梅花糕每天都有。” 梦言眼神登时一亮。 嗷嗷嗷,好皇帝啊! 梦言抓着他的肩猛地晃了几下,就差没狠狠亲他一口了,“皇上你真好!你真好!” 李德通无奈地叹口气,看来他们英明神武的帝王果然是没有梅花糕重要的——起码目前是这样。 “现在可以喝糖水了?” 话是这么问着,君墨影直接就把杯盏贴在她唇沿上,便是梦言想拒绝也不行了。梦言得了便宜也不再卖乖,就着杯口“咕咚咕咚”地把糖水灌了下去。 一顿早膳用的可谓是宾主尽欢。 君墨影对于怀里的温香软玉表示很满意,除了那时不时往他身上掉的糕点残渣。 梦言对于那满桌的吃食都很满意,除了屁股底下那个人肉垫子。 往常这个时候,君墨影就该去批奏章了,又怕小东西自己一个人无聊,便揉着她的肚子问:“用过早膳想做什么?” 梦言还在美餐一顿的余韵中没回过神来,也不去计较肚子上那只手,更何况揉得她也确实很舒服啊。闻言,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可供选择的吗?” “看书作画,或是弹琴,你喜欢做什么?” 梦言撇了撇嘴,就知道他不可能有什么好提议。虽然这些玩意儿她都会那么一点儿吧,可她一个也不感兴趣。 “我想钓鱼。” “” 李德通险些没笑得一口气呛着,小姑奶奶,您还真想一出是一出啊!这大冬天的,外头都快冰冻三尺了,您去哪儿钓鱼啊? 君墨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等来年开春吧。” 梦言眯了眯眼,心道:您老人家贵人多忘事,搞不好来年开春我就被你打入冷宫了,哪儿还记得钓鱼这茬儿啊? 君墨影几乎立时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手掌依旧抚着她的肚腹,轻声细语,却又似是承诺一般:“君无戏言。” “那好吧。” 梦言一脸痛惜地道:“那我要下棋!” 男人摆明是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还会下棋? “” 本姑娘五子棋还是会下的好吗? 梦言哼了一声,气鼓鼓地从他怀里跳出来:“李公公陪我下棋!” 李德通这回笑不出来了。 察觉到帝王似笑非笑地朝他投来一眼,他蓦地一下就软了腿,姑奶奶哟,奴才到底是哪儿得罪您了,您要这么报复奴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丢人 “李公公不愿意吗?”梦言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奴才不敢。”李德通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已经没脸再去看帝王的反应了,“只是奴才学识浅薄,不会下棋。” 梦言摆摆手,无所谓道:“没关系,我教你啊!” 五子棋这么简单的东西,看两眼就会了好吗? 李德通欲哭无泪:“奴才愚笨,怕扰了梦婕妤雅兴。” “行了,别为难他了。”君墨影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蹙眉道:“朕陪你下。” 梦言幽幽地斜了他一眼,谁稀罕! 当然,这种表情她是打死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的,只能挂着灿烂讨好的笑容表示热烈欢迎:“那我教皇上下也行,只是皇上输了不能怪我哦。” “朕难道还不会下棋?”男人黑了脸,这小东西会不会太看不起他了? “当然不是!”梦言一吓,连连摇头,笑得愈发谄媚,“只是呃,只是臣妾愚钝,不会下皇上那种棋,所以自创了一种很简单的棋路。” 五子棋的先祖啊,可千万别来找她!天地良心,她并非有意不敬的,只是撒个谎就不当心脱口而出了啊 君墨影唇角一勾:“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梦言愣了愣,什么自知之明? 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她说自己愚钝,他竟然说她有自知之明? 见鬼了吧!她那明显只是谦虚好不好! “那皇上要不要学?”梦言挑了挑眉,小样儿,到时候惨败给本姑奶奶,有你哭爹喊娘的! 君墨影没回答她,直接大手一挥:“李德通,去拿棋盘来。” 李德通很快就把棋盘拿来了,玲珑棋盘,珠玉的黑白子,一颗颗晶莹剔透,闪着淡淡的光泽,实在是好看得紧。梦言发现这龙吟宫里还真处处都是宝贝,饶是她上辈子见过不少好东西,这会儿也不由眼红啊,哪里像她那瑶华宫,相比之下简直狗窝了。 “喜欢?”君墨影轻笑一声。 梦言很郁闷地发现,这个男人好像总能轻而易举地看透她在想什么。难道说,读心术是每个帝王的必修课? 刚想说不喜欢,谁知他下一句竟是:“喜欢就给你。不过前提是,你得赢了朕。” 梦言眼睛一亮:“君无戏言?” “恩。” 李德通的关注点却在帝王的前半句话上面——是“给”,而非“赏”。 或许连皇上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跟梦婕妤讲话的时候,神态总是温和的,语气总是包容的,用词总是平易近人的。哪里像对其他主子那般,一词一句都透着疏离而不可侵犯的威严。 就连梦婕妤每每自称“我”,甚至不对皇上用敬称,皇上也从未说过她半句不是。偶尔的一句“没规矩”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哪儿有半点训斥的模样?李德通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地想,难怪她不怕您呢,就您这样,能立威才怪了。 “是这样的,这棋呢叫五子棋,顾名思义,五子连珠即为胜。一人执黑,一人执白,执黑者先下,轮流落子,谁能先做到五子连珠,谁便是那胜出之人。”梦言觉得自己概括得十分在理,于是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皇上,这样解释您可明白了?” 君墨影很自然地把白色的棋盅拿到手边,唇角微微一勾:“若是你输了呢?” “什么?”梦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若是朕输了,就把这玲珑棋盘给你,那若是你输了呢?总不至于叫朕输赢都没个盼头吧?” 梦言想骂人。这男人好歹堂堂一个皇帝啊,要什么没有,还非惦记着她那点儿小钱? 她凄凄惨惨地看着他:“皇上,臣妾身无长物” “朕不要你的银子。” 梦言万般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那皇上要什么?” “你若是输了,就为朕做一件事,如何?”怕她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在她开口之前,君墨影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朕是新手,而你却是这五子棋的开山祖师,朕想要赢你可没那么容易,是吧?” 梦言眼皮狂跳了两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下了套。 如果她说“不是”,那她就是不战而降,等于直接承认了自己不如他,这也太没志气了!可她如果说“是”,怎么总觉得会被这男人玩死呢? 思考了一会儿,梦言把黑子的棋盅抱在手里,心道不管了,好歹她幼儿园开始就会下五子棋,怎么说也算是纵横五子棋坛十几年了,她就不信赢不了这么个初学者! “那好吧!”梦言一扬下巴,豪气万丈道。 “啪嗒”一声,第一颗黑子落下。 梦言喜欢把五子棋第一子落在棋盘的中间,没有原因,只为视野开阔,瞧着舒服。 君墨影唇角勾着一抹浅笑,见状,从容地落下白子一枚。 梦言坚守阵地,男人紧随其后。 如是下了一盏茶的功夫,梦言有些头痛了,虽说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把这男人的路都堵死了,可她自己的路也都被他堵死了。每每新开辟一条道路,哪怕再不明显的那种,也能被男人眼尖地瞧见。 梦言凄凄惨惨地看着他,皇上您真的是第一次吗?这样欺骗人家的感情真的好吗? 君墨影眼梢轻抬,徐徐掠了她一眼,眸中光华点点,唇畔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邪肆魅惑。 嗷嗷嗷,皇上您还使美男计,简直太过分! “怎么,下不过朕,打算求朕放你一马?” “” 梦言默默地收回视线,继续落子。 纵观棋盘,黑子紧凑间歇,排列有序,白子看似散乱无章,实则早已呈包围之势。梦言凝眉思考,最终在那西北角上落下一子。 君墨影挑眉:“言言可是让着朕的?” “啊?”梦言愣了愣,立刻低头。 脸上的表情瞬间就精彩了。 瞎了? 她瞎了吧? 她这绝对是瞎了啊! 梦言要哭了,她一世英名,自高一以来就没输过一次的东西,竟然败给了这么一个初学者? 嗷嗷嗷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啊! “皇上” 君墨影点点头表示听到,唇畔依旧含着笑,不知为何,明明只是赢了一盘棋而已,可是看到她皱成一团的小脸时,他的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与愉悦。 “朕又不要你的银子,你这么伤心干什么?” 梦言吸了吸鼻子,半响才挤出两个字:“丢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输给朕不丢人 “输给朕不丢人。”君墨影好笑地劝着。 梦言噘着嘴,这什么狗屁理论,就因为你是皇帝,输给你就不丢人了?可她又不能直接把这种话说出来,于是只好换一种婉转的方式来表达她滔滔不绝的郁闷之情:“输了就没有玲珑棋盘了。” 李德通惊得腿软,小姑奶奶,您这是开口向皇上要东西?这胆儿也忒肥了吧! 君墨影却不生气,朝她招了招手,道:“过来。” 梦言犹豫了一会儿,这是干什么?报复她曾经向他招手使唤他的动作么? 正怔忪间,却见李德通挤眉弄眼地看着她,一个劲儿朝着帝王的方向努嘴,那扭曲的表情,简直梦言汗颜了一把,她又没说不过去,李公公你用得如此牺牲么? 梦言慢吞吞走过去,最后停在男人身边,没好气道:“干什么?” 君墨影突然拉了她一把,把她拽坐到自己腿上。 梦言好像听到自己扭伤的脚踝发出“呱嗒”一声脆响,于是连脸红这回事儿都忘了,心里默默开始淌泪,丫的不会骨折了吧?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只是长时间缺少锻炼,骨质疏松了 “不就是个棋盘吗,你若喜欢,朕给你就是。”男人一边颇有耐心地收着那些棋子,一边道。梦言眼睛亮了亮,很快又暗了下去,撇着嘴角道:“可你还要我帮你做件事呢。” 君墨影收着棋盘的手微微一顿:“怎么,这你都想抵赖?” 梦言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好不要脸,为什么这一屋子的人都这样看着她? 嗷嗷嗷她可不能给人留下这样的错觉啊! “哪儿有抵赖,我就是”梦言哼了一声,又支吾了一会儿,突然一脸豪气道:“就是觉得自个儿势单力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为皇上您效犬马之劳嘛!” 那一脸半讨好半奸笑的样子,让君墨影感到了深深的无力。遇到这小东西之前,他都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能有这么多事情会让他产生挫败感的。 “有的是人为朕效犬马之劳,朕作何要故意为难你?” 梦言痛定思痛,勉强到:“那皇上到底要我做什么?” 君墨影摸了摸她的头发,“朕还没想好。不过等朕想到了,你可不能抵赖,知道吗?” 男人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潋滟的墨瞳中闪着摄人心魄的光华璀璨,梦言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吸入那双眼睛里了,鬼使神差地就点了点头。 “真乖。”直到男人含笑拍了拍她的头,她才知道自己又中招了。 梦言心里哭爹骂娘。 每次都用美男计,简直太卑鄙、太卧槽了! 偏在这时,君墨影终于将黑白子全部分装入棋盅,道:“李德通,把这棋盘送到瑶华宫去。” 梦言怔了怔,头上的阴云顿时一扫而空。 帝王留梦才人寝于龙吟宫,并于翌日一早大加封赏,晋其为婕妤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连带着昨日太医院里的那茬儿也一并传了出来,后宫的女人们又开始不淡定了。 这算什么? 皇上不是不喜那个女人的么?不是就算在她护驾之后仍然无视她的么?不是在她醒来后就没去看过她的么? 到底为什么会把她带回龙吟宫! 梦依宫里,炭火烧得正旺。 外头明明是冰天雪地,皇后却觉得像是到了夏日一样,整个人都显得烦躁不堪。 “来人,把这炭火给本宫搬下去。” 直到太监们撤走了屋里的暖气来源,皇后心里才好受了些,尽管冷,可也总算能降降火气。 外面的人都以为她是皇后,有着无限光环荣宠,却不知这个位子,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当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他的太子妃了,而他十八岁登基以后,自己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皇后。这些年来,皇上对她一直是不错的,不谈温柔和煦,起码的相敬如宾还是有的。 可也仅限于此了。 除了初一十五,除了那些固定的年节,皇上很少来她这里,就算来了也只是看一眼,连留下用膳都算是勉强。加之这几年她深居简出,后宫的宫务都是交由云贵妃掌管,她这皇后当得就更名不副实了。 云贵妃,怎么说呢,也算是个政治联姻的女子吧。云家和自己的连家都是朝堂上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自己是连家的大女儿,而那个云贵妃则是云家二女儿,都是嫡母所出,所以除了一个皇后的名头,自己真没比她多出点什么来。 至于那些个华妃、曦妃、莲妃之辈,一个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好在还懂些分寸,没有欺到自己这个皇后的头上来。 而近来皇上最是盛宠的,却是那个西阙来的绮妃。确实是个魅惑人的女子,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喜欢在皇上那儿小打小闹地争宠,脾气是差了点,皇上却是由着她、惯着她的。 昨夜里又冒出个梦婕妤,位份倒是不高,可人家一上来就直接寝于龙吟宫了,按着这势头,怕是用不了多久,也能挣个一宫主位了吧? 反倒是自己这个皇后,眼看着他身边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她却不能有半句埋怨,否则就是不识大体、没有胸襟,不配当这一国之母。 国母,国母啊 “哎” 皇后叹了口气,心烦气躁,攥着手心一步一步朝佛堂的方向去了。 其实与皇后的心情差不多的,这宫里头比比皆是。 比如华章宫里,绮妃的头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云,就连一旁伺候的玲珑也感受到了这股异样的氛围。玲珑当然知道自家娘娘是在为梦婕妤留宿龙吟宫的事儿生气,可是这种事儿让她一个丫头怎么劝? 更何况,就娘娘这种电闪雷鸣的火爆脾气,现在这种时候,她哪儿还敢往枪口上撞? 绮妃看了她这个样子就更窝火了,张口就骂:“像根柱子一样杵在那儿干什么?不知道替本宫倒杯茶吗!” 玲珑脸色一白:“娘娘息怒,奴婢这就去!” 她匆匆忙忙地倒了杯茶来递给绮妃,绮妃如今正在气头上,接过去想也没想就喝了一口,玲珑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绮妃瞬间涨红着脸狠啐了一口,怒吼:“死丫头,你要烫死本宫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皇上,你真好!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奴婢不是故意的!”玲珑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跪下请罪。 绮妃直接把茶盏砸了过去,一杯滚烫的茶就这样泼在了玲珑身上。 “滚远点!看见你就心烦!” 绮妃心里是真烦。 自己进宫也有一年了,除了最初的那两个月,皇上对自己向来都是宠爱有加的,近几个月来更是盛极一时,可饶是如此,自己也从未进过龙吟宫伴驾啊! 其实自己不是没想过踏足那座宫殿的,正因为以往从未有人敢越雷池一步,自己才跃跃欲试,想要借此来彰显自己在皇上心中是不同的,想要让那些眼红她、嫉妒她的嫔妃更眼红、更嫉妒。可是皇上当时的反应,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那是皇上第一次对自己发火,是真的生了气、黑了脸的那种,沉着脸斥责说:“龙吟宫岂是你一个妃嫔能来的?朕惯着你,你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个地方就连皇后也不曾来过!” 是啊,多么完美的理由,连皇后都不能去的地方,自己凭什么试图闯入? 可如今倒好,皇后去不得,自己这个妃子也去不得,她梦言一个婕妤倒是去得? 越想越气愤,绮妃紧紧地握着拳,乒乒乓乓地把手边所有的东西都给砸了。 龙吟宫里,梦言“阿嚏阿嚏”地猛打了两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暗自蹙眉:谁这么不道德,背后骂她呢? “是不是冷了?”君墨影从成堆的奏章中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回答,直接摆手对李德通道:“让人再添一炉炭火来。” “哎哎哎”梦言捂着酸爽的鼻子连忙阻止,闷声道:“这都三盆了,你再添该二氧化碳过剩导致死亡了!”这男人刚才摸着她的手觉得冷,就让人拼命让人往屋里添火,可她那手到了冬天本来就冷,很正常的事儿嘛! 现在这都三盆炭火了,还添?懂不懂什么叫环保呀!就算不懂环保也得珍爱生命啊! 谁知她话音刚落,李德通脸色一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李公公,你干什么?”梦言惊讶地看着他,她说错什么了吗? 心里一阵紧张,梦言的眼皮跳了跳,尔后古怪地看向君墨影,就见他也正黑着脸看着自己。梦言又吓了吓,这什么表情?难道她真的说错什么了? “皇上” 她柔柔弱弱地喊了一声,声音小得跟猫儿似的。 君墨影见她一幅凄楚可怜的小模样,心里闪过一阵挫败,刚刚升起的怒火又消散不见了。 “过来。”他板着脸、故作凶相地道。 梦言没过去,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偷偷朝门口的方向瞥了瞥,要不她还是跑吧? 不跑的话就她这小身板儿,挨揍神马的,那可不就得散架了? 嗷嗷嗷,可是这男人武功这么高,皇宫大内又有数不清的侍卫高手,就算她能跑出这扇门,最后也还是要被抓回来的吧? “过来!”男人突然拔高了嗓音。 梦言的身子抖了抖,随后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脚,连忙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了。也不等他开口,直接往他腿上一坐,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皇上我错了,你别打我。” 犯了错,就算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认错是王道呀! 在这封建王朝,就算得罪了所有人,讨好皇帝是王道呀! 所以梦言很没节操地可耻了一把。 君墨影本来也没想怪她,听她这么一说就更不忍心了,可这微微颤抖的身子是怎么回事?自己就这么可怕吗? “谁说朕要打你了?” 沉沉的嗓音。 梦言偷偷抬头瞄了他一眼,见他仍是板着一张脸,一点也不温柔,小心肝儿又抖了抖。 “可是可是你第一次见我就打了我” 这小东西,还记着呢! 君墨影满心无奈:“那是失手!谁让你突然出现在那里,朕还以为是刺客呢,只扭伤个脚都算你运气了!” 梦言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那你以后还打我不?” 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脸,止不住勾起唇角,这小东西倒是真会讨价还价,现在就想跟他拿免死金牌了?不过这么可人的小东西,打她作甚?他疼着宠着还来不及呢! “不打了。”君墨影神色柔和。 “真的?”梦言的双手仍是环着他的脖子,怯生生地望着他。 “君无戏言!” 梦言这才满意作罢。 但是她满意了,君墨影可还没满意呢,他食指和拇指捏在梦言的下巴上,挑着眉问道:“知道错哪儿了?” “知道了!”梦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以后切不可再说那个字。在朕面前也就罢了,若是叫人听了去,你的罪过可就大了,知道吗?” “恩恩!”梦言这回是真知道了,原来古人如此忌讳那个“死”字呀,就连说也说不得。看来自己以后就连“热死了”和“冷死了”之类的口头禅也不能随便冒了! 李德通无语望苍天。 梦婕妤是真有本事啊,三两句话就把皇上哄舒服了! 可自己怎么就腿软非得跪下来呢?明知道帝王宠着这小姑奶奶,他怎么就不知道先观望观望呢?现在可好,眼前这俩人都高兴了,还华丽丽地把他遗忘了,留他一个人跪着。 梦言才不会这么没良心,自己得了好处,立刻就想起了他,笑眯眯道:“李公公,皇上不生气了,你还跪着干什么呀!” 李德通欲哭无泪,小姑奶奶,奴才可不像您这么好命,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撒欢啊。 君墨影斜了他一眼:“行了,起来吧。” 李德通感动地爬了起来。梦言这才惊觉自己现在还坐在君墨影怀里呢,赶紧就要靠边儿闪了,谁知道男人却拽着她不松手,力道不大,却又坚定得让她挣脱不开。 “李德通,你梦主子饿了,去拿些零嘴点心来。”君墨影突然出声吩咐道。 “是,奴才遵旨。”正巧李德通思衬着自己这个电灯泡要不要退下呢,这会儿听到帝王发话,自然是满心欢喜地退了出去。 梦言登时就两眼放光了,兴奋地看着君墨影:“皇上,你真好!”其实她还想问,你怎么知道我饿了?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君墨影自然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他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把李德通赶走罢了。 “既然朕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也该报答报答朕?”他勾着唇角,晶亮的墨瞳有如曜石一般,莹莹烁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什么都答应 梦言无语地看着他,姑奶奶都为你挡剑了,你还要我怎么报答?难道真要我死了才算? “皇上,我胸口还痛着呢!”说着,她就作势捂在自己的胸前揉了揉,作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殊不知这个动作有多挑逗,这句话本身又有多惹人遐想。 君墨影眉梢一挑,表情顿时就变得似笑非笑了。 “言言这么说,可是要朕帮你揉揉?” “” 皇上我错了我不该胡言乱语的 君墨影唇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狭长的梦眸中闪着熠熠光华,一只手搂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空出的那只手则挑着她的下巴。 四目相对的瞬间,见她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鹿般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不由心神一荡,随着本能慢慢倾身捕捉上了那方樱唇。 他不喜欢接吻,从不。 在这个后宫里,他不曾吻过任何女人,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当然,也没有兴趣。 可是此刻,却不知是怎么了,他只想靠近她,再靠近她,无关乎欲望,只是想要尝尝她的味道。 她的嘴唇很柔软,跟想象中的一样,让他忍不住细细地摩挲着。 挑着她下巴的那只大掌慢慢扣上了她的后脑,指间穿过的是她柔软顺滑的发丝,如墨如瀑,还有一丝凉凉的触感,就跟她的小手一样,暖炉也捂不热,只能一直握在掌心里。于是便注定了,他要把这个小东西一直抱在怀里好好疼着、宠着。 梦言已经忘了怎么呼吸,脑子好像不转了,心跳好像也停了。 如今唯一有知觉的地方就是她的脸,滚烫滚烫的,让她觉得自己像是架子上的羊肉串儿,不断地被火烤着。 嗷嗷嗷,李公公,你快回来呀 君墨影被她的反应逗乐了,他还没怎样呢,就是亲了亲她的嘴,怎的就把她憋成了这样?要是真往里继续亲了,这小东西岂不是得憋死? 看来,还是得以后慢慢教着才行啊。 在君墨影离开她嘴唇之后的很久,梦言终于回过神来,然后她就要哭了,满脸委屈地看着他:“你偷亲我!” 君墨影愣了愣,才道:“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才叫偷亲吧?” 梦言不为所动,气鼓鼓地看着他:“可是你没有事先告诉我。” “这还要提前告知?” “你总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其实梦言跟君墨影一样,也有“接吻洁癖”。她总觉得接吻这种事是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做,也只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做的,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就被亲了呢? 梦言抖了抖,觉得毛骨悚然。 君墨影无奈地看着她,流转的眼波中又带着几分宠溺:“这种事也要有心理准备?” 这不废话嘛! 梦言愤愤地咬了咬嘴唇。 沉默了好半响,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突然狗腿地笑了笑:“皇上,那个,恕我冒昧哈你这样亲过多少女人?” 确实是冒昧了! 哪儿有女人问这种问题的? 君墨影又好气又好笑:“朕没有!” “什么叫没有?”梦言狐疑,脑子里似乎有那么一丝丝地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却又本能地不敢置信。 “除了你,朕没有亲过别的女人!”君墨影沉着声音,一字一顿地把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说完他就觉得有些古怪,那种古怪的感觉似乎是害羞?不好意思?这么一想,他心里就更古怪了:他堂堂一个皇帝,竟然会因为亲了一个女人而害羞?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梦言默默地看着他别开视线,然后默默地看着他脸上升起的一抹微红,最后默默地看着那抹微红蔓延到耳根后,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感情这男人是初吻啊! 罢了罢了,用她这么个小老百姓的初吻换一个皇帝的初吻,她也不亏了! 君墨影脸上的微红瞬间变成了炭黑,瞪着她:“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我没笑!”话是这么说,梦言的嘴角咧得比谁都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皇上,你脸红了哈哈哈,你竟然也会害羞” “梦言!” “我错了我错了,皇上我错了”梦言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眼底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君墨影的脸色更黑了。 梦言讨好地去拉他的手,晃了晃,又晃了晃:“皇上,不要生气了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笑话你的,就是一不小心没忍住嘛”她偷偷观察着男人的神色,顿了顿,又继续道:“好皇上,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好不好呀?” “哼!”男人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哼笑,连眼神都没甩她一个,脸色却已逐渐开始好转。 “皇上!” 这尾音转了三个大调,直接九曲十八弯了。君墨影忍俊不禁:“说!” 梦言幽幽地看着他,那小眼神,别提有多委屈多心酸了。君墨影终于被她气乐了:“朕都让你说了,你还想怎样?” “可是你没说答应我。” “你还得寸进尺?” 梦言哼了一声,傲娇地别开脸:“不说了!” 君墨影挑了挑眉,这小东西的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起初还怯生生的怕着他呢,这才一个晚上的功夫,竟就直接跟他杠上了!还敢跟他提条件?不知道帝王的承诺是不能随便乱给的吗? 不过,小东西撒娇的模样怎么也那么可爱呢 “说不说?” 威胁的口气。 梦言嘴里的“不”字刚开了个头,腰上突然一痒,“啊啊哈哈哈你干什么哈哈,你在干什么” “说不说?” “不说!”梦言觉得自己还是很有骨气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说的就是她这种人好吗? “真不说?” “啊哈哈不说啊哈我说,我说” 君墨影这才停止了对她的胁迫,挑着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早这样乖乖听话多好。” “” 梦言的脸都绿了。 “好了,你说吧,朕听着。”君墨影摸了摸她气鼓鼓又红润润的小脸,“只要你提的要求不过分,朕都答应你。” 梦言还转了转眼珠子,想了一会儿:“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君墨影现在可劲儿地顺着她的毛。 “你为什么从来没有亲过别人呀?” “”君墨影太阳穴欢快地跳了两下,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这小东西实在太好了,导致了她现在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问? 梦言依旧用那种可怜巴巴地眼神看着他。其实她也觉得自己这问题有点奇怪,可是现在问都问出口了,这要是得不到个答案,那得多难受啊? 沉默良久的沉默。 终于,一阵紧凑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大眼瞪小眼。 君墨影唇角几不可见地一勾:“什么事?” 外头传来小安子的声音:“启禀皇上,端王求见。” “朕知道了,让端王去御书房候着,朕一会儿就来。” “是,奴才遵旨。” 门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梦言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古怪。最后,还是君墨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继而在她嘴角轻啄一下,柔和的眉宇间带着一股淡淡的宠溺。 “言言在想什么,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属狗 梦言想说我才没有想什么,可是君墨影的下一句,却把她堵得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既然以前没有过,除了你,以后也不会再有。” 君墨影梦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唇角弧光点点,摄人心魂:“更何况,朕不是说了么,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朕都答应你。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梦言傻了,愣了,呆了,痴了。 嗷嗷嗷,能不能不要这么温柔的跟她说这种话? 这深情款款的小模样,什么叫除了你,以后也不会再有? 丫的这是独宠的节奏啊! 君墨影被她一脸粉红心的表情愉悦到了,忍不住按着她的后脑狠狠在她嘴上咬了一口。 “嗷”梦言吃痛,终于回神,皱着一张小脸怒骂:“你丫属狗的啊!” 李德通捧着各色点心零嘴儿进来的时候,恰好撞到这一幕,脚下一软,差点没吓得把手里的东西全扔了。这这这梦婕妤是失忆啊,又不是疯魔,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恐怖?现在这是在骂皇上? 好吧,就当梦婕妤是疯了,可是为什么他们英明神武的帝王也陪着疯?被骂了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君墨影当然没疯,他只是一看着这张小脸就觉得有趣儿、心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前也是见过的,在这小东西昏迷的那段时间,他不就去看了她两次吗,怎么偏偏那时候就没觉得她这么可人呢?难道是因为那时候小东西闭着眼? 君墨影觉得自己这个结论很有道理,瞧这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谁看到了不得宠着疼着? 可是他也很懊恼,怎么就没有早些发现这小东西呢,还白白让她在太医院受了欺负。 要是梦言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肯定得冷笑三声再把他狠狠嘲讽一顿:你丫的马后炮,姑奶奶都受了一年欺负了! 君墨影拍拍她的头示意她起来,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朕要去御书房见端王,李德通拿来的那些点心你都可以吃,但是不能吃太多,知道吗?” 梦言想了想,点点头:“会给你留着点儿的。” “不是给朕留着,是留着你的肚子!”君墨影笑骂,“都快用晚膳了!” 不过想起她每次看到吃食时的那种眼神,君墨影突然觉得自己跟她说了也是白搭,走出寝宫的时候留下一句:“李德通,看着点儿你梦主子,不能让她吃得太多。” “奴才”李德通话未说完,那道颀长的明黄色身影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李德通暗暗叫苦,他真的不是想说“奴才遵旨”啊! 这任务本来就够艰巨的了,帝王的心尖尖,自己哪里敢管着?更何况他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什么是“太多”呢,这都没个确切概念,自己要怎么看着点儿? 李德通忧愁地收回视线,就看到那小姑奶奶已经揭开食盒自顾自地吃了起来,那吃相简直胡吃海喝啊! 调整了一下面部僵化的表情,李德通摆出一张笑脸走过去:“梦婕妤,皇上说了,每道点心都只能尝一点。” “皇上有这么说吗?”梦言埋头在点心里,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神压根儿没瞟他,“李公公,虽说你是皇上身边的这个”她百忙之中空出一只手来,朝李德通比了个大拇指,“但你也不能当面说瞎话呀!” 李德通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还得感谢这小姑奶奶看得起他? “梦婕妤,这些点心虽说口味极佳,但到底不是正经的吃食,御厨做起来也就少费了那么几分心思。要说真正美味的,还要属每日那三顿膳食,尤其是这龙吟宫里的配备,那可真是想想都让人馋嘴儿的东西啊。”李德通耐心地劝着,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梦婕妤昨晚不是也尝过了吗?” 梦言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两颊鼓鼓地还在咀嚼,手里的东西却慢慢放了下去。 虽然她知道李德通这是变着法让她少吃点儿呢,可瞧瞧是这话说的多有技术含量,让她想不停手也不行啊! 口蘑肥鸡,蒜茸海参,樱桃肉山药,熏肘花小肚嗷嗷嗷,她要留着肚子去吃晚饭! “那好吧,我不会吃太多的。”梦言痛下决心,依依不舍地慢下了吃点心的速度,捧着水杯喝了几口。末了,眼珠子骨溜溜地盯着他:“不过我很无聊啊,李公公。” 李德通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不如李公公去把白露白霜叫来,陪我一块儿玩呗?” 李德通尴尬了:“梦婕妤,这个奴婢们才疏学浅,怕是不能让主子尽兴啊。” 奴婢哪儿能陪主子玩? 这小姑奶奶,还真想一出是一出啊! 梦言却完全没有这个自觉性,虽然她知道古代的宫女太监都是没人权的,可在她这儿,哼哼,当然得坚决贯彻“和平统一,人人平等”的路线啊! 于是梦言摆了摆手,豪迈地道:“没关系啊,那也比我一个人在这儿发呆强吧?” 见对方一脸吃了屎的为难表情,梦言佯装生气,又半带着委屈道:“李公公,你们是不是见我位份低微,所以都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和龙吟宫的人玩儿啊?” “奴才不敢!”李德通欲哭无泪。 就这小姑奶奶,帝王都捧在掌心里的人儿啊,他们这群做奴才的哪儿敢看不起? 再说了,位份算个什么东西,那都是帝王一句话的事情! 梦言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就把人脸都吓白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李公公就让她们进来陪我玩玩嘛,反正这里又没外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李德通拗不过她,只好把白露白霜都叫了进来。 梦言让她们取了纸笔来,准备制作一副纸牌,后来发现这宣纸太薄,毛笔写出来的字都能直接映到背面去了,只好又让他们去找浆糊,粘成厚厚的一张纸牌,这才满意地在上面画起符来。 “梦婕妤,这是什么呀?”白露好奇宝宝发问了。 梦言嘚瑟地笑了:“这个啊,叫扑克牌!” 白霜面带羞愧地道:“可是奴婢和白露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不知道要怎么玩儿啊。” “这简单,我教你们嘛!”梦言咧嘴,笑得有几分奸诈,“李公公,你会和我们一块儿玩的,对吧?” 李德通又腿软了。 这笑容,怎么瞧着就这么不怀好意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现代敛财手段 事实证明,梦言确实是不怀好意的。 自从她方才跟君墨影闲聊的时候得知了李德通的月例,再跟自己宫里那几个小丫头一对比之后,她就不痛快了呀。 虽然吧,这李德通是龙吟宫大太监,是成天跟在帝王身边伺候的人,可冬阳和琉月好歹也是跟在她这穿越女身边伺候的不是?但相比之下,她们那点儿可怜咪咪的小钱,还不够李德通塞牙缝儿的呢! 哎,梦言表示也很苦恼啊,谁让她这主子没钱呢,也不好资助那俩小丫头。所以经过她的深思熟虑,她决定发挥点现代敛财手段,从李德通这儿诈一笔回去! 现在李德通在她眼里就是一大土豪,他身上的银子可不只是平时那些月例,各宫各殿都孝敬着呢,肯定是属于富得流油型的。 “李公公,你瞧我们这三个人也不能玩儿啊,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见李德通不回答,又似乎在想办法拒绝的样子,梦言扁了扁小嘴道。 “” 李德通叫苦不迭,谁敢不给您小姑奶奶面子啊! 白露白霜也朝李德通看了过去。 她们俩平日里在这龙吟宫当差,那一言一行可都是小心翼翼的,连笑都不能随便笑。虽说皇上不是个会拿下人出气的君王,可总归也是不苟言笑、冰冰冷冷的,所以她们从不敢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 可说到底,她们俩也就是十几岁的丫头,哪儿能不向往玩乐的生活? 所以这会儿梦言这么提议之后,她们虽然害怕皇上回来会生气,可是想到皇上对这梦婕妤的态度不一般,也就有种豁出去的心理。现在听到梦言说三个人不能玩儿,自然是满心期待着李德通答应。 李德通被三个人一个劲儿地盯着瞧,哪儿还有平日里的威信可言,只能苦笑着点头:“那奴才就陪梦婕妤乐呵乐呵。” 梦言这才满意地跟几人讲起了这纸牌的规矩。 四个人的话,其实玩斗地主也是可以的,不过斗地主还是靠运气的成分多一些,都说新手牌运好,她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所以梦言最后还是决定跟他们玩升级。 等众人都大致搞清楚了规则、牌也都发好之后,梦言突然停止了手上所有的动作,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 “梦婕妤,这是怎么了?” 三人原本就已经被那“抓分逃分”的规则搞得云里雾里,此刻就怕她再说出点什么新规矩来。 梦言被白露白霜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白霜还好,是她的同伙,她还能帮衬着点儿,要赢一起赢。可是白露 咳,只能一起坑着了,谁让这丫头倒霉摸到了李德通的对家呢。 “李公公身上可有银子?”梦言笑眯眯地问。 李德通很无辜地掏了个荷包出来。 梦言一掂量,嘿,好家伙,这么重! 她很自来熟地把那荷包里的银子都倒了出来,分了一些给白露,又分了一些给白霜,最后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剩下的还给了李德通。 “李公公,咱们是金钱输赢的,每一把都是一两银子,你看如何?” 梦言觉得自己是个有良心的人,白露白霜都是小丫头,她不能欺负她们,所以要从李德通这儿匀点儿银子过去。 至于她自己嘛要是她也从李德通这儿抢钱,那她岂不成了强盗土匪? 她相当没有自觉性——其实她现在这种行为已经是强盗土匪了。 李德通看着那个扁下去的荷包,眉毛抖了抖,小姑奶奶,您都已经决定了,奴才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白露白霜是无所谓的,赢了自然是好的,输了嘛,横竖都是李公公的钱。 这厢梦言在龙吟宫里玩得正兴奋,那边御书房里的氛围却有几分凝重。 “皇兄,其实此番刘通被人举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虽说他是我们的人,可是据臣弟观察,此人心胸狭隘,那些从前瞧不起他的人现在都被他肃清了,大理寺几乎已经成了他一个人的天下。长此以往,并非什么好事。” “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会让人看出端倪。” 君墨影严肃的面容上泛着一股冷色:“大理寺卿的位子,朕心里早有人选,只是如今时机未到,若是贸贸然把他推出来,怕是很多人都要觊觎眼红了。” 这会儿端王君寒宵倒是笑了,他本就生得俊美,如今这一笑更是显得妖孽。 “皇兄说的可是张进?” 君墨影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君寒宵摸了摸鼻子,又继续道:“张进这个人,虽说看着温和,可也是有些手段的,皇兄不必担心有人对他不利。若是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又怎能被皇兄看上?” “你当人人都跟你似的,看着温文无害,实际上满腹的鬼主意?” “皇兄,臣弟这不是在您面前才温文无害嘛!” “行了。”君墨影嗤了一声,“天色不早了,今日你就早些回去吧。下回进宫,把你那王妃也带上,母后许久不曾见她,念了有些日子了。” 君寒宵愣了愣。 天色不早? 通常这话都是出自自己口中的吧?皇兄向来是个忙起来就不管白天黑夜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当然,慑于某人的威严,这话他是肯定不敢问出口的,只能点点头:“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他走后,君墨影的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其实六弟的诧异他并非没有注意到,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当时脑子冒出的那个念头,似乎是怕小东西一个人待久了觉得无聊? 显然他想多了,梦言这会儿不知道玩儿得多开心呢,君墨影回来的时候,恰好撞见她单手叉腰,豪气冲天地大吼一声:“哈哈哈,李公公你又输了!现在你已经欠了我一百二十七两银子,加上白露的那些,乘以二就是两百五十四两!回头可别忘了把银子给我送瑶华宫去啊!” “为什么要加上白露那些?”李德通苦着一张脸,显然不是很懂她的逻辑,“乘以二又是什么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银子都是你的 “李公公,你好歹”梦言突然顿住了。 她本来想说,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给钱呢?可是想了想,人李公公本来就不是男人呀幸好她没嘴快,不然伤了人家的自尊心多不好啊! “咳,你好歹也是这龙吟宫的一把手,算起来就是白露的顶头上司了,平日里她见了你哪次不是恭恭敬敬的?”梦言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那个饶有兴味注视着她的男人,“所以她现在输了钱,你当然要替她给啦!不然你让她这一个小丫头上哪儿弄这么多银子去?” “至于乘以二嘛就是把你们俩加一加!哎呀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你李公公欠我二百五十四两银子!” “奴才这,这这”李德通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到底是哪儿惹上这小姑奶奶了? 相比之下,白霜就显得很高兴,今儿个非但愉快地玩儿了一把,还跟着梦婕妤赢了小半年的月例呢! 白露起初还有点郁闷,虽说玩儿得痛快吧,但她这回可输惨了。明明是一块儿玩的,怎么白霜运气这么好跟了梦婕妤,自己就得跟李公公一块儿输钱呢?不过听梦言这么一说之后,她又笑得美滋滋的,虽说没赢钱,可是梦婕妤帮着她呢! 几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都没有注意到门口那道身影。君墨影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无视——还是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无视,却奇迹般地没有发作,竟还觉得有些好笑。 “咳”君墨影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本来还想看看那个小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的存在,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对她抱有任何期望了。 几人循声望来,当那道明黄映入眼帘的瞬间,他们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凝固了。 “皇上” 白露白霜和李德通纷纷跪倒,这一声“皇上”叫得都带颤音了。 怎么可能不怕呢? 在帝王的寝宫里大行赌博之伦,要是帝王一生气,他们个个都是要掉脑袋的呀! 谁让那梦婕妤太聪明,起初只说娱乐,到这“娱乐”正式开始的时候才说玩儿钱的,让他们想拒绝也不行了。 可皇上今日也着实反常,平时议事都得好一会儿呢,今日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梦言维持着单手叉腰地姿势站了一会儿,发现地上那三人都拼命朝她使眼色呢,她眨了眨眼,突然乐颠乐颠地朝君墨影跑了过去:“你回来啦!怎么也不知道出个声呢,瞧你都把他们吓成什么样儿了!” 地上那三人同时抖了抖。 小姑奶奶,您比皇上更吓人 君墨影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倒是好意思说朕?朕在这儿站了这么久,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没瞧见,到头来却成了朕的错?” “嘻嘻嘻,我就随口一说嘛!”梦言被他抱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想着地上那三个人,她索性就豁出这张老脸了,从他怀里抽出手来反勾着他,“我跟你说,我刚才赢了好多钱,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就能请你吃饭啦!” “哦?”君墨影挑了挑眉,“瑶华宫连二百五十四两银子都没有?” “那不一样!那些要不就是你赏的,要不就是你的哪个妃子赏的,说来说去都不是我自己挣的。可是今天这些就不一样啦,那都是我自己凭本事赢来的。既然说了是我请你吃饭,那当然得我自己掏钱啦,要不跟你请我吃有什么分别?” 君墨影唇角微微一勾,尽管知道这小东西故意拍马屁呢,可听着就是觉得窝心啊。 “既然如此,朕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他故意沉着语气严肃道。 梦言翻了个白眼,心道姑奶奶我已经够不要脸的,现在竟然来了个比我更不要脸的。 “那你是不是该让李公公他们起来了?”梦言指指地上战战兢兢的三个人,笑得眉眼弯弯:“说到底,这些银子都是李公公的,也相当于是李公公请我们俩吃饭了!” 李德通对她那些个“你啊我啊”的已经习惯了,可是乍一听“我们倆”还是不免心惊,然而当他脑子转了一圈反应过来这整句话的意思,差点没吓得当场自裁。 这小姑奶奶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她自己要请皇上吃饭也就算了,还非得扯上自己,自己一个奴才哪儿有本事请皇上吃饭呀? 察觉到帝王朝他投来似笑非笑的一眼,李德通的头都快钻到地底下去了。 “行了,没听梦婕妤让你们起来吗,还跪着干什么?把这儿收拾收拾,都给朕出去!” 地上的三人如获大赦,手忙脚乱地收拾了那些纸牌,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梦言大吼一声:“李公公,可别忘了给我送银子去啊!” 李德通正下着台阶呢,听到她的声音,绊了一下,险些没滚下去。 梦言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毫无形象可言。 君墨影无奈地抱着她,还得一边抚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李德通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欺负他。” “我哪儿有?”梦言噘嘴,“你才欺负他呢,动不动就把人吓得跪在地上。” “还敢说没有?”君墨影心道朕可没吓他,再说了,以前他也不用这么动不动就跪,还不是这两天被你这小东西吓的? “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在朕的寝宫里赌博,恩?” 梦言头皮一麻,只好抱着他的胳膊一个劲儿讨好地笑:“我哪儿有赌博,这不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吗?至于银子那可都是为了你啊!” “哦?为了请朕吃饭?”君墨影哼笑一声,“朕倒是不知道,在这皇宫里还有需要你请朕吃饭的时候。” 梦言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还盘算着等他哪回出宫带上自己呢,只得笑眯眯道:“一辈子的时间呢,总会有机会的!”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君墨影却因为她这句话足足愣了半天。 一辈子? 一辈子这么长的时间,在此之前,他连想都没有想过,更别说有人敢跟他提起了。 可是从这小东西的嘴里说出来,他却没有丝毫恼怒的感觉,反倒是有一丝丝的喜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讨价还价 “你怎么了?”梦言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跟我说着话也能走神?” 君墨影捏住她的小手亲了亲,眼底漾出淡淡的笑意:“朕没走神,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梦言撇嘴,有什么区别么? “我跟你说,我今天可乖了,李德通拿来的那些点心我都没怎么吃。”梦言献宝似的指着膳桌上那些精致的糕点,“都给你留着呢!” 君墨影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给朕留着?不是因为玩得不亦乐乎而忘了吃?”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留着肚子一会儿吃更好的!” 见男人眉梢微微一挑,脸上露出一种“我就知道”的神色,梦言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气得愤愤在自己嘴上拍了一掌,“都怪你这张破嘴!” “啪”的一记声响,不重不轻。 君墨影惊讶地看着她,“你干什么?”惊讶过后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斥责道:“哪儿有人跟你这样的?不就是爱吃么,有什么要紧的,无缘无故地打自己做什么?”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张小小的唇,嫩嫩的、软软的,因为她刚才那一巴掌的缘故,又显得有些微红,此刻经男人的拇指这么一揉,彻底充了血,饱满的透着诱惑的色泽。 梦言又不傻,她本来也没用多大的力,只是那声音听着清脆些罢了,此刻被这男人一番动作言语之后倒显得有些局促了。 尤其是当她意识到男人风眸中也像她的嘴唇似的渐渐充了血,那抹莹莹烁烁的微光由心疼化作暧昧,最后再变成渴望,梦言就不淡定了。 可是现在要推开,显然为时已晚。 梦言刚刚抬起手,就被对方一把擒住,反扣在背后,男人的另一只大掌抵在她脑后,温柔而不容置喙的劲道让她抗拒无能,只能任由他在唇上肆意采撷。 白日里他走前的那一回只是唇与唇的单纯碰触,此刻哪里还能让她如此侥幸,霸道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唇齿之间,滚烫的舌尖长驱直入,舔舐着每一寸的口腔内壁,似要尝尽所有的甘甜芬芳。 梦言的小脸涨得通红,根本不知道呼吸换气是怎么一回事,最后还是君墨影怕她憋死才勉强放过了她,却又觉得好笑不已。 这小东西真真是笨,竟连换气也不会。 “言言怎的如此甜美,恩?” 低醇微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一阵淡淡的龙涎香钻入鼻息,诱人得很,偏偏这个男人嘴里却说着如此禽兽的话语。 梦言双颊滚烫,咬牙切齿地剜了他一眼,老娘又不是白砂糖,甜美你个头啊! 偏偏这狠狠的一记瞪视看在君墨影眼里却是欲语还休的娇嗔羞恼,惹得他哈哈大笑,“言言乖,莫恼,朕不笑你就是。”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啊!”梦言怒吼。 丫的嘴上说不笑,脸上却笑得比谁都欢腾,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说的君无戏言啊! “言言怎么这么笨,朕现在自然是在与你说话。”某人很淡定,眉宇间那抹温柔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不去。 “”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梦言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无敌的,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更不要脸的人。 晚膳的时候,满桌的菜和点心确实都是合梦言胃口的,那些个大鱼大肉就不说了,最让她欢喜的还是那盆龙虾和那盘螃蟹,虽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是她上辈子的最爱啊! 这厢梦言正盯着一只螃蟹猛吃,君墨影的声音就响起了:“你身子寒,少吃些螃蟹。” 梦言愣了愣,左手举着一个螃蟹壳,右手举着一个蟹钳,嘴里还咬得嘎嘣作响。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身子寒,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手脚不是一到冬天就捂不热吗?” “这倒是啊。”梦言点点头,旋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原来这就叫体寒啊?” 听得对方“恩”了一声,梦言很苦恼地低下头,她上辈子吃这么多螃蟹也没啥呀,这什么破身体啊这么弱鸡,吃个螃蟹都不行! 梦言一边腹诽,嘴里还一边泄愤似的咬着蟹肉,君墨影就给她面前的碗里夹了一筷胡萝卜丝。 “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我吃胡萝卜?”梦言嘴里叼着个蟹脚,郁闷地道,“你把我当兔子呀?” 君墨影叹了口气,这小东西昨晚上还不敢对此表现出任何不满呢,怎么才一天时间,他的威严就退化到这个地步了? “不能吃螃蟹罢了,怎么就可怜了?朕瞧着这东西硬邦邦的,也没什么好吃的。反倒是胡萝卜,虽说你不喜欢,也该多吃点才是,对身体好。” 梦言忍着巨大的悲伤愁苦,又嫌弃又勉强地妥协了:“那每天吃一口吧。” “一根!” “两口” “半根!” “三”口字还没说完呢,梦言就被男人似笑非笑的一道眼风吓得缴械投降了,“行了行了,半根就半根吧!”她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那另外半根是不是你吃呀?” 哼哼,小样儿,非得让她吃那种难吃的东西,那你也得做好陪着吃的觉悟! 君墨影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那朕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 “” 梦言刚解决完手里那只螃蟹,正兴致勃勃地准备去拎第二只,手腕却忽地被一根玉筷挡住,“这么快就把朕说的话忘了?” “什么?”梦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李德通一边默默替帝王垂泪,一边心里又隐隐觉得好笑。 什么时候起,皇上的威严竟可以被如此忽视?而且重点是,皇上还半点不生气! “你不能多吃螃蟹。”君墨影好脾气地道。 “可是才吃了一个呀,哪里就多了?”梦言诧异惊呼。 君墨影眯了眯眼:“一个还不够,你还想吃几个?” “其实吧我觉得”梦言愁眉苦脸地看着他,明明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已经摆在眼前了,偏偏看得到吃不到,那得多憋屈啊! 嗷嗷嗷,这是不是就叫做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啊 梦言一边对着螃蟹流口水,一边凄凄惨惨地吟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想吃你。哎,其实也不是你不知道我想吃你,而是你都知道我想吃你了,我却不能吃你,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伺候 君墨影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言言,你在干什么?”对着一盆螃蟹吟诗?吟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德通暗暗敬佩着,敢情这小姑奶奶还是个“大文豪”呢。 “我在哀悼我的螃蟹啊。”梦言咬着筷子垂涎欲滴。 “吃龙虾吧,味道也相近些,可好?” “不好!”梦言想也没想就本能地拒绝了,不过其实她也很爱龙虾嗷嗷嗷!于是拒绝完之后,她又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那盆龙虾看了一会儿,恨恨道:“剥起来麻烦!” 天知道她其实一直觉得龙虾要自己剥的才好吃啊! 君墨影似乎已经习惯了纵容她,听她这么说也不恼,“这还不简单?朕让人给你剥了就是。” “你怎么不给我剥?”梦言牛气哄哄地挑起眉毛。 李德通“哎哟”一声,脸上的表情可谓纠结到了狰狞的地步,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梦婕妤,还是奴才伺候您吧。” “我不要你!” 梦言无理取闹地别开眼。 白露白霜立刻上前:“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我也不要你们!” 梦言继续无理取闹。 就在众人都以为帝王会大怒的时候,殿中响起的却是一阵低低的笑声,“看来朕今天要是不亲自伺候你,你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李德通无语望天,伺候? 皇上刚才说了亲自“伺候”? 老天爷啊,快来收了奴才吧,奴才一定是神志不清了 于是梦言很傲娇外加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帝王的服侍,还一边盯着那双手猛瞧。 看看,多么骨节分明的手掌!多么纤长如玉的十指!尤其是那道麻辣小龙虾里的调料沾在他的手指上,简直就是强烈的视觉冲击啊! 梦言不断分泌着唾液,却不知这令人流口水的感觉是来源于那盘龙虾还是来源于这个男人的手指了。 嗷嗷嗷,不行啊不行,梦言,你这小色胚,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鬼! 当然,梦言时不时也会良心发现一下,用沾着自己口水的筷子夹起君墨影亲手剥的小龙虾喂到他的嘴里——当做奖励。 李德通已经看得毫无脾气了,只是在心里默默淌泪。 用过晚膳,君墨影让人取了跌打酒来,梦言那只肿得跟馒头似的脚踝已经好多了,今日走路也没那么痛了,虽说看起来还是不似另一只那般纤瘦,可梦言觉得自己明天就可以正常行走了。 这一夜,依旧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早,君墨影就去上早朝了,早朝之后也没回来,与几位大臣在御书房里议事。 梦言终于穿上了那套鹅黄的冬旗装,月白点缀,满头青丝只梳了一个简单的髻,簪着几支粉色的蝴蝶状的簪子,果真是粉粉嫩嫩。 君墨影已经让人在内殿摆了铜镜,梦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才两天功夫,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前两天还瘦弱得跟个病娇一样,现在却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姿态。 不过 梦言放下镜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伤春悲秋是不适合她的,可是才两天功夫,她就已经有些舍不得这儿了。君墨影抱她回来的那晚上说,她的脚伤了,让她这两天留在这儿。现在两天时间到了,他却没有说,她可以继续留在这儿。所以 虽然她舍不得这里的小龙虾,舍不得这里的纸牌,舍不得这里的梅花糕,嗷嗷嗷还有好多好多美食但是她不得不走了,总不能来赖在这儿讨人嫌吧? 想通之后,梦言就舒坦了。 有什么关系呢,起码目前为止他们的相处还是很愉快的,要是真等到被他赶走的那一天,那场面一定就不太美观了。 “白露白霜,我回去啦!”梦言豪迈地冲身后两个小丫头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白露白霜面露诧色:“梦婕妤这是要去哪儿啊?” “当然是回瑶华宫啦!” 白露白霜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不解地问:“婕妤在这儿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按说她们只是两个丫头,管不了主子的事,可皇上对婕妤的好,她们却是看在眼里的呀! “都住了两天了,当然要回去啦!”梦言理所当然道,“再说了,那里才是我的寝宫啊,我总不能一直留在这儿吧?” “这” 白露白霜面面相觑。 “好啦,有什么关系,要是舍不得我,有空了就来找我玩儿啊!”梦言笑得很猥琐。虽然她知道龙吟宫的宫女偷跑出去玩儿是不太可能的事,姑且还是这么安慰着她们。 白露白霜只好点头,目送她离开。 君墨影议完事就立刻回了龙吟宫,虽然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李德通却看得很分明,皇上跟以往不太一样了! 要说哪里不一样的话——皇上的步速比往常快了些,皇上脸上的表情恩,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比以往柔和了几分。 可是很快,这份柔和就被打破了。 君墨影的视线匆匆扫过整个龙吟宫,可是都没有看到那个成天咧着一张嘴的小东西,眉心就微微蹙了起来,让李德通找来白露白霜,问:“梦婕妤去哪儿了?” 两个丫头心里都是一个咯噔。 她们还以为是皇上让梦婕妤走的呀,现在看来,皇上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白露小声支吾道:“回皇上,梦婕妤她回瑶华宫了。” “瑶华宫?”君墨影的眉头皱得更紧,沉吟片刻,又问:“她可曾留下什么话?” 总不至于就这么走了,连句话也不留吧? 白霜被白露睇了一眼,就好像是在说:方才我已经回答过一次了,现在轮到你了。只好硬着头皮磕磕绊绊道:“梦婕妤说,说都住了两天了,当然要回去。还有瑶华宫才是她的寝宫,她总不能不能一直留在这儿吧” 李德通一吓,下意识地去看帝王的反应,就看到了一张彻底冷下的脸。 君墨影沉默了很久,殿中的另外三人是一动也不敢动。 终于,在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他摆了摆手,“都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没良心的东西 梦言刚回到瑶华宫不久,琉月就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通报,脸上的神色说不清是喜是忧:“主子,那个那个绮妃她来了!” “绮妃是谁?”梦言看了一眼身旁的冬阳。 其实她更想问琉月,你那是什么吃shi的表情? 不待冬阳开口,一道娇俏的笑声便直直划入耳膜:“妹妹问丫头做什么,直接让本宫与你说不就好了?” 话音未落,一袭桃红色宫装的女子婀娜入内,头戴步摇流苏,脚着金丝绣履,黛眉斜飞入鬓,杏眼极尽妖娆。 啧啧,媚态十足,火辣辣的美人啊! 从踏入这寝居的那一秒起,她打量的视线就不离梦言脸上。 梦言亦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绮妃姐姐?”她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唤道。 之所以叫得这么磕磕绊绊,主要还是因为“姐姐”俩字儿实在有些叫不出口。 绮妃似乎很是高兴,应了一声便加快脚步朝她走了过来,十分熟稔地拉过她的手:“浅儿,本宫先前听闻你醒了,别提有多高兴了。只是那几日身子不太舒服,怕把病气过给你,所以就没来看你,你不会怪本宫吧?” 梦言摇头:“当然不会。”根本不认识你好吗? “浅儿,本宫听说,你似乎” “失忆了。”梦言接的很顺溜。 旁人看来要死要活的事儿,她其实半点没感觉。反正她还有上辈子的记忆呢,就当自己是刚刚穿越过来的好了! “我可怜的浅儿”绮妃轻叹了口气,扬手挥退了一旁的宫人:“你们都先下去吧,本宫要和梦婕妤好好叙叙旧,无事不得打扰。” “是!”众人行礼退下。 待众人离去,绮妃方才微变了脸色,凝眉问道:“浅儿,你果真半点不记得姐姐了吗?” 梦言咬了咬唇:“若是浅儿还记得姐姐,又哪里有不认姐姐的道理?” 说完,她自己就先一阵发抖。 “那浅儿也不记得以前我们在西阙的事了吗?”绮妃微眯着杏眼,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见她神色凄楚地垂着头,半响没有作答,绮妃几不可见地拧了拧眉。过了一会儿,目光转向窗外,似呢喃似低叹着道:“那时候在西阙的皇宫里,众姐妹一起学艺,就属浅儿与本宫最是要好。到了晚上,我们还会一块儿去河边看星星,一起探讨白日里学来的东西这些,浅儿都不记得了吗?” 梦言亦随着她的视线看着窗外那片梅花,神色恍惚,长如蝶翅的羽睫似乎微微颤抖着。 心里却不断冷笑,要是姑奶奶都记得,还能由你在这儿瞎掰胡扯? 你绮妃好坏也是堂堂一个妃子,若是果真与自己这般要好,又怎会在过去那一年里任自己处处受人欺凌? 扯你个大头谎去吧! “琦妃姐姐”梦言幽幽地看着她,迷惘的小脸上夹杂着一丝惨兮兮的落寞,“对不起,浅儿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绮妃的眉心皱得更紧。 “罢了,浅儿不记得就算了。往后本宫会常来看看你,与你说说过往的事,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恢复记忆了。” “谢谢姐姐。”梦言眨眨眼。 既然你非要装,姑奶奶就陪你装到底! 都已经过去两天了。 距离她离开龙吟宫已经过去两天了! 君墨影面前摆的是今年的官吏选拔名单,狼毫朱砂肆意一挥就关系着一个臣子的仕途命运,可是现在,他竟然完全静不下心来审批这些东西,这是往常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那个没良心的小东西,竟敢一声不吭地跑回瑶华宫去,还说什么那里才是她的寝宫,当然是要回去的?换了哪个嫔妃不是眼巴巴地盼着能踏进龙吟宫一回,她倒好,明明是自己带她回来的,明明自己还没有开口让她走呢,她竟然连道别也不曾道过就这么跑了! 难道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吗? 没良心的小东西! 走了两天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君墨影蹙着眉心,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在李德通都可以明显感觉到这股低气压的时候,他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李德通松了一口气,终于要去瑶华宫了? 哎,这两天都快把他愁死了呀! 梦婕妤没来过的时候倒还好,虽然皇上总是板着一张脸,但他也早就习惯了。而梦婕妤来了之后的那两天,皇上的脸上总会时不时漾出一丝笑意,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自己也打心底里高兴啊! 但这份欣喜仅仅维持了两天,自打那小姑奶奶擅自离开后,龙吟宫里的气氛一直就处于一种紧张压抑的状态——这可不单单是皇上最初那种面无表情的状态,而是真真切切的冷气、寒气、低气压啊! 还好还好,还好现在终于要雨过天晴了 君墨影大步流星地走出龙吟宫,明黄的龙袍边角轻荡,涟漪阵阵,与他翩跹的身影一道融入那皑皑白雪之中。 梦言这两天在瑶华宫闲得都快生出蛋来了,于是她决定今天去御花园遛遛她自个儿。 琉月和冬阳说要陪她去,被她严词拒绝了:“你们俩这种单薄瘦弱的小身板儿,还是不要随便出门了,外面冰天雪地的,回头又得生病了!” 两人面面相觑,盯着她撒欢而去的背影,心道:难道您不是个单薄瘦弱的小身板儿? 梦言虽说是个路痴,但她今天出来的时候特意记好了路,保证不会再忘记怎么回去,否则再被人打一顿得多亏啊! 说起来也有两天没见到君墨影了,梅花糕倒是天天有人送来,只是每天吃梅花糕的时候就想起他是怎么回事呢? 按说他长得也不像梅花糕啊 梦言托着腮帮很是狐疑地思考了一会儿。 但也仅仅是一会儿,她就不耐地摆了摆手:“不想了不想了!”反正对于想不通的事,她向来是贯彻着把它们踢出脑海的方针。 梦言继续撒欢,在雪地里欢乐地扑腾着,边玩边唱:“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莫斯科没有眼泪,大雪纷飞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哎呀呀,错了错了,发如雪可没雪!”梦言跺了跺脚,留下了一个明显更深的脚印。 突然,不远处的莲花池畔传来一阵尖锐的喧哗,把梦言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奶奶滴 听声音,好像是个女人。 梦言拍拍屁股,朝着声音的来源地跑了过去,可是跑到一半,又突然停了下来。 不行,不能去!梦言秀眉微蹙,心道在皇宫里多管闲事是要死人的呀! 可是 嗷嗷嗷,好好奇肿么办? 脑袋里两个对立小人就这么打了起来,经过短暂的挣扎之后,终于还是好奇小人占了上风,梦言咬手指:“看看也没什么吧?偷偷的不被发现就好了嘛恩,千万不能多管闲事!” 于是梦言猫着腰偷偷摸摸地往前走去,最后趴在一棵常青树后,合抱般粗壮的树干将她瘦小的身躯完全挡在后面,半点也瞧不见。 “不要以为你是王妃就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王爷心里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太后是你姨母的关系,你以为这个王妃之位会落到你头上吗?” 哟西,原来不是后宫的女人,而是某个王爷的正妻和小老婆争风吃醋呢! 说话的那个女子一看就是属于刁钻泼辣型,长得倒十分出彩,身材亦是饱满丰腴,只是厚重的脂粉妆容将她原本的容貌都遮了起来。反观她口中的那位王妃倒是清丽娴静,妆扮简单,眉宇间带着一抹淡淡的清愁,秀气得很。 “妹妹如今已经拥有了王爷的独宠,难道这还不够吗?” 梦言一看就知道她不是个会说话的,这不,那小妾都指着她的鼻子骂了,她还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柔弱的模样。 忒不争气! “谁跟你姐姐妹妹的,我姐姐可是那清泉宫的曦妃娘娘,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当我姐姐?”那小妾的神色既不屑又讽刺,说出的话更是尖酸刻薄,“你看看王爷平日里可拿正眼瞧过你?不就是个独守空房的活寡妇吗,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正妻继续低头,脸上不知是怯是羞是恼,红了一片,就连眼眶也是红红的像只兔子。 没错,就是兔子! 梦言觉得这女人真够憋屈的,在皇宫里都能被骂成这样,王府里的日子还指不定怎么过的呢! 到底是哪个倒霉王爷这么下贱,宠妾灭妻,任由小老婆这么骑在大老婆头上? 华章宫。 “皇上,尝尝这个醋溜鱼吧。”绮妃用公筷给君墨影夹了块鱼,笑吟吟道:“这可是常年在温泉里养出来的,比平日里吃的那些肉质更鲜美。” 李德通的眼皮跳了跳。 方才帝王从龙吟宫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帝王会直奔瑶华宫呢,没想到最后竟然来了绮妃娘娘这儿。他不禁想,帝王的心思果然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可是看帝王现在这副样子,哪里像是要好好用膳的,那脸上分明都写着“我不痛快”四个字呢!尤其是当绮妃夹起那块醋溜鱼的时候,帝王的眉心顿时就蹙了蹙。 李德通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看来这醋溜鱼,也不是人人都能给帝王夹的! “朕今日不吃鱼!” 君墨影突然伸出筷子挡开了绮妃的动作。 绮妃惊了惊,皇上什么时候开始不吃鱼了? “臣妾该死。” 她当然看出了男人现在心情不好,所以也没像往常那般腻歪着,“那皇上想吃什么,臣妾伺候着。” 君墨影眸光微微一凝,刚要开口,外头突然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一个人。 “皇上吉祥,绮妃娘娘吉祥。”小安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看向帝王,“启禀皇上,端王进宫求见。” 君墨影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回头对着绮妃道:“朕还有正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说罢,不等绮妃回答,就阔步走了出去,心里积郁的烦躁终于被那寒风吹散了几许。 李德通急忙跟上,却有些幸灾乐祸地想:不爱来就不来呗,谁让您非得强迫自个儿呢! 绮妃一口银牙差点咬碎,紧紧攥着手里那双筷子,发了狠地把那盘醋溜鱼插了个遍,一下一下都跟泄愤似的。 御花园里,梦言那场热闹已经快看不下去了。 与其说是看热闹,倒不如说是在看一个小老婆欺负一个大老婆,实在无聊得紧! 长时间窝在一个地方不能动,梦言的四肢都冻得有些僵硬了,哈了口气搓了搓双手,准备离开。 “以后没事别来这皇宫,简直是给王爷丢人现眼!”小妾那厢还在连珠炮似的骂骂咧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以为进了宫就会有太后给你撑腰吗?告诉你,太后不过就是想把自己家族的人嫁进端王府,有了端王妃这个名号,你以为她还会管你死活吗?” “不许你这么说姨母!” 从始至终被骂得毫无脾气的王妃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梦言掉头的脚步不由顿了顿。 那小妾似乎也被她这句话吼得懵了懵,可是片刻的愣神之后,铺天盖地的怒火席卷而上。 “我说都说了,你能拿我怎么着?哼,注意你自己现在的身份,可别想着去太后那里告状!若是我被太后训斥,王爷肯定护着,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端王府?你这个名义上的端王妃又能捞着什么好?” “够了!我忍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欺负我还不够,你竟然还敢扯到姨母头上?” 哟,看点来了! 没想到这王妃看着懦弱好欺负,倒是半点不允许人家污蔑她的姨母,这点着实不错! 梦言虽然目前还不了解她们,可是心里却已经有了偏向。 就在她看得兴致勃勃的时候,“看点”真的来了。 那小妾估计是从未受过如此挑衅,她本是户部尚书府的千金季盼思,在家里是个备受恩宠的嫡女,而姐姐季盼曦又是这宫里的曦妃娘娘,加上端王向来对她爱护有加,若非太后那一道懿旨,她早就成了端王府的正牌王妃,哪里还会有面前这个碍眼的女人什么事儿? 所以此刻听对方这么一说,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贱人!” 季盼思狠狠地甩了那个王妃一巴掌:“我得寸进尺又如何,反正王爷永远都是站在我这边的!有本事你就去跟王爷告状啊!” 奶奶滴,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小老婆太猖狂,竟敢动手打人! “贱人骂谁呢!” 梦言怒了,蹭的一下从树后窜了出去,学她方才指着端王妃那样指着她的鼻子:“明明自己是个小三,还敢打人家正牌王妃,你当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我跟你拼啦 没料到这里会突然出现第三个人,季盼思和端王妃都是一愣,面上涌现出一丝慌乱。 这里是皇宫,她们两个端王府的外人在此吵架本来就是不对,若是被宫里的人知道了,倒霉的还是她们自己。 可惜梦言从来不喜欢打扮得花里胡哨,头发也只是梳了个最简单的髻,用一根碧色的玉钗簪着,所以看在季盼思眼里,那就是个不受宠的小喽啰。加上她向来嚣张跋扈惯了,哪里听过别人这般侮辱她,闻言,立刻就冷笑一声:“你谁啊你?” “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梦言是也!” 季盼思杏眼一眯,这宫里哪些娘娘受宠她还是知道的,此刻听梦言用这种毫无章法、又连个封号也没有的方式报上名来,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小嫔妃,也敢管自己的闲事? “管你是谁,我可是端王最爱的女人,就凭你也敢对我大呼小叫?” 季盼思狠狠瞪着梦言,“啪”的一声,把面前指着她的那只手拍落下去,“什么东西!也不去照照镜子,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你娘的什么东西!你就不是个东西!” 丫的! 竟然敢对她动手? 梦言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最爱的女人算什么?说来说去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小三、第三者,也敢在本姑奶奶面前大呼小叫?本姑奶奶几斤几两关你屁事,倒是你这个肚满肠肥的猪婆该去掂掂自己的斤两了,要是不趁早减肥,等到哪天年老色衰了,看你那个端王还会不会甩你一个眼神儿!” “你你你你才年老色衰,你才是猪婆!”季盼思哪里见过有人敢这样骂她,就连太后也因为挤了她的王妃之位而对她客客气气的,可是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一上来就揭她伤疤? 虽然她不知道“小三”是个什么东西,可那句端王不会理她她还是听得懂的! 这本来就是她心里最忌讳最怕的事,虽说她和端王青梅竹马,可是没有了王妃之位,难保将来哪天端王不会把她遗忘在角落里,此刻听梦言这么一说,真真是戳到她的脊梁骨上去了! 满腔的怒火还没来得及宣泄,端王妃就连忙过来拉着她,冲她直摇头:“盼思,不要再说了,这里毕竟是皇宫” 端王妃想不通宫里怎么会有如此野蛮泼辣的女子,也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帮她的,可她并不想在这皇宫里惹是生非。 “你给我滚开!”季盼思已经认定她们是一伙儿的,“别以为这个小贱人帮着你我就会怕你,两个欺负我一个?想得美!” “对付你这种没脸没皮的猪婆,还用得着两个一起上?”梦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告诉你,姑奶奶一个人就绰绰有余了!” “你说什么?” 季盼思虽然从小刁蛮跋扈,可毕竟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要比骂人这种事儿哪里比得过梦言这个现代人,此刻已经气得火冒三丈却又发作不出来,脸色涨得通红。 “你这个小贱人,该死的小贱人——!” “盼思”端王妃眼看着两人都没有休战的意思,是真怕闹出点事儿啊。 “你聋啦!让你滚开你没听到吗?”季盼思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柔弱纤瘦的端王妃哪里是能推得的,脚下一个踉跄就直接绊倒在了雪地里,把梦言看得怒从心起——外加恨铁不成钢。 “你没长嘴啊!有话不会好好说?对一个弱质女流动手动脚的算什么本事!” 梦言一边弯腰去扶端王妃,一边怒骂:“盼思盼思,你老子给你起的名字倒是真好,简直无比适合你!我看你就是盘丝洞里那只蜘蛛精转世,除了猪八戒那个白痴,这辈子也没人能喜欢你了!” “啊——!”季盼思的肺都快被她气炸了,跺着脚发狂似的吼了一声。 什么蜘蛛精,什么猪八戒,不用说,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话!十几年来,哪个听到她的名字不是夸一声好,这个该死的小贱人,竟敢拐着弯儿骂她的名字? 季盼思猩红着眼瞪着她,眼看着她就要把端王妃扶起来,季盼思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狠狠一脚踹在了她的屁股上,直把人重新踹倒在了雪地里,还一下子扑在端王妃身上,可怜那王妃被压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梦言的小宇宙彻底点燃了,爆发了! 可是这一回她没有骂人,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把端王妃扶了起来。 季盼思没有接收到意料中的怒骂,一时愣住,竟然忘了再去补她一脚。 梦言拍拍屁股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连着从鼻子里发出几声冷冷的哼声。 娘的! 谁说这古代女人力气小?分明就跟吃了大力丸一样! 痛死了痛死了!屁股上肯定青了一块儿! “你想打架是吧?”梦言一步步朝她逼近过去,两人的身高其实差不多,偏偏她身上有一股傲然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季盼思一样。 季盼思莫名地被她唬到,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要往后退去。 不行,输人不输阵! 她强自镇定地挺着胸膛、昂着下巴,冷冷地与梦言对视。 突然,她瞳孔剧烈一缩,“啊”地痛呼一声,脸上的表情从冷凝阴沉变作扭曲狰狞,龇牙咧嘴地怒吼:“你这个小贱人,竟敢偷袭我!” 没错,梦言一边瞪着她,一边在她的小腿上狠狠踹了一脚。 “哼,不好意思,姑奶奶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梦言挑衅地磨了磨牙,“更何况,姑奶奶现在就站在你对面,你自己不长眼看不见能怪得了谁?要是这也叫偷袭,你这肥猪婆刚才在姑奶奶背后踢的那一脚叫什么玩意儿?” “小贱人,我跟你拼了——!” “姑奶奶还怕你不成——!” 两人像是在比谁的声音更大一样,嘶哑着声音怒吼,然后狠狠地扭打在了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皇上来了 端王妃都快吓晕过去,脸色煞白一片,“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这是皇宫啊,皇宫啊!这两个人都疯了不成! “小贱人,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季盼思死死抓着梦言的肩膀,得空的双脚亦是狠狠踹在对方身上。 梦言哪里会那么容易让她得逞,一边掐着对方的手臂,一边拼命弹跳躲闪着她踢过来的脚。 “老妖婆!肥猪婆!姑奶奶倒是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打死我!要是打不死,你以后就别叫盼思,改叫盘丝洞得了!” 季盼思像是受了鼓舞一样,踹得愈发起劲:“好,就凭你这句话,我今天也非得打死你不可!” 端王妃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拖拉她们,可这两人扭打的招式实在诡异,她根本就插足不进去,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盼思,你别打了!”端王妃一狠心、直接闭着眼朝她们俩中间冲了过去,“听到没有,快住手!要是被王爷知道了,你以为你能讨得了什么好吗?” 季盼思无暇分身,眼看着要被她拉住,连忙用头顶了她一下:“滚开——!” 端王妃拉不了季盼思,只能改为去拉梦言:“这位姑娘,够了,够了,别打了这是我们端王府的家事,还请姑娘不要再插手了!” 梦言狠狠啐了一口:“姑奶奶才不屑插手你们的家事,现在这是我跟这肥猪婆的事!她打了我,就得让我打回来!你给我闪一边儿去,否则殃及无辜可别怪我!” 端王妃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呢,季盼思和梦言一个扭身,两人就一起滚到雪地里去了,白雪裹在衣服上、头发上,凌乱不堪。 趁着这个间隙,梦言两手一用力,狠狠地掐在季盼思的胳膊上。 “啊!小贱人,你敢掐我!”虽说冬天的衣服厚实,可这一下的力道还是让季盼思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索性不去管自己的手臂,猛地一用力,扣在对方肩上的双手也移到了脖子上。 “嗷——!” 梦言的脖子差点没被她拧断,胸腔里传来一阵窒息的感觉,拼命地咳嗽挣扎起来,双眼充血,眼眶里蓄满了温热的液体。 娘咧! 这肥猪婆是真要她死啊! 她一时挣扎不出,双手在空气中扑腾了几下,可对方偏偏死活不肯放手,似乎不把她掐死,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一样。 梦言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连翻了好几个白眼,突然猛地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狠狠地开始扯。 季盼思疼得龇牙咧嘴,手腕上的力道一下子就松开了去。梦言保住小命,连喘气也顾不得,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就揪着她的头发开始猛打。 她绝对不是在哭!只是在流眼泪! 好不容易占了上风,梦言当然不能再让自己处于刚才那种弱势地位,连滚带爬地骑到季盼思身上去,对准她的脸就是一顿“啪啪”的猛抽。 “你这个该死的肥猪婆,竟敢掐姑奶奶的脖子?好,姑奶奶今天就让你变成真猪头!” 刚才被掐的差点没命,梦言的声音到现在还是嘶哑的,头发和衣服更是凌凌乱乱,此刻骑在季盼思身上对着那张脸又是拳头又是巴掌的,那架势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泼妇。 端王妃半条命已经吓没了,连忙扑过来拉她,连自身仪态也顾不得了,“姑娘,别打了,你别打了!你要把她打死了呀!” “放你娘的狗臭屁!刚才姑奶奶才是真的要被她弄死了,怎么不见你来拉她!” 这端王府就没一个好东西! “姑娘”端王妃突然止住了话头,瞳孔剧烈一缩,“皇皇皇上” “皇你妹的上!”梦言狠狠咒骂一声,对着季盼思那张肿得跟猪头似的脸左右开弓。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姑奶奶也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该死的肥猪婆!” 端王妃彻底瘫软在地。 “梦言。”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是浸透了冬日的冰雪寒气一般,冷彻心骨。 梦言愣了愣,被她压在身下的季盼思逮着机会,立刻从她的压制中逃脱出来。 梦言被推得跪坐在地上,转头一看,就见君墨影和另一个长相与他有三分相似的俊美男子站在几步之遥,身后还跟着一个惊吓不已的李德通。 季盼思疯了一般扑到君寒宵的脚边,甚至顾不上和帝王请安见礼,就抱着君寒宵的双腿嚎啕大哭:“王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啊王爷,王爷” 君寒宵看了看她那张肿得跟猪头似的脸,尴尬地回过头去看了帝王一眼,“盼思不懂礼数,还望皇兄见谅。” 君墨影压根没理他,阴沉的视线从季盼思身上收回,又掠过端王妃和那一片狼藉的白雪,最后落在梦言的脸上。 三个女人,唯独端王妃还好些,虽有些凌乱,却是完好无损的。而季盼思发髻散落,头发和衣服上都裹着雪,红肿的脸上遍布着巴掌印和拳头印;梦言脸上倒是没什么,只有发髻是坠落下来的,同样是滚了一圈白雪。 “发生什么事了?”君墨影的声音很沉,可以让人轻而易举地嗅出其中怒气。 梦言动了动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季盼思更加响亮的痛哭声打断了。 端王妃像是猛地回过神来一般,立刻上前道:“回皇上,臣妇许久不见太后,原打算前去梦鸣宫探望一番,而盼思则是许久不见曦妃娘娘,所以我们都跟着王爷一道进宫了。” 微微一顿,又抿着唇道:“后来王爷去见皇上,臣妇和盼思途径御花园,就在这里碰上了这位姑娘。不知这位姑娘对臣妇和盼思有何误会,突然就冲出来,将盼思打成了那样。” 梦言眼帘一颤,满脸不可置信地别过头去看她。 不知有何误会? 好,好一个不知有何误会! 这端王府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确实是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这时候,季盼思又配合地开始嚎哭,只是这回喊得却不再是王爷:“皇上,求您为妾身做主啊皇上,求您了皇上” “你他妈再敢乱吠,姑奶奶就撕了你!”梦言怒声一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告诉朕,是谁 季盼思愕然滞住。 明知道这个女人不可能在帝王面前对自己做出什么,偏偏刚才被她打怕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虽然抽噎声仍是停不下来,却不敢再鬼哭狼嚎似的哭出声了。 “梦言。”君墨影在她面前蹲下身来,眉心微微蹙起。 她身上穿的还是那日他让人准备的鹅黄冬旗装,那个时候他就觉得她穿这个颜色一定好看,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看到,她就离开龙吟宫了。现在看来,果然是好的,白白嫩嫩,当然,那一头鸟窝似的头发除外。 突然,君墨影目光触及她脖颈间那道鲜明的掐痕,瞳孔骤然一缩。 “叫什么叫,叫魂啊!”梦言愤愤地瞪着她,眼眶红红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你以为就她会哭吗?我也会哭啊!” 这个前两天还温情脉脉的男人,一转眼竟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还说什么不会再让人欺负自己,现在欺负自己的人就在他面前,他却非但不管管她们,还反过来怪罪自己! 骗子,这就是个骗子! 梦言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委屈,那一抹明黄如此刺眼,刺眼得她禁不住想哭。 这一次是真的想哭。 “怎么每次见到你,都喜欢坐在地上?” 君墨影瞪了她一眼,脸上的神色却不似方才那般沉冷,反而带着一股温和的淡淡的宠溺。 “上次的假山洞里没有雪,现在这可是在雪地里,你这么坐着,不冷吗?” 一边说,他一边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拍掉头上和身上那些雪花。 摸了摸她冰冰凉的小脸,君墨影皱着眉头将她从雪中抱起,平稳地放在自己曲起的大腿上,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她的双手。 帝王的一言一行,直把身后那四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还好李德通已经渐渐习惯了帝王对这位小姑奶奶的纵容,心中的愕然转瞬即逝。 君寒宵却是彻底愣住。而端王妃和季盼思则吓得脸色煞白。 梦言原本还能忍,偏偏君墨影要用这种关怀备至的语气跟她说话,惹得她情绪一激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像是见到了自己最信任的人那般,所有的情绪都可以在他面前肆意流露。 “你这个混蛋,骗子,王八蛋你凭什么对我凶?你明明说过再也不会让人欺负我了,结果你自己还来欺负我狗屁的君无戏言你怎么可以叫我的名字,你还说不会再打我了,你这个混蛋” 梦言狠狠地抽噎着,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那可都是用了力、发了狠的。君墨影却二话不说地受着,凝向她的目光依旧是那般温柔,只是心里却不免无奈,这小东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也不知道给他留点面子。 “好了好了,别哭了。”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朕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什么时候又打你了?真是越说越没头没脑,现在连名字也不让叫了?” 这小东西怎么把什么罪名都往他身上安? 从他到这里开始,不过说了三句话,就让她恼成这个样子。 第一句,他叫了她的名字梦言,当时他确实是生气的,所以语气也不太好。可他刚才还没走近就看到她骑在一个人身上对着人家的脸打,这样的场景让人见了,怎么可能不生气? 第二句,他问发生了什么事,当时他就在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毕竟一个肯为宫女请太医的主子,就算不是至善之人,至少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吧? 第三句,他还是叫了她的名字,却是因为她坐在雪地里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起来。他明明跟她说过,她气虚体寒,难道她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么? 不过他估计,小东西一定误会了这一点。毕竟端王妃刚说完她的坏话,自己就这么喊她的名字,她肯定觉得自己是不怀好意地要怪罪她呢。 “你这是单纯地叫我名字吗?分明就凶得像是要砍了我的头一样!”梦言狠狠拍开他的手,自己抹了一把眼泪,“你黑着个脸不就是想打我吗?这不就是在欺负我吗?” “胡说八道。”君墨影轻斥,语气却是温和的,“朕怎么舍得欺负你呢,恩?” 他把人搂进怀里,轻轻地在她背上拍着,一下下地顺着气儿,“不哭了不哭了,是朕不好,朕不该凶言言,言言是最乖的。” “你骗小孩呢!” 梦言狠狠瞪着他,却不知这泪眼朦胧的模样非但没有半点气势,还让君墨影产生了一种想要一口吃掉她的冲动。 他就这样抱着她,慢慢地把她的眼泪哄停了,这才伸手去抚她脖颈间那道暗红的掐痕。 或许是她的皮肤太白太嫩,以至于这些指印显得那般刺眼。 “告诉朕,是谁?”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 不知为何,他明明笑得很温柔,可梦言却从他那抹笑容之中嗅出了一丝冷冽危险的气息。 后面季盼思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起来,跪趴在雪中的膝盖也全无知觉。 她还以为这是一个不受宠的低等嫔妃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皇上会对这个泼妇一样的女人这么好? 别说是她了,就连君寒宵也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他跟皇兄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小的时候还会埋怨皇兄总黑着个脸,后来慢慢懂事了,就知道这其实是皇兄的本性,并非冷酷,只是不爱笑罢了。可是到了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大错特错。皇兄不是不温柔、不是不爱笑,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那个可以让皇兄倾尽温柔的人。 活了二十几年,他从未见过有一个人敢这样跟皇兄说话,便是父皇母后,对这个自小就沉稳内敛的儿子也不曾有过半句重话。 可眼前那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她却敢对着皇兄又打又骂,甚至说什么“狗屁的君无戏言”去挑战皇兄的威严,最让人震惊的是,皇兄非但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还包容宠溺地一个劲儿地安慰她,只是为了让她不再哭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梦言怔怔地看着君墨影,眼睫微微颤动,半响才道:“你不要生气,我已经没事了”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圣母,可是她跟那个肥猪婆打架的时候,对方也没有占到上风。虽说自己险些被掐得咽气,可是对方的脸也成了个真猪头。所以她并不想借着这个男人的力量再去事后打击报复什么——虽然那样看起来很帅很霸气! 君墨影眉心微微蹙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便就着这般打横抱她的姿势站了起来,慢慢走到身后那些人面前,停下。 “朕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在朕面前撒谎。” 这话是对着端王妃说的。 不等她开口,君墨影薄唇微微一扬,笑意却不达眼底,“朕现在不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只需要告诉朕,是不是季盼思?” 端王妃还是维持着跪在雪地里的姿势,面如死灰,单薄的身形似乎被风一吹就会倒。 君寒宵见不得她一幅要哭不哭的样子,看了就觉得心烦。如果不是因为太后赐婚,他是绝对不会娶这么一个女人做王妃的。 他直接皱眉瞪了一眼季盼思,声音沉冷:“你自己说,是不是你?” “王爷,妾身,妾身”季盼思吓得脸色煞白,她哪里见过王爷这般对她,嘴唇颤颤巍巍地哆嗦着,好半响才想起要求情:“皇上皇上饶命啊” 君寒宵又是一阵烦躁。 他跟季盼思算是相识多年了,平日里见她任性刁蛮也不与她计较,加上娶了个自己不喜欢的王妃,所以待在她身边的时间就更多了些。却不想因此把她惯得越来越没规矩,现在还惹到皇兄的心尖尖上去了! “饶命?”君墨影冷冷一笑。 “连朕都舍不得动她半根手指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她?” 季盼思浑身一颤。 梦言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快要承受不住了,嗷嗷嗷好像是要融化的节奏啊 她趴在君墨影的胸膛上,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轻轻捏了捏他,却不见他理睬自己,一时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好伸长脖子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不理她们。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君墨影皱着眉头,轻轻瞪了她一眼,却是不含半分苛责的无奈之举。 没良心的小东西,现在倒是知道要回去了?前两天怎么不见她去龙吟宫找他呢? 想归想,君墨影还是不忍拂了她的意,转身阔步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端王妃,朕往日总当你贤惠良淑,不明白端王为何不喜于你,可是今日,朕总算是弄明白了。看在端王的面上,朕今日就放你一马。若是再有下次,算上今日的欺君之罪,绝不轻饶。” 端王妃刹那间面薄如纸,彻底瘫软在雪地里。 想想这几年,王府的人对她不好,一方面是因为她性子软弱可欺,一方面是因为王爷本身也厌恶她。可是现在,她好像找出了第三个原因: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坏女人,非但懦弱,还恩将仇报。 方才看到皇上和王爷过来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牵连端王府,否则王爷就会更厌恶自己。以至于皇上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她本能地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这个叫梦言的女子身上。 她以为这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嫔妃,谁晓得这是皇上捧在心尖上的宝贝,就连皇上都是宠着爱着的,又哪里容得旁人欺负了去? 可是从始至终,她却丝毫没有为这个叫梦言的女子考虑过。 明明这个女子帮了自己,为自己辩解,甚至为自己打架——在这深宫之中,除了太后以外,这是第一个会帮着自己的人。可是见惯了冷眼旁观、嘲讽奚落,在她跳出来大骂季盼思的时候,自己竟然惊愕得忘记了该有的感激,最后甚至为求自保而往她身上泼脏水。 幸而这个女子是备受皇上宠爱的,如若不然,她岂不是会因为自己的谎言而惨遭酷刑? 就连最后,怕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皇上才会放过自己和季盼思的吧? 梦言再入龙吟宫,还又是被帝王抱回去的。 龙吟宫的宫人们相当兴奋,尤其是白露白霜,眼睛都放光了——瞧他们的皇上多深情! 梦言相当羞愤——丫的,为毛这一个个的都盯着她看啊! “怎么朕每次见你,你都能把自己弄成这么狼狈的样子?”君墨影把她放在榻上,转身走到柜子旁,从里头翻出一个红木匣子,装的都是碧色的瓶瓶罐罐,他随手拿了一个,又重新走到她面前。 “你还好意思说?”梦言瞪眼,“上次明明就是你把我打得那么狼狈的!” 君墨影无奈了,人果然是不能犯错的,他错手打了她一掌,就被她一直念叨到现在。 “上次朕是没看见你,要是见着了,哪里还舍得打你?”君墨影玩笑道。 “哼!”梦言白了他一眼,龇着牙凶道:“后来你还打我屁股了!” “” 君墨影气乐了,这也能叫打? 他点了点她气鼓鼓的小脸,从碧色小瓶里倒出些许脂膏状的东西抹在指尖上,“乖,躺下。” 梦言撇了撇嘴,哼哼唧唧地躺了下去。 可是君墨影沾着脂膏的手指刚刚触到她的脖子,她就“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卧槽,这什么鬼东西! 怎么这么酸爽? 简直就跟现代的万金油一样,又清凉又痛苦,让人“欲仙欲死”啊! “忍着点儿。”君墨影瞪了她一眼,“要是知道痛,就不该不学好跟人打架。” “你当我想打她的呀?”梦言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骂骂咧咧,“她踹了我一脚,要是不还回去,姑奶奶两辈子的面子往哪儿搁?” “什么两辈子?”君墨影眉心微微一蹙。 梦言自知失言,眼角有那么一瞬间的抽搐,而后咳嗽了两声:“我不是失忆了吗,那不就相当于重活一次?所以当然就是两辈子啦!” 君墨影也就不再计较,“那你明知打不过她还要打,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小东西 “谁说我打不过她的?”梦言瞬间炸毛,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没看到我都把她打趴在地上了吗?” 梦言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丫的,她可是二十一世纪新新女性,要是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古代软脚虾都打不过,那岂不是太丢现代女人的脸了? 君墨影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她最多只是被打得惨了点,可你脖子上的这些,若是她再用几分力,就能要了你的命。” 梦言悻悻地笑了笑:“你别生气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才是真英雄呢!” 君墨影瞪了她一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 “往后若是再打不过,就别逞强了。回来告诉朕,朕帮你报仇,知道吗?”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柔声道。 梦言感动得泪流满面:“嗷嗷嗷!皇上你真是太好了,瞧你这小模样怎么就这么可人呢?好想一口吃了你啊!” “”君墨影眼皮狂跳了两下,他这是被小东西调戏了? “但是不行啊!”梦言又道,“她们都是你弟弟的老婆,虽然那个王妃不受宠,可是那肥猪婆不是你弟弟最爱的女人吗,要是你欺负了她,你弟弟跟你闹掰了可怎么办?” 君墨影有些头痛,老婆?闹掰? 她这些古怪的词汇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好在他终于还是把握住了重点,反问一句:“谁说她是寒宵最爱的女人?” “她自己说的啊!”梦言答得顺溜。难道这还有假? 君墨影嗤了一声:“寒宵只是不喜欢太后赐给他的王妃罢了,并不代表他就喜欢季盼思。” “什么?”梦言怒,“我看她当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分明就把自己说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独宠啊!我还想呢,那个端王好歹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眼光就这么差,非得喜欢上那个肥猪婆呢?原来都是她一厢情愿、自以为是啊!” 人模狗样? 君墨影眼皮又跳了两下,他那个弟弟好歹也是个丰神如玉的美男子,怎么到了她嘴里,就成人模狗样了?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君墨影顺了顺她的毛,“告诉朕,刚才在御花园到底发生了什么?” “靠,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梦言猛地一下从榻上弹了起来,“那个端王妃,我见她被肥猪婆扇了一巴掌,好心好意上去帮她,她最后竟然给我来个倒打一耙!简直太可气了!他们端王府里果然就没一个好东西!” “是是是,她们都不是好东西,言言最乖。” 君墨影站起来抱着她,毛茸茸的脑袋贴在他腰间,一阵柔软,他好言好语地哄着:“言言是朕最乖的小东西。” 梦言险些破口:你姑奶奶才不是东西! 可是刚一张嘴,就觉得这话怎么说都不对,只好悻悻作罢。 “换套衣服,都湿了。”君墨影方才没注意,这一抱她才发觉她身上又湿又冰,脸色瞬间就不太好了,“朕没发现,你自己就不知道冷吗?” 明明身上的雪都被他拍掉了,竟然还是这么凉,看来方才还有进到衣服里面去的。抱回来的时候许是还未消融,竟也没有察觉到! 梦言连忙摇头:“不冷啊。冬天穿得厚,一点都感觉不到!” 好笑,就算冷她也不敢说啊! 瞧他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她真的说冷,还不得被他的眼神秒杀了? 君墨影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手都冻成这样了还说不冷,谁信? 瞪了她一眼,立刻转身吩咐白露白霜去找套衣服来。白露白霜跟没头苍蝇似的在龙吟宫转了两圈,可一时间让她们上哪儿找衣服去?上次那两套还是皇上提前吩咐好的呢! 于是两个丫头风风火火地赶到尚衣局去,连忙找了几套颜色鲜亮的冬衣就往回跑,留下后头尚衣局的人嬷嬷们一头雾水。 这两个不是龙吟宫的丫头吗,为什么会来拿女装?替谁拿的? 嬷嬷们叹口气,嗨,甭管替谁拿的,肯定是个前途一片光明的主子啊! 君墨影怕梦言冻着,虽说白露白霜拿衣服还没回来,可他已经把梦言身上那件鹅黄的旗装扒了下来,本想就这样将她塞进被窝里,可又发现她连中衣和里衣都湿透了。 正准备继续动手,梦言突然就往大床的里侧缩了进去,眼珠子转得骨溜溜的,“你干什么?” 君墨影哭笑不得。 “你觉得朕要干什么?你都湿成这样了,朕还能干什么?” “!!!” 梦言满脸通红地瞪着他,丫的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有歧义的词?不要说得如此惹人遐想好不好! 君墨影也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用词不当,轻咳了一声,可是看到她那种羞愤欲死的表情,又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言言自己说,你是要朕帮你脱,还是自己脱?” “” “不说话就是要朕帮你脱了?” “” 君墨影真的作势走了过去,梦言“啊”地一声尖叫出来:“你丫的混蛋,不要过来!” 白露白霜正好捧着衣服回来,一听到这种羞人的喊叫声,哪里还敢往里走,差点没吓得把手中的衣服全扔地上,直接把它们搁在外殿就落荒而逃了。 君墨影被梦言的反应逗得大笑。梦言白了他一眼,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缩在角落,就被他整个连着被子一起抱在了怀里,亲了亲她的鬓发,又在她的脑袋上揉了几下。 “别怕,不逗你了,不过你得把这些全换了,知道吗?朕出去看看白露白霜回来没有,你自己脱,恩?” “赶紧去!” 君墨影表情愉悦地走了。 梦言悲痛地抬起头来,小脸上的颜色不知是闷的还是羞的或是恼的,酡红一片,如若霞染。 她伸长脖子往外探了探,确定那个男人走了以后才开始磨磨蹭蹭地脱衣服,那黏糊糊的衣服是真冷啊,幸好这殿中摆了暖炉,饶是这样她还连打了几个喷嚏呢。 “阿嚏阿嚏” 她揉了揉鼻子,舒服得把光溜溜的自己塞在被子里,裹得跟个蚕蛹似的。 正打算问问君墨影衣服来了没有,一抬头就看到他阔步走了进来,嘴角那抹戏谑的弧度实在是欠教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小肚兜 “衣服。”君墨影扬了扬手中的物事,像是怕她误会什么一样,连忙解释道。 梦言身上虽然裹得严严实实的,却还是觉得羞愤难当,丫的没穿衣服实在是太木有安全感了啊! “你随便找个地方搁下吧,我自己起来穿。”她颐指气使。 君墨影好笑:“你都把自己裹成那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拿过来放在床头,然后赶紧出去!” 君墨影点了点头,却像是要故意折磨她一样,勾着唇角、放慢了脚步踱到她身边,如同恩赦一般徐徐将手中的衣服递过去,微微一扬下巴,示意她自己接着。 卧槽 梦言心里又是一阵草泥马咆哮而过。 故意的故意的!这混球分明就是看她现在行动不便,所以故意这么干的! “皇上,您放这儿就行了,等您出去了我再穿。”她语速很慢很轻柔,似乎是耐着性子,牙齿却咬得咯咯作响。 “那你穿快些,别冻着了。”君墨影一脸勉为其难地样子,倒是终于不再为难她,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出内殿的瞬间,梦言长吁一口气,绷紧的身体像是瞬间瘫软下来。 真是 跟这男人周旋简直比跟肥猪婆打架还累! 她愤愤地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床边摆着的是一件月色的毛绒绣花袄,绣的是几朵艳色梅花,又红又白的倒是好看,还衬外头的雪景。 “言言,那个” 君墨影的声音再次在门口响起,却又戛然而止。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她莹白如玉的纤细胳膊,由于伸长手了去够床头的花袄,裹在身上的被褥也处于一种半褪不褪的状态,堪堪遮住锁骨以下的部分,却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好一片旖旎春光! 梦言像是察觉什么一样,秀眉轻蹙,狐疑地转过头来,然后彻底呆愣。 君墨影喉结滚动了一下。 “兜衣”他微微抬手,视线却像是胶在她身上似的挪移不开。 他明明不是重欲之人,更不是未尝人事的青涩少年,偏偏只是看到她的手臂就几乎把持不住自己,二十几年的时间真算是白活了! “啊——!” 梦言厉声尖叫,猛地一把捂住自己的脸,想想又觉得不对劲,立刻扯过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这回包的可不只身体,就连脸也整个埋进了被子里。 门外李德通刚刚回来,一脸惊悚地看着白露白霜,用眼神询问: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白露白霜不答,反而羞怯地低下了头,心里暗道:皇上真是凶猛,把梦婕妤折腾成这个样子 李德通一脸了悟的神情:原来如此。 君墨影走到床边去拍了拍那团鼓起的被子,带着几分尴尬道:“言言咳,朕就是来给你送兜衣的。” 被子里毫无动静。 君墨影扶了扶额角:“那朕先出去了,你快穿上,一会儿别着凉了。” 一直走到外殿的时候,他还是没想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他是皇帝,而小东西是他的女人,结果竟然因为看了她那么一点点裸着的地方而觉得尴尬? 这个小东西,绝对是他的克星! 其实梦言也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不就是看了条手臂么?不就是外加那么一点点的沟么?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反应? 难道是在这古代待久了,所以连她也变得保守了? 嗷嗷嗷,疯了疯了疯了! 端王府。 前厅里,君寒宵满脸冷色。 “好一个叶菱!本王以往只当你懦弱无趣,不曾想你胆子大起来倒是比谁都大,竟敢犯下此等欺君之罪!” 叶菱身子一震,脸色煞白:“王爷,妾身只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怕皇上责罚盼思妹妹,并非” “责罚我?”季盼思冷冷一笑,打断了她的话,“我看你是怕王爷追根溯源,最后责罚到你自己头上吧?” “还有你季盼思!”君寒宵拧着眉头,怒斥,“你当真以为本王会一直惯着你?平日里你做的那些事本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今日竟敢跑到皇宫里去跟人打架?你倒是长本事了!” 季盼思抖了抖,却不肯认错:“王爷,妾身不是故意打架的,都是那个女人她太嚣张!妾身实在看不过去,这才和她打了起来!” “她有你嚣张?连王妃都敢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王爷” “闭嘴!”君寒宵冷喝一声,“日后行事之前最好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别王妃不像王妃,侧妃不像侧妃,搞得一屋子乌烟瘴气!” 季盼思脸色一白,顿时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君寒宵是真生气啊! 虽说他打小就跟皇兄关系好,可他也不敢轻易去触皇兄的霉头啊!这两个女人倒好,直接把皇兄的宝贝疙瘩给打了。 “这两个月都给本王好好地闭门思过,不准踏出自己的院子半步。过几日本王会出门一趟,若是叫本王知道你们擅自离开,自己掂量掂量吧!” 说完,他拂袖而去。 用过晚膳,君墨影正在批奏章,梦言很不含蓄地表示自己要回去了,就被他似笑非笑地斜了一眼。 “咳,那个”梦言停顿了一会儿,解释道,“琉月和冬阳啊对,就是琉月和冬阳,她们会担心的!” 君墨影挑了挑眉,轻笑一声:“上次可没见你说她们会担心。” 梦言无语。 她能说她上次是头一回见皇帝,所以紧张得忘记了吗? “上次我不是不知道她们会如此担心吗?可是现在知道了呀,要是我不回去,她们会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的!”她理直气壮。 君墨影被她气笑了。 “过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唇畔一抹笑容潋滟生姿,勾人的梦眼中淌着旖旎的流光。 梦言咽了口口水,慢吞吞地朝他走过去。 “干什么?” 君墨影不答,直接一把将人扯进怀里,下巴枕在她瘦弱的肩头,梦言觉得有些痛、又有些痒,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脸颊就被人轻轻捏了捏。 “小没良心的,朕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总想着要跑?” 耳畔传来的低醇嗓音,如同世间最动人的情话呢喃,滚烫的气息中带着淡淡龙涎香,竟比殿中那暖炉的温度更高。 然而,这一切再是惑人,却不比那一句“你为什么总想着要跑”更扣人心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机会来了 梦言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的,有如阵阵擂鼓之声,震得她的脑子也嗡嗡直响。 嗷嗷嗷混蛋混蛋混蛋! 竟敢光明正大地勾引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纯情少女! 男人的呼吸扑洒在她敏感的耳根处,实在太热太痒,梦言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我哪里总想着要跑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低得几乎听不见,却还是被君墨影清楚地捕捉到了,他微恼着质问:“上次你就一声不吭地走了,这次好不容易来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又要走,这不是总想着跑是什么?” “上次明明是你让我走的,你还好意思说是我自己跑了?”梦言陡然拔高音。 君墨影愕然。 半响才叹口气道:“朕什么时候让你走了?” 梦言哼了一声,丫的还想狡辩?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脚踝伤了,所以那两天就先住在这儿。可是后来两天到了,我的脚也差不多好了,没见你让我留下来,那我当然要走啦!难不成还等着你赶我?” 君墨影愣了好久,熠熠的风眸中蓦地闪过一道晶亮的流光。 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心里一片柔软,用着责备的语气说着最温柔的话语:“尽胡说。朕留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赶你?分明是你这小东西自己误会了。” 梦言蹙眉瞪眼。 “还不服气?”君墨影眉梢微微一挑,“你就非得走得那么急,连等朕回来都等不得吗?” “我这不是怕你尴尬吗?”梦言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扬着下巴说得理所当然,“你想啊,就比如你带了一个客人回自己家里去做客,可是后来那个客人赖着不肯走了,非说是你自己把他带回去的,所以就得对他负责。这种时候,你作为主人可不就尴尬加恼怒了?” 君墨影哼了一声:“朕若是要赶人,可不会管什么尴尬不尴尬的。” 月前绮妃被他赶出去的时候,他哪曾有过半分尴尬? 当然,绮妃可不是他请来的。 君墨影贴着梦言的耳根,轻轻咬了一口:“小东西,那你怎么就不想着让朕负责呢?” 梦言面红耳赤地龇了龇牙,在心里给他竖了根中指。 丫的你一个皇帝,后宫美女如云、佳丽三千,哪里负责得过来? 她才不会这么傻呢! 得不到回答,君墨影也不恼,嗓音低低地道:“留在这儿吧。朕今日不赶你,往后也不会赶你,恩?” 君墨影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下意识地就说了这话,今日不赶、往后也不赶,让她一直住在龙吟宫,这分明就是宣告着对她的独宠啊。 他叹了口气,心道罢了,独宠就独宠吧。这么招人疼的小东西,便是宠她一辈子又何妨? 梦言哼哼唧唧地嘟囔了两声,也不知道自言自语地说了什么,最后一狠心、一咬牙:“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以后赶了我,那你就算再请我我也不会回来了!” 嗷嗷嗷,龙吟宫的美食,梦言来也! 幸亏君墨影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否则非得被她气死不可,他堂堂一个皇帝,竟然还比不上那些吃的! 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脑袋,唇角微微勾起,心中一片柔软,没想到小东西答应留在这儿的那一瞬,竟会让他这般高兴。 “先前答应请朕吃饭的事,可还记得?” 梦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记得啊”这男人这么有钱,为什么总惦记着她那些小银子呢? 而且突然提起这件事是要干嘛,皇宫里吃什么都是御膳房做的,哪儿有这机会啊? 除非 梦言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小东西,猜到了是不是?”君墨影似是被她的反应愉悦到了,不由低笑出声,“现在机会来了,说话可要作数啊。” 嗷嗷嗷! “真的要出宫吗?去哪里?巡视、督查、或者围猎什么的?有别人吗?还是就我们俩?”梦言神采飞扬,兴致勃勃地问了一堆问题。 “你这么多问题,要朕先回答哪一个?”君墨影好笑,点了点她的鼻尖,“此次去江南,朕是微服出访,所以只带寒宵和李德通。”当然,还有隐卫。 梦言撇了撇嘴,那个倒霉王爷也去? 不过还是好开心啊,尤其去的还是江南这么漂亮的地方! 微服出访,那不就代表着她能在大街上随便乱逛,然后把青楼赌场全都玩儿一遍? 嗷嗷嗷,美人儿,银子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呀?”梦言满脸兴奋地盯着他。 “明日就出发。不过朕可事先说好了,到时候你不许乱跑,须得紧紧跟在朕身边,知道吗?” “好,好好!都听你的!”梦言点头如捣蒜。 笑话,到时候的事情就到时候再说了,要是现在不答应他,万一他不带自己出宫了可怎么办? “皇上,外头梦鸣宫的人来说,太后娘娘请皇上过去一趟,有事相谈。”李德通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君墨影愣了愣,这么晚了,母后找他会有什么事? “朕知道了,让他回母后,朕就来。” 梦言乖顺地从他身上起来,心里也不禁猜测着太后找他的目的,对于那个老太太,梦言说不上讨厌或是喜欢,只是刚醒来就见到个如此有身份的威仪之人,难免印象深刻,哪怕到了现在,她对太后都有种说不出的敬畏和惧怕。 恩,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梦言确实是挺怕太后的。尽管太后看起来笑眯眯又很慈祥的样子,可是她总觉得那笑容背后透着一股深沉的算计,并不一定是恶毒,只是一种长时间在深宫之中翰旋后的心机和城府。 “想什么呢?”君墨影见她出神,不由拍了拍她的头,“母后难得请朕过去,想来是有什么事。朕去去就回,若是累了就先睡,知道吗?” “哦,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君墨影愣了愣,差点没笑出来,路上小心?这是什么话?难道他在皇宫里走路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再带一个人 梦言被他看得发毛,不由推了他一把,恼道:“你快去!” “放心,朕会小心的。”君墨影忍着笑走了,一路上还不禁在想,难道小东西是怕他在雪地里滑一跤? 龙靴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似嘈杂突兀,君墨影的心里却觉得很宁静,很平稳,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流露。 李德通看呆了,笑?又在笑?一个人走路也能笑?他打了个哆嗦,突然发现帝王这么多年笑起来的次数也不比这几天多,梦婕妤果然威武啊 君墨影踏入梦鸣宫的时候,太后早已坐在外殿中等他,见他到来,点点头笑着道了一声:“皇上来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君墨影福了一礼,对于这个母后,任何时候他都是尊重的。 “都是自家母子,皇上与哀家这般客气做什么?”太后笑着摆摆手,“快坐吧。” 君墨影也不再拘礼,在太后身旁坐下。他与太后向来感情甚好,此刻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母后这么晚了找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太后摇了摇头:“重要的事倒是没有,只是哀家许久不见皇上,关心一些日常的琐碎罢了。”她将手炉搁到一旁,左手取过茶盏端在掌心,右手揭开杯盖、微微拨动着上头的茶沫儿。良久,才状似不经意地问:“听说皇上的龙吟宫里住了个女子?” “是。”君墨影点了点头,并不遮掩,他的小东西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更何况,天阙并没有哪条律法规定龙吟宫不能住女人,向来只是他自己不喜罢了。 太后倒是没想到他半点不加掩饰,顿了顿才道:“皇上这么些年也没让哪个妃嫔进去过,哀家还以为皇上是不乐意让女人进去的。” “母后误会了,儿臣并非刻意不让谁入内。” 没有任何刻意的成分,只是见不见那些女人都无甚区别,没必要连自己的寝宫也让她们随意进出。而那个小东西只是一个巧合,刚巧就在那个时间出现了,出现之后还让自己觉得那般欢喜,便想着,有她在身边真好,索性就留着吧。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哀家也相信皇上是有分寸的。”太后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此番南巡,明日就要出发了,皇上可有想过带哪个妃子一道?” “梦言。” 君墨影答得太快,以至于太后足足愣了好一会儿,眉心几不可见地一拧。 须臾,她语重心长地道:“就算她替皇上挡了剑,可说来说去,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婕妤。更何况她如今还失忆了,诸事不懂的,跟在皇上身边只会是个累赘。” “母后,梦言只是失忆,却不是傻了,怎的就是累赘?”君墨影蹙起眉头,他不高兴有人诋毁他的小东西,便是他的母后也不行,“更何况,她之所以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朕?” 太后冷笑一声:“刺客一事还未查清,皇上这结论未免也下得太早了吧?” 她就知道那个梦言迟早是个祸害,当初进宫一年也没让她见着皇帝便是这个原因。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是绮妃和西阙那帮女人作祟才让她屡屡与圣宠失之交臂,可实际上,这些事又岂是一群小小的妃子能做成的? 只是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败给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刺杀。 君墨影知道太后的意思,刺客一事还未查清,是真的刺杀抑或只是一场局尤未可知,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幕后真凶。可是至少,小东西现在这个模样,他无论如何也不信她会像母后说的那般不安好心。 敛了敛眸,他淡淡道:“既然事情还未查清,也请母后不要太早下定论。” 话一说完,周遭的空气顿时有些凝滞,甚至带着些许诡异。 太后抿了口茶,半响,终于松口:“若是皇上打定主意要带着梦婕妤同去,哀家也不是非要阻止。只是,皇上须得再带上一个人。” 君墨影皱了皱眉,便听太后继续道:“盼曦会武功,平日里的性子却是个温和的。哀家觉着,让她待在皇上身边伺候是极好的,一路上非但可以照顾皇上,也可起到保护皇上的作用。” “母后,朕有李德通伺候,有隐卫保护,并不需要这么个人。” 太后轻轻地叹了口气:“皇上权当是让哀家放心可好?” 君墨影走了之后,怜若若有所思地凝了凝眉:“太后真的就由着梦婕妤住在龙吟宫了?” “要不然,哀家还能怎么做?”太后淡笑着摇了摇头,几分无奈,几分好笑。 “咱们这个皇上啊,看似清冷无情,实则并非无心。有些事,哀家提点提点也就罢了,毕竟是他的女人,哀家也不好太过干涉不是?”太后叹了口气,“更何况,皇上本来就是个有分寸的人,哀家若是非要对那梦言如何如何,那就是明摆着不相信他啊。” 怜若抿着唇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太后所言极是。” 君墨影回去的时候,梦言已经睡下。而梦言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君墨影已经去了早朝。所以自打从太后宫里回来之后,两人就没有碰上过。 梦言洗漱完毕,穿了条浅绿色流纱长裙,里子是裹着一层夹袄棉绒的,所以不会让她冻着。裙子上点缀的图案是纷扬的浅金色碎花,与底色相得益彰,就如她的性子一般清新脱俗。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李德通直接把她带去了宫门口,说是君墨影早就吩咐好的。 梦言乐颠颠地赶去之后,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准确地说,是两个。 只不过其中一个是男人,想来是个护驾的侍卫之类的,所以梦言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君墨影旁边那个面貌姣好的女子,却是叫人忽视不得。尤其是对方锐利的视线就这么直直落在她身上,她要是这也能看漏,那就干脆改叫瞎子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闲人勿近 “妹妹怎的来得这般晚,皇上都在这儿等半天了。”曦妃薄唇轻启,出口便是如此找茬儿的话,虽说这语气听着甚好,可字里行间却是讽刺意味十足。 瞧瞧,让帝王等你一个婕妤,甭管你好不好意思,总归就是大不敬的罪! 梦言憋了一口气,理也没理她,愤愤地看向一旁的君墨影:“你等急了吗?” 男人一袭月白的长袍曳地半起,丰神如玉,高贵儒雅,墨色长发以一根碧色的簪子简单拢起,底下一半如瀑般垂于肩侧,风度翩翩。 闻言,他唇角微微一勾,不徐不疾地摸了摸梦言的头,温柔道:“不急,朕刚刚下朝。” 曦妃愣了愣,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方才皇上的脸色分明就不太好,她还以为是因为这个叫梦言的女人迟到所致,毕竟伴君出驾,那是多大的殊荣,这个女人竟然没有提前一个时辰在这儿好好候着,还敢在床上睡大觉? 可是现在看来,却分明不是这样。 这女人见了皇上非但不行礼、不请罪,还敢用那种口气跟皇上说话,甚至是质问? 曦妃皱眉。 她跟着皇上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却何曾见皇上露出过这般温柔的笑容? 可是对着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女子,皇上竟然温柔至此,实在太让人费解!要知道,平日里皇上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犯上不敬的人啊! “妹妹怎可如此跟皇上说话?”曦妃心里存着万般嫉妒,口气明显不善道:“便是皇上宠你,你也不该如此放肆啊!” 君墨影眉心微微一蹙,神色间渐露不虞。 若非太后昨夜的那番话,说什么他也不会答应带曦妃同去。 这个女人哪里有太后所谓的那种温柔性子? 分明就是个善妒爱醋的!这还没出宫呢,就敢当着自己的面针对小东西了。 正待开口,却被一道不耐的声音抢先:“你到底谁啊?”梦言歪着脖子斜了曦妃一眼,冷哼道:“要是我没记岔儿的话,我们家就我一个女儿,哪儿来的什么姐姐妹妹?侄孙女儿倒是有一个,你若是非得搁这儿跟我攀亲带故的,就直接喊我一声姑奶奶好了!” 在场的几人都识相地不说话了。 君墨影和李德通心里好笑,却已习惯了她这种出其不意的说话方式。君墨影知道这小东西铁定吃不了什么亏,也就默默地看起好戏来。君寒宵虽说诧异,但他心知肚明,这梦婕妤可是皇兄的心尖尖,哪是一个小小的曦妃能随便招惹的? 剩下一个便是隐卫头领影月,素来就不是个多管闲事的性子,更何况,最初听到曦妃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给她下了“聒噪”这样的定义。 于是在场众人,就没一个是站在曦妃那边的。 曦妃明显被梦言的话噎了噎,脸上闪过一道青白交错的痕迹,咬牙道:“梦婕妤不是说自己失忆了么,倒是还记得自己家中有没有姐妹?” “失忆而已,这种天下皆知的事情,难道还不准我问问了?”梦言像是在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她,“你自己爹不疼娘不爱的,也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啊!” “你你爹娘怎么教的规矩,竟然这样与本宫说话!”曦妃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梦言轻蔑一笑:“虽然我很不想刺激你,但我还真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自小被惯坏了,没办法。若有得罪之处”就在众人都以为她会说“多多见谅”的时候,她却恶意地龇了龇牙,冷笑:“你就好生忍受着吧!” “你” 梦言再不理她,转头看着君墨影,眼底深处还有一丝未曾消失的怒意:“我们是要出宫吧?” 君墨影愣了愣,才点头道:“恩。” “只有端王和李公公,是吧?” “言言” “算了,不说了!”梦言急声打断了他。 单是看他的反应,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眼前这个讨厌的女人摆明是要跟他们一起出发的! 她并没有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下不来台,但是她知道,再说下去自己肯定忍不住要爆发,到时候不但损了他这个皇帝的面子,还给自己找不痛快,万一惹怒了他,自己就得掂量掂量脖子上的脑袋了。 可他要带上他的女人明明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为什么她心里就这么不痛快呢? 烦!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一路上,梦言都没有再表现出任何不愉快来,东看看西看看地四处观望着。 只是除了曦妃以外的众人却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换做平日里,她跟哪个不是笑嘻嘻的?可今日,对别人倒还挺正常,独独在帝王跟她讲话的时候敷衍了事,摆明了一幅“姑奶奶不想理你”样子。 君墨影满心无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发作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六弟笑语盈盈,对李德通和颜悦色,哪怕对着那个根本不认识的影月也是一张笑脸。唯有对上自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全收了。 面上不动声色,君墨影心里却不由恼起了曦妃,若非母后偏要她跟着,小东西也不会不理自己。 上马车的时候,梦言这种“闲人勿近”的态度就更明显了,曦妃在帝王的右侧坐下,她就直接忽略了左侧属于她的位置,跑到君寒宵身边去坐下了。 君寒宵那叫一个尴尬,拼命对着梦言眨眼睛,没看到皇兄的眼神都快杀死他了吗? “端王,你干什么呀?” 梦言惊讶地看着他,“虽说我早就知道你眼神有问题,否则也不至选的都是那样的女人。可眼神归眼神,怎么现在你连眼睛也开始抽风啦?” 君寒宵汗颜,默默地垂下了头。 李德通憋笑,轻咳一声道:“梦婕妤,端王爷是想跟您说,他身边的位子是留给奴才的。” 梦言“哦”了一声,本想指着君寒宵的另一边说“那儿不还有个位子么”,可就在这时,影月一声不吭地在那里坐下了,梦言的手指就僵在了半空。 “李公公,为什么你非得坐在端王旁边不可?” 梦言严肃脸,理直气壮地道:“皇上身边不也有个位子么,你干嘛不坐?难道你跟端王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我要当三少爷 说到这里,她双眼微微眯起,转过头一脸狐疑地看着君寒宵:“我还以为你怎么回事儿呢,原来不是选女人的眼光不行,而是你的兴趣根本不在女人身上啊!” 君寒宵哭笑不得,李德通险些没一头栽下马车。 “言言。”君墨影瞪了她一眼。 梦言闻声刚刚转过头去,就见君墨影旁边那个扎眼的女人正嫌恶地看着自己,冷声道:“梦婕妤怎的如此说话?端王好歹也是皇上的亲弟弟,你” “关你什么事儿啊!”梦言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人家皇上和端王还没说话呢,你瞎逼逼个什么鬼?” 虽然曦妃听不懂什么叫“瞎逼逼”,可前半句她还是懂了,自然而然就看向了君寒宵。 在她眼里,端王算是她的妹夫了,当然是要帮着她的。 只要端王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梦言一句,那她就能挣回面子了! 可她显然想多了。 君寒宵心高气傲,哪儿能认自己侧妃的姐姐就当自家姐姐了?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姑奶奶是连皇兄也哄着让着的,他哪儿敢往枪口上撞?而且归根结底,梦言方才说的话一听就是句玩笑。若不是这个女人非得揪着,这么笑笑也就过去了。君寒宵心中暗道:难怪皇兄看不上你了,这种场合,非得较什么真儿呀! 曦妃吃了瘪,却还是不肯死心,轻轻拉了拉君墨影的手臂:“皇上,您看梦婕妤也太没规矩了。” 君墨影蹙了蹙眉,淡淡地朝君寒宵投去一瞥。 君寒宵会意,立刻咳嗽一声道:“皇兄,依臣弟看,出门在外,咱们还是不要用皇上王爷这样的称呼了,太引人注目。” 君墨影赞同,李德通就自告奋勇地说:“那皇上就是大少爷,王爷就是二少爷,影侍卫还是当侍卫,奴才就是管家,皇上觉得如何?” 他很聪明地绕开了曦妃和梦言,君墨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恩”一声。曦妃一个激动,立刻接过话茬:“那本宫就是大少奶奶!” 原本热络的车厢顿时安静下来。 诡异的沉默 梦言突然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君寒宵:“那我给你当媳妇儿怎么样?”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被她这句话轰了个外焦里嫩,顺便遭受着某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就连一向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影月也不免受到了波及。 这小姑奶奶,胆儿也忒肥了吧! 君寒宵心里咯噔又咯噔,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君墨影的反应,对方却连眼神都没甩他一个,自始至终黑着一张脸注视着他身旁的梦言。 曦妃也没想到梦言的胆子会这么大,原本自己这样说,是想让她当丫鬟来着!毕竟自己是妃子,而她不过是个婕妤,如此安排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谁知道她竟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敢当着皇上的面说要给别人当媳妇儿? 简直反了她了! “梦婕妤,你好大的胆子!”曦妃厉声喝斥,“王爷身份高贵,又岂是你能攀附的?本宫看你当个粗使丫鬟还差不多!” “哎我说你这女人怎么那么烦!”梦言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白了她一眼,“我有跟你说话么?为啥你每次都得追着抢着跟我搭讪?这到底有你什么事儿啊!” 刷存在感也是要分对象的好吗? 姑奶奶不伺候! 梦言收回鄙夷的目光,把手伸到君寒宵面前晃了晃:“喂,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君寒宵欲哭无泪:皇兄快救我 他当然不敢答应这种事儿,明明是皇兄的心头宝,给他当媳妇儿算怎么回事儿?就算只是名义上的也不行啊! 更何况这小姑奶奶也太不会说话了,哪儿有姑娘家直接跟男人说我给你当媳妇儿的?没看到皇兄整个人都快成冷成冰棍儿了嘛! “朕看你就当个丫鬟得了!” 君墨影骤然出声,把马车里的人都冻得缩了缩。 梦言气急,愤愤地侧头看了他一眼。 丫的混蛋! 前两天还装着一幅温柔似水的样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现在美人在怀就把姑奶奶甩一边儿去了是吧? “好啊,丫鬟就丫鬟!”梦言咬牙切齿地恨恨道。 就在众人惊疑她突然变得如此好说话的时候,她又往君寒宵身边挪了挪,扬声宣布:“我要当端王的贴身丫鬟!” “不准!” “你说不准就不准?”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窗口一阵风吹过,众人瞬间凌乱。 君墨影梦眸一眯,似笑非笑地看着梦言,半勾的唇角中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李德通就差没哭爹喊娘了,这小姑奶奶也太不知进退,仗着皇上宠她,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皇上? 还要不要命啦! 他一脸苦相地朝向梦言:小姑奶奶呀,您就服个软呗! 偏偏梦言也是个遇强则强的脾气,心里分明在打鼓,面上却就是不肯示弱,强自镇定地与君墨影对视着。 她又没有错,凭什么要她认?那她受伤的小心灵找谁弥补去? 马车里的气氛诡异而尴尬,一时间,就连曦妃也不敢大声出气儿。 半响,君寒宵干笑了两声,讪讪道:“皇兄,那个不如还是让梦婕妤作三小姐吧?” 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拯救了众人岌岌可危的心脏,于是李德通和影月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唯有曦妃铁青着一张脸,显然是不悦到了极点。 梦言哼了一声,迅速收回视线,眨着眼望向身旁的君寒宵:“还是你有良心!” 众人又是一吓。 这不明摆了说帝王没良心吗? 还没等他们从这份愕然中回过神来,梦言的下一句话,再次让他们心里炸开了锅。 “可我不想当什么三小姐,我要当三少爷!你借套衣服给我,我也要当男人!” “这” 君寒宵征询地看了自家皇兄一眼。 “给她。” 君墨影的脸色已经不似方才那么难看,语气却还是有些沉。 这小东西也真够没良心的,往日哪件事不是依着她?今日就出了个曦妃而已,还完全不是他自愿的呢,这小东西就直接炸了。一路上无视自己不说,竟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说什么要当寒宵的媳妇儿! 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若不是他知道小东西是在跟他怄气,换做旁人敢这么胡说八道,早就被他拉出去砍了! 饶是这样,她还觉得他没良心呢。君墨影有些郁猝地想,也不知道是谁没良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不为五斗米折腰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行驶了大半天的功夫。 李德通撩起窗边的帘子看了看,问:“皇上,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是否要暂且在此处歇下,明日再继续赶路?” 君墨影点了头,李德通就出去吩咐车夫找间附近的客栈停下。 到了分配房间的时候,分歧又出现了。 其实这回梦言完全没参与战斗。她凉凉地想着:自己还跟君墨影冷战着呢,怎么可能为了跟他住一间房而和那个讨厌的女人吵起来? “爷,妾身与您一间房,可好?”曦妃娇滴滴地看了君墨影一眼。 看着曦妃那副没男人就活不下去的样子,梦言摇了摇头:女人就是麻烦! 也不知道君墨影平常是怎么应付他那些三宫六院的,这么多女人,一个个安抚着、一个个哄着宠着,别说他是皇帝了,就算是神仙也得累个半死吧? 显然她并不知道,能让君墨影哄着宠着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其他的“三宫六院”,那可都是她们自己一个个贴上来的! 毕竟,谁不知道东阑帝王风度翩翩,俊美无俦?谁不想入主东阑后宫? 君寒宵作为一个旁观者,很想直接答曦妃一句“不好”! 皇兄的心在谁身上,那可是一目了然的事儿。若是再继续让皇兄这么欲求不满下去,那小姑奶奶倒是没心没肺的,可遭殃的还是他们这群人啊! 可现在皇兄不开口,他这个臣子加弟弟又哪儿好贸贸然地开口呢? 哎! 梦言垂着眼帘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视线怔怔地落在一个地方忘了收回,那个地方还好巧不巧的就是君墨影身上。 见她如此,君墨影只当她是在为曦妃说的话难过,眸色一深,不假思索地就脱口回绝了曦妃:“朕又不缺那一间房的银子,住得那么挤作甚?” 一间上房,一张大床,哪里就挤了? 这言下之意,分明就是不想跟曦妃住而已! 曦妃脸色微微一僵,水袖中莹白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强自压抑着那股屈辱的感觉,苦笑道:“爷和妾身是夫妻,若是不住在一起,恐怕会惹人怀疑吧?” 话音未落,君墨影眉心一蹙,淡淡的一记眼风扫了过去,却是带着凌厉的寒气。 曦妃立时一惊,连委屈也忘了,刹那间脸色发白,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妾身失言!” 皇上只有一个妻子,那是皇后,而非她季盼曦。 所以她方才那句话,若是真的惹得皇上不快,便是大不敬的罪过,无论皇上要怎么治她都是应当的! “就算出门在外,也当谨言慎行才是。” 君墨影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母亲让你随行,看中的就是你性子温和恭谨,你可别闹出什么事来让她老人家失望。” “是,妾身定当谨遵教诲!” 曦妃松了口气,不得不庆幸皇上没有降罪于她。 可她很清楚,皇上绝非因为怜惜她才会放她一马,怕只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吧? 甚至,她还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听出了更多的弦外之音——并不是皇上要她随行,而是太后要她随行,若非如此,皇上是决计不会想到要带着她的。 这样看来,皇上对这个梦言果真是不一般! 尽管自己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是一路上,皇上的视线都是随在这个女人身上,且无论她说了什么样出格的话,皇上都不会跟她计较——别说是惩处,便连简单的训斥也是没有的。若是换了自己,怕早死了不下几百次了吧? 曦妃眸光微微一暗,纤长的手指紧紧攥握成一团,指甲也因此深嵌入肉里,她却像是不知疼痛的一样,不管不顾。 “李德通,你去安排房间。”君墨影吩咐了一声,也不管身后众人,径直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梦言紧跟着君寒宵:“喂,你的衣服呢?等李公李管家安排好了房间,我到你那里去挑衣服好不好?” “啊?” 君寒宵咽了口口水,心里一阵紧张,他堂堂一个王爷,一天之内因为这个女人紧张了多少次? 想想也真是够憋屈的! “那个要不还是先吃东西吧?” 梦言听到有吃的,眼神蹭的一下亮了起来。 可是一回头,就注意到某个男人微勾着唇角朝她看来,像是早已猜到她会有什么反应一样,梦言心里顿时不太高兴了。 哼,用点吃的就想骗姑奶奶就范? 门儿都没有! 她梦言可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不为五斗米折腰! “不吃,不饿!” 梦言极力克制着内心的反冲,还有腹中一阵阵涌上的馋虫,牙关紧咬:“我去看看李管家给我安排的房间,你要是吃好了,就来告诉我一声!” 说完她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像是后面有什么人在追赶她一样。只有梦言自己知道,她得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从还未出现的美食之下做一个“逃兵”。 “坏男人,臭男人!狗屁的君无戏言,姑奶奶看你分明就是句句放屁!” “左一个妃子右一个婕妤,当心撑死你!姑奶奶诅咒你诅咒你牡丹花下死,做鬼没女人!” 梦言一边忍着着体内狂躁不安的基因,一边骂骂咧咧地捶着床上的被子,根本就是把那被子当成了她的仇人一般。 骗子,那个大骗子! 明明说好了只有她,竟然又去招惹别的女人! “君墨影你这个大骗子——!” 楼下,饭桌上的气氛诡异而凝滞。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李德通和影月并没有站着,而是在旁边另一张桌子上坐下用膳。此刻他们万分庆幸自己只是奴才和侍卫,否则要是像端王爷那样,那可真是倒大霉了! 君寒宵确实是倒霉,你说说,皇兄和皇兄的女人闹不愉快,为什么遭殃的却是他呢? 皇兄自是舍不得对那位小姑奶奶怎样,可他就不一样啦!因为小姑奶奶在马车上胡言乱语的那句“我给你当媳妇儿”,皇兄早就恼了,结果刚才又冒出来一句什么“去你那里挑衣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皇兄还不得直接气死? 这俩人,一个把他当挡箭牌,一个把他当炮灰,这狂轰滥炸外加冷气辐射的,分明就是要他的命啊! “皇大哥,三弟一个人在楼上怕是要饿着了,不如一会儿您去给她送点儿什么吃的?”君寒宵看着某人明明很想上楼、却又无奈找不到借口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二十几年来,何曾见过皇兄这般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耍性子 可没等君墨影开口,曦妃就轻哼一声道:“二爷这话就不对了,方才分明是三弟自己说不饿不吃的,怎的现在就饿着了?更何况,她有手有脚,若是饿着了不会自己下来吃么,还要爷亲自给她送去不成?” 君寒宵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 横竖他那话又不是说给曦妃听的,皇兄也不会因为曦妃的一句话而改变初衷。再说了,皇兄对那小姑奶奶可宝贝着呢,哪里就舍得人家饿着?别说只是送个饭了,便是要皇兄亲自喂着又如何?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了曦妃一眼,脸上流露着些许同情:哎,这等福分,怕是这辈子都轮不到你头上了,所以你无法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德通。” 君墨影声音沉沉地唤了一声,李德通立刻从饭菜堆里抬起头来,快速走到他身边,恭敬道:“爷有何吩咐?” “去成衣店买几套男装,要尺寸合适的。”君墨影不重不轻地搁下筷子,末了,又补充一句:“送到我房里来。” 话音刚落,他就从桌子旁绕了过去,没再给众人留下半个眼神,更别提是说什么话了。 虽然他没说什么叫“尺寸合适”,可众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那当然是合适梦婕妤!看来要让那小姑奶奶穿端王的衣服,帝王就是头一个不乐意的! 曦妃会武功,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来了,在男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手中的筷子就这么“啪”地一声折断了,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君墨影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笑笑,心道李德通果然是个合心的,倒是知道要把他和那小东西的房间安排在隔壁。 可是当他瞥了一眼隔壁那扇门,视线就收不回来了。 也不知道小东西在里面做什么,饿了没有,还在不在生气。 真是个爱闹脾气的小东西,要是就这么由着她去了,万一真饿着了,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君墨影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又转身下了楼。 李德通一回来就把买来的男装送去了君墨影房里,他知道,这可是个让皇上和梦婕妤重归于好的大好机会。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顺便准备些吃的,毕竟那位小姑奶奶对吃的东西可谓情有独钟,如此也该好哄些才是,却不想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 李德通有些诧异,正待去问问端王或是影侍卫,就听到身后一道不徐不缓的声音传来:“开门。” 李德通一抖,回头就看到帝王端着个食盘站在他后面,于是又抖了抖。 “皇爷,您,您这,这是” 李德通语无伦次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懊恼得立刻抱着那一叠衣服撞开了门,赶紧把手中的衣服摆到桌上,疾步去接帝王手中的食盘,还一边磨叽道:“爷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奴才就好了,这,这” “你不是出去买东西了吗?” 君墨影根本没把李德通的话放在心上,横竖不过端个盘子罢了,别人做得,他如何就做不得?要是等李德通回来再去找吃的,小东西就该饿坏了。 李德通转念一想,也知道了帝王的意思,连忙点头:“是,爷说的是。这男装奴才都买来了,爷瞧着,是不是趁着时辰还早,先给三少爷送去?”否则饿坏了小姑奶奶,那可又得哄上好半天了。 “出来之前,朕让你带的梅花糕都带着了吗?” “是,都带着了。”李德通会意答道。 其实出宫前皇上让他带梅花糕的时候可把他吓了一跳,从来也没见过皇上特别爱吃哪样东西啊,更别说是出宫还惦记着了!不过后来也就想明白了,这哪里是皇上自己要吃,分明就是给梦婕妤准备的。 哎,要说皇上对梦婕妤是真好啊。偏偏那小姑奶奶还半点不自知,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就跟皇上闹不愉快。 所幸皇上非但不怪罪,还这么肆无忌惮地惯着宠着,真真是命好! “奴才这就去拿一些来。” 吃的、穿的,全都准备妥当了,李德通拿的梅花糕也送来了,君墨影却没来由地有些紧张。当他意识到自己这种心态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便是曾经遇到再多的艰难险阻,他也从来没有紧张退缩过,如今竟然越活越回去了? 隔壁房间,梦言数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第几次发出的“咕噜”声,觉得很懊恼。 她怎么能为了跟某人赌气而不吃饭呢? 现在饿的可是她自己的肚子啊! 人家郎情妾意、吃饱喝足的,凭什么她就要躲在房里饥肠辘辘、可怜巴巴? “哼,姑奶奶就偏不让你们如愿!” 梦言愤愤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摸了摸怀里揣着的那些银子,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扯了起来。 哼哼,幸好她聪明,知道这群人不靠谱儿,所以自己带了银子来,否则还不真得饿死在这儿了? 刚走了两步,还没到门口,“吱呀”一声,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准确地说,似乎是踢开的? 梦言万般诧异,看着门口那个一手托着食盘、一手托着衣服的男人,眉毛跳了跳,下巴也掉了掉。 这般模样,哪里像是个皇帝? “你怎么不敲门啊!”反应过来之后,梦言猛地往后弹了一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君墨影心里一疼,往日在宫里见到自己的时候,小东西哪次不是笑嘻嘻的?就连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也能咧着嘴对他道一声“你回来了”,如今竟对他露出这般疏远陌生的表情。 “没手了。” 他一边口气淡淡地说着,一边往屋里走了进去。随手把食盘搁在桌上、衣服挂在屏风上,然后微凝着眉心,大步朝梦言走了过去。 梦言一阵紧张,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你来干嘛的啊?” 君墨影梦眸微微一眯,似笑非笑地反问:“言言觉得呢?” 靠! 姑奶奶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你怎么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大骗子 梦言指着那几件衣服和那个食盘,故作淡定道:“我觉得大概是来送衣服和晚饭的。” 她撇了撇嘴,别开眼不去看他:“既然现在已经送完了,那你也可以走了!” 闻言,君墨影非但没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反而加快脚步朝她走来,最后站定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他单手擒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力道不大,却是含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 “你真把朕当小厮用了?”他沉声。 梦言抖了抖,偏生是个不肯示弱的驴脾气:“我又没让你来!” 她梗着脖子瞪着他,心道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反正已经出宫了,姑奶奶跑路还不成吗? 君墨影挑了挑眉,嘴角徐徐扬起:“行,你没有让朕来。是朕自己舍不得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巴巴地非要来,这总成了吧?” 梦言一听就气炸了,舍不得?他倒是好意思说舍不得? 分明就是他成心欺负她来着! 她不由分说地抓起自己下巴上扣着的那双大掌,猛地一口咬了下去,在男人错愕的目光中,她眼帘微微一颤,嘴上的力道也渐渐小了下去,心里的委屈却愈演愈甚。 “你才没良心,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梦言委屈得直扁嘴,“我看那女人长得也没多好看啊,凭什么你就为了她不让我吃饭呀?凭什么你就为了她要我当丫鬟呀?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 君墨影简直哭笑不得。 怎么每回这小东西生气的时候就喜欢胡言乱语? 什么叫“有了媳妇儿忘了娘”?首先,她不是他娘,这比喻本身用的就不对;其次,他也压根儿不可能忘了她呀! 而且他什么时候不让她吃饭了?分明就是这小东西自个儿气鼓鼓地爬上来了,他却还怕她饿着,这不,巴巴地给她送东西来呢。 至于让她当丫鬟,那就更不是他的本意了。当时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这小东西就火急火燎地要给六弟当媳妇儿了,他能不生气吗?一生气,那可不就要说两句气话吗? 君墨影满心无奈,这小东西,真是 “她不好看。她哪里有言言好看呢,是不是?”君墨影也顾不得手背上那个不算疼痛的牙印,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一下一下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不要胡思乱想了,朕没有不让你吃饭,也没有要你当丫鬟,不骗你,真的。是母后要曦妃来的,你也说了,不能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不是?可朕还没来得及跟你解释呢,你就开始生气了,连饭也不吃。瞧这脾气闹的,你得多亏呀。所以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 靠! 曦妃?! 那不就是盘丝洞里那只肥猪婆的姐姐? 怪不得一个两个都那么尖酸刻薄得讨人厌! “凭什么呀,你说不生气我就不生气了?”梦言的头被迫埋在君墨影胸前,闷声道:“我都饿了那么长时间,你到现在才给我送吃的来,分明就是把我忘记了!你肯定是看我还欠你一顿饭,所以才记着不能把我给饿死了,否则我还不知道被你遗忘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小东西,尽胡说!”君墨影被她逗乐了,他堂堂一个皇帝,难不成还能为了区区顿饭去讨好一个女人? “总不能让你吃剩菜剩饭是不是?厨房做菜也是要时间的,算一算,这耽搁的时间也不长了。真要说起来,谁让你自个儿不好好在下面吃饭的?” “哼!”梦言怒气冲冲地抬起头,狠狠瞪他,“对着曦妃我吃不下!” 君墨影点着她的小脸,笑骂:“你就是个小醋坛子!” “呸,你才小醋坛子!”你全家都小醋坛子! 当然,后半句梦言没敢说出口。诅咒皇帝的祖宗,乖乖,那得多大勇气啊 君墨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今日之前,这话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或许还会因此大怒,自己怎么可能做如此幼稚无聊的事? 可是经过今日,他却发现,对于这个小东西,他真的是半点也不想让人觊觎了去。 要说醋坛子其实也没错,因为听到她说要给寒宵当媳妇儿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确实是怒的,却又不是平日里真的生气的那种愤怒,而是一种又酸又涩又咬牙切齿的感觉,或许,那种感觉的名字就是“醋妒”? 君墨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再往深里细究,摸了摸她的头道:“不是说饿了吗,乖乖吃饭好不好?” 梦言撇了撇嘴,却没有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那样只会仇者快、自己痛好不好?她本来就饿得够够的了,要她为了曦妃不吃饭,哼哼,做梦去吧! 所以此番君墨影给她带吃的来,虽然她嘴上各种嫌弃,心里的馋虫却已经开始骚动不安了。 “吃,当然要吃!”梦言咬着牙,恨恨道,“不然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恩。”君墨影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唇角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当然不能便宜了别人,虽说这酒楼的东西都属一般,梅花糕却是从宫里带来的,你要是不吃,那可就真的要给别人了。” “梅花糕?”梦言眼神蹭的一亮,瞬间就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满脸激动道:“嗷嗷嗷,李公公待我真好,这种时候竟然还记得我的梅花糕!” “” 君墨影扶了扶额,默默地转身去把食盘里的饭菜都摆出来。 几道小菜虽说不是琳琅满目,却也算荤素搭配,一看就是点菜之人费了一番心思的。 梦言走到桌边坐下,刚刚拿起筷子,就见男人也自觉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一脸诧异:“你干什么?” 君墨影眉梢微微一挑,摆明就是一幅“我要干什么已经很明显”的样子:“没良心的小东西,朕特地给你送东西来,你就准备让朕饿着?” 梦言咬了咬筷子。 “你不是吃过了吗?”为什么还要来跟她抢这么点儿可怜咪咪的小菜? “谁说的?”君墨影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一样,筷子一伸,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梦言要哭了。 “你刚才明明在楼下大鱼大肉地吃过了,竟然还要跟我抢!你怎么这么讨厌!” “胡说。”君墨影给她舀了一勺胡萝卜丁,“只准你刚才吃不下,就不准朕刚才胃口不好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我还不够听话呀? 梦言暗暗翻了个白眼,姑奶奶胃口不好是因为对着个讨厌的女人,你丫的美人在怀凭什么还胃口不好? 这不成心懵我呢嘛! 盯着刚刚入碗的那些胡萝卜丁,梦言咬牙切齿地瞪了它们一眼,活像是把它们全当成了自己的仇人:“你给我舀这么多胡萝卜干什么,我快饿死了,我要吃肉!” “吃完这些再吃肉。”君墨影淡淡的一句,话里的威严却是不容拒绝。 梦言哼了一声,憋屈地把它们全部塞进嘴里,随便嚼了几下,就“咕咚”一口吞了下去。 君墨影见她一脸尝毒似的的表情,不禁好笑,都这么些日子了,小东西讨厌胡萝卜的习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结果来,梦言突然一把抄起那个盛满胡萝卜的盘子,直接就拿筷子开始往他碗里拨,一边拨还一边煞有介事地说:“这个对身体好,你每天这么辛苦,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该多吃点补补身子才是!” 君墨影哭笑不得,却没有再阻止她的动作。 “知道朕每天辛苦还不乖乖听话,成天就想着怎么气朕。” “你胡说!”梦言猛地从碗里抬起头,瞪着一双大眼,这男人简直太会歪曲事实了! “我还不够听话呀?你要带着曦妃就带着曦妃,你让我做丫鬟我就做丫鬟,你让我吃胡萝卜我就吃胡萝卜!要是这样还不够听话,你倒是说说,还想让我怎么样?” 君墨影轻笑一声,把人拉起来抱进自己怀里,摸着她毛绒绒的脑袋,眉宇间尽是温柔,“言言乖,胡萝卜必须吃,但是不用管曦妃,也不用做丫鬟,恩?” 梦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恋恋不舍地看着桌上那些菜:“我还没吃呢!” “没人不让你吃。”君墨影又好气又无奈,他都这么说了,小东西的注意力竟然还是集中在这几盘菜上? 梦言当然不是真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只是她心里还气着呢,这么几盘小菜就想收买她? 哼哼,想得美! 现在说什么不用管曦妃,到时候见到人家就连眼睛都绿了,傻瓜才会相信男人说的话呢! “一会儿吃完了就去试衣服,看看大小是否合适。” “应该不会太合适的吧”梦言一边咂巴着小嘴喝汤,一边咕哝,发音有些含糊不清,“我看端王人高马大的,怎么着那衣服也得比我的身材大一截。不过没关系啊,我吃完了去找把剪子裁掉点就好了。” “不用这么麻烦,朕让李德通按照你的身材去买的。” 梦言大肆喝汤的手顿了顿,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抿着嘴问道:“你要喝汤吗?” 君墨影愣了愣,嘴角慢慢泛起一丝潋滟的弧度。 “好。” 梦言给他盛了一碗,随后就不再理他了,自顾自地再次胡吃海喝起来。在她又灌下了一口汤、却还未来得及咽下的时候,猛地一股力道把她向后拽去,吓得她险些没把嘴里的汤都喷出来。 不等她有所反应,唇上就蓦地被一片温热堵住,君墨影骨节分明的大掌捧着她的脸颊,似乎什么都没有做,汤汁却从她嘴里顺着两人相接的唇舌直接进入他的口中。 喉结滚动,咽下,所有的一切都性感得不像话。 梦言愕然地忘了闭上眼睛,亲眼见证了这个男人最是惑人的一面,她的双颊好似霞染,长如蝶翅的睫毛亦是颤个不停。 男人贴近的气息严重干扰着她,尽管出了宫,可他身上依旧残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并非龙涎,她也说不清是什么,似兰麝、似青竹,梦言只知道这味道很好闻,好闻得让她整个人都迷醉在了其中,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夕。 君墨影温热的手心轻轻覆上她的双眼,梦言眼前一黑,眼皮上轻轻缓缓的一阵力道落下,就将她的眼帘阖了起来,一举一动之间都透着陌陌温情的意味。 唇舌之间的碰触嬉戏愈演愈烈,被男人温柔而霸道的力道支配着,梦言的舌似躲闪、似迎合,凌乱得让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 没多久,梦言的小脸就涨得通红。 君墨影揽着她的纤腰慢慢放开了她,却不肯从她柔软的唇瓣上离开,用牙齿轻轻咬着,用嘴唇徐徐厮磨着,数不尽的温柔缱绻。 直到梦言推了他一下、喉中呜咽着发出“唔唔”的声音,君墨影才终于彻底绕过她。 梦言又羞又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时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君墨影轻蹙了眉心,却不是气的,而是一种无奈又心疼的感觉。 “怎的又不高兴了,恩?”他的手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指腹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弄得她脸上麻麻痒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拿你自己来抵吧 梦言动了动唇,眼神幽幽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你要喝汤我也给你盛了,为什么还要亲我?” 君墨影愣了愣,忽地大笑出声:“确实是要喝汤,却没说这汤要怎么喝,不是吗?”他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梦眸之中闪着一抹冶艳的光华,“如此既喝了汤,也尝到了言言的味道,何乐而不为?” “”这什么见鬼的理论? 她又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这男人为什么总想着要尝她的味道? “我还饿着呢!”梦言撇撇嘴,满脸郁猝地看着他,“你自己吃饱了就不让我吃!还假装给我送什么吃的,实则一直在旁边捣乱,成心就是要饿着我,实在太过分了!” 捣乱? 还成心饿着她? 君墨影摇摇头,满心无奈,这小东西,真是 他拣起一块梅花糕就要往她嘴边塞,像是要表明自己并非故意饿着她似的。可就在梦言伸长脖子来够那梅花糕的时候,他的手却微微一顿,然后收了回去。 梦言气炸了。 “你耍我啊!” 君墨影更加好笑,瞧瞧这炸了毛的小馋猫,一幅张牙舞爪的模样,却又着实可爱,忒招人。 “胡说八道。”他轻笑一声,假装严肃地板了脸,“方才是朕没有考虑周到,你这会儿不该吃这些的,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正紧的。一会儿晚上若是饿了,也不可多吃,只准吃两块,知道吗?” 梦言恶狠狠地朝他龇了龇牙,随后低头吃饭,不再理他。 虽然这些饭菜跟宫里的比起来差多了,虽然跟梅花糕比起来也差了那么一截,但是恩,现在貌似也只有这个能吃了吧 那她就勉为其难把它们消灭干净了吧! “乖,别闹脾气了,吃过饭带你出去遛遛。” 梦言扒饭的动作猛地一顿,瞪大双眼去看他,嘴角还沾着一粒米就问:“要出去?” “恩。” 君墨影点头,用指腹拭去她嘴角的米粒,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嗷嗷嗷,真的要出去!梦言那个激动啊,她没了这辈子的记忆,也不知道古代的集市长啥样儿,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到处是零食和杂货,心里可向往着呢,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出去逛逛了! 逛逛? 可是这男人刚才说的好像不是这个词儿来着呀 遛遛? 遛遛! “你刚才说了啥?” “恩?”男人眉梢微微一挑。 梦言眯了眯眼:“你说带我出去干啥?” 君墨影一脸淡定地看着她,仿佛是觉得她突然这么问很奇怪一样,眉心微微凝起,“不是言言说的喜欢在外头的集市里逛逛吗?怎么,突然后悔了,不想去了?” “怎么可能!”梦言咋咋呼呼地惊喝一声,“当然是要出去的,我什么时候说不想出去了!” 不过她有说过她喜欢逛集市么? 梦言蹙眉,觉得自己好像就在心里头瞎想想的时候寻思过才对啊 “恩,想去就好。”君墨影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唇角微微一勾,狭长的梦眸中闪过莹莹流光。 “曦妃去吗?” 去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君墨影凉凉地笑了笑,心道连六弟要去他都没让,怎么可能随便让人跟着破坏气氛?何况还是个被小东西讨厌的女人。 “言言不想让她去吗?” 梦言哼了一声:“当然不想!” 本来还想大义凛然地加一句“她去我就不去了”,可是嗷嗷嗷怎么能因为一个讨厌的人放弃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呢?所以梦言很勉强地决定,大不了到时候离他们远点儿,自己一个人玩儿! 君墨影点点头,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若是应了你,你又如何感谢朕?” 梦言嘴角微微一抽。 想了很久,面上露出一种苦恼的神色,终于痛下决心一般地咬了咬牙,道:“零头给你!” 君墨影眉心微微蹙起,一时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梦言一急,连忙又道:“给你一百两!” 要是这样还不够,她就不玩儿了!让他带着曦妃去吧,她又不是没手没脚,难道还不能自个儿溜出去不成? “鬼东西!”君墨影终于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气得用力捏了捏她的小脸,“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说是用力,到底是舍不得下狠手的。 心里却是无奈得紧,难道他堂堂一个皇帝,还会贪她这一百两银子不成? 梦言也很委屈:“但我没什么其他可以给你的呀。” 她现在可是个一穷二白的小白菜好不好! 君墨影叹了口气,唇畔溢出一抹浅笑:“那便拿你自己来抵吧。虽说朕亏了些,也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女扮男装 拿她来抵,还亏了些?梦言气急:“做梦去吧你!姑奶奶我可是无价之宝,逛个街就想要我整个人抵了去?你觉得勉强,我还不乐意呢!” 见了鬼了真是! 像她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人一枚——好吧,她现在还没长开,顶多算个小美人儿,但是不管怎么样,像她这种学识渊博的穿越人士都该被当做大熊猫保护起来的好吗?这个臭男人竟敢瞧不起她! 她显然已经忘了,她不只是梦言,还是“梦婕妤”——是这个男人名义上的小老婆! 君墨影却也不跟她计较,笑了笑就不说话了。 不急,总有一天,他会让这小东西心甘情愿地跟在他身边,永远。 “吃好了就去换套衣服吧。”君墨影从圆凳上起身走到床边,左挑右捡,最后选定一套墨蓝色的长衫。这些衣服的质地跟宫里确是不能比,但李德通的办事能力也不错,选的料子和款式都是上乘。 梦言“哦”了一声,又大口喝了两勺汤,这才满意地摸着肚子,接过他手中的衣服。 这是她这第一次穿古代的男装,自然笨手笨脚了些,毫不避讳地脱了身上的裙衫,却不知道怎么把这玩意儿穿上身了。 偏又不肯示弱,只好扬着下巴看了君墨影一眼:“为什么男人的衣服穿起来比女人的还麻烦?” 君墨影好笑,只好又把长衫拿回来,一件件地给她穿上、系好衣带,整理仪容。所有的一切全都做完之后,君墨影看着她的小脸愣了愣,梦眸中闪过一丝惊艳的流光。 原以为小东西女装的样子已经很好看了,却不想她男装扮相更是招人,发髻未改,依旧是女子的模样,白白净净,明眸皓齿,小嘴还微微撅着,瞧着就是一古灵精怪的清秀颜容。 君墨影突然有些后悔要带她出去的决定。 小东西这么可人的模样怎么能叫别人瞧了去? “头发怎么办?”梦言摸了摸自己发髻,颇有几分头疼。 让一个皇帝给她穿衣服已经够嚣张了,难不成还要人家给她梳头? 就算这男人能同意,他也不一定会梳呀! 梦言撇了撇嘴,心道这男人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若不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个男人,肯定也不知道男人的衣服是怎么穿的! 君墨影出来之前根本没考虑过还会有这等问题,要说这次出来的,寒宵和影月都是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就算他们会梳男子髻,他也不可能让他们碰小东西啊!李德通虽是内务府总管,可也正因为如此,平时在宫里又哪里需要他去做这种事? 偏偏自己又从未做过这种事,难道还要现学不成? 唯一剩下的就是曦妃了,且不管她会不会吧,小东西却是绝不肯让她碰的。 看来,小东西若真要这么男装打扮下去,他们这一行人还得去外面买个丫鬟才行。 “啊!”梦言突然打了个响指,脸上绽开亮丽的笑容,“有了!” 不就是个男人的发型么,还能难倒她这个现代人不成? 君墨影微微惊讶地看着她,就见她胡乱地把头上的簪子钗子都扯了下来。 那种不拘小节的动作,差点就让君墨影想上去帮她了。这么用力地揪,这小东西都不知道痛的么?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梦言已经拆的差不多了,满头青丝滑落,如瀑般披散在肩头。 梦言干脆连木梳都没用,直接用手指充当,莹白的小手穿插在墨黑的发间,鲜明的对比更是让她看起来水嫩嫩的可人。 没过一会儿,她就成功地给自己扎了个简单的高马尾,用李德通买回来的发带将其束起,月白的发带与君墨影身上的衣服颜色交相呼应。 “你这是?”君墨影看着她这新奇的发型,神色有几分古怪。 不得不说,这样一来,确实比之前好多了,起码没有那么明显的女性特征了。可是这小巧白皙的巴掌脸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的,还是那么水灵灵的嫩,真真是不管男女,都叫人移不开眼。 “怎么样,还不错吧?”梦言飞快地跑到铜镜前,对着镜子左看又看,嘴角高高扬起,显然是对自己的现在这副装扮很满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逛街 “确实不错。”君墨影点点头,眼底透着温柔的笑意。 梦言是拉着君墨影偷偷从客栈溜出去的,虽然君墨影说了他不会让曦妃跟着,可谁让梦言信不过他呢,要是曦妃缠上他的胳膊发个嗲什么的,回头这男人再一心软,到时候可怜的不就是自己了? 所以很不幸地,君墨影有生以来第一次干了这么件偷偷摸摸的事。 事后,他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从窗户走?”非得跟做贼似的溜出来呢? 梦言呆了呆,突然抓狂地大吼一声:“你丫的会跳窗你怎么不早说!”害她一直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的! 她不是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的武功,可是除了第一次打她一掌那回,她就再也没见他用过,刚才那会儿根本就记不起这茬儿了好不好? 要是早知道可以跳窗,她当然不会选择“溜出来”这么白痴的方式啦! 更何况跳窗飞下来这么霸气的动作嗷嗷嗷,真的好可惜 “那我们回去的时候从窗户进去吧?”梦言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对着君墨影一个劲儿地猛眨。 君墨影太阳穴欢快地跳了跳,半响才挤出一个:“好。” 夜色惑人,月光绵长。 此处离京城不远,地界繁华,所以即便是冬日的夜晚,大街上依旧灯火灿灿,行人纷纷。 一路上,梦言左瞧瞧又摸摸,活脱脱就跟个农民工进城似的,见啥都稀罕! 君墨影怕她走丢,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每每见着她喜欢什么,就想给她买来。可小东西都会冲他摇头,起初他还不甚在意,后来就纳闷儿了,小东西又是哪里不痛快了? “不是喜欢吗,怎的什么都不要?” “买这么多东西要怎么拿?”梦言眨了眨眼睛。 君墨影愣了愣,扫了一眼两人空空如也的双手,好笑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东西?” “别急啊!”梦言狡黠地笑眯了眼,“一会儿有你掏钱的地儿呢!” 君墨影蓦然间产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很快他就验证了这种预感,也终于知道了梦言为什么放着前头那么多瞧着喜欢的东西不要——因为她的兴趣完全只在吃上面,对于那些玩的戴的,哼哼,看看就好了,怎么能拿在手里占地儿呢? 四周热闹喧嚣,梦言却突然用力吸了吸鼻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君墨影皱了皱眉:“梅花?”要说这寒冬腊月的,也不是在皇宫里,能开的花也不多了。顿了顿,又道:“似乎还有桂花香。”估摸着是哪家小贩用腌制好的桂花制成了什么点心。 “不是不是!”梦言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糖炒栗子!糖炒栗子啊!” 梦言像是林子里的饿狼看到了肥美的小白兔一样,脚下生风地朝着那香味的来源地寻了过去。夜风轻拂,衣袂飞扬,墨蓝色的袍角、月白色的发带与那满头青丝一同映入了阑珊灯火之中,氤氲飘忽。 君墨影就愣住了,好半响才扶了扶额,大步迈向她跑掉的地方。 人群熙攘,前方视野并不开阔,要是因为这么个糖炒栗子把小东西弄丢了,非得把他怄死不可! “跑开之前都不知道说一声吗?”君墨影终于在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商贩那里找到了她,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声音却是有些沉的。 梦言原本兴致勃勃地盯着老板给她装栗子呢,闻声,心里咯噔一下,像是陡然之间感受到了冬风刮在脸上的感觉,疼! 她知道自己错了,狠了狠心、也顾不得眼前的糖炒栗子了,侧了身子,转过头去看着他。见他不理自己,想了想,又抿着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拉他,那讨好的模样,就像是一只犯了错的小宠物跟主人告饶呢。 君墨影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一想到这小东西为了个糖炒栗子就能这么撇下他,心里就郁闷得紧。 “以后还这样吗?” 梦言终于咧开一抹笑,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会了不会了!我保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人家都盯着我们呢! 君墨影这才满意地紧了紧她的小手:“下回再敢乱跑,就罚你一天不准吃东西!” 本想说三天,可要是这小东西真又犯了,他可舍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梦言笑得眉眼弯弯,被他温暖的大掌包裹着,似乎她的手也没那么凉了呢,整个暖到了心窝子里去。 他们是高兴了,可卖糖炒栗子的老板脸色就不太好了。 无语地看着两个“大男人”手牵着手,其中一个的声音恩,如此尖细,难道是阉人?而且这俩人还说着这么暧昧的话、做着这么暧昧的举动,怎么看怎么瘆人啊! 天啊,这年头的断袖会不会太猖狂了一点? 老板哆哆嗦嗦地装好了栗子,又哆哆嗦嗦地给人递了过去,被君墨影淡淡地扫了一眼,老板手一抖,险些把好不容易装好的栗子甩了出去。 君墨影只做没看见,该怎滴还是怎滴,一手提着糖炒栗子,一手依旧牵着他家小东西的手招摇过市。 走了没两步,梦言突然站住不动了。 君墨影回过头去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我想吃栗子。” 君墨影只好放开她的手,把栗子给她递过去,递了一半又忍不住问:“你会剥吗?” “”梦言无语望天。 她是有多差劲啊,以至于在这个男人眼里,她就连个栗子也不会剥? “不会!” 哼哼,小样儿! 既然你都这么问了,姑奶奶要是说“会”,岂不太辜负你的一番苦心了? 君墨影果然神色如常地把手收了回来,垂眸看着那个装栗子的纸袋,眉心微微凝起,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带帕子了吗?” 梦言怔了怔。 原来他不是在犹豫,而是在想,栗子剥完该放哪里么? 寒风冽冽,冰冷依旧,可是这一刻,梦言的心里却像是淌入了一股暖融融的温泉,化开了心中阵阵涟漪。 许久才垂着眼帘嘟囔道:“我现在是男人,哪里来的帕子。” 话音刚落,鼻息间传来一股香喷喷的气息,梦言眼睫轻颤,还未来得及抬眸,唇瓣就被什么东西触碰着。 “张嘴。” 她下意识地照做,下一秒,齿颊之中尽是糖炒栗子香甜可口的味道,滑而不腻。 没等她吃完嘴里那一颗,转眼间君墨影就把下一颗剥好了,看了一眼她鼓囊囊的小脸,只好让她自个儿先拿着,他继续去捣鼓剩下的那些。 光影偏逆,男人长身玉立,浓密的眼睫投洒在眼窝处,笼着一层淡淡的阴影,却是将他的神色衬得更为专注仔细。 一个帝王,龙虾、栗子,他都剥了,被人伺候惯了,这些事怕都是生平第一回吧? 可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半句多余的话——别说是抱怨,就连邀功也不曾。 梦言眸光轻凝,微仰着脖子朝他走了一步,靠得他更近了几分,照着他方才的模样,把手里那颗剥好的栗子递到他面前:“张嘴。” 君墨影愣了愣。 梦言脸上一红,就直接把栗子塞他嘴里去了,然后攥着手心,掉头就走。 这娇俏的小模样,分明就是害羞了。 君墨影对于这个认知十分满意,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暖色的笑意,终于啊,小东西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了。 前方梦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身子微微一顿,又转过头来看着他,没好气道:“你走快点,别待会儿走丢了又说是我撇下你的!” 君墨影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大步上前,一下就将人搂在了怀里,也不管周围的百姓用怎样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脸上半点尴尬也没有。倒是梦言后来终于明白过来,感情这些人和刚才那个卖栗子的老板都把她和君墨影当同志了? 同志,同志啊! 她刚刚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她现在可是个“男人”啊,怎么能随随便便跟另一个男人搂在一起? 嗷嗷嗷不对! 就算她现在是个女人,凭什么她就可以在大街上跟男人搂在一起了? 梦言很胸闷,丫的她绝对是脑子秀逗了! “喂!”梦言朝他搂在自己腰上的大掌横了一眼,示意他拿开,“人家都盯着我们呢!” 君墨影“恩”了一声,唇角微微一勾:“那是因为言言好看。” “我现在是男人!” “男人也好看。” 梦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丫的好歹是个皇帝啊,被人当成同志这么围观,他都不觉得害臊吗? 事实证明,君墨影向来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可是当嘴边又送来一颗糖炒栗子的时候,梦言就惊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你干嘛老凶我呀! 她低下头又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那只手,确认无误,立马别过头去看他的另一只手,果然就见他正单手“操刀”呢! 这么厉害? 梦言眼冒桃心地看着他灵活的大掌:“难道还有剥栗子这门内功心法?教教我啊,教教我吧!” “内功心法倒是有,却不是剥栗子用的。”君墨影好笑,这小东西当那些武学宗师也都跟她似的这么贪吃? “你要是想学也可以,只怕你到时候太懒,受不得累,学了两天就放弃了。” “胡说八道!”梦言瞪眼。 她这么勤勤恳恳、光辉伟大的形象,怎么到了这个男人嘴里,就总是会变得这么不堪呢? “你就等着瞧吧,回去之后,我非得学出个名堂来给你看看不可!” 梦言很美妙地幻想着,等姑奶奶哪天变成了天下第一,看哪个不要命的还敢随便冲上来跟她打架! “恩,言言到时候肯定很厉害。”君墨影拍拍她的腰,无奈地安抚着,这小东西,总是得顺着她的毛捋才行。 四周人声喧嚣,光影斑驳,可就这么抱着她,君墨影心里却是无比平和与宁静。 前方不知是哪里传来了风铃的声音,叮叮当当,清脆悦耳。 梦言上辈子就很喜欢这种东西,从懂事开始,一直到上大学,总会在床头挂上那么一个。父母早逝,她甚至只在照片上看到过他们的身影。幸而奶奶对她是极好的,还记得她人生的第一个风铃就是过生日的时候奶奶送的,只是在她念高中的时候,奶奶也去世了。 从那以后,她的人生就彻底空空荡荡的,唯有床头那一盏风铃永远不变。 “怎么了?” 君墨影见她突然出神,收回揽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后背。 梦言回过神来,就见男人眉宇间带着一抹关切,似乎从初见开始,他对她就是极好的。 她不知道自己穿越过来以后的生活是怎样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像他对她这般好过,可是她知道,此时此刻,她的身边只有他在。 温暖、温柔,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好。 “我们去买风铃吧!”梦言弯了弯唇,刹那间笑靥如花。 君墨影愣了愣,刚才看小东西的脸色还不太好,怎的突然就笑这么高兴了? 他不知道,梦言的奶奶临终前对她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笑着想起奶奶,否则奶奶会不高兴的。所以不论梦言在哪里,只要想起奶奶的时候,哪怕再思念,也会是笑着。 梦言往前走的时候,君墨影因为刚才的动作已经放开了她,所以她这一动,两人之间的距离立刻就拉开了。 可是出乎君墨影意料的是,小东西这回没有再自顾自地跑掉,也不是回过头来要他跟上,而是屁颠屁颠地朝他跑了回来,一把牵起他骨节分明的大掌。 “走,我们买风铃去呀!” 真是,跟个小孩子似的,不来牵他还不知道要走! 要是没有她在,他一个人走丢了可怎么办? 梦言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无比重要和伟大的——她保护了东阑的帝王,就相当于保护了这整个国家的希望,那得是多大的功劳啊! 要是君墨影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非得被她气死不可。 “不是只喜欢吃的吗?”他反裹住她冰凉的小手,戏谑地问。 “谁说的!”梦言惊呼,“你怎么老这么瞧不起我呀?衣食住行那是人的本能,要是不吃就会死的,所以这个叫基层建筑!现在我要去买风铃,那就叫陶冶情操了好不好?” 她说得起劲,丝毫没有意识到君墨影突然黑下来的脸色。 “先前是谁应下的,以后不准再说那个字?” 梦言一吓,连忙做了个捂嘴的动作,委屈地看着他:“我错了,我错了嘛。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老凶我呀!” 君墨影瞪了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时候凶你了?” 现在分明是连句重话也说不得了,哪里还敢凶她? 这小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定了他这一点,成天就知道跟他对着干。 梦言撇了撇嘴,见他终于不再计较,连忙拉着他问:“你会武功,耳力应该也比普通人好吧?快帮我听听,风铃的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我们去买吧!” “这边。”君墨影辨了辨,拉着她朝某个方向走去。心道真难得,除了银子和吃的东西,小东西竟还会对别的东西有如此执念。 走到目的地,梦言才发现这老板卖得不是风铃,而是拨浪鼓,风铃只是人家挂在那儿吸引顾客用的。 梦言有些失望。 “哟,两位要点儿什么?”老板像是没有注意到梦言突然暗下去的脸色一样,热情地问。 被他这毫不古怪的语气问的,反倒是梦言觉得有些奇怪了。 刚才那一路上看到她和君墨影拉着手的百姓,无不露出一种惊悚的表情,她几乎是一路被人行注目礼过来的。 怎么这个老板接受度这么高,连面前站了一对“断袖”也丝毫不以为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谁是你夫人! 她不知道,其实这个老板早已辨认出了她的女儿身。 方才走在路上的时候,光影模糊,虽说她身形瘦小,可一般人都认不出她的性别。此刻到了亮些的灯光下,见着一个如此明眸皓齿的清秀之人,加上她又是被一个俊美的男人牵着来买这等孩子的玩具,阅人无数的老板自然就瞧出来了。 要说之前那个卖糖炒栗子的老板之所以看不出——只能说职业原因,他见过的夫妇没有这个卖拨浪鼓的多,心思也不如这个老板复杂。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他自己笨,连阉人都想到了,竟然不往女子那个方向猜 梦言盯着那个风铃瞧了一会儿,做工并不如现代的那般精致,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玻璃之类的东西,却也是好看的,铃铛带着彩带随风飘舞,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老板,这个卖不卖?”梦言指着那个风铃,带着几分期待地问。 她这一开口,嗓音也没有刻意掩饰,老板自然更加确信了她的女子身份。 “夫人喜欢这个?”老板有些诧异,随后解释道:“其实给孩子玩的话,还是拨浪鼓更好些。这风铃须得有风吹着才行,也不能直接塞孩子手里边儿啊。” 梦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外带眼角抽搐。 夫人? 夫人! 她现在明明是个“男人”好不好,为什么要叫她夫人?难道这老板这么容易就看出来了? 奶奶滴!这也太邪乎、太伤她自尊了吧! 君墨影眼波微微一漾,不知是被她精彩纷呈的表情逗乐的,还是因为老板那些话取悦了他,唇畔扬起了一抹璀璨的笑容,莹莹灯火下,似身携流星的神祗般俊美飘逸,丰神如玉。 “这不是给孩子玩的,是给夫人玩的。”君墨影适时开口,连声音都含着一股磁性的笑意,“老板若是不介意的话,就把这个风铃转让给在下吧。” “这”老板面露为难之色,“公子,实不相瞒,这是我家婆娘做来招揽顾客用的,若是叫她知道我没把东西卖出去,倒是把她做的这个风铃给”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可君墨影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笑了笑,淡淡道:“若是在下把这里的东西都买了,老板回去是否能和家中夫人交代?” 老板脸色登时一喜。 其实他原本也就想让他们买他几个拨浪鼓罢了,毕竟他看这两人气度不凡,衣料又都是上等质地,加上这位公子对身旁的夫人又是极好,为了讨夫人欢心,买几个拨浪鼓应该不为过吧? 可他没想到啊,这下是碰上财主了吧,竟要把他这儿的货全给买了! “好,好好好,那就多谢公子了!若是如此的话,我家婆娘肯定也是乐见其成的!” “喂”老板乐意,梦言却不乐意了,连忙转身在君墨影胸口捶了一记,力道当然是控制着的,龇着牙小声道:“你干嘛呀?买那么多拨浪鼓回去给谁玩儿啊!” “你不是喜欢那个风铃么?”君墨影满是无辜,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可是为了你”这几个字了。 梦言连翻了两个大白眼,捶胸顿足,陡然生出一种英雄气短的感觉。 难道传说中的土豪都是这个样子滴? 这简直无法沟通嘛! “你傻呀!”梦言压着声音怒道,“我就只喜欢那个风铃而已,也不是非得要,你花这么多钱买这么多拨浪鼓干什么?”这不纯属浪费么? 浪费是要剁手的! 君墨影眼底含笑,温情脉脉地凝视着她,突然倾下身子附在她耳边,用一种暧昧的嗓音低语:“夫人这是在替为夫省钱么?” 梦言顿时满面通红,又热又臊。 丫的去死! 谁是你夫人! 谁知男人却突然话锋一转,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后脑道:“言言真乖,但是不必省着。只要是你喜欢的,只要是朕能做到的,都可以给你。” 梦言泪流满面。 这男人实在太坏了,蔫儿坏蔫儿坏! 每次都玩这一招,每次都给她下温柔陷阱! “可是这么多的拨浪鼓,我们也没法搬回去啊。”她撅着小嘴嘟囔道。 “不碍事,有隐卫跟着呢。”君墨影轻笑,“也不必担心这些拨浪鼓闲置着,此番下江南,我们可以去看看七弟,他府中的孩子正是玩这些的时候。” 七弟? 梦言微微一诧,为什么七王爷不住在京城里,而是在江南?听这男人的口吻,也不像是过去玩儿的,而是府宅就直接安在江南了吧? 君墨影却一笑置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爬窗户 那老板见二人商量了这么久,生怕他们突然反悔不干了,而且梦言的第一句话他也听到了,似乎是在怪那公子买下这么多的拨浪鼓呢。 于是连忙把打包好的几大袋拨浪鼓一股脑儿地往地上一堆,呵呵笑道:“公子,都装好了。需要我帮您送回府里去吗?” “不必了,就这么放着吧。一会儿会有人来取。”说完,君墨影指了指那个风铃,“老板现在可以把它卖给在下了吗?” “是是是,当然,当然可以。”老板忙不迭点头,解下摊子上那个风铃给二人递过去。 君墨影接过之后放到梦言手里,随手给了老板一张银票,就拉着梦言走了。 看着二人牵着手和瑟而去的背影,老板不由喟叹,他见过的夫妇和情人多了去了,但凡能有这两人这般恩爱的,身份气度肯定就不如他们高贵;但凡是他们这样的贵人,那就绝没有如此甜蜜的道理。 毕竟,富贵人家的少爷奶奶哪个会有真情? 这一对,果真是神仙眷侣一样的人物啊 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票,脚下险些一个踉跄。 这这这五百两?买他的拨浪鼓和那个风铃? 嘿哟,他就是再这么勤勤恳恳地卖十年拨浪鼓也赚不到这些银子啊!婆娘那个风铃果真是招贵人了! 梦言举着手中的风铃晃晃悠悠,一路上叮叮当当的更惹人眼球了,一对“断袖”、其中一个还在玩儿风铃,这场景怎么瞧怎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啊! 这里并非没有断袖之癖,许多富豪乡绅家里都养着好几个男宠呢,只是谁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把人带出来啊。 瞧瞧这一对,这简直就是招摇过市嘛! 梦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正被人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剜着,倒是君墨影,每每有人敢对梦言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就会被他淡淡的却满是寒凉的眼风震慑住。 “言言,回去了好不好?”君墨影握着她凉凉的小手,有些心疼地道。 是他最初没有考虑周到,后来都出来了,料想这小东西也不可能同意就这么回去,便随她逛了这许久。但真要说起来,应该白日里带她出来才是,夜里实在太冷了。最多就是在此处多留一天罢了,跟小东西的身子比起来,又有何妨? “啊,这么快啊。”梦言意犹未尽,有些郁猝道,“我都还没找到糖葫芦呢!” 嗷嗷嗷,她还打算用光这男人的钱,抱一堆吃的回去呀! “不急。若是喜欢,就在这里多留一天,明日再来。” 梦言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耽误行程就不好了。”反正这古代的市集应该都差不多,不必特意留在这个地方,糖葫芦也不是这个地方才有。 最重要的是——若是明日再来,那某个讨厌的女人就肯定得跟着了,她、不、乐、意! 君墨影眉梢微微一挑:“今日怎的这么乖?” 梦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一直都很乖好不好?” 说完才觉得不对——凭什么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就要乖? “恩,一直都很乖,以后也得乖乖的才行。”君墨影点了点她的小脸,直接把人搂在怀里,这回搂得却不是腰了,而是把她整个身子都按在自己身上。 “冷吗?” 这话问得实在多余。君墨影有些懊恼,跟这小东西在一起之后,总会说出很多以前从没有过的话、做出以前从未有过的事。就比如现在,他明确知道小东西是冷的,却还是这么问了,真是 “不冷啊!”梦言很配合地抱着他精瘦的腰,埋在他的胸口,仰着脖子看他。 “手都冻成这样了,还说不冷?”君墨影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怎么尽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才没有呢。不是你说的么,我的手和脚本来就凉,就算龙吟宫里放了三个暖炉也捂不热,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很正常吗?” “你呀。”君墨影无奈了,将人抱得更紧。 回到客栈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声响,梦言料想着众人应该都已经睡了,他们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从窗户回去,还真有做贼的潜质! 想到这里,她不由捂着嘴咯咯地笑出来。 君墨影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这小东西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怎么一个人什么都不干也能笑成这样? “言言确定要从窗户上去?” “恩恩。” “那就抓紧了,若是掉下去,朕可不管你。” “”丫的混蛋! “你武功这么高,要是把我掉下去,你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不相干的人 君墨影低低一笑,搂着她的腰,脚尖一点,飞身而上。还没等梦言从陡然离地失重的情况中反应过来,在风铃的叮叮当当声中,两人已经稳稳地落在窗边了。 “呼,好快!” 好惊险! 梦言吁了口气,拍拍自己的小心脏。 关窗,睡觉! “你怎么还不走?”她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稳坐在她床边还未离开的男人,一边将手中的风铃悬在床帘的一角上。 君墨影不动,眉宇之间竟带着几分无辜、几分茫然,还有几分不可置信:“言言怎的这样坏,用完就打算把朕丢了?” “” 梦言张大嘴,差点没把下巴掉下来。 用完就丢? 嗷嗷嗷,为什么这男人的表情这么像在撒娇?搞得她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明明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啊,哪有用完就丢! 而且都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 “你不回去睡觉吗?”梦言不解地问。 君墨影梦眼微眯,就这么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眸色深深。 虽然他是坐着、她是站着,可偏偏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让他轻而易举地在势头上压倒了梦言。 梦言缩着脖子吞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这样看着她?她又说错什么了吗? “你是不是” 梦言本来想问,你是不是想跟我一起睡,可是忆及这男人白日里与曦妃说的那句住的太挤什么的,她就觉得不对呀!于是乎,说了一半的话又被她咽回肚子里。 “是不是什么?”君墨影挑了挑眉。 梦言苦恼地望了望天,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很感谢你今晚陪我出去玩儿,非常感谢!但是你之前骗了我,所以功过相抵,你可别想从我这儿坑什么回去!” 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君墨影叹了口气,果然是不能指望这小东西。 “朕没有骗你。” 他伸手将她拉向自己,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在腿上,一边搓着她冰凉的小手,一边解释道:“昨晚离开的时候,朕确实没有打算带曦妃出来。后来母后让朕过去,你不也知道的吗?既然母后要朕带着她,那就带着吧,权当是让母后安心。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不是昨晚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下了,今早出去的时候你还没起么?” 梦言哼哼了两声,别过小脸不去看他,心里却莫名得舒服许多。 君墨影这回不再由着她,揽着她的肩、伸手强势地掰过她的脸,正对着自己,敛了敛眸,眉宇之间满是认真。 “便是她在,又怎样?”他说,“于朕而言,她和李德通、和影月,都没有什么分别。言言为何要去在意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存在?” 于他而言,唯有这小东西是特别的。 梦言眼帘一颤,动了动嘴,半响没想出来要怎么回答他的话。 不相干的人么? 可李德通是内侍,影月是男人,他们和曦妃本身就是不一样的呀。 如果曦妃只是端王的某个小妾,或只是白露白霜那样的丫头,她都不会去在意。偏偏那是皇帝的妃子,是他君墨影的女人啊! 在意? 梦言被自己下意识的用词吓了一跳,之所以一路上都这么郁猝,竟然是因为在意这个? 脸上莫名一热。 “谁在意了!”梦言梗着脖子,嘴硬道,“我要睡觉了,你快出去!” 君墨影捏了捏她的小脸,满意地看着她一幅恼羞成怒的样子,“言言要睡觉,朕也要睡觉,却为何要朕出去?” 梦言惊讶地看着他:“什么叫你也要睡觉?这是我的房间啊,你要睡觉当然是回你自己房里去啦,李公公不是都给你安排好了吗?” “可朕就是想跟你一起睡。”顿了顿,又道:“在宫里不也是一起睡的吗?” 梦言嘴角抽了抽,嗤笑:“你不是嫌房间小、嫌床挤么?” “抱紧点儿就不挤了。”君墨影眼底漾出一丝笑意,指了指那床,“瞧这多宽敞,言言这么小一只,再来几个言言躺在上头也不会挤。” “” 一只? 她究竟是个什么物种? 梦言磨了磨牙:“你还想多来几个一起躺上面?那怎么不把你宫里那些个绮妃莲妃什么的都带出来?到时候不但可以左拥右抱、四处环绕,还能”上上下下玩群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叫君墨影也好 “又胡说。”君墨影低声打断她,点了点她的小脸,“除了言言,其他人躺着都挤。朕不乐意。” 鬼才信你! 可梦言还只来得及翻了个白眼,就被一股大力摔在了床上。 客栈里的床当然不比龙吟宫的那种质地,当下就发出“嘎吱”一声脆响,还伴随着风铃摇动的声音,梦言“嗷”地就鬼叫出来了。 “你叫唤什么?” “摔疼了能不叫嘛!”梦言气得冲他龇牙咧嘴,这个罪魁祸首、始作俑者倒是好意思问她叫什么? 君墨影就乐了:“哪里疼了?” 他紧了紧双手,更加用力地搂着小东西,好笑道:“你整个人都在朕身上,怎么摔得着?” 被他这一搂又一说,梦言连忙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竟像只无尾熊似的趴在男人身上,连双手双脚都被他固定着,半点儿没有沾到床板。 果然是被整个护在怀里了! 梦言噎了噎,但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瞎叫唤的,当下就撇着嘴道:“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也跟那床板似的这么硬吗?” 君墨影挑了挑眉,表情顿时就变得似笑非笑了。 “硬?”他轻哼一声,反问,“哪里硬?” 温热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喷洒在梦言脸上,男人梦眸灼灼,漆黑的墨瞳中淌着近乎妖冶的流光。 “朕自然不会像言言一样,全身上下都软软糯糯的。”低醇的嗓音紧贴梦言的耳根,徐徐轻泻。 说话间,男人滚烫的大掌在她凉凉的身体上四处游走。 尽管隔着厚厚的衣服,可梦言却仿佛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脉络一般,全身上下都像是触了电。但凡是那双手经过的地方,必然会挑起火热,引得她一阵轻颤。 空气中,一股暧昧的气息流淌。 梦言小脸滚烫,脑子里警铃大作,立刻就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危险性,暗骂自己方才口不择言。 她怎么能跟一个男人讨论“硬不硬”的问题呢? 白痴,笨蛋,蠢货! 这简直就是自己找死的节奏啊! 君墨影被她一脸精彩纷呈的表情逗得直笑,作乱的大掌却不肯停下。 像是为了教训她在这种时候还敢走神一样,知道小东西怕痒,恰好停在她腰间的手指就这么轻轻一捏。 “啊——!” 梦言惊叫一声,整个人就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扑腾起来。 “混蛋,你在干什么!” 君墨影收到了想要的效果,可他发现自己更不满意了。 如果说最开始只是逗着小东西玩儿,后来是情之所至,那么到了这一刻,他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简而言之——玩儿过了! 偏偏这种时候,小东西还不知所谓地在他身上乱动,一边脆生生地笑着、叫着,一边手脚并用地挣扎着。萦在鼻息间挥之不去的,尽是她身上特有的清香,淡淡的,不似宫里那些女人那般浓郁,却是难得的让人觉得舒服。 君墨影眸色一暗,“啪”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别乱动!” 低沉的嗓音已不似方才那般清明,而是透着一股情欲的黯哑。 梦言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小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终于忍无可忍地尖叫一声,爆了粗口:“君墨影,你他妈的为什么老打我屁股!” 第一次见面就打她屁股! 后来说她不听话又打她屁股! 奶奶滴现在连碎觉都要打她屁股! 要是她再这么胆小怕事、忍气吞声下去,这男人非得把她滴屁股打穿了不可! 梦言气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半响,才意识到男人突然不说话了。心里咯噔一下,她抬头,蓦地就对上男人微微眯起的梦眸。 四目相对的瞬间,男人眸光熠熠,梦言一阵恍惚。 惑人的不是他俊美无俦的如玉面庞,而是那双眼睛里深邃而满溢着怜惜的情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生动、深刻。 梦言不自觉咽了口口水:“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嗷嗷嗷,她刚刚好像干了啥大逆不道的事儿? 不但直呼了帝王姓名,还直言不讳地把从前深埋在心底自娱自乐的粗口爆了出来! 妈呀 “皇上我错了!”梦言立刻缩紧脖子,作可怜状。 为毛这个男人要这样看着她呀 好诡异 真的好诡异 “言言。” 君墨影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似的,“别怕,朕不怪你。若是你喜欢,叫君墨影也好,朕不会怪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只要有朕在 君墨影。 这三个字是他的名字,却不知多少年没有人叫过了。 记忆中,除了幼时父皇会唤他影儿,其他时候,从没有人敢轻易叫出他的名字。便是母后,幼时是唤他太子,如今是唤他皇上,除此之外,再不曾有过别的什么。 更别提后宫里那些女人了。 平日里哪个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就算偶尔出现一个两个敢与他撒撒娇的,心里又何尝不是惧着、怕着,顺带谋划着每一句话该如何说,每一个动作该如何做? 当然,他也不会给她们那个机会叫出他的名字。 在这小东西之前,若是有人敢如此,那就是杀头的大罪,绝不宽恕。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东西明明半点规矩也没有,说话颠三倒四,做事迷迷糊糊,还每每敢顶撞他、甚至对他撒泼动手,可是他却就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再退让。 似乎小东西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似乎他也可以这么一直宽容下去,只要对象是这个小东西,那便什么都可以。 真是 梦言怔怔地看着他,险些就迷失在了那双幽潭般深邃的梦眸之中。 这个男人竟然让自己叫他的名字? 君墨影——眼前这个皇帝的名字,自己竟然可以叫? 梦言心跳加速,脸上酡红一片。 嗷嗷嗷,讨厌讨厌讨厌! 这个讨厌的男人,为什么总是要给她那么多的特权,为什么总是要用美男计勾引她! 梦言白皙的小脸上透著一股绯色,秀挺的鼻梁弧度优雅,因羞怯而微微撅起的樱唇更是诱人采撷。浓黑纤长的睫毛在月色中投下淡淡的阴影,如同两把刷子一般轻轻煽动着君墨影的心。 “哼,我才不相信你!”她别开视线,撇嘴道:“你现在说可以,要是以后哪天反悔了怎么办?那我不就得脑袋搬家了!” “你这脑袋可坚实着呢。”君墨影笑骂,在她后脑上摸了摸,“朕会替你好好地看着她的。” 嗓音低低、呼吸沉沉,却如同誓言一般郑重其事。 “只要有朕在,你的脑袋就绝对不会搬家。” 话音刚落,他没有再给梦言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就堵住了她的嘴。 不似往日那般蜻蜓点水,这一回,分明就是天雷勾地火的热情与激情。 君墨影双唇滚烫,长舌不由分说地挤进了梦言嘴里,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撰取并带动着她的舌头与他共舞。 一手抵在她的背部,一手捧着她的后脑,修长的指尖穿进柔软的发丝中。 男人灵巧的舌尖沿著她的口腔内壁不断向更深处探入,直达她舌根处的咽喉区域,狠狠地吸吮、啃咬,恣肆地品味着她口中甘甜。 专属于他的气息严重干扰着梦言的思绪,她只觉大脑瞬间当机了似的,被男人霸道的动作搅得一片空白,肺部的空气被汲取、再汲取,最后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 所有的一切,更像是遵从了身体最原始的本能与欲望。 二十几年的时间里,君墨影从未有过这般失控的时候。 可是现在,他分明感觉到自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如同一只不知餍足的兽,拼命想要从她身上汲取一点什么。 不,不是一点,而是将她整个拆骨入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赶紧下去! 梦言险些以为自己会溺毙在这霸道的温存之中。 直到君墨影猛地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她才有了那么片刻喘息的机会,立刻像是一尾遗落在岸边的濒死的鱼,翻着白眼呼哧呼哧地扑腾着,连破口大骂这回事儿都给忘了。 可是很快,她的四肢再次被禁锢住。 眼看着男人又要欺上身来,梦言两眼一闭,连忙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又惊又羞地大叫:“喂,你够了!” 再来一次她就没命了! 不就是陪她出去玩儿了一趟么?就差点把她半条命折腾没了,这奶奶滴代价也忒大了! “不够。”耳边传来低低一笑,嗓音沙哑得蛊惑人心,“言言太美味,怎样都不够。” 美味你大爷! 姑奶奶又不是盘子里的小龙虾,还美味?你怎么不干脆说是色香味俱佳呢! 梦言正暗自腹诽着,蓦然间,她的脸色倏地一变,本来就因为缺氧羞怯而通红的小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得都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靠! 那个那个硬邦邦的硬邦邦地抵在她身上的 嗷嗷嗷,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君墨影,你丫的禽兽!”梦言气得咬牙切齿,再次无所顾忌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君墨影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微垂着眼帘伏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莹莹烁烁的梦眸中闪着近乎妖冶的流彩。 “朕还什么都没干呢,怎的就禽兽了?” 他恶意地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口,魅惑的声线紧紧绷着。 “还是说,言言心里其实也希望朕干点什么?” 干、你、妹! 梦言心里几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我什么都不希望!”梦言觉得自己要抓狂了,心脏像是要跳出喉口一般,根本不听使唤。 “你赶紧从我身上下去!” 君墨影看着她一脸恼羞成怒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早知如此,他是不是该在初见这小东西的那晚就直接把人吃了? 眼波微微一转,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菲薄的唇瓣蓦地抿成一条直线,依稀可见他眸底暗色深沉、额角青筋跳动,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体内澎湃而出的渴望。 君墨影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而后闭了闭眼,蓦地一下从梦言身上翻了下去。 梦言松了口气,却又不由诧异。 还以为要说很久才能让这男人改变主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妥协,这完全就出乎她的意料啊 正怔忪间,就闻男人哑着嗓子道:“朕出去一趟,你自己先睡!” 说完,不待她反应,月色下那道颀长的身影脚步一抬,大步流星地越过了她,走向门口。 梦言愣住。 君墨影踏出房门的那一瞬,体内躁动不安的因子总算是平息了几分,可要真将他们全部熄灭,仅仅如此却是绝无可能。 他自认向来不是一个重欲之人,可每每碰上她,就真的像是中了邪一样,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他双眉紧蹙,呼吸仍是沉敛着,几乎是片刻功夫就来到了客栈的后院里,也顾不上去叫李德通,从井里打了两桶水就直接往自己身上浇。 虽说是习武之人,可这毕竟是腊月寒冬,他却像是感觉不到那冰寒的温度一样,所有的动作迅速得没有一丝迟疑。也不知是故意借此降温熄火,还是脑子里已经乱得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抑或两者都有。 如是进行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君墨影终于逐渐冷静下来,下腹涌上的阵阵紧绷感也慢慢褪了下去。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清浅的月辉下,男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周围都是因他方才的动作而四溅的水花,湿漉漉的一片,与他长身玉立的暗影融为一体,在这寂静的冬日夜晚,却不显任何孤寂。淌着水珠的侧脸亦无半点狼狈之态,依旧棱角分明、俊美无俦,眉宇间的舒散甚至给人一种淡淡柔柔、朦朦胧胧的感觉。 回房换了套衣服,再一次来到梦言的门前,让君墨影诧异的是,小东西竟然还没有睡,屋子里反倒亮起了一盏昏黄。 他眸光微微一凝。 推门进去,就见小东西一个人坐在床的里侧,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一边借着烛火打量床角那挂风铃,一边拼命往嘴里塞着梅花糕。 “言言,怎么还没睡?” 当男人低醇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梦言的脊背微微一僵。 她转过头,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惊是喜。 只是当视线触及男人身上那套绛紫色长袍时,她瞳孔骤然一缩,咀嚼的双颊也因此停了下来,鼓囊囊的滞在那里。 好半响,她才大口咽了嘴里的东西,语气不善道:“你怎么又来了?” 丫的真把她的当抱枕了? 其实她更想说,既然都走了,既然都去找曦妃了,那还回来干什么?难道还真的非得抱着她才能睡得着不成? 就算是这样,姑奶奶也不伺候了! 这年头,抱枕也是有人权的好不好! 君墨影愣了愣,一下子没搞明白她这怒气是从何而来。 朝她走去的步伐却不曾停下,直至最后站定她身旁,他才如若恍然地挑了挑眉。 “小东西,刚才是朕不好。不生气了,好不好?” 君墨影伸出手,想要像往常那样去拍拍她的脑袋,可是这一回,梦言却倏地往后一缩,躲开了。 君墨影的手就这么僵在那里。 他方才只当小东西是跟他闹闹小脾气呢,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非如此。瞧她这仇视的目光,分明是把他当成了抢走她盘子里最后一块梅花糕的人啊。 “言言怎么了,恩?” 君墨影在床边坐下,还未收回的手又坚持不懈地朝她伸去。 梦言忍无可忍地怒吼:“君墨影,你这混蛋!既然已经走了,既然去碰了别的女人,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丫的死男人,臭男人! 她梦言好歹也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滴小美人一枚,可这个男人竟然在兽性大发的时候当场丢下她,就这么跑去跟别的女人啪啪啪,这让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举世无双的大混蛋! 然而她的身旁,男人眉心微凝,满目愕然。 “小东西,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君墨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朕什么时候碰别的女人了?” “你你你你还狡辩?”梦言又惊又怒。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才刚刚吃完呢,这就不认账了? “你不是皇帝么,那不是应该很会骗人吗?既然都决定了要骗我,起码得做得干净点儿啊!可你又是洗澡又是换衣服的,要是我连这都看不出来,你真当我是白痴啊!” 梦言抓狂地捶了捶床,那一挂风铃也因她的动作而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惊乱了窗外一树梨花雪白。 短暂的怔愣过后,君墨影突然哈哈大笑,微蹙的眉宇都舒散了,显然是一幅心情愉悦的样子。 因为是皇帝,所以应该很会骗人?道理是没错,可这小东西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梦言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笑? 还敢笑? 有什么好笑的! 君墨影眸光微敛,忍不住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为了这个?” “怎么可能!”梦言瞬间炸毛。 “我是”她咽了口口水,眼珠子骨溜溜地转了转,“我是因为刚才出去的时候没吃饱,所以现在吃点梅花糕当宵夜!不然待会儿睡下之后,肯定是要不舒服的!” “哦?”君墨影眉梢微微一挑,旋即又极为配合地点了点头,“确实,吃得太少了。” 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脱了身上的袍子,最后仅剩一件雪白的里衣。 氤氲的烛火中,依旧是长身玉立,气度优雅,风华不减分毫。 梦言狠狠地咬了咬牙,卧槽,这种时候还敢对她用美男计? 忒看不起她! 想她梦言可是个心灵纯洁、意志坚定的堂堂二十一世纪新女性,怎么可能中了他的奸计? 然,当男人伸手将她环住的时候,不知是因为他用力太过霸道,还是他脸上的神色太过认真,以至于在她整个人都入了他的怀抱之后,她才想起自己竟忘了将他推开。 “言言没有听过一句话么——眼见为实。你一直待在这屋子里没有出去过,怎么就认定朕是去找了别的女人?” “所以非得要我抓奸在床才算?” “根本没有奸,拿什么给你抓?”君墨影笑骂,狭长的梦眸中却含着几许温柔,“你自己不让朕碰,也不准朕碰别的女人,这是个什么道理?” “” 这是个什么道理? 梦言表示她也不知道啊。 明明第一次见他的那晚,她就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不是吗?为什么现在认识久了,反而就变得扭扭捏捏,如此矫情? 难道是因为对着熟人不好意思? 而且,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是皇帝,更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有后宫佳丽三千,为什么偏偏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计较他会碰别的女人的事? 有问题! 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乖,别总是胡思乱想 梦言秀美紧蹙,凝重的眼神让君墨影知道她正在认真思考些什么事情,小东西往日只有在碰到美食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现在为了他么? “那你别在碰过其他的女人之后立马来找我,我、嫌、弃!”梦言毫不遮掩地哼了一声,完全不怕他会因此恼怒似的。 君墨影确实不恼,亲了亲她的鬓发,眸光温和潋滟:“要朕说多少次你才相信?朕刚才出去没有见过任何女人,一直都是一个人。至于你说的洗澡” 君墨影猜想,大约就是沐浴的意思吧? 如果不是因为明天还要赶路,如果不是马车颠簸、怕小东西的身子受不住,他会大半夜的跑出去冲凉水? 真真是 偏生这小东西还怀疑他是去找别的女人了呢。 不过也好,小东西会这么想,还大半夜地坐在这儿不睡觉,总算说明她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 “难道言言规定的,晚上不准朕沐浴?” “!!”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 可是见鬼的,为什么她根本反驳不出来? “好了,乖,别总是胡思乱想的。”君墨影大掌一扬,远远地把那跳动的烛火给灭了,随手又把某个仍在纠结之中的小东西扒了个干净。 “若是朕要找曦妃,又何必多此一举地与她分开睡?” “哼,谁知道你怎么想的?”梦言撇了撇嘴,尽管嘴上还是不肯承认,可心里明显是信了他的话,僵硬的身体不由放松许多。 小醋坛子。君墨影搂着她睡下,在心里暗道一声,既然这么醋,怎的就不知道好好地讨好他,成天就会跟他闹脾气呢? 还是说,这小东西分明是吃准了他不会生气,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寒风呼啸,月色清浅,笼着床头那一挂风铃,暗影绰约。 翌日一早。 曦妃起得早,却在出房门的时候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君墨影没把梦言叫醒,像是在宫里的时候那样,还特意放轻了动静。 小东西昨晚玩儿得累了,后来又气着了没睡,今日就让她好好歇会吧,否则一会儿坐马车的时候有她受的。 看到男人的身影时,曦妃愣了足足好半响,直到君墨影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从她身旁越过,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不,不是若无其事,而是真的无事。 面前这个男人是帝王,做什么都是应当的,昨日没有直接提出要和梦言一间房已经是给足她留面子了,她哪里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他怎样怎样?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梦言,帝王是绝不会像哄着那个女子一般哄着她的。 可是,不甘心啊。 同样是帝王的女人,凭什么梦言一个小小的婕妤就能受帝王如此照拂,而自己这个跟了帝王多年的妃子,却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在旁边看着? 真的不甘心啊。 “爷吉祥。”终于,在君墨影的身影即将淡出视线的时候,曦妃想起了要行礼。 君墨影“恩”了一声,下了楼,彻底从她的视线中消失。 曦妃绷紧的身体松了几分,脸上的神色却仍是带着一股僵滞,深凝的眉心昭示着她此刻郁结的心境。 梦言,梦言! 那个红颜祸水,那个祸害! 梦言睡得迷迷糊糊,却是在这大寒的天里,冷汗直流。 梦境里,一柄森寒的长剑不断朝她逼近,最后“刺”地一声刺入她的胸膛,血流了满地。 又是那个梦! 又是她在瑶华宫初醒时候做的那个恶梦! 更要命的是,她明明已经失忆了,明明看不清梦里那个刺客的面容,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无从分辨,却偏偏觉得那是一个与她相熟之人。 熟人,熟人啊! 这该死的直觉,让她以后还怎么去面对自己身边的人?岂不成天都得焦虑着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又会被人刺一剑? 梦言捂了捂心脏,表示很心塞、很忧愁。 直到下楼用早膳的时候,她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白,神色中也带着几分茫然怔忪。 君墨影看了她一眼,她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就连另外几人明显暧昧的神色也被她忽视了个干净,恍恍惚惚地走到餐桌旁,坐下之后总算好了一些。 曦妃面色青紫,心里气得发抖,偏生在君墨影面前又发作不出来,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这模样,这模样! 分明就是昨晚纵欲过度的后果啊! 再看端王的神色,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哪怕是影月和李德通也一脸了然,分明个个都知道,那么自己这个妃子在他们眼里又算什么? 梦言,你欺人太甚!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宫手下无情! 梦言举着个包子猛咬了几口,想要借吃的东西来疏散自己心里的郁结,可是接连咬了好几口,险些被噎着不说,心里那种滞涩的感觉竟然还愈演愈烈了。 君墨影斥责地看了她一眼,这猴急的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接过李德通倒来的水,本想直接喂到她嘴边,可想着这毕竟是白日里,最终还是塞进了她手里。 梦言又猛灌了几口水,这才好了些。脸色却涨得通红,眼睛里还水汪汪的一片,倒是终于把方才那点儿不愉快抛之脑后了。 君寒宵看着皇兄面带不虞却又明显关切的脸色,心里好笑。 总算啊,皇兄不再欲求不满了,那他的日子应该也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咳嗽一声,他揶揄道:“三弟,又没人跟你抢,吃那么急干什么?” 梦言瞪了他一眼:“我就是个急性子,这一点,二哥这个做哥哥的还不清楚么?” 丫不愧是君墨影的兄弟,竟然连嘲笑人的话都是一样的! 视线落在君寒宵正夹着一块如意糕的筷子上,梦言挑了挑眉,笑笑:“不过看二哥如此闲情逸致调侃弟弟的样子,显然是已经吃饱了,对吧?” 某人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 君墨影无奈,这小东西,果然是时时刻刻不得安生。前一秒还恍恍惚惚、莽莽撞撞呢,后一秒就能给你来个出其不意、龇牙咧嘴。 用过早膳,一行人准备出发。 梦言立刻回楼上揣上她的宝贝风铃,虽说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可她却是打心底里喜欢的。再说了,那可是用买了整个摊子的拨浪鼓的钱换来的! 李德通整理了各人衣物,随后率先出了客栈,与门口一个隐卫说了两句话,不知从对方手里接过了什么,就小跑着来到君墨影面前:“爷,您要的东西买来了。” “恩。”君墨影点点头,转过身,“给三弟吧。” 梦言这时正好走过来,闻言,诧异问道:“什么呀?” 李德通看了帝王一眼,见对方点了点头,才道:“是三少爷要的糖葫芦。” 梦言微微一诧。 糖葫芦? 李公公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给她买糖葫芦,还说是她要的?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她蓦地转过头去看向君墨影。 昨晚那句无意之言——在他让她回客栈的时候,她说自己还没找到糖葫芦,当时的心情是有些遗憾的。不过糖葫芦也不是只有这地儿才有,所以后来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却不知,她没放在心上,某个看似也没有放在心上的男人却记下了。 于是现在,这就给她买来了? 嗷嗷嗷,梦言被这个认知感动得泪流满面。 好男人啊,君墨影绝对是个好男人啊! 可她还没来得及感动多久,君寒宵就借着这事儿打击她了:“三弟啊,真不是二哥说你,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吃这种小孩子吃的东西?” 要不怎么说人熟了就容易暴露本性呢? 瞧这端王爷就是一现成的例子啊! 梦言满眼痛惜地摇了摇头。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以为是个严肃高冷的帅锅呢——虽说因为他的大小老婆太可恶,自己连他也一并讨厌了。 昨日第二回见面,还以为是个亲切可人的暖男呢,谁知却又是自己瞎了狗眼。 这分明就是个既怕他皇兄发飙、却又唯恐天下不乱的毒舌妖孽! 还没来得及开口,曦妃却是无比赞同君寒宵的话,冷冷嗤道:“三弟也真是的,这儿还这么多人呢,怎么就不知道收敛着点。一个大男人吃这种东西,也不嫌丢人。” 她心里是真生气啊。 梦言吃不吃糖葫芦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也根本懒得去管。可问题就在于,这个糖葫芦不是梦言自个儿买来的,而是皇上交代人去买的! 这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皇上赏的东西,哪怕是根糖葫芦,那也是宝啊! 而且看梦言方才的反应——那样惊讶的表情,似乎还不是特意央着皇上派人买的。或许是从前提到过,或许是昨夜随口一提,皇上却就记住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同人不同命么? 可是她怎么可能甘心! 所以此番君寒宵开了口,她又哪里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男人说话,哪里容得你一个女人插嘴!”梦言拔高了嗓门怒斥,单手叉腰,凶巴巴地用另一只手指着她。 客栈门口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被梦言这么一喊,周围的行人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曦妃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了。 尤其是当她发现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一个个都是嫌弃中带着同情,原本就阴鸷的面色就更加沉冷了几分。 她表情僵硬,咬着牙道:“三弟说得哪里话,嫂嫂也只是关心你的名誉罢了。” “嫂嫂?”梦言冷笑一声,“从头到尾,我可曾叫过你一声嫂嫂?你少在这儿自作多情了!”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几乎都是看热闹的,议论声纷至沓来。 “哟,这是小叔子跟自己的嫂嫂吵架呢吧?” “谁说不是呢?这年头,还真是吵什么的都有,怎么会有小叔子不认自个儿嫂嫂的?” “估摸着是跟自家兄长不对付吧。” “不至于吧?刚才看那最小的弟弟跟他两个哥哥都好着呢,笑呵呵的!” “那就是只跟这嫂子不对付?” “估摸着是!只怕是因为这女人身家不好,嫁进了富贵人家,最终被人瞧不起了” “有理,有理。看那三位公子的气质打扮都是极佳,说不准就是哪里的大户人家出来游玩的至于那个女人嘛,虽说看着也不错,到底是差了那么点儿” 议论声越来越大,这最后一句,更是直直地撞入众人的耳膜。 梦言就乐了。 奶奶滴,这人可真有眼光! 李德通惴惴不安地看了君墨影一眼,见他脸色不好,原本就忧虑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曦妃和风婕妤竟然就这么吵了起来。到底是皇家的人,就算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身份,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啊。 更何况,皇上还在这儿站着呢,这丢人丢的哟! 李德通连忙到君寒宵面前,压低声音道:“二少爷,您看这,这要不您给劝劝?” 要皇上去劝架显然是不可能的,没有掉头就走已经是给小姑奶奶面子了吧? 君寒宵耸了耸肩,蔫儿坏地笑了笑,却不答话,显然是准备跟众人一道看好戏来着。 在他看来,李德通的担心根本没有必要。 曦妃算什么,皇兄怎么可能因为她而不高兴? 只有当事情牵扯到那位小姑奶奶的时候,皇兄那张冷脸上才能出现一丝起伏。 确实,君墨影不是因为“丢人”这种原因才冷着一张脸的。 否则的话,当梦言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不会收了那股冷气,露出如此柔和的眼神。 梦言伸手去拉他,还故意晃了两下,沉着嗓子却又糯声糯气地道:“大哥,你看那女人多坏啊。她不让我吃糖葫芦也就算了,还说我丢人。” 一眼看去,这分明就是个未成年的富家小公子! 嗓音不必刻意掩饰,只消稍稍压低些。横竖她个子小,按照男子身形来算,她如今怕是还不到十五岁,没到变声期之前,像这样的嗓音是很正常的。 此刻她微嘟着嘴,半是委屈半是讨好地拉着君墨影的手撒娇,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 众人看向曦妃的眼神顿时不友善了,就连最初的那几分同情也消失殆尽。 虽说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确实已经过了吃糖葫芦的年纪,可人家就是爱吃,又没碍着你什么,你非得管人家做什么? 真是该! 本来就比不得人家富贵,嫁进去之后还针对人家府里宝贝疙瘩似的小少爷,这不成心找茬儿呢吗? “这女人也真没事找事” “就是说嘛,我一看那小少爷就不是个会挑事的主儿,原来是这女人先欺负人的呀” “该不是为了争夺财产,所以” “和一个这么小的小叔子争财产?那也真是够不要脸的” 这一句句、一声声都跟针儿似的刺在曦妃心口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谁敢说她半句不是? 曦妃气得两眼发黑,险些没晕过去。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这小贱人,小贱人! 现在还当着自己的面呢,就敢这样和皇上撒娇告状了,要是自己不在,她还指不定怎么搬弄是非呢! 实在太可恶、太可恨了! 君寒宵的状态却是完全相反,半抿着唇角,憋笑憋得险些岔气儿。 叫你自己不长眼,总去招那小姑奶奶。不知道人家是个半点亏也吃不得的主儿吗? 不过说起来,皇兄也真是够厉害的,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人调教成这样了。 要是换了昨日,小姑奶奶指不定就气得直接把糖葫芦都摔了。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知道不能和皇兄对着干,知道要讨好着皇兄,知道受了委屈会给她做主的只有皇兄一个人。 不愧是皇兄啊。 真真高明! 梦言等了半天也不见君墨影说话,以为他是在生气,可他的脸色又分明不似方才那么难看,心里头一时有些摸不准了。 虽然她这招舆论压力乃是二十一世纪现代化高招,可这个男人要是不按常理出牌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梦言就不淡定了。 似乎,可能,也许这男人还真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否则昨晚怎么会牵着她一个“男人”招摇过市呢? 嗷嗷嗷,显然舆论压力对他根本没用啊! 怎么办,怎么办? “大哥”她抿着小嘴,又晃了晃他的手,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我真的给你丢人了吗?” 丫的要是敢说会,姑奶奶就把你 就把你 梦言郁闷地叹了口气,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会丢人?” 君墨影叹口气,握住她的小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不过是几根糖葫芦罢了,这么委屈做什么?” 便是真的叫众人都看不过眼了,只要他没开口,谁敢说她半句不是?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唏嘘之声。 瞧瞧这做大哥的,对自己的弟弟多好啊! 再看那个招人厌的女人,人家兄友弟恭,她却到头来两边不讨好。 真是活该。 迟早有一天要被扫地出门! 曦妃气得牙齿都在颤抖。 偏偏这时君墨影虚扶着梦言进了马车,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口气淡淡地道了一句:“下回若是再这么没事找事,就直接回家里去吧。” 曦妃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疼,一口气差点没吊上来。 没事找事? 为了这么个小小的婕妤,皇上竟然在众人面前如此折她的面子?还说什么下回若是再如此,就让她直接回家? 回家,回的是哪个家?皇宫还是季府? 早前是因为太后的关系,皇上才会让自己跟着出来,现在才一天时间,皇上就连太后的话也不管不顾了吗? 好,好一个梦言! 李德通早已目瞪口呆,闻言,彻底厥了过去。 君寒宵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叫你瞎操心。 自从君墨影当众拂了曦妃的面子之后,曦妃倒是不再闹腾了,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笑以待人的。哪怕对着梦言的时候,也不再是针尖对麦芒,有时甚至会显出一种家中长姐的温和与包容来。 还真是合了那句本性犯贱。 只是梦言才不会理她,用梦言的话来说,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谁不会? 这女人可阴着呢,现在这幅样子摆明就是做给君墨影看的,那自己又何必掺和进去配合她? 于是梦言依旧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爱怎滴怎滴,甚少搭理曦妃那些殷勤的言语和举动。 李德通不禁唏嘘,这就是命啊。 明明一个是妃子,一个只是婕妤,偏生皇上宠着那小姑奶奶,所以那位份更高的反而得伏低做小,而她,却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做——当然,也不用做。 饶是如此,皇上对她的宠爱依旧不减半分呢! 那小姑奶奶也不知道是上辈子做什么好事了,皇上从前可不是这样的,要是哪个敢在眼皮底下撒泼作乱、目无尊卑,那就等着掉脑袋吧! 可现在 哎,所以说啊,有些事情真的是注定好的。 马车行驶了大半个月,一行人终于进入江南地界。 梦言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这期间,每每在哪个地方停下,就必然要去买些糖葫芦备着。可真要说她想刺激曦妃呢,倒也不像,这小姑奶奶这么没心没肺的,怎么可能没事儿总惦记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用她的话来说——你以为你谁啊? 到达江南之后,一行人直奔齐王府,也就是君墨影先前与梦言所说的那个“七弟”。 见了本尊,梦言才知道这位王爷为何会一个人偏安一隅了,原来是腿脚不便,待在京城难免尴尬,倒不如来此山清水秀之地安乐一生。 “参见皇上。”齐王坐在轮椅上,微笑着半躬了身子。 “臣弟身子不便,礼数不周之处,还请皇兄恕罪。” 笑容清浅,眉目如风,实在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那种恬淡的气质与君墨影和君寒宵都不太一样。 君墨影的温柔是独独对梦言一个人,其他人,不被他冷淡的样子冻死就不错了。君寒宵则是圆滑,虽有些孩子心性,可毕竟是在皇家长大的,手段心计方面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自然没了这份淡薄宁静、公子如玉的感觉。 “皇兄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你怎么还犯?”君寒宵走过去虚扶了他一把,“每回说你,你都应着好,可等下次来的时候,又是这样。”无奈地叹口气,骂道:“简直是屡教不改!” 齐王轻声一笑,眉宇间的气质愈发柔和:“六哥莫恼,礼不可废。横竖皇兄和你也得在这儿住上几日,往后弟弟不再如此就是。” 几人寒暄了几句,梦言鬼使神差地走上前,问了一句:“齐王,你家里有几个孩子呀?” “” 众人默。 君寒宵眼角抽搐了两下:“三弟,你问这个做什么?” “三弟?”齐王一诧。 难道是他与世隔绝太久了么,竟连六哥交了个拜把“兄弟”也不知道? 按理说,六哥虽然看着笑眯眯的,但心气儿可高着呢。到底是哪家的“小子”这么有福气,竟能与六哥攀上关系? 还是说,这位小姐其实是六哥的心上人? 幸亏他没把这种想法问出口,否则非得把君寒宵吓死不可。 “这个啊,说起来还算是我们的小皇嫂呢。”君寒宵暧昧地盯着梦言,又瞟了一眼自家皇兄,见他半点没有生气的样子,胆儿就更肥了。揶揄地朝着梦言挤眉弄眼起来,还特地拉长语调了问:“是吧,三弟?” “”梦言瞬间爆红了脸。 你妹的三弟! 既然叫姑奶奶三弟,还敢说什么狗屁皇嫂! 曦妃也涨红了脸,却不是羞的,而是恼的、恨的。 饶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凡事都奉行“忍”字当头,可乍一听此刻的戏谑言辞也还是气得险些昏过去。 现在看来,她自以为的这个“妹夫”,其实是半点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啊! 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叫另一个位份比自己低的女人“皇嫂”? 而且瞧着皇上的样子,分明是半点不生气,嘴角那抹浅淡的笑意更在是刺人眼球。哪里像是那日自己不小心说了句“夫妻”的时候那般面若寒霜? 如果作为一个后妃,自己没有资格说“夫妻”二字,那她梦言一个小小的婕妤,又如何当得起端王爷一声“皇嫂”? 皇上,您果真是偏心,果真是偏宠! 就连半点掩饰也没有! 齐王听了君寒宵的话,面露了然地点了点头,依旧是眸色清浅,笑容温润。 “只是,咳”齐王有些尴尬,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称呼梦言,难道也叫小皇嫂不成?若是果真如此,那皇兄身边站着的另一个女子又该如何称呼? 六哥胡来,他可不能也跟着胡来啊。 君寒宵自然看出他的为难,指了指旁边的曦妃,道:“这位曦妃娘娘,想必七弟从前也是听说过的,就是季尚书家的嫡长女。” 言下之意,这个你可以叫“曦妃娘娘”,之前那位嘛,自个儿想去吧。 齐王扶了扶额角,心里愈发无奈,只好求助地看了一眼君墨影。 却只见对方淡淡一笑,分明就是默许了六哥的行为! 难道,真的叫小皇嫂? 瞧皇兄这样子,好像可能大概是准了的? 齐王总算明白了几分:难怪六哥敢做得这么明显,原来就连皇兄自个儿,也不怕叫人知道他宠着这位“小皇嫂”呢。 他与曦妃打了个招呼,就转过去对梦言道:“小皇嫂,本王府里有两个孩子。只是,小皇嫂为何会突然问到这个?” 梦言被他们一口一个“小皇嫂”叫得面红耳赤,都想直接挖个地洞钻下去了。 恼羞成怒地剜了君墨影一眼,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变了个样儿:“是这样的,齐王爷。前些日子我遇上一个卖拨浪鼓的小贩,见他衣衫褴褛、险些饿死街头,就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了他。而他呢,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转手就把他那摊子上的拨浪鼓全送给了我。先前我听皇上说,齐王府里有孩子,所以就想问问,正好可以借花献佛了。” 她说得眉飞色舞、正义凛然,丝毫没有意识到众人已经抽搐的嘴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为什么婶婶这么小 君寒宵是知道的,每在一间客栈歇下,皇兄都会带梦言出去逛逛。 可到了外面,甭管是因为什么事儿吧,买东西也好,济贫也好,皇兄哪会让她掏钱? 李德通同样叹口气,无语地望了望天,心道一个对钱如此执着的小姑奶奶,会把身上那仅有的二百多两银子全拿出来? 哪儿能啊。 再说了,那钱可是要留着请皇上吃饭用的。在她动那个念头之前,皇上肯定就把自个儿身上的银票甩出去了,还有她什么事儿? “原来如此。”齐王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却不点破,只是点了点头笑道:“小皇嫂有心了。” 梦言摆摆手,豪气万分地道:“没事儿没事儿,都是应该的嘛!” 君墨影无奈地摇摇头,这小东西,说谎的时候连草稿都不用打,出口就能成章。 真是 齐王见梦言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连忙吩咐人去把后院的两个孩子抱来。 两个孩子都是男娃娃,一个三岁,一个还不足岁,长得倒是都挺壮实,白白嫩嫩,小脸肉鼓鼓的,着实可爱。 齐王身子不好,除了府里早年的两个侍妾,就没有再立旁的女人。大婚数年,一直只有这么个王妃,夫妇二人关系甚好。偶尔碰上个有心人前来说亲的,一概拒绝,绝不多话。 时间久了,人们也就知道了,这位主子啊,和府里的王妃可好着呢,就崩打他那后院的主意了。 梦言看到孩子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放光了。 李德通差点以为她要冲上去吃了那俩孩子——小姑奶奶现在这眼神儿,就跟每次看到吃食的时候一模一样,实在忒吓人! 君墨影连忙一把拉住她,好笑道:“这么着急做什么,别吓坏了孩子。” “哪里就吓坏他们了?”梦言瞪大双眼,满是委屈地看着他,“我长得有那么恐怖吗?” 她又不是专吃小孩子的怪阿姨,凭什么就会吓着这俩胖娃娃? “姐姐姐,姐姐” 稚嫩的童音突然在厅里响起,奶声奶气,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梦言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大,嗷嗷嗷,姐姐?姐姐!这俩孩子叫她了,叫她了,叫她了! 可是 为什么是姐姐,不应该是哥哥吗? 难道她现在女扮男装的样子真的蹩脚到连个三岁孩子都能分辨出来? 她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分什么女扮男装,只是嗅觉却很好,碰着这种散发着淡淡的女子香气的,就知道要叫一声“姐姐”。 梦言委屈的样子落入君墨影眼里,不禁暗暗好笑,摸了摸她的后脑,却又严肃地对那孩子道:“这不是姐姐,是婶婶。” 不足岁的那个孩子不懂事儿,就只会念叨着“姐姐”,三岁的那个娃娃却一脸天真地看着他:“皇伯伯,为什么婶婶这么小,就跟姐姐一样?” 君寒宵险些没把嘴里的茶水全喷出来:因为你的皇伯伯诱拐人家小小少女! “为什么我是婶婶!”梦言瞬间拔高音调,整个人都跟炸了毛似的。 皇嫂也就算了,现在竟然给她来个婶婶?她有那么老嘛! “人家可是个亭亭玉立、风华正茂的小姑娘好不好!” 君寒宵挑了挑眉,表示很怀疑。 小姑娘难道皇兄还没吃着? 不可能吧 “小皇嫂,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君寒宵叹了口气,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谆谆教导,“皇兄是本王和七弟的兄长,就是这俩小东西的伯伯。而你作为我们的皇嫂,那不理所当然地当得他们一声婶婶吗?” “” 梦言皱了皱眉,坚决摇头。 不要,她不要当婶婶! 婶婶这么老的物种,她在现代都没体验过,到这古代还小了好几岁呢,凭什么就得被叫成这样? “怎么到处都是辈分比你小的人啊?”梦言转过头去看向君墨影,噘着嘴不满地抱怨,“时不时冒个弟弟出来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来了俩侄子?你也太老了吧!” 李德通脚下一软,险些一头栽倒。 君墨影黑着一张脸,“嫌朕老?”他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哼笑:“那也没法改变你成了婶婶这个事实!” 这小东西,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现在竟然连他都敢嫌弃了? 齐王立刻轻咳一声,摇着头解围道:“小皇嫂有所不知,皇兄只是辈分大,年纪却是不大的,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七。不老,真的不老。” 啥? 这么小? 梦言摸了摸下巴,盯着君墨影一个劲儿地猛瞅。 皮肤细腻,吹弹可破,简直比她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还要光洁诱人。 恩,看起来确实年轻得很呢! 只是这厮的弟弟实在太多了,这才让她以为他老嘛 俗话说得好,男人四十一枝花儿!所以说,二十七岁,那可是还没长开的年纪啊! 对于这个认知,梦言表示很满意,只是那个现在不知道投胎在哪户人家的老皇帝会不会太晚生晚育了点儿? 如果君墨影这个二哥才二十七岁的话,那老皇帝其他儿子大概都是啥时候生的呀 君墨影被她发直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当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漆黑的脸色有些维持不住。顾不得这还在众人面前呢,就捏着她的小脸,斥了一声:“看什么呢?” 这小东西,真没规矩。 没听说过圣颜是不能随便窥视的么? “看你啊。”梦言直言不讳,连半点脸红羞涩的意思都没有,“原来你还是挺年轻的嘛。” 君墨影终于破功,忍不住笑了出来,骂道:“又胡言乱语!” 齐王惊讶地看着他们,实在是被这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唬到了。 这“你啊我啊”啊,哪里有半点皇上和妃子之间的感觉? 要说这个“小皇嫂”他连听都没听说过,估摸着也是近两年才入选的吧?相比之下,她身旁那位曦妃娘娘,规规矩矩的一个人,反倒是像被无视了一样。 看来皇兄对这位小皇嫂,确实是不错的——要让一个君王抛开明面儿上的那些规矩,就算没有爱,起码也是盛宠着的。 更何况那个君王还是皇兄这般清冷的一个人。 “皇伯伯,皇伯伯,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 被一道软糯糯的嗓音打断,梦言这才想起自己怎么纠结到君墨影的年龄上去了,她要纠结的分明是那个关于“婶婶”的称呼好不好! “你皇伯伯骗你的。”梦言伸手戳了戳小包子的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我是姐姐,不是婶婶。” 众人皆是一吓。 君无戏言啊! 这小姑奶奶,怎么什么时候都敢胡言乱语呀?! “恒儿,别理你婶婶。”君墨影眸底含笑,捏住梦言的手,不让她去祸害那三岁的小包子,“她这个人,成天喜欢胡言乱语,没一句真话。” “” 众人目瞪口呆,恒儿却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对于君墨影的话,他向来是深信不疑的。虽然自他懂事起,就只见过这个皇伯伯没几次,可是在父王母妃的一再熏陶之下,他知道,这是天底下最最了不起的人。这样一个人,自然是不会骗自己的,那就只能是那小婶婶在说谎了。 他板着一张小脸,满是严肃地看着梦言:“婶婶怎么能撒谎呢?恒儿是个小孩子都知道撒谎是不对的,婶婶这么大把年纪了,真不害臊!” 靠! 梦言暴怒,你丫的才这么大把年纪了,姑奶奶现在风华正茂啊,风华正茂好不好! 臭小子,一点都不可爱! 君墨影忍着笑意,给了恒儿一个赞赏的眼神,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回过头睨着梦言。 “确实,你这婶婶,真是不害臊。” 梦言泪流满脸,跑到小小包子身边去寻求安慰了。 小小包子倒是极喜欢她的,原本被王妃抱着,见她过去,竟然朝她伸出了手,咯咯直笑:“姐姐,抱抱,姐姐。” “还是你乖啊!”梦言感动得直冒泪花。 齐王妃有些不好意思,把小小包子的手拉了回来,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就道:“煦儿不许乱叫,这是婶婶。婶婶累,不能抱你。”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累啊!” 梦言作势就要把煦儿从王妃手里抢过来,还不忘回头对君墨影喊,“你快让他们把东西拿上来,快点快点,煦儿肯定喜欢!” 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君墨影摆了摆手,李德通会意,抹着冷汗一溜烟儿地出去了。 隐卫很快就把东西带了来,可饶是众人已经听梦言说过那是小贩那儿所有的拨浪鼓,亲眼所见的时候还是不免吓了一跳。 三个大麻袋?! 齐王和端王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君墨影:小姑奶奶胡闹也就罢了,您就由着她乱来? 剩下的人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只好默默地在心里琢磨这个问题。 君墨影直接无视,自顾自地与齐王说起话来。 梦言抱着煦儿还不肯安分,吓得齐王妃一个劲儿地在旁边护着两人。 君墨影时不时看看她,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这小东西,自个儿还是个孩子呢,却要学人家抱孩子了,也难怪把人齐王妃吓成了那样。 “你当心着点,别摔着了煦儿。” 梦言乐呵呵地直摇头:“不会的,要是真摔了,我给他当肉垫儿!” 齐王叹了口气,要真是这样,只怕皇兄更心疼了好吗? 最终梦言还是没能亲自去拿那些拨浪鼓,被君墨影的眼神强行制止在了椅子上,拨浪鼓是由李德通给她递过来的。 “煦儿,小小包子,姐姐送你这个。”梦言勾着唇角,眉眼弯弯,“以后长大了懂事了,可不能和哥哥学,也要像现在一样叫我姐姐,知道吗?” 梦言让煦儿坐在自己腿上,一手环着他,一手把拨浪鼓甩得“梆梆梆”直响。 曦妃实在看不过去,气得心都在颤抖,却不再像以往那般明显地表现出来,只是语气温柔地道一声:“浅儿别玩这个了,皇上和齐王他们说话呢。” 梦言原本玩儿正欢乐,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扫兴。 可仔细想想,她说得也没错,拨浪鼓的声音确实挺吵的。 扁了扁小嘴,也不理她,手里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君墨影没料到小东西会这么好说话,原以为她会像出宫之前那回一样,曦妃说她去得晚,她就直接问自己一声,“你等急了吗”,那么今日就必然问一声“你嫌吵吗”才是。 不曾想,小东西今日如此乖巧,连一向讨厌的曦妃的话也不反驳了。 只是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样,真是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君墨影朝她招了招手,“言言,过来。” 梦言抬头看他,满是狐疑:“干嘛呀?” 话是这么问着,她还是很配合地抱着煦儿走了过去。 君墨影站起身,直接把她怀里的小小包子接了过去,复又一撩袍角坐下。然后才低声道:“自打煦儿满月之后,朕就没见过这孩子了,让朕也抱会儿。” “” 梦言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顿时就更委屈了。 “你这不是好好地说着话呢吗?怎么连这个也要跟我抢啊!” 实在太过分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来欺负她! 君墨影没理她,让李德通在自己身边又放了张椅子,才对她道:“坐下,这不是照样和煦儿一道玩儿么,非得抱着干什么?” 梦言哼了一声,别别扭扭地坐下。 君寒宵“啧”了一声,这小姑奶奶啊,真是不理解皇兄的苦心。 这么多年,哪曾见皇兄抱过孩子? 就拿恒儿来说吧,皇兄疼是疼着的,可这几年到七弟的府上来,却也从未见他抱过。今日对于煦儿,只能说是个例外。 还不是担心这小姑奶奶委屈,所以才把她叫过来吗? 至于抱走煦儿什么的,那完全就是不想让她累着罢了。 要说那曦妃也真是,成天找茬儿,唯恐天下不乱。照这么下去,总有一天皇兄得收拾了她! 君寒宵摇了摇头,对于某个可以预见未来的女人表示半点不同情。 只能说,就算出了什么事儿,那也是她活该。这么多回了,还不知道长点儿教训。 “七弟,你这孩子可真出息啊。才这么点儿小,就知道往漂亮婶婶的怀里钻了。”君寒宵坏笑着揶揄道。 齐王有些不好意思:“六哥就喜欢胡说八道,小皇嫂别放在心上。” 梦言脸色涨得通红,幸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眯了眯双眼,就道:“不都说侄子像伯伯吗?只怕煦儿这样,都是跟端王爷您学的吧?” 哼哼,小样儿,叫你明里暗里地讽刺姑奶奶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皇兄和小皇嫂的孩子 君寒宵挑了挑眉,满脸无辜,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精光,“小皇嫂,这你可误会本王了。煦儿的伯伯又不止本王一个,要真说起来,喜欢小皇嫂您这样儿的,那可不是咱们的皇兄吗?” 梦言哑口无言,在心里暗暗骂了声娘。 丫的,端王府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君墨影也不参与他们的谈话,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光,自顾自地拿着个拨浪鼓在旁边逗煦儿玩。 梦言心中愤愤,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瞪了瞪眼:“喂,一直玩儿这个,你不嫌吵吗?” 君墨影头也没回,口气淡淡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吵不吵的。” 梦言龇着牙,故意重重地哼笑两声,幸灾乐祸地想:某人不是嫌吵么,现在皇帝也玩儿这个,有本事你就再跳出来瞎逼逼一次呀! 不过她可没那闲情逸致去看曦妃的脸色,对于她来说,现在这样就够了。 曦妃忍了又忍,实在绷不住那张强颜欢笑的脸,道了声:“臣妾可能是马车坐了太久,身子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别看皇上好像没说她什么,可那一言一行之间的偏向未免太过明显。 自己才说完梦言吵呢,皇上就自个儿玩起了拨浪鼓,这分明就是赤裸裸地打自己的脸啊! 那个梦言到底有什么好,成天跟个小孩儿似的,为什么皇上非得对她那么好? 其实她真的想太多了,君墨影压根儿没把她放在心上,更别说是故意打她脸什么的了,他只是见不得小东西受委屈罢了。 “这么多的拨浪鼓,难道小皇嫂全打算留在这儿了?”齐王再一次瞥见地上那三个大麻袋,实在有些头疼。 恒儿这年纪,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玩这些东西。至于煦儿,就算时不时玩坏一个,也不用这么多啊 “对啊。”梦言很无辜地点了点头,“齐王不喜欢吗?” “小皇嫂误会了,本王并不是不喜欢,只是这也太多了。煦儿玩不了,最后也只会闲置着。” 梦言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可是端王现在也没有孩子,就算带回去,也是闲置着呀。还不如留在这儿,起码还有被煦儿宠爱到的可能性嘛!” 宠爱 众人嘴角抽搐,你怎么不干脆说是宠幸? 齐王突然笑了笑,低敛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戏谑:“这个小皇嫂就不必担心了。横竖这玩意儿放着也不必坏,等到将来,皇兄和小皇嫂的孩子出生了,那自然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靠 梦言小脸上的温度骤然飙升。 真是瞎了她的狗眼,还温润如玉呢,温润个屁啊!分明又是个腹黑男! 这姓君的一家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哼哼唧唧地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梦言咳嗽一声,朝恒儿招了招手,不怀好意地笑道:“齐王府又不只有煦儿一个孩子,恒儿也喜欢玩这个的,对吧?” “婶婶,恒儿长大了,不玩这个。” 恒儿板着小脸,一本正经道:“还是等婶婶和皇伯伯生个小弟弟出来吧,把这些留给他玩儿!” “” 梦言泪流满面。 奶奶滴,现在就连个三岁滴小屁孩儿都来欺负她?! “别逗她了,瞧把她委屈的。”君墨影好笑地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对众人道。 梦言吸了吸鼻子,哼唧两声。 丫的总算有人出来主持公道了! 不然她这朵纯洁可人的小白花儿还不得被这些腹黑的王爷世子欺负死? 君寒宵看了半天的好戏,终于也忍不住出声,装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叹道:“皇兄,这臣弟就得说句公道话了。七弟和恒儿可没有欺负咱这小皇嫂,他们也是在为皇室的后代繁衍操心啊!” 卧槽 梦言翻了个大白眼,恶狠狠地朝他龇了龇牙。 她一脸期待地转过头去看着君墨影,指望他能再度发挥狂霸拽的功效,把这些欺负人的家伙好好教育一遍。 谁知,等了半天,君墨影这厢却凝了凝眉,旋即煞有介事地点头:“恩,说的也是。” 这回就轮到君寒宵愣住了。 七弟常年在外可能有所不知,他却是知道一些的。 皇兄后宫的那些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也没一个能怀上孩子的?一个两个身子不好也就罢了,可所有的都不好,这话说出来谁信? 说到底,还不是皇兄自己的意思么。 所以此刻,皇兄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配合玩笑的戏言? 若是戏言便罢,若是真话那么此番回去,后宫怕是真的要翻天了。 “你,你你”梦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君墨影,欲哭无泪,“你怎么能跟他们一块儿欺负我!” 这厮实在太可恶了。 刚才还装着一副要为她主持公道的样子呢,现在才隔了多久呀,就跟他那俩弟弟统一阵营去了? 简直黑心,简直绝情! 君墨影忍着笑意不去看她,若无其事地逗弄着怀里的煦儿,淡淡道:“朕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言言总不能让朕当众徇私吧?” 梦言气结,顿感心肝脾肺肾五脏俱疼。 徇你妹的私啊! 现在分明是合起伙来搞她好不好? “嗷嗷!婶婶要有宝宝了,婶婶要有宝宝了!”方才还一脸严肃淡定的恒儿立刻笑容灿烂,梦言甚至都怀疑他要把嘴笑歪了,“那恒儿是不是就可以当哥哥了?皇伯伯,父王,恒儿是不是又可以有弟弟了?” 小包子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父亲和两位伯伯。 “为什么是弟弟,恒儿已经有弟弟了,就不想要个妹妹吗?”君寒宵笑得不怀好意。 梦言默默刨地,决定钻到地底下去。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些古人的思想会如此开放?这还当着她本尊的面儿呢,他们就不知道收敛点? 哎,这个世界实在是不太适合她 “如果是弟弟,恒儿就可以和他一起玩啦!”小包子挺着胸膛,答得理所当然。 君墨影这时也朝他看过去,眉梢微微一挑:“若是妹妹,恒儿就不和她一起玩了吗?” “可是妹妹的话就会一直哭软软的,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坏掉了” 众人愣了愣,紧接着大笑。 唯有梦言一人无语望天,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词?齐王府到底请了个什么样儿见鬼的老师来教这位世子爷的呀! 君墨影勾着唇角,眉梢眼角都含着一丝笑意。 软软的?软软的 确实啊,若是小东西生出来的女儿,也一定跟她似的这么软软糯糯,惹人怜爱。 “恒儿不是喜欢婶婶吗?若是一个妹妹,就跟你婶婶这样,不好吗?” 不好吗? 答案当然是“好啊”! 所以恒儿毅然决然、痛定思痛一般地改变了主意:“那好吧!恒儿会会当心点儿,不会把妹妹摔着的”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不但不能摔着,还得好好地照顾着呢” “是啊,如果不当心磕着碰着了,你婶婶可是要哭鼻子的” 梦言真的要哭了,两边的脸颊像是被霞彩遍染了似的,一片绯色。 这些人怎么能这么讨厌她可是个身家清白滴黄花大闺女儿啊,他们竟然讨论起她生男生女的问题了! 偏偏那“罪魁祸首”还一脸欠扁地站在她面前,万般天真道:“婶婶,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呀?” 小兔崽子,还不都是因为你! 梦言欲哭无泪,咬了咬牙,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君墨影终究是舍不得看她这副坐立难安的样子,把煦儿还给了齐王妃,与众人说了一声,就拉着梦言往外走。 身后,恒儿不解地问:“皇伯伯和婶婶这是要去哪里呀?” 君寒宵揉着他的脑袋,一本正经道:“给你生弟弟妹妹去了。” 齐王妃牵了牵嘴角,似是想笑,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最终只好别开了眼,脸上微微发烫。 齐王终于忍不住笑骂一声:“六哥,这还当着孩子的面呢,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这怎么不好了?”君寒宵仍是一脸严肃,似乎他说的话就是天经地义的一般,“本王这不是实话实说吗?更何况,方才调侃咱那小皇嫂的时候,可没见七弟你说半句不好啊。” 齐王尴尬:“我们方才那样,真的好吗?” “做都做了,有什么好不好的?”君寒宵挑眉,“若是七弟担心小皇嫂不高兴,那大可不必。别看她是个孩子心性,其实谁真心、谁假意,她看得可清楚着呢,不会把咱们那些话放在心上的。” 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扑哧一声笑道:“若七弟还是不放心,那就多准备些好吃好喝的招待她。按照李公公的说法,只要吃好了,咱那小皇嫂就一切都好了。至于皇兄,只要小皇嫂高兴了,他就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齐王跟听书似的听着他的话,最后终于把握住了重点——好吃好喝地备着! 远远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君墨影还是拉着梦言的手没有放开。 薄薄的一层雪花被扫开在两边,方便通行。就这一点来说,梦言还是更喜欢皇宫里那种规矩:平常时候不去碰那些雪,只有那些人多的要道才会这般清扫干净。至于人少的那些,只有在各宫主子要出行的时候,才会吩咐人去扫了。 当然,也可以不扫,因为有些人就是喜欢踏雪而行,比如梦言这样的。 君墨影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好笑地拍了拍梦言的脑袋,“小东西,怎的一句话也不说?还委屈呢?” 梦言原本已经忘了那茬儿,只是专注地在想这雪的事情,可被他这么一说,小脸顿时又红了。 “你还好意思说?”她气鼓鼓地撅起嘴,“你们这么多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就不嫌害臊么?” “怎么就欺负了?”君墨影挑了挑眉,嘴角邪肆地一勾,“分明是实话实说啊。” 梦言脸上就更红了,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酸溜溜地心道,给你生孩子的女人还少么? 君墨影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裹着她的小手搓了搓,“走,回房去,不然该冻着了。” “不会呀,你看我先前晚上往外跑也没什么,现在还是白天呢。” “江南的气候湿,和北方的干冷不一样,还是小心点儿好。” 梦言也不是非得在外头瞎晃悠,这院子里的雪都被人扫开了,花儿的品种也没有御花园里多,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那好吧。”她点了点头。 只是关于气候潮湿一说,没想到古人也有这方面研究啊。梦言觉得真逗,她前生就是南方人,现代空气质量这么差也没见她出什么状况,怎么可能现在就如此娇气了? 不过换了具身体,也难说。 “那你跟我一起吗?”她盯着地面,走一步踮一下脚,生怕湿了绣鞋,穿着就该难受了。 “自然。”君墨影唇角轻斜。 梦言愣了愣,没了带他会答得如此干脆,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可能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可是要让她再问一遍,或是直接说什么“你是不是跟我一间房”,实在忒不要脸。 还是算了,梦言撇了撇嘴。 君墨影早在她露出那种惊讶的表情时,就猜到了这小东西在想什么。 如此诧异,是觉得自己直接与她一道的话,太不给曦妃面子了吗? 她不懂,他是皇帝,面子这种东西,是他想给谁、乐意给谁才给的,并非一定要给。 这般想着,却也不点破。 虽说这小东西平日里就跟个孩子似的,可事实上,她心里也清明得很。所以有些事,还是要给她些时间,让她自个儿慢慢想明白才好。 梦言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由男人牵着回了房里,寒风瑟瑟,她却不觉得冷。 很奇妙的感觉,让她恍惚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似乎他不是皇帝,她也不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他们只是一对正在恋爱的普通情侣,他们之间只有彼此。 可惜啊,只是错觉罢了。 梦言抿了抿唇,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还未来得及逸出,就已消散在寒风凛冽之中。 “你看那边——!”梦言猛地出声,手指指向某个方向。 君墨影愣了愣,却盯着她的小脸不动。 靠 梦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不是让你看那边吗,你盯着我干什么?” 通常这种时候,正常人不都应该顺着本能看过去的吗? 这男人 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君墨影就乐了。 他是不知道这小东西到底要做什么,可方才那种只是他的本能反应。 一代帝王,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人左右,那面对敌人的时候,岂不还没动手就直接死于非命了? “行了,朕这就看那边。”君墨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言下之意,你要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就做吧! 梦言朝着他微侧过去的身影龇了龇牙,随后才从腰间那个大荷包里掏出什么东西,咧嘴一笑。 “好啦,可以转过来了!” 君墨影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过身来,就有一样东西挡在了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准确地说,那玩意儿几乎是堵在了他的嘴唇上,所以他根本没法再动。 梦言乐呵呵地朝他笑:“我买了好多糖葫芦,之前人多,你肯定不好意思,所以都没找到机会给你尝尝。” 看在他对自己还算不错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地把自己的宝贝分他一点好了! 君墨影眉心跳了跳,咳嗽一声,“这都是小孩子爱吃的东西,朕不吃这个。”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吃过!”梦言一脸“姑奶奶早有预料”的表情,撇着嘴,有些嫌弃地睨着他。 “你这人可真没劲,又没人规定只有十岁以下的小孩子才能吃糖葫芦,尝尝又怎么了?” 想起他先前说过的不能谈论“男人是否长得好看”的问题,梦言哀叹一声,摇摇头,古人啊,为了面子一说,得少了多少乐趣? 君墨影暗暗好笑,这小东西是个女子也就算了,让他一个大男人吃这个? 真是。 说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 “言言自己吃吧。朕看着你吃,可好?”他无奈地握住眼前这双小手,想要把糖葫芦往她嘴边送去。 只是刚一握住,就发觉小东西的手实在太凉,赶紧就拉着她继续往屋里走。 “你真不要?”梦言挣开他,走到他的另一边去,换了只空闲的手给他,“我跟你说,人活一辈子,要是连糖葫芦都没吃过,那可真是平生一大遗憾哦!” 她自个儿咬了颗糖葫芦,塞得一边脸颊鼓鼓的,话也说得不利索。 “不就是个路边玩意儿么,瞧你把它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君墨影忍着戳一戳她那鼓起的小脸的冲动,将人揽进了怀里。 小东西是真小啊,明明今年都十八了,怎的抱在怀里就这么小一团呢? 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君墨影叹了口气,按照现在这食量还能这么瘦,那往后得怎么个喂法才能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君墨影每次下江南的时候都会来齐王府,因此,齐王专门在府里安排了一间院子给他。当然,君寒宵也有。 要说这几个兄弟里边儿,君墨影和端王、齐王的关系最好。端王是每天都能见着的,如今也正是意气风发时,无需他多操什么心。而齐王则因身有残疾长居江南,所以对于这个七弟,他也就照拂得更多一些。 齐王知道君墨影的喜好,安排的这间院子并不奢靡,环境很是清幽。一路走进去,并没有太多的花花草草,就那么几株红梅傲然挺立。皑皑白雪的映射下,却是难得的一派艳色倾城。 梦言对于花草向来都是喜爱的,可上辈子没时间捯饬这些东西,现在得了空,她自然想养一些来玩玩。 只是现在还是冬天,没到时候。 “这里好多梅花,好香啊。”梦言咬着糖葫芦,眉眼弯弯,笑比红梅。 “跟你的梅花糕比起来,哪个更香?” “” 讨、厌! 她好不容易文艺一回,这男人还非得扯到吃的东西上面去!要不要这么打击她? 难道在他眼里,她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吃货么? 忒瞧不起她! “好了好了,朕不笑你就是。”君墨影见她一副恼了的样子,立刻紧了紧她的小手,唇角微微勾起,潋滟的梦眸中含着一丝淡淡的宠溺。 “若是喜欢,回去之后在龙吟宫也种上一些。” 龙吟宫里的花并不很多,每一盘却都是花中精品。 不过若是小东西喜欢,种的是梅花、牡丹还是芍药,又有什么区别? “好啊好啊,我正想说这个呢!”梦言瞪着亮晶晶的双眼,视线不知落在哪里,却是充满了美好的憧憬与向往,“不过除了梅花之外,可不可以再种些别的?要每天醒来的时候都能看到好多好多花儿才妙呢!” “回宫之后就让李德通把花房里那些花都给你搬来,捡你喜欢的,都留着。这样可满意了?” “嗷嗷嗷,满意满意!君墨影,你真是太可爱了!” 梦言原本就是被他搂在怀里的,此刻一激动,也顾不上手里的糖葫芦了,脚步停下来不说,整个人更是像只八爪鱼一样环在他腰上,死活不肯撒手。 君墨影满眼无奈,却又满心柔软。 拉了拉她的小胳膊,见她不肯动,索性就把她整个打横抱了起来,扬着唇角骂道:“调皮捣蛋的小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听话些?” 要是不把抱她进屋里,是不是得在院子里站上一天才肯罢休? “我哪儿有不听话呀?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是听的好不好?” 梦言笑呵呵地趴在他胸口,两条腿一晃一晃地甩动着,嘴角咧得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不信你说一句试试,看我听不听!” “小东西。”君墨影点了点她的鼻尖,好笑地瞪了她一眼。就着这般抱她的姿势,在榻上坐下来,却没有把她放开。 梦言这回也乖乖的,半点挣扎都没有,还是像方才一样靠在他身上,右手勾着他的脖子,左手举着根糖葫芦,笑得春花烂漫。 君墨影拖长音调“恩”了一声,道:“你现在亲朕一下,就当你确实是个听话的。” 被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梦言嘴里的糖葫芦连核也忘了吐,就这么整颗咽了下去。 “咕咚”一声之后,是一长串剧烈的猛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时间,梦言呛得满脸通红,热泪溢满了眼眶,将落不落。 这厮非得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吗? “你讨不讨厌啊!”她恼羞成怒地瞪着君墨影。 “是言言自己让朕说的,也没有事先叮嘱朕什么样的要求不能提,怎的现在又成朕的错了?”君墨影满脸正经地替她顺着气,上挑的眼角中却闪过一抹戏谑的精光。 “我又没让你说这个!”梦言咬了咬牙,恨恨地用右手在他背上捶了一拳,力道却是不大的。 “可朕现在就想要这个。”君墨影眸光一漾,邪魅地勾着唇,“也只想要这个。” 梦言眯了眯眼,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只想要这个是吧?” 好啊! 她龇牙咧嘴地咬下了半颗糖葫芦,然后把竹签上剩下那一半猛地朝男人嘴边塞了过去,不容分说地就要喂他吃下。 君墨影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愣了片刻,才稍稍往后退去,笑道:“这是做什么?难道言言自知不听话,所以想用这玩意儿来贿赂朕?” “才、不、是!” 梦言翻了个大白眼,暗暗靠了一声:“你不是要我亲你吗?我刚才亲了这颗糖葫芦,现在这颗糖葫芦又亲了你,这样等价代换一下,那不就相当于我亲了你?” 也就是俗称的间接接吻嘛! “还有这种说法?”君墨影又是惊讶又是无语。 这小东西,到底长了颗什么样稀奇古怪的脑子,怎的尽装了这些? “那当然啦!”梦言抬了抬下巴,傲娇地别开眼。 “要是你没听说过,那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可不许说是我不乖不听话!” 君墨影哈哈大笑,点着头表示赞同:“好,好好。言言最乖,最听话。” 说到这里,他突然敛了敛眸,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不过转瞬,又笑容如初地补充了一句,“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也得像现在这么乖才好。” “那我不是太亏了?”梦言嫌弃地瞟了他一眼,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听他的话?这厮想的也太美了吧! “要是真那样的话,我还不得被你欺负死?” 君墨影气得她捏了捏她的鼻子,“朕是皇帝,天下人都该听朕的,你这小东西怎么就非得特立独行?” “因为你是皇帝,天下人都该听你的,确实没错。”梦言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万恶的封建王朝,这万恶的独裁专制主义,真他奶奶滴欺负人! “可是在所有臣服于你脚下的这些人里边儿,你又如何确定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假意?说不定他们明面上忠心耿耿,背地里却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所以啊,并非你是皇帝,就能让所有人都听你的,起码阳奉阴违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不是吗?” 君墨影惊讶地看着她。 这小东西确实没规矩惯了,却没想到她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这样的话。 道理都不假,可除了寒宵,就连朝中那些肱骨大臣也不敢如此直言不讳,连半点遮掩粉饰都没有。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梦言眨巴着双眼。 君墨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环着她的肩,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当着朕的面也就罢了,你说什么都是可以的。但这些话切不可与旁人胡说了去,知道吗?” 妄议政事,惑乱臣心,一个女子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便是他有心护着,怕也会让这小东西遭天下诟病。 红颜祸水、祸国妖妃之类,那都不是他乐意听到的。 “恩恩。”梦言尽管趴在他怀里行动不便,头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会乱说的,不然是要掉脑袋的,我知道。” 好笑,她只是失忆了,又不是白痴了,哪儿能到处跟人说这种话? 饶是现代都还没有言论自由呢,这可是古代,她怎么可能撞人家枪口上去? 君墨影满意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心想着,小东西知道不能在别人面前乱说,却又敢在自己面前说,还真是半点不怕自己。 不过也好,这起码说明她与自己亲近着。 要是哪天她真怕了自己,那自己肯定又得不顺心了。 “言言可还记得自己欠朕一件事?” “” 突然提起这茬儿是要干嘛? 梦言顿时产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连忙摇着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记得了!” 君墨影被她一脸警惕的样子愉悦到了,可乍一听她后面那句话,却是差点没气得在她屁股上扇一巴掌。 这小东西,哪儿有她这样的? 成天抱怨着怕他不守信用,饶是他一再跟她说了君无戏言,她还半信半疑呢。结果现在她自个儿倒好,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给他来个不认账了! “言言可要想好了,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君墨影梦眼微微一眯,眸中流转的尽是危险的光芒。 梦言要哭了。 每次这男人露出这种表情,她就准没好下场! 可是现在这档口哪儿能随便承认错误? 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她方才说不记得都是骗人的吗? 嗷嗷嗷,怎么办怎么办? “人家是真的不记得了嘛!”梦言扁了扁小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要不你给提个醒儿?说不定我一会儿就能想起来了!” 君墨影眼底的邪魅更甚了几分。 “朕也是这么想的!” 话音未落,男人细细密密的轻吻已然温柔落下。咬着她的唇瓣,极尽缱绻地在她的樱唇上辗转厮磨,而后轻轻撬开她的光滑贝齿,探出舌尖,一点一点的找寻她柔软的小舌。 君墨影并不着急,就这样慢条斯理甚至有些优雅地亲着她,似是逗弄,似是调情,可是脑后的温热的大掌让她无法移动分毫,只能任由他肆意妄为。 彻底失去理智之前,梦言的手已经触到了他的胸膛,本想要将他推开,却不知是为何,直到身体绵软无力,直到手中的糖葫芦掉了地、发出不重不轻的一道声响,她还是没能成功。 或许,是他太过温柔,早已击溃了她心里那道防线,只是她并不自知。 沉迷,沉沦,沉溺 梦言双眼迷离,小脸滚烫,逐渐地开始呼吸不畅。 君墨影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徐徐地往她嘴里渡着气,让她无法自拔地从他口中汲取着赖以生存的东西,恍惚间产生一种相濡以沫的美感。 “现在可记起来了?”君墨影得到满足之后,身心愉悦,眉梢眼角都含着一股温柔的笑意。 梦言好不容易被他放开,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突然经他这么一问,瞬间就涨红了脸。 臭男人,跟她玩儿这招出其不意? 奶奶滴,实在太阴险了! 可是这会儿,她又实在不敢说自己没想起来。 要是再这么来一次,嗷嗷嗷,她的半条小命又该没了吧? “我我靠!”梦言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咒骂一声,“直说吧,你到底想要我干嘛?” 现在的她可真是悔不当初——为了个玲珑棋盘和一时意气就把自己给卖了,也只有她能做得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可是言言现在这幅样子 君墨影看着她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心中好笑,却故意咳嗽一声,满是严肃地看着她:“这就想起来了?看来言言方才说不记得是骗朕的吧?” “” 皇上,您还能再无耻一点儿吗? “小东西!”君墨影忍着笑意,点了点她的鼻子,“知道错了没有?” “刚才是真不记得了嘛,现在才想起来的!”梦言继续嘴硬。 笑话,亏都已经吃了,要是现在承认,那她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君墨影无奈,这性子,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罢了,横竖言言现在都想起来了,朕也不与你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他故意学着梦言往日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脸上像是写着“看我对你多好”似的。 梦言气得不轻,朝他龇牙咧嘴。 君墨影却捧着她的小脸,敛着眸,认真道:“朕别的也不要你什么,只要你应下,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得乖乖的才行。” 梦言愣了愣,才道:“怎么样才叫乖乖的?” 这男人今天怎么好像有点奇怪? “像现在这样就够了。”君墨影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朕不会欺负你,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你想要的东西,朕还是都会给你。只要你乖乖的,就好了。” 神经病 梦言简直莫名其妙:“既然都跟现在一样,那你干嘛还这么郑重其事地拿出来跟我说?害我吓了一大跳!” 君墨影直接忽略了她的前半句,笑道:“这就能把你吓得一大跳?不是向来胆子挺大的么,这点儿小事也能吓着?” “那也是要分什么事的好吧?”梦言哼唧了两声,“如果你身边突然有个人这么反常,你肯定也得被吓一跳。” “朕很反常么?” 梦言斜眼看他:这还用说? 君墨影挑了挑眉,眸光微微一漾,却是微微别开脸去,视线不知落在什么地方,带着一股遗憾的意味,叹道:“这回来得巧,过两日就是江南的花灯节了,朕本想带着言言一道去看看,可是言言现在这幅样子,估摸着是不愿跟朕出去的” “谁说的!”梦言猛地挺直了腰板。 却不见男人转过头来看她,视线仍是落在别处,她眼珠子骨溜溜地一转,伸出小手,想要把他的脸掰扯得朝向自己这边。 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触碰男人的脸。 摸起来滑溜溜的,嗷嗷嗷,皮肤真好呀 “皇上,人家哪个样子了?”她软声软气地说着,与方才的模样分明是大相庭径。 “虽然吧,我的嗓门大了那么点儿,可这是先天不足,后天也无法控制啊!但是,除此之外,我对皇上的一颗心,那叫一个赤诚一片,日月可表啊!像皇上这么英明神武、英俊不凡的明君,肯定是一眼就能看穿我那滔滔江水一般的敬仰之情的,对吧?” 君墨影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倒是真能一眼看穿这小东西在想什么,却不是对他滔滔江水般的“敬仰”之情,而是在花灯节那日出去玩儿罢了。 这小东西,胡言乱语忽悠人的功夫倒是愈发精进了。 君墨影点点头,抿唇“恩”了一声,又问:“那言言方才斜着眼瞧朕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眼睛不好!”梦言煞有介事地眨了两下眼,还特意把它绷了绷大,“对,就是眼睛不好!” 君墨影的笑意再也绷不住,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 梦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受到了欺骗,气得在他胸口猛捶了一拳:“君墨影,你这讨厌鬼,弄掉了我的糖葫芦不说,现在还耍着我玩儿!” “不叫皇上了?” “哼!” “不想出去了?” “哼!” “真不去了?” “”梦言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去!” 当然得去! 怎么可能不去? “那言言现在亲朕一下,朕就带你一同去。”君墨影梦眸微眯,似笑非笑,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朕要直接的,不要你的糖葫芦。” “&%#!!” 梦言攥紧手心,脸上又红了一大片:“刚才不是亲过了吗?” “刚才那一回是朕亲的言言,却不是言言主动的。而现在是言言有求于朕,所以,那怎么能算?” “” 算你狠! 梦言抿了抿嘴,故意把唇上舔得糊满了她的口水,亮晶晶的。而后磨牙霍霍、笑得极为阴险,猛地一下冲向了男人的侧脸。 “吧唧”一口,亲得可谓声势浩大、又响又脆。 看着男人脸上那一滩淡淡的口水印,梦言心情大好。 哼哼,小样儿,叫你再犯浑呀! 看姑奶奶不亲死你! 她满心满眼等着看到男人露出嫌弃或鄙视的表情,反正她这么做就是想刺刺儿他,只要他不爽了,那她就爽了! 可是等了半天,却只收到男人无奈瞥来的一眼,带着淡淡的包容与宠溺,温柔得像是要沁出水来。 梦言脸上一红,眼神闪烁了两下,顿时不敢和他对视了。 奶奶滴! 明明她才是那个干坏事的人,为啥她要心虚? 嗷嗷嗷,这男人绝对是她的克星!克星! “现在这回能算了吧?”梦言被他看得无地自容,气呼呼地捂住他的眼睛,“我都亲完了,你说好的要带我去,可不准反悔!” 君墨影眼前黑压压一片,却能感觉到眼帘上那软软糯糯的触感,心底深处竟是无比柔和。 “不反悔。” 他抬手去握住她的小手,慢慢移下来,放到嘴边亲了一下,梦眸之中那道流光几乎要让梦言迷失其中。 “朕什么时候对言言反悔过?” 梦言瞪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长如蝶翅的羽睫忽闪忽闪的,良久,才抬起袖子,朝他颊上微有晶莹的地方抹去。 “也不知道擦一擦,真不嫌脏。”她轻蹙着眉心,脸上的表情似有嫌弃,眼底却带着一份难得的认真。 手中动作一下一下,都是无比地轻柔,像是怕把人弄疼了一样。 君墨影心中一动,在他自己的意识有所反应之前,已经牢牢把她的小手裹住,制止了她的动作。轻笑着斥道:“哪儿有人跟你这样的,自己嫌自己脏?” “这才不是嫌弃自己好不好?我” 梦言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可是口水这种东西糊在脸上,嗷嗷嗷真的是太难以形容的微妙了! 君墨影大概也猜到了小东西在想什么,放开她的手,用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嘴上轻啄了一口。 旋即低低一笑,暧昧地咬着她的耳根轻语:“朕都已经吃过了,糊在脸上怕什么脏?” “君墨影,你这流氓!” 梦言气得两眼发黑,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不是思想保守古人吗?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吗? 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梦言泪流满面,以亲身实践为基准,深有体会地发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不管是古人还是现代人,这丫的总归都是个人。但凡是个人,都特么是有思想、有欲念的,于是乎,到了最后都是会耍流氓的! 平常瞧着越是正经的那些,只能说,他们还没找到那个可以让他们耍流氓的人! 晚膳的时候,齐王果然遵从了君寒宵那条“好吃好喝供着咱那小皇嫂”的言论,让人准备了许多江南的特色菜。虽说在皇宫里什么没有,可是齐王府的厨子也确实不错,做出的菜肴都别有一番风味。 因着是家宴,君墨影让众人都不用拘礼,坐在一张桌上。 梦言吃得倍儿爽、倍儿开心,尤其啊,那个善解人意的齐王没有让人准备奇奇怪怪的胡萝卜! 她一个劲儿扒着碗猛吃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所以李德通和君寒宵、甚至曦妃已经见怪不怪了,可齐王和齐王妃却是头一回看到,着实被她这样子吓到了。 别说这还是在帝王跟前,就算是独自一人,作为一个女子,作为一个后宫的女人,怎么能是这般吃相? 再看君墨影,那分明是心情甚好,半点不着恼的,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不是与你说过么,不许吃这么多螃蟹。” “我就拿了一个呀!”梦言咬着蟹脚,理直气壮地用空出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盘子里的螃蟹。 君墨影气乐了。 “朕有说过,拿一个就算少了吗?” 这小东西确实只拿了一只螃蟹,可她却放在那儿不吃,拼命去寻其他螃蟹身上掉下来的那些零碎。 这拼拼凑凑的,加起来绝对不止两只螃蟹的量了。 “你太欺负人了吧”梦言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她好不容易想出个妙招儿,竟然就这么被他打击了! “齐王,你们家厨子做得螃蟹好好吃。”她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可是皇上怕人多不够,所以不让我吃了,你帮我劝劝他好不好?” 齐王默默地叹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可皇兄哪儿能因为那种原因就不让她吃了? 不夸张地说一句,或许换道菜,便是这位小皇嫂抢食抢到皇兄碗里去,皇兄也舍不得说她半句不是的。 敛了敛眸,齐王装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征询道:“皇兄,若是小皇嫂喜欢,臣弟让人再去做就是,不必”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就被君墨影轻蹙着眉心打断:“你听她胡说!” 君墨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瞧这小东西,说的这叫什么话。 在别的方面,自己什么时候委屈过她?就这螃蟹还是两人早就说好了不准多吃的呢,她就敢仗着人多胡言乱语了。 凉凉地扫了梦言一眼:“说了多少次,螃蟹生寒,你不能多吃。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梦言缩了缩脖子,想了一会儿,满脸痛惜、满心不舍地把自己碗里那只螃蟹扔给了他,手都颤抖得直打哆嗦。 肉痛啊肉痛! 然后低下头,默默地埋头继续扒饭。 君墨影这才满意,无视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若无其事地夹了块糖醋小排给她。 两人这般亲厚的模样,饶是向来与夫君关系甚笃的齐王妃也不免震惊感慨,更别提是旁人了。 偌大的深宫之中,竟还会有这般恩宠? 如果说他们刚来的时候,就已经让人觉得他们之间确有真情,那么此时此刻,这分明就跟寻常百姓家中的夫妻没什么两样啊! 一个是大大咧咧、活泼可爱的小女人,一个是疼惜妻子、为了她身体着想而唱黑脸的丈夫,真真是甜甜蜜蜜,羡煞旁人。 曦妃早已经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了。 接下来的时间,君墨影并没有陪在梦言身边,几乎都是在书房处理公务度过。齐王在旁协助,君寒宵则是一天往外跑几次。 梦言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就拉着丫鬟八卦齐王府里的事儿,不过她最感兴趣的宅斗事件,似乎并不存在于这府里。 虽然生活依旧无趣,梦言却是真心为齐王妃和那俩小包子高兴。 很快就到了花灯节。 这是东阑特有的节日,已经追溯不清是什么时候起源的,只有传闻道这是先祖皇帝特为其皇后所设的节日。每年的这一日,除了猜灯谜、放花灯以外,最重要的一项活动,就是由未出阁的姑娘们向自己中意的男子表白心意。 在这个时代,女子多保守,换了平常时候,谁也不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来,唯有这一天,这份“大胆”方是被众人允许的。 只因当年先祖皇帝的皇后就是在这一日与先祖皇帝言明爱意。 临近黄昏,天还未暗,梦言和君墨影、君寒宵、影月四人坐在茶馆里,听着说书先生高谈阔论当年这段绝美的爱情故事。 君墨影原以为小东西就算不痴迷听书,也该兴致勃勃的才是。 毕竟像她这般的“大家闺秀”,就算在进宫之前,也是养在深闺里不可随意出门的。更何况她现在还失了忆,对于此类新奇的东西起码会表现出一点儿应有的好奇来。 却不想她一个劲儿地盯着面前的花生米猛吃,反倒对故事本身兴致缺缺。 “嫂嫂可是觉得无趣?”君墨影心中的疑惑被君寒宵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今日梦言并没有刻意男装扮相,她倒是想,可君墨影不让——今晚这日子太过特别,要是几个大男人一并在街上闲逛,被人误会是断袖倒无所谓,横竖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若是有未出阁的姑娘相中了他们之中的哪一个,非得凑上来跟着就不妙了。 简而言之——太烦,还是男女皆有比较合适。 所以君寒宵此刻喊她直接就是“嫂嫂”。 梦言对他这两天一口一个“嫂嫂”也慢慢习惯过来了,把手里的一颗花生米丢得老高,脖子朝天一仰,接住。 如此动作不雅地往嘴里塞了几颗之后,才神色如常道:“确实挺没劲的呀!” 君寒宵嘴角抽搐了几下,小姑奶奶,您的吃相就不能优雅一点?这哪里像是个女子,分明就是强盗土匪作风啊! 人家有点儿风度的男人也不会这么干好不好? 梦言只作无视,依旧我行我素,直到书都听完之后,才想起来问君墨影,“你要吃么?” “言言自己吃吧。” 君墨影温柔一笑,不知引起周遭多少恨嫁少女的低呼尖叫声。 梦言翻了个白眼,心道一群没眼力劲儿的,这可是你们东阑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人家早已名草有主、后宫三千,你们花痴也是要分对象的好吗?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满些什么,她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挽上了君墨影的胳膊,撇着嘴道:“走了走了,这什么破书啊,一点儿也不好听。” 君墨影愣了一下,眼底的笑意更深几分。 他这一笑,周围那些女子就更肆无忌惮了,有些胆大的还直接冲了过来。 梦言甚至怀疑她们会在下一秒直接把口水滴下来。 “公子,那个” 刚有一个娇羞的女子欲语还休,立刻被身旁另一名豪放些的女子推开,抢着道:“公子一看就是个气质高雅之人,小女子自打第一眼见公子起,就对公子心生儒慕之意,希望公子今晚能与小女子同放花灯” “公子公子,小女子也是啊,也是对公子一见钟情” 四周人潮不散,有了第一个出头鸟,围堵过来的女子便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对着君寒宵和影月的,所以那两人根本无暇分身前来帮忙。 君墨影这辈子也没被人如此冒犯过,脸色蓦地就沉了下来。 梦言没想到古代女人也能这么如狼似虎,果然啊,长着一张明星脸的帅哥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无比受欢迎的呀! 刚开始的时候,她心里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可是头一回看到身旁的男人陷入窘境,心情又莫名得愉悦不少,像是看了场免费的好戏一般。 反正瞧他的表情也不像是会对这些女人感兴趣的。 正兴致勃勃间,挽在君墨影胳膊上的手却被不知被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女人扭了一下,尔后狠狠甩开了去。 君墨影脸色一变。 梦言“哎哟”一声,猛地回过神来。 还没来得及发怒,整个身子又被拥堵的人群不断推搡,眼看着就要远离君墨影。 “我靠——!”她大喝一声。 太过突兀尖锐的嗓音响起,众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集中过去。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姑奶奶是病猫啊!”梦言双手叉着腰,明明个子不高,却偏偏扬着下巴做出一幅睥睨众生的样子,那模样,实在太逗。 她冷着一张脸,用蛮劲儿狠狠拨开周围那些女人,扯着嗓子骂道:“没看见这是姑奶奶的男人吗?他都有名草主儿了,你们还敢一个个上赶着凑过来?要不要face啊!” 众人皆是一愣。 就连君寒宵和影月身边的那些女人也被她唬住不动了。 要不要“非死”? “非死”是个什么玩意儿? 良久,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这女人是咒她们死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我一个人的男人 “你不就是个女人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 “谁规定的——除你之外公子就不能再有别的女人啊” “就是就是,看公子这般气度高贵之人,府里肯定不止你一个女人。你不过就是运气好,才叫公子带你出来的,有什么资格阻拦我们和公子之间的缘分” “赶紧滚开吧,别在这儿碍手碍脚,丢人现眼的” 一时间,竟是所有女人都统一阵营来对抗梦言了。 梦言的脸色顿时变了几变。 君寒宵心里咯噔一下,却不是怕这小姑奶奶被人欺负了去,而是怕众人无法承受来自皇兄的怒火。 便是此番同行的那位曦妃娘娘,此刻也不过被打发在齐王府自娱自乐。就凭这些刁民,还妄图和皇兄有什么“缘分”? 最重要的是,她们触了皇兄的逆鳞——不知道那小姑奶奶是任何人都不能欺负的么?这帮胆大包天的,一个个都嫌命太长了吧! 谁曾想,不等君墨影开口,梦言“哈、哈、哈”地重重冷笑几声,一只手猛地勾上君墨影的脖子。 “姑奶奶偏偏说这是我一个人的男人,你们又能耐我何?不信你们就问问我家夫君,他是乐意只要我一个,还是乐意从你们之中挑出那么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带回家去!只要你们有本事让他点个头,姑奶奶非但不会再阻挠半分,还能立马给你们腾地儿出来!” 因为两人的身高差距摆在那儿,所以要完成这个动作,梦言不得不高高地踮起脚尖,几乎整个人都是吊在君墨影身上,让君墨影原本冷到结冰的脸色中平添了几许无奈与好笑。 可是小东西说的那些话,又叫什么话? 但凡他点个头,她非但不阻挠,还给这些女人腾地儿? 真是。 就算她是因为自信,也不该这么说。 君墨影心里头甚是复杂微妙,心道直接把人骂走不就好了,竟然还存了要离开他的心思? 果然是把她惯得越来越离谱了。 可那句“我一个人的男人”,怎么就越想越觉得窝心呢 “公子,您看”一道带着征询意味的女音打断了君墨影的思绪。 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沉默地把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拿了下来,脸色依旧沉冷,唯有在看向梦言的时候敛去那么几分。 旋即将人反搂进怀里,动作温柔呵护,像是对待自己捧在掌心里的珍宝一般。 从始至终,他都不曾拿正眼瞧过梦言以外的任何女人。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地的芳心碎落。 梦言昂首挺胸,“哼哼哈哈”地笑了几声,满含着嘚瑟,整张脸上似乎都写着“你们瞧见了吧”这几个大字。 被君墨影身上散发出的寒气与威严震慑住,直到他们走出茶馆,都没有哪个女子敢随便从他们身后追上来。 他们俩是解脱了,茶馆里另外两个被堵住的却还未脱困,相互对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神色中读出了一点:他们被抛弃了。 于是乎,围在君寒宵和影月身边的女子就显得很高兴,起码她们堵的不是方才那个对自家夫人如此深情的公子,否则也得落得个被人无视加拒绝的下场! 被茶馆里那些花痴女一搅和、一耽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大街上灯火透亮璀璨,丝竹声声悦耳,家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小贩的吆喝声、叫卖声似乎比往日更多更响,一对对含羞带怯的男男女女并肩而行,整条街上的人都沉浸在一股欢愉的氛围之中。 梦言终于逃出生天,尤其还处于这般温馨的环境之中,本该是心情愉悦、如释重负的,偏偏被这冬风刮得她浑身难受。 寒气像是从身体直接浸袭到了心里,肆意蔓延,阵阵发凉。 想起自己方才一时嘴快说的那句“他是我一个人的男人”,梦言心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酸楚。 不过是拿来骗骗那些女人的话罢了,哪里骗得了自己? 这个男人没有当场揭穿,抑或秋后算账,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吧? “我们就这么走了,不等端王他们吗?”梦言长吁了一口气,抛开心里那些繁复的杂念,转移话题。 “有朕保护你呢,怕什么?” “” 感情这男人是以为她怕没了影月的保护,他们会碰到什么危险? 说真的,她其实比较怕那两个人出事啊 面对这么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那两个相貌堂堂、气质斐然的男人真的不会被“就地解决”吗? 想到这里,梦言终于把方才那点儿小抑郁全给忘了,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也就是到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担心那俩人,纯粹是想回去看看他们的现状而已。 君墨影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这小东西又一个人傻笑些什么呢? “要不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不要了吧,刚才在茶馆吃了好多点心,现在也不是很饿。” 最关键的是,好不容易碰上这么热闹的日子,她怎么能错过? 更何况,路边儿又不是没有可以吃的东西,相比之下,边玩边吃怎么着也比坐在酒楼里有趣儿得多啊!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男人方才在茶楼似乎只喝了一杯茶,各种点心却是碰也没碰过的,这会儿该饿了吧? 于是不等君墨影开口,又立马改口道:“要不然还是去吃点什么吧!” “怎么自相矛盾呢?”君墨影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尖。 梦言自然不肯说自己是担心他,只是撇着嘴角四处搜寻起酒楼来了。 君墨影愣了愣,竟奇迹般地明白了小东西心里的想法,眸中刹那间涌过一道流光,嘴角徐徐一勾,凑到她的耳边低语:“言言不是自己想吃,对不对?” “什么意思?”梦言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相,只装着听不懂他的意思。 “言言是担心朕饿了,对不对?” “胡说八道!” “那言言是否能跟朕解释一下,方才还喊着自己不饿,拒绝了朕的提议,却为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又改变主意了?” “那是因为”梦言咬了咬牙,小脸热乎乎的,心道她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担心这男人饿着,“因为女人都是善变的!” “女人都是善变的?”君墨影挑了挑眉,为她惊世骇俗的言论好笑不已。 “就当言言说得没错,可你似乎还不是女人啊。”他故意倾下身子,凑近梦言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在冬日的夜里显得更加灼人,带着一股撩拨挑逗的意味。 “还是说,言言其实是在暗示朕” “君墨影!”梦言暴跳如雷地打断了她,小脸涨得通红。 暗示你妹啊! 奶奶滴,这厮一天不对她耍流氓就会死是吧? 君墨影愉悦地低低一笑:“好了好了,朕也不饿,既然言言不想吃,我们就不去了。” 梦言扁了扁嘴,哼了一声。 拉着君墨影走到最近的那个卖桂花糕的小贩那儿,挑了几块卖相最好的桂花糕买下,手里捧着个纸袋子,实在冻得厉害的时候就哈两口热气搓搓手。 君墨影伸手过去想帮她拿,她却梗着脖子不肯。 “等会儿再给你拿。”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朝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我先给你试试毒!李管家不在,这种路边摊的玩意儿,我可不能拿来给你乱吃。万一出了点儿什么问题,那我可担待不起!” 她的嘴角还沾着一块桂花糕的碎屑,这么看起来,就跟个傻愣愣的孩子似的,可她眼睛里那抹认真的神采却让君墨影有那么片刻的恍神。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下意识地打掉了她手里的桂花糕,眉宇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恼。 梦言愣在了那里,又是不解又是受伤地看着他。 她很少见他这幅样子,往日就算她再怎么胆大妄为地说什么、做什么,他也不会生她的气,最多就是无奈地笑骂一声。 所以他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说是吓到她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君墨影皱着眉头,替她揩去嘴角的碎屑,力道比平日里更重些。 “就算李德通不在,也不用你来做这种事。”他沉声训斥,“以后不许再这么口无遮拦的!” 平日里没规没矩也就算了,这种事是能乱说的吗? 还试毒? 就算这桂花糕不可能出什么问题,他也听不得她说这样的话。以至于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她吃那玩意儿,第二反应就是生气。 他一个大男人,碰到危险的时候还要她挡在前面? 梦言眼睫颤了颤,怔怔地盯着他,好半响,才慢慢伸出手去,拉了拉他的袖子。 动作很小,像是怕他会不高兴。 “你不要生气了,我就是就是”就是嘴贱! 她不敢直视他的双眸,抿着唇半垂着脑袋的模样,像是个做了坏事等着父母惩罚的孩子。 良久,君墨影重重地叹了口气,本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育教育这小东西,可是瞧她这委屈的样子,真是 无奈地把人揽入怀中,摸着她的后脑,放低声音道:“不用你试什么毒,现在不用,以后也不用。若是真的碰上什么危险,言言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够了,不用操心任何事。” 他并不需要小东西做什么,只要她自个儿能够好好的就行。 梦言显然被吓得不轻,尤其是在男人这一番话之后,心情顿时就变得复杂和微妙了。 她以为他是在气自己口无遮拦,说实话,起初还有些埋怨他。谁想到,他竟然是因为这个。 脑袋被他按在怀里,她几乎是整张脸都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一声声有力的心跳声,心里的感觉很奇怪。 真的很奇怪。 “吃桂花糕吧。”梦言脑子里有些乱,一时间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我尝过了很好吃。” 君墨影皱了皱眉,垂眸凝视着她半响,竟破天荒地接过了她递来的桂花糕。 前方人影拱动,围在一棵枝繁叶茂的花树边,男子们眉目温柔,女子们巧笑倩兮。 分支矗立的花树上悬着形形色色的花灯,每一盏里面都点着一盏氤氲的烛火,照得整棵花树都笼在一片闪烁流光之中。 “奶奶滴,怎么能这么好看呢!”梦言一脸花痴地瞧着那个方向,如果不是因为身在古代,她甚至都要怀疑这是啥高科技产物了。 君墨影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忽然勾唇一笑:“那都是文人雅士们做了挂那儿的,可不是大街上随便能买到的东西。言言还是莫要肖想得好。” 嗷嗷嗷这男人太讨厌了! 她还没来得及表明心迹呢,那想法就被他扼杀在摇篮里了 “给很多很多钱也不卖吗?”梦言很惆怅,也很愤怒,“那他们没事儿挂在那儿显摆什么!” 这不成心勾引她吗? “若是喜欢,回去以后便让人给你做。”君墨影无奈,不就是几盏灯吗,瞧把她给气的。 “那怎么能一样!” 梦言指着花树高处的某一盏灯,晶亮的眼瞳被那莹莹火光照得璀璨生辉,“你看那灯多好看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第二盏一样的来。再说了,回去以后做的还有什么意义,花灯当然是要在花灯节放的啦!” 一盏粉色的花灯。 比起其他那些大红大绿的来说,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图案倒是平平无奇,只是几朵各节气的小花罢了,可就在这样一份平淡之下,投洒下来的烛火阴影却与别盏大不相同。普通的花灯只有一个阑珊灯影,这盏却是呈现稀疏的星星状。 梦言拉着君墨影一头扎进人堆里,挤到一家酒楼门前,发现了一件振奋人心的事。 今年这里的花灯都是文人雅士们做给有缘人的,花灯的制作者只管提出自己的条件,若是人群之中有谁能够满足,那就两相欢喜,各取所需。 “那个那个”梦言指着那盏粉色花灯,脸上透着满满的兴奋和激动,“若是要那盏灯,我需要做什么?” 主办这个活动的是酒楼掌柜,闻言,他原本堆砌满脸的笑容稍微僵了僵,神色中似乎带着一抹遗憾与可惜:“不瞒这位姑娘,依老朽看,这盏花灯,您怕是要不到了。” “为什么呀?”梦言惊讶地看着他,“难道它不在今日的活动之列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我是不会甘心的 “这倒不是。只是这盏花灯的主人实在是个怪人,他既不求银子、也不用人给他办什么事儿,只说是要听故事。只要有人能说出个有意思的故事来,他就将这花灯拱手相送。” 讲故事? 梦言嘴角抽了抽,心道果然是个怪人。 “这还不简单吗,我去给他讲故事不就成了!” “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老掌柜叹了口气,“今日看上这盏花灯的都不知有多少人了,一个个都是满怀期待地进去,又满脸失望地出来。老朽估摸着,里头那位公子听的故事都不下百了,却没一个能让他满意的。” 找茬儿的? 还是免费听故事的? 梦言偏偏就不信这个邪,她一个“饱读诗书”的现代人,话本儿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难道还说不出个让人满意的故事来? “老先生还是带我进去吧!要是不让我试试,我是不会甘心的。” 老掌柜拗不过梦言,只能把她带进去,反正他的本意也不是要阻挠谁。 走到厢房门口,老掌柜与站在那儿的一名男子说了几句话,男子就朝梦言和君墨影看了过来,“要讲故事的是这位公子还是这位小姐?” “是我。”梦言高兴道。 “那就请这位小姐跟在下进去,劳烦公子在外等候。” 君墨影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了。 梦言一吓,连忙赔笑道:“我们是一起来的,让他和我一起进去吧。” “对不起这位小姐,我们家公子每次只见一个人。若是这位公子也有故事可以说,那就等小姐出来之后再进。如若不然,我们家公子是不会见你们的。” 梦言惊讶地瞪眼,这人怎么那么狂霸拽? 还有那什么狗屁公子,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啊! “君”梦言只说了一个字,就猛地想起不对,“君墨影”这名字可是东阑皇帝,这一点谁不知道? 还好没叫出口。 “墨影!我想要那个花灯让我进去,就一会儿,我讲完就出来,好不好呀?” 这一声娇滴滴的“墨影”哟。 一旁的老掌柜嘴角抽了抽,这小姑娘撒娇撒的真是百炼钢也得成绕指柔啊! 君墨影蹙着眉心瞪了她一眼,这小东西分明就是故意的,这种时候跟他来这套?平时怎么没听她这么叫过自己? “不准!” “就一会儿嘛,一会儿就出来了!”梦言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瞪着双眼晃着他的胳膊,“然后我们一起去放花灯,去吃东西,好不好嘛?” 君墨影满头黑线,气得在她脑门儿上拍了一下,“不准就是不准!” “影!” “梦言!” 梦言扁了扁嘴,好吧,看来这花灯是注定要不到了。 “算了,那我们去买一盏更好看的吧。”她摆了摆手,表示君墨影认定的事,她还是不敢随便忤逆的呀。 没办法,谁让她胆儿小呢。 转身正要离开,却在此时,一道低沉中略带慵懒的嗓音从屋里传来。 “公子若是担心在下会对这位姑娘不利,那就请一道进屋来吧。只是在下的规矩却也不能为公子一人而破,就请公子坐在屏风之外,如何?” 如何? 嗷嗷嗷,如何? 梦言满脸期待地看向君墨影,两只眼睛像是抽了风一样朝着他猛眨,“影,你觉得如何用呀?” 君墨影满心无奈,他甚至怀疑,要是他再说“不”,这小东西就会直接把眼珠子瞪出来。 冷着脸没有说话,直接把她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拽了下来,拉着她进了屋子。 梦言立刻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厢房内格局宽敞大气,布置得也着实雅致,可梦言却没了欣赏的闲情逸致,直接冲到了屏风后面。她倒是要看看,那个规矩一大堆,连个侍卫都这么狂霸拽的公子到底有几只鼻子、几只眼睛! 然而,当梦言踏入之后,迎接她的并非就是那人的庐山真面目,而是一挂紫琉璃所致的珠帘。 “” 他丫的坑爹酒楼! 完全把那坑爹货挡在了里面好不好! 还说什么每次只见一个人,你倒是“见”啊!这分明是欺骗消费者的感情嘛! “既然姑娘来了这儿,一定也是为了门外那盏粉色花灯吧?”帘子后面那人直言不讳,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揶揄。 梦言一听就觉得这厮不是个好货,她皮笑肉不笑地牵了牵嘴角,心道你这不是废话么,不是为了那花灯,难不成姑奶奶还是特地来看你的? “没错,就是为了花灯!” “那掌柜的应该也和姑娘说了,今日来这里的人都不下数百个了,可唯独没有一个能让在下满意的。饶是如此,姑娘还是决定要浪费时间一试么?” “我都还没试呢,你就知道我是浪费时间了?”梦言朝着珠帘的方向咬了咬牙,“还是说,这根本就只是你的奸计,为的就是让人免费给你讲故事?” “放肆!” 身旁突然出现一道沉声厉喝,把梦言吓得抖了抖。 是方才门口那个冷面侍卫走了进来。 梦言大怒:“放你妹的肆啊!姑奶奶不过是实话实说,你那么凶干嘛?还是因为被我言中了,所以你就恼羞成怒了?” 屏风后的君墨影皱了皱眉,想要进来,却被掌柜的拦下。 “公子放心,姑娘不会出什么事儿的。里头那位公子虽说脾气古怪了些,却没有为难过任何一个进去说故事的人,个个都是好端端出来的。” 君墨影不动声色地避开对方的碰触,眉心微微一凝。 “十一,不得对姑娘无礼。姑娘莫怪,在下并非故意戏耍,只是真的未曾听到能让在下满意的故事。”前半句是对着那个冷面侍卫说的,后半句是对着梦言说的。 因为“十一”这个称呼,梦言不由地多看了那侍卫一眼,是化名,还是本名如此? 若是本名,那也太惨了吧?影月还是个隐卫呢,可人家都有正常的名字,这人到底是个什么可怜侍卫,竟连个名字都没有? 梦言想起了电视里常说的那些以代号为名的侍卫,嗷嗷嗷,那一个个可都是到死都没块墓碑的呀,真的太惨了 十一被她赤裸裸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得发憷,脸色更冷了几分,睇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梦言撇了撇嘴,“喂,里面的,你到底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珠帘后传来一声轻笑:“既然今日是花灯节,姑娘便说个应景的爱情故事来。” 喜欢听爱情故事的奇怪男人? 梦言的眉毛抖了抖。 她想了很久,在心里把那些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过了一遍,西厢记、红楼梦,一个两个的都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祝英台的女子女扮男装、外出求学。途中碰上了同样去求学的书生梁山伯,两人一见如故,就义结金兰了。” 梦言咳嗽两声,学着今日看到的那个说书先生的样子,故事扬长了语调。 “后来两人一起去到城中的书院拜师入学,从此寒窗苦读,相偎相守三年。英台对山伯情根深种,可梁山伯那个笨蛋却连她是个女子也不知道!再后来唔,再后来英台就回家啦!” “这就完了?” “怎么可能!”梦言翻了个白眼,“这才刚刚开始呢好不好?你急什么呀!” “送别途中,英台明示暗示都示了,可梁山伯真的是太蠢太笨太老实,始终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英台就无奈了,只好谎称家中有个妹妹,说要给山伯作媒。” “这有什么?山伯去英台家里提亲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你当世事都能如此美好的呀?”梦言嗤了一声,“山伯家里穷,被琐事耽搁了约定时间。等他去祝家的时候,英台的父亲已经把英台许配给一个叫马文才的人了!” “” 两人都沉默片刻,里面那人突然道:“姑娘这叫什么爱情故事?就这么个结局,顶多算是一个未出阁姑娘春心萌动的故事吧?” 丫的!“你才春心萌动!你全家都春心萌动!” 梦言又怒又无语,“谁跟你说这就结局了?” “那后面还有什么?” “我不想跟你说了!”梦言抓狂地揪了揪自己的脑袋,立刻又补上一句,“除非你现在就把那花灯给我,否则我不干了,不要你那破灯了!你就当这是一个春心萌动的故事吧!” 奶奶滴熊! 这感人肺腑、缠绵悱恻滴爱情故事到他嘴里竟然成了这副样子?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简直太侮辱我中华古典文化了! 十一差点没忍住冲进去,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粗鲁的女人?才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就已经频频对主子出言不逊,现在竟然连撒泼耍无赖都用上了? 君墨影忍着心里的好笑与无奈,不动声色地挡在他面前。 两两僵持。 好半响之后,珠帘后那人突然愉悦地大笑:“得了得了,那盏花灯就归姑娘了。虽然姑娘的故事也没多动人,但是看在姑娘如此恩,在下就只好忍痛割爱了。” 如此? 如此哪样! 梦言气得太阳穴猛跳了几下,咬着牙道:“反正后来的结局就是山伯忧郁成疾死了,英台在大婚那日殉情也死了——她是一头撞在了梁山伯的墓碑上,后来那啥,两人就变成蝴蝶双宿双栖了!” 天啊,原谅她把一个好好的故事说成了这副鬼样子吧 都怪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快把花灯给我!” “花灯可以给姑娘,只是,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姑娘。” “喂,你搞清楚哦,花灯是你为了听故事结局才给我的。也就是说,现在你再有什么问题,我完全可以选择不回答的!” 梦言重重地哼了一声:“当然啦——要是你付钱请教,我也不是不能勉强指点你一下。只不过本姑娘的出场费可是很高的,你要是付不起,还是免开尊口吧。” “十一,拿五百两银子给这位姑娘。”里面的人没有半点犹豫就开了口。 梦言双眼登时一亮。 当初在李公公那儿讹了二百多两就把人心疼成那样,现在这个怪人却如此轻飘飘地就给她五百两? 梦言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恩,要么是李公公太抠了,要么就是这人有钱没处花了。 哦,还有一种非常大的可能性——这人脑子不太灵光! “喂,我刚刚说过我出场费很高的吧?”梦言挑了挑眉,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五百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 既然碰上了二百五,那不诈白不诈啊! “你这女人也太得寸进尺了吧!”十一正心不甘情不愿地掏着银子呢,闻言,立刻怒容满面。 梦言突然觉得这孩子不是冷面煞神,而是个狂躁症患者。 “十一,给她一千两。” “” 梦言小心肝儿一颤,接过那两张银票的时候,险些泪流满面。 这年头的钱也太好赚了吧? “问吧问吧。”她状似不耐地摆了摆手,“你快问完了,我还要出去放花灯呢!” “今日是花灯节,姑娘既然是东阑人,应该也知道这个节日的由来。可当在下让姑娘说一个应景的故事时,姑娘说的却为何不是太祖皇帝与其皇后的故事?” 梦言很奇怪地看了那帘子一眼:“为什么要说他们?” “传闻太祖皇帝对其皇后情深意切,他们之间的故事也是感人肺腑。像今日这样的节日,最应景的难道不就是他们吗?” “可我并不认为他们之间的故事有趣啊!”梦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微一敛,“再感人肺腑,那皇后也不过是个可怜女人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或许世人都觉得那位皇后幸福,可是跟这么多女人分享自己心爱的男人,又哪里幸福得了? 就算是古人,不也是会争风吃醋的么?不然哪里来的“后宫后宅多是非”一说? 所以说,并非古代女人就能容忍男人三妻四妾。 她们之中的大多数,要么是不爱,所以无所谓;要么是爱着,所以费尽心机地去争宠斗法。 说来说去,若不是因为那些个刻板封建的教条礼法,谁会希望有人来分走自己的丈夫? “太祖皇帝对他的皇后那么好,姑娘为何说那皇后可怜?” 梦言张了张嘴,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意识到君墨影就站在外面,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你问题怎么那么多啊!不是说好了只有一个吗?丫的才一千两银子,你还指望姑奶奶当你的百科全书啊!” “十一” 梦言看着他们一幅又要给她加钱的样子,立刻警觉地后退了两步:“我不干了!再加钱我也不会回答你的问题了!” 好笑,她怎么能在君墨影面前嚼他祖宗的舌根? 那可是掉脑袋滴大罪啊! “都这么晚了,要是再不走,我就赶不上放花灯的最佳时间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拉起君墨影的手,头也不回地道:“那个粉色花灯现在已经归我咯,我现在就去让掌柜的给我取下来!谢谢你的花灯和银票,就这样,再见拜拜!” “喂,你这女人”身后,十一想要拦截,却被男子出声制止:“十一,让她去。” 这女人 有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我是梦言啊…… 月影流水,冬风夜香。 黑夜里的河面,本该是寂静无波的一派平和之色,今夜却注定不同寻常。哪怕瑟瑟寒风也吹不散那股欢愉的、暖融融的氛围,处处都是笑语欢声。 各色花灯荡漾着将水面照得波光粼粼、莹莹烁烁,五彩的光束投洒其上,一片氤氲璀璨,似与漫天星辰夺辉。 “哇!”梦言突然站住不动了,指着水面上的一叶画舫惊叹不已,“你看那个船,好漂亮啊!” “别乱指!”君墨影握住她的小手扯下来,皱着眉低斥道,“那都是伶人歌妓的画舫,有什么好看的?” “”梦言很茫然,难道东西好不好看跟它的主人也有关系? 四处环顾了一会儿,道:“你快选个好点的位置,我们把灯放了,我还要许愿呢!一定要找个能让它飘很远很远的位置哦,这样愿望才会实现!” “要让它飘得远还不简单?” 梦言眸色一喜,“你有办法?” 顿了顿,笑容有些僵硬,抽着嘴角道:“你不会是打算用内力把它送到百米之外吧?” 君墨影点点头,一脸“确实如此”的表情。 梦言无语望天。 两人放完花灯,夜已深,便没有在外逗留用膳,直接打道回府。 快到齐王府的哪条街角处,很意外地碰上了同样往回走的君寒宵和影月。 只是让人莫名的是,他们身边还多了一个面貌清秀的男人。 不远不近地看过去,似乎正在和君寒宵拉扯不清,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影月则是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素来冷峻的面容上却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痕,似是不耐,更似无奈。 “这是谁呀?”梦言乐呵呵地站到君寒宵面前,一脸好奇地问。 “你又是谁呀?”清秀的“男人”立刻朝她看过来,口气不善地反问。 梦言听完她的声音,这才发现丫的跟她一样,也是个女扮男装的货啊! 可是她们似乎没有见过面吧? 这头一句话就这么气冲冲地针对她是闹哪样啊? 还没来得及开口,君寒宵就沉着脸斥责了女子一句:“懂不懂礼貌?谁准你用这种口气跟人说话的?” “喂,你搞清楚好不好!我才是你的女人,你竟然为了她骂我?”女子拔高声调,又是委屈又是气愤,突然再次瞪向梦言,“你到底是谁啊!” 梦言一脸茫然:“我是梦言啊” 嗷嗷嗷,刚才那货说了啥? 君寒宵的女人?! 她不在那段的时间里,到底错过了什么样的好戏啊! 君墨影皱着眉头,一把搂过梦言,冷着脸睇了君寒宵一眼,寒森森的眼风顺带着扫过他身旁的女子,头也不回地往齐王府的方向走去。 君寒宵心里咯噔一下,然后苦大仇深地看向某人,恶狠狠地咬牙:“被你害死了!” 女子似乎也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什么——那个叫梦言的好像是个有夫之妇啊?! 心里有些悻悻,面上却还是嘴硬着道:“谁让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回到齐王府,前厅仍是灯火透亮。 君墨影看到齐王还在等他,就让梦言先回房去,自己和齐王去了书房。 梦言前脚刚回去,后脚就迎来了一个客人。 只见院门口,方才跟在君寒宵身边的那个女子探头探脑,像是想要进来,却又有些犹豫。 “我可以进来吗?”意识到梦言已经发现了她,索性也不躲了,大大方方地站在那儿,直接问道。 “当然可以啊!”梦言笑容满面。 她正愁去哪儿打听八卦呢,现在人家主动送上门来了,她岂有不欢迎之理? “你找我有事儿?” 刚才不是还对她满腹仇恨的吗?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女子直视她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刚才我以为你是君寒宵的女人,所以跟你说话的口气不是很好。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是他的皇嫂!” 梦言惊了惊,这女人到底哪儿冒出来的? “其实你不用特地跑来道歉,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刚想说只是口气冲了点而已,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呢,那女子就狠命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用啊,可是君寒宵非得让我来,他说要是惹了你不高兴,皇上是绝对不会放过我和他的!所以我有什么办法呢?” “”梦言眼角抽搐了两下。 就算真的是这样,你用得着说出来么? 这道歉道的,也忒没诚意了吧! 对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顾自地道:“本姑娘看你也挺好说话的,加上我们以后肯定经常见面的,不如就当个朋友好了!” 这勉为其难的口气?! “我爹是龙威镖局的镖头,所以给我起名叫龙薇,紫薇花的薇!以后你可以叫我薇薇啊!” 梦言吁了口气,心道你怎么不叫“龙威”呢,适合你! 君墨影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俩姑娘正聊得火热,梦言完全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也是“勉为其难”,自打知道龙薇是君寒宵比武招亲赢回来的媳妇儿,加上那其中九曲十八弯的过程,就打心底里喜欢上了这姑娘。 龙薇这时也注意到了门口那道身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参见皇上!” 梦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货怎么突然这么有礼貌了? 难道是因为她知道,要讨好君寒宵,首先就得讨好了他的皇兄? 恩恩,一定是这样没错! 君墨影面无表情地从她身前走过,淡淡地摆了摆手,拉起梦言就要回屋。梦言立马回头道了一句:“薇薇以后再来玩儿啊!” 进了屋,君墨影就道:“来不了了,我们明日就回宫。” “啊?怎么那么快?”梦言大为诧异,咆哮道,“不是在齐王府住几天之后还要往南走吗?” 嗷嗷嗷,她滴青楼赌场,她滴风味美食,现在啥都还没有到手啊! “恩,宫里出了点儿事,明天就回去了。” 君墨影没有细说,梦言也没有再问,只是心里想着,齐王方才一直等在前边儿大概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翌日一早,梦言是被丫鬟从被窝里刨出来的,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又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众人在心里默默地哀叹,皇上您知道第二天要赶路,昨儿晚上就不能不这么凶猛吗? 君墨影眉心狂跳,太过火辣的目光让他想要无视也不行,只能在心里扼腕,他是不是太辜负这些人的厚望了? 君寒宵这次没跟着回去——这边的事情只剩下一个收尾工作,让齐王接手即可,可是再往南的却不行。 南边的官员舞弊案说大也不大,牵连范围却很广,甚至和朝中某些高官也扯上了关系。君墨影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把他们揪出来的,却被宫里来的消息打乱了计划,只能让君寒宵留下处理。 又是半个多月过去,几人终于回到宫里。 曦妃第一时间去拜见了太后。 这一趟出去,一方面是舟车劳顿的关系,一方面则是因为心有郁结,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消瘦不少。 太后看到她这副样子,神色有那么片刻的凝滞,笑容却依旧如初。 “这段时间照顾皇上,确实辛苦你了,瞧你都瘦成了什么样儿。” “回太后,臣妾不辛苦,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曦妃笑容温婉,和她对着梦言的时候判若两人。 “好,好。”太后点着头连赞了两声,“曦妃向来是个好的。” “这次南越太子前来东阑,皇上回来得匆忙了些。仓促之中,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回太后,并没有。”曦妃的笑容有些勉强,脸色整个都暗了下来,“只要有梦婕妤在,皇上都是很高兴的,哪里会有什么不如意?” 太后眸光微微一凝,揭起杯盖自顾自地抿了口茶,才道:“恩,没有不如意就好。” 怜若立刻上前,重新给她填满茶盏。正要走到曦妃身旁,却闻太后淡淡地道了一声:“不必添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曦妃近来都没好好休息过,今日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曦妃原本还没有要走的打算,更没想到太后会直接下逐客令,所以此刻听太后这么一说,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尽管心里不情愿,却也不好再留。 “那臣妾就告退了。” “去吧。” 曦妃走了以后,太后脸上柔和的笑意就收了几分,吩咐怜若道:“往后若是曦妃来这儿,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必让她进来了。” 给了她大好的机会也不知道把握,到头来还把自个儿弄成那副样子,做给谁看? 无论她是想博同情还是诉那梦言的罪状,都不是聪明人该有的做法。 “太后就这样放弃曦妃了?”宫女怜汐问道。 怜汐是太后身边的另一名贴身宫女,却也只是名义上的。 因着她是太后家中的侄女,与太后素来关系亲厚,宫里的人都是把她当主子看待的,地位方面甚至比怜若更胜一筹。 太后听到她开口,就连眉宇间的神色也柔和不少,“皇上不喜欢她,哀家有什么办法?” 怜汐却笑着反问道:“可这一点,太后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不错,哀家确实知道。”太后淡淡一笑。 “可惜啊,哀家押错了宝。曦妃太蠢,不知道夜长梦多这一说,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找着机会动手。这不,突然冒出个南越太子来,现在回了宫,她是想做什么也无能为力了。” 若非如此,借曦妃这把刀除掉梦言,就算出了什么事,牵扯的也不过是季尚书一家。 那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没一个能入眼的。 此番皇上南巡要查的那起舞弊案,怕是也跟季家脱不了干系。 只可惜,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梦言仍旧好好地在那儿蹦跶着,一回来就再次住进龙吟宫,这份恩宠,着实叫人忧心! 怜汐弯了弯唇,低垂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那可不一定,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更何况是曦妃这么沉不住气的性子。 都敢这副样子跑来跟太后告状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龙吟宫里。 白露白霜看到梦言回来都是满面笑容,终于啊,她们的好日子又要来了。 虽说在龙吟宫当差,地位要比其他宫里的宫女高上几分,可每天重复着相同的事情,对于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确实无聊了些。 尤其是在梦言出现以后——从前不曾得到过,倒是没什么感觉,现在被梦言带得玩心大起,哪里还受得了那种无趣的日子。 倒也不是非得玩玩闹闹,反正对于她们来说,哪怕是看着梦主子和皇上甜蜜,心里也是高兴的呀! 被人惦记的感觉自是十分美好,梦言为此嘚瑟了好一会儿,顺带着也想起了冬阳和琉月。 只是今儿个天色也不早了,就没再往外跑,而且听说明天还得见那啥南越太子呢! 君墨影离宫的这段时间,许多奏折堆积着没有批,这一夜,几乎都是点着烛火在外殿度过的。 梦言实在搞不懂,皇帝这么辛苦,怎么就非得有那么多人眼红这个位子呢 床头还挂着她“不辞辛劳”带回的那挂风铃,静静地垂在那里不动。 睡得迷迷糊糊中,梦言还不禁想,若是旁人看到龙床上挂了这么个玩意儿,不知道会不会觉得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有些恶趣味呢 第二天早晨,梦言又是被白露白霜叫醒的。 对于这俩丫头,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奶奶滴,不知道扰人清梦,十恶不赦吗? 君墨影本来吩咐了不准人打扰她,可这小东西睡起来实在没个分寸,照这样子,还不得把胃熬坏了? 所以在御书房里听到李德通回禀说她还没起的时候,直接就让人把她拖了起来。 当然,这其中曲折梦言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用过“早膳”,被摆弄着穿了套米白色的碎花袄,就直奔正和殿而去了。 正和殿金碧辉煌、明珠生辉,处处皆是精致奢华的摆设。每当有外朝使臣到来或是宫廷年节之时,就会在此举办大型宴席。 此刻,帝王和皇后、太后都还没有到,威严的金色龙椅下方,几位王爷与妃嫔已然落座。 文武百官也都按照各自身份按部就班地坐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南越太子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个道理几乎是亘古不变的。 此番帝王南巡,虽然时间不长,可带去的嫔妃也就那么两个。 对于失忆后圣宠正浓的“梦婕妤”,有些人了解得还不是很多,可曦妃却算是曾经的风云人物,此时此刻,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呀,曦妃姐姐怎么一个人坐在那儿不说话?” 一道凉凉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引到了曦妃身上。 立刻有人接口:“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曦妃姐姐这次伴君出驾,风光无限,哪里还瞧得上我们这些平日里连皇上的面也见不着的人?” 这酸溜溜的语气,就像一把尖刀直接扎在了曦妃的心窝子上。 伴君出驾? 风光?! 曦妃脸色发白,抿着唇勉强笑道:“容妃妹妹说笑了,大伙儿都是一同入宫的好姐妹,平日里就该互相照拂着,哪有什么瞧得上瞧不上一说?本宫方才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这才没有听见姐妹们说话。” 若是以往,她必然不屑解释。 可是如今,圣宠不再,就连太后对她也是看似关切、实则爱搭不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去树敌。 “想事情?”容妃掩着唇笑了两声,眼中尖锐的嘲讽怎么也掩盖不住,“是想南巡时候发生的事吗?不如姐姐也和我们说说,好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姐妹们都开开眼。” 曦妃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她死死攥着手心,呼吸不畅,就连嘴唇也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良久,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哀婉道:“难道姐妹们真当本宫是出去游山玩水了吗?” 众人愣了愣,一下子没从她这种语气中缓过神来。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绮妃最先开口,拧着眉头,脑子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能够伴君出驾确实是本宫莫大的荣幸,可是姐妹们只看到本宫表面上的风光,又有谁了解本宫心里的酸涩苦楚?”曦妃狠狠咬着牙,才吃力地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此番南巡,皇上原本只打算带梦婕妤一人前去,若非太后担心梦婕妤的身子无法好好照顾皇上,哪里还有本宫插一脚的余地?” 她垂下眼帘,苦涩一笑:“即便是这样,皇上眼里也只有梦婕妤一个人,何曾看到过本宫?真要说起来,本宫这个妃子,地位还不如一个婕妤呢。” 此时此刻,她就连丢了面子也顾不得,一心只想把整个后宫的火力都往梦言身上引。 依照皇上现在的态度,凭她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对梦言怎样的。 可她就不相信,后宫里这么多女人,就没一个能对付得了那个小贱人! 众人万分惊讶。 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曦妃? 这样自艾自怜的话竟然会出自她口中? 尽管有些人看穿了曦妃“借刀杀人”的心思,可皇上盛宠梦言这一点却不可能是凭空捏造的,否则依照曦妃那种心高气傲的性子,不拿来显摆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这么贬低自己? 所以在座的那一个两个都不淡定了——哪怕知道这是曦妃的一个计,可乍一听这种话,谁也无法控制心里那股翻涌而起的嫉妒啊! 恰在此时,一道米白色的身影直直撞入众人眼帘。 瞧那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这么冷的天儿,她却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暖如朝阳! 最气人的是,她身旁跟的还是龙吟宫的丫头! 还没进门,白露就给梦言指了她的席位。 按照位份来说,梦言只是个婕妤,所以席位自然在众妃嫔最下首的地方。 白露一开始还担心她会不高兴,可是梦言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之后,非但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沾沾自喜。 参加宴席嘛,最重要的就是吃! 要想好好地吃,那就得不引人注目才行——显然她已经忘了,就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能吃得酣畅淋漓。 注意到殿中大多数女人的视线向她瞟来,神色中还带着一丝不怀好意,梦言眉尖一挑,嘴角凉凉地勾了勾,然后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大步向前。 女人啊女人! 都是跟曦妃那个讨厌鬼一样的女人! 可是走了没几步,膝盖上猛然传来一股骤痛,梦言“啊”地一声就软了腿,整个身子都朝前扑去。 众人一惊,这路走得好好的也能摔倒? 旋即又是一喜。 活该! 瞧她得意成那样儿,还没进殿呢就笑成那副鬼样子,龇牙咧嘴的,半点规矩也没有,真不知道皇上看上她哪点! 活该摔死她! 眼看梦言就要毫无形象地摔个狗啃泥,白露脸色一变,想要过来搀扶也来不及——她没有跟着一起进殿,此刻距离梦言已经不是一步两步,根本赶不上。 就在梦言哀嚎“完蛋”的时候,一温暖有力的大手蓦然拖在了她的腰间,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性子咋咋呼呼的也就算了,怎么连走个路都毛毛躁躁的?” 一道慵懒的略含揶揄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梦言刚开始还以为是君墨影,一听声音就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男人唇角微挑,偏白的脸色看起来有几分羸弱,墨色长发肆意披散,只用一根月白的发带微拢于脑后,那双惑人的桃花眼中正闪着晶亮的光芒。 “你谁啊?”梦言完全被他熟稔的语气吓到了。 难道是她失忆前认识的人? 男人笑而不语,视线徐徐落在地上那颗核桃上面,含笑道:“难道正和殿平时都没人打扫的吗?平白无故地有颗核桃躺在这儿也没人处理?” 梦言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皱着眉往地上一看,可不就是颗完整的核桃? 奶奶滴,这哪儿是没人打扫啊,分明就是有人看她不顺眼,刚才故意用核桃打她膝盖呢! 那力气大的哟,简直了 她的膝盖现在还痛着呢! “没事儿,我就不小心踩着核桃绊了一下。刚才谢谢你了!”梦言摆了摆手,无所谓地道。 她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告诉这个男人,虽然说,刚才要是没有他扶一把,自己必然就摔个狗吃屎了。 男人眉尖一挑,真当他什么都没看到吗? 不过他也没有当场拆穿。 这女人绝不是个忍气吞声型的性子,他完全不用担心她受了欺负会把苦水往肚子里咽。道了声:“没事就好”,转身往自己的席位那儿走了。 曦妃一招不成,正是怀恨在心,准备好好讽刺梦言两句——身为帝王的女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别的男人有身体接触?! 可她刚一张嘴,眸光正巧扫过男人落座的席位,脸色倏然一变,将要出口的话就这么噎了回去。 那席位,可不就是今日接待的主角——南越太子的席位? 男人方才对梦言说的那几句话她全都听到了,第一句就是“性子咋咋呼呼的也就算了”,这哪里像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会说的话? 分明就是相识已久啊! 可梦言怎么会认识南越太子?她明明是西阙送来的美人不是吗? 一系列的疑问在曦妃心里盘桓,以至于梦言都从她身边走过了,她也没有跟对方说上半句话,更别提是最初设想的讽刺了。 梦言没有直接去自己的席位,而是绕了个弯儿走到绮妃面前,对着她盈盈一笑:“绮妃姐姐,好久不见,我都有些想你了呢!” 尽管不是第一次叫姐姐了,可梦言心里的疙瘩却完全没比上回好多少。 “浅儿回来了。”绮妃点了点头,也不敢在众人面前跟梦言太过亲昵。曦妃刚才那番话一出口,梦言已经成了整个后宫的敌人。她可不能在这时候出什么岔子,让人误以为她和梦言是一个阵营的。 梦言对她的想法也没兴趣知道,笑呵呵地和她闲扯了几句,终于问到关键之处:“我最近身体不太好,想学点功夫来强身健体,绮妃姐姐可知道后宫里哪位姐姐会武的?” 刚才打自己膝盖的那个女人,肯定会武功! 那样的力道、那样的精确程度,要是没有长期积累的武功底子,这些弱柳伏枫的古代女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绮妃的神色顿时有些微妙,心道这后宫里唯一会武功的女人就是曦妃,可人家正对你恨之入骨呢,哪儿能这么穷好心地来教你? 可是,水越浑,就越是她想看到的。 “这可真是巧了,后宫里会武功的娘娘呀,说起来浅儿也是认识的。本宫估摸着你们的关系还不错呢。”绮妃笑着指了指曦妃,“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相处下来,想来浅儿和曦妃姐姐已经很熟了吧?” 熟?当然熟! 梦言冷笑,何止是熟,那女人简直恨不得把她煮熟了! 这不,在君墨影面前还装着一副温婉如水的样子呢,可刚一回宫,本性就立刻暴露无遗了。 现在还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让自己难堪? 灰常好! 要是不好好地回馈你一下,岂不对不起你这一番良苦用心?! 梦言阴恻恻地笑了两声,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多谢绮妃姐姐,妹妹一定会和曦妃好好交流交流感情的。” 最后“交流感情”那几个字,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门口骤然响起小太监的尖声唱诺。 正和殿中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整了整神色仪容,恭敬起身。 君墨影一袭明黄的龙袍迈入大殿,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冷淡淡,却平添了几分威严肃穆的气概。 当然,一般人不敢直视圣颜,除了梦言。 而他身旁微靠后的方向,则是一身秋香色梦袍的皇后,端庄娴静,温婉大方。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叩首行礼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 “免礼,平身。” 君墨影抬手,让众人都重新落座之后,往下首那张临近的席位看了过去,“太子远道而来,路途奔波,昨日休息得可还好?” “多谢陛下关心,本宫一切都好。”南宫彻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笑意,看似慵懒随和,却又带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凉薄。 梦言这才知道,原来刚才扶她的那个“好心人”竟然就是今日的主角! 可自己明明就是西阙来的,就算失忆了,忘掉的人里面应该也不包括什么南越太子吧?那他刚才那种自来熟的态度是为毛?难道自己在西阙的时候也喜欢成天跑出去游荡,所以无意中结识了此人? 天啊,失忆这回事儿,实在是蛋疼! 君墨影又和南宫彻寒暄了几句,宴席正式开始。 丝竹之声徐徐响起,乐手舞姬们鱼贯而入。当那一道道精致美味的菜肴被人端上来时,梦言的眼睛就绿了。 好福利啊! 不愧是对国宾的待遇,简直是多看一眼就得流口水的料儿嘛! 可是 一个,两个,三个 嗷嗷嗷,为毛这些传菜的小太监一个两个三个的都直接越过了她? 她的翡翠珍珠鸭,她的蒜茸海参,她的熏肘花小肚为什么都要离她而去 最后的最后,终于有人在她面前停下。 梦言感动得泪流满面。 可是当目光触及托盘中那些个水果小吃,还有胡萝卜,清炖蛋,香菇炒豌豆 靠! 梦言彻底怒了,奶奶滴太欺负人! 虽然她只是一个婕妤,虽然她的位份有点低,但好歹这也是个盛大的宴席,多做她一个人的菜怎么了?凭什么就让她节衣缩食到这个地步? 梦言一脸仇视地瞪着面前的小安子。 小安子欲哭无泪,为什么这种事儿就落到了自己头上呢? 龙吟宫里谁不知道这小姑奶奶是不能得罪的?可现在倒好,自己直接触霉头触到她心尖儿上去了——任何时候,夺人吃食,十恶不赦!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小安子确信自己已经被杀了千万遍。 就是在这样的目光逼视下,他哆哆嗦嗦地摆完了托盘里菜肴,然后一溜烟儿地就跑了。 梦言气得头顶冒烟。 好半响,她终于郁闷地端起眼前那碗炖蛋,磨了磨牙,稀里哗啦地把它吃了。 虽然没有肉,但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啊! 何况这炖蛋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梦婕妤吃饱了吗?” 正在埋头苦干的梦言突然听到有人叫她,险些被呛着。 抬起头面色不善地瞪向那声源,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温和地对着她笑,方才的嗓音也是淡淡柔柔的。 梦言一时摸不清对方的意图,就这么微蹙着眉心看着她,也不接话。 对方并不在意,依旧笑容淡淡:“我很喜欢那道香菇炒豌豆,可是我这里没有。若是梦婕妤不介意的话,我拿这盘蒜蓉海参跟梦婕妤换,可以吗?” 可以吗? 梦言当然是可以的!非但可以,还满心欢喜呢! 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梦言抿着唇,故意装出一幅发愁的样子:“那那好吧!虽然我也挺喜欢香菇炒豌豆的,但是看在你这么想吃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跟你换了吧!” 高台之上,君墨影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面色倏地一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如此无所顾忌! 宴席进行到一半,南宫彻突然站起身来:“陛下,其实本宫此番来东阑,是有一件事想请陛下帮忙。” “哦?”君墨影眉尖一挑,“太子有话就直说吧。” 两年前,东阑、西阙、南越三足鼎立,向来秉着互不干涉的原则,各自统辖周边小国。可是西阙野心勃勃,不甘于此,一年多以前主动挑衅东阑,最后战败而降。自此之后,三足鼎立的局势被打破,可东阑和南越都没有继续挑起战火的意思,仍是两两相安无事。 所以南越太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东阑,还来得如此仓促,让他不得不突然改变了南巡的计划。 既然现在对方主动说了有事相求,若是他能办到的,自然乐得卖一个人情给对方。 南宫彻笑容谦和:“实不相瞒陛下,本宫的母后身有顽疾、久医不治,过去几年本宫遍寻名医也没有任何结果。幸而前不久国师出山,终于研究出了药方,只是其中一味药引却实在珍贵难得,放眼天下,也不过东阑皇宫有那么两株。本宫冒昧,恳请陛下忍痛割爱,救我母后。” 天下唯东阑皇宫存有两株的,莫不是兰罗草? 君墨影微凝着眉心,只片刻,他就笑道:“再是珍贵难得,放着不用也不过是件普通的宝贝罢了。如今既然能够治好南越皇后的顽疾,朕自是愿意成全太子的仁孝。”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虽然答应得极为豪爽,内里却是暗含玄机——首先,东阑伸出援手,救的不只是南宫彻的母后,更是南越的皇后;其次,此举成全的是太子的仁孝,也就是南越未来帝王的仁孝。 总而言之,南越这回可是欠了东阑一个大人情。 南宫彻自是知道这一点,应该说,早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听了君墨影的话,并不见丝毫不悦,反而是由衷感激。 “多谢陛下。陛下的仁厚,着实令本宫佩服。” 想了想,又微微勾起唇角,带着一丝开玩笑的成分笑道:“父皇在本宫出来之前还曾嘱咐,若是可以,便从东阑给他带个太子妃回去。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这是要和亲的节奏啊! 梦言百忙之中抽空抬了个头,扫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和她的蒜蓉海参作斗争。 “今日匆忙,诸位爱卿府中的女眷都不曾出席,不若留待明日让她们来个才艺展示。届时看看哪家的千金能有那个福气成为南越的太子妃。”君墨影笑道。 南宫彻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才道:“如此,就有劳陛下了。” 宴席结束,君墨影大步走下高台,收了对待南宫彻时的礼遇,面色就显得有些沉冷。 当他停在梦言面前的时候,不只是后宫那些妃嫔,就连皇后的脸色也是一变。 如此无所顾忌! 梦言刚才吃东西的时候把手弄脏了,见他过来,咧开嘴朝他一笑,就把双手往自己裙裾上抹了抹,眉眼弯弯地小跑过去。 君墨影眸中的冷色褪去几分,眉心却仍是蹙着。 眼风扫过坐她旁边席位的婉嫔,声音沉沉,只说了一句话:“既然婉嫔这么喜欢吃素的,一个月内就不要再食荤腥了,就当是为东阑斋戒祈福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因为与生俱来的那股气场,一开口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婉嫔的脸色当即一白,好半响,才挤出一句:“是,臣妾遵旨。” 几乎所有人都处于一种不明所以的状态——明明宴席上帝王和婉嫔隔得这么远,明明婉嫔在席间什么事也没做过,怎么莫名其妙地就惹上了帝王,还被罚了一个月斋戒? 各中原委,怕是只有婉嫔自己明白。 可明白归明白,她还是觉得不甘,还是觉得委屈啊! 她不过是想借那盘蒜蓉海参接近梦言、好离帝王更近一些罢了,就算是她居心叵测在先,就算她是利用了梦言,可帝王有必要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在满朝文武和后宫嫔妃面前给自己难堪吗? 更何况,这件事对于梦言根本没有任何损失,甚至,自己还算是帮了梦言啊! 她梦言不是爱吃吗,她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看着前来传菜的小安子,不就是不想吃的那么素,不就是眼红其他人桌上那些鲍参翅肚吗? 等等! 小安子?! 小安子可是李公公的徒弟,好歹也算是龙吟宫的二把手,今日怎的做起传菜的工作了? 婉嫔眼帘一颤,终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满眼不可置信地朝帝王看过去,一时间,竟连对方的身份也忘了。 君墨影眸色清冷,除了最开始掠过的那一眼之外,就再也没有看过婉嫔。 一转眼的功夫,他已经揽着梦言的腰朝外走出去,既不责备她没规没矩,也不嫌弃她脏。 众目睽睽之下,就这般毫不掩饰对她的宠爱。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后宫的女人们更是一个个的红了眼,妒火攻心。 如果说曦妃刚才的话只是空口无凭,或许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也不一定,那么到了这一刻,帝王对梦言的宠爱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 婉嫔也算是想明白了,梦言面前的那些菜,并不是因为她身份低微才这么配的,而是帝王特意吩咐下来的。至于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某些菜她不能吃,或许只是帝王想让她吃得清淡些,很多很多的原因,却唯独不可能是因为她地位低下 看来自己方才那番举动,真的是触到帝王的逆鳞了。 一个月的斋戒罢了,权当是惩罚自己太过莽撞,也怪自己没有认清梦言在帝王心中的地位。 刚离开众人的视线,梦言立刻把君墨影的手扒拉下来,怒道:“喂,你自己不让我吃也就算了,现在人家好心跟我换吃的,你干嘛这么对人家呀?” 方才人太多,她没当众反驳这个男人对婉嫔的处罚,可这并不代表她是赞同的! 君墨影哼了一声:“朕不让你吃,她却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违抗朕的命令,一个月的斋戒已经是轻的了。” “好啊你啊!”梦言猛然拔高了嗓音,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 她不过随口一说,并非真觉得那“全素宴”是这男人吩咐的。毕竟人人都是好酒好菜,就她一个人吃得那么可怜巴巴,要说这男人真是故意的,那得多讨厌她、多针对她呀? 可没想到,他还真就是故意的?! “你说说,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要剥削我的宴席美食权?!”梦言抓狂地跺了跺脚。 宴席美食权? 君墨影嘴角抽了两下,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合适,他还真想封这小东西一个“词汇创造家”的称号。 “还不都是因为你这小东西自己太懒?”他板着脸严肃道,“起的这么晚,早膳也才刚刚用过,若是比照着别人席间的菜肴给你,你这没分寸的肯定又得胡吃海喝一通,最后闹个肠胃不舒服,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梦言噎了噎,一时语塞。 顿了半响,才嘴硬着道:“那你也不能全给我吃素的呀,你当我是兔子啊!” “吃得清淡些总是没错的,更何况,不是还有个鸡蛋吗?哪里就是全素的了?” “” 鸡蛋又不是肉,怎么能算荤的呢! 见她一副龇牙咧嘴的小模样,君墨影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挂不住。 点了点她的鼻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乖,晚上再吃你爱吃的。今日宴席上那些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气什么呢?” 招待国宾的还不是稀罕玩意儿? 骗小孩儿呢! “既然不稀罕,那我要把它们统统吃一遍!” “恩。”君墨影含笑点了点头。 “那还有那个婉嫔你非得这么罚她么?她就给了我一盘蒜蓉海参,其他的就没有了让她吃一个月的素,你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吃一个月的素就能要人命了? 那人家寺院里的和尚尼姑还怎么活? 君墨影笑斥:“只有你这小东西才会一天不见肉就哭天喊地的吧?” “我跟你说正经事儿呢,你别扯开话题!”梦言捶了他一拳,“那个婉嫔,你能不能别罚她了呀?或者,减少些时间也好啊!” “君无戏言,朕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婉嫔出尔反尔?” “” 皇上,您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好了好了。”君墨影把人半搂在怀里,拖着她往龙吟宫走去,“她这么无缘无故地向你示好,你就不怕她跟曦妃一样,对你居心不良吗?” “换道菜而已,怎么就居心不良了?”梦言眨了眨眼睛,故作茫然。 见男人眉心一蹙,似要开口与她解释其中利害,梦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又不是傻瓜,难道就因为吃了盘蒜蓉海参,我就会毫无防范地被她害了吗?” 她笑眯眯地仰着脖子,说着属于她的心机,透亮的眼神却澄澈得不掺一丝杂质。 “若是她存了要害我的心思,就算我今日不受她这份好,往后她还是会想方设法地害我。既然如此,我干嘛不能让自己吃得好些?” 君墨影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些,他只是担心。 担心小东西太单纯,无缘无故地就被人利用、被人害了也不自知。 “这些道理,言言能明白就好。”他叹了口气。 梦言被揽着贴在他身上,嘟囔道:“放心啦!我不会因为吃了几个海参,就跟海参似的那么笨!” 君墨影被她的话愉悦到了,揉着她的脑袋笑问:“言言怎么知道海参都是笨的?” 海参当然不是笨的,虽然它们没有脑子,却是一种很机灵的生物! 梦言哼哼了两声,义正言辞道:“我瞎猜的呀!不过我这么聪明,跟我比起来,它们当然是笨的啦!” 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君墨影摇摇头,拖着她走得更快了些。 一路上梦言左说右求的,还是没能说动君墨影撤去对婉嫔的责罚,后来她两眼一翻,索性不说了。 反正君墨影也说那女人是“不怀好意”的,更何况,吃一个月的素而已,绝对应该大概不会出问题的吧? 回到龙吟宫,君墨影在外殿处理堆积的公务,梦言则表示吃饱了好困,早上又没睡醒,于是继续回到她最爱的床上补觉去了。 到了晚膳时候,还不见小东西起来,君墨影揉了揉眉心,怀疑自己莫不是豢养了什么小动物? 待他走到床边,只看到女子呈大字型躺在那儿,两只手分别横在左右两侧,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冷。 真是睡觉也不规矩! 君墨影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玉枕上乌黑顺滑的一片,是她如瀑的青丝松松散散地垂落倾洒,略显宽大的寝衣将她整个人衬得愈发瘦小。 “言言,起来了。”他弯下腰,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 梦言正处于一种酣睡状态,被男人扑洒而来的呼吸扫得痒痒的,本能地抬起一只手去拨开他,嘴里还模糊地吐出了一个单音节:“恩” 君墨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小东西,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快起来。”他压低了声音威吓,“再不起来,朕就不客气了。” 宽大的寝衣下,女子雪白的脖颈不安地扭了扭,或许是因为终于感受到寒冷的缘故,她伸展的双手不由往被子里缩去,身子也跟着蜷了蜷。 男人眸光微凝,唇角徐徐一勾,低沉的嗓音显得愈发魅惑:“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这可是你自找的” 梦言睡得迷迷糊糊,梦里面,好像有两只不安分的爪子在她身上挠啊挠的,可是只要她一伸手去拍,那双爪子就会激灵地变换方向。 嗷嗷嗷,好智能! 肚子上痒痒的,腰眼里也痒痒的,唔,全身都好痒 被褥中那双滚烫的大掌仍是在不停地挑逗、撩拨,梦言秀美紧蹙,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难受还是愉悦,只觉得心口发闷,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君墨影眸色愈暗,五指蓦然一拢,梦言“啊”地一声软呼,终于睁开了眼。 水眸楚楚,春色撩人。 对上男人潋滟氤氲的梦眸,梦言恍恍惚惚地动了一下,身体的知觉终于回归,旋即呼吸一滞,小脸陡然涨成了猪肝色。 “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半躺在她身边? 为什么她的寝衣里面会有一双那么烫、那么不规矩的魔爪? 为什么这个男人的眼底会充斥着和那夜在客栈里一样的魅惑情欲? 闻言,罪魁祸首非但没有丝毫自觉意识,反而低低一笑,挑着眉梢反问:“朕在干什么,言言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愿意献上一艺 梦言愕然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得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 到底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如此理直气壮? 趁她睡着的时候吃她豆腐不说,在她醒来以后还用这么厚颜无耻的“我就是在吃你豆腐,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语气说话是几个意思?! 嗷嗷嗷,禽兽! 梦言往床的里侧缩了缩,想要直接动手把自己身上的爪子拔出来,可还没等她做完这些动作,就被男人哑声喝住:“别乱动!” 别乱动? 该死的,现在乱动的人到底是谁啊?! “啊”梦言的腰间陡然遭受一记袭击,情不自禁地嘤咛出声,身体再次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柔软的身躯让男人的呼吸愈发粗噶,拧着眉心,一口咬上她的脖颈。待她“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冷气,他才恩赦般地将她放开,舌尖轻轻地扫过适才咬下的地方。 “呃君墨” 暧昧的丝线在两人的唇舌之间连结,男人不容置喙地掰过她的小脸,温柔地堵在她的唇上。 两人互相贴着对方,炽热的身体远比那被褥更加温暖,趁着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崩断之前,梦言猛地伸手抵在他胸口,粗喘着喊了一声:“不要” 洪水打开了闸口,又哪儿是这般欲拒还迎的一声“不要”能抵抗得了的? 君墨影滚烫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腹,掌心和指腹上带着一层习武之人惯有的薄茧,滑过女子绵软的身子,让她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腰。 大掌徐徐下滑,想要更多 君墨影脸色蓦地黑了。 梦言喘着粗气无力地抬头看他,眼中带着几分氤氲的情动,还有几分楚楚可怜:“我刚才就说了不要的” 君墨影的脸又黑了三分。 那种时候,那种语气,谁知道她不要什么?! 梦言巴巴地躺在床上望着他,心里实在想笑,却又不得不憋着,要不真把这男人惹毛了,她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她越是忍着,脸上的表情就越是扭曲,紧抿着唇瓣,把好不容易缓下来的脸色再次涨了个通红。 “喂”梦言眨巴着双眼,继续装可怜,“女人嘛,每个月都是有这么几天的,这怎么能怪我呢,是不是?” 君墨影凉凉地一勾嘴角,“每个月都是有那么几天的?” “是啊是啊!” 梦言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一脸纯然,“你事先又没问过我,这真的不能怪我的,对吧?” “对,没错。这怎么能怪言言呢?”君墨影眯起双眼,一字一顿,语气似乎格外友善、格外温柔,梦言却硬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过每个月也就那么几天罢了,剩下的每一天,想来言言都很乐意陪朕做一些有益身心的事,对吗?”他邪肆地斜着唇,微眯的梦眸中闪过一道几近妖冶的流光。 梦言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可是对上男人承载着怒火、欲火、邪火的眼,尤其那一系列火气之中还夹杂着几分无奈、几分宠溺,她的头就怎么也摇不动了。 目光相交良久,还是梦言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扁着小嘴别开视线:“那个你刚刚找我干嘛呀?” 这个男人还不至于无聊到特地跑进来吃她豆腐吧? “起来用膳了。”君墨影紧抿着薄唇,嗓音还是有些沙哑,语气却不似方才那般生硬,转身把屏风上挂着的衣服拿给她。 梦言悻悻地穿完衣服,晚膳的时候也不敢随便乱来了。 就连君墨影叫她吃胡萝卜的时候,她也乖乖地没有露出半点不爽,可劲儿地把它们往嘴里塞。 不过李德通和白露白霜都很诧异,为什么梦婕妤几乎把脸都埋进了碗里?还有那瘦弱的肩膀,为什么一直抖个不停呢? 良久,白露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梦婕妤可是觉得冷?” “啊?”梦言茫然抬头,眉梢眼角还挂着一丝未曾褪去的笑意。 “奴婢就是看梦婕妤一直在抖,便想着梦婕妤是不是冷得慌,要不要” 梦言险些没把嘴里的饭喷了出来,一个劲儿地摇头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不不不,没有没有,我不冷,一点也不冷!” 白露小朋友,你为什么要揭穿我在抖 偷偷地瞟了君墨影一眼,果然见他的脸色黑得跟块儿炭似的。 梦言再也忍不住喷笑出来,一把扔了手里的筷子,捧着肚子大乐,眼泪都快笑出来,根本没有形象可言。 白露一阵莫名。 翌日一早,梦言被白露白霜叫着起床,却奇迹般地没有丝毫不满。虽然眼皮还是直打架,可是为了今日午膳能好好地大吃一顿,她只能牺牲自己的睡觉时间了。 俗话说得好嘛,要想有所得,必要有所失! 今日之筵,因着是和亲大事,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女眷全都出席了,就连太后也早早地坐在了上方。 梦言把玩着手中的浅碧色小葫芦,走到自己昨天那个席位上坐下,嘴角咧得跟朵花儿似的,眼底还透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狡黠。 琴音笛乐不绝于耳,眼前舞动的美人们个个貌美如花,梦言一边吐着葡萄皮,一边摸着下巴思衬着怎么让兜里的东西派上用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殿里的歌舞终于告一段落。 帝王淡然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今日之所以让各府千金前来,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原因。但凡有才华者,都可上来表演一番,届时成就东阑与南越的美满姻亲,朕必以郡主之礼为其送嫁。” 话音刚落,众家小姐脸上的喜色和憧憬就再也掩藏不住。 此番若是能叫南越太子相中,将来可就是南越的皇后啊!更何况,太子本身也生得那般俊美,叫人看上一眼就难以忘怀! 于是乎,众家小姐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最后在皇后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开始表演。 殿中徐徐响起一阵轻缓的琴声,悠悠扬扬、恍若河水静流,叫人整颗心都安静下来。 表演的是一个三品官员的女儿,名唤苏湘,貌容秀眉,干净清丽,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 南宫彻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俊美的颜容上自始至终都是一抹淡淡的笑意,叫人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苏湘见他如此,竟也没有半点失望,像来时一样,淡然如水地走回了自己的席位。 接下来表演什么的都没有,长琴、琵琶、笛箫之乐,还有各种或优雅、或奔放的舞蹈,众家小姐几乎是使劲浑身解数,只为能得到南宫太子一个赞赏的眼神。 只可惜,就跟苏湘表演时候那般,南宫彻的脸上还是那抹淡笑,丝毫未变。 梦言对于今天面前摆的那些吃食都很满意,只是有一点——每次在她吃得正欢的时候,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似的。可是一抬头,却又啥都没了! 难道是她太敏感,或者是自我意识太过剩? 这时,从宴席开始就没有说过话的太后终于开了口,雍容地笑道:“说起来,这也是太子的人生大事,一时之间或许难以抉择,不若这件事就先放一放,也让太子好好地想一想。” 顿了顿,又道:“哀家听闻,梦婕妤从前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女,如今虽说失忆,这些东西应该也不至于全忘了。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给大伙儿开开眼界,如何?” 没想到自己突然会被点到名字,梦言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开口,便闻君墨影淡声道:“母后也说梦言失忆了,才艺这种东西有没有忘记,谁能说得准?未免她扫了众人的兴,朕觉得,还是换个人来吧。” 说完也不等太后反应,明黄的龙袍袖子一扬,随意指了嫔妃席中的一人,恰好就是曦妃。 “曦妃的琴弹得好,可否愿意为今日之筵助兴?” 在这种时候被帝王夸了一句,曦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还是不幸,神色有些微妙,最后也只好恭敬道:“那臣妾就献丑了。” 梦言眉尖一挑,突然笑眯眯地开口:“启禀皇上,臣妾是失忆了没错,可既然是太后想看,臣妾也不好拂了太后的意。虽说臣妾前事尽忘,但正如太后所说,有的东西臣妾还记着些。若是太后不介意臣妾技艺生疏的话,臣妾愿意献上一艺。”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变,尤其是曦妃,面上闪过一道青白交错的痕迹,可谓精彩。 君墨影以为梦言是讨厌这些事儿的,没想到她反而主动要求。 要说小东西是个喜欢出风头、吸引旁人眼球的,他肯定不信。可若不是为此,那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难道只是单纯地不想让曦妃出风头? 可梦言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知道自己猜错了。 “只是臣妾的表演还需要一点时间准备,恳请皇上与太后准许,让曦妃娘娘先行演奏,臣妾随后。” 君墨影看了太后一眼,见她点点头并无不赞同之意,便遂了梦言的意。 上好的楠木梦尾古琴,雕龙琢梦,马尾琴弦。 曦妃身着水蓝色宫装,往那儿一坐,外加低垂着眼帘,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柔美温婉的腔调。 梦言摇摇头,暗道一句“人不可貌相”,就往殿外走了。 曦妃的琴确实弹得好,时而如珠玉落盘,不绝如缕,时而如高山流水,余音袅袅。 水袖翩然舞于琴弦之上,素手轻弹间,便是悠扬悦耳、婉转连绵的幽幽琴音。 在场之人或艳羡她此刻的风头,或嘲讽她此刻的处境,却唯独没有一个嫉妒她的。虽然帝王当时说的是“未免扫了众人的兴”,可谁看不出来,那是帝王在袒护梦言呢! 梦言再次回到正和殿,曦妃的演奏已经接近尾声。 从席间走过的时候,梦言手心里捻了颗珠子,眉心微微凝着,似是在思考什么事儿。 可是还没等她做点什么,一双绣鞋突然映入眼帘。 梦言眉尖一挑,心道一声“妙哉”!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姑奶奶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太辜负你的一番美意? 她敛了敛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故意扬着下巴,大步流行地朝那儿走了过去。 “哎哟——!” “啊——!” 两道低呼声同时响起,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视线,到最后,就连上方的帝王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只见梦言毫无形象地扑倒在了曦妃的席位上,脸上的表情极其扭曲,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得痛了,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李德通心中暗惊的同时,又不由疑惑,这小姑奶奶从昨晚上开始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时不时就抽抽两下? 而此刻离她最近的华妃,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团,脸色莫名涨得通红,又似闪着一丝因愤怒而生的青紫。 梦言在曦妃的席位上趴了一会儿,突然蹦跶起来,夸张地喊道:“对不起啊这位姐姐,我不是故意踢你的,只是,只是你的脚突然出现在那里,我一时没注意,这才” “风婕妤这话什么意思?”华妃脸色铁青地打断了她的话,“难不成是说本宫故意绊你的?” “不是不是,姐姐怎么会这么想呢?”梦言瞪大了眼,连连摆手摇头,“我只是想说,我眼神儿不好没有发现,绝对不是说姐姐你故意绊我!可我是真没看见,所以要是踩到了姐姐,姐姐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不要因此生我的气啊” 华妃的太阳穴狂跳,这力道,哪里像是不小心绊了一下? 分明就是十足十地想踩烂自己的脚啊! 可是当着南越太子和满朝文武的面,华妃心里的气又着实发不出来,这女人如此虚伪地伏低做小,若是自己非得跟她过不去,那不摆明了是自己没有气度? 更何况,皇上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若是真的追究起来 华妃强忍着脚上的疼痛,硬是扯出一抹笑:“梦婕妤这么客气做什么?都是好姐妹,本宫自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最后“不是故意的”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梦言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理了理微乱的裙裾,继续往大殿中央走去。 一抬头,却蓦地对上两道深凝的目光。 君墨影眉心微蹙看着她这个方向,脸色不是很好。视线掠过方才那小插曲的另一个主角华妃时,墨瞳深处又隐约浮起一抹寒凉的冷色。 华妃一惊,又在心里把梦言骂了几百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太子妃人选 梦言走到大殿中央的这会儿工夫,曦妃回席,而小太监也将梦言需要的东西准备妥当了。 不是任何乐器,只是一张长桌,上头摆了几个玉碗、几个瓷碟,还有两根白玉制的筷子。玉碗和瓷碟里面分别盛着深浅不一的水。 君墨影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小东西,怎么连个好好的表演也能弄得这么不伦不类? 李德通更是被她这些东西惊悚到了,差点没把下巴掉下来,难不成小姑奶奶是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怎么“吃”? 大殿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你说她忘了就忘了呗,非得逞什么能啊” “人家不想在皇上面前丢了人,所以死鸭子嘴硬呢” “可现在不是明摆着更丢人吗,瞧瞧这干的都叫什么事儿啊” 无视众人或诧异、或鄙夷的目光,梦言神色自若,笑呵呵地拿起那两根白玉筷,分别在玉碗和瓷碟上毫无节奏感地敲了几下,试音,一个个不成调的音节却煞是清新动人。 周遭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梦言仍是弯着唇角,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旋即素手轻抬,皓腕摆动,玉筷在碗碟之上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逐渐形成一首美妙的乐曲。 那样的音色音调,不似古琴一般低醇浑厚,不似笛箫一般绵长悠扬,而是一种自成一格的泠泠清音,澄澈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大殿中已是一丝杂音也无,个个专注地盯着中央那个女子。 有嫉有妒,有惊艳有情愫。 梦言今日穿着一件藕荷色宽裙,白羽带绒的罩衫看起来厚厚一层,却是将她瘦小的身躯衬托得愈发娇弱可人。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长睫随着低垂的眼帘投洒,秀润天成,闪着灵动的气息。 “曾在我背包小小夹层里的那个人,陪伴我漂洋过海经过每一段旅程,隐形的稻草人,守护我的天真,曾以为爱情能让未来只为一个人” 薄唇轻启,随着手中敲击的节奏轻唱。 其实梦言上来之前都没想好要唱什么,直到手中敲击的调子成型,才惊觉是这首愿得一人心。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思想前卫开放,却不想到头来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得到了一点,就会想要更多一点,然后无穷无尽地索取、再索取。 君墨影待她很好,真的很好,好得让她时常忘记了他帝王的身份。 可是她却很矛盾地希望他没有这么好,因为她不确定,他这份“好”可以维持多久,在多久以后,他又会这样对别的女人。 梦言眸光微敛,嘴角依旧笑靥如花,眼底的寥落也不过是一闪而逝,旋即便是如她歌喉一般清润澄澈的光华,星星点点的斑驳,如同璀璨星辉闪耀。 众人惊艳的视线似是胶结在她身上,再也收不回。 太后呼吸微沉,深沉的脸上分不清是喜是怒,表面平静,内心却早已风起云涌。尤其是看到自己儿子紧紧凝视在梦言身上的目光,一颗心更是再也无法平静。 南宫彻想要维持方才一样的淡笑,可他发现自己已经失了那份从容。玄黑的眸子深绞在大殿中央那道倩影上,其中蕴含的是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炙热如火。 其实早在昨日再见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 碎玉碰撞的乐音渐渐高昂,这首曲子也到了最后的高潮部分。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没想过失去你,却是在骗自己,最后你深深藏在我的歌声里。” 梦言没有抬头,自然也没看到龙椅上那道明黄的身影有那么片刻的僵硬,从她唱到“只愿得一人心”开始,就再也没有动过分毫。 一曲毕,殿中鸦雀无声。 长久的静默之后,是一阵轰动的掌声。 以碗碟演奏? 原来并非是这梦婕妤没有真才实学,而是他们这群人孤陋寡闻啊! 只是那曲子里的唱词究竟写的什么玩意儿?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也太 曦妃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此刻已经气得身子都在发颤。 这该死的小贱人,太后让她表演的时候她不接口,非要跟在自己后头,现在这不摆明了是要自己难堪吗? “梦婕妤当真没有让哀家失望,失忆了还能记得如此新奇的玩意儿。”太后语气雍容,仔细看却不难发现她的笑容有一丝勉强,“只是哀家对梦婕妤所唱的曲子闻所未闻,难道这是西阙当地的民乐?” “多谢太后夸奖,不过这曲子不是西阙的,而是是臣妾闲来无事自己写的!”梦言眉眼弯弯,说谎说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哦?自己写的?”太后点点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似赞似嘲,“风婕妤是果然多才多艺。” 梦言全然不在意她的态度,还是乐呵呵地咧着嘴。 君墨影怕太后再为难她,赶紧摆了摆手,示意她回自己的席位那儿去。 梦言走了一半,忽闻身后一道慵懒淡笑的男音响起。 “陛下,太后,本宫思索良久,心里已经有了太子妃的人选,却不知陛下可否愿意成全?” “哦?是哪家千金如此福气,能让太子看对眼?”君墨影眉尖一挑,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不为别的,只是心里突然闪过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确实是对的。 下一秒,南宫彻就直言不讳道:“本宫相中的并非是哪家千金,而是方才表演的梦婕妤。” 此话一出,殿中霎时静谧得一丝声响也无。 梦言的脚步僵在了那里,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梦婕妤?是说她? 天啊,这到底什么鬼?!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劳什子的南越太子好不好! 气氛变得诡异。 在这个时代,别以为后宫的女人就有多恣意,但凡嫔位以下的女人,那都是可以随便拿来送人的。比如哪位将军得胜归朝、哪个大臣屡立大功,皇帝一高兴,不定就赏个才人或婕妤给你。 总而言之一句话——单看皇帝愿不愿意了。 南宫彻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如此不加半点掩饰地说出这种话。 只是众人心知肚明,今日的情况有些不太一样,因为被南宫太子点名的梦婕妤,那可是帝王近来盛宠、乃至独宠的女子啊! 梦言转了回去,直直地看向君墨影,那张难得在众人面前露出一丝表情的俊脸,此刻却是眉心深锁,闪着显而易见的冷冽。 太后知道他是动了怒,眸光一敛,连忙想要开口,却被南宫彻抢了先。 南宫彻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寒气,却仍是淡淡地勾着唇角:“母后常常对本宫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所以只要陛下能够点头,本宫愿以二十座接壤东阑的城池为聘,迎娶梦言。” 周围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二十座城池换一个女人? 究竟是该说这南越太子太傻,还是该说他太深情? 在场的女子无不露出一种又惊又羡的表情,可是她们辛辛苦苦地表演了那么久,这等好处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抢了去,实在可恨! 朝中文武百官都想冲上去直接道一声“好”。西阙已是战败之国,不足为惧,如今这大陆上也唯有南越能与东阑一争长短。若是此番联姻成功,非但能与南越结下至少十年之好,和平共处,还能白白得来二十座城池啊! “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南宫彻见君墨影久久未曾开口,不禁再此出声询问。 后宫的女人,包括皇后和太后,都不由朝帝王看了过去。 眼中不约而同地带着几分期待,只是有些掩藏得好、有些表现得明显的区别。 若是梦言走了,她们就相当于除去一个强大的敌人,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占君宠、霸君恩! 君墨影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勾着唇不怒反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最后目光定格在大殿中央的女子身上,那瘦瘦弱弱的小东西,此刻正巴巴地望着他,像是一只害怕被遗弃小猫,楚楚可怜。 要是梦言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非得当场气死不可。 还楚楚可怜? 她明明是很生气、很无语好不好! 这狗屁和亲分明是她的事情啊,为什么这些人就理所当然地想替她决定了?难道都不打算问一下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 嗷嗷嗷,这该死的万恶封建王朝! 君墨影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话却是对着南宫彻说的,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沉冷。 “太子的心未免也太大了些,兰罗草是朕的宝贝,梦言同样是朕的宝贝,别说只是二十座城池,就算是二百座,朕也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若是太子想一次要走朕的两件宝贝,恕朕不愿忍痛,不能割爱!” 口气咄咄,掷地有声。 字里行间的拒绝与威胁不言而喻——若是南宫彻还想要那兰罗草,最好就识相地闭嘴,否则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甚至,他根本没有给对方任何选择的机会——兰罗草是用来南越皇后的,若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那只能说明南宫彻这个太子不忠不孝。一旦此事传回南越,只怕连其储君之位也会遭到威胁。 众人皆是一惊。 且不论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单说梦言她一个小小的婕妤,又怎么能和二十座城池相比,怎么能和东阑与南越的邦交相提并论? 太后拧了拧眉,不赞同地看向君墨影。 “皇上” 君墨影几乎是立时就猜到了太后想说什么。 说实在的,在他亲政以后,母后就不曾再插手过前朝之事。哪怕后宫里的事,也都是交由皇后和云贵妃打理。而他对这个母后向来敬重,所以此刻也不可能阻止母后说话。 只是,就算母后把话说了出来,就算真的逆了母后的意,他也不会把小东西送给别人。 二十座城池算什么? 若是他真想要,便是整个天下又有何难? 他从不认为自己需要用一个女人来固国。 “皇上,根据祖制,后宫中人,凡是嫔位以下的都可遣送出宫。若是有合适的机会,另行嫁娶亦无不可。”太后淡淡地出声,似是在简单地叙述祖制,实则不然,她分明是以一个母后的身份在逼迫。 君墨影眉心一拢,正待开口,太后却又接着道:“左右这也是梦婕妤自己的事,不如我们还是问问这个当事人,愿不愿意跟南宫太子回南越,如何?” 如果不是在大殿之上,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是太后,梦言肯定对天连翻三个大白眼,然后龇着牙狠狠地冷笑三十声。 现在想到问她的意见了? 怎么在君墨影回绝之前就不见有人想到她呢? 虚伪!矫情! 南宫彻见帝王没有否决,便微微一笑,点头道:“本宫觉得太后这提议甚好。” 他转身,一步一步地朝梦言走过去,嘴角不变的是那抹淡淡的笑容,几分淡然,几分慵懒。 最后站定在梦言面前,眼中满含着似水柔光:“小浅,你可愿意随我走?” “!!!” 梦言一脸无语加黑线地看着他,满腹咆哮的草泥马最终只化为一句话:“我们认识吗?” 众人也咆哮了。 刚刚南宫太子说了什么?随“我”走,而不是随“本宫”走? 他竟然没有自称“本宫”! 听了梦言的话,南宫彻也不恼,嘴角的弧度反而更深了几分:“小浅拿了我的定情信物,难道现在想装着不认识我了?” 谁拿了你的定情信物?谁装着不认识你了? 梦言欲哭无泪,姑奶奶是真不认识你,外加连你那定情信物的影子也没见过好不好! “喂,实不相瞒,其实我失忆快两个月了,所以以前的事情我都” 不等她说完,南宫彻就打断了她:“小浅也说了是两个多月,那么半个月前的事情应该还记得吧?”他眸光轻凝在梦言的脸上,像是要借此看透她的每一寸表情变化,顿了顿,又刻意压低声音道:“花灯节上,小浅硬是拿走了我的花灯,难道这也忘了吗?” 卧槽! 梦言腿一软,差点没磕了。 花灯 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儿啊 那个奇怪的连面也没露过的男人和那个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侍卫? 奶奶滴,你不早说,谁知道那是你的定情信物啊! 整个大殿中的人都微敛着呼吸听他们说话,所以南宫彻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众人耳朵里,自然也包括君墨影。 他当时就觉得那个男人的身份不简单,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就是他们特意赶回皇宫接待的南越太子。 压下心头震动,他扬手招来李德通,蹙着眉轻声吩咐了几句,李德通就一路小跑着出了正和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我不愿 “我好像”梦言吞了口口水,满脸惊悚和扭曲地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这就是客栈里那个又奇怪又诡异的男人嘛! 虽然当时他刻意压低了了嗓音,但是那种说话习惯和慵懒的语调却是不会变的。加上他现在有心要让自己听出来,就是自己想认错也不行了呀! 可是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娶她? 古人不是都很有贞操观的吗?她现在可是君墨影的小小老婆啊,难道这样的“蒲柳之身”还能带回南越去当太子妃? 梦言觉得自己的三观再一次被刷新了。 “那小浅愿意跟我回去吗?”南宫彻又朝她走近一步,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温柔的笑意。 梦言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龙椅上的男人,只见君墨影眼底跳动着明显的怒火,周身迸发的又似阵阵寒霜,仿佛只要她敢点一下头,他就会直接把她冻死外加烤焦一样。 嗷嗷嗷,太恐怖了 梦言默默地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他,很好奇地问南宫彻:“你也不过是第二次见我而已,到底是哪只眼睛不对才看上我了?” 南宫彻汗颜。 这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哪只眼睛不对才看上她?有必要这么贬低她自己吗 “小浅又算错了,算上今日,我们是第三次见面了。早在花灯节那晚,我就已经对你一见钟情。” “” 梦言嘴角抽搐两下,这个恶趣味的男人,为毛要对她一见钟情?难道是因为那个被她讲得乱七八糟的故事? 果然恶趣味啊 “咳!”她重重地咳了一声,故意板着小脸严肃道,“虽然你已经是第三次见我了,可那晚我根本没见到你啊,所以算起来我才见过你两次而已。而且从昨天到今天这段时间里,我也没能对你一见二见地钟情。,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因为跟我回去以后,你就是南越的太子妃,是南越未来的皇后。”南宫彻轻笑,旋即又敛了眸色,认真道:“当然,我知道你并不看重这些,你想要的是一人心、不相离,对不对?” 梦言心口一撞,脸上的表情都僵在了那儿。 一人心,不相离? 南宫彻的话还在继续:“小浅,还记得那晚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你当时没有告诉我答案,但是经过今日,我想我已经猜到了。” 梦言愣了愣,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答案就是你今日唱的这首曲子,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对吗?你之所以不喜欢那个故事,觉得那个故事无趣,就是因为里面的主人公没能按照你的想法在一起,他们之间还隔了太多的人和事,是不是?” 南宫彻缓缓朝她伸出手,“小浅,跟我回去吧,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众人皆是大惊。 如果说帝王方才甘愿舍弃二十座城池也要留下梦婕妤已经让他们觉得愕然,那么此刻南宫太子的言行分明就是又一颗重磅炸弹啊! 若是他们没有听错的话,南宫太子说的是一人心、不相离,那也就是说,他这辈子只要梦婕妤一个人,是吗? 身为南越的储君,身为南越未来的帝王,他怎么能信誓旦旦地做出这样的保证! 梦言真的呆住了,满是愕然地看着面前这双骨节分明的手,肤色偏白,让他看起来有些单薄羸弱,却也愈发和煦。 他对她说,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包括一人心、不相离。 其实早在她第一次遇见君墨影的那晚起,她就已经不对“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理念抱有期待了。可是没想到,现在竟有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对她许下如此承诺,而这个人还是一国储君。 殿中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谁都知道,帝王此时正处在盛怒的边缘。 南宫太子竟然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在东阑,梦婕妤不过是个婕妤,到了南越,那就是唯一的太子妃,唯一的皇后。 如此,梦婕妤的答案不是已经昭然若揭了吗? 可偏偏,这个女人也是帝王不愿放手的 太后亦是紧紧盯着梦言,心里竟带着几分紧张和忐忑。 这是多久不曾有过的感觉了? 自打新皇登基,自打社稷安稳,哪怕前朝后宫时不时会冒出那么一个两个居心叵测之人,可她却再也没有为此担心过。因为她知道她的儿子可以解决这些事。 可是这一次,她却紧张了——因为她儿子对梦言与众不同的态度,她真的紧张了。 她自然希望梦言能够答应南宫彻离开。不管梦言究竟是个什么妖魔鬼怪,真细作也好、假失忆也罢,只要离开了东阑境内,那就跟她的儿子再无半点关系,也不会再有机会能够为祸东阑! 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机会那丫头会答应的吧? 恰在此时,李德通急急忙忙从外头跑了回来,重新站到帝王身边,估摸着是事情已经办妥。 “母后”君墨影沉声开口,语气中显然已经敛着极大的不悦。 “我不要。”同一时刻,梦言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秀眉微蹙,拒绝了南宫彻。 君墨影的话就这么生生止住了。 众人皆是愕然地盯着梦言,一个个的嘴都张得能塞下鸡蛋,完全不敢相信她刚才说了什么。 不要? 不要什么? 南越唯一的太子妃,南越将来唯一的皇后啊,为什么会有人说不要?! 这梦婕妤明明只是失忆了,为什么就跟傻了一样,做出这么没眼力劲儿的选择? 难道说,她是真的深爱着他们的帝王,爱到可以不要权势地位,爱到甘愿在东阑做一个小小的婕妤? 太后的呼吸有些急促,唇角紧紧地抿起,为何不要? 她知道她的儿子是万千女人敬仰思慕的对象,可是这其中有两个很大的原因——一个是因为生得俊美,一个则是因为帝王之势。 可这两点在南宫彻面前却显得不那么特别了,虽然南宫彻现在还只是太子,可是依照南越皇帝对他的器重程度,将来的皇位是非他莫属。 那么在这样诱人的条件下,再加上一条——六宫无妃,仅有一后,为何梦言还会拒绝? 太后的眉头越拧越紧,不着痕迹地端起面前那杯茶,送到嘴边轻啜了一口,表面上似是很平静,握着杯盖的手却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她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南宫彻也有些惊讶,举在半空中的手迟迟没有放下去。 “为何不要?” “你这人真奇怪,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梦言撇了撇小嘴,嘟囔着道:“难道只因为你符合我的某些要求,我就该跟你走了吗?既然你知道,无论是你口中的太子妃之位、还是什么未来皇后的位子,都对我没有半点吸引力,那你也应该知道,你跟其他很多陌生人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这是古代,可她就不信了,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就他南宫彻一个! 既然不止他一个,她又为何要跟他走?难道还真贪他那个未来皇后的位子不成? 梦言很忧愁地眨了眨眼,哎,虽然她是个安静滴美女子,可她绝不是个随随便便的笨姑娘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拐走了呢? 要让她从一个皇宫到另一个皇宫,那她干嘛不待在君墨影身边? 跟着君墨影这个熟人混,起码骗吃骗喝也容易些啊! “小浅,你不会后悔吗?”南宫彻笑得像只狐狸,慢慢凑到她耳边去说,“你在东阑只是一个婕妤,就算日后能够成为妃子、贵妃,乃至皇后,也不过只是个可怜人而已,不是吗?” “可怜人”三个字触得梦言心尖一颤。 想起花灯节那晚,她说太祖皇帝的皇后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现在这男人就直接把这三个字还给了她。 嗷嗷嗷,这厮太坏了! 简直就是挖墙脚专业户嘛! 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而南宫彻此刻又是故意放轻了声音,所以众人只能看到他跟梦言在说话,却完全听不到他说的内容是什么。 君墨影握紧双拳,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暴露,突然腾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众人又是一惊。 “太子,梦言她说了不愿跟你走。”他蹙着眉心,菲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末了,又冷冷地补充一句,“就算她想跟你,也走不了。” 他扬了扬手,李德通会意,立刻上前,自袖中拿出一道明黄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瑶华宫梦婕妤温正恭良,珩璜有则,礼教夙娴,深得朕心。着,即日起册封为浅妃,居梦央宫主位。” 一道圣旨,再次在众人心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就这样册了一个妃子? 从这个女子护驾昏迷,到她醒来册封才人、婕妤,再到如今的妃位,期间不过短短三个月时间。除了东宫里面跟着入后宫的老人们,还不曾有哪个女人开过这样的先例。便是前段时间盛极一时的绮妃娘娘也没跟她似的这么水涨船高啊! 君墨影面目威严清冷,转身看向太后,神色才缓下几分:“事出突然,还没来得及告知母后。这道圣旨是儿臣早就写下的,所以即便今日梦言她同意要走也走不了。根据祖制,唯有嫔位以下的方可许配出宫,至于梦言——不可能!” 不知为何,众人愣是从他一字一顿的平淡叙述中听出一股压抑的怒火。 绮妃愣愣地看着高台上面容冷峻的帝王,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喜是忧。 梦言没有走,她理应松了一口气才是,可是为何,心里就觉堵得慌呢? 这么长时间了,她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子,为的明明只有一个目的。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开始在意这种事,在意帝王对别的女人好了? 南宫彻神色有那么片刻的凝滞,须臾,又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日,他是注定带不走梦言了。 早在花灯节当晚,他就知道那个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对她不一般,只是再见她时,得知那个男人是东阑帝王,他的心里又抱了一丝侥幸。 毕竟不是每个皇帝都能像父皇待母后那般的。 可事实证明,他赌错了。 君墨影对她显然不只是对一个普通妃子那么简单。 “小浅,看来今日你是不可能跟我走了。”他附在梦言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不过我会等着你。若是来日你想通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带你走。” 不等梦言反应,他就已经率先后退一步,转过身去,嘴角又恢复了那抹云淡风轻的笑。 “既然梦婕妤如今已是陛下的浅妃娘娘,本宫就不勉强了。” 君墨影也在笑,梦眸深处却泛着一丝冷幽的寒芒,“太子能明白就好,朕甚感欣慰。” 太后连忙打圆场:“若是还有其他哪家的小姐能得太子青睐,太子尽可说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知道梦言今日是不可能走了,眼下也唯有好好安抚南宫彻才是。 南宫彻淡淡一笑:“多谢太后美意,只是有些事还是要讲缘分的。今日劳太后和皇上费心了,众家小姐的才艺都精湛不已,是本宫没有那个福气。” 或许是受了父皇母后的熏陶,他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很多很多的女人,像父皇对母后那样,一心一意、相扶相持就好。 南越百姓无不认为母后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只因自古以来,就没有六宫无妃一说,这个先例还是父皇为母后开创的。可是在他眼里,父皇才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他们没有见过父皇脸上的笑容,那是他在皇叔皇伯他们那儿从未见过的。或许唯有得到了一世珍爱,才能像父皇和母后那样幸福。 他并没有骗梦言,那盏花灯确实是他打算送给有缘人的,那还是母后亲手所制。他来东阑求药没错,来东阑找太子妃也不假,让人给他讲故事不过是个途径罢了。 那一晚,在梦言出现以前,他以为自己找不到了,在她拉着君墨影跑掉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找错了 直到昨日再见,他发现自己竟无法控制想要一试的冲动。 宴席结束,几乎没有一个人是高兴的,大多数人甚至恨得咬牙切齿。 太后最先离开,众人想要行礼的时候,太后只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此刻还没有人注意到,曦妃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大寒的天里,她的额上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身体还扭来扭去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哪里来的宠?! 随后离开的是帝王,走的时候和昨日一样,停在梦言面前,摆明了是要和她一起。 梦言被他牵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众人起身,视线最后落在某个满脸急躁的女人身上。 曦妃。 那是全场唯一一个没有站起来的人。 众人原本也没怎么注意她,虽说她的位份不算低,可是在帝王离席的时候,有谁会去注意一个妃子的动向? 但梦言却不走,笑眯眯地就这么一直盯着曦妃。 因为她站在帝王身侧,所以一举一动自然而然都被众人注意着,以至于到后来,众人的视线也全都转移到了曦妃身上。 曦妃脸色涨得更红,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青白。 梦言,梦言!这该死的小贱人,一定是她做的手脚! 自己中途离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一回来就成了这副样子? 那段时间里面,靠近过这里就她一个人,除了她,也不可能再有人会想出这种损招儿! 君墨影眉尖一挑,几乎是立时就反应过来。 虽然他暂时还不知道曦妃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但无论如何,反正不可能是好事儿,而且绝对跟他身旁这个小东西脱不了干系。 蹙眉轻瞪了她一眼,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再看向曦妃时,却换上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曦妃是仗着朕平时宠你,所以现在连基本的规矩也不用守了?” 声音平缓,似是半点不恼,可谁都从帝王冰冷的声音中听出了不悦。 曦妃两眼一翻,差点没气得昏死过去。 宠? 哪里来的宠?! 皇上这根本就是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梦言强忍着笑意,连肩膀也跟着抖了抖,旋即咳嗽一声,满是纯然地道:“皇上,曦妃娘娘应该是方才弹了会儿琴,所以累着了吧!” 她一边说着为曦妃开脱的话,一边微笑着朝曦妃挤眉弄眼。看在众人眼里,就好像她是诚心诚意地在帮曦妃一样——虽然这个理由牵强了些。 只有君墨影心里清楚,这小东西,蔫儿坏蔫坏儿的。 南宫彻好笑地勾着唇,举起面前酒盏轻饮了一口。 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放过昨日险些害她出丑的罪魁祸首,嘴上说着没事、不在意,其实早就用满肚子的坏水儿把人浸泡了一遍吧? 宴席上没见她有什么动静,还以为自己看不到这出好戏了,没想到,她到底还是没让自己失望。 “累坏了?”君墨影沉着眉目,冷冷一哼。 “曦妃方才弹琴的时候好歹是坐着的,浅妃却是站着,怎么就不见浅妃说累着?” 话音未落,明黄的袖袍一拂,蓦地揽在梦言腰间,在众人看不到的死角掐了她一记。 “嗷”梦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满脸狰狞,为毛要掐她? 掐就掐了,为毛还要往腰眼里掐啊! 梦言最是怕痒,被他来了这么一手,浑身都抽了抽,差点没整个人蹦跶起来。 她偏过头狠狠瞪了君墨影一眼,正想拍开他的手,下一秒,同一个地方却再次遭到袭击。 梦言脚下一软,直接栽倒在他身上。 众人看不到他们之间的“互动”,视线所及就是这位新册的浅妃娘娘在帝王说完那句话之后猛地靠到了帝王身上,只当她这是在撒娇表示自己也累,纷纷嘴角抽搐。 从没见过有人敢这样的! 还是说,帝王其实就喜欢这个调调? 梦言被众人暧昧的视线看得小脸发烫,暗骂一声混蛋,就着这个姿势在男人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 君墨影吃痛,脸上表情却分毫未变,反而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气得梦言猛地一下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流氓,就他会装蒜! 她把所有的怨气一股脑儿全转加在了曦妃身上,恶意满满地转过去看着她。 曦妃气得牙关颤抖,声声喘着粗气儿。 天知道她多想把梦言做的这档子事儿说出来,可她不知道,如果她真的说了,皇上是会帮着她,还是会帮着梦言那个小贱人? 若是帮她主持公道也就罢了,若是帮着梦言呢?那她岂不只会自讨没趣、更加丢人? 毕竟,皇上偏帮那小贱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瞬息之间,曦妃的思绪已是百转千回。 最终她敛了敛眸,决定实话实说。 她就不信,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着后宫嫔妃的面,皇上还会如此偏心偏袒不讲理! “皇上”她惨兮兮地唤了一声,嗓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恼怒、委屈、害怕,全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臣妾并非故意不守宫规不行礼,实在是臣妾身有不便。臣妾现在坐的这张凳子,它绝对是被人动过手脚的,否则不可能” “曦妃的意思是,朕在这凳子上做了手脚,故意陷害你?” 曦妃登时一惊:“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她下意识地跪下请罪,可是身体刚一动作,“砰”的一声,整张凳子就随着她的身体一起翻下来,连裙摆都被扯坏了。 众人满目愕然。 这,这这什么情况? 那张凳子分明是整个粘在了曦妃的那啥啥底下啊! 难道曦妃方才说的“凳子有问题”指的就是这个? “噗”梦言绷不住笑出声来,生怕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什么更不雅的举动,连忙侧过身去,捂着脸狂颤不止。 君墨影扶了扶额,无奈把她的脑袋埋在自己肩头,不让人看到她所剩无几的形象。 南宫彻远远望着两人的动作,嘴角的笑容中渐渐泛起一抹苦涩。 曦妃被众人赤裸裸的眼神看得满心羞愤,跪伏在地上半个字也挤不出来,只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行了,朕知道了。今日之所以如此失态,也怪不得曦妃,确实是宫人疏忽了。”君墨影摆了摆手,“昨日负责打扫正和殿的那些人,朕会让李德通一个一个盘查过去,势必给曦妃一个交代。” 曦妃原本都快哭出来,闻言,倏地抬起头,大睁着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皇上,臣妾方才中途离席的时候都还好好的,这怎么会是因为宫人打扫不当呢?” “哦?”君墨影梦眼一眯,墨瞳深处闪过一道冷芒,“那照曦妃的意思,是因为什么?” 曦妃震了震,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梦言那个小贱人! 可是对上帝王寒彻冷冽的梦眸,她只觉心里也像是被一团寒冰冻住了似的,连带着阻塞了喉口,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她毫不怀疑,只要她敢说是因为梦言,帝王就会雷霆大怒,不定还会反过来降罪自己这个受害者! “臣妾”曦妃紧咬着牙关,嘴唇发白,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着,“臣妾方才只是情急之下说了胡话,请皇上看在臣妾已经变成这样的份上,绕过臣妾这一回吧” 每一个字,都艰难得似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一般。 人群中鸦雀无声,众人心里却是腹诽不断。 有些心思单纯些的,或许还不明白曦妃的意思,但是在场的大多是官场和后宫混迹的,又能简单到哪里去?尤其是在看了帝王的反应,再对比了曦妃前后不一的表现之后,几乎都顿悟了她此刻说的并不是真话。 中途离席,中途离席 其实曦妃说的一点都没错,若真是打扫正和殿的宫人出了问题,那为何方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像这样不对劲了? 说来说去,其实某个人的嫌疑最大。 在曦妃离席的那段时间里,唯有梦婕妤——哦不,现在已经是浅妃了。唯有浅妃一人靠近过曦妃的席位,并且在那里停留了那么长时间。 虽然众人的目光当时都集中在她身上,可那也是在她低呼出声以后,谁知道在那之前她有没有做过什么? 再者,她今日的着装衣摆宽大、裙裾也宽大,全都一股脑地拢在那儿,加上她又趴得好、遮得严实,就算她真干了什么,他们也看不到啊! 这么一想,众人心里对她的怀疑就更深了。 只不过慑于帝王的威严,连曦妃这个受害人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们这些局外人又怎么可能撞上去触霉头? “皇上,既然曦妃娘娘已经认错了,您就放过她这一回吧?”梦言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反正她现在跪也跪了,丢人也丢了,您就当是已经责罚过她了,好不好?” 瞧这样子,就像一个懵懂善良的小姑娘在替人求情呢! 君墨影汗颜,若不是现在还在众人面前,他非得好好教育教育这小东西不可。 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性子,果然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什么时候都改不掉! 她就不怕他会秉公处理吗? 真是 君墨影敛了敛眸色,沉声道:“曦妃,你起来吧。看在你今日也受了委屈的份上,朕暂且不与你计较此事。但是身为后妃,言行举止就该注意着些,往后切记谨言慎行,知道吗?” “是,臣妾遵旨。多谢皇上!”曦妃竭力挤出一丝笑容,双手却是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她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的一样,不管不顾。 君墨影不再管她,临走之前,蹙着眉意味不明地扫了华妃一眼,然后牵着某个笑得龇牙咧嘴的小东西离开了。 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众人不禁唏嘘感慨,帝王对浅妃果真是不同寻常啊。 试问,连他们都能看出来的事,帝王会看不出吗? 很明显,帝王只是有所偏向,故意为之罢了 南宫彻敛了敛眸,淡淡地从梦言身上收回视线,垂下眼帘,不再去看这刺眼的一幕。 一路上,君墨影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尽管牵着梦言的手没有放开,却没有跟她说半句话。 忍了一路,看着边上有李德通在,梦言也没说话,就这么跟着他脚步匆匆地一路回到龙吟宫。 然而回去之后,梦言就再也忍不住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道:“喂,你不乐意帮我就直说,现在帮都帮了,干嘛摆出一副要”死人的样子啊! 梦言翻了个白眼,硬是没骨气地把最后几个字咽了回去。 不能说,不能说! 说了就真要死人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你倒是知道朕帮了你?”君墨影黑着脸,一把将她揪回自己怀里,戳着她的小脸训斥道:“你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曦妃,若是朕不帮你,你打算如何收场?” 这小东西,不好好教育教育还真是要翻天了! “哎呀呀,我这不是知道您老人家会帮着我吗?”梦言眼珠子骨溜溜一转,狗腿地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容,“您说说,您这么深明大义、胸襟广阔、文韬武略的千古明君,怎么可能眼睁睁看我这朵鲜嫩的小白花儿遭受那恶婆娘的欺负呢,是吧?” “” 君墨影眉心跳了跳,又跳了跳,最后终于绷不住那张漆黑的脸,气得狠狠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了出来。 “笨东西,说谁老人家?” “我!当然是我!”梦言瞪着双眼,义正言辞,“皇上您年纪轻轻、风华正茂,怎么会老呢?” “你这满嘴胡话到底跟谁学来的?”君墨影睨着她,无奈笑骂,低敛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 “按理说,失忆后不是什么都会忘记吗?你记得的东西倒是不少。” “这个啊”梦言撇了撇嘴,很自然地说,“大概就叫选择性失忆吧!” 君墨影也没再跟她计较,搂着她走到一张圆凳上坐下,把人抱在腿上,捏着她的下巴问:“说说,你到底对曦妃使了什么坏?” 说到这个,梦言就骄傲得龇牙咧嘴、目露凶光:“哼哼,那可是二十一世纪高科技产品,专门用来粘苍蝇的强力特效剂!” 君墨影眉心一蹙。 梦言蓦地一下回神,立刻干笑几声:“啊哈哈,那个其实这些都是我自己起的名儿,好听不?因为我觉得曦妃就跟苍蝇一样讨厌,所以就起了这么个名儿,啊哈、哈、哈哈” 笑到后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其实什么强力特效剂,不过就是在曦妃那张凳子上糊了点浆糊罢了。只是为了不被那恶婆娘发现,她特意在里面加了点儿料——原理就是现代那种专粘苍蝇的双面胶,但那玩意儿的粘性没有那么强,而她今天对曦妃用的可是特意嘱咐了小太监“最强效”仨字的! 后来正愁着怎么在恶婆娘离席的时候接近过去呢,太后她老人家就发话了。 梦言很忧愁地望了望天,嘴角却挂着一抹矫情的奸笑,哎,只能说恶有恶报,天都帮自己啊! 想起曦妃当时那种想站站不起、想说说不出的嘴脸,梦言就觉得无比解气。 叫那个恶婆娘心怀不轨呀,想欺负姑奶奶,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几斤几两! 君墨影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曦妃又怎么欺负言言了,把言言气得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 “还不都是你那女人不好!”梦言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恨恨道,“变成这样都是她自找的!昨儿个她就拿核桃打我膝盖,要不是南宫彻扶了我一把,我可就在大庭广众” “谁扶了你一把?”君墨影梦眸微微眯起,身上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梦言愣了愣,狠狠咆哮:“君墨影,你会不会听重点啊!我在说你那个恶婆娘欺负我的事儿,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哪儿去了!” “朕的注意力自然集中在朕的言言身上。”君墨影也不像往常那样哄她,单手擒着她的下巴,漆黑的墨瞳中满满的都是认真。 “曦妃欺负言言,朕就帮言言欺负回来,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是南宫彻,很重要。” 梦言怔了怔。 “有什么重要的?” 君墨影眉心微微一蹙,梦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好半响,才捧着她的脑袋慢慢放到自己肩上,沉着声音道:“他要带你走。” 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 梦言眼睫一颤,隔了许久,突然傻乎乎地笑出声来,把自己凉凉的小手捂在他的脖子上,甚至还坏心眼地往里头探了探,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吟。 明显地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僵了僵,她眉眼弯弯地抬起头来看他:“可我不是没跟他走吗?” 四目相对,她晶亮的眼中风华满溢。 “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只要碰上一个陌生人给点儿好处,就会跟他走的人吗?” 君墨影想说,南宫彻许下的绝不是一点好处。 可是看着小东西含笑的眼中难得地带上一丝认真,到了嘴边的话就没有再说出口。 或许真的,小东西并不是那么没心没肺的。 “他是陌生人吗?”君墨影微微一笑,几分宠溺,几分无奈,“那言言第一天见到朕的时候,怎么就跟朕走了?”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揉她两边膝盖。 也没有问她还痛不痛,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揉着,两边都有照顾到。 梦言脸上一红,狠狠在他胸口砸了一拳:“你这记性也太差了吧?哪里是我跟你走的,明明就是你个强盗土匪硬把我抢回来的好不好!” 就他当时那一脸凶悍的样子,哪里像是会给她商量余地的? 她这朵可怜兮兮滴小白花儿根本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好不好! 君墨影揪了揪她微微发烫的耳朵,低低一笑:“言言这是恼羞成怒了吧?” 恼你妹的羞,成你妹的怒! 梦言抓狂地吼了一声:“君墨影,你个混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浅妃你该搬家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自个儿不知道害臊也就算了,他这根本是要把她也变成一个没脸没皮的人啊! 梦言捧着心脏表示心好痛,这年头啊,纯洁滴小白花儿就是要遭人羡慕嫉妒恨,可劲儿地想把她掰坏。 “这就混蛋了?”君墨影眉尖一挑,“朕不过是实话实说,言言的承受能力未免也太差了吧?” “你这也叫实话实说?” 分明就是颠倒黑白,扭曲事实! 丫的这厮简直忒不要脸了,总是这么义正言辞、一本正经地说着如此无耻的话! 梦言气得连翻了好几个大白眼,龇牙咧嘴道:“你那天要是也跟现在似的这样儿,我肯定不会跟你回来的好吧?” 为毛她第一天见这男人的时候就会吓成那副鬼样子呢? 为毛这男人第一天见她的时候就非得装出一副黑面煞神狂霸拽的样子呢? 奶奶滴,要是没有那一晚的偶遇结识,要不是因为她当时那么怕他,她现在还可以继续在瑶华宫当她安静滴美女子啊! “恩,幸好朕习惯了那个样子,否则怎么能这么巧把言言捡回来呢?”君墨影似乎颇为愉悦地勾着唇角,眸中光华莹莹。 他向来不信命,可是这一刻,他竟隐隐生出一丝庆幸。 庆幸那一晚莫名其妙捡了这小东西回来养着。 如果不是碰上她,或许他的人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平稳,他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曾经他以为那样的生活就很好——他不是不会笑,只是觉得没必要,多余。 可是有了她,他才发现笑也可以是一种很美好的表情。 尤其是每当看她龇着一口小白牙、笑靥如花的模样,他心里的寒霜就像是被暖阳融化了一般,忍不住牵动嘴角、跟着她一起笑。 或许在不知不觉中,这个小东西就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只是当南宫彻提出要带她走的时候,他才真正发现,自己已不愿放手。 “你才捡回来的呢!”梦言无视他温柔款款眸色,泪流满面地怒吼。 丫的为什么这男人用词那么诡异啊! 以前是“一只”,现在又是“捡回来”,她明明是“人”好不好,他就非得把她变成其他乱七八糟的物种吗?! 他们皇室的老师绝对都是怪人——齐王府那三岁小世子就被荼毒了,现在碰上个皇帝竟然都没有免遭毒手,真是可悲可叹! 君墨影眸光微微一敛,神色有那么片刻的凝滞,墨瞳深处甚至闪过几分复杂与冷峻。 不过转瞬,他就恢复如常,温柔地摸着梦言的脑袋:“不管言言是打哪儿来的,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准再走了,知道吗?” 梦言没有注意到他瞬间的异样,闻言,满脸诡异地扫了他一眼,惊呼道:“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你怎么能就这样剥夺我的人身自由?” “什么人身自由?”君墨影对她时不时冒出乱七八糟的词已经见怪不怪了,理解了她的意思,便哼笑着理所当然道:“你身为朕的女人,就该一辈子是朕的人,哪里还有那种东西?” 梦言冷笑三声,对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表示相当鄙夷。 你丫的的女人可多了去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好不好? 若是姑奶奶真要走,一个妃子的名头怎么可能绑得住我! 像是知道小东西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君墨影无视她明显抵触的表情,捧着她的后脑,五指徐徐穿进她的发间,把她往自己的唇上带过来。 很轻很轻的一口,轻得梦言差点没有感觉到自己被亲了。 两人额头相抵,靠得很近,以至于对方的睫毛都可以刷到脸上,痒痒的,麻麻的。 恍惚之中,梦言竟生出一种陌陌温情的错觉来。 “言言,你若敢走,就算掘地三尺,朕也一定把你找出来,然后”他梦眸微微一眯,没有再说下去。 “言言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得到后果的,对吗?” 梦言吓得抖了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厮简直太狂妄了,哪儿有他这么挽留人的? 这万恶的封建王朝,瞧瞧都把好好的一个人教成了什么样儿! 南宫彻当天就启程回南越,既然兰罗草已经到手,他自然是越快赶回去越好。 虽然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并没有达成。 路上,十一不禁问他:“太子回去之后怎么和皇上交代?” “这有什么可交代的?”南宫彻似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抹惯常慵懒的轻笑中却泛着一丝苦涩,“当然是直说本宫找到了那个有缘人,可人家不愿和本宫回去啊。” 十一虽是他的侍卫,却是自小跟他一块儿长大的,伴读习武都在一起,所以感情自然深厚些,说话的时候也不似旁人一般有那么许多的规矩。 正常来说,只要是十一问出的问题,南宫彻基本没有不回答的。 “太子这样说,皇上和皇后不会追问对方是谁吗?” 南宫彻眉尖一挑,“还是那句话,本宫实话实说就是。” “可太子就不怕他们伤心吗?”十一突然激动了一把,嗓音也随之拔高不少。 南宫彻眯着眼睛看他:“十一,本宫怎么觉得,小浅不愿跟本宫回去,你好像很开心似的?” “啊?”十一咽了口口水,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虽然,他确实挺开心的 那个口无遮拦、没规没距的女人,真不知道太子看上她哪点了! 最关键的是,这女人还是东阑皇帝的女人啊! “太子误会了,属下只是只是觉得太子不该在事情还未确定的时候就把实情告诉皇上和皇后。毕竟皇后的病还没有好,这个消息对于皇后来说,会不会太惊心动魄了些?” 惊心动魄? 南宫彻凉凉地斜了他一眼,不无讽刺地道:“你倒是会说话。” 虽然父皇母后并不古板,可这不代表他们能接受一个东阑后妃成为他们的儿媳,所以早在决定要带梦言回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跪上三天三夜负荆请罪的准备。 正好这次梦言没跟他走,就让他先去探探父皇母后的口风,届时若真能把那女人带回,也不会委屈了她。 以后会有那个机会吗? 梦言被封了妃,按理说,第二天一早是要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的。 君墨影却跟她说,都免了,把这些都交给他就好。 那一刻,梦言心里暖融融地舒坦了一把。在现代见惯了那些婆媳关系不好的,她常常会想,要是那个做老公的能努力两把,也许事情没那么遭心也不一定呢? 她笑呵呵地靠在他怀里:“算了,我还是去吧。人家都去,就我一个人开创先例多不好啊!” 其实说到底,她还是觉得太后那老太太忒可怕,且不论讨好不讨好的问题,要是她第一天的请安就不去,日后肯定有她受的! 嗷嗷嗷,想想就觉得未来人生惨淡啊 “不碍事。朕早就说过,言言若是不喜,可以不必勉强自己做任何事。”君墨影轻笑,心里想的却是,横竖他为这小东西开创先例也不是第一次了,管别人怎么看干什么? 梦言撇撇嘴:“没事儿啦,只是要早起那么一点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只要你明天早晨给我准备很多很多好吃的就行,权当是奖励我这么乖了,好不好?” “好。”君墨影眸中含笑,神色温柔而宠溺。 第二天,梦言果不其然吃到了很多好吃的,其中有一味,甚至替代了她从前钟爱好长一段时间的梅花糕。 听李德通说,这叫藕粉丸子。 梦言第一次吃这种东西,本来以为就是个藕粉做的丸子,没想到,内里还暗含玄机,添了层软软滑滑的馅儿,似奶香、似芋香,加上外头裹着的清甜椰丝,确实是甜而不腻、糯而不黏,堪称丸子中的精品。 最主要的是,它长得可爱啊! 梦言一向觉得丸子类食物长得都好看,弹性十足,又软又肥,现在见着这晶莹的藕粉丸子之后,几乎是爱不释手地盯着狂吃一通,对其他那些精致的点心倒是碰也不碰了。 用过早膳,先去给太后请安。 梦鸣宫里,太后已经坐在主位上等着,见到梦言在白露的搀扶下进来,眸光微微一凝。摆摆手,让怜若过去把梦言的披风取下来暖着。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好孩子,不必这么多礼,快坐下。” 怜汐冲了盏茶,给太后递去一杯,随后给落座的梦言也递去一杯。 “浅妃娘娘尝尝这茶,是苗疆那边进贡来的,用清晨的第一批荷露泡出来,喝完之后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梦言在宫里难得感受到这样的善意,不由就多看她几眼,笑眯眯地道:“多谢怜汐姑姑。” 上回刚醒来犯过一次傻,如今梦言已经知道太后身边这两个美人都是要喊“姑姑”的。 “浅妃娘娘无需和奴婢如此客气,奴婢受不起。”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不必如此客气。”太后微微笑着,颜容慈祥和蔼。 “浅妃此次受封为妃,哀家确实事先没有料到,不过想想,也算在情理之中。毕竟浅妃为了救皇上,不惜以身犯险,在床上躺了那么久,险些就醒不过来。如今这小小补偿,都是应当的。” 梦言淡笑着做出一幅虚心聆听教诲的样子,心里却已经开始无奈地翻白眼。 不就是想说,君墨影如今对她的这些好,都是为了补偿她当初舍身护驾那事儿吗? 这么简单的两句话,非得说得如此深奥,也不怕她脑子笨听不懂? 梦言轻叹了口气,说真的,她懂是懂了,却不信。 若君墨影真的是因为愧疚、为了补偿,那当初她刚醒来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他有半点表示? 除了一个才人的封号,除了那么点儿可怜咪咪的赏赐,他甚至不曾来看过她半眼。 要不是那天她出去给琉月请太医的时候碰上,只怕她现在还被晾在瑶华宫呢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因为她护驾有功又怎样? 梦言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尖,心道有本事您老人家就再去找个人刺杀,然后安排个让您满意的女人去给君墨影护驾,看看他还会不会再整个什么妃出来。 或者是像她当初那样,给个才人就了事儿! “臣妾惶恐。”梦言微垂着脑袋,把宫斗剧里那些个桥段全都回忆了一遍。 “臣妾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为皇上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又哪儿敢提什么补偿?别说臣妾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儿,哪怕当初舍了臣妾这条命,臣妾也毫无怨言。” 说完,她自己就先抖了抖,深觉鸡皮疙瘩掉一地。 太后赞许地笑着点了点头:“你这孩子,从入宫以来就安安静静、温良贤淑,确实是个好的。哀家没有看错你。” 言罢,侧目朝怜汐睇了一眼,怜汐会意,从袖中取出一个玉镯给梦言递到梦言面前。太后便道:“今日匆忙,哀家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什么好东西,这是哀家戴了多年的血玉镯,你且将就些拿着。” 梦言立刻受宠若惊道:“太后这礼太贵重了,臣妾哪里受得起?” “浅妃不嫌弃就是,快拿着吧。哀家改日再让人备些东西送梦央宫里去。” “多谢太后,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梦言强忍着心里的欢呼雀跃,一脸严肃地把血玉镯接过来,手都快打颤儿了。 这亮锃锃的镯子哟,一看就是上好的货色啊,也不知道能卖个多少钱! 镯子将将入手,太后便紧接着道:“瞧哀家这记性,险些忘了问,浅妃打算什么时候搬去梦央宫?哀家也好派两个人过去帮衬着点儿,省得浅妃到时候忙不过来。” “啊?”正盯着血玉镯犯花痴的某人微微一愣,抬头惊讶地看着太后。 太后脸上的笑容有那么片刻的僵硬,心道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当真会不懂她的意思? 只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这般想着,出口的话遂不再拐弯抹角:“哀家是问,浅妃打算什么时候搬去梦央宫。毕竟梦央宫才是浅妃的寝宫,总是在龙吟宫住着也不好,容易落人话柄。” 梦言眨了眨眼,道:“可是,是皇上让臣妾在那儿住着的呀。” 一脸纯然。 太后眉心跳了跳,笑容几近抽搐。 好一个梦言,不过是个小小的妃子,就敢拿皇上压她了? “想来,浅妃可能是误会皇上的意思了。一开始皇上或许真说过那话,可这么长时间了,难保皇上没有要你离开的意思。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若真闹到让皇上赶你的地步,浅妃的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梦言嫌弃地撇了撇嘴,别提有多想把君墨影的原话复述给太后听了。 只要她乐意住着,他永远都不会赶她。 她又不是小白痴,这么明显的话难道也能误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被绑架了? “太后说的是,臣妾” “恩,既然浅妃也同意了,那就找个日子搬出来吧。”太后斜睨着她,嘴角含笑,语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硬。 梦言就呆住了。 她什么时候同意了?明明是这老太太自说自话打断了她好不好?! “哀家瞧着今日天气不错,明儿个若是也跟今天这样,那定是个适合搬迁的。届时哀家会着人去给浅妃帮衬着些,浅妃觉得可好?” 好,怎么不好? 梦言无语地看着她,您老人家都纡尊降贵当了回天气预报了,我还能说不好吗? “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没有意见。”梦言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心里却无奈地直叹气。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装腔作势的本事了,按说敢在皇帝面前这么嚣张,怎么到了皇帝他娘面前就变得这么小心谨慎呢? 想了半天,梦言得出一个很诡异的认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讨好婆婆三十六招? 太后终于对梦言的回答满意了,微笑着点点头,神色比方才缓下不少:“时辰也不早了,浅妃一会儿还要去皇后那儿吧?哀家就不多留你,否则一会儿该赶不及午膳时间了。” “是,臣妾多谢太后体谅。” 走出梦鸣宫,梦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跟老太太聊那么会儿天,还真是,比她那时候一天打三份工还累。 “娘娘,您真的要搬出龙吟宫吗?”白露犹豫半天,终于还是把自己的担忧问了出来。照她的意思,自是不愿浅妃娘娘离开龙吟宫的,可是娘娘都答应了太后,若是不走,难保不会被太后怪罪。届时一边是母后,一边是浅妃娘娘,皇上又会如何选择? “是啊,这不都跟太后说好了吗?”梦言笑眯眯的,“我还是那句话哦,要是白露白霜想我了,尽可来找我玩儿。只是以前是在瑶华宫,以后就得到梦央宫了。” “可是皇上” “傻瓜,都是在皇宫里,只是换了个住的地方而已,龙吟宫还是梦央宫又有什么区别?” 关键还是看人心啊。 若是有心,就算她不在龙吟宫,就算她住在皇宫最偏僻的角落里,君墨影还是能来找她。 接下来是去梦依宫给皇后请安,请安之后,梦言回龙吟宫。 御花园里,老远地就看到了某个一身明黄的男人。 梦言只当是正巧碰上,却不知是君墨影不放心她一个人,下了早朝之后连龙袍也没有换,就直接沿路过来找她了。 那明晃晃的颜色,在满园冬色中显得尤为鲜明温暖。 梦言眼前一亮,瞬间忘记了方才所有的疲惫,笑弯了眉眼,像只兔子一样朝他扑了过去。 君墨影不意她会如此,愣了愣,才张开手臂继续朝她走去,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眉梢眼角尽是与这冬日不符的暖色宠溺。 “小东西,半点规矩也没有。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对朕投怀送抱了,恩?”他一把接住大力扑在他怀中的女子,几乎将她整个都裹在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连声音都带上一股笑意。 李德通看得直叹气,您这心里分明就高兴着呢,非得说点儿反话出来——还是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的,这小姑奶奶能改才有鬼了。 “什么投怀送抱,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梦言气呼呼地给了他一拳。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有什么好听的可说?言言倒是给朕举个例子听听。” 君墨影故意逗她似的刮了刮她的鼻尖,触手皆是冰凉,眉心便是微微一拢。也不再和她笑闹,单手搂着她,用宽大的袖袍将她小巧的身子整个裹起。 梦言抓着他的另一只手靠在他怀里,虽然姿势有些扭曲,不过她一点也不想改变。这个男人就像暖炉一样,只要待在他旁边就暖融融的,简直不能再舒服! “这还不简单?”梦言哼了一声,“我刚才那种行为,你可以认为是在寻找冬天里的一把火!” 把这个移动大暖炉比作冬天里的一把火,不为过吧? 君墨影嘴角抽搐两下:“朕是一把火?” “对呀,暖和得就跟一把火似的。”梦言挂着一脸灿烂的笑容看他,小脸红扑扑地诱人。 君墨影喉头一干,下腹莫名涌起一股邪火。 还真被这小东西说中了,他现在就是一把火,想直接把这小东西给融了! 偏偏这小东西的月事也会挑时间,非得在这个时候来,让他看得见摸得着,偏偏吃不到! 回到龙吟宫的时候,两人还好好的。只是当梦言把梦鸣宫里的事说了一遍之后,君墨影的脸色就蓦地沉了下来。 “朕不是说过么,一直住在这里,朕不会让你走,也没有人可以让你走。为何要答应太后?” 梦言也很委屈:“可她是太后啊,难道要我当面顶撞她,跟她说我就不,我非得住在这儿?” 要真是那样,她搞不好就被大刑伺候了!能不能回来还是个事儿呢 君墨影沉吟片刻,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眉心却未舒散:“是朕没有考虑周到,让言言受委屈了。这件事言言不用管,让朕来解决,好不好?” “不要了吧?” 梦言握住他的手,扁着嘴:“要是这样违抗太后的命令,还特地让你去说,回头她老人家该更讨厌我了。” 她不是怕自己被讨厌,只是怕君墨影难做。 毕竟那个是他的母后。 君墨影压抑的脸色终于缓了下来,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不要紧,母后讨厌言言不要紧,只要朕喜欢就够了。反正言言是朕一个人的,要别人喜欢做什么?” 梦言盯着他的眼睛,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那么霸道?要是哪天我因为你而被所有人讨厌了,结果你又要顾全你的民心不得不对我下手,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办?所以啊,我还是自个儿乖乖的,免得你到时候翻脸不认人,那我就真的悲催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君墨影气得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记,好不容易缓下的脸色又黑了。 “在你眼里,朕就是那种人吗?” 梦言可怜巴巴地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屁股,委屈道:“又不是说你一个人,皇帝不都是那样的吗?” 毕竟,民心所向才是治国之道啊。 “笨东西,别成天杞人忧天的。”君墨影骂了一声,又郑重道:“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朕给你顶着。” 梦言呼吸一滞,整颗心都因为他这句话而加快了跳动。 嗷嗷嗷,这该死的! 成天不是对她耍流氓,就是给她扮温柔暴君,丫的非得把她的小心脏全震碎了才甘心是不是? “哪儿有那么严重嘛?”梦言红着小脸闷声道。 “既然太后不让我住这儿,我就不住了呗,大不了你跟我一起走就是,干嘛这么生气呀”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细若蚊蝇,轻得几乎听不到。 其实这话她本不打算说,能领会就让他自个儿领会去,不能领会就算了。 可实在是男人刚才那句话触到了她心坎儿里,于是她的想法也就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了。 君墨影愣了愣,黑沉沉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兴味,让他从龙吟宫搬去梦央宫?也真亏这小东西想得出来。 若是叫旁人听了去,那可真是嫉妒成性、独占君宠的妖妃了。 不过,也未必不可行就是。 “好你个诡计多端的小东西,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君墨影故作严肃,“若是朕不愿意,你就当真要跟朕分居两地了?” 梦言眼角抽搐了两下,分居两地? 这词儿怎么听着就这么诡异呢 若非刚认识这男人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实实在在的古人,这会儿她真要以为他也是穿越过来的人了 “你之前不是说我笨么,现在我变聪明了还不好呀?”梦言不以为意地别开眼,突然从他身边跑开去,也不知是从哪里端了一盘藕粉丸子出来,把君墨影都看愣了。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太后是你的母后,我总不能当面忤逆她吧?” 梦言笑眯眯地把手里的盘子给他送过去,讨好道:“早膳的时候吃的这个,比梅花糕还好吃呢,特地给你留了一盘儿,是不是很感动呀?” “特意给朕留的?” “那当然啊!”梦言盯着那盘藕粉丸子咽了两口口水,绿油油的眼睛里满是不舍与可惜,最后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把那盘子往君墨影面前一放,“给你的,都给你了!” 说完又觉不好,可怜巴巴地接了一句:“这么多你也吃不掉,浪费了可惜,给我留两个吧?” 君墨影眉尖一挑,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么夹了个丸子咬了一口,嘴角还挂着一抹似得意、似挑衅的笑容。 梦言咽了口口水,差点没忍住把那盘丸子夺回来。 “藕粉丸子的滋味确实不错。”君墨影吃完一个,动作优雅地把筷子搁了回去,不紧不慢地道,“只是跟言言比起来,还差了那么点儿。” “” 嗷嗷嗷,禽兽,流氓! 瞧这一本正经的死样儿,搞得就跟在谈论国家大事一样! 君墨影看她憋得脸都红了,终于不忍心再逗她,一边夹了个丸子送到她嘴边,一边摸着她的后脑认真道:“不论言言是笨也好,聪明也好,都是朕最宝贝的小东西。” 梦言只顾着吞丸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的话,就一个劲儿地点头。 皇宫之中一共四座以“梦”为名的宫殿,梦鸣、梦依、梦栖、梦央,前三座分别为太后、皇后、云贵妃所居,原本一直空着的梦央宫此刻也有了属于它的主人。 宫里的人个个心知肚明,虽然浅妃娘娘现在还只是个妃子,但是帝王对她的宠爱绝不只是个妃子那么简单。南巡和留宿龙吟宫的事就不说了,只看最近这桩,一直空置无人的梦央宫为何独独赐给了她? 按说此前宫里的妃子也不少了,华妃是骠骑将军的女儿,曦妃是季尚书的女儿,论家室都不会输给浅妃这个西阙来的美人,可她们谁也没有那个荣幸能住梦央宫里去。 谁不知道,以“梦”为名,那就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如今在帝王的眼里,浅妃怕是早已凌驾众妃之首了吧? 傍晚时分,梦央宫早早地开始叫人收拾起来,里头的东西原本就样样奢靡华贵,帝王却仍是叫人添了许多新的进去。 梦言半点儿也没有操着心,甚至连太后那儿派来的人也没有用上,所有的事都是君墨影安排、李德通亲自督促着办的。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她就搬了进去。 御书房。 新晋大理寺卿张进与帝王议政。 “皇上,端王爷的信已经传回来,不消几日,江南那起舞弊案差不多就能了了,届时季府肯定逃不了干系。只要季家一倒,左相那边的势力就相当于削弱了一半。” “你是想说,右相那边的势力会随之上涨,所以朕该早作提防?” 张进点点头:“皇上英明。” “朕倒是觉得,这恰恰是我们把人安进左相那边的机会。” 从前左右相势均力敌,要想插人进去实属不易,如今却不一样了,左相势力急转直下,正是用人之际,这方面的盘查和要求也不会像从前那么严苛。 “张进,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微臣遵旨。” 君墨影淡淡地“恩”了一声,又问:“云洛那边怎么样了?” “回皇上,云将军在南海那边又打了胜仗,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能大获全胜、凯旋归朝了。” “云洛在行军打仗方面确实万夫莫敌,但他如今手握重兵,又世系了镇南侯爵位,还是得小心防范着些。你去给南枫送个信,让他好好看着云洛。” 张进愣了愣,才道:“皇上,云将军看起来忠心耿耿,应该不至于有二心吧?” “他是不是忠心朕不知道,但是此人绝不简单!” 朝中之人大忠大奸的少,多数还是兼并有之。他看了这么多人,就连官场上混迹多年的那几个老东西,虽说不能尽数看透,可大体还能估摸着些。偏偏这个云洛,年纪与他相仿,表面上确实尽忠职守、绝无二心,可他就是觉得此人没有那么简单。 说他疑心重也好,说他不够大度也罢,为君之道,谨慎处事总是没错的。 顿了顿,君墨影又道:“这件事你不必多管,照朕的吩咐去做就是。” “是,微臣明白。”张进点头称是。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 “张进,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 被帝王这么一语道破,张进微微有些尴尬,脸上闪过一丝郝然:“皇上恕罪。” “直说吧。” “是。”张进点点头,“两个月前皇上吩咐微臣去查的那起行刺,如今已经有眉目了——按照刺客的武功路数和他留下的兵器来看,应该是苗疆那边的雇佣杀手,这群人并没有什么特定目的,只受人雇佣行刺。” “受何人雇佣?” “回皇上,表面上看来,这起刺杀乃是西阙那些主战派所为。他们不满西阙败于东阑,成天想着再次挑起战端,不管刺杀的成败,终归是能遂了他们的意。可是微臣心里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然而当微臣再想往深里查的时候,线索就全断了。” “那就从西阙那些所谓的幕后黑手身上开始查。” “是,微臣遵旨。” 傍晚时分,帝王果然去了梦央宫,用过晚膳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夜里就直接留宿于此了。冬阳和琉月都很高兴,当初主子刚醒来的时候,皇上没来看主子,她们都以为那一剑白挨了呢。 没想到,主子还真就因祸得福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除了上朝、议政、批阅奏折之外,帝王去的地方就只有梦央宫一处,看得后宫里的女人们个个眼红嫉妒,恨不得杀了梦言。 就连梦鸣宫里的太后也是不断叹气,难不成皇上是故意的? 就因为自己让梦言从龙吟宫里搬了出来,皇上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不满,所以借由这种方法来宣告对梦言的独宠? 这一日,梦言在梦央宫里捣腾花花草草玩儿,突然有个小太监来传帝王口谕,说是让浅妃娘娘过去一趟。 梦言觉得挺奇怪,一般君墨影都是自己来找她,像这样让人传她过去的倒是从未有过。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他现在太忙了没工夫,或者正巧碰上了什么事儿,也就不再多虑。 只是跟小太监走着走着,梦言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虽然她这人有点儿路痴,也很容易把周遭景物混淆,可是从梦央宫到龙吟宫之间的这段路她还是走过的,虽说自个儿找不着,却不至于半点印象也没有。 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尤其是那些花草还微有凋零,一眼看去就不像是常有人来的地方,龙吟宫附近的路怎么可能会这样? 一阵寒风吹过,梦言蓦地打了个冷颤,心里也跟着升起一丝毛骨悚然的感觉,下意识地就停住了脚步。 “梦言” 就在此时,面前领路的小太监突然转过身来,声音里带着一股寒森森的笑容。 梦言蓦地一惊。 还没等她仔细看清对方的脸,眼前突然洒出一把白色粉末,直扑面门而来,待她想要屏息,已是为时过晚。 昏迷的前一秒,梦言还不禁在心里“卧槽”了一声。 丫的不带这么玩儿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如此丧心病狂来绑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八戒转世 君墨影处理完正事来梦央宫的时候,冬阳和琉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许诧色。 “参见皇上——!”二人双双行礼。 君墨影察觉到她们的异样,皱了皱眉,问:“你们主子呢?” 冬阳和琉月脸色皆是一变。 “皇上不是让人宣娘娘去龙吟宫了吗?”琉月不禁低呼出声。 君墨影眉心蹙得更深:“朕几时派人来过!”声线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绷。 李德通心里咯噔一下,条件反射地接口:“哪个不要命的这么大胆,竟然假传圣旨!” 皇上一直御书房,什么时候派人来宣过浅妃娘娘? 莫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君墨影立刻沉声道:“李德通,让影月来见朕。还有,带侍卫搜宫,若是找到浅妃和那个小太监,把浅妃送回梦央宫,那该死的狗奴才直接杖毙!” 到最后,李德通已经明显可以从帝王身上感受到那股冷彻的气息。 尽管如此,他对那个所谓的小太监却没有半点同情——假传圣旨,不管奉了谁的旨意,那都该是死罪,没有半分情面可讲! 梦言迷迷糊糊地恢复了几丝意识,钻入鼻息的,却是一阵诡异的臭味。 唔真的好臭!还有好重! 床上不安扭动的娇躯让男人吞了口口水,更加得饥渴难耐起来,炙热如火的眼神恨不能在下一秒把人给吃了。 “啧啧啧,真他娘的祸水啊” 奸邪粗噶的声音入耳,梦言心里一憷,努力地想要撑开眼皮。 模模糊糊中,看到的竟是一个肥头大耳、双目赤红的男人匍匐在她身旁,那张堪比猪头的脸竟还慢慢地朝她靠近过来。 梦言猛地一个激灵。卧槽!八戒转世啊!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皇宫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只猪头身边? 那个古怪的小太监 是了!就是那个小太监对她下了迷药! 意识混沌间,她似乎感觉到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随着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彻底失去意识 所以,她现在到底被扔到哪儿了? 看着视线中无限放大的恶心面容,梦言也顾不上多想,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瞄准那张猪头脸就是一拳。 虽然没能撼动他几分,自己的手腕还差点儿痛死,却让她从男人身下空隙中逃了出来。 梦言这才惊魂未定地喘了几口气。 男人愣了愣,不意她会突然醒来,堂姐明明说下了药的啊 见她一幅即将跑路的架势,男人立刻伸手朝她抓去,赘肉横飞的脸上挂满了淫邪笑意:“美人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姑奶奶去哪儿关你屁事!你这肥猪头到底是谁?”梦言整了整微乱的衣襟,冷声怒喝。 一抬头就看见男人离她只剩一米远,心头一凛,再次慌乱地逃开。 男人的身体本就肥硕笨拙,此刻跟着她这么满屋子一跑,哪怕是冬天,也不禁出了一身汗,发丝黏糊糊地粘在额头上,看起来真是 太他妈恶心了! “美人儿,你要是再这样不识抬举,可就别怪本大爷不客气了!” 男人一边说,一边看准时机再次朝梦言扑了过去。 “谁他妈跟你有情趣啊!”梦言咬牙切齿地翻了个白眼。顺手就抄起手边的茶壶、托盘、铜镜一股脑儿地朝男人砸了过去,这才堪堪避过了他的碰触。 因为剧烈动作的关系,原本白皙的小脸上染着一抹异样的红,额前鬓发微散,看着有些凌乱,却不显丝毫狼狈,甚至为她增添了几分动人的生气。 约摸是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女人敢这样对他,男人愣了愣,淫邪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诧色,但很快就被凶狠所取代。 “你个小贱人,竟敢砸本大爷?简直给脸不要脸!”男人彻底被激怒了,冷声恐吓:“你可知道本大爷是谁!” 他猛地绕过桌子,再次朝着梦言扑了过去。 虽然喘得厉害,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想要抓住这个女人的决心! “姑奶奶管你是谁,反正左右脱不了那天蓬元帅的子孙后代就对了!”梦言一个闪身从另一边绕到桌子对面,与他对调了个位置。 死猪头,肥猪头! 长成那副对不起大众视线的样子,还敢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御书房里,几个侍卫站成一排。 “皇上,属下搜遍四房六宫,都没有见到浅妃娘娘的踪影!” “皇上,按照编制,属下已经找到了那件太监服的主人,但那并不是今日假传圣旨之人,据那小太监说,衣服已经丢了好几天。” “皇上,属下盘查了宫门口的守卫,并没有见到可疑人等出宫。只有每日出宫取水的水房宫人出去过。” 君墨影眉心一蹙,似是想到什么,突然扬手打断他们。 “影月,去查那水车经过并停下的所有地方,还有今日出宫运水的那些人,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是!”影月立刻转身离开。 君墨影继续道:“宫里所有的人,不论男女,把他们今日的行踪统统查一遍!” 梦言正愁着怎么从死肥猪手里逃脱,小腹处却陡然升起一股燥热的悸动,她的脸色当即一变。 卧槽! 梦言真的要骂娘了,这死肥猪竟然还给她下了媚药! “日你祖宗十八代的死肥猪、臭淫魔,竟敢对姑奶奶下如此毒手!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解药?美人儿,这可是世上最烈性的春药,想要解药,那就乖乖地脱光了到床上躺着去,本大爷这就来给你解!” 梦言气得身体都在颤抖。 “你这肚满肠肥、歪瓜裂枣的死猪头,姑奶奶好歹也是个有节操、有底线的人好不好?虽然说生命诚可贵,但是节操价更高!姑奶奶怎么可能为了活命就从了你这异时代诡异下流的物种?!” 男人并没有完全听懂她的话,可他当然分辨得出那不是什么好话! “小贱人,给你两分颜色就开染坊!告诉你,今日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只是你若从了,本大爷就放你一条生路,把你带回府里去收作姨太太,若是不从,那本大爷就只好遵照堂姐的指令,把你先奸后杀、扒皮抽筋!” 先奸后杀,扒皮抽筋?! 梦言气极反笑。 好一只胆大包天的死肥猪,要是你今日扒不了我的皮、抽不了我的筋,那就等着被姑奶奶千刀万剐吧! 梦言忍着下腹处阵阵上涌的紧绷与躁动,左顾右盼地打量起这个房间。 蓦地,妆台上一把剪子映入眼帘。 梦言顿时恶向胆边生,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这不要脸的色中饿鬼,既然敢来染指姑奶奶,那就等着变真鬼吧! 她故意放慢脚步朝妆台的方向挪去,微蹙着眉心的模样似是在思考逃走的方法。 男人猛地一下窜到她身旁,笑得一脸奸计得逞:“美人儿,怎么样,我就说你逃不出我手掌心吧!哈哈哈哈哈” 梦言对这团恶臭的肉球连踢带踹了几下,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慢慢伸手将妆台上的剪子握进手里。 “怎么样,美人儿,是不是打算从了本大爷?” 梦言敛了敛眸,笑得风情万种,呵气如兰:“你真的想要我?” “那当然,否则本大爷何必违背堂姐的命令咳”他没再说下去,话锋一转,继续猥琐地笑着:“只要你乖乖听话,开了苞之后,本大爷一定让你爽翻天!” 男人摩拳擦掌地往前凑了凑,脑中已经开始幻想那些淫靡的画面。 堂姐? 梦言凝眉,故作无辜地眨眨眼:“大爷,你姓什么?” “季!本大爷姓季,名霸天!怎么样,这名儿是不是特霸气?” 梦言嘴角抽搐了几下,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璀璨:“是啊,季霸天大爷,您这名字果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响当当的叫人过耳难忘!跟您特般配!” 季霸天。 季霸天的堂姐! 姓季的又跟她有仇的女人,梦言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谁。 该死的恶婆娘,竟敢把姑奶奶扔到这种鬼地方来!最好别让姑奶奶有命出去,不然有你受的! “哈哈哈哈,算你这小美人儿有眼力劲儿!放心吧,本大爷不会让你就这么死的!” “那你以后会不会对我好?”梦言媚眼如丝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都快僵滞,身体里的媚药作用已经让她几乎把持不住,若是再不能从这死肥猪手底下逃走,今天怕是真的要贡献在这儿了! 丫的早知道她就该先下手为强,把君墨影那个超级无敌大帅哥给吃了! 季霸天吞了一口口水:“那是自然的啊” 梦言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手指朝着他微微一勾,媚声道:“过来” “好,好啊”季霸天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闻言,不由心中一喜,舔着嘴唇笑容猥琐地朝她靠近过去。 强忍着窜入鼻间的恶臭,梦言五指一拢,迅速抬起抓着剪子的手朝他胸前刺去。 “啊” 剪刀刺入季霸天身体的瞬间,梦言也被他猛地一把挥开了去。 虽然这就是个虚胖不中用的死肥猪,但吨位摆在那儿也是不容小觑的,梦言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嘴角却还是挂着一抹得逞的笑,起码她身上的媚药也因为这份疼痛缓下几分! 她狠狠吸了口气,看准房门的方向撒腿就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的手碰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后颈猛地被人拎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你大可试试看 一股大力,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小贱人,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休怪本大爷翻脸无情,爽完之后直接要了你的命!” 梦言的脖子被人抓着,呛得剧烈咳嗽了几声,身体里的燥热感越来越强烈,让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烧起来。 “爽你妹去吧!”她嘶哑着声怒吼。 丫的君墨影,你到底在哪儿,快来救命啊!不然姑奶奶的命就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嗷嗷嗷,她到现在都没想起失忆前的事儿,唯一记得的就是她穿越的时候穿到了一个女娃娃身上,也就是说,她知道自己已经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可偏偏那段记忆只有模糊的一角,那十几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她就再也记不起来。 归根结底一句话,她现在只有前世记忆,对于古代,了解的就只有最近两个月发生的事。 于是乎,梦言很悲剧地发现,在此危难之际,她脑子里闪过的画面竟然全都是围绕着同一个人。 君墨影。 因为是冬天,梦言身上穿了很多衣服,季霸天拼命拉扯,她就拼命躲闪,两人争执了半响,到最后她竟还是完好无损。 只是体内的媚药已经快坚持不住,梦言紧咬牙关粗声喘息着,脸色早就涨得通红。 突然,她扬手拔下髻上的簪子。季霸天以为自己又要被刺,立马闪身,却不想在他侧身躲开的同时,梦言举起簪子狠狠往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 刹那间血流如注。 脑子里的理智终于又回归几分,梦言大力甩了甩头,试图保持更多的清醒。 “你干什么?”季霸天愕然愣住。 “干什么?”梦言冷笑一声,口气中带着一股决然的威胁,“我这簪子上可是带毒的,所以警告你,最好不要随便碰我,否则要是为了一夜风流赔上你这条狗命,到时候可别怪姑奶奶没提醒你!” “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梦言眉尖一挑,像是在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嗤笑:“难道你堂姐没有告诉你吗,我是皇帝的女人,若是失了贞洁,那是必死无疑的。这簪子就是皇上所赐,触血即散发毒性,为的就是要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本大爷才不会信你的鬼话连篇!”季霸天已经底气不足,却又嘴硬道:“好好地你怎么可能舍得就这么死了?” 梦言却笑得愈发魅惑:“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姑奶奶为何要在死前让你这头肥猪玷污?” 见他犹豫,梦言又紧接着道:“若是不信,你大可试试看,只怕明天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名扬一时的季霸天季大爷死在一个女人身上——而且这个女人还是皇上的妃子!看看到时候,你季家会不会因为你生前犯下的祸事而满门抄斩!” “你”季霸天呼吸一滞,显然是被她的话唬住了。 良久的静谧,房间里只能听到梦言急促的喘息声。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房门突然被一股大力踹开,“砰”的一声,带着一股山雨欲来之势,力道大得几乎要震碎他们的耳膜。 两人皆是一惊。 门甫一打开,就看到一袭墨袍的男人长身玉立,满面冷飒,周身遍布的寒气几乎要把屋里的两人冻结成冰。 梦言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君墨影,君墨影! 他真的来了! 不等她彻底反应过来,眼前玄色身影闪过,下一秒,伴随着季霸天痛苦的哀嚎,梦言蓦地撞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里。 鼻子被撞得又酸又涩,所有的害怕和委屈直窜梦言的脑门,最终化作一句颤抖的:“君墨影” “言言不怕,朕来了。”君墨影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声线紧绷得几乎断裂。 季霸天被打趴在地上,连君墨影的话也没有听到,翻滚了两下之后没能爬起来就开始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狗东西,也不看看本大爷是谁,竟敢坏本大爷的好事?还想不想活命了!” “狗东西?”君墨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配上嘴角那抹嘲讽的笑,让季霸天感受到一股慑人的气势,似乎只消这样淡淡一眼,就已足够要了他的狗命。 “影月,把这奴才的舌头剁了喂狗!”君墨影咬着牙,寒森森地道:“记住了,别弄死,把他带回宫里去!” 季霸天浑身一抖。 宫宫宫里?这是皇宫里来的人?! “是!”影月迅速把地上还未回神的季霸天拖了出去。 他还是第一次见帝王发这么大的火,只怕留着这狗奴才的命并非是帝王手软,而是要让这头猪去指证那个幕后黑手。 他确信,在那之后,和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一个也逃不掉! 跨出房门的刹那,他还不忘替帝王把门掩上。 或许帝王这回真的是急坏了,连他都看得出浅妃娘娘这是中了媚药,帝王却 哎。 房门紧闭,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言言” 温热的呼吸扑洒在梦言脸上,还没等君墨影说出点什么,梦言脑中的最后一根弦彻底绷断。 刚才在死肥猪面前可以忍、必须忍,因为她死也不想被那只猪碰! 可是一旦到了自己信任的人面前,心里抵御的城墙卸下,警惕少了,忍了半天的本能再也无法抑制地喷涌而出,冲刷着她残存的理智和抗拒。 “君墨影,我好难受,好难受”梦言踮着脚环上他的脖子,似乎只要靠近他、再靠近他,身上难耐的燥热就会褪去些。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恒温器,冷热皆宜! 梦言就这样抬着小脸巴巴地望着他,眸中水光楚楚,娇然欲泣。 君墨影一愕。 看着她涨得通红的小脸,感受着她身上不正常的温度,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该死的! 君墨影心里想要把那头猪碎尸万段的念头又强了两分。 他不敢想,若是他再晚来一步 可是也容不得他多想,怀里的娇躯在他身上一个劲儿地乱蹭乱扭,轻易就挑起了他的欲望。 “好热君墨影,好热” 君墨影眸色一暗,呼吸也跟着粗噶了几分,嗓音暗哑:“言言乖,别怕,朕在这里。” 话音未落,梦言就感受到唇上一阵细细密密的轻吻落下,身体被男人更紧地揉进怀里。 可是不够,不够! 她的脑子里已经空白一片,只剩下唯一不变的信念——想要更多,越多越好。 梦言死死挂在男人身上,伸出舌头探入男人口腔深处。她难得的主动无异于在干柴之上又添了一把烈火。 君墨影心神一荡,猛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床边走去。 此处拉灯,自行脑补 梦言醒来的时候,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一样,动一动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爽感。 屋子里散发着浓浓的情事过后的气息,当她呆滞了几秒、意识尽数回笼的时候,顿时羞红了整张脸。 刚才在这间房里 哎哟我的亲娘! “言言这是在害羞么?” 耳边陡然响起的声音把梦言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一看,就见身边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身材完美,那皮肤怎一个吹弹可破了得! 咳 梦言觉得自己似乎太流氓了。 嗷嗷嗷,她可是个安静滴美女子啊,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才没有害羞!”梦言愤愤地别过小脸。 身体随着她的动作牵了一下,方才还没有察觉到的下体的疼痛感顿时铺天盖地地袭来,比起刚才身体的酸麻来说,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痛得她嗷的一声叫唤出来,龇牙咧嘴。 君墨影心里一紧,立刻问:“怎么了?” “疼” 梦言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楚楚可怜地瞪着他,“还不是都怪你,你骗我为什么会长这么大你说说你,看着人模人样的,那见鬼的玩意儿为什么会” 后面的话,全都被梦言吞回了肚子里。 嗷嗷嗷,实在不是她怂啊,而是这个男人的眼神太恐怖了! 好像只要她不把话吞回去,这男人就会直接把她吞了一样 君墨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没脸没皮的小东西,平日里没个正经也就罢了,这种时候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当真是服了她了。 “言言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君墨影眉尖一挑,嘴角勾着一抹邪魅的笑容。 “当时是谁抓着朕不肯放手,是谁急不可耐地非要朕快点进去,是谁” “嗷嗷嗷君墨影你个混蛋,不许说了,不许说了!”梦言一时也管不了自己的现状,强忍着身体的酸疼猛地捂上男人的嘴,跟他大眼瞪小眼。 这个混蛋,流氓! 以君墨影的武功,若是想要推开她根本是轻而易举,可他只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由着她动作,半点没有责怪的意思。 只是下一秒,君墨影眉心微微一凝,嘴角的笑容僵住。 梦言被他突变的表情吓得愣了愣,以为他是生气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看着他。 “手上的伤怎么弄的?”君墨影蹙着眉心道。 要不是这小东西方才一直腻着他,那双手一直环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至于到了现在才注意到。君墨影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气闷,就算他没注意,这小东西自己也不知道痛、不会说的么? “啊?”梦言呆了片刻,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划伤手臂的事儿。 不过那点儿小伤,这男人不说她都快忘了。 “嘿嘿,没事儿,就一点点,我就用簪子刺了一下!刚才那猪头想靠近我,我就跟他说,这簪子是有毒的,要是他碰了我,赶明儿肯定就得让他家人给他收尸来了!” 说完,她还邀功似的看着君墨影,眨了眨眼问:“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呀?” 梦言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想要的答案,却只见男人黑着一张脸盯着她,旋即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明明两个人都是光着身子,他却像是偷吃禁果之前的人类一样,对“赤裸”这个词根本毫无概念,简直是光明正大地耍流氓! 还没等梦言表达自己的不满,就蓦地被他拉着一同坐了起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没脑子的笨东西!”君墨影低声训斥,语气却是心疼得很。 这小东西,随随便便地伤害自己,竟然还觉得这是一件很光荣很伟大的事么? “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他把梦言的手捧在眼前,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要是你伤了自己,他还是不肯放过你,那这伤不是白受了?” 听完他的话,梦言之前那点诧异彻底烟消云散,心里暖融融的。她舔了舔嘴唇,笑眯眯地拨开他的手,又猛地往他身上一窜。 君墨影震惊地僵着身体,眼看着她软绵绵的身体扑进他的怀里,柔弱无骨似的就这么往他身上蹭,双手又挂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儿地在他耳边咯咯咯地笑。 下腹一股灼热直冲脑门。 “可你不是来了吗?我这伤不是没白受吗?这就说明我赌对了啊,那死肥猪确实胆小怕死,你也确实会来救我,对不对?” 她一字一句慢慢说着,君墨影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忽略这小东西无意识的撩拨,他知道,要是再来一次,她肯定受不住。 “是朕来晚了。”他叹息,伸手将她抱住,握着她受伤的那只手,轻吻她的鬓发。 “朕没有保护好你,是朕不好。” 耳鬓厮磨,缱绻缠绵。 尽管两人都是光着身子,此刻的气氛却半点没有激烈的情欲感,有的只是浓浓的温馨、温暖、温柔。 “还说我笨呢,你才笨!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梦言闷声道,“我明明就在皇宫里,谁也不会想到有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地劫持我啊!” 君墨影轻轻“恩”了一声,也不再跟她计较这个。 “言言放心,朕不会你白受这委屈,也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绝不会。” 梦言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是谁了?” 不过旋即她就想明白了,若是这个男人没查清楚,又怎么可能正好赶到这儿来救她? “季盼曦。”提到这个名字,君墨影蓦地冷下脸,“朕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一字一顿,真的是怒极、气极。 梦言卧在他怀里,一句话也不说,她本来都想好了几百种要整死那恶婆娘的方法,可是听君墨影这么一说,她就知道自己什么也不用做了,因为他一定会帮她报仇。 没来由地,就是相信他。 多么奇妙的感觉,在遭受危险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平日里总说着不信他,可在她心里,这个男人却是她现在唯一相信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都会付出代价。”梦言软着声音,很认真地道:“所以你不要再为这些不相干的人生气了,好不好?” “好” 君墨影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从前的他就是这样,很难为一件事情动情绪,因为他总觉得不值得、没必要。 只要手握生杀之权,居高临下地睥睨众人,他哪里犯得着为谁动怒?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有些事,不是知道就能控制的。 起码当他知道他们抓了他的小东西、知道他们对她下了媚药、知道她为此而受伤的时候,心里窜上的怒火就连他自己也克制不住。 哎。 梦言的衣裙全在情事之中被君墨影撕坏了,而君墨影自己的袍子上也沾了多处情事痕迹,于是当他们想要回宫的时候,才发现两人现在这样子根本没法出门。 在梦言红着脸的瞪视中,君墨影却勾了勾唇,似乎很是愉悦地披了件中衣走到门口,吩咐影月去买两套衣服。 影月一开始就看出梦言中了媚药,自然也知道两人在屋子里那么长时间发生了什么,此刻看到帝王这般模样出来,虽然表面上还是面不改色,心里却闪过一丝微郝。 “伤药有吗?”就在影月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君墨影又问。 影月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直到君墨影蹙了蹙眉,不耐地又重复一遍:“伤药。”他才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也似的递了过去,然后赶紧低下头。 皇上太凶猛 皇上太凶猛 君墨影回去给梦言上药的那会儿时间,影月也买完衣服也回来了。 梦言累得不想动,懒懒地躺在那儿,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床顶,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 君墨影笑骂了一声,认命地走过去,想要把她从被子里翻出来,谁知梦言却突然一扯被子,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小东西,你干什么?”君墨影一愣。 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又故意认真道:“朕又不是没见过,言言现在才想着要藏起来,不觉得太晚了吗?” “” 被子慢慢地移动了两寸,露出一张红得跟煮熟虾米似的小脸,梦言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 “拿来,我自己穿!”她气鼓鼓地伸出手。 同样的场景,让君墨影想起了小东西被季盼思欺负那次,衣服湿了,也是这样光溜溜的跟个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埋在被子里,险些被他看了个干净。 思及此,君墨影嘴角徐徐一勾,墨瞳深处夹杂着几丝妖冶的流光。 “言言都累成这样了,还是朕来吧。不然一会儿要是连件衣服也穿不上,可不更丢人?” 瞧瞧这一幅为她着想的样子! 梦言就气乐了:“那我是不是还要说一声谢谢?” “那倒不必。”君墨影把她从被子里刨出来,嘴角弧光点点,怕她冻着,就把她光溜溜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横竖言言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朕,朕就不与你计较了。” 说着,他一边固定住怀里不断挣扎的小东西,一边捡了兜衣来给她穿上。 凑表脸! 梦言不满地又扭了扭,却听男人沉声道:“再敢乱动,朕就换种方法让你再也动不了!” 卧槽 梦言泪流满面,再也动不了?皇上您这是一夜十七次郎的节奏么?! 她忧郁地望了望天,只好乖乖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把她穿戴整齐,还时不时地被他吃两下豆腐。 好不容易把什么都收拾利索,梦言这儿又出问题了。 双脚刚一沾地,就立刻打颤儿地软了下去,幸好君墨影及时在旁边接着她,不然非得坐地上不可。 刚才还只是觉得痛,现在却发现路都不能走了!梦言默默地吸了吸鼻子,又是无语又是憋屈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你说怎么办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皇上对娘娘可真好啊! “还能怎么办?”君墨影挑了挑眉,“朕做的事,当然由朕来负责。” 说完也不等梦言反应,一手揽在她身后,一手穿过她的膝盖,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一步一步,君墨影走得并不快,梦言靠在他怀里,半点不觉颠簸,有的只是安心和舒坦。 影月雇了辆马车在外头候着,可是君墨影直接就给无视了,抱着梦言一路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影月愕然地跟在他身后,万分不解,为什么不坐马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趣?! 君墨影当然不是为了什么见鬼的情趣,他只是不忍心看着梦言受累。小东西本来就嫩,用她的话来说,她现在骨头都快散架了,哪儿还能让她坐在马车里颠簸回宫? 要是他舍得,早在当初南巡的时候就把这小东西吃干抹尽了,也不会忍到现在。 很多守宫门的侍卫并无有幸见到过圣颜,所以看到这么个气质斐然的男人抱着一个女人过来,差点就把人给拦下了,幸而帝王身后跟着一个影月。 侍卫们纷纷见礼,却是对着影月。 影月差点没被他们吓死,赶紧扬高嗓音喊了一声:“皇上,季霸天已经带回宫里,此刻正跪在御书房前听候发落!” 君墨影脚步不曾有半分停顿,“带去承德殿。还有曦妃和那个水房的狗奴才,一并带过去!” 直到帝王的身影淡出视线,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 君墨影没有直接去承德殿,先把梦言送回了梦央宫。 一路上碰到的宫人无不惊愕,心道这浅妃娘娘果然是受宠,晋位速度比别人快不说,帝王待她更是与众不同。瞧瞧,往日何曾见过帝王抱着后宫其他主子在外头乱跑? 要是梦言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非得气死不可。 这叫乱跑?乱跑?! 她分明就是身心受创、无力行走好不好! “你真的不让我跟你一起去吗?”梦言被送回梦央宫之后,见君墨影要走,连忙拉住他的袖袍,可怜巴巴地道,“该不是因为你想偏袒她,所以不能让我看见吧?” 冬阳和琉月跟着一道进来,听了她这话,顿时吓一跳。 娘娘怎么能这么跟皇上说话呢! “鬼东西!”君墨影无奈地推了推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却虚护在她身后,“不是累了么,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梦言不知道,承德殿是专门处置宫里犯错之人的地方。 早在君墨影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给曦妃一干人等判了死刑。 “朕说过,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话音刚落,突然又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就不能相信朕一次?” “好啦,信你信你,快去吧!我真的累了呢,先睡一觉,等你回来用晚膳好不好?” 她不是敷衍,是真的相信。 刚才之所以会说怕他偏袒曦妃,似乎是恩,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好像是在跟自己的恋人撒娇一样。 恋人?! 梦言被自己的用词吓了一跳。 “乖乖等朕回来。”君墨影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点点头,吩咐冬阳琉月照顾好她,这才拾步离开。 “皇上对娘娘可真好啊!”目送帝王离开之后,琉月不由艳羡地惊叹一声。 天空中突然下起雪来,大片白羽纷纷扬扬地落下。 承德殿前,熙熙攘攘地围了一大群人。 非但是季霸天和曦妃这两个当事人在场,各宫各殿的宫人也分别围聚于此,至于他们的主子,帝王并没有下令要她们一定来。但是谁都知道,奴才们就是这宫里的传话筒,一旦有什么消息传入他们的耳朵里,他们的主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曦妃被侍卫押着跪在地上,脸色涨得通红,眼中还流露出一抹因仇恨而生的阴狠。 因为不断地挣扎,她的衣服和头发都乱了,身上落了不少雪花和杂草,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样子,分明就是十足的脏秽不堪、惹人嫌恶,看起来甚至比那些宫女还不如。 而在她身旁,季霸天更是犹如丧家之犬,门牙被打落、舌头被割了,满嘴血污。大寒的天里,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身上看似完好无损,既没断手也没断脚,刺目的鲜血却染红了身下一大片洁白。 就这样跪趴在刺骨的寒风雪地中,季霸天浑身颤抖不停,也不知是痛得还是冻得。嘴里还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哀嚎呜咽。 一旁围观的宫人被两人的样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儿,战战兢兢地屏着呼吸,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是宫里的一些老人都知道,帝王登基这些年,还不曾在承德殿对谁用过这么重的刑罚,更别提是亲自监刑。 今日,曦妃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惹得帝王如此大怒? 众人不禁又想起白日里一大群侍卫搜宫寻人的事,似乎是因为浅妃娘娘失踪了? 难道说,这罪魁祸首就是曦妃? 天! 若是果真如此,只怕曦妃难逃此劫啊 “季盼曦,你可知罪?” 就在众人猜测不断的同事,帝王蓦地开口,冷彻的嗓音甚至比这腊月寒冬的天气更加刺骨,愣是把众人冻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连曦妃也不叫,直接就是“季盼曦”。 虽然这本就是曦妃的芳名,但谁都知道,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回皇上,臣妾不知!臣妾整日待在自己的宫里,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却不知臣妾是哪里开罪了皇上,竟连这些奴才都可以随便对臣妾不敬?” 曦妃恨啊! 恨梦言那小贱人的运气如此之好,更恨皇上偏心偏宠,半点颜面也不给她留。 她好坏也是堂堂一个妃子,就算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最多也就是鸠酒一杯、白绫三尺。可皇上却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尽了脸,难看至极! “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君墨影意味不明地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伴随着一声冷笑,沉声低喝:“你以为朕让人把你带来这里,是为了审你吗?” 众人皆是一惊,不明所以。 曦妃的身体僵在那里,连最初的挣扎也忘了。 “和你串通把浅妃带出宫去的狗奴才在这里,听你吩咐欲图置浅妃于死地的季霸天也在这里,他们都招了是你指使他们对浅妃下手,难道你以为,朕还会给你那个机会狡辩吗?” 说到最后,帝王的口气中已是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怒意。 只要一想起小东西失踪时的那几个时辰,想起她中了媚药险些清誉不保、想起她为了不让人碰而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他就恨不得掐死季盼曦这个女人。 “不,臣妾没有!” 曦妃猛地回过神来,惊得身子抖了抖。 “皇上,您不能这样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就定了臣妾的罪啊真的,臣妾怎么会做那样的事?臣妾跟浅妃一同伴您南巡,虽说刚开始的时候起了点争端,可是后来都是好好的,臣妾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啊!皇上,臣妾怎么可能会去害自己的妹妹呢?” “妹妹?”君墨影冷冷一哼,神色满是轻蔑鄙夷,“季盼曦,你当真以为朕连你那点伎俩也看不出吗?” 他袖袍一拂,犀利的视线直直射向地上跪着的季霸天:“是不是季盼曦把浅妃交给你,让你加害于她的?” 尽管季霸天的舌头被割了,可他还是一边鼻涕眼泪一大把地流,一边拼了命地点头,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就会遭到更重的刑罚。 “你胡说!”曦妃气得都快昏过去。 她早知道这个堂弟不靠谱,可没想到会这么不靠谱,竟然为了区区美色坏她好事! 要是他能听她的话早点对那小贱人下手,要是皇上去的时候没有找到那个小贱人,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用遭受现在这么多罪。 就算最后查出来是她又如何?起码她除掉了那个小贱人,不会像现在这样赔了夫人又折兵! 思及此,曦妃狠狠剜了季霸天一眼,不用想也知道,她这堂弟定是觊觎了那个小贱人的美色。现在可好,把他自个儿也搭进来了! 活该!该死! 君墨影没理她,指着地上那个水房宫人冷喝:“狗奴才,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小太监立时一惊,吓得头都不敢抬一下:“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他颤声道:“不关奴才的事,是曦妃娘娘——曦妃娘娘说,要是奴才不帮她把浅妃娘娘运出宫,她就要奴才的小命啊!皇上,奴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奴才也没有办法啊不,不不是奴才鬼迷心窍,都是奴才的错!求皇上” “确实是鬼迷心窍!”未等他说完所有的话,君墨影就厉声打断了他。 “跟浅妃比起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为求自保就敢对朕的妃子下手,朕看你是嫌命太长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皇上饶命啊!” 小太监一个劲儿地在地上磕头,那一下下都是扎扎实实的,没有半点含糊。尽管隔着薄薄的雪层,还是能听到额头磕在地上“咚咚咚”的声响。可帝王没有再看他一眼。 侍卫强行把他按在地上,堵住了嘴,再也喊不出半句话。 “不,他污蔑臣妾!”曦妃脸色惨白,拼命摇头。 “皇上,他们都污蔑臣妾!梦央宫的人不是都看到了吗,带走浅妃的是一个小太监,怎么会是臣妾?臣妾是无辜的呀皇上,求求您,您相信臣妾吧” 君墨影嗤笑一声:“季盼曦,你以为只有你知道人皮面具这回事儿吗?是不是要朕把你如何盗了一件太监服的详细经过也描述给你听,你才能闭嘴?” 曦妃浑身一震,狡辩的话就这么噎回了嘴里。 “朕已经说过,今日让你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审你们的罪状!” 君墨影从这三人身上收回视线,冷冽地扫过在场众人:“而是要让宫里的其他人以此为鉴,看看今后还有没有哪个狗奴才敢在朕眼皮底下装神弄鬼!” 明黄的龙袍一扬,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显得格外触目。 “来人,把季霸天和这狗奴才拖出去,剁掉他们双手,然后砍了!”他蹙着眉心,梦眼微微一眯,“至于你,季盼曦,你不是喜欢下药么?朕就让你也尝尝那个滋味。” 曦妃瞳孔骤然一缩:“不,不要皇上,您不能这么对臣妾,臣妾的父亲为皇上鞠躬尽瘁,皇上不能” “鞠躬尽瘁?”君墨影嘴角嘲讽一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朕现在就要他死而后已。” 一旦寒宵回京,罪证确凿,她季家绝对逃不过直系处斩、三族流放的下场。 曦妃刹那间面如金纸。 “影月,把曦妃带下去,看着她吃下三月春,然后扔军营里去,充为军妓,一世不赦!” 三月春——最烈性的媚药。 军妓——对女人来说最残酷的刑罚。 谁都知道军营里的士兵缺女人,若是成了军妓,那就是无休无止的屈辱和折磨啊! 围观的宫人个个又惊又惧,不可置信地看着帝王。过去的曦妃何等荣耀,如今到底是犯下了怎样的过错,才会被处以这样的重刑? “不——!”曦妃双目赤红,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 “皇上,臣妾错了,臣妾知道错了,您杀了臣妾吧,求求您开恩杀了臣妾吧” 她疯狂地想要挣脱侍卫的束缚,匍匐着朝帝王扑过去,可是还没等她爬到帝王脚边,明黄的身影就已经在雪地里渐行渐远。 “若是敢擅自寻死,朕就灭了你九族!” 冰冷,决绝。 君墨影离开梦央宫没多久,绮妃就来了。 梦言刚刚睡下,本来不想理她,可这人实在没脸没皮,非说要在外头等她睡醒了再说。 没办法,梦言只好又穿了衣服爬起来,可怜她现在走都走不动,只能让冬阳把人带到内殿里来。 “绮妃姐姐有什么事吗?”时间长了,梦言叫“姐姐”的时候终于不再觉得别扭。 她神色如常地笑着,心里却是嫌弃得紧。 什么人哪! 明知道她在睡觉,还非得在外头候着,该不是专门为了看君墨影来的吧? 绮妃微笑着正要开口,目光突然触及梦言脖子上露出的青紫,再看那一脸红光满面却又疲倦至极的样子,心里就是一凛。 梦言让她来内殿的时候,她还以为梦言是受伤了,加上“浅妃娘娘被帝王抱着回来”的事已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就更是加深了她这个认知。 毕竟,若无特殊情况,帝王不可能这般对谁 可是此刻看梦言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受了伤? 分明就是就是! 绮妃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扯出一丝笑:“本宫听闻浅儿出了点事,担心的不得了,不亲眼看到你好好的,就怎么也安不下心。所以一听人说你回来了,就想着来看看你。” 每次都是这一句,梦言听得险些翻白眼。 上次她刚从昏迷中醒来,这女人就跑来跟她说什么放心不下,现在又是这一句,难道她们之间的关系真有那么好么? 要不是她明确知道这回是曦妃害她,绮妃来得这么及时,她真要以为是这女人下的手了。 “姐姐放心吧,我没事。”梦言摇摇头,神色中却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疲态。 绮妃拉住她的手:“妹妹如今风光无限,这才遭了旁人红眼,往后行事都要小心些才是。不过你也不用太委屈了,这次曦妃害你,皇上一定会对她有所惩处。” 顿了顿,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曦妃家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因为这个” 她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梦言却没有给她那个机会,一脸纯然,笑眯眯地打断道:“可是皇上说了,他不会放过曦妃的。姐姐放心吧,我相信他。” 绮妃脸色滞了滞。 听这丫头的语气倒像只是随口一说,可言辞听着怎么就这么让人不舒服呢? 她抿了抿唇:“既然浅儿都这么说了,姐姐也就放心了。只要你不会受委屈就好。” 梦言淡淡地“恩”了一声,两人半响无话。 就在梦言以为她会离开的时候,她眼波微微一转,又道:“都这么长时间了,妹妹的失忆症可曾有所好转?想什么了吗?” 梦言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个绮妃,好奇怪。 第一次不经意问起也就算了,反正这后宫里人人都想知道她失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隔了这么长时间,换了别的女人,注意力早就转移到她和君墨影的关系上去了,谁还会关注她失忆的这茬儿? 到现在还揪着不放的,要么就是和这件事导致的后果息息相关的,比如太后之伦;要么就是 跟她失忆有关的人? 梦言眼帘一颤。 敛了敛眸,她神色如常地摇头道:“没有,什么都想不起来。还是只知道醒来后发生的事,对于过去那些” 她叹了口气。 剩下的话不用说,绮妃也明白了——过去那些事还是没有想起来是吗? 可这丫头若是没醒来也就罢了,如今既然都醒了,怎么还能这么没心没肺、无忧无虑? “太医开的那些方子,浅儿都要按时服用才是。” 绮妃凝着眉心,一脸担心地看着她:“若是一直这么想不起来,也不是个事儿。外面流言蜚语不断,都是对浅儿不利的,只有浅儿想起所有的事,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可是皇上他相信我啊!”梦言笑得春花烂漫,眸色却是微微一凝。 “反正就算我是故意的——就算那场刺杀真是我自己设计的,为的不就是趁机接近皇上吗?既然我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皇上他也不怪我、不再追究那件事,那我能不能记起以前的事还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 绮妃在心里呐喊了一声。 她不知道,其实梦言心里也在呐喊,当然有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没有只是 没有记忆这种事简直太痛苦了好吗? 跟个白痴似的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偏偏她还做了那么古怪的一个梦,搞得她一回宫就开始神经衰弱。 尤其是今天被季盼曦那个恶婆娘来了这么一手,万一她以后连门都不敢出了怎么办? 嗷嗷嗷,实在太恐怖了 梦言在心里深深地为自己默哀。 旋即又巴巴地抬头看着绮妃,要是这女人能给自己来点儿提示就好了嘛! 看她的样子,似乎知道的还不少,不可能像她说的这么简单——只是因为两人在西阙的关系好,她才会这么“关心”自己。 里头肯定还有别的猫腻! 正寻思间,绮妃握着她的手突然紧了紧,似乎忍着眸中急剧膨胀的情感,绷直了声线:“浅儿能这么想确实难得,可皇上现在信你,不代表他以后也会信你。身在帝王之家,最听不得的就是闲言碎语,难保以后哪一天皇上就信了那些话。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要想彻底平息这些谣言,还是得趁早查清这件事才好。” “姐姐说得没错,我当然也希望事情能够早日水落石出。”梦言扁着小嘴,低低啜泣地两声。 “可是我一个弱质女流,成天待在梦央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能怎么办呀?” 绮妃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浅儿别的什么也不用管,只要好好配合太医治疗,早日把这记忆恢复了才行!” “姐姐说得也有道理,只是” “没有只是!”不等梦言说完,绮妃立刻蹙眉打断她。 说完才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了,连忙扯出一丝笑:“浅儿乖,听姐姐的话,姐姐这也都是为了你好。虽然姐姐觉得以你的性子,不会故意行刺去博取圣宠,但是” 被她一脸期待的眼神看得发憷,梦言嘴角抽搐两下:“姐姐有话就直说吧。” “哎,怎么说呢”绮妃叹了口气,“毕竟那时候皇上对你实在冷淡,进宫一年,你就连皇上的面也没见过,难保郁结于心,做出一些有违常性的事来。所以浅儿还是得快点想起一切,早作打算才好!” 梦言眉尖一挑,突然弯了弯唇:“姐姐,其实有一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你了——既然你我二人关系这么好,为何那一年的时间里我没能见到皇上,你却不曾给我引见引见?” 绮妃眸色一闪,脸上那种“我很为你担忧”的表情立刻僵住。 良久的沉默 梦言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她,似乎不等等到她的答案,就不会轻易罢休一样。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尴尬。 “参见皇上——!” 殿外突然响起宫人行礼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凝滞。 绮妃蓦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但这细小的变化却落入了梦言眼中,眸底的笑意不由更深几分。 “绮妃怎么在这里?”君墨影进来看到绮妃,眉心一蹙,对这个女人打扰了小东西的休息时间显然不是很满意。 “回皇上,臣妾听闻浅儿出了点事,放下不下,所以就来看看她。” 君墨影自顾自地走到梦言床边:“恩,现在人也看到了,她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他摆了摆手。 这一幅摆明送客的样子深深刺痛了绮妃的眼,她攥紧手心,作了一揖:“是,臣妾告退。” 梦言盯着她看了半天,等人完全离开之后,才不满地瞪了君墨影一眼:“你回来得这么巧干嘛,人家好好地说着话呢!” “这还成朕的错了?”君墨影挑了挑眉,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你这小东西不是不喜欢宫里这些女人么,怎么朕帮你赶走绮妃,你非但不感谢朕,反而还来怪朕?” “不喜欢归不喜欢,我现在有事儿问她呢!” 讨、厌! 那女人一天到晚跟自己装亲近,这次好不容易看到她吃瘪的样子,真想看看她最后会怎么回答那个问题。或许顺带着还能套出点话来,知道她失忆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可好,全被这男人破坏了! 君墨影眸光微微一凝:“言言跟绮妃很熟吗?” “不熟啊,我醒来后就见过她两次好不好,哪儿能跟她熟?”梦言撇了撇嘴,“可是她好像跟我还挺熟的,所以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她。” “哦,什么问题?”君墨影轻笑,“或许朕能帮你解答也不一定。” 梦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那种见鬼的问题怎么能让他来回答?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她动了动身子,朝着他张开双手,软声道:“我饿,我们吃饭了好不好?” 君墨影当然知道小东西只是想出去吃东西才会这样跟他撒娇,却故意摆出一脸诧色:“言言怎的如此主动,才这么一会儿没见,又要朕抱?” 如此主动,又要朕抱? 梦言目瞪口呆,他丫的见鬼了! “怎么,不要抱了?”君墨影一把捉住她愤愤收回去的小手,挑着她的下巴愉悦大笑。 梦言重重地哼了一声,别开脸不理他。 君墨影嘴角一勾,叹道:“若是真不要,言言今日这晚膳怕是也用不成了。” 嗷嗷嗷,混蛋! 梦言抓狂地拍了拍床板:“你丫的怎么这么坏!明明就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不但不好好对我负责,竟然还想着让我不吃饭,简直太缺德了!” “朕什么时候不负责了?”君墨影故作严肃,却掩不住眼底的那丝兴味,“瞧朕不是正在问言言么,若是言言实在不要,朕有什么办法?” “要要要!赶紧地抱着!”梦言怒吼三声。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梦言觉得,吃饭问题那是民生大计,为了这个,其他的什么都可以豁出去。当然,其中也包括她这张老脸。 她恶狠狠地张开双手环在他腰间,颐指气使地扬起下巴,嚷嚷着:“我饿了,饿坏了,饿惨了!君墨影,你赶紧把我抱出去,我要吃东西!” 琉月正巧进来禀报说晚膳准备好了,闻言,立刻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到在门口。 梦言吓了一跳。 君墨影明显感受到环在腰间的那双手抖了抖,心中不悦,拧着眉扫了琉月一眼。 “什么事?” 见帝王没发火,琉月不禁松了口气,脑子里那根弦却还是绷着。若是她没有听错,刚才娘娘是不是直呼了帝王的名姓? 那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啊! 此刻君墨影骤然出声,又把她惊得抖了抖,忙颤声道:“回,回皇上,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你别欺负她了,我们快吃饭去吧。”梦言拉了拉君墨影,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 君墨影瞪了她一眼,抱起她大步朝外殿走去。 经过琉月身边的时候,梦言趁着他不注意,赶紧跟琉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起来。 君墨影哪儿是没注意,只是不想拆穿这小东西罢了。 席间,一道红枣老鸭汤配上梦言脖子上那些暧昧的痕迹,立刻就让众人明白了所有。 琉月小心翼翼徘徊在梦言身上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这丫头的胆儿真是越来越肥了,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嘲笑她? 冬阳还好些,只是脸色微红地垂着脑袋,心中不由感叹:主子这回总算是翻了身,不用再过从前那种要命的苦日子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是怎么处置曦妃他们的?”梦言一手扯着一个鸭腿,百忙之中抽空瞥了君墨影一眼,似乎对这件事并没有多感兴趣,只是刚巧想起。 君墨影以为这小东西早就应该忍不住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久才想起来。真是 “言言希望朕怎么做才好?” “你都处置完了,现在才来问我?”梦言嫌弃地撇了撇嘴,从鸭腿上大口咬下一块肉来。 饶是梦央宫的宫人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不拘小节的一面,此刻也还是被她毫无形象的吃相刺激得直叹气。 可是没办法,谁叫帝王惯着呢! 哎! “要我说啊,当然得重重地打上一百个板子才好!”梦言狠狠嚼着嘴里的东西,咬牙切齿,“至于那头死肥猪,怎么着也得把他的爪子给剁了!” 奶奶滴,一想起自己被那死肥猪的爪子碰过,她就狠狠掉下一层鸡皮疙瘩。 君墨影眉尖一挑,笑了。发现剁手这方面,小东西还真跟他想一块儿去了。 不过对于季盼曦,重重地打上一百个板子实在便宜她——虽然正常人撑不到一百个板子就一命呜呼了。 君墨影想,不管有多少人觉得他冷血、他残暴,他都不在乎,从来没在乎过。 但他不能让小东西白受了委屈。 哪怕现在想起来,他还是觉得心有余悸。若是白日里他不能及时赶到,那么惨遭不幸的就成了他的小东西,凭什么他就得对那个罪魁祸首仁慈? 梦言等了半响也没见听到回答,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我都说完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呀?” “用完膳再说吧,别影响了你的食欲。”君墨影宠溺地笑了笑。 梦言表示他想太多,什么样的刑罚才能影响她的食欲呀? 不过她的脑子可能真的装不下这些事儿,用完膳之后完全就把事儿给忘了,早早地就去睡了。 君墨影陪了她一会儿,等她睡着之后才去外殿批奏折。 “李德通,朕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君墨影突然问。 李德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帝王问的是什么,他每天办的事儿可多了,帝王问的是哪件? “皇上,奴才不” 君墨影眉心一蹙:“花!” 李德通恍然大悟,却又欲哭无泪,这大半夜的,他哪儿能想到这事儿啊! “回皇上,奴才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皇上吩咐一声,底下那些人明日就能把花儿送到龙吟宫去!” 君墨影揉了揉眉心,把批好的奏折堆在一旁,站起身来:“别送龙吟宫了,直接搬梦央宫来吧。” “是,奴才遵旨。”李德通赶紧应着,心里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帝王突然对那些花花草草感兴趣,一定跟那小姑奶奶脱不了干系。 这不,还真被他给猜对了。 瞧现在这架势,帝王是打算在梦央宫常住了? 哎。 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这后宫又要不太平了 君墨影进内殿的时候没让人侍候着,怕吵醒那小东西,还特意放轻脚步。 脱了龙袍走到屏风边,换了寝衣。 他的脚步停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床上那张安静的睡颜,神色中带着几分柔和,几分深邃。 其实梦言的记忆恢复与否他都不在乎,甚至,若是可以,他更倾向于她一直像现在这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紧接着,梦言慢慢睁开了眼睛。 刚醒来的时候,她有那么片刻的怔忪,瞳孔失了焦距,茫然地盯着君墨影看了半响。 “怎么了,一醒来就不认识朕了?”君墨影见她半响不说话,眸色还像个陌生人似的,险些怀疑她又失忆了。 梦言这才慢慢清醒过来,伸了个懒腰:“刚醒来的时候神志不清,看什么都有点迷迷糊糊的,不要在意这些啦你都忙完了吗?” “恩。”君墨影点点头,朝她走过来,“还是把你吵醒了。” “不吵啊,你这么安静。”梦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往床里侧缩了缩,给他腾地儿。 “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三刻。快睡吧,别跟朕说话了,不然一会儿就该睡不着了。”君墨影刚刚进被子,身体却是暖的,大冬天里,这温度实在很舒服,梦言不由往他怀里钻了钻。 “这么晚了?” 其实要是放在现代,这个点根本不算晚,夜猫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只是古代又没什么娱乐活动,最多就是赏赏花、看看戏、听听曲子,吃过晚饭就差不多能洗洗睡了。 君墨影却一直忙到这个点,梦言也只能说,他这皇帝做得确实蛮拼的。 梦言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闭上眼睛,笑吟吟道:“你也辛苦了,快睡吧!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上早朝了。” 她故意这么说,像是把男人的话还给他一样,却听得君墨影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世人都只能看到帝王滔天权势、生杀予夺,所以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你也辛苦了。 都说帝王缺爱,他想,他缺的不是爱,而是一份平淡的理解与包容。 偏偏这小东西又在这种时候出现了,以这么奇特的方式,让他不想放手。 官道上,伴随着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两匹快马飞驰而行,扬起沙尘滚滚。 两人看着都是男子,实则不然。其中一个宽肩窄腰、剑眉朗目,确实是个英气的男人没错。另一个却是眉目秀丽,虽然也着男装,身材却很娇小,尤其是还在后头不加掩饰地娇声大喊:“君寒宵,你这混蛋就不能等等我吗?我这么不辞辛劳、不远万里地跟你到京城来,你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本能嘛!” 两人正是君寒宵和龙薇。 前方的君寒宵回她一声嗤笑:“本王从来就没有这种本能,尤其面对的还是你这样的男人婆,换了哪个男人会怜香惜玉?” “男人婆怎么了?男人婆你也得娶我!” “谁说本王要娶你了?”君寒宵五指紧拢,咬牙切齿,“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害臊,有没有点儿羞耻心?” 龙薇瞪大眼睛,猛地一甩马鞭,发了疯似的冲到他面前拦下他。 君寒宵不意她会如此,疾驰的马尔险些撞在了一起,连忙一勒马缰绳,吁停了马儿。 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却被龙薇抢了先:“既然你那天参加比武招亲打赢了我,就相当于是我的夫婿了,现在怎么能不承认呢?别以为你是王爷你就能欺负人,告诉你,就算告到皇上面前去,我也非得要你娶了我才行!” “你确定那该死的比武招亲是本王自己要参加的吗?”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君寒宵的语气就更冷了。 什么劳什子的比武招亲,根本就是这疯女人胡扯——随便往席上摆了个姑娘,自己扮成个男的上去跟人打架,尽想着把所有人都打下去,就可以不用听她爹的话嫁人了。没想到后来碰上个功夫高的,偏巧了又是她自己不喜的,都快被人打残了还不肯放手。 她就这么被人打下来落在他跟前,而他不过出于好心接了她一把,竟然就这样被缠上了! 被她骗着说那比武招亲的小姐是她的青梅竹马,她就算是死了也要获胜才行,他还真就犯傻地上去帮她把人都打跑了。 结果说好的他会假意输给她,最后却成了她故意输给他。 早知道那天他就不该一时好心,搞得现在无缘无故多了个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简直莫名其妙! 龙薇被他说得有些底气不足,却还是嘴硬着道:“不管是不是你自己要参加的,但结果就是你已经参加了,不是吗?” “现在本王就是要当没这回事儿,你能拿本王怎么样?”君寒宵冷笑。 龙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啊你啊,我爹早跟我说了你们这些王子皇孙是靠不住的,可我还偏偏不信。结果你竟然竟然真的”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本王是不会搭理你的!” 话音未落,趁着龙薇恍神的档口,他又飞快地一样马鞭,驾马疾驰而去。 龙薇一时不察,就这么落下他一大截。 狠狠地咬了咬牙,赶紧也跟上去:“君寒宵,你这混蛋,别想甩开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也该禀报点事儿 中午刚过,梦言用完午膳,李德通就带着花房那一干小太监来了。 动静不小地进来了一大波人,还搬了大大小小好些花盆来,各式各样的冬天里的品种。 琉月进来跟梦言禀报的时候,梦言立马放下手头的事儿,又惊又喜地跑到院子里去。还没出门就看到李德通在那儿指挥小太监摆弄那些花儿,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 连她自己都险些忘了这茬儿,没想到君墨影还记着,竟然连事儿都给办好了! “哟,浅妃娘娘。”李德通看见她,连忙笑眯眯地行了一个礼。往后这宫里得罪谁都行,就这小姑奶奶必须得往好了伺候着。 “这些花儿都是皇上亲自挑选了让奴才搬来的,娘娘瞧瞧喜欢哪些,皇上说了,喜欢的都给娘娘留着。” “真的?”梦言眼神一亮,“那我全留下行不行?” 李德通眼角一抽,心道这小姑奶奶的心倒是真不小。 虽说皇上是不会对此有任何意见的,但要是让人知道梦央宫把花房最好的花儿全占了,那这小姑奶奶还不得被她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娘娘若是喜欢,都留着就是。只是不知道梦央宫会不会摆不下,毕竟这么多的花儿,要都挤在一块儿,只怕会长不好。” 梦言也就是说着玩玩,好几盆都是相同品种的,她要那么多也没意思。 所以听了李德通的话,半点不恼,还是笑嘻嘻的。 梦言来来回回地绕着花盆走了几圈,随手指了些看着顺眼的留下,也不问哪盆更名贵,反正君墨影让人送来的东西绝对差不了,她又看不懂,只要瞧着喜欢就行了。 李德通一看,得,这小姑奶奶的眼光着实忒好,留下的那些全是精品中的精品,甭说是别的娘娘宫里了,就连皇后那儿也是没有的——这可是都是给龙吟宫的置办啊! “好了,我就要这些!谢谢李公公!”梦言满面红光,笑得跟那些冬日里盛开的那些花儿似的。 “奴才不敢,娘娘喜欢就好。”李德通尽管肉痛,却也高兴。反正又不是他的东西,给谁不是给,只有主子高兴了才是真啊! 照现在的形势看来,这小姑奶奶的风头还长着呢,讨好着些总是没错的。 李德通走的时候,冬阳连忙塞了个大荷包上去,又让宫女们递了小荷包给那些花房小太监。 她也没有别的想法,反正以后能用到这些花房小太监的概率几乎为零。 只是,结个善缘总是没错的,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君寒宵回了王府,严禁府里的侍卫放龙薇进去,龙薇在门口气个半死,却也无法,只好暂时找个地方住了下来。 君寒宵回来了,那就代表着府里那两个被禁足的女人得以释放了。 他也没有过多为难她们,虽然看着就觉得心烦,但还是命下人通知了她们一声。 端王妃刚刚被放出来,拜见了王爷,就急急忙忙地进宫去见太后了。 君寒宵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还不曾进过宫,只差身边的人去太后那儿传过一次话,所以此番怎么也得去请个安了。 顺带着,也该禀报点事儿。 花房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梦鸣宫,太后这次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曦妃好歹是一个妃子,在后宫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不是这么简单就被扔去当军妓了?跟这个比起来,几盆花儿算得了什么。 照现在这形势看,梦言那丫头怕是还得再蹦跶一段日子。短期内,皇上是不可能让人动她了。 自己当然也不可能因为这么个丫头片子去跟皇上闹,多年的母子关系,怎么能因为个外人而破了? 还是得慢慢等啊,等着哪天揪住了那丫头的小辫子。 只要那丫头真是西阙的细作,她相信,皇上就算待那丫头再不同,也不会再徇私包庇了。 毕竟,跟江山比起来,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太后,端王妃在外头求见。”太后想得正入神,外头有奴才进来禀报。 太后敛了敛眸,便让人宣了。 叶菱这个外甥女,虽然不争气了些,性子却很乖巧,平素总循规蹈矩的,也知道体贴人。 “参见太后。”端王妃确实守规矩,跟这个做太后的姨母也没撒过半句娇,倒还不如有些外人来得亲近。 “菱儿来了。”太后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在自己下首那张椅子上坐。 “好些日子不见,哀家都有些想你了。”太后慈祥地笑着,“寒宵平日里虽说偏宠侧妃,但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你给哀家说说,他这回怎么就发了这么大脾气,把你禁足府中了?” “回太后,此事确实错在叶菱,怪不得王爷。” “哦?”太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你这丫头的性子哀家还不了解么,温良恭俭,事事小心,还能做出什么离谱的大事儿来不成?” 端王妃羞愧:“太后别这么说,确实是叶菱不好。” “是不是盼思又欺负你了?若是的话,哀家非得给你主持一次公道不可。” 反正季家要倒了,季盼思也不可能再在她眼前晃悠,这种时候帮衬叶菱这外甥女一把,并无不可。 “太后,不是这样的。”端王妃一急,忙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把那天在皇宫里发生的事跟太后详述了一遍,包括那个叫梦言的女子对她的维护,包括她自己犯下的欺君之罪,当然,也包括皇上对梦言那种特别的宠爱。 端王妃越说,太后的眸色就越深,脸上的笑意也逐渐褪去。 她知道皇上对梦言那丫头不一般,却不知道已经特别到这个地步。 什么叫那个丫头对着皇上“又打又骂”? 什么叫皇上非但不怪罪,还撂下话去,说是“连朕都舍不得动她半根手指头”? 太后暗暗心惊,皇上这是真要走先帝那条老路啊! “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找个机会去梦央宫一趟,跟浅妃道个歉吧。如今她正是得宠,你别开罪了她,到时候她背地里你好看,哀家也帮不了你。” “是,叶菱知道了。”端王妃听到那个女子竟一跃成了妃子,不由就是一惊,心道皇上待她果然不一般,才这么短的时间 点了点头,想想觉得不好,又补充了一句,“可是叶菱觉得,浅妃娘娘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 太后眉尖一挑,似笑非笑地掠了她一眼。 “怎么,菱儿现在是连哀家的话也不信了?” 端王妃一惊,忙道:“叶菱不敢。” 看样子,太后对那个浅妃似乎并不是很满意,她可不能逆了太后的意思。 “叶菱相信,太后不管说什么话,都是为了叶菱好。所以请太后放心,叶菱一会儿就去梦央宫求浅妃娘娘宽恕。”她小心谨慎道。 “恩。哀家知道,菱儿素来是个乖巧的。”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恢复一丝笑意。 “哀家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没有外人的时候只管叫哀家姨母就是,怎的总是跟哀家这么疏远?” 端王妃不敢逾矩,轻轻道了句:“多谢姨母,叶菱知道了。” “既然要去梦央宫,那就早些去吧。一会儿若是晚了,浅妃和皇上就该用晚膳了,你在那儿也不合适。” 端王妃离了梦鸣宫往梦央宫去,一路上,心里边儿都惴惴不安的,就怕浅妃不肯原谅她。 要是真不肯,她该怎么办? 王爷和皇上感情好,若是浅妃在皇上面前说点儿她的坏话,惹得皇上对她更加不满意,若是皇上也在王爷面前说点什么,那她 哎,王爷本来就不喜欢她,这样一来,她在王爷心里的地位岂不更是一落千丈? 端王妃心道,还是得讨好了浅妃才行。 梦言在梦央宫里捣鼓她那些新来的花儿,等来这么一个不速之客,直接就让冬阳回绝了。 冬阳脾气温和,想的也比较多一些,似乎是觉得这样回绝端王妃不好,加之端王妃又是太后的外甥女,想了一会儿,就劝梦言。 “娘娘现在正得圣宠,宫里的人都眼红着,这端王妃乃是太后的亲外甥女,奴婢觉着,娘娘还是不要跟她交恶为好,以免得罪了太后,就不好收场了。” 梦言甩了甩手里的树枝,重重哼了一声。 端王妃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竟看到不远处一道明黄的身影走来。 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就要行礼,被君墨影扬手制止了。 君墨影当然不是因为跟她亲近才这么做的,只是不想惊了里边儿的人。 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听到梦言大声道:“交恶又怎么了?正是因为姑奶奶我正得圣宠,所以才要趁着现在跟她交恶!难道等到我人老珠黄以后再去跟人家寻仇吗?那不是只剩下找打的份儿了!” 原本站在门口是听不到里头的人说话的,可梦言就像是故意要让端王妃听到一样,拔高了嗓音说这话。 端王妃脸色一白。 “娘娘,您小声点儿,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那可是” “干嘛呀,被人听了去怎么了?”梦言干脆扔了手里那根树枝,蹙眉,“姑奶奶就是不乐意看到那女人,就是觉得她讨厌!”想了想,又特地补充一句,“比季盼思还讨厌!” 起码季盼思只是明面上的坏,可那端王妃看着倒是老好人一个,碰上事情的时候真他奶奶滴坏到骨子里去了! 冬阳深觉不能再让她说下去,连忙点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回了端王妃。” 一路小跑到门口,目光触及那道明黄的身影,冬阳蓦地一惊。 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时候来的 娘娘刚刚说的那些话,不会被皇上听了去吧? “参见皇上!”冬阳连忙行了一礼,看向端王妃的眼神中则掺杂了一丝犹豫,不知道还要不要在皇上面前回绝她,毕竟,这样实在太 “愣着干什么?”君墨影淡淡地睇了冬阳一眼,“浅妃是怎么跟你说的,复述主子的话还不会么?” 端王妃的脸色早在梦言说那番话的时候就难看得紧,此刻帝王一开口,更是让她彻底煞白了脸。 她原以为,她好歹也是端王正妃、太后的外甥女,就算帝王不责备浅妃口没遮拦,也不会当着一个奴才的面给她难堪,至少会好言让她先回去。 可是在帝王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明白了,帝王这摆明是要跟浅妃统一阵营的。 冬阳微微松了一口气:“端王妃请回吧,娘娘今日不想见客。” “多谢冬阳姑娘。”端王妃的声线绷得很直,和帝王行了个礼,几乎是落荒而逃。 君墨影进去的时候,梦言又重新把地上那根树枝捡回来了,戳着花盆里的泥土,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 冬阳出去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巧也看到那道明黄的身影。 “知道朕来了就这态度?”君墨影背着手踱步到她身边。 “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该让李德通把这些花儿搬来,也不至于到了最后,朕还没几盆花重要。” 梦言笑了一声:“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站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又没事,可我若顾着你而忽略了这花” “会怎样?难道这花就会死了?”君墨影勾了勾唇,戏谑道,“还是说,少了言言的关心,梦央宫就没旁人能料理它了?” “你这人可真没情趣!”梦言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扔了手里的树枝,转过身去拿脏兮兮的小手抹他。 “以后不能当着花儿的面说死不死的,它听得懂,会长不好的!” 这可不是她胡诌瞎掰,科学依据表明,万物皆有灵兮。 每天被夸一声“你真美”的花儿会比那些遭到鄙弃的花儿长得好。 可这些东西君墨影一个古人哪里知道,只当这又是小东西特立独行的想法,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脸,也没接话。 “皇上,端王爷在御书房求见。”梦央宫的宫人进来禀报。 “刚来又要走,你可真够忙的。”梦言撇着嘴角地推了他一把。 “那我继续照顾我的花儿,你快去见端王爷吧。他刚回来,肯定有事儿要跟你说。” “恩,朕让人宣了太医,一会儿来给你瞧瞧,你玩累了就进去歇着吧。” “瞧什么?”梦言皱了皱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没病,看什么太医啊?” 君墨影简单地吐出两个字:“失忆。” 见梦言一脸木然地看着他,他又敛了敛眸色,补充道:“朕知道失去记忆的滋味肯定不好受,言言肯定也想早点恢复记忆的是不是?” 梦言“啊”了一声,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言言一会儿乖乖让太医检查,配合他们的治疗,恩?” “唔”不知道为什么,梦言总觉得这男人的口气中带着点诱哄的意味在里面。 但是他说得也没错,失忆确实是件难受的事儿。 若是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早点恢复记忆。 “我知道啦,要是他们能查出点什么来就最好了,我会配合的。”梦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旋即又开玩笑道:“不过要是查不出怎么办?你打算给我在民间寻个神医来治吗?” 君墨影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微微眯起梦眸,摸了摸她的脑袋:“查不出就算了,若是连太医都没有办法,民间大夫又能如何?” “切,你也太没诚意了!这种时候就该跟我说,就算寻遍天下,你也要找出个人出来治好我的失忆好不好?” “若这是言言希望的” 君墨影眸色深了几分,没有再往下说,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若这是她希望的,他就会给了吗? 曾经他说过,只要她要的,他有的,他都可以给。 但现在他却不愿把她的记忆还给她——当然,前提是她真的失去了那段记忆。 “朕先走了,晚膳你自己先用吧。别吃得太多,夜里不好消食,知道吗?” 梦言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君寒宵此番回京,把帝王前些日子南巡要查那起案的结果带了回来。只是他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了曦妃被发配边疆、充为军妓的事。 说不震惊是假的,毕竟在他把真凭实据带回来以前,依照皇兄的性子,都不会去动季家的任何人才是。 看来这次,皇兄真的是动怒了。 “皇兄,这是季家和朝中几位老臣受贿舞弊的全部证据,只要有这些东西在,那些老东西绝对逃不过这一次了。” “季家之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按照律例,直系处斩,三族流放。”君墨影的口气很淡。 沉吟片刻,却又道:“不过你府里那个,若是你想留着,给她换个身份就是。” 君寒宵怔了怔。 说实话,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皇兄会这么说。 虽然他和皇兄素来都很亲近,但这种徇私包庇的事皇兄是不会做的,别说季盼思只是一个侧妃,哪怕是正妃,也不可能有网开一面的可能性。 就好像以前的皇兄不会这么早处置了曦妃是一个道理。 这样说不清是好是坏的变化,是因为小皇嫂吗? “多谢皇兄,只是无需如此。”君寒宵拒绝了君墨影的好意。 倒不是他矫情,也不是他心狠不肯救季盼思一命,只是这种事,若是不被人发现也就罢了,若是叫人发现,他自个儿倒是无所谓,可到时候皇兄就会很难做。 皇兄肯给他通融留情是念及兄弟之情,而他拒绝也是因为顾全皇兄。 君墨影就没再提这件事。 过了一会儿,问道:“你回来之后,可曾见过张进?” “不曾。”君寒宵摇摇头,“臣弟回了端王府一趟,还没来得及见任何人就进宫了。皇兄突然提到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你怀疑浅妃? “没什么重要的事,没见就没见吧。只是他最近查到了一些关于月前那场行刺的线索,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君寒宵眉心一拢:“查出什么了?” “证据全部指向西阙那些主战派,再往深里查,线索就断了。” 顿了顿,君墨影薄唇微微一抿,方才继续道:“但是张进今日刚刚跟朕说,那些老东西里面,有一个受不住交代了些事——东阑皇宫里面,确实有他们西阙的细作,只是具体是谁,那人也不知道。” 君寒宵心里暗暗一惊。 在别国的皇宫里安排细作,说实在的,这动机本身就很险恶。尤其当那个国家还是一个战败国的时候,这就更不应该了。 要是月前那起行刺真的是西阙细作所为,那就是要再次挑起战争的前兆啊! “皇兄有没有怀疑的对象?”君寒宵的语气有些犹豫不确定,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你想说什么?”君墨影脸色一沉。 君寒宵蓦地坐直了身子:“臣弟不敢。” 真不敢啊。 他要是贸贸然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惹得皇兄不快像曦妃那么惨的下场倒是不至于,但无论如何,他绝对不想尝试就是了。 “你怀疑浅妃?” “浅妃?”君寒宵呛了一口茶。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连忙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讪笑着道:“原来小皇嫂现在已经娘娘了。” 被他来了这么一下,御书房里原本凝滞的氛围就散了些。 君墨影的五官也不似方才绷得那么紧,脸色线条逐渐有转向柔和的趋势。 “恩。”君墨影淡淡地点了点头,意味不明地问,“你是怀疑她吧?” 君寒宵见自己已经被拆穿,遂也不再遮掩:“按理说,那场刺杀之中,小皇嫂是唯一一个可能掌握线索的,偏偏这么巧,她就失忆了,换谁都会怀疑这失忆的真实性。但是小皇嫂刚醒来的时候,太医已经确诊了她是失忆没错,所以臣弟现在也不是很确定这究竟是什么回事。而且以臣弟个人来说,总觉得小皇嫂不会是那样的人。” 现在他是不了解,但南巡的时候,他们还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 若是那些玩玩笑笑都是能装出来的,若是那样的性子也是可以装出来的,那这女子也实在太恐怖了些。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有些东西可以是假的,但付出的感情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不是皇兄,不了解皇兄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看得出,不管皇兄对那小姑奶奶是宠是爱,反正她在皇兄心里绝对是一个不寻常的存在。 若她真的是细作,那最不好受的人只怕还是皇兄。 君寒宵以为自己说完,皇兄会沉着脸,却不想君墨影微微一勾唇角,笑得深邃:“是啊,朕也觉得奇怪,朕也怀疑。可她在朕身边这么长时间,朕都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没有再往下说,尽管君寒宵总觉得他的话还有下文。 他不知道,君墨影的心里也很乱。 在那起刺杀很可能跟梦言有关的前提下,若她失忆是真便罢,若是假的,就是她的心机城府深沉至极,已经到了连他也看不出端倪的境界。 那么,她是西阙细作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良久的静默之后,君寒宵突然抬头,很神经质地问了一句:“难道皇兄当初把小皇嫂放在身边,就是为了试探她失忆的真实性?” 说完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清楚看到君墨影的脸色沉了下去,就连周遭的空气也因此冷了许多。 君寒宵不由暗骂自己口无遮拦,明明知道皇兄待小皇嫂是不一样的,怎么就非得问出这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呢? 叫你嘴贱! 正腹诽间,君墨影沉声问了一句:“你这次回来,龙薇跟着吗?” “啊?”君寒宵完全没反应过来。 片刻之前还阴云满布的皇兄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朕问你,龙薇有没有跟着你回来。”君墨影蹙眉扫了他一眼,显然已是不耐。 君寒宵脸上难得地闪过一抹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尴尬的,憋着一口气支支吾吾道:“跟跟着” “有时间带她来宫里走走也并无不可,浅妃似乎很喜欢她。” “皇兄!”君寒宵一急,脸上红得更厉害了点,“臣弟跟她又没什么” 君墨影嗤了一声:“朕说你跟她有什么了吗?” “”好吧,皇兄您赢了。 君墨影在这时候站起身来,淡淡道:“朕已经让太医去瞧了,若是真有什么事,今日就能知道结果了。” 直到明黄的身影从他身前经过、越过,最后跨出御书房的门槛,君寒宵才反应过来皇兄说的是什么事儿。 这是让太医给小皇嫂瞧去了? 君寒宵无奈,皇兄的思维跨度也太大了点儿,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哎,不过,小皇嫂那儿可千万别瞧出点什么事儿才好 君墨影回到梦央宫,来给梦言诊脉的太医刚好还没有走,就连太医院院正也来了。 见着帝王,连忙恭敬行礼。 其实太医们到现在还是惧着梦央宫这位主子的,虽说当初倒霉的只有郑太医一个,可真正得罪这主子的却是整个太医院的人啊! 所以从进门到现在,太医们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出点事儿。 此刻见着帝王回来,心里就更紧张了,生怕时隔这么久,帝王再来和他们秋后算账——虽然这可能性并不大。 “怎么样,浅妃的失忆可否能治?”君墨影随意地在梦言身旁找了张椅子坐下。 院正答:“回皇上,浅妃娘娘现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可能是脑子里的淤血还未完全散去,所以还是无法恢复记忆。” 君墨影眉心一蹙。 “看了这么久,你们就给朕这样的答案?” 院正一吓,急忙跪下,身旁紧跟了好几个纷纷下跪的。 “微臣该死!”几人异口同声。 梦言无奈,趁着众人都低头的这会儿,轻轻推了他一下。 君墨影薄唇微微一抿,狭长的梦眸中闪过一丝略复杂的神色。 太医们提心吊胆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生怕浅妃会撺掇着帝王新账老账一块儿跟他们算,那他们就真得脑袋搬家了。 可是等了半响也不见帝王说话,院正不由大着胆子,偷偷抬头瞄了帝王一眼。 却不想正好撞上帝王斜过来的目光,心里蓦地一凛,慌乱垂下脑袋。就闻帝王寡声道:“回去之后好好想想,若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浅妃的失忆,再来告诉朕吧。” 不意帝王的话锋会转变得这么快,太医们先是一愣,而后彻底松了一口气:“多谢皇上开恩。” 走了很远以后,他们才慢慢回想起方才梦央宫里的一幕幕。 似乎,浅妃也没那么讨厌他们——至少不曾当着他们的面为难他们 似乎,浅妃和帝王的关系很奇怪——若是他们没有记错,在帝王进门以后,浅妃从头到尾都没给帝王请过安 梦言看着太医们浩浩汤汤地来,又浩浩汤汤地走,结果忙活了半天,还什么都没给她查出来,真是庸医。 要是放在现代,她这么个小小的失忆嗷嗷嗷,好吧,失忆症的确挺难治的。 “你刚才干嘛对他们那么凶呀,不是你跟我说,就算我不能恢复记忆也无所谓的吗?”梦言给君墨影倒了杯茶,又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最后一边咂吧着小嘴,一边嫌弃地抱怨道。 君墨影眸色一闪,突然猛地伸出手,用力拽了她一把。 动作快得险些没让梦言泼一身水,手中茶盏却还是不可幸免地被砸了,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不等她破口大骂,君墨影突然就勾着她的后脑,堵住了她的嘴。 用他温热的唇,狠狠地吻她,带着一丝霸道野蛮的气息。 梦言被他这一番动作惊得忘了反应,就这么愕然地看着他动作。 直到君墨影略带不满地用舌头撬开她的嘴,舌尖直抵她咽喉深处,梦言才稍稍从恍神之中反应过来。连忙深吸一口气,身体却是因为方才片刻的窒息而失了力气,本能地将手臂攀上男人的肩,半挂在他身上。 起初还只是被动地承受,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素来不擅于此的梦言竟也恶作剧地在他舌头上吸了一口。 君墨影动作一顿,惊讶过后,是更为猛烈的吮吸、索取。 或许是因为唇舌交缠的滋味太过美妙,渐渐地,就成了这般如火如荼,难舍难分的样子。 琉月进门的时候,恰好撞见这一幕,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连忙又退出去。 皇上这么疼娘娘,娘娘可真是幸福啊。 若是也有个人能这样温柔地对她就好了 殿中,君墨影终于放开梦言之后,梦言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声,双颊如同霞染,胸膛更是随着她的呼吸起伏不止。 其实她很想问一句,干嘛突然亲她? 不过这种问题,换了哪个安静滴美女子都是问不出口的吧? “言言” “恩?”梦言应了一声,被君墨影就着两人此刻的姿势抱在腿上,额头相抵,脉脉温情。 见他不说话,梦言修眉微微一蹙:“其实你还是有点介意的是不是?” 她垂了眼帘,小声说:“你是不是觉得,失去记忆的我,就跟个傻子一样,所以很希望我能快点恢复记忆?” 就像她刚刚醒来的时候所认为的那样,古人都把失忆的人当疯子一样看待。 “没有,朕不希望。这样就很好。”君墨影几乎是立时打断。 顿了片刻,才接着道:“朕只是怕言言不高兴。” 梦言权当他是安慰心切,所以没有注意用词,毕竟,那句“朕不希望”实在是太古怪了。 “那好吧,既然你不介意,就别再为这件事烦心了。”梦言笑眯眯地搂着他的脖子,“不过要是你哪天突然又介意了,记得知会我一声儿。” 到时候,她就自己识趣地躲开,不来碍他的眼。 “不会的,小东西,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君墨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只要她一直像现在这样,哪怕是她永远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他也不会介意。 君寒宵回王府前碰上一个私交甚好的大臣,对方相邀,他也没拒绝,用过晚膳才回去。 阑珊灯火之中,隐隐有个纤瘦的身影映入眼帘。 就这么站在王府大门口,离那些侍卫不近不远,正好够着不会被赶走的安全距离。 君寒宵眉心微微一蹙。 当他举步从龙薇身边走过的时候,似乎看到女子的嘴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但君寒宵估摸着,这疯婆子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要自己娶她,还是不听为妙。 烦人得紧。 只是,将要进门的时候,君寒宵还是没忍住,背对着她道了一声:“就算你在门口守一夜也没用,本王说过,不会答应你任何事。还是趁早回你的江南去吧!” 龙薇攥了攥手心,没说话。 不过就算她想说什么,君寒宵也没有给她那个机会,因为就在君寒宵踏入王府的刹那,那扇朱红的大门再一次缓缓阖上。 梦央宫。 内外殿皆是一盏烛火,灯影氤氲,熏香袅袅。 梦言今日并不累,在床上躺了许久也没睡着,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处于放空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殿的烛火突然灭了。梦言回过神,知道君墨影已经批完奏折,于是在他进来的时候,微微探出个脑袋去看他。 冬日的被褥厚重,铺在床上大大的一团,而梦言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面,便衬得她愈发娇小可人,水汪汪的眼珠还转个不停。 不夸张地说,就跟个孩子似的。 君墨影眉梢一挑,唇角突然勾起一抹莫名的笑。 “言言这么晚不睡,是在等朕吗?” 梦言一怔,须臾又摇了摇头:“不是啊,我只是睡不着而已。”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君墨影笑意更深了几分,“嘴上说着不是,心里怕是早已想朕想得紧了吧?” 凑表脸! 梦言两眼一瞪:“你开什么玩笑,明明刚刚才见过,有什么好想的?!” “朕说的可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 梦言一脸茫然,那是哪个? 君墨影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来。墨蓝色便服的袍角轻荡,漾出层层叠叠的涟漪,似乎也在梦言心上掀起了一层不平静的水花。 这男人,要不要连走个路都这么帅啊 梦言的身体在被子里蜷成一团,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水眸楚楚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人,那一脸毫不掩饰的花痴样儿无疑在君墨影心里又添了一把火。 “还痛么?”君墨影停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眉梢眼角却带着一股魅惑的笑意。 梦言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啊,为什么这男人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 思衬半天,她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手,看了一眼小臂上的刺伤,怔怔地摇摇头:“不痛了。” 君墨影眉尖一挑:“恩,不痛就好。” 梦言就看着他一件一件地脱了衣衫,当他身上只剩一件里衣的时候,依稀可见男人精瘦窄健的肩胛、胸膛、腹肌 卧槽! 赤裸裸的勾引! 这下子她完全明白了君墨影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哪里还痛么?当然是那里! 奶奶滴,果然她还是太纯洁啊! “痛,我还痛着呢!君墨影,我才刚好,你别又把我弄得下不来床,姑奶奶要你好看!” “恩,朕这回会轻一点的。”君墨影不怒反笑,姿态优雅地掀了她身上的被子,怕她冻着,又连忙将她抱进温暖的怀里。 “什么轻一点?”梦言抓狂地捶着他健硕的胸膛,丫的竟然捶到了胸肌!嗷嗷嗷,这厮怎么到处都是勾引人的资本啊她抖了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又在这种时候犯花痴,连忙憋红了小脸骂道:“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好不好!我是说” “朕知道,朕都知道。”君墨影摸着她的脑袋,低声诱哄,打断了她的话。 梦言连翻了两个大白眼,你知道个屁! “言言怕痛是不是?放心,朕这回一定不会那么用力。”君墨影轻叹了一口气,像是故意的一样,咬着她的耳根坏笑轻语,“说起来,那是言言的第一次,朕该控制着些才是。实在是言言太主动、太诱人,让朕想控制也难” 低醇中带着一丝微哑的磁性声线简直诱人得不能再诱人,加上那双不断在她身上惹火挑逗的魔爪,梦言欲哭无泪地发现自己的呼吸竟然也急促了。 偏偏这该死的男人说出的话还那么欠扁! 太主动,太诱人? 是她想那样的吗?! 她那个叫中了媚药,身不由己好不好! 一想起那场两辈子以来唯一一次的放纵,梦言想死的心都有了。 丫的两辈子,两辈子啊! 她怎么就没留下个美好一点的印象,非得是在那种被人下药的情况下发生了呢!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早点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把这男人扑倒算了! “小东西,告诉朕,你也想要了,是不是?” “不、想。” 梦言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声线却紧绷着,身体更是阵阵轻颤不止。 就像她刚刚醒来的时候所认为的那样,古人都把失忆的人当疯子一样看待。 “没有,朕不希望。这样就很好。”君墨影几乎是立时打断。 顿了片刻,才接着道:“朕只是怕言言不高兴。” 梦言权当他是安慰心切,所以没有注意用词,毕竟,那句“朕不希望”实在是太古怪了。 “那好吧,既然你不介意,就别再为这件事烦心了。”梦言笑眯眯地搂着他的脖子,“不过要是你哪天突然又介意了,记得知会我一声儿。” 到时候,她就自己识趣地躲开,不来碍他的眼。 “不会的,小东西,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君墨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只要她一直像现在这样,哪怕是她永远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他也不会介意。 君寒宵回王府前碰上一个私交甚好的大臣,对方相邀,他也没拒绝,用过晚膳才回去。 阑珊灯火之中,隐隐有个纤瘦的身影映入眼帘。 就这么站在王府大门口,离那些侍卫不近不远,正好够着不会被赶走的安全距离。 君寒宵眉心微微一蹙。 当他举步从龙薇身边走过的时候,似乎看到女子的嘴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但君寒宵估摸着,这疯婆子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要自己娶她,还是不听为妙。 烦人得紧。 只是,将要进门的时候,君寒宵还是没忍住,背对着她道了一声:“就算你在门口守一夜也没用,本王说过,不会答应你任何事。还是趁早回你的江南去吧!” 龙薇攥了攥手心,没说话。 不过就算她想说什么,君寒宵也没有给她那个机会,因为就在君寒宵踏入王府的刹那,那扇朱红的大门再一次缓缓阖上。 梦央宫。 内外殿皆是一盏烛火,灯影氤氲,熏香袅袅。 梦言今日并不累,在床上躺了许久也没睡着,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处于放空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殿的烛火突然灭了。梦言回过神,知道君墨影已经批完奏折,于是在他进来的时候,微微探出个脑袋去看他。 冬日的被褥厚重,铺在床上大大的一团,而梦言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面,便衬得她愈发娇小可人,水汪汪的眼珠还转个不停。 不夸张地说,就跟个孩子似的。 君墨影眉梢一挑,唇角突然勾起一抹莫名的笑。 “言言这么晚不睡,是在等朕吗?” 梦言一怔,须臾又摇了摇头:“不是啊,我只是睡不着而已。”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君墨影笑意更深了几分,“嘴上说着不是,心里怕是早已想朕想得紧了吧?” 凑表脸! 梦言两眼一瞪:“你开什么玩笑,明明刚刚才见过,有什么好想的?!” “朕说的可不是这个。” 凑表脸! 梦言两眼一瞪:“你开什么玩笑,明明刚刚才见过,有什么好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哥哥是谁? 这一夜,实在疯狂。 几乎是做到早朝将至的时候,君墨影才搂着几乎晕厥的梦言睡下。 没过多久就起来早朝,君墨影只觉身心舒畅,亲了亲刚刚睡熟不久的小东西,眼底漾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和。 早朝时候,那起舞弊案证据俱全,季家就此倒台。季尚书早在曦妃被发配的时候就已料到这个结局,所以很平静地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几乎连一点挣扎辩解也没有。 自此,左相势力大减。 君墨影许久不见太后,下了早朝之后就往梦鸣宫去了。 君寒宵本来也想一块儿去请个安,只是怕太后又跟他念叨叶菱的事儿,后来还是作罢。 叶菱这个女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起码在上次禁她足之前,他对这个女人都没什么深刻的印象。成亲这些年,他甚至没有碰过这个女人。起初只是因为不喜太后随便塞给他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王妃,后来时间久了,这种不喜似乎就成了习惯。 久而久之,他甚至觉得跟这个女人走一起都会有种类似尴尬的不舒服的感觉。 尤其后来又出了小皇嫂那事儿,若非皇兄大度,一个欺君之罪就有她受的了,就算她是太后的外甥女也没用。 城府这么深的一个女人,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实在喜欢不起来,不想去听太后劝了。 一路上想了很多,君寒宵有些无奈,都不知道日后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他那个王妃了。 以前还有个季盼思做挡箭牌,日后可怎么办才好? 快要走到王府门口的时候,他又一次老远地看到了昨晚那个身影。 只是她的样子却跟昨晚不太一样,坐在一旁的石狮子旁,双臂环着膝盖,脑袋埋在里边儿。把自个儿缩成了那么小一团,难怪他早晨出门的时候都没见着。 君寒宵有些嫌弃地收回视线,心道果然是个疯婆子,这么冷的天,就这样坐在地上,也不怕死在外头。 只是走过她身边的时候,说不清是为什么,君寒宵的脚步莫名地顿了顿。 等了一会儿没见她抬头,他咳嗽一声,蹙眉道:“本王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别待在这儿,看着就烦人。” 龙薇还是没理他。 君寒宵就有些火了,这疯婆子,还跟他端起架子来了? “喂,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他抿着唇,稍稍抬鞋,用鞋面碰了她一下。 没想到他不动还好,一动就不得了了,这人竟然直直地就顺着他的腿倒了下来。 君寒宵眸色一变,这时才看清女子露出来的小脸,竟是青白一片,嘴唇都已发紫。 梦言好累,累得喘不过气来。 好像有人在掐她的脖子,好像有人想要她的命,后来,是谁救了她 哥哥,好像是哥哥 樱花树下,粉色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就在那样美的环境里,哥哥教她弹琴,教她写字作画。 可是,哥哥是谁?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快醒醒啊,娘娘” 梦言猛地一下从床上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急促喘息着。 这么冷的天,她的额头上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心跳到现在还是属于蹦极状态。 “娘娘您怎么了?”冬阳刚才见她似乎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连忙把她叫醒。现在看来,娘娘是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啊。 “是不是做恶梦了?”冬阳让人倒了杯热茶来,给她递过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娘娘快喝点儿茶喘口气,一会儿就好了,没事的,没事的。” 梦言好半响没理她,胸膛一上一下地剧烈起伏着,许久,才失神地接过她手中茶盏,猛灌了两口。 “娘娘要起来吗?” “不了,让我再躺一会儿。”梦言摆摆手,脸色还是带着几分苍白。想了想,又补充道:“一会儿要是皇上回来了,你就来叫醒我吧,现在先让我躺会儿。” 反正就算她不让冬阳喊她也没用,那男人必定是要让她起来的。 本来嘛,虽说这是古代,但在自己的宫里,睡到日晒三竿也没什么,可是某个男人非要跟她灌输什么“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丫的也不知道哪只禽兽害得她现在只能“晚睡早起”了! 梦言在被子里扶了扶自己酸痛的腰,又把那个男人骂了几百遍。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就在殿外,若是娘娘有什么事,就唤奴婢进来。” 冬阳退下之后,梦言才开始回忆她做的那个梦。 又是一个古怪的梦。 若是换了以前,这样的梦根本不算什么,她说不定过会儿就忘了。可联系她之前做的被人行刺的梦,梦言发现自己最近做的这些所谓的梦其实都是她失去的那段记忆。 那么,梦里的哥哥,真的是她的哥哥吗? 听冬阳说,西阙丞相——也就是她爹,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哪里来的哥哥? 梦言揉了揉脑袋,突然眉尖一挑,心道:那该不是她青梅竹马什么的吧? 真是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干脆什么都别想起来算了,就这样吧。至于那些刺客最好也都别来找她,让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行吗?! 端王府,厢房。 龙薇睁开眼,茫然四顾,这是哪里?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端王府的门口,现在这是到了哪里? “你终于醒了?” 身旁骤然响起一道寒森森的男音,让她从“终于”二字中听出的不是期待,而是嫌弃。 龙薇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她再次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处的屋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是你把我弄这儿来的?” 这叫什么口气? 该死的疯婆娘,他好心好意救了她,她就连句谢谢也不知道说? 君寒宵被她气笑了:“你当本王愿意搭理你吗?要不是怕你死在端王府门口,本王才不会让你进来!” “谁求你救了?”龙薇重重地哼了一声。 “就算我死在端王府门口,以你对我的厌恶程度,不是应该找人把我扔乱葬岗去吗?” “说得对!本王当时就该把你这疯婆娘扔乱葬岗去,怎么就鬼迷心窍救了你呢?!”君寒宵咬牙切齿。 龙薇立刻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干什么?”君寒宵脸色一变,不自觉地上前按住她。 龙薇冷笑:“你不是后悔了么?我现在就走,免得你把我这个活人也扔到乱葬岗去!” “你威胁本王?” “谁威胁你了?你堂堂端王爷,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可能因为我要走就被威胁了?” “龙薇!你这疯婆娘,你” “怎样?”龙薇扬着脖子瞪他。虽然因为生病而脸色苍白,可是她的眼底却闪着一丝倔强的光芒。 那一刻,君寒宵心里竟无端地生出一丝无奈。 “本王现在后悔也晚了。你都已经进了我端王府,若是让你这副鬼样子出去,别人还以为本王把你怎么了呢!到时候要是再一个不小心死在外头,岂不都成了本王的不是?” 龙薇气鼓鼓地瞪了他一会儿,突然绷不住笑出来。 就昨天一天的时间,她找客栈,被打劫,她身无分文,她流落街头。 最后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端王府门口,只因不想叫他同情,她什么都没有说,结果这个男人一看到她就只会赶她走。后来她在端王府门口待了一整夜,冻得几乎昏厥,可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何其心酸。 然,这满腹的委屈,竟然因为他这几句话而奇迹般地消散了。 龙薇觉得,她就是犯贱。 “既然端王爷如此盛情邀请,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吧。”她摆摆手,迅速回到床上躺下,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勾。 君寒宵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差点没忍住把她扔出去。 梦鸣宫,熏香袅袅,炭火兹兹。 端着手中热茶,君墨影轻啜一口,放下,问道:“母后的身子,这段时间可好些了?” “哀家的情况你还不了解么,一直都是老样子。大病没有,只是人老了,一些小毛小病就不可避免地跟着来了,没什么打紧的。”太后淡淡一笑。 君墨影关心道:“母后须得好好保重才是。” “哀家晓得。”太后点了点头。 闲话了一会儿,太后突然语重心长道:“哀家听说,皇上最近只去梦央一宫、独宠浅妃一个,别的宫殿却连看也不看了?” 君墨影眉心跳了跳。 其实刚才含寒宵不肯来的时候,虽然没说原因,可他已经猜到了。只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总不能一直不来看母后吧? “儿臣最近政务繁忙,所以”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借口拿来糊弄旁人也就罢了,皇上觉得,哀家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里在想什么吗?” 君墨影抿了抿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 “哀家说这些,也不是非得要皇上怎么做。哀家相信,前朝后宫的这些事,皇上都能处理好的。只是浅妃这个女子比较特殊,毕竟她替皇上挡过一剑,哀家就怕,皇上因此而对她格外恩宠了些。” “这一点,母后大可放心。”君墨影眉心微微一凝,“不管朕现在对梦言怎么样,都不是因为她替朕挡了剑。” 准确地说,都不是因为感激。 他不会因为感激而对谁这样。 太后敛了敛眸:“罢了,哀家管不了皇上这些事儿,只是皇上也该注意点分寸才是。” “是,儿臣知道。”太后都这么说了,君墨影也只好点头称是。 太后这才满意,微微笑道:“怜汐,皇上的茶没了,来给皇上添一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药必须得喝 怜汐应了声,手中提着一个青花瓷镶玉的茶壶朝帝王走去,低低地垂着眼帘,眸色平静。 就在她站定在帝王面前,端起那个茶盏准备倒茶的时候,蓦地,一只黑猫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直直地朝怜汐那个方向跃了过去。 怜汐大惊,手一抖,茶壶就这么从她手中脱离,直飞帝王身上。 再看那只通体发亮的黑猫,两颗幽绿的眼珠里闪闪泛光,妖冶中透着一丝诡异。 眼见着帝王就要被那滚烫的热水泼到,怜汐瞳孔一缩,猛地扑向帝王。 也顾不得自己会被那茶水烫到,两只手护在帝王身前,水袖正好挡着帝王的膝盖,严严实实地几乎不会让帝王受到一丝伤害。 意料之中地,热水泼在她手腕上,茶壶被她用力撞开了去。 本来冬天的衣服厚,就算这么被泼到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只是正好她刚才的动作幅度太大,拢在手腕上的袖子掀了起来,以至于热茶不经衣物,直接就泼在了她的腕上。 只是,最令人震惊的还不在此。 而是这白皙的手腕上,除了被热水烫过之后的通红,竟还浮起了一层怖人的褶皱。 怜汐的手很白,虽是宫女,却一看就是平日里不会做粗活重活的那种。只是此刻,随着适才泼下的热茶渐渐渗透进皮肤里,手腕上那层褶皱竟有种慢慢脱落的趋势。 怜汐刹那间脸色惨白。 慌忙地拢了拢衣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音都在颤抖:“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请皇上恕罪!” “怎么回事?”君墨影蹙着眉心凝向她,声音有些冷,沉肃的眸子又扫过那只停住不动的猫。 怜汐咬着唇,秀气的眉毛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帝王的语气而紧紧蹙在了一起。 太后面色倏地一变:“怜汐,怎么了?” 怜汐连忙摇摇头:“是奴婢一时失察,冲撞了皇上,奴婢罪该万死。” “哀家问的是你的手怎么样了!”太后板起脸。 顿了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太急,方才缓声道:“今日确实是你疏忽,但念在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替皇上挡开热茶的份上,皇上也不会和你计较这些,只是下次得小心着点才是。快起来吧。” 这话说得明显是偏袒了,不论是不是有意,冲撞帝王,那总归就是大罪。但怜汐作为太后的侄女,太后照拂着些也是应当的。 可怜汐却依旧倔强地跪在帝王面前,不说话。 “母后都让你起来了,还跪着干什么?”君墨影皱着眉,眸光从她身上扫过,“手怎么样了?” 怜汐薄唇动了动,良久才道:“回皇上,奴婢不碍事。” 这才站起身来。 太后叹了口气,指着那只黑猫冷声道:“来人,把这该死的小畜生给哀家拖出去宰了!” 经过这件事,太后肯定也没了继续喝茶的心思,君墨影起身与太后告退。 临走之前,对怜汐说了一句:“朕会武功,这么点小事还伤不着朕。倒是你,以后别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怜汐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君墨影还没走到梦央宫,梦央宫外头的宫人老远就瞅见了这明黄的身影,连忙进去禀报。 冬阳便急急忙忙地进了内殿,去喊梦言起来。 都这么晚了,要是被皇上知道主子还没起,回头又该不高兴了。 只是主子刚才做了噩梦,没睡好,皇上没来之前,她也不敢随随便便地去吵主子。 “娘娘,娘娘,快醒醒,皇上来了。”冬阳在梦言床边,尽量压低声音不吓着她。 梦言翻了个身,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她,又重新阖上眼,无力地摆了摆手。 “不行,冬阳,我真的好累,你让我再睡会儿。去让人给皇上准备午膳吧,跟他说一声,不用等我,我不吃了。” 冬阳见她一幅动也不想动的样子,似乎实在是累坏了,心道主子莫不是病了吧? “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冬阳担心道:“要不奴婢传个太医来给娘娘瞧瞧吧?” “不要不要,我没事儿。”梦言赶紧摇头,一想到那些苦的掉渣的药,她就恨不得立刻从床上弹起来。 无奈身子实在软得慌,扭了半天也没能成功。 真是见鬼,明明早上起来那会儿还没什么感觉,怎么现在说不舒服就不舒服了呢? 梦言对自己现在这副病歪歪的身体实在无语。 “你快出去吧。千万别跟皇上说我哪里不舒服,就说我昨儿夜里睡得太晚,所以现在还困着,知道吗?” “奴婢”冬阳正犹豫着要不要答“是”,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站在殿门口的帝王,脸色蓦地一变。 正要行礼,君墨影却扬了扬手,示意她噤声。 冬阳作了一揖,就从内殿退了出去。 君墨影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坐下,给床上的人儿掖了掖被角,手肘抵着龙梦枕,身子半倚在床上,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 “小东西,怎么尽喜欢说瞎话?”君墨影大掌徐徐抚过她的额头,在她发顶轻轻摩挲了几下,“不舒服怎么不知道跟朕说,还想着叫自己的丫头来骗朕,恩?” 梦言一惊,立刻睁开双眼。 难怪呢,冬阳刚才突然就不说话了,原来是因为这个男人来了。 “我没有骗你啊。”梦言扁了扁小嘴。 “早上醒来那会儿还好好的,也不知道现在突然怎么了。可能是还没睡醒的缘故吧,让我再睡会儿,一会儿起来就好了。”她认真地道。 或许是因为疲倦的缘故,她的双眼有些肿,却显得愈发氤氲,也愈发惹人疼惜。 君墨影不禁在她眼角亲了一下,叹了口气,轻声道:“好好休息,朕在这儿陪你。一会儿醒来要是还这样,就宣个太医来看看,好不好?” 梦言愣了愣,才道:“可是你不吃饭吗?” “朕等你一起。” 梦言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咧嘴一笑:“好吧,那你陪我一起睡吧。” 君墨影轻笑一声,道了声:“恩”,转身褪了身上的外袍中衣,躺在她身边,搂着她。 梦言本来就累得狠了,在他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君墨影只是为了陪这小东西,并无睡意,所以此刻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看着她熟睡的侧颜,心里竟是无比的平和与宁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却不觉得无趣、烦闷。 可能昨晚确实是累着这小东西了,今日就难得地纵她一次、让她多睡会儿吧。不然这小东西非得跟他闹翻天不可。 君墨影就是抱着这种想法,隔了很久都没有去叫醒梦言。 直到他察觉小东西身上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到后来甚至烫得有些不正常,这才明白,小东西是病了。 一时间又气又恼,又是哭笑不得。 气她连自己的身子都不知道,非得说没什么大碍,要是早些找个太医来看看,或许不会演变成发烧也不一定。也气自己昨晚不知节制,明知这小东西就是个口无遮拦的,还非得跟她较真杠上,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可这小东西的身子也太弱了,竟然这么容易就着了风寒,真是 以后可得好好养养才是。 君墨影抱着她的身子摇了摇:“言言,言言,快醒醒。”却只看到她眼皮动了动,就是不睁开,心里急躁,又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言言,快醒来,别睡了。” 梦言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她,可是头痛得她完全不想理睬,想让那人别再唤她,可刚刚张了张嘴,立刻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在咽喉处升腾蔓延。 连话也说不出来。 梦言开不了口,索性也就不开口了,躺在那儿装死。 君墨影眉心深锁,赶紧起身,随意取了件外袍套身上,就往外头去叫人。 吩咐了冬阳琉月去打凉水来给梦言降温,又让外头的奴才出去找太医,最后回到内殿,拉着梦言的手,一直陪在她身边。 脱了梦言的衣服,两个丫鬟毫无悬念地看到她身上那些个青青紫紫,上回从宫外回来的时候,还只是在脖颈间见着,今日却是遍布了整个身子。 在梦言白皙光洁的肌肤上,这些斑驳的痕迹就显得愈发暧昧惹眼,令人遐想连篇。 虽然两个丫头现在都没那心情玩笑,还是免不了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去看帝王的反应。 感受到身上被凉爽的温度拭过,梦言舒服地呢喃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身子。 君墨影连忙拉着她的小手:“言言,是不是醒了?要是能听到朕说话,现在就睁开眼,乖,快醒来。” 梦言是能听到他的声音的,只是她很不舒服,无论她多努力地想要照他说的那般睁开眼,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半响,才挤出一个字:“水” 琉月愣了愣,没听明白她这声模糊不清的呢喃,还是冬阳机灵地快步跑去倒了杯水来。 “拿来。”冬阳正要喂梦言,却见帝王已经把床上的人儿半抱在怀里,朝她伸出手。 冬阳连忙递上。 君墨影喂梦言喝水的动作有些艰难,几乎一半都流了出来,却也稍稍舒缓了梦言喉间的不适。 “君”梦言艰难地撑了撑眼皮,才说了一个字,小手就被人握得更紧:“朕在这里。” 冬阳和琉月都被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吓坏了。 主子说了一个“君”字,帝王立刻应了声“朕在这里”。 谁不知道“君”是皇姓?难道主子方才是想喊帝王的名字? 琉月还好些,早前已经碰上过一次类似情况,冬阳可真是吓坏了,只当主子是病糊涂了,在那儿胡言乱语呢。可是看帝王的样子,却是半点不生气,甚至还这么温柔地应了主子 梦言听着君墨影急促中带着一丝紧绷的声音,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愧疚。 她努力弯了弯唇,扯出一丝笑:“只是发个烧,一会儿让太医给我看看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发烧而已,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身体有些不太舒服而已。 君墨影却又是生气又是心疼,都病成这样了,还敢说没事? 可是这种时候,小东西竟然还想着安慰他。 “朕知道言言会没事的。现在很累是不是?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太医开了药,言言喝了就会好的。”君墨影一边说,一边把她塞回被子里,亲自拿冷毛巾给她敷额头。 梦言轻轻“恩”了一声,随后就闭上了眼。 她没睡着,自然知道这男人一直在床边没有离开,过了会儿,终于又忍不住开口:“要不,你先去用膳吧?” 君墨影眉心一蹙。 正要开口,却在此时,李德通带着几个太医回来了,其中就有院正。 太医们昨日刚来过,今日又来,心里的感觉是说不清的微妙。虽说身为太医,当然是希望给那些得宠的主子瞧病,且不说赏钱拿得多,单单是说出去也叫人羡慕不是? 可梦央宫的这位,他们却是实实在在得罪过的,现在被宣来,真不知道该说幸或不幸。 “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几人行礼还未行完,就被君墨影沉声骂了一句:“没看到浅妃病了吗?这种时候还行什么礼!” 院正腿一软,立刻心惊胆战地冲过去给梦言把脉,其他几人在那边商讨起了药方。 李德通不由替他们抹了一把汗,这群可怜见儿的。 什么叫眼力?什么叫事有轻重缓急? 不夸张地说一句,但凡今日躺在这儿的换了后宫任何一位主子,哪怕是皇后,这些太医先行礼也是没错的,帝王绝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可惜啊,这回碰上的是帝王的心尖尖。 君墨影拉着梦言里侧的那只手,捏了捏,柔声道:“朕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若你想让朕去用膳,就快点好起来,朕等你一起。” 院正搭脉的指尖抖了抖。 太医们开了药,证实只是发烧,没有其他毛病,喝了药就能痊愈,君墨影这才稍稍安心。 梦言向来是个讨厌喝药的,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无论感冒发烧,都是用药丸来解决,绝不会去喝那些液体状的药水,更别提是中药了。 所以当那碗黑乎乎的药汁送到她嘴边的时候,她简直都要哭出来。 君墨影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等她开口就沉声道:“别打那些鬼主意,这药必须得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你忍心拒绝我吗? 梦言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知道这种时候忤逆他无异于自寻死路,只好撇着小嘴不再开口。 君墨影本来是打算喂她的,药匙都准备好了,熟料,就在他把这小东西抱起来以后,梦言突然抬起手:“我自己来!” 几乎是抢也似的接过他手中药碗,然后屏住呼吸,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一碗药见底,她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个麻花结。 苦! 太他奶奶滴苦! 梦言张着嘴猛吸了几口气,尽量忽略自己的味觉,接过冬阳递来的茶水漱了漱口,嘴里的苦涩却是半点没有消散。 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脑袋,就俩字儿,心疼。 他柔声道:“睡一觉,起来就会好的。” “能给我吃个果脯么?”说实在的,梦言现在晕得连吃东西的胃口都没了,只是嘴里太苦,要她就这么睡,肯定睡不着。 君墨影想了想,终是不忍拒绝。 “只能吃一个。” “行行行,都听你的。”一个也好,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含了这么个酸酸甜甜的玩意儿之后,总算缓解了那么一点点的不适,梦言强迫自己忽略那种身心疲惫的感觉,临睡前又扯了扯君墨影:“你别陪我了,去忙你的吧,先去吃个饭。一会儿我醒了就让冬阳去告诉你,好不好?” 君墨影不意她会再次扯回这个话题,正想摇头,李德通连忙上前道:“皇上,娘娘也是担心您的身子,您就听娘娘一回劝吧。” 被君墨影凉飕飕地斜了一眼,李德通悻悻地垂下头,不敢说话了。 “李公公说得没错,我都这样了,你忍心拒绝我吗?”梦言可怜巴巴地眨着眼。 这男人,看着一幅成熟稳重的样子,有时候也跟个孩子似的,需要人好言好语地哄着。 “言言先睡,朕看你睡着了就走。”君墨影现在确实不忍拂了她的意,只好松口。 梦言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着了。 李德通见了,小声提醒帝王:“皇上” 话刚一出口,就被帝王一记寒凉的眼风扫过,顿时吓得噤声。 这倒霉催的! 敢情帝王方才是哄着小姑奶奶玩儿呢,根本没打算离开。结果自己还不识趣儿地开口,怕是连带着方才劝说的那份儿,一起被帝王嫌弃了吧? 真是 李德通不敢再言语,幸而这时帝王让他们全都退下,不然他在那儿可不得坐立难安了。 君墨影让人拿了奏折来内殿,梦言睡觉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坐那儿批奏折,时不时转过头去看看床上的人。 很快就入了夜,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梦言一觉醒来,出了一身汗,脑袋终于不再晕乎乎的,好受不少。 屋里烛火氤氲,梦言抬头望去,就见男人垂眸看着案上的奏折,长睫在眼窝处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显得愈发深邃不可捉摸。 “君墨影。”梦言低低地唤了一声。 男人抬头,眸色一松,似是终于安下心来。 “醒了?饿了没有?朕让人去把粥热了,起来喝点,恩?”不等她回答,君墨影就传人进来吩咐了这些事儿。 李德通听罢,欲言又止。 梦言不解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眸色一凝,撑着身子坐起来。 “我都饿一天了,有好多好多想吃的,你让李公公多准备点儿,好不好?” 俗话说得好,病怕三碗饭。 所以此刻听她说饿,君墨影也不管这时辰晚不晚的,连忙又吩咐李德通多准备些开胃的小菜,加上一些糕点饼类。 李德通神色复杂地看了梦言一眼,似感激、似敬佩。 果然啊,帝王宠着这主子不是没道理的。瞧这份通透劲儿,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明明还发着烧呢,脑子就这么灵光,单是看了他一个表情,就猜到他想说什么。 虽说平时看着迷迷糊糊的,关键时刻却半点不掉链子。 君墨影本想叫冬阳琉月进来伺候梦言穿衣,后来还是作罢,整了整案上的奏折,起身朝她走过去。知道这小东西懒,君墨影索性弃了那些繁琐的衣物,找了两件厚袄子给她披上,捂得严严实实。 李德通很快带着人回来了。 见梦言没有要下床的意思,便着人搬了个小桌子来,搁在床上,把那些吃食都摆在上头。 然后一干人等识趣儿地退了出去。 君墨影神色专注地垂眸盛粥,就跟他方才批奏章时的样子无甚区别,梦言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喂,说实话,你刚才没去吃东西吧?” 君墨影挑了挑眉,盛粥的动作却没有因此慢下半分。 直到盛满整个碗,才给梦言递过去,又拿筷子给她碗里夹了些小菜。 得不到回答,梦言也不恼,伸手接过碗,又在自己面前放下。旋即把整个盛粥的盅都推到君墨影面前,笑眯眯地道:“看在你表现这么好的份上,剩下的都是你的。” 顿了顿,又赶紧补充一句:“不许拒绝,不然我生气了!你刚才还忽悠我呢!” 君墨影愣了愣,无奈了。 这小东西,他那哪儿是忽悠她,只是不忍心拒绝。可她病着,让他出去吃东西,还真没那心情。于是就成了她口中的“忽悠”。 “行了,朕不拒绝。言言也赶紧吃吧,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君墨影说罢,真就低头开始喝粥。 梦言满意了,戳了个藕粉丸子扔进碗里,和着粥一起吃下。热乎乎的,直暖到胃里去,连心也跟着暖了。 一般情况下,抱着整个盅喝粥这类事儿只有梦言能做出来。 所以这会儿把某个男人从高不可攀的神坛上拉下来,梦言觉得心情无比愉悦。 只不过,盯着他瞅了一会儿,梦言却越来越纠结。为毛这男人就算干这种事儿,看起来也这么优雅呢?难道说,气质这种东西真的是与生俱来,无法改变的吗? 不不不,梦言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盯着朕干什么,还不吃?”君墨影抬眸瞥了瞥她,眼波微微一横。 看似很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把梦言看得口水直流。奶奶滴,这风情万种的小模样! 梦言摸了摸下巴,猥琐地笑:“这种清粥小菜,哪儿能比得上皇上您秀色可餐?” 君墨影呛了一声,要不是他定性好,非得把嘴里的粥喷出来不可。 秀色可餐,用来形容他这个男人?这小东西,真是越来越能胡言乱语了。竟然还学着大街上那些纨绔子弟、豪绅流氓做出那么猥琐下流的动作。 “小东西,怎么一点教训也不长?”君墨影邪肆勾唇,“这病才刚刚好,还下不来床呢,又想要了?” “噗咳,咳咳咳咳”梦言终于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一口粥不上不下地堵在喉咙里,呛得她眼眶里直冒泪花儿,脸色通红。 这叫什么事儿啊! 偷鸡不成蚀把米也莫过于此了。 君墨影蹙眉瞪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碗筷。原本坐在她对面,这下就移到了她身旁,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干什么呢?吃个东西也能吃成这样?” 梦言半天才缓过来,噘嘴瞪着他:“那还不是都怪你?谁让你” “谁让朕怎样?”君墨影捏着她的下巴,“难道不是言言觉着这清粥小菜难以下口,所以又怀念起朕的味道来了?” 梦言又羞又恼:“君墨影,你混蛋!” “还有更混蛋的呢。” 君墨影把她搂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根,低低笑道,“不过看在言言大病初愈的份上,朕先饶过你这一回。等言言好全了,再一道补回来。” 梦言泪流满面。 奶奶滴,要跟流氓比流氓,她果然还是欠缺了点火候啊! 华章宫。 绮妃来来回回地在殿中踱步,狭长媚人的秀眉此刻正拧得死紧,昭示着她不平静的内心。 玲珑又是担忧又是害怕地看着她,却不敢开口。 娘娘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若是贸贸然说错了话,又得挨骂甚至挨打了! 可尽管她已经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最终还是被绮妃的怒火牵连到:“死丫头,杵那儿干什么?没看到本宫正心烦嘛!” 玲珑是真不知道绮妃在心烦什么,可她若是什么都不说,那最后又会成她的错。只好又惊又惧地开口:“娘娘您,是不是在担心浅妃的事?” 绮妃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玲珑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否则按照娘娘的脾气,非得一脚把她踹开不可。 便又斟酌着道:“娘娘无需太过担心,皇上现在对浅妃只是一时新鲜,等过了这阵子,肯定还是会回到娘娘身边的。您瞧,就浅妃那个样子,怎么能跟娘娘您比?” “死丫头,你当本宫的智商就跟你似的?”绮妃冷笑,“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这么拍本宫的马屁,本宫就不会怪罪你了?” 玲珑冤枉啊。她明明什么事儿都没做,怎的又要被怪罪了? 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绝对不是在拍马屁!求娘娘明鉴!” “滚!滚下去,别让本宫看见你!”绮妃指着门口怒道。 “是,奴婢告退。”玲珑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绮妃喘着粗气,显然是一幅余怒未消的样子,紧紧攥着手心,指节都发白了。 半响,她愤愤地一甩手,像是砸了什么东西。 地上,赫然是一个褶皱的纸团。 绮妃的双眼直直注视着地上那纸团,火辣辣的视线,像是要用眼神把它给烧成灰烬一样。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狠狠咬着牙,也不知道在跟谁较真。 最后,终于还是梗着脖子地蹲下身,将那纸团捡了起来。 放在手心里,展开,铺平。 看着上面依旧清晰的字迹,绮妃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徐徐吐出。 确认将上头每一个字记在心里以后,她才缓步走到书案旁,将纸张放在烛火上引着烧了。 整个过程,绮妃的身体都很僵硬,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就连火烧到了纸张边缘,快要触及她的手,她都怔怔地忘了把纸团扔掉。 直到深切感受到指头上那股疼痛,她才猛地把火团一扔,紧捂住自己早已通红的手指。 绮妃重新回到矮榻旁坐下,脸上终于失了怒火,逐渐换了一股落寞的沧桑,与方才那样子截然不同。 玲珑说得没错,帝王之宠,今日还是如日中天,或许明日就会变成残败黄花。 就拿她来说,还不是曾以为自己能风头永存,结果现在呢? 事实就摆在眼前。 梦言啊梦言,也不知道你这份荣宠还能维持多久。 梦言又在床上躺了一天,身上的不爽利才完全消失。她不是个闲得住的人,刚刚恢复不久,就想着要活动活动筋骨。 趁着君墨影不在,又跑到院子里捣腾她那些花儿去了。 “娘娘的身子才刚好利索,怎的又出来了?” 冬阳想阻止她,但梦言又哪儿是别人能阻止得了的,欢乐地扛着个小锄头挖起泥来了,美其名曰:松土。冬阳只能在一旁碎碎念,希望把她劝回去。 “你不懂,这个叫锻炼身体。”梦言摆了摆手,“总不能因为天冷,我就成天窝在床上吧?那只会让身体越来越不健康,越来越容易生病。” “可这外头这么冷,娘娘就算不好好歇着,也该待在屋里才是。等过些日子暖和了,娘娘再出来锻炼身体也不迟啊!” 梦言回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就喜欢现在这样子,白茫茫的一片,风景好!” 说完又开始松土。 冬阳完全被她打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茫茫的一片就风景好了?”身后传来一道无奈的嗓音,“那等栀子花开的时候,朕让他们往梦央宫撒满花瓣不就好了?” 梦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转过身去,拄着个锄头,单手叉腰:“看不出来啊,你这人还有那么两分浪漫细胞!” 冬阳一惊。主子跟帝王说话怎么总这么没大没小的?不行礼不请安也就罢了,还 虽说主子现在得宠,帝王不与主子计较,可万一日后帝王想起来,要和主子秋后算账可怎么好? 在这宫里,还是稳妥些好啊。 李德通眼角抽搐,心道这小姑奶奶在宫里真是屈才,瞧这一脸痞样儿,不去街头当混混都可惜了。 “浪漫细胞?”君墨影唇角一勾,背着手朝她走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想着给朕生孩子 “浪漫细胞是个什么玩意儿?” 梦言笑得眉眼弯弯:“就是夸你品性好、相貌佳,全身上下统统都是优点!” 李德通腿下一软,险些栽倒。 这马屁拍的,也忒明显、忒没技术含量了吧? 换了旁人要是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拍帝王马屁,非得被帝王寒凉的眼神吓死不可。可是瞧瞧,帝王现在分明是高兴啊! 哎,李德通叹口气,这就叫同人不同命吧。 出乎冬阳意料的,帝王并没有因为梦言在外头晃悠而生气,竟也不劝着让进屋的。 她哪里知道,君墨影早觉得梦言身子不好,得养着,却不能成天待屋子里养着,否则只会越来越弱。像这种天,虽说是冷了些,但若是注意着时间,也不是不能出来的。 “在外头待多久了?”君墨影一边问,一边捏了捏她的小手感受温度。 “没多久呀,不信你问冬阳,我才刚出来呢。”梦言道,“你就让我在外头待会儿吧,这两天憋在里面,闷得我都快能下蛋了!” 君墨影嘴角微微一抽,突然莫名地笑了。 “下蛋?”他扔了梦言手里的锄头,一边搓着她的小手,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自个儿还是个孩子呢,就想着给朕生孩子了?” 卧槽 个没文化的! 她又不是母鸡,下蛋和生孩子能一样么?闷出蛋来没听说过么! 梦言羞恼得面红耳赤,狠狠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看得身后的李德通和冬阳都是一脸茫然,又惊又惧。 夜,月辉清冷绵长,零落的星光照不亮暗色寥寥的广袤夜空。 梦鸣宫,偏殿。 一豆烛火,映射着妆台前清丽秀美的女子,为其增添了几分氤氲朦胧的美感。 此刻,她正手执眉笔,对镜描眉,嘴角那抹笑容清绝动人,艳射四方。一举一动之间,尽是柔弱可人,落落大方。 只是描着描着,那张脸上的笑容就变得越来越诡异,先是紧绷、后又扭曲,温婉的眸中逐渐泛出一丝愤恨的光芒。 蓦然间,“砰”的一声,竟是她怒不可遏地砸了妆台上的铜镜。 怜汐咬着下唇,紧紧捂住自己的手腕。 良久,又缓缓撩起冬日厚重的袖袍,露出那一截光洁如玉的肌肤,寸寸抚过,脸上的表情类似痴迷。 她打开妆台上的檀木匣子,取出里面一个白色小瓶,而后颤着手去扯自己腕上的“皮肤”,最初的光洁不复存在,慢慢浮起一层褶皱。 最后“嘶拉”一声,面皮剥落,露出真正属于她的皮肤——伤疤蜿蜒,纵横交错,如同一条可怖的蜈蚣爬附,满目疮痍。 怜汐闭了闭眼,半响才睁开,把小瓶里的药水倒在自己手上,以指腹慢慢涂抹均匀。 整个过程,她一直紧紧抿着唇瓣,脸色白得几近透明。 待手中事情全部做完,她终于再一次忍不住,砸了手边的花瓶、匣子、首饰、妆盒 最后猛地蹲下身子,埋首在膝盖里,“哇”的一声,痛哭出声。 梦言最近的小日子过得有些无聊,主要还是天太冷,很多事都没法儿做。 比如她喜欢钓鱼,可现在这天儿,要是跑去御花园坐上几个时辰,就算她兴致来了真想这么干,君墨影也不会放任她胡来。 扛把锄头铲泥松土起码能算是锻炼身体,坐那儿一动不动地钓鱼算是怎么回事儿? 有那闲情逸致,还不如床上躺着去! 所以梦言真的快闷出蛋来了。 不过这一日,君墨影给她带了个消息回来,倒是把她一段时间的无聊劲儿全给驱逐了。 “寒宵过几日要纳侧妃了。” “噗” 梦言一口茶就这么喷了出去,两只眼睛瞪得圆滚滚:“侧妃?是谁?怎么又来个侧妃?” 梦言对于“侧妃”二字的印象完全停留在了季盼思那女人身上,那叫一个野蛮粗暴啊!咱那端王爷怎么就这么受得了,没了一个又去找一个? 君墨影无奈地抹了抹她唇上的水渍:“言言也认识的,见了她该很高兴才是。” 她认识的? 梦言眨了眨眼,寻思了一会儿,突然心道一声卧槽,猛地跳了起来:“不会是龙薇吧?” 君墨影顺势把她拉进怀里:“是龙薇怎么了,这么惊讶做什么?日后多了个人陪言言,不高兴吗?” “高兴啊!”梦言满脸激动,“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俩这么快就成了?之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端王也太不够意思了,这种事竟然瞒到成亲前几天才说!还有那个薇薇,也不知道先来跟我说一声儿,我好给他们准备成亲礼物啊!” 君墨影皱了皱眉:“这话出去可别乱说,只是侧妃,不能说是成亲。” 梦言突然被他泼了盆冷水,撇撇嘴,哼了一声。 “礼物的事朕来安排就好,你不用操心。”君墨影又放低声音哄了她一句。 梦言又哼了一声。 “你安排?还不就是让李公公随便挑几件古董珠宝?这哪儿能表达我诚心诚意的祝福。” “小东西。”君墨影笑斥,“那你想怎样?” “你安排你的,权当是你这个皇兄送端王的贺礼。我送我的,仅代表我个人送给薇薇。” “非得和朕分这么清楚吗?” “要想不分清楚还不简单?”梦言笑了声,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到时候你把所有贺礼全归在我名下,都说是我送的就成了!” 君墨影挑了挑眉:“这主意倒是不错。” “啊?”梦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只是随便说说啊,这男人还当着了? “横竖都是宫里送出去的,与寒宵说一声罢了,旁人又不会知晓。既然如此,让寒宵承了你这份情又何妨?” 嗷嗷嗷,土豪!土豪就是这个样子不拘小节滴! 梦言满眼粉红星星地捧着男人的脸,就差没狠狠地亲上一口了。 “君墨影,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怎么办?” 君墨影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胡言乱语几句,尤其是这种形容词,用起来简直男女不分、张口就来。听完之后,他淡淡地勾起嘴角:“那言言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了?” 表示啥? 她一没古董二没珠宝的,能表示点啥玩意儿出来? “我的东西都是你给的,就那一千多两银子还是从南宫彻和李公公那儿坑来的呢,哪儿有什么能给你?要不这样吧,上次说好请你吃饭给耽搁了,等下回,请你吃顿更好的?” 君墨影脸色微微一滞。 “把那些银子交给朕,朕给你别的好不好?” “不要!”梦言皱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梦央宫里的东西都是你给的,可它们只能摆在那儿,又不能让我随身携带,还是银子和银票带身上最安心!” 君墨影沉了脸:“你又不出宫,要带着方便做什么?” 梦言愣了愣,其实她也就随口一说而已,这男人干嘛突然跟她玩儿变脸游戏? 可是看着他黑乎乎的脸,她又不敢再造次,只好小声道:“那你实在想要的话,那些零头都给你,把南宫彻那一千两给我留着,好不好?” 君墨影脸色又黑了几分。 梦言就卧槽了。 奶奶滴,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她猛地一把捂住男人的眼:“不要这样看着我!人家就藏个一千两银子的私房钱,这你都要坑走,怎么那么讨厌啊!”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到自己手心被男人的长睫刷过,痒。 下一秒,小手被人握住,慢慢拿下来。 君墨影梦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意味:“把你那些银子和银票给朕,朕送你一把钥匙,如何?” 梦言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什么钥匙?” “龙吟宫里有个私库,里头的钱不属国库,若是言言什么时候想要,随时可以去拿。” 有这么好的事儿? 梦言的眼神明显充满怀疑:“要真是这样换,你不是亏大发了?干嘛非得惦记我那点儿小钱?” “不惦记。”君墨影垂下眼帘,把玩着她的小手,眉宇间温柔,“朕就是想找个借口,把那钥匙送给言言。” 梦言嘴角抽搐两下,鬼才信你! 只不过呢,有这种好事送上门来,要是她还拒绝,那绝对是她脑子缺根筋了。 “既然如此,你找个时间把钥匙给我,待我去龙吟宫验过货,要是没什么问题,就把那些银子给你!”梦言微扬着下巴,一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君墨影点了头,两人终于各自满意。 端王纳龙薇为侧妃,太后心里是不乐意的。 季盼思没了,端王府的女人确实少了,在这种时候添一些进去也是应该的。所以总的来说,太后不满意的点只有一个,就是那个侧妃的人选。 据说是江南某个镖头的女儿? 这种身份,别说是端王侧妃了,就连嫁到那些臣子家里去,也不定能不能做着正室呢。 可偏偏这件事端王先告诉了皇上,皇上同意了才来通知她,她还能怎么办? 太后叹了口气,准备遣怜若去梦依宫一趟,问问皇后准备好了没,与皇上一道去端王府。 只是帝王直接就拒绝了:“皇后每日诵经礼佛,为国祈福,怕是挤不出那个时间。母后还是让她好好歇着吧。” 梦依宫里,皇后早已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听到底下人传来这个消息,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挤不出那个时间,好好歇着? 多讽刺啊。 她之所以成天待在佛堂里,只是因着大把时间没处打发。若是帝王也跟陪着梦言那样陪她,她又哪里来的时间去诵经礼佛? 她知道的,她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除了这个皇后的位子,其他的都没有希望了。 只是她没想到,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帝王也会如此干脆地带着梦言同去。 从未有过这样的规矩。 果然啊,规矩都是人定的。要想怎样,还不都是帝王一句话的事情? 皇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戴着护甲的尾指微微翘起,揉了揉额角:“巧儿,你去跟皇上禀报一声,就说本宫突然身体不适,怕是不能陪着同去端王府贺喜了。” 巧儿愣了愣,才闷声道:“是,奴婢遵旨。” 一路上,巧儿心里都堵得慌。 主子明明贵为皇后,竟然还要这么低声下气地去让一个妃子,凭什么? 现在就是主子脾气好,换个脾气不好的,都不知道把那劳什子的浅妃整治几百遍了! 巧儿很快就到了梦鸣宫。 太后听了君墨影的话,本来就有些不痛快。虽然君墨影没有明说,但她还能不清楚么?不让皇后跟着去,可不就是要带着那梦言? 原本还希望皇后能有什么作为,现在巧儿这么一说,太后就知道没戏了,指望不上了。 果然,不该对那没脾气的皇后抱有什么期待。 “怜若,哀家的礼都准备好了吗?”太后也不再纠缠那既定的事实,爱去就去吧。横竖那龙薇只是个没家室的乡野女子,就算让她梦言结交了,又能如何? “回太后,都准备好了。”怜若恭敬地点点头,太后便让她带着人随帝王一道出发了。 君墨影先回了一趟梦央宫,门口的小太监进去通传,梦言这才笑容靥靥地从里头蹦跶出来。头饰戴的并不多,简简单单地挽了个流云髻,簪了几朵粉色的小花儿,鬓角一垂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晃动不止。身上穿着件枣红色的小花袄,远远看过去,就跟个喜气的孩子似的。 怜若却是蓦地一惊。 枣红色?! 虽非正红,却也是正宫娘娘才能穿的颜色啊! 梦央宫这主子,究竟是没头没脑糊涂惯了,还是仗着帝王之宠故意穿成这样挑衅皇后? 怜若细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看起来倒不像是故意的,那么澄澈的眼神,根本没法儿让人联想到那些肮脏龌龊上去。 那就是前者了? 可这样也说不通啊——她这主子不懂,梦央宫那些下人还不懂么?这种事情,但凡帝王咎责起来,那倒霉的可不只是浅妃一个人,梦央宫全宫上下怕是都要遭罪的。 然而,这一切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怜若就这么看着浅妃朝帝王走来,而一身月白色常服的帝王便顺势将那娇小的女子搂在怀里,眉宇间一抹淡淡的柔色温暖如春。 月白,枣红,本来也没多大联系的两种颜色,此刻看起来却是无比和瑟。 原来,这一切都是帝王默许。 或者说,根本就是底下人按照帝王的意思做的。 若非如此,就算梦央宫这位再是得宠,尚衣局哪个奴才敢擅自往这儿送枣红色的衣裳? 怜若眸色复杂地看着前方两人,帝王此举究竟是何意?难道,真的打算让浅妃取皇后而代之了吗? 一转眼,那两人就已走在她身前几步之遥的距离,怜若赶紧拾步跟上。 君墨影拉着梦言的手,一步步地往前,稳稳实实,梦言半点不担心自己会突然被哪里的冰块滑一下。甚至,她还有些恶趣味地想着,要是她真滑了,凭这男人的武功是不是能立马接住她? 当然,和君墨影走在一起,她根本没机会去实践这个猜测。 “忙活了两天,都给龙薇准备了些什么,现在总可以告诉朕了吧?”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要先保持神秘感。”梦言笑眯眯地道。 君墨影无奈:“东西是给龙薇的,又不是给朕的,和朕有什么好神秘的?” 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梦言点点头,煞有介事地“恩”了一声。 就在君墨影以为她会改口同意的时候,她却突然道:“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给你看了。你想啊,我是送给薇薇的,连她这个主人都还没看到呢,怎么能先叫你看了去?” 李德通笑着跟在一旁,没什么大反应。 却把怜若吓个半死。 难道帝王和浅妃平日里都是这样相处的? 瞧这胆子大的,竟然连“臣妾”也不称,还敢直接对着帝王说“你”,都不带敬语的! “听起来是挺有道理的。”君墨影眉尖一挑,“可言言和龙薇相识不过一日,隔天就回宫了,怎的对她这么好,倒是把朕这个枕边人给忽略了?” 梦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话说的! 连枕边人都出来了 别说是她,就连刚才还一直觉得自己习惯了这两人之间相处模式、并且能够淡定处之的李德通也差点没一头栽在雪里。 怜若更是不用说了,根本承受不了眼前看到和听到的这些。 枕边人,枕边人啊! 并不是夜里躺在自己身边那个就能称之为枕边人的,这里头可含了一抹相濡以沫的情分、一股长相厮守的希冀! 梦言倒是没想这么深,嫌弃地道:“我和薇薇,我们那个叫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外带惺惺相惜!再说人家今天嫁人,怎么说也是个大喜日子,我当然要好好给她准备准备啦!” 顿了顿,似乎又觉得不能太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赶紧笑眯眯补充一句:“要是你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可以送你这些东西,不必特地择什么日子的。” 君墨影原本也没有不高兴,听了她的话,嘴角不禁勾勒出一丝笑意。 这小东西,倒是知道讨好人了? “那朕可等着了。” “放心吧,我啥时候让你失望过啊!”梦言讨好地朝他挤眉弄眼。 李德通叹了口气,那是从来没对您抱有过期望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太不够意思 还没到端王府,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就已渲染了一股喜庆的氛围。 当软轿在端王府门口停下,一身常服的帝王出现在那里,端王府的侍卫根本没认出他的身份来。只是瞧着来人气度非凡,加之今日又是端王的大喜日子,想来定是个身份尊贵的来给自家王爷道贺,就没给拦下。 入目皆是水红色,绸缎绫罗挂满了整个王府,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唢呐声、号鼓声,声声入耳。 喜宴还未开始,梦言随君墨影一道走进府里,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命李德通他们都退下。 偶尔碰上那么两个三个端王府的下人,都没见过他们,加上今日忙碌,行个礼之后就不再多话了。 两人正好乐得清静。 不同于皇宫内院,端王府的布置同样富丽,却多了几分宫里没有的闲适。梦言在那儿走着走着,心里轻松了不少,感觉成天窝在梦央宫里,真是要闷出病来了。 君墨影看了她一眼,猜到她在想什么,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等过段日子,年节之后,差不多就是春狩了。若是言言趁着现在把身子养好,别再整出个发烧咳嗽的毛病来,朕就带着你一道去。” 梦言双眼登时一亮:“怎么会呢!上次发烧绝对是个意外,你看我最近,不是再也没生过病了么?” “恩,快过年了,可千万别再病着。自己小心些。” 梦言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没等两人把端王府的花园逛个遍,时辰就差不多到了,两人便一道去了前厅。 快走到前厅的时候,梦言挣开了君墨影的手。 不意她会突然如此,君墨影愣了愣,当他反应过来之后,已是掌心空空。 “怎么了?” “被人看到了不好。” 梦言觉得,虽然她的脸皮已经被这男人锻炼得跟城墙一样厚了,想想上次,不就是在大街上跟他玩儿“断袖”么?可这回,当着他那文武百官的面,还是不要做出这种有损他面子的事儿为好。 可她要是真这么说,这男人肯定不会理解。于是梦言又赶紧补充:“我要在众人面前维持我安静温婉的优良形象,你可别来搞破坏哦!” 说完她就一溜烟儿地跑了,钻进人群之中。 龙薇作为侧妃,虽说嫁的是个王爷,却是不能行夫妻之礼的,毕竟端王已经有了正妃,而她充其量不过一个妾身。就连王府里挂的那些绸缎也只能是水红,而非正红。 说是她的大喜日子,倒不如说她只是出来亮个相、陪众人吃顿饭更合适。 梦言一眼就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龙薇的身影,水红的喜服把人衬得光彩亮丽,愈发好看。 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龙薇和从前不太一样,似乎是多了几分局促,少了些洒脱。 梦言抿了抿唇,眉心微微一凝。只是很快,她就恢复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朝龙薇走去。 “薇薇,你也太不够意思啦,嫁人也不早点通知我一声儿!” 端王妃站在一旁,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眸色逐渐转深。 她只当是自己早前得罪过这浅妃娘娘,才惹得对方上回不愿见她,还直接说出那样不留情面的话来。可是现在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看样子,浅妃和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龙薇不只是相识,关系应该还不错。 那么,龙薇成为王爷侧妃这件事儿,是不是浅妃也有从中插了一脚的嫌疑? 还是说,这本来就是浅妃牵线搭桥的——只是因为看她不顺眼,所以特地找了个女人塞给王爷,就是为了让她堵心? 龙薇的身份她知道,不过是个小小镖头的女儿,无权无势,说是乡野村姑也不为过。这样一个女子,控制起来确实方便 不过片刻的时间,端王妃心里已是百转千回,加上前些日子她去梦央宫道歉、而梦言却不愿接见她那事儿,她就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看来,这个浅妃是不肯放过她了。 龙薇看到梦言显然很惊喜,脸上局促的感觉终于褪去几分:“这件事也是刚定下没多久,第二天就去禀报皇上了。君寒宵说,皇上知道了,你肯定也就知道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梦言挑了挑眉,揶揄道,“你说说,这个是不是就叫见色忘义?” 龙薇瞬间涨红了脸:“根本没有这回事儿!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吗,君”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笨的,这分明就叫夫唱妇随嘛!”不等她说完,梦言就急声打断,笑得更欢。 龙薇都要抓狂了。 一旁的端王妃险些也要抓狂了。她就不信,浅妃来了那么久,会没有看到她。 可是从头到尾,别说是打个招呼了,对方就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甩给她,分明就把她无视了个彻底。 现在龙薇才刚进府呢,浅妃就已经这么区别对待、不给自己留面子,若是以后龙薇受宠,那自己在这王府里岂不更没地位了? 好不容易死了个季盼思,现在又要来个龙薇么? 不! 她再也不要过那种日子了! 正出神间,一道含着笑意的男音传来。 “小皇嫂,您可别趁着本王不在,欺负本王的新媳妇儿。” 这声音,这语气,一听就是君寒宵。 众人连忙让出一条道来,一身正红的君寒宵正风流倜傥地朝这边走来。 与之同来的,还有身着常服、却仍是气度尊贵的帝王。 众人忙要行礼,帝王抬手示意:“今日端王大喜,众爱卿无需多礼。” 见过帝王,众人这才开始回味君寒宵的话。新媳妇儿?这是在称呼这个新晋的侧妃? 这下子,落在端王妃身上的视线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龙薇更是被这声“新媳妇儿”轰了个外焦里嫩。 要不是现在人多,这男人又跟她说好了以后人多的时候要装温柔,她非得仰天大笑一百声不可。 装得跟真的似的,明明说好了只是演戏好不好?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龙薇就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为了喜欢这个男人,为了待在他身边,竟然连“假成亲”这种事都会答应。 说什么要让他那王妃知难而退,依她看,君寒宵这个王八蛋,分明就是怕太后找茬儿,所以盘算着让他的王妃自个儿回老家去! 梦言鄙视地看了君寒宵一眼,几不可闻地咕哝:“还没怎样呢,就开始联合起来欺负我了,这样真的好吗?” 君寒宵摸了摸鼻子,谁敢欺负您啊,那还不得被皇兄一掌拍死? 这时候,李德通指挥人抬着个大匾额进来,上面还遮着一块大红的绸缎,颇具神秘感。 梦言一个激动,直喊着:“薇薇,薇薇,我有东西要送你!” 龙薇猛地被她拉回神思,“啊”了一声,茫然地看着她:“什么东西?” 一屋子的人全都盯着梦言,梦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嗓门儿太大,讪讪地笑了两声,羞涩了。 她掩着嘴咳嗽一声,郑重其事地两手一抬,做出一副为人民介绍君墨影的姿势。 “其实我刚才说错了,这东西不是我送你的,而是咱尊敬伟大、英明神武的皇上送你的。” 君墨影眼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这小东西,前两天还说要把所有贺礼都归她名下,现在被一群人盯着瞧,她倒是知道不好意思了? “不必顾及朕,是你送的就是你送的,朕不会连这点功劳也贪你。”君墨影勾了勾唇,负着手站在她身边,又回头一本正经对龙薇道:“这是浅妃亲手所为,连朕都没有,回头你可得好好谢谢她。” 卧槽 梦言要骂娘了,这厮忒不给面子,竟然就这么揭穿她! 无奈,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梦言只好憋着口气让李德通把匾额上的红布掀了。 画面停驻在一张四人q版画像上,一男一女两个大人,手牵手各自抱着一个娃娃,还是一对龙梦胎。女娃娃生得像那男人,男娃娃生得像那女子,倒是反了过来。 虽然q版画的抽象性很大,但若是画的好,还是能让人一眼辨识出所画对象的。 就像此刻,尽管画上那俩人物的头大得和身体比例根本不协调,众人还是一眼看出了那是端王爷和今日所纳的这位侧妃。而且不得不说,虽然这画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不过确实可爱得紧,讨喜得紧啊! 这样的礼物,在一堆金银珠宝、古董奇玩之中无疑是脱颖而出的,就连君墨影也不由对那画产生很大的好感。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出自小东西的手笔。 可把龙薇高兴坏了:“这个这个画的是我?你好厉害啊,这是什么画,我怎么从没见过呀?” 不等梦言回答,君寒宵先咳嗽了一声,背对着众人瞪她一眼。 没规矩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还“你啊我啊”地乱叫,不知道要喊娘娘么? 龙薇理都没理他。 其实准确地说,也不是她不想理,而是她太激动,以至于视线早已胶结在那副画像上,哪里还看得到君寒宵朝她使的眼色。 “你当然不可能见过啦,这可是我自创的好不好?”梦言笑眯眯地又无耻了一把,抬着下巴一幅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却在想:节操又碎了一地。 众人不由惊叹,这浅妃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当初接待南越太子的筵席上,可不就已经露了一手?今日竟然又来个新奇玩意儿。到底是她“自创”的东西太多,还是他们的见识太狭隘寡陋? “小皇嫂画技确实高超,只是为何这男娃娃像薇薇,女娃娃却是像本王?”君寒宵一边说,一边满面柔情的地看了龙薇一眼。 龙薇差点没掉一地的鸡皮疙瘩下来。 这男人太太会演戏了,瞧瞧这小眼神儿,简直就跟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似的。 要是梦言知道这两人达成的那个协议,非得颁给君寒宵一个奥斯卡奖不可——忒能装! “男孩子一般都长得随母亲,女孩子随父亲。” 梦言笑眯眯地接着道:“今日龙薇嫁你,你可得好好对她。这幅画就当是我对你们的祝福,恩恩爱爱,多子多福。” 这话说的 众人不禁在心里佩服她的大胆,端王府至今没有孩子,她就敢当着人家王妃的面儿祝王爷和侧妃先怀上孩子了,可不是当面打端王妃的脸吗? 果然,端王妃听了这话,脸色僵滞得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其实梦言真没想这么多,她只是单纯地祝福人家新婚大喜而已,要是连这么点儿贺词都接受不了,那端王妃还跑出来丢人现眼的干嘛?趁早回屋里待着去吧。 “承小皇嫂吉言了。”君寒宵笑得妖孽。 龙薇也是谢了又谢,高兴得像是得了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 用膳时,君墨影,梦言,君寒宵,端王妃,还有龙薇一桌。 梦言看着对面君寒宵左拥右抱的样子,撇了撇嘴,突然有些不爽。这种大好的日子,非得让个一千瓦电灯泡跟在旁边干什么? 君墨影不顾众人在场,该怎样还是怎样,就像平时一样给梦言夹菜,和她说着什么东西多吃点,什么东西少吃点。看得一旁下人的眼神频频不自觉瞟过去。 跟这男人相处时间长了,梦言已经习惯了在这件事上面顺着他的意思。 所以当那一勺胡萝卜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神色未变,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除了吞咽的动作有些囫囵吞枣。 吃过晚饭,梦言满心满眼地等着闹洞房环节,可是众人却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直到坐在回宫的轿子里,梦言还是没想明白,难道这朝代不兴闹洞房? 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似的,君墨影笑了一声:“你这笨脑子,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什么胡思乱想啊!”梦言撇了撇嘴,这男人的嘴里就不能吐出点儿象牙来么? “我这个明明叫善于从生活中发现问题,并且不吝思考。难道你不觉得这个习惯很好吗?” “恩,确实挺好的。”君墨影含笑点了点头。 梦言翻了个白眼,这么敷衍,真当她是小白痴听不出来么 君墨影解释道:“关于你脑子里正在想的那个问题——和朕出来之前跟你说的一样,只是侧妃,所以不能拜天地,不叫入洞房,自然也没有闹洞房一说。” “啊?”梦言大为惊讶,“那薇薇不是太可怜了?” 不能拜堂也就算了,竟然连洞房都没得入! “言言”君墨影突然敛了眸中笑意,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梦言愣了愣,顺带着还吓了吓,这男人,突然之间这么严肃干什么? 可是君墨影没有回答她,眸色深深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搞得她一头雾水之后,突然又温柔地笑了笑,把她圈进怀里,什么话也没有说。 梦言气得差点抽他。 吊足了她的胃口之后,他就不说话了?寻她开心么? 忍了一路,回到梦央宫的时候梦言终于还是没忍住:“喂,你刚才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君墨影眉尖一挑:“刚才是什么时候?” “” 奶奶滴! 梦言连翻了两个大白眼,要是这男人不想说,她怕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了吧? 端王府。 龙薇高高兴兴地抱着梦言送她的画回房了。 当着端王妃的面,为了戏演全套,君寒宵也随着她一起回去了。还搂着她的腰做出一幅十分亲密的样子,气得端王妃脸上又青又白,恨不得晕倒在他们面前。 可是回到房间,景象就全变了。 君寒宵急忙放开龙薇,像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嫌恶地立刻离她三尺远。 龙薇气急败坏地咬了咬牙:“君寒宵你什么意思啊,我好心好意陪你演戏,你就这种态度?想拆伙儿是吧?” “拆伙儿?你舍得?”君寒宵嗤了一声,“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还好心好意陪本王演戏呢,若不是为了能留在端王府,你会答应这么做?” 不等龙薇开口,君寒宵突然挑了挑眉,又道:“不过你这女人原本就一心想着嫁给本王,现在本王提出的条件如此诱人,你又怎么会不同意呢,是吧?” “你给我滚!”龙薇怒火朝天地咆哮。 君寒宵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更加嘚瑟,慢条斯理地往床上一坐:“这是本王的地盘,要滚也是你滚,凭什么要本王滚?” “这可是你说的!”龙薇冷笑三声。 “现在我就去告诉你那个王妃,说你今天做的这一切都是骗她的,其实你心里实实在在地爱着她,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才随便找了个女人来刺激她!我相信,听到这些话,她一定会无比高兴、对端王爷您投怀送抱的!” “你这该死女人”君寒宵脸色铁青,噎住了。 见他如此,龙薇的火气就下去了些,抱着双臂凉凉地睇了他一眼:“别以为本姑娘喜欢你,你就能对我呼来喝去、指指点点的。要是把我惹毛了,本姑娘就把你的欺君之罪昭告天下,大不了到时候一拍两散!” “你给本王闭嘴!”君寒宵狠狠瞪了她一眼。 真是瞎了他的狗眼才会选这么个女人陪他演戏,要不是当日看她可怜,他 真是鬼迷心窍!活该! 喘了几口粗气,君寒宵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改方才的怒容,妖孽地笑道:“喂,要是你敢说,死得可不止本王一个。你想想,本王好歹是皇兄的亲弟弟,皇兄向来都是偏袒着的,所以到时候为了保住本王,牺牲的会是谁?” “” “行了,本王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君寒宵摆了摆手,故作大度:“这床就勉强让一半给你好了。” “不、稀、罕!”龙薇说完,蹭蹭蹭地跑到屋子里那张长榻旁,倒头就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此等殊荣 翌日早晨,下了早朝之后,君墨影直接去了御书房。让李德通去梦央宫传个话,就说不过去用午膳了。在李德通走后不久,又让小安子跟上,手里揣着一把钥匙。 早膳时候,梦言用了些松子饼和梅花糕,配上一碗暖和的鸡丝粥,吃得身心舒畅。 李德通在她吃完之后才向她禀报帝王的话,然后朝小安子使了个眼色:“奴才让小安子留在这儿,若是娘娘什么时候想去龙吟宫了,就吩咐小安子跟着。” “谢谢李公公,不过不用这么麻烦,现在就走吧。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干。”梦言说完就站起来。 冬阳连忙让人下去拿了件斗篷来,玄底貂绒的斗篷披在梦言月白色冬衣外面,衬得她愈发白皙剔透,娇憨之中不失妩媚。 因着是顺路,李德通也跟在她身后,一路上都禁不住打量她,倒是觉得她越瞧越好看了。 要说啊,这后宫里好看的女人还真不少。随便找个宫女来,那都是水灵灵的美人。瞧瞧太后身边那两个,可不就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所以容貌在这后宫里,当然是不能没有的,却也不是能拿来说事儿的。 眼前这主子,属于那种百看不腻的甜美可人,一颦一笑似乎都能牵动人心似的。 初见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脸上成天挂着笑,不像后宫其他主子那样,就算笑也笑得温婉端庄,她却是怎么看怎么没心没肺。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帝王忍不住多为她想一些,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 哎。 李德通叹了口气,暗骂自己老糊涂。这哪儿是个能受委屈的主儿啊!就算帝王不出面,她又有哪回是让自己吃亏的?别的不说,单是看曦妃找了她那么多回茬儿,可曾讨到过什么好? 龙吟宫的宫人看到梦言都很诧异,这什么情况?莫不是浅妃娘娘又一次“风华归来”了? 哦不,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主子搬出龙吟宫可不是因为失宠的缘故。 瞧瞧,不是连帝王也跟着一块儿去了梦央宫?龙吟宫倒是因此成了一座空置的宫殿。 想想此等殊荣,后宫哪个主子有过? 龙吟宫的宫人不禁唏嘘,他们原本一个个都是帝王的近身之人,现在却连帝王的面儿也见不着了,真真是 “娘娘,请随奴才来吧。”小安子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在前方领路。 梦言并不是不认识龙吟宫的路,虽然她以前从不知道这儿还有一座所谓的私库。 可是当她被小安子领进一间书房似的的屋子、再把钥匙交给她,指给她看那内室的门时,梦言实实在在地惊讶了一把。 然而这之后,小安子已经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梦言摸了摸手里的钥匙,又捂了捂自己的心脏,嗷嗷嗷,好像有点小激动啊 她强行抑制着自己的笑容,脸部都快憋得抽筋,开锁的那只手更是抖个不停。梦言严重怀疑自己的心脏受不住负荷,要超标了。 只是当她打开那扇门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超负荷。 入眼皆是璀璨明珠,灿灿金银,奢华得像是掘了哪里的宝藏似的。 甚至不需要外界的光线,这一屋子的东西就已经足够晃得人睁不开眼。 梦言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停地吞着口水。 当她一次次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且没有眼花之后,不禁大大地爆了句粗口。 “卧槽——!” 奶奶滴,私库私库啊 君墨影那厮的私房钱会不会太多了点? 用这么一屋子亮瞎眼的东西换她那一千多两银子,那男人该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梦言猛地一拍手,不过这问题出的好啊!要是可以,这种问题多出几次才合她的意呢! 啊哈哈哈 以后这些钱可都是她一个人的了,她绝对是宫里当之无愧的小富婆,包养谁都没问题。 梦言太过激动,以至于她乐颠儿乐颠儿跑去御书房找君墨影的时候,眉梢眼角还尽是未褪的如花笑靥。问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听他们说帝王还在里头议事,便没让人通传,说是在外头等着就好。 君墨影知道之后,并没有当着她的面发作。只是在梦言走后,罚了外头那些小太监一个月的俸,吓得这群人再也没敢延迟禀报过。这是后话。 君墨影牵着梦言进屋,解了她的斗篷,把自己温暖的手心在她冰凉的小脸上捂了捂。 见她笑得高兴,脸上也不禁浮起一丝笑意:“小安子带着去看过了?” “是啊!”梦言双眼亮晶晶的,神采飞扬,“君墨影,我从前就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豪,现在看来,果然是没有看错你啊!” 英俊潇洒、豪而不土,这摆在现代,简直就是国民男神的节奏嘛! “豪?” “就是夸你有钱呢!” 君墨影轻笑一声:“今日之前或许如此,今日之后,那些钱可都是言言的了。” “不碍事儿!”梦言豪情万丈地一挥手,“你的都是我的,我的虽然不是你的,但勉为其难养着你还是没有问题的!” 君墨影挑了挑眉,这小东西,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的都是她的?身为帝王,这万里江山都是他的,她这话说的,岂不表明了她也是这天下之主?若是叫有心人听了去,非得治她个谋逆叛乱的罪名不可。 不过君墨影心里明白,小东西说这话是没有那意思的。要是真有,她也不会笨得说出来。 “你这没良心的,为何朕的都是你的,你的却不是朕的?”君墨影气得在她脑袋上戳了一下。 梦言哈哈大笑:“你都已经是皇帝了,怎么还这么贪心呀?我一共就那么点东西,虽然算上你今天给的那把钥匙,确实是不少了,可跟你的国库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嘛!要是这样,你还想把我的东西占为己有,那我不是太可怜了?” 说着说着,她就慢慢敛了笑容,还煞有介事地扁了扁小嘴,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君墨影直接就气乐了,这小东西,就会跟他来这套,得了便宜还卖乖。 “若朕就是贪心,就是非得要你的也都属于朕,那可怎么办?” “当然是负隅顽抗啦!”顺带拼死抵抗! 梦言撇了撇嘴,不过后半句带“死”字的话可不能随便说出来,不然非得被这男人拍死不可。 君墨影瞪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就凭你这小身板儿,能负得了什么隅,又抗得了什么东西?” 嘿,还看不起她! 梦言哼笑三声:“你知不知道,人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单看你怎么挖掘了。只要真的想抵抗,又怎么可能有抵抗不了的东西?” “哦?”君墨影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一勾,“可朕偏偏想要试试看,这可如何是好?” 不知为何,梦言总觉得这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得和刚才不太一样,似乎少了几分玩笑,多了几分认真与邪魅,恩,似乎还有些诡异的暧昧?! 卧槽! 当身体被人强硬地掰扯进怀里,嘴唇又被狠狠堵住的时候,梦言忙得没心思去翻白眼,只能在心里暗骂这禽兽,出其不意算什么英雄好汉?! 嗷嗷嗷,有本事就先通知她一声儿,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呀! 正失神间,男人突然又放开了她,捧着她的后脑,靠得她很近很近,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耳根脖颈,痒得她浑身酥麻。 “你瞧,这不是就成了?” “你乱讲!”梦言狠狠跺了跺脚,“你这分明就是偷袭,不算!” “偷袭?那若是朕现在明确地告诉你,是不是就不叫偷袭,是不是就算数了?” 当梦言再一次被咬得嘴唇发麻的时候,心里愤怒咆哮:她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她已然没有机会再说。 带着惩罚与挑逗的吻到后来显然已经变了滋味,早已不再是浅尝辄止的厮磨,不知不觉中,逐渐被一股热情似火所代替。 专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间或夹杂着淡淡的龙涎香,梦言闭着双眼,睫毛微微颤抖,就这样神志不清地攀在他肩上,绵软的身体被她抱着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意乱情迷的又何止她一个,君墨影同样是。 虽然起初只是为了向她证明——证明一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可是渐渐地,这种带着宣誓意味的吻竟让他自己也陷了进去。 怀里是她柔弱无骨的娇躯,眼前是她如花似玉的颜容,唇舌之间混杂的还有她的甜美,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这种时候哪里还能把持得住? 忍不住伸手剥她衣服的时候,君墨影还在想,这小东西,果然是他的克星。 火热的大掌顺着扣子绷开的地方探入,不自觉地四处游走,突然之间又重重一捏。梦言“啊”地低呼一声,声音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被男人全部吞入腹中。 梦言在心里骂了一声,又狠狠在他身上捶了几下,可是当拳头真正落下的时候,却成了挠痒痒似的轻拂,更加重了两人之间暧昧互动的气息,险些没把她给气死。 好不容易等到君墨影把她放开,梦言大口大口地粗喘了几声,面色已是娇艳欲滴。 没等她缓过神来,就听男人在她耳边郑重其事地宣布道:“言言,朕要你。现在就要你,一直都要你。” 梦言当然知道他口中这个“要”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就要你”也就算了,“一直都要你”是个什么鬼? 这男人又不是什么发动机活塞,还能一刻不停地重复那种动作不成? “这种时候还走神?”君墨影在她小小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口气不满地道。 梦言倒吸一口凉气,丫的这厮属狗的么! 她憋着一口气,咬着牙狠狠反扑上去,在男人略带愕然的眼神中,猛地一下撞在他的嘴唇上,牙齿磕得两人都疼,君墨影还好些,梦言却是连脸色都变了,秀眉紧紧地揪成一团。 可是这回她什么都不管了,这厮太可恶,要是她再不夺回点儿主权,还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不成? 忍着唇上的疼痛,梦言学着这几次自己所经历的样子,像只小狗似的啃着男人的嘴,最后又在他的嘴里一个劲儿地乱闯乱钻。心道不就是接吻吗,姑奶奶这么聪明,几次下来早就学会了好吗? 君墨影哭笑不得地任由她野蛮地动作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地,一口轻咬住她乱窜乱动的再这么放任她继续下去,这小东西非得把他给啃了不可。 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动作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一个满是无奈,一个愤愤不甘。 蓦地,君墨影眯了眯梦眸,一把擒住她的后脑,固定着方便自己动作。 御书房里的温度逐渐升高,唇齿交缠,身体相贴,这种情况下,想不发生点什么也难。 君墨影百忙之中抽空扫了一眼四周,然后猛地一把打横抱起将梦言,大步朝那张金色的龙椅走去,把梦言看得目瞪口呆。 卧槽,这是要干什么? 坐着做?! 很显然,她的猜测是对的。 御书房里没有床榻,所以整个过程只能在那把宽大的龙椅上进行。 一段时间之后,御书房里传出了这样的对话 “不要,啊不要在这里不方便”急声粗喘的女音,偶尔掺杂着软媚低呼。 “哪里不方便?”男人的声音挑逗撩人,魅惑异常。 “哪里都不方便君墨影你,恩我们先回梦央宫啊” “不,就在这里。” “去,去龙吟宫也行啊!” 说到这里,梦言的声音戛然而止,尽数被男人吞入口中。 又是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之后,御书房里春色渐起,风光无限。 横梁上,“正大光明”四个大字高悬,低奢沉遂,底下的金色龙椅上,却是一片媚色旖旎,阵阵连续不断的低吟浅唱。 当梦言腰酸背痛地在那把龙椅上“被完事”之后,还是没有想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他们在讨论一个很正常的问题不是吗? 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有关于君墨影的都是她的,而她的不是君墨影的这个问题。 确实是个很深刻的问题啊,怎么没说两句,就用这种方式解决了呢? 梦言记得自己只说了一句“负隅顽抗”,然后就被吃干抹尽了,连渣渣都不带剩的。 而饱食之后的某人则笑得意味深长,一脸餍足。 所幸这一回,梦言的衣裳并没有被扯坏,而是用脱的,否则她都不知道怎么出去见人了。 饶是如此,当她发现自己走路的样子又是如此诡异之后,还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暗骂一声禽兽。 君墨影挑了挑眉,笑得一脸邪魅:“言言这样子,肯定走不到梦央宫了,不如还是朕抱着回去?” “不要!”梦言想也没想就果断拒绝。 上次被曦妃下药完全是个意外,可能因为是第一次,事后真的虚脱得她半点路也走不动。可这回不一样,起码她还能勉强站起来,虽然姿势丑了点,但是她绝对不要再一次被人用那种看猩猩的眼神盯着瞧了! 要是这男人抱着她回去,但凡长脑子的,哪个猜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梦言气得脑门儿都疼:“你在这儿忙你的吧,我自己先回去了。” 君墨影哪里肯让她就这么走:“没什么事了,朕和你一起回去吧。” 说完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把屏风上的斗篷扯了下来,仔细给她披上,牵着她往外走。 梦言步履蹒跚地别扭了一路,无语地看着某个“身轻如燕”的男人,深觉这厮越看越不顺眼。 行至中途,御书房的小太监突然来报,说是左相大人求见。君墨影只说了一句:“让他等着。”然后就搂着梦言继续往梦央宫的方向去。 远远地就看到绮妃站在梦央宫门口,不知在和那些宫人说什么。 梦言敛了敛眸,从君墨影怀里微微直起身子。 君墨影蹙眉看了她一眼,话却是对着绮妃说的:“朕倒是不知道,绮妃和浅妃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三天两头就往这梦央宫跑?” 明显带着讽刺的语气让背对着他们的绮妃身形一僵,旋即才慢慢转过身。 绮妃原本是听说帝王在御书房议政,这才过来找梦言,却没想到来得不巧,梦言也不在,和梦央宫的宫人说了几句,倒是把帝王一块儿等回来了。 那样相依相偎的样子,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虽说她总觉得帝王对梦言的宠爱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可不得不说,那其实也是她自我安慰的一种方式。 她总是不愿承认自己看到的——帝王对梦言确实不一样。 至于不一样到怎样一种地步,只能说,没有人享受过这样的荣宠。长此以往,她甚至怀疑帝王会独宠梦言一个人,甚至 绮妃心里一惊,没敢继续往下想。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她连忙作了一揖,答帝王方才的话:“皇上误会了,其实臣妾和浅妃早在西阙就是相识,臣妾一直把浅妃当做妹妹一样看待。如今浅妃前事尽忘,臣妾怕她心有郁结,所以想着多来陪陪她,希望她能尽早恢复记忆。” “哦?”君墨影眉尖一挑,凉凉地扫了她一眼,“那朕是哪里误会了?” 绮妃一怔,心里立刻涌上一股懊恼。 确实,她解释得太多了,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嫌疑在里边儿。 君墨影薄唇一抿,不等她开口便又道:“浅妃有朕陪着,不必旁人担心,朕自会照顾好她。更何况,便是她真的心有郁结,难道凭你安慰那么几句,就能消除那些郁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绮妃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沉默许久,直到君墨影搂着梦言进门,几乎要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绮妃才又急声道:“皇上可是担心臣妾会对浅妃不利?” 君墨影脚步微顿,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倒是梦言在他怀里动了动,几不可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皇上尽可放心,就算浅妃再是受宠、臣妾再是羡慕,臣妾都不会去害浅妃的。虽然如今浅妃已经不记得臣妾,可是在西阙的时候,臣妾是真的把她当妹妹来看的,又怎么可能” “朕什么时候说你要害她了?”君墨影口气不耐地打断了她,眉宇间闪过一丝冷厉,“你这样三番两次地解释,只会让朕觉得你是在别有企图。” “若是你对浅妃除了关心之外,确实没有别的心思,那以后就少来梦央宫。她现在根本不记得你,你的安慰对她来说和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又何必多此一举?” 梦言皱了皱眉。 君墨影显然已经不想再听绮妃啰嗦,搂在梦言腰间的手微微使力,带着她进了殿中。 或许旁人不知,梦言却感受到了他动作中的一丝强势。 刚开始可能她还看不出什么,可是这么几次下来,她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很不喜欢绮妃。 准确地说,是不喜欢她和绮妃接触。 宫门外,绮妃全身紧绷地站在那里,垂在两侧的双手止不住颤抖。 帝王都已经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办?只有主动离开。 可是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帝王突然之间就如此厌恶她?别说是像从前那样和颜悦色地和她说说话了,如今就连一个好脸色也不肯给她。 感觉到梦央宫那些人落在她身上的异样目光,绮妃脸上闪过一丝难堪,虽然她尽量保持着平日里高傲的风度,可紧抿的薄唇还是泄露了她此刻不虞的内心。 以后这梦央宫,她怕是来不了了。 帝王故意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说这些话,为的就是让他们以后见她就把她拒之门外吧? 绮妃转身,一步一步,眼底的凄廖逐渐被担忧所替代。 梦央宫正殿里,君墨影一直没有开口,梦言也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两人像是在比谁的定力更好似的。 半响,梦言凝了凝眸,嘴角咧开一抹笑:“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跟绮妃接触?” 这问题问得明显有些多此一举,因为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单看他每次都把绮妃从她身边赶走就知道了。只是梦言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些答案,或者说是之所以如此的原因。 可是没有。 她细细端详着男人脸上的每一分神色变换,然而,除了温柔地对她笑以外,没有其他任何表情。 “难道言言喜欢她么?” 君墨影撩起她垂在额际的一缕发,垂下眼帘,姿态优雅地拿在手里把玩:“记住,在这宫里面,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他们看起来都是真心待你,也不要随便把心交了出去,否则后悔的只会是你自己。” 梦言险些就脱口而出:这些人里面也包括你吗?可是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起码到目前为止,这个男人对她都很好,没有必要问这个。若是将来的某一天,她发现连他也是不能信任的,那么自此不信便罢,仍是无需多问。 有些事,只能靠自己的眼睛去看,单靠问是没有用的。 所以到最后,她只是点了点头,嘴角笑容不减:“恩,我知道了。” 绮妃这一路都走得浑浑噩噩,心里又是嫉妒又是恐慌,又是害怕又是忧虑,所有这些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儿地全涌上,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淹没。 没等她回到华章宫,半路就被太后的人请过去了。 绮妃知道太后喜静,平日里都是免了妃嫔拜见之礼的,更别提是主动召见哪个妃嫔。加上太后素来不喜欢她,对着其他妃嫔起码还能和蔼一笑,对着她的时候却平淡得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所以这次召见她,绝对不简单。 可是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到原因。 罢了,绮妃摇摇头,等见过之后自然知晓。 进梦鸣宫拜见了太后,起初并没有聊到正题,太后有一句没一句地关心着她的身体和近况,看上去还真像是极喜欢她,单纯地请她喝个茶而已。 绮妃不禁嘲讽地勾了勾唇。 “听说绮妃方才去梦央宫了?”太后手执茶盖,一下下地拨着浮起的茶沫儿,似乎只是不经意地问起这个,和方才那些关心她的问题一般无二。 可绮妃知道不是。 若是她没有猜错,这才是太后今日找她来的重头戏。 “回太后,臣妾确实去了梦央宫。” “恩。”太后点点头,梦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了几下,闪耀得让人无法直视。 “去看浅妃的吧?”太后微微抬眸,瞟了绮妃一眼,“你们都是一道从西阙来的,想来关系应该不差,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绮妃如实道:“其实,臣妾并未能够见到浅妃。” “哦,这是为何?” “臣妾去梦央宫的时候,浅妃并不在,似乎是去龙吟宫找皇上了,后来又是和皇上一道回来的。臣妾估摸着,皇上不愿意见到臣妾,所以看到臣妾在那儿,就直接让臣妾回来了。”说到这里,绮妃苦笑一声,“臣妾甚至还没来得及和浅妃说上半句话。” “你这孩子,就是心性太单纯了。”太后叹了口气,满眼怜悯地看着她,“你怎的就知道是皇上不愿见到你,而不是浅妃不愿见到你?” 绮妃一诧。 “太后” “哀家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但实在是不忍心看你这样。你想想,这其中若是没有谁说了什么话,皇上何至于做到这一步?” 绮妃眸色一闪,心里已经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也猜到太后今日找她来究竟所为何事。 但她现在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臣妾愚钝,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知道她在装傻,却也不介意,慢条斯理地道:“浅妃那性子,平日里瞧着确实是个人畜无害的。只不过,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太后很认真地看着绮妃,完全就是一幅为她着想的样子。 绮妃心里冷笑,确实是人心隔肚皮啊。 明明从前讨厌她讨厌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却装成这样,真当她糊涂到什么地步了,看不出来这是想拿她当枪使么? “太后,臣妾从前与浅妃私交甚好,所以臣妾相信她不会是那种背后嚼舌根的人。” “你也说了是从前,可现在呢?如今她圣眷正浓,可曾想到过你半分?”太后蹙着眉,语气凌厉,“更何况你们二人长伴君侧,谁能保证不会因此生出嫌隙?” 沉默片刻,太后才敛了神色,叹口气道:“哀家知道你心肠好,或许浅妃从前也是个好的,可如今她不是失忆了么?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难免会做出一些有违本性的事情来。” “你想想,你早已被封为妃子,她那时却只是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小主,换了谁都会心郁难平。虽然哀家知道皇上的意志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左右的,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也知道,难免就会有人恶意地揣度你,觉得是你不肯给浅妃引见。久而久之,或许浅妃也这么认为了——毕竟她如今没了记忆,不是吗?” 绮妃脸色变了几变。 不得不承认,太后的话戳到她心窝子里去了——不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的梦言,看似都是那么单纯无害,却都是她看不透的存在。 可就算如此,眼下她也不能主动应承这档子事儿。否则日后算起来,太后顶多是随便说了两句话,她却是真正做了事的那个。追究起来,她只会多出一条诬陷太后的罪。 “太后说的有理,只是就算如此,臣妾又能怎么办?”绮妃叹了口气,“臣妾如今只是个不受宠的妃子,浅妃才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啊” “这种事,谁说得准?”太后勾了勾唇,笑得嘲讽。 “深宫之中,最不可测的就是帝王心。今日站在最高处、明日就跌到最低谷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起码在哀家看来,你就比那浅妃要好得多,生得好,性子也好。只要皇上能有机会单独见见你,哀家相信,他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绮妃心里一惊,忙道:“谢太后抬爱,臣妾愧不敢当。” 原来除了借她之手除去梦言,太后还想让她抢回皇上的心。 可她想不通的是,太后明明很讨厌她,这种事为什么不去找别人? 难道为了除掉梦言,连她也能被接受了? 若是果真如此,那太后对梦言的防备与厌恶还真不是一点点。 绮妃皱了皱眉,低垂的眼帘中闪过一丝暗芒。 御书房。 小安子匆匆地从外头小跑进来,行了个礼,赶紧说:“皇上,绮妃娘娘并没有直接回华章宫,而是去了太后那里。” 君墨影眉心一拢:“太后派人请的,还是她自己去的?” “是太后派人请的。”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话音刚落,御书房外的小太监就立刻进来禀报说:“皇上,绮妃娘娘求见。” 君墨影眉心蹙得更紧:“她来干什么?” 回头对着李德通道:“你出去看看。” 李德通应了声“是”,开门出去,就见绮妃一个人站在风口里,发髻都吹得有些乱了,整个人像是陷在深深的沉思里,连他出来都没看到。 还是李德通走上前去叫了一声“绮妃娘娘”,她才反应过来。 “李公公好。”绮妃微笑。 “奴才不敢。”李德通无论对着谁都是笑眯眯的,谁让这后宫的风向转得太快,要是哪天得罪了某个潜在的主子,那可划不来。就好比太医院那群老家伙,可不就在无意之中戳到帝王的心尖尖了? “皇上正在里头忙着,特让奴才出来问一声儿,娘娘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哦。”绮妃勉强笑了笑,“是这样,本宫先前惹得皇上不高兴了,所以特地让奴才们熬了点汤,想给皇上赔个罪。还望李公公能替本宫通传一声,说两句好话。” 说着,她就从腕上取下一个通体透亮的翡翠镯子,往李德通手里一塞。 办事儿要花钱,无论在哪儿都是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李德通也不拒绝。这档子事儿啊,甭说是他,就连帝王也是默认的。宫里的规矩嘛,谁不知道? “娘娘在此稍候,待奴才进去给娘娘问问。”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奴才也不知道这事儿成不成,皇上近日实在是公务繁忙,脱不开身。” 绮妃点点头:“本宫知道的,不管成与不成,都先谢过李公公了。” 话虽如此,绮妃心里还是禁不住冷笑。 公务繁忙? 若是果真如此繁忙,怎么就脱得开身夜夜留宿梦央宫,连龙吟宫也不回了? 当然,绮妃面上是半点不敢表现出这种意思的。 李德通进去把绮妃的话复述一遍之后,满心等着帝王拒绝。虽然在他眼里,帝王是不可能独宠某个女人的,可按照最近这势头来看,浅妃无疑是块宝贝香饽饽。 所以当帝王沉吟片刻,回了一声“恩”之后,李德通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好? 好?! 所以帝王这是要去华章宫的意思? “没听到朕的话吗?”君墨影蹙眉睇了他一眼。 李德通身子一抖:“奴才该死,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回绮妃娘娘。” 说完,李德通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君墨影眸色复杂地看着门口的方向,眉宇间闪过一道几不可见的冷幽寒芒。 绮妃原本也没有对此次相邀抱多大期望,只是碍着太后跟她说的那些话,不得不装装样子罢了。否则若是惹得太后不快,难保会想出什么损招儿来对付她。 可是李德通再次走到她面前,说的竟然是帝王应下了? 绮妃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果然啊,人没有期望才不会有失望。当她满心以为帝王不会跟她回去的时候,突然接收到这样一个消息,竟是激动得满心澎湃。 想想也真是够凄惨的,从什么时候起,就连和帝王吃个饭,她也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梦央宫里,梦言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过来用膳。 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就绪,还是没有看到君墨影的人影,梦言不禁纳起闷儿来。那右相的胆子怎么这么大,说啥重要的事儿,说得连皇帝的晚膳时间也敢耽搁? 梦言扯了件披风给自己披上,准备去外头看看。 “娘娘,还是让奴婢去吧。”冬阳想阻止她,外面天儿这么冷,何必让主子跑一趟呢,她这做下人的去看看就成了。 “没事儿,都穿这么多了,冻不着我的。反正我坐在这儿也是干等着,还不如出去看看呢。” 一出门就看到小安子急急忙忙地跑来,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纠结,看到她的刹那,又变成了惊讶:“这么冷的天,娘娘怎的出来了?” 梦言笑了笑,不答反问:“你跑这么急干什么?是皇上有什么事儿,所以不能来了吗?” 小安子的表情顿时又回归纠结,尽管他极力想要掩饰,梦言还是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逝的为难。 支支吾吾了半响,小安子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地道:“回娘娘,皇上去了华章宫,让奴才来说一声,今日就不过来了,让娘娘不必等他。” 梦言挑了挑眉,华章宫?绮妃? “好啊,我知道了。”梦言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 小安子一愣。 待他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已经转身入了殿,只留下一个玄色的背影给他。 小安子叫苦不迭,这叫什么反应啊?这主子该不会把怒火发到他身上吧? 想想他也真是够命苦的,说好听点是李大公公的徒弟,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只能由他来做。师傅肯定是不愿得罪人的,随便找个小太监来回梦央宫这主子又显得敷衍,所以最后这种事肯定就得落在他头上。 小安子叹了口气,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折回,准备回话去。 梦言回到殿中,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冬阳不由诧异:“娘娘不等皇上了吗?” 梦言盯着个鸡腿咬下好大一块肉来,塞得嘴里满满,腮帮鼓鼓:“恩,他今儿个不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冬阳总觉得主子虽然在笑,可这笑容里面似乎含了几分阴森森咬牙切齿的意味,而那个可怜的鸡腿就成了她撕咬的对象。 冬阳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不好再问,只是默默地发现,主子今天好像吃了两碗米饭——平日里,主子只爱吃肉,不爱吃饭。 好诡异 华章宫。 饭桌上,绮妃小心翼翼地给帝王布着菜,言行举止也不敢再像以前这么放肆——当然,以前她那也不能叫放肆,只是偶尔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罢了。不像现在,连一个笑脸都得端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得罪了帝王。 只是帝王的样子,看起来很沉默,似乎连用膳的时候也在忙着想事情。 君墨影确实在想事情,很多很多事情,而他所想这些事情的主角都是同一个。 梦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只有梦言不是吗? “听李公公说,皇上近日公务繁忙。恕臣妾斗胆,皇上千万保重身体才是。这个酱汤小鲍鱼不错,皇上尝尝?” 绮妃开口,这才把君墨影的思绪拉了回来,略微不满地皱了皱眉,然后才“恩”了一声。 “你在西阙的时候,跟浅妃很熟?”君墨影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问得随意。 “是啊。”绮妃点点头,“当初入选的众姐们中,就属浅妃与臣妾关系最是要好。” “哦?”君墨影眉尖一挑,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那为何浅妃失忆之前,朕从未听你提起过她?” 绮妃眼神一闪,勉强弯了弯唇笑道:“臣妾怕皇上不喜,不敢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些事。” 她没有说为何不喜,但两人都心照不宣。 那一年的时间里,帝王就连梦言的面也没见过,怎么可能喜?这摆明了就是采取冷处理方式,抑或有人从中作梗,但不管是哪一种,识相的都不会随便提及那个叫梦言的人。 “除了不在朕面前提起,别的方面,朕同样没看出你对她有什么照拂。”君墨影说得很直接,半点余地都没有给她留。 绮妃愣了愣,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帝王今日会答应和她来华章宫。 是为了搞清楚她接近梦言的真正目的么? 绮妃的笑容渗出几分苦涩,不等她开口,君墨影又道:“从前是看朕不喜,所以疏远,如今难不成是见朕喜了,所以再次接近?” “皇上,臣妾绝无此意!”绮妃一惊,慌忙摇头,“臣妾知道,皇上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左右的,怎么可能存了那种心思?” 君墨影眸光微微一凝。 “那若是朕告诉你,偏偏梦言就不包括在那随便一个人里面,你还会这么说吗?” 绮妃心口一颤,腿软得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 不包括?怎么个不包括法? 其他人都是“随便一个人”,只有梦言不是吗? 她紧抿着唇:“皇上明鉴,臣妾知道皇上最讨厌后宫里的龌龊,绝不敢存有那样的心思。至于浅妃,臣妾素来都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当初之所以不敢和她多有接触,也是怕那特殊照拂会给她招来奴才们的红眼,最后反而害了她。如今没了这份担忧,臣妾才敢” “行了,朕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这么紧张。”君墨影缓下神色,打断了她。 绮妃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却不禁腹诽:要是这也叫随便问问,那刑部大堂里那些是不是也能称作喝茶闲聊了? 过了一会儿,小太监们把晚膳撤了下去,绮妃自告奋勇地提出要给帝王沏茶。 君墨影准了。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竟已换了一套衣裳。 绛紫的水云衫,将她白净的脸蛋衬得愈发透彻,黛眉斜飞,美眸晶莹,嫣然一笑,媚态横生。高耸的飞天髻簪着蝴蝶流苏,增添了几丝垂坠感。不似方才被风吹得那般微有凌乱,一看就是精心妆扮过的。她的手中还捧着一个茶托,上头摆着一套青花瓷制的茶壶茶盏。 乍一眼看去,诱人心神。 君墨影却是眸色淡淡地睨着她:“这么短的时间,绮妃究竟是去泡茶,还是去换衣服了?” 绮妃神色微微一滞。 究竟是去泡茶还是去换衣服了? 那当然是去换衣服了。这么短的时间,她怎么可能同时做两件事? 显然茶只是一个借口——为了让她能好好把自己打理一番的借口。只是她没想到帝王会这么直接就拆穿了她,那样的语气,就好像根本没把她当一个女人看。 可事已至此,绮妃也只好维持着僵硬的笑容朝帝王走过去。 “皇上”绮妃娇弱无骨地唤了一声,不见帝王反应,便放下茶托,倒了盏茶给帝王递过去。 君墨影接到手里,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得仿佛看不出这个女人正在向他邀宠。 绮妃道:“今日天色已晚,外头又凉,不若皇上就留在臣妾这里吧?” 君墨影眸色淡淡地扫了一圈大殿周围,方才点头:“恩,也好。” 绮妃惊讶地看着他,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帝王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害她准备好的满腹说辞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正出神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回头一看,却见李德通抱着一沓明黄的东西走了进来,恭敬地对帝王道:“皇上,今日的折子都已经拿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绮妃面色倏地一白。 “恩,下去吧。”君墨影指了指书案的方向,让李德通把奏折搁下,就让他退出去了。 李德通临走之前不由瞧了绮妃一眼,心里默默叹气。 也不知道帝王是怎么想的,明明看起来并没有多高兴,甚至平静得让人觉得勉强,那为什么非得留在华章宫呢? 不过帝王的心思,也不是他一个奴才能揣度的。 李德通走了以后,殿中只剩下两个人,绮妃站在帝王身侧,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媚声道:“皇上都留在臣妾这儿了,还看这些奏折做什么?”她朝前跨了一步,眼看着就要贴到帝王身上去,却不知帝王是巧合还是故意,正好转了个身去翻那些奏折,绮妃愣是扑了个空。 “照绮妃的意思,朕若是待在华章宫,就该不理朝政、沉溺温柔乡?”君墨影嗤笑一声。 绮妃眉心狂跳了几下。 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可今晚不管她说什么,帝王就像是故意要找茬儿一样,处处挑她的错。 不管了,豁出去了! 绮妃闭了闭眼,柔弱无骨的皓腕蓦地缠上帝王的手臂:“臣妾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这么许久不见臣妾,难道都不想臣妾的吗?”她委屈地道,“臣妾可是想皇上想得紧呢。” 君墨影眉头几不可见地一拧。 转了个身,不动声色地拂去那双手:“朕近来国事繁忙,今儿个要连夜将这些奏折批完才行。” “皇上” “绮妃,朕一直以为你是个识大体的。”君墨影沉了声音,眸色逐显冷冽不耐。 此话一出,绮妃还能说什么? 方才的所有幻想尽数破灭。 再多说一句,那就是她不识大体、不分轻重,只怕帝王现在能给她来个掉头就走! “是臣妾逾矩了,还望皇上恕罪。” 绮妃福了一礼,苦涩道:“既然皇上有正事要忙,臣妾就不打扰了。只是皇上也得注意着身体,别太辛苦了,早些歇着。华章宫地方虽小,也请皇上勉为其难将就一晚吧” 君墨影淡淡地“恩”了一声:“你去歇着吧。” 绮妃进了内殿,君墨影才一撩袍角,在案前坐下,深邃的梦眸中晕开一丝暗芒。 梦央宫烛火莹莹,已入深夜,内殿里的人却依旧翻来覆去地躺在床上没有睡着。 梦言望着床头那一挂风铃,氤氲的烛火将她的小脸照得晦暗不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天这床似乎格外冷,哪怕屋子里还生着暖炉,厚实的被褥裹在身上,她的一双脚却依旧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此时此刻,只有一句话能形容她的心境——习惯真他妈是个可怕的东西! 梦言深吸了一口气,阖上双眼,强迫自己入眠。 这个世上,没有戒不掉的习惯,只有除不去的心魔。 又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她猛地翻坐起来,扯了件袍子裹在身上,踢着绣鞋跑到桌边去喝水。 拎起茶壶直接往嘴里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梦言险些没被呛着,凉透的茶水一路从嘴里沁入心脾,冷得她直打哆嗦。 “娘娘,您还没有睡吗?”外头守夜的宫女琳琅听到动静,怕她有什么需要,走进来问她。 梦言迷迷糊糊地摆了摆手:“我起来喝个水,不用管我。” 话音刚落,就听到“咚”的一声——暖炉被她踹翻了,痛得她立时蹲下去捂着自己的脚。 琳琅一吓,连忙跑到她身边:“娘娘,您怎么样,有没有事?快让奴婢看看。” 梦言强忍着疼痛,咽了口气,龇牙咧嘴地挤出一句:“我没事,你扶我去床上躺着吧。” “是。”琳琅连忙依言照做,好不容易搀着一瘸一拐的梦言回了床上,又赶紧出去找人来收拾地上那烂摊子。 大半夜的闹出这么大动静,梦言又羞又恼又愧,见冬阳也来了,便让她好好赏了这些人。 只是没想到,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之后,冬阳又回来了。 “娘娘还好吗?”冬阳担忧地看着她。 梦言耸耸肩:“刚踢到的时候是还挺痛的,不过现在好了。你不用担心,明个儿起来肯定就没事了。” 冬阳知道主子这是在装傻呢,这么清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可是主子不想说,她这当奴婢的也不能强迫啊,只好住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娘娘一会儿若是再想喝水,就传奴婢进来,别自个儿起来了,冷得慌。” “恩,我知道。”梦言是觉得没必要为了喝个水还特地把人叫进来,只是见这丫头如此严肃,为了让她宽心,只得点头答应。 冬阳出去的时候,还是微蹙着眉心。 起初她不知道皇上今晚是去了华章宫,只当皇上公务繁忙才赶不及过来。可是后来问了其他人才知道,原来龙吟宫的安公公来过了,说的就是这事儿。 难怪主子从晚膳起就不太对劲。 冬阳叹了口气,只希望明日皇上能来,好好安慰安慰主子,这件事儿可以快点过去。 可是冬阳的期望终是没能实现。 到了第二天夜里,帝王依旧没有出现,甚至没派人来说一声。 冬阳打听到的消息是,帝王仍是去了华章宫。 奇怪的是,梦言睡了一觉起来就回归正常了,该吃就吃,该乐就乐,再没有任何让冬阳觉得奇怪的地方。却也正是因为这样,冬阳心里头更不是滋味儿了。 都说帝王心难测,现在看来,果然是半点没错。 前些日子还对主子宠爱有加,这才多长时间啊,竟然半点预兆都没有就冷落了主子。 若非主子心宽,换了任何一个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冬阳站在殿门口看着烛火下那道身影,似乎正专心致志地画着什么东西,嘴角笑意清浅。 梦鸣宫。 太后高坐主位,神色淡淡地听小太监禀报完帝王今日的行踪,脸上的表情未有丝毫变化。 直到小太监退出去,她才轻笑一声,看向怜汐:“你觉得皇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奴婢不知。”怜汐摇摇头,眼中尽是纯然,继而才惊讶道:“难道不是因为重新接纳了绮妃,皇上才会如此的吗?” “哀家倒希望是这样啊。”太后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垂眸把玩着自己尾指上的护甲。 “只可惜,哀家不觉得绮妃有这么大本事。前脚才被皇上从梦央宫赶走,后脚就能把皇上请到她那华章宫去。” 既然皇上能在人前这么不给绮妃面子,那心里无疑是没有这个人的。就好比对着梦言时候,皇上什么时候舍得让那人有过半点不舒心,哪件事不是顺着哄着的? 这么明显的对比,要是她连这个都看不出,就白白在这深宫待了这么多年。 可若是对绮妃没有半点好感,那皇上去华章宫的原因就真的值得好好探究一番了。 太后狭长的梦眼微微眯起,神色愈发复杂。 怜汐敛了敛眸,询问道:“那依太后的意思,皇上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哀家觉着”太后突然轻笑一声,几分无奈,几分深邃,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 话只说了一半,就没有再继续下去,怜汐也不好再问。 但怜汐心里哪儿能不明白?只是因为擅自揣度帝王心乃是大罪,她才装糊涂罢了。 要说皇上这么做的原因,单是她能猜到的就有两个。 其一,绮妃频频去找浅妃,皇上肯定觉得事出有因,而这个原因又只能从绮妃身上下手。 其二,太后看浅妃不顺眼,昨日找绮妃的事儿皇上肯定知道了,所以自然而然地,皇上要转移太后的注意力,同样的,也是转移后宫其他女人对浅妃的注意。 无论是哪一条,都跟梦言脱不了干系。再说明白点,那都是为了保护梦言。 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只是那都已经不在她的猜测范围之内。 都说自古帝王皆薄幸,在浅妃出现之前,她信。他们的皇上不也是个冷情之人么? 可是现在 怜汐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一闪而逝的晦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意欢散 华章宫,内殿。 梨木清香从金色的熏香炉鼎中渗出,遍布了整个大殿,氤氲的烛火中,隐约可见丝丝袅袅的烟纹,柔美如画。 “啊恩啊恩” 绛紫色大床上,时不时发出几道女子的媚叫软呼,一声声的都让人面红耳赤,心潮澎湃。 女子娇柔无骨的身体一下下弓起、又软下,再弓起、再软下,如此反复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蓦地,她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脚趾蜷起,发出长长的一声呻吟,似是愉悦舒爽到了极点。 然,从始至终,整张床上仅有她一人。 与此同时,外殿里,男人一本正经地坐在案前的烛火下看折子,面不改色。 骨节分明的大掌执着狼毫,点朱砂、批奏折,就好像完全听不到内殿的动静一样。 一本一本,不知疲倦。 屋外,月辉绵长,星辉寥落。 影月身形笔直地站在暗色中,和他的主子一样,似乎丝毫不为这入耳的呻吟所动。可仔细看,却会发现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被清冷的月色染上了一抹微红。 今日帝王让他去寻“意欢散”的时候,他就疑惑,帝王无缘无故地要这种东西做什么——当然,前提是他以为帝王今夜会去梦央宫。 只不过,就算不是浅妃,他同样没想到帝王会把这药用在绮妃身上。 意欢散,顾名思义,这欢好不是“做”出来的,而是凭着个人思维幻想出来的。 如今绮妃在里头 影月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帝王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为浅妃娘娘守身如玉? 影月被自己的用词吓得抖了抖。 不会的。 起码不会只有这一个原因。 要真是这么单纯,帝王直接往那儿一坐,像昨晚那般说以公务繁忙就行了,又何必如此费心思?总不可能是因为顾及绮妃的感受就对了。 翌日。 帝王连续两天留宿华章宫的事儿又在宫里掀起一阵风波。 原以为,梦央宫那主儿独宠的日子还能维持得更久一点,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才多长时间,那份看似“真爱”的宠不还是消失了? 不过也是,毕竟绮妃那么个媚态横生的美人儿,放在哪个男人面前能不动心? 就算帝王又如何,那也是个正常男人啊!美色当前,哪儿有不动心的道理。 一时间,后宫的嫔妃们又纷纷起了往御书房送汤邀宠的心思。 说不定啊,帝王哪天心情好,就跟她们回宫喝汤,然后 当然,各宫嫔妃中除了这么想的,也有些更聪明的,知道有些小计谋不能连着用,否则就不奏效了。 得想想其他法子才行。 梦言听梦央宫的奴才说,早晨的晨露泡出的茶尤为清甜,心绪来了,这一日便起了个大早,吓得冬阳直以为撞鬼了。 主子怎么又不正常了,竟然为了个采个露水就起那么早?! 莫不是心里头还在难受,只是不表现出来? 梦言撇撇嘴,嫌弃地看了冬阳一眼,奶奶滴,难道她就不能当一回勤劳的小蜜蜂么? 虽是大冬天,梦央宫里却依旧是繁花似锦,艳色如春。 婉嫔还没走到梦央宫门口,就已远远地被那奢华的宫殿吸引。虽说素来知道四座以“梦”为名的宫殿有多华美,可平常没人住着还不觉得,现在一看,竟是不比皇后和云贵妃那儿差多少。甚至,更有人气,更好看 一时间,婉嫔心里又惊又羡。 人气这种东西,帝王来得多了,那不就看起来盛了? 虽说帝王这两日都去了华章宫,可瞧着梦央宫这金碧辉煌的模样,里头住的那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快失宠的。 待婉嫔行至门口,透过敞开的宫门往里头一瞟,心里就愈发酸楚妒忌了。 不说姹紫嫣红,可梦央宫里摆的那些花儿,竟有大半是她见都没见过的,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这回都不用和皇后的梦依宫比了,帝王分明就是把梦央宫当成了自己的寝宫布置啊! “参见婉嫔娘娘,娘娘吉祥。”守门的小太监恭敬行礼。 婉嫔忙笑道:“公公不必多礼。本宫闲着无事,来看看浅妃娘娘,公公能否替本宫通传一声?” “娘娘客气了,奴才这就去给娘娘问问。”小太监笑眯眯地跑了进去。 婉嫔看着他的背影,想,的确是客气了。 她虽不是妃,跟浅妃比起来低了一个档次,可相较之下,她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怎的就得对一个奴才这么客气呢? 最让她郁猝的是,这种客气似乎没有理由,并不是她故意要这么做,而是本能使然。 一个小太监而已,她怎么就这么憋屈呢?! “婉嫔娘娘,我们家娘娘让您快进去呢。”方才进去禀报的小太监又一溜烟儿地跑出来。 婉嫔笑了笑,淡淡地点点头。 梦言老远地就举着个茶壶冲她挥手,嘴角笑靥堪比满院繁花:“刚才听他们说婉嫔来访,我就觉得熟悉,原来真的是你啊。快进来坐会儿,正好我在采露水,一会儿煮了茶请你喝!” 婉嫔微微一惊。 这浅妃说话好没架子,竟都不用“本宫”二字? 再看一旁梦央宫的奴才们,分明是早已习惯了她这种说话方式。 “多谢浅妃娘娘恩典。”婉嫔恭谨地作了一揖,“臣妾也想娘娘想得紧。许多日子不见,娘娘愈发年轻貌美了。” 一听这话,梦言就有些失望了。原本那日宫宴上见这女子说话不做作、又跟她分享美食,还以为是这宫里难得的异数呢。 “我本来就很年轻啊,你不用特地夸我的。”梦言撇了撇嘴,指着槐树下那个石桌,“赶紧去那儿坐会吧。要是冷的话,就让冬阳带着进殿去,我一会儿就来。” “不碍事,臣妾不冷。”婉嫔笑着摇了摇头。这主人还在外头,就算她真冷,那也只能客随主便。 “行啊,那就随便你吧。”梦言也不管她,继续忙活她的去了。 藕荷色的身影在花丛绿叶之中忙活个不停,一蹦一跳地窜来窜去,金色的阳光投洒,斑驳了树影婆娑,闪耀了她笑靥如花。 宫门口,一道明黄的身影站立良久,静静凝视。 冬阳让人去搬了个炉子和一堆柴火来,因为梦言说,那茶虽然只能用八十度的温度来泡,但必须经由沸水冷却这一过程,可不能直接就上生水。 关于“八十度”和“沸水”“生水”一类的词冬阳一概没听懂,反正大意就是四个字:水要现烧。 正好烧个炉子还能暖暖周遭空气,冬阳对此表示很满意。这大清早的,主子也真是,采个露水而已,怎的就非得亲自动手呢?随便找个奴才去不就好了。 梦言捧着刚采来的露水,笑眯眯地走到婉嫔身边坐下:“不必这么拘束。用过早膳了吗?要是没用过,我让人去准备些点心来。” “谢娘娘好意,只是臣妾已经用过了。” 梦言看她笑容淡淡,倒也不似个逢迎拍马之人,遂安慰自己说,也许古人都是守规矩的,不必和她计较这么多。 像薇薇那样的,绝对是个奇葩。 “好茶要好点心来配才行。你不吃也没关系,先让人准备着。”梦言说完就把冬阳喊过来。 冬阳无奈地摇摇头,主子分明就是自个儿想吃,还非得拿人家婉嫔做借口。 转身的时候,正好瞥见门口一抹明黄,冬阳惊了惊。 看样子,帝王似乎在那站了不止一会儿,估摸着是特意嘱咐门口那些奴才不许出声。 李德通突然大感欣慰。 总算啊,这里边儿有人瞧见帝王了。否则还不知道得在这儿干等多久呢。 哎,也不知道帝王是怎么想的,心里分明惦记着那小姑奶奶呢,可前两日不来也就罢了,今日来了却又不进去。就这么看着,难道还能看出一朵花儿来?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冬阳连忙行礼。心道帝王该不是因为前两日没来,所以今日来了也不敢进去吧? 可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呢,这可是帝王,就算再宠着主子,又怎么可能因此而有什么“不敢”? 梦言听到身后的声音,脸上表情微微一僵。 不过转瞬,她就恢复如初地跟婉嫔交谈,在婉嫔起身去给帝王行礼的时候,她也站起来,跟着一道行了礼。 “皇上吉祥。”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李德通一下子又软了腿。 这小姑奶奶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 过去就从没见她行过礼,今日是出什么状况了? 难道是帝王两天没来,所以把她那刁钻古怪的脾气全磨没了? 瞧着也不像啊! 君墨影眉心微凝,漆黑的梦眸中玄色更深。 梦言无视梦央宫一众宫人下巴掉地的诡异场景,笑眯眯做了个“请”的姿势:“皇上要来坐会儿吗?臣妾正在煮茶,一会儿就好了。不过皇上要是忙的话,不必勉强。” 婉嫔起初还没觉得什么,可是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立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什么叫不必勉强? 这话说的 怎么听着就那么讽刺呢? 再看周围那一群奴才的脸色,几乎个个都是愁眉苦脸,似愕然、似郁闷地扭曲着。 君墨影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直到看得梦言忍无可忍险些想打人的时候,才终于收回视线。 唇角一勾,君墨影脚步翩跹地走到她身旁,大掌顺势搂过她纤细的腰肢,动作温柔却不容置喙。 “不忙。”他低声道。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婉嫔却仿佛从帝王脸上看到了一丝坚决。 明黄的袍角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因为帝王的动作,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在婉嫔的眼波中也激起了轻微的痕迹。 梦言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却没动。 正好在这时候,水开了。 梦言“哎呀”一声,下一秒,就跟条泥鳅似的从君墨影的怀里滑了出来,跑到小炉子前面,伸出手去,想要把它拎起来。 李德通也在心里“哎呀”一声,一拍大腿,连忙朝她冲过去,蹭的一下挡在了她身前。 这小姑奶奶! 要是一个不仔细烫着了,帝王发怒,还不得让这满院的奴才受罚呀? 梦言被眼前突然窜出的人影吓了一跳,身子一凛,赶紧捂着心脏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进一退的,李德通就把那水壶拎起来了。 “李公公,你干嘛呀?”梦言瞪大眼睛看着他,惊呼,“人吓人、吓死人啊你知不知道!” 卧槽 梦言这时候再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她刚才又说了死死死 索性她就面不改色地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奴才该死!”李德通提着个水壶躬下身子,愁得眉毛都拧成一团,看起来十分滑稽。 真是,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自从这小姑奶奶出现以后,他这每天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的。 虽然不必再遭受帝王的冷气威胁,可这么一天一小吓、三天一大吓的,非得把他的心脏吓出毛病来不可! 梦言见他一脸又是委屈又是沮丧的样子,嘴角抽了抽,心道被吓着的那个明明是她好不好,怎么搞得好像她欺负人一样? “算了,李公公也是好心,那就干脆替我把这水壶搁石桌上去吧。”梦言撇着嘴咕哝道。 整个过程中,君墨影脸色变了几变,到最后已是几近无奈地看着她,半点脾气也没了。 梦言故意磨蹭着跟在李德通身后,为的就是绕开某个男人。 谁想到,走到某人身边的时候,李德通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加快脚步,一个扭身把她暴露出来,自个儿已经快步跑到了石桌旁。 看得梦言和婉嫔都目瞪口呆。 婉嫔从来不知道,帝王身边这个总是笑眯眯、实则却不可接近的李公公还能有这一面。 从方才到现在,不过小小的两个细节,婉嫔却不由感叹,李公公和浅妃之间的关系竟让人觉得有几分亲近。 可李公公这人精似的人物,之所以会如此,还不是因为他的主子吗? 果然啊,她没有猜错——不管帝王这两天去的是哪里,华章宫也好,别的什么宫也好,对于浅妃的宠爱,绝没有因此而少去半分。 梦言磨了磨牙,暗暗瞪了李德通一眼。 想要如法炮制,再次从某个男人身边闪过去,可刚刚迈开脚步,腕上却蓦地一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是臣妾脑子不好使 梦言挣了挣,没挣开,蹙着眉转过头去看他:“皇” 话音未落,固定在她腕上的力道突然变成了一股拉力,将她整个人往怀里一扯。 梦言也不知道这男人用的是哪路邪门功夫,看上去他丫的根本就没动,就像是她自己主动献身扑过去的一样。 奶奶滴,婉嫔还在呢! 梦言狠狠咬了咬牙,嘴角肌肉不断抽搐着,拼命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以求不在婉嫔面前爆出粗口来。 “皇上,臣妾要去泡茶。”梦言努力扬了扬嘴角,绽出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来。 君墨影淡淡地“恩”了一声,搂着她的腰转了个身,往她方才坐的那个地方走去。 “那就泡吧。”落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带着她一道在石凳上坐下,然后才挑眉看了婉嫔一眼:“你也坐。” “是,多谢皇上。”婉嫔连忙依言坐下,小心谨慎。 梦言抿了抿嘴唇,吁了一口气,想把腰上那双手掰扯掉,可是她的力气又哪里及得过一个男人,况且还要时刻注意着小幅度动作不被婉嫔看到,于是就愈发艰难了。 终于,她还是放弃了挣扎,直言道:“皇上,您这样抱着臣妾,臣妾没法动。” 从刚才开始,她喊的就一直是“皇上”,用的是“臣妾”自称,虽然听在婉嫔的耳朵里无比正常,可是君墨影听着,那却是一声比一声刺耳。 “泡茶用的是手,怎的就没法动了?”君墨影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梦眸深处却酝酿一股明显的压抑。 梦言冷笑:“皇上说的也对,是臣妾脑子不好使。” 说完她就不再管自己身边的男人,往茶壶里灌满了水,将茶壶、茶盏统统洗过一遍,旋即就用指尖去试那碟子里的水温。 可是手指还只来得及伸了一半,蓦地又被人抓住:“做什么?” “试水温。” “烫着怎么办?” 梦言翻了个白眼,这玩意儿她在现代都玩过这么多次了,怎么可能突然就被烫着? “既然皇上不放心臣妾,那不如皇上您来?”她眉尖一挑,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这主子也忒大胆了吧! 帝王好心好意关心她,担心她被烫着,可她竟然就让帝王亲自去试?要真说起来,虽然她是女子,帝王是男人,但帝王的身子可比她金贵多了! 真真是疯了! 可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还在后边儿,帝王非但不生气,还冲那主子点了点头道:“也好。” 好? 好什么好?! 李德通小心肝儿一颤一颤地抖:“皇上,要不还是奴才来试吧?”您这金贵的身子可不能有半点磕着碰着烫着呀! “不必了。”君墨影口气淡淡地回绝。 放开梦言的手,眼看着就要把指尖浸到那碟子里,梦言却突然制止了他:“皇上不了解泡茶的水温,试了也没用。现在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臣妾也不试了,就这样吧。” 君墨影眸光一凝,点了点头由着她动作,右手却是再一次不动声色地揽住她的腰,比方才更紧。 梦言觉得自己无论是讲道理还是拼拳头都比不过这个男人,索性就在心里默默给他竖了根中指,彻底放弃挣扎。 抓了一把茶叶丢在茶壶里,倒水,又撒了些茶叶,盖上壶盖晃了晃,冲进茶盏里。 第一泡和第二泡的茶水都是用来洗茶盏的,梦言做完这些之后,才分别倒了三杯茶,一杯递到帝王面前,一被递给婉嫔,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婉嫔受宠若惊:“谢浅妃娘娘。” “不必和浅妃拘泥这些虚礼,她不喜。”君墨影知道这个女人是那日宫宴上被自己罚着吃斋的那个。虽然对她今日来此的目的表示怀疑,不过看在她目前还没有做出什么逾矩行为,并且因着有她在、小东西不好冲他发飙的份上,暂且先不跟她计较。 “是,臣妾遵旨。” 冬阳也在这时候带着备好的点心回来了,看到帝王和自家主子坐在一块儿,而且恩,帝王的手还搁在主子腰上,这俩人应该是和好了吧? 冬阳微微一笑。 看来,主子还是很好哄的。 梦言瞅着冬阳手里那些糕点松饼之类的东西,眨了眨眼,脸色显然比方才好些了。 君墨影知道她爱这些,给冬阳使了个眼色,那整个食盒就全摆在了梦言面前。 梦言装模作样地问了一下婉嫔要不要,得到对方的否定回答之后,满心欢喜地用筷子戳了个藕粉丸子起来,直往嘴里塞。 看着她不拘小节的吃相,婉嫔心里暗暗惊讶,再看帝王,非但没有半点嫌弃,眉梢眼角流露的那抹淡淡宠溺,分明就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子。 这就是传闻中的失宠? 呵,不见得吧 一个早晨的时间下来,婉嫔也没能真正和梦言说上几句话,要么就是最初梦言采露那会儿没空搭理她,要么就是帝王来了以后她开口都变得小心翼翼。 梦言知道自己忽略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客气道:“以后要是有空,再过来玩儿吧。” “是,臣妾知道了。”婉嫔微笑着点点头。 婉嫔走后,梦言继续扫荡她未完成的那些点心,君墨影起初还由着她,后来就不让她吃了:“都快用午膳了,别吃了。” 然而,让君墨影诧异的是,当他说完这句话,奇迹般地没有收到任何反驳。 梦言嘴里还鼓着一块儿没咽完的桂花酥,闻言,只是呆滞了两秒,就很顺从地点了点头:“吃完这块就不吃了。” 可是,她没有抬头,目光始终落在面前那些点心上。 君墨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往日总让她听话、让她乖,可是当她真的这么乖巧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见不得她这样。 他不怕她发脾气,有脾气发起码说明事情还有转圜余地,就像带着曦妃一道出宫那次,她不就怒气冲冲的么? 可是现在,他知道,她不是不生气,也不是没脾气,她只是懒得说了。 看着这样的她,君墨影心里莫名一疼:“言言” 梦言拍了拍手上那些点心屑,抬起头来,嘴角笑容不减,亮美如花:“皇上,该用膳了。” 说完也不给君墨影拒绝的机会,径直从他怀里起身。此刻婉嫔已走,她自然不必顾忌什么,君墨影一个没留神,就被她滑了出来。 “皇上,里头差不多摆好了,进去吧。”梦言又把话重复了一遍,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隔得并不远,笑语盈盈的模样似乎与平日里没有分毫区别。 可是仔细地看着她的双眼,就会发现她笑意不达眼底。 很莫名的感觉,心口处像是被什么细小的东西扎了一下,并不是很明显的症状,却刺得他浑身难受。 “不要叫皇上。”君墨影眉心微蹙,菲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从她第一次叫他君墨影的时候起,就已经注定了那三个字是属于她的。那一回,他的心情就很复杂,有惊讶、愕然,有欣喜、雀跃,有怔忪、茫然,却唯独没有不高兴。 她怎能在他习惯了这份特殊之后,突然又让一切回归原点? 他不会允许。 帝王的声音并不小,以至于周围的奴才们都听到了他的话,被他吓了一跳。 不要叫皇上? 一个皇帝竟然对着他的妃嫔说,不要叫皇上?! 难道不是因为主子刁蛮成性、恃宠生娇,所以才一天到晚和帝王“你啊我啊”的这么没规矩,而是帝王授意主子这么做的? 天啊,这也太诡异了。 李德通却是跟着帝王久了,把帝王的心思揣摩了个大概。 现在分明就是这小姑奶奶生气了,所以帝王心里也不痛快呢。换了平常时候,小姑奶奶就“皇上”和“君墨影”颠来倒去地叫,何曾见帝王较过真? 不过平时,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 这种敏感时期,还真是 梦言听了君墨影的话,愣了愣,眸中闪过一丝愕然,不懂他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 然也只是怔忪两秒,她就反应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喜欢就好,叫什么都行。” 君墨影差点就恍惚在她的如花笑靥中。 午膳时候,梦言因为刚才吃得有些多,所以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胡吃海喝,不过吃得也不少就是了。 对于君墨影夹给她的菜,她也跟平时一样,大口大口地吞了,就连胡萝卜也不例外——照样是囫囵吞枣。 总的来说,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却又分明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午后休息时,礼部尚书进宫来找帝王商议过年事宜,帝王就去了御书房。 帝王走后,冬阳站在梦言身边,抿着唇,似乎有些为难地开口:“娘娘,奴婢有一句话,您听了可别生气。” “其实皇上待您真的很好,您失忆了可能不知道,可奴才们却都看得分明,皇上他从来不曾这样待其他宫的主子。就连皇后也是没有这福分直呼皇上姓名的。所以娘娘就别再跟皇上置气了,毕竟皇上能做到这样也不容易。” 梦言眉尖一挑,意味不明地“哦”了声:“置气?置的什么气?我不都按照他的意思来了么,还要我怎样?” 冬阳一下子就被她说愣了,不知道还能怎么劝。 主子这不只是在和皇上置气,也是在和她自己置气,明明就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现在却如此规矩,安安静静的叫人看了就心疼。 不,其实这样说不完全对。主子现在也并非任何时候都安静,起码表面上不是,只要你想让她笑的时候,她照样在笑,只是 冬阳叹了口气:“娘娘现在可要去内殿歇会儿?” “不了,你去给我找些话本子来,我有些无聊。”梦言坐在案边咬着根狼毫,时不时在宣纸上涂上两笔。 冬阳轻轻瞟了一眼,觉得主子这应该是在作画,心里不由惊讶,原来主子失忆以后还能有这手艺。 “主子想看什么样儿的?”冬阳问。 “随便,都行。”梦言摆了摆手,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最好是那些讲江湖事、民间事的,不过深宫宅斗什么的也可以,反正每种你都给我找一些,到时候看见喜欢的,我再让你去找类似的。” “是,奴婢这就去。” 华章宫。 内殿妆台前,玲珑小心翼翼地给绮妃梳着髻,心里却是欣喜的。这份欣喜并非来自于她自己,而是娘娘高兴了,她就高兴了——因为娘娘心情好的时候就不会拿她撒气。 “给本宫梳得好看些。”绮妃对着铜镜,嘴角含笑,斜飞入鬓的黛眉中透着一股妩媚,“本宫一会儿还要去见皇上呢。” “是,奴婢知道。”玲珑答,“不过娘娘生得好,梳什么髻都好看。就连奴婢看了都忍不住惊艳,更别提是皇上了。” 绮妃掩着唇“咯咯咯”地笑了几声:“死丫头,就你会说话。” 不过说的一点都没错,皇上心里还是有她的。 其实说真的,在前一晚的时候,她真的以为皇上是不屑于碰她、所以才会以公务繁忙作为借口。那个时候,她心里真是又痛又屈辱,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幸好,幸好她没有放弃。 皇上那人,就是这么冷冰冰的性子,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还计较什么呢。 别看皇上对梦言好,所以也想得到那份好,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她也不是非得强求。只要皇上心里有她,那就够了,毕竟这后宫里的女人不止她一个,若是真要把每个都嫉妒一遍,她还不得嫉妒死? 这不,机会就来了。 昨夜里,皇上不就再次让她侍寝了? 想起那种酣畅淋漓的销魂滋味,饶是绮妃觉得自己脸皮厚,也不禁微红了双颊,眼底闪过一丝娇羞。 听说皇上方才去了梦央宫,不过现在又回御书房了,那么,她的机会又来了不是? 绮妃梳完髻、上完妆,姿态雍容地从圆凳上站起来,轻轻一勾唇角,举手投足之间,媚态极妍。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玲珑点点头:“回娘娘,都已经在外头备着了。” “不错。”绮妃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笑容,“本宫现在要去御书房了,晚膳让人做得丰盛些,皇上可能会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没有碰她 可是当她满心欢喜地来到御书房,竟发现外头已经站了好几个妃嫔,还都亲手提着个食盒,一看就知道她们的来意不简单。 而李德通则挡在门口笑眯眯地说:“娘娘们,实在抱歉,奴才已经通报过了,只是皇上正在里头忙正事,真的不方便见各位娘娘,还请娘娘们体谅。” 绮妃皱了皱眉,心里又喜又忧。 看样子,这些人来了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只是帝王一个也没见。 喜的是,“忙正事”这样的借口不只用在她一个人身上,这些女人,一个也别想见到帝王。 忧的是,帝王回绝了这么多人,那她若是去了,会不会也在那“不方便接见”的范围里? 众妃之中,有人注意到了她,立刻做出一副惊讶夸张的样子。 “呀,那不是绮妃姐姐吗?” “是啊,绮妃姐姐也来了” “姐姐莫不是又来送汤的?那可真赶巧了,咱众姐妹都是为此而来,不过皇上刚才可说了没空啊!” “那是对你,绮妃姐姐可不一样,说不定皇上就让她进去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到绮妃耳朵里,有酸溜溜嫉妒的,有幸灾乐祸想看好戏的,总之那一个两个的都是不怀好意。 绮妃没理她们,扯出一抹娇艳的笑,脚步婀娜地走到李德通面前。 “李公公,可否替本宫通传一声?” 李德通摇头:“不好意思了娘娘,皇上真的是有事在忙,说了不见任何人。”低声下气,却又带着一股没的商量的意味,“奴才可不能不长眼地进去讨骂了。” 他刻意咬重了“任何人”三个字,让绮妃觉得这句话就是针对她的,只得退一步:“那可否烦劳公公去替本宫问一声,皇上忙完正事之后,是不是来华章宫用个晚膳?” 却没想到,李德通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就摇头:“皇上说,今日就不去华章宫了。”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讽刺地笑出声来。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那可不,毕竟皇上在独宠浅妃这么久之后,唯一去过的就是华章宫,人家当然有资本傲咯” 绮妃脸色变了三变,攥紧手心,才勉强维持住得体的笑容:“多谢李公公,本宫知道了。” 众妃嫔不欢而散。 却也因为今日无人得见帝王,每个人心里都还算平衡。 君墨影大概是日头将落时到的梦央宫,距离晚膳还有一会儿时间。 梦言正百无聊赖地躺在榻上看冬阳找来的话本子,神情慵懒,眼睛微微眯起,看得却很入神,连他来了也没察觉到。 君墨影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直接在她身边空出的地方坐下,一把将她搂过。 梦言吓了一跳,转过去看到是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皇上怎么进来都没声儿的?” 她吸了吸鼻子,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带着一股小女儿家的娇媚。 若非她看了一眼两人之间的姿势之后将眉头蹙得更紧,君墨影险些就以为她又失忆了。 “是言言太出神,没瞧见朕。” 君墨影摸了摸她后脑,眸色深深:“什么书这么好看?” 梦言把手里的话本子递过去,撇着嘴道:“肯定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君墨影挑了挑眉,接到手里:“朕还没看呢,言言就知道朕不喜欢了?” 还没等他翻开,封页上“青楼纪事”几个字映入眼中,他的脸色就蓦地黑了。 这小东西,成心的吧? 竟敢在宫里看这种东西?! “谁给你的?” “你凶什么呀?是我自己要看的,自己找来的!你可别想着罚梦央宫的其他人。”梦言生怕连累冬阳,顿了顿,终是又补充一句:“若是你实在不喜欢,我不看这个就是了。” 反正还有好多别的呢。 君墨影知道她心里还存着疙瘩,沉吟片刻,决定把这个问题延后处理。现在这档口,最要紧的还是先把事情解释清楚,可不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就不看了。”君墨影随手把那该死的青楼纪事往旁边一扔,旋即一本正经地看着梦言,大掌温柔地捧上她的小脸,“告诉朕,哪里不痛快?” 梦言愣了愣,才反问道:“哪里不痛快?” 她略有几分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在说什么?” 君墨影被她气乐了。 这小东西,装傻的本事倒是学的不错。 只是,他却笑不出来。 “没有么?”君墨影捧在她脸上的手改为轻捏着她的下巴,明显感觉到她突然僵住的身子,似乎是想要挣脱,却又被她强行抑制着。 心口一抽,细细密密的疼痛蔓延,君墨影眸光微凝,不由分说地把她圈了个满怀,紧紧按在怀里。 什么时候起,她就连真实的意愿也不肯在他面前暴露了? “言言,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君墨影。”梦言眉心一蹙,打断了他。 “我真的没在想什么,是你想太多了。” 凉凉的小脸被男人按着贴在他胸口,尽管隔着厚厚的冬衣,梦言却依旧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很清晰,很暖。 嘴角斜斜一勾,透着一股不明意味的深邃。 梦言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他:“晚膳我让人做了茶香鸡,你肯定没吃过,一会儿让你饱饱口福。” 君墨影太阳穴跳了跳,又跳了跳,心里一阵挫败。 平生第一次想要和一个人解释,偏偏那人还不屑,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但要是以为她那是没心没肺,那可就错了。 君墨影知道,她只是不想听他说起那件事——起码目前是这样。别看她笑容灿烂,心里不定怎么排挤着他呢。 “干嘛,你还不信呀?”梦言撅着小嘴,“我跟你说,这可是我自创的,谁都没吃过!” 好吧,她又无耻了。 “恩,朕信你。”君墨影无奈地在她肩上拍了两下。 “那我们出去看看晚膳准备好了没有。要是还没好,我得去找点儿东西垫垫肚子了。”梦言摸着自己瘦瘪瘪的肚子道。 君墨影垂眸看了一眼,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小东西成天胡吃海喝的,就是不长肉呢? 这肚子瘪得跟什么似的,就像是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用过晚膳,梦言早早地爬床睡了。 就像是故意躲着君墨影一样,平日里这个时候,她肯定还在干别的事情。虽然古代没什么娱乐活动,她却总能自己找点儿乐子出来,或者干脆自娱自乐。 可是今日,她甚至没跟冬阳说一声,简直就是偷偷摸摸。 刚躺上床的时候,梦言盯着床顶望了一会儿,睡不着。 其实她知道君墨影有话想跟她说,她也有想过,要不就让他说了吧。可就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她却还是忍不住打断他。 或许有人觉得,何必呢,让他说清楚不好吗? 可是,“解释”这种东西,不能听。 人啊,就是一种贪心的生物,除非是从一开始就得不到,否则就会一味地想要索取更多。 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叹自口中逸出,梦言慢慢阖上双眼,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蜷进被子里。 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显然她已经忘了,她早已得到太多,有些事已经脱离了掌控。 烛火已熄,内殿中一片暗色。 君墨影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满眼无奈。 想起自己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日之前,不管是睡着还是醒着,她总是躺在大床的正中央。若是醒着,有时还会“装腔作势”地给他腾个地儿,然后在他上了床之后,又跟个孩子似的朝他扑过来。可是今日,她竟是独自一人缩在床的最里侧,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生生拉出了一种疏远距离。 很小的细节,却在当时,硬是让君墨影足足愣了半响,心里说不清的涩意。 两天的时间而已,就有这么多东西变了。 后来,他硬是趁人熟睡的时候把她圈进了怀里,动作很轻,没有吵醒她。却不想,在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怀里的人又没了。 君墨影不由暗骂自己的警惕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竟连一个人生生从自己怀里消失也没有发现。果然在这小东西身边,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不受控制。 他知道——那段时间里,她必定是醒过了。 君墨影叹了口气,索性把她的手手脚脚全都固定住,也不管这样的姿势会不会让两人都觉得不舒服,闭上眼睛就睡了。 以至于梦言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全身都不能动了。 卧槽! 不会是鬼压床了吧? 梦言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吓了一跳,屏着呼吸赶紧用力动了动,这才稍稍清醒过来,顺带着发现自己原来是完全被人“锁”住了。 她这一动,也把君墨影吵醒了。 于是场面诡异地沉默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梦言也顾不得自己的四肢究竟如何了,倏的一下闭上眼,赶紧睡! 昨晚上睡太早,现在这天还蒙蒙亮的,上朝时间都没到,她竟然就醒了。现在可好,这男人还没走呢 君墨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眯了眯眼。 “言言,你的睫毛抖成这样,真的能睡着吗?” “”梦言是绝对不会承认她在紧张的。 直到轻轻一吻落在眼帘上,梦言终于不淡定了,整个身体抖了抖,猛地睁开眼。 “你干嘛?!”梦言咬着嘴唇,脖子梗得很僵硬,“我还要睡觉,你快收拾收拾上朝去吧!” “天还早,没到上朝时间。”由于两人都是侧躺着,此刻一睁开眼,视线几乎相齐,君墨影略高一些,紧紧凝视着她。 “既然醒了,就听朕把话说完再睡。”君墨影捧着她的小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动作不重,却含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梦言眉毛跳了跳,硬是挤出一抹笑容:“皇上,您自个儿不睡也就算了,可这大清老早的,您这样强迫一个困顿疲乏的人不许睡觉真的好吗?” “朕可完全没看出你现在困顿疲乏!”君墨影哼了一声。 梦言满脸黑线。 “好吧,你说吧,我听着。”梦言撇了撇嘴,一本正经地盯着他,表示她真的很郑重。 她突然这个样子,君墨影倒是不知从何说起了。 顿了许久,才道:“那两天” “我不在乎。”梦言急声打断。 突然又咧开嘴冲他一笑:“不对,应该说,我不介意。” 君墨影下意识得皱起眉头,实在不想见她这副模样:“朕说过不止一次,只要你想要的,朕都会给你。你不信吗?” “我想要什么?”梦言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明明就什么都不想要啊。” 君墨影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第一次,他发现原来他的脾气这么暴躁,轻易就能被挑起怒火——直接攻心的那种。 “梦言!”他紧紧抿着唇,声线几乎成了一根紧绷的弦,“朕没有碰她,以后也不会!不只是她,别的女人都不会。你不是嫌弃吗,朕怎么会白白地让你嫌弃了去?” 他记得很清楚,南巡那一次,两人从外头回客栈,他只是出去了一会儿,这小东西就怀疑他跟曦妃怎么了,然后很认真地告诉他,不要在碰过其他女人之后去找她,她嫌弃。 当时他无疑是惊讶的。可是莫名地,他非但没有生气,还让着她、哄着她。 他也记得,那日南宫彻来的时候,她亲口唱的“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甚至提到了太祖皇帝和那位皇后,原来她不喜欢的原因,是因为太祖皇帝做不到她口中的“一人心”。 这些事,一件一件,他通通记得。 他没有提过,不代表他忽略了。他只是不喜欢轻易许下承诺——起码在他做到之前,他不会说。 梦言张了张嘴,愕然愣住了。 什么叫——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所有的女人都不会? 梦言不敢置信地伸出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不烫啊难道是现在时辰太早,他还没睡醒? “朕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君墨影咬着牙,一把捉住她的手,眸光灼灼地看着她。 “咳”梦言咽了口口水,一时有些无措,突然指了指外面:“那个,早朝时间快到了,你再不起来小心迟到啊!” 说完,她刺溜一下缩进被子里,装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干嘛套近乎 君墨影揉了揉太阳穴,十分不解,为什么每次在他说完一堆话、以为她起码会给点反应的时候,这小东西就总跟个蜗牛似的缩起来? 还好,看她的反应,总算是听明白了。 君墨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那团鼓起的被子上拍了两下:“朕去上朝,你好好睡吧!” 可是梦言哪里还睡得着? 在他走后不久,她蒙着被子拼命强迫自己快睡,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瞌睡虫就是一去不复返了。 像个蛋炒饭似的翻滚半天之后,梦言终于还是抓狂地坐了起来,头发挠得像个鸟窝似的。 “冬阳,冬阳,冬阳!”梦言连喊三声,害得冬阳直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她却捶着床板叫嚣道:“我要梅花糕,我要藕粉丸子!都给我来五份!” 冬阳目瞪口呆。 “娘娘,您这是” 梦言无视她抽搐的嘴角,咬牙道:“你再不让我吃我就饿死了,快点快点快点!” 重要的事说三遍! 冬阳愣愣地点点头,“哦”了一声赶紧跑出去,然后才反应过来,现在才什么时辰啊! 娘娘这又是怎么了,比昨日采晨露起的还早,也太反常了吧?难道,又和皇上闹别扭了? 不过看娘娘刚才的样子,也不像啊 冬阳从来不觉得自己笨,可是对于娘娘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早膳很快就准备好了。 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除了皇上和太后,最要紧的就是伺候好梦央宫这主子。御膳房自然也是不甘落后的,每回碰上梦央宫的东西,那必须是精心准备,且赶在前头做。 梦言心满意足地把桌上的藕粉丸子全给吃了,然后才撑着八分饱的肚子去解决那些梅花糕,把冬阳和琉月看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琉月终于忍不住说:“娘娘,您吃这么多,一会儿可能涨得难受,不如还是”少吃点吧! 可是看着梦言瞪大眼睛盯着她的样子,琉月憋了憋,终是没把最后四个字挤出来。 不过梦言确实吃得太多,差点就动不了了。 起初还好,后来就不行了,躺在床上歇了会儿就歇出问题来了,难受得差点没打滚。 琉月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叫来冬阳,两人商议着该怎么办才好。 梦言尴尬了,只好扯着笑容说自己没事:“我就是吃太饱,真的,让我躺会儿就好了。” 冬阳板正小脸摇头,说是这种情况必须赶紧消食才行,要不就得叫太医。 梦言现在听到太医两个字就头大,而且一旦叫了太医,君墨影肯定也会知道这件事,那她又得遭殃。 “好吧好吧,那我出去走走。”梦言想了一会儿,又飞快地补充一句:“你们可千万别告诉皇上啊!”说完就捂着肚子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琉月眼角抽搐了两下,不过主子刚才是不是脸红了?! 转过头,看到冬阳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琉月就愈发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主子真的跟皇上和好了?! 琉月一下子激动了,皇上到底跟主子说了什么,竟把主子那别扭脾气给哄没了?! 梦言觉得梦央宫还是太小,用来遛弯儿不舒服,索性就一路拐了出去。 要是被其他宫里的人知道她这想法,非得一头撞死不可——梦央宫这规模还算小,那她们这些人还要不要活了? 梦言走了很久,身边也没跟个人,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道弯之后,终于又把自己走丢了。 不过这回她不怕了,一会儿要是找不到路,随便逮个人问问就成。 现在她可是属螃蟹的——在这宫里横着走! 想起今早上君墨影说的那些话,梦言呼吸紧了紧,那张老脸也不禁红了一把。 伸手摸了摸,烫的。 梦言暗暗把自己骂了一顿,摸着鼓囊囊的肚子走在幽径之中,四周郁郁葱葱的草木,却不见假山遮挡。 说真的,出了曦妃那档子事儿,她对假山都有点恐惧症了。 走累了,梦言随便找了个繁花盛开的地方坐下,半眯着眼睛想打个盹儿。 可她刚刚闭上眼,手背一热,竟是突然被人握住了。 梦言吓了一跳,奶奶滴,不会又碰上个乱七八糟要她命的人吧? “浅儿,是本宫。” 轻柔中略带小心的声音。 梦言身子一僵,旋即蓦地睁开眼。 看着近在咫尺的妩媚女人,梦言笑了笑,旋即站起身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碰触。 “有什么事吗?”她的脸色和从前对着绮妃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可绮妃分明注意到了她的用词变化——没有喊“姐姐”。 “浅儿,你是在为皇上前两日来华章宫的事生气吗?其实,皇上心里是有你的。” 这话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可怜巴巴的需要安慰呢! 梦言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点点头:“恩,你不说我也知道。否则他今日就不会来梦央宫了。” 绮妃皱了皱眉。 “浅儿,本宫一直拿你当妹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与你生了隔阂。”绮妃语重心长地道,“你相信本宫,真的,这深宫里明枪暗箭比比皆是,本宫希望你我二人能够同心同德,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人生地不熟?”梦言眉尖一挑,“你都在这儿待一年多了,还不熟?” 绮妃一噎,脸色僵了僵。 “绮妃姐姐!”梦言眨了眨眼,故意又喊她一声“姐姐”,声调却是横跨好几个八度。 “其实我还有好多问题想请教你呢——比如,你明知道我已经失忆了记不起你,为什么还成天想着跟我套近乎?难道是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怕我揭穿你?” 绮妃似乎也恼了:“浅儿,不管你怎么看本宫,本宫真的是为了你好!” 停顿许久,方才叹了口气道:“关于你失忆前的事,虽然你现在全忘了,但是迟早有一天会记起来。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本宫的苦心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绮妃眸色微闪,语气有些不自然。 梦言故意拖长尾音“哦”了一声,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好吧,那就暂且不说我信不信你的话。可你瞧,你总是假装和我很亲近,但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我是否叫你一声姐姐,你总是自称本宫,不是吗?” 梦言笑容艳艳,眼底深处却充满了讽刺。 “如果说,过去我身份不如你,你不想坏了宫里的规矩,那么现在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梦言的画 绮妃被梦言一句一句说得哑口无言。 印象中,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梦言,如果说失忆前的她是秀丽内敛的,今日之前的她是天真乖巧的,那么此刻的她就是咄咄逼人的——笑容纯真得像是你最好的朋友,言语却可以极尽讽刺,挤兑得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直觉得这个人藏得深、看不透,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浅儿,我只是习惯了,一下子没有改过来。若是你不喜,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绮妃叹了口气。 “哇,绮妃姐姐这样,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梦言瞪大眼睛惊呼一声,假的让人想捏死她。 绮妃不断攥手心,都快把自己的指甲抠断了,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浅儿,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 “相信你?”梦言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道:“这样吧,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三天两头就来找我联络感情?” 说到“联络感情”这四个字的时候,梦言满是嘲讽地嗤了一声。 不等绮妃开口,她又立即补充一句:“不过你要是还想说什么“哥俩好”的话,我觉得咱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绮妃眸色一闪,紧紧抿住唇,直愣愣地盯着梦言,眼底深处尽是复杂:“浅儿” “怎么,不能说?” 梦言眉尖一挑,笑眯眯地道:“你可别以为这样看着我,我就会怕你哦。” “浅儿,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只要时机一到,我肯定会跟你解释清楚的。”绮妃满脸严肃,“或者,等你恢复了记忆,你就会知道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梦言摊了摊手:“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音刚刚落下,她就转身欲走。 只是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又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喂,你好歹也是个妃子,怎么就这么无聊,一天到晚跟在我屁股后面转呢?” 如果不是找人跟踪,哪儿可能刚好就在这儿碰上了? 反正梦言是不信这种巧合的。 她摆摆手,笑靥如花地继续道:“下回可别这样了,不然的话,我出来之前还得找君墨影给我清路,多麻烦啊。” 清路,顾名思义,就是清理道路。一般都是帝王或太后出行之前,为了不被闲杂人等打扰,才会让小太监拿着长鞭先去清路。普通妃嫔是没有这个权利和资格的。 然而,梦言故意喊了“君墨影”,为的不是炫耀那个男人对她的宠爱,也不是他们之间关系有多特殊,只是为了证明“清路”一说所言非虚——只要她想,她确实可以做到。 绮妃脸上瞬间就青白交错了。 看着梦言翩翩然离去的背影,绮妃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着,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明明她们二人同在妃位,凭什么梦言就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说出“清路”这两个字? 明明梦言只是一个妃子,凭什么她就敢当着自己的面直呼帝王名姓? 是谁给了她这个本钱,是谁给了她这个自信?! 绮妃跟自己怄了半天的气,最终却不得不承认:在这后宫之中,能够给出这样权利的,唯有帝王一人而已。 果然,帝王是把梦言宠到天上去了。 梦言没想到,消食消到最后,竟然更难受了。 沿着原路返回,走到望夕池畔,梦言终于有些受不住了。 胃里面忽上忽下地翻滚着,像是有根棍子不断在里头作怪一样,一阵阵恶心想吐的感觉涌了上来。 果然是吃太饱了么? 梦言表示好忧伤。 一手捂在腹部,一手撑在池畔旁的一棵大树上,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 胃里突然又是一阵翻涌,梦言脸色一变,“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她拼命拍着自己的胸口顺气,许久才缓过劲儿来,又干呕了好几声,这才消停。 事后,梦言无语地看着树旁那堆“肥料”,羞得泪流满面。 这么恶心的事儿这么恶心的事儿 奶奶滴,肯定是因为碰到了那个装腔作势的女人,恶心得她都想吐了! 这倒霉催的 梦言吸了吸鼻子,大喇喇地抹了一把嘴,决定赶紧逃回梦央宫。 虽然具体路线她搞不清楚,但好在记了个大概,又是大白天的,碰上好些个宫女太监,随便问了问,终于成功回到那座明晃晃的宫殿前。 抬头看了一眼偌大的匾额,阳光有些刺,梦言不得不眯起双眸,嘴角的笑容却堪比暖阳。 “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奴婢还以为您是在院里逛逛呢,怎的就跑外头去了?”梦言刚走进院子里,冬阳就赶了出来,关心地问:“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胃里还难受吗?” 梦言没胆子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事儿,要是被这丫头知道,非得给她找来一堆太医不可! “不难受了。冬阳说得对,出去溜达一圈,果然百病全消!” 冬阳看着她一脸傻乐状态,嘴角抽了抽:“娘娘没事就好。” “对了冬阳,问你个事儿。”梦言舔了舔嘴唇,脸上几不可察地红了红,“那个,你知不知道御花园的打扫都是谁安排的?” “娘娘问这个做什么?”冬阳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哦,是这样的!”梦言突然板起小脸,义正言辞,“我刚才在御花园的一棵大树旁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就想问问你,大概什么时候会有人去打扫!” “娘娘放心,御花园有专人打扫,每日固定三次。若是真有人瞧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就算不是打扫时间,也会有人去清理的。”冬阳一边说,一边总觉得自家主子的表情有点诡异。 梦言讪讪地笑了两声,这才放心。 午膳之前,帝王让李德通往梦央宫送了一堆东西来,既没有宣旨,也不说是赏赐,似乎单纯地只是让李德通把东西搬到这儿来。 梦言从前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这些宝贝,不过自从有了龙吟宫那座私库之后,她对这些东西倒是没那么执着了。用她的话来说,想要装清高之前,那首先得是个土豪啊! 不过当李德通让人把箱子打开之后,梦言还是不由得眼前一亮。 基本都是首饰和头饰,材质自是不用说的,玛瑙翡翠、珠玉琳琅,样样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最让人惊叹的却还是这些东西的款式,饶是梦言自认见多识广,也不禁叹一声“真美”。 李德通笑眯眯地道:“皇上说,娘娘的生辰快到了,这些东西就拿来给娘娘消遣消遣。” “生辰?”梦言诧异地从那些宝贝里边儿抬起头。 李德通点着头笑道:“娘娘失忆了,可能已经忘了这茬儿,不过皇上可替您记着呢。两日之后,二月二十六,就是您的生辰哪。” 这么快? 梦言一个激动,原来被人记着过生日的感觉是这么美好呀。 冬阳也道:“奴婢本想在明日提醒娘娘的,不过现在看来,皇上比奴婢更有心,时刻记挂着娘娘呢。” 梦言笑脸一僵,突然觉得当皇帝真好,怎么时时刻刻都有助攻的呢? 她乐呵呵地把李德通送来的玩意儿摸了个遍,才道:“谢谢李公公,也替我谢谢皇上,就说这些东西我都很喜欢。” “娘娘喜欢就好。”李德通看她的脸色,突然明白过来,这小姑奶奶是终于放下心结了吧?难怪帝王今日心情不错呢。李德通垂着眼想了想,又道:“总算没有枉费皇上亲手作画的一番心意。” 本来身为奴才,这话是不该出自他口的。但李德通知道,这不是个会介意的主儿。 最重要的一点——要是他不说,帝王是绝不可能说这些的。 没办法,谁叫帝王的性格就是那样?平日里大大小小的事也不知为这小姑奶奶做多少件了,可有哪次是挂在嘴上的? 李德通摇摇头,心里十分无奈。 身为一个旁观者,他实在不想这两人之间再有什么误会了,就盼着他们和好如初呢。现在好不容易小姑奶奶消气儿了,他还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多说两句好话? 帝王不说,那就由他来说好了——这是作为一个好奴才应尽的本分。 梦言愣了愣,惊讶地问:“李公公的意思是,这些首饰和头饰图案全部都出自皇上之手?” “回娘娘,正是如此。皇上为了画这些,可是花费不少工夫呢。” 就在李德通满心以为梦言会感激涕零的时候,那主子却惊呼一声:“没想到他的手艺这么好啊!那要是他再多画几次,内务府那些人岂不是都可以退休了?” 李德通顿时哭笑不得。 什么叫多画几次? 这小姑奶奶,果然是使唤帝王使唤上瘾了么! 梦言的兴奋劲儿一直到午膳时候还未消散。 君墨影就看她盯着碗里按那些菜乐呵呵的,不由挑了挑眉,小东西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说来朕也听听?” 梦言眨了眨眼,突然殷勤地往他碗里扔了块糖醋小排,笑得眉眼弯弯:“你画画这么好看,平时还有没有画过别的什么呀?” 君墨影愣了愣,旋即似笑非笑地睇了李德通一眼,把李德通吓得头都不敢抬了。 梦言狠了狠心,立马又往他碗里扔了蒜蓉海参:“快告诉我嘛,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君墨影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都是登基之前的东西了,也不知道搁在哪里。怎么,言言想看?” “要是能看,自然想看。要是不行,其实也没关系。”梦言一脸谄媚,“反正大画家就坐在这儿呢,再多画几幅不就成了?” 李德通听到“咔嚓”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腿软了。 这真是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难道在听完帝王亲自为她画那些东西之后,这小姑奶奶不应该是感激涕零的吗? 李德通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嘴快,果然啊,这小姑奶奶的思维不是他能理解的。 梦言却犹不自知地戳了戳君墨影的手:“对吧对吧?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布满了期待,像是一个做了好事等着被表扬的孩子,君墨影心神一动,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李德通刚想说帝王有很多正事要处理,哪儿能闲得发慌给她当画师呢?可是不等他把这些话说出来,帝王就开口了。 “恩,有道理。”低醇含笑的嗓音中带着淡淡的宠溺。 嗷嗷嗷,梦言激动得差点没扑上去。 李德通泪流满面。 要是被其他宫的主子知道了,非得一个个都气死过去不可——不管是谁,每回来见帝王,帝王统统以政事繁忙为借口拒绝,总之一句话,谁也不见。 可是对着这小姑奶奶,那简直闲得跟什么似的,连画师这种工作都当得心甘情愿了? 区别对待区别对待李德通默念三百遍后猛地摇头:不!这何止是区别对待? 根本就是三千佳丽,独宠一人哉! 李德通甚至怀疑,照这样下去,也许将来某一天,帝王将这后宫统统遣散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若是真这样,还不得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一想到那种局面,李德通吓得脸都白了。 梦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李公公,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奴才没事。”李德通抖了抖,心跳速度还处于蹦极状态。 君墨影斜了他一眼,眸色凉凉:“要是不舒服,那就出去待着。” “是,奴才遵旨。”李德通可怜巴巴地退了出去,他现在就算想“舒服”也不能“舒服”了呀——帝王分明是想跟浅妃娘娘独处,所以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撵出来罢了。 所以临走之前,李德通使了个眼色,让殿中的其他人也都跟他一块儿退了出去。 梦言一脸茫然。 要是她没出现幻听的话,李公公刚才说的是“没事”吧? 梦言疑惑地眨眨眼,没想通,只好低下头继续扒她碗里那些东西。 约摸是今儿早上吃得太多,现在还没完全缓过劲来,她此刻的吃相比以往好看许多。 看在君墨影眼里,就明显察觉了这份变化:“今日这是怎么了,吃这么少?” 梦言呛了一口,拍拍胸脯,突然摆出一张灿烂的花痴脸来盯着他:“因为我心心念念惦记着你一会儿的大作,你瞧,这都惦记得我茶不思饭不想了!” 君墨影:“” “正好我吃饱了,要是你也不吃的话,我们进去吧?”梦言笑眯眯地指了指内殿的方向,黝黑的双眼灿若曜石。 君墨影勾了勾唇,大手裹住她的小手,起身带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到了内殿,梦言无比殷勤地跑到书案边捣鼓笔墨纸砚。 她随手在案上平铺了一张宣纸,却不想袖口太大,无意中拂下一张折起的纸。 洁白的纸张就这么轻幽幽地飘落到地上。 梦言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将其拾起,胡乱地往袖子里一塞,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方才未完成的工作。 君墨影眯了眯眼,视线落在她那袖子上:“藏的什么东西?” “没什么呀。”梦言装傻,笑眯眯的一脸纯然,“就是张废纸!” 任谁都看得出她没说实话。 “既然是废纸,言言藏这么快做什么?”君墨影唇角微微一斜,视线却带着几分犀利。 “朕怎么觉得,言言像是有事瞒着朕?” 瞒你个大头鬼! 梦言撇了撇嘴:“都说了是废纸,非得在意这种细节干什么?” 不过她还是在下一秒把东西掏了出来,往书案上一扔,跑过去刷刷几下展开了纸张。 “既然那么好奇,那就给你看看好了。不过要是看到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东西,可不许生气,也别怪我污染你眼球!” 她话音未落,君墨影已经看到了纸上的内容——那是一幅画。 跟传统意义中的画不太一样,不过他曾经见过——在寒宵纳侧妃的典礼上,这小东西送龙薇的就是这样一幅画。 静静躺在桌面上的人物和她那日画的一样可爱,只是对象换了一个,那一次是寒宵和龙薇,这一次却变成了他。 而且君墨影很快就明白她为什么最初不让他看,后来给他看的时候又说那种话。 什么让他不满意的、什么污染眼球的——全都是因为她笔下的那个生物,那个虽然长着他的脸,却分明是一头猪的生物! 虽然不得不承认她画得很可爱,可这小东西分明是在变着法儿地骂他。 猪?! 他堂堂一个皇帝,在她眼中竟然成了猪?! 饶是君墨影修养再好,也不由黑了一张脸,两边的太阳穴欢快跳动起来。 “早就跟你说了是废纸,你自己非要看的。”梦言眨了眨眼,一脸无辜,“而且我们说好的,看完之后不许生气,也不能怪我污染你眼球。” “”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梦言终于没耐心了:“喂,这能怪我吗?要不是因为你” “什么时候画的?”君墨影吸了口气,硬邦邦地问道。 梦言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男人刚才不是还脸色漆黑,就跟乌云压城似的么,怎么一转眼就自个儿痊愈了,面色还有几分不自然? 她不知道,君墨影之所以会这么问,只是想要确认自己心里的想法。 在龙薇嫁给寒宵那天,这小东西曾说过,若是他想要,这画她也可以为他作。只是还没来得及收到这份礼物,就出了绮妃那档子事儿。 他想,这小东西或许是借由这画来宣泄情绪了。 君墨影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第一次从她手中收到东西,却莫名其妙成了这副样子,果然是很有“特殊纪念”意义。 “前两天。”梦言视线飘忽了一下。 果然。 君墨影叹了口气,长臂一捞,蓦地把她扯进了怀里,拍着她的脑袋,柔声:“言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再想就要流鼻血了 梦言顿感莫名其妙,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抬起下巴:“君墨影,你今天吃什么了?” 其实她更想说,你吃错什么药了? 只不过,目前这男人正处于阴晴不定阶段,她可不想去踩那根导火索,一会儿直接把他引爆了,倒霉的还不是她自己? 梦言忍了很久,才忍住再次抬手去摸他额头的冲动。 “朕很清醒!”君墨影郁闷地皱了皱眉。 到底要他说多少次,这小东西才能相信他现在处于一种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状态? “好吧好吧,你很清醒,非常清醒!”梦言貌似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却又让人觉得万分敷衍。 “咱不提这事儿了,都过去了。你现在给我去作画儿成不,君大画家?” 真的过去了。 就算本来有怒气,有心涩,在他说完早晨那番话之后也统统消失了。 很奇怪,无需更多的解释,只要他一句话——没有碰过绮妃、以后也不会再有别人,就足够她相信这个男人。 她很清楚,以这个男人的性格,是不屑说谎的。更何况,他也根本无需说谎。 “君大画家?”君墨影眼角抽搐。 梦言笑眯眯地说:“对啊,是不是对这个称呼非常满意?不用太感谢我,我就随便夸夸。” 君墨影扶了扶额,默默地转过身去。 行至案边,他小心地把上头那张纸捋了捋,继而重新折起来,塞进自己的袖中。 梦言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动作。 这男人该不会打算把那只“猪”珍藏起来吧? 卧槽!难道因为他是画里的主角,所以连物种什么的也不管了? 梦言抖了抖。 君墨影执起搁在那儿的狼毫,顿了顿,才道:“言言想要朕画什么?” 梦言想了一会儿:“随便什么都成。之前那些首饰画得都很好看啊,头饰尤其漂亮!不过那些东西都不急,要不你先画个什么别的,比如飞禽走兽、草木花树之类的?” “飞、禽、走、兽?”君墨影眉尖一挑,很奇怪地把这四个字顿开了说,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妙。 沉吟片刻,忽地一勾唇角,笑道:“恩,这主意不错。” 梦言一脸茫然。 君墨影指着离他不远处的一张凳子:“言言乖,去那儿坐着吧,画好了喊你。” “哦。”梦言呆呆地点了点头,只当他是那种作画时不能有人在旁打扰的大神级画家,没有任何反驳就依言照做了。 她单手撑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厢长身玉立的男人。 要说这男人也真是够得天独厚的。 瞧这小脸儿长得,那眉、那眼,哪一处不是精心勾勒出来的艺术品? 加上他又是个手握皇权、万万人之上的帝王,简直就是高富帅中的战斗机! 梦言赶紧收回思绪,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要流鼻血了! 连忙专心致志地盯着他作画。 只见男人垂着眼帘,神色淡淡,狭长的梦眸中却闪着一丝潋滟的弧光,莹莹烁烁。 随着他笔下动作,明黄的广袖不断在皓雪白纸上舞动,两相映照的视觉刺激,看得人血脉偾张。 梦言不自觉地捏住鼻子,万分不解,为毛就这样看看都能让人流鼻血呢? 奶奶滴,身为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这不成心要出去勾三搭四么! 时间就在梦言的胡思乱想和君墨影的肆意挥墨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隔了很久,君墨影完成最后一画笔,似乎颇为满意地笑了笑,才抬起头道:“好了。” 梦言被他笑得有些紧张。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那笑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画得有多好,而是在笑她——至于笑她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三两步地小跑过去,梦言满怀期待地看向他口中所谓的“飞禽走兽”。 视线落下的刹那,梦言嘴角笑容蓦地一僵。 “”要不要这么挟私报复? “怎么,言言不满意吗?”男人含笑的嗓音贴着耳根响起,梦言这才回过神来,这男人什么时候离她这么近了? “满意,当然满意!”梦言咬咬牙,笑容堪比怒放的牡丹,却莫名让人感受到一股阴恻恻的凉风。 “皇上您画技如此高超,又把臣妾画得亮美如花,臣妾感激涕零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不满意?” 不错,君墨影的画中人确实是她。 眉如青黛,眸若远山,灵动翩然,清丽绝伦。 四周红艳艳的繁花盛开,一美人立于中央白衣翻飞,出尘得恍若九天之仙,美不胜收。 可以说,这男人的画技堪称传神,把她身上任何一个细小的地方全部展现了出来。 梦言对此相当满意——当然,绝对不包括她屁股后面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那根东西! 那是什么鬼? 这么长这么粗的尾巴,猫不像猫、狐狸不像狐狸的,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哦,是吗?朕怎么觉得,爱妃似乎有些生气?”君墨影故意学着她说话的腔调,嘴角邪肆勾起。 梦言都快抓狂了,一脸愤愤地瞪着他:“君墨影,你这人怎么那么小气!” “哪里小气?”君墨影眉尖一挑,“朕把言言画得这么美、这么美,言言怎的还不高兴?”他伸手,指尖一勾她的下巴,轻笑揶揄:“真是个难伺候的小东西。” 卧槽! “这么美、这么美”,用来形容那个长着尾巴的她真的合适吗? 而且这男人方才分明就说要画飞禽走兽的,现在画了一个她算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在他眼里,她就是个飞禽走兽么?! 梦言一把拍掉他的手,浑身的毛都炸开了,怒吼:“君墨影,你个王八蛋!” 君墨影哈哈大笑,半点不为她出言不逊而生气,反而更近地贴上她的身体,微微弯腰,在她耳边道:“小东西,一点都不乖。你把朕画成一头猪朕都没生气,现在你不过是多了条尾巴,有什么好气的?” 梦言泪流满面,这丫的能一样嘛! 男人的话却还在继续:“瞧瞧,这猫儿似的憨态慵懒,这狐狸似的狡黠媚态,跟言言多像?” “”果然是猫和狐狸的结合体么? 不过——像、你、妹! 梦言冷笑:“憨态、媚态?要论起这些,我哪儿比得上皇上您哪!” 她猛地捧上男人的脸,狠狠摸了一把。在他微愕的目光中,扬起一抹璀璨到极致的笑容:“啧啧,这光滑细腻的皮肤,这国色天香的姿容,别说是男人了,就连我这个女人看了也不禁流口水啊!” 君墨影脸色蓦地黑了。 她自个儿流口水也就算了,什么叫“别说是男人了”? “流口水是吗?”君墨影眯了眯眼,梦言就看到他薄唇一张一合,突然,整个身体就被他抱起来,唯有一句话在耳边回荡。 “既然言言如此迫不及待,连这么看着朕都能流口水,朕就成全你!” “” 梦言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挣扎着大吼:“君墨影,你个流氓!谁迫不及待啦?你快放我下来!” 君墨影哼笑一声:“不放。朕可不能白白担了流氓这个罪名。” 卧槽! 梦言立马换上一脸讨好的笑,软着语气:“不不不,我是流氓,我才是流氓!您皇帝陛下风姿绰约、卓尔不凡,怎么可能是流氓呢,对吧?” “恩。”君墨影眉梢一挑,魅惑地笑,“那朕许你流氓。” “” 梦言愁容满面地被他放倒在床上,心道她的画儿还没搞定呢,就这么献身,那得多亏啊。 “君墨影,咱打个商量呗。” “说。” “你看你答应我的事儿还没完成,要不你再去多画几张,然后咱晚上再做?” 君墨影太阳穴跳了跳,这小东西当她自己卖身吗?还多画几幅,晚上再做? “不行!”他直接严词拒绝。 没等梦言想好如何继续跟他商量呢,屁股上就“啪”的一声挨了个巴掌。 梦言的下巴都要掉下来。又打她屁股?! 这男人太久没对她使这招儿,以至于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受过的屈辱啊! “君墨影,你你以后不许再打我屁股!” 君墨影一边啃着她的耳垂,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你乖乖的,朕怎么舍得打你呢?” 梦言又痒又麻,涨得粉面含春,上半身整个弓了起来:“你我乖不乖都是由你说了算的,你这分明是独裁,专制!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公平?”君墨影低低地笑出声来,似乎是被她的论调愉悦到了。 独裁、专制——身为帝王,本来就该如此不是吗? 不过这小东西的话,似乎也不是这么难以接受。起码对于她,他可以给她公平。 “那言言说,怎样才公平?” 梦言的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不过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由我说了算,这才公平!” “” “为了证明你很公平,我们现在停下来,好不好?” “” “君墨影” “小东西,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已经太迟了吗?” 说完,梦言就明显感觉到小腹上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顶了顶,臊得她面红耳赤。 就在她满心无奈准备接受这“饭后消食”活动时,突然响起一阵有致的敲门声。 君墨影皱了皱眉,决定无视。 梦言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呼吸有些急地催促:“喂,有人敲门,你没听到吗?” 君墨影额头上都有青筋跳动了,憋了一口气,低吼一声:“什么事?” 要是敢为了什么随随便便的小事来打扰他,那就等着大刑伺候吧! 外头的李德通吓了一跳,帝王现在不是应该正在替梦主子当“画工”吗?怎么这声音听起来 李德通毕竟也是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虽已净身,可对宫里的这些事儿别提多了解了,现在帝王这嗓音、这语气,分明就是 哎哟! 李德通一皱着眉头,直呼自己命苦,小心翼翼地道:“回皇上,端王爷在御书房求见。” 梦言愣了愣,突然笑眯眯地推了推身上的男人,顺带着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喂,端王爷求见,你还不走吗?” 君墨影眸底充血:“你信不信,朕先解决了你再去?” 梦言“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不带这么玩儿的吧 她万分诚恳地挤出一抹笑:“皇上,臣妾知道您持久力好,这么短的时间,不够的吧?” 君墨影眉心又跳了跳,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勉强平复情绪。 这小东西的胆儿真是越来越肥了,一个女子,竟然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要是再不好好调教调教,还不得反了天了她! 他勾了勾唇,露出一抹邪气的笑:“是,言言知道就好。今儿晚上,好好准备着。到时候你哭着喊着求饶,看朕会不会放过你。” “” 话音刚落,梦言只觉身上骤然一轻,君墨影已经翻了下去,留给她一个肆意扬长的背影。 靠靠靠——! 梦言狠狠拍了两下床板,果然要和流氓比流氓,是她太自不量力了。 李德通小跑着跟在大步流星的帝王身后,吓得心肝胆肺脾一块儿颤。 瞧帝王那张寒霜遍布的阴沉脸,简直就要吓死人了好吗? 他深深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了,顺带着也为御书房里等候的某位王爷默哀了一把。 不管啥重要的事儿,打扰了帝王的好事,那就是大罪过! 君寒宵果不其然见到了一张黑脸,愣了愣,心道皇兄不会又和那小姑奶奶吵架了吧? 可那两人不是才刚和好么 “什么事?”不等君寒宵开口,君墨影就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其实也怪不得君墨影,毕竟男人欲求不满的时候都这样儿。 君寒宵到了嘴边的话都顿了顿,瞟了一眼李德通:皇兄这是怎么了? 李德通苦哈哈地看着他:无从解释,您自个儿想吧。 察觉到帝王朝他扫来的视线,李德通赶紧低下头: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咳”君寒宵清了清嗓子,尴尬地道:“皇兄,张进那边有新消息了。” 君墨影面色微微一变。 不可否认,那一瞬间,他心里竟产生了一丝退缩,不想听到寒宵接下来的话。 君寒宵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生平第一次,皇兄竟然在自己说正事儿的时候走神了! “皇兄”君寒宵迟疑着喊了一声。 君墨影敛了敛眸,点头:“说吧,都查出些什么了?” “有个老头儿,禁不住严刑拷打,全都招了。据他说,西阙派来东阑的细作里边儿,确实有潜入宫里的。只不过,他的身份还不足以拿到那份细作名单,所以具体是哪些人,连他也不知道。” 君墨影一记眼刀扫过去,冷冷道:“那和没查出来有什么区别?” 君寒宵怔了一下,旋即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皇兄,这确实也是个消息啊,起码证实了皇宫里有他们的人。” 虽然这和当初的刺杀一事不一定能扯上什么关系。 可明明就是皇兄自个儿说过的,有关西阙的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及时报告。 现在他倒是及时来了,皇兄这都什么反应? 不过这些话他现在可没胆子说出口,对于明显是吃了炸药的皇兄,他完全不敢招惹,免得把自己给炸死了。 君墨影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良久,才沉声问道:“那他身后那些人呢?还有西阙那个丞相,查过了吗?” “皇兄说的那个丞相是小皇嫂的父亲?”君寒宵抿了抿嘴,语气有些不确定。 “怎么,你觉得朕怀疑浅妃?”君墨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张进不是查不出幕后主使吗?那梦凌天作为西阙丞相,在西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张进去查查又如何?”顿了顿,君墨影又垂着眼帘道:“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也和失忆后的浅妃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得平静,君寒宵却听得心惊肉跳。 皇兄这意思里,就算梦凌天真的做了什么,甚至于,就算失忆前的小皇嫂真的做了什么,皇兄也不会怪罪她,是吗? 现在小皇嫂确实失忆了没错,可若是真的查出点儿什么,对于这样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皇兄又怎能将其放在身边? 当然,现在事情都还没查清楚。 君寒宵定了定心神,不由安慰自己,梦凌天或许是无辜的,就算他真做了什么,也不一定和小皇嫂有关。 恩,是这样没错。 “臣弟知道了,回去之后就让张进去查梦凌天此人。”君寒宵答道。 “恩。”君墨影站起身,作势欲走。君寒宵突然叫住他:“皇兄” “还有什么事?”君墨影蹙眉,语气不耐。 君寒宵盯着他的背影,竟莫名其妙地脱口而出:“那个时候,皇兄为何突然对小皇嫂这么好?” 君墨影身形一顿,似乎偏了偏头,却没有转过来看他。 半响,才凉飕飕地笑了一声,嗤然:“君寒宵,你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君寒宵一惊。 待他反应过来,差点没把肠子给悔青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这么隐秘的问题,这么“蠢”的问题,一个人偷偷在心里想想也就算了,非得问出来干什么? 君寒宵在自己头上拍了一掌,一定是被龙薇那个疯女人带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 一只傻鸟 如是想着,君寒宵回府之后对龙薇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要是端王妃也就罢了,这事儿不定就这么过去了,偏偏龙薇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被这么莫名其妙地一牵连,整个人都跟一只狂躁状态的小兽似的。 “君寒宵,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哪根筋又不对了?”龙薇猛地把本来要递给他的茶盏搁在了桌上,发出重重的一道声响。 君寒宵也怒了:“本王就是心情不好拿你发泄,你待如何?” 龙薇气得两眼发黑:“拿我发泄?好你个君寒宵,拿一个女人发泄情绪,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本王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英雄好汉!”君寒宵冷冷地看着他,讽刺地笑道,“也不知道哪个疯女人非得追着和本王回府,现在还成了本王的侧妃,恩?” 龙薇被人揭了伤疤,脸色蓦地一变。 而门外,得知王爷回府、打算出来迎接一下的端王妃正巧听到两人这番对话,不由大为愕然。 王爷不是很喜欢这个叫龙薇的吗?这个女人不是个温婉贤淑的性子吗? 现在她听到的这都是什么东西! “龙侧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面顶撞王爷?” 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厅里那两人皆是一惊。可事实摆在眼前,根本容不得他们掩饰。 两人不由都懊恼,怎么在这儿就吵起来了,要吵也该回去再吵啊。 若是换了平时,君寒宵或许就会出来帮着龙薇说话了,毕竟他们才是“恩爱”的一对儿,可现在,他偏偏就不想这么做。 哪怕觉得叶菱的性子变得越来越诡异了,明明从前见了季盼思的时候,就是个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的主儿,现在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吼人了?可他终是什么都没说。 龙薇这个疯女人,要是不让她尝点教训,她是半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端王妃见君寒宵不说话,不由愈发变本加厉,转过去吩咐:“来人,将龙侧妃带到柴房,关两日禁闭,不准给她饭吃!” 龙薇满脸不可置信,视线却是落在君寒宵身上。 君寒宵此刻也有些尴尬,他没想到叶菱会这么大胆子,竟敢当着他的面针对龙薇。 “君寒宵你个混蛋,你自己说,是不是真的要把我关禁闭?”龙薇恶狠狠地道。 “是又如何?”君寒宵见不得她这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好不容易冒出那丝不忍也消失殆尽,“难道本王还关不得你了?” “好,好!”龙薇气得拔腿就走,“不用你们关,我自己进去!” 梦央宫。 晚膳后,梦言总觉得某个男人的脸色不太对劲。 无奈心太宽,随口问了一句,没得到什么明确答案,梦言就放弃了。 只是往日这个时候,这男人总要批会儿折子才是,今日怎么破天荒地“闲来无事”了? 梦言不由想到白日里他在床上说的那句:今儿晚上,好好准备着。 然后梦言小脸一红,猛地被自己呛到了,连连咳嗽个不停。 “怎么总这么不小心?”君墨影蹙起眉,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顺气。 那样子,别提有多正经了。 梦言瞬间呛得更加厉害了——难道是她太流氓、想太多? 梦言瞬间涨红了小脸,不知是呛得还是被她自己的猥琐思想给羞的。 但事实证明,“男人”这种生物,最擅长的事儿就是假正经。 别看他这一秒还是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样子,下一秒,绝对就能化身饿狼扑食,把你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梦言以切身之痛证明了这一点。 红鸾帐中,春宵盛欢。 梦央宫的大床质量倒是不错,连点儿“嘎吱嘎吱”的声音都不曾发出,只是伴随着两人身体相连的撞击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床头那一挂风铃的叮当声。 清脆悦耳,像是在为这世上最美好的节奏伴乐。 “君君墨影,你轻恩轻、点儿” “小东西,忘了么?我们白日里说好的,今晚不能饶了你” “谁跟你说好的啊明、明明就是你自说自话!” “当时你可没反驳,朕当你答应了的” 你妹的没反驳!你给我反驳的机会了么? 梦言急喘着,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就被一记重重的撞击刺激得七零八落,然后就完全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 到最后,梦言实在抵不过那种既冒金星又冒白光的冲击,低泣着哀求:“君墨影,墨影” “恩?” “不要了啊不,不要了” “不,朕要。” 这一夜,果如君墨影白日里所说,无论梦言如何求饶,他就是不肯放过她,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拉着她翻来覆去、颠来倒去地做。 末了,还眸色深邃、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重复:“言言,永远不要离开朕” 酣畅淋漓地大战三百回合之后,梦言就跟一滩烂泥似的软在床上,连脚趾头都动不了了。 反观某个神清气爽、一脸餍足的男人,除了欠揍,还是欠揍。 梦言当时似乎隐约捕捉到了一句话,只是碍于神志不清,从头到尾都没有回答过他。 待她再次想起这件事,已是第二天中午。 外头风和日丽,天气晴好,梦言让人搬了张榻摆在院里,躺在那儿晒太阳。 突然,一只青色的鸟儿从红墙之外飞了进来,直直地在她头顶盘旋三圈,这才又飞到一旁的大树枝头上歇下,嘴里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梦言心里说不出来的烦闷,只觉那鸟叫声出奇的嘈杂,想要让人把它赶走。 可是久久地看着那只鸟,到了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鬼使神差地,她皱着眉,掀了身上盖好的褥子,起身走过去。 那鸟儿竟是半点不怕生,看到有人过去也不飞走,跟个桩子似的杵在那树枝上。 梦言眨眨眼,而后踮起脚尖,戳了它两下:“傻鸟,你不怕我把你炖了吃吗?” 青鸟的翅膀猛地一抖,下一秒,立刻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梦言目瞪口呆。 这傻鸟竟然能听懂她说话? 梦言心里那股违和感愈发强烈。 繁花丛中,一个小宫女拿着扫把站在那里,徐徐从她身上撤回视线,而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清扫院落。 绮妃在华章宫的院子里踱来踱去,脸上的表情似急迫焦躁、似彷徨不安,终于,在看到一直青色的鸟儿飞进院子之后,紧绷的双肩微微一松。 她快步向前,与此同时,青鸟也扑闪着翅膀朝她飞来,最后稳落在她的肩上。 绮妃环顾了一下四周,见附近无人,嘴唇动了动,发出一种类似吹哨的声音。 但其实不是。 类似哨声,实则是在模仿鸟叫声,看似随意,却又带着一丝分明的节奏感。 如是进行片刻之后,绮妃突然蹙起眉头,脸色变得很难看。 “玲珑!”绮妃沉喝一声。 殿中,玲珑急急忙忙地小跑出来:“娘娘有何吩咐?” 绮妃一手扯下自己肩头的青鸟,蹙着眉怒道:“这该死的鸟竟然停在本宫身上,真是瞎了它的眼了,赶紧把它给本宫弄下去处死!” 玲珑一惊。 娘娘今日这又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和一只鸟过不去? “是,奴婢遵旨。”玲珑不敢多问,忙从绮妃手里接过那青鸟。 温软的触感入手,玲珑猛地一抖,差点就让那鸟给逃了,吓得她脸都白了。 要是在这种时候惹得娘娘不高兴,那没命的就不是这只鸟,而是她这个人了! 玲珑赶紧作势要跑出去,蓦地又被绮妃喝止:“等会儿!记住了,这鸟绝对不可以经过旁人之手,知道吗?还有,弄死之后,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要是让人看见,你就等着和这死鸟一样的下场吧!” “是,奴婢知道了!”玲珑保证一声,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在路上,玲珑突然想起,自己忘了问娘娘要以何种方式处死这只鸟。 不过她要是现在再回去,下场无非两个,要么就是被狠狠骂一顿,要么就是被狠狠骂一顿之后再被打一顿。所以玲珑决定,这种小事儿就由她自个儿来想吧。 最后她决定掐死这青鸟。 可是她越使劲,手中的触感就愈发温软,看着那青鸟在她手里扑腾挣扎的样子,玲珑狠狠打了个寒颤。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过是入宫当个宫女而已,凭什么就要做这种残忍的事? 同样是宫女,就不说人家龙吟宫的白露白霜有多快活,单是看看那梦央宫的冬阳和琉月,那等级待遇也不是她能比的。 而她,就算是娘娘以前得宠的时候,成天也是对她非打即骂。 凭什么她就该过这样的日子? 玲珑好不甘心。 呆呆地看着书中那只青鸟,玲珑愈发觉得自己和它同病相怜,不知怎的,手一抖,就让它飞了出去。 玲珑瞳孔骤缩。 可是当她再次伸出手去抓的时候,那只青鸟早已飞到了她双手所不能及的地方。 双腿一软,玲珑猛地跌坐在原地,脸色惨白,浑身脱力。 按照娘娘的脾气,要是被她知道这青鸟逃了,那么代替这鸟去死的恐怕就是自己了呀! 怎么办 可只要自己不说,娘娘不会知道的吧? 是了,只要自己不说,这鸟就会远远地飞到一个远远的地方去,娘娘怎么会知道呢? 此刻,玲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说! 御花园。 帝王在前方走着,身后两侧分别跟着君寒宵和另一名气度温和儒雅的男子。李德通则远远地站在一个凉亭旁等候,没有近身伺候。 该男子名唤顾荃,算是帝王心腹之一。目前正于宗人府任宗正一职。 在宗人府,除了宗令,宗正就是那里的最高官职。 只听他道:“皇上,微臣觉得,宗人府宗令莫少渊绝对不简单,很有可能已经归入右相一派。现今微臣正在寻找他结党隐私的证据,只是此人城府很深、微臣派去的那几个打探消息的人,如今全都已经失去音讯。” 君寒宵面色严肃地附议:“顾大人言之有理,本王也觉得此人诡异得很。只是,之前派去的人都已音讯全无,那要如何保证再往他身边放人不被察觉?” 顾荃脸色有片刻的凝滞,看了帝王一眼,迟疑地说:“其实,莫少渊有一个软肋,就是女人——尤其是和他已故的夫人生得像的女人。” 顿了顿,又连忙补充道:“微臣知道皇上不屑用这种法子,只是此人太过狡猾,要想对付他,不得不如此。” 君墨影想了一会儿,道:“莫少渊的事都是交由你来的办的,既然你觉得此法合适,朕不会干涉。只是你要想好,一时之间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女人——既和他亡妻生得像,又能临危不乱从他府中拿到我们所要东西。” 顾荃想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三人头顶上飞过一只青鸟,飞行过程中,还不断扑腾着。 正是方才从玲珑手中逃走的那一只。 约摸是之前被绮妃和玲珑两人用力掐过的缘故,它此刻的飞行看起来有些吃力,速度也很慢,似乎下一秒就会从空中坠落一般。 “那只鸟”顾荃讶然的声音响起。 在场三人谁都识得,这青鸟分明就是埋伏在各国的细作之间联系所用。 三人的脸色当即就是一变。 君寒宵不作他想,直接一道掌风将其打落下来。 那只悲催的青鸟终于不负其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顾荃咳嗽一声:“端王爷,您好像太用力了,这都快把它打死了。” 君寒宵有些讪讪,若非他和皇兄之间不会出现猜忌,他现在这行为,还真像是“毁尸灭迹”。 “李德通。”君墨影扫了他一眼,“去请个太医来,把地上这鸟给朕医好了送御书房去。” 李德通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路小跑过来,看到地上那只青色的鸟,眼角抽了抽。 还真是只鸟! 顾荃见帝王吩咐完了,便又道:“皇上,其实微臣曾有幸见过莫少渊亡妻的画像,因而此刻,微臣心中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需恳请皇上应允才行。” 君墨影眉心一凝:“谁?” “回皇上,正是浅妃娘娘。”顾荃低头禀报。 “在微臣见过的女子中,浅妃娘娘的容貌与莫少渊的亡妻最为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加之浅妃娘娘生性聪颖,微臣相信,若是她去了,会有很大希望拿出那些东西。” 见帝王脸色不好,顾荃连忙又道:“当然,皇上不必担心莫少渊会认出浅妃娘娘,因为那日南越太子来访之时,莫少渊离京办事去了,并没有见过浅妃娘娘真容。” 说完,一阵死寂的沉默。 君寒宵连都头都不敢抬一下,在心里把这该死的顾荃骂了几千几万遍,生怕自己也无辜被他连累。 其实说实话,顾荃这法子不是不可行。换了任何一个人,说不定皇兄就同意了——没见着皇兄刚才都松口让顾荃去办了吗? 只可惜,顾荃偏偏去动了皇兄的心窝子。 这下可好,别说是办事儿了,皇兄怕是得把这不要命的剁碎了吧? 良久不见帝王开口,顾荃颇为奇怪,微微抬头,就闻一道冷冽到彻骨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顾荃,你想死吗?” 那咬牙切齿的语气,真的像是想让他立刻去死一样。 顾荃心里先是一惧,旋即又是一惊。 扳倒莫少渊这么好的机会,帝王为何不同意? 难道真的如外界所传,帝王已经对那女子“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了? 其实今日之前,对于这种谣传,他是半点也不信的——尽管亲眼见证了南越太子要带走浅妃时的那一幕,他还是不信。 自始至终他都觉得,那不过是作为一个帝王的自尊心罢了。 毕竟,堂堂帝王,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付出真心? 可是现在,他却产生了疑惑。 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帝王的怒火之后,他有那么一点相信,帝王对浅妃确实是有真心的。 顾荃不由解释道:“皇上,若是浅妃娘娘够聪明,或许能在出事之前就拿到东西逃回来。” 他并未明说这“出事”指的是什么,众人却顿时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并非是说生命危险,而是一个女子的清白能不能保住的问题。 君寒宵冷汗嗖嗖地往下掉,天啊,赶紧让他离开这鬼地方吧! 君墨影冷笑:“顾荃,朕现在很清楚地告诉你,不可能!不管你说得有多天花乱坠,朕都是这句话。若是再敢打她的主意,信不信朕割了你的舌头?” 顾荃这才感到一丝真正的畏惧,他从来没有见过帝王这个样子。 “微臣该死!”他跪倒在地。 君墨影看都没看他一眼,拂袖而去,声音沉冷:“既然是你想出来的主意,朕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必须找到朕要的东西。否则,连同今日的大不敬之罪一起算!” 自打刚才见了那只青鸟以后,梦言心里一直很不舒服,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感觉。 她问冬阳:“我以前很喜欢飞鸟和动物类的东西吗?” 冬阳愣了愣,蹙眉问:“娘娘突然问这个,是想在梦央宫里养什么小动物吗?” 梦言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门口传来的一道声音抢了先。 “若是喜欢,那就养着。正好过完年会出去狩猎,到时候,尽可挑你喜欢的带回来。” 冬阳吃了一惊,不只是因为帝王突然出现,还因为帝王的话。 其实她方才之所以蹙眉,完全是因为帝王曾下过禁令,不准各宫嫔妃擅自豢养猫狗动物。 可现在 好吧,横竖帝王为主子开创先例也不是第一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不同寻常之处 梦言背影顿了顿,才回过头去,绽开一抹笑:“你回来啦。” 君墨影本来还余怒未消,看到她那张灿烂的笑脸,脸上的神色顿时柔和下来。 “怎么突然想起要养那些玩意儿了?” “恩,就是每日闲着有些无聊,所以突发奇想罢了。”梦言眸色闪了闪,表情有那么瞬间不自然。连忙又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今日很忙的吗?” “赶着回来见言言,所以都提前处理完了。” 君墨影朝她走过去,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 其实他也并非完全胡说,本来这就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只不过平日里每天都是这样,他也从未拿出来说过罢了。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当然是被顾荃气的。 想起顾荃,君墨影的太阳穴又跳了几下,要不是看在他忠心多年的份上,早把他给砍了! 梦言撇撇嘴,心道这男人也不怕酸了人家的牙。 没看到冬阳还在旁边吗?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君墨影眉尖一挑,眸色淡淡地瞟了冬阳一眼。 梦言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身边的冬阳就已经闪得没了踪影。 “” 这么快,属兔子的吧? 御花园里,一个小宫女低着头快步走路,时不时抬一下眼,警惕地张望四周。 在御花园饶了好几个圈子,直至确认无人跟踪之后,终于寻了条隐蔽无人的小道摸到了梦鸣宫。 进门之前,还不忘再次看看周围。 被梦鸣宫的宫人带着往太后寝宫走去,小宫女似乎有些紧张,手心攥得紧紧的。 进了殿,她连忙行了一礼:“参见太后。” “起来吧。”太后抬了抬手,神色和平常很多时候一样,带着一个温和高贵的气息。 “来的路上,没叫人发现吧?” “太后放心,奴婢在御花园绕了很久,直到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来的太后这儿。” “恩。”太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吧,今日来找哀家,有什么事儿?” 若是没有重要的事,这丫头不会来找她。 好不容易安插在梦央宫的眼线,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暴露出来。 当初梦央宫那班奴才,除了最初从瑶华宫跟过去的几个,其余的全是皇上吩咐李德通亲自挑选,她就是想安排个眼线也难。 幸好那班宫女当中,有一个在送去之前突然出了点事儿。 而眼前这个,则是个身家清白的,不属于任何一个宫。她就借此机会让内务府换了两人的履历,把这丫头送了过去。 “回太后,关于浅妃娘娘今日之前,奴婢都不曾察觉她有任何问题,每天的生活都很平淡。皇上在的时候,她就和皇上在一起,皇上不在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吃吃睡睡、找找乐子。”小宫女皱着眉头,不敢抬头看太后。 “可是今日,奴婢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浅妃娘娘她,似乎在逗一只鸟。” 顿了顿,又道:“其实逗鸟原本也没什么,只是那鸟儿见了娘娘却半点不怕,也不飞走。奴婢便想起曾经听人说过,有些人,会以飞鸟传递消息” 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她怀疑浅妃就是在用那鸟儿传递消息。 太后凝了凝眉:“有没有看懂浅妃是如何和那鸟交流的?” “这个奴婢离得太远,没看明白。”小宫女摇了摇头,有那么点心虚的意味。 她知道太后把她放在梦央宫的理由,也知道这么长时间没能传达任何消息已经惹得太后不快,所以今日一碰到情况,也没心思去核实,只想着能快点过来传个话。 起码这样,不会让太后觉得她是个一无是处之人。 大不了以后再好好监视着浅妃,若是找出什么漏洞,或是证实了浅妃与此事无关,再来跟太后说清楚就是。 “哀家知道了。你好好监视着,别出什么岔子。这件事若是办好了,哀家就让内务府放你出宫去。若是哀家没有记错的话,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届时,哀家会让人给你准备丰厚些的嫁妆,保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多谢太后!太后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小宫女受宠若惊。 当初进宫就是因为家里穷,养不起她,若是此次能够得了太后的赏赐出宫去,那她下半辈子可就好过了! 太后淡淡地“恩”了一声,对于这种场面话半点也没放在心上,摆着手道:“行了,你下去吧。若是有什么事要你去做,哀家会派人通知你的。” “是,奴婢遵旨。”小宫女道,“奴婢告退。” 送走那名小宫女,太后脸上的平淡就敛了几分,微微凝起眉,眼角的细纹也愈发明显。 殿中三个人,分别是太后,怜若和怜汐。 刚开始,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太后坐在那里,怜若和怜汐站在她的下首两侧。 “你们的意思呢?”最终,太后挑眉,扫了两人一眼。 怜汐想了想,见怜若不开口,便道:“太后不是早就怀疑浅妃了吗?如今都找着证据了,是不是应该早些告诉皇上,也好让皇上心里有个提防。” 太后眯起双眼,看向怜若:“你呢?” “太后,其实奴婢觉得,琳琅的话也不能全信。”怜若微抿着唇,迟疑道。 “毕竟,她都没有看清楚浅妃是如何跟那鸟儿沟通的,更别提是沟通的内容了。总不能因为远远地看见什么浅妃在逗鸟,就怀疑浅妃是细作吧?” 太后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勾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怜若,哀家怎么觉得,你似乎挺喜欢那个梦言?” 怜若呼吸一滞,忙道:“太后,奴婢没有。若是太后认为奴婢说得不对,尽可责罚奴婢!但是请太后相信,奴婢对太后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好了好了。”太后揉了揉眉心。 “你这丫头也真是,都跟了哀家这么多年,哀家还不了解你吗?哀家就那么随口一说,瞧把你紧张成这样。” “是,多谢太后。”怜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是太后的人,而浅妃则是太后的眼中钉,太后那话分明就是对她不满意了,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太后又道:“其实你说得也没错,单凭琳琅一人之言,确实不足以证明浅妃是西阙细作。所以就算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皇上也未必肯信。” 只是对于她来说——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两天时间过去,转眼就到了梦言的生辰。 后宫很多人都以为帝王会给浅妃办一个盛大的生辰宴,却不想,宫里依旧太太平平,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风吹草动。 实际上,生辰宴是办了,只不过是办在梦央宫,邀请的也仅有君寒宵和龙薇二人。 为了这件事,两人还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进行过长谈,地点自然是在梦央宫那张床上。 “言言会怪朕么?” “怪什么?” “没有为你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生辰宴。” “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要声势浩大的干什么?有吃有喝,还有你们陪着,就够了。” “小东西,心可真宽” “宽就宽了,你的手在干嘛啊喂” “替你宽衣解带这么乖,朕得好好疼疼你才行” “” 内殿中,春光大好,一室旖旎。 第二天一看到龙薇,梦言就觉得她不太对劲。 瘦就不说了,从前也一直都这样,只是憔悴成这样儿,是连续做了多少天苦力么? “薇薇,你这几天怎么了?”梦言和君寒宵打了个招呼,就拉着龙薇去一边儿问长问短。 君寒宵往她们这个方向瞥了一眼,脸色不太好。可要说他在生气,倒也不像,更多的似乎是尴尬。 梦言眯了眯眼,又见龙薇支支吾吾的,一下子明白过来:“君寒宵,不会是你把薇薇欺负成这样的吧?” “不是他!”龙薇连忙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梦言,“真的不是他。” 龙薇谨记着自己要和君寒宵扮作恩爱夫妻的事儿,这种时候,不能随便拆他台。 梦言显然不相信。 端王府里,在地位上能压得过龙薇的统共就那么两个人。可依照龙薇的性子,又哪儿是那个端王妃能欺负得了的? 说来说去,肯定还是因为君寒宵!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君墨影一把捞了过去:“走,吃饭去。朕让御膳房准备了你上次说的那个茶香鸡,也让他们都尝尝。” 说完,就拥着明显心不甘情不愿的梦言进去了。 身后,君寒宵看着龙薇,欲言又止。 最后好不容易想要跟她说点什么,就被龙薇冷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跟在梦言他们后面。 君寒宵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一抬头,就发现李德通略带惊讶地看着他。 君寒宵的脸顿时就青了,愤愤地拂袖转过身,也蹭蹭蹭地跟着进去了。 李德通愣了愣,差点没笑出来。这不可一世的端王爷啊,终于也找到个克星了! 席间,君墨影还是和以往一样,旁若无人地给梦言夹菜盛汤,完全无视另外两个人。 君寒宵默默地犹豫了一会儿,也挑了块鸡翅放进龙薇碗里,然后巴巴地盯着她。 龙薇冷笑,现在知道讨好她了?想就这样算了? 呵呵,见鬼去吧!她饿了两天的肚子可不能当没事发生! 梦言瞥了他们一眼,掩去眸底那一缕精光,惊呼:“哎呀,端王你不知道薇薇吃鸡肉过敏的吗?” “端王爷贵人多忘事,哪儿能记得这个?”龙薇挑了挑眉,立刻接话。 龙薇话里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梦言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君寒宵那厮绝对欺负了薇薇!否则薇薇这么喜欢他,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君寒宵的筷子还停在半空,被这两人突然发难打得措手不及,一时竟不知道往哪里搁,顿时尴尬了。 小皇嫂摆明是在坑他——龙薇这疯女人什么时候不吃鸡肉了?他上回明明在府里看到她吃得欢腾呢! 不过借君寒宵一百个胆儿也不敢说这话。 一个龙薇已经够让他头疼了,现在还来了个连皇兄都搞不定的女人,除了缴械投降,他还能怎么办? 尤其是见皇兄在一旁似笑非笑看好戏的样子,君寒宵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是,是本王一时疏忽了。”君寒宵额上青筋跳动,硬是从龙薇碗里把那鸡翅夹了回去。 梦言长长地叹了口气:“端王爷,真不是我说你。你自己想想,龙薇一个女孩子,在京城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身为她的夫君,你难道不该好好照顾她吗?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弄成这幅样子,也不怕丢了端王府的人,真是” 龙薇扯扯她的袖子:“你别说他了,其实他对我还是很好的。” 瞧那一脸可怜巴巴的小媳妇样儿! 君寒宵眉心狂跳。 “薇薇,你别总是帮着他。”梦言蹙着眉训斥,脸上的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我知道你一心向着他,可咱也不能白白让人欺负了去呀!记住,以后这梦央宫就是你娘家,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或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你尽管来这儿住着,多久都行!咱不怕他!” 两人一个黑脸、一个白脸,演得相当起劲。 君墨影脸色一黑:娘家也就算了,还尽管住着——住多久都行? 君寒宵更是一口气就这么吊在半当中,不上不下。 说好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呢?这才两个女人,怎么就欢腾地唱起来了?! 更何况,他哪里欺负那疯女人了?明明就是她自个儿搞成这副鬼样子的! 君寒宵觉得自己相当无辜。 那天虽然是他把龙薇关了禁闭,可一到晚膳时间,他就立刻让人送东西过去了,是那疯女人宁愿砸了也不肯吃。第二天亦是如此。难道这也怪他? 刚要反驳,立马就看到皇兄凉飕飕瞟来的眼神。 君寒宵脸色一僵,忍了又忍,最后硬是把那口气咽了下去。 要是真让龙薇住在梦央宫里,不用小皇嫂“招呼”他,皇兄就能把他给拆了 君寒宵心底暗暗垂泪。 他当初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非得把这么个后台强硬的疯女人弄回府里? “小皇嫂,你就别撺掇薇薇离开我了。”君寒宵唉声叹气,故作可怜。 而后一脸深情地凝视着龙薇:“本王身边要是没有了她,那肯定是茶不思饭不想、连觉也睡不好!” 梦言眼角抽搐,茶不思饭不想你还敢把人弄成这样? 没等她开口,脑袋就被人拍了一下:“笨东西,人家两情相悦的,你别搞破坏。” —— 皇上怒:朕要二人世界! 于是梦言很悲催地败于某人的淫威之下。 连梦言都不说话了,龙薇自然也不敢在帝王面前造次。剩下君寒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朝自家皇兄投去一眼。 总算啊,皇兄还是有那么点儿人性的! 君寒宵摸了摸鼻子,好吧,其实皇兄只是不想有多余的人插足他和小皇嫂之间吧? 一顿饭结束,除了君寒宵的心灵受了那么点儿创伤,其余三人可谓宾主尽欢。 君寒宵把带来的贺礼送上,心情颇为复杂地带着龙薇回去了。 “龙薇!”走在路上,君寒宵还是没有放弃跟她言和的想法。 关她禁闭那件事,也许、可能真的是他过分了——虽然他到现在都觉得,吃不吃饭什么的,真的跟他没多大关系。 可龙薇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一脸高傲地走在前边儿,摆明了一幅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君寒宵的火气蹭的一下就冒起来了:“喂,本王叫你呢,听见没有!” 龙薇冷笑,终于转过来,语气不善:“什么事!”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关系不合吗?”君寒宵被她冰冷的眼神看得愈发烦躁,口不择言起来,“演戏也不知道要演得尽职尽责!” 龙薇翻了个白眼:“君寒宵,不用你一遍遍地提醒,我也知道我们是在演戏!人前我给你面子,可现在这里没有人,你别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口气跟我说话。本姑娘不吃你这套!” 想仗着自己喜欢他就欺负自己? 还真当她是个软柿子可以任人揉捏的了! “好你个疯婆娘,要不是本王当初好心收留你,你都不知道被人扔去哪个乱葬岗了!现在你一切都好了,就敢这样和本王说话了是吧?” 不知道为什么,君寒宵很讨厌看到龙薇这个样子。 这疯女人,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就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好的,脾气再大也不敢朝着他发。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成了这副模样?一开口就跟吃了炸药似的,没一句话能入耳的。 君寒宵心想,难道是跟小皇嫂走得太近,把那刁蛮的小脾气都学了过来? 可皇兄明明还是很能震慑小皇嫂的呀,为什么到了他这儿,就成了这样呢 “我有什么不敢的?”龙薇急怒攻心,咬牙切齿,“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扔乱葬去,要不然就别废话!”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气得君寒宵猛然回过神——这哪儿是什么小脾气,分明就是只吃了炸药的母老虎! 梦央宫里。 君寒宵龙薇二人走了以后,梦言伸出手,笑眯眯地看着某个男人:“你的呢?” 君墨影眉尖一挑,“恩”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配上他略带疑惑的表情,像是完全不明白梦言在说什么一样。 梦言撇了撇嘴:“君墨影,你可别告诉我,在这种大好的日子里,你都没给我准备礼物。” “大好的日子?”君墨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朕不是给过了吗?那些个首饰头饰,可都是朕亲手画的。” 梦言眨巴了两下眼睛:“那好吧。” 这下君墨影是真的不解了。这才说了两句话,小东西这么快就放弃了? 他不知道,其实梦言也有自己的考量。 首先,她觉得这男人的眼神有古怪有古怪通常这种情况下,他是在逗她的吧?也就是说,最终她还是能收到那份“可能存在”的礼物。 其次,就算真没有又如何? 就像他说的,前两天让李德通给她的那些东西都是他亲手所画,算得上重重的一份心意了。他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了她,她现在什么也不缺,要礼物不过是句玩笑话,美其名曰:情趣。 君墨影却执起她的手:“跟朕来。” 梦言诧异地跟在他身后:“什么呀?” 要是这放在现代,她估计得以为这土豪男神送了她一套房或是一辆车。 当君墨影拉着她走到内殿的时候,梦言的小心脏颤了颤,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这男人不会是打算把他自个儿打包送上床吧? 嗷嗷嗷,不要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君墨影回过头,恰好撞上她垂着脑袋眉头紧蹙的样子,表情很是纠结,小脸红彤彤一片。 温热的大掌覆上她的小脸,摸了摸,还这么烫! 君墨影以为她哪里不舒服,眉心一凝,沉声问:“怎么回事?” 梦言抖了抖,小声支吾:“你这么暴躁干什么?我突然觉得有点热不行吗?” “热?”君墨影眯了眯眼,“这儿只生了一个炉子,就你这病歪歪的身子,怎么可能热?”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有多对一样,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 梦言讪笑,往自己脸上扇了扇风:“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真没事?” “恩恩恩,真的!我保证!”梦言点头如捣蒜。 君墨影这才罢休,把她拉到书案前,指着上面一个黑色的檀木匣子:“打开看看。” 傲娇别扭的男人 梦言撇撇嘴,笑眯眯地照做了。 可是当她打开那匣子时,目光触及里头的东西,笑意骤然一缩,愕然地愣在了原地。 连手也僵在了那匣子上,既不收回,也不去拿匣子里的东西。 匣子里,赫然躺着一个银色风铃,比上回南巡时候买的那个精致了太多。 估摸着是回了宫,用料材质什么也都上去了,所以一看就是个价值不菲的。最重要的是,做工很精细,每一处相连的地方都处理得很好,贴合得就像是融在了一起似的。 那一刻,梦言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不知名的情感细细密密地涌入,微酸、微甜。 梦言伸手摸了摸那风铃,手都是带着颤抖的。没有人知道风铃于她而言的意义,或许这个男人送她风铃也完全只是个巧合,可 梦言敛了敛眸,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这风铃真好看!” “你喜欢就好。”君墨影笑得温柔,潋滟的梦眸中尽是宠溺。 “君墨影,谢谢你!”梦言猛地扑到他怀里,小脸贴在他胸口。 只不过,这份温情还没来得及维持多长时间,梦言突然眯起双眼,抬头阴恻恻地看着他。 “老实交代,你这样骗了多少个无知少女?” 瞧瞧这成熟老练的泡妞手法,一击即中,还能直戳你心窝子的那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 所以朕决定,今晚…… 君墨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脸色蓦地黑了。 这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女人而已,于他而言,向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她们讨好他还来不及,哪里用得着他去骗去哄? 除了她,他何必对别人费什么心思。 梦言看他脸色不好,舔了舔嘴唇,立刻又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哎呀,瞧把你紧张的,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不用当真!真的,对于你的人品和德行,我都是相当信任的!当然,你也不用太感动了。” 碰到危险又躲不过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转危为安了。 梦言眨巴着双眼,一脸纯然地盯着君墨影,就好像自己做了件多么伟大的事情一样——尽管她的心里已经打起了鼓。 “开玩笑?”君墨影扬着音调反问,脸色稍霁,却也只是从炭黑变成了灰黑。 还扯上人品和德行,这小东西,尽会胡言乱语! “朕也觉得,言言应该只是开玩笑的。毕竟,朕都没日没夜地调教了,言言怎么可能对朕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呢?”他勾唇邪笑,莫名地让梦言产生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以至于把他那句“没日没夜地调教”都给忽略了。 梦言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对对对,开玩笑,开玩笑的!” “很好,朕确实是十分感动。” 君墨影长臂一伸,轻轻撩起她鬓角一缕发拢到脑后,又柔情似骨地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朝自己这个方向拉过来。 动作很轻,轻得梦言心里瘆得慌。 “所以朕决定,今晚” 今晚什么? 梦言一怔,刚刚来得及抬头,唇上蓦地一热,就被人以湿热的吻封缄了所有言语。 神识混沌中,她似乎听到男人说,今晚会温柔一点?还是轻柔一点? 嗷嗷嗷,不管是哪个,有毛线区别! 这男人不愧是天生当皇帝的料,总能把这么流氓的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经过太医冒着掉脑袋危险的不懈努力,总算是把御花园里捡来的那只青鸟救活了。 御书房里,李德通把那青鸟带到了帝王面前。 君墨影眸色微敛,指着一个墙角:“搁那儿吧。” “是。”李德通又拎着鸟笼子走到那处,找了个地方把笼子挂了起来,然后告退。 “皇上,这是”张进有些疑惑。 帝王明明很讨厌这些东西,之前还下过禁令,不准宫里的人养那些猫啊狗啊。除了太后宫里有只黑猫,宫里其他地方都是看不见这种活物的,怎的今日这么奇怪,竟养起鸟儿来了? 难道帝王讨厌的这些东西里头,不包括鸟类? 正思索间,君墨影忽然道:“张进,去民间找个会鸟语的人,带回你府里。记住,此事不可声张。” “是,微臣明白!” 张硕跟在帝王身边,当然不会是笨蛋。听帝王这么一说,立马就反应过来,这青鸟只怕不是找乐子用的,而是用作某些特定人物之间的联系。 君墨影转过头,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青鸟,眼底皆是复杂。 每到年节时候,宫里总是格外忙碌,来来回回的都能看到宫人门脚步匆匆的身影。 各宫妃嫔先去梦依宫给皇后请了安,然后由皇后带着众人一道去梦鸣宫给太后拜年。 梦言本来打算得好好的,一切按照规矩来! 毕竟,做人不能太“独树一帜”,她在这后宫已经够招人恨的了,若是连这种事儿都搞特殊,非得被那群女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不可。 只不过,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发生了。 过年的时候,免朝一日。 梦言在前一天夜里就跟冬阳说好了,明日按时来叫她起床,准备准备就去请安拜年。 可是当梦言醒来的时候才知道,给皇后拜年那一环节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省略了。 真的是被省略——冬阳早上进去过一次,可梦言那时候睡得沉,什么也不知道。 倒是君墨影醒了,在冬阳打算叫醒梦言的时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冬阳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毕竟这大过年的,要是耽误了拜年请安的时候,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可这厢帝王发话了,她又不敢不从。 想了想,冬阳还是退了出去。 叹了口气,心道主子不去梦依宫请安也不是第一次了,有帝王惯着,怕什么呢? 琉月看到冬阳这么快出来,一脸惊讶:“姐姐不是去伺候娘娘洗漱么,怎么又出来了?” 冬阳轻笑:“我倒是想伺候来着,可皇上没让。” “啊?”琉月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冬阳在她脑门儿上轻轻戳了一下:“笨丫头,咱主子啊,现在可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物。往后除了太后,这宫里怕是没人能叫她请安了。” “皇上不让主子给皇后请安?”琉月低呼,“那是不是代表主子在皇上心里,比皇后更重要?” “胡说什么!”冬阳立刻蹙眉,小心地环顾了一圈周围,发现四下无人才稍稍安心:“说你笨还不承认,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琉月做了个捂嘴的动作:“冬阳姐姐莫生气,我知道错了!”眼底透出的却尽是艳羡,“不过,皇上对主子可真好啊。” 要是有一天,能有个像皇上这样俊美温柔的男子疼她就好了。 皇上 梦言醒来后得知自己莫名其妙搞了个特殊,起床气顿时就飙起来了。 “君墨影,你这样是不对的!”她曲着双膝坐在床上,小脸板起,义正言辞地训斥。 躺在床上的男人梦眸半眯,淡淡一笑之中,儒雅慵懒的风情尽显。 闻言,他眉梢轻挑:“哦?哪里又不对了?” 梦言暗骂一声“妖孽”,别开脸不去看他:“虽然我也不是很想去,可这种事儿心里想想就算了,再这么特殊化下去,她们非得把我灭了不可!” 君墨影被她愤愤的语气逗乐了。 “怕什么?难道言言平日里撒泼耍赖的性子都是假的不成?还是说,言言也就只有对着朕的时候,才敢这么横?” 一边说,一边把人拽向自己,来了个深情又温柔的早安吻。 梦言被亲得七荤八素之后,终于被帝王大发慈悲地放开。 她挣扎着又想坐起来,喘着粗气愤愤道:“我什么时候撒泼耍横了?你这纯属诬赖!” “瞧瞧,现在不就是?”君墨影淡笑着把人搂在怀里,不让她乱动。 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竟有些贪恋和她一起平躺在床的感觉。可以什么也不做,甚至不用开口说话,只要这么静静地抱着她,心里就是舒服的。 浮生若梦,岁月静好。 “君墨影。” “恩?” “看在咱们相好过一场的份上,要是你哪天不能对我这么好了,可千万记得把我放出宫去。要不然,我非得被那群女人碎尸万段不可。” 君墨影眉心狂跳了几下。 相好过一场的份上?听着怎么就这么让人火大呢! 他真是疯了才会觉得什么岁月静好,根本就是分分钟被她气死才对! “出宫?”君墨影黑着脸,一把擒住她的下颚,险些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门儿都没有!” 梦言眨眨眼:“有窗吗?” “梦言,你这辈子别想!” 梦言这下知道,他是真的怒了。 想想这还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连名带姓叫她呢。 第一次是她和端王府那俩女人闹事儿那回,现在这算第二回。 撇了撇嘴,梦言握住自己下颚上那双大掌,笑眯眯道:“不想就不想呗,我举个例子而已,你生什么气呀?” “以后不准拿这种事举例子!” 说完,他猛地翻身下了床,都没有给梦言多说半句话的机会。 梦言看着他的背影,先是一愣,而后垂下眼帘,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娘娘,皇上让奴婢进来伺候您洗漱。一会儿用过早膳,皇上陪着娘娘一道去梦鸣宫给太后拜年。”冬阳打了一盆热水走进来,“娘娘今日想穿哪套衣裳?” “你看着办就是了。”梦言对这些东西并不很在意。甚至于,因着君墨影让尚衣局给她做了太多衣服的缘故,衣橱里有好些衣裳是她见也没见过的。 “那就这套吧!”冬阳最后挑了套鹅黄底色的花夹袄,头饰和首饰都是帝王那日送的。 所有的东西都非凡品,穿戴在梦言身上,却又完全不会夺了她本身的光彩。 早膳的气氛很诡异,连一旁伺候的几个宫人都感受到了。 帝王的脸色自始至终都不太好,倒是梦言,仍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地只顾着吃。 可正是因为这样,那才更奇怪呢——帝王总不可能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吧?那肯定是主子气了他才会那样啊! 可为什么主子还能像没事发生一样,吃得这么欢腾? 显然他们忘了,在梦言的世界里,向来是以食为天的。 到了出门的时候,梦言终于想起要哄哄某个耍小脾气的男人。 平时都是君墨影搂着她,可今日这男人罢工,梦言又不能强行抓着他的手来抱自己。 想了想,只好学着他以前抱她那样,万般豪迈地伸出手,一把搂住的男人的腰。 李德通跟在后头,双腿蓦地软了一下。 别说是李德通了,就连君墨影本人,也是整个身体都僵了僵。 这姿势 反了反了,全反了! 偏偏罪魁祸首还犹不自知地道:“皇帝陛下,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呗?您也知道我是个话唠,所以赶紧跟我说句话吧,不然我心里憋得难受啊!” 君墨影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再好的脾气和忍耐力到这小东西面前也能化为虚有! 他由着她的手在他身上乱摸乱动,可就是不肯跟她开口。 梦言心道完了,这男人好像真被她惹毛了。 这么长时间也没触到过他的逆鳞,没想到她随口一句话就能让他不高兴这么久,看来以后除了“死”字是个禁忌,就连“出宫”这俩字儿也是禁忌啊! 嗷嗷嗷,也没人提醒她呀 梦鸣宫里,妃嫔们早早地就随着皇后一道来了,请安拜年,该有的一样不少。 可是嫔位以上的人里边儿,唯独缺了一个梦言。 太后脸色不变,只淡淡地看了皇后一眼:“怎的不见浅妃?” “回太后,浅妃她”皇后有些迟疑,生怕别人觉得她善妒又搬弄是非,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受不住太后犀利的目光,还是恭谨地道:“浅妃没有去臣妾那儿。” 太后似是微微一诧:“怎么?浅妃出什么事儿了吗?” 说完,她还略带讶异地环视了一圈四周。 底下静了片刻,立刻有妃嫔发出嗤然的声音。 “太后,真不是臣妾搬弄是非,浅妃每天有皇上宠着呵护着,哪儿能出什么事儿呀?只怕是不乐意和众姐妹一道给皇后请安吧” 华妃的嗓音带着一股尖锐,语气又凉飕飕的,似嘲讽似嫉妒,一听就让人不舒服。 可众人此时的注意力却不是集中在她的语气上,而是她话里的内容——确实足够她们每一个人心中郁结难平。 自从梦言出现,帝王何曾还拿正眼瞧过其他人? 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凭什么就能得到帝王如此垂青与恩宠? “就是说啊,这也太过分了吧” “分明就是恃宠生娇,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请太后主持公道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太后嘴角几不可见地一勾,颇为满意地看了华妃一眼。 “哎,皇上也真是,把人宠得半点规矩也没了。”太后叹了口气,“想来,只要浅妃一句话的事,皇上就允了她不必去梦依宫请安吧?” 绮妃看着太后一脸无奈的样子,心底冷笑。 尽管她也对梦言嫉妒得牙痒痒,却不得不为太后这一招拍手叫好。 若是没有太后的眼神示意,华妃又哪儿敢当着太后的面对谁冷嘲热讽?现在太后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火力引到梦言身上,若是帝王追根究底起来,却又跟太后没有半点关系。 这一招借刀杀人,果然高明。 “皇上驾到,浅妃娘娘驾到——!”就在众人纷纷对梦言抱以苛责时,帝王终于携着梦言到来。 只不过在那之前,梦言已经乖乖地把自己的爪子从帝王身上收了回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恭祝母后新的一年的身体康健,万事和乐。”君墨影率先出声。 梦言紧随其后,分别给太后和皇后拜礼请安。 “参见皇上。”屋子里众人在帝王坐下之后,才一个个地落座。 对于帝王,众人是不敢直视;可对于梦言,她们却是个个揣度着、嫉妒着、又在身份上可以平起平坐的,所以她们的视线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梦言身上。 瞧那红光满面、眉目风情的模样,娇态可掬,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当然,在场这些女人是不可能喜欢她的。 还有她头上戴的那些钗子、簪子,身上穿的那件袄子,哪一样不是奢华贵重,物中精品? 皇后目光深邃地盯着她,目光触及她的发髻,禁不住有些出神。 或许旁人只当自己没见识、所以才没见过那些头饰,可她作为皇后,却很清楚,那根本不是出自内务府的手笔。 怎么说呢。内务府里边儿,奢华的东西不是没有,可像这么清淡却又贵重出彩的,她还真不曾见过。所以梦言头上那些,要么就是御赐的贡品,要么就是 皇后呼吸微微一滞,不敢相信那种可能性。 帝王又不是闲着没事干的,怎么可能去做那种无聊事儿? “哀家刚才还和她们说起浅妃呢,皇上就带着人来了。”太后淡淡一笑。 梦言闻言,下意识地撇了撇嘴,直觉她们在背后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秒,太后就拿刚才问皇后的话来问她了:“浅妃可是身子不适?” 这话众人方才都已听过一遍,所以当然知道太后的意思。只怕不是关心,而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责备吧? 看来今日,就算是有帝王在,浅妃也免不了要遭到太后一番训诫。 “回太后,臣妾身子并无不适。”梦言对太后向来是礼貌有加的,刚开始确实是因为有些怕这老太太,不过久而久之,她觉得自己的心态更像是在讨好自己的婆婆。 不过她也很清楚,这“恶婆婆”可不只是不喜欢她,心里不定有多讨厌她呢。 现在突然关心她? 不像,不像。 估摸着又想出什么新花样儿来折腾她了。比如——她今早没去给皇后请安,恶婆婆打算刁难她了。 想到这里,梦言偷偷瞪了君墨影一眼,恨恨地磨了磨牙。 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她才不会变成那只被枪打死的出头鸟呢! 现在可好,太后刁难她,而这男人都憋了一路没跟她讲话了,这会儿肯定不会帮她 梦言对自己接下来的境遇表示很担忧。 正怔忪间,忽闻君墨影出声:“母后,朕今早起来的时候,身子不太舒服。浅妃服侍朕用了药,这才没赶得及来给母后拜个早年。” 他提都没提皇后,似乎压根儿没觉得那是一件事儿。 皇后脸色微微一白。 若是换了平时,太后说不定真的会信——虽说皇上自幼习武、身子也是极好的,几乎没见他生过什么病。可关心则乱,要真信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 挑拨离间? 然而这会儿,太后却看得分明,皇上根本就是在给梦言找借口。 “那皇上现在可好些了?是否请太医看过?”想归想,太后还是问了这么两句。 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皇帝的面子吧? “母后安心,儿臣现在已经无碍了。”君墨影淡淡地道。 梦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男人这么道义,吵架的时候还不忘拉她一把。 不错不错,勉强算是个心胸宽广的好男人了! 茶过半盏,帝王起身与太后告退。 每年的这一日,帝王除了早晨起来给太后拜个年之外,往后的时间都是在正和殿与王爷侯爵、朝中大臣一道过的。 临走之前,君墨影倒是没什么话嘱咐梦言,反而对皇后说:“浅妃年纪小不懂事,若是无意冒犯了母后,你看着她点儿,别惹母后生气,知道吗?” 梦言愣了愣,继而小嘴一扁,心道这男人就不能盼她点儿好么?非得诅咒她冒犯那老太太?要是她真冒犯了,那可是十条小命也不够砍的! 殊不知,她这不屑,却是让众人听得一片艳羡。 在宫里待得久了,谁没个七寸的小心思? 帝王这话表面上是在嘱咐皇后、忧心太后,可实际上,却是把梦言交给了皇后,让皇后确保她不会出什么事儿。 否则,在场比她年纪小的又不是没有,帝王又何须多说这一句? 皇后很清楚,若是梦言在这里搞出什么幺蛾子,那就是她看顾不力之错。 所以她必须保证梦言能毫发无伤地回到梦央宫不可。 有了帝王撂下的话在先,饶是众人胆儿再大、再是嫉妒梦言,也不敢随随便便去招惹她。 就连太后也一改初衷,用眼神制止了华妃的挑衅。 “浅妃的身子,如今已经全好了吧?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不爽利的,都赶紧的找太医瞧瞧,知道吗?”太后笑容温和,语气淡淡,就像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在叮嘱自己的孩子。 不过梦言觉得,这老太太可没那么好心,肯定还有下文。 “多谢太后关心,臣妾明白,一切都会小心。”她笑眯眯地答,像是醒来后第一回见太后那样,笑容纯真,处处透着一股干净澄澈的气息。 可她越是如此,太后就越是怀疑,越是觉得她不对劲。 若她真的像表面那样毫无心机,又怎么可能如此盛宠不衰? 太后啜了一口茶,淡声道:“皇后。今日宴席上,皇上肯定得喝不少酒,你一会儿回去之后多准备些醒酒汤备着。夜里皇上去你那儿的时候,别忘让皇上喝了。” 皇后不意自己突然被点名,愣了愣,几不可见地瞥了梦言一眼,才恭敬道:“是,臣妾谨记太后教诲。” 梦言眉尖一挑,这是——专门说给她听的?挑拨离间? 无所谓。 话茬儿不抛到她跟前来,她是不会接的,随她们怎么闹好了。反正事情没发生之前,她绝对相信君墨影。 所以要想让她因为太后这一句话就泛酸难受——做梦去吧! 太后眼梢轻抬,视线徐徐掠过梦言,见她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心里就更沉了几分。 好一个梦言,自己都这么说了,她也不生气、不吃味么? 果然是没有看错她。 华妃注意到太后的脸色,眸光微微一敛,笑吟吟地道:“浅妃妹妹,今夜这等喜庆的日子,一个人待在梦央宫过年未免枯燥乏味,不如一会儿去本宫那儿,咱们一起守个岁如何?” 太后立时挑了挑眉。 没想到,这个华妃还不算笨。 自己也就提前点拨过她那么两句,她今日就做了两件这么合心的事儿。 前头那次虽说是自己示意,但却不可否认她成功了。后宫这些女人本就嫉妒梦言得宠,经过今日,只怕是更厌恶了吧? 而现在这件,那可就真的是她自个儿领会能力强了。 事实上,自己虽然特意跟皇后嘱咐了那些话,可皇上的心思如何,自己却是真的摸不透。万一今日过年,皇上也不给皇后那个面子,自己又能说什么?总不能把人强押过去吧。 但要是把梦言弄走,那就好办了。 毕竟,梦央宫里都没个人,皇上要是独自待在那儿,那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太后第一次觉得,这华妃也算是不错的。 “华妃说得没错。” 太后眸色温和地看向梦言:“浅妃如今失忆,平日里又不怎么出门,对这宫里可谓是人生地不熟。今日过年,加上浅妃年纪又小,气氛还是欢愉些得好。一个人留在梦央宫,冷冷清清的多难受,不如还是去和华妃一道过吧。” 说到“年纪小”这三个字的时候,太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像是在用帝王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来讽刺梦言一样。 梦言却瞬间双目圆瞪:“华妃要和臣妾一块儿守岁?臣妾不是在做梦吧” 她一脸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是在确认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 最后才似喃喃地惊呼:“华妃明明就很讨厌臣妾啊” 此话一出,殿里的氛围顿时就尴尬了。 华妃明明就很讨厌她?这话又是从何而来? 她们俩人理应没有任何交集才是啊 而且,就算华妃是真的很讨厌她,正常人也不会把这种事儿挂在嘴边吧? 这浅妃,还真是不同寻常。 太后和华妃的笑容同时僵在嘴边。 绮妃忍不住抬了抬手中锦帕,掩着唇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眼底浮现一丝兴味的笑意。 尽管她上回被梦言气得不轻,可现在看到梦言这么针对别人,还是不妨碍她突然滋生的好心情。这就好比,你被某个人欺负之后自个儿郁闷着,可是看到那人再去欺负别人的时候,心底就会莫名产生一丝——原来我不是一个人的感觉。 若是这些人当梦言天真无知才会这么说,那她们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纯然的面貌不过是梦言惯用的伪装,至于内里究竟如何,连她这个和梦言相处多时的人都看不透,这些人又如何能明白? “浅妃何出此言?”太后眸色深深地凝视着梦言,眼神甚是复杂。 梦言觉得,要是她说出个什么让太后不满意的答案来,非得遭殃不可。 而且她都做好当个观众不说话的准备了,谁让那华妃没事儿找事儿来着?既然非得欺到她头上来,就得做好被欺回去的准备。 “回太后,其实哎,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不提也罢。”梦言叹了口气,眸色微微闪烁,紧抿着唇瓣垂下眼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华妃心里不由打起了鼓,这女人到底想说什么? 至今为止,自己应该都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吧? 可她这样子,分明像是个被欺负惨了的小媳妇儿! 太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绮妃就道:“浅妃妹妹到底是有什么事儿,若是受了委屈,可千万得说出来,太后一定会为你支持公道的。” 梦言嘴角抽搐了几下,心道这女人还真是半点不长记性,上回都被骂成那样了,怎么还能这么“姐姐妹妹”的跟她套近乎? 真是忒不要脸! 在绮妃开口之前,她其实就猜到太后不会追根究底。毕竟,这大过年的好日子,太后这么有眼力见儿的,一看就知道她没出口的不会是什么好话,怎么可能打破砂锅问到底? 也许随便安抚她几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而她也可以得偿所愿地不用理华妃那女人。 可谁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绮妃这女人,果然一直都这么贱兮兮的,从未改变。 还好,不管说不说,反正于她而言都没多大影响。 “绮妃姐姐放心,我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就算真受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也都好得差不多了,不必再提。”梦言柔柔弱弱地说。 这话说的 太后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过问,非得落下个不公不正的态度。 “浅妃,你就老实说吧,你和华妃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儿?” 梦言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华妃一眼,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儿,就像是在说:别怪我 可偏偏,华妃还从她眼底看到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启禀太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梦言低声,“不知太后可还记得,那日宫宴上臣妾摔了一跤?” 华妃脸色一变:“你别含血喷人!” “呀,我都还没说呢,华妃就知道我是含血喷人了?”梦言惊讶地看着她,“那么请问,我究竟是含了什么血,喷了哪个人?” 华妃眉心一跳一跳的,脸色变得铁青。 梦言撇了撇嘴,无话可说——这又是个和曦妃一样的蠢女人,没的救了。 无需梦言再多说什么,众人当即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有些人想起,那日梦言确实是摔了一跤,倒在曦妃的席位上。只不过那个时候,浅妃并没有指责华妃绊了她,反而还率先道歉,说是自己不小心踩了她。 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众人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微妙。 看来这浅妃也不完全是个笨蛋,当初知道自个儿位份低、不敢去挑衅高高在上的华妃娘娘,如今却是因着身份相当、而帝王又盛宠于她,所以才把事实道出来的吧? 不过这也怪不得浅妃,谁让华妃自讨没趣,说什么一起守岁的废话呢? 太后眸色一冷,方才好不容易对华妃升起的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 蠢货!梦言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把自己的老底揭了出来! “所以浅妃的意思,那日是华妃给你使绊子,所以你才会摔倒?” “太后,臣妾可没有这么说啊!”梦言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 “臣妾只是想说,那一日臣妾不小心踩了华妃一脚,华妃误会臣妾是故意的,因而语气不太好。所以,臣妾一直以为华妃是很讨厌臣妾的。”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本以为,梦言所谓的“委屈”是指那日华妃绊她的事儿。甚至于,就在方才,连华妃自己都把底儿漏了出来,和不打自招也没什么差别了。可没想到,就在这种时候,梦言却又给了众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到底是该说这个梦言太狡猾,还是该说华妃太愚蠢? 华妃气得差点没吐血。 这个恶毒的女人,方才那眼神、那语气全都在装腔作势,分明就是故意一步步引导自己想到不好的事情上去。偏偏在太后问起的时候,她又不说实话,就好像一切都是自己不小心抖出来的,而她则压根儿不乐意嚼舌根一样! 这该死的! 看来从前,确实是自己低估了她! 太后的眸色愈发深沉。 “原来浅妃说的是这个。”太后淡淡一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华妃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想来,是你担忧的太多了。” “是,臣妾明白,是臣妾小人之心了。”梦言装出一副临听教诲的样子,乖顺伶俐。 这看似只是个小插曲,却又分明不是。 因为这个,太后不好再跟梦言提什么“和华妃一道守岁”的事儿。 直到众妃嫔告退离开的时候,太后心里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仍是郁闷得紧。 众人告退,太后只淡淡地摆了摆手,让怜若和怜汐送各宫娘娘们出去。 出了梦鸣宫的宫门,皇后总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浅妃没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否则帝王怪罪下来,她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梦言独自一人走在回梦央宫的路上,青石板冷硬绵延,四下唯有寒风猎猎的声音,既是静谧、又是喧闹。 梦言觉得有些冷,不禁打了个寒噤。 越往前走,梦言就越是觉得不对劲,这附近 她眉心一蹙,突然抱紧双臂,加快脚步,到后来,已经是逐渐小跑起来。 奶奶滴,关键时候怎么都没个人影的! 跑了没两步,她设想中的人影确实是出现了,只不过,不是她欢迎的那类。 看着面前那四五个黑衣蒙面的家伙,梦言的眼皮狂跳了几下。 上回是迷药,这回直接玩儿绑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 这是什么地方 梦言的眼珠子骨溜溜转了几下,突然,在那几个黑衣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掉转方向撒腿就跑,甚至连回头看他们一眼都来不及。 找个人多的地方找个人多的地方 梦言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只要看到人影,她就安全了 可是四周的路都被人堵死了,她根本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逃跑路线,加上对这皇宫也没多熟悉,更是加大了她逃跑的困难性。 跑着跑着,梦言的发髻都松乱了,头上的钗子簪子太过繁重,被她一把扯了下来。 本想随手扔了,可就在它们即将脱离手掌的时候,梦言突然不知想到什么,又攥紧了手心,没让它们真的就这么被丢弃。 毕竟,是那人的心意。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到了哪里,梦言分心环顾了一下四周,茫茫一片,寥落无人。 前路渺茫、后有追兵,梦言咬了咬牙,她怎么就这么悲催?! 视线中渐渐出现一片小树林,梦言心里闪过很多东西,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可是当她努力想要捕捉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奶奶滴,剧烈运动的时候不适合思考 梦言不敢往那树林里跑,别说那里面有什么危险她不清楚,就算清楚,她也不敢随便自投罗网啊!万一后面那群人跟上来,她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可是,那些人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身后所有的路都被堵死,就连两侧也有人追来,不得已之下,梦言只得窜进那小树林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梦言跑得几近虚脱,大寒的天里,她却已经跑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终于,梦言双腿一软,累瘫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回头一看,身后的黑衣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梦言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扒泥,口干舌燥,两眼发黑,久久地平复着自己狂跳的心脏。 当她终于恢复了几丝神智,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愕然,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 她好像明白了方才忽略的究竟是什么。 那些黑衣人追她这么久,为什么会追不上? 梦言还不至于那么自恋,觉得是因为她跑得快。 安排这次“绑架”的人,肯定不可能随随便便找几个人来,那些黑衣人都是会武功的无疑。也就是说,若他们真要绑架她,她不可能从那些人手里逃脱。 所以,他们的真正目的或许不是绑架,而是把她引到这个地方 可是,为什么? 梦言捶了捶自己的双腿站起来,因为还是白天,她往四周看了一下,一目了然。除了树还是树,压根儿找不到其他什么东西。 难道到了夜间就会有野兽出没? 梦言抖了抖,赶紧往来时的方向跑了几步,希望能快点出去。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那些黑衣人之所以敢这么放心地把她留在这儿,完全是因为这里的地理环境。 这哪儿是什么小树林? 分明就是个迷宫遍布、错综复杂的大森林! 越往外走,梦言就越是迷糊。 这偌大的一片,四周全是长得一样的树,谁分得清哪儿跟哪儿? 刚开始的时候,梦言还坚持不懈地找了半天,甚至从袖子和裙裾上扯了不少布条下来,系在那些长得一样的树上,以此辨路。可她在里头晃了好半天,却都没找到出口在哪里。 这地儿真的像迷宫似的,无论怎么走,似乎都是在原地打转。 梦言不禁疑惑,到底是每颗树都长一个样,还是她掉进了一个个五行八卦阵里面?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当熟悉的布条再度映入眼帘,梦言就怒了。 骂了声娘,梦言抓狂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气急败坏。 奶奶滴,到底哪个杀千刀的把她扔在这儿! 若是真想要她死,直接砍了还不简单吗?雇这么多人把她引到这儿来,难道单纯只是为了不留下任何证据? 梦言总觉得不像。 可要说其他原因,她又实在想不到。 不过,那些人既然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在皇宫里行动,那就说明他们一定在四处设下了内应。而且又能如此准确地把握她从梦鸣宫出来的时间 当时梦鸣宫里一定有他们的联络人! 御花园,假山后。 一身黑衣蒙面的男子恭敬地站在一个女子面前:“主子,我们已经成功把人引进去了。” 女子点了点头:“恩,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怎么做了吧?” “是,小人明白。今日参与此事的人,小人一定都处理干净,绝不会被人发现。” 女子微微一顿,突然笑着问:“那么你呢?” 男子呼吸一滞,急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小人绝对不会背叛主子!还望主子相信!” “希望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若有一天让我发现你背叛我,下场绝对不是你能想象的。” “是!小人明白!”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月光黯淡,树梢在地上投下一片片诡异的阴影,淡若清泉。 黑漆漆的树林中偶尔有几只萤火虫散着微弱的光芒。 伴随着一阵阵寒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可怖。 梦言环着双臂,慢吞吞地踱着步子,心里竟有些害怕起来。 皇宫里无端出现这么一处树林就够奇怪的了,现在她还被莫名其妙地“流放”在这儿,就更让人觉得诡异了。最可恨的是,她现在除了在这儿盲目抓瞎,根本没有其他可以离开的办法! 梦言叹了口气。 突然,前方几步之遥的地方,一座白色的墓碑映入眼帘。 在寂寥的茫茫夜色中,这种东西无疑会让人觉得寒森森的恐怖。 梦言不禁打了个寒颤。 眸光微微一凝,梦言犹豫了一会儿,才壮着胆子,一步步地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借着黯淡月色,梦言看到碑上只有四个字:挚爱芳菲。连署名也没有。 梦言蹙了蹙眉,忍不住伸手拂过那上面的字。 明明只是几个字而已,可那一笔一划中,似乎融进了笔者数不尽的浓情悲意。 芳菲是谁? 立下这座墓的又是谁? 梦言心里说不出的古怪。 那个引她进来的人,究竟知不知道这树林里面是什么光景? 单纯只是想把她困在这里不能出去,还是希望她看到这里面的东西——比如,这座墓? 这皇宫,太恐怖了 处处是陷阱,处处是深渊,一不小心,她就能被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加上当初她被行刺那件事,虽然她上回发热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噩梦,虽然她努力地想要忘记那一切,可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空落感。 或许这就是失忆之人的无奈? 梦言觉得,现在她在这皇宫里唯一值得庆幸的,也许就是君墨影的存在。 她再次看了一眼那个墓,带着无数个疑问,转身离开。 这么诡异的存在,她不能随便让人知道她看到过。 搞不好这就是皇宫里见不得人的秘闻,要是被人知道,那她可完蛋了,非得掉脑袋不可。 梦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哆嗦着离开这个地方,脚下步子越走越快。 最后实在走累了,周围又黑漆漆一片,看也看不清楚,梦言终于放弃了继续寻路的想法,随便找了棵大树靠坐在那儿,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好冷 这个时候,梦言不免怀念起梦央宫那张大床,要是她还舒舒服服地窝在里头睡觉多好。 皇宫乱了。 大过年的,各宫各殿却都乱成了一团。 自打浅妃再次失踪的消息传出之后,帝王震怒、侍卫搜宫,一切都比上回曦妃作祟那次来得更加猛烈些。 众人毫不怀疑,若是查出罪魁祸首,帝王非得把那人大卸八块不可! 梦依宫里,皇后的醒酒汤最终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其实在此之前,皇后已经有想过,也许皇上今夜不会来了。 虽说按照规矩,年节时候皇上都是要在梦依宫里过的,可他们这皇上又哪儿像是个会管这些的人?要真按照规矩,在此之前,皇上就不可能独宠浅妃一个人。 皇后叹了口气,那个浅妃,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什么德了,这辈子能如此好命。 只不过,皇后还真没想到,浅妃又失踪了。 因为这种原因皇上才没来她这儿,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了。毕竟,妃嫔失踪是大事儿,就算皇上不来,宫里那些人也没法儿戳她的脊梁骨不是? 君墨影先去了太后那儿,毕竟人是在离开梦鸣宫之后消失的。 太后当然不会那么傻去绑架梦言。 她了解皇上的脾气,也了解皇上的能力,这种事要是被查出来,他们这母子还做不做了? 所以当君墨影面沉如水地来到梦鸣宫时,她还是能挺直了脊背说一句:“难道皇上怀疑哀家?” “母后说的哪里话,儿臣怎么可能如此糊涂?”君墨影皱了皱眉。 “儿臣只是想问问母后,当时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是,浅妃在母后这儿有没有和谁起过冲突?”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明白了,与梦言起冲突的那个,首当其冲就是君墨影的怀疑对象。 太后没想过偏袒华妃,只是华妃刚才还邀梦言过去守岁,不可能事先知道梦言会拒绝,就更不可能就蠢得去安排人劫持梦言了。 只不过,现在皇上这么一问,就算华妃什么都没做,也没办法安然无恙了——谁让她是当时唯一和梦言有过正面“冲突”的人呢? 就算她和此事无关,皇上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要说冲突倒真没有,只不过是些小误会而已。不过后来也都解决了,华妃不会和浅妃计较那些的。”太后没有明着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只点出了帝王想要的那个人物。 离开梦鸣宫之后,君墨影没去华妃那儿,只让人去传了个口谕:华妃禁足三个月。 华妃简直莫名其妙,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就要被禁足三个月? 在梦鸣宫里,她至多跟梦言说了那么几句话,连讽刺对方都没有,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君墨影这么做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了解了梦鸣宫发生的事,想起宫宴那回梦言摔跤的事儿。虽说当时小东西并没有跟他告状,后来也没再提起过这件事儿,可他知道,肯定和华妃脱不了关系。 既然如此,小小的惩戒一下又如何? 君墨影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迁怒的。 张进、顾荃、影月都是跟着帝王一道去找梦言的,就连君寒宵也自告奋勇地加入了。 这可把后宫的女人们一个个看得眼红至极,恨不得此次失踪的是她们自己。能被帝王如此惦记着,失踪那么一会儿又有什么打紧的? 当然,她们更希望的其实还是梦言永远回不来了。 第二天夜里。 梦言还是维持着昨天那个姿势靠坐在树上,可事实上,她又已经找了一天,直到天黑才精疲力尽地停下。此刻的她,小脸微白,发丝凌乱,衣衫褴褛。 因为不断地从上头撕下点碎布来,本来好好的一件花袄已经破得不堪入目。 可这些都不是问题。 梦言觉得,最大的问题是,她已经饿了两天一夜,快要被饿死了! 又冷又饿 梦言可怜巴巴地抬头望天,看着那一轮淡淡的月,突然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只可惜,她现在就连幻想都幻想不出来。 就在她捂着肚子叹了无数口气之后,隐隐约约出现的光线让她由心酸转为诧异。 会是君墨影吗? 会吗? 梦言咬着下唇,敛了敛呼吸,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闪身躲在一颗大树之后。 当那颀长的身影逐渐清晰,当那明黄的颜色在灯笼烛火的映射下一点点靠近,当那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底,梦言心里的大石陡然落了地。 此时唯一的感觉,就是安心。 奇迹般地连半点心酸都没有,十足的安心 梦言缓缓从树后冒出来,踱着小步走了出去,停在那棵大树前,微微咬着唇瓣。 “君墨影”她攥了攥手心,突然猛地朝她扑了过去。 男人一把接住她,紧紧把人搂在怀里,用力之大,竟捏得她的肩胛骨升疼。 可梦言没有叫唤半句。 耳边传来的沉重呼吸让梦言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很压抑,很沉重。抱着她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 他好像比她还要紧张 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可这不看还好、一看就真完了,男人黑着一张脸把她从怀里拉出来,菲薄的唇瓣紧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 四目相对,梦言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明显的火气。 “告诉朕,怎么回事?”君墨影的声音明显很沉、绷得很紧,绞着一丝怒意。 梦言愣了愣:“你不会觉得我一个人闲来无事自己跑进来的吧?” 想起这男人昨天早晨还在和她生气,直到离开梦鸣宫也没能跟她和好,梦言就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跟你说” “谁带你进来的?”没等她把话说完,君墨影就打断了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么一句。 梦言眉心微微一蹙。 看来,他知道她不是故意跑进来的。 可他现在这个样子,让她觉得他生气的对象似乎不是她,可又似乎也有她。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 “我不知道。从太后那儿离开以后,我就回梦央宫了。路上莫名其妙遇到有人追杀,我就跑啊,然后就跑到了这儿。”碍于这男人的脸色,梦言乖乖地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了大概。 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过程中,她竟然刻意忽略了那些黑衣人引她到这儿的事。 君墨影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 不自觉地,手就触上她的半边脸,看着她一头鸟窝似的头发,忍不住揉了揉。 “真本事!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跟人打架了。” 梦言怯生生地抓了拽他的袖子:“君墨影,我都这么可怜了,你非得用这种凶巴巴的语气跟我说话吗?难道这么长时间了,你的气还没有消?” 君墨影一怔。 良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昨日他气她口不择言的事儿。 但,怎么可能呢?这两天找她找的都慌了神,哪里还记得那茬儿? 君墨影叹了口气,就着摸着她后脑的这个姿势再次把人揽入怀中,这一回,他的动作却出奇的温柔。 这小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知道怎么让他心疼。 就像现在,只消一句话,就足以让他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什么事儿都能发生在你身上呢?”君墨影无奈。 “只要朕一刻不在你身边,你就能搞出点幺蛾子来,是吧?” “是啊是啊!没有您在我身边,我可真是干啥事儿都不顺畅,还一天到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可见您皇帝陛下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梦言见他脸色好了点,尾巴立刻有翘起来了,笑眯眯地道:“要不这样吧,以后您干脆把我系在裤腰上随身携带得了!” 君墨影明知道她又开始胡扯了,可当她说到“可见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的时候,唇角还是止不住地泛起一丝弧度。 可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又冷下来:“梦央宫那些奴才都是白养的吗?堂堂一个妃子,走在路上也没个人跟着,就任你这么无缘无故失踪了?” “啊其实”梦言抓了抓脑袋,她能说是她把冬阳赶回去的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 伟大的暴君 回去的路上,梦言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了两个问题。 第一:这男人是怎么找到她的? 可惜直接被君墨影给无视了。 第二:这到底是哪里,为什么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这个问题倒是得到了解答。 从那万恶的迷宫出去之后,君墨影指着出口处偌大的“禁地”二字,嗤然地告诉她,没错,这就是禁地。之所以出不去,是因为里面摆了个五行八卦阵,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像她这样贸贸然闯入。 梦言看他一幅又要多云转阴的样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决定放弃和这鬼地方有关的任何问题——起码不能再问这个男人。 回到梦央宫,宫人们看到她脸色苍白的被帝王抱回来,明显又是激动又是高兴,可注意到她脏破不堪的样子,又不由心疼。 一个个想要跑到她面前来请安问候,尤其是冬阳,就差没扑过来了。 不过梦言发现,这一个个的走路姿势都特扭曲。 “你们这都怎么回事儿?”梦言皱了皱眉,一边说,一边看向冬阳。 冬阳的笑意僵在嘴边,眼神闪烁地低下了头,没说话。 梦言眯了眯眼,又看向琉月,狐疑地道:“琉月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琉月欲言又止,眼底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最终却还是跟冬阳一样,什么都没有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梦言抓狂了,吼了一声才发现自己胃里一阵翻涌,难受得紧。 这一路把她紧张的,都忘了自己饿瘪的肚子了! 君墨影一眼瞟到她摸肚子的动作,眉心一蹙,冷声道:“把主子弄丢了,不该打吗?”说完就扫向冬阳琉月:“让御膳房准备些清淡的东西,再去煮碗姜汤过来,动作快点。” 梦言进了殿,才从男人的话里反应过来,立刻大嚷:“君墨影你个暴君,怎么动不动就乱打人啊!” 屋外众人全都吓了一跳。主子威武,主子霸气 “身为奴才,不在主子身边好好伺候着,让主子遇到这么大危险,难道还管不得了?”君墨影斜了她一眼,语气凉薄。 梦言噎了噎,实在没法和古人探讨人权平等的问题。 只是没想到,自己好心还办了坏事儿。 其实昨日,若是换了别的宫还好,主子进去请安的时候,奴才们说不定能跟在主子身边一道进殿,或是干脆有人找间屋子给她们歇会儿。可梦鸣宫不一样,所有的奴才都得在寒风里守着的。加上昨儿个天还特别冷,梦言没忍心让冬阳站那儿,硬是把她赶了回去。 谁知道就出了那样的事儿。 不过就算冬阳在也没用,依照那些黑衣人的武功,可能当场就把人直接杀了。 想到这里,梦言突然觉得,还是挨板子吧,起码小命保住了。 “伟大的暴君,您别生气,咱不讨论这个问题了。” 梦言进殿看到那张榻就直接倒了下去,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你不知道,这两天快把我累死了,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找路,结果还是在里面瞎转悠。要是你再不来,我非得” 突然意识到男人凉飕飕朝她瞥来的一眼,梦言一个激灵,猛地把话咽了回去。 卧槽 差点又诅咒自己死了。 “那个”梦言摸了摸肚子,讪讪地笑了两声,“我好饿,东西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立刻有小太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皇上,姜汤都已经煮好了。” “拿进来。”君墨影蹙眉睇了梦言一眼,指着殿中那桌子示意搁那儿,随后就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姜汤这种东西,味道很古怪。 梦言拧着眉,想说自己虽然又冷又饿,可暂时还没感冒发烧,不用喝这个。空荡荡的肚子里,要是再灌下这种东西,非得“咣当咣当”的不可。 最关键的是,她胃里本来翻涌得难受,这玩意儿的味道又这么微妙 只不过,在男人微眯着双眼的目光逼视中,梦言还是悻悻地拿过碗,灌了下去。 君墨影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眉心逐渐拢起。 过了一会儿,才俯下身,去拭她嘴角的水渍。 明黄的龙袍在烛火下直晃眼。 “朕进去找你之前,你都转悠了哪些地方?”君墨影似是不经意地瞥她一眼,口气很淡。 梦言眸光微微一凝。 须臾,她突然弯了弯唇:“你不都说了那是个五行八卦阵,我哪儿会知道自己转悠了哪些地方?” 君墨影挑起眉梢,唇畔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狭长的梦眸中却是讳莫如深。 “说的也是,就你这笨脑子,怎么可能知道。” 宫里的人都知道浅妃找着了,可具体是在哪儿找着的,却没有一人知晓。 帝王完全把消息封锁严实了。 如今她们唯一知道的,就是梦央宫全宫上下都被帝王下令打了板子——以后主子出行,那些奴才要是再敢不好好跟着,就等着挨揍吧。 偏偏这种时候,又传出浅妃进了皇宫禁地的事儿。 一时间,宫里流言四起,不少人甚至请求帝王秉公办理——擅闯禁地者,杀无赦。 然而这一切,统统被帝王以证据不足驳了回去。 众人心道,这哪儿是证据不足,分明就是皇上您偏心好吗? 要说起来,宫里的角角落落都在那两天一夜之间被翻了个遍,宫门口又有人严格把守,若是浅妃是从宫外回来的,又怎么可能没有人看到? 唯一的解释,就是浅妃压根儿没出过宫。 那么帝王当时撇下众人,独自一人去寻找浅妃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皇宫禁地了。 否则的话,浅妃失踪那段时间去了何处又有什么好遮掩的? 梦鸣宫里,太后脸上向来不动声色的那种表情终于崩坏,眼中绞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怜汐,你好大的胆子!”太后沉声怒喝,胸膛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怜汐面容憔悴地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尽管穿了厚厚的一层冬衣,身形却仍是单薄的像是要被风刮走。 “是,奴婢该死。” 她不哭不闹,面容清冷,甚至连语气都平缓的不起一丝波澜。 “难道你当皇上是傻子吗?在宫里买凶杀人这么大胆的事你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太后颤着手指着她,金色的护甲在烛火中闪着慑人的光芒。 “若是被查出来,掉脑袋的可不只是你一个,还有你整个家族你知不知道!” “太后,奴婢没有买凶杀人,奴婢只是”怜汐一急,险些就脱口而出。 闭了闭眼,怜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她的初衷是什么,现在都是百口莫辩。 既然如此,那她就更不该说多余的话了。否则 “是奴婢该死,一切罪责都由奴婢一个人来担,要杀要剐,都只凭太后一句话。只是,还望太后看在怜汐侍奉太后多年的份上,不要牵连怜汐的家族” “你当哀家愿意牵扯?”太后“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满脸怒容,“哀家是你姑母,难道你的家族,不是哀家的家族吗?” 太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可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在皇宫里行刺妃嫔这样的事儿,你以为哀家还能保得了你们?” 怜汐紧紧抿着唇线,一声不吭,脸上早已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吓人。 “奴婢该死” 除了这个,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太后叹了口气:“这次的事儿,哀家替你遮掩了。剩下的那个人,哀家也让人去处理干净了。可你若是再敢有下一次,哀家真的保不了你,听到没有!” 怜汐身形一震,满眼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太后。 遮掩了? 那她 “太后”怜汐的声线似颤抖、似紧绷,融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与感激。 “好了好了,起来吧。”太后揉了揉眉心,亲自走过去扶起她。 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哀家知道你从小就心善,怎的这回就如此糊涂呢?” “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怜汐低低地垂着眼帘,声音逐渐哽塞。 “太后,奴婢再也不敢了。” 太后拍了拍她的肩:“你心里装着皇上,哀家明白。你讨厌浅妃,哀家也明白。可凡事都要把握一个度,你这次做出这么胆大妄为的事,真的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奴婢奴婢”怜汐颤抖着牙关,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一声声的抽噎都听得人心中生疼。 她要怎么跟太后解释,她并不是想要浅妃的命? 要一个人的命,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只是后果,却真的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现在皇上心里装着浅妃,若浅妃真的死了,皇上彻查追究为其报仇暂且不说,可要是浅妃就此住在皇上的心里再也无法抹去,她又该怎么办? 跟一个死人,她要怎么争? 她要的是皇上的心啊。 所以浅妃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她手里。 “好了好了,别哭了。”太后慈祥地拍了拍她的背,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哀家不问了,你也莫要再哭了。” 梦言补了足足两天的觉,才把那一个晚上的时间给补回来。 都说一个通宵要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来抵,梦言觉得这话一点都没错。当时在禁地里,她虽然晚上也会眯一会儿,可就算是睡着了也能时不时被冻醒过来,睡眠质量差到爆表。 现在可算是回来了。 梦言第一次对梦央宫这么满意。 她躺在床上,视线正好落在那两挂风铃上面,都是君墨影送她的,都是她上辈子最钟爱的东西,现在看起来,都还是这么美好。 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可不知怎的,脑子里同时浮现的竟还有禁地里看到的那座墓。 芳菲是谁? 自打回来以后,这个疑问就一直盘旋在她心里,久久地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怎么向君墨影开口问这件事,不止如此,甚至在他问及她晃悠了哪些地方的时候,她也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避开了他的问题。 直觉告诉她,君墨影同样知道那座墓的存在。 而且,他应该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所以才会在刚刚找到她的时候表现那么奇怪——不像她第一次失踪那回,他的怒火完完全全来自于对她的担忧。这一次,似乎还有别的。 比如,他当时一定想要那些追杀她的人死,因为他们“无意”中让她进入了禁地。 君墨影跟芳菲,会是什么关系? “娘娘您醒了?要不要奴婢伺候您起来洗漱更衣?”耳边突然响起冬阳的声音,蓦地拉回了梦言的神思。 “那就起来吧。”梦言自顾自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眉心还是微拢着没有完全散开。 冬阳给她梳髻的时候,梦言斟酌着问:“冬阳,你还记得我先前问你那问题吗?”她又补充道,“就是关于我失忆之前,是不是很喜欢动物那事儿。” “娘娘怎的又记起了这茬儿?”冬阳一边给她挽着髻,一边笑着,“皇上不都答应了吗,今年狩猎的时候,给娘娘猎只小动物来玩儿。” “” 她是那种一心只想着玩儿的人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了解一点关于失忆前的习性,你给我说说吧。” 冬阳想了想:“娘娘从前倒是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喜好,不过娘娘一向心善,喜欢这些小猫小狗的也不奇怪。” 梦言揉了揉眉心,知道青鸟那事儿她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行吧,到时候要真带回了什么,就交给你来养。”她撇嘴,“还记得你是几时入宫的吗?” “回娘娘,奴婢十二岁就入宫了。如今,也已经好些年过去。” 梦言淡淡地“哦”了一声:“那你知不知道,宫里曾经有个叫芳菲的人?” “芳菲?奴婢好像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冬阳给她梳头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梦言凝着眸光,从铜镜中观察着她细微的神色变化,却没有在她脸上捕捉到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冬阳十二岁入宫,几年过去,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那就是说,在冬阳入宫前,这个芳菲应该就已经不在了。 君墨影二十七 御书房。 “皇上,您上回让微臣在民间找的会鸟语的人,微臣已经找到了。”张进站在帝王面前,恭敬地道,“是否需要微臣将这青鸟带回去,让那人看看,这鸟都能说出些什么?”他指着御书房角落里挂着的那个鸟笼子问。 君墨影垂眸想了一会儿,玄黑的瞳孔中闪过一道暗芒。 “不必了,你找个机会带他进宫,朕亲自问。” 有些事,哪怕是他的亲信,也不能随便参与。尤其是可能关系到某个人的。 “是,微臣明白了。” 说实话,张进是不太明白的。 这件事他一直都参与其中,帝王为什么突然就要亲自审了? 作为一个臣子,尤其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帝王的不信任无疑是最让人恐慌的。只不过,他又觉得帝王的表现也不像是不信任他,否则的话,也不会让他去民间找人了。 张进叹了口气,帝王心难测啊。 跟了帝王这么多年,他发觉自己还是半点不了解这个男人。 深沉、足智多谋、喜怒不形于色,这些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他们的帝王。可偏偏,在他觉得自己碰上一个千古明君的时候,帝王又不顾众人反对、像个昏君一般独宠着一个女人——一个敌国送来的女人。 张进甚至担心,若是那位浅妃娘娘真的别有用心,会不会就此毁了这个千古明君。 不! 不会的吧 帝王如此英明,就算是真的宠了爱了,也绝对不会的 “张进,朕让你退下,你没听到吗?”君墨影从公文中抬起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神色倒是未显不耐,寡淡的脸上依旧不起一丝波澜,却把张进吓了一跳。 想得太入神,竟然连帝王的话都没听到! “微臣该死。”张进躬了躬身,“微臣这就告退。” 梦言体力恢复之后,又在院子里侍弄起她那些花草来。 不过今日她折腾了没一会儿,很快就进屋了,吩咐冬阳琉月在外头继续她未完成的工作。 入了内殿,梦言慢悠悠地在那儿踱着步,似乎并不急着做什么。 住进来这么久,她都没有好好观察过这里。 梦言眉心微凝,浅淡的眸光徐徐掠过四周。 梦央宫确实是奢华的,不止奢华,布置还很漂亮、很大气,足见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梦言的目光几乎没有遗漏任何一寸地方,然后才慢慢走到殿中的梨木香橱那儿,一股淡淡的清香入鼻,梦言犹豫了两秒,才伸手把它打开。 冬阳说,瑶华宫搬来的东西基本都在这儿了,还有些看着不要的都堆在了杂物房里。 梦言一件件地把那些东西看过来,衣服、饰物、绣品,倒是都不少。还有些玉玦铃铛之类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在找什么?” 当男人磁性而淡然的嗓音传入耳中,梦言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子的手微微一顿。 “没什么,闲来无事随便翻翻,看看我这儿有没有什么宝贝。” 她说着就把东西摆回了橱里,不徐不疾地关上处门,笑吟吟地转回去看着君墨影。 “怎么成天就想着宝贝?”君墨影扫了一眼已然紧闭的橱门,梦眸几不可见地眯了眯,不过须臾就恢复如常。 点了点她的小脸,笑道,“龙吟宫的私库都归你了,还不满足?” “满足呀。”梦言勾起他的手臂,软绵绵地吊在他身上,一边拉着他往外走,“可哪儿有人嫌宝贝多的呢,当然是多多益善啦,对吧?” “是,言言说的都对。”君墨影无奈地摇摇头。 “君墨影,你真是越来越没原则了!”梦言撇了撇嘴,不满地小声咕哝。 君墨影眉尖一挑,尾音上扬地“恩”了一声,空暇的那只手伸出去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这是不是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朕顺着你的话说还不好?皮痒了是吧。” 梦言连忙甩开他的手,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又想打我吧?” 君墨影哭笑不得:“朕还没动手呢,你跑什么?” 梦言嗤然:“等你动手我再跑?你当我傻呀!到时候我就直接变成一堆肉泥了好吗?” 君墨影忍着心中好笑,故意板下脸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过来。” 梦言眼珠子转了几下,突然咳嗽一声朝他走过去,笑眯眯问道:“之前说好的年后出去狩猎,时间定下了么?” 不意她会突然提到这个,君墨影想了想,才点头道:“差不多了。再过几日,等朕交代完朝中的事,大概就可以出发了。” “恩恩,真高兴!”梦言对他的反应表示非常满意,笑容灿烂,星瞳中闪着溢彩流光。 扯开话题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几日后,华章宫。 绮妃阖着双眼躺在美人榻上,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叩着右侧的矮几,仪容高贵优雅。 “就这些?”她眉梢微微一挑,朱红色的薄唇轻启,慵懒地睁开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替她捶腿的玲珑。 “都两天了,还没查出消息是打哪儿传出来的?” 绮妃倒是没生气,但话语中浓浓的讽刺意味却是让人忽视不得。 “奴婢无能。”玲珑有些紧张,可尽管她的身体都僵硬了,手上的力道却依旧控制得很好,生怕一个不小心敲得重了或是轻了,又惹来一顿打骂。 “奴婢最开始听说这个消息,是从我们宫里一个小太监那儿,然后就来禀报给娘娘了。后来娘娘让奴婢去查这事儿,奴婢就回去问了那小太监,他也不清楚具体来源,只说大概从浣衣局那儿传出来的。” 玲珑抿着唇道:“浣衣局人多,奴婢怕一个个查起来会出岔子,所以只找了些认识的随口问了几句。最后的结果就像奴婢刚才说的那样——所有人都知道这消息,但究竟谁传出来的,却又谁也不知道。” 想起这件事儿,玲珑自己也觉着诡异。 前两天宫里传出一则消息,说浅妃是西阙派来的细作。 其实这则流言早在浅妃昏迷那段时间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只不过,当时就被皇上力排众议、强行压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 皇上会相信梦言么? 没想到,风平浪静一段时间之后,流言又起,甚至比第一次更为激烈! 其中免不了有些人嫉妒浅妃而添油加醋,可无风不起浪,消息的来源究竟来自哪里,玲珑不得而知。娘娘要她查的就是这个,按照以往经验来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这宫里。偏偏这回古怪得很,无论她怎么顺藤摸瓜,就是查不出谁是最开始放出话的人! 事情闹得这么大,帝王肯定是知道的,可偏偏帝王没有对浅妃进行任何调查,所有的表现都和从前没有任何差别,依旧独宠浅妃一人,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怕到了现在,浅妃和她那些奴才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吧? 帝王对浅妃的保护,着实令人嫉妒。 玲珑叹了口气,也难怪娘娘的脾气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发火摔东西。 “查不出?”绮妃美眸微微一敛,深邃中透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复杂,“什么都查不出?”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凉薄瘆人。 玲珑心里一惊,声线都带着一丝颤抖:“娘娘,是的,奴婢真的查不出” “别怕,查不出是正常的。若是被你查了出来,本宫才要觉得奇怪呢。” 绮妃破天荒地用一种很温柔的口气跟她说话,眼底深处还透着一丝诡异的光,吓得玲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奴婢该死!” 绮妃眉心一蹙,随手抓起一个茶盏朝她砸了过去:“没用的东西,滚下去!” “是,奴婢这就滚!”玲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爬了出去。 绮妃看着玲珑的背影,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她说查不出是正常的,本来就是实话,那死丫头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毕竟,背后那人是太后,要是连放个消息都能随便被一个奴才查出来,那这太后的位子岂不白坐了? 绮妃很清楚,太后对梦言不满意,至于不满意到什么样的地步——大约是想要梦言死吧。 只不过,她没想到太后会用这一招。 细作么? 绮妃眯了眯眼,她一直希望梦言能够恢复记忆,可如今看来,这样等待的结果实在渺茫。 若梦言真的永远不能恢复记忆,又该怎么办? 还有皇上他会相信梦言么? 为了这一次的狩猎,帝王让尚衣局的人按着梦言的尺寸做了好些骑装,各种颜色都有几套,这会儿刚刚送来,正摆在那儿让梦言挑选此次要带出去的。 梦言瞅着那一堆色彩斑斓的布料,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一套套的选过来,都能把她累死吧? 土豪 土豪就是这么挥霍的 “不喜欢吗?”君墨影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不太明白她在纠些什么,只当是这些款式都不合她的心意。 梦言生怕他说出个“不喜欢就再做”的话来,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怎么会不喜欢?只不过每一件都这么好看,我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 君墨影挑了挑眉:“选择困难症?” 梦言笑眯眯地点头:“是啊,看到这么多好看的东西,难道你不会有种选了这件就会丢掉那件的心痛感吗?” 心痛? 君墨影扶了扶额,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有这么夸张吗?”他揉了揉梦言的脑袋,随手指了几件给她,“朕瞧着这几套都挺好,别为这种事儿烦心了。没人规定平日里就不能穿这些,若是喜欢,回来以后还是能穿,恩?” “骑装当然要在马背上穿着才能体现那英姿飒爽的气概!”梦言扁了扁嘴,虽然只能无奈接受这男人的提议,心里还是不免可惜。 都怪这男人,要是他没让人做这么多就好了! 也怪那尚衣局,要是他们做出来的衣服没那么漂亮就好了! 梦言无语地望了望天,算了,她现在就是自个儿发发神经 “就你这小身板儿,还想英姿飒爽?”君墨影的视线上上下下地扫过她,最终勾了勾唇,嗤然一笑,“更何况,朕怎么不知道言言会骑马?” 梦言本想回他一句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 可下一秒,她突然绽开一抹灿烂的笑:“我不会你可以教嘛!要是实在教不会你就带着我骑啊!反正你武功又高、骑术又好,肯定能把我照顾得妥妥的,对吧?” 君墨影梦眼一眯:“要朕教?确定?” “恩恩!” 梦言尽管被他古怪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最后却还是不怕死地迎了上去。 君墨影勾了勾唇,低低一笑:“这么些年,朕还没给谁当过师傅。”他抱着她的身子,单是那磁性的嗓音就已把梦言撩得面红耳赤,更遑论扑洒在她耳边的温热呼吸,愈发让她觉得晕眩。 “要朕亲自出马,代价可是很高的。” 话音刚落,梦言还没来得及反驳,双唇就蓦地被男人堵住。 君墨影捧着她的后脑,指尖穿插在她微凉的发丝间,唇舌交缠,相濡以沫。 偷袭 半响,直到梦言小脸通红、身子绵软地倒在君墨影怀里,几乎喘息不过来,才终于被他恩赦般地放开。 “小东西,这些只是预付。”君墨影咬着她的耳根轻笑,潋滟的梦眸中闪着摄人心魂的流光,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能被他整个吸进去一般。 梦言险些就迷失得找不到方向。 反应过来之后,她咬着牙恨恨道:“君墨影” “想清楚了再说。”君墨影给了她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气得梦言两眼发黑。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梦言冷笑三声。 “别以为你才是收债的那个。我告诉你,你这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卖力又卖身!” 反正逃不了被吃的命运,梦言觉得与其这么窝囊地被他占尽便宜,还不如先过一把嘴瘾! 不过,这个想法在她一次又一次险些爬不起来的经历中,终于宣告失败。 到了夜里,梦言几乎是哭着喊着求饶。 “够了,君墨影啊你不要了” 君墨影却只是邪肆地笑:“白日里不是很能耐吗?怎的现在就成这样了,恩?” 梦言知道,这臭男人这会儿是在说她孬呢! 奶奶滴,瞧不起她! 可这种事儿先没力气的总归是女人,她有什么办法呢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恩你先、让我缓缓呀” 似是对她的反应相当满意,梦言双眼朦胧中,就看到男人眉梢眼角尽是魅惑的笑意。 “恩,虽然认错认得晚了点,总算还是孺子可教也。朕大人有大量,便不与言言计较了。” “” 梦言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忍着额角暴跳的青筋,软下语气:“那你歇会儿,咱都歇会儿,好不好?” “笨东西,现在这档口,哪儿能歇下来?”君墨影饶有兴致地逗着她,一边摆弄着她的软绵绵的身体,一边卖力地在她身上不断耕耘。 春色旖旎,风光正好。 一次次惨痛的经验告诉梦言,忍一时风平浪静,逞口舌之快只会死得更惨 君墨影上完早朝,听人说太后请他去坐坐,便先去龙吟宫换了套常服,准备过去。 只不过从龙吟宫出来的时候,他又突然改了路线,先去了御书房一趟。 李德通起初还很诧异,又没哪位大人在御书房里头等着,帝王这会儿过去干什么?太后不是刚刚才派了人来请帝王过去一趟吗? 然而,更让他诧异的还不是这个。 进了御书房之后,帝王什么也没做,只随手扔了个小瓶儿给他,指着角落里那鸟笼子:“喂它吃下去,然后拿出去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 李德通愣了愣,良久才反应过来。 道了声“是”,李德通立刻就快步走过去,准备把鸟笼子提走。 “在这儿喂。”没来得及走两步,君墨影就蹙着眉打断了他。 在这儿喂? 李德通暗暗心惊。 虽说死这么一只鸟儿没什么,可御书房里向来是不见血腥的,帝王今日却让他在这儿弄死这鸟,足见这鸟的重要性。大约,是为了不留下任何隐患吧 李德通不由佩服帝王缜密的心思。 “是,奴才遵旨。”直到确认那青鸟毫无生气之后,李德通才找了块儿黑布遮在上面,出了御书房的门。 因着他去处理那只青鸟的事儿了,所以君墨影去梦鸣宫的时候,是由小安子跟着伺候。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吉祥。”甫一入殿,君墨影躬身就给太后行了个礼。 太后点着头揉了揉眉心,语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疲惫:“别的话哀家也不多说了,相信皇上应该明白哀家今日找皇上来是为了什么。” 君墨影眸光微微一凝。 “母后的意思,恕儿臣不是很明白。” “皇上,你果真还要装傻吗?”太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这么多年,她从未如此失态过,更何况对面的站的那个人还是他的儿子,是东阑的皇帝! 可是今日,她却实在忍不得! “母后息怒。”君墨影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太后的怒火。 太后戴着护甲的尾指都在发颤:“皇上,你怎的如此糊涂!宫里都已经传成这样了,难道皇上还要继续护着那女人吗?” 君墨影拧了拧眉:“母后,宫里传成哪样儿臣不管,连证据都没有的事,难道母后要儿臣偏听偏信吗?” “可皇上现在连查都没有查过,怎么就知道没有证据!” “因为儿臣知道真正的细作是谁,儿臣也相信梦言,所以无须再查!” 太后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儿臣说,儿臣知道真正的细作是谁。”君墨影薄唇微抿,绷直了声线:“朕已经查了绮妃很久,已经确定她就是西阙派来的细作。所以母后不必再疑心他人。” 他脸色平静,深邃的梦眸中更是不起一丝波澜,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太后突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 “那么哀家也想反问皇上一句,证据呢?” 她并不是不信自己的儿子,她很清楚,皇上还不至于拿这种事来开玩笑——更何况,在梦言的事之前,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绮妃。只不过最近皇上对梦言的独宠才让她萌生了除掉那女子的想法。 可是无论如何,她不想白白错过这个扳倒梦言的机会。 君墨影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 “证据就是细作之间通信用的青鸟。儿臣前些日子刚好得了一只,找了个会鸟语的人来翻译,得知那只鸟就是绮妃所养,顺带着揪出了底下几个和她有联系的奴才。” 如此,够明白了么? 太后的神色由愕然转为深沉,最后冷笑一声:“皇上说的那只青鸟,很不巧,正好有人看到它飞进过梦央宫里,似乎还跟浅妃有过交谈呢!” 君墨影脸色微变。 顿了顿,才淡淡道:“母后的消息是打哪儿来的?这宫里嫉妒梦言的人比比皆是,说不准就有人看不过她,想要栽赃嫁祸。” 太后一噎。她总不能说自个儿在梦央宫安了人吧? 撇开视线,换了个问题:“那敢问皇上,那只青鸟现在何处?” “杀了。” 他回得简单平静,太后却又是一震。 “这可是把那些细作定罪的最好机会,皇上竟然把它杀了?” “母后,儿臣若是要一个人死,何必找那么多借口?”君墨影垂着眼帘,波澜不惊。 “可那细作或许不止绮妃一人呢?”太后直直地盯着君墨影、 君墨影也抬眼看着太后:“母后这是不相信儿臣?” 四目相对,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波动。 久久的沉默。 最终,还是君墨影率先出声:“儿臣不知道母后是哪里来的消息,但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前,儿臣希望母后不要再针对梦言。儿臣知道,她之所以入宫一年没机会面圣,都是因为母后拦着。那个时候儿臣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现在,母后还是别再打她的主意了。” 一字一句,他说的平静,却在太后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么多年,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向来很好,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她的儿子竟然用这种暗含警告的语气跟她说话? 失望、心痛、无奈,全都无法用来形容太后此刻的心境。 然而她根本来不及顾及这些——她阻挠着不让梦言见到皇上的事儿,原来皇上一直都是知道的。虽然她曾经就这么猜过,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这样当面被点破。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梦言不简单,她不想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女人迷惑,所以她想方设法不让梦言接近皇上,可现在看来,皇上真的是铁了心要保那个梦言了。 太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仍是久久无法平复心境。 好半响,她才微哑着嗓子出声:“若是皇上执意如此,哀家也没有办法。但皇上要保,那就看紧了别让她别出什么岔子。”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眉宇间闪过一道厉色:“若是让哀家发现她有任何不轨企图,到时候就算皇上拦着,哀家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君墨影抿紧了唇线。 “儿臣告退。”他颔首示意,而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太后站在原地久久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恨极、怒极,却又苦于什么都不能做。 红颜祸水。 真的是红颜祸水! 快要走出梦鸣宫的宫门时,君墨影脚步突然一顿。 犀利的视线往旁边一瞥,指着杵在院子一角的怜汐,蹙眉沉声:“跟朕来。” 怜汐愣了愣,本想说点什么,可帝王却不等她开口,就已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直到帝王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才反应过来,立刻提起裙摆,小跑着跟了上去。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找奴婢出来,是” “你自己做过的事,不需要朕提醒,应该还记得吧?” 君墨影方才和太后谈话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怒,只不过碍于对方是他的母后,至少还敛着一丝恭敬的成分在里头。此刻对着怜汐,却是沉冷到了极致——不是往常那般没有情绪,而是彻彻底底的沉厉与冷酷。 怜汐瞳孔骤缩,幸而她此刻是垂着脑袋,才没有让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奴婢愚昧,不是很懂皇上的意思。”怜汐轻细的声音缓缓出口。 尽管心里害怕,她还是不断安慰自己——太后说已经帮她处理干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或许皇上此刻只是在试探她,她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君墨影冷冷一勾唇角:“你的反应,当真让朕吃惊。” “旁人若是听到朕这么说,第一反应就是跪下请罪,你倒镇定的叫人刮目相看!” 怜汐腿脚一软,立刻跪下:“皇上,奴婢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若是皇上看奴婢不顺眼,可以直接” “朕为什么要看你不顺眼?”话音未落,就被君墨影冷然打断。 怜汐脸色一白,跪在地上的身体彻底僵住。 帝王的言下之意,她懂。 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只因,她还没有那个资格让帝王看不顺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 我又不聋,怎会不知? “皇上,您到底想说什么?若您找奴婢出来,只是想羞辱奴婢,那么您已经做到了。”她幽幽一笑,泫然欲泣的美眸中星光点点,含着无尽的委屈与凄楚。 单薄的身影似在瑟瑟寒风中颤抖。 如此最容易引得男人动容的一幕,却只换来帝王的漠然一瞥:“朕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还不承认是吗?” 君墨影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你把浅妃引入禁地究竟意欲何为,朕不想知道。但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朕只有一句话——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无论小东西是真没看到还是装没看到,她不说,他不说,这件事就过去了。 “朕放过你这一次,可你若是再敢如此,看朕还会不会这么宽宏大量!” 言罢,他看也没看地上的人一眼,面色如冰地拂袖而去。 殊不知那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剜在怜汐心上,比当年那一场祸事还要来得痛。 “墨、影、堂哥” 她颤抖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从眼眶里滑落。 前方颀长的身影微微一顿。 可是怜汐等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帝王回头。 “解药的事已经有眉目了,你身上的毒,无需担心。” 最后的最后,她只等来这样一句似关心、却非关心的话,在冷风中飘摇。 梦言舒舒服服地半眯着眼躺在榻上,一手举着个话本子读着,一手往嘴里丢着花生米。 冬阳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想起方才院子里,主子听到两个奴才在说“西阙细作”的事儿,冬阳眼底便充满了忧色。 “娘娘,都是些乱嚼舌根的奴才胡说八道,您别放在心上。” “恩。”梦言继续盯着她的话本子,神色全然没有一丝波动,“本来就没放在心上。” 冬阳蹙着眉:“娘娘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儿?” 梦言“恩”了一声:“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我又不聋,怎会不知?” “那娘娘” “为什么装着不知道?” 梦言挑了挑眉,终于在百忙之中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并没有装不知道,只是我知不知道,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影响。” “可是娘娘您这样,就不怕皇上”冬阳眼神闪烁,却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暂时还不怕。”梦言笑笑,眸中闪过莹莹烁烁的星辉,眉宇间的神色也突然柔和下来。 “若是他信我,那一切都会像现在这样毫无改变。若是他不信我,难道我解释两句他就能信了?反正不管怎样,在事情发生之前,我都信他。” 冬阳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直觉得主子是孩子心性,可偏偏这种时候,主子又似乎看得比谁都通透——虽然她不知道这份通透到底好不好。 不争不抢、不哭不闹,给了就拿、不给拉倒。 或许就是因为主子这样的性子和那份全然的信任,才让皇上舍不得伤她半分吧? 冬阳叹了口气。 只希望,皇上永远不会辜负主子这份信任才好。 隔着一堵墙,君墨影看不见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可即便看不见,他也能从她的声音中分辨出那股恬淡的笑意。 心中不由一软。 便是李德通听了那些话,也不由暗暗佩服里头那小姑奶奶。 难怪帝王这么护着呢,瞧瞧这话说的,让人听了多舒畅啊! 就算是帝王,那也是个人啊,是个人就喜欢这种被信任着、被全然依靠的感觉。 想想这么些年,帝王何曾与哪个人交过心? 除了端王爷,还不曾见帝王这般为过谁。此番为了里头那主子,却着实是费劲了心思。 李德通在帝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在跟前伺候,一路走来,帝王在他眼里素来是个冷情之人。 也正是这类人,一旦付出了真心,只怕再也收不回来。 这一晚,君墨影批折子的时候,梦言在他边儿上看话本子。 她也老实,知道这男人不喜欢她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个青楼纪事和花间游戏什么的都老老实实收了起来,捧了本降魔记在那儿读着。 内殿中久久无声,两人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事,谁也没有说话。 却不知是不是被那暖炉烤的,淡淡的梨木清香中漾着一股柔和的暖意。 君墨影抬头,就看到梦言身形萎靡地翘着个二郎腿,毫无坐相地倚靠在榻上看书。 想起先前她总喜欢躺着看书的坏毛病,心底不由无奈。 让她别躺着,对眼睛不好,现在这样子,也不知道和躺着有没有什么分别。 摇了摇头,君墨影淡淡道:“明日就要出去了,东西都让人收拾好了吗?虽说天气开始回暖了,但出门在外,保暖的衣物还是多带些好。尤其是你这身子,成天凉的跟什么似的。” “恩?”梦言正看得欲罢不能,闻言,茫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啊,冬阳好像都收拾好了。应该差不了多少,冬阳这丫头心细如尘,不会疏忽的。” “你这主子当的也真够迷糊的。”君墨影叹了声。 “得亏碰上冬阳那样的,要是运气不好招了个恶奴,小心被人骑到头上去。” “这怎么可能?我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吗?”梦言撇了撇嘴,知道这男人是吓唬她呢。虽说在里看了不少恶仆欺主的事儿,可梦央宫的人还不至于这么大胆子,敢在皇帝眼皮底下犯二。 “再说了,有你在,谁敢欺负我呢,对吧?”她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 君墨影不禁微勾了唇角,这小东西,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拍马屁。 “来,过来。”君墨影放下手头的东西,朝她招了招手。 “干什么?”梦言搁下她翘得老高的腿,笑容靥靥,拍拍屁股朝他走过去,手里还拿着本书一晃一晃的。 那模样,十足就是个拿着书装文艺的市井小混混。 君墨影捏了捏眉心,搞不懂明明就是同一个人,性子怎么就能这么瞬息万变的? “这个东西,好好收着,可能会有用。” 梦言的视线落在他手心里,赫然一枚金色令牌,刻着一个“免”字。 梦言瞳孔微微一缩,面上的反应不是很大,心里却是极为震惊。 免死金牌。 虽然这只是她的猜测,毕竟她没有见过这个时代的免死金牌长什么样,可单是猜测,就足以让她无法平复自己的内心。 这东西她知道,专门赏给那些有功大臣的,为的就是在出事时候保住一条命。 而她,何德何能? “发什么愣,还不快接着?”君墨影蹙了蹙眉。 “这是什么东西?” “保命的东西。”君墨影也不直说那是何物,像是随便给了她一件首饰似的,淡淡道,“若是哪天有人欺负你,只要把这个拿出来,就不会有人敢对你怎样了。” 他没法保证自己时时刻刻都能看着她,这是他唯一想到的不让母后随便动她的办法。 梦言强压下心头愕然,故作轻松地问道:“那些人里面,也包括你吗?若是有朝一日是你欺负我,是不是也能用这个?” “恩。”君墨影点头,过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朕不会欺负你的。” “那好吧。” 梦言吁了一口气,柔和了眉眼,弯唇一笑:“既然这么好用,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她伸手,甫一沾上那块金牌,掌心一膈,金牌就猛地被人塞入手中,顺带着裹住她的手。 而后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扯过,脚步仓惶地摔在男人身上。饶是梦言胆儿肥,这会儿也不禁被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你就不能不搞突然袭击吗?”她愤愤咬牙,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君墨影眉尖一挑,只道:“没忍住。” “” 梦鸣宫。 “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太后出神地盯着眼前那张满地繁华开遍的画儿上,一遍遍地吟着这两句诗,保养得当的手颤抖着覆在上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前她是皇后,如今她是太后,她这一生平坦令所有人艳羡——当然,不包括后宫里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过凭她的本事,也不是不能应付。 只可惜,她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却从未能达成。 入宫之前,她也曾怀揣着一颗少女之心。 还记得第一眼见到先帝的时候,她就被深深地吸引了——先帝本就俊逸出尘,加之身上那股傲然王者之气,那样完美的丈夫,哪个女人见了不动心? 可她却忘了,并非她爱了,对方也一定会给予同等的爱。 说真的,其实她也没奢望过。 毕竟,嫁进帝王家,谁还敢奢望一份爱情? 只是她没想到,先帝并非无情,反倒还是个情种,只不过重情的对象不是她而已。 眼前这一幅,是先帝留下的唯一画作,没有半个人影,却处处芳菲、遍地而居。 是想说明那个女人是他世界里的全部么? 太后弯唇,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旋即又是痛心。 她万万没想到,皇上不止继承了先帝的风姿与才华,同样的,还有那颗情种的心。 终于到了出宫狩猎的日子。 皇家御辇,官员私驾,长长的车队,后边还跟着浩浩汤汤的随行兵士。 马车里,梦言懒洋洋地倒在君墨影腿上。 本想一边啃点心一边看看,可刚一躺下,手里的话本子就被男人抽走了。 梦言掀起眼帘,瞥了他一记。 见他正用一种凉飕飕的眼神盯着自己,梦言耸耸肩,“行了行了,我不看还不行吗?瞧你这眼神儿,都要吃人了。”无奈地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 “要是再敢这样,朕倒不介意见一回吃一回。” “” “我要养只老虎!”梦言愤愤道。 “你说的随我喜欢,这次去狩猎,你给我找只凶猛的大老虎来。”看这男人还敢欺负她! 君墨影嗤然一笑,轻飘飘地扔出两个字:“不准。” “为什么?” “在宫里养那种东西,你是嫌打你主意的人太少?” 先不说宫里的规矩能不能允她养,那种危险的畜生,若是随便磕了碰了宫里的人,那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有她好看的。 就算他护着,母后那边也不好交代。 或者那猛兽干脆把她给伤了,那还不得悔死他? “你嫌弃我了。”梦言扁扁嘴,换了表情,一脸凄凄楚楚地看着他。 君墨影眉毛直跳:“朕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哼,你肯定是觉得我烦了,所以才会这么说。我成天给你惹事,你现在还能勉强有点耐心,再过段时间肯定就不耐烦我了。”梦言抽了抽鼻子,说着说着眼睛里就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衬得一双亮闪闪的星眸愈发莹烁,莫名让人生出一股想要狠狠欺负她的冲动。 喉结滚动,君墨影眸色一闪,立刻错开视线不去看她。 该死的! 不能怪他怎么要她都要不停,只能怪她自个儿太勾人,随便一个眼神就像只妖精似的。 君墨影一遍遍在心里复述这则论断。 “不会!朕的世界里只有看得上和看不上两种可能,一旦看上,哪怕再艰难曲折,朕也不会放弃。这一点,以后你就知道了。” 窗枢上镂刻着梅花图案的隔栏,精致的花纹配上高贵的紫檀木纹理,奢华异常。 随着马车的颠簸,明黄的织锦云纹帘子轻轻荡开,漾出层层涟漪。 梦言微眯着眼,莫名地看着他。 窗外的夕阳斜射进马车里,淡金色光晕打在他背后,白衣出尘,风姿绰约,就好像那些光华都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笼罩在这柔和的暖色中,他就如神祗一般,褪了傲然的肃穆,多了几分神圣的冷贵。 梦言笑笑,在心里默数“一二三”,突然没有任何支持力地支起身子,猛地撞向他棱角分明的下颚。 吧唧一口,又重又响。 君墨影明显一愣。 “快抓着我!” 还不等他从这份愕然中反应过来,忽闻这急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意识地将她捞了个满怀。 梦言吁了口气,靠在他身上咯咯咯地娇笑不止。 君墨影脸色一沉:“笨东西,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扶着点儿,摔了怎么办?” “这不是有你抓着我吗?” 梦言的脑袋埋在他胸口,一蹭一蹭的像只撒娇的猫儿:“再说摔回去也就摔在你腿上嘛,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天知道她刚才是被哪只鬼迷了哪门子的心窍,见不得这男人不苟言笑的样子,唯一的想法就是打破他那张淡然疏离的面具,把他恶劣的本质揭露出来,完全忘了别的茬儿。 “要是马车刚好在这时候颠一下,等你被甩出去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痛了。”君墨影还是板着脸。 梦言撇撇嘴,哪儿有那么巧? 尽会骗她。 “你不让我养老虎,那我养只狼崽子总成吧?要是驯养得好,一般都不会乱咬人的,说不定还很忠诚呢?”梦言决定退而求其次,软下语气好好跟他商量。 小猫小狗什么的,她倒是宁可不养了。 一方面太普通,她没太大兴趣,一方面她觉得那些袖珍小动物不适合她霸气威武的形象。 君墨影没说话,就这么眯起眼一个劲儿盯着她瞧。 梦言果断从这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看出了他不乐意。 “说好的随便我,现在我喜欢啥你都说不成,分明就是寻我开心的嘛!早知道当初你别哄我呀,现在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失望,真是讨厌!” 梦言撅着小嘴,一头撞在他胸口。 不过没像意料之中地撞疼他,倒是先把自己的脑门儿撞红了,“嗷”的一声叫唤出来。 奶奶滴,这男人是铁板做的吧! “胡闹!”君墨影沉着声音,严厉道。 当初确实说了随她喜欢,可他哪儿知道这小东西口味这么独特,不喜欢猫猫狗狗的也就算了,甚至连兔子、狐狸也不说,直接就跟他要巨型猛兽了? 正常人谁能事先想到! 可是看着她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君墨影又觉得心里的一角坍塌下来,软得不像话。 “乖,咱们不养那些凶猛的,要是不小心被它们咬上一口多不划算。朕给你找些好的,银狐、火狐,哪怕是麋鹿、羔羊,都行,好不好?” 小心地用掌心揉着她红通通的额头,君墨影轻声细语,言辞间带着一股诱哄的意味。 梦言怒瞪他,不满意也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好吗? 长途跋涉,终于到达边境的皇家狩猎场。 侍卫们安营扎寨,奴才们整理营帐。帝王带着几位官员前去巡视,梦言则留在营帐休息。 此时已入早春,草木都冒出了青绿色的嫩芽儿,一派生机勃勃。 梦言刚到这儿的时候就觉得空气不错,这会儿也不禁想出去透透气。 走了一小段路,最后停在一片视野开阔的地方,身后不远处就是他们的营帐。 她也不怕出事儿,反正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随便喊一声就会有人赶来。 “小七” 刚想坐下歇会儿,忽闻身后一道惊讶的男音传来。 带着些许疑惑不确定,更多的却是掩藏不住的激动与欣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 麻烦你让个道,成不? 梦言的脊背微微一僵。 转过身去,睁大双眼茫然地看着身后的人:“你应该不是在叫我吧?” 男子愣愣地站在那儿,脸上所有的表情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和她那句话而变得凝滞。 瞬间的愕然与不可置信过后,是一片死寂般的探究,犀利的眸光直直望进她眼底深处。 几乎是一成不变的容貌、身形,除了一样东西——她眼底透出的陌生与疏离。 也正是这份看着陌生人的眼神,刺痛了他。 可他动了动唇,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问题就已脱口:“小七,是你吗?” 若是,为何你不认得我? 若不是,又怎么会这么像? 两人就这么互相凝视,都想从对方细枝末节的神色变化中瞧出一丝端倪。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小七是谁,反正我不是。”梦言耸了耸肩,笑吟吟道,“我叫梦言。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这地儿留给你。” 看他的样子,搞不好是跟着君墨影一道前来的大臣。 直觉告诉她,和这个人交往过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她宁可回营帐,远离这个人。 “梦言?” 耳畔声音响起,梦言没走两步,胳膊就被身后的人拉住,硬是把她掰了回去,正对着他。 “你家住何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紧紧地凝视着她的双眼,一瞬不瞬。 许是怕她再次转身,他捏着她胳膊并没有放手,力道之大,几乎让她怀疑自己的骨头要被捏坏。 梦言就怒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狠狠一掌朝胳膊上那双手拍过去。 谁知,“啪”的一声响起后,她竟还是没能挣脱男人的桎梏。 卧槽! 梦言翻了个白眼,胸膛一起一伏地喘着粗气:“你这人怎么那么没礼貌,我又不认识你,你抓着我干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嘛!” “回答我的问题!” “我偏不!” 梦言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此刻干脆使起了蛮劲,也不管自己的手会不会因此更疼,狠狠挣扎:“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奶奶滴,君墨影都没这么欺负过她,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男人凭什么? 目光触及她眼底的抗拒与厌恶,男人瞳孔一缩,眸底划过一丝受伤,终是慢慢将她放开。 “我不动你,你也别喊,回答我的问题,好吗?”他微凝了眉心,低声道。 梦言冷笑。 听到她要喊人就怕了?想跟她言和了?做梦! “我、就、不!” 言罢,梦言哼了一声,眼看着就要转身离开,男人身形一闪,再一次挡在她面前。 只不过这回没有用强的,甚至没有碰她一下,只是不让她走。 “在下无意冒犯姑娘,只是姑娘和在下的一位故人长得太像,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男人说着就朝她颔首致歉,搞得梦言都不好意思对他露出那种嫌弃的表情了。 “行了行了,我海涵!现在我要回去了,麻烦你让个道,成不?” “只要姑娘回答在下的问题,在下就会放姑娘回去。”男人抿着唇,沉声说道。 “威胁我?”梦言勾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只可惜,本姑奶奶最讨厌的就是受人威胁!” 她后退两步,眸光却直直地对着面前的男人:“我觉得你似乎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这四处都是官兵,只要我喊一声,你觉得他们是会帮我还是帮你?” 说到这里,她便真的笑了,笑靥如花:“忘了告诉你,我是他们的主子。” 主子? 皇家禁军,效忠的唯有皇室。哪怕他位高权重,也不敢称自己是那些官兵的主子。 所以面前这个女子是 公主?皇妃? 男人瞳孔微微一缩,静静凝视着梦言微扬的小脸,突然觉得,或许面前这女子真的不是小七。 记忆中,唯有在他最初见到小七的时候,她才是这般洒脱骄傲又活泼的性子。 后来就变了。 因为有被太多东西压在肩上,在她最后一次见小七的时候,已经见不到她的笑容了。 “姑娘真的误会了。”想到这里,男人也淡淡一笑,却不问梦言的身份,依旧以姑娘相称,“在下寻友心切,是在下不对。在下愿意跟姑娘道歉。” 他这么说着,梦言才认真看了他一眼,这男人除了一开始给她留下的坏印象,说实话,长得还真不赖。 大约是,带着几分邪气的美男? “你要找的那个小七,失踪了?”梦言终于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了一句话。 男人愣了愣,才摇头:“不是。” “不是你还抓着我乱认?”梦言当即又沉下脸,这人就是个神经病,没救了! “她” 男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是在下冒犯姑娘了。在下已经许久不曾见到那位朋友,今日突然看到姑娘与她这么相像,一时情不自禁” 啧。 敢情是把她当成旧情人了? 梦言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这么重要的朋友,怎么就许久不见了呢?” 男人陡然握紧双拳,眸中闪过一丝晦暗,抿了抿唇,显然是不准备回答她的问题。 梦言对于陌生人的八卦没兴趣,遂也不再打探。 被此人这么一纠缠,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梦言就看到君墨影骑着马回来了。 她赶紧一蹦三尺远,立刻和身旁的男人撇清关系,不然被君墨影看到,倒霉的又是她。 “我不跟你说了,先回去了。警告你别再跟着我哦,不然后果自负!” 扔下这么一句类似恐吓的话,梦言一溜烟儿地跑向策马而来的君墨影,笑眯眯地往他怀里扑了过去。 身后的男人见了,眉心微微一蹙,心道一声果然。 这女子,果然是皇妃。 又见帝王本来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却在下马接住她的时候,瞬间柔和了眉眼,不由联想到最近后宫那位风云人物——浅妃。 浅妃?梦言! 是了,她说她叫梦言,应该就是西阙来的那个女子无疑。 所以她不是小七吧? 君墨影把梦言抱在怀里,远远地瞥了一眼她来时的方向,视线触及那里正巧转身的男人时,脸色倏地变了变:“不是说累了么,怎么不在营帐里好好休息,跑外头来做什么?” “吹风!” 梦言理直气壮地从他怀里抬起头:“里面太闷了,我出来也能好好休息的呀。” “恩,刚才去哪儿了?”君墨影搂着她向营帐里走去,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就在附近转了转。”梦言老老实实地指向自己刚才站的那地儿,一抬眼发现那个奇怪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诧异了一下,才道:“喏,就在那边儿。这里的空气真好。” 君墨影注意到她的表情,自然也猜到她跟那人遇上过,叹了口气:“以后出去的时候让冬阳跟着,一个人跑丢了怎么办?” 梦言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当我傻子呀?” 她在这男人心里到底是个怎样奇葩的存在?这么近的距离都能跑丢? 君墨影被她的反应逗乐了,点了点她的鼻尖:“本来就是个笨东西,还当自己多聪明?” 卧槽! “你鄙视我!”梦言挥舞着小拳头,恨恨地磨了磨牙。 “朕这叫实事求是。” “分明是扭曲事实!” “不要狡辩。” “” 后来梦言才知道,那天纠缠她叫着小七的那个男子是宗人府最高执法者,莫少渊。 听人说,此人在官场上是个冷面判官,做事不留丝毫情面,给人一种邪佞森冷的感觉;偏生下了公堂,他又对谁都是笑着,风流成性,身边美女如云,从不间断。 而这些美女,都必须具有同一个特点——长得像他的亡妻。 小七是他的亡妻? 梦言觉得不像。 也不知道这坊间传闻是打哪儿来的消息,若真的已“亡”,那日见到她的时候,他就不会是那种反应,应该像是见了鬼一样才对。 要么就是另一种可能,他跟小七只是朋友。 可是看他的样子,小七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起码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梦言抓狂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儿。 “烦死了烦死了!” 她是梦言,不是小七,跟这件事儿没有半毛钱关系,不想了! 原定于两日后的狩猎被帝王下令延期,只因南越太子将要到来,说是南越皇后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特此前来感谢。 众人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不知为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浅妃娘娘”。 特此前来感谢? 不见得吧。 自帝王慷慨救助南越皇后之后,南越的礼都送了这么多了,何必再要他堂堂太子再亲来跑一趟?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女人身上也。 君墨影把这件事告诉梦言的时候,梦言正在吃东西,“哦”了一声就再没有别的反应。 不过后来又啃了两口之后,她笑眯眯地抬起头,戳了个藕粉丸子给男人夹过去。 “皇帝陛下,为了防止您哪天来酸我,先奖励您一个藕粉丸子,甜的!赶紧吃吧!” 想起这男人每回吃醋时候的样子,梦言既是觉得可爱,又觉得好笑。当然,这些可以接受的情绪都得把这男人的禽兽事迹排除在外! 她可不想啥都没干,只是因为南宫彻要来,就“被运动”得下不来床。 君墨影原本正不徐不疾地吃着饭,闻言,险些没被呛到。 喝了口茶,才勉强缓过来。 这小东西,现在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凉飕飕地斜了她一眼,君墨影似笑非笑:“难道醋劲比较大的不是言言吗?” “开什么玩笑!”梦言瞪大眼,不满地用力搁下手里的筷子。 “你说谁醋劲大?” “开玩笑吗?是谁在南巡的时候跟为了个曦妃就不肯吃饭?是谁力战群雄,指着一群刁妇说——这是我一个人的男人?是谁在朕去了华章宫之后,气得这么长时间不跟朕好好说话?”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慢条斯理的语气确实像在笑她,偏偏那双讳莫如深的梦眸中凝聚的是一股淡淡的温柔与宠溺,脉脉流淌,似有绵延的情意将她整个人浸润。 梦言的小脸一下子涨得暴红。 “君墨影你混蛋!” 这厮简直太不要脸,这种事儿都拿出来说! “朕不是混蛋。”男人没有丝毫自觉性地勾了勾唇,把她捞进怀里,轻声细语地道:“朕只要言言一个人,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你干嘛扯开话题。”她别过头去,睫毛微微颤抖,小声咕哝了一句,。 君墨影就不说话了,眼底的笑意更深更柔,摸着她小小的脑袋,好像那是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一样,细细把玩着。 这些日子出门在外,不用早朝,难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君墨影早上还是固定在早朝那个时辰就醒来了,不过他并不起来,就这么搂着怀里的小人儿,一直等到她醒来,两人才一起起床,洗漱用早膳。 午膳过后有时间就会带着梦言去骑马,君墨影怕颠着她,一般都骑得很慢,除非是梦言有特殊要求,比如“策马狂奔”之类的古怪提议——不过就算这种时候,也不会像他一人时那么快。 有时梦言还会去抢他手里的缰绳,君墨影也由着她,只管在背后好好护着。 日子就这么平静而温馨地过了三天。 是夜。 距离主帐不远处的一个营帐背面,悄无人息,巡视的士兵通常都是在正面的方向,这里很少会有人经过。 莫少渊从信鸽腿上取下一张字条,淡漠地扫过四周,旋即将手中信鸽放飞。 那张字条,他并没有直接打开,而是紧紧捏在手心里,直到回到营帐的时候,才在灯影下一点点翻开。 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却让莫少渊面色当即一变,整张脸上呈现着愤怒与失望交错的情绪。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偏执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忠诚,并不代表他愚忠。 尤其是此刻——在他得知真相之后,他忽然生出一种,想要远远退离的怯懦感。 “你何其忍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 这小气巴拉的男人 南宫彻第二天一早就到了。 梦言那时候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君墨影问她去不去,她只迷糊地微睁了一下眼,像是拍蚊子一样摆摆手:“不去,要睡觉。晚点再说吧。” 冬阳汗颜地站在一旁,看着她毫无形象的样子,心道主子您这样真的好吗? 谁知,君墨影却似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在她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便勾着唇出去了。 午膳的时候,梦言才见到南宫彻。 他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初见——哦不,是第二次见面时那种样子,风轻云淡。 “嗨!”梦言见他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瞧,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笑吟吟地扬起手挥了两下,跟他打了个招呼。 南宫彻便也笑了。 与此同时,帝王的脸色黑了下去。 底下几位大臣讪讪地低下头,不敢再抬起来。 年纪大的几个还不禁想,难道是他们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 瞧瞧这浅妃,身为帝王的妃子,半点没有一个妃子该有的端庄贤惠。偏偏就是这么个他们都瞧不上的人,同时得到了帝王和南宫太子两位王者钟情。真是 绝对是这世道变了! “许久不见,你可还好?”梦言还没有落座,南宫彻的声音就不远不近地传了过来。 两人的席位隔得并不近,一看就是出自某个男人的手笔,梦言感觉醉醉哒。 想起某人前些日子说她吃醋那茬儿,梦言在心底哼笑两声。搞得好像他没做过这么幼稚的事儿一样,要不是她当时头脑发昏,就该一件一件给他列出来,看谁酸得过谁! “好啊,都挺好的。”梦言笑眯眯地道,“你呢?你怎么样?” “南宫太子想必也是极好的。毕竟,皇后病情好转,南宫太子这个做儿子的,又怎么可能不好?”帝王淡淡一笑,看向南宫彻,抢在他之前开口,“朕说的对吗?” 南宫彻挑了挑眉:“陛下所言极是。”又转过去看着梦言,“小浅放心,我也一切都好。”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小浅 这胆子大的,还在他们东阑地盘上呢,就敢这样当着帝王的面觊觎宠妃了?! 梦言都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一道凉飕飕的视线胶在她背后,吓得她朝南宫彻笑了笑,就赶紧冲回自己的席位去。 落座的时候,目光对上君墨影投来的一瞥,梦言愣了愣,立刻朝他扮了个鬼脸。 这小气巴拉的男人,他们都这样了,她还能跟南宫彻怎么滴?! 酒过三巡。 隐隐约约中,似乎还有谁眸光深凝,时不时落在梦言身上。可是当她抬头环顾四周,又发现是自己想太多,不由蹙眉。 “南宫太子既然碰巧在这时候来了,明日的狩猎就一道参加吧。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帝王微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南宫彻点了点头,举起酒盏,作势敬他:“陛下美意,却之不恭。本宫乐意奉陪。” 梦言自顾自地埋头吃着东西,像是对周围的一切丝毫不感兴趣。 突然,她猛然抬头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那方向正是莫少渊的席位。 梦言刚才怎么想都觉得,分明就是有人在看她。女人的第六感可是很准的。 可这营帐中的所有人,除了君墨影和南宫彻,还有谁会对她这么“感兴趣”? 想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位莫大人了。 果不其然,一抬头就把他抓了个正着! 梦言阴恻恻地勾唇一笑,脸上分明写着:别装了,本姑奶奶已经看到你了! 莫少渊就是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嘴角徐徐一扬。 被她逮住他偷看而产生的窘迫也没有了,只这么眼含笑意地看着她,晶亮的墨瞳深处漾着浅淡到几不可察的温柔。 梦言是吗? 都说她骄纵跋扈、恃宠生娇,依他看,却是有几分可爱。 难怪生性冷情的帝王会宠她至此。 梦言被他笑得浑身不舒服。如果说君墨影的笑容会让她觉得安心、觉得温暖,那么当一个陌生男人这么对着她笑的时候,她只能说——呵呵,吓死我了。 朝他挥了挥小拳头,梦言不再理他,低下头,这回是真的埋头吃饭了,对四周的一切都保持屏蔽状态。 第二天的狩猎梦言并没有参加。 都是男人的活动,她一个连马都不会骑的人就不跟着瞎掺和了——当然,就是她想去,帝王也不会同意。 梦言觉得,跟着君墨影这么个看似温柔实则霸道的男人,她还是继续当她安静的美女子吧。不然他能有千万种办法让她“安静”。 想到这里,梦言脸上蓦地一红。 “娘娘,您怎么了?”冬阳注意到她的变化,不禁讶然。心道这天儿也不热啊,主子怎么就这样了? 梦言摸了摸自己烫乎乎的小脸:“什么怎么了?”她微恼着瞪了冬阳一眼,“就不许我突然觉得天儿热吗?” 她总不能说自个儿大白天地在那儿yy吧? 真是 梦言很忧愁地想,跟君墨影在一起久了,连她这种纯洁的小白花也变得这么猥琐了,这可如何是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行人很晚才回来,带着满载的猎物,一眼望去竟是个个英姿飒爽。 像之前说好的那样,猛虎豺狼之类的东西梦言是不敢想了,某个男人都这么义正言辞地拒绝过她了,这会儿是不可能突然改变主意的。 不过当她看到所谓火狐的时候,还是不妨碍她刹那的惊艳与绝佳的好心情。 小小一团红艳艳的东西,黝黑的大眼睛骨溜溜地转个不停,扑朔着熠熠神采,像是能听懂人说话一样。再配上那条又粗毛茸茸的粗尾摇个不停,一下就让人的心里软了下来。 那模样,着实可爱。比她想象的可爱了不知多少倍。 “没碰上猛虎,狼崽子倒是碰上不少。你若真想养,让人看着,许你养上半年。不过半年之后必须送走,否则太危险,如何?” 君墨影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揪着的火狐递了过去。 梦言正伸手接过,闻言,惊讶得连手都忘了收回:“啥?你再说一遍?” 君墨影瞪了她一眼:“没听清就算了。” “不是不是”梦言连忙摆摆手,“我不是没听清,我是我就太震惊了你懂吗?你要让我养头小狼?君墨影,我没听错吧?” 她以为这男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妥协的,毕竟他那天的脸色可不像是开玩笑。 怎么这会儿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梦言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不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最终一拍大腿:“嗷,君墨影!你是不是觉得南宫彻这个劲敌太可怕了,所以要赶在他之前做点事儿呀?” 闻言,男人的脸色蓦地黑成了一块炭。 “别养了!” 梦言缩了缩脖子,好吧,她又说错话了。 “君墨影,我知道你好,你最好!你怎么可能是因为那种乱七八糟的原因呢,对不对?再说了,我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对你的感情就像那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哪儿用得着你再做点什么来迁就我呢?!” 她越说越起劲,刚开始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到后来几乎整个人都贴到男人身上去:“所以说嘛,你对我的好全部都是因为你这人本身就好!人品大大滴赞!” 两人之间还隔着个小狐狸,她却不管不顾地往他身上扑,满脸真诚地朝他挤眉弄眼。 君墨影眉心直跳。 斜了她一眼,继续维持他的冷脸。 梦言一狠心、一咬牙,干脆也不说话了,直接抱着个狐狸把他也一道搂进怀里,用额头蹭着他的下颚,示好般地眨着眼。 “狼崽子什么的,我知道不安全,虽然一开始确实很心动,不过你现在带回来的小狐狸也不错。要是让我养了半年再丢掉,我会舍不得,所以还是不养了。不过谢谢你,君墨影,你最好了。” 她一番话说得轻声细语、腼腆娇羞,本来这场景确实该是温情脉脉的——当然,前提是他们之间没有隔着那只毛茸茸乱动的东西。 君墨影本能地皱了皱眉。他不像梦言,可以轻而易举地抱着这些玩意儿。 就好像他刚才回来的时候就是揪着这火狐拎回来的一样,他并不喜欢用“抱”这个姿势。 梦言却只当他还是不高兴,心里暗暗“靠”了一声,面上的表情却愈发可怜巴巴,到最后,甚至不怕死地抱着火狐一起去环他的脖子。 “梦言!”君墨影气得脑门儿疼。 揉了揉眉心,一把揪起那只狐狸往地上一扔,犹豫了一会儿,才皱着眉把她抱住:“养着看看就行,别成天抱手里,脏。” 梦言汗颜。 敢情是为了这个? “好嘛好嘛,都听你的!” 反正不能成天抱手里,她就时不时抱手里,反正他又没说永远不能抱! 梦言特意从男人怀里钻出来,拍了拍自个儿的衣服,才重新贴回去:“你这人怎么一点儿爱心都没有,连这么可爱的小狐狸都嫌弃?” “因为它还不够可爱!”君墨影突然眯起双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朕的眼光比较高,只有言言这样的才能勉强入眼。” “哦”好像很有道理啊,可她为毛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呢? 晚膳的烤肉都是白日里狩猎打回来的牛羊,口感鲜美、百里飘香。 帝王和南越太子、众大臣一道在营帐中用膳,外头的奴才们源源不断地把东西送进来。 营帐是特意为了众人聚餐准备的,所以做得很大,容纳百余人也绰绰有余。 上首的位子,很多人拿着酒盏过去敬帝王,一个接着一个。今日气氛欢愉,帝王也自是不会拒绝他们。 而这就给了南宫彻机会。 他不躲不藏,不遮不掩,反正在场的没有谁不知道他对梦言的心思,所以他干脆落落大方地走到梦言面前。眸光往四处一瞥,最后干脆就直接在她身旁的凳上落座。 君墨影眼梢轻抬,往这边瞥了一眼,脸色蓦地一黑。 梦言诧了诧:“找我有事儿?” 这么正大光明的,应该不只是为了和她闲聊吧? 可谁知道,古代男人的思维果然是她难以理解的,这厮还真就是为了跟她闲聊来的。 不过,她眼里的所谓闲聊,在南宫彻心里却是件郑重其事对待的大事儿。 “怎么样,给了你这么长时间考虑,愿意跟我回去了吗?” 南宫彻执起酒壶,从从容容地给她添了一盏,眸色深深,笑意清浅。 “诶我说,咱还能愉快地聊天不?一上来就问我这种问题,你这人也太奇怪了吧。要是我没记错,你明明才见过我两回,到底啥原因促使你愿意放弃整个后宫,非得要我这么个残、花、败、柳?” 梦言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还特意认真地咬重了一下。 南宫彻眼角抽了抽:“小浅,为了拒绝我,你就不惜这么贬低自己?” “这有什么可贬低的?不是你们说的吗,好女不二嫁,就算死了丈夫也该守一辈子的寡。更何况我这么个丈夫还健在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换个人嫁了?” 虽然她并不赞同什么好女不二嫁的观点,毕竟,任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现代这么多结了婚还离婚的,只要相爱,黄昏恋都不是啥不能接受的事儿。 可这种观念在古代,那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吧? 梦言撇了撇嘴,胸闷。 “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只要我不这么想就行了。”南宫彻勾了勾唇,想伸手去摸她的脑袋,不过手刚刚抬起来,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又收了回去。 “小浅,我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你就很讨厌他的后宫,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原因么? 梦言眸光一凝,眼底深处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因为有那么一个人,在他接受的所有观念里,明明就该是一夫多妻、后宫三千,可他却偏偏愿意弱水三千取一瓢,把所有的温柔留给你,不问对错地惯着你。 “南宫彻”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地面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梦言一惊。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桌脚跳动,摆在上面的酒壶也摔下去,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小浅!”南宫彻脸色大变,“快过来!” 他说着还不放心,几乎是瞬间就带着梦言从席位上跃出去,快得梦言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整个人就已被他半搂着远离了方才那个地方。 两人此刻的姿势很暧昧——起码对于古人来说很暧昧,一个帝王后妃与一国太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然而此刻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一个个全都被四周的轰鸣声吓着了,最初的震惊过后,一股脑儿地往四处逃窜,几个会武功都全都护在帝王周围。 如果说众人刚开始还以为是突然地震了,那么伴随着这些轰鸣声,他们都知道自己错了。 这不是地震,而是有人在此点了炸药! 君墨影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视线落在梦言身上,却只见她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他的眉目倏地一凛,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寒气,把身旁的李德通冻得狠狠哆嗦了两下。 营帐很快就被这剧烈的震动影响,逐渐地从最后方那个角落开始倒塌,空气中泥灰四溢,弥漫着呛人的烟味,熏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宫人们慌慌张张地喊着“救驾”,外头也有源源不断地侍卫赶来。 梦言已经无暇思考,就这么被南宫彻东拉西躲,因为营帐实在太大,尽管被他这个会武功的人带着一路往外冲,还是迟迟没能脱离危险。 君墨影! 梦言猛地转过头去,就看到男人周围堵了一群人,可他的目光都直落落地绞在她身上。 言言 她似乎看懂了他的嘴型。 蓦然间,君墨影脸色骤变,大力拂开他身前的那些人,飞快地朝她冲过来。 梦言愣了愣,还没反映过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一声急呼的“小浅”。 梦言的心脏都被这声音叫得一颤。 待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南宫彻牢牢护在身下,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同时响起的还有男人闷哼的声音。 梦言瞳孔一缩:“南宫彻” 一抬头,就看到南宫彻紧拧着眉头的痛苦表情,俊逸的脸上比平时更多了几分苍白与羸弱。 竟是被支撑营帐的一根巨木砸到! 可就在察觉到她凝视的目光时,他却硬是挤出一抹笑来:“小浅,没事。” 言罢,再一次以他最快的速度带着她往外冲去。 梦言嘴唇颤了颤,竭力配合他,任由他直接抱起自己一路奔到帐外的安全地带。 终于用轻功离开那座营帐,南宫彻将怀里的人放开,踉跄两步,眼看就要摔倒。 梦言立刻扶住他:“南宫彻,快告诉我,哪里受伤了?算了,你先别说话,我扶你回营帐,然后去给你找太医。放心,不会有事的,放心” 自始至终她都被南宫彻好好护着,除却吸了点烟灰之外,连半点小伤也没有受。 说实话,南宫彻这样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她很感激,却也很忐忑。 她没有什么可以还他的——虽然她知道,他并不图她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 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梦言!” 没走两步,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急切的男音。 低沉、微哑,还夹杂着几丝不太明显的寒意、怒火、担忧种种复杂的情绪,多得梦言几乎分辨不清。 她算是搞懂这男人的脾气了,不说摸透,起码有一点可以确定——直呼她名字的时候,他一定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轻轻“恩”了一声,表示她听到,梦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良久不见他开口,便道:“我先送南宫彻回去,一会儿再跟你说。” 说完就真的作势要走。 李德通好不容易从里面逃出来,一心盼着快去看看帝王如何了。 方才帝王为了追浅妃,情急之下,被突然飞来不知名碎片弄伤了手臂,虽说瞧着没什么大问题,可这是帝王啊,就算被虫子叮一下那都是大事儿! 却不想,不远不近地就撞上这么一幕,李德通顿时恨不得再回到那炸药堆里去。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太子为救朕的爱妃而受伤,理应由朕亲自扶着,否则怎么对得起太子的一番苦心?” 君墨影嘴角勾着一抹明显的弧度,幽潭般深邃的梦眸中却不见丝毫情绪。 他大步流星地朝两人走过去,几乎抢也似的把南宫彻从梦言肩上扛走,看得梦言目瞪口呆。 “多谢陛下好意,本宫歇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现在,本宫自己可以走,不敢劳烦陛下。”南宫彻脸色有些难看,抗拒地从男人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 君墨影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瞧瞧这奸诈小人,分明自个儿是能走的,趁机吃他女人的豆腐算什么? “无论如何,太子都是为了救言言才受的伤,还是朕与言言一道送太子回去吧。”君墨影凉声道。 南宫彻也没说拒绝,黑着脸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人走回营帐。 他的步履并不缓慢,却又似乎有些艰难。 梦言无语地跟在两人背后,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李德通宣了随行的太医过去,本想让太医给帝王也瞧瞧,却被帝王冷冷的一记眼神瞥得不敢作声。 一番检查下来,发现南宫彻伤得还真不轻,背后那一块明显的淤青就足以说明这一点。除此之外,膝盖骨的地方也被飞来的碎屑扎到,黑色长裤的颜色更深了,似是被血染红。 十一站在旁边,看得肺都快被气炸了。 要是他也去了那晚宴,就绝不会让主子为了救个女人伤成这样——而且是别人家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狠狠瞪了梦言一眼:这个扫把星,每次碰上她都没好事儿! 梦言察觉到他的目光,哼了一声别开脸,问南宫彻:“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她微微蹙着眉心,“试着活动一下筋骨,有些小地方的疼痛可能不易察觉了。仔细一点,别等伤口发炎了才发现,到时候就真的要出问题了。” 南宫彻笑着摇摇头:“没事了,不必担心。” 梦言这才作罢。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有人来禀报,说是奉端王爷之命来请帝王过去一趟,出大事了。 君墨影睇了梦言一眼,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这伤都处理好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梦言想想,也确实没什么事了。 和南宫彻道了声谢,告别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对方抢先道:“小浅,我有话跟你说。” 这下,营帐里的气氛瞬间尴尬了。 十一愤愤地瞪着梦言,那样子,似乎只要她敢摇个头拒绝,就会被他扒皮抽筋一样。 君墨影倒是没有直接回绝南宫彻,凉飕飕的目光落在梦言身上,意思却和十一截然相反——只要她敢点个头,他就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梦言讪讪。 李德通苦哈哈地垂下脑袋,谁也不敢看了。便连那随行的太医也直呼倒霉,心道碰上什么事儿不好,非得碰上这样的。宫闱秘事,知道太多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那要不,你先走?”犹豫了半响,梦言终于还是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尽管她没有指名道姓,这话却明显是对着帝王说的。 十一的脸色总算没有这么难看,侧目瞥了她一眼,一脸“算你识相”的表情。 出乎意料地,帝王竟没有发怒。 面色阴沉,却噙着似笑非笑的意味从她脸上扫过,君墨影梦眸一眯,掉头就走,没有留下半句话。 梦言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这男人从没有像这样甩过她脸色。 目送他离开,却在他转身的瞬间,梦言骤然注意到他臂上的墨色广袖也染成了那种暗深的颜色,心里顿时一惊。 可是没有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帝王已经出了营帐。 本能地抬步想要追上,身后的南宫彻却出声:“十一,你也退下吧。” “太子”十一摆明不乐意,斜视着梦言,就好像她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一样。 梦言本来就因为担心君墨影而不爽,见状,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家太子?要是本姑奶奶真会吃人,首先第一个吃掉的就是你!” “你”十一气得脸色青白。 “你什么你!”梦言朝他扮了个鬼脸,“没看到你家太子要跟我唠嗑儿吗?有没有点眼力劲儿啊!”她满是嫌弃地哼了一声。 眼看着十一又要发作,南宫彻赶紧咳嗽一声,沉声打断:“十一,还不退下。” 十一尽管心里憋着一团火,可是太子的话又不能不听,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去。 “好了,人都走光了,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梦言搬了张凳子来,赶紧在他身边坐下,只想着快点听他说完,好回去看看某人的伤。 端王说的大事到底是什么鬼,也不知道君墨影那个别扭的黑脸会不会先让太医包扎一下 突然想是想到什么,梦言又忙道:“今晚的事真的谢谢你了。南宫彻,真的很感谢。” 南宫彻愣了愣,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女人,就非得跟他这么客气么? 还是说,她说这话其实就是故意要跟他拉开距离? “小浅,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梦言敛了敛眸,褪去所有的不正经,微蹙了眉心,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他。 良久,才说:“南宫彻,你知不知道,其实在你遇见我之前,我刚刚失忆没多久。” 她的话音刚落下,南宫彻脸上就掠过一丝诧异。 “那种谁也不认识,觉得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对你不利的感觉,你能明白吗?” 梦言从来没有跟谁提起过这些,哪怕是对君墨影也没有。 或许是现在气氛使然,才让她把这些深埋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君墨影并不是她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却是第一个以那种温柔而强硬的姿态进入她生活的人。或许刚开始她只是害怕——对周遭的一切感到害怕,所以想要寻找一个依靠,可久而久之,她却已经习惯了有他。 那个男人用最简单、却也是最不容易被遗漏的方式,一点一滴地融进了她的生活。 他处处护着她、纵容她,把她惯得不可一世,让她明知自己身在封建的古代,还敢和所有看不顺眼的人作对,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有他。 若是没有呢? 她不是那些穿越女强文的废柴女主,也逆袭不成金手指大开的天才召唤师,若是没有君墨影,她恐怕早就被宫里那些得了红眼病的女人啃得渣渣都不剩了。 “那个时候,我只有他。”梦言微微凝着眸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所以君墨影于她而言,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无可替代。 她之所以留下来,一方面是感激南宫彻方才救了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把话讲清楚。 君墨影听到“出了大事”的时候,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否则寒宵不会特意让人来请。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大事竟然会是这样。 莫少渊死了。 一个让顾荃费尽心力想要整死的对象,就这么轻易地死了,还死得如此凄惨,连一个全尸也没有留下。 若非他身上那些衣物、配饰,全都没有改变,真的认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皇兄,这”君寒宵蹙眉看着眼前这具尸体,脸色凝重无比,“会是谁要杀他?” “这场爆炸来得这么巧,针对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人。”君墨影沉声道,“莫少渊会武功,除非安排这场爆照的人是想把在场所有人都炸死,否则绝不会选择用这么冒险的方式。” 君寒宵陡然一惊:“皇兄的意思是” “这具尸体,除了身形与莫少渊有几分相似,身上的穿戴与莫少渊一样之外,还有哪点可以证明他身份的?”君墨影眸色深深。 君寒宵呼吸一滞:“这不是莫少渊?!” “朕只是猜测,暂时还不能确定。”君墨影冷淡道,“不过,若是朕所料不差——莫少渊金蝉脱壳,以这种方式离开,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君寒宵愕然的神思这才被他拉回来,想了很久,才摇头:“臣弟不知。” 生平第一次,君寒宵这么为自己的智商感到捉急。 “朕也不知道。”某人凉飕飕地接了一句。 “君墨影!”就在此时,梦言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听到她的声音,君墨影挺直的脊背一僵,淡漠如水的脸上也泛起一丝轻微的涟漪。 这反应 君寒宵诧异地挑了挑眉,皇兄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对小皇嫂如此冷淡? 难道是因为南宫彻方才救了小皇嫂的缘故? 不应该啊。 能在那种危急情况下救了小皇嫂,不论是谁,皇兄都会感激的吧?哪里会计较对象是谁。 这般猜着,君寒宵的视线不由落在那截染血的墨色袖袍上。 还记得刚才看到皇兄的时候,他一开口就被皇兄冷冷地瞥了一眼,只给了他三个字:“说正事。” 虽然担心,可皇兄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后来也就没敢再多话,一直拖到现在 梦言终于跑到某人面前站定:“君墨影,我叫你你干嘛不理我!” 君寒宵尴尬地朝她点头示意一下,继而对君墨影说:“皇兄,既然小皇嫂来了,臣弟就先” “回去了”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男人寡淡的声音打断:“莫少渊的事还没处理完,你想说什么?” 莫少渊的事? 梦言视线轻掠,当她注意到不远处的那具面目全非尸体时,脸色蓦地一白,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两步。 这是 心跳一下子加快了不少,若不是看到那件衣裳,梦言完全认不出那人是谁了。 那个奇奇怪怪的男人前两天还跟她说过话,现在竟然 梦言抿了抿嘴唇,心里止不住发寒。 君墨影注意到她的变化,脸色微变,心里闪过一丝心疼与懊恼兼有的感觉。 他的身子侧了侧,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那具尸体。 可到了嘴边的安慰的话却说不出来。 “朕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淡淡的口气像是对着其他任何人的时候一样,梦言的思绪被他拉回来,怔了两秒,抑制住方才心里那一股胆寒的颤抖,低声道:“你臂上的伤还没有处理,有什么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先让太医看看。” 君墨影眉目不动,视线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草地上,淡淡道:“处理完了正事,朕自然会让太医看。” 这气氛 真的是越来越诡异了! 君寒宵朝四周望了两眼,神啊,快来带走他吧!他不要杵在这儿左右为难啊 可是刚才已经被皇兄鄙视过一回,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再讨一次骂,所以尽管心里再想走,也不敢随便开口,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小皇嫂来收服皇兄。 梦言很给力地哼了一声:“端王爷,你来说,皇上的身体重要,还是你们现在讨论的正事重要?” 无视帝王犀利的眸光,君寒宵立刻摆正态度,严肃道:“任何事都没有皇兄的身体重要!” “知道就好!”梦言瞪了他一眼,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气道,“这么长时间对皇上身上的伤视若无睹,该当何罪?!” “臣弟该死!” 君墨影被这两人之间的诡异交流气得眉心直跳:“梦言!” “我还没说你呢,你别插嘴!”梦言顶着巨大的压力沉喝一声。 她知道这节骨眼得顺着男人的毛来捋,可凡事也得分个轻重缓急——虽然消除他的误会很重要,可处理他臂上的伤更重要! 等太医瞧过之后,他爱咋滴就咋滴,随他! 君寒宵吓得头都不敢抬了,这种时候待在这儿,无疑又是个炮灰的命。 皇兄是肯定不会冲小皇嫂发火的,搞不好就要拿他来出气 幸而这时候,梦言大发善心地解救了他,语重心长道:“端王爷,既然知道皇上的身体更重要,你就赶紧回去吧。要是真有什么要紧事儿,等他处理完伤口之后,我让人去通知你。” “小皇嫂言之有理。”君寒宵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皇兄放心,这尸体臣弟会派人来处理。皇兄方才所说的那些疑点,臣弟也会安排人去一一查证。虽然把人追回来的希望不大,不过臣弟会让他们尽全力,争取不让他跑掉。” 言罢,瞬间就闪得没了人影。 “君寒宵!”君墨影气得脑门儿都疼。 他觉得自己的权威被严重挑衅了,这俩人一次两次地无视他,还敢当着他的面帮他决定所有的事,简直 找不到词来形容这种感受! 君墨影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 梦言眨巴了两下眼睛:“皇上,我是认真的。虽然我知道您神功盖世,但您可别小看这小小的伤口。细菌感染可大可小,要是一个不注意,很容易就破伤风了。所以在那之前,您必须小心谨慎地处理着,防止一切意外发生。毕竟您的身体是那么的重要,对吧?” 她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看似是玩笑的口吻,可眸中那抹关切却是做不得假的。 然而,说完之后等了半天,只等来男人冷冷一哼:“重要?比得上南宫彻?” 梦言一噎。 这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实在无法,她干脆不再跟他啰嗦,跑上去拽着他的胳膊:“走,回去!” 什么叫夫纲不振? 君墨影觉得自己现在这就是。 他很想甩开自己臂上的这双手,可是看着她一脸较真、似乎要跟他急的样子,却又实在不忍心推开她。 这小东西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吧? 两人终于别别扭扭地回到营帐,梦言二话不说,立刻让李德通传了太医来。 李德通心道谢天谢地。 这小姑奶奶总算开窍了,要不帝王的脸还不知道臭成什么样儿呢。 见太医拿着镊子从君墨影臂上取出一块碎瓷片,梦言的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 “太医,上这个药就行了,是吗?”梦言指了指太医手里的小瓶,问道。 “回娘娘,是的。上完这个药,再包扎一下,皇上的伤很快就会痊愈。” “那行,放着我来吧。” 梦言让李德通和太医都出去,走到男人身边,垂眸看了他一眼:“这就是区别,看到了没?” 君墨影愣了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梦言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么“傻乎乎”的样子,呆了呆,心里立马开始欢呼大笑。 翻身农奴做主人啊! 真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在这男人面前女王一把! 强忍着心里的笑意,梦言就这么板着一张脸站在那儿,神色可谓又是冷淡又是高傲:“君墨影,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思想怎么就那么幼稚呢?南宫彻他救了我,我扶他、陪他,不过是因为不想欠他太多,这你都不懂?哎,让我怎么说你好,真是”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就变了,从一个高冷御姐转变成语重心长的长者,叹气连连。 君墨影的脸一寸一寸地黑下来,深邃的眸中卷着一股狂躁的情绪,暗如泼墨。 幼稚? 有生以来,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这样说他。 梦言的眼神很专注地落在他臂上的伤处,根本没有抬眸看他,额前有那么几缕发丝因为方才那场爆炸而微乱地垂落下来,松松垮垮却不会让人觉得狼狈。 她小心翼翼地上药、涂抹,尽量放轻动作以求不会弄疼他,虽然她很清楚,伤成这样,不疼是不可能的。 “君墨影。”梦言缠完了绷带,终于抬头看他。 本来她还能再装会儿蒜,可是目光触及他玄黑的梦眸时,梦言心底深处的胆小因子又被激发了,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早已在气势上压到了她。 “幼稚,是吗?”君墨影勾起唇,笑得意味不明。 梦言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眸光闪烁了一下,已然准备好的说辞被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顿了顿,她猛地扑到男人身上。 “没关系,虽然你很幼稚,但我不会嫌弃你的!”梦言趴在他胸口干笑两声,笑得她自个儿都觉得别扭,“总而言之,你不要再介意南宫彻的事情了,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真的,相信我。” 明明她笑得很没心没肺,君墨影却硬是从她最后那三个字里听出了郑重其事的味道。 相信么? 他是相信的吧,应该。 她若要走,早在当日南宫彻第一次要带她走的时候就答应了。 既然当时没有,现在,理应也不会。 只不过,他不喜欢任何人打她的主意,哪怕他们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驻一刻,也不行。 更别说是南宫彻那种赤裸裸的觊觎了! “以后还敢不敢出去招人了?”君墨影沉着嗓子道。 梦言猛地从他怀里抬头,瞪眼:“你说谁招人?” “就你!还想狡辩?” 卧槽!“君墨影,你个幼稚鬼!浓硫酸硝酸的腐蚀性都没你这么强的!” 君墨影显然听不懂她突然蹦出来的一个两个化学名词,可什么叫“酸”他还是知道的。 说他酸是吧? “朕就酸一个给你看看!” 说完也不给梦言任何反应时间,狠狠咬了她一口,然后就捧着她的后脑直接开啃了。 梦言一个不小心掀翻了桌上的绷带,“唔唔唔”地一边嚎一边捶他胸口:“你唔,不是还有重要的事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 丧心病狂 君墨影哼了一声:“现在什么事也没这个重要!” 禽兽 梦言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我不!你给我处理你的正经事儿去!刚才不是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事情没处理完,不能跟我回来吗?要不是被我拉着,你现在还在外头站着呢!” “既然都把朕拉回来了,你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 梦言后悔了,十足地后悔。 她就应该任由这男人一个人生闷气去,或者干脆把他绑起来让太医给他上药,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翌日。 底下人查了一个晚上,莫少渊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此次随行的侍卫和宫人一个也没有少,君寒宵起初还以为被炸死的那个确实就是莫少渊了。不过帝王后来又让他去查了附近村落的农户,最后终于找到一家人,说是家中的男人昨天出去打猎之后就没有再回去过。 把尸体给他们辨认,查看身体特征,终于确认那就是他们家里失踪的男人。 君寒宵给了他们一些银子,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去安抚他们丧夫丧父的悲伤。 “皇兄,那个莫少渊实在太可恶了!竟然随便找了个百姓替他去死,简直丧心病狂!” 君墨影的脸色同样很阴沉。 半响才道:“这至少说明了一点,在此次狩猎之前,莫少渊并没有想过要诈死。否则以他缜密的心思,不可能冒着被查出来的危险,随便在附近找个人当他的替身。” 君寒宵认同,忽然道:“臣弟有一个疑问。” 君墨影睨他一眼:“说。” “昨晚上,皇兄提起过莫少渊诈死的原因,臣弟愚钝,想了一个晚上也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有此一举,不知皇兄” 君墨影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朕不是说了吗,朕也不知道。” 君寒宵有些发愣。 之所以有此一问,完全是因为他以为皇兄昨晚开玩笑的啊。 毕竟,那种语气太诡异了。 君寒宵发现,以前他还能自诩察言观色的本事高,可自从小皇嫂出现之后,他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皇兄在想什么了。 或许应该这样说,以前的皇兄缺失了很多人类该有的情绪,虽难以捉摸,却并非无迹可寻。现在的皇兄,正是因为有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情绪,已经复杂得让人看不透了。 “莫少渊如今位高权重,朝堂势力亦不容小觑。从他过往的行为来看,也不可能是什么省油的灯。究竟是多要紧的事,才能让他放弃这么多年来辛苦建立的一切,甘愿——假死?” 君墨影语气淡淡,看起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分析这件事。 说完这些,才对君寒宵道:“狩猎开始以后,他都接触了哪些人,有过什么异常举动,统统查出来。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他诈死的原因。” 说到这里,君墨影莫名想起初来的第一天,莫少渊似乎和小东西有过接触。 顾荃说,小东西和他的亡妻长得很像 君墨影眉心微微一蹙,深邃的梦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此次狩猎因为那一场爆炸受到不小影响,除却爆炸发生的那个白天以外,就没有再进行过类似的活动。一方面是在安顿那些受伤的人,在为数不多的几个死者中,宗人府宗令莫少渊还占了一个,这可是大事。另外,南宫彻身上的伤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处理这大大小小的事宜差不多用了两天时间,这两天里,梦言每天都会让人熬了汤给南宫彻送去,自己也时常前去探望。 南宫彻没有再跟她提起过带她回南越的事,梦言只当自己说得够清楚了,南宫彻也不是个笨蛋,肯定懂她的意思,所以两人现在算是朋友。 她不知道,这会儿不再提起,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提起——南宫彻认定的事,同样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两天之后,众人启程回京。 离别之际,南宫彻只对她笑了一下,没有其他多余的话。 直到她乘坐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和十一驾马离开。 一行人回到东阑皇宫,已是春日。 暖风微醺,杨花弱柳,梦央宫里的花儿依旧灿烂盛开,比离开之时更甚,芬芳的花香四溢,醉人心脾。 冬阳抱着那只火狐出现,招来了梦央宫的一片惊异目光。 这小狐狸,好生可爱! 熟料,琉月却不合时宜地嗤了一声:“娘娘怎么把这种东西带回来了,宫里不是不准养动物的吗?”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僵。 冬阳立刻蹙起了眉,琉月这丫头,往日只当她是孩子气不懂事,今日说话怎么让人这么不舒服?看她的样子倒不像是故意的,可那种故作惊呼的态度,跟从前真心实意的关心实在太不一样了! “琉月,你说什么胡话呢?”冬阳训斥,“娘娘既然带回来了,那自然是皇上允许的,要你瞎操什么心?”这不是存心给主子添堵么? 梦言挑挑眉,朝琉月那边斜睨过去:“怎么,你不喜欢狐狸?还是不喜欢长毛的动物?” 琉月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 竟在无意间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不喜欢这小狐狸,只是怕皇上会因此不高兴!” 她惊惶地连声告饶:“奴婢是担心娘娘,毕竟皇上下过禁令,宫里不准养动物,所以奴婢才会一时口不择言,还望娘娘恕罪!” 口不择言? 梦言眯起眼,心道那种态度可不是什么口不择言,反而更像后宫那些女人的恶意挑衅。 莫名地,她就想到了君墨影先前说过的“恶仆欺主”。 不过,琉月是她醒来后第一个存有好感的人,那时候的满心善意与关心不是假的,现在也不至于突然就成了恶意吧? 更何况,她当初也算救了这丫头一命,不是吗? “既然是口不择言,那这回就算了。下次开口之前记得先想清楚。”梦言道。 “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叫祸从口出你应该明白。我这里是无所谓,出去了可别再这样。” “是,多谢娘娘开恩,奴婢一定不会再犯了!”琉月心跳加速,连忙点头。 冬阳这时也瞪了她一眼:“娘娘大度才绕过你这一次,若是再犯,就算娘娘放过你,你也别想这么轻易脱罪!听到没有?” 琉月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道:“冬阳姐姐,琉月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 话虽如此,却没有人注意到她垂下的眼帘中一闪而过的愤恨。 后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君墨影突然提起这件事。梦言这才知道,自己白日里说的话都被这男人听了去。 “那你当时也不知道出来给我澄清一下,搞得好像我仗势欺人一样。”梦言咂吧着小嘴,不满地抱怨道。 “仗势欺人又如何?”君墨影嗤了一声,俊美的容颜上尽是不屑,“不过是个奴才,若是你不喜,赶出去就是了。还担心这个?” 梦言忍不住笑了一声,用手指戳他的胸膛:“你怎么那么坏?” 君墨影施施然地挑了挑眉。 “对你好就够了。要是对别的女人好,回头某些小东西又该吃醋了。” 梦言瞪眼:“好啊你啊,真有脸说!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一天到晚吃醋的!” “恩,朕也不知道。” “” 端王妃许久没有见过太后,打算入宫拜见一下。正好君寒宵有事进宫,便被她缠着要一道去。 君寒宵也是越来越佩服这个女人了,刚开始还是个柔柔弱弱的,自打季盼思死了以后,她就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彻底成了个心机深重的泼妇,越看越叫人来气。 “小皇嫂总说要本王带薇薇去看她,既然今日这么巧,也让她跟着一起入宫吧。”君寒宵说完也不给端王妃拒绝的余地,直接就让人去请龙薇了。 龙薇风风火火地出现,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君寒宵只看了一眼就皱眉。可是在端王妃面前,又不好发作,还得装着一幅跟她恩爱的样子。 “薇薇,你穿得跟个老太太似的干什么?”君寒宵尽量展现出一抹得体的微笑,天知道他有多想拍死这女人。 偏偏龙薇笑得比他还灿烂:“我品位低俗,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强忍着翻涌的怒意,君寒宵揉了揉眉心,干脆不说话了,径直带着两人坐到马车里去。 他怕跟这疯婆子再多说一句,就能直接把她给掐死! 进宫之后,三人各奔东西。 君寒宵往御书房去,端王妃去太后的梦鸣宫,龙薇则是去了梦言那儿。 见到端王妃,太后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是她的外甥女,不管感情如何,终归有血缘关系牵连着。 “菱儿最近过得怎么样,那个新进门的侧妃没欺负你吧?” 太后其实挺担心端王妃受委屈的,当初是她执意要这外甥女嫁给寒宵,结果从前一直被那个季盼思压着,现在好不容易死了一个,又莫名其妙多了个龙薇,真是半点也不让人省心。 哎。 也许,寒宵对这菱儿是真没那方面心思。 端王妃眸色一闪,蓦地垂下了眼帘,不敢与太后对视,抿着嘴唇小声道:“姨母,薇薇她人很好,不会欺负我的。” 太后一看她这窝囊样子就知道她在说谎。 这个外甥女,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人又过于心善,在皇家是注定得不到幸福的。 不过让太后诧异的是,这么久了,她总跟叶菱说,没外人的时候就别叫太后了、直接叫姨母,可这孩子却每每都会忘记,总是要拨一拨才能动一动。 今日怎么却如此自觉? 眉心微微一凝,太后仔细端详着端王妃脸上的神色,半响都发现什么异常,似乎还是和从前小心谨慎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可是太后觉得,一定有什么东西变了。 “菱儿既然叫哀家一声姨母,难道就不知道谁是自家人、谁是外人吗?在哀家面前,何须如此小心翼翼地揣着什么秘密,有什么话直说不就好了?” 太后的声音很淡,面色也很平静,似乎还敛着一丝长辈特有的和蔼慈祥。 然而,端王妃却听得暗暗心惊。 她果然不该在太后面前装腔作势。 以前总是谨小慎微地不敢告季盼思的状,是真的不敢;今日没有告龙薇的状,却并非真心,只是不想让太后觉得她突然恶毒了。但凡太后再多问一句,她就会毅然决然地点头,将那龙薇的种种恶劣行径全都说出来! 可是,被看透了吧? 太后在深宫里这么多年,自己怎么就幼稚得想要在她老人家面前装神弄鬼呢? “是,菱儿知错。”端王妃眼神闪烁地抬起了头,眼中已泛起些许湿润,“姨母,菱儿知错了。” “菱儿不喜欢那个龙薇。她仗着王爷的宠爱、仗着浅妃娘娘这个后台,根本不把菱儿放在眼里。而王爷也是处处纵着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哪怕她胆大妄为地直呼王爷姓名,王爷也从来不与她计较。所以菱儿真的讨厌死她了!” 端王妃刚开始还只是想装个可怜,说着说着却真的愈发心酸起来,声音止不住哽咽,眼眶里的泪珠子也险些掉下来。 “乖,乖孩子,别哭。”太后看着她这样子,虽然恨铁不成钢,却也心疼。 毕竟是自家人啊。 “她龙薇跟寒宵才认识多久,就算宠爱,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事儿。男人啊,哪个不是喜新厌旧的?” 太后拍了拍她的肩,虽然年轻不再,眼底的犀利却依旧存在:“更何况,龙薇有浅妃那个后台,你这堂堂正正的端王妃不是还有哀家这个后台吗,怕她做什么?” 端王妃一愣,连伤心都忘了。 太后这话的意思是,自己往后能仗着太后外甥女这个身份去欺负龙薇吗? “姨母” “孩子,或许当日让你嫁给寒宵真的是哀家错了,现在你这样,哀家也是有责任的。” 端王妃呼吸一滞:“菱儿不敢!菱儿知道,姨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菱儿好!” “你能这么想就好。”太后点了点头,脸色染上一丝欣慰。 “哎,哀家最近也头疼啊。”太后叹了口气,“那个浅妃,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上回与你说你还不信,这会儿在龙薇那里吃了亏,总该相信哀家了吧?” 端王妃抿了抿唇:“是,姨母教训的是,过去是菱儿识人不清。” 如果说她上次还能为浅妃说话,那完全是因为对方帮过她、而她自己却恩将仇报,并且那时候,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浅妃明显站在龙薇那边,不管龙薇是不是浅妃送给王爷的,她们都是她的敌人! “傻孩子,你明白就好。”太后淡淡道。 “这么长时间,你可有听寒宵提起过皇上与浅妃的事?” 端王妃一愣:“姨母指的是哪方面的事?” “启禀太后娘娘,端王爷来了。”没等太后问出点什么,怜若就进来禀报道。 “寒宵?”太后有些诧异,他怎么来了? 那孩子自从娶了菱儿之后,就很少来她这儿。一方面是心里怨她当初把菱儿嫁给他,一方面也是怕自己唠叨他和菱儿之间事吧? 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让人泡壶大红袍,再去准备些端王爷爱吃的点心来。” 外头便传来一道笑嘻嘻的男音:“这么长时间没来了,没想到母后还记得儿臣的喜好。” “你倒是知道这么长时间没来了!”太后笑骂一声。 君寒宵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是不是叫自掘坟墓? “母后,儿臣是公务繁忙,现在这不是来了吗?” “公务繁忙?有你皇兄繁忙?”太后反问一句。 而后眼神微微一暗,笑容也敛了:“不过说实在的,你皇兄也确实许久没来了。” 君寒宵脸色微变,朝端王妃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待到殿中只剩下他和太后两人,才道:“母后,其实您也不用这么担心。皇兄待小”皇嫂这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君寒宵就立刻把它们吞了回去,“皇兄之所以待浅妃那么好,或许不是没有原因的。” 太后一诧:“这话是什么意思?” “依母后对皇兄的了解,皇兄是那种为了女人不顾江山的昏君吗?” 君寒宵现在可算是什么话都敢说,心道不管了,为了皇兄和小皇嫂的幸福,为了母后不再捣乱,他彻底豁出去了! “这么多年,皇兄哪曾对哪个妃嫔这样过?真要说起来,皇兄后宫的美人又不是只有浅妃一个,何必如此独宠?说来说去,皇兄之所以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将浅妃留在身边试探?”他一步一步引导着,按照帝王方才给他的指使,消除太后对梦言的强烈敌意。 君寒宵心道:他都这么说了,希望母后别再为难小皇嫂了,不然就白费了皇兄一番苦心。 太后听完他的话,半信半疑地皱了皱眉:“若是果真如你所说,哀家确实不该横插一脚。可哀家总觉得,皇上待浅妃已经不是单纯地利用了。” 就算那些独宠的行为能装出来,可一个人不经意间流露的眼神又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更何况,若只是利用,皇上会为了一个女人而顶撞她? “母后,您还不相信儿臣吗?” 君寒宵眨了眨眼,嬉皮笑脸的面上敛去了玩笑成分,满满的都是认真。 太后微微眯起眸子,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他。 “寒宵,哀家知道你与皇上关系好,现在这么说,莫不是为了消除哀家对浅妃的戒心?” “母后,您想哪儿去了!” 君寒宵故作夸张地惊呼,眼神却不可抑制地闪了一下。 “儿臣哪儿敢骗您这么精明的人啊,这不是自个儿找死吗?” “得了吧你。”太后瞪了他一眼,犀利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看似是信了他。 顿了顿,又道:“要真是这样,哀家说的话,你怎么就不知道听呢?” 比如,菱儿的事。 君寒宵顿时尴尬了,这下可好,帮皇兄帮得把他自个儿都搭进去了。 幸而这时,怜若带着一干奴才们拿了茶水点心进来,这才稍稍减缓了殿内凝滞的氛围。 在他们走后,君寒宵随意拿起块蝴蝶酥放进嘴里:“母后,儿臣什么时候不听您的话了?” 太后知道他是在装傻,可又不想搞僵了两人的关系,只好退而求其次:“你那个侧妃,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知道,一旦提起菱儿,寒宵肯定又得不舒服。 “和皇兄南巡的时候”君寒宵顿了顿,才道,“偶然认识的。” 其实他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被抢了,被逼婚了——被一个初次见面的疯婆子逼婚了! “一个民间女子也值得你带回府里,想来是生得很出彩吧?什么时候带来给哀家瞧瞧,也算是自家人了。” “是,多谢母后恩典。有时间儿臣会带她来拜见母后的。” 一般侧室没有宣召不得觐见太后,所以太后这话确实算是恩典了。 不过君寒宵也只是应承着,他当然不会带龙薇来这儿,否则还不知道那女人怎么拆台呢。 告别了太后,走到外头看到端王妃等在那里,君寒宵敛了敛眸,道:“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本王去梦央宫一趟。” “是去接龙侧妃吗?”端王妃忍不住问,“不如妾身和王爷一道去,接了龙侧妃,我们一起回府,好不好?” 独自回去,要是被人看到,还不定怎么笑话她这王妃呢。 “浅妃不喜欢你,你还是别去给她添堵了。惹得皇兄不高兴,谁也保不了你。” 淡淡地扔下这么一句,君寒宵就没再说话,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端王妃脸色惨白。 君寒宵到梦央宫的时候,龙薇正和梦言对着院子里那些花儿不知在研究什么。 梦言很良心地给他指了指里面:“皇上在里头批折子,端王要是不急着走的话,和薇薇一起留下用晚膳吧?” “那就叨扰小皇嫂了。”君寒宵笑了一声。 “刚才教你的办法很有效哦,回去之后记得试试,保你事半功倍!” 梦言看着君寒宵的背影,暧昧地对龙薇挤眉弄眼。 “可这些东西我闻所未闻,万一起反效果怎么办?” “没听过一句话吗——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男人的胃,不会出问题的!” “哦”龙薇呐呐地应了声,迷茫地看着她,“所以你也是这么抓住皇上的心的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 你凶得我更没胃口了 “咳咳咳咳”梦言被问得猛呛了几口,小脸涨得通红。 龙薇给她拍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缓过气来,灌了个茶:“不不不,我不用这个方法,此法因人而异,在皇上身上不适用!” “那你怎么知道对君寒宵就适用?” “”梦言抬头望了望天。 她要怎么跟龙薇解释,其实这个千古不变的定理对每个男人都适用,只不过她太懒,所以不想去用呢? “当然是因为我比你了解他!”梦言说得义正言辞,“你想啊,我在你认识他之前就认识他了,对于他的习惯自然也比你了解,对吧?” “好像挺有道理!”龙薇微蹙着眉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终于反应过来,“可我为什么要去讨好他?” 梦言眯了下眼:“他不是你男人么,讨好一下怎么了?” 龙薇当然不能说自己和君寒宵只是装恩爱,只得讪讪笑了一声,闷声道:“知道了,我回去会试试的。” 殿中,君寒宵只说了一句话:“皇兄让臣弟办的事已经办好了,相信短期内,母后不会再为难小皇嫂了。” “但愿如此。” 君墨影眉目微沉:“只要确保这次祭祖的时候不会出事就行。” 再过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皇家祭祖之日,届时他会离宫前去五台山一日,随行不得带女眷,只能让小东西一个人留在宫里。 说真的,她的安全,他很不放心。 正沉思间,君寒宵突然咋呼问道:“皇兄,您那说辞是怎么想出来的?要不是事先知道真相,臣弟自己都忍不住相信了!” 君墨影脸色变了变。 “闲着没事干了?”他斜了君寒宵一眼,“打听这些做什么!” 君寒宵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好像用完就被皇兄嫌弃地丢了 晚膳的时候,君寒宵闷闷不乐,龙薇坐立不安。 梦言难得地又食欲不振了一下,看着那满桌的大鱼大肉,竟然没了从前那种胃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某人给她夹来的菜。 君墨影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淡漠如水的脸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唯有在对上梦言的时候才偶尔流露出淡淡的温柔。 “今日怎么吃的这么少?胃口不好?” “可能是刚才吃多了吧。”梦言随便扯了个借口。 其实方才在外头,她就顾着教龙薇泡花茶和做花式点心了,压根儿没吃多少。可她自己也说不清原因的事儿,还是别让这男人操心了,不然又得找个太医来给她灌药! “跟你说了多少次,用膳前别吃那么多。正经的东西不好好吃,就知道吃些乱七八糟的。” “” 什么就乱七八糟的了? 梦言委屈地扁了扁嘴:“你凶我!” “好好说话呢,什么时候凶你了?” “现在!”梦言哼了一声,不依不饶地别开脸,“你凶得我更没胃口了,不想吃了!” 君寒宵和龙薇对视一眼,完全把那点儿恩怨抛之脑后了,心有灵犀地从对方眼睛里看见一个字:撤。 “皇兄,臣弟突然想起府里还有点事,这晚膳也用得差不多了,不如臣弟就先告退了?” 君墨影睨了他一眼,沉着声音道:“什么脑子,刚才怎么不说有事?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了?” 君寒宵要哭了。 他这不是为了给皇兄留面子么? 要是真让皇兄当着他们的面哄那小姑奶奶,回头又得被牵连! 没想到,为时过晚——已被牵连! “皇兄,这个臣弟刚才一时没想起来,现在” “你怎么这么笨呀!”梦言突然出声,“有什么事儿就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耽搁了多不好。路上好好照顾薇薇,她刚才说她有点儿不舒服。” 君寒宵如获大赦地看了帝王一眼:“皇兄,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说完,就拉着龙薇跑了。 君墨影还没来得及开口,梦言就开始无理取闹:“你看你这么凶,把他们吓成什么样儿了!” “朕说什么了?” “你先凶了我,说我不好好吃饭;现在又凶他们,说他们脑子不好!”梦言严肃指控。 君墨影揉了揉眉心,伸手,把人拽进自己怀里:“你这脾气怎么越变越坏,现在连恶人先告状都学会了?” 梦言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觉得并没有。” 要真说起来,梦言觉得她搞不好突然得了间歇性厌食症。否则像她这种以食为天的人,怎么就突然不爱吃了呢? 至于脾气哼哼,她一直都是最温柔、最体贴的美女子好吗? 君墨影被她的反应逗乐了。 “乖,真吃不下就不吃了。”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就跟抱着一只猫儿似的。 君墨影也搞不懂自己,明明就很讨厌那些个长毛的动物,怎么瞧着这小东西就觉得她这么像猫和狐狸的结合体,偏偏还这么可爱呢? “下回吃零嘴的时候,自个儿注意着点儿时间,恩?”他唇角微微勾着,凌厉的眸中锋芒尽敛,柔和中泛着一股淡淡的宠溺。 梦言往他身上拱了拱:“行吧!” 君墨影把她抱得更舒服了些,想了想说:“朕过些时日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梦央宫别乱跑,否则被人欺负了,朕可不管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吩咐冬阳去办,那丫头心细,不会出岔子。” “啊?”梦言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有些迷茫,“你要出远门吗?” “不算。就在京城外的五台山,祭祖。当日出去,第二天晚上就能回来了。” 梦言愣了愣,忽地一笑,这男人也太紧张兮兮了吧? 无语地看着他,笑道:“那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短的时间,要是我懒一点,睡一觉你就能回来了。” 君墨影梦眸深深地凝视着她,看着看着,就叹了口气。 这小东西还不知道,这宫里处处都是盯着她的眼睛,要是真想对付她,趁着他出宫的那两天一夜足矣。 “不管怎么样,小心点。”他抵着她的额头,低醇的嗓音缓缓流泻。 “若是有什么危险,就把朕上回给你的金牌拿出来。见金牌如见太祖皇帝,便是母后也不能对你怎么样,知道吗?” 梦言笑着应下,点头连连:“知道知道,你才二十七岁,怎么就跟个老头儿似的啰嗦。要是以后真老了,那得多烦人啊?” 君墨影瞬间黑脸。 “嫌弃朕?” “不敢不敢,只差九岁而已,等你老了我也不小了,有什么资格嫌弃你呀?” 梦言笑眯眯地趴在他怀里,心里想的却是九岁差得可多了,等她七十一岁芳龄的时候,这男人都八十高龄了,想想就觉得可怕 幸好君墨影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不然非得被她气死不可。 七十一还芳龄?呵呵 梦鸣宫。 太后从风榻上起身,怜汐连忙走上去:“太后,外头阳光不错,奴婢扶您出去走走吧?” 太后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走了两步,瞥了一眼身后同样跟上的怜若,道:“怜若就别跟着了,哀家还有些事交代你去做。” 怜若愣了愣,才说:“是,太后有何吩咐?” “你去华妃那儿走一趟,就说哀家有些想她。近来哀家的身子也不太好,让她有空来看看哀家。” “太后”怜若惊讶地微张了嘴,“华妃娘娘她,不是被皇上禁足三个月吗?” “怎么?”太后眯了眯眼,讳莫如深的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暗芒,“哀家身子不利索,想找个亲近的人来看看,皇上还会反对不成?” “奴婢该死。”怜若呼吸一滞,“奴婢这就去跟华妃娘娘说。” 太后摆了摆手,淡淡地“恩”了一声,在怜汐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外走去。 藏青色的华袍上绣着一只金线梦凰,无形中给人一股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尤其是配着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愈发显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仪。 怜汐扶着她走了一段,竟已出了梦鸣宫,走到御花园里。 一路无声。 停下之后,怜汐终于忍不住问:“太后支走怜若,是有什么话想跟奴婢说吗?” “支走?”太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哀家的意图有这么明显吗?” “那丫头跟了哀家也许多年了,一直都让哀家觉得很省心,做什么都勤勤恳恳、体贴入微。”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只不过,哀家总觉得那丫头似乎对梦言太过上心了。明明两人就没见过几次,明明知道哀家不喜欢梦言,怎的就总在哀家面前护着她呢?” 说到梦言,怜汐的脸色变了变,美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的愤恨。 抿了抿嘴,故作调笑地道:“说不定那浅妃真的会什么狐媚妖术,不但勾走了皇上的心,就连怜若的心也被她勾走了。” 太后睇了她一眼:“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不过这种话在哀家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被皇上听了去,只会招的他更加厌恶你,知道吗?” “是,多谢太后教诲,怜汐明白的。” 太后叹了口气,眸色深远地看着池畔的一树垂柳。 半响,才又出声:“端王特意给哀家带了些话来,为的就是宽哀家的心。可你说,哀家到底该不该信他?” 这话也不知是在问怜汐,还是在问她自己。 怜汐并不是很明白太后在说什么,犹豫半响,也终是没有问出口。 若是放在从前,说不定她还会大着胆子问两句,可现在,经过禁地那件事以后,她做什么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一不高兴再惹得这些“主子”们不高兴。 虽然太后是她的姑母,帝王是她的堂哥,可别说是皇室之中了,就连普通的官宦人家,除了亲生父母,还有谁会真正对你好、只为你着想? 太后似乎也没有要勉强她的意思,目光久久地落在那垂柳之上没有收回。 良久,淡淡道:“罢了,再看看吧。” 第二天,宫里就传出了太后身子不适的消息。 各宫各殿的妃嫔们纷纷前去梦鸣宫探望,一向清静的梦鸣宫一时竟成了宫里最热闹的地方。宣了太医过去,只说太后是心有郁结,操劳过度,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太医这么一说,众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微妙了。 这个郁结,不用说,众人也知道是谁。 太后的身子向来很好,性情也素来不错,且不说喜不喜欢吧,起码对着哪个晚辈都是客客气气的。若非近来一次次为了梦央宫那主的事跟帝王闹不愉快,又怎么会“心有郁结”? 得出这么个结论,很多人不禁起了看好戏的心态。 帝王仁孝,也不知会不会为了太后而舍浅妃? 华妃是被太后“特赦”出来的,此刻趴伏在太后的窗前,又是捶腿又是捏肩,殷勤不得了。 “太后,您何苦为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动怒呢?我们这些姐妹个个都是真心孝敬您的,您就放宽了心什么都别想,好好养着身子,权当是为了我们这些晚辈,可好?” 太后慢慢地抬起手,摆了摆:“哀家没什么事。人老了,一身毛病缠身也是正常的。” 华妃眼中噙着晶莹,突然就激动了:“太后才不老” 话音刚落,就被皇后蹙眉喝止:“华妃,你别这么激动。这样大喊大叫的,让母后怎么好好休息?” 通常情况下,皇后都是个好脾气的,所以这么难得的训斥出自她口中,还是不禁让华妃愣了一下,眼眶里的泪珠子也忘了挤下来。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知道错了。” 华妃抿着嘴唇低眉顺眼,又转过去看向太后:“臣妾只是担心太后的身体,还望太后莫要怪罪。” 太后淡淡地点了点头:“哀家知道,你这孩子就是个急脾气,心肠却是不错的。” “那个浅妃实在太过分了!”人群中也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明明是她把太后气成这个样子的,却也不晓得过来看看,当真是个狠心的蛇蝎毒妇!” “就是说!仗着皇上的宠爱,都不知道嘚瑟成什么样儿了。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妃子,就敢这样不把太后放在眼里,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 “说起来浅妃搞特殊也不是第一回了。上次过年不就没去给皇后请安么?想来是有皇上护着,所以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一时间,梦鸣宫里群情激奋。 皇后本想出声训斥,这些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刚刚才说完华妃,她们就又开始叽叽喳喳? 没看到太后还在休息呢嘛! 可是头刚刚一侧,就看到太后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 皇后心里登时一惊。 当她想要仔细辨别那双眸中的意味时,太后却已淡淡地别开了视线。 皇后攥了攥手心,面色微变。 还好,还好她没有说什么。 看来太后对现在这局面——相当满意。 许久,太后才嗓音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们这些孩子,都别说了。哀家知道你们一片孝心,不过哀家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哀家自个儿身子不好的缘故,跟浅妃没什么关系,你们莫要再胡说了。否则被皇上听到,又该不高兴了,回头遭殃的还不是你们?” 绮妃自始至终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听了太后的话,嘴角终于不可抑制地泛起一丝冷弧。 这话说的,看似是劝,实则只是在装好人吧? 否则的话,刚才她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怎么不见这老太婆开口? 更何况,最后那句——被皇上听到又该不高兴,这不明摆着是要把火力往梦言身上引? “太后,您这么帮着她,她也不会感激您啊!对于那种没有半点良心的白眼儿狼,就不该给她任何好脸色!” “别说了咳咳”太后掩着唇咳嗽了两声,华妃赶忙过去替她顺气,良久才缓过来,继续道:“听哀家一句,这些话以后都别说了” 华妃恨恨道:“太后,浅妃她都那样对您了,甚至不来看您一眼,您怎么还” 话音未落,门口方向蓦地传来一声冷笑。 “我倒是很想知道,我都怎么对太后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的方向,一身嫩黄色春装的女子大步而来,微挑着眉梢,嘴角噙着一抹淡然却冰冷的笑意。 梦言很少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素来都是个笑眯眯没正形的。所以这一刻,也不知是被她突如其来的改变吓着了,还是被她那股气势震慑的,一时竟是没有人开口说话,全都一声不吭地盯着她。 终于,在她走到太后床边的时候,华妃反应过来,愤怒地从床沿上站起:“你怎么来了!” 梦言双眼微微眯起。 “怎么,我不来你要说,我来了你还是要说。那我倒是想问问,华妃娘娘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能、满、意?” 她薄唇轻启,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已然是一字一顿。 而后无视众人或嫉妒或仇视的视线,紧紧逼视着华妃的双眼,寸步不让。 既然她们一个两个都要找茬,既然太后打算装着一幅温良慈祥的置身事外样儿,那她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人,简直都对不起太后的一番苦心! 华妃脸上的表情立刻僵住了。 她没想到梦言会这样说。 现在还当着众人的面呢,梦言才是“犯错误”的那个,凭什么敢以这样理直气壮的口吻跟她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 十倍还之 “浅妃,你未免太过分了!”华妃气得胸膛都在起伏,从嘴里蹦出的一字一句是不加掩饰的愤怒与厌恶,“这里的梦鸣宫,是太后的地方,不是你那梦央宫,你凭什么在这里装疯撒泼?” “装疯,撒泼?” 梦言双眼一眯,往日的温和浅淡从她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方才更为冷冽的寒气。 “在我还没踏进这扇门之前,华妃娘娘就开始诋毁我,损我清誉。我不过是叙述了一个事实,外加问了两个问题,怎的就装疯了?又是撒了哪门子的泼?” 华妃喃喃地牵了牵嘴唇,一下子竟是无言以对。 须臾,她的眸光几不可察地往太后那个方向移了移,却只见对方看都没看她一眼,脸上满是深沉,只好悻悻地收回了视线。 同时怨愤道:“太后她老人家宽厚仁慈,不与你计较,你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且不论你说的是不是事实”梦言嗤笑,“可既然太后都不跟我计较了,你算是哪根葱,要来和我计较?” 沉默 突然,眼前人影快速靠近,没给梦言任何反应的时间,一道凌厉的巴掌在耳边卷过冷风,蓦地落在梦言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震惊了众人。 那一刻,殿中的气氛是一片死寂。 每一个人都微微收敛了呼吸,包括皇后。 鲜红的巴掌印,四道指痕很分明地在梦言白皙的小脸上绽开。 颊上是火辣辣的疼痛。 梦言完全没料到华妃敢这样,一时竟愣在那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太后的面,她一个小小的华妃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对自己动手?真当自己这“宠妃”、“妖妃”的名儿是白担的? 梦言的第一反应不是打回去,而是看向太后。 华妃刚开始那句话说的没错——这里是梦鸣宫,不是她梦言的地方,自然也不是华妃的地盘,华妃凭什么敢在这里撒泼、对她动手? 正好这时候,太后也微微抬了眼梢,轻掠了她一眼,深邃的眸中是她看不懂的意味深长。 不过,看不懂归看不懂,有一点却是可以确认——华妃打她,绝对是太后属意! 梦言咬了咬牙,掌心已经攥在了一起,还没来得及抬手,太后的声音就响起了。 “华妃,在哀家面前你也敢如此放肆?”太后语气淡淡,嗓音中还带着一丝病人独有的虚弱。 “哀家早跟你说了,之所以缠绵病榻,不过是因为哀家的身体本来就虚弱,跟浅妃没什么关系,你何苦迁怒于她?” 这话听在梦言耳朵里,未免可笑。 打都打了,还在这儿装? 嘴角冷然一勾,梦言阴恻恻地磨了磨牙:“华妃娘娘,听到没有,太后之所以如此,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你打我的那一巴掌” 话音未落,就再一次被人打断。 “自然是还回去!” 寡淡,冷漠,绞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冷冷地从门外传来。 众人皆是一吓。 梦言却气急,她想在动手打人之前放点狠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过——还回去? 这话倒是中听! 在众人略带愕然、却又分明了然的视线中,明黄的身影脚步沉沉地迈了进来,每走一步,都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寒气,较之梦言方才的那种更甚。 众人甚至不敢直视帝王的脸。 只有梦言直直地望过去,但见他面沉入水,菲薄的唇瓣早已紧抿成一道没有弧度的直线。 站定在梦言面前,视线落在她小脸的掌印上,男人泼墨般的梦眸中暗色愈发深沉,似有汹涌的情绪在其中翻涌。 最终,他转过身,先和太后行了个礼:“母后。” 说完也不等太后开口,又重新转回去看着梦言。 大掌微微一扬,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触碰到她的小脸,可是顿了半响,他终究只是轻柔地抚过她的耳鬓,撩起一缕垂下的发丝卡到她的耳后。 梦言心脏缩了缩,有股酸涩的、带着暖意的清泉流淌而过。 “傻站在这儿干什么?” 君墨影很认真地看着她,玄黑的眸中夹杂着一丝微微的恼意,余下九分却满满都是心疼。 “不是告诉过你,别人欺你一分,就用十分还回去么?” 梦言呆了一下,回想半天,也不记得这男人有跟她说过这种话啊 这算是信口胡诌么? 难道演技派都喜欢这样临场发挥? 不过有一点他真的想多了,她不是傻站在这儿,只是两次要动手都被打断了而已啊 想想也是蛮悲剧的。 正怔忪间,手背上微微一热,梦言诧异垂眸,就见一双大掌握住了她的手。 “看好了,下次学乖点。” 低沉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梦言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想干什么,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放松了身体,任由他动作。 直到胳膊顺着手上的力道一起被抬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梦言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是要让她打回去? 那一刻,其实梦言是觉得有些好笑的。 这男人是把她当成了一个连打人都不会的小姑娘,连扇巴掌都要人手把手教么? 难道他忘了,他们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她就在御花园把季盼思狠狠修理了一顿? 她的思绪不知怎的又开始胡乱飞舞,可随着“啪”的一声再次响彻内殿,梦言就震惊了。 不是她打的吧?! 手心完全没有传来任何疼痛的感觉! 她有些茫然地张了张嘴,就看到周围众人的震惊完全不亚于她,而此时,男人的手刚刚落下。 梦言终于确信了这一点。 好像还真是某人动的手 “朕不喜打女人,可并不代表朕不会打女人。”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帝王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地说出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来。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讥诮,冰冷的视线直直朝华妃扫了过去,让华妃猛地一下如坠冰窖。 “禁足三个月不得踏出宫门半步,你当朕是开玩笑的么?” “还是说,你很想试试违抗圣旨的下场?” 华妃刹那间脸色惨白,脸上那道掌掴的红痕便愈发明显,哆哆嗦嗦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吗?要把太后供出来么? 她不是故意要违抗圣旨,而是太后要她来的呀! “皇上!” 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太后终于忍不住开口,略带虚弱,却又绞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抑。 “哀家思念华妃,却因缠绵病榻下不得床,难道召她来这儿看看哀家也不行吗?” 此话一出,殿中的氛围又是一滞。 一瞬间,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垂下头,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帝王眼前,或者是干脆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君墨影眉心一凝,嘴角勾起的弧度似嘲讽、似寒凉。 “朕倒是不知,母后什么时候和华妃这么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转过去看着太后。 须臾,又眸色寒凉地掠过众人。 “一个两个都杵在这儿没事干了?” 众人皆是大惊。 君墨影冷笑:“太后思念华妃才召了她来,你们呢?专程来这儿嚼舌根子、还是来捣乱的?太后卧病在榻,你们围在这儿是想让太后的病情加重?” 说到最后,他尾音微微上扬,嗓音中明显淬了一丝寒冰,似是要把众人全部冻僵。 “臣妾不敢——!” “不敢就都给朕滚回去,和从前一样,没事别来打扰太后静养!” “是,臣妾遵旨。” 说完,众妃嫔与太后行了个礼跪安,一个个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皇后欲言又止,没有马上挪动脚步。 “还有事?”君墨影斜了她一眼。 皇后作了一揖,抿着嘴唇小声道:“今日之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管教无方,这才让她们扰了太后清静,若是皇上要责罚臣妾,臣妾毫无怨言。” “既然知道自己的本分是什么,下回好好照办就是了。”对皇后,君墨影的口气也不似方才那么差了,却仍是冷冷淡淡。 皇后的唇线抿得更紧:“是,臣妾知道该怎么做。臣妾告退。”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太后,帝王,梦言,还有一个没得到“特赦”不敢随便离开的华妃。 梦言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应该是尴尬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君墨影身边,她总有种狂霸拽的酷炫感,甚至连刚才被打之后的怒火也消了大半。 似乎,有人替她出气的感觉也不错。 想到这里,梦言不禁转过去看了华妃一眼。 正巧她这个位子是侧对着太后,所以她放心大胆地朝华妃扬起一抹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恶意而嘲弄。 华妃脸部抽搐两下,隐忍着盛怒不敢在帝王面前发作,甚至连半点异常的表现也不敢有。 君墨影瞥了梦言一眼,只当没看见她的小动作。 “母后既然这般偏爱华妃,是否需要把华妃留在梦鸣宫里,贴身照顾?”他淡淡问道。 太后安静地看着她的儿子,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很不了解他。 如果他对梦言无心,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将其放在身边观察,那今日之举,又是为何?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甚至不惜对她这个母后冷脸,还有看到梦言脸上那巴掌印时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了他的心里是装着这个女人的,不是吗? 那么,寒宵说的那些话就很有可能就是他属意的。 可偏偏在那样一场授意之后,他又毫不顾忌她今日的试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出他对梦言的宠爱与袒护,就不怕她不相信寒宵说的那些话吗? 还是说,今日之事,同样只是一场戏——为了演给梦言看? 实则虚也,虚则实也,虚虚实实,太后突然茫然了。 “不必了。”她疲惫地摆了摆手。 “哀家已经坏了皇上的规矩,哪能一错再错?既然皇上在哀家面前提及了华妃禁足的事,就算哀家再喜欢这孩子,也不敢违了皇上的圣旨!” 太后看似是退了一步,实则不然。 说出这种话,她明显是以退为进,语气中甚至含着一丝自嘲与赌气的成分。 若是不知道情况的人听了,只会当她那儿子不孝。 君墨影梦眸微微一眯,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母后竟会把宫里那些招数用在他身上。 “既然如此,儿臣也不勉强母后了。” 出人意料地,他没有再说什么告歉的话,反而冷冷地瞥了华妃一眼:“太后的话你都听到了?三个月之内,若是再敢踏出你那宫门半步,就是抗旨不尊。届时,小心你的脑袋!” “臣妾知道!多谢皇上开恩,臣妾再也不敢了!” “开恩?”君墨影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朕方才说的是,十倍还之,你应该听到了吧?” 华妃愣了一下,神色茫然。 “皇上的意思是,华妃娘娘你回去禁足之前,记得先去执刑的宫人那儿领十个巴掌。” 梦言突然开口,声线很平缓,似乎只是将这样一个事实娓娓道来,只是她睨着华妃的眼神里却分明充斥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华妃气得险些晕过去。 梦言却又及时补充了一句:“哎呀,不好意思,我记错了。方才皇上已经打过一巴掌了,一会儿只剩九个了,华、妃、娘、娘。” 华妃看着她只差没说出“恭喜”二字来,头痛得一下子像是要裂开了。 这个贱人!贱人! 仗着皇上宠她就敢这样侮辱自己,这个该死的小贱人! 梦言见她半响没有出声,眼睛里还明显跳动着愤怒的火焰,不由挑了挑眉尖,淡淡道:“华妃娘娘,你不谢恩么?” 华妃脚下一软,良久,才嘶哑着声音把话挤了出来:“臣妾谢皇上开恩!” 帝王面沉如水地睇了她一眼,示意她滚。 而后才转身:“母后不必担心自己的身子,只管好好休养就是。儿臣会亲自督促那些太医。若他们无法在半个月之内让母后康复,那也没有继续待在太医院的必要了。” 太后的脸色蓦地一变。 “皇上的意思是,哀家装病?”太后微颤着声音,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帝王。 “儿臣并没有这个意思。”君墨影的表情依旧很淡,毫不顾忌地望过去,与太后对视,眼神没有半分闪烁。 “儿臣只是觉得,身为太医,若是连母后的身体也医不好,实乃庸医,没有资格担此大任,还不如早日遣送回家的好。免得日后给宫里的哪个治出了什么毛病,那可就是关乎项上人头的问题了。” 他由始至终都是语气淡淡,太后的喘息声却不禁粗了几分,就连梦言也是诧异地看着他。 这男人 疯了么? “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儿臣就先告退了。”顿了顿,君墨影又补充一句,“儿臣会让怜若进来陪母后。” 话音未落,他直接伸手把梦言拉了过来,几乎是把她硬拖狂拽了出去。 梦言刚开始还有闲情逸致感慨这男人怎么不用回头就能拉到她的手,可后来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他好像是在生气? 得出这个认知,梦言就震惊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突然是怎么了? “喂,君墨影,你走那么快干嘛呀?” 梦言一边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一边仰着脖子满脸狐疑地问他。 君墨影依旧抓着她的手腕不断往前,却一声不吭,就是不回答她的问题。 “君墨影,你到底怎么了?”梦言微撅着小嘴,声音软糯,不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肯定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见男人还是不理她,只好又咕哝着道:“谁又招你了,干嘛冲我发火呀?” 终于,在她这句话落下的时候,男人猛地顿住了脚步。 梦言差点又撞在他背上,还好她及时刹住了车,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仰脸看着他。 君墨影被她这样子气得脑袋疼。 “让你跟朕一起走,你非得自个儿先去,现在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满意了?” 他沉着嗓音瞪了她一眼,声线绷得很紧,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梦言“啊”了一声,好不无辜。 她只是不想每次都变成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已,这也是她的错? 扁了扁嘴,她又呆又蠢又萌地眨巴了两下双眼,委委屈屈道:“你胡说,我这样子明明是华妃搞得,怎么变成我自己搞的了?” 君墨影想别开视线不去看她的脸,可是又实在忍不住,神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紧拧着双眉,视线徐徐落在那道巴掌印上。 这么红 除了第一次的误伤以外,连他都没有舍得打过她,更别说是这种屈辱的伤害了,这小东西何曾受过? 华妃那个女人,当真是不要命了。 若不是为了顾全母后的面子和这小东西的安危,他一定当场剁了那女人! “平时不是很能耐么?”他扣着梦言的后脑,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的眼里。 “对朕都敢撒泼耍横,今日怎么就平白无故任人打了?连还手都不会,就知道傻站在那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 不然该毁容了 梦言心里大感冤枉。 “谁说我是平白无故任她打的?”她咋咋呼呼地跳了起来,皱着眉咕哝道,“明明只是反映比较迟钝好不好?谁知道那女人动作这么快!” “再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怎么知道她会突然冲出来动手?这就好比一只温顺的狗好端端地趴在你面前,突然一下她就狂犬病发作,冲过来咬了你一口。在那之前,你能预料到?” 君墨影险些被她的比喻气笑了,幸好他绷了绷脸,才勉强维持住黑沉沉的脸色不变。 “华妃是温顺的狗?”他反问。 梦言“啊”了一声,以为他是不高兴自己把华妃比喻成狗,便道:“我这只是打个比方。” “不管是不是打比方,温顺这词用的就是不对!” 梦言愣了愣,旋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动作太大,以至于牵动到脸上的伤,眉头不由蹙了蹙。 可是一想到君墨影为了她那巴掌这么生气的事儿,她舔了舔嘴唇,强忍着没敢呼出痛来。 却不知这一幕,早已落入男人的眼中。 眸色一痛,君墨影抿紧了唇。 良久,才缓缓伸出手,扣着她的后脑把她带进了怀里。 “笨东西,怎么就那么笨呢?”他的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隐隐约约中似乎可以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一刻,说不清心里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心疼有,彷徨有,满足有,无奈亦有。 君墨影阖了阖眼,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真是半刻也离不得朕了,否则时时刻刻都能出弄点状况来,是不是?” “”要不要这么自恋? 不过这话梦言肯定是不敢说的,只能用食指一下下戳着他的胸膛,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道:“行啦行啦,那你时时刻刻盯着我不就好了?” 君墨影一把捏住她的小手,沉着一张脸睨向她:“朕若是没在那时候过来,你就白让她打了?不知道还手?” 他尽管还是在生气,不悦的声音里透出的却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关怀与心疼。 “正打算说这个呢,你别打断我!”梦言气得在他胸膛上猛捶了一下,刚才在梦鸣宫里也是,她正想动手呢,就是被这男人给打断的! “我两次想打她,一次被太后说话打断了,一次被你进来打断了!”梦言恼怒地瞪他,“只不过想在打她之前卖个帅而已,你们都不让我如愿,真是讨厌!” “卖个帅?” 这又是哪门子奇奇怪怪的语言? “就是像你刚才那样,卖个帅!” 梦言哼了一声别开脸,颊上染上一丝浅淡的红晕,在那巴掌印下倒是显得不那么明显了。 “所以你这是在夸朕?”君墨影挑了挑眉尖。 “没错——褒、义、词!”梦言一本正经地点头。 君墨影暂且接受了她这种说法。 “走,回去吧。”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嘴角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回去上药,不然该毁容了。” “” 梦言顶着那巴掌印回去的时候,可把冬阳心疼个半死。连皇上都没有打过主子,哪个不要命的吃了雄心豹子胆? 得知罪魁祸首是华妃的时候,冬阳好不愤愤,气得差点想做小人扎死她了! 君墨影给封签上完药离开后,梦言见这丫头脸色仍是不好,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一会儿,连“以十还一”之类的都出来了,这丫头却就是不肯轻易罢休。 “依奴婢看,就该狠狠赏她一百个巴掌!”冬阳跺了跺脚。 梦言愣了一下,突然笑呵呵地道:“冬阳,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待久了,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主子,有您这么说自个儿的吗? 两人嬉嬉闹闹地说着话,没过多久,外头就有小太监行色匆匆地跑了进来。 “啥事儿呀?”梦言问。 “娘娘,绮妃娘娘在外头,说是来看看您。” 梦言的笑脸一下子沉了下去:“我有什么好看的?” 梦言觉得自己上回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不是让那女人不要再来烦自己么,现在竟然还找上门来了? 要说那女人是来看她笑话的,倒也不像——虽然被甩巴掌的是她,可后来不都打回去了么,那女人还不至于这么无聊吧? 梦言突然觉得,绮妃跟她失忆前或许真的有什么牵扯,想知道,又怕知道 “不见!” 梦言攥了攥手心,沉着声音道:“让她回去。” 小太监又道:“娘娘,绮妃娘娘说,上回御花园里的事还没讨论完,您应该会想见她的。” 冬阳自然没有错过梦言蓦然一变的脸色,凝了凝眉心,狠狠瞪了那小太监一眼:“没听见娘娘的话吗?都说不见了你还这么多废话,到底收了人家什么好处?” 小太监脸色一白:“奴才不敢!” 好处他倒是真收了,还不少呢,可主子们给他们这些下人赏银子不是很正常的吗?偏偏被冬阳这么一斥,他顿时孬了,根本不敢承认有这回事儿——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绮妃说了,若是让她见到主子,会给更多的赏钱。 “不敢就立刻滚出去,别来烦扰娘娘!”冬阳喝斥。 小太监哪里还敢想什么赏钱,闻言,立刻连滚带爬的地往外跑。 罢了!梦央宫的例银本就不少,加上主子的赏赐又多,他还是不去肖想其他什么了。回头要是被赶出去,那才丢人呢 “等等!” 小太监前脚刚跨了出去,梦言后脚就叫停了他。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小太监诧异地转过来,问道。 “让绮妃进来。” 梦言咬了咬嘴唇,看了冬阳一眼,道:“随便去泡壶茶吧,我们接待客人。人家远道而来,咱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冬阳嘴角抽搐了两下,心道主子您确定您真的知道“礼数”二字怎么写吗? 而且,远道而来? 冬阳有些汗颜,华章宫距离梦央宫,还真的蛮“远”的 “是,奴婢知道了。”虽然冬阳不知道梦言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过对于主子的决定,她向来是不会多管闲事的,转身就照吩咐去做了。 心底却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丝担忧。 绮妃很快就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进来了。 第二次来这个地方,绮妃心里的感觉可谓大不相同。 最起码的一点——那个时候梦言还能装着一幅对她笑脸相迎的样子,而现在,却只施施然地看了她一眼,挑眉道:“绮妃娘娘,我怎么不记得我们上回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绮妃淡淡一笑:“既然如此,为何让我进来?” 梦言的脸色变了变。 绮妃的笑容更深了几分,眼角横生几抹魅惑的姿态:“梦言,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其实你早就已经察觉到了,我跟你之间一定是有什么关系的,对吗?” “你胡说!”梦言猛地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冬阳正好在这时端着茶水走过来,见状,立刻大步走进去:“娘娘,您怎么了?” 与此同时,她蹙眉看了绮妃一眼。 梦言用手心贴了贴额头,吁了口气:“没事,绮妃跟我说了件骇人听闻的事,我一下子没能接受,忍不住冲动了。” “娘娘” 梦言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冬阳你先出去吧,把门也带上。这里是梦央宫,我能有什么事儿?别瞎担心了。” 冬阳只好退了出去。 绮妃伸出手,似是想要碰触梦言的脸,梦言连忙闪身避过,眉宇间闪过一抹厌恶。 绮妃也不生气,只是笑。 “梦言,说实话,你真的变了很多。从前的你,哪怕再厌恶,也不会表现出来。” “樊绮罗你够了!”梦言体内的暴虐因子一下涌了上来,“不是有话跟我说么,还在这儿乱七八糟瞎扯些什么玩意儿?”她恶意地补充了一句:“还是说,你还没想好如何编造一个足以让我信服的谎言?” 绮妃就笑了,掩着唇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恐怕是你吧?” “好!”绮妃挑了挑眉,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道:“你想听实话是吗?我告诉你!” 梦言眉心凝了凝。 绮妃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确认无人之后,才慢慢开口:“虽然你失忆了,但是对于目前东阑和西阙的形势,你应该很清楚吧?” 梦言看着她,没说话。 绮妃便知道她懂了,继续道:“西阙战败,朝中大部分人不甘屈居东阑之下。想要扭转乾坤,就必须有情报来源。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往东阑皇宫里送人。你这么聪明,这一点,应该也不用我解释吧?” 梦言不为所动,甚至染上一股似笑非笑的嘲弄:“接下来你不会是想跟我说,我和你,都是西阙派来的细作吧?” 绮妃皱了皱眉:“不错,正是如此!” “你觉得我会信吗?”梦言眯了眯眼,凉凉地弯起唇角,“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你倒是先把那日我问的问题解释一下——同为细作,是什么原因让你撇下我一人,在我这个所谓的伙伴潦倒落魄时视若无睹,独享帝王恩?” 绮妃的脸色顿时难看了。 憋了半响,才道:“梦言,不管你信不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的。” “我偏不信。”梦言挑了挑眉,“无凭无据的,说不定你只是眼红我、嫉妒我,想要找个机会陷害我呢?” 说完,施施然地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倒了杯茶给自己,轻吹一口气。 热气便在她小脸周围蒸腾四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朦胧,便连那个巴掌印也显得不那么鲜明了。 其实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失态以外,她早已恢复正常。 反倒是绮妃,在梦言问完那些话以后脸色就变得很差,找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或借口,所以一直没有缓过来。 “我知道你失忆了,梦言。”绮妃深深地吸了口气,睁开眼看她的时候,眸色微微闪烁,“可是不能因为这样,你就否认自己的身份。你是西阙的人,是西阙派来的细作,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终其一生,除非是死在这宫里,否则我们就只能是一颗棋子,你明白吗?” 梦言别开了视线,眸光微凝。 “为什么等到现在才说?”她寡淡的声音里不含丝毫情绪,“既然你执意说我们是细作,既然迟早都是要说的,我曾经那么逼问你,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才说?” “因为我在等你恢复记忆。” 梦言瞥她一眼,眸色更深。 绮妃咬了咬牙,道:“几个月前那场刺杀,你还记得吗?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刺杀,一切都是你自己安排好的,为的就是接近皇上。你不是说我一个人独享圣宠吗?若是果真如此,你怎么会有那个机会接近皇上,替皇上挡剑?” “在那之前呢,你又为何不帮我?”梦言步步紧逼。 “是!我承认我袖手旁观了,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太后阻着不让你见到皇上,我一个小小的妃嫔能怎么办?” 梦言嗤然一笑:“你倒是会推卸责任。”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信我?”绮妃急了,也怒了。 “我告诉你,当初你安排那起刺杀和挡剑的戏码时,我们早就已经商量好了,醒来后你就装失忆,趁机接近皇上。所以那一剑看似凶险万分、性命难保,实际上早就在你的算计之内!” “哦?”梦言斜斜地睨着她,“既然一切都在算计之中,为何我现在真的失忆了?” “这这不在计划范围之内!” 绮妃气急败坏地拍了拍桌子。 “本来你行事一向天衣无缝,没有错漏,何须我来操心?可谁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那场刺杀中,你竟然真的撞头失忆了!起初我还只当你是连我一起骗了,所以千方百计地试探你,可一次次试探的结果却表明,你竟然真的” 梦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低低地垂下了眼帘。 “所以现在急着跟我说这件事,你是想要我做什么?”她神色凉凉,“早不说晚不说,在这个时候道明我是细作,总有那么点儿原因吧?” “没错,确实有原因!”绮妃绷紧了脸色,寒声道。 梦言等着她的下文,只当她是要自己去做什么鸡鸣狗盗之事。 谁想到,她却突然直直地盯着自己,一瞬不瞬地严肃道:“联系上头的信物在你这里,你必须尽快给我找出来。” “当初那起刺杀的事,我们一直以为皇上已经就此罢休,可现在皇上似乎还在查。当初安排好的替罪羊都已经抓到了,如果不是发现新的疑点,实在不该再度揪起。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尽快通知上头,否则出了事,谁也别想活!” 梦言蹙眉:“你没有信物?那我失忆的这段时间里,你没有联系过你口中的上头?” “没有!”绮妃愤愤地别开眼,“都是他们联系我,我找不到他们。就算他们要我办什么事,也都是以特殊的方式给我留下讯息,我根本见不到他们的人。” 她说的愤慨,熟料,梦言却突然嗤然地笑了一声:“细作当到你这份上,也挺没用的。” 绮妃顿时脸色铁青:“梦言,你别太过分了!” 梦言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怎么过分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话已至此,你若还是不信我,我确实没有办法。可你必须好好找找那东西,否则要是上头降罪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梦言似真似假地看着她:“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所谓的信物长啥样儿吧?不然要我怎么找?” 绮妃又一次紧紧抿住唇。 良久,她才开口挤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绮妃娘娘,你真的不是在逗我玩儿吗?” “我又没见过,怎么可能知道!” 绮妃似乎是恼羞成怒了:“要是我真知道,就算仿造一块也好过在这儿跟你啰嗦半天!” “行了行了,到此为止吧。”梦言不耐地摆手,“不管我信没信,你的话应该讲完了吧?”她朝门口的方向怒了努嘴,笑容靥靥,“那么,请吧,绮妃娘娘。” 绮妃脸上又划过一阵青白交错的痕迹,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以后,梦言嘴边的笑容就慢慢凝固了,眉头一寸寸锁了起来。 保持着方才那个姿势坐了很久,她才缓缓起身,走到外殿的橱柜边上。 犹豫了一下,伸手打开橱门。 还是那些旧首饰,她一样一样地看过来。 除了普通的镯子、坠子、银饰,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哪里来的什么信物? 梦言觉得,如果绮妃说的都是真话——西阙心有不甘,送来的美人之中存有细作,这一点也无可厚非。可若只是为了消除君墨影的怀疑,就这么大费周章地安排一场行刺,难道不怕弄巧成拙吗? 但如果绮妃是在撒谎,那她为什么非要拉自己下水? 只是因为嫉妒吗?还是,另有下文 “怎么老去翻那些旧首饰,朕给你的那些不喜欢吗?” 梦言吓了一跳,险些没把手里的匣子甩出去。 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才转过去瞪着他:“你怎么每次走路都没声儿的?故意吓唬我呢?” “怎么又成朕吓唬你了?”君墨影实在无奈,“明明每次都是你自个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入神得不得了,这也怪朕?” 梦言哼了一声:“那你应该在门口的时候就用力跺跺脚,让我知道你来了!” “强词夺理。”君墨影气得捏了捏她的耳朵,嘴角却挂着一抹笑。 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匣子上,眼角微微一挑,问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一次次地翻出来?” “嗷,这个啊”梦言眨了眨眼,突然一本正经地抬头看着他,敛了敛眸色,“君墨影,你说我要是突然恢复记忆了怎么办?” 那一刻,男人神色不变,她却清晰地看到他瞳孔深处微微一缩。 “想起来了?” 君墨影几不可见地凝起眉心,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被他的语气弄得古里古怪。 梦言眯起眼,随手把匣子往橱里一搁:“虽然我暂时还没想起来,可说不定以后哪天就想起来了,还不准我问问了?”她学着男人方才的样子,突然伸出手去捏他的耳朵:“可我怎么瞧着你好像不太高兴呀?” 君墨影抓住她作怪的小手,却没把她扯下来,只是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玄黑深邃的眸中染的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喜怒难辨。 “没有不高兴。只是想起你先前说过,不能恢复记忆就算了。所以朕以为,你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梦言轻声一笑,低低地垂下眼帘,道:“毕竟是我脑袋里抽掉的一部分东西,总归有点不习惯。你给我点时间吧,时间长了可能就会好,到时候我就不会再无谓地去缅怀那些记不得的过去了。” 君墨影一怔,心口上蓦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细细的痛。 他以为小东西每天都笑呵呵的没有任何烦恼,哪怕失忆这种事,也能被她一笑置之,不甚在乎。却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亦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多迷茫和心酸。 他没有失忆过,无法切身体验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可单是她那一句“脑袋里抽掉的一部分东西”,就足以让他心疼不已。 说到底,还是他考虑的不够多。 君墨影低叹一声:“有记忆也好,没有记忆也罢,都是朕的言言。这一点,不会变。” 说完就要去抱她。 却被梦言笑呵呵地推开:“干嘛呀干嘛呀,突然搞得这么伤感!”她眉眼弯弯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我就随便发发牢骚,你这么严肃干什么?” 君墨影黑了黑脸,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语气却是带着叹息与安抚:“别笑了你把笑脸给了所有人,对着朕的时候,要是难过,可以不笑。” 梦言的脸贴在他胸膛上,嘴角却笑意蓦然僵住。 顿了顿,猛地一把环住他的腰:“我不难过,有你在,没什么好难过的。” “若是”君墨影停了很久都没有继续下去。 直到梦言有些狐疑地抬头看他,才抿着唇开口,声线绷得很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 你该当何罪! “若是真的很想恢复记忆,等朕此次祭祖回来,咱们让太医好好看看,恩?” 梦言本来想说不用了,可是对上男人莹莹烁烁的眸子,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再说吧。要是到时候还记得这茬儿,那就看看。要是不记得就算了,真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梦言才撑不住睡过去。 临睡前,梦言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说了一句:“明早起来的时候记得喊我,我送送你。”然后才彻底不省人事。 君墨影当时也应了。 不过梦言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身边的床榻已经空空如也,按床的凹陷程度来看,某个男人应该已经起了很久。 梦言不禁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声骗子。 梦鸣宫。 琳琅被带进去的时候,双眼都是被黑布蒙起来的,嘴里也塞着布条,和她往日自己走进梦鸣宫的样子完全不同。所以当她重见光明看到太后的时候,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吓死她了,还以为是有人绑架呢! 正想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嘴还被堵着,不由“唔唔”地叫唤了两声,神色紧张。 将她劫来的黑衣人一把扯下她嘴里那布条,还没来得及替她解了手腕上那麻绳,琳琅就忍不住脱口道:“太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您要将奴婢绑来这儿?有什么事通知奴婢一声不就好了,就像过去那样,这” “哀家只是不想叫人发现了。”太后淡淡地打断她,语气中却含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琳琅心里暗暗一惊,不由暗悔自己口不择言。 而此时,那个黑衣人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琳琅微敛着呼吸开口问:“太后,不知您今日找奴婢来,有何要事?” “上回与你说过,有机会就放你出宫一事,可还记得?”太后的梦眼微微上挑着,似乎只是不经意地提起这茬儿,身上带着一股上位者的高傲与冷漠。 琳琅闻言,尽管知道太后肯定是有下文的,还是不禁喜上眉梢:“太后要放奴婢出宫吗?” 太后点了点头,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哀家手头上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若是办好了,哀家就放你出宫;可若是搞砸了,到时遭殃可不只是你一人,懂吗?” 明明太后的语气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琳琅却硬是从那平缓之中听出一丝淬了寒意的冰冷。 她很清楚,太后那是赤裸裸的威胁,若是她出了什么状况,连累的还会有她的家人。 不得不说,这一招好狠。 虽然她早年入宫,对家里那些人也没什么好印象,可到底是血脉相连,无论如何也不会忍心看着他们因自己而死。 “太后,奴婢明白。无论太后要奴婢做的是什么,奴婢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她郑重其事地保证道。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让太后看到她的诚意。 太后似乎很满意:“你的忠诚,哀家知道。” 说到这里,太后停顿了片刻,戴着护甲的尾指竟不徐不疾地拨弄起熏香炉里的残渣,看得琳琅又是迷茫又是紧张,险些忍不住再度询问出声。 所幸太后终于像是想起她来,眼梢轻抬,轻悠悠地睨了她一眼,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只要你有心,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给哀家办妥了。” 琳琅愣了愣,转而却不禁在心里凉凉地笑。 一盏茶的功夫? 事情的大小,哪里能用办事时间长短来衡量?杀人不过头点地。 “是,但凭太后吩咐。”琳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应道。 太后终于盖上了熏香炉的炉顶,施施然地拍了拍手上的灰:“怜汐,进来。” 琳琅侧过身子,就看到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怜汐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巴掌大的书函。 “这个东西”太后从怜汐手中把东西拿了过来,淡淡道,“只要你把它放到浅妃的寝宫里,剩下的事,都不用你操心了。事情一办好,立刻来找哀家,哀家会让人带你出宫。” 一封小小的书函而已。琳琅心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浅妃娘娘人好,好人有好报,自己只是帮太后往梦央宫带了点东西,不会出事的 梦言这一整天胃口都不怎么好,午膳吃的也不多,到晚膳的时候,干脆无视那一大桌子的菜,直接摇头让冬阳撤了。 “娘娘今儿怎么吃这么少?”琉月诧异地问,“是不是白日里吃了什么东西,所以现在才没胃口?” 梦言不禁咂舌,好不容易得个“厌食症”还能被人当成是偷吃导致的 “我是那种人么?”她小声咕哝了一句。 不过也真是奇怪。 明明以前看到这些东西就能流口水,最近这间歇性厌食症到底抽的什么风,竟是对着这些佳肴胃里就开始翻涌? 梦言突然觉得,自己不会得了啥不治之症吧 冬阳却在此时掩着嘴笑了一声:“娘娘,不会是皇上一走,您就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吧?” 梦言猛地呛了口口水。 缓过劲儿来之后,脸上暴红,也不知道是呛得还是羞得,瞪着冬阳:“胡说什么呢!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琉月安静地站在一旁,一声不吭,配合地笑着,眼底深处却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闹哄哄的人声。 梦言刚来得及从凳子上站起来,就有一群太监服侍的宫人蜂拥而入。 “来人,给我搜!”进门之后,为首的大太监就马上下令。 冬阳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立刻沉喝:“好大的胆子,这里是梦央宫,谁准你们在这儿撒野的?” “冬阳姑娘是吗?”领头太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太后娘娘接到密报,梦央宫浅妃乃西阙派来的细作,通敌叛国的罪证就在这宫里,所以特命我等前来搜查!” 说到这里,他给了身后那些人一个眼神示意,那些人便一哄而入,跑进内殿去搜查。 “把浅妃带去梦鸣宫,太后要亲自审问!” 身后的小太监立刻上前,作势就要去拉梦言,却被梦言猛地一个闪身避过了。 “本宫现在只是疑犯、不是罪犯,你们别对本宫动手动脚的,本宫自己会走!” 目光从那群土匪一般进殿搜查的人身上撤回,梦言冷冷地看着面前那些太监,口气竟是不容置喙的强硬。 梦央宫的宫人全都惊了。 自从伺候主子以来,他们这些人,几乎从未听她以“本宫”自称过。 一直当主子是个笑眯眯极好说话的,何曾见过她这般强势威严的模样? 到了这一刻他们才知道,有些人并不是没有威严,只是一般情况下不会用权势地位来压你——就好像不乱发脾气不代表没脾气,只是你还没有触到她的底线而已。 冬阳显然也是愣了愣,连喝斥的话都噎在嘴里没来得及说出。 而一旁的琉月,视线在那些太监和梦言之间来来回回徘徊,微微蹙着眉头,眼中是一片难以分辨的深邃沉郁。 为首的大太监被梦言的语气震慑了一下,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错愕。 片刻之后,他把腰板挺得更直,似是想要借此来增加自己的气势。 “既然浅妃娘娘这么说了,那就赶紧请吧,可别让太后久等了。” 他嘴里喊着“浅妃娘娘”,神色中却没有丝毫恭敬的成分。 “娘娘,您别跟他去!”冬阳想要跑过来拦着,却被一个小太监拉住,只好着急道:“有什么事都等皇上回来再说,您不是什么西阙细作,皇上也不会让他们这样欺负您,您别跟他们去!” “好大的胆子,太后懿旨岂容你一个臭丫头来质疑!” 话音落下的瞬间,伴随而来的还有“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直接朝冬阳脸上甩了过去。 梦言脸色一变,怒火顷刻间席卷而来,甚至比她自己挨巴掌的时候更甚。 尤其是看到冬阳的脸都被打偏过去的时候,梦言气急攻心,冷喝一声:“狗奴才,本宫的丫头岂是你能打的?” 几乎是一瞬间,众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殿中又是一个巴掌声响起。 声音更大,更清脆。 众人大惊。 就见方才打冬阳那小太监脸上出现一个更深的巴掌印。 “操你大爷的”小太监狠狠啐了一口,正要继续骂下去,却被那为首的大太监瞪了一眼,含着一丝明显的警告。 小太监憋着一口气,却不得不作罢。 虽然落在太后手里,浅妃今日是死定了,可坏就坏在现在还没定罪,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坏了太后的事,肯定要被碎尸万段! “浅妃娘娘,奴才管教不严,您打也打回去了,现在能跟奴才走了吗?”为首的大太监已经开始不耐。 梦言看都没看他一眼,拾步就走。 不过只走了两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她又重新转过身去看向冬阳。 看出她的意图,那个大太监立刻上前挡住她:“浅妃娘娘” 显而易见的威胁。 梦言眯了眯眼:“怎么,本宫与自己的丫头说句话也不行?你真当本宫是你的囚犯了?” “奴才不敢。”那大太监言辞高傲,哪里有半分不敢的意思,唯一看似恭敬的动作就是稍稍低了低头。 不过这一点对于梦言来说已经足够。 她看向冬阳,嘴唇动了动,用口型跟她说了两个字。 冬阳愣了愣,而后眼神一亮,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同一时刻,琉月的眸光也是微微一敛。 “浅妃娘娘,您若是真的为梦央宫这些奴才好,现在还是不要和他们有太多交流为妙。以免到时候出了事牵连他们一块儿死,那可就有些残忍了。”那大太监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 “知道了,本宫不说了!”梦言猛地一把推开他,清瘦的身影直直朝外走去,孤傲从容。 大太监这才满意地跟着她一道离去,嘱咐手下人好好在这儿搜那所谓的“证据”。 宫门口,一道纤瘦的身影快步而行,越走越急,到后来,几乎已经是用跑的。 守宫门的侍卫见了她,立刻恭敬道:“哟,这不是怜若姑姑吗?” 怜若神色仓惶地点了点头:“给我开门,我要出去一趟。” 那人微微一诧:“都这么晚了,怜若姑姑这是要去哪儿?” “别管这么多!”怜若蹙了蹙眉,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急躁了,连忙又补充一句,“太后派我出宫办事,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不不不,那当然是不用的!”那人谄媚地笑道,心里却在冷哼,摆什么臭架子,再高贵还不就是个奴才? “来人,开门!” 宫门甫一打开,那人本还想跟怜若说几句话告别,谁知道,怜若直接就一路跑着冲了出去,把那人都看愣了。 太后到底交代了什么事儿,非得要这贴身大宫女去办?再重要的事儿,也不至于跑这么急吧 怜若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双腿早就已经软了,最后终于气喘吁吁地停在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 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顾府”二字,心里总算微微松了一口气。 顾荃出来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发怔。 梦鸣宫里的大宫女怜若他是知道的,素来以清冷淡然出名,眼前这个双颊涨红、气喘吁吁的狼狈女子真的是她吗? “顾大人。” 怜若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可现在根本没工夫去管这些,快速打断他,“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被她这一开口,顾荃才连忙别开眼:“帮忙不敢当,怜若姑姑有事尽管吩咐。” 怜若也不客套,直接道:“浅妃娘娘出了点事,能不能麻烦顾大人想办法通知皇上?” “浅妃娘娘出事了?”顾荃一愣。 “是!有人到太后那儿去举报,说浅妃娘娘是西阙派来的细作,梦央宫里就藏有她通敌叛国的证据。现在太后正在审理此事,若是” “既是通敌叛国,姑姑找皇上又有何用?” 怜若没料到他的语气一下子冷淡下来,眉心皱了皱:“顾大人,您不肯帮忙吗?” 顾荃却淡淡道:“不是下官不肯帮,而是皇上去了五台山祭祖,难道要下官为这等小事去打扰皇上?” “这不是小事!”怜若直直逼视着他的眼,因为气愤而水波莹莹的美眸中闪过一抹坚定:“在皇上那儿,关乎浅妃娘娘的就绝非小事!更何况,是否是打扰,也该由皇上自己去判断,顾大人怎么能代皇上做决定?” “怜若姑姑不是来请下官帮忙的吗?”顾荃挑了挑眉,“那这忙帮不帮应该由下官说了算吧?” “” 怜若气急,狠狠剜了他一眼。 这人刚才还说什么“帮忙不敢当,吩咐一声即可”,敢情说了半天都是骗人玩儿的? “顾大人不帮就算了!”怜若咬牙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眼下只能去张府试试了,也不知道张进会不会答应 “姑姑留步!”就在怜若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顾荃开口,眸中闪过一抹幽光。 “下官不解,姑姑不是太后的人吗,为何甘冒如此大不韪去帮浅妃娘娘?” 怜若身形一顿,却没有转身:“不管浅妃娘娘是不是细作,都该由皇上回来做判断。我只是不想看到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顾荃却有些懂了。微微眯起双眼,眸色深深地盯着她的背影,道:“下官明白了。” 顿了顿,就在怜若再一次准备离开的时候,又道:“下官愿意帮怜若姑姑。不过姑姑暂时还是先别回宫了,要是被太后知道你通风报信的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难道我不回去,太后就不知道了吗?”怜若笑了一声,早在她决定帮浅妃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了。 “何况,浅妃娘娘那里不能没人看着。要是我回去了,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能求求情,否则那宫里,就真的没有一个人会帮她了。” 虽然她求了情估计也没用。 沉默片刻,她才转过来,作了一揖:“多谢顾大人伸出援手,怜若感激不尽。” 梦央宫里,冬阳着急地站在那儿干跺脚,看着那些人把好好的梦央宫翻得乱七八糟,她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瞪着他们,肝火蹭蹭地在那儿燃着她的心肺。 皇上才出去,太后就接到密报说主子通敌叛国,这分明就是一场迫不及待的陷害,否则世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实在是太可恶了! 冬阳正愤愤不平的时候,内殿突然传来一道呼喊。 “大人,找到了!” 找到了? 冬阳的眉心跳了跳,这个时候除了“通敌叛国”的证据,还有什么东西能被找到? 这时候,一个生得尖嘴猴腮的小太监挂着一脸谄媚的笑容走了出来,朝着他口中那位大人那处过去,手里还拿着一本信函样式的东西。 冬阳大惊,脸色蓦地一下白了。 主子 “你们信口雌黄,这根本不是什么通敌信函!”她怒道。 “是不是通敌信函不是由你一个丫鬟说了算的!”最前面的那人立刻喝止她,“来人,你们看好这里,不准梦央宫任何人踏出半步。违令者,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字落下的时候,周遭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冬阳冷冷地瞪着那人,那人却嗤笑一声,别开了眼。说真的,虽然太后是怕走漏消息才禁止梦央宫任何人出去,不过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 事到如今,能保住浅妃的唯有帝王一人,可帝王已经出宫祭祖了不是吗? 总不可能为了个女人就特地赶回来,耽搁祭祖那样的头等大事吧 他掂量着手中那封信函,微矮带胖的身子朝外走了出去。 搜查的人也都跟着退了出去,守在梦央宫宫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出。 冬阳咬着牙,立刻朝内殿里跑进去。琉月盯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也跟上去。 起初她只是站在内殿门口没有进去,还是冬阳转身的时候发现了她,琉月才走过去。 “冬阳姐姐,太后这摆明是要置娘娘于死地了,怎么办?”她的眼眶蓦地一下就红了。 冬阳也不禁心酸:“没事的,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琉月咬了咬嘴唇:“冬阳姐姐,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什么办法救娘娘了?” “倒不是我想的办法。”冬阳叹了口气,神色凝重。 “皇上赐了娘娘一块免死金牌,只不过刚才人多,娘娘应该是怕他们强抢之后干脆将所有人灭口,所以才没有拿出来。幸好他们刚才搜查的时候没有将那金牌搜走。可太后摆明了要置娘娘于死地,现在梦央宫外头守了那么多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得去。” 琉月瞳孔一缩,倏地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愤恨与嫉妒。 皇上对主子,果真是好啊,好到骨子里去了。 免死金牌这样的东西,哪有送给后宫嫔妃的道理? 真真是 琉月不懂,主子从前虽然聪慧,可这次醒来以后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为什么皇上就会喜欢那样的女子? 若是这么简单就能获得皇上的心,那她也可以。 “冬阳姐姐,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分头找找吧!找到之后给娘娘送去,总好过娘娘一个人在那儿受苦啊!” 冬阳动容地看了她一眼:“恩,赶紧找!娘娘不会有事的。” 两人说干就干,分别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寻起了那块传说中的免死金牌。 梦言到太后那儿的时候,那里已经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一群人。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回不是在大殿中,而是一干人等全都站在院子里,神色各异地看着她,有深邃、有恶毒、有嘲讽,还有幸灾乐祸 却唯独没有同情。 尽管可以呼吸到清新的空气,梦言却仍是觉得,梦鸣宫这个地方,真让人觉得窒息。 她一次次退让,不过是因为太后是君墨影的母后,可到头来,对方却不肯放她一条生路。 “梦言,你好大的胆子!皇上宠你护你,哀家忍你让你,偏偏你却不识好歹,竟敢背叛皇上,与西阙那边私通书信、通敌叛国,你该当何罪!” 梦言站在傍晚的夕阳下,纤瘦的身影被斜照的金色光晕拉得很长很长,清冷孤傲。 “我没有做过。” 平静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落下,她直直地注视着太后,寸步不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 说的跟真的一样 太后冷冷哼了一声:“人证物证俱在,你以为你一句没有做过,就能抵消的了你犯下的罪吗?” 梦言嘴角一勾,溢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明明是在笑,却连带着被阳光环绕的周围也温度骤降,染上一丝冬日独有的冰寒。 “那么敢问太后,人证物证何在?”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要执迷不悟!哀家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太后怒喝一声,扬手吩咐身旁之人,“来人,把琳琅给哀家带上来!” 梦言微微一震。 琳琅——梦央宫的丫头? 太后满意地看着她脸上微变的神色,沉郁的眼底闪过一道轻嘲。 琳琅被带上来的时候,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直到看到这满满一院子的人,她才似乎有些反应过来,蓦然间就软了腿,脸色煞白。 太后明明答应她的,只要把那信函藏到梦央宫,就会放她出宫去。可是为什么,她已经把事情都做好了,太后却让人把她带到这里来? “扑通”一声,琳琅重重地跪倒在地,嘴唇张了几次,却都喃喃地没能成功开口。 “说,你是不是看到浅妃跟一只青鸟接触过?” 琳琅觉得自己的嗓子坏了,哽塞了,完全发不出声音。怔怔然地看了梦言一眼,对上她冰冷的没有一点感情的神色,琳琅猛地一震。 良久,才闭起双眼,点了点头:“是。” 她果然还是太天真啊,太后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她走呢——没有把她彻彻底底地利用完,太后怎么可能会放她走? 同一时刻,绮妃的脸色也变了变,落在梦言脸上的视线早已意味不明。 青鸟? 是她曾经放到梦央宫去的那只吗? 若真的是,那梦言今日有此遭际,是不是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梦言却道:“太后,我好像不是很明白你们的意思。暂且不说琳琅是不是被人买通了陷害我,单单说那只青鸟吧,我不过是在自己的宫院里逗了一只鸟而已,怎么就成通敌叛国了?” 她跟太后说话的时候早已没有了从前那样恭敬的语气,“臣妾”也不称了,低眉顺眼的样子也没有了,这一脸冰冷的气势瞧上去竟是丝毫不输给太后。 太后眯了眯眼,冷笑:“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只鸟,而是专门用于细作之间联系的!” 梦言嗤然:“说的跟真的一样,难道太后是亲眼所见不成?” “你”太后一时不敢相信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瞪大眼睛,一腔怒火全都涌了上来,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哀家倒是要看看,白纸黑字的证据摆在你面前,你还拿什么来狡辩!” 随着她话音落下,琳琅被她以眼神示意让人带了下去,而方才在梦央宫搜出书函的太监一溜烟儿跑到太后身边,恭敬地将那信函递上去。 太后“啪”的一声将信函翻开。 “皇宫的地图,皇上的喜好,关于两个月前的那起刺杀,细作之间的联络方式”太后沉着声音一字一句地做完总结,犀利的眸光直直朝梦言射去。 “这一项一项,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梦言已经从最初的惊错中反应过来,忽地就笑了。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的就是她现在这种状况吧?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君墨影离宫的时候来,这刻意的针对陷害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不管太后拿出什么证据,我都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做过。那只青鸟,我不认识;太后手中这封信函,我没见过。这一切,不过是有人可以栽赃陷害罢了!”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 眼看着太后就要示意身旁的人做什么,梦言猛地往边上退了一步:“太后娘娘,既然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好歹也要等皇上回来才能定夺吧?” “你威胁哀家?” “不敢!”梦言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只不过,后宫不得干政,相信太后一定很清楚这一点吧?”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 浅妃这是完全豁出去了呀 太后怒道:“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皇上向来护着你,若是真的等皇上回来再定夺,你这大罪到最后怕是就定不成了!” 梦言凉凉道:“太后的意思是——皇上昏庸无道,只听信我这奸妃的一面之词?” 事到如今,横竖都已经撕破脸了,梦言什么都不管了,只希望冬阳那丫头能想办法把金牌给她送过来。到时候就算太后想使阴谋诡计,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违逆“免死金牌”。 太后又被她一噎,妆色雍容的脸上蓦地划过一道青白交错的痕迹。 “你这妖女,竟敢信口雌黄污蔑皇上!”太后剧烈地喘息着:“后宫不得干政?说得很好!可你是皇上的浅妃,是这后宫的一份子,哀家身为太后,就有权替皇上管教你!” 众人还不曾见过太后动如此大怒,心里都不禁在想,浅妃今日怕是难逃此劫 “找到了,琉月,我找到了!”冬阳突然轻喊了一声。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在枕头的夹层里找到了这块金牌! 不过主子可真奇怪,为什么会把金牌藏在这种地方 冬阳不知道,梦言并不是藏,只是放。 把这块金牌放在枕头里面会让她觉得很心安 琉月闻言,身形立刻定住,两只眼睛都像放了光一样,赶紧跑到冬阳身边:“找到就好!不愧是冬阳姐姐,娘娘这回终于有救了!” 她紧紧盯着冬阳手里的金牌:“冬阳姐姐,你现在是他们的重点看守对象,肯定没有办法把这金牌送出去。要不,让我试试?” 冬阳脸色变了变:“你?” “是啊。”琉月期待地点点头,“姐姐尽管相信我,娘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把这金牌送到娘娘那里,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 冬阳收回手:“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娘娘既然让我去做这件事,就算再困难,我也不敢假托他人,否则岂不太没用了?” 说着,她就把金牌拢进袖子里,朝外走出去。 琉月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姐姐说的也没错,那就依姐姐所言吧。我去替姐姐引开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可好?” 冬阳“好”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脖颈间蓦地一道大力袭来,她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琉月就这么看着她倒下去,眼中透出一股些微的迷茫。 良久,才慢慢走过去,丢掉方才随手拿来的花瓶,伸手在冬阳面前晃了晃,确认她真的已经昏过去之后,才从她袖中取出那块金牌。 “冬阳姐姐,我不想打你的。若是你乖乖听我的,又何必遭此一击呢?”琉月喃喃地道。 其实,冬阳姐姐对她很好的,就连主子,最初的时候对她也是不错的。 起码刚醒来那会儿,主子还为她去请太医了不是? 若不是主子,她这条命怕也不一定保得到现在。 不过那回请太医,同样给主子带来了绝顶的好处啊。要不是那一趟,主子也不可能偶遇皇上,不可能当晚就留宿在龙吟宫里,更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无限荣宠。 所以说到底,主子的好运也算有她一份功劳不是吗? 可是看主子那样子,别说是把皇上让给任何人,就连分享也是不行的吧 毕竟,主子的嫉妒心实在太强了,完完全全的一个妒妇。 自打主子出现在皇上身边以后,皇上眼里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就算有,只怕也都被主子一一抹去了。连绮妃华妃之类的都已经近不了皇上的身,自己这个丫鬟又哪里有可能? 要是主子不死,或许皇上永远也不可能多看自己一眼。 思及此,冬阳脸上的迷惘一下子全部褪去,完完全全变成了一股决然与歹毒。 “主子,是琉月对不起你,但是,你一定要死” 太后正思衬着该把梦言怎么办才好,若是按照正常流程,通敌叛国的大罪就该满门抄斩!可梦言是西阙人,并不存在什么满门,这个问题就有些棘手了。 最重要的是,太后并不想用这个方式——太慢了。 若是真要斩首,至少也要等到三日后,到时候皇上都回来了,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除掉梦言? 昨日的试探到最后也没试出个结果来,太后心里是不甘的。 说不定皇上留这个女子在身边真的是另有目的,可是她不能冒这个险! 唯有除掉梦言,她才能彻底安心。 “太后娘娘,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就在太后蹙着眉沉思的时候,梦言突然出声道。 太后眉心一拢:“怎么,又想出什么新的说辞想蒙混过关了?” “太后说的哪里话,什么说辞能蒙混得了您啊?”梦言嘲讽地挑了挑眉,“我只想说,您老人家不是昨天还身子不适、抱病在床,今儿个怎么就精神气这么好,有闲情逸致审我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吓。 这这这这意思里,太后之前根本就是在装病? 就算真是这样,也不能直接把这话往外说啊! 浅妃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太后脸上已是阴沉一片:“出了这么大的事,哀家哪里还有心情休养!只要没死,就能爬起来审你!” 梦言忍不住笑了。 就在此时,门口有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在太后身边低语了几句话。 太后蓦地脸色大变。 “来人!” “来人,把浅妃给哀家捆起来!”太后一字一顿,整句话几乎是被她嘶哑着声音挤出喉咙口。 突然来这么一出,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刚才还好好的说着话,突然就要捆起来了? 到底是因为浅妃出言不逊顶撞了太后,还是因为那小太监匆匆过来禀报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事实上,两者都有。 太后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顶撞过,一下子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但是,她之所以发这么大脾气的原因却远不止于此,而是因为方才底下人来跟她说的一席话——梦央宫宫女琉月,带着一块免死金牌前来,说那是皇上赐予浅妃的。但是那宫女觉得浅妃犯下如此大罪,实在不宜赦免,所以特将此事禀报给她 免死金牌,免死金牌啊! 太后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了,真真是气血上涌,直冲脑门的那种。 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会把这种东西赐给一个女人? 就算太祖皇帝对他的皇后再好,也没见他开过这种荒唐的先例!可是她的儿子,却竟然 还说什么放在身边试探,世上哪有这种千般恩、万般宠的试探?! 不用说,寒宵那一番话也都是皇上授意的吧? 她倒真是小瞧了她那儿子,也小瞧了梦言这个狐媚惑主的妖精! “放手,你们凭什么捆我!”梦言被人扣住之后,狠狠挣扎了两下,“太后娘娘,您现在真的是打算以权压人吗?如此没凭没据的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当真做得出来?就不怕毁了一世英名嘛!” “事到如今,哀家还要什么英名?” 要是不处死这个狐媚子的妖精,怕是连东阑基业都要一块儿毁了! 太后冷冷地笑了好几声,笑得在场众人的头一寸寸低了下去,心惊胆战的同时,亦是不明所以。 不过就是个女子罢了,帝王不在,太后要弄死她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犯得着气成这样吗? “来人,去取鸠酒!”太后的声音因为生气已经有些走形,诡异得尖锐。 言罢,像是仍旧没有办法消气似的,她又指着扣住梦言的那两人,声线随着她的胸膛一道起伏:“给哀家打!先是污蔑皇上,再是对哀家出言不逊,给哀家狠狠地打!” 梦言大惊。 冬阳啊冬阳,你要是再不出现,主子我就真要成为一具尸体加一滩血水了! “太后”一道女声,颤抖着响起。 怜若已经担忧地观了好一阵,她之所以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出来阻止浅妃顶撞太后,为的就是能够拖延时间,等到皇上回来,浅妃就没事了。 可是现在看来,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太后不只要杀了浅妃,还要在杀之前对浅妃动刑! “您身子不好,消消气。为了旁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她刚一说完,众人就都错愕地看着她。 这种时候开口,说的还是这么无关紧要的话?有病吧 怜若有些尴尬,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去搀扶太后,继续道:“太后下床这么久了,不如奴婢扶您进去休息会儿吧。剩下的事,交给皇后来处理,可好?” 可好? 答案当然是不好! 太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泛起一丝冷笑。 她早就觉得这丫头对浅妃不比寻常,虽然不知道原因,可现在这种时候都敢忤逆她的意思,看来往后真的是不能留了! “不必了!” 她一把拂开怜若的手,看着对方明显愣住的表情,扬起一抹恶意而嘲讽的笑,“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哀家就算躺在床上,也能被气得爬起来!不处置了这个祸国妖女,哀家哪里能好好休息?” 卧槽! 梦言翻了个白眼,破口大骂:“我看你才是那个祸国老妖婆!不明就里、不分是非、颠倒黑白,君墨影有你这样的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太后气得眼前一黑,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头脑胀痛得厉害。 幸而怜若及时在旁扶了她一把,她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有在众人面前失态。 “还不快给哀家打!”太后颤着声音怒喝一声。 事到如今,梦言算是彻底跟太后撕破脸了。 她啐了一口,趁着身旁那两人分神在听太后说话的时候,猛地推了他们一把,把手挣脱出来。 不得不庆幸,这只是两个身体残缺的小太监,要是换了御林军,梦言肯定跑不掉。 太后半靠在怜若身上,指着梦言大骂:“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都抓不到,哀家养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快把她给抓起来,狠狠地打!” 现场已经乱作一团。 除了最开始那两个小太监,突然又多了很多宫人一起过来抓梦言。而剩下的皇后和众妃嫔则是为了躲避这无妄之灾而四处逃窜,一个个神色仓惶紧张。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夜空中逐渐升起一轮弯月,星星点缀。 淡淡的光芒和着灯火一同笼罩在这一院的人。 其中有一个身影,明明狼狈的被人四处追逐,到后来几乎是上蹿下跳,头上的发髻全乱了,有发丝耷拉在脸颊的两侧,可不知为何,泛着红潮的小脸看起来就是那么的生动。 当然,除却她此刻嘴里说的话。 “你这丧心病狂的老妖精,真以为你自己有多了不起,我看你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还说什么掌管后宫,明明皇后才是这后宫的掌权者,你就有多远滚多远吧!” 怜若都快被她吓晕过去:“浅妃娘娘,您不要再说了!” 梦言此刻心里也堵着一团火呢,哪里就肯依她,嘴里依旧骂骂咧咧不肯停下,想要在夹缝中寻找一丝逃出梦鸣宫的机会。 冬阳你倒是快出现啊! 终于,在梦言一脚从石阶上跨下来的时候,小太监们蜂拥而至,终于把她逮了个正着。 梦言死命挣扎,却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就这样完了?她的命就要这么交代在这儿了? 冬阳,你该不会没看懂我说的是啥吧 如是怔怔地想着,以至于当她被人按在长凳上的时候,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打!” 直到这一个字落下,梦言才惊叫一声:“你们不能打我!我有免死金牌!” 豁出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 龙胎怕是保不住了 太后心口一撞,表情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这妖女莫不是吓得胡言乱语了?免死金牌向来只会赐给立过战功的老臣,你以为凭着你那几分姿色,就能让皇上开此先例?痴人说梦也要有个度吧!” 说完她再不给梦言开口的机会,再次形容狠厉地落下一个字:“打!” 梦言暗骂了一声娘:“你这老妖婆,你敢打我,君墨影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太后冷笑:“哀家倒是要看看,处死你这通敌叛国的妖女,皇上会如何不放过哀家!” “啊——!”随着第一个板子落在梦言身上,一声惨叫从她嘴里溢出。 以前看小燕子的时候,她一直以为打板子是最容易忍受的刑罚了,这真是挨了打才知道不是开玩笑的呀! 这痛的 梦言的眼泪直接掉出来了。 怜若想要求情,却被太后一记凌厉的眼风扫过,所有的话顿时噎在喉口。 院中骂声依旧不断。 “你这老妖婆,我诅咒你” “你肯定不是君墨影的亲妈,哪儿有你这样的妈” “他这么好,你这么坏、长得又丑,怎么可能生出他那样的儿子” 太后脸色大变。 那一瞬,没有人注意到,清冷的月辉下,她的面容惨白如月。 良久,她才深吸一口气,骂道:“这妖女到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究竟是她本事太大,还是你们没吃饭!”她刷地一记看向那个执刑的人。 下一秒,梦言明显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板子又加了两分力。 所有的脏话一股脑儿地往脑子里钻,可是梦言已经痛得连骂不出声了,雪白的裙衫上也染了大片的红,如同冬日里盛开的梅花,艳丽妖冶,惊心动魄。 这一刻,她脑子里浮现的是那个每每在她发生意外时出现的男人。 她活了两世,却只有现代那部分的记忆,只可惜那段记忆中唯一的温暖也只有她的奶奶。 而到如今,第二个被她深深刻在脑子里的,竟然是一个认识不过几个月的男人。 她的梦里有一个哥哥,也有刺杀她的刺客,这些人或许都是她曾经熟悉的人,是她在古代的一抹温暖,只是到了现在,她能记得的唯有一个君墨影。 虽然这一次,他不会出现了 怜若担忧地望着她突然安静下来的样子,生怕她突然就坚持不住 “住手!” 一道清冷的、却绞着怒火的声音传来,震慑、亦震惊了众人。 众人全然不敢置信地朝门口方向望去,那个行色匆匆、冷气逼人的 不是帝王又是谁? 执刑的人确实愣住了没有再落下那板子,只是与此同时,眼前凌厉的疾风闪过,在月影下泛起丝丝刺眼的冷光,直直地朝着他的面门而来。 下意识地抬手去挡,下一秒,“啊”的一声惨叫。 众人回过神来,却只能看到他捂着半边染血的肩胛惨叫,地上赫然躺着一把长剑和他的一条胳膊。 好霸道的功夫! 而跟随帝王一道前来的影月,手中握住的那把剑,已然只剩剑鞘,没有剑。 众人都很清楚,动手的不是他,而是帝王。 梦言怔怔地抬起头,动作有些艰难。 不知是那月色还是灯火太过刺眼,她总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甚至连意识都有些恍惚。男人颀长的身影一如既往的挺拔,大步流星地朝她走过来,除了怒,她还在那张熟悉的俊颜上看到了一丝明显的慌乱与疼痛。 疼痛么 打在她身,痛在他心? 梦言以往总觉得这种话太过酸溜溜,可是这一刻,她却莫名地把它用在了这男人身上。 “言言” 那一道颤抖的嗓音,饱含了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听得梦言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鼻酸眼涩,她想哭。 可是她却生生止住了这种冲动。 刚才被打的时候很痛,她掉眼泪了。现在还是很痛,甚至比刚才更加火辣辣的痛,她却不敢再掉眼泪了,连半句委屈抱怨的话也不敢说了。 “对不起,是朕来迟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颤得更加厉害,甚至带上了一丝艰涩的沙哑。 君墨影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想要伸手去抱她,一时却不知该从何下手,只能这么心疼地看着她。 月辉笼罩下的她,好像一个碰了就碎的瓷娃娃,让他根本不敢轻易去动。 脸色苍白,白得刺目;裙衫血染,红得刺目。 扎眼的两种颜色混在他的眼睛里,将他素来玄黑不见底的梦眸也染成了一片赤色猩红。 影月十分有眼力劲儿地转身去传太医了。 剩下的所有人,全都敛了呼吸,不敢大声喘气。 就连刚才被剁了手的那个执刑者也只能痛得在那儿打滚,却不敢发出半点哀嚎的声音。 从刚才到现在,从帝王走进这梦鸣宫开始,这一切实在太过诡异。 现在这个时候,帝王不是应该在五台山吗?怎么会突然就回了宫? 加上帝王方才说的那三个字——对不起,更是让人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对不起? 便是对着太后,帝王也从不曾说过这三个字! 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不管他有没有错,都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 梦言挤出一抹虚弱的笑来,右手缓缓抬起,动作艰难得君墨影都不忍心看下去。 想了想,他干脆地一撩袍角,席地坐下,缓缓地、动作轻柔的将她抱进怀里,执起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温柔得不像话。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为帝王这不拘小节的动作。 梦言明显感受到他的僵硬和颤抖,贴在他脸上的小手动了一下,抚过他拧成结的眉心。 “没事,我没事的,君墨影一点都不疼,真的,你别怕。” 苍白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众人只当她是被打得语无伦次,“没事”也就算了,什么叫“别怕”?这说的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这个样子,看起来竟是出奇的和谐。 再温柔缱绻,亦莫过于此。 君墨影一时心绪大动,想要顺着她的话缓和一下自己僵硬的表情,却发现,连一个伪装的笑容都绷不出来。 心里太痛,太痛。 这小东西明明是最怕疼的,平日里一点小小的伤就要叫个不停。像是那日和季盼思打架的时候,不就泪珠子掉个不停地喊疼吗? 那个时候,尽管像她说的,被掐得险些咽气,可是那样的疼痛和今日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吧? 偏偏就是这么怕疼的她,却还要在这种时候安慰他,跟他说别怕,不疼 “言言,疼就告诉朕,朕陪着你一起疼。” 他闭上眼,颤抖却温柔地吻了吻她被细汗浸湿的额头,还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还好,还好他回来了。 虽然迟了,却好在回来了。 想起当时收到顾荃的消息说她“通敌叛国”的时候,他险些就在众人的劝说下没有回来。想着她有免死金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可没想到,他出去不到一天的功夫,她终于又把自个儿搞的伤痕累累。 往后,真的是半步不能离身了 梦言也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微微牵动着嘴角,苍白的面容上挂着一抹恬淡的笑:“真的不疼,所以你也不要疼。” 话音落下的时候,一滴泪也顺着眼角滑落。 在场众人,多半都是嫉妒、愤恨的快要发疯,她们甚至恨不得今日受伤的就是自己,只要帝王能够像这样对待她们! 当然,同情、动容的也不少。 原以为帝王对浅妃不过是宠——绝代的宠,如今看来,似乎不只是宠,还有那颗心。 或许,并非皇家无情、帝王无心,只是还未遇到那么一个人 太后自帝王进门以来就一直盯着他,犀利的视线中掺杂着种种复杂的情绪,除了与众人相同的震惊、不可置信以外,还有紧张、心痛、惋惜,甚至是害怕。 自始至终,她的儿子都没有看过她一眼,目光胶在梦言身上,像是彻底失了方寸一样。 如果说看到免死金牌的时候她就确定皇上对梦言绝非试探那么简单,那么此时此刻,他脸上那种焦急心痛的神情,就让她完完全全地明白了,他并非一时冲动才会把免死金牌赐给梦言,而是思前想后、经过深思熟虑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事情才更可怕。 她以为先帝已经够痴情了,现在看来,他们父子,真的是一个比一个 哎! 太后沉沉地叹了口气,脸色比方才更白了两分,揉了揉眉心,眼中终于浮现了一丝疲惫。 她老了,真的老了。 这一次,只怕皇上不会这么简单地罢休了。 正要开口质问君墨影为何会在这时候回来,太医却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到来,又让她的话堵了回去。 太医一到这儿就被这混乱的现场就被震惊了。本来被帝王的影卫拎过来已经把他的胆儿吓破了,眼下到了这里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样。 这这这到底什么情况? “还不快滚过来!” 直到帝王嘶哑中饱含沉怒的嗓音响起,太医的身体被影月猛推了一把,才连滚带爬地走了过去,跌在帝王和梦言面前,“参,参见皇上。” “快给浅妃看看!” 君墨影狠狠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若不是现在没工夫再去拉一个太医过来,他非得把这个不分主次的狗奴才给砍了! 太医一吓,连忙抹着冷汗道了声“是”,颤颤巍巍地把上梦言的脉搏。 结果出来的一瞬间,他的瞳孔又是剧烈一缩,连心脏都连续抽动了好几下。 片刻之后,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号脉的结果,定了定心神,又重新诊了一遍。 “皇皇,皇上浅妃娘娘这” 太医哆嗦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勉强强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却是磕磕巴巴的不像样。 “这挨得,力道已经导致胎息虚弱,很有可能龙种就保不,住了!” 话音一落,众人明显感受到周遭的温度降到冰点。 刹那间,整个梦鸣宫一片死寂。 这么多年,后宫没有一个人能够怀上龙种。而这个梦言待在帝王身边不过几个月,竟然已经有了身孕? 为什么她可以有这么好的运气,凭什么! 然而这些事情,别人不知道,影月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后宫里的每一座宫殿,看似繁花似锦、奢靡高贵,实际上,那里面统统种了子息花。 子息子息,顾名思义,就是让人怀不上孩子的。 当然,不包括梦央宫。 从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那样明媚干净的笑容,那样清澈无暇的眼神,那个时候,她还不是浅妃,但影月已经知道帝王对她是非比寻常的。 或许有原因、有目的,可是究其根本,到现在这个时候,谁还敢说帝王不是真心? 梦央宫从前无人居住,没有种植子息花也无可厚非,可是当浅妃搬进去的时候,里头的所有一切都是帝王亲自安排、李德通亲自打理的,以帝王这般缜密的心思,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只能说,浅妃怀孕原本就是帝王默许。 孩子 或许在从前,有没有孩子对帝王来说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事,可是他知道,浅妃是不一样的。这个孩子对于帝王的意义,也绝不只是巩固政权、延续血脉的工具而已。 确实,他猜得一点都没错。尽管是坐在地上,听了太医的话,君墨影的身体还是禁不住重重一震,脸色铁青。 梦言紧挨着他,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骤停了一拍。 “言言” 怀、孕、了? 他竟然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他竟然把她一个人留在宫里,让她独自一人承受这么大的伤害。 蓦地,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抬头看着那太医。 “很有可能保不住,那就是还有可能保住!给朕好好地治、好好地保,若是朕的孩子保不住,你就等着陪葬吧!” 说到最后,陪葬二字已是带着扭曲的锐利锋芒。 影月看了那太医一眼,默默地转过身,决定去太医院多找几个来。 这个已经吓成这样了,难保会不会出什么差错,要是浅妃腹中的龙种保不住,那他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是,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竭尽全力保住浅妃娘娘腹中龙种!”太医颤抖着应下。 又紧接着道:“皇上,虽然娘娘现在的身体不宜挪动,可是总这么待在这儿也不是回事儿,不如”太医忧愁地想此事应该怎么解决才好,浅妃现在这情况,说不定动一动这孩子就没了,可要是一直这么躺地上,那回头也得没了! 真是 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这等大事儿! 犹豫了一下,太医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不如皇上还是先就近找个地方让娘娘躺下,一方面可以让娘娘好好休息,一方面也不会在这寒湿气太重的夜里着了凉。” 君墨影起初并没有动,太医只当他是没有挺清楚自己说的话。 正要再次开口,却见他捧着梦言的脸,眸色深深地注视着她,“言言,我们走了,别怕。都会好的,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的,恩?” 梦言哽咽着道:“我知道,有你在,我不怕的。” 其实她很怕。 不,其实也不能说是怕,就算刚开始是怕的,在这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也不怕了。她知道这个男人可以解决所有的事,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只不过,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一桩桩、一件件,太过震惊,以至于她到现在都还有些茫然。 太后说她通敌叛国,她很清楚自己没有。所谓的人证物证不过是太后凭空捏造出来的东西。她知道太后是想趁着君墨影不在的时候把她弄死,可她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不讲理。 这个皇宫,太可怕。 太后要她死,所有人都要她死,能保护她的唯有君墨影一人。 她势单力薄、不会武功,第一次知道自己如此弱小,在这些人面前,她连抗衡的力量也没有。无论是耍心计还是讲道理,在这些封建强权的人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搭理,他们想要你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这么容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过所有的一切中,最让她觉得难以置信的还是方才太医说的话——怀孕。 她竟然怀孕了。 梦言看了一眼夜色中那轮弯月,叹了口气,她才二十岁,竟然怀孕了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恶心吃不下都是因为肚子里多了一个小东西,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要是孩子保住了,她就这样当妈了? 君墨影动作轻缓地将她抱了起来,走得不快、但也不慢,他不想颠簸了她,也不敢耽搁了时间,现在的他,正处于一种极度矛盾的状态中。 眼看着他就要把梦言抱离梦鸣宫,院里的众人皆是一惊。 太医方才说“就近”,帝王这是 “皇上!” 太后终于开口,深邃的眸光远远落在门口那两道人影上,月影下,双双交叠。 “既然浅妃的身子不宜挪动,就先让她在哀家这儿歇会儿吧。等太医检查完确保没事之后,皇上再带她离开也不迟。” “不必了!”君墨影想也没想就拒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 一个也不放过。 不等太后再次开口,他的嘴角就缓缓噙上一抹冷然的笑意:“母后这里,梦言不敢待。” 太后的身体又晃了两下。 “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勉强。”她的双手颤抖着,脸上却已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淡从容。 “只不过,就算哀家不说,相信皇上也分得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祭祖乃是大事,绝不可因为一个女子而耽搁。哀家暂且不管皇上是为何回来,但是将浅妃带回去以后,皇上必须立刻赶回五台山,主持明天的祭祖事宜。” “不劳母后操心。朕已经嘱咐过寒宵,若是赶不回去,就让他代天祭祖!” “皇上怎可如此!祭祖之事绝非儿戏,皇上竟然因为一个” “君无戏言,此事朕已决定,母后无需多言!” 一时间,谁也不让。 帝王与太后之间的氛围,僵持,剑拔弩张。 明明已经到了春天,众人却硬是感受到了恍如冬日的寒气涌动。 影月一回来就看到帝王抱着浅妃站在梦鸣宫的门口,连忙嘱咐身后那群太医过去。 君墨影眼梢掠过他们,顿了顿,回过头去看着婉嫔,很直接地开口:“你,跟朕走。” 婉嫔愣了一下,皇上为什么会要她跟着?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过来,皇上是不愿让浅妃歇在梦鸣宫,而她的宫殿离梦鸣宫是最近的,所以才会 “是,臣妾遵旨。”她低低柔柔地应道。 身后一干人等心惊胆战地望着他们,以为帝王要走了,正想喘口气,却没想到帝王又紧接着沉冷道:“这里的人,一步都不准离开!”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就抱着梦言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心底一颤,面面相觑。 帝王这是,要大动干戈、彻查此事的意思? 太后的脸色越发青紫,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婉嫔跟在君墨影身后,突然觉得有些庆幸。 还好她的宫殿就在附近,不用陪众人一块儿傻站在那儿。 否则照浅妃现在这个样子,皇上肯定是要陪着的,至少也要等到太医确诊不会出问题之后,才会来这儿处置那些人。那说不定就得在夜里站上几个时辰了 梦言被君墨影抱到床上的时候,气息已经有些虚弱,不过好在她的意识还算清明。 一直都是君墨影陪着她,婉嫔则吩咐婢女去打水、找新衣裳,忙里忙外。 太医们都停在外殿商量对策,一个个都急的跟什么似的。 他们不敢耽误诊治时间,没多久的功夫之后,太医院院正就走进去了。 “皇上,微臣以为,娘娘现在身子虚,受不得药力过猛的补药,可若是不下大补之药,又难以稳定胎息。所以为今之计怕是只能以兰罗草做药引,再辅以其他药物,才有可能保住娘娘腹中的龙种。” 兰罗草。 之前给了南宫彻一株,龙吟宫里还剩一株。 “那还等什么,让影月跟你们去拿!”君墨影暴躁地喝了一声。 梦言看着太医冷汗涔涔得跑出去,心里无奈,这男人的脾气,真越来越坏了。 君墨影握着她出着虚汗的小手,嗓音沙哑,低低地道:“言言,外面那么多太医,不会有事的。相信朕,你们母子都不会有事的。” 此刻的她,因为背后受伤,前边儿又怀着孩子,怎么躺都不是个事儿。 可她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仰卧的方式。 君墨影起初还想让她侧着,她却说,侧躺着不舒服。其实他心里清楚,她是怕压着孩子。 其实说真的,他并不是很懂,这么没心没肺的小东西,怎么这种时候就这么乖,这么乖。 明明平日里总喜欢跟他无理取闹、一点儿不顺心的小事就能哼哼半天,可是偏偏在这最影脆弱、最应该寻求安慰的时候,她却只是笑,笑着说没事。 太坚强。 坚强得让他好生心疼。 梦言本来想点头说她信啊,可是看着他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反握了他一下。 虚弱地弯了弯唇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是母子,万一是母女呢?不喜欢?” 君墨影愣了愣,潋滟的梦眸中满布着温柔缱绻,带着薄茧的大掌缓缓抚过她的额际,无奈道:“母女也好,朕都喜欢。” “真喜欢假喜欢呀?” 梦言想跟往常那样撒个娇卖个萌,偏偏连个生动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只好苦哈哈地看着他,“我跟你说,我就喜欢女娃娃,这事儿你必须得听我的!” 君墨影低俯着身子半躺在她身边,薄唇紧紧抿起,略带干燥的唇瓣在她脸上轻轻擦过,“好,就喜欢女娃娃,跟言言一样可爱漂亮的女娃娃。朕什么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 婉嫔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在门口愣了足足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这真的是他们的帝王吗? 温柔、深情。 与她印象中冷漠、淡然的形象完全相反。 若不是有着同一个相似点——同样对浅妃这么好,婉嫔真的要以为自己撞鬼了。 一直都知道帝王偏爱偏宠浅妃,可乍一看眼前这场景,却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帝王对一个妃嫔的宠了,便是寻常百姓家里,也不一定有这样的款款深情吧? 羡慕与嫉妒已无法用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婉嫔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突然,君墨影脸色一变,转过头,冷冷地朝她投来一瞥:“什么事?” 那一眼太过冷漠,看得婉嫔心跳漏了一拍,难以置信这竟是方才那个温柔至极的男人。 他的温柔,只给一个人。 定了定心神,婉嫔低眉顺眼地道:“回皇上,外头的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是否要让奴婢们进来给浅妃擦擦身子,然后才好上药。” “把水端进来。”君墨影已然重新转回去。 婉嫔起初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当帝王是同意了,便让底下丫鬟拿着布巾走到床边。 “出去!” 却没想到,那丫鬟正准备动手,就被这道沉冷的嗓音吓得不敢动了。 帝王的手还跟梦言的交握在一起,冷睇了屋里其他的人一眼,眼中已露不耐。 婉嫔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帝王这是要亲自给浅妃擦拭血污和伤口呢。 忽略心中酸涩,她赶紧带着丫鬟退了出去。 “来,朕先帮你把衣服脱了。”君墨影就着掌心里的那只手把她的胳膊慢慢抬起来,动作很温柔、很小心翼翼,“要是疼了就告诉朕,朕会轻一点。” “你这都把我当成残废伺候了,还能更轻?”梦言摇了摇头,满脸无奈。 没什么意外地收到男人一记瞪视,梦言舔了舔嘴唇,干笑两声:“其实,你不用自己帮我弄。还是让那些丫鬟进来吧,你这样我会” “害羞?不好意思?”君墨影哼了一声打断她,尽管没有再说下去,那一声鼻音里包含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像你这种脸皮这么厚的人,也会不好意思? “君墨影,我现在都这样了,你就不知道让我一下吗?” 梦言气急败坏地瞪他,偏偏那一眼的力道实在是虚弱无力,让她看上去愈发楚楚可怜,像是一只饱受欺凌与摧残的小白兔。 君墨影的心一下子就抽疼了。 勉强维持着方才的脸色不变,嗓音却又一次低沉了不少:“好,让着你。朕知道你脸皮薄,也知道你怕羞,不过朕已经看过很多次,而她们都是第一次,所以给朕看,总好过给她们看吧。” “” 梦言觉得自己的屁股好疼,背也好疼,肚子也好疼,脑袋最疼! 碰上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男人,也不知道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 君墨影把她抱起来,给她脱衣服脱得很艰难,并不是不会,有时候这小东西睡得迷迷糊糊的,他还是给她脱过几回衣服的。只是这次,她背部的血迹已经开始干涸,脱外衣的时候还好,等他脱到里衣的时候,很不幸地,真的有些黏糊了。 “言言” 他话音刚落,梦言差不多就知道发生什么情况了,暗自翻了个白眼,却只能自认倒霉。 “黏上了是吧?”梦言疼痛不已,又在心里把某个恶毒的老巫婆诅咒了千百遍,才咬了咬牙、狠下决心道:“你下手快点,别一点一点扯下来,不然非得痛死我不可。” 君墨影眉心蹙得更紧,墨色瞳仁中倒映着她被鲜血染红的背部,手上的动作都开始颤抖。 梦言这时候又开口:“你知不知道,其实砍头这种死刑啊,对于那个要死的人来说,最恐怖的不是人头落地的那一刻,而是午时之前等待的分分秒秒。” “恩。” 她只闻男人闷闷地恩了一声,然后便沉默了。 梦言正惊讶间,背上便清晰的传来一阵入骨的疼痛,一下子疼到了心窝子里去,四肢百骸仿佛都在刹那间僵硬得不能动弹。 卧槽! “我让你,快一点你存心的么!” 梦言咬着牙,头上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脸色狰狞一片。 “乖,别乱动。”君墨影其实一点都不比她好受,眉头拧成一个结,“衣服黏在皮肤上,若真像你说的那样,直接用扯的,你是想把整块皮扯下来么?” 梦言一边嗷嗷嗷的叫唤,一声不停地吸气呼气,紧紧攥着被单的骨节早已惨白。 “可是这样真的好煎熬啊得弄多久才行?” “很快就好了。要是疼就叫出来,叫出来就会好受些,别忍着,知道吗?” 梦言缩了缩鼻子,没应他,却是在心里“恩”了一声。 隔了良久,好不容易把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扒开,两人都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一个是疼的,一个是紧张的。 瞧着那光洁不再的皮肤,君墨影太阳穴一下一下地跳。 他快速拧了水盆里的巾帕,轻轻拭去她背上的血迹,擦了没多久,一个盆里就全成了红色的血水。 就这样一共换了三个水盆,他才勉强把梦言背后清理干净。 “这药效果很好,应该不会太疼,不过要是疼,你”君墨影捏了捏眉心,他几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方寸大乱莫过于今晚这般。 “知道了知道了,皇帝陛下,您倒是快点啊。”梦言眯着眼,因为是趴在被褥里,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是哭过了一样。 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息着把药粉撒到她背上。 “朕不是给了你免死金牌么,为何不用?” 终于,忍了这么想,也想了这么久,却仍是想不出个答案,他还是没忍住问了。 “你当我不想用么?”梦言终于把脑袋抬了抬,想起这件事,她又是愤愤又是无语。 “当时一群人突然闯进梦央宫,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只能束手就擒被他们带走。要是我当时就把金牌拿出来,就他们那样来势汹汹的模样,我真怕他们会直接把梦央宫所有人都灭口,然后抢走我的金牌。” “金牌这种东西,真的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才行!”她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不解,“不过我记得,我走之前明明跟冬阳说了金牌二字,可是一直等到现在,也没见到她的影子可能是被梦央宫里守着的那些奴才拦下了,或者是路上碰到了太后的人吧。” “你就这么相信她?”君墨影立刻接了一句。 梦言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道:“虽然我对她没什么记忆了,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心是装不出来的。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以前,我不想用那样的恶意去揣度我身边的任何人。” “知道了。”君墨影淡淡地应了一声。 “朕会查清楚。” 然后,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君墨影,关于通敌叛国的事” “朕信你。” 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光郑重其事地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菲薄的唇瓣越抿越紧,“你都可以相信一个丫鬟,朕会不信你吗?”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以前,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就算是事情查清楚以后 君墨影扪心自问,或许今日之前他还不确定,可是经过今日,他却清楚地知道,他舍不得。 其实早在处死那只青鸟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有所偏向了吧? 梦言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信她。 他信她 鼻子酸溜溜的,她抬手摸了一把,闭了闭眼,而后哼哼唧唧地道:“你当然要相信我,我本来就没做过!什么通敌信函,什么人证物证,说到底都是他们栽赃嫁祸。这么拙劣的手段,要是你信了他们不信我,那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昏君!” 君墨影睨了她一眼:“你就仗着朕现在奈何不得你,尽情撒泼吧。” 梦言生生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句话:等你身上这伤好了,你就完蛋了! 梦言的小心肝儿颤了颤。 为毛本该温情脉脉的苦情戏,到了她这儿就完全变味了呢? 她想不通,明明这男人刚回来的时候还一脸痛惜心疼的样子,怎么现在又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难道是因为她刚才说她不疼,所以他真以为她不疼了? 梦言突然觉得,下回要是疼了,还是直接喊疼吧! 君墨影给她完药、穿完衣服之后,太医也很快回来了。 院正先来给梦言号了脉,神色凝重地道:“启禀皇上,就算有了兰罗草,浅妃娘娘腹中的龙种,微臣也” “朕不要听到任何万一!”君墨影冷声打断,俊逸的颜容上刹那间寒霜遍布,阴沉的如同暴风雨到来前夕。 “一旦出现万一的情况,朕会让你整个太医院付出代价!” 从梦言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男人紧紧绷起的侧脸轮廓。 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当一个母亲,因为她的怒火和忧心远不及这个男人这般。 若是孩子保不住,要整个太医院陪葬? 这种事她只在里看到过,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发生在自己头上。说真的,就算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她也不会让君墨影这么做的。 院正颤抖着应下了帝王的话,步履蹒跚地走到外殿去和众人商量药方了。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药方终于被拍案定下——要是再不决定,延误了治疗时机,死的还不是他们! 抓药、煎药,院正都不敢假他人之手,生怕中途出现任何一点意外。 最后一步工序,喂药,那自然是由帝王亲自经手。 “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危险?”君墨影问。 院正看着梦言蹙着眉一点点把药喝下去,一颗心也不由越悬越高,闻言,立刻道:“回皇上,大约过两个时辰,微臣会再替娘娘号一次脉。若是到时候情况安好,那么浅妃娘娘便算是母子平安了。” 好在帝王这次没有为难他们,点了点头,就让他们退下了。 “好好睡一觉,朕在这里陪着你。醒来的时候,朕就会告诉你,我们的孩子很健康,恩?” 君墨影坐在床沿边,摸了摸她的脑袋,眸色深凝,敛着数不尽的和煦与温柔。 梦言诧异了一下,刚才听他说让梦鸣宫里那些人都在院子里等着,她还以为这男人会趁现在去审理这起所谓的“通敌叛国”之案。 “你不去办正事吗?”她狐疑地问。 “什么事都没有言言重要。”他神色如常地答。 “你这样她们回头又得怪到我头上,真的要我与天下人为敌你才高兴是吧?”梦言把小脸拧成皱巴巴的一团,眼睛里闪烁的却是璀璨明亮的光烁,半点不恼,半点不气。 熟料,男人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不碍事。有朕在,言言不用怕他们。” 被他这么一说,梦言突然想到一句话:便是天下与你为敌,我亦会在你身后,对立天下。 眸色微微一闪,道:“随你吧!” 她说着就闭上了眼,咕哝了一句:“爱咋滴咋滴!”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对于梦鸣宫里的众人来说,亦是如此。 在帝王走后,太后已经在皇后和众人的劝说下回内殿休息去了。 原本看守梦央宫的那些人也全都被影月带来了这儿。 而其余众人则是一个两个的不敢动,心中惴惴,赶紧回想自己有没有对浅妃做过什么不好的事、说过什么不好的话,甚至于,他们害怕浅妃腹中龙种不保,帝王会迁怒在场所有“看好戏”的人。 可是此刻,等着等着,天都快要亮了,帝王还是没有出现。 众人不禁开始猜测,浅妃是不是真出了什么意外,腹中龙种究竟有没有保住? 有些人甚至恶意地想,还是不要保住的好!哪怕帝王会因此迁怒她们,可毕竟法不责众,帝王总不可能因此处死她们所有人吧? 既然如此,那浅妃还是小产更好! 如若不然,人家现在就已经是宠冠六宫,等孩子生下来,万一是个皇子,岂不直接就立为太子?而浅妃母凭子贵步步高升,那这后宫哪里还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终于,在天已蒙蒙亮的时候,帝王出现了。 清俊的容颜上冷霜遍布,就像是和他们活在不同的季节里,一身寒气自冬季穿越而来。 众人见状,不禁纷纷揣度,难道浅妃的孩子真没保住? 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 帝王阴沉冰冷的目光掠过众人,竟是没有半句审问,直接沉着声音道:“昨夜对浅妃执刑之人,处以腰斩!去梦央宫抓人的一干奴才,统统乱棍打死!” 就在帝王话落之后没多久,太后的声音就从殿中响起。 “浅妃通敌叛国,皇上是打算偏袒到底,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处理了此事吗?” 天彻底亮了。 旭日东升,金光洒了满地,慢慢照耀着太后的身影从殿中步出,少了几分威仪,多了几分倦态。 一夜之间,竟似老了十岁。 “敢问母后,证据何在?”帝王冷笑。 “若非人证物证俱全,哀家又怎会对浅妃动此大刑?” “那就请母后将所谓的人证物证拿出来!” 太后眉心拧得更紧,正要开口,却突然有人一路小跑过来禀报:“启禀太后,启禀皇上,梦央宫宫女琳琅,不堪背主,已于昨夜在牢里上吊自缢!” 话音落,院中众人皆是一凛。 上吊自缢! “不堪背主?”良久,帝王嘲讽地一勾唇角,梦眸阴郁地看向太后,“若是真的不堪背主,她就不会做出此等狼心狗肺、污蔑主子的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 朕要亲自验尸 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说琳琅之死并非自杀! 众人的心再一次高高悬起,一个是帝王,一个是太后,这两人之间的争锋相对,可千万别牵扯到他们这些人才好啊 太后面沉如水地看着他:“那么依皇上的意思,琳琅不是自杀,又是怎么死的?” 帝王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愈发显得嘲讽:“母后以为呢?” “哀家哪里会知道!” 太后冷哼:“若是真要哀家说,梦央宫里的上上下下,从主子到奴才,就没一个能入眼的。说不好个个都是心怀鬼胎,暗地里不知道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勾当!” 众人一吓,心里已是擂鼓般大惊。 原以为太后会看在帝王的面子上给浅妃留两分情面,起码说起话来不这么刻薄针对,可是没想到,太后根本就不管这些。 眼下看起来,就好像是 破罐子破摔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太后本来真的有留情面的意思,毕竟她的儿子回来了,她至少也得做做表面功夫装样子,起码不能像现在这样发生正面冲突不是? 可惜她这么想,皇上却不这么想啊。 方才太医说让梦言就近找个地方休息的时候,她之所以开口挽留,就是想缓和一下他们母子之间的冲突,也算是给双方找个台阶下了。 只要皇上当时答应留下来,她现在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但显然,她这回对梦言出手,伤害到梦言了,所以皇上是不肯轻易善罢甘休了。 “什么时候起,母后也开始这样无的放矢了?”君墨影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再看她,视线转向身旁来禀报的小太监,“自缢是吗?把那狗奴才的尸体抬出来,朕要亲自验尸!” 嘶 众人又是一惊。 “皇上身份高贵,怎可做这样自降身价的事!”太后终于气得维持不住那份得体的仪容,嘴唇都在发颤,“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这样” 太后咬了好几次牙,都没能找出个适当的词来形容帝王的行为,半响才憋出一句:“皇上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朕是为了一个女人吗?母后给梦言定下了通敌叛国这样的大罪,若是朕不好好查清楚,才是要叫天下人耻笑吧?” 太后没想到皇上会这么拂她的面子,当下就脸色发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知道,若真的查出是她栽赃嫁祸,陷害梦言,皇上会怎么做? “好,那就依皇上所言吧。” 太后眼下只能赞同这个决议,朝身旁那人摆了摆手,“去,听皇上的,把梦央宫那个婢子的尸体带上来!” 帝王看了那人离去的背影,沉厉的嗓音再一次不徐不疾地响起:“还有母后所谓的信函,可否也让朕瞧瞧?” 太后握紧了拳头:“来人,把那信函给皇上拿出来!” 君墨影神色冷淡地接过,垂下眸子,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只片刻的功夫,就道:“仅凭这么一封信函,母后如何就确认梦言是西阙派来的细作?” “这样的信函在她梦央宫里找到,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嘛!”太后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哼笑,“就算皇上要包庇她,也要有个度吧?” “这不是梦言的字!”帝王口气咄咄,厉声开口。 “虽然幕后那人有心模仿,很多字也都学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可是有一个细节她却不知道——梦言每次写到皇上这两个字的时候,会把皇这个字上半部分画成一个圈加一点,而这个特征,朕并没有在这封信函里看到!” 太后的瞳孔骤然一缩。 敛了敛眸,才强自镇定地道:“或许这根本就是她制造出来的假象呢?” 帝王笑:“一个人的无意之举,怎么可能会骗人?难道梦言她早前就能料到今日会有人来母后这儿举报她通敌叛国?” 太后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底下人带着琳琅的尸体上来。 原本是很晦气的东西,可帝王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过去,视线落在琳琅颈间的那道勒痕上面。 眼看着他还要上前,太后的眉宇间闪过一抹厌恶——对那尸体的厌恶,抿着嘴唇道:“皇上,这婢子颈间的勒痕已经很好地说明了一切,还有什么可看的?” “当然是为了看她的勒痕,究竟是竖向还是斜向——抑或,根本就是横向。” 寒气十足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帝王几步走到琳琅面前蹲下,果真就查看起了她颈间那道勒痕。 不出意料地,是横向。 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将琳琅打量了一遍,发现她的指甲缝里竟然还有泥灰 眸光微微一凝,帝王面沉如水地扫了一眼方才过来禀报琳琅死讯的人。 “这样明显的谋杀,你长了几颗脑袋,竟敢跟朕说是自缢?” 那人陡然一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愚笨,不会分辨人的死因,但是奴才的忠心可表日月,真的无意欺瞒神圣上与太后啊!” 帝王一脚把他踹开,大步走到太后面前:“母后,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人证死、物证灭,您应该不会继续揪着梦言不放了吧?” “哀家揪着她不放?”太后眯起双眼,脸上闪过明显的失望,似是不敢相信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会这样跟她说话。 “若不是为了皇上,为了东阑,哀家何至于做到这一步?” 帝王眉心微微一凝。 “不管怎样,事情到这里就告一段落吧。” 他用一种寡淡到几乎虚无的声音道。 “母后身子不好,还是早点进去歇着吧。朕处理完这里的事,一会儿再去看您。” 太后本来还想说话,怜汐却几不可见地按了按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这显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太后,奴婢扶您进去吧。” 太后长叹一声,点了点头,被阳光拉长的影子显得有些阑珊。 她一步一步走回殿内,帝王就这么看着她,直到那扇门被关上,才侧过去看向众人:“朕方才说过的话,绝无戏言。” 众人先是一愣,什么话? 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又是一凛。 方才说过的话,那可不就是——将昨夜打浅妃板子的人处以腰斩,而去梦央宫抓人的一干奴才统统乱棍打死?! 这刑罚 还没等众人从这份震惊中回过神来,再一次接触到帝王寒彻心骨的眼神,就闻一道掷地有声的冷喝落下。 “至于你们,不要以为朕是因为法不责众这么荒谬的原因才没有责罚你们!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再让朕听到任何对浅妃不利的谣言,不管是谁,绝不姑息!” 皇后万分纠结地站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请罪,毕竟昨日浅妃被打了一巴掌就已经让帝王盛怒,今日这状况更是不用说了。 怕是帝王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怨她疏于职守、没能好好管理这后宫吧? 心绪烦乱间,蓦一抬眸,就对上帝王阴沉扫来的视线,冷冷地不带丝毫感情。 “皇上,臣妾近来身子不适,不知可否借着这个机会,请求皇上允臣妾于梦依宫佛堂内清修一段时日,后宫诸多事宜,就交由云贵妃来掌管吧。” 皇后抢在帝王开口之前开口,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帝王给自己留那么两分薄面。 现在的她所热衷的事并不是争权夺利,说实在的,或许真的是在佛堂念经念得久了,所以对于权势地位这类东西,她真不是太在乎。 掌管后宫这么累 哎,若不是父亲执意,其实当不当这皇后她都是无所谓的。 帝王睨着她,眸中冰冷一片。 “既然皇后这么说了,朕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准奏。往后一段时日,直到皇后的身体彻底康复之前,后宫诸事都由云贵妃代为掌管。” 说到这里,他侧目瞥了云贵妃一眼。 云贵妃低低地垂下眼帘:“臣妾遵旨。” 所有的事情和人都处理完了,君墨影心里尽管还对那块免死金牌存有疑虑,但还是没有当场问出来,毕竟此事事关太后,还有他的小东西想要保护的人 罢了,稍后去梦央宫单独审吧。 院子里的众人终于在帝王的首肯下离开,她们一个个都是养尊处优的主子,哪曾站过这么长时间不休息? 加上帝王来了之后她们更是连稍稍动一下都不敢,生怕招来帝王注意就会被牵连,所以此刻甫一走动,两条腿都是酸软无力的,走路姿势僵硬而扭曲。 看着他们全部离开,君墨影兀自进殿。 对着太后,因为此刻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大可直言不讳。 君墨影直接道:“母后究竟是哪里看梦言不顺眼,非得这么跟她过不去。朕刚一离开,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置她于死地?” 太后眸色微微一闪,些微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哀家已经说过了,哀家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东阑、为皇上!并没有刻意针对谁!” “哦,是吗?” 君墨影的态度已经不似最开始那般冷冽冰寒,似笑非笑的神色中更多的是嘲讽与失望。 “若真是为了朕,母后为何就不能考虑一下朕的感受,竟然连栽赃嫁祸这么卑劣的手段都玩儿出来了?” 他直言不讳地看着太后,深邃如幽潭的梦眸中闪过一丝明灭不定的暗芒:“母后不必否认这一点。除了您要陷害梦言,还会有谁?” “皇上怎么能这样说哀家!”太后怒喝。 “朕说的不对吗?”君墨影眉尖微微一挑,俊美的薄唇边噙着凛然的笑,“如若不然,母后倒是告诉朕,是哪个不长眼的到母后这儿来通风报信,说梦言是西阙派来的细作?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说梦央宫里有梦言通敌叛国的证据?” 太后不知是被他触到了什么痛点,身形蓦地一震。 闭了闭眼,良久才淡声道:“哀家只是收到消息,至于那消息是从何而来,哀家也不清楚。” “母后不清楚,那不如就由朕来告诉母后?” 君墨影道:“所谓人证,所谓物证,不过都是母后为了栽赃梦言而使的手段。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什么细作,更没有什么通风报信的人,一切都是母后在暗中掌控罢了。怕是连那个死去的婢子琳琅,也早已是母后的人了吧?” 太后慢慢地开始笑了,笑着笑着就苍白了脸,明显含着疲惫的语气也染上了一丝沙哑。 “事到如今,皇上要怎么说,哀家都没有异议。皇上便直说吧,打算如何处置哀家?” “方才皇后与朕说,她近来身子不好,所以要将后宫的诸多事宜交给云贵妃处理。依儿臣看,母后的身子比她更差,昨日不是还心有郁结、虚弱无力地卧病在床么?今日虽然起了一会儿,瞧着也中气十足的,可是为了长远着想,儿臣认为,母后往后还是好好在梦鸣宫休养为妙。” 闻言,太后直接由站着的姿势跌坐到了榻上,脸色惨白。 好好在梦鸣宫休息? 这句话看似关心,却是直接禁了她的足,不让她再走出这梦鸣宫啊! 她满眼震惊地看着帝王:“皇上果真要为了个女人,而置你我多年母子情分于不顾吗?” “母后,朕敬您、重您,所以才喊您一声母后。这么多年,朕可曾有过半点忤逆您的意思?可是这件事,朕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了朕不会退让,只请母后高抬贵手放过梦言,可母后是怎么做的?” 他嘲讽地勾了勾唇:“到现在,母后却要来跟朕说什么母子情分吗?” 太后根本没有听到他后面说的是什么,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的前半句话上面——所以才喊您一声母后。 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本来就“是”她的儿子,难道叫她一声母后,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可是为什么他会这样说?他究竟知道了什么? 太后的脸色比刚才更白,像是刷了一层砌墙涂料一般,嘴唇微微哆嗦着,连呼吸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难道皇上已经都知道了? 不,不可能啊! 这件事情的知情者唯有她和先帝,还有那个女人皇上怎么可能会知道? “皇上”过了好久,太后才终于哑着嗓音挤出那么两个字来。 君墨影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玄色的梦眸更是如同打翻的泼墨一般,裹着一团浓重的抹不开的痕迹。 同样隔了很久,像是突然下定决心一般,他低低地道:“母后,有些事情朕不说,并不代表朕不知道。这么多年,朕知道母后真心待朕,将朕当做亲儿子一般,朕很感激。若非发生今日之事,或许朕永远都不会提起这件事。可现在话既然已经说了,就干脆说个明白。” 太后又惊又痛地望着他,没有了任何责怪与失望的神情,她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茫然的老妇人,无依无靠,彷徨无助。 芳菲——她心里永远的痛。 先皇深爱芳菲,只可惜红颜薄命,那个女子到死也没能在先皇的妃嫔之列出现过。 可是近几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突然觉得,或许是那个女子自己不愿成为她们这些女人中的一个,只有这样,先皇才会对一个人如此另眼相看。 她痛惜自己并非丈夫心头的那人,可是她更痛的是,有朝一日,先皇竟会抱着另一个女人的孩子来给她,就这样关了她整整十个月,只对外界说那孩子是她所生。 十个月,十个月啊! 那十个月的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能见人、不见天日 所以最初的时候,她是讨厌那个孩子的,厌恶到骨子里区的那种。他的亲娘抢走了她丈夫的心,她却还要去给别人养孩子,凭什么? 她自己没有孩子已经够痛苦了,凭什么还要替别人养孩子! 可是随着十个月的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她逐渐发现,她对那孩子尽心尽力的照顾已经不单单是因为先帝的吩咐,甚至还有发自内心真正的喜爱。 当时萌生这个想法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是她并没有抗拒。 既然注定了是要养在身边一辈子的,既然注定了那个孩子即将成为她的儿子,那她何不干干脆脆地接受、让自己好受一些? 于是乎,理所当然的,十个月过去的时候,当时身为皇后的她,“生”下了太子。 那个孩子,就是如今的皇帝,君墨影。 “往后,朕还是会待母后同从前一般无二,并且不会与任何人提起此事。只不过,朕不希望母后再对梦言有任何动作。请母后谅解,她对朕来说,真的很重要。”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梦眼微微一眯:“若是母后执意刁难,朕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一个字一个字,像是直接敲在了太后心口上。 “皇上都这样说了,哀家岂敢不听?”太后轻声一笑,“更何况,从今往后,哀家连这梦鸣宫的门都出不去了,还能做什么?” 其实她若真的要做,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只要像从前一样,把其他的妃嫔召来就行。 不过 照目前这个情况看来,不管她想干什么,都得缓上一阵才行了。 梦言在婉嫔那儿连住了两天,说是胎像不稳,不宜移动。 直到两天之后,经不住她的苦苦哀嚎,才被太医允许“搬运”。 即将要走的时候,梦言十分不好意思地对婉嫔笑了笑。 打扰人家这么长时间不说,还占了人家的主卧,这种事儿想想都不怎么美好呢 用一句俚语来形容,大约就是烧香赶和尚? 不过看对方的视线完全没集中在她身上,自始至终都盯着某个男人,等着他开口呢,梦言撇了撇嘴,已经到嘴边的道谢的话都不想说了。 意料之中地,君墨影自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在他看来,这宫里什么都是他的,借个床用了几天而已,难道还要他道谢不成?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成了他抱着梦言,两人一声不吭地离开,如若无人之境。婉嫔则在后头眸色深深地凝视着他们的背影,道一声:“恭送皇上,恭送浅妃娘娘。” 那一刻,其实梦言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儿小罪恶的。 一路上,她都在纠结这件事,以至于君墨影低下头的时候,还能看到她打了个结的眉心。 君墨影立刻就跟她统一表情:“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梦言抬头,眼巴巴地盯着他望了好一阵儿,才皱着小脸道:“你说我们就这样走了,都不跟人家说一声儿,会不会太没礼貌?” 没礼貌? 君墨影挑了挑眉,他的字典里还未出现过这三个字。这小东西的脑子,真不知道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她是嫔、你是妃,朕是帝,你觉得,礼貌这种东西,有必要存在于我们对她的时候吗?” “” 歧视,赤裸裸的种族歧视 啊不对,是等级歧视! 两天没回梦央宫,梦言再次回到这里,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梦一样。 一觉醒来,一切都还好好的,除了她肚子里多出来那玩意儿。 不过仔细扫了一圈儿,出来迎接她的人里边貌似少了一个琉月啊。 “冬阳,琉月去哪儿了?”梦言狐疑地问。 冬阳原本满是欣慰的脸在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立刻就绷住了,神色中透出一丝愤恨。 “娘娘别提那忘恩负义的东西了,要不是娘娘救了她,在几个月前说不定她就没命了。可她现在不知道撞了哪门子邪了,竟然还想置娘娘于死地!” 说到这里,冬阳不知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眶都湿润了,看着梦言:“娘娘受苦了。都是奴婢不好,没有完成娘娘的嘱托。若非奴婢太放心那小贱人,也不会让她有机可乘,害得娘娘遭此大劫。” 说实在的,冬阳的话其实梦言并没有听得太明白,甚至有些云里雾里的。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信息她捕捉到了——冬阳之所以没能带着免死金牌来救她,估摸着都是琉月那丫头在作怪了。 可是,为什么? 虽然那丫头上回说话带刺儿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她到现在都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琉月变成这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 男人长得太妖孽 “别想了。”君墨影蹙了蹙眉,“不过是个背主的狗奴才,没了就没了,何必为了她烦心?” 君墨影说着就抱她继续朝里走去,绕过冬阳,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 “我没有为了她烦心啊,我只是在找原因好不好!”梦言见他把自己放下之后就要直起身子,想也没想就一把抓上他的耳朵。 君墨影瞪了她一眼,却只能就着这个姿势弓着腰,进退不得:“又作怪?” 低醇的嗓音中没有任何斥责的成分。 梦言的眼珠子骨溜溜地转了几下,盯着他俊逸的脸一个劲儿地猛瞧:“你说说,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又不是你后宫里的女人,一个两个的瞧我不顺眼,她到底什么目的啊?” 她看得太过仔细,以至于根本无法错漏男人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和阴沉。 这两种情绪混在在一起? 梦言茫然了一下,突然尖着嗓子大叫:“君墨影你这花美男,怎么到处勾人啊!” 把后宫那些女人的魂儿一个个都勾没了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她的丫头都不放过? 梦言总算明白琉月为什么每次在冬阳提起这男人的时候都会不高兴了,闹了这么久,感情都是酸的? 原来男人长得太妖孽,也是一种罪过 君墨影听了她的话,一言未发,脸色却又黑了两分。 这小东西以为他就好受么? 被一个如此歹毒的丫头看上,他心里别提有多膈应了。 “朕不勾她们,只勾言言一个人。”他说着就把她的小手从自己耳朵上扯下来,“乖,别闹了。朕还有点事要办,一会儿再回来陪你。你自己先睡会儿,若是饿了就让冬阳拿点心来,切记不可多吃,知道吗?” “恩恩恩!”梦言顿时点头如捣蒜。 她现在是恨不得每顿都不用吃才好呢,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妊娠反应? 君墨影本来是要去梦鸣宫的,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太后说这件事,干脆就让李德通进去把人带了出来。 怜若站在君墨影面前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无措:“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不必多礼。” 君墨影淡淡地抬了抬手,很清楚地看见了她脖子里和手背上的红痕。 “朕听顾荃说,浅妃的事,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及时把消息传出来,朕可能都赶不回来。不过你既是母后的人,现在这样也算是背叛了母后,母后不会轻易饶过你的。往后的事,你可曾想过怎么办?” “奴婢暂时还没想过。” 怜若低低地垂下眼帘,轻声细语地道:“当时奴婢只是想那么做、就那么做了,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事情。皇上若是想要赏赐奴婢的话,就请皇上在奴婢死后让人找个好点儿的地方把奴婢葬了吧。” 君墨影的眉心渐渐蹙了起来。 眼梢再次掠过她手背上的红痕,想了想,道:“若是不想待在太后那儿了,朕可以让人把你调去梦央宫,你觉得如何?” 怜若似乎是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亮色,不过转而又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眸色微微一敛,又低低地垂下了眼帘。 “多谢皇上美意,不过还是算了吧。”她的唇线抿成一条直线,“若是此时去梦央宫,怕是又要给浅妃娘娘招来非议了。” “她不会在乎这个。” 顿了顿,君墨影还是又补充了一句:“你救了浅妃母子,朕不能让你像现在这样。” 说这话的时候,尽管他目不斜视,怜若却生生产生了一种被他看穿的无所遁形的感觉。 像现在这样——说的可不就是遭太后虐打一事?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手背,到后来,干脆就把手背到身后去。 “皇上,奴婢做事不计后果,这是奴婢应得的惩罚。若是贸贸然跟了浅妃娘娘,不只是流言蜚语,奴婢只怕太后会因此更加憎恶浅妃娘娘,那娘娘往后” “不去梦央宫,那就去龙吟宫吧。”君墨影直接打断她的话。 想起顾荃当时支支吾吾替她求情的样子,君墨影就觉得好笑。顾荃不比张进,那可不是个一板一眼的好好先生,要让顾荃另眼相看的女子,必然是有其特别之处的。 既然如此,他做回善事又有何妨?更何况,这女子原本就是为了帮小东西才会这样。 怜若似是没想到帝王会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龙吟宫还需要人吗?” 问完她就有些懊恼了。 偌大的一个宫殿,多一个少一个人能有多大差别。 果然,帝王用那种淡然若水的视线朝她瞥了一眼,却没有下文了。 怜若尴尬地弯了弯唇,只好又道:“若是不麻烦的话,那就多谢皇上了。奴婢愿意去龙吟宫。”顿了顿,她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当一个粗使丫鬟也好。” “龙吟宫现在不需要粗使丫鬟。” 君墨影蹙了蹙眉,淡淡道,“去龙吟宫以后,所有职位份例不变。朕现在不住那儿,平日里也没什么需要做的,有什么事你看着办就成。” 说完这些话,也没等她回答,君墨影直接转身离开,这件事就算定下了。 怜若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翩跹而去,在心里叹了口气。 君寒宵知道梦言的事情以后,一直想来探望她,不过前两一直住在婉嫔那儿,事情就耽搁下来。今日得知她回到梦央宫,才带着龙薇过来看她。 两个男人在外头说话,内殿里就梦言和龙薇两个人。 看着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这么虚弱地躺在床上,龙薇的火气和战斗值都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那个死老太婆,她怎么敢这样对你?不知道你是皇上的宝贝吗?随便动别人的宝贝疙瘩,那就得做好被碎尸万段的准备!” 梦言暗自好笑,却一本正经地说:“他们还在外面呢,你这么大声诋毁太后,不怕死?” 龙薇心里堵着气,白了她一眼:“你好意思说我?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在众目睽睽之下指着太后的鼻子骂!” 梦言惊讶地“啊”了一声,讪讪道:“连你都知道了呀。” 龙薇又哼了一声,斜着眼看她:“你觉得现在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吗?” 梦言的眉心跳了跳,目瞪口呆。原来不知不觉中,她都已经成为街知巷闻的人物了。 啧,要是那晚胆儿再肥一点,战斗力再爆个表,直接冲上去给那老妖婆一拳,说不定她就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殴打太后的后宫妃嫔,然后来个名垂青史什么的 龙薇见她走神,蹙眉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该不是被打傻了吧?” “”你才被打傻了! 梦言无语地看着她,“有你这么探病的吗?我现在这么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你就不能轻声细语好好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这女人,每次在君寒宵面前就温柔的跟个小绵羊似的,一到她面前又立马成女王。难道她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吗? “这种事儿还是交给你们家皇上去做吧。”龙薇凉飕飕地一笑,继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皇上最后怎么处置那老太婆的?” “能怎么处置?该咋滴咋滴,还是跟以前一样呗。” “什么?”龙薇完全不敢置信地呼了一声,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梦言用一种嫌弃到极点的目光白了她一眼:“有什么办法,人家是他娘啊,总不能打回去吧?” 她不要君墨影为她那样做。 哪怕她再讨厌太后,讨厌得要死了,她也不要君墨影为了她去对那老妖婆怎么样。 龙薇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现在事无巨细都为皇上考虑了是吧?真是女大不中留!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 梦言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揶揄:“薇薇阿姨,薇薇婶婶,薇薇奶妈,您这到底啥辈分呀,怎么说起话来就跟个嫁了女儿的娘一样?” “哼!” 这两人正吵得不亦乐乎,外殿的两个男人却都是面色凝重。 偶尔听到里头传来的欢声笑语,君墨影的表情也会柔和那么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这份柔和又会因为跟君寒宵的交谈而消失不见。 “皇兄说的没错,母后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应该不单单只是讨厌小皇嫂这么简单。费这么大力气栽赃一个人,铁了心要将她处死,甚至不惜冒着和皇兄闹翻的可能性这些,臣弟百思不得其解。” 为了防止里头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他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只不过,君寒宵觉得这种事儿,尤其还是这种时候,皇兄应该不会愿意让那小姑奶奶操心。 “朕也觉得奇怪。” 君墨影眸光深凝:“母后总说梦言是西阙派来的细作,所以才一直针对她。若是为了这个原因要置梦言于死地,也确实无可厚非,可是朕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似乎,母后还有什么事请瞒着朕。” “那照皇兄的意思,小皇嫂她” 君寒宵拧着眉头,嘴唇微微抿起,似乎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你想说什么?”君墨影眼梢轻抬,蹙眉掠了他一眼。 君寒宵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问出口,有关那小姑奶奶的任何问题,都应该由皇兄自己去做决断。 可是说真的,他觉得像皇兄这样的人,若是他不问,皇兄是绝不会主动跟他提起这件事的。而他又不想让皇兄这么累,独自一人承担这些。 犹豫了片刻,他紧抿的薄唇微微一动,道:“小皇嫂有没有可能像母后说的那样,真的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顿,眼角的余光不由瞥向内殿门口,终是没有把细作二字说出来,直接就继续道:“若只是空穴来风,为何不见母后那样针对绮妃?绮妃的身份和小皇嫂那么像,同样都是西阙来的,同样是后宫曾红极一时的人物,为何母后就没有对绮妃出手?” 对上君墨影愈发沉遂深敛的目光,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最后竟是君墨影先忍不住别开视线。 神色淡淡地垂下眼帘,用一种寡淡到几近飘渺的声音道:“所以朕才说,母后很奇怪。”君墨影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嘴角,淡若清风的笑容中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凉薄,“更何况,朕不是跟你说过吗,梦言失忆了。” 确实,失忆了。 尽管这句话不是第一次从皇兄口中听到,君寒宵还是不免震惊了。 因为失忆了,所以便连曾经可能是细作的身份也能被忽略吗? 第一次发现,原来皇兄也可以这么没原则、没底线,毫无章法地一心只想对某个人好。 本来君寒宵还想说点什么,不过内殿门口突然想起了龙薇的声音,“皇上,浅妃娘娘她让我来问问您,这两天都躺的有点发霉,能不能出去走动走动,晒晒太阳,不然就要臭掉了。” “咳咳咳咳” 龙薇的话音刚刚落下,内殿中就猛地传来一阵急剧的咳嗽声。 君寒宵怔了怔,就看到原本坐在他身旁的男人脸色一变,跟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闪了过去,等他反应过来再想细看的时候,面前哪儿还有什么人影? 这速度,真是 皇兄现在这幅样子,让他极度怀疑,就算日后小皇嫂恢复了记忆,就算小皇嫂真是啥劳什子的细作,皇兄也绝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一阵风似的龙薇心里同样闪过这个词。 她抬头,就看到君寒宵往她这边看了过来,嘴巴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走了?” 龙薇愣愣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这种时候,两人总是难得的默契。 君寒宵突然觉得,这疯女人不发疯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君墨影进殿之后,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梦言小脸涨得通红,到现在还一声声咳得停不下来。 “怎么回事?”他黑着脸去揭下她蒙在脸上的被子,捋着她的胸口替她顺气儿。 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被薇薇那小白痴气的好不好! 那种胡言乱语的话怎么能说出来呢,当着这男人的面也就算了,可外头还有君寒宵呀,那得多损她安静优雅的美好形象? 梦言好不伤心。 君墨影被她一脸委屈的表情唬到了,心里最柔软的一角却微微扯动着,低声细语好脾气地问:“谁又欺负你了?怎么一个人好好地睡在里头也能这样?” 梦言终于缓过劲儿来,突然抓住他的手,很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搞得君墨影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自己说。 结果等了半天,梦言却紧了紧他的手,凄凄惨惨地道:“刚才薇薇说的话你听到了吗?我快发霉了,要臭掉了,让我出去动一动呗?” “不行!” 君墨影蹙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才两天功夫,就躺不住了?今儿刚从婉嫔那里回来,路上不是晒过太阳吹过风了,还想出去干什么?” “什么两天功夫,你躺在床上两天不动试试,看你会不会觉得无聊!”梦言一脸苦大仇深地吸了吸鼻子,“我想念太阳的味道,想念院子里那些花儿的味道,你就让我出去一下下,好不好?就一下下嘛!” 君墨影挑了挑眉,无奈地诱哄着:“太阳的味道已经感受过了,至于那些花,若是言言真那么想念,朕让人给你搬进来?” 梦言觉得这男人好坏 “哼!”她甩开他的手,一把扯过被子往自己头上蒙。 “瞧瞧,朕给你出了个这么好的主意,你还不乐意了。”君墨影眼梢轻挑着,俊美无俦的脸上勾勒出一丝揶揄的弧度。 “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 “怀孕的女人脾气都差!喜怒无常,孕期综合症,你懂不懂啊!” 被子里传出这么一道闷声闷气的声音,不满地抱怨,嗔怒中含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撒娇。 君墨影似乎是被她愉悦到了,低低地笑出声来。 “言言乖,今日刚出去过,不能再动了。太医说了,现在胎象才刚刚稳定那么一点,不能随便挪动。” 有些人身上的每一个特点都是这么得天独厚,就好像君墨影,他丫的连看不见脸的时候笑声都能这么勾人,更别说是看到脸的时候了! 梦言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待遇,还真是有够不公平的。 怎么她就既没有这么一张妖孽的脸蛋,也没有这么蛊惑人心的嗓子呢? 想的太过入神,以至于忘了回这男人的话,承受的后果就是某人隔着被子去揉她的脑袋。 只能摸出一个大概的形状,君墨影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上瘾似的对着那团被子蹂躏不停——当然,手下力道很轻,是绝不会弄疼她的那种。 梦言被他揉得别扭极了,这才回过神来,闷在被子里面大喊:“君墨影你在干什么!我又不是面团,你这么揉我干什么呀!” “裹在被子里挺像面团的。” 梦言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她可以想象,现在的他一定是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她抖了抖身子,突然虚弱着声音道:“君墨影,我心口好闷,你快放我出来,让我喘口气儿”连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听起来真像是一个濒临溺绝之人。 君墨影脸色一变,倏地收回手,下一秒又重新放回去想要揭开她身上的被子。 “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心口闷?”他明明记得自己动作很轻,和她自己缩在里边儿的时候应该是没有差别的,怎么突然一下就成这样了? 却不想就在这时候,被子猛地被人从里面一掀,一张笑吟吟的小脸就冒了出来。 君墨影愣了一下,太阳穴也随之欢快地跳动起来。 梦言笑着笑着就发现男人的脸一寸寸由白转青、由青转黑了,最后当他彻底化身为一块炭的时候,梦言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敛了笑容,轻轻咳嗽一声,梦言正色道:“君墨影,事情是这样的” “恩?” 男人眯了眯眼,尾音徐徐上扬,噙着一抹凉薄危险的弧度。 梦言想了想,撅着小嘴朝他招手:“你过来一点,我再告诉你。” 君墨影尽管还是黑着一张脸,听了她的话,薄唇微微一抿,却还是朝她靠了过去。 梦言趁着这个机会,眼一闭、心一横,突然一把环住他的脖子不让他动了,胡搅蛮缠道:“君墨影,你别动,我现在背痛,屁股也痛,你动一动我就要痛死了,痛死了!” “” 男人眉心狂跳。 这小东西现在真是什么都敢说了是吧? “君墨影,你说咱身为男人,要容许女孩子适时撒娇卖萌装傻扮委屈,对吧?” “咱?” 梦言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不是重点!” 反正她现在看不到男人脸上的表情,干脆就假装不知道他现在肯定是黑着一张脸的样子,抱着他把撒泼撒娇一系列手段全用上了。 清新带甜的气息铺天盖地涌入鼻息之间,君墨影眸光微微一漾,唇角逐渐噙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着这个姿势在她身边坐下,双手伸到她的背后。 “那什么才是重点?” “重点是,你要容忍我犯下的一切错误!”梦言义正言辞。 “不管我骗你了、打你了还是怎么你了,反正怀孕最大,你必须得让着身为孕妇的我。不然孕妇心情不好,那可是要影响到祖国的下一代的。到时候万一生出个什么歪瓜裂枣,那你就是罪魁祸首!” 男人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黑了,甚至比刚才更甚。 “有你这么诅咒自己儿子的吗?” “女儿!” “有你这么诅咒自己孩子的吗?” “这不是诅咒,我是跟你讲道理举例子呢。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假设,仅仅是为了告诉你——不能欺负我,必须让着我。” 简而言之——老婆的指令就是圣旨! 不过这话梦言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 君墨影扶了扶额角,完败。 低低地叹息一声,他凑上去吻了吻她的额头:“行,不管朕是被打了还是被骂了,反正言言最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 这是在邀请朕? 就算没肚子里那个新生命的时候,情况不就已经这样了吗? 更何况现在出现了个小小东西。 君墨影有时候不禁觉得,他这皇帝当得也挺失败的,怎么对着这小东西的时候,愣是半句重话也说不出来呢? 绝对是讨债来的。 “这还差不多。” 梦言哼了一声,嘴角却不可抑止地弯了起来,笑呵呵地趴在他肩头一个劲儿地乱拱乱动。 这下子可真是完美了,不但把刚才那个该死的话题给扯开了,还把自己的主权领土全都争取回来了——完胜! “小东西,你这样不累么?”被她抱着的男人声音里透着十足的无奈,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辗转厮磨,含着龙涎香的热气尽数扑洒在她的耳根与脖颈之间。 梦言缩了缩脖子,痒得要命,脸上却是嘿嘿嘿地坏笑,“其实你比较累吧?” 要真比起来,她这个躺在床上的怎么好跟他这个弯着腰俯下身的人比? “朕也不累。”能这样抱着她,挺好的。 梦言哼唧了两声,最后还是把他放开了,这样抱着不累才有鬼。 “我胳膊酸了,还是不要抱抱了。”她两条手臂分别展开在床的两侧,右手拍了拍床板,“来吧,看在你这么乖的份儿上,我把床分你一半。” 君墨影恰到好处地挑了挑眉:“这是在邀请朕?” 梦言小脸一红,本能地想要否认。 不过突然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她晶亮的星眸中闪过一丝明媚的光彩。 清了清嗓子,以一种柔媚到几乎酥软的声音道:“是啊,皇帝陛下,臣妾这就是在邀请您。” 她微微咬住下唇,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水眸楚楚,微郝的小脸如同一朵含羞待放的花骨朵儿,媚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君墨影第一次知道,原来同一个人身上,极尽的清纯与蚀骨的魅惑可以兼具,甚至是同时产生。 妖精! 一股邪火直窜脑门。 男人玄黑的梦眸中染上一丝比正常时候更为瑰丽的色泽,透着几分妖冶、几分魅惑,薄唇缓缓噙上一丝摄人心魄的笑意,就这么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却生生给了梦言一种这男人把她的眼球彻底捆绑束缚的感觉。 蓝颜祸水! 两人就这么分别在心里给对方下了定义。 梦言觉得,还好她现在是装着一副小媳妇样儿,眼神可以闪烁那么两下。不然这么令人羞涩的时候,面对一个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她要怎么做才能抗衡如此非凡实力? 蓦然间,在梦言略带诧异的眼神中,男人果如她所说地那般扑到在她身上。 不,更准确地说,是在她身边躺下来,然后很“自觉”地以一种不会压到她的方式覆在了她身上。 “你想干什么?” 梦言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脸色一下子涨得潮红。 “想干什么?这句话不是应该由朕来问吗?” 君墨影说话的很慢、很慢,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一字一句,都像是击在了梦言的心口上,震得她发麻。 “喂,君墨影” “恩?” 一边应声,男人一边用手把她的小脸掰正,揉了几下就不再动了。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嘴角那抹的弧度更加耀眼。 梦言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结结巴巴道:“我我现在都这样了,你想干什么?” 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 “不是你说的,邀请朕么?”低沉,沙哑,魅惑。 这男人,还有理了他! 梦言怒:“邀请你躺床上,可不是躺我身上啊!” 她深刻地反思检讨了一下自我,最后觉得——恩,这一切都要怪他自己听不懂,她表述的很清楚不是吗? 于是她一改方才诱惑惹火的眼神,转而嫌弃又凶狠地瞪着他。 不过这男人的脸,还真是百看不厌,怎么看怎么舒服。 对她温柔的时候,清润似玉;在床上诱惑她的时候,邪肆魅惑;对她发火的时候,沉敛却不带凌厉;为她“打抱不平”的时候,锋芒凛冽、满身气势。 可无论是哪个时候的他,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脸部的轮廓线条永远都是这么美。 “不要这样看着朕。”君墨影瞳色一暗,连带着嗓音也变得黯哑。 梦言愣了一下,舔了舔嘴唇,“啊?” “小妖精!” 沉声骂了这么一句,在梦言愕然的视线中,君墨影突然一下俯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卧槽! 还真来 梦言瞪大眼睛盯着帐顶的方向,眼珠子骨溜溜的一转,视线下移,刚刚触及他乌黑纤长的睫毛,就蓦地被一双温热的带着薄茧的大掌盖住。 眼前一片漆黑。 被动地承受着男人几乎凶狠的吻,梦言气息不稳,小脸涨得通红,连身体都禁不住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背上的伤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却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那么强烈,以至于直接被她忽视了。 没有任何技巧性地,她双手攀在男人的肩上,慢慢回应起了他。 温柔、缱绻,缠绵、悱恻。 一吻结束,梦言几乎要昏厥在男人的气息里,如果不是躺在床上,她毫不怀疑自己的身体会直接瘫软下去。 神智还没彻底恢复过来,她粗喘了几口气,倏地一下又瞪大了眼。 那个硬邦邦的,抵在她腰间的东西 梦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几乎是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也知道我现在帮不了你的对不对?”她垂眸想了一会儿,“要不你自己来?” “” 君墨影觉得自己的脾气还是不错的,可偏偏他的火,却总能轻而易举地被她挑起来。 “现在没法治你,总有一天加倍补回来。”他咬牙道。 梦言可怜巴巴:“喂,这又不能怪我,你迁怒到我身上干嘛呀?” 可是回应她的,却只有男人眯着梦眸瞪过来的一眼,里面分明还写着:不是你是谁? 梦言好不委屈,可怜巴巴地抽了抽鼻子。 君墨影翻倒在她身侧,没有再去碰触她的身体。望梅止渴这种事儿,会不会越望越渴,谁能说得准?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躺着,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隔了很久,直到身旁的男人气息和心跳逐渐稳定下来,梦言才开口叫他一声:“君墨影。” 男人这时候半侧过身子来看着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玄黑的梦眸中敛着一丝浅淡的温柔,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梦言笑了笑,也添了几分活络:“皇帝陛下,咱俩之间的大方向已经确认完毕——大小事宜我说了算,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探讨具体的细节了?” 君墨影眉尖一挑,扔下一个字:“说。” 梦言瞬间由骄傲的御姐转化为楚楚可怜的小白莲,咬着嘴唇晃了晃他的手臂:“人家一个人躺着真的很无聊嘛,以后每天让我出去通通风,感受一下新鲜空气呗?” 君墨影顿感头大。 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来,被她这样黏乎的推搡一会儿,他非得再次邪火攻心不可! 把她的手从自己臂上扯下来,为了防止她继续捣乱,君墨影直接把她整个搂进了怀里。 “朕会让太医给你看看,只要他们说你能出去,朕就带你出去,恩?” 要那群老顽固同意? 梦言觉得这可能性实在忒低了点儿。 鉴于她的娃儿直接关系着那么多老头的性命,现在大概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恨不得她成天躺在床上不下去吧?否则要是一个没注意出点什么状况,非得把他们的心肝胆全给吓破了。 “有商量的余地不?” 梦言此刻的表情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猫儿,抽抽搭搭的让人心疼,“你也知道,要让他们同意实在太艰难了。” 君墨影叹了口气:“乖,忍忍。等你身子大好了,想去哪儿朕都带你去,好不好?” 梦言虽然还是不太满意,但是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真的想去哪儿都行吗?” 君墨影眯了眯眼:“又想出宫?”说完也不等她回答,看这小东西亮晶晶的眸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骂一声:“说你是祸国妖妃还真没错,把朕这么英明神武的皇帝都带偏了,成天就知道跟你四处玩乐。” 凑表脸!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梦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是啊,我就是妖妃,就爱做妖妃。妖妃这么嘚瑟,随便到哪儿都是横着走的,倒是看看何人敢欺!” 她拧巴着男人的脸,发现自己最近特爱这个动作。 也不知道这男人的脸有什么好玩儿的,不过摸上去很软很滑皮肤很好就是了 “你这昏君,以后要好好对妖妃,知道不?”梦言鼓着腮帮子,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好。”君墨影唇角徐徐一勾,梦眸潋滟璀璨,伸手在她颊上轻轻戳了一记,“从前好,现在好,以后也好。” 拇指划过她的眼角,在她下意识闭上的瞬间,在她的眼皮上落下轻轻一吻。 “要是这些日子觉得无聊,朕就陪着你。你在这儿躺多久,朕就陪着你多久。” “昏君!” 话虽如此,梦言却笑了,笑容堪比初升的朝阳一般瑰丽夺目,带着明媚绚丽的艳彩。 几日时间过去,整个皇宫都处于一种紧张的氛围之中,几乎是人人自危。 一个个都百思不得其解,梦央宫那位也不知道上辈子烧什么高香了,运气竟然这么好。独享圣宠这么久不说,单单是她怀上的速度也快啊! 这么多年,后宫里头就没有一个人能孕育龙嗣的。若是那女人此次一举得男,那帝王岂不更宠着、更护着了? 本以为那女人怀孕对她们这些人来说,好歹也算一次机会——怀孕头三个月的时候无法侍寝,帝王总得解决生理需求吧? 说不准在这段时间里,她们之中的谁也能怀上一个呢?! 可事实与期望总是相悖的。 这么长时间了,梦央宫那边虽然没有传出什么明确消息说那女人安然无恙,可不用想也知道,帝王连世上最后一株兰罗草都用上了,哪儿还可能不好? 偏偏龙种得保之后,仍是不见帝王离开那梦央宫半步! 这种时候都把持得住,那她们往后哪里还有什么机会接近帝王? 其中不乏有心之人想借此机会接近帝王——当然不会是主动去梦央宫截人,而是在帝王上朝下朝的时候弄个偶遇,或者时不时去御花园里溜达两圈,更有甚者,直接就跑到御书房去送什么汤汤水水了。 想也知道,帝王是不会见她们的。 这些事情本来也没人会去跟梦言说,若是琉月还在,说不定会别有目的地提上那么两句,可冬阳不会,连半句抱怨的话都不曾有过,就怕刺激了自家主子。 可巧就巧在,有一回,一群妃嫔同时在帝王面前出现,美其名曰:偶遇。 一群人原本确实不敢在帝王恩准之前近帝王的身,可偏偏有个柳嫔不慎在石子路上滑了一下,接二连三地连累了好几个人都没站稳,于是离帝王最近的婉嫔就直接栽倒在帝王身上。 帝王当时就冷了脸。 直接下令:皇宫里即将有第一个龙嗣出生,众妃嫔闲来无事就在自个儿宫里抄经念佛吧! 说实在的,婉嫔当时特害怕自己会被单独责罚,虽然她并非故意、这件事情的起因也不在她身上,可撞着帝王的确确实实就是她啊! 但与此同时,她的心里又不由抱着一丝幻想。 要说美,浅妃确实美,可她也不丑啊! 说不定经此一撞,也是一个机会呢 没想到,帝王却只是冷冷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眸中除了警告与森寒,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婉嫔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目送帝王离去的背影,众人心中已是百转千回,苦涩尽显。 很不幸地,这件事被梦言知道了。 具体过程她并不清楚,可当她闻到男人衣服上沾了脂粉香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君墨影,你这混蛋!” 冬阳是跟在帝王身后进来的,因为帝王说主子最近胃口不好,特意嘱咐下面的人做了些主子爱吃的藕粉丸子。可刚一进来就听到这么劲爆的话,吓得冬阳险些没把手里的盘子摔出去。 君墨影捏了捏眉心,转过去睇了冬阳一眼,示意她出去。 冬阳如获大赦,脸色发白地丢下装丸子的盘,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君墨影这才重新收回视线,看着床上已然侧过身去的小人儿,仅是一张侧脸,就已经能从她拧起的眉头中看出她此刻心情不虞。 君墨影其实挺茫然的,想了想,自己好像还真没什么事儿惹她不高兴。 只好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身子,无奈道:“怎么了?朕一回来就给朕摆脸色看?” “哼!” “难道又是那个所谓的怀孕期间的人都会无缘无故闹脾气的理论?” “谁无缘无故闹脾气啦!”梦言气呼呼地转过来瞪着他,“你趁我不在的时候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还好意思说我无缘无故?” 君墨影怔了一下,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要真说起来,他今日唯一直接接触过的女人就是婉嫔了——那还完全是个意外。 梦言看他垂着眼帘不说话,心里就愈发肯定了这一点,气得嘴唇都哆嗦了:“好啊你啊,还真被我说中了!果然女人就是不能随便给男人生孩子,怀孕期间,男人真是太容易受到外面的诱惑了。一个弄不好就要出轨!” 奶奶滴,还有怀孕以后呢! 生完孩子之后,搞不好就变得 梦言骤然闹了个大红脸,真是要命,怎么好好地想到那儿去了。 君墨影听她说着不知道哪国的语言,加上她瞬息万变的表情,最后竟然还脸红了。他完全不明所以,这又是闹的哪出? “说什么胡话呢?”他捏了捏她的小脸。 “你别碰我,臭!” “” 君墨影简直哭笑不得,“哪里臭了?你多少天沐浴了,朕都没嫌弃你,你倒是先嫌弃起朕来了?” 卧槽!这还说不嫌弃? “洗澡,我要洗澡!”梦言大吼一声,“冬阳,我要洗澡!” 君墨影头疼地看着她,刚想伸手去碰她,却被她实实在在地避开了。 “沾了别的女人的脂粉味你还来碰我,碰的我更臭了!我这么臭就是被你碰的!” 喘了两口气之后,梦言发现自己简直太语无伦次了,明明刚才在说这男人臭,为毛扯到她自个儿身上去了? “我不臭,你才臭!”她又愤愤道。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奇妙,梦言觉得那滋味太过酸爽,难以言喻。 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只不过是一个瞬间的空档,就见男人猛地一下扯掉了身上的袍子,在她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直接用最实际的方式堵住了她的嘴。 唇舌交缠。 一番凶狠的折腾之后,梦言十分无力地蔫儿了下来,只能委委屈屈地瞪着他。 这厮简直太坏了,竟然用这招! 不过 亲就亲了,他脱衣服干嘛呀,害得她还以为 君墨影总算找到让这小东西消停的办法了,满意地勾了勾唇,才不徐不疾道:“你说的什么脂粉味,之所以会沾上恩,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但是,你要信朕,这只是一个意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 都被你看了个精光 梦言哼了一声,别开脸不理他。 君墨影又重新把她的小脸摆正回去:“言言最好看,朕就喜欢言言这样的,不喜欢别人。” “” 梦言小脸一红,拍开他的手,长长的眼睫颤动了几下,哼哼唧唧地道:“别以为你这么说就没事了,现在先不跟你纠缠这个问题。我要洗澡,我现在要洗澡!” “不行。”君墨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不行?”梦言一脸受伤的表情,委委屈屈的模样就像是要哭出来了,“我洗个澡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就不让我洗?” 君墨影板脸,斜着眼睛看她:“就你现在这样子还想洗澡?” “我现在哪个样子了?身上的伤不是都好的差不多么,就算没有全好,起码不会因为沾个水就出什么事儿啊,你为什么就不让我洗?用你这么点儿水都舍不得,真是太抠门儿了。” 君墨影眉心狂跳,凉凉地道:“胎息不稳,不适合泡澡。” “大不了我洗快一点啊。都这么长时间没洗澡了,浑身难受。你不是让冬阳给我拿了藕粉丸子来么,可我要是不洗澡,我就吃不下。我最近胃口这么差,其实跟我长时间没洗澡也是有关系的。” “不准。” 梦言一次次装可怜无效,终于怒了:“君墨影,刚才明明是你自己嫌我臭的,现在又不让我洗澡,你是不是真的想去找别的女人了?你要是烦了我你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绕十几二十个圈子的!” 君墨影闭了闭眼,再一次完败,叹了口气,认命地道:“行,洗澡。” 后来,当梦言被扒个精光坐在浴桶里的时候,她有那么点儿后悔自己非要洗澡的决定。 “我要冬阳。”梦言郁闷地道。 “不行。”男人干脆地拒绝。 “我要冬阳给我洗!”梦言执拗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男人却只给了她一个凉飕飕的笑容:“只有这一个选择。” 他的视线直接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隔着一层满布的花瓣,清水之下是她若隐若现的姣好身姿。 喉结滚动了一下,君墨影眸光微微一凝,开口的嗓音已带着一丝低哑:“要么就别洗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在饮鸩止渴。 梦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要么就别洗了? 呵呵! 姑奶奶现在都被你看了个精光,这种时候你让我别洗,那我不是亏大发了? 这世界,满满的都是恶意 君墨影是生平头一回给人洗澡,挽着袖子,动作并不是很熟练。 不过好在他下手很轻,而且学东西的速度快——包括这种事儿。所以很快,梦言就舒舒服服地在浴桶里头唱起小曲儿来了。 “哼的什么曲子,唱词呢?唱出来给朕听听。” 梦言“啊”了一声便抬眸看着他,神色透着几分古怪:“你真的要听?确定?” 男人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恩。” 梦言酝酿了一下,轻咳一声:“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 夜。 寥落的星子稀疏不齐地挂在一片黑幕中,伴随着清冷绵长的月辉,一同洒下。 华章宫里,却依旧是灯火通明,笙歌不断。 绮妃坐在最前面,双眼是闭着的,听着底下伶人奏乐高歌,她的食指也忍不住在面前的案上打起了一下下的节拍,慢悠悠地哼着曲调。 明明这屋子里就很吵,几乎每一道声音都能够盖过这道,可偏偏玲珑却觉得,唯有这一道声音,就像是叩击在了她的心口上,撞得疼。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这几日,她时不时地都会在旁劝说,生怕自家娘娘这样的行径会招来非议。 后宫的是非本来就多,娘娘若是长此以往,外头怕是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儿了。若换了从前还好,起码有帝王撑腰,可是现在,帝王怕是根本不会管娘娘死活了吧? 突然,绮妃睁开了眼,犀利的视线直直地朝玲珑扫了过来。 玲珑一吓,旋即便想到,自己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为什么要害怕? 遂没有低下头。 可是很快她就后悔了。 只见绮妃蓦地扬手,屋子里的所有人便全部都停了下来。绮妃摆了摆手,嗓音淡淡地道:“你们都下去吧,明日还是那个时辰,继续来这儿给本宫解闷儿。” “是——!” 众人抱着琵琶琴瑟一起退了出去。 玲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惴惴,难道娘娘让他们全都退下是想单独打她或者骂她了? 绮妃每次看到她,都觉得这死丫头特窝囊,现在亦是不例外。 “本宫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她蹙着眉头,不耐地问。 玲珑稍微愣了一下,才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纸包装的东西,看样子,倒像是什么“谋财害命”的药粉。玲珑觉得,娘娘可能是又有什么看不过去的事儿,打算拿去害什么人了 不过眼下这后宫里,所有的女人都处于相同的位置,要说唯一能让娘娘嫉妒的对象,也就是梦央宫那位了。 难道,娘娘是想对浅妃下手? 想到这里,玲珑的脸色微微一白。 这也太可怕了吧,且不说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帝王成天在梦央宫待着,那里面的奴才也一个个都是油盐不进的,娘娘要怎么做才能买通他们? 最重要的是,就算真的成功了,万一被查出来,娘娘不就完蛋了? 依照帝王对浅妃的恩宠来看,完蛋的怕还不只是娘娘一个人,而是他们整个华章宫的奴才啊! 那日太后那儿发生的事不就很好地说明一切了吗?所有伤害过浅妃的人,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都得死,惨烈的死! “娘娘,这是”玲珑犹豫着要不要把纸包递过去。 她不怕别的,就怕事情牵连到自己身上。毕竟这药还是由她经手去替娘娘弄来的呀 “想什么呢!”绮妃低斥一声,柔媚的眉目全都蹙了起来,嫌恶地剜了她一眼,“还不把东西给本宫拿来!” 玲珑心里害怕,可是不得已,看到绮妃这个样子,她哪里还敢有半分忤逆? “是。”玲珑应了一声,随后小心翼翼地把东西递过去,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绮妃越看她越不顺眼,把东西拿过来之后,立刻沉喝一声:“滚!别在本宫面前碍眼!” “是,奴婢告退。” 玲珑落荒而逃的背影再一次让绮妃觉得火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奴才! 哎,糟心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 她就不明白了,大家都是西阙来的,凭什么梦言的运气就这么好,这么好 那日在太后那儿看到梦言挨打的时候,说真的,她甚至还产生过那么一丝茫然的情绪。被帝王如此宠着,究竟是好是坏?瞧瞧,那报应不是就在帝王离开的时候发生了吗? 虽然梦言之所以遭此一劫,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在里面。毕竟,若不是那只青鸟,若不是梦央宫那背主的婢子说看到过那只青鸟,这件事情就没有了所谓的人证,梦言说不定就不会被打得这么惨 不过后来,在帝王出现的那一刻,她就不这么想了。 那是何等的殊荣,才能让帝王搁下祭祖这样的头等大事,只为回来救一个女人? 若是可以,她也愿意挨一次这样的打! 只要命还留着,只要能够得到帝王的心,挨打算什么! 只可惜,这份好运,怕是这辈子都落不到她头上了。 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药包,绮妃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深邃复杂中带着一丝阴郁。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梦言现在又成天在梦央宫休养,她根本没有办法踏进去与其接触。 看来,要想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唯有 翌日一早,天清气朗,日丽风和。 属于春的气息愈发浓烈的弥散在皇宫里,百花争艳,万物萌生,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一日,君墨影下了早朝之后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所以并没有直接回梦央宫,而是去了御书房。 在他议事完毕之后,外头的小太监进来通传,太后身边的怜汐姑姑来了。 李德通明显看见帝王的眉心微微一蹙。 以为帝王是不愿见她的,李德通正犹豫着要不要让小太监出去回了怜汐,帝王却在这时候开口了:“让她进来。” 李德通惊讶地看着帝王。 御书房和龙吟宫差不多,帝王从前是不许后宫的主子们踏入这两个地方的。甚至,御书房尤甚。毕竟龙吟宫只是帝王自己不喜,而御书房则是处理政务的地方,后宫不得干政,哪个更严重些已经不言而喻了。 怜汐进来之后,李德通就自觉地退下了。 说实在的,帝王待这怜汐是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起码登基以后是如此。 哪怕两人是堂兄妹关系,但一般情况下,怜汐并不会跑来跟帝王告状或是求恩,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安分地在太后身边伺候着,而帝王也似乎从未关心过自己这个堂妹。 那么今日就奇了,怜汐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怜汐低着头站在龙案下首,面前坐着的就是她今日要找的帝王。 此刻,对方正一言不发地审视着她,居高临下的睥睨中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神色寡淡。 怜汐的嘴唇抿了起来,躬身作了一揖,“奴婢参见皇上。” 帝王这才应她一声:“恩。” 却又没有下文了。 怜汐苦涩一笑,她原以为帝王至少会问问她,“什么事”,或者是“来干什么的”,可是偏偏,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没有。 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关系成了这副模样? “皇上,奴婢最近”她咬得下唇愈发得紧,柔弱的水眸中满满都是楚楚可怜的意味,却又并不直视着那道明黄的身影,而是闪闪烁烁,我见犹怜。 “奴婢身上毒似乎发作得更加频繁了,不知皇上上回说的解药,现在”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话到这里,她相信帝王应该懂她的意思了。 毒发作得更加频繁,她需要解药。 若是解药还没有消息,她会承受很大的苦楚。 君墨影的眸色随着她这句话出口变得更深邃,刀削的五官硬是显出几分凌厉与锋芒,不过转瞬,他又一敛眸光,垂下了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怜汐就这么半抬着头注意着他俊逸的容颜上所有细枝末节的变化,哪怕只是凝眉的动作亦不放过。只是她突然发现,即使看懂了一个人的表情,也不一定能理解这表情深处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这个男人,就是一个让人看不懂的存在。 “暂时只是有消息,还没有找到具体下落。”君墨影凝着眸光,低声道,“朕会让人给你开些合适的药方,若是再发作,你就带着药过来找朕。” 怜汐愣了愣,忽地一笑,形容苍白:“除了上朝时间,其余时候皇上都待在浅妃娘娘那里,奴婢哪里敢去梦央宫寻人?” 君墨影蓦地沉下脸。 “朕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怜汐心口一颤:“奴婢不敢。”她连声道,“既然皇上已经这么说了,奴婢就大胆放肆了。只不过,奴婢下回来梦央宫寻皇上的时候,还望皇上能够记得今日对奴婢的隆恩,不吝帮助奴婢。” 她这话看似柔婉退让,实则刚强倔强。 君墨影唇角扯出一抹冷弧,淡然的眸光中是近乎嘲讽的光束,“帮,当然要帮!否则怎么对得起你身上那些毒?” 怜汐面色一白,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皇上” “上回是手腕,现在到哪儿了?”君墨影却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打断。 他敛了敛眸色,又恢复了平素那种淡漠如水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怒火只是怜汐的错觉一般。 怜汐怔了一下,而后垂下眼睫。 沉默着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抿紧唇瓣,一步一步朝龙案那个方向走过去。 站定在帝王面前,她握了握拳,猛地一下撩起臂上宽大的水袖,直接往帝王面前一伸。 蜿蜒交错的疤痕,赫然遍布了整条白皙的手臂。 那一瞬,明显看到帝王的瞳孔骤然一敛,怜汐心里浮起一丝恶意的快感。 “皇上不是想知道现在到哪儿了吗?上回在梦鸣宫里打翻茶水的那会儿,还只是蔓延到手腕,而现在,如皇上所见——已经遍布了奴婢的整条手臂。奴婢很想知道,接下来会是哪儿呢?双腿、身体,还是奴婢的脸?” 刚开始的时候,她的语气还是平静淡然的,可是说着说着,或许是太过激动,她的胸膛止不住地随着一字一句的话语而起伏,脸上更是带着一抹自嘲而诡异的笑容,寒森森的恐怖。 君墨影目光从她手臂上移到她的脸上,眉宇凌厉,幽潭般深邃的梦眸中一派冷色昭然。 “你大可放心,朕绝对会在这毒毁了你这张引以为傲的脸之前找到解药,自此两清!” 怜汐浑身一震,倏地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这张俊美无俦的脸。 这就是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啊。 如此冷酷、无情,唯有对着他心中牵挂的人时,才会难得的露出几丝温柔。 而对着其他任何人,不管他们之间有何渊源,他唯一的表情就是“冷”。 真的冷。 冷得让怜汐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自己中毒的那年冬季。 “皇上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哪里可能清得了?” 怜汐“咯咯咯”地笑出声来,一下子竟是不顾对方和自己之间的身份差别,直直地注视着对方愈发深邃的眸子。 “皇上从来也不欠奴婢的,这都是奴婢自愿受的。这么多年,皇上费尽心力去为奴婢找解药,若是真的找到了,那就等同于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无以为报,更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所以实在两清不了。” 君墨影眉心逐渐拢得更紧,淡漠的俊颜上又添几分沉郁与冷冽,薄唇轻启,寒凉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那是你的事情,与朕无关!”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帮她找到解药。 仅此而已。 怜汐张了张嘴,原本似是还想说点什么,就在此时,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她打断了。 “皇上,皇上” “进来。”君墨影一听就知道是出事儿了,否则李德通不会这么紧张地连喊两声。 果然,李德通一进来就说:“皇上,梦央宫传来消息,浅妃娘娘突然腹痛不止,情况似乎不太好” “闭嘴!”君墨影蓦地沉了脸,阴鸷的脸色仿佛狂风暴雨到来的前夕,席卷骇浪滚滚。 李德通一吓,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布着皱纹的脸上已是煞白一片。 什么叫语无伦次,他觉得自己方才就是。 怎么能用“不太好”这个词呢,那都是用在将死之人身上的呀!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李德通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个巴掌。 君墨影却没有再理他,径直从龙椅上走下来,颀长的身影一步不停地朝门外走去。 李德通低着头,只能看到身旁明黄的袍角漾过,待他抬起头来,御书房里已然没有了帝王的身影。 而明黄的龙案后、龙椅旁,一个女子站在那里,盯着门口的方向怔怔出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 又像是朕欺负了你似的 君墨影半刻也不敢耽搁,连身上的外袍也都来不及换下,直接从御书房一路朝梦央宫而去,脚步太过匆忙,以至于路上时有碰上的宫人刚来得及认出此人是帝王、还没来得及行礼,明黄的身影就已在视线里渐渐淡去。 到达梦央宫的时候,内殿里已聚集了好几个太医,除了唯一一个在给梦言探脉的院正,其余都在床边低语着小声说着什么。 现在梦央宫的事就是头等大事,但凡浅妃娘娘出了那么一点点小状况,于他们而言,那就是要掉脑袋的大罪。所以事无巨细,院正统统亲自到场,力求这主子能够健健康康地生下个小皇子来。 “怎么回事!” 一声沉喝,将众人的思绪视线全部吸引过去。 帝王阴沉的脸色把他们全吓了一跳,院正连忙收回正在诊脉的手,跪下禀报。 “回皇上,浅妃娘娘只是着了凉,加上本身胎像不稳,所以才会突然觉得腹痛。方才微臣等人已经给开了药让娘娘喝下了,现在娘娘正捂着个暖炉,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君墨影紧蹙的眉宇这才有几分舒散,脸上的阴郁却显然没有因此完全消失。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突然着凉? 冬阳心细,平日里都是好好伺候着的,这两日 沐浴! 君墨影太阳穴猛跳了几下,眉宇间闪过一抹懊恼的神色,尽管不太明显,却被梦言眼尖地捕捉到了。 心里咯噔一下,梦言抿了抿嘴唇,心道一声完蛋,这男人一定会好好跟她“算账”的。 “朕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君墨影捏了捏眉心,又补充一句,“往后每日都来给浅妃请一次脉,今日这种情况绝不允许再出现第二次。” “是,微臣明白。” 君墨影侧过脸,还没走到床边上,就看到小东西脸色苍白的躺在那儿,眼巴巴地盯着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微微颤抖的眼睫和胡乱闪烁的眸子都昭示着她此刻的紧张。 他几步走过去,停在她身边,眸色淡淡,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知道错了没有?” 梦言扁了扁小嘴:“知道了。” “还洗澡?” “不洗了臭死我也不洗了,真的。你别生气。” 梦言抽了抽鼻子,微哑的嗓子带着几分不太明显的鼻音,加上那一两分的假意哽咽,怎么看怎么叫人心疼。 君墨影哪里还忍心对她说什么重话,当下就无奈地扶了扶额角,在她身边坐下。 “瞧瞧你这样儿。” 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刮了一记,他不含责备地低斥,“又像是朕欺负了你似的。” 梦言想说,本来就是你欺负我好么。 可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理亏,这男人好不容易消了气,她哪里还敢说什么顶嘴的话,只能乖乖地点头称是:“恩恩,你才没有欺负我,都是我不好。” “怎么样,喝完药还疼吗?” 君墨影紧张地看着她,刚才听到李德通说什么情况不好的时候,把他吓得心脏都漏了几拍。 梦言就算是真疼也不敢说疼了,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疼不疼,真的。你别那么紧张,我就是刚才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疼,现在已经全好了!而且我还很乖地喝了药,肯定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她抿了抿嘴,“你别这么凶巴巴的嘛。” “李德通突然跟朕说你腹痛,朕还当是怎么了。”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而去揉她的腹部,一下下很轻很轻地捋着,生怕弄疼了她。 “看来往后是半点也不能纵着你了,不然非得闹出点什么大事儿不可。” 小东西的身子明明就好了,突然之间腹痛,他险些就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来害她。 谁想到,竟是因为这种原因。 “好好好,再也不能纵着我。”梦言委屈的要死,这话说的她的心都在滴血,可是面对这男人扮黑脸装煞神教育她的时候,她必须得乖乖的才好。 “我下回要是再敢提出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你要么就直接无视我,要么就把我揍上一顿,让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绝不再犯,行了吧?” 揍上一顿 他要是真舍得,也不会把她惯成这样儿。 “行了,咱不委屈。”他替她掖了掖被角,道一句:“只要你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其他的都随你,恩?” 君墨影说完就站起身来。 梦言连忙伸出手抓着他的袖袍,呼吸一急:“你要去哪里?” 君墨影愣了一下,才道:“换衣服。” 他挑了挑眉尖,表情变得有些似笑非笑,“怎么,朕离开这么一会儿功夫,言言就舍不得了?” 梦言嘴角抽搐了两下,悻悻地道:“你还是赶紧去吧。” 梦鸣宫。 自从梦言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太后果真就如帝王所说那般,再也没有出过梦鸣宫的宫门。 其实真要说起来,太后原本就很少出去,可能是人老了,便连平日里怜汐让她去御花园逛逛,她也懒得去,只想安安静静地守着她的梦鸣宫。 只不过,自己主观上不想出去和被人严令禁止了不准出去,那意义上可就大不相同了。 此次被皇上勒令好生休养的事,后宫里似乎并没有传出什么风声。 或许是皇上给她留了最后一丝面子,或许是后宫那些女人还对她有所忌惮,可不管是因为哪一个,太后的心里却远没有那么高兴。 还有怜若那个背主的死丫头,若不是因为她,自己的计划完全可以天衣无缝的进行。 哪怕皇上回来的时候确认是自己做的又如何?梦言都已经死了,而自己好歹是他的“母后”,他总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把自己一起杀了吧? 可惜啊,事与愿违。 “哎” 太后幽幽地叹了口气,看得怜汐有些心酸,,这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太后吗? “太后,您别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皇上现在不理解您的苦心,往后终会明白的。” 太后闭着眼点了点头:“哀家都这样了,往后这梦鸣宫怕是也没什么人来了。你这孩子别跟哀家这么生份,还是像最初的时候那样,叫哀家一声姑母吧。” 怜汐一听这话,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现在想想,太后平日里虽说严肃,对她却是极好的。 就拿上回禁地那件事来说吧,虽然太后并不知道里头究竟是个什么状况,虽然皇上最后还是查出这件事是她做的,可说到底,太后总归是帮了她不是吗? 在皇家,这样的亲情已属难能可贵。 “姑母别说这种话。虽说您现在出不得梦鸣宫,可您怎么说也是太后啊,皇上并没有下令不让那些娘娘们来这儿看您,所以平日里应该还是会有人来陪陪您的。至于那些见风使舵的势利眼,不来就不来吧,姑母根本无需将她们放在心上。” 怜汐站在太后跟前,微微攥着手心,美眸中的神色确确实实的就是担忧与关心无疑。 太后满是疲惫的心里总算闪过一丝安慰。 “好孩子,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哪里像怜若那死丫头,竟敢”太后混浊老态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身上透出一股森寒的气息。 不过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眸光转而变得平淡似水,深深地看了怜汐一眼,朝她招了招手。 怜汐怔了一下,才走过去,有些不明所以。 太后却在这时从榻上起身,就这么站直在她面前,叹了口气,在怜汐些微错愕的目光中,突然倾身过去,抱了抱她。 “好孩子,哀家如今也就和你能交交心了,你可切莫背叛哀家,知道吗?” 怜汐愈发疑惑,太后素来不是个喜欢与人太过亲近的性子。怎的今日,突然这么感性? 难道是因为身边的人一下子都没了,落差太大,所以想在她身上寻找一点亲情的滋味? 咬了咬下唇,怜汐用一种安抚的声音低低地道:“姑母说的什么话,就算背叛全世界,怜汐也不会背叛您的,您就安心吧。” 太后一时间心绪大动。 就这么用力地抱着她,嘴角牵扯出一抹欣慰的笑意,脸上的皱纹显得愈发明显,那双混浊的双眼中却终于出现了几丝明媚的光晕。 良久,都保持着这个姿势。 怜汐终于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开口唤了一声:“姑母?” 若只是因为最近这些变故,太后的情绪变化未免太大了些吧? 可若不是,太后这到底是怎么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了,太后叹了一口气,淡淡地放开她:“没事,哀家就是有些感慨。这么多年,哀家身边也就只剩一个你了。” 太后说着又平静地坐回榻上,低垂的眼帘中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晦色。 怜汐听她这么一说,尽管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却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姑母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说花无百日红,就算浅妃如今再是得宠,也终有年老色衰、青春不复的一天不是吗?到时候,难道皇上还会愿意继续盯着她那张脸不成?所以姑母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将来一定是可以缓和的” “话虽如此,可哀家就是担心啊。更何况,这等待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 怜汐突然眯起眼,笑了一声:“姑母忘了,其实眼下就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太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怜汐的眼神愈发意味不明,笑容中逐渐染上一丝阴寒,“就像奴婢刚才说的那样,花无百日红,皇上之所以这么长时间独宠浅妃一人,或许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看腻了后宫的其他娘娘。若是这个时候有新人出现,浅妃的风头可能就会过去呢?” 虽然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不是很确定,单看帝王的样子就知道浅妃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可是眼下除了“瞎猫碰死耗子”,还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就这么听之任之,由着浅妃一直受帝王独宠下去吧? 更何况,当初浅妃突然受宠的原因本来就很奇怪——就这么突然有一天,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住进了龙吟宫,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受宠了,到如今,帝王身边哪曾还有过其他人? 既然浅妃可以成为那个莫名其妙的意外,那么谁说旁人就不可以呢? 便是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只不过现在不能贸贸然地出手——起码得先借把刀除掉浅妃肚子里的孩子才行。否则,在谋害龙种这样的大罪之下,便是自己能够除掉浅妃,帝王心里怕也不会接受一个这么恶毒的女人。 “新人出现?”太后蹙了蹙眉,“可你没瞧见皇上那晚的样子么,这种时候,他的眼里哪儿还装得下什么新人?” “姑母忘了么,再过不久就是三年一度的大选之日。届时,便是皇上眼里装不下新人,也不能违法了祖制吧?” 太后沉吟片刻,点着头“恩”了一声。 不能违法了祖制吧? 不能吧 其实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经历了这么多事,太后都已经有些不确定,皇上心里究竟还有没有祖制这种东西了。 起码祭祖那样本该由帝王亲自主持的头等大事,最后还不是交给了一个王爷去办?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姑且就这么试试吧 沉默片刻,太后又道:“汐儿,哀家知道你对皇上的心思,不过你也得注意着些,最近这些日子,还是不要去招惹浅妃为妙。” 她自己说着似乎也觉得有些憋屈,眉心渐渐地拢了起来:“皇上还年轻,你更是正值风华,只要能等得起,机会终归是有的。切莫为了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就永远失去那个站在最高点的机会,知道吗?” “姑母说的是,这些道理汐儿都明白的。”怜汐点点头,心里不禁有些动容。 太后能跟她说这些话,那就说明是真把她当亲人一样的对待的。 “就算真要对浅妃出手,汐儿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去,姑母大可放心。起码得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将事情撇的一干二净才行。” “哎,你这孩子”太后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飘渺。 “若你心里那个人不是皇上,该有多好?哀家大可为你指一门满意的婚事,有哀家在后面替你撑腰,便是做个王侯将相的正妻,又有何难?” 怜汐一怔,而后微微咬住下唇,委屈地唤了一声:“姑母” 那么多年以前,她的心就已经不属于她自己了,现在哪里还能要得回来? “好了好了,哀家明白。”太后见她神色伤感,赶紧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你心里只有皇上,哀家知道的,绝不会强迫于你。” 顿了顿,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眼中却有一抹坚定闪过。 “你的心愿,哀家一定会想办法替你达成。” 翌日,御书房。 朝中几位重臣留在御书房商议闽南地区的旱灾一事,争争吵吵,没个休止。 然而龙椅上一身明黄的男人,却是始终沉默地听着他们的话,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众人以为帝王是不满他们的效率,只有君寒宵知道,皇兄是走神了。 至于为什么走神,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估摸着,应该是和小皇嫂脱不了干系吧? 君寒宵挑了挑眉,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睿智,连皇兄的心思也能揣摩个大概了。 碍于帝王的沉默,众人皆是提心吊胆,不过也因此,办事效率却瞬间高了很多。 到最后,对于闽南旱灾一事,虽然还没讨论出个成型的赈灾计划,可大致的方向却已经出来了,只等帝王做下决定。 户部是掏银子的那个,所以理所当然地,这件事便由户部尚书来跟帝王做最后总结。 这个时候,帝王终于给了他们一点回应,拍案定下所有方针。 当今日议政之事完毕之后,礼部尚书突然出列。 躬身道:“皇上,老臣有一事。” 君墨影看着他,眉心突然跳了两下。 隔了很久,直到众人全都微微诧异地抬头看向他,才道:“说!” 这简单的一个字说出口,他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玄黑梦眸中更是闪着几分不耐。 礼部尚书吓了吓,难道自己是哪里得罪帝王了不成?怎么自己都还没开口,就已经这么招人烦了? 他定了定心神,绷着一张大义凛然的脸,颇有种豁出去了的感觉。 “皇上,过几日就是三年一度的大选之日了,老臣想问问皇上,对于本届秀女,是否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君寒宵的表情顿时微妙了一下。 还以为皇兄在想什么事儿呢,感情是为了这个呀 唇角微微一勾,君寒宵的眼中闪过几丝坏笑的成分,若是这次大选能够顺利进行,也不知道皇兄要怎么跟小皇嫂“交代”这事儿呢? 再往长远了想,若是真的就这么选秀女了,皇兄的心也不知道会不会产生偏移。 是始终如一地守在梦央宫,还是移情别恋地左拥右抱、只顾新宠? 想了想,君寒宵觉得,虽然这第二种可能性也勉强算一种情况,不过希望实在渺茫。 “特别的要求么?”君墨影意味不明地把礼部尚书的话重复了一遍,梦眼突然眯了眯,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冷弧。 “若是朕说,朕的特别要求是,今年的大选直接取消,陈爱卿以为如何?” 帝王此话一出,就像是在众人心口上投下一记重磅炸弹,吓得这一个个都大惊失色。 谁都知道帝王如今独宠浅妃,可任谁也没有想到,帝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开玩笑的吧? 开玩笑的吧! 就连君寒宵也不由震惊地看着龙椅上一脸严肃的帝王。 看这样子,还真不像是开玩笑的呀! 众人的心脏皆是扑通扑通地狂跳,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一时都不由恼起了礼部尚书,要不是他多此一问,或许皇上就不会突然萌生了这个想法呢? 唯有大选顺利进行,他们家族中的女子,才能顺利进宫啊 “皇上,您这” 陈尚书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上了几分颤抖。 因为帝王素来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朝中的很多大事,除非是帝王没有严令申明要如何如何做,否则的话,一般很少有人敢去质疑帝王的威严,更别说是否决了。 所以此时此刻,陈尚书的内心可以说是无比焦躁的。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身旁那些个老东西的眼神,可他实在是冤枉啊!身为主办大选之人,他当然要尽可能做得让帝王满意。那趁着这个机会问上一句,又如何? 更何况,又不是只有这些人家里有正值妙龄的女子,他自己的女儿也到了年纪呀! 这么一想,陈尚书的底气不由足了那么一点点:“皇上,老臣以为,秀女大选乃是从太祖皇上开始就定下来规矩,若是皇上如今轻易就将其取消,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冷汗涔涔地往下冒,陈尚书却连抬手抹一把都不敢。 期间不乏有人朝君寒宵投去那么一瞥,希望端王爷能够站出来说句话,毕竟他在帝王那儿说话的分量可不小。 偏偏君寒宵只作没看见,悠哉地往旁边一站,摸着下巴,干脆看起了好戏来。 众人不由一阵失望,只好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帝王。 君墨影却道:“哪里不太好?” 凉薄的视线徐徐从众人身上扫过,嗓音淡得几乎拧出水来,“如今闽南旱灾,朝廷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在此时举办秀女大选,铺张浪费、主次不分,又有哪里好了?” 众人又是一噎。 终于还是有人道:“皇上说得没错,朝廷急需用钱,可这几年丰收不断、国库充裕,应当是不会出问题才是。更何况赈灾固然重要,充盈后宫、繁衍皇嗣同样是重中之重的国家根本,所以还是请皇上听臣等一言,让大选继续罢!” 话音落下,御书房里的人统统出了一身冷汗。 每个人都在心里附议着他的话,却又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再多说一句。 良久之后,君墨影倏地冷笑一声:“好!大选继续!” 这一声“好”,把众人全都说愣了。 帝王这突然是同意了? 可这语气,怎么就听着这么瘆人呢 “既然你们这么想选,朕就让你们选。”君墨影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微眯着梦眸看向陈尚书,“朕没有任何要求,一切按照往年的规矩办。” 陈尚书立刻激动地躬了躬身:“是,老臣遵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 十佳好老公莫过于此 君寒宵惊讶地看着帝王。 或许别人会当皇兄刚才那句取消大选是随口一说,可是他知道,皇兄不是会随便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既然有了这种想法,甚至已经把这个想法说出口了,为何最后却这么容易地妥协了? 他总觉得,就算皇兄含糊地“应下”了继续大选一事,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这帮老匹夫得逞的。 大选 君寒宵微微眯了眯眼,突然觉得好生期待,不知道皇兄会怎么做呢? 怎么做才既能堵住这帮老匹夫的嘴,又能让小皇嫂满意,从而顺从自个儿的心 梦言的胎象总算是在整个太医院的不懈努力下稳定下来,甚至得到首肯,没事的时候能够出去晒晒太阳、看看风景了。 这对于梦言来说可是件天大的好消息。 这些日子以来,她真的发霉发的都快长蘑菇了。 所以当君墨影笑着把她抱到院子里去晒太阳的时候,她非挣扎着不肯让他抱,只道自己能走,要好好地活动活动筋骨。 君墨影便笑着睨了她一眼:“敢情专治懒病的方法就是让那懒人体验一下极致的懒?” 梦言微微眯起双眼:“你什么意思?” 这绕口令似的话,怎么听着就这么损呢?! 熟料,男人却莞尔一笑,只道一句:“听不懂就算了。乖,朕抱着你出去,在院子里歇会儿咱还有正事去办,到时候再让你自个儿走动,恩?” 梦言想了想,张开双臂朝他伸过去,道:“成吧!” 晶亮的星眸含着一丝笑意,染上明媚的色彩,她高兴地道:“最喜欢办正事儿了!” 君墨影神色一柔,把她抱进了怀里,低醇的嗓音缓缓流泻:“现在换衣服还是一会儿再换?别忘了,我们要出去办正事儿。” 梦言恍然大悟:“哦,差点忘记了。” 君墨影笑骂一声:“笨东西,才刚说完,一转眼就能忘了?” 他指着不远处那扇画着兰竹的屏风,上头挂了三套不同颜色的衣裳,都是最新款式的春装,分别是水红色,浅蓝色,鹅黄色。 “想穿哪套,朕给你拿来。” “你干脆把我的头发也梳了吧。”梦言牛头不对马嘴地接了一句,眼巴巴地盯着他的侧脸一个劲儿猛瞧,心道全国十佳好老公莫过于此啊 君墨影愣了愣,旋即瞪了她一眼:“倒是越来越会差遣人了。” “那你干不干?” “今日不行,有正事儿要办。不过要是言言不嫌顶着朕的手艺出去丢人,朕试试也无妨。” “还是算了吧。”形象最重要! 最后梦言选的是那套鹅黄的百褶长裙,外头的罩衫类似米白,融合在一起,恰到好处的鲜亮水嫩,加上一头披散的长发没有梳理,嫩的就跟个水灵灵的女娃娃似的。 君墨影瞳仁中的墨色深了几分,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 恩,似乎有种猥亵纯真女童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传冬阳进来给梦言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配着她身上这套水嫩的衣裳,较之方才又多了几分柔美,水嫩的灵动却是分毫不减。 君墨影盯着她的肚子瞧了许久,怎么也想象不出这小东西挺着个大肚子或是干脆生个小小东西出来的样子。 难怪当初七弟的孩子要喊她姐姐了,怎么就这么小呢 “走,先去院子里坐会儿。”君墨影说着就把她抱了起来,梦言靠在他怀里,他只觉得这小东西实在太轻了,来阵大点儿的风都能把她刮跑了。 “现在胃口好点了没?” “恩,还好吧。”梦言敷衍地回了一句,虽然这两天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不过和她最初那种胡吃海喝比起来,不知道逊色多少倍。 “趁着现在有了身孕,多吃点儿,好好补补。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跟个竹竿似的。” “这叫骨感美,你懂不懂啊?!”梦言抬头斜了他一眼,“要是真等我胖成了个猪头,看你还会不会说这种话。” 男人啊,对着一个瘦媳妇儿成天就会说什么“多吃点”,“吃胖点”,“肯定不会嫌弃你的”,可女人要是把这种话当真了啧。 “猪头朕也要你,再生个小猪头下来。”君墨影低低地笑了几声,眼梢往下一瞥,睨了她一眼,“不信咱试试?” “不干!”梦言心道:你当我傻呀? “再说了,这也不是我想吃胖就能吃胖的呀,你看我以前都那么吃了,也没见长肉啊!” “不碍事,朕盯着你,这回一定把你养成个小胖猪。” 两人说说笑笑地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梦言还特意把之前晒完腌制的桂花拿出来泡茶,没想到最后啥好事儿都便宜了这男人,而她却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 “别盯着朕瞧了,味道真不怎样。”君墨影一本正经地道,一边却微眯着梦眸啜了一口盏中的桂花茶,“喝你的汤吧。” “不怎样你还喝?”梦言冷笑两声,“还给我!” 当她没喝过桂花茶么? 香喷喷甜滋滋的味道,配上几块可口的小点心,要多惬意有多惬意,这男人好意思跟她说不咋滴?! “朕是帮你解决麻烦!” “” 梦言吸了吸鼻子,委屈地捧起面前的汤盅灌了几口,发现味道还真不错,起码没有油腻的让她产生反胃的感觉,这才满意地眯了眯双眼。 “你说待会儿要带我去做的正事儿,到底是什么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君墨影勾着唇角,“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若是吃饱了,那就走吧?” “好啊!”比起这些吃的,梦言还是对他口中的正事儿比较感兴趣,闻言,立刻就笑眯眯地站起来。 君墨影却在这时候走到她身边,像刚才那样神色如常地把她打横抱起来。 李德通和冬阳跟在两人身后,看着阳光下交叠在一起的身影,不禁感慨,世间最美好的感情怕也不过如此。 “不是说让我自己走动的吗?” “路太长,朕想了想,还是抱着你吧。” “” 狗屁的君无戏言。 这一路上,梦言不知道接受了多少地注目礼,宫女太监们给帝王请安的时候,还顺带着用一种异常艳羡的目光偷偷看她,看得她到最后只能羞愧地把脸埋在男人怀里。 “都怪你,说话不算数,害得我现在被他们盯着乱看!” “看看怎么了?好看他们才争着看呢,言言要是个丑八怪,让他们看也不要看。” 梦言哼了一声:“别以为你随便说了个事实,我就会轻易原谅你!” 君墨影眼波微微一漾,嗓音低低地在她耳边笑,“恩,朕确实只说了个事实而已,想怎么惩罚,回去之后都听言言的。” 那一刻,他的身上有一股温文儒雅与邪魅风流并存的俊美,说不出的风情。 身后李德通险些因为他这句话磕了一下,冬阳亦是双颊绯色地低下了脑袋,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梦言被男人抱着,看不见身后之人的反应,但想也知道肯定不正常。 恼羞成怒地白了他一眼,晶亮的大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斜眼看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你确定我现在这样子能惩罚你?” 男人挑了挑眉,淡淡凉凉地道:“色东西,想哪儿去了?” 梦言咬牙:“想你脑子里想的那儿去了!” “朕说的是——惩罚。”君墨影嗤然一笑,“你自己说吧,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小皮鞭和蜡油!”梦言危险地看着他,“等着吧,等我完全康复之后,你就等着被我每天用黑丝绑着,用小皮鞭抽着,外加用蜡油滴着!” 黑丝,小皮鞭,蜡油 虽然第一个他并不清楚是什么,不过后面两个 君墨影用一种比她更危险的眼神看着她,“好啊,既然言言这么想试,等你的身子全好之后,朕并不介意尝试一下新玩法。” 梦言突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礼部选出的秀女这会儿已经全聚集在储秀宫门前的广场上,用梦言的话来说,那就是浩浩汤汤的一大片。 见帝王到来,便纷纷跪下请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墨影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梦言盯着这一堆人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些不明所以。 一群女人正事儿? 一群女人能有什么正事儿! 梦言是绝对不会傻得以为自己是来听戏的。 很快她就明白过来,这架势肯定是要选秀女无疑。 然后她看君墨影的表情顿时就似笑非笑了。 选秀女还要带她来观摩是吧? 这是打算让她帮着一起多选几个小老婆的意思? 好啊,很好! “君墨影,你放我下来。”梦言瞪着双眼看他。 君墨影没理她,径直带着她朝场上唯一一张椅子那儿走过去。 梦言扫了一圈周围,发现有这么多人,只好小力地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挣扎,沉了声音道:“君墨影,我让你放我下来,你听到没有?” 男人这回终于给了她一点反应——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把她放在那张椅子上坐下了。 “乖,别乱动。这么多人看着,丢不丢人。”他含笑的声音低低地在耳边响起。 梦言险些就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丫的! 他奶奶滴! 还乖?还丢人?! 这厮真是有够好意思的! 不管他娶了这些小老婆之后干不干事儿,这总归不是啥好事儿吧? 她可以体谅他因为祖宗制度无奈选妃,那也不用特地把她带过来参观啊!没见他还怀着孩子呢嘛,就让她们娘俩儿这么可怜巴巴地去迎接他的小老婆?! 梦言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嫌丢人你把我带来干什么?你自个儿说吧,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所谓的正事儿不会是让我帮你挑女人吧?” 君墨影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才微蹙着眉心道:“好像是挑女人。” 却不是给他挑女人。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别闹。有什么事,一会儿回去我们再说。” 梦言气急败坏地把他的手拍掉了。 底下的秀女一个个都是低着脑袋。在进宫之前,自然有人教过她们这方面的礼仪,在这宫里,甭管她们是哪家的女儿,朝中重臣也好、富商乡绅也罢,都得守着一份相同的规矩,而这规矩里面,很明确的一条就是不能直视圣颜。 可是好奇心谁都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面圣,能够见到传说中那个俊美无俦的帝王,谁会只顾着遵守规矩就白白错失了这个机会? 于是乎,众人一个个都拿视线的余光偷偷瞄着最前方的帝王。 却只见帝王是站着的。 虽然身旁立刻有个眼力见儿十足的小太监跑去搬椅子了,可帝王目前却是站着的! 而那张本该属于帝王的椅子上,此刻正坐着一个身着鹅黄、头戴简单花卉的妙龄女子。 日头正旺,看不清那张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知道远远看去,女子的眉眼都是极为清丽脱俗,小巧的身形整个被浅金色的日晖笼罩,同样投落在她身上的,还有帝王眼中温柔宠溺的笑意。 众人心道,虽然她们不能正大光明地看,可并不代表她们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这个女子,毫无顾忌地坐在那儿,半点没有惶恐卑微,而不久之前,她正是被帝王亲自抱着过来的! 不用说,这一定是家人所说的那位圣眷正浓的浅妃娘娘了吧? 众人不禁心生艳羡,若是自己也能得到帝王这般青眼与照拂该有多好? 不过嘛,这位浅妃娘娘看上去,漂亮是漂亮的,却也非惊心动魄的美。若是她们今日有机会被选上,说不定往后也会有机会呢? 一时间,众人脸色纷纷染上一丝不太明显的愉悦与期待。 底下的小太监已经把椅子搬了过来,在梦言身边摆好,帝王便一撩袍角,缓缓坐下。 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梦言身上的时候,又变回了那般似无奈、似好笑的样子。 “小东西,该干正经事儿了。” 君墨影勾着唇角道,“快好好瞧瞧,这些女子中,哪些能入眼的,你挑好了,朕才好下旨许给那些王公大臣。” 梦言先是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讽刺他两句,突然意识到他方才说 心里一惊。 “你什么意思?” 君墨影却只是挑了挑眉,“恩?” “我问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梦言神色古怪地看着他,想了想,干脆把他刚才说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什么叫我挑好了,你才好下旨许给那些王公大臣?” “字面上的意思,言言不懂?” 梦言愣了一下,才道:“恩,不懂。你给我解释解释。” “真够笨的。”君墨影似乎是嫌弃地给了她一瞥,眉梢眼角带着的却是淡淡的温柔与笑意。 “你往下看,这些女子都是本届的秀女,朕让你从这些女子中选出一些你瞧着好的,然后把她们许给那些王爷、郡王、侯爷、甚至是大臣,这下可懂了?”君墨影解释完,玄色的瞳仁深处已然染上了一丝揶揄。 梦言“啊”了一声,直接就震惊了。 心里蓦然间闪过一丝什么东西,一时却又抓不住,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喃喃地问道:“那我瞧着不好的那些呢,你打算怎么办?” 总不能把她瞧着不好的留在宫里吧? 这也忒欺负人了 虽然直觉告诉她,不会是这样,不过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想要确认心里的那个答案。 “自然是遣送回府,还能怎么办?”君墨影没有丝毫掩饰地道。 俊逸的容颜上掺杂着几分似笑非笑,斜斜地睨着她,“笨东西,难不成你还想把她们留在宫里?” 她都瞧不上了,他还把她们留宫里,那不是成心堵她么? 梦言愣愣地看着他嘴角那抹浅淡的弧度,眸色怔忪,意识已经接近混沌,“那你的选秀呢,怎么办?” 把她觉得好的指婚给别人,把她觉得不好的打包送回家,那他的选秀又要怎么办? “这不是选了么?”君墨影淡淡地收回视线,眉心只微微一蹙,便有几许凌厉的锋芒闪现。 既然那一个个的都想让他选秀,那他就选。 只不过,选出来的结果可就不一定保证让所有人满意了。 比如前些天那些劝谏他选秀的,比如后宫里某些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只能说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了些。 不过也无妨,在他心里,只要他自个儿满意,小东西满意,那就够了。管别人做什么? 君墨影敛了敛眸,又重新转回去看着梦言。 却发现这小东西依旧保持着方才那样怔愣的目光看着他,迷糊中带了一丝傻乎乎的憨态,顿时叫人心中柔软。 君墨影轻咳一声:“不是与你说过了,今日来这儿是办正事儿的,你总盯着朕瞧什么?倒是去看底下那些女子哪个生得更美啊。” 梦言又愣了一下,蓦然咯咯咯地笑出声来,眉眼弯弯,双眸明媚如天空中的太阳。 “因为皇上比那些女子生得还美呢!” 说完,无视某人突然黑下去的脸色,她站起身来,悠然自得地挥了挥手,道一句:“现在我总能走动走动了吧?连太医都允了,你可不能再欺负人!” 说完,就蹭蹭蹭地朝底下走了去。 在东阑,帝王之下,便是几位亲王,也就是帝王的各位兄弟们。比如君寒宵那样的,那就是先皇的儿子,帝王的亲兄弟。接着那就是那些个郡王,稍远一点的世袭制度延伸。再往下,那就是侯爷之类,这种爵位在东阑已经不多。 所以自然而然地,梦言站在那一堆秀女面前的时候,最先开始挑选的便是亲王妃。 瞧着这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梦言很快就沉浸到了这项工作中。 这一堆的花美人儿,看起来赏心悦目,可不比她梦央宫里那些真花儿逊色多少。 秀女们都知道,帝王往年是不会在初选时出现的,所以今年算是对她们的一次格外开恩。那些个家中没钱、没有办法被选上的,便在今年多了几分机会——若是走了狗屎运被帝王看上,那说不准就能直接进入这东阑后宫。 可不曾想,今日竟然还能在此看到传说中的浅妃娘娘。 情况似乎和她们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往年的选秀就算不是由皇后和太后亲自主持,那也至少得来个贵妃娘娘,可今年,却怎是变成了这位浅妃? 瞧这阵势,果真是帝王盛宠之人啊。 看来,若是真的进了后宫,这浅妃可是一个劲敌 帝王姿态优雅地在最前方坐着,眉梢微挑,眼含笑意地看着下方众人。 参与选秀的官员只当他是心情不错,对这些秀女颇为满意。 只有李德通知道,帝王满意的哪儿是那些秀女啊,没见着帝王的视线紧紧地只锁定在某一个身影上吗? 何曾分给过其他人半分。 这些人哪,一个个都继续做梦吧,从现在起,离美梦破碎的时候也不远了。 梦言手里捧着那些秀女的基本资料,诸如家世、籍贯之类的。 她慢慢走过去,细细地将信息与本人比照了一番,时不时咬着毛笔末梢,又在手中那本册子上涂涂改改、或勾或叉,做上一些适当的标记。 君墨影眼底的笑意便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寸寸加深,看到小东西认真做起事来的模样,还真有趣儿。他拿起旁边桌上搁着的一盏茶,优雅地送到嘴边,啜了一口。 今日之前,他都不是很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毕竟哪一任的帝王都没有开创过这样的先例。 可是现在看到她这般模样,他突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横竖为她开创先例也不是第一回了,只要能让她一直这么高高兴兴的,便是所有人都不乐意了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君墨影不禁莫名地笑了一声。 要是现在选的这些女人都是要进后宫的,不知道小东西还会不会这么殷勤? 梦言一抬头就看到这男人笑得跟个妖孽似的,再一看旁边那些个秀女,一个个的眼睛里都明显闪着迷恋的花痴目光,顿时就怒了。 简直卧槽! 这该死的男人,说是亲自挑选,他却跟尊佛似的坐那儿不动了,尽会偷懒! 偷懒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在她辛勤劳动的时候放电勾引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 分明就是想勾引人! 梦言气呼呼地甩下手头工作,大步流星地朝他过去,看得君墨影眉心猛地蹙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他刷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这么急做什么?现在是有身孕的人,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 梦言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的脸:“你就会关心你女儿,我呢?” 君墨影的紧张与半吊子的怒火一下子因为她这句话消了下去。 捏了捏眉心,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朕的女儿还不是在你肚子里,关心你和关心她有什么分别?更何况,若不是你怀的女儿,朕会这么激动?” “说的跟真的一样。”梦言嫌弃地撇了撇嘴,“刚才还看到你对那群陌生女人放电呢!” 放电? “朕没有放电。”君墨影板着脸严肃道。 尽管他不知道放电是什么意思,不过瞧她这样儿,总归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梦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你刚刚干嘛对她们笑?” 君墨影扶上额角,头疼道:“朕什么时候、对着她们之中的哪个笑了?” “哼,你倒是想啊,这不是碍于我还在现场,不好意思这么光明正大么?”梦言挑了挑眉尖,眼梢斜斜地朝她瞥过去,眸光幽幽地看着他。 “所以你就一个人坐在那儿偷笑了!明知道自个儿长得跟个妖孽似的,往那儿一坐已经是个十足的诱惑,竟然还敢随便乱笑,分明就是想勾引人!” 李德通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两人面前。 他捂着一颤一颤的小心肝儿,幽幽地看了冬阳一眼:为毛你的主子是这个样子? 冬阳羞愧地抿了抿嘴,表示她也不知道啊,主子真是越来越胡搅蛮缠了 然而他们这么想,君墨影却始终信奉着梦言那两条守则——怀孕的女人脾气坏,怀孕的女人最大。 沉默了片刻,君墨影眸色深凝地看着她,“其实朕只是觉得你太好看了,所以才笑。” “噗咳咳咳咳咳” 梦言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男人,莫名其妙地都在说些什么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吧,虽然只有李德通和冬阳能听见,可那也是两个人啊!他怎么就好意思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呢? 梦言甚至都不敢去看李德通和冬阳的脸色——偷瞄都觉得羞愧。 却不知那两人此刻同样也是羞愧难当,哪里还敢看她,全都垂着脑袋一本正经地站在那儿憋笑,假装自己只是一根柱子。 苍天啊,他们冷峻淡漠的皇上到底去了哪里 梦言哼哼了两声,继续无理取闹地道:“那你别笑了,等回去笑给我一个人看。” 君墨影眸色一漾,敛去嘴角那抹笑意,墨瞳深处的温柔与缱绻却更深了几分。 “好。” 梦言这才满意地罢休,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脾气已经臭到一种境界。 把手中那本册子往他面前一伸,怒了努嘴:“喏,我都差不多勾选好了,你再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赶紧把她们都送出宫去吧。可别再念念不忘、恋恋不舍了。” 君墨影低低地闷笑几声,点头:“恩,是该早点送走,不然这皇宫里的醋味就该熏天了。” 说话间,男人纤长的黑睫因为敛着笑意而微微垂着,经由日晖映射,落在眼窝处一层淡淡的阴影,却是将他整张脸衬得愈发柔和魅惑,舒缓的五官线条就好像时卷时舒的云朵一般。 如此美好。 梦言险些就得都恍惚了。 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美呢? 至高无上的权势地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加上得天独厚的俊美颜容,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所缺少的? 想想似乎还真不存在。 梦言突然一下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眉毛上轻轻划了一下,如同羽毛轻拂过心湖,蔓延的柔和在他心潮上掀起一层轻微的波动,涟漪泛起。 “君墨影。”她低低地唤了一声,本想难得的煽情一把,脑子里却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一秒,倏地反应过来他方才说的那句话——醋味熏天? 呵呵! 反正肯定不是她! “你丫的才是醋坛子,还好意思说我?”梦言冷笑三声,在李德通和冬阳愕然的目光中,暴躁地道,“还不赶紧把正事儿给办了!然后咱再回梦央宫好好地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连君墨影都不禁愣了愣。 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 片刻之前还是温柔似水的小绵羊呢,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立刻化身吃人的母老虎了? 李德通心底叹气连连,帝王这到底造的什么孽啊,竟然摊上这么一个喜怒无常、脾气暴躁的小姑奶奶 “乖,别这么大火气,气着了咱们的小宝贝怎么办?”君墨影轻轻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继而回过头,吩咐李德通去宣读梦言手中那本册子上的名单。 除了李德通和冬阳,其余众人,都只看到浅妃突然带着一股怒气朝帝王冲了过去,然后帝王便皱着眉头站起身来,两人不知道说了一会儿什么话,便只见帝王的神色逐渐由严肃转为无奈,似乎是开始哄着那位浅妃娘娘。 众人不由暗暗惊叹。 敢情帝王真的如传说中那般,完全把这位娘娘宠得没边儿了 “吏部尚书之女,赵苼儿,出列。”李德通尖着嗓子唱诺一声。 便有一个娉婷玉立的少女走到众人前头,朝着帝王盈盈一福,“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朝中很多官员的女儿都有幸见过帝王,比如说上回款待南宫彻的宫宴上,这赵苼儿便是这其中之一。 自从初见之时,她就已芳心暗许,期待今日的大选。 说起来,还真要多谢浅妃,若是浅妃把自己的名额取消,按照帝王对她的宠爱,铁定是不会拿她怎么样的,那自己就只有被无视并遣送回家的份儿了。 所以要是真的进了宫,那可得好好感谢这位浅妃娘娘才是。 或许有空的时候多去浅妃那儿走动走动,还能多几次见到帝王的机会 这般想着,赵苼儿脸上逐渐染上一丝期许的笑意。 “赵苼儿。”帝王蓦地开口叫了她一声。 “都道是赵尚书府中千金才貌双全,恭谨温良,今日得见,确实如此。”帝王淡淡地说着看似夸赞的话语,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对此漠不关心。 然而无论他的表情如何,赵苼儿此刻却是极为兴奋的。 能让帝王记住,她何德何能? 照这样看来,进宫之后就算不是个宠妃,封个婕妤以上的位份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 梦言把她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又忍不住瞪了君墨影一眼,你丫的下旨就下旨呗,非得夸人家干什么?没见着人家小姑娘都春心荡漾了吗? 君墨影眉尖一挑,眸光淡淡地再次划过赵苼儿,“辰王府中如今暂无正妃,朕瞧着你的年纪与辰王相仿,便给你们指个婚吧。你可有什么意见?”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这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给辰王指起婚来了? 往年选秀女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指婚的情况,只不过,那都是在入宫的“主子”先选好的前提下,才会进入这个环节,今日怎的却一上来就直接这样了? 赵苼儿的脸色当即一白。 她能说她有意见吗?非常大的意见! 可是身在官宦之家,她素来都知道,一个女儿家的意见是不顶用的,尤其面对的还是君无戏言的帝王,谁敢有半句“意见”? 辰王没什么不好,只是,那不是她心里想要的人啊! 想到这里,赵苼儿不禁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帝王身旁的女子——浅妃娘娘。 她方才还想着要跟这位娘娘好好相处,甚至对其心生感激,却原来,对方已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剥夺了她进宫的权利。 闭了闭眼,赵苼儿用力地咬着下唇:“臣女没有意见,多谢皇上隆恩。” 顶着众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赵苼儿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原来站着的位子,只觉今天这日头真毒,照得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接下来又连着上去了几个女子,一个个都是怀揣着满心澎湃激动,可是当她们下来的时候,却又变成完全相反的模样,除了垂头丧气,就是愁眉苦脸。 因为她们之中的每一个,收到的都是相同结果——要么就是指给亲王为侧妃,要么就是指给哪个郡王侯爷,竟然就没有一个是能入宫的。 赵苼儿这时也不由诧异了。 虽然心中仍是酸涩不已,不过人就是这样,当和自己相同遭际的越来越多时,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安慰。 那本小册子上勾过的人全部被叫过一遍之后,李德通在帝王的示意下,站出来道:“今年的选秀结果差不多就是这样,也没有第二轮、第三轮的考核了,已经被选上的小姐们,就请在家中等圣上旨意;至于没有被选上的,就各自回府吧。” 此话一出,全场俱惊。 底下所有的秀女,甚至是宫女太监,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各自回府的意思是——今年的选秀就这样结束了? 所有秀女之中,竟然没有一个能进后宫的?! 一时间,众人又惊又惧,更多的还是诡异的微妙。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选秀本来就是为帝王充盈后宫所用,剩下的若有合适,才会指给那些个王公大臣,可是今年这选秀举行的,简直太让人震惊了。 难道这么多人里边儿,就没一个是帝王看得上的? 场上的视线纷纷朝梦言身上移了过去,难道说,这位娘娘方才在那儿挑人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把她们放进宫的打算? 这根本就是违法祖制啊! 仗着帝王对她的宠爱,就敢这样目无法纪,把所有参加选秀的秀女统统遣回,她就不怕遭天下诟病么? 赵苼儿看了一圈周围众人的反应,垂眸凝思许久,突然用了地握紧拳头,往前走了几步。 “皇上,臣女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她作了一揖,高声道。 这一下,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她身上。 帝王亦是淡淡地朝她投去一瞥,眉心微微凝起,玄黑的眸色愈发深邃。 “既然不知当不当讲,那还是别讲了。免得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凉凉的口气一下子把赵苼儿心里那团火浇灭了。 意识到周遭变得似笑非笑的嘲讽目光,赵苼儿的脸色不由白了几分。 攥了攥手心,她又道:“皇上,即便可能会受到责罚,臣女此言,还是不吐不快。” 她说完,抿着唇看了梦言一眼。 梦言挑了挑眉,抢在君墨影开口之前,便微微笑道:“不吐不快?你当这里是你家吗,想说便说,说完不用负责任?赵小姐,这可是皇宫,说错一句话就是要人头落地的。” 赵苼儿瞳孔明显一缩。 梦言却在此时咯咯地笑出声来,话锋一转道:“不过今日皇上心情好,便许了赵小姐说说你心里的想法,哪怕言语之间措辞不对顶撞了谁,也恕你无罪。” 说完,她便转过去看着君墨影,似乎是在征求他的首肯。 君墨影瞪了她一眼,这小东西,胆子是愈发的大了,现在还跟她来这套先斩后奏。 他脸色微沉,闷闷地“恩”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梦言朝他吐了吐舌头,重新将视线落在赵苼儿脸上的时候,笑眯眯地道:“赵小姐,现在皇上已经恕你无罪了,有什么话,你就干脆地说吧。” 赵苼儿的面色很难看,张嘴正要开口,却在此时,一声惊呼声将她打断。 “哎呀” 众人皆是一怔,纷纷看向方才那声源。 原来是一个女子突然晕倒在地,而她身后那名女子见状,一时没忍住便叫了出来。 君墨影蹙了蹙眉。 梦言惊讶地走过去,君墨影看着她的背影,想把她喊住,可是想到这小东西好奇心这么重,要是不让她去看看,非得跟他闹,便只好自己起身,跟在她身后一道过去。 “怎么回事?”梦言问了一句。 拥堵在一起的人群便纷纷给她让了个道,露出中间晕倒的那名女子。 君墨影淡漠的视线也随之落在那儿,目光相触的瞬间,脸色却倏地一变。 “你们都让开点儿,堵在这儿不利于空气流通,她就更闷、更难醒过来了!”梦言朝周围的人摆了摆手,一边说着,一边就作势要在那名女子身旁蹲下去。 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胳膊上却蓦然一紧。 她诧异回眸,就看到君墨影沉着一张脸拉住了她,什么话也不说,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梦言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哪儿惹着他了。 “怎么了?”她眨了眨眼,略带怔忪地问道。 “就算真有什么事,也不用你亲自去看。” 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君墨影的视线再次移回地上那名女子身上,只见女子已然幽幽转醒,脸上却依旧满是虚弱无力,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尽管如此,那张素净的小脸却依旧美丽动人、柔婉似水,甚至因为这份虚弱而愈发惹人怜惜。 “民女郁芳华,参见皇上,参见浅妃娘娘。” 她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就连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叫人一听就揪起了心。 “民女一时身体不适,也不知道怎的就晕倒了。若有冲撞之处,还望皇上和娘娘恕罪。” 君墨影眉心一蹙,幽潭般深邃玄黑的眸子里如同打翻了泼墨,怎么也抹不开那份浓郁。 “李德通,找两个人把她抬去太医院,让人给她看看。” 声音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众人不禁暗自揣测,帝王这究竟是生气还是关心? 若是生气,那就该直接降罪才是,不会让太医给这郁芳华瞧病。 可若是关心 帝王应该不至于会去关心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吧?就算对方生得貌美,可帝王又不是没见过美人。更何况,帝王说话的语气,分明是绞着一丝莫名的怒意。 梦言眸光微凝,视线在那郁芳华和君墨影之间低低徘徊,不易察觉。 她不知道这件事看在别人眼里是如何,可她知道,这个女子一定有哪里是特别的——不管君墨影早前认不认识此人,这个郁芳华,一定有什么地方让他“刮目相看”了。 或许旁人没有注意到,可方才她却看到了。 在郁芳华自报家门的那一刻,君墨影的脸色分明异于平常。 若是换了这些秀女中的其他任何一个,就拿那个赵苼儿来说吧,君墨影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就算要让太医为其诊治,那也只是一个简单的命令,于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却是可以在下一秒就忘记的。 郁芳华郁芳华 芳华。 芳菲! 梦言的脸色蓦然一变。 那个禁地,那个墓碑,她无意间闯入的那一次,这男人分明也是生气的,可他的生气却又不止于为她担忧这么简单,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其他的情绪。 那个时候她没有细究,任由这件事过去了,可是这一次,事情却主动找上门来了,还怎么过得去? 挚爱芳菲。 梦言弯了弯唇,垂下的眼帘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意味。 赵苼儿的话终是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帝王根本没有再给她这个机会。 着人带着郁芳华去太医院诊治,便令今日大选的秀女全部回家等消息去了。 众人知道,等消息的意思并不是说她们还有机会,而是让那些被赐婚的女子等消息,至于剩下的——甭说是进宫了,就连个王爷侯爷她们也嫁不了了。 谁也没想到今年的大选会是这种情况,不由都是大为失望。 有些年纪稍大,已经没有下一次参选机会;另外有些人或许下回还能再来,可谁又说得准,下一回会不会跟这回似的,帝王谁也不要? 哎。 君墨影无视众人或忧愁、或失落的脸色,拉着梦言走了一段,也不知道是怕她走多身体不适、还是根本嫌她走得太慢,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反正梦言觉得是后者。 瞧这一脸急色的样子 果然,刚把她送回梦央宫,都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君墨影就要走了。 “朕现在有点事要处理,很快回来。你好好休息,今日已经走动得够多了,别再乱跑,去床上躺会儿,知道吗?” 梦言笑了笑:“恩。” 在男人即将转身的时候,她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袍,在男人微愕的眼神中,补充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君墨影心中一柔,摸了摸她的头,“乖,朕很快回来。” 目送男人离开,梦言没有按照他说的那样去床上躺会儿,甚至没有在内殿中停留。 走出门,太阳光有些刺眼。 梦言抬手遮了遮脸,朝着角落那处不起眼的一间杂物房走过去。 冬阳曾说,除了寝殿那个橱里的饰物,其他从瑶华宫搬来的东西,都堆在杂物房里了。 君墨影到太医院的时候,正好太医们刚刚给郁芳华诊治完毕,说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才会突感不适,晕眩昏迷。 李德通起初还以为这女子是装出来,没想到,这会儿还真查出点什么毛病来了。 不过吃坏东西,这种事儿谁说得准呢? 或许还真就是故意的——进宫之前就准备好了要来这么一手。 这一个个的,想进宫都想疯了。 所以当他看到帝王到来的时候,明显震惊了一下。 原以为帝王不过是“举手之劳”让人给这女子诊治,可是如今竟然亲自前来,那就说明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才是。 这这这不会真瞧上了吧? 想当初,梦央宫那小主子不也是这么莫名其妙出现的吗? 太医正好下去煎药,君墨影便回头看了惊讶的李德通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他一道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便只剩下两个人。 片刻的静谧之后,还是郁芳华率先开口,低声道:“民女多谢皇上” “谁派你来的?” 寡淡的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响起。 不意他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郁芳华愣住了,抬眸怔怔地看着他。 “皇上,民女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 朕不想再看到你 “不明白么?”君墨影牵了牵嘴角,一抹嘲讽的弧度微微扬起。 “顶着这张脸和这个名字出现在朕面前,你现在却来告诉朕,不明白朕的意思?” 男人狭长的梦眸陡然一眯,原本优雅淡漠的姿态瞬间变得凌厉,似一把锋利的宝剑褪去刀鞘,锋芒毕露。 居高临下的睥睨让他身上的更添了几分王者之气,看得郁芳华一阵心惊。 她强自镇定地敛了敛眸,因为虚弱而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却闪过一丝倔强。 “民女真的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民女岂可选择?而这个名字则是民女出生的时候家中叔伯一起想的,若是有什么地方让皇上不满意了,民女甘愿受罚。” 君墨影眸光微微一凝,嗤然一笑:“你倒是不卑不亢。” 一个民间女子,连官宦之家都算不上,说话的口气倒是跟个常年待在深宫里的一样。 就连方才那个赵苼儿都做不到这一点。 君墨影眸色清冷,颀长的身影走到她身边那张椅子上坐下,敛着寡淡的笑。 “家里做什么的?” “回皇上,民女家中世代经商,到如今,已经过百年了。” “江南人?” “是啊,江南。”郁芳华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容颜本就清绝无双,加上此刻苍白中泛着柔婉的笑意,更是如清水芙蓉一般,天然去雕饰。 “那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她又补充了一句。 君墨影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略带打量的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充满了探究与深邃。 “怎么会想到参加选秀?” “因为家里没生意做了。” 郁芳华自嘲一笑,“参加选秀已经是民女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选不上,那对于家人来说,可就是” “天大的噩耗?”君墨影眉尖挑了挑。 郁芳华一怔,旋即脸色微郝地别开了视线。 “不错,若是选不上,就断了家里最后一丝希望。” 君墨影搁下茶盏,从从容容地站起身来,“也就是说,你参加选秀的唯一一个原因,就是缺银子,是吗?” 这一番话下来,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可被帝王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郁芳华还是觉得有这么几分古怪,就好像她是个可以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人一样。 微微蹙起眉心,她唤道:“皇上” “朕没什么要问的了。” 君墨影打断她,一边说,一边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嗓音平稳得不起一丝波澜。 “不管你是受人指使也好,当真为了那种原因来选秀也罢,朕都不会把你留在宫里。就算你顶着那张脸,也不可能是那个人。这一点,朕还分得清。” 踏出门口的那一刻,他脚步微微一顿,最后说了一句话。 “朕会让李德通给你一笔银子,足以解决你家里的麻烦。不过从今往后,朕不想再看到你,别再出现在江南以外的地方。否则,别怪朕不留情面。” 郁芳华蓦地一惊。 她撑着扶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子因为虚弱而摇晃了几下,久久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没能回神。 君墨影回到梦央宫的时候,梦言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冬阳方才替她梳起的发髻被她拆了个干净,满头青丝就这样毫无束缚地铺在床上,乌黑的一片,衬得她的小脸愈发白皙。 听着她细密而均匀的呼吸声,君墨影原本烦躁的心情一下子静了几分。 放轻脚步走过去,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褪去身上外袍,轻手轻脚地在她身边躺下。 可不知怎的,尽管他动作这么轻,梦言还是醒了。 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睁开眼又闭上,似乎还沉醉在她未醒的美梦中。 紧接着,跟只猫儿似的往他胸前凑了凑,用了地吸了吸鼻子。 君墨影愣了愣,不禁笑着问:“怎么了?” 梦言闷闷地道:“你不是去找那个郁芳华了吗?我闻闻你有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她一边说,一边继续用力地嗅了几口。 直到确认没有任何脂粉香气的时候,才终于老老实实地窝在他怀里,乖巧地不动了。 君墨影又愣了一下,原来这小东西都知道。 轻叹了一口气:“傻瓜。”君墨影无奈地摇摇头,“不过是个随随便便出现的民间女子,你觉得朕就这么不经诱惑?” “随随便便的吗?”梦言反问,旋即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 若真是随随便便,他当时就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君墨影察觉到她嘴角转瞬即逝的微弧,眸色转深了几分,搂着她的双手也不由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圈得更紧。 “言言。”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明明是他叫过几千几万遍的两个字,梦言却愣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艰难,还有挣扎。 “恩?”她在他胸前拱了拱脑袋,抬头看他。 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大睁的星眸中还带着几分迷糊与娇憨。 唇瓣紧紧地一抿,君墨影沉着嗓音问:“那天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梦言瞳孔一缩,不过须臾又被她敛去。 笑容牵强地从他身上移开视线,重新趴回他怀里,梦言缓缓阖上眼帘,将额头搁在他的胸口,嗓音低低地开口。 “哪一天?”她顿了顿,又问,“看到什么了?” 挚爱芳菲四个字么? 若他问的是这个,现在这是要跟她坦白的意思? 梦言心里一时有些难以分辨的滋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似乎很想知道,又似乎很怕知道。 若是没有今日那个郁芳华的出现,她宁可永远不再提起这件事情,也不想知道所谓的真相。 往往真相才是最残忍的。 “言言,莫要跟朕装傻。” 君墨影却不肯这么简单地放过她,他好不容易才决定要说出口的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得过且过了? 他的身子微微往后退了一点,拉开她的脸和他身体之间的距离,大掌随后慢慢捧上她清瘦的小脸,迫使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禁地里,你待了那么久,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吗?”君墨影梦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梦言也同样凝视着他,四目相对,她深深地望进他深不见底的梦眸中。 在那里面,没有她预料之中的闪烁,有的只是满满的真诚与爱怜。 心口一撞,梦言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我看到了那座墓。所以,你现在想跟我说什么?” 君墨影眉心微微一凝,突然叹了一口气,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再去看她的眼睛。 他埋首在她颈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借此寻找一些温暖与安慰。 “那座墓,是父皇所立。”他道,“里面躺着的人,是朕的母亲。” 短短的一句话,却硬是被他说出了一种近乎诡异的语调。 几分自嘲,几分苦涩,还有一些连她也难以分辨的掺杂着痛苦与悲哀的情绪。 梦言心中大震。 挚爱芳菲四个字是由先皇所书,而里面躺着的人,正是他的亲生母亲? 那现在的太后又是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那座墓的主人跟他肯定有什么关系,却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关系。 初恋情人、亲梅竹马他都猜测过,甚至连先皇深爱的人她也猜过,却唯独没有想过,那是先皇挚爱的同时,还会是这个男人的母亲。 “可笑吧?”君墨影问了一句,而后自己就笑了,“所有人都觉得朕拥有了他们想要的一切,却没有人知道,朕的真实身份会是这样见不得人。” “君墨影” 梦言挣扎了一下,想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她想看看他的表情,想抱一抱他,哪怕她这么做根本无济于事,可她就是急切地想要做点什么。 可是男人却不让她得逞。 只要她动一动,他就会抱得更紧一分,根本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低沉中泛着沙哑的嗓音继续在耳畔响起。 “当别人都想坐上这皇位的时候,朕却只想见一见自己的母亲——见一见真实的她,而不是父皇画中的她。可是到现在,朕却连画中的她也见不到了” “父皇这么自私,自私地把关于母亲的所有一切都带走了哪怕是一张画也不愿给朕留下他只当朕什么都不知道,他只当朕还是那个任他蒙在鼓里的孩子” 一番话说的断断续续,连不成句。 可是其中饱含的低落与沉痛,却又那么明显。 梦言听得心中大痛。 原来真相真的很残忍——然而却不是对于她来说,而是对于他。 世人都道他乃人中龙梦、天之骄子,就连她也是这样。 艳羡他所拥有的一切,至高无上的权势地位,俊美无俦的让女人为之疯狂容颜,还有他的睿智、他的城府、他的手段 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随便拿一件出来,似乎就足以让成千上万的人嫉妒。 可这么多年,却没有人理解他心里的苦。 正是因为他高高在上地睥睨天下,所以这样的落差才更让人觉得难过,觉得悲哀。 他是帝王没错,可若是生在现代,他同样也是一个私生子。 一个不被承认的、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只能在画作上看到的可怜人。 梦言被他抱着动不了,想要开口安慰,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他承受的这些东西面前,都显得那般苍白无力,根本不足以和他受过的痛楚相提并论。 “君墨影”梦言被他按在胸口,喃喃地发声。 男人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滚烫的唇瓣几乎是贴着她颈间的皮肤,“朕没事。” “好,你没事。” 梦言知道以他那样的自尊心,能够跟她说出这些话已经很不容易,这非但是把心底的伤疤赤裸裸地揭露在她面前,同样也是把他这些年来维持的高高在上的形象扔在地上踩。 这样的一个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似乎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手里,可是到头来,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会痛、会累,有心酸,有彷徨。 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不是神。 从他的语气她就知道,他并不是将这样一个身份引以为耻,他难过的只是没能陪在母亲身边,甚至连母亲的面也没有见过。 “没事的,都过去了。母亲一直都活在你的心里,不需要借着画一张作来回忆,是不是?” 梦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言乱语地学着他过去哄她的时候那样,絮絮叨叨。 “起码在有生之年,你还能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而不是永远地被蒙在鼓里。母亲的墓就在禁地里,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去陪陪母亲。” 说到这里,她趁着男人不注意,突然挣开了他的怀抱,几乎是同时刻,就蓦地一下反过来将他抱住。 她能给予的安慰,仅仅只是一个拥抱。 “君墨影,别怕,我在这里。”她的双手搂在他身上,一遍遍地拍着他的后背,“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一直。 这一刻,梦言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她不知道这句话用在她和君墨影之间是否合适,她只知道,她现在很心疼这个男人,想要守在他身边。 以后怎样她不知道,可起码这一刻,她是这样想的。 “恩。”君墨影闷闷地应了一声。 两人久久地都没有再开口,晚膳之前一直都这么躺着,相互拥抱,汲取对方身上的温暖。 几日后的一个午后,外头天气晴好,阳光明媚,一朵朵洁白的云彩在天空中慢慢飘荡。 华章宫。 绮妃站在寝殿门口,身子靠在后面的门框上,神色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玲珑见绮妃一直望着外头的太阳,只当她是想出去却又犹豫着,不由提议道:“娘娘,您这都多久没出去走走了,不如趁着今日天气晴好,到外头去看看吧?” 绮妃偏过头去睨了她一眼,难得地没发脾气,反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不错,确实是该出去走走了。”她点点头,如是道。 说着就一点一点慢慢地走了出去,在玲珑看不见的地方,右手往自己的腹上放了放,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玲珑很识相地跟了上去,难得娘娘今日没有生气,她可要好好表现,这样她的日子也能好过点,不至于被娘娘非打即骂。 “娘娘是打算去御花园逛逛吗?” 玲珑知道,娘娘并不喜欢她一声不吭的样子,因为那样,娘娘就就会骂她是根木头。所以她现在得趁着娘娘心情好的时候,随便找个不会得罪人的话题说两句话。 绮妃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就在玲珑以为自己会被无视的时候,绮妃又突然点头道:“恩,就去御花园。” 绮妃的路线很分明,并没有走多少弯路,直接一路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她的步伐闲散,似乎是漫无目的,可偏偏她那状似从容、实则绷紧的脸色中,透露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中途走到一条分岔路口的时候,绮妃的脚步突然顿住,似乎是在犹豫究竟该往哪个方向去。 眼看着绮妃就要拾步朝右边走,玲珑不由微微一诧。 “娘娘,御花园在那边。”她指着左边的方向道。 “废话!本宫在这宫里住了一年,还能不知道御花园在哪里吗?”绮妃收回视线,转过头狠狠剜了她一眼,“现在是不是本宫想去哪儿,还要经过你这死丫头的同意?” “奴婢该死,奴婢不敢!”玲珑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多说多错,现在无论她说什么,绮妃都不会原谅她的。 可是她又有什么罪过呢? 她不过是提醒娘娘别走错了方向啊。 明明是娘娘自己说的要去御花园,若是不当心走反了,到时候非得怪她没有开口提醒。可现在她开口了,还是挨了一顿骂,真是太不公平。 玲珑觉得自己跟着绮妃,真的是一件挺惨的事情。 “死丫头!”绮妃怒骂了一声,却真的朝着玲珑指的左边去了,没有再继续往右边。 其实她方才并没有走错。 若往左边,那是御花园的方向;若往右边,那就是梦央宫的方向。 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在犹豫,究竟是往左边好还是往右边好,两条路分别代表了她心里两种盘算。 所以方才,她的真的想去梦央宫的。 皇上这个时候或许刚用完膳,可能留在梦央宫处理公务了,却也可能去了御书房议政。所以即便她过去,也不一定就会撞上。大不了撞上了再离开就是。 可就在她踏出那一步的时候,玲珑那死丫头却突然开了口,打断了她的脚步。 然后现在 绮妃觉得,或许这就是天意,她现在已经不想去梦央宫了。 因为是春天,御花园的繁花色彩艳丽浓郁,气味芬芳,处处都是夺人眼球的美好风景。 本想随便找个地方停下,可是行至一半,却突然碰上君寒宵迎面走来。 君寒宵可能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绮妃,愣了愣,才淡淡地笑了一声。 “绮妃娘娘。” “端王爷。” 两人同时开口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把表面功夫都做到家以后,君寒宵就想离开了,可是没想到,他才只来得及跨了一步,绮妃就叫住了他。 “端王爷现在有时间没?” 她话音刚落,君寒宵便是一愣。 印象中,他跟这位绮妃娘娘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才是,现在对方突然跟他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时间”君寒宵微微一挑眉尖,“都说事有轻重缓急,所以时间这种东西,关键还是要看绮妃娘娘想跟本王说的是什么事儿。” 绮妃想了想,笑了一声,挥退了身旁的玲珑,才道:“倒是也没什么重要的事,纯属闲聊,不知端王爷给不给本宫这个面子?” 君寒宵脸上闪过一抹诧色,旋即就道:“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本王岂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他跟绮妃能有什么闲聊的话题。 两人就近找了一处凉亭坐下,绮妃刚开始并没有开口说话,说是闲聊,还不如说两人是在看风景来得合适。 君寒宵心里的疑惑便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加深,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勾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就这么陪绮妃在那儿坐着。 “端王爷府里那位龙侧妃,可是在陪皇上南巡的时候结识的?” 终于,在半响的沉默之后,绮妃开口了。 问的却是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 君寒宵突然很想直言不讳地问一句,你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眸光平淡地看着不远处的湖面。 “不错,确实是那时候。” “本宫知道,端王爷与王妃的感情并不好,没了那位季侧妃,如今多出一位龙侧妃也是应该的。”绮妃的视线慢慢对上君寒宵的眼睛,“不过本宫还听说,那位龙侧妃与浅妃似乎是朋友?” “都是在江南的时候结识的。”君寒宵不知道这女人想说什么,不过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便在那之前打断了她。蹙了蹙眉,“娘娘不会也像外头那些无知之人一样,觉得龙薇是浅妃安排在本王身边的吧?” 言下之意,你要是这么觉得,便也只是个无知之人。 绮妃却并不恼,轻声一笑:“王爷多虑了,本宫知道浅妃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皇上如此宠爱她,她哪里需要再去做这种事来获取什么?” 君寒宵忍无可忍,终于站起身来:“绮妃娘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绮妃眉尖一挑:“本宫不是刚才就说过了么,找端王爷来这里,纯属闲聊。” 好一个纯属闲聊! 君寒宵突然觉得自己脑子疼。 这无聊的女人跟他说了那么久,若是果真只为闲聊,那也确实是够闲的! “本王突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忙,若是娘娘没什么重要的事,本王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真的作势要转身。 绮妃也在这时候站了起来,“既然王爷有重要的事,本宫就不耽搁王爷的时间了。”她笑了笑,也几步走过去,妖娆的身影就这样越过了君寒宵。 君寒宵愣了一下。 隐隐地总有一种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身前突然传来一声呼叫,“啊”的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 若是能够成就一段佳话 君寒宵陡然一惊。 抬眸望去,就见刚刚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绮妃突然弯下腰去,捂着她的腹部,秀气中透着妩媚的眉毛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结,脸上的表情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绮妃娘娘,怎么了?” “本宫腹痛”绮妃艰难地发出一道声音,虚弱无力,方才还红润的脸色此刻一下子变得苍白,“端王爷,本宫腹腹痛” 君寒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想带着她去看太医也不行,瞧她现在这样子肯定是不能走的,而他身为外臣,哪怕是皇兄的亲弟弟,也不可能让他抱着去吧? 连忙大声叫来玲珑:“玲珑,你主子腹痛,快去传太医!若是在路上碰上哪个宫的小太监,就让他们帮个忙,过来把你主子抬回华章宫去!” 玲珑原本离他们距离并不近,所以刚开始绮妃呼痛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察觉到,此刻听到君寒宵的喊叫才知道出事儿了,神色慌张,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跑了一半又突然反应过来出端王爷是让她去找人,连忙又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御书房里,君墨影跟几位大臣就前些日子的赈灾问题商议许久,定下了一系列辅助政策。 几位大臣退下之后,顾荃却留了下来,神色中似带着几分犹豫、几分挣扎。 君墨影原本都想站起来了,见状,眉尖微微一挑,又放弃了那个决定。 看着底下那人一脸挣扎的样子,君墨影忍不住道:“怎么,还有什么话是顾爱卿不敢说的?” 连让他把小东西送莫少渊府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顾荃这副模样。 “皇上,微臣微臣就是想问问”顾荃吞吞吐吐地说了这么几个字,脸色已经开始泛红。 君墨影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想问什么?” “那天,浅妃娘娘被就是那天太后后来有没有皇上最后是怎么” “顾荃,好好说话不会?”君墨影板了板脸,晶亮的黑眸深处却尽是揶揄。 “这么支支吾吾的,朕哪里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荃一咬牙、一狠心,道:“怜若!就是怜若!微臣就是想问问,怜若姑姑怎么样了!” 君墨影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眉梢眼角尽是了然。 “哦,她啊” 只说了两个字,就见顾荃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君墨影原本还想开他两句玩笑,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能让顾荃这样的人还真是没有过。 若是能够成就一段佳话,那再好不过。 只不过这时候,李德通却进来禀报,说是怜汐在外求见。 君墨影脸色蓦地一沉,难得的笑意一下子敛了个彻底。 “怜若此刻已是龙吟宫的人,跟太后没什么关系。你若有心,便去龙吟宫找她。成人之美这样事,朕自然是乐意的。” 说完这些话,他便摆了摆手,示意顾荃退下,让李德通带着怜汐进来。 怜汐手里拿着一个纸包,纸包里面装着的大约是药草一类的东西,她就这样站在帝王面前,神色淡定自若。 “奴婢参见皇上。” 李德通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上了门,心里却不禁嘀咕着,这女子最近来找帝王的频率真是越来越高了。 看样子,帝王并非对她有意,否则也不会是那样冷冷的表情。 李德通是见过的,在对着梦央宫那小姑奶奶的时候,帝王脸上说不出有多温柔似水了。 可若是真的厌恶这个怜汐,帝王又为何每回都肯见她,而不是像对着其他娘娘的时候那样,干脆拒见呢? 他总觉得,帝王与这女子之间一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渊源。 可他跟在帝王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能知道些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让帝王这样矛盾? 御书房里,帝王高坐龙椅,神色凉薄、面沉如水地看着下方的女子。 “你眼里倒是还有朕这个皇上?” 俊美的脸上闪过的不知是厌恶还是嘲讽,满满的尽是冷飒。 “在你第一次把禁地之事泄露出去的时候,朕就警告过你,不要动浅妃,也不要打禁地的主意。现在你干脆找了个郁芳华来,果真是以为朕不敢动你吗?” 怜汐脸色微变,攥了攥手心,镇定地道:“每次出了事情,皇上就要迁怒到奴婢身上吗?” “你以为朕不动你是为什么?因为母后,还是因为你身上的那些毒?”君墨影嗤然一笑,答非所问。 “若你以为是前者,那朕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想多了。既然你知道所有的事,那么你也应该清楚,朕能尊重的,只有那个将朕养大的母后而已。至于她的那些个亲戚,比如你这个侄女,跟朕一点关系都没有,懂?” 怜汐脸色一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自然是懂的。但凡皇上心里有那么一分顾念着这份可有可无的亲情,也断不会与奴婢说这种话。” 她的话,自嘲中带着苦涩,低低地垂下眼帘,原本站得笔直的身影莫名显出几分苍凉。 君墨影神色不变,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至于第二点”他微微眯起了梦眸,讳莫如深的眼神中有些许复杂一闪而逝。 怜汐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就在她等待良久、以为他终于会开口之后,帝王却突然跳过了这个话题。 “郁芳华,顶着一张那样的脸,叫着一个那样的名字,偏偏她还不是朝中哪个大臣的女儿,只是一个江南的民间女子,你觉得这样的巧合摆在你面前,你会信?” 君墨影冷笑:“怜汐,不要当朕是傻子。母亲的画像,除了朕,只有你见过。” 怜汐怔怔地看着他,眸色凄苦,“皇上,明知道您会生气、会难过,奴婢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 她薄唇微微颤抖着,“您确定见过这幅画的人只有奴婢一个吗?太后娘娘呢?就算她老人家没有见过那幅画,可若说她没有见过皇上的生母,皇上您信吗?” 君墨影凌厉的眉峰逐渐拢起,最后紧紧地锁成了一个结。 “你想说,郁芳华的事,是母后做的?” 他冷冷地睨着下面那个女子,“怜汐,母后待你不薄,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若是换了别的事,或许他会信。 可唯独这一件,不可能是母后做的。 虽然母亲的死和母后没有关系,和这后宫的所有人都没有关系,那仅仅只是一个悲哀的女人,可是他同样深知,对于母后来说,母亲就是她心底的一根刺,一个夺了她丈夫的女人。 母后最见不得的怕就是母亲的那张脸吧? 要她找一个和母亲长得那么像的人来,怎么可能? 这不是存心堵她自个儿么。 所以这件事,一定是怜汐瞒着母后擅自进行的。 “皇上可以相信任何人,唯独就不相信奴婢吗?”怜汐倔强地站在那里,拎着药包的手微微发颤,“就连怜若都可以得到皇上的恩德,唯独奴婢就要这样被皇上厌恶和漠视吗?” 她的手腕一抖,手里提着的药包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地掉在了地上,砰的一声,不轻不重。 “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皇上就连一个眼神也不肯施舍给奴婢?”怜汐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分,夹杂着几分尖锐的刺耳。 “你没有做错什么吗?” 君墨影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带着凌厉锋芒的脸上竟蓦地挑起一抹笑意。 可是继而,他狭长的梦眼陡然一眯,寒气逼人,直直地凝视着她:“就当你没有做错什么,朕的眼神要落在哪里,与你何干?” 怜汐刹那间脸色一白:“皇上” 君墨影却猛地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 “拿朕的母亲来说事儿,怜汐,你真的活腻了吗?” 怜汐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嘴角突然扯出一抹艰难而诡异的弧度,“呵呵呵”地笑个不停,到最后已经笑得双肩颤抖,惨白的小脸上透着无尽的寥落苍茫。 半响,她才停下来,脸上的笑意却没有散去。 “那皇上何不干脆杀了奴婢?”她嗓音低低地问。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帝王扬高了嗓音。 “那皇上就杀了奴婢吧!” 君墨影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双拳紧握的手背上时有青筋暴露,微眯的梦眸中已是猩红。 可是过了很久,似乎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最后生硬地道:“上来。” 怜汐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朕让你上来!” 又是一声沉声的怒喝落下,怜汐浑身一凛,这才拾步朝上首的帝王走过去。 可是走了没两步,帝王却又道:“捡起你的药。” 怜若又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帝王要干什么。 原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原来又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揣度罢了。 帝王叫她上去,不过是为了帮她运功祛毒。 怜汐苦笑一声,她突然都有些搞不懂了,自己身上这毒究竟是福是祸。 原以为帝王对她就算没有那么多的关爱维护,可起码还是有一点情意在的。 可如今看来,似乎只关心她身上的毒呢 华章宫里。 绮妃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整张脸已是紧皱的几近扭曲。 原本作为外臣,这种时候,君寒宵是应该回避的,可是他带着绮妃回来的,尤其绮妃还一个劲儿不停地跟他呼痛,若是就这么走了,似乎也有点不近人情。 所以几经犹豫之后,他终于还是决定留在这儿。 君寒宵看着面前的太医和宫女全都在那儿忙碌着,独自一人站得有些尴尬,便往后退了两步。 绮妃以为他这是要走,赶紧道:“端王爷,能不能麻烦您,帮本宫告诉皇上一声,本宫的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当是求皇上恩德,让他来看看本宫可好?” 君寒宵方才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同情刹那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不知道绮妃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可偏偏这么巧,在御花园里拉着他闲聊了这么久,在他要走的时候突然开始腹痛。 现在到了这里,又跟他说,让他去找皇兄来看看她。 这一切,发生得未免太过巧合,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比如说,这一切都是她自个儿装出来的——虽然看她的脸色确实像是病了,可后宫的女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说不准就是她自己事先做了什么手脚。 皇兄这么久以来独宠小皇嫂一人,后宫这些女人难免心有不甘,想要挑风波。 这般想着,君寒宵淡淡地道了一句:“皇兄成天都很忙,他想去哪儿,不是本王能干涉得了的。若是绮妃娘娘真的很想见皇兄,那就让华章宫的宫人去通禀一声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此时,太医突然激动道:“恭喜绮妃娘娘,贺喜绮妃娘娘,娘娘这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只是因为吃坏了东西,这才导致突然腹痛,幸亏发现得及时,总算是娘娘母子平安啊!” 话音落下,君寒宵心里就是蓦地一惊。 身孕? 别说小皇嫂进宫之后皇兄就独宠她一人,就算不是,后宫其他女人也不可能怀上孩子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寒宵突然觉得绮妃之所以跟他说了这么久的话,完全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出。 换言之,或许她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只不过为了让他也知道,所以才会有御花园里那些事。 “恭喜绮妃娘娘。”他尽量稳定自己的声线,平静道,“本王现在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兄。” 既然这是绮妃想要的,那他就照办。他倒是要看看,她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花招。 君寒宵转身,一路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只是没想到,走到御书房门口,突然被李德通拦下了。 “端王爷,皇上现在不是很方便见您,不如您一会儿再来,或者在外头先等等?” 君寒宵就愣住了。 皇兄在御书房里能有什么事儿是他不方便参与的? 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想了想,他突然笑眯眯地道:“李公公,不会是小皇嫂在里头吧?” 李德通愣了愣,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在苦笑。 “王爷,不是浅妃娘娘。”他说完这么一句,就缄默了。 君寒宵那几分笑意也因此淡了下去,眉心微微一蹙,眸色中显出几分严肃来。 “那本王就在附近转转吧,什么时候皇兄那儿处理好了,麻烦李公公来通知本王一声。” “奴才明白。” 可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吱呀”一声,御书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女子走出来,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的妆容也有些花了,可这却丝毫不影响她身上那股柔婉的气质,眸若远山、秀润天成。 君寒宵认得她,这是太后的侄女,也是梦鸣宫仅次于怜若的大宫女。 不过现在怜若走了,那她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太后身边第一红人。 不过然君寒宵惊讶的点却不是这个,而是这女人在御书房里干什么? 瞧这样子,就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那什么一样。 君寒宵摸了摸鼻子,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要是被皇兄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非得一掌拍死他不可。 怜汐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君寒宵嗅了嗅,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飘过。 走进御书房里头,这股药草味便愈发得浓郁,并不是很难闻,只不过在这种地方闻到药味,君寒宵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看到君墨影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那一刻,君寒宵傻了一下。 继而脱口问道:“皇兄用药了?” 问完他就后悔了,立刻闭上嘴,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他不知道皇兄有没有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要是没听懂最好。要是听懂了 这不但是在质疑皇兄对小皇嫂的感情,还是在质疑皇兄那方面的能力。两个质疑加在一起,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绝对是要他老命的呀! 果然,下一秒,龙椅上的男人蓦地就睁开眼,犀利的眸光刷地一下朝他扫了过来。 君寒宵险些没被这份寒意冻住。 打了个哆嗦,讪讪一笑:“臣弟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心道反正皇兄已经瞧他不顺眼了,不如再多问一句,搞不好还能套出点儿什么东西来。 “皇兄,臣弟没有看错的话,刚才出去的那个是梦鸣宫的怜汐?” 君墨影冷淡地睨着他:“你眼睛瞎了,这么近的距离也能看错?” “” 那他到底是看没看错?应该没有吧?没有吧 君寒宵伸手捂着心脏的,一脸受伤的模样,“皇兄,臣弟只是想确认一下,您凶什么?” 君墨影忍不住蹙了蹙眉:“正常点!”他骂了一声。 没事用这种语气说话,满满的都是小东西的即视感,偏偏做出这种行为的还是个他的弟弟,实在是瘆的慌。 “到底什么事?”他沉了声音。 君寒宵终于还是没能承受住他的威压,老实招了:“方才臣弟在御花园碰见绮妃了” 君寒宵不知道怎么跟他解说后面一大堆繁琐的事,索性就略过中间那一段,直接道:“绮妃她好像怀孕了。” 闻言,君墨影明显也是一愣,眉心蹙起的同时,晦暗的眸底有一抹寒芒掠过。 孩子? 她哪里来的孩子?! 菲薄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君墨影低声道:“她怎么跟你说的?” 终于还是扯回了刚才被略过的那个问题,君寒宵摸了摸鼻子,只好解释道:“臣弟在御花园的时候碰上了绮妃娘娘,她看到臣弟,就说是想跟臣弟聊聊。臣弟当时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可结果说了半天,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有些无奈。 “最后臣弟跟她告辞的时候,她却突然说自己腹痛,臣弟便让人将她送了回去。经太医诊脉之后,确认绮妃是因为吃错了东西才会如此。不过最后——母子平安。” 君寒宵说完,就发现帝王的脸色已经沉的要滴出水来,玄黑的眸子里更是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 这模样,哪里像是个要当父亲的人? 到底是因为这孩子的问题,还是因为想起了小皇嫂的关系,为何皇兄会是这个反应? 君寒宵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皇兄” 君墨影掠他一眼,眸光深凝,眉心紧锁,“她找的哪个太医?自己宣的还是你给她宣的?信得过吗?” “是陈太医,虽然臣弟与他并不相识,不过似乎在太医院,此人的风评还是很不错的。” “朕会再让其他人去看看。” 君墨影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若是真的怀孕”深凝的眸光微微一敛,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那就是狗急了,要跳墙了。” 君寒宵听得一阵莫名。 狗急了,要跳墙了? 绮妃怀的不是皇兄的孩子吧?否则哪儿有人会这么形容自个孩儿他娘的 莫名地,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君寒宵悬起的那颗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些。 明明以他这个身份,就该劝皇兄雨露均沾才是。 可不知为何,看着皇兄和小皇嫂一点一点经历了这么多,看着皇兄不顾一切地独宠小皇嫂一人,他竟然觉得,他们的世界里不该再有任何其他人存在。 就这样吧,就这样也挺好的。 君寒宵叹了口气,脑子里却突然飞快地闪过一些东西。 顿了一下,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诧异道:“皇兄的意思是,绮妃有动作了?” 君墨影刚开始并没说话,低低地垂着眼帘凝视思考,好半响,才沉着声音开口:“朕暂时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但是她那个还不一定存在的孩子,不可能会存在。” 君寒宵一下子就傻了,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泪奔又不明所以的状态。 什么叫那个还不一定存在的孩子,不可能会存在? 皇兄最近说话真是越发的深奥了,这得要多大的脑袋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君寒宵真的很想开口问问——皇兄,您老人家这话到底几个意思,可以给臣弟说明白点儿吗? 可就在他憋了半天准备开口的时候,君墨影却突然从龙椅上起来了。 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身影挺拔巍然,就好像刚才那片刻的虚弱只是君寒宵的错觉一般。 “她存心要让你知道这件事,那必然是打着昭告天下的主意。既然如此,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皇宫。” 君墨影拧着眉心,眸色深深地看着他,“其他的朕不管,只要保证这件事不会传到梦央宫就行。” 君寒宵眸光一凝,沉默了很久才道:“臣弟明白皇兄的意思,只是,若小皇嫂不出门便罢,若是出去了,难保有心人不会想方设法让她知道此事。就算不是绮妃,也可能是别人。” “恩。”君墨影淡淡地应了一句。 “回去之后跟龙薇说说,让龙薇多来陪陪她,也省得她一天到晚就想着往外跑。” “是,臣弟知道了。” “走吧。”君墨影摆了摆手。 说着他就下来,经过君寒宵身边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眼睛瞎了,心可别瞎。”丢下这么一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君寒宵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皇兄的嘴什么时候变这么毒了? 还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想的是哪样? 关于怜汐的事儿么 梦央宫。 梦言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天空中那暖融融的日晖,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冬天时候那种寒冷彻骨的滋味。 正好冬阳在那儿给火狐洗澡,梦言眨了眨双眼,突然就指着那一人一狐,喊了一声:“冬阳,你有没有做过裘衣?” 冬阳两边的袖子都挽在胳膊上,闻言,笑吟吟地转过来。 “娘娘怎的现在这天儿想做裘衣?还是再等等吧,横竖现在也用不着,等到冬天的时候,尚衣局自会把好东西都给娘娘送来。” 梦言舔了舔嘴唇,晶亮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坏笑,含着几分促狭。 “可我就是突然想做了,怎么办?” 一边说,一边将视线从冬阳的脸上移到她手中那只火狐身上。 冬阳傻了一下,原本拎在手里的狐狸正好抖了抖毛发,便蓦地从她手里掉了下来。 冬阳这才反应过来,懊恼地跺了跺脚。 “娘娘,白洗了!”她立刻拔腿去追那只小狐狸。 那小狐狸也不知是不是太通人性,平日里明明是个乖巧温驯的性子,偏生此刻就像故意的一样,满院子跑个不停,追得冬阳又是狼狈又是气喘吁吁。 短暂的怔愣过后,梦言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冬阳冬阳,在那边,左右,左边啊!” “你笨死了,就在你面前也能让她跑了呀?” “快点儿快点儿,往右些,马上就抓到了!” 君墨影一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对毫无形象的主仆,还有一只更没形象的湿漉漉的狐狸。 梦言已经从半躺的姿势变成了盘着双腿的坐姿,眸光一掠,看到他来,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一双星眸已然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眉眼弯弯。 她毫不客气地朝他招了招手,嚷嚷着道:“君墨影,冬阳那个笨蛋抓不到那只坏狐狸,你快去帮帮她,帮她一起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 成天就知道惹火! 冬阳原本只差一步就能抓到那只小狐狸了,可是被梦言这么一喊,心里一吓,手一抖,很不幸地再次被那只狡猾的狐狸逃脱了。 冬阳转身的时候,脸都白了,让帝王看到她这奴才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她绷着声音行礼:“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君墨影淡淡地“恩”了一声,从她身边走过,径直绕到梦言面前。 他就站在那儿,看着她不雅的坐姿,又是无奈又是头疼,偏偏那脆生生的笑容就像个傻瓜一样,软到了他心坎儿里去。 “越来越不像话了。”他笑骂了一声。 梦言的耳朵早就已经学会过滤这些话了,直接无视。 她仰头抬着下巴的姿势有些累,索性就把两手往后一撑,半仰着身子,笑容艳艳。 “你看我干嘛呀,快去帮我抓狐狸!那坏狐狸不听话,冬阳好不容易给它洗完澡,它又没个自觉地乱跑乱跳了,你快去帮我抓住它。” 君墨影在她身边坐下,一把将她搂怀里,丢下两个字:“不抓。” 梦言顿时就委屈了:“干嘛不抓呀?你武功这么好,不至于连只狐狸都抓不住吧?” “脏。” “”梦言翻了个白眼,撇着嘴道:“它刚洗过澡,不脏。” “刚刚不是还说它洗完就乱跑乱跳了么?” 君墨影幽幽地朝远处那狐狸投去一瞥,笑了一声,“湿淋淋的染了一身灰,更脏了。” 不等梦言开口,又紧接着道:“小畜生就跟它主人似的,一点都不乖,成天就知道乱来。” 梦言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君墨影,你又说我!谁不乖了?不帮我抓狐狸还说我,欺负我怀了孩子打不过你是吧?” 冬阳叹了口气,扶着额角走开,心道主子您没怀孩子的时候难道打得过皇上? 君墨影被她的样子逗乐了,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她嘴角亲了一口。 “朕不还手。” 梦言小脸一红,哼唧了几声还是不肯放过那只狐狸,“我想拔了小狐狸的毛,你帮我抓住它嘛,好不好?” 君墨影愣了一下,“拔狐狸毛做什么?” “做狐裘啊!” “宫里的裘衣不够你穿的?” “我就要这小狐狸的!”梦言其实很喜欢这小狐狸,说拔毛其实也就随口一说,哪儿有人真用拔的?那一身的毛拔下来,还不得把小狐狸给痛死了。 她就是突然心血来潮想给小狐狸理发了 “现在这时候宫里哪儿来的火狐呀?我就想要火狐的毛,这个红艳艳的颜色穿身上好看,走出去威武霸气的多拉风啊!” 她咬了咬唇,拉着男人的手晃了两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影,帮我抓嘛!” 君墨影眉心一跳,忍不住按住她的后脑狠狠亲了一口。 他忍得辛苦,偏生这小东西成天就知道惹火! 好不容易等他放开,梦言已是满脸通红,一脸刚被蹂躏过的样子。 “亲完了,现在总能帮我抓了吧?” 声音软得酥到了骨头里。 君墨影果断就立刻放开她,站起身来,再这么蹭下去,非得出事儿不可。 梦言满意地盯着他的背影,乐呵呵地笑了,明媚的小脸上像是盛开了一朵艳色的花儿。 君墨影朝着那只狼狈逃窜的狐狸走过去,脸上明显就是欲求不满之后的漆黑一片,吓得那只小狐狸哆嗦了两下,眼珠子骨溜溜的一转,撒腿就跑。 根本不敢碰上这个凶巴巴的每次都会把它扔开的主人! 梦言紧张了一下:“君墨影,一定要一击即中知道吗?要是连只狐狸都抓不住,以后我都不信你的武功了哟。” 见风使舵的小东西! 求他办事儿的时候知道叫影,这种时候又是君墨影? 于是乎,小狐狸很悲催地承受了男主人不能撒到女主人身上的火气。 小狐狸觉得,这男主人真的很可怕。 凶巴巴地把它从林子里抓来,凶巴巴地把它甩给了女主人,可怜的它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又可爱又软糯的女主人,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温暖的怀抱,结果难得能蹭到女主人的时间也全被男主人给剥夺。 竟然说它脏,所以不让抱? 它火狐可是难得一见的稀有物种,人家宝贝还来不及呢,这男人竟然说它的毛发脏! 哼,别以为它不知道,这分明是看它不顺眼,见它是雄性动物,所以不让它靠近女主人! 梦言坐在那儿,看到君墨影直接拎着小狐狸的耳朵走过来,满脸错愕:“哎哎哎,你就不能好好抱着它吗,拎着它的耳朵万一断了怎么办?” “坚实得很,断不了。” “” 梦言看着小狐狸四肢不断扑腾,无奈地对上它的眼睛:自求多福吧,我帮不了你 龙吟宫。 顾荃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听这里的宫人说,怜若姑姑现在有事出去了,并不在里头。 可这会儿等得太阳都要下山了,还是没见到人影。 顾荃叹了口气,心道来日方长,那就改天再来吧,反正人已经离开梦鸣宫了,起码安全问题有了着落,他明天来也是一样的。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远处一道浅蓝色的身影却蓦地映入眼帘。 眉目秀丽,清婉出尘,脸上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恬淡。 似乎唯有那日来顾府找他的时候,她身上才带有那么两分狼狈,除那以外,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失态的样子。 顾荃走上去。 怜若看到他,微微一诧,“顾大人是来找我的吗?” “是啊”顾荃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两声,“你现在有时间吗?” 怜若点了点头,“刚刚忙完了,顾大人有事找我?” “恩。”顾荃抿着唇,犹豫了一下,眼神闪烁着道:“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怜若愣了愣:“哦,好啊。” 顾荃一路走,她一路在后面跟着,这期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过半句话。 而且顾荃走得很快,怜若只能加快脚步跟着,险些就跟不上。她有些无奈,在心底给顾荃下了定义:这男人好奇怪 到后来,怜若实在跟得太累了,忍不住开口:“顾大人,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此刻已到御花园,小湖边,夕阳斜射,洒了满湖的粼粼波光,垂柳随风舞动,百花环绕。 顾荃听她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紧张过度了,便停下来,有些尴尬道:“就这儿吧。” 怜若无语地看着他:“顾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平日里这儿也没什么人来。” “恩。” 顾荃闷闷地应了一声,不太自在地别开了视线,“怜若,你进宫多久了?” 怜若尽管觉得有些奇怪,还是答道:“该有七八年了吧,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太后身边了。” 说到这里,她面上的遗憾与落寞一闪而逝。 顾荃知道她在想什么,毕竟跟了太后这么多年,太后对她也向来是不错的,要是让她就这么忘了那份恩情,并不可能。 可偏偏为了救浅妃,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是该说她太傻,还是该说她太善良? “这么多年了,想过要出宫吗?” “出宫?”怜若愣了愣,才淡淡地笑道:“原本再过几年确实就到出宫的年纪了,不过也不一定就会出去。有些人不是终其一生都会待在宫里吗?” 她说什么话的时候都是淡淡的,就像此刻,明明讨论的是她的未来,很有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可她却像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样,也没个确定的答案。 顾荃知道,她并不是敷衍了事,而是真的没考虑过,或者是没考虑出个结果来。 这样的女子,其实很容易让人心疼。 顾荃凝了凝眉心,梦眸深深地凝视着她:“若是现在给你一个出宫的机会,你愿意吗?” 怜若像是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似的,满脸错愕地看着他,“什么出宫的机会?” 顾荃答非所问:“一个出宫的机会,一生无忧幸福的生活。怜若,你愿意吗?” “顾大人” 怜若蹙了蹙眉,顾荃却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打断她,补充了一句:“怜若,顾荃此生只娶一个妻子。若是如此,你愿意随我出宫吗?” 怜若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此生只娶一个妻子,让她随他出宫? 虽然刚才碰上他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男人有些不太对劲,可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跟她说这些话。 明明在此之前,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啊 “顾大人,你是朝中青年才俊,更是皇上手下的亲信,仰慕你的千金小姐不知有多少,怜若只是一届宫女,实在” “我不在乎这个。”顾荃拧眉打断了她的话。 “怜若,我知道你也不是这么肤浅的人。更何况,龙吟宫的大宫女配我顾荃,或许还是我高攀了呢?” 话音未落,他就往前走了一步。 与此同时,怜若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顾大人,怜若现在是龙吟宫的宫女,不是说出宫就能出宫的。” “若是你愿意,我大可去求皇上开恩,放你出宫。” 怜若脸色一白。 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顾荃却蓦地一转话锋:“怜若,你是心里有人了吧?” 怜若眸色一闪,菲薄的唇瓣慢慢抿了起来。 “没有。”她垂下眼帘,声线绷得很紧,嗓音低低地道。 “若是没有,为何不愿跟我走?”顾荃寸步不让。 怜若被他一噎,可能是有些恼羞成怒了,当即也沉下声音:“顾大人这话真是好笑,怜若心里有没有人,和怜若随不随顾大人出宫有什么关系?” 言下之意,就算她心里没有人,也不一定就非得要接受他。 说实在的,顾荃近年来一直都是春风得意,或许是本身就比较聪明、又得帝王赏识的缘故,仕途上一直没有任何坎坷,自从莫少渊“死了”以后,更是直接升上了宗人府宗令一职。 怜若最开始说的并没有错,京城里不知多少名门闺秀都盯着要进顾家的门呢,他想要什么要的女子没有?可偏偏,他从没有对其中任何一个动过心思。 所以此刻听到怜若这样拒绝他,顾荃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平复了心情,道:“怜若,不管你心里那个人是谁,既然你方才否认了这件事,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如你所说,确实没有,就当是我误会了。第二种,则是你无法承认——或许是那个人对你无意,或许是他根本不曾关注到你,甚至连你心里有他也不知道。” 顾荃觉得,别看怜若只是一个宫女,可是能入得了她的眼的男人,必定是人中龙梦。 “这就说明,那人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不是吗?” 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些东西,可是当顾荃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脸色蓦地一变。 不可能! 一定是他猜错了 他握住了拳头,突然又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次,没有再给怜若任何退缩的机会,大掌直接按在了她瘦弱的肩头,将她整个人都固定在那里,紧紧逼视着她的眼。 “不管是哪一种,怜若,跟我走吧。既然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何必强迫自己一定要继续喜欢,又为何不愿给自己多一次的机会——一个追求幸福的机会?” “顾荃”怜若终于抬起头来。 秀润的眉头慢慢皱起,深凝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与悲哀。 “若是有追求幸福的机会,谁不愿意?可是有些人在一起注定是不可能幸福的,比如你于我而言,就不是那个可以让我幸福的存在,你懂吗?” 语气很慢,语调很低,声音很轻,却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顾荃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样一个柔弱似水的女子,说出拒绝的话来竟这样让人无从辩驳。 连“你不可能是我的幸福”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她已经把他的路全都堵死了。 顾荃慢慢收回手,良久,才恍惚地笑了一声。 “好吧,怜若姑姑。既然如此,顾荃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他一下子冷淡下来的口吻让怜若有些愕然,不由怀疑,这真的是那个上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跟她说会给她幸福的人吗? 可事实当真就是如此。 下一秒,顾荃已云淡风轻地转身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 你该不是背着我去偷情吧? 晚膳之后,君墨影破天荒地跟梦言说要出去一下。 梦言倒是没有怀疑什么,不过些许诧异还是免不了的,毕竟从前几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这天都快黑了,什么重要的事儿非得现在去做? “我说,你该不是背着我去偷情吧?”梦言眯了眯眼,视线斜斜地落在他身上,口气中满满都是揶揄。 君墨影瞪了她一眼。 “一个你已经够麻烦了,哪儿还来什么情给朕偷?” 梦言眼角一抽:“去去去,赶紧走!”用力地摆了几下手。 君墨影出门的时候,俊美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流风般和煦的笑容,直到走出梦央宫宫门的时候,笑意逐渐敛去,身上那股温润的气息也就随之慢慢褪散了。 李德通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就发现帝王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几米之内都能遭殃。 而帝王所朝的方向,正是华章宫! 梦鸣宫。 烛火微曳,熏香旖旎。 内殿里,太后让人生了一盆炭火,纸张烧糊的味道与熏香里散发出檀木香气融合在一起,闻起来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怜汐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太后。 炉子里时不时发出两道“噼噼啪啪”的声音,除了木炭在燃烧,还有一幅画也在里面烧成了灰烬。 怜汐的腿脚都已经站得有些酸麻,想动一动,活动一下筋骨,却又不敢。 她知道太后此刻心情不太好,应该说,每回看见这张繁花似锦的画作时,太后的心情都不会好。 她不懂,既然看了难受,为何还要频频拿出来看? 不过还好,太后今天总算是下定决心,把东西给烧了。 “汐儿,你说皇上是不是真的打算打算为了一个梦言,放弃整个后宫了?”太后的双眸被那满室氤氲的火光熏得有些发热,眼眶里渐渐染上一丝水光,闪着幽幽的光芒。 怜汐愣了愣,“太后何出此言?”她试探着问。 虽然她知道,皇上这回将大选的秀女全数退回的事情真的让太后伤透了心,可是她不曾想,太后会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来。 虽然这话表面上没什么,可细细一品,怎么就这么像是无奈地对现实妥协的前奏呢? 太后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微勾的唇角中含着几分嘲讽的与无奈:“连那郁芳华都没能让皇上刮目相看,哀家真的担心,这世上再难有人可以动摇皇上的心了。” 怜汐一惊,站了半响没有移动过的身子终于不可抑止地往后退了一步,脚步微踉。 “太后” 她的嗓音带着一丝明显的颤抖。 “汐儿,你以为哀家待在这梦鸣宫里出不去,就当真什么也不知道了吗?”太后摇了摇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似怜爱、似无奈,还有一些意味不明的深邃,却唯独没有责备。 怜汐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却仍是没有松懈。 太后拍了拍她的肩:“你那点把戏,哀家十几年前就用过了。走到今天这个位子,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你以为哀家还能好好活着吗?” 她越说,怜汐就越是觉得奇怪。 当然,除了奇怪以外,更多的还是心惊与彷徨,夹杂着一丝十分明显的感激。 怜汐觉得,太后真的很厉害,除了在皇上和浅妃那儿出的意外,几乎就从没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其实在浅妃出现以前,她甚至觉得,太后是无所不能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妇人,偏偏对她这么好——似乎真的毫无目的的好。 为什么? 如果说太后是因为念着两人之间的姑侄关系,那么对待端王妃的时候,却又为何不见这般的恩德与爱护? 倒也不是说太后对端王妃不好,同样都是好的,只不过对着端王妃时,那份亲近多了几层威严与肃穆,也多了几分不可侵犯的高权与冷贵。 其实身在皇家,这样的亲情才是正常的。 所以她才更加觉得奇怪,为何太后对她就这么好? 皇上说的没错,郁芳华的事情,太后是不可能参与的。因为这辈子,太后都不会想要见到那样一张脸,一张酷似皇上生母的脸。 可偏偏,就连这件事,太后都不怪她吗? 怜汐心底暗暗发颤,“姑母,怜汐知道错了,不该不该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 “确实啊”太后自嘲一笑,“没有经过哀家的同意,就让人在秀女里面找了这么个人来。若是皇上真的看中了她,若是她成为另一个梦言,你该怎么办?哀家又该怎么办?让哀家成天对着那张脸怜汐啊怜汐,你当真是忍心。” 太后现在的心境确实已经平复下来,可是在得知事情的那一刻,却是大为震惊的。 她知道怜汐在那次说起选秀之后出去过,可当时她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会半路出了郁芳华的事。她不曾想,原来那个令她觉得耻辱的存在,知道的人并不是只有皇上一个,就连怜汐也知道。 甚至,这丫头还胆大妄为地想在大选的秀女里面做手脚,为的只是扳倒一个梦言。 这丫头怎么就不想想,若是真的因为一张酷似芳菲的脸而扳倒了梦言,那皇上怎么可能还会对其他人动心思? 那张脸就足够皇上惦记一辈子了! 所以那一刻,她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是,舍不得啊。 她怎么舍得动怜汐这个孩子呢? “汐儿,以后做什么事之前,都要跟哀家好好商量商量,切不可再这么轻举妄动了,知道吗?”太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姑母,您” 太后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打断:“至于你跟皇上的事,哀家能帮的,自然会帮你。哀家不想看到后宫里有任何一个女人被独宠,可若那个人是你,哀家可以接受,你懂吗?” 怜汐蓦地心头大震。 作为太后,不想看到皇上独宠任何人,这份心思她能理解。 可若那个人是她,太后就能接受吗? 到底为什么 怜汐突然觉得浑身发软,险些就跪了下去,“姑母为什么,您对汐儿这么好?” 一次次的原谅,一次次的帮助,到如今,甚至连原则都可以背弃? 君墨影到华章宫的时候,绮妃正躺在床上休息。 太医方才走的时候让华章宫的奴才煎了药药喂她服下,嘱咐她好好休息,切莫再乱吃东西。所以到现在这个时候,绮妃甚至都没有用晚膳,喝了两口粥就了事了。 看到帝王走进来的那一刻,绮妃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瞪了好久的眼睛,才发现那确实是帝王没有错,刹那间眼睛和鼻子都酸了。 “皇上” 她幽幽的唤了一声,就要起来行礼。 因为一整天都躺着,头上的发髻也拆了大半,身上就穿了件寝衣,哪里还有半点平时风华绝代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常年被置于冷宫的弃妇。 她还以为,帝王不会来了。 端王说了会帮她告诉帝王那个喜讯,可是大半天过去了,她却始终没有看到帝王出现。 所以她以为,哪怕是得知自己怀了龙种,帝王还是不愿来看她一眼。 正怔忪间,眼前那道颀长的身影慢慢朝她走了过来,绮妃眼波微微一转,便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作势就要下来行礼。 君墨影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很淡,当然,更淡的还是他的语气:“你身子重,就别起来了。” 绮妃已经弯下了身子,看不到帝王脸上的神色,只能看到一双黑底云纹龙靴慢慢朝她靠近过来,不过在她面前几步之遥的地方,突然就停住了。 绮妃一愣,唇角旋即就慢慢浮起了一丝苦涩的弧度。 差别待遇,何其明显! 当日得知梦言怀孕的时候,帝王冲冠一怒为红颜,屠了在场所有欺侮过梦言的宫人,一个不留。哪怕只是奉太后之命去梦央宫传旨的那些奴才,还不是落得个乱棍打死的下场? 可是今日,她同样有孕,怎的帝王就连扶她一把也不肯? “是,多谢皇上。” 绮妃软着声音说完之后,就慢慢直起了身子,不过她并没有回到床上,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君墨影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扫了一眼那床,道:“不躺着也去坐那儿,别站着了。” 绮妃又作了一揖,“是,多谢皇上。” 她面上恭敬温婉,心里却是在一点一点地滴血。 才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帝王就对她冷淡至此,让她怎么能受得了? 若不是因为梦言,她根本无需承受这些! 若不是因为那该死的目的,她 “太医是怎么说的?多长时间了?” 帝王蓦然出口的话将她的思绪打断,绮妃愣了愣,旋即换上一脸凄凄婉婉的神色。 “皇上,您忘了吗?上回您来过臣妾这儿两日,其中有一日” 君墨影眉尖一挑,突然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哦,是那时候” 绮妃虽然看不懂他的神色究竟是何意,却只当他的笑容是在欢喜自己又有了一个孩子,心里当下又慌又乱又急又喜。 “是啊皇上,就是那个时候。” 她笑了笑,颊上闪过一抹潮红,“臣妾也没想到那一夜竟然就有了。您都不知道,今日听太医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臣妾有多高兴!” 说完这句话,她微郝着垂下了脑袋,却又似乎是想看帝王的神色,遂轻抬了眼梢,欲语还休地偷偷看了帝王一眼。 那一刻,她分明也在帝王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 并非是冰寒的冷笑,虽然带着些许她看不懂的深沉,可是绮妃并不介意。 她说了这话帝王都没有生气,那是不是代表,帝王心里还是有一点属于她的位置的? “朕也没想到。”君墨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墨瞳深处的那抹笑意就更深了几分。 而后才又继续道:“朕也很高兴。” 一句没想到,一句很高兴,这两句话听在绮妃耳里,全都是表达了帝王不可置信的喜悦。 现在看来,帝王并非对她全然无情的! 只不过没有对梦言那么多罢了。 更何况,那日梦言也算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险些就龙种不保了,在那样的情况下,帝王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那些奴才胆大妄为,伤害的可是宫里第一个龙种啊! 这么一想,绮妃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不管帝王对梦言如何,她只要帝王心里同样有她就够了。因为她很清楚,一个皇帝,不可能这辈子只对一个女人好,女子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可帝王却永远是帝王。 于是绮妃理了理鬓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从床上站起来,几步走到帝王身边。 “皇上,您这么长时间没来看臣妾,臣妾真的很想您。若是您也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感到高兴,就在这儿陪陪臣妾,可以吗?” 说话间,她作势就要搂上君墨影的手臂。 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恰在此时,君墨影正好转过身去自己倒了一杯茶。 桌子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往前走了一步,左手挑了个茶盏,右手执起茶壶,带着一丝淡色的茶水就这样徐徐从窄小的茶壶嘴里倒出来。 茶香弥散,便连发出的声音也很好听。 可是绮妃觉得,最令人觉得赏心悦目的,还是将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做得如此优雅高贵的男人。 这么俊美,这么风度翩翩 绮妃轻叹了一口气。 她一时摸不透帝王的心思,不敢再轻举妄动,更别说是主动凑上去,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等着帝王回答。 “你的意思是,朕若不留下来,就说明朕不高兴?” 修长如玉的手指握着茶盏送到嘴边,轻啜了一口,热茶的烟雾缭绕在帝王脸上,将他俊美无俦的容颜衬得愈发深邃不可捉摸。 君墨影微微侧过身来,睇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得不起一丝波澜。 绮妃一惊。 “臣妾”她慌乱地垂下了眼帘,咬着唇,看起来就是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是臣妾语无伦次了!臣妾真的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皇上,这才高兴得连脑子都不清醒。臣妾只是想让皇上陪陪臣妾,真的,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话音落下的瞬间,美眸中已是一片亮晶晶的水光,在烛火中更显凄楚。 “还望皇上恕罪。” “啪”的一声,不重不轻,君墨影搁下了茶盏。 “自然无罪。”磁性的不温不火的语气就这样徐徐响起,似温润,却不带一丝情绪,“怀孕是大喜事,这小小的过失算什么?朕不是那种不近人情之人。” 不知为何,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绮妃觉得他更不近人情了。 高高在上,优雅冷贵,这才是他——她记忆中的帝王。 那夜梦鸣宫里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帝王是罕见的,现在这样的他才是惯常的模样。 “那皇上” “朕还有事。” 不等绮妃说完,君墨影就淡淡地打断了她,“改日再抽时间来看你。你现在有了身孕,好好养胎,一切以身体为重。” 嘱咐了几句话,君墨影就转身走了。 绮妃恍惚间又觉得,帝王今夜前来好像就是为了走这么个过场。毕竟她怀了孩子,不来看看她实在不像话。可本心里,或许帝王是不愿来的,他还有他梦央宫里的如花美眷要陪。 而她樊绮罗,真就像是个冷宫弃妇一样,什么也奢求不到。 对于自己时时刻刻变化的心境,绮妃其实觉得很可笑。 她不断地在为同一个人伤神,偏偏那个人眼睛里完全没有她的半分影子,真的很可笑。 君墨影从华章宫出来的时候,李德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多怕帝王今晚不出来了呀! 虽说帝王留宿在哪个宫不是他该操心的,更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可他就是怕帝王一个没把持住,又得惹得梦央宫那小姑奶奶不高兴。 到时候怎么哄都不是个事儿,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 要是君墨影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非得一掌拍死他不可。 “吩咐下去,宫里的奴才,谁敢嘴碎随便议论绮妃怀孕一事,直接处死,不赦!” 帝王猛地落下一句话,把李德通吓了一跳。 不过最让他震惊的还是帝王这句话里的内容。 要是他没有听错,帝王刚才说——绮妃怀孕了?! 真是要命了! 要么整个皇宫的女人统统没有身孕,要么就突然有俩都怀上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可是身为一个奴才,李德通不敢有丝毫质疑帝王的话,更不敢为了那点好奇心问长问短,只恭敬地道:“是,奴才遵旨。” 他颤着声音,叹了口气。 也难怪帝王要下这种旨意了,如果不堵住宫里那些奴才的嘴,这件事要是传到梦央宫那小姑奶奶的耳朵里,还不知道得成什么样儿呢! 走着走着,君墨影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道:“李德通,你跟着朕也有十几年了吧?” 不意帝王会突然问起这个,李德通愣了愣,才答:“回皇上,是十二年。” “记得倒挺清楚。”君墨影笑了一声。 “你说,朕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像历史上独宠妖妃的昏君?” 李德通猛地一惊,脚下软得险些没磕一跤。 这这这这种问题,叫他一个奴才怎么回答? 帝王这突然是怎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 她倒是敢乱跑! 想了很久,李德通还是没见帝王说话,心里惴惴发慌,终于找到一个相对比较合适的答案,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浅妃娘娘她不是妖妃,所以您自然也不是昏君。” “你如何知道她不是妖妃?” 君墨影勾着唇角,低低一笑,敛下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晦色。 李德通见帝王没生气,似乎真的是在跟他正常交流一般,胆子不由大了几分。 “娘娘心善,对奴才们也都好。” 想起梦央宫那一个两个的态度,再想想最初认识那小姑奶奶的时候,她那种爽朗可人的的性子就把白露白霜都收服了,李德通就觉得,那主子真心不错啊。 他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一个能让奴才们全都赞不绝口的主子,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妖妃。”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冒犯,这也忒不拿自个儿当奴才了! 连忙低下头,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帝王一眼,却只见帝王一边走,一边讳莫如深地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良久之后,竟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 梦央宫。 君墨影离开以后,梦言就直接跑到那间杂物房里翻东西去了。 虽然她不太相信绮妃说的话,可是没有确认真相之前,心里就像是竖了一根刺一样,难受得紧。 偏偏这件事没有人能帮她,只能她一个人受着。 她一个人在杂物房里慢慢游荡着,东翻翻西翻翻,时不时拿什么东西来看看。虽说这是杂物房,可这里的摆设规格都很整齐,不会乱得让她找不着方向。 君墨影回来之后直奔内殿,没见着她的人影,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了。 “你主子人呢?”他沉沉地睇了一眼身旁跟着一块儿进来的冬阳。 冬阳表示她也不知道啊,主子方才还在这儿休息,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见了人影。 若是出去了,那也会跟她说一声儿才是啊! “回皇上,娘娘可能到院子里观星或者看风景去了。待奴婢去找找” 其实说出这种猜测,冬阳并非信口胡诌的。毕竟主子先前还真的跟她说过晚上看星星这种事儿。况且她那主子,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做不出来?看个星星算是最正常的了。 可是听完她的话,君墨影的脸色摆明更差了:“还没到夏天呢,夜里这么凉,她倒是敢乱跑!” 说完,他就拂着袖袍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冬阳紧随其后,一出去就赶紧吩咐人一道去找找。 就在此时,杂物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背后,梦言手里提着一个木盒子,眨巴着双眼,愣愣地站在那儿。 “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不会是在找我吧?”她讪讪地笑了两声。 在杂物房里听到外头这些动静的时候,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幸好那里面东西多,随便挑一件就能带出来。 君墨影黑着一张脸朝她走过去。 梦言吞了口口水,连脖子也不由自主得往后缩了缩。 这男人 好可怕 方才的问题铁定是要被无视了,梦言又干笑两声,重新想办法跟他搭讪:“那个君墨影,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男人淡然的视线就这么落在她手里那个盒子上,嗤然一笑:“朕要是不回来,你还打算在里头待多久?” “我,我这不是,找东西吗?”梦言扁了扁嘴。 “有什么东西不能让底下人去找,非得你亲自去?”低沉中带着压抑的语气就这样毫不客气地砸向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么,成天就知道胡来?” 梦言吸了吸鼻子,默默地垂下了脑袋。 那一院的奴才都盯着她瞅呢,这男人就这样训她,半点面子也不给她留,简直太讨厌了! 好丢人 “不跟你玩儿了”她哼了一声,提着那盒子想要走出去。 可是门口的路被君墨影挡住了。 梦言咬了咬牙,只好空出一只手来拨开他。 无奈这男人稳定性太好,任梦言怎么用力,却都如同蚍蜉撼大树一般,他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侧颜及五官轮廓都是美极,刚毅的棱角分明,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象他笑起来的模样。若是牵动了嘴角,柔和下来的模样一定如弱水流风轻拂 梦言险些就抬手摸上他的脸。 只可惜,眼梢再一瞥,顺带着一起映入眼帘的,还有他身后的院子里,那一干奴才想笑又强忍着不敢笑的模样。 那一点花前月下的美好幻想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恼羞成怒的火气。 梦言气鼓鼓地瞪着他:“你让开!” 君墨影一把搂住她的肩头,寒森森地扬高了尾音:“不跟朕玩儿,你想跟谁玩儿?” “随便!”梦言不怕死地挣扎了两下。 君墨影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盒子,转身往后瞟了一眼,李德通立刻会意,一路小跑过来。君墨影一甩,李德通就正好险险地接到了那个盒子,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 梦言还处于手里东西被人抢走的惊讶中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就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院子里那一干奴才非常识相地做鸟兽散,李德通迅速把那盒子拿到寝殿里去,然后也默默地离开了。 出门之前还不忘替两人把门带上,笑眯眯的,可劲儿乐呵。 梦言被君墨影放坐在床上,一脸嫌弃地抬着头撇着嘴:“你就会使用暴力!” “对你这种人,就只能使用暴力!” “我哪种人?”梦言愤愤地扯过他的袖子,把他拉到身边坐下,“你给我说清楚,我哪种人?” 君墨影不由觉得好笑,刚才那点火气也差不多没了,“你说呢?” 梦言丝毫没有自觉意识地道:“最可爱、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的人!” “你说是就是吧。”君墨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抱着她的脑袋把她按在怀里。 “有没有点诚意?”梦言冷哼一声,不太高兴地把脑袋从他怀里抬起来,“你说,刚才到底吃什么炸药了,干嘛一回来就凶我?” “回来没看到你,不太高兴。” “不高兴就朝我发脾气?” 君墨影捏了捏她的脸,“笨东西,会不会听重点?”蹙眉瞪了她一眼,“这大晚上的,朕出去的时候你还好好待在这儿,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问冬阳竟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朕能不着急吗?” 最后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成天就知道乱跑!” 梦言不满意了,在自己的宫里走走也能叫乱跑吗?这还有没有点儿人身自由了! 她眯起双眼,“你确定刚才那句话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没看到你,不太高兴——这句话的重点怎么着也是因为他不高兴才发脾气的吧? 君墨影挑了挑眉,答非所问:“说吧,刚才干嘛去了?” 梦言心口一颤,一下子就有些懵了。 什么指责、什么声讨,全都被她抛之脑后了。 不太自在地别开视线,道:“我就是想做个风筝,去找细竹竿和浆糊了。” 君墨影眸光微微一凝,讳莫如深的视线胶结在她微微侧过去的小脸上。 良久,才轻叹一口气:“想做风筝,跟人说一声不就好了,用得着你亲自来?” 他像哄孩子那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脸上的神色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彷徨。 摇曳的烛火氤氲了两人如画的容颜,叫人看不清晰。 梦言慢慢低下了头,小脸在他温暖的胸膛上蹭了几下,声音闷闷地道:“可我想自己做。” “会吗?” “恩?” 君墨影低低一笑,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这么笨手笨脚的,会做这些精细的手艺活儿?” “” 梦言突然觉得,这男人真的恶劣到极致了,每次都要在气氛正好的时候煞风景 “我不会做,也没打算做。”梦言咬着牙,恨恨道,“我就是去找那些东西而已,剩下的活儿当然由你来做咯,亲爱的皇帝陛下!” 君墨影诧了诧,微微挑眉:“为什么是朕?” “这就叫分工合作!”梦言别开脸,理所当然地道,“你总不能只吃饭不干活吧?” 君墨影这回是真的莫名了,完全不知道她这什么神奇的逻辑。 他只吃饭不干活儿?他每天都不知道干了多少活儿了。 这小东西才是个只吃饭不干活儿的呢! 君墨影扶着额角,无奈道:“做风筝——你这算是哪门子的活儿?” “当然算啊!”梦言直起身子,理直气壮地道,“我想放风筝,我也乐意带着你一起放风筝,可放风筝是我们俩人的事儿,所以我想凡事都由我们俩亲力亲为。既然我已经去把材料找齐了,那剩下的事情是不是就该由你来做了?” 说完,她眨了眨眼,笑眯眯道:“至于吃饭和干活儿那只是个比喻,享受放风筝的乐趣就跟吃饭一样,可懂?” 君墨影愣了一下,大笑着道:“要朕帮你做风筝就直说,非得绕这么大个圈子?” 梦言眼角抽了抽,早知道你肯,我当然不饶这么大圈子。 可您皇帝陛下贵人事儿忙,谁知道能不能抽出点儿时间来帮我做这么小的活计? “我这不是不好意思麻烦您吗?”梦言一咧嘴角,笑得跟只狐狸一样,满是谄媚。 君墨影用力刮了刮她的鼻子。 “成天就会给朕找事儿,还敢说不好意思麻烦朕?” “疼!”梦言使劲哼唧了两声,空闲的一双手环上男人精瘦的腰肢。 “你不觉得每天把一切都掌控在手里的感觉太无聊了吗?所以我就是上天特地派来给你增添人生乐趣的!给你找麻烦的原因——就是为了在你无趣平淡的生活中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梦言说完,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儿,骄傲地扬起下巴,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眼神儿 是在等他夸两句的意思? 君墨影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恩,言言说的太对了。你确实是给朕找了不少——乐趣。” 这样的乐趣,说不清是好是坏。 只不过,人这一生中,若是没有这么一个人,或许真的就不算完整了。 梦言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君墨影已经上朝去了。 她梳洗完毕之后,出去用早膳,视线不经意落在屋里那张桌子上。 上头摆着一幅画,并没有完成,只画了一半,淡淡的色彩却已经勾勒得极为好看,飘逸、淡然出尘,若是真的放飞在空中,或许会像个冯虚御风的仙人一般姿态优雅。 梦言诧异了一下,渐渐地,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笑容。 昨晚她睡下的时候,君墨影还有些折子没批完,没想到他干完正经事,还不忘这茬儿。 一个能在任何时候都把你说的每一句话放在心里的人 “冬阳,咱出去溜溜!” 梦言大手一挥,自个儿已经率先走到了院子里,只等身后的人跟上。 冬阳愣了一下:“娘娘这是要出去?” “对啊,好久没出去,都快把我闷坏了。” “娘娘还是不要了吧。皇上一会儿回来要是看不到您,又该不高兴了。何况您这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不如还是在院子里坐坐就好?” 梦言不乐意了:“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呀,怎么成天就会帮着他说话?” “娘娘,奴婢这都是为您好!”冬阳起初听到她说这种话的时候还会紧张一下,这会儿俨然已经是一幅语重心长教育人的样子。 梦言无奈地望了望天。 “没事儿,我身体都好了,真的。冬阳,我就出去一会儿,回头皇上来了你让人跟他说一声就成,他不会生气的,昨天他都答应我出去放风筝了!” 摊上这么个主子,冬阳还能怎么办? 只好跟底下人嘱咐了几句,跟在梦言身后走出了梦央宫。 虽说只是随便逛逛,冬阳还是不免紧张梦言的身体,一路上都是时刻警惕地注意着她,半点也不敢放松。 在一处荷花池畔停下的时候,只闻前面躲在树荫下偷懒的两个小宫女窃窃私语。 “你轻点儿,这件事皇上是下了禁令的” 梦言原本还不甚在意她们在说什么,听墙角这种事儿只有在她八卦因子起来的时候才会做,现在刚好没起,所以没兴趣。 只不过,听到“禁令”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耳朵就莫名直了直。 总感觉 这不是啥好词儿。 “可是为什么呀,这天大的喜事儿,本该普天同庆才是,为什么皇上要下禁令呢” “还不是因为浅妃娘娘?皇上对她这么好,她却醋劲翻天,要是知道别的娘娘也怀了龙种,非得打翻醋坛子不可” “可皇上是皇上啊,总不可能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吧” “那可说不准。我瞧她啊,现在就是想独占皇上。要不然她都怀了孩子,怎么还不让皇上去别的娘娘那儿?这不是成心要独宠嘛” “说的也是。难保皇上会不会一直这么惯着她下去” “还真有可能!你都没瞧见,上回得知浅妃娘娘险些滑胎之后,皇上一夜之间处死了这么多奴才,现如今,后宫里还有哪位主子能和梦央宫那位争” 两人说得越来越起劲,甚至有一个还跺了跺脚,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站了两个人。 冬阳在后面已经听得冷汗涔涔,满脸担忧地看着梦言。 当初帝王不过去绮妃那里留宿了两个晚上,主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险些跟帝王闹翻了,现在这绮妃连孩子都怀上了,还不知道主子会怎么样呢! “娘娘” 她担忧地唤了一声,把前面两个丫头吓了一跳。 梦言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走到那两个丫头面前,嘴角一勾,眼底笑意盈盈。 “既然知道本宫得宠,也知道没人能和本宫争,那你们还敢在这儿乱嚼舌根子?难道是忘了那一夜那些狗奴才的下场了?” 她似乎是很好脾气地说着一件日常琐事,却把那两个宫女吓得顿时惨白了脸色。 下一秒,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本宫可没皇上那么心狠手辣。他会直接把那些狗奴才处死,而本宫”梦言轻笑一声,“最多只会割了你们的舌头,以免你们成天跟个长舌妇似的絮絮叨叨,多烦人?” 这是冬阳第二次听到主子自称“本宫”。 上一回还是在太后挑事的那个晚上 冬阳知道,主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哪怕她在笑。 再转头看两个宫女,脸上早已没有一丝血色。 不知是不是眼前这女子身上的气势太强,她们明明看到她笑得如此温和、平易近人,可心底深处就是不由生出丝丝胆寒。 “浅妃娘娘,奴婢奴婢口无遮拦,求娘娘恕罪!” 一个宫女直接跪了下来,另一个腿下一软,眼看着也要跪下,梦言却阻止了她。 “你们是哪个宫的?” “奴婢” “算了!”就在她们快要开口的时候,梦言突然打断了她们的话。 “本宫不想听了,你们赶紧滚吧,别再让本宫看到你们。下回要是再让本宫听见你们在背后议论本宫,自个儿把脑袋提着走吧!” “是,是,多谢娘娘恩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 谁跟你开玩笑了? 在两人离开之后,冬阳仍是愤愤不平地盯着她们的背影。 “娘娘,就这么放她们离开了吗?” “不然怎么办?真为一句话割了她们的舌头吗?” 梦言懒洋洋地撩了撩头发,笑笑:“冬阳,要是我真在乎那么两句闲言碎语,就不会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不知道冬阳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梦言拍了拍她的肩,笑得愈发明媚:“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我刚才不过是吓吓她们而已,不生气,真的。” “娘娘” 真的不生气吗? 每次主子笑成这个样子,她就特别害怕,总感觉好像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她真的不明白,主子这么单纯又藏不住心事的人,为什么每每遇到大事儿的时候,就这么沉得住气呢? “我想钓鱼啊冬阳!” 冬阳愣了愣,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她一脸为难:“娘娘您跟奴婢开玩笑的吧?” “没有啊,谁跟你开玩笑了?” 梦言很认真地从地上捡了根拇指粗细的树枝起来,拿来手里比划了两下,“哎,刚才在梦央宫里就该跟你说的,不过怕你不让我出来。现在——似乎有点缺材料不足啊!” 说完,她还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 冬阳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就古怪了,主子这是被刺激得精神错乱了吗?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梦言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我现在正常得很,你可别拿我当神经病看。” “娘娘若是真的想钓鱼的话,不如等改日,让皇上陪着您一道出来,到时候” “这件事他也答应过我的,你别以为跟他说了就能阻止我!最关键的是,我现在就想钓,不等他!” 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不过转而,梦言又换上一脸可怜巴巴的神情:“冬阳,我的好冬阳,我不过是想钓个鱼,你怕什么呢?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更不会掉到水里去,就这么坐在岸边垂钓也不会累啊!” 冬阳叹了口气:“好吧,娘娘您自己小心。” 她认命地捡了根树枝,挖蚯蚓去了。 她知道主子是不敢碰这些东西的,用主子的话来说,那些软绵绵滑溜溜湿漉漉的东西简直比老虎狮子还恐怖,所以只能她来干。 至于垂钓用的线 回梦央宫去拿一趟太慢了,她也不放心主子一个人留在这儿,只能从衣服上抽丝了——对象不可能是主子,当然也只能是她。 冬阳突然觉得阳光太热,照得她心好痛。 好不容易做完那根简陋的鱼竿,梦言已经等得快睡着了。 “冬阳你帮我看着点儿,我靠树上眯一会儿。”她大喇喇地打了个哈欠:“要是有鱼儿上钩了,你可千万记得拍醒我,让我来完成最后那道工序,知道吗?” 冬阳苦笑,这还钓什么鱼啊 “娘娘您就靠着休息会儿,别真睡着了。不然一会儿着凉了可不好。” “恩,知道,知道。”一边应着声,梦言一边闭上了眼睛,舒服地吁了一口气。 冬阳觉得自己又白说了。 中午之前的太阳暖融融的不会让人觉得热,冬阳觉得这温度不错,时间也不长,便没有叫醒梦言,只想着快点钓到一条鱼,好劝主子赶紧回去。 所以自始至终,冬阳视线一直是落在那平静无波的池面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盯得冬阳的眼睛都酸了,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总算出现了一丝动静。 冬阳心下一喜,轻轻地拍了拍身旁的人,低声道:“娘娘,娘娘,鱼儿好像上钩了” 梦言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睛,脸上闪着神采奕奕的光芒。 “真的?” 她一边问,一边看向那湖面,右手也不由自主地朝那根简易鱼竿伸了过去。 “娘娘当心,当心啊”被梦言弄得冬阳也是心跳加速,此刻更是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连呼吸都敛着。 最后在主仆二人的共同努力与期盼中,终于成功把池面下的那条鱼提了上来。 梦言觉得,什么叫运气好,她这样的就叫运气好。 瞧瞧这鱼,油光水亮的——好吧,其实是金光闪闪的。 她都没见过这样的! “冬阳,这叫什么鱼?” 冬阳也是一脸呆愣:“奴婢也不知道啊” “你说这鱼会不会跟唐僧肉一样,吃了能长生不老?” “娘娘唐僧肉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吃了能长生不老的东西。” “可是娘娘,这鱼您都没见过,吃了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不会吧,我觉得还好啊。这条鱼跟鲤鱼长得这么像,只不过比普通鲤鱼更漂亮一点而已,应该也能吃吧?” 说不定味道还更好一点。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极的暴喝,把梦言和冬阳都吓了一跳。 梦言更是险些没把手里那条滑溜溜的鱼丢出去。 转过身去,就见云贵妃身边的宫女月儿一脸愤恨地瞪着她们,看清她们的脸之后,神色又是微微一变,似乎是没想到这两个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人竟会是浅妃和她身边的宫女。 梦言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一脸茫然。 “我们在钓鱼啊” 神色中分明透着一丝“这你也要管?”的意味。 她话音刚落,月儿脸上好不容易散了几分的怒气又蹭蹭蹭地往上升。 “你们钓鱼就钓鱼,为什么要动我们家娘娘养的金尾鲤!你们知不知道,这金尾鲤哪怕是皇宫里也就统共三条,全都是我们家娘娘养的!” 梦言撇了撇嘴,老实道:“不知道。” 月儿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就好像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无论你怎么使力,对方都是不温不火地一脸茫然,搞得自己一个人在自娱自乐一样! “浅妃娘娘,不要仗着皇上宠爱您,您就这样目中无人、尊卑不分!好歹我们家娘娘也是贵妃,而您只不过是个” “月儿,够了。”话未说完,就被身旁那个清冷高贵的女子打断。 淡漠的没有丝毫温度的视线落在梦言手里那条金尾鲤上面,“不过是一条鱼罢了,若是浅妃喜欢的话,就送给浅妃了。” 梦言对上她的目光,突然觉得,这女人还真是个高冷贵。 整个后宫里,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她的女人绝不止一个,可其他人,要么就是装腔作势、假意清高,要么就是羡慕嫉妒恨、因为得不到而迁怒于她。可是眼前这个云贵妃,却真的只是冷漠。 就好像一个天生性子很冷淡的人,对待陌生人的时候,除了这样的表情,没有其他。 更别说是一丝丝的嫉妒了。 梦言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可不管是从前的哪一次,这位贵妃娘娘的存在感都不是很强烈,或许是她刻意敛去身上那股气势也不一定,总之梦言的注意力从没有在她身上集中过。 直到此刻,才算第一次正面冲突。 “多谢贵妃娘娘。” 梦言笑眯眯地直视着她:“不过不需要了。正如娘娘所说,不过是一条鱼罢了,吃鲤鱼、鲳鱼还是鲫鱼,似乎都没有什么差别。” 云贵妃脸上的表情没有出现丝毫变化,依旧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反倒是月儿,听她这么一说,当即就沉下脸,觉得她这是不把自家贵妃娘娘放在眼里! “浅妃这是什么意思,贵妃娘娘好心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赏赐给你,你竟然敢拒绝贵妃娘娘,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吧?” “哦,那本宫还真是受宠若惊了。”梦言眉尖一挑,嘴角勾起一抹似嘲讽似冷酷的笑,“连皇上都没有赏赐过本宫什么东西,你们家贵妃娘娘,当真豪爽。本宫也当真是——受、宠、若、惊。” 月儿愣了愣,只当她这话的意思是帝王连东西都没往梦央宫赏过。 心里一喜,心道外界把浅妃传得神乎其神,原来到头来却是连个赏赐都没收过的可怜人。 却不知,帝王从未往梦央宫赏过东西,因为不需要。 但凡梦言要的,直接给就是了。 月儿高傲地扬起下巴:“那是必然的!这几年,皇上不知道赏了贵妃娘娘多少东西,这些恩宠,自然不是浅妃您能比得上的。毕竟咱们家娘娘才是是贵妃,而您不过是个普通妃嫔罢了。” “月儿!”云贵妃蹙了蹙眉。 梦言眯了眯眼,正要开口,冬阳却实在忍不住了,冷冷道:“皇上赏赐的再多,能有送给我们家娘娘的多吗?皇恩浩荡,逢年过节往每个宫里赏点东西再正常不过,可皇上送给我们家娘娘的东西,那才真正是任何人也比不上的!” 一个是“赏赐”,一个是“送给”,其间的区别已经很明显了。 月儿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梦言那句话意思,当下就有些懊恼,感情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这主仆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演的可真是一手好戏。 这下可好,她这般鲁莽,给贵妃娘娘招来这样的屈辱! 梦言摸了摸鼻子,险些就忍不住笑了。 她都不知道,原来冬阳这丫头噎起人来竟然这么厉害。 不过看冬阳这么气愤,她只好也绷着一张脸,总不能拆自己人的台不是? “咳” 梦言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又一次被人打断。 这回却不再是冬阳,而是云贵妃。 “浅妃不必动怒,本宫的丫头口没遮拦惯了,回去之后,本宫会好好教训她。” 云贵妃美丽秀婉的脸上透着一股矜持而疏离的意味,从始至终,她似乎都没有参与进这场战斗中。 “至于那金尾鲤,浅妃爱要就要、不爱要就算了,本宫没有以此来侮辱浅妃的意思。” 说完,冷淡的视线掠向身旁的月儿,“走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月儿愤愤地跺了跺脚,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剜了梦言一眼。 梦言其实已经看到了她,却又故意装作没看到她的样子,别开脸,抬头望着天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险些把月儿气得吐血。 冬阳没想到,好好地出来遛弯儿钓个鱼也能碰上这么窝火的事——还不止一件,而是接二连三! 也不知道主子现在心里在想什么,若是不高兴了说出来,她或许还能劝着点儿,可主子现在就表现得跟什么都发生过似的,让她想劝也不知从何劝起啊! “娘娘” “恩?”梦言终于把她仰望天空四十五度的头低了下来,挑眉看着冬阳,“怎么了?” 冬阳现在完全就是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不知是在委屈还是在不平,秀丽的眉毛紧蹙。 “娘娘,现在要回去了吗?” “恩,我也玩儿得够久了,都快到午膳时间了呢。” 梦言说着就把手里那条金色的鲤鱼往池子里一丢,“扑通”一声,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然后往裙摆上抹了两下,笑眯眯地道:“走吧,回去吧!” 御花园的另一处。 一派姹紫嫣红之中,玲珑的身影正在一颗桃花树下不断穿梭,她的手中还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的都是她刚摘下来的花瓣。 突然一阵风吹来,手里好不容易采来的那一把花瓣都吹了个大概。 玲珑懊恼,忍不住在面前的桃花树上踹了一脚。 都说怀孕的女人奇怪,真是一点也没错! 娘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说想喝什么桃花酿,让她来御花园里摘些新鲜的桃花瓣回去。要是真想喝,就不能让底下人直接去办么? 现酿的也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喝啊! 可娘娘非得想一出是一出,害得她在这儿做这些无谓的事儿。 “玲珑,你这是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磁性的男音,玲珑蓦地一怔,小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光芒。 当她转过去看到来人的瞬间,尤其是目光触及对方脸上那抹笑,她眼底的愕然就更甚了。 “宋侍卫” 玲珑喃喃地唤了一声。 “是啊,怎么这种表情?”被唤作宋侍卫的男子挑了挑眉,“突然不认识我了吗?” 当然不是不认识! 她喜欢了这么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只不过,玲珑真的很诧异,往日,她每每跟这男人说话的时候都会惨遭嫌弃,就连一个眼神也不愿甩她的。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就对她这么温柔? “宋侍卫,我当然认识你。”玲珑微红着小脸道,“你是突然路过这儿吗?” “不是。玲珑,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玲珑震惊地看着他:“找我?” “恩。”宋侍卫点了点头。 “玲珑,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的心意,但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也请你原谅我,这么久都没有接受你。”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男儿无业,何以为家?其实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可以出人头地的机会,只有在那以后,我才能给我喜欢的女人美好的未来,你可明白?” 玲珑微微张着嘴,眸色怔忪:“所以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已经等到这个机会了!” 宋侍卫满是认真地看着她,“玲珑,我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出人头地的机会,也终于可以许你幸福美好的生活。所以这一刻,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以前对你的种种伤害,都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但是——我不后悔。因为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因为我不能让你白白跟着我受委屈!” 对面的女子眼睛里已经从最初的不可置信逐渐泛起水光,就这么凄凄婉婉地看着他,似乎长时间以来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疏散口,让她再也忍不住情绪的浮动。 “我是那种人吗?你有没有出人头地,我会在乎那个吗?”玲珑掉下眼泪,大声控诉。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跟我说完之后我可以等你啊!让我等着你不就好了,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难过?你还说喜欢我,你这个大骗子,你明明只喜欢你的未来、你的机会!” “不,不是这样的,玲珑,我喜欢的是你!我最爱的就是你!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苦这么费心筹谋我们的未来,若不是为了你”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一把将人抱进怀里,紧紧拥住。 “玲珑,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女子趴在他怀里低低地抽噎:“我知道宋凌,我相信你,相信你” “玲珑,眼下便有一个机会,既可以帮你摆脱绮妃出宫,也可以帮我出人头地。” 说到这里,他的手摸上玲珑的脸,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玲珑,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玲珑不解,她这样一个不得势的丫头能帮上他什么? 当然,若是能做到,她自然是愿意的。 毕竟她爱了宋凌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等来了他的心,又等来了一个可以出宫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愿意帮这个忙? “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宋凌感激地看着她:“很简单的一件事,你一定可以做到!” 告别玲珑之后,宋凌一个人走在御花园里,左绕右弯之后,进了一座嶙峋的假山。 虽是青天白日,里头的光线却很暗。 只能勉强看清眼前那个女子的绝丽容颜与曼妙身姿,却看不清她脸上究竟是何种神情,尤其是那双低敛的美眸中,更是晦暗难辨。 宋凌直接道:“姑姑,您要属下办的事,属下已经办好了。” “恩。”怜汐淡淡地应了一声,“事成之后,太后一定会好好地嘉奖于你。你想要的钱、权、势,必定是应有尽有,所以你大可放心。” 她冷冷地朝对方投去一瞥:“只不过,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你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知道吗?” “是,属下明白!” 怜汐慢慢朝他走过来,就在宋凌以为她会在自己面前停下的时候,女子的身影却毫不客气地越过他,直直地朝假山之外走去。 “回去等消息吧。只要确定玲珑把东西送过去之后,属于你的那份就会立刻给你。” 说完这句话,怜汐的身影差不多也要离开假山。 “怜汐姑姑!”宋凌猛地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 怜汐皱了皱眉,回过头来看他。 尽管逆着光线,宋凌却依旧从她的眉宇间发现一丝不耐。 宋凌顿了顿,才道:“姑姑,按照您的吩咐,属下确实向玲珑那丫头表明了心迹,但那并不是真的!其实属下真正喜欢的人,是” “宋凌!”不等他说完,怜汐就打断了他。 “人贵有自知之明,癞蛤蟆就别妄想吃天鹅肉了。” 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怜汐再度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凌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拳头也一寸一寸地握了起来。 玲珑紧紧攥着手心里那那封信,生怕突然有阵风吹来,信就会被吹走。 这信可不仅仅是一封信这么简单,同样也是寄予了她下半辈子幸福的东西啊! 只要把这信送到梦央宫去,她就能离开绮妃娘娘——那样恶毒的一个主子,她还能跟自己喜欢的人永远生活在一起! 哦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她喜欢的人也能因此得到帮助,破格提升。 这样看来,她未来的生活果真是很幸福、很美满 抱着这样的想法,玲珑愈发加快了脚步,匆匆忙忙地来到梦央宫宫门口。 “这位小哥,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东西转交给浅妃娘娘吗?” 门口的守卫凶巴巴地看着她,一板一眼地问道:“这什么东西?” “这是” 玲珑眸色一闪,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表述这封信究竟是什么。 毕竟宋凌跟她说了这是机密,不可随意窥探,所以连她自己也没看过这信里的内容。 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道:“这是我们家娘娘给浅妃娘娘的问候信!” “问候信?”守门之人诧异了一下,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知道了,这就帮你送进去。” 说着就把东西拿进去交给了梦言。 今日帝王临时有事,没有来得及赶回来用午膳,所以今日梦言是一个人吃的。 最近这几天,胃里那种恶心的感觉已经好了不少,所以吃得也比前些日子多了很多。 刚用完膳,整个人还处于一种饱腹之后的状态,她躺在榻上懒洋洋地伸着腰,好不惬意。 听到小太监说这信是绮妃给她的之后,梦言还诧异了一下,伸手接过,就着这个姿势看了起来。 只不过,隔了没一会儿,她的脸色就逐渐开始发白,身体也慢慢地直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 梦央宫浅贵妃 君墨影回来的时候,照旧在院子里看到了一张红色的美人榻。 然而今日,上面那个人却不是像从前那样,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懒洋洋地躺着,而是靠坐在那儿,怀里抱着那只火红的小狐狸,抱得很紧很紧。 她的神情是带着些许迷茫与呆滞的,就像一个濒临溺水的人,抓着大海中的唯一一根浮木。而那只火狐,就是她现在的浮木,是她聊以慰藉的温暖,所以才会这般不愿放开手。 那个姿势,君墨影甚至怀疑,她会在下一秒直接把小狐狸给勒死。 蹙了蹙眉,他步履翩跹地走过去,最后站定在她面前,伸出手,想要像往常那样摸摸她的脑袋。 恍惚中,梦言的身体似乎微微一僵。 在男人的手即将触碰到她时,她突然往后缩了一下,避开了他伸过来的大掌——那双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掌,那双不知抱了她多少个夜夜的手掌。 君墨影愣了愣。 沉吟片刻,继而笑道:“怎么,朕没回来陪你用午膳,不高兴了?” 说话间,他直接在她身边的空处坐下,再一次伸手,这回却没有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直接就把人裹在了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 梦言放开怀里的小狐狸,任由它从自己身上跳下去,快步跑开,最后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弯了弯唇,她的笑容有些苍白:“君墨影,我刚抱过小狐狸,你不嫌我脏吗?” 印象里,这个男人总是很嫌弃那只小狐狸。 从第一天把小狐狸给她的时候,他就总不肯让她抱小狐狸,说是毛茸茸、脏兮兮的。 可是现在,他竟然忽略了她刚抱过小狐狸的事儿,直接把她抱在怀里。 就不怕她身上的“毛茸茸脏兮兮”蹭到他身上去吗? 真是 君墨影总觉得这小东西今日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从他走进院子开始,就这么觉得了。 若是平日里正常的发呆,看到他的时候,她必然会收回思绪,高高兴兴地冲他笑。 可是今日 这几分虚弱、几分无力的样子,眼神中还透着迷惘与仓惶,看起来更让人心疼了。 君墨影低低地叹息一声,在她额角落下轻柔一吻,道:“不脏,朕不嫌弃。” 梦言眉尖微微一挑,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悠远含水的星眸中却染上了几分哀然与寥落。 “我早晨还去钓鱼了,后来用手抓过鱼,全都抹在身上了。”她又道。 君墨影嗓音低低地“恩”一声,满是磁性,抱着他的双手却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下颚贴着她的发顶,轻轻地摩挲,温柔缱绻。 “不碍事,再脏也不要紧,朕不嫌弃。” “可是我怕。” 梦言抬手抵上他的胸膛,巴巴地望着他:“我怕弄脏了你的衣服,所以你别抱着我了,好不好?” 这样的请求,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言言,到底怎么了,恩?”君墨影凝了凝眉心。 她的异常,已经让人无法忽视,更没有办法装作看不见。 梦言愣了愣,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旋即就微微笑道:“没有啊,我好好的,能怎么了?” 君墨影眉心拧得更紧,俊美的侧颜线条已是紧紧绷起,他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玄黑的墨瞳深处绞着一片担忧与深究并存的晦色。 四目相对良久,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一个带着笑意茫然不解,一个含着探究面沉如水。 终于,还是梦言先败下阵来。 “好了好了,你干嘛呀?”她抬手环上他的脖子,亲昵地用自己的脸去蹭他的,耳鬓厮磨、缱绻至极不过如此。 “怎么成天疑心病这么重呢,我说了没事,就真的没事。这不是看你成天嫌弃那只小狐狸,所以怕你连我一块儿嫌弃了吗?” 她扭动着身子不停地往他怀里钻,笑吟吟撅起嘴在他唇角亲了一小口。 君墨影叹了口气。 这个样子,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他知道不是。 若不是太了解这小东西,了解她高兴和悲伤时的每一个神色细节,或许真的就这么被她蒙混过关了也不一定。 其实今天的她,跟先前的某一次很像。 他在华章宫的那两个晚上,回来之后她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对着他笑,笑得有些不知所谓。明明眼底深处没有笑意,明明很抗拒他的怀抱,却被动地不得不承受那一切,装作一副十分迎合的模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今日的抗拒没有这么明显。 那是厌恶他的,他知道。而今日,似乎不是厌恶,也没有那么多的抗拒,只是茫然、彷徨,周身都环绕着一股浓浓的失落的气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觉得心疼。 说起来,这小东西似乎很难得会真的发脾气。 除了对着后宫某些挑衅的女人毫不掩饰那份厌恶以外,她对人都很好,哪怕对奴才们也都是一样,脾气好,成天笑眯眯的。 可他知道,她倔得很,脾气也坏得很。但凡真的惹到了她,那不把你刺儿得浑身难受她是不会罢休的。 然而此刻,他却是希望她能朝他发脾气的,哪怕像上回那样那么冷淡地对他也好。 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儿,只要她说,他就能让那不痛快的因素彻底消失。 可惜,他现在完全不知道她怎么了。 梦言等了老半天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狐疑地瞄了他一眼,但见男人幽潭般的梦眸中满溢着复杂的深邃,黑得如同一团抹不开的墨迹。 那一刻,有一丝微酸的感觉在心尖上弥散开来,渐渐地溢满了整个心肺。 梦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大喇喇地扬起那张明媚璀璨的笑容。 她仰起脖子,大喇喇地又往他嘴角重重嘬了一口。 “既然皇帝陛下这么不嫌弃我,那我就毫不客气地蹭上来了!到时候弄脏了你的龙袍,可不能怪我,知道吗?” 君墨影垂眸看她,捧着她的后脑亦是深深地吻了她一下。 “恩,不怪你。就算言言是从泥堆里爬出来的,朕也要一直抱着,不会放手。” 在院子里坐了没多久,梦言就有些困了,眼皮直打架。她还笑眯眯地说自己现在除了吃就是睡,都快跟猪一样了。 君墨影一脸纵容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作势就要去抱她。 梦言也没拒绝,朝他张开了双手,吊在他身上一脸乐呵乐呵的样子。 进了内殿,君莫停扒了她身上的外衣才把她放到床上。 “好了,睡吧。睡醒了差不多就能用晚膳了。” 梦言咯咯咯地笑:“我觉得我很快就能长成一只又白又胖的大母猪,然后被人给吃了。” “恩。”低醇的嗓音在耳边轻轻回荡,充满了邪肆与魅惑,“等肚子里的孩子满三个月,朕就把你给吃了。” “君墨影!”梦言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声。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淡淡龙涎香的热气尽情扑洒在她耳根处,“朕忍了很久、也觊觎很久了,得赶紧养肥吃掉才是。” “你赶紧出去,我要睡了!” 君墨影终于不再逗她,在她额角落下一吻,“恩,好好休息。” 他转身的瞬间,眉梢眼角的温柔还未全数敛去,只是眸底已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幽。 与此同时,梦言脸上的笑意已然褪了干净。 出去之后,君墨影直接就找了冬阳,问她梦言今日都去过哪些地方,发生了哪些事。 让她详详细细地告诉他。 冬阳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 “回皇上,娘娘起初去御花园的时候,在荷花池畔碰上两个碎嘴的丫头。” “她们当时就在议论绮妃娘娘怀有龙种的事,说是娘娘成天就爱乱吃醋,所以皇上才会下了禁令不准任何人在宫里提起绮妃有孕的事,就怕” “就怕娘娘的醋坛子打翻了,酸了整个皇宫!” 别说是帝王,就连李德通听得也是胆战心惊。 都哪里来的狗奴才,这不要命了吧! 冬阳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她们还说还说娘娘霸着皇上不肯放手,现在确实是得宠,可说不定将来的哪一日就会失宠” 确实是详详细细,所有能扎在人心口上的关键之处都被冬阳复述了出来。 君墨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冬阳说完,连带着瞥向她的眸光也带上一丝冷冽的寒气。 “哪个宫的奴才?” “回皇上,奴婢也不认识。娘娘最开始也问了她们这个问题,不过后来没等她们回答,娘娘突然又说不想知道了。后来她们走了以后,娘娘与奴婢说,她并不在意这个” 冬阳回想起当时主子的那种笑眯眯不在乎的样子,就觉得害怕。 当然,看着帝王现在这个样子,她更害怕。 李德通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帝王,却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帝王脸上的神色时,一道满溢着森冷的嗓音就咋向了他。 “李德通,去把那两个狗奴才找出来,杖毙。” 冬阳脸色一白:“皇上,娘娘说了不在意,这样会不会太” “违抗圣旨,朕没有抄她们满门已经是客气的!” 直到这一刻,冬阳才知道帝王心里的火气有多大。 “还有呢?” 正怔忪间,帝王犀利的视线再一次朝她扫了过来。 冬阳想了想,又道:“娘娘后来一时兴起要钓鱼,却不想把云贵妃的金尾鲤钓了上来,刚巧那时候,云贵妃和她的丫鬟走了过来。看到娘娘手里抓着那金尾鲤,就和娘娘起了冲突。” “云贵妃倒是不曾说什么,只不过她身边那个丫头月儿实在可恶,一直都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说娘娘目中无人、尊卑不分。后来云贵妃说是要把那金尾鲤送给娘娘,娘娘没要,那丫头又开始了” 说到这里,冬阳的脸上又闪过一丝愤恨,掺着些许的委屈。 “说什么云贵妃是贵妃,而我们娘娘不过是个普通的妃嫔,怎么能拒绝贵妃娘娘的赏赐,她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君墨影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任是谁都能看出他此刻的不悦,可是他没有再说什么。 “你退下吧。”他沉声道。 冬阳行了一揖,就走了。 那个时候她还在想,或许前一件事情帝王能够替主子出口恶气,然而后一件事情,帝王总不可能因为月儿说了几句话也把人给砍了吧? 毕竟是云贵妃那里的大宫女,最多动一点小小的刑罚。 否则不就等于打云贵妃的脸么? 虽说云贵妃的父亲已故,可她的哥哥,却是继承了爵位的云大将军 然而出乎冬阳意料的是,对于月儿,帝王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不曾派人口头警告几句。 可与此同时,帝王却做了一件震惊了整个皇宫的事。 一道圣旨,梦央宫浅妃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并育有龙嗣 自此,宫里再无浅妃,多的是梦央宫浅贵妃。 梦言还在她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觉,却不知外头早已因为这一道圣旨而变了天。 梦栖宫里,云贵妃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除了最初挑了挑眉以外,脸上还是淡淡的没有其他表情,似乎这一切的事情根本与她无关。 月儿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娘娘的脾气能这么好,碰上这种堵心的事儿都不生气! 虽然宫里的其他人不明白帝王此举何意,但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打她们梦栖宫的脸啊! 就因为她今日的一番话——就因为她说自家主子是贵妃,而那浅妃不过是个普通妃嫔,所以帝王就要用这样的实际行动来告诉她们,浅妃并非并非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嫔,而是一个宠冠六宫、无人能敌的女子吗? 未免欺人太甚! “娘娘,皇上他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月儿紧紧握着拳头,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等大将军回来以后,娘娘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跟皇上好好说说,给您晋位为皇贵妃!” 说到这里,她脸上狰狞扭曲的表情里还是带着不甘,愤愤地跺了跺脚。 “皇上怎么能这样欺负您呢!” “别胡说八道。”云贵妃眸色淡淡地掠了她一眼。 下一秒,嘴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皇上对梦言,果真是好。” 相比之下,云贵妃的反应算是各宫各殿最为平静的。 其他宫里的那些,要不就是气得心肝胆肺都在疼,要不就是震惊地食难下咽、睡不安寝。 一个在几月前还只是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小主,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换谁能受得了? 照这样下去,若是产下皇子,是不是连皇贵妃的位子也指日可待了? 梦依宫里,皇后知道了这个消息,整个身子都晃了一下。 旁人想的是皇贵妃,然而她想的,却是皇后的位子。 虽然于她而言,这个位子的意义并没有常人以为的那样重要,可若是莫名其妙就被拉下马、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一代废后,这样的日子 未免太恐怖。 皇后想想就觉得心惊。 究竟是坐以待毙、等着看她在皇上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地位,还是联系父亲、跟他好好商讨一下这件事? 一时间,皇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消息传到梦鸣宫的时候,太后气得直接摔了那一桌子的饭菜——还是用手直接拂过的。 怜汐从未见过太后这个样子,顿时就吓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哀家看皇上是越来越疯了!” 太后说着,便一下下用力地捶着桌子,原本保养得当的脸如今却是越来越老了,已经有明显的褶皱显露出来。 “这么长时间哀家都没有跟他好好谈谈,他倒是真当哀家死了!” 怜汐一惊:“姑母,您莫要说这种气话!” “哀家说的不是气话!” 太后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仪态与威严,不过就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母亲,狂躁地发泄着自己对儿子的不满。 “自从梦言出事的那一晚以后,你可曾见他来看过哀家半眼?明知哀家厌恶那个梦言,明知哀家怀疑那梦言是西阙派来的细作,他竟然还在那件事发生之后这么短的时间内立梦言为贵妃,哪里还有半分把哀家这个母后放在眼里的意思?” “不,姑母,皇上不是这样的!” 怜汐也不知道是想安慰太后,还是急着为帝王辩解,情绪很是激动。 “一定是浅妃迷惑了皇上,皇上才会这样。但皇上本心里一定还是念着您的,否则梦鸣宫的吃穿用度就不会跟以前似的半点没有变,皇上也不会特地调了这么多人过来照顾姑母。可见皇上心里一定还是念着姑母的!” “你怎的就知道皇上把人调过来不是想监视哀家!” 此话一出,怜汐顿时就白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太后眸光一凝,微微别开了视线。 良久,才深吸一口气道:“不用多想,哀家不过是说句气话。放心吧,哀家没事了。” 怜汐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肩胛却还没来得及松懈下来。 太后继而又喃喃道:“你说,梦言她究竟有没有看到我们送去的东西?” 怜汐答:“汐儿觉着,浅妃应该是看到的。因为玲珑那边,不可能轻易放弃她和宋凌的未来,所以这件事,她一定是完成了的。” “那为何会是这般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 ,为什么独独选择了我 “姑母,会不会是那个梦言心计太深,所以根本不在意这种事?” 太后顿了一下,被怜汐这么一说,倒还真像是这么回事儿。 原本自己虽觉得梦言身份非常可疑,一次次地找到证据和细节验证了这些事,然而却真的没有如此刻这般确定过。 若是那梦言心里真的装着皇上,看到那样的信,怎么可能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皇上还册了她为贵妃。 现在想来,或许梦言真的就是不在意——完全不在意她在皇上心里究竟是个什么位置,哪怕只是试探和利用也无所谓,因为她要达到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这么简单! 梦言是细作,所以她不在乎那封信的内容——太后已经在心里下了这么一个论断。 “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太后强忍着心间真当,眯起双眼,暗沉沉的梦眼里面翻卷着浪涛,“既然她这么沉得住气,哀家有的是时间,也大可跟她斗下去。” “姑母,您想怎么做?” “她装着没看见、不在意,哀家就想办法让她听见、在意!” 太后脸上闪过一抹阴恻恻的笑容,曾经高贵和蔼的眸子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布着凛冽寒气与蛇蝎一般歹毒的阴晦。 “上回传出梦言是细作的事已经让皇上很不满,这回你把这则消息传出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用人的可信度,不要再找那些乱七八糟经不住打的。哀家要的是——宁死不屈,明白吗?” “是,姑母,汐儿明白了。” 梦言知道册封贵妃这件事的时候,已是将近晚膳时分。 李德通来传完圣旨,她倒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有多高兴,只是单纯地感到十分震惊。 这突然之间,怎么了这是? “冬阳,你是不是把今日御花园里发生的事跟皇上说了?” “是啊娘娘。” 冬阳点点头,又直觉主子是误会了什么,赶紧补充道:“刚才您睡下之后,皇上就来问奴婢说娘娘今儿白日里都遇到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奴婢就一五一十地告诉皇上了。” “好吧。”梦言无奈道。 她今日的表现可能真的是有点奇怪了,像君墨影那么观察入微的人,说不定早就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只是没有再说起过而已。 冬阳点点头,舒了口气,都快笑成一朵花儿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呢? 就因为梦栖宫那嘴碎的丫头说了几句话,帝王就直接把主子册封为贵妃了。这可比帝王直接砍了那狗仗人势的奴婢更加振奋人心啊! 皇后之下的皇贵妃一位仍然空缺,往日只有云贵妃一位贵妃,今日主子也从月儿口中的普通的妃嫔一跃成为了仅次于皇后、跟云贵妃地位相当的人,冬阳毫不怀疑,照着这个趋势,主子被册封为皇贵妃的也是指日可待! 冬阳觉得,主子当真是幸运至极,碰上帝王这样一个万里挑一、又对他这么好的男人。 “娘娘,奴婢去让人晚膳多做点儿,咱可得好好庆贺一下这天大的喜事!” 梦言想叫住她,也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君墨影过来用膳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摆了比平日更多一倍的菜肴。 梦言就看到他眉梢微微一挑,菲薄的唇瓣也随之勾了勾,似乎很是愉悦的样子。 “怎的今日胃口这么好?”君墨影走到她身边,晶亮的黑眸中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揶揄道,“该不是因为朕白日里说的那句话,你就这么努力地要把自己喂胖吧?” 梦言愣了愣,才道:“哪句话?” “养成白” “停!不要说!” 梦言吓了一跳,连忙扬起手做了个制止他的动作,脸色骤然涨得通红。 情急之下还带翻了面前的那个玉碗,“砰”的一声碎在了地上。 在君墨影错愕的目光中,她倏地站起身来,赶紧环着他的双手,一脸讨好地把他按到凳子上坐下,顺带着给他捶了两下背。 “亲爱的皇帝陛下,我觉得你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实在不适宜在膳桌上讨论。所以咱还是吃过饭之后再慢慢谈吧,成不?” 事实上,那句话何止是不适合在膳桌上讨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真被他说出来,梦言觉得自己都能一头撞死在墙上了! 养的白白胖胖之后被他吃掉——虽然这么不要脸的话难得有人好意思说,可梦言毫不怀疑,依照这男人的脸皮厚度,还真的就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 君墨影愣了愣,然后就笑了。 “哦,有什么不适合的?”他挑着魅惑的笑容,嗓音低低地问。 “古语云,食不言寝不语!” “可你刚才说的是,朕要说的话不适宜在膳桌上讨论,不是吗?” “” 梦言翻了个白眼,嘴角大弧度地扬起一抹敷衍的笑:“你说要把我养成一只猪,我觉得这种事情不适合在膳桌上讨论,否则会害得我因为想要保持身材而吃不下东西,你觉得呢?” 君墨影状似恍然地挑了挑眉:“好像是很有道理。” 梦言差点没想掐死他。 李德通和冬阳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不由纷纷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册封贵妃这么重大的事情,两人竟都如此默契地没有提起半句? 李德通心道这主子果真是有与众不同——有她特能够吸引人的地方!若是换了别的宫的主子,可不得好好地叩谢圣恩,感激涕零? 可这位小主子,竟然连提都没有提起过。 或许,她确实是不在乎的吧? 毕竟,帝王如今对她的盛宠,早已高过了皇后,又哪里会在乎一个贵妃的位份呢。 晚上躺在床上,梦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一直想着一件事情。 直到君墨影批完折子进来的时候,她还是睁眼盯着帐顶那华丽而单调的颜色,怔怔出神。 “怎的还没睡?”君墨影诧异了一下。 顿了顿,嘴角又泛起一抹优雅矜贵的弧度,似乎充满了然:“如今还没满三个月,难不成言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躺平了主动献身了?” “” 梦言瞪了他一眼,身子侧了侧,给他让了个位子。 直到男人像往常一样将她抱住的时候,听着他富有节奏感的心跳声,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君墨影,我有话问你。” “恩?”男人淡淡地挑了挑眉尖。 梦言从他胸前抬起头,因为身子比较小的缘故,这个姿势显得有些吃力。 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与他的视线保持齐平,她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一本正经、万般认真地看着他。 “我现在很认真地问你,请你也务必很认真地回答我,可以吗?” 君墨影的眸光凝了凝,俊逸的脸上那丝浅淡的笑意也慢慢收了回去,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梦言等不到他的回答,不肯罢休,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对上她满溢着执拗的眸子,君墨影哪里还说得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只好道:“恩,你说。” 梦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最开始的时候” 她的身子随着开口说这句话而慢慢绷紧。 君墨影明显感受到她的不自然与压抑,想要开口安慰她两句,或是只拍拍她的后背让她放松下来。可是对上她平静如水的双眼,他竟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半个动作也做不出来。 “我有什么能让你看中的地方?” 君墨影脸色微变。 梦言意料之中地弯了弯嘴角,平静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恍惚。 “其实我也觉得没有。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在一年时间里都没能见上你一次面的人,凭什么失忆之后,就突然能让你刮目相看呢?” 终于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梦言慢慢地垂下眸子,说不清是在逃避不想看到他脸上的神情,还是不愿让他窥探到她眸底深处的情绪。 “回答我的问题吧,君墨影,你答应了要回答我的。” 君墨影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玄黑的墨瞳深处绞着一抹看不懂的深邃,梦言等了良久,也没等到他回答她的问题。 梦言就笑了。 虽然有几分苍白,不过还是笑得跟平日里开玩笑的时候那样,似娇嗔似恼怒地抱怨着:“君墨影,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刚才还答应我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这一转眼,我才把问题问完,你就不说话了?” 男人闻言,菲薄的唇瓣已然抿成一条直线。 她不过是个一年时间里都没有见过他一次面的人,凭什么失忆后就能让他刮目相看呢? 这个问题,很直白,很犀利。 直白得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言言”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他突然好像有点明白了她白日里那种异常究竟是为何。 绮妃的事是小事,云贵妃的事也是小事。 她都不在乎。 她问的恰恰是他最不想让她知道的事。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君墨影更紧地抿住了唇,久久没有回答。 好半响,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问了句可有可无的话:“你信朕吗?” 梦言突然觉得,狗血剧里的经典台词还真不是盖的,一句“你信我吗”到哪儿都能用上! 她笑:“过去我一直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你会在后宫三千里面独独选择了我,现在我才知道,有些看似偶然的事情,却是一些必然因素导致的结果。” “言言,你到底想说什么?”君墨影不想看到这样的她,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 其实他大概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的,只不过在她明确地把话说出来以前,他还是自欺欺人地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你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呢?”梦言闷闷地笑出声来,“我都说了,只是问你个问题,现在可好,被你搞的紧张兮兮的,多难受。” 她叹了口气,终于再一次抬头看向他俊逸的侧脸,还轻笑着伸手摸了一下。 光洁如玉。 “至于我到底想说什么,我觉得我应该已经表述得够明确了。” 梦言眼波流转,漾着层层水纹,“最开始的时候,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身边?单纯地只是想对我好吗?就没有别的原因?” “是,朕怀疑你!”君墨影蓦地沉下声音。 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绞在她笑靥如花的小脸上。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不期然地撞在一起。 梦言明显可以感受到男人的身体已经紧紧绷起。 她突然觉得,在床上谈事情就是这点好,还能从对方的身体反应判断出他此刻的情绪。 君墨影已经没有了一贯淡定沉稳的模样,眉宇间闪过一丝莫名的戾气,看来冬阳跟他说的关于她今日碰到的那些事并不完全,起码最最重要的这一件,就被漏掉了。 究竟是谁 “朕确实怀疑你背着朕做了一些事,所以才会把你留在身边,目的就是为了方便监视。” 微微一顿,他掰起梦言的小脸,满是认真问:“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满意,相当满意。” 再满意,还是躲不过心口那种酸涩的滋味逐渐弥散开来。 梦言勾了勾唇,兀自扯出一抹笑。 “皇帝陛下,我身上有什么值得您怀疑的地方呢?” 君墨影的眉心已经紧紧锁了起来,到最后,几乎拧成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言言,有些事情不是光用眼睛看就可以的,还有用心去感受。现在告诉你这个所谓的真相或许很伤人,可这样一个并不美好的开端却是朕也没有办法控制的事。” 他郑重其事地道:“原本朕打算永远瞒着。可没想到,你最终还是知道了。既然如此,朕也不想骗你,只是朕想告诉你,若是你” “君墨影,你不要答非所问!”梦言蓦地打断了他。 “你究竟怀疑我什么,告诉我?”她怔怔地望着他的双眼,水眸中泛着几丝执拗的光芒。 君墨影眸色一闪,徐徐地错开与她相交的视线。 “那个时候怀疑你是西阙派来的细作,怀疑你的失忆是假的,甚至怀疑那一场所谓的刺杀根本就是你安排的。所以朕想看看,你究竟要玩什么把戏。” 他微微抬手,抚上她泛着苍白的小脸,心里涌过一丝淡淡的酸楚与涩意。 “君墨影,你可别忘了,我现在还处于失忆阶段。”梦言低低地笑,笑得有些不知所谓。 “万一查出的结果,发现我真是细作,你又该怎么办?” “言言” 不等他开口,梦言又打断他,补充了一句:“所以你说我们有一个不太美好的开端,我想说,或许结局也不是这么美好呢?” 男人的脸色随着她这句话蓦地沉了下去,狭长的梦眸也微微眯起,透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到底谁跟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重要吗?”梦言笑。 “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谁挑拨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是她说的本来就是一个事实,只不过原先我并不知道,而她却把这披着美好外皮的残酷真相赤裸裸揭露在我面前而已。” 君墨影第一次知道,这小东西说起话来还能这么一针见血。 真的是见血的那种。 “朕不管以后如何,现在你就是失忆了!” 他猛地收紧环在她身上的力道,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有控制着自己的力道,连弄疼了她也不管不顾。 “不要去想那些不知所谓的事情,既然明知道有人要挑拨我们的关系,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他们得逞?就算最初的时候朕确实是有目的地接近你,那么现在呢?梦言,你没有心吗,你自己不会体会吗?” 没有心吗? 梦言咬牙冷笑:“要是我没有心,我就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皇上给的是宠是爱与我何干?皇上对我好是真心还是别有目的与我何干?只要我好好地享受着待在你身边的荣华富贵、万人艳羡,我若没有心,为何还要在意那些事?” “好,那么朕现在告诉你,别有目的已经变成了真心相待,这件事现在能翻篇了吗?” “不能!”梦言抓狂地抵上他的胸膛,用力挣扎着要推开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以后要是恢复了记唔” 她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嫣红的唇瓣就猛地被人堵住。 兴许是嫌她太聒噪,兴许是自己心里也很烦躁,君墨影用力地啃咬着她的唇,吸吮着她的舌尖,在她口腔内一通狂乱地搅动。 两人唇舌交缠,属于对方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到呼吸之间,直至心窝。 君墨影觉得,他大抵是疯了。 没错,只有疯了才会这样,抛开一切,不管不顾。 哪怕如她所说,她很有可能就是除绮妃以外的另一个细作。 她现在确实是失忆了没错,可是她的记忆却很有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突然恢复。 然而他却什么都不想管了。 当初处死那只青鸟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跟绮妃之间肯定是有某种联系的不是吗? 让张进从民间找来的那个会鸟语的人,直接道出那青鸟就是来找梦言的,他却让隐卫把那人送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永不回京,为的不就是怕有人因为这个挑起事端害她吗? 他可以自欺欺人,只要她一天没有恢复记忆,他就可以想方设法掩盖这件事。 他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包括她。 哪怕只是短暂的平静,他也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或许,她就真的一辈子也想不起来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 如你所愿 思及此,君墨影愈发凶狠地吻着她,整个人身上已经染着一丝暴戾冷冽的气息。 仿佛这样吻到天长地久,就可以把她所有的记忆清除干净,两人就可以这样永不分离。 一吻毕,梦言已是气喘吁吁。 她的胸腔因为呼吸急促而急剧起伏着,绯色撩人。白皙剔透的小脸更是涨得通红,一双星眸却还不忘狠狠地瞪着身上的男人。 男人恶意地勾起唇角,微眯的梦眸中满满都是危险,看着她的视线同样不是那么友善。 “既然你这么担心自己恢复记忆以后会如何,那就永远不要恢复记忆好了!” “君墨影你混蛋!” 梦言气急攻心,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一声声地喘着粗气,狠狠瞪他。 “朕就是混蛋!这件事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这句话更不是第一次说了!” “你你不要脸!” “还有更不要脸的呢!” “你给我” 一个“滚”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男人就再一次轻易地把她扑到,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蜗与脖颈,带着一阵止不住的颤栗,梦言的整个身体都不由自己的绷紧。 意识混沌间,似乎听到男人说了一句:“好,如你所愿,给你!” 给你大爷的 “还没到三个月!”梦言气急败坏、却又气息微弱地冲他吼,“你不是说要等三个月才行吗?君墨影你这说话不算数的混蛋,骗子!” “朕会轻一点,会很温柔,别怕” 梦言要哭了。 丫的她明明在讨论一件非常之严肃的问题,为什么到了最后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尤其是当她全身空虚乏力、而男人又迟迟不肯动作的时候,梦言觉得自己大概就要这么死过去了。 现在的感觉,就跟第一次的时候,她吃了媚药之后求而不得的滋味差不多。 梦言最后就怒了:“君墨影,你到底做不做?!” “别急,这不是怕弄伤你么?” “呵呵!”梦言冷笑,“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啊” 话未说完,梦言就猛地绷紧了身子,整个腰部都微微抬了起来,拉成一张半弯的弓,雪白的脖颈因为她蓦然抬头的动作而高高扬起,像是一只高傲的白天鹅,美艳不可方物。 “你丫的不知道先通知我一声吗?” “不是言言邀请朕快进来的么,朕以为你已经准备好了” 男人动得很慢很慢,一下一下,像是存心要考验梦言的耐心似的。 梦言现在浑身难受,秀气的眉毛狠狠拧着,仿佛有无数只蚂蚁不断地啃噬着她,比她方才的情况还要难受! 不可抑止地伸手攀上他的肩,整个人处于一种类似垂挂的状态,“君墨影,快一点” “不行。” “快一点,我难受” “会伤着你” “你给我滚下去——!” 最后的最后,梦言觉得,她丫的就是脑子长泡了才会觉得在床上谈事儿好。 君墨影却和她最初的想法一样——床上谈事儿就是好,但凡说不过了,或者是吵架了,直接推倒吃掉就是,一切都会很美好。 以前总不信民间那句“床头吵架床尾和”,现在看来,古语确实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夜已深,外头月色凄迷,星子璀璨,华章宫内却仍是一派灯火透亮。 寝殿里,接二连三的传出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听得院子里路过的奴才一阵胆战心惊。 他们素来知道绮妃娘娘脾气不好,却不知已经差到这个地方。平日里,虽然娘娘经常对身边的下人非打即骂,可还没像今天这样直接甩鞭子上刑的时候。 今日这玲珑,究竟是哪儿惹着娘娘了? 玲珑身上早已是皮开肉绽,一声声的惨叫从口中破逸而出,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娘娘,求您不要再打了。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件两件的事儿都瞒着本宫,不要命了是吗?”绮妃犀利的眼神恶狠狠地射向玲珑,美眸中尽是阴狠与憎恶并存的煞气。 “若不是本宫今日主动问起,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本宫?” 话音落下,心头激愤,又是大力的一鞭甩向玲珑,“啪”的一声,一阵血肉模糊。 “娘娘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不是故意的,当时那只青鸟已经奄奄一息,奴婢也没想到它会突然飞走啊它就在奴婢的手里边儿,奴婢也没想到” 绮妃早已认定了她就是办事不利,此刻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更生气了,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 “死丫头,平日里就什么事儿都办不成,现在竟然连阳奉阴违、欺上瞒下这样的事情都敢做了?要不是今日偶然发现,哪天本宫被你害死了可能都不知道!” 若不是她今日偶然想起那只青鸟,然后随口问了一句那青鸟埋在什么地方,或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只青鸟根本没有死,而是飞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或许落到了帝王的手里也不一定。 这死丫头,问她她还不肯说,支支吾吾的憋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不是强行逼问,自己可能真的就要这样被瞒一辈子了! 玲珑大哭,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和小脸,却还不忘一声声地求饶:“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奴婢就是怕死,奴婢真的怕死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对娘娘有所欺瞒” 一番话已是断断续续,虚弱无力。 其实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娘娘会因为一只鸟这么生气。 明明当初只是说看那青鸟不顺眼,所以才让她将其处死的不是吗? 她当初无意放走青鸟的时候知道娘娘会生气,可做好的心理准备也不过是娘娘像往常一样随便打骂她几句,却不曾想会是现在这样——直接上鞭子,一阵严酷的毒打。 绮妃冷笑不止:“你怕死?本宫还怕死呢!” 要是青鸟落到帝王手里,那她就真的完蛋了! 虽说那青鸟知道的并不多,可是只消那一点,就足以道明她就是那个细作。 但是说实在的,绮妃并不确定,那青鸟究竟有没有被帝王抓着——因为青鸟同样会牵扯到的还有梦言,而梦言现在已经被册封为贵妃 如若知道,帝王是不会像现在这么做的吧? 翌日早晨。 绮妃直接就带着所谓滋补的汤汤水水去了御书房。 李德通起初是想让她直接回去的,毕竟御书房里头现在还待了个怜汐,若是就这样让绮妃等在这儿,碰上了总归不太好。 可是念及绮妃现在怀了龙种,李德通一时也摸不透帝王的心思,只好笑眯眯地道:“要不娘娘找个近点的地方休息会儿,皇上现在在里头还有点事,不方便见娘娘。一会儿皇上好了,奴才就进去给娘娘通报一声,娘娘觉得如何?” 绮妃婉拒:“多谢李公公,不过本宫没那么娇弱,在这儿等会儿不碍事的。” 李德通也没辙,只好暂且先这样了。 横竖那怜汐每回进御书房都是那么堂而皇之,若是有心要知道的人,大抵都已经知道了。 李德通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那怜汐跟帝王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帝王看似对她不好,却又这么纵着她呢? 绮妃在外头等了很久,到最后甚至都开始有些不耐地想,要不改日再来,御书房的门却终于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是怜汐无疑。 如同上回君寒宵看到她的时候那样,带着一股狼狈凌乱的气息,慢慢地走出来。 两人视线对上的刹那,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些微的诧异。 绮妃以前并没有听说过帝王和太后那儿的宫女还有什么牵扯,所以此刻看到怜汐这副模样从里面走出来,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微妙了。 帝王和怜汐是什么关系? 帝王果真对梦言如同表面上那般一往情深吗? 正怔忪间,李德通已经从里面通传完毕出来了。 “娘娘,皇上让您进去。” 绮妃心里顿时一喜,她还以为自己今日又会被拒之门外呢。 毕竟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多谢李公公。”绮妃笑道。 莲步轻移,踏入御书房的时候,里头浓浓的药味还未散去。 绮妃皱了皱眉。 帝王坐于龙椅之上,面无表情,明黄的龙袍整洁得不起一丝褶皱,带着一股疏离冷淡的矜贵。 “臣妾参见皇上。”绮妃提着食盒,在下方行了一揖。 帝王的视线淡淡瞥向她手里的东西,“恩”了一声:“东西搁那儿,过来给朕磨墨。”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绮妃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帝王,却没有动作。 帝王等了会儿没见她过来,眉心微拢,又道了一声:“没听到朕的话吗?” 绮妃呼吸一滞,“臣妾该死!”这才快步朝着帝王身边走过去。 她以为自己今日最多能做到的就是送汤,想着凡事一步一步慢慢来,她虽然急,但是也没办法。却不想帝王今日如此反常,竟直接让她贴身伺候。 磨墨这种事儿,真的是不敢想! 从始至终,帝王都神情淡淡地低头批折子,一言不发。 绮妃就在旁边看着他俊美的侧颜,偶尔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太过炙热,便低头看看手中的砚台,没一会儿又回忍不住抬头偷看。 然而视线流转之间,目光不经意瞥到龙案上一本翻开的折子。 绮妃蓦地一惊。 明黄的折子如同帝王身上的颜色一般刺目,“对战西阙”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这么重要的折子,帝王怎么会就这样搁在这儿? 看不清具体的内容,绮妃再次抬头看向帝王的侧脸时,已经无法抱着那种欣赏他容颜时的甜蜜兴奋。 胸腔里的苦涩和畏惧几乎要破涌而出,直接就溢出来。 她想要从帝王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比如,是为了试探她,那么帝王此刻就该看看她害怕的样子,好以此来证明一些事情。 可是从始至终,帝王仍旧和方才一样,表情没有半点变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绮妃有些崩溃,强忍着心间颤抖,手腕轻轻地动着,继续慢悠悠地磨着手里的墨,心思却早已不知飞到了何处。 “绮妃。” 直到帝王出声唤她,绮妃才如梦初醒般地一阵恍然,连忙应道:“皇上,怎么了?” “发什么愣?”帝王似不耐地蹙了蹙眉,冷眼扫过她手中磨好墨,径直伸手拿了过来。 “去,把你带来的汤拿上来,朕有些饿了。” 说着就继续低下头去批奏折了。 绮妃愣了一下,心脏又因为帝王那句话不可抑止地收缩了一下。 “是,臣妾这就去。” 如果是平时听到这样的话,她必然已经高兴坏了。 可是今日,欣喜之余,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担忧。虽然帝王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可是像帝王这么深沉的人,她哪里会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就好像她连梦言都从来没有看透过一样。 有时候真觉得这两个人还挺配的,一个真深沉、让人看不透,一个假天真、扮猪吃老虎。 绮妃把食盒里的汤盅拿出来,倒了一碗,才慢步走到帝王跟前。 这时候,帝王已经把那些折子全部阖了起来,包括刚才那本不知是不是用来试探她的。 绮妃敛了敛眸,嘴角牵出一抹惯常的笑意,妖娆魅惑。 她恭敬地把手中的汤递过去,轻声道:“皇上,可能会有些烫,您小心些。” 意料之外地,帝王竟然回答了她的话,虽然只是轻轻“恩”了一声。 绮妃错愕的同时,胸腔里那股淡淡的喜悦真的有些抑制不住。 若非被玲珑那死丫头影响了心情,帝王现在对她这个样子,她得多高兴啊! “味道不错。”帝王喝了一口,垂眸看了一眼碗里的东西。 “朕似乎没见御膳房做过。” “臣妾一时心血来潮,自己做的。”绮妃立刻接话。 “自己做的?”帝王挑了挑眉,似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绮妃脸色一红:“是啊皇上,臣妾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自己研究这些东西,没想到皇上会喜欢。若是皇上不介意的话,臣妾明日再给皇上换种新的花样来,可好?” “经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有几分期待。” “那皇上的意思是” “恩。” 绮妃心里仅有的那些不快也散了去。 帝王若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应该会以雷霆手段即刻把她处死才对,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试探? 她又不是帝王的心尖尖。 是了,一定是这样。 隔了没一会儿,绮妃就有些无所事事了。她也不在这里讨人嫌,自己主动地告退了。 在她离开之后,君墨影收起那些折子,就起身往梦央宫去了。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不是母后、不是绮妃,而是怎么样才能好好地把那小东西哄高兴了。 君墨影扶了扶额,头疼。 晚上还好说,总不能白天也总把她拖床上去吧? 跟他预期的一样,梦言一看到他,本来还在院子里好好地晒着太阳,随即就直接抱着小狐狸进屋去了,理也不理他。 君墨影的头更疼了。 他直接尾随进去,莫名地觉得,自己就跟街上侵犯良家妇女的流氓没什么两样。 “言言。”进了寝殿里,君墨影作势就要走到她身边去。 梦言表示她很生气,不想看到这个男人,尤其是想到昨晚到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心里又气又羞又恼,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于是一看到他往自己这边走过来,就往另一个地方闪。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君墨影你这伪君子,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要是朕真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君墨影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好言好语地哄着她,可是瞧瞧,这小东西说的这都叫什么话? 伪君子也就罢了,连不要出现在她跟前这种话都说了,要是再不好好教育教育,非得翻天不可! 他大步流星地绕开了桌子椅子,径直朝她走过去,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梦言一边往后退,一边气得用手指指着他,声音顿时就扬了好几个八度:“你你你你少自恋、少臭美了,谁会哭!你走一个看看,看我会不会哭!” “朕要是走了,还怎么看得到你哭?” 他冷笑一声,说话间,修长的手臂就这么朝梦言伸了过去。 “停!等一下!”梦言急得连连后退。 幸而她喊了这么一声之后,男人的动作倒是真的停了下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挑着眉梢看她,狭长的梦眼微微眯起,和昨晚一样,透着危险凉薄的气息。 “我觉得你这样不公平!”梦言双手环抱在自己胸前,做出一幅大为受惊的样子。 她又是委屈又是愤愤地瞪着他:“这里地方这么小,你随便走两步就能抓到我了,我觉得地形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劣势,相当不公平!所以要战,咱就出去再战,别在这里!” 那一刻,梦言的脑子里莫名闪过一句话:来战,再战八百回合! 这种时候,君墨影本该严词拒绝她才是,管什么公平不公平,只要能把人搞定就行! 可是看到她一脸认真又愤愤的样子,君墨影叹了口气,“败了怎么办?任朕处置?” “那不行!那我多亏啊!” 梦言心道那不过是推诿之词罢了,她很明显知道,像这种随便一个招式就能变成空中飞人的男人,就算到再大的地方去,她还是逃不过被抓的命运。 君墨影冷笑:“怎么,不敢了?胆怯了?那还说什么出去再战,朕直接在这儿把你办了不就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 你都得让着我才行! “你你你”梦言再一次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从来没有觉得这个男人这么恶劣过。 怎么会有这种人?! 表面上是个温柔似水的好好先生,骨子里分明是个恶劣到极致的臭流氓! 要是不惹着他,他就能轻声细语、好言好语地跟你交流,宠着你、护着你都不是问题。 要是惹着了他,哼哼,那这厮顿时就能变成一个无赖顶峰级别的大混蛋,半点都不会让着你! 梦言心里气得呕血。 她觉得自己大概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现代修炼了这么多年的毒舌技巧,碰上一个古人竟然还能被噎得哑口无言,简直太丢现代人的脸! 这男人绝对开外挂的 “好啊,来就来,谁怕谁!” 梦言两手插着腰,气鼓鼓地瞪着他,“不过咱可事先说好了,不准用武功,也不能仗着你是男人就欺负我!” 君墨影脸上的冷色顿时就因为这句话变得古怪,似乎是被她逗乐了,却又硬板着脸不笑。 “不准用武功,朕可以答应你。可是后者,不能仗着是男人而欺负你,这要从何说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梦言胡乱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成功把自己当揉成一个鸟窝头之后,索性开始胡搅蛮缠。 “身为一个男人,不管我们干什么、比什么,你都得让着我才行!” 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话,然后她就有些懊恼了。 这好好地吵着架呢——他们现在明明处于冷战阶段,为什么她要跟这男人纠缠这么多?直接甩给他一张冷脸不就好了? 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君墨影就已经率先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好,让着你。”他道。 他都这么说了,梦言当然也不会软弱退缩犯孬,只好挺直了腰板跟上去。 君墨影走到外头的时候,冬阳不知为何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看了一眼帝王远去的背影,然后就赶紧搀着梦言,“娘娘,奴婢扶着您,您慢点儿。” “慢什么慢!我今天可是要跟他比速度的,要是慢点儿我就输了!” “娘娘您胡说什么呢,就算真的要比,皇上还不是得让着您?您这么重的身子,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事儿,您可让皇上如何是好?非得紧张坏了不可!” “谁跟你说他会紧张?”梦言本来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听冬阳这么一说,顿时觉得那男人更坏了,撇了撇嘴,“本来就是他同意的好不好!” 她还怀着孩子呢,那厮竟然要跟她跑到空旷的地方比谁跑得更快去? 真是 越来越坏了! 吵个架就不知道关心她的身体了,绝对不是真爱! 冬阳却道:“娘娘您一定是误会皇上了,方才皇上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奴婢过来照顾您呢,怎么可能舍得委屈您?” “你别被他的表象给骗了!” 梦言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气鼓鼓地在她的搀扶下跟上去,咬牙道,“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冬阳暗叹一口气,心道等着瞧就等着瞧吧。 帝王对主子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在她三个月都没满的时候跟她玩儿什么“比速度”? 这不是疯了么! 不过冬阳已经抓到了要领——不能在主子生气的时候妄图跟她讲道理,就七个字:胡搅蛮缠,说不通! 君墨影在御花园里等了很久,梦言终于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蹒跚地姗姗来迟。 君墨影眼角抽了两下。 明明都还没显怀呢,可瞧着这小东西的样子,倒像是已经快生了。 轻咳一声,他慢悠悠地走到梦言身前,瞥了冬阳一眼,示意她退下。 直到冬阳走远以后,才对梦言说:“怎样,想好怎么比了?” 梦言嫌弃地撇了撇嘴,就知道这男人没那么好心。 冬阳还说他会舍不得呢,什么怀着孩子,什么身子重,都他奶奶滴骗人! 到头来还不是要比? 坏男人,臭男人! “想好了!”梦言没好气地道。 “我现在去找个地儿藏起来,你自己想办法找吧,要是找到了就算你赢,要是半个时辰内找不到就算我赢,怎么样?” 这臭男人不关心她的肚子,她自个儿还关心着呢! 要是真把孩子跑掉了,梦言真担心这男人会直接把她给砍了。 君墨影愣了一下,薄唇几不可察地一勾:“恩,这主意不错。不过范围限定御花园里,可别跑远了。” 原本也没真想让她跑,本来就胎息不稳,她这身子又弱得跟什么似的,回头再跑一跑,把他女儿跑没了可怎么办? 恩,是女儿,因为小东西说她喜欢女儿。 至于儿子,以后再议。 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怕她会不听话,君墨影又补充了一句:“若是跑得太远,或是跑得太快,就算你输。” 梦言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不就是怕她跑得太远会找不着么? 一个大男人,真好意思! “知道啦,烦人!” 梦言挥了挥衣袖,慢吞吞地转身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君墨影随着她离开的方向转过去看着她的背影,侧颜轮廓深邃立体,长身玉立的样子透着一股高不可攀的疏离,然而那双狭长的梦眸中却有一抹宠溺的温柔闪过。 梦言起初还真的想方设法找地方藏了,附近的各个假山、花丛都被她翻了一遍,也不敢跑远了去,生怕那男人会说她“作弊”! 偏偏冤家路窄,路上不经意地碰上了云贵妃。 哦不对,其实这么说也不尽然,因为梦言觉得,她跟云贵妃完全算不上是冤家。 自始至终,在那儿胡言乱语瞎逼逼的就只有那讨人厌的丫头而已。 虽然云贵妃挺冷的,倒是真没对她表现出什么恶意。 对面的一行人见了她,明显也是一愣。 几乎是立时,月儿脸上就浮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嫌恶:“哟,这不是浅贵妃吗?” 尖锐中带着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面前响起,梦言勾了勾唇角,唇边逸出几丝冷然的笑。 “哟,没人教你见了贵妃要行礼吗?”她照着月儿的口气,慢条斯理道。 “你” 月儿被她一噎,含着嘲弄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青白交错的痕迹。 “哟,非但不行礼,还跟本宫你啊我啊的这么没大没小?”梦言哼笑一声,薄唇轻启,一字一顿,“你不要命了么?” 月儿的肺险些没气炸了。 这该死的女人!不就是个贵妃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竟然敢在云贵妃面前撒泼,算是个什么东西! 等他们家大将军凯旋回京之后,非得跟皇上好好说说,封娘娘一个皇贵妃来当当,看这女人还如何嚣张! 梦言冰冷寒瑟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月儿身上,可月儿就是不肯松口,两人像是僵持在一起了似的,直到第三道声音将她们这份凝滞的氛围打破。 “月儿,见了浅贵妃也不行礼,成何体统?你是想回去挨板子?” 云贵妃的声音不大,却淡淡的带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月儿蓦地就被震慑住了。 脸色一变,虽仍是心不甘情不愿,却不敢再用那种眼神瞪着梦言,只好愤愤地收回视线。 “参见浅贵妃”月儿咬牙切齿,最终还是在云贵妃的眼神示意下给梦言行了礼。 “恩”梦言施施然地抬了抬手,眼梢轻抬,漫不经心中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慵懒。 月儿愈发愤恨难平,狠狠剜了她好几眼,才一脸高傲地扬着下巴转过去,再不看她。 “月儿,你先下去。”云贵妃淡淡道,“本宫有几句话要单独跟浅贵妃说。” 梦言诧了诧,才道:“我还有事儿。” “摆什么臭架子!” 月儿只当这是她的推诿之词,立刻凶巴巴骂道:“别以为你是贵妃就了不起了,我们娘娘要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好歹!” “你有没有规矩?”梦言掠了她一眼,视线淡漠中夹杂着少许冷冽,“没人教过你,当奴才的不能在主子说话时随便插嘴吗?” 顿了顿,继而又冷哼一声:“更何况,本宫现在可不是你口中随随便便的普通妃嫔,而是和你们家娘娘位份相同的贵妃。要是你再敢胡言乱语,本宫随时可以让人掌你的嘴,懂?” 她话音一落,云贵妃立刻回头训斥:“月儿,还不退下!” 月儿跺了跺脚,咬着嘴唇愤愤跑开了。 一时间,在场的便只剩下梦言和云贵妃两个人。 梦言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是真的有事儿。” “知道。”云贵妃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很了解她不屑为了这种事情撒谎,用一种寡淡中透着疏离的声音开口,“本宫只有几句话,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好吧 梦言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倒是宁愿对方跟她开骂,那她还能拍拍屁股直接走人,可这云贵妃从一开始就没对她表现出任何敌意,她虽然谈不上多喜欢对方,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 “云贵妃有话就直说吧。” 梦言说着,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附近的地势,就怕君墨影在这个时候找过来,那到底是算她输呢还是算她输呢还是算她输呢? 梦言觉得,以她对君墨影的了解,换了从前还好说。 今日么哼哼,那厮肯定要算她输的! “后宫之中处处险恶,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单靠皇上的保护是不够的。现在对于你来说,绮妃固然是一个强敌——可恶可憎、甚至还怀了龙种,可往往最可怕的不是这种处于明处的敌人,而是意料之外、叫人防不胜防的存在。” 清冷的嗓音缓缓在耳边响起,那一刻,梦言其实是想打断她一下的。 绮妃根本没有怀什么狗屁龙种,她知道。 虽然她暂时还不了解具体是什么情况。 本来昨天在荷花池畔听到那两个宫女议论绮妃有孕的时候,她还在想,回去之后非得好好跟君墨影探讨探讨这个问题不可——虽然她除去最初的时候震惊了那么一下,一直都很相信那孩子不是君墨影的。 先前他说过,没有碰绮妃。 以他的性格,不屑拿这种事儿来撒谎。所以她是信他的,那孩子肯定不是他的。 只不过到了后来,因为某些事情,这个不算很大的玩笑就这么被耽搁了。 梦言还没来得及开口,云贵妃却又接着道:“后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是你的敌人,不只是有位份的那些,便连没有位份的那些也是。经过琉月的事,本宫相信你已经很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任何人是完全可信的,对谁都要保持着一颗质疑的心。一旦交付真心,就等于把你自己的命也交了出去。” 梦言听着听着,神色已经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成了此刻的茫然与震惊。 她没搞错的话,这个女人是云贵妃——是这后宫里的女人吧? 为什么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正在嘱咐出嫁的女儿以后要如何如何的母亲呢? 如此谆谆教导、苦口婆心 见梦言一脸诧异地盯着她,云贵妃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难得地扯出一抹笑,淡然高贵。 “怎么,觉得本宫跟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梦言定定地看着她。 “目前为止,你应该没有什么目的。因为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我自己也知道。更何况,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跟我交好的,所以,我不觉得你有什么目的。” “不错。到现在为止都看起来没有目的。”云贵妃敛眸道,“不过接下来那个问题,或许就会让你觉得我别有用心了。” 梦言挑了挑眉。 云贵妃:“你觉得皇上待你如何?” 梦言挑起的眉梢还没来得及落下,一下子就愣住了,不尴不尬地维持着那个表情,嘴角抽了抽,这叫什么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印象的缘故,她总觉得云贵妃问她这种问题并非是因为嫉妒。 眼波流转,梦言正思虑着如何回答,视线却不经意落在远处一抹明黄上面,陡然惊了惊。 “这个问题实在很难回答,我现在真的有事,先走了!” 说完,梦言就一溜烟儿地钻进了旁边的假山洞里。 云贵妃盯着她消失的地方,眉心微微凝了起来。 空气中还淡淡地飘洒着她临走时最后落下的那句话,带着一丝惊慌失措。 “千万别跟皇上说见过我!” 眼前似乎还徘徊着她离开之前那张仓惶中带着明媚色彩的脸。 云贵妃觉得,她大概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个问题没有那么难回答,只不过梦言还不懂,身在局中,很容易就看不清了。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云贵妃见帝王已经走到了跟前,低下头,作了一揖,眉宇间还是淡淡的没有其他表情。 “恩。” 云贵妃低着头,只听到这么一道低醇淡漠的嗓音响起,眼前明黄的身影不曾停留,袍角轻荡,在空中泛起阵阵涟漪。 一抬头,却发现帝王走了几步之后,又蓦地停下脚步。 云贵妃愣了愣。 “看到梦言了?” “浅贵妃,她刚才”云贵妃想了想,随便给他指了个不同的方向,淡淡道,“臣妾并没有看到,兴许是往那边去了。” “她不让你说吧?”帝王嗤然一笑,“朕刚才看到你们在一起。” 云贵妃抿了抿嘴唇,眼帘徐徐垂下,“臣妾该死!” 从始至终,哪怕面对的是帝王,她表现出来的也最多只是恭谨。 谦逊有,却没有丝毫伏低做小的卑微。 君墨影没有再理她,直接就往面前那座假山洞里走了进去。 穿越层层嶙峋环绕的假山,清俊淡漠的俊脸上逐渐浮起一丝无奈,侧颜轮廓立体深邃,眉梢眼角却尽是流风一般的和煦温柔。 梦言走了很多地方,她觉得皇宫她不熟、可君墨影很熟,若是不好好地找个地方藏一藏,肯定很容易就会被搜出来。 但是她不能输。 她是真的需要暂时冷静一下。 那日小太监进来给她的那封所谓绮妃的问候信,其实里面也没写多少东西,只是实实在在地跟她分析了君墨影最初把她留在身边的原因而已。 一年未见,初次相见就直接把她带回龙吟宫,那是第一次为她破例。 对她好——前所未有的好,比后宫里其他任何人都好。 到后来带她去南巡、陪她游玩逛街,回到宫里之后,更是独宠她一人、再无其他。为了她,他甚至不惜与他素来尊重的母后交恶,还有那一两个欺负过她的,他全不放过。 这样的好,她也觉得诧异。 但是她却选择了自欺欺人。 在有人把这件事赤裸裸揭露在她面前之前,她一直选择了忽视这个小小的细节。 其实那一晚问他的时候,她就在想,若是他选择了隐瞒,她就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她会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心藏起来,因为看不懂一个人把你留在身边的真实目的,真的是一件太可怕的事。 不过幸好,他说了。 虽然说完之后,他们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她却还是庆幸的。 他说他们之间没有一个美好的开端,确实如此。 因为他是带着目的接近,而她从一开始就如此顺从地接受一切,甚至连他身边的女人都选择无视,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依靠。 她没有那么大本事,那个时候,她连琉月的命也救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 今晚让他睡沙发! 她不会武功,所以她无法做白日梦想期望从那皇宫里逃出去,她只能找一个可以帮到自己的人。而那所有的选择里面,虽说伴君如伴虎,可待在帝王身边却是最安全、最有益的。 事实证明,她选对了。 后来的后来,她不知道是因为哪一个细节,她才真正敞开心扉——或许是在那一次次的感动之后,或许是某一个瞬间的怦然心动,也或许,在她最初想把他身边的女人赶走时,就已注定。 而这些怔忪茫然,正如她不知道从哪件事情开始,他才是真心。 所以她害怕。 这个男人藏得太深、太会装,即便是最开始,她也从来没有在他对她的那些好里面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哪怕是一点点的端倪,也没有。 所以她才可以一直自欺欺人到现在。 送这信的目的肯定是想挑拨她和君墨影的关系无疑,所以她知道自己应该看完就扔,不该相信,若是无视、或者选择视而不见,他们之间状似幸福美好的日子就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偏偏,她太胆小。 那日绮妃说的话还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放,明明没有证据,却又不像假的。 她不知道自己失忆前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她很怕自己真的是那个细作,所以她急切地想要从君墨影口中知道那个答案——若她真的是细作,他该怎么办。 她猜,像他这样的男人,一定是可以为了江山舍弃一切的吧 梦言走着走着,想着想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累了,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来,靠着一块较为平坦的假山壁顺势滑下,坐在了地上。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呼出,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呼出。 半个时辰,应该很快就会过去了吧? 只要再过一会儿,他还没有找到这里,那就算她赢了,今晚让他睡沙发!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君墨影找到这里的时候,梦言正蜷着膝盖坐在地上,后背微微靠着身后的假山壁,整张脸都埋在了被双手环抱的膝盖里,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更遑论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身影,带着淡淡的落寞、寂寥,疏离了所有,似乎与周遭的一切全部隔绝了联系。 君墨影呼吸一滞,心口处传来些微的疼痛。 细细密密的,并不明显。 眉心微微凝起,他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已经要走过去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远远看着她缩成一团的样子,男人颀长的身影就这样长身玉立在山洞外。 一直就这么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望一眼天色,确定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之后,才重新往里面走进去。 刻意放重了脚步,君墨影走得也很慢,就是为了能让里面的人察觉到他的到来。 果然,保持那个姿势良久的人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下一秒,梦言就猛地抬起头。 看到是他,眉梢半挑,双眼微微眯起,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要是我没数错的话,半个时辰应该已经过去了吧?”她挑衅而恶意地咧了咧嘴。 君墨影纵容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梦言意料之中的恼怒与气愤。 “恩,朕输了。” 他这么平静的样子倒是叫梦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厮刚才还不是打定了主意非要赢她的么,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流氓又变成好好先生,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就是人多的时候需要装一装,要么就是他又想出更恶劣的招数来对付你了。 梦言觉得,现在的君墨影,无疑就是第二种。 “所以我现在不用听你的,对吧?” “恩,不用。” “那我现在要回去了,而且我暂时不想看到你,你觉得呢?” “可以回去,但是后者,朕做不到。”君墨影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道,“咱们一开始说好的规则,你若输了,就听朕的。可没说朕若输了,就得听你的。” “君墨影,你又赖皮!” 她就知道这男人没那么好心,会如此爽快地就认输! 梦言猛地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得君墨影眉心顿时就蹙了起来,险些没忍住过去把她搁肩上扛回去。没分寸的小东西,就不能慢慢来么! “凭什么我输了就得什么都听你的,你输了就什么都不用做?” “一开始就没说清楚。”君墨影淡淡道,“所以现在当然不用执行。” 梦言险些被他气得吐血:“你” 不等她开口,君墨影便又蹙了蹙眉,大步流星地朝她走过去,一手扶上她的肩头,作势就要把她打横抱起来。 梦言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整个身体陡然一轻,她就真的已经被男人抱了起来。 “看样子,外头就快下雨了。照你这走路速度,估计回到梦央宫的时候直接就湿光了,还是这样回去快些。” 卧槽! 梦言怒:“我宁愿湿光,宁愿变成落汤鸡,也不要你这样抱着我!”梦言狠狠在他胸口捶了两拳,蹙眉瞪视的表情中满满都是排斥,“你自己回去就好,放我下来!我要么在这里待着,要么一会儿自己慢慢走回去,湿光就湿光,不用” 假山洞里聒噪的声音最终还是被男人以吻封缄。 君墨影觉得,最简单的让这小东西不出声的方式就是这样。 不用跟她讲道理,因为讲不通! 梦言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简单粗暴地对待,怒火烧得她心肝脾肺都疼。 这流氓,现在只要说不过她就这样! “你倒是不怕湿光了淋回去,可朕的女儿还在你肚子里!” 扔下这么一句话,君墨影就不再理她,直接沉着脸把她抱出去了。 一路上,梦言的抱怨声都没有停过。 “太阳这么晒,哪里来的什么雨” “你抱得这么紧,想勒我就直说啊” “晃的这么厉害,你就不怕颠怀了你女儿吗” 最后那句话说完,君墨影仍是面沉如水,抿着唇一言未发,脚步却明显放慢了一些。 梦言呵呵呵地笑了几声,含着几分嘲弄的声音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走得这么慢,还说什么淋回去,你现在倒是不怕下雨了?” 君墨影双手一收,直接把她按在胸膛上,步履稳健,愈发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兴许是天公作美,一路上,梦言的叽叽喳喳声不断,却都没有下出什么雨来。 君墨影也对这条路如此漫长感到十分满意,一边瞅着天色,一边适当调整自己的脚步,幸而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说实在的,他都做好准备,若是走在半当中突然下雨了,他就带着梦言随便去哪个宫里躲躲。 想想做皇帝做到他这份上,着实挺丢人的 回到梦央宫,把梦言往床上一放,君墨影本来想好好跟她说两句话。 可无奈这小东西现在根本不肯理他,刚一得了自由就立马别开头去,视线落在别处,摆明一幅生人勿进的样子。 看来有些事情是没法交流了。 君墨影扶了扶额,随便说了一句:“前日不是还说要放风筝么,去看看风筝做得如何了?” “不看!”梦言哼了一声。 “那你想做什么?” “睡觉!” “刚起来又睡?” 梦言最后还是被君墨影硬拖着说了一会儿话,尽管不是好言好语的,不过对于君墨影来说,确实也算个不错的进展。 到了夜里的时候,真的开始下雨,不是平时的春雨那般润物细无声,更类似于雷雨。 雷声滚滚,打得就跟快进入夏日了一样。 梦言躺在床上,兴许是今日白日里走动的时间比较长,很快就觉得有些累了,昏昏沉沉地快要睡着。 君墨影进来的时候,她正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差不多就是能够察觉到有人进来,意识有那么一小半的模糊,眉心微微动了动,眼皮却睁不开。 累得很。 脚步声渐行渐近,而后就是一阵衣袂簌簌的声音,应该是男人在脱衣服。 身边的床榻在这阵声音停下来的时候开始往下陷,男人温热的身体靠近过来,梦言本能地挣扎了一下,男人却不肯放手,直接将她拥进怀里。 梦言猛地就惊醒了。 顿了顿,道:“你这样抱着我很不舒服。”她蹙着眉,带着几分被人吵醒的不悦。 “外面下雨了。” 男人沙哑中含着几分寡淡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根响起,梦言被那股龙涎香的热气熏得愈发燥热难耐,身上也开始不舒服起来。 明明还没有到夏天,她却已经热得难受。 “下雨就下雨了,跟你抱着我有什么关系?”梦言被他按在胸口,声音透着一股窒闷感。 良久,都没有等到男人的回答。 就在梦言想要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君墨影终于又轻声道:“恩,外头好像打雷了。” 梦言愣了一下,才冷哼:“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怕打雷?” 虽然每当打雷的时候,她都会觉得特别孤寂,很怕自己一个人。 不过在现代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独自舔伤口的状态。 “没有人说你怕。”君墨影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息间涌入的尽是她头发丝的香气与她身上特有的清醒淡然的体香,很好闻,让人很心安。 “是朕怕。” 梦言这回是完全愣住了。 她刚才没有听错的话,这男人说——是朕怕? 怕什么?打雷? 嘴角抽搐了两下,梦言嘲讽一笑:“没想都无所不能的皇帝陛下竟然也会有怕的事?” “人无完人,朕又不是神,怎么就不能有所畏惧?” “好啊,怕打雷最好!”梦言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又无力挣扎,只好气鼓鼓地去挠他精细的腰身。 “俗话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现在就是到了要磨练你心志的时候,所以你别抱着我,一个人睡隔壁屋里去吧!” 君墨影纹丝不动地躺在那里,心道这小东西可真够笨的,真以为她自己怕痒,旁人就会跟她似的都这么怕痒? 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埋在她脖颈间的俊脸却仍是没有丝毫表情,淡淡地开口。 “天已降大任于朕身上,所以朕没必要再去磨练心志了。否则要是一直这么磨下去,朕就没时间去完成上天交给朕的重任了。” 这凑表脸的! 梦言气得脑袋发疼,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嘴太笨,根本说不过这男人,只好使用蛮力,张口在她肩胛上用力咬了一下。 “你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梦言龇了龇牙,刚才那一口咬得她压根好疼!“现在打雷倒是有我在啊,可过去那二十七年呢?” 君墨影却连一声闷哼也不曾发出,就好像刚才被某只物种不明的小妖精咬了一口的人不是他一样。 闭了闭眼,认真地道:“过去那二十七年” 男人沉吟片刻,龙涎香的气息铺天盖地地随着他的唇瓣一同席卷而来,深深地落在她敏感的脖颈间。滚烫的不只是他的唇、他的气息,灵巧的舌尖比之更为烫人,只轻轻一卷,就引起梦言阵阵颤栗,浑身都发软了,连骨头也酥了。 娇媚的闷哼一声,一声破碎的呻吟如同呢喃一般从她柔软的红唇中逸出,蚀骨撩人。 君墨影心神一荡,强行抑制着下腹猛然上涌的血气,嗓音愈发沙哑魅惑:“没有你的二十七年,正如你所说,那是上天一直在磨练朕的心志。” 梦言原本已经被他撩拨得神志不清,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气得恢复了几分清明。 咬着牙问:“既然你那时候可以一边被磨练,一边完成你身上的重任,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了?” 话音落下之后,君墨影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开口。 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无言以对? 就在梦言以为自己终于扳回一局的时候,因为生气而泛着潮红的明媚小脸上逐渐染上一抹嘚瑟,嘴角刚刚来得及扬起,却闻耳边一道不喜不怒、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嗓音响起。 “那时候朕还年轻,是你说的,朕现在老了。所以朕的办事能力也退化了,没办法同时接受考验和完成重任。”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 梦言觉得,这男人已经修炼到一种境界了。 她认输。 挫败地翻了个白眼,梦言无力道:“既然如此,皇上您老人家就自个儿慢慢害怕去吧,臣妾不奉陪了。” “既然知道自己是臣妾,还敢不奉陪?”君墨影哼哼哼地冷笑三声,他现在什么都不管了,直接就把她扣在怀里,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不肯放开。 客气没用、宠爱也没用,好言好语跟她说话根本不奏效,特殊时期只能采取特殊手段。 剩下的问题,过段日子再说。 君墨影独裁地道:“朕现在害怕,所以浅贵妃你必须得陪着朕,充当朕聊以慰藉的安慰。” 聊以慰藉的安慰 梦言抬头,看着他完全没有半点玩笑成分的侧颜,突然好想用力地捏一下他的脸,以此来看看那层皮究竟有多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梦言控制着脾气,慢声细语道:“那好吧,暂时就借你抱一夜,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现在我累了,要睡了,你能不能不要抱得这么紧,我有点不舒服。” “恩。” 君墨影低低地应声之后调整了一下姿势,梦言就感觉到环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力道没有原先那么大了。 好不容易喘口气,可是随后,男人一条胳膊就伸到了她脖子下面,就连腿也被他固定住了,根本比原先有过之而无不及! “君墨影!” 没有人回答。 “君墨影” 还是没有人回答。 与此同时,一阵很浅却很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慢慢传出。 梦言顿时目瞪口呆。 这么快就睡着了? 骗人的吧 怔怔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梦言伸手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两下,旋即又犹似不甘地抓着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君墨影?君墨影?” 然后梦言就真的要哭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刚刚还说他怕打雷什么的,现在几秒钟的功夫就这么睡过去了,这厮属猪的吧? 只有她这么单纯善良的小白花儿才会信他! 梦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的,就连身边的男人都还躺着没有起来。 早朝时间竟然都还没有到。 梦言已经睡意全无了。有些无所事事,却又不想这么早起来,尤其身上还强制性地“压着”一个男人,要是她动作太大,一定会把他给吵醒。 早朝时间没到,还是不吵他了。 梦言觉得自己真没出息,这种时候还要为他着想,也不知道昨天是哪个恶劣的男人把她当抱枕似的聊以慰藉! 她叹了口气,盯着男人的睡颜发了一会儿呆。 世上可能真的有一种人,得天独厚,便连睡觉的时候也是这么形象完美,能给一百分! 她不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是什么样儿的,不过她觉得,就算勉强能见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像这男人,睡觉也像一座艺术品似的,安静地躺在那里,墨色的长睫一动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心灵感应这回事儿,梦言盯着君墨影看了没有一会儿,他就睁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 想跟你谈个条件 不意他会这么突然地醒来,梦言避讳不及,就这么直直地撞入他漆黑如墨的梦眸之中。 梦言愣住了,忘了移开视线,表情有些呆滞、有些茫然,透着一股憨傻可爱的劲儿。 君墨影似乎也是微微一愣,却不知诧异的是她今日这么早就醒来了,还是她醒来之后竟然一直盯着他看。 片刻的失神过后,明显是君墨影先反应过来。 剑眉微微一挑,狭长的梦眸中似有浅淡揶揄的笑意闪过,“梦言,这么一大早就用那样的眼神盯着朕看,你猜朕想到了什么?” 所以梦言才说她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男人了。 以前他明明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她“梦言”,其他时候,“言言”算是个很中听的称呼,温柔宠溺,带着几分缱绻的意味在里头,总之梦言还是挺喜欢听他这么叫自己的。 然而此刻,他叫的是梦言,却又带着深邃的笑意,脸上的神色表明,他此刻的情绪与生气无关——再说他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盯着他看就生气啊! 梦言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名字经由这男人的口中,可以叫出这么多种不同的风味来。 没错,就是风味。 因为刚刚醒来,男人的声音还含着几分沙哑,却也正是这几分沙哑,造就了一份魅惑。 低醇中透着魅惑的嗓音将她的名字低低唤来,竟如一颗小石子投在了她的心湖上,泛起一丝丝的涟漪。 茫然地摇了摇头,梦言下意识地配合着回答了他的问题:“不知道” 于是乎,男人黑眸中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 “让朕想到了一头恶狼盯着她心爱的觊觎已久的猎物,慢慢考虑着如何下嘴。”他笑。 梦言猛地回过神来,怔忪的神色从脸上褪去,随之染上的是如同晚霞一般艳烈的色彩。 这男人竟然说她是色狼! “谁是恶狼?你才是恶狼!又恶又色的大灰狼!”梦言重重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板着小脸义正言辞地道,“我才没有觊觎你,分明一直都是你觊觎我好不好!” 她把她所认为不对的点全都反驳了一遍——比如她不是恶狼,他才是;又比如她并没有觊觎他,反而是他在觊觎她。 可她唯独没有反驳的是,“心爱”这两个字。 不知是有意还是疏忽。 见她一幅炸了毛浑身不爽的样子,君墨影低低地笑出声来,“朕是大灰狼也可以,现在就想吃了你这只欲拒还迎的小绵羊。” 梦言抓狂地给了他一拳:“君墨影,你说谁欲拒还迎!” “恩?大约不是你吧” 他双眼微眯,似回忆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狭长的梦眸中尽是晶亮璀璨的光华,“而是那个起初一遍遍喊着不要,后来却又一遍遍求着朕快一点的小东西” “” 这能怪她吗? 要不是他这么能折腾,她会那样吗?! 梦言觉得自己不能再跟这个男人说下去,否则她绝对活不过今天——被气死的。 什么完美的艺术品,统统见鬼去吧 “不闹你了,乖。”君墨影在她额角落下一吻,带着低迷的嗓音缓缓流泻,“天还早,再睡会儿吧,恩?” 梦言闷闷地从鼻子里发出一道轻声的“恩”,旋即就闭上了眼。 君墨影离开梦央宫之后,就去上了早朝。 朝堂上,右相连沧域——也就是皇后的父亲,伙同底下一干势力共同进言,认为帝王对梦央宫那位浅贵妃实在太过偏爱,已经远远超出了宠爱一个后宫女子该有的范畴。 便连左相陆成,也道是帝王为了浅贵妃遣退大选秀女已是不该,更遑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一个敌国女子晋封为贵妃。 这可是两人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一次统一战线,于是乎,就成了整个朝堂一同向帝王施压。 这两个人,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野心勃勃,生怕那皇后之位在不久的将来也会不属于他们连家;另一个则是怕帝王的独宠会少了让他往后宫送人的机会,连裙带关系也扯不上。 君墨影心里自然知道这些,可知道归知道,以往他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他一直觉得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若是一个人做皇帝做得连自己的事都不能决定,未免太失败。 可是今日,当那些人以一句“帝王家事亦是国事”进谏时,他竟一下子不知如何反驳。 最后还是君寒宵出来解围,只道是浅贵妃身怀天阙第一个龙嗣,怎么着也算是个大功臣,不能因为她是西阙人就将否定这一点,这样对她不公平,对她腹中的龙种更不公平。 君墨影看了他一眼,几不可见地朝他点点头。 接着严肃道:“俗话说,出嫁从夫,既然浅贵妃已经嫁进了东阑,那就是东阑的人了。往后若是再有人敢质疑她或是质疑她腹中龙种的出身,那就是连带着一块儿质疑了朕!” 早朝之后,君墨影留下了君寒宵和张进,三人一起到御书房里去。 “皇上可是有事吩咐微臣去做?” 张进知道,若不是有什么事,帝王不会当着左相的面这么堂而皇之地把他叫来,毕竟他名义上还是左相的人。 所以帝王此举,必然是做给那些人看的——既是左相,也是右相。 “朕要你转达给左相一些话。”君墨影淡淡道。 “跟连沧域统一战线,对他陆成来说,半点好处也没有——因为皇后之位如今是连家的,连家畏惧浅贵妃得宠还情有可原,而他这个在后宫里找不出半个可靠势力的左相,还是别痴心妄想了。就算再往宫里送人,也保不准究竟能不能得宠,又何必帮着连家一起去保那个皇后之位?” 在君寒宵和张进愕然的目光中,他又接着道:“你让他好好想想,与其打着现在这样的主意,还不如站在浅贵妃那边,或许浅贵妃真有机会把皇后扳倒了也不一定。到时候,连家的势力不就大损,那左相的利益,不就得到了充分的保障?” 一席话说完,君寒宵和张进已经震惊地开不了口。 不管帝王说这话是不是真心,都足够他们消化好一阵儿的了! 张进走了以后,君寒宵忍不住问:“皇兄,您刚才跟张进说的话”开玩笑的吧? 君墨影讳莫如深地瞥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那眼神,君寒宵觉得皇兄就好像是在说——朕像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吗? 当然,这只是他的揣测罢了。 不过他是真的有些被皇兄吓到就对了。 正常的帝王,哪儿有人会跟自己的臣子讲那种话的? 虽然张进聪明,把话转达给左相的时候一定会把一切表达成他自己的意思,不会直言那都是皇兄所说,可就算如此,皇兄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呀! “行了,别这样看着朕。”君墨影斜了他一眼。 “朕只是想要保住梦言,没有其他意思。皇后没有犯错,朕不会无缘无故废了她,这一点,暂时你还不用担心。” 君寒宵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皇兄英明,臣弟只是怕您为了小皇嫂,真的会丧失理智” 会丧失理智吗? 只怕早就已经丧失了吧 直到君寒宵离开以后很久,君墨影的脑子里还一遍遍回放着这句话。 “皇上,玲珑已经带来了。”门外先是响起一阵敲门声,旋即李德通的声音便传来。 玲珑不明所以的地进入御书房,完全不知道帝王找自己干什么。 跪在地上,几不可见地颤抖着:“奴婢、参见皇上。” “恩。” 君墨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漠如水地看着手里的折子,俊逸的脸上没有任表情。 玲珑起初就已是心中慌乱惴惴,跪在地上等了半天之后,也没见帝王有她起身的意图,似乎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当她不存在是似的,心里头便愈发紧张,脸都白了。 梦言在君墨影走了之后没有再睡,早早地起来,让冬阳给她打理了一番之后,就要出去。 起初冬阳非得跟着,梦言不让,两人说着说着就僵持不下了。 冬阳还想劝点什么,梦言蹙着眉有些不耐道:“冬阳,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别这么一天到晚把我当成一个缺胳膊少腿的成吗?” 冬阳愣了愣,慢慢垂下了头。 梦言也在这时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过于急躁,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就随便走走,很快回来,不用担心。” 说完她就直接出去了。 突然觉得怀着个孩子也着实不容易,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至于现在到哪儿都得被盯着念叨,半点人身自由也没有。 估计怀孕的女人脾气真的会变差 一路慢悠悠地走到华章宫,梦言已经想好了对外的说辞。 反正前两天绮妃还让人给她送了“问候信”来,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她就推说是绮妃想跟她探讨一下怀孩子的经验问题 虽然这么说也不一定有人信,不过借口这种东西,能找着就成,信不信就随他们了。 走到华章宫门口,让外头的宫人进去禀报了一下,那宫人很快就出来,说绮妃请她进去。 看到她的时候,绮妃果然是很诧异的,完全没想到她会主动找上门来。 哪怕已经有人通报在先,脸上还是难掩那种不解的情绪。 以前的每一次,都是她找上去,而梦言则基本采取一种爱搭不理的方式来回应她。 今日怎么 “你找我有事?”绮妃挑了挑眉。 梦言很直接地点了点头:“没事当然不会来找你。” 绮妃又把那妖冶的眉梢挑得更高了些,站起身来,倒了杯茶,一步一婀娜地朝她走过去,把手里的茶递给她,“放心,没毒,喝吧。” 梦言当然知道没毒,绮妃又不是傻子,要是自己真在华章宫里出了事,那最后先死的肯定是绮妃。 “直说吧,有什么事能让你主动来找我?”绮妃又道,“到底是想通了我的话,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来找茬儿的?” “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来找茬儿?”梦言嗤然一笑,意味不明地把她的话复述一遍。 那一刻,绮妃心里陡然一惊。 竟无端地生出一丝无所遁形的感觉。 可是,事情做得如此隐蔽,理应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才是啊 梦言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眼波流转,娇艳的红唇微微一勾。 这女人真不适合当细作,这么沉不住气,自己刚才不过随口试探了一句,她就露馅了。 不过梦言并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 话锋一转,道:“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谈个条件。” 绮妃皱眉:“什么条件?” 梦言淡淡地看着她。 “那跟我说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暂且信你。”她镇定自若地道,“我会把你口中的信物交给你,但是从今往后,我只是梦言,跟西阙再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接受你所谓的组织上交代的任何任务,怎样?” “梦言,你知道这不可能!”绮妃猛然扬高了音调,语气很是激动。 既然身为一个细作,那就是一辈子逃脱不了的命运,怎么能在半途中说不做就不做了? “那也行,都随你。就等着你所谓的组织来找你吧,信物的事,就恕我不奉陪了。” 梦言拍了拍裙裾,无辜地耸起肩,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梦言!”绮妃一急,立刻开口叫停。 背对着她的身影微微一笑,而后敛了眸色,才重新转过身去,神色淡淡。 “这么快想通了?我还以为你得过段时间才能来找我,然后告诉我你的决定。” 绮妃的脸色更难看了,“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既然是组织的人,所有的成员调动都应该听从上头的安排。不是我答应了你,你就真的能脱离组织的!” 梦言施施然地拿起绮妃刚才给她的茶盏,抿了一小口。 “可是这么久以来,组织也从来没有找过我,不是吗?说不定他们知道我失忆了,就准备放我一条生路,对我听之任之了呢?” 其实这也是梦言觉得很诡异的一个点。 绮妃说她是细作,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完全不像有半句假话的样子。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上头都没有人来找过她呢? 难道因为失忆了,就放弃她这么好用的一颗棋子吗? 不像。 绮妃抿着嘴唇考虑了很久,两边手心紧紧攥在了一起,攥得骨节都发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 凡塞公主的来意 梦言看得出她的挣扎,甚至能看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与怨毒。 梦言知道她在想什么,若自己真的是细作,而又因为失忆这么简单的原因就成功脱离了组织,绮妃必然是嫉妒到死的——若是可以,没有人愿意当一个细作这般见不得人的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梦言几乎都要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绮妃终于开口。 “好,我答应。”绮妃咬着下唇,几乎是一字一顿,连声线都不稳地颤抖着,“不过梦言,我很想知道,既然你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事,要如何把信物找到并且送到我面前?” 很显然,她怀疑梦言失忆是装的。 目的当然是为了脱离细作这个身份。 梦言眼梢轻抬,徐徐掠了她一眼,略带嘲弄:“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需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就行。” 继而唇角微微一斜,露出一抹略带森寒与威胁的笑容:“至于以后要是你们违背了今日之言,想要害我或是重新胁迫我回去,那么你们也该明白,我要在死前把你们全部一起拖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恩?” 绮妃愣愣地看着她,一时竟没了言语。 梦言临走之前,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脚步一顿,转过头去神色复杂地看着绮妃。 “信上说的那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虽然也有此猜测,可是那封信里面却说得那么笃定、那么言之凿凿,事无巨细地给她分析了一遍,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君墨影亲口承认的一样。 她不相信以绮妃现在的身份,君墨影会跟这女人讨论这种事。 却不想,绮妃愣了一下,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什么信?” 什么信。 梦言笑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与讽刺,旋即云淡风轻地别开了视线。 “没什么,绮妃娘娘,你该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丫鬟了。” 玲珑送到梦央宫的信,绮妃却茫然得什么也不知道。 真是蠢得可以。 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当上细作的? 只怕哪天被身边的人害死了也不知道。 御书房里,玲珑已经跪了将近一个时辰。 双腿酸痛,痛得她连呼吸都困难,加上前些日子绮妃在她身上留下的鞭痕还未痊愈,此刻这么一跪,惨白的脸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君墨影是刻意晾着她没错,却也没想到这一跪能把她跪成这个样子。 这么娇弱,哪里像是个丫鬟? 宫里的奴才被罚跪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若是连一个时辰都受不了,那真得从头学起了。 “前两日,你往梦央宫送了一封信?”他终于开口。 玲珑心里暗暗一惊,宋凌那日让她送的信里面究竟是什么内容,竟然连皇上都惊动了? “回皇上,是的,奴婢确实往梦央宫送了一封信。” “你可知道信里面写了些什么?” “奴婢不知。”玲珑摇摇头,又补充道:“娘娘只跟奴婢说,那是一封问候信,奴婢不敢擅自去拆主子的信。” 君墨影眉尖微微一挑,“这么说,信是绮妃让你给浅贵妃的?” 玲珑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君墨影便没有再为难她,就这样让她退下了。 玲珑大为疑惑,皇上让她在这儿跪了一个时辰,就是为了问这么简单的几个问题? 别说是她,李德通也不解。 “皇上,您就这么简单地让那丫头回去了?” “不急,这只是一条被人利用的小鱼罢了,就算把她杀了,也没什么用。” 来的时候,玲珑虽说不是偷偷摸摸来的,却也没在路上撞见多少人。可是回去的时候,帝王却让好几个侍卫一道押着她回去,引来了一众围观。 玲珑愈发不解,明明帝王已经说没事,这都让人放她回去了,为什么还要派侍卫跟着她? 就好像她仍是个囚犯一样。 不过还好,她很快就不必担心这件事了。 宋凌说了,送完那封信就可以带她出宫了,然后他们就能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谁知好巧不巧地,路上真的就遇到了宋凌。 看到玲珑这架势,他愣了一下,眼底立时闪过几丝阴暗的光芒。 玲珑本来是想开口的,不过后来,她不想因为任何不好的事情牵连到他,只能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从自己身前走过。 然后她就明显注意到,宋凌脸上冷漠平静的表情就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 玲珑心口一抽,痛了一下。 转而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才安慰自己,那都是因为自己马上就可以离开皇宫了,而宋凌还要在这里干一辈子,说不定他马上可以飞黄腾达,当然不能在这种时候出任何意外。 她实在不该为了这种小事去烦扰他、怀疑他。 没错,只要他们以后好好的就成。 抱着这种想法,玲珑的心思又恢复了几分活络,微微吁了一口气,走回华章宫的时候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 出乎她意料地,在那些侍卫走了以后,一道挺拔的身影映入了眼帘——是宋凌。 玲珑面色一喜,不顾身上和腿上的双重疼痛,立刻一路蹒跚地小跑过去。 她就知道宋凌不会对她这么无情,方才那样的疏离冷漠只不过是人前的伪装,这不,现在那些侍卫走了以后,他立刻就过来看她了。 “玲珑,你怎么样?”宋凌张口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玲珑面含娇羞,笑道:“我没事。” 宋凌眉宇间隐隐闪过一丝不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力而匆忙地把她拖到一处假山后面,又仔细确认了一遍附近有没有人。 “真的没事?皇上找你做什么?”他深凝着眉心,“问到了有关那封信的问题?” “是啊,不过你放心”玲珑郑重道,“我只跟皇上说那是绮妃娘娘给浅贵妃的问候信,其他的我一概不知,皇上后来也没有多问,就让我回来了。” “那皇上为什么还要派那些侍卫跟着你?” 玲珑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宋凌脸上出现了几颗暴戾因子,顿时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该死笨女人,问她什么都说不知道,成天就会对着他流口水,一点脑子都没有! 今天的午膳和晚膳,君墨影都不准备回梦央宫里用,似乎是有什么事去忙了。 李德通来通报以后,梦言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点点头“哦”了一声,就继续自己手头的事儿了。 李德通原本还指望这小姑奶奶能嘱咐几句、关心几句,可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顿时就愣了。人家千方百计想要接近帝王,可就是愁着没门道——帝王不给面子啊。这小姑奶奶倒好,成天待在帝王身边受尽宠爱,偏偏是半点也不肯用心思!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娘娘,您没有什么话要奴才捎给皇上的吗?” “什么话?”梦言面色古怪地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咳”李德通清了清嗓子,“比如说,让皇上早点回来,或者在外面要多吃点、注意身体之类的” 梦言无语地看着他:李公公你真有贤妻良母的本质。 “那好吧,麻烦李公公帮我跟皇上说一声,晚上记得早点回来,在外面吃的时候要注意着点儿,不能为了一时贪欢而吃太多,毕竟身体最重要!”她哆哩叭嗦地说了一堆,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李德通,“这样可以了吗,李公公?” 李德通十分满意:“可以可以,奴才一定会把娘娘的话转达给皇上的。” 梦言叹口气:“多谢李公公了。” 当李德通真把梦言这些话带到的时候,却没有收到意料之中的效果。 君墨影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李德通,这些话真的是浅贵妃想出来的?不是你胡编乱造的?” 李德通欲哭无泪:“皇上,奴才哪儿敢啊!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欺君啊!” 君墨影笑了一声:“行了,朕知道了。” 李德通终于松了一口气。 帝王午后在正和殿接待的是别国使臣,因着不是什么大国,只是一个几乎附属于东阑的小国,所以来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朝中几位重臣,一个女眷也没有。 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那些使臣里边儿突然有个人站起来。 “东阑泱泱大国素来受四方敬仰,我凡塞亦是如此。今日来东阑,主要目的是学习一些东阑特有的技艺,回国去传播。” 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王上唯一的公主仰慕东阑陛下多时,今日与我等一道前来,就是为了能瞻仰陛下风采,望陛下不吝接见。” 此话一出,众人几乎是瞬间就领悟了他的弦外之音。 瞻仰陛下风采,说的倒是好听,实际上还不是想借此机会联姻东阑? 凡塞王没有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想让凡塞在诸多归属国中不被打压,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凡塞王归西之前就让凡塞在帝王心里留下重要的位置。 区区小国,要想如此,也只有一个办法——用女人。 所以今日这位凡塞公主的来意算是很明显了。 众人心道,帝王为了梦央宫那位,就连大选的秀女都随随便便遣回家了,今日这凡塞公主,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帝王的眼? 左相白日里刚被张进思想教育过,说是要借着浅贵妃的势头打压皇后,或许能借此扳倒连家也不一定。所以对于这位凡塞公主的到来,说实在的,他是不太满意的。 凡塞不管是男是女,个个都生得极美,谁知道会不会出来个狐媚子抢了浅贵妃的风头? 虽然他不是很介意最终是谁抢到皇后宝座,可毕竟浅贵妃如今已是贵妃,要真抢起来,怎么着也比这个初来乍到的凡塞公主来得快些吧? 右相连沧域比他更不满意。 后宫里的女人,但凡不是他们连家的人,但凡有可能威胁到他女儿地位的那些,就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都要除掉! 只可惜,他们并不能左右帝王的意思。 毕竟那位凡塞公主来都来了,帝王自然是不可能拒之不见的。 这不符合外邦交际礼仪,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小国。 当凡塞公主一身火红长裙走进来的时候,绝代风采迷煞众人,倾城容颜醉倒一片。 如果说绮妃是媚的,那么这位公主就是婀娜的媚态中多了几分英气,很少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同时看到这两种气质并存,更遑论如此完美地融合。 果真是与众不同。 “拜见东阑陛下。” 君墨影回到梦央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内殿里烛火摇曳,梦言低着头背对着门口方向,似乎很认真地在做什么事情。 君墨影走过去,竟见她拿着一幅小小的绣品很认真地研究着——手里还有根绣花针。 一下子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听到后面明显带着一丝揶揄的笑声,梦言一抖,不小心把针尖扎在了手指上,虽然没破,还是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秀丽的眉毛完全皱了起来。 “怎么了?” 君墨影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把那绣品和绣花针全都扔一边儿去了,握着她的手指细细端详,剑眉轻蹙,严肃的俊颜上明显闪烁着关怀与疼惜。 梦言心口一撞,旋即哼道:“要不是你突然吓我,我至于吗?” 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那封信的事情恩,虽然暂时还没有解决,但她已经把唯一的那种可能性扼杀掉了。所以她以后只是梦言,不是细作。 既然如此,吵架的意义也不存在了。 哪怕他一开始只是利用也好、试探也罢,她都决定放下了。 那只是一个不太美好的开端而已。 君墨影抬头看了他一眼,闪过一抹微诧,潋滟流转的眼波中漾出几分淡淡柔和的笑。 成功把梦言看得缩了缩脖子之后,他又垂下眼帘去看她白皙的小手,用拇指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被针扎过的地方。 “还疼吗?” 语气满满都是关怀。 “差不多了吧。”梦言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又哼道,“你刚才是不是嘲笑我?” 君墨影嘴角弧度扬起,漫不经心道:“嘲笑你什么?” 梦言眯起眼睛:“那你刚才站在我身后笑什么?” “朕就是看你拿着根绣花针,似乎有模有样的,所以忍不住觉得高兴罢了,哪里是嘲笑?分明就是你自己心虚吧?” “你” 梦言一噎,旋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用力吸了吸鼻子,“君墨影,你身上好像有酒味。” 男人愣了一下,就着这般在她面前蹲着的姿势摸了摸她的脑袋:“恩,刚才喝酒了。” 说着他就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 梦言因为他这个动作眯起眼,嘴角斜斜一勾,“知道要回来还喝酒,你是想分房睡?” 君墨影当然不想分房睡。 可今日这状况,身为皇帝,他哪儿能不喝酒? 不过也不能也熏坏了小东西和他的女儿就是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梦言便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认真地问:“喝了多少?” 君墨影下意识地又想后退,宽大的袖袍却蓦地被她的小手攥住,伸手在他脸上探了探,“要不要让人给你煮点醒酒茶去?喝多了晚上睡不好,可别把我也吵醒了。” 她的小脸上逐渐没有了玩笑的成分,带着几分骄纵与嫌弃,就像一只被宠坏的猫儿,晶亮的星眸就这么瞪得大大的看着他,让人感受到的却是一股软到心坎儿里的柔和。 君墨影心口一撞,轻轻道了声:“好”。 梦言就叫冬阳进来,让她出去办这件事了。 这期间,君墨影又往旁边挪了过去,离得梦言老远。 梦言想笑,却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昨儿个还不知道是谁怕打雷抱着我不肯撒手,今天见了我怎么就跟躲瘟疫似的,一直往旁边闪?君墨影,你这是把我当成了抱枕,准备用弄完就丢?” 君墨影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分房睡,他现在不过是不想身上的酒气熏着她,怎的又要平白无故被嫌弃? “胡说八道!”他轻斥一声。 顿了顿,又尴尬地别开视线,补充了一句:“朕怕打雷的事儿,不能一直拿出来说!” 梦言奇迹般地看到男人冠玉般的脸上闪过一抹微红,眉毛就一点一点地挑了起来,慢慢地踱步朝他走过去,“皇帝陛下,您有把柄在我手里,还敢瞪我?要是惹得我一个不高兴,我就把您怕打雷的事儿昭告天下。” 说实话,梦言很诧异。 她以为“怕打雷”不过是这男人随口胡诌的,反正像他这么流氓的人,这种话信手拈来就是了,哪曾想到他竟然真的会怕打雷。 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竟然会怕打雷? 可是看着他现在的反应,又不像是说假的。 梦言摇摇头,果然啊,人不能总耍流氓,否则就跟“狼来了”一样,说的话都无效了。 “人无完人,朕都已经这么优秀了,要是再对任何事都无所畏惧,还让别人怎么活?” 梦言走到一半的脚步就猛地停了下来,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男人,还能再自恋一点吗? 瞧瞧这话说的,这么义正言辞,这么一本正经! 梦言哀怨地看着他:“我一直觉得我的脸皮已经够厚了,可现在我知道,跟你比起来,我那点儿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她身上连这仅有的优点跟这男人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梦言是真找不出还有什么能比他强的了。 毒舌——不行,比不过。 脸皮——不行,比不过。 梦言突然觉得,她以后的人生就得活该惨遭这男人压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3章 所以,就算是细作…… 冬阳端来了醒酒汤进来,想了想,递给梦言。 梦言给了她一个你真有眼力见儿的眼神,看着君墨影喝下之后,她就去睡了。 最后不忘嘱咐一句:“你也早点歇着,睡饱了才有力气处理正事儿,知道吗?” “恩,快进去吧。”君墨影冲着她那张明媚的笑脸点了点头,示意她快进去睡。 后来的后来,夜已深。 梦言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的床。 空落落的,没有人。 那一刻,不知为何,心里陡然一惊,梦言几乎是从梦里吓醒过来的。 睁开眼,看到外殿的烛火还亮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梦言捶了捶脑袋,掀了身上的被褥,踩着鞋履,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往外走了出去。 君墨影看到她的时候,显然也是一诧:“吵醒你了?” 梦言摇头,嗓音透着一股初醒的微哑:“你都没发出任何声音,怎么吵醒我?” 她朝他走过去,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惺忪中带着一股迷茫与憨态。 “那怎么起来了?”君墨影搁下手里的笔。 梦言没回答他的问题,全身软绵绵的,索性就撑着他的肩膀往他腿上一坐,脑袋枕在他肩上,蹭了蹭。 舒服地吁了一口气,两只眼睛又闭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睡呀,现在什么时辰了?”她咕哝着问。 君墨影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回答了她前半个问题:“恩,还有些折子没批完。” 其实早就批完了。 他没有堆积折子的习惯,一般当天的折子都能在当天批完,怎么也不至于到这个时辰。 现在,大约四更了吧。 君墨影叹了口气:“朕抱你回去睡了,好不好?” “不好,你不陪我,我睡不着。”梦言哼唧了两声,不舒服地在他身上捶了一下,却因为此刻全身绵软而显得毫无力气。 “乖,别闹。”君墨影想了想,还是妥协道,“朕陪着你,放心吧。” 就着这个姿势把怀里的人儿抱起来,步履稳健地朝内殿走进去,待走到床边之时,竟发现那个片刻之前还说睡不着的小东西已经呼吸均匀了。 君墨影有些无奈。 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床上,掖了掖被角,温热地大掌不禁拨弄起她的发丝,薄唇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温良如玉,一派翩翩公子的作风。 他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恢复如初了。 他以为至少这两日,小东西还得跟他闹闹脾气才是。 他都做好接招的准备了。 这个样子,真好。 “放心吧。”他的吻如同羽毛一般轻柔地落在她的额头上,缱绻擦过,“只要朕想要的人,不管怎样,朕都会好好地留在身边。” “所以,就算是细作” 梦言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男人低醇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撩人得很。 她想睁开眼,想竖起耳朵,好好地听完他的最后一句话,这么重要的一句话 可是,意识全然模糊,最终还是失败了,什么也没有听见。 混沌之间,梦言还在想,或许明天起来她会直接给自己一巴掌,否则真对不起自己没听到这句话的遗憾。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御花园的一座假山后。 一男一女起初还是在窃窃私语,到后来,竟大声地争执起来。 “宋凌,你是不是骗我的!” 玲珑怒声大吼,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在微亮的晨曦中显出几分既狰狞又可悲的意味。 “现在还这么早,天都没有亮,你跟一个女人在假山后面能干什么?可别告诉我你们是在商量什么正事!” 她一把推开了作势要上前来抱她的男人,扬着手臂指着他,泪眼凄楚,“你是不是根本只把我当成了你出人头地的工具而已,根本就没想过要娶我,是不是?” 虽然刚才天还没有亮,她没看清楚那个跑开的人影究竟是谁,可单看背影,她就可以确定,那是一个女子。 这后宫里,除了那些主子们,剩下的女子可不就是宫女? 更何况,不管是哪一种,在这个时辰这个地点相会,肯定不是什么能见光的好事儿! “玲珑,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宋凌心烦意乱,却不得不跟她虚与委蛇,双拳已紧紧攥起,“我是真的有事要办,也是真的想娶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那好,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告诉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相信你!” “不行!”宋凌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若是让玲珑知道方才这里的女子是太后身边的怜汐姑姑,那死的可不止是玲珑一个,连他,恐怕都要小命不保! “我都说了,让你别想这么多,你为何就是不信我?非得惹我生气你才满意是不是?” 玲珑却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都帮你做完那件事好多天了,也没见你履行当初的诺言带我出宫,我看你根本没想过要带我出宫!” 宋凌怒吼:“现在还不是时候!” 玲珑震了一下,旋即用一种尖锐的声音疯狂地喊:“那要多久以后才是时候?你倒是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间啊!” 宋凌连忙朝外看了一眼,生怕有人经过,压低声音瞪着她:“你小声点!” 玲珑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摇着头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没有以后了。宋凌,你这个骗子,你分明就是在骗我!先是跟人在此私会,再是一改那日求我办事时的姿态、凶我骂我,最后竟连一个确切的出宫日期也不能告诉我” 她狠狠抽噎了几声,最后扯出一抹苦涩苍白的笑:“宋凌,我对你好失望。” 宋凌心里浮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就闻玲珑道:“我不要跟你出宫了。现在不要,以后也不要了。把你那该死的机会留给今日跟你相会的那个女人好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宋凌一惊,连忙拽住她的胳膊,阴沉着脸色满是不悦地问:“你要去哪里?” “用不着你管!” 玲珑甩了几下,可他的力气太大,以至于她根本无法甩脱这份桎梏,只好用力挣扎起来,皱着眉嚷道:“你弄疼我了!” “谁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宋凌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太医如今每日都去梦央宫给梦言把脉,梦言的胎象已经完全稳定下来,所以她不但得到了太医的允许可以外出,甚至被劝告说:每日都可以走一走,活动一下筋骨,虽然才三个月不到,但还是会有利于十月怀胎之后的生产。 梦言其实不太敢想象生产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唯一知道的就是痛。 到时候肯定很痛。 梦言表示很苦恼,甚至有些怕。 其实她很久很久以前有想过“剖腹产”的问题,不过到了古代,这个可能性就为零了。 还是好好地“运动”吧,希望肚子里那玩意儿能自个儿乖乖出来吧! 此刻的天空中,金色的日头高高挂在那里,周遭闪着刺眼夺目的光芒,一束束地穿透云层直直地遍洒在地上,晕染了一切、温暖了所有。 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很多都是梦言叫不出名字的,但是粉白嫩黄的,一株株娇艳欲滴,煞是好看。就连清风之中,也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娘娘若是喜欢这些花儿,一会儿奴婢可以采一些回去,给娘娘做成香包,里头还有些花香会有安神静气的作用呢。”冬阳见她对着那些东西都爱不释手,不由好笑地提议道。 “恩,好啊。”梦言笑眯眯地点头,“其实梦央宫里那些也不错,赶明儿有空了,你教教我,我们一起做。” 冬阳知道她素来不拘小节惯了,也不跟她念叨那些规矩,开玩笑道:“若是娘娘到时候还记得这事,奴婢就教娘娘一起做。” 这丫头看不起她! 梦言撇了撇嘴,正要说自己记性可好着呢,眼梢一抬,正巧瞥见不远处那一栏白玉小桥上,一道明黄与一抹正红的身影慢慢行过。 帝王虽然一如既往的神色淡淡,却时不时对身旁那人点点头,总算不是毫无反应。 而那女子,从头到脚满满的都是亮丽,眼睛很大,不是那种魅惑的梦眼,却带着一股子异域风情。鼻梁高挺,眉目婉约,尤其额中央那一点桃花状的花佃,更是为她添了几分妖娆。 偏偏这样一个女子,浑身上下散发的却不仅是柔弱之姿,还有股出尘的英气。 似乎不是宫里的人。 首先,梦言从来没见过她。 其次,红得那样浓烈的颜色,后宫里的女人也不敢穿。 那一刻,梦言突然觉得,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没有是否般配这一说——但凡俊男美女,总归都是养眼的。 所谓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就是这样吗? 就好像冬阳往日总打趣她说,她和君墨影站在一起很配很和谐,可她现在觉得,那两人站一起好像也挺配的。 尤其是当那美丽的女子露出笑意时,梦言就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娘娘”冬阳唤了一声,紧张道,“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冬阳自然也看到了那两人,一时拿捏不准帝王的态度,又怕主子这样的脾气会当着外人的面跟帝王起冲突,只好趁那两人还没有看到这边的时候低声劝道。 可梦言压根儿没理她,眯了眯眼,径直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冬阳一阵心惊。 “哟,皇上您不是忙着在御书房里处理公务吗?” 梦言一边往前走,一边挑了挑眉尖,唇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似玩味、似认真。 “怎么现在倒是有闲暇功夫陪美人出来赏花晒太阳呀?” 明显的讽刺。 君墨影这才注意到她。 对上她笑意不达眼底的眼,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四个字:阴阳怪气。 “言言,别闹。”君墨影快步走到她面前,眉心微微蹙起,梦眸中的情绪却是无奈与纵容,“朕现在有正事要处理,一会儿回去再跟你说,恩?” “正事?聊天逛花园吗?” 丫的昨儿晚上不睡觉,一个人在外殿坐了一整夜,说什么要批折子,倒是认真啊! 现在却在这儿陪人逛花园?依她看,分明就是移情别恋! 因为心里想着这位貌美如花的公主,所以在她身边待不下去了!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梦言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皇上,您处理正事的方式可真特别。” 凡塞公主一脸深沉地看着这两人,起初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只是诧异竟然有人敢这么跟皇帝说话,在她们那个小小的国家,也没有人敢用这样的口气跟父王说话的。 可是逐渐地,她就逐渐有些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东阑皇帝的女人吧? 看那样子,应该还是个颇为受宠的。 否则哪儿能把醋吃得这么光明正大又理直气壮的? 笑了笑,她也朝那两人走了过去,道:“这位娘娘莫要误会了,本公主与皇上确实是在谈正事。只不过,本公主初来乍到,想见识一下东阑的御花园是什么样儿的,这才烦劳陛下带着来瞧一瞧。若是惹得娘娘不快,本公主愿意道歉。” 看看,这多懂事儿呀! 梦言敏感地捕捉到另一个信息:这美人儿还是一国公主呢! 别国公主前来东阑皇宫,要求东阑皇帝陪着逛花园,除了增进感情为联姻做准备,梦言真的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 梦言凉凉地睨着她。 “道歉就不必了,本宫没什么好误会的。原本就是皇上亲口答应了作陪,公主这么一道歉,倒是显得本宫无理取闹了。” 说完,她也不看帝王,随口道了声:“臣妾告退”,就直接转身走了。 白玉桥什么都好,建在湖面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璀璨生光。白玉的色泽,亦是与周遭那些兰花相映成辉。桥下那一溪清流闪着粼粼的波光,荡漾的波纹倒影了桥的光辉,更显唯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白玉太滑。 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会在上面滑一跤,所以一般人走的时候都会带着几分小心谨慎。 可梦言现在哪儿还记得什么小心谨慎,何况她从来也不知道“白玉桥很滑”这回事儿,大喇喇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就要离开。 于是很悲催地,她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高傲出尘的姿态就这么消失了。 脚下蓦然一滑,身子就猛地往后倾斜,在冬阳惊呼一声“娘娘”中,整个人眼看着就要摔个四脚朝天。 梦言心里咯噔一下,脸都吓白了。 这要是摔一下,孩子肯定保不住 君墨影亦是脸色蓦地一变,连瞳孔都是骤然紧缩,明黄的身影像是一阵风一样朝前冲去。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梦言以为自己会跟那美丽的白玉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身上骤然一紧,从肩胛处开始,一直到腹部以上,整个人都被一条红绫紧紧缚住。 下一秒,一股大力将她的身子提了起来。 说实话,那力道缚得她太紧,有些疼,可是那一刻,她却尤为感激。 与此同时,君墨影也已经到了她身边,用一种更大的力道把她裹进怀里,包括那条红绫也被他裹了起来,大掌落下的力道甚至让梦言怀疑自己的骨头要折断了。 可是听着男人几近颤抖的呼吸,她除了最开始皱了皱眉,后来竟是连一声“痛”都没喊。 “疯了么?” 微哑的嗓音,沉得要滴出水来,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梦言缩了缩脖子,没敢说话。 这种时候惹他,无疑是一个太不明智的决定,她还是做她安静的小白兔吧。 君墨影面沉如水,身后的凡塞公主却笑容艳艳、姿态优雅地朝两人走过来。 “陛下,您要抱着这位娘娘可以,不过也先让本公主把这红绫收回来吧?” 珠玉般的嗓音落下,加上那种看好戏一般似笑非笑的目光,让梦言脸上倏地被一抹霞彩染红,眼神不自在地闪烁了两下。 她刚才都没反应过来这红绫是哪儿冒出来的,原来搞了半天,竟然是那个公主救了她。 不但长得美,英气十足,还会武功。梦言酸溜溜地撇了撇嘴。 可是人家救了她的孩子 “谢谢。”她垂着脑袋,闷闷地说了一句。 君墨影又瞪了她一眼,才回过头去看着那位笑容灿烂的公主。 冠玉般俊美的脸上仍是没有丝毫表情,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朕答应你。” 说完他就把手从梦言的肩上撤了下来,改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凡塞公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纤细如玉的手指微微一勾,就把梦言身上裹着的那层红绫收了回去。 梦言顿时感觉呼吸一阵顺畅。 不过抬头看到男人紧绷的下颚,心脏又没骨气地颤抖起来。 明明她也没做什么坏事儿 真的没做什么坏事儿 这男人刚才还不知道跟那凡塞公主说了句什么“朕答应你”的话。 答应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对方救了她,就答应把对方纳入后宫吧? 梦言郁猝地在心里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正怔忪间,身体猛然一轻,君墨影不知是嫌她烦还是怕她走两步又出什么问题,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其实梦言觉得,与其说这是抱,还不如说是拎。 虽然姿势是抱着没错,可她毫不怀疑这男人此刻的怒火——要不是因为她有孕在身,绝对会被他毫不客气地像是拎小鸡一样拎起来。 看着两人在阳光下交叠在一起渐行渐远的身影,凡塞公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果然没有赌错。 这位身份不明的娘娘,果然是东阑皇帝很重要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4章 你确定还要朕过来? 梦言被男人抱着一路回到梦央宫,冬阳在后面紧紧跟着,却又不敢离得太近,大约就是能看到人影、却又听不见他们说话的那种距离。 君墨影一直没开口,梦言也不敢说话。 虽然心里实在憋得慌,可每当她抬头张嘴的时候,就能看到男人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然后小心肝儿就会吓得抖三抖,到了嘴边的话全部咽下去。 梦言总觉得他想一口咬死她。 可是真的好想知道这男人答应了凡塞公主什么事儿怎么办? 嗷嗷嗷,难受纠结 梦言心里很死了那座白玉桥——要不是因为那破桥太滑,哼哼,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多么潇洒高姿态啊,哪儿至于到了最后变成现在这副畏首畏尾的样子! 冬阳跟在两人身后一路小跑,帝王走得太快,要是用走的,她根本就跟不上。 刚才主子险些滑到的时候,她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还好那个凡塞公主出手及时,虽然她不想承认,可说到底还是多亏了那位公主。 只要那公主不来跟主子抢皇上,那万事好说,冬阳心道,让她每天祷告为其祈福都成! 终于,回到梦央宫。 君墨影抱着梦言一路走进内殿,踹上外头的门,把她放坐在床上。 梦言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忍不住开口了:“君墨影” 没人理她。 回应她的只有男人那张阴云密布、漆黑一片的俊脸。 “阿影” “” 成功看到男人的嘴角抽了抽,梦言心下一喜,清了清嗓子,再接再厉:“阿影,你过来点,别站得那么远嘛。” 君墨影冷笑。 “朕怕自己一过来就忍不住揍你,你确定还要朕过来?” 梦言脸上谄媚的笑容微微一僵。 “我知道你舍不得的,你快过来点。” 话虽如此,她还是没骨气地吞了口口水。 后来她见自己的“美人计”失败,索性就站起来跑到他面前,搔首弄姿地甩了甩头发,笑眯眯地道:“阿影,你不要这个样子嘛,那一切都只是个意外,谁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对吧?”拉住他的手臂晃了晃,委委屈屈道,“再说了,我最后不是啥事儿也没有嘛!” 男人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噙着冷弧的嘴角显得愈发嘲讽:“万一呢?” 梦言吸了吸鼻子,默默地垂下了脑袋。 “谁让你出去跟美人逛花园的明明以前这个时候都是在御书房谈公事,今天竟然陪那个什么公主逛花园去了逛就逛吧,谁让你被我瞧见的,就不能藏得好一点儿么看见就看见吧,你还不许我说,难道我不说就能当什么事没发生过了么” 说着说着,她又重新抬起了头,晶亮的双眼中似有一层薄薄的水雾朦胧了视线。 君墨影的太阳穴欢快地跳动了几下。 这小东西,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可明知道她是装的,他还是不忍心像方才那样冷眼旁观,心里刚硬的一角似乎塌陷,禁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叹口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梦言眸光微凝,低低地“哦”了一声:“那是怎样?” 君墨影没答话。 搂着她的腰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把她扯到了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左手揽着她的肩,右手捧着她的小脸捏了捏。 “凡塞是东阑以东的一个小国,凡塞王后宫人数并不在少数,可是除了已故的王后为其诞下一女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子嗣。现在凡塞王老了,他们只有一个公主,要想让凡塞子民的生活得到保障,唯一的办法” “联姻。”不等他说完,梦言就打断了他。 “就算从此隶属东阑,他们也不过是一个后来归属的国家,所以他们觉得,东阑皇帝不会像对待自己原先的子民那样对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在皇帝这里吹吹枕边风,才好让东阑庇佑他们的子民。所以,他们想把唯一的公主送到东阑来,成为你的女人?” 梦言说完,双眼微微眯起,脸上的神色已经不似方才那凄楚可怜,转而带上了些许疑惑。 因为他说,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想的就是联姻,而照他现在这种说法得出的结论还是联姻,为何就不是她想的那样? 君墨影觉得这小东西很聪明。 不过她只猜到了凡塞那些位掌权者的想法,却没有猜到那位凡塞公主来此的真正目的。 当然,那位公主的想法,就连他,一开始也没有猜到。 “他们确实是这样想的。”君墨影讳莫如深地一笑,“所以那位公主才会单独来找朕,就是为了求朕,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梦言微微一诧:“不一样的结果?” “恩。”君墨影点头,“就算嫁到东阑,若是不得宠,凡塞的子民依旧不是她一个后宫妇人能管得了的。她要的,是和她父王一样的权利。只有那样,她才能不假他人之力,用自己的力量庇护她的子民。” “她要当女王?”梦言震惊了。 “不错。” “那你刚才答应她的事”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嫁给朕,要么自己当王。可是这两条路,朕可以一条也不选。因为凡塞如何,与朕无关。并非她想嫁,朕就一定要娶;也并非她想当王,朕就一定要成全她的。” 说到这里,君墨影眸光微微一敛,似笑非笑地睨了梦言一眼。 因为两人此刻的坐姿,梦言在高度上反而占了优势。 可明明是他微仰着头,她微垂着眸,梦言却觉得,他这个样子分明还是气势十足——压倒性的那种。 以前还老觉得是因为身高优势,这下子梦言彻底认命了 “对不起。”她叹了口气,低低地垂下眼帘,“本来你不需要答应她这件事的吧?” 既然是在那个凡塞公主救了她之后,这男人才回头说了句“答应”,那就说明,一开始他并没有松口。 君墨影却不在意地勾唇,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想那么多。区区一个凡塞,朕还没有放在眼里。就算让她当王自治又如何?权当是替朕管理那个地方。” 梦言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吧唧一口亲在他额头上:“皇上您真霸气!” 君墨影眼底漾出一抹笑意,俊美无俦的脸却微微板了板,“现在知道了,高兴了?” 梦言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地直乐呵。 君墨影却只能听到她脆生生的笑声,看不到她此刻究竟是个什么表情——因为她已经羞地把脸完全埋在了某人肩上,“密不透风”。 “下回还这样吗?” “不知道啊”梦言两手往他脖子上一吊,抬起头来,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不要这样严肃嘛,就算我现在跟你保证了,你也只能当玩笑话听听。否则要是我下回看到你跟哪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站在一起都不吃醋,你就真的可以去照照镜子了。” 君墨影愣了愣,才道:“为什么照镜子?” “那必定是你没有魅力、不能引起我的嫉妒心了呗!”梦言理直气壮地哼了两声。 君墨影还是第一回听见这样的说法。 女人善妒乃是犯了七出之条,虽然对于这小东西,他从来没有计较过这些,可这么颠倒黑白的说法,他还真闻所未闻。 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显得这么理所当然,似乎事实本来就该是这样一般。 见他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梦言眉尖一挑,给了他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亲爱的皇帝陛下,您这么帅、这么优秀、这么迷人,小女子不断地吃醋吃醋才能证明您魅力永存啊!” 君墨影眼角抽了两下:“那朕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他凉凉地扫了一眼身上的小东西,“不管怎么样,自己的身子最重要。你要什么都可以,可不能把朕的女儿弄丢了,知道吗?” 梦言笑眯眯地“恩”了一声。 君墨影这才满意:“朕还有事,午膳不必等朕回来,自己多吃点儿。” “好。” 君墨影走了以后,梦言又去了那间杂物房。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就是个劳碌命,好不容易位高权重了一把,每天还是躲不开翻杂物的命运。 鉴于她并不知道绮妃所谓的信物是什么,只好把那些看起来比较像的印章和玉佩全都翻了出来,准备一起带过去,让绮妃自己看着办。 随手扯了个布袋子,把东西全都装好之后,往腰里一塞。 梦言满意地看着自己现在这副完全瞧不出端倪的样子,准备往绮妃那儿去。 冬阳还是想跟着,毕竟主子刚刚才受了惊,她不能放任主子一个人随便乱跑。 万一出了事,谁来负责是小,主子肚子里的小主子可怎么办? 可梦言哪里肯依,她要去的是华章宫,换句话说,那就是得偷偷摸摸进行的“非法勾当”,怎么可能带这个碍事儿的小丫头? “你就好好守在这儿吧,我随便逛逛散散心,不想有人陪着,乖!” 说完,她不给冬阳任何拒绝的权利,一个人跑了。 到华章宫的时候,正巧绮妃在冲底下一个小宫女发火,屋子里碎了一地的茶盏碗碟。 “怎么办事的?这点分寸都没有,不知道本宫最讨厌闻到的就是这股海带腥味吗?” 绮妃怒气冲冲,哪儿哪儿都不逞心:“玲珑那个死丫头究竟死到哪里去了?最好别让本宫找着她,否则本宫一定要她好看!” “绮妃娘娘,您怎么成天肝火这么旺?”含着一丝揶揄轻笑的嗓音响起。 绮妃脸色一变。 看到来人的瞬间,眼底的怒火终于散去几分,抿着唇线,语气依旧不是太好:“浅贵妃来了都不知道通传一声,你们都是死人?” 梦言赶紧摆了摆手,让那些奴才退下了,否则绮妃这样子,连她瞧着都觉得恐怖。 “啧,别这样嘛,绮妃娘娘,咱俩什么关系啊,还用得着通传?” 绮妃冷笑:“不是浅贵妃自己要和本宫划清界限的么,怎么现在又来和本宫套近乎了?” “那可不?毕竟是最后一次了。” 梦言笑眯眯地解下腰间那个布袋子,随手往桌上一扔,“我那儿所有长得像信物的东西全给你带来了,剩下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绮妃脸色一变:“你就这么不负责任,还想脱离组织?” “那你要我怎么办?”梦言无辜地耸了耸肩。 “你不知道所谓的信物长什么样儿,我也不知道,难道你让我火眼金睛随便就能给你识别一个出来?”梦言凉飕飕地勾了勾唇,“要不你跟我回去,我敞开了梦央宫的大门让你自己找?” 绮妃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但她知道,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蹙着眉心微微沉默了片刻,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我暂且先拿你这些东西试试,若是可以,我会跟上头说你的事,只要他们同意,我对你脱离组织的事没有意见。若是不可以,你还得继续找,如何?” 梦言眉尖一挑:“可以。” 反正就算她说不可以,这女人也会缠着她,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她的。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不过,至于你说的——只要上头同意我脱离组织,你就没有意见,我想补充一点:我早就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给你们留下任何余地。一旦你见到了他们,哪怕他们不同意我离开也好,我也会走。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绮妃眉心一蹙,正要说点什么,梦言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我已经失忆了,对于西阙,我没有任何国家归属感,所以不要妄想用这种东西圈住我。把我逼急了,我会让你们所有人在这皇宫里待不下去。若是不信,你们就试试看。” 她自己的幸福,要自己守护。 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绮妃看着她脸上一寸寸冷下来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深深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力说服他们。” 梦言点点头,唇角一弯,又恢复了那种惯有的不太正经的笑。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你那个丫头玲珑,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好事儿,估计是被人盯上了。如果急着找她,就派人出去看看吧,否则要是迟了,说不定她就回不来了。” 绮妃满目震惊:“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梦言可没打算把那封“问候信”的事儿告诉她,反正从始至终,绮妃不过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而已,没必要跟她解释这么多。 梦言走了以后,绮妃立刻就派人出去找玲珑了。 她觉得梦言的话透着一股古怪,似乎知道些什么,可梦言不肯说,她也奈何不了。 虽然对她来说,玲珑只是个随随便便可以打骂的丫头,可毕竟用得久了,算是个勉强比较顺心的,若是再换别人,更没办法摸透她的脾气。 绮妃叹了口气,不去想那死丫头了。 她转而看向梦言带来的那些东西,一件件地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到最后,仍是一幅犹豫不决的样子,索性把东西全都装回了袋子里,藏在一边。 在屋子里前后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绮妃最后去了小厨房,把自个儿煮的银耳羹拿了出来,提着个食盒去了御书房。 梦言会在这时候来,那就说明帝王不在梦央宫。 御书房里,君寒宵问起了那个凡塞公主的事。 帝王只回了他一句话:东阑支持她当女王。 那一刻,君寒宵明显地愣了一下。 皇兄素来不管这些小国之间的斗争,若是依附了东阑还好说,可那位公主却是要当女王自治,那就说明她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独立。 这种情况下,皇兄一般是不会干预人家内争和外斗的,偏偏皇兄刚才又说了“支持”二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帝王去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从满桌的公文里抬起头,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朕上回跟你说的,让你有空多带龙薇进宫的事儿,你忘了?” 前些日子忙得忘了这茬儿,现在想起来,顿时就把小东西跟自己吵架的事儿怪到了这个弟弟身上——谁让他不带着龙薇进宫,要是有个人陪着小东西,她也不至于成天闲得发慌往外跑,被那么多人连着气! 最重要的是,就算是接到了那种所谓的“问候信”,也不会直接就拆开,或许还会被龙薇先抢去看看,然后就不给她了。 思及此,落在君寒宵身上的目光就显得愈发似笑非笑。 君寒宵愣了愣,下一秒,脸上蓦地闪过一道青白交错的痕迹。 没忘! 记的可清楚了! 可是他能说,他现在也不知道龙薇究竟跑哪儿去了吗? 上回回去之后,他就跟那疯女人说了这件事,结果人家甩也没甩他,直接把他关门外了。 君寒宵郁猝地想,虽然在那之前他们刚吵过架,她也不能那样对他啊!他可是堂堂王爷,至高无上的威严岂容一个疯女人挑战?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二天他再去找那疯女人的时候,就发现整个王府都已经没了她的人影儿。 屋子里收拾得妥妥当当,根本不像是有人“打劫”过的,最关键的是,她还带走了经常穿的那几件衣服,怎么瞧怎么像是自己离开的! 君寒宵握紧拳头:“皇兄恕罪,过些日子有时间了,臣弟一定带她进宫。” 他的反应,已经尽数落在帝王眼里。 虽然对他们之间的事了解得并不多,君墨影最起码还是知道,这两人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恩爱,摩擦肯定是免不了的,至于其他 点点头,君墨影道:“朕明白了。” 君寒宵脸上突然就古怪了:皇兄您明白什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5章 幸好还是保住了 就是带着这样满腹的茫然,君寒宵听到帝王最后跟他说了一句:“过些日子去避暑山庄的事,你安排一下。” 然后他就被遣退了。 因为绮妃来了。 绮妃今日不似平日那般浓妆艳抹,带着一张清淡却仍是娇媚无比的脸出现在帝王面前。 “皇上,臣妾熬了点银耳羹,趁着现在还没到午膳时间,您尝尝?” “恩,搁那儿,还是先过来给朕磨墨。” 绮妃的反映倒是没有第一次那么大了,点了点头走过去,眉梢眼角的喜悦却是掩藏不住。 照这样下去,她一步步往上爬、最后成功地拿到某些东西,那她是不是也能像梦言那样,跟组织谈条件,然后脱离组织? 帝王现在批折子都不避讳着她,若是 想到这里,绮妃面色微微一喜。 用过午膳,凡塞公主和下面的使臣一同离开。 带着帝王赐下的国书,凡塞公主的脸上尽是满意的笑意,意气风发,英气逼人。 看到她离开,朝中左右丞相两派几乎都是欣喜的,一个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少了个情敌,另一个则是因为他寄希望的浅贵妃少了个情敌,所以难得的,两人的心情因为同一件事情而变得相同,都高高兴兴地来送人了。 梦言正巧在君墨影走在半路的时候碰上了他,便也跟着一道来了。 凡塞公主临走前,深深地朝她鞠了一个躬。 “多谢这位娘娘。”女子珠玉般的嗓音在众人面前缓缓流泻,毫不掩饰对梦言的喜爱与感激,“若不是因为您,凡塞或许就此毁在我这个公主手里了。” 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梦言相当尴尬。 要是真做了什么好事儿也就罢了,可当时她分明就是因为乱吃醋而阴差阳错地闹了那样的笑话,结果到头来救她孩子的恩人倒是反过来跟她道谢。 这世界真是变了 梦言扶了扶额:“公主不必如此,是我该谢谢你才是。” “娘娘莫要客套。”凡塞公主的身子还没有直起来,“我当时救您是抱着私心,而您,却是实实在在地拯救了我们整个凡塞。” 收到君墨影给她的眼神,梦言叹了口气,只得接受了这位公主的感谢。 这些外国人,脑子都是一根筋,他们爱咋滴就咋滴吧。 然而那凡塞公主的话,在她听来不算什么,却着实震惊了底下一片人。 说是一片,其实也不多,因为隔得远的听不到,但左右丞相却都明显听到了。 原本他们还不解,为何帝王不但不接收人家来和亲的初衷,竟然还支持那位公主成为凡塞女王——要知道,帝王素来不喜欢插手别国的事,更遑论是以东阑为后盾为哪国撑腰了。 可是这次,帝王偏偏就是破例了。 原以为是看那公主美貌,又智慧并重,却没想到,最后竟还是因为浅贵妃。 这个浅贵妃,当真是太可怕了。 让帝王一次次为她破例,缔造了一场宠冠六宫的奢华美梦,到头来甚至还让她干预朝政! 右相的心里大为震惊,也大为惶恐,长此以往,他女儿的皇后之位该怎么办? 左相则是喜忧参半。 毕竟,谁也不愿一个女子对帝王的影响这么深。 梦言还不知道,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以一种近乎“躺枪”的模式,成了朝中将近一半大臣的头号敌人。 至于另外一半,算是暂且利用她去抵抗右相势力,所以半支持半观望着。 若是将来哪天成功扳倒了皇后,一切可就不一定了。 月黑风高,临近皇宫禁地的某座空置宫殿门口,绮妃鬼鬼随俗地张望四周,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地在院子里看到一个黑衣人,绮妃心下一喜。 梦言送来的那些东西里面,她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信物,所以干脆把那整个布袋子放在了指定联络位子,没想到,还真被她歪打正着了! “大人。” 她不知道面前这个黑衣蒙面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不过既然能够操控她们这些细作,那必然是身份高于她们的,叫一声“大人”总归没有错。 面前背对着她的黑影淡淡“恩”了一声,转过身来,“找我什么事?” “属下前些日子发现,东阑皇帝又开始查行刺一事,看来他并未相信我们找来的那些替罪羔羊。”绮妃道,“现在属下并不清楚他们进展如何,可是有一点,属下觉得他已经开始怀疑皇宫里有西阙的细作。” 她没有说,她觉得自己也被怀疑了。 在没有摸透眼前这位大人究竟在想什么之前,她不能暴露了自己,否则要是因为这种原因而被灭口,那就太不值当了。 “怀疑是必然的。若是东阑皇帝连这点智商都没有,当初那场仗,东阑也赢不了我们。”黑衣人道,“关键是,他有没有怀疑到你,或者梦言头上?” “应该,没有。” “我要的不是应该,而是肯定!” “属下无能,但是目前为止,属下觉得他并没有怀疑到我们!” “那就好。” 绮妃顿了顿,道:“大人,说起梦言,她有几句话托属下带给组织。” “说。” 绮妃犹豫了一下,才道:“梦言把信物交给了属下,她说,自此脱离组织,不会再回来,不会再当我们的细作。属下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心意已决,她说,若是上面非得强迫她,那她宁可拼个鱼死网破、拉所有人一起死,也绝不会让我们得逞。” 夜色中,她看不清对面那人脸上的神色。 良久的死寂之后,面前蓦然传出几声低低的笑,“她啊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个性。” 绮妃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眉心蹙了蹙。 只不过,看这样子,这位大人跟梦言似乎是认识的。 可这笑声究竟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 “大人” “还有什么事?” “属下前些日子在东阑皇帝的御书房里看到了一份对战西阙的折子,属下想,会不会,东阑又想对付西阙了?” “折子上具体写了些什么?” “属下离得太远,没有看清楚。不过属下最近经常去御书房,若是可以,或许能把作战计划书偷出来。” “恩,事成之后,我会通报上面,给你奖赏。” “多谢大人,不过属下不要奖赏,属下只想求大人一件事。” 梦央宫,外殿里的烛火依旧摇摇曳曳晃个不停。 一身常服的男人坐在灯下忙他的事,梦言则拿着日前忙活到一半的绣品,时而盯着男人英俊的侧脸看上两眼,时而在手里的绣品上扎那么两针,阵脚歪歪扭扭的,实在有些难看,和上半幅对比图比起来,完全看不出这两个竟是同一种东西。 梦言过去总觉得,那些能把鸳鸯扎成鸭子的人已经够可笑了,可是现在 她突然好羡慕那些人。 嗷嗷嗷,她也想要个鸭子,求赐一个不明物种也行啊! 君墨影一抬头就看到她这副纠结得要死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却又怕打击了她,只好不动声色地问:“这是怎么了?” 梦言看向他,可怜巴巴地扁了扁嘴,“你说我是不是没救了?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东西也绣不好呢?” 君墨影其实并不是很明白她怎么突发奇想开始捯饬这玩意儿了,他从来也没苛求过这个小东西除了吃和睡还能会什么别的东西,所以此刻听她这么说,便不在意道:“学不好就不学了。这种东西,让底下人去绣不就好了?” 宫里这么多绣娘,还怕绣不出个好看的能让她喜欢的? 闻言,梦言秀气的眉毛却一点一点蹙了起来,最后整张脸几乎皱成了一个包子。 “你好敷衍”她不满地抱怨。 君墨影愣了愣,淡淡一笑,便朝她招了招手,低声道:“来,朕看看,绣的什么东西?” 梦言郁闷地拎着手里的绣品跑到他面前,气呼呼往前一放,“看完可不许笑我!我才学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时间,当然不能跟冬阳绣的比。” “怎么会呢?” 君墨影一本正经地表示自己不会笑她,还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旋即眸光轻移,视线落在她所谓的绣品上时,眉尖一挑,脸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没有丝毫变化,可晶亮的黑眸深处,除了最开始一闪而逝的诧异之外,已是笑意满满。 梦言狠狠翻了个白眼:“说好不笑的!” 男人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朕没有笑啊。” 梦言顿时苦大仇深。 这男人简直太讨厌,还敢说没有笑,那双梦眼里分明就是藏不住的戏谑! “朕真的没有笑。”君墨影往她气鼓鼓的腮帮上按了一下。 他眸色深深地凝视过去,“你现在怀了孩子,不能太过操劳,学这些东西干什么?” “整天无所事事的,我就随便找点事情来做而已,谁知道这东西会这么难!” 梦言哪里肯告诉他,她是想给宝宝和宝宝的爹地绣件衣服出来。 不过照目前这进度看来,在孩子出生以前,她能绣个勉强可以入眼的荷包都不容易了。 梦言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为毛她就这么笨呢? “不怕。”君墨影安慰道,“旁人都是自幼开始学的,十几年的功夫,若是被你一朝赶超,人家不是白活这么些年了?” 梦言正要反驳,就在此时,梦央宫外头的宫人急急忙忙跑进来。 “启禀皇上,华章宫传来消息,绮妃娘娘腹中的龙种可能保不住了!” 梦言愣了一下,手心不由自主地攥紧。 君墨影挑了挑眉,黑眸深处似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闪过。 一回头,却看到梦言的脸色似乎白了几分,在昏黄的烛火映射下,隐隐显出飘渺透明。 当着奴才的面,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蹙了蹙眉,得知华章宫的人还在外头等着,便只在梦言额头上亲了一下:“乖,相信朕。” 沉沉的含着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梦言抬头,男人的第二吻便恰好落在她的眼皮上。 条件发射地阖上眼帘,就闻男人低低一笑,“若是朕回来的晚了,自己早点睡,恩?” 梦言点了点头。 君墨影这才放心离开。 一路直奔华章宫而去,李德通跟在帝王身后,摸不清帝王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好小心翼翼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到华章宫的时候,绮妃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太医,绮妃和她腹中的孩子如何了?” 帝王刚一开口,院正立刻回答:“回皇上,绮妃娘娘似乎是碰着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才导致险些滑胎,不过幸好,龙种现在已经保住了。” “不干净的东西?”尾音微微上挑。 院正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样的语言比较合适,最后才道:“是红花。幸而发现得及时,否则娘娘腹中的胎儿当真不保。” 君墨影低低一叹,“幸好还是保住了。” 继而又吩咐李德通,“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谁要害绮妃腹中的孩子,务必给朕找出来,还绮妃一个公道!” “是,奴才遵旨。” 李德通点头应下,却不由叹了口气。 果然啊,这就是差别待遇。 梦央宫那小姑奶奶险些滑胎的时候,帝王急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杀光在场所有人。也确实,到了最后,所有参与过那件事的奴才没有一个能逃过一劫的,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然而此刻,同样是险些滑胎,对于绮妃,帝王就只是低低一叹,道了句“幸好还是保住了”,然后便让他这个内务府总管去查这件事,连半点生气或者紧张的迹象都没有。 其实,这才是他们冷静睿智的帝王吧? 面对浅贵妃的时候,帝王所有的表现,都只是一个美丽的意外,不可能出现在旁人身上。 君墨影摆了摆手,让屋子里的人全都退下去,自己走到床边站定,随口安慰了两句。 绮妃的抽泣声却还是没有停下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的怀孕了。 她还以为自己很明智,明智地给自己下了药,装成已经怀了龙种的样子,才会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帝王,才能在梦言盛宠之时在这后宫里保有一席之地。 可是她没想到,此举险些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 一切,还是要怪她太欠缺考虑,尤其是今晚所做的事。 当时那座空置的宫殿里,她在临走之前,跟那位大人说她也想脱离组织的事——拿到那份对西阙处理方案,她就脱离组织。 那时候大人是同意的。 可最后她走的时候,大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然后回来之后,她的孩子就险些没了。 那是警告吗? 是警告吧! 绮妃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说梦言要脱离组织的时候,大人是那样平静甚至含笑的反应。 而对她,却是那么残忍,连一个小生命也不肯放过。 还好,还好孩子最终保住了,不然她一定会懊悔终生。 现在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东西从帝王那儿偷出来,交给那位大人,然后再去商议其他事。 起码,大人用的是红花,那就说明,组织上暂时还没想要她的命。 帝王又叮嘱了几声,见她没事,便要离开。 绮妃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去挽留,若是从前,或许她还会装着一幅凄凄惨惨、委委屈屈的模样试图劝帝王留下,然而此刻,除了知道帝王要去陪他的浅贵妃肯定不会留下之外,另一方面,她也实在没心情为了迎合谁而强颜欢笑。 有些事情,她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慢慢想清楚。 离开华章宫之后,帝王回梦央宫,院正便一路跟在他身后走。 李德通则是找人查“红花”的事儿去了。 所以此刻,漆黑的夜色中,唯有帝王和院正两个人。 “今夜之事,你做得很好。但一定要记住,不能让旁人知道,否则就得掉脑袋,明白吗?” 院正立刻保证道:“是,微臣明白。就算有人拿刀架在微臣脖子上,微臣也绝对不会泄露半点风声。” “恩,退下吧。” 院正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目送帝王远去之后,方才离开。 一颗心却久久地悬着不能平复。 这宫里的水,果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这宫里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是深沉得让人觉得畏惧、恐怖,甚至颤抖。 帝王如此,绮妃亦是如此。 若非帝王对绮妃用了红花,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绮妃腹中的孩子竟然是自个儿吃了药凭空捏造出来的。 虽然从前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毕竟历朝历代的后宫里,这种事都是频频发生。可是在当今皇上的管理中,至今还没出现过类似的事儿,所以他真的很震惊。 现在假怀孕,那到时候是不是还得为了圆这个谎,再去栽赃陷害旁人,来个假流产? 真的太可怕。 然而绮妃的心计再深,也深不过帝王。 院正突然觉得,这宫里的所有一切,都在帝王的掌控之中。这些个玩心计耍阴谋的小勾当,根本入不了帝王的眼。到最后,还不是反过来被帝王操纵于鼓掌之间? 前些日子帝王找他,让他给绮妃下红花的时候,险些没把他吓死——虎毒还不食子呢,怎么会有人要害自己的孩子? 后来帝王却说,若是下了红花之后,绮妃是真流产,那便老老实实地告诉绮妃,孩子没了;若是没有任何流产迹象,那就给她下另一种会致使腹痛的药,告诉她,她被人下了红花,孩子险些不保,但最终还是保住了。 多么诡异。 他不明白帝王这样做的原因,反正主子的吩咐,他照做就是了。 可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后怕。 沉沉地叹了口气,院正抬手在额上抹了一把,竟是一头冷汗。 多少人挤破脑袋要往皇宫里来,却不知,这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或许唯有梦央宫那主子,才有福气能在后宫里好好地活下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6章 云洛云将军 君墨影回到梦央宫的时候,满以为某个小东西不会听他的话,非等着他回来求真相不可。却没想到,等他进到内殿的时候,床上的小人儿早已处于一种酣睡状态。 黑长的发丝胡乱地披散在床上,如同海水中飘飘荡荡的水草一般,柔美而不失韵味。 君墨影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在床边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旖旎的美景。 确实是美景,虽然她的容颜并非倾国倾城,可胜在那份清丽绝伦,怎么瞧怎么干净。 尘世浮华,她却不染分毫。 褪了身上繁复的衣袍,侧身在她身旁躺下,君墨影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她。可就在他想要伸手去搂她的瞬间,那绵软的身子竟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往他怀里拱了拱。 君墨影还以为她醒了,垂眸一看,才发现她睡得正甜,似乎一切只是本能动作。 心里蓦地一软。 抱着她,合上了眼,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逐渐漾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和。 第二天早上,冬阳伺候梦言梳洗的时候,还满脸不爽地念叨了两句。 “绮妃的运气可真是好,都被人下红花了,腹中的孩子竟然还能保住。” 换了平时,冬阳肯定是不敢说这件事的,可不知为何,她发现主子什么事儿都爱吃醋,唯独对绮妃怀孕一事似乎一直很看得开,提起的时候半点没有不悦的神色,甚至还能照常笑眯眯地和她开玩笑。 果然,她甫一说完这话,镜子里那张清丽的容颜上便闪过一抹笑意,弯着唇道:“恩,确实是运气不错。” 然后就没声儿了。 冬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便默默地给她梳起头来,没有再出声。 金丝勾边的白底裙衫衬得她愈发肤如凝脂,翡翠头饰还是上回帝王亲手所绘,冬阳看着铜镜里的人,突然觉得,也难怪主子不吃醋了,帝王早就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主子,还有什么可吃醋的呢? 便是昨夜绮妃险些滑胎,可曾见帝王在那华章宫过一夜? 然而,她只猜对了一半。 帝王确实把什么好东西都送来了梦央宫,可梦言不吃醋的原因却非如此。 君墨影回来的时候,梦言一看到他,就像只花蝴蝶一样扑了过去,笑眯眯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怀好意。 君墨影梦眸微微一眯,睨着她。 “每次这么乖就没好事儿。说吧,这回又是什么?” 梦言撇了撇嘴,“切”了一声:“什么叫没好事儿啊,我这不是热烈欢迎你一下么?好心当成驴肝肺!” “哦?”君墨影挑了挑眉尖。 梦言顿时委屈了:“是你自己答应要告诉我的,现在想反悔不成?” “朕什么时候答应的?” 虽然可以猜到她说的是哪件事,不过见她这副模样,又忍不住逗她,“答应的又是什么事儿?” “你耍无赖!”梦言愈发不满,“昨晚走的时候还叫我相信你,现在就不肯说了?” 君墨影低低一笑,潋滟的梦眸中莹莹烁烁:“回来见你睡得跟只小猪一样,还以为你对此漠不关心呢。” 梦言斜了他一眼,嘚瑟地扬起下巴,“我那是相信你,好吧?” 昨晚她乍一听“龙种可能保不住”这几个字的时候,确实是又惊又惧,可这男人临走前那一句“相信”,却奇迹般地安抚了她的心。 她是该相信他的。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跟她说过,没有碰过绮妃。所以打从她第一天知道绮妃怀孕的消息开始,就没有为此走过心,最多只是猜测那孩子究竟是吃什么药“假孕”来的。 她一直觉得绮妃是喜欢君墨影的,况且那人虽尖刻,也不是没底线,应该还不至于去找人“借种”,所以听到真的出现那么个孩子的时候,着实吓了她一跳。 不过最终,幸好她还是选择了相信。 君墨影闻言,眉尖一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可朕好像只说了叫你相信朕,什么时候说要把事情告诉你了?” 梦言蓦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似乎是被她的表情愉悦到了,君墨影笑了几声,大掌轻轻往她脑门儿上推了一把,终于正色道:“红花是朕让人下的,她没有怀孕,后来的事也是朕故意让人这么说的,满意了?” 短短三句话,解了梦言心头疑惑,眼底的笑意却有那么一瞬的停滞。 他已经开始怀疑绮妃,甚至已经对绮妃下手了。 那么下一个,又会是谁? 几日后。 大将军云洛原定于月前回京,却因南海那边的突发状况延迟许久,今日终于到达京城。 帝王亲自出城迎接,百官静候,场面空前绝后。 午膳时分,于正和殿设宴百官,为云洛大将军接风洗尘。 梦言最近爱上了御花园里那条鹅卵石小道,每日午后必定要去那儿走上一遭,而且还不是正着走,非得倒退着来。冬阳劝了几次,直说那样不安全,却没能说服她。 梦言觉得,没什么不安全的,这种事儿她在现代就玩得多了,据说倒退着走有益身心健康——虽然她并不知道科学依据在哪里。 让冬阳老远地站在凉亭里等她,梦言独自一人行走在各色的鹅卵石上面,四周红花绿柳,暖风微醺,鼻息间弥散着淡淡的花香,好不惬意。 最初那两天,梦言还会小心翼翼时不时往后望两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撞上个什么东西。 不过这几日摸透了这里的路,用她的话来说,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哪儿是哪儿了,所以一路后退、畅通无阻,虽然走得很慢,却已经没了时不时回头的习惯。 反正走得慢,怎么着也不会出事儿。 正是抱着这种心理,在身体猛然撞上一堵硬邦邦的“城墙”时,她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抬脚,却在下一秒踩上了什么东西 一阵风吹来,梦言顿时凌乱了。 猛地往前缩了两步,转过身去,又是震惊又是诡异地看着那人。 丫的! 她是倒退着走,所以看不到身后的路,这人正对着难道也看不到她在往后退吗? 不知道自个儿乖乖让一边儿去呀! 可就在视线对上那双深如幽潭、冷如寒冰的眸子时,她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大脑完全空白,以至于到了嘴边的粗话也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人,好冷。 剑眉朗目,棱角分明的五官,所有的线条如刀削一般,带着几分刚毅、几分凌厉。 如果说南宫彻是云淡风轻,君墨影是淡漠如水,眼前这个人就是冷冽冰寒。 足足愣了好几秒,梦言才皱着眉开口:“我这么大个人在这儿走得好好的,你没看到我吗?干嘛往我身上撞!”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梦言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因为分明是她撞了这男人,还踩了人家一脚——虽然她觉得,但凡长眼睛的都该退避三舍才是,可实在是被这男人身上的冷气吓着了,她说完之后就禁不住往后缩了缩。 男人眸中有一瞬间的复杂闪过,转瞬即逝。 旋即就不再看她,直接从她身旁越过去,大步流星,一句话也没留下。 梦言怔了一下,继而狠狠翻了个白眼,气得肺疼。 恶劣! 这才是真正的恶劣! 就算跟她对骂,也好过就这么无视她啊! “你没听到我说话吗?”梦言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男人仍是没有回头,脚步却微微一顿。 半响,就在梦言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前方的声音终于缓缓传来:“这路又不是你的,人人都能走,我好好地站在那儿,你却撞我身上来,这也怪我?” 他的嗓音就跟他这个人一样,仿佛淬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冷冷淡淡,不起一丝波澜。 说完,男人不给她任何反应时间,径直离开。 脚步翩跹,白衣翻飞。 从始至终,两人所有的对话都是背对着梦言进行,所她根本看不到那男人是什么表情。 梦言觉得,这男人真的太拽了,她认识的皇帝和太子都没这么拽的! 冬阳看到了这边发生的事儿,马上就跑过来,几乎是那男人一走,她就已来到梦言身边。 “娘娘,您怎么样?”冬阳担忧地问,“有没有撞到哪儿,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这儿不舒服!”梦言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胸闷! “冬阳!你说说,怎么会有这种人!他明明看到我了,竟然还站在那儿不动,非等着我撞他是不是!” 冬阳一脸尴尬,“娘娘,其实云将军他也没看见您。” “怎么会!”梦言气呼呼地看着她,“我这么大个人,又不是蜻蜓和蝴蝶,走过去他会看不见?” 冬阳正要开口,梦言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眯起眼,“你说他是谁?云将军?今天回来的那个云贵妃的哥哥?” “是啊娘娘,就是云洛云将军。” 梦言嫌弃地撇了撇嘴,原以为那个云贵妃已经够冷了,没想到他们云家一个比一个冷。 真是遗传得够好 “好了,你继续。”梦言想起冬阳似乎有话没说完,“他刚才为何没看见我?没长眼睛?” 冬阳连连摇头:“娘娘,云将军他方才跟您一样,也是往后倒退着走的。” 梦言一愕。 华章宫里,派去找玲珑的人终于有消息了,然而带回的却是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几日不见玲珑,加上梦言那日留下的话,其实绮妃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然而得知玲珑死讯的那一刻,整个人还是不由震了震。 “在哪儿发现的尸体?” “回娘娘,今日打扫宫苑的人在冷宫那儿发现的。玲珑死了应该有段时日,被人随便挖个坑埋了,若不是昨日那场雨水冲刷过之后露出一截衣袖来,说不定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绮妃的脸色愈发难看,声线不稳地问:“找仵作验尸了没有?” 问完她就有些懊恼。 玲珑不过是个宫女,如果不是主子特别提起,就算被人谋杀,也不会有人为其验尸的。 果然,小太监微微一愣,低头道:“奴才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回来通知娘娘了,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绮妃摆了摆手:“让人去验尸。本宫要查清楚,玲珑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奴才遵旨。” 梦言“运动”完毕,本来是准备直接回梦央宫的,只是途经上回钓鱼的那处池水时,被水面上一道金色的光芒惊得忘了动弹。 连忙扯着冬阳问:“冬阳你看,那个那是什么东西?” 粼粼水光本就在阳光照射下显得璀璨夺目,然而那一抹金色更是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饶是冬阳镇定,也不由张大了嘴,直呼:“娘娘您在这儿等着,奴婢下去看看!” 其实说下去看看,也并不是下水里去,只不过跑到离水面更近的地方,看得更清楚些。 梦言也要跟过去,就被冬阳以不安全为由毅然决然地阻止了,只能不远不近地站在那儿。 “怎么样,看出点什么来了?”梦言又是激动又是好奇地问。 冬阳回过头来,已是一脸泄气,“娘娘,是上回那个金尾鲤。” 云贵妃的鱼。 梦言愣了愣,旋即就点点头,虽有遗憾,不过脸上依旧带着笑:“云贵妃的就云贵妃的呗,反正咱也就是看看,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就拉着冬阳准备走人。 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男人冷淬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那水面上,梦眸逆光,看不真切其中闪过的幽幽光芒。 冬阳一惊,连忙行礼:“云将军。” 梦言心道一声冤家路窄。 不过转念一想,刚才又确实是自己误会了他,遂悻悻地没有开口,拉着冬阳就要离开。 “浅贵妃也喜欢金尾鲤吗?” 出乎意料地,云洛竟然主动开口了。 梦言挑了挑眉尖,这男人不过在宫里溜达了一圈的光景,这么快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不过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除了主动跟她说话这一点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变! 梦言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依旧紧绷,然而金色的阳光渡在他周身,似乎褪去了方才那几分寒意,多了几分不可捉摸的深邃朦胧 敛了敛眸,淡淡地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她无所谓道:“还好吧,头一次见到,觉得新奇好玩,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看两眼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7章 她也从未放在眼里过 她这样的回答,就算换了旁人也接不下什么话来,更遑论是云洛这么冷淡的人了。 眸光平直地落在金灿灿的水面上,他负着手长身玉立在树影疏斜之下,像是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个人似的,直到梦言离开,也没有再跟她说半句话。 梦言走了很远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却见他还是那个样子,像是一座古老的雕像般没有动过分毫,安静地矗立。 “娘娘,怎么了?” 直到冬阳出声,梦言才蓦地回过神来,“没什么。”收回视线,转身朝梦央宫的方向回去。 冬阳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蹙了蹙眉,快步跟上。 梦栖宫。 月儿一脸兴奋站在云贵妃身旁,一边替她泡茶,一边问:“娘娘,方才将军来看您了,是不是?” 云贵妃看了一眼她明知故问的脸色,蹙了蹙眉,“你想说什么?” “娘娘还记得奴婢前些日子说的话吗?”月儿兀自挂着一张笑脸,“若是将军回来了,就让将军去跟皇上说说立娘娘为皇贵妃的事。这样咱们就再也不用看梦央宫那对主仆的脸色了,何乐而不” 一个“为”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就猛地被云贵妃喝止:“月儿,是不是本宫平日待你太好了,才让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什么话都敢说了?” 月儿一吓,手一抖就打翻了那个倒满水的茶盏。 “奴婢该死!” 那一刻,月儿真的是脸都白了。 娘娘为人确实冷淡,可自己一直跟在娘娘身边,却从未见她朝谁发过火,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如果说皇后的性子是怯懦、一板一眼的,那么贵妃娘娘就是清冷、孤傲。 偏偏今天,娘娘冲自己发火。 似乎,自己真的说了不该说的话 “要是再敢随便提这件事,你也不用在本宫身边待下去了,听见没有?” “是,奴婢知道了。”月儿低声应了一句,埋着头收拾起了被她打翻的茶盏。 一个不注意,碰到了碎片边缘,手心里就冒出了刺目的颜色。 云贵妃抬手捏了捏眉心,“下去,让底下人来弄,你处理伤口去。” “是,多谢娘娘。”月儿委屈地转身退下。 她实在不明白,娘娘为什么会这么大火气,明明她也是为了娘娘好啊。 将军位高权重,此番又打了胜仗回来,功高盖世,若是真的向皇上讨要一个皇贵妃的位子,皇上也不一定就不肯给啊,怎么娘娘就是不明白呢? 云贵妃不是不明白,只是,皇贵妃的位子,又哪里是那么好坐的? 自古以来,当臣子的最怕就是功高盖主,大哥打了胜仗回来,更该避其锋芒才是,若是为了讨要一个皇贵妃的位子得罪了皇上,那岂不是太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一个皇贵妃的位子而已,她也不稀罕。 这皇宫里的任何一个位子,哪怕是尊贵如皇后宝座,她也从未放在眼里过。 她想要的,从头到尾只有一样东西。 御书房里,绮妃挂着两行眼泪哭了好半响都没停下来,李德通在一旁看得越来越郁闷,到后来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为什么会在半当中跑进来给帝王送茶呢? 本来好好的没他什么事儿,现在非得在这儿听这主子哭,这算是什么事儿呀! 尤其绮妃看到他在这儿,根本就不说事儿,一味地只是哭。 李德通觉得眼神如果可以杀人的话,自己已经被绮妃犀利的眼神给射死了。 他忍不住再一次抬头看向帝王,希望帝王能够大发慈悲放过他这一次,可是接触到的却只有帝王似笑非笑朝他投来的一瞥,根本没有要让他出去的意思。 最后李德通实在挨不住了,差点就想直接跟绮妃说:您就别哭了,也别盯着奴才看了,只有您开口说正经事儿,帝王才能搭理您啊!不然您还以为自个儿跟梦央宫那位小姑奶奶一样,只要掉两颗金豆子,帝王就能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吗? 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几斤几两! 真是 不过相比这种方法,李德通最后选择了一种更为人性化的。 他准备走到帝王身边,轻轻地、用一种只有他跟帝王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帝王说:皇上您就放过奴才吧,看样子,只有奴才出去了,绮妃娘娘才肯跟您开口啊! 如是想着,李德通的脚步刚一挪动,帝王淡漠的声音却从上方传来。 “李德通,你最近倒是越来越不了解朕的喜好了。不是与你说过,不要再让朕看到大红袍,往后御书房里都用雪山之芽吗?” 李德通陡然一惊,“奴才该死!”可饶是他在心里绕了九九八十一圈,也没能回过神来,帝王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还不快去换一壶来?” “是,奴才这就去,奴才这就去!” 李德通一溜烟儿地消失在御书房里。 帝王凉凉地朝绮妃投去一瞥:“行了,你也别哭了,成天心情不好,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绮妃一诧,旋即又是一喜。 面上却仍是挂着一副凄凄惨惨的神色,“皇上,您不知道,臣妾心里真的好难受。不单是因为臣妾前些日子被人下了红花,还有今日,臣妾那个失踪几日的丫头玲珑终于找到,可是找到的却是一具尸体!” 说到这里,绮妃的情绪陡然一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求您,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一定要查出那些成天想着害臣妾的人啊” 梦言很难得会去一趟御书房,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去打扰君墨影处理公务。 不过冬阳说,后宫里那些个主子们三天两头往御书房里跑,要是她再不去溜达两圈,那些人都分不清谁才是帝王的心上人了! 梦言被她这句“心上人”逗乐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跟她往御书房里去。 李德通端着那壶雪山之芽回来的时候,恰好是梦言来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 想起绮妃还在里头,李德通的脸色蓦地一变。 “娘娘,您怎么在这儿?”李德通定了定心神,笑眯眯地走上去问。 梦言也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来这里”她抿着嘴停顿了一下,指了指冬阳手里端着的食盒,“皇上中午喝了很多酒,冬阳煮了醒酒汤,让我拿来。”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错开视线,小声咕哝道:“皇上现在有事儿要谈吗?要是里面没人的话,我能进去吗?” 李德通被她一个个抛来的问题搞晕了,但是很重要的一点——这小姑奶奶不能进去! 要是现在把人放进去,回头再看到什么“不宜观瞻”的场面,那她非得把醋坛子打翻了。 到时候酸了整个御书房不说,再把整个皇宫给酸了,皇上肯定要扒了他的皮! “娘娘,这皇上现在,可能不太方便见” 李德通的原意是想劝她先回去,醒酒汤什么的由他给帝王送进去就行了,毕竟,就算让人在这儿等着,一会儿绮妃出来,两人还不是得撞上? 然而,他话音未落,御书房的门就“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绮妃脸上的表情原本是半忧半喜,却在看到梦言的一刹那,全都变成了震惊与慌乱。 梦言的双眼就这么眯了起来。 这见了她就跟见了鬼的表情是闹哪样? 她又不会吃人,怕什么呢? 梦言不知道,绮妃心里怕的要死了。 她怕梦言醋妒,让帝王以后远离她,那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筹谋计划的种种都白费了。好不容易能够在帝王身边待一会儿,只要梦言一开口,就 她更怕梦言在帝王面前戳穿她,说她是西阙的细作,以后再不让她踏入御书房半步,那她就偷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更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梦言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从上到下把她扫了一遍,随后接过冬阳手里的食盒,道了声“不用跟着了”,就直接进了御书房。 绮妃愕然盯着她的背影,又看看李德通没有半点反应的样子,顿时又嫉又恨。 一个进御书房都可以不用事先禀报的女人,叫人怎能不恨? 御书房里,君墨影看到梦言拎着个食盒进来,眉宇间闪过一抹诧异。 “言言,你怎么来了?” 梦言凉凉地盯着他,哼笑一声:“当然是来抓奸的!” 君墨影嘴角抽了两下。 朝她招了招手,眼底漾起方才所没有的温柔:“来,朕瞧瞧,给朕带了什么好东西?” “谁说是给你带的?”梦言撅起嘴,提着食盒往后缩了两步,“分明是我自己想喝了!” 君墨影挑起眉梢,知道这小东西又开始口是心非了,索性就自己站起身向她走过去,嘴角斜斜一勾:“那还带着往御书房来?” “途经此地,顺道来看看你!” 梦言又往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好好说话,老往前干什么?” “你猜朕想干什么?” 似乎是被她的反应愉悦到了,君墨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继续慢步往前。 最后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时,梦言已是退无可退。 男人长臂一捞,直接将她拽进怀里,俯下身去,附在她耳边低低地笑:“朕现在” “停!”不等他开出口来,梦言立马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湿热的薄唇、滚烫的呼吸,明明触碰到的只是她的手心,然而这份滚烫却似乎一路传到了她的心坎儿里,让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连带着两颊也成了绯红一片。 “你别说了,啥也别说了!”梦言气恼地跺了跺脚,扬了扬另一只手里的食盒给他看。 “食盒里的是醒酒汤,确实是带来给你的!不过你可别想太多,这都是冬阳那丫头非要我带来的。她煮都煮了,我总不能浪费她的一番心意吧?” 她急不可耐地打断君墨影的话,只有一个原因:照他刚才那副样子,万一说出什么乱七八糟诡异的话来,到时候再来个擦枪走火,那她就完蛋了! 到现在她都忘不了,上回在御书房里,她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儿。 这里没有床、没有榻,只有桌子和椅子 想到这里,梦言顿时抖了三抖。 因着她此刻的姿势,君墨影被迫离开了她的小脸旁边,端端正正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神因为心虚而闪烁不停的样子,俊美的脸上逐渐浮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笑意。 “恩?” 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挑起眉梢,含着笑意嗓音淡淡地发出一声上扬的音调。 低醇惑人。 梦言愤愤地攥了攥手心,恩你妹啊! “你到底喝不喝?再不喝可凉了,凉了之后就难喝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君墨影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简单地吐出两个字:“当然。” 他握住她提着食盒的小手,明明食盒的握柄很大很宽裕,那双干燥的略带薄茧的大掌却偏偏要和她占据同一个地方,一寸寸地滑过去。 明明这么简单的动作,却愣是被他做出了一股暧昧挑逗的意味,带着丝丝勾引。 “君墨影!”梦言要抓狂了。 下一秒,头顶上方似乎传来一阵低低愉悦的笑声,独属于某人的气息渐渐靠近过来,随着一道浅尝辄止的轻吻落在她额上,磁性的嗓音也如同软玉珠子般砸在心头。 “别急,等朕吃饱了,再来喂你。” 一股力道要把手里的食盒带走,梦言蓦地紧紧握住,突然觉得,不能就这么给他。 等他吃饱,她就完蛋。 梦言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还把自己打包送上门的事儿了。 冬阳那个害人不浅的死丫头,回去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不可! “怎么,不放手,是对朕方才说的话不满意?”君墨影似乎诧异了一下。 眉尖一挑,用一种“我完全是在为你着想”的口吻说道:“虽说今日喝得少吧,不过带着一股酒气,朕还是怕熏坏了你和宝宝。” 停顿了一下,又捏了你她的小脸,关怀备至地接着道:“朕知道你心急,不过,还是先等朕喝完这醒酒汤吧。放心,很快就好了,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梦言觉得她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汤拿出来,泼在这男人脸上,让他喝去! “谁心急了?”梦言咬着下唇,用力甩了甩他禁锢在自己腕上的力道。 “谁要等你了!”她怒道。 殊不知,她现在这模样看在男人眼里,却是愈发秀色可“餐”起来,险些就连那醒酒汤也不想喝,直接就把她给办了。 直到后来两人开始办正经事的时候,君墨影还十分一本正经地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其实他一开始真的没想做什么——除了逗逗她,他真没想做什么。 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哪一分哪一秒,呼吸便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身上亦是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邪火,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她给办了。 反正,三个月都到了,应该不碍事了 恩,没错,就是这样。 不过,以后还是不能随便逗这小东西了,玩火易自焚。 要是梦言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非得气得从他身下跳起来把他狂揍一顿不可。 后来的后来,当梦言哭着喊着求他慢一点的时候,他却想起来上一次为了顾及她腹中的孩子而刻意放慢动作的事,不由恶意地勾起唇角,“慢一点吗?上回朕要慢一点的时候,是谁一遍遍求着快一点、重一点?” 话虽如此,尽管憋了很久也忍得难受,他的动作还是徐徐减缓下来。 回应他的,只有女子低低的娇呼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声,还有一道明明满含怨怼、看起来却是柔媚蚀骨的瞪视。 “小东西,你可真难伺候。”他狗着唇角叹息一声,“也只有朕能忍得了你这坏脾气,换了旁人,看你怎么办。” 梦言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终于在急促的喘息中硬是抽空挤出一句话来。 “你倒是换一个旁人我看看啊!” 绞着一股怒气,带着几分媚态。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男人脸色便蓦地一沉,冷然地勾起唇,猛地往她身上一倾。 “朕也就说说,你还当真了?” 君墨影咬着她的耳根,辗转厮磨,极致的诱惑,同时也是极致的沉沦。 “这辈子有了朕,你还想要谁?”他哼笑一声,似乎是信心满满的笃定,又像是恶意的威胁恐吓:“小东西,你想也不要想。” “王八蛋!”梦言气得眼前发黑,尽管已经虚弱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却仍是口不择言地骂道,“明明就是你自己说的换旁人,我不就接了你的话,你凭什么” “凭什么什么?”君墨影看着她原本就已绯色撩人的小脸红得跟煮熟的虾米似的,顿时满意地眯了眯眼,“凭什么这么快,还是凭什么这么深?” 梦言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一禽兽! 蓦然间,男人双臂一紧,环在她身上的力道陡然增大。 梦言的身体紧紧绷住,极致的眩晕让她如同坐过山车一样瞬间失了心神,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恍惚间男人迷醉潋滟的梦眸闪过眼前。 余韵之后,君墨影抱着怀里抖成一团还未恢复过来的小东西,嘴角一抹弧度潋滟而优雅,眼神柔和得要滴出水来。 干燥温热的大掌拂过她的小脸,似乎是很认真地理着她微乱的发丝,偏偏在刚理完的时候又拿她的发尾去扫她的脸,痒得梦言直哼哼。 “你又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8章 君墨影你疯了吗? 余韵之后,君墨影抱着怀里抖成一团还未恢复过来的小东西,嘴角一抹弧度潋滟而优雅,眼神柔和得要滴出水来。 干燥温热的大掌拂过她的小脸,似乎是很认真地理着她微乱的发丝,偏偏在刚理完的时候又拿她的发尾去扫她的脸,痒得梦言直哼哼。 “你又干什么?” 梦言不满地瞪着面前那张满是餍足的脸,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挠死他,挠死他! 可怜她现在随便一句话都是有气无力,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软绵绵的媚态,看得君墨影口干舌燥,险些没忍住拉着她再来一次。 “乖,别说话。”沙哑中满含压抑的嗓音比她好不了多少。 君墨影终于还是顾及着没有再逗她,否则再说下去,肯得又要出事情。 他叹了口气,慢悠悠闲适地整着她身上凌乱不堪的衣服,气得梦言猛地抬起没有几分力气的手去扯他的外袍。 君墨影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还想要?” “要你个大头鬼!” 梦言欲哭无泪,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乱糟糟之外,竟还有些地方因为他方才不知克制的动作被扯坏了,而他却是一幅衣冠楚楚、神清气爽的模样,她就恨不得把他身上的衣服也全撕了才好! 衣、冠、禽、兽! 君墨影低低一笑,拍开她的小手,微微上挑的梦眸中邪魅横生,“不要就别撩朕,否则可别怪朕不会怜香惜玉。” 梦言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你把我弄成这样子,要我怎么出去?难道就不怕别人说皇上您大白天在御书房里不干正经事儿吗?” “恩?”君墨影挑了挑眉,眼神竟透着几分无辜,“怎么没干正经事儿?方才朕不是都干了?” 梦言捂着胸口的地方,才生生止住吐血的冲动,“你这算什么正经事儿!分明就是白日宣淫、恶劣至极!” “朕只是不想浪费了你特地跑来找朕的一番苦心而已。” 系完她身上的最后一粒扣子,竟发现这衣服还是怎么瞧怎么破,甚至透着几分纵欲过后靡乱的气息,若是走到外头叫人看去了,实在有伤风化。 当然,有伤风化这种事儿并不在君墨影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除了他以外的人看到小东西这般撩人的样子而已。 梦言见他盯着自己认真思考着的模样,不由吞了口口水,心里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为什么她总觉得这眼神这么不怀好意呢? 果然不出她所料,下一秒,君墨影就随手扯了件御书房里备用的龙袍,不假思索地往她身上一盖,俊美的脸上理所当然的没有丝毫变化。 宽大的龙袍几乎把梦言整个小巧的身子都掩了起来,只留下一颗小小的脑袋。 梦言心里咯噔又咯噔,像是有一万匹草泥马在里面狂奔。 可她现在惊讶得连嘴都张不开了,更遑论是去质问他。 直到男人抱着她踏出御书房的那一刻,她才压着声线怒吼一声:“君墨影你疯了吗?” “怎么?”男人挑了挑眉,却是一脸淡定。 梦言觉得自己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成天就知道大惊小怪。 可是,龙袍龙袍啊 皇帝陛下您这样真的好吗? 梦言的眼泪都要淌下来了:“君墨影,我这样要是被人看到,会不会不太好?” 君墨影低头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被他那样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扫,梦言顿时就不怂了,连他这个当皇帝的都无所谓,她怕什么?可不能叫他小瞧了去! 反正有这男人挡着,管别人怎么说呢! 不过这种心理维持了没多久,梦言又忍不住往他胸口缩了缩,试图用那宽大的龙袍把自己的脸盖起来,她虽然不怕这个,可她还是怕被人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啊! 总不能跟人说,因为怀孕了,突然没了力气,所以才走着来、却被抱着回去吧? “参见皇上。” 远远的一道男音传来,梦言所有的动作蓦地一僵。 这么冰冷又有特色的声音,就算梦言记性再不好,也不至于刚刚听过就能忘记。 是那位云大将军。 今天也不知道走的什么狗屎运,明明已经碰上过两回了,怎么现在还能碰上? 这回真的是颜面尽失了 梦言很想问一句,云大将军您是没事儿干成天就在宫里闲逛吗? “平身。”君墨影似乎也是微怔,而后眸色淡淡地看着他,“云洛,你有什么事?” 云洛站在两人面前,离得并不是很近,目光触及梦言身上披着的那件龙袍,墨色的深瞳中似有不明意味的暗芒闪过。 “末将突然想起,南海那边还有一些详细情况没有跟皇上禀报完,所以” 话音刚落,君墨影就道:“你先去御书房候着,朕随后就来。” 扔下这么一句话,君墨影抱着梦言继续大步流星地往梦央宫去。 和云洛之间的距离慢慢拉近,再到越过他,从始至终,云洛一直是目送着他们的。 梦言本来是羞于抬头的,可不知为何,总觉得落在自己身上那道视线让她很不舒服。 除了寒凉、探究,似乎还有几分她根本无法辨别的深沉。 很奇怪的感觉。 蹙了蹙眉,萦绕在心头的疑惑让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正对上云洛漆黑不可捉摸的双眸,冰凉的视线毫无顾忌地落在她身上,竟也不撤回,像是根本不怕被她发现一样。 梦言没来由地心尖一颤。 几乎是慌乱地收回了视线,良久,都没有缓过劲来。 君墨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垂眸看着她,“怎么了?” “没事”梦言敛着呼吸,勉强挤出一抹笑来,“都怪你把我弄成这样,现在被人看见了,你高兴了吧?真丢死人了!” 她似娇似嗔地骂了两句,君墨影眉心微微一凝,却似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 “看见就看见了,有什么可丢人的?”他笑道,“你看他可有半点反应?” 梦言恼羞成怒地剜了他一眼,那是你没瞧见人家的反应! 梦栖宫。 月儿在院子里忙活着采花瓣给云贵妃沐浴用,快要完成的时候,蓦然感觉到一股寒凉的气息靠近,眼梢一瞥,就看到门口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大将军!”月儿惊呼一声。 云洛却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径直朝屋子里走进去。 月儿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抹类似的欣喜激动的神情,痴痴地笑。 云洛进去的时候,屋子的门几乎是被他踹开的,然后又“啪”一声猛地关上。 云贵妃一惊,转过身去,隐约还能看到那扇已然阖上的门晃了几下。 “大哥,你不是回去了吗?”她诧异地看着面前满身寒气的男人,似乎比平日里难以靠近的样子更冷了几分。 “为什么瞒着我?” 云洛开口,一字一顿,如同淬着腊月里的寒霜要把人冻僵似的。 云贵妃脸色微微一滞,旋即垂下眼帘,扯了扯嘴角:“大哥,你在说什么?” “云千素,不要跟我装傻!” 云洛直直地看着她,一瞬不瞬,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咽喉深处挤出来的。 云贵妃眼睫一颤,几不可见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我真的不是很明白大哥在说什么。”再开口时,她已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淡然清冷的神色,抬头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甚至染上几许笑意,嘲弄地问:“大哥,你觉得,有什么问题是值得你用这样的口吻质问我的?” 那一刻,她清晰地看到男人眼中倒映着跳动的怒火,双拳紧紧握起,手背上青筋暴露。 竟是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的模样。 心口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云贵妃弯了弯唇,轻声一笑。 “大哥”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面前的男人却突然转过身,似是半句话也不想听她多说。 云贵妃就这么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掌抬起、打开门,然后又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了。 月儿在这时候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诧异地问:“娘娘,大将军他这是怎么了?奴婢刚才看他似乎很生气,您和大将军” “恩。”云贵妃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摆明是不想多说。 月儿尽管心里好奇,可也不敢在这时候再发问,否则要是像上回一样惹得娘娘不快,那遭殃的还不是她自己?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退下的时候,却闻云贵妃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确实是很生气。” 夜。 皎洁的月色投影,繁星烁烁,迎着微风与月争辉。 还是那座空置的宫墙内,绮妃心烦意乱地站在那里,手中那份对战西阙计划书已经被她攥出了褶皱。几次放开,却都控制不住心里紧张的情绪,最后来来回回地绕着围墙走了许久。 “怎么,这就等得不耐烦了?” 身后陡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绮妃敛了敛眸色,调整一下面部表情,缓缓转过身去,就听那人似乎凉凉地笑了一声。 “东西拿到了?” “是,属下已经拿到了。”绮妃点头,心里却暗自揣测着自己那日所中的红花。 黑衣人接过之后,只是随便瞟了两眼,便将其塞入袖中,转身就要离开。 绮妃心里一凛,猛地咬住下唇开口:“大人” “还有什么事?” “大人,属下上回说的事” “脱离组织?”黑衣人笑了一声,小声带着明显的讽刺,听得绮妃一阵暗惊。 “等我回去确认过你拿到手的东西有没有那个价值再说!” 他话音一落,绮妃心里的震惊与暗恨陡然就涌了上来。 上回明明说了等她把东西拿到手就允许她脱离组织,现在又说什么“确认有没有那个价值”? 分明就是推诿之词! 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梦言呢?大人又准备对她怎么办?” 说完她就被自己这份胆气吓了一跳。 她怎么能这样说话!上回就险些把孩子丢了,现在 绮妃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缓缓往后退了两步。 黑衣人蓦地转过身,借着清明的月色,绮妃看不到他被黑布蒙起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然而那双漆黑的眼中分明闪过几分危险的气息,犀利不加掩饰。 “梦言的事,与你无关。你还没有那个资格去管她!” 冷冷地扔下这么一句话,眼前那人脚尖一点,飞身跃起,没多久就消失在了宫墙外。 绮妃浑身一软,踉跄数步,才撑着墙角稳住身形。 梦言! 凭什么梦言的运气就这么好,什么人都护着她,什么好东西都归她,现在就连脱离组织这么重大的事情,也能因为失忆而如此轻而易举得被应下? 她究竟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上天要如此眷顾她! 梦言第二天早上醒来已是接近午膳时分,可能是昨天被某个禽兽白天晚上翻来覆去地折腾,所以实在累坏了,这才睡到了这个点。 面对冬阳给她梳洗时的暧昧笑容,梦言直想把那面铜镜给咬碎,那她就不用看到如此欠扁的一张脸了! “冬阳!”梦言磨了磨牙,怒道,“你再敢笑我就罚你今天去扫御花园!” 冬阳嘴角抽搐了两下:“娘娘,御花园不归奴婢管。” “都说了是罚,我才不管那在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就是要你去扫!” “好吧,奴婢不笑就是。” 然而她的目光还是让梦言觉得火辣辣的难受,想了半天,终于决定扯开话题:“冬阳,你上回教我绣的那个荷包太慢了!给我来个速成的方法吧,我可没有十几年时间去学啊。” 冬阳愣了一下,才道:“娘娘,这其实奴婢这个已经是速成的方法了。” “真的?”梦言不太相信,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当初用这个方法学了多久?” “大约七天就能绣出个大概,不过和现在的手艺没法儿比就是了。” 卧槽! 梦言猛地拍了两下桌子站起来,君墨影那个骗子,还说人家学了十几年,明明只有七天! “君墨影你个大骗子!” 门口的男人刚一走到这儿就听见她这句话,顿时就愣住了。 “朕骗你什么了?” 梦言抖了一下,差点没软了腿。 奶奶滴,背后说人坏话还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实在是太酸爽了!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梦言转过身去,一脸不虞地瞪着他。 君墨影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惹着了她,昨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 难道是做太多,现在又腰酸了? 梦言被他古怪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生怕他当着冬阳的面说出什么少儿不宜的话来,连忙瞥了冬阳一眼。 幸而冬阳有眼力见儿,在这时主动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留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梦言觉得这丫头真的谁带坏了 以前明明是个聪明贤惠一本正经的好姑娘啊 “怎么了,腰酸?”君墨影一边说,一边走到她面前站定。温柔地伸出左手把她拥入怀中,右手则是搁在她腰间,作势就要给她揉上两下。 梦言“啊”的一声尖叫出来:“君墨影你干什么!” 她最怕痒了,这男人竟然还挠她腰! 冬阳还没完全退出去,就听到内殿里突然传来这么一声叫人面红耳赤的尖叫,顿时就羞得无地自容了,逃也似的往外冲出去。 君墨影一本正经地看着梦言,潋滟的梦眸中竟还带着几分无辜,“不是腰酸么?” “谁跟你说我腰酸了!”梦言要抓狂了。 看着他现在这副样子,再联想一下他刚才那种古怪的表情,梦言又不是傻子,当然已经猜到他说的“腰酸”是什么意思,当下就闹了个大红脸。 这厮简直太猥琐、太变态! 一点都不纯洁! 君墨影十分愉悦地捏了捏她暴红的小脸,梦眸笑得眯了起来,“那是怎么了?朕觉着你对朕的意见似乎越来越大了,竟然还当着丫头的面说朕是骗子。” 梦言就无语了。 这件听起来这么严肃的事,为毛这男人就这么兴奋呢? 难道她对他意见很大,他不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吗? “就是你骗我!”梦言撅起嘴,不满地推了他一把,“上回你明明跟我说,冬阳她们那女红要学十几年才能绣出点东西来,可是我刚刚问冬阳,冬阳说她七天就学会了!” 君墨影恍然大悟。 他挑了挑眉梢,用力地搂住不让她挣开,煞有介事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就算她们七天学会了又如何,朕的小东西又不靠这个吃饭。”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梦言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觉得这件事从某种意义上反应了我手笨。” “不怕”他笑道。 梦言以为他接下来要说一些“不嫌弃”之类的话,遂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却不想,男人嘴角徐徐一勾,特别认真地笑了:“反正脑子更笨,配在你身上,正好。” “君墨影你个王八蛋!” 男人愉悦地大笑几声。 好半响,见她气得眼睛都红了,明明是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却又充满怨气地瞪着他,这才敛了笑意在她脑门儿上亲了亲,拍着她的后背哄道:“乖,再笨朕也喜欢。” “哼!” “告诉朕,怎么突然想到学这个了?” 这种非得学会的态度,可不像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的。 “哼!”梦言继续不理他。 君墨影也不恼,反而低低地笑出声来,修长如玉的食指挑着她的下巴,一脸无奈:“怎么成天就知道闹脾气?你这小东西,当真是被朕惯坏了。” 梦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头口而出:“自个儿惯的,你就得受着!” 君墨影愣了一下,继而笑意更深了几分,“是啊,自个儿惯的,得受着。”比起梦言炸了毛不爽的情绪来,他就显得很淡定,甚至是很愉悦。 “等将来有一天,把你惯得谁也受不了才好”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轻,似乎只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什么?” 梦言果然就没有听清楚。 男人挑了挑眉,“没什么。”拉着她走到一边坐下,将她固定在自己腿上,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来告诉朕,学这个到底想干什么?” 梦言秀气的眉毛微微一蹙,吸了吸鼻子道:“上回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就是打发时间呀。” 男人睨着她,笑骂一句:“小骗子,还好意思说朕骗你?” 梦言拍开他端在自己下巴上那双手,别开视线嘟囔了一句:“给我女儿做小衣服” 要是某人表现好,或许、可能、大概也给他来那么一件儿吧 却不想,君墨影闻言,愣了一下之后,突然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了许久都没停下。 梦言顿时被他刺激到了,连娇羞也顾不上,撅起嘴用力去捏那张俊美的脸。 “你好坏,竟然嘲笑我!” 他很瘦,捏起来应该都是骨头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梦言却觉得这手感好舒服。 君墨影笑意流转,一把握住她作怪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似是觉得不满足,又在她握成拳头的手背上轻轻咬了一口。 梦言脑子里闪过的是那些刚做父母的爸爸妈妈们,他们好像也是这么咬他们的孩子的。 婴儿 想到这个,梦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君墨影眯起双眼。 “没什么。”梦言一改方才阴郁满面的样子,明媚的笑容如盛绽的花儿一般亮丽。 绝对有古怪。 君墨影的手轻悠悠闲适地往她腰眼里一搁,然后才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问:“说不说?” 这种事哪儿能乱说? 梦言毫不怀疑,要是被这男人知道她刚才在想什么,绝对能毫不留情地拉着她做上那么一夜十七次,以此来证明他到底老不老! 思及此,梦言小脸上蓦地闪过一抹红。 “真的没什么嘛!” 想了想,梦言就着坐在他腿上的姿势,低下头,捧起他此刻温润儒雅的脸,往他下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几乎是擦着过去。 不似过往那种“吧唧”一口时的调戏意味深重,这一下,蜻蜓点水,却如同羽毛一般轻柔拂过心湖,幽幽地泛起了一阵涟漪。 明明在额头上亲一下更方便,她却非要亲下巴。 君墨影摇摇头,似有几分无奈,本该淡漠如水的眸子里却闪着陌陌宠溺,潋滟莹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9章 让梦言的孩子生不下来 是夜,梦鸣宫。 暗色苍茫中,怜汐伺候完太后睡下,便从寝殿里退了出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似乎是有些累了,她抬起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扶了一下,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放下,“吱呀”一声推开门,借着绵长的月辉随意地瞟了一眼,和以往一样。 然而,就在她关上门的刹那,屋子里却陡然亮起了烛火,吓得她险些没有开门逃出去。 “怜汐。” 那人脸上带着半张青铜面具,虽然掩去的只有上半张脸,却已足够让人看不出他本来的样貌,唯有棱角分明的下颚显露在外。 正是因为这一声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怜汐已然搁在门把上的手停顿了一下,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但是显然,只要那个人有什么不轨举动,她就会立刻逃出去呼救。 “你是谁?”怜汐强装平静地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我,和你有一个相同的目的。” 没有半分起伏的声线让怜汐难以辨认他说这话时的情绪,只是面前这个知道他名字的男人,很显然是了解她的——虽然她暂时还不知道他口中“相同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就请离开吧!” “听都没有听过,就急着赶人,你确定不会后悔?” 怜汐莫名从他寒凉的嗓音中听出几分讽刺——虽然她知道,他的嗓音一定是吃过某种可以变声的药丸,否则不会如此低沉。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所以不管他要的是什么,她都不想与虎谋皮。 然而,没等她开口拒绝,那人便一语戳中她的软肋:“也难怪你得不到自己的心上人。” 怜汐蓦然一颤。 “你到底是谁?” 知道她喜欢皇上的人,说实话,并不是很多。 姑母一个,怜若一个,皇上本人姑且也算一个。 剩下的 怜汐的呼吸沉了几分,转而却不尽安慰自己,一定是最近在御书房进出的太过频繁,所以才会叫人发现了这一点。 是了,一定是这样。 “我是谁不重要,我说过,我们有相同的目的。” “什么目的?”怜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让梦言的孩子生不下来。” “你”怜汐瞳孔骤然一缩,紧张地攥起了手心,“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这只是你的目的,并不是我的!” “哦?”那人的口气摆明是很不屑,嗤然道,“你应该清楚,若是孩子生下来,你的心上人就更不会再看你一眼了。” “明明是你想要梦言肚子里的孩子,与我何干?”怜汐压抑着嗓音怒道,“你别想利用我去做什么事!” “恰恰相反,我非但不是利用你,反而是来帮你的。”烛火映着他戴青铜面具本就不清晰的容颜,漾开的火光也无法柔和他刚毅的侧脸轮廓。 怜汐没来由地觉得害怕。 “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帮我?” “信不信由你。”他道,“我只管说出我的计划,至于是否照做,就看你有没有那胆子了。” 怜汐想要捂住耳朵。 她不想再听这个人说下去,只要他说下去,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她忍不住。 她不禁安慰自己,只是听一听,没事的。若是对她不利,若是很危险,她可以不做。 “这件事不用你亲自动手。”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踱步到她身边,怜汐觉得,似乎有一股强势的威压正在朝她靠近。 “这宫里眼红梦言的人不是一个两个,随便找一个就能完成这件事。比如说——绮妃就是个很好的人选。” 怜汐看着他菲薄的唇一翕一合,凉凉地道:“她同样怀有身孕,可是和梦言比起来,她却什么都没有。嫉妒会让她疯狂,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你只需要问问她,若她和梦言怀的都是男胎,太子之位会属于谁。那么这件事,你就无需再操心,她一定会帮你完成。” 男人的身影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怜汐险些没忍住抬手去揭他脸上的面具。 可最后,手都已经抬了起来,接触到他淡淡瞥来的视线,却硬生生地止住了后面的动作。 她不敢。 翌日一早,君墨影陪着梦言在梦央宫里用早膳。 藕粉丸子素来是梦言必不可少的最爱,给君墨影夹了一个之后,剩下的都被她连着盘子端到自己面前,吃相实在不雅。 身边的男人却只宠溺地看着她笑。 两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外头的小太监进来禀报,说是梦鸣宫怜汐姑姑求见皇上。 梦言看着男人眉心微蹙的模样,挑了挑眉,问道:“什么事儿啊?” “回娘娘,怜汐姑姑并没有说,只说是有急事找皇上,希望皇上能够快些出去见她。” “急事?”梦言反问一句,筷子似是不经意地一松,已经到了嘴边的丸子蓦地掉了下去。 就见那白花花的丸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实在是梦央宫的地板每天都有人擦,半点灰尘也不染,这一圈下来,那丸子竟还是雪白。 梦言这才收回视线,温温凉凉地笑:“没看到皇上在用早膳吗?什么事儿这么重要,非得在这时候打扰?” 若是怜汐找君墨影是因为太后的事,她自然不会无理取闹。可如果真的是太后有事,那怜汐让人进来通报的时候,一定会挂上太后的名义,而不会像现在这般说什么有急事找皇上。 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有关怜汐经常去御书房的闲言碎语,梦言嘴角的笑容冷下几分,脑子里莫名闪过云贵妃那日与她说的话。 后宫里的女人处处是敌,可怕的并非那些有位份、在明处的,而是那些意料之外、叫人防不胜防的存在。 意料之外——说的大抵就是那些个居心叵测却又没有位份的宫女吧? 比如琉月,还有其他的她不知道的人。 小太监被梦言古怪的语气吓得当即一凛,主子虽然带着笑,可他怎么就这么害怕呢? 不过他也明白,主子这份火气,似乎并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外头那位怜汐姑姑 “奴才该死,是奴才惊扰了皇上和娘娘。” 说罢,他微微抬头,看了帝王一眼。 毕竟人家是来找帝王的,若这样完全没问过帝王的意思就离开,着实不太好。 却只见帝王朝他摆了摆手,“按你主子的意思做。让怜汐去御书房外候着,有什么事等朕过去再说。” “是,奴才遵旨。”小太监告退的时候不禁在想,下回是不是就没必要多此一问了? 这等小事儿,帝王怎么会不顺着主子的意思呢! 冬阳默默拾起地上那个藕粉丸子,找人清理了一下。 君墨影看着那颗被带走的丸子,挑起眉,浅淡的笑容含着几分揶揄:“那颗丸子是哪儿惹到你了,怎的这么大火气?” “它没惹我,有人惹了我。”梦言笑,“我不能对着人发泄,只好迁怒那颗无辜的丸子了!” 君墨影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地承认她是故意把那丸子丢掉来发泄怨气的,愣了一下,旋即又不由觉得好笑。 “谁敢惹朕的浅贵妃?”他故作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朕肯定不放过他!” 梦言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继续埋头吃她剩下的丸子。 怜汐在梦央宫门口等得心急,看到那小太监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其实她就已知道了结果。 帝王这是不愿出来见她吧? 然,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问:“皇上怎么说?” “皇上让姑姑去御书房候着,咱们贵妃娘娘也说了,下回别在皇上用膳的时候打扰。” 打扰。 多讽刺的语气和用词。 怜汐跟在太后身边多年,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可是现在,就连梦央宫一个小太监都敢这样跟她说话了吗? 好一个浅贵妃! 用力攥了攥手中的药包,怜汐脸色微白着挤出一丝笑容,径直转身离开,脊背挺得笔直。 她还记得帝王头一回跟她说毒发之时就去找他那次,她就问过,皇上您这么忙,成天陪在浅妃娘娘身边,哪儿有空理奴婢呢? 当时帝王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她也没敢再问。 现在看来,果然是没空的,今日来此,也果然是她自取其辱了。 哪怕帝王可以丢下所有的事来为她驱毒,可是当她和梦言摆在一起的时候,她身上的毒,甚至比不得陪着梦言用早膳来得重要。 何其可笑。 怜汐诡异地弯起唇角,满目苍凉,恨意决然。 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昨晚那个面具男的说法,先弄死梦言肚子里的孩子,再把梦言一块儿弄死! 用过早膳,君墨影就去了御书房。 梦言什么也没有问,她的男人太优秀,觊觎的人太多,她也不可能一个个地把醋轮番吃一遍,只能指望自家男人洁身自好、为她守身如玉。 在殿中休息了一会儿,梦言在冬阳的陪同下去了御花园。 找个时间在那条鹅卵石小道上走上几遍,几乎已经成了她每天的必修课。 然而当她到那儿的时候,突然觉得她每天的必修课似乎又多了一项——和某个八字不合的人偶遇。 要不是她每天来这儿的时间都不固定,梦言甚至都要怀疑这人是刻意来找她的了。 “云将军,真巧。”梦言率先开口跟他打了个招呼。 毕竟不是第一次见了,要是当成陌生人无视,未免有些尴尬。 其实梦言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搭理自己。这么冷的人,不开口冻死人,开了口照样冻死人。 然而出乎意料地,云洛竟回了她一句:“真巧。” 尽管声音还是冷,可梦言还是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因为诧异的缘故,她的小脸有那么片刻的呆滞,下一秒,便朝他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云洛冰冷的眸光微微一滞,她却已然收回了视线,转身走了。 一路走到鹅卵石小道的尽头,梦言背对着他,金色的阳光洒在她鹅黄的身影上,似乎镀着一层鎏金一般的色彩,微风轻抚她黑如瀑布的发,卷起阵阵涟漪,明媚的叫人移不开眼。 她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往后退,退得很慢,小小的身影却莫名地给人一种柔软的感觉。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看到他竟然还没走,梦言诧异了一下,“你怎么还在?” 云洛皱了皱眉,本就如寒霜一般的英俊容颜显得愈发冷彻。 梦言被他冻得缩了缩脖子,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不敢再看他。 幸而此时,云洛的视线从她身上撤了回去,“这个地方,浅贵妃好像很喜欢?” 梦言愣了一下,才道:“是啊,很喜欢!”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过这地方太隐蔽,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云洛点了点头,“往后倒着走,浅贵妃真有闲情逸致。” “这个叫锻炼身体!”梦言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拧,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上回我之所以会撞到云将军,是因为云将军也往后倒着走吧?” 虽然“倒退走”这种事儿在现代不少见,可云洛是古人。 要是君寒宵那样性格的也就算了,心血来潮做点什么都不奇怪,偏偏云洛完全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所以冬阳跟她说完之后,她震惊了好久。 梦言看着云洛的双眼因为逆光偏斜而显得愈发深邃,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期间似乎还有一阵恍惚一闪而逝。 “恩。” 冷冷地丢下这么一个字,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梦言愕然地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这拽的!奶奶滴知道她是贵妃还不好好说话! 怜汐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手里少了进去之前还拿着的药包,却多了一个白色的小瓶。 她的脸色较之平日更白了几分,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失魂落魄的,似乎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缓缓举起手中那个小瓶子,攥在上面的手指骨节已经发白,她的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茫然、恍惚、不甘、苦涩,还有最最浓郁的是她宛若刻骨的恨意。 一颗解药,自此两清。 这么多年的深爱与眷恋,要她怎么清、怎么忘? “皇上,您真的好狠的心” 怜汐几不可闻地轻喃一声,嗓音干涩沙哑,脚步不稳、却方向明确地朝着华章宫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0章 肚子好疼…… 怜汐走后,君墨影刚想回梦央宫,御书房里却又来了人。 君寒宵和顾荃两人是一道来的,面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什么事?” “皇上,据我们在西阙附近安插的探子回报,前些日子,似乎有一个酷似莫少渊的人出现在西阙境内。” 君墨影眉心一拧,“莫少渊?”神色陡然变得凌厉,“查出他具体落脚的地点没有?” “不曾。”顾荃抿了抿嘴唇,看了君寒宵一眼,见他皱着眉对自己点了点头,才继续道,“不过他们说,最后一次看到莫少渊的时候,他似乎去了西阙梦丞相的府中。” 梦丞相,梦言的父亲。 君墨影脸色微变。 底下两人等着他开口,良久,他终于道:“继续查,查到之后切莫打草惊蛇,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微臣明白。” 顾荃又看了君寒宵一眼,旋即躬了躬身,“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君寒宵脸上闪过一抹错愕,继而狠狠瞪了他一眼,险些跟他一块儿退出去。 刚才进来之前,两人说好了,莫少渊和西阙丞相的事都由顾荃来禀报,剩下的关于小皇嫂的事,就由他来探探皇兄的口风,可是顾荃那该死的当时可没说会半途扔下他跑掉! 无情无义,狼心狗肺 君寒宵突然觉得自己的命好苦。 “你还有什么事?” 他一个人的暗自腹诽委屈蓦地被君墨影打断,可怜兮兮地抬头,竟连讪笑也不敢笑。 “皇兄”他尴尬地正色道,“顾荃刚才说,莫少渊找的是西阙丞相,那是不是说明他们是认识的?” 君墨影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可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若是不认识,莫少渊怎么可能会去丞相府? “那皇兄觉得,有没有可能,莫少渊和小皇嫂也是认识的?” “君寒宵,你到底想说什么?” 低沉中含着压抑的低喝把君寒宵吓得心里猛然一个咯噔,他沉默了片刻,敛了呼吸,才严肃道:“皇兄可否记得顾荃之前说过的,莫少渊那副亡妻的画像和小皇嫂生得很像?皇兄觉得,有没有可能那就是小皇嫂的血亲,诸如姐姐妹妹之类的?或者” “或者”这两个字后面的话,他实在是不敢说了。 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某人凌厉如刀的视线就已带着一股恶狠狠的意味落在他身上。 要是他真的再说下去,他怀疑皇兄会直接一掌朝他劈过来。 不过就算他不说,他觉得皇兄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个人能生得这么像,或许是孪生姐妹,可偏偏小皇嫂的父亲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出两个长得这么像的人确实不易,可是谁又能说,一定找不到?” 君墨影沉着嗓音,声线绷得笔直:“或许根本就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也能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呢?” 这样的例子,他前些日子也碰上了一个不是吗? 郁芳华,不就和母亲长得几乎一样么? 君寒宵的脸色有些难看,皇兄说的那个确实也算一种可能性,可是他怎么觉得,皇兄是铁了心直接把另一种可能性否决了呢? 暂且不说小皇嫂失忆前会不会是西阙细作,毕竟当初只有小皇嫂一人的时候皇兄就决意要维护着,更遑论现在还多了个小的。可是,就连莫少渊和小皇嫂之间可能会存在的关系,皇兄打算不管了吗? “难道皇兄就不想知道真相究竟如何吗?” 君寒宵目光深深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先不说以后的事,就连真相,皇兄也不想知道吗?” 然后他就恍惚听到一声低沉的叹息。 “若是知道真相,又怎么可能不管以后的事?” 还没等他从这句话里面反应过来,君墨影就从他前面走了过来,径直越过他身边,道:“找到了莫少渊,所有的真相就会大白。西阙那边的人不是已经在找了吗?” 君寒宵一愣。 皇兄的意思是,会查吗? 他总算有些欣慰,还好皇兄没有选择自欺欺人,总算还不是疯的没边。 李德通跟在帝王身后去梦央宫,看着帝王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比方才来的时候不知道差了多少,不由揣测,究竟是怜汐惹着了他还是朝中发生了什么烦心事。 可是想了很久,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怜汐出来的时候实在太不正常,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肯定是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可方才顾大人出来的时候似乎也不太正常。 当然,最不正常的还是端王爷,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就这么紧蹙双眉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着实诡异。 李德通不知道帝王此刻的烦躁是谁造成的,或许三者皆有也不一定。不过想来想去,他都觉得最可怜的还是帝王。 高处不胜寒,每天处理这么多事、应付这么多人,再好的精力也能消耗完。 李德通叹了口气。 幸好还好这么一个人,能往帝王黑白的人生中添了几笔浓墨重彩的颜色。 君墨影到梦央宫的时候,梦言还没回来。 坐在殿中等她,底下人泡了茶来,他握着茶盏,几次送到嘴边,却一口都没有喝。 太诡异的感觉。 先是莫少渊的诈死、现在又牵扯出他跟西阙丞相的关系,寒宵甚至说,他跟小东西认识。 君墨影不敢相信,就算真的认识又如何,要知道,当初顾荃说莫少渊的那位是“亡妻”,既然已故,那怎么可能跟小东西扯上关系? 小东西明明还活得好好的。 所以那个亡妻,一定另有其人——他这么安慰自己。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外头终于传来人声。 “娘娘,皇上在里头等您呢。” “啊来多久了?” “该有半个多时辰了,娘娘您快进去看看吧。” 话到此处,不一会儿,门口就有一抹鹅黄的俏丽身影跑了进来。 看到他的瞬间,眸色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紧接着,立刻挂上一张明媚的笑脸,朝他扑了过来,“今天的太阳太好了,一下子忘了时间,嘿嘿。” 君墨影张开手,把她接入怀中,“走路也不知道好好走,笨东西。” 梦言察觉到他不太对劲的语气,抬头看着他,秀气的眉毛蹙了蹙:“不高兴了?” “朕哪儿那么小气。”君墨影拍拍她的脑袋,无奈地笑了一声,“平时这么快就回来了,今日怎么疯这么久?” 梦言撇了撇嘴:“不是跟你说了太阳太好么?” 冬阳脸色微变,梦言立刻斜了她一眼。 冬阳撇撇嘴,低下了头,在梦言的眼神示意中默默退了出去。 君墨影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眸光有那么瞬间的凝滞。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他微微用力,将面前的人往自己身上一拉。 梦言身子一斜,蓦地就软到了他腿上,气恼地往他肩上拍了一下,“你干嘛呀?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我摔着了可怎么办?” “朕护着呢,不会摔着的。”君墨影应了一声,棱角分明的下颚缓缓搁上她瘦削的肩头。 耳边的龙涎香气息随着他温热的呼吸一道扑洒过来,梦言脸上染了一抹微红,痒得在他怀里扭了扭,“好好说话,凑这么近干什么?” 君墨影低声一笑,低沉微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恍惚:“等过些日子天热了,我们会在避暑山庄待上一个月的时间。那儿离西阙很近,届时可想去看看你父亲?” “恩?”梦言愣了一下。父亲——西阙丞相么? 据说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那应该对她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最终还不是把她送进了东阑皇宫,让她成了一个终生不得自由的细作? 身为丞相,连这点事情都不能自己控制么?梦言不信。 还是说,一定要把自己的女儿也送走才能显示他多么为国为民、大公无私? 梦言不知道那个和自己相处了十九年时光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是很奇怪的,她竟然没有那么强烈地想去看看他的愿望。 或许是因为失忆的缘故吧。 她眨了眨眼,看着君墨影:“你陪我去?” “恩,陪你去。” “不是打过仗吗?你作为东阑的皇帝,就这样过去真的没问题?”说到这里,梦言突然笑了一声,含着几分揶揄,“还是,你太想见见自己的老丈人,所以连这些事儿都不顾了?” 似乎是被她这种说法愉悦到了,君墨影明显一怔,而后慢慢地笑出声来,捏着她的小脸骂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害臊?” “这有什么可害臊的?”梦言撇着嘴瞪了他一眼。 君墨影抱得她更紧,这样的姿势就成了两人下巴互相搁在对方肩头,看不到对方脸上的神色。 梦言觉得这男人似乎有点古怪,正要开口,就闻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还记得狩猎的时候,有一个人诈死了吗?” “恩?”梦言愣了愣,“莫少渊?”她问。 “还记得他?”男人深邃的眸中凝聚着一抹幽暗。 梦言微微颔首,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叫她小七、后来又据说诈死的怪人,她当然记得。 “他怎么了吗?”梦言疑惑,“你找到他了?” “没有。”君墨影一口否认,语气中似乎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薄怒。 确实没找到。 只不过有人在西阙看到那人而已,至于具体行踪,还得继续往下查。 梦言的身子往后退了一点,不知为何,她现在特别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很诡异,也很不安。 可是身体刚一动作,背上立刻传来一股力道将她按住,男人的声音再度在她耳边响起,低沉中透着一股疲惫,“别动,朕很累,让朕靠一会儿。” 梦言一听,真的就不动了,甚至自觉地往他怀里靠了两寸。 “怎么了?”她抬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像是安抚,又像是把自己身上的暖意给他。 等了半响不见男人回答她的问题,梦言倒也不是很在意,就这样安静地任由他抱着,有些茫然地眨着眼。 就在她以为男人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却又道:“莫少渊,五年前出现在朝堂。短短五年时间,就从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升到宗人府宗令一职,虽然其中少不了有人提拔,但他自身的能力,也确实不容小觑。” “恩?”梦言应了一声,却显得愈发不明所以。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今天老提起莫少渊? “他最近又犯什么事儿了吗?” “他犯的事儿还少吗?”君墨影的声音陡然一下沉了下去,沁着丝丝凉意,旋即冷笑一声,“你说,朕要是抓到了他,该怎么办?” “这个”梦言想了一会儿,皱了皱眉,“我好像不是很懂东阑的律法啊。” 君墨影眸光倏地一暗,可还没等他开口,梦言却紧接着又道了一句:“不过诈死是不是算欺君之罪?欺君之罪应该怎么判?” 一丝丝疑惑,一丝丝茫然。 君墨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是不该对她抱有任何期待的。 不过这样也好,始终都是他迷迷糊糊的小东西,永远都不要变才好。 “笨东西。”他不含丝毫苛责地骂了一声,乃至蕴含丝丝宠溺。 “都已经是东阑的人了,连这点律法都不懂,就不怕哪天不经意就做了什么掉脑袋的事儿吗?” 梦言知道这男人是故意逗她呢,她这种做事儿完全按着规矩来,又安安静静贤良淑德的良民怎么可能会干出掉脑袋的事儿? 哼了一声,梦言嘚瑟着猛地抬头,无视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她抬手端着他英俊的脸,满是危险地看着他。“亲爱的皇帝陛下,掉不掉脑袋,还不是您一个人说了算的?” 她的嘴角逐渐露出一抹张扬的笑,灿烂得几乎要晃人眼球。 “所谓有权任性,整个东阑的生杀予夺都掌握在您手里,您不都说了我是一代妖妃,而您就甘愿做个昏君,难道现在反悔了想要臣妾的脑袋了?” 君墨影差点都被她说愣了。 有权任性?生杀予夺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忍不住低笑出声,却又故作严肃:“好像是挺有道理的,朕还是喜欢这脑袋配着这身子。” 梦言满意地看着他漆黑的梦眸中流转着晶亮的笑意,一下情难自禁,往他柔和了之后显得愈发儒雅的俊脸上亲了一口,“啵”的一声,亲完之后还笑眯眯、眼巴巴地望着他。 “累了就去休息会儿吧,恩?”她的语气转变得太快,突然一下子就温柔下来。 君墨影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眸色一深,心里顿时软成一片。 如此用心良心。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呢? “好。”他低低地应道,“不过要言言陪着,恩?” 梦言正好也在外边儿逛累了,闻言,点了点头,嘴边却是不饶人:“好吧,瞧你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我就勉为其难地行个善事吧。” 君墨影眉尖一挑,“没断奶?” 视线徐徐地从她脸上移到她雪白的脖颈间,再往下 梦言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又羞又恼,差点没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又想拍死这条大。 三两下从他身上爬起来,几乎是骨溜一下就闪到了一边去,舌头打结:“你你你,要睡赶紧睡,我我先进去整理一下” 梦言逃也似的跑了进去,可身后传来的愉悦笑声却是挥之不去。 “要睡赶紧睡?确实啊,朕要睡不过,跑得这么急,言言就如此急不可耐吗?” 急不可耐你大爷的 梦言其实并没有什么睡意,虽然身体有些累了,不过仅限于手酸腿酸,所以一直到身旁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她还是处于一种非常清醒的状态。 睁开眼盯着帐顶看了一会儿,有些无聊,又去看男人的脸。 梦言笑笑,果然还是这个最好看,百看不厌,精致得找不出一点有瑕疵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外头到底是什么时辰了,梦言本来想着要不要喊他起来用晚膳,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小腹却陡然抽搐了一下。 梦言皱了皱眉。有点疼 刚开始梦言还怀疑会不会是她肚子里那娃儿不乖,踹了她一脚,可后来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劲,这才几个月啊就会踹人了? 她有些紧张,左手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腹部,然后就不敢动了,连呼吸都微敛了几分。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那阵疼痛好像停止了。 可梦言还没来得及完全放松下来,骤然间一股更大的力道传来,痛得她整个身子都不由抽搐了一下。 君墨影被身旁的动静弄醒,一睁眼就看到她紧蹙着双眉、大口喘着粗气。 心下顿时一凛。 “怎么了?”他立刻坐起来,满是紧张地凝视着她,“言言,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疼君墨影,肚子好疼” 听得君墨影心跳漏了好几拍,连忙一手握住她的小手,一手摸着她紧蹙的眉心,颤着声音安抚:“别怕,言言别怕。朕给你找太医。” 直到他火急火燎地下了床,才反应过来这种事根本不用他亲自去做,立刻大喝:“冬阳,传太医!传太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1章 浅贵妃到底怎么了? 冬阳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就看到帝王衣衫不整地坐在床边,握着一双小小的手,嘴里一遍遍吐着安抚意味十足的字句,可是明明连他自己的呼吸也在颤抖。 因为被帝王挡着的缘故,冬阳看不清躺在床上那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只是在门口就能听到她低低的呼痛声。 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冬阳猛地掉头,连话也顾不上说了,更别提注意什么礼节,就这么脚下生风地冲了出去。 梦言的手被男人握着,尽管他一直让她别怕,而她也确实不想让他担心,可是真的好疼。 如果说那次被打板子已经够疼了,可那时候的她却还有力气冲他扬起一抹笑,告诉他不要紧,然而现在,她除了痛苦地挣扎和几乎无意识地呼痛,已然做不出其他任何反应。 一个是仅限于身体上的疼痛,一个却像是揪住了她的五脏六腑,连呼吸都似被压制。 “言言,朕在这里,别怕别怕” 语言竟如此的苍白无力。 看着她冷汗直流的样子,他却连半句有用的话也说不出来。 君墨影头一回这么恨自己没有学医! 打从他幼时中毒那一次起,他就应该学医的,也不至于现在只能干看着 时间似乎都停滞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医才姗姗来迟。 君墨影几乎是瞬间就让出了自己原来那个位子,但他也没有离开,站在床边,半弯着身子仍是拉着梦言的手不肯放开。 太医给梦言把脉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正好瞟到两人相握的手上,顿时一惊。 “皇上,您的手” “闭嘴!”没等他把话说完,帝王就沉声打断了他。 冷冽的眸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一般扫过他,吓得他猛然噤声,不敢再开口。 可是,帝王那只手上,分明已经被贵妃娘娘抓出了道道血痕啊 太医担忧地收回视线,叹了口气。 “浅贵妃到底怎么了?” 太医抹了一头的冷汗,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皇上,这贵妃娘娘这情况,似乎是中毒了” 此话一出,方才进来的几个梦央宫的奴才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这好好的,怎么就中毒了? 每日的膳食,因为帝王也在梦央宫的缘故,都是找人试过毒才送来的呀! 难不成今日哪个偷懒的没把事儿做踏实了? 可,谁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 君墨影闻言,脸色立刻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来临之前似的漆黑一片。 “什么毒?” “微臣,微臣”太医收回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微臣才疏学浅,对于此毒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微臣该死,求皇上恕罪!” 君墨影的脸色愈发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身为太医,就连个小小的毒也断不出来,朕看你是嫌命太长了!” “奴才” 话未出口,就被帝王一脚踹开,冷喝:“冬阳,怎么办事的?”方才没有心思去质问这个,此刻却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为什么不直接请院正过来!” 冬阳一惊,倏地跪了下去:“奴婢奴婢去太医院的时候,院正不在,所以奴婢” 冷彻的视线蓦地从她身上收回,冬阳一抬头,就看到帝王已经没工夫搭理她,转而看向地上那个爬不起来的太医,“院正去哪儿了?” “回皇上,是绮妃娘娘绮妃娘娘身子不舒服,所以请了院正过去看看。” “去,把院正给朕找来。”帝王冷道,“其他的账,朕往后再慢慢跟你算!” 绮妃那边,当给她看诊的院正突然被人叫走的时候,她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 虽说院正的医术无疑是整个太医院最高的,可是现在跟她这个怀有龙种的人比起来,还有谁这么金贵,敢直接往她这儿来抢人? 可转念一想,她又几乎是立刻明白过来。 除了梦央宫,还会有哪儿。 院正一走,尽管绮妃的身体再不舒服,还是把她气得砸了手边所有的东西。 当院正赶到梦央宫的时候,就见那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急得疯了似的,慌作一团。 想起上回的经验教训,院正这回索性连请安也没请,直接就冲过去喊了一声“皇上”,旋即就严肃地给梦言把脉去。 方才在路上,前去找他的太医已经把浅贵妃的情况给他描述了个大概,是中毒,而且是一种罕见的毒。帝王的怒火院正自然可以理解,可是院正心里也很清楚,能进太医院的,也绝对不是无所作为之人,所以此刻把脉时,他心下微沉,神情亦是十分严肃。 “如何?” 君墨影握着梦言的手沉声问了一句。 院正脸上露出一种不敢置信的神色,迎上帝王的目光,他呼吸一滞,连忙又探了一遍。 而后才颤声道:“皇上,若是微臣没有搞错的话,娘娘中的毒似乎是落花醉。” 确实是很罕见的毒,他也只是在医术上看到过而已,至于怎么解,他完全没有头绪。 或许,根本无解也不一定。 不过这种毒有一个很奇妙的地方——疼痛是间歇性的,唯有每次毒发的时候才会感觉到腹痛。所以浅贵妃腹中的龙种暂时还没有事,可要是再多发作那么几次,那就说不定了。而且长期以往,在失去孩子以后,就连浅贵妃自己的身体也会 院正很怕说完这些话会被降罪,可是最终,还是不得不一五一十禀报给帝王。 刹那间,帝王本就如同寒霜一般的面容上,温度持续骤降。 “一个两个都跟朕说没办法,朕养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 沙哑沉厉淬着寒冰的嗓音几乎要把人冻僵。 院正双腿一软,内殿中霎时跪倒一片。 诡异的死寂 这时候,或许是院正所说的间歇性疼痛已经过去,梦言大汗淋漓地躺在那儿,尽管身体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却没有再被那种要死要活的疼痛所折磨。 “君墨影” 温温软软又无力的声音突然响起,蓦然间成了众人的救命福音。 “怎么脾气总是这么大呢” 院正赫然一幅见了鬼的表情,知道这主子受宠,却不知她竟敢这般直呼帝王名姓。 可是帝王的样子,又分明没有半分苛责,似是早已习以为常。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疼了。” 梦言握着君墨影的手,尽她最大的努力却只能微微使力,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病态的虚弱。 “院正不是说了吗,我们的孩子还在。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可以想办法” 她无力地垂下眼皮,目光却在此时不经意掠过他手背上那些血痕,呼吸猛地一滞。 “君墨影,你的”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小,或许是被她喊到的男人心中太急,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句话,立刻转身去吩咐,“李德通,让人下去张贴皇榜,遍寻名医。若是人能解了浅贵妃身上的毒,赏黄金千两!” 继而又看向院正:“回太医院,让他们全都一起想办法。谁解了落花醉,即刻提为副院。” “是,奴才遵旨。” “是,微臣遵旨。” 李德通和院正一道急急忙忙地跑出去,留下内殿里的一干奴才,又是担忧,又是紧张得面面相觑。 幸而此时,梦言开口让他们全都退下。 君墨影拿起床边一块丝帕给她擦汗,心疼不已。 他知道小东西中毒的事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否则落花醉这样罕见的毒,上哪儿去找? 不过他暂时还没有工夫去理那些事、处理那些人,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解了小东西身上的毒。 “先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吧。”梦言皱眉看着他,“我当时没什么意识,你也不知道自己放开吗?” 君墨影不想她内疚,摸了摸她的头,嘴里说着缓和气氛的话:“谁知道你跟个猫儿似的,爪子这么锋利。” 他没有说,不只是她当时没意识,就连他,当时也是意识涣散的。 看到她那样,他都急疯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管这些有的没的。更何况,也不是很痛。 跟她所受的那些比起来,他这小小的几道抓痕算什么。 梦言或许是抱着跟他一样的想法,不想让他这么难过,便笑了一下:“你说我们的女儿出生前这么多灾多难,以后是不是就能大富大贵了?” 君墨影呼吸骤然敛了一下,良久才点头“恩”了一声,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颤意。 “一定是大富大贵。朕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给她选一个世上最好的男子做夫婿。” 梦言这回是真的被他逗乐了,这男人,哪儿有他这样的? 还没出生呢就想着给女儿找夫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急着把女儿嫁出去呢。 帝王亲自吩咐、御前大总管亲自操办的事,自然是雷厉风行,一丝不苟。 没多久,悬赏的皇榜就贴满了整个京城,紧接着往周边蔓延。 不少人跃跃欲试,千两黄金就已足够平民富足几代,当然,也有不少人更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得帝王青眼,从此跟在帝王身边成为专属太医,那才是真正光耀门楣之事。 大街上,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缓缓行驶,宝蓝色的车帘随着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摇摇晃晃,在日光下带起一阵浅淡的光晕,一看就绝非凡品。 前方去路被人挡住,车夫不得已勒停了马儿。 “什么事?” 里面的人淡淡出声,嗓音竟是带着与外头天气截然不同的寒凉。 “将军,前面那些看皇榜的人围得水泄不通,这条路暂时是怕过不去了。” “去看看,皇榜上写了什么。” “是。” 马车里,云洛隔着窗枢的细缝往外睨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激动,嘈杂的声音不知在议论些什么。 车夫很快就回来了。 “将军,皇榜上说,浅贵妃身中剧毒落花醉,若是有人能解得了这毒,赏黄金千两。” 云洛眉心微微一凝,眼底的情绪却仍是没有丝毫起伏,静静地一言不发。 车夫见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了解他的性格,便停在原地休息起来,等着那些民众散开去。 梦央宫里,接二连三的民间大夫被带到偏殿,不管有几分把握,里头的贵妃总不是他们说见就能见到的,都必须先在外头商量商量,然后每十个人中推举出一个众人信赖的进去,探完脉再出来说一下情况,商议解毒方法,以此类推。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两天,期间,梦言身上的毒又发作了两次。 除了早朝和议政时间,帝王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然而,无论是民间大夫还是太医院里的太医,翻遍医书,仍然是毫无头绪。 他们甚至不敢告诉帝王,医书上写着:落花醉,无解。 冬阳被帝王单独宣见的时候,提心吊胆,满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朕让人查了那几日的饭菜,没有任何问题。你告诉朕,在朕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一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小东西似乎是不让冬阳说的,非得跟他说没事。 不过现在,没事也变有事了。 冬阳一惊,猛然想起那一日,主子碰上了绮妃娘娘。 可她当时支支吾吾完全就是因为不明白主子为何要瞒着帝王见过绮妃,却没有怀疑过主子中毒的事和绮妃有关。毕竟,她当时虽只是远远地看着,可因为时刻关注着主子那边的动静,她知道,主子既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也没有和绮妃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就会中毒? 所以,在帝王提起之前,她根本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过。 “回皇上,娘娘她其实那日见过绮妃娘娘,说过一会儿话。但是,娘娘当时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所以奴婢觉得” “身体接触呢?”帝王打断她的话。 “也不曾。”冬阳摇了摇头。 “知道了,你退下吧。”君墨影捏了捏眉心,站起身来,阔步朝着外面走去。 临走之前嘱咐了一句:“跟你主子说一声,朕有事出去一下,让她别担心。” 冬阳愣了一下,“是,皇上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娘娘。” 华章宫里,绮妃听到外头传来的动静,立刻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臣妾参见皇上” 软绵绵有气无力的声音听得君墨影蓦地蹙眉,不过也没有多想,就道:“梦言中毒那日,你是不是见过她?” 绮妃一愣:“皇上” “回答朕的问题!” 绮妃蓦地咬住下唇,“是见过!”心里霎时涌上一阵悲苦,不等帝王开口,便道:“皇上现在是怀疑,浅贵妃身上的毒是臣妾下的吗?” “解药。”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君墨影犀利的眸光径直落在她身上,一瞬不瞬。 “交出解药,朕饶你不死。否则,后果你应该清楚。” 绮妃一愕,满脸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脚步踉跄得几乎要跌到。然而这一切看在对面那个男人的眼中,却是连半分情绪波动也没有,似乎她如何,根本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同样都是怀了龙种,帝王如何就忍心这样对她? 难道梦言的孩子是他的孩子,她的就不是吗?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下过毒,您要臣妾从哪里却找解药?”绮妃颤抖的声音低低地从喉间挤出来,满目凄苦,“连太医院那些太医都没有办法的事,您要臣妾怎么研制出解药?” 君墨影眉心一蹙,俊美的容颜上覆着一片沉冷的寒霜。 “除了你,还会有谁?樊绮罗,趁着朕现在还有耐心跟你纠缠,你最好老实点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朕不介意要你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 绮妃低低地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皇上,臣妾真的没有下过毒。不管您信不信,臣妾真的啊” 脸上的笑意陡然僵住,下一秒,绮妃像是浑身抽搐了一下,蓦地跌到在地,黛眉紧紧拧起。 君墨影脸色微变。 “来人!” 外面的奴才跑进来的时候,被里头这光景吓了一大跳,赶紧跑到绮妃身边去扶她。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传太医。” 丢下这么一句话,帝王冷冷地站在一边袖手旁观,任由婢女将绮妃扶到床上。 原以为绮妃不过是装出来的,所以当太医来了以后,诊断出的结果让君墨影大吃一惊。 “皇上,绮妃娘娘这这似乎也是中了毒。而且这脉象好像和浅贵妃的一样!” 那一刻,不只是帝王的脸色有变化,就连床上疼得死去活来险些失去意识的那个人,也不由愕然地瞪大了眼,瞳孔骤然一缩。 “皇上” 君墨影握紧了拳头,低垂的眼帘中不知闪过何种情绪。沉默了很久,才道:“朕已经在让人找解药了,剩下的事你不必操心。”又回头对太医吩咐道:“你在这儿照顾绮妃,若是绮妃在这期间出了任何意外,唯你是问!” 绮妃就这样看着帝王头也不回地离开的背影,痛得毫无力气的心脏还是像被人紧紧攥住了一般,似乎比腹部传来的疼痛甚。 怎么可以这样? 到底该说帝王多情,还是该说他无情? 哦,或许是痴情、专情,因为他所有的关怀和注意力都只给一个人,对于旁人,根本不会有那样的耐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2章 还请皇上回避 回到梦央宫之后,君墨影先去偏殿走了一趟,可是得到的结果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不得已,他单独找了院正,去问梦言身上的毒还能坚持多久。 院正只给了他两个期限,一个是今晚,一个是半个月后——若是照这样的趋势蔓延下去,孩子今晚就会保不住,而梦言的身体,半个月后也会油尽灯枯而亡。 听完之后,他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到了夜里,还是神色如常地陪在梦言身边,心里却是一阵阵的疼。 在生命面前,所有的权利都是如此无力。 “我觉得,我这毒好像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梦言刚刚经历过一次毒发,整个人都显得恍恍惚惚,面色惨白,原本红润的唇瓣也似成了青紫的颜色,“你老实告诉我,我还能坚持多久?” “言言,是朕不好,但是” 就在此时,外头有人前来通报,云洛云将军求见。 “他来干什么?”君墨影皱起眉头,这个时候,他不想见任何人,“去跟他说,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议。” “皇上,云将军说,或许他有办法可以救娘娘。” 君墨影脸色蓦地一变,视线落在梦言的脸上,分明从那双已然黯淡许久的眸中看到一闪而逝的光华。 “让他进来!”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染上些许颤抖。 云洛一身墨袍的身影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尤其是他身上那种属于夜的气息,并非阴暗,只是冷彻。 他就这样背着一个药箱,阔步踏入内殿。 “皇上,娘娘。” 行了一个简单的礼之后,立刻在帝王的示意下走到床边,目光缓缓落在梦言脸上。 几日前,那还是一张可与阳光媲美的明媚灿烂的脸,现在,却苍白虚弱得几近垂危。 云洛眸光微微一凝,旋即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 “娘娘先把这个吃了吧。” 他的手原本都已把手伸到半空,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蓦地调转了一个方向,改朝帝王送去,“此药虽不能解毒,但可以延缓毒发时间,也能减轻娘娘身上的痛苦。” 他一边解释,一边看着帝王小心翼翼地喂梦言服下药丸,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泼墨。 “若是皇上信得过末将,今日起,末将会以金针为娘娘祛除身上的毒素,大约持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具体就看娘娘中毒的深浅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君墨影回过头瞥了他一眼:“你还懂医?” “是家父所授。”云洛道。 “家父说,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用毒更是频繁易见,还是多学点东西傍身为好。” 君墨影眉心微蹙,嗓音低沉带着凌厉:“既然能解浅贵妃身上的毒,为何拖到现在才来?” “皇上恕罪。”云洛垂下眼帘道,“此毒过于罕见,末将起初也不是很确定自己能不能解,便一直在家中查阅古籍,后来制药又拖了一些时间” 君墨影也不再为难他,见他把脉,便声线紧绷地问:“孩子如何?” “末将尽力而为。” 云洛的眸光凝了凝:“不过末将施针的时候,还请皇上回避。” 君墨影脸色一变。 “你在这里施针,朕在旁边看着,不会打扰你。” 云洛面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道:“请皇上恕罪,末将施针的时候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若有旁人在场,容易出差错。” 君墨影面色陡然一沉,“朕已经说了,不会干扰你!” “皇上对娘娘的担忧末将可以理解,但也请皇上理解,末将不能在明知有危险的前提下,还让皇上留在这儿。”云洛抬眸看着他,毫不闪烁的目光让人觉得他确实是可信的,最后,他说:“皇上,这是一个医者的底线。” 君墨影的薄唇抿得愈发像一条直线。 沉默良久,才问:“施针部位?” 闻言,梦言很突兀地“噗”的一声笑出来,同时把两个男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她顿时有些尴尬,讪讪地移开了视线。 不过,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从云洛开口说可以解她身上的毒开始,她就没来由得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似乎他能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所以此刻,她的心情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紧绷,甚至有闲情逸致为君墨影那个问题觉得好笑。 施针部位——他是怕人家把她扒光了才能施针吗? 要真是这样,尴尬是必须的。可作为一个现代人,见识过妇产科男医生以后,对这种事其实也没多大阴影。在病人面前,大夫是一种不分男女老少的神一样的存在。 云洛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的瞬间,梦言恍惚间注意到他冰凉的深瞳里闪过一抹柔和。 “回皇上,施针部位乃锁骨以上,还有两条手臂,所以要麻烦皇上找人剪下娘娘的袖子。” 君墨影微松一口气——尽管还不是最满意,可也没有办法,抿着嘴唇转身走到妆台前,直接拿了剪子过来,赫然是准备自己动手。 在床边坐下,背对着云洛的时候,君墨影眯着眼瞪了梦言一眼。 他知道这小东西方才在笑什么,云洛肯定也知道。 本来很正常的一个问题,被她这么一笑,倒显得他有多小气似的。 这般想着,剪她袖子的时候动作就快了那么一点,君墨影发誓,真的只是了一点点。 “哎你慢点啊,照你这么剪,把我胳膊剪下来怎么办?”梦言一脸委屈地看着他,配上那张惨白无色的小脸和她有气无力的声音,愈发显得受了欺负似的。 “伤不着你!” 云洛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好像,真的很般配。 帝王对她,真的很好。 君墨影带着那两截袖子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云洛一眼。 他一走,殿中顿时只剩下梦言和云洛两个人,虽然不是第一次单独相处了,可她躺着、他站着还真的是头一回,梦言不由觉得尴尬。 想了想,也没什么好说的,便道了一声:“谢谢云将军。” 很真心的。 “谢我什么?” 云洛看了她一眼,提着药箱走到桌旁,把一会儿需要的东西全都翻出来。 梦言突然觉得,这个人的冷,或许只是上天赐了他一幅比较冷漠的皮相,又或者是有什么事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用冰冷来掩盖所有情绪。 心里忽地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快得连她自己也没有捕捉到,梦言恍惚了好久,才想起他方才那个问题。 抿了抿唇,道:“谢你愿意救我和我的孩子。” 她以为,就算他可以也不会出手的。 毕竟她的孩子若是出世,对于他妹妹云贵妃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虽然她一直觉得云贵妃对她似乎没什么恶意,上回还跟她说了那样的话,不过兴许是看多了宫斗宅斗的缘故,她总觉得这些个后妃的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就想争权夺位。 熟料,就在她心中怔忪地想着这些事的时候,云洛那边发出一声淡淡的嗤笑。 梦言诧异抬眸,就闻他淡淡道:“我只能保证救你,至于你的孩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梦言愕然。 “你刚才不是说” “尽力而为。” “你” 云洛整理完了手头的东西朝她走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病入膏肓的缘故,这一刻,梦言竟错觉他的脸色似乎没有前几次那么冷了。 明明没有阳光镀在他身上 或许是烛火吧,是烛火柔和了他的眉宇。 “你这么厉害,可以救我,也救救我的孩子吧?”梦言低声下气地道。 她没想过用贵妃的地位去压他,只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以最卑微的姿态去祈求。 云洛睇了她一眼,把手中的金针翻出来,搁在床头,又转身去取案上的烛火。 外焰烤着金针,他的另一只手不知把什么药酒从上面淋了下去,燃得金针愈发显亮。 “没有孩子就已经宠冠六宫,若有了孩子,当真是不让别人活了吗?” 意味不明中带着一丝嘲弄的声音响起,金针已然从烛火上收了回来,梦言心尖一颤,突然一把抓住他即将落在自己头上的手,咬了咬唇,“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你这样求我,就笃定我可以吗?”云洛蹙了蹙眉,腕上传来的绵软得近乎于无的力道,似乎只要他动一下,她的手就会重新落下去。 “能够捡回一条命,你该庆幸了。”他一脸冷漠。 “可能你觉得我太贪心,可是我要这个孩子。”她定定地看着他正对自己却没有丝毫起伏的眼。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他说的那般,她笃定他可以,单看他想不想了。 “求你,救救她。” 眼前逆光的眸子微微一凝,依旧敛着她看不懂的深沉。 云洛的视线继而落在她那只手上,淡淡的一瞥之后,伸出另一只手去握住她,放回原来的地方。 明明只要他动一动,就能挣开她。 他却做了这么多此一举的事。 云洛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着唇,几不可闻地“恩”了一声。 梦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云将军。” 云洛没有再开口说话,捻着金针的手继续往她的头顶移去,但见她长如蝶翅的睫毛颤了一下,紧接着就紧紧闭上了眼,泛着青紫薄唇亦是不由自主地抿了起来。 分明是很害怕的样子。 “不疼。” 随着这绷直的却略带安抚的嗓音落下,梦言还没来得及诧异多久,发顶就似乎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抚过,可是头皮骤然传来一阵刺痛,又让她觉得方才转瞬即逝的温暖不过是错觉。 疼。 明明就很疼 “只有这里,其他地方会好很多。”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真的不疼。” 梦言心口一撞,睁开眼,怔怔地抬眸看着他。 这个人,似乎真的不是那么冷。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梦言再一次闭上了眼,感受着从头上、锁骨上传来的些许刺痛。 最后到手臂上的时候,痛感越来越小,她忍不住看了看,就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扎成了一个马蜂窝,密密麻麻的都是针。 兴许是怕她乱动,云洛看到她一眼,另一只手就按上了她的腕。 “若是怕,就别看。” 梦言尴尬地收回视线,这一次,真的是直到最后云洛出声唤她之前都没有睁过眼。 “现在我要用刀在你手上割一道口子,把毒清出来。以后每一次都是这样,事后会给你上药,不会留疤。你不能哭,知道吗?” “” 梦言觉得,虽然她很怕痛,可还不至于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哭出来吧? 诡异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见他一脸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的样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低低地“恩”了一声。 因为清毒的时候需要用到水盆,事先没有准备好,所以云洛出去让人进来了,自然而然地,君墨影也进来了。 看到她手上划开的那道口子,眉心彻底拧成了一个死结。 梦言只能对他笑。 不过她觉得自己现在笑起来一定很诡异。 试想一下,一个手上和头上都扎满了针,胳膊上还被划了道口子汨汨流血的一个人 梦言抖了抖,顿时不敢想,也不敢笑了。 “云洛,孩子怎么样?” “回皇上,母子平安,没有大碍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当梦言手上流出的黑血逐渐变红之后,云洛慢慢把她身上那些金针全部拔了下来,用干净的布巾拭去伤口上的血污。 最后要上药的时候,君墨影制止了他的动作。 “朕来吧。你去华章宫走一趟,太医诊出绮妃也中了落花醉。” “是,末将知道了。”云洛退了出去。 君墨影在床边坐下,拿着云洛留下的药膏一点点轻轻地抹在梦言的伤口上,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搞得梦言根本不敢跟他搭话。 最后在梦言几次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的时候,他终于道:“以后每次都要用这样的方式把体内的毒清出来?” 那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一个月,她每天都要被划一道口子? 思及此,君墨影的眸中霎时闪过一抹冷飒。 梦言咬了咬嘴唇,伸手去拉他,“君墨影,抱抱我,好不好?我有点冷,你抱抱我。” 其实她只是怕。 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 君墨影眸色一痛,低低地“恩”了一声,俯下身去将她整个人连同被褥一起裹了起来。 “朕抱着就不冷了。” 两人脸颊相贴,以一种近乎缠绵的方式拥在一起,梦言甚至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温度传到自己身上,暖到了心坎儿里。 “别怕,很快就会过去的。”他嗓音低低地道,“云落说了,母子平安,不用担心了。” 梦言却闷闷地笑出声来:“这句话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好不好?我不怕,也不担心,只是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疼痛,我可以忍的,只要我们的孩子好好的就好。” 她侧过脸,嘴唇擦过他脸,像是蹭了蹭,又像是落下一吻。 “君墨影,你不用担心了。” 她学着他每次安抚她的样子,呢喃着说道:“乖,别怕。” “言言”男人的嗓音泛起一丝沙哑,“你这么好,会让朕觉得” “配不上我?”像是故意的一样,梦言略带挑衅地问了一句。 可是不等他开口,她又在他脸上蹭了两下,亲昵中含着撒娇:“千万别这么想。一直惹麻烦的人是我,一直害得你提心吊胆的人也是我,你已经把所有最好的都给我了。” 而我却什么也没能给你。 云洛去了华章宫,同样是中毒,和梦央宫比起来,这里就显得无比空冷寂静。 被帝王留下的那个太医守在绮妃边上,寸步也不敢离开。 虽然他也知道,绮妃不受宠,单看帝王对对待两个不同的人中了相同的毒的态度,就已是太明显的天差地别。 可毕竟,绮妃肚子里还有一个龙种,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不信就瞧瞧历朝历代那些个当上太后的,有哪个是那些帝王们看得上的? 真正能得宠的宠妃,最后都得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云将军。”太医看到云洛带着夜色中的寒气走进来,顿时一诧,“您这是” “皇上让我来给绮妃娘娘看看。”像是怕那太医不相信一般,他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皇上说,绮妃娘娘和浅贵妃中了一样的毒。” 太医心里咯噔一下。 这意思里,浅贵妃的毒也解了? 太医决定再也不信那句“人无完人”,瞧瞧眼前这位,本就已经是人中龙梦,现在竟连医术都如此精通,让他们这些人还怎么活? “出去吧,我给绮妃看看。”云洛道。 “是,微臣告退。”太医出去的时候,尽管对着的是一片黑暗的夜,他却像是感受到了暖融融的太阳一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绮妃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让她觉得这么躺着就愈发显得渺小。 太诡异。 “娘娘不必起来。”云洛说着就直接把手搭在了她的腕上,低垂着眼帘,一股并不很大的力道却像是把她按住了。 绮妃的动作就这么止住了。 过了很久,她征询着问了一句:“云将军,如何?” 她不知道云洛怎么会探这么久的脉,不是已经把梦言身上的毒解了么——否则帝王也不会让他来这儿,那他现在再做第二回理应得心应手才是,怎么还要等这么久? 可就在此时,云洛却道:“娘娘并没有中落花醉的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3章 会,一直都在 绮妃就愕然了。 满是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云将军”她抿紧了唇,停顿片刻才继续道:“可是太医刚才明明说,本宫中的是和浅” “脉象很相似,但并不是。”云洛打断了她。 绮妃脸色一变,“那” “娘娘不必担心,此毒比起落花醉来,根本不算什么。” 他收回手,随意地从携带的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瓶,递过去,“百花丸是家父所制,虽说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是对于一般的毒,不会有什么问题。娘娘服下之后,明日便可康复。” 绮妃就这么愣住了。 看着云洛离开的背影,又看看床头摆着的那个小瓶子,脸上的神色从茫然无措,到担惊受怕,再到最后疯狂的嫉妒与扭曲。 她恨。 怎能不恨? 但凡帝王能够对她公平那么一点点,她也不会恨得这么浓烈——起码一开始的时候,她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梦言。 虽然当时有别的原因在里面,可她真的没有想过要害那个和自己相处一年之久的女 梦言身上的寝衣缺了两截袖子,君墨影只好让冬阳拿了几套新的寝衣来,还特地嘱咐她多准备几套新的——每天剪坏一套,持续一个月之久,怎能不多备点? 君墨影知道梦言现在动起来并不很方便,可总不能让她就这么躺着。像她这样的睡相,要是夜里一个不小心把手搁在外头,着凉了怎么办? “起来,朕给你换衣服。”君墨影把手伸到她背后,作势就要把她抱起来。 梦言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痒,身子瑟缩了一下,不满地瞪着他:“不想换了。” 她嘟着嘴,秀气的眉毛微微一蹙,就跟个孩子似的,“反正换了明天还是要剪坏的,干嘛这么浪费?” 君墨影眯起双眼:“你怎么不说自己每天吃饭?” 梦言愣了一下,继而哼了哼:“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吃饭了?”她撇着嘴,“不想给我饭吃就直说,找这么多借口干什么!还装着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 君墨影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轻叹一口气:“是朕不好。我们起来换衣服,好不好?” 他软着声音好言好语,几近诱哄地道:“这么睡着会着凉,你现在又是中毒又是怀孕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不能再出任何差池了,知道吗?” “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话虽如此,梦言却终于把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任由他把自己抱起来。 继而在他耳边,像是在笑又像是埋怨地嘟囔,“再这样下去,还没老呢就成了个唠唠叨叨的小老头。” 君墨影勾了勾唇,一手把她的身子托在怀里,一手去解她身上的寝衣,表情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挑逗,邪肆魅惑却又温文儒雅。 梦言万分不解,为什么能有人把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融合在一起,还融得如此完美。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火辣辣,男人蓦地睨了她一眼,眸中掠过戏谑的微光。 “谁让朕养了个不懂事儿的闺女呢。” 梦言险些喷他一脸鼻血,这禽兽! “咱的脸皮还能更厚一点吗?”梦言无语地看着他,恶从心起,捏了捏他的脸,“睡我,恩?” 她的本意是想说,知道我是闺女还睡我,你要不要脸? 可是很明显地,男人理解出来的意思跟她完全不同,薄唇噙着点点笑意,俊逸的眉峰挑了一下,“你身子不好,现在不能睡,过阵子吧。” 竟还带着些许安抚。 梦言的肺都要气炸了,这么一来,就好像她刚才那话是在邀请他一样,这王八蛋! 君墨影给她换好衣服,把她放倒在床上,却见她还是一脸愤愤不平地瞪着自己。 勾着唇轻笑一声,他熄了烛火在她身边躺下,将她带入怀中。 突然暗下来的环境让梦言一下子看不清他的神色,脸上却突然被人安抚性地拍了拍。 “乖,这么晚了,快睡吧。” 梦言确实是累了,没一会儿就神智迷糊,彻底睡着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悦耳轻悠的丝竹声不绝于耳,美人环绕,于大殿中央翩然起舞。 满满一整个大殿的女人,大多都是梦言不认识的,一个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待一舞毕后,又三三两两地交谈起来,掩着唇低低地笑。 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觉得咱们之中谁会被选上” “大约是樊尚书家的女儿吧。你瞧她生得多好看啊,单单一个媚态横生的眼神,就能把人的魂儿勾没了” “我觉得不然,单是生得好看有什么用呀?你看,梦丞相家的小姐生得不也很好看吗?虽然平日里话少了些,可见惯了大鱼大肉、鲍参翅肚,这般清丽安静的女子,说不定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呢” 或许该说她们猜得都对,或许该说她们猜得都不对,因为最终,梦言和绮妃都被选中。 周围的人逐渐消失,一个两个地都被遣退出去,最后只剩下她和绮妃两个人。 “从今往后,你们就是西阙的大英雄。虽然不会有任何功勋,可是你们要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你们都是西阙人,都要为你们的国家付出所有一切,明白吗?” “是,明白!” 梦言听到自己和绮妃都是这么应着。 是,她是细作。 她真的是细作派来的细作 还好她现在已经脱离了组织,借着失忆的事,她终于脱离了那个见不得人的身份。 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 梦言觉得自己的呼吸像是被人扼住了,拼命地想要挣扎,却又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漩涡。 蓦然间,所有的场景全部转换。 一股淡淡的花香沁入鼻息,总算是逐渐抚平了她躁动不安的心。 一个男子、一个女子,双双立于柳叶翻飞的垂柳之下。男人背对着她,女子的身影完全被男人挡住,所以两人脸上的神情她全都看不见。 “既然这是你希望的” 她只听见女子这样说道,含着恬淡的笑意,却没有下文。 真的是在笑。 只是那声音,莫名让她觉得悲凉。 梦言蓦然惊醒过来,分明已经因为病痛而变得无力的身子猛地从床上弹起,捂着心脏的地方,一声声急促地喘息着。 脸上传来丝丝凉意,一抬手,竟摸到了满手湿痕。 她突然这么大的动作,身旁的男人无疑也被她吵醒,坐起来,蹙着眉紧张地看着她。 借着蒙蒙亮的天色,看到她脸上湿意遍布,面色顿时就变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说着就要去抱她。 却不想没等他靠近过来,梦言就突然一下扑到了他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事,我没事,我就是”她抽抽搭搭、哽咽得连话也说不清楚,还不断摇着头,“我就是做做噩梦了” 明明也不是噩梦,这么美这么美的风景,可是为什么,心却痛得不能自已? 真的痛到连呼吸都困难。 君墨影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以为她身上又有哪里不舒服,原来是做噩梦了。这小东西 “没事的,只是梦而已,别怕。”君墨影由她趴在自己身上,明显得感受到胸前传来的湿润,呼吸微微一滞,“梦都是反的,都不会成真的。朕就在你身边,不用怕。” 不是,不是! 梦言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那不是梦,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 就连那种心痛的感觉都是如此真实。 起码梦境的前半段——她是细作这一点就是真的。 梦言很不安,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若是易地而处,她是东阑的王,她会怎么对一个细作。所以她根本不敢开这个口,只希望这件事能就这样过去。 “你就在我身边。”她抽噎着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几近恍惚地问:“可是,你会一直一直在吗?”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环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更重几分,似乎是想要借此传达他的心意一般。 “会,一直都在。”她听到男人这般说道。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在吗?” “恩” 一大早,绮妃就去梦鸣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一时摸不透她到底是来干嘛的,毕竟本来就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加上这么长时间没来过了,今日又不是什么年节,她的来意就显得愈发古怪了。 一直到她走的时候,太后还是没想通,难道她单纯地只是来看看自己? 怜汐送绮妃出去,走到门口的地方,绮妃突然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她,压着声音怒骂:“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 貌美如花的脸因为生气而扭曲,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把人咬死一样。 怜汐凝了凝眉心,目光淡淡地看着她,“这大白天的,绮妃娘娘说什么胡话呢,奴婢什么时候给您下过毒了?” 她越是面无表情,就越是显得嘲讽。 “怜汐,你别给本宫装蒜!” 绮妃气得眼前一阵发黑:“别以为你是太后的人,本宫就不敢动你!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去告诉皇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指使的,下毒害梦言的事全都都是你做的?” “娘娘您这话可真是好笑,奴婢这两天甚至没有见过浅贵妃,拿什么去害她?”怜汐勾唇浅笑,“难道奴婢还能用意念害人不成?” “你”绮妃望了一眼四周,咬牙切齿地压抑着嗓音道,“那来找本宫说的话,现在你全忘了吗?” “怎么会呢?” 玉指勾过发梢,眸中蕴含蔑视,怜汐就这样像是看一个跳梁小丑般看着绮妃。 “我和娘娘说,这宫里能威胁到娘娘肚子里龙种的仅有一人。我还跟娘娘说,凭什么人家有的您一样都没有。最后,我给娘娘留下了一些东西。可是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提到过浅贵妃,不是吗?” 她已经不再以“奴婢”自称,口吻中的嘲弄不言而喻。 绮妃紧紧握着拳头,嗓音陡然变得尖锐,“你说唯一能威胁到本宫的人,不就是梦言吗?” “娘娘您想太多了吧?”怜汐啧了一声,“您怎么就不觉得我说的是皇后呢?后宫里这么多女人,可皇后宝座却只有一个人能坐上,若是娘娘将来生的是个皇子,那么,能够威胁到娘娘地位的,难道不是皇后吗?” “本宫从来没想过要害皇后!” 怜汐咯咯咯地笑:“所以娘娘这是承认了,您想害的就是浅贵妃咯?” 绮妃说不过她,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胸口急剧起伏着。 “你分明就是在颠倒黑白!你猜要是本宫把这些事告诉皇上,皇上是会选择相信你,还是会选择斩草除根,把你这个可能存在的祸害一并除掉?” 怜汐脸色一变。 绮妃总算舒坦了几分,知道抓到了她的软肋,事实上,这贱丫头心里肯定也在怕,只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 刚要开口,然而怜汐的下一句话,却再次把她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浇灭。 “证据呢?”怜汐硬绷着脸上的笑容,“就算娘娘说了,皇上就一定会信吗?难道皇上就不会觉得,娘娘只是临死前想拉一个垫背的吗?” “啪”的一声,绮妃扬手就给了怜汐一个巴掌:“本宫就算要下毒,也不可能傻得把自己给毒了!” 怜汐一时不察,就这么被她给打中了,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仿佛是不敢相信她敢这么对自己。刚要开口,却被绮妃冷冷打断:“好,本宫现在就告诉你,本宫根本还没来得及给梦言下毒,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本宫做的!” 她本来不想说这个,单纯只是想吓唬吓唬怜汐,可是现在被这贱丫头气得头脑发昏,什么话都不经过大脑思考了。 目眦欲裂地瞪着眼前的女子,绮妃冷笑:“偏偏本宫身上的毒,才实实在在是你下的。” 那日听了怜汐的话,她确实是想给梦言下毒的。可是当时梦言的丫鬟在场,她不想留下任何证据,所以没有动手,甚至约了梦言下一次相见。 她跟梦言说,组织上要最后见交代些事,唯有这样,才不必担心梦言爽约,也不必担心梦言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事关组织,梦言不能也不敢说。 可是她明明还没来得及下毒,梦言就中毒了。 最可怕的是,连她自己,竟然也中毒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蹊跷,让人不得不怀疑怜汐才是在背后操纵一切、最后渔翁得利的人。 毕竟,怜汐也喜欢皇上——这一点,从那日在御书房外的偶遇她就看出来了。那么对于怜汐来说,不只梦言腹中的孩子是威胁,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个威胁。 至于梦言是怎么中毒的,她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一定跟怜汐脱不了干系! 可是怜汐听了她这话,除了一闪而逝的愕然之外,竟然没有其他任何表情。或者说,是掩饰得太好,以至于让人瞧不出丝毫端倪。 “绮妃娘娘,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怜汐脸上淡淡的已经褪去了所有表情,“若是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要进去伺候太后了。她老人家现在离不开我,若是长时间不见我,会不高兴的。” 绮妃一震,这贱丫头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威胁自己! 想说太后有多离不开她,想拿太后来压自己,她也不看看太后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但凡伤害过梦言的,除非是太后本人,否则皇上绝对不会留情! “怜汐,你现在尽管走!本宫不怕告诉你,若是皇上怀疑本宫,不管有没有证据,本宫都会拉着你一起死!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皇上去查吧!本宫就不信,皇上还会被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给蒙蔽了!” 明显看到眼前的身影一僵,绮妃脸上勾起一抹恶意而得逞的笑,牵动着美眸中一片阴狠。 梦言做噩梦醒来之后,又睡了一会儿,到现在这会儿才起。 梦里的事情总让她觉得惴惴不安,想要看清楚那人是谁,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回事,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终是没能再梦到点什么。 早膳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恍恍惚惚的。 冬阳担忧地问:“娘娘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跟皇上说说,找云将军来看看您?” 梦言皱了皱眉,答非所问:“冬阳,你是不是跟皇上说了我那天见过绮妃的事?” 冬阳一惊,“娘娘”慌忙跪下,“奴婢一开始真的没想说,可是皇上问起了,奴婢” “你赶紧起来!”梦言蹙眉扶着额角,打断她,“我就问了一句,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动不动就跪我。” “娘娘,皇上也是关心您” “我知道。这不是没怪你吗?赶紧起来吧。” 梦言那天确实不想让君墨影知道这件事,可她也清楚,因为她中毒的缘故,这件事势必会被查出来,怪不得冬阳。就算冬阳不说,宫里这么多人,肯定也会有其他人看到。 可是跟绮妃约好的日子因为中毒而耽搁,也不知道事情现在究竟如何了。 而她身上的毒,又是否跟绮妃有关,这些都是她必须搞清楚的。 不管是谁,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要害她的人。 思及此,梦言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丸子。 就在此时,守门的小太监跑进来,行了个礼,道:“娘娘,云将军在外头求见。” 梦言的思绪蓦然被人拉回,一抬头,就看到冬阳同样也是诧异地看着她。 “娘娘,云将军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4章 一个关于皇上的秘密 梦言茫然地摇摇头,想说你问我我去问谁。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道:“快请云将军进来吧。” 云洛还是跟昨天一样,背着个药箱,带着与外边的气候完全不符的冷瑟走了进来。 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昨夜他穿的是一身墨袍,今日是一袭白衣翩然。 “云将军今日这么早?”梦言赶紧摆了摆手,准备让冬阳把桌上的早膳收拾了。 “这个时辰利于解毒。”云洛看了一眼冬阳的动作,“若是娘娘还没吃完,不急。” “没关系没关系,我本来就快好了。”梦言站起身来,下一秒,却又顿时觉得尴尬,她现在可是穿戴整齐的,难道要她带着一个男人进内殿,然后当着他的面脱衣服? 仿佛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似的,云洛道:“我在这里准备一下,娘娘也进去准备一下吧。” 梦言这才悻悻跑进去。 后来给她施针的时候,云洛问起她知不知道这毒是谁下的,梦言心里也只是怀疑,没有确定的事不想诬赖了别人,便摇头:“不知道。” 沉默了片刻,她又问了一句:“将军既然能解这毒,是不是也对这毒有所了解?” 云洛看了她一眼,只是视线对上不过片刻,便又淡淡地收了回去。 “此毒无色无味,可经由呼吸传入体内。” 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云洛皱了皱眉,又掠她一眼,在她腕上轻轻拍了拍:“放松。” 梦言一颗心惊魂未定,若是连触碰都不用就能被下毒,那是不是说明,真有可能是绮妃? “云将军” “娘娘平日对着身边的人似乎也没那么多规矩。” “恩?”梦言愣了愣。 等了半天没见他再说话,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他说的那句话,这才明白过来是为她那声“云将军”。不过没想到这人看起来一板一眼的,还会跟她计较这些。 “你叫我娘娘,我自然喊你云将军。”梦言一本正经。 “我称皇上是皇上,皇上却喊我云洛。”云洛同样一本正经。 “噗”梦言忍不住笑出来。 “云大将军,你是怕我疼,所以在给我讲笑话吗?”冷幽默。 虽然她这回从“云将军”升级为“云大将军”了,不过话里的意味分明不再是一本正经,而是染上一股浓浓的戏谑与调侃。 破天荒地,云洛那张冰块脸上竟然解冻了似的,眉尖挑了挑,看了她一眼。 梦言险些以为是自己眼瞎了,她竟然在那双向来堆砌着寒霜冰雪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柔和! 这简直比发现新大陆还难得啊 不自觉地抬起手想要揉眼睛,可是刚一动作,立刻被人按住,“别动!” 那张脸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梦言眼角抽搐,讪讪一笑:“不好意思” 最后云洛拿了把刀子在她面前晃的时候,梦言听到外面传来冬阳喊“皇上”的声音。 云洛大概也听到了,手起刀落,一眨眼的速度,梦言就觉得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 卧槽! 梦言险些骂娘:“你就不能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啊” 云洛默默地收回刀子,板着脸道:“若是刀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下,会更痛。” 梦言悲剧地看着自己再一次被放血,眼泪汪汪地问:“我每天放这么多血,万一放没了怎么办?” 云洛握着她手腕的大掌微微一僵。 “死不了。”他冷冷地丢下一句。 话音落下没多久,帝王就从外面走进来,沉着一张脸问:“云洛,今日怎么这么早?” 梦言想说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了,撇了撇嘴:“云将军说,早上放血有利于解毒。” 分明含着一丝丝委屈。 云洛随后点头:“正如娘娘所说。” 君墨影睇了他一眼,走到床边,从他掌中把梦言的手接过去,大掌直接包裹了她的小手。 三个人的气氛分明比方才两个人的时候要尴尬。 好不容易等到拔针,梦言总算是松了口气。 云洛走了以后,君墨影的不满就明显显露出来,整张脸都带着一股类似暴躁的情绪。 梦言起初还一片茫然,可是男人的脸越来越黑,到最后已经快变成一块炭,梦言终于想起来要问一句:“你怎么了?” 君墨影冷着脸:“怎么不等朕回来就开始了?” “你不是在忙吗?也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梦言觉得很正常的一件事儿,一时没理解他在气什么,“何况就算你在,也不能在里头看着,只能站在外面干等,还不如趁着这时候把事儿解决了,这样就不会浪费你的时间啦。” 闻言,男人的脸色刚刚缓和了一点,梦言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直接又降到了冰点以下。 “而且云洛都来了,我也不能耽搁了他的时间啊” “云洛?”男人睨着她,凉凉开口。 梦言被他的样子吓得缩了缩脖子,却又因为他在给自己换衣服,整个身子蜷在他怀里动弹不得,所以无论她怎么缩,基本还是处在原先的位子。 “你怎么了?”她只好干笑着问。 君墨影一言不发,回答她的是他突然探入衣服里面的大掌,直接往她腰里的软肉处轻轻一捏,引得梦言猛地抖了一下,“啊”的一声叫唤出来。 “君墨影,你在干嘛!” 变了调的嗓音带着一股柔软而妩媚的娇颤。 “你说呢?”男人上扬的尾音中带着一股邪肆的恶意,偏又有充斥满满的暧昧。 “你捏我!” 梦言气得用拳头去砸他硬邦邦的胸膛,“王八蛋,你知道我怕痒还捏我腰!” “什么时候跟云洛这么熟了,恩?”男人答非所问,就是不肯放过她。 惹火的大掌还在她身上不断徘徊,不算明显的温度差却引得梦言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他怀里哆嗦成一团。 “你别弄我啊”梦言一把抓着他的手腕,楚楚可怜地盯着他,“我什么时候跟人家熟了,才见过几次好不好” “不熟叫人家云洛?”君墨影挑眉,云洛那个人,不是随便一个人都敢直呼他名字的。 梦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借着两人此刻的姿势,她蓦地主动攀上他的脖子,小声嘟囔:“名字起了不就是给人叫的么,你怎么这么小气?” 君墨影眯了眯眼:“恩?” 梦言连忙扑在他身上,不管身上的衣服有没有穿好,对着他的下巴就是一通狂亲。 “人家刚清完毒,身体好虚弱,头也好痛眼也好花,都快晕得不省人事了,撑着最后一口气陪你说话解闷儿,你竟然还这么欺负我,你有没有良心呀?” 她此刻真的就像是一只病猫,浑身软绵绵地往他身上一个劲儿蹭,说话的嗓音充斥着一股虚弱无力的劲儿,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君墨影眼睛都红了,要不是顾及她的身体,绝对直接把她扑倒。 天时地利,偏偏人不和。 “小东西,你要是再惹火,朕就真的不客气了。”沙哑的嗓音带着一股压抑的紧绷。 “你还说!” 梦言就不信他现在敢对自己怎么滴,可劲儿地嘚瑟,往他身上拱,“你现在对我客气了吗?你刚才捏了我的腰,还凶巴巴地吓唬我,你说你哪里客气了?” 君墨影眉心狂跳,大掌蓦地握在她纤细的腰间,“这就不客气一个给你看看,信不信?” 梦言顿时像是被人踩着了尾巴一样,身体一僵。 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讪笑几声:“咱有话好好说嘛,你老动手干什么呢?如此不文明的行为,肯定不是你这么文明的人会做的,对吧?” 她拉着他的手,悠悠地晃了几下:“君墨影,让我睡会儿吧,我好累。” 君墨影拿她没有办法,“睡到午膳的时候起来。”梦言连忙就应下,随便什么时候都行,反正她只是现在不想面对这男人而已。 没到午膳时间,梦言就醒了。 本来还想继续装睡一会儿,可冬阳却说,皇上有事不回来用午膳了。 梦言诧异了一下,立刻起床穿衣服:“冬阳,收拾收拾,我们出去走走。” 她知道现在这时候,自己刚刚中过毒,冬阳是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出去的,所以必须得带着这拖油瓶一起去才行。 “冬阳,你对西阙那边的美食了解吗?”走在路上的时候,梦言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冬阳显然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纳闷地摇了摇头,“奴婢自幼进宫,从来没有离开过东阑” 要的就是这效果! “那行,咱去找绮妃打听打听,她肯定记得。” 冬阳一惊:“娘娘!” 梦言回头看了她一眼,“虽然我不记得西阙的菜什么味道,可现在这样的每日三顿我都腻了,想换换口味。”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冬阳,我光明正大地进华章宫,要是当真横着出来,那绮妃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知道吗?” 冬阳心里也知道这个理儿,可就是紧张。 而且主子也真是的,哪儿有人跟她似的这么诅咒自己的,还横着出来呢 绮妃听人通传梦言来看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得僵了一下。 现在这种时候,梦言这么堂而皇之地来找她,分明就是怀疑落花醉的事情是她做的。 要是皇上也这么想,那么就算这件事跟她无关,最后肯定也得要她的命! 不行,她一定要打消梦言的疑虑! “绮妃娘娘,怎么听到本宫来了也不出来欢迎一下,傻傻地坐在这儿想什么呢?” 绮妃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抬起头来看她。 梦言的眼睛就这么眯了起来:“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似的,樊绮罗,你又做什么亏心事了?” 此刻,殿中并不是只有她们两个人,还有接替玲珑成了绮妃贴身宫女的一个,另一个则是跟梦言一同进来的冬阳。 绮妃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朝身边那丫头摆了摆手,“你下去,本宫和浅贵妃谈谈心。” 然后她就这么看着梦言身后的冬阳,似乎是在等梦言下令,把冬阳也屏退下去。 梦言慢条斯理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右腿往左腿上一搁,嘴角挂着一抹深深的笑。 冬阳觉得,主子真是越来越流氓了!哪个女人会是这样一种翘二郎腿的坐姿 “浅贵妃不让你的丫头下去吗?”等了半天也没见冬阳要,绮妃终于忍不住道。 “为何要下去?”梦言笑眯眯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本宫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儿,没什么不敢让冬阳听见的。” 见绮妃脸色一变,似要反驳,梦言又轻声一叹:“更何况,本宫前些日子刚刚中了毒,要是身边没个人照顾着,一个不留神儿又被有心人害了可怎么办?” 言辞中太过明显的讽刺让绮妃觉得,梦言已经不只是在怀疑她这么简单,而是近乎肯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问道:“那么浅贵妃今日来此,意欲何为?” “哦,单纯地想看看绮妃,打听一些西阙的美食而已。” 梦言施施然地拿起手边的茶盏,不知是突然想到什么,又重新放了回去,凉凉地睨了绮妃一眼。 绮妃差点没被她这一眼看得吐血,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怀疑! 她早前又不知道梦言今日会来,难道还会刻意在茶水里下毒不成? 梦言一笑:“本宫最近吃腻了东阑的饭菜,想换种不一样口味的,比如——西阙的当地菜。绮妃可有好的介绍?” 绮妃的眉头慢慢蹙了起来,难道梦言这么无聊,专程跑来这儿就为了问她这个?要是果真为了几道菜,直接让皇上去民间找个会西阙大厨不就好了? 对上梦言的视线,绮妃眸光微微一凝。 “有是有,不过就算本宫说了,浅贵妃也不一定记得住。不如让这位冬阳姑娘出去找人拿纸笔来,如何?” “为何不让你的丫鬟直接拿进来?”冬阳立刻板着脸反驳。 “方才我们娘娘说了,她现在身子不好,身边不能离了人。否则要是出了事儿,皇上怪罪下来,谁来负责?” 成功地看到绮妃脸色一黑,梦言心里大笑,冬阳个小辣椒,以前怎的不知道她这么凶残? “咳”梦言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冬阳,咱们来者是客,客随主便。既然绮妃这儿的人手不够用,咱们也该体谅一下,你就出去随便找个人,跟她说要纸笔就行了。至于我的安危” 说到这里,梦言似笑非笑地看了绮妃一眼,“你不必担心,绮妃娘娘会好好照顾我的。要是我在她跟前出了事儿,就算不是她的过错,她自个儿也会良心过意不去的。” 终于劝走冬阳,绮妃蓦地沉下脸。 “梦言,你刚才那些绵里藏针的话究竟什么意思!” “绵里藏针还过分?难道你是想让我直接拿刀砍你?”梦言唇角勾着一抹嘲弄,“樊绮罗,在我此次中毒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不会用这么蠢的方式来害我,毕竟我们曾经共事一主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就是这么蠢!” “我没有!”绮妃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情急之下甚至带翻了手边的茶盏。 “砰”的一声碎裂,吓得她脸色又是一白。 “梦言,我没有。”她紧紧抿着嘴唇,“你也说了,我们曾经共事一主,我不会这样对你的。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这样对你的。” “落花醉无色无味,可由呼吸直接传入体内。”梦言浅笑盈盈,“为了掩人耳目,你甚至服下和落花醉相似的毒药,让太医误以为你也中了此毒。前两日,皇上来找你了吧?之所以没有对你怎么样,就是因为太医说你也中了落花醉吧?” 她每多说一个字,绮妃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到最后,身子都止不住颤了颤。 梦言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樊绮罗,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原以为你不过是个蠢得没脑子的白痴,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个脑子被驴踩过的蛇蝎毒妇!” “不是!真的不是我!” 绮妃激动地直接冲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臂,“梦言,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直到皇上来找我的时候,我突然腹痛难忍,经太医诊脉,我才知道自己也中了毒。后来若非云将军说起,我一直以为自己中的是落花醉啊!你相信我,梦言,我真的没有!” 梦言冷冷地看着她,看的她几乎腿软就要跪倒在自己面前。 “浅儿,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别这么叫我!”梦言眉心一蹙,嫌恶地看着她,“樊绮罗,到这种时候你还要恶心我?” “不是的,不是的”绮妃眼底一酸,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我跟你说实话,梦言,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但是你要相信我,好不好?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对你下毒” 梦言看着她睁大双眼凄惨可怜的样子,想要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 可是最终,还是失败。 仿佛这一刻,她真的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不会再撒谎。 拂开她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梦言凉飕飕地笑了一声:“你刚才握的那个地方,昨天刚刚被割了一刀,就是因为那该死的落花醉。所以现在,对你这个唯一值得被怀疑的对象,我真的想一刀砍死你!” 绮妃的瞳孔骤然一缩,梦言的话锋却陡然一转:“我可以听你说,至于是否选择相信,那就要看你拿出几分诚意,说了几句真话了。” “好,好!” 绮妃像是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激动地道:“我确实确实本来是我不好,我真的存了我”她换了很多种方式,似乎都不知道怎么把那句话说出口。 直到梦言一记冷然的眼风扫过去,她猛地脱口:“我说!我说!” 绮妃咬紧了下唇,艰难地开口:“其实,我确实存了那份心思我见你什么都有,而同样怀着龙种,我却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心里不甘,我” 她说到此处的时候,梦言的视线幽幽朝她腹上投去一瞥,慢条斯理的似乎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熠熠的星眸中却满溢着嘲弄与讽刺。 同样怀有龙种么? 梦言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怜,好可悲。 “然后呢?”她面无表情,眼底的情绪不起一丝波澜,“因为嫉妒,所以你就对我下毒?” “不是!我已经说了不是!” 绮妃用力地摇了摇头,她还是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半躬着身体的姿势,几近扭曲地伏在梦言身前,撑着椅子两边的扶手。 “是怜汐,是她!虽然我本来就不怀好意,可是在她来找我之前,我确实没有对你动过那样的心思,是她拿着毒药来找我!她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包括利用我的嫉妒心诱导我对你下毒手,包括以怎样的方式下毒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甚至——包括连我的孩子一并除掉!” 绮妃蓦然间失去了力气,像是站立不稳似的软下了腿,眼看着就要跪倒在梦言面前,她连忙斜了斜身子,就成了跌坐在地上的样子。 梦言的眉心顿时拧了起来。 绮妃又恍若喃喃地继续道:“我不知道你身上的毒究竟是哪里来的,但是肯定跟怜汐脱不了干系!梦言,真的不是我,我用我肚子里的孩子发誓,我确实存了害你的心思,但是我还没来得及下手,你就已经” 似乎是怕梦言不相信,猛地拉住她的手,“我我有怜汐给我的药!她给我的毒药还在我那里放着,你等着,我我去给你拿出来” 手上的力道陡然一轻,梦言恍惚地看着地上的女人像是突然又有了力气,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冲进内殿去,绛紫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 梦言不自觉地把手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用力攥得骨节都发白了。 绮妃很快就从内殿冲了出来,像是找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对着她笑:“你看,我没有骗你吧!这就是她给我的毒药,我就说了没有骗你吧” 她低低地呢喃。 梦言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是看到她这样,不禁想起了梦里那些场景。 那时候的樊绮罗,貌美如花,意气风发 “就算这是毒药,也只能表示你没有用这种毒害我,却不能证明你的清白。”梦言深深地看着她,“樊绮罗,就算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也存过那样的心思。若不是因为我在你动手之前中了毒,你同样也会对我下手,对吧?” “浅儿” “不要这么叫我!” “浅贵妃,求求你相信我” 绮妃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知是诚挚还是哀求地看着她:“只要你相信我,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皇上的秘密——你肯定不知道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5章 你不能这样对我…… 梦言的眼神几不可见地闪烁了一下,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笑得淡然而嘲讽:“既然是秘密,你如何会知道?” “不经意知道的”绮妃咬了一下嘴唇,有些怔忪地看着她的眼睛,“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你肯定不知道而已。” “到底什么事,你要说就快说。”梦言不耐烦地道。 “是怜汐。”绮妃突然定定地看着她,一瞬不瞬,“你知道她为何想借我之手来害你,最终却有连我也不肯放过吗?” 梦言没有说话,眸光淡淡地敛了敛。 绮妃也不在意,兀自继续道:“我有一回去御书房的时候,正巧看到她从里面出来。当时她的样子衣服很乱,头发也乱,说真的,其实我当时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人是怜汐——那个向来都干净得一丝不苟的人。” 她叹了口气:“自从那一次之后,我就专门找了人盯着这件事,然后就发现,怜汐经常会去御书房,并且每一次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都是这副样子” “所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梦言攥了攥手心,冷声打断她。 似是漠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然而仔细看,却不难发现她紧握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 绮妃似是仓惶悲凉地笑:“我就是想说,或许皇上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喜欢你,只是一个帝王对一个女人的宠而已。”她嗓音低低地道,“怜汐一个奴婢,敢做出这样的事,倚仗的肯定不只是太后” “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抹去你自己犯下的错吗?” “我没有这样想” “好!”梦言看着她,“樊绮罗,我暂且饶你一条生路。” 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光亮,她又猛然撩起自己的袖管,“看到了吗?这两道伤口,都是为了清落花醉的毒而划的。往后每日一道,至少持续一个月之久。既然你这么嫉妒我,不如就把这样的恩惠也赐予你,如何?” 绮妃愕然地瞪大眼,瞳孔骤然紧缩:“梦言,你不能这样对我” 梦言双眼微微一眯,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本宫会按时检查的,绮妃娘娘。” 她凉薄地笑,“若是哪天发现少了一道,后果不用本宫多说,你也应该清楚的,是不是?” 绮妃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脸色煞白如纸。 “当然,这只是在没有查出真相之前。若是被我发现你今日有半句谎言,你就等着死吧!” 梦言出去的时候,冬阳正和绮妃那个新丫头拉拉扯扯的不知在干什么。 “冬阳,走了。”她也没问这两人在怎么了,反正不外乎是小丫头拖住了冬阳,不让冬阳去打扰她和绮妃的谈话。 小丫头见她出来,便果真不再纠缠冬阳,急急忙忙地跑到寝殿里去。 一进门,就看到绮妃跪坐在地上,脸上泪迹斑斑,形容憔悴。 “娘娘”她皱着眉跑过去,满以为自家主子受了委屈,“是不是浅贵妃欺负您了?” 却不想绮妃这时候神色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整了整裙裾,从从容容地站起身。 “算不上是欺负吧。” 绮妃勾了勾唇,“她这个人啊,自以为已经心狠手辣,实际上呵,终究还是太善良。” 绮妃觉得,易地而处,若是谁敢对她存了歪心思,不管有没有成功,她都非得斩草除根不可! 一路上,冬阳担忧地看着梦言越走越快的身影,忍不住出声道:“娘娘,刚才那丫头死活拦着不让奴婢进去,绮妃在里面没对您怎么样吧?” “没有。”梦言回头对她笑了一下,“我这不是好好的,她能对我怎么样?” “那您”冬阳还是不太放心,“您走慢点儿,小心些。” “冬阳。”梦言叫了她一声,突然停了下来,身后冬阳一时不察,险些撞她身上去。 惊魂未定间,就听她道:“去给我找几个能打人的小太监来。记住,要看起来壮一点、凶一点的那种。就说我雇佣他们,每人每天一百两,等皇上不在的时候,你就带他们来梦央宫报道,知道吗?” 冬阳想了想,有些为难:“娘娘,皇上不在的时候,好像云将军就来了。” 梦言一愣。 虽然冬阳只是无心之说,可是听在她耳朵里,这句话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梦言咬了一下嘴唇,又烦躁地摆了摆手,“明日我起的早一点,皇上去上早朝的时候,你就带着那些人来吧。” 没有必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若是有心人,就算她不把人带到梦央宫,单是在宫里找那么多小太监,肯定也是会被人发现的。 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谁。 冬阳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一大早就给她带了五个人来。 梦言睡眼朦胧地爬了起来,看到那一张张穷凶极恶的脸,瞬间就清醒了。 顿时对冬阳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真的只是想找几个稍微彪悍点的而已,这些 带出去都能吓哭小妹妹了! “咳,其实我找你们来呢,也没什么大事儿。”梦言佯装淡定地咳嗽一声,“反正到时候你们乖乖听话,我喊你们出来的时候你们就出来,我让你们绑人的时候你们就绑人,听到没?” “绑人?”立刻有人惊呼出声。 在皇宫里绑人,那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啊! 可是瞧瞧这主子说的,就跟让他们去挑水砍柴一样! “怎么,不敢?”梦言冷哼一声,“瞧你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这么点小事儿都不敢做,那还来我这儿干什么?” “娘娘,实在不是这,随便绑人可是违法的” “是啊娘娘,况且,这还是在皇宫里呢” 梦言却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一样,眼梢淡淡地扫过他们,冷笑:“不敢就给本宫滚,别在这儿动摇军心。” “其实在军中,动摇军心的那些人,当斩不赦。” 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让他们即便站在日头之下,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寒意。尤其是“当斩不赦”那四个字出口的时候,梦言看到面前那五个小太监不约而同地瑟缩了一下。 梦言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转过去迎着日光看着那个一身白袍的男人,眼底光束流转。 “云将军此话当真?” 云洛神色淡淡,甚至没有看那些人一眼,直接道:“自然当真。” 那五人又是一抖。 这时候,不知是那些人里的谁道了一句:“奴才愿意听从娘娘指令,绝无二心!” 梦言险些笑出来,暗暗朝云洛竖了个大拇指,才转过去看着那五人。 有了开头的那一个,后面那些自然不成问题,一个个都点头点得跟什么似的。 “奴才自当听从娘娘指令,绝无二心!” “行了,我也不会刻意刁难你们,真让你们做什么掉脑袋的事儿。到时候要出了事儿,我才是罪魁祸首”梦言莫名地弯了弯唇,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皇上若是怪罪下来,我自然会给你们兜着。” 除非,连她一起打。 说完这些话,梦言就让他们下去了,说是明日早些时候再来找他们。 转过身去看着云洛,梦言调侃了一句:“我这样子,没吓着你吧?” 然后 她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虽然云洛只是像往常那样面无表情地掠了她一眼,可她分明在那双眼中看到一抹微光。 似乎是戏谑,偏又太深沉。 梦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讪笑道:“不管怎么样,刚才都要谢谢你了。” “就算我不开口,娘娘也能自己解决。” 后来施针的时候,云洛问她想绑谁,梦言神秘兮兮地笑道:“其实也不一定就绑了,我得先去问问,不可能没证没据地就去干那种强盗土匪干的事儿啊。” “事先跟皇上说一声?” 梦言也不知是想到什么,笑容敛去,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拧,不容置喙道:“不说!” 云洛也就是随口一问,见她这般,便不再开口。 梦言又问了句:“云洛,皇上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云洛动作娴熟地把一根金针扎进她头部的穴位中,明显看到她咬了咬牙,眉心便是一蹙。 “何为重要?” “就是能耽搁时间长一点的那种,最好整个上午不是,最好一整天都回不来!” “娘娘这么偷偷背着皇上做坏事,就不怕皇上知道以后生气?” 梦言撇了撇嘴,几不可闻地咕哝一句:“我不生气就不错了,还轮得上他?” 也不知道云洛有没有听见这句话,跳过这个话题,接着她前面的话道了一句:“皇上这几天不是很忙。” 梦言的表情顿时就不太美观了。 “云洛。”她咬了咬唇道。 正低头给她施针的男人“恩”了一声,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梦言转而换上一脸讨好的笑跟他商量:“要不你明天下午再来?” 不等云洛开口,梦言又道:“不行的话,你等我解决完事儿,要是还有上午的时间,也” “娘娘,身体为重。” “反正你头一回给我解毒不也是晚上?虽然早上比较利于解毒,可你也没说下午和晚上就不能解啊,对吧?”梦言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说动他,一狠心一咬牙,干脆又补充了一句:“大不了我就让你多划几道口子,这样总能把我的毒清了吧?” 话音刚落,下一秒,一道寒凉冷彻的视线就落在她脸上。 梦言的心口莫名一颤。 “娘娘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云洛就神色自若地从她脸上收回视线,梦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再开口,梦言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继续那个话题,只好在心里暗暗决定,管他肯不肯,反正她明天一大早就溜之大吉,先去把事儿解决了,就不信他还能把她抓回来! 云洛走后不久,君墨影就回来了。 梦言怕他真的没事儿干来坏她好事,还特意问了一声:“你明天有什么事儿没?” “怎么了?”男人似是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梦言嘿嘿一笑:“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最近老见不到你,有点想你了。” “我们难道不是天天见面?” 君墨影觉得这小东西最近撒谎都不带眨眼的,简直信手拈来! 梦言毫无所觉,还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几乎要晃花他的眼,突然抱着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肩上不去看他的脸,“旁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现在对你,那可谓一秒不见如隔三秋。” 尽管知道她是在胡扯,可这话还是像染了蜜一样叫人甜到心坎儿里。 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哄着道:“没什么可忙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去避暑山庄的时候朕就能天天陪着你了,恩?” “好。”梦言唇角浅笑盈盈,“真好。” 恍然间眼睛酸溜溜的,她侧了侧脸,问道:“不过你确定你每天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办的都是正经事儿?”她状似调侃,“上回我偶然去了御书房一次,就碰上绮妃从御书房出来,你说我下回再去,是不是还能抓着其他什么妃或者乱七八糟的女人?” “胡思乱想!” 君墨影就丢了这么四个字给她,梦言闭了闭眼,随后泛着鼻音重重哼了一声。 “最好是这样!” 翌日一大早,君墨影前脚刚去上朝,梦言就偷偷摸摸地起来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云洛也不可能过来——人家大将军也是要上朝的。 梦言让冬阳带着昨日那五人偷偷跟在她身后,别叫人发现了,自己则是光明正大地走在前面。 刚开始还想着怎么才能把怜汐从梦鸣宫弄出来,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助她也,当她走到梦鸣宫附近的时候,正巧看见怜汐脚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 梦言心下一喜,跟着她走了一段,没有当即就出去,生怕突然出来个多管闲事的太后。 直到进了御花园,见四下无人,她才突然跳出去拦住怜汐的去路。 怜汐被她吓了一跳,脸色大变,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怜汐姑姑怎么跟绮妃一样,见了我都跟见了鬼似的?”梦言笑眯眯地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饰,却不拿正眼瞧她,只以眼角余光瞥过去。 怜汐吸了口气,硬是挤出一抹勉强的笑:“贵妃娘娘说得哪里话,您突然跳出来,奴婢自然是要被吓着的。” 梦言“啧”了一声:“真会装。”眸色逐渐转凉,微眯着眼逆着光看过去,“明人不说暗话,我来找你的原因,你应该清楚吧?” 怜汐低下头,恭恭敬敬的样子,“娘娘恕罪,奴婢愚钝,不知道娘娘说的原因是什么。” “怜汐,你还要装?”梦言冷笑一声,“你自己是白痴,真当别人也跟你一样白痴?现在皇上不在这儿,就我跟你两个人,你就不能痛快点儿搁句实话?” 怜汐的表情也变了,约摸是听不得有人这样说她,蓦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梦言,已然没有方才那般的谨小慎微,“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娘娘到底想要奴婢说什么?” “我已经找过绮妃了,绮妃说我身上的毒是你下的,你觉得呢?” “娘娘开什么玩笑?您中毒那日,奴婢根本就没有见过您,拿什么来给您下毒?”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梦言朝她走过去,右手微微一抬,吓得怜汐立刻变了脸色往后急退两步。梦言就笑了:“干什么?怕我打你?其实打你我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娘娘,您实在欺人太甚!” 怜汐的呼吸较之方才急促不少,满是委屈地瞪着她,“奴婢究竟是招您惹您了,您就这么平白无故来羞辱奴婢?” “都说了没人在这儿,还装。” 梦言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却更似凉薄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就老实告诉你,你招了我也惹了我,我非但要羞辱你,还要” 怜汐呼吸一滞,急声道:“娘娘现在这样,就不怕皇上知道之后怪罪于您吗?”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梦言吓着了,就这么口不择言地就打断了她。 不提君墨影还好,怜汐这么一说,梦言脸上唯一那抹嘲讽的笑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布满整张脸的清冷寒凉。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就这么笃定,他会为了你怪罪于我?” 怜汐忽地就笑了:“娘娘,您这是在紧张吧?” 梦言这厢脸色甫一变化,此消彼长,怜汐就显得从容淡定不少,薄唇勾着一抹嘲弄,半点恭敬也不剩,“既然您去找过绮妃娘娘,那想必绮妃也跟您说过了,皇上待我不一般。若是您背着皇上这般欺负我,皇上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梦言袖中的双手用力攥紧:“那你对我下毒的事呢?皇上就会善罢甘休么?” 怜汐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皱了皱眉,眼底的神色有那么片刻的古怪。 继而才笑道:“可您没有证据啊,贵妃娘娘。” 没有证据 梦言定了定心神,嘴角勾着一抹冷弧,浅笑道:“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就算我承认又如何?” 怜汐满不在乎地凉笑一声,“毒又不是我亲手下的,我不过是给绮妃了一些东西而已,至于剩下的事,那可全都是绮妃做的。” 言罢,她便平静地从梦言身边走过。 然而下一秒,却又猛地被梦言挡住身前去路,气急败坏之下,怜汐怒道:“娘娘现在拦着我是想怎样?没凭没据的,难道娘娘要滥用私刑不成?” 她毫不畏惧,直直地看着梦言的眼。 梦言更不会怕她,眸色冷厉,薄唇轻启:“我不要证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7章 出去干坏事儿了 话音一落,怜汐面色猛然一变。 什么叫不要证据? 难道这个疯女人还真的想滥用私刑不成? 可是下一秒,梦言就用直接行动告诉怜汐,她确确实实就是个疯女人,不计后果。 “你信不信,就算我弄死了你,我也能活得好好的?”她慢条斯理、一字一顿地说着,平静淡然的面容就好像只是在跟人讨论今日的午膳吃什么。 “你不是说,若我动了你,皇上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吗?既然如此,不如你死了以后在下面好好看看,皇上到底会不会把我送下去陪你,如何?” “梦言,你不能这样对我!” 也不知是不是她脸上的神色过于平静,怜汐真的被她吓得腿脚一软,尖叫出声。 怜汐自己也不明白,明明梦言身怀六甲又身中奇毒,而自己却健健康康、腿脚灵便,为何要怕她? “哟,梦言?”梦言兀自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胆敢直呼本宫名姓,罪加一等!在你死之前,起码得再送你十个巴掌才行。” “你你”怜汐一时竟无言以对,猛地转过身就要逃走,梦言却蓦然扬高声调:“你们可以出来了,把她给本宫绑起来!” 下一秒,五个小太监突然从不远处跑过来,看得怜汐脸色大变。 “梦言,你这是早有预谋!” “本宫再有预谋,也比不上你怜汐。” 梦言笑:“虽然本宫平日里不爱惹事,瞧着也确实是个善良温柔的人,不过对于害过本宫的人,本宫一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怜汐气得连连翻了好几个白眼,怎么会有这个不要脸的人! 梦言的嘴角甚至逐渐染上一抹笑,干净而透彻,明媚而亮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看这后宫里的女人,一个个都这么讨厌,可就连曾经给过我一巴掌的华妃,不也活得好好的?除去皇上对她的处罚,我可有刁难过她半分?” 梦言看着怜汐跑了一半被人抓回来,直接用绳子绑着,那秀丽的面容因为愤怒和急迫而强烈扭曲着,竟无端生出几分丑恶。 “梦言,你不得好死!你该对我下手,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 没等她说出剩下的话,一个小太监就在梦言的示意下往她嘴里塞了块布,所有的骂声都成了一片嗷嗷呜呜的叫唤。 “怜汐,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把脑子动到我的孩子身上。” 梦言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葫芦,拿在手里晃了两下,顶着越升越高的太阳,她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逆光的星眸中不知闪过何种复杂的情绪。 “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恶婢方才对本宫出言不逊,你们也听到了。在宫里,对主子不敬该如何处罚,不用本宫多说,你们也该明白吧?” “是,奴才明白!” 紧接着,就见怜汐瞳孔一缩,甩着头拼命地挣扎起来。 可最终,仍是逃不过一道道响彻的巴掌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怜汐两边脸颊都明显红肿,梦言才扬手让他们停下。 “把她袖子挽起来。” 寡淡而寒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梦言的表情一直都是很淡的,尤其是在一层金色的光照下,更是被晕染得几近于无。 然而,就在她自己下了那道命令之后,当怜汐手上那层霜青色的袖管被撩起的瞬间,她的瞳孔却急剧一缩。 不只是她,就连压制着怜汐的那几个小太监亦如此,表情都像见了鬼一样。 纵横蜿蜒的青紫伤疤,一道一道都像是要把皮肤掀起来了一样。有些看起来已经是陈年旧伤,有些看起来又像是新添的,完全不像是刀剑所伤,倒是更像中毒。 谁能想到,看似如此温婉的绝色美人,被衣物包裹之下竟会是这样一层可怖的皮肤? 怜汐屈辱地嚎啕出声,尽管嘴里被堵着一团布,凄厉的嗓音却仍是从咽喉深处挤出来,与其说是痛哭,倒不如说她更像是一只濒死哀嚎的兽。 梦言整个人都僵滞很久,一直到身边有个小太监出声唤她:“娘娘”,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有些恍惚地抬眸看向那人,就听到他问:“娘娘,下一步要如何处置她?” 梦言张了张嘴,竟是哑声。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可是现在她又禁不住想,可恨之人,是不是也必有其可怜之处? 虽然她的同情心不至于泛滥到一个要置她于死地的人身上去,可是乍一看怜汐这副模样,心里还是不由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原本到了嘴边的充满恶意的嘲讽都被她咽了回去,神色淡淡地把刚才拿出来的葫芦系在腰间,又从荷包里取出一块刀片。 这下子,不只是把怜汐吓得狂颤不止,就连那些小太监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杀人?! 这主子仗着帝王的恩宠,胆儿也忒大了吧? 这里好歹是皇宫,她就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要人性命? 况且这怜汐还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而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啊! 梦言眼梢轻抬,淡淡地睨了他们一眼,“就算你们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参与过这件事,还想撇得一干二净么?” “娘娘,奴才们都是贱命一条,可是可是奴才们家中还有” “够了!” 梦言冷冷地看了那个说话的人一眼,“若是你们留下,本宫自当保你们一命,可若你们离开,那一切可都不在本宫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她这么说完,那些人果然就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梦言垂眸将视线落在怜汐手上,眉心微微一蹙,举着刀片的手就这么抬了起来。 怜汐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疯狂地一直一直摇头,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发髻上的珠翠更是全部甩落下来,嘴里发出的呜咽声已近乎祈求。 “虽然我一刀下去就可以结束你这条命,可我并没有说过要这么做,你紧张什么?” 似是有些不耐地看着地上那人,梦言半蹲着身子,手肘撑在半边曲起的膝盖上。 “我让绮妃每天在她自个儿手上割一刀,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可是对于你” 怜汐眼底的神情明显因为梦言的话语而不断变化着,前面说不要她命的时候,凄楚的美眸中蓦地闪过一丝光亮,然而下一秒,一颗心却又因为梦言此刻未说完的这句话而悬起来。 “其实对于你,这件事更好解决。” 梦言唇角微微一勾,似是漫不经心地睇了她一眼,“你能不能活下去,我不干涉。但我和我孩子的仇,无论如何也要报。” 怜汐停止了挣扎,怔忪在她这句话里,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叫报仇,却又不干涉她的死活? 然而很快,她就彻底明白了梦言的意思。 当手臂上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怜汐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美眸倏地大睁,喉咙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嘶鸣。 梦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么一点点的疼痛你就受不了?因为你,我每天都要挨上这么一刀,你可知道?” 怜汐其实也没有那么痛,毕竟,比这更甚十倍的疼痛她也不是没有受过。 每每身上的毒发作的时候,她就会痛得打滚、痛得难以自已。 方才之所以痛呼,只是因为她一时太过震惊,没想到梦言会突然下手,完全没有准备。 一旁的小太监也很震惊,难道这贵妃主子如此费心费力让人绑着怜汐姑姑,单纯只是为了扇那么几个巴掌,再往她手上划上那么一道小小的伤口? 不至于吧 梦言当然不至于,划这伤口只是前戏,真正的目的却并非于此。 对于樊绮罗,她可以给上三十道伤口就解气,可是对于怜汐,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特别厌恶,厌恶到骨子里去了,一定要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报复才能解她心头只恨。 是因为君墨影吗? 她不知道。 但是她承认,在听完樊绮罗那些话以后,她不止一次地猜测怜汐和君墨影之间的关系。 那一次,怜汐敢堂而皇之地在梦央宫外求见,就说明他们之间,绝对不只是一个帝王和一个太后的大宫女如此简单的关系。 梦言淡淡地垂下了眸,看着地上那个脸色惨白满眼凄楚地盯着她的女子,停顿了一下,手一扬,扔了刀片,又重新把刚才系在腰间的葫芦解了下来。 她甚至恶意地咧了咧嘴,把那浅碧色葫芦放到怜汐眼前去晃了晃。 “你猜这里面是什么?”她轻哼一声,笑靥如花地问。 怜汐没有办法开口,不过就算可以,她也被吓得根本张不开嘴,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梦言手里那个小葫芦。 不管是什么,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蚂蚁,还是蜂蜜?或者两者皆有呢?”梦言就像是故意要吓她一样,“这两样东西同时淋在你的伤口上,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怜汐本就已经惨白的面色在阳光下更是显得透明如纸。 梦言用葫芦敲了敲地板,又挑眉睨了她一眼,没有情绪,却带着满满的蔑视意味。 “不过你放心,那种东西,我还不屑用在你身上。” 梦言揭开葫芦上面那盖子,让人抓着怜汐的胳膊,不顾她的拼命挣扎,直接就把里面的东西浇在她伤口上,黑紫色的一片,比血更深的颜色,把怜汐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可是没有办法,此刻的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最终,直到那葫芦里的液体全部流尽,怜汐已经全身脱力地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行了,放开她吧。”梦言敛了笑容,神色淡淡地站起来。 “你们也都回去吧,只要本宫不出事,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出事儿的,放心。” “多谢娘娘!” 五人一溜烟儿地跑得没影了。 梦言拍了拍手,把那葫芦收回来,拎在手里转了两圈,旋即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地上那人,道:“如今云洛每日来给我解毒,刚才那些,就是我昨日特地让人留下的毒血。” 怜汐好不容易想要站起来,闻言,脚下一软,又直直地倒了下去。 梦言眉尖一挑,嘴角的笑容愈发和煦:“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不用害怕,不会现在就死的。” 蓦然间,那束和煦中染上几分清冷的寒意,她说:“若是你有本事找到解药,或是去恳求皇上让云洛给你解毒,那自然不用死。” 言罢,她也不看怜汐的反应,拎着自己带来的那个葫芦就走。 回到梦央宫,云洛已经在里头等着,就连君墨影也破天荒地早早回来了。 梦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看了云洛一眼,对方的视线却淡淡地从她身上收回去,行了个礼,唤了声:“娘娘。” 梦言赶紧朝他抬抬手,跑到君墨影身边讨好地蹭上去,“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君墨影凉飕飕地斜眼看她,“朕倒是回来得早,只可惜某些人跑得没了踪影。还说什么一秒不见如隔三秋,那怎的就不知道待在这儿乖乖等着朕回来?” 梦言刚要开口,突然想起这里还不只是他们两个人,云洛也在。 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瞥过去,恰好就看到云洛淡淡地转过身,似是很良心地为他们留一个调情的空间。 梦言脸色骤然暴红,朝君墨影指了指身后的方向:这还有人呢,你怎么什么都敢说? 却不想,男人半点悔过意识都没有,眉梢微微一挑,脸上的表情理所当然得令人发指。 这厮忒不要脸 梦言咬了咬牙,凑到他耳边,压着嗓音小声道:“就是因为一秒不见如隔三秋,所以我才要在没有你的时候去外头找点乐子,否则这段寂寞空虚冷的时光我要如何度过,恩?” 君墨影被她这藏着掖着像是偷情的模样逗乐了,敛了敛眸,捏着她的脸问道:“上哪儿去了?” “出去干坏事儿了!”梦言答得半点没有遮掩。 “哦,什么坏事儿?” “既然说了是坏事儿,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来呢?” 梦言留给他一个莫名的笑容,很奇怪地,和她平时笑起来不太一样。 “等我一会儿出来,再告诉你。” 君墨影险些就恍惚在她的笑靥中。 莫名地,想要抱抱她,总觉得她那一瞬间好像有些难过,淡淡的,却让人心都揪起来。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梦言一只脚踏进内殿的时候,腕上蓦地一紧,下一秒,身子就陡然被一股力道转了过去,牢牢裹在怀里。 “好,朕等你出来再说,你乖。”他温柔地在她鬓发间落下一吻。 云洛一转头,恰好就看到这一幕。 似是愣了一下,眸光微微一凝,旋即又淡淡地转过身去。 梦言往君墨影身上蹭了蹭,笑声有些飘渺:“等我出来你要是还这么说,那我就真的乖了。” 不等男人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她蓦地踮起脚尖,往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亲完还不满地抱怨:“你怎么长得这么高,亲起来一点都不方便!” 如同娇嗔一般。 君墨影摸着她的小脸低笑出声,“下回先告诉朕,朕可以俯下身来迁就你。” 梦言捶了他一拳,就不再理他,径直转身进了屋。 期间,梦言趁着只有两个人,微拧着眉小声问云洛:“皇上今日怎么好像特别闲?你该不是告我状了吧?” 云洛眸光微微一凝,意味不明地睇了她一眼:“下了早朝,皇上本打算直接过来。我说有事禀报,皇上说,到梦央宫来说。” 梦言觉得他那一眼就好像是在看白痴。 不过照他这么说,自己貌似真的是误会他了,人家本来还打算帮她来着,虽然结果以失败告终,可梦言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还是相当诚恳地道了声:“谢谢。” “娘娘想做的事,做成了吗?”云洛问道。 说起这个梦言就来劲儿,嘚瑟地撇了撇嘴,“那必须啊!我都找了这么多帮手了,要是还搞不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不是太没面子了?” 视线徐徐扫过她,云洛的眉梢似乎逐渐显出一种类似的温润的柔和。 那是梦言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情绪,似乎连他漆黑的深瞳里也透着一股莫名的笑意。 梦言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有哪里好笑,只觉得他这个样子似乎也不像是被她逗乐的,仅仅只是一种情绪的表达而已。 “云洛” 梦言像个白痴一样愣愣地看着他:“你竟然也是会笑的。”简直是又一个新大陆。 云洛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 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梦言看到的就是个完全不一样的他,似乎方才那抹笑只是她恍惚中产生的错觉一般。 “娘娘这是歧视我吗?”云洛徐徐在她手臂上落下一针,“每个人都能有的表情,何故我不行?” 梦言愣了愣。 当她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之后,连忙撤回视线,舌头像是打了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就是没见过”最后尴尬地讪笑了几声。 “好了。”云洛把她手臂上的最后一根针落下,问道:“现在让皇上进来吗?” “不用,等你拔完针吧。”梦言实在不习惯那种诡异的氛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8章 奴婢是来告御状的 送走云洛,梦言由着君墨影给她换衣服,本打算躺着歇会儿不想起来,可就在此时,外头的小太监却进来禀报,说是怜汐求见皇上。 梦言没想到这女人胆子竟然这么大,这才刚被下完毒,就敢直接跑到她的地盘告状来了。 她还以为,至少得等到君墨影一个人的时候,那哭诉起来才会更方便啊。 现在可好,害得她连事先打个预防针的时间都没有! 也不知道某人会怎么处理这茬儿 君墨影明显注意到了梦言脸上一点点的神色变化,从最初闻言时挑起了眉梢,到后来逐渐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而此刻,正是撇了撇嘴,娇憨中带着几分嫌弃。 他总觉得,无论何时,无论什么表情,他的小东西总是这么可爱。 “我要起来了!” 梦言身上的里衣还只穿了一半,丢下这么一句话,她似是不满地撅起了嘴,饱含委屈甚至蕴一丝任性的眸光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落在男人脸上。 君墨影“恩”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仿佛不太理解她突然改变主意的愿因是什么。 “往日这个时候,不是都要躺下休息会儿的么?” “可往日这个时候也没有怜汐啊!”梦言理直气壮地朝他吼了一句。 其实她更想说,就算我不起来,说不定一会儿你那个关系不明的小女人跟你告完状之后,你也得把我从床上拎起来质问。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乖乖地爬起来,起码不会这么丢人不是? 君墨影自然不明白她在想什么,眸色几不可察地一闪,尽管不太满意,却也只能由着她。 否则还不知道她那心思得歪到什么地步去呢。 “君墨影。” “恩?” 正在把她的另一只手放进衣服的男人闻言,挑了挑眉,却没有看她,神色专注地替她穿着衣服,仿佛正在做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一样。 梦言突然挣开了他的手,猛地朝他身上扑了过去。 当那柔软的唇瓣蓦然间倾覆而下压过来的时候,君墨影的神色是有那么一瞬间滞楞的,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小东西突如其来的动作是为哪般。 也正是他这片刻的失神,导致梦言觉得自己是不是突然魅力大减。 竟连这样主动献身都不能引起这男人的兴趣了? 狠了狠心,双手愈发用力地勾着他的脖子,也不知是要把他拉向自己,还是要把自己朝他身上靠过去。 香软的小舌就这么趁着男人微愕的间隙滑到了他口中,像是捣乱一般翻搅了几下,就蓦地被回过神来的男人夺回主动权,咬住她根本就是在乱动的舌头,纠缠嬉戏。 一记仅仅带着勾引意味的吻就这样变成了缠绵悱恻的深吻。 梦言气喘吁吁地之际,挣扎着推了几下身上的男人,才被缓缓放开。 嘴角勾连的银丝却仍是将两人缠绕在一起,缱绻中带着靡乱的色彩。 梦言的嘴唇涨得很红,却和以往的反应大不相同,似是非常满意于现状,大喇喇地朝他张开双臂。 “你把我亲得没力气走不动了,抱我出去!” 君墨影梦眸微眯地看着她身上还只穿了一半的里衣,瞳仁中的墨色逐渐转深,含着一丝揶揄戏谑,一丝暧昧惑色,还有几分不太明显的情欲。 君墨影觉得,再这么下去,不消一个月,他就能被这勾人的小东西折磨死! 梦言被他看得不自在,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不雅,连忙急着就要收回手,却蓦地被面前的男人拉过去又是一阵深深的吻落下。 落在她身上的大掌原本分明是打算将她另一截衣袖给她穿上的,可不知怎的拉拉扯扯就变了味道,逐渐游走在她周身,一下下或重或轻地揉捏着她明明都是骨头、却又莫名柔软滑腻的身体。 他滚烫的手掌就像是带有一股奇异的魔力,所到之处,便是一阵止不住的颤栗。 下一秒,君墨影便蓦地放开了她。 呼吸变得急促,体内的不安因子也愈发狂躁,方才那一瞬,如同饮鸩止渴。 梦言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小脸涨得通红,星眸中染上一丝氤氲的水光,心道她都牺牲到这个地步了,要是一会儿这厮还不给她面子,那就别怪她不客气——直接上手撕逼!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开口。 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君墨影拿起一边的衣服给她穿上,梦言道了声:“要不我自己来吧。”被他扫了一眼,然后她就很没骨气地不敢说话了。 不过要出去的时候,她还是很可怜巴巴地要男人抱着,“累,走不动了。” “走不动了让你躺着还不乐意?” “当然不乐意!”梦言哼了一声,像是嫌弃偏又那般眸色深深地对上他的视线,“梦央宫可是我的地盘,我怎么能允许别的女人跑我这儿来撒野?” 身子被人抱起的瞬间,梦言终于满意地咧开一抹笑。 “这还差不多!我跟你说,你得趁着年轻多抱抱我,不然以后老了,你想抱也抱不动了!” “或许没等到朕老,就抱不动了。” 君墨影回了她一个不算很灿烂却无比欠扁的微笑。 梦言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没一口咬死他。 “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然而男人却没有再出声,唯有唇畔那抹弧光点点的笑容显得愈发潋滟。 怜汐等在外殿里,身上还是方才那副样子没有丝毫改变。 明明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想要回梦鸣宫换套衣裳肯定来得及,她却像是故意的一样,维持着方才被梦言“蹂躏”过后惨兮兮的狼狈形容。 听闻身后脚步声传来,她蓦地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然而,那一声“皇上”才刚刚来得及喊出口,所有的表情却在下一秒立刻滞住。 她没有想到,两人会是以这个姿势出来。 尤其梦言那红艳艳略显肿的唇瓣毫不遮掩地述说着片刻之前发生过什么。 原本红肿的小脸蓦地一白,怜汐满眼苦涩地垂下了眼帘。 就算再疼再宠,也不必在她一个外人面前如此这般吧 梦言却在此时朝她扬了扬眉,又满是恶意地笑弯了嘴角。 梦言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无数狗血剧里那些恶毒女配。 可那感觉,真的是倍儿爽倍儿爽! 君墨影原是打算把梦言放在那张长榻上让她坐那儿的,可就在他俯身把她放下之后,梦言环在他脖子里的手却迟迟不肯撒开。 君墨影挑了挑眉,似是一诧,就见怀里的小东西立刻咬住嘴唇,一脸可怜相地看着他。 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儿。 “怎么?”他低低地在她耳边问,声音轻得大约只有他们两人自己能听到。 梦言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不要自己坐,要抱。” 男人狭长的梦眸中蓦地闪过一丝错愕,小东西怕羞,素来不喜在外人面前跟他有多亲昵的动作,这突然是怎么了? 不过一瞬,他就似是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一般,玄黑的眸子微微一眯。 梦言看到他的脸上逐渐染上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后就重新把她抱起来,坐下之后,把她放在腿上,温暖的怀抱松松垮垮地将她裹了起来。 梦言高兴地笑了笑,仰起脖子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两人旁若无人地做了一系列小动作之后,梦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似是终于想起殿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眉梢微微挑了挑:“怎么,你来这儿干什么的?” 怜汐从一开始的脸色发白,到后来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动作,一直到最后,紧紧咬住了下唇,孱弱的身子再也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闻言,她一声不吭,像是无视了梦言的话一样,直直地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身边的男人。 “不说话你跪在这儿干什么?”梦言嗤然一笑,“跑到本宫这儿来装逼卖萌,你就不怕本宫让人用扫把将你打出去?” 怜汐秀婉的眉毛一拧,刚要反驳,就闻帝王寡淡寒凉的声音响起:“说!” 长睫随着帝王突如其来的低喝微微一颤,“皇上”她的身子也突然抖了抖,满眼苦涩,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奴婢来此找皇上,是为了告御状!要告的——正是皇上现在抱在怀里的浅贵妃!” 话音刚落,殿中倏地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刚开始的时候,梦言还压抑克制着装模作样,到后来已是肆无忌惮,笑得怜汐心里发毛。 君墨影也不知是好笑还是无奈,蹙眉瞪了她一眼,就被她委屈地瞪了回来。 梦言想,输人不输阵,就算一会儿她真的会被这男人扔出去,现在也非得把那朵伪白莲花膈应死不可! “告本宫什么?”梦言施施然地握着一缕发梢在手里把玩,“直说吧。” 怜汐无视了她,眸色深深地落在帝王俊美的脸上,想在那上面看到一丝一毫的同情,哪怕只是起伏与波澜也好,可不知是帝王藏得太深,还是真的对她连半点怜悯都没有,半响之后,她终是失望地收回视线。 “皇上,您看” 怜汐也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只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尤其是那只要去撩开左边袖口的右手,更是抖如糠筛。 下一秒,被梦言划开的口子赫然映入眼帘,伴随着剩下的那些青红紫交错的疤痕 君墨影脸色微变,梦言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怜汐这个动作而变得僵硬,就连呼吸也停滞了几秒,片刻的失神与诧异同时闪现。 直到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才敛了敛眸,转过来对着她一笑。 神色如常,梦言却知道,分明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怜汐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兀自扬着一抹自嘲的笑,“皇上,您可知道这是什么?” 像是已经豁出去了一样,也不管此举会不会让她自己难堪,就这么把那双可怖的手伸到两人面前。 “浅贵妃,就在您方才早朝的时候,公然在御花园里找人绑了奴婢,给奴婢下了毒!” 话音未落,君墨影的眉心便是一凝。 梦言环在他脖子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眸光深深胶结在他脸上,他却没有再看她——当然,也没有看怜汐。 深敛沉遂的视线不知道落在何处,让人很难猜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怜汐又紧接着道:“若是皇上不信,奴婢可以去把那五个小太监全部都找出来,让他们指正浅贵妃!奴婢相信,在皇上面前,就算他们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欺君罔上隐瞒圣上!” 怜汐说完之后,激动地粗喘地几口气,被人扇得通红的小脸上色彩显得愈发刺目。 等了很久,殿中一直沉默着,气氛逐渐呈现一丝诡异。 梦言慢慢就垂下了眼,弯了弯唇,没有再看他们。 “不用找人证明了,我确实干了这件事。”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藏着掖着,否则的话,她大可自己不出面,让那些小太监直接把怜汐绑了就行。 然而,君墨影没有她想象中的有任何反应,似乎这个真相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直接问怜汐:“浅贵妃为何要对你下毒?” 明明梦言就在他身旁,他却不问她,而是问怜汐。 不似询问,倒是更像蕴着嘲讽的质问。 怜汐猛地扬高了音调,“因为浅贵妃认为她身上的落花醉是奴婢下的!”尖锐的嗓音似要划破人的耳膜。 她的激动与另外两人的淡然形成了鲜明对比,莫名显出几分可笑与可悲。 只不过,梦言的淡定是因为她心里不确定——她一直在揣度身旁那个男人的心思。 而君墨影的沉默,则让人觉得深沉,明明他的态度才是此刻最关键的东西,他却就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怜汐一时摸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正想着他是不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想要解释关于落花醉的事,却被他淡淡地掠了一眼,“那毒究竟是不是你下的?” “当然不是!”怜汐急声反驳。 梦言蓦地冷笑一声,像是气急又像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这女人好没脸没皮,我都承认今日我对你下了毒,你怎么就不敢承认自己对我的所作所为呢?” 怜汐闻言,攥了攥手心,无声地哭泣起来:“贵妃娘娘无凭无据,何故要诬陷奴婢?” 泪水一个劲儿地流出眼眶,却不发出声音,看起来愈发楚楚可怜。 君墨影的唇瓣微微抿了抿,终于朝梦言投去一瞥。 梦言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不知他是不是在生气,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把手从他身上收回来。 她不想自讨没趣。 只是,收回的手还未来得及垂下,仍在半空的时候就蓦地被他握住,定定地看着她。 梦言一怔。 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一眼中包含的意思,那道端正淡漠的视线就重新落回怜汐身上。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放开她的手,温暖中略含干燥,令人心安。 “所以呢?”君墨影嗓音低沉淡然,“你今日特意跑来梦央宫找朕告御状,是想干什么?” 有一种人,除非他愿意主动靠近你与你交心,否则,哪怕他没有故意对你表现出任何冷漠与抗拒的神色,他也只会是疏离不可亲近的,甚至,因着那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更是让他淡淡的瞥视像极了居高临下的睥睨——轻蔑。 君墨影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外人都觉得他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唯有在梦言面前,他才会有那么温情存在的时刻。 怜汐一下子就愣住了,连美眸中的泪水都似乎忘了继续往下掉。 告御状就是告御状,还能干什么? 难道证据确凿之后,帝王不是应该秉公执法吗? 现在梦言都已经承认了对她下毒,何故帝王还要问这么一句? “皇上”怜汐咬了咬嘴唇,颤抖的声音含着哽塞,艰难地开口,“奴婢自知身份卑微,无法与浅贵妃相提并论,只是” “还有什么只是?” 君墨影唇角勾了起来,原有的漠然中逐渐染上几许嘲弄,“既然知道自己身份卑微,还妄图让朕替你主持公道不成?” 此话一出,怀里的小东西和地上那人同时一震。 梦言的呼吸和心跳都有那么瞬间的遗漏,原本已经垂下的眼帘倏地抬起,震惊愕然地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 眼睛瞪得大大的,倒是显出几分迷惘的可爱来。 她不敢相信,在绮妃和怜汐口中都和怜汐关系匪浅的一个男人,会这般不留情面地说出这样的话。至少——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怜汐却似全然不敢相信他会如此,脸色刹那间煞白如纸。 她以为就算对她无情,可两人之间血一般的纠缠却是谁也无法取代的,这么多年的相交相知,难道就连她此刻中了毒,他也不管吗? 现在不是她诬陷梦言,而是她确确实实中了落花醉的毒啊! 他就打算这么袖手旁观? 颤抖着声线不稳地开口:“皇上,奴婢只是想要一份公平公正而已,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何为公平公正?” 君墨影眼底的嘲弄愈发明显,眉峰一拧,原本淡漠如水的眸子顷刻间变得凌厉,薄唇噙着优雅而凉薄的笑。 “浅贵妃身怀龙种,若是照你的意思,难道要朕的女人和朕的孩子一同给你赎罪,才算公平?” 怜汐瞳孔一缩,身体发软骤然瘫倒在地上,再也直不起来。 “皇上,难道您就如此不问是非、不管对错,执意偏袒浅贵妃吗?” “朕觉得,你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君墨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低低沉沉的嗓音如同魔咒一般响起,“怜汐,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朕会为了你而定罪梦言?” 他叫得是梦言,不是浅贵妃。 这小小的细节,梦言却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就好像这一刻,他终于不是以一个帝王的身份去压怜汐,而是站在一种莫名对等的角度。 为何会对等? 这才是她想知道的。 梦言敛了敛呼吸,定定地看着男人因为冷峻而绷起的侧脸轮廓,沉默了半响,终于打算开口的时候,身子却骤然一轻。 竟是男人抱着她一同站起身来。 她微愕,男人却这样目不斜视地越过了怜汐身旁,一直抱着她朝内殿里走去。 一路上他都没有开口,虽是是每天都会走过的一段很短的路程,可是梦言却莫名觉得今日这路分明就是变长了,生生走出一种前世今生的错觉。 直到男人把她放坐在床上,身体沾到床板,她才蓦地回过神来,猛然拉住了男人的手。 仓惶地抬眸看着他。 “君墨影” “乖,在这儿别乱动,朕出去解决一点事情,恩?” 梦言想摇头,很想很想,她真的太好奇了,这个男人跟怜汐之间到底有什么样“见不得人”的关系,以至于她都已经在现场了,他还特地要让她离开? 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了怜汐那样的自信,胆敢那样跟一个帝王说话。 无缘无故,一个宫女怎会如此? 就算是太后的侄女也不可能例外啊。 可是对上他幽潭般漆黑深邃的梦眸,所有疑问都被压在了心口,堵得难受,却问不出来。 “恩。”她终是点了点头,尽管心里一遍遍挣扎叫嚣地喊着不要。 后来的后来,尽管她一次次地想要起身去听外面那两人究竟要说什么,可是屁股就像是黏在了床板上一样,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其实她有想过,把她一个人放在这儿,他就不怕她偷听吗? 不过再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信任吧,他既然敢把她放在这儿,就知道她不会偷听。 而她,应该也是相信他的。 因为他那样的人,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所以哪怕和怜汐有事要解决,他的态度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这么一想,梦言心里的纠结少了几分,好奇心却还是存在。 怜汐以为帝王已经不管她了,从他抱着梦言径直无视她越过她的时候,她就有了这样的认知。 所以当帝王再一次从内殿出来的时候,她大为愕然,眼中却又分明有一丝光亮闪现。 “皇上” 君墨影长身玉立地走到她面前,没有再往那榻上坐。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上一次引她入禁地的时候朕就警告过你,现在竟敢对她下毒?” 挺拔俊逸的身子站在那里,不怒而威,低沉压抑的嗓音缓缓响起。 怜汐呼吸一滞:“皇上” “想否认吗?” “奴婢没有做过,当然要否认!”怜汐好不容易浮起的一丝希望因为他刚才那句话刚彻底消失,脸色惨白地摇着头。 “皇上不也说了么,那次您就已经警告过奴婢,平日里您对浅贵妃的心又是人人看在眼里,奴婢如何敢冒着犯下死罪的危险去招惹她?” 却不想地帝王冷冷一笑:“朕也想知道,你如何敢一次又一次地招惹她?” 怜汐连忙摇头:“奴婢没有皇上,为何您就是不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 “你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君墨影冷冷道:“因为朕放过了你,你是不是就来劲儿了?” 他微眯着梦眸,满是寒凉地睨着她。 “你不是喜欢当面对质吗?要不要朕把玲珑的尸体和宋凌带到你面前来,也跟你来个当面对质?那一次你让玲珑送来的信——那封挑拨她和朕之间关系的信,虽然朕没有看过,但朕几乎可以猜到,你肯定说,朕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她,是不是?” 不意帝王会突然提到这么久以前的事,怜汐的脸色又是一变。 “此时此刻,皇上您是要把什么事儿都往奴婢头上扣吗?” 怜汐闷闷地笑出声来,哽咽沙哑的嗓音透着一股疲惫哀然:“奴婢身份低贱是没错,可是皇上,您怎么能把奴婢没有做过的事强加在奴婢身上?” 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帝王神色不变,也不打断她,却在她说完之后答非所问地接了一句:“这一次,不管你有没有做过,既然她认定你做了,既然她都直接对你下了手,那就一定有什么原因让她肯定了落花醉是你下的。” 说到这里,君墨影的眼中莫名划过一道柔和的微光,转瞬即逝,却还是被怜汐捕捉到。 “她这个人,虽然平日里任性了些,胡搅蛮缠了些,可那都是对着朕。对旁人,她素来都是个温良和善的性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用那样的手段对付你?” 确确实实,她只有对着他的时候才会不讲道理。 瞧她对着母后,对着冬阳和梦央宫那一干奴才,有哪个是不好好说话的? 哪怕是和后宫里那些妃嫔,她也向来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 或许常人不明白他一个皇帝如何能忍得了她一次次的小性子,可是他们都不懂,那是只有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有的放纵。 那般的不加掩饰,他喜欢、也乐意惯着。 “不!奴婢不一样!”怜汐陡然拔高了嗓音。 她的神情因为过于激动而几近狰狞地扭曲着,全力否认着帝王那句话:“因为奴婢和皇上之间的关系与旁人不同,所以浅贵妃她想斩草除根!所以她一定是故意针对奴婢!” “哪里不一样?”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君墨影除了最开始愣了一下,后来就低低地笑出声来,满溢讽刺。 “怜汐,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9章 您不能这样对奴婢…… 怜汐,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般,一遍遍地徘徊在怜汐的耳朵里,让她眼中所有的光亮彻底失去颜色,她一次次地张嘴,薄唇抖作一团,却始终没有挤出半句话来。 其实她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是不是她太高估自己,毕竟,帝王一直以来的表现,都足以说明这一点。 可她就是不愿承认。 在帝王亲口说出来之前,她就是不愿意承认。 这么多年了,帝王忍她让她迁就她,她以为自己要是一直这么等下去,肯定还是有希望的 “皇上,若是您非认为一切都是奴婢做的,那姑且就这么认为吧” 怜汐低低地笑出声来,美眸中的泪水直接倾泻而下:“现在,您想怎么处置奴婢呢,皇上?” “无需处置!”君墨影只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似乎不管她现在是什么样子,都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那件事,既然朕之前没有提起,现在也不会秋后算账!” 他甚至庆幸,那件事最终还是被揭开。 他不想骗梦言,所以那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梗在他心头,尽管在那之前从来没有提起过,可他总会觉得,他们之所以能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一场早有预谋的欺骗与利用。 而现在,他再也不用担心这个。 君墨影眸光微微一敛,又道:“至于现在这件事,既然她没有经过朕就直接处理了你,那就说明她无需朕来操心。” “皇上!” “虽然朕恨不得把你尸万段!”君墨影冷然打断,“可你已身中落花醉,那必然也是命不久矣。就让她用自己的方式来惩罚你的罪吧!” “碎尸万段”四个字出口的时候,怜汐像是突然一下明白了帝王的意思,蓦然间大惊失色。 不只是梦言,就连帝王也要她死!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生出无限的畏惧,几乎是爬到帝王面前,连连摇头:“皇上,浅贵妃她没有这么说她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她说她给奴婢下了落花醉之后,就不会再管奴婢的死活,那也就是说那也就是说,您还是可以让云将军来给奴婢解毒。这样的话这样,这件事不就两全了吗?” “她下的毒,朕若让人解了,岂不是要让她不高兴?”君墨影嗤然,“更何况,连朕自己也恨不得要你死,你觉得朕会让云洛救你?” “皇上——!”怜汐猛地嘶吼出声,“您不能!不能这样对奴婢” “为何不能?你的命、你的恩,早在朕把解药给你的时候就已经还清了。” 不! 不是! 她不要死,她不能死! “这不是留情面,皇上您不能这样,奴婢,奴婢身上毒的还是没有解啊” “朕看到了!”想起她方才撩袖时那些疤痕,他就知道她没有服下解药,“可那是你的事,与朕何干?” 君墨影陡然眯起眼,眸光冰寒彻骨,“怜汐,就算你要朕亲自还你这些年来所受的苦也可以,可你——万万不该去动梦言她们母子!” 怜汐满目凄楚,怔怔地看了他好半响,要他亲自还她这么多年以来所受的苦吗? 她怎么舍得。 她不是丧心病狂,也不是非要奢求他知恩图报,她只是爱他啊,只是爱他而已啊! 既然他可以容忍她这么久,他可以用任何东西来补偿她,为何就不能施舍给她一点点的爱? 只要一点点就好。 她甚至可以不求他像对待梦言那样对她。 他可以爱梦言,可以爱其他任何人,就像以前那样,不管他的身边有多少人,她都可以不在乎、不计较。这么多年,她可曾对后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下过狠手? 没有吧 她之所以如此针对梦言,一定要置梦言于死地,还不是因为他的爱专一得让她害怕? 为了梦言,整个后宫如同空置,就连皇后之位也比不上这份殊荣! 她默默地付出了这么多年,哪里能忍受得了他心里只装一个人——而那人却不是她? 怜汐颤声开口:“皇上为什么您要对奴婢这么残忍?” 哽塞艰难的嗓音颤抖着从惨白的薄唇间逸出,低着头视线落在地面上,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奴婢只是爱您只是爱您啊” 君墨影深凝的眸光轻微地滞了一下。 怜汐便看到一双黑底云纹的龙靴渐渐朝她靠近过来,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她颤抖着抬眸,正好看到帝王一撩袍角,慢慢地蹲下身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看到帝王眸中一闪而逝的复杂之后,便是清冷肃杀的寒芒。 “因为你爱了,朕就一定要回以同等的爱么?” 他的声音不似他的脸色那般凉薄,轻轻的带着一股飘渺虚无的气息:“朕不爱你,你就要杀了朕身边的人——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是吗?” “皇上,不是这样” 怜汐抖了抖,竟不敢直视那双眼,哪怕里面已经没有了那股能把人冻结的寒意。 男人的声音清清寡寡地继续响起:“怜汐,你的爱太可怕,朕要不起,也不想要。” 他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似苦涩似无奈,甚至染上一丝丝的自嘲。 “朕可以还给你——你所受的苦,一共十五年,朕也可以受一遍。你不要再伤害梦言了,恩?” “不要——!” 怜汐蓦地尖叫一声,情急之下,竟连君臣的礼节也顾不上了,一把拽上面前男人的袖子。 “皇上不要!奴婢求求您,随便您想怎么惩罚奴婢,您袖手旁观也好,怎样都好,不要伤害自己皇上,奴婢再也不会痴心妄想了” 她攥着男人袖子的手已经捏得骨节发白,艰难地道:“您从来不欠奴婢什么,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您愿意的,若是当初可以选择,奴婢知道,您一定不会那样做这些年,您已经给奴婢够多了,是奴婢一再以这个名义索取再索取,是奴婢不知廉耻求求您,不要那样” 君墨影拂开她的手,徐徐从她面前站起身来,没有再说话,神色淡漠而凉薄。 梦言时不时都能听到外殿传来怜汐一声声陡然尖锐的“皇上”,可是除此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听到——尤其是她心里好奇的重点。 一直到怜汐离开,君墨影进来的时候,她还是保持着原来那个坐姿没有动过。 “怎么坐在这儿发呆?” 君墨影走到她身边,揶揄了她一句,她才回过神来,朝他笑了笑。 “我是不是干坏事儿了?”她笑眯眯地仰着下巴。 话虽如此,梦言脸上神色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一看就知道她没有任何自觉意识自己做错了什么。 君墨影在她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小脸,落在她脸上的视线显得比平时更深邃。 “没有。”他摇头,湛湛的黑眸中漾着比平日更多的情绪,“只是下回做这样的事之前,先告诉朕一声。若是由朕出面,也不至于到了最后还让人告状告到朕面前来,害得朕突然一下措手不及。” 梦言哼了声:“这不是怕你不舍得你的小情儿么?要是我说完之后你不但不给我处理,还为了她怪罪我,到时候我怎么办?” 君墨影不是很明白“小情儿”是什么玩意儿,自动忽略,嗓音低低地道:“那你就不怕朕如她所说,真的给她一个公平?” 梦言回以一抹灿烂的笑:“不管怎样,这件事我都是要做的。要是提前告诉了你,你不同意,说不定在你的严令禁止之下我就做不成了。可是像现在这样,就算你不同意,也拿我没办法不是?至多——也就是替她找我算账。” 或许是她说的太过理所当然,君墨影眸光微敛,眼底的情绪在一瞬间归于沉寂。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朕。” 出了事情,她本能的反应并不是要他帮忙。哪怕他是掌握着至高无上权势的帝王,她也选择了用她自己的方式去惩罚伤害过她的人。 是怕他会袒护怜汐,还是潜意识里就觉得只能靠她自己?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觉得挺挫败的。 君墨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梦言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尤其是对上他凉凉地落在其他地方的视线,心里更是没来由得一揪。 不信么? 好像也没有吧 方才他跟怜汐在外面的谈话的时候,她没有去偷看偷听,不就是因为相信他吗? 至于她中毒的事,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他帮 或许是因为没有证据,怕他不愿? 她不觉得这个男人是凭着她一句话就能随便取人性命的皇帝啊。 梦言温婉地牵起一抹笑,想了半天,才无力地解释道:“没有,我只是怕你不信我。毕竟没凭没据的,我也只是因为她亲口承认的一句话,才会对她下手。可当时你又不在现场,难道我说她说过,然后回来要你帮我报仇,你就会信我了么?” 君墨影轻轻侧过身去拥住她。 “言言,你真傻。” 方才他跟怜汐就说得很明白,他的小东西不会是一个空口说白话的人,哪怕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冤枉谁。 可见,但凡她说了,他就会信的。 不过幸好,她也不是全然不信他——只是还不够全身心交付而已。 梦言眨了眨眼,不是很懂他那句莫名其妙的“你真傻”是什么意思。 咬了一下嘴唇,忽略心里闪过的那丝意味不明的感觉,梦言突然在他背上捶了一下,“喂,君墨影,你该不是在跟我扯开话题吧?”她突然咋咋呼呼地道,“刚才你背着我在外头跟怜汐说了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能让我知道?” 问完之后,殿中一阵死寂一般的沉默。 哪怕是呼吸声,梦言也是微微敛着,以至于安静的氛围中逐渐显出一丝诡异。 落针可闻。 好半响过去,就在梦言以为自己这个问题会被无视的时候,耳畔蓦地响起一阵轻笑。 “你猜。” 你猜 梦言心里一阵草泥马咆哮而过,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两个调侃意味浓浓的字眼是出自君墨影口中。 这么严肃的时刻,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梦言板了板脸,正要开口,却被君墨影换了一种姿势搂住,这样的正面相对相互拥抱的样子就造成了梦言突然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 只好气呼呼地说:“我猜,特意把我支开,你肯定是安抚你的小情儿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在笑,却又不是完全在笑,似是调侃揶揄中泛着酸味的埋怨娇嗔。 君墨影约摸是被她古怪的语气愉悦到了,唇角微微一斜,问:“小情儿是什么?” “就是情人意思!” 甫一明白这个词的含义,君墨影落在她身上的力道突然一紧,身子随后往后退了几分,捏着她的下巴不容置喙地将她的头抬起来,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微微眯起的梦眸中分明酝酿着危险的气息。 “情人,恩?” 梦言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一缩脖子,可是下巴上的桎梏让她动弹不得。 “不是,我开个玩笑,你别这样!”梦言立刻干笑几声。 君墨影不知是突然想到什么,深邃的眸光绞着一抹晦色收了回去,旋即就垂下了眼帘,黑长的眼睫掩去深瞳中所有情绪。 “言言,朕和怜汐,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关系。” 落下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君墨影就没有再开口。 奇迹般地,梦言也没有再问什么,仿佛这句话就已经足够打消她所有的疑惑不解。 也确实,她说怜汐是他小情儿,他否认,那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梦言承认她真的很好奇,不过她可以等到他愿意说的那一天。 或许,又和他母亲的故事一样,是一段让他难以启齿的过去。 这个皇宫,似乎给过他太多的伤害,她不要求他一次就把所有伤疤都赤裸裸揭露在她面前。 她可以等。 怜汐一个人走在回梦鸣宫的路上,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黯然伤神还是失魂落魄,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浓浓的阴郁之中。 梦言要她死,帝王也恨不得她死,她在想,要怎样,她才能不死。 或许,她可以去求太后下旨,让云洛救她 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可是太后会为了她再次违背帝王的意思么? 若是帝王强制不允,即便太后下了旨,云洛作为帝王的臣子,又会听太后的么? 一连串的问题在心底徘徊,怜汐的眉毛紧紧拧成了一个结,心跳也不由变得急促。 蓦然间,不远处一道月白色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怜汐呼吸一滞,猛地顿住了脚步。 脚底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再也挪动不了半寸。 直到那道身影行至跟前,她才象征性地颔首朝对方示意了一下,“云将军。” 云洛脚步不停,淡淡地“恩”了一声,径直就要从她身边越过。 “云将军可是从云贵妃那儿来?” 见云洛就要离开,怜汐连忙没事找事地随便问了这么一句。 这回云洛连个简单的字也没留给她,点了点头,就不说话了。 怜汐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才开口:“若是云将军不忙的话,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她垂下头,神色中难得地带上几分恭敬。 除了对帝王,她还不曾对谁这样过。 可她之所以如此的原因,却又不仅仅是因为此刻有求于云洛,而是因为对方身上的一股气势,很冷肃、很强烈,叫人不自觉地就在他面前矮了一截。 熟料,她的伏低做小并未讨来云洛多大的好感,寡声道了句:“不巧,我现在有事要忙。” 怜汐愣了愣,旋即眉心一凝。 她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甚至还未曾听她说出究竟是什么事。 想了想,只好又腆着脸皮道:“云将军雄韬伟略又身居要职,比一般人来得忙碌自是可以理解,不过奴婢这个请求,事关人命,还望云将军能够听一听,帮一帮。” “说。”云洛淡淡地扔给她一个字。 说是扔,半点也不过分。 因为从始至终,除了那仅有的几道瞥视之位,云洛根本不曾拿正眼瞧过她。 怜汐不明白这个初次相交的人怎么就能对她不客气到这种地步,素来只听人说云大将军冷漠,可她似乎没听人说过此人会如此不给人留情面啊。 咬了咬牙,她索性在他面前跪了下来,“闻云将军能解落花醉,奴婢想恳求云将军,救奴婢一命!” 其实这宫里,能让怜汐下跪的人还真不多。 所以怜汐自认此刻这一跪,已是给足了云洛面子。在他还不知道帝王打算袖手旁观的前提下,即便只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他也应该会同意救她才是。 “毒是怎么来的?”云洛没有直接答应她的请求,而是问了这么一句。 怜汐脸上倏地闪过一抹难堪,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要是说谎,被云洛这么骄傲的人发现了,必然不肯再救她。 可要是让他说真话,她又实在是开不出口——太难以启齿。 所以沉默了很久,她看上去都是垂着头一声不吭的样子,似是倔强地不愿回答云洛的问题。 云洛也不强求,拂了袖,直接就转身离开。 怜汐顿时一急,“云将军!”她连忙扬高声音叫住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0章 我看她比看你顺眼 可云洛脚步未停,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云将军请留步!”怜汐连忙站起来,几乎就要冲到他面前的时候,云洛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她,冷厉的视线似是要把她洞穿,“不是不肯说?” 怜汐脸上的难堪之色又浓郁了几分。 她不由得怀疑,这个男人真的把她当女人看吗? 就算他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没有怜香惜玉的本能,也不必非得用这种方式讽刺她吧? “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是不想”她眼神微微闪烁着说道,“只是不想随便在背后议论主子,是以” 怜汐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相信云洛应该明白了他的意思。 “哪个主子敢随便对太后面前的红人下毒手?” “是浅贵妃!” 怜汐以为,后宫原本只有一位云贵妃,如今突然多了一个浅贵妃,云家的人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所以她一直很搞不懂云洛为何会对梦言出手相救,破坏了她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 或许是城府太深,想要借此获得帝王更多的信任? 反正不管是哪一点,怜汐心里终归是有怨气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命就掌握在这个人手里,又只能想尽办法让这人答应救她。 “浅贵妃认为她身上的落花醉是奴婢下的,所以”怜汐低低地垂着眼帘,轻声委屈道,“她在奴婢身上也下了同样的毒。可是,奴婢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浅贵妃下的?” 云洛似是嘲弄地挑了挑眉,不等怜汐明白他的意思,便道:“既是浅贵妃给你下的毒,我不会救你。” 怜汐突然一下子就懵了。 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梦言给她下的毒,所以他就不会救? 怜汐又惊又惧,突然想起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如此似曾相识。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方才梦央宫里,帝王也对她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因为是梦言给她下的毒,若是帝王让云洛给她解毒,那会让梦言不高兴。 这么一想,怜汐就更懵了。 帝王如此尚算可以理解,毕竟梦言一直都是帝王的心尖尖,可云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怀疑她真的是下毒凶手? “云将军,奴婢真的没有对浅贵妃下毒啊,奴婢是清白的” “与我无关。” 云洛冷冷道:“我不救你,和你下毒与否无关。” 怜汐震惊地看着他,不假思索地脱口:“那是为何?” “浅贵妃要你死,那不管你是否该死,我都不会救。”说到这里,云洛徐徐掠了她一眼,冰冷的视线带着几分淡漠几分嘲弄。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我看她比看你顺眼。” 怜汐瞬间愣住。 反应过来之后,险些一口气没提山来。 这叫什么理由? 今日之前,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她究竟做了什么,这男人凭什么就看她不顺眼了?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 可是直到他转身冷漠地在她视线中越走越远,怜汐死死攥着手心咬着唇,却没找出半句能反驳的话来。 看来只能求太后出马了! 怜汐愤愤地想,到时候太后的懿旨下去,看他云洛还敢不敢这么狂傲,看他还敢不敢说出这种“不救”的话来! 可是,要怎么跟太后开口呢? 怜汐回到梦鸣宫,惴惴不安地跟太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太后竟出乎怜汐意料地连半句重话也没有说她,甚至来不及苛责梦言,反而忧心忡忡,似乎生怕她出点什么问题。 为了节约时间,太后连懿旨也不曾下,当即就派人出宫去请云洛。 云洛刚刚出宫又进宫,表情倒是没有丝毫不耐,对太后仍是恭敬得毫不倨傲。 怜汐却满是恶意又幸灾乐祸地想,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太后让人给云洛泡了茶,语气祥和地开口:“云洛,哀家今日找你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末将不敢当。”即便是对着太后,云洛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卑微,“太后有事尽管吩咐。” 太后点了点头,道:“哀家如今年纪越来越大,身边也没什么人了。怜汐这孩贴心,常年陪伴在哀家身边,加上又是哀家的亲侄女,哀家是极喜欢她的。可是如今,这孩子不幸中了毒,听闻云洛你医术高超,若是可以,望你能就她一条性命。” “太后,这件事,末将已经知道了。”云洛毫不遮掩地看着太后,“方才怜汐已经为此找过末将,而末将也自认说得很清楚——这件事,末将拒绝。” 太后脸色一变,全然不敢相信他会这样,连半点转圜余地也不给地拒绝了她。 身为一个臣子,就算她这个太后现在已经失势,他也不该这么跟她讲话吧? 同样震惊的还有怜汐。 不知为何,看着云洛如此平淡地对着太后的样子,她突然觉得,不管是谁开口,这个人都是铁了心不肯救她了! 心里陡然闪过一丝慌乱。 “云洛,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太后眯了眯眼,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语响起,“哀家方才是以怜汐这孩子姑母的身份请你帮忙,你不肯,是不是一定要让哀家用太后的身份下一道懿旨来压你,你才肯出手相救?” 简而言之,你是不是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 却不想云洛神色不变,仍是眸光微垂着道:“即便太后下旨,末将也不会救她。” 他轻而易举地说出这句话,却险些没把太后和怜汐气个半死。 怜汐甚至不自觉地怀疑,她是不是什么时候不经意得罪了这个人? 否则他为什么宁可冒着抗旨之罪,也不肯救她!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云洛根本不必担心什么抗旨之罪,因为他早已有了把握才会说这些。 云洛躬着声,详细道来:“末将绝非抗旨,因为当初,末将不负圣恩从南海凯旋归朝的时候,皇上曾答应过许末将一个愿望。今日之前,这个愿望末将一直都没想好,不过此刻,末将决定将那愿望用在此处——末将拒绝救人。”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云洛!” 尽管他的话听起来有理有据,让太后想怪罪也不能——毕竟人家是东阑的战神,大胜归来的所有愿望竟只是不想出手救一个宫女,换了谁能说他一声不是? 可太后仍是盛怒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仗着自己是东阑的的功臣,你就这样不给哀家面子是不是?” 此话一出,殿中的氛围明显变了。 云洛微微一顿,道:“太后误会了,末将没有任何倚仗,只是做事随性,不计后果罢了。” 太后眸色深深地盯着他看了半响,还是不明白,他为何就是不肯救怜汐。 “你妹妹和浅贵妃同为贵妃,位属竞争,你都能仗义出手,哀家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既然如此,你何故不肯再仗义一次,救救怜汐这丫头?” 太后知道,对云洛来硬的肯定是不行的,不说此人的性子问题,单是他那些个名号也足够别人对他客客气气的。 “太后太抬举末将了。末将确实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之所以自由学医,为的是在战场上对敌之用,而不是治病救人。至于旁的——单看末将的心情了。” 话语中毫不掩饰对怜汐的不喜,桀骜不驯。 分明瞧见太后脸色一变,云洛又接着道了一句:“太后恕罪。” 恕罪,好一个恕罪! 若是可以,太后简直想直接砍了眼前这人,怎么可能恕罪?! 可是一想到怜汐的命还握在他手里,加上他确实有狂傲的资本,涌上心头的怒火就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罢了,你先下去,这件事容哀家好好想想。若是你改变主意,就来梦鸣宫找哀家。” “是,末将告退。” 目送云洛离开的身影,太后随后看了一眼担惊受怕满目绝望的怜汐,叹了口气,安慰道:“别担心,哀家会给你想办法的。” 怜汐薄唇颤抖了一下,险些没哭出来。 “姑母,汐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要这么欺负汐儿?” 太后听着她音调不稳的声线,愈发心疼起来,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你没错,孩子,你只是太爱皇上而已。可是在云洛那里,你真的是半点错也没有。” 太后心里也憋着一团火气,不知是突然想到什么,双眼陡然一眯,凌厉的嗓音丝毫不加掩饰地骂道:“也不知道梦言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一个两个的都护着她!” “姑母,或许汐儿就是没有浅贵妃那样的本事,所以才会让所有人都讨厌。”怜汐低低地笑出声来,嘴角噙起的弧度却泛着一丝苦涩与自嘲,“汐儿这一回,大抵真的是要死了。” 她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又继续道:“汐儿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父母早逝,也没什么朋友,亲戚之间,除了和姑母,其他的也都不怎么往来。所以汐儿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姑母您了。汐儿离开以后,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可好?” “不许再胡说八道!”太后沉声打断她,眼眶却微微红了,“哀家现在就去找皇上,让皇上下旨,哀家就不信云洛他敢再次抗旨不遵!” 夜,梦鸣宫。 怜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徘徊着帝王和云洛的那些话。虽然太后一次次地安慰她不会有事,可是云洛的态度如此坚决,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外界条件而动摇。 而且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帝王会不会就真的如太后所说,下旨让云洛来给她祛毒? 帝王肯定会顾着和太后之间的母子情分无疑,可是对于她 “吱呀”一声,房门的蓦地被人推开。 怜汐一吓,猛地从床上翻坐起来,沉喝一声:“谁?” “我。” 凉凉的一个字,就足够怜汐辨认出此人是上回给她毒药让她害梦言的那个。 想想她现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听了这个男人的挑唆。偏偏此人现在还好好的,而她却身中奇毒,命不久矣,顿时怒从心起。 “你来干什么?”怜汐语气不善道。 “不欢迎?” 借着清冷绵长的月辉,怜汐可以看到他下颚轮廓线条紧绷,一张青铜面具闪着幽光,生生给他添了几分森寒的冷意。 “若是我再不来,你就真的要在这里等死了。” 怜汐呼吸一滞,“你什么意思?” 她咬着牙也不管那人能不能看得到,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死不死与你何干?若不是因为你,我又何至于落到这一步?现在倒是来跟我扮好人了?” 尽管心里对这男人有种莫名的畏惧,可是愤怒和对死亡即将来临的绝望让她暂时遗忘了这一点,骂起人来半点不含糊。 “这么说,落花醉的解药你也是不想要了?” 怜汐瞳孔一缩,愕然地看着月色下那抹颀长的身影,震惊和疑惑已不足以用来表达她此刻的心境。 明明太医已经说了此毒无解,即便是云洛能给梦言解毒,也是另辟蹊径找了一种金针刺穴疗法,和“解药”二字根本全不相干,现在这个幕后罪魁祸首竟然跑来跟她说,落花醉其实是有解药的? 怜汐声线绷得笔直:“你到底是谁?” 懂一些常人所不懂的毒,做一些她所不能理解的事。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男人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蓦地扬手一挥。 怜汐就看到一样东西朝她床上飞过来,本能地以为那是暗器,想要躲开,可是那速度太快,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就已行至眼前,根本避闪不及。 心口陡然一惊。 然而,当东西砸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怜汐才发现,那是一个小瓶子,根本不是什么暗器。 而男人也将力道控制得很好,落在她身上甚至没有产生一丝疼痛的感觉。 解药。 梦央宫。 太后在晚膳前就让人来请帝王过去,可是一直到这个时候,梦言也没见外殿里安心批折子的男人有要去的意思。 迷惑了很久,探究的视线总是不断徘徊在男人身上,毫不避讳。 半响之后,君墨影终于忍不住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小东西,总这么盯着朕,会让朕以为你是在勾引朕。” 梦言愣了一下,探究一般观察的视线蓦地转为瞪视,哼道:“你想太多了!” 敛了敛眸,梦言从榻上起身朝他走过去,眼底的玩笑成分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得在她脸上出现的严肃认真。 她低着声闷闷道:“其实你不用这样,太后让你去,你去就是了。若是怕去了之后会很难做,那纠缠一会儿,你就答应她吧。毕竟,她虽非你亲生母亲,却也养了你这许多年,养育之恩,我理解的,真的。” 君墨影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薄唇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微弧,“当真理解?”问了这么一句之后,他顺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坐下,下颚抵着她的发顶,微微垂眸睨着她,“哪怕朕下旨让云洛救怜汐,你也能理解?” “恩。” 梦言的声音显得更闷,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咬着牙艰难道:“我知道你不欠怜汐什么,可你一定觉得你欠太后的,是吧?” 偏偏他又是个从不喜欢欠别人的性子。 “因为朕欠了母后,所以,就要朕用你来还?”他说,“梦言,你不委屈吗?若是云洛没有及时出现,或许怜汐的阴谋已经得逞,不止害了我们的孩子,还害了你。即便是这样,你还同意朕救她吗?” 梦言愣了愣,其实她刚才那番话算是给他找了个台阶下,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她不委屈吗? 当然委屈。 她恨不得怜汐就此死去,恨不得君墨影把怜汐千刀万剐,唯有如此,才能解她心头只恨。 可是跟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比起来,她更心疼她的男人啊。 若是放过怜汐一次,能够替这个男人还了他心里的那些债,那么她愿意。 他为她做得太多太多,而她却什么都没有做过,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给的一切,这种时候,或许她也该做点什么才是。 “君” 一个字刚刚来得及出口,男人带着薄茧的温热的指腹抵在她的唇瓣上,迫使她将接下来的话噎在了口中。 怔忪之间,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薄唇,君墨影一边慢条斯理地道:“朕袖手旁观,已经是对怜汐最大的恩赐。若她有办法,就自己去找云洛救她。不过今日母后已经召见过云洛,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来找朕,看来云洛是拒绝了。” 说到这里,君墨影稍稍抬起她的下巴,梦眼眯了起来。 “小东西,朕倒是看不出,你还挺招人。连云洛这样的性格,都能被你降服。” 梦言愣了愣,旋即猛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什么降服,你胡说什么呢!” 君墨影并不觉得自己是胡说。 或许用降服这个词不太合适,不过此时此刻,他真的是站在一个很客观的不含任何酸意的角度评价这件事。 云洛那样的性子,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冷了些,可他相信,若不是认识了这小东西,那么在母后特意将其宣去的条件下,一般是不会再拒绝母后了。 不过他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附在她耳边道:“乖,老实告诉朕——要遵从你心底的想法,你希望朕怎么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1章 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梦言张了张嘴,正要开口,男人却蓦地以唇封住她的嘴,让殿中恢复一片静默,只余两人的呼吸声愈发沉愈发重。 当君墨影放开她的时候,梦言脸上又是诧异又是迷惘:“你干嘛?问了我又不让我说” “罢了,你还是别说了。” 君墨影右手托着她的小脸,拇指轻轻在她眼窝下顺了几下,眸中含着平静无奈。 “朕真怕你说出个希望朕放过怜汐的话来。” “不可能!”君墨影话音刚落,梦言立刻就打断了他,“你都说了让我遵从心底的声音,我怎么可能那样说?我傻吗?” 她喘了口气,才继续道:“我告诉你,我别提有多讨厌怜汐这个人了,整个后宫里面,华妃和绮妃都是明面上找茬儿的白痴,这个女人是背后阴人的小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我才不希望她活下去!早死早超生才好!” 梦言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 君墨影的嘴角却随着她的话语慢慢勾了起来,薄唇噙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潋滟璀璨。 “乖。”他似是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朕欠的,朕自己还,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梦言咬了一下嘴唇,胸闷闷闷的,却不是难受,而是被暖意浸润之后的满胀与热乎。 然而,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为难,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太后那边,你要怎么说?总不可能永远不去梦鸣宫了吧?”, “不会。”君墨影摇了摇头,“朕会过去的,明日就去。”他低声道:“有些话,就算不说清楚母后也会知道,那又何必拖着?明日朕就和母后说清楚。” “恩,好。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吧。”梦言环住他精细的腰身,劝道:“不要为了我,勉强你自己什么。” 比如他和太后之间的关系,若不是因为她,肯定不会变得这么恶劣。 虽然她很讨厌太后,可是她无法否认太后这些年来对他的照顾与关心,自然也不能忽略那份恩情,所以她不会阻止他跟太后之间回到像以前那样和睦的母子关系。 甚至,若是那样能让他高兴,她也会很高兴。 怜汐拿着手里的解药,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服下。 基本上,她没有怀疑这药是假的,因为要她死的办法有很多,既然那人能在梦鸣宫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那么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没有。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不想为了杀她而露出什么马脚,那他只消静静地等待她身上的落花醉发作即可,也无需给她一颗假解药。 所以手里的药,应该是真的,只是怜汐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吃它。 要是吃了,旁人问起来,她要如何解释自己突然解毒的事? 帝王会不会因此认定她给梦言下了毒,直接把她给砍了? 怜汐被自己吓了一跳,心道罢了,还是暂时先不要吃了,等明日太后找过帝王之后,再做决定吧。 要是帝王真的不肯下旨,那她再去跟太后商量商量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 翌日中午,君墨影去梦鸣宫陪太后用了午膳,太后许久没有跟他这么平和地坐在一起,所以一直到午膳结束前,都没有提起怜汐的事,只想跟他好好吃个饭。 让人把东西撤下去之后,太后还闲扯了几句。 “皇上许久没来看哀家了,今日能陪哀家吃个饭,哀家真的很高兴。” “朕也很高兴。若是母后愿意,朕以后也可以多来陪陪母后。”君墨影淡淡地道。 太后本来听了前半句还觉得欣慰,可是后半句看似要与她交好的话,却在出口的瞬间就让她变了脸色。 若是母后愿意。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愿意”代表了什么意思? 皇上这是要她接受梦言,让她和梦言好好相处,这才肯重新跟她回到像以前那般的关系吧? 且不说她愿不愿意,单单是梦言,曾经在她手底下吃了那么多苦,怎么可能愿意?就算为了迎合皇上假装愿意,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别扭,怎么想着阴她呢! 更何况,她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要让她同意梦言那个身份不明的细作待在皇上身边,她宁可皇上永远厌恶她,永远像现在一样! 而且,还有汐儿她以为汐儿对皇上不过是普通的恋慕之情,可是看看汐儿最近做的那些事,那一件件可都是豁出命去的! 用情至深。 无论如何,她也是要帮着汐儿的。 “这哪里能问哀家愿不愿意呢?”太后故作听不懂他的话,淡淡一笑,“皇上愿意来看哀家,哀家自然欣喜。可若皇上不愿,哀家也没有办法。” 君墨影明白她的意思,也不点破,点点头就不说话了。 太后递了杯茶给他,直接道:“哀家今日找皇上来,其实是有事想请皇上帮个忙。这些年,哀家身边也就剩下怜汐这孩子了,皇上能不能让云洛救救她?” 君墨影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怜汐既然来求母后,那她肯定也告诉过母后,朕说了绝对不会救她吧?”他像是在说一件日常小事一般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墨瞳中却划过一丝嘲讽,“朕给了她一线生机已是不易,难道母后还要朕亲自下旨让云洛救她不成?” “哀家知道。这些道理皇上不说,哀家也明白。” 太后深深地锁着眉心,“所以哀家才特地请皇上过来,就是想问问皇上,到底要哀家怎么做,皇上才肯救汐儿?只要皇上能让云洛救她,哀家可以答应皇上,从今往后绝对不再为难梦言,也永不踏出梦鸣宫一步,如何?” “母后!”君墨影沉声,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起伏,“就算您再讨厌梦言也好,可孩子何其无辜?怜汐这样丧心病狂的人,母后究竟为何这么袒护她?” 太后眸色一闪,顿了很久,才道:“哀家身边只有这么个贴心的人了。” “这不能成为朕法外开恩的理由!” “那就当是哀家求皇上,可以了吗?”太后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扬高了嗓音。 在君墨影错愕的眼神中,她提着裙裾,缓缓地跪了下去。 “求皇上,救救汐儿!” 太后此刻的样子,是君墨影从未见过的。 似是心痛,似是悲哀,似是抓着汪洋大海中的最后一根浮木,紧紧地不肯放手。 在他的印象中,不管何时,母后总是威严气势、雍容华贵,哪怕是杖刑梦言险些流产的那一晚,哪怕是他险些就跟她决裂的时候,哪怕他道出自己并非母后亲生的那一刻,母后尽管震惊愕然,尽管心痛失望,也从未像现在这个样子,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下跪——就算他不是母后亲生,可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摆在这儿,他也受不起这一跪! 连忙在她面前蹲下,曲着一边膝盖去扶她。 一边扶,一边深凝着眉心问了一句:“母后,一个侄女而已,值得吗?” 着实令人费解。 太后拂开他的手,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说话。 可眼底坚定的含义却已不言而喻。 值得。 君墨影眉心锁得愈发得紧,脸色已经沉下来,“母后为了一个怜汐就对儿臣下跪,如此折煞儿臣,让儿臣如何受得起?难道儿臣与您的母子之情,还比不得一个怜汐?” “不是!”太后急声否认。 定了定心神,才继续道:“皇上如今长大了,日理万机,也有了自己要陪伴守护的人,多难得才能陪在哀家身边?可汐儿,却是实实在在陪了哀家这么多年,并且可能一直陪着哀家,直到哀家死去。” 君墨影冷笑:“所以母后就这样逼儿臣?” 太后摇了摇头,低低地垂着眼帘,声线不稳地颤抖道:“只求皇上能够放过汐儿这一回。哀家一定好好看着她,不会再让她伤害梦言,只要——皇上能够再给她一个机会。” “若是朕不呢?” “那哀家就长跪于此,不起。” 一阵良久的沉默,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诡异。 方才好不容易缓和几分的关系又因为太后这句话而在一瞬间变得紧张,君墨影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噙着愈发冰冷的笑意。 “母后,怜汐的您的侄女,叶菱是您的外甥女,相较而言,若今日出事的是叶菱,您也会像现在这样,跪在地上求朕吗?” 太后脸色微微一变。 良久,才道:“皇上不用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假设,哀家现在只能说,哀家不知道。因为叶菱现在没有中毒,哀家无法想象那种心情。当然,叶菱也没有夜夜陪在哀家身边,所以哀家或许,不会像现在这般。” 君墨影看着她的神色在那一瞬间的凝滞转之后恢复平静,心底隐隐起了一声波澜。 因为陪在身边十几年,所以就值得母后这样跪下求他。 那么怜若同样陪在母后身边十几年,怎么就因为一次不算很大的过错,被打成那样? 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君墨影一撩袍角,缓缓地、郑重地,同样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怜汐于母后而言很重要,可梦言于朕而言更重要。” 他语速很慢,一字一句却都咬得十分清楚。 “若是母后一定要以此相逼,朕只能直接把怜汐砍了,也省得母后再留念想。” 太后瞳孔蓦地一缩,“皇上——!”她一把抓上君墨影的手,“不能这样对汐儿!” “朕怎么对她,都是她咎由自取。如今落花醉还未发作,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可若是母后非要苦苦相逼,就是把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抹杀了!” 太后一震。 “皇上真的就不能放过她吗?” “母后快起来吧。”君墨影答非所问,淡淡地说了一句。 在他同样固执——不,应该说更为固执的眼神中,太后眸色闪烁,身子突然软了,就这么被他扶着站了起来。 她以为她已经够狠了,用这样的方式威胁,可是没想到,皇上比她更狠。 出了梦鸣宫,君墨影走到御花园的时候,扬手示意了一下,一袭黑袍的影月立刻出现在他面前:“皇上!” “去给朕查,当年怜汐出生时,是谁接生。” 君墨影的眉头一直蹙着没有松开,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找到人之后给朕带宫里来,别让人瞧见。” “属下遵旨!” “还有,太后仍是皇后的时候,早年在身边伺候的那些宫人,全都给朕找出来。” “是!” 梦言是知道君墨影去梦鸣宫用午膳的,此刻看他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她也没问他那件事。 本来她就已经无所谓结果,更何况他说了他会处理好。 “在梦鸣宫有没有吃饱?” “朕不在,好好吃饭了没?” 两人异口同声。 问出之后稍稍一诧,旋即又相视一笑。 梦言故意一步步慢悠悠地朝他走过去,“吃得好饱啊,你看我都走不动了!”站定在他面前,她眸光湛湛,笑容清浅得如同一朵纯洁盛放的幽兰。 “朕也吃饱了。”君墨影绷紧的心情因为她的笑容而卸下几分,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脸。 顿了顿,道:“怎么不问朕,最后有没有答应母后?” “你不是说了不会吗?”梦言佯装生气,撅着小嘴斜睨他,“难道你最后又答应了?” “你都恨不得人家早死早超生了,朕怎么可能会救她?”君墨影挑了挑眉尖,突然又暧昧地勾起唇角,凑到她耳边道了声:“就不怕言言醋劲大发,酸了整个皇宫么?” “你才醋劲大发呢!”梦言捶了他一拳,红着脸别开视线,小声嘟囔:“明明就是你自己跟人家搞七捻三,不清不楚,还好意思说我醋劲大?” 君墨影眯了眯眼:“搞七捻三?” 梦言汗颜,这要她怎么解释 “就是跟人勾勾搭搭、纠缠不休的意思!” 她满心等着男人辩驳她或者又说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却不想身子突然被人拥住,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声的叹息。 “没有勾勾搭搭、纠缠不休。”他低声道,“给朕一点时间,朕都会告诉你的。”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梦言一下子措手不及,连忙摇摇头,想说她没有误会。 “没事,我只是口无遮拦、信口胡说,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拍拍他的后背,吁了口气,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道,“也不用担心我,真的,我等多久都可以。” 梦鸣宫。 “姑母,您说汐儿现在应该怎么办?若是真的把解药服下,皇上一定会觉得汐儿就是害浅贵妃中毒之人,到时候就算汐儿身上的毒解了,皇上也不会放过汐儿的!” 怜汐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一颗解药拿在手里却不能吃,只得慢慢受着落花醉带来的痛苦,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纠结的事吗? 太后也愁,逐渐苍老的脸上遍布的尽是愁容,混浊的双眼微微眯着思考解决办法。 到最后,她干脆道:“吃了吧。若是皇上怀疑起来,就说这是哀家找来的解药!” 怜汐咬了咬唇。 “姑母,可是这样,皇上不就会连您一起怪了吗?” “你以为现在他就不怪哀家了吗?”太后笑了一声,唇角的微弧带着苦涩,想起皇上对她的态度,一颗心就抑制不住地泛疼。 “既然只是多一点和少一点的区别,哀家当然不会放任你中毒却不管不顾。” 无论如何,汐儿的命是目前对于她来说最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怜汐还是不放心地欲言又止。 太后垂眸看了她一眼,像是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别担心,牵扯不到你身上。若是皇上一定要降罪于你,哀家干脆就告诉他,梦言身上的毒根本就是哀家下的,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怜汐大惊,蓦地跪了下来,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惊惶还是激动抑或不可置信。 “姑母,您这样您的大恩大德,要汐儿怎么还?” 太后凝了凝眸光,没对她这番话有任何表示,反而接着先前说的继续道:“记住,不管皇上到时候怎么问,你只要说不知道,把解药的事推到哀家头上就行。” “汐儿明白。” 然而她们惶惶惴惴的谋划终是没有起到任何用处。 几日后,梦鸣宫没有传出任何有关怜汐毒发的消息,甚至都没有宣过太医。 太后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帝王究竟是何意,竟然连质问也没有,就这么放过汐儿了? 她不知道,君墨影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既然毒是怜汐下的,那她能有解药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不过,这件事若跟母后无关,那怜汐背后,必然还有一个人。否则就怜汐这么一个小小的宫女,不可能会有这种失传已经、连大多数太医也诊不出的毒。 所以怜汐不能死。 更何况 母后跟怜汐的关系,也是一个谜。 “言言,别怪朕。”君墨影当时是这么对梦言说的。 梦言正低头和她的绣品做着斗争,闻言,古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怪你什么?” 几分茫然,几分迷糊。 “怜汐的事。”君墨影抿着唇,“她现在还好好地活着,朕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能直接处死她,你不要怪朕。” “不会啊”梦言眨了眨眼,“我当时给她下毒的时候就说过,我只做这么一件事,至于之后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她命不该绝,能够让云洛救她或是找到了解药,那我就不会管她的死活,当然也没想过要你对她怎么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2章 出发去避暑山庄 “真懂事儿。”君墨影嘴角微微一勾,潋滟的梦眸中染上一抹笑。 他以为,就算她最终不在乎这个结果,但也肯定是要怪他的。毕竟,怜汐把她害成那样,不管是怎么样的理由和借口,他都应该毫不犹豫地直接砍了那女人。 “那可不!” 梦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就像是个被夸的孩子,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像我这么温柔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好女人,你现在就算打着灯笼出去也难找了!” 君墨影“” “干嘛呀,你这是什么眼神儿?我说错了?” 梦言不满地瞪着他微微眯起的梦眸,看着其中似乎含有的几分嗤笑成分,让她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不是。”君墨影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像言言这样的,的确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可他说完,更让梦言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你还是别说话了。” “真难伺候。”君墨影抱着她低低地笑,磁性的嗓音总是带出一股莫名的性感,单单是听了就让人心潮起伏、涟漪不断。 梦言忍不住踮起脚去亲了他一下,蜻蜓点水,浅尝辄止的那种。 这回她可学乖了,就在君墨影抬手想要去捧住她后脑的时候,梦言连忙拽着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男人一时不察没有防备,让她刺溜一下很快就脱身了。 君墨影也不生气,唇角含着一抹笑,道:“近日身子如何?若是没什么不舒服的,过两日就一起出发去避暑山庄。若是还未完全康复,也别跟朕胡说逞强。朕可以让他们先走,我们随后再出发。” “好了呀,最近都好好的没病没痛的。”梦言笑眯眯在他面前晃了两圈,晶亮的双眸明媚闪耀,“不信你看我现在,除了每天要让云洛跑一趟之外,还有哪里像是有事的?” 君墨影点点头:“恩,那我们在途径西阙边境的时候停下来,去你父亲那里走一趟。” 闻言,梦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虽然她很快就恢复如常地道了声:“好啊,去吧。”可这瞬间的不同寻常仍是落入君墨影的眼底,让他俊逸的眉峰也不由自主地蹙了蹙。 “也许看到你父亲,或是看到西阙那边熟悉的事物,你的记忆就能恢复了。”他轻笑着意味不明地道。 梦言的手心不由自主地攥起,嘴角的笑容却愈发灿烂。 “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我恢复了记忆,我就是完整的我了。” 只不过到时候的她,或许就不再是现在这个梦言了。 两日后。 帝王跟梦言最终还是没有跟大队人马一同出发,一方面是因为君墨影还是不放心梦言的身体,想让她多休息两天;一方面则是因为云洛突然要事缠身,不能离开京城,自然无法每日为梦言祛毒一次。 皇后、云贵妃、绮妃等众妃嫔一道出发,太后这一次却没有去。 本想让怜汐跟着,可是帝王却下令,往后怜汐必须常伴太后身边,为太后诵经念佛,不得擅自离开梦鸣宫半步。 这相当于是给怜汐也下了禁令,让她没了兴风作浪的机会。 怜汐当即就气得险些晕过去。 几日后,帝王和梦言带着云洛、影月等人一道出发。 按理说,几人的脚程肯定要比前边儿的大队人马快,不过他们并没有去追前面的人。 到西阙边境,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 一行人在客栈住下,帝王派影月前去丞相府递了拜帖,随后就一直在客栈等着。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梦言和冬阳两个人在屋子里,也不怕影响不好,脱得格外清凉,只穿了薄薄的一件寝衣就躺躺在榻上看起了话本子。 突然,她招了招手:“冬阳冬阳,你过来,快看!” 被她点名的冬阳一脸诧异,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服走到她身边,就见她指着话本子里的内容笑得满是狡猾。 直觉告诉冬阳,主子现在不怀好意,不能随便靠近。 可是碍于梦言的淫威,她又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警觉地靠近过去,然后就被梦言话本子上的内容震惊到,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直到身旁传来梦言清爽的大笑声,她才如梦初醒般地猛然涨红了小脸,又恼又羞又是无语地看着梦言,一遍遍反复提醒自己,这是主子,不能逾矩,不能! 否则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骂娘! “娘娘,您怎么能给奴婢看这种东西!” 梦言故作诧异:“这东西怎么了,为什么不能看?” 冬阳的声音都在发抖:“奴婢还是个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您您”她说了半天也没说句完整的话来。 “没出嫁不也迟早要出嫁的吗,我事先给你预备着不是挺好?” 梦言笑眯眯的,非得把话本子凑到她面前去,“你到时候要是出嫁啊,那梦央宫就是你娘家,这种事儿本来就该是娘家人教的,只不过是早一点和晚一点的区别而已嘛。” “娘娘!” 冬阳跺着脚打断她,羞得眼睛都闭了起来,咬着嘴唇委屈道,“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就说得跟真有那么回事儿一样。就好像奴婢要出嫁了似的!” “怎么没一撇啊?”梦言挑了挑眉,一本正经地说,“我今天看到影月那木头盯着你看了!你知不知道,影月他从来不看女人的,今日他破天荒地盯着你看了,那说明什么?” “那是因为奴婢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他扶了奴婢一下!后来是担心奴婢的脚崴了,所以才看着奴婢!” 梦言嗤了一声:“那他怎么不担心我的脚崴了呀?” 冬阳觉得主子今日就是存心要找茬儿的。 就在她羞恼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看到帝王一身紫袍镀着金色的日光踏进门内,优雅出尘、风度翩翩,冬阳顿时如获大赦,感动得险些泪流满面。 “皇上吉祥!” 她连忙行了个礼,然后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君墨影挑了挑眉,视线先是落在梦言一身“清爽”的寝衣上,然后是脸上,最后又缓缓移向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那个诡异的姿势——捧着话本子指着上头不知道是什么的内容,她的嘴角挂着一抹阴谋意味和暧昧猥琐同时存在的笑容。 君墨影的梦眸微微眯了起来。 “做了什么,把冬阳吓成那样?” 他的嗓音低醇磁性,含着一丝戏谑。 却把梦言吓得几乎是猛地一下收回了手,将那话本子往身后一藏,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哪里吓她了!” “没有?”君墨影的尾音稍稍上扬,明显的不信任,“心虚什么?” “都说了没有,谁心虚了?”梦言咽了口口水,“我好好地跟冬阳说了几句话你就怀疑我,你这样是不对的!” 回应她的是男人一串低低的笑声。 君墨影背对着门的方向,一脚就把那两扇门踢得合在了一起,看得梦言正目瞪口呆,男人已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来。 就在梦言以为他要亲她而紧张地阖上眼帘时,君墨影却只是盯着她颤抖的睫毛看了一会儿,唇角的弧度扬得愈发分明,轻轻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一手捞起她身后的话本子。 “不是怀疑,是肯定。”他如是说。 梦言的心随着男人话音落下而蓦地一慌,本能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因为眼皮上多了那温热的唇瓣而以失败告终。 当男人起身离开,而她也终于成功睁开眼的时候,对上的就是男人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梦言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呵呵呵”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见书正翻在自己指给冬阳看的那个地方,她的神色无疑是尴尬的,又带着几分傻愣愣的茫然,“我我,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君墨影湛湛的黑眸如同曜石一般闪烁着独属于他的颜色,薄唇微微斜着拉出一抹弧度,冠玉般的俊颜上却并非以往那种款款的温柔,更多的还是邪魅与优雅并存的诱惑。 “自己一个人看还不够,现在还想拉着冬阳一起看?” 他低低地开口,没有起伏波澜不惊的嗓音却让人知道他此刻无疑是不悦的。 梦言呼吸一滞,错开视线:“没” “没?”君墨影反问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徐徐将那话本子往她面前一举,慢条斯理地道:“朕好像说过,不准再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梦言有些委屈,“看之前,我哪儿知道里面会有这种东西?”虽然有时候骨子里的小黄人儿作祟会促使她看一些在他口中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今日 好吧,这真的只是个美丽的误会。 这是一本带插画的破案,谁知道翻着翻着还能看到如此十八禁的画面。 画风转变得太快,她也无法接受好吗? “那么看到以后呢?”君墨影笑得愈发温柔,一个字一个字却像是从喉骨中蹦出来的,让人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朕也没见你像摸到烫手山芋一样把它扔了,却是看得兴致勃勃甚至拉着冬阳一块儿,恩?” 梦言牵动嘴角,讪讪地笑了几声。 下一秒,右手猛地往前一伸。 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够快,可是男人无疑比她更快,绛紫颀长的身影甚至都没有动一下,连袍角都是淡淡地垂着不起涟漪,可梦言的抢书行动就是失败了! 梦言突然觉得头好痛。 “不是我看之前真的不知道。看了之后我就是想传授冬阳一点基本知识!” 她突然就一本正经了,让人恍惚间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君墨影却不吃她这一套,这小东西脑子里成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本来就已经够那什么了,偏生还喜欢看这种书,他真怕她有一天就中毒了,淫词秽语直接一蹦一个准儿! 一个姑娘家,怎么就那么爱这些呢? 君墨影捏了捏眉心:“冬阳还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若是被你教坏了,就不怕她往后嫁不出去吗?” “怎么可能?”梦言撇了撇嘴,“我这就是为了让她嫁人以后得到更美好的幸福生活!” “教成你这样?”君墨影嗤笑。 梦言咂吧了一下小嘴,突然觉得自己如今妻纲不振,老被这男人鄙视! “我这样怎么了?”她本想自夸两句反驳这男人的话,不过转念一想,又惊觉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为自己正名,而是好好跟这男人协调一下感情,让他忘记找茬儿这回事。 咳嗽了一声,梦言厚颜无耻道:“我这样的人,虽然不咋滴,但是我慧眼识英雄,找了个这么好的男人啊,是吧?所以我要是把这些技艺都传授给冬阳,肯定也能给她找个你这么好的男人!” 她话音刚落,君墨影眉尖一挑正要开口,却又猛地被她打断:“哦不不不!像你这么好的肯定是找不到了,世上仅此一个。” 梦言笑眯眯地从榻上站起来,讨好地晃了晃他的手臂,“所以只能给她找个比你差上那么一点儿,不过也是相当好的就对了!” “小嘴儿倒是越来越甜了。”君墨影眼底的无奈一闪而逝,唇角仍是斜斜地勾着,拇指和食指同时捏着她的下颚骨,轻轻地划了两下,俊逸的脸庞上没了温润如玉,却添了几分邪肆魅惑。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该有的惩罚不能少。” 梦言“” 她算看出来了,这男人是不肯这么简单放过她的。 “喏”梦言可怜巴巴地泛着委屈地伸出手放在他面前,又缩了缩,“你打吧。记得轻点儿。” “朕不打。”君墨影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难道在言言眼里,朕就是个崇尚暴力之人?” 梦言撇了撇嘴,心里不屑冷笑,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不是你自己说要惩罚吗?” “打,朕舍不得。不打,又难让你长记性。” 君墨影低声道,“朕想了又想”他越凑越近,到最后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根,缱绻厮磨,“言言之所以这么喜欢看这些,主要还是朕的错。” “恩?”梦言一下子没明白他的意思,迷茫地抬头看他。 君墨影低低地笑了几声:“因为朕没能满足你,所以你才空虚地非得看这些东西来排解寂寞,聊以自慰。” 梦言“” 他又继续道:“穿成这个样子,还看这样的话本子,小东西,你不会是特意等着朕来吧?” 梦言的脸色陡然暴红,可她想要骂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男人简直太不要脸,为他的禽兽行为找这样那样的借口也就算了,竟然还诬赖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3章 又来一个觊觎她男人的 君墨影看着她的泪果然在下一秒滑落,连睫毛也被沾湿,捏着她下巴的大掌温柔地上移,拭去那抹湿润,言语之间却仍是不肯放过她。 “乖,告诉朕,说了就给你。” 梦言直接用行动告诉了他。 攀在他脖子里的双手用力地将他拉向自己,狠狠地、用她自己的方式吻住他的唇,整个人就像是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因为她的动作,君墨影浑身一僵,险些就这么交代过去。 “妖精!” 他骂了一声,沉下身,一举贯穿。 云雨之后,君墨影搂着怀里有气无力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人,突然想起了正事。 “你父亲的人已经来了,一会儿就接我们过去。” 梦言的脑子有那么几秒是空白的,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明明这么长一段时间他们俩都是在一起的,他什么时候分身跑到外面去见她父亲的人了? 良久,她才终于明白,这厮刚才进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事儿的! “你怎么那么主次不分啊!”她气得发抖,声音却还是娇媚的诱人。 “怎么主次不分了?”君墨影神清气爽地任由怀里的人瞪着他,眉梢一挑,一脸理所当然地淡定道:“一年未见,朕可不能让你父亲觉得你越变越坏。当然得在回去之后先把你教好了,否则你哪儿有脸回去见他老人家?” 梦言“”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怀孕所以变笨了,否则怎么会一次次对这男人的话无言以对? 歇了一阵之后,她还是没什么力气,被君墨影抱起来靠在他怀里,索性就由着他一边吃她豆腐一边给她穿衣服。 最后抱她来到妆台前,正对着铜镜,五指如玉的大掌徐徐覆上她乌黑的长发。 梦言愣了一下,她以为这个步骤,他会让冬阳进来。 类似的事曾经也发生过,当时他似乎还说他绾出来的发不能见人,怎的今日就不怕了? 梦言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的发,动作很轻很温柔,甚至给了她几分异样的错觉,明明都是绾发,和冬阳比起来,此刻梦言竟觉得多了几分缱绻的意味。 触感从发顶逐渐流入心扉,梦言的身体有些僵硬,就连呼吸也微微敛了起来。 “一个姑娘家,以后别再让朕看到你看那种东西,羞不羞。”他停顿了一下,期间动作不止,又道:“就算是无意中瞧见,也得立刻扔了,知道吗?” 梦言可不想再被他惩罚一回,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拧,脸颊两边都鼓了起来,最后却只好咬着嘴唇,憋屈地点了点头。 最后终是没忍住小声咕哝了一句:“可我已经不是姑娘家了。” 这个把她从姑娘变成少妇的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跟她提什么姑娘家! 君墨影愣了一下,唇畔浮起一丝笑,却又不由头疼。 “不是姑娘家也不行。你总喜欢看这些,会让朕觉得,你很想把那上面的所有姿势都跟朕尝试一遍。” “这绝对是你想太多。” “那就当是朕想把每一个都尝试一遍。” 他微哑着嗓音低沉道:“往后,但凡你再看一次那种东西,朕就当你是在邀请朕。” 梦言对他霸道的想法已经无语了,她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就这么残酷地被剥夺 轻抬着眼梢,郁闷地看着铜镜中的动作,就见他捧着她的发丝顺着簪子绕了几个弯,再以发带固定住。头饰都是白色,配着她柳绿的衣裳,在逐渐闷热的天气中显出几分清爽来。 同样的动作重复几次,一个不算复杂却很秀丽的发髻倒映在了铜镜里,簪着一簇珠花。 “好了。” 他站在她身后,右手托着她的下巴,含笑的声音响起。 梦言眨了眨眼,镜中的女子便是同样的动作。而身后的男人,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一个绛紫的颀长身影,金色线条勾边的袖口隐隐衬出几分高贵的气质。 谪仙一般,美如画中。 “上回还跟我说不会绾发呢。”梦言撇开心头涌起的花痴感受,噘着嘴埋怨道,“短短的一段时间就学得这么炉火纯青,该不是背着我偷偷找哪个女人练习去了吧?” 话音刚落,男人的脸突然也出现在了铜镜里,吓得她脖子都瑟缩了一下。 君墨影哼笑一声:“你怎么不说是朕聪明,看一眼就会?” 梦言摆了摆手,只当他是玩笑,“这种可能性太低了。” “但还是存在。” 梦言诧异地在铜镜里望着他的眼恍了神,想也知道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随便自降身价找人练习,心里顿时就五味杂陈了。 “真好看,果然不愧是我的皇帝陛下!” 她感动地侧过小脸,在他嘴角吧唧亲了一口。 两人开门出去,梦言其实觉得身体软绵绵懒洋洋地不想动,不过她实在不想再看到云洛那种恐怖冰冷的眼神了——上回在御花园就吓得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绝对不能再尝试一次,所以就算再累,她也站得笔直。 君墨影看着她脚步轻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怔了一下,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努力,否则这小东西怎么跟往常不大一样呢? 他狐疑的眼神,加上梦言闪烁着不敢看众人的模样,还是让人一眼瞧出端倪。当然,最最分明的还是她后颈处不算鲜艳却又分明存在的一道红痕,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怎么留下的。 云洛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驻了唯有两秒,比冬阳还短,而后就面无表情地收了回去。 一行人到达梦丞相府的时候,梦丞相带着一干家眷亲自出来相迎。 作为一国帝王,尤其是打败过西阙的东阑之王,理应受到西阙皇帝款待。不过君墨影特地在给梦丞相的拜帖中说明了此次来意——仅是为了见一见梦丞相,至于其他的,就由他明日单独进宫一趟赴会即可。 “陛下。”梦丞相恭敬地给君墨影行了个礼,而后才看向梦言。 梦言已经盯着他瞧了很久,见他看过来,薄唇张了几次,才喊出一声:“爹” 很奇怪的感觉。 都说血脉相连、亲情是斩不断的,她原以为,就算她失忆了,见到父亲的时候还是会产生一种亲切熟悉的感觉,可是没有。 基本上没有任何感觉。 梦丞相听到她的声音,转过来,颔了颔首,朝她迈近几步。 梦言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那一刻,她竟然有些害怕这个爹过来抱她。 不靠近是毫无感觉,靠近了就会因为陌生而让人想要抗拒。 所幸,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挪动了一下之后,便握着手心,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梦言看着梦丞相走到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拍了拍她的肩,就像平时长辈对着晚辈那样,面上的神色甚至是慈祥的,她的心里总算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抱她。 “孩子——!” 蓦地,一声略带尖锐的叫声响起。 在梦言诧异的目光中,一个体态丰盈的美妇人突然朝她冲过来。她的速度太快,梦言根本连反抗拒绝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她紧紧地圈在了怀里。 和君墨影的怀抱不一样,或许是她抱得太紧,以至于她抱着梦言的姿势让梦言觉得窒息。 她看起来很激动,可是梦言除了那一瞬间的诧异之外,剩下的只有茫然。 “你”梦言挣扎了一下,却被抱得更紧,妇人悲戚的哭声在耳边经久不绝,“孩子,我是你娘啊孩子。你失去了记忆,竟连娘也不认识了吗?我苦命的孩子,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梦言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是爹,现在这个是娘。 她动了动唇,微微侧目,就见君墨影也在看她,微凝的梦眸中似有意味不明的暗芒涌动。 “娘?” 试探性喊出这一声的时候,梦言原本毫无起伏的心头蓦地一酸。 妇人似是怔了一下,旋即便是愈发尖锐的痛哭声:“孩子,我的浅儿,我的浅儿——!” 梦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被一旁的梦丞相厉声打断:“好了!在大门口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有没有规矩!东阑陛下还在这儿呢,你这不是让人看笑话?” 妇人的身形微微一僵,抽泣了几声,便不敢再嚎了,委屈地放开梦言站直了身体。 “是我不好,是娘不好。浅儿,你别怪娘,娘就是太久没见着你了,想你想得紧。”她声线不稳地对梦言说完,看向君墨影,眼神闪烁着道:“也请陛下体谅一下一个做母亲的心情,莫要怪罪才好。” 君墨影抬了抬手,虚扶了她一把:“夫人客气了。这种心情,朕自然能体谅。” 梦丞相也道:“多谢陛下将我们浅儿照顾得这么好,老夫感激不尽。”他指了里面,“陛下快请进来吧。” 君墨影颔了颔首。 梦言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除了刚刚认识的爹娘以外,剩下的人她都像是没见过一样。 目光触及一个妙龄女子的时候,梦言愣了愣。 不是说梦丞相就她一个独女吗,这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又是打哪儿来的?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女子亦是斜了她一眼,不经意瞥来的视线不太友善。 即便是收回去的时候,也带着一种不屑的嗤然。 梦言一诧。 君墨影原本已经打算拉着她进去,察觉到她突然停住的脚步,皱了皱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一个相貌娇媚、唇红齿白的妙龄女子便映入眼帘。 见君墨影视线投来,女子脸上立刻换上微郝含笑娇滴滴的表情。 走在一旁的梦丞相自然不会忽略这边的动静,定了定心神,指着那女子道:“陛下,这位是舍弟的女儿,失踪多年,不久前才找回来。因为舍弟与弟媳在一次外出时遭人行刺身亡,所以梦绫这孩子,自找回以后便一直住在相府中。” 他领着几人一边往里走,一边给君墨影介绍:“这孩子命苦,却是极乖巧的。自从住在相府以来,既不惹事也不提任何要求,也算是替浅儿陪在老夫和夫人身边尽孝了。” 在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梦言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是古怪的。 她自己不能陪在父母身边,有个人能替她尽孝,她本该高兴才是。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梦绫看她的目光太不友善的缘故,对于这个女子,她别说是感激了,就连半丝好感也没有。 所以当梦丞相跟她说:“浅儿,梦绫是你的妹妹,往后若是有机会,得好好照拂她才是。”的时候,梦言心里不大痛快,闷闷地“恩”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君墨影捏了捏她的小手,梦言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微微一笑,梦眸中漾着几许温柔安抚。 梦言躁动的心在一瞬间平静下来。 走到前厅,梦丞相让出了主位给君墨影和梦言,云洛和影月则各自回了房里。 梦绫主动去倒茶,先给梦言送了一杯,语调平平地喊了一句:“姐姐。” 梦言接过茶,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真的不怪梦言对她有意见,低头的时候就听到她几不可闻的冷笑了一声,等梦言再抬头时,她就已经骄傲地扬着下巴像只花孔雀一样走到君墨影面前去了。 那模样,和对着她这个“姐姐”的时候可大相庭径。 “陛下,请用茶。”梦绫的声音软绵绵的柔弱中带着一语还休,把茶递到君墨影面前,娇媚的小脸上闪着明亮的熠熠光彩。 梦言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奶奶滴,又来一个觊觎她男人的! 还没来得及开口,梦夫人却在此时走到她身旁,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正好挡去了她和君墨影之间的视线交汇,小声道:“浅儿,你想不想回自己房里去看看?正好为娘许久没见你了,去你屋里,咱娘俩好好说说话。” 梦夫人的声音太过低沉,泛着一丝淡淡的哀凉,让梦言不忍心拒绝。 梦言上辈子几乎没有享受过母爱,此刻对于梦夫人表现出的明显的疼爱,她虽觉得陌生,却又忍不住贪恋。 点了点头,便起身跟着梦夫人要离开。 君墨影跟她对视了一眼,见她朝自己吐了吐舌头,不满的目光旋即又划过一旁的梦绫,他愣了一下,眸底深处划过一丝无奈。 “梦相有什么事,来日方长,我们容后再说。朕先随言言去她住的院子看看。” 君墨影可不想为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让梦言误会,索性就起身跟她一起走。 末了,又像是怕梦夫人不满似的,补充了一句:“夫人不必担心朕打扰你们谈话,朕只在院子里走走,不会进屋里去。” 梦夫人连忙摇摇头,道一句:“不敢。” 而后抿着唇看了梦绫一眼。 三人走后,梦绫愤愤地跺了跺脚,嘴型一动,似有一个字要破逸而出。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立刻被梦丞相沉喝一声:“梦绫!”打断了她的话:“本相是怎么跟你说的,又忘了?” 梦绫撇了撇嘴,有些委屈:“没忘。” “既然没忘,那就给本相闭嘴!”梦丞相蹙着眉心骂了这么一句,站起身来,“你要干什么随你,若是敢给本相捅娄子,绝不轻饶,听到没?” 梦绫点了点头,攥着手心愤愤地道:“听到。”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又见她一脸委屈的模样,梦丞相叹了口气,朝她摆手道:“你想干什么就去吧,记住本相说的话就行。” 梦绫这才有了一丝喜悦的情绪,“是,明白!”说完她就一路往外跑了出去。 梦言跟梦夫人的关系并不熟稔,所以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基本都是梦夫人在说,梦言在听,时不时应和两句。 “孩子,你看了这些熟悉的地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梦夫人沮丧地问。 梦言摇摇头,勉力我一笑:“可能是看得还太少,娘不用担心,或许等过两日,在相府里多走几趟,就能想起些什么了。” “好,好孩子。”梦夫人握着她的手拍了两下,问起她最近这一年多的生活。 “看样子,皇上对你应该是不错的吧?” 说起君墨影,梦言的眸光柔和了一下,“恩,很好。”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染上一抹笑。 梦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为娘听东阑那边传来的消息,都说你现在是后宫里唯一受宠的贵妃娘娘,想来皇上对你确实很好。”说到这里,她嘴角抿了抿,才继续道:“只不过,为娘想起最初那一年的事,总还会是觉得有些后怕啊。” 梦言看着她情真意切地为自己着想,坚固的心墙慢慢被推倒,想了想,反握住她的手。 “娘,您真的不用担心。那一年因为某些原因,我们根本没有见过,所以怪不得他。现在他对我,真的很好。” “娘也不是怪皇上,就是担心你。” 梦夫人拍了拍她的肩,“你这孩子素来心性单纯,不定哪天被人害了也不知道。爹和娘远在西阙,你在宫里也没个人照应着。而我们西阙又曾与东阑对立,为娘真的放心不下你啊!”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深深地盯着梦言看了一会儿,道:“若是有个人能过去与你互相照应,为娘也能放心不少。” 她说完,梦言还没来得及搞明白她这话究竟什么意思,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尖叫。 “啊——!”的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4章 就不怕她心寒吗? 梦言和梦夫人都是一愣。 梦言起身欲走,想了想还是转过去扶了梦夫人一把,直到走到门前,她才放开梦夫人的手去开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外头的人循声望来。 准确地说,地上坐着的那个女子并没有抬头,只顾捂着脚不知在做什么。 而一旁淡漠如水站着的男人则是回头看了梦言一眼,眼波流转,原本如同打翻了墨砚般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柔。 “怎么了?”梦言问。 诧异地正要踏出门槛,身子却在下一秒猛地被人撞了一下,踉跄着险些摔倒。 幸而她及时扶住身边的门框,却因这门框抓起来不太方便,情急之下折断了一根指甲,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君墨影的脸色随着她的脸色一同变了。 梦夫人一脸急色地冲了出去,跑到梦绫身旁蹲下,紧张地问:“绫儿,怎么了?” 梦绫的脸色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还是怎么的,涨得通红,闻言,死死咬住下唇不松开,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就这么维持着那个姿势一直坐在地上。 梦夫人去扶梦绫,君墨影却从鼻腔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冷笑,大步流星地走到梦言面前,一把将她搂住,心疼地捏着她的手放在眼前细细察看。 当他看到那折断的指甲时,眼中玄黑的颜色愈发深邃。 “笨东西,怎么了不是明摆着吗?”梦眼凌厉地眯起,却没有看屋外那两人一眼,“你妹妹在朕眼前摔倒,朕没来得及扶住,她就成了这样。” 他这话看似是在回答梦言的问题,可没有刻意压低的嗓音又让人觉得这冷涩的嗓音中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怒火,甚至沾染寒气。 况且他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在场的人又哪儿有不明白的道理。 梦言看了一眼脸红得似乎都要炸开的梦绫,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某些人是勾引不成,所以坐在地上诈人呢! 方才因为被梦夫人推了一下而产生的抑郁顿时消散了。 或许真的跟她失忆了有关,就在她准备接受梦夫人的时候,梦夫人推了她一把,就把她好不容易卸下的心防重新筑了起来。 可能是一年不见她这个女儿,感情已经比不上一个外人。 看到梦绫摔倒了就那么紧张,紧张得甚至不惜将她推开,虽然可以推说梦夫人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可这样不顾一切的急切,真的让她觉得,梦绫远比她这个女儿重要得多。 说不在乎是假的,毕竟,谁愿意自己的娘这样护着一个外人? 就在此时,梦夫人猛然从君墨影的话里反应过来,哀求道:“陛下,是绫儿不好,您不要怪罪她!这丫头的性子一直都是极好的,处事也稳稳当当,今日一定是因为见着陛下圣颜太过激动,这才成了这样,还望陛下不要和她计较!” 她虽没有下跪,可言辞之间的恳求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君墨影冷笑:“梦夫人这样伤了自己的女儿,又当着她的面为一个外人求情,就不怕她心寒吗?” 梦言确实心寒,随着梦夫人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她的心里也一寸寸越来越凉。 不过当君墨影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她基本上已经面无表情了。 有些东西,失了记忆本来也没有多在乎,权当是像在皇宫的时候那样,没有见过吧。 这么一想,梦言心里就好受多了。 拉了拉君墨影的袖子,鼓着腮帮道:“别说了,我手疼。我们进屋里去,给我看看吧。” 君墨影看着她这委委屈屈的小模样,愈发心疼,甚至有些后悔带她来这个地方。 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东西让她受委屈,不值当。 可偏偏,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矛盾,鬼迷心窍地非要证明点什么,也不知道得到了结果又能如何。 或许,还没有现在好。 “恩。”君墨影点了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两人正要进门,梦丞相就来了,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梦言对那个一开始就和她热络无比的娘都已失望,更别提是这个从始至终都表情淡淡的爹了,看到他来,也只是侧了侧目,进屋的步伐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浅儿。” 梦丞相却出乎意料地只是瞥了梦夫人和梦绫一眼,便朝门内的梦言走了过来。 看着君墨影把梦言的手握在掌心里,目光触及她微微曲起的那根手指,梦丞相皱了皱眉,低沉着嗓音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梦言笑了笑:“没事,不小心伤着了。” 梦丞相脸色一变,“女儿伤着了你没看到吗?”他转过去对着梦夫人沉喝一声,“现在连哪个是外人、哪个是自家女儿也不会分了是不是?” 他语气中的苛责太过明显,让梦夫人和梦绫皆闻之色变。 梦言凝了凝眸光,垂下的眼帘中闪过一道复杂的暗芒。 说实话,他不说还好,一说就更让梦言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外人。否则,谁会当着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的面说——这是外人? 既然他们和梦绫的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几近“口不择言”的话? 答案只有一个——为了安抚她,或者说,是为了安抚她身边的男人。 思及此,梦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果然啊,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父母亲情这种东西都不属于她。 君墨影时刻注意着她变化的脸色,看到她露出这种类似自嘲苦涩的表情时,心口微微一疼,不禁将她抱得更紧。 梦夫人听了梦丞相的话,似乎是张了张嘴,最后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她动作迅速地把梦绫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才一路踩着碎步小跑过来。 而她身后的梦绫大约是崴了脚,站不大稳,前后摇晃了好几下才堪堪稳住身形。 “浅儿,为娘不是故意的,你哪里伤着了,快让为娘看看。”梦夫人作势就要来扶梦言。 可就在她即将碰到梦言的身子时,梦言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侧过身正好倒在君墨影怀里,软绵绵的似乎没有力气地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梦夫人” 君墨影薄唇轻掀,淡淡地开腔。 “梦夫人还是去看看你们那位侄女吧,至于梦言,自有朕照顾着,就不劳费心了。” 说完,他的视线落在一只脚已经跨入门内的梦夫人身上,旋即又徐徐移到梦丞相身上,虽没有再开口,可他眸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分明就是向他们下了逐客令。 这一刻,他们这对梦言的父母倒是成了外人。 梦丞相脸色微微一变,可是此刻,他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一开始就是梦夫人的错。沉默了片刻,对着梦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 又道:“那浅儿就劳烦陛下了,老夫先带着夫人回去。一会儿晚膳的时候,老夫会派人过来请陛下。” 君墨影点了点头。 梦言看着男人端着一脸淡漠如水的侧脸轮廓,心里并没有多难过,反而因为他在身边而觉得温暖。 她不是一个人,有他可以陪在身边,把她护在怀里捧在手心里。 在那几人离开院子以后,她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 “阿影你真好。” 软软淡淡含着一丝恬静的嗓音如同清风中飘散的一缕幽香,甜到了人的心坎儿里去。 君墨影破天荒地没有逗她,摆正了她的身子抬起她的下巴。 看着她抬眸一脸纯然盯着他的样子,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眸色深深。 “言言,朕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温柔到酥骨的嗓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 梦言似是愣了一下,长如蝶翅的眼睫微微一颤,说不清心里酸酸涩涩的感觉是哪里来的,只知道这一刻她竟然想哭。 刚才看着她的父母在她面前对另一个人展现他们的疼爱时她都没有这种感受,可是这一刻,听到男人这句类似安慰更似承诺的话,她竟有些想哭。 鼻酸眼涩,梦言深深地吸了口气,兀自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用一种声调不稳的嗓音抱怨了一句:“你这不是废话吗?不在我身边你还想去哪里?” 言罢则一下扑到男人的怀里。 有什么了不起的,爹不疼娘不爱也无所谓,她自有人疼自有人爱。 君墨影心中微疼,却笑意淡淡,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多说几遍,以免言言忘了。朕会一直在,一直在。” 虽然她不说,可他知道她一定是难过的。 就算失去了记忆,谁会愿意自己的父母当着自己的面这样护着一个外人? “我喜欢外面那个秋千。”梦言突然抬起头来,指着院里那个用花环绑出的秋千笑容艳艳地说,“很安全的,你放心吧。陪我去玩好不好?” 君墨影确实是担心不安全,哪怕她这么说了,他也不可能简单地放下心来。 可是这时候,又不忍拂了她的意。 “好,不能太高。”他摸着她的小脸嘱咐了一句,也不知她肯不肯听,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走到外头,旁人都是站在秋千后头,他却是站在一边儿。 梦言对着他眨眨眼,茫然了片刻,突然笑道:“你是想跟我一起玩? 君墨影本想摇头拒绝,可是看着她似乎略带揶揄又分明含着期待的样子,嘴角一勾道:“朕怕你这秋千不够结实,两人上去压坏了,把你掉下来可如何是好?” 梦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兴冲冲地把屁股往旁边一挪,“放心放心,结实得很。”她拽着他到自己身边坐下,“你瞧,这不是坐下来了?更何况,就算我真掉下去,你不也能接着吗?还正好给了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呢!” 她靠在男人身上,也没有刻意地去晃那秋千,任由秋千晃晃悠悠地停在那里偶尔轻轻地动几下,一手抬起遮挡阳光,任由指缝间溜进的光线穿透过来,直直地照耀着她的脸。 君墨影看着她被阳光笼罩的白皙小脸,那双微微眯起的星眸恍惚生出几许飘渺不真实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将她搂得更紧,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她就从他手中消失了一般。 “这天儿真是越来越热了,等我们赶到避暑山庄的时候,会不会都晒干了?” 梦言突发奇想地开了句玩笑。 “水是能晒干的,至于肉嘛” 梦言猛地回过头来,愤愤地瞪着他:“你怎么不说我是骨头,骨头也晒不干!” 这男人真是会破坏气氛。 君墨影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的腹部,“都是骨头?”视线幽幽地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的胸部,“恩,确实是骨头居多。” 梦言“” 书房里。 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传出,紧接着便是一道低沉暴怒的嗓音。 “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哪个是女儿你到现在还不会分,要本相教?” 梦丞相瞪着一旁委委屈屈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站在那儿的梦夫人,张口怒骂,“早就跟你说过,在东阑皇帝来的时候别给本相出什么岔子,你把本相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老爷”梦夫人咬了咬嘴唇,闪烁的眼神显得有些委屈,“可是当时绫儿跌倒了” “还敢顶嘴?”梦丞相的眼睛瞪得大如铜铃,带着一股恶狠狠的怒气,“别说她只是跌倒了,就算她受伤了快死了,你的眼里也不能有浅儿以外的人!你搞清楚,浅儿才是咱们的女儿!” 梦夫人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丈夫,“老爷,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梦丞相被她这类似质问的话说得有些尴尬,可心里的怒火还是压不下去,更何况,他这样说有什么不对? “你一个无知妇人懂什么?” 他冷哼一声:“绫儿再怎么样不也好好地在那儿?更何况,本相一看就知道是她自己痴心妄想做了不该做的事,摔这么一跤算是便宜她了!你身为浅儿的娘,非但不好好安慰浅儿,还跑绫儿身边去嘘寒问暖,你让浅儿怎么想,你让东阑皇帝怎么想?” “可是” “没有可是!”梦丞相冷声打断。 “你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去挽回浅儿的心,怎么才能让她觉得,你这娘真的像是她的娘,而不是绫儿的娘!” 梦言和君墨影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了好半响才进屋去,没多久,梦丞相就派人来请他们去前厅用膳了。 君墨影看着梦言一脸恹恹的样子,道:“若是不想去,就不去了,让他们送房里来。” “这样不太好吧?”梦言傻呵呵地抬头朝他笑了笑,“毕竟是我爹娘,虽然可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们的。” 最重要的是,她虽然不大乐意看到梦绫,可心里的疑惑还需要得到她的爹娘共同解答。 所以现在不能在明面上和他们闹不愉快。 君墨影斜她一眼,低低地“恩”了一声:“那就走吧。一会儿气得吃不下饭可别找朕哭。” 梦言撇撇嘴,“切”了一声:“我才不哭!” 两人到前厅的时候,破天荒地没有看见梦绫,想来是知道梦言和她不对付,没让她出来。 主位由谁来坐都行,若是按照身份,让君墨影来坐很正常,若是君墨影顾着这是他的老丈人,再推回去也很正常。可是今日,或许是因为白日里发生的那些事,当梦丞相让君墨影上座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拒绝就直接坐下来,顺手把梦言拉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席位坐下了。 梦丞相的脸色有些尴尬。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初,用眼神示意梦夫人在梦言身边坐下,自己则坐在君墨影另一边。 席间,梦言并不怎么开口,都是听梦丞相和君墨影在说,看到两人朝她这边望过来的时候,时不时地也会对他们笑一笑。 而梦夫人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白日里的行为有些过分,不断地给梦言夹菜献殷勤,小声嘱咐着一些日常琐事。 “浅儿,白日里,是娘不好。”梦夫人握着梦言的手小声说,“这一年多的时间,你不在为娘身边,都是绫儿陪着娘,是以” “没关系。”梦言淡笑着打断了她。 “不怪娘。是女儿没有尽到应有的孝道。梦绫一直代替女儿陪着你们二老,说起来,女儿该感谢她才是。” 太过大方得体的笑容让梦丞相微微皱起了眉。 梦夫人却觉得,自己这是完成了丈夫所交代的任务,不由松了口气,暗暗放下心来。 “浅儿,你爱吃这羊肉,多吃点。”梦夫人笑眯眯的,夹菜也夹得愈发热络。 “你嫁去东阑的这些时日,为娘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常常想起你小时候的事,心里就觉得空荡荡的。所幸啊,现在时隔一年多,还能看到你,真好,真好啊” 她说着说着,眸中逐渐蓄上了晶莹的泪花儿,一番话煽情得很。 梦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红烧羊肉,弯了弯唇,笑得意味不明。 本想配合地也说点什么,可是君墨影却在此时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淡淡地开腔。 “梦夫人是不是记错了?言言确实是爱红烧羊肉,却很讨厌葱蒜一类的东西,这加了葱的羊肉,梦夫人确定她喜欢?” 他的眉梢像是挑着又像是拢着,嘴角还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5章 谁让她欺负你! 梦夫人的面色立时一僵。 不只是她,就连梦丞相也变了脸,微蹙的眉宇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顿了片刻,才瞪了梦夫人一眼,低声薄责:“你这什么脑子?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连这么点小事儿也记不住。一会儿吃过饭一定得去吩咐底下人,让他们明日的菜里都不可再放葱蒜,知道吗?” “是,老爷。是妾身脑子不好,糊涂了。”梦夫人低垂着眼帘,看上去有些可怜,像是畏缩地拉了拉梦言的手,“浅儿,别怪为娘。为娘真的真的” 略带哽塞的嗓音确实让人听了就心生不忍,梦言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微微笑道:“娘放心吧,我明白的。一年多的时间没见,这么小的事忘了也很正常。” 梦夫人这才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梦言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瞪了君墨影一眼:让你胡言乱语! 君墨影挑了挑眉:谁让她欺负你! 晚膳后,梦丞相留下了君墨影,这正好给了梦夫人一个机会,和梦言一道回房去了。 君墨影皱了皱眉,本想说点什么,可梦言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笑眯眯地把茶盏递到他面前,道:“你跟我爹好好说会儿话吧,我先回去了。” 看样子,梦丞相的嘴影是不太好撬的,那她只能先从梦夫人这边下手了。 回到房里,梦言听着梦夫人絮絮叨叨地念了半天,说到她失忆的事时,梦夫人险些没哭出来,连连叹气道:“我的浅儿,这段时间,你一定很难受吧?为娘知道,对于周遭的一切都深感茫然的心情,肯定不会好过的。真是苦了你了” “娘别这么说,其实君” 梦言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其实皇上把女儿照顾得很好。起码女儿失忆以来,他事事料理地妥妥当当,没有让女儿受到丝毫的委屈。所以,娘就放心吧。” “听你这么说,娘总算是总算是”梦夫人叹了口气,没有把话说完。 就在梦言准备开口问她一些事的时候,梦夫人又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神色急转直下,“浅儿,有些话,为娘还是要好好跟你说说。不管你听完以后有什么想法,都要记住,娘是为了你好。” 梦言愣了一下,旋即淡淡一笑:“好。” 梦夫人咳嗽了一声,淡淡地别开视线:“浅儿,你在东阑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虽然同行过去的也有那么几个熟悉的人,像是樊家的女儿绮罗那样,你们从前的关系就不错。可说到底,她们终归不可能像爹娘这般事事为你着想。更何况,后宫里的女子,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其他几个同行之人梦言或许还不了解,可是说到绮妃,梦言真的是深有感触。 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娘说的是。” 梦夫人一边打量着她的脸色,一边委婉道:“所以娘想找个熟悉的、能真正为你着想的人随你一起去东阑,届时若是有事,也好帮衬着些。” 梦言心中一凛,震惊地看了她好久。 似是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异样或是歉疚的情绪,可是半响过去,梦言还是失败了。 梦夫人的眼神是闪烁的没错,可她眼底却有一抹类似坚定不移要将梦言说服的决绝,根本不是要好好商量的意思。 梦言攥紧了手心,微微一笑。 “那么,娘口中的熟悉的、能真正为女儿着想的人,现在何处呢?”她神色如常地问道。 梦夫人眼见着她似乎有所松动,心下一喜,连忙道:“浅儿觉得绫儿如何?” 停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梦夫人又补充了一句,“浅儿可能对她有所误会,是以觉得她不好。不过为娘跟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知道她的性子向来都是温婉大方、细腻为人着想的。若是能跟着浅儿一道回东阑,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为娘也好安心啊。” 梦言突然放开紧握的拳头,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所以,娘的意思是,要让梦绫跟着我回去做我的大丫鬟?” 明显地瞧见梦夫人脸色一变,梦言心中寒凉,笑容却愈发灿烂了几分。 看来梦夫人的意思和她心里想的应该是一样的。 让梦绫跟她回去,成为君墨影的又一个妃子吗? “孩子,咱们不能这样。”梦夫人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见她抬眸,便抿着唇朝她摇摇头。 紧紧地盯着她,一本正经地认真道:“虽说在你身边当丫鬟肯定也不会吃亏,可绫儿这孩子自小和父母失散,爹娘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才照顾了她这么短的时间就要她远去东阑照顾你,起码也要给人家一个合乎情理的身份不是?” 梦夫人不知道梦言心里究竟有没有松动,她笑得太清浅,却又太诡异,让梦夫人完全摸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只好在沉默片刻之后又接着试探性地道:“若是让绫儿当丫鬟,岂不太对不起她死去的爹娘了?” “是啊,太对不起她死去的爹娘了。”梦言斜斜地睨着她,“所以娘的意思呢?” “娘的意思”梦夫人咽了口口水,心里有些发慌,可是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也没有退路了。定了定心神,梦夫人道:“娘的意思是,浅儿你是不是能劝劝皇上,让皇上给绫儿一个适当的名分?” “什么名分才适当呢?”梦言眨了眨眼,忽略心中的酸楚,笑道:“女儿如今是贵妃,她是女儿的妹妹,是不是也该给她个贵妃才适当?” 梦夫人噎了一下。 下一秒,连忙摇头:“自然不必。你是贵妃,给她个妃位嫔位就可以了,不能叫她爬到你头上去。” 不能叫她爬到你头上去。 梦言心底冷笑,多么冠冕堂皇的为她着想的话啊。 “娘,您知道吗?其实现在东阑后宫里,皇上是不碰其他女人的。” 梦言突然抬起头,敛了笑意,一瞬不瞬地看着梦夫人的眼睛,定定道:“除了我,他不碰其他任何女人。若是梦绫跟着我回去当皇上的女人,娘究竟是希望她抢了女儿的圣宠呢,还是希望她守一辈子的活寡?” 梦夫人一震。 不只是因为梦言话里的讽刺意味太过明显,还有她话里的内容——皇上是不碰别人的。 这么说来,东阑皇帝竟是六宫独宠浅儿一人? 梦夫人看着梦言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几分打量、几分探究,还有几分意味不明的忧色。 “浅儿,你误会为娘的意思了。”梦夫人眼神微微一闪,“娘刚才就讲过,无论与你说什么,都希望你不要误会。如今看来,你似乎还是”她叹了口气,“你才是为娘的女儿,娘怎么会希望别人抢了皇上对你的宠爱呢?” “这么说,娘的意思是——您如此忧心女儿,所以打算让梦绫守一辈子的活寡?”梦言笑了笑,“娘,您刚才不是还说,梦绫才找回来没多久,不能让她受委屈吗?为何突然就改了主意,为了找个人来照顾女儿,竟不惜让她一辈子不幸?” 这下子,梦夫人连牵强的笑意也扯不出来了。 “浅儿,你这么说为娘,就不怕为娘寒心吗?” 梦言和她的状态完全相反,嘴角笑靥如花,明媚得像是要晃花人的眼睛。 她薄唇轻启,道:“娘,您这么急着要一个外人来分享女儿的男人,就不怕女儿寒心吗?” 梦言不是没听说过这种事,她知道,若是一个家族有个女子在宫里得宠了,那么为保家族长盛不衰,往宫里添人的事儿简直多得不胜枚举。 可往往,提议这些事的都是家中的叔伯长辈,把这种事放在明面上与女儿劝说的都是父亲,而母亲,通常扮演的都是那个哭哭啼啼说自家女儿命苦的人。 然而现在,一切都像是反了过来一样。 她的母亲,迫不及待地要把另一个人往宫里塞,而且看上去,母亲对那个外人似乎比对她更上心——这一点,单单从白日里那件事就能看出来。本能反应往往最能说明一切,这不是一年多未见她这个女儿就能做借口的。 梦夫人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梦言撩了撩发梢,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娘,天色不早了,您赶紧回去歇着吧。女儿方才那些话您也不必放在心上,若是真的为女儿好,就别再提这件事了,可好?” 太心寒,以至于梦言已经不想问她任何问题。 “浅儿,娘知道你如今受宠,性子骄纵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花无百日红,再好的容颜也终有老去的一天,而皇上他却永远都是皇上。你可以霸占着他一天、两天,可你能一辈子都将他霸在身边吗?” 梦夫人突然又像找到了理据,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却就是不肯出去。 拉着梦言继续道:“孩子啊,你现在越是受宠,等你将来失宠的时候,宫里那些人就越是会落井下石。届时皇上的身边已经换了新人,根本顾不上你,你哪里还有的好日子过?说不定一个不仔细,你就会被皇宫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手段给害惨了!” “梦夫人这么说,未免太小瞧朕了吧?” 门外一道沉缓的男音落下,梦夫人蓦地脸色大变。 梦言看着她因为担忧畏惧而剧烈紧缩的瞳孔,心中说不清是不忍还是失望,兀自弯起唇角笑了一声,徐徐把门打开,却不是为了让外面的男人进来再说点什么,只是不想再让这个一心为了外人的娘来伤害自己。 “娘,您先回去吧。” 梦言也不想过多地为难她,垂着眼帘指了指外面,单纯地让她出去而已。 君墨影却在此时从两步之遥的地方走过来,站在门口,并不足以完全将门挡住的。 可是莫名地,一股强烈气势威压处在那里,让梦夫人已经动了一下的腿又停在了原地,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不敢从他身边越过。 梦夫人心中大骇,懊恼得就差把头埋到地底下去了。 她好不容易找了个只有她和女儿的时机说这种话,哪里想到,这东阑皇帝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还刚巧就听到了那样的一句话。 “陛下,您别误会” 话未说完,就被君墨影淡淡地打断:“朕没有误会。” 他的眸色并不像是对着厌恶之人一般寒凉彻骨,只是很淡,淡得像是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偏偏他与生俱来的气质就让人觉得他难以靠近,此刻更是生出无限畏惧。 “不管梦夫人是什么意思,朕只说一句——不会有夫人担心的那种状况出现。” 他说完,一脚踏入门内,侧过身去搂着梦言,甚至都没有再开口说什么,梦夫人却很明白他的意思,道了声“先走”就替两人把门掩上,一个人快步离开这院子。 屋子里,君墨影余怒未消,也不理梦言,在梦夫人离开后就把她放开了。 径直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啜了一口,性感的喉结微微滑动,看得梦言也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当她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小脸一红,立马悻悻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走上前去,梦言扯了扯他的袖子,一只手放在她,闷闷道:“喂,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虽然她不是很懂他在气什么。 似乎有些明了,却又有些不明所以。 “就因为她是你娘,你连反驳一句也不会吗?” 君墨影睨了她,凉飕飕得让梦言缩了缩脖子,却突然被他拽着往怀里拖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漆黑的梦眸浓得似有墨汁要滴落。 “对着别的女人的时候不是很能耐吗?怎么就不知道对着她喊,有些花偏偏就是能红一百年?” 梦言委屈地撇了撇嘴,她明明就有反驳的好吗? 只是当时这男人还没到,所以没听见而已嘛! “你简直胡说八道,什么花儿能红一百年啊”她几不可闻地咕哝了一声。 “什么?”君墨影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梦言一个激灵,连忙讪笑几声,讨好地往他怀里钻:“什么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好不好!我说你教训的是,我就应该义正言辞地反驳她!要是下回再有这种情况,我肯定跟她说,梦言就是一朵能红百年的大红花!” 君墨影被她气得笑出来。 “你倒真是朵奇花。”君墨影瞪了她一眼,“人家只能红百日,你却红了一百年。” 梦言扶了扶额,觉得自己的耳朵大概产生了幻觉,生生把“奇花”听成了“奇葩”。 她迁怒地撇了撇嘴,龇着一口小白牙像是要去咬他:“那可不,要不是奇花,哪能配得上您呢?” 明明是种咬牙切齿的语气,君墨影却很愉悦似的点了点头,哼了一声道:“知道就好。下回要是再让朕瞧见你跟个受气包似的,朕就” 你才跟个受气包似的呢! 梦言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姑奶奶发飙的时候你是没瞧见好吗? 眉梢一挑,接着他的话挑衅地问:“怎么样,还想打我?” 君墨影冷冷一哼,“打你?未免太便宜你。”邪肆的梦眸微微一眯,凑到她跟前,独属于他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龙涎香肆无忌惮地喷洒在她脸上,险些就将她迷得晕头转向。就在此时,男人磁性低醇的声音再一次缓缓响起,“朕一定,把你做得下不来床。” 儒雅淡然的口吻就像是在说一件最为平常的事,以至于梦言愣了很久,都没有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 目光呆滞地看了他两秒,当她反应过来男人究竟在说什么的时候,整张脸瞬间暴红。 “你你” 不要脸! 简直太不要脸! “君墨影,你” 她憋了半响,竟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可以形容这男人的词儿。 偏生这男人还慢条斯理、有模有样地“恩”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含着一丝魅惑挑逗,嘴角斜斜一勾,朝她笑了一下。 梦言再一次被迷得晕头转向。 书房里,一豆烛火。 “伯父,您就真不管我了吗?”梦绫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哭腔,脸上的表情像是愤然不平,可配上她美眸中被烛火映得氤氲的水光,又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为了您和伯母,我牺牲了多少啊,到现在,您就这样对我吗?” 梦夫人瞧着她如此委屈的样子,叹了口气,眉心也紧紧蹙了起来。 “老爷,您瞧绫儿这样子,她您就帮帮她吧!” 梦丞相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又是无奈又是烦躁,闻言,大力地拍案而起,怒道:“你让本相怎么帮?浅儿不肯帮忙,东阑皇帝又说了那样的话,你说说,本相能怎么办?” 梦绫被这突如其来的拍桌声吓到了,抖了一下,脸色也随之一白。 等她回过神来,立刻就嚎啕着哭出声来:“伯父,您怎么能这样呢!不帮我也就算了,竟然还吼我,您这样怎么对得起我!” “怎么就对不起你了?”梦丞相本来还有点愧疚,想要安慰她几句,可瞧瞧她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他立刻就怒了,冷哼道:“你当本相愿意这么做吗?若是不这么做,你以为我们还能活到现在吗?更何况,你真觉得你进了宫,就能跟浅儿一样,得到东阑皇帝的恩宠了吗?”他鄙夷地扫了她一眼:“也不瞧瞧你自个儿什么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6章 主上 梦绫满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怔怔地望着他,“我不如她?您的意思是我不如她梦言?伯父,这种话您也说得出口?您可别忘了,谁才是” “住嘴!”梦丞相冷声打断了她。 似乎是紧张地喘了两口气,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本相把你赶出家门?” 梦绫霎时白了脸,嘴唇蠕动几下,却都开不出口来。 梦夫人心疼得要死,连忙走过去半抱着梦绫,拍了拍她的肩,一边侧着头对梦丞相道:“老爷,您怎么能这样呢?就算绫儿再不对,您也不能说出这样让她寒心的话啊。她年纪小不懂事,您还跟她一般见识?” 说完之后又转过头来低声安抚梦绫,道:“绫儿乖,你伯父也是不得已的,你别怪他。” “伯母,他都要把我扫地出门了,你还说他不得已?”梦绫咬着牙低泣出声,“难道受罪的只有他一个人吗,难道最可怜的不是我吗,他凭什么这样对我大吼大叫,冲着我发泄?” 梦丞相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了两下,可是看着她的眼泪,又不忍心再说出什么斥责的话。 “好了,别哭了!” 梦绫却因为他这句话哭得愈发得凶,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地掉个不停。 梦夫人实在是受不了了,劝又劝不听,只好回过头去对着梦丞相跺脚,“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啊!难道就任由绫儿这么哭下去?” 梦丞相捏了捏眉心,头疼地道:“你们自己说,到底想要本相如何吧?不过丑话可先说在前头,本相是绝对不会去求东阑皇帝将绫儿纳入后宫的!” 就算他再不要脸,也开不了那个口! 更何况,这种擅作主张的事,若是被主上知道了,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伯父,也不用这么麻烦。”梦绫稍稍停止了抽噎,道:“东阑皇帝那边,我会自己去搞定,您只要帮我劝劝梦言就行。看皇上现在对她那样子就知道,除非她点头答应,否则皇上就算真的对我有所好感,也不可能带我回东阑的。” 梦丞相没有直接答应,语重心长地道:“绫儿啊绫儿,你这又是何苦?远去东阑,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你以为就能比现在过得好?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背井离乡,你真的值得吗?” “我已经决定了,伯父不用再劝!”梦绫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老爷,她都这么说了,您就答应她吧。”梦夫人也及时开腔。 “好了,本相知道了!”梦丞相摆摆手,“这件事,本相会去跟浅儿说。你们先回去吧。” 他走到门口,好不容易送走了屋里两人,扶着额沉沉地叹了口气,心里涌上一股疲惫。 缓缓转过身来,眼一抬,便见氤氲的烛火下,书案后竟笔直地坐着一个人。 青铜覆面,看不清男人脸上的神色,那双眼却如同俺暗夜之魅一般,漆黑幽邃,叫人不敢直视。 梦丞相一个激灵,方才生出的那几分疲惫尽数消失。 连忙行了个礼,恭敬地开口。 “主上!” 男人巍然不动地坐在那里,目不斜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梦丞相,兀自清冷地开口。 “梦言怀孕的事,你知道吗?” 梦丞相身躯微微一震,仍然维持着方才那个低着头的姿势,所以面上一闪而逝的错愕很快就被掩饰过去,尽量绷直声线开口:“回主上,不知。” 原本他想说他知道,可是主上如此神通广大,说不定早就已经摸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欺骗主上的后果,他担不起。 “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你怎么当人家父亲的?”男人冰冷的声音明显透着不悦。 梦丞相呼吸一滞,“主上!”他连忙解释道:“您曾说,梦言到东阑之后的事不用属下操心,所以属下并没有刻意去打听她的消息。而她入府之后,也没有主动提起过怀孕的事,所以” “所以不是你的错,恩?” 明明只是不掺任何感情的一个问句,可那上扬的尾音偏就让梦丞相一阵心悸,握成拳头的双手颤抖了一下。 “属下不敢!”梦丞相急声道,“是属下观察不够入微,对女儿不够关心,主上恕罪!” 男人蓦地冷笑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把梦绫也送去东阑皇宫,是吗?” 梦丞相脸色一变,正要解释,男人却再度开口:“梦绫进宫与否和我无关,你不必解释。但是你要记住,不要破坏我的计划,否则,你们全家都会为梦绫的愚蠢行为陪葬!” 梦丞相连连点头:“不会,一定不会!主上放心,属下一定会看着梦绫,不会让她胡闹!” 男人瞥了他一眼,淡淡凉凉地“恩”一声,才道:“今日东阑皇帝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回主上,没有。”梦丞相竭力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一切,连他都觉得诧异,东阑皇帝竟然半点都没有提起过梦言以外的事,就连晚膳之后单独跟他谈话,也是三句话不离梦言。 明明有这么多的机会可以试探,可是都被忽视了。 他微微蹙起了眉,思及梦夫人说的那句“六宫独宠一人”,不由感慨道:“看样子,东阑皇帝对浅儿确实是用情至深。” 言罢,屋子里原本富有节奏感的叩击桌面的声音蓦地停下。 梦丞相愣了一下,看过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就见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那里似是僵硬,视线上移,男人菲薄的唇瓣紧紧抿起,刚毅的侧脸愈显冷峻。 一阵长久的沉默,落针可闻,屋子里的氛围逐渐变得凝滞。 “主” 梦丞相胆战心惊,刚想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椅子上的男人就蓦地站起来,长身玉立。 “和以前一样,不该你管的事不用多管。其他的,只要按照我吩咐的做就行。” 说到这里,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人,漆黑的眸子淡淡绞着,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薄唇中吐出:“若是被东阑皇帝怀疑,你自己知道后果。” “是,属下明白!” 梦言原本都打算睡了,衣服脱了一半,门外却传来一阵短促有力的敲门声。 微微一诧,梦言和君墨影对视了一眼,正要过去,却被男人拉住,“朕去看看吧。” 她点点头,重新又把衣服穿回去,看着门口的方向,因为被男人挡着,视线并不很清晰,却还是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 梦言眉尖一挑,双眼就这么眯了起来。 “陛下,我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我做了点消暑的东西来给您和姐姐,希望陛下不要嫌弃才好。” 清浅中不失妩媚的声音如同夏日中一缕清风,却让梦言觉得无比做作,扬手把头发往背后一撩,这么一个豪迈霸气的动作之后,她大步走到门口,往男人身上一倚,像是没骨头一般酥软。 几乎是全身力气都压了下去。 君墨影觉得,若不是他定力好,被她突如其来这么一压,两人绝对能一起倒下去! 他有些想笑,不过为了配合她,还是忍着装作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梦言看着男人不动声色环到她腰上来的手,嘴角轻轻一勾,把自己的手也放了上去,攥住他的几根手指。然后才抬起头来看向梦绫,像是刚刚见着这个人一般。 “哟,这大晚上的,绫儿你不辞辛劳像丫鬟似的为我们做这些,怎么好意思呢?” 阴阳怪气的语调一下子就像踩了梦绫的尾巴一样,让她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梦言笑眯眯地睨着梦绫陡然浮起一丝怒气却又强行压了下去,故意咳嗽一声,道:“这做的是什么呀?”说着她就作势要伸手去接梦绫手里的食盘。 梦丞相是她爹,梦夫人是她娘,她忍着让着不能说什么。可是对于梦绫,这个于她而言彻彻底底的陌生人,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尽情辣手摧花吧! 甚至,梦言还恶意地想,你让我不痛快了,那我会十倍百倍地让你更不痛快! 梦绫做的这东西自然不是做给梦言的,醉翁之意显然不在酒,而是为了君墨影。 所以看到梦言这个动作,梦绫顿时就是一凛,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然,恰好梦言的手已经伸到了那儿,她这么个动作一出,或许是太过紧张,“砰”的一声,食盒被打翻,连带着一盅的东西都翻在了梦言手上。 君墨影的脸色倏地一变,冷冷地扫了梦绫一眼,把人冻得抖了三抖。 他一把抓着梦言的手,蹙着眉用自己身上干净的袍子替她拭去那些污秽,眉眼低垂,动作小心翼翼,透着一股温柔备至的呵护劲儿。 打翻的是一盅绿豆百合粥。 幸亏是经过冰镇的,要不这么一锅热粥翻出来,非得烫死人不可。 梦言站在那里任由他动作,很久都没有抬头,视线一直落在男人仔细动作的手上,十指如玉一般,煞是好看。 “没事的。”她笑了笑,小声说了一句。 梦绫见男人这副模样,脸都吓白了,颤颤巍巍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她心里又是压制不住的怒火往上窜,梦言刚才就是故意的! “姐姐,我好心好意带了亲手做的绿豆粥来给你品尝,你不喜欢也就算了,竟然还故意将它打翻,到底是何居心?” 梦绫觉得自己说的就是事实,若她继续闷不吭声畏缩下去,陛下肯定觉得是她故意拿东西泼梦言了,所以她必须得为自己辩解才行! 可是话音刚落,君墨影愈发冰冷的视线蓦地朝她射来,席卷着寒霜一般的凉意。 梦绫心下一惊。 君墨影本来想让她“闭嘴”,可是梦言的声音却率先响起。 “绫儿,真是抱歉,打翻了你的好心好意。”梦言眼睫微微颤抖,靠在君墨影身上可怜巴巴地道:“若是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再去拿一盅来?”见梦绫脸色一变,她连忙又接着道:“若是厨房没有了,那就不必勉强。真的不好意思了。” 说完之后,她也不再去看梦绫,转过身去对君墨影叹了口气,“皇上,您刚才还说晚膳吃得太少,有些饿了,现在好不容易绫儿拿了东西来,却被臣妾打翻,臣妾” 越来越低的声音加上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她内疚得似乎在啜泣。 梦绫的视线从她身上收回,落在那个只留给自己一张侧脸的男人身上,沉默片刻,咬着唇道:“姐姐别内疚了,厨房还有。若是皇上饿的话,我这就去再盛一些来。” “真的吗?”梦言攥着君墨影的袖子微微抬头,小脸涨得通红,“绫儿,你这般用心良苦,让我何以为报才好?” 梦绫尽管觉得她的表情很诡异,却也未做多想,“姐姐不必客气,我去去就来。”说完她就一路小跑出去。 “噗——!”梦言再也忍不住撑在君墨影身上笑出声来。 起初还顾忌着梦绫可能没走远,笑得不算大声,可是到了后来,已经处于一种乐不可支的状态,身子颤个不停。 “哈哈哈,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傻这么可爱呢?我真的怀疑,要是厨房里没了,她还能给你现做一份儿,你信不信?”梦言扒拉在君墨影身上,边说边笑还时不时激动地蹦跶两下。 君墨影实在看不下去,黑着脸把她按下来,往怀里一擒,“要是她那绿豆粥是热的怎么办?不打算要这手了?” 梦言还是止不住地发笑,晶亮的双眼如同夜空里璀璨的星子一般明媚闪耀。 “不是啊,她不是说消暑的东西吗?要是热的还怎么消暑啊!”不敢看男人的眼睛,只好笑眯眯地扑到他身上去,“而且她故意要泼我,我有什么办法?” 君墨影居高临下睨着她的侧脸,瞪了一眼:“你就装吧!” 回应他的,是胸口传来的愈发脆生生的笑声,“我是装的都被你看出来了?这么厉害?” “你哪次干坏事是朕看不出来的?” “哼,那是我没在你面前掩饰好不好?” 梦言撇了撇嘴,眼底的笑意还是止不住流淌,“我跟你说,要这粥真是热的,我肯定能提前感知,然后提前撤离,绝对不会被泼到!真的!” 君墨影冷冷地笑了一声:“要是下回再这样,朕就直接把这手给剁了!” 两人的表情一个阴沉、一个明媚,截然相反地抱着对方,却又出人意料地和谐。 君墨影怕她累着,让她先去床上躺会儿,梦言不肯,他只好坐下把她放在腿上圈在怀里,低声道:“睡会儿,别累着。” 梦言抬头瞥了他一眼,撇着嘴暗自腹诽:这时候倒是知道她会累着了?平日里拉着她嘿咻个不停不停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她会累着? 男人正好垂眸,对上她这一眼,像是瞬间了悟了她在想什么一样,梦眼微微眯了起来,唇畔的笑意染上一股似笑非笑。 “言言,你可别告诉朕,你的脑子里又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梦言“” 幸而这时,外头传来的动静打破了这古怪的氛围,“陛下,姐姐,给我开开门好吗?” 梦言如获大赦,刺溜一下从男人腿上爬起来,背对着他连连往自己脸上扇了好久的风,看得身后的男人勾着唇好笑不已。 梦言踩着碎步跑到门口去,深吸了好几口气,直到脸上的温度逐渐消散,她才把门打开。 “这么快就来啦?” 梦言已经从方才的慌乱中恢复,一脸淡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梦绫的头越过她不断往里面探,“是啊,我怕陛下和姐姐等急了,特地一路跑回去的。”似是看到里头的男人视线朝外移来,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自己,就这么羞赧娇俏地笑了笑。 梦言于是也笑了:“那真是辛苦你了。”她伸出手,这回学乖了,没有再去抢梦绫手里的食盘,而是对她说:“你把东西给我,早些回去歇着吧。” 梦绫皱了皱眉,“姐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瞧着她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梦言挑了挑眉尖,“既然绫儿这么想进来,那就进来吧。” 侧身让了个位子,正好能让梦绫通过。 “多谢姐姐。”梦绫兴冲冲地正要往里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头往门槛的地方看了一眼。 梦言愣了一下,继而狠狠翻了个白眼。 “干什么,怕我使坏绊你一跤?” 毫不掩饰的嘲弄让梦绫的脸色微微一变,生怕里面的男人觉得她心胸狭隘,连忙笑道:“当然不会,我知道姐姐是个心善之人,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说完,快步往里走去。 梦言摇了摇头,“啧”了一声,心善你还能怕成这个样子? 她转身关上门,跟着也往里面走去。 这时候,梦绫已经从盅里面倒了一碗绿豆粥出来,泛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并不浓郁。 她笑眯眯地将玉碗往君墨影面前一递,小脸微微一红,道:“陛下,您快喝了吧。” 有那么片刻的时间,屋里的三人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过。 梦绫的手逐渐僵硬,看着男人似乎还没有要把碗接过的意思,正欲说点什么让自己可以下台的话,梦言却在此时抢过了她手里的碗。 “哎呀呀,绫儿,我都快饿坏了,怎么也不见你给我盛一碗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7章 朕惯的 梦绫说不清是该感激她还是该骂她,虽然她抢了自己盛给陛下的粥,可是她那句话看起来又像是在给自己解围。 不过转念,梦绫又觉得她肯定是不怀好意。 现在在陛下面前,所以她才会这么说,若是陛下不在的时候,肯定又拼命想着如何把自己拒之门外了。 没错,就是这样! 看她跟伯母说的那些话就不难看出这一点,若是她真对自己好,就不会拒绝伯母的请求! 这么一想,梦绫心里就不痛快了,凉凉地道:“姐姐,咱们是自家人,不必顾及这么多繁复的礼节。陛下来者是客,所以” “哦,你的意思,他不是咱自家人是吧?” 梦言斜睨着她,似是不解、似是嘲弄,“虽然他是东阑的皇帝没错,可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你姐姐我的夫君,你就不能拿他当自家人看待吗?究竟是因为国界问题,还是因为他的身份,让你对他有这么大想法?” 梦绫吓得脸都白了,“姐姐怎么能这样说呢?” 这分明就是要陛下误会她啊! “我一直一直都是拿陛下当自家人的!刚才那话,我就是” “本能地脱口而出?”梦言问。 “是!没错!就是本能地脱口而出!”梦绫连忙接上。 “你不知道有些时候,人的本能反应才能更好地说明一切吗?” 梦绫又是一噎。 看着她已然发红的眼睛,梦言强忍着心里的笑意不再逗她,端起方才抢过来的碗喝了一口里面的冰镇绿豆粥,爽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果然解暑极品。 刚才正愁太热睡不着呢,现在正好有个送上门来的,妙极! 梦绫见自己的心血被她这么大口大口毫无形象地喝掉,气得简直都要吐血,要不是陛下还在这里,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连忙又倒了一碗,再度给君墨影递过去,像是忘了片刻前的尴尬一样,“陛下,您也喝。你瞧姐姐,只顾着自己,都把您给忘了。您别怪她,她这人” “朕惯的。” 梦绫愣了一下,“什么?”她像是没有听懂一样,有些茫然地望着君墨影。 君墨影自然是不会再理会她的,反倒是梦言,见她这般,约模是有些于心不忍。 叹了口气又把她松垮垮的手心里的玉碗拿到自己面前,道:“他说,我这模样都是他惯的,你没听懂?绫儿啊,真不是我说你,脑子笨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人话也听不懂了呢?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哎,你说说,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梦绫的脸色从最初的怔忪逐渐变成羞愤,到最后已经被她气得青白交错。 可惜这还不算,最让她无语的是,梦言这头猪,竟然把她刚刚倒出来的绿豆粥又给喝了! 两碗啊,两碗啊! 虽然这碗不大,可身为一个女子,怎么能当着男人的面这样胡吃海喝呢?! 梦绫气得脑门儿都疼了,攥紧了拳头,才勉强忍住咬着牙一言不发。 她一共就带了两个碗,只能忍着怒火将梦言用过的其中一个拿过来,再次盛满。 这一回,她握得紧紧地再不肯松开,生怕又被梦言抢了过去。 梦言都已经得手两次,当然不会再傻得以为自己还能成功。 否则的话,梦绫就不是没脑子,而是个彻头彻尾的二愣子了! 于是她就这么优雅闲适地坐着,看了一眼已然空荡荡的盅,视线徐徐移向梦绫手中攥得紧紧的那个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梦绫执拗地把手里的最后一碗粥送到君墨影面前,双眼红红的,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君墨影眼角的余光扫向梦言,就见这小东西一个劲儿地朝着他笑,捏了捏眉心,终于把东西从梦绫手中接过。 “你可以走了。” 梦绫原本还在欣喜自己的心意终于被接受,闻言,立刻又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了。 “陛下” “怎么,留在这儿想和你姐彻夜长谈?” “噗”梦言一下子没忍住笑喷出来。 被男人斜了一眼,连忙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端坐在那儿不敢动了。 梦绫委屈地要死,可是这回说她的是她心心念念的陛下,饶是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去讨人嫌。 “那陛下和姐姐就好好休息吧,绫儿明日再来看你们。” 梦言原本想说不用,不过无趣的人生中能找到这么个人来逗一逗,也确实不赖。 她笑眯眯地朝梦绫挥了挥手,“欢迎明天再来啊!” 梦绫在君墨影看不见的死角狠狠瞪了她一眼,气冲冲地跑出去。 梦言无辜地眨眨眼,“记得把门关上!”道了这么一句,在梦绫咬着牙转过来关门的时候,似是极为恰好地把君墨影手里的玉碗拿了过去,朝着梦绫晃了晃,旋即递到嘴边,毫不客气地喝了起来。 下一秒,“砰”的一声,门被人大力砸上。 梦言顿时哈哈大笑,毫无顾忌地肆意。 可她还没来得笑多久,手里的碗蓦地被男人抢了过去,当她诧异不满地看过去,对上的就是男人那张阴沉的俊脸。 梦言茫然:“你干什么?” “这么凉的东西,还喝?” 梦言眨了眨眼,无辜地鼓着腮帮道:“不是啊,她调的温度刚刚好。不会觉得很冰,只是摸上去凉凉的,不信你试试。” “是吗?” 言罢,君墨影直接把她碗里剩下的那些全填自己肚子里去了,看得梦言那叫一个心疼,惊呼:“我让你试试,你怎么全给我喝光了?” 男人看也没看她,口气淡淡凉凉,“一不小心,试试就没了。” 梦言“” 她委屈地扁了扁小嘴,瞪着他:“你明明不喜欢甜的东西,非要跟我抢!” 君墨影冷笑:“那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朕不好拒绝。” 梦言张大嘴:“好啊你啊,心疼人家了?”她气呼呼地哼道:“那我刚才欺负人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呀?现在心疼,太迟了,人家都已经被我气走了!” “朕是心疼你!” 君墨影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她是谁?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朕犯得着吗?” 梦言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男人还在睡。 她的表情因为刚刚醒来而有那么两秒的呆滞,静静地看着男人的侧脸,逐渐清醒过来,眼波微微一漾,旋即染上一丝淡淡的柔情。 她没有去叫醒他,只轻轻地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颚上落了一吻,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 因为睡在里侧,她动一动说不定就能闹醒他,所以她下床的动作很轻。 然而不可避免地,还是吵醒了身边的人。 梦言觉得这男人是没有深度睡眠的,每次都这样,无论她的动作有多小,都能被发现。她甚至怀疑他童年的时候每天都是活在被人刺杀中,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后果。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轻声道:“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溜达溜达。” 说完也不给男人任何拒绝的机会,兀自跑了出去。 若是白日里,她不一定能找到机会单独去找她的父亲,可有些事情堵在心里又太过介怀,若是不能趁着这个机会问出来,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一路走在这并不熟悉的庭院里,梦言时不时都要问问旁人,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哪里像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她自嘲一笑。 听人说梦丞相刚上朝回来,此刻应该是在书房,她在下人的指引下走到书房,犹豫了一下,才抬手敲门。 “什么事?” 或许以为是府里的下人,梦丞相的语气有点冷。 “爹,是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的人似乎是顿了一下,“浅儿。”说着,没有回答梦言的问题,倒是先把门打开了,“快进来吧。” 只有他和梦言两个人站在屋子里,气氛有些尴尬。 梦言也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喊了声“爹”,只好等他先说话。 梦丞相的尴尬似乎并不比她少,掩着唇咳嗽了一声:“浅儿,你这一大清早地来找为父,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梦言笑了笑,随口道:“女儿离家一年多,好不容易回来了,只是想跟爹多聚一聚而已。” 梦丞相似是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 “确实苦了你这孩子。当初将你送到东阑,为父也是多有不舍啊!” 梦言眸色一闪,嘴角一寸寸地勾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那么,爹为何要把我送去东阑呢?” 既然不舍,为何还要送她走呢? 是为了所谓大义,还是欲敛民心? 不管是哪一条,梦言都觉得自己难以接受。 大约是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梦丞相愣了好久。 反应过来之后,又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半响没有开出口来。 “浅儿,你这是在怪为父吗?”梦丞相蹙眉。 “爹,你也知道,我失忆了。”梦言低垂着眼帘,笑得安安静静,说不清是失望还是苦涩,或许两者都有。 “我现在无法想象自己当时的心情,可能是不怪的,至于现在——也不怪,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您可以把这当成一个单纯的问题,为什么,您要把我送去东阑?” 为什么? 梦丞相也算是个纵横官场多年的老人了,可是面对梦言这个问题,他却堵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浅儿” “爹可别告诉我,您不知道西阙将我们送去东阑的真正目的。”梦言抬起眼,弯着唇角,定定地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人。 “身为丞相,这种事应该不至于不知道吧?怎么着,他们也该先跟您打声招呼,再经由您跟我提前通知一下,否则我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万一惹出了祸事可怎么办?” 梦丞相呼吸一滞,看着她嘴角那抹笑靥,心中不由惊悸。 他强自镇定地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才道:“浅儿你如今没了记忆,还去想那些事做什么?往后你若能记起来,自然会知道爹的用心良苦。若是不能,爹也不强求,你就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好好过吧。” “所以爹是不打算告诉我吗?”梦言微微眯起了眼。 “爹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啊。”梦丞相叹了口气。 “有什么不知道的?”梦言眼底逐渐透出一股嘲弄的意味,“既然当初狠得下那个心把女儿送走,现在倒是连解释一个真相的勇气也没了?” 梦丞相脸色又是一变。 大抵是被她没大没小的样子惹怒了,低声斥责道:“浅儿,这件事当初你也是同意的,现在怎么这么跟为父说话?” 梦言苦笑:“父亲,爹,我当然是尊重您的,否则就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地来问您。”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哪里透着不诚恳了,她只是难过,难过她的爹娘为了不知道什么目的把她送到这么远的一个地方去当细作,难过他们在自己走了以后可以把疼爱寄托到一个外人身上。 哦,可能也不对。 哪有爹娘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呢? 或许,她本来就不是亲生的,梦绫才是。 “爹没有当过细作,一定不明白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毁灭、一生的黑暗,都有可能。因为失忆,我不知道过去那一年自己是怎么过的,但是我知道,打从我知道自己是细作的那一天起,我就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淡淡的如水一般嗓音却透着一股浓浓的悲凉。 “这些话我不能跟任何人说,只是因为您是我爹,所以才和您说。”话音未落,梦言的眼睫就颤了一下,紧接着补充:“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您确实是我爹的基础上。” 梦丞相身躯蓦地一震。 “浅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他怒喝,“爹知道你委屈,才由着你说了这么久,可你也不能这样没头没脑地胡言乱语啊!” “我胡言乱语吗?”梦言深深注视着他的眼睛,视线不离他脸上任何一个细枝末节的表情变化,“若我是胡言乱语,那么爹能告诉我,为何您和娘都对梦绫一个外人这么好,却把我这个女儿视如草芥?”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梦丞相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谁把你视如草芥了?你是我和你娘的女儿,这一点,不会改变!” “可也正因为你是我们的女儿,所以我们才对你或多或少缺了点关心!你知不知道,绫儿她自幼无父无母流浪长大,爹好不容易找到了她,自然要对她多疼爱一些,否则怎么对得起她九泉之下的父母?” 梦丞相说着说着,脸色也越来越沉,指着梦言怒声道:“浅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一直很懂事,从来都是孝顺父母,怎么失去了记忆,就像转了性一样,变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一年多里面,爹和娘有多难过?” “不知道!”梦言也气急,既然这么难过,为何要把她送走? 若是真的有苦衷,为何又不能告诉她! 因为她是亲生,所以就或多或少缺了点关心?好冠冕堂皇、却也好生荒谬的理由! 梦丞相的怒火再一次直线上升,“你你”就连他伸出去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你不知道,为父就告诉你!你刚走的时候,你娘没日没夜地哭,都是梦绫陪在她身边安慰她,每天变着法儿地哄她开心。为父是个男人,不能将那些悲伤表现出来,可绫儿心思细腻观察入微,也时不时地与为父秉烛长谈开导为父。她为爹娘做的这些,难道不足以让我们对她好一些吗?” “值得当真是值得”尽管梦言两辈子都缺少了父母亲情,但对于那种神圣的东西,她始终抱着一种美好的期待。而现在,所有的美好都在一瞬间破灭。 “爹有没有想过,若是可以,难道我不想留在您和娘身边尽孝吗?若是可以,难道我不想变着法儿哄你们开心吗?”梦言只觉鼻腔酸涩,眼底亦是被一层雾气朦胧,哽咽着出声。 “但您给我这个机会了吗?您说我是自愿——自愿当一个细作吗?如果没有您这个父亲授意,难道我会自甘堕落跑去报名当一个该死的见不得人的细作吗?!”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是接近尖锐的嘶吼。 梦丞相扶眼中流露出些许不忍,很淡,更多的还是意味不明的复杂。 他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低声道:“浅儿,你要这么想,为父也无可奈何。但为父真的是迫于无奈,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所以,以后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女儿了,是不是?”话音未落,梦言就突兀地笑出声来,“反正梦绫也姓梦,反正她无父无母,所以你们干脆拿她当女儿了,是不是?” 背对着她的梦丞相蹙起眉,“为父已经说过了,你永远是我们的女儿!” 梦言就这么紧紧凝视着他的背影,良久,愣愣地摇了摇头。 “爹,这次来西阙,本是想跟您确认一些事,现在看来,注定是没有结果了既然您和娘身边已经有了更好更乖巧的人陪着,那你们往后都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也不必惦记我,皇上他待我很好,很好,你们都放心吧” “不过梦绫,还是让她永远陪着你们尽孝吧。我绝对绝对,不会让她跟着回东阑。” 言罢,转身欲走。 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身形微微一顿,“对了爹,有件事不知道您接到消息没有——我已经,擅自脱离细作这个身份了。很抱歉,辜负了您的期望。” 梦丞相一惊,蓦地转过身。 “浅儿” “怎么?”梦言挑了挑眉,看到他这样的反应,莫名生出一种恶意的愉悦爽快。 梦丞敛了敛呼吸,压着快速跳动的心脏,问:“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梦言勾唇浅笑,“爹,我已经脱离细作这个身份了,从今往后,我跟西阙没有半点关系了。这个答案,您满意了吗?” “你” 梦丞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双眼瞪得大如铜铃,“这种身份,岂是你说脱离就能脱离的?浅儿,你怎么能这么自作主张!” “很抱歉,没了记忆,连爹娘也忘了。所以一心只想着让自己过得好,完全不考虑别人。” 梦言的笑容愈发灿烂,本该明媚闪耀的眼中却似被灰暗的烟雾弥漫,泛着一层迷惘与颓败,“女儿好自私,是不是?” 梦丞相本来确实想这么说,可是对上她那双眼睛,却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似乎多说一句责备的话,就是对她天大的伤害。 “罢了,为父不管你,你回去吧。”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一时竟不忍去看她苍白的微微颤抖的薄唇,朝她摆手,“往后若是没人找你麻烦最好不过,可若是有人想对你如何,为父远在西阙,也帮不了你。你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这一点,不用爹操心。” 他们不爱她,她自会好好爱自己,否则不是太可怜了? 梦言这一回转身,再也没有半步停留,扬着下巴头也不回地离去。 梦丞相看着她瘦弱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微微拧着眉,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浅儿擅自决定的事,也不知道是否会给主上造成困扰。 若是一个不仔细破坏了主上的计划,会不会因此牵连到梦府上下? 梦丞相呼吸微微一滞,连忙安慰自己,像主上这么神通广大的人,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才对。既然昨夜相见的时候没有提起,那大抵就是没有事了。 更何况,主上说过,这些都不用他操心 梦言晕乎乎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认路的本事竟是奇迹般地高了不少,半条岔路都没有走。 这次来西阙,注定是白跑一趟。或许唯一让她认清的,就是她和父母之间的关系。 原本尽管失望,还是抱着一丝期待,想着他们或许有他们的苦衷可是现在看来,大概是她想太多了,爹不疼娘不爱才是她的真实写照。 可能就连他们流露出的仅有的一丝同情也不过是因为歉疚。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梦言还没进屋,大老远地就听见了一阵女子嚎哭的声音,掺杂着隐隐约约不算太清楚的话语声。 她蹙了蹙眉,原本晦暗的眸中蓦地闪过一丝冰冷。 加快步伐,大步流星地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吱呀”一声推开门,伴随着她的一同映入房里的,还有金色的灿烂的阳光。 屋子里陡然变得透亮,里面的人闻声转头。 梦言的视线最先停驻在地上那个衣衫不整、挂着两行清泪的女子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8章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是梦绫。 地上同样凌乱不堪的,还有她因为撕扯而破碎的衣裳,发髻散乱,头饰也掉了一地。 看到梦言的瞬间,原本的嚎啕大哭逐渐变成小声抽泣,妆容哭花,却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姐姐,我们”她眸色一闪,连忙改口,“我和陛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梦言抿了一下嘴唇,微微抬眸,视线转向那个一脸冷漠长、身玉立的男人,才发现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自己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梦言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迫切。 那双漆黑的梦眸,颜色深得如同打翻了墨砚,无法见底。 墨色的长袍并不整齐地披在身上,发髻未梳,可是整个人偏又带着一股慵懒邪肆的魅惑。 梦言朝他弯了弯唇,淡淡地收回视线,走到梦绫面前半俯下身,绞着一丝冷厉的笑。 “不是我看到的那样?”她反问,“你可知道我看到的是哪样?” “我”梦绫看着那张染上寒霜的脸,嘴唇动了好几次,却发现自己像是失声了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 直到她咽了口口水垂下眼,才勉强哭哭啼啼地道:“姐姐,我是真心喜欢陛下的。虽然我们才见过没几次,可是我对陛下的心,还是希望姐姐能明白,能成全。” 说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补充一句:“姐姐大可放心,我不会抢走陛下对你的宠爱,就算往后我跟在陛下身边,也一定会以姐姐为尊,事事听从姐姐吩咐。姐姐,好不好?求你给妹妹一个机会,好不好?” 梦言微眯着眼,就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看着她。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担心你抢走陛下的宠爱?”嗤然一笑之后,梦言兀自弯着唇继续道:“我一点都不担心,所以,你大可不必装出这副模样,没用的。” 梦绫脸色一白,“姐姐” “别这么叫我!”梦言冷声打断,“你膈应你自己也就算了,别来恶心我。” “姐姐怎么能这样说我?”梦绫像是对她极为失望一般,惨白着小脸摇了摇头。 “就算你不念在我们之间的姐妹关系上,也该看在伯父伯母的面上可怜可怜我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现在还成了这个样子,你让我出去怎么见人?” “你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是谁造成的?难道是我?我逼着你脱光了来勾引我男人的?” 若是换了往常,梦言说不定还会有闲情逸致陪她多玩一段时间,可是刚才在梦丞相那里受到的委屈,让她一下子忍不住用最恶劣的姿态去将梦绫骂得一句也还不了口。 “梦绫,你说不是像我看到的那样,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看到的是哪样。”梦言挂着寒凉的不达眼底的笑意,冷冽道:“我看到的,就是你脱光了勾引一个男人,可惜那个男人都没有用正眼看过你!” 梦绫瞳孔骤缩,刹那间脸色惨白。 君墨影看着梦言皱了皱眉,“言言” 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那一刻,梦言的眼睫颤了一下。 可能是从未见过她如此恶毒的样子,所以接受不了? 兀自弯唇笑了笑,梦言没有看他,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就算她现在想装也装不出了。 梦绫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只当男人开口是因为心疼她舍不得她,于是原本已经逐渐止住的哭泣声再一次响起,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姐姐,你我好歹姐妹一场,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就算我喜欢陛下,就算你觉得我下贱,可你也不能把我的心扔在地上践踏啊!” “我偏偏就是践踏了,你准备拿我怎么着?” 梦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半蹲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原本就已十足的气势在她冷冽的表情衬托下,愈发显得难以靠近。 “有能耐趁我不在的时候跑我这儿来撒野,怎么见着我的时候就不能昂首挺胸跟我说你就是要抢人呢?” “姐姐”梦绫喃喃出声,突然一把握住梦言的手,“姐姐,你不要这个样子。若是你觉得我伤害了你,那我道歉,我愿意为我犯下的错恕罪。我” “你怎样?”梦言眉尖一挑,垂眸看了一眼她抓着自己的手,“现在就滚出我的视线吗?” 梦绫又是一噎。 她完全不怀疑,若是换别人也就罢了,可若是梦言,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真的让她滚。 所以她不敢点头,只能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男人,试图让他帮帮自己。 闪着水光的眸子惹人怜惜,梦绫就这么巴巴地抬头望着男人,“陛下”一声娇喃,欲语还休,带着数不尽的柔弱温婉、凄楚可怜。 梦言厌恶地皱了皱眉,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梦绫就是紧紧地抓着她不肯松开。 “放手!”梦言冷冷地瞪着她。 “除非姐姐原谅我,否则我是不会放手的!” 梦绫是打定主意要在君墨影面前装到底了,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可怜娇弱的小女人,就算是帝王也不可能例外。 现在梦言就跟个疯婆子一样当着陛下的面发作,甚至不顾陛下方才喝止她的那一声,一定会让陛下心生不满。只要自己能够继续装下去,陛下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这般想着,梦绫的手便抓得愈发得紧,甚至不顾尖利的指甲划到了梦言。 “我再说一遍,放手。”梦言眉心狂跳,深深地吸了口气。 “不——!” 一个字刚出口,梦言的另一只手蓦地扬起、落下,“啪”的一声,直接给了她一个巴掌。 梦绫瞪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片刻之前还紧握的手就这么松开了去。 梦言抽回手,理了理裙裾,站起来,“我早就警告过你,放手。是你自己非要挑战我的耐心,怪不得我。” 梦绫从最初的怔愣中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只是想求得你的认可啊,你为什么要打我?” 她改坐为跪,爬到君墨影面前,紧紧抓着他墨色的衣袍,“陛下” 不等她开口,梦言就冷声打断了她:“要是不想挨第二次打,就给我放手!” 梦绫身形一晃,攥在男人衣袍上的手已经捏得骨节发白。 她想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可是明明只是侧对着梦言,还是可以察觉到两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双手一抖,男人也恰在此时后退一步,她手中的衣袍就这么落空了。 梦绫一怔,怔怔地抬眸,就见男人侧身朝梦言走过去,二话不说,突然伸出了手。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这个男人是要打梦言。 然而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一切都和她想象中的截然相反,男人分明就是张开双手紧紧地将梦言拥进了怀里。 不只是她,就连梦言自己的身体也是一僵。 “滚。” 冷冷的一个字落下,尽管没有指名道姓地说究竟让谁滚,但是从他的举止,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一点。 梦绫微张着嘴,面如金纸,跪在地上的身影如同一片破败的枯叶,瑟瑟发抖。 “陛下” “朕让你滚,没听到吗?” “陛下,您不能这样对我,陛下,我是真心待您,求求您让我跟您回” “是不是要朕亲自把你扔出去,你才能从朕面前消失?”男人再一次沉声将她的话打断。 这一回,他的视线终于缓缓落在梦绫身上,却是透着比腊月飞霜更寒凉刺骨的气息。 恰在此时时候,门口蓦地传来一声惊呼。 “绫儿,你怎么了?” 梦言不用抬头也知道,那是梦夫人,是她的娘。 “伯母”梦绫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希冀的光芒。 “伯母,您帮我劝劝陛下和姐姐好不好?我都已经这样了,哪里还有脸出去见人?您是姐姐的娘,姐姐一定会听您的话,求您帮我劝劝她吧” “浅儿,这是怎么回事!”梦夫人沉着脸,显然有些不快。 梦言冷笑:“正如娘所见,您疼爱的这个心思细腻、处处为你们着想的外人,趁着女儿不在的时候,企图爬上您女婿的床。这样说,够明白了吗?” 梦夫人脸色一变。 “伯母,不是这样的!”梦绫急声解释,“绫儿只是喜欢皇上,只是” “喜欢就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抢,就能把一个女子该有的矜持尊严全部丢弃,不顾一切地爬上别人家的男人的床吗?”梦言低低地笑出声来,嘴角的弧度满溢嘲讽。 突然,她的目光陡然一厉:“就像你抢了我的爹娘一样,连我的男人,你也要抢?” 梦绫脱口怒道:“你胡说!明明就是” “住嘴!”梦夫人蓦地出声,冷冷斜了梦绫一眼,不知是想到什么,脸色满是烦躁。 看了一眼拥在一起的君墨影和梦言,又连忙撤回视线,快步走到梦绫面前,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盖在她身上,“跟我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说罢,也不管梦绫震惊的目光和他死活赖着不肯走的态度,死命将她拖了出去。 君墨影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凝了凝眉,梦眼微微眯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收回视线,垂下眼看着怀里的女子,低唤一声:“言言” 他等了片刻,不见梦言抬头,薄唇微微一抿,略带强迫性地捏着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言言,朕什么都没有做过。” 梦言依旧没有看他,眼睫微微颤抖着,与方才那一脸刺骨的冰冷完全是两种模样,此刻的她,茫然中略带无措,似是在出神、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君墨影一下子就有些急了。 正要开口,梦言却在此时握住他的手腕,移开了他的手,往他身上一靠,环住他的腰。 “没做过,你衣服怎么乱了?” “你走的时候朕不是还没起?”想到这里,君墨影的嗓音染上一丝怒意,“你前脚刚走,朕还没来得及穿完衣服,她就进来了!” 那变态女监视她? 梦言无语地撇了撇嘴,趴在他胸口闷闷地道:“那她的衣服怎么那样?” “她自己脱的!”君墨影道。 梦言硬是从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里听出几分无辜。 “那你怎么不阻止她?是不是我不回来,你就打算让她一直这么脱下去了?” “阻止她?怎么阻止?朕不想碰她!”君墨影冷嗤一声,“要是你再不回来,朕就直接让影月把她扔出去!” 梦言突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默默在心里给自己记了一功——及时相助影月。 其实说真的,她没有怀疑过这个男人会对梦绫怎么样,后宫里那么多的美女都没有他看得上的,梦绫那个小白痴一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或许唯一一个让她产生不确定的瞬间,就是她对梦绫恶语相向而他开口叫她的时候。 君墨影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微微一变,拉着她走到床边坐下,把她圈在怀里,“告诉朕,你怎么了?” 梦言眸色一闪,“什么怎么了?”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不要跟朕装傻。” 君墨影微微往前一凑,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朕知道你的性子,若是换了平时,你大可换一百种方式把她羞辱得哭不出来,但你自己不会气成这样。” 梦言弯了弯唇,“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如此看得起我?” 一百种方式,说实在的,她还真没那本事。 不过确实,若不是今天去见了梦丞相,她真的不会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去找你爹娘了?” “恩。”梦言动了一下,双手抬起圈在他的脖子里,眼眶热热的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君墨影,有时候我都怀疑,我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女儿可是爹跟我说,我是。他那么信誓旦旦地说我是,却没让我觉得有丝毫值得高兴的地方。” “言言”君墨影突然不想再让她说下去。 虽然是他自己问的,可是听着她貌似平静实则悲伤至极的淡淡的嗓音,心里不可抑止地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别说了,不管他们。回了东阑,我们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你只要朕一个人就够了。” 梦言下巴搁在他肩上,,摇了摇头,“若是从来没有过,我只会期待。” 就像上辈子,她对“父母”这两个字只有期待。 可是拥有以后,到头来却发现那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真的很可悲。 梦言只说了一半,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两声,道:“放心,我没事了。就像你说的,没有了他们,我还有你,终归不算是一无所有,没什么好难过的。” 回应她的,是男人搂得愈发紧的怀抱。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良久都没有动,像是两座相依相偎的雕塑,紧紧缠绕。 不知道过了多久,梦言心里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问:“你今日是不是要进宫?” 男人微微一诧,“怎么?” “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要影月帮忙。”梦言微眯着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眸底深处似有精光闪过,“不要吝啬,把你的暗卫借我一天?” 君墨影本来就打算让影月留下来保护她,否则还不知道她那对父母要怎么烦她呢,所以此刻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就应允了。 “你要他做什么?” “等完事儿了我再告诉你。”梦言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快把衣服穿好,这模样太撩人。” 君墨影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现在看到她笑,他总会产生一种她是在强颜欢笑的感觉。 “只撩你一人。”他咬着她的耳根道了一句。 旋即整理仪容好仪容跟她道别,走到外面的院子里,把影月叫了出来。 “你身上有媚骨欢?” 饶是影月素来淡定,可乍一听帝王这话,还是不由愣了片刻,才点头道:“有。” “想办法让梦绫吃下去,然后给她送个人。” “是!”影月应声之后,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送什么人?” 闻言,帝王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若是愿意,把你自己送去也行。” “” 影月突然觉得,自己下回开口之前应该先去找人算命,目前无疑是流年不利 “你留在浅贵妃身边保护她,别再让梦丞相夫妻来接近她。若是她自己要去”帝王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罢了,你也拦不住她。” “另外,她说有件事要你去办。你吩咐底下人去办即可,一定要跟在她身边,别让她出任何状况,知道吗?” “是,属下明白!” 君墨影进宫之后,影月就进屋去找了梦言,问起她找有什么事要他去做。 梦言勾了勾唇,笑得有些诡异,“去帮我买点东西!” 影月直觉她肯定又要做什么坏事儿了,否则买东西这么小的事,她不会特意向帝王开口。 看了她一眼,点头道:“是,娘娘请吩咐。” “媚药——最好是发作快、药效强,外加没有解药的那种!” 梦言恶意地咬了咬牙,冷哼一声,“买完之后不用回来通知我了,直接把东西下到梦绫的饭菜茶水里去,然后给她找个男人,就没你事儿了!” 这么喜欢爬床,那就爬! 既然敢染指她的男人,那就该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影月有那么几秒是愣住的,比方才帝王问他有没有媚骨欢的时候愣得更久。 这两个人都要媚药,下药对象还是同一个人,偏偏看他们这样子,又不像是事先商量过的,他是不是该说这对帝妃实在心有灵犀? 梦言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伸手往他面前挥了挥。 “怎么,怕皇上怪罪你?我跟你说,不会的!君无戏言,他答应了要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就算真出了问题,那也是我的问题,放心吧。” “属下明白。” 影月没有告诉她,帝王是绝对不会怪罪的,因为帝王自己也做了相同的事。 不过,既然帝王没有挑明了说,那他自然不会随便泄露主子的事。 书房里,梦夫人一边护在梦绫身前,一边劝说着梦丞相,“老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现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要绫儿怎么样啊?” “本相今天真恨不得打死她!”梦丞相怒极,“你自己说,要不是你当时就在现场,要不是你阻止了她,她还会胡言乱语说出什么东西来?到时候我们全家人的性命都要交代在她手上!” 说到这个,梦夫人也气啊,瞪了梦绫一眼,可是看着她两颊都被人扇得通红的样子,终是忍不住道:“可她最后不是没说吗?老爷,她已经够可怜了,您就别说她了!” “她可怜?”梦丞相冷笑,“她可怜还不是自找的!” “是啊,我都是自找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梦绫捂着脸颊大哭,“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您打死我好了,打啊!打死我啊!” “绫儿,你少说两句!”梦夫人又狠狠剜了她一眼。 “你看她,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梦丞相气得眉心直跳,指着梦绫怒骂道:“浅儿说得没错,你简直就是不知廉耻!可偏偏人家还瞧不上你!简直就是活该你!” “好了!都别说了!” 梦夫人素来是个软弱的性子,可是眼看着两人就要闹翻,只得放大嗓门吼了一声,把梦绫往外推,“绫儿你先回去,把衣服都换了!” 梦绫被她推出去,一边哭一边回房,正好下人已经把午膳准备好,问她要不要送过来。 捂着两边滚烫的脸颊,梦绫气也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不吃!滚一边儿去!” 小丫鬟怯生生地道了声“是”就要退下。 梦绫连忙又斜了她一眼,冷喝道:“没看到这茶都凉了吗?还不赶紧去给我倒壶新的来!” “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小丫鬟连忙跑出去,倒好了茶,厨房外却突然传来一道诡异的声响,把她吓了一跳。 周遭无人,她咽了口口水,慢慢走过去。 推开门,小心翼翼地往四周张望了一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同一时刻,屋顶上,一束阳光从揭开的瓦片间穿透进来。 “咚”的一声,几不可闻,有东西掉进了还未盖上盖子的茶水里,慢慢溶解。 小丫鬟回来,奇怪地皱了皱眉,而后盖上了茶壶盖子,端着茶水重新往梦绫屋里走去。 屋子里,梦言看着眼前这个面不改色心不跳就是不肯让开的男人,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才强忍住打人的冲动。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重要的事说三遍,梦言秉持这一点,叉着腰瞪他。 影月仍是不为所动,“娘娘,外面不安全,若是伤了小皇子,属下无法和皇上交代。” 梦言已经懒得跟他计较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不是有你跟着吗,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碰伤了?你这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还是觉得我成天就会捣乱闹事?”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影月恭敬却又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街上人多眼杂,皇上又不在,还是请娘娘顾及自己的安危。” 梦言恶狠狠地又翻了两个白眼。 跟这么根木头交涉,简直比她直接去求君墨影还麻烦! “行了行了,我不去了!你也不用看着我,我就在屋里待着,哪儿也不去!”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冲他摆手,“一会儿要是药效发作了,你来通知我就行,现在去找冬阳玩儿吧!” 影月愣了一下,像是突然没明白她的话似的,视线停驻在她身上忘了收回。 “干什么,还不走?”梦言斜了他一眼,“难道是改变主意同意我出去了?” 影月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娘娘安心休息吧。”他放弃思考,一本正经地道:“属下就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什么事,娘娘尽可吩咐属下去办。” 言罢则转身欲走。 “等会儿!”梦言突然叫住他,哼哼哼地冷笑几声,“你去把冬阳给我叫来。” “是。”影月点点头,出去了。 可就在他把冬阳叫去之后没多久,房门再一次打开,就看到冬阳红着一张脸走了出来,然后跟他一样——像座门神似的站在了门的另一侧。 梦言待在屋里,看着他们俩中间相隔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不由哀叹,看来她还要加好几把的劲儿才行啊! 梦言躺在床上又睡了会儿,直到冬阳进来叫她,说是影月让叫的,她才起来。 揉了揉眼睛,她还是有些迷糊,停顿了两秒才从床上爬起来,“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梦言出去的时候不准影月跟着,影月起初不答应,可最后还是被梦言拒绝了。 “我就在梦府,不会出什么事。就算皇上在,他也不会跟着我的。你这样跟我过去,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梦绫的药是我下的?” 影月想了想,帝王似乎说过,娘娘要去找梦丞相夫妇,他肯定拦不住。 于是只得作罢。 梦言大老远地还没走进梦绫的院子,就听到一阵阵凄厉低噎的哭声,比她方才从书房回自己屋里的时候听到的更甚,却不是同一个人的声音。 这一次,若是她没有听错,应该是梦夫人。 “到底怎么回事?” 她走到门口,里头立刻传来一声梦丞相的暴怒沉喝,绞着狂风骤雨一般的寒气逼近。 梦言挑了挑眉,嘴角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9章 她又是谁? 影月真不愧是影月,这么大本事,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就直接把梦丞相夫妇都带来了。 非但如此,看着门口聚集的那拥堵的人群,梦言眼底的笑意更是止不住地流淌。 看来木头也并不是那么木,关键时候还是非常能派上用场的! 穿过重叠的人群,梦言敛了脸上笑,故作诧异地走进去。 不过当她看到里头那场景的时候,却是真的震惊了。 不说梦绫此刻双颊酡红衣衫不整地趴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单是她身边跪着的那个瑟瑟发抖的乞丐模样的男人,就让梦言瞪大了双眼差点没把下巴掉下来。 随便找个男人,影月同志果然有够随便的!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究竟是她当时刻意嘱咐影月要找个邋里邋遢的男人,还是影月跟这个梦绫其实也有仇? 按捺着心头好笑,她静静地倚在一旁的门上看起了好戏。 梦丞相和梦夫人或许是太过悲愤,就连屋子里进来了她这么个大活人也没瞧见,一个只顾大骂梦绫,一个只顾挡在梦绫面前边哭边劝架。 梦言心里看笑话的乐趣因此降了不少,照这样子看来,倒真像他们才是一家人。 严父,慈母。 要不是现场太过混乱,要不是发生在梦绫身上的事太过肮脏,或许她真的要羡慕梦绫了。 “畜生!今早跑去浅儿那里发疯还不够,现在竟然还做出这种事,你怎么对得起本相,怎么对得起你你伯母!” 梦丞相的脸色本该是漆黑阴沉,却又因为怒气直冲脑门而涨得通红,他指着梦绫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一看就是气到了极致。 那一刻,梦言觉得他当中顿住的话里应该有别的想说的,而非“伯母”。 她敛了敛眸,晦暗低垂的眼帘中闪过一丝意味难辨的微光。 梦绫逐渐从最初的怔愣不可置信与迷茫中回过神来,立刻脸色大变,原本因为媚药而似霞染的双颊像是在一瞬间被抹人了白霜,惨淡得再无一丝颜色。 她的视线再也不敢环顾众人,只垂眸看着自己身上半遮半掩的衣服,还有身旁一边护着她一边给她穿衣服的梦夫人,顿了两秒,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尤其是视线落在那个衣不蔽体的乞丐身上时,哭声更是震耳欲聋。 “伯父,不是的,不是您看的这样。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当时这个人突然出现在我房里,然后我我的身体”梦绫亚冠颤抖,抽噎得不成样。 想起自己当时突然的不对劲,然后几乎失去意识,只觉浑身烧得难受又空虚,急切地想要找什么东西填满自己。 就在那时,这个男人出现了。 她记得自己起初对他厌恶至极,宁死也不想让他靠近,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的意识全部消散在身体的本能反应之下,就好像好像被人下了药一样! 梦绫陡然一个激灵。 是了,绝对是被人下了药,否则她怎么可能会这个样子! 梦言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也稍稍看了一眼那个乞丐——刚才是怕长针眼,所以没敢看,现在听着梦绫如此委屈的声音,又实在忍不住。 然后结论——颜值太低,当真不忍直视。 她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就在此时,梦绫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的身体完全就不像是我自己!” 梦绫惨白着脸连忙解释,甚至顾不得自己此刻衣衫不整的样子,推开梦夫人就爬到梦丞相面前去,扯着他的长袍哭道:“我一定是被人下了药了,伯父!求求您,您相信我吧,我怎么可能跟一个乞丐做出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啊” 梦丞相尽管怒气冲天,可是很显然,梦绫说得没有错。 身为梦府的小姐,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至于去找一个乞丐行此苟且之事? 可就算是遭人陷害的又如何,如今木已成舟,她委身乞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啊! 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替她洗刷冤屈,而是如何保住相府的名声! “事实摆在眼前,你要本相如何相信你?” 目光触及那雪白床单上的一抹刺目艳红,梦丞相心里一阵阵的抽疼,这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就成了这样! “伯父,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啊这一年多的时间,我已经受了这么大委屈,为什么您还要这样对我!难道相信我就这么难吗?还是您心里明明就相信,却要再一次为了” “住嘴!” 随着梦丞相狠厉冷冽的声音落下,伴随而下的还有他大力甩去的一个巴掌。 一声彻响,拉回了梦言的神思。 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受了这么大委屈 梦言觉得,这句话,实在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尤其是心中怀疑愈演愈甚的她。 时间和她去东阑的刚好吻合,就连她“爹娘”对她和对梦绫的态度,也是如此吻合。 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梦绫“被住嘴”。 第一次是今早在她屋里,她说梦绫抢了她的爹娘又要抢她的男人,当时梦绫涨红了脸反驳她说,明明是她 明明是什么? 后来的话被梦夫人打断了。 而现在,梦绫似乎又要说什么,却被梦丞相打断。 梦言微微抿住唇,或许,她心中所料真的没有错。 “老爷,您就别打绫儿了!”梦夫人突然哭喊出声,“都这样了,您还打她干什么!” 梦言勾起唇角淡淡一笑,走过去拉着梦夫人,立刻换上一张蹙着眉紧张担忧的脸,道:“娘,现在这种时候,您也别光顾着哭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让这些围观的下人赶紧回去,堵住他们的嘴才最重要啊!” 梦夫人啜泣了两声,似是被她一语点醒,“是,浅儿说的对!”转头狠狠瞪着门口的下人,怒喝道:“还不赶紧滚,待在这里看什么看!主子的事情也是你们能随便看的吗?明日若是让本夫人听到半句有关此事的风声,立即杖毙、决不轻饶,听见没有!” “是,小人明白!” 下人们立刻一哄而散。 梦丞相作势就要去踢那个乞丐,梦言赶紧挡在他身前,“爹,不要——!” 梦丞相险些收势不及就踹到她身上去,差点把梦言的心都吓得跳出来,赶紧拍了拍胸脯。 还好还好,要是真为了个乞丐出什么事,非得被君墨影一掌拍死不可! “浅儿,你干什么护着他?”梦丞相冷冷地睨着她。 梦言也不是要护着那乞丐,只不过不想这件事牵连到此人。他确实是爽到赚到了没错,可说到底,他不过是影月随便从街上拖来的一个百姓,若是真的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成了牡丹花下的死鬼,未免太不值得。 “爹,不是我要护着他,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梦言一下子也没想到究竟什么原因,只能暂且这么说着,“但是现在说话不方便,等” “你!一定是你!” 梦绫突然拔尖了嗓音大吼,瞳孔剧烈紧缩着,“一定是你要害我!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所以你就故意设了个这么毒的计来害我!现在你还帮着这该死的乞丐” “梦绫,你莫不是被害妄想症了吧?” 眼看着她就要朝自己扑过来,梦言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似是嫌弃地不让她沾到自己的衣角。 “自己不要脸去勾引男人,失败之后又不甘寂寞找个乞丐上床,结果到头来还要污蔑我,你确定你脑子没病心里健全吗?” 梦绫从没听过这种骂人方式,一下子就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满脸通红地死死瞪着她,“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要是你真的清清白白,为什么要护着这个死乞丐?” “现在知道说人家死乞丐了?”梦言嗤笑,“刚才和人家滚床单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 滚床单! 又是一个闻所未闻的词,偏偏梦绫瞬间就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气得险些喷出一口血来。 “梦言,你不要欺人太甚!” “怎么不叫姐姐了?”梦言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随后又转过身去对着梦丞相道:“爹,女儿一早上都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直到刚刚才因为有事找您而出来,怎么可能做出梦绫口中那种事?若是您不信,大可去问问府里的下人,总有人看到了能替我作证的!” 梦丞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态度实在让人摸不透,一会儿像是刻意针对绫儿,比如现在,有些话骂得实在太难听。可一会儿又像是在帮着绫儿,比如刚才,让夫人去屏退下人的时候 掩着唇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梦丞相道:“这件事暂且不论,本相自会查清楚!浅儿你就直说吧,为何本相不能动这个臭乞丐?究竟什么原因,你就当着你母亲和绫儿的面直接说出来。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遮掩的!” 梦言知道他也不是刻意要为难自己,只不过,这一时半会儿让她往哪儿想原因去? 就在她垂着眸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地上那乞丐蓦然出声。 “相爷” 梦言看了他一眼,就闻他郑重其事地道:“小人自己做错了事,小人愿意负责。若是相爷和夫人同意的话,小人会对梦小姐负责的!” 口气咄咄,完全不似一个乞丐的模样。 梦言愣了一下,继而挑了挑眉尖,眼底浮起一丝笑意。 俗话说,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蛤蟆。虽然梦绫顶多算只鹅,不过这乞丐倒真是不错,可塑之才。 脑子里灵光一闪,梦言蓦地就想到了说辞,“爹,女儿想说的,也正是这个。今日梦绫铸下此等大错,又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若是传出去,怕是这辈子嫁不出去了。既然这位这位公子愿意,不如爹您就成人之美吧?” “梦言,你这贱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梦绫抓狂怒嚎,鼻涕眼泪一把一把地往下掉,“我才不要嫁给这死乞丐,我不要!要嫁你自己嫁!” 梦言暗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了她。 然而,梦丞相对于梦言这番说辞显然也很不满意,眉心一蹙,就要开口。 梦言赶在他之前,连忙继续道:“爹,虽说他的身份高攀不起梦家,可胜在他这一片赤诚之心。爹身为西阙丞相,若是您愿意提携,这位公子或许他日也能金榜题名、踏入庙堂。届时,他和梦绫不也算是一段美满佳话?” “既然这么美满,你怎么不嫁?梦言你这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就是怕我跟你抢陛下,所以你才变着法儿地把我推给别人吧?你这贱” 话未说完,就被梦言冷冷地斜了一眼:“左一句贱人,右一句贱人,贱人岂是你骂得的?” 梦言冷笑,“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我爹娘捡来的一个弃儿罢了!我才是梦府的大小姐,是东阑的贵妃,若你再敢多骂一句,信不信我直接割了你的舌头都不带皱一下眉的?” 梦绫脸色一白,不敢再骂,可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算什么大小姐,我才” “梦绫!”梦丞相急声打断,狠狠剜了她一眼。 梦言瞳孔一缩,见梦丞相的视线朝她望过来,立刻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惊错。 尽管梦绫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但是这一回,她大概已经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确确实实,梦绫才是梦家的大小姐。 可如果是这样,她又是谁? 梦言是谁 心脏快速地跳动着,若非微敛着呼吸,她毫不怀疑梦丞相夫妇会看出她此刻的异常。 梦言努力了几次,嘴角僵硬的肌肉都扯不出笑意,直到梦丞相唤她一声:“浅儿,”她才轻抬了眼梢,咬着嘴唇委屈道:“爹,您就任由梦绫这样辱骂您的亲生女儿吗?” 既然笑不出,那就干脆不笑了。 梦丞相一滞,悬起的心却逐渐放松下来,还好,还好她没有察觉到什么。 “浅儿,绫儿这丫头现在已经疯了,你别搭理她!”梦丞相愤愤道,“让爹好好想想,现在该怎么收拾她这烂摊子!” “爹” “怎么?”梦丞相皱了皱眉。 “其实女儿现在有一个想法,也算是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单看爹肯不肯听了。” 话音刚落,梦绫就再度嘶吼出声,“你不要说话!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谁要你假好心,到头来还不是想害我!” 因为长时间哭泣,她的嗓音已经沙哑几近凄厉。 梦言咬了一下嘴唇,没理她,低低地垂下了眼帘,“爹,您大可听女儿说完再来判定女儿有没有道理。若是您也认为女儿想害梦绫,那您大可不必听女儿的胡言乱语。” “说吧。”梦丞相扶着额走到一旁坐下,瞪了梦绫一眼,“你给本相闭嘴!” 梦夫人见状不忍,走到梦绫身边,捡起地上的衣服给她穿好,一边理着她的头发一边哭。 “我可怜的绫儿” 几不可闻的啜泣声被梦言直接无视,对梦丞相道:“正如女儿方才所说,梦绫现在这个样子,若是想以后能够好好生活不受人白眼的话,只能嫁给这位公子了。”她指了指屋里那个乞丐,“不过爹和梦绫若是都瞧不上人家,也可试试另一种方法。” 她淡淡的嗓音说了一半,险些就被梦绫怒声打断,哪怕是不顾梦丞相方才的喝斥,梦绫绝不要嫁给一个乞丐。不过现在她又突然转了话锋,以至于梦绫到了嘴边的骂语又咽了回去。 梦言道:“爹可以在京城里随便找一户人家,无论是达官贵人也好、书香门第也罢,只要爹和梦绫看得上。新婚之夜,让梦绫想办法灌醉她那位新夫婿,或是干脆下点猛料,只要不会让人家怀疑梦绫是残花败柳之身就行。” 说到“残花败柳”这四个字的时候,梦言似是咬重,嘲弄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扫向梦绫。 然而梦绫现在根本没功夫和她计较这些,因为这个办法似乎确实不错。 只不过,梦言真的会有这么好心,这般为自己考虑吗? 还是说,其实她又在打别的什么鬼主意? 还没等梦绫想出个所以然来,梦言又接了一句:“但是这个办法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今日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能传出去。否则,就算爹是西阙的丞相,怕是也没那个脸面去跟人家交代此事。” “这” 梦丞相刚说了一个字,梦夫人立刻道:“不必担心,不会有哪个碎嘴的奴才敢随便传这件事!这一点,为娘刚才已经警告过他们。若是他们敢把事情传出去,我就剁了他们!” 梦言看着梦夫人一脸义愤填膺狠辣冷厉的模样,嘲讽地勾了勾唇。 不愧是母女连心。 而她,这几日的无奈与苦涩,说实在的,全部都只有她一个人。 因为从头到尾,她才是那个外人。 不过没关系,从今往后,她大可不必再为了这对莫须有的父母感到难过悲哀。 “既然娘对他们这么有信心,那女儿也不瞎操心了。” 梦言笑了一下,“女儿先告退了,爹娘先别对这位公子怎么样。毕竟,凡事总要以防万一的。若是一个不仔细,这位公子也算是梦绫的第二选择。” 俗称备胎。 梦言几乎是抛开一切烦恼、兴高采烈地回到自己房里,这个时候,君墨影也已经回来。 她诧异这男人竟然没去找她,“还以为你会来看好戏呢。” “朕可不是个喜欢看戏的人。”君墨影抱着她,摸摸她的脑袋,温柔道,“更何况,你就不怕朕跟过去以后,会明摆着告诉他们,这件事是你做的?” 梦言噎了一下,这句话,好像莫名的熟悉。 再一细想,可不就是她方才不让影月跟着她一道过去的时候说的吗? 真是 梦言无语地看着他,“才这么会儿功夫,影月就跟你打小报告了?”被他圈在怀里却没有直接靠他身上,梦言伸出手指在他胸前轻戳了两下,“老实说,我这么做,你有啥意见没?” 要有意见也是正常的,在古代,一个女子的清白意味着什么,谁都明白。 可她就是这么坏,抢她男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梦言甚至做好了被他教育一顿的心理准备,却不想,男人闷闷地低笑了几声,捏着她的下巴摇头,黑眸中溢出细细的无奈,若不深究,还真不看清楚。 “说什么胡话?一个外人,还值得朕对你有意见?” 如光一般的眼波微微流转,君墨影薄唇噙着淡淡的宠溺的笑,“影月没告诉你吗,你和朕想一块儿去了。” 梦言愣了一下。 半响,才像是突然有些了悟似的,眯着眼道:“什么叫跟你想一块儿去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君墨影笑意更深,却不直接回答她的话。 “你也让影月做了同样的事?”梦言大睁着眼。 见他竟不反驳,心里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感动,抑不住嘴角缓缓勾起的弧度,软着声音却故作严肃地道:“真没想到,咱东阑的皇帝陛下,竟也干得出这种辣手摧花的事儿来!” 男人扬着眉梢,“那又如何?”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哼了一声道:“欺负了朕的言言,不管男人女人,统统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的最后一句话话落,梦眸中闪过一道冷芒。 梦言没有错漏地看到了,却笑了,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像是猫儿似的蹭过。 “好,以后我就不自己动手了,反正有你。” 两人是第二天一大早离开的。 梦丞相夫妇此时正焦头烂额地忙着给梦绫找夫婿的事,只来得及仓促地将他们送到门口,也没多留他们。 当然,他之所以如此还有一个原因——不能让君墨影继续留着了。 他早就想让这两人快点走,再待下去,要是真的露出什么马脚,主上还不得弄死他! 所以两人离开的时候,他只差夹道欢送了。 低调奢华的马车里,君墨影起先还在闭目养神,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开眼,像是故意逗着梦言道:“这就离开了?朕以为,言言还有下招。” “要真这么简单离开,那我前面不是白忙活了?”梦言意味不明地反问了一句。 她指指窗外,道:“你听听,外面的人现在都在说什么。” 君墨影挑了挑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0章 嫁给乞丐 左手抬起,原本隐于袖中修长如玉的手指探出,骨节分明,挑起那一方宝蓝色帘子。 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差点没把梦言看痴了,这爆表的颜值,加上这风度翩翩优雅的! 外头低低的议论声也逐渐传入耳中。 “你知不知道,梦府的那位小姐,昨日在府上与一个乞丐苟且了” “什么?她脑子没毛病吧?好好的一大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跟了个乞丐” “说不定是常年居于深闺,寂寞难耐,所以” “胡说!她算什么大小姐啊,又哪儿来的常年居于深闺?她啊,只不过是梦丞相捡来的一个弃婴罢了” “哦,这是怎么回事?” “梦丞相家真正的大小姐不是嫁到了东阑吗?这个啊,只不过是梦丞相亡弟的女儿,找回来没多久呢” “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家有个远房亲戚在丞相府当丫头,这些事儿,她可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那说不定过去那十几年的时间里,那位梦小姐就早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了” “哈哈哈,有理,有理” 君墨影徐徐放下了帘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含着揶揄看向梦言。 “梦丞相对下人的管教未免也太不利了吧?”他故意装着不懂,挑了挑眉尖道:“连这种事都能传出来?” 梦言也不管他是不是装的,悠悠然笑得奸诈:“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句话,叫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反正我给钱,他们办事儿,也不会让人知道消息是他们传出去的,怕什么?” 而且,就算不成功,她也可以自己来。 随便在街上找几个百姓给点钱,这种达官贵人家里的流言蜚语是最容易满天飞的。 到时候,别说是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只怕普通的书香门第或是小户人家也不会要梦绫。 哪怕梦丞相再有钱有势也没用,谁也不愿意顶着个绿帽子活一辈子。 所以现在留给梦绫的唯一一条路,就是嫁给影月找来的那个颜值过低的乞丐。 梦言勾了勾唇,阴人的诡计得逞之后,心情总是格外酸爽。 至于她自己的身份,单单从梦丞相甘愿舍弃他的亲生骨肉而认她这个外人做女儿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是绝对不可能把真相告诉她的。 所以她也干脆不问。 原想昨日趁着君墨影不在的时候上街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影月那根木头实在太难打商量,所以很不幸地,她失败了。 现在看来,只能等去了避暑山庄以后,从绮妃那儿探探口风了。 不过看绮妃那样子,估摸着就算知道,也只可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至于另一种得知真相的办法 “你倒是聪明。”君墨影斜了她一眼,蓦然出声,打断她的思绪,顺带着把她吓了一跳。 梦言的心跳漏了一拍。 舔了舔嘴唇,抬眸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溢着满满当当的笑意,问她说:“什么时候趁着朕不注意又偷溜出去了?” 她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了心神,哼唧着道:“哪里是偷溜出去的?分明就是昨晚用过晚膳之后,你跟云洛谈事的时候我光明正大出去的!” 君墨影似是被她理直气壮的模样愉悦到,勾着唇角戏谑道:“你就不怕梦丞相他们知道真相以后追到东阑?” 梦言浑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就算他们追来又能怎样?再怎么说,我也是” 说到这里,梦言嘴角笑意略僵,顿了顿,眸光微微一凝,才笑着继续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女儿,是东阑的贵妃,难不成他们真为了一个外人跟我拼命?” 这话说得还真没什么底气,毕竟梦绫才是梦丞相他们的女儿。 梦言撇了撇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随口问了一句:“避暑山庄在哪里?我们还有多久才会到?” 君墨影也不知有没有看出她的想法,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大约还有五日时间,在天气大热之前肯定能到。” 梦言点头笑了笑,就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没有再说话。 丞相府书房里,男子中气十足的咒骂声中混杂着两道女人的哭声。 “老爷,您说绫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究竟是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梦夫人哭得一阵阵抽气,险些就喘不上来。 她昨日明明严令禁止了那些下人不准把事传出去,甚至后来还给每个人都发了那么多银子,为什么事情偏偏还是闹到了满城风雨的地步呢? “你问本相,让本相问谁去?”梦丞相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听着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的哭声,整个人显得愈发烦躁,“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自己脑子笨的跟什么似的,也以为别人跟你们一样蠢,是不是?” 想到梦夫人前两天只顾着梦绫却把梦言忘记的事,他心里就一阵阵堵得慌! 还好浅儿没有问起或者怀疑什么,否则要他怎么开口?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拍案道:“看来,现在只有用浅儿那个办法了!” 闻言,梦绫和梦夫人皆是一震。 “什么办法?”梦夫人脱口而出。 “还能有什么办法?”梦丞相白了她一眼,“昨日那个乞丐不是还住在我们府上?当然是让绫儿直接嫁了他!” 闻言,梦绫的身体狠狠抖了一下,刹那间面如死灰。 下一秒,没等梦夫人开口,她立刻扑过去抱紧梦丞相的身体,“爹,不要啊!不要这样对女儿,求求您了,我才是您的女儿啊,您怎么舍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乞丐” 梦丞相吓得脸都白了,“给本相住嘴!”他连忙朝四周看了看,甚至连屋顶横梁都没有放过,直到确认无人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却还是忍不住张口骂道:“你不要命了?前两日当着东阑皇帝的面就敢胡言乱语,是不是要整个梦府几十条命都交代在你手上,你才满意?” 梦夫人也被她这一声“爹”吓得如临大敌,狠狠吸了几口气,都没能平复下来。 直到梦绫朝她扑过来狠狠抓着她的手,她才一脸惊惶地回过神来,就闻梦绫道:“不管是什么,不管我叫你们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都是摆在那里抹不去的啊!伯母”梦绫的嘴型却在下一秒做出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字:娘 “我求求您,劝劝伯父好不好?我不要嫁给那个乞丐,他这么脏这么脏,您让我怎么接受得了?” 梦夫人心里大痛,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被这么一个脏破不堪的乞丐玷污了,她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现在要是再让女儿嫁给那乞丐,别说是绫儿接受不了,她也接受不了啊! 正待开口,梦丞相却蓦地冷哼一声:“这么脏这么脏,你还不是照样跟他睡了,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梦夫人一震,“老爷,您说什么呢!”她拔尖了嗓音嘶吼。 “本相说得不对?”梦丞相眯眸瞪她,“她这骄纵的性子,就是被你惯出来的!” “怪我吗?只有我一个人惯的吗?”梦夫人踉跄地倒退数步,“老爷,这种话您也说得出?难道绫儿不一直都是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吗?若不是”她呼吸一滞,猛地止住了后面的话茬。 “你们别吵了!” 梦绫也怒了,狠狠抹了两把眼泪嚎叫:“依我看,都是梦言那个贱人干的!肯定是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看我不顺眼,现在逮着机会肯定要报复我!” “浅儿失忆了,怎么可能记得以前那些事?”梦丞相蹙眉怒斥,“你胡言乱语什么东西!” “是我胡言乱语吗?娘已经那般恩威并施警告了府里的下人,如果不是她,消息怎么可能会走漏出去,还闹得满城风雨?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么会被人下药?我好端端地待在府里这么久都没有出过事,为什么她一来我就成了这样,这些您都没有想过吗?” 梦丞相脸色一变,原本还笃定的心顿时变得不确定起来。 可转念一想,就算是她,他们又能如何? 别说她人已经走了,就算她还在这里,一个东阑皇帝就足以让他们直接吃了这哑巴亏,更何况还有一个主上! 跟女儿的清白和幸福比起来,他更在乎的是相府的声誉和这上上下下几十条命啊! 思及此,他断言喝斥:“就算真的是浅儿做的,你怎么就不想想她为什么这么做?她现在没有过去的记忆,不管过去是不是讨厌你,那都不能成为她现在对付你的理由!你自己说,要不是你脱光了爬到东阑皇帝的床上去,她会这样对你?” 梦绫脸色一白,顿时哑口无言。 梦夫人却不依不饶地哭喊:“老爷,是不是她待在相府叫了您这么久的爹,所以您连自己该帮着谁也不知道了?” 向来不温不火的性子在碰到女儿的事时却变得像只刺猬,整个人陡然暴躁起来。 “绫儿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明显是遭人陷害,您非但不帮着她想办法,还这样说她,您怎么对得起她?” “所以你是想要本相去给绫儿报仇,然后让整个丞相府陪着她一起死?” 梦丞相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怒火似是铺天盖地涌上心头,把梦夫人堵得再也说不出话来。梦夫人心里一阵阵抽疼,呼吸急促得拼命喘气,眼泪更是像断了线一样掉个不停。 “老爷” “好了!这件事不必再提,就按照之前说好的来办!也不必选什么日子,你去让底下人准备一下,购置一套院子,再配上几个下人,明日就把绫儿和那个”梦丞相咬牙半响,硬是没把“乞丐”二字挤出来。 直接继续道:“明日就把他们二人送过去!” “老爷!” “伯父!” 梦夫人瞪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淡漠的没有表情的脸,“您就这样对绫儿?连一个好日子也不肯帮她选,就这样让她嫁了吗?” “不要啊,伯父,求求您不要啊!我不要嫁,我不嫁” 母女两人哭声震天、异口同声,一个拉着梦丞相一边的手,梦丞相挣了两下没挣开,气得他奋力一甩,直接把梦绫甩得趔趄倒退,而梦夫人则是一下没稳住直接跌坐在地上。 可是这一回,他没有再看两人一眼,径直拂袖而去。 梦绫“哇”的一声尖叫出来,抹着眼泪走过去扶梦夫人,到最后就成了母女俩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绫儿,我的绫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梦言和君墨影到达避暑山庄已是五日之后,大部队也刚抵达不久,行装都已整理好。 安置妥当以后,君墨影直接去了朝阳宫处理公务。梦言趁着这个时候,去了绮妃的住处玉娇阁。 绮妃听人通传以后,竟是跑出来迎接她。 自从上一次落花醉的事情以后,绮妃对梦言可谓从心底里萌生了一种畏惧,所以对着她的时候,态度比以前要恭敬不少,甚至不敢随意放肆。 梦言见状,眉梢微微一挑,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竟是绮妃的手。 倒不是她成天就记着“每日一道疤”的事儿,只是碰巧就想起了,视线便不经意地朝绮妃胳膊上投去了一瞥。 然而这一瞥在绮妃眼里可不只是“随意”这么简单,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撩起丝质的袖子,将那疤痕交错的手臂展露在她面前。 “我这里的伤一道都没有少,若是不信,你就找人来数数。” 梦言“” 她今日来此的目的可不是数疤痕的。 “不必了,这点小事,我还是信得过你的。t”梦言撇了撇嘴,“有点事情,我想问问你。” 绮妃微微一诧:“什么事?” 她不是很明白,事到如今,梦言还有什么事能跟她牵扯上的。 已经成功脱离组织了,不是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梦言勾唇浅笑。 “我最近总觉得有些头疼,可能是要想起以前的事了,隐隐约约总有些模糊的影像在眼前闪过,却又抓不住,这种感觉实在难受,所以想来问问你。毕竟,跟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比起来,我们过去也算是老熟人了,对吧?” 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这番话,梦言丝毫没有为自己张口就来的谎话感到羞愧,仿佛她说的还真就是事实一般。 但真正的事实却是,除了那几次偶然做到的梦,她的记忆没有半点要恢复的迹象。 梦言觉得,如果她真是因为脑子里有血块才没恢复记忆,那现在,那个血块一定在无形之中升级为石头,再也化不开了。 捏了捏眉心,无语地轻叹一口气,她才重新抬头,注意着绮妃脸上的表情变化。 “你想问什么?”除了转瞬即逝的诧异和慌乱之外,绮妃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想起绮妃曾经可能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梦言挑了挑眉,“你不用怕,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不跟你计较,只要你往后别来找我麻烦就行。我今日来找你,只是单纯地想了解一下自己的过去。” 绮妃抿了抿嘴唇,才点头“恩”了一声:“你问。” “你记得不记得,我失忆后你第一次来看我的时候,曾经对我说,在来东阑之前,我们有段时间一起在西阙的皇宫里学艺,晚上还会一起到河边看星星,探讨白日里学来的东西。这些,你还记得吗?” 提起过去的事,绮妃的眼神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记得。” 梦言也不在意,直接道:“那是真话还是假话?” 或者说,半真半假。 因为她很清楚,前一半有关白天学艺的事,肯定是真的没错——她梦里出现过类似场景。 她主要想知道的,是晚上看星星聊天究竟是真是假。 绮妃脸上的不自在愈发明显,“差不多是真的。虽然不至于每天晚上,但几天一次还是有的。” 虽然每次都是她拉着梦言出去。 那个时候的梦言,跟现在还是有些区别的,比较冷比较静,还有些神秘深邃,很少主动搭理别人,一整天的时间,除了排练各种东西,就总是一个人待着,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隐隐地,总是透出一种清冷落寞的气息,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失忆前在东阑的那一年,基本也都是这个状态,一般都不说话,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所以当初梦言见不到皇上,一方面是太后存心阻拦没错,但其中也有梦言本身的原因在里面。若是像现在这样的性子成天在皇宫里蹦跶,就算皇上想不注意到这么个人也难。 绮妃不由觉得,其实现在这样,才是梦言本来的性子。 只不过,先前被一些东西掩盖住了而已。 或许是不想远离父母嫁到东阑? 她这般猜测着,很久都没有等到梦言回答,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那个时候,我们两人的各项考核都是最优异,关系也算不错。” 梦言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诧异了一下,原来曾几何时,她们还真的关系好过。 “既然如此,我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家里的事情?” “家里?”绮妃愣了一下,“丞相府吗?” 梦言的本意并不是想问丞相府,不过绮妃这么说了,她也就顺口接了下去,“关于相府,你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绮妃自嘲一笑。 “你本来就不太喜欢说话,为人比较内敛深沉,关于相府里的事,你很少说起。不只是对我,就算我们众姐妹一起说起家里的事情时,你也最多只说丞相大人对你很严苛,其他的,例如童年趣事之类的,我还真的连一点边边角角都没听你说起过。” 说到这里,她意味不明地朝梦言看了一眼,“说起来,你还为此博了个不错的美名呢。” 不太喜欢说话,还深沉内敛? 梦言摸了摸鼻子,这说的真的是她吗? 她怎么觉得自个儿现在最怕无聊最怕沉闷,成天就恨不得拉着别人闲侃玩耍呢? “什么美名?”梦言顺势问下去。 “说你没有大小姐脾气,又不爱显摆,安安静静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绮妃凉飕飕地道:“不过我倒是一直觉得,你这人——大概根本就是没童年的。” 梦言原本还觉得有些好笑,然而在绮妃说完“没有童年”四个字的时候,她脸色微微一变,心脏像是陡然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痛传来。 很诡异的感觉。 其实她不记得自己的童年,并不代表那就是一场伤痛,为何提起这个的时候,就会这样? 心痛的感觉,连她自己都难以控制。 或许是梦言一下子太过安静,又或许是她没有及时收敛好自己脸上的表情,以至于绮妃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心里一慌,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暗骂自己怎么就口不择言了呢? 这个人,早已不是可以任自己欺凌的弱小,而是一个可以随时捏死自己的存在! “你” “也说不定哦。”梦言骤然抬眸弯唇,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笑靥如花的模样让绮妃恍惚觉得方才那一瞬间的异常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有没有童年,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的爹娘,都选择把我们送来了东阑,成为一个见不得人的细作,不是吗?” 绮妃脸色一白,“这是我们自己答应的,与爹娘何干?” “你敢说,他们没有怂恿或是威逼利诱你?又或者,没有拿家国大义来压你?” 梦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逐渐染上一丝嘲弄,“若是有的选择,你会舍弃西阙千金大小姐的身份跑来东阑当一个细作?” 绮妃脸上的伪装逐渐褪去,她不得不承认,梦言说的都是事实。 “你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还会记得这些?” “需要记得吗?用脑子想一想,就能知道。若非如此,我又为何在失忆后想尽办法摆脱那个身份?” 绮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何止是梦言,就连她这个没有失忆的,也在想尽办法摆脱那个身份不是吗? 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大人到现在都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要是上头不同意,她该怎么办?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她再一次深深后悔,为什么当初会答应来东阑。 若是没有来,便不会 绮妃突然有些愤愤,连带着语气也不太好,带着一股质问的意味,“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梦言没跟她计较,兀自问道:“当初上头是怎么选到我们这些人的?” “什么怎么选到?”绮妃愣了一下。 “是在某些特定的官宦之家挑选何和亲的女子,还是让底下人主动报名?” 说到这里,梦言突然勾唇笑了一声,“他们名义上只说是来东阑和亲的,实际上却在过程中挑选出他们觉得满意的人,然后和那些人家中父母交涉,让他们进行劝说?” 绮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才点头:“恩。” “樊绮罗,我要听真话。”梦言定定地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其实,在入宫之前,你们家就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如果她所料不差,那梦丞相肯定也是事先知道的。 或许,梦丞相不愿随随便便舍弃自己的女儿,所以才会找了她这么个替身。 可他身为西阙丞相,这样贸贸然找个人顶替自己的女儿,就不怕被人发现之后后果不堪设想吗? 还有对她的态度,也很奇怪——太客气,有那么一丝丝的悲悯,不完全像是对着一个花钱请来的人。如果仅仅是因为愧对或感激,应该不至于做到如此吧? “是!我爹娘早就知道了,可他们还是选择让我入宫了。” 思绪被绮妃打断,梦言抬眸看去,就见绮妃自嘲地弯了弯唇,下一秒,却又挑眉看向她,“正如你,不也是一样吗?我就不信,这样的消息我爹能知道,梦丞相会不知道。” 梦言不答反问:“当初,在进宫之前,你见过我吗?” “恩?”绮妃蹙了蹙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说在我进宫之前,你,或者现在在东阑的这些人里面,有没有曾经见过我的?” “你梦大小姐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能见过你啊?”绮妃轻嗤一声,眼底含着明显的嘲弄。 梦言微微眯起了眼,“那意思是,你们来东阑之前都是出过门的?” “正常人——除了皇宫里的公主,有谁是从来不出门的?”绮妃反问。 果然。 正是因为梦大小姐从未出过门,所以才能用这种李代桃僵的方法把人换掉。 也就是说,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不是梦丞相主动做了这么一件事,而是因为没有人见过梦绫,所以丞相府才会被人盯上,利用这一点把梦绫和她做了一个调换,以此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至于那个目的究竟是什么,或许真的要等她哪天恢复记忆,或者他们主动找上门来,她才会知道了。 “谢谢你了,绮妃娘娘。”梦言起身,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两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从今往后,只要你不主动来招惹我,以前的事,都一笔勾销了。包括你手臂上还没划满的那些伤口,也不必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绮妃愣住,就这样久久地在她那句话里失了神。 —— 看到有人问说女主为何纠结不属于她的记忆,再声明一次,记忆是她的。她是穿越在一个孩子身上,慢慢长大,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经历过的,两世为人,这一点我在文里面提到过不止一次了。 避暑山庄本就造于一千年寒潭边,气温凉爽,适宜夏日居住。加上每个院子的主卧旁都会附有一间冰室,就更不会让人觉得闷热了。 这几日刚到避暑山庄,君墨影有很多堆积未处理的公务,所以白日里一般都是在朝阳宫处理政务,将近晚膳甚至是晚膳后,才会回到龙轩阁去。 梦言也出奇得安静,什么都不做,成天就一个人在那儿看话本子睡觉。 不知道的都只当她是怀孕了嗜睡,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希望睡得时间长一点,能够多做一点梦。 原本她觉得,哪怕失去了那段记忆也无所谓,可自从得知自己是细作以后,尤其是现在还确定了她不是梦丞相的女儿,心里总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 既然费这么大力气把她送到东阑,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 她不知道幕后之人为什么迟迟没有来找她,但她很清楚,他们不会因为她失忆就放过她。 在那之前,她不希望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一无所知,那样太被动。 “娘娘,您还睡?”冬阳看着刚起床用过午膳又打算爬到床上去的梦言,实在忍不住惊呼出声,满脸古怪地看着她。 “娘娘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奴婢找个太医来给您看看?” “没有哪里不舒服。”梦言烦躁地摆了摆手,突然又叫住她,“要不你还是给找一个来?”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了!”在冬阳开口之前,又连忙打断了她,“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别麻烦人家。” 本来梦言是想找个太医来看看她失忆的情况,可转念一想,要是真传了太医,底下人再一大惊小怪,肯定要传到君墨影耳朵里去,到时候还不定怎么折腾她呢。 冬阳的表情愈发古怪:“娘娘您肯定是有哪里不舒服了,否则刚才就不会同意奴婢去找太医。”她语重心长地劝道,“娘娘您别怕喝药,不舒服就” “停!”梦言连忙打断她,站起身来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瞪大眼睛指着自己。 “看吧,我好好的真没事儿!刚才同意你去找太医,是因为我实在无聊,想跟太医学医术了,但是现在我好困,突然又不想学了,所以你赶紧出去吧!” 冬阳眼角抽搐了几下,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娘娘您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奴婢啊” “知道,知道!” 夜,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一道道彻亮的白光频频划过天际,似要穿透而来。 女子的身影在夜色中快步穿梭,打着伞,遮住了半个身子,可是风太大,暴雨还是打湿了她的衣摆和裙裾,滴滴答答地淋着水。 她整整连都掩在了水幕之中、雨伞底下,看不真切。 直到走近一座假山,她才回过头,往四周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之后,迈入假山之中。 雨伞被扔在一旁,露出一张女子妩媚姣好的脸蛋,恭敬地望着面前的黑衣蒙面人。 “大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1章 你哪里来的勇气 绮妃压抑着心头半是激动半是忐忑的滋味,定了定心神,问道:“您今晚找属下来,是不是属下上次跟您说的事情有消息了?” “恩。”黑衣人点头。 看着绮妃眼中陡然闪过的一抹光亮神采,他嗤然一笑,“别高兴得太早——上头不同意。” “什么?”本能之下,绮妃瞪大了眼。 黑衣人一言不发地盯着她,整个身体隐于暗色之中,唯有时不时打过的闪电将他的模样照得分明,让他看起来愈发形似鬼魅。 绮妃心中陡然浮起一丝畏惧,却勉强笑了笑,“大人刚才说,上头不同意属下脱离组织?” “恩。”约摸是看她可怜,男人总算给了她一点反应。 “为什么?”绮妃艰难地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才能不让自己垮下去,“属下明明就偷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也无权干涉。”黑衣人眼中闪过轻蔑,“更何况,你那东西是真是假犹未可知,上头凭什么要因为这个而同意你的请求?” “那上头为什么这么简单就放过了梦言!” 一声猛然尖锐的吼叫,伴随着天际划过的一道轰鸣的雷声。 绮妃瞳孔一缩,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 “你这是在质问我?” 黑衣人微微眯起了眼,声音不变,却让人莫名听出几丝寒气,心生畏惧,“早就跟你说过别去掺和梦言的事,你现在是在找死吗?” “属下不敢!” 绮妃连忙低下头,呼吸滞住,一颗心强烈颤抖着,“可是大人,能不能请您体谅一下属下,明明是一同来当细作的,为什么梦言只因为失忆,就能脱离这个身份。可是到了属下这里,却无论怎么努力,也不能” 却不想黑衣人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你哪里来的勇气,把自己跟梦言相提并论?” 绮妃脸色一白。 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就因为她是丞相的女儿,所以属下连这样小小的资格也没有?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还要将她送来东阑当细作?前些日子她来找属下的时候,还说她的记忆可能要恢复了,不知道到时候,上头又会如何处理她的事?” 黑衣人的脸色蓦地一变:“她来找过你?” 绮妃说完那些话就有些后悔了,她怎么能这么冲动,跟大人顶嘴,还说出这种话! 闻言,立刻小声道了句:“是。” “你跟她说什么了?” “属下”绮妃眸色一闪,下意识地就要把那日的话重复一遍,可又怕自己不经意间说错了什么话,只得道:“属下并没有提到有关组织的事,只是回答了她几个问题,说起一些她在西阙时候的事。” “你最好祈祷自己真的什么都没说!”黑衣人冷冷斜了她一眼,“滚!” 绮妃知道今日这样子肯定是谈不拢了,也不再多言,点点头,“属下告退。” 直到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黑衣人才拾步欲走,身后却陡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流风。” 转身,借着劈过的闪电,映出一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 他呼吸一滞,连忙躬身:“主上!” “她怎么说?” 一开口就直接问了这么一句,搞得流风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停顿了一下,才道:“她提起到了梦言,说凭什么上面可以因为梦言失忆这么小的事情就放过梦言,却不能在她偷到这么重要的东西之后放她一马。” 男人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你呢,怎么回答她的?” “属下,呃”流风顿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把那句原话说出口。 “流风,吞吞吐吐不是你的性子。” 声音寡淡地落下这么一句话,乍一听不带任何起伏,偏偏让流风莫名打了个寒噤。 “属下说,她哪来的勇气,把她自己跟梦言相提并论。” 小声说完,他偷偷地抬头,明显看到男人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尽管青铜覆面,这小小的细节还是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他叹了口气,心里闪过几分无奈。 “主上”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流风的话还未出口,就蓦地被一道冷彻如刀的视线扫过,紧绷的声线让他明显听出了男人此刻的不悦。 “属下知错!”流风呼吸一滞,连忙整肃容颜。 “还有呢?” 男人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收回视线,冷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流风松了口气:“梦言她,前几日好像去找过绮妃,据绮妃说,她还问起了以前在西阙时候的事。属下觉得她可能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开始怀疑了。” 沉默了一下,见男人不开口,他又继续说出心中的猜测:“而且属下觉得,她问起的可能还不止这些。只不过绮妃这个女人,越来越不老实了。” 男人似乎连思考都没有,直接就淡淡地道:“那还留着她干什么?” 流风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主上的意思是” “既然心已经不在这里,继续留着也没用。现在就已经开始坏事,说不定以后干脆站到东阑皇帝那边去,迟早会是个祸害。” 流风皱了一下眉,“是,属下明白了。” 他垂下眼帘,复又抬起,紧紧凝视着男人被青铜覆住的脸,又问:“那么梦言——主上打算拿她怎么办?” 男人眸光微微一凝,深色的黑眸中划过一道冷凝的暗芒。 “梦言的事,你也不用操心了。时机一到,我自有主张。” “是!” “还有西阙那边,你找个人,去把梦绫解决掉。记住,做得干净点,别让梦丞相看出来。” 流风一时不解:“主上,她不是已经被梦言设计嫁给了一个乞丐吗?” 回答他的,是男人一声不屑的冷哼:“若不是因为她没脑子干出那些蠢事,梦言不可能怀疑到什么东西。如今我只要她一人性命,已经是放他们梦家一条生路。” 言罢,只留给流风一个不算太清晰的背影。 流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或许,梦绫之所以罪该万死,不只是因为她干了那些蠢事让梦言有所怀疑吧? 翌日中午,夏夜的雨偏雷阵雨,一夜过去,早已是晴空万里,舒适宜人。 梦言昨晚听李德通和小安子抱怨说,帝王这几日忙得连吃饭都没功夫,昨日午膳也没用。 于是今日,她特意早早地准备了点东西,临近午膳时候,本来懒洋洋地不想动,想让冬阳给送过去,可冬阳实在见不得她整日躺在床上了,生怕她闷出什么病来,便劝道:“娘娘,奴婢拿过去肯定没用,皇上这么忙,怎么可能搭理奴婢呢?要想让皇上吃饭呀,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您亲自过去!” 梦言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冬阳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要不是忙成那样,皇上昨日也不会不吃饭了!”说到这里,她叹了声气,“皇上本来就有一堆事情要处理,要是再不吃东西,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娘娘,您就不心疼吗?” 梦言被她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自己今日要是不亲自走一趟,还真是天大的罪过了。 只好提着那食盒站起来,“那就去呗,否则我就成你眼里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主仆二人一路走到朝阳宫门口,李德通守在那里,见她手里提着东西到来,原本还紧皱的眉头顿时舒散,乐呵呵地道:“娘娘,您来了。” 梦言也回给他一个明媚的笑脸:“皇上在里面谈事儿?” “是啊娘娘,皇上和端王爷、还有顾大人都在。” “哦。”梦言点点头,俏皮一笑,“那就麻烦李公公进去跟皇上说,送饭的来了。” 李德通一诧,心道这主子缘何不直接一点,要是帝王知道她来了,肯定就让进去。要是说送饭的,那帝王八成就得拒绝——方才他进去让帝王用膳的时候,还被帝王赶了出来呢! 不过既然是主子的吩咐,他还是依言照做了。 而君墨影果不其然说了一句:“让他等着。” 李德通想想不好,还是补充道:“皇上,来的是浅贵妃。” 要是他不老实交代,一会儿那娇弱的主子在外头等出毛病来,那倒霉的还不是他自己? 君墨影脸色微微一变。 看了一眼君寒宵和顾荃二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梦言是先看到这两人出来,李德通随后才出来的,她朝两人笑了笑,便问李德通:“刚才你说送饭的来时,皇上是不是说不吃或者等着?” 李德通惊讶地点头:“是啊,皇上起初不知道是您,只说是让等着。” 梦言眯起了眼,进门的时候还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拎着个食盒走到君墨影面前,语气不善道:“皇帝陛下,您这是有多不欢迎我?我特意带了东西来喂您,您却让我一个孕妇在外头等着?” 君墨影一噎,暗暗在心里把李德通骂了一顿。 他长臂一捞,将身前的人带到自己腿上,下颚枕在她的肩头,嗓音低低地道:“李德通一开始没说是你。” “不是我你就不让人进来了?”梦言不满地瞪他,“什么事儿比我们皇帝陛下的身体还重要,重要得让你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埋怨薄责的语气中分明含着一丝心疼。 “胡说。”君墨影就爱看她这气鼓鼓的模样,低低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朕只说等一会儿,又没说不吃,小东西紧张什么?” “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梦言摆明是不信他,那张挂着宠溺温和淡笑的脸上分明是温润如玉的样子,她却硬是从中看出了几分欠扁的味道来。 拍开他的手,怒道:“你才胡说!我都听李公公说了,昨日你就没有用午膳,是不是?” 君墨影愣了一下,眸光微微一凝,好一个李德通,又是他! 梦言还不知道,她已经在无形之中深深地间接伤害了李德通好几次。 “你只顾你的国家大事,成天不管我们母女俩也就算了,谁让我是个通情达理识大体的好女人呢,可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 君墨影额角抽了两下,通情达理识大体 这个词,当真很适合她! 梦言的话还在继续:“俗话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一顿不吃看起来是没什么,可要是饿出个胃病来,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是,朕不好。”君墨影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晶亮的黑眸中闪着熠熠光彩。 梦言盯着他一翕一合的唇瓣,就听到他说:“以后一定改。” 她恍惚了一下,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纤细微卷的睫毛,看到他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之后本能地阖上了眼,眼帘因为她的触碰而轻微颤抖着。 梦言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总爱睡懒觉。那个时候,你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明明就连顿早饭也不肯让我漏了吃,怎么到了你自己身上,就没有半点自觉性了呢。” 君墨影闭着眼,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她温温软软的声音在耳边流淌,如同夏日里的一缕清风拂过心头,清爽得让他整个人都沉浸其中舍不得睁开眼。 “恩,朕不好。” 他又把先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可梦言觉得他这样子完全不似认识到错误的,好像只是为了包容她这么个无理取闹的小媳妇一样! 她鼓起腮帮,捧着他的脸道:“君墨影,你睁开眼看着我的眼睛。” 下一秒,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梦眸,宠溺的微光深绞,柔和得她眸光微微一漾,梦言话到嘴边都忘了自己要说的是什么。 君墨影似乎被她这模样愉悦到,把她往身上一带,温热的唇瓣轻轻擦过。 香软甘甜,这是她今日的味道。 君墨影细细品尝之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唇角淡淡的弧度似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梦言微红着脸,星眸中闪着明媚的光华,她微微错开了与他相交的视线,几不可闻地咕哝一声:“你就只会用这种方式堵住我的嘴。” “恩?”君墨影坏心地挑了挑眉,“只有这一种吗?要不要试试别的?” “不要!”梦言涨红着脸赶紧去推他,她今日可是来投喂的,不是来啪啪的! 君墨影今日倒是出奇地没有为难她,就这么被她推搡着往后退了身子,任由她从自己怀里滑出去,心情愉悦地看着她打开那食盒把东西放在他面前,没好气地对着他说:“快点吃饭了,饿坏了你赔一个君墨影给我!” 君墨影眉尖一挑,拿起筷子动作优雅地吃起来。 梦言这才满意,在一旁坐下,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腮帮欣赏这美轮美奂的一幕。 “君墨影,你知道胎动吗?” 梦言问完这么一句,就看到男人蓦地止住了吃饭的动作,搁下碗筷诧异地转过来看着她。 “我们的孩子?”他的视线迅速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梦言愣了一下,而后嘴角抽搐,尴尬地道:“不是啦,我就随口一问,你别瞎想。” 男人脸上也未见失望,仍是欣喜地道:“朕听人说,四个多月的孩子就会有胎动了,你没有跟朕说过,朕还以为你这小东西后知后觉,要等到十月怀胎的时候才会有感应呢。” 梦言“” 十个月才有感应,这哪里是后知后觉,分明就是白痴好吗? 梦言觉得这男人无形之中总是能对她透出一种浓浓的鄙视。 “这不是重点!”她无语地撇了撇嘴。 “我只是想说,孩子现在已经有感觉了,虽然他看不到外界的东西,但是他会听声音。有种东西叫做胎教——当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我们就要开始往好的方面引导他。所以身为父皇,你以后都要好好吃饭,给他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知道吗?” 君墨影没想到小东西说了半天还是为了跟他纠缠吃饭的问题,心中好笑,却又暖融融的一片,认真地点了点头,“好,一定。君无戏言。” 梦言终于展露笑颜:“行了,那你快吃吧。” 她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吃完,才满意地收拾东西,“我走了,你继续忙,不过别忙太晚了,要按时回来吃饭。”想了想,又最后补充了一句:“我等你。” 梦言走后,君寒宵和顾荃很快就重新回来了。 因为梦言的到来,原本的谈话内容被打断,顾荃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 和君寒宵对视一眼,示意换人,却被君寒宵坚定地摇头拒绝,别开脸去。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心软! 顾荃瞪着他的侧脸,只好自己开口:“皇上,刚才微臣提到的关于莫少渊的事——他在西阙出现的次数,似乎只有我们离京之前那一回。所以属下猜想,他可能并不是和梦丞相勾结了要做什么事,而是因为一些其他的特殊原因。” 特殊原因,不用点破,另外两人也知道是什么。 去丞相府,除了跟梦丞相有关,剩下的总不可能是为了梦夫人或者梦绫吧? 也只有一个梦言了。 意料中寒凉的视线没有朝他投来,顾荃有些意外,微微抬眸朝帝王看去。 只见帝王深凝了眸光,薄唇轻掀,淡淡地开腔:“把京城里所有跟莫少渊有过交情的人整理一份名单出来,朕要知道,他那位已故的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微臣遵旨!” 沉吟片刻,又道:“皇上,我们的人在查相府的时候,还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君墨影皱了皱眉,“什么事?” 顾荃道:“西阙的大小事务,似乎都是梦丞相在处理。若是有什么大事,国君都会先召梦丞相进宫商议,然后才会下旨。起初我们的人只当是巧合,可是一次次的巧合证明,这件事,并不是偶然。” 此话一落,就连君寒宵也是一惊,脱口问道:“既然如此,当初是谁迫使他把女儿送到东阑的?” 若是有的选择,一般人都不会这样做的吧? 当初他以为,哪怕身为西阙丞相,也有许许多多的无奈与苦衷,不得已之下才会把唯一的女儿送来和亲——可能只是西阙国君提起此事,为表忠心,梦丞相也不能拒绝。 可是照顾荃现在说的这样看,梦丞相根本就有能力决策这件事。 那为何还会是这种结果? 君墨影漆黑的梦眸深凝,如同打翻了墨砚似的抹不开那层浓郁,眉心紧紧地锁起,饶是谁都能看出他此刻的不虞。 “皇兄,您不是去见过西阙的国君吗,当时” “够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君墨影沉声打断,“这件事,你们不必再插手。” 君寒宵愣了一下,半响,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其实,他还没问到正经的点儿呢,不过是提了一下梦丞相和西阙国君之间古怪的关系,皇兄就已经这反应了。要是他真问到了有关小皇嫂的事,是不是得被皇兄直接扔出去? 梦言离开朝阳宫之后,没有直接回去。 路上听冬阳提起了千年寒潭的事,她心念一动,便非要去看看。 随便在路上找了个小太监,让他把食盒给他们带走,然后拉着冬阳一路往寒潭方向走去。 “冬阳,有我在你怕什么呀?”梦言见她一脸委屈不太满意的表情,絮絮叨叨地安慰:“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个比较冷的潭子而已嘛,要是你实在害怕,到时候别靠太近就行。” 冬阳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明明就是因为主子在她才更害怕的好吗? 哪儿是因为不敢靠近那什么潭子啊! “娘娘,到时候奴婢走前边儿,您在奴婢后边儿。要是奴婢觉得太冷,您就别在往前了,成吗?” 梦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这笨丫头担心这个呢! “胡思乱想什么呀?寒潭而已,又不是冰川,能有多冷?” 之所以避暑山庄能傍着寒潭而建,并不是因为寒潭本身的温度足以传得这么远,这一点,跟每间院子里造冰室的原理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过梦言一时半会儿和这丫头也解释不清,只好到时候拿事实说话。 “冬阳,你真的认识路吗?” 梦言看着四周各形各色的假山,偏偏连个水的影子也没见着,突然觉得冬阳这丫头越来越不靠谱了。 “其实奴婢也没来过,只是听人说起而已。”冬阳委屈道,“娘娘,这里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安全,不如” 她话音未落,突然一颗小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掉在两人左侧的方向。 冬阳吓了一跳:“娘娘,我们赶紧回去吧,这地方实在太诡异了!” “一颗石子而已,你别大惊小怪的。” 话虽如此,梦言还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往四周张望了好久,半响,才指着左侧那边道:“要不我们就往那个方向走吧?” “娘娘”冬阳要哭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让她这么跟皇上交代呀? 梦言拍了拍她的肩,一本正经地安慰道:“真没事儿!哪儿来这么多要害我的人?” 好吧,虽然的确挺多的,不过不能因此就生出被害妄想症啊! 要是成天担心受怕觉得自己要被人下毒谋杀,那她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干脆成天待在梦央宫别出门好了! 冬阳不肯再走,梦言却死活拖着她,冬阳又不好让一个怀孕的人用太大力气,只好跟着她一起往前。 确实如梦言所说,没什么人要害她们,直到两人走到寒潭边,也没有出任何意外。 寒潭的颜色比一边碧色的水色偏深,清澈却不见底——或许是因为上面缭绕了一层淡淡的寒烟所致,那模样,看起来颇有种飘渺仙境的感觉。 此处温度确实偏低,却不像冬阳说的那么夸张,哪怕是站在寒潭边,也只有微凉的感觉。 梦言张开双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一个字,爽! “你看,我就说嘛,你还不信我!”她笑眯眯地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冬阳。 冬阳吁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遭杳无人烟的环境,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站在梦言身边,总算露出一抹笑:“娘娘,这里的空气好像很好啊。” “是啊,凉飕飕的,太舒服了!” 要不是冬阳在这儿,梦言肯定得直接躺下来呼吸新鲜空气。不过为免这丫头又跟她碎碎念半天,这种事还是在心里想想就算了。 突然,前面几步之遥的地方,一株白色莲花状的花儿映入眼帘。 梦言还从没见过陆地上生长的莲花,微微一诧,旋即又是一喜,连忙朝着那花儿走过去。 冬阳也注意到了那边的花儿,刚想拾步跟上她,脚下地基陡然一震。 她险些踩空掉进寒潭,心脏狂跳,连忙往远离寒潭的方向跑了两步。 正要朝梦言那边过去,便听“啊——”的一声尖叫,那道嫩黄色的身影就经历了和她方才一样的情况! 然而不幸的是,她及时稳住了,主子却踩空了! 冬阳的瞳孔骤然紧缩,眼看着那道身影就要坠入寒潭,尖叫出声:“娘娘” 然而,两个字刚刚来得及出口,甚至来不及扑过去营救,后背陡然被什么东西击中。 下一秒,蓦地倒下。 梦言觉得,她最近大概真的幸福得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非得让她悲催一把。 真的来地震也就算了,偏偏只是震了那么一小下,好像存心就是为了让她掉下去一样。 身体逐渐下坠,离那寒潭的潭面越来越近,周遭的空气越来越冷,裙裾都已沾到水 她蓦地闭上眼。 然而,身体却骤然一紧,预料中落水的感觉并没有来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2章 小七,不要哭 有那么一瞬间,梦言以为救她的人是君墨影。 可是想起那个男人这么忙,刚才还在朝阳宫处理公务,连吃饭都没工夫,不可能有闲情逸致跑到这种地方来。 而且,没有他身上惯有的龙涎香。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第一样东西,便是一张令人从骨子里觉得森寒的青铜面具。 梦言眼帘一颤,一股莫名酸楚的感觉从心尖缓缓流淌而出。 “你是谁?” 她忘了害怕,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在她自己的意识有所反应之前,就这么问了出来。 然后定定地、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腰上传来的力道将她带向地面,梦言的身子被迫转了一个方向,目光却始终落在男人脸上,透过他的面具一直凝视着他的眼睛,似是要从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脚下踩到坚实的地面,梦言眸色一闪,微微回过神来。 腰上那双手却有那么几秒的停滞,没有动,没有收回。 “你是谁?” 梦言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喉咙微微哽住,心中酸酸涩涩的感觉丝毫没有好转。 这一次,她甚至忍不住抬起手去摘他脸上的青铜面具。 她明明不认识这个人,明明从来没有见过,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感觉 或许,在她过去十几年的生命里,他出现过? 男人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在她的手即将碰到他的面具时,眸光一凝,往后退了一步。 梦言呼吸一滞,又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怎么这么不小心?”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却是答非所问,“若我没有出现,你还指望你那丫头能救你?” 声线没有起伏,隐隐含着一丝薄怒的情绪。 梦言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急忙上前两步,她想说,自己刚才的距离真不是危险距离,已经这么久没见过地震了,谁知道刚巧在她走在寒潭边的时候就会来这么一下——还真的就只有一下! 可是解释的话到了嘴边,不知怎的全变了:“我们以前认识,对不对?告诉我,你是谁?” 男人看着她脸上几近急迫的神色,被青铜掩住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往后,别总是这么一个人乱跑。你这丫鬟不会武功,就算她跟着,也不安全。” “你到底是谁!”梦言猛地拔高了嗓音,“不要再回避我的问题!” 她脸上的表情,却让人觉得她会在下一秒就哭出来。 男人的手慢慢抬起,有些僵硬,约摸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动作,可是在半空中停了片刻,就收了回去,低声道:“小七,不要哭。” 梦言一震。 小七!又是小七! 梦言觉得她要疯了,若她是小七,那她跟莫少渊岂不也是认识的? “你是莫少渊吗?” 好像也只有莫少渊这么叫过她——那个诈死的人。 男人只道:“你的丫鬟很快就会醒来。虽然这避暑山庄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往后还是别乱跑了。” 说完,他转身。 “莫少渊,是不是你?究竟是不是你!” 男人的脚步没有分毫停留,也没有留给她半句话,身影笔直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梦言一下子颓然地软了腿,跌坐在地上。 是莫少渊吗——那唯一一个叫过她小七的人。 可是那个时候,她说他认错人,他不也放弃与她纠缠了吗,为何现在又出现,还救了她? 到底是不是他 从前,梦言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小七,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她错了。 既然她刚才会对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产生那样熟悉的感觉,就说明,那个男人确实是认识她的。而他口中的小七,自然也不会是认错人。 她大概,可能,真的是小七吧。 冬阳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着一片蓝天白云,目光有片刻的呆滞。 下一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 “娘娘”她尖叫一声。 裙裾却蓦地被人拉了拉,低下头,就看到梦言坐在地上掏了掏耳朵,“干嘛呀?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娘娘您没事?”冬阳震惊地跪坐在地上,一脸紧张地将她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哽着嗓子问道:“娘娘您没事吗?是谁救了您?” 连衣服都是干的,应该没有掉下那冰冷可怖的寒潭吧? “什么呀?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梦言似是不解,秀气的眉毛微微拧了起来,“什么救了我?我一直在这儿,需要谁来救?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冬阳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惴惴不安地道:“可是奴婢刚才昏迷之前,明明就感受到地震了一下,然后您一个没站稳就掉下寒潭了呀!” “睡糊涂了吧?”梦言从一旁捡起那朵白色的花,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是去采花了没错,但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什么时候掉下寒潭了?明明就是你——我采完花转过身来,你就晕倒在地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奴婢”冬阳皱着眉,一脸古怪,难道真的是她突然晕倒了? 可是无缘无故地,她怎么会突然晕倒呢?以前从没有发生过这种状况啊! “难道真的是奴婢在做梦吗?”她呢喃着道。 梦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当然啦,否则的话,这里四下无人,谁会来救我?” 冬阳虽然还是将信将疑,可是除了主子的说法,似乎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好了,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们就回去吧。”梦言说着就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笑眯眯地道:“不然一会儿皇上看不到我,该担心了。” 如她所说,可能是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回去的时候,君墨影已经到了。 男人从成堆的奏折中抬起头,见她回来,眉宇间的神色立刻柔和下来,朝她招了招手。 “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梦言没有回答他的话,快步朝他走过去,顺着他伸出的手就扑倒在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跟在她身后的冬阳愣了一下,立刻红着脸转身退了出去。 主子也真是的,怎的今日就如此迫不及待呢! 约摸是察觉到她不太正常的反应,君墨影眉心微微一凝,摸了摸她的头,温柔低声道:“怎么了,言言?” “好久没看到你,太想你了。”梦言趴在他肩上,神思恍惚地闷闷地应了一句。 君墨影一笑:“那还出去乱跑?要是乖乖在这里等朕回来,不就能早些见到朕了?” 梦言低低地“恩”了一声,道:“我去了寒潭。” 她闭了闭眼,良久都没有睁开,圈在他脖子上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因为两人目前的姿势,她留给男人的只有一个侧脑,所以君墨影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她低低地道:“没见过世面,想去看看。对不起,别怪我,以后我再也不会乱跑了。哪里都不去,就好好待着。” 君墨影皱起了眉,“言言,朕没怪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我就是走得好累。”梦言刚才是疲惫得不想睁眼,现在却是不敢睁开,她怕一睁眼,眼眶里温热的液体就会滑落下来。 她讨厌这么脆弱的自己。 “我好累,以后再也不想走路了。我要在这里好好睡觉,回宫之后也要在梦央宫好好睡觉,再也不乱跑了。”她的呼吸逐渐开始颤抖,带着一丝很淡的鼻音,若不仔细听就不会发现。 以后再也不想走路了? 君墨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傻瓜,又说胡话。” 梦言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红红地抬起头来,这回既不像猫也不像狐狸了,反倒是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君墨影,你说我是不是快生了,为什么走一走就这么累呢?” 男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才几个月,就要生了? “朕看你是孕期综合症。”他把这个她教给他的词用在她身上,“瞧你,情绪起伏这么大,肯定是你之前说的那种情况。” 梦言破涕为笑,看着他儒雅宠溺的眸光,微微撇了撇嘴,哼唧道:“你倒成产科专家了。” 突然,腹中一动。 梦言抽了口气,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下一秒,眸中闪过惊喜,猛地攥住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腹上,“君墨影,他他好像” 君墨影原本还沉浸在“妇产科专家”那个陌生的词汇里面没回过神来,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瞪大了眼,似是紧张、似是惊喜。 他一把抱起她,将她从自己腿上放到龙椅上,自己则在她面前蹲下,附耳过去,贴着她的肚皮,隔着夏日薄薄的衣物仔细倾听。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得梦言差点没反应过来。 “动了吗?”他似有些激动地问,“为何朕没有听到?” “恩,等一下。”梦言想要安慰他,“等”她声音骤停,蓦地轻呼出声。 随之响起的便是男人急切而愉悦的嗓音:“有!言言,有好像,朕好像听到了!” 句不成句,失了他向来惯有的沉稳淡定。 梦言低头垂眸,便看到男人俊逸的侧颜展露完美笑容。 那双潋滟的梦眸中闪着熠熠的光芒,如同夏夜里漫天璀璨的星子,闪耀不息。 还说她傻瓜,这才是个傻瓜! 梦言吸了吸鼻子,想笑他,可是莫名觉得鼻子酸酸的,非但笑不出来,还想哭。 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像他平时摸着自己的脑袋那样,小巧白皙的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他的后脑。男人的头发墨如黑瀑,抓在手间柔顺得仿佛会在下一秒就流失。 半响,男人终于抬起头来,晶亮地梦眸一瞬不瞬地胶在她脸上:“言言,我们的孩子。” “还说我说胡话,你不也是?”梦言蹙眉,抱怨的语气说出的却是最温柔的呢喃,“不是我们的孩子,难道我一个人能生得出?” 她张开手,任性撒娇,“快抱我,你的龙椅太硬,不喜欢。” 梦言以为他会依言照做,因为他的手真的朝自己伸了过来,然而就在她预感自己会在下一秒落入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时,身子却蓦地被人提起。 准确地说,是男人抱着她,穿过她的双手将她抱起,激动地转了一个圈。 “言言,朕好高兴!” 男人很快就停下,大抵是怕她吃不消。 抱着她重新坐回龙椅上,君墨影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却掰正她的小脸正对着自己,唇畔一抹弧度优雅而潋滟,就连呼吸也是带着些许急促错乱的。 “言言,朕真的好高兴!” 梦言当然知道他是高兴的,甚至比他最初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时还要高兴。 当初知道她怀孕,还是在他出宫而她被太后杖刑那一回。 那时候,孩子差点就没了,他哪里还高兴得起来? “我也很高兴。”梦言埋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独属于他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龙涎香,心里莫名地安稳平静下来,“真的很高兴。”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现在有多幸福。 这是值得她一辈子珍藏的至宝。 君墨影下颚抵着她的发顶,轻轻地摩挲几下,数不尽的缠绵与缱绻。 他还是止不住地兴奋道:“以后孩子要是踢你,你一定要告诉朕,朕要和你一起感知他的存在。在他最小的时候,朕就要陪着他一起,陪他一起长大。” 梦言咬了一下嘴唇,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心里汇聚了一片暖融融的汪洋。 “好啊,只要你不在忙,我一定告诉你!” 一个生在古代皇室的孩子,有父亲和母亲在他的人生道路上永远陪着他,一起长大。 若是放在从前,她一定觉得这是完全不可置信的事,可是现在看来,只要有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也许她两世为人所缺失的遗憾,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补偿的地方。 “好。”君墨影点了点头,磁性低醇的嗓音流转。 良久,他突然道:“有件事,朕先跟你说一声。” 梦言诧异地抬头,“什么?” “关于我们回京的时间。原本是定在夏日将过的时候,不过你临产之前不宜长时间车马劳顿,所以我们要提早一些回去,恩?” “这个啊”梦言皱了皱眉,故意做出一幅不太满意的样子。 君墨影开口正要劝说,她却在下一秒笑出来,抱着他宽慰道:“当然好!你做主就好。” 几日后。 玉娇阁——绮妃在避暑山庄的住处。 “娘娘,这是您最爱的醋溜鱼,您今日怎么不吃?”丫鬟翡翠站在一旁关心地问。 绮妃斜了她一眼,冷哼道:“本宫吃不吃鱼,还要你来干涉?” 翡翠一噎,脸上慢慢浮起一丝委屈,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华章宫的下人都说绮妃娘娘难相处,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她就这么好心好意地关心一句,就被骂成这样。也不知道玲珑从前是怎么挨过来的! 她低下头默默地站在一旁,闭上嘴再也没说话。 “砰”的一声,玉碗碎裂的声音。 翡翠一惊,猛地抬头,就看到绮妃手里原本端着的碗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而绮妃脸上的表情极度扭曲着,嘴巴张得很大,发出低哑的哀嚎,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娘娘——!”翡翠连忙冲上去扶住她,“娘娘您怎么了,您怎么了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绮妃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颤抖的指甲无意识地深深嵌入她的肉里,“本本宫” 嗓音沙哑得令人觉得恐怖,像是一头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挣扎。 翡翠又痛又惊,吓得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她。 绮妃的身子失了重心,立刻随之倒在地上,把翡翠吓得脸色又是一白,重新走过想扶她。 可是心底对绮妃的畏惧又让翡翠不敢上前,方才只是说错一句话就被娘娘训斥,现在把娘娘摔在地上,岂不要被打死了? “娘娘,奴婢奴婢去给您请太医,你先休息一下!” 翡翠正要跑出去,绮妃倒在地上艰难地朝她伸出手,举在半空中,用尽最大努力凄厉地嘶吼出声:“不,不我救我” 绮妃脸上的血管似是即将爆裂,青筋突突地跳起,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任何骄傲和自尊可言,连“本宫”这个自称也不用,发出的唯有心底最本能的呼救。 翡翠吓得都要哭出来,“娘娘,奴婢这就找太医来救您!这就去!” 说完,她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每年来避暑山庄的时候,宫里将近一半的太医都会跟着来,而翡翠这回去请太医的时候,一下子请了好几个——她把情况说得很严重,众人心道绮妃还怀着龙种,不敢掉以轻心。院正则是因为不好把“龙种”的实际情况说出来,只好也跟着一道来了。 然而,当这一行人浩浩汤汤到达玉娇阁的时候,进门看见的,便是绮妃倒在地上的身影。 若不是那人已经不会动,翡翠几乎觉得绮妃跟她出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分别——都是那么狼狈,都是那么恐怖。 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院正最先反映过来,连忙上前,低声喊道:“绮妃娘娘” 根据他多年的行医经验,地上这个人已经死了,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接连唤了好几声,才去探她的鼻息。 真正确认绮妃死亡的那一刻,院正的手还是不禁颤了一下。 蓦然间,地上一个用血写成的字隐约入眼。 起初这个字被绮妃的手挡着,所以院正并没有注意到。只是当他蹲下身微微倾过去探鼻息的时候,隐约看到底下有一块艳红血色的东西。 轻轻抬了抬绮妃的手,方才被盖住的地方没了遮掩,地上那个血字清晰地跃入眼帘。 赫然就是一个“浅”! 院正蓦地脸色大变,险些腿软地坐倒在地上。 “快,快去个人禀报皇上,绮妃娘娘殁了!”院正呼吸不稳地颤抖道。 君墨影接到消息之后,立刻赶去玉娇阁。 理所当然地,他也看到了地上那个用血书写的“浅”字。 经院正和几位太医确诊,绮妃是被人下毒致死,体内毒素是一种潜伏性毒药。也就是说,绮妃不一定是在今日中毒,可能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被人下了毒。 联系地上那个“浅”字,众人不由纷纷猜测,这件事会不会与浅贵妃有关。 否则绮妃又何必在死前特意留下这么一个字? 另外,绮妃假孕的事无可避免地被人发现——此刻的脉搏与“人死胎息”该有的状况并不相同,很显然先前的胎息是有人刻意造假的。 就在君墨影听完众人的禀报,准备开口的时候,梦言也闻讯赶来。 看到她那风风火火的模样,君墨影眉心微微一蹙,脸色比方才更沉了几分。 “你来干什么?” 听到帝王明显语气不善地问了这么一句,众人皆是一惊,包括梦言本人。 众人只道是帝王见了地上那个“浅”字,开始怀疑浅贵妃,才会这般生气。 看来,在洗脱嫌疑之前,帝王对浅贵妃怕是心存疑窦了。 梦言却不禁疑惑,这男人突然吃什么炸药了? “我听说,绮妃所以来看看她。” 当着众人的面,她又不能问他,只好这么模棱两可又含糊不清地答了一句。 也就是这时候,她才真正地朝地上躺着那人看过去。 君墨影下意识地想要挡住她的视线,却已来不及。 梦言的第一反应便是震惊,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成了这样,死相还是如此可怖得令人不敢直视,哪怕她这个毫无干系的外人也觉得难以接受。 紧接着,当目光触及地上那个“浅”字的时候,她瞳孔剧烈一缩。 这是什么意思?! 梦言一下子就懵了。 绮妃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字? 她之所以会在听说绮妃中毒身亡后立刻赶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凑热闹,只是觉得这件事跟绮妃所谓的上头脱不了干系。而自己的身份还被层层迷雾笼罩着,若是能借着这件事摸出点什么头绪最好,若是不行,也没办法,只当白来一趟。 可谁想到,来了之后会收到如此意想不到的“惊喜”。 一个“浅”字,除了告诉众人,凶手就是她梦言以外,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用途。 死前还不忘拉着她一起? 梦言不可置信地乱了呼吸,薄唇颤了好几下。 她微白着脸,蓦地抬眸看向君墨影,却见男人也在此时朝她走过来,最后站定在她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3章 浅贵妃,等一下! 君墨影蹙着眉心,声音透着一股薄怒的低沉:“你先回去。有什么事,容后再说。” 梦言的手心一点点攥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外头却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皇后、云贵妃、华妃、柳嫔等人一个两个都来了。 至于这些人是来看热闹还是来做什么,那可就真的说不好了。 “参见皇上。”以皇后为首的众妃嫔纷纷行礼。 皇后掌管后宫,来这里看绮妃本来就是理所当然。而前段时间帝王又下令云贵妃代掌后宫,所以她来这里也是正常。至于其他人,哪怕是嘴里说跟绮妃交好,都可以算作一个理由。 所以对于她们,君墨影并不像对着梦言的时候那样,非得让她们回去。 淡淡地“恩”了一声,就没有再开口。 众人走到绮妃跟前,起初还都算平静,脸上泛着些许的哀伤。 然而,在看到绮妃狰狞死相的那一刻,她们的脸色都是一变。 除了皇后跟云贵妃还有少数几个胆子大些的妃嫔,其余的全都微微别开了脸,不敢再看。 “绮妃妹妹也真是命苦,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一个龙种,结果却”皇后叹了口气,低低的嗓音带着些许哀然与惋惜。 闻言,太医们顿时面面相觑。 可没有帝王指令,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把绮妃假孕的事说出来。 云贵妃微拧着眉,探究的视线把绮妃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微抿着唇瓣没有说话。 “是啊!”华妃接着皇后的话,愤愤不平又低泣着道:“绮妃姐姐平日里的性子虽说大大咧咧,却总是与人为善的。谁会这么歹毒,对她下毒将她害成这个样子呢” 带着哭腔的话音一落,立刻有人七嘴八舌地附和了好几句。 梦言弯唇冷笑。 好一个与人为善,若今日死的是她,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也会说她总与人为善? “言言,快回去!”君墨影又在她身边压低声音道了一句。 梦言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乖顺地就转过身离开了。 人都已经走到了门外,华妃却突然尖叫一声:“浅贵妃,等一下!” 梦言的脚步顿了顿,不过她并没有停下,直到华妃冲到她面前,她才抬眸扫了对方一眼。 “怎么?” 冷冷淡淡的语气让华妃微变了脸色,想起自己因为这个女人而被禁足三个月、好不容易才被提前“释放”,华妃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 尤其这女人还突然成了贵妃! 凭什么她在受苦,害她被禁足的人却能逍遥地成了贵妃还连孩子都有了? 不等华妃开口,帝王也大步朝这边走来,站在梦言身旁,冷道:“华妃,你想干什么?” 华妃心口一颤。 强忍着瑟缩畏惧,她勉强笑了一下,开口:“皇上,绮妃姐姐死得冤枉,臣妾心中难以平静。见绮妃姐姐死前如此痛苦都不忘留下一个浅字,臣妾实在不得不怀疑,她是希望我们能借此为她找出真凶!” 帝王微凝了眸光:“所以呢?” 华妃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帝王,她都说这么明白了,难道帝王还不知道她的意思? 还是说,帝王打算袒护梦言到底了? “皇上” 她正要说点什么,却在此时,梦言蓦地轻笑一声,将她已经到嘴边的话打断。 “所以华妃是怀疑本宫咯?”梦言眉尖一挑,眼底分明含着一丝嘲弄。 华妃在她身上已经吃过不止一次的亏,所以现在即便真如她所说的那般,也不敢在言语间太过放肆。 她不得不低下头小声恭敬地道:“不是臣妾要怀疑浅贵妃,只是绮妃姐姐死得蹊跷,又用血留下这么一个字臣妾只是想查明真相还绮妃姐姐一个公道而已,还望贵妃娘娘能够体恤。” 梦言看了君墨影一眼,只见他双眉紧锁冷冷地睨着华妃,薄唇轻掀,“这是大理寺的事,要你来查?”冷嗤一声,君墨影眉梢眼角的凉意越来越重,眯起了梦眸,继续开腔:“就算要查,与浅贵妃何干?朕让她回去,你却让她停下,是嫌上一回禁足的时间太短?” 华妃脸色一白,急声道:“臣妾不敢!” 梦言叹了口气,一声不吭地站在男人身边,脸上覆着寒霜的冷淡表情渐渐化开。 无论别人如何对她,这个男人真的不管何时何地都在维护她。 “皇上”皇后也从屋子里出来,走到他们面前,道:“华妃性子比较急,说话可能不太中听。请皇上看在她一心想为绮妃找出真凶的份上,绕过她这一回吧。” 说罢,含着薄责淡淡地扫了华妃一眼。 华妃被她看得羞愧地垂下了头,她知道皇后是担心她为她好,现在这时候,就该顺着皇后给的台阶下来。否则再这么下去,真要惹怒了帝王,或许就不是禁足三个月这么简单了。 可若就此罢手,帝王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她以后的生活还是会像禁足一样待在自己宫里。 除非是没了梦言 对,除非这宫里再也没有梦言这个人! 所以不管绮妃留下那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扳倒梦言才行! 这般一想,华妃的心里就坚定下来。 意识到帝王冷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用力抿住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臣妾知罪!但是臣妾还是想说完这番话,望皇上能够准许!”她高声颤抖道。 皇后皱了皱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这华妃也真不识好歹,这种愚蠢的行为,根本就是在找死! “皇上,既然华妃那么想说,何不就让她说了?” 在皇后诧异的目光中,云贵妃缓缓走过来,淡淡地道:“皇上是明君,臣妾相信,皇上自然不会只听华妃的片面之词就冤枉了浅贵妃。” 君墨影冷笑一声,指着华妃:“既然这一个两个都为你求情,朕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点什么东西来!” 华妃脸色煞白,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镇定了心神,颤声道:“皇上,既然是下毒,那不可能远远地在天边指挥,肯定是近过绮妃姐姐身的人才会有机会。可自打来了避暑山庄,绮妃姐姐从未出过玉娇阁,又何谈被外人近身?” 说到这里,她偏过头去看着梦言,咬着嘴唇似是忍着极大的厌恶。 “在此期间,唯有浅贵妃来过玉娇阁一次。也就是说,若是下毒,浅贵妃便是最容易成事的那个!加上绮妃姐姐留下的那个字” 梦言冷笑打断:“照你的说法,所有近过绮妃身的人都有可能。那绮妃身边这么多奴才,为何就不会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被收买了,偏偏本宫就成了最有可能的那个?难道本宫就不济到连下个毒都要亲自动手?” 华妃一噎,本能地反驳:“那你怎么解释绮妃留下的那个浅字?” 这一回,她忘了用敬称。 说完之后,脸色微微一变,不过还是强自镇定地与梦言对视,似是非得从对方口中得出一个答案不可。 “这你就要去问那个留下字的人了,本宫如何知道?” 梦言面无表情,嗤然道,“名字里有浅的人何止千万,若是因为这么一个浅字就断定本宫毒害绮妃,会不会太武断了一点?” 华妃气得挺直了腰板直直地瞪着她,“贵妃娘娘狡辩的本事果然无人能及!这后宫了除了娘娘,还有谁的名字里有浅?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巧合撞在一起或许就是必然了呢!” 梦言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恶意地勾起唇角,“俗话说,事不过三。要真说是必然,起码得三个撞一起才能算吧?” “那么贵妃娘娘可否告知,那日来找绮妃姐姐究竟所为何事?” 梦言的眼神闪了一下。 华妃注意到这一点,立刻道:“不敢了吗?”她抿着嘴唇,脸上浮起一丝得意,“若是贵妃娘娘心里没有鬼,为何就不敢开口了呢?” “为何不敢?” 梦言同样反问,敛了笑意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眸中神色。 “本宫和绮妃同样是西阙来的,只准你一天到晚姐姐妹妹的叫,还不允许本宫与她说说体己话了吗?要是你和她关系真这么好,你可知道她最喜欢穿玫红色的衣裳、最爱的水果是葡萄,通常只喝大红袍,这些你都知道吗?” 她眼梢轻抬,看着华妃微微抿起的唇,嘲弄而寒彻地笑:“若不知道,就别在这里借着死者的名义达成你自己肮脏的目的!” 华妃被这么毫不留情毫不掩饰地骂了一句,跪在地上的身体微微僵硬,她想怒斥梦言,可明明梦言只是在强词夺理,她却一时找不到言语来反驳。 一阵短暂的沉默,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二人身上,来回地徘徊。 华妃突然苦笑一声。 “贵妃娘娘这些话看似句句在理,可实际上,却又分明说的是歪理”她只能这么故作可怜卑微地说:“臣妾嘴笨,无法反驳贵妃娘娘的话,但并不代表贵妃娘娘就是清白的。” “呵本宫怎么觉得,真正强词夺理的人是你呢?” 华妃猛然挺起腰板,对帝王道:“皇上,请您明断!” 帝王眸光淡淡地没有看她,却也没有看梦言,而是深邃地落在院子里一株兰花上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梦言为何要强词夺理?”他的嗓音淡然如水,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一句。 “她之所以来找绮妃,乃朕授意,也是朕让她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此事。华妃,这样说,你可满意?” 满意? 怎么可能满意?! 华妃简直就要气得吐血,帝王这分明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袒护梦言! 而且,叫皇后是皇后,云贵妃是云贵妃,叫她则是华妃,凭什么只有在叫梦言的时候,帝王就不说“浅贵妃”,而要直呼其名“梦言”呢? 就算是差别待遇,这也表现得太明显了一点吧! 君墨影淡淡地从那株兰花上面收回视线,浅润的眸光一凝,陡然变得锋利,冰寒彻骨似地落在华妃身上,似要将人冻僵。 “怎么,觉得朕也强词夺理?”他冷嘲着反问,“还是觉得朕偏袒梦言,所以编造了一个谎言来骗你?” 真别说,华妃心里还就是这么想的! 否则的话,既然当初说了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此事,为何现在又能够提起了? 可偏偏,现在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帝王。 不管帝王是对是错,一旦质疑他,那可就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所以华妃尽管心里要呕血,表面上还是不得不强颜欢笑:“皇上,臣妾怎么会呢?臣妾只是” “不会就够了。”君墨影打断她的,似是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没有半点兴趣。 他直接转过去看着梦言,脸上的冷意褪散,却仍是黑着一张脸,低斥道:“行了,快回去!” 梦言已经震惊在原地反应不过来,闻言,才略略抬了眸,眼底的愕然还没有完全掩去。 君无戏言。 他一次次告诉她,君无戏言。 可是现在为了她 薄唇微微动了一下,梦言想说点什么,可是意识到这里的人实在太多,又闭上了嘴。 “好,我先回去了。”她咬了一下嘴唇,星眸楚楚地闪了一下。 云贵妃看着她被冬阳扶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明白了帝王的用心良苦。 从一开始就让梦言回去,就是不想让她卷入这样的硝烟之中。 虽然到最后,华妃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仍是当了出头鸟,可帝王还是用尽方式保护了梦言,没有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或许,帝王之家,也是有爱的。 不仅仅是宠——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云贵妃向来淡漠的脸上浮起一丝细微的变化,眸光几不可见地凝了一下。 君墨影转过去吩咐众人:“院正,你去找个仵作来验尸,发现什么问题,立刻向朕禀报。” “是,微臣遵旨。” “玉娇阁伺候过绮妃的奴才,全部带回去审问,一个也不能漏掉。” “是!” “还有绮妃近日吃过的东西,尤其是今日的午膳,全部给朕查一遍。发现可疑之处,直接禀报。” “是!” 接连吩咐了好几句,君墨影似是终于想起尚且跪在地上的华妃,视线朝她扫过去。 华妃心下一喜,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可是下一秒,身边明黄的身影大步走过,袍角轻荡,墨发翻飞,俊美若谪仙。 却没有停留,亦没有看她一眼。 华妃脸上血色退尽,顿时脱力跌坐在自己腿上。 皇后见状不忍,走过去扶她,淡淡地叹了口气:“快起来吧” 华妃并不重,可她现在又确实腿软得没有一点点力气,所以当皇后去扶她的时候,几乎是承受了她全身的力,险些两人一起摔倒。 皇后稳了一下,华妃却又跌了回去。 “华妃,你怎么样?” 皇后其实有点暗悔自己来扶她的决定——本以为只是虚扶一把,谁知道这人会这样? 她看了一眼离她最近的云贵妃,约摸是希望对方能够帮一下忙。 然而云贵妃也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便和帝王做了一件相同的事——头也不回地从她们身边走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是对整个世界都漠不关心。 皇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幸而此时,皇后和华妃的宫女都过来,合力将华妃扶了起来。 几人一道往外走。 皇后叹了口气,像是担忧又像是训斥地看着华妃:“你说说你,本宫都那样说了,你还非得继续下去。梦言是谁你不知道吗?那是皇上的心头好,哪儿是容得随便一个人质疑的?” 华妃闭了闭眼,突然在一棵大树底下停了下来,摆手让两个宫女退下。 一时间,此处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华妃疲惫地倚在那棵树上,眸色深深地凝视着皇后,良久,终于问了一句话:“皇后娘娘,您就不觉得不甘吗?” 皇后一怔。 不甘吗? 原本是没有什么不甘的,早在她嫁入皇家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会独宠皇后? 甚至可以说,皇后便是那个有了权却不可能得宠的女人。 可是当后宫里出现梦言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她貌似真的开始不甘了。 她没有的东西,给谁都可以,只要均等地分给每一个人,那她便可以母仪天下地看着她们、约束她们,尽管心中时有酸涩,却不会有多大的不甘。 然而,当帝王的爱这样满满当当地捧到同一个人面前,当六宫妃嫔如同摆设——包括她这个皇后,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没有不甘? 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梦言啊! 皇后,皇后,现在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只怕帝王心中唯一的皇后之位已经许给了梦言! “华妃妹妹,大家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宠爱谁,那就该由着皇上的心意来,岂是你我二人能干涉得了的?”皇后叹了口气,温婉大方、雍容高贵地道:“本宫是皇后,自当成为六宫表率,心中该无欲无求只想着如何替皇上分忧才是,怎么会生出那样的情绪呢?” 无欲无求。 华妃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好一个皇后,好一个无欲无求啊! 若是果真无欲无求,那她刚才看到的皇后脸上闪过的那一丝情绪又是什么? 若是果真无欲无求,当初左右丞相联合起来逼皇上降了梦言的位份又是为何?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端着架子装高贵罢了。 说得再俗气一点,那就是婊子立牌坊。 “皇后娘娘,既然您无欲无求,臣妾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臣妾想奉劝您一句,若是您再这么无欲无求下去,或许到时候,您的皇后之位也会被梦言看上——然后,您就真的可以遁入空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4章 找个替罪羊 皇后脸色一白。 不只是因为华妃这样毫不客气地跟她说话,还是因为华妃话里的内容。 遁入空门。 她知道华妃的意思,因为她方才说自己无欲无求,所以华妃就故意拿话刺儿她呢。 可不得不承认,华妃所说的,也正是她心里所害怕的——要是再这么下去,她现在这个皇后之位,会不会也成为梦言的? 敛了敛眸,皇后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板着一张脸严训斥道:“华妃,本宫再不济,好歹也是皇后。你这样跟本宫说话,未免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吧!” 华妃轻嗤一声,淡然而笑:“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只是想提醒您一声罢了。” 她作了一揖:“不过既然娘娘如此执拗、如此无欲无求,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说完,她笑着离开。 皇后被她气得不轻,自己好心好意扶了她一把,最后竟然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真是一头白眼儿狼!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华妃,就敢这样明着顶撞自己、暗着讽刺自己,那自己倒是要看看,这个有欲有求的女人会有什么样的好下场! 君墨影离开玉娇阁之后,先去了一趟朝阳宫,吩咐了一些事,然后才回去找梦言。 自打今日去了玉娇阁之后,他的脸色一直都阴沉着,就没好转过。 所以梦言惴惴不安地终于等到他的时候,看到的还是这么一张风雨欲来的脸,似乎下一秒就能把她给吃了。 她紧张地捏了捏衣角,垂着脑袋走到他面前,“君墨影” 低低软软的嗓音听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要是他再敢训斥,她就能直接哭给他看。 君墨影气笑了,冷冷地睨着她:“怎么,朕还没说话,你就打算恶人先告状了?” 什么恶人啊! 梦言扁了扁嘴,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企图能用自己的眼神唤起他一丝怜悯。 可好半响,见他仍是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她只好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拉了拉他宽大的袖袍,“君墨影,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樊绮罗为什么要写这么一个字,可能我现在说她是故意要在死后整我一把太武断了,但是我真的没有” 君墨影一把攥住她的小手,不准她再乱动,却没有在下一秒甩开。 “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喝斥道。 梦言简直莫名其妙。 看样子,好像不是因为绮妃写下的那个“浅”字。 那是为何? 这下子,她是真的脑子里的筋全部搭住了,完全弄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想了很久,她微微咬着嘴唇,似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是不是因为我前几天去找绮妃的事?” 她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提起这件事的。 虽然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让这男人相信她方才在玉娇阁说的话是真的,可若不主动提起,那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梦言艰难地解释道:“其实我那天真的”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君墨影一把擒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微微张开嘴,不能再咬那嘴唇。 “什么坏习惯,改了!” 梦言差点想给他一拳,这突然抽的是什么风?霸道又无理取闹! 君墨影看着她水眸中含着几丝委屈与怨怼愤愤不平地瞪着他,似乎是真的恼了,两颊因为她此刻的情绪而染上一抹酡红,连带着她原本的情绪也变得更像是欲语还休的娇嗔。 心神微微一荡,君墨影凑上去:“既然这么喜欢咬,朕替你!” 在梦言惊愕的目光中,唇上蓦然传来一阵柔软的力道。 准确地说,最初是柔软的,因为只是唇与唇之间的相互碰撞与辗转厮磨,可是到后来就变了。不似往日那般唇舌交缠的暧昧滋味,而是 他咬了她一口,又咬了她一口,然后在梦言蹙起眉的时候,还是咬了她一口。 “君墨影,你属狗的啊!”梦言气得一把推开他。 又羞又愤又无语地瞪着他:“哪里学来的恶习,还是突然就染上了这种恶趣味?” “你说呢?除了在你身边,朕身边哪还有别的什么女人?”他淡淡地开腔,“所以,自然是从你身上学来的。” 梦言“” 什么时候? 她什么时候咬他了? 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似是在回想,君墨影心里最后一丝怒气终于消散得无影无踪,“这嘴还是尝起来味道更好,别总咬。” 梦言愣了一下,好吧,她算是知道了,这男人就是换了种比较正经的方式耍流氓。 她撇了撇嘴,突然又想到刚才那个问题——她到底错哪儿了? 梦言本来还想开口问问他,不过现在觉得,扯开话题似乎比较好,就让他忘了吧。 却不想,君墨影却似能洞穿她每一刻的想法是的,立刻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昨天是哪只小狗说的,走一走就觉得好累,以后都好好地待在这儿睡觉,回了宫里就好好待在梦央宫睡觉。可才隔了一天不到的功夫,又出去乱跑,还跑到那么晦气的地方,恩?”他挑了挑眉,温温淡淡地开口。 最后一声上扬的尾音,带着些许不悦,却已不似最初在玉娇阁的时候那么明显。 梦言愣了一下,“为什么是小狗?” 君墨影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 重点是小狗吗? 梦言却突然恍然大悟地道:“哦,我知道了,撒谎的是小狗!” 君墨影“” 梦言嘿嘿地笑了两声,“你不要这样嘛,虽然我以前跟绮妃关系不太好,但是经过前些日子的友善交流,我们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一点,她可没有说谎。 前事不计,这是她对绮妃的态度,虽然绮妃对她的态度好像和她以为的有点出入。 “没了一个陌生人我可以漠不关心,但绮妃也算是我在这边为数不多的能说上两句话的人,突然之间没了,我去看看她也不为过吧?” 这一点,她也没有说谎。 想来也是蛮悲剧的,在这后宫里,绮妃似乎真是她唯一可以说上那么两句真心话的人了。 突然一下就没了,还真的有点适应不过来。 梦言叹了口气,至于君墨影口中的晦气,信则信,不信则不信,其实并没有那么纠结。 君墨影瞟了她一眼,发出重重的一声哼笑。 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梦言扶了一下额,“好吧我说真话。其实我就是想你了,真的。好不容易你不在朝阳宫处理公务,我当然要用尽所有的时间缠着你,哪怕是一分一秒也不舍得让它流失。所以听说你去玉娇阁之后,立刻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只为能多见你一面。” 这马屁拍的,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双眼瞪得那么大。 君墨影狠狠在她头上揉了一下,开口的时候却是温润抵触的嗓音,带着几分关怀与安定人心的效果:“这两天真的别乱跑,外头可能会有点乱。关于绮妃的事,你也不用紧张,交给朕来处理。相信朕,不会让人随便冤枉你的。” 相信,她当然相信的。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世上再没有比这男人更让她相信的人了。 晚膳时,云贵妃慢条斯理地用着桌上饭菜,动作优雅高贵。 一旁的月儿几次欲言又止,云贵妃不是没有注意到,可她一直安心用膳没有开口问什么。 直到用完膳,搁下碗筷,才不咸不淡地瞟了一眼那丫头,“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做出那副样子叫人看了就难受。” 月儿也想说啊,换了从前她早就说了,可自从上回在梦栖宫里被娘娘骂过之后,她就不太敢随随便便开口了,生怕自己又要挨骂。 现在听云贵妃这么一说,就真的忍不住了。 “娘娘,其他宫里的娘娘们,似乎商量着要一起求皇上处置浅贵妃。” 云贵妃皱了皱眉,“处置什么?” “关于绮妃娘娘的死——她们是想请皇上为绮妃主持公道。” “哪里来的公道?”云贵妃形容淡淡地从圆凳上站起来,慢悠悠走到另一张桌子旁,执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啜了一口。 “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就这样贸贸然地去求皇上,只怕参与者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月儿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所以那些娘娘们并不是打算今日就去。奴婢听说,目前暂定的日期是三天,若三天之内,理寺还查不出绮妃中毒一事的真凶,她们就会去求皇上,处置浅贵妃那个有罪之人。” 云贵妃淡淡地嗤笑一声。 “别说是三天,就算三个月,只要对象是梦言,都只会是一样的结果。” 又是一群自不量力的人,成天正事不干,总是妄图以蚍蜉之力撼动大树,简直痴心妄想。 月儿没想到云贵妃会是这个反应,一下子就有些摸不准她的态度了。 “娘娘,难道您就不想趁着这个机会扳倒浅贵妃吗?” “啪”的一声,云贵妃搁下茶盏,淡淡地道:“本宫从来不会人云亦云。” “可是”月儿不甘地道,“若是您一同请命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会高很多。据说那些娘娘们还会联合家里一起劝谏皇上。若是您也去找大将军”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去想这种事!”云贵妃猛地一手拂了方才放在桌上的茶盏,“砰”的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屋里响起,吓得月儿蓦然白了脸。 “你自己没脑子,当别人跟你一样也都没脑子吗?绮妃的下场、华妃的下场都还不够是不是?非得让本宫和那群女人落得一样惨不忍睹你才满意,是不是?” 拔尖的嗓音一下子把月儿的畏惧带到了最高点。 月儿从来没想过,娘娘还会有这样一面。 即便是上一次发火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激动得让人连看一眼都不敢啊! “奴婢该死!”脚下就是碎裂的瓷片,月儿只作没看见,咬着牙直接跪了下去,“娘娘恕罪,奴婢口无遮拦,奴婢该死!但是奴婢真的不是像娘娘想的那样,奴婢只是只是希望娘娘能够借机除掉梦言啊!她就是个阻碍、是个祸害,一定会成为娘娘的绊脚石!” 绊脚石。 三个字如同一道魔音,一遍遍在云贵妃的耳边回荡。 “滚!”云贵妃怒吼一声,指着门外的方向,“滚出去!” 夜,月辉寥落,星空寂静。 假山后面,男人寒冷的声音蓦地响起,染着一丝明显的怒意,质问道:“怎么回事!” “是属下的错!” 流风眉头紧紧蹙起,滞着呼吸道:“属下应该选择一种更快的方式把这女人解决掉,不该让她有机会在死前还摆我们一道!” 一阵长久的沉默,似乎连空气都停止了流转。 “倒是小瞧了她。”男人终于在半响之后再度开口,语气带着嘲弄,“嫉妒心这么强,连死都死得让人不得安生。” 他冷嗤一声:“你想办法找个替罪羊出去顶了,别让这件事祸及到梦言身上。” 流风点点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好主上没有怪罪,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凡事有关梦言的事,往后绝不能再掉以轻心! 这般想着,流风愈发无奈。这件事明明就跟梦言没有关系,谁知道绮妃那个女人会这么不要脸,几次三番地跟梦言攀比也就算了,最后死都要死了,竟然还来这么一手! 不就是因为皇帝喜欢梦言不喜欢她吗? 不就是因为梦言“成功”脱离组织,而她却失败了吗? 这么小两件事,也值得她在中了那样折磨人的毒之后,还不忘拼尽全力留下那么一个字。 女人的嫉妒心,果然是太可怕的一样东西。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流风又道:“主上,随便找一个替罪羊,皇帝会信吗?” “不是要他信,而是要安抚底下那些人,让他们无法借机对梦言出手。至于皇帝不管他信不信,都不会为了个绮妃而为难梦言。” “属下明白了。” 流风点了点头,正欲告退,男人却蓦地蹙眉开口:“等等!”顿了顿,又面无表情地开口:“这件事过几日再去做!” 流风微微一诧,“主上” 这突然又是怎么了? 男人淡淡道:“你先不要出手,看看那皇帝会怎么办。” 君君寒宵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才去找君墨影,彼时君墨影已经从朝阳宫回去,他便来了梦言这儿。梦言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正好把地方腾给了这两人。 “皇兄,不知您有没有收到风声,若是大理寺在三日内查不出毒害绮妃的真正凶手,前朝后宫就会一同跪请皇兄拿小皇嫂问罪?” 他看着身旁的男人刚毅紧绷的侧脸,似乎是在听他说话,视线却透过半开的窗枢落在院中那道粉色的倩影上,仔细看,还不难发现其眉宇间淡淡的温柔。 就在此时,院中那个半弯着腰修剪花草的人突然转过身来,大约是注意到了身后的视线。 她的表情先是略有古怪地噘着嘴,下一秒,就在他以为她会对皇兄笑的时候,她却龇牙咧嘴地朝这边挥了挥拳头,然后扮着那张鬼脸转了回去。 君寒宵愣了一下,却见身旁的男人唇角徐徐一勾,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笑痕。 然后他一度怀疑,皇兄其实没有听到他的话。 却在此时,男人开口:“太医和仵作都已经检查过,确认那个字是在绮妃咽气之前写下的,否则她划破的手上就不会流出那么多血。现场也有任何挣扎反抗的痕迹,也就是说,那个字是她亲手所书。” 君墨影说着,笑容便慢慢敛了,转过身,俊逸的脸上已不似往常的淡漠,逐渐覆满寒霜。 “这个女人,朕当初就不该放过她。要不是为了揪出剩下的那西阙细作,也不会发生今日这样的事。” 到最后,君墨影已经是一字一顿地把话挤出来。 他后悔了。 安抚了绮妃,揪出了西阙那些鬼,却给他的小东西留下了祸端。 若是可以重来一次,他宁可当初直接杀了绮妃,换一种方式去查,他就不信查不出来! 君寒宵被他这副模样震慑到,不由强压着心中惊疑问道:“皇兄有没有想过,或许绮妃真的只是想留下线索,让人替她” “不可能!”话未说完,就被君墨影冷声打断。 “正如言言自己说的,她若要下毒,随便找个奴才就行,又何必自己动手?更何况” 他没有再说下去,剩下的话,哪怕是对着君寒宵,说出来也不太合适。 但他却无比确信,小东西根本没有必要给绮妃下毒。 且不说她的性子本就不是会主动找事的——要是真想害人,得罪过她的华妃才是首当其冲该死的那个。更何况,绮妃的命早在当初确认西阙细作一事的时候,就已经是悬于一线了,什么时候取,只是他一道旨意的事罢了。 她想要的东西,他什么时候不给了? 何必下毒。 君寒宵眸光一凝,眉头蹙了起来。 “皇兄,臣弟也不愿相信是小皇嫂做的,可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您现在下定论未免太早了些。小皇嫂确实不必为了争宠而做这些事,可也许还有其他可能性呢?皇兄忘了吗,绮妃是西阙来的,小皇嫂也是西阙来的,那绮妃的身份,或许也是小” “够了!” 君墨影冷冷地睇了他一眼,“朕不怕直接告诉你,不管她失忆前究竟是什么身份,只要她一直像现在这样,朕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吗?”君寒宵抿住了唇,眉心深锁,“就算皇兄愿意既往不咎,可小皇嫂若是恢复了记忆,也愿意抛开过往的一切吗?” 君墨影漠然地转过身,“朕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件事。当务之急,是查出毒害绮妃的真凶。” 颀长的身影缓步走到门边,紧接着继续道:“后宫里的女人不无可能,都要查。但关键还是绮妃身后的那些人,很有可能她已经碍了他们的事,所以要除掉她。若是如此,凶手或许找不到。那” 君寒宵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顿时一阵血气上涌,“皇兄可别告诉臣弟,您是想随便找个人替了?” 君墨影脚步微微一顿,转过来凉凉地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君寒宵,真不愧是朕的亲弟弟。” 言下之意,你真聪明,猜对了。 君寒宵就这么眼看着他走出去,然后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心脏,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门外,君墨影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走到离梦言几步之遥的时候,梦言便闻声转过来,笑靥如花地看着他满脸温柔地站在自己身后。 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剪刀,她就直接往旁边一甩,“这么快就谈完啦?” 说着就像是得了软骨病似的软到他怀里去了。 君墨影接住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点着头道:“恩,没什么重要的事。” 梦言撇了撇嘴,骗鬼呢,没什么重要的事君寒宵会特地跑来找您老人家? 不过她并没有多问,反正她对这些事也不感兴趣,安静地站在夕阳下任由他抱着自己。 避暑山庄的温度还算适宜,即便是夏日也不会让人觉得闷热,梦言惬意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咳” 良久,一声轻咳,扰了这片刻的宁静。 君寒宵从屋子里走出来,想开口告退,可是看着两人这副完全不避嫌的样子,又不敢轻易打扰,只好先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在屋子里那段时间,他一直在观察两人之间的相处。 若是放在半年多以前,他从没想过皇兄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疯了,绝对是疯了。 皇兄现在就已经这样,等小皇嫂腹中的孩子再生下来,只怕会疯得更厉害——到时候,那就是皇兄的孩子的母亲,皇兄更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查西阙那些人的时候,总能时不时得到一点关于小皇嫂的消息。即便他相信小皇嫂的为人,可每次揭开的那么一点点迷雾总是与他心中所想背道而驰。他不得不担心,到了最后,皇兄会在这个女人手上倾尽所有、一败涂地。 不过两人现在这样子 君寒宵叹了口气,小皇嫂也是人、也有心,若是将来真有那么一天,她也不会舍得吧? 待到两人回过头来,君寒宵敛了敛眸,微微笑道:“皇兄,小皇嫂,臣弟就先告退了。” 见君墨影点了点头,他刚要离开,梦言却忽然开口留住了他。 “端王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5章 husband和wife 君寒宵一诧,“小皇嫂,怎么了?” 梦言从君墨影怀里出来,朝他走过去,微歪着脑袋:“我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薇薇了,在避暑山庄之前就没人影儿,你把她怎么了吗?吵架了?” 君寒宵脸色蓦地一变。 梦言眯着眼,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君寒宵,你不会真把她怎么了吧?”她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道,“禁足了?关起来了?” “没有。”君寒宵低着头尴尬地回了一句,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寸寸转黑。 梦言就纳闷儿了,之前两人不是总喜欢装着一副很恩爱的样子么?就算是吵得很凶的时候,两人也会一起来梦央宫吃饭,现在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位王爷的反应着实有点古怪。 她不知道,君寒宵现在都快怄死了,既是在跟龙薇怄、更是在跟自己怄。 那疯婆娘失踪到现在有多久了? 哦不,不能说是失踪,因为她不是被人掳走而是自己逃走的! 所以应该说,从她逃跑到现在有多久了? 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派人出去找,从京城到江南,旱路水路,找了那么久。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鬼影子也不见! 有时候他真怀疑她是躲到哪个深山老林里隐居去了! 当初跟什么似的非得黏在他身边,骂也骂不走,现在得手了就直接跑了是吧? 分明就是玩儿他呢! 君寒宵狠狠咬了咬牙,那个疯婆娘,最好别让他找到,否则否则他一定 “君寒宵!” 他猛地抬头,就看到梦言已经站在他面前,用力把手在他眼前挥了两下,“你想什么呢!我叫你那么多声都不理我?” 君寒宵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讪讪道:“没什么,突然想事。” “那我们回宫之后,你让龙薇来宫里一趟,行吗?” 君寒宵,“” 他能说不行吗? 一阵沉默,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氛围逐渐变得古怪。 君寒宵求助地朝君墨影投去一瞥,就见那颀长的身影缓缓朝他们走过来,站定在梦言身边,轻轻搂住她,“人家的家务事,你总操那闲心做什么?” “不是啊,我就” “好了,若是想见龙薇,还怕没机会吗?”君墨影温温柔柔地道,“人就在京城里,你想什么时候见都行。寒宵还有事儿呢,别耽误他了,恩?” 君寒宵感动得都快哭了,关键时候,还是皇兄对自己好啊! 感激涕零地看向他心目中的好皇兄,就见君墨影转过头对着他的时候,脸色完全就不似方才哄身旁的那女子那般,而是带着一股似笑非笑的凉意睨着她,薄唇噙着冷笑,看得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君寒宵更为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是,皇兄说的是!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说完,再不敢去看两人的反应,大步流星地几乎是跑了出去。 梦言古怪地看着他的背影,须臾,她偏过脸拉了拉君墨影的袖子,狐疑地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今天很奇怪?” “恩?”君墨影挑了挑眉。 “哪里奇怪?”君墨影笑得淡然清雅。 梦言秀气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就是很奇怪啊!”她在男人伸手将她抱进怀里的时候推了他一下,不满地吸了吸鼻子,“你刚才干嘛不让我问他?是不是跟他密谋什么坏事儿呢!” 君墨影低低地笑出声来,“傻东西,朕就算要密谋也是跟你,怎么会跟他?” “他是你弟弟,你们俩密谋不是很正常?”梦言下意识地反驳。 “他是弟弟,可你却是朕的”男人拖长了尾音,似乎是在想该怎么想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较合适。 想了很久,眉心渐渐蹙了起来。 梦言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只是等了半响,这个男人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面前这张小脸一点点垮下去。 君墨影似是被她的样子愉悦到,捏了捏她的鼻子,温淡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百姓们是不是都称自己的女人为娘们儿?恩,还有婆娘?” “你怎么这么粗俗啊!” 还是用这么优雅、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来的! 梦言就无语了,他怎么就不说人家还称自己女人为“夫人”或者“媳妇”呢? 其实她还挺喜欢“媳妇”这个称呼的。 可是瞧瞧这男人,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冷冷淡淡的,一到这种时候总能说出点叫你大跌眼镜的话来。 简直就是人面兽心!不对,是衣冠禽兽! 好像也不太对啊 “粗俗?”幸而君墨影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只淡淡地眉尖一挑,唇畔噙着一抹温润宠溺的笑:“不是你说的么,这叫情趣。” 情趣个鬼! 梦言眼皮狂跳了几下,“你确定我曾经是这么跟你解释情趣这个词的?” “恩,差不多吧。” 梦言,“” 君墨影满意地看着她的小脸慢慢变黑,含笑将她圈进怀里,终于不再逗她,“那言言喜欢什么?” 梦言立刻眯眸反问:“喜欢什么都行?” 一脸奸诈。 “恩,喜欢什么都行。” 彼时君墨影以为她会说,“夫人”或者其他类似的词,可是梦言却在沉吟了半响之后,道:“我是你的wife!”白皙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口点了几下,力道不大,像是透过这层夏日的衣料传到胸口的皮肤上最后一点一点渗入心坎儿。 君墨影梦眸中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的柔情,甚至是怔忪,然而当他反应过来梦言话里的内容之后,脸色立刻一黑:“歪夫?” 梦言挑了挑眉,就听他沉着声音煞有介事道:“为何是歪的?就算是歪的,那也该朕是夫,你最多就是个歪妻!” 梦言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来当歪夫?” 要让她女尊一把,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 如是津津有味地想着,君墨影却冷哼一声:“朕才不是什么歪夫,是正夫!就是你的夫!” 啧,连“正夫”都冒出来了。 梦言撇了撇嘴:“我跟你说,这是我从前在话本子上看到过的。若是一对男女像你我这样的,男的就称为hband,女的就是wife。” 一个丈夫,一个妻子。 “哦,你我这样的?”君墨影用双手搂住她,唇角几不可见地一勾,“你我是哪样的?” “唔”梦言迟疑了一下,因为两人的姿势问题,她没有注意到男人眼中漾着的愉悦和戏谑,“大约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然后那个女人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吧” 她把结婚证给漏了,反正古代也没有这东西。 然后,其实也不是非得有个孩子,不过要是只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也太随便了。 “就这么简单?”君墨影原本溢满梦眸的笑意凝固了一下,似是不满地蹙了蹙眉,微眯着梦眸凝视着她,“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加上一个孩子,就能成为你口中那两个词?是什么来着,歪夫和哈斯本德?” “恩差不多吧。”梦言点头。 男人的脸色愈发沉遂,目光深绞在她身上,“我们之间,只是这么简单?” 梦言茫然地看着他,蓦地,身体就被他带入怀中,男人身上的龙涎香气随之扑洒在她的呼吸之间,带着一股强势不容置喙的意味,他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引得梦言狠颤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闻男人低沉的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太简单了。” 梦言猛地一个激灵,一手按在他身上,稍稍推拒了一下他的动作,连忙补充道:“不是啊,我还没说完!刚才我只解释了外部状况,现在我要补充说明一下情感状况——这两人无疑是相爱的,并且是要过一辈子的!只有符合以上条件,才能成为歪夫和哈斯本德!” 说完,她就讪笑着滞着呼吸等着男人的反应。 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浓密卷翘的睫毛动了一下,眉心微微一凝,梦言的一颗心便悬得愈发的高,心中忐忑。 良久,男人终于垂下眼帘睨了她一眼,“真的?” 不确定的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傲娇。 梦言慢慢展露笑颜,眉梢眼角都带着明媚的光彩:“是啊,当然是真的!这种小事儿,我骗你做什么?” 君墨影瞪她一眼,“最好是这样!” 梦言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外面立刻有人进来禀报,说是玉娇阁那边的案子又有新进展。 君墨影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嘱咐道:“好好在这儿待着,可别再乱跑。尤其不许再去那个晦气的地方,听到没?” “恩,知道了。”梦言点点头,乖巧地对他笑。 现在已经有一堆找麻烦的人,她不会在这种时候再给他添麻烦。 君墨影便跟着过来传话的小太监一同出去了。 梦言看着他的背影,秀气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到达玉娇阁,守在那里的大理寺卿立刻过来见礼请安。 而后禀报道:“皇上,仵作在绮妃娘娘手臂上发现的那些伤,经由绮妃娘娘的贴身丫鬟陈述,已经确认了是出自浅贵妃的授意。绮妃娘娘生前还说过,这样的伤口,必须要划满三十道才能作罢。” 君墨影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太阳穴却突突地狂跳了两下。 这件事情,他早先并不知道。那日听仵作说起时候,他也震惊了一下。可当时也不知是真没想到还是不愿深想,一直到今日之前,他都没有往小东西身上联系过。 现在想来,绮妃手臂上的伤,真的和小东西那些很像。 当初为了祛落花醉的毒,小东西每天都要受这样的一份罪。 “那丫鬟在哪里?把她给朕找来!” 君墨影淡淡地丢下一句,大理寺卿立刻一扬手,命人将翡翠带了上来。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吉祥。”翡翠跪在地上,身子微微发抖,似是极害怕。 君墨影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半响,终于冷冷地开口:“是绮妃亲口跟你说的,那些伤乃浅贵妃授意?” 翡翠的脸色不太好,约摸是这两日为她主子的事也操碎了心,闻言,却是眸色坚定地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一丝愤恨:“回皇上,是!确实是绮妃娘娘亲口告诉奴婢的!” 她甚至是强忍着心中畏惧,不顾尊卑直直地看着站立在她面前一脸冷飒的帝王——尽管她的身子已经抖如糠筛。 君墨影原本已经撇开视线,听到她如此确定的语气之后,眉心微微一蹙,低头又扫了她一眼。 那一眼,明明不含任何情绪,却硬是逼退了翡翠的视线。如果说她方才还敢掐着自己的手心逼自己看向帝王,那么对上帝王扫来的那一眼,她就再也不敢放肆了。 什么叫龙威、什么叫圣颜不可直视,她总算是明白了。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浅贵妃为何要这样做?”帝王问道。 “这”翡翠迟疑了一下,微微抿住唇,还是摇头,“没有。当时娘娘沐浴的时候,奴婢注意到娘娘手上的伤,想要给娘娘上药。可是娘娘却说,要找劣质一点的伤药——不能祛疤的那种,否则这些疤痕要是没了,浅贵妃会不高兴的。” 然后她视线的余光就瞥见帝王眯了眯眼,心中一吓,连忙垂眸。 就闻帝王道:“她真这么跟你说的?” “是,娘娘确实是这么说的。”说到这里,翡翠的双眼蓦地红了,“奴婢当时还问娘娘,这些疤痕与浅贵妃有什么关系。娘娘便告诉奴婢,那都是浅贵妃要她划的,说是”她小声抽泣着,“说是若非如此,就要娘娘的命啊!” 如果落花醉是绮妃下的,那么,君墨影毫不怀疑翡翠这话的真实性,因为这确实是小东西能做出来的事。 可落花醉不是怜汐下的吗? 更何况,若只是这么小小的三十刀,也根本无法弥补小东西所受的苦! “连一个理由也没有,单凭你的一面之词,要朕如何信你?”君墨影眸色凉凉地扫了她一眼。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假!”翡翠一颗心狂颤不止,强自镇定道:“求皇上,相信奴婢!奴婢只是想为绮妃娘娘讨回一个公道!” 帝王沉吟片刻,冷哼:“既然如此,绮妃故去当天你为何不说,非要等到现在?” “那是因为因为”翡翠支支吾吾,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良久,才勉强道:“因为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慑于浅贵妃如今的地位,不敢随便挑衅。若是贸贸然将此事说出口,奴婢怕自己会跟娘娘一样,落得个中毒惨死的下场!” 其实她现在说的这些话,也不能说都是假的。 事实就是,有一日浅贵妃来华章宫,回去之后绮妃娘娘就开始在手臂上划刀子,她也确实是在绮妃沐浴的时候看见的。 当时她吓了一跳,可是问绮妃娘娘,娘娘却什么也不肯说,甚至将她骂走。 幸而她后来找了伤药回去,才听见娘娘一个人在屋里自言自语——梦言,既然你要看,我就伤给你看。不就是三十道口子吗,你能受得住,我如何就受不住?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浅贵妃竟然要娘娘自残! 甚至,她要给娘娘上药的时候,娘娘死活不让她用那种不留疤痕的伤药 看起来挺不错的一个主子,虽说霸着帝王的宠爱有些骄纵,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浅贵妃竟是能做出那种事的! 当然,做出哪种事都与她无关。 绮妃待她又不好,时常打骂,她何苦为了这么个主子,而去得罪风头正盛的浅贵妃? 可是当华妃来找她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被迫服下穿肠毒药,要想继续活命,就只能听从华妃的安排。 “哼,你现在倒是不怕了?” 帝王的一声冷嗤,蓦地将她的思绪拉回,连忙道:“奴婢还是怕可,可奴婢” “良心发现?”君墨影打断她的话,不无嘲讽地睇了她一眼,“你当真以为朕会相信,绮妃那性子,能跟你一个奴才说那些话?” 翡翠脸色一白,他淡淡地继续:“你不了解,不代表朕也不了解。不只是朕,还有华章宫那些奴才,甚至是玉娇阁最近伺候的这些宫人,哪个不知道绮妃是出了名的骄傲,又有哪个不知道她脾气很差尤其是对待下人?” 君墨影的语气一直很淡,哪怕他心里很乱,也仍是像他平日里那般高高在上淡漠如水。 “你刚才那些话,哪怕是玲珑还活着,绮妃也绝对不会跟她说。如此,你觉得你这个跟了绮妃短短几月的奴才,哪里能让绮妃刮目相看了?” 说完,他冷冷地睨着翡翠,似是在等她的反驳。 翡翠脸色惨白,懊恼着自己方才竟然说了谎,若是仅仅把当时的真实情况说出来,就不会有这些刺儿可以挑了呀!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正欲开口解释弥补,门口忽然走来的那道身影一下子就夺去了众人的眼球。 君墨影眸光一凝,诧异不可置信地看着梦言越走越近。 有那么一瞬,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因为就在没多久以前,她还答应了他不会乱跑,不会来这个晦气的鬼地方! 梦言看着男人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奏的面色,怔忪道:“怎么了?” “你怎么又来了!”男人瞪着她,似是咬牙切齿。 梦言一惊,大为诧异地问:“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朕什么时候让你来的!”君墨影被她这纯然的样子气笑了。 他捏了捏眉心,又道:“临走之前朕还让你别乱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刚才有人来传”梦言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是假传圣旨?” 君墨影的脸色随着她这句话陡然恢复阴沉,布满寒霜的眸中闪过一丝冷芒。 “传旨的人在哪儿?” “他刚才带着我过来,我进来以后”梦言呼吸一滞,忘了其他,连忙道:“快去追!现在应该还没有跑远!” “李德通,传旨禁军,一定要把那狗奴才揪出来!” “是,奴才遵旨。”李德通面色凝重地一路跑出去。 君墨影连忙收回视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与紧张,正色道:“言言,快回去。有什么事,朕回去再跟你说,恩?” 既然是有心人刻意将她引来,必定是对她有所图谋。 在那之前,她必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梦言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添乱,“恩,知道了。” 点了点头,她连忙转身,然而此时,门口却走来了一群人。 梦言脸色微变,星眸蕴着凉意,甚至没有侧过去看她们一眼,继续脚步不停地往外走去,与她们擦身而过。 “浅贵妃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就在梦言即将踏出玉娇阁大门的时候,华妃嘲弄不加掩饰的声音响起。 “不然呢?留在这儿干什么?”梦言背对着她们,凉凉一嗤,“本宫很忙,不像某些人成天没事干,哪儿热闹就往哪儿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厌弃。” 华妃气急:“你” “啧,这样没大没小。”似是含着笑却又分明敛着冷意的嗓音响起,温温淡淡中带了一股高高在上的疏离,“这回就饶过你,下次再敢跟本宫你啊我啊的乱叫唤,不掌嘴是不行的。” 说完,拾步欲走。 “浅贵妃,等一下!”皇后的声音蓦地响起。 梦言皱了皱眉,还是停了下来。 毕竟是皇后,她不会像对华妃那样,当众驳了皇后的面子。更何况皇后也没招惹过她。 可是此刻,皇后与梦言的心境却是截然相反。 皇后一直知道,梦言仗着帝王的宠爱骄纵又任性,甚至时常不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若是故意的还好,那梦言就跟这后宫里的女人没有差别。可偏偏她只是在不经意间就会透出那种浓浓的优越感,而这一切,全部都是帝王惯出来的。 就像此刻,梦言说华妃没有没有把她在眼里,可她又何尝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 后宫里最大的便是皇后,可她刚刚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别说是行礼请安了,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瞥过来,就好像她对自己这些人有多不屑似的! 确实,也许她真的是不屑的,毕竟这所有人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可是这样的优越感,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当然,若非华妃前两日那番话,或许自己也今日也不会那么生气。 只是嫉妒心一旦被挑起,就再也无法偃旗息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6章 你是非得执迷不悟了? “皇后,你有什么事吗?” 梦言还没有开口,帝王略带不悦的声音就已在院中响起。 皇后捋了一下头发,表情有些尴尬、有些苦涩,却仍是弯着唇道:“皇上,臣妾是收到消息赶来的,听说绮妃之死又有新发现了。” 帝王冷笑:“那又如何?” 若是换了往常,皇后是绝对不敢在帝王说了这种话之后再去顶撞他的——哪怕她心里再不甘愿,也会停下。 可今日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了,咬着唇就脱口而出:“那么作为和此案关系密切的浅贵妃,是不是也该留下听一听?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也好为自己辩驳,以免受到不必要的麻烦和牵连。” 帝王冷冷勾唇:“浅贵妃怀着孩子,不宜在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逗留太久。否则朕的孩子出了问题,皇后负责?” 皇后一震,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就算帝王不直接说,她也知道那是他的孩子,可帝王就是这么狠,一丝余地也不给她留。 “臣妾不敢。”皇后终究还是弯腰俯身。 华妃看着她这窝囊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皇后当的,哪儿还有半点皇后的样子? 还以为她当着能跟帝王抵抗多久呢,说到底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皇上”华妃蓦地出声。 “朕和皇后说话,哪儿有你开口的份?”话未说完,就被帝王冷声打断。 华妃脸色一变,委屈地放轻了声音:“臣妾自知身份卑微,可” “没有可是!自知卑微,那就说明你还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朕没什么耐心,不要让朕三番四次地提醒你。否则下一次,朕不会再那么客气了!” 他话音落下,背对着他们的梦言唇角微微一勾,她的男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专制。 她没有再理身后那些人,脊背挺直地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君墨影微微松了一口气。 “张进,带着翡翠跟朕走。” 帝王大步流星地从皇后身边走过,淡淡地扔下一句:“若是皇后想知道这起案子的进展,方才在场的那些人都听到了。” 张进看了皇后一眼,但见她面色惨白地怔在原地,脸上僵硬得没有一丝表情。 叹了口气,让人带着翡翠,也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这些人啊,就是想不穿。 帝王如今护着浅贵妃,她们一个两个非得去逆帝王的意思做什么?顺着来不是很好吗? 安安心心做她们的皇后、做她们的娘娘,锦衣玉食,要什么没有? 非得去争宠,争一些得不到的东西。 跟着帝王一路走进朝阳宫,张进终于忍不住问:“皇上,这奴才,要怎么处置?” 帝王转身,冷冷地睨着翡翠:“说,谁让你这么做的?” 翡翠嘴硬道:“皇上,奴婢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没有谁让奴婢这么做!” “是吗?”帝王意味不明地反问一句。 “朕原本还想说,只要你供出幕后主谋,就念在你及时醒悟的份上饶你不死。现在看来,你是非得执迷不悟了?” 翡翠的心脏狂跳了几下,强忍着畏惧张口反驳:“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您为何要杀奴婢?” 回应她的,是帝王冷冷的一声哼笑。 “朕杀一个奴才,还需要理由?” 翡翠脸色一白,又听帝王紧接着道:“不管你收了你背后那人什么好处,惹怒了朕,你就是有命拿钱、也没命享受!所以究竟作何选择,你还是想想清楚为好。”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对于张进这个大理寺卿来说,帝王现在这样的审案方式,根本和严刑逼供没有差别。 “皇”一个字刚刚出口,帝王就冷冷地朝他投来一瞥,看得他心惊胆战的同时,险些还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皇上,既然她如此不识好歹,您也不必给她留什么情面了。直接让微臣带下去处理了吧,以免到时候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敛着呼吸说完,帝王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张进心道,他本来就没想过要忤逆帝王,刚才那一会儿这么害怕干什么? 说不准帝王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真是白白在帝王身边待了这么些年 翡翠闻言,脸色蓦地煞白,颤抖着身子叫嚷道:“张大人,您是大理寺卿,您主持的正义公道,怎么能这样对奴婢?奴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才,又哪里” “狗奴才,你倒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奴才?” 帝王冷嗤一声:“你知不知道,若你执意维持方才的供词不变,会对浅贵妃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话音刚落,立刻扬手示意:“来人,将这狗奴才给朕带下去。若是她不招,大刑伺候。若是意外将她弄死了,你们也都不用活了,听见没有?” “是,皇上!” 翡翠一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那两个侍卫过来架住她的一双手,她才“啊”的一声大叫出来:“皇上,皇上不要啊!奴婢知错,不要处死奴婢,不要啊” 喊叫求饶声从尖刻逐渐转为凄厉,她的双眼蓦地红了,“皇上圣明,求皇上明察,奴婢也是迫不得已的。华妃娘娘在奴婢身上下了毒,若是奴婢不按照她的吩咐来说,她是不会放过奴婢的!奴婢只是不想死,只是想活命啊” 若是从实招来,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若是再执迷不悟下去,不用等到她身上的毒发作,帝王就能直接把她给弄死! 闻言,帝王微微眯起了眸,“所有的一切,都是华妃指使的?” “是!是啊!都是华妃娘娘”在翡翠连连点头之后,他神色不变,冷彻的声音却似要把人冻僵,“还有呢?她还让你干什么了?” 翡翠的眸子闪烁了一下,“没,没有了,就这些娘娘就让奴婢这么说” “来人,将她拖下去!” “皇上——!”翡翠大震,瞳孔骤然一缩,“奴婢说,奴婢这就说!” “晚了!”帝王直接扬手,“拖下去!” 张进看着翡翠被人带下去,诧异地看着帝王:“皇上,您不听翡翠把话说完吗?到时候若没有她的供词,可能没有办法指证华妃娘娘。” “这样的狗奴才,心志不会有多坚定。就是要让她尝点苦头,她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边。” “那她身上的毒” “华妃才是下毒之人,她的毒,朕如何能解?” 帝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含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正好朕也不想平白无故冤枉了哪个清白之人,既然华妃自己跑出来找死,那朕就成全她!” 张进胸腔微微一震,“皇上的意思是” 他惊错地看着帝王,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猜测的会是真的。 “比起玉娇阁那些奴才来,朕现在觉得,华妃才是更该死的那个!”帝王瞟了他一眼,“更何况,假传圣旨本来就是掉脑袋的罪,朕现在不过在她身上多安一个杀人的罪名罢了。” 张进迟疑着道:“可是现在,那个假传圣旨的小太监还没有抓到。”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话一样,就在此时,方才和李德通一道去找那假传圣旨之人的侍卫回来了。 李德通走到帝王面前,躬身道:“皇上,人已经找到了。只是” 帝王挑了挑眉,就见身后那些人侍卫抬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张进呼吸微微一滞,猛地转回去看着帝王,就见帝王蹙了蹙眉心,眸光微微凝了起来。 李德通没有说完的话已经很明白了——人是找到了,只可惜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帝王冷冷地问。 “回皇上,这狗奴才早已在嘴里含了毒药。奴才等人抓到他的时候,他就服毒自尽了!” 停顿了一下,见帝王和张进都不说话,他又试探着开口:“皇上,奴才还查到,此人似乎是华妃娘娘从宫里带来的” 话音刚落,张进是眉头也拧了起来。 他本来确实怀疑假传圣旨的事是华妃做的,毕竟按照今日那情况看来,华妃是最有可能的——先唆使翡翠去诬赖浅贵妃,再让小太监假传圣旨把浅贵妃找出去,但凡不出意外,或者帝王没有那么光明正大地偏袒浅贵妃,此计就能成功。 当时,帝王如此固执而不分对错的偏袒,只是一个意外。 所以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然而,被李德通这么一说,他反而又不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了。甚至,他还觉得或许指使这小太监假传圣旨的,其实另有其人。 毕竟,谁会让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光明正大去做这种事? 就算那华妃再没脑子,也不至于这样吧? “李德通,带人去华妃那里,告诉她翡翠已经招供,假传圣旨的人也抓到了,然后——直接拿人问罪!” 张进一惊,愕然地抬眸看向帝王。 连他都能想明白的事,帝王不会想不明白吧? 可若是真的想明白了,帝王为何会这么说?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帝王眸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对朕说的话,有什么不满意的?” 张进看着帝王唇畔若有似无的那抹笑,心口一撞,本能地摇头:“没有。” 熟知帝王脾气的人都知道,帝王的笑容,并不是就代表高兴。 虽然大部分的时候帝王脸上都是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可要是你以为帝王对你笑的时候就是你的好运来了,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到现在为止,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在帝王脸上看到温柔的真心实意的笑容,全部都是因为浅贵妃。所以他当然不会妄想帝王此刻对着他,是嘉奖或者温和。 “没有最好。”帝王薄唇敛着一丝微弧,“朕不想听到如何有关此事的谣言,懂了吗?” “是,微臣明白!” 华妃被李德通带来的人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大对劲的状态。 她没想到这群人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好歹她也是娘娘、是这群人的主子,他们凭什么敢这样对她动手动脚? 所以在双手被缚住的前一刻,她还一脸高傲地扬着下巴,“本宫说了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你们这群狗奴才还不快滚开?要是再待在本宫面前碍手碍脚,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 李德通闻言,立即冷笑一声,这都要成为阶下囚的人了,还敢这么嚣张? 要不怎么说人跟人就是不一样的呢? 瞧瞧人家浅贵妃,那才是真正的宠冠六宫又位高权重,便是帝王也让着她,让到没有底线了都。可就是那样一个主子,何曾见她对哪个下人发过火?对着哪个奴才的时候,她不是温温柔柔、笑脸相迎? 或许只有曦妃、华妃、绮妃,还有那些个不受宠的主子,才会借着打骂奴才来发泄她们心中求而不得的怒火。说到底,狂躁得令人发指的背后其实就是深宫里一个失宠的女人而已。 当真是可怜,可悲! “娘娘的脾气真是大得很啊。只可惜,咱家不是来通知娘娘什么话的,而是——奉皇上之命,来拿娘娘问罪的!”李德通嘲弄得连半分掩饰都没有的话语直接砸向华妃,一下子让那个前一秒还高高在满身骄傲的女人入坠冰窖,寒意浸袭全身。 “李德通,你没有资格这样对本宫!你这个狗奴才,你不能这样对本宫,你不得好死” 被人押解着朝外朝阳宫走去,华妃还是不断挣扎着寻求最后一丝生的希望,一边哭喊一边怒骂,脸上精致的妆容渐渐胡花,发髻上的坠子也随着她的挣扎甩落了一支。 李德通在帝王面前当值这么多年,这宫里早已没人敢用这样的语气来骂他。这些个主子还当真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了,其实说到底,这种时候还不如他这个奴才呢! “奴才是狗奴才如何,现在还不是照样押着您高高在上的华妃娘娘?” 李德通很少发火,向来都是笑眯眯的,哪怕是对着那些失宠的主子也不会落井下石。 所以他此刻的态度更让华妃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被带到刑房的时候,华妃经过一路上不断的挣扎,早已狼狈得与她平日刻意伪装出来的高贵全然不符。 “皇上——!”她凄惨地嘶吼一声,见到帝王高坐主位之上,想也不想便要朝他扑过去。 可是在走上那台阶的时候,心中太急,一时不察就绊倒在了台阶下面,摔得愈发狼狈。 李德通原本还想阻止她,此刻一见,便干脆站在一旁不动了。 周围看好戏的女人早已聚集一堂,还有张进这个负责主审绮妃中毒一案的大理寺卿。 皇后的目光深凝在华妃身上,后来,又几不可察地转向了那个躺在大堂中央的已经咽气的小太监身上——那是华妃从宫里带来的人。 云贵妃眸光寒凉,没有看向在座的任何一个人,甚至也不像其他妃嫔那样时不时地看一眼帝王,似乎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 剩余的其他人,视线几乎都是含着一丝嘲弄讽刺,就这么直直地落在华妃身上。 如针刺一般。 华妃哭喊着自己是清白的,从一进来开始,她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帝王身上,所以几乎是到此刻,她才意识到众人不太友善——不,应该说是相当恶劣的目光。 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罪?哪怕是被帝王打了一个巴掌禁足的那次,也不似今日。 顿时就惨白了一张脸,哭喊抽泣着道:“皇上,臣妾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您为什么要这么对臣妾?难道是因为臣妾那日为难了浅贵妃吗?那臣妾愿意道歉,只求”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这才发现梦言根本就没有来。 一口气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堵在胸腔,憋得她浑身难受。这样的场合,虽然她什么都不愿意承认,可到底是跟绮妃之死有关的,梦言竟然不出席? 想起前两日,绮妃死的那一回,还有今日“找出新证据”的时候,梦言两次出现在玉娇阁里,可是帝王两次说的话,都只是让梦言回去。 在外人看来那是多么严重的罪过啊,但凡帝王能公平一点,又怎么可能只让梦言回去? 半句责备也没有。 所以现在这样的场合,帝王也不让梦言出席吗? 任何可能存在的责难与委屈也不让她受,全心全意地将她护在身后,这真的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陛下吗? 原来一个向来只处理国家大事的帝王,一个对任何事都似满不在乎的男人,在对一个女人付出真心的时候,也可以像这样周到地将所有细节全部考虑进去,如此温柔细致。 “若是道歉有用,还要律法何用?” 对于她哭喊了半天的结果,就是帝王扔给她的这么一句充满冷意的反问。 华妃顿时震得失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意识再次回笼,是帝王指着地上那具尸体问她,“这个人,你可认识?” 华妃连矢口否认也不行,谁都知道这是她从宫里带来的人,否认又有何用? “是,是臣妾带来的。”她颤抖着声音开口。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狗奴才会死? 明明她是让他去找别人去做的假传圣旨的事儿,为什么最后死的却是他? 就算最后东窗事发,被帝王发现了这件事,那该死的也应该是那个办事的小太监才对啊! “你可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帝王嘴角扯出一抹冷冽慑人的弧度,一双狭长的梦眸紧紧盯着地上跪着的脸色惨白的女人,犀利的视线毫不客气地射去。 彻骨的嗓音宛若一把尖刀,狠狠扎在华妃心口上,一阵阵地淌血。 “臣妾臣妾不知道。”她颤抖着声音,牙齿不停地哆嗦着,“虽然他是臣妾带来的人,可是皇上,臣妾宫里有那么多的奴才,不可能每一个,臣妾都知道他们成天在干什么啊!”越说,她的脸色就越白,到最后已经是语不成句,连出声都艰难,“就算,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也跟臣妾没有关系,臣妾真的真的不知道” “你倒是撇得干净啊。” 此时此刻,华妃看着帝王冷峻的侧颜,分明勾着一抹弧度,却让她连正视的勇气也没有。 就在她因为这句话心惊肉跳的时候,帝王嘲弄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就算你全然不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可他是你的奴才,你觉得,他犯下如此荒唐得要杀头的大罪,你这个主子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华妃微微一震,泪珠子扑簌扑簌地往下掉,眼前视线一片模糊。 滞着呼吸,仓惶道:“皇上,求求您,先告诉臣妾,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又为何会变成一具尸体躺在这儿,好不好?臣妾真的对他所做的事一无所知,所以求皇上,先告诉臣妾好不好?” 帝王微微眯起了眼,在华妃看来,那就是一种半信半疑的态度,只要她再多解释几句,就可以博得帝王的同情、甚至是彻底和这狗奴才撇清关系。 “皇上”她浑身凌乱,又扬起了嗓音狼狈地哭喊道:“您就相信臣妾一回。就算真的要让臣妾死,也不要当臣妾当一个冤死的糊涂鬼,好不好?” 闻言,帝王便突兀地低低地笑出声来。 人啊,果然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一种生物。此刻华妃的表情,当真是足够以假乱真的。 “好,朕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寒凉得如同腊月飞霜的嗓音落下,帝王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这个狗奴才,就是昨日假传圣旨让浅贵妃到玉娇阁去的人!他不过是个奴才,你觉得他何以会这么大胆,做出这样的事?华妃,不需要其他任何罪名,单是一条假传圣旨,就足够你死一百次的了!” 华妃怔怔地望着他幽潭般漆黑深邃的眸子,那里面,除了冷,还是冷。 完全没有半点其他情绪。 她胸口一震,一颗心似是要跳出喉咙:“若是皇上要臣妾为这奴才抵罪,或者皇上是因为臣妾得罪了浅贵妃而借故处死臣妾,那么皇上直说一声就是,不必这样麻烦。臣妾的一颗心永远向着皇上,只要皇上说一句要臣妾死臣妾,绝无二话!” 她在赌,赌她示弱,帝王会心软。 可是她显然想太多,除了梦言以外,没有人可以让他心软。 所以闻言,帝王便冷冷地嗤笑一声,“既然你那么想死,朕当然不会阻止你。只不过,不要把原因归结到梦言身上去,她跟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她的宠爱,是朕给的。若是你真的有本事,就拿朕下手,别成天都想着如何去陷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 华妃身形一晃,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已经被她咬破,逐渐渗出一抹嫣红的血色来。 不止是她,在场所有的嫔妃全都因为帝王这句话狠狠震了一下。 梦言的宠爱,是帝王给的。 所以无论她们有任何怨毒愤恨,都不该对着那个女人,是吗? 不,不是这样。 若是世上没有这么一个女人,帝王不就会多看她们一眼了吗? 帝王见华妃一幅震惊得不行的样子,似乎连话也说不出来,眉目间尽是冷芒,转过头去看了张进一眼,示意他把人带进来。 看到帝王这个动作,华妃就知道大事不好。 今日等待她的,似乎还不是地上那个狗奴才这么简单。 张进是大理寺卿,对于查案一事本来也是擅长的。今日他心存疑惑,所以从始至终一直盯着华妃,想要从她脸上的表情里分辨出一点东西来。 所以他当然没有错过华妃在看到地上那小太监时,那种震惊错愕的表情。 人的下意识第一反应是不会作假的,所以要说华妃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不信。可若是说事情全部都只是华妃一个人做的,他同样也不信。 心情颇为复杂地让人带来了翡翠,他再次看到华妃的瞳孔剧烈一缩。 那一刻,他几乎确定下来,小太监假传圣旨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在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小太监时,华妃眼中闪过的除了极度的畏惧,还有极度的震惊,就仿佛事情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是的。然而,在看到翡翠的时候,她的畏惧更多了,震惊却少了很多。 所以这里面,必然另有隐情。 翡翠是被人抬进来的,按照她此刻受刑的程度,已经无法自己下地走路。脸上、身上、手上,到处都是伤,到处都带着被鞭子和板子打过的痕迹。 拖着一室血腥,刺伤了众人的眼,震惊了众人的心。 想起翡翠刚刚才了“新证词”,此刻就被打成这样,众人不禁愕然地看向帝王。 难道就因为说了那些话,帝王就对他用刑了吗? 若真的是如此,帝王又为何还让她出来作证?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人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肯招的呢? 不是有一个词,叫做屈打成招么。 众人一个个都心怀忐忑,看着台阶下跪着的华妃,突然觉得,这个不长眼的笨女人,今日是熬不过这一劫了。 “华妃,你看到了吗?”帝王嗓音淡淡却似浸袭着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翡翠——这个受了你的威逼陷害梦言的人,现在已经全招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7章 是华妃娘娘让奴婢干的 华妃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根棒槌在拼命捶打她一样,痛得她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关键得可以决定她生死的这一刻,她的意识竟然逐渐趋于一片混沌,像是什么都快不知道了一样,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翡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怎么就忘了,她可以对翡翠下毒,帝王同样可以对翡翠用刑。在生死一刻的选择中,就算身中剧毒,也会本能地选择暂时性避免伤害。人就是这样贪生怕死,只要还有一线活的希望,就绝对不会让自己死。所以翡翠无疑会选择背叛她! 她怎么也忘了,帝王有多狠。 看惯了帝王风轻云淡貌似温润的模样,她竟然忘了,这个男人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千古一帝,是一个雷厉风行只按他自己认定的方式来的人。 这样的他,怎么会在乎用什么样的方式去逼一个奴才招供? 更何况,这个奴才还是伤害过梦言的。 “皇上,臣妾不知道翡翠招了什么,难道不是她先前说的那一番有关绮妃和浅贵妃之间的恩怨纠葛吗?” 华妃的薄唇猛地颤抖着,脸上的表情却渐渐恢复平静,甚至在此刻,是一片茫然的。 现在没有人会来救她,她若是再不自救,就没有人会来救她了。 “翡翠,把你方才在朝阳宫跟朕说的那些话,再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重复给华妃听听!” 地上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似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主位上的帝王,又看了看跪在她身旁的华妃,瞳孔剧烈一缩,“皇上,就是华妃娘娘!所有的一切都是华妃娘娘让奴婢干的,否则奴婢怎么敢去污蔑浅贵妃?” 因为受刑的时候急声剧烈哭喊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哑,但是却准确地控诉着华妃的罪状。 “狗奴才,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华妃陡然尖利了嗓音,狠声怒骂,“本宫明明就是清白的,你知不知道随便污蔑主子是什么样的罪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会有什么样严重的后果?” 她语气中绞着明显的怒意与浓浓的威胁,吓得翡翠脸色煞白,浑身抖得停也停不下来。 帝王却在此时从鼻腔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冷笑。 “当着朕的面,你还敢威胁人?” 明黄的龙袍袖子猛地指向翡翠,一个字一个字掷地有声:“说!还有什么事——这个女人都让你做过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并给朕说出来!” 帝王用的已经不再是“华妃”,而是“这个女人”! 众人全部为之一震。 翡翠闭了闭眼,不敢再去看华妃阴沉了得似是要滴水出来的脸色,狠狠地吸了几口气,才颤抖着继续道:“回皇上,华妃娘娘前两日给奴婢下了毒,让奴婢编造了一些谎言。方才奴婢在玉娇阁所说的有关绮妃娘娘和浅贵妃之间的恩怨,全部都是假的。其实浅贵妃清清白白,根本没有做过任何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华妃娘娘栽赃陷害。甚至,华妃娘娘还让奴婢想办法将绮妃娘娘之死推到浅贵妃的身上” “不——!” 一声凄厉的嘶吼,华妃双眼的眼珠像是要弹出来,目眦欲裂。 蓦然间,应声倒地。 事情瞬间就因为翡翠的出现来了个大逆转。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如果说方才她们还以为翡翠是被帝王屈打成招,那么此刻听完这一席话,突然又觉得那样真诚委屈的眼神,根本不是能装出来的。 或许翡翠,真的被华妃下毒了。 尤其现在发生了最令人震惊的一幕——华妃晕倒了。 人群中,有人哭笑不得,这晕倒究竟是真的情绪过激而晕倒,还是不想承担罪责而装晕? 帝王的眉心狠狠拧了一下,似是对华妃这样的行为持相当怀疑的态度。然而就在他站起身喊了一句“来人”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跑进来。 是梦言那里的小太监,神色中带着一抹凝重。 帝王脸色一变,顾不得地上的华妃,“怎么回事?” 那一刻,众人分明从帝王脸上看到了一丝凝重与惊慌,那是她们从不曾在帝王身上看到过的情绪。 哦不,其实也不能这么说。 那一夜,帝王出宫祭祖,梦言在梦央宫遭受毒打,而龙种险些不保的时候,帝王也乱了。 小太监连忙在帝王面前跪下,也顾不得行礼请安,直接就道:“皇上,贵妃娘娘晕倒了。” “怎么回事!” 又是一声相同的话。 如果说前一次是问句,那么这一次就是急切暴躁边缘的宣泄。 众人看着地上那小太监连个安也不请就在那里絮絮叨叨的样子,顿时觉得有如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嗡的乱飞乱叫。 瞧瞧,梦言身边的人就是一个两个都这么讨厌。她自个儿不守规矩也就罢了,现在就连手底下的小太监也有样学样! 小太监最后与帝王说说他也不知怎么回事,现在已经请了太医去给浅贵妃看看,请帝王不必担心。 君墨影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甩下当场处理了一半的案子,“华妃晕倒,此案现在也审不下去了。张进你让人看着她,别让她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等她醒了,派人来通知朕。” “是,微臣明白!” 在众人的恭送声中,帝王大步流星地离开。 这时候,人群中有一个平素不怎么说话,却与华妃相对交好的女子站出来,居高临下地冷冷睨着那小太监,“见了皇上不请安,皇上心里挂着浅贵妃不与你计较,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是丽妃。 张进的眉毛狠狠跳了两下。 这是觉得华妃的下场不够惨烈,所以想去模仿着挑衅试试看? 没等他开口阻止事故发生,屋子里蓦地响起“啪啪”两声,清脆响亮,震惊了众人。 包括皇后。 就连云贵妃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 “丽妃,你干什么?”皇后急声吼道。 梦言的人若是在这儿出了事,帝王责怪的可不只有丽妃一个人。 至少,她这个坐在这里却不管事的皇后也是要完蛋的! 丽妃气恼道:“皇后娘娘,臣妾就是替皇上教训教训这不懂事的狗奴才!” “皇上都没说话,轮得到你来插手?”皇后半点面子也不给她留,一反常态地发了怒。 丽妃蓦地一震,脸色微微发白,没想到成天软趴趴跟个软脚虾似的皇后,也会有这样发怒的一天。 还是因为她这么一个素来恪守宫规的妃嫔。 其实,她只是觉得不甘、觉得不满,还有,觉得害怕。 因为她在宫里向来都是不受宠的,虽然她位及妃位,可先前一直倚仗着华妃才得以好好生存。如今华妃若是倒了,还不知道她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呢! 其实这么多年过来,她已经逐渐忘记了争宠这件事,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而已。可现在就连这么简单的要求,似乎也不能被满足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梦言! 眼前这不过是梦言的一个奴才而已,甚至连贴身都算不上,说不定只是个看门的。所以她只是动手发泄了一下怒气和怨气而已,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的吧? 就不信这个狗奴才还敢告状! 然而,当皇后出声责骂的时候,丽妃又禁不住想,她是不是太冲动了,是不是做错了?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知错了。”丽妃福了福身,终究还是不敢得罪皇后。 华妃若是没了,她往后的日子本来就会如履薄冰,不能再树敌,尤其还是这样一尊大敌。 皇后用力剜了她一眼,神色就跟今日华妃主动挑衅梦言的时候,看着华妃的一样。 又是一个半点脑子都没有的女人啊。 打狗还得看主人,丽妃此刻做的事,是嫌帝王现在注意不到她,所以刻意要引起关注吗? 当然,这样的关注,皇后是不屑的。 起码被以这样的方式关注,下场可就要和曦妃华妃一样了。 被打的小太监名唤小杨子,除了初时的震惊,他的脸上已经淡淡的没有表情。 甚至,在丽妃说完这样一句话之后,不卑不亢地道了一句和丽妃相同的话:“丽妃娘娘教训的是,奴才知错了。” 不过紧接着,就在丽妃微微得逞的目光中,他又继续道:“但下一次若是还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奴才还是会这么做的。” 顿了顿,嘴角露出些许嘲讽的笑意,“在皇上心里,浅贵妃的健康安危远比这些虚礼重要得多。所以奴才可以受罚,但是不管多少次,奴才都会把皇上与浅贵妃放在第一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震惊的不只是他话里的内容,因为在场的人都看得很清楚,方才帝王没有丝毫责备的理所当然的态度就已经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梦言的安危远比那些虚礼来得重要。 他们震惊的是这小太监的话。 一个奴才而已,竟然如此不卑不亢。 本来被打了一巴掌就是给梦言丢人了,毕竟丽妃这般,拂的也还是梦言的面子。然而小杨子此刻这么一说,事情就完全反了过来——你是主子所以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我并不认为我做的是错的,就连帝王也不认为我是错的,只不过碰上了你这么个无理取闹的主子,我没有办法。 丽妃脸色一白。 那小太监却从从容容地走了。 帝王来看梦言的时候,刚好那些个太医刚诊完脉,见帝王风风火火地来,心里皆是一惊。 这回他们已经学乖了,不等帝王开口,立刻就细心禀报梦言的状况。 “皇上,贵妃娘娘并没有太大不适,此次晕厥,只是因为劳累过度。只要娘娘好好休息,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劳累过度。 短短四个字在君墨影心里炸开了锅,他现在严重怀疑,这群太医就是庸医! 当初中毒,他们解不了。 现在晕倒,竟然直接丢给他一句劳累过度! 小东西成天在他身边,他会不知道她有没有劳累? “那你们倒是告诉朕,怎么样才算是不劳累?是不是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她就连床也不能下了了?是不是就连她吃饭,也得要个人喂着?” 他不是怕麻烦,若是真的如此,哪怕要他亲手照顾她也没有关系。 可他就是担心这群庸医会误了她的病情。 院正连忙拨开身旁的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方才若不是他们怕帝王发火所以百般阻挠不让他说,现在事情也不会弄成这副样子! “皇上,其实微臣还有一个猜测。”院正沉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道。 帝王拧着眉心扫了他一眼,“说!” “是,皇上。”院正敛着呼吸面色凝重,“其实微臣怀疑,贵妃娘娘上回中的落花醉,如今还没有清干净。” 停顿了一下,眼见帝王脸色一变,他连忙又补充道:“当然,微臣不是在怀疑云将军的医术,毕竟微臣前几日来给娘娘诊脉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发现。所以微臣只是觉得有可能,毒性已经透过母体影响胎儿,所以才会表面清、实则却未清。” 也就是说——或许,孩子生下来就会带着毒。 君墨影身形一震,整个人像是突然被雷击中了一样,愣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俊脸上的神色逐渐从冷漠变成伤痛,略带一丝茫然怔忪,眉心深深锁着,像是一个打不开的结,菲薄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孩子,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为何就这么多灾多难? 若是小东西知道了,若是她知道 他不敢想! 可就像是上天在跟他开玩笑,此时此刻,梦言已然清醒,正大睁着双眼无望地盯着帐顶。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晚那么一会儿醒来,为什么好死不死将院正这些话听了个彻底。 君墨影转眸,忧虑的视线正好撞上梦言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顿时一惊,心口大痛。 她听见了! “言言” 一出口,在场的太医们就被帝王沙哑沉痛的嗓音吓了一跳。 君墨影猛地坐在床边弯下身子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尽管此时此刻他的难过一点不比她烧,可是一定要让她知道,她不是只有一个人,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他! 院正见状,心中不忍,连忙安慰:“皇上,微臣医术不精,对于此事尚且不能确定。所以皇上和娘娘现在不必这么难过。龙种也许平安无事” 连他都觉得自己的说辞苍白无力。 想了想,又提议道:“不如,皇上还是请云将军来给娘娘看看” 是,云洛! 梦言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光亮,云洛医术高明,虽然那时候说她的孩子可能保不住,可最后不还是想办法帮她保住了吗? 那么这一回,不管怎样,他也一定可以帮到她的吧? 君墨影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手捧着她的小脸连忙安慰道:“言言,听到了吗?很有可能没事的。就算有事,我们还有云洛。所以不要担心,不要怕,恩?” 梦言这才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神色还带着一丝轻微的茫然:“我不怕有云洛” 君墨影脸色僵了一下。 明明这句话是他先说的,有云洛在,不要担心不要怕,可是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就觉得这么不舒服呢? 暗骂自己一声,君墨影敛了敛眸,立刻对底下人吩咐道:“传云洛来看看!” 他紧紧抓着梦言的手,也没说让太医退下,太医们也不敢擅作主张,估摸着帝王是怕云将军来之前浅贵妃会出现什么不测——虽然他们都觉得,这不太可能。 就算这毒真的存在,也不是马上就能发作的,留他们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啊。 不过这话他们也不敢说,所以站在一旁恭敬地默默地没有说话。 君墨影一边用掌心包裹着梦言的小手,紧紧握住,另一边指腹摩挲着她的额头,似是在以这样无声的方式安抚着她,看得一旁的太医和奴才们都颇为动容。 云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温情脉脉的场景。 眸光微微一凝,他几步走到帝王身后,躬了躬身,“末将参见皇上。” 众人的注意力太过集中,以至于云洛开口以后,他们才似意识到他的到来。 梦言脸色登时一变,还没来得及开口,君墨影便道:“上次的落花醉可能没有完全清除干净。” 冷冷地落下这么一句,他回头瞟了云洛一眼,方才继续道:“朕现在不想和你追究什么责任,你来给浅贵妃看看,若是太医误诊,那最好不过。若不是,那你必须把这毒给朕彻底清干净了,否则,连同之前的一起算,你该知道后果!” 浓浓的溢满威胁意味的话听在众人耳中,皆是心中大惊。 谁也没想到帝王会是这个态度,就连梦言也是微微一愕,怔了两秒,反应过来之后,一把反握住他的手,秀气的眉毛微微一蹙,几不可察地瞪了他一眼。 这男人,突然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上回若不是云洛,她和孩子都没命了,今日哪儿还有第二次躺着被诊断的机会? “是,末将明白。”云洛不卑不亢地应了一声。 缓步走到梦言面前,英挺的剑眉拧了拧,低头看向床上的人。 “皇上” 君墨影会意,侧身给他让了个位置出来,一只手却仍紧紧抓着梦言,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云洛伸手到一半,欲言又止了一下,不过停顿片刻,又继续往前,直至搭上梦言的脉搏。 一片死寂。 众人全都敛着呼吸等着他的答案,尤其是梦言和君墨影,多么希望太医只是误诊。 “皇上” 云洛在半响之后终于微蹙着眉心淡淡开口,看他这副样子,梦言就知道情况肯定不乐观。 叹了声气,抿着嘴唇在他开口之前率先问了一句:“是不是坏消息?” 云洛几不可察地眯了眯眼,“确实”话音未落,就见梦言尽管早有预料却仍是止不住一白的脸色。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确实有那么一些残留毒素,但末将会尽力确保娘娘母子平安。” 君墨影的手被梦言无意识地掐得生疼,真正痛的却是心口的地方。 “云洛,你一定可以保浅贵妃母子平安的,对吗?” 似是不意帝王会在这时候问他这个问题,云洛愣了愣,菲薄的唇瓣抿了抿。 “末将定当尽力而为,但求不负皇上的信任!” 他走到一边,跟那些太医嘱咐了一些事,让他们注意要给梦言吃点什么药,具体剂量是多少,都说得很详细。对于一个怀了孕的人,不能乱吃药,至少得控制着剂量。 君墨影一直在梦言身边陪着她,从晚膳的时候梦言心情低落不想吃东西,他诱着哄着劝着让她吃了一点,到后来她明明很虚弱却又睡不着觉,他就将她搂在怀里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哭泣的孩子。 期间张进派人来过一次,君墨影没让人进来,也没有听任何的禀报,只说不见。 但是他知道,既然张进派人来了,那必然是华妃已经清醒过来。 不过华妃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也不急在这一时。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守着他的小东西,所以一直到梦言终于撑不住睡过去,他也没有离开。 他不想在小东西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他,虽然她不会哭不会闹,可他不会任由她的心里变得荒芜空洞,不会允许她在这种时候的没有人陪在身边。 至少今晚不行。 夜里,梦言确实醒过一次,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牢牢圈着。 一看,果然是君墨影。 她紧抿着唇,抬手在他俊美流畅的眉毛上划了一下,很轻的那种,不会把人吵醒。 他心疼她,她又何尝不是。 梦言睡得浅,翌日一大早就醒了。 君墨影起来,让人准备了些清淡的小菜,正打算像昨晚那样花费九牛二虎之力劝她吃一点,梦言却难得乖顺地朝他咧开嘴一笑。 嘴唇干涩,所以这样一个牵扯的动作显得有些艰难。 冬阳看着她的笑容,心头一阵发酸发堵,吸了口气,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们。 有时候她都搞不清楚,主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幸福。 要说不幸,怕是整个后宫的女人都要气得跳脚了。 这样的无限荣宠满心牵挂还不够幸福吗?冬阳自是点不下那个头的。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幸福,给主子招来了多少祸端灾难?看看后宫里哪位娘娘会这么惨,三天两头得出点意外被人下毒被人陷害的? 冬阳不禁想,要是有一天,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没了才好呢。 唯有那样,主子才能真正的幸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8章 主子不可能视若无睹 君墨影更是心中大痛,都这个时候了,她还笑?为了笑给他看,为了让他不再担心吗? 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担心。 “言言,来吃早饭。”君墨影勉强却又温柔地勾起唇。 “恩。”梦言淡淡地笑着点了一下头,眉宇间一抹清愁敛得几乎看不见,“你没吃过吧?” “没有。”其实他本来打算等她起来以后就出去的,不过现在,她既然开了口,他自是要留下来陪她一起吃。 温柔小心地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桌边,直到坐下,也没有放开她的手。 梦言怔了怔,一笑:“你这样拉着我,我怎么吃?” 君墨影故意跟她开玩笑:“朕可以喂你。” 梦言瞪了他一眼,“那你自己还怎么吃?”她动了一下腕,抽回自己的手,“说好了陪我一起吃,要是你不能吃,那就不算了。” 在梦言的执意坚持下,君墨影终于还是妥协。 后来让冬阳在这儿看着她,若是有什么事就及时派人去通知他。 在他走后,梦言说要去院子里坐坐,冬阳也没有阻止,给她搬了张榻摆在那儿。 冬阳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主子打算修剪花草,那她也得把主子按在榻上坐着修剪才行。幸而她伟大的计划并没能得以实施,因为梦言本来就只是打算去吹风罢了。 小杨子就是在这样的光景下出现在梦言面前的。 当然,他的本意并不是出现在梦言面前,若是他知道主子在这里,他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甚至,看到梦言的那一刹那,他直接就转身要跑,连该有的礼仪也顾不得。 “哎哎哎,等等!” 梦言眯眸诧异地看着他这番举动,“小杨子,你怎么回事儿?看到我就跑,你见鬼了?”说着就朝慢慢转过了半个身子的小杨子招了招手,“来,快过来,给我说说你都做什么亏心事儿了。” 话虽如此,她总觉得小杨子不该是这样的人才对啊。 平日里这么乖巧的一个小太监。 不过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甚至不用小杨子自己开口,她就从他脸上的那丝血痕上看出了端倪。 眉心一蹙,在冬阳也同感诧异的目光中,沉着声音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自己撞的。我不是傻瓜,没那么好糊弄,要是敢骗我,以后就别待在我身边了。” 她心情不好,讲话也直接了些。 她现在不想听到废话,但是她很清楚,要是她不这么说,依小杨子这种不想惹事儿的性子来说,非得给她扯半天乱七八糟的谎言出来不可。 冬阳作为一个旁观者,自然看得出主子是没有恶意的。 像主子这么护短的人,看到这样明显的血痕,加上小杨子脸上若有似无的像是被甩了巴掌似的印记,主子不可能视若无睹。 小杨子被梦言这么一噎,愣了半响,才道:“娘娘,奴才说实话,您别赶奴才走是丽妃娘娘,昨日奴才去将您晕倒的事禀告皇上,一世情急忘了先向皇上行礼。后来皇上走后,丽妃娘娘就给了奴才两个巴掌,算是教训。” 冬阳原以为主子一定会气得跳脚,却不想,主子的嘴角却慢慢勾了起来,扯出一抹笑。 当然,这样的笑容是诡异的,笑意是不达眼底的。 “一个是我的人,一个是我的男人,她以什么资格,教训你?” 梦言原本正大喇喇地躺在美人榻上,此刻,却是双脚一翘,直接坐了起来,姿势如行云流水,妖娆而魅惑。 冬阳和小杨子都被她露骨的话震慑了一下,同时尴尬地低下头。 不过,主子真是越来越霸气了! 梦言站起来的时候,冬阳终于意识到事态不好,“娘娘您做什么?” “我做什么?”梦言挑了挑眉。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要去做什么的吗?”她哼了一声,“现在,我要进屋去。你们俩,去给我找个人把丽妃请回来,记住不要自己去。有些事,我得跟她好好探讨一下。” 冬阳和小杨子被她笑得生生打了个寒颤。 刑堂里,帝王依旧和昨日一样,一身明黄坐在最高处的位子上,脸上冷彻的寒霜似乎比昨日更甚了几分。 正是因此,众人不禁纷纷揣度,昨日梦言突然晕倒,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而这对于她们来说,简直就是值得仰天大笑的大好消息! 蓦地,沉寂已久的屋子里终于被帝王打破了沉默,寡声道:“华妃,昨日翡翠招供的那些事,你还是不认,是吗?” “皇上,臣妾没有做过的事,您要臣妾怎么认?” 华妃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似乎昨日的晕倒真的是因为她身体不好过于激动才会导致。 帝王冷冷地勾起唇角,寒凉的眸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转到她身旁的翡翠身上。 “有些事,你似乎昨日还没来得及交代,华妃便晕过去了。现在——继续。” 翡翠脸色微白。 似乎是想要扭过头去看华妃一眼,然而只稍稍动了一下,她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猛地抖了一下,闭上眼不敢再去做这种无谓的尝试。 “死丫头,你若是再敢乱说话,本宫一定杀你全家、屠你满门!你敢诬陷本宫,你敢诬陷本” “来人,把她的嘴给朕堵上!” 帝王用毫不留情的冰冷声音将她的话打断,吓得华妃蓦地一震,下一秒,嘴就被人堵上。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如今还未定罪,帝王竟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叫她如此难堪?! 可她现在就连双手都被束缚着,根本无法扯下嘴里让她觉得屈辱的布条。 翡翠颤抖的声音在一边响起:“华妃娘娘,是华妃娘娘是她害了绮妃娘娘,都是她!” 说着,翡翠的身体发抖,额上逐渐渗出都大的汗珠,瞳孔也越缩越小。 “一直都是她!所以她才会让奴婢去陷害浅贵妃,因为她怕自己丑恶的行径败露,会被皇上处死,所以她就想着栽赃嫁祸到浅贵妃身上!她跟奴婢说,这个叫一举两得!” “啊——!” 如同昨日一样,华妃再一次在翡翠的话音落下之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 然而这一次,不等她倒下,帝王漠然寒凉的声音率先响起。 “若是再敢晕倒,你就再也不用醒来了!” 华妃就这么震慑在他这句话里,连嘶吼都忘了,一时哑声。 帝王睨着了翡翠:“你方才所言,若是有半句假话,后果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翡翠不由自主在地抖了一下,但是她很确定,要是她敢摇头,那她现在立刻就能承受到帝王口中所谓的后果。 “是,奴婢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所有的一切都是华妃娘娘指使。”翡翠一咬牙,事情反正已经这样了,华妃是不可能把解药给她的,如今唯有好好表现才能博取帝王同情,说不定还能换来有人救她一命。 于是便梗着脖子紧紧攥着手心道:“还有,皇上昨日看到的那个小太监的尸体,奴婢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帝王的眉梢挑了挑。 翡翠见帝王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忍着心头强烈的畏惧与惊喜,道:“那个小太监,确实是华妃娘娘宫里的人非但如此,也是华妃娘娘指使他假传圣旨,把浅贵妃带到玉娇阁,说是说是打算在那日陷浅贵妃于不义却没想到,皇上那般护着浅贵妃,所以才让华妃娘娘的阴谋落了空” 断断续续地说完这番话,翡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华妃娘娘给奴婢下了毒,给那小太监下了毒,还害死了绮妃娘娘!这样的歹毒的人这样歹毒的人,求皇上,一定要将她绳之于法!求皇上,万万不可纵容” 帝王扬手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盯着华妃:“若是你觉得翡翠的一面之词还不够,那么在你宫里搜出的绮妃和翡翠二人所中的毒药,够了吗?” 华妃浑身一震,刹那间如遭雷击。 翡翠的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会有绮妃的! 众人却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确实啊,三条人命,虽然那两个奴才的并不值钱,可绮妃的值钱。 再加上假传圣旨的罪名,这些算在一起,又何止是死一次这么简单?若是帝王想把事情弄大了去,那便是华妃家里也会受到牵连的——假传圣旨,着实可大可小。 华妃脸色惨白地摇头,泪水濡湿了嘴里的布帛,鼻涕眼泪一大把,哭得歇斯底里,却终究逃不过一死的命运。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屋中角落里的丽妃,身后被人拍了拍,示意她出去一趟。 丽妃诧异了一下,旋即立刻就认出这个小太监是梦言的人。 想起昨日她甩了小杨子一个巴掌的事,丽妃心里微微震惊又有些害怕。 那该死的狗奴才,难道告状了? 丽妃本来不想出去,这里人多,眼前这小太监是没有办法强迫她的。 但是看到帝王为梦言所做的那些,她就怕。昨日那件事若是在帝王面前捅出来,对她更没有好处。所以尽管心中百般不愿,她还是跟着那小太监一道出去了。 梦言在屋子里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丽妃,让冬阳给她泡了杯茶之后,就让人出去把小杨子带进来。 泡茶,那是礼遇、待客之道。 若是换了平日里,她不屑来这套虚的——不过主要还是看她心情。 至于今日么,哼,她得好好跟丽妃探讨探讨这“礼”究竟是个什么鬼! “怎么不喝,怕我下毒?” 梦言朝着丽妃面前那杯茶怒了努嘴,嘴角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别说,丽妃还真的是这么觉得的。 虽说当时在场的并不是没有人看到她是被梦言的人带走的,可就算她真的死了,她也毫不怀疑,帝王非但不会为她报仇,甚至帮着梦言掩盖这件事。 就像今日的华妃和绮妃——绮妃究竟是怎么死的,谁又说得清楚呢? 表面上翡翠已经招认了一切,甚至还在华妃宫里搜到了相关毒药,人证物证俱在,华妃确实就如翡翠口中的那般,做了所有的事。 可是以她对华妃的了解,那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绝对想不到要杀了个同为妃位的女人再去嫁祸给梦言。更何况,绮妃手臂上那些伤也不似是造假的。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不得不担心,今日若是死在这儿 “好吧,看来你确实是挺担心的。”梦言逐渐收敛了笑意,漠然的星眸中一片清冷,“既然不想喝,那就不喝了。不过本宫素来不喜欢旁人忤逆本宫的意思,你可懂?” 丽妃一怔。 就在此时,冬阳带着小杨子一道进来。 看到来人的瞬间,丽妃的脸色微微一变,尤其是小杨子嘴角那抹血痕,更是让她的一颗心陡然悬了起来。 “怎么不回答本宫的话呢?”梦言略显不耐地瞥了她一眼,“本宫这个贵妃,还没资格让你开口?” “不是” “不是就够了!”梦言蓦地打断她,朝小杨子招了招手,“来,这位丽妃娘娘实在忒没规矩,见到本宫不行礼乃其一,本宫赐茶她不喝乃其二,本宫问话她不理乃其三,回话时不用敬称乃其四。最后一点,她打了本宫的人,让本宫觉得,非常不爽。” “贵妃娘娘,臣妾知道错了,臣妾知道,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是臣妾没有” “你说谁是狗?”梦言脸色一变,陡然蹙着眉心站起身来,浑身灌上一股寒凉的气息,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本宫看你才是那条狗!” 丽妃被她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想要开口解释,梦言却没有给她那个机会。 “小杨子,这个女人说你不讲规矩,擅自打了你两巴掌。现在本宫列举了五条她不守规矩的点,每一条两个巴掌,一共十个。给本宫掌嘴!” “是,奴才遵旨!”小杨子知道主子这是在替她出气呢,心中感激,愈发冷冷地走到丽妃面前,板着一张脸直接扬手、落下,半丝犹豫和迟疑也没有。 “啪”的一声,第一个巴掌落下。 丽妃这才从眼前的情况中反应过来,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大吼一声:“梦言,你凭什么打我!” 梦言冷笑:“本宫看你是还没有搞清楚情况——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讲话?给你十个巴掌算轻的,若是你不识相,本宫还能给你更多,你信不信?” 丽妃一震。 是,她是聪明人,她懂得权衡利弊! 可让她就这么白白受了那十个巴掌——还只是因为她打了个奴才,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参见皇上——!” 门外的声音传来,除却梦言,其余三人皆是一惊。 看着帝王大步走入殿中的身影,丽妃脸上起了一丝波动,心中又是纠结无比。 说实在的,她是想求帝王救她的,可是与此同时,她又不确定帝王究竟会不会救她。因为帝王对梦言实在太过纵容,她很怕自己告状不成,最后还反过来被帝王施以更大的惩处。若是那样,她倒宁愿挨了梦言那十个巴掌! “你回来了。”梦言对着迎面走来那人,微微一笑,神色中没有半丝丽妃以为的紧张。 哪怕是当着帝王的面做这样的事,她竟也笑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把丽妃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有她那种态度丽妃总算是明白小杨子那狗奴才为什么如此没规矩,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瞧瞧梦言,就连见了帝王也不行礼。 什么叫“你回来了”? 不行礼,不用敬称,偏偏帝王还神色如常地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温温淡淡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 问了这么一句,他似是才刚刚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侧过身去眸色凉凉地扫了一眼丽妃,视线撞上她脸上那道明显的巴掌印,眉尖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冬阳和小杨子皆是一惊,险些就要跪下来。 主子做什么都是在替他们这两个奴才讨回公道,可不能让主子白白担了个恶名! 君墨影皱了一下眉,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们。 丽妃陡然回过神,心跳加速,连忙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她等着帝王跟她说“免礼”,可是半响也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那两个字,帝王只是随便地朝她抬了抬手,似乎连一个字也懒得跟她多说。 心中顿时一阵酸涩,也愈发确定了自己现在不能随便开口求帝王主持公道。 梦言笑,回答君墨影方才那个问题:“没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丽妃这个人最喜欢讲规矩,所以我想指点她一下——规矩不是只对我的人起作用,对她丽妃,同样有束缚。” 君墨影起初听得并不是很明白,只是看到小杨子和丽妃脸上差不多的痕迹时,大概就明白了梦言的意思。他的梦眸微微眯了起来,让丽妃猛然意识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梦言却在此时拉了拉君墨影的手,“我差不多已经解决了。相信丽妃下回肯定能搞清楚状况。” 言下之意,不需要再借着他来对丽妃做什么。 说完之后,她又朝丽妃挑了挑眉梢,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是吧,丽妃?” 丽妃一怔,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而后俯首:“是,臣妾知错。” “知错就行。”梦言摆了摆手,“小杨子带她出去吧,剩下的没有解决完的事,由你跟她继续解决就行。冬阳替我看着,我就不旁观了。” “是。” 华妃被赐白绫三尺,在众人看来,帝王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 绝望颓然地即将被执刑的时候,迎来了一个人。 看到房门被打开,一丝光亮跃入,华妃的眼睛因为适应不了突然的光线而眯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9章 果然是没救了 “张大人”监督执刑的人里面就有大理寺的,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人就是大理寺卿。 张进逆着光走进来,身后的影子被阳光拉得斜斜长长,一众不明所以的人统统盯着他。 “你们先出去,本官有事要跟华妃娘娘单独谈一谈。” 华妃一愣,刹那间像是抓到了汪洋大海中的最后一根浮木,哪怕知道生的希望寥寥无几,眼中还是不由自主地迸发着剧烈的光亮。 “大人,华妃娘娘已经被判死刑,三尺白绫,即可执行。”为首的小太监尽管慑于张进的威严,还是不由如是说道。 “出了什么事,不会让你们负责。”张进显然已经开始不耐,眉心一蹙,“都给我出去!” 小太监一吓,可还是不想这么轻易就妥协,“可是”话音刚落,立刻就被身旁大理寺的人拉了一下,“快走了,你是没见过张大人发火的样子,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别看张进一副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大理寺的人都知道,这根本就是个冷血判官! “那张大人快一点。否则延误了执刑时辰,奴才也担待不起。” 说完立刻被人拉走。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华妃和张进两个人。 “张大人,你是不是有办法帮我?你是不是来帮我的?”华妃哆哆嗦嗦地等着他点头。 “娘娘的罪行乃皇上所判,微臣何德何能,要怎么帮?” 一句话,就将华妃重新打回地狱。 “那张大人是来干什么的!”华妃的语气陡然就变了,一边止不住地哭,一边冷声道。 张进突兀地笑了一声:“死不死的,已经是注定的事,娘娘又何苦为难微臣?只不过,娘娘就不想知道,这次之所以没能逃过一劫,除了自作孽之外,还有谁想陷害娘娘吗?” “还有有谁!”说起这个,华妃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双眼瞪得大如铜铃,“如果不是因为梦言,本宫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她,都是那个贱人!皇上还如此偏袒于她,明明本宫什么也没有做过绮妃明明不是本宫杀的” “娘娘这么说,就不觉得惭愧吗?” 张进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到这个时候还执迷不悟,果然是没救了。 “不管绮妃是不是娘娘所害,单一条假传圣旨的罪,难道娘娘不该得这三尺白绫的报应?如今这样的结果,没有牵连到娘娘的家人,已经是皇恩浩荡,娘娘非但不知感激,还觉得旁人对不起你?” 华妃的哭声陡然一止,噎在了原地。 “不不是本宫假传圣旨也不是本宫” 张进冷笑:“都这个时候了,娘娘就不必再自欺欺人了。”停顿了一下,对着华妃苍白如纸的脸色,张进缓了缓语气道:“只不过,娘娘就不想知道这其中还有谁参与了陷害您吗?” 华妃一惊:“你什么意思?” “微臣的意思很简单,若是娘娘到了阴曹地府,还把浅贵妃当成最大的仇人,未免太可悲了些。其实从头到尾,浅贵妃除了被娘娘陷害,根本就没有做过任何事。这一点,娘娘也很清楚不是吗?” “所以呢?”华妃颤抖着冷冷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进一声轻笑:“关于假传圣旨一事,微臣看到了娘娘当时在刑堂里的反应,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娘娘愿意告诉微臣吗?” “本宫为什么要告诉你!”华妃冷哼一声别开了脸,似是一瞬间又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模样。 却不想,在她此般动作过后,就听到张进类似嘲弄的淡淡笑声,顿时气得她眼睛都红了。 “娘娘,微臣现在不是想强迫您,只不过,带着这样的遗憾离开人世,您就不觉得冤枉吗?”张进一点一点地引导着,“真正害您如此的人明明不是浅贵妃,您却要带着一份莫须有的恨意,不觉得太自欺欺人吗?” “你”华妃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她知道,张进说得没有错,她对梦言的恨,不过是因为求而不得。 神色莫辨地看了张进一眼,华妃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继续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本宫都要死了,你还来拦着本宫,就是为了查出这件事背后的真相?这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娘娘所认为的没有意义的事,却是微臣毕生所追求的东西。” 见华妃似乎一副不太理解的样子,张进无奈地笑了笑,“微臣之所以当官,不是为了权势利益,不是为了光耀门楣,只是想为一个清明盛世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所以微臣不希望自己所经手的案子里,有任何罪犯逍遥法外。” 华妃的神色愈发古怪,这样的理论,她根本闻所未闻。 哦不,其实在话本子里面,还是经常能看见这样清正廉明、铁面无私的好官的。 “其实你问本宫,本宫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僵持良久之后,华妃终于嗓音低低地开腔。 “假传圣旨的事,确实是本宫授意的。可本宫再笨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如此光明正大地让自己宫里的人去做那种事?”说到这里,她明显很是气愤,剧烈喘息了几声。 “当时本宫明明就是让那狗奴才随便去找一个人,谁想到他竟自己去了,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那么多人面前,最后还敢给本宫服毒自尽,摆明了就是要陷本宫于不义!”华妃握紧了拳头:“那狗奴才跟了本宫很多年,若是没有人指使,他不敢就这样背叛本宫!” 说完之后,抬头看着张进,见他慢慢蹙起了眉头,华妃咬着牙沉声道:“既然你说本宫这次是非死不可,好,那么本宫只求你张大人一件事——务必履行你的职责,将背后指使这件事的人找出来,就当是给本宫一个瞑目的机会!” “微臣定当尽力。” 张进低垂着眉眼,“只是单靠娘娘这样几句话,相当于没有任何线索。不如娘娘试着回忆一下,最近得罪了哪些人,又有哪些人会想到用这种办法陷害娘娘?或者,假传圣旨这件事,娘娘有没有跟旁人提起过?” “没有。本宫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这种事告诉别人?”华妃疲惫地摇摇头,“那日的事情,本宫也是临时起意的。” 张进点点头:“死的那个小太监,在此之前确实没有二心吗?” “恩,办事从未出过什么差错。何况,本宫既不是宫里最有权势的人,也不是宫里最受宠的女人,谁会无缘无故在本宫身边安排人?” 华妃这话说得自嘲而讽刺,苦涩地弯了弯唇,张进却对此不以为然。 有时候,眼线并不一定要安排在华妃说的那两种人身边。 就好比此时,若是让他在华妃身边安插眼线,那目的就是为了让华妃这样没脑子的人去做一些他自己不能做的事,怂恿着她去成为那个替罪羔羊。 不过这些话,没有必要跟华妃说。 “那日之前,娘娘可曾得罪过什么人?”见华妃只回答了他方才的最后一个问题,张进不由又把另外两个又问了一遍,“或者娘娘心里,有没有什么怀疑的人选?” 华妃听完他的话,皱着眉想了许久,沾着泪水湿润的眼睫突然微微一颤。 她猛地抬头看向张进,颤着声音问:“会不会是皇后?”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有些艰难。 可是别的人选,她实在是想不出了。 虽然她的性子张扬了些、脾气也臭了些,可她也不是一只刺猬,不会到处去跟人结仇的。除了日前因为看不过皇后的懦弱行为,狠狠地将人顶撞了一番。 但她心里其实是不确定的,像皇后这么懦弱的人,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还是说,那日被她骂得突然醒悟过来,所以借着她来除掉梦言,一举两得? 张进本来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将那些个娘娘们全都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可饶是如此,乍一听华妃的话,还是不免心惊了一下。 皇后——这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妃嫔可以相提并论的人。 “娘娘为何觉得,是皇后娘娘?”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本宫和别人几乎没有任何往来。你刚才不是问本宫得罪过谁吗?本宫现在告诉你,只有皇后!本宫当时还讽刺她,说”华妃闭了闭眼,若是真的因为这些话导致了她现在的下场,那她真的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张进狐疑地看着她颓然懊恼的样子,薄唇微微一抿:“说什么?” 华妃一狠心、一咬牙,便道:“说她若是再这么无欲无求下去,梦言得势,她就真的可以去当个清心寡欲的尼姑了!” 张进一愣,而后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华妃,要真是被皇后害的,那还真是她罪有应得。 没权没势没宠还敢这么说话! “微臣知道了。”张进点了点头,又问:“除此之外,娘娘心里还有其他人选吗?” “没有了。”华妃烦躁地摆了摆手。 “如此,微臣就先告退了。” 话音刚落,张进正转身欲走,华妃突然一下扑上去抓住了他的手。 张进愕然地怔了一下。 “娘娘,您还有什么” “张进!”华妃打断他的话,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张进本宫什么都没有了,本宫现在就要死了,你一定要帮本宫,好不好?一定要给我本宫找出那个人——那个胆敢陷本宫于不义的人” “微臣知道。这是微臣的分内之事。”张进挣了一下,想要把手抽回来。 “张进”华妃又唤了一声。 张进被她叫得有些不耐,身为后妃,她这样抓着他一个臣子的手,就不会觉得不妥吗? 蹙了蹙眉心,正要开口,怀里却骤然撞入一个绵软的身躯,还带着一丝人体特有的温度。 张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这这女人疯了! “娘娘您这是干什么!”他冷声喝斥。 华妃似是抖了一下,很快就从他怀里退出来,“对不起,张进,是我不好。”她尴尬地顺了一下头发,眼中含着泪,“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丝温暖——虽然你只是想查案,虽然你这么做和我这个人本身没有任何关系,但我还是想谢谢你” 张进动了一下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华妃就蓦地闭上眼道:“好了,你走吧。” 若是睁着眼,她怕眼泪掉下来。 张进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再说话,径直转身离开。 屋外的光线再一次投射进来,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若是有来世,若是不能做另一个梦言,她只愿再不入宫廷。 君墨影来陪了梦言没多久就被人叫走,梦言处理了丽妃的事,也不想再出去,就直接躺在床上休息。明明也不是很累,迷迷糊糊的却还是睡着了。 “小七,小七” 睡梦中,似有人温柔地拂过她的脸,在她耳边低语轻唤。 梦言努力地想要看清梦中情形,可无论她怎么努力,眼前都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往常的梦里,不总会出现点东西吗? “小七” 因为这一声突然变重的呼唤,梦言猛地惊醒过来,身体一下子就从床上坐直起来。 粗喘了两口气,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身旁竟还有一个人,脸色大变,吓得心脏都骤停了一下,“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然而惊呼刚刚出口,嘴巴就立刻被人捂住,“小七,别叫,我不会伤害你。” 梦言瞪大了眼,又惊又惧,眼帘中映入的却是一张熟悉的经久未见的俊颜。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今日的梦只有声音却没有影像了——因为那根本不是梦,而是真的有人在她耳边叫她! 眼珠拼命滚动了一下,似是怕对方看不懂,她又抓着对方捂在她嘴上的手用力往下扯。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把手放了下来。 指间还残留着她清幽的香气,还有那暖融融的呼吸。 只可惜,松开之后不必很久,什么都会消失。 “你怎么会在这里?”梦言一脸警觉地看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两下。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梦言看着男人脸上痞痞的近乎无赖的笑容中略含一丝苦涩,眼帘一颤,微微抿住了唇。 “莫少渊,这里是皇家避暑山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说着,身体又往后缩了一点,却强硬地抬着头反问:“像你这样一个诈死的欺君之人,还敢出现?” “小七” “别这么叫我!”梦言秀气的眉毛狠狠蹙了一下,怒气冲冲地打断他,“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小七。” 事实上,她并不确定。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从莫少渊口中探得一些消息。 毕竟曾经,她说他认错人的时候,他也没有再为难她。如今却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再一次将她认作“小七”,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莫少渊眼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受伤,眸色深深地盯了她半响,幽幽地叹息一声:“不要这么抗拒我,小七,我不会伤害你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你。” 梦言别开脸不去看他,“我不想听你说这些煽情的废话。”她怕自己一个心软就被他这样子触动。她咬着嘴唇,冷冷道:“你也知道我现在失忆了,若你一定要说我是小七,那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还有——证据。” “你不信我也没关系。”莫少渊微微一笑,“只要我知道你还在,就好。” 言下之意,他根本没有打算满足梦言提出的条件。 梦言气得翻了个白眼。 这莫名其妙的男人,一厢情愿地固执已见也就罢了,竟然连事情的始末也不肯告诉她! 莫少渊看着她的小脸因为恼怒而染上一抹红,心神一动,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似想要离她更近,连宽大的袖袍也不禁抬了一下,却把梦言吓得连连往后退许多,直至抵住墙角。 “你不要再过来!”她惊呼一声。 “你就这么怕我?”莫少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梦言冷笑:“一个莫名其妙只见过一次面的通缉犯突然出现在你房里,你怕不怕?” 说完之后,就看到莫少渊的身形明显一晃,原本僵在半空的手也突然无力地垂了下去,贴于身侧。 通缉犯啊。 他素来知道她聪明又能说会道,却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聪明得用如此尖刻的词来说他。 “小七,关于你的孩子” 他停顿了一下,就看到她眼中的警惕猛地又提高两分,似是怕他对她的孩子有什么不利企图,不禁微微苦笑。 “我会想办法替你保他安然无恙。”他如是笑着,郑重又坚定地道,“你别太担心了。” 梦言呼吸一滞,蓦然震惊地看着他。 “莫少渊,你是我的谁?”良久之后,除了震惊,她的眸中逐渐还透出一丝抗拒,疏离清冷地质问,“你是我的谁,凭什么对我说这些话?” 莫少渊愣了愣,而后却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我不是你的谁。” 从来也不是。 梦言只当他是不肯说实话。 要是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他会冒着被抓的危险跑来这里找她? “既然不是,那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梦言瞪着他,冷声道:“我现在被你胁迫,所以不能大呼大叫,但你信不信,要是你再在我面前出现一次,我一定会让人抓了你?” “不知道。”不知道信不信。 莫少渊似是很茫然地摇了摇头,又把梦言气得咬牙,“给我出去!” “小七,我走了,照顾好你自己。” 温温淡淡地嘱咐了这么一句,莫少渊当真就转身朝着窗子的方向走去。 梦言已经无法在他身上看到初见时那股邪佞的气息,自从狩猎那次之后,莫少渊给她留下的感觉就是一团迷雾,虽然她从未想要深究,可总被他乱七八糟的态度搞得晕晕乎乎。 孩子 他说了会保她的孩子安然无恙。 梦言双眉紧锁,完全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可莫少渊刚才的话,也不像是假的。 应该不只是为了逗逗她这么无聊吧 掌心不由自主地覆上自己隆起的腹部,梦言想,不管莫少渊说的是真是假,总归可以算作是一丝希望。 只要她的孩子能好好的 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下意识地往窗户的方向投去一瞥,看到窗已经被关上,屋子里空无一人,她才重新看向门口:“谁?” “娘娘,奴婢方才好像听到您的声音,您是在叫奴婢吗?” “没有,我只是做噩梦了。”梦言疲惫地捏了一下眉心,“你给我倒杯茶来吧。” 她不睡了,睡不着了。 所有的事都让人觉得如此卧槽。 房门被人推开的时候,梦言正把脸埋在双臂之中,闻声,她动了一下,却没有抬起头。 “冬阳,把这屋里的熏香换了。不要梨木了,给我紫檀花。” “怎么,闻久了一个味道,觉得腻?” 男人含笑的嗓音在身旁响起,梦言才反应够过来方才进来的不是冬阳,而是君墨影。 抬头,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微酸微涩,只能眯眸看着他端着茶盏站在她身边。 “要喝茶。”她朝着他手中的茶壶怒了努嘴。 “恩。” 把手里的东西在床旁的小矮桌上放下,茶水从茶壶里倒出,声音闷闷的却很好听。 君墨影抬眸给她递去茶盏,到一半却又收回来,直接坐在床边喂给她。 梦言咕咚咕咚地灌完一整杯茶之后,咂吧了一下小嘴,才想起回答他方才那个问题:“也不是觉得腻,只是想换换新口味了。” 君墨影纵容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听你的身体好点了没?若是觉得可以,我们就要回宫了。否则日子近了,再颠簸朕怕你受不住。” “什么日子?”梦言迷茫又本能地问了一句。 问完她就后悔了,悔得差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除了预产期,还能有什么日子? 微恼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在男人愣了一下之后变得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梦言忙不迭地点头,“可以,我现在完全可以!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君墨影看着她小脸红红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头,“那就明日吧。得让人收拾一下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0章 一棵新的大树 回京的车马是第二天下午启程的,为了让梦言能够好好休息,行程并不快。 回到宫里的时候,已是夏末。 云洛成了梦言的主治医师一类的存在,成天得往梦央宫里跑。 众人不禁私下调侃,如今边关无事,云大将军已经找到了最新的属于他的人生价值。 不过不少人还是觉得不解,为何云大将军就会如此心甘情愿为自己妹妹的头号情敌一次次看病治疗。要知道,梦言肚子里的孩子生不下来,对云贵妃来说才是最好的。相反地,一旦那个孩子健康无恙地生下来,哪怕帝王会因此感激云家,可云贵妃的地位无疑要受到撼动。 两个都是贵妃,有子的那个和无所出的那个,谁高谁低,明眼人一看便知。 梦言不是没有听到这些传言,内心里也觉得很对不起云洛,可是私心作祟,此刻的她只想保她孩子平安,所以云洛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不敢问。 她怕自己一问,云洛就不乐意给她解毒了。 当然,对于云洛给梦言解毒的事情,尤为气愤的莫过于丽妃。 在避暑山庄的时候梦言给的羞辱她还记忆犹新,虽然她不得宠也不想争宠,可人若是活得没了尊严,那在这后宫里真的就要挣扎老死、任人欺侮了。 就好像华妃一死,又发生了那日避暑山庄的事,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现在的她,真的连在一个奴才面前都没法大声说话。 丽妃心下又是愤怒又是焦躁,借着华妃庇佑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她,或许该去寻一棵新的大树,否则,她就只能这么唯唯诺诺地屈辱一辈子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也想起了华妃那件事发生之前与她说的最后几句话,她来到了梦依宫门前,让人禀报皇后,丽妃求见。 皇后一时没想通丽妃找她干什么,想起此人和华妃之间的关系,她沉默了一会儿,犹豫迟疑着道:“翠儿,你去请她进来。” 丽妃跟在翠儿身后走进来的时候,皇后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只有一片恭恭敬敬的谦卑,“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丽妃不必多礼。”皇后高坐主位抬了一下手示意,“翠儿,你去泡壶茶来。” 丽妃看了一眼皇后手边那盏依旧冒着热气的茶水,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勾,这么明显的支开翠儿的举动,她以为自己要跟她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丽妃鲜少出门,今日来本宫,有什么事吗?” “臣妾就是来看看娘娘。好不容易回了宫里,这么长时间的车马劳顿,娘娘必定辛苦了。” 丽妃慢吞吞地说着,微蹙的眉心里也透着一股淡淡的不会让人觉得反感的关怀,“皇上如今顾着浅贵妃忙不过来,身为嫔妃,臣妾自然该对娘娘更留心一点。” 末了,她又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皇后,补充一句:“虽说娘娘身边不乏照顾妥帖的奴才,不过这也是臣妾自己的一点心意。” 从她说这番话开始,皇后的脸色从最开始的平淡无波,到中间渐露却隐忍的怒火,一直到最后化作一声冷笑。 皇后自认性子一向极好,几乎没有对后宫哪个妃嫔发过火,可是近来,她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尤其是刚才听着丽妃温温淡淡像个没事人似的说出那样的话,心里的怒火就一阵阵地翻涌而上,根本止不住。 嘴角寒凉地勾起,温软的视线也不由带上一股犀利,皇后略带嘲弄地问:“你也说了本宫身边有这么多尽职尽责的奴才,什么时候就轮得上你了?皇上没工夫,那是皇上忙,顾着龙种终归是没错的。若是本宫跟你似的这么小家子气,哪儿还坐得稳这六宫主位,母、仪、天、下?” 最后四个刻意咬重的字,刺得丽妃心里一疼。 不过很快,她就温婉一笑:“娘娘说的是,是臣妾嘴笨说错了话,还望娘娘不要见怪。” 温婉,谦卑。 皇后沉默了很久,突然叹了口气。 大概是她想太多了吧,都怪那个华妃,把她吓成了惊弓之鸟,现在随便来个人再随便跟她说两句话,她都能觉得对方对她心存不轨。 “罢了,本宫知道你也是关心本宫,没什么坏心思。” 丽妃见她似乎松懈下来,心间微微一喜,“娘娘说的是,臣妾如今无依无靠、无宠无爱,唯一能惦记的,也就是皇上、太后,还有娘娘的身子了。往后臣妾每日都会在自己宫里抄经念佛,为自己所关心的人祈福。” 说起这个,她含着淡笑的眸子微微抬起,期待地问:“娘娘似乎也是信佛的?” 皇后似乎有些明白了她今日的来意,寻求庇佑吗? 却只回答了她的最后一句:“恩。平日里没什么事,本宫也常自己抄经念佛。” “难怪娘娘如此无欲无求,心如止水。”丽妃看出她无心插手自己的事,只说了这么一句,嘴角浮起一丝淡笑,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意味不明轻嘲,淡得真的几乎听不出来。 只不过,“无欲无求”四个字出口的时候,皇后的脸色蓦地一变。 这是她那日跟华妃说的话,为什么丽妃会知道? 隐隐地像是想起什么,皇后两只手都攥了起来,呼吸猛地滞住。 她怎么忘了,华妃那女人没脑子,就算要把那些事告诉丽妃也是不无可能的! 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丽妃,嘴角的笑意便更深了几分。 看来,她猜得果然没有错。 “丽妃。” 皇后开口时的音调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淡淡地朝丽妃身上投去一瞥,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本宫知道你这些年无依无靠,一直都是靠着华妃在背后帮你。现在华妃没了,你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皇后轻声叹息着抿了一口茶,那样悲伤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打心底里动容。 “大家都是这后宫里的可怜女人,往后你若有难,就来找本宫,本宫一定尽自己所能帮着你点儿,也算是告慰华妃的在天之灵。” 告慰,在天之灵。 丽妃因为她的最后一句话挑了一下眉毛。 御书房。 “皇上,您之前交代的关于莫少渊在京城里结交过那些人的名单,微臣已经整理出来。” 龙椅下面,笔直的站了两个男人,一个君寒宵,一个张进,视线却都不知零散地落在何处。而第三个,则是正在说话的顾荃,他之所以不用考虑该看哪里,完全是因为他躬着身。 顾荃很郁闷,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来做这种事? 下一次,他肯定也当个甩手掌柜,不管这档子事儿! 半响没听见帝王开口,御书房里唯有一声声很轻的叩击桌面的声音在响。 顾荃想了想,又沉着声音继续道:“若是皇上想见他们的话,微臣已经派人通知过,明日应该就可” “现在吧。” 顾荃愣了一下,抬眸直直地看向帝王。 但见帝王笔直的身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刚才根本没有开过口一样。 现在?他没听错吧? 这么仓促 君寒宵见他光顾着发呆却不吭声,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你傻呀,皇兄跟你说话呢! 顾荃这才意有所会,连忙点头,“是,微臣这就去安排。” 说完之后,拉着君寒宵跟他一道走了。 张进本来想直接告退,可是犹豫了一下,就被帝王看出端倪,只好原原本本地将他和华妃那日的谈话内容如数上报。当然,还有他心里的那些猜测——略去了华妃抱他哪个环节。 “皇上,微臣知道恶意揣度皇后是大罪,若是皇上怪罪,微臣愿意受罚。只是此事背后到底还有谁参与,微臣答应了华妃娘娘,一定会查清楚。” 出乎意料地,帝王对他前半句话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也没有要惩罚他的意思,只不过听到最后,俊朗的眉峰不由挑了一下,“答应了华妃?” 张进尴尬,没想到帝王会揪着这个。 “回皇上,那是一个临死之人的最后请求,也是一个不算无辜却很有可能被人陷害者的遗愿。微臣身为大理寺卿,自然要查清自己所经受的所有冤案,否则微臣会觉得” 帝王哼笑,打断了他的话:“朕不过问了一句,你不必急着表忠心。” 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张进脸上一热。 真是,疯了! 看来得快去找个女人成亲才行,否则下回要是再被人抱一下就乱成这样,他干脆不活了! 帝王也不再刁难他,沉吟着道:“华妃是罪有应得没错,可不代表这件事会因为华妃的死就这么过去。既然你要查,那就查,还得给朕查出个结果来!” 只不过,若真的是皇后,他还要想想怎么处理,才好。 帝王眸色一凝,紧接着又补充道:“现在你是左相那边的人,正好有着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皇后对立面的底气,明白吗?” “是,微臣定当不负皇上所望!” 就在张进说完这番话之后没多久,顾荃就带着一众的京城少爷们回来了。 张进实在不想参与这件事,每每听端王爷和顾荃说起的时候,就会庆幸帝王没有把这事交给自己。 所以此刻,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高呼声一片。 君寒宵和顾荃各自站在一边,不说话,就这么等着帝王开口问话。 此刻他们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帝王问出来的结果不要和他们预料的相差太多。 “恩,起来吧。”帝王淡淡地开腔。 下一句却是直逼主题,“莫少渊生前,你们都跟他认识?” 底下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帝王,不免心中紧张,所以都没有听清,帝王在说到“生前”这个词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 “回皇上,认识。” “传闻他有一个亡妻,这件事,你们都知道吗?” 话音落下之后,君寒宵和顾荃的呼吸明显阻滞了一下,静静地等着那些人回答。 “好像是有听说过这件事啊,莫大人好像很爱他的亡妻呢” “竟然有这种事?看莫大人身边这么多女人转悠,我还以为他没有成过亲啊” “男人成过亲有什么打紧的,更何况人家的妻子都死了” “说来也遗憾,相识这么久,莫大人竟然年纪轻轻就去陪他的亡妻了” 众人七嘴八舌,透露的却是同一个信息:莫少渊有一个亡妻。 帝王的脸色较之方才多了几分阴沉,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犀利的视线直直落在众人脸上,“关于亡妻这件事,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 众人被这声音惊起一阵畏惧。 “回皇上,说来也巧,莫大人身边最初是没有女人的,因为我们送去的女人他全都不满意。只是后来有一回,草民无意中在他书房看到了一张女子画像,只当那是莫大人心里的那个人,便调侃了两句。却不想莫大人突然就发了火,差点掐死草民。等莫大人的怒气消了之后,草民才听到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被此人这么一说,顾荃也想起了那么一幅画的存在。 曾经,他还因为那幅画而向帝王提出要浅贵妃去莫少渊府上偷点东西。 想到这里,顾荃不由讪讪,抬头看了帝王一眼。 却见帝王方才就已冷然的面孔现在更似覆了一层寒霜,冻得人寒心彻骨。 帝王却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眯眸冷笑:“那也就是说,他从来没有亲口承认他成过亲?一切都是你自以为是地揣度?” 底下那人一僵。 原本帝王将他们这些人召进宫来就已经很奇怪了,要是问一些别的事还好,偏偏问的还是莫大人亡妻的事,这着实是太诡异。 “皇上,草民” “直接回答朕的问题!” “是,皇上,是草民的错!不该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就把这种事胡乱宣扬,只不过不过,后来莫大人也听说了这件事,却从来没有就纠正过而且后来,草民给莫大人找女人,都是按照眉宇与那画像上的女子相近的来,渐渐地,莫大人也都接受了所以后来,草民就觉得” 他没有再说下去,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 然而帝王的理解偏又和众人的理解不太一样。 所有人都觉得,莫少渊这样的“不纠正”,大约就是代表了默认的意思。 否则,为什么呢? 谁会无缘无故地说自己已经有了个妻子,而且还是死的? 这么晦气的事情,不是成心抹黑自己么? 可是君墨影却从方才那个人嘴里知道了一件事——关于“亡妻”,并非莫少渊亲口对外宣布,只是有那么一群想要讨好的人,擅自揣度、谣传,最终变成了今日这样的局面。 所以,他不信。 或许等将来的某一天找到莫少渊,这个否定的答案可以由莫少渊亲口给他。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君墨影朝着下面的人摆了一下手,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无所谓,倒不似最初的时候那般冷峻紧绷,淡然的眉梢眼角之间却仿佛多了几丝释然。 明明只是听这些人说了并不明确的话,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却好似微微松开。 只当是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或许,其实他都并不是那么在意。 不管他的小东西过去跟莫少渊是什么样的关系,至少现在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就够了。 他可以不计较她的过去,不管是什么。 底下那些被叫来问了这么几个问题的人一片茫然。 就连君寒宵和顾荃也在对视一眼之后面面相觑,不很理解帝王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那脸色刚刚还是腊月寒霜,现在怎么又莫名其妙地变好了呢? 御书房里众人离去,君寒宵在离开之前被叫住。 茫然地回过头来看着自家皇兄,君寒宵还以为他是对小皇嫂的问题还有什么不确定的,不由摆出一幅长者的姿态来,语重心长地道:“皇兄,虽然今日的结果相当于没有结果,但您也不要太忧心了。就算小皇嫂以前真的是莫少渊的妻子,现在她不也是皇兄的人了吗?” 更何况,一个女人有没有失贞,皇兄不可能到现在才知道吧? 若是清白之身,其他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君寒宵,你要死么?”君墨影脸色一黑,伴随着嘲弄口吻的一声冷嗤,“谁跟你说这个了?” 君寒宵的面色顿时垮了下来:“皇兄,臣弟这不是看您心有郁结,所以就想安慰安慰您吗?” 用得着这么毫不留情地打击他吗? 回应他的,就是帝王更沉的脸色和一道毫不留情地陈述着“活该”二字的眼神。 “咳”重重地咳嗽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君寒宵的拳头还抵在唇边,讪讪地问:“皇兄,那您到底想跟臣弟说什么?” 不知为何,从皇兄凉凉的眼神里,他看出了一丝不太友善的危险意味。 “龙薇的事,你给朕老实交代!” 一句话,猛地让君寒宵心里咯噔了一下。 诺诺张嘴,君寒宵眼中闪过一丝失神,“皇兄” “你们之间的感情如何朕不插手,也没那闲工夫去管,可龙薇是你自己选的,现在不要告诉朕,你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从避暑山庄那次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 原本他对龙薇也没什么关心的必要,毕竟这是端王府的家事,可是小东西对龙薇的在意和一次次的问及,让他没有办法继续对这件事置若罔闻。 终是要知道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问清楚。 在这样太过直白的质问之下,君寒宵的脸色陡然一变。 “不知道她去了哪儿”这几个字眼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他心底里滋长、蔓延,刺得他一阵阵的呼吸都难受。苦笑一声,无奈道:“皇兄,臣弟确实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谁会想到,一个成了亲的女人,有一天会突然消失呢?” 约摸是看出他也同样不好受,君墨影没有再刻意为难他,只是蹙了一下眉心。 “如何失踪的?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掳走的?” “若是掳走的,臣弟至于连找个人都如此偷偷摸摸么?”君寒宵的笑容就更苦了,喉咙里像是堵了棵黄连,难受至极。 “行了,朕知道了。”君墨影瞪了他一眼,“朕会派人帮你一起去找。不过找到之后,人家肯不肯回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是,多谢皇兄。”君寒宵感激却淡淡地道了这么一声,心里却不禁冷笑。 还另当别论? 要是被他找到那个女人,就算是绑也要把她绑回来,哪儿还容得她自己做主! 看着他的咬牙切齿的样子,君墨影大概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不过也没有点破,只淡淡地嘱咐了一句:“若是下回言言问起来,你就推说龙薇身体不好没有空,别叫她操心。” 君寒宵点点头。 就算皇兄不这么嘱咐,君寒宵也不敢把这事儿告诉那小姑奶奶啊。 那是多么彪悍的一个存在,连皇兄都被她吃得死死的,要是知道龙薇一声不吭地消失了,还指不定怎么把他扒皮抽筋呢! 到时候皇兄又护着,那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臣弟明白的。” 君寒宵离开之后,没多久,君墨影就去了梦央宫。 走到宫门口恰好就看到梦言笑吟吟地送云洛出来,薄丝的水红色长裙衬得她愈发明媚动人,灿烂的笑容足以四季生花。 挥手告别,却在云洛走了两步而她转身往后的时候,脚下陡然一个踉跄。 一声不算很响的惊呼,把云洛的视线重新拉了回来,转身看她。 目光刚一触及她摇摇欲坠即将倒下的身子,他脸色一便,猛地拾步就要冲过去。 却在双手即将要将她接住的时候,蓦地被一股大力推开,几乎是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急切在里面。 “言言” 紧接着,就看到那娇小的身躯被一道明黄紧紧搂在怀里。 梦言当时是突然晕眩了一下,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差点栽倒。 等到她反应过来,整个身体似乎已经不可避免地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有那么一瞬,心脏和呼吸骤停,她的脸色倏地惨白。 然而此刻感受到这熟悉的怀抱,薄唇颤了好几下,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没事了。 君墨影出现了,还接住了她。 “我” 看着她委委屈屈的连话都说不出的模样,君墨影上涌的怒气一下子消了大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1章 莫少渊,你果然来了! “你什么?”他还是语气不善,狭长的梦眸微眯,瞪着梦言,“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吗?还出来乱跑!” 梦言被他的眼神唬了一下,扁了扁嘴,小声道:“我就送送云洛” 人家每日不辞辛劳跑来给她诊脉,就算是基于礼貌,她也得送送人家才行啊。 要是让冬阳来送,那也太没诚意了。 更何况她以前从没发生过这样突然晕一下的状况,刚才那就完全是个意外嘛 可是看着男人黑炭般的脸色,梦言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骨气地咽了下去。 “好了我错了,你别生气。”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狡辩不能撒泼,乖乖认错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云洛站在一边看着两人之间的旁若无人的对话,似乎根本容不下第三人,眸光敛了一下,上前躬身道:“皇上,娘娘刚才应该是突然毒气攻心,并非不能走动。往后娘娘若是想出来,只需让人跟着扶着就行。” “恩,你先回吧。” 君墨影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把梦言又往自己怀里拉了拉,旋即直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朝屋里走去,吓得梦言连忙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敢放。 一直到内殿君墨影把她放坐在床上的时候,梦言还是没放手,便让君墨影只能弯腰俯身凑在她面前,眸光凉凉地睨着她。 “放开。”尽管较之方才已经好了许多,沉肃的语气中还是绞着一丝轻微的怒火。 梦言抖了一下,没放。 “放开。”这下子,声音也轻了,更多的已经是无奈。 梦言又瑟缩了一下,“不要!不放!”她就着这个姿势用力拽了他一把,将面前的男人拉向自己,“我都认错了。你看云洛不也说了吗,我不是不能出去,只不过毒气攻心这种事儿我早前也不能预知啊!下回一定让冬阳一起,好不好?” 君墨影差点就压到她身上,幸而双手及时撑在床板上,脸色却又黑了几分。 不过两人现在靠得太近,以至于梦言已经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还傻呵呵地笑得一脸灿烂,自以为奸计得逞了。 “刚才出去干什么?送云洛?”君墨影的手已经抓着她肩膀,作势就要把她拉开,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继续接下去的动作。 也没等梦言回答,就像是知道她的答案一样,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用得着你亲自去?” 梦言点头:“那可不?人家几次三番救了我啊,我那是礼貌感谢!” 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君墨影忍不住冷笑。 “君臣之间,不需要礼貌,也不需要感谢。” “你是君他是臣,可我又不是他的君。”梦言主动放开了他,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 “若他不来,我们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帮我们,难道感谢他不是应该的吗?” 君墨影眸色暗了一下,紧紧地凝盯着她看了良久,菲薄的唇瓣微微一掀,“你是朕的人,自然也是他的君。” 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梦言撇了撇嘴,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好吧,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她无奈地点头,像是为他的强势而妥协,“既然你不喜欢,下回我不出去了。” 君墨影看着她乖巧柔顺的小脸,难得没有跟他争辩这么久。 可他很清楚,并不是因为她内心认可了他的说法。 叹了口气,“言言,朕刚才若是不在”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别开了视线,想了想,又直接将她抱进怀里,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自在,“那么抱着你的就是他了。” 只差一步,若是他没有推开云洛,那么抱着她的就是云洛了。哪怕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喜欢任何男人接近他的小东西。 下一次,哪怕有冬阳在,凭借一个女子的力气也不一定能扶住她。 思来想去,唯一一个既可以让她安全也不被其他男人碰到分毫的办法,就是直接从根源上扫除这种危险的存在。 一阵久违的沉默在殿中不断蔓延 过了很久,久到君墨影以为这件事只能这样翻篇的时候,背上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两下。 梦言挣开他的怀抱一脸无奈,食指在他胸口重重地戳了几下,“君墨影,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嫣红的薄唇轻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眼看着男人脸色一黑,似要发作,她又连忙扑到他怀里去,“好,我知道了!不说你,不笑你!” 话虽如此,嘴角那抹笑容却灿烂得像朵花儿一样,掩在男人宽阔的胸膛里。 君墨影心下微恼,语气不善地开口:“往后朕在的时候,你若想出去,朕陪你。” “好,好!” 还敢说不笑,分明连声音也透着一股乐不可支的劲儿! 菲薄的唇瓣轻轻抿了一下,君墨影收紧怀抱,将那软绵绵的瘦小身子裹在怀里,似有一种将她融入骨髓的冲动。 城郊一座别院外,一身墨蓝色锦袍的男子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之后,纵身一跃进了那座高墙耸立的院子。院中的景物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熟悉的样子。 循着记忆里的路线,他大步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一直走到目的地,路上也没有碰到半个拦截的人。 可尽管心里知道不对劲——或许埋伏在此的人早就等着他自投罗网,他也仍旧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那扇门。 “吱呀”一声,里头空无一人。 短暂的愣神之后,连忙将身后的门掩上。 书房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应该是常有人来打扫,就连那些摆设也没有变过。 犀利的目光扫过屋里所有的东西,他上前几步,将所有他觉得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全部翻了一遍。字画后面,花瓶里面,书案、书柜 统统没有。 或许哪里有暗格? 这般想着,他又细细查看起了书房里那些可移动的、不可移动的东西,最后蹙着眉将书案上那砚台推动了一下。 果不其然,身后裱画移开,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里头放的全是些瓶瓶罐罐。 心下一喜,正要拿取,身后的门“砰”一声被人推开。 “莫少渊,你果然来了!” 屋子里墨蓝色的身影明显一震。 时间仿佛有那么两秒的静止,谁也没有开口。 片刻之后,莫少渊嘴角一勾,缓缓转了过去,“流风,好久不见。” 流风也笑了,却是嘲讽而又冷冰冰地笑,笑意不达眼底。 “确实是好久不见,若不是为了你手里那些东西,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才出现?” 说话间,沉冷的目光落在莫少渊手里那些瓶瓶罐罐上面。 “真没想到,堂堂莫大人,现在连偷东西也学会了。” 莫少渊脸色微微一变,冷笑道:“就算我偷东西,那也是被你们逼的!” “我们逼的?” 流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哼笑,毫不掩饰那种讥讽的眼神,“你该不会还想说,就连你当初诈死,也是我们逼你的吧?” “难道不是?你敢说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莫少渊的眸光陡然间寒凉如刀,“如果不是你们当初” 胸腔里燃着熊熊怒火,可是他没有在把话说下去。 就算他说了,像流风这样不相干的人也不会理解他的心情,那又何必浪费口舌。 只不过,即便他不说,流风也明白他的意思。笑容中的嘲弄却没有丝毫减退,嗤然问道:“所以这就是你背叛主上的理由?” “我没有背叛主上!若是背叛,今日就不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 当日也不会以那样狼狈的方式离开。 视线在他身后停驻了几秒,莫少渊缓过劲来,意味不明地勾了一下唇,“流风,让我出去。我不想跟你动手,你很清楚,你打不过我的。” 流风摇着头就笑了。 这个男人,当真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负。 “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 流风打开门,干脆给他让开了一条道,“外面都是我们的人,在你踏进这里之前,就应该明白这一点。寡不敌众,更何况你还要带走这些东西,你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吗?” “废话少说!” 莫少渊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将所有的东西全部装在自己的衣襟里,一个飞身就冲了出去,墨蓝色的袍角如同炸开的海水一般无人能阻。 偌大的院子里,弓箭手四面埋伏,一支支冷箭从四面八方朝他射来。 都是专业的弓箭手,不会伤及流风这个“无辜”之人,所以打斗之中,莫少渊除了要避开流风的招式,还不不断躲避那些飞来横祸。 最初的时候,莫少渊应付得很轻松,也不恋战,只想尽快脱身。 可流风的武功虽然不如他,缠人的本事倒是好得很,但凡他一转身,流风就一定能以从后袭击将他留下,如此周而复始几次之后,莫少渊渐渐体力不支起来。 “流风,你我从前关系不薄,你非要跟我闹到这一步吗?” 流风眸色一闪,“主上要见你,我也没有办法!” “等我把事情解决了,我会亲自去见主上。但是今日,我必须离开!” “不可能!” 两人谁也不肯退让,打得难舍难分。 到最后莫少渊终于寻着一个契机,一个闪身避开了流风的攻击,往院外飞身出去。 流风追赶的时候,曾想过或许今日会就此让莫少渊逃脱也不一定,可是蓦然间,视线就停在了地上那个青瓷的小瓶上面。 眉间一喜,流风大声喊道:“莫少渊,你真的要走?地上这东西不想要了?” 见莫少渊身形一顿,却没有停下的趋势,流风再接再励:“看你拿了这么多,肯定是打算回去以后再分辨哪个是解药吧?若刚好掉在地上的这瓶就是呢?你应该很清楚,错过了今日,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莫少渊几乎就要冲出重围,闻言,终于还是转身返了回来,低吼一声:“卑鄙!” “还不是跟你学的?”流风这回是当真想笑了。 将手中小瓶丢给身边的一个人,沉喝一声:“一起上!” 院子里的众人蜂拥而上,高墙上的冷箭依旧接连不断。 半柱香的功夫之后,莫少渊终于体力不支,在抢那个青瓷小瓶的时候,被一支冷箭射中。 梦央宫。 梦言听人通报说丽妃求见的时候,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若是婉嫔还有可能,丽妃怎么会主动来找她? “娘娘,您不会想见她吧?” 看着梦言似有松动的样子,冬阳故意夸张地惊呼了一声,毫不掩饰对丽妃的厌恶。 梦言笑:“这可是在梦央宫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还怕她对我怎么样吗?” “娘娘,这种人您就不能给她任何接近您的机会!”冬阳不以为然地愤愤道,“奴婢看她这次来,肯定是不安好心!” “好好好,不见,不见。”梦言连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反正本来也只是逗逗这丫头。 还没来得及让小太监出去回话,又有人进来,“娘娘,婉嫔娘娘求见。” 梦言,“”抬起头与冬阳面面相觑了一阵儿,“怎么办,两个都不见?” 冬阳气得跺了一下脚,“娘娘若是想见丽妃,那就见吧。” 没有提到婉嫔,看来这丫头对婉嫔也是不讨厌的。 梦言笑得眉眼弯弯:“生什么气呀?跟她们比起来,当然还是我的宝贝冬阳比较重要。” 她摸了摸下巴,伸手往冬阳手背上也摸了一把,惊得冬阳目瞪口呆,脸上一片羞红。 “好了,你们出去回话,让婉嫔进来。至于丽妃,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见!” 小太监,“” 那俩人儿都在门口等着,当着丽妃的面请婉嫔进来,这样真的好吗? 事实证明,这样当然是不好的。 听到小太监的回报结果,婉嫔一脸怔愣。她还以为丽妃会和自己一起被请进去,或者是一起被劝回去,怎么也料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丽妃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只当自己听错了。 然而短暂的愣神过后,脸上蓦地就闪过一丝青白交错的痕迹,险些就急火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 梦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讨厌自己,可如此明显的拒绝,根本就连半点明面上的脸面也没有给她留啊! 两根指甲在手心里断裂,十指连心的痛却比不得此刻的屈辱,丽妃努力挤了一丝温婉的笑容出来,真的很温婉,却无端让人心头生出一丝寒意。 婉嫔看着她道了声“好”转身离去的背影,不安地蹙了一下眉心。 待走到内殿见到梦言的时候,婉嫔心里莫名地涌出一丝感动——虽然这种感动建立在丽妃的痛苦之上。 想起当日这一个小小的婕妤今日却已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记得那一次,因为一盘小小的蒜蓉海参,她还被罚吃斋许久。 最开始的时候也恨过、埋怨过,不过现在想来,幸好那时候就没有铸成更大的错。 “臣妾给娘娘请安。”婉嫔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 梦言的小脸就因为她这句话垮了一下,撇了撇嘴不满抱怨道:“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怎么每回都这么客气呢?” 冬阳忙倒了杯茶给婉嫔,笑道:“婉嫔娘娘别客气,咱们娘娘在这宫里结识的人也不多,与您尚算是关系不错的。若您每回都这样拘礼,咱们娘娘会不自在的。” “是,臣妾知道了。”婉嫔终究还是不可能做到像你啊我啊的那样,梦言也就随她去了。 接过冬阳递来的茶,婉嫔犹豫了一下,迟疑着道:“臣妾今日就是来看看娘娘,却不想会碰上丽妃。若是给娘娘带来困扰,臣妾先在这里告罪了。” 梦言诧异地看着她,“碰上丽妃怎么就困扰了?” 婉嫔微微尴尬:“娘娘原本确实可以用身体不适来回绝她,不过却让臣妾进来了” “哦,这个啊”梦言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我本来就身体不适啊,你看我现在这样儿,难道像是很好的吗?”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身躯庞大的,快要连路都不便走了。 更何况,她还中了毒呢。说是身体不适怎么就不对了? 见婉嫔似乎越听越自责的样子,梦言看了冬阳一眼,直接笑眯眯地道:“真没什么呀,难道我见不见谁还不得自由了?”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婉嫔连忙辩解,“既然娘娘觉得好,就好。” 梦言点了点头,也就不再提这茬儿了。 说实在的,她不太会跟后宫里的嫔妃相处,这还是她第一次平心静气地接受一个后宫里的女人,只因她在这个女人的眼睛里看不到嫉妒。 所以哪怕是这个人想借着她得到更多的权势、金钱,她也没有那么介意。 这个宫里,除了君墨影是不能让给别人分毫的,其他的她都无所谓。 婉嫔也确实就是单纯地来看看梦言,说了一会儿话,嘱咐了一些孕妇该注意的事项——虽然她知道这些东西自然不必她操心,不过这也是她的一份心意。 就这样平静地过去几天,梦言对这一日的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几乎都快忘了。 却不想,她的“无心之举”会造成那样的后果,以一种无法逃避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午后的阳光正好,万里无云,绵软的清风微拂脸颊,一阵阵暖柔到了心坎儿里去。 梦言来御花园是想出来吹吹风走动一下,毕竟长时间窝在床上也不利于生产,所以当君墨影说要抱她的时候,梦言死活没同意。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走走,要是还让你抱着去,那跟我直接在院子里吹风晒太阳有什么区别呀?”咂吧了一下小嘴,轻咬唇瓣的模样落在男人眼睛里就是楚楚可怜。 招人诱人惑人的小妖精! 君墨影漆黑的眸光一沉,显得愈发暗色深邃,透着一股无可抵挡的魅力在她耳边轻语:“小东西,你现在就可劲儿地撩朕吧,等你生完孩子”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梦言却被他沙哑低沉的语气吓出一阵冷汗,好想反驳一句撩你妹啊,她明明什么都没干好吗? 何其无辜! 不过出口的话终究是要转个弯儿变化一下,她微微笑道:“生完孩子还得坐月子呢。而且——据说生过孩子的女人不能太剧烈的运动,否则会对身体不好的。” 睁眼说瞎话。 君墨影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坐月子也就罢了,可后半句,朕怎么没听过这种理论?” 梦言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告诉他:“恩,虽然你是皇帝很了不起,读过的书肯定也比我吃过的饭多,不过对于女人生完孩子之后的情况,你可能就不是那么了解了。毕竟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堂堂皇帝陛下,了解那种东西干什么呢,对吧?” 耐心地听着她说完也没有打断,只是到最后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梢,薄唇边噙着一丝淡笑:“这种事不用你操心,朕自会去问太医。” 梦言嘴角抽搐,敢情她说了这么半天都白说了! 她毫不怀疑,这流氓本质的男人确实是问得出口这种话的。 不过 他那样一问,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啊?! 正欲反驳说点什么,层层花林中一道水蓝色身影就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吸引了她的目光。 说是奇怪,因为那人完全是坐在地上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半掩着面容看不清她的神色。 那个姿势,很屈辱,尤其她的身边还站了好几个丫头,却没有人上前搀扶一把的。 甚至居高临下,像是睥睨。 “丽妃娘娘,还想让我们扶您?可真当自己是这宫里的主子了,没见着我们手里都拿着东西吗” “就是说呀,当初华妃娘娘还在的时候,您就成天在她身边跟她的贴身丫鬟差似的,如今华妃娘娘人没了,您是不是连个可以投靠的主子也找不到了” “也太辱没丫鬟这词儿了,哪儿有这么快就转投她人的丫鬟?你们是不知道,据说丽妃娘娘昨日还跑梦央宫去了呢,可奈何人家浅贵妃见了婉嫔却不愿见她啊” “换了是我也不愿啊!浅贵妃是谁?那可是六宫盛宠的贵妃娘娘,作何要见这么个不受宠又无权无势的人啊” 听到最后两句,梦言的脸色蓦地白了一下。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个人喜恶会给丽妃带来这样直接的后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2章 这个药,可以帮你 她从来就无意伤人,更别说是给谁难堪,只是单纯地不想在刚刚跟丽妃吵完之后又去接见她,搞得跟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样太虚伪。 可是她没想到,他不见,落在众人眼里就是看不起丽妃甚至排挤这个人的意思,以至于现在就连随随便便的几个宫女都可以欺侮一个妃子。 梦言皱着眉心,下意识地就要走过去,手背上却蓦地一暖。 微微一怔,回眸抬头,正好对上男人绷紧的下颚,冷峻的眉宇间似闪过一丝不悦。 不等她反应过来,君墨影已经裹着她的小手放在掌心里牵她往前走去。 “哪个宫的奴才,这么没规矩,你们主子就是这样教你们的?” 背后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吓到了她们,梦言看到那几个方才还将脊背挺得笔直的小宫女此刻都僵硬了身躯,一副吓破了胆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感受着手背上暖意融融的温度,梦言心下微定,冷哼一声道:“果然是没规矩,听见皇上来了也不知道行礼,干站在那儿就算了?看来你们的主子大抵也没把皇上放在眼里吧?” 她从君墨影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走过去扶起丽妃,动作进行到一半,就听到接连不断的膝盖剧烈碰撞地面的声音响起,那几个小宫女一个个转身跪了下来,脸色早已苍白如纸,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哪里还有方才嘲讽丽妃时露出的那种牙尖嘴利的样子。 “皇皇上,浅贵妃奴婢,奴婢不敢”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梦言已经没那心情去同情她们。 咬了一下嘴唇,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梦言还没完全把丽妃扶起来,就被男人按住不让动,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转而蹙着眉头用另一只手去拉丽妃。 不算温柔甚至有些粗暴的却让丽妃瞬间红了眼眶。 这还是她进宫这么多年,头一回离帝王这么近! 然而这一切却是因为梦言。 若不是梦言走过来扶她,她毫不怀疑帝王会让她先坐在这儿,然后随便找几个人过来将她扶起来,半点情面也不会讲的。 “多谢皇上,多谢浅贵妃。” 丽妃红着眼眶说了这么一句,就低头垂着眼帘不敢再看他们,似是不愿被他们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却在帝王放开她的刹那,蓦地一声不可抑制地痛呼出来,身子摇摇欲坠,眼看着又要倒下,梦言眼疾手快连忙抓着她的胳膊让她借力在自己身上,“怎么?” 丽妃又是尴尬又是歉疚羞愧,“回娘娘,臣妾可能是脚崴了” 梦言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却见他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对上她的视线,才随便指了两个跪在地上的宫女,“你们两个,过来扶着丽妃回宫。”显然已经没有了再次亲自动手的意思。 丽妃眼帘一颤,弯唇苦笑。 “你们主子是哪个?”直到丽妃被人扶住,梦言终于空下来冷冷地问。 “奴婢奴婢是柳嫔娘娘那儿的人” “奴婢曾是绮妃娘娘那儿的,现在还没有重新分配给哪个主子” “奴婢是皇后娘娘宫里的” 梦言眯眸冷笑,不等她开口,环在她腰间的手却微微使力。 回眸,但见君墨影朝她摇了摇头。 一时不解,只是片刻的怔愣,男人沉冷得不掺丝毫感情的嗓音便在耳边响起。 “朕不管你们是哪个宫的,在朕这里,永远没有什么法不责众,犯了错就该罚——就算是龙吟宫和梦依宫的人也不会例外!”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犀利的眸光扫过面前那些不分尊卑的小宫女,但见她们的脸色都已经是惨白一片,冷笑一声,又紧接着道:“回去之后自己去敬事房领罚。若是再有下次,朕会让你们连领罚的机会也没有,听到?” “是!”小宫女们瑟瑟发抖,“谢皇上隆恩,谢浅贵妃!” 两个宫女扶着丽妃慢慢地往回走,剩下的纷纷跑向敬事房的方向。 梦言看着她们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被君墨影看出她心里不舒坦,将她搂得更紧了一点,低声安慰道:“言言,不是你的错。” 他一手仍旧是抱着她的姿势不变,另一只手温柔却不容置喙地掰过她略显茫然的小脸,“你只是不想见她,不必因为今日的事情就勉强自己做你不愿做的。往后也是如此,但凡是你喜欢的,都可以做,但凡你不喜的,都不必勉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朕陪着你。” 他没有说,哪些她喜欢的事情却是于理不合不能做的,仿佛就是自然而然地相信,她喜欢的事情不可能是那种伤天害理的。毕竟,他的小东西那么善良。 梦言的眉毛却因为他这番话拧得更深。 她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这个男人已经把什么都给了她。 如果说还有别的,那么她希望——六宫无妃。 不是她贪心地嫌现在这样宠冠六宫的现状还不够,而是她不想再看到今日这样的场面。 可是这样的要求,要她怎么开口? 梦言闭了闭眼,低低地笑着开口:“好啊,为了不辜负皇上的期望”她笑吟吟地咧开了嘴,眉眼弯弯地抬眸凝视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心里一暖,“臣妾往后一定更加任性,闯更多的祸事出来要您帮我解决!” 说完,一下子撞进他怀里。 君墨影含笑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微退一步:“莽撞!撞坏了肚子怎么办?” 梦言靠在他怀里撇嘴,“哪儿那么容易就坏了?” “恩?” “我说我下次一定小心,不会再这么莽撞了!” 丽妃被人扶着回到自己宫门口,就直接撒开了那宫女二人的手。 “好了,你们可以滚了!” 两个小宫女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连忙就要转身,却被丽妃突然唤住,“等等!” 丽妃突然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了好几下,“刚才那句傍着华妃现在又改投他主是谁说的?你,还是你?” 两个小宫女被她的目光扫得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娘娘恕罪,娘娘饶命啊是您说的,让奴婢们有多难听就骂得多难听,奴婢奴婢只是遵从娘娘的吩咐啊” “混账东西!本宫让你骂的你就骂了?”丽妃脸上早已没有了方才的可怜与凄婉,此刻剩下的唯有尖刻与愤怒,整张脸极尽扭曲,“若是你们心里没有想过这些,怎么可能当场这么利索地就骂出来?” 她冷冷地低笑着,森寒的凉笑声状似鬼魅,“成天跟在华妃身边就跟个丫鬟似的,恩?说本宫是丫鬟还辱没了丫鬟这个词,恩?” “娘娘,不是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心里绝对不是这么想的,这,这” “闭嘴!本宫让你说话了吗?”丽妃骤然收了笑容,又是愤怒又是悲戚。 其实她很清楚,这些丫鬟就是这么想的。 无权无势无宠,可不就是她的真实写照? 若不是她投靠了皇后,若不是皇后现在庇佑着她,那么今日这场戏或许就真的不是一场戏那么简单了。就像过去没投靠华妃以前,她过的不就是这样任人欺侮的生活? 受够了,她真的受够了! 从今往后,若再有人敢辱她半分,她一定要叫那人加倍还来! 狠狠地粗喘了几口气,丽妃抬手慢条斯理地拔下头上一根细长的簪子,在那两人面前晃了好几下,“放心,本宫不打你们!若是叫人看到你们好好地进来,出去的时候却缺胳膊少腿了,别人该怎么看本宫呢?今日这场戏,岂不就白白浪费了?” 两个小宫女的脸色却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有半分好转,因为那根簪子此刻就像一把尖刀似的在她们面前来来回回地动,吓得她们心脏都几乎要跳出来。 紧接着,就在她们一人一声的痛呼声,两人的头皮被利物划破,却又因为控制着力道,只见伤口与血痕,不见艳红的鲜血流下。 两人死死咬住牙才强忍着没有吭声,甚至不敢伸手去捂自己的头皮。 “不错,这才是你们身为奴才该有的态度。” 丽妃勾唇浅笑,“去吧。皇上刚才吩咐的,要你们去敬事房领罚,可别忘了。” “是,多谢娘娘!”两人如蒙大赦地转身踉跄跑了出去。 多谢娘娘。 她这样对她们,她们却只能恭恭敬敬地对她说一声多谢。 这就是权势啊。 多么可悲,多么可笑,却又明晃晃地横亘在那里不容人忽视。 就像她对梦言,明明在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在对方装腔作势扶她的时候道一声谢。 看着多么感人肺腑的一幕啊——明明自己还怀着孩子呢,却不顾自己的身体挣开帝王的手过来扶她,就像一个善良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险些就连她也要被骗过去了。 可是她还有理智,她清楚地记得前些日子梦言是怎么当着婉嫔和奴才的面羞辱她的! 所以她同样很清楚,梦言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想在帝王面前装着一副良善温柔、善解人意的模样,尤其是在那些宫女说了那样的话以后,梦言当然不愿让帝王看轻了去! 原来帝王就喜欢这样的女人是吗? 好啊,不就是装么,她也会啊。 就看谁装得过谁好了。 阴暗,潮湿,鼠蚁不断,四处混杂着发霉的稻草与青苔的腐蚀气息。 很传统的一个地牢。 莫少渊关在这里已经几日之久,可主上没有来见过他。 明明流风说了主上要见他,可现在,却又分明是要晾着他 唇畔勾起一丝苦笑,莫少渊不知道第几次打量起了眼前这个牢房。 突然,“当”的一声,巨大的铁锁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丝阳光透入。 流风走了进来。 “吃饭了。”流风提着个食盒,“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只怕你还没见到主上,就已经成了个饿死鬼。” 看着莫少渊双脚被锁链缚住的模样,流风心里也有些酸涩,换了谁也不愿见到昔日好友变成这幅模样,“你放心吧,主上见过你以后,你就不会待在这里了。到时候你想想清楚,不要再乱说话,知道吗?” “主上打算什么时候见我?” 莫少渊终于破天荒地伸手去接那食盒。 流风心下一喜:“这个我也不清楚,主上近来可能比较忙。不过不会让你等多久的,毕竟主上找了你那么长时间。” 莫少渊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流风。” “恩?” “你不该如此放松警惕的!”话音刚落,流风的脸色刚刚来得及一变,脖子就蓦地被那锁链扣住,面上倏地因为缺氧而泛出或青或紫或红的颜色来。 “莫莫少渊,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还不明白?怪只怪你今日不该如此大意,也不给将我那日偷到的东西安心留在我身上。你不是说我一走就可能错过唯一拿到解药的机会吗?只可惜,现在解药已经在我身上了” 这也是他这几日研究那天偷到的东西时发现的,早知道那日不该一时犹豫,若是直接离开,还不是照样能拿到解药? 都怪这该死的流风! 偏生这该死的还不知好歹地骂道:“莫少渊,我警告你,你现在要是逃出去,主上不会放过你的!” 莫少渊嗤然一笑。 “早在我当初诈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主上,可是”他没有再说下去,眸光逐渐变得深邃,漆黑的墨瞳中似有一抹迷雾般抹不开的暗沉。 从流风身上搜出脚上那铁链的钥匙,赶紧打开了自己的身上唯一的束缚,点了他的穴道,“半个时辰之后穴道会自动解开,今日的事,若是主上责罚,算是我对不起你!” 说完,迎着外面似火的阳光头也不回地离开。 初秋的阳光与夏末几乎没有任何差别,风是暖的,内殿的温度也是暖的,此时此刻,还完全感受不到秋的凉意。 梦言坐在那长长的榻上,身子半歪着,视线透过窗枢看着外头那些灿烂盛开的花儿。 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梦言的脑子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窗子陡然就被人关上了。 面前长身玉立的可不就是莫少渊? 只是一段时间未见,他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唯有嘴角那抹笑容不变。 最初的怔愣过后,梦言翻了个白眼,近乎气急败坏地瞪着他:“莫少渊,你怎么又来了?当真以为我不敢让人来抓你是不是?” “小七,你不会的。” 面前的男人似是笃定地勾起唇角,眉梢眼角又透出他曾有过的那股邪气,缓步朝着梦言踱来,“你若真想抓我,现在就该大声” “来人——!” 莫少渊脸色一变,在她第一个字出口的时候,连忙伸手盖在她嘴上堵住,以至于第二个“人”字就已经轻得几乎听不见,只剩下她的哼唧声在那儿回荡了。 莫少渊叹了口气,“你这性子,当真是”他无奈地摇摇头,分明是好笑却又无端染上了一丝落寞,“我大老远辛辛苦苦跑来看你,你就这样对我?” 梦言被他捂着嘴不能开口,只好狠狠瞪他。 从她的眼睛里,莫少渊仿佛看到了“我不稀罕”四个大字。 梦言狠狠挣扎了几下都没能从他温和而强硬的桎梏下挣扎出来,唯有一拳一拳落在她近在咫尺的胸膛上。 终于在她敲得两个拳头都都发麻的时候,男人挑着眉梢开口:“好了好了,像上次那样,我放开,你不许叫,恩?” 梦言一点也不想妥协,天知道她有多不乐意看到这个男人! 明确地知道他们之间有关系,偏偏这男人又不肯说那关系究竟是什么,更别说是将她想知道的身世、过去一并告诉她了! 所以她不想跟这男人有半点牵扯。 可最终气鼓鼓地登了他半响,梦言还是不得不妥协,只因想起了上一次他说的那些话。 他会想办法保她的孩子无恙。 所以他今日来 梦言刚要点头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娘娘,娘娘您刚刚是不是叫奴婢了?”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冬阳险些就要破门而入。 梦言一把拍开莫少渊的手,狠狠剜了他一眼,才回头道:“我正睡着呢冬阳,你别总担心我出什么事儿。要真有事儿,我会叫你的,放心吧。” 要是仔细听,不难发现她此刻的语调中带着一丝颤音。 好在冬阳也没做多想,“恩”了一声,又嘱咐了两句有事一定要叫她就走了。 “小七”莫少渊笑了笑。 梦言疲惫又无力地扶了一下额角,“莫少渊,上一次是皇家避暑山庄,这一次直接跑来皇宫,你是想告诉我,你有多么通天的本事可以在这里来去自由吗?” “不是。”莫少渊难得认真地摇了一下头。 “还记得我上回跟你说过的话吗?”他伸手把掌心里的东西给她递过去,“你身上的落花醉,现在还没有完全解掉吧?这个药,可以帮你。” 梦言一愣。 犹豫了一下,接过去,温度却是如此烫手,不知道他握了多久。 “他们跟我说,落花醉是没有解药的。”梦言低垂着眼帘,抿了一下唇,情绪较之方才已然平静不少。 须臾,她抬眸定定地看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3章 我不会连累你的 “你这样一个人,突然把解药送到我面前,要我如何相信?”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莫少渊原本就透着不正常虚弱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我这样一个人?”莫少渊兀自弯唇苦笑,“小七,你这么善良,为何偏偏对着我的时候,非要如此残忍?” 虽然他也知道,他确实不是个好人。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莫少渊这个人不过就是个佞臣,同样地,也是个诈死欺君的逃犯。 她讨厌他,理所当然。 嘴角的弧度愈深,心里的苦涩愈沉,莫少渊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只一下,在她偏过头躲掉之前,他就已经把手收了回来。 “你可以不信我,不过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小七,那位云大将军并没有把握完全保证你的孩子安然无恙不是吗?既然如此,你何不信我一回?” 梦言不是不信,万分之一的机会她都愿意尝试,可是莫少渊之于她,真的完完全全是一个陌生人。要她如何理解,这个看似一心帮她的人确实就是真心实意呢? 她不能拿自己的孩子做赌注。 “这样吧”莫少渊看出她心里的那些担忧,不有叹了口气,微笑着道:“你可以拿着我这药去给太医看看,就算他们无法鉴别这是不是落花醉的解药,起码也能确认这药究竟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害,对吗?” 梦言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莫” 莫少渊轻笑着摇头打断她的话,“若是你信不过太医,或者怕皇上知道这件事云大将军不是每日来给你看诊吗?你也可以请他帮你看看。” 梦言渐渐收拢了手指,将莫少渊给她的那个小瓶子牢牢攥紧在手心里。 脸上逐渐褪去了方才怀疑不信任的冰冷,浮起的半是感激半是不解的情绪让她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茫然,可这回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完全开不了口。 “大人大人你有什么事吗” “冬阳姑娘,我们刚才遇上一个刺客,见他似乎是往这个方向跑来了” 梦言是听到外面传来的对话声才蓦地回过神来。 后面的话她也没听清,只连忙抬头看了莫少渊一眼,正好对上他微变的脸色。 然而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看她的时候,他只安抚一笑,“放心小七,我不会连累你的。” 眼看着他就要从窗子那边冲出去,梦言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袖炮,低斥:“你疯了吗?现在出去,你是想自投罗网?” 见他眸光一亮,眉梢眼角似有一抹喜色闪过,梦言立刻错开视线,冷笑着道:“别以为我是在帮你,只不过你现在出去也会被人抓着,到时候人家说刺客是在梦央宫抓着的,那我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可莫少渊却像是没听懂她的话一样,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小七,你就是这么嘴硬心软。” 梦言翻了个白眼,指着床底下道,“躲那儿去!柜子太容易被人搜出来!” 莫少渊尴尬为难地看了她一眼,梦言想也知道这位莫大人可能没干过钻床底这么掉份的事儿,不由好笑,冷色昭然的小脸上褪去几分阴翳,多了几分忍耐的笑。 “还不快去!要是真被抓了,我就跟人说你胁迫我!” 莫少渊听了她的话,狠狠捏了一下眉心,迟疑半响,终于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咬着牙如了她的愿。 梦言挑眉,笑得奸诈。其实外头那些人就算来了,又哪儿敢真的搜查这屋子? 说不客气点儿,这里相当于帝王寝宫好么? “进来吧。”梦言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很快就换上平静而严肃的模样。 一看就是这群带刀侍卫的头领的人走到梦言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贵妃娘娘吉祥。” “恩,我刚才听你们在外头的谈话,宫里出现刺客了?” “是,娘娘。属下看到刺客往梦央宫的方向来了,不知娘娘可曾注意到什么异常情况?” 梦言眨了眨眼,“我刚醒来,没见着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儿。梦央宫也就这么大点地方,会不会是那狡猾的刺客借梦央宫做了掩护,然后又跑去别的地方了?”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微微一变,似是担忧紧张地道:“你快去别处看看吧,可别让其他人出了什么事,也别让那狡猾的刺客给跑了!” “是,属下明白!” 那人自然不会怀疑梦言的话,转身就告退了,不过心里不免唏嘘,梦央宫“也就这么大点儿地方”? 这真的是真的吗 冬阳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窗户,眉头皱了一下。 在那些侍卫出去以后,不由狐疑问道:“娘娘怎么自己起来把窗子关了?若是觉得风大不舒服,下回直接唤奴婢进来就是。您现在身子不方便,万一” 梦言尴尬,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你这丫头都快成管家婆了!” 她摆了摆手,“行了快出去吧。要是再有人来,记得替我拦着点儿。我还没睡醒呢,就被你们给搅了,真烦人。” “是是是,奴婢晓得了。娘娘您好好休息,奴婢出去替您看着。不过您千万别再自己起身了,可好?” 见梦言点头应下,冬阳才放心离开。 “莫少渊,你可以出来了。”梦言轻声道。 没人应。 梦言呆了一下,难道已经跑了? 转念一想,又觉不可能啊,就在这屋子里,难道突然跑了个人她还能不知道吗? “莫” 一个字刚刚出口,床底下那道人影终于给了她一点反应,迅速翻身出来。 然而他那样子,却把梦言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脸色惨白,薄唇上血色尽失,冷汗涔涔,形如鬼魅。 “没事。” 话音刚落,梦言就看到面前这颀长的身躯狠狠晃了一下,几乎就要摔倒。 “你这叫没事?”梦言沉声骂了一句。 “小七,我先走了,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你自己保重。” 他答非所问,甚至来不得和梦言好好道个别,脚步踉跄着冲到窗边。 定格在梦言视线里的最后一幕,就是他指节发白将那窗子给她阖上的瞬间。 如果说莫少渊这辈子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人或事,就只剩那一件了。 所以当他摇摇晃晃地离开皇宫之后,甚至没有打算要回到那个别院去质问他们为什么对他下毒——无非就是为了防止他逃跑,想让他回去找他们罢了。 现在,他并没有那么想要回去。 那个地方已经摧毁了他所有的希望,他不想再回去。 跌跌撞撞徘徊在街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条小巷深处被人挡住了去路。 “莫少渊,跟我回去吧。”流风看着他的眼神近乎怜悯。 他已经跟了这个男人一路,可是对方似乎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只能现身。若是这个男人不肯,他也不介意强硬地将其带回,反正现在的莫少渊也不是他的对手。 接下来的那几天,丽妃常常来梦央宫找梦言。 而经过亲眼看到丽妃遭遇的那一日,梦言也没有再对丽妃表现出那么强烈的爱憎,但凡对方来了,虽然总觉得没话说,可还是会让冬阳拿茶水招待着。 君墨影知道这件事以后,不置可否地挑了一下眉,“朕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他知道这小东西的性子,若是对一个人产生了不太好的第一印象,那就很难让她改观了。除非是发生了特别让她感触的事,或者她发现自己从前看错了。 但是很显然,丽妃本身就不是能让这小东西喜欢的类型。 像龙薇那样的倒还有可能,可丽妃,小东西之所以能接受她完全是出于内疚吧? “没有不喜欢啊。”梦言真怀疑这男人是要把她惯成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才满意。 她眨着眼一脸纯然道:“反正只是一盏茶,她若喜欢,我就请她喝呗。” “这是一盏茶的问题吗?”君墨影瞪了她一眼,微曲的食指刮上她的鼻子。 “她若真喜欢这儿的茶,给她就是。可每天被她烦扰,言言不觉得聒噪?” 梦言边笑边扑腾着伸手去挠他,“君墨影,你肯定是嫉妒了!我成天陪着她浪费时间,就不能跟你在一块儿了,所以你嫉妒。” “知道就好!”君墨影冷哼一声,低咒道。 梦言倒是没想到他会直接承认,愣了愣才又重新恢复笑脸:“现在不只是男人的醋你要吃,连女人都这样了是吧?” “哼!” 难得见他这般脸红傲娇的样子,梦言正要打趣两句,外面通报,丽妃又来了。 正好君墨影还有事处理,于是眸光一凝,直接转身,“好好休息,今日就别见那些不相干的人了。” 梦言一下子没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直到后来等了半天没见丽妃进来,才知道他的意思。 丽妃是被他拦下的,当时君墨影只说了一句:“跟朕出来。” 于是往内殿走到一半的丽妃满心欢喜,只当是自己这些日子在帝王面前终于有了一丝存在感,哪怕不宠幸,帝王跟她说说话也是好的呀。 跟着帝王一路走到御花园,丽妃也没敢问什么问题,只等帝王先开口。 终于,帝王转身的时候,甚至没有屏退李德通,直接道:“你知道朕找你干什么?” 丽妃想摇头,她是真不知道。 但是事情似乎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不是华妃,不会那么没眼力见儿,所以当帝王是这般脸色的时候,她就已经很清楚,帝王绝对不是要跟她温声细语说什么情话。 “皇上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她弯唇浅笑,言下之意就是帝王不必特意将她找出来,方才在梦央宫就能说了。 “朕只是不想让她听到。” 一声冷笑,打破了丽妃心里那丝仅有的希冀。 不是为了给她留面子,而是为了顾全梦言的想法罢了。 想想也是,若是要给她留面子,帝王就不会选择当着李德通的面。或许也不是刻意羞辱,只是没那闲工夫来照顾她的感受。 丽妃微微咬唇,有些难堪地僵硬着脊背,眼神闪烁视线也并不笔直地盯在帝王脸上。 帝王眸色一沉,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边那棵并不高大的树上,直接道:“那日御花园发生的那一切,朕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么巧合就出现在她面前,她善良,不代表朕也会对你付出同等的良善。” 毫不客气的字句砸向丽妃,帝王薄唇噙着淡然而冷冽的弧度,面色一片沉冷。 他心里明白,并不是他的小东西笨所以不知道这些,只是丽妃还没有真正伤害过她,所以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她也不愿因为她自己的举动去伤害别人。 她看似讨厌这后宫里的每一个人,实际上,却是最不会主动害人的那一个。 “不要借着她那一丝愧疚,试图接近或伤害她,否则,朕一定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丽妃心口一颤,强笑着声音颤抖地道:“皇上,臣妾记着娘娘那日扶了臣妾一把。滴水之恩涌泉报,这些日子,臣妾单纯地只是想感激娘娘而已。若是皇上不信,臣妾” “你怎样?再不去打扰她吗? 帝王冷眼嗤笑:“朕信不信不重要,只是朕刚才说的话你最好记清楚。把你脑子里——哪怕只有一丝一毫肮脏的念头,也趁早给朕摈弃了。” 一字一句,如同魔音一般在耳边回荡,经久不息。 丽妃面色惨白地站在原地,直到帝王的身影走了很远,视线还不是不由自主地被那一片明黄所撰,久久无法收回。 她不爱的啊。 她明明就不爱的,一直以来她要的就只是别人的仰望而已,至于帝王,她从未幻想过。 可是为什么,听到帝王说这些话,还是这么难过,痛得锥心? 梦言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天底下所有的好全都归了梦言一个人,所有的苦难却要让其他这么多的人一起承受? 还有李德通! 李德通临走前淡漠的身影同样成了她眼前挥之不去的噩梦。 没有嘲笑没有奚落,可是同样地,也没有像对着梦言的时候那样的恭敬与谦卑。 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她好歹也是个娘娘,凭什么那狗奴才如此堂而皇之地从她面前走过,却连一个礼都不行?分明就是看不起她! 离开了御花园,丽妃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宫里,转了几个圈儿之后去了梦依宫。 皇后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个人,有把柄被人握在手里实在是一件太窝囊不过的事,成天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 明明她才是皇后,现在却得听一个小小的妃子摆布,让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这种感觉和梦言压在她头上也是不一样的。 若是梦言,那顶多就是因帝王的宠爱才能如此。可丽妃就不一样了,说话时看似恭敬,心里却不知道在打什么小九九。最恶心人的就是,若丽妃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她还不得不答应,否则华妃那事就极可能被抖出来。 一想到这些,皇后就气得心脏都疼,手里的茶盏几乎要被她捏碎。 丽妃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这幅样子,皱了一下眉,“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皇后轻轻地把茶盏搁下,眉宇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耐,转瞬即逝,“今日来找本宫,又是哪里出了事儿?” 这些日子但凡是丽妃来找她,那就必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又得罪了这女人。 明明从前就是个仰人鼻息才能活的女人,现在却连一丁点儿的委屈也受不得,甚至想着用十倍百倍恶毒的手段讨回来。说是恶毒,真的半点都不为过。但凡见过那种处理方式的人,都会被那种严酷的手段吓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女人是从刑房里走出来的执行者。 所以说物极必反,果然是没有错。 其实这样极端的处理方式,又何尝就是好的? 旁人说是给丽妃面子,实际上还不是看在她这个皇后的面上? 只可惜,有些人太笨,分不清这些,还非得趾高气扬地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这个看似聪明的女人,实际上,比华妃好不到哪里去。 所谓的物以类聚,大抵就是如此。 “娘娘说的什么话,就好像臣妾找您就是为了让您给臣妾解决麻烦似的。”丽妃淡淡一笑。 皇后挑眉:“所以你的意思,今日只是单纯地来看看本宫?” 这一刻,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都不管了,只要丽妃敢点头,她就敢直接把人轰出去。 丽妃神色微微一滞,避开了她的问题:“娘娘可还记得,华妃生前与您谈话的那些内容?” 皇后倏地眯眸,眼底划过冷色,“你成天跟本宫提起华妃,会让本宫觉得你很想去陪她!” 丽妃一震。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 皇后面色淡淡没有起伏,身上浸袭的冷气却是不容忽视。 “这些日子本宫帮了你这么多,你非但不知感激,还要跟本宫玩装神弄鬼这一套?” 丽妃冷愣了愣,突然就笑了。 敢情皇后是觉得她又要拿那件事来威胁? 不过这样一来,丽妃就更确定了——假传圣旨那件事,皇后一定有份参与,否则不会任她为所欲为,更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4章 那何愁扳不倒梦言? “娘娘,这您就真的误会了。”丽妃掩着唇阴阴一笑,故作纯然的眼神让人心里直憷,“臣妾现在想让您想起来的,可不是华妃娘娘,而是华妃娘娘那日为您分析过的形势呀。” 皇后一言不发地睨着她。 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皇后的人了,虽然人人都道皇后软弱,可真到了这种时候,该有的气势和气质还是有的。尤其对着丽妃这么个常年受人欺凌的,完全够用。 她不问什么形势,丽妃只好自己往下接。 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眼神已经不敢再对着她。 “梦言现在这样的风头,娘娘真的放心由着她这么下去?”丽妃试探着道,“待到她腹中的孩子生下来,若是个皇子,那就可能是东阑的太子啊。娘娘就不怕,到时候您连一个母后的名儿也担不上?” 皇后的瞳孔几不可查地一缩。 她忽然发现,丽妃这个女人较之华妃还是更胜一筹的。 起码华妃当时说来说去也只是挑起了她心里的嫉妒愤恨,此刻丽妃这短短几句话,却正好戳中她心里最害怕最不敢触碰的那个点。 “你现在与本宫说这些干什么?” 皇后轻抬眼梢看了她一眼。 “本宫说你要走华妃的老路你还不信,当初她就是因为说了这些话,又做了一些伤害梦言的事,最终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如今你又旧事重提,究竟是何意,你真的想好了吗?” “所以皇后娘娘打算袖手旁观?” 皇后摇了摇头。 “什么叫袖手旁观?本宫看你可怜已经帮了你这么多,现在宫里哪个奴才对你不是恭恭敬敬的,你还想要什么?丽妃,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忘了自己的初衷只是想找一棵可以倚靠、可以让你不再受人欺凌的大树吗?现在这些你统统有了,你还想怎样?” “不够,这些都不够!”丽妃突然抓狂地低吼了一声。 吼完之后才惊觉自己这还是当着皇后的面,若是一点面前都不给皇后留,怕是要遭殃的。 只是她心里真的放不下,梦言这么对她,她怎么可能像从前一样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皇后娘娘,臣妾失礼了。” 丽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镇定下来,“若是您要劝臣妾的话,臣妾只能说,您还是放弃吧。臣妾知道,您一定会帮臣妾的——不论是出于哪个原因。” 一方面是皇后对梦言,她就不信没有任何嫉妒的心情。 另一方面是华妃的事,皇后不敢就这样由着自己胡来,因为自己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就一定会把那日的事如实禀报帝王,届时皇后的位子,可就更加坐不稳了。 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良久,皇后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想要本宫如何帮你?” “娘娘!”丽妃面色一喜。 “臣妾如今正在找机会接近梦言,那日绮妃中毒华妃身死的事,臣妾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套出点什么,那何愁扳不倒梦言?” “好像挺有道理的。”皇后点点头,却只是一味地笑,黑沉沉的眸子深不见底。 翌日一早,趁着君墨影在御书房议事的时候,梦言赶紧把莫少渊给她的药拿了出来,可一下子又不敢直接甩到云洛面前,生怕他问自己这药是从何而来。 纠结了半天,连云洛都看出她的不对劲,微拧了眉瞥了她一眼,“娘娘怎么了?” 梦言捏着手心里的小瓶子,一抖,突然讪讪一笑:“云洛,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娘娘直接吩咐就是。” “不不不,不是吩咐,是请求,绝对的请求!” 梦言可怜兮兮地咬着嘴唇,艰难地道:“云洛,这件事很重要,但你能不能不告诉皇上?” 之所以求得艰难,是因为梦言觉得云洛这人看起来一丝不苟,不像是会撒谎欺君的那种。 所以她的请求无疑是要为难人家了。 可若是不如此,她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君墨影开口说,她的解药是莫少渊给的。 如果解药是真的,那不管她跟莫少渊以前认识与否,都算是欠了那人一个巨大的人情。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觉得自己可以大义凛然真的让人去抓他。 无关其他,只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这种事,她做不来。 所以她并非有意欺瞒,只是不想小事化大。 “娘娘为何要瞒着皇上?” 云洛眸光凝了凝,竟没有先问是什么事,反倒是问了这么个问题。 “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梦言看着他的眼睛,如实相告。 “什么事?”沉默片刻之后,云洛这么问了一句。 梦言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色,献宝似的把东西拿出来举到他面前,“帮我看看,这个是不是落花醉的解药。” 云洛一愣。 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幸而那瓶子里的药不止一颗,他便随意倒了一颗出来,放在眼前仔细看,又用手指将其捻开之后细闻了那味道。 虽然他的表情起伏总是很小,梦言还是从那细枝末节的变化中看出了他的惊讶。 “怎么样?”在他研究半响之后,梦言一脸期待得看着他。 “是落花醉的解药。”云洛眉宇渐松,虽然脸上还是淡淡的没有半点表情,可是梦言明显能感受到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已经不像最初那么冷冰冰的难以接近了。 梦言这回终于愉悦地牵起嘴角,“谢谢你云洛,你答应过替我保密的,可千万别说漏嘴啊!那我就跟皇上说了,我的毒是你解的,好不好?” 笑靥如花。 云洛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漆黑的墨瞳愈发沉遂,似笑非笑,“娘娘刚才只说让末将不要告诉皇上,可没说要让末将欺骗皇上。” “什么欺骗啊!”梦言不乐意听到这个词,“你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既不想让君墨影误会,也不想让莫少渊因此遭难,所以才会矛盾地选择这样的做法。 郁闷地把那小瓶里的药倒了一颗出来,直接不用水就咽了下去,然后把那瓶往云洛面前一搁,撇着嘴道:“这是你的封口费!你那儿肯定还没有吧?不用谢,都送你了,好好研究。”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隐约中竟看到云洛的嘴角微微一抽。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她熟悉男人的声音:“研究什么?” 梦言的心脏像是漏了一拍,一个激灵就盖上了云洛的药箱。 见君墨影进来,便笑呵呵地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朝他张开手,“研究怎么让咱们滴宝宝又白又瘦又健康!” 君墨影笑意一僵。 宝宝,大约就是宝贝吧? 说他们的孩子是宝贝,自然没有错。 可是 走过去抱着她,像往常那样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为什么是又白又瘦?” 虽然这宫里还没有过孩子,可他不至于连这点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但凡有人祝福即将临盆的女人,那必定是说生出来的孩子又白又胖,哪儿有人会说又白又瘦的? “瘦了就不用减肥了呀!”梦言刚才光顾着分散这男人的注意力了,现在才想起云洛还在这儿,顿时就为自己不要脸求抱抱的的行为羞得面红耳赤。 鼓着腮帮轻声道:“不是说了要生一个女孩子吗?女孩子不能太胖的。为了避免以后麻烦,当然是现在直接生一个瘦瘦的出来就好啊。” 君墨影眯起梦眸,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你就让云洛帮你研究这个?” 梦言一愣,不知道自己突然是哪儿得罪了他,一脸茫然地眨眨眼,“恩,差不多吧” 顾及着外人在场,君墨影捏了捏眉心,生生忍下了要把她好好教育一顿的冲动,对云洛道:“别听她胡扯。以后她再问你这种事,不用搭理她。” 云洛看着两人一个羞愤茫然一个无奈宠溺的样子,低下头,“是,末将明白。” 停顿了一下,视线从两人身上收回,他又道:“皇上,娘娘身上的落花醉已经解了,孩子也安然无恙。剩下的关于孩子的事,末将虽也懂一些皮毛,终归没有致力研究过。所以明日起,末将就不来了。” 他也不是在请示,只是很明确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君墨影脸上除了最开始听到落花醉已解的时候闪过一丝惊愕与欣喜,后来就没有什么大的起伏了,深凝的视线停住在梦言身上没有挪动,淡淡地“恩”了一声。 倒是梦言,闻言微微一诧。 云洛这个人,好像真的挺嘴硬心软的。每次都不说帮她,每次却都会替她遮掩过去。 “云洛。”她敛了笑容郑重开口,“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在麻烦你,真的谢谢你了。还有今天的解药也是,真的谢谢。” 特别提到了今天的解药,她相信云洛会明白她的意思。 “娘娘不必客气。”云洛收拾了药箱,便道:“皇上,末将告退。” 他走了以后,君墨影才喜形于色地表现出他的高兴,嘴角勾起,挂着一抹潋滟的弧度。 却不等他开口,梦言便一下子圈住他的脖子,呲着一口小白牙不停地笑:“亲爱的,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呀!没听到我们的孩子已经安然无恙了吗?现在毒解了,他再也不会有事了!等他出生的时候,真的就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了!” 亲爱的? 虽然从没听过这种称呼,不过君墨影才不会计较这么多,这个词听上去确实是不错啊。 “恩,健健康康的,朕自然高兴。” 可是君墨影很明显得感受到,他的喜悦更多的是来源于她的高兴。 记不清有多久没看到过她这样灿烂生花的笑容了,自从小东西知道自己余毒未清之后,一直都处于一种不太对劲的状态。哪怕她还是会笑,可就像是被层层迷雾遮住了一样。 现在好了,终于好了。 只要她高兴了,那就什么都好。 君墨影不禁在想,往后这孩子若是知道他现在这样,会不会觉得他这父皇当得太不称职。 “想什么呢?高兴你也不会笑啊!”软软糯糯的小手捧着他的脸,在他原本优雅而潋滟的弧度基础上又扯了扯。 梦言是真的高兴啊,嘴都快歪到天上去了,“亲爱的你长得帅,怎样都好看!不用学那些闺阁中的姑娘家笑不露齿,真的!” 君墨影,“” 他那也叫笑不露齿吗? 分明就是这小东西自己笑得太没规矩! 梦言看着他突然黑了两寸的脸色,赶紧转移话题,讨好得笑道:“君墨影,趁着今天这个大好日子,你给咱女儿起个名字好不好?” “现在?”君墨影楞了一下,“这么急做什么?” 通常皇家的孩子,都是出生之后一个月,才会赐名并记入族谱。在那之前,都是叫乳名。 这小东西不了解东阑的习俗,不过就算她了解了,估计还是会缠着他非得把名儿取了不可,所以君墨影干脆也就没跟她说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 “因为今日高兴呀,这么大好的日子,借着这好运,我们的孩子以后一定发大财!” 发大财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君墨影捏了捏眉心,很认真地问她:“那言言希望我们的孩子叫什么?” “风暖!” “梦暖?”君墨影危险地眯起了狭长的眸。 梦言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连连摇头:“是清风的风,不是梦言的梦!君风暖,好听吗?” 某人的脸色这才恢复几分。 梦言暗骂一声小气,就算跟她姓又怎么了? “好,若是女孩,便叫君风暖。”君墨影不忍佛了她的意,况且这名字也确实不错。 清风拂面,暖入人心。 “若是男孩呢?”他又问。 梦言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君墨影,你果然还是喜欢男孩啊!” 男人勾唇浅笑,摸着她的发顶像是哄小孩一般道:“傻东西,你若喜欢,生十个八个的女孩也可以。现在这一胎是男是女朕也都喜欢,不过以后,咱们终归是得要个男孩子的。否则,叫朕把东阑的天下交给谁去?” 温馨融洽的氛围瞬间被他这一句话打破了。 不,或许觉得被打破的只有梦言,因为面前的男人还是一脸理所当然,丝毫不觉不对劲。 但梦言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以前她只是下意识地不愿他跟别的女人有任何瓜葛,可是太子、储君这些问题她当真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现在却被他以这样的方式提起,用梦言的话来说,着实是把她轰了个外焦里嫩。 “怎么了?”被她一脸雷劈过的表情愉悦到,君墨影捏着她的小脸一边逗她一边问。 梦言的眉毛紧紧拧成了一个结,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动,可憋了半天,她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若是再对此有何异议未免太矫情,只是一下子扔给她这么劲爆的一个消息,还是让她一下子很难反应过来啊。 要是这话被后宫里那些女人听到,她以后的日子就真得如履薄冰了吧? 不过梦言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有那么一丝丝的好笑。 舒了一口气,慢慢地也不再纠结这些事,摇头浅笑:“没怎么。”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她眯了眯眼,“你刚才说什么?生十个八个的女孩儿?” 要是她没听错,他确实这么说了。 君墨影也不否认,只似笑非笑地挑了一下眉,仿佛像是在问她,就算说了又如何? 梦言翻了个白眼,“你倒是真会想!这么多娃娃,你当我是母猪吗?” 君墨影笑得宠溺:“母猪也没关系,朕都一样喜欢。” 她能说她不喜欢么? 要是真生完十个八个,那她估计也不用出去见人了 梦言很明智地决定不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否则这男人万一哪根筋不对真的要她生这么多,那她就完蛋了。 她笑眯眯地道:“我脑子不好,男孩的名字想不出,交给你了。” “儿子要是知道你这么敷衍,以后肯定不爱你。” “哪儿有!名字是要伴随他一生的,我就是为了不敷衍,所以才让你想啊!”梦言理直气壮地哼了两声,“要不我给他起了个难听的名字,他才真的不爱我呢。” 君墨影瞪了她一眼,无奈道:“那就给朕几天时间,让朕不敷衍地好好想一想。” 莫少渊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会回到那个地牢,至少双手双脚应该被缚。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睁开眼看到的第一样东西,竟然是床幔帐顶,然后他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一身轻。 心里微微诧异,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疲惫地抬起手盖在自己脸上。 屋子里却蓦地响起一道声音:“你醒了。” 几乎是从床上惊坐起,莫少渊震惊地看向那声音的发源地——在屋子里唯一一张桌子旁,男人动作优雅地举着茶盏啜了一口,明明是在跟他说话,却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主上!” 莫少渊尽管身体虚弱发软,仍是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怔怔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青铜面具,出了一会儿神。 自从上回狩猎诈死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这个男人,甚至没有半点联系。 “不想解释?” 大约是看他站在那里半响却不开口,男人终于抬头瞟了他一眼。 那眼神,无比的淡漠深沉,又绞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怒气与凉彻的冰寒。 莫少渊微微发憷。 可是这一次,他不会妥协的。 “主上想让我解释什么?”他苦笑一声,俊朗的眉峰深深蹙着。 “我做这些事的原因,主上心里很清楚不是吗?还需要解释?” “你是想告诉我,你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虽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甚至连语气都淡得没有半点起伏,莫少渊却还是从那字里行间听出了一丝讽刺的意味。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是,他就是这么窝囊,只为一个女人。 “我不像主上,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牺牲那么重要的人或事。” 说完他又突然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或许是我想错了。对于主上来说,重要的事只有大业,没有其他。” 如果他仔细看,就会发现男人握着茶盏的手微一用力,滚烫的茶水泼在了手背上,男人却出神得无动于衷,像是完全没有知觉的一样。 “说完了?” 青铜面具掩去男人脸上所有的表情,低垂的眼帘下,不起波澜。 “莫少渊,这就可以成为你背叛我的理由?” “我说过,不会背叛主上。”莫少渊摇头。 “当初诈死的那件事,是我冲动了。只是当时一下子,真的难以接受” 即便到了现在还是难以接受。 他抿唇苦笑:“但是我不后悔。主上,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不会再留在那个位子。” 男人淡漠地起身,对他这番话没有丝毫表示,只说:“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但现在外面很多人在找你,你暂时待在这儿别出去,明日我会让流风带你转移。” 莫少渊一愣。 男人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门开的那一刻,莫少渊嘶哑着声音问了一句:“主上,你后悔吗?” 回应他的,是男人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 梦言已经接连好几天睡不好觉。 君墨影只当她是生产在即,心里总想着好才会如此。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云洛那天那句话在她脑子里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以至于纠结得如此痛苦。 欺骗啊。 她不想欺骗君墨影的,可她好像真的这么干了。 之所以可以在云洛面前说出来,却没有办法当着君墨影的面坦诚,并不是因为她更信得过云洛却不信他。 真要说起来,在她现在这段残缺的生命里,他是她最最信任最最重要的人才是。 可有时候正是因为太过重要,轻易不敢碰触,不敢因为任何可能产生的矛盾让这段关系出现裂痕。他要抓莫少渊,她不能恩将仇报泄露莫少渊的行踪,这就成了一道跨不过的沟壑。 何况,他一定会觉得奇怪,莫少渊为何帮她。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找不到答案,又要怎么回答他? 她只能用自己仅有的能力,小心翼翼地守护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太美好,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来破坏。 “娘娘这两天总是心事重重的,是怕生孩子的时候会痛吗?”冬阳一边替她梳着发髻,一边打趣儿地问。 梦言楞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当然怕啊,疼痛谁不怕?” —— 都喜欢龙梦胎,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想一次上三个儿子吗,在孤独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5章 到底是曾经受过怎样的伤 何况还是这种未知的疼痛。 每次看到人家顺产的孕妇,她就无比佩服那种勇气,都快痛的半条命没了吧? 难怪说妈妈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 “娘娘别怕,只要痛过那一阵儿就不痛了。您会幸福一辈子的!”冬阳笑呵呵地劝慰道。 “谁跟你说的痛过那一阵儿?你经历过?”梦言挑了挑眉,“冬阳,要不你先去经历一次,然后回来跟我说说?” 冬阳,“” 当她没说还不行吗? 可是看着梦言一脸调笑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撇嘴道:“娘娘开什么玩笑,就算奴婢现在能怀上,那也要等十个月之后才能知道生孩子的感觉。到时候就该换娘娘来跟奴婢说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 梦言瞪大了双眼,漆黑的眸子亮如星辰,“我完全可以给你传授啊,要不你现在怀一个?”说着她还真的煞有介事地思考起来,“跟影月怎么样?不过那木头最近都没什么动静啊,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要是喜欢的话趁早去追,高龄产妇可不好,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帮你物色一个更” “娘娘!”冬阳干脆连髻也不梳了,搁下梳子气急败坏地看着她。 “奴婢才十九岁!” 虽然她没听过高龄产妇这种词,不代表她不会理解字面意思! “是是是,你还小。”梦言赶紧安抚,又没忍住补充了一句,“不过还是要抓紧呀。” 直到冬阳面红耳赤地提起梳子重新继续手上的活儿,话也不敢跟她说了,她才弯了弯唇角,慢慢敛去笑容,低垂着眼帘又恢复方才那模样。 冬阳看着她似乎还是在心烦,却不知该如何劝慰了。 或许不是孩子的问题吧? 主子从来就不是一个因为怕痛而畏首畏尾的人,哪怕当初被太后打成那样,哪怕当初解落花醉的时候受了那么多的苦,她也从未哼过一声。 所以此刻,或许是被别的事烦扰着? 冬阳叹了口气。 其实主子这个人啊,看上去比谁都坚强乐观,实际上却很难有人真正刺探到她的内心。 她就像是用一层坚硬光彩的壳将自己包裹起来,留给众人的是她光鲜亮丽的那一面,伤痕只会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默默地舔。 到底是曾经受过怎样的伤,才会在失忆之后还保留了这样的本能? 殿中一阵长久的静默。 直到外面传话的小太监进来,说是皇后带着好些个妃嫔来看她了。 这样的规模,说不见是不太可能的,毕竟人家摆明了说是来看望,也不是非得要她坐在那儿接待,哪怕躺着睡觉也行。 冬阳赶紧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给她挽好了髻,“娘娘您看这样行吗?” “可以了。”梦言微微一笑。 “那奴婢出去迎皇后娘娘,顺便准备一下,娘娘您一个人在这儿可以吗?” “我又不是现在就要生了,你怕什么?”梦言好笑。 “好,那奴婢去去就回!”冬阳说着就跑了出去。 皇后身后跟着好几个妃嫔,称得上声势浩大地走了进来,一道行了个礼。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郁的脂粉味,香到极致就显得有些恶心,尤其还是几种不同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顿时就把梦言刺激得直皱眉。 皇后的视线扫过她身上,注意到了这一点,同样轻蹙了一下眉心。 “皇后娘娘。”梦言身子不便没有起身,只是淡淡地朝她点了头。 这宫里除了梦言,确实还没有过怀孕的妃嫔。但是有一点皇后很清楚,那就是梦言现在这态度绝对是不对的。就算不起身,装一下样子总该要的吧? 她也不会真不近人情得要梦言站起来行礼,但凡梦言动一下身子,她就会将其按住、道一声“无需多礼”,可梦言却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该是有多高傲? 皇后心底冷笑,面上却和善地问:“浅儿觉得近日身子如何了?” 不等梦言开口,柳嫔就笑吟吟地接过了皇后的话:“娘娘您看浅贵妃面色红润、体态丰腴,又哪儿有不好的道理?何况皇上将她照顾得这么妥帖,事无巨细,定是极好的。” 说到最后的“事无巨细”四个字,柳嫔还刻意咬重了。 梦言本以为她都这样子了,这群女人应该不至于如此嚣张才是,可这个柳嫔一开口,梦言就知道是她想太多了——狗改不了吃屎,别以为这群女人挑在这时候来看她就会顾忌着点儿,瞧瞧这话说的,不还是照样酸溜溜的带着刺儿么? 梦言点点头:“确实啊,本宫好得很。” 既然她们不客气,她也没必要跟她们客气。 嘴角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怀孕之后略显浮肿的体态也不过是让梦言原本瘦弱娇小的身子多了一丝丰腴,看起来确如柳嫔所说的那般,红光满面、光彩照人。 此时此刻,什么言语都是虚的,她越好,便也是对这些人最好的反击。 果然,闻言变了脸色的不仅是柳嫔,丽妃和后面几个妃嫔皆是如此。 皇后修养好才勉强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浅儿现在这样,再生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下来,必定就更好了。” 话音未落,柳嫔顺口就接了一句:“是啊,贵妃娘娘,您往后可别忘了咱们姐妹。” 梦言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哦,好啊。不过你是哪位?” 明明她坐着而柳嫔站着,可是柳嫔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气势上完全压不过这个女人。 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柳嫔语气僵硬地道:“贵妃娘娘,臣妾柳嫔。” 梦言点点头:“行,本宫记着了。” 正好在这个时候,冬阳回来了,连忙招呼众人坐下,然后就被梦言叫住:“冬阳,今日这天儿实在有些闷热,你去把窗子打开,透透风。” “这天儿还闷热?”丽妃故作惊讶地轻呼一声,“娘娘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自从帝王上回在御花园跟她说了那些话以后,她就没有再来过梦央宫了。 此刻突然开口,梦言一下子摸不透她说这种话是想干什么。 不过这屋子里的气味确实叫人难受,所以不管开口的是谁,都没用。 在梦言的眼神示意之下,冬阳连忙就去把窗子打开了。 “浅儿,今日众姐妹除了来看看你,其实还有一事” “恩,怎么?”梦言下意识地觉得危险在朝她靠近,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 真不是她小人之心,但是这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实在太可怕,谁知道突然之间又会冒出点儿什么事来。所以现在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堵上她们的嘴,然后把她们全都扔出去。 皇后直接忽略了她没规矩的言辞,否则非得被她气死不可。 “是这样,前段时间,众姐妹确实都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皇后微微垂眸,轻咳了一声,“比如皇上出宫祭祖那日,太后责罚于你,众姐妹却都袖手旁观没有帮你。”她伸出手,似是想要却拉梦言,不过动作只进行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但是这件事,本宫还是想为众姐妹说个情。当初要动你的是太后,众姐妹就算心里想帮,也是有心无力。何况大伙儿最后还被罚了抄写佛经。” 有心无力吗? 分明就是冷眼旁观吧。 梦言嘲讽地勾起唇角,不过,那时她才刚知道自己怀孕,现在肚子都这么大了,可见这事情有多久远。现在还拿来说? 但很快她就明白过来,这件事不过只是个引子,皇后想说的一定不止这些。 果然,盯着她沉默微笑的模样半响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皇后只好道:“那些日子里,众姐妹心中愧疚难安,于是趁着抄写佛经六根清净的时候,替浅儿你缝制诚心缝制了几个福袋。如今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就想着快些来拿给你。本宫相信,佛祖一定会佑你平安。” 梦言挑了一下眉。 皇后见她不接话,略略尴尬之下,直接瞟了众人一眼,示意她们直接把东西送上。 “贵妃娘娘,臣妾心里一直记着那件事儿,哪怕是到了现在,想起娘娘您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样子,还是不由冷汗涔涔。”丽妃捏着一个水绿色绣着莲叶的福袋递过去,咬着嘴唇泫然欲泣:“所以您可一定要收下这福袋,否则臣妾真的于心难安啊!” 却不知梦言听完她这番话,心里已经把她二振出局。 这个女人,在御花园见她被欺侮的那回之后,自己就再没拒绝过和她往来,生怕事情又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让她变成一个连奴才都看不起的主子。 可是这番话之后,梦言已经不想再压抑对她的讨厌。 太装了好吗? 反正君墨影也罚过那些奴才了,相信他们也不敢再随便放肆。 梦言抬了一下眼,看着丽妃身后的一众女人个个眼巴巴得望着她,似乎她不收下这些个福袋就是犯了多大的罪过一样。 嘴角微微一抽,便道:“本宫一双手,如何接得了你们这么多东西?” 在众人眼珠子几乎掉下来的情况下,她把茶壶茶盏全都从桌上那盘子里拿出来,然后一手端着那盘子举到自己面前,笑容艳艳,“来吧,虽然不是用手接过的不太礼貌,不过为了公平对待你们每一个人,本宫也只能想出这个主意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在她不确定这群女人的目的以前,还是不要随便拿她们的东西为好。 万一这所谓的福袋上就有什么孕妇禁忌的东西呢?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僵。 皇后是唯一一个没有拿所谓福袋出来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站出来说话的人,见梦言这幅样子,她似是略带失望地摇了摇头,“浅儿还是不肯原谅众姐妹吗?当初那件事也不是她们能决定的,现在她们已经” “皇后娘娘说的什么话?”梦言故作惊讶地打断她,旋即又委屈地扁了扁嘴,“我这难道不是为了公平起见?皇后娘娘这么说,万一她们误会了我可如何是好?” 言下之意,皇后您就别再挑拨了。 虽然这些女人都是皇后带来的,那无疑是不可能站在她这边的,不过梦言还是不想在明面儿上由着她们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皇后眼神微微一滞。 丽妃看着梦言明显松动的样子,连忙笑着打圆场,反正她的目的也不在于此。 “既然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那臣妾等人就在此谢过了。往后若是娘娘再想起姐妹们,可千万别再记着那些不好的过往。” 梦言看着她们一个个地把福袋放进她的托盘里,嘴角扬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好的过往? 说实话,她还真不屑记着。 这些人之中,除了个别几个能让她记住的,其他的,真不是她故意摆谱瞧不起人,而是她确确实实连她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又何谈过往? “好了好了,收下这些福袋,那就万事大吉了。”皇后展露笑容,“浅儿一定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下来,姐妹们也能安心了。” “是啊,只有等贵妃娘娘生下孩子之后,姐妹们才能真正安心。”丽妃就接了这么一句。 明明她只是顺着皇后的话说了一句祝福语,梦言却愣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古怪。 只有等自己生下孩子,她们才能安心? 只有等自己生下孩子 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太对劲。 梦言蹙了一下眉。 皇后淡淡地笑着看着梦言,“福袋也送到了,就不打扰浅儿休息了。”她起身,视线扫过众人,“走吧,都回了,让浅贵妃好好休息,安心养胎。” “是。” 一众妃嫔告退离开。 梦言看着她们的背影,愈发觉得不安,只是来送个福袋这么简单,用得着这么声势浩大? 可事实上,她们好像真的什么也没做,甚至都不曾过多地刁难她。 难道是她宫斗剧看多了所以想太多? 就在这时,冬阳走过来接过梦言手里那个托盘,“娘娘喜欢这些福袋吗?若是喜欢的话,奴婢就替娘娘收着。若是不喜欢,奴婢就把它们处理了,娘娘觉得可好?” 梦言是觉得,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她对这些东西本来就没有过多的感觉,何况还是一群心怀不轨的女人送的,用起来也会觉得怪怪的吧? “先去找个太医看看,若是这些福袋没有问题,你就收着吧。” 虽然她们不至于这么明显地在福袋上面动手脚,不过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6章 皇上,不好了——! 一大群女人浩浩汤汤地来,此刻又浩浩汤汤地走。 走出梦央宫宫门的那一刻,皇后的头偏了一下,正好丽妃也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诡异的笑容。像是心照不宣,却又没有那种默契的感觉。皇后的笑容中更多了几分飘渺,被层层迷雾遮掩,含着丽妃看不懂的深邃。 丽妃略略蹙眉的时候,皇后已经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柳嫔就往她身边凑过来,殷勤地打了个招呼:“丽妃姐姐。” 一个是妃一个是嫔,虽然柳嫔以前挺不屑丽妃这女人的,觉得这个妃位有了跟没有也没什么差别,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毕竟丽妃靠在了皇后这棵大树底下,早早立了威严。 她若是再不识好歹,那就真是不要命了。 丽妃也不会傻得以为这些女人当真是因为喜欢她才和她交好的,所以对于柳嫔的笑脸,丽妃只能秉持“不打”,却做不到用同等的笑脸相迎。瞟了对方一眼,就不说话了。 柳嫔却被她这一眼瞟懵了。 什么意思? 之前还一副老好人的样子送了自己这么多东西,才多久工夫就这样了? 柳嫔带着这样的疑问走了好久,终于在一个分岔路口的时候忍不住了。 正好三三两两的妃嫔都回了自己宫,她便再次堆砌着笑脸走到丽妃面前,小声道:“丽妃姐姐,今日的事” “本宫先回了,你们若是有兴致,再逛逛吧。”皇后温婉大方地笑着看了众人一眼。 丽妃总觉得皇后看她的眼神有点古怪,似笑非笑,又说不清楚的一种。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众人道。 皇后的突然离场并没有让柳嫔的话停下来,行礼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地跟着丽妃走到一边,在丽妃老大不情愿的眼神下,非要往她跟前去。 看了一眼四下只剩下她们两人,柳嫔笑道:“丽妃姐姐,今日的事,应该算是成了吧?到时候没了梦言,若姐姐能得皇上宠爱,可千万别忘了妹妹呀。” “什么成不成的?”丽妃蹙眉,眸光微微一沉,“你在说什么鬼话,本宫不是很明白。” 柳嫔是真的彻底愣住了,“丽妃姐姐” 丽妃丝毫不理会她的反应,摆了摆手不耐道:“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本宫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说完就真的转了身。 柳嫔这下子总算是明白过来,脸色一白,情不自禁地怒声讽刺:“丽妃娘娘,你这是在拿我当枪使?现在事情办成了,你就想把我一脚踹开,再把自己甩得一干二净?你以为天下好事都你一家的吗?” 丽妃连头也没有转一下。 柳嫔看不见她脸上表情,可单从她挺直不变的脊背就看出这个女人对她的话毫无反应! “呵”丽妃薄唇轻掀,发出一声近乎冷然的嗤笑,“话可别说的这么难听,本宫做什么了,怎么就拿你当枪使?” “你还不承认?”柳嫔气得身体都在发抖,这女人可真会卸磨杀驴啊! 现在这样看来,要是事情被查出来,肯定是打算让自己一个人黑锅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丽妃哼了一声,“莫名其妙。”说着就拾步离开。 柳嫔瞪大了眼,右手甚至无法自控地举了起来,“你你你丽妃,你以为这件事你能这么轻易地撇清吗?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挤出完整的话,“我要是死了,也一定会死死咬住你不放!你别想好过!” 充满怒火的声音终于还是让丽妃的脸色僵硬了一下。 可她还是没有做任何回答,像是不认识身后那个撒泼的女人一样,甚至不知道对方口中骂的人是她,扬着下巴走得淡定高傲。 心里却在骂:蠢货!还没出事儿呢就这么诅咒自己! 君墨影走进梦央宫内殿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梦言一抬头就看到他嫌弃地皱了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忍不住挤出一句:“什么味儿?” 扑哧 “你猜啊。” 梦言笑眯眯地坐在长榻上仰望着他,眸子亮晶晶的像是繁星在闪烁。 君墨影故意用那种嫌弃的表情凑到她跟前来,抵着她的额头闻了闻,“你的?不是吧?” 像是难以置信似的又在她身上揉了好久,狭长的梦眸微微眯着,原本戏谑的光芒逐渐变得深邃,最后埋在她肩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恩,不是你的。” 很香。 这屋子里总算有个不那么难闻的地方。 于是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良久都不肯动了。 梦言被他撩得直痒痒,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喂,我让你猜,你闻两下也就算了,动手动脚的干嘛?” 就会趁机吃豆腐! 虽然她知道这男人目前也只能过过干瘾,碰她是绝对不可能的。 “朕这不是在猜吗?总不能毫无根据地猜啊。”男人低低一笑,丝毫没有干了坏事的自觉性。 温热干燥的大掌隔着秋日的衣料一下下抚过她圆滚滚的肚皮,温柔细腻,“还没到临盆的时候呢,肚子就这么大了,究竟是朕的小东西太胖了,还是小东西肚子里怀了两个?” 梦言撅嘴,握住他作乱的手不让他动,“你才胖呢!就不能是女儿长得胖吗?一个顶俩你懂不懂!” 君墨影楞了一下,笑容里染上了几分无奈。 之前还说要生个白白瘦瘦的女儿呢,轮到说她胖的时候她就不依了,非得把责任推孩子身上去。真是 他摇摇头,突然敛了眸色恢复正经:“刚才是谁来了?丽妃?” “恩?”梦言微愕,随后又摇摇头,“算是吧,不过不止她一个人。很多人都来了,说是给我们的孩子祈福,所以每人都亲手缝制了福袋来呢。” “收了?”君墨影蹙眉。 “是啊,不过我没有碰过哦。让冬阳找太医去看了,若是没问题再拿回来收好。”梦言邀功似的道。 君墨影哼了一声。 她又宽慰道:“人家也不敢这么大胆子啊。送上门的东西要是不干净,她们就不怕死?” 君墨影不理她,传来李德通,沉声吩咐:“传令下去,浅贵妃生产在即,身子不便,在孩子出生以前,不再接受任何人探视!” 翌日一早,御书房里。 君寒宵看着影月难得办事不利的样子就暗暗窃喜,正在反思之中的影月也没工夫搭理他,反倒是顾荃看了他一眼,微微嫌弃,那眼神就像是在说:当心遭报应。 不过君寒宵才不怕,最多就是被皇兄骂一顿好吗?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硬着头皮受呗,虽然恐怖了一点,心惊胆颤了一点 好吧想想还是挺可怕的。 不过皇兄吩咐影月办的事也太奇怪了点。 找怜汐出生时的稳婆?找来做什么?皇兄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 这么久远的事,影月找不到也挺正常的。 何况现在并不是影月找不到,而是人家早已经死了。 这般想着,君寒宵突然觉得影月也挺可怜挺无辜的。 然而影月却不这么想,虽然帝王没有怪他,可他总觉得事情有哪里是不对劲的。 比如那稳婆的家人,他们的态度就像是完全不想提起这么一个人,不是因为思念与悲痛,而是害怕与畏缩,尽管掩藏得很好,可细枝末节的地方还是叫人看出了端倪。 终于,在帝王良久的沉默之后,影月又开口:“皇上,属下怀疑稳婆可能不是自然死亡。” 君墨影凝眉,被一层浓浓迷雾遮掩起来的梦眸倏地一眯。 他当然知道影月不是一个会胡说八道的人,更重要的是,影月跟了他这么久,办事能力他还是信得过的。所以能让影月这么说,就算不是十成的把握,也该有八成了吧 方才还随意搭在龙案上的手指微微一曲,“咚咚”地叩响了桌面,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为何?” “属下去询问那稳婆的家人时,他们好像很怕,不愿意提到那件事。一个如此也就罢了,但凡属下问到的那些,所有人都是这样,这就让人不得不好奇了。可哪怕是属下威胁他们,他们也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说完之后,影月停顿了一下,又突然补充道:“死也不肯说。” 那些人一口咬定就是稳婆年纪大了,所以死了。 君墨影淡淡地嗤笑一声,死也不肯说? 只是普通百姓而已,哪儿那么有骨气。 保护的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有人同样拿他们的性命威胁罢了。 举个例子,只不过是威胁他们的人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人,在他们心里留下了震慑作用,生怕自己也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了命。而影月不然,影月还没有杀人,所以他们暂时不怕。 若真的其中有一个人死了,其他人急着保命哪里还会顾及什么能不能说? 当然,他不会用杀人换来他们的招供,必要时候使些手段就够了。 君墨影点了一下头,“你回去把他们全都带回来,还是老规矩,不要惊动旁人。另外,把当年怜府里那些下人也全都找出来,若是还留在怜家的,暂时别动,只管找那些离府的。” “是,属下明白。” “君寒宵,你跟影月一起出去。” “啊?”被点名的端王爷脸上写满了问号。 君墨影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派出去找龙薇的人已经有消息了。” 君寒宵瞳孔一缩,心里面顿时连打了好几个咯噔,“我皇皇”他的舌头像是打结了一样,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顾荃只差没拍手叫好,端王爷,瞧瞧吧,叫您刚才看好戏,现在轮到您自个儿了吧? “怎么,现在听到龙薇的名字连话都说不出了?”君墨影冷哼一声,瞧瞧这没出息的样儿,当初有本事把人气走,现在就给他骄傲到底啊! “朕看你这样子也不用去找人了,直接回你的端王府休息去吧。” 君寒宵现在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都怪龙薇那个疯婆子,要是等他找到了她,非得把她扒皮抽筋好好教育一顿不可! “皇兄,臣弟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僵硬无比。 君墨影知道他心里急,也不再跟他计较,“就在当初遇到她的地方,有人看到过男装打扮的她。你去江南应该就能找到了。具体细节,你出去问影月吧。” “是,多谢皇兄!多谢皇兄!”君寒宵高兴得连嘴角都在抽搐。 龙薇,好你个疯婆子,扮成男装躲到江南去了是吧?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吧? 看你现在还怎么安全! 你最好祈祷自己到时候能想出一个足够好的理由,否则你就死定了! 而此刻,远在江南的龙薇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有奇怪地蹙眉,谁在骂她? 君寒宵忍不住心中的兴奋,又连着说了两声,“多谢皇兄!” 最后是被君墨影白了一眼,他才灰溜溜地跑出去。 顾荃盯着他和影月的背影暗暗好笑,直到帝王慢条斯理地投来一瞥,才蓦地惊醒过来。 “皇上,微臣也是有事禀报。”他迟疑了一下,道:“莫少渊有下落了。就在不久之前,底下人说他出现在了京城大街上。” “大街上?”君墨影不相信那人胆子这么大,不由问:“在干什么?” 顾荃嘴角抽了抽:“买女子的胭脂” 君墨影楞了一下,旋即狠狠捏了捏眉心,“你们被他发现了。现在他肯定已经离开,再想找他可能会有点困难,去” “皇上,皇上,不好了——!” 李德通突然大声拍门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两人,同时也把顾荃惊呆了。 李公公就是这样的? 帝王会留一个这么莽撞冲动的人在身边伺候? 不至于吧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李德通这完完全全就是秉承了帝王的优良传统,所以才这样。 当李德通冷汗涔涔地说完“浅贵妃要生了”这个消息时,不过就是眨眼工夫,眼前似有一道明黄闪过,等顾荃和李德通反应过来,御书房哪里还有帝王的身影。 李德通僵了一下,拔腿就跑,跟了上去。 顾荃看着帝王的反应,眸光微微一凝,眼前闪过的却是龙吟宫里那张秀丽内润的脸。 总是温柔,时有倔强 李德通一路大步地跑也没跟上帝王的身影。 本来帝王大步走路的时候他就得跑着才能跟上,而像今日这般连帝王是怎么离开都没看清楚的,又怎么可能跟得上 他知道帝王在紧张,就连他也紧张得快死了呀! 啊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那小姑奶奶突然要生了是怎么回事?连半点前奏都没有,真的太吓人了好吗? 这才八个多月啊! 人家都说十月怀胎,十月怀胎,那孩子自然要满月了才能生下来啊,可这小姑奶奶也不知道是哪儿出问题了,竟然措手不及给他们来了个早产! 李德通一边跑一边想,明明都已经入秋了,却急得他一头冷汗。 待跑到梦央宫的时候,早已是汗涔涔的狼狈不堪。 紧张的又何止他一个,君墨影早前赶到梦央宫的时候,也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就像那怀着身孕被太后毒打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根本放不下去,耳边回荡的只有胸腔里心脏狂跳的声音,扑通扑通地响个不停。 她怎么样? 这个念头支撑着他从御书房一路飞奔到梦央宫,此刻对着那一众的奴才,他却问不出来。 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狠狠地攥了攥手心,他才沙哑着声音挤出一句:“浅贵妃怎么样了?” 在场众人心里没有一个不急的。 关键时候还是冬阳最先镇定下来,可还是把话说得断断续续、语不成句:“皇上,娘娘刚才喊肚子痛。奴婢也不知道娘娘的脸色突然很难看,奴婢就让人去传了太医。可是可是太医还没来的时候,娘娘就昏过去了奴婢让人扶娘娘躺下,后来太医就来了,太医说娘娘是是早产” 说到这里,冬阳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 此刻他们真的不得不庆幸,稳婆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都是有多年接生经验的稳婆了,先前五个月的时候帝王就已经早早地让她们准备着,今日来到梦央宫之后,稳婆们立马就进去了,紧闭的房门中早已忙作了一团。 李德通一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帝王被众人拦在门外,黑沉沉的脸色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仿佛那些人再敢多拦他片刻,就会直接被他的眼神秒杀。 “皇上,您不能进去啊,产房见血,不吉利啊” “是啊皇上,娘娘在里面有稳婆和医女照料着,不会出事的” “皇上您万金之躯,怎可去那种污秽之地,若是娘娘知道了,只怕也是要不高兴的” 梦央宫的宫人难得大胆一回,说的就是这样忤逆帝王的话,李德通都不由捏了一把汗。 “都给朕滚开!”帝王暴怒的声音响起。 “皇上” “别以为有她替你们撑腰朕就不敢动你们,要是再不滚开,朕就要你们的脑袋!”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 君墨影额角的青筋隐隐暴露出来,不安跳动着。 就在此时,皇后和各宫各殿的妃嫔们都来了,就连太后也不例外闻讯赶来。 不管关系如何,也不管她们对梦言的印象如何,现在要生的这个毕竟是宫里第一个孩子,更何况还是个早产儿,谁都免不了紧张一番——当然,紧张的原因在何,就不得而知了。 只怕大多数人还是希望借着这次机会直接让里头一尸两命才好。 “皇上这是在干什么!” 出声的太后。 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在皇帝心里已经无足轻重,就算说话来也不会有什么分量,可此时此刻,她还是忍不住用一种训斥的语气开口。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皇帝竟然要让这些奴才滚开,亲自进产房去!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就算他紧张梦言,就算他真的是非梦言不可,也不用连这么会儿时间也要进去陪着吧? 现在又不是什么受伤折腾的小事儿,而是生孩子啊!男人怎么可以进产房那样的污秽之地?更何况他还是一朝帝王啊,沾上什么晦气的东西怎么办? 自古以来都没这种规矩! 君墨影看到太后,脸上的暴怒终于沉寂了几分,“母后。”他沉声唤了一句,“朕只是在教一群不懂事的狗奴才。” 严肃的表情倒还真像是这么回事儿。 太后气笑了:“皇上以为哀家是老糊涂了吗?” 她由怜汐扶着,颤抖的手指向帝王身后那扇房门,“那是产房,是污秽之地!皇万金之躯,怎可随随便便入内!皇上可别糊涂啊!” “母后也说了朕是万金之躯,又何惧污秽?”君墨影脸色更冷,只觉这些话从母后的嘴里说出来像是带着一股无尽的讽刺,比任何其他人都要尖刻。 “更何况,朕从不认为朕的女人给朕生孩子的地方是污秽之地!” 心理只有一个想法:陪着她。 不管他的小东西有多坚强,他绝不能在这时候放她一个人! 因为他知道,她不是不会怕,只是每次为了让他不那么痛,才不得不坚强 “皇上,太后也是为了您好啊”皇后抿着唇劝道。 “闭嘴!”君墨影冷声打断。 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柳嫔看了丽妃一眼,有些紧张,却不知在紧张些什么。 察觉到她的目光,丽妃也不像昨日那般视若无睹,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暗含警告。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手却早已紧紧攥在了一起。 她也紧张。 早产啊——通常这样的生产会比正常足月的更加困难不是吗?那么今日梦言在里面,会不会就直接就从早产过渡到难产了呢? 若是死了的话,那可真是天助她也啊! “皇上——!” “太后——!” 骤然间,无数道尖锐的嗓音响起。 前面一声厉喝是太后发出来的,而后面那惊呼则是众人一起发出来的。 原来是君墨影转身推门的瞬间,太后一下子急怒攻心就红了眼,一口气没提上来。 君墨影回过头来看了她们一眼,视线又扫向了朝太后跑过去的太医,沉声道:“太医好好给母后瞧着,若是母后出了什么意外,朕唯你们是问!” 说完,再不理众人,“砰”的一声,直接推门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7章 梦言,你若再不睁开眼 留下一众妃嫔守着几乎昏厥的太后,面面相觑。 视线在那扇打开又关上的房门与太后之间不断徘徊,直到那抹明黄的身影彻底被门挡住,才如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进去了,帝王真的进去了! 太后说帝王是糊涂了,不,这不是糊涂,这根本就是疯了,魔障了! 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而已,放在手里宠着玩着也就罢了,就算是空前绝后的独宠也不说什么了,可帝王现在分明是置自身安危于不顾啊! 自古以来,哪有帝王会对一个女人做到如斯地步? 丽妃不禁在想,若是梦言今日能难产死了,那真的是最好不过了。 那个祸水,一定要死,千万不能再活着了 君墨影进到产房里面的时候,出乎意料地没有听到痛呼的声音,刚才他在外面就觉得奇怪,这似乎和他想象中生孩子的场景不太一样。 直到靠近了才知道,床上那人现在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她正处于昏迷状态。 周围守着的一干人等想尽办法在弄醒她。 “皇上!” 突然有人发现了帝王,惊呼了这么一句。 屋子里的稳婆和医女顿时一惊,回过头看到果然是帝王驾到,立马就吓得腿软了。 “参见皇上——!” “起来!不用管朕,继续做你们的事!” 众人心里胆战心惊,这哪儿是说不管就能不管的,进来的又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小杂役! 屋子里原本紧张的氛围已经凝固,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紧绷成了一根弦。 “嬷嬷,要是再叫不醒娘娘,孩子会因为窒息” 不知是谁说了这半句,话音戛然而止,只因突然想起帝王还在,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言言,你听到了吗?你一心想要保护孩子,为了他们受了这么多苦,怎么忍心在这最后关头放弃?快醒来吧,只要你醒了,孩子就会平安无事” 君墨影抓紧她的手,看着她苍白得几近无动于衷的小脸,呼吸微微一滞,慢慢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了一句话。 梦言,你若再不睁开眼,孩子就会窒息而死。 何其残忍,要他说出这样的话。 可若是不,他怕出事的就不只是孩子,还有她。 众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那形容憔悴的人儿,帝王刚开始说的那句话她们都听到了,可似乎没用,就在她们打算请太医进来想办法强行将人弄醒的时候,帝王又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这一次,她们都没有听到帝王说了什么。 可是这一次,梦言的眼皮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呼吸全都敛住了。 “娘娘娘娘醒了!” 是的,梦言醒了。 茫然了一瞬间,在看到床边守着的那道明黄时,才确认了自己刚才不是出现幻听,也不是在做梦,他真的进来了。 真傻。 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得皱起了眉,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呻吟。 腹中猛地一阵疼痛袭来,梦言一张嘴,一口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君墨影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言言,别咬。” 他伸手想掰开她的嘴,可奈何她咬得太紧,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嘴上破皮之后鲜血溢出。 “梦言,你若是痛,就咬着朕,听见没有?”他沉着脸低喝,“现在把嘴张开,快!” 梦言脸上的神色尽是痛苦,秀气的眉毛紧紧拧成了一个结,费了很大的功夫,又在君墨影钳住她下颚用力的情况下,终于张开了嘴。 “啊——!” 一声痛呼,彻底拉回了屋子里那群目瞪口呆之人的思绪。 “君墨影,你别管我,快把你的手拿开!我不咬了,把你的手拿开!” 梦言趁着最后一丝理智残存,嘶哑着声音朝他吼了一句。 这一吼便又把众人吓得心脏都要跳出喉口。 君墨影啊 是帝王的名字吧? 这真是 “好,言言别怕,朕拿开。”君墨影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如同他不想让她受罪一样,她也不会愿意在任何时候伤他半分,哪怕是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 屋子里打热水的、递毛巾的、接生的,忙做一团。 房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在这喧闹之中更显清晰,直直触到人心坎儿上去。 女子的痛呼声不绝于耳,不只是梦言满身大汗,就连君墨影亦是急得如此。 “娘娘,您用力,再用力一点儿” “娘娘,您不能这样急喘,快,深呼吸,深呼吸” 稳婆们也个个急得满头大汗,何况旁边还待着个冷面煞神一样的人物,能不怕吗? 梦言听着他们的指挥全部照做,可腹中真的痛得跟打鼓一样,其实她自己也清楚,顺产本来就是要痛的,何况她还是个早产。 这辈子真是什么倒霉事儿都挨她身上轮一遍了 半个时辰过去,梦言已经精疲力竭,险些又要昏过去。 稳婆用力掐着她的人中,声音已经带上一丝急切的颤音:“娘娘这是这是要难” “滚开!”君墨影一脚踹开她,脸色冷得似要把人冻僵,“狗奴才,要是没法保娘娘母子平安,你们全都拿命来抵!” 立刻有接替的稳婆上前,颤颤巍巍地继续手里工作。 她们当然知道,但凡床上这主子有半点不测,帝王不会饶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不只是她们,屋外那些等候的妃嫔心里也都七上八下。 这么久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不过她们可没想过要里面的人平安无事,最好梦言母子都死了才大快人心呢! 最纠结的就要数太后了。 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情分总是有的,所以她儿子的孩子,她也不会丧心病狂地非要诅咒,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保子去母。 若是梦言死了,留下了孩子,往后怜汐一定是有机会的。 恩,留下的最好是个女娃娃,以后就不会和汐儿的儿子抢太子之位 “哇——!” 蓦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这份沉寂,在众人凌乱的心湖上再次投下一块巨石。 龙种,出生了! 内殿中,稳婆抱着那个虽然染着血,却仍看得出白白净净、双眼还瞪得圆溜溜的小宝宝松了口气,“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小公主!” 君墨影冰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弧度,女孩子啊,是小东西喜欢的女孩子。 不过他根本没来得及看那孩子一眼,紧张地抓着梦言的手跟她说话,可眼见着她就要昏过去,还没碰到过这种情况的他一时不知是不是该让她休息。 正怔忪间,身旁的另一个稳婆突然惊呼,“哎呀,这好像好像还有一个啊!” 众人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双胞胎? “娘娘,娘娘您别睡啊” “娘娘要昏过去了!快掐人中” 君墨影黑着一张脸看着那些大胆的稳婆不但掐了她的人中,还敢用手拧她胳膊的场景,视线锐利得几乎要把她们射死。 可实际上,稳婆的手也在抖啊! 但这主子可真不能睡,要是现在睡过去,就跟她们刚才说的那样,搞不好一尸两命的! 好不容易把梦言从半清醒的边缘拉回来,赶紧又道:“娘娘,快用力,用力啊” “啊——!” 梦言只觉脑子里白光一闪,下一秒,眼前就彻底一片漆黑了。 “娘娘流血了好多血”一个丫鬟大叫。 “叫唤什么!”稳婆惊了一下,手抖地查看完所谓的“好多血”之后,恨铁不成钢地对准那丫头的脑门儿就是一巴掌,“流点血不是正常?” 害的她以为是产后血崩,那可真是要人命的事儿呀! 君墨影也被这丫头的一句话吓得心跳骤停了一拍,可此时此刻,他根本提不起闲功夫去怪谁,心心念念只有一个梦言。 “皇皇皇上,这次是个皇子!皇上,是,皇是个小皇子啊!” 抱着第二个孩子的稳婆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了,也不知是庆幸自己的命保住了,还是在为这龙梦胎兴奋。 这主子运气实在太好,明明是早产,竟然还能平平安安生下两个孩子! 非但如此,这两个孩子还是一男一女,龙梦胎,龙梦胎啊! 上天该是有多眷顾,这都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了,别人家盼了一辈子的福气就这样轻轻松松落到这主子头上,帝王宠、贵妃位、龙梦胎,真真是应有尽有。 “浅贵妃为何昏了过去?”君墨影抓着梦言的手双眉紧蹙着问。 “皇上,娘娘可能是太累了,刚生完两个孩子,睡一会儿很正常的。”稳婆安慰道。 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注意到帝王的手。 愣了一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哎,这手啊 起初的时候,浅贵妃说什么也不肯咬帝王的手,可后来生孩子痛到极致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再一次咬破了自己的唇,帝王又哪里忍心,赶紧就掰开浅贵妃的嘴把手递上去。 那一口咬下,连她这个旁观者都觉得疼,真心疼死了呀! 可帝王愣是没吭一声,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地看着床上的人儿,满是怜惜与心疼。 “皇上您这手,要不要包扎一下?” “不碍事,朕就在这里陪着,你们先出去。” 先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周围那几个稳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纷纷抬头,面面相觑之后,视线又落在帝王一脸紧绷守在床边的景象,终于确认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可哪儿有这样的? 作为皇子公主们的父皇,帝王就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从头到尾眼中只有一个人。 “皇上您”抱着小皇子的那稳婆上前几步,“您要不要看看小皇子?” 君墨影此刻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梦言身上,闻言,蹙了一下眉,而后才“恩”了声。 然而在稳婆眉开眼笑地将孩子递过来的时候,他只微微偏了一下头,往这边扫了一眼,眉宇中一抹淡淡的温和,不过很快他就重新转回去,吩咐道:“把孩子抱出去,让冬阳和李德通好生照顾着。其他人,跟他们报个平安,让他们都回去吧。” 稳婆这下子又呆了很久,这好歹也是大皇子,好歹也抱一下啊!帝王就这么给忽视了? 真的是亲生的么 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两人如胶似漆半刻也无法分离的样子,尤其是帝王对着浅贵妃才独有的温柔,稳婆好像有些明白过来,人家那都是母凭子贵,现在好像出来个子凭母贵了呀。 她摆了摆手,让剩下的丫鬟在这里给梦言做了简单的清理,然后就让众人退出去了。 当房门打开的一刹那,外头等候的人一个两个全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皇后很紧张,丽妃和很紧张,还有柳嫔、太后 每个人的神色都是出乎意料得一致,或许唯一的例外就是婉嫔了,确实是带着担忧。 方才听到婴儿嘹亮的啼哭声时,丽妃等人就知道难产的事儿没戏了,心中又气又急又不解,但此刻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先抱着孩子出来的是前一个稳婆,手里刚好抱着那女孩儿,皇后连忙迎上去,“怎么样怎么样?孩子可安好?大人可安好?” 问这问题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落在婴儿的襁褓上,微微掀开一看,女孩儿! 总算啊 皇后松了一口气。 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不过没关系,不是男孩儿就行。 要是真让梦言生个皇子出来,那还了得? “回娘娘,都好,都好!”稳婆笑呵呵得合不拢嘴。 皇后也在笑,尽管事情没有如预料中那般发展,她还是笑得温婉,回过头去与太后道:“母后,是个小公主呢。” 这下子,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还好是个女娃娃! “来,哀家也瞧瞧,哀家这孙女儿长什么样子?”太后几步走过来,瞧着那孩子精致的模样,原本是欢喜的,可一想起这是梦言生的孩子,心里突然就觉喜欢不起来。 “好看,确实水灵,长大了肯定也是个大美人!”勉强夸了这么一句,太后就不说话了。 就在此时,另一个抱着皇子的稳婆也走了出来。 最先注意到那边的是皇后,脸上勉强维持的笑意一僵。 “哟,这是双胞胎啊?”她抱着一丝侥幸走过去,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当然,最多的还是畏惧。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早产还能平安生下俩? 这梦言的运气会不会太好了一点! 丽妃脸上的表情就更精彩了。 这算什么? 敢情那狗屁的催产药根本没有起到半点效果,她之前忙了半天都是白忙活一场? 老天爷,你何其不公,凭什么就对梦言眷顾如斯! “皇后娘娘,不是双胞胎,是龙梦胎。”那稳婆抱着小皇子更是乐呵得眉开眼笑,“贵妃娘娘平安产下一对龙梦胎,小公主是姐姐,小皇子是弟弟。” 已经伸了一半的手微微一僵,皇后的动作有那么片刻的凝滞,可当下谁也没有那闲情逸致去管她如何,个个心里头都是炸开了锅。 龙梦胎,龙梦呈祥啊! 多难得的运气,就被梦言给碰上了? 怎么每一件发生在梦言身上的事儿都好得让人牙痒痒呢! 只怕往后帝王对那梦言要比现在更好更体贴,真的是半点都没有她们的事儿了! 太后的眉心狠狠跳动了几下,想她作为皇祖母,就算不喜梦言,对这孩子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太刻意,否则终是要落人话柄的。 堆砌了一丝笑容正要拾步过去,那稳婆却忽然笑着恭敬地开口:“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有各位娘娘们,方才皇上口谕,小皇子和小公主交由冬阳姑娘与李公公照顾就是,里头浅贵妃已经平安无事,所以太后和娘娘们无需担心,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众人心里皆是一惊。 她们怎么会听不出,帝王这是在下逐客令? 冬阳看出气氛尴尬,连忙上前去抱过稳婆手里的孩子,谦卑地打了个圆场:“是是是,多谢太后和各位娘娘了,若是我们家娘娘知道今日都来这儿看她,肯定得高兴坏了。不过看样子我们娘娘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也不好耽误太后和各位娘娘休息。” 太后凉凉地睇了她一眼,一言未发。 倒是怜汐看出太后的意图,扶着太后上前走到门口。 太后用力拍了两下门:“皇上,既然浅贵妃已经安然无恙了,就让奴才们照顾着吧。皇上出来休息会儿,总待在里头也不是个事儿啊。”看了一眼冬阳怀里的孩子,尽管太后心里不大乐意,还是说道:“何况这么会儿的时间,皇上肯定还来不及好好瞧瞧你这对儿女吧?哀家见了,是两个极可爱的小娃娃。” 说了这么多也没听到里头有回答的声音,太后皱了皱眉。 正准备再说点什么,里头突然传来帝王低沉中暗含沙哑的声音:“母后早些回去休息吧。看孩子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等梦言醒了,朕自会和她一起看。” 很明确的答案。 在梦言醒来之前,帝王是不会出来了。 太后气得脑门儿又疼了一下。 扶了扶额角,她眼前突然一黑,踉跄了两步,幸而怜汐在这时候扶住了她。 太后知道帝王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一旦决定了什么事,轻易是不会更改的。所以她索性也没有再劝,因为她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徒劳,还让人看笑话。 “就依皇上的意思吧。” 太后点了点头,也不去管其他的妃嫔究竟如何,就和怜汐一道离开了。 皇后自然看得出太后是不想再跟帝王闹,既然如此,她又何不独善其身呢? 眼下这一切,跟她可没有半点关系。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本宫也先走了。”朝着众人微微一笑,皇后也跟着出去了。 众妃嫔不是不识趣儿的人,连太后跟皇后都走了,她们还留着做甚? 于是原本到处是人的梦央宫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太医还在外头守着。 从早晨到夜晚,从天亮到天黑,君墨影就这么守着梦言,滴水未进。 并不是君墨影的耐心缺失了,只不过她睡了太久,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言言,睡够了,我们起来了,恩?”君墨影凑近她耳边,声音并不是很大,怕吓着她。 梦言没有动。 温热干燥的大掌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替她拭去那丝薄汗,君墨影又把话重复了一遍,“言言,先起来,一会儿再睡。” 这一次,他稍稍提高了音调,确认睡梦中的她也能听到。 可梦言还是没有动,和往常被人吵着了还想睡的样子大不相同。 君墨影的眉心蹙了一下,“言言,能听到朕说话吗?” 他捏了捏她的脸,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冬阳欢欢喜喜地在外头抱着她的小主子,虽然那娃娃现在还睡着,可这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时不时她又看看秋菊手里抱着的小公主,两个奶娃娃都继承了帝王与主子的容貌,相似的眉眼,不一样的风格,尽管现在还只有那么小,却已经让人觉得可爱得移不开眼。 “来人,传太医——!” 内殿突然传来的一声暴喝吓坏了冬阳,连带着手都抖了一下,垂眸看了一眼怀里安然沉睡的小皇子,她才松了一口气。 太医们浑身一凛,连忙冲到内殿离去,几乎是扑到床边就问:“皇上,娘娘怎么了?” 这话本来是君墨影想问的,他们才是太医,现在却来问他,那让他问谁去?! “朕要是知道,还要你们干什么?”他怒扫他们一眼,沉声道,“还不快给浅贵妃看看,为何朕怎么叫都叫不醒她!” “是,是!”院正首当其冲成了那个给浅贵妃诊脉的人。 然而他反复探脉,始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回皇上,按照娘娘此刻的脉象来看,应该并无大碍才是。所以微臣猜测,娘娘是被那催产的药伤了身体,以至于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催产的药?” 蓦地一声冷笑从薄唇中逸出,君墨影的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寒霜,冰寒彻骨,吓得在场所有人都赶紧低头不敢再看他。 果然啊! 他就想不通小东西好好的怎么就早产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8章 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太医们个个吓得不敢抬头,一个劲儿盯着地面,像是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底下去。 在宫里待久了,他们当然知道宫里很多地方都免不了阴司,尤其是这种关乎龙种的事,古往今来陷害与被陷害的人还少吗? 只是这位浅贵妃又和别的娘娘不太一样。 至少,这是第一个怀上龙种的。 至少,这是帝王护着疼着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丝差错的 只不过,在此期间,这主子还是不免受了多次伤害,每一次都几乎丧命。在这个后宫里,人人都想要她们母子的命,除了帝王之外,似乎就没有人是真心护着她们待她们好的。 太医们一个个都搞不懂,为何明知最后的结果免不了一死,还是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地去尝试祸害这主子,当真是为了圣宠就连命都不要了吗? 人心啊,果然是不太平。 长久的沉默 君墨影微眯的梦眸愈显深邃,冷面寒霜还是一如既往的骇人。薄唇轻掀,微哑的声音绷得很紧,“只是寻常的催产药?” 院正点点头:“回皇上,只是寻常的催产药。” “你们每日来给浅贵妃请脉,为何从来没发现她有早产的迹象?” “皇上!”太医们又是一急,接连好几个人都发出了声音,“臣等昨日来请脉的时候娘娘还是好好的,并没有早产迹象。可是今日还未到请脉时间,梦央宫就来人宣太医,臣等也是到了此处才发现娘娘早产了!” 每日一大早都有请脉,由此说明被人下药的时间是昨天早晨到今天早晨。 君墨影不得不联想到昨日来过梦央宫的那些女人,是她们之中的某一个,还是某几个,抑或她们全都有份参与? 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既然敢在他三令五申之后做出这样的事,就怪不得他冷血无情了! “娘娘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君墨影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沉声问道。 “这”太医们全都面露迟疑。 君墨影蓦地冷笑一声:“你们现在是想跟朕说,你们也不知道不确定,让朕就这样等着?” 怒气陡然上涌,根本抑制不住。 “皇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院正连连摇头,“只是娘娘的身子确实没有问题,脉象虽然虚弱却也平稳,只要休息一段时间,肯定就能醒过来!” 院正胆敢夸下这样的海口,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怕被帝王的怒火波及,只得安抚,可另一方面,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帝王面前胡言乱语的,心里没有十成把握,他不会说这样的话,凭借他多年的医术诊断下来,确实就是这样的脉象没错。 君墨影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就不再为难他了。 “出去。” 紧蹙的眉心似乎已经无法松开,君墨影右手微微一扬,露出那处带血的印记,指着门口方向不想再看到他们,“今晚守在外头,有什么情况朕会随时让你们进来。” “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太医们当然不会因为要在外头守一个晚上而觉得不满。 只是,目光触及帝王的手上的血印,顿时吓了一跳,院正连声道:“皇上,您的手” 君墨影甩袖将手收了回来,“没事。” 摆明是不愿包扎的意思。 院正微微叹了口气,“皇上您这样,若是娘娘醒来见了,定是要难过的。” 虽然太医当时并不在场,只是看到那个类似牙印的存在,再联系床上那主子唇上那些干涸的血,差不多就明白了。他们冷静睿智的帝王啊,只怕真的是栽在这主子身上了。 “横竖娘娘现在还没醒来,不如皇上趁这段时间让微臣清理一下伤口?” 君墨影闭了闭眼,把手伸了出去。 一个晚上,她都没有醒。 按照太医那话的意思,她明明只是太累了睡着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留下太医们在梦央宫守着,到了早朝时间,君墨影还是离了梦央宫去上朝了。 早朝的时候,所有的大臣都知道东阑的第一位皇子在昨日出生了,满以为帝王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到此事,没想到,从始至终,帝王都一言不发,脸色冷得让他们不敢开口。 知情者都明白,那无非是因为浅贵妃还没有醒来罢了。 当然,他们能看出的只是帝王心情不好,却不知帝王连这时候都在分心想那还未醒来的小东西。 早朝一结束,帝王就大步流星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们。 回到梦央宫,还没走到内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喊叫。 君墨影眉心猛地一跳,冲了进去。 李德通呆愣了一瞬,也连忙跟着一道冲进去。要是他没有听错的话,刚才那声音,是那小姑奶奶在叫?这是终于醒过来了? 可是,孩子都已经生完了,为何还会叫得这么凄厉? 走进去一看,里面的场景彻底把他吓了一跳。 饶是君墨影镇定,也不由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言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那个把自己蜷成一团紧紧缩在角落里的小东西,或许是刚刚生过孩子的原因,睡了一天一夜仍是让人觉得她形容憔悴,双眼空洞。 刚来得及朝那边走了两步,又是“啊——”的一声尖叫,君墨影的脚步就这么生生止住。 错愕还在他眼中未曾褪去,君墨影转过去看着那些战战兢兢的太医,咬牙切齿地问:“谁来给朕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正一抬头就正对上帝王紧紧绷起的下颚,心跳又像是漏了一拍。 他闭上眼,像是即将要被执行死刑的犯人,颤声道:“回皇上,您去上朝之后不久,娘娘就醒了。” 在帝王冷冽寒凉又犀利的视线中,他猛地一哆嗦,吞了好几口口水,才勉强继续道:“可是娘娘醒来之后就就谁也不认识,谁也不让接近。臣等和娘娘说话,娘娘好像,好像也听不懂” 简单来说,不是失忆,是疯了。 君墨影狠狠一震。 谁也不认识,谁也不让接近?也包括他吗? 不,他不信。 几乎是立刻就重新转回去狠狠地盯着梦言,目光并非凶恶,只是太过笔直的视线让旁人看了也觉发憷,刚刚抬脚,甚至没来得及迈开一步,女子尖叫的嗓音再一次划破众人耳膜。 君墨影满目痛色,玄黑的梦眸中倒映的只有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无助的婴儿,比他们的孩子更甚,视线刚一触及他的就会猛地缩回去。 她在怕他么? 这个认知让君墨影心里觉得无比挫败,“言言,你不认识朕了吗?”他不死心地朝她走过去,任由她尖叫着疯狂得摇头后退,直至后背抵住坚硬的墙面。 退无可退。 君墨影强行压下心头不忍,单膝跪在床上,身体向她那个方向倾过去,长臂一捞就作势要将她拥进怀里。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动作太过强硬,还是他的脸色太难看,抑或是他一瞬不瞬落在她脸上的视线让她觉得害怕,梦言就这么一边叫一边哭了出来。 “啊啊” 大约是不敢对他动手,除了摇头和尖叫,梦言给他的唯一反应就是连不断颤抖的身体,其他的一概没有,甚至没有君墨影预料中那一下下砸落在他身上的拳头。 其实在君墨影心里,他的小东西一直都挺厉害的,起码在他面前她可以不加掩饰地表达她的心情。可是看看现在,她就连拒绝也不敢,只能用眼泪来表达她的心情。 他宁愿她打他的。 “言言,别怕是朕。”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脑想借此让她平静下来,“朕不会伤害你的,别怕,乖” 低沉安抚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却半点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君墨影目光所及之处便是她越哭越凶的模样,哭得他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泛疼。 心里难受的又何止他一人,在场众人无一不为眼前这一幕动容。 他们知道帝王紧张浅贵妃,可那是对从前那个聪明伶俐又通透的女子,哪儿是对现在这个疯子?要真说起来,对于这么一个疯子,换做历朝历代的帝王,那都是觉得不详、要将其打入冷宫才行的呀! 可看看现在,帝王分明是难受到了心坎儿里。 温热干燥的大掌如往常所有时候一样,指腹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没法完成这项工作,只因他每次刚擦完,又有更多的成串的泪珠子不停往下掉。 而她近乎低吼的尖叫声听在他的耳朵里,更是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在他心口。 从来没见她这么哭过,从来没有。 冬阳终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不管是帝王的难受心疼和温柔,还是主子的害怕尖叫和颤抖,她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于是不顾众人惊愕的眼神,也不管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惹怒帝王,一下子冲到床边,跪倒在帝王脚下。 “皇上,求求您,您暂时先不要靠近娘娘好不好?” 冬阳自己也怕得要死,可是一看到梦言泪眼模糊的样子,她就壮着胆子道:“皇上,娘娘她现在好像很怕人接近,不如您先离开一下,看看娘娘会不会停下来好不好?” 主子怕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让接近。 或许帝王的办法会有用,时间长了主子就不哭不叫了,可是她真的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主子的嗓子都已经哑了,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君墨影的身体因为冬阳这句话倏地一僵,是啊,他怎么会看不出呢,她怕他,她抗拒他。 可他偏偏就是不信邪,非要待在她身边,哪怕她的眼泪泛滥成灾。 是他不好。 君墨影滞着呼吸,深吸了一口气,“言言,不哭了。朕走,好不好?”他终于慢慢把怀里的人放开,后退了几步。 冬阳看着床上那人倏地一下蜷得更紧,那架势几乎是要把自个儿贴到墙后面去。 哭喊声却终于渐渐小了下来。 冬阳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娘娘别怕,奴婢是冬阳。”她试探着徐徐朝前,哽着嗓子道:“您别怕奴婢,让奴婢给您擦擦,好不好?” 看得出,梦言还是怕。 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对冬阳的抗拒没有对君墨影那么明显——起码在冬阳过去的时候她不会尖叫,只是满脸戒备地盯着,眼睛一眨不眨。 相似的场景让冬阳想到了主子当初替皇上挡剑之后醒来的样子,似乎也是这样有些害怕,只是当时的主子却只是没了记忆本能地紧张,而如今 她甚至怀疑,主子还会不会说话。 终于,在她手里的丝绢碰到梦言的脸时,梦言没有出声。 冬阳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主子终于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抗拒,否则要她们如何近身伺候?忧的是主子接受了她却抗拒了皇上,皇上心里该多难过? 君墨影闭了闭眼,“冬阳,照顾好你主子,朕晚点再来。孩子朕会让奶娘看着。” 他转身,朝太医们挥手示意了一下,便带着那满屋子的人走了出去。 到了外殿,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冷了。 “昨夜是谁信誓旦旦得跟朕说没事?现在这样也叫没事?”君墨影冷笑,“是不是要朕砍了你们的脑袋,才算有事?” “微臣不敢!微臣有罪!”底下突然就跪倒了一大片。 “朕现在不要听你们说什么敢不敢的,浅贵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正哆嗦了一下,可是没办法,帝王的视线又落在他身上,他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回皇上,浅贵妃的身体确实无恙,臣等把脉的时候也没有查出什么病来,所以微臣推测” 他顿了顿,接着道:“微臣推测,浅贵妃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上回撞头失忆的瘀血未散,现在又吸入了过量的催产药诱发病症,最终导致了脑子里的神经错乱。” “所以,是因为那催产药?” 帝王轻启薄唇,一字一顿。 他的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硬是让院正觉得,帝王是极力克制才没有让怒气外露。 似乎,有人要完蛋了。 “催产药无需服食,只要闻到那气味就有效了,是吗?” “回皇上,催产药可分为服食、吸食或是肌肤渗透等多种方式来”一个刚来的年轻太医连忙好心地解释,却被院正狠狠剜了一眼,猛地止住话茬。 他哪里做错了吗? 院正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又怒瞪了他一眼:就你知识渊博?叫你秀! “皇上,确有吸食便可入体的催产药,娘娘所中的应该就是这种。”院正恭敬地答道。 “朕知道了。”君墨影凝了凝眉心,幽邃的眸中倏地闪过一抹冰冷的晦色,“你们留在这儿,若是有什么情况,派人去梦依宫通知朕。” 走到门口,他又忽地停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背对着身后的太医问:“前日送到你们那里的福袋,检查过了吗?” 院正愣了愣,转而也明白过来帝王是想到了什么,连忙点头道:“回皇上,检查过了,福袋很干净,并没有脏东西。” 没有脏东西,那就是别的原因了。 君墨影走在去梦依宫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若不是福袋,应该就是他回来的时候仍旧留在屋子里没有散去的脂粉味了。 那么浓郁的味道,为何他当时就没有想到呢? 君墨影握紧了拳头,眉目倏地一凛,便是跟在他身后的李德通也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怒意,被冻得打了个哆嗦,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帝王会去梦依宫,或许是因为方才太医那番话吧? 前日请脉的时候安然无恙,昨日还未来得及请脉,浅贵妃就已被发现早产。那么推算下来,剩下的那段时间里,嫌疑最大的就是前日跑去梦央宫送福袋的那些娘娘了——至少梦央宫的人都很干净,正常情况下不会出问题。 目标这么大,也不知道帝王会怎么找。 李德通觉得,或许换了后宫任何一位主子碰上今日的事,或许秉承着法不责众这一点,帝王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她们了吧? 毕竟那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 唯有梦央宫那位,才能让帝王不顾一切地为她讨回公道。 可是很快他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换了任何一个人,今日这情况也不会发生了。 因为帝王不会再用尽全力这样去对一个人好,也不会允许任何其他娘娘怀上龙种。 到达梦依宫,里头丽妃早早地坐在了那儿,和皇后“交流感情”。 君墨影扫了她们一眼,并非是刻意的冷,或者说,他只是对自己此刻的情绪不加掩饰而已。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送福袋的事,谁第一个提议的?”君墨影开门见山,毫不避讳地问。 皇后和丽妃心里都是一个咯噔,下意识地都想要看看对方的反应,可谁也没有动。 丽妃这个人,或许现在已经仗着皇后替她撑腰,变得越来越扭曲,可对于帝王,她还是打心底里敬畏和惧怕的。 所以闻言,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皇后早知道她窝囊,在心底冷冷地笑了一声,面上却是一派婉约柔和的笑。 “皇上,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笑看帝王,却见帝王冷冷地牵扯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笑意不达眼底,“你知道朕的耐心不好,最好直接回答朕的问题。” 皇后脸色微微一僵,或许不是耐心不好,而是对她耐心不好吧? 对着梦言的时候,可不就好得令人发指? “回皇上,是柳嫔。”她低下头垂着眼帘,小声道,“臣妾斗胆,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梦言真的出事了? 昨日生完孩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帝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立刻吩咐身后的李德通。 “去,带着禁卫,把前日去过梦央宫的人,一个不落地给朕找来,片刻也不能让她们耽误。另外,让她们来的时候都把自己宫里所有的胭脂都带来,禁卫在旁边看着,若是有人想浑水摸鱼,直接砍了,先斩后奏!” 要是想趁着这个机会逃过一劫,那她们就想太多了。 “还有,那几个宫的宫女,也让人绑了,一个也不能漏。”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瞥了丽妃一眼,又紧接着补充道:“至于丽妃那儿,你就让她的丫鬟直接找出来就行。朕相信,一个小小的丫鬟,还没胆子当着禁卫的面装神弄鬼。” 剩下的便是皇后了。 不过皇后这里,有他在,跑不掉。 “是,奴才遵旨!”李德通转身,拍了拍自己的心脏,乖乖,帝王这是不打算审了,直接动手严刑逼供啊! 等帝王吩咐完,丽妃的脸色已经白了。 虽然她那儿什么东西也没有,可帝王这番动作真的已经叫她的心无法安定了。 反观皇后,此时此刻,最平静的莫过于她了。 等到柳嫔等人全都提着东西踏入梦依宫内殿的时候,帝王已经驱散了所有的丫鬟,只留下她们这些去过梦央宫的人,顺便吩咐李德通去传了个太医来。 众人心里都没个底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帝王要她们带这些东西过来? 君墨影又对李德通道:“带几个太医去她们宫里,一处一处直接搜,但凡找到催产的药物,就带来见朕!” “是,奴才明白!”这是要先掩人耳目,再另行搜查啊。 众人心里皆是一惊。 催产啊! 敢情帝王是怀疑梦言的早产是她们之中有人用了催产药造成的呀?! 君墨影目光沉沉地掠过她们一个个吓得发白的脸,“现在把你们的手里的东西都交给李德通,一会儿太医会检查。只要在里面发现催产成分,后果是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 所有人都把东西交了出去。 “皇后,现在轮到你了。” 君墨影突然转头,“一视同仁,你应该不会有意见?” 面无表情的样子看在皇后心底却是发寒,她觉得帝王在怪她——不管这件事跟她有没有关系,帝王都在怪她。 应该说,帝王迁怒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臣妾自然没有意见。”皇后低笑着温婉道。她什么也没有做过,怕谁来查呢? 只不过,一视同仁么? 这种时候,帝王倒是知道要一视同仁了,哪怕她这个皇后也不能例外。那么梦言在的时候,为何这条铁律就不能像现在这般执行? 难怪梦言要遭人嫉妒,难怪所有人都要梦言死了。 大殿中寂静了很久,所有人都觉得,帝王这样查,是不会查到自己头上来的。 确实,刚开始的时候,连君墨影都是这么认为的。 要是这么简单就能查出来,那犯案的那个人也太蠢了些,分明就是自己找死。 却不想,突兀的叩门声骤然于殿中想起,在众人本就惴惴不安的心头激起一片浪花。 “启禀皇上。”进来的是李德通,带着太医查证的结果,古怪地看了柳嫔一眼,才道:“已经确认,柳嫔娘娘的胭脂里头含有催产药。” 丽妃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 或许别人看不见,只是她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自己杯中的茶面正在晃动,连带着茶沫亦然。 屏着呼吸将茶盏送到嘴边啜了一口,丽妃只觉双眼被熏得干涩,轻眯了眼,看向皇后。 却见皇后笑得温婉大方,端庄贤惠。 丽妃立刻就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她从前倒是没发现,皇后这么会装。 一直以为这个女人懦弱得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现在看来,当真是她小看了对方! 虽不知这种转变是何时开始,但无论如何,只能说明这女人本性就是如此,只不过从前一直因为什么事请压抑着,而现在不想再压抑罢了。 丽妃徐徐收回视线,眼梢掠过方才李德通嘴里的主角。 柳嫔。 只见柳嫔然瞪大了双眼,一副完全不敢置信的样子,却因为过度的惊讶,她除了呆坐在原来的位子上看着帝王,其他的反应一概没有。 当她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第一眼就看向了丽妃。 丽妃一惊。 这该死的女人,这种时候看她做什么?要是被帝王“误会”了可怎么办? 似乎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柳嫔的目光又慢慢环顾了在场所有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发现她刚才的异常,否则帝王一定会觉得她是心虚! 君墨影也不催她,就这么由着她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自导自演,直到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才眯了一下眸子,冷冷开口:“有什么要解释的?” “臣妾” 柳嫔还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两个字,就蓦地被君墨影打断:“朕现在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八个字落下,已经让在场所有人变了脸色,然而他的话还没有结束,“所以你最好不要想着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什么说辞来欺骗朕,否则,朕会让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臣妾绝不敢欺骗皇上!”柳嫔颤着声音急忙表忠心。 “那胭脂胭脂”她狠狠地吞了口口水,似乎还在犹豫,“啊——!” 一声凄厉的喊叫蓦地震惊了众人。 发生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9章 另一只手也想废了? 丽妃吓得差点把手中的茶盏扔出去。 虽然最后她及时接住了,可滚烫的茶水还是泼在她的手背上,倏地红了一大片。 疼痛灼烧,她却顾不得查看,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殿中剩下的唯一的声音便是柳嫔痛苦的呻吟。 众人强忍着惧意朝她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血色猩红。 柳嫔痛苦地抓紧了她的手腕,两条眉毛完全拧在了一起,双眼紧闭,张着嘴直抽冷气。 “朕刚才就提醒过你,不要妄想欺骗朕。实话实说而已,需要想这么久?”君墨影冷笑,“既然你觉得朕只是吓唬你,那朕有必要让你切身体会一下,什么叫痛。” 话音落下,众人这才终于注意到地面还有一个杯盖,染着血,却完好无损。 这 帝王是用这杯盖废了柳嫔的手? 明明连个锋利的口子也没有,这功夫是有多深 君墨影再次开口:“如今你左手手筋已断,若是再不老实交代,另一只手也想废了?” 帝王寒森森的威胁让众人全部白了脸。 如果说她们刚才还不知道帝王打算怎么查,也不知道什么叫“宁可错杀,绝不放过”,那么现在她们算是彻底明白了——但凡被抓到一点点线索,那就顺藤摸瓜,不管用什么手段,哪怕是严刑逼供,也要把真相查出来。 一时间,人人自危。 柳嫔哪里还敢有半句谎话,连声就道:“皇上,臣妾说!臣妾说!是丽妃这胭脂都是丽妃送给臣妾的,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丽妃腾地一下站起来,狠狠瞪她:“你” “皇上——!”再次响起的叩门声打断了殿内紧张的气氛,同时也打断了丽妃的话。 听出那是小杨子的声音,君墨影脸色微变,立刻就让人进来。 “皇上,娘娘失踪了!” 失踪了! 众人心里皆是一惊。 “都给朕安分地待着,谁敢离开半步,格杀勿论!”丢下这么一句话,君墨影火速离开。 他甚至来不及问她是怎么在那么多人眼皮底下失踪的。 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她。 一时间,禁军出动,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势要找到浅贵妃。 可不知是该称之为心有灵犀,还是缘分,最后找到梦言的不是禁军,而是君墨影自己。 在水房外面,她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小小的身体在阳光下缩成一团,只一道淡淡的影子。 一抬头就看到君墨影,梦言瞳孔一缩,立刻转身逃跑。 君墨影的眉毛拧了一下。 视线下移,直至触及她未着鞋履的纤白玉足,他眸光倏地一暗,直接提了轻功朝她飞去,片刻的工夫就将她抓在怀里,打横抱了起来。 梦言吓得抖了抖。 下一秒,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她小嘴一扁,作势就要哭出来。 “不准哭!”君墨影“啪”的一声打在她屁股上。 梦言顿时就懵了,连哭泣也止住,瞪大了眼傻愣愣地看着他。 睨着她红通通的跟兔子似的眼睛,君墨影心里又软又疼,缱绻深情的一吻便落在她额角。 此情此景,和带她回龙吟宫的那一次何其相似。 梦眸深深地凝了她一会儿,君墨影抱着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将她带回宫去,而是 慢慢蹲下身子,任那明黄的龙袍边角垂在地上,君墨影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左手搂着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右手伸出去握住她的光溜溜的脚丫子,摸到那底下沾满了石子粒,英挺的眉毛就蹙了起来。 不穿鞋就跑出来,她不知道疼吗? 要是踩着什么锋利的碎片,有她哭的! 心里压抑着怒火,可到了嘴边的训斥却在对上她楚楚可怜的眼神时,硬是咽了回去。 不能骂她。 现在的她不比从前,好不容易她才没有哭着推开她,若是将她吓坏了,又该跟昨天似的。 君墨影叹了口气,小心地将她脚底的脏东西全都拭去。 刚开始的时候,怀里的人似乎很怕他,他动一下,她就会抖一下,满脸都是被欺负惨了的表情,那样子,确实也让人很想把她狠狠欺负一顿。 君墨影用空闲的那只手拍了拍她的背。 “傻东西,往后再要下床,记得先穿鞋,恩?” 带着安抚性的话用一种低低柔柔的嗓音道来,倒是没引起她的反感,只双目怔怔地看着他,像是迷茫,类似痴傻。 君墨影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心口微微一撞,便紧紧地将她裹在怀里,“罢了,以后朕会好好看着你。若是你再敢乱跑,就跟刚才一样,要挨打的,知道吗?” 他说着,一个巴掌确实又打在她屁股上,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却舍不得下狠手。 梦言哆嗦了一下,终于不再是毫无反应,眼睫轻颤了一下,瑟缩着垂下了眼。 君墨影温柔地牵扯了嘴角,唇畔闪过星星点点的笑意,玄黑晶亮的梦眸中,倒映的唯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他抱起她,瘦小的身子掂在怀里都没点重量,较之怀孕的时候似乎又瘦了不少。 李德通远远地看到这幅画面,立刻扬手止住了身后那一群禁军。 日晖洒在那两人身上我,镀着一层淡淡的浅金色光芒,似是将那两人与外界隔绝,整个世界只有他们。 梦央宫。 “院正,学生不是很明白,您先前跟皇上说的那个催产药诱发的神经错乱,这条规律,学生似乎没有在医书上看到过,这能否请院正将那原理给学生详细说明一下?” 守在外殿的太医之中,一名跟着院正一道来给梦言诊治的年轻太医问道。 “说什么说?难道老夫还敢欺君不成?”院正立刻板了脸,怒喝一声训斥。 年轻太医被吓了一跳,有些尴尬有些委屈,他不就是想学到更多的东西吗? 就算院正不肯教他,也不用这么凶吧? 他哪里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院正心里的一根刺,轻易提不得。 当时他确实是这么跟帝王说的——撞头失忆淤血未散,现在被那催产药一刺激,浅贵妃就疯了。可说实话,这条所谓的“原理”连他自己都搞不懂。 催产药还能让人疯了? 要说浅贵妃此次早产若是引起了高热,烧坏脑子倒还说得过去,可明明就没有啊 健健康康地生了两个孩子下来,偏偏就这么失忆了,让他怎么解释着其中的医学原理? 今日之前,他完全没把“催产药”和“痴傻疯魔”这两者联系在一起过! 可要是不这么说,难道要他跟帝王说他不知道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多番把脉,他很确定,浅贵妃的身体并没有其他问题,所以只能用这催产药来解释一切。 不管换了哪个大夫,都会这么说! 只希望浅贵妃哪天就能自个儿好起来啊 可这件事好不容易揭了过去,偏被这个年轻不懂事的新人问起,要他怎么解释怎么教? 他自己都不知道! “院正,学生错了。”年轻太医再次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本正经地保证道:“学生回去之后定当好好读书,翻阅更多的古籍,一定把这奇怪的原理查出来!” 院正气得脑门都疼,刚想呵斥让他滚,屋外走进来的两道人影却让他立刻止住了声音。 不,准确地,是帝王抱着浅贵妃走进来。 “臣等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 君墨影冷冷地从他们身前走过,一言未发,吓得众人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冬阳迎上来的时候都快吓哭了,还好主子找到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君墨影眯眸冷笑:“朕让你好好照顾她,你就是这样把人照顾丢的?” “是奴婢的错,奴婢有罪!”冬阳立刻跪了下来,天知道她刚才只是想出去倒个茶,想着外头还有太医在,主子怎么着也不会出事的。 谁知道主子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爬窗子跑了! 一路冲到门外,小太监们拦也拦不住,人就这么失踪了。 还好,还好现在皇上把主子找回来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哇”的一道哭声响起,蓦地打断了君墨影正要出口的责骂。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君墨影脸色微变,慢慢就柔和下来,将她放坐在床上,低声问道:“吓坏了?朕不是在凶你,别怕,恩?” 当着她的面,他也不好再问罪冬阳。 哄了好久,才将她哄停下来。 他又道:“朕现在有事出去,一会儿回来陪你,你自己乖乖待着,否则要挨打的,恩?” 大约也没想等到她的回答,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他就起身离开了。 冬阳这才惊异地发现,主子好像不那么怕皇上了! 君墨影知道梦言一直都是护着梦央宫这些奴才的,也不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欺负了她的人,所以破天荒地没有责罚任何一个人。 只警告了一句:“若是再将你们主子弄丢一次,干脆把你们的脑袋也丢了吧!” 说完,就重新回了梦依宫。 梦依宫里的妃嫔早已等得提心吊胆,尤其是柳嫔和丽妃,自从帝王离开以后,两人都是全身冰凉,怎么也暖不回来。 柳嫔想了无数种辩解的方式,可是看到帝王的那一刹,所有说辞全都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皇上,柳嫔她分明就是诬陷臣妾!” 抢在她之前,丽妃率先开了口。 君墨影瞟了她一眼,“污蔑你什么?” 离开了一趟之后,帝王的脸色分明变得比刚才好了很多。 众人不禁猜测,难道是因为梦言找着了? 可帝王刚才在这儿的时候,梦言还没失踪呢,不也没见帝王有什么好脸色么! 丽妃的脸色很白,勉强维持着不动声色,道:“正如柳嫔所说,她的胭脂确实是臣妾送的,可这不代表她就能这样肆意地将脏水泼在臣妾头上。”丽妃的声音有一种愈来愈大的趋势,似是一个受了诬陷的人不堪忍受,“类似的胭脂,臣妾也送过皇后娘娘,为何皇后娘娘那儿就没有任何事,到了柳嫔这儿就出事?” 皇后得体的笑容立刻瞬时僵住。 如刀的视线落在丽妃身上,明明是在笑,却愣是让人觉得她此刻恨不得将丽妃扒皮抽筋。 丽妃不敢看皇后,可就算不看她也知道皇后此刻会是个什么样子。 她不是故意要拖皇后下水,但眼下这场景,若她只是单单辩驳,帝王肯定不会搭理她。说不定像对柳嫔那样对她,直接把她的手给废了!所以她只是想让自己的说法更有说服力。 君墨影眸光朝皇后那儿扫了一眼。 “丽妃也送你了?” “是。”皇后点点头,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在掌心的肉里。她的脸上却已经恢复了温婉贤淑的模样,带着几分茫然委屈和尴尬,“丽妃确实也送过臣妾,不过皇上刚才都已经让人找过了,可见丽妃送臣妾的胭脂是没有问题的。” 她不说丽妃的胭脂是没有问题的,像是刻意咬重一样说——丽妃送臣妾的没有问题。 乍一听她是在帮丽妃说话,可细细分辨,就知道她只是在替自己开脱。 君墨影冷笑:“柳嫔,你有什么话说?” “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在丽妃送臣妾的胭脂里放过任何东西!”柳嫔眼见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急得冷汗直流,甚至连脸部表情都逐渐扭曲:“臣妾发誓,若是臣妾在那胭脂里加了东西,那就就罚臣妾的另一只手,还有双腿全部被废!” 她敢赌咒发誓,并不是她不信神佛或者不怕死,而是因为催产药确实不是她放进去的。 丽妃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见帝王朝她看过来,连声道:“皇上,赌咒发誓有什么用?神佛就算惩罚也不会在此刻就降临,可皇上却能在此刻就弄死柳嫔。所以柳嫔一定是在说谎,浅贵妃早产的事,一定和她有关系!” 说完,她猛地瞪向柳嫔,“你敢说浅贵妃早产的事与你无关?断手断脚算什么,若是撒谎,今日之内你柳嫔就死于非命,这样的毒誓,你敢发吗?” 柳嫔愕然瞪大了双眼,恨得眼珠子都要弹出来, 太过惊讶,以至于她已经忘了反驳。 君墨影冷笑,查案不能凭直觉,可这件事一定和柳嫔脱不了干系。 他早就说过,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既然有关系,那就免不了一死以绝后患! “柳嫔,朕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实交代,你可以死得不那么痛苦。若有半句假话,或是包庇、或是诬赖了谁,会有一千种死得很难看的方法等着你。” 柳嫔仓皇摇头:“皇上,臣妾没做过,您不能这样毫无证据就” “李德通,拖下去!”君墨影冷声打断,“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被召唤的李公公倏地一凛,“是!” 他连忙招来侍卫,将跪在地上连哭带闹的柳嫔拖了出去,心道自己猜得果然没错。 帝王今日压根儿不是来查案的,而是要将那些可能存在的隐患一个个除掉,当是杀鸡儆猴也好,当是斩草除根也罢,反正伤害了梦央宫那主子,那是绝没有好下场的。 丽妃的脸色已经煞白如纸。 原本她并不担心自己做的事会败露,因为她只给柳嫔了几盒胭脂而已,除去胭脂里的催产药是她放的,其余的,她跟柳嫔说好了,她们两人都要涂上那种胭脂去梦央宫,以防那药效不够。可实际上,她怎么可能傻得给人留下把柄? 那一日,她干干净净地去,干干净净地回。 而她催产药的事情,仅凭柳嫔的一家之言,帝王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将她定罪。便是真的怀疑了她,也不过就是让她受一些皮肉之苦,只要她死不承认,那就罪不至死。 可是这一刻,丽妃忽然又不确定了。 看帝王对柳嫔说的那些话,她忽然觉得,帝王这次是要动真格的。 但凡牵涉此事的人,帝王是不会放过的 “你呢?” 帝王冷冷落下的两个字,如千斤重鼎一般砸在丽妃心口上,震得她猛地一惊。 “皇上”她怔怔地看着帝王,连忙下跪表忠心,“胭脂是臣妾送的没错,可臣妾怎么会傻得在自己送的东西里面加催产药?这不是自己成心找死吗?” “或许你就是利用了这种心理,认为别人也会这么想,所以怀疑不到你头上去呢?” 丽妃真的要哭了,咬着嘴唇练练摇头:“不,皇上!臣妾并不确定柳嫔去找浅贵妃那一日会擦哪一种胭脂,又怎么可能事先做好准备?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求皇上明鉴!” 君墨影沉默了一会儿,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前一步之遥的地方,眯起了眼。 谁也不敢在这档口出声。 突然,丽妃颤抖着看向了皇后,“娘娘,您帮臣妾劝劝皇上啊,臣妾真的是清白的” 皇后一震。 眼神紧张地闪了闪,在丽妃直直的目光中,皇后抿了一下嘴唇,面露难色,未发一言。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走到殿中,对着李德通耳语了几句。 众人便看到李德通倏地脸色大变。 “皇上!”李德通颤颤巍巍地走到帝王面前,看了丽妃一眼,又慌忙收回视线。 “说!” “回皇上,有人在丽妃娘娘的宫里发现,发现了”李德通越是难以启齿,众人就越是好奇,一个个全都神色紧张地盯着他,其中最甚的便属丽妃,连呼吸也忘了。 李德通闭了闭眼,豁出去了一般道:“发现了诅咒的巫蛊之术!” 历朝历代,巫蛊之术都是皇宫里的禁术,却又偏偏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地非要去用。 要说到效果,真的有吗? 谁也不知道啊。 起码李德通觉得,要是他是这些主子里的某一个,真想害人,与其用这种不一定能成的办法,还不如用柳嫔那样直接的,要是碰上个好说话一些的帝王,说不定真能蒙混过去了。 如果是因为风险小,那他只能说,干什么坏事没点风险? 不过真说起来,这些主子啊,就是想不开。 开开心心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多好,为什么非得动这些歪脑筋呢? 丽妃的脸白得像是一张透明的纸,嘴唇上半点血色也不剩,哆哆嗦嗦地张了几次口,也没挤出半个字来。 解释是没有用的,她知道,帝王不会听的。 原本只有柳嫔一面之词的时候,她都怀疑帝王不会放过她,更何况现在人证物证俱在? 为了梦言,帝王是不会放过她的。 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但,巫蛊娃娃不是她做的,究竟是谁陷害她,是谁要她死? 皇后吗? 因为受不了她的威胁,所以要她死? 可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皇后若是这样做,就不怕她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告诉帝王,其实最先想出这个办法的人不是她而是皇后吗?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其实从头到尾,皇后什么也没做啊。 丽妃突然觉得,皇后的城府真的深得可怕。 不管是华妃那一次假传圣旨的事,还是她这次催产药的事,皇后都没有直接接触过,上一回充其量起了个中间作用,而这一次,皇后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只告诉了她要怎么做、该怎么做,最后还似乎很为她着想似的把柳嫔拉下水,让她以为皇后确实是想保着她的,柳嫔才是那个被牺牲的替罪羊。 但那不过是她以为而已,其实皇后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现在想来,是她傻,堂堂皇后,怎么会愿意被一个小小妃嫔威胁呢? 当然会一找着机会就将她除掉才是! 丽妃想反咬一口,然而她不知道,要是她反咬一口,帝王会信她吗? 完全没有证据的话,算是污蔑吧。 虽然帝王说了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可那是皇后,帝王应该不会这么严苛才对 毕竟,皇后现在还动不得。 前朝后宫的势力若是太过动荡,对帝王没有半点好处。尤其,皇后的父亲还是右相——帝王一心想要除掉、可现在轻易不能动的两朝元老。 最重要的一点,她暂时还没想好要不要把皇后抖出来。 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若不是皇后陷害她呢? 她最近得罪了这么多人,说不定是别的哪个女人想要她死呢? 那她要是把皇后扯进来,岂不是没人能救她了 丽妃心里很乱,乱得浑身发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朕给了你那么长时间,想好找什么借口了?” 君墨影斜眼睨着她,眉梢眼角尽是冷意。 丽妃倏地一凛。 “皇上,若是臣妾说,臣妾也不知道那些东西为何会在臣妾的宫里,您信吗?” “你觉得朕该信?”君墨影挑了一下眉,含着笑意的唇角却莫名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皇上”丽妃吞了口口水。 她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不,不是凝固,是倒流。 所以她才会这么冷、这么冷 君墨影轻抬眼梢往外瞟了一眼,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色现在已经是灰蒙蒙一片,眼看着就要下雨,他的眉心微微一蹙,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不过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眸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将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最后目光落在皇后身上的时候,说了一句:“皇后果非凡人,身为六宫表率,这种时候倒是平静得让朕惊讶。往日朕还总觉得你胆小,现在看来,似乎是朕误解你了。” 皇后眼帘一颤,倏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帝王,“皇上,您这是”她眼角抽动了一下,颤声道:“臣妾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给您添乱,难道这样也不对吗?臣妾的确是怕,可是臣妾知道,怕也没有用,不会有人安慰的,所以臣妾收起所有的软弱,这样也不对吗?” “恩。”君墨影点了一下头,莫名地冷笑,“是没什么错。” “轰隆”一声惊响,打雷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君墨影蓦地起身。 “李德通,把丽妃带下去,和柳嫔一样,打到她彻底招认为止。这起案子交给张进,让他看着。今日到此为止,其他人都回去吧。” 他走得太急,丽妃还傻愣愣地坐在地上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被人带走。 皇后则盯着帝王的背影移不开眼,其他人稀稀落落地离开梦依宫,只有她自始至终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目光发怔。 临出门前,丽妃突然挣开侍卫的束缚,回头看了她一眼。 皇后一震,就这么看着丽妃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然后就转过身继续朝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对着天空大声喊叫:“我什么也不要了,不陷害,不报仇,我只要我们共同的仇人死无葬身之地。如今的结局还不够,如今的惨状也不够,远远不够” 刚刚离开的人都停了下来,可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什么。 只有皇后,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体又蓦地跌坐回去,脸色惨白。 君墨影之所以这么急着回梦央宫,怕的就打雷的声音太大,会吓到那小东西。 虽然从前的她不怕,可不代表她现在也不怕,他不能冒一点点的险。 梦依宫的事情再重要,也及不上她半分。那些人随时可以处理,可他不能让她受委屈。 一路赶回梦央宫,终于在外殿门口看到了她的身影。 小小的一道靠在门边,对着天空不知在张望什么。 冬阳和一群太医在她身边焦急地说话,可她却像完全听不到一样,理也不理。 “怎么?”君墨影走过去牵起她的手,皱着眉心,“为何在这里不进去?” “皇上,奴婢也不知道娘娘在看什么。只是刚刚听到打雷的声音,娘娘就跑出来了。” 话音刚落,梦言就挣开君墨影的手要往里面跑。 君墨影一怔。 下一秒,他的眸光倏地一亮,重新将她抓住,“言言,你是不是记得朕和你说过的话?” 他说,他怕打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0章 为什么会这样…… 可奈何面前的人根本不看他。 君墨影抿了一下唇,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颚,不容置喙地掰过她的小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言言,你看着朕,给朕一点反应。” 在场众人都因为帝王这句话,微微一怔,心头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看似强硬,倒不如说是商量的口吻,甚至请求。 终于如君墨影所愿,梦言抬眸看向了他,可他的心却在霎时纠得更痛。 平静甚至有些抵触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半分他记忆中熟悉的心疼依赖。 或许是被他紧迫的带着一丝逼切意味的眸光凝了太久,梦言的眼神闪烁了几下,眼眶慢慢地就红了,对他愈发害怕,像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小白兔,满是委屈。 君墨影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觉得心中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了一样,滞塞难受。 “乖,朕没有凶你的意思,别怕。” 他牵扯了一下嘴角,唇畔勾勒了笑意,却莫名让人觉得苦涩。 “站了这么久,累不累?刚生完孩子,怎么还总是乱跑,就不觉得难受吗?” 一边说,一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内殿走去。 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刚才他们看到的是什么,可不就是帝王最深情的一面? 院正盯着帝王离去的背影,蓦地想起,曾几何时对着绮妃的时候,帝王可以无动于衷地下红花,对其他任何一位主子,都是类似如此。 而每每梦央宫的主子出了点什么问题,大到中毒生命垂危,小到发热身体不适,帝王紧张的情绪哪一次不是连他们这些旁观者都能看透? 哎。 只希望浅贵妃快点好起来才好。 进了内殿,君墨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正好冬阳先前吩咐人熬的补血汤已经好了,便让人端了上来。 冬阳本来想喂,却被君墨影接了过去,“你下去吧。” 当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就像往常一样把梦言抱起放在腿上,圈着她身子的手顺便端着碗,另一只手拿着汤匙搅了几下,舀起一勺,吹凉了才送到她嘴边。 “孩子已经生出来了,现在应该恢复食欲了吧?朕记着刚遇见你的时候,你最爱的就是吃。只要看到好吃的东西,就跟看到了”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最后道,“就跟看到了银子似的。”说到这里,他蓦地轻笑一声,眉宇间染上一抹因为回忆而充斥的温柔淡笑。 “那时候,你最爱的便是这两样东西。” 当他回过神,双眼再次有了聚焦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便是她微微颤抖的眼睫。 君墨影心头一紧。 “怎么了?” 他连忙把碗搁在一旁,空出手来端起她的小脸,竟发现她的眼眶再次红了。并且因为他的动作,溢满眼眶的晶莹泪珠子正好滑落下来。 “言言,为什么会这样”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哭,还是为什么会痴傻。 君墨影捧着她的脸,闭上眼,细细吻去她眼角的湿润。 同样地,因为他的动作,梦言也只能闭上眼,长如蝶翅的睫毛不断颤动着,眼泪也不断下滑。似乎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将她脸上的泪痕弄干净。 “言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君墨影思来想去,她没有叫也没有捂着哪里说痛,应该不是很严重,可能只是刚生完孩子身子有些不舒服? 这般猜测着,以为她是腰酸,他放轻动作在她腰间捏了两下,并注意观察着她的脸色。 却不想,梦言一下子破涕为笑,身子在他怀里抖个不停,抬头似羞似恼地瞪了他一眼。 君墨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恍惚间回到了她还正常完好的时候。 他愣了愣,这才想起小东西最是怕痒,每次捏她的腰就跟要她的命一样。 “傻东西,原来只是再次丢了记忆,习惯还在。”他笑着将干燥的大掌贴在她脸上,眉梢眼角尽是柔和缱绻。 虽然跟原来的她比起来,她现在这模样就跟刚出生的孩童没有区别,可她的习惯还在。 那么他,能不能算作她的习惯? 好比她听到外面打雷的时候会跑出去看,是不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记得,有那么一个人,在这样的天气里不想听到雷声,需要她陪在身边? 君墨影抱紧了她,嗓音低沉绞着几丝郑重,“别怕,朕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 棱角分明的下颚抵着她的发顶,他的声音不断在她头顶盘旋。 “是朕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一次两次地让你受伤。其实你不说朕也知道,你是怪朕的。明明知道她们会害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她们” “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若是可以,朕也希望这个皇宫只有你。可有些事情,便是朕这个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父皇把江山交给朕,朕不能因为一己私欲,把它毁了” “不跟你说,是怕你心目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形象倒塌,发现朕并没有那么强大” “言言,给朕一点时间。等到哪一天,朝堂稳定,朕会” 会什么? 他没有再说下去。 君墨影敛了敛眸,话锋一转,道:“这些日子,你要好好地休息,好好地养身子。只要你乖乖的,等明日,朕就让奶娘把我们的孩子抱来你看,恩?” 明知得不到她的回答,他仍是不放弃地跟她对话。 “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他们比朕可爱。” 翌日一早,下了早朝,君墨影留下张进问了昨日的审查结果。 柳嫔受不住严刑拷打,供认不讳,所有的一切都是丽妃教唆指使——虽然最后将胭脂涂在身上带进梦央宫的只有柳嫔一个人。 而这一切,也得到了丽妃本人的承认,只道所有的事都是她的主意,因为记恨梦言间接害死了她的好姐妹华妃,所以才会有今日的这场催产药的报复。 君墨影皱了一下眉,“她没有提到皇后?” 张进摇头,严肃地问道:“皇上认为,此事也跟皇后有关吗?” 君墨影冷笑:“昨日梦依宫里皇后和丽妃的反应,可不像是无关的!” 他拾步:“走,去刑房!” 发霉的干草气息弥漫了整个刑房,门口的地方,就是两个女子吊在刑架上,白色的中衣被血染红,已经干涸的血块凝结在一起,让那原本宽松的中衣都贴在了皮肉上,黏糊得可怖。 刑房的光线很暗,所以门甫一打开,外头刺眼的光亮顿时让里头的人注意到了这边。 柳嫔看着门口踏着金色日光缓缓走进来的帝王,强烈的光照让她不得不眯起眼来,那一刻,只如多年前初见时一样,她眼中的帝王依旧恍若神祗,俊美如谪仙。 只可惜,他的眼光从不曾在她身上停留,不管是多年前,还是这一刻。 “皇上” 百般折磨之下,她的嗓音早已如破铜似的干涩难听,可神情还是激动得如同找到了救星。 “臣妾什么都已经招了,臣妾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现在浅贵妃平平安安地生下了龙种,求皇上看在小皇子和小公主的面子上,饶过臣妾一次,就这一次” 她的整个身体用力地挣扎着,导致了身后木质的并不牢固的刑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在阴晦的刑房里显得尤为突兀。 “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臣妾保证,以后每天都会为浅贵妃祈福,每天都会给小皇子小公主祈福。求皇上放过臣妾这一次,就当,就当是为他们积德好不好?” “积德?” 用这种方式? 君墨影往她面前走了一步,就在柳嫔心里升腾起一丝希望,激动得连脸部都在抽搐的时候,他却蓦地冷笑,给予致命一击,“你怎么会以为,事到如今,朕还会放过你?” 未免太天真。 “朕只怕你死得太容易。” 他现在只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只要能换来他的小东西安然无恙。 柳嫔一时震住了,张大嘴不可置信地唤了声:“皇上” 在她的印象里,帝王即便是生气,即便是发怒,也是沉着一张脸从未让人看清过。什么时候起,帝王也会有这样形同常人的情绪了? 君墨影不再理她,本来他今日就不是为柳嫔而来的。 大步却又缓慢地走到丽妃面前,犀利得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柳嫔做的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相对于柳嫔,丽妃就显得很平静。 被打得凌乱的头发和中衣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可尽管脸色煞白双目空洞,她的脸上却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似乎她已经不把这一切放在眼里。 “是,都是臣妾。” 她点点头,就像一个明知自己会死所以放弃了所有希望的人。 “那么你身后的人呢?”君墨影眯眸,威严的气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又是谁?” 丽妃仿佛怔了一下,抬头看着他:“臣妾身后的人?” 她勾唇,有些害怕,却强自镇定,笑容带着几分嘲讽,“臣妾身后没有人。” 君墨影冷冷一哼,“你是高估了自己的演技,还是低估了朕的智商?” 丽妃猛地一震,“皇上这这话什么意思?” 君墨影无视柳嫔惊愕骇人的目光,站在丽妃身前慢慢朝她靠近过去,似乎也不嫌弃她这浑身狼狈的样子。 柳嫔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难道这回死的只有自己,丽妃要逃过一劫了? 鼻息间萦绕的是帝王身上独有的龙涎香,丽妃怔然,一时竟忘了自己当下的境况。 人人都说,后宫的女人心里必然有一个帝王梦。 不管是得到过的还是从未得到过的,对于这样一个睥睨天下又英俊的男人,谁人不爱? 丽妃也不能免俗,曾经仰望过,期待过。 可是一个连尊严都没有的人,哪里还会去奢望这些东西。所以久而久之,她早已忘了最初时候那一分悸动,只剩下在这深宫之中挣扎求生的本能。 若是华妃没有死,该有多好? 她就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不会被自己曾经心动过的帝王如斯质问。 丽妃闭上眼,感受着片刻的宁静安然。 君墨影冷冷看着她莫名其妙的动作和表情,拧了拧眉心,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皇后——是她吗?这一切都是她指使你的,是不是?” 直到这森寒带着一丝可怖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丽妃才猛地回过神来。 “不,不是!” 丽妃脸色惨白,狠狠抖了一下。 君墨影眉心一蹙,居高临下冷冷地睨着面前的人,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他看起来愈发冷漠高贵,触碰不得,“她拿什么为威胁你了,让你连命也不要,这样维护她?” 丽妃只顾摇头,“不是,臣妾没有维护任何人!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 心里却在苦笑,就算她不维护皇后,她的命不也没了吗? 君墨影慢慢往后退了几步,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薄唇轻掀,冷声反问:“不说是吗?” “不是臣妾不说,只是——臣妾无话可说。” “你以为你不说,朕就没办法了?” 君墨影表现出的样子确实是不在意,可他心里很清楚,不管是当初张进说的关于华妃的那件事,还是现在丽妃是否是被人指使,皇后都没有直接参与过。 就算有了丽妃指认,也不过一面之词而已,在右相的势力之下也不一定就能扳倒皇后。 何况,现在连这样的指认都没有。 丽妃被帝王冰寒的声音吓得瑟瑟发抖,可她本来就是将死之人,一时竟也豁出去了,“既然皇上有办法,又何须来问臣妾?”脸上牵动一下,伤口就会疼得厉害,可丽妃实在忍不住笑,“皇上现在是想为您的浅贵妃扫清障碍,所以强迫臣妾将皇后也拖下水吗?” 四周的气压与温度骤然下降,无不昭示着帝王此刻的怒气。 哪怕是作为旁观者的张进也不由往后退了几步,以免被波及。 却不料,君墨影不怒反笑:“很好,希望你的骨气能一直维持下去。” 他转身,再不看丽妃一眼。 “张进,柳嫔该怎么判,你自己看着办,别让她死得太容易。至于丽妃,就暂时留在这儿。现在,先去把那中饱私囊的王家给朕封了,让他们一家人在你的狱中团聚吧!” 丽妃浑身一软,若非拴在刑架上,肯定就直接倒下了。 丽妃,原名王璠丽。 出了刑房,张进远远地跟在帝王身后不敢接近,总觉得帝王的样子看起来很平静没错,可那平静之下却不知酝酿了多大的风暴,只不过外人从来看不透罢了。 可单从帝王刚才说的那些话就知道,帝王这次是非要把皇后拉下水了。 明明没有确凿证据,还是非要一意孤行,这可不像他们的帝王啊。 “张进,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君墨影突然转过来,绞着怒气的声音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把张进吓了一跳,心里直为自己叫屈。 “皇上。” 他大步走到明显在等他帝王的跟前,“微臣方才正在想丽妃和王家的事,一时没有听到皇上的声音,是微臣该死。”他顿了顿,问道:“不知皇上叫微臣有什么事?” 如此从容不迫。 君墨影心里噎了口气,第一次觉得李德通是如此顺眼,起码李德通除了“奴才该死”之外,肯定想不出其他要说的话来。 这个张进,简直聒噪! 冷冷地哼了一声,君墨影重新转了回去,“把丽妃带去大理寺之后,要时刻注意她的安全,以防有人从中作梗害死了她。另外,查清楚她进宫之前在王家跟谁的关系最好,然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跟谁的关系最好? 帝王这是要用手段威胁啊 张进挑了一下眉,又叹了口气:“皇上,就算丽妃指认了皇后娘娘,仅凭她一个人的口供也无法将皇后定罪,至多只是一个警告而已,您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动王家?” 王家的罪确实是够抄满门了。 只不过,若是换了从前,帝王必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动一条这么小的鱼。 若是惊动了其他的大鱼,岂不得不偿失? 如果真的能扳倒皇后也就罢了,对右相来说也算是致命一击,可问题就是,扳不倒。 君墨影目光深邃,沉吟片刻,才道:“朕不能让她觉得,犯了错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他更不能让他的小东西白白受罪,不管她现在知不知道这些事,他都要为她讨回公道。 伤害过她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听着帝王沉冷的声音,张进愣了愣,而后垂下眼帘,道了声:“是,臣明白了。” 梦言疯傻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甚至是宫外,顿时掀起一片骚动。 宫里宫外,几乎没有人不为这个消息拍手叫好。 梦鸣宫里,压抑郁猝了多日的氛围终于消散了一些。 虽然太后对于那龙梦胎的事仍是耿耿于怀,可梦言现在的遭遇,却不由让她心里升起一丝快意。 怜汐亦是如此,别提有多感激丽妃和柳嫔那两个蠢女人了,同时也不得不庆幸,还好自己什么也没做,否则今日倒大霉的人就是自己了。 不过 “姑母,梦言生的那可是皇上的皇长子,难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 那岂不是给梦言留了一条后路? 现在帝王只有这么两个孩子,要是放任他们就此长大 她不敢想! “暂时先别去动他们,趁着这个机会把梦言彻底扫出皇上的生活才是关键。”太后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连忙蹙着眉断了她这个念头。 这个节骨眼儿要是打那两个孩子的主意,绝对就是嫌命太长! 顿了顿,见怜汐一副委屈的样子,太后又缓了语气道:“等除掉了梦言,这两个孩子也不足为惧。到时候,要对他们怎么样,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话是这么说,其实太后心里也不确定。 先帝可不就是一个例子? 这么多的孩子里面,儿子也不少,可先帝最疼的便是当今皇上,这是为何? 答案很明显,只因为那是芳菲的儿子——哪怕芳菲死了这么多年,先帝也忘不了。 不过现在对着怜汐,太后也只能这么说,否则要是怜汐一意孤行想不开去对那两个孩子下手,她们所有的努力就都功亏一篑了。 “是,姑母说的有道理。”怜汐点了点头。 只是一想到近来帝王做的那些事,她的眉宇间又飞快地闪过一丝愤恨,“可是姑母,现在梦言虽然疯了,皇上还是对她这么好,汐儿要怎么做才能让皇上改变心意?”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一天可以,一个月可以,可是没有一个男人愿意一辈子对着一个疯子。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等过一阵子,皇上腻烦了梦言,那就是你最好的机会。最近这段时间,权当是给其他人一个机会” 一个找死的机会。 若是有谁想趁着这段时间对梦言下手,那无疑就是自己撞上去找死。 只可惜她没有把话说完整。 怜汐也不知道她所谓的机会是什么,所以做了一件让自己悔得足以切腹自尽的事。 从太后的房里出来,外面日头正好,怜汐抬眼望了望天空,那闪着金光的大太阳照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可她好像再一次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新鲜了不少。 生活的希望啊,自从梦言出现以后,她有多久没看到了? 现在好了,终于好了。 嘴角带着一抹笑,她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己房里,却在看到桌后面那人时,脸色一变,慌忙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你怎么又来了?”心里虽然害怕,她还是又冷又平静地瞪着那张青铜面具后的男人。 “我救了你的命,你就这样忘恩负义?” 男人不辨喜怒的声音响起,气得怜汐重重地冷笑一声:“你救我?若不是因为你,我会中那该死的落花醉的毒?” “但我若不管你任你去死,你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你”怜汐一噎。 “说吧,你今天来,又想干什么?” “方才太后不是说了,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梦言永远消失在皇帝的生活里?” “你有办法?”怜汐眼睛一亮,旋即又戒备地抿了抿唇,“你想要我做什么?这一次,我不会再那么容易上你的当了。” “放心,很简单” 男人离开皇宫的时候已是傍晚,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如歌似血。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明显热闹的气氛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清冷气息格格不入,尤其他的脸上还戴着一张青铜面具,周围的人看到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得退开几步,又带着好奇的打量,大约是想知道拥有这样的气质的一个男人为何要戴着一张面具。 再丑,也不会丑到哪里去吧? 除非是毁容了——众人笑言。 流风就是在这样的茫茫人海中看到了他的主上,心下顿时一惊,几乎以为自己眼花看错,否则主上怎么会是那样的表情? 哦不,不是表情,主上戴着面具,脸上根本看不清表情。 只是主上身上透出的孤寂冷傲却已经明显得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出来。 大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最后站定在男人面前,流风开口:“主上,您终于回来了。” 今日主上进宫时间太长,以至于他险些以为主上出了事,所以才会出来看看——虽然主上的武功根本不用他操心,要是连主上都回不来,那凭他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救得了? “恩。”男人冷冷淡淡地答应了一声。 流风跟着他一路走,知道主上的性格肯定是不会主动跟他说那些事儿的,可好奇心终于占了上风,小心措辞地问道:“主上进宫见到人了吗?” “恩。”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 流风暗自腹诽,真是要命了,多说两个字会么? 叹了口气,流风又问:“那主上觉得,她是真的疯了吗?” 男人冷冷地斜眼看瞟了他一下,直到把看得流风恨不得钻地底下去的时候,才道一句:“不知道。” “属下觉得这件事似乎有点蹊跷,有没有可能,她是装的?目的是” 流风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胆大包天了,否则怎么敢在主上这样的眼神下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甚至被他吞了回去。 男人寒凉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流风,你对她有意见么?” “没有!” “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你最好注意点。” “是,属下明白!” 后来流风再也没敢开口,就这样跟了一路,总觉得主上似乎心事重重 梦央宫内殿。 君墨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床边围了几个人,是两个孩子的奶娘,床上除了梦言,还有他们的一对子女。 近来太忙,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以至于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们的孩子。 他昨日跟她说,他们的孩子很可爱,可说真的,那还只是匆匆几瞥之后的大概印象。 现在孩子还太小,不会走路也不会爬,就这么安安静静不哭不闹地躺在那儿,而他的小东西也跟个充满了好奇心的孩子似的,安安静静地盯着他们,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 “言言,朕回来了。” 明知道她听不懂,他还是这么说了一声。 出乎意料地,床上那个原本背对着他的人影动作顿了一下,转过来看了他一眼。 双眼灵动,虽透着一丝茫然,却不再是她最初那个抗拒陌生的样子。 君墨影已经很满意。 “参见皇上,皇上吉祥。”两个奶娘分别跪下请安。 君墨影摆了一下手,没有闲工夫去看她们一眼,只示意她们下去。 嘴角微微一扬,带着温柔的笑意走到床边,朝着床上的人儿张开了双手。说实在的,这只是一个习惯性动作,他并没有期望她会像往常一样扑上来抱着他。 当然,她也确实没有。 只是她的手,却小心翼翼得攥在了他的袖子上,两只眼睛睁得很大。 “言言。”君墨影眸色一亮,显然为她这小小的动作感到很高兴,一把拥住了她。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单单是这样一个动作,都可以让他高兴很久。 其实他很贪心,可他怕自己再这样贪心下去,就会连现在拥有的这些也全都失去。 和她一比,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她能在他身边。 “言言,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将她松开了一些,却仍是维持着方才拥抱的姿势不变,笑意清浅地指着她面前的两个孩子,“这是女孩,是东阑的长公主,叫君风暖——是你起的名字,还记得吗?” 习惯了这样的自言自语,即便得不到回答,他也没有丝毫气馁。手臂微微一动,又指着那男孩儿笑道:“这是男孩,是东阑的太子,以后东阑的江山就会交给他——虽然朕知道你不在乎这个。”他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沉思,“孩子的名字,叫君忆寒,好不好?” 去年寒冬,他们初识。 梦言眼波微微一动,突然咧开嘴笑了一声。那一刻,君墨影在她眼中看到了倒映的星辰。 “忆寒” 当这两个字出口的时候,君墨影狠狠震了一下。 “言言”他不可置信地握住她的手,视线一瞬不瞬地定格在她身上,生怕错漏她脸上某一个刹那的表情。 目光所及之处,便是她笑靥如花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她还完好的那时候。 他猛地一把将她裹住,一口咬在她的嘴上,虽然知道这样很可能会引起她的不满,他还是没忍住剧烈震动的胸腔做了这样的事,舌尖钻入,肆意地在她的嘴里翻搅。 直到怀里的人开始呜咽挣扎,他才慢慢将她放开。 意犹未尽。 她似乎也并不生气,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君墨影叹了口气,欢喜地将她拢入怀中。 “言言真是越来越乖了,比这两个孩子还乖。” 虽然这样会让他有种猥亵女童的错觉。 李德通就是在这时候走进来的,生怕吓着了那主子,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了。 “皇上,梦鸣宫进了贼人,似乎是为了找什么东西,还放了一把火,现在梦鸣宫火势很大,太后娘娘受了惊吓晕了过去。” “进了贼人?”君墨影猛蹙了眉心,“母后那儿会有什么东西?” 说话间,他已经站起身。 垂眸看了一眼被梦言拽住的袖子,安抚一笑:“言言乖,朕去去就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1章 等着朕回来 等了片刻没见她有任何动作,君墨影这才反应过来她其实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苦笑一声,他怎么会因为她刚才的举动就忘了这件事呢? 俯下身子,缱绻的一吻轻柔落在她的额头上,君墨影伸手去掰开她的小手,虽有些不忍,毕竟难得看到她这么依赖的样子,不过一想来日方长,他们还有那么多的以后,也不急在一时半刻,“言言,朕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自己乖乖地在这儿,等着朕回来,恩?” 大掌扬起拍了拍她的脑袋,袖袍边缘擦过她的脸,梦言怔怔地看着他,右手抬了一下,似是还想去抓他的袖子,不过最终还是怯怯地缩了回去,就这么看着他带着温柔的淡笑离开。 李德通在一旁看得鼻酸眼涩,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天底下所有的恶茬儿都找上这小姑奶奶了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公平么? 因为得了帝王独宠,所以为了公平,其他的倒霉事儿就得全部让她经历一遍? 饶是君墨影已经听李德通说过梦鸣宫的火势很大,可是看到这一片火海,还是不由震惊。 救火的声音绵延不绝,宫人们来来回回地奔走,端着水盆往那火海里扑去,看到帝王站在那里也只来得及唤一声“皇上”。 君墨影随手拉了一个小太监,皱着眉问:“里面情况怎么样?” “回皇上,虽然火势很大,遍布各个偏殿,但这都是后来随风蔓延过去的,一开始的着火点是在西侧的一间房里。所以这火并没有伤及太后,只有两个丫鬟受了点轻伤。” “那太后为何会晕过去!”君墨影怒声吼道。 小太监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回皇上,太后是被贼人吓的突然有好多的黑衣人跑到太后这儿来,刀光剑影有一个禁卫在太后跟前被人杀了,血洒在太后身上太后就,就晕了过去” 好多黑衣人? 君墨影的眉头越皱越紧,沉声问道:“太后人呢?” “皇后皇后刚才赶过来,说是梦依宫离这儿近,所让人把太后抬回了梦依宫。已经请太医去看了,请请皇上放心。” 君墨影转身吩咐李德通:“你在这儿看着,大火能救就救,不能救便罢,无需离火源太近,最要紧的是别伤了人。” “另外,禁卫抓到那些黑衣人以后,看着千万别让他们死了,一定要带到朕面前来!” 母后这儿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地来抢?宝藏? 君墨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弧,若是真有这种东西,母后绝不可能私藏。 有些事情他确实跟母后闹得不愉快,可不能否认,母后对东阑一直都是尽心尽力。 一路走向梦依宫,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想方才那小太监说的话。 血洒在母后身上,那就说明黑衣人离母后很近。 这么近,为何不直接挟持母后逃跑? 既然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在皇宫里放火抢东西,那就不可能有他们不敢的事 君墨影到梦依宫的时候,太后已经醒了。 “母后现在觉得怎么样?”他走进去直接问了一句,屋里的人这才注意到他,连忙请安。 “哀家已经好多了,只是人老了不经吓,皇上见笑了。”太后叹了声气。 “母后多虑了。” 君墨影开门见山地道:“朕听奴才们说,那些黑衣人去梦鸣宫是找东西的,母后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太后的眉毛也随之拧了起来,并没有要屏退其他人的意思,单纯地摇了摇头:“哀家哪儿有什么宝贝让他们抢的?若是为财,他们也不该去梦鸣宫啊。”太后憔悴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她看着君墨影,“皇上觉得,那些黑衣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诚然,太后也不是笨蛋,虽然才醒来,可她已经联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梦鸣宫里真的没有可以让人觊觎的东西,这一点别人不清楚,她自己还不清楚吗? 君墨影心下猛地一沉,顿时明白了方才萦绕在心头那种诡异不安的感觉是什么。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他刷地一下起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带着满身寒气大步流星地离开。 他不知道母后说的话是真是假——可是看母后的表情应该不是假的,那就假设梦鸣宫里并没有足够让人如此大张旗鼓盗取的东西,如此,那些黑衣人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梦鸣宫去,至于其他的 他暂时没想到他们想干什么,不,应该说他有一个猜测,可他不敢承认、不敢相信。 更不愿相信! 若是那样 几乎是冲到了梦央宫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就险些和里面冲出来的冬阳撞在一起。 冬阳脸色一白,猛地跪了下来,那巨响的“扑通”声,听着都渗人。 满是泪花的脸上带着一股灭顶的凄惨,大声哭道:“皇上,娘娘不见了!” 君墨影狠狠一震。 顾不得责她骂她,大步冲到里面,对着整个宫的宫人,一腔怒火不知该如何发泄。 冬阳哭成那样他就知道,这回不比上次,肯定不是她自己跑了,而是出什么事了! 内殿里,两个奶娘倒在地上,显然是被人打晕。 而两个对外界毫无感知的孩子仍旧安安稳稳睡在床上。 看到他们,君墨影就明白,今晚的事,只怕不是冲梦鸣宫去的,也不是冲他来的——若是冲他,那就不会留下这两个孩子,大皇子和长公主的诱惑绝对不下于一个贵妃。 是谁要对付她? 母后,皇后,还是其他人? “影月!” “属下在!” “传令禁卫,封锁宫门,不准任何人进出。”君墨影沉冷的嗓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周身浸染着寒气,就连他的声音也不例外。 “另外,把城门也给朕关了,这几天里,不许任何人离开京城一步!” “是,属下明白。” “你去通知顾荃,挨家挨户地搜查——要他亲自盯着,其他人朕信不过。记住,京城所有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京郊别院。 “主上,她怎么还不醒?”流风只当梦言是被主上打昏的,就想着主上是不是太用力了反正主上本来也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不过当流风看见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主上伸手去解梦言的昏睡穴,心里顿时就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了。 敢情是他误会了 其实主上也可以很温柔 梦言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森冷的青铜面具,愣了一秒,“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紧接着,她的身子不断地往床的里侧缩去,手心用力捏着身上的被子,整张脸都因为害怕而紧紧皱成一团,两只眼睛红通通的,似是下一秒就会掉下泪来。 流风只听说过她疯傻的消息,却没有亲眼见过。 此刻看到她这幅模样,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两个鸡蛋,“主上,她怎么” 今日之前,打死他都不相信这个女子能变成这幅模样。 “你先出去。” 男人冷冷地抛下一句,顿时就把流风心里那点残存的希望打破了。 本来还想看看主上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现在主上摆明不给他这个机会,没戏了。 “是,属下告退。”流风叹了口气,无奈转身离开。 当房门“吱呀”被人打开,又被人关上之后,男人站了起来,伸手去够床上的人。 “啊——!” 这一次,梦言眼泪是真的掉下来了。 明明他的手还只是在半空,并没有碰到她,她却霎时哭成了一个泪人,抱着头把脸埋在膝盖里,身体不停地颤抖哆嗦,像是遇上了洪水猛兽。 “小七,你怕我?” 男人沉稳内敛的声线似乎没有丝毫起伏,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一丝僵硬。 大概对这个认知不甚满意,他的手仍是抓上了她的胳膊,在她剧烈的挣扎颤抖哭喊中,使了力将她的身体从床的里侧拖了出来,强硬不容置喙地捏着她的下颚,强迫她抬起了头。 对上她陌生又红肿颤抖的眼,他蓦地一震。 梦言挣扎自始至终没有停止过,趁着他失神的瞬间,猛地一掌打掉了他的手,从床上跌跌撞撞地跑下去,没有穿鞋又因为太过紧张踩到了自己的裙裾,险些绊了一跤。 幸而男人及时将她捞住,她才没有摔倒。 可是站稳之后之后又立刻尖叫着甩开他的手,拼命往后缩往后退。 “小七” 他向前一步,“你真的疯了吗?” 一室寂静,回应他的只有女子不断的尖叫抗拒声。 “别喊了,这里不会有人来救你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无果。 实在不想再听到她如此尖锐抗拒的叫喊,男人直接伸手点了她的哑穴。 “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疯,先吃饭吧。” 说完之后,男人转身出去。 关上身后的门,在原地站了很久,身后的屋子里早已静悄悄的一片。 他闭了闭眼,绵长的月辉洒在他身上,缭绕的孤寂乞清冷较之那天上的月色更甚。 在他离开之后没多久,房门再一次被人推开。莫少渊环顾了一下四周,走进去关上了门。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惊慌地抬头。 映入莫少渊眼帘的,就是梦言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哭得满脸泪痕的样子。 “小七,别叫。”他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只是她每次看到他就会威胁着要叫人的事儿他可不会忘。 见她嘴唇蠕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几声破碎的呢喃却始终没有叫出来,莫少渊愣了愣,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眉心蓦地蹙了起来。 “主上点了你的哑穴?” 他紧抿着唇,眉宇间闪过一抹痛色:“小七,你别怕,虽然我没有办法带你出去,但是你在这里等着,会等到你想见的人来救你。” 莫少渊探出手,终是没忍住拍了拍她的发顶,声音微微哽着:“真的,相信我。虽然你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可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你。不管是谁,都不能伤你。” 最后,他留给她的是一个落寞的笑容。 “我只是来看你一眼,不能久留,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夜已深,京城的大街上却比往日更加热闹。 官兵们挨家挨户地敲门,搜查。 百姓们不了解情况,只知道是皇宫里丢了人,一时间人心惶惶。 君墨影自己也出了宫,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次借着这件事揪出了一大批潜伏在宫里的人,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了巨大的潜在危险。而且这些人就像死士一样,无论怎么严刑拷打,都不肯透露半句。有些来不及制止的,甚至已经咬舌或者吞药自尽。 突然,大队人马的前方站了一个人,挡住他们的去路。 隐在暗色中,让人看不清来人脸上的神色,甚至连他的脸也有些模糊。 直到他一步一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火光将他照亮,在场不少认识他的人脸色尽是一变。 人群中,不时有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 这人——莫少渊?不是死了吗? 大晚上的,诈尸了? 不少胆子小的人都抖了抖,可碍于帝王就身侧,还是生生忍住了想要后退的冲动。 “莫少渊。”君墨影薄唇轻启,冰冷地吐出三个字。 没有半点意外的模样让众人不禁怀疑,难道帝王是早就知道莫少渊今夜会出现?抑或是早就知道此人没有死? “皇上。” 莫少渊唇角轻勾,“我相信,跟我的近况比起来,您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浅贵妃在哪里吧?” 虽是问句的形式,口气却很笃定。 “你知道?” “是,我知道。我可以带皇上去找,单看皇上信不信我了。” “皇上,小心有埋伏。”顾荃在帝王身边小声道。 莫少渊嗤然一笑:“顾大人,这么久没见,您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有埋伏?” 顾荃的脸色很难看,还没来得及开口,君墨影就朝前走了一步:“带路。” —— 言言很快就找回来了,某些小婊砸也该死了。 一路上莫少渊都没有说半句话,君墨影亦然,绝口不提这人当初诈死的那件事。 他很清楚,今日莫少渊不是被他抓到的,而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严格说起来,是他胜之不武。虽然有时候成大事者无需在乎这些,可是莫少渊今夜的来意却让他不得不犹豫,毕竟,现在没有什么东西比言言的安慰更重要。 既然莫少渊敢来,那肯定就不怕他在此刻动手。 顾荃跟在君墨影身后,看着帝王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心里别提有多憋闷了。 一直以来最想找的人就站在面前,而他们却不能动他的感觉简直太微妙。 况且,就算不动,帝王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呢?也不打算问了吗? 大队人马很快就走到了一处幽暗的小巷口,在顾荃看来,这种地方最容易设下埋伏。 “皇上”他出声提醒。 莫少渊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顾大人若是觉得不安全,大可不必跟进去。反正浅贵妃在里面也受不了什么伤,只要皇上舍得,就让她一直待在这儿吧。” 他没有胡说,小七在这里确实不会受伤,主上哪怕再愤怒再不满,也不会伤害她。 顾荃立刻反唇相讥:“你死得莫名其妙,又来得莫名其妙,难道你觉得自己还有可信度?” “这可不是顾大人说了算的。”他勾唇,笑得邪肆狷狂,“皇上,您说是吗?” 君墨影没理他,皱了一下眉,犀利的眸光落在那不知名的小巷深处。 顾荃以为帝王愿意听自己劝告,心下顿时一松。 否则要是帝王出了什么意外,让他怎么担当得起? 莫少渊也这样以为,落在帝王身上的目光顿时就冷了下来,这就是小七倾心相付的男人么?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危险也不肯为她承受? 若是果真如此,那小七就由他自己救吧——不管能不能救出来。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君墨影扫了一眼身后众人,沉声吩咐:“你们都不许跟着。” 然后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到小巷深处,站在那里的姿态很明显是在等莫少渊。 莫少渊挑了一下眉,跟上前去。 待走到帝王面前,他特意挑衅地朝远处勉强能看见人影的顾荃勾了一下唇角,气得顾荃一口血气上涌,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君墨影皱眉看了他一眼:“你跟梦言什么关系?” 莫少渊回头古怪地跟他对视,反问:“什么关系?” 君墨影冷哼一声:“不要跟朕装傻!” 莫少渊大抵是突然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轻笑一声:“若是皇上信我不,若是皇上信她——那我跟她就没有关系。若是皇上不信,那皇上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语气带着几分傲慢,几分凉薄,让人恨不得给他一掌。 君墨影眉心蹙了一下:“认识莫少渊的人都知道,他很爱他的亡妻。” 莫少渊愣了愣,突然敛了眸正色道:“皇上,微臣从未娶妻,何来亡妻?” 他突然改变的称呼让原本散漫的气氛一下子也变得严肃起来。 莫少渊从未娶妻,何来亡妻? 这一刻,君墨影竟无端地想笑,若不是时机不合适,他肯定就这样笑出来。 在心里梗了那么久的事因为莫少渊这一句话消散得无影无踪,就像一根卡在喉咙里的鱼刺被人取了出来,顿时轻松不少。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莫少渊没有说谎,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份信任来自何处。 “带朕去见她。” 不问莫少渊的近况,不问莫少渊是如何知道她的藏身之所,他知道莫少渊不会说。 而他也不会勉强——至少此时此刻不会。 别院里,流风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安排好人在四周埋伏,若是有人进来,格杀勿论。 “主上,皇帝已经带着官兵过来了,快离开这里吧!” 背对着他的男人站在月影婆娑之下,脊背微微一僵。 “知道了。” 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在流风急不可耐的时候,男人却大步走进身后的屋子里,他在这站了多久,就想了多久。 这一生,他也想冲动一次。 “砰”的一声推开门,带着一丝迫切的心情,吓着了床上坐着发呆的人儿,氤氲的烛火下,她的脸色白得几近透明。 “小七,我有话跟你说。” 不管她能不能听懂,背对着门口直接一道掌风过去,关上了身后的门。 流风在外面的院子里狠狠捏了捏眉心,都这个时候了,主上还想干什么! “小七,你是装的,是不是?”男人走到梦言面前,站定。 青铜面具下的脸覆着一层憔悴,仿佛是深思熟虑经历了几个千年之后的沧桑,沉寂孤苦。 “你没有疯吧,小七。” 不带丝毫起伏的声音似乎已经确定了这个事实。 他眸色深深一瞬不瞬得凝视着她,最后甚至再次端起她苍白的小脸,“如果给你一次机会,远离皇宫,你愿意吗?” 她的眼神还是这么陌生,绞着浓浓的警惕,就像一只刺猬一样刺伤了所有靠近她的人。 男人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呼吸喷洒,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喉咙深处挤出的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沙哑,“若是你愿意,那么你以前想要的,以后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郑重地宣布,沉痛的眸中掺着浓烈的挣扎。 “主上,真的来不及了,快走——!” 流风急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男人最后看了一眼她红肿却警惕依旧的双眼,薄唇溢出苦涩与冷漠兼并的笑。 “小七,你真的,就这样疯了么” 收起所有的情绪,他漠然转身,“无论真假,这是唯一一次机会。” 他的人生,不允许第二次的放纵。 君墨影破门而入的时候,意外地只看到了她一个人的身影,连个看守的人也没有。 看来对方是已经收到消息先行离开了,他猜测。 “言言,朕来了,没事了。” 一把将床上的人拥进怀里,感受着她小心翼翼又带几分颤抖地攥紧了他的袖子,君墨影的胸膛强烈震荡了几下。 她对他已经不再是最初的陌生与抗拒,这样的进展让他觉得欢喜。 “忆寒忆寒” 怀里的人突然连喊了两声,君墨影震惊地低下头,就看到她双手攥着他的袖子,双眼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空洞,不过此刻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停地念着“忆寒”这两个字。 “忆寒怎么了?” 他皱着眉看向她。 梦言张了几次嘴,可是话里的内容却只有“忆寒”这两个字,君墨影想了很久,难道是因为她被抓走的时候那两个孩子还在身边,所以她怕他们出事吗? “忆寒没事,言言放心,两个孩子都好好的。” 修长的手指抚过她如画的眉眼,尽管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想到她曾经对着那些将她劫来的陌生人哭过,他的心里就一阵阵的疼。 为什么要将她带出宫? 心里被无数个疑问占据,既然将她带了出来,为何又这么容易地将她放在这个地方不管,难道是因为官兵已经到了这里,他们知道自己带着一个女子无处可逃,所以决定将她留下? “言言,我们回宫了。不要怕,以后朕会一直在你身边。” 怀里的人给他的唯一回应,就是抓着他的袖子越攥越紧的手心,捏得骨节都白了。 君墨影知道她怕,虽然觉得她这样会有些疼,不过也没阻止她。 往后她若抓着他的手,他再也不会强行将她松开。 像今夜这样的后果,他承受不起第二次。 找到她之前,他不止一次想过,若是当时在梦央宫里没有强行将她的手掰开,该有多好。哪怕带着她一同到梦鸣宫去,该有多好。 若是那一面成了永恒,留在她印象里的他竟只是一个转身离开的背影 那样的事,绝对不能再来一次。 抱着梦言出去的时候,面对那一大群的人,怀里的人儿似乎有些害怕,尤其是那些光亮的火把靠近,她的脸倏地一下缩进了他的怀里,深深埋着。 君墨影皱了一下眉,“拿着火把的人全部退后!” 顾荃微叹了口气,走到帝王面前严肃道:“皇上,属下无能,让莫少渊跑了!” “早就说了让你好好练武功,早些时候不肯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荃嘴角抽了一下,心道练武功也是要讲天分的好吗? 他当初听了帝王的话练了这么多年还不就是现在这样三脚猫的功夫,刚才碰到莫少渊那样的根本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用。说难听点儿,他的武功还比不上这些官兵的头儿呢。 更何况,今日这样的情况,很明显可以有两全其美的方式。 比如帝王留在外头,莫少渊绝对跑不了。 至于里面,现在看来只有浅贵妃一个人。若是当时让他们冲进去,显然也不会出什么意外,照样能把人救出来。到时候既抓住了莫少渊,又救了浅贵妃,不是很好吗? 偏偏啊,他们的帝王一碰上浅贵妃的事儿就神志不清了。 都说红颜乃祸水,果真是一点都没错。 君墨影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最好把你脑子里那些东西给朕收起来,想也不要想。莫少渊跑了就跑了,只要他还活着,日后总有机会的!” 今日,就算人不跑,可能他也不会抓。 既然对方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那就肯定已经预料到了所有的后果,包括有来无回,可就算是这样,为了救言言,莫少渊还是出现了。 若是他就这样将人抓了,岂不就给了对方一个“舍己付出”的机会? 他不乐意! 君墨影抱着梦言一路往外,看这架势是打算直接以这样的方式直接走回梦央宫了。 期间有人说去找辆马车来,让帝王在这儿稍等片刻,被帝王摇头拒绝。 就这么抱着梦言回到梦央宫,一直看着她直到她安然入睡,听着那细密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放轻了脚步离开,去处理剩下的事。 首当其冲就是那些被抓的人。 一天不找出幕后黑手,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奈何那些被抓的黑衣人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君墨影只好退而求其次,将梦鸣宫的宫人全部召集到一起,唯一没有在场的就是怜汐,只因现在还在梦依宫里陪着太后。 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一个令人万分震惊的消息。 梦鸣宫的火根本不是所谓的贼人放的,而是怜汐! “当时过来通传的奴才不是说贼人点了火?现在又跟朕说怜汐,究竟你们谁在说谎?” “回皇上,不是说谎,都不是说谎!” 底下的奴才七嘴八舌。 “当时奴婢看到怜汐姑姑鬼鬼祟祟地走出去,心里疑惑,就跟了上去,路上还碰到了珠儿,我们是一起跟上去的,所以珠儿也看见了” “是啊是啊,奴婢也看见了!”珠儿连忙应声。 “当时怜汐姑姑放完火之后没多久,就跑出去大喊着火了。然后那些黑衣人就突然出现在了梦鸣宫里,当时有那么一瞬间,奴婢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君墨影冷声问。 “以为那个着火了就是怜汐姑姑和黑衣人之间的联络暗号!” 不用说,看起来确实很像。 否则没有那么巧,梦鸣宫里一着火,外面的黑衣人就冲了进来。 当然,这其中最大的问题是——怜汐亲手放的火。 如果怜汐跟这件事毫无关系,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往母后住的地方放火?要说她往梦央宫里放火还比较说得过去! “传怜汐过来见朕!”君墨影沉声吩咐。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手软! 梦依宫里,怜汐看到李德通亲自来传她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好,脸色微微一白。 “怜汐姑娘,跟咱家走一趟吧。” 怜汐此刻不得不庆幸,太后今晚受了惊吓所以睡不着,此刻还在她的身边。 听了李德通的话,太后蹙眉问:“发生什么事了?这都什么时辰了,皇上还找怜汐过去干什么?” “回太后,皇上的心意,奴才是揣摩不透的。”李德通看似恭敬,心底却在冷笑。 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晚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2章 朕是在问怜汐 李德通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了,可能是因为长期待在帝王身边近身伺候的缘故,已经尽职尽责到把帝王的喜恶当成了自己的喜恶。所以除了对梦央宫那主子是真心尊敬,对着怜汐这种明明连主子也不是却非得把自己当根葱的人则根本喜欢不起来,甚至是看不惯。 今夜帝王审梦鸣宫那帮奴才的时候他也在场,听到浅贵妃失踪的事可能跟怜汐有关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 可能是他多管闲事,不过这种事换了宫里其他主子也就罢了——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还算说得过去,但她怜汐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做这样的事? 真是 “怜汐姑娘,让皇上久等就不好了,若是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就收拾完了快走吧。” 太后听着他明显是语气不善,皱了一下眉。 李德通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儿”了? 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哪怕对着那些落魄之人也从未这样过 这般想着,太后心里顿时就不安起来:看来汐儿这次要出事了!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太后猛地朝怜汐看了一眼,似是在用眼神询问她出什么事儿了。 怜汐被看得羞愧地低下了头,她要怎么跟太后解释,她没有乖乖听话按兵不动,而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对梦言出手了? 何况李德通现在还在呢,她也没法说啊! “姑母” 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嗓音明显带着一丝颤抖,听得李德通心底冷笑,转身就走。 太后尽管对她此刻未知的事情感到不满,看向怜汐的视线中也多了几分里责备,可这是她的汐儿啊,尤其见她这么害怕的样子,哪里还忍心怪她。 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竟起身跟着她一道走了。 “汐儿,今晚这皇宫不太平,哀家随你一起走一趟。” 李德通在前面听到这话,脚步蓦地顿了一下,心中不解,太后偏袒怜汐也太明显了吧? 明明是帝王的母亲,怎么偏偏对着帝王喜欢的人倒是冷冷淡淡,对这丫头就这么好呢? 怜汐激动得点点头:“是,多谢姑母!” 君墨影不是没有预料到太后会陪着来,可当他看到亲眼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免难过。 那个人,毕竟是他的母后。 哪怕为了怜汐,母后已经变得不像母后,这么多年留在他心底的那个形象早已 怜汐扶着太后走到帝王面前,太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皇上这么晚找汐儿过来,出什么事儿了?” 君墨影并没有直接回答太后的问题,先让人给太后搬了张凳子。 直到太后坐下,他才对着怜汐问:“今夜梦鸣宫的大火是怎么回事?”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免受皮肉之苦。” 或许是帝王的话太过直接,太后和怜汐皆是一惊。 反应过来之后,怜汐的脸都白了。 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为自己辩白,太后就出声:“皇上” “母后。”君墨影直接打断,“朕是在问怜汐,您何不让她自己说?” 太后脸上挂不住,板了板脸,“皇上,哀家这些年总跟怜汐在一起,难道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哀家还不清楚吗?还是说,皇上连哀家也信不过?” 虽然她也觉得奇怪,皇上突然提到梦鸣宫的大火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火跟汐儿有关? 君墨影淡淡地笑:“母后,朕只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摆明了是不给太后留面子。 太后原本还在疑惑深思,闻言,脸上顿时就青一阵白一阵的。 还是怜汐抿着唇冲她摇了摇头,她才憋着一口气止住了话。 怜汐走到帝王面前跪倒在地,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凄婉道:“皇上,奴婢不知道您说的怎么回事是指什么,奴婢只想说,过去奴婢或许是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让您对奴婢有成见,但是这一次,奴婢真的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不知道。” 她看着帝王因为她的话而露出一丝冷笑,心口便是微微一颤,紧接着又道:“关于梦鸣宫的大火,很明显就是那些黑衣人放的。皇上方才问奴婢那话,难道是怀疑奴婢吗?” “朕不该怀疑你吗?”君墨影反问一句,却也不说梦鸣宫的宫人已经指认了她。 “皇上怀疑奴婢的理由呢?”怜汐闭了闭眼,苦笑。 “难道曾经犯过一次错误,就要终生被怀疑吗?皇上,太后可是奴婢的姑母,对奴婢恩同再造,奴婢感激她报答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烧梦鸣宫?” 如果说太后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毕竟她了解的皇上也不是一个信口开河之人,可是听了怜汐这番感人的“肺腑之言”,心里那点怀疑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是啊,她的汐儿就算再不济,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却不想,在她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时,君墨影却重重地从唇齿间发出一抹冷笑。 “你还知道太后对你恩同再造,结果呢,可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说完也不等怜汐回答,直接扬起手,皱着眉沉声吩咐:“来人,拿鞭子来!” “皇上” 太后和怜汐同时大惊失色。 帝王淡漠的脸上蓄着一丝嘲讽,讽刺的话毫不留情得砸向怜汐:“朕已经说过了,只给你一次机会,但凡你有半句谎话,就免不了皮肉之苦。你要把朕的话当耳旁风,怪得了谁?” “不,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您怎么能因为猜测就这样定了奴婢的罪呢?” “猜测?” 君墨影并没有因为她这话而阻止去拿鞭子的人,凉薄地勾了勾唇,反而示意李德通将那梦鸣宫那两个丫头带上来。 当她们再一次将怜汐的所作所为陈述出来,怜汐已经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后猛地从那椅子上站起来,“皇上!”她咬牙切齿,浑身发抖。 “难道皇上要因为这么两个丫鬟的说辞,就定汐儿的罪吗?” “一个可以是污蔑,两个都来污蔑?”相比太后剧烈的怒气,君墨影微微嘲弄又掺着寒意的表情就显得很平静。 “她怜汐是什么大人物,值得这两个丫鬟串通好了不惜犯下欺君之罪也要污蔑她?” 太后脸色发白,一时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审视的目光缓缓落在怜汐身上,带着几分深邃几分不可置信,本心里,她真的相信汐儿的话,相信汐儿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可那两个丫头的话又如此无懈可击,更何况皇上说得没错,那两个丫头平时跟汐儿无冤无仇的,为何要甘冒欺君之罪去污蔑汐儿? 其中一个她不是很熟,甚至连名字也叫不上来,另一个她却是知道的,珠儿——平日里老老实实的,从来不会犯错,也是个与人交好的性子,无缘无故肯定不会如此信口雌黄 “汐儿,你没有做过,是不是?”太后凝神屏息,一脸严肃又有几分期待地问她。 怜汐莫名地不敢抬头,她知道太后对她挺好,也不想骗太后,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太后这样一问,她肯定会选择坦白。可现在帝王还在这儿啊,要是她招了 “是,太后姑母,请您务必汐儿,汐儿什么都没有做过!”怜汐哭喊着,声线颤个不停,“今天晚上汐儿不是一个跟您在一起吗?您晕倒之前不是还看到过汐儿吗?” 太后心里咯噔了好几下。 昏迷之前,她确实是见过汐儿,可那时间点却并不是着火之前,所以也不能证明什么。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保汐儿无恙。 “是,哀家信你。” 太后点了点头,转过去看向面沉入水的帝王,“皇上,若是哀家为她作证,是不是就能” “母后,您昏迷之前见过她又如何?那并不能说明她什么都没有干,那个时候,黑衣人已经进了梦鸣宫。”君墨影轻哼一声,“朕相信,母后一定不会说自己一个晚上都跟怜汐在一起吧?” 一句话,堵死了太后的后路。 就算她原本想这么说,可是被帝王这样洞悉的言语刺激之后,哪里还说得出来。 君墨影不再看她,对着那带鞭回来侍卫直接吩咐:“打!朕不喊停,不准停!” 相同的遭遇曾经这样落在另一个人的头上,那时候是笞刑,他的小东西满身是血倒在血里,今时今日,同样的场景若发生在怜汐身上,算不算是报应? 怜汐刹那间面如土色,“不要——!太后,姑母救救我,救我——!” “啪”的一声巨响,长鞭带着凌厉的划过气流的声音,狠狠落在她身上,皮开肉绽。 “啊——!” 凄厉的嘶吼穿透了梦央宫上方,太后猛地从这份惊愕中回过神来,不顾形象大步冲到帝王面前,“皇上,住手快让他们住手!” 君墨影眸色淡淡还没来得及回她,视线就被殿门口那抹娇小的身影撰去,惊讶和慌乱同时涌上心头。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失策,忘了让人把怜汐的嘴堵上。 他知道小东西现在见着什么都怕,更别说眼前这样的场景了,用鞭子抽人如此骇人 “住手!”君墨影连忙打断那侍卫。 梦言傻愣愣地盯着怜汐那个方向,两只眼睛睁得很大,似是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3章 “血”的关系 君墨影倏地从椅子上弹起,大步朝她那个方向走过去,墨色的袍角在空气中大起荡漾,涟漪阵阵,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片刻的时间就到了梦言面前站定。 太后看着他疾步而过的样子,眼底只剩一片墨色晕染。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这个人不是她认识了这么多年的皇帝。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这个样子的他她也不是没有见过,每次碰到梦言的事,他的脾气就会控制不住。只是往日是梦言出事也就罢了,今日不过让梦言见怜汐挨打,他就紧张成这样? 将一个后宫的女人保护成这样,真是 难道注定了,东阑的每一个皇帝,都是情种? 呵 太后凉凉地勾起唇角,溢出一抹嘲讽的笑。 君墨影确实是紧张的,现在的梦言就像一个纯洁无暇的孩子,任何不美好的事情都不该发生在她眼前。若是将她吓坏了,或者她从此怕了他这冷酷嗜血的模样,又该如何是好? “言言” 他单手抓着她的肩膀怕她从自己面前逃离,另一只手慢慢试探性地覆上她的脸、她的额头、她的发,一寸寸地温柔地抚过,“言言,别怕。是朕不好,不该在这里” 心疼,内疚,排山倒海。 可是其中最深重的一种,却是痛。 怜汐只知道梦言疯了,却不知她疯成了什么样,此刻见了她,心情无疑复杂到了极致。 脑子里第一种蹦出来的情绪就是恨,满腔恨意——若不是因为梦言,自己怎会如此? 凭什么梦言的命就这么好,一次次的阴谋诡计落在她身上,她却到如今都是安然无恙。好比今天晚上,明明都已经计划好了,明明那个人都跟自己说好了会把梦言带出帝王的视线,可是才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又回来了又回来了! 然而,怜汐现在也顾不得恨。 长鞭落在她身上的痛楚还没有减去分毫,就在片刻之前,帝王已经无情地下令对她用刑,这是她今日之前从未想过的场面。 用刑啊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歹有那么一层“血”的关系,有朝一日竟会变成这样! 现在梦言的出现让帝王停止了用刑,那是不是说明,她有希望了? 只要梦言不想看到这一幕,那她就有希望了! 虽然她不屑去求梦言,可是真的太痛了,她这辈子除了那一次,还不曾受过这样的痛! “浅贵妃,浅贵妃” 怜汐流着眼泪,呜咽着想要爬到梦言面前。 君墨影一个凌厉的眼风扫来,怜汐立刻被她身后的侍卫抓住,不让她再往前半步。 太后看得心疼,却又无奈不知如何劝说,心里急得不得了。 想了想,大约是看出了怜汐的心思,她连忙也对梦言道:“浅儿,哀家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孩子,肯定也不忍心看着怜汐挨打是不是?鞭刑啊——汐儿只是一个女孩子,如何受得起这样的刑罚?你跟皇上说说,让皇上放过汐儿吧。” 冬阳站在殿中不敢出来,听了太后的话,在心底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 真恶心,真不要脸! 这还太后呢,当初打主子的时候怎么就不说主子是个心善之人?怎么也不说主子一个女子受不了笞刑那样严重的刑罚? 今日换了怜汐被打,怎么就搁得下那张老脸,说什么主子心善,让主子劝皇上? 冬阳都想冲出去跟自家主子说了,那就是一老巫婆,主子千万不能搭理! 好吧,虽然她知道主子听不懂 不过主子现在已经比刚开始那几日有所好转,万一一不小心复述了太后的话,说什么“不能打”,那该怎么办?皇上会听吗?还是会继续坚持原本对怜汐的刑罚? 她在里头看着,外面的人在外头看着。 梦言听完太后的话,茫然呆滞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动容。 眨了眨眼,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红唇微微蠕动了几下,竟再一次出了声。 “打挨打” “不,没有,言言别怕” 君墨影咬了咬牙,心中恼怒,对太后的不满又上升了一层。 在这种时候利用一个神志不清的人? 好,很好! 就算现在他不能对怜汐怎么样,也绝不会就此放过。只要他的小东西一走,总有机会的! 怜汐这一次,死定了。 “浅贵妃,是啊,太后说得是啊” 怜汐狠狠挣扎了几下,没能从那侍卫的手底下挣脱出来,刹那间便泪如雨下。 也不管梦言能不能看得懂听得懂,一通咆哮:“奴婢只是一个弱质女流,奴婢真的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浅贵妃您救救奴婢,奴婢愿意以后为您做牛做马,做什么都愿意,求求您救救奴婢,只要您救奴婢” 在场众人无不为她这番话汗颜。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还不把她的嘴堵上!”君墨影厌恶地蹙眉,沉喝一声。 “是!”李德通高声答应一句,随后四处寻觅,终于取了块抹布,冷笑着朝怜汐走过去。 非但是帝王怒,他也怒。 一介弱质女流?从来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也真亏她说得出口! 这脸皮都快赶上牛皮了! “言言,我们进去了,好不好?” 君墨影试图去抱起面前的人儿,却被她后退着躲过了。 眸中闪过一丝受伤,君墨影又惊又痛地看着她,难道因为今晚这一幕,她又要躲他? 众人屏息凝神,死死盯着梦言,就这样僵持了良久之后 君墨影险些就想直接弄晕她扛进去了。 就在此时,梦言却突兀地笑了两声。 咯咯咯的脆生生的笑打破了梦央宫院子的一片凝滞。 “打,打”她突然兴奋地上前两步,抓着君墨影的袖子,“打!打!” 众人全都愣住了。 包括君墨影,也是满脸错愕地凝视着她,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打什么?言言,你想说什么?”他似乎知道她在说什么,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打鞭刑,打!” 吐字很清晰,并非模糊不清,只是其中的含义却表达得有些让人费解。 打,鞭刑,打。 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主子的意思是——继续刚才对怜汐的刑罚? 冬阳差点在里头拍手叫好。 君墨影沉默了一会儿,知道小东西不肯进去,索性也不再勉强她,只是现今早已入秋,她穿得这么少,怕她受凉,便道:“冬阳,去给你主子拿件衣服来。” “是!”冬阳笑嘻嘻地应下了。 出来之后,走到梦言面前,本想替她把衣服穿上,却被帝王接了过去,动作轻柔地给梦言穿好,“言言不想进去,那就乖乖地穿衣服,恩?” 他貌似是在跟梦言对话,看在冬阳的眼中,却和自言自语无异。 心口一震,方才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大半,什么时候,主子才能恢复呢 众人亦是大为惊讶。 梦央宫的奴才确实都见过帝王对他们的主子有多好,可今夜这里站的却还有不少梦鸣宫的奴才,都被帝王的言行举止唬得一愣一愣的。 君墨影朝梦言张开双臂,作势就要去抱她,不过动作很慢,约摸是为了防止她吓得再躲。 不过这一次,梦言并没有躲。 “言言也想看么?”君墨影在她的耳边低声道,“这么血腥,女孩子看多了不好。” 一声轻笑伴随着他低醇惑人的嗓音缓缓流泻。 梦言抓紧了他的袖子。 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久久没有说话,直到帝王在那张椅子上重新坐下,又将梦言放在腿上抱着,众人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这是要开打了?! 果然,这个想法才刚刚涌上心头,太后甚至还来不及阻止,院子里立刻就响起一道闷堵的歇斯底里的凄惨吼叫。 声音并不大,却足够响彻,尤其还是在那一道皮开肉绽的声音之后,愈发显得惊心动魄。 触目惊心的血色逐渐在怜汐的衣服上蔓延开来。 “皇上,够了!够了!不要再打了!” 太后再一次冲到帝王面前,紧紧抓着他另一边的袖子——其中一边一直被梦言抓着。 慌乱之中,还不忘狠狠瞪了梦言一眼。 这个红颜祸水!就知道她心肠歹毒,可不现在就反映出来了? 明明都已经疯了,明明自己如此低声下气让她救救汐儿,她却非但不肯,还火上浇油! 根本就是歹毒本性难移! 君墨影眉尖微微一拢,眼角的余光扫到太后的这些动作,眸中闪过一抹寒意。 只冷冷地哼了一声,便道:“母后还是坐下来看着吧。” 留给太后的只有这么一句话。 过后,众人眼中的帝王,便自始至终垂眸看着怀里的人,不松不紧地揽着,薄唇边一抹潋滟的浅笑摄人心魂,温柔至极。 如此血腥的一幕,何以演绎得如此温情脉脉 一鞭又一鞭,不知落了多少下。 太后惊痛,众人错愕,怜汐凄厉嘶吼。 帝王淡淡的沉默不语,他怀里的人儿始终言言笑着。 “够了,停下。” 这声音,明明就是刚才死神一般的宣判,可此时此刻听在怜汐耳朵里,却犹如天籁。 因为帝王说了,停下。 几乎要昏厥的神识终于在这一刻有了一丝清明。 结束了吗? 终于结束了啊 然而她不知道,更多的苦、更多的难还在后面等着她。 嘴里的抹布还好好地在那儿待着,李德通那个畜生,塞得太牢,以至于她怎么吐都吐不出来,只要她今日之后还有机会翻身,一定会叫那该死的阉人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 口齿不清地含糊发出这么两个音节,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温香软玉在怀的帝王,无比刺眼的一幕,气得她险些喷出一口血来。 太后猛地反应过来,连忙冲到她面前去将她扶起。 侍卫也没有阻止,一来是因为帝王没有下令,二来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毕竟是太后 不过真是让人费解,如此尊贵高高在上的太后,何以对一个奴婢这么上心?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帝王冷冷勾唇,同样的想法在他心底浮起,母后何以对怜汐这么上心?甚至比对他这个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还上心? 答案很简单。 影月去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不,应该说,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心里的猜测。 “小东西,时辰不早了,好戏也看完了,进去睡觉,恩?” 君墨影低声细语在梦言的耳朵边上问了一句,看在众人的眼里,似乎就是帝王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公然调情,看得他们一阵阵的又羞又臊 梦言的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君墨影猜想她是听不懂自己的话,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朝着内殿走去,沉声吩咐身后的人,“看着怜汐,不准放人。” 太后和怜汐皆是一震。 君墨影抱着梦言回到内殿,将她身上刚刚穿上的那件外套扒了下来,温柔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骂道:“坏东西,朕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坏,还喜欢看人挨打?” 梦言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咧开嘴呲着一口小白牙,明晃晃地朝他笑。 “挨打挨打”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心里愈发好笑,“真这么坏?” 他凑上去用力抱了她一下,埋在她颈间闷闷地笑了几声,“要早知道你喜欢看人挨打,前几日就有那么两个能让你看的,也不必等着你慢慢接受朕了。” 抬起头,蹭了蹭她细腻光滑的小脸,耳鬓厮磨一般的温柔缱绻。 “以后要经常这么对朕笑,恩?”君墨影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乖,快睡吧。” 哪怕知道她听不懂,依旧耐心地在她耳边嘱咐,“你刚刚生产完,该好好休息才是,瞧你这些日子都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朕现在要出去,一会儿会进来陪你,不要担心。” 他垂眸看了一眼她抓着自己袖袍的手,有些不忍,有些犹豫。 脑子里甚至闪过那么一个念头,等她睡了,他再走。 再也不忍心掰开她的手,只怕相同的悲剧再一次发生。 他怕自己一转身,她又不见了 眉宇间闪过一丝沉痛,君墨影轻叹一口气,俯下身来似是要在她身边坐下。 却不想,梦言突然放开了他的袖子。 君墨影一愣,视线对上她的眼,便是一片晶亮蓄着笑意的乖巧柔顺,和从前一样。 心口泛着一丝涩,却很软,很暖。 “真乖。”他拍了拍她的头,看着她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 站在众人面前的君墨影,便又是那个冷漠无情、手段铁血的帝王。 方才那片刻的柔情仿佛从未存在。 这一会儿的时间,太后已经扶着怜汐在帝王给她准备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给她擦汗。 “母后当真是一心向佛,心善祥和,就连对这么一个丫头,也能这么好。” 毫不掩饰的嘲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太后的脊背微微一僵。 怜汐脸上的表情也僵了,帝王这话刺伤的可不只是太后,还有她。难道在帝王眼中,她就真的只是一个丫头这么简单吗? 就算不记得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可那一年的血液交融,他真的忘了么? 她的身体里留着他的血,而他的身体里,也留着她的血啊 “皇上一口咬定汐儿有罪,可从始至终,汐儿都没有承认过,只有那么两个丫头指正她而已。难道哀家照顾自己无辜受累的侄女,有错吗?” “侄女?”君墨影挑了一下眉,上扬的尾音显得愈发嘲讽。 太后眸色一闪,心头顿时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众人不明所以。 “继续审!”君墨影施施然地坐回刚才那张属于他的椅子上。 犀利的眸光落在怜汐身上,意思很明白,某些地方不再是她可以坐的了,她的位置,只能是用那一双膝盖跪着。 怜汐心口一颤,身体猛地从那椅子上软了下来,蓦地跪倒在地。 “怎么样,皮肉之苦也受过了,还不承认?” 君墨影冷笑:“或者,你觉得打得还不够?” “皇上别太过分了!”不等怜汐开口,太后就蓦地沉声怒喝。 偏偏君墨影不吃她这一套,“朕过分吗?”反问一句,狭长的梦眸微微眯起,薄唇噙着寒意浸袭的冷。 “母后,当初您不问是非动朕的女人,可曾想过今日?”平静的语气似不起丝毫波澜,可任谁都听得出,帝王说这话的时候怒意有多甚,“梦言何其无辜,您是怎么对她的?” 他眸色微转,侧目去看太后,“今时今日,就算朕要处死怜汐这丫头,又如何?” 不过一个丫头罢了。 就算他不问是非、不辨黑白地处死了,又如何? 之所以要审,只是为了还小东西一个公道。 “皇上这是在质问哀家还是在报复哀家?”太后倒吸一口凉气,胸腔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而震荡着,“若是皇上对哀家不满,尽可冲着哀家来,为何要将这一切算到汐儿头上?” 众人皆是大骇。 今夜这场景,似乎又回到了祭祖的那一夜,帝王与太后二人冷冷对峙。 只不过当时是帝王要护着浅贵妃,而如今,换太后要护着一个丫头 就在众人以为帝王与太后会剑拔弩张的时候,帝王却蓦地发出一声轻笑。 “母后想太多了。” 他淡淡地勾着唇,眼底那抹极淡的讽刺被压抑得很好,“朕既没有质问也没有报复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母后不是觉得朕过分么,难道还不许朕为自己辩白了?” 对怜汐,母后果然护得紧。 就因为他要对怜汐下手,所以母后连惯有的沉稳也消失殆尽,将这一份特殊表现得如此明显,连那些个局外人也看得清清楚楚,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端倪吗? 君墨影心底冷笑。 或许人老了,就变得重感情了,当年可以毫无顾忌地抛弃,如今却想要肆无忌惮得重拾。 太后一噎,被他犀利得仿佛洞悉一切的视线看得浑身发毛。 君墨影将视线从她身上撤回,冷冷地睨着匍匐在他脚下的怜汐,“放了一把火,引那些黑衣人进来,嘴上说是要从梦鸣宫偷东西,实则——怜汐,你倒是给朕说说,梦鸣宫里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偷?” 怜汐的脸色也不知是方才被打得还是此刻被质问的,惨白一片,毫无血色。 “论钱财珠宝,龙吟宫不比梦鸣宫少,何况朕不在龙吟宫,若是真的要偷,那里应该是最方便的。如果不是钱财,而是其他——朕倒是很想知道,连在梦鸣宫住了这么多年的母后也不知那里有什么宝贝,那些黑衣人是如何知晓的?” “皇上,您说的这些都有道理。”怜汐的身体因为疼痛而瑟瑟发抖,可她却强行扯出一抹笑容,落在众人眼中,那就是凄楚可怜,柔弱中不失傲骨,“可这些,奴婢从何而知?” 君墨影冷冷地哼了一声。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嘴硬,果然不愧是他认识的怜汐。 “因为朕怀疑,这一切根本就是你跟他们串通好的。声东击西,只为把朕支开,好方便你们从梦央宫劫人。” 怜汐弯唇浅笑,却笑得惨淡无比,水眸中成片的泪光在月影下显得格外清晰,闪烁着无尽的悲伤寥落,“皇上不能因为在心里给奴婢下了这样定论,就把一切都推在奴婢身上,甚至对奴婢屈打成招。皇上这样做,不觉得对奴婢太过分了吗?” 鞭子已经挨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承认。 否则,在她面前摆着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太后在心里暗暗着急,却根本插不进话。 “这也过分?”君墨影挑了一下眉,突然似笑非笑地看了太后一眼,“怜汐,你和母后当真不愧有血缘关系,就连说出的话也是如此相同。” 众人皆道帝王口中的“血缘关系”是指怜汐是太后的侄女儿,唯有太后,在听到这句讽刺中带着质问的话时,整张脸都变了,瞳孔更是愕然紧缩。 那一刻,她甚至不敢去看帝王是什么表情。 都说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本能——无法遮掩的本能,所以当君墨影看到她这般反应之后,对那个猜测中的事实就有了更进一步的确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4章 三日后,午门处斩! 就在怜汐楞楞地不知如何回答帝王的问题的时候,梦央宫外头突然急急忙忙走进来一个小太监,在路过怜汐身边的时候,回头瞟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然后对着帝王恭敬行礼。 “怎么,有人招了?” 那些被抓的黑衣人都是硬骨头,轻易不肯招供,所以此刻来回报,肯定是带了好消息来。 “回皇上,是!”那小太监支吾了一声,道:“他们说,这一切都是和梦鸣宫一个叫怜汐的宫女串通好的——只要看到火光,他们就杀进去,装作要抢东西的样子,可实际上,他们那些人只是为了声东击西,主要目的还是从梦央宫劫走浅贵妃。” 这些话,在君墨影的脑子里闪过了几百遍,因为要将怜汐定罪,这是唯一的办法。 虽然这些话,连他自己也不信。 很明显,怜汐一个人不可能找到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杀手来。 如果是在母后的帮助下找到那么多杀手还说得过去,可现在连母后也不知道这件事。 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涉到了莫少渊。若只是怜汐一个人的阴谋诡计,莫少渊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知这件事并且带他去将人找到的? 所以必然是有人找上了怜汐。 包括上一次落花醉的事也是如此——否则的话,怜汐不可能活到现在,早在中了落花醉的时候就该死了。 不过现在,他并不在乎这些事。 怜汐有罪,这就够了,现在要将她定罪,易如反掌,就算是母后也不能说什么。 既然她背后那个人选择将她推出来当替罪羔羊,那他也乐得成全。 虽然这一点他同样不是很明白——既然那些黑衣人都是死士,在可以不供出任何人的情况下,为何要把怜汐拖下水? 要说那幕后之人跟怜汐有仇的话,也不像,否则上一次就不会把落花醉的解药给她 “不是这样的!”怜汐惨叫一声,指着那小太监,“你说谎!他们都在说谎!” 她扑倒着几乎是爬到了帝王跟前,“皇上,您相信奴婢,不是这样的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姑母,您跟皇上说,奴婢不会做这种事的呀” 太后震惊不已的思绪被怜汐的哭喊声拉回,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帝王淡漠冰冷的声音就已响起,“母后不必说了,怜汐谋害贵妃已是不可扭转的事实,无可辩驳。如此罪大恶极之人,朕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他扬手示意:“来人,将怜汐拖下去,三日后,午门处斩!” “不——!”怜汐歇斯底里的一声嘶吼,如同濒死的困兽。 太后当场软了腿,幸而君墨影及时将她扶住,她才没有跌倒。 然而君墨影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却让她连心都死了,求情的话再也说不出半句。 “母后,怜汐是您的女儿吧?” 太后全身僵硬,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帝王眼底蓄满嘲讽的样子,整个人如坠冰窖,冻得她全身寒气上涌,猛地打了个寒颤。 “母后怎么这样看着朕?” 太后的目光所及之处,就是帝王薄唇轻掀,一字一顿吐出普通却又无情的字句的模样。 她的大脑是停止运行的,虽然心中早有怀疑,觉得帝王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可如今就这样当着她的面被赤裸裸地揭发出来,还是让她难以承受,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口。 “皇上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她勉强弯唇一笑,“哀家确实对汐儿这孩子疼爱了些,今日皇上要杀她,哀家也确实想要求情。可无论如何,皇上也不该以这样恶毒的方式怀疑哀家,不是吗?难道对于自己的侄女,哀家不希望她死,有错吗?” 君墨影勾唇,低低地笑了几声,低沉的嗓音在这暗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母后,别装了。现在没有人能听到我们说话。在朕面前,母后还不肯说实话吗?” “皇上要听的实话,哀家已经说了。”太后强行辩白,脸色很难看。 “好,既然母后现在不说,那就等他们都走了,朕和母后好好说说。” 君墨影说完,转过身,看到怜汐的嘴已经再次被李德通堵上,给了李公公一个赞赏的眼神,微微勾唇,不必再担心那聒噪的声音扰了内殿里头安然沉睡的人。 闷闷的叫喊求饶声透过那层抹布从怜汐嘴里发出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怜汐哭得两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还不忘挣扎扑腾,这一刻她好像终于清晰地意识到,她要死了。 帝王刚刚下了判决,三日后处斩。 君无戏言,她真的要死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地掉个不停,怜汐悔,悔她没有听太后的话韬光养晦一阵子,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儿去害梦言,为什么要听那个该死的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的话。 “带下去!”君墨影摆了摆手,毫不留情。 太后深深地看了怜汐一眼,无奈、心疼、不忍、纠结、沉痛种种复杂的情绪充斥在她眼中,可她知道,现在无论她说什么、怎么说,帝王都不会听的。 一时间,人影拱动的梦央宫里只剩下两个人,帝王和太后。 君墨影冷漠的情绪褪去了一些,对于太后,他不是没有过怨言,一边欺负他的小东西、一边又过分偏袒怜汐,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 可这二十几年的时间,谁也无法否认,她对他,和亲生的没两样,这份恩情不会是假的。 清冷的月光带着一丝寒意洒在院子里,为这秋日的夜更添了几分凉。 君墨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太后便也没有开口,沉默地立在一边。 最后终于还是太后先忍不住,沉声问:“皇上留下哀家,就是为了在这里干站着吗?还是给哀家一个替汐儿求情的机会呢?” “母后觉得呢?”君墨影侧目瞟了她一眼。 无尽的凉薄与嘲讽。 “当年替怜夫人接生的稳婆的家人,是母后让人杀的吧?” 低沉的嗓音缓缓流泻,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还有她们的家人——就在前些日子,知道朕让影月去找他们,所以母后也忍不住下手了?” 太后心中一凛。 “哀家不懂皇上在说什么。”她攥紧手心,冷笑一声,“在皇上眼中,哀家究竟是有多不堪,以至于每每发生这样的事,皇上就要怀疑到哀家头上?” “母后可以如此镇定地说出这番话,是因为母后以为他们都死了吧?” 话音刚落,就见太后的脸色几不可见地变了一下,君墨影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母后,如果朕说,他们都没有死,而回来向母后复命的那些奴才也都已经弃暗投明、倒戈到朕这边了,母后还会如此笃定地说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吗?” 太后震惊地看着他,张着嘴,却彻底丧失了语言功能。 君墨影脸色淡淡,轻嗤一声:“母后不必紧张,朕不会拆穿您,也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太后自嘲地笑了笑,眸光讽刺地看着面前的帝王:“若不是为了替梦言报仇,皇上何必费尽心思去查这件事?既然现在已经查出来了,又何必惺惺作态跟哀家说这些话?” “在母后眼里,朕就是这样的人?” 君墨影微眯了眼,深邃的眸光淡淡地不知落在何处,萦绕着高高在上却孤冷傲然的气息。 “不管母后信不信,朕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其他的,母后大可不必担心。朕甚至不想知道,怜汐的父亲究竟是谁。既然这么多年没有出现过,朕就当他已经死了。” “当是为了多年的母子情分也好,为了皇家的颜面也好,只要母后别再起任何不该有的想法,这件事,就此翻篇。朕不会对母后怎么样。反正——怜汐也要死了。” 反正,怜汐也要死了。 这句话就如同魔音一般,在太后的心口一遍遍回荡,挥之不去。 “难道皇上是为了惩罚哀家,才这么对汐儿的吗?”太后满眼不可置信地问。 君墨影皱了一下眉,冷笑着反问:“难道怜汐做的那些事,还不够让她人头落地吗?” 这一刻,他只觉得,母后已经因为怜汐而变得越来越是非不分。 无法和她解释了。 “母后自便吧。”淡淡地落下这么一句话,君墨影转身,朝着内殿里面走去。 留下太后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身形伛偻,凄凉孤寂。 走进内殿,君墨影脱了袍子躺到床上,轻轻将身边的人儿拥进怀里。 动荡的一夜,总算过去了。 回到她身边,就莫名得心安。 哪怕现在的她什么也不懂,甚至不能跟他说话,可是有她在身边,就是觉得很舒服。 梦言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看着他,暗夜里,星光一样的眸子亮晶晶的闪烁着光华。 哪里有半点朦胧的睡意。 君墨影愣了愣,“这么晚了还没睡?”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她一边的头发往后推了一点,嗓音泛着淡淡的温柔,“是不是外头太吵,所以睡不着?” 梦言突然咧开嘴朝他笑。 君墨影于是也笑了。 心底软成一片,捏着她的耳垂问:“今晚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高兴,总是对朕笑?” 回应他的,是梦言更为灿烂的笑容。 恍惚之间,竟让他看到了那个正常完好最最明媚的她。 约摸是被他发怔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梦言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大眼睛茫然地眨了几下,突然又伸出手去拽他。 柔弱无骨的小手先是落在他袖子上,和往常一样,后来又跟好奇宝宝似的开始移动,顺着他的手臂慢慢向上滑,到了肩膀,煞有介事得捏了两下,然后缩在他的脖子里捣鼓了一阵儿,软绵绵的折腾触得他发痒。 最后落在他的脸上,很轻很温柔地抚摸。 她的手很凉,明明躺在床上睡在被窝里,还是很凉,以这样的温度在他脸上贴了一会儿,渐渐回暖,她似乎很高兴,傻呵呵地又开始笑。 明晃晃的笑容伴着脆生生的嗓音在秋夜里如同一股暖流抚平了某人的心。 一夜的疲惫消失殆尽。 不过她如此不规矩的行为,简而言之,就是玩火自焚。 君墨影一把抓住自己脸上贴着的小手,嗓音已经变哑变沉:“别动!” 粗重的呼吸成了殿中唯一的声响,大约僵持了几秒的时间,他突然将她往怀里一带,重重地吻上她诱人的唇。 一开始就不是浅尝辄止,逐渐地发展成根本停不下来。 若非心里惦记着这小东西现在连推开他挣扎都不会,君墨影后来肯定也不会放过她。 身上越来越热,他却只能饮鸩止渴一般抱着她不停地蹭,舌尖舔过她的耳珠,逗得她瑟缩了一下,身子在他怀里软作一团,嘴里还不可抑制地发出一道很轻很惑人的呢喃。 君墨影的神智顿时恢复了大半。 再蹭就要出事儿了,而且出事儿的那个人肯定是他! 稍稍后退,与她拉开了一点点的距离,君墨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瞪着她。 “坏东西,你怎么越来越坏了?”他恶声恶气地骂了一句。 这种时候,就算他不管自己是不是在猥亵女童,可她才刚刚生产完,根本不能“剧烈运动”。偏偏这小东西今晚像是玩上瘾了一般撩他,不断点火又不能给他灭! 可骂完之后他又有些后悔,她现在这样儿,是说不得半句重话的,哪怕开玩笑也不行。否则她要是她又怕了他,再不敢跟他亲近可怎么好?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怀里的人却突然有了一丝反应。 和他想像的完全相反,见他如此,她似乎特别高兴,灿烂的笑容不减反增。 并且 她很坏,真的很坏。 明知道他现在忍得难受憋得难受,她还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不停地惹火,每当他退开一分,她就能进两分,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余地。 好吧,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君墨影这般安慰自己。 可是不管怎样,伤害已经造成了,他现在就是那个受害者。 “坏东西,你就作吧,总有一天,叫你连本带利还回来!” 君墨影已经决定了,只要过了这段时间,管她是疯是傻是痴,一定要做到她哭出来为止! 一直到梦言终于玩累了终于睡过去,君墨影的呼吸还是乱的,抱着她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众人眼中的帝王就是铁青着一张脸的模样,无比骇人。 朝堂的气息又是冰冷凝滞。 过来人纷纷看出端倪:帝王这是欲求不满了吧? 不过越是看出来的人,越是头都不敢抬一下,以免某些邪火烧到他们身上,那可划不来。 早朝快结束的时候,帝王突然让李德通宣了一道圣旨:大皇子君忆寒即日起立为太子。 一时间,朝野震惊。 太子啊! “皇上,虽然大皇子是皇上的第一位皇子,可他现在还这么小,也看不出什么能力” “是啊皇上,您现在还年轻,立太子的事情根本无需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皇上不如等过几年,大皇子长大以后,若确实能力卓越,再考虑此事不迟啊” “皇上以后还会有很多的皇子,储君人选应择优而取,皇上圣明,不必非得立长” 一大片嘈杂的议论声之后,只换来帝王冷冷的一声哼笑。 “朕现在不是在和你们商量。”君墨影冷眼扫过众人,面无表情地道,“这是圣旨!” 说完,早朝结束,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刚才怎么一激动就忘了,欲求不满的男人惹不得 早朝之后,君墨影去了御书房批折子。随后本想先去怜汐那里问点事,不过将近午膳的时候,梦鸣宫来了人,说太后不好了,让帝王赶紧去看看。 有那么一瞬间,君墨影确实被吓到。 只是后来在路上听了宫人的详细叙述,心里的担忧逐渐成了嘲讽的冷笑。 太后自昨晚回去就没有开口说过话,今天更是睡下之后就拒绝起来,早膳没有用,此刻的午膳似是也不打算用。 绝食。 这算是威胁么? 用自己的身体来威胁他? 走到梦鸣宫里,看了一眼床上躺着不动的那个人,君墨影心里不是没有触动的,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怜汐太过偏激,母后或许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母后” 他上前叫了一声,却不见太后有任何反应。 君墨影勾唇:“母后现在的意思——只要朕不放怜汐,您就不吃东西不说话了吗?” 看着她眼波微漾,他又淡淡道:“怜汐不止一次犯下重罪,朕也不是第一次放过她了,可这么多次,她屡教不改,难道要朕一直这样纵容下去?” “朕一直觉得母后是个明白事理之人,现在为了怜汐,母后打算置东阑的律法于不顾?” 太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床上下来。 昨夜她想了一个晚上,有些事,确实是她错了。 她不该为了满足汐儿的私欲,就助纣为虐,最后陷汐儿于这样的境地 “皇上,哀家知道汐儿错了,哀家也错了。” 太后缓缓跪倒,哀求地看着他,“既然皇上已经知道汐儿和哀家的关系,哀家也不遮遮掩掩的。从今往后,哀家带着汐儿去五台山修行,只求皇上能放她一条生路,可以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5章 请恕儿臣不孝 君墨影蹲下身子,慢慢地扶起她。 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以至于太后看着他的眼睛,就这么不自觉地顺着他搀扶的动作站了起来。 “母后觉得,若是父皇还在,会答应您的请求吗?” 君墨影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嗓音淡淡的如同很久以前他们母子闲聊时那般。 这是二十几年来,太后第二次对他下跪。两次都是为了怜汐。 说真的,他并非不近人情完全不能体会母后的心意。 只是怜汐犯下的事,已经不是让母后跪一下就能赦免的。 大约是被他的情绪感染,太后一下子也红了眼眶,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叹息。 “皇上,哀家错了,一开始就是哀家错了汐儿这孩子自幼入宫,这么多年都是跟在哀家身边,可哀家却没有好好地教她,甚至在旁将她带向歪路,都是哀家的错可是哀家真的真的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一直都是哀家对不起她,所以想把所有能给的都给她” 她的声音哽咽得起伏着,抽了两口气。 “皇上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父皇了,对于哀家这份心,皇上能明白吗?只求皇上看在看在哀家已经没多少年好活的份上,放过汐儿一次吧以后,汐儿再也不会出现在皇上的视线中” 君墨影听罢,突然反常地笑了一声。 “母后忘了吗,祭祖就是在五台山。若是您带着怜汐去了五台山,她果真就永远也不会出现在朕的视线中吗?” 太后愣了愣,以为帝王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心下一喜,连声道:“不,哪里都可以!只要皇上放过汐儿,那皇上想要她去哪里都可以!” 她就这么满脸期待地看着面前的帝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太后眼中的希望也一寸一寸的消失,“皇上” “母后,请恕儿臣不孝,不能答应母后。” 他的脸上不再是面无表情的冷飒,逐渐被一股悲伤的气息萦绕,“怜汐所做的,远比母后以为的多。她背后的人,觊觎的可不只是一个梦言这么简单,或许还有朕、还有这个皇宫、还有整个东阑,这些,母后可知道?” 太后蓦然一震。 君墨影扶着她的身体都感受到他的僵硬。 “母后,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 他低着头嘱咐了一句,眸色深深地看着太后愕然出神的样子,最终只叹了一口气。 “母后最在乎的难道不是东阑江山和皇室颜面吗?若是让人知道母后为了自己犯下死罪的侄女不吃不喝跟朕杠上,旁人会怎么想?朕查出来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别人知道,可母后再这样下去,就难保会不会有除朕以外的人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落在太后眼里,除了无情与冷漠,竟还有萧瑟。 高高在上的帝王,永远都是孤家寡人。 君墨影走出梦鸣宫的时候,起风了。 一阵萧瑟的寒意涌上心头,悲凉感觉似要将他吞没。 今年的秋天,竟也这么冷。 回到梦央宫,君墨影并没有马上进去,远远地站了很久,才终于拾步向前。 走到宫门口,看到了记忆中熟悉的那张长榻摆在院中,上面还躺着他熟悉的那个人,君墨影心里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她生产之前的那段时间,回到了那个只要他走进去、她就会笑容灿烂扑进他怀里的那段时间。 身体仿佛定格在了原地,双腿根本迈不出。 直到懒洋洋躺在榻上的人注意到这边,他才微微勾唇,朝她露出一抹温柔缱绻的笑。 梦言扬起手,冲他用力地挥了两下,随后直接一蹬脚从那榻上滑下来,朝他跑来。 “哎娘娘” 冬阳没看到帝王,一转身就看到梦言跑了,顿时就吓坏了。 直到转身看到帝王站在门口接住那个朝他跑去的人儿,一颗心才慢慢地放下来。 说实话,冬阳从没见过这样的皇帝——虽然她见过的皇帝本来就只有这么一个。 不过帝王的表现真的让她无法用诧异和震惊来形容自己的感受,独宠倒不是没听说过,她一直觉得帝王对主子很好,这一点从来不掺假,不过那一切都建立在主子健康正常的前提之下。她没想到的是,在主子变成一个疯傻之人以后,帝王还会这么温柔。 惯着,宠着。 要找到第二个和主子一样的人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找一个类似的替代品,却并不难。 但凡帝王想要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有什么找不到的? 可帝王坚守的,却是始终如一的情。 就连普通百姓家里,只怕也做不到这样对一个疯傻的妻子不离不弃吧? “小东西,别总是这么跑来跑去的。”君墨影接住怀里的人拍了拍她的脑袋,温柔地笑道:“跟你说多少次了,刚刚生产完,要自己注意着些,怎么就跟只兔子似的坐不定呢?” 一次次地复述,只当她还跟以前一样。 君墨影一边说,一边抱起她走到那长榻边坐下,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转过去问冬阳:“你主子的午膳吃过了吗?” “回皇上,主子吃了不少,尤其是那补血的汤。奴婢喂的,主子全都喝了。” “好。”君墨影笑了笑。 收回视线,垂眸温柔地看着怀里的人,对上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心头又软又涩。 “真乖,以后朕不在的时候,也要乖乖听冬阳的话,知道吗?” 梦言咯咯咯地笑了几声,双手突然一扬,一把将男人的脖子搂住,埋在他肩上蹭了几下。 耳鬓厮磨的缱绻让君墨影恍惚地生出一种被安慰的错觉。 若是她没有疯 冬阳震惊地看着自家主子的动作,虽然知道主子在慢慢地恢复,不过这么没羞没臊的行为是在干什么? 她的脸上一阵阵红,心道果然啊,主子就算成了这样,骨子里的奔放还是消磨不去 张进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撞上了这一幕。 楞了一下,尴尬地站在门口,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同时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他也要去找个媳妇儿。 眼角的余光瞟到了门口的张进,君墨影却并没有放开身上的人。 她难得的主动亲近让他感觉甚好,不想放开。至于张进,此刻来找他肯定是丽妃和皇后那些事儿,不急。 冬阳也注意到那边,看了帝王一眼,似是想要出声提醒,却又不忍打扰这温馨的一幕。 不过后来当她发现帝王已经知道张进的到来之后,就不再操心这档子事儿了。 最后还是梦言主动放开了君墨影,张进才在帝王的示意下走进去,行了个礼。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娘娘。” “招了?” 君墨影眼梢轻抬,朝他那边瞥了一下,又继续逗着怀里的人儿,眉梢眼角都泛着温柔的笑意,看得张进险些傻了。 冬阳知道他们要商量正事,赶紧主动退下。 “回皇上”张进收回思绪。 看了一眼帝王怀里的人,见帝王没有要避嫌的样子,才道:“没有招。丽妃的父母全都试了,还有她的胞妹,可无论是谁,丽妃只管难过掉眼泪,却不肯招。”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 “嘴这么硬?”他似有些诧异,凌厉的眉峰随着他眯起的双眼一道敛了起来。 下一秒,眉峰流畅的线条上却蓦地出现一只细嫩的小手。 君墨影垂眸,就看到怀里的人嘴都撅了起来,就在他疑惑她究竟哪里不满的时候,便对上她一点点蹙起的秀气眉毛。 她的动作,似乎是在抚平他紧蹙的眉宇。 君墨影眸光微微一凝,在张进诧异的眼神中,菲薄的唇瓣徐徐勾了起来,漾出一抹淡笑。 张进听说过很多关于这位浅贵妃的传闻,却没有深交,也一直很疑惑能让顾荃退避三舍、绝口不想提起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 今日一见帝王的行为,心道一声果然。 能让顾荃听闻便如见“毒蛇猛兽”的女子,果然是帝王真心相待的人。 “别怕,朕不是在生气。”君墨影拍了拍梦言的背,低醇的嗓音带着安抚性的温柔。 见她脸色略有好转,他才偏过视线重新看向张进,“除了父母姐妹,她进宫之前就没有其他关系好的人了?” 话是这么问,其实君墨影自己心里也很不确定。 若是连父母姐妹都可以撇下不管,那大概就真的没有什么人可以动摇丽妃的意志了。 皇后究竟许了她什么好处,让她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可以抛弃? 显然,这么想的人不只帝王一个,张进的脑子里也无数次徘徊过这个问题。 “没有了皇上,有没有可能,这件事确实跟皇后无关?” 张进实在想不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解释丽妃置家人不管不顾的理由。 “不可能!”君墨影皱了皱眉,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不觉得丽妃的态度很奇怪吗?”君墨影沉声道。 “她现在已经是身陷绝境,除了死,还有什么好怕的?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明知朕要的不过就是她口头承认皇后才是那件事的幕后主使,却就是不肯松口,这是为何?” 张进脸上露出一抹恍然大悟般的神情。 没错,丽妃现在这样的状况,还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是怕皇后打击报复吗? 当然不是! 那就说不通了:为何所有的家人都已下狱,未来也不过死路一条,她却还是护着皇后? 明明帝王都已经直截了当地说了,只要她坦白这件事和皇后有关,就不必再受那些皮肉之苦。这样的前提之下,任何聪明人都会选择招供的不是吗——不管皇后和那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哪怕是污蔑,为了少吃点苦头,丽妃该做的选择也是照帝王的意思去说才正常。 可就算如此,她宁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受苦,还是不肯松口。 着实诡异。 思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并非皇后无罪,而是丽妃铁了心要护着皇后。 至于理由,恐怕真的只有丽妃自己知道了。 有什么能比家人更重要的,他真的想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已经明知死路一条,就算招供也换不回家人的命,所以干脆豁出去了也要保住皇后?为的就是让浅贵妃头上永远压着一个皇后? 张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若真是这样,那也太可怕了。 女人这种生物,真的可以如此扭曲么 张进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娶媳妇的事儿。 “罢了。”君墨影叹了声气,捏着眉心有些无奈,“这样她都不肯招,看来是没办法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直接杀了? “当然是留着慢慢折磨!”君墨影似是看出他的想法,立刻冷哼一声。 “这样的人,怎么能简单便宜了她?”他嗤然道:“至于她的家人,除了她父亲之外,其他的全都按律处置。” 所有人都免不了一死,可若不是为了逼供,他也不会刻意去为难那些妇孺之辈。 但丽妃的爹不能死,时间还很多,他可以慢慢耗。 说不定哪一天,那个女人就改变心意了。 “是,微臣明白了。” 张进点点头,突然又似想起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道:“那怜汐皇上可还要去看看?” “恩。”当然是要去的。 君墨影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想了想,抱着她站了起来,随后将她放坐在榻上,“朕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你乖乖地别乱跑,恩?” 却不想,刚才还乖顺地窝在那儿不动的人突然抓上他的袖子,“出去出去” 张进一脸错愕。 “你也要去?”君墨影楞了一下,梦眸骤然一亮。 她能听懂他说话带来的惊喜远远超过了“她要出去”这件事本身。 心脏因为兴奋和激动而狂跳了几下,他笑着道:“今日不方便,改日再去好不好?” 他又不是出去玩的,刑房那种地方,阴暗潮湿,哪里适合她? “出去,出去” 大约是听懂了他的拒绝,梦言的小脸顿时皱了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张进看着帝王,表示自己的认知已经完全颠覆,皇上您千万不能再刷新底线了呀 君墨影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笑容泛着宠溺:“好,出去,带你出去。” 帝王的话音刚刚落下,张进就抬头望了望天,表示很忧愁。 张进默默地跟在帝王身后,看着帝王横抱着怀里的人从梦央宫出去,慢慢朝着刑房的方向走去,剩下的唯一一种功能就是叹气。 途径御花园的时候,梦言突然很高兴,两条腿在半空中蹬了好几下,示意要下来。 君墨影就近找了个凉亭将她放下,戏谑地笑道:“怎么,看上这儿了?朕现在要去的地方可没这么漂亮,你确定还要跟着?” 张进又叹了口气。 虽然他见得不多,可每每看到帝王对着浅贵妃说话,就觉得心里难受。 这若是个正常人也就罢了,现在这样,帝王说什么她也听不懂吧? “张进,今日就不去刑房了。你先回吧。” 听着帝王用淡然无波的声音道出这么一句,张进嘴角抽搐了一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要照这么下去,是不是哪天早朝时间被这位小姑奶奶拖着,帝王就不去上朝了? 所幸今日只是去看看怜汐,也所幸怜汐还能活两天,不至于今日就死,不然他真得跳脚。 “是,微臣告退。” 君墨影和梦言留在御花园坐了一会儿,梦言突然指着远处的一株花笑容艳艳地说:“要!” “要什么?”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为她越来越鲜活的性格和智力感到惊讶与欣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串紫色的他也叫不出名字的花儿映入眼帘,他笑问:“是紫色的那个?” 梦言当然不会回答他,一直指着那个方向说“要”。 眼神却貌似不经意地朝另一个方向瞥了瞥,只一下,转瞬即逝。 “你是跟朕一起去还是在这里待着?”君墨影收回视线,捏着她的脸温柔宠溺地问。 梦言摇头。 君墨影拍了拍她,点头:“好,那你乖乖待在这儿不能乱动,恩?” 说完他就起身朝那花儿的方向走过去。 起初不放心,时不时回头来看看她,后来见她乖顺地坐在那儿不动,便也慢慢放下心来。 皇后身后跟着翠儿一道走近这处,一开始的时候只看到了凉亭中的梦言。 “翠儿你看看,那个是浅贵妃?” 皇后指着凉亭中那人,疑惑她一个疯子怎么会没事儿一个人坐在这个地方无人看顾。 翠儿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仔细地瞅了两眼,才道:“回娘娘,好像真的是。” 皇后皱了一下眉,朝凉亭中走去。 走近了,顺着梦言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远些的的地方,一袭明黄的身影隐现于花丛中。 皇后脸色微变。 “翠儿,你在这儿等着,本宫去和浅贵妃说说话。” 翠儿本来想问,浅贵妃都疯了,娘娘和她还有什么话可说的,不过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主子的事情,不是一个奴婢该多管的。 “是,奴婢知道。”翠儿在凉亭外五米开外的地方站着。 皇后走到梦言身边,顿了一下,没见梦言理她,遂突兀地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 可出乎意料地,梦言还是没有看她,像完全没注意到她这个人一样,无视了她。 皇后一下子噎了口气,虽然知道这是个疯子不该计较,可被人堂而皇之无视的感觉怎么就这么恶心呢? “咳”她清了清嗓子,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梦言这厢终于有了些反应,秀气的眉毛微微一蹙,别过头去看了她一眼。 吸了吸鼻子,梦言突然笑了。 然后学着她的样子发出一声哼笑,又重新收回视线去看向远处那道人影。 皇后愣了一下,骤然一阵血气上涌。 “梦言,你故意的吧?” 君墨影也注意到了凉亭中的情况,看到皇后站在梦言身边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拧眉头。随便在树上抓了几把紫花,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把那枝条摧残得奇奇怪怪,就想回来。 不用说,皇后自然是得不到梦言回答的。 可现在梦言的无视看在她眼里比方才更让人恼火,刚才还能解释为梦言疯了听不懂人话,现在却只能说梦言瞧不起她,故意不想搭理她! 一个疯子,凭什么不搭理她?! 伴随着一声轻蔑的嗤笑,皇后轻声道:“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把自己当成那个浅贵妃呢?” 她看到帝王回来,嘴角露出一抹温柔淡然的笑,看起来要多贤惠有多贤惠。 可对着梦言说的话却完全不是一个样儿。 “你别以为皇上现在对你好,以后也能对你好。说来说去,不过是那股新鲜劲儿还没过去罢了。否则你以为,将你害成这样的人是本宫,为何皇上抓的却是丽妃和柳嫔呢?” 因为没有证据,皇后心里很清楚。 可即便是对着梦言这个什么也听不懂的人,她还是想发泄一通——哪怕她现在说的话都只是自己杜撰出来的臆想。 说她自娱自乐也好,说她跟梦言一样疯了也罢,反正这里只有她们两人,也不怕人听到。 她受够了! 这些日子帝王对丽妃的调查她真的受够了! 每日胆战心惊,生怕丽妃哪天就将她抖出来——虽然,即便丽妃说了,她也可以说丽妃是平白无故得诬陷她,可心里还是止不住害怕啊。 她怕帝王哪天就莫名其妙找出证据了。 她更怕自己像华妃那样,即便证据并不确凿,帝王还是为了斩草除根而将她杀了! 皇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的笑容愈发柔和婉约。 “因为本宫是皇后,本宫的父亲是东阑的右相。”她一字一顿,慢慢回答自己方才的问题,道:“任何一个妃子都可能经历得宠和失宠的阶段,可是皇后,却永远只有一个。” 不知是不是嫌她一直叽叽喳喳的在耳边太聒噪,梦言猛地一下回过头来,皱了皱眉。 那一瞬,皇后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她竟在梦言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清明。 下一秒,手腕蓦地一紧。 皇后震惊地垂眸,发现自己的右手突然被梦言抓住,还没等她从这份愕然中回过神来,一股巨痛袭来,疼得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君墨影看到这边的场景,脸色蓦地一变。 同样震惊的还有翠儿,见皇后被梦言咬住,立刻冲进了凉亭。 然而在他们到达之前,皇后本能之下用力地甩了一下,便将手抽了回来。 在君墨影冲进凉亭那一刻,耳朵里唯一的回声便是梦言“啊”的一声痛呼。 和方才皇后一样,只不过她是脑袋磕在了旁边的柱子上,一张秀丽的笑脸因为疼痛而扭成了一团。 皇后顿时大惊失色。 “不不是我,不是我啊我只是”只是轻轻地推了一下啊! 慌乱之中,她甚至忘了自称“本宫”,一瞬间就吓得脸色煞白了。 然而她语无伦次的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完,身旁蓦地一道疾风而来,整个身体都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就跟众人眼中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一样:梦言被她甩了出去。 可她是真的被甩了出去,亲身经历,所以她知道帝王用的力道有多大,甚至让她站立不稳地倒在了地上,手掌心在粗糙的地面上磨破,砂砾嵌入,痛得她冷汗直流。 而对梦言,她根本没有用这么大的力道! 梦言这个疯子,这个骗子,疯了还改不了恶毒的本性,竟然敢骗人! “娘娘” 翠儿吓得瞪大了眼,皇上竟然为了一个疯子这么对她们的皇后娘娘? 本来就是那个疯子先咬了皇后娘娘,娘娘才会反抗的呀!难道要让娘娘就这么受着吗?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皇后吃痛地皱着眉,“没事,本宫没事。”朝她摆了摆手。 这档口,就算有事也不能说啊。 梦言那边还维持着方才撞在柱子上的姿势没有动,两只手却狠狠抵着两边太阳穴,一副很是痛苦的模样,看得君墨影的心都揪了起来。 “言言,怎么样?” 君墨影一边抓着她的手腕,一边将她按在怀里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一双墨瞳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脸上写满了慌乱。 “哪里痛,告诉朕,哪里不舒服?” “痛痛” 一时间,梦言仿佛只会说这两个字。 沉痛沙哑的低声嘶吼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很小,近乎呢喃,却听得君墨影的心口一颤一颤的。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从头到尾像是无视了地上那个人,满心满眼只剩下一个梦言。 “别怕,朕带你回去。” 临走之前,终于想起了皇后,狠狠朝地上剜了一眼。 眼神如刀,锋利得几乎要把皇后的坚硬的外壳戳破,直中心口,铺天盖地的寒意袭来。 “不皇上,不是臣妾推她的!不是” “一会儿再跟你算账!”君墨影冷冷地丢下一句,抱着梦言头也不回地离开。 皇后想了想,形容苍白地从地上爬起来,“走,翠儿,我们也去!”说罢连忙跟上。 太医再一次聚集在了梦央宫,一个个都是叹息声不断。 每次来梦央宫,必定是那主子出了事儿。 每次那主子出事儿,他们就必定免不了挨呲儿。 这其中,院正首当其冲。 说真的,院正最近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医术了,还是说他不适合查看脑子方面的病症,所以每次这主子失忆了、疯了、或是撞了头,他全都看不出毛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6章 她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傻愣着干什么,朕问你浅贵妃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看着院正盯着梦言的脉搏发呆的样子,君墨影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群庸医! 院正瞄了一眼床上那人,帝王刚抱着她回来的时候,她就在那里痛得打滚,后来渐渐地就没力气了,变成了昏迷不醒的状态。 叹了口气,院正答道:“回皇上” 话音刚落,他就猛地诧异睁大了眼,愕然地盯着梦言道:“皇上,娘娘醒了!” 君墨影皱了一下眉。 转过头去看着梦言慢慢睁开眼的样子,眼神骤然一亮,又顿时松了口气。 他多怕她又跟上回一样,明明连什么毛病也看不出,却就是不肯醒来! 这下子,不只是他,还有内殿里守着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皇后。 皇后确实是想要梦言死,比谁都想,可万万不能是因为这种原因。 要是她把梦言害死了,她毫不怀疑帝王会不顾父亲和朝堂大臣的反对直接废了她,甚至将她定罪下狱。 还好 梦言瞪大眼睛盯着帐顶看了两秒,双眼突然微微眯了起来,这可把君墨影紧张的,连忙握住她的手,“言言,怎么了?还认识朕吗?还有哪里痛吗?” 他知道她是不认识他的,此刻这么一问也不过是顺口。 梦言眼波流转,回转着眸别过视线落在他身上。 定格了两秒,沙哑的嗓音突然逸出三个字:“君,墨影”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猛地一惊,刹那间如遭雷击。 太医和皇后同样震惊,不只是震惊梦言直呼了帝王的名字,还有她突然认识人了? “太医,太医!”君墨影低吼一声,“把脉!快看看!” “是,是!微臣遵旨!” 院正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给梦言探脉,说真的,看不看都是白搭,之前浅贵妃疯傻的时候,他不也没探出什么异常情况来? 现在浅贵妃都好了,他总不可能再探出什么不正常的脉象来啊! 果然如他所料,什么情况也没有。 “回皇上,娘娘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院正的声音都在抖。 君墨影仿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低垂着眸子深深地凝着梦言好一会儿,连呼吸都是敛着。 床上那人大约是被他看得有些羞怯,莹白的脸上逐渐被霞彩染红,不过她并没有别开眼,眉目温柔,慢慢地朝他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红唇一张一合,叫着他的名字,“君墨影。” 她闭了闭眼,就着平躺在床上的姿势朝他张开双手:“不要担心,我没事。” 熟悉的笑容,熟悉的温柔,刻骨的思念,铺天盖地的情绪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吞没。 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君墨影微哑了嗓子叫了一声“言言”,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俯身的动作有些僵硬,一点一点地朝她靠近过去。 似乎是见不得他这么慢动作的折腾,梦言扁了一下嘴,蓦地从床上弹了一下扑进他怀里。 熟悉的馨香温软入怀,君墨影终于确信:她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他的言言 梦言嘴角的笑容愈演愈烈,带着一股甜得足以将身旁的人腻死的温柔,被他抱在怀里不会在倒下去,她慢条斯理地把手搂到他的脖颈之间,紧紧抓住,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 明明才片刻的工夫,她却仿佛跟他隔了几万年的时光。 “恩,是我” 她闭上眼,嗓音低低地应了一声,“不要担心,我真的回来了。” 君墨影仿佛仍是有些不敢相信,用力地抓着她的肩胛,退开一寸的距离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灿烂的星辰仿佛倒映其中,不再是那平淡中带着茫然姿态的陌生,他甚至在那双熟悉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言言,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梦言嘴角的笑容像是抑制不住一样,却欲语还休地轻瞪了他一眼,“你抓得我好痛。” 话音落,肩上的力道骤然松开不少。 可是自始至终,他都不肯再将她放开。 “是朕不好。”君墨影笑得无奈,掺杂着几分莫名的苦涩。 他有好多好多的不确定,其中最大的一项便是她现在真实地存在于他身边。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让他一直有种她会随时随地离开的错觉,惶惶度日,甚至片刻也不想离开他,只怕她会在他一个不经意之间再次消失,或者再次将她遗忘。 哪怕以最普通的方式活在她的生活里,哪怕她只是单纯地依赖他、再也不记得他,他也认了。他突然发现自己要的很简单,只要她在,就像最开始的时候那样——只要她在,就好。 梦言再一次被他这样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尴尬地舔了一下嘴唇,突然捂着自己的额头闭了闭眼,问道:“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痛?” “痛?”君墨影复述一遍,脸色顷刻间沉了下来。 彻骨寒凉的视线蓦地一扫,带着高高在上的犀利落在皇后身上。 皇后和翠儿的心脏都漏了一拍。 刚才被帝王的表现震惊得他们连眼下自己处于什么情况都忘了,此刻梦言一个“痛”字出口,两人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儿。 “恩,你是不是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打我了,怎么这么痛?” 梦言对君墨影笑骂一声。 殿中紧张的氛围仿佛因为她这句话好转了不少,连院正都能感觉到,浅贵妃的话音一落,帝王脸上的神色就好了不少,就连周身萦绕的那股冷飒的气息也逐渐消融。 唯有皇后,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看着帝王对梦言这般温柔体贴,她恨不得现在就把梦言给剁了。 但是她最不安的,还是另一件事——梦言好得这么突然,还会不会记得疯傻时候的事? 若是记得,那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梦言不就都听到了? 会不会 皇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若是梦言把那些话全都告诉了帝王,那她不就死定了?! 不,不行,她不能承认! 就算梦言说了,她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单凭梦言的一面之词,根本不能将她定罪! “胡说什么,朕怎么会打你?”君墨影瞪了她一眼,无语地回了一句。 他抓着她的手不松开,对太医们道:“你们都先下去吧。若是有什么事,朕再找你们来。” “是,臣等告退。” 一众人出去之后,皇后知道,终于要轮到她了。 身体不可抑制得僵硬着,时不时颤抖一下,连一旁的翠儿都看出了她的异样,动作很小又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边的手。 “皇后,你有什么话说?”君墨影冷冷问道。 “臣妾”皇后蓦地跪了下来,连带着扶着她的翠儿也一道跪下。 “皇上,您想让臣妾说什么?”皇后想了半天,突然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晦色。 “对一个病人,你也下得了这么重的手?”君墨影不想把“疯子”这样的字眼用在梦言身上,哪怕她现在已经好了,他也不想这样去形容她。 他哼了一声,嗓音冰冷地讽刺道:“皇后,你真是越来越让朕刮目相看了!” “若是臣妾说没有,皇上您相信吗?”皇后咬了一下唇,温婉贤惠的样子又似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地垂着眼帘,扬着一抹自嘲的笑:“臣妾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浅贵妃就突然抓着臣妾的手咬了臣妾一口臣妾很痛,真的很痛,本能地只是想甩开她而已臣妾只用了很小的力,真的,臣妾一个妇道人家能有多大的力气呢?皇上,您相信臣妾只是没有想到,没想到浅贵妃就撞在了” “皇后的意思是——我自己撞到了哪儿?”梦言突然开口,微微眯着眼探究地看着她。 “虽然我现在的记忆有些模糊,隐隐约约只记得自己疯了一段时间,可就算我疯了,也不至于自己用头去撞墙吧?” 她轻声一笑,唇角泛起一抹和皇后一样自嘲的笑容。 “还是皇后觉得,当时我疯了,所以就能把一切的过错全都推在我身上?” 俗话说,没有人心疼的眼泪最是无用。 此时此刻这句话用在这里就很合适,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哭,可那样的笑却无端让人心疼。 不过很可惜,君墨影的心已经全部耗在了梦言一个人身上。 他张了嘴,正要开口,梦言却陡然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皇上,问您一个问题可好?” 皇上,您。 虽然知道她这是在外人面前才会如此,君墨影还是听得一阵不爽。 他皱了一下眉头,问:“什么问题?” “既然明知道我疯了,像条疯狗一样会到处咬人,为什么还要把我放出去?” “谁说你会到处咬人?” 就算是她,君墨影听到她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她自己,也觉无比刺耳。 “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为何这样的事偏偏发生在皇后身上?” 说完之后,他侧目掠了皇后一眼,“皇后,你当时在凉亭里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那样?” 皇后心口一颤,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皇上臣妾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说?”君墨影勾唇一笑,笑容敛着寒凉的气息。 “那你能否给朕解释一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臣妾臣妾” 皇后本来还想说她不知道,可是仔细想了一下,那样未免太过敷衍,若是她一直这样不知道下去,帝王肯定就会觉得她有意隐瞒什么。 咽了口口水,连声道:“臣妾当时就跟浅贵妃说——你看,皇上来了。皇上给你摘了花儿,朝你这边走过来没错,臣妾差不多就说了这些话!” 君墨影没有接下她的话茬,眉眼微眯:“皇后,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样的下场?” “皇上,臣妾没有!”皇后连连摇头,“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绝没有半句假话!” 君墨影回头看向梦言,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她说的是真的吗? 梦言撇了撇嘴,肩膀微微一耸:你问我,我问谁去? “算了,既然皇后这么说了当时也没有别人在场,不管皇后说的是真是假,也没人能下定论。不然,总不能叫我这么个刚刚恢复过来的人判别吧?虽然我现在好了,可是我并不记得自己疯傻时候的事。所以暂且先当皇后说的是真话好了。”梦言善意地笑了笑。 突然改变的语气让皇后蓦地愣住。 什么意思? 刚才不是还很针对的她的吗?刚才不是还一副咄咄逼人、誓不罢休的姿态的吗? 现在这突然是怎么了? 同样疑惑的还有翠儿,怔了一下,心道:照这样子看来,浅贵妃似乎也没有那么坏啊,起码没有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还是另一种可能——装的? 故意要在帝王面前装出一副善良温柔的样子? 没错,一定是这样! 在皇后和翠儿偷偷抬头打量梦言的时候,君墨影也在看梦言。 俊逸的眉峰挑了一下,眸色深深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要从她的笑容中看出什么端倪。 “言言,你可确定?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梦言皱了一下眉,一脸纯然地反问道:“骗你干什么?” 翠儿收回视线,低头默念:这种时候,难道不是该说,“臣妾确定”吗? 这就是皇后和浅贵妃的差距了吧? 不,应该说,这就是后宫所有的主子和这位浅贵妃的差距了吧 翠儿咬了咬牙,突然觉得,不管这位浅贵妃的为人究竟如何,留在帝王身边,对皇后来说,终有一天会成为心腹大患,一定要趁早除掉才是 “好,既然如此,暂且不管你为何去咬皇后。”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君墨影事似笑非笑地掠了皇后一眼,“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怎么气量就这么小?梦言咬了你一口确实是她不好,可你应该知道她当时是个什么情况,还要那般斤斤计较?” 斤斤计较? 皇后几乎要气得昏过去,“皇上,难道臣妾还应该把手放在那儿任她咬?” “朕何时说了不让你挣扎?” 君墨影冷笑:“可你也不该伺机报复,直接将人的头撞在柱子上吧!” 皇后心里直呼冤枉。 哪里是她的力气让梦言的头撞到柱子上去的,她分明只是挣扎了一下,不小心才会如此! 如果不是梦言当时疯了,她真的要怀疑梦言就是故意的——故意撞上柱子,然后污蔑她! “皇上,臣妾当时用的力气真的很小,怎么可能会让浅贵妃撞上柱子呢?若是皇上不信,大可让人用相同的力气对臣妾做相同的事情,看看臣妾会不会” “皇后用了多大的力,皇上如何知晓?”梦言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还是说,皇后分明是笃定了皇上做不到,所以才说这种话?” “你” “贵妃娘娘您好过分!” 蓦然出声的是翠儿,尖刻的嗓音在内殿中突兀地响起,皇后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明明就是您先咬了我们家娘娘,就算我们娘娘一不小心用力过大又如何?人在本能之下挣扎的力道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您欺负到了皇后娘娘头上,难道还不准她反抗吗?难道要皇后娘娘把手伸在那儿任由您狠狠地咬上半个时辰,才算温柔大度吗?” 皇后刚开始的时候还万分赞同她的话,可说着说着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非但是承认了她用力过大导致梦言的头撞在柱子上,还间接说明了她这么做都是故意的! 这笨丫头! 而且翠儿这么说,分明就是蔑视龙威!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帝王发出一声重重的哼笑。 “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插嘴了?”君墨影掠了翠儿一眼。 “何况,你这些话,针对的可不是浅贵妃。”他眸光凉凉地睨着她,“翠儿,你反驳的是朕方才对皇后说的那些话吧?” 翠儿一惊,连呼吸都静默了好几秒。 “来人,将这刁奴拖下去重打三十个板子!”君墨影蓦地扬高了嗓音,沉声吩咐。 “皇上”皇后猛地一惊,三十个板子落在一个女子身上,说不定就 “怎么,你有话说?” 被帝王如此冷冽的视线看着,怕是找不出几个人还敢有所反驳的。皇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 君墨影冷笑,“皇后品行不端、恶意报复,根本没有母仪天下的大气风范。且对收底下奴才管教不利,纵容其顶撞主子。着,即日起于梦依宫内修身养性,将后宫事物全部交由云贵妃打理,连同梦印,一并交出!” 说完之后,他蓦地站起身来。 在皇后惊诧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长腿往前迈了两步,俯身凑到她耳边,用一种冷到极致偏又低缓的声音道:“你最好不要让朕查到你跟华妃、丽妃的事有任何关系,否则,你可以预想一下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皇后跪在地上的身形猛地晃了晃。 “下去吧。”君墨影后退,居高临下地冷冷睥睨着她,“别忘了,你的梦印。” 处理了皇后主仆二人,直到殿中只剩下他和梦言,君墨影的脸色终于渐渐平复温柔。 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抱着梦言,下巴枕在她肩头,也不管她此时是不是虚弱无力,就这么将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 “言言” 梦言心头泛酸,浓烈的涩意直直上涌,所有的坚强都在听到他那一声温柔刻骨的“言言”时化为虚有,一时间眼眶红得她都不敢睁开。 “干什么?”她闷闷笑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都这么大人了还压在我身上,你就不怕把我压坏了?” 一边用着嫌弃的口吻讽他,一边却不由自主地伸手环在他的背上,一下下轻拍。 这个男人,有时候确实跟个孩子似的。 他的冷、他的硬,全部都是他身上厚厚的外壳,实际上他很好很温柔。 “不要紧,压坏了朕也会养一辈子。”君墨影哼了一声,像是赌气一般地道。 梦言闭了闭眼,按捺心头意味不明的滋味,深深地吸了口气,笑道:“好,给你养。”她耸了耸肩,“你下巴好硬,搁得我好痛,换个姿势抱抱?” 君墨影就着这个姿势点了点头,却道:“可是朕一点也不想放开你。” 梦言被他弄得有些痛又有些痒,好笑地在他背上捶了两拳,“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谁说的?”男人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微恼。 梦言弯唇:“不然你怎么尽顾着抱我,都不好好看看我,也不让我好好看看你?” 话音刚落,肩上的力道就蓦地消失了。 他仍旧用半边身子压着她,俊脸在她一寸远的地方定格,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呼吸之间也尽是他的味道,几乎要迷乱了她的心。 梦言盯着他完美得挑不出一点瑕疵的五官,良久,瞳孔有那么几次的轻微收缩。 她不动,他就也不动,任由她看着。 从怔忪失神中逐渐回过神来,梦言微抿的薄唇徐徐扬了起来。 鲜少有如此温柔到极致的笑容在她脸上展现,通常情况下,她的笑都是灿烂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而就是此时此刻这样的笑,明明充满了暖意,却莫名得让见者觉得心口仿佛被人揪了起来,难受得想哭。 “君墨影,你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吗?” “你不是不记得了?” “唔其实模模糊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印象的。” “那就挑你有印象的事给朕说说。”君墨影的口气很淡。 对于她记不记得那些事,他并没有那么在乎。 可以说,他到现在都没有从她恢复如初这个巨大的好消息中反应过来。 “我记得”她的笑容愈发温柔。 “有个人告诉我,我们的女儿叫风暖,我们的儿子叫忆寒我记得,有一个人明知道我不会搭理他,还每天啰啰嗦嗦地在我耳边问这问那。恩,那张脸似乎长得不错我还记得,有个人跟我说,就算我一辈子都好不过来,他也不会离开我的” 说到这里,她温柔低迷的嗓音有些哽咽,晶亮的双瞳中浮起一起水光氤氲。 “怎么办,君墨影,你丢人的事儿全被我记着了,你会不会把我灭口啊?” 看着她像是要哭却又故意装作俏皮的笑容,君墨影心头一震,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嘴唇几乎是撞上了她的,牙齿磕得她嘴都麻了,倒吸一口凉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7章 就算是你自己撞的 梦言皱紧了眉头,他却趁着她张嘴的档口长驱直入,大掌穿过她后脑的发丝,指间顺滑的触感带着一丝凉意渗透到心坎儿里,舌尖在她嘴里肆意采撷着属于她的美味甘甜。 被放开的时候,梦言已是气喘吁吁,小脸涨得通红。 君墨影的呼吸有些粗重,突然哼笑一声,凉凉地睨着她:“那你记不记得,朕说过,一定要把你这坏东西做得哭出来?” 梦言,“” 她能说不记得吗? 君墨影又问:“你可还记得自己当时做了什么?” 梦言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哎呀我头好痛哦君墨影,我都说了我的记忆有些模糊,只隐隐约约记得一些片段,你非要强迫我想什么呢?”她委屈地扁了扁嘴。 瞧瞧这纯然的小模样,君墨影觉得自己险些就信了她。 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终于决定以后再跟她纠缠这个问题。 “是不是很痛?”君墨影叹了口气,在她额头被撞的地方摸了摸。 “还记得皇后当时跟你说了什么吗?怎么突然就咬人了呢,跟条小狼狗似的。” “嘿嘿。”梦言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啊,说不定她什么都没说,我就是单纯看她不顺眼呢?”她眨了眨眼,“你怎么直接把人梦印给夺了,万一真的是我的错怎么办?” “就算你是无缘无故咬她,她也不能推你!”说起这个君墨影就来气,揉着她额头的手突然也重了一下,又把梦言疼地抽了口气。 他一边心疼,一边又忍不住生气:“朕早前说得真没错,你每次离开朕的视线范围,就总能出这样那样的意外!” 梦言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了,跪坐在床朝他那个方向靠过去,“好了好了,我这不是也不想受伤的吗?”小脸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带着安抚性的温柔,“那万一皇后也确实没用多大力,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了柱子怎么办?” 君墨影眯了一下眼,“你记得?” “不记得!”梦言连忙摇头,开什么玩笑,现在就算记得也只能说不记得好不好? 瞧他这凶残危险的样子! 却不料,君墨影突然阴着脸沉声道:“就算是你自己撞的,也是她活该!” 在梦言惊诧的目光里,他不自在地微微别开了脸,冷哼一声:“谁让她当时站在你身边,非但没把你看好,还推了你?” 梦言愣了愣,突然被这傲娇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抱着他的脖子,使劲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君墨影,你好坏啊!”话虽如此,她的笑容却比谁都灿烂。 回应她的,是男人重重的一声哼笑。 梦言不跟这幼稚的男人计较,仍旧笑眯眯的,“君墨影,孩子呢?让我看看咱儿子好不好?” “你不是喜欢女儿?现在嘴上却只挂着儿子?” 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男人,还嘚瑟上瘾了! 她哼哼道:“谁让你给咱儿子起了个好名字呢,害得我只要看到你就想起了他,我有什么办法?”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别的都不记得,却记得我们儿子的名字,朕是该说你重男轻女呢,还是该说你特别喜欢朕呢?毕竟这是朕起的名字,纪念的还是朕和你初识的时间” 梦言,“” 为什么她睡了一觉醒来,这男人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呢? “我觉得吧” 刚刚来得及开口,梦言甚至还没想好怎么反驳他,男人便又道:“应该是特别喜欢朕吧。因为朕突然想起来,你记得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似乎还有朕成天在你耳边说的那些话,还有朕跟你说,不管”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没有再继续下去,俊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 正当梦言想要趁机揶揄他两句的时候,他却话锋一转,“反正你记得的都是关于朕的事,可想而知,你肯定是因为特别喜欢朕!” 说完之后,也不给梦言回答的机会,突然站起身来,从她面前笔直走了出去。 “朕去让奶娘把孩子抱来!” 留给梦言的,只有一个后脑勺。 梦言盯着他迅速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突然捧着肚子开始狂笑,“君墨影,你既然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怎么就不好意思听完我的答案再走呢?” 君墨影没理她,长腿迈着更大的步子继续往外。 梦言笑着笑着,声音就小了下去,慢慢地变成低笑,肩膀随着她的笑声一起耸动了几下。 “喜欢,确实是喜欢的特别喜欢”她哑声低语。 不知道过儿多久,她慢慢蜷起了膝盖,双手环住,把脸埋了进去。 保持着这个姿势良久。 当脚步声再一次在门口响起,梦言久久没有动过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似是微微一僵,而后倏地一下抬起头,微红的眼眶用力眨了几下,唇角一勾,刹那间便是笑靥如花。 看着两个奶娘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走进来,她微微笑道:“算起来,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我们儿子吧?” 君墨影眼梢轻抬,“你怎么不说第一次见女儿?” 梦言抬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儿子像我,所以我来爱。” 扮了个鬼脸,在奶娘惊诧的眼神中,理所当然地道:“女儿都是由爹疼的,你不知道?” 君墨影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是谁,当时非要生个女儿,还说不要儿子。现在倒好,两个孩子都从她肚子里出来了,她倒是一门心思扑在儿子身上了。 可怜的女儿 “好,那暖暖就由朕来疼吧。”君墨影嫌弃地看了一眼被梦言接过去抱着的忆寒。 都说父子是天敌,他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哦对了,儿子先出来的吗?”梦言问。 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女孩有哥哥,她就一直很想要个哥哥来着。 “不是,他们是姐弟。” 梦言终于不淡定了,抬头委屈地看了他一眼,“难道我没有说过,先让儿子出来吗?” 君墨影一本正经地摇头,给予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突然想到她为了生这两个孩子经历了疯傻一事,脸色微变,心里闪过一丝无言的难过。 梦言看他的表情,差不多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唇瓣微微抿了一下,连忙笑眯眯地道:“姐弟也不错啊,从前老在话本子里看到姐姐保护弟弟的故事。” 君墨影睇了她一眼,“就算是弟弟,忆寒也未必就需要姐姐来保护吧?” 忆寒是太子,将来是皇帝,注定了无法轻松地过完一生。哪怕有姐姐妹妹,可能还会有弟弟,可他的人生早在自己下那道圣旨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和旁人不一样。 比如,不能依靠任何人。 正想着要如何跟小东西说寒儿已经被立为太子的事,梦言却蓦地道:“寒儿,快叫娘!” 君墨影微微一顿,罢了,以后再说也行吧? 反正对她来说,寒儿只是她的儿子,是不是太子也没多大差别。 君墨影笑骂:“你这笨东西,寒儿还没满月呢,你就想让他开口?” “我儿子是天才!”梦言心道里都这么写的呀,那些神童三岁就能带领一个帮派了,现在她好歹也是个穿越女,和孩子他爹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生个天才出来也不为过吧? 君墨影突然不知道怎么跟她沟通了。 “皇上,怜汐在刑房中哭着喊着要见您,说是有要事禀报。”李德通突然进来,无所顾忌地禀报完,这才发现床上那个人正在逗她怀里的孩子,顿时就瞪大了眼,“浅言言” “言言也是你叫的?” 帝王陡然一声不悦的沉喝吓得李德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什么言言? 他哪里敢叫言言啊! 他只是太过震惊,以至于还没来得及把贵妃那两个字的音节发出来好吗? “皇,皇上奴才只,只是”越是紧张,就越是说不清话,李德通突然发现自己的舌头像是打结了一样。 “喂,瞧你把李公公吓成什么样儿了。”梦言戏谑地瞟了李德通一眼,方才转过去对着君墨影道,“没听李公公说么,怜汐找你。快去快回吧,别耽搁了。” 李德通在心里感谢天、感谢地,最感谢的还是那个让他到现在都震惊不已的人。 好了?痊愈了?正常了? 当初疯得突然,现在好得也突然! 正当他盯着梦言瞅个不停地时候,突然感受到两道寒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微微一惊,抬头,就看到帝王头目光如炬地睨着他。李德通顿时哀嚎:皇上哟,奴才是太监啊,您怕啥? “朕去去就回,你也别太累了。过一会儿,就让奶娘把孩子抱出去吧。” “好。”梦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君墨影这才放心离开。 来到刑房之外,熟悉的地方他近期内已经来了第二次,真是晦气。 走进那个阴暗潮湿的牢房,君墨影皱了一下眉,迈开长腿走到最靠外的第一间牢房,站在门口看向里面的女子,却暂时没有要让人把门打开的意思。 “你要见朕?” 低沉的桑音落下,里面的人似乎这才反应过来。 她并不是出现了幻觉,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真的是帝王! 他来了! 他真的来了! “皇上”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嗓嗓音显得干涩沙哑,一开口就是像是破碎的呢喃一般。 光线很昏暗,君墨影却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陡然上涌的欣喜与光亮。 “若是你以为朕来这里,你就有机会能够活下去,那朕只能告诉你,你想太多了。” 话音刚落,怜汐的脸色就蓦地一白。 虽然她早就知道生的希望渺茫,可乍一听自己喜欢的人用这样冰冷无情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还是痛得无以复加。 猛地冲到牢房的铁栅处,双手握着那铁栅狠狠晃了几下,“皇上,皇上” 只可惜人的力气再大也比不上这些死物硬物,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从那其中脱身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帝王蹙眉往后退了几步,眉宇间闪过一丝嫌恶。 嫌恶,嫌恶啊 “皇上,您之所以愿意过来见奴婢,不是因为对奴婢还存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吗?难道不是因为不忍心看着奴婢就这样死去,所以您才肯来见奴婢给奴婢最后一次机会吗?” 她充满祈求与期待地问道。 君墨影眉毛拧得更紧,沉着声音问道:“不是你说的有事禀报?” 怜汐一怔。 旋即便是一声苦笑:“皇上,您难道不知道,那只是一个借口么”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事好禀报的呢?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也给帝王一个台阶,让他来看看自己而已啊。 可是他的反应,却比她预料之中的更加冷淡。 无视她苦涩沉痛的表情,君墨影冷冷淡淡地道:“不管那是不是一个借口,朕确实是有事找你,才会到这里来。” 怜汐微微一诧。 “皇上” “那些黑衣人,你从哪儿找来的?”黑眸中闪过一丝阴翳,君墨影声音冷冷地问道。 其实他猜测,他们并不是怜汐找来的。 在落花醉和这次的梦央宫劫人事件里,怜汐扮演的都不过只是个实施者的角色,她的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那才是真正可以调动那些黑衣人的主使。 怜汐皱了一下眉,似是在考虑要不要说实话。 君墨影便耐心地等着她,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里,一句也没有催过她。 最后,怜汐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眸色深深。 “皇上,您想问的事情,奴婢都可以告诉您,但是,您能不能饶过奴婢一次?” 她狠狠捏在铁栅上的一双手早已青筋暴露、骨节发白,可她却像是没有知觉的一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帝王,只为等他一个答案。 身上的衣服被处以鞭刑的时候就已破碎,虽然被关之后没有再被用刑,可那一次已经足够让她整个人狼狈不堪,惨白的脸上在昏暗的光线下犹如鬼魅,就连嘴唇都是没有一丝血色。 “和朕谈条件?” 君墨影冷冷一哼,“你有什么资格?” 说完,他淡得几乎要滴水出来的眸光扫过怜汐,而后当着她的面转身,毫不留情。 “皇上” 怜汐蓦地出声叫住他。 “奴婢告诉您,奴婢告诉您好不好?” 她刹那间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腿发软地倒了下来,跌坐在地上。 一直以来,她都为了让这个男人多看她一眼而活着。 可从来没有一次让她觉得自己活得如此失败过。 从她懂事以来就唯一爱过的男人,她耗费了所有的心思一心讨好靠近的男人,此刻却连一个生的机会也不肯给她,只因为她犯了那么一点点的错误 “其实奴婢也不认识那个人,只知道他每次出现都会戴着一张青铜面具。他的具体势力在哪里奴婢同样不清楚,只是皇宫里一定有他的人——因为他可以在皇宫里来去自如。” 这一点,怜汐并没有胡说。 那个男人几次三番如此随意地出现在梦鸣宫那种地方——虽说梦鸣宫不比帝王身侧,可到底也是太后寝宫,周围的守卫必定要比其他地方严格一些。可是那个男人却似没有任何阻碍的一样所以他在皇宫里的人脉,一定不简单。 “落花醉是他给奴婢的,他让奴婢去把药给绮妃,说绮妃就是个没脑子的女人,只要随便撺掇两句,就能让她成为奴婢的替罪羔羊。” 或许那件事里面唯一的失策,就是帝王如此偏心偏袒梦言那个女人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因为梦言的一句话,帝王就那样对她 “后来奴婢的解药也是他给的,但奴婢并没有和他串通,奴婢甚至不知道他是谁。”怜汐喉咙哽塞,抽噎了两声,“那次皇上您不肯让云将军救奴婢,奴婢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他突然又出现了,给了奴婢落花醉的解药” “这一次呢?”君墨影眯眸冷笑,“你们又是如何串通了声东击西的?” “皇上,不是串通!”怜汐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些。 “奴婢真的没有跟他串通,每一次都是他来找奴婢的”在帝王犀利的视线中,她的声音慢慢地又小了下去。 “其实说白了,奴婢根本只是受了他的利用。不要说他的样子奴婢没有见过,其他的有关他的一切,奴婢都一无所知。” 怜汐一边实话实说,一边又尽可能地把自己说得可怜,希望能唤起帝王的一丝同情。 “他每次来找奴婢,都说要给奴婢接近皇上的机会。就像这一次,他说他会带走梦浅贵妃,让奴婢不必担心其他,只消在梦鸣宫里面放一把火,把皇上引过去即可。那样的好事,奴婢怎么可能不答应?” 她突兀得地弯了弯唇,慢慢笑出声来,“皇上,如果一定要说奴婢有错,那就错在奴婢实在太爱您了,以至于” “你以为这么说,就可以不用死了?”君墨影冷笑。 他知道怜汐了解得大概也就这么多,皱了一下眉,对她的最后一句话视若无睹。 “皇上!” 怜汐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突然唤了他一声。 “其实有一个秘密,奴婢从未跟谁说过。不过眼下奴婢就要死了,不想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所以就跟您说说吧。” 君墨影眸光微微一凝。 “你要说,朕就一定要听?”他冷嗤一声,“怜汐,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执迷不悟?” “皇上当真不想知道?或者只是在对奴婢用激将法?皇上放心,既然奴婢已经决定要说了,那就一定会说的,不会突然改变主意。” 君墨影冷冷睇了她一眼,长腿往后迈了两步,作势就要离开。 怜汐急了:“皇上,关于当年那件事,您真的不想听吗?” “当年什么事?”冷峻的侧脸泛着一股阴沉的晦暗,君墨影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身,满身凉薄的气息似乎比这刑房本身更甚。 怜汐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皇上,您真的不肯放过奴婢吗?” “你现在是打算用所谓的秘密来交换朕的特赦?”怜汐看着他侧脸,菲薄的在她的视线里微微掀开,对她说:“那朕只能告诉你——不可能。” 无情而冰冷,没有丝毫犹豫,决绝得像是对着一个从未认识的陌生人。 怜汐的心在那一瞬间如死灰般枯萎。 她只是想要活而已,若是给她一次活命的机会,她可以不再针对梦言的。 她只是想活可是他不让。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都怪不得她了。 “皇上可还记得,当年先皇找人替您和奴婢换血的事?” 当时先皇还在,面前这个男人还是太子,很小的年纪,后宫的妃嫔心怀鬼胎,给他下了毒,不是致命的那种,可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和致命的也没什么区别——因为作为东阑的下一个帝王,不可能接受一个毒人,更不可能接受一个连容貌都会毁掉的人。 可是,这是芳菲的孩子,那便是先皇唯一属意的太子。 所以先帝想尽办法,甚至找来了民间大夫,各种偏方都试了。 最后的最后,解药暂时找不到也研制不出来,所以民间大夫用了一则偏方——换血。 不是所有人的血都能换的,若是不合适,起了排斥反应,那是要死人的。 先帝找了个借口,并不直说要血做什么,只是将宫里所有的人都试了一遍,包括她。 很不幸地,她就是那个“幸运之人”。 可她是太后的侄女,先帝虽不喜太后,却也不会在明面上为了救太子而要她的命。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先帝不想让人知道,太子是背负着这样的罪孽活下来的,否则要是传了出去,对太子的名声真的不利。 当时她才六岁。 这么小,这么小,还不知道容貌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所以当时对外宣称的是:解药找到了。 包括对太后在内,先帝也想办法把这件事隐瞒了,并勒令她不准外传,否则性命不保。 当时她是被吓着的,所以不敢说。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却是真心护着某个男人,于是对谁都没有提起过此事——即便先帝已经去了这么多年 所以到现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太后从来都不知道她身中奇毒的事。 这些,面前这个男人都知道。 不过有一件事,他却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8章 谁要你为朕死? 御花园里,即便入了秋,仍是百花齐放,姹紫嫣红迷人眼球。 大树下,落叶纷纷飘扬,不可抑制地落在地面上,金灿灿的一片。 怜若一身白衣蹲在底下,小心翼翼地将那一片片的落叶拾起,慢条斯理地叠在手心里。 顾荃远远地看过去,白衣美人,被一片金黄包围,那画面,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他不知道会在这里碰上她,若是知道,就不会走这条路。 刻意不去想起她的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顾荃自认不是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更何况他们才认识多久?所以他一度以为,哪怕再相见,他也能微笑点头道一声“好”。 到了此刻才明了,有些事,是他想得太简单——譬如将她忘掉。 只是刻意不想起而已,这个人其实一直存在于脑海深处,毕竟是这么多年第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子,哪儿可能说忘就忘了呢? “顾大人?” 直到女子惊讶地叫了他一声,顾荃才惊觉,他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她身边。 “你在干什么?”约摸是察觉到自己的问题有些突兀,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什么时候起,龙吟宫的大宫女还做起这样的杂事儿来了?” 怜若摇摇头,不在意地笑了笑:“不是,只是自己喜欢而已。” 股权蹙眉,喜欢捡垃圾? 怜若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不过很多人都这样,她也已经习惯了。 “顾大人在这里是”她疑惑地看着他,“有事去找皇上吗?” 顾荃顿时就不舒坦了,他没事就不能在皇宫里晃两圈吗?非得取找皇上吗? 虽然他确实是去找皇上的! “怎么,有什么话托我帮你带给皇上?”他的脸色较之最初明显沉了不少,语气不善道。 怜若面露尴尬,“没有。”她理了理裙裾,站起身来,身子却突然晃了一下。 顾荃一惊,连忙将她接住。 “怎么了?” “谢顾大人,我没事。”怜若好些之后朝他摆摆手,感激地笑道:“每次蹲久了站起来都会有些头晕,已经习惯了。” 顾荃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看着她平淡的笑容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难道心里纠结的人就只有他一个吗? 难道对于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她已经轻而易举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你这是贫血!一个女子,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以后多吃点补血的东西,听到没?”顾荃板着一张脸严肃地道。 怜若楞楞地点了点头:“噢”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远处一袭明黄映入眼帘。 怜若眨了眨眼,“顾大人,皇上来了。” “看到了!”顾荃没好气地道。 “微臣参见皇上!” “奴婢参见皇上!” 两人异口同声。 君墨影的脸色很奇怪,大步而来的身影带着一股行色匆匆的沉冷。 此刻站定在两人面前,他直接就对顾荃摆了一下手,“有什么事明日再禀,你先回去吧!” 顾荃愣了愣,他还以为帝王这怒气冲冲的样子是冲他而来的——虽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现在看来,帝王是有事要跟怜若说? 尽管心里不情愿,顾荃还是只能退下。 临走之前,神色复杂地看了怜若一眼。 怜若看着他走远,又看着帝王脸上沉冷一片的表情,在顾荃走远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皇上,您有事要吩咐奴婢吗?” “你跟怜汐——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朕?” 带着明显的不悦与沉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怜若愣了一下,极少见到帝王这般动怒的模样,似乎他每一次的脾气,都是为了浅贵妃。 转而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愕然大惊,“皇上” “想起来了?”君墨影冷笑。 怜若不可置信地看着帝王,她刚才根本没想到那个层面,因为她以为帝王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件事,哪怕是直到有一天她在这宫里荒寂死去,也不过是宫里少了个宫女而已。 可是,跟怜汐有关的,除了那件事,还有什么? “不是,皇上”温良谦卑的小脸上浮现一丝慌乱,怜若强自镇定道:“皇上您说的是什么,奴婢好像不是很明白。” “还要装?怜汐已经告诉朕了!” 怜若身形一震,紧接着就认命一般地闭了闭眼,看来,帝王是真的知道了。 君墨影见她这幅表情就一阵震怒,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起她的胳膊,掀开了她的袖子。 视线触及她手上那些蜿蜒纵横新伤旧伤的疤痕,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又一把将她甩开。 或许是用力太大,以至于怜若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跟朕说?” 君墨影怒道:“如果今日不是怜汐告诉朕,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宫里?”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人自然死亡,他管不了也不会管。 而怜若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从前母后身边的红人、如今龙吟宫的大宫女,除了她的性子很好之外,他对她甚至没有什么别的印象。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要死了——还是因他而死。 他不会允许。 用别人的命来救他的命,幼时他无力抗争,哪怕是现在,若是父皇用整个东阑来压他,他还是无力抗争。可不代表他就会任由救他的人平白死去,尤其还是个女人! 他的脑子里没有什么人人平等的概念,只是让女人为他去死,这样的事情真是太恶心人。 这么多年费尽心力去找解药,不就是为了还怜汐的恩吗? 忍了怜汐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愧疚吗? 那样的债已经折磨了他这么多年,可是到今日,怜汐却告诉他,还有一个更应该让他愧疚的存在——因为他从未来得及对怜若做任何补偿,甚至没有“顺便”给她找一份解药。 在怜汐要死要活说自己有多痛的时候,这个女人却默默地忍了下来,还忍了这么多年。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却不想,怜若只是弯了弯唇,淡淡地没有一丝埋怨地道:“皇上,奴婢生来卑贱,为皇上而死是奴婢的本分,没有什么好” “闭嘴!” 君墨影沉喝:“谁要你为朕死?” 她愿意,他还不愿意! 一想到他的命是用两个女人的命换来的,君墨影就觉得脑子里一阵阵的抽搐。 怜若诺诺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眼底掠过一丝受伤,垂下了眼帘。 其实她又有多想死呢? 当年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她和怜汐都不过只是个孩子,怜汐的血不够彻底洗清帝王身体里的毒,所以接下来的事,就由她替上。身为一个奴才,她无法反抗。 先帝不让她和怜汐跟人提起此事,她便谁也没说过。直到有一天,怜汐突然跑来跟她说,喜欢上了皇上,不能让皇上知道当年那换血之事还有她参与,否则要她好看。 其实就算怜汐不说,她也没想过用这种事博取同情抑或好感。 何况怜汐是太后的侄女,也算是半个主子,主子不让,她身为奴才的当然不能乱说话。 当时怜汐是这样跟她说的——怜若,你以为你说了就有用吗?你不过是一个奴才,奴才就该做好自己的本分,若是将来皇上替我找到了解药,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让皇上替你也找找。否则你以为,凭你一个奴才敢对皇上存有那样的心思,太后还会让你留在宫里? 是,那时候她就跟怜汐一样,喜欢上了帝王 多么肮脏,多么可笑。 中毒的事她永远都不会被人知道了,却不想时至今日,竟是怜汐亲口说了出来。 其实怜汐的心思她懂。 因为要死了,又太恨浅贵妃,所以宁愿把她推到帝王身边,也不想让浅贵妃一个人独享圣恩。或许怜汐还觉得,她会用尽手段去抢,从而能够拆散帝王和浅贵妃 其实怜汐不懂,爱不是靠可怜和施舍就能有的。 否则这么多年的时间,缘何怜汐还是没能入主后宫、光明正大地站在帝王身侧呢? 愧疚换不来爱——不管那份愧疚有多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怜若收回思绪,对着帝王道:“皇上,是奴婢的错,奴婢不会说话。可奴婢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说,奴婢贱命一条,死不死,都不要紧的。” 听着她颤抖的声音,君墨影的眉毛狠狠拧了一下。 “朕会派人继续找解药,你不会死。”起码不能因为这个毒而死。 怜若看着帝王说完这话时候,薄唇紧紧抿了一下,然后深锁着眉心转身离开。 从御花园去梦央宫的路不是很远,君墨影却莫名地走了很久,站在宫门口,又迟迟未进。 还是冬阳看到了他,唤了声“皇上”,他才凝了凝眸光,拾步走进去。 内殿中,梦言还是跟他走的时候一样,跟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他皱了一下眉,“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朕都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让奶娘把他们抱走?” 梦言笑了笑:“生出来就没好好看过他们,实在想得紧,所以就多看看啊。不然他们以后都不认识我了怎么办?”说完,却终于把两个孩子递给奶娘,让她们抱走了。 从床上下来,走到君墨影面前,朝他张开双手扑了过去,暖融融又软绵绵的触感。 “亲爱的,你是不是很累?”她的笑容堪比春日红花,灿烂得直晃眼。 亲爱的,你是不是很累。 她含笑的嗓音低低柔柔带着安抚性的温和,君墨影闭了一下眼,伸手将她牢牢拥住,借着她身上的温暖来驱散自己身上的寒意。 他摇了摇头,却道:“有一点。” “是因为怜汐吗?”梦言仰头侧目注视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目光所及便是他紧抿的薄唇与刚毅的线条,心里微微一疼。 刚才李公公说的那些,加上她过去了解的他跟怜汐之间的事,她隐隐约约也能猜到一些。 无非就是怜汐救过他,而他欠怜汐一份情。 像他这样的男人,最不愿意欠别人的——尤其还是一个女人。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对怜汐处处忍让,以至于让怜汐错觉他对她也是有感情的,越来越变本加厉。 “若是,你不想让她死,其实” “不是。”君墨影突然放开她,皱着眉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你想什么呢?她都那样对你了,你怎么还替她求情?” 梦言讪讪地牵扯了一下嘴角,“我这不是怕你心里难受吗?” “朕有什么好难受的?”君墨影瞪着她,难道他还会为怜汐难受不成? 虽然他忍了怜汐很多次,可是他很清楚,这其中并没有什么超脱于补偿之外的心情。他不乐意欠了别人的,所以他做那么多事只是为了还清他认为该还的。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更何况,就算难受,难道朕会那么没有原则再放过她一次?” 梦言闻言,秀气的眉毛立刻就蹙起来了,“好啊你啊!果然是难受的!” 君墨影在她头上拍了一下,“你会不会听重点?” 原本烦躁的心情被她搅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梦言撇了一下嘴,“噢”她伸手揉了揉自己被打的地方,做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你的重点是想说,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没说话,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难道不是? 梦言表示呵呵哒。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不管皇后有没有错,反正她当时站在我旁边就该被牵连,然后某人好像还夺了人家梦印,哦?这可真是太有原则了!” 君墨影哼了一声,漆黑的眸底掠过一丝阴沉的冷芒,心道皇后做的事,可不止那一件了! “梦印是吗?”君墨影突然勾唇浅笑,“朕给你,你要不要?” 梦言摇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要!” 君墨影眯了眯眼,眼神突然变得很危险,“你好像很嫌弃?” 所有女人都趋之若鹜的东西,她却半点不在乎。 “不是,我怕弄丢了你的梦印。”梦言笑眯眯地伸长了脖子,双眼亮晶晶地对上他漆黑幽邃的墨瞳,踮起脚在他下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梦印给谁都一样,我要那玩意儿干什么?反正我是不会给你管后宫的,管你一个人就够累了。” 君墨影嘴角抽了一下,什么时候变成她管他了? 分明是他成天把她当闺女儿一样操心好吧? 不过君墨影也没勉强她,他的本意也不是想让她去管后宫那些事,现在收回梦印,只是为了将来送给她的时候更方便而已。 至于后宫那些事,现在谁管都一样,无论是皇后还是云贵妃,只要不给他添乱就成。 勾了一下唇角,君墨影点头道:“好,那你可要把朕看好了。” 心里满溢的柔情遍涌全身,每每在她身边,就会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好像看到她的笑容,就可以忘记所有的烦恼一样。这么神奇的力量,真是捡到宝了。 君墨影俯身抱了抱她,梦言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好,我一定好好地看着。” 他的难过,她无能为力,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他暂时没有那么难过。 既然他需要,那么她会陪着他。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守在他身边。 阴森,可怖——眼前这座地牢,流风只能用这两个词来形容。 听人说莫少渊被抓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主上不会再像过去那般纵着这个人了,却也没想到,会是这般光景,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被吊在刑架上的男子,浑身伤痕,不再是过去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甚至和上回被关的时候也大不相同的——毕竟那一次,只是个形式,主上并没有想要折腾莫少渊。 然而这一次,背叛了主上,还跑去跟皇帝串通了带走梦言,是主上最不能容忍的事。 “莫少渊,何必呢?”他忍不住道。 “你明知道主上不会伤害她,为何要将皇帝带过去?你明知道自己做的只是一件没有意义的蠢事,为何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 莫少渊低低一笑,因为牵扯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眉毛拧了一下。 沙哑干涩的嗓音绞着沉痛和喘息,慢条斯理地说:“这句话,是你问,还是主上想问?” “是” 一个“我”字还未出口,就蓦地被地牢门口走进来的男人打断:“是他是我,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能给出两个不同的答案?” “主上。”尽管被打成这样,莫少渊还是温和地笑了笑。 “如果是流风,我只能说,他不懂。可如果是主上咳,咳咳咳” 莫少渊突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喘着粗气,脸色涨得很红,在昏暗的烛火中极尽扭曲。 流风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莫少渊缓过劲儿来,不在意地对流风笑笑。 “流风,我跟主上单独说两句,你能出去吗?” 流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身旁的男人,见他没有阻止,便点了点头,退出去。 “如果是我,你想说什么?”接过他刚才的话,面前带着青铜面具的男人低声问道。 “主上真的不知道吗?”莫少渊笑容泛着苦涩,眼睛闭了闭。 “这段时间,她的记忆里只有皇帝一个人,所以现在,她也只要皇帝一个人。主上用那样的方式强行将她抓来,是想做什么?” 男人眸光微微一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淡淡地开腔,平静的嗓音没有丝毫起伏。 “如果我说,只是为了确认她有没有疯呢?” 莫少渊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旋即却是苦笑一声:“疯了和没有疯,又有什么区别?不管怎么样,她的选择都是待在皇帝身边,既然那是她要的,我当然希望她能幸福。” 男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方才还平静无澜的黑眸中霎时闪过一抹寒芒,薄唇紧紧抿起。 “她当时疯了,你知道那就是她想要的?”寒彻的声音绞着明显的沉怒响起。 莫少渊借着烛火看着他下颚僵硬绷紧的样子,微微一怔。 现在的主上,知道他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么?又知道他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主上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想承认?” 问完之后,不等男人反应,他自己却率先突兀地笑了出来。 等到他讽刺的笑声彻底停下来,男人才冷冷地问:“不想承认什么?” “一直以来,都将主上奉若神明的人,终有一天,也离” 话音未落,猛地一道强劲的掌风含着五成功力打在他身上,铺天盖地怒气席卷而去,带起灰尘草垛与砂砾,震得莫少渊整个胸口都像是被碾压过了一样,一口鲜血喷出。 他却还是在笑,笑得愈发灿烂。 这算是恼羞成怒么?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主上也太可怜、太可悲了。等到失去的时候,方知珍贵。 “我再说一遍,她只是疯了。” “那主上就等着看她还会不会回来吧。”莫少渊垂眸低笑,不想再跟他争辩。 眼前这个男人,什么都好,什么都是运筹帷幄,或许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懂感情。 “不过,既然主上当初选择了放手,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心理准备。” 因为后果,只会是自食恶果。 “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男人冷声问道,“为了让我后悔,所以背叛我?” “不,我只是将那个时间提早而已。毕竟——就算我没有带着皇上出现,她最后的结果,还是免不了要回到宫里,不是吗?” 不是。 因为当时,他已经做好了不放她回去的准备,只要她肯点一下头。 可哪怕是等到最后一刻,她看着他的眼神依旧陌生警惕,甚至带着丝丝抗拒。 这辈子他唯一纵容自己的那一次,还以失败告终了。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跟莫少渊说。 敛了敛眸,男人的语气又恢复了初时的淡漠,“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一个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人,你才会串通皇帝背叛我?”绷直的声线蕴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冷笑,微眯的眸中有讽刺涌现,“莫少渊,你记不记得自己上次说过什么?永远不会背叛我,恩?” “所以主上不是已经在惩罚我了吗?” 莫少渊对自己现在的境遇并没有丝毫抱怨,既然主上觉得那是背叛,那就当是背叛吧。 反正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 为了她,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只要她脸上能够重拾那样明媚的笑容,就好。 “好,那你就受着吧!” 男人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9章 皇上,不好了! 两日后,午时。正是怜汐处斩的时间。 罪名:伙同图谋不轨之人祸乱皇宫,火烧梦鸣,为一己私欲劫持浅贵妃。 午门刑场,一袭白衣染满了血污跪在众人面前,双手被缚,发丝凌乱,身后还插着一块木质的犯由牌。 底下议论声纷纷,对着台上那人指指点点。 “你说一个丫头,胆子怎么就这么大,竟然做出那么多的荒唐事儿来” “无非就是仗着自己的姑母是当今太后呗。可她也不想想,不过就是姑母而已,又不是她生母,怎么就胆大妄为去动了贵妃娘娘呢” “据说啊,她是喜欢皇上,痴心妄想要当皇上的妃子,所以当然要扫除障碍啦” “就她一个奴婢?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百姓们没有刻意掩饰的嘹亮的声音落在怜汐耳朵里,如同一把吧无形的刀子直剜心脏,屈辱与悲愤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境。 她喜欢的男人就是这么狠,连一个全尸也不肯留给她,还要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人头落地。 突然,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 怜汐微微一诧,就看到身旁一道被太阳照出的光影离她越来越近,最后来到她身前蹲下。 “汐儿” 怜汐一怔,想留给她一抹笑,无奈脸部僵硬、嘴唇干涩,没能成功。 “姑母” 这是唯一一个在这种时候还愿意来看她的人,连她的父母都没有来,姑母却来了。 “谢谢姑母这么多年来的照顾,汐儿真的感激。只可惜,这辈子不能再孝敬姑母了” 短短两句话让太后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刹那间泪如雨下。 梦央宫。 梦言时不时抬头看看书案后一本正经批折子的男人,如是反复好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君墨影,你真的不去看看?” 男人从公文里面抬起头,眉梢微微一挑,“你想要朕去?” “怎么可能啊!”梦言鼓了鼓嘴。她每次一本正经跟这男人说话,都得不到什么回应结果。其实,她不会这么较真,就算他现在去看看怜汐,她也绝不会有半句话的。 君墨影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不过,真的没必要。 怜汐想要的是活命的机会,既然他不能给,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来。”他朝她招了招手。梦言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他身边,笑眯眯问道:“干嘛呀?” “给朕磨墨。”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君墨影指了旁边那凳子示意她可以坐下。 如斯动作,顿时就把梦言看懵了。 她没听错吧? 这么煞有介事地把她叫过来,难道不是为了搂搂抱抱亲亲吻吻吗? 这小样儿! 梦言撇了一下嘴,在心里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坐下来,倒是真的给他磨起墨来。 君墨影侧目瞟了一眼她专注的神情,眉宇间闪过一抹对着她才独有的温柔。 却有人在此时冲进来破坏气氛。 “皇上,不好了!有人劫法场,怜汐被人救走了!” “什么?”君墨影腾地一下站起来,蹙眉沉声问道:“太后呢?” 梦言也是脸色一变,诧异得连手里的东西都扔了,僵直了手臂听那小太监回答。 “回皇上,太后娘娘受了伤又受了惊吓,已经让人送回梦鸣宫休息了。” “受了伤?”君墨影眉心狂跳了几下,受惊也就罢了,还受了伤?“伤哪儿了,严重吗?” 小太监为难地摇摇头:“奴才没有亲眼所见,只听通报的人说,太后娘娘当时就在怜汐身旁,所以歹人为了行事方便,直接朝太后甩了鞭子,把人扔到一旁。后来打斗之中,眼看着怜汐要被人劫走,太后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又被那歹人的鞭子抽了一下”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胆战心惊。 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太后的脑子没毛病吧? 为了个小小的宫女挨人家两鞭子,就算是为了自己亲侄女也不值当啊! 果然,帝王闻言,脸色一下子阴沉到了极致。 蓦然间,在梦言和那小太监惊讶的目光里,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终于在走到门口,脚步停顿了一下,回过头,脸上还是泛着沉冷的气息。克制了一下子,才缓了语气对梦言说:“朕去梦央宫看看母后!” “噢”梦言诺诺地点点头,一时还有些沉浸在震惊里没有回过神来。 很奇怪的心情,听闻怜汐被劫走,她竟也没有觉得愤怒。 虽然那个女人害了她那么多次,可大约是知道君墨影的心意,所以对那个女人的厌恶来源于事件本身,一旦过去也就忘了。 反而是太后让她觉得更奇怪,甚至诡异。 宫里谁都知道,太后很疼那个侄女,所以轻易不能招惹怜汐。可再怎么亲厚的关系,也犯不着搞成这幅样子吧? 梦鸣宫里的氛围明显低迷。 听闻太后出事,皇后来得很快,在帝王之前就到了。 “臣妾参见皇上。”转过身看到帝王的身影,皇后立刻作了一揖,眼眶还泛着些微潮红。 君墨影现在也懒得跟她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事儿,蹙着眉问道:“母后现在怎么样?” “回皇上,太医已经看过了,伤口也让人上过药了,只是太后受了惊,所以还未醒来。” 君墨影看着床上那张苍白老态的脸,表面乍一看的平整之下,其实早已泛起许多褶子。 这么多年过去,母后也老了。 “你在这儿好好陪太后吧,若是有什么事,派人过来告诉朕。” 这件事,应该跟母后没有关系。 离开梦鸣宫,让人宣了监斩官和顾荃,得知劫法场的竟是个女人。 君墨影皱了皱眉,看到顾荃脸上同样闪过一丝诧异,问顾荃:“你怎么看?” 顾荃沉思了一下,迟疑道:“微臣想不通,一个奴婢能有什么值得他们大费周章劫法场的——除非怜汐身上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君墨影脸色微变。 怜汐身上的秘密,除了身世,还有什么? 虽然顾荃说得不一定就是事实,但这种可能性就该被趁早扼杀,否则若是传出去 他不想母后晚节不保。 京城一间客栈里,生意红火,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一名女子身着火红裙裳,貌美得令人惊艳,手里还拖了个大麻袋,往二楼的客房走去。 看得客栈里一众客人纷纷愕然不已。 “这姑娘力气也忒大了” “怎么就没找个男人帮她一下呢?自己扛这么大个麻袋,真是” 突然一个纨绔公子上前拦住她去路,摸了摸下巴,笑得流里流气,“姑娘,这么小个人儿,怎么扛得动这么大的麻袋呢?要不本少爷来帮帮你啊?” 女子瞟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微弧,“不用了。” “欸,姑娘别走啊。相识即是缘分,既然碰上了,本少爷说什么也不能置之不理。否则要是传了出去,本少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女子想了一下,唇角的弧度顿时扬得更高,“好啊!”她放下袋子,往那男人身上一扔。 没想到,竟直接把人砸得倒在了地上。 忍住心头鄙夷,她故作惊讶道:“哎呀,公子你怎么了,不是要帮我扛这麻袋?扛不动吗?”随后又哀声叹气地摇了摇头:“真可惜,看来我是没那个福气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说完,就重新把那麻袋拎了起来,往肩上一甩,继续朝楼上走去。 大堂里的客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推开的客房的门,看了一眼里面坐着喝茶的男人,女子吁了口气,把手里的麻袋朝地上一扔,“南宫彻,我好累呀,累死我了。” “什么东西?”南宫彻皱眉扫了一眼地上被她随意丢弃的麻袋。 “试验品。”女子一脸理所当然,“你不是说了,如果我要找人试药,就只能找那个叫什么什么汐的,所以我去把人抢来了呀。” 南宫彻皱了一下眉。 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蓦地站起身来,取了把匕首朝那麻袋扔过去,直接就把那麻袋割了个洞,露出里面一张被草垛覆盖的人脸。 “红玉!” “怎么?”女子勾唇浅笑,如画的笑容总是这般颠倒众生。 “你知不知道这是东阑的死囚!”南宫彻冷冷站在她身旁,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我要拿人试药呀。是你自己当时说的,若我要找,就找那个要被处斩的怜汐。怎么,现在突然反悔了?” 南宫彻噎了一下,竟无言以对。 他当时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这个女人要拿普通百姓试药,他怎么能答应? 正巧听到人说有个叫怜汐的死囚即将处斩,就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她还当真了 “你放心,用完我会还回去的,就一会工夫而已。” 红玉笑眯眯地道,“这总行了吧?” “要是被官兵发现呢?” “我负责,我负责。”红玉冲着他扬起一抹魅惑至极的笑,“南宫太子,您是不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呀?这才多大点事儿,就算被发现了,东阑皇帝看到您不也会卖个面子么?” “那是我的面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啧,真无情,好歹咱们也要成亲了呀。” 红玉撩了一下头发,站起来走到昏迷的怜汐身边,轻轻踹了一脚,“你可别忘了,我们来东阑是干什么的。” 她一说到这个,南宫彻瞳孔就微微一缩,微眯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冷芒。 “随你。”薄凉的唇瓣轻掀,吐出两个无情的字眼。 南宫彻扫了她一眼,冷冷道:“出了事别指望我会救你。” 说完,似乎在这房里多待片刻都是煎熬,目不斜视从她身旁越了过去,迈着大步离开。 红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只轻轻撇了一下嘴。 然后就走到怜汐面前,捣鼓她的“试验品”去了。 晚膳的时候,君墨影一直很沉默,梦言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压抑低沉的气息。 或许正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有些情绪不必刻意掩饰。 她也不说话,默默地低头吃着饭。 太后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来的,梦言从未见过她如此风风火火不淡定的样子,把冬阳也吓了一跳,还以为太后又要来找她们家主子的茬儿了。 “母后。”君墨影搁下筷子,蹙着眉站了起来。 梦言也跟着做了相同的动作。 太后直接冲到君墨影面前,“汐儿被抓走了,皇上,怎么办?你想办法救救她啊” 这模样 梦言觉得,要是忆寒或者暖暖丢了,她说不定也会是这个表情。 茫然无措,寻求身边最亲近的人帮助 她蓦地被自己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朝奴才们摆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全都出去,把地方留给太后。 君墨影拉住她的手,梦言回以无所谓的一笑,用口型对他说:“不要紧。” 在冬阳的搀扶下来到院子里,看着已经落得快找不到影子的太阳,红霞晕染了半片天空,泣血一般的如歌悲凉,偏又美得惊心动魄。 冬阳看着她半边恬静的小脸,觉得她跟失忆刚醒来的时候相比,好像变了很多。 “娘娘,您不恨太后吗?” “什么?”梦言把目光从那片艳色的晚霞上收回,转过去好笑地看着冬阳。 “奴婢知道不该这么说,可奴婢看着您吃了这么多的苦,心里实在难受。太后一次次地欺负您,曾经还险些将太子和长公主” 那一夜的污蔑,那一次的杖刑,冬阳永远忘不了。 不只是她,梦言同样忘不了。那件事,也是她最讨厌太后的地方。 除此之外,太后的针锋相对似乎也没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有些怜汐做的事,她也不会因为太后和怜汐的关系就牵扯到太后身上去。 “可是冬阳”梦言抬头,神色中掠过那么一瞬间的迷惘,“她是太后,难道要我去求皇上,给她一个斩立决吗?” 冬阳只当她说的是“太后”那身份,想也确实如此,哪朝哪代,能有太后给妃子偿命的? 却不知梦言说的是君墨影和太后之间的关系。 不是亲生的,却有二十几年的恩情。别说她开不了那个口,就算开得了,她也不会说。 难道真要给君墨影留下个“为女人弑母”的千古骂名吗? 不该的,他是明君。 更何况,他已经很辛苦了,她不想让他更辛苦。 只要太后以后不再针对她——她也不苛求如何和颜悦色的喜欢,只要不再对她下手,她可以把那些过去全部遗忘,全当是她为君墨影做出的让步。 殿中,君墨影和太后的交谈并不愉快。 “母后已经为她挨了两鞭了,还要怎样?难道真要将这么多年欠她的全部还清吗?” 在太后一遍遍恳求他要救怜汐之后,君墨影终于忍不住低喝一声,眸中跳着明显的怒火。 太后蓦地一震,激动的情绪顿时就因为他这句话冷却下来。 君墨影扫了一眼她受伤的表情,忽略心中那一丝不忍,沉着声音冷嘲道:“今日母后在刑场上的表现就已经让人起疑,这会儿才刚醒来,又直接冲到梦央宫,母后是生怕人不知道您和怜汐之间的关系吗?” “不,哀家只是”她闭了闭眼,慢慢地将那份紧张畏惧慌乱的情绪全部收起来,“皇上教训的是。哀家只是一下子太乱,以后不会了。” 君墨影叹了口气。 “母后,不管怎么样,怜汐都是要死的,您就不能不管她?就算朕将她找回来又如何,难道她能逃得过这一劫?” 怜汐确实是要找的,可他不能给母后一丝一毫的希望,不能让母后觉得,把人找回来之后,怜汐就可以幸免于难了。与其让母后再恳求他一次,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哀家知道,哀家知道啊”太后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嗓音哽咽着道,“哀家知道她难逃此劫,可是不能到最后,连汐儿的尸体也保不住啊哀家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不想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连个念想也没有” 君墨影看着她这个样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低声道了一句:“找到怜汐之后,朕会让人通知母后的。” 送走了太后,君墨影也朝外面走去。 恰好梦言在这时候进来,话也不说一句,君墨影只看到她瞪大了眼一脸被雷劈中的表情。 “怎么了?”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捏住她的小手,“发什么愣?” 梦言这才茫茫然地抬头,“我刚才” 她突然甩开君墨影的手,转过去震惊地看着冬阳,紧紧将对方抓住,“冬阳你也看到了吧?刚才不是我看错了对吧?太后她是不是跟我打招呼了?” 冬阳也有点呆,傻傻地点了点头,就被君墨影轰出去了。 “你这什么表情?”君墨影又是嫌弃又是好笑,在她脑门儿上轻轻戳了戳。 “母后跟你打个招呼而已,你就这样?平时朕天天抱着你,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大反应?” “你们不一样!” 梦言能说她当时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吗? 简直太诡异了。 翌日一早,开城门的守卫睡眼朦胧地走到地儿,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低头,借着半亮不亮的天色,隐隐约约看到了 “妈呀,鬼啊”他尖叫着往后退了两步。 撞上另一个一道来开门的人,顿时抓着他的手大骂道:“娘的,老子碰上鬼了!” “瞧你这点出息,大清早的哪儿来的鬼?” 话是这么说,当他看到地上那麻袋里的“东西”时,还是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这这这什么玩意儿?” “好像,是个人啊”吞口水的声音。 其实麻袋里那人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浑身漆黑,就跟在炭里面烤了几圈似的,只留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唯一能看到白色的地方就是她的眼白。 “什么人啊?为什么被扔在城门口啊”一人嗓音颤抖着问。 “你看,这里好像有块牌子”另一人拿起那块木牌,仔细地读了起来。 “这女人就是你们要找的怜汐,现在中毒死了,也省得你们再把她砍头,不用谢我,直接带着这麻袋去跟你们皇上复命吧。哦对了,当心别碰她,否则会跟她一样,变成一块黑炭。” “娘咧” 两人同时一蹦三尺远,面面相觑。 君墨影接到怜汐已死的消时,也诧异了一下。 不过这都不足以形容他看到怜汐本人时的震惊——那个样子,甚至比人头落地更恐怖。 整个身体全都呈黑色,隐约可见衣物包裹下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单从她露出的手背就能看出——皮肤裂开,露出里面不知是血管还是筋络的东西,皮开肉绽。 君墨影皱了一下眉,眸中掠过一丝疑惑。 怜汐常年待在深宫,谁会跟她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明明知道她要被砍头了,却还要特地劫法场把她掠去下毒,最终弄成这个样子再送回来? 顾荃上前两步,似是想要查看一下尸体的状况,却忽地被人拦下。 “顾大人恕罪,但是这尸体碰不得。将她扔在城门口的人写了个牌子,说是只要碰了她,就会跟她一样,身中剧毒,变成这样浑身漆黑。” 顾荃眸光一凝,却没有后退,从旁取了根细小的树枝,挑了只小虫子靠近怜汐。 下一秒,碰触到怜汐的时候,那虫子就不会动了。 “皇上”顾荃又是震惊又是担忧。 君墨影没说话,沉吟片刻,只对着周围的侍卫宫人沉声说:“这件事,不准传到梦鸣宫去。若是太后知道了,你们全都活不了!” “是!”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怜汐的尸体?”顾荃蹙眉问。 “烧了。”连半分犹豫也没有,君墨影很直接地道。 或许别人都会觉得他冷酷,人都死了还不肯留一个全尸。可是这样碰一下就能中毒的尸体,绝对不能留。 “是,微臣明白。” 顾荃倒是理解帝王为何这么做的,随便指了两个侍卫,便让他们把人抬下去了。 想了想,又道:“过两日皇上寿辰,除了往年来给皇上贺寿的那些人,南宫太子也会来。” 君墨影眉心微微一拢,淡淡地“恩”了一声:“朕知道。” 南越皇帝已经给他发过国书,说到了这件事,还有 另一件事,也就是南宫彻来东阑的主要目的——虽然他觉得,主要目的并不在此,否则那样的事,照样一封国书即可,还不足以让南宫彻亲自前来。 “那皇上,是安排他们住宫里吗?” “不然呢?因为南宫彻来了,所以把各国使臣统统扔驿馆?” 顾荃微微尴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0章 生日蛋糕 太后再一次见到“怜汐”的时候,花样年华已化作一抷尘土。 接过那玉质的盒子,太后愣了足足好几秒,脸上的血色一丝丝褪去,然后才抬头看向将盒子交给她的帝王,张口问了句:“这是什么?” 君墨影抿了一下唇,吐出两个字:“怜汐。”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太后只觉浑身仅有的力气也被人抽去,身体一软,就要倒下去。 就连手里的骨灰盒,也没能拿稳,险些就摔在地上碎了。 幸而君墨影一只手扶住她的同时,另一只手在那骨灰盒坠地之前将其接住,在太后痛心疾首的哭喊声中,再一次将那玉质的盒子递回她手中。 “母后,节哀。”他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汐儿!”太后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 “她已经死了,砍头,死无全尸,哀家都接受了!可是为什么到最后,就连她的尸体也不让哀家看一看皇上,你这么可以这么残忍,哀家还没有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怎么能把她烧了她怕火的,这样烧了她的容貌就毁了汐儿这么漂亮,怎么可以” 君墨影没答话,扶着她到床上去坐好。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遂吩咐了梦鸣宫的宫人好好照顾太后,接着就离开了。 留太后一个人,抱着怜汐的骨灰盒越哭越伤心,抽噎声让人担心她会在下一秒直接咽气。 君墨影一直在御书房处理政事,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回去。 晚膳的时候,君墨影就发现梦言神神秘秘的,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又说不清是哪里。 “什么事瞒着朕?” 吃完饭,他动作优雅地搁下手里的筷子,挑眉看了他一眼。 “没有啊。” 梦言也学着他的样子优雅地搁下筷子,转过头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此刻的她,笑得就像他们养的那只小狐狸。 君墨影眯了一下眼,“坦白从宽,至于抗拒你猜后果会是什么?” 梦言一僵,顿时从他的脸上辨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腕被人一抓再一拉,整个身体蓦地就失了平衡,朝着他扑了过去,最后直直倒在他怀里。 “干嘛呀你?”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瞪着他,“你个流氓!” “朕说什么了就流氓?”君墨影斜眼睨着她。 梦言哼了声:“你威胁我。你还让我猜后果!” 似是被她的反应愉悦到,君墨影低低地笑出声来,“你怎么不说自己的思想有问题?后果就一定是流氓的?还是你自己成天就想着那些流氓事儿?” 梦言红着脸推开他,“不跟你说了!” 她羞愤地站起来,“你不是想知道我瞒了你什么吗?走啊,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软糯糯的小手一把抄起他的,无法像他裹住她的小手那样完全将他的手抓住,只好改为捏着他的尾指,一晃一晃地朝外走了出去。 君墨影觉得好笑,这小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要给他看什么东西。 可梦言只是拉着他在御花园里乱晃,正经的事儿半件没做,搞得君墨影到最后都觉得,其实这小东西就是想拉着他出来转转,根本没什么要给他看的东西。 天色渐渐暗下去,连月亮都在空中攀起。星子不算璀璨,夜空里的星月只勉强能照明。 “好了,就算是饭后消食,你这也消得够久了。我们回去了,恩?”君墨影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眉目泛着宠溺的柔和,几近诱哄地说道。 梦言秀气的眉毛拧了拧,“你什么都还没看到呢,就要回去了?你不好奇?” 明明刚才还非要问她到底瞒了什么的呀。 君墨影好笑:“难道不是你胡说的?朕以为你只是想出来走走。” “才不是!”梦言撇了一下嘴,“瞧你这猴急的模样,真是一点也等不得。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可以带你去看啦!” 说着就拉他往前走。 君墨影这才相信她不是随便说说,跟在她身后,看了一眼两人相牵的手,眼波微微一漾。 “快到了!”梦言转过来笑吟吟地道:“君墨影,你闭上眼睛好不好?”看着他楞了一下没有动,她还特地踮脚伸手盖上了他的眼睛,娇声催促道:“快点快点,闭上眼睛!” 概因他的半张脸被她遮住,梦言看不见他究竟有没有听她的话,只见他的薄唇朝上扬了一下,手心里被长睫刷过的触感软软痒痒地传来。 “闭上了对吧?” “恩。” 梦言又拉着他走了一小段,有台阶的地方提醒他小心台阶,有障碍的地方带着他绕过。 这辈子,君墨影还是第一次这样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一个人。 因为,若是所托非人,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毫无抵御的松懈着,一击即毙。 “当心,抬脚,有台阶。” 软软甜甜的声音传来,君墨影照做之后,就感觉到梦言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对他说:“好了好了,到了,我数一二三,然后你睁开眼睛,知道吗?” “好。” “一,二,三” 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眼睛在睁开的那一刻有些模糊,适应了两秒,慢慢回神。 入眼,是满挂着彩色纸鹤的凉亭,在一支支蜡烛摆成的灯光映射下,显得迷幻氤氲。 一串一串,都是用鎏金线条与莹白的琉璃珠穿起,在飘忽烛火的映衬下,闪着璀璨光华。 此时此刻,君墨影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他不是没见过美好的东西,可是这些,却是真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她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带给他的好像满满的都是惊喜。 “这个是什么?” 君墨影指着凉亭中央那石桌上的东西,问道。 “这个啊,名字很普通,就叫生日蛋糕。唔你也可以叫它生辰蛋糕。反正怎么喜欢就怎么来吧。”梦言笑得灿若夏花,捧起桌上的那个有些走形的蛋糕,耐心地跟他解释着。 因为没有奶油之类的东西,她只是简单地用水果和自制的酸奶点缀了一下这个蛋糕。 在君墨影微愣地沉浸在“生日蛋糕”这个新鲜词汇中的时候,梦言就打着节拍给他唱起了生日歌,随后道:“虽然今天不是你的生辰,不过呢,要是等过两天皇帝陛下您真正寿宴的时候,肯定是没工夫出来跟我瞎晃的了,所以你就将就一下,假装今天是你生辰吧!” 反正生日提前过也没什么关系。 摇曳的烛火映着她半边小脸,昏黄的光线打在上面,照出几分氤氲不真实的恍惚感。 明眸皓齿。 她的笑容,那么美好。 “喂,君墨影,你发什么愣呀?”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墨色的瞳仁闪着晶亮的光芒。 “没有。”他摇头,微凝着眸光温声道,“只是觉得好看。” “好看吧?哈哈,我也觉得好看!”梦言一边傻笑一边拉着他走过去,指着那个蛋糕,“快闭上眼许愿吧,许了愿把蜡烛吹灭,愿望就会成真的!” 他不忍拂了她的意,不过照着她所说的那些来做,动作又很僵硬,看得梦言一阵好笑。 切蛋糕,装盘子。 “快尝尝,味道怎么样?”梦言对于自己差点炸了御膳房做出来的东西深感期待。 “恩很好。”君墨影满天斯里地吃了一口之后,抿着唇如是道。 梦言古怪地看着他,“很好就很好,你犹豫这么久干什么?”说着自己也挖了一块试试。 咀嚼了两下,下咽。 “明明就很好吃啊”虽然味道比不上现代蛋糕店里那些,“你那一脸勉强的表情是怎样?对我做出来的东西这么不满意吗?” “不是。”听她说自己做的,他哪里还会不满意? 他都不知道,她竟然还会做这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地替他准备忙碌。 除了感动,还是感动,满心的柔情几乎要破涌而出。 君墨影摸摸她的脑袋,满眼的温柔宠溺泛滥成灾,“朕只是不习惯这么甜的味道。不过既然是言言做的,无论如何也是最好的。带回去,朕一定把它吃完。” 梦言咧开嘴,笑骂:“就你会说话!” 回去的路上,君墨影告诉她,这一次的寿宴,南宫彻也会来。 然后看着她点头之后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甚感满意。 第二天听到有人说使臣求见的时候,梦言诧异了一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南宫彻。 正犹豫着要不要见,门口一道大红的人影已经肆无忌惮地走了进来。同样肆无忌惮的,还有她脸上妩媚动人的笑容。 梦言愣了愣,就听她道:“本来真的想循规蹈矩让人通传的,不过通传的人进来这么久也没出来,我以为贵妃娘娘不乐意搭理我呢,就自己进来了。” 冬阳嘴角抽了一下,哪里来的女人,不乐意搭理你还进来?这叫什么道理! 梦言好脾气地笑笑:“你怎么进来的?” 都没人拦着吗? “我当然是从大门走进来的呀!他们不肯放我,我只好在他们身上下了点东西咯。” 见梦言笑容一敛,脸色蓦地变了,她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贵妃娘娘放心,很快就会好的。我只是想进来而已,不会在东阑的皇宫里闹事。” 梦言眉尖一挑,“没经过主人同意就擅自闯进来,你这也叫不会闹事?” 红玉耸了耸肩,“噢,那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但实际上,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梦言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也不笑,就这么看着她,温淡有礼地道:“进了皇宫,使者应该先拜见皇后的。” “可我对皇后没兴趣。”红玉大大方方地在她面前坐下,丝毫没有一点身为客人的自觉。 “那你对我的兴趣又来源于哪里?”梦言好笑。 “两点吧。”红玉说着就竖了两根手指出来。 “第一,外面把你传得神乎其神,都说东阑陛下六宫独宠浅贵妃一人,我好奇,所以来看看。至于第二点嘛” 红玉突然勾唇,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就想看看我的情敌长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冬阳心里立刻咯噔一下。 情敌? 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使者又是个慕名而来想入皇上后宫的女人? 冬阳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了。 梦言猜得跟冬阳一样,不过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只不咸不淡地道:“怎么你们追男人都喜欢从女人身上下手吗?先去跟那女人见一面,了解一下对手的虚实,探探对方的底细,然后或模仿或改进之后再用到男人身上去?” 红玉挑了一下眉。 梦言微笑,又接着道:“不过我说的这种算是比较高明的手法了,一般女人都喜欢直接将情敌讽刺一通,警告两句不准你靠近我男人之类的话,然后扬长而去,觉得自己胜利了。” “啧,浅贵妃不愧是浅贵妃啊。” 红玉牵扯了一下嘴角,眼窝长着西方人那般略微凹陷的样子,却将她的眼睛衬得很大,因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妩媚气息,即便个性挺活泼,还是给人一种很“女人”的妙感。 “那你是哪种呢?”梦言说到一半还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想如何称呼她。 “我叫红玉。” 对方勾唇,浅笑盈盈地撩了一缕发梢放在手里把玩。 “刚好,我两种都不是。因为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情敌二字说不定也不像是浅贵妃想的那样。所以,我真的只是单纯好奇来看看浅贵妃而已。如今一见,果然不愧是东阑陛下喜欢的女人,也不愧是” 南宫彻耗尽心力想要与之一生一世的人。 “现在人看完了,我也该走了。”红玉看了一眼对她敌意正浓的冬阳,媚笑不止。 “小丫头,火气别这么大嘛,我如此善意,你这模样却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真叫人伤心。若是哪天发现自己误会了我,岂不要悔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1章 真是没见过更敷衍的 起初梦言还不知道她所谓的“误会”和“后悔”是什么意思,不过第二天她就明白了。 同样明白的,还有冬阳。 这一切,都发生在梦言进入正和殿,看到南宫彻的左手边坐了一个女人的时候。 自从上回狩猎之后就没见过南宫彻,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唯一的变化似乎就是眉目间少了几分清润如玉的笑,多了几分沉稳冷静的深邃,以及冷。 其实说实话,梦言是为他高兴的。 她不要他遵守诺言等她一辈子,深情男二这种东西,不适合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不是她不屑,而是她受不起。 要一个人孤孤单单一辈子就为了等一个等不到的人,她何德何能? 所以看到他身边终于出现一个女人,而且性格也算不错,她是真心感到很高兴。 梦言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发现上方两道凉飕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突然就抖了抖。 尴尬地收回视线,也不敢去看那目光的主人——那就是个醋缸! 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她已不再是处在正和殿最末排的人,而是最前端。 除了皇后,便是她和云贵妃。 察觉到云贵妃朝她投来的一瞥,梦言眉心微凝,随后抬眸,眨了眨眼,冲对方一笑。 宴席间,梦言谁也不看,任他们在那里或帝王权术、或温声软语地说,她只管自己吃得尽兴。直到席间所有人都要祝上贺词给帝王贺寿的时候,她才不得已放下手里的筷子。 “皇上仁德,勤政安民,老臣祝愿,东阑在皇上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祝皇上福禄安康,寿与天齐” “” 从文武百官,到外朝使臣,再到皇后贵妃,梦言前面已经经过了太多人。 以至于轮到她的时候,她汗了一下,发现自己词穷。 那群人太有文化,她自愧不如好不好想了半天,好像她能想到的词儿都被人用过了。 梦言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地笑道:“那就祝皇上生辰快乐,永远快乐!”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拿起桌上的酒杯,作势就要敬他。 底下一众期待的人顿时一片唏嘘。 永远快乐真是没见过更敷衍的。 君墨影眼皮狂跳了几下,他刚才怎么就会觉得,前两天给了他一个大惊喜的女人会在今日再给他一个惊喜呢? 不过,要她文绉绉地说一堆贺词确实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她这句永远快乐来得好听。 反正他想要的礼 就让她先欠着,他慢慢攒着,等到过了她坐月子的时候 梦言手里的酒杯即将碰到嘴角的时候,突然瞥见了男人唇角勾起的那抹莫名的笑容,吓得抖了一下。也就是在这时候,君墨影突然喝止她,“把酒放下,以茶代酒!” 他懊恼,方才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呢,差点就被她喝了那杯酒,多伤身子。 “噢”梦言连忙接过冬阳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讪讪地笑了两声。 等到所有人都祝贺完毕,君墨影终于说起今日寿宴以外的一件正事。 “朕已经多年不曾见过太子的父皇了,不知他老人家如今身体如何了?” “陛下放心,父皇的身体很好。” 南宫彻也知道他为何这么问,想了想,便又接着道:“父皇之所以提早退位,只是因为母后顽疾缠身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好了些,父皇便想带着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说完,正和殿里的众人皆是一阵惊讶。 世人早就听闻南越皇帝对其皇后极好,一生只娶了这么一位妻子,却不想如今更离谱的还在后头——现在竟然为了这位发妻,连江山社稷也能抛下,只为陪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梦言一直想着有机会能见见南宫彻的父皇母后——当然,这和南宫彻本身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因为她很好奇,在这古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帝王,才能被“洗脑”洗成那样? 她甚至怀疑,南宫彻的母后,也是穿越来的。 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 此时梦言没有意识到,君墨影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看着她憧憬的眼神,出神了片刻。 他知道,他的小东西也喜欢外面的世界。 其实等寒儿长大了,她若是想出去走走,也不是不可以 皇后却是怔怔地盯着帝王,神色莫辨。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也包括他们这样有名无实的夫妻吗? 在帝王还是太子的时候,她就已经嫁给了他,可仅仅因为她的父亲是右相,所以从头到尾,她的丈夫甚至没有碰过她一下。一直到今日,他们之间仍是有名无实。 听南宫彻说起南越的帝后,她就忍不住想起帝王和自己,可偏偏这种时候,帝王的眼睛里却只有梦言一个人,那是不是代表,在帝王心里,梦言才是他真正的妻子? 皇后苦笑。 如此堂而皇之不在乎得将他的爱给梦言,好啊,很好 良久,君墨影从梦言身上收回视线,对着南宫彻点了点头:“陛下与皇后果然是鹣鲽情深。”他沉吟了一下,又问:“南宫太子的立后仪式是与登基大典一道举行?” 南宫彻顿了一下,今日这个场合中,第一次忍不住下意识地看向梦言。 见梦言也是微微惊讶,又露出一抹类似欣喜中夹杂着欣慰的情感,他勾了勾唇,苦笑。 看来,她似乎是很期待他能够娶别的女人。 也是。她早就拒绝过他很多次了,当然希望他能早一点移情别恋,才不用再纠缠着她。 南宫彻敛了敛眸色,点了一下头,道:“若是陛下不忙的话,本宫恭迎陛下驾临南越。” 他这次来东阑,就是为了送请柬。 一是为他的登基大典,二是为他的大婚仪式。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场大婚能不能进行得下去——凡事都要看他的计划能不能成功进行。否则,若是母后再以死相逼一次,他就真的只能乖乖认命娶红玉了。 但不管怎么样,登基大典必定是不会延误的。 到那一日,他希望能看到她。 君墨影应下:“好。届时,朕一定来。” 寿宴结束,众人离开正和殿。 恰巧赶上了底下人有事禀报,梦言便伸手朝外指了一下,示意她先走。 反正两人现在都已经老夫老妻得连孩子都有了,也不兴等来等去那一套,梦言原本是这么想的,不过她确实这么做的时候,就被某人瞪了一眼,然后才朝她点点头。 梦言讪讪地摸了一下下巴,无奈低叹。 好吧,生日的人最大,所以脾气也大,今天不跟他计较。 梦言慢吞吞颇有几分悠闲地走到外面,就看到落叶纷纷的大树底下,南宫彻和红玉似乎起了争执。她愣了愣,却没有过去,就站在原地,也不想去听人家未婚夫妻吵架。 最后事情似乎是以红玉地傲然离去告终的——起码从红玉挺直的脊背来看,就是这样。 倒是南宫彻回头的时候注意到了她,锁在一起的眉心还未来得及舒散开来,就这么正对上她的脸,他微微一诧。 下一秒,大约是因为尴尬,就别开了视线。 想了想,朝她走过来。 “小浅” 对上她熟悉的脸,男人很长一段时间都绷着没有舒展过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温柔。 梦言展颜一笑,“恭喜你啊,终于要娶妻了。” 她一句话,就将他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柔和的目光倒是未变,只是脸上的不知所措逐渐被冷峻所取代,就像她刚才在正和殿刚看到他的时候一样,给人一种不可接近的幽冷疏离感。 半响不见他回答,梦言正犹豫着不知说什么好,他突然问了一句:“最近过得如何?” “恩,很好的。”除了经历了这样那样的意外,待在君墨影身边,她一直都觉得很幸福。 南宫彻眉心微微一凝,薄唇禁不住抿出一分冷嘲的弧光。 又是疯傻、又是被人掳走,单是近期内,单是他不用查就能问到的,就已经发生了两件这样的事,她竟然还说自己过得很好? 是不是要等哪天把命丢了,她才会觉得不好? 但他也没有多说,眼波微转了一下,随口问了句:“听说你已经有了孩子?” “是啊。”说起这个,梦言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柔和与温情。“是龙梦胎。” 她做梦都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福气。 “恭喜。” “恩,谢谢。” 半响无话,一股凝滞的气流在两人之间蔓延。 南宫彻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大殿里走出来的男人,收回视线,嘱咐道:“好好照顾自己,我回去了。” “噢,好。” 梦言背对着正和殿的方向,看不到身后大步朝她走来的男人,直到身体被人强硬地一把拥进怀里,她吓了一跳,才惊悚地转过去盯着面沉如水的男人,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君墨影从上而下俯视着她,“背着朕做什么坏事儿了,吓成这样?” 梦言不可思议地盯着他黑漆漆的脸色,“你突然过来,换谁都会吓一跳的好吧?” 君墨影瞟了一眼南宫彻几乎要消失的背影,“在这里这么久,就是跟南宫彻闲聊了?” “不是啊。”梦言眨了眨眼,语气温软地道,“你看不出我在等你吗?” “你不是不等?”君墨影哼了声。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走得那么快。 听着他嫌弃又埋怨的口吻,梦言“扑哧”一声笑了:“可你不是不爽?” 君墨影的脸色更黑了几分,“朕什么时候不爽了?” 还不承认! 梦言撇了一下嘴,笑容却如花闪耀,腰间被他搂得有些痒,她挣扎了一下,道:“刚才在正和殿,我说要走的时候,你不是瞪了我一眼?” 君墨影瞥了一眼她的动作,落在她腰眼里的大掌又动了动,轻轻给她揉了揉,低醇的嗓音随着清风在她耳边流泻,“出来这么久,走得累了吗?要不要朕抱你回去?” 说话间,温热香涎的呼吸直扑面门。 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可梦言总觉得,唯有这个男人才有让她昏然欲醉的本事。 她睁大眼睛楞楞地盯着他看了片刻,秀气的眉毛突然拧了一下,握住他作祟的手,“我好痒你别揉我。君墨影你这坏胚子,就会扯开话题,还用美男计!” “朕没扯开话题,就是不想让你走。”语气理所当然得就像是破罐子破摔,君墨影斜斜地睨着她,唇角弧光点点,“你这样子,朕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走?” 在梦言气鼓鼓恼怒的眼神中,他突然俯身凑近她的耳旁,“不过照言言刚才的反应看起来,朕的美男计,似乎还奏效了。” 梦言本来就羞红一片的脸上顿时就更精彩了,又羞又恼地瞪着他,却无济于事。 君墨影愉悦地低低笑出声来,在她耳垂上吻了一下,“乖乖听话,朕抱你回去,恩?” 梦言被他横抱起来的时候,手一抬,本能地勾住了他的脖颈,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 “皇上” 君墨影为她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愣了愣,明显闪过一丝诧异。 在确定她并不是因为不高兴才这样叫他的时候,才松了口气,“怎么?” “你说我突然这么幸福,是不是因为过去那十几年实在太不幸?” 君墨影皱了一下眉。 “言言” 梦言没等他开口说出什么话来,就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算了,你肯定也不知道。过去那十几年你都忙着你的国家大事呢,哪儿有闲工夫认识我呀?”她的声音也漾着一丝愉悦,只是贴在他的胸膛上,眼睛却慢慢闭上了。 “反正我一定是上辈子好事儿做多了,才能碰上你。” 怀里的音调慢慢低下去,君墨影垂眸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像是突然累得睡着了一样。 也不在意,兀自低声道:“过去的十几年没有遇上你,是遗憾。你进宫的那一年没有留意你,也是遗憾。不过还有未来的几十年,朕会在你身边,别怕” 君墨影本来也没指望听到她的回答,梦言也确实没有开口。 只是看似已经睡着的她,却在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嘴角轻轻弯了一下。 冬阳是在刚才看到南宫彻上前跟梦言说话的时候才躲到一旁去的,现在又是见了帝王过来,所以没有上前。可从始至终,她作为衣个旁观者,却将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当日南宫太子对主子的许诺她也知道,可是今日想来,主子似乎还是比较适合跟着皇上。 不管怎么样,起码主子笑得高兴。 南宫彻回到东阑安排给他的宫里,看到红玉坐在厅里,悠闲地喝着茶,完全不像刚才跟他闹过的样子,好不惬意。 看到他进去,还笑吟吟地给他倒了一杯,“喏,喝吗?” “不用了。” “喂,南宫彻,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不过就是跟你顶了两句,就不搭理我了?” “如果你觉得不喝你的茶就是不搭理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南宫彻继续朝里走去。 红玉摇了摇头,举着杯盏放在嘴边,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道:“你非得留在那边跟你心爱的女人聊聊,然后呢?聊出什么结果了吗?” 南宫彻脚步一顿,转过来冷冷地睇了她一眼。 红玉耸肩,“干嘛?还不准说了?”她摆了摆手,“那你进去吧,我不问还不行吗?” “你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南宫彻蹙眉,眸中明显掠过一丝不悦。 “因为母后的威胁,所以我们才假意答应她成亲的事。若是我能做到你说的那些要求,你就主动离开南越。可是现在,你似乎忘了自己的本分?” “没有啊。关心一下朋友罢了。”红玉不在意地冲他笑笑,“你要是不让,大不了下回我不关心了呗。” 南宫彻冷冷地发出一声嗤笑,关心一下还能跟他吵起来? “最好是这样。” 红玉看着他冷冷拂袖走进的背影,叹了口气,碎念一句:“脾气真坏。” 真不知道民间那些说南宫太子温润如玉的话是哪儿来的“传说”,忒不靠谱。 往年的这一天,君墨影都是再寿宴结束之后,去梦鸣宫里陪太后用晚膳的,从未更改。 至于今年,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去了。 梦央宫里的晚膳,照样是大补的汤水,还有一堆梦言爱吃的东西。 最近君墨影也不像刚开始那般限制她晚膳不能吃太多,因为太医说了,月子期间,得好好地补着,别太撑了就行。 晚膳刚刚上桌的时候,小杨子也走进来,“娘娘,云贵妃来了,说是来看看娘娘。” 梦言兴冲冲举筷子夹菜的手微微一顿,笑容也随之敛了,“你去跟云贵妃说,我正准备用晚膳,暂时没工夫招待她。让她改日再来吧。” “是,奴才遵旨。”小杨子点点头,就转身朝着门外退出去。 可他前脚刚跨出门槛,梦言突然“欸”了一声,“等会儿。”她抿了抿唇,道:“你去请她进来吧,就说我赶巧了正在用晚膳,问她要不要一起。若是要的话,就让人添副碗筷。” 小杨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表示不解。主子这态度的前后转变也太快了些吧?刚才连都不想见,现在还请人一道用晚膳了。 “是,奴才明白了。” 小杨子走出去,把梦言的话跟云贵妃复述了一遍,云贵妃平静的脸上也闪过一抹诧异。 “浅贵妃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回云贵妃,我们主子确实是这样说的。” “本宫知道了。浅贵妃盛情,本宫却之不恭。正好本宫也没有用晚膳,那就留下一起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好一只脚踏进了殿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2章 以前的记忆呢? “云贵妃今日怎么想到来我这儿了?”梦言单手拖着腮帮,笑吟吟地看向来人。 “本宫鲜少离开梦栖宫,在宫里也没什么朋友,先前多次在御花园偶遇浅贵妃,觉得浅贵妃的性子不错。所以听闻你出事,总想着来探望一下。不过皇上一直在这儿,本宫来也不方便。今日皇上去了梦鸣宫,本宫就正好过来看看。” “怎么皇上在就不方便了?云贵妃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怕皇上知道么?” 一句话,在殿中众人心头都掀起一片浪涛。 这话说的 也忒夹枪带棒了吧? 冬阳也在诧异,明明主子之前对云贵妃的态度一向都是满不在乎,即便讨厌后宫其他娘娘,也没有对云贵妃表现出什么敌意。甚至因为上回金尾鲤的事,对云贵妃的印象还不错吧? 云贵妃微微凝了一下眉心,可是看向梦言,却只见她挂着一脸友好娇俏的笑容,生动活泼的模样似乎没有任何针对的意思。 “只是不想打扰了你跟皇上相处的时间而已,也未免有人说本宫跑来这儿沾你的光。” 话音刚落,正好外头拿碗筷的宫人走了进来。 云贵妃优雅高贵地接过,淡淡地对梦言说了一句:“多谢浅贵妃款待,用膳吧。” 梦言瞧着她一脸主人的姿态撇了撇嘴,兀自舀了碗汤,舒爽地喝了几口。 一顿饭吃得虽不算是宾主尽欢,却也平平静静,没出什么岔子。 可眼前这一幕,却把梦央宫的宫人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主子这是在跟云贵妃比谁更有范儿吗?为何吃得如此细嚼慢咽、高贵优雅? 就算在帝王面前,主子也向来都是不拘小节,想怎样就怎样,怎么偏偏在云贵妃这儿 总算吃完东西,底下人把一桌的东西都撤了下去。 梦言本想打发人去泡壶茶来,不过一看殿中只剩下她和云贵妃、还有一个冬阳的时候,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可惜,冬阳没能跟她心有灵犀,很不给力地提议了一句:“娘娘,奴婢出去泡壶茶吧?” 梦言瞪了她一眼,把冬阳吓得抖了三抖。 云贵妃摆了摆手,“去吧,正好本宫有些渴了。” 冬阳犹犹豫豫地看了梦言一眼,“是”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梦言和云贵妃两个人。 “今晚的晚膳,多谢浅贵妃招待了。”云贵妃起了个话头。 “不用客气,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梦言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云贵妃点点头,问道:“浅贵妃上回的疯傻之症来得突然也去得突然,实在让人担忧。皇上让太医来瞧了这么多次,瞧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知道啊,没详细问。” 梦言一脸纯然地道,“那几天,突然好多事儿等着处理,他们说我好了没事了,我就没多想什么。既然云贵妃说起了,下回要是正好碰上,我再问问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如此甚好。”云贵妃眸光微凝了一下,又问,“既然连疯傻之症都好了,以前的记忆呢?” 梦言挑了一下眉尖,似是好笑:“什么以前的记忆?” “当然是一年以前的记忆。”云贵妃大概是觉得她的问题有些装傻充愣,回得有些微恼,“本宫当然知道云贵妃疯傻的症状好了以后,将最近的事情也想起来了。” “噢,那些啊”梦言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腔调不咸不淡,“暂时还没想起来呢。” 云贵妃皱了皱眉,“都这么久了,为何还未曾想起?曾经太医说是可能有血块,现在呢?一年多的时间,血块积淤不散,那为何疯傻的症状倒是这么快就好了?” 梦言听着她类似质问的语调觉得挺可笑的,脸上的表情泛着几许轻嘲,“我又不是医者,云贵妃这些问题问我,合适么?难道是我自己不想恢复记忆不成?” 她脸上毫无一丝留恋的样子无疑震撼了云贵妃。 嘴唇喃喃地动了好几下,才凝着眸问:“难道失去所有记忆,你就不觉得难过吗?” 梦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现在有孩子、有丈夫,只是缺了一段记忆而已,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做人不能太贪心,若是什么都想拥有,只怕到头来反而会失去一切。” “你很爱皇上?” “那是当然的啊。谁对我好,我自然爱谁。” 云贵妃看着她理所当然的表情,渐渐地就笑开了,轻易不会牵扯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不奇怪。” 两个人,一个眸色深深,笑得意味不明;一个满目纯然,拖着腮仿佛不谙世事。 “噢,对了。”梦言突然正色道,“我还要多谢之前云贵妃对我的提点呢。这后宫里的人,并非表面上的威胁就是威胁,有些人,在大家都看不到的地方,暗地里也成了一个威胁”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比如” 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冬阳走了进来,拎着那茶壶,走到二人面前,给云贵妃倒了杯茶,“云贵妃,茶好了。” 梦言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谁才是你主子? 冬阳抿唇笑,给她也递了个杯子:“娘娘,这会儿您就别喝茶了。奴婢给您倒了杯开水,您若是渴了,就喝这个吧。” “好。”梦言点了点头,突然对云贵妃说:“比如怜汐。” 云贵妃一愣。 “时间不早了,皇上也快回来了吧?”她站起身,“本宫就先行告辞了。” 冬阳看了一眼桌上未曾动过的茶水,心道一声奇怪。明明是云贵妃自己说渴了,现在茶都倒来了却又不喝。 她走了以后,冬阳问梦言:“娘娘好像不太喜欢云贵妃了?” “恩?”梦言喝了口水,眯着眼睛笑,“你这话的意思,倒好像我过去有多喜欢她似的。” “那倒也不是,只是娘娘以前”冬阳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行了,别想了。你只要记住一点,对于这个后宫的女人,我大多都是不喜欢的,尤其是像云贵妃这样位高权重的,知道没?” “噢”冬阳似懂非懂。 御花园。 “皇上,收到端王爷传回的书信。”影月将今日信鸽上取下的东西递给帝王。 君墨影一边踱着步子走回梦央宫,一边淡淡地从影月手里把东西接过,低头扫了一眼上面熟悉的字迹,掺杂着龙飞梦舞的潦草,大约陈述着书写者当时急切的心理。 “没用的东西!”君墨影揉碎了那张纸一把捏在手心里。 “当时是在哪儿找到龙薇的?”他问。 影月想了想,道:“就在江南的大街上。与齐王府离得很近,属下问了一下,那儿差不错就是龙侧妃当时举办比武招亲的地方。所以属下猜测,龙侧妃可能是回家了。只是为了躲避端王爷的追查,所以躲在家中没有在外面出现过。” “寒宵说,人又丢了。”君墨影捏了捏眉心,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道:“他找遍了你说的那些地方,附近也都找了,还是不见人影。” 影月愕然。 没想到,那个龙侧妃的还挺厉害的。 堂堂端王爷,竟然就这么被她玩得团团转,最后却连她的人影也找不到。 “那皇上,需要属下继续让人去帮端王爷一起找吗?” “不管他!”君墨影嫌弃地嗤了一声,“让他急去吧。等过了太子与长公主的满月宴,把今年南巡的时间提前,到了江南以后,再帮他一起找。” 现在君墨影是真不想帮君寒宵找人。 当初跟他说多少次了,别跟龙薇闹什么别扭,既然他不听,现在就得自食恶果。 要不是担心小东西到时候会跟自己要人,就算去了江南,也不会管寒宵那档子的事儿! 影月点点头,“是,属下明白。” 正当他想退下,重新隐于黑暗中的时候,君墨影突然问了一句:“影月,你今年多少岁?” 完全没想到帝王会这么问的某人呆滞了。 愣了足足两秒的工夫,才道:“二十五。” “都二十五了。”君墨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小东西老操心冬阳跟影月的事儿。 回到梦央宫,跟梦言说了过些时间满月宴的事,问起她想怎么办。 梦言沉默了好一会儿,结果还没想出个结果来。 “怎么问我呢?”她眼巴巴地望着他,“你明知道我不擅长这些事儿的呀。” 君墨影好笑:“你是他们的娘亲,就算朕再专制,也要顾及一下你的感受听取意见吧?” 梦言想了想,慢慢就露出了几分无所适从的可怜意味,盖着棉被缩在他怀里,“可我真不知道呀。你们以前都是怎么办的?” 君墨影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拢到脑后,低声道:“以前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和今日一样,让文武百官一起吃个饭,然后在席间将孩子抱出来,让他们瞻仰一下。” 梦言,“” 那真的是满月宴吗?真的不是看猴子展览吗? 好吧,虽然现代也差不多是这么个形式 梦言很苦恼地望了望床顶,咬着嘴唇道:“唔那不然这样吧,给咱儿子定个娃娃亲?” 君墨影,“” 他好像问的是满月宴怎么办吧?跟娃娃亲有什么关系? “言言,朕觉得” “恩?”梦言眨了眨眼。 “其实朕大多数时候还是挺正经的,只有在某些你勾引了朕的特殊时候,才会如你所说那般流氓。” 他绷着一张一本正经的脸,梦言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他自己的意见,结果越听越不对劲。 还没来得及发作,某人又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一边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神补刀,“可是朕觉得你好像时时刻刻都挺恩,脑子里都挺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的。” 脑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其实他是想说她比较流氓、比较猥琐吧? 梦言暗骂一声,哼道:“还不是你自己问我的!现在又反过来说我,分明就是故意找茬儿!”说完就直接给了他一拳。 软绵绵的空心拳头落在他身上非但不觉得疼,还有种被猫抓了挠心挠肺的感觉,导致君墨影脑子里想要把她吃干抹净的想法又浓烈了两分。 吸了一口气,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你要是再动,朕不介意换种方式把你吃了。” 梦言汗颜,翻了个白眼,就这样时时刻刻发情的男人也好意思说她流氓? “那你到底依不依呀?”梦言说完,又权衡了一下利弊,最后在他开口之前连忙补充一句,“算了,娃娃亲就算了。”这么早给儿子找媳妇,万一以后他不喜欢,那就完蛋了。 “不然你让那些大臣把他们家里有刚出生的孩子都抱来我看看,我留意一下,要是见着好看的,就让她长大之后给咱儿子伴读,你说好不好?”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谁跟你说大臣家里的女孩子可以伴读的?” “” 怎么这么多破规矩? 梦言苦恼地望着他,眼巴巴的,看得君墨影一阵心软,故作深沉地道:“若是你现在叫朕高兴了,朕可以给儿子身边添个女官,你觉得如何?” 梦言的眼睛登时一亮,“那要怎么样你才高兴?” 君墨影皱了一下眉,看着她的兴奋期待的样子,直言道:“有点难度。” 他现在比较想把她吃了,吃了就能高兴。 但是现在显然不可能。 梦言犹豫了一会,亲了亲他,动作很轻很温柔,又带着两份憨傻的笨拙,“这样可以吗?” 君墨影的嗓音和呼吸都逐渐变沉变重。 “不太可以。” 梦言往他怀里靠了两分,圈着他的背用力搂紧,“君墨影,我觉得你特帅特英伟,简直太符合我心里的男神标准。每次看到你,唔都觉得心脏砰砰砰直跳。我的过去或许不太美好,我的未来也不够确定,可是现在有你,我觉得很幸福,所以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很高兴。” 起初只是为了哄他高兴,她也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这样。好像在告白。 真是丢人。 尴尬地不好意思抬头,梦言窝在他胸口,声音闷闷地问:“你呢?你现在高兴吗?” “不太高兴。” 君墨影的话音刚刚落下,梦言就猛地抬头瞪他。 亏她还含情脉脉自以为煽情动人地说了半天,结果到头来他竟然还敢给她来句不高兴? 这男人太坏了! 简直浪费她感情。 谁知道她不满意,君墨影却似乎比她更不满意,面沉如水地睨着她,眸中满载着危险的意味,“你的过去或许不太美好也就罢了,你的未来也不够确定,恩?” 他眯眸而笑,笑意微冷,“怎么朕有哪里让你不确定了吗?” 梦言惊愣了一下,他们的思维真的在一条线上吗?为什么他纠结的点会这么奇怪? “未来还没来到,会发生什么事也犹未可知,我当然不确定啦。这跟你本身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对于未知事物的不确定而已啊” 她的声音在男人深锁的眉心中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已经轻得几乎听不清楚。 “没有那种不确定。朕很确定,这一生,你都必将在朕的身边——不管发生任何事。” 他信誓旦旦,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绝然,仿佛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阻挡他的决心。 梦言眸色一闪,心里微微动容。 也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再去计较什么确定不确定的问题,朝着他露出一抹笑,“君墨影,你说的很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 她闭了闭眼,嗓音有些哽塞,“我都会在你身边。” 她会用尽全力的。 第二天,南宫彻辞行。 梦言本来以为他会在寒儿和暖暖的满月宴之后才离开,却不想走得这么快。不过要等着继承南越大统,确实该有很多事要忙才对。 跟君墨影说好了一起去送行,君墨影也答应了,不过百般叮嘱她走慢些,不能颠簸。 梦言当时还无语了一下,走个路能颠簸到哪儿去? 顺着御花园曲折的小径一路绕出去,在经过荷花池畔的时候,蓦地背后一痛。 “嘶”梦言抽了口凉气,伸手到背后从上往下没能摸到自己被打的地方,又换了从下往上的方向,皱着眉四处张望了一下,“冬阳,你快看,刚才是谁打我?” 冬阳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娘娘您哪儿被打了?”这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查看她用手捂着的地方,“背后?娘娘,什么东西打了您?” “不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很疼了,只是很莫名其妙。 话音刚落,突然膝盖上又被来了一下。 这一回梦言看得清清楚楚,是一颗小石子儿落在她眼前的地面上。 “卧槽!哪个不要脸的,有种出来打啊!躲在背后只会用这种啊” 梦言觉得现在就是下了一场石子雨,“铺天盖地”的石子朝她投落过来,砸在她身上,就连她身边的冬阳有时也不免被祸及。 每一颗都不算特别痛,只是让她一下子难以前行。 所以有那么一瞬,梦言怀疑那人只是不想让她离开这里——虽然她并不知道原因。 冬阳本来想护着梦言,却被梦言一把反推到身后,护着她想要冲出去。 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喊个人来就没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3章 我们在烤鱼 可是每当她往自己想去的方向跨出一小步的时候,就会被更多的石子逼回来。 那人就像是在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逗她一样,很奇怪的没有用大力,只是不让她前行也不让她后退,逐渐地把她逼到一个方向。 然而当梦言猛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脚下踩空,身体往后一倾,“扑通”一声落进了身后的荷花池里。 “娘娘”冬阳一声惊呼,又惊又惧地看向身后坠入池中的梦言。 而此时,方才还接连不断的石子终于停了下来。 “娘娘,奴婢不会游泳啊怎么办,怎么办?奴婢去给您找人来,不,奴婢找树枝” 看着梦言在水中扑腾了几下似是会游泳的样子,冬阳心下一喜,可后来才发现那不过是她的错觉,因为梦言此刻正大口大口地呛着水,身体一上一下地在水中浮动。 冬阳胆战心惊地去找了根树枝,可这长度根本不够去水中接人的。 她急得都快哭出来,险些就要自己跳下去。 就在此时,眼前蓦地闪过一道白色的人影,紧接着,只听再一次响起水花四溅的声音。 远处,一道女子的身影一顿,旋即紧紧攥住手心,转身离开。 冬阳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水里的两人,好像被淹的是她一样。 “娘娘” 在云洛终于将水里的人捞上岸以后,冬阳急忙上前查看。 梦言头昏眼花地咳个不停,直到被云洛在背后拍了一掌,猛地呛了几口水出来,才好些。 平缓了一下心跳,梦言甩了甩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勉强笑道:“多谢云将军了。” 冬阳也带着一丝哭腔连忙道谢:“真的要谢谢云将军救了我们娘娘。若不是云将军,奴婢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云洛身上的衣服也因浸了水而湿透,发梢滴着水,有些黏在了一起,却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此刻的“狼狈”模样,就连平素的冷峻也褪去不少。 见她无事,便在她面前站起来,菲薄的唇瓣轻掀,“浅贵妃走路也不看着点儿吗?” 梦言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云将军,你有什么资格这样指责我?” 明明是以近乎狼狈的姿态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她却高傲地扬着下巴,云淡风轻。 “云将军,不是我们娘娘自己掉下去的,是有人用石子扔娘娘,把娘娘逼下去的”冬阳皱着眉连忙解释,说完又去扶梦言,“娘娘,您刚刚落了水,现在肯定是去不了外面送南宫太子了,奴婢先扶您回梦央宫,然后派人去跟皇上说一声,好不好?” 一席话,打破了这方才那股莫名的气流。 “好。” 梦言说完便起身,半靠在冬阳身上,脚步蹒跚地离开。 云洛蹙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锐利的视线扫过地上零零落落的石子,眉心蓦地一蹙。 他大步转身,朝着与他原来出宫的道路相反的方向走去。 当他身上还滴着水出现在梦栖宫的时候,月儿吓了一跳,“将,将军您怎么” 云洛没理她,径直推开主屋的门,“砰”的一声,震得月儿心惊胆战。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又是一声巨响,门被关上。 云贵妃原本背对着房门,闻声便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他,“大哥” “云千素,你是不是疯了?”沉冷的嗓音是从咽喉深处挤出来的。 “大哥,你在说什么?”云贵妃笑容清浅,毫不畏惧地注视着他。 “你明知道皇上现在护着她,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云洛不答反问,似乎已经笃定了刚才梦言落水就是她所为。 他冷声质问道:“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会武功?” 云贵妃笑了一下,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大哥,你这个理由”她摇了摇头,笑容愈发意味不明。 “我本来就没跟人说过我不会武功,一个武将世家的女子,就算会点武功又如何?难道我真的怕人知道不成?” 云洛冷冷地站在她面前,身形笔直,滴水未干的发梢和衣袍在这秋日里更显冷凝,尤其是配上他本就冷飒绝然的气势,周身散发气息就愈发像是腊月里的寒霜。 良久的沉寂过后,他冷笑:“所以在荷花池畔,你那样对她?云千素,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她”,不用说,云贵妃也知道指的是谁。 唇角的笑容有那么片刻的僵滞,随后扬得更高,和她平素淡然清冷的模样有很大差别。 “好吧,既然大哥已经看出来了,我也不狡辩了。” 云贵妃眸光微凝,敛了笑容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看着面前这个面沉如水的男人。 好半响,才移开视线,开口:“我只是想试试,她究竟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还是装的。” 云洛冷哼:“你觉得这样就能试出来?” “她会水,大哥。”云贵妃气极反笑,一字一顿地说。 “大哥觉得,一个人若是失忆了,是不是真的就连本能也会忘记?难道一个会水却失忆的人掉在水里,当真就能被淹死吗?还是因为不想被试出来,所以她才故意装着不会?” “那你现在试出来了?” “若是大哥不下去,我不就试出来了?”云贵妃本能地反驳。 “所以她若是自己起来了,你的结论又是什么?恢复记忆了,还是没有?你自己也说了,一个会水的人,失忆之后或许还是不会忘记这种本能,你又如何确定他究竟有没有忘记?” 云贵妃脸色一白。 “云千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后这种事,最好少做!” 他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带着那满身貌似狼狈实则不然的水转身离开。 云贵妃身体一软,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一般,坐着,一只手撑在桌上,深深地闭上了眼。 梦言浑身凉飕飕地回了梦央宫,还别说,现在这天儿可不比夏日,掉水里真是要命。 冬阳赶紧找了块大毛巾来给她裹上,饶是如此,梦言还是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对了冬阳,你让人去禀报皇上的时候,别说我落水了。” 冬阳一脸诧异,“为什么呀娘娘?” “什么为什么?”梦言一边擦干自己身上的那些水,一边抬头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呀?难道娘娘不想找出今日害娘娘落水的人吗?” “免得他担心啊。” 梦言接过冬阳递来的衣服,缩在被子里慢吞吞地换上,“要是他知道我在这么冷的日子里落水,肯定又要紧张半天。至于你说的找出害我的人,不一定要靠皇上才能找出来。” “好了好了,你出去吧。”梦言朝她摆了摆手,“就说我今天起晚了,没赶得上过去。” “是,奴婢知道了。” 然而事实证明,并非梦言随便扯个理由,君墨影就可以不担心的。 他了解她,知道她不会在这种时候掉链子,所以听人禀报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 倒是南宫彻,听到她不来,脸色微微变了变。 君墨影看了他一眼,道:“太子路上小心,届时的登基大典,朕会带着浅贵妃一起过去。” 这么说,也算是安抚。 虽然他看南宫彻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人还没有放下,不过,反正南宫彻要大婚了,他也并非真的那么小气,还要斤斤计较,只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刁难泛酸。 可对着南宫彻的时候,倒也不至于那般。 “那本宫就告辞了。”南宫彻朝他点了点头,与红玉一道进了马车。 除了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轱辘的声音,马车里没有一丝其他声音,寂静得诡异。 红玉觉得,连呼吸都要敛着,真累。 想了想,索性就劝道:“太子爷,说不定人家是突然身体不舒服才没来的,意外的情况人人都有嘛,你也不必摆出这么一张臭脸,徒添伤悲。” 南宫彻凉凉地斜了她一眼。 “与你何干?”微蹙的眉宇间明显透露着不悦。 红玉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哪个传出来的说你太子殿下脾气好,依我看,分明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坐在车外的十一吓得抖了抖,一不小心猛力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十一为红玉默哀:虽然自从那回在东阑狩猎回去之后,太子的笑容越来越少,可也只是不说话而已,并没有什么坏脾气,分明就是对着未来太子妃您的时候才会冷言讽刺好不好? 车厢因为马儿突然加速剧烈震动了一下,红玉一个没坐稳,蓦地斜在了南宫彻身上。 南宫彻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蹙眉垂眸,似有担忧。 红玉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抬头,正好就对上南宫彻这样的一副表情,顿时愣住了。 眨了眨眼,她突然勾唇浅笑,把手搭在他肩上慢条斯理地撑起来,小脸在距里他咫尺的地方停住,媚眼如丝地朝他吹了一口气,嘴角的笑容一寸寸加深。 她很香,很妖冶很魅惑很浓郁的香气,却不会让人觉得厌恶,或许南疆人都这样。 “南宫彻,其实你还蛮好看的诶。” 男人的脸蓦地沉了下去,一把将她从怀里扯出来。 红玉低低地笑出声来。 梦言起初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准备装死的。可后来发现头发干不了,只好又拉着冬阳跑出去吹风晒太阳,想着把头发弄干了才能蒙混过去。 临走之前,突然不知是想起什么,大呼一声:“小杨子!” 小杨子几步跑上来,笑得跟朵花儿一样,“诶,娘娘!唤奴才有什么事儿?” 梦言咧开嘴,笑得比他更加灿烂,“跟我一起出去!” 小杨子被她的笑得吓得抖了一下,怎么觉得主子的笑容阴森森的,这么瘆人呢? 冬阳同感,一脸惊疑不定地问:“娘娘,您想干什么?” 梦言哼哼哼地笑了几声,“不干什么,就想带着小杨子出去溜溜而已。怎么,不乐意?” 小杨子一吓,连忙摇头:“不,奴才乐意!奴才当然乐意!” 说完之后就默默地低着头跟在梦言身后,不敢说话了。 梦言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冬阳和小杨子,走路的样子就跟土霸王似的。 当冬阳发现梦言是走来那座荷花池畔的时候,吓了一跳,“娘娘,您” 梦言回过头去瞪着她,哼声道:“干嘛?难道掉了一次水里就一辈子不去河边了?” 冬阳一噎,好吧,她只是吓到了,本能地想起了主子刚才掉水里的场景 小杨子听了梦言的话,却是脸色一白,“娘娘您什么时候掉水里了?” 梦言回过头笑眯眯地瞅着他:“谁掉水里了?你诅咒我?” 小杨子,“” 冬阳嘴角抽搐了两下,正打算说点什么,却被梦言拉着走到一旁坐下,“小杨子,你现在做根鱼竿出来,然后在这荷花池里给我钓鱼。” “啊?” 小杨子愁眉苦脸,还以为主子这么煞有介事地把他找出来干什么,敢情就是为了钓鱼? “快去呀!”梦言做了个踹他的动作。 “噢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冬阳起初以为主子之所以来这儿是准备“查案”的,因为想起了主子换衣服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不一定要靠皇上才能找出那个害她落水的人。 可是没想到,主子还真是来玩儿的,竟然让小杨子钓起鱼来了。真是 小杨子一个人坐在池畔垂钓,梦言和冬阳则是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坐着。 太阳当空,梦言就这么一边甩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等小杨子那儿的鱼上钩。 突然,小杨子兴奋地大呼一声:“娘娘!”然后使劲儿提起了那根鱼竿,拎上来一条鱼,献宝似的拿到梦言面前。 梦言盯着那条鱼只看了一眼,撇嘴摇头,“这个不好,去放了吧,换一条。一会儿你要是看到这种鱼,直接放掉,除非是金色的才给我拿过来,知道吗?” 小杨子尽管很茫然,还是点了点头,“奴才知道了。” 冬阳却被吓了一跳,连忙道:“娘娘,您想干什么?金色的鱼,那不就是云贵妃的” “金尾鲤。” 梦言笑眯眯地吐出这么三个字,彻底惊呆了冬阳。 “娘娘您为什么,突然又要钓云贵妃的金尾鲤?” 冬阳想安慰自己,主子就是随便钓着玩儿的,抱着这种心态,她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却不想,梦言眼底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反正她上次不是很大度地要把鱼送我吗?那这回我就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大度。” 金尾鲤啊,云千素她当真舍得么? 冬阳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侵袭而上。 冷风吹来,她蓦地打了个寒颤。 就这么看着小杨子把鱼钓起来,又扔下,钓起来,又扔下,反反复复地不知进行了多少次之后,梦言还以为今日运气不好碰不上了,或许得等明日再来碰碰运气。 可在此时,蓦地听到小杨子一声欢呼:“娘娘!金色的!” 小杨子欢欢喜喜地抱着那条鱼跑到梦言面前来,“娘娘您看,您要的是不是这个?” 金色的阳光照在那鱼身上,折射的光线闪亮亮的璀璨,刺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梦言眯了一下眼,星眸中的颜色越来越深,逆光偏颇,沉默地盯着那金尾鲤看了一会儿。 突然又伸出手去,摸了摸,滑腻的触感入手,她的唇角微微一勾,笑得意味不明。 “扔这儿吧。冬阳,你去帮小杨子一起,生火。” 冬阳和小杨子两人面面相觑。 不过在梦言的淫威之下,他们终于还是屈服,硬是在御花园里升起了火,弄得满地狼狈。 梦言毫不客气地指挥小杨子继续钓鱼,最好能把那仅有的三条金尾鲤全部钓上来。冬阳则是在原地处理那条已经在岸上的金尾鲤,捣鼓了半天,满手血腥,终于成功把鱼插上竹竿。 “烤吧。” 梦言的动作愈发悠闲,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的温度却是一片冰冷。 小杨子断断续续地终于把三条金尾鲤全部钓上岸来,和冬阳忙得不亦乐乎。 御花园里一片篝火飘香。 梦言看了一眼地上那条已经咽气却没有放火上烤的金尾鲤,对小杨子和冬阳道:“给你们加餐,快吃吧。我现在没胃口。” 见冬阳脸色一变,小杨子却还茫茫然,梦言又补充一句:“若是被人发现,就说我吃的。” 两人只好又依言照做。 小杨子觉得这鱼味道不错,虽然没盐,味道淡了些,冬阳却吃得如同嚼蜡,各种忧心。 三个人在原地坐了好久,梦言等着等着,就直接在那长凳上躺了下来。 大半天都过去了,她终于等到了自己想等的人。 当云贵妃在月儿的搀扶下走到此处,看着那满地狼藉,目光又触及地上那尾还没来得及被吃的鱼儿时,整个人都晃了晃。或许是阳光太刺眼,她竟觉得眼前花了一下。 月儿自然也看到了那主仆三人,尤其是看到那金尾鲤的时候,蓦地尖叫:“你们干什么!” 小杨子吓得立刻改坐姿为跪姿,正要开口,却蓦地被梦言踹了一脚,又变成了坐姿。 梦言掠了他一眼,带着一丝警告,不准他开口。 旋即施施然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裙裾,对着对方笑道:“什么干什么?你这丫头也太没规矩了,每次都对本宫大呼小叫的,舌头不想要了?” 月儿脸色一白,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可云贵妃的视线却始终落在地上那条金尾鲤上,像是魔障了一样,根本别不开眼,更别说是搭理她。 她本就是个急性子,此刻见主子这般,更是按捺不住。 行了个简单的礼,就冷笑道:“浅贵妃,那么奴婢想请问您,地上那个是什么东西,您现在又在干什么?” “地上那个?”梦言反问。 瞄了一眼那已死的金尾鲤,嘴角凉凉地勾了起来,“你自己没长眼睛不会看吗?至于本宫在干什么,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来过问?” 月儿顿时就说不出话来,脸色涨得通红。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梦言,好像跟上次御花园碰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至于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对上梦言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根本不敢反驳。 “那本宫呢?”云贵妃突然抬起头,清冷的脸上划过一丝凝滞,“本宫可以过问吗?” 她甩开月儿的手,一步步朝梦言走过去,最后在梦言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浅贵妃,你刚才在这里干什么?” “哦,本来你我同位,我也不必回答你的问题才是。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告诉你也无妨。”梦言轻飘飘地指了一下地上的炭火,“我们在烤鱼,看到了吗?” 云贵妃闭了闭眼,“本宫知道你们在烤鱼。” 睁开的时候,似乎还是忍不了胸腔里震荡的抑郁,勉强开口道:“可是浅贵妃,你们为什么要烤了本宫的金尾鲤?” 小杨子的胆儿都吓破,他知道云贵妃有那么几条珍贵的鱼儿,可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吃进肚子里的就是那个啊!要是早知道,打死他也不敢吃啊! 也不知道主子是不是故意的,要不是故意的,那他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要是故意的,那 小杨子定了定心神,那好像就另当别论了? 他又看了一眼冬阳低眉敛眸的样子,似乎除了些微的担忧,就连一点震惊都没有,顿时就有些明白了,好像主子和冬阳都知道那是金尾鲤,只有他不知道? 这真是 那厢梦言听了云贵妃的话,做出一脸诧异的表情,“云贵妃,这是你的金尾鲤?”她刻意咬重了“你的”这两个字,惊呼一声,“难道上次不是说好了要送我?” “你不是不要?”云贵妃气急,冷眼睨着她。 “可我现在想要了呀。”梦言勾唇浅笑,答得理所当然。 “那你为何要这样对它们!” 最后一句,云贵妃几乎是厉吼出声。 云贵妃这个人,在众人眼里向来都是清冷高贵没什么表情的,也很少跟人发脾气,用宫里那些奴才的话说起来,那就是看不清摸不透,不好相处,却不用担心被责罚。 所以此刻看到她这个样子,众人全都吓了一跳。 包括梦栖宫的宫人亦然,谁也没有见过自家主子这般模样。 梦言好笑:“既然送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难道我怎么处置自己的东西,还要问过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4章 名副其实的奸妃 “好。”云贵妃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勉强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她点点头,“真的好,很好。” 金尾鲤,或许本来就不属于她。 现在被梦言弄死了,何尝不是因果报应? 只是今日之前,她从未想过,梦言会这样对她,或者说,敢这样对她! “你跟我过来。” 她也不管梦言有没有跟上,就朝前走去,似乎已经笃定了梦言会跟上来一样。 而确实,梦言耸了耸肩,看了一眼她渐渐远去的身影,也在那一众宫人复杂的视线中,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 “什么事儿啊?”梦言低着头踢了两脚地上的草。 “梦言,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云贵妃开门见山地问。 梦言皱了皱眉,“云贵妃,你好像对我的记忆特别感兴趣?” 她微微眯起了眼,看着对面的女子,“当初绮妃对我的记忆也特别感兴趣,事实证明,她就是不安好心的。那你呢,你又是何居心呢?” “你觉得我对你,能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云贵妃嗤笑,“你可别忘了,当初我还劝过你,小心这宫里的某些人。若是对你有何居心,我又何必提醒你那些?” “那可说不准。表面无害内心阴毒的人我也不是第一次碰上了,怜汐是这样,难道你云贵妃就不是这样?”梦言突然朝她耳边靠了过去,“云千素,你知不知道,其实我看到了。” 云贵妃脸色一变,“看到什么?” 梦言笑得无害,“你猜。” “梦言,你别跟本宫装神弄鬼的!” “啧,也不知道是谁装神弄鬼,偷偷摸摸地躲在假山后面,结果都把我弄水里去了。” 云贵妃蓦地一震。 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你在套本宫的话?”她摇头,“你以为这样本宫就会上你的当了吗?” 梦言看着她的样子嗤笑一声,“我掉水的事情甚至没有跟皇上说过,套你的话干什么?更何况,我亲眼所见,还需要套话?云千素,不要以为你自己阴暗,别人就跟你一样阴暗。” 阴暗。 两个简简单单的字,突然让云贵妃想起多年前,也有人这么形容过她。 那个时候,她似乎给了那个人一巴掌。 而结果 其实并没有什么结果,只是她一直很后悔打了那一巴掌。 若是没有那一巴掌,她也不会看到大哥如此温柔专注地帮一个人上药 敛了敛眸,收回思绪,云贵妃冷笑着反问:“那么你呢?你自己又有多干净?既然已经知道是我干的,你却不告诉皇上,究竟是在此之前并不确定,还是在另外盘算什么?” 梦言嗤笑,“我不告诉皇上,只是因为你害我掉水,而云将军——也就是你哥哥救了我。”她冷言冷语,最后以一句反问收尾,“不然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大人格魅力值得我这样做?” 说完,她漠然转身。 “梦言!”云贵妃近乎咆哮地低吼。 “如果你真的没有记起来,为什么要拿金尾鲤做文章?” 梦言的脚步顿了一下,神色微微一滞。 “金尾鲤么?”她很奇怪地反问,“这只是一个教训而已,难道吃了两条鱼就是做文章?” 转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凝了凝眸,迎着阳光的小脸显得迷惘,“还是你想说,关于金尾鲤,其实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渊源,关于你和我,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系?” 说着,她慢慢地转了回去,眸光很淡,落在云贵妃的脸上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逼视感。 云贵妃心口一颤,右脚下意识地僵了一下,似是想要挪动,却又强忍着没有动。 “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关系?”她微微一笑。 梦言也回以一笑,笑容却蕴着丝丝嘲讽,眸光凉凉地扫了她一眼,说不出的轻蔑,“我觉得并没有,也不希望有。云千素,跟你这样的人,我实在不想攀上什么关系。” 云贵妃笑意一僵。 “梦言,你会不会太目中无人了?不过是个贵妃而已,当真就把自己当一切的主宰了?” “我不是一切的主宰,也从没有这么想过。一直以来,我都安安静静地过着我的日子,从不招惹是非、不招惹任何人,奈何总有那么一些苍蝇要在我眼前飞来飞去,甚至盯到我身上来,让我想无视也不行,我能怎么办?” 一番话说得无奈,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叹息,甚至不带任何嘲讽的意味,似乎真的只是对周围的一切感到无可奈何。 可越是这样,云贵妃就越觉得自己被人看不起了。 说她是苍蝇么? “梦言,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今日为何要打得你落水?” “争宠咯,不然还能是怎样?” 云贵妃神色古怪地皱了一下眉,这个梦言,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那只能说她的记忆确实还未恢复,不过这也太奇怪了。 如果是装的,那她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以假乱真,让人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没什么话要说了吧?”梦言撇了一下嘴,“没话说的话,我就先走了。” 梦言刚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远处一道明黄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大步蹒跚想要紧追他脚步的李公公。 显然不只是她,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可是此刻的场景,却是一片狼藉。 梦栖宫的奴才成片地在那儿站着,梦央宫的那两个则是在地上坐着没来得及起来,而他们这些人的两个主子则是在不远处说着话,也不管他们。 御花园里依旧架着火堆,锦鲤的香味还未彻底在空气中消散。 君墨影走过来,闻到这诡异的不该在此出现的味道,皱了一下眉。 可是看到守在火堆旁的两个都是梦央宫的奴才,到了嘴边的斥责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大庭广中下,尤其是梦栖宫的人面前,若训斥冬阳和小杨子,那损的就是梦央宫的面子。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众人异口同声。 梦言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过来,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有些尴尬了。 “在干什么?”君墨影终于走到她面前,不顾这么多人在场,不由分说地将她拢入怀里。 梦栖宫的宫人脸色皆是一变。 虽说帝王盛宠浅贵妃是大家伙儿都知道的事,可现在他们主子也在呢,好歹两个都是贵妃,就算偏宠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 这根本就是无视了他们的云贵妃好不好! 梦言牵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笑:“你不是看到了?我闲着无聊,跟冬阳他们出来烤鱼。” 那些人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能看到她眉眼弯弯地跟帝王述说着什么,同样旁若无人。 云贵妃敛了一下眸色,恭敬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君墨影点了点头,眼神却都没有朝她瞟一下,拉着梦言就要离开。 云贵妃张着嘴,却没说话。 最终竟是月儿忍不住,在帝王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低唤一声:“皇上” 梦言挑了一下眉,嘴角不可抑制地朝上扬起。 冬阳和小杨子看到了,都被她吓得抖了抖,在无数的经验中他们总算明白,每当主子这样笑的时候,就准没好事儿 君墨影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眉目间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不耐,“什么事?” “浅贵妃她她刚才把我们娘娘的金尾鲤给烤了” 听得出,月儿很委屈,颤抖的声音甚至染上了一丝哭腔。 梦言倒是没想到,这个暴脾气的丫头竟然还能有这么会演的一面。 君墨影眉心微微拧了拧,“所以呢?” 月儿原本是低着头看着地面,闻言,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究竟是她刚才没说清楚,还是帝王没听清楚? “皇上,浅贵妃烤的是我们娘娘的金尾鲤啊!这是云将军送给我们娘娘的,当初” “月儿,够了!”不知何时走到此处的云贵妃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既然是送给你主子的,现在你主子都没说话,哪里轮得到你开口?”君墨影眯了一下眼,面无表情地问,“究竟是你自己自不量力想替主子出头,还是你主子授意你如此?” 月儿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帝王这话,简直 “皇上,奴婢该死!不是娘娘,这件事跟娘娘没有任何关系,是奴婢自己看不过去” “看不过去什么?”梦言蓦地一笑。 她啧了一声,摇摇头道:“都跟你说了,这金尾鲤是你家主子送给本宫的,现在连她都不计较了,你还非得喋喋不休。本宫是该说你这丫头拎不清呢,还是该说你故意找茬儿?” “奴婢不敢!可是” “月儿,本宫让你不准再说,你没听到本宫的话吗?”云贵妃冷声打断她。 月儿满脸不甘,却无奈开口的是她主子,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皇上,是臣妾管教奴才不严,回去之后,臣妾一定好好责罚于她。还望皇上恕罪。” 云贵妃说完,梦言却轻轻咳嗽一声:“这样可不好。” 众人皆是一怔。 当着众人的面,她唇角一勾,笑靥如花地道:“既然要责罚,为了公平起见,当然要交给刑房来。否则若是云贵妃舍不得下重手,那月儿这丫头岂不是再也管不好了?” 像是为了证明她所言非虚一般,她低低地叹息一声,“今日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若非云贵妃故意纵容,哪儿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这奴才如此大胆地冲撞本宫?” 从她身上,众人看到了两个字:宠妃。哦不,应该说是奸妃。 这根本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奸妃。 君墨影的眉尖一直挑着没有放下,直到她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才温和地朝她笑了笑。 云贵妃知道送进刑房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尤其是得罪了宫里这位宠妃、被帝王亲口下令送进去的,那月儿不脱层皮只怕是出不来了。 “皇上,月儿确实是无知鲁莽冲撞了浅贵妃,一切都是因为臣妾管教不严。若是可以,臣妾愿意代为受罚,请皇上网开一面,放过月儿一次吧。” 君墨影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反而低垂着眉眼看了梦言一眼,目光征询。 “言言觉得呢?” 梦言对他的反应感到非常满意。 真不愧是她挑中的男人,知道她刚才既然说了那番话,那肯定是不会放过月儿的,所以干脆不接云贵妃的话,反而来问她。 回头对着云贵妃清浅一笑,梦言挑眉,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从来只有主子犯了罪让奴才连坐的,什么时候起,有奴才犯错让主子受罪的先例了?” 云贵妃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梦言的下一句话,却把她噎得再也无言以对。 “若是云贵妃执意如此,岂不折了月儿这丫头的寿?难道云贵妃是想直接让她死么?” “恩。” 帝王最后只用了这么一个字做总结,却无疑是给月儿判了定刑,再无更改余地。 月儿脸色煞白,甚至不敢再用那种求助的目光看着自家主子。 她知道,今日这刑房,她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梦言——真的是个惑乱君心的奸妃。 留下那一众的人,君墨影带着梦言在众人视线中扬长而去。 冬阳和小杨子相视一眼,连忙埋头,默默地开始整理地上那些乱摊子,不去看梦栖宫那些足以杀死人的目光。 小杨子心道:乖乖,主子还真是来找茬儿的。这金尾鲤没白吃。 云贵妃闭了闭眼,摆手道:“月儿,去把地上那金尾鲤给本宫拾来。” 月儿不太明白主子要一条死掉的鱼做什么,不过也没有多问,就到冬阳他们面前去把鱼拾起来了。那一刻,她不得不庆幸,冬阳和小杨子没有拦她,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不过若是换了她,就一定会借着这种时候趾高气扬地拦下就是了。 “娘娘。”月儿举着手里的金尾鲤,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云贵妃抿了抿嘴唇,眸色深深地盯着那鱼。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亲手把金尾鲤接过,然后移着莲步走到荷花池边,慢慢蹲下,将手里的鱼放了下去,就好像在放生一条普通的鱼。 可实际上,金尾鲤已经死了。 梦言被君墨影拉着走了一段回梦央宫的路,走到无人之处,他突然停下,转过来看着她。 “今日怎么这么大火气?” 捋过她耳边一缕碎发往后,君墨影又是好笑又是温柔地低垂着眸子凝视她。 “哪儿来的火气?”梦言故意装作不懂,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没火气你会这么对月儿?没火气你直接把人家的金尾鲤都烤了?” 他忍着笑意在她白皙的小脸上捏了一把,“知不知道金尾鲤是什么东西?云洛多年前从南海那边带回来的,就算是朕也没有。可以说,整个东阑就这么三尾。你却把它们都给吃了?” 梦言眸色一闪,瞳孔微缩了片刻,倒像是被那阳光的刺得一般。 沉默了片刻,她微微笑道:“不是我吃的,我让冬阳和小杨子吃了。” 君墨影一愣,旋即捏了捏眉心,对她愈发无奈,“你倒是不怕他们折寿。” 梦言蹙眉,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怎么会呢,吃两条鱼而已,又没干什么坏事儿。再珍贵的鱼还不就是两条鱼,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君墨影总觉得她在说到那金尾鲤的时候,带着一丝丝的愤慨。 他叹了口气,指腹划过她精致的眉眼,“说好的一起去送南宫彻,你没去,让人跟朕说你没起来,可现在却在这儿烤了云贵妃的金尾鲤。就这样你还跟朕说没事,你觉得朕会信?” 他的姿态很闲适,他的语气很悠然,他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宠溺与无奈。 梦言知道他不生气,讨好地拿手去捧他的脸,眼眸深处被阳光照得明媚闪耀,“怎么我不去送南宫彻你不高兴吗?我以为你应该仰天大笑三百声才对啊。” 君墨影脸色一黑:“朕是那种人?” “唔当然不是。”梦言摇摇头,笑得一脸纯然真诚,内心却是草泥马一边飞奔一边吐槽:你不是谁是? 君墨影突然收了笑容,看着面前的小东西,很认真地问她,“是不是云贵妃欺负你了?” “怎么会?”梦言眨眨眼,贴在他脸上的小手按了一下,轻声道:“这么长时间了,你也应该了解她,这个人不争宠、不树敌,是后宫里难得不讨人厌的一个人了,对吧?” 起码,宫里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就算她说不是,估计别人也只会说她争宠争疯了,连一个这样与世无争的人也要下手。 君墨影想了想,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 云贵妃这个人,确如小东西所说的那般,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好。 可是小东西太单纯,并非这样的人就一定是好人,也有可能,只是他们藏得比较深而已。 张口欲言,却被梦言打断:“如果你想问我为什么欺负人家,我只能说,月儿太讨厌了。” 说完,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君墨影也没多想她前面的话,眉头顿时拧了起来,“怎么?着凉了?” 梦言腹诽:这么冷的天儿掉河里,能不凉吗?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只好笑嘻嘻地道:“估计月儿偷偷骂我呢,哈哈。” 随后的两天,梦言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梦央宫突然又多了一个宫女——她的身边又多了个比冬阳更啰嗦的丫头。 哦不,其实也不能这么说,这个新来的其实一点都不啰嗦,甚至是不说话的,只要她不开口,对方一般也不会主动开口,只管跟着她。 只是太过如影随形地跟着,实在叫人无语啊! 梦言终于忍不住,“卿玉,皇上到底为什么让你这么跟着我?” 卿玉想了一下,帝王应该也不会将这种事瞒着主子,便老实道:“保护娘娘。” 梦言惊讶地看了冬阳,又重新转回去看卿玉,“保护我?为什么?怎么突然之间就想到要保护我了?”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卿玉一本正经地道,“前两日皇上突然让统领将属下找出来保护娘娘,可能是因为属下是暗卫中唯一一个女子的缘故。” 梦言嘴角抽搐,干笑了两声。 原来又是个暗卫,难怪跟影月木头一样,这么不苟言笑,连点儿正常人的表情都没有。 不过前两日? 那不就是她落水的时候? 可是她明明没有跟君墨影说过啊,他怎么会知道的? 梦言觉得奇怪,可她知道,这件事就算问了卿玉也不会有结果,干脆就没有开口。 “让你一个暗卫跑来我身边当个小跟班儿,真是委屈你了。”梦言尴尬地笑了笑。 “娘娘说哪里话,娘娘是皇上要保护的人,自然也是属下要保护的人,属下不觉得委屈。” “好吧,可是现在我就在自己的宫里,不会被人拐走的,你能不能不跟着我?” 就连冬阳都不是一天到晚在她眼前晃的,可这个卿玉都快成她的影子了! 跟一个才认识两天的人这样相对无言,真的是一件太痛苦的事 卿玉摇头:“娘娘忘了吗,日前就是在梦央宫,您被” 梦言,“” 抬头沮丧地朝冬阳看了一眼,可那丫头就像是幸灾乐祸一样,笑眯眯地盯着她。 “冬阳,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出卖我?”梦言作势就要扑过去掐她。 冬阳吓了一跳,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娘娘您说什么啊?奴婢哪儿出卖你了?” 梦言为了防止卿玉听见,凑到她耳边低声轻语,用的是威胁的口吻,“你是不是偷偷把我掉水里的事儿告诉皇上了?” “奴婢没有!奴婢绝对没有!”冬阳连忙否认。 顿了顿,又道:“娘娘,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好像不少” 梦言闭了闭眼,气急败坏地望天,好像还真不少,丫的整个梦央宫的人都看到她湿淋淋地回来,加上宫里路过的人搞不好也有看到的 “卿玉,你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能不这么跟着我?”梦言很好脾气地决定商量一下。 “回娘娘,只要皇上在的时候,属下就不会跟着您。” “那如果皇上不在的时候,我也不想让你跟着呢?” “娘娘只需请示皇上,皇上同意了,属下自然就会照做。” “”木头!树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5章 你就当她不存在 梦言突然觉得交流好困难,这些暗卫的脾气是不是都这么古怪,完全不懂变通的? 等见到君墨影的时候,梦言笑得一脸谄媚,凑上去扑到他身上,“皇上,您今天辛苦了。” 李德通刚好抬了一只脚要跨进门,闻言,磕了一下,踩在了门槛儿上,险些没栽倒。 梦言趁着君墨影不注意偷偷瞪了他一眼,李德通连忙低头行礼:“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梦言不理他,收回视线继续去讨好眼前的男人,“皇上,您累不累?饿不饿?要不臣妾给您准备点儿吃的喝的?或者唔,给您捶捶背揉揉肩?” 说着,还眨巴着她的大眼睛,一个劲儿地冲着君墨影笑。 君墨影的眉毛拧了一下,伸手,往她额头上探去,顺口问道:“言言,你脑子烧坏了吗?” 梦言,“” 脑、子、烧、坏、了? 这男人简直太不领情了! “你觉得我现在像脑子烧坏了吗?”她气鼓鼓地瞪着他。 “现在不像了。” 梦言终于忍不住破功,憋着一口气喷笑出来:“你这人真是,让我讨好一下能少块肉吗?” 君墨影不吃她这套,拉着她朝殿中走进去,一边挑着眉问:“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才没有呢!” 话虽如此,可甫一关上门,她立刻形象全无地跟只猴子似的吊在君墨影身上,可怜巴巴地道:“亲爱的,你为什么突然找了个卿玉来看着我呀?你是不是怕我背着你做什么出轨的事儿?我跟你保证,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你让她别跟着我了好不好?” “出轨?” “就是红杏出墙的意思!” “你还想出轨?”君墨影眯了眯眼,神色蓦然变得危险。 梦言看着他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咽了口口水,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才没有呢!”她讪讪地笑了两声,“我夫君这么帅这么温柔,我怎么可能出轨啊?我脑子又没泡泡,对吧?” 见他脸上稍稍好了几分,梦言又连忙哀求道:“可是君墨影,我好难受呀,每天被人这么跟着,你知不知道我做什么事情都觉得怪怪的?” “你三天两头出事儿,朕不放心,总得找个人看着你才行。否则朕不在的时候,你怎么办?”他摸了摸她软绵绵的小脸,心里突然也变得一阵柔软,温柔安抚,“你就当她不存在。” 梦言跺了跺脚,咬牙道:“一个大活人站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当她不存在?” 君墨影低低一笑,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其实也蛮可爱的,愈发起劲地在她脸上捏了两下。 “其实,朕可以让她隐于暗处,那样你就看不到她了。” “可我现在已经知道这么个人的存在了,就算你让她藏起来,我” “那朕若是跟你说,已经将她撤了,可实际上还是让她待在你身边,你不也不知道?” 梦言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可这么明确地告诉她暗处有个人在盯着,那滋味儿,简直太酸爽了吧 梦言想想觉得不高兴,委屈地抽了两口气,道:“我觉得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学武。” 君墨影原本还温温柔柔安慰的姿态瞬间就消失了,嗤了一声,眼神摆明充满轻蔑怀疑,居高临下睨着她,“小东西,这件事你已经说很久了,可惜不到这种时候,你根本想不起来。” 梦言一下子愕然瞪大了眼,这男人的语气,好像还真不是开玩笑的,而是真的在鄙视她! “你觉得我随便说说的?” “如果不是,就等你学会了,能把卿玉打败了再来告诉朕。” 梦言气得用手去揉他的脸,“君墨影,你这样不公平!她是你的暗卫,武功必须很到家,我今年都十九了,你让我一个初学者练多少年才能超过她?” 更何况影月木头手底下的人,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让她朝夕之间怎么练? “十九了?”君墨影眉尖一挑,似乎为她的话感动疑惑。 正当梦言疑惑他为何疑惑的时候,便听他若有所思地道:“去年十八,今年确实十九了。不过这小脸看起来,怎么还是嫩得跟十五六岁一样呢?” 说着,竟俯身下来在她脸上一边捏,一边亲了一下。 “流氓!”梦言气得又羞又臊,“跟你说正经事儿,你想什么呢!” 她都不好意思说,这没文化的古人,十八跟十五六本来就差不多,女人的皮肤一般二十五岁之后才开始老化好吗?不过得提前保养就是了——虽然她现在暂时还没干过这种事儿。 但是她现在的重点是在几岁吗? 她现在是在说她跟卿玉的武功好不好! “正事儿是吗?”君墨影点点头,也不再逗她,可是大掌却仍在她脸上不规矩地游移着,似乎只要这么捏捏她,也算是件乐趣。 “可以。”他如是道,“朕也不强求你能打赢卿玉,可是必要的防身术若是你学不会,就只能接受朕的安排。言言,朕不想看着你一次两次地出意外,你明白吗?” 幽暗的黑眸近在咫尺,眸色深深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梦言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恩” 片刻之后,她却气急败坏怒吼一声:“君墨影,你又用美男计!” “恩。”君墨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肯定了这个事实,唇角勾着摄人心魄的笑,愉悦低笑,弧光点点,“可言言似乎每次都会中计。” 梦言翻了个白眼,扬起一抹惑人的笑:“那必须啊,谁让皇帝陛下您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她知道这男人并不介意自己说他用美男计,可是只要说他比女人好看,他就一定能怒。 果然,下一秒,君墨影的脸色就黑了。 “朕现在是很阴柔,所以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恩?” 阴柔吗? 当然不啊,要是这男人还叫阴柔,那什么才叫阳刚? 她只是纯粹地觉得他好看而已。 梦言没骨气地缩了缩脖子,突然又踮脚在他嘴角亲了一口,谄媚道:“不阴柔,我男人最爷们儿了!” 梦言抓住了他落在她腰间的手,“你别乱动,我们先继续谈正事儿!” “先?言言的意思是,谈完正事儿,我们还可以谈一些别的事儿?” 梦言嘴角一抽,瞧瞧这满脑子的下流! 但她知道,这男人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现在就算她同意,他肯定也不会动她的。于是毫不畏惧地伸长脖子,道:“行啊,都听你的!” 不过她不敢随便惹他,说完之后连忙扯开话题轻声问道:“你刚才说,我学点必要的防身术就可以了是不是?那什么叫必要的?” 她现在唯一急的就是要让卿玉离开她身边——起码不能时时刻刻跟着,太诡异了。 君墨影拉着她在一旁坐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动手给她倒了杯水。 “点穴、近身防护,这两样你都学一点。”他想了想,对她说。 “怎么样算过关?” 其实她更想问,怎么样才可以让卿玉不再跟着她? 君墨影想了想,道:“等你可以点了卿玉的穴道,能接她三招的时候,朕就让她不必时时刻刻跟着你。” 梦言对武学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三招是个什么东西,只是这个数字听起来倒是不算多。至于点穴,只要她学会了,那偷偷地把卿玉点了也不成问题吧? 这般想着,她觉得自己应该很快就能摆脱卿玉的如影随形,便欣喜地点点头:“好!” 一个字的话音刚落下,肩胛上蓦地被人点了一下,有些痛,然后她就不能动了。 梦言瞪着君墨影,“你干什么?”她不满地撅起嘴,“我都还没准备好呢,你就偷袭我!” “就算让你准备好了,难道朕不能光明正大点了你的穴?” “”小样儿,嘚瑟! “那,那你先解开我”梦言用商量的口吻道。 “若是朕不呢?” 问这话的时候,他微微使力,蓦地一下就将她扯进了自己怀里。手落在她身上不规矩地四处游走,薄唇贴着她的小脸反复摩挲,最后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 梦言被他弄得直痒痒,笑骂:“君墨影你怎么这么恶趣味?快解开我,不然我咬你啊!” “怎么恶趣味?朕这是在教你点穴。”他嗓音低低地在她耳边说话,几不可察的笑意蕴着一股魅惑人心的撩拨意味。 “不是你曾经说的,要朕教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梦言想动却动不了,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那你倒是解开我再教啊!这样我怎么学?” “每个穴道都示范一下,让你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才能学得更快。朕是为你好。” 他面不改色,一本正经,说得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似的! 梦言现在要是能动,头一件要做的事儿就是抽他。 好吧,抽不过 她只好改变战术,软声哀求道:“你别这样嘛,要是你这样教,我得学多久才能学会啊?君墨影,我真不想一直这么被卿玉跟着,你快解开我好好教,教会了之后奖励香吻一枚!” 君墨影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朕现在也能尝。” 说罢,就抱紧她狠狠地给她来了个深吻,告诉她什么叫“能尝”。 梦言起初一惊,后来气得想咬他的舌头,不过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口,就这么由他去了。 银丝粘连,梦言的脸上一片潮红,媚眼如丝的瞪视却让她看起来愈发撩人。 她心脏狂跳,剧烈喘息了几声,微恼地叫:“君墨影” 某人心神一荡,未免引火烧身,赶紧移开视线。 轻咳一声,道:“现在这个穴道,趁着别人近你身却又不注意的时候点。虽然你功力不够,很容易被人冲开,但也可以争取时间让你逃走,明白吗?” “”梦言嘴角抽搐,暗骂一声假正经! “知道了,你解开我,让我试试呀。”梦言不敢把心里的想法在面上表露出来,软声道。 君墨影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面上不拆穿她而已,听她这么说完,便又伸手在她肩头点了一下,“好了,找到位置了吗?” 梦言感受了一下,用手摸了摸自己方才觉得微疼的地方,点点头道:“好像找到了,我试试。”她说完,又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男人一眼,“我可以在你身上试试吗?” 回应她的,便是男人温柔宠溺的笑。 “好。” 梦言微微尴尬,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然后朝他伸出手,手指在他肩膀上不断比划着。 另一只手又在自己的肩上不断比划着,秀气的眉毛微微拢在一起,看得出她很认真地在研究思考,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不断地问道:“君墨影,是这里吗?我自己这边好像差不多是这里啊,可是我有点找不准你的,要是穴道对了,你就给我提个醒儿,知道吗?” 她说了半天不见男人开口,有些诧异地将视线聚焦在他脸上,就见他眸中含笑盯着自己。 “怎么了?”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小迷糊的样子看起来也很可爱,很撩人心弦,君墨影这般想着,微笑收回视线,“没什么。你到时候要是也这样在别人身上乱找,不用等你点了别人的穴,伸手过去就被人抓到了。” “噢”梦言羞愧的同时,也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这么笨。 可是很快她就恢复过来,一脸理所当然道:“可我不是才刚学吗?你要体谅一个初学者无法把握点穴这门技艺精髓的困难,不能嘲笑我!”她噘着嘴,忍不住问,“你当初学了多久?” “不说。” “为什么不说?” “怕打击你。” “你说,你快说!我知道你武功高,所以你花了多长时间,都不会打击到我的。” “朕其实一次就中了,你信吗?” 当年教授武艺的老师也是这样给他示范了一次,然后就让他尝试。 梦言呆了一下,诺诺道:“当我没问吧其实我什么都没听见” 她要是学个个时辰,那岂不是丢死人了? 梦言的手指在他肩上用力戳了一下,不满道:“对不对?是不是这里啊?” 君墨影一把捉住她的手,“笨东西,在这里。照你这样找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对?” 梦言表示她又不是火眼金睛,怎么可能一下子隔着衣服找到每个人的具体穴位在哪里? 虽然不大情愿,还是低声问道:“那你当初有没有什么技巧,可以一眼就看到你要点的那个穴位在哪里?手伸过去的时候,要怎么保证不会戳歪?” 君墨影被她这番言论问得哭笑不得,他好像真的没听人问过这样的问题? 不过也是,这还是他头一回教这些东西。 “只要你看准了穴道,一直盯着看,就不会戳歪。但又有一个问题,你若一直盯着,就会被人发现,所以还是要靠熟练之后省略掉中间那些过程。现在你先把穴道找准了。” “恩。”梦言点点头,“我刚才找的位置都不对吗?那是这里?”她一边将手指在他肩上移动,一边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还是这里?” “停!”他蓦然出声,吓了梦言一跳,眉目一喜,连忙道:“是这里吗?” “对,是这里,你试试。” “好!”梦言的眼睛湛亮湛亮的,期待之色中闪着莹莹烁烁的光芒。 将手从他肩上抬起来,视线对准了方才那个地方,梦言觉得眼睛盯得很酸,却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一会儿就找错了位置。 当手指在他肩上落下的时候,她的心猛地悬了起来,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君墨影,你你现在,能动吗?” 一句话问得断断续续,梦言紧张得不断重复吞咽的动作,到最后都结巴了。 君墨影眼梢轻抬,瞟了她一下,起初是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她那一脸紧张的样子,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低低一笑:“果然是笨东西,都告诉你在哪儿了,还是找不对。” 话落,伸手一拽,便将她拽坐到了自己腿上。 梦言刚想动,肩头就被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抵住,又痒又痛的滋味让她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没能动弹,男人喷薄着龙涎香的呼吸便洒在她的脸上。 “看着,在这里。”他很快停止了对她的戏弄,抬起头,拉过她的手落在自己肩上,“这个地方,你试试?” 梦言脸色微红,敛了敛眸,便就着他这个姿势在他肩上再次用力点了一下。 确实是很用力,她怕自己力道不够就不能定住他,于是点得男人再一次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需要这么用力,你看准一点” “左边一点,你眼睛长歪了吗?怎么每次都对不准” “下去的时候手指不要突然蜷缩” 一次次的事实证明,梦言并非是需要试个时辰丢死人的那个类型,因为不到三个时辰她就终于成功了一次。 她简直被自己的智慧惊呆了,高高兴兴地冲着被定住的他笑:“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 “朕的暗卫里面,学这个最久的,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你觉得自己很厉害?” 梦言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逐渐退散,噘着嘴狠狠瞪他:“君墨影,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要是不说我厉害,信不信我不解开你穴道了?” 男人的笑容突然变得无奈,也转而更深邃更真诚,幽暗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宠溺的微光,薄唇轻掀,道:“朕并没有说你不厉害,只是大约朕的暗卫都比较厉害。” 梦言,“” 虽然这话乍一听会让人觉得很舒服,可她为什么还是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那你说我厉害!” “恩,言言很厉害。” 他答得没有丝毫犹豫,反而让人觉得他没有那么真诚,梦言撇了撇嘴,“你真心的么?” “当然。朕的小东西,谁敢说不够厉害?” 那这戏谑加无奈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梦言就这么坐在他身上,眯眸浅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君墨影,刚才我让你给我解开穴道,你是不是不肯来着?” 男人闻言,挑了一下眉,“好像没有。你说着说着,朕就给你解开了。通常情况下,朕还是很顺着你的。” 通常情绪下? 梦言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什么叫通常,那什么又是不寻常的情况? 撇着嘴道:“可我刚开始说的时候,你并没有答应给我解开。” 梦言环着他的脖子笑得一脸纯然,君墨影却从她微凝的眸光里读出了几分不怀好意。 心里闪过一丝无奈,可他却由着她在自己身上乱动,看看她到底意欲何为。 直到梦言舔了舔嘴唇来咬他,他才知道这小东西到底想干嘛。 “小东西,你确定要这样?”他用一种低沉魅惑的声音问道。 梦言哼了两声,这男人现在明明是处于下风的那个,凭什么还用这种口气来跟她说话? 不过说真的,她刚才还真有片刻真被他唬到了! 在心底默默感叹了一声,她也不答话,就这么斜眼睨着她,被舔得亮晶晶水嫩的嘴唇在他唇上蹭啊蹭的,舌尖像是作祟一般要探进去。 本来君墨影紧闭着牙关的时候梦言是进不去的,可是后来见她脸上的表情逐渐开始扭曲,似乎很懊恼为何自己努力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成功。君墨影心里松动了一下,就张开了嘴,放她进去。 怀里的小东西似是一喜,挑着眉梢抬眸看了他一眼,嘴唇还跟他相贴着没有离开。 很快她又埋头专心致志地在他身上点火。 君墨影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在她离开他唇瓣的时候,突然低低一笑。 “你是仗着朕现在不敢碰你,故意的?” 类似的事情,在她疯傻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 想起那一次,君墨影眯了一下眼,幽暗的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两次,他记下了!别妄想他过阵子会轻易放过她! 闻言,梦言终于抬起头,一脸餍足的模样活像一只刚刚吃完唐僧肉的女妖精,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妖冶的风情。 “亲爱的,你确定你现在是主观意识里决定不碰我,而不是因为不能动所以不能碰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5章 以后还敢不敢了? 因为她略带一丝挑衅的话,君墨影愣了一瞬,因为不能动所以不能碰? 这小东西,未免太看不起他! 一抹笑意升腾上了他此刻温润的眉宇,君墨影斜斜地勾起了唇角,声音沙哑,显然是体内的某种情愫在她方才捣乱的时候被挑了起来,可他的笑意却依旧温柔宠溺,优雅矜贵。 “言言” 他眯眸浅笑,嗓音低低,“朕刚才说的话,你是没听清,还是没听完整?” 梦言的脑海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什么话?” “虽然你的点穴功夫不到家,武功高的人很容易就能冲破,但在咫尺的距离内将人点穴,还是能为你逃跑争取一点时间——就是这句。” 梦言心里咯噔一下,眼角抽搐,“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早就冲破了穴道! 话音刚落,身体猛然被人扣住,猛烈不容置喙的力道钳住她的小巴,照着方才她的动作将她的嘴狠狠地从里到外亲了一遍,连带着她的身体也没有放过,四处地揉捏与撩拨,太过暧昧火热的大掌所到之处,必定引起梦言的阵阵颤栗。 “别” 她推拒的动作引起君墨影的一声凉笑,虽然是真的被她勾起了邪火,不过君墨影知道自己不能动她,渐渐压抑下来之后,剩下的便是对她刚才挑衅他的报复与逗弄。 “现在知道说别了?”君墨影反问,尾音淡淡地上扬。 “刚才不是还很嘚瑟地说朕不能动所以不敢动你?” 梦言委屈,眼神可怜巴巴,“你不能这样颠倒是非,分明就是你先不放过我的呀” 这小东西,变脸比翻书还快! 君墨影无奈,又不想这么简单地放过她,否则这她以后的胆子非得越来越肥不可。 “以后还敢不敢了?”他威胁道。 “不敢了不敢了,再怎么也不敢这样对您!”梦言连连摇头,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君墨影从鼻腔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哼笑,这种保证,也就拿来随便听听,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屡教不改!每次有了机会,她就必定想把他“欺负”回来。 梦言被他一脸嫌弃不信任的眼神打击了一下,委屈道:“你再让我试两次,好不好?” 他没说话,梦言抬起手没见他阻止,就知道他已经默认了。 于是伟大的帝王又被当做试验品试了多次,直到梦言觉得自己可以勉强可以不出差错地掌握这门技巧时,才终于笑眯眯地罢手。 “现在我出去找卿玉练习一下,你可不能事先跟她通气儿,知道吗?不然她这样会武功的人要是防着我,我肯定就不能成功了。”梦言眨眨眼。 “当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君墨影嗤然一笑。 “要是朕什么都不说,你肯定直接让卿玉站那儿不许动,或者干脆拿她当试验品,是不是?你是主子,卿玉必然不会违逆你的意思,那你岂不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朕的要求?” 梦言在心里骂了一声“卧槽”,这男人竟然连这都知道? 真不枉他们同床共枕这么久啊! “那我保证不会那样嘛什么都不说,就让她靠本能反击我,这样好不好?” “要是让朕发现你作弊,那朕的要求可就要改了。” “改成什么?”梦言一脸受惊地看了她一眼,显然她很清楚,这男人不可能把要求改得更方便,相反地,肯定要改的难度更上去一百倍才罢休。 果然,男人下一秒说的话,就直接把她轰了个外焦里嫩。 “其他不变,只是把其中的对象从卿玉改成朕——若是你作弊,你就必须在不知不觉中点了朕的穴道、并且能够接朕三招,才能让卿玉不再这么如影随形跟着你。” 点他穴道,接他三招? 梦言呕血,她觉得这个男人不是在给她提要求,而是在逗她玩儿。 对于这种分分钟能冲开她穴道的男人来说,点不点,其实她也不知道 打起来就更不用说了,要是他不让着她,动起真格,绝对能一招把她撂倒秒杀。 “嘿嘿,”尴尬地讪笑两声,梦言几乎就差举起手来发誓了,一脸认真道:“保证不作弊!” 当梦言找上卿玉的时候,卿玉不太明白那个总想着把她从身边一脚踹开的主子为何突然就对她笑如夏花了,这种笑容——不是该对着皇上露出来比较正常么? 作为一个合格的暗卫,卿玉面无表情甚至没有丝毫惊讶地站在梦言面前,淡淡地问:“娘娘,您找属下有什么事吗?” 梦言的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有啊有啊,卿玉,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卿玉看着她诡异的表情,总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低头垂眸道:“娘娘尽管问。” “你在你们那所有的暗卫之中,武功如何?” “属下不才,只勉强够得到中上水平。” “中上啊?”梦言点点头,见卿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里了然,这必然是个不服输的女子,否则也不会能够成为暗卫之中唯一的女子。 更何况,中上么,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也不差了。 某些方面女人天生就是不如男人的,比如力气,或许卿玉只是输在了这上面而已。 “挺好,挺好的。”她笑眯眯地赞了一句。 可就是她这样的反应,弄得卿玉愈发不解,难道娘娘就是为了问她这些才把她叫来的? 正怔忪间,空气中蓦然一股冷流的划过。 卿玉眉心一蹙,猛地抓住了面前咫尺之遥的一双手,白璧无瑕,甚至透着一股孱弱的气息。梦言的眉毛都因为疼痛狠狠拧了起来,虽然没有叫出来,但显然并不好受。 “卿玉,放开!” 倚在门边淡淡看好戏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沉着眉目大步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得厉害。 卿玉猛地一惊,跪下:“皇上恕罪,属下不是有意的!” 梦言缓过劲来,脸色虽然还是微白,却没有跟她计较,正要开口,却闻男人冷冷开口:“什么处罚你自己清楚,去找影月领了!” 梦言惊了一下,“君” “你若求情,朕就让她加倍地受!” 冷冷抛下一句之后,见她委委屈屈的脸色瞬间不好了,君墨影又软下语气,“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她伤害主子。” 这还真是霸道专制得不行。 梦言万般愧疚地朝卿玉看了一眼,就见她一脸淡然甚至有些无所谓地朝自己摇头,梦言心里顿时就更不好受了。 卿玉明明就是无缘无故被她牵连的! 可她毫不怀疑,要是她敢求情,这个男人就能说到做到,让卿玉承受更多的处罚。 “我没事了,你继续去忙吧。”梦言朝着身旁的男人哼了一声,磨了磨牙,随后抬步朝卿玉走过去,“找影月领罚是吗?走啊,我跟你一起去。” “娘娘”卿玉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其实身为帝王身边的人,犯了错领罚本来就很正常,更何况她还是暗卫——暗卫是绝不容许出现任何错误的。 她甚至觉得庆幸,帝王没有直接将她除名。 可她这么想,不代表梦言也这么想。 本来就是自己搞了突然袭击,虽然她也没想到卿玉会这么快捉住她,不过当她知道卿玉的反应这么敏捷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没被拧断都该觉得庆幸了。 “快点带路啊!”梦言说完,觉得大概没有君墨影的允许,卿玉是不敢擅作主张的,只好又回过头去看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骨溜溜地转着眼珠子,“我没求情,你让我跟她一起去呗。很快就回来的,你先处理你的事儿,行吗?” 瞧她这样子,不求情就能解决? 恐怕跟过去之后,非得把影月他们闹死才甘心呢! 君墨影捏了捏眉心,沉默半响,方才开口:“卿玉,往后娘娘若是突然对你出手,你躲就是,不准伤她。今日的罚先留着,若是你在一个月之内能把娘娘教得接下你三招,就当你将功赎罪。” 卿玉愣了愣,转而大为惊讶,一下子都忘了谢恩。 “是,属下知道,多谢皇上。”她又看了梦言一眼,“多谢娘娘。” 梦言冲她摆摆手,本来就是她不好,说什么谢谢。 也正是今日之后,她突然发现,要做到君墨影的那两个要求,实在是太难了。 她还不知道得练多久才行呢。 梦言犹豫了一下,突然挽起唇角,又像个没事人似的走过去勾君墨影的手臂,挂着一脸谄媚笑呵呵地道:“名师出高徒,皇上您第一次收徒,应该不好意思教得乱七八糟的哦?” 君墨影,“” 顿了很久,他淡淡地丢出一句话,“就算教得乱七八糟的丢人,朕也不会帮着你作弊的。” 梦言被他搞得很没面子,这还当着卿玉的面呢,这厮就直接这样损她真的好吗? 咬了咬牙,她用力把他拖进屋子里——丢人的事要关起门来解决,不能让太多人看到。 “君墨影,我没想让你给我作弊啊,但是你也知道,我实在是太不想这么被人跟着了,所以你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办法,让我可以很快达到你的要求?” 面前的女子大睁着晶亮的双眼,一脸期待又似乎恳切地道:“要是有的话,传授一点呗。” 君墨影淡淡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突然轻轻一扯,“朕觉得,要说速成的办法,最主要还是靠脑子和筋骨。” 梦言的脸色陡然一滞,眯着眼问:“所以你是想说我没筋骨,所以不能速成?” 打死她都不会承认自己没脑子。 君墨影还是笑,眼波微荡,甚至刚才还只是轻轻牵扯的唇角已经漾出了笑意,“筋骨好确实可以比一般人学得快,甚至在某些方面造诣更高,但是你现在已经这年纪了,朕让你学的也不过只是几招防身和点穴的功夫,说实在的,跟筋骨已经没多大关系了。” 他摸摸她的脑袋,“笨东西,难道你觉得除了筋骨你没有之外,脑子这种东西你有?” 这样的语调,这样的姿势,本该说出的是最温柔缱绻的情话,可是瞧瞧,这男人说出来的都是些什么鬼? 说她笨!说她没脑子!简直太可恶! 梦言突然有种怒从心头起却无从发泄的感觉,咬牙切齿,“君墨影,你这人真讨厌。仗着自己功夫好,非但不鼓励我,还鄙视我蔑视我藐视我!我要换个师傅,你一点都不称职!” “朕怎么讨厌了?” 男人的眸色竟在这一瞬间显出一丝无辜,黑而长的眼睫眨了眨,眸光潋滟。 “是你自己要问的,朕只是回答你的问题而已。” 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因为愤愤而涨红的小脸,君墨影捏了一把,终于不忍心再逗她,“乖,别闹脾气。相信朕,除了那两样东西,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速成,就是让朕来教。” 狂妄,傲视,可偏偏梦言就是相信他可以做到。 重重地哼了一声,她说:“好啊,到时候你教不好,我就到处跟人说你不行!” 不行?! 虽然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并没有哪方面歧义,可男人是一种很会联想的生物,于是 君墨影的脸很快就黑了,“朕很快就会让你知道朕到底行不行。” 很长一段时间,在君墨影的督促之下,梦言每天都会练一些很基本的步法。 不过从没有剧烈动作过,毕竟她现在还没有出月子,若是不小心将身体弄坏了就不好了。 所以君墨影给卿玉下的那个一个月的命令,也让卿玉感到十分惆怅又无力。 至于点穴 卿玉真的都不想吐槽这位娘娘了,这么慢这么慢的速度,意图太明显,还点穴?! 就算她有心放水也不行啊。 于是梦言只好一次次地尝试全都以失败告终,百折不挠的精神几乎要被摧垮。 不知不觉中,太子和长公主的满月宴很快就到来。 按照梦言之前说好的那般,朝中大臣家中若是有刚出生的孩子,都带着一起来。 这可是个攀关系的好机会,虽然梦言的意思并没有转达给第二个人知道过,却不难揣测。 于是各人纷纷抱着攀龙附梦的心态,将那些孩子的襁褓都换成了漂亮的颜色,锦衣华服。 梦言看着正和殿中鲜亮亮的一片,差点没惊呆了。 再看一眼自家的一儿一女,单纯的明黄,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视线扫过殿中那一个个的孩子,隔得太远,所以看得并不真切,梦言也没找到特别合眼缘的,所以之前跟君墨影提过的那件事情就这么搁置下来。 “怎么,没找到合你心意的未来儿媳?”君墨影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戏谑地问。 闻言,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哪儿那么容易就找到了?我不过就是随便说说,看看有没有那种机缘罢了。” 有些事不是那么,有些人,茫茫人海中看一眼可能就会喜欢,那就是眼缘。 她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女孩儿,若是有,就找来跟她儿子试试。 因为,她虽不强求她的儿子也只娶一个女人,可她还是想这么试试看,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吧,虽然她的儿子现在还很小很小,才刚刚满月 不过俗话说得好,媳妇儿要从娃娃抓起! 君墨影听了她的话,微微沉思片刻,突然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说给暖暖找一个驸马?小东西,朕发现你确实挺偏心的,孩子没出生之前总嚷着要女儿,现在儿子女儿都有了,你却一门心思扑在了儿子身上,不管女儿了?你就不怕她将来会伤心?” 梦言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这就叫偏心了?你可别诬赖我,我只是目前这个时候更喜欢操心儿子的事儿而已。” 因为她女儿本来就只能嫁给一个男人好吗? 最重要的是,驸马也只能有她女儿这一个女人,肯定是一夫一妻,所以她根本不必操心。 “哦对了,”梦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而且我才不喜欢这么小的女婿。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吗,其实我很喜欢大叔类型的男人。”她勾唇,清浅一笑,带着一丝微微的狡黠,暧昧又挑逗,“比如你这样的。” 这句话本该让君墨影心情很好,因为她说就喜欢他这样的。 可是什么叫大叔类型?当他听不懂么?这坏东西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嫌弃他老! 他现在才二十八岁,哪里就老了?! 君墨影怕自己被她气出毛病来,立刻举起面前酒杯灌进了喉咙里,不想跟她继续交流了。 梦言看着男人漆黑了一张脸,顿时心情大好。 这些日子以来,在学武方面所受的气全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果然某人就是分分钟能让她的心情好起来。 今日的宴席不比以往,所以梦言的席位就安排在了君墨影身侧。 这样算是破例又像是意料之中的安排,却让众人嗅到了一股不太一样的气息,比如说,一个贵妃坐在了本该属于皇后的席位上,甚至,比皇后的席位离帝王更近一些。 左相因为之前张进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借浅贵妃扳倒皇后一家,所以对此并不是很介意,甚至有种欣然接受的态度在里面,连带着他手底下的那一群人全都是这样。 不过右相就跟他完全相反了,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女儿作为后宫之主原本是可以出席的,可帝王非但剥夺了那个机会,甚至还让那祸国妖女坐在了属于她女儿的位子上,让他怎么咽得下那口气? “皇上” 刚刚来得及张嘴,左相就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样,抢在他之前开口。 “老臣恭祝皇上,喜得太子与长公主。浅贵妃一次便产下一对龙梦胎,实在功不可没。老臣请旨,希望皇上在今日这个大好日子里,将浅贵妃晋为皇贵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6章 现在是皇贵妃了 此话一落,众人皆是一惊。 皇贵妃——仅次于皇后的位份,对于浅贵妃这样原本就已宠冠六宫的主子来说,起的不仅仅只是锦上添花的作用,而是在一步步地宣示着她的主权,说不定以后的那天,就真的将皇后取而代之了。 或许左相是深思熟虑跟手下人商量过后决定的,又或许,他只是突然想到随便提议了一下,毕竟殿中众人不管是谁那派的,表露出来的情绪全部都是惊讶。 其实就连梦言自己,也没想到左相会这么说。 她从来不跟朝中的任何人有来往瓜葛,虽然知道君墨影不会跟她计较这些事,可她还不想真的成为一个祸水。所以左相的这番话,带给她的除了震惊和不安,没有其他。 这老头儿,难道是想借着她扳倒皇后? 梦言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嫌弃,别以为她不知道这老头儿当初还一起上书参她呢。 众人之中,右相尤为气愤,在帝王开口定论之前,立刻道:“左相大人莫非没搞清楚今日是什么状况?太子和长公主的满月宴,不是用来封赏他们母妃的。若是皇上有心封赏,早在浅贵妃当初产下龙梦胎的时候,就会直接下旨,何必等到今日?” 在他看来,帝王当初没有行封赏之事,是因为将梦言的儿子册封太子已经够对不起皇后,看在他们连家的面子上,所以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举动来。 简而言之,是安抚。 太子不是皇后亲生的,帝王或多或少亏欠了他们连家,可是他们连家的女儿自己不争气生不出儿子,又有什么办法? 所以当时帝王册封太子,他即便不满也只好作罢。 但今日,仗着这份心思,右相可以不假思索地对左相说出那样难听的话语,其中甚至还含着一丝对梦言的讽刺——若帝王要册封,当初就册了,何必等到今日。 熟料,君墨影眉心微微一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只有坐在一旁的梦言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陡然冷下几分,抬眼,就看到他菲薄的唇瓣轻抿,声音蕴着笑意却寡淡得没有起伏。 “为何右相不觉得,朕当初是忙忘了,或者本就打算借着今日这个机会,双喜临门?” 他从来就不需要安抚任何人。 皇贵妃的位份,在她产子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当初刚刚生完孩子的时候,她出了那样的问题,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做这些。后来时间久了,就慢慢拖到了现在,他也没有急着去办,因为他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在意,当然,最重要的因为他的小东西不在意。 更因为往后,他可以给她更好的,比如皇后之位——虽然她还是不会在意。 不过这并不代表,有人可以在这种时候欺负他的人。 “皇上,不可啊!”右相大惊,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底下立刻一片应和之人。 君墨影淡淡一嗤:“朕已经决定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有意见?” 梦言看到他坚毅的五官紧绷着,嘴角微勾,觉得很安定。 虽然她对那个位子无所谓,不过他若是要给,她也不介意拿。 “皇上,浅贵妃入宫这么短时间,就算再功不可没,这晋位速度会不会太快一点” “是啊皇上,就算您有这份心思,也不必急于一时,不如等再过一段时间,慢慢来” 右相那边的人也不好当着梦言的面再扯什么西阙的事,毕竟这么长时间了,况且今日这场合,也不适合提起那样的事。万一惹怒了帝王,他们也担待不起。 而左相那边的声音则是往相反的方向倒。 “时间不是问题,一日如此、一月如此,一年依旧如此,浅贵妃贤惠,人人皆知” “更何况浅贵妃确实功不可没,要换了其他人能生个龙种出来,皇上必也大加封赏” 从始至终,帝王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吵,最后神色平静语气淡然地落下一句话。 “注意你们的措辞,不是浅贵妃,是皇贵妃。” 众人一怔。 他们的帝王,还真是专制得可以,尤其是在浅贵妃的事情上面——哦,现在是皇贵妃了。 此时此刻,更是一锤定音,把他们噎得连反驳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右相气得额头上的脉络青筋直跳,左相则笑眯眯的像只老狐狸一样。 梦言对他们这一番争执基本上自动过滤了,反正她也知道,但凡君墨影那个霸道专制的男人已经下了命令的事,不管底下人怎么说,他还是会固执己见,不会更改的。 君墨影在一旁看着她笑容柔和逗着刚刚抱来的孩子的模样,胸腔里密密麻麻地涌上一股柔软,一刹那填满了他的心,唇角便勾出星星点点潋滟的弧光。 从未在众人面前有过失神的帝王,此时此刻,却在众人面前,盯着一个女人失神。 底下很多人的目光意味不明,包括左相、右相,包括云洛。 右相在这个时候瞪了云洛一眼,目光嘲讽,仿佛在说,这件事伤的可不止我女儿和我连家,还有你妹妹,你们云家——毕竟原本两个都是贵妃,现在却有一个成了高一级的皇贵妃。 云洛回望过去,黑眸幽暗深邃,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连点表情也没有。 可就是这样没表情的样子,生生把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连右相惊得一震,眼神下意识躲闪涣散了一下。 外界传闻招谁都不要去招云洛,果然没错。 突然,“哇”的一声嘹亮的哭泣声在殿中响起,虽然殿中声音本就不小,却仍显得突兀。 这么响。 众人的视线均被吸引过去。 君墨影有些不悦地从梦言身上撤回视线,朝那声音的发源地看过去。 梦言也不由停止逗弄自家儿子,抬眼看向了那个中气十足的孩子——不知道男的女的。 兵部侍郎吓得心都要从喉口跳出来了,这么多孩子在正和殿里,还没见哪个哭过,偏偏他家小丫头片子这么勇敢大无畏,竟就哭了出来。 其实孩子会哭必不可免,只是一般人都会想办法哄好了尽量避免,毕竟今日是太子与长公主的满月宴,听到哭声多晦气啊! 刚刚来得及走到殿中跪下请罪,还没开口,突然被高台上走下来的女子开口打断。 “这位大人” 梦言的动作,引起了众人的一致好奇。 龙椅上的男人眉心几不可见地拧了一下,却没有阻止她继续向下。 脑子里隐隐浮现一个想法,但是很快被他掐灭。 这个兵部侍郎,也不是什么清正廉明的好官。 梦言走到他们面前,笑问:“大人家里这位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兵部侍郎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不过这么温和的口气,应该不像是怪她女儿突然哭吧? 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娘娘,是个女儿。” 梦言的眉毛挑了一下,走上去盯着那孩子看了两眼。 这么小的孩子,眉眼都还没有长开,也不知道以后到底会是什么样,不过很确定的一点就是,这女孩儿长大一定和薇薇一样,“凶残蛮横”。 彼时她不会知道,她这次完完全全看走了眼,因为这女孩儿真的不能再柔弱、再温和。 孩子的啼哭声还在,梦言看着那孩子在奶娘手里怎么也不肯停下来的样子,觉得心疼。 她对带孩子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孩子何故哭个不停,只是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怯怯地开口:“要不,让我来试试吧?” 君墨影脸色黑了一下,可梦言压根儿没注意到他,在兵部侍郎同意之后,就果断丢下了自己的儿子,转而去抱了人家的女儿。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她笑吟吟地问,目光却一直落在怀里的孩子身上。 “回娘娘,姓莫,名希。”兵部侍郎答道。 梦言笑意一僵,当时就皱了一下眉,脸色几不可察地冷了下来。 莫希,莫希,就是没有希望的意思。 她知道这古代重男轻女,尤其这孩子说不定还是个庶出的女儿,更加不会受宠。若不是今日这件事,说不定一辈子不会被这个爹注意到。可就算如此,也不用起这么个名字吧? 女儿都是用来疼的。 梦言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只是方才还不觉得哪个孩子特别合她眼缘,此刻却不由对这个到了她怀里就渐渐睡过去止住哭声的孩子升起了一丝好感。 宴席结束之后,回到梦央宫,君墨影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怎么了,一回来就这样,谁欺负你了?” “没有啊。”梦言茫然地抬头,什么叫一回来就这样,她哪样了? 额头抵着她的眉心,君墨影轻叹一声:“你的情绪,朕会看不出吗?” “好吧,要是你一定觉得我脸上的表情像是在难过,那大概真的是吧。我刚刚想到了莫希,那孩子现在似乎比我们的寒儿跟暖暖还小,将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君墨影淡淡地“恩”了一声,看着她少有的温婉眉目,问道:“要朕做什么吗?” “不用了,这样的孩子在达官贵人家中肯定不是少数,你管得了一个也管不了那么多。更何况,每家每户宅斗的事情都不少,阳奉阴违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那孩子。若只是因为我们的突然好心给那孩子招来祸患,那才更不值得。” “君墨影,”她眨眨眼,很平静地问,“若是你也有别的女儿,别的公主,却不是我的孩子,你会不会也不管她们,甚至漠视她们,毕竟她们只是公主,并不能” 话音未落,唇上就被男人以吻覆盖,堵住了她所有还未说完的话。 “什么叫别的女儿,却不是你的孩子?”男人拧在一起的眉毛显而易见的散发着怒意,面沉如水,幽暗的眸光淡淡地落在她脸上,却又深绞着一股什么东西。 “朕难道没说过,朕的孩子,就只会是你的孩子?” 梦言一愣,听出他此刻的不悦,扑哧一声笑了:“你干嘛生气呀?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男人盯着她晶亮的星眸看了一会儿,才恶声恶气道:“以后不准打这样的比方了。” “好好好,不打了不打了。”梦言像是在看一个吃醋的小鬼一样,笑意熏人。 “言言,你不要为了皇贵妃的称呼不高兴。”君墨影依旧深情款款地将她抱在怀里,突然很认真地说了一句。 声音有些低沉暗哑,很奇怪的感觉,幽暗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绞在她身上。 “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刚才那样的表情,让朕一下子联想到了册封皇贵妃的事。” 梦言愣了愣,惊讶又莫名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呢?为何我要因为皇贵妃的事情生气?” 突然觉得好茫然。 男人微微一笑,薄唇在她红润的小嘴上碰了一下,“没什么。你没有不高兴就好了。” 他知道她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位份什么的更是从来没有放在心里过。只是像这样一点一点地升上去,又有什么用?到现在,他始终没能给她那个足以站在他身旁比肩的位子。 所以他怕她不高兴,他觉得自己有点无力。 不过还好,不远了。 今日的事,太子,皇贵妃,全部都是契机。 他看得出,右相那老狐狸已经动了心思,不会再一直这么忍下去了,总会出手的。 他现在手里的证据还不足以要他们连家全部倒下,就算右相没了,皇后还是会在那里——毕竟她没有直接参与那些事,就算被牵连,也不足以让他废后。 所以他要的是祸及满门的东西。 要么不出手,对那样的人,必须一击即中。 更何况,皇后几次三番地对他的小东西下手,早已不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 君墨影漆黑的眸子愈发显得深邃暗沉,寒冽的冷芒一闪而逝。 梦言就这么无语了,见他如此就知道他不打算继续把刚才的话说下去,就算问也没用,于是恶狠狠地磨了磨牙,瞪着他。 这说话说一半的臭毛病谁惯出来的?搞得她现在浑身毛毛的好不爽! “君墨影” 男人嘴里的一个“恩”字还没出口,猛然反应过来,竟已被他怀里的小东西点了穴。 不能动,就这么看着她笑靥如花地冲他呲着一口小白牙。 “我是不是很厉害?” 她哼笑了好几声,带着说不出的娇媚。 “相较之下,师傅你应该比卿玉厉害哦?若是连你都中了我的招,那卿玉那关我是不是不用过了?” 她一声“师傅”叫得风情流转,听得君墨影无比愉悦。 “小东西,你现在是利用朕对你没有防备的心理,所以算计朕?” “那师傅您给不给我算计?”梦言温温柔柔地笑,嘴角一抹清浅的弧度莫名让人觉得她在撒娇。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是很过分,卿玉要保护我我没有意见,可若是你不在的时候就得让她跟我在一起,会不会太严防死守了?梦央宫里被劫持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就算真的发生,卿玉也保护不了她,除非是这个男人在。 梦言的眸光敛了一下,嘴角娇笑的容颜不变,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晦暗。 “谁说不会发生第二次?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那一次朕让你从朕眼皮底下失踪已经是极限,所以为了杜绝一切可能性” 见梦言嘴角的笑意一寸寸僵滞,君墨影脸上的厉色逐渐褪去几分,穴道在转瞬之间便已经冲开,他紧紧抱着她,将下颚搁在她的肩头,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朕答应你。卿玉可以不用无时无刻这么盯着你,只让她守在梦央宫外,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真的?”梦言的眼睛陡然一亮,散发着一股欣喜的光彩。 额头被人不重不轻地拍了一下,男人带着嫌弃又分明宠溺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别忘了,还有另一个要求。接下卿玉三招才可以。” “好,这个我会努力的!亲爱的师傅,保证不让您失望!” 就算是为了卿玉不用受那些惩罚,她也得在一个月之内把这个要求做到才行。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几日后,他们就出发去江南了——今年的南巡提前。 梦言自知还不是卿玉的对手,为了不让卿玉受罚,所以绝口不提这件事情,只当是路上不方便,暂时不跟卿玉比这些有的没的。 君墨影不是知道她心里这些小九九,只是有什么比看着她高兴更让人高兴的呢,所以哪怕她有时候不小心提起又拙劣地掩饰过去,他也从没有拆穿过她。 没有入冬,晚秋的天气却已经被凉意浸袭了。 一路上,梦言早已经裹上了厚厚的外衣,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会因此变胖的形象。 君寒宵不在,便多了一个张进。又因为带着两个孩子,他们走得并不快。 只剩几日就能到齐王府,却在路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当外面马儿的嘶鸣响起,车夫紧急勒停了马车,车里的人全部戒备地皱起了眉头。 空气中似有暗流涌动。 梦言下意识地抱紧怀里两个孩子,车里的人出去应战,四周的暗卫出来齐齐出来。 君墨影眉心紧蹙,将梦言紧紧抱在怀里,一遍遍安抚,“别怕,言言,别怕。” 蓦然间,一柄长剑透过车帘刺了进来,冷硬的寒芒就这样闪了梦言的眼,虽然她跟君墨影说她不怕,可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栗了一下,尤其是她抱着孩子的手,便愈发得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7章 疯了是不是? 君墨影梦眼一眯,骨节分明的长指伸出,竟就这么直接夹住了朝他们刺来的长剑。 在梦言看来,他的手指只是稍稍用力,那长剑便以压倒性的力量折了一个角,最后竟发出“叮”的一声,寒芒乍现,长剑折断。 平生第一回亲眼看到这样的功夫,梦言怔了好久,甚至连害怕都忘了。 她终于发现,会武功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君墨影手里那截被弯下来的剑尖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了出去,专注冷硬的侧脸上,菲薄的唇紧抿,似乎只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梦言却分明听到了刀尖没入皮肉的声音。 或许,他不用看就能轻易杀死一个人。 后来再没有不识好歹的人靠近过马车,梦言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也有越来越小的趋势。 还好是在郊外,否则要是被百姓撞着这些个刀光剑影,非得吓死不可。 彼时她是这样想的。 当影月撩开车帘进来的时候,眉宇间的凝重似乎并没有因为刺客全部被剿而舒散。 “皇上,属下觉得他们很奇怪。若是来刺杀皇上的,那么他们派的人确实不少。可属下注意到,那些人似乎全都集中在对付属下等人身上,只有少数几个靠近了皇上的马车,并且只有一个真正把剑刺入马车的。” 影月的话不重不轻,众人并没有一下子全都明白他的意思,但显然君墨影和梦言都懂了。 “你怀疑他们是来试探朕身边的兵力?” “是!”影月没有否认。 君墨影的脸色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幽暗的黑眸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才开口:“多少人出来应战?” 影月迟疑了一下,眉峰拧得同样冷厉,沉顿的声音闷闷发出:“八成。” 来了刺客,护驾是第一要务,谁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些有的没的东西?所以自然地,几乎倾巢出动也要保护帝王安危。 可是现在被对方探得他们有多少人,对他们很不利。 一阵寒风吹过,众人惊讶地看着梦言突然掀起帘子的动作,包括眉毛拧成一个结的影月。 只见梦言把怀里的孩子扔给卿玉,就突然跳下了车,带着一股不管不顾豁出去的架势。 君墨影一震,在他的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遵循本能随着她跳了下去。 薄唇紧抿,冷峻的脸上写满了不悦,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爆发,可是走到她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接下来的动作所震惊,一时竟忘了阻止她的动作。 梦言随意地从地上捡了一柄剑,咬着嘴唇,刷地一下划开黑衣人身上的衣服,先是手臂,再到身体,直到那人胸口一朵黑莲映入眼帘,她的脸色蓦地一白。 这是第一个。 她又找到了这样的第二个、第三个人,都是在胸口,都是黑莲。 标志性的印记。 停顿了片刻,梦言转过头,话都赶得及说上半句,就被一道夹杂怒火与担忧的眼风扫过,“疯了是不是?不知道外面危险?” 她咬着嘴唇,“君墨影,这一定是什么组织!” 君墨影看着她眼巴巴盯着自己的样子,心里的恼怒不减反增,胸口的黑莲,他当然看出来了这是某些江湖组织的特殊标记,可这跟她随便往外乱跑有什么关系? “就算你想到了这一点,告诉朕不行?需要你亲自下来查看?” 梦言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更加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这么激动地冲了出来,或许是本能使然,总之在听完影月的话以后,她的脑子里就很乱,乱得她来不及想任何后果就直接冲了出来。 看着她垂眸紧紧咬唇的样子,君墨影的眉毛狠狠拧成了一个结。 右手本能地抬起,要去钳住她的下颚。却不料触碰到她之前,梦言闭了闭眼,随后就很果断地抬起头,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说完之后,扔了手里的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旋即转身回了马车。 君墨影的脸色就再没有好过。 马车里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两人之间有股诡异的氛围在流转。自从他们下马车以后开始,一直到他们的马车抵达江南,再也没正常过。 虽然梦言不拒绝跟任何人说话,包括君墨影,可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的古怪。 到了江南,君墨影终于忍不住,在快要抵达齐王府的时候,让影月和张进他们先去,自己拉着梦言半路下了车。 梦言一脸莫名地看着他,“怎么了?” 怎么了? 她倒是好意思这么一本正经地问他怎么了! 北风浸袭,寒意入侵,君墨影大力将她的身子扯入怀中紧紧裹住,幽暗明灭的黑眸定定地落在她身上,“那天的事情,你是不是怪朕?” 梦言一怔,被他抱得太紧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地动了一下。 君墨影却把她的动作当做抗拒挣扎,想也没想就捏起了她的下颚,憋闷的语气像是从胸腔里直接发出来的,“朕是训你了,可你那样下去,若是外面还有其他埋伏的人,怎么办?” 梦言呆呆地看着他有好几秒的工夫,突然挽唇笑靥如花,抬起手环住他精细的腰,“想什么呢?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会生气的,怎么可能生气?本来就是我的错” “那你最近跟朕闹脾气?” “不是,我只是有点害怕。因为那天影月说的话,所以我怕他们会再来一次。我害怕” 好像真的是这样。 因为配合着她的话,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最后“我害怕”三个字更是染上一丝哽塞。 君墨影抱住她,低头吻着她的眉心。 “不怕,有朕在,不会有事的。朕怎么可能让你出事” 梦言闭了闭眼,眉宇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楚,再睁开的时候,笑容愈发灿烂,“恩,不怕了。我们现在去齐王府吧,都快一年没看到他们一家人了,有点想。” “好。” “端王是不是也在这里?” “恩。” “你怎么这么敷衍?” 梦言看着他无奈的笑容出神片刻,不满地撅起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在闹脾气呢。” “朕才不会跟你闹脾气。” 听听这语气,多不屑 梦言哼了两声,“最好是这样!”她咬着牙道。 走进齐王府,因为影月他们都提前到了,所以齐王和端王都已经出来迎人了。 “皇兄。”许久不见,齐王基本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变过,还有他身边的王妃,照样温柔。 君墨影朝他们都点了点头,在前厅跟齐王和端王议事,王妃就带着梦言往后院儿去了。 “娘娘。”齐王妃眉目温柔含笑地叫了她一声,神情带上一丝不难察觉的恭敬。 第一次来还是个婕妤,第二次就直接变成了皇贵妃,不到一年的时间,齐王妃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帝王对眼前这个女子,是认真的,甚至出乎了她的意料。 梦言被她叫得有些不好意思,道:“王妃别这么叫我,还是像上回一样就好了。” 齐王妃犹豫了一下,换了一种:“小皇嫂?” 梦言,“” “去年来的时候看到恒儿和煦儿好像都还是一点点,一年不到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大了。”梦言不无感慨地看着齐王府那两个孩子,去年娇俏的笑容如今竟染上一丝淡淡的母性温柔。 齐王妃一时看得怔忪,旋即便笑道:“孩子还小,所以长得都很快。小皇嫂放心,不用等一年,每一天小皇嫂都能看到太子和长公主在长大。” 虽然事实上,每天每夜都对着的话不一定能看出来,就好像她最初总觉得恒儿和煦儿都没有长,直到有一天突然听到恒儿叫娘、看到他走路 两个做母亲的人总是格外有共同语言,哪怕孩子并不需要她们自己守着照顾,可梦言就像是突然上了瘾一样跟齐王妃讨教曾经的育儿心得,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正当两人不亦乐乎的时候,恒儿跑过来拉着齐王妃的手问:“母妃母妃,弟弟妹妹怎么都这么小,跟煦儿以前一样小,恒儿小时候也跟他们一样吗?” 齐王妃脸色一变,斥责道:“恒儿,是太子和长公主。” 帝王的儿女,不是随便谁都能叫弟弟妹妹的。 恒儿似乎是没想到母妃会突然板脸,小脸顿时就皱成了包子,带着蔓延的委屈。 “好了好了,恒儿来我这儿。”梦言心疼地把孩子拉到自己怀里,笑着安慰道:“弟弟妹妹现在都还小,恒儿过去也有这么小的时候。等再过几年,弟弟妹妹就能跟恒儿现在一样大了,不过到时候,恒儿就更大了。” 齐王妃抿了抿唇,对自家的儿子也有些心疼。 她不是故意训斥恒儿,只是这样的恩惠只能由帝妃来给,不能是他们不懂规矩自己拿。 微叹了一口气,正想安慰恒儿两句,前院的人突然急急忙忙地跑来。 “皇贵妃,王妃,不好了,皇上受伤了!” 梦言抱着恒儿的手抖了一下。 悬着一颗心跑回齐王给他们安排的厢房里,就看到满屋子的人都围着中间那个男人。 君墨影脸色很难看,带着一丝梦言从未见过的苍白,坐着椅子上由大夫包扎伤口,冷峻的眉峰以一种凌厉的方式拧在一起。 抬头,视线瞥见她来,原本就已经拧成结的眉毛彻底变成两条毛毛虫,带着明显不悦的声音就这样从他的口中一字一顿地蹦出来,“你怎么来了?” 其实他只是想说,哪个不要命的通知了她? 可这话听在梦言的耳朵里却成了他不欢迎她。 凭什么?她的男人受了伤,难不成她来看看还不准了? 明明说了只是好好地在前厅里谈事儿,其他人都好好的,就他一个人遇刺了? 这中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梦言很确定,她现在的情绪除了担忧和愤愤,还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恼怒。 他不能出事,可是有人似乎已经盯上他了,怎么办? 心里越乱,她脸上的情绪就越是平静,嘴角挽起一抹冷笑,毫不避讳地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走到他面前,“我怎么不能来?” 君寒宵和影月可能已经适应了她这样的说话方式,可是齐王和张进显然不能接受一个女子这样去驳帝王的话。 哪怕再宠爱,哪怕相敬如宾似齐王和他的王妃,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候,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帝王,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女人这样挑衅他的威严? 尤其还是在这种时候,帝王的情绪本就应该暴躁。 熟料,就在他们以为帝王会动怒的时候,他却只用冷淡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都出去。” 众人看着大夫哆哆嗦嗦地给帝王完成包扎的最后一道工序,一起退了出去。 但是这个“都”字包括的显然没有梦言,因为她还是站在那儿,抑或是她又一次忤逆了帝王的意思。 当门被人关上的时候,君墨影就看到面前的小东西一脸冷淡地搬了张凳子在他面前坐下,“说,我怎么不能来?受了伤还准备瞒着我,恩?” 最后一个字,就跟平时男人与她说话调调一样,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隐隐含着恼怒。 君墨影沉默了一下,英俊的容颜上阴沉逐渐褪去,本来当着她的面他就一直会尽量克制自己不好的情绪,所以片刻之后,就已经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了,只道:“没什么大事,一点小伤而已,朕不想让你担心。” “我们睡在一张床上,你觉得不告诉我就好了?”梦言瞪着他,神情摆明了是不满。 不过可能她认为现在不是纠缠这件事的时候,反正不让她知道的她也知道了,于是在男人出声之前又转移话题问道:“你不是跟齐王他们在一起?好端端地有人跑来齐王府刺杀?” 那些人还不至于那么大胆子。 硬碰硬公然叫板,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不会这么做。 何况这男人身边这么多暗卫,加上他自己的武功更不是吃白饭的,她总觉得他受伤是一件很诡异的事——除非那些人背后的主子亲自出马,否则,还有谁能伤到他? “不是在齐王府,刚才朕和寒宵出去了。” 梦言一向不过问朝堂里的事,闻言,只是皱眉道:“什么人这么厉害,你都打不过他?”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他好像被这小东西看不起了?他会打不过对方? 不过想到他之所以受伤的原因,还是眼神闪烁了一下,薄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声音干哑地道:“朕只是救人。” “为了救人伤了你自己?”梦言眯了眯眼,想说您可别逗了,什么人这么重要可以牺牲皇帝的安危去救?也不怕折寿么! 更何况,就算是为了救人她也不认为有什么人能够轻易伤到他。 “这只是个意外。”君墨影沉了脸似乎很不满的样子。 其实他是真的不满,要是早知道会发生当时那种情况,或者知道救了个这么麻烦的人,兴许他就不救了,白白让他的小东西操心。 梦言哼了一声:“男人女人?” “女人。” “” 梦言顿了顿,才突然笑道:“皇上你英雄救美之后就没想着把人带回来安顿一下?人家小姑娘见着你这么英俊潇洒又多金,甚至还救了人家的命,就没打算以身相许?” 这种事情她见得多了。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无论是里还是宫斗剧,但凡是个女人,总会冒花痴的。 君墨影斜了她一眼,“你又知道朕救的一定是个小姑娘?不能是个老婆婆?” 梦言很不屑地嗤笑一声:“是个老婆婆你肯定不救了。” 君墨影看着她脸上满是嫌弃的表情,气着气着就这么笑了出来。是个老婆婆他就不救了?敢情在她眼里,他就是个看到漂亮小姑娘才会出手的败类? “你这样想的,恩?”君墨影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眯起的狭长梦眸中燃着危险的火焰。 “君墨影,你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梦言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就要从他身上跳起来,却被他强硬地按在怀里。 她生怕自己再折腾到他的伤口,不敢再挣扎,只好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受伤了?你是不是不想好了?” 君墨影原本被她打击的乱七八糟又烦躁的心情在一瞬间就恢复了,有些人就是拥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瞬间改变另一个人的心情。 她进来这么久都没有问过一句他的伤势,他还以为她不会提了呢。 不过现在看到她急红眼的样子,他就莫名觉得心情愉悦,软下声音安慰道:“好了,别担心,你不乱动朕就不会疼了,现在伤口并没有裂开。” “你真是疯了。” 梦言微微和他拉开了一丝距离,看了一眼他身上已经包扎好的纱布,无法辨别他里面究竟受了怎么样的伤,不过在她进门看到他脸色苍白的时候,就知道肯定不会太好。 “以后要是在再为了救别的女人受伤,就一个月不准上我的床!”她红着眼咬牙瞪他。 不是不能救,她没有那么坏。 可他若是为了救其他不相干的人受伤,那她绝对不乐意。 君墨影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不是在说笑,怔了怔,心头的弦微微一动,转而无奈地骂了一句:“霸道的小醋坛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8章 今晚也要去青楼 梦言陪着君墨影休息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迷迷糊糊醒来,身旁已经没有了男人的影子,只残存一缕余温。 几乎是一下子她就清醒过来。 掀开被子的时候感觉到一股凉意,她下床,踩着鞋履走到门口,听见外面隐约的人声。 “皇上今日受伤了,不如等过两日再去吧?” 是影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冷淡的性子即便是在主子面前也不会改变。 君墨影很快就拒绝了:“不必,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今晚就去,这件事要尽快解决,朕不想再让她继续担心。” 这个她不用说,梦言也知道是谁。 心里微微一暖,正要转身回去,却又听到男人说:“正好,龙薇为了躲君寒宵好像现在也藏在青楼里,这件事他可能还不知道,你随便找个人去通知他,让他晚上跟朕一块儿去。” 随便派个人通知 影月知道帝王这是为了他好,要不然就凭端王爷那表面温文实则一碰上龙侧妃的事儿就会莫名变得暴躁的脾气,真的能直接把他当成出气筒。 所以,就随便找个倒霉的去吧。 门里面的梦言却被这句话里面的巨大信息量震惊得路都不会走了。 龙薇不见了,是真的不见了。 她不知道具体失踪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但若所料不差,从她那次跟君寒宵问起而他支支吾吾的时候,或者更前面,就已经不见了。 难怪呢,她每次提起的时候都给她那样的反应,甚至连君墨影都帮着遮掩。 后来君寒宵之所以也突然消失,应该就是为了出来找龙薇吧? 梦言有些懊恼,都怪她前段时间各种阴谋诡计缠身所以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去在意,就连寒儿和暖暖满月宴的时候也是被君墨影随便忽悠了一下就真的没有再想,现在想想,她这朋友也真够不称职的,薇薇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她竟然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还好,现在找到了。 在青楼么? 怎么会去青楼那种地方呢,这该是躲得有多憋屈。 梦言猛地一下反应过来,外面那个男人似乎今晚也要去青楼来着 外面影月的声音还在继续:“那皇贵妃那边” “不能让她知道。” 在君墨影看来,要是让她知道龙薇和青楼沾上边儿,说什么都得跟着一块儿去不可。 不出君墨影所料,当影月派去的人将龙薇现在的所在地告知君寒宵的时候,君寒宵脸上霎时阴沉一片,冷都快滴出水来。 “你说什么?”他冷笑着满面怒容地道,“再给本王重复一遍。” 于是某悲催的暗卫就这样将同一个事实重复了三遍,然后被端王爷扔了出去。 君寒宵差点忍不住立刻冲到青楼去逮人,因为他怕去晚了片刻都会给那疯女人逃跑的机会,可是碍于君墨影留下的话——若是不想让朕直接把龙薇藏起来,就等晚上。 于是他终于忍了又忍,一直忍到了晚上。 走在冬日却繁华依旧的江南大街上,君寒宵一路上都沉着一张脸活像是要去捉奸。 张进盯着他看了一眼,终于忍不住劝道:“端王爷,您这样可能会吓到龙侧妃的。” 回应他的是某个黑着脸的男人冷冷一声哼笑,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你要本王摆出怎样的好脸色去迎接她?” 他觉得自己能忍住没一把火烧了这青楼,就已经是脾气好得感天动地了。 君墨影淡淡地嗤了一声,“张进你不用管他,他就是因为龙薇走得太久而欲求不满了。” “噢”张进了然地点点头。 君寒宵觉得胸腔里翻涌的气血就这么突然被人堵住,几乎要直接喷出来。 狗屁的因为那疯婆娘走了才欲求不满,就算她在的时候他也是欲求不满的好不好? 他还没碰过那疯婆娘呢! 可是这种话他又哪里说得出口,简直太有损他堂堂端王爷的男人面子了,只好自己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地闷在那里,垂在两边的手握得咯吱作响,青筋暴露。 他万分确定,如果刚才说那话的不是他皇兄,他现在肯定已经把对方打得呕血! 几个人就快走到那万紫千红的花满楼时,影月突然停下脚步,朝后面看了一眼。 “皇上,后面似乎有人跟着。” “什么不入流的东西,跟踪技巧拙劣得你到现在才看出来?” 照影月的能力,不可能被人跟了那么久都毫无察觉。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太不入流,以至于根本没能让影月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忽视。 有时候并非一定要太过高明才不会让人看出来。 “若是属下没有看错的话,好像是男装打扮的皇贵妃和卿玉。” 君墨影,“”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有种打了自己脸的即视感? 君寒宵莫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点。 君墨影淡淡的嗓音又砸落下来:“让她跟着吧,保护好她,别出事。” “是,属下明白。” 君寒宵愣了一下。 他其实很想问一句,为什么皇兄可以对一个女人有这么好的耐心。 如果是因为真爱,皇兄本来冷冷淡淡的性子才能这样温柔,那为什么他原本挺好的性子碰到龙薇那个疯婆娘就能变得那么扭曲? 难不成也是因为真爱? 君寒宵狠狠抖了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远处,梦言凉飕飕的小手拉上卿玉的,紧张兮兮地问:“卿玉,你说刚刚影月转过来那一下,有没有看到我们俩?” 卿玉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已经骂了几百遍娘了。 不管有没有看见,要是被皇上和影统领知道她把皇贵妃偷偷带出来了,皇贵妃倒是没事儿啊,毕竟皇上宠着呢,可她这个帮凶肯定得掉三层皮啊! “属下也不是很清楚。” 卿玉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苦着脸劝道,“要不娘娘就回去吧?” “那怎么行,我都到这儿了!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他们的,刚才既然没有发现我们,待会儿应该也碰不上了。等看到薇薇,把她带出来我就走。” 卿玉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好闷闷不乐地跟上。 君墨影一行人刚刚进门,青楼的老鸨就立刻笑吟吟地迎了上来。瞧瞧这气质卓越的一群人,身上的衣物都是高等布料,肯定非富即贵,哪儿能不好好招待着。 走到他们面前,老鸨刚要开口,蓦然惊觉这是白日里就来过的几个男人,只是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她怎么没看到? 不过也只是片刻的犹豫,就立刻甩着她那脂粉味十足的丝帕讨好笑道:“哟,几位大爷是新来的吧,快里面请啊。” 君寒宵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瞎了你的狗眼才新来的,老子下午才来过。 明显注意到某人心情不好的老鸨觉得很委屈,她欢迎一下还有错了? 可是顾客至上她又不好说什么,只好继续谄媚笑道:“几位大爷是打算在大堂里坐会儿自己挑着呢,还是包个雅间点几位姑娘呢?” 君寒宵冷哼一声,直接甩了她几张银票就往楼上大步走去,压根儿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张进摸了摸鼻子:恩,欲求不满的男人很可怕。 老鸨很尴尬,不过看看手里那些银票的数额,顿时又眉开眼笑了,“红儿绿儿,快都过来伺候着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原本站在一旁对这几人冒星星眼的女人们立刻涌了上来。 君墨影眉峰一拧,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影月。 影月会意,又甩了几张银票出去,漠然的眼神像是要掉下冰渣子来。 “芳华。” 君墨影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他只消不重不轻的两个字就让人无法违背,老鸨愣了愣,笑道:“公子初来乍到可能有所不知,芳华是我们花满楼的头牌,她” 后面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影月又是一叠银票甩了过去,冷冷地道:“再废话,就让你们的头牌永远消失。” 老鸨抖了一下,看了一眼影月腰间的佩剑,连忙又甩了一下丝帕笑道:“公子别动怒,芳华现在正好有空。”她连忙吩咐身边的人,“去,跟芳华说,好好伺候这几位公子!” “是。” 梦言一直躲在门背后,听着他们要找女人还觉得挺乐的,可是当“芳华”这两个字出现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芳华。 怎么听着就这么能让人想起些不好的事儿呢? 这个时候,女人诡异的第六感无疑开始作祟,梦言总觉得事情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卿玉在她身边的时间比较短,并不知道那个只在宫里出现过一次的郁芳华究竟是何许人也,所以看到梦言突然变化的脸色,除了诧异和担忧,也没有别的想法。 “娘娘,您是不是不舒服?” “在外面叫我公子,小心被人发现了。” 正准备等着里面的人上楼之后走进去,二楼却突然走下了一个人,身姿曼妙、华衣翩然,似清心寡欲的淡漠眼神却在看到底下站着的男人时,陡然一变。 “皇公子!” 女子近乎兴奋地冲到底下的男人面前,眼神又逐渐变得担忧,“您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果然,人生就是有这么多不凑巧的狭路相逢。 郁芳华。 “芳华,你认识这位公子?” 花满楼的老鸨显然对郁芳华的态度感到诧异,这女人虽然来花满楼有一段时间了,可向来都是冷冷淡淡卖艺不卖身,哪怕富家公子一掷千金,也从未见她对谁露出过不一样的神色。 偏偏在这位公子面前,却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有着这样类似娇羞的模样。 对于一个青楼女子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 这些人都是有钱的财神爷,若是他们出得起价,要带走芳华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她打开门做生意也只是为了赚钱而已,头牌这种东西,走了一个还能再捧一个。 郁芳华却被那老鸨问得呆了一下,想着不能泄露帝王的身份,只好道:“是啊妈妈,白日里芳华碰上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是这位公子救了芳华。算起来,公子是芳华的救命恩人呢。” “什么?芳华你出什么事儿了?谁敢在我花满楼对你动手?” 老鸨故意表现出一副震惊担忧的样子,为的就是装出她有多舍不得郁芳华。 郁芳华眼中的轻嘲只是一闪而逝,旋即就笑道:“没什么了妈妈,不用担心,现在都已经好了,芳华没事。” “欸,好好,没事就好。那你现在带这位公子上去吧,人家公子可是大手笔” 后面的话梦言都没有再听清,眯着眼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们一群人上楼,弯了弯唇角。 卿玉看了她一眼,冷淡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莫名的表情,在明灭的灯火中显得并不真切。 “公子” “走吧,我们也进去了。” 梦言撩了一下头发,挽起唇角带着轻笑走到大堂里面,逐渐入冬的天气实在有些冷,即便是两莺歌燕舞和笙箫丝竹也暖不了这份寒冷。 “哟,这两位公子也是头一次来我们花满楼吧?” 梦言眼底笑意更深,从卿玉那儿接了一叠银票过来,“打探一件事儿,这些银票都归你。” 老鸨脸色一僵,“公子,我们打开门做的都是姑娘生意,可不是负责买卖消息的。这种事儿要是传了出去,我刘妈妈的信誉往哪儿搁?” 梦言又接了一叠银票来,感慨了一句有钱就是任性,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转而就道:“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做什么生意又有什么差别?商人么,最重要就是赚钱,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你卖了消息给我,是不是?” 老鸨尴尬地笑了两声。 “我又不杀人不放火,刘妈妈怕什么?放心,我今日安安静静地来,安安静静地离开,绝对不会给刘妈妈闹事儿,这样总行了吧?” “那不知公子想打听什么事儿?” “这几天或者说这段时间,有没有人包下你这儿的哪位姑娘,然后长期住在这儿?” 既然薇薇来了青楼,那就只会是以这种方式留下的。 谁也不会想到,端王爷的侧妃会躲到这种地方来。所以哪怕君寒宵找再久,也没找到人。 刘妈妈想了一下,“这,好像好像是有这么一位公子,来这儿挺久了。” “是不是从未出离开过?” “是。” “我是他朋友,麻烦刘妈妈告诉我他在哪儿吧。” 雅间内,悠扬的曲调逐渐散开,琵琶的声音袅袅绰绰,伴随着女子灵动的指尖缓缓流泻。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人撞开。 郁芳华指尖一颤,乐声戛然而止。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门口君寒宵像是刚刚一人独占千军万马一般带着满身戾气归来,两条眉毛狠狠拧成了结,阴鸷的脸色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水来。 张进摸了摸下巴,看来端王爷的寻妻之路,似乎坎坷得有点多灾多难了啊。 “进来不知道敲门?”君墨影不悦地瞟了他一眼。 君寒宵急喘了几口气,张进生怕他下一秒就会跟帝王闹翻了去。 “皇兄,她真的在这儿吗?” 当房门从外面被人毫无顾忌地推开时,龙薇吓得脸都白了,瞪大眼睛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床上,似乎连逃跑的本能也忘记了。 而她身旁的女子,本能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挡住门口那人的视线。 可是下一秒,龙薇却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缓缓推开身上的人,“柳儿,谢谢你。这人不是来抓我的,放心,你出去给我们泡壶茶吧。” 幸好不是去而复返的君寒宵。 刚才那个野蛮的男人已经来过一次,不过还好,很梦言比起来,那个男人漫无目的地找了所有房间所以只能敲门,否则就真的要把整个花满楼闹得鸡犬不宁了。 也正是因为那样,让她有了准备可以跟柳儿配合瞒过了那个男人。 被唤作柳儿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好。” 在她从身旁经过的时候,梦言朝她点了点头,若是所料不差,这段时间一定都是这个柳儿在照顾薇薇,而且薇薇应该很信任这个女子,并没有隐瞒自己正在被人抓捕的事情。 关上门,转身,梦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朝着床上的人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龙薇也从床上下来。 “薇薇,你怎么离开也不跟我说一声?” 梦言没有提起君寒宵的事儿,就是怕龙薇难过。 她知道薇薇很喜欢君寒宵,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才能让一个义无反顾背井离乡的女子如此无所顾忌地逃跑,甚至不惜躲在这样的烟花之地。 龙薇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并没有其他太大的反应,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累,不想在京城待着了。” “真的一点也不想了吗?”紧抿的唇线有意无意地透出了梦言的紧张,其实若是有机会,他还是很希望龙薇可以回京的,毕竟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谁愿意相隔十万八千里。 “不想了。” 龙薇闭了闭眼,刚才还有些迷惘落寞的气息很快从她身上消失。 她换上一脸和从前一样没心没肺的笑容,大大咧咧地道:“放心吧,我没事的。要是我还想回去,就凭他大动干戈找了我这么久,我早就主动现身了,又何必躲到这种地方来?” 梦言盯着她看了很久,似乎要透过她的眼眸深处看清她内心里的想法。 良久,才道:“好,我知道了。” 梦言的呼吸有些急促,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担忧,“端王他们全都来了,也都知道了你在这里,要是你不想被他们抓到,现在必须要离开。”她认真地看着龙薇的眼睛,“今日之后,等他们离开这里,一定会直接派兵来剿。到时候瓮中捉鳖,你就真的跑不出去了。” 龙薇点头:“好,我现在就走。” “等会儿。” 梦言让卿玉找了套小厮的衣服来给龙薇换上,戴着个帽子把脸遮掩得很好,确保了若是不撞上熟人,就不会被发现。 “我先出去看看。” 梦言说着就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探头往外张望了一会儿,直到确认没有她所熟悉的人之后,才朝龙薇招了招手,“来,走吧。” 龙薇也是一脸紧张,跟在她身后踏出房门,小心翼翼有些紧张地往前奏,才走了没几步,突闻身后一声暴怒的沉喝,“龙薇,你站住!” 梦言的脚步陡然一顿,暗叫一声不好,好像还是被端王爷发现了。 她攥了一下拳头,猛地拉起龙薇的手就要往前跑。 可是君寒宵那厮竟连走路都不走,就这么用轻功迅速挡在了她们身前,似笑非笑地瞟了梦言一眼,把梦言看得后背一阵凉意。 还没等她有任何反应,突然就被身后的力道一把卷入怀中,“坏东西,成天就知道搞破坏,你是想看着寒宵那没用的直接疯了?” 梦言这会儿还在为郁芳华的事儿生气,闻言,抬头冷冷瞪他,“他要是会疯,能把薇薇气得宁愿躲在这种地方也不肯被他找到?”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失去了才晓得珍惜还有个屁用! 更何况,君寒宵珍不珍惜还不一定呢,瞧他那副要把薇薇生吞活剥的样子。 龙薇咬住嘴唇,对面前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戾气的男人感到头疼无比,可她知道现在是谁也帮不了她了,只好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用一种商量的口吻道:“放我过去。” “你觉得可能?”君寒宵气急反笑,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 “今日既然找到了你,你就别想再跑了!” 要是放她过去,那他这么长时间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的搜捕算是什么?他这段时间以来浪费的人力物力还有他自己的脑力又算什么? 这该死的疯婆娘,总算是被他抓到了。这一次,她插翅难逃! 龙薇看着他眸中掠过的怒与笑兼具的冷意,蓦地打了个寒颤,“你要抓我?禁锢我?” “如果有必要的话。” 现在显然很有必要,因为她摆明了是不肯跟他走。 龙薇喘着粗气跟他对峙了几秒的工夫,突然纵身一跃,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吓得大堂里不少男人女人全都尖叫起来,就连君墨影怀里的人儿也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薇薇”梦言紧张地呼吸一滞,喃喃出声。 君寒宵哪里会让她跑掉,论武功,龙薇肯定是比不上他的,所以哪怕龙薇已经不顾一切地跟他动手开打了,还是没能逃过被他抓住的命运。 “君寒宵,你到底干什么!放我一次会死啊?” “是,要死了!” 梦言就这么看着龙薇被某个欲求不满的男人扛在肩上扬长而去。 下意识地就要挣开身上的桎梏去追,可君墨影哪里会放,紧紧地拥住她,在她耳边沉着声音警告:“坏东西,人家是夫妻,你追去干什么?还想搞破坏?” “他现在是劫持,是绑架!你没看到薇薇不想跟他走吗?”梦言怒问。 “总这么躲着逃避也不是个事儿,总要解决的。寒宵找她很久了,你也知道龙薇喜欢寒宵,说不定今日这一追就能把人追回京城去。棒打鸳鸯的事情你就别做了,恩?” 梦言咬着唇,明明她是好心,为什么到了他嘴里她就好像真的犯了大错一样? 她看得出来,薇薇那个样子,绝对不是离家出走闹着玩儿的。甚至刚才谈话中她也感觉到了薇薇这次很决绝。 虽然她很希望薇薇可以跟自己的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她不想以这种强迫的方式 不过现在,很显然事情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 算了。 梦言扶了一下额头,既然事情总要解决,既然已经抓到了,那就让他们去解决吧。 她闭了闭眼,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对他本身的不满,却又掺杂了几分无端的委屈,突然抬头,撇嘴道:“我又没让你跟我一起追去,你去陪着你的芳华就好了,管我做什么?” 芳华,芳华!人家明明叫郁芳华,他刚才跟刘妈妈点人的时候偏偏叫那女人芳华! 叫这么亲热干什么?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在张进闪烁的眼神和影月垂眸的动作里,直接将怀里的女子抱了起来,又在她有所挣扎的前一刻,低头在她耳边意味深长地威胁道:“别乱动。朕现在脾气很好耐心也很好,所以以这种温和的方式抱着你,你若是不乖,朕万一变得像寒宵那么暴躁,你就只有被扛着的份儿了。” 梦言,“” 体力上的悬殊差距? 好吧,她暂且承认她打不过这个男人所以只能乖乖认命。 花满楼底下的宾客显然被他们这些人吓得不轻,又震惊得不轻,这都是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人,来了青楼不玩儿女人,反而一人扛着一个“男人”出去了? 这世道真是变了。 君墨影吩咐张进处理了这里的善后事宜,抱着她就这么踏出了花满楼的门。 室外的冷风吹来,梦言下意识地往男人怀里缩了一下,这种时候,天然暖炉不用白不用。 君墨影低低一笑,在江南大街的光影撩动下,抱着怀里的人步伐稳健而缓慢。 流光叠影,梦言微眯着眼靠在男人怀里,温暖的胸膛给她一种特别安稳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那会儿来江南的时光。 拧紧的眉头逐渐松开,唇角逐渐竟染上笑意,梦言吸了吸鼻子,听起来倒是有些像着凉。 “是不是冷?” “不冷。”她一本正经地摇头,“我刚才说的话,你不要以为当做没听到就可以了。” “什么?” 梦言怒抬头,不期然地撞入男人漆黑深邃的眸中,却见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9章 你的身体是我的 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梦言有些无语,一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蹙着眉盯了他好几秒的时间,突闻男人愉悦的笑声在头顶响起,心里一恼,方才惊觉自己又被这奥斯卡影帝给骗了! “人家的花名就叫芳华,难道你让朕连名带姓地跟那老鸨要人?” “我不喜欢。”梦言吊在他身上,直接开启礼无理取闹模式,气鼓鼓地道:“别人怎么叫是别人的事儿,可你明知道人家的原名还要叫得这么亲热,我就是不乐意了!” 男人嘴角浮起一丝宠溺的笑,沉默了片刻,嗓音低低地道:“好,以后不叫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梦言咬了咬牙,憋了两口气才道:“白日里你救的女人是谁?” 君墨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绰约的万家灯火映着他潋滟的梦眸衬出一种莹莹烁烁的风情,男人的眉梢眼角尽是对怀里那人的温柔缱绻,“你不是都听到了,还明知故问?” “你知道我跟着你?”梦言诧异。 “恩。” 梦言嘴角抽了一下,有些尴尬,敢情她还自以为藏得很好呢,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不过转瞬她就换上了怒容满脸的神情,埋怨的声音带着一丝娇软,就成了撒娇一般的语气,“这跟你救她有什么关系?你竟然为了救她搞得自己受伤,你太可恶了!你的身体是我的,怎么可以为了别的女人受伤?” 救就救了,还敢受伤! 受伤了受了,竟然还不小心让她偷听到事情的本末! “救她的时候没受伤。”他哪儿有这么弱? 要说为了个郁芳华受伤,那还真如小东西所说的,那女人还不够格。只是谁知道那女人会在刺客再次冲过来的时候死死抱着他不肯放手? 就好像故意要让他受伤。 君墨影梦眸陡然一眯,面上划过一丝讥诮的冷色。 若是不出所料,那女人跟那些刺客之间应该也有关系。就算曾经在宫里出现选秀的时候没有,现在出现在花满楼里,也有了。 今晚去花满楼,就是为了查这件事。 梦言一脸古怪地看着他脸上变了几变的神色,自觉地什么都没有问。 有些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比如这个男人去青楼的理由,还有去了之后直接点郁芳华的理由。 别的她不知道,起码这男人的人品她还信得过,以及——偷情也不会带着这么一大帮人。 君墨影看到她垂眸深思,长而密的眼睫打在眼窝处投洒着一层淡淡的阴影,心里涌上一股很软很暖的感觉,不愿让她有所误会,想了想便道:“她可能跟我们路上遇到的刺客有关。” 身体一僵,梦言愕然抬眸看他,“你是说,郁芳华成了他们的人?” 除了震惊,还有一丝心疼。 那张和他母亲相似的脸对于他来说可能并不意味着什么,可是,这男人大抵也不会想让那张脸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最后死在他手里。 幽暗的小巷深处,不似大街上那般繁华得灯火通明,唯有清冷的月色倾洒。如果不是女子的尖叫声喧扰,这里可能是整条街上最静谧的地方。 “君寒宵,你这混蛋,禽兽,你放开我,让我下来!” 龙薇被君寒宵扛在肩上又挣扎不过,头朝下导致她现在所有的血气都涌到了脑子里,头昏脑涨,只好凭借本能一拳一拳打在男人的背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是什么行为?仗着你端王爷的身份劫持我,你简直丧心病狂!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要报官!” “报官?”她的话一下子将他的怒火燃得更旺,一个巴掌狠狠落在她屁股上,刺激得龙薇蓦然尖叫,“君寒宵,你干什么!” 君寒宵重重地冷笑一声,言语中丝毫不掩饰他心底深处透出的讥诮,“龙薇,你搞清楚,你现在是本王的女人,一声不吭跑了几个月,就算本王拉你去浸猪笼也绝不会有人敢妄议半句。你要报官,本王倒是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来管本王的家务事!” 龙薇的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看,闻言,更是差点煞白了一张脸。 时间仿佛有那么片刻的静止,龙薇深深地吸了口气,“端王爷,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大动干戈地找我?”甚至不惜让皇上出手。 当初她逃走的时候完全没有料到这一点,否则她怕是真要好好考虑一下当初该不该跑。 早知道会过上这种被人全国逮捕的生活且最后还要被抓回去,那她岂不白费工夫? 殊不知,她这一声“端王爷”让君寒宵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也彻底崩断,低沉冰冷的声音犹如鬼魅一般从喉咙深处挤出,“本王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是本王的女人,是谁给了你那个胆子从端王府逃跑的,恩?” “所以你抓我是因为我损了你的面子?” 君寒宵微微一怔,本能地反驳嗤笑:“否则你以为本王是舍不得你?” 龙薇顿了几秒,突然停止了挣扎,平静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商量的意味:“那这样好不好我现在跟你回去,你随便在我头上安一条罪名,说我犯了七出之条也好,说我什么都好,给我一封休书吧。”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扛着她的男人脚步明显一顿,环在腰间的力道毫无征兆地收紧,突兀要巨大的动作几乎要把她的腰勒断。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嘲讽的嗓音中夹杂着明显的怒火。 当初那个要死要活追着他跑的疯女人哪儿去了?哪怕背井离乡也要跟着他、最后险些冻死在端王府门口的疯女人哪儿去了? 现在倒是成了他满世界地找她,找到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她却胆大包天问他要休书! 龙薇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声音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是,我要离开。” 君寒宵双拳骤然紧握,冷哼一声:“想都别想!” 龙薇就搞不懂了,这男人当初明明嫌弃她嫌弃得要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竟然还霸着她不肯放? 简直莫名其妙! 看了眼前这条黑漆漆的路,龙薇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想跟他好好谈谈的心思也没了,又在他身上踹了一脚,“君寒宵,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回齐王府!” “回齐王府不是这条路,你当我傻子?”去齐王府的路她都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了,说谎也有点技巧好不好? 君寒宵从唇齿间挤出一丝冷笑:“既然你这么聪明,肯定也知道这条路是去哪里的。” 龙薇呼吸一滞,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天色和这个男人一路往前的脚步似乎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想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本王来问——离开本王,你想干什么?回去和你的青梅竹马在一起,恩?”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胡说八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当初之所以找不到你,是因为你躲到了那个男人的家里。在本王到江南的时候,你才从他们府里搬出去不是吗?” 第一次找不到她,是因为他找遍整个江南,她却躲在一个男人家里,足不出户。 第二次找不到她,是因为当他知道了她的行踪赶来江南的时候,她又躲进了青楼。 她就这么不想见到他,宁愿躲到青楼也 “我跟他没有关系,只是从小认识,所以借他家里的躲一躲!避难你懂不懂?” 龙薇的一颗心尽是慌乱,她能感觉到君寒宵现在很不正常,不是以前跟他吵架斗嘴时那种不正常,她知道这男人骨子里带着皇族的冷酷无情,即便是在这里杀了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根本没人能拿端王爷怎么样,所以她一定要阻止这种可能性发生,她不能连累无辜。 然而君寒宵的着重点根本不在这里,“避难”两个字刺耳得和他听到“休书”的时候一样,他那么大费周章地找她,她却说躲他是为了避难? 很好,这个女人,果然知道怎么挑起他的怒火。 “不懂。”薄薄的唇轻吐出这么两个字,君寒宵抱着她继续霸道前行,不容抗拒。 龙薇气急败坏地翻了个白眼,要是她现在有一把刀,一定能直接捅在这男人身上! “我现在头晕,你放我下来,我跟你回去。别去找他。” 这个“他”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君寒宵气极反笑:“怎么,为了你的青梅竹马,牺牲这么大?刚才不是还死活不肯回去?” “我只是不想连累无辜!” “早在你选择躲进他们家的时候,他就已经跟无辜这两个字沾不上边了!” 龙薇一张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充血而涨得通红,怒骂:“君寒宵,你别让我后悔嫁给你。” 君寒宵瞳孔一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一样,让他有那么一个瞬间连呼吸都困难, “言则,你现在还没后悔?躲了这么久,全国通缉也不肯出来,你要告诉本王,你这不是后悔的表现?” “我不后悔。” 很轻的四个字,却带着一股坚定的意味,君寒宵的心毫无征兆地颤了一下。 君寒宵的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陡然下降的怒火,简简单单四个字就奇迹般抚平他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 然而龙薇的下一句话,却又像是在他的心里燃了一把火,比方才更旺。 “只不过是我年少无知,怪得了谁?” 清清言言的一句,一点都不像她平时说话时那种大大咧咧的风格,却更有说服力地让人相信这才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君寒宵的脚步就这么停了下来,走在幽暗的街头,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惘,随之而来的,竟是心口上细细密密的钝痛,很陌生的感觉,这辈子从未有过。 他放下肩上扛着的女人,却又不肯真正放手,大掌紧紧箍在她绵软的腰间,狠戾捏在她下巴上忘记控制力道的指尖强迫她与他对视,“年少无知?没有人告诉过你么,做过的事情就要负责,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既然这么选择了,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继续走下去。” 龙薇若不是被他用这样的姿势固定着,身体一定会止不住发抖。 她的眼睫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我放火烧了你的王府还是上辈子欠你了,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坏?” 爱太深,太痛,所以不想再爱。 她现在只是想找一个没有他的地方静静疗伤,这么简单的要求,他也不允许么? 君寒宵看着她难得的软弱,动了一下嘴唇,本能地想反驳一句,哪里对你坏? 在他看来,一直都是他在退让。从一开始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地缠上他,到后来莫名其妙地跟他回王府,最后让她如愿以偿嫁给他,虽然他一直都是冷言冷语,可是从来,她的要求他都做到了不是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她早就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被她爹强迫嫁给另一个人。 后来晕倒在端王府门口,如果不是他将她捡回去,她说不定就那样客死异乡了。 他究竟哪里对她坏? 可是对上她蕴着一丝刺痛的双眸,他竟莫名地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龙薇闭了闭眼,哂笑一声将他推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垂眸,“就当过去是我不自量力好了,现在能不能放我一马?” 君寒宵看着她这模样就觉得心头有把无名的怒火在燃烧,什么叫就当她是不自量力? “本王找了你那么久,你觉得可能这么简单放过你?” 箍在她腰间的力量骤然一收,将她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几分,两人的胸膛几乎是没有一丝缝隙地熨合在一起,就连对方呼吸的强度也能感受到,密切相连。 “说,当初为什么要离开?” 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她咫尺的距离响起,龙薇甚至连呼吸都忘了,大脑一盘空白,虽说她已经嫁给他,却从来没有保持过这样亲密的姿势,现在的他们好像离得很近,近得连他的呼吸也肆无忌惮地喷洒在她脸上,一路蔓延到了耳根。 “重要吗?” 君寒宵冷笑一声:“让一个人女人从本王眼皮底下跑了,要是连个理由也没有,你让本王怎么好意思让你这么完好无损地跟本王回去?” 言下之意,要是她不肯说,就别怪他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龙薇心口一颤,过去她敢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撒泼的本能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或许是自知理亏不敢得罪,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好久,才从失声的状态下恢复过来,咽了口口水,问:“你想怎么样?” “正如你所见,本王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人被连累,恩?” “君寒宵,你别太过分了!” 龙薇狠狠挣扎了一下,一只手甚至抬起来想要打他,却被男人轻而易举地握住,力道大得让她根本抽不回去,薄唇冷冷掀开,逼问道:“现在打算说了吗?” 龙薇突然笑了一下,她真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从今往后,你不准动任何无辜的人,也不能拿他们威胁我。” “好。” 话音刚落,龙薇就猛地推了他一把,君寒宵一时不察,箍在她腰上的手就这么滑落下来。有那么一瞬间,胸腔划过一丝名为失落的感受。 “君寒宵,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主动太廉价,所以才把我的感情当作儿戏?”就在他发怒上前重新将她抓住的前一秒,龙薇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急忙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的确是对你一见钟情,不过不是一年前比武招亲的擂台上,而是你四年前你在一群歹徒手中救下我的时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惧的事,脸色越来越白,寂静的小巷里响起的声音也染上颤意。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当时就被他们强上了所以,大概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喜欢你。” 方才一直垂下的眼帘突然抬了起来,意识到君寒宵也在看她,龙薇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甚至意味不明地冲他笑了一下,“不过这种事你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一年前再见的时候,你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只可惜,我还记得你是我喜欢了三年的人,所以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地得到他,不择手段地闯入他的生活。 君寒宵对她说的这些确实没什么印象,此刻被她提起,才隐约记得当年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他的脸色很难看,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当初对她的印象好像被她这一番话完全推翻。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他此刻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很懵的状态。 良久,才用他绷紧的嗓音问了一句:“既然喜欢,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太累了。”她答得很快,似乎连想都没想过,抑或是早就想过千百遍。 “我以为我喜欢你所以待在你身边就够了,但是后来发现太累了。因为喜欢了,就会想要获得同等的感情。但是你给不了,所以我不想再继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0章 你是不是男人 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席卷了君寒宵的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为什么从她说到四年前的事开始,他就觉得她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这样陌生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上前紧紧抓住面前的女子。 脑子里唯一一个清晰的念头:她不能离开。 “你要喜欢就喜欢,要来就来,现在要离开就离开,天下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君寒宵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语无伦次,要是照这么说下去,事情一定会偏离他预想的轨道。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嘴里说出来的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一只手紧紧掐在她的腰里,另一只手藏于袖中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欢快跳动着。 龙薇听他说完这句话,脸色就是一变,咬牙道:“君寒宵你什么意思?”方才落寞中夹杂着一丝苦涩的神情彻底从她脸上消失,取代带之的极度的震惊与愤怒。 她以为她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可是听这男人说的话,似乎还是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什么叫天下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她究竟占到什么好事儿了? 她喜欢他,陪他演戏,还要被他迁怒,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他救了她,后来在端王府门口他也救过她,可是既然那些事对于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并非她不愿意报恩,只是被他用这样的口气说出来,还真是有种令人发指的感觉。 她不过就是喜欢上一个人而已,追了那么久,甚至不惜沦为别人眼中的笑柄,难道她现在不想继续犯贱了还不行吗? “本王的意思是,刚才只答应不动你身边的人,也不用他们威胁你,可本王从来没有说过,可以就此放过你。你——必须跟本王回去。现在是齐王府,等南巡结束,就回京城。” “你神经病啊!”龙薇气得差点扬手甩他一巴掌,只是凌厉的掌风在半空中就被人截下,君寒宵冷冷一笑,笑意甚至染上嗜血的冰冷,“你还想动手?当真以为本王不敢对你怎样?” “你还想对我怎样?端王爷,不要说得你现在好像很无辜什么都没有做一样!” “这样就叫做什么了?” 君寒宵冷冷地哼了一声,看来他真的是对这女人太好了,所以才让她产生了错觉,以为堂堂一个王爷险些被人扇巴掌还能好好跟她说话。 他不想再跟她多啰嗦,索性就像刚才一样,直接把她扛到了肩上,丝毫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龙薇快要被这男人气死了,他到底是不是皇上的亲弟弟啊,明明是一家的,怎么就一点温柔细胞都没遗传到?瞧人家每次都是用横抱的姿势,为什么这个男人非要用扛的? “君寒宵你是不是男人,是个男人你就放我下来!你听到没有!” “吵死了!”君寒宵又给了她的屁股一巴掌,眸中掠过一丝危险的寒芒,咬牙切齿地道:“本王是不是男人,你很快就会知道!” 龙薇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可是在江湖上混迹过的女子毕竟不比深闺小姐那般什么都不懂,所以君寒宵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就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了。 吞了一口唾沫,她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深深地吸了口气,只得好言好语地开口:“君寒宵,端王爷,我知道你现在要去齐王府,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放过你一次了,自己不识好歹,不会再有第二次!” “我头晕!” “忍着!” “你这样这样就不嫌难看吗?”看着他转身往相反方向走的这条路,龙薇的眉毛狠狠拧了起来,倒趴在他肩上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不只是大街上的人会看到我们,一会人回了齐王府,皇上他们也会看到,你就不能收敛点?就算不顾及我,难道你自己面子也不在乎?” “怕什么,刚才不也一路走过来了?本王要做的事,还会怕人看?” 简直就是笑话,他抱着自己的媳妇,还要担心别人看了会不会觉得难看? 更何况,皇兄他们刚才在花满楼也早就看到过了好吗? 君寒宵觉得这女人一定是太久没跟他在一起所以变蠢了。 “你要是真觉得难看,就安安静静地趴着,反正也没人能看到你的脸。” 龙薇愣了一下,然后就无语了,心里无限哀怨,明明以前吵架的时候她一直能吵赢的来着,什么时候开始,这男人的嘴变得这么厉害了? 君墨影把梦言抱回齐王府之后,原本是打算直接回房睡觉的。反正对于自家弟弟的那些破事儿,他一点兴趣也没有,搂着自己的女人睡觉才是他现在该做的。可是拗不过梦言那颗非要看到龙薇的心,只好陪着一块儿在前厅里等。 可想而知他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帝王不睡,其他人自然也不好睡,只能一块儿在前厅里候着。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此刻最难熬的并不是瞌睡虫来袭,而是要面对这里凉飕飕的阴风寒气。 梦言自然也注意到众人的脸色,讪讪地笑了几声,“那个要不大家都去睡吧。” 她皱着眉头的表情很纠结,天地良心,她只是自己见薇薇,没想拖这么多人一起下水啊。 君墨影凉凉地斜了她一眼,“你也去?” “我”她吞了口口水,“再等会儿。” 众人,“”这不说了等于白说吗? 他们纷纷看向门口,只能期盼着端王爷赶紧抱着美人回来。 于是君寒宵扛着龙薇回来的时候就面临了如此尴尬的一幅场景。 所有人都盯着他这个方向,目光从最初的仇视变成后来的愕然。 最让他觉得恐怖的自然是皇兄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君寒宵的脚步顿了那么几秒,旋即就觉欲哭无泪,他到底哪儿得罪这群人了? “端王爷,你不会是一路把薇薇这么扛回来的吧?” 梦言直接从某人身上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院子里离得很远的两人,表情就跟吞了苍蝇一样。 被她这么一吼,众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微妙,原来看上去脾气很好的端王爷,对女人这么不温柔。 龙薇也不知是因为倒挂着还是被梦言那句话闹得,一张脸顿时充血一样绯红一片,狠狠在君寒宵腿上踹了一脚,恼羞成怒地吼道:“还不快放我下来!” 饶是君寒宵脸皮再厚也觉得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看着梦言急急忙忙朝他跑来,反复思量之后,终于还是把肩上的人放了下来,动作称不上温柔,却也不像刚才那么粗暴。 梦言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句“神经病”差点就脱口而出。 “薇薇你还好吧?没事吧?”此刻的环境虽然不算灯火通明,可还是足够梦言看清龙薇脸上充血的痕迹,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头,理所当然地觉得这是因为刚才脑袋朝下充血引起的。 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有些烫,顿时就对君寒宵更嫌弃了,讽刺道:“端王爷,好歹您也是皇上的亲弟弟,怎么他身上霸道固执蛮横的性格您倒是学会了,就不知道学学他某些温和的行为呢?不知道女孩子身体娇弱不能这么扛着得好好抱着吗?” 君寒宵,“” 龙薇嘴角抽搐了一下,要不要这么犀利地讲出她内心敢怒不敢言的话?不过皇上不是很温柔很深情的吗,为何到了小皇嫂的嘴里就成了霸道固执蛮横?而且就算是真的,也不适合这么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吧? 她尴尬道:“我没事,真的没事,小皇嫂放心吧。” 梦言注意到她的脸色,小心肝儿颤了颤。 天地良心,她只是想教育一下君寒宵而已,没想扯到他们家男人的。更何况,就算君墨影霸道固执蛮横,那也比这位端王爷可爱多了好吗? 干脆无视了君寒宵这个祸害薇薇还害得大家伙儿都不能睡觉的罪魁祸首,梦言拉着龙薇就直接往里面走,“走,进去坐会儿。折腾了一晚上,肯定累坏了吧。” 这话明摆着是说君寒宵不懂怜香惜玉。 君寒宵脸色很难看,可又不能得罪皇兄的心尖尖,只好闷着一口气跟在他们后面进去。 “皇上,齐王,王妃。”龙薇已经被梦言拉着坐下,只好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待君寒宵走进来,齐王看了一眼众人的脸色,不由出来缓和了一下气氛,道:“依本王看,天色也不早了,皇兄和六哥都累了一天,不如早些回去歇着吧。” 齐王的话音刚刚落下,梦言就感觉到龙薇那只手僵硬了。 虽不是很明显,甚至单单看一眼的话绝对不会发现,可谁让梦言现在还握着她没放开呢。 “好啊,齐王说得很有道理。”梦言接话接得很快。 那一刻,君寒宵还觉得她挺不正常的,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了?他还以为自己要被刁难很长时间才行啊 君墨影漆黑的脸色也终于因为她这句话稍稍缓和下来,刚要起身朝她走去,梦言的下一句话立刻让众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我跟薇薇很久没见了,今晚就我们俩一起睡吧。”她笑眯眯又理所当然地道。 除去龙薇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其余所有人都被她这句话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姑奶奶还真什么都敢说啊,没看到皇上和端王的脸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吗? 张进本着替皇上分忧的心思,扯了一抹笑容出来——虽然笑得跟尴尬,温声道:“娘娘,微臣明白您与龙侧妃情同姐妹,只是龙侧妃与端王爷夫妻情更深,人家也这么久没见了,不如还是让他们先聊聊。您与龙侧妃还有很多个白天可以说话谈心。” 他说完就抹了一把冷汗,在梦言的目光直视下觉得压力实在很大。 能不能别这么恐怖地看着他?他这也都是为了两对夫妻的和谐生活作牺牲啊 梦言还没开口,就收到龙薇求助性朝她投来的一瞥,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跟以前嚣张跋扈的性子完全不同,搞得她心里一下子就软了,随之腾起了一股英雄救美的豪气。 她立刻道:“我不要!他们夫妻也可以白天谈心啊,让他们明天再谈!” 话音刚落,立刻察觉到两束凉飕飕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甫一抬头,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她的上方逐渐侵袭而下,梦言抖了一下,就直接被男人抱进了怀里。 龙薇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中下意识地放开了梦言的手。 君墨影刚好就趁着这间隙把怀里的女人拎了起来,嗓音沉沉地道:“回去睡觉,不准打扰他们。” 随后又对众人说:“你们也都快回去吧。” 梦言憋屈地咽了口口水,看了一眼龙薇咬着唇忧愁的目光,摇摇头:我真的帮不了你了。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君墨影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道:“人家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掺和在里面干什么?”君墨影似笑非笑,“君寒宵都当了这么长时间和尚了,你就当是看在他长期欲求不满的份上可怜他一下,免得他以后再也不举了,恩?” 梦言撇了一下嘴,不举真亏他说得出口。 可惜,她对某位王爷还是表示万分嫌弃,“你这么知道他长期欲求不满?谁知道薇薇不在的时候他有没有跟” “你看他那张脸不就知道?”君墨影一脸笃定地打断她,“朕是男人,朕比你了解男人。” 梦言犹豫了一下,心里还是万分不乐意,“可你没看到薇薇不愿意吗?” “有什么愿不愿意的?”那两个人明明互相喜欢,再不愿意又能有多不愿意? 他嗤了一声:“更何况,人家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要是连上床的机会都不给他们,还让人家怎么和?难道你真想看到龙薇年纪轻轻就被休了?” 梦言,“” 为什么她觉得“上床”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这么不纯洁的意思呢? 而且这件事明明就是她占理,为什么被这男人一扯,好像又变成了他才是对的? 梦言想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咬着嘴唇嘟囔道:“没道理君寒宵犯了错还要让薇薇给他占便宜吧?” 君墨影哼了一声:“你又知道是他占便宜?” 明明出力的是男人,享受的是女人,怎么到了女人嘴里就总成了男人占便宜呢? 皇帝陛下表示很不解。 梦言呆了两秒,突然危险地眯起了双眼,“什么意思?” 某人理所当然地挑了一下眉,温润如玉的笑容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和你想的大约是一个意思。” 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梦言一时间也不知道他表达的到底是什么,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想到了那种不太纯洁的画面,咬了咬牙,只好作罢。 快到房里的时候,君墨影用脚踹开了房门,长腿迈开踏了进去,又反脚将门勾上。 一系列动作做得毫无意思违和感,看得梦言瞪大眼睛直冒星星,她家男人委实好帅,随便做什么都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君墨影却在房门紧闭之后低下头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眼神让梦言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吞了口唾沫,正想问他怎么了,却听他低低一笑,“霸道固执蛮横,恩?在你眼里,朕就是这样的?” 梦言哆嗦了一下,像是一只落入大灰狼嘴里的小白兔,闪烁的眼神让她看起来很不安。 “不不不,那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哦,误会吗?” 问话的同时,男人已经把她稳稳地放到了床上,而他的身体也随之欺压上来。房间里唯一亮着的一盏烛火将他高大的身影拉得很长,落在她眼睛里就是越来越暗的光线和越来越浓的阴影。 心跳仿佛漏了几拍,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唇舌就被男人霸道地封住。 梦言悲催地想,明明犯错误的是君寒宵,应该被吃的是薇薇,而她不过是想代为管教一下端王爷那臭脾气,怎么最后就沦落成这个样子了呢? 虽然过程中她确实出言不逊了那么一小下,也确实对他们亲爱的皇帝陛下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敬,不过她还夸了他的行为很温柔呢,怎么就没见这男人奖励她? 前厅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在君墨影抱走梦言之后,齐王和齐王妃也很快离开了,影月对别人的事向来是漠不关心,张进则是秉持着皇上留给他的意见——不要招惹欲求不满的男人,所以也在端王爷黑沉沉的脸色中果断撤了。 于是偌大的前厅里,又只剩下君寒宵和龙薇两个人。 龙薇现在十分后悔跟这男人回来,她刚才应该挣扎一下的——起码先打一架试试看啊,也不至于现在什么选择都没了,只能在这里跟某人大眼瞪小眼。 “回房!” 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君寒宵直接转身朝门外走去,龙薇盯着他颀长的背影愣了一下。 走到院子里还没等到身后的女人跟上,君寒宵拧了一下眉,转过去看到龙薇还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坐在那里,顿时不悦,“还不出来,是要本王进来抱你?” 龙薇狠狠翻了个白眼,“你会不会想太多了一点?” 其实君寒宵刚才有那么一瞬真的是想去抱她的,只是一想到某人说过的话就不想用这种方式,什么叫温柔的行为他没学会?他也是可以很温柔的好吗? 不就是横抱么,有点臂力的男人都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对着龙薇这个脾气这么坏的女人,他要是不暴躁才见鬼了。 “不想本王进去,你就快出来!” 龙薇愤愤地咬了咬牙,她肯定不只是上辈子欠了这男人,而是欠了他几辈子! 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表达了她的不满,随后大摇大摆地朝外面走去,要是可以,她现在肯定还会直接走到君寒宵前面去,只可惜她不认识路,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叫我出来了你又不走,拖拖拉拉地还想干什么!” 君寒宵眯眸冷笑,“很好,本王就看看你是不是一直这么有力气!” 说完之后,不顾她的挣扎,一把抓在她的手腕上,力道大得龙薇都怀疑自己的骨头会直接被他拧断,“君寒宵,你轻一点会死啊!” 男人在前面走得很快,压根儿没理她,几乎是一路拖着她往前。只是龙薇可以感觉到她骂完之后手腕上的力道明显轻了几分,虽然还是这么强势得不容置喙。 被他一路这么拖拖拽拽地走到房里,龙薇很愤怒又很不知所措,停在门口死活不肯进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看他的眼神甚至带着一丝怯怯的恐惧。 察觉到她明显软化下来的态度,君寒宵怔了一下,心底的冷笑又不可抑制地浮上嘴角,“你现在不知道本王想怎么样?” 龙薇看着他冷峻中略带讥诮的神情,突然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下挣开了他的手,君寒宵此前肯定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所以直到她想要往墙外翻的时候,他才赶上去把她揪了回来。 龙薇反手就是一掌朝他劈去,君寒宵脸色一沉,这女人真是太不识好歹,像她这样的性格根本不能好言好语跟她说话,瞧她这得寸进尺的样子! “再不住手,你一定会后悔!”君寒宵只接招不出手,就是怕自己会伤了她。 虽然不能好好说话,可他是个男人,还没有沦落到要跟女人动手的地步。 “我要是逃不出去我才后悔呢!” 她可不想就这么白白被这混蛋玷污了。 “我好像真的听到了薇薇的声音啊,你就让我去看看吧。” 梦言好说歹说劝着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甚至讨好地一个劲儿去亲他的下巴。 君墨影颇为享受地躺在那儿不动,此情此景相当美好,唯一的缺陷就是他身边的小东西现在说的话,所以君墨影已经在心里把某个连女人都搞不定的笨蛋骂了无数遍。 “可能是他们动静太大了,你现在过去岂不是招人烦?” 梦言,“” 当她是白痴么?野人都不知道能不能发出这么大动静。 不过第二天早上看到某人眼角乌青出现的时候,梦言眯了眯眼,难道真的是做到脱力? 好像有点厉害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1章 只想要一个名分 梦言毫不掩饰地落在君寒宵脸上的目光也把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她却还在此时添乱一般地开口:“端王爷,您这是昨晚上没有好好休息的结果?” 说罢,秀气的眉毛微微一蹙,别过头去看着龙薇:你就这么让他得逞了?明明昨天还很是决绝完全不能接受的样子啊 难道真的像君墨影说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梦言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果然不该瞎掺和人家夫妻的事儿。 齐王夫妇和张进目前为止想法都是跟她一样的。 于是龙薇被他们看得一阵面红耳赤,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眼神,虽然她不该把君寒宵打成这个样子,可她也不是故意的啊,怎么这些人盯着她的样子就这么诡异呢? 君墨影淡淡地嗤笑一声,就他家那小东西会觉得君寒宵这笨蛋是脱力,这么明显得被打的痕迹难道很难看出来吗? 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自己弟弟这么没品的事情他肯定是不会做的,直到影月蹙着眉沉声开口,“端王爷,是不是昨日那群刺客潜进了您住的地方?” 君寒宵咬了咬牙,瞪他一眼,低沉的嗓音明显带着不悦甚至是怒火,“没有!” 梦言愣了愣,又看了龙薇一眼,薇薇的表情貌似不是羞怯而是尴尬啊 原来啥也没做。难怪她想呢,这得多卖力才能脱力成这模样。 但是当她反应过来之后,眼角又是一抽,默默地看了影月一眼,这木头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用过早膳之后,君墨影和君寒宵他们几个又出去了。 至于要办的事,梦言猜测还是跟那些刺客有关的,从君墨影昨晚那些话来说,应该是想从郁芳华的嘴里套出一些什么。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梦言也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总觉得刺客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胸口烙黑莲的组织,照影月的能力应该不难查出来。可,这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行刺么? 如果不是的话 她突然攥紧了双手,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知所措的迷惘。 “皇嫂,你怎么了?”龙薇此刻已经直接省略了那个“小”字,因为在她眼里,只有这个人才是皇上心里的人,也是她认定的朋友。 梦言闭了闭眼,尽管一下子没从她这称呼中反应过来,但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计较,只是简单地朝她摇头,“没事,就是有点担心他们。” “他们的武功都很高,几个人加在一起,世上很难找到对手了吧。” “恩,”梦言勉强挤出一抹笑,笑容有些飘忽,“但愿如此。” 如果只是普通行刺的话,他们不会有事的。 平复了一下心绪,梦言本来想问问龙薇和君寒宵的事儿怎么样了,可就在此时,婴儿的啼哭声毫无征兆地响起。龙薇和梦言皆是脸色一变,梦言几乎是拔腿就冲进了寒儿和暖暖的房间。 “砰”的一声推门而入,看到的却只有两个奶娘倒在地上的身影,还有——打开的窗子。 避开了王府护卫,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周围的暗卫 梦言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眼中有什么飞快的情绪一闪而逝。 花满楼厢房。 “郁芳华,你当真什么也不肯说吗?” 张进看着影月已经把剑举在了女子的脖子上,寒芒毕现,身为一个女人不可能不怕,可是她却在身体僵硬的同时又强自镇定着。 “要我说什么?如果我真的有什么可以说的东西,都被人这样胁迫了,我为何不说?” 张进怎么瞧都觉得她没有说真话,“值得用命维护的东西很多,只是芳华姑娘不觉得不值吗?为一群乱臣贼子效力,只会让你背上永世骂名,何不趁着现在弃暗投明?” 郁芳华没有回答,只意味不明地弯了唇角:“皇上,能不能让他们都出去,让民女单独跟您谈谈?” 君墨影皱了一下眉,在他做决定之前,同行的三个人同时出声阻止。 “皇兄不可!” “皇上不可!” 只是片刻的沉吟,甚至算不上犹豫,君墨影就朝他们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随后将视线落在面前这个女子身上,薄唇轻掀,语气淡淡地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他这样的态度,就好像她说不说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一样。 郁芳华垂眸轻笑,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泰山压顶不形于色,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的情绪产生波动似的。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皇上” “条件?” 郁芳华愣了一下,不禁自嘲地想,跟聪明人讲话果然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皇上带我一起回宫吧。” 她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坚忍的黑眸中似乎染上一股别样的情绪,类似痴迷,“如果我把什么都说出来,他们不会放过我的。而如今,我唯一能够相信的安全的地方,就是皇上身边。” “还有呢?”君墨影仍旧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应该不只是回宫这么简单吧?你是不是还想说,给你一个名分?” 郁芳华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被她掩了下去,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我确实喜欢皇上,早在当初第一眼见到皇上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是这样了。” 任谁看了这么优秀还这么深情的男人,都会忍不住的吧? 只是当时的她,没有任何机会。 他就这么把她赶回了江南,不给她任何机会,当时虽然遗憾,却也没有过多的想法。毕竟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就连选秀也是被人利用,哪里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直到回到江南,直到家破人忙,直到那些人找上她,直到沦落青楼 见他半响没有开口,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郁芳华又连忙补充道:“皇上若是觉得我不干净,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皇上,我现在还是清白之身。到时候皇上随便给我一个身份,我便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君墨影眉心微微一凝,眼梢轻抬,睨了她一眼。 “你觉得你知道的那些会值一个名分?”他眸色平平,甚至称得上冷淡,“或者,你觉得刚才朕犹豫是因为在考虑你的提议?” 郁芳华大抵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上的惊愕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还是落在了对面的男人眼中。君墨影冷冷地想,那种掉价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做? 尽管郁芳华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还是很快就调整过来,“所以皇上的意思是,即便我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吗?” “你威胁朕?” “不是。”郁芳华低垂了眼帘,轻声一笑,“我只是喜欢皇上。反正皇上身边已经有这么多女人,随便给我一个名分也不可以吗?” 她要的也不多,只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他身边,她相信,总有一天可以走近他心里。 那个女人可以的,她没理由做不到。 君墨影几不可闻地笑了笑,听在郁芳华的耳朵里,那就是十足的讽刺,可是不等她开口,他就没有丝毫商量余地地拒绝了她,“她会不高兴。朕的后宫里,不会再多出别的女人。” 就连本来有的那些,也要彻底清除,又怎么会允许更多的女人进去。 虽然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把眼前这个女人带回去也没什么,到时候一块儿遣散了就是。只不过,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让他的女人有丝毫不高兴。 郁芳华闭了闭眼,为什么她觉得一个皇帝说出这样的话来特别可笑呢? 是不想带她回宫找的借口,还是心里当真这么想? 仔细想想,怎么可能是前者。如此骄傲的男人,自然不屑于跟一个女人说谎,不想带她回去直接说一声就好了,哪里还需要找借口。 可若真的是后者那皇上对那个女人会不会太好了一点? 好得让人嫉妒。 嘴角轻扬,郁芳华勉强露出丝丝浅淡的笑容,轻声问道:“皇上,皇贵妃娘娘不是这么不懂事的人,此次的刺杀事关重大,难道为了您的安危,她就连这么一点点都不肯退让吗?” “不是她不肯退让,是朕从没想过要她让。” 君墨影眉心微微一拢,眸中掠过很淡的厌恶,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连你都知道的东西,朕不可能查不出来。” 说完之后,像是失去了耐心一样,直接起身,走到门口推门出去。 郁芳华一急,也跟着站了起来,“皇上” 君墨影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打断道:“影月,把她带回去。” 不接受她的条件,不代表不能继续盘问这个女人。这一点,影月和张进都比他更在行。 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刚刚离开花满楼,没走几步路,就看到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朝她跑过来。 君墨影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慌乱的样子,心里顿时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大步朝她走过去,梦言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骨节狠狠地攥成了白色,就像是抓住了汪洋中的最后一根浮木,她灰白寥落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希望。 “君墨影,孩子寒儿和暖暖被人抓走了!” 不只是君墨影,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君寒宵和影月张进也都变了脸色。 “怎么会被人抓走的?”君墨影眉心一蹙,脸上的神色蓦然变得冷峻,立刻扫了影月一眼,喉咙里发出的低沉的嗓音,“齐王府有多少暗卫?” 影月面色凝重,“回皇上,至少百人。” 上百个暗卫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人解决掉,他绝不相信他亲手挑选的暗卫如此不济,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对方准备太充足,且对他们的行踪了解得一清二楚。 若是今日他们还在齐王府,幕后之人不会这么轻易出手。 “张进,你先带她回去。”君墨影扫了郁芳华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张进很清楚那一眼的意思,就是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在短时间内从郁芳华口中得到他们要的东西。 他知道,如果帝王本来还有耐心陪对方慢慢玩,那么现在对方劫走太子与长公主的事,已经彻底踩到了帝王的底线,也消磨了最后那一丝耐心。 “是,微臣明白。” 君墨影又沉声对君寒宵和影月道:“这件事是谁动的手,今晚之前,朕要听到结果。” 郁芳华走到一半,突然神色复杂地转过来看了他们一眼,站在原地的那两人,一个满目担忧,一个像是失了浑身力气一样跌在了男人的怀里。 张进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终于还是不耐:“快走吧。” 君墨影抱着怀里泪痕都还没有完全干涸的人,她的脸色白得吓人,他紧紧抱住她,“乖,言言别怕,朕不会让寒儿和暖暖出事的,别怕。”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安抚,“他们抓寒儿和暖暖无非就是为了朕,在目的达到之前,一定不会动我们的孩子,恩?” “不是,不是” 梦言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被君墨影半扶半抱着才勉强能够稳住身形,她疯了一样拼命摇头,嗓音断断续续干涩得几乎失声,“不是,你不知道,不是这样的” 君墨影皱了一下眉,第一反应就是他不知道什么? 她现在说的话很奇怪,可是此刻他也没有多想什么,只当她是思绪混乱迷糊不清才会如此,“言言,朕保证,寒儿和暖暖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来,别担心了,别这样。” 她现在这个样子,反而更让他担心。 看着她白得几乎透明的小脸,他心疼得抹去她脸上和沾染在睫毛上的泪水,可是她眼睛里的灰败和迷惘却像是一张网紧紧将他罩住,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们只是不会让寒儿和暖暖死!”梦言突然尖叫了一声。 嚎啕大哭的泪水覆盖了整张脸,她像是魔怔了一样抱着自己的头,仿佛脑子里的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了,痛得她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她低吼道:“寒儿和暖暖只是筹码,只要孩子还在,他们根本不怕这样的筹码失去效用。君墨影,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 君墨影握紧了拳头,压抑着极大情绪的胸膛急剧起伏了两下,他蓦地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下一秒,她软下的身体就直接倒在了他怀里。 君墨影抱起她,哑着声保证道:“朕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他知道她的意思,那些人不会让寒儿和暖暖出任何意外,可这不代表过程中不会做什么伤害孩子的事。因为只要寒儿和暖暖还活着,他们就像被人抓住了七寸,没有办法毫无顾忌。 可是,若真的如此大费周章抢了他的儿子和女儿,应该也不会无聊得特地去伤害。 他一路抱着把梦言带回了齐王府,王府内的气氛十分沉重。 齐王愧怍难当,“皇兄,太子和长公主在臣弟的王府里失踪,是臣弟保护不力,臣弟罪该万死,还望皇兄降罪!” “他们是冲着朕来的,不关你的事。”君墨影漠然地说了一句,就抱着梦言回了房。 临走之前,又让齐王妃和龙薇一起过去陪着她。 “她现在情绪很激动,若是她醒了,你们跟她说,孩子朕一定会带回来的,让她别担心。” 君墨影一边嘱咐,一边给梦言盖好了被子,深沉疼痛的目光中夹杂着明显的怜惜与温柔。 “皇上您放心去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皇贵妃。”齐王妃小心翼翼地答道。 君墨影点了点头,朝着门外走出去。 齐王妃和龙薇在床边守了两个时辰,梦言才醒过来。 她的眼神有那么片刻的涣散,带着初醒的茫然怔忪,不过下一秒,她的脸色就变了,像是被极大的恐惧包裹,腾地一下从床上翻坐起来。 梦言想也不想就把身上盖着的被褥掀开,像是无视了眼前的两个人一样,直接就要下床。 龙薇和齐王妃对视一眼,几乎都是下意识地就握住了她的手,一人一边。 齐王妃担忧地劝道:“皇嫂别担心,皇上让我们告诉你,太子和长公主一定会安全回来的,你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梦言摇了摇头,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她强忍着不哭出来,“我没事了,你们不用看着我,我自己出去看看” 龙薇连忙用力按住她不让她起来,“皇嫂,你别这样。就算你出去了也没什么用,皇上他们早就已经不在王府里,你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根本追不上的,还是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既然皇上说了会把太子和长公主带回来,就一定可以做到。” 不是她要安慰人,而是她真的这么相信着。那个男人太强大,好像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我只是出去看看。” 梦言闭了闭眼,僵硬的连呼吸都在颤抖,“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保证不会乱来的,求你们放开我,好不好?” 龙薇的脸色立刻就白了,她何曾见梦言对谁用过一个“求”字。 “皇嫂” 齐王妃看出了龙薇的挣扎,连忙冲她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梦言道:“皇嫂不会武功,就算出去了也没用。我们都知道你担心,可是你也不想让皇上分心,是不是?” 梦言眼睛里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2章 你要什么? 官道上,黄沙滚滚,属于初冬的萧索已经席卷了整个江南,到处都是枯败的落叶断枝。 影月生平头一次不顾帝王的旨意,出声阻止:“皇上,让属下跟您一起去吧。” 断木崖,这种地方一听就危险到了极点,若是一个不小心影月根本不敢想。 可是现在他劝是这么劝了,帝王肯听他话的可能性却微乎其微。或许唯一可以拦得住帝王的人,此刻还在齐王府里刚刚醒来。 早知如此,当初他们在齐王府收到对方来信的时候,他就该去偷偷解了皇贵妃的穴道。 果然,君墨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直接拒绝道:“不必了。他们说了只让朕一个人去,若是你跟着,他们会对寒儿和暖暖不利。” 信上说得很清楚,只要多带一个人,就把他们的孩子从断崖山扔下去。他这辈子大的小的赌注不知道下过多少,但是他的孩子,却不在他可以拿来赌的范围之内。 何况,若是寒儿和暖暖出了一丁点的意外,那小东西会疯的吧? 影月挣扎了一下,冷峻的侧脸紧紧绷在一起,嗓音却透着一股执着的意味,“可皇上明知那是一个陷阱,若是孤身前往,即便可以救回太子和长公主,那皇上的安危,谁来负责?” 君墨影答非所问:“你带人在断木崖下面埋伏,若是被人发现,就把人解决干净。” 临走之前,又说了一句:“过半个时辰朕若是还没有下来,你就带人上去。” “皇兄——!” 君寒策马飞奔过来停在帝王身后,跳下马道:“皇兄,您要的消息,张进已经问出来了。” “郁芳华松口了?”冷淡的声音似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对此并不感兴趣,不等君寒宵回答就直接继续道,“这件事不只是那日刺杀我们的黑莲帮所为吧?” 君寒宵严肃地点点头,“皇兄猜得没错。黑莲帮的确被人控制了,虽然他们原本只是一帮乌合之众,可是近两年却成了江湖上新起的一股势力。” 说得越多,他的眉头就蹙得越紧,“据郁芳华说,去跟黑莲帮帮主联系的通常都是一个叫流风的。不过流风也不是他们的主子,只是一个传达命令的。有一次郁芳华偶然听到他们的谈话,提到了一个称之为主上的人,如果所料不差,那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君墨影眯了眯眼,照这样说来,那个所谓的主上密谋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 君寒宵看着他的脸色,试探着劝道:“皇兄,臣弟怀疑今日绑架的应该就是那个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断木崖上不安全,对方摆明了是皇兄您不能就这样上去。” 君墨影当然知道他省略的是什么,对方今日摆明了就是要自己的命,可若是不去,那就会让寒儿和暖暖成为弃子。 弃子的下场,唯有一死而已。所以就算明知危险,他也不可能放着他的孩子不管。 “不用说了,朕意已决。后面的事情朕都跟影月说过,若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眉心微微一蹙。 君寒宵近乎惶恐地瞪大了眼,心跳不知道漏了几拍,这辈子他还没有过这么害怕的感觉,他无所不能的皇兄现在要说什么?若是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皇兄,没有发生的事情,您不喜欢做假设的,对吗?” 如果仔细听,甚至不难听出北风吹乱的漫漫黄沙之中还有他几不可闻的颤音。 君墨影看了他一眼,平静无澜的眸中透出一丝欣慰,帝王之家能有这样的亲情,于他而言实属难得。 他知道,就算他现在什么都不说,寒宵也会把所有可能的情况处理好。既然如此,他确实没有说的必要了。 所以到最后,他只是点了点头,道了声:“恩。” 转身的背影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君寒宵看着这样的他,垂在两边的手掌陡然紧紧握成了拳头,脑子里突然窜出了一句话——越是无情淡漠的人,一旦爱上,就越是深情。 他以前常常觉得,皇兄若是一辈子都绷着那张冰山脸,一定会很累。这辈子似乎从没有皇兄想得到或是追求的东西,就连江山皇位也不过是因为父皇传了下来。所以当小皇嫂出现的时候,他一度觉得庆幸,皇兄脸上终于有了正常人该有的表情,也有了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可是这一刻,他却觉得,作为一个帝王,或许没有感情才是最好的。 起码不会让人将此作为软肋来威胁。 一个人有了软肋,就不再是无懈可击的完美不败之身。 君寒宵无比确定,要让一个皇帝亲自冒险去救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儿子,也是一件万般荒谬的事情。古往今来,帝王大多无情,父子手足残杀的事例比比皆是,所以换了他们祖先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牺牲自己去救什么所谓的儿子。 只可惜,寒儿和暖暖不是一般的孩子,他们是皇兄和他心爱的人所生的孩子,无可取代。 他捏了捏眉心,问:“影月,皇兄让你过多久上去?” “半个时辰。” “人都安排妥当了吗?” “是,皇上先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让他们都注意点,对方也不是简单的角色。” “属下明白。” 君寒宵其实也知道皇兄亲自安排的肯定没有问题,还是不由说了这么几句,或许只是想在这前所未有的漫长的半个时辰里消磨时间。 齐王府。 梦言一脸漠然地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饭菜,完全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齐王妃和龙薇对视一眼,静默了片刻,开口劝道:“皇嫂,你好歹吃一点。皇上出去只是为了把太子和长公主带回来,不会有任何事,你现在这么饿着自己也不是办法啊。” “我真的不想吃,你们让我静一静。” 梦言撑着头疲惫地靠在桌上,她现在也不是想矫情什么,只是半点饿的感觉也没有,心里唯一在想的就是君墨影和她的两个孩子。 “皇贵妃,门口有人要见您,您看”齐王府的下人进来禀报。 “混账!皇贵妃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吗?”龙薇怒斥打断。 守卫连忙道:“小人该死!小人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皇贵妃,只是那人提到了太子和长公主,还有”他吞了口唾沫,“还有皇上所以小人不敢不来禀报!” 梦言的脸色登时一变,“什么皇上?他说皇上怎么了?那人现在在哪里?” 龙薇的嘴角抽了抽,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合适,她一定要调侃两句:人家明明还提到了你儿子和女儿,你怎么尽想着你的皇上? “皇嫂,你别这么激动。”齐王妃站起来,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对那守卫道:“你慢慢说,要见皇贵妃的人是谁,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回王妃,小人也不认识那个人,他只说,要是皇贵妃对皇上或者自己儿女还感兴趣的话,现在就出去见他,他会当面跟皇贵妃说。” 说话这么难听,肯定不是自己人。龙薇这么一想,立刻就拉住梦言,“皇嫂,那人来历不明,要是他意图” 梦言拂开她的手,“总要看看才知道,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龙薇沉默了片刻,知道现在怎么劝都是没用的,更何况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她也耽搁不起,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陪你去吧。” 梦言也没有拒绝,“好。” 等在外面的是流风,看到梦言,他甚至很善意地露出一抹微笑,“皇贵妃。” 梦言顿了一下,道:“你想说什么?” “我来这里,只是想请皇贵妃跟我走一趟。”很开门见山的回答。 龙薇顿时就怒了:“你到底是谁?皇贵妃身份尊贵,凭什么要跟你走一趟?” “要是皇贵妃可以弃自己的太子和长公主于不顾,那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语气看似恭敬有礼,言语之间的威胁意味却已经很明显了。 龙薇狠狠瞪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抓紧梦言的手,“皇嫂,你不能跟他走。皇上说了,让你好好在这里等他回来的,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这个人就要你跟他走,要是他骗你怎么办?” 梦言拍了拍她的手,抬头看向流风,眸中掠过一丝寒凉的嘲讽,“不可能随便来一个人我就跟他走,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儿子女儿在你手里?” “非要证据么?”流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既然如此”他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块金锁片,“这个够了吗?” 龙薇一直在观察梦言,自然不会错漏她此刻煞白的脸色,虽然她不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可是很明显,这应该是太子或者长公主的贴身物品。 她咬着牙朝梦言摇了摇头,尽管她知道这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流风嘴角微微一勾,兀自把玩着手里的东西,“皇贵妃应该不会不认得这个吧?” 梦言伸出手,冷冷道:“把东西给我,我跟你走。” 流风被她眸中的冷色震了一下,这是就连被他拿着她孩子的东西也让她觉得不满了? 很大方地把东西朝梦言手里一扔,“那就走吧,皇贵妃。” 梦言才走了一步,又被人拖住,“皇嫂,不要去!” 她皱着眉回头,“薇薇,你知道我不可能拿我的孩子来赌。” 一点点的危险都不可以。 天色渐暗的街头,流风步伐稳健地走在梦言身边,既不会走得很快,也没有要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意思,倒像是完全不担心她会跑了。 没多久就有人给他们牵了马车来,梦言一声不吭地跳上去,流风挑了一下眉,紧随其后。 马车很大,除了马蹄和轮毂滚动的声音,车厢里寂静得只能听到寒风拂过的绵长悠远。 梦言一直盯着窗外,哪怕窗户紧闭,从她这个方向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东西。 流风时而会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时而也会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意味深长的审视。 “小七,过去的事,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起来吗?”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梦言黑长的眼睫微微一颤,掀起眼帘斜了他一眼,淡漠、嘲弄。 “又是小七?”她凉薄地勾唇,“你这样笃定的口吻,好像我不承认也不行了。” 她像是在笑,笑容里你却不带一丝温度,“从我一年前失忆开始,就总是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有没有想起过去的事。经验告诉我,这么问我的人,肯定是跟我过去那段记忆有关的。你们绑了我的儿女,又威胁我的丈夫,怎么现在你打算告诉我,我们关系匪浅吗?” 说完,她微微挑眉,漆黑的没有光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落在流风身上,等他一个答案。 流风听着她言语中毫不掩饰的讽刺,皱了皱眉,“你仇视我?” 尤其那一句“我的丈夫”,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直白得像一把尖锐的刀。 她怎么可以这样? 就算失忆了,她怎么可以这样。 他不得不庆幸,此时此刻坐在她面前的是他,听她说这番话的也是他。否则要是被主上听到她这么说,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尽管那个男人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可是他很清楚,小七是不一样的,在主上心里,也只有小七是不一样的。 梦言看着他紧绷的脸上闪过一丝薄怒,快而淡,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几乎捕捉不到。她完了弯唇,只觉得很可笑,“不然,你觉得我应该给你什么好脸色?” 流风沉默不语,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将近一盏茶的工夫,才神色如常地收回视线,“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不想跟你计较。” “哦,照你这么说,好像还都是我的错了。”梦言轻轻笑了一声,她垂下眼帘,撩了缕头发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看来有什么你想让我记起来而我没有记起来的事?” 流风自问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是现在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只想掐死这个女人。 冷冷地瞪了她半响,冷哼道:“我没有权利告诉你。” 梦言耸了耸肩,“不说就算了。” 明明就是他自己先提起的,现在搞得好像她很有兴趣知道一样。 马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压抑起来,流风气闷地坐在那里,脸上明显写着“我不爽”三个大字。 “大人,到了。” 直到马车停下,外面的车夫传来这么一句,梦言才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流风刷地一下撩开了车帘,此刻的动作和俊脸上冷硬的表情无不彰显着他的不悦,梦言鄙视地斜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用得着拿块破布出气么? “下车。”流风下了马车之后,对梦言说道。 梦言拎着裙子直接跳了下来,动作很轻快,好歹也跟卿玉学了那么久的招式,虽然目前还只是花拳绣腿,不过从马车上跳下去这么简单的动作早已经难不倒她。 流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学武功了?” “关你什么事。”梦言一手拨开他,没好气地从他身前越过。 流风的目光转而变得复杂,满是深沉地盯着她的背影,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她还会有学武功的时候。 看来,她确实是变了很多。只是不知道,这种变化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你主子究竟想要什么,为什么要选在这种地方谈?” 梦言看了一眼面前的断崖,心底一寒,漂亮的星眸中划过一丝暗色。 “我只负责把你带来。” 言下之意,其他的东西他是不会说的。 梦言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算他不说,她也隐隐能猜到他们究竟想做什么。选在这样的地方,加上前两次的刺杀,他们要的,无非就是 她的呼吸陡然一颤,理也没理身后的人,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往悬崖上跑去。 远处隐匿在树林之间的人蠢蠢欲动,影月紧紧凝视着远处两道人影,“端王爷,那是皇贵妃!” 君寒宵当然也看到了,闻言,薄唇更加用力的抿成一条直线。 “他们已经劫持了皇兄的孩子,为什么还要把她带来?”他紧蹙的眉宇间闪过疑惑,末了,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不能再等了。就算皇兄武功再高,要同时保护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我们现在就上去!” 影月迟疑了一下,就认同地点了点头。 那三个人对皇上都是那么重要,任何一个落在对方手里,都足以钳制皇上,更何况三个。 悬崖上的风很大,咧咧地刮个不停。 一共四个人,三个站在一边,两男一女。站在前面的男人戴了一张青铜面具,身旁的女子脸上同样覆了纱,而他们身后那个男人则不畏见人,没有任何遮掩,手里抱了两个孩子。 君墨影就站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北风鼓动了他宽大的袖口袍角,衣袂翻飞,丰神如玉。 即便是这样不利的形势,仍然掩盖不了他身上高贵冷傲的气势,那是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傲,睥睨天下。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泼墨般沉沉的暗色。 良久的对峙。 “你要什么?” 君墨影平静无澜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份凝滞诡异的氛围。 对面的女子低声一笑,笑容却带着数不尽的嘲讽,“听这话的意思,无论我们要什么,皇上都会给?” 君墨影非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连眼波都没有动一下。 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等着对方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3章 聪明的就换一个条件 被无视的女子明显有些着恼,原本安静垂在两边的手掌用力攥了一下。 男子眼波微动,却仍是目不斜视,“如果我说,我要皇上的命呢?”他也看着君墨影,“用皇上一个人的命换这两个孩子的,皇上是否愿意?” “不要——!” 君墨影根本没有回答的间隙,甚至思考的余地也没有,一道惊呼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你怎么来了?” 梦言好不容易从山下爬上来,看到的就是君墨影眉心深锁责备她的样子,换了平时说不定她会跟他撒个娇,可是现在她却根本顾不得这些,冲到他面前紧紧抓住他的手,仰着脖子一脸坚定地对着他摇头,“君墨影,不要。” 从始至终,她的眼睛里都只有一个人,仿佛这里的其他人都是摆设一样。 自然她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长身玉立,然而那淡漠的事不关己的样子早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变了,除了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那份不可置信,转而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冷冷地睨着跟在梦言身后上来的流风。 流风何其无辜,被他这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一脸茫然。 主仆二人都不是笨蛋,倏地就反应过来,视线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落在身旁的女子脸上。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女子几不可闻的轻笑几乎被北风吹散在山崖的顶端。 生平第一次,她忤逆了那个男人的意思,也是第一次,她无视了那个男人的目光。 她弯唇浅笑,漂亮的眼睛里却覆着一层寒霜,毫不留情地开口:“皇贵妃说不答应的意思是——不想要你的儿子和女儿了吗?” 梦言现在满心满眼只有面前的男人,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到,她当然知道那些人想干什么,可是不行,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可以让君墨影涉险。甚至,若是可以,她宁愿自己 “君墨影,你答应我,好不好?” 君墨影垂眸看着怀里的她用力地咬着唇,抓在她胳膊上的手明显是在发抖,仿佛他不答应,她就会在下一秒哭出来一样。 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他的嗓音比平时更低,带着明显的安抚,“言言,朕说过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有事,什么时候骗过你,恩?” 浑身的力气像是在那一瞬间被抽干,攥着他的手也随之垂落下来,身体直接软了下去。 “言言!”君墨影脸色一变,连忙将她接住。 梦言的脸上露出恍惚而又悲痛的表情,喃喃地道:“你骗我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会带着孩子平安回来,现在改口,你是不是想说话不算数了?你是不是想骗我?” 君墨影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没有,不会骗你的。孩子会好好的,朕也会好好的。” 一抬头,他的目光立刻冷下来。 “你们都听到了,这件事朕不可能答应!聪明的就换一个条件,否则你们应该很清楚,即便是要了朕的命,你们也不可能平安离开这里!” 在他看来,要他的命无非就是想争夺皇位,若是连命都交代在这里,那说什么都没用了。 现在这个时候,山下的人影月应该解决得差不多了 “皇上还真是自信。”对面的男人淡淡地嗤笑一声,“要是有皇上和太子陪葬,就算今日我们全都死在这里也值了。” 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没有变化,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感觉到他有哪里不一样了。云淡风轻的姿态似乎敛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名的怒火,就算面无表情,依旧可以从他周身散发的气息看出这一点。 站在他身旁的女子苦涩地弯了弯唇角,或许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因为被威胁了才会如此,只有她知道,不是这样。他之所以生气,只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已,因为那个女人的眼中没有他,甚至从头到尾没有看过他一眼。 君墨影眯眸冷笑:“你确定,你们打算全都把命留下?” 一句话落砸落在众人心头,莫名就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皇上就这么自信?” “对付一个只会拿女人和孩子来威胁朕的人,朕当然自信!” “成王败寇,素来不择手段。”那人冷哼,青铜面具下并未覆住的那双眼睛,漆黑幽邃仿佛照不进任何的光影,他目光掠过他怀里低垂着眼帘的女子,唇角凉凉勾起,“不过看在皇贵妃宁可抛弃她的孩子也不愿让皇上受伤的份上,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梦言倏地抬头,咬着牙的怒视中明显含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不要把你的卑鄙行径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我的孩子?” 在她落下“卑鄙”两个字的时候,山崖上的寒气明显又重了几分。 流风已经狠狠拧起了眉毛,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男人,又看了一眼对面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怎么瞧怎么碍眼。这世上谁都可以说这种话,主上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她怎么可以? 还没有等他开口,身旁的女子就厉声道:“皇贵妃别忘了,你的孩子现在还在我们手里,你确定自己有资格这么跟我们说话吗?” 梦言同样回以冷笑:“你确定你有资格站出来代表你身边的男人说话吗?” 话音落下,看到女子眼中明显闪过一丝难堪,她的心里竟产生了恶意报复的快感。 君墨影看着这样的她,却只觉得心疼。圈在她身上的力道愈发得大,他眸光直视前方,冰冷的字句毫不客气地落下,对着那男人道:“改变主意了?所以你现在想要什么?” “是。”天色越来越暗,没有人看见他额头上隐隐跳动的青筋,男人的嗓音紧紧绷成了一根弦,“我现在不要皇上的命,只要皇上废掉一只手,我就放一个孩子。” 言下之意,只有两只手全部废了,才能救回两个孩子。 梦言一震,眼泪刷的一下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滴在君墨影的手背上。君墨影皱了皱眉,顾不得回答对方的话,喉结微微滚动,温柔中蕴着疼痛的吻落在她的额角。 “傻东西,哭什么?” 在他的记忆里,她掉眼泪的次数实在很少,不管受了再大的伤害,她好像也不会哭。也正是因为这样,此时此刻看到她怎么也停不下来的泪水,他的心就痛得一抽一抽的。 “别哭了,刚才还说好的相信朕呢?”君墨影一只手抱着她,撤了一只手拂去她脸上冰冷的泪痕,“你这样哭,朕心疼。” 梦言起初只是任由眼泪滑落,无声地哭泣,到后来就渐渐地止不住抽泣出声,连呼吸都带着明显的颤抖,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让她有一种这张脸已经不是她自己的错觉。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还会面临这样肝肠寸断的一天。 舍不得她的孩子,也舍不得他的手,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废了自己的手 “我给,好不好?” 宛若呢喃的声音被风一吹就散了,轻得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 君墨影的心跳却像是漏了一拍,震惊地出声:“言言” 可是她突然就拔尖了嗓音,谁的话也不听,两只手捧着自己的头,像是当初疯掉的时候一样听不进任何话,“你不是要手吗?我现在废掉我的手,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好不好?” 天色太暗,以至于除了流风,没有人注意到身旁的男人身形狠狠一震。 “皇贵妃凭什么认为,你的手会比得上皇上的?” 他的声音绷得太紧,就像是刻意压制着某种激烈的情绪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近乎艰难地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他一字一顿冷冷地道:“皇上的命金贵,现在连一双手也不肯给,是真的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你面前吗?” “好,你的条件朕应了。”君墨影冷冷地看着他,明明就处于劣势,他的身上却丝毫没有狼狈的气息。末了,他眯眸警告了一句,“可你若敢食言,就等着朕把你挫骨扬灰吧!” 直到看到对面的人点了点头,他才放开梦言。 那一刻,梦言只觉得自己身上唯一一丝温暖也消失殆尽,包裹着她的只有无边无尽的寒冷与疼痛,痛得她的脑子要炸掉了,心肺全部都要炸掉了。 她确信,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再放得开他的手。 眼看着君墨影的右手抬起,转瞬的工夫就要打在自己的左手上,梦言猛然回过神来,“不要!”她哑着声音立刻冲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卷着北风的山崖上响彻的是她嚎啕凄惨的哭声,“我求求你不要。君墨影,完好无损,我要的是完好无损你是我的,你凭什么这么对你自己?” 不可以,她不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不可以受伤,不可以受一点点的伤。 可是她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拥有了这个世上最大的幸福,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她?所有的东西就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她出不来,连带着所有人都出不来。 要么他伤,要么孩子死。 冷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果然在皇贵妃的眼里,你的皇上要比你孩子的重要多了。” “关你什么事?”这句话,梦言几乎是吼回去的。 她把所有的怨气全都发泄在了这个不合时宜开口的女人身上,又哭又笑恍若痴狂,“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也是我的选择,跟你有什么关系?要是真的这么闲,你不如问问你身边的男人,肯不肯为了你断一双手。问清楚了也免得活得如此可悲还沾沾自喜,到头来却一无所有!” 流风第一次发现女人的嘴毒起来真的太可怕,这样的话落在小姐耳朵里,怕是最极致的打击。小姐应该宁可被人砍几刀也不想听到类似的奚落吧? 尤其这奚落还是来自 果然,身旁的女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若不是现在的天色暗沉,不知道多难看。 君墨影的眉毛因为她的疯狂而狠狠拧了起来,漆黑的眸子里闪过沉沉的疼痛,他反手搂住梦言,捧着她的脸细细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嗓音低沉,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乖,相信朕。” 相信吗? 梦言近乎痴傻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唯一的聚焦就是这个男人。 他从来不会骗她的,所以信他吧。心里有无数个这样的声音冒出来,可是在亲眼看到他伤了自己的手的时候,梦言双腿一软,还是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直直地倒下,想必是痛的,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唯有呼吸痛得不能自已。 而彼时,君墨影正站在男人面前,面无表情地开口,“把孩子交给朕。” 他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也看到了面前这几个人变化的脸色,尽管心疼,可是他没有转身。 此时此刻,他要先把孩子要回来,不能再让她失望再让她害怕。 “给他。”他面前的男人冷冷地开口。 “主上”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尽管不甘不愿,女子还是面色沉冷地将身后的孩子抱过来交给了君墨影,不过“皇上应该记得很清楚,刚才说好的一只手一个孩子,是不是?” 君墨影单手接过孩子就没有理她,就在此时,君寒宵和影月他们已经带人上山来。 流风脸色一变,正要出声,就见主上已经直接对那皇帝出手了。 “影月!”君墨影沉沉地落下这么两个字,没有人知道他的意思。可影月几乎是立刻飞身而起,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君墨影手里扔过来的孩子。 暗卫做久了,大概就是像他这样,能够知道主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的示意。 影月抱着孩子本来是想交给梦言,可看她现在那个样子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孩子交给了身后的暗卫,“好好照顾。”说完他就拔剑过去帮帝王。 影月的出手被流风阻拦,与此同时,流风也放信号通知了埋伏在另一边山腰里的人。君寒宵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只好赶过去帮他的皇兄。 梦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君墨影,每当泪水溢满了眼眶她就会直接伸手擦去,然后在下一秒继续盯着那个方向。如果他的手没有受伤,可能她不会那么担心,可是他现在只有一只手,要怎么赢得过那个和他势均力敌的主上? 虽然现在有君寒宵跟他一起,可是对方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该怎么办? 没有人注意到,在形势危急的此刻,双方人马同时加入了打斗,可梦言的身后却突然站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等暗卫冲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娘娘!” 梦言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的时候,朝暗卫摆了一下手,“没事,别过来。”她攥紧双手,定了定心神,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皇贵妃果然好胆识,都快死了还这么不惊不惧。” “你确定,我会死?” 梦言是从背后被她挟持,所以两人都看不到对方是什么表情,只是梦言身上却满满地被一股冷彻的寒意浸袭,气势夺人。 女子的动作似乎僵了一下,然后才道:“你死不死就要看皇上的了。” 话音刚落,她就抬起下巴想要冲君墨影那个方向开口。 只是梦言却突然说了一句:“你这个人真的挺讨厌的。”她低声一笑,毫不掩饰地讽刺道,“难怪你的主上不喜欢你。如果换了我是男人,我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你说什么?”女子显然被她激怒,掐在她脖子上的力道更大了几分。 梦言脸色微微一白,只是在这喧哗又漆黑的夜里,已经没有人可以分心顾及她的状况。 强忍着喉间不适,她眯眸冷笑:“你非要我再重复一遍?” 身后的女子一下子掐紧了她的脖子,梦言的嘴唇霎时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女子却不肯放过她,将她整个人转了一个方向,似乎一定要正面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才肯罢休。 “梦言,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你别忘了自己的小命还捏在我手里,他喜不喜欢我,那都是我的事情,用得着你一个外人过问?”女子气急败坏地吼道。 梦言呼吸困难,两只手脱力地握住对方的胳膊,视线氤氲模糊。 可是下一秒,脖子上的力道陡然消失。 她咳嗽了几声,旋即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比她高的女子,勾着唇笑得嘲讽,“没有人告诉过你,永远不要小瞧你的敌人么?” 女子满脸震惊,身形被定住,半天才发出声音:“你会武功?” 她对梦言可以说是没有丝毫防备,刚才那一瞬,虽然原意只是为了吓吓对方,可她也知道,她差一点就掐死了这个可恶的女人。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几乎得手的时候竟然会被反将一军,被梦言点住穴道。 梦言拍了怕手,一脸嫌恶,“很抱歉,刚学的点穴,不过拿来对付你真是绰绰有余。” 看着这个方向的暗卫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皇贵妃没有出事,否则他们真是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梦言抬手从头上拔了一根簪子下来,直接抵在女子的喉咙上,她可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完全钳制住一个会武功的人,若是这女人冲开了穴道,她就只能再被人掐一次喉咙。 “都给我停下,否则我就杀了她!” 一声冰冷的低喝,如平日惊雷一样落在众人心头。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个刚才还被挟持的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 果然所有人的动作都逐渐停了下来,包括君墨影和主上之间的打斗。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很多,复杂的、探究的、愤怒的、满意的梦言已经无暇分辨哪一道目光属于谁,同样地,她谁也没有看,只是朝着对面那个抱着孩子的人道:“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那人显然不是可以做主的,无措地看着站在帝王身边那戴青铜面具的男人,“主上” “主上,别管我。今日大好机会,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梦言嫌她聒噪,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簪子刺了进去,“再吵我就往你脸上划几条,到时候,就算你今天活下来,也不可能再有资格站在你喜欢的男人身边,懂?” “梦言!” “我不是说着玩儿的,现在开始,你最好别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众人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就连君寒宵也一直只当她是个柔弱的需要被保护的小女人,却从来没想过她会有这样一面,冰冷、决绝,满身都似是染着血的煞气。 流风不敢擅自揣度主上的意思,所以迟迟没有下令。虽然,基本上没有谁的命可以跟小姐的比,所以他毫不怀疑主上会让人把孩子交出去,只是主上不开口,他也只能等。 看着主上身形笔直地站在那里,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对面,流风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 或许所有人都觉得主上此刻在看小姐,可是他知道不是。 “把孩子给她。” 终于,男人还是松口了,撤回的视线已经是接近冰冷的淡漠。 影月皱着眉过去将那孩子接过来,交给身后的暗卫。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日的事情会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崖上最受瞩目的两个人竟再次打了起来,毫无征兆。 梦言是眼见着那个人对君墨影出手的,心里陡然一惊,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他的女人现在还在她手里啊! “住手!”梦言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可是那两人都不理她,不过很默契地,除去他们两人,其他人全都没有再动手。 君寒宵担忧地看着半空中的两人,他看得出来,那个主上的武功不在皇兄之下,可是皇兄现在只有一只手 就在此时,梦言用她几近沙哑的嗓子吼了一声:“你是不是真要你的女人死在你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君寒宵看到那个男人的动作顿了片刻。 也正是那片刻的工夫,君墨影刚好一掌打在他的胸口,大量的血色从他嘴角溢出。 流风一震,双拳陡然紧握,狠狠瞪了梦言一眼。 梦言的眼睫颤了一下,就听身旁的女子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梦言,你是不是疯了?” 沉默了片刻,梦言挽唇轻笑:“我帮我的丈夫,不该吗?”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因梦言的话而行动受阻的男人会停下的时候,他却突然冷冷地笑出声来,低沉黯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倾吐出来。 “她不是我的女人!” 一句话,不知碎了谁的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4章 那个女人,果然够狠 君墨影出掌很快,可惜只有一只手,而此刻对面的男人则是受了重伤,那一掌的力道有多大,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两败俱伤向来不是他要的结果,此时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撤离,否则等对方更多的援兵到场,他们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可 这好像是他平生第二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和所作所为。 他现在只想要君墨影死。 君墨影穿着黑色的袍子,而他穿着白色的袍子,所以他身上的伤势看起来格外得重。成片成片的血色染红了他的衣衫,随着打斗的时间越长,两人身上的伤痕就越多。 就连君墨影都觉得震惊,这个男人,就好像豁出了一切不要命地在跟他打。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梦言的双腿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久到她的眼睛酸得几乎睁不开,悬崖峭壁上的两人终于渐渐分出了胜负,君墨影因为单手的体力不支占了下风。 影月和君寒宵几乎是在下一秒就要冲上去。 可流风哪里会让他们得逞,立刻飞身过去阻挡。 “皇上——!” “皇兄——!” 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震惊而愤怒,绞着深刻的颤抖。 凌厉的掌风划过,明明在这么多的打斗声中,梦言根本不可能分辨出来,可偏偏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这一道声音,目光再也移不开。 重重一掌震开的不只是崖上那一身墨袍的男人,也在那一刻把梦言的心打得支离破碎。 当她看到最终冷冷站在悬崖边上的不是君墨影,当她亲眼见那玄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冲过去,紧随而下。 或许,是本能。 想起她自己曾说过的一句话: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她终于还是做到了 在她的身体不断下坠的时候,分明看见崖边那个男人脸色大变,猎猎的北风中,颀长的白影狠狠一震,双手不可控制地朝她伸了出来,直到被他身边那个女子拉住。 他的嘴唇仿佛动了一下,不过梦言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主上,你冷静一点。”女子刻意压低了声音站在他身旁,紧紧握着他的手,试图让他平复一下此刻的情绪,感受着他身体剧烈的颤抖,她的心也痛得一抽一抽的。 “找。” 沉痛嘶哑的一个字,分明是从咽喉深处挤出来的。 “主上,可是现在” 男人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流风看着男人凄寥的背影,朝她摇了摇头。现在主上不可能听得进任何人的话,就算再危险,环境再不利于他们,主上也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身后的人再一次陷入了打斗的僵局,保护男人撤退,可他却连走快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或许最深处的疼痛牵扯出来的就是后悔。 一次次的失控,一次次的后悔,这些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此刻忆及却早已深种。 那个女人,果然够狠。 梦言是张开了双臂任由自己往下掉的,跳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现在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害怕,她甚至有些自娱自乐地想,或许上辈子该去尝试一次蹦极,现在就不会觉得恐怖了。 “君墨影” 她闭上眼睛一遍遍地大喊,喊出的却唯有他的名字。 寒风刮得她的脸生疼,将她沙哑的声音吹散在山崖之间,云雾缭绕,月色映衬着清冷。 “蠢东西,谁让你跟着下来的?” 伴随着一道温声呵斥,腰间蓦地被一双温暖的大掌揽住,呼吸间充斥的不再是这清幽山谷里的气息,而是她熟悉的那股淡淡的龙涎香。 梦言紧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她怕自己出现了幻觉,一睁眼,他就不见了,也怕自己的眼泪会不争气地掉下来。 “叫了朕这么久,现在倒是连睁眼看看的勇气都没有了?” 直到耳边低笑的声音传来,梦言才无比确信,他现在真的在她身边,不是幻觉。 她蓦地一下掀开眼皮狠狠瞪着他,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嗔怒的骂声:“好笑吗?现在我们都要死了,你还笑?” 黑暗中,看不清男人具体的表情是什么,尤其是他那幽暗漆黑的梦眸,此刻更是没有一丝光亮,唯一察觉到的或许只有他太过专注灼热的视线。 “知道你还敢往下跳,恩?” 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轻叹,无可奈何的温柔呢喃包裹着浓浓的宠溺。 梦言鼻子一酸,哼道:“跳的时候不知道,没想清楚,现在我后悔也来不及了!” 沉默了一会儿,君墨影哑声道:“言言,是朕不好。”所以,不会让你出事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山崖底下是一条水流很急的河,只要不碰到暗礁,可能他们都不会出事。若是运气不好碰上了,只要他在下面,她同样不会出事。 殊不知他这一声听在梦言的耳朵里,却把她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唤了出来,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她哽咽着嗓子摇头:“不是,不是的君墨影就算再来一次,就算对不起所有人,我也要跟你在一起。你不要胡说,这不怪你,我说过要永远陪着你的,你忘了吗?” 原谅她自私,她抛下了所有的一切,甚至是她的孩子,只要他。 “傻瓜。”君墨影亲吻着她的眼角,将她脸上的泪痕一一吻去。 “你才是傻瓜!”梦言的手抵在他胸膛上,“你说让我相信你,我信了,可你还是把自己的手给弄断了,你这大骗子!” 如果不是他的手断了,也许他就不会掉下来。 君墨影却很无所谓,“没事,朕下手的时候留了后招,虽然现在断了,不过还能接回去。” 梦言哭笑不得,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甚至想骂一句接你妹啊,都要死了还怎么接? “君墨影”垂眸看了一眼他垂在一边的左手,梦言用尽全力环住他的脖子。 哪怕掉下去,她也不要跟他分开。 “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 梦言睁开眼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床顶的纱帐,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梦央宫,这些天的所有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包括悬崖边的那一幕。 可烟蓝色质地绝佳的布料一看就不是梦央宫里的,视线扫过四周,入眼尽是陌生的环境。 梦言的心脏微微一提。 这是哪里? 她皱了一下眉头,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头,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就感觉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着疼痛。 真的很痛。 记忆的最后一刻停留在她对君墨影说的那句话上面——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然后他们两个人就一起掉进了水里,冰冷的水将她淹没,所有的意识全部消失殆尽。 梦言捏了捏眉心,真是不要脸,竟然问了那么没营养的问题。 更恶心人的是,好不容易问出口了,最后连他一个答案都没得到就昏过去了。 不过还好,没有死。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没有死。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床上滚了起来,说是滚的一点都不夸张,因为用爬的她根本起不来,动作中甚至牵动了不知道哪里的肌肉,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出声。 她还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不能轻举妄动 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环境,梦言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被卖到了青楼。不过在皇宫里那么长时间,虽然对好东西的辨识度依旧不高,可不代表她一点常识都没有。眼前这些只能说这屋子的主人也是非富即贵,不可能是什么青楼。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梦言想要跳回床上已经来不及,只能看着门外那丫鬟笑吟吟地走进来,“小姐,您终于醒了。” 小姐? 梦言心脏狂跳了一下,她不会又穿越了吧? “你是谁?” “奴婢是太子身边的宫女百合。”那丫鬟恭敬道,“小姐您是太子前两日从外面救回来的,至今已经昏迷两天。您现在一定饿了,太子让奴婢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小姐您吃一点儿吧。” 太子? 梦言蹙眉,悬起的一颗心却终于放了下去。 “是南宫彻吗?这里是南越皇宫?” 问完之后,她又急声道:“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个跟我一起的男人,他在哪里?你们太子也把他带回来了吗?” 百合脸色微微一变,这女子到底是谁,竟敢直呼太子的名字? 不过她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毕竟太子对这个女子这么好,这两日成天就往这里跑。明明就没什么大毛病,却不知让多少太医来看过。尤其是太子看这个女子的眼神,每每都让人觉得,这是太子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甚至连红玉小姐也比不上。 “回小姐的话,太子确实还带了一位公子回来,只是” “他醒了吗?现在怎么样了?人在哪里?”梦言不顾形象紧紧抓住百合的手,打断她。 “小姐您别激动,太子说了,如果您醒了要找那位公子的话,就先把东西吃了。” 梦言呆了一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她现在急着见君墨影看他的伤势,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 “我先去看看,回来再吃。”梦言用强硬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就拨开百合往外走去。 “小姐,”百合不敢拉她也不敢拦她,只好在她身后连忙道,“皇宫这么大,如果没有人带路的话,您也找不到具体位置啊。还是先把东西吃了,然后奴婢带您去看吧。” 威胁。 虽然她这话乍一听是好意,可梦言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不过,君墨影竟然没跟她住在一个宫里? 梦言气闷,可又奈何不得她,只好端起那碗粥就往嘴里灌,不算很烫的温度,大口大口地就滑进了腹中,原本饥饿的感觉消失,确实是舒服了很多,所以梦言也没多跟她计较。 “现在可以带我去了吧?”她没好气地道。 百合大概是从没见过哪个女子这么不拘小节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点点头道:“是,小姐请跟奴婢来,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一路上,梦言问了百合很多次君墨影到底伤得怎么样,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南宫彻吩咐的,她就没从这丫头嘴里问出任何东西。 唯一确定的就是他还没醒。 所以当她走到那扇门外,呼吸就猛地停滞了一下,心里害怕,甚至有些不敢进去的怯懦。 早前一直不愿意想的事情,现在全都涌入脑海中。 她不会武功,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没受什么大的伤,就算是因为他们掉在水里,也不可能这么好运。所以君墨影肯定帮她挡了绝大部分的冲力。他本来就伤得那么重,现在 梦言闭了闭眼,不敢再想下去。 “小姐,那位公子就在里面。您” “我知道了。” 梦言推开门,出乎意料地,南宫彻也在,床边还守着一个太医在给君墨影把脉。 她怔了怔,走过去朝南宫彻点点头,“南宫彻,谢谢。” 然后越过他和太医,直接跪坐在床边,“他现在怎么样了?” 南宫彻看着她紧紧凝视着昏迷的男人,连问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窒闷,就像每一次看到她和君墨影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菲薄的唇瓣抿了一下,才道:“太医说他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除了严重的内伤,他身上还有多处撞伤擦伤,所以到现在还没醒。不过他身体底子好,最晚明天,肯定能醒过来。” 梦言这才稍稍放心,可是那句“多处撞伤擦伤”还是让她心里刺痛了一下。 “谢谢你。”她微微哽着嗓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头,“那他的手呢?能治吗?他之前之前把手弄断了”带着哭腔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梦言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继续道:“他说可以接好的,现在能治吗?” 她问道艰难,南宫彻听得也艰难。 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走过去将她纤瘦单薄的身体拥入怀中。 “能治,不用担心了。” 他走到她身边,低声道:“这么冷的天掉水里,你自己现在也很虚弱,让太医给你看看。” “我没事,只是身上有点疼,不用看了。” 梦言红着眼拒绝了他的好意,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只是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加上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确实是没什么大问题,所以在旁人看来,她此刻的样子就显得有些敷衍。 太医看了一眼自家太子爷不太好的脸色,连忙道:“这位小姐,不如还是让老臣给您看看吧。虽然是小伤,但毕竟也是伤,若是到时候” “那好,你看吧。” 梦言伸了一只手过去,打断了他的话,视线却仍是一瞬不瞬地落在君墨影身上。 南宫彻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拂袖而去。可是看着她脆弱迷惘的神色,又无端觉得不忍,只能跟自己生闷气。 身边的人都说他变了,虽然很少有人敢当面跟他说这些话,可是传到他耳朵里的风言风语也不少。更何况变没变的,就算别人不说,他自己会不知道吗? 他确实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思想和行为了。 过去就算存了等她一辈子的心,就算羡慕那个可以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可也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妒意,好像只要她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对那个男人的好,他就会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压制不住的感觉就连他自己都心惊。 她是毒,每一次见她,就会比前一次中毒更深。 南宫彻闭了闭眼,用力捏了一下眉心,不再去看她关心别人的样子,也不再想这些事。 “怎么样了?”他略显不耐地看了太医一眼。 “回太子,这位小姐确实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每天按时服药,很快就能痊愈。” “恩,出去吧。” 太医离开之后,南宫彻又在房里站了一会儿,梦言起初也没有在意,后来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气氛多了一个人有些尴尬,遂转过来问了一句:“南宫彻,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她记得他们掉下来的地方虽然离南越不远,可江南到底是在东阑境内,要说君寒宵和影月他们也不可能放弃寻找,怎么这么巧就被南宫彻救回来了? 闻言,南宫彻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凝眸从她身上收回了视线,淡淡地道:“碰巧。” 梦言皱了皱眉,真这么巧?不过见他不愿多说,她虽然觉得奇怪,还是没多问什么,毕竟是南宫彻救了他们,不管过程如何,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恩,总之真的谢谢你。”她点点头,“可以麻烦你帮我们通知一下端王爷吗?” 南宫彻不悦地皱了皱眉,“小浅,你一定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顿了顿,也不等梦言开口,又道:“你在这里守着吧,晚膳的时候会有人送东西过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噢”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到了嘴边的谢谢又被她咽了回去。 梦言弯了弯唇,不说谢谢又能说什么? 既然早就做出了选择,保持距离远好过暧昧不清。 “君墨影,你快醒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5章 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 南宫彻“砰”地一声推开门,视线落在里面,果不其然又看到某个女人施施然地坐在他的房间喝茶,见他回来,还抬头朝他笑了一下。 一看她那状似漫不经心又悠然自得的样子,南宫彻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走过去在桌边,他拂袖坐下,面无表情地开口:“你现在最好离开这里,否则被迁怒了,又说是本宫脾气不好。” 红玉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每次见了梦言就是这个样子,要是我不在这儿让你出气发泄一下,你把自己整残了怎么办?”她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喏,喝杯茶消消火吧。” 南宫彻垂眸看了一眼,接过茶杯,啜了两口。 滚烫的温度似乎灼烧着他的喉咙,他却只是眯了眯眸。 红玉看着他的喉结随着喝茶的动作滚动,啧了一声,长得好看的男人果然干什么都好看。 “南宫彻,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敛了笑容,颇为正经地问了一句。 男人斜眼看她,等着她的下文。 “别以为我在皇宫里就什么都不知道。” 红玉挑了一下眼梢,眉目间尽透着一股妖冶的姿态,似有万千风情旖旎流转。 “你之所以比东阑的人更早找到他们,不就是因为你对他们的行踪了若指掌吗?就连梦言的孩子被抢了,还有那个神秘人威胁东阑皇帝去断崖的事情,你都知道不是吗?” 南宫彻微拧了拧眉。 他仍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地淡淡道:“所以呢?” “所以我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红玉终于没再维持那份无动于衷,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最后甚至弯下腰对着他的脸。 她微微眯起了眼,聚焦在他脸上的视线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深邃。 “那一晚,你明明有机会把他们交给东阑的人,可你却宁可大老远把他们带回南越皇宫。还有这两天,东阑的人四处找他们的皇帝和皇贵妃,这段时间足够你派人通知他们,可是你非但没有,甚至对外封锁了消息。南宫彻,你到底想干什么?” 或者说,她不难猜到他想干什么,只是想亲耳听他说。 她不敢相信,事实会是她猜测的那样。 南宫彻对着这张近在咫尺风华绝代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抬手,两指捏住她尖细的下巴,红玉的睫毛因此颤了一下,心跳加速,却强忍着没有动。 “红玉,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 明明是最温润的眼神、最温情的动作,最缱绻的语气,说出的却是最伤人的话语。 红玉看着他的菲薄的唇一翕一合,下巴上传来的是他指腹粗糙而微暖的触感,甚至给她一种温情脉脉的错觉。 “本宫答应你的事都会做到,不过这件事,不归你管。” 捏在她下巴上的力道大了几分,将她整个人往后推,摆明了不愿再跟她多说什么。 红玉挑了挑眉,又恢复了那种随意而漫不经心的笑容。 她拨开他的手,后退一步,笑吟吟地道:“既然如此,那南宫太子就好自为之吧。” 红色的身影开门往外,消失在房里,南宫彻眸色微敛,漆黑的梦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 是夜,一豆烛火摇曳。 窗外的北风刮得猎猎作响,可是看着眼前沉睡中安然无恙的男人,梦言心里却是没来由觉得很安宁,很平静。 昏黄的烛火打在他脸上,男人没有血色却依旧英俊的脸颊被衬得多了几分恍惚的美感。 梦言的手很凉,却固执地贴在男人脸上,嘴角那抹笑淡得几乎看不见,“君墨影,你不是最怕我冷吗?现在天气这么冷,你在床上躺着,却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坐着,你不心疼吗?” 纤白的手指带着低温勾勒着他如画的眉眼。 “那就乖乖在朕身边躺着。” 梦言的指尖颤了一下,点在男人的眉毛上,暗淡的小脸上霎时绽放出一抹冶丽的光彩。 “君墨影!”她近乎颤抖地惊呼。 男人的眼帘慵慵懒懒地掀开,漆黑的眸子直抵她的双眼,薄唇噙着一束淡淡的笑意,温柔缱绻,“你在朕这里念叨了一整天,朕若是再不醒来,你是不是又该掉眼泪了?” 他伤得很重,没有动,只伸出了身上大概唯一还算安好的右臂,梦言扑过去,他就顺势将她搂进了怀里。 “你这混蛋,王八蛋!你听我念叨了一天,竟然到现在才醒来,你肯定是故意的!” 梦言想像往常那样给他一拳,可是伸了手又不知该落在何处,他的身上到处是伤。她最终还是咬着牙把手拍在了床板上,所有的心酸伴随着手心的疼痛齐齐涌上心头。 趴在他的胸膛上狠狠吸了口气,她才把那股要落泪的酸涩咽了回去,梦言闭了闭眼,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么爱哭了。 “言言,朕没事了。”温温淡淡又柔和的嗓音抚平了她颤抖的心弦,君墨影的手掌摸着她的后脑,掌心的触感凉凉的柔软,“都过去了,别怕。” 梦言闷闷地“恩”了一声,“太医说你可能明天才会醒,所以现在这儿都没人。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去给你找个人来,好不好?” “太医?”君墨影眯了一下眼。 “是啊,这里是南越皇宫。”梦言随意地点了点头,没有意识到她说完这句话以后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晦暗。 君墨影沉默了片刻,“不用了,朕没事了。”幽暗的黑眸中零零星星地出现裂痕,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问了一句:“通知影月了没有?” “恩,应该”梦言其实也不知道,南宫彻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她不想让这男人操心,便道:“不过你这伤现在肯定不能随便动,先别想这些了,好好休养一阵再说吧,好不好?” 君墨影眼波流转,柔和的眸光深深地落在她脸上,“好,难得你这么懂事。” 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梦言不满道:“你这叫什么话,难道我一直很不懂事吗?” 男人闷闷一笑:“还好。” 梦言,“” 她果断掀开被子跳了上去,窜进他的怀里,恨恨道:“我冷。你自己说的让我躺床,要是把你唯一完好的右手也压残了,你可别怪我。” 君墨影用力地将她圈了起来,闻言,他低低一笑,“小毒妇,朕要是残了,你下半辈子可怎么办?还不能盼朕点儿好的?” “反正那么多人抢着照顾你。”指尖在他身上施施然地画着圈圈,梦言气定神闲地道,“到时候我就过我自个儿的日子,然后每天找个没人的时间欺负你。” 君墨影挑了挑眉,一本正经地总结道:“恩,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妇人梦言凌乱了一下,为什么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心宽体胖的中年女人在风中摇曳? “言言。” “恩?” 她仰起脖子,刚刚做完这抬下巴的动作,嘴唇就蓦地被人封住。以吻缄封,唇舌交缠之间,属于他的气息从她的口腔一路蔓延到心尖上,痴缠绵延。 直到她的呼吸全部被吞没,脑中零星的一片空白,君墨影才将她放开。 垂眸腻着怀里粉面含春的小东西,他抿着唇很久没有说话,流转的眼波却在烛火摇曳中莹莹烁烁的闪着光华。 细细密密的吻从她的额头一路下滑,眼皮、鼻尖、嘴角,最后蔓延到她的耳垂上。 “梦言,我爱你。” 梦言原本被亲得稀里糊涂,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闻言,她的瞳孔骤然一缩,整个身体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较之方才岔气儿的时候更加僵硬地贴在他怀里,完全不能动弹。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茫茫然地有好半响的时间都没动,直到她完全消化了这句话以后,才闪烁着眸子怔怔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君墨影的手从她的腰间抬起,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模样,心里一片柔软。 “明明就是你自己问的,现在说给你听了,你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梦言一直觉得这男人要是搁在现代肯定能当个男神演员,不过现在她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其实他更像是一只男妖,随随便便一个动作一句话就是蛊惑人心的温柔。 她扁了扁嘴,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本以为会是甜得吃了蜜一样,不过现在好像更倾向于落泪的冲动 “你想要什么反应?”她用力地抿了抿唇,星眸中一片晶亮的流光。 君墨影听她问完这句话,脸色就黑了下来,“你忽悠了半天要朕说这话,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吗?” 梦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说谁忽悠了半天?” 她明明只在他们掉下悬崖的时候提过一次好不好? “当然是你。”君墨影干脆地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梦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听他低沉着声音蛊惑道,“朕是看着你当时可怜巴巴都快哭出来了,所以才勉为其难跟你说了这么肉麻的话,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应该也说点什么?” “我什么时候快哭出来了!” “借用你常说的一句话——这不是重点。乖,听话,快说” 梦言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也爱你” 君墨影躺在床上修养了两天,就能正常地下床走路了。这段时间里面,梦言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 直到第三天,君墨影一大早就起来坐在书案后面不知道忙什么。 梦言还打趣了一句:“你怎么离开了东阑还能有公务要忙?果然是尽职尽责的好皇帝。” 他只淡淡一笑。 正是那一日的傍晚时分,外面的人进来通传,说是红玉想见她。 君墨影当时不知在看什么书,闻言,就从书里抬头,俊逸的眉峰拧了拧,明显有些不悦:“她要见你,不会自己过来么?朕的女人,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想见就得屁颠屁颠跑出去见的。” 梦言嘴角的抽搐了一下,屁颠屁颠,这词儿用来形容她还真是蛮恰到好处的。 “这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她本身也不讨厌红玉,所以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反过来笑眯眯地劝道,“再说人家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啊,好歹算是南越的未来国母,对吧?” 不知是她说的哪句话愉悦到了那男人,他的脸色稍稍好转,也没有再阻止她。 南越的皇宫很漂亮,梦言跟着带路的宫女一直走,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一些奇花异草,虽是冬天,却仍旧灿烂怒放。 东宫很大,起初那小宫女带她进来的时候,梦言并没有多想什么,毕竟红玉是南宫彻的未婚妻,就算现在已经住在东宫也是无可厚非。只是当她推开门见到端坐在里面的男人时,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 “南宫彻?”梦言惊讶地唤道。 目光又在房里徘徊了一圈,确认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之后,还想回头问问身边的丫鬟是不是带错了路,可那丫鬟却已经小心地退下。 这下子梦言再不明白就是傻瓜了。 “你为什么要用红玉的名目找我过来?” 就算是他自己找她,她也不可能不来。别说她本来就拿他当朋友,何况这次他还救了她跟君墨影的命。 南宫彻拾步朝她走来,温润的眸子扫过她脸上的表情,淡淡地道:“只是怕你难做。” “噢。”这理由,还真是挺勉为其难的。梦言点了点头,“那你找我是” 走到桌边伸手倒了杯茶,南宫彻说了句:“过来坐。”如果不是看到茶杯里的水微微晃动,梦言也不会从被他捏得很紧的杯子上看出他此刻的紧张。 秀气的眉毛微微一蹙,梦言过去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小浅” “对了,红玉是住在你这儿吗?东宫这么大,她住哪间房?一会儿我去我看看。” 一般情况下,梦言是不会打断别人说话这么没品的。不过显然,现在的情况在她看来已经不一般了。南宫彻看她的眼神还有现在这屋子里的氛围,实在是很诡异。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毕竟他上次去东阑的时候还说,要娶红玉。 所以现在之所以提起红玉,只是想再一次提醒他,他马上就要和红玉大婚了。 南宫彻静静地凝了她半响,才道:“一会儿我让人带你过去。” “好。”梦言撩了一下头发,笑得有些尴尬。 直到身上的视线慢慢移开,梦言才微微松了口气,男人温淡的嗓音却随之在她耳边流淌,“小浅,你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今日我找你来的原因想必你也猜到了些,就不用跟我装了。” 梦言,“” 说真的,她不是很能猜到。 唯一的猜测,还是让她觉得如此不可思议的一种。毕竟南越举国上下都知道他要娶红玉了,难不成在这时候他还想反悔? “我不怕告诉你,你前两日问我的那个问题——有没有通知东阑的人,我确实没有。”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梦言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南宫彻盯着她,意味不明地哂笑,“你也不必担心,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你们传消息出去。所以想必端王爷他们现在已经接到消息了。” 不管他有没有通知东阑的人,君墨影醒来以后,肯定就会想办法和东阑那边取得联系。 至于方式,他不曾阻止过,也不曾关注过,不过作为一个皇帝,肯定有自己的办法。 梦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双眸定定地直视着他,“南宫彻,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她敏感,只是她莫名的从他的话里嗅出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这里是南越的地盘,如果我不放人,即便是端王爷他们带再多的人马过来,也不可能成功将你们二人带走。所以,自从你们醒来,我就没有再阻止过消息流传出去,因为没必要。” 南宫彻不再跟她绕圈子,很直接地道:“小浅,我要你留下来。” 梦言几乎是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震惊到了,她瞪大眼睛,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南宫彻,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先是跟他分析形势权衡利弊,然后直接扔给她一句,要她留下来。 所以呢?如果说她不肯,他这个南越的储君是不是就不打算放人了? “我很清楚。” 南宫彻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朝她走近几步,“我只后悔,当初你说不愿,我就没有将你带回。小浅,其实你在东阑过得并不好,是不是?” 一次次的受伤,一次次的迫害,哪怕那个男人将她保护得再好,后宫的是非争端也不可能简单放过她。甚至,她还疯过 “那个地方不适合你,不管是后宫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还是其他一切阴暗的东西,都不适合你。你要做的事情,本来就只有开开心心简简单单过你的日子而已。这些东西他不能给你,我可以。所以小浅,不要回去了,留在我身边吧。” 梦言的眉头随着他流淌的话音越皱越紧。 她一直以为南宫彻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起码当初的他确实是这样,可是不知道是他变了,还是她从来没看清楚过,现在的南宫彻真的让她觉得好陌生 “如果我不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6章 同时刺伤了两颗心 梦言眯眸直直地盯着他,“南宫彻,如果我不呢?” 闻言,南宫彻淡声一笑。 “小浅,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不要逼我说出太难听的话来。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形势,如果我不放人,你们两个谁也别想离开南越的皇宫。” “南宫彻,你是不是疯了?”梦言蓦地低吼一声。 “没有,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南宫彻垂下眼帘,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如此口不对心的话其实他也觉得自己疯了,所有的决定都是疯狂的,只是从他一开始派人盯着他们开始,或许就注定了今日这一幕。 “你说的那些我知道,后宫风云诡异,我都知道。”梦言闭了闭眼,不想跟他吵架,心中陡生一种无力之感,连带着嗓音也变得低哑。 “可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我愿意留在他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他还要我,我就愿意留在他身边。” 她说过要陪他一辈子,不是说着玩的。她甚至已经抛弃了一切,只要留在他身边。 所以她现在怎么可能因为这样横空出世的乱七八糟的原因而背弃承诺? 回应她的是南宫彻的冷冷一哼,“所以你宁可你们两个永远留在南越,甚至可能你永远也见不到他?”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跟她记忆里如沐春风的他完全不是一个样子,菲薄的唇轻掀,一字一顿地道:“你确定,你的皇上,也会跟你做出相同的选择吗?” 为了她而放弃皇位,甚至一辈子被软禁,哪怕丢掉性命,可能吗? 梦言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君墨影在她和皇位之间做出选择,因为她也从来不觉得这两样东西有什么矛盾的。他可以当皇帝,她也可以不要自由陪着他,只因为他是他。 可是现在,好像身不由己了呢。 她恍然一笑:“所以你要威胁我,强迫我,哪怕我这辈子都会恨你?” “小浅,我会对你好的。”所以不要恨我。 “南宫彻你怎么有脸跟我说这种话?”梦言急吼出声,两只眼睛都是红的,却带着弥散的冷漠疏离狠狠瞪他,她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起码他不会强迫我,这一点,你就做不到。” 南宫彻却只是温温淡淡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吵架任性的孩子,“若是没有强迫,我就连一个机会也没有。小浅,你公平一点,他只是比我早一步认识你而已。” 公平? 梦言觉得无比可笑,她公平一点,谁又来给她公平? “没办法啊,谁让我先遇上了他呢。” 梦言低着声音,哽咽的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可她却始终都是面无表情。 “南宫彻,你一定要这样吗?南越举国上下,甚至是东阑的百姓也都知道你会在登基大典的时候娶红玉。你现在这样置她于何地?” 南宫彻眸光一凝,方才还深情款款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寡淡。 良久才道:“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她想的那样是哪样?! 梦言现在很抓狂很想骂人,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她一点兴趣也没有,跟这个油盐不进的男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南宫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苦笑一声。 “我已经嫁过人甚至生过孩子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执迷不悟?难道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就不惜拆散别人的家,让人妻离子散?甚至不惜挑起两国争端吗?” 就算他不在乎她是不是完璧之身,就算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可她有孩子啊。让她的孩子永远都没有母亲,这怎么会是南宫彻做出来的事情? 而且他这么做,君墨影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东阑和南越的邦交自此破裂不说,战争只怕也无可避免。到时候江山动荡,百姓流离失所,甚至连她到底是继续留在南越还是被带回东阑都犹未可知,他怎么会这么固执地一意孤行? 他到底怎么了 “小浅,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 南宫彻转身不再看她,他怕的不是自己心生不忍将她放走。而是他竟没有丝毫不忍。 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最好是让他自己离开。” 梦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随后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一打开门,北风寒冽,从她的四肢灌进百骸,最后渗入心脾,冻得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姿势僵硬地站了好几秒,才注意到了门边还站了一个人。 红玉抬头朝她弯唇浅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笑容里少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性,多了几分复杂的沉重。 还有落寞深寂。 梦言没有多想就走了,此时此刻,她已无力去管旁人的事。 红玉看着她越走越快的背影,牵扯了一下嘴角,靠着门框站了很久,才用一种几乎是挪动的速度走到房间里。关上门,少了凛冽寒风,多了炉子温和的暖意,她却只觉全身挥之不去的寒气蔓延,心脏好像也被冻住了久久不能复苏。 南宫彻看了她一眼,眉心就蹙了起来。明明都已经入冬了,她却依旧和初见时一样穿着红色的纱衣,雪白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像是感知不到温度似的。 这女人,就不知道冷吗? “你怎么来了?” “路过。”红玉回了他一个不知所谓的笑容,“刚好,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说完就看到男人英俊的脸上闪过不悦,沉声道:“红玉,上次本宫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没有啊。” 她记得很清楚,他说红玉,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说他答应的事情会做到,但是不归她管的,就不要多管。 瞧她记得多清楚,怎么会忘呢? 红玉微笑,旋即煞有介事地摇头,“我只是怕你这么做有失妥当,到时像梦言说的那样引起了南越和东阑两国的争端,就没空兑现你对我的承诺了。所以,想来提醒你一下而已。” 事不关己,云淡风轻。 南宫彻从她的身上只看到了这么几个字。 他以为她会像上次那样质问、控诉,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合作,她现在的表现未免也太淡然了一点,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似的。 胸腔里逐渐涌上一种名为烦躁的情绪,南宫彻用力捏了捏眉心,才把这种恼意压了下去。 这一幕恰好被红玉收入眼底,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攥了攥手心,忍不住道:“南宫彻,其实梦言说的没错,为了一个女人拿你的国家去赌,真的不值得。” 她用力抿了一下唇,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可能你也不是非她不可,只是因为你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对她,偏执了一些你想想,就算你把她强行留在这里,她也不会喜欢你,这又何苦呢?而且你的父皇和母后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南宫彻一直看着她,红唇一翕一合,似乎每一个字都是仔细斟酌之后才说出口的。 终于不再是那张该死的完美的笑脸。 他一撩袍角,落座,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凉了,他还是抿了一口,“你不想我留下她吗?” “啊?”红玉愣了一下。 南宫彻就皱起了眉,摆了摆手,“出去。” 红玉,“” 走到门口,她突然顿住了脚步,声音很轻,恍然地像是飘进了他的耳朵里,“你问我想不想,我自然是不想的。” 红玉回到房里,直奔内室。 茯苓是从南疆跟着她过来的贴身丫鬟,见她如此,立刻就看出了她的异样。 “圣女,您怎么了?” “我要种同生蛊,你去给我找点灵草来。” “圣女!”茯苓惊呼一声,“您种那玩意儿干什么?”同生蛊这么歹毒的东西,圣女一向不喜,便是在南疆的时候也从试过这种东西,怎么如今想了想,她尴尬地问道:“您是打算给太子爷下这种蛊?” 同生蛊——下蛊之人可以随时操控被下蛊者的安危。 并且,除非是下蛊之人亲自解蛊,否则无解。 “关他什么事儿?”红玉嫌弃地撇了撇嘴。 茯苓没说话,可实在不想让她碰同生蛊,所以在她旁边站了好半响也没走。 红玉诡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干嘛呀?我种个蛊而已,又不干什么坏事儿,你别弄得我好像要杀人放火似的好吧?” “圣女,虽然太子他对您不算很好,可其实他对您也挺好的您已经给他下过一次蛊了,如果说第一次是逼不得已,他可以原谅您,若是您再来一次,太子他” 红玉挑了一下眉尖,“茯苓,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我都没做什么呢,你就一个劲儿帮他说话。”她笑得没心没肺,心尖上却有一片苦涩蔓延。 正是因为她已经给南宫彻下过一次蛊了,所以才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挽回这个错误。 “圣女,怎么是奴婢喜欢太子呢?奴婢说的是您啊!”茯苓无语地道。 “知道了知道了,但我这蛊真不是给他下的。” 红玉摆摆手,不想再跟她继续这个话题。 她一改平常漫不经心的笑容,眉宇中蓦地掠过一丝寒芒,“他们现在该把我娘放了吧?” 茯苓脸色微变,担忧地看着她,“是的,关于太子的情况,他们都已经收到消息了。夫人应该已经被放出来了。” 南疆那些老顽固,贪心不足蛇吞象。 竟然想要借圣女的手挑起南越内乱甚至是南越和其他国家的纷争,好让南疆那小部落坐收渔翁之利。圣女不答应,他们就抓了圣女的母亲来要挟,圣女最后无法,只好听他们的话来到南越,给南宫太子下了蛊。 虽然圣女什么都没说,可她知道,圣女其实很难受。 她不敢想,若是让太子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处置圣女 红玉点点头:“恩,若是可以,让人把我娘接来南越吧。就算失去庇佑,背井离乡,也好过待在那个处处是狼是虎的地方。” “奴婢知道了。” 红玉吁了口气,眉梢微挑,又恢复了那张伪装过的妖娆笑脸,一边捣鼓着手里的炉鼎,一边道:“你出去给我找灵草吧,我不会再对南宫彻做什么了,放心。” 南疆那些老顽固给她的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说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唯一的用处,或许就是挑起人的劣根性,将心底最压抑的情绪全部挑出来。只要产生一点点掠夺的念头,就会被无限放大,一直到最后不可收拾的一步。 简而言之,除非无欲无求,否则就会被这蛊给控制。 在梦言出现之前,南宫彻大抵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所以除了性格变得冷漠一些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明显的中蛊的特征。她那时候还觉得庆幸,还好她没有真的害了他。 可是,自从上回去东阑见过梦言之后,她就知道有哪里不一样了。 现在好像真的要如南疆那些老匹夫所愿,挑起南越和东阑的战争了。 她不知道,若是没有她下的蛊,南宫彻今日会不会如此强硬地留下梦言。但不管怎么样,这蛊始终是下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把人留下。 她不希望有任何一丝可能性是因为她而挑起了东阑和南越的战争。 毕竟,他还答应了要帮她,她不能那样。 “嘶”红玉蓦地倒吸一口冷气。 看着指尖被那该死的蛊虫咬破,她收回晃神的思绪,狠狠戳了它一下,骂道:“死虫,亏我养了你那么久,连你也欺负我是不是?”红玉脸部表情扭曲,对着那蛊虫龇牙咧嘴,“你给我等着,这就把你炼成蛊,看你还怎么嚣张!” 茯苓取了灵草回来,看到她手指上的血珠,瞳孔骤然一缩。 “圣女!您竟然拿自己炼蛊?” 施蛊者有几百种方法可以伤害中蛊者,自伤也是其中一种,所以很容易就会被人查出来。 她以为圣女就算要炼这个蛊,也不会傻到拿自己的血啊 红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说了我不干坏事儿的,你瞎操心什么呀?我炼这个蛊,不是为了要谁的命,也不是为了要谁受伤痛苦,懂?” 要帮梦言,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到时候南宫彻肯定会知道是她下的蛊,所以用谁的血,又有什么区别? 梦言在门外站了很久都没有进去,任凭那风刮得她的脸生疼。 君墨影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站在门口出神,怔了一下,本想等她自己过来,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有什么动静,他拧了一下眉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头。 他不喜欢她满腹心事的样子,“言言。”修长的腿笔直朝她迈了过去,停在她面前,“一个人在这儿发什么呆,不冷吗?”说着就顺手撩了一缕头发卡到她耳朵后面。 “还好好像是蛮冷的。” 梦言吸了吸鼻子,顺势靠在他怀里,怕压到他所以不敢太用力,“你怎么出来了,身体还没好,快进去吧。”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他现在好像被当成了一个重伤患者,“知道说朕,你自己呢?” 梦言一边拉着他往里面走,一边笑吟吟地道:“我没事啊,你的伤比较严重。” “现在都好了。”君墨影沉了一下脸,从来都是她出事他关心她,怎么角色对换之后就这么奇怪呢?他该是无所不能照顾她的才对。 梦言原本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闻言,稍稍顿了一下才继续进门的那个动作。 “都好了?” “恩,差不多。” 外面的风被梦言关门的动作全部阻隔,房里的温度好像高了不少,梦言眯了眯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君墨影,我好像一直都只知道你武功很高,那很高到底是有多高呢?一个打十个,一个打一百个?一千个可以吗?” 君墨影看着她双眼亮晶晶似有期待地看着他,甚至他还在那期待中看到几许迷惘和小心翼翼的深色——虽然他不太清楚她期待的到底是什么。 沉吟片刻,他幽暗的黑眸微眯了一下,“还没试过。你想做什么?” 没有试过。 是啊,他是皇帝,自有他的千军万马去替他抵挡,怎么会沦落到一个打一千个这么狼狈? 就算他可以,南越的军队也绝不止一千。 千军万马当前,还带着一个她,他们不可能离得开南越皇宫的。 早在进门之前,她不就已经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梦言,你不要再幻想了吗?为什么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这么难过。 梦言挽唇轻笑,踮脚在他下巴上啄了一口,“没什么啊,随便问问而已。只是觉得你好厉害,要是我也跟你一样厉害就好了。” 说不定他们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喷洒的气息落在他脸上,更准确地说,是他们的呼吸交缠在了一起,她亲完之后没有直接离开他的嘴,辗转反侧的摩挲,缱绻的像是要化开的蜜一般。 君墨影自然没有忽略她眼睛里一闪而逝的落寞,那种期待落空时才会产生的怅然,看得他心口微微一疼,搂住她的腰上的手用力一吊,把她往怀里按了几寸,狠狠吻住她的唇。 “你愿意的话,可以学一辈子。什么都教你,恩?” 梦言只是笑,不答。 两个人在一块儿腻了一整天,不管君墨影走到哪里,梦言都跟在他身边拽着他不肯放手,君墨影还为此调侃了她好久。 一直到晚上,梦言才下定决心要跟他摊牌。不能再拖下去了。 “君墨影,如果别的女人也有了你的孩子,你还会喜欢寒儿跟暖暖吗?”她问道。 会喜欢的吧,毕竟是他用命换来的。 可是,他以后会不会后悔,用自己的命去换了两个孩子,所以就迁怒不爱他们了? 梦言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眨都不眨一下,生怕他说出什么让她不满意的答案来。 闻言,君墨影手上的动作一顿,蹙眉抬眸睨着她,幽暗的梦眸中已经有不悦的情绪闪过。 深深地凝了她很久,才抿着唇沉声开口:“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连别的女人有了朕的孩子,你也允许?” 嘴角笑意僵住,梦言喃喃地动了好几次唇,才笑着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不是该你先回答朕的问题吗?”今天出去之前还好好的,一回来就开始不对劲。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反正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息。 他紧蹙的眉心像是一道化不开的锁,将她的心也一起锁住,闷闷的疼痛。 “红玉找你做什么?她跟你说了什么?”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出去以后开始变化的。 梦言眸色微闪,似不经意地将耳边垂落的一缕发丝撩到了后面,动作温婉得不像话,“怎么这么问?我们只是随便聊聊。你也知道,红玉这个人性格不错,我挺喜欢她的。” “随便聊聊一回来就变成这样?是不是要朕亲自去问她?” 沉重的语气中已经凝聚了七分冷冽,三分威胁。 梦言的心尖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痛蔓延开来,“不用问了。”她弯唇浅笑,“她只是告诉了我,她跟南宫彻的真实关系,并不是所有人看到的那样。” 虽然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样。 “南宫彻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他一直在等我” “梦言,你到底想说什么?”君墨影冷声打断她,眉梢眼角尽数蔓延着凝固的寒气。 漆黑的梦眸一瞬不瞬地绞在她身上,看不到底的深邃无穷无尽如幽潭古道,他勾唇冷笑,“现在觉得南宫彻哪里都好,当初怎么不选他,恩?” 最后一个字,闷堵低沉的像是从喉骨深处挤出来的。 “所以我现在想选了啊。”她故作轻快的语气抽痛的却是自己的心,“其实,如果我当初选了他,一定不会受这么多的伤,也不会被这么多人害。他没有后宫,没有女人,这一生,他都只会对我一个人好。所以我不太想回去了。南越挺好的,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一字一句,如同一把双刃剑,同时刺伤了两颗心。 可是从始至终,她都在笑,除了双眸黯淡无光。 君墨影狠狠捏住她的下颚,梦言吃痛却不做声。 他居高临下地睨了她半响,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南宫彻威胁你了,是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7章 如果没有了你 梦言的睫毛因为他这句话颤抖了一下,是啊,南宫彻威胁她了。 可是如果她这么说,君墨影一定不会走的吧?就算被困死在南越,他也不会离开的。 “没有,君墨影,他没有威胁我。”梦言皱着眉抬手握住他的手,“你弄疼我了,放开。” 下巴上的力道似乎有那么一瞬的减轻,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他用了比方才更大的力道将她捏住,梦言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的骨头要被他捏碎的错觉。 “你干什么!” “干什么?”君墨影低低地笑,不似往日温柔缱绻,卷着寒彻骨髓的凉意浸透了她,“是不是朕往日对你太好,好得让你以为,做了朕的女人,你还有自由去选择未来的归属?” 梦言呼吸一滞,她怎么忘了,原本皇帝就不可能是什么良善之人,更何况是他这样对着其他人都温淡甚至冷漠的性子。 她只顾着要推开他让他离开南越,却连这古代帝王生杀予夺的属性都忘了。 “既然你一直都对我这么好,又何妨再对我好一次?”她闪烁着眸光不敢看他,眼帘低垂,唇畔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含尽苦涩。 “君墨影,放了我吧我会感激你的” 君墨影用力钳制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强迫她的视线和自己对上。 散尽了温柔的眸子里是浓浓的危险,他冷冽又嘲讽地笑:“所以你刚才问朕会不会对寒儿和暖暖好,就是因为你想走了?为了追求你所谓的幸福,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要了?” 孩子 梦言苦笑,怎么会不要? 孩子和他都是她愿意放弃一切去守护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说不要? 可她不能固执地为了坚守自己的爱情而拿他来赌。 赌注太大,哪怕赢了以后她就能得到所有,她也不敢赌。 “君墨影,他们不只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如果没有了你,他们对朕而言又有什么意义?”他冷声质问,菲薄的唇重重抿起,一字一顿地道:“梦言,朕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朕并没有那么喜欢孩子。在你出现之前,孩子之于朕”说到这里,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 “只是因为是你跟朕的孩子,所以朕才爱他们。” 无情而深情。 梦言心痛得要窒息,他这些话,甚至让她没有办法怪他。 原本她就知道,历朝历代的皇帝,就算骨肉至亲也能相残相杀,虽然他不会做到那一步,可是像对寒儿和暖暖那样的疼宠,也是不可能的。 她不怕他会刻意对他们的孩子不好,她知道他不会这么无聊,她只是怕他不够好。 在那深宫里面,没有了母亲,若是连父爱也缺失,寒儿和暖暖该怎么办? 君墨影犀利的眸光直视着她,似要透过她的眼睛直达她的心底深处。 或许是她的脸色太过苍白,抑或是她的眼神太过脆弱,他心口一痛,突然一把抱住她将她禁锢在怀里。 “你不喜欢南宫彻,言言,朕知道的。如果只是为了不受伤害,朕不是早就说过么,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朕” “君墨影,你怎么就是不懂,我只是想要离开你而已!”梦言沉声打断了他。 她不敢再听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明显感觉到环在自己身上的力度一紧,她咬住嘴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他推开,“你放过我吧,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 她大抵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 君墨影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半响,唇角蓦然溢出一丝冷笑。 “梦言,你最好不要后悔。” 梦言还没来得及反应,摇曳的烛火中陡然出现一道阴影,她抬眸,是男人从她身边站了起来,浓重的属于他的斜影落在她眼前。 可是看到的却只有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墨袍轻荡,随着“砰”的一声门开的声音,他玄色的身影逐渐与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 寒风灌入,梦言猛地站起来,脚步无法控制地随着他一起往外,可是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生生忍住那股强烈的追他而去的冲动。 不可以。 好不容易才以这样“平和”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若是追出去,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梦言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失魂落魄地转身往回走,甚至连门也忘了关。 腿一软,就这么跌坐在了地上。 她不后悔,也不能后悔,她做的是最对的选择。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痛得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捏碎,无以复加。 眼泪一滴滴地掉下来,她的神色却始终空茫茫一片,眼神呆滞地望着门口他离去的方向。 梦言突然有些后悔这么早就跟他说了这些话。 南宫彻给了她一天的时间,今天晚上,她本来可以真的很平和地跟他度过一个晚上,为什么要选在晚上说?为什么不等明早 抑制不住的抽噎声从唇齿间流露,梦言把脸埋进了膝盖,双臂环绕,整个身体蜷缩起来。 所以她一直没有察觉到,眼前的阴影再次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哭了多久,君墨影就在她跟前站了多久,一动不动。玄黑的梦眸像是一团如何也抹不开的泼墨,浓郁到瘆人。 到后来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他半蹲下身,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揽进怀里。 “如果朕真的走了,你是不是打算今晚哭晕在这儿?” 身上骤然传来的熟悉的暖意,男人低醇微哑的嗓音,还有独属于他的淡淡的龙涎香味,都无不昭示着此情此景不是她的幻想,可是那一刹,梦言却竟然不敢抬头。 她怕一抬头,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他那么骄傲的人,脚步不该在任何地方停留,一旦离开,就意味着再也不会回头。 可是她更怕他真的回来了。 若是他真的回来,看到她这样,怎么可能还会相信她刚才说的话? “在你眼里,朕就这么不中用,需要你牺牲自己来保全?”带着恶意的嗓音在耳边流淌,梦言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身上的怀抱却更暖、更紧。 “言言,朕现在就带你离开,别怕。” 或许他是被她刚才那些话气着了,可不代表他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连悬崖都跟着他跳了,这小东西难道以为他会相信她是因为后宫争斗而不愿跟他回东阑? 未免太天真。 跟死比起来,后宫再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他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刚才当着她的面转身离开。她哭得有多伤心,他就有多心痛。 如此彷徨无依,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 他不该走的。 梦言却因为他那句话浑身一僵,“不要!”她猛地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别碰我,君墨影你别碰我!” 君墨影脸色一沉,“梦言,别以为朕纵着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他咬牙切齿地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痛得梦言倒抽了一口气,眼泪愈发汹涌地往下掉,“你干嘛呀?我都说了不跟你走,你怎么这么霸道,这么野蛮?你要走就自己走,我要跟南宫彻在一起,我要留在南越!你放开我!” “想都别想!”君墨影恶声恶气地呵斥了一声。 “你信不信,要是再敢在朕面前提起南宫彻,朕现在就把你做得哭不出来?” 梦言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哇地一声大嚎出来,“君墨影你混蛋,精虫上脑啊你!不提就不提,就算我不提,我也要留在南越!你对我不好,一点都不好,成天就想着做做做!” 这回轮到君墨影半响没说出话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对话的主题会如此偏离轨道? 他干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不顾梦言的反抗,放轻了动作用下巴摩了摩她的额头和脸颊,嗓音低低地流泻,“恩,不哭,以后少做。”他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斟酌着道:“言言,朕还是喜欢听你在床上哭。把眼泪留着,过两天再哭给朕看,恩?” 梦言,“” 放肆的哭声喧扰了整座宫殿,君墨影沉闷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些。 垂眸爱怜地看着怀里的人儿,他叹了一口气,“不用担心,朕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说了能带你出去,就一定会带你出去。” 可是她怕啊。 梦言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才好,她从来没有质疑过他的能力,只是她不能让他以身犯险。 然而她再固执也犟不过这个男人,从前是他让着她,在他不愿意让步的时候,随便她哭还是闹,撒泼抑或发疯,他就是无动于衷地固执己见。 梦言甚至抱着一丝侥幸心态,南宫彻笃定她会留下,现在外面的守卫或许没那么森严? 出了他们住的宫殿,她就停止了哭泣,甚至连一点点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她怕自己会把夜里巡逻的守卫招来。 君墨影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就这样还敢说她想留下? 要是真想留下,现在就该大喊大叫找人来拦住他们,而不是一声不吭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口是心非的笨东西! 君墨影淡淡地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目光前移,却在看到不远处那道黑影时,脸色微变。 “陛下好雅兴,这大冬天又是大半夜的还这么抱着您的皇贵妃出来赏月?” 红玉把玩着肩上的发梢,清冷的月辉下,她笑得媚态横生,一袭红衣随着北风癫狂摇曳,君墨影停在那里没有动,她便一步步缓慢而悠然地朝着这个方向走来,出尘绝然。 梦言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君墨影菲薄的唇紧紧一抿,揽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她不要紧张。 “圣女不是照样好雅兴?起码朕只是随便走走,圣女却是饶了一大个圈子才走到这儿。” 红玉挑了挑眉。 “陛下说错了,我可没那兴致,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特地来找皇贵妃的。” 君墨影眯眸,脸色倏地一冷。 他不会忘记,白日里就是因为被这个女人找出去了一趟,此刻窝在他怀里那个笨东西才会突然说什么要留在南越。不管真的是红玉找她出去说了什么,还是南宫彻寻的一个借口,反正他对出现在南越的所有人都没有好感! “你看到了,我们现在没空。”君墨影冷冷地道,“圣女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 “陛下当我傻的么?”红玉撇了撇嘴,妖冶的眉梢微微蹙起,“哪里还有改日?别以为我不知道陛下现在想干什么。要是真让你们从这里过去,只怕我就没那机会说了。” 梦言的心悬得愈发得高,原本垂在两边的双手突然勾住君墨影的脖子。 紧紧地,带着一丝缱绻不舍的深意。 君墨影拍了拍她的肩,前一秒还温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陡然犀利地射向红玉,声音沉冷,甚至泛起一丝阴鸷的属于暗夜的危险气息,“所以,圣女打算阻挠朕?” 顿了顿,他薄唇逐渐噙起一抹冷弧,“怎么,圣女果真对南宫太子半点感情也没有?还是大度地为了他的幸福不惜选择成全他甚至帮助他?” 红玉脸色一变,嘴角尴尬地抽了抽。 这臭皇帝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当面拆穿一个姑娘家的心事真的好吗? 幸亏此刻是夜,所以她颊上一闪而逝的红晕并没有被人注意到。 “陛下,您又说错了。”她大喇喇地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漫不经心却很直接地点出,“并非是我要阻挠,而是——如果我不出现,你们不可能走得出这皇宫。” 梦言的眼神陡然一亮,如果说她刚才还以为红玉会是一个障碍,那么现在她算听懂了红玉的意思——如果她不来,自己和君墨影就出不去,那她来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能出去? “所以你要帮我们?” “恩,可能是吧。”红玉点点头。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帮的其实是南宫彻。 “不过你们现在不能走。”她指着他们方才离开的宫殿幽幽一笑,“不如先回去?这天儿也怪冷的,别总让我在外头吹风啊。” 君墨影眯着眼看了她很久,旋即敛了眸色道:“朕为什么要相信你?” “陛下应该知道,我没必要虚情假意啊。”红玉耸了耸肩。 “虽然陛下神功盖世,可南越皇宫要是真的不济到连一个负伤之人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看不住,那估计明天他就得亡国了。所以,陛下只能相信我,不是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8章 前提是你得相信我 君墨影眸色一深,漆黑暗沉的双眼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包罗得红玉觉得似乎无所遁形。 直到他抱着梦言转身往回走,她才微微放松了紧绷的心弦,旋即又蓦地发现自己方才竟已无意识地攥紧了手心。 有些人,天生就是当帝王的料,只消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生畏惧。 君墨影抱着梦言回到房里,眉目微沉扫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些白,从榻上抓了条毯子过来盖在她身上,“是不是冷了?” “还好。”梦言摇摇头,说不清是心里是满足多一点还是期待多一点,或者是提心吊胆生怕红玉帮不了他们的畏惧多一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喜悦,甚至两只眼睛还是红通通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 “别担心了,既然她敢来,就至少有八成把握。何况,没有她还有朕,是不是?”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是一个人,所以不要怕。 梦言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 红玉一脚跨进房门,突如其来的暖意让她明显地瑟缩了一下脖子,然后就看到坐在里面等她的那两个人又在上演恩恩爱爱的戏码,她“啧”了一声:“你们这是明摆着欺负我?” “什么?”梦言一愣。 “别理她,她嫉妒朕喜欢你。”君墨影捏着梦言的下巴,把她移出的视线硬是拉了回来。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陛下您在说笑吗?我又不喜欢您,为什么要嫉妒?” “谁说你喜欢朕了?”君墨影眼眸淡淡的甚至没有回头,对上梦言的视线,便对她温柔一笑,话却是对着身后的红玉说的,“你嫉妒的是所有两情相悦的人。” 房间里立刻就没声儿了。 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头一回意识到,原来男人的嘴毒起来可以这么犀利。看来红玉虽然打算帮他们,不过刚才莫名其妙地出现阻了他们的路,还顺带着阴阳怪气地讽刺调侃了几句,终于还是引起了皇帝陛下的强烈不满 红玉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像是丝毫不觉尴尬一样走到他们身前,“咱们说正事儿吧。” 天知道红玉已经在心里把某些人诅咒了几百遍。 不过站定在梦言面前,看着她身旁身形笔直站立的男人,红玉其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说实话,在见到这位东阑陛下以前,她还以为世界上唯一两个情深似海的男人就是南宫彻和他的父皇了。毕竟,她在南疆那小部落都见多了爱恨纠葛、三妻四妾。 没想到,原来还有。 往往细节最能体现究竟爱不爱,就好比现在,身为皇帝的人站着,却让他的女人坐着。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如常,艳艳地笑道:“皇贵妃,你相信我吗?” 她摇了摇系在腰上的铃铛,明明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却被她做出来风情万种的味道。 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盅,摆在梦言面前,怒了努嘴,“喏,这是你离开的唯一办法。不过前提是你得相信我。” 梦言愣了一下,手就没有她身旁的男人快了。 君墨影揭开那小盅上面的盖子,原本不兴波澜的眸子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顿时一敛,搞得梦言都好奇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 从椅子上爬起来,探过头去张望,梦言“啊”地尖叫出声,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君墨影把那玩意儿往桌上一扔,搂着梦言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别怕。” “不是,我不是害怕我就是”梦言一脸嫌弃地看着那蠕动的虫子,感觉今天吃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我就是觉得好恶心” 红玉嘴角的笑容一僵,她可爱的小红哪里恶心了?这夫妻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恶劣。 “你要她信你什么?”君墨影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红玉,“南疆圣女,朕倒是一下子没想起来你还有南疆蛊圣这重身份。” “看陛下这表情,似乎是不太信我?”红玉挑着眉施施然一笑。 “你知道她对朕有多重要,也知道她对南宫彻有多重要,只要不是离谱得会让我们直接杀了你的条件,我们都会应下。所以难保你不会借着她去要求一些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红玉摇着头轻轻笑了一声,“陛下还真是看得起我。”夹杂着嘲弄的笑容里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本该是妖冶艳丽的笑容却无端变得有几分寥落。 好像在所有人眼里,她都一样不是什么好人啊。 “所以我才问皇贵妃,信不信我?” 如果说梦言一开始还不明白红玉给她的是什么,那么将他们的对话听完之后,她总算是七七八八地知道了个大概,蹙眉问道:“这是蛊?圣女要给我下蛊,然后威胁南宫彻将我放走?” “恩,差不多就是这样。”红玉撩了一下头发,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姿态优雅妖娆。 “这是同生蛊,不会产生任何不该有的副作用。只要在皇贵妃回到东阑之后,我将母蛊毁掉,那么皇贵妃的身体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梦言眯眼,“没有副作用的意思是?” 红玉又晃了一下腰间的铃铛,“只要我摇铃,就会催动子蛊。简而言之,只要我想让你痛,你就会痛——在我毁掉母蛊之前。不过我不动,你就不会有任何感觉,所以说没有副作用。”顿了顿,她又笑着补充一句:“但是这个蛊只有我本人能解,如果皇贵妃担心以后都会被我控制的话” 后面的话,不用说梦言也懂了。 君墨影一言不发地立在一旁,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梦言只问了一句:“这么做,你能得到什么?如果是因为喜欢南宫彻,你就不怕他恨你?” 她不觉得红玉是坏人,但也不会这么热心地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因为我的喜欢也不是那么肤浅啊。” 红玉笑得理所当然,“要是真把你留了下来,我得不到他不说,陛下回东阑之后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让南宫彻因为一个女人而众叛亲离,我不可能眼睁睁地在一旁看着却什么都不做。” 最重要的是,南宫彻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她的错。 梦言又嫌弃地看了一眼那虫,“不能换毒药吗?南疆除了蛊出名,应该还有很多毒吧?” 红玉坚定地摇头,俨然没得商量。 “陛下刚才一直不说话,大概就是在想,什么毒能够代替这蛊。但是陛下应该很清楚,若是轻而易举能被找到解药的毒,南宫彻必定不肯放人。至于其他的蛊,只怕他去南疆找那些老顽固,也自有奇人能帮他。只有同生蛊,非施蛊者不能解。” 这下梦言算是明白了,她别无选择。 “那”她犹豫着道,“你是要我吃了这条虫?” 这恶心程度绝对不亚于在苹果里面看到半条虫,梦言嘴角抽搐,猛地打了个寒颤。 红玉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好笑,“皇贵妃要是想直接吃,其实也是可以的。不过记得别把我的小红咬死了。”她嘴角挂着一抹耀眼的弧度,顿了片刻,终于好脾气地解释道,“把小红放在手上,它会自己进去。若是害怕,皇贵妃别看就是了。放心,不会痛的。” 梦言愣愣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便撩了一下乌黑的长发,施施然转身。 “那我先走了。若是皇贵妃信我的话,明早之前就让这蛊进入你体内。” 一时间,房间里又只剩下君墨影和梦言两个人。 梦言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伸手去拿红玉带来的东西,可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那盅时,君墨影突然抓住她,“朕现在带你走。不要去尝试那些未知的东西。” 他不怕红玉狮子大开口,只怕那女人言而无信,届时,她只能一生为蛊所困。 他输不起。 梦言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突然一把抱住他,半是阻隔了他的视线。 “君墨影,我想跟你走,又不敢拿你赌,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拿我自己来赌。” 话音未落,她已经眼疾手快地把手指伸进了那个盅里面,待君墨影想要阻止,那虫子已经顺着她的手指钻进体内。 “梦言!”君墨影厉声一呵。 梦言笑眯眯地“恩”了一声,如果说她从南宫彻那里回来以后就一直处于一种伤心难过的状态,那么此时此刻,她真的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好像身上的大包袱被解脱了一样。 “别担心,相信红玉吧。她看起来挺好的。” 虽然她也无法做到完全信任,但是没关系,用她的安危赌她的幸福,值得的。 只要可以跟他在一起,哪怕到最后红玉不肯替她解了这蛊 君墨影摆明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梦言就一个劲儿地拉着他说好话安慰,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安慰的话倒是一套一套,“你别生气了呀,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坏的。红玉虽然性格飘忽不定了一点,但是她人不坏啊,也就是一个想要追求爱情的小女人而已,你别担心了嘛。” 君墨影幽暗的眸中分明遍布着血丝。 梦言讨好地亲了亲他的下巴,“君墨影,你这样我害怕。” “害怕你还敢做?”他恶声恶气。 梦言就默默地趴在他身上不说话了,只是更紧地抱着他。 江南。 “主上,有消息了。”流风回禀道,“南宫彻应该是先前就派人跟着梦言,所以那天的事情发生以后,他快我们一步把人带回了南越皇宫。现在梦言和皇帝都好好地在南越养伤。” 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们几乎花费了所有的人力物力在查梦言和皇帝的下落——或许找皇帝只是一个借口,主上要找的,只是梦言而已。 除去随时留意着端王那边的情况,他们甚至打捞了悬崖下那条河流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自从那天回来以后,主上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过话,一直待在这屋子里等消息。流风甚至怀疑,要是底下人带回来的是什么不好的消息,主上会直接动手杀人。 屋子里半响都没有任何声音,终于还是站在男人身旁的女子开口:“流风,你出去吧。” “是。”流风欲言又止,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主上现在是没追究,可一旦追究起来,梦言坠崖的事,小姐绝对难辞其咎。 流风出去以后,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半响,男人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眸色淡淡地道:“没事就出去。” 隔着一张青铜面具,他原本就刚毅冷峻的五官显得愈发深邃立体,也愈发不可接近。 “你在怪我?”女子抿着唇问道。 “你希望我说什么?不怪你?”明明是面无表情的脸,却莫名地闪过一丝嘲弄,“你知道你做什么我都不能把你怎么样,所以才肆无忌惮挥霍我的纵容,恩?” “主上” “够了,出去!” 冷冷地抛下一句,却不想女子顿了一下,反而朝他走过来,冷笑道:“你如果怪我就直说好了。什么不能把我怎么样,都是借口。爹已经死了,你根本没有必要因为他而纵容我!” 她从未在他面前用这样的口吻说过话,可是这一次,她忍不住。 “我做错什么了?如果没有南宫彻,这件事我们已经达到了最大的成功不是吗?只要我们比端王先找到人,他们必死无疑!” 她苦笑:“主上,你要的究竟是什么?江山,还是女人?” 问出这话,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或许他会说,他都要。 如果说过去他还不懂爱,那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分离与沉淀之后,他大约已经看清了。 男人如刀冷冽的视线寒森森落在她身上,伴随着一声冷笑,寒彻的嗓音像是从喉骨里发出的,“没有我的命令,擅自让流风把她带上断崖,第一错。在我无暇分身的时候,走到她身边妄图用她来威胁君墨影,第二错。故意一遍遍刺激她,挑起她对我们的恨意,第三错。” 他一步步朝她逼近过去,咬着牙道:“甚至连失手被她擒住,也是你故意设计的吧?” “主上” 后面的字节再也无法从口中逸出,她的瞳孔剧烈一缩,纤细的脖颈被人狠狠掐住。 她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的脖子会被直接拧断。 很久很久,久到她胸腔里的呼吸全部耗尽,恍恍惚惚地失去知觉,男人才把她放开。 “出去!” 看着他漠然转身的背影,她咬了咬嘴唇,却就是不肯退出去,仿佛不怕他会再一次对她动手一样,道:“主上,其他的我都不解释,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解释了你也不会相信。可是我失手被她擒住,怎么可能是故意设计的?我根本不知道她会武功,要怎么故意?” 男人低低地发出几声哼笑。 “她会不会武功,根本不重要。原本你掐住她的脖子,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挟持你的机会。否则以你的脾气,怎么可能急躁得因为她简单的几句话而失控?” 女子脸色一变。 良久,她才弯唇笑道:“主上,孩子在我们手上,我们才有筹码,我怎么可能” “因为你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个!”男人沉声打断她的话。 “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没必要出现。你之所以让流风把她带过去,不就是为了让她更恨我一点,也让我看看她对另一个男人有多情深意重吗?” 女子的眼神微微闪烁了几下,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头一回一次性跟她说这么多话。 然而理由,却如此可笑。 她眉目深凝看着面前的男人,既然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为什么还要这么生气? 想了想,她又了然地垂下了眼。大约是因为,他的情绪也早就不受他自己控制了吧 “不要再让我重复一遍,现在,出去。” “好,我走只是主上,当初既然做了那样的选择,今日后悔,怕是也晚了。” 说完,她勾着唇挺直了脊背转身离开,一身傲气。 最后那句话,甚至不是为了刺激他伤害他,只是为了让他认清一个事实。 不是所有人都会站在原地等他的。 南越皇宫。 红玉走了很久才走到东宫门口,惨白的月色拉长了她单薄的身影,空荡荡的寂寥。 今夜之后,她跟南宫彻怕是连和平共处也不可能了。 “喂,一个人坐这儿喝什么酒啊?”她走到院子的凉亭中,夺去他手里酒壶,笑容艳艳,“不是明天就能抱得你的美人归了么?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样。” 南宫彻淡淡地掀起眼帘,神色寡淡地斜睨着她,“天这么冷,你穿成这样,不冷?” “” 红玉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消化了他这句话,这算是关心么? “还好啊,我习惯了。”她很认真地回答道。 南宫彻呵呵地低笑了几声:“本宫看你,就是专门出去撩拨男人的。” 红玉,“” 不跟醉鬼计较。 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猛地凑到他面前,咫尺的距离中,扬起一抹绚烂至极的笑容,“那么南宫太子,你的意思是,你也被我撩拨到了吗?” 南宫彻因为她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旋即一把拨开她的脸,闭着眼吐字不清,“开什么玩笑” 红玉瞳孔微微一缩,唇角笑意不减,“那就别把其他人都当成色中饿鬼。” 她后退一步,坐在圆桌边的石凳上,晃了晃手里的酒壶,随便拿了个酒盅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潇洒而妖艳。 “哇好烫!”她猛然吐出舌头给自己扇了扇风。 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南宫彻嫌弃地看着她,“一个姑娘家,你就不能矜持点儿?” 红玉对天翻了个白眼,她只是觉得风吹得确实有点冷才喝酒暖身的,谁知道他这酒会这么烫,这也怪她?更何况,矜持?这话换了别人说的也就算了,他南宫彻倒是好意思! “我怎么记得南宫太子的心上人也不是什么矜持优雅的姑娘?还是您老眼光有问题?” 赤裸裸的讽刺。 南宫彻冷冷地笑了一声,颀长的身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迈开修长的腿朝房间走去。 红玉看着他摇摇晃晃脚步不稳的背影,顿了两秒,终于还是拾步跟上。 “喂,南宫彻,你怎么那么小气呀?自己做得出来,还不准我说了?” “其实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人家吧?一见钟情这种事儿,真的,恩” “你想啊,你都不了解人家,只是见过一次,产生了一点儿兴趣,就想娶人家了。搞不好是因为被人拒绝,所以才这么念念不忘吧?” “南,唔” 红玉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寸之遥的男人,嘴巴被人堵住,呼吸被人撷取,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是茫茫然地看着这个转身的男人。 清冷的月辉被云遮住,幽幽然的突然变得光影绵长。 直到红玉的眼睫不断颤抖,妖艳的小脸涨得通红,南宫彻才蹙着眉将她放开。 “吵死了。” 他淡淡地扔下一句,漠然转身,继续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红玉呆滞了片刻,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得狰狞,龇牙咧嘴地往他斜长的影子上狂踩了两脚,该死的南宫彻,臭男人,吵死了不会好好说,干嘛偷吻她! “南宫彻,你给我站住!” 红玉一溜烟儿冲到他面前,挡在房门口,用眼神狠狠地秒杀他。 南宫彻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挑了挑眉,“恩?” 心跳仿佛又因为他这动作漏了一拍,红玉深吸了一口气,灿烂笑开,然后当着他的面狠狠一脚踹开他的房门,像个大爷似的大摇大摆往里走。 “我有事儿跟你说。” 南宫彻收回视线,转身关上门,迈开修长的腿朝她走过去,站定在她面前。 “说。” “你别这么冷淡嘛。”红玉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给自己,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我们之前那个协议,如果我不遵守了,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南宫彻拧了拧眉,面色陡然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协议 母后强迫他娶红玉,他不应,母后重病复发,他只好让红玉帮忙虚与委蛇。所以在所有人面前,他们都是即将大婚的人。条件就是,在他登基之后帮她出兵南疆。 所以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未婚夫妻,不如说是互相合作,或者——利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9章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红玉笑得眯起了双眼,“字面上的意思咯。”她做了个甩头发的动作,南宫彻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一只倾国倾城的女妖,此刻她的动作于他而言也无疑是魅惑蚀骨的撩拨。 他骤然眯起了双眼,幽暗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你不想再跟我继续演下去了?” 他站在她身边,浓重的阴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看了一眼她喝过的那杯水,他的手伸过去,却又蓦地顿在半空,转而反手拿了另一个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做完这所有的动作,才问:“为什么?” 红玉耸了耸肩,“没有为什么。大概我这个人比较随性,所以想做什么就做了,不想做的时候就不做了呗。” 南宫彻漠然地扫了她一眼,“你今晚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止。”红玉恍惚朝他笑了笑,洁白整齐的牙齿展露在他面前,不似她往常妖冶又没心没肺的笑,这笑容里似乎多了几分寥落惨淡的意味,“不过” 南宫彻蹙眉,“不过什么?” “不过你先陪我下会儿棋我再告诉你,怎么样?” 南宫彻酒喝得有点多,此刻醺醺然的觉得有些头疼,不过对上她亮晶晶的星眸,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摆好了棋盘坐在红玉的对面。 梦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都像是要被炸开。 红玉不是去找南宫彻了么,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消息,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如果南宫彻不同意,她和君墨影该怎么办?如果南宫彻同意了,红玉又该怎么办? “怎么了?”身旁突然搂过来一条手臂,把她翻转了一个方向搂到怀里,“睡不着?” 梦言朝他身上靠了靠,“恩,你也睡不着吗?”她叹了口气,“君墨影,你说红玉能说服南宫彻吗?”她真的很担心。 “恩。”君墨影低低地只答了一个字。 他现在也很担心,可是他担心的内容跟梦言却不太一样。 只要红玉那里不出什么变故,南宫彻肯定会答应放他们走,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个男人虽然混账,还不至于会拿心爱之人的安危来开玩笑。 可是他不知道红玉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是因为喜欢南宫彻,那她这么做就不怕被那男人记恨一辈子吗? 如果是因为别的什么 到底是什么。 “你唬我的吧?”梦言听他回答得这么快,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成分,不由撇了撇嘴,“要是你真的这么确定,那怎么还跟我一样睡不着?” 君墨影勾了勾唇,“温香软玉在怀,自然睡不着。” 梦言,“”他们真的在一个世界吗? 正失神间,男人细细密密的亲吻就落在了她的耳边,从耳垂一路蔓延到脖颈,“言言,朕要你。” 梦言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现在这种时候? 她理解的“要”跟他表达的应该不是一个意思吧? 毫无赘肉的纤腰被人一把捏住,滚烫的手掌从寝衣的下摆探入,梦言猛地打了个寒噤。 见鬼了,某人好像是来真的 “不要”她握住他作怪的手,低喃着推拒,“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快好好睡觉!” 更何况今晚这种时候,他怎么就这么有兴致做这种事儿? “不要紧,言言自己动就可以了。” 梦言的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脸色像是陡然充了血一样变得通红,她抬头狠狠瞪着他,声音却哑得像是从蜜油里捞出来的,“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要,为什么要我动?” 感情她不乐意的抗议非但无效,还得配合着照顾他的身体? 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是你主动提议的么?”男人低哑的嗓音随着细细密密的吻含糊不清地落下,甚至带着一股无辜的味道,听得梦言怒从心起,“我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君墨影笃定地打断她,滚烫的呼吸灼烧了她的皮肤。 止不住空荡的内心急需什么东西来填满,他害怕、担忧、心疼,一系列浓重的情绪几乎要把他淹没,自从寒儿跟暖暖被抓走的时候开始,一直到他在南越皇宫里醒来,这种压抑从来都没有舒缓过,到今天晚上,情绪终于无法抑制地失控爆发。 哪怕红玉说了可以帮他们,他还是拂不平心头掀起的惊涛骇浪。 任何可能让她置身于危险中的事,他都不不允许发生,可是这一次,却是因为他 梦言大抵也感受到了他汹涌滂湃的情绪,抵在他胸前的手慢慢松懈,转而将他紧紧环住。 彼此的呼吸萦绕牵连,君墨影“嘶拉”一声扯了她的衣服,布帛碎裂,狂烈甚至是凶狠的吻带着抵死缠绵的伤痛落在梦言身上,他一把将她掀起,梦言惊呼一声,人却已经坐在他身上,标准的和谐和谐姿势。 梦言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却恶意地掀唇,低声道:“言言,自己动。” 梦言咬住嘴唇,丫的刚才把她从床上掀起来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什么受伤的自觉性啊! 为毛还要她动?! 君墨影捏住她的下颚,“乖,放开,别咬。”潋滟的眸光温柔似水般荡漾在她的心头。 一室旖旎。 天空已经透着蒙蒙亮的色彩,尽管北风呼啸,却丝毫不影响逐渐打进屋子里的光线。 南宫彻按了按眉心,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不算太明显,红玉却看得很清楚。 是她任性了,拉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陪她下了一整晚的棋不肯让他休息。 过程中,她几乎是连连落败,难得赢一次还是因为南宫彻看她可怜大发慈悲放过她。 其实她是不乐意的,输就输了,谁要他让了? 偏偏他又让得这么不动声色,让她想骂人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南宫彻,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其实你认真下棋的样子还蛮好看的?” 红玉笑眯眯地调侃,晶亮的双眸如同夜晚璀璨在天空中的星子,繁华落尽依旧闪耀如初。 南宫彻斜了她一眼,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蓦然垂下的眼帘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昨晚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他微微抿着唇瓣,深邃的眼眸中不兴波澜,却给红玉一种他很想知道这个答案的错觉。 “陪了我一个晚上,就为等这么个答案,南宫太子果然好兴致啊。”她撩了撩头发,微微一笑,又是那种妖娆魅惑得足以颠倒众生却不达眼底的笑。 南宫彻皱了皱眉,她此刻的笑容真是明晃晃的刺眼。 红玉只当他是没耐心不悦,迅速落下手里的最后一颗子,“啪嗒”一声,“我好像又输了。” 看着棋盘的男人没什么表情地“恩”了一声。 红玉闭了闭眼,“南宫彻,你不能留下梦言。” 视线顿了一下,南宫彻抬头的时候,就看到红玉弯唇浅笑没心没肺的样子,眸色倏地一寒冷,冷声讽刺道:“与你何干?” “我不是说了么,我这个人比较随性。”她笑容温和,声音淡淡,“大概是舍不得让出南越未来国母的位子,所以要阻止你把人家留下来啊。” 虽然,南越未来国母的位子本来就不属于她,他们之间只是合作而已。 只是,如果不这么说,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说了。 在他眼里,她跟这些事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实在找不到足以让他信服的理由。 总不能张口说她太爱他、担心他,怕东阑皇帝回去之后会发兵南越挑起两国战争吧?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别说他不信,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沉默了好几秒的工夫,南宫彻蓦地冷笑:“你哪来的自信,你说不,我就当真不留她了?” 这个女人会不会说得太理所当然了一点? 什么叫舍不得南越未来国母的位子?他什么时候承诺要把那位子给她了?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如此贪图权势——他一直以为她对这些东西都是没兴趣的。 红玉无辜地耸了耸肩,“那当然是没有的,毕竟我既不是南宫太子的亲人也不是您心尖上的人,有什么底气无缘无故对您发号施令呢?” 要是她真有那本事,哪儿还需要说什么话,直接就让他把人送走了好吗? 浓密的长发半掩住她漂亮的脸,半眯的眸子透着一股妖冶似火的娇媚,她红唇微启,漫不经心却一字一顿地道:“所以来这里之前,肯定要先做点事儿才行。” 男人倏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漆黑不见底的深瞳中蕴含冷冽与怒火,“你做了什么?” “我在梦言身上下了点儿东西呀。”她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睛都因此眯了起来,语气更是随意得仿佛在说今天的早饭吃什么一样。正好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打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玲珑棋盘因此落下一层浅色阴影。 越是美得惊心动魄,就越是让南宫彻心头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脖子猛地被人掐住,红玉的眉毛瞬间拧成了一个结,“南咳咳,南宫彻,你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本宫问你才是吧?” 寒彻的嗓音似是从齿缝之间挤出来的。 红玉没想到他会这么狠,这手劲,分明是要掐死她啊。 她知道他会生气,甚至做好心理准备他会对她动手——毕竟他现在的脾气是连她也无法预测的,只要他心里产生什么念头,他体内的蛊就会无数倍放大那样的情绪。 可是要她死 这男人,当真是无情啊。前一秒还温润如玉地坐在她对面跟她下棋,竟然在下一秒就可以出手要她的命,真是无情。 “掐死了我,你就不怕你的心上人一起陪葬?” 她艰难地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完,明显注意到男人脸上神色一变。 下一秒,脖子的力道就撤了回去。 南宫彻冷冷看着她云淡风轻说她在别人身上下了点东西的样子,脸色阴沉得几欲滴水。 明明最早接触她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甚至曾经去东阑的时候,她还说过要拿那里的无辜百姓试毒,不是吗?若不是他阻止,最后死的就不止那个死囚怜汐了。 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她虽然没心没肺了些,却也没再做过类似的事,所以他一度忘记了她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气什么,究竟是她给梦言下了毒,还是因为下毒的那个人是她。 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这么阴毒? 冷冷地睨了她半天,南宫彻沉声道:“你给她下了什么毒?解药交出来,本宫放你一马!” 红玉捂着自己被掐红的脖子,轻笑着摇了摇头,“谁说我下的是毒?毒这种东西,太难说了,要是一个不仔细被太子爷找到解药,那我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我下的——自然是南疆盛产的蛊,而且还是除我之外无人能解的同生蛊。” “红玉!”他冷喝,“你是不是当真以为本宫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说过了,若是我死,太子的心上人也会死。所以太子还是趁早打消那念头吧。” 南宫彻眸光寒冽,遍布着彻夜未眠的血丝阴鸷得可怖,“你要南越国母的位子是吗?好,本宫给你!你把那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本宫解了!” 什么同生蛊,一听就不是好东西! “不行啊南宫彻,我好像不是很信你。”她顺了顺耳边的长发,笑容艳艳,“所以把她送回东阑吧。只有那样,我才能高枕无忧地稳坐国母之位。” “红玉,你不要得寸进尺。”男人咬牙切齿。 红玉耸了耸肩,给了他一个没得商量的笑容。 空气中的温度陡然又下降了很多,她仿佛听到了拳头紧紧握起嘎吱作响的声音。 下一秒,面前的男人带着满腔怒火冷冷转身,红玉知道他是去找梦言了。抿了抿唇,她也快步跟了上去。 有些事,大概需要亲眼见过他才会相信。 梦言和君墨影都是一个晚上没有睡,因为不知道南宫彻和红玉什么时候会出现。 纵欲过度加上彻夜未眠,所以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南宫彻自然只注意到了梦言,上前就皱着眉问:“小浅,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梦言看着他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看来红玉已经跟他说了。 可是又听他这么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顿时有些奇怪,难道他现在的反应不该是愤怒吗?这样子,倒更像是担心她出事儿啊 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红玉就进来了,“放心吧,她现在还没哪里不舒服的。” 红玉朝梦言使了个眼色,“毕竟,我还没动手呢。” 说实在的,梦言不是很明白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有些呆愣地回头看向身边的君墨影,却正好撞见他从红玉身上收回的略微复杂的神色。 君墨影蹙眉垂下了眸,如果他没有猜错,红玉应该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了,所以南宫彻才会对她下手——脖子里那道明显的红色掐痕 屋子里陡然响起了清脆的铃铛的声音。 梦言来不及细想,身上骤然传来的疼痛让她猛地弯下了腰,“啊”秀气的眉毛因为难忍的被蚂蚁啃咬般密痛的感觉狠狠拧了起来。 “言言!” “小浅!” 两个男人同时出声,梦言习惯性地朝君墨影身上靠了过去,南宫彻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 红玉看着他,红唇微微抿了抿,手里的铃铛无意识地摇得更快。 房间里弥漫的除了梦言痛苦的低声呜咽,便是她手里的铃铛发出的声音。 南宫彻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猛地回过头,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右手刷地伸出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骨节分明的大掌上隐隐有青筋暴露。 “停手!”他低吼一声。 其实他不说红玉也会停下来,因为被他蓦然掐住脖子之后,铃铛早已从她手中滑落,重新垂在她的腰间,安安静静像是从未起来过。 梦言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呛得咳嗽了几声,抬头就看到南宫彻俨然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就看到红玉的手指朝她摇了摇。 她心下一急,求助般地看向君墨影,嘴唇动了好几次,男人却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还好吗?”他低声问。 “没事。”梦言摇摇头。 君墨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皱着眉转过头去沉声开口,“南宫彻,放开她。” 南宫彻确实在下一秒把红玉放开了,不过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理身后的人,“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冷声质问红玉,眸色暗沉得像是雷雨天前的乌云密布,阴鸷得吓人。 “南宫彻,这是你今天第二次掐我了。” 红玉展颜露出笑容,笑意却冰冷不达眼底,“别以为我不还手你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我,我只是看在你没了女人的份上让让你。我想要什么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么,只要你放他们回去,我就把她身上的蛊解了。” “哦?是吗?”南宫彻讥笑,“刚才不是还说你要南越皇后的位子?” 君墨影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梦言却因为他这句话蓦地一惊。 如此说来,南宫彻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红玉没想到他会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虽然这只是个借口,但是被他用这种口吻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尴尬,她的脸上有一闪而逝的难堪,用力地攥了攥手心。 “既然你知道,还问?”她咬着嘴唇充满恶意地笑。 南宫彻没想到这女人做了这样的事还敢这么理所当然,一下子就被气笑了,狠狠一把抓上她的手腕,几乎是用拎的把她拖了出去。 梦言差点就要跟上去,还是君墨影拉住了她,“别冲动。” 虽然别人的事跟他没有关系,但他也不会冷血的漠视一个主动帮他们的人。只是南宫彻跟红玉之间,没有那么简单,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插手的。 “可是他会不会对红玉”梦言想想南宫彻刚才那样子就觉得害怕,脸上写满了担忧。 “不会。”君墨影淡淡一笑打断了她,把她拉到身上温柔地抱着,“你没发现么,除了你最开始喊痛的时候他站在你身边,到后来离开的时候他可还看过你一眼?” 当一个人的眼睛里只能看到某些特定的人时,不管是因为愤怒还是仇恨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那样的感情都已经强烈得不容忽视。 起码刚才换了是他,就一定会先确认他的女人是不是安好,才会想起处理别的人。 梦言被他这么一提醒,幡然醒悟,“你是说,他喜欢上红玉了?”她仿佛是有点不敢置信,睁大了眼睛,“那他为什么还要”留下她? “可能是因为习惯,或者执念。” 君墨影没等她说出口,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疼地抚过她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色,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嗓音低低地道:“更何况,朕也没说他一定就喜欢红玉。” 太复杂的情绪,究竟掺杂了哪些成分只怕连南宫彻自己也说不清楚,更何况是他。 “别想了,”他劝道,“既然红玉选择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原因。她跟我们也不算很熟,总不至于牺牲她自己来保全你,恩?” 梦言泄气般地摆出一个哭丧脸的表情,“我觉得红玉不像是坏人,南宫彻要是能改变心意接受她就好了。” 男人但笑不语。 他不敢断言那两个人以后会如何,但是真要修成正果,只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红玉被南宫彻连拖带拽地弄到外面,离开了梦言他们住的那座宫殿,终于忍不住怒甩手。 “南宫彻,你弄疼我了!” “你也知道疼?那你怎么不看看刚才小浅有多疼?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身上下那种东西,你怎么就不觉得羞愧?” “羞愧?我为什么要羞愧?” 红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幽深的黑眸中掠过明显的嘲弄,“起码我没有真正伤害她,甚至给了她一个机会成全她想要的生活。只要她离开这里,她的身体就不会有一点问题。” 伴随着一声轻嗤,红玉冷眼看着他,嘴角凉凉勾起,“反倒是你,南宫彻,明明从一开始就是你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0章 我可以放她走,不过…… 南宫彻脸色一变,“本宫做了什么,用不着你来提醒!” 他冷吼了一声。 就算他做了什么又怎么样,起码他只是想得到自己喜欢的人,他没有做什么伤害对方的事,可是瞧瞧这个女人,她竟然敢为了她那利欲熏心的小心思给人下蛊? 如此歹毒! 红玉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呵呵”地凉笑出声,她的眉目在阳光下是前所未有的温淡,却衬得她娇媚妖艳的脸上更多了几分烟视媚行的味道。 “南宫彻,你知道以这种方式留下她她会多难过吗?既然你那么爱她,怎么舍得她难过?还是说,为了满足你自己的一己私欲,你不惜将一个不爱你的人永远困在身边?” 说实话,这种行为其实她是理解的。 因为太爱了,所以不择手段也要留住,只求得到一个微乎其微的机会。 红玉撩了撩垂在耳侧的头发,眼波微微流转,只一个轻挑眉梢的动作就显得妖艳魅惑。 “算了,既然你都已经这么做了,说这些也没用,你大概是不会后悔的。不过呢,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放他们回去,要么眼睁睁看着梦言死在你面前。唔我不会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现在就给我答案。” 一个“死”字轻飘飘从她嘴里滑出来,南宫彻几乎是震惊的。 只是玄黑的眸子太过深邃沉稳,以至于掩饰了其中复杂的情绪。 “同生蛊。”他带着一种审视的口气低低地念出这几个字,嗓音萦绕在寒风凛冽的空气中。他没有看她,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你就这么确定,这个蛊只有你能解?” 这是不信她的意思?不过也正常,大抵是还不死心,仍旧抱着一丝念想。 红玉不屑地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好歹我也是南疆的圣女啊,要差遣南宫太子做事儿,如果不花点心血保证一次成功,我怎么敢站在你面前如此放肆?” 微嘟着嘴,竟有一丝俏皮靓丽的明媚色彩。 良久的静默,空气中只有狂风呼啸气流涌动的声音在喧嚣。 南宫彻重重地抿着唇一言不发,红玉就这么歪着脑袋等着他的答案,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心里逐渐开始有种慌张的感觉,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是看着他沉静到意味深长完全看不出情绪的模样,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他不会不答应吧? 为了把梦言留在南越,丧心病狂地拿梦言的命去赌,南宫彻应该还不至于这样吧? 红玉的心弦绷得紧紧的几乎要断裂,就在她终于忍不住开口的时候,南宫彻突然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那眸子黑沉沉的仿佛一汪看不到底的枯井,漆黑幽邃,不带任何情绪,看得红玉的心如坠冰窖,较之在寒风中站了这么长的时间更加让她觉得冷。 “红玉。” 他一本正经地念出她的名字,红玉的心尖无端一颤。 “我可以放她走,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你真的确定你要嫁给我?” 被他暗沉沉的黑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红玉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不嫁。 可是她怕他故意试探,如果她说不嫁,那她要梦言离开的原因就不存在了,他会不会怀疑他们根本就是故意串通好的,然后不肯放梦言走了? 南宫彻看着她的眼睛,难得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红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想嫁给我,做南越的国母吗?” 红玉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紧张和犹豫不决过,她甚至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抓了一把头发往后甩了甩,其实她很抓狂,可这个一气呵成的动作看起来却有股魅惑的英气。 南宫彻眸光微微一敛,墨瞳深处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红玉闭了闭眼,蓦地抬头笑靥如花地注视着他,语气中闪过一丝决绝,“是,我要嫁!” 既然他是被她毁掉的,那么她来负责。 负责解决这一次他和梦言之间的纠葛,也负责解掉他身上那该死的蛊,哪怕穷其一生。 闻言,男人脸上的最后一丝温润也消失殆尽,漆黑的深瞳中似有什么东西寸寸碎裂。 他已经给过她机会了,如果说他刚才还做了假设是她想帮小浅,可是现在他明明已经直说了他会放小浅走,她却还是要嫁给她。 可见,她是来真的——要那个权势显赫的位子。 说不清失望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南宫彻冷冷地勾了勾唇,英俊的眉目染上寒霜的温度,薄唇噙着冷然的笑意,“好,你不要后悔。” 下午的时候,君寒宵和影月就带人过来南越皇宫接他们的帝妃回宫。 南宫彻没有去送,倒是红玉陪在了一边。 梦言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抿着唇跟她说了声:“谢谢。” 红玉笑得很坦然,手里做着她习惯性撩头发的动作,“不用啊,都说了不是为了帮你。”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看向站在梦言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斟酌着开口道:“陛下,我能跟您说两句话吗?” 她没说单独,但是梦言听出了她的意思,对君墨影笑了笑:“我到马车里等你。” 红玉看着她的背影,果然是个懂事的好姑娘,难怪南宫彻死去活来地非把人留下呢。 她收回视线,笑容艳艳,“陛下,看在我让您不费吹灰之力带回了您的皇贵妃的份上,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君墨影黑眸淡淡地瞟过她,“让朕不要计较南宫彻的所作所为?” “跟陛下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红玉笑眯眯地拍了个马屁,“横竖陛下也没损失什么,看在南宫彻勉强也算救了您和皇贵妃的份上,这次的事儿能过去吗?” “你倒是真爱他。”君墨影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 原本寡淡的眸子突然染上一丝压迫性的威胁,“你说过的话最好能记住,若是朕回东阑之后你没有把同生蛊解了,南越和南疆都会成为你任性的陪葬品,懂?” 红玉根本不计较他说话的时候那种发号施令的口气,她知道,这个男人虽然没有直接答应她,但是在他这里,不拒绝就是答应了。 只要东阑和南越不出什么问题,她就放心了。 解决了这么件恶心人的事情,红玉的心情有些愉悦,维持着亮丽的笑容点了点头,“陛下放心,我对您能给出的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所以不会对您的女人下手的。” 君墨影眸色淡淡地睨着她,片刻之后,幽幽地吐出一句:“恩,你只对南宫彻有兴趣。” 红玉脸上笑容一僵。 瞪着男人转身离去,妩媚的小脸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被人戳穿心事红成一片,红玉狠狠跺了跺脚,没品的臭男人! 梦言很乖地坐在马车里等君墨影上来,君寒宵倒是没怎么开口说话,对于他们的情况基本都已经了若指掌,只是龙薇忍不住问了一句:“皇嫂,底下那个女人,不会又是一个倾慕皇上的吧?” 这还真是走哪儿招哪儿,处处招蜂引蝶。 好吧这么说皇上好像不太好,龙薇没什么忏悔精神地反省了一下自己,主要还是皇上长得太俊美气场太强大,所以才这么勾人 “什么女人?”梦言手里抱着孩子,闻言,诡异地转头看了她一眼,“你说红玉吗?”她似乎有些好笑,弯着唇角挑了挑眉,“人家喜欢的是南宫彻好不好?大概开春的时候就会成为南越国母了,你可别胡说。” “噢”龙薇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旁就传来男人冷冷的一声嗤笑。 “说你笨你还不信,连这么点小事儿都看不出来,丢人。”君寒宵嫌弃地看着她。 龙薇,“” 她很淡定地没有理他,抱起暖暖拿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张小小的脸蛋,软乎乎的,连带着心底也软成一片,她的眉目中都漾着明媚的颜色。 君寒宵突然觉得一肚子火气没处发,这女人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总是无视他! 梦言扫了他们一眼,轻轻咳嗽一声。 “端王爷,你追女孩子的招数会不会太老套了一点?人家不理你你就该舔着脸求宠爱,而不是用最幼稚的手法变着法儿跟她吵架试图引起她的主意。否则对于一个现在只想逃离你的女人来说,这么做只能被她讨厌甚至加速她离开的步伐,懂?” 她讽刺得半点不留情面,君寒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却又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瞪着她,这女人又受什么刺激了? “收回你的视线,别这么看着朕的女人。” 车帘被撩开,男人淡淡的带着些许不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撞进众人耳朵里。 梦言弯唇一笑:“你回来了。” “恩。” 君寒宵觉得自己被欺负了,这车里所有人都欺负他! 君墨影上了马车,坐到梦言旁边把她圈进怀里,然后淡淡地睨了君寒宵一眼,“有那闲工夫,好好想想怎么把你的女人哄高兴了。既然找到了,就别再把人弄丢一次。” 龙薇尴尬地盯着暖暖不好意思抬头,为什么他们能这么淡定地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 君墨影说完那几句话就没有再开口,神色温淡地注视着身边的女子,眼中抵挡不住的深情就有那么一瞬甚至震撼到了君寒宵。 他皱了一下眉头,突然往龙薇身边挪了一点——这女人明明坐在他身边,却好似要跟他隔个十万八千里似的,原本他是不屑低声下气示好的,可是看着皇兄那样对身边的人,其实他稍微温和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 “喂,你这抱孩子的姿势会不会太僵硬了一点?”他用手肘轻轻捅了捅龙薇,被对方嫌弃地扫了一眼,“我这姿势明明很标准,端王爷别说得好像自己很精通这种事儿一样。” 梦言暗暗翻了个白眼,孺子不可教也。 就在此时,怀里的孩子突然乐呵呵冲她笑开,嘴里咿咿呀呀地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音节。 她无暇再顾及其他,瞪大了眼,心脏一下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软绵绵几乎要荡开来。 “麻么” “宝宝,宝贝”大眼瞪小眼的凝视非但没有丝毫尴尬,梦言看着那双黑溜溜朝她眨巴的眼睛,心底简直都像是要萌化了。 不是在叫妈妈,她很清楚,只是这么大的孩子都会发出的本能的声音。 可她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睫毛狠狠颤抖着,眼睛里迸发出的明媚光彩连她身边的男人都注意到了,“言言。”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这小东西突然是怎么了? 梦言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形容这触动的感觉,难以描绘的心情,只好一个劲儿地朝他傻笑。 她狠狠地亲了亲自己儿子的脸,带着一股香艳的满足感,“儿子你放心,娘会对你好的!保管以后给你找个漂漂亮亮的媳妇儿!” 众人,“” 君墨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为什么她就连表达爱的方式也跟娶媳妇有关? “你不是已经看上了兵部侍郎家的女儿?” “我看上的我儿子也不一定能看上啊。”梦言哼了声,“我可不是封建主义大家长。” 一行人回到东阑的时候,已经快过年了。 君墨影一下子就变得很忙,本来朝堂中就有很多堆积的事情要处理,加上要查江南冒出来的那批刺客,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御书房里,影月汇报着这段时间的所有事情,最后问道:“皇上,郁芳华已经带回来了,皇上是打算让她进宫,还是安排在外面?” “进宫干什么?”还嫌他不够烦么? 君墨影捏了捏眉心,“随便找个地方安置她,不必对外隐瞒消息,她身后的人肯定还会回来找她——要么营救要么灭口,他们不会放着她不管。你让人保护她的安全,别死了。” 只是不知道回来找她的会是什么级别的人,够不够顺藤摸瓜查处那个神秘的“主上”。 “是。”影月顿了一下,又道:“皇上,属下还打探到,跟在神秘人身边那个叫流风的,似乎和西阙有些关系,经常在两国之间走动。” “西阙?”君墨影眯了一下眼,那神秘人如果是西阙派来的,为何流风可以光明正大行走于人前,他却要戴着面具装神弄鬼?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敢示于人前? 很长一段时间,御书房里只能听到指节叩击桌面的声响,一声一声,极富节奏感。 “上次让你查的西阙皇帝和梦丞相的事呢?” “进展不是很大,但是基本可以确认,西阙皇帝并非西阙目前唯一的决策者。属下推断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他被梦丞相控制,皇位受到威胁,所以只能听从梦丞相的话。还有一种,就是他跟梦丞相同时受人控制,所以不分上下,共同处理西阙大小事务。” 说完这番话,影月的眉毛拧得很紧,想起他刚查到这件事的时候,难以形容那种震惊。 若是前者便罢,毕竟那是人家自己国内的事,就算西阙战败于东阑,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国君处理这些事。可若是后者,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君墨影眸色一深,眉目间掠过一丝锐利的锋芒。 “这件事后续交给顾荃,你负责加强皇宫的守卫,尤其是梦央宫,不能再出半点意外!” “是,属下明白!” 君墨影刚刚走出御书房准备回梦央宫,就碰上了笑容温婉朝他走过来的皇后,他淡淡的一眼扫过去,脸上神色并没有多大变化,更像是视若无睹的冷漠。 倒是皇后见他看到了自己,笑容更柔,恭敬地作了一揖,“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平身吧。”君墨影脚步未停。 皇后的脸色微微一变,“谢皇上。”她紧随其后,没见帝王主动搭理她,心底微微一寒。 原本南巡回来帝王就该宣她或者去梦依宫找她——这都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可是自从有了梦言,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早就形同摆设了,所以她也懒得跟自己过不去。只是她没想到,今日她都已经主动前来,帝王还是这么爱搭不理的,难道真的半点面子也不给她留吗? 可是想归想,她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皇上,臣妾今日来找您,是想问问您今年过年的一些具体事宜。皇上是打算跟往年一样,还是” “朕没有记错的话,皇后现在应该在梦依宫自省己过吧?”君墨影蹙眉打断了她。 皇后的笑脸就这么绷不住了。 正好帝王在此时停下,她也就双腿僵硬地站在了原地。 君墨影声音淡漠地继续道:“后宫事宜现在是云贵妃代为打理,既然如此,这件事也理应一起交给她,皇后就不必操劳了。”说完这些,又继续迈开修长的腿往前走去。 翠儿狠狠跺了跺脚,“娘娘,皇上他怎么可以这样呢?这摆明就是欺负您老实!都过了这么长时间还让云贵妃执掌后宫,难不成真要让她爬到您头上来?” “翠儿你错了。”皇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眼底却掠过阴寒的冷芒。 “云千素也不过是个垫脚石,皇上是要让梦言爬到所有人头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1章 又何妨肆意一场? 南越皇宫。 红玉忙完手头的事情之后,终于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像座雕塑似的站立的男人,皱着眉抱怨道:“喂,南宫彻,你能不能别在这里盯着我?” 男人不为所动,冷冷地睨着她,玄黑的梦眸中不含丝毫情绪,“本宫不放心你。” “呵”红玉翻了个白眼。 旁边给红玉打下手的茯苓听了,心里堵得慌,忍不住打抱不平道:“太子若是不相信我们圣女,就算站在这里看着也没用。我们圣女是蛊圣,您又不懂蛊,若是圣女真要害人,难道您还能阻止吗?” 红玉挑挑眉,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南宫彻噎了噎,旋即就沉着声音冷嗤:“她若是敢,本宫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红玉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笑意不减,微眯的双眸显得娇媚欲滴,“行啊,那就等我真的害了您的心上人您再来找我算账,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现在,麻烦您出去等着,我施蛊的时候不习惯有人在旁边看着,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真的怪不得我了。” “哼!”南宫彻冷冷地转过身,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你最好不要耍任何手段!” 茯苓咬着嘴唇瞪着他远去的背影,“圣女,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们就回南疆吧。反正夫人也救出来了,您也没有必要再留在太子身边,他对您一点都不好,您不要嫁给他。” 红玉眸光微微一凝,“我给他下蛊又害得他丢了心爱的女人,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她的笑容透着几分无奈,“虽然我早就看南疆那些老顽固不顺眼,可不代表我会主动连累南疆。” 最重要的是,她说过要解了他身上的蛊。 否则这件事会一辈子卡在她心里,就算她走了也不会心安理得。 “可是太子他这样对您,您若是嫁给他,岂不是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红玉笑了笑,没说话。 如果说嫁给南宫彻是一场豪赌,那么赌注就是她一辈子的幸福。赢了她就得到他的心,输了她就一无所有,甚至是把自己也赔上。 不过人活一辈子总不可能一帆风顺的,她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又何妨肆意一场? 整整一个时辰,南宫彻都等在外面。 红玉出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他站在一棵树下,寒风吹拂着他墨色的袍子,猎猎鼓动。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眼波动了动,没有转身,“好了?” “恩,你派人给东阑送封信吧。”低低的嗓音透着一股几不可察的疲惫,红玉沉默了片刻,像是怕他不放心一样,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做任何手脚,她已经没事了,放心。” 南宫彻转过来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红玉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倒映着嘲弄的冷讽。 “准备一下,三日后完婚。” 红玉被他的话吓到了,“什么?”她愕然地惊呼出声。 南宫彻眼底的嘲讽愈发浓重,冷笑:“你不是很想嫁给本宫么,这种反应是装给谁看?” 红玉心头震了一下,她是脑子长了泡才会说要嫁给这个男人吧? 不过这个念头只冒出来一个瞬间,很快就被她打散了。 她挽唇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这种反应是什么反应?我只是惊讶一下而已,毕竟,本来说好的婚期是开春之后等你” “登基大典封后——帝后同尊,你有什么资格?” 男人眼睛里嘲讽的意味愈发浓重,看得红玉有那么一瞬间竟无法直视他,撩了撩耳边垂下的发梢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才耸了耸肩,“知道了知道了南宫太子,这些事情其实我并不是那么在乎的,反倒是你,好像很激动的样子啊。” 她咯咯咯地媚笑了几声。 南宫彻一口气就这么堵在喉咙里,现在只要看到她笑,他就觉得浑身不爽! “本宫当然在乎,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娶不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也就罢了,还偏偏要找个这么讨厌的放在眼前恶心自己,你说”他弯腰俯首凑到她面前,“本宫怎么能不激动?” 他眸色很深,化不开的玄黑像是遍布了泼墨的浓雾,薄唇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掺杂的不知是嘲弄还是无情抑或两者皆有的凉薄气息,“红玉,不是所有人都跟你这样没有心的。” 截然相反的是他说话时喷洒出来的呼吸,滚烫地灼烧了红玉脸上的皮肤,可是她的心却被他冰冷的言语刺得一阵阵寒彻,暖也暖不了。 或许是她眼中的怔忪取悦了他,南宫彻眸底的冷色褪去几分。 红玉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些,勾起唇角不退反进,咫尺的魅惑容颜几乎就要碰到他的脸,她深深地凝视着她,红唇微启,“你说的没错南宫彻,我确实没有心。所以在你说三日后娶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被我迷倒了呢。”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对着他英俊的脸吹了口气。 女子身上芬芳的气息钻入鼻息,南宫彻的身体蓦地绷紧起来,这辈子他还没被哪个女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调戏过! 可就在他莫名其妙想要伸手的时候,她却突然后退转了身。 “未来夫君,我累了,先回去休息咯。” 她大大咧咧地背对着他摆摆手,一步一生莲,肆意张扬,与她身上红色的衣裳一样耀眼。 奶娘喂完奶之后把孩子抱给了梦言,兴许是刚刚吃饱的缘故,两个孩子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没有丝毫睡意,梦言怕自己把孩子摔着了,所以只抱了暖暖,把寒儿放在婴儿床上逗弄。 “娘娘可真是好福气,公主小小年纪就生得这么漂亮,长大一定是个大美人。”奶娘虽然存着拍马逢迎的想法,不过说的却也是大实话,这两个孩子确实是好看得紧。 梦言欣然接受了她的褒奖,“因为她父皇长得好看啊,女儿都是像父亲多一点的。” 君墨影进来就正好听到这么一句,眉梢挑了一下,女儿像父亲——还有这样的说法? “那寒儿是不是比较像你?”他勾着唇愉悦地问了一句。 两个奶娘连忙见礼,梦言闻言头都没抬一下,“对啊,儿子都是比较像娘的。继承了我这么优秀的基因,我儿子长大说不定比你还好看。” 奶娘,“”知道您长得好看,能不能不要这么没脸没皮? 其实梦言之所以这么笃定,完全是这男人的基因太好了,生出来的儿子绝对不会难看。虽然她不知道先皇长什么样儿,不过他们家的每一个看起来都不错啊。 君墨影朝两个奶娘摆了摆手,迈开修长的腿朝她走过去,好笑地搂住她,“继承了你这么优秀的什么,恩?” 梦言一阵尴尬,“你可以理解为优良传统。” 她抬头,正好就看到男人低头在她刚刚亲过暖暖的小脸上也亲了一下,颊上登时一热。 占她便宜也不是这么玩儿的呀! 男人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她什么都不懂你还总亲她,浪费。朕不亲你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主动一点?” “哈?”梦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等她完全理解了这男人的意思,脸上的表情顿时就诡异地扭曲了,“她是孩子不懂事儿,你怎么还跟孩子比这个”最后又是羞赧又是无语地骂道:“君墨影,你简直无药可救了!” 无耻得无药可救!竟然用“浪费”这么个词儿! 君墨影低低地笑了几声,愉悦的低笑夹杂着他喷薄的呼吸,在她眼角落下轻轻一吻。 梦言为防他说出什么更雷人的话,猛地侧过头在他嘴角撞了一下,随后抬眸眨眨眼,一脸纯然地道:“喏,还你了,不许说我不公平。” “好,很公平。”他温笑着点点头,“以后主动多亲朕几次好了。” “皇上。”李德通的声音响起。 被帝王冷冷斜了一眼,李德通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听见这么一句话,也不是故意要在这时候进来打扰的。要是早知道帝王和皇贵妃蜜里调油,打死他也得在外面等会儿再来。 “什么事啊李公公?”梦言知道李德通不会无缘无故跑进来的。 李德通感激地朝她点点头,“回娘娘,是云贵妃在外头求见皇上。”想了想,大概是怕她误会,又补充了一句,“应该是为了宫里过年的事宜。” 君墨影皱了皱眉,真会挑时候,非得选他在梦央宫的时间过来? 他完全没有自觉意识,每次在御书房处理完政务就会直接跑梦央宫来,哪里有别的时间。 “让她进来吧。” 君墨影低头看着怀里略略出神的人,“要不要抱着孩子去内殿?” 梦言凝了凝眸,微微笑道:“恩,好。” 她抱着一个孩子正打算进去,可走到门口的时候,云贵妃就已经到了。 “参见皇上,皇贵妃。” 梦言不得已只能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脸色很平静甚至是温淡,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反应。 可是君墨影却看出她突然比刚才白了几分的脸色,“是不是不舒服?”他蹙眉问了一句,旋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这个时候红玉的蛊应该解了,不过朕让云洛来给你看看吧。” 梦言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找太医来看?” 其实她没什么事,只是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还说要让云洛给她看,所以她才本能地脱口而出这句话。 然而落在男人的耳朵里,就是她确实不舒服。君墨影的眉毛顿时拧了起来,“哪里痛了吗?红玉说不会有后遗症,难道她还没把你的蛊解了?” “不是啊,我没有不舒服。”她只是觉得他的思维很奇怪而已。 梦言无奈,看着云贵妃在又不知道怎么表述这句话,最后只好道:“总麻烦云将军不好,人家是大将军,怎么能像个太医似的老是来给我瞧病?” “真的没有不舒服?”男人的重点还是纠结在这上面。 “恩。”梦言笑着点点头,“你也见过我发作时候的样子,怎么可能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那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皇贵妃是中了蛊吗?”云贵妃却在此时插了一句话,“皇上没让太医来看可能是因为太医对这方面也没什么了解,毕竟太医专攻的是医术和毒术方面,对蛊就不一定了。正好我爹让大哥学过一些这方面的东西,不如就让我大哥来给皇贵妃看看吧。”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不会麻烦的,身为人臣,自当为皇上分忧。” 梦言本想讽刺她一句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可是这回又变成君墨影在场所以不好乱说话,她头疼地按了一下眉心,“云贵妃当真善良又会体恤人。”意味不明地嗤了这么一声,“不过真的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真的没事。” 君墨影哪里肯依她,“不行,一会儿朕就让云洛过来给你看看。”他抽走她怀里的孩子抱着走进去,出来的时候对她说,“先去里面休息会儿吧。”然后又走过去把寒儿也抱到内殿。 梦言眼波微动,视线偏移,朝着云贵妃那个方向冷笑了一声。 她不知道君墨影和云千素在外面谈了多久,也没去管他们说了些什么,自顾自地趴在床上逗着她的孩子。 两个宝宝其实长得并不是特别像,可能是性别差的缘故,虽然她刚才还说儿子像妈,可是总觉得他小小的眉眼跟某个男人透着一股诡异的相似,就连暖暖也像那男人,只是这回是嘴唇和鼻梁比较像,可见长大后的样子一定是个英气俏丽的美人。 虽然她肚子里出来的这俩都跟她不像,不过跟她男人像也是极好的,所以她并不很在意。 一切都挺好,只是头却疼得厉害。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头疼了。云千素那女人,真是晦气。 正好她抬手在按自己的太阳穴,君墨影就进来了,脸色倏地一沉,“还说没事?” 他皱着眉拉下她的手替她按了一会儿,动作很轻很柔,“朕已经派人去宣云洛了,一会儿就到。”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亲了亲她的额头,“现在朕有事要出去一会儿” 他顿了一下,又重新继续手上的动作,兀自摇摇头道:“罢了,还是等云洛来了朕再走。” 梦言抬了抬眼皮看着他,“没关系的你去吧。”现在这个时间要出去,肯定是重要的事儿,“我不要紧的,你别老担心我会出事呀。”她撒娇一般地道。 君墨影眸光凉凉地睨了她一眼,“难道不是吗?” 只要他一不留神,她就能出点这样那样的意外。 梦言傻笑了两声,抬手就搂住他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两颗璀璨的星子,“不会的不会的,以后我都不会让自己出事了,我保证!”她亲昵地蹭蹭他的下巴,“现在我身体好了,可以继续让卿玉锻炼我了,说不定我过几天就能打赢她了呢?” “好,强身健体挺好的。”男人眉目温柔,低低地笑着,顿了顿,又紧接着道了句:“就不会再发生做一半晕过去的事儿了。” 梦言,“”她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拧,话题是怎么引到这上面去的? “皇上”李德通出声之后就颤颤巍巍地抖了一下,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呀,为什么每次来都能撞上这种场面呢?大概是人老了反应比较迟钝,所以每当他反应过来这种时候不能出声时,那两个字儿就已经从他嘴里蹦出来了,真是 “什么事?”君墨影冷冷斜向他的眸子里写满了不悦。 “回皇上,云、云将军到了。” 君墨影从床上站起来,“让他进来吧。”他又回头对梦言嘱咐了一句,“朕可能不回来用晚膳了,你自己好好吃,知道吗?” “遵命!”梦言做了个敬礼的动作,把他逗乐了,“你这是什么姿势?”人家说遵命的时候不都应该规规矩矩行个礼吗? 梦言朝他抛了个媚眼过去,“是不是特帅气?”俨然一副市井混混勾搭良家妇女的样儿。 君墨影的脸黑了下来,“完全没有。” 他转身就看到云洛站在了门口,“参见皇上,皇贵妃。” “恩。皇贵妃的脸色不太好,你给她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还有,既然你对蛊有有所了解,就检查一下她体内还有没有同生蛊的痕迹。” 云洛脸色微变,黑眸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震惊,“是,末将知道了。” 君墨影走了以后,梦言吩咐奶娘过来把两个孩子也抱走了,然后才对云洛道:“云将军,其实我没什么事儿,是皇上过虑了。你要是会看蛊的话,就看看我体内的同生蛊有没有解吧。” 她觉得红玉不像是坏人,不过为了让某人安心,看看也无妨。 “呵”云洛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玄黑的眸子却自始至终注视着她,“云将军?娘娘您这是想起来了?” “什么?”梦言一愣。 “若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娘娘应该叫我云洛。” “噢”梦言凝了凝眸,下一秒就勉强地对他露出一抹笑,“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云将军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叫得太亲近不好。不过既然云将军不介意,那我继续叫云洛也没什么不可以,横竖一个称呼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2章 她竟然这么能装会演 云洛重重地冷笑两声,不再是梦言初见他的时候那种对万事都漠不关心的冷,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凝聚了各种复杂情绪的寒意,就好像她有多对不起他似的。 梦言觉得讽刺,“云洛,你不是要给我看病吗,站这里就能看?”她伸出手,示意他把脉,“如果不看的话,就回去吧,毕竟这本来就不属于你的工作范围之内,我也不会为难你。” 在她说完这番话收回手的时候,手腕却蓦地被一股大力拽住,硬生生拽得她生疼。 “云洛!” “娘娘不必这么大声,末将只是替娘娘诊脉而已。”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皓白的腕上,专心致志的眉眼给人一种他真的是在诊脉的错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梦言觉得这男人大概不是在诊脉而是睡着了的时候,他终于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解了。”随后将手收回,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梦言松了口气,看来她是真的没事了,就知道红玉是个好人,还希望南宫彻能好好待她。 她抬头本想跟云洛说句谢谢,不过对方却在她开口之前就道:“不过娘娘现在心脉不畅,大抵是心里藏着什么事,所以会有头疼或者失眠的状况出现。” 确实头疼,失眠倒是没有。 “我知道了,谢谢。”梦言点点头,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答案,眼眸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我想云将军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就不多留你了。” “小七,你若当真不记得我,又何必对我这么冷淡?”云洛抿着唇长身玉立在她面前,黝黑的眸子里如同打翻了泼墨的颜色,“别忘了,在你失忆的时候,我们起码算得上是朋友。” 他身上透着一股很浓郁的压抑的气息,似乎是冷冷淡淡却又分明深深沉沉,幽邃的眸光绞在梦言身上,让人有种看一眼就能溺毙其中的感觉。 梦言皱了一下眉,眼皮微微掀起,“什么不记得你?云洛,你到底在说什么?”她一脸不解地看着他,眉心锁得很深,“你说我失忆的时候我们算得上是朋友,是,确实如此。可是我听你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倒好像我失忆之前我们是敌人一样。” 云洛看着她脸色平静微含茫然的样子,一时竟分辨不出她究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如果是真话,那他之前那些有理由据的推断算什么? 如果是假话呵,他还从来不知道,她竟然这么能装会演。 梦言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徐徐收回了视线,“云洛,不要说我失忆的时候如何如何,因为我现在还是处于失忆的阶段,并没有想起来。” 她顿了一下,又重新抬眸看向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过你叫我小七——这个称呼,曾经莫少渊也叫过。虽然我并不很清楚他把我认作了谁,但是你们很熟?” 莫少渊是通缉犯,他很清楚。 倒不是他不能跟莫少渊熟,毕竟曾经同朝为官,就算很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被她用这样的口气问出来,到显得他们之间如果很熟就是有什么猫腻了。 云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太过阴沉复杂的眼眸让梦言无法探究他究竟在想什么,所以片刻之后她就收回了视线,凝滞的氛围让她觉得有些尴尬。 “娘娘现在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儿女成双,皇上又独宠你一人,有什么事情会让娘娘心脉不畅?”云洛没有对她刚才那番话做出任何回应,只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梦言瞳孔微微一缩,“说不定是误诊呢?”她笑了一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么,根本没什么毛病,只是最近来来回回地奔波,所以有些劳累而已。” “误诊?”他冷哼一声,“娘娘是看不起末将的医术,还是觉得自己的谎话很高明?” “云洛!”梦言猛地抬头瞪着他,“本宫是皇贵妃,你这么跟本宫说话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人身影似乎一僵。 良久才扯出一抹笑容,蕴着千丝万缕的阴沉气息,“是末将逾矩,只是末将奉皇上之命替娘娘看诊,自然有责任把娘娘心郁的根源找出来,才好对症下药。若是娘娘不愿意配合,那末将直接告诉皇上,让皇上来跟娘娘说,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梦言气得狠狠咬了咬牙,冷着一张脸道:“南巡的时候,我跟皇上碰上了刺客。” 她看着云洛脸色淡淡似乎认真倾听的样子,用力攥了攥手心,“刺客抓了我的孩子,为了救孩子,我跟皇上掉下悬崖,很痛、很恐怖。这件事在我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到现在还是无法忘怀,大概这就是我心脉不畅的原因。这么说,云将军满意了吗?” 云洛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了。” “娘娘的药方一会儿我会交给梦央宫的奴才,若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梦言开口,径直转身朝着外面走出去。 待他的背影消失在内殿,脚步声也渐行渐远,梦言身体一软,直接倒在了床上。 真累。 云洛出门就看到了在梦央宫门口等他的云贵妃。 神色寡淡地扫了她一眼,他就像没看见这个人一样,修长的脚步未停,一路往前走去。 云贵妃抿了一下嘴唇,跟在他身后,“大哥。”她的步速要很快才能跟上他大步流星的身影,“梦言她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她以为他还是不会搭理自己,可是面前的男人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冷冷地看着她。 “你觉得呢?” 他的脸色太沉,阴鸷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尽管云贵妃觉得自己最近应该没有得罪他,心跳还是没来由的漏了一拍,“我觉得”她勉强维持脸色不变,“很可能是已经恢复了。” “既然如此,还问我做什么?” 云洛甩了她一个冷冷的表情,就重新转身了。 云贵妃心脏狠狠震了一下,她一个箭步冲上去,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扭曲,“所以大哥也这么觉得吗?那为什么还要”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就被云洛那一眼看得忘了继续。明明很冷的眼神,却又太过深沉,深沉得让人觉得他正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情绪,死死压抑不让其爆发出来。 “我不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迷惘,云千素本来觉得他说不知道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可是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也不知道梦言究竟有没有恢复记忆。 生平头一次,她见他这样。 心里微微泛酸,还是勉强用那种平静的语调柔声开口:“大哥,其实我一直怀疑,她生完孩子就恢复记忆了。之所以会疯,大抵也是装的” 云千素看到他脸上平静无澜的样子,就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心底的涩意更是肆无忌惮地四处蔓延,明知道那个女人的心已经有所偏向了,他却还是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吗? “大哥没发现,她对我们的态度都变了吗?虽然她很刻意地将一切都维持得跟过往一样,但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疏离是掩盖不了的。她失忆的时候并不讨厌我,甚至,我还算得上是她在这后宫里为数不多的能和平相处的人,但是她现在很明显不喜欢我。” “够了!”云洛冷冷地打断了她。 他低沉的嗓音泛着一丝微哑,夹杂着冷漠的讽刺,“云千素,你现在倒是知道她讨厌你了?她这个人,虽然任性了一点,但也不会无缘无故讨厌谁。你过去到底做了什么,恩?” 他不深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她,但是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诋毁她的话。” 云洛蹙眉越过她,手臂却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被人拽住,云千素抓得很用力,她怕他一个甩手的动作就能把她伤得丢盔弃甲。 她这辈子所有的情绪大概都耗在了跟这男人有关的事情上。 大哥,呵 “你觉得她没有讨厌我的理由吗?那我就给你一个理由——因为她喜欢你,自然不会喜欢离你这么近的我。这样说,你明白了么,大哥?” 最后两个字,明明只是最寻常的称呼,却被她念得格外讽刺。 出乎意料地,这次男人什么都没有说,沉默了很久,狠狠甩开了她的手。 云千素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眼眸微微眯了一下,她还以为,他会再一次警告她。 云洛走在前面,刀削般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喜欢? 是,过去他是这样以为的。最开始的时候,她活泼开朗不拘小节,也从不掩饰她的感情。哪怕到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变得沉默寡言,她也还是她。 可是现在 她还是不加掩饰,只不过能让她笑的那个人不再是他。 京城别院。 “人在哪里?”君墨影一路上都是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此刻终于出声。 影月道:“已经被擒住,就在郁芳华的房里。” 君墨影的脚步就这么顿了下来,“擒住?”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弧,“你觉得以他的武功可能被擒住?” 他之所以匆忙从皇宫里赶出来,就是因为下面接到消息说那个神秘人亲自来找郁芳华,虽然他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郁芳华也不是什么重要到值得以身犯险的人,不过想着可能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所以他还是来了。 但是刚刚听完影月那句话,他几乎就肯定了现在屋子里的不是那天山崖上的神秘人。 影月连忙摇头道:“皇上,我们在郁芳华的衣服和皮肤上都涂了点东西,只要一沾到,武功再高的人也插翅难飞。” 原来如此。 停顿了一下,问道:“那郁芳华呢?” “皇上放心,属下已经让人提前给她喂过解药,她不会有事的。” 君墨影皱了皱眉,他看起来像是在担心郁芳华吗? 没有再跟影月解释什么,他直接推门进去,看到里面一身冷气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的人,眼波微微动了动,然后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 底下人见他没有要睁眼的意思,一记拳头就直接挥了过去,大抵也不是想打他,只是看不惯他明知道帝王来了,还敢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样子。 可是拳风只到一半的地方,就听空气中“咔嚓”一声,手骨碎裂的声音。 那侍卫顿时就因为疼痛而冷汗直流,可是当着帝王的面没敢痛呼出声。 君墨影蹙眉扫了他一眼,冷冷道:“滚。” 回过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就是那日抓了朕的太子和公主,诱朕上悬崖的那个?” 气质很像,都是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给人一种轻易不可靠近的感觉。 椅子上的人站起来,“皇上觉得我不是,还亲自来见我?” 青铜面具已经被人揭了下来,那是一张冷邃俊美的容颜,气质出尘。 “见你之前无法确定。” “那皇上的意思是,现在确定了?” 君墨影冷冷地笑了一声,真以为找个身材相似气质也有那么几分像的人过来就能蒙混过关了吗?虽然这两人乍一眼看上去确实有种类似的感觉,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差不多,可是显然气场上的差别是后天无法弥补的,眼前这个人,到底还是弱了点。 “影月,看着他。他不招就打到他招为止,别弄死了,所有他知道的一切,朕都要知道。” “是,属下明白!” 君墨影一走出门就看到郁芳华在院子里等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什么事?” 几不可察的不耐让郁芳华的脸白了一下。 “皇上,刚才您是在关心我吗?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就是刚好” “朕答应过保你的命,况且现在背后的人还没有现形,所以你不能死。至于其他的,朕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很清楚了。 郁芳华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的,皇上只要皇贵妃一个人。所以那个时候我才会把一切都说出来——因为皇上对娘娘的好,着实让人感动” 君墨影没有再理她,直接回了宫。 到梦央宫的时候梦言不在,他问了一圈,知道她是去了御膳房,脸色才好看点。 不过这么冷的天,她要吃什么不会吩咐奴才们去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3章 谁敢不搭理呀? 君墨影在梦央宫等了很久也没见梦言回来,不由狐疑,去御膳房找吃的需要这么久? 可是大白天的,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更何况还有卿玉跟着。 如是安慰了自己这么几句,君墨影终于还是不放心,捏了捏眉心,起身去找她了。 他不知道,此刻的御膳房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饶是卿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梦言把御膳房搞成这幅鬼样子,还是不有心生敬佩。 “娘娘,这晚膳时间都快到了,您要是您要是想吃什么,就跟奴才们说,奴才们一定能照着您口述的样子给您做出来,您看好不好?”虽然御膳房的大厨不认为有什么菜是这主子知道而他们却不会的,不过见她如此执着非得亲自动手,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满。 梦言挫败地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用力抿唇想了一会儿,就在大家伙儿都以为她会松口的时候,她却指着远处说:“那儿不是还有好多个锅么?你们都去做自己的事好了,不用顾及我的。我也不是想吃什么,就在这里试试。” 御厨们欲哭无泪,心道就您这么一尊大佛杵在这儿,谁敢不搭理呀? 梦言见他们不动,咬了一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们真的不用看着我的,这都快晚膳时间了,要是因为我耽误了你们做菜的时间,到时候各宫各殿吃不上饭怎么办?” 卿玉头疼扶额,您也知道? “娘娘,要不我们改日再来吧?” 梦言挫败地扔了锅子和铲子,“好了好了,你们都去忙吧,我不弄了。” 虽然她把这里弄得满是狼藉,不过做出来的菜——显然不算黑暗料理。 梦言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刚才炒出来的那些个盘子,再看看人家御厨做出来的那些,好吧,虽然她做的是正宗的“家常菜”,不过跟御厨那些比起来好像真的蛮难看的。 拿了双筷子试了一下,味道倒是挺过得去的。 梦言就知道自己不会这么没天赋,就算手忙脚乱,也不至于做出那种糖和盐傻傻分不清楚的事情来。 “你就这么饿,连在梦央宫等他们送来都等不及,干脆在这儿吃起来了?” 戏谑的嗓音毫无征兆地在御膳房里响起,正往嘴里扔着虾丸的某人顿时噎住了。她一把抓住身旁的卿玉,可别说开口讲话了,就连咳嗽都咳不出来,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青红交错。 君墨影脸色一变,立刻大步走到她旁边,用力在她背上连拍了好几下,才把她喉咙里堵着的那个丸子拍了出来。梦言这下子终于如愿地咳个不停了,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水,才慢慢地恢复过来,连着粗喘了好几口气。 一旁的御厨们吓得魂儿都没了,皇贵妃要是在他们这儿出了事,那他们这些人必定是要连坐的呀! 梦言好不容易有了两分力气,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嘴角抽搐,都怪他在背后吓她! “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吃饭? 所以她才会跑这儿来锻炼自己的厨艺呀,为的就是将来某天能把她的菜端上桌! 君墨影面色不善地睨着她,“朕不回来,你就干脆省了让他们送饭的步骤,一个人躲在御膳房里吃了?” 卿玉见帝王脸色不太好,连忙指了指桌上的那些菜,“皇上,娘娘不是” “卿玉!”梦言瞪了她一眼,不准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君墨影已经顺着卿玉手指的方向看去。 当他看到桌上那些菜的时候,那表情梦言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虽然不算特别好看,他也不用这么嫌弃吧? 她这手艺搁现代都能勉强算个家庭主妇的水准了好不好! “谁做的?” 君墨影目光沉沉扫了一眼那边排排站的御厨,他最近对这些奴才太好了是不是?竟然给她吃这种乱七八糟东西! 御厨们欲哭无泪,他们当然知道这是被帝王嫌弃了,可正是因为这份嫌弃,他们才不好直说这是皇贵妃做的呀。这两尊大佛,怎么没事儿就跑御膳房拿他们开涮来了呢? 一下子,求助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梦言身上。 梦言抖了一下,扯了扯君墨影的袖袍,“那个,其实你别看这些菜长得不太好看,吃起来还是相当长不过的,不信你试试!”说着还把手里用过的筷子递过去。 “你不用替他们说好话!”君墨影是打定主意要把人找出来了。 梦言恨不得把头埋地底下去,这男人现在有多生气,她就有多丢人! 所有人都看出来她被嫌弃了! “我做的” 细若蚊蝇的声音从她嘴里冒出来,君墨影眯了一下眼,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御膳房里有那么一段时间的沉默。 气氛凝滞 良久之后,君墨影突然接过她手里的筷子,夹了个虾丸往嘴里送去。 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梦言的表情是扭曲的,生怕再从他脸上看到更多的嫌弃来。 不过所幸,直到他喉结滚动咽下虾丸,也只是说了一句,“恩,虽然丑了点,味道很好。” “把这些菜和晚膳一起送到梦央宫。”说完他就去拉梦言的手,“走吧,回去了。” 梦言顿时松了口气。 御膳房里的众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抽搐:皇上您的态度会不会变得太快了一点? 梦言被君墨影拉着一路走,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觉得味道很好?” “不然你想让朕当着他们的面说很难吃?” 梦言,“”那就是真的很难吃咯?! 君墨影突然停下脚步,蹙眉看着她,“怎么想到做这些事了?”他心疼地捂着她的小手,“这么冷的天,你倒是不怕把自己冻坏了。” “不会啊。”梦言鼻尖红红的,像只兔子,“御膳房里的火比哪儿都旺,里面可暖和了!” 君墨影忍不住被她逗笑出来,“你想吃什么,跟他们说就是了,做什么自己动手?” 大约是怕她冻着,他用力将她小小的身子搂进怀里,快步朝着梦央宫的方向走去。 梦言憨笑了两声:“我想做给你吃啊。人家说贤妻良母就应该是像我这样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恩,当然,还有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 不过这两句说出来她怕吓着他,所以撇撇嘴还是忍住了。 “贤妻良母?” 君墨影挑了挑眉,尽管他没有转过来看她,不过梦言似乎还是听到了几声愉悦的低笑。 靠,这厮又鄙视她! “以后别做了。”梦言在心里骂骂咧咧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朕不用你上厅堂下厨房,只要入了朕一个人的眼就好了,懂?” 磁性低沉的嗓音泛着言言的温柔,缱绻的深意更像是要化开冬日的寒霜。 梦言哼了一声,“你干脆把我藏起来算了。”她眉眼间却是笑意温温,心里跟吃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这样什么都不让我做,你当心把我惯坏了,我就成天赖在床上成了个懒猪。” “恩。”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随后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黝黑的梦眸攫取着她晶亮的双眼,勾着唇角,笑意满满几乎要铺溢出来,“你愿意的话,成天在床上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梦言一愣,旋即红着脸骂道:“君墨影,你个流氓!” “朕说什么了?”他一脸无辜地收回了视线,脚步未停,完全就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末了,竟还恬不知耻地嫌弃了一句:“色东西,你又想哪儿去了?” 梦言别过头不想跟他讲话,跟猥琐老男人没啥好说的,反正每次到最后都是她吃亏! 静悄悄的氛围并不尴尬,途中梦言还摘了枝梅花,说是要带回去养着。 “其实我就是觉得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但是我也只会做菜了。” 不意她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君墨影愣了一下,忽而笑道:“你给朕生了两个孩子,愿意随朕一起跳悬崖,单这两桩就够了。不需要你做什么,真的,一直在朕身边就好。” 这个傻东西,他什么都有了,还会需要她做什么呢? 她爱他并且陪着他就够了。 翌日。 张进进宫禀报了一个好消息,“皇上,丽妃已经受不住全招了!” 招了,当初假传圣旨的事、还有梦言怀孕的时候催产药的事,统统都跟皇后有关! 君墨影梦眼一眯,“好!你去准备两份供词让丽妃画押,一份放在你这里,一份交给朕。然后把消息放出去,一定要让皇后那边的人知道,到时候人赃并获,朕就不信她还能抵赖。” “是,微臣明白。但是皇上如果准备”张进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着要如何措辞。 “你直说吧。”君墨影一眼看穿了他在想什么。 “如果皇上准备对付皇后”他本来想直接说废后,不过刚才的犹豫过后,还是决定谨慎一点为好,毕竟皇家这种事谁都说不准。 “那光靠这些只怕不够。”张进严肃地道,“右相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哼。”君墨影冷冷地笑了一声,“那就把连家一块儿除了!” 刚好他看那老匹夫不顺眼很久了。 张进有些震惊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他知道帝王一直有这个意思——右相必除。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被提上议程竟然会是因为这样一个契机 “连家的根基太稳,近期不必大动。从京城以外连家的旁系开始,换上最新一届科举选出来的人,你看着点,不能让任何一个跟连家有关的人插进去。” “可是皇上,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 君墨影冷冷哼了一声:“朕就是要打草惊蛇,让他自己忍不住先动!” 但凡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将他们家连根拔起,他就不会随便动连家。可是这么多年过去,那老狐狸藏得太深,也不知道究竟想干什么,就连大一点的动作也没有! 没有办法,他只能制造机会让他们动,或者,干脆逼着他们反! “好了,你下去吧。让端王进宫一趟。” “是,微臣告退。” 张进走了以后,君墨影在御书房里批了会儿折子,没多久他要等的人就来了。 君寒宵是正好本来就要进宫,碰上张进出来就说皇兄找他,所以来得很快。 “皇兄,您找臣弟是为了江南那个神秘人的事?” “恩。”君墨影梦眸微敛,神色凝固了一下,“今天他派人找过郁芳华了。冒充的是他本人的身份,青铜面具,身材相似,呵”说到这里,君墨影冷嗤一声,“但是他不会不知道,朕只要一看到人,就能瞧出来那个不是他。” 君寒宵眉目一凛,“那他故意引皇兄过去干什么?” 君墨影眼底的冷意愈发浓厚,薄唇噙着嘲讽的弧度,“你也觉得他是故意引朕过去的?”他挑了一下眉,面上似淬着寒霜,“要么是为了诱朕去那别院——可是朕在那里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以排除这种可能性。另一种,就是为了趁着朕不在的时候在皇宫里做什么事!” 安插细作,埋伏人马,抑或 梦央宫! 对,他当时如果没有出去,就应该待在梦央宫里,所以那人的目的也很可能是梦央宫! “皇宫里?”君寒宵虽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关系,可是被皇兄这么说出来,还是不免觉得心悸,“臣弟明白了,这两天臣弟会和影月把皇宫彻查一遍,一定不会再发生上次那种状况!” “恩。”君墨影说完这件事,看了他一眼,“你来的时候张进还没出宫吧?你进宫找朕,有什么事?” 君寒宵顿了一下,“没什么事了,皇兄还是先忙吧。” 看着他脸上略显讪讪的表情,君墨影眉心一蹙,沉着声音就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说!” “臣弟就是想跟皇兄请教一下,以往每次惹皇嫂生气的时候,都是怎么哄她的?” 君寒宵以一种十分别扭的语调挤出来这么一句。 君墨影挑了挑眉,“原来如此。” 他本来想嘲笑君寒宵这笨蛋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不过想起自己曾经也有过那么一段艰辛岁月,还是把到了嘴边讽刺的话吞了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4章 南宫彻今日大婚 于是作为兄长的某人十分语重心长地说道:“把你平时对正常女人的那种态度拿出来,肯定就能把龙薇哄得服服帖帖。” 君寒宵想了想,什么才是对待正常女人的方法? 对季盼思,他向来是纵容而疏离,可以任由她撒娇,却不可能允许她爬自己头上来。对他的王妃,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平时也没什么好脸色。 而对齐王妃和皇嫂,相比之下,他似乎都是比较友善的。 那么龙薇呢? 君寒宵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对那女人真的有多不好。 他甚至已经任由她跟自己拳脚相向也从未对她有过任何惩戒,平日里那疯女人说话更是没一句能听的,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莫不是要他像对嫂嫂和弟媳那样? “皇兄,您指的正常女人是皇嫂那样的?” 君墨影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他现在比较想一脚踹翻这蠢货! 沉着脸阴鸷地看着君寒宵,他突然腾地一下站起来,咬着牙骂道:“难怪追着你到京城来的人还能反悔跑掉,就你这样,人家不跑才怪了!”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君寒宵一脸茫然,旋即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哪句话说错了吗? 回到梦央宫里,君墨影把这件跟梦言讲了一遍,并且不止一次地嘱咐她,要是龙薇来找她,一定得好好劝劝,不能再让他们这么折腾下去了。 梦言从大笑中停下来,惊讶地道:“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千万别帮他的。” 君墨影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朕看起来像是那种人?” 挑拨自己弟弟跟弟媳之间的感情? 别说,梦言还真觉得挺像的。这男人对自己的亲人都很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过显然他对齐王和对君寒宵的态度又是不一样的,前者温和,后者却更倾向于无所顾忌的类型。 其实兄弟之间不管是这两种态度之中的哪一种都很正常,也是因人而异,齐王本身儒雅而温和,对着那样的人总归不可能大骂笨蛋,但是对君寒宵那样的就另当别论了,平时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甚至是骂两句都没什么。 君墨影看着她一脸“我真的这样觉得”的表情,狠狠捏了捏她的脸,没好气道:“朕不介意他打一辈子光棍,就是怕他成天来问朕该怎么哄女人。” 他没说,其实他主要是嫌弃君寒宵丢人。 明明平时看着也不是根木头,怎么碰上龙薇的事儿就横冲直撞的呢? 梦言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其实你刚才不应该那么跟他说的,万一他回去又惹薇薇生气怎么办?”见他闻言做了一个眯眼的动作,她又连忙蹭了蹭他的下巴,眉眼弯弯地笑道,“反正皇上您这么会哄媳妇,教教他也无妨嘛。” 君墨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捏住她的下巴,幽暗的梦眸深深攫住她的眼,薄唇轻掀,一字一顿地戏谑问道:“小东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脸没皮了,恩?” 梦言耳根一红,直接缩他怀里去了,“才没有!” 君寒宵回了王府,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再跟龙薇吵架,绝对不能!皇兄已经够瞧不起他了,要是再一直这么混账下去,弄不好皇兄就真的直接抛弃他了。 他一直调整着自己的脾气,脸上挂着一丝僵硬的笑意,就连看到端王妃的时候,也没有撤下那副表情,把端王妃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龙薇还是住在之前君寒宵的院子里,虽然她万般不情愿,可是君寒宵死活说王府里没多余的地方给她住,气得龙薇差点想拎包袱跑路,为这件事两人还又大吵了一架。 此刻龙薇见他进来,原本懒洋洋倒挂在树上练武功的身影立刻翻了下来。 君寒宵大概也没想到一进来就会看到这场景,脚步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似乎更僵硬了。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重新朝她那个方向走了过去,“你在练武功?” 龙薇防备地看着他不太正常的样子,“恩”了一声。她的头发因为方才的动作有些乱糟糟的,眉目却很清秀,在这凌乱之中倒是更显得那张小脸清丽脱俗。 君寒宵心念一动,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拨开她额际的发丝。 结果就是龙薇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胳膊去挡开了他的手。 君寒宵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干什么?”他冷冷地问。 龙薇蹙了蹙眉,“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她眼睛里蕴含着一层薄薄的不信任,明明就是他突然要对她动手,竟然还有脸问她干什么?这男人会不会问得太理所当然了一点? 君寒宵深呼吸,再深呼吸,才勉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谨记着皇兄的话,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自己对其他女人的态度是什么,但是起码不会这么有失风度成天生气,所以他现在也不能生气! “本王只是看到你头发散了,给你拨一拨。”他说着就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眼眸淡淡。 龙薇愣了一下,转而就道:“端王爷,您当我三岁小孩儿呢?”语气明显带着讽刺,轻嗤了一声,反问道:“那种事儿怎么可能会是您做的?” 就算他会做,也不可能对着她做吧? 君寒宵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本王不想跟你吵架,你好好说话。” 龙薇挑了挑眉,“行啊,你放我回去我就跟你好好说话。” 君寒宵忍无可忍,这女人一开口就没一句好话! “跟你说过多少次,这件事你想都别想!” 玄黑的充斥着一层浓雾的眸子紧紧将她攫住,君寒宵用力抿了唇瓣,愤愤地拂袖而去。 要是再待下去,肯定又得跟她吵起来! 梦央宫。 君墨影拿着手里那张南越送来的信,看完之后心情颇为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虽然云洛已经跟他说过同生蛊解了,不过从南越来的消息再次将这个事实确认一遍,还是让他更放心了一点。 梦言见他笑,不解又揶揄地道:“你看什么公文这么高兴?又有人给你选秀了?” 君墨影瞪了她一眼,“南宫彻今日大婚。” “啊?”梦言一脸惊讶,不是说开春的时候么? 而且关键是南宫彻大婚,他这么高兴干嘛? 她这一脸愕然的表情落在君墨影的眼睛里,那心情可就相当不舒畅了。 惊讶?难过?听到南宫彻大婚的消息,她就摆出这幅样子? 梦言瞧着他突然黑下来的脸色,眼睛里写满了狐疑,这又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他跟红玉大婚,你难过么?”他微敛黑眸,眯着眼睛不悦地问。 梦言扑哧一声笑出来,旋即抿了抿嘴唇,做出一副深沉思考的模样,把君墨影气得,大掌钳着她的下巴怒道:“你还敢想?” 梦言眼睛里戏谑的光亮愈发璀璨,好笑道:“不是你自己问的么?还不准我想想了?” “哼!” “喂,真的不准我想想么?” “当然不准!”君墨影一把把她揪到自己怀里,对着她的耳朵咬了一口,“你是朕一个人的,没事儿想其他男人干什么,恩?”最后那个字,是用充满危险和威胁的语调念出来的。 梦言的脸颊红扑扑的,对上他幽暗泛着蛊惑的黑眸,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恩,我就想着你,别人都不想。”她圈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呲着一口小白牙笑容靥靥,“嘿嘿,人家这都大婚了你还担心什么呀?” 君墨影不屑地冷嗤一声:“大婚了他也是个男人,还是个对你存有肖想的男人!” “噢,对了,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呢。”梦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就在君墨影以为她说的是自己刚刚那番话的时候,她的嘴里却突然蹦出来一句,“但凡是个雄性物种,哪怕是我们养的那小狐狸,皇上您也是要醋的!” “”君墨影的眉心几不可见地跳了一下。 梦言眯起眼,飞快地捕捉到他耳根处一闪而逝的红,顿时心情大好,撇撇嘴继续逗他:“皇上,您现在这样子,让我十分怀疑,您以后会跟自己的儿子吃醋。” 这种事儿也不是没有过的,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不都这样么? 君墨影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朕会做那么幼稚的事?” 您连跟一只公狐狸吃醋的事儿都做得出,跟儿子吃醋怎么叫幼稚呢? “恩,不会。” “小东西,你这么敷衍是什么意思?” “有吗唔”梦言的嘴被堵住。 不能用嘴说的时候直接身体力行向来是君墨影贯彻的优良准则。 南越皇宫,处处张灯结彩,琉璃珠瓦,透着一股浓浓的喜庆氛围。 虽说不是在登基大典那天举行的封后仪式,可谁都知道,今日这太子妃虽然还只是太子妃,可再过不久,马上就要成为南越的皇后,成为这后宫之主了! 没有人敢怠慢。 一天的喧嚣繁华下来,红玉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只想快快结束这场繁琐的大婚。 外面的嬉笑吵闹声依旧隐隐约约传入耳中,她一个人静坐在房里,一方红盖遮掩了她的视线。此时此刻,她正和喜婆一起在东宫的新房里等着她的夫君回来。 突然,“吱呀”一声,是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红玉看不到门口的景象,只是她会武功,耳力自然也比常人强上一些。听到那明显虚浮的脚步声,她的心底微微一沉,他终究还是不乐意,所以才会喝得这么醉。 不过声音到此处就止住了,南宫彻没有再向前。 “太子,您回来啦!”喜婆欢快的声音急忙响起,就闻南宫彻沉喝一声,“滚!” 所有人都是一愣,完全没料到太子会是这个反应。 红玉差点就直接掀了红盖头。 “本宫让你们统统滚出去,都聋了吗?”见众人不为所动,他又暴躁地低吼了一句。 仍有人不甘地出声:“太子,可是这交杯酒和” “不要再让本宫重复一遍,否则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 众人皆是一吓,顿时作鸟兽散,末了还不忘善心地替他们把门掩上。 红玉这回就真的直接把红盖头掀下来。 没有丝毫拖沓的动作让南宫彻黑眸倏地一眯,他眸光微敛,深潭一般幽邃的眼睛里是看不到尽头的浓雾,似要将她层层笼罩包裹。 她是美人,他从不否认,甚至是他见过的所有美人里面最美的。 她的妩媚不单单是那张漂亮的脸上透出来的,那是一种骨子里散发的魅惑,仿佛只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尤其配上她今日花嫁的红衣,明明和她平素穿的衣服都是同一个颜色,可或许是今日的嫁衣上有绣染的金线梦凰,妩媚中又掺杂着蚀骨的冶丽,今日的她看起来竟似倾城女妖。 南宫彻觉得,大概是她的妆容太过精致耀眼,眉间那一朵花钿好像微微晃了他的眼。 良久,他终于开口:“本宫有说,让你自己揭,恩?” 他的声音因为喝了酒疲劳显得有些沙哑,方才呵斥人的时候还不算明显,此刻低声说话,立刻就透出一股淡淡的慵懒,甚至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红玉极大幅度地完了弯唇,“我不揭,难道还等着南宫太子来给我揭?” 她知道不可能,所以干脆自己掀了。否则难不成让她一晚上都盖着那块破红布? 房间里太过静谧,以至于只能听到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太子妃,你现在应该叫本宫夫君,懂么?” 明明说着夫妻间最旖旎的话语,红玉却生生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讥讽。 这样诡异的搭配让她觉得,他还不如恶语相向呢! 不过她不生气,只是兀自解了身上嫁衣的扣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行啊夫君,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今晚这床,不如就让给我睡吧?” 果然是妖精! 南宫彻竟觉下腹一紧,一股烦躁空虚的感觉随着酒意涌遍全身。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解扣子的手,冰凉的触感非但没能熄灭他身上那把火,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谁教你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的?” 炙热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红玉不用抬头也知道,那漆黑的眸子此刻肯定狠狠攫着她,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出来,几乎灼伤了她细嫩的皮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5章 你别乱来! 宽衣解带? 红玉有些好笑:“南宫彻,难道你睡觉不脱衣服的?何况你知道这嫁衣都多重吗?” 里三层外三层,加上头上戴的那玩意儿,都快把她压坏了。 她略略向上掀了眼皮,见南宫彻死死盯着她不说话,心里滞了一下,旋即便挂上她习惯性伪装的如花笑靥,扯住他的衣襟将他往自己面前轻轻一拉,“喂,你该不是被我诱惑了吧?” 馨香的气息钻入鼻息,南宫彻身上的火伴随着心里的火轰的一下彻底燃了起来。 她凭什么恬不知耻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个女人非但逼走了他的小浅,还死乞白赖地非要嫁给他,所以到头来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这样跟他说话?! 是,他现在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存着这样的念头,南宫彻薄唇慢慢扬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片刻后点头:“没错,被诱惑了。本宫是男人,正常的男人,所以你要为你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红玉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他想干什么? 殊不知她这吞咽的动作此刻落在男人眼里就是极致的诱惑。南宫彻俯身低头,将她的手从她自己的衣服上硬拽了下来,改为亲自动手去解下她的扣子。 女人的衣服都是该由男人脱的,谁给她的胆子自己脱? 他低咒一声,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连红盖头都敢自己揭! “南宫彻,你干什么!”红玉这下子真的慌了,连她向来平稳的嗓音也染上了丝丝颤抖。 她知道错了,她不该随随便便去惹一个醉酒的男人。 “干你!” 南宫彻仅有的耐心也被那繁琐的嫁衣搅没了,撕拉一声直接扯了,红玉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虽然她平日里不羁惯了,可不代表她就有这种时候面对男人的经验啊! 汹涌的吻铺天盖地落在她脸上、脖子里,炙热如火,两人的呼吸不可抑制地缠绕在一起,红玉满面通红,急着伸手推搡,可是手肘刚刚碰到他的胸膛就被男人反剪于身后,浑身的力气也一点一点地被抽空,她的身体就跟水一样软了下去。 就在她双眼朦胧意识混沌之际,身体骤然一轻,待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倒在床上。 “南宫彻,你别乱来!” 理智回笼,嫣红的小脸逐渐褪去血色,红玉声音颤抖却又媚得不像话,“你要睡床就给你睡,我不跟你争了!”反正争也争不过,红玉艰难地咽着口水,“你让我下去,我睡地板好了喂,实在不行我偷溜出去换个房间睡也可以啊!” “迟了!” 南宫彻只冷冷地扔给她这么两个字。 既然她这么想嫁给他,既然她这么爱权势地位,既然他已经宽容大度满足了她的要求,那她以后就再也没有资格再在他面前说不! 嫁衣、中衣、里衣,无一幸免地被他扯烂了扔到地上,房间里一片狼藉。 粗鲁的大掌寸寸拂过着她的身体,肆无忌惮地甚至带着一种折辱的意味。 网站净网,全面扫h,所以以下内容有一半都是重复上一个章节的,购买了本章的妹子们可进v群问管理要本章节的内容,进,群,之,后,请配合发一下粉丝值截图看盗版的就别来了造成大家的不便深感抱歉 “身体倒是不错,不愧是从小练武功长大的” 别说的她好像专门为了这种事练武功好吗! “你不是很能说会道的么?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恩?开口啊” 不想跟禽兽废话! “嘴都咬破了,红玉,你可真能耐。本宫倒要看看,是你比较能忍,还是本宫比较能干!” “你给我去死唔” 这个折腾着要她开口的男人,却在她话未说完的时候就一口咬住了她,咬得可比她自己狠多了,红玉甚至尝到了铁锈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所有的呜咽都被身上的男人吞入腹中 红玉根本不知道他做了多久,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不知餍足地索取,她甚至怀疑那男人不是喝醉了,而是被人下了给牛吃的那么大分量的媚药! 将近天亮,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正好看到男人站在床边穿衣服。想到昨晚的事,红玉的脸上红了一下。 然而南宫彻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那眼神,冰冷淡漠,让红玉的心顿时瓦凉瓦凉的。 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红玉的耳边突然闪过两句话。 你真的这么想嫁给我? 好,你不要后悔。 后悔么? 至少现在还没有,不过说不定以后哪天她就会了。 所以在那之前,她一定会找到解蛊的方法。 听到那明显虚浮的脚步声,她的心底微微一沉,他终究还是不乐意,所以才会喝得这么醉。 不过声音到此处就止住了,南宫彻没有再向前。 “太子,您回来啦!”喜婆欢快的声音急忙响起,就闻南宫彻沉喝一声,“滚!” 所有人都是一愣,完全没料到太子会是这个反应。 红玉差点就直接掀了红盖头。 “本宫让你们统统滚出去,都聋了吗?”见众人不为所动,他又暴躁地低吼了一句。 仍有人不甘地出声:“太子,可是这交杯酒和” “不要再让本宫重复一遍,否则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 众人皆是一吓,顿时作鸟兽散,末了还不忘善心地替他们把门掩上。 红玉这回就真的直接把红盖头掀下来。 没有丝毫拖沓的动作让南宫彻黑眸倏地一眯,他眸光微敛,深潭一般幽邃的眼睛里是看不到尽头的浓雾,似要将她层层笼罩包裹。 她是美人,他从不否认,她是美人,他从不否认,甚至是他见过的所有美人里面最美的。 她的妩媚不单单是那张漂亮的脸上透出来的,那是一种骨子里散发的魅惑,仿佛只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尤其配上她今日花嫁的红衣,明明和她平素穿的衣服都是同一个颜色,可或许是今日的嫁衣上有绣染的金线梦凰,妩媚中又掺杂着蚀骨的冶丽,今日的她看起来竟似倾城女妖。 梦言让人做了个手推车,类似现代的婴儿车,而且是给双胞胎用的那种,虽然因为技术原因没能完全达到和现代一样的水准,不过东西做出来之后,梦言还是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太久没有舒散过的筋骨有些懒洋洋的,她让小杨子推着两个孩子,卿玉跟在她身后,三个人就一块儿去了御花园里。 “娘娘,您那个武功”走到一半,卿玉面带为难地问她,“还学不学了?” 其实她本来不该过问这件事的,主子要学就学,不学就不学,都不是她一个暗卫可以左右的。只是皇上曾经说过,若是她一个月之内不能把皇贵妃教好了,还得去受罚呢,虽然一个月早过了。 倒也不是怕受罚,只是心里有些忐忑,因为皇贵妃迟迟没有学会,而皇上也迟迟没有处置她,就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一样。 梦言乍一听她提起这茬儿,愣了愣,连忙就道:“学啊,我当然要学的。”不过细究了一下卿玉说那话时的语气,立刻反应过来,其实这丫头更想问的受罚的那事儿吧? 她摆了摆手,笑道:“放心吧,你那件事皇上已经忘记了。” 卿玉松了一口气:“是,多谢娘娘。” 小杨子出声缓和了气氛:“娘娘您瞧这紫星花开的多好,不如奴才采一些回去给小主子做安神香囊吧?” 紫星花能起安神效果,没有任何刺激性,对孩子也是极好的,小杨子笑眯眯地提议道。 “好啊。”梦言的眼睛亮了亮,“回头让冬阳给你也做一个。” 三个人的阵容并不小,尤其还推着这样奇形怪状的婴儿车,所以哪怕是远远地隐在花树中,云贵妃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冤家路窄,她的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这几个字。 不过也好,反正她本来就要找梦言,特地跑去梦央宫只会让人觉得太刻意了。 “皇贵妃。” 不远不近的声音响起,梦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背对着身后的人没有转过去。 “皇贵妃的架子可真大,我们娘娘叫了您都不理。” 不用说,这又是那个讨人厌的月儿说的话。 小杨子刚想反驳,梦言就制止了他,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回过头去一脸冷讽地看着月儿,“你也知道本宫是皇贵妃?过去本宫和你主子位份相同你不行礼也就算了,现在又怎么着?难不成上回那顿打白挨了,还不长记性?” 明显说的就是她烤了金尾鲤那次。 月儿脸色一变,想起那顿毒打,她就恨不得撕了面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女人! 云贵妃的神色也变了,金尾鲤那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当初梦言轻轻松松说烤就烤了,殊不知她患得患失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平复着颤抖的心弦,她面色淡淡地道:“月儿总是这么不懂事,本宫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好啊。”梦言挑了挑眉,“那这回本宫就不亲自动手了。” 原本是说完就想走的,可明明是她先来的,凭什么现在还要她先走? 她只是顿了片刻犹豫了那么一会儿工夫,就给了云贵妃继续开口的机会。 “没想到皇贵妃还喜欢这紫星花,我还以为皇贵妃只喜欢樱花呢。”素手举在半空中,动作很轻地摸了摸那树上垂落的紫星,云贵妃淡淡的神色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倦容,不仔细看,很难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肃杀与冰冷,她笑道:“毕竟,樱花树下弹琴作画的日子太惬意了。” 卿玉的眼力极好,很清楚地看到梦言的双腿往后退了一小步,而小杨子就没那么犀利的观察力了,只觉得云贵妃的话很奇怪,主子喜欢樱花?连他们这些梦央宫的奴才都不知道的事儿,云贵妃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什么弹琴作画分明是话里有话! 难道主子住进梦央宫之前的一年里,还跟云贵妃有过交集? 还别说,不只是小杨子,就连卿玉甚至月儿也是这么以为的。 梦言盯着云贵妃的脸,嘴角牵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人的喜好本来就是会变的,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云贵妃怎么知道我喜欢樱花,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至于弹琴作画其实我都不太擅长,不过看云贵妃这幅大家闺秀的气质,应该是苦练了很多年才是。” 真正的文武双全,女子中不可多得之人。 撇开那些个恩恩怨怨,其实梦言真的觉得云千素这人挺能耐的。 不过很显然,这只是一个假设,所以她对云千素的真实感觉就是“不能更讨厌”! 这女人表面清高冷傲,骨子里其实就 “那皇贵妃变得还真是挺快的,毕竟曾经那么喜欢,我还以为会一辈子的。” 小杨子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句话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花儿,而是另有所指呢? 他惊异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卿玉,可反观卿玉却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小杨子八卦的热情一下子就消散了去,叹口气表示没办法,大概女暗卫都这么粗线条。 也可能,是他想多了吧 梦言幽幽一笑,反问道:“喜欢而已,也说不定只是习惯,怎么不能变?” “好像很有道理。”云贵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复杂探究细细密密地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处,可是她的侧脸却始终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一件和她根本无关的事。 过了好半响,云贵妃才又端着那张平静的脸问了一句:“皇贵妃心态这么好,能不能也给我分析分析?正好我最近碰上了一些不顺心的事儿,若是皇贵妃有空,我们去那边聊聊?”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 梦言不想答应她的,不过也很清楚,如果不一次解决她,以后肯定要一次次被纠缠。 皱着眉扫了她一眼,率先拾步朝着那亭子走过去,吩咐一句:“卿玉,你在这儿看着孩子,采花的事就交给小杨子吧。” “是,娘娘。” 月儿看得出主子是想跟梦言单独相处,自然也不会跟上去添堵,只好留在原地和梦央宫那两个人相看生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6章 其实我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了 凉亭里,云贵妃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梦言忍不住,“云贵妃难道不是有事想跟我聊聊吗?”她的语气略略讽刺,凉薄地勾了勾唇角,“现在一句话都不说,难道是指望我会读心术,一眼洞穿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想,怎么开口比较好。” 云贵妃视线定定地落在她身上,这个女人,好像真的跟她印象中不太一样了,虽然还是那么张扬,那么让人讨厌。她顿了很久,突然说道:“其实我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了。” 饶是梦言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乍一听她这句话还是不由震惊了一下。 第一反应就是:这女人疯了? 云贵妃却低低地笑出声来,跟她平素绷着的那一张淡然清冷的脸完全不同,“梦言,你瞧瞧,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就原形毕露了,可别再不承认你恢复记忆的事了。” 梦言板了板脸,漠然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恢不恢复记忆跟你那句话有什么关系?你这么紧张我,跟你哥哥一样,到底你们在我失忆前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听她口中说出“哥哥”两个字,云贵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过她无视了梦言的问题,还是接着自己方才的话茬儿,幽幽的笑容中泛着凉意,“听到我说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你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人不是皇上吧?所以你才这么震惊,对吗?梦言,你刚才一定觉得我疯了,是不是?” 梦言看着她不经意流转着高傲的侧脸,心底冷冷一笑,面无表情地在长椅上坐下。 这样的动作更加拉开了两人高度上的差距,却丝毫没有让她显得弱势,哪怕云贵妃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认识这么多年,我这么了解你的想法,你一点也不用吃惊。想当初,我还刻意模仿过你” 说到这里,云贵妃的眼底浮起一丝自嘲的痕迹。 她是不屑梦言的,可是抵不住心底更强烈的那个愿望,她去做了自己最不屑的那种人。 谁知到头来,终成一场笑话。 梦言听到这里,平静无澜的眼眸里终于流露出些许诧异。 模仿自己?她为什么要去做那种掉价的事情? 良久,梦言紧紧攥住手心,低声道了一句:“云贵妃,你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难道就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吗?” “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就权当你不懂好了。” 云贵妃点点头,兀自继续着她自己的话。说她冲动也好、犯浑也罢,总之今日说出这些话她完全不后悔,因为在她看来,梦言就是恢复了记忆却死不承认! “梦言,其实刚才你之所以震惊,是因为你清楚我说的喜欢的人是谁,你震惊我会在宫里跟你提起这件事,对不对?如果今日站在你面前的人不是我而是皇后,如果皇后对你说她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你一定会觉得她说的是皇上,也就不会那么震惊了,对不对?” 梦言眯起眼,“你试探我?” 云贵妃淡然地看着她,眸子里清高冷傲,“所以我成功了不是吗?” 梦言冷声讥笑:“很抱歉你想太多了。我震惊的不是你喜欢谁,而是你这个向来都在外人面前维持着高贵冷艳形象的云贵妃竟然会说出你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难道这不足以让我震惊吗?这种恬不知耻的话,我以为你云千素是最不屑的!” 她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如果皇后站在我面前说这句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不过确实比不上听到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么诧异就是了。” 她敛了眸色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所以云千素,不要说的你好像真的很了解我一样。” “不肯承认?”云贵妃拧了拧眉心,半响,才轻吐一句,“还真是难缠。” 你才难缠,你全家都难缠! 梦言咬咬牙,在心里把这个女人诅咒了一万遍。 要不是为了和她撇清关系让她不要再来找自己麻烦,自己才不会坐在这里和她玩这种试来试去的幼稚游戏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皇上离京南巡之前,你曾经设计让我掉进了河里,对吧?所以说实话,虽然我对于你回忆中我们之间的过去不是很有印象,但我真的蛮讨厌你的。” “你想说什么?”云贵妃皱眉。 “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只是不太想见到你而已。”梦言斜眼看着她,“以后见到我的时候,能不能麻烦绕道?如果你觉得这样丢了你的脸,那你不绕道也可以,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不要开口跟我说话,我会安静离开,这样可以吗?” 云贵妃嗤笑:“梦言,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我。” 她在梦言旁边坐下,“其实在你失忆以后,我们刚碰面那会儿关系还是不错的,虽说不算什么朋友,却也并非剑拔弩张。你突然改变了态度,总不可能没有原因吧?” “你想太多了,我从没有喜欢过你,讨厌你也只是因为你莫名其妙害我落水。” “你确定吗?” 云千素冷冷地笑着,眉目间的孤傲转化为浓重的嘲讽之意,她的眼底淡漠冰凉,跟多年前的每一次一样,就这样看小丑似的看着梦言。 她是云家高高在上的二小姐,她有一个最疼她的父亲和一个万人艳羡的大哥,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目空一切,不把周遭任何事任何人放在眼里,只因她是云千素。 更何况,也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放在眼里的。 孤傲、清冷,这就是万人眼中的她,连她自己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直到某一个午后,她看到她向来冷冰冰的大哥笑了。 很浅很浅的笑意,淡得几乎看不见,可是眉目间那抹温柔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那一刻,内心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她曾一度以为他是不会笑的。 他惯有的形象被打破,于是她内心对自己的定义也被扭曲了,打破了。 “我确定。” 直到梦言眼眸淡淡地回了她这么一句,云贵妃的思绪终于慢慢被拉了回来。 看到梦言理了理裙裾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云贵妃没有动,留人的意思却很明显地表达在她的话语之中,“果真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既然如此,我们就一件一件好好说说。” 梦言起身的动作就这么止住了,眉宇间逐渐露出不耐之色。 “好,我听你说,但是你最好快一点,我的孩子还在等我。他们还小,虽然今天太阳很好,但这并不代表他们适合大冬天在外面待太久。还有,今天跟你说完之后,请你务必记住我刚才那句话——以后不要随便打扰我。”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哦,就算你打扰,我也不会再理你了。” 云贵妃脸色一僵,她自认高傲,可是这个女人却永远有办法轻而易举打破她的高傲! 不,或许应该说,这个女人比她还要高傲。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高高在上和不容侵犯,每每都能让她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 “当初你生完孩子疯傻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始末,然后去问过太医,他们找不到病因,所以说你是因为早产病变刺激了一年前失忆时候脑子里的血块,最终导致疯傻。可是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你当初失忆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血块,而是” 她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梦言的眉毛狠狠拧成了一个结,“不是血块?你的意思是,太医一开始就给我误诊了?” 云贵妃错愕了一下,她这反应,倒像是真的没有恢复记忆了。 不过这女人最能干的事情就是睁着眼睛胡扯,所以她的话,不能随便相信。 “你装疯的事情大哥也知道了,所以不必再藏着掖着!”云贵妃说到这里就突然冒起了脾气,对着她冷冷一笑。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过她该有的命运么?! 梦言闭了闭眼,像是很疲惫地按着眉心:“我都说了我没有。”她微抿着唇,“哪有正常人愿意当一个疯子的,你这话说出来谁会信?” “一般情况下当然不愿意,可若是情况特殊,那就另当别论了。” “没有证据你不要乱说话,云千素,虽然这里没有诽谤罪,但不代表你可以信口雌黄!” 梦言很生气,这鸟不拉屎的古代,连个诽谤罪都没有,她如今名誉受损找谁哭去? 云贵妃也由着她,“好,暂时不说这个。” 顿了一下,不免又说道前阵子发生的那件事,“但是金尾鲤,你很清楚吧?如果不是恢复了记忆,你怎么会知道要拿金尾鲤来打击我?” 金尾鲤对她很重要,究竟有多重要,这皇宫里怕是只有梦言和她自己知道。 意义深刻。 梦言皱着眉,“这句话,在我烤了金尾鲤那天你好像也说过。” 她似是十分不解,“可是烤了几条鱼就能打击你呵,云千素,究竟是你内心太脆弱,还是真被我猜中了,你这金尾鲤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渊源?” 大概皇宫里所有人都知道,金尾鲤是云将军送给他妹妹的东西,当年册封贵妃时,云千素将其一并带入宫里,养于荷花池中。 不过这只是众所周知的,或者说,这只是表面,并不一定就是事实的全部。 “梦言,你这明知故问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云贵妃咬牙睨着她,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难道她还打算一辈子装失忆么? “金尾鲤有什么渊源,你还不知道吗?它对我来说的意义,就跟当年它之于你的意义是一样的!否则的话,你当初又何必闹了这么久非要得到它——虽然最后,你还是失败了。” “哦?是什么意义?”梦言眉尖一挑,淡淡地笑开,“我真的不太记得了,若是云贵妃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云贵妃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薄唇轻启道:“因为,那就是我喜欢的人送我的。” 虽然是她用了手段才得到的东西。 可是不管怎么样,明明是梦言先开口说要的,最后却是她得到了,这就是她的胜利。 只不过经年流转她才明白,几条鱼而已,并能不代表什么。哪怕到最后她得到了所有梦言想要的东西,也得不到那个人的那颗心。 梦言的眼神闪了一下。 喜欢的人——这已经是云千素今天第二次说到这四个字,她倒是真敢说! “金尾鲤不是云将军从南海带回来的吗?怎么又变成你喜欢的那个人送你的了?” 梦言幽幽地扔下这么个问题,旋即做出恍然大悟却又震惊不已的表情,“云贵妃,你该不是心理扭曲喜欢上自己的哥哥了吧?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乱伦啊!” 云贵妃看着梦言表情不断变换,唯有唇角那一抹嘲弄不褪的脸,她的指甲深深嵌在掌心的肉里,几乎要把自己抠破,可她却像是浑然不觉疼痛的一样。 心理扭曲?乱伦? 呵! 她想明明白白地把事情说出来,可是她又怕梦言是真的没有恢复记忆——虽然她几乎已经确定对方恢复记忆了。这种万分矛盾的心理让她无法把有关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只能找这么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来试探,偏偏还被梦言死不承认地驳回又驳回! 其实她最想问,既然没有恢复记忆,为何当日在江南悬崖上不直接扯下她脸上的丝纱? 正常人都会有好奇心,就算不好奇,也不会对那丝纱视若无睹! 所以大概是那一天,她的怀疑变成了基本确定。 但她还是不敢随便问出这个问题,万一梦言没有恢复记忆,或者只恢复了部分记忆——虽然这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那她说出这话岂不是不打自招? 她不能冒这个险! 想到这里,云贵妃又略略镇定了心神,神色寡淡地看着梦言,“事实究竟如何,还有我喜欢的究竟是谁,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不必在这里跟我遮遮掩掩,我不吃你这套。” “哼!”梦言的脸色却陡然转冷,“既然是你心上人送你的,我不小心抓了你的金尾鲤那次,你又何必假惺惺地说要送给我?高高在上的施舍么?” 施舍么? 云贵妃也这么问自己,但是答案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一次看着梦言抓起那金尾鲤的时候,她是真心实意想送她的。至于其中除了真心实意之外,还含了什么别的情绪,她从没有细究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细究。 反正她有三条,给梦言一条,也不要紧。 或许是看着梦言,让她想到了这女人当年跟她抢金尾鲤时候那种不死不休的样子,所以当时心念一动就开口了。其实金尾鲤虽然稀罕,但真正稀罕的却是送金尾鲤的那个人。就好像梦言虽然喜欢金尾鲤,可若不是那个人送的,大抵也就不会那么在乎那么难过了吧。 她是胜利者,所以让出一条金尾鲤在她看来没什么。 可是当梦言毫不犹豫把那三条金尾鲤全部弄死的时候,她还是慌了。 原来她并不是那么不介意的,起码当那唯一仅有的三条金尾鲤都死掉的时候,她心痛了。 梦言这个女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只因为自己害她落水,她就能毫不犹豫地夺走自己这么重要的东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还装着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茫然样子。 简直该死! 她分明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当年抢她金尾鲤的仇! 可是她怎么就不想想,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大哥怎么可能为了三条鱼和一个女人就弃之不顾?所以哪怕早就答应了要给她又如何,金尾鲤到最后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云贵妃笑了,消散了积郁已久的浓雾阴霾,漠然的眼底情绪翻涌,却是苦得发涩。 这个故事,猜中了开头,掌控了过程,却疏忽了结局。 可是她不会认命的。 既然是自己喜欢的,既然一切未成定局,那么就算拼尽全力,她也不会放弃。 “你要说是施舍就施舍吧,反正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云贵妃点点头,一副浑然不在乎的样子,眼睛里透着坚定而寒冽的光芒,“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以为装疯卖傻现在又扮失忆就能逃开你本来的命运,梦言你醒醒吧,别做梦了。” 不管有多想摆脱,有些事情早已注定。 “本来的命运啊”梦言耸了耸肩,这回是真的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眼眸里溢满嘲讽,“云千素,你今天冒险跟我说这些话,就不怕我告诉皇上吗?” “你不会的。”长椅上的人透着一股淡淡的倨傲,眉梢眼角都是了然的冷漠,冰蓝色的袄衣更是衬得她不近人情,“我比谁都清楚,梦言,你这个人太患得患失,所以你不会允许自己此刻的幸福被任何事情破坏——不管你有没有恢复记忆。” 若是恢复了,决计不会说。 若是没有恢复,那么基于她对未知事情的迷茫和她拼命想要守住幸福的那颗心,她也不会把今日的对话告诉任何人。 云千素不知道她究竟经历过什么事才会造就这样的性格,总之她对于幸福温暖的渴望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强烈,所以任何可能破坏她幸福的事,她都不会允许发生。 只不过,呵有些事,不是她不允许就可以不发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7章 你最好少招惹 “更何况,就算你说了又如何?”云贵妃嗤然一笑,微微眯起了眼,眉梢间便染上一丝与她清冷容颜不符的邪气,“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证明你已经恢复了记忆,最多再证明一下你我曾经是旧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什么吗?你告诉了皇上又能奈我何?” “你”梦言的脸色有片刻的僵滞。 看着她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云贵妃突然心情大好,仿佛这么多年以来在这个人身上受的气全都得到舒缓——虽然她知道这么想有些自欺欺人,不过这并不妨碍她高兴。 可是不等她开口,梦言立刻又挽上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好啊,不说就不说呗。”梦言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反正只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我也没必要放在心上,更没必要跟人说起。今天这段时间,权当我拿来买个以后的清静好了。” 买个清静? 还真打算跟她老死不相往来么? 云贵妃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站起身,立在梦言跟前显得高出一截,冷冷地道:“刚才是你自说自话,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梦言一下子就被她激怒了,真是呵呵,敢情她刚才那些话都是跟猪讲的? “没错你确实没有答应。”梦言面无表情,偏又温温淡淡地疏离道,“但是我好像还说了一句话——不管你答不答应都只能如此。因为就算你以后再来骚扰我,我也不会搭理你的。” 伸出手,将面前的人往右边略略一拨,梦言的力气不算很大,但是云贵妃大概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所以一时不察就给她让了路。 冬日暖阳从凉亭外斜射过来,洋洋洒洒地溢满了周身,却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光线太过刺眼,梦言水眸微微眯起,身形几不可见地晃了晃。 “怎么样小杨子,采得够不够多?”她走到那紫星花树下,笑容璀璨带着闪亮亮的光芒,“你说要是给咱们梦央宫每人都做一个香囊,会不会把宫里这些个紫星花树全折腾没了?” 不等小杨子回答,月儿凉飕飕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人不要脸也是有个度的,皇贵妃还真把御花园当成你一个人的了?” 真是学不乖,每次都要在她生气的时候往枪口上撞。 梦言挑了一下眉,看了卿玉一眼。 卿玉立刻会意走过去,梦言甚至没有回头,就听到“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传来。 “本宫就是把御花园当成自己一个人的,你又能奈我何?有本事就去跟皇上告状,没本事就在这儿忍气吞声别开口呀。”梦言背对着月儿,冷冷的字句从她嘴里慢条斯理地蹦出来,“本宫脾气不好你最好少招惹,否则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她施施然地哼了一声:“以后看到本宫最好躲远点儿,免得别人说本宫以权压人,次次都要对你动手让你挂彩。” 小杨子偷偷朝她竖了根大拇指:主子威武,主子霸气! 梦言眨眨眼,笑眯眯地对他道:“要是装不下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吧。” “是,娘娘!” 梦言是自己推着婴儿车回去的,她又不是缺胳膊断腿的,偶尔尝试一下这种类似回到现代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当然,如果没有身边那个聒噪地叽叽喳喳的小杨子就更好了。 “娘娘,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奴才来做吧” “娘娘您身子不好,得好好休息,奴才不会颠簸了小主子的” “娘娘您别这样,要是被皇上看到了,一定会责罚奴才的” 最后一句已经带着颤巍巍的哭腔。 梦言翻了个白眼,她家男人又不是洪水猛兽,啥时候对梦央宫的人动过粗了,怎么就这么怕他呢?好吧确实有那么一次打了整个宫的人 “小杨子,你要是再啰嗦,不用等到皇上开口,我就先把你揍一顿!” “娘娘” “好啦好啦,要是真被他看到了,我会跟他说,是我自己想跟儿子增进感情不让外人打扰,他不会怪你的。” 真的吗? 小杨子嘴角抽搐,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皇上对主子,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这种活儿虽然也不辛苦,但是皇上肯定不乐意让主子去做。 很明显,他的猜测是对的。 当他们回到梦央宫,君墨影看到梦言在前面推着那不知名的玩意儿,后头两人幽幽地跟着,原本称得上平静温和的脸倏地沉了下来。 冷冷的眼神扫向小杨子:“你没长手,让你主子做这种事?” 那目光顺便还很嫌弃地扫过他撩起的衣摆——里面放着刚才御花园里采下的紫星花。 小杨子抖了一下,早知道他宁可被主子打一顿 梦言眨眨眼,连忙抛下她儿子转投她男人的怀抱,“诶诶诶,别生气别生气,是我自己非要推的。这个很省力,我今天刚研究出来的,不信你来试试啊。” 小杨子的腿又软了一下,主子还嫌他挨呲儿挨的不够么,竟然让皇上做这种事儿 梦言就趁着这间隙朝小杨子摆了一下手,“赶紧找冬阳去,把带回来那些花儿都给她。” “是,奴才遵旨。”小杨子正好恨不得开溜呢。 梦言握着君墨影的手放在她面前的手推车上,“你看我是不是特聪明?”笑容爬满了她白皙的小脸,“这个图纸是我画的,过程是我督促的,我觉得这玩意儿要是拿出去卖应该也值不少钱。”毕竟古代还从没出现过这种东西呢。 她看着君墨影推着那手推车,眼睛里的笑意愈发柔和,“是不是很方便?” 君墨影动作有些别扭,看着这造型古怪类似轮椅的东西,实在不觉得能卖出去。 可是又不忍心打击她,只好道:“很方便。不过朕不差钱,还不至于要让你赚这辛苦钱。” “哪里辛苦了?” 梦言不解地皱了皱眉,图纸都画好了,直接让之前做这推车的师傅往下教不就好了? 君墨影决定换一种说法,“这不是你送给孩子的么?礼物就该独一无二。如果知道你把这东西拿出去卖,他们会不高兴的。” 有钱赚还不高兴,难道古人都这么封建落后么? 不过梦言还没来得及问出来,小杨子又从刚才消失的地方跑出来,告诉她冬阳不在。 “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梦言不解。 冬阳一般是不会随便往外跑的,除非是陪着她的时候,可今天她跟孩子一起出去了呀。 “奴才问了其他人,好像是因为娘娘的小狐狸不见了,所以冬阳姐姐出去找了。” “噢”梦言点点头,她还以为这丫头跑去找影月玩儿了呢。 不过小狐狸无缘无故怎么会不见的? 冬阳是在冷宫附近的枯井边上找到小狐狸的,只不过眼前这一幕却让她震惊地呆立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那根棍子再一次落在小狐狸身上的时候,她才急吼出声:“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冬阳又惊又怒,看着那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小狐狸,眼睛里又泛上水花。 那边的小太监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冷漠而嘲讽,手里的棍子就再一次落了下去。 地上的小狐狸立刻又发出呜呜的低鸣声。 翠儿站在一干小太监身旁冷眼旁观,嘴角却勾着愉悦的弧度,“哟,这不是皇贵妃身边的冬阳姑娘吗?” 冬阳顾不得理她,扑上去挡住了接踵而至的闷棍,将小狐狸又重又轻地抱在怀里,心疼的不得了,眉毛狠狠皱了起来。翠儿便接着冷冷道:“冬阳,你这是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冬阳蓦地抬头,狠狠瞪着她。 翠儿震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虽然冬阳这死丫头的气势跟她主子比起来差远了,可是突然这么瞪一眼,还是非常有杀伤力的。 不过只是顿了一下,翠儿就立刻冷言讥讽道:“皇上下过禁令,皇宫里不得出现这种长毛的畜生,现在我不过是在执行皇命,你出来阻拦是什么意思?”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皇上就特赦了梦央宫!”冬阳立刻红着眼睛反驳,“这火狐是皇上送给我们娘娘的,根本不在你说的不准出现的范围内!” 预料之中的争吵并没有来到,翠儿听到她的话,突然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脸上的冷笑消失不见,在冬阳越皱越紧的眉心中,翠儿换上了满溢着诚挚的眼神,歉疚道:“那真是我的错了,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并非故意要打这小畜这小狐狸的。” 虚伪! 不知为何,冬阳的脑子里就是蹦出了这么两个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她此时此刻也不想跟翠儿废话,把小狐狸带回去救治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狠狠瞪了翠儿一眼,她愤愤地转身跑开,速度快得翠儿不禁撇了撇嘴。 在她跑得很远之后,翠儿还摇着头冷笑道:“不就是只畜生么?说不定带回去就死了,紧张成这样干什么?” 身旁的小太监们三三两两地笑开:“翠儿姐姐说的是,奴才们刚才都是下了狠手的,说不准那臭丫头还没回梦央宫呢,小畜生就死在半路上了。” 对于皇后身边红人,他们谁也不愿得罪——虽然皇后现在根本是有名无实。 “小狐狸,你别怕,我很快就到了,娘娘会救你的!别怕,别怕” 冬阳一边跑,一边絮絮叨叨地在嘴里念叨着,虽然她知道小狐狸根本听不懂,还是想找点什么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思绪。只不过她的声调一直都带着沙哑的颤音。 相处了这么久,她对小狐狸有感情,主子也是。要是小狐狸没了,主子一定会伤心死! 她跑得太急,在梦央宫门口险些撞上影月,吓得她连忙闪身,生怕撞上了怀里的小狐狸。 影月蹙了蹙眉,眸光扫向她,就看到她因为惯性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下一秒,她从怀中抬头,看向他的眼睛里泛着红红的潮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连声音都泛着哭腔。 影月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一些。 冬阳却已经无暇顾及他,慌慌张张地冲进院子里,看到梦言的时候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样,“娘娘” 梦言鲜少见到冬阳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原本逗宝宝的笑意顿时僵住,“怎么了?” 君墨影视线转到她怀里的小狐狸身上,菲薄的唇瓣微微一抿,朝李德通递了个眼色,“去宣太医。”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找个会医兽类的来。” 李德通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小狐狸不对劲,“是,奴才遵旨。” 虽然刚才冬阳冲进来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可是因为帝王的话,他匆忙往冬阳怀里看了一眼,立刻就发现那小狐狸岂止是不对劲,根本就已经奄奄一息,都翻白眼儿了! 真是哪个不要命的又惹到了梦央宫头上来了?! 那可是皇上送给皇贵妃的东西啊! 这般想着,他脚下的步子愈发加快了些,行色匆匆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冬阳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梦言此刻不敢让冬阳把小狐狸放下来,这随随便便挪动一下,搞不好就会痛得眼泪掉下来。 虽然小狐狸不是人,可是梦言经历过那种疼痛,所以她几乎可以切身体会小狐狸现在的感觉。 对上那双不似往日晶亮的眼睛,她的心里狠狠抽了一下,鼻子蓦地就酸了。 冬阳平稳了一下呼吸道:“刚才娘娘出去以后没多久,奴婢就发现小狐狸不见了。以前小狐狸从来没离开过梦央宫,所以奴婢起初只是在院子里找,可是找遍角角落落都没有看到小狐狸的影子,奴婢就出去了。后来,在冷宫附近,奴婢看到他们用棍子打打小狐狸” 梦言眉心猛地一蹙,“他们是谁?” 冬阳咬着牙道:“是翠儿,还有几个梦依宫的小太监。” 梦言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君墨影轻轻将她搂住,“没事的,只是皮肉伤,一会儿太医来了就没事了。小狐狸可比你坚强多了,别怕。” 低低的嗓音带着安抚性的温柔。 梦言“恩”了一声,这才注意到影月站在跟前,“影月,你是不是找皇上有事?” 影月顿了一下,点点头,“是。” 梦言点点头,从男人怀里退了出来,“君墨影我没事了。”她轻声道,“你去忙你的事吧,我在这里看着小狐狸就行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君墨影点头:“如果有什么事,就让李德通去御书房找朕,知道吗?” 翠儿他在心里默念,他不会放过的。 “好。”听到她的肯定回答,君墨影才离开梦央宫。 梦言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小狐狸的脑袋时顿了一下,“笨狐狸,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你不是很厉害么,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闹,人家打你就不会咬回去么?” 也不知道小狐狸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竟嗷呜呜叫唤了两声。 梦言心尖一颤,绷着勉强的笑意抿唇道:“你以前不是这样叫的。” 冬阳听完这句话顿时觉得心惊。 主子这话什么意思? 不愿意承认小狐狸被打的事实,还是怕后果太难以承受所以干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娘娘” “笨狐狸,你真的太丢人了。”梦言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手臂还僵持在半空,兀自继续道,“白长了火狐这么聪明的脑子,就算不知道咬回去,挨打的时候就不知道跑么?” 她低低地叹息一声,最后才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太医就快来了,别怕” 太医确实很快就来了。 宫里是没有兽医的,因为以前帝王根本不允许动物出现在皇宫里,梦央宫这儿还是头一个。所以这个操持着为数不多兽医经验的太医有些紧张,生怕治坏了皇贵妃的宝贝狐狸。 所幸太医检查完确认了这小狐狸只是外伤。 “娘娘,不知这小狐狸住的地方是在何处?还请冬阳姑娘将其放平,微臣好给它上药。” 梦言紧张地看了太医一眼,“它没事吗?” 太医点点头,“娘娘放心,虽然伤得重,但只要上完药悉心照料,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应该梦言狠狠握了握拳头,让冬阳把小狐狸抱回它的窝里去。 如果小狐狸出了什么事,她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究竟是把翠儿那丫头打残还是直接拉去给小狐狸陪葬! 小狐狸的毛发原本是亮蹭蹭的闪耀,此刻却被打得满是血污,凝结的血块把它们粘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医上药的时候下手太重,太医每动一下,小狐狸就会抖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像是下一秒就会掉下泪来,看得梦言的身体也一僵一僵的。 “太医,它得过多久才好啊?” “这”太医犹豫了一下,道:“若是不出意外,大概半个月就能痊愈。这段时间,微臣会每天过来给小狐狸上药的,娘娘不必忧心。” 梦言皱了皱眉,若是不出意外每次都是这样不确定的回答。 “有劳太医了。” 上完药,冬阳去外面送太医,梦言就待在小狐狸的屋子里坐着。她这时才敢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脸,力道很轻,而小狐狸也像是感知到她的情绪一样,用舌头在她手指上舔了一下。 一人一狐对视的瞬间,梦言的心脏不可抑制地收缩了一下。 “笨狐狸,我不会让你白挨这顿打的。” 梦依宫。 皇后端坐在妆台前,镜子里倒映着她美丽白皙的容颜,嘴角挂笑,俨然一副温婉贤惠的模样。长发披散,翠儿正悉心给她梳理着那头乌黑亮丽的发,动作轻缓。 “娘娘,您吩咐的事奴婢已经办妥,现在梦央宫那小畜生说不定已经归西了。” 带笑的声音在这冬日里更是泛着森森寒气。 镜子里的女人幽幽一笑,明明该是显得愈发温婉的一个动作,却偏偏给人一种阴鸷可怖的感觉。她纤指微抬,抚着一边的鬓发轻声道:“本宫只是让你把那小畜生打一顿,什么时候让你打死了?随随便便惹了梦言,不会有好结果的,你懂吗?” 翠儿心里一惊,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在皇后身边跪下,“娘娘,您不会看着奴婢出事不管的对不对?如果她来找奴婢的麻烦,您会保住奴婢的吧?” 她其实更想说:奴婢做的这一切可都是娘娘的您的吩咐啊! 不过她很清楚的是,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说些难听的话让皇后不高兴,否则惹恼了皇后,真的不肯保她就完蛋了! “翠儿,你梳的发髻真不错。”皇后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看着镜子里那个美丽的女人。 “本宫自然是舍不得你离开的,所以现在,你最好祈祷梦言养的那只小畜生没事,否则本宫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你。毕竟你也知道,皇上有多宠她。” 她说的云淡风轻,翠儿却觉得脊背一阵寒气上涌。 皇后这是不管她的意思?如果那只小畜生死了,自己的命也保不住了?! 翠儿被这个认知吓了一大跳,脸色登时惨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命有一天会跟一只小畜生牵扯到一起。 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强烈地期望,那小畜生绝对不能出事! 皇后大抵是看出了她的紧张,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起来吧。本宫也就是随便说说,不过是只畜生而已,皇上还真能为了它要你的命不成?” 翠儿的脸色又是一白,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皇后眉宇间渐露不耐,“不过你现在要做好心理准备,吃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想上回在御花园里,就云贵妃身边那个丫头月儿,可不就是因为说错几句话得罪了梦言,最后挨了一顿酷刑吗?” 她的话看似安抚,实则却以另一种方式挑起了翠儿心里对梦言的怨愤。 “娘娘放心,不就是顿板子么,奴婢受得住!”翠儿咬牙道。 “委屈你了,翠儿。”皇后点点头,面上的笑容像是安抚又像是疼惜。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心里一片冰冷。既然皇上对她如此不仁,那就休要怪她不义! 不让她掌管宫中事宜么? 那正好,她空出来的时间全部都可以拿来想方设法对付梦言! “对了翠儿,上回本宫交代你带出宫的消息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趁着出宫采办的时候通知了右相大人,大人说他一定会办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8章 要她做替罪羊 放心没错,爹办事她自然是放心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丽妃那个女人,最终竟然还是受不住酷刑招了。 当初离开梦依宫的时候,丽妃明明就说,不会招的,宁死不招。因为那女人要自己好好活着,以皇后之位继续打击梦言为其报仇雪恨,所以她说了不会把自己供出来。 那一日的场景,皇后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只是到头来,终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皇上打定心思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可以阻拦。 丽妃那家人并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大官,怎么可能这么巧,丽妃一倒下,皇上就要办了他们?无非就是因为想用他们来逼丽妃把事实真相说出来。 当然,最让皇后确定这是一场蓄谋的原因——丽妃的爹贪污腐败犯下的分明就是灭门大罪,可皇上却留着丽妃和他们家的幼子。 只怕到现在,威逼利诱都用上了,就是为了逼丽妃把自己供出来吧? 假传圣旨的罪名很大,谋害龙种的罪名更大,若是跟这两件事情扯上关系,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传出去也不会好听。更何况有了丽妃的证供,只怕到时候自己这个皇后就更加有名无实了,乃至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颜面尽失。 皇上果真是心狠。 他就这么一点点的情分也不念,为了梦言,千方百计把自己从皇后的位子上拉下来,到最后甚至不惜要自己身败名裂 梦言就这么重要么? 整个后宫的女人加起来,也没有一个梦言重要么? 这个认知,可真叫人不甘,叫人火冒三丈! 皇后苦涩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绝然的冷意,既然皇上这么想要她死,那若是不捎上梦言,又怎么对得起皇上的一番苦心呢? “翠儿。”伴随着一声诡异的笑,皇后轻唤道。 “娘娘?”被叫到名字的丫头疑惑抬头,就见皇后袅袅婷婷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书桌边上,翻出一些丝绢画交到翠儿手里。 “这些东西,你去扔到皇宫的各个角落,比如冷宫、比如水房和浣衣局这些地方,不需要找特别热闹之处。入夜之后再去,切记不可叫人看见,否则本宫也救不了你,听懂没有?” 翠儿本来还兴冲冲的,可是皇后加了最后一句她就有些紧张了,“娘娘,奴婢” 皇后皱了皱眉,明明是威胁的话,却硬是被她说出了安抚的意味,“本宫活着,你才能活着。翠儿,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想着背叛本宫。” 翠儿狠狠一震,这是出了事要她做替罪羊的意思? 皇后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这种时候恩威并施才能获得最佳效果。 于是沉默了很久之后,皇后又补充道:“现在本宫自己也是踩在悬崖边的人,你我主仆多年,你自小就跟着本宫,但凡有一点办法,本宫都不会弃你于不顾的。但你行事要万万小心,不要让人抓住把柄。我们同心协力一起除掉梦言,这样才能高枕无忧,知道吗?” 翠儿仔细想过之后,竟不得不承认皇后的话是对的。 若是没有了皇后,身为皇后贴身侍婢的她自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说不定还会被连坐。哪怕是可以留在宫里,也只能自此成为皇宫最底端的阶层,任人欺凌。 那种日子她没有尝试过,但是不代表她没有见过。辛者库和浣衣局的宫女,哪个不是日子过得猪狗不如?她不要!绝对不要! “娘娘言之有理,奴婢丁当誓死效忠,绝无二心。”她信誓旦旦地保证。 “很好,翠儿,不愧是跟了本宫这么多年的。”皇后欣慰地笑道。 “记住了,若是出事,就等着本宫来救你。但是千万别想着拉本宫下水,一旦本宫处于危险之中,不管皇上是否答应了放过你,你都不可能活下去,明白吗?” “奴婢明白。”翠儿怎么会不明白呢,就算皇上放过她,右相大人也不会放过她的。 她是不可能背叛皇后的,连家的势力这么大 今日之前,她是没想过要背叛,因为确实有情谊在。可今日之后,她却是不敢背叛 梦央宫。 小狐狸的房间里,梦言一口口地喂着清粥,但是小狐狸的食欲并不好,以往大快朵颐吃肉的状态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蔫蔫儿地有气无力的咀嚼。 当然,也可能是小狐狸从没吃过这么素而无味的东西。 梦言看着就心疼得一抽一抽的,这丫的要是照这么吃下去,不用等它疼死就能被饿死! “笨狐狸,连我儿子都没让我亲自喂过饭,你这么大殊荣,还不赶紧多吃点儿?” 梦言又伸了一勺子到小狐狸面前,没好气道:“赶紧的,不快快好起来你就等着挨揍吧!” 冬阳推门进来正好听到这么一句,眼皮狂跳了两下,“娘娘,您这样会吓坏小狐狸的。要不还是让奴婢来吧?” 可是当她快步走到梦言面前,就看到小狐狸委屈兮兮地凑近那勺子,然后慢吞吞把勺子里的粥都吞了个干净,末了还伸出舌头在小嘴儿周围舔了一圈。 冬阳沉默了一下,心里暗骂:这贱狐狸! “它要是能被吓坏,太阳就能打西边儿出来。”梦言恶声恶气地咬了咬牙。 还没等她说完,小狐狸就可怜巴巴地低下了头。 冬阳目瞪口呆,暗叹一声神奇,都说火狐最通人性,这果然一点儿都没错。 梦言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结果怎么样?” “娘娘,没有人肯承认。他们全都说,在小狐狸出事之前没有见过它。” “都没见过?”梦言的神情蓦地变冷,嘴角的弧度不见笑意,唯有嘲讽的弧度,“难道这笨狐狸还能自己溜出去不成?既然他们不肯说,那就不说好了。只不过浪费我的时间去问,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行!” 梦言爱怜地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笨狐狸,让冬阳喂你,乖乖把这些粥喝完,否则回来揍你,听到没有?” 外殿里,一片静默中站立着梦央宫所有的奴才,空气中落针可闻,诡异的气流缓缓漂浮。 所有人都微微敛着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虽然他们的主子从不发火,不过今天小狐狸被人打了,主子的心情肯定不好,要是一不小心踩到了老虎的尾巴,那可就完蛋了。 “阿嚏” 蓦然间,一个憋不出的喷嚏响亮出现。 梦言幽幽地朝那发出声音的小太监看了一眼,小太监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奴才该死!” “这有什么好该死的?”梦言弯唇浅笑,“人之常情而已,本宫也不是不分黑白的人。” 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以“本宫”二字自称的,于是众人愈发肯定:主子现在火气很大。 “你们真的不打算老实交代么?”她很大度地给了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其实看到过小狐狸并不能代表什么,起码不能直接说明你干了坏事儿。大家都在梦央宫里,见过不是很正常吗?我都说了,我不是黑白不分的人。” 见过小狐狸确实不能代表什么,但谁都怕最后找不到真正害小狐狸的人,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害小狐狸。可小狐狸被打却已经成了事实,那么主子会不会迁怒他们啊 没有人承认。 一,二,三 梦言足足在心里数了六十下,也就是说,她给了他们一分钟的时间。 “好,既然你们不肯说,一会儿最好别让本宫查出来。记住了,你们自己坦白那叫证据,若是我查出来的那你们就是知情不报,罪加一等,懂?” “娘娘!” “扑通扑通”两声,立刻就有两个胆小的宫女跪了下来。 她们显然也没想到对方会跪,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面面相觑。 梦言更没想到这招这么好用,早知道她刚才就不废话等他们那么长时间了,直接扔炸弹。 “行了,一个个来吧,别急。” 话音刚落,那两个小宫女谁都还没来得及开口,紧接着又有几个人跪了下来。 “娘娘,奴婢是在午膳之前见到小狐狸的,当时小狐狸还好好的” “娘娘,奴才看到小狐狸的时候,它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娘娘,在冬阳姐姐说小狐狸失踪前,奴婢曾在梦央宫那个洞口附近看到过小狐狸” 梦央宫有个类似狗洞的东西,梦言从来也没想过要人填补,一直就留在那里。不过那个洞一直存在,小狐狸也从未出去过,今日怎么就这么巧出去了,还被翠儿抓到? 翠儿,翠儿该死的! 梦言有那么一瞬间暗悔自己当初没坚持养只老虎狮子,谁敢来惹,一口咬死! “娘娘,奴才在您出去之后,看到潇潇带着小狐狸玩了一会儿” “你说什么?”梦言立刻蹙眉打断他。 话到此处就止住了,因为这个叫潇潇的人此刻并没有跪在地上,而是垂着脑袋地站在那。 直到被点名,她才不知所措地跪倒下来。 除了震惊还有害怕,显然没想到自己当时跟小狐狸玩会被人看到。 梦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刚才我说的话,你当我开玩笑的么?如果没有被人看见,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这么保持沉默下去?” “娘娘,不是这样的!”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奴婢只是想想等他们全都说完,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而且,而且奴婢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因为奴婢好像是最后见过小狐狸的人,所以奴婢很怕” 紧绷的声音逐渐开始颤抖,梦言听得出来她确实很害怕。 至于害怕的究竟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说你没想好怎么开口,难道描述一下你最后见到小狐狸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还需要想?究竟是没想好,还是正在编造谎言,抑或你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所以才这么淡定?” 梦言说着说着,怒火就蹭的冒了起来。 连她自己都从未舍得对小狐狸怎样过,别人凭什么? 潇潇刷的一下飙出了眼泪,“娘娘,不是这样的!奴婢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们都只是看到小狐狸在做什么,而奴婢却跟小狐狸有了直接接触,所以奴婢怕奴婢怕说出来您会觉得是奴婢对小狐狸做了什么啊” “所以你要是没被人指证,就不打算说了?” “不是,奴婢是想” “恩哼?” 半响都没有再听到什么声音,梦言心里已经逐渐不耐,面上却也不急,就这么盯着她。 潇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伴随着她隐隐约约抽泣的声音,梦言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好像瞬间化身为一个欺凌弱小的恶霸了。 “你们都出去吧,要是再想起什么要说的,进来找我。梦央宫容不得任何一个二心之人。” “是,奴才(奴婢)明白。” 梦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他们全部出去,她才慢悠悠地从椅子上走下来,在潇潇面前停下。 “你们这些人都是李公公亲自选出来的,当初混进来一个琳琅已经是小之又小的几率,我相信不会再有第二个。况且,你在我这儿这么长时间也没出过什么事,现在这突然的改变,究竟是你被人用钱买通了,还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说完之后,梦言只顿了一下,就否决了前一种假设。 梦央宫最不缺的就是钱,平日里大大小小的赏赐从来不断,若是为了钱出卖主子,那可真是冒着天大风险得不偿失,所以——除非是白痴,否则真不太可能因为这个。 “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娘娘,您就相信奴婢一次吧” 梦言收了脸上的假笑,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潇潇,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潇潇愣住,抬眸怔怔地看着她。 梦言几乎因为她这个动作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说实话,也不是很难猜。 要说把柄,李德通选进来的人应该不会犯过什么足以让人要挟的事作为把柄的,所以排除了一系列可能性之后,大抵就只剩下“家里出事”那一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9章 皇上就出现了?! 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身淡漠的帝王,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的君寒宵。 君寒宵进宫是为了那日君墨影让他查的事,可是遍寻整个皇宫,并没有出现什么诡异的地方或者人员调动,这也就是说,那个神秘人并没有在皇宫里有任何安排。 然而这也恰恰是君墨影觉得最不对劲的地方。 若是没有任何目的,那神秘人为何要设计引他出宫? 可若是有目的,影月和寒宵已经排查了整个皇宫也没有找到不寻常之处,又是为何? 还是说,他们找的方向一开始就出现了问题? 这个答案,他们不得而知,只能继续去查。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御花园的拐角处正要分开,张进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皇上,端王爷。” 君寒宵跟他点了点头就告退了。 君墨影一边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一边问张进:“什么事?” 张进看了一眼这似乎不是往梦央宫的方向,微微诧异了一下。不过他也没有多问,直接道:“皇上猜得没错,皇后确实派了人来大理寺偷她想要的东西。只是那人应该不是皇后直接派出的,而是经由右相派来的。” 君墨影只听他这番话就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皇后派去的,那还好对付。可若是那个老狐狸,这么多年的官场生涯,手底下笼络的门客不知多少,随便找一个武林高手绝对不在话下 “所以东西被他们拿走了,但是人却没抓住,是这个意思吗?” “是,微臣办事不利,低估了对手,还请皇上责罚!” 君墨影沉默着没有说话,走了很长的一段,张进蓦然发现这似乎是去梦依宫的路。 皇上是打算去找皇后? 这个疑问刚刚出现在心头,君墨影就凉凉地说了一句:“他们大概忘了,丽妃还没死。” 所以就算把东西偷了也没用,这种证供,想要多少他们都有。 张进顿时明白了帝王的意思,眉色一喜:“是,臣明白了!” 君墨影低低地“恩”了一声,“这次完事之后,就把丽妃他们按照律法处置了,不必再拖着。”否则被皇后灭口也是迟早的事。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彻底解脱。 顿了顿,他又凝着眉心补充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江湖上的人你自己去找。若是再失败,右相那边一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末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张进摸了摸鼻子,好吧,他承认自己办事不利被鄙视了。 君墨影走到梦依宫门口停了下来,回头吩咐道:“你不必跟着了,回去吧。” 他连李德通也没有带,独自一人走进梦依宫,外头的人说要进去禀报也被他阻止了。 院子里,翠儿看到他来,脸色蓦地就白了一下。 真不是她自己吓自己,要知道皇上平日里是不会来梦依宫的,哪儿那么巧,今日出了梦央宫那小畜生的事,皇上就出现了?!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君墨影把她无视了个彻底,随便指了个奴才就道:“让皇后出来。” 翠儿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跪在地上,脸上血色一丝丝褪尽,完全处于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 皇后听人说帝王驾临的时候,心跳也漏了一拍。 虽然她可以安抚翠儿、威胁翠儿,可是她每每都觉得自己在帝王面前是无所遁形的,似乎只要经由那双犀利的眼睛,无论她做了什么甚至在想什么都能被洞穿。 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走出门去,温婉素净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臣妾参见皇上。” “你这儿的狗奴才刚刚做了什么事,你清楚吗?” 连皇后的面子他也没有给,冷冷地问了这么一句,也没说让她不必多礼。 皇后的笑容僵了僵,“不知皇上说的是什么事?”她的脸上透过一抹迷茫的无辜,微微抿唇,仿佛她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一样,“是哪个奴才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吗?” 翠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要做替罪羊,可是听到皇后问出这两个问题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心寒。打那小畜生的事情也就罢了,只要小畜生没死,皇上应该也不至于会要她的命。 可是刚才皇后要她去做的那件事,若是被发现了,只怕抄家灭族亦不能解皇上心头之恨啊! 想起那丝绢画上的内容,翠儿跪在地上垂下了头,眼中流露的神色略显复杂。 皇后究竟想干什么,明知道那样的流言不能代表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既然皇后说不知道,那朕就姑且信你一次。”君墨影冷冷扔下一句,尽管心里十分确定皇后是知道这件事的。若非早有预谋,火狐这么聪明的物种,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抓住毒打? 寒凉的目光落在翠儿身上,看得翠儿明明惊惧至极,却又害怕得忘了移开视线。 “皇后你说,擅自动了朕的东西,该当何罪?” 翠儿浑身一震,擅动御用之物,死罪! 她毫不怀疑皇后会说出那两个字,到时候她就真的要为那小畜生偿命了! “皇上——!”一声急吼,翠儿爬到君墨影跟前,“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皇后怒斥:“翠儿,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惹皇上生气了?”她蹙眉,“你动了皇上的东西?” 该帮的时候,皇后还是要帮着翠儿的。 于是翠儿狠狠摇头,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奴婢没有啊,娘娘!娘娘您帮奴婢跟皇上解释解释好不好,奴婢真的不知道那小小狐狸是皇贵妃养的。奴婢只是想起曾经皇上下过禁令,皇宫里是不准出现那种东西的,所以奴婢才会让人把那小狐狸处理掉啊!” 她看着皇后面无表情的脸,完全摸不透皇后心里在想什么,心里的希望一寸寸消失。 只好改为去求君墨影,双手似乎想要抓伤那龙袍的边角,可又慑于帝王的威严不敢真的动手,哭喊道:“皇上您相信奴婢,若是知道那是皇贵妃的小狐狸,奴婢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君墨影蹙着眉,目光嫌恶地扫过她似乎就要碰到他龙袍的手,翠儿毫不怀疑,要是她刚才没忍住伸手碰了,帝王会直接把她的手给打断! 这样的感觉太让人窒息 在她抽泣声不断的过程中,君墨影冷冷地笑了一声:“可你已经做了。” 不带丝毫情绪的视线淡漠如水,像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进入他的眼底,翠儿心口狠狠一颤,“皇上,求求您看在冬阳及时赶到救下了小狐狸的份上,饶过奴婢这一次吧!虽然奴婢大错特错,奴婢不该擅自动了皇贵妃的小狐狸,可是可是不知者无罪,而且最后奴婢收手及时并没有酿成大错,求皇上求皇上饶过奴婢这一次,奴婢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知者无罪?”君墨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湛湛黑眸中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一字一句从喉骨中蹦出来反问,“谁给你的自信,恩?” 什么叫没有酿成大错?让他的女人难过就是大错! 但凡小东西掉一滴眼泪,那就是这狗奴才赔上十条命也不够偿的! 她甚至应该庆幸,当时小东西并没有哭,否则他绝对不会站在这里跟她多废半句话! “你口口声声说那火狐是皇贵妃养的,是不是就想说明,那不是朕的东西,所以你可以胆大包天地去动?”君墨影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动机,薄唇噙着凛然的肃杀,“那朕不妨告诉你,火狐是朕亲手猎的,也是朕亲手送给皇贵妃的。如今你动了御赐之物,和你直接动了朕的东西,你觉得有差别?” 翠儿艰涩地咽了口口水,一时竟无言以对。 “皇上”她脸色惨白,最终也只说出一句,“奴婢知错,但是奴婢真的不知道” 君墨影嘴角的弧度更甚,笑意却不达眼底,整个人都显得冷漠而寒彻,如同这冬日飞雪。 “朕虽然从未在宫里撤销过这条禁令,但是宫里的事大多一传十十传百,梦央宫养了只火狐的事只怕宫里半数以上的人都知道。你现在告诉朕你不知道,你觉得朕会信?” “不是的皇上,奴婢” “皇上!”皇后终于忍不住出声,要是再这样下去,皇上这是打算要翠儿的命? “皇后又有话说?” “臣妾知道皇上偏爱皇贵妃,也知道小狐狸是皇上送给皇贵妃的东西,所以臣妾不否认,这件事情确实是翠儿的错。”她诚诚恳恳地道,“可是皇上,小狐狸没有死不是吗?难道您真打算为了一只小狐狸就要翠儿的命吗?虽然翠儿只是个丫头,可她到底也是自小照顾臣妾长大的,难道她一条命还抵不上那小狐狸所受的伤?” “翠儿对皇后来说很重要,就像小狐狸对我来说一样很重要!” 女子清冷的声音在宫门口响起,一时院中的众人全部循声望去。 梦言踏进门来,“并非是翠儿的命不如我的小狐狸,只不过在我这里,小狐狸的地位绝对不会比翠儿轻那么一分一毫!” 她冷眼扫过众人,唯有在看到院中那一袭明黄的身影时,目光才逐渐柔和下来。 与之相同的是,帝王原本满身冷冽站在那里,却在看到她进来的时候,眼底微微一软。 大多数人都沉浸在方才的惊悸中没有回过神来,可是皇后却是那位数不多的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之人,她在心底一遍遍冷笑,梦言就这么好,只消看一眼就能这么高兴么? “你怎么来了?”待梦言走到面前,君墨影低声问了一句。 梦言眨了眨眼,本想说她已经找到证人证明翠儿并非无辜,毒打小狐狸的事根本是早有预谋,可是话到嘴边,突然又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翠儿敢这么做,必定是皇后指使。 可皇后之所以要这么做,应该不只是想找她的小狐狸泄愤吧?就算再恨她,也不至于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才对。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其他的阴谋 眼波微微一转,她抬眸笑道:“我来的目的当然跟你一样啊。” 言下之意,就是来找翠儿算账的。 君墨影点了点头,温暖的大掌把她冷冰冰的小手握了起来,两人并肩而立,气质出尘,天作之合,不知恍惚了谁的眼。 皇后的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嘴唇冻得有些发紫,她强迫自己镇定地看着梦言,不可避免地也会看到一旁的帝王,“所以皇贵妃现在想怎么办?” “噢,简单啊。”梦言挑了挑眉,满脸都是不知所谓的笑,看得皇后直想冲过去捏死她! “既然翠儿对你和小狐狸对我一样重要,那只要翠儿把小狐狸今天挨的那些也挨一遍,这件事就算暂时掀过去了。” 暂时掀过去?! 皇后闭了闭眼,冷笑声不可抑制地从齿缝间溢出,“什么叫在暂时?难道皇贵妃日后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打算再把本宫的丫头打一顿?” 她甚至顾不得帝王在场就这么出言讽刺,实在梦言这女人太可恶,一言一行都在挑衅她! 是不是她这个皇后在梦言眼里早就算不得什么了?! “皇后娘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梦言夸张地轻呼一声,垂在身侧被人握住的手突然就紧了紧,她微微侧目,就看到身旁的男人蹙眉瞪了她一眼。 回了他一个讪讪的眼神,她的言辞间却仍是毫无顾忌,“无缘无故找茬儿这种事我从来都是不屑做的,之所以用了暂时这个词,当然是因为某些事情还存在不确定性。” 她淡笑嫣然,轻吐字句:“比如说,我的小狐狸往后因为今日之事留下点什么后遗症,那当然得翠儿来负责啊。还有么,大概就是翠儿或许早就知道了小狐狸是我养的,却故意设计把我的小狐狸打了一顿。这种情况可是很严重的,欺君之罪、明知故犯,啧” 话音刚落,皇后和翠儿的脸色皆是一变。 皇后紧紧凝视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的神色中看出一丝端倪,可最终还是只看到她如同假面一般的笑,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翠儿已经说了她不是故意的!”皇后急怒攻心,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扬高声调吼了一句,“要是早知道是皇贵妃的东西,翠儿如何敢动?谁不知道这皇宫里皇上最护的就是你,难不成翠儿她是不要命了自己找死吗?” 梦言撇撇嘴,有些人自己找死那还真说不定。 后宫的女人果然个个都这么会装,当初还以为皇后是一只无害的猫,原来只是劣根性还没有完全被激发,现在本性暴露之后,照样和当初的华妃丽妃没什么区别。 不对,应该说更恐怖了,瞧瞧这表情拿捏的,若不是她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或许还真要被这样的演技迷惑了呢。 “一个丫头当然不会自己找死。” 对于皇后的话,梦言只回了这么意味不明的一句。 或许别人不懂,可是皇后却清清楚楚——翠儿不会自己找死,所以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呵这个女人,当着皇上的面还敢摆出这么一副高姿态,果然是嚣张到骨子里了! 梦言只当看不见那道凌厉的视线,笑眯眯地问君墨影,“皇上觉得这样处置妥当吗?” 现在倒是想起他这个皇上了? 君墨影凉飕飕地睨了她一眼,刚才还说这么起劲,现在跟他这儿来装腔作势,这坏东西! 梦言虽然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的脸皮一向厚惯了,所以淡定地决定无视。 可就在下一秒,手心里却蓦地被人挠了一下,那滋味微妙得她差点绷不住那张平静的脸,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拧,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对着男人狠狠龇了龇牙,用眼神恐吓他。 坏男人! 君墨影挑了挑眉,默默无视,严肃地对皇后和翠儿道:“就照皇贵妃说的办吧。” 皇后无时无刻不注意着两人的动静,自然也将他们“眉来眼去”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心脏像是被人遏住了一样,紧得发疼。尤其是当帝王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浓重的嘲讽和无力感溢满了她的全身,铺天盖地的怨气与怒火袭来,几乎将她淹没,同时也让她手足无措。 “皇后。” “是,臣妾在” “翠儿的刑罚就在你宫里执行,也让其他奴才好好看看,以儆效尤!至于另外几个对火狐动手的狗奴才全都送到刑房,每人五十个板子,然后扔出宫去自生自灭!” 皇后的心一寸寒过一寸,看了看翠儿已经傻愣愣却还略带祈求的表情,她猛地收回视线,而后深深吸了口气,才道:“是,臣妾遵旨。” 君墨影拉着梦言出去的时候,梦言还有点不大乐意。要是她自己不盯着,皇后给月儿打板子的放水怎么办呀? 君墨影捏了捏她嘟着小嘴的脸,好笑地道:“谁又惹你了?” “除了你还有谁敢?”梦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干嘛急着拉我走啊,万一皇后偏袒翠儿,那我的小狐狸不是亏大发了?” 男人低低一笑,却道:“不会的,放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0章 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 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的命令,皇后就算再不懂分形势,也断不会为了一个翠儿忤逆他,更遑论是阳奉阴违偷偷命人手下留情了。毕竟翠儿只是个奴才,不值得。 甚至,皇后可能会让人下更重的手,好让他明白,她最是刚正不阿,绝不徇私。 所以梦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他也不会让小狐狸白受那顿打。 “真的?”梦言半信半疑地问。 “恩。”男人笃定地点点头,玄黑的梦眸斜过去朝她瞥了一下,眼波微漾,泛起潋滟的光芒。 梦言尽管不太相信,可是看着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也就不再操心这码事了。 她相信他。 正寻思之间,男人忽地开口问道:“还记不记得那日朕让云洛来给你看病的事?” 梦言眼睫一颤,“啊,什么事?” “给你看病的事。”君墨影声音透着一丝无奈,这小东西走神走哪儿去了,这么简单一句话她也能听不懂? “朕走了以后,梦央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他声音淡淡,仿佛只是在问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问题,梦言也知道在他看来这就是件简单的事,然而她的心跳却似是漏了一拍。 “没有。就是云洛给我看病,看完我就去御膳房了,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 君墨影皱了皱眉,微眯的梦眸里有黝黑的暗芒闪过。 如此说来,那人的目的既不是皇宫也不是梦央宫,到底有什么地方是他遗漏的? “怎么了吗?”梦言反问道。 兀自沉吟了半响,他收回思绪,“没什么。”拍了拍身旁的女子的小手,轻声道:“你来梦依宫真的是想替小狐狸讨公道的?”他的语气夹杂着一丝不信和戏谑,搞得梦言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难道她不能吗? “你该不是心疼你的皇后吧?”梦言蹙眉,酸溜溜地嫌弃了一句。 “真要如此,朕还来干什么?”君墨影好笑,他根本没想过要她介入这件事,也绝不会让她的白受了欺负,“朕只是觉得,你就这么单枪匹马地过去,连个多余的人也不带,不被人欺负就不错了,还想讨回公道?” 梦言看着他薄唇微微上扬的弧度,心情颇好地道:“我本来呢是想——在我受欺负的时候你突然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不过谁知道你动作这么快,我都还没来得及出现呢,你就去收拾人家了。” 身旁的脚步骤然停下。 在她微微愣住的目光中,君墨影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不会的,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 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紧接着,一阵暖流刷的涌过心头,席卷了全身的每个毛孔。 “好。”梦言也想像他这么认真地扮严肃,嘴角却是不可抑制地上扬,眉梢眼角都流露着因幸福而生的风情,“我记住了。” “乖。”见她这么说,君墨影眉眼微微一柔,唇角勾起一丝微弧。 他们走得已经很远,所以没有再听到身后梦依宫里传出的惨叫声。 “娘娘您轻一点儿,不是,娘娘是让他们轻一点儿,好不好求您了娘娘,奴婢好痛” 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伴随着惨叫与哭喊,响彻梦依宫上空。 翠儿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虽说她只是个丫头,生活比不得那些个大家小姐,可无论皇后是连家小姐的时候,还是入宫之后,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惨痛的刑罚! “娘娘,皇上已经走了,您不要这么对奴婢好不好奴婢知道错了,可是奴婢都是按照” 话未说完,就被皇后冷声打断,“翠儿!”带着一丝明显的尖锐急迫和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犯了错误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虽然你跟了本宫很多年,可是皇命难违,现在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了。”若是仔细看,不难发现皇后此刻急剧喘息了两声,语气中暗含警告。 “本宫虽然很想保护你,但本宫也是力不从心。你现在除了挨这板子,根本没有其他选择。要是你还打算继续喊下去,再把皇上招来,到时候你所受的就远不止这些,能明白吗?” 明白了。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那些棍子落在她身上,“啪啪啪”的一下一下,和方才一样的痛呼声、惨叫声从翠儿嘴里蹦出来,唯一没有的,就是那阵阵求饶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求饶也没用,皇后刚才分明已经警告她,不能再随便乱说话,否则将会受到更大的苦楚,她怎么还敢开口? 甚至,若是可以的话,她宁愿连呼痛的声音也咽下去。 皇后是大家闺秀,原本是见不得这种血腥场面的,可是当日她却生生看着梦言挨打,而今日,她也要强迫自己看翠儿挨打。这两次,都是为了让自己记住,梦言到底欠了她多少! 她不会放过梦言的,绝对不会。 晚上的时候,梦言还是跟君墨影提到了潇潇的事。 虽然她知道潇潇是有难处的,但这不代表她就能肆意纵容她身边的人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她还不至于那么圣母,所以就算不动刑,潇潇离开梦央宫也是势在必行。 但是,她又不想让皇后知道这件事。 因为她总觉得,皇后不会只是为了打小狐狸而打小狐狸,肯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可是别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小狐狸是潇潇带出去的?”君墨影脸色骤然一冷,湛湛黑眸中迸发着强烈的冷焰。 他原本以为小狐狸是自己跑出去被翠儿逮到,然后那狗奴才假装不知道这是梦央宫养的。就算有时候他真的猜过是翠儿设法让人把小狐狸偷出去的,可那毕竟只是猜测 现在事情得到了验证,他就绝无可能再坐视不理。 害不到梦央宫里面的人,就拿一只狐狸出气呵,皇后那个女人——可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梦言闻言,点了点头道:“恩,对啊。” 君墨影薄唇倏地抿成一条森冷的直线,“放心吧,朕不会再让那狗奴才出现在你面前碍眼!”他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梦言没太懂他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第二天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 是夜。 寒风凉凉地刮过,吹得外头除了树叶沙沙的声音之余,还有窗枢房门被拱的木头声音。 皇后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就和外面的风霜一眼,冰冷彻骨。 她干脆站起来,从书案后面拿了个小瓶,脚步急促地走到门边,朝着翠儿的房里过去。 “吱呀”一声,当门被人推开的时候,翠儿正趴在床上细碎地落着眼泪,隐隐有啜泣声钻到皇后的耳朵里,听得并不真切,尤其是皇后站在门口这个位置,身后风声滚滚。 “翠儿。” 她轻声低唤,一脚踏进门里面,又转身将门关上,俨然一副要跟翠儿好好谈谈的架势。 虽然翠儿不明白她们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白日里都已经说完了不是吗? “娘娘,您是担心那丝绢画的事儿吗?”嗓音染着浓重的鼻音,她小心斟酌着道:“您放心,奴婢只是身上有些疼所以想休息一下,而且现在夜太不算太深,奴婢打算一会儿再” “翠儿。”皇后连忙走过去,剪了烛火,屋子里看起来比原先更亮了一些,她担忧地看着床上的人,关切道:“白日里那些伤,是不是很疼?” 瞧见翠儿脸色一变,她微微叹息着道:“本宫知道你心里怨本宫,明明是本宫让你去做的事,最后却只能让你来承担。但是本宫希望你明白,你的无意之失只会让你挨一顿板子,可若是事情跟本宫扯上关系,到时本宫倒了,你以为皇上会放过你这个帮凶吗?那可就不止一顿板子这么简单了” “奴婢知道的娘娘,您不用说了。”翠儿的声音更哑,“奴婢不怪您,要怪就怪那梦言!” “是啊。”皇后无力地道,“本宫早就说了,现在你我主仆都是走在悬崖边的人” 翠儿大约是被她的语气感染了,一阵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逐渐蔓延席卷了她的全身。 皇后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从袖子里取出刚才拿的小瓶子,故意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来,丫头,虽然本宫别的不能做什么,但是这金疮药的效果很好,你把衣服脱了,本宫给你上药。” “娘娘!”翠儿陡然一惊,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没有听错吧?皇后刚才是让她躺下,然后要帮她上药的意思? 一时间,所有的委屈与怨怼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激与对梦言的恨意。 娘娘说的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梦言。 他们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如果没有梦言,娘娘根本不必为这些事情烦心,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后。而她也依旧是宫里最让人眼红的“皇后身前的大宫女”。 所有的一切都是梦言毁掉的! 简直不可饶恕! 皇后对她现在的样子十分满意,面容温婉地看着她,“快别说话了,本宫只是想为你尽一点绵薄之力,毕竟这也是本宫目前唯一能做的你不要再推辞了。” 翠儿眼睛里泛着泪花,“多谢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感激不尽!” 皇后点点头,心底却在一遍遍地冷嘲,既然一点点的小恩小惠就能把这丫头收拾得服服帖帖,何乐而不为? 可是当她真的替翠儿上药的时候,手里的动作还是有些僵硬,乃至眼底划过浓重的嫌恶。 幸而翠儿此刻是趴着,所以看不到她的神色。 “翠儿,本宫看你现在行动也不方便,那些丝绢画,要不然还是本宫自己去吧” “娘娘不要!”翠儿轻呼一声转过头来,冲着她摇摇头,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她误会过娘娘,娘娘却还是对她这么好,让她何以为报? “这些事情本来就该是奴婢来做的,往后不论娘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吩咐奴婢,奴婢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虽然奴婢现在受伤了,但是奴婢皮糙肉厚,走两步路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娘娘放心吧!” 皇后嘴角有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扬起,她敛了敛眸色,低声道:“好,辛苦你了翠儿。” 声音听起来倒像是带着清婉的叹息。 做完手里的活儿,皇后还在翠儿床边坐了一会儿才出去,转身离开的瞬间,脸上温良秀婉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讥讽的冰冷。 梦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还是说她一直就处于浅眠状态,所以偶然一阵大风刮来,她就蓦地睁开了眼,星眸中泛着淡淡的水润却不见丝毫惺忪睡意。 “是不是朕吵醒你了?” 直到男人干净低沉的嗓音响起,梦言才惊觉并非只有她一个人没睡着,这男人也没睡。 “不是。”天气很冷,梦言努力往他胸口凑过去,紧紧贴在他胸口,双手也随之将他精细的腰身环得更紧。明明被褥本来就很暖,她却像是因为这个动作驱散了所有的寒意似的舒畅地吁了口气,“我还以为是我把你吵醒的呢。你怎么不睡,想什么呢?” “想”君墨影发誓,他原本真打算一本正经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的,如果不是她蜷缩得太紧,如果不是她的身体太软,如果不是她的膝盖顶到了他的 “言言太香,朕闻着你身上的味道,好像就睡不着了。” 梦言被他诡异的说法震惊了一下,一抬头,就蓦地撞入他幽暗漆黑的眸子里,深深攫住她的眼睛,里面溢满了浓郁危险的气息,却又带着一股让她移不开眼的诱惑。 吞咽了一口口水,她颤抖着声音道:“你不是吧?半夜睡觉也能发情?” 那她要是没醒来,这男人是打算自己动手解决么? 君墨影眼底泛着氤氲的迷雾,层层叠叠似要将人包裹起来,“恩,是啊,朕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呼吸微微粗噶,嗓音却愈发低迷。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一样,他紧贴着她的身体稍稍动了一下,两人便更紧地抱在了一起,不留一丝间隙。 隔着寝衣,梦言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心跳,砰砰砰的。 翠儿眼睛里泛着泪花,“多谢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感激不尽!” 皇后点点头,心底却在一遍遍地冷嘲,既然一点点的小恩小惠就能把这丫头收拾得服服帖帖,何乐而不为? 可是当她真的替翠儿上药的时候,手里的动作还是有些僵硬,乃至眼底划过浓重的嫌恶。 幸而翠儿此刻是趴着,所以看不到她的神色。 “翠儿,本宫看你现在行动也不方便,那些丝绢画,要不然还是本宫自己去吧” “娘娘不要!”翠儿轻呼一声转过头来,冲着她摇摇头,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她误会过娘娘,娘娘却还是对她这么好,让她何以为报? “这些事情本来就该是奴婢来做的,往后不论娘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吩咐奴婢,奴婢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虽然奴婢现在受伤了,但是奴婢皮糙肉厚,走两步路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娘娘放心吧!” 皇后嘴角有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扬起,她敛了敛眸色,低声道:“好,辛苦你了翠儿。” 声音听起来倒像是带着清婉的叹息。 做完手里的活儿,皇后还在翠儿床边坐了一会儿才出去,转身离开的瞬间,脸上温良秀婉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讥讽的冰冷。 梦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还是说她一直就处于浅眠状态,所以偶然一阵大风刮来,她就蓦地睁开了眼,星眸中泛着淡淡的水润却不见丝毫惺忪睡意。 “是不是朕吵醒你了?” 直到男人干净低沉的嗓音响起,梦言才惊觉并非只有她一个人没睡着,这男人也没睡。 “不是。”天气很冷,梦言努力往他胸口凑过去,紧紧贴在他胸口,双手也随之将他精细的腰身环得更紧。明明被褥本来就很暖,她却像是因为这个动作驱散了所有的寒意似的舒畅地吁了口气,“我还以为是我把你吵醒的呢。你怎么不睡,想什么呢?” “想”君墨影发誓,他原本真打算一本正经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的,如果不是她蜷缩得太紧,如果不是她的身体太软,如果不是她的膝盖顶到了他的 “言言太香,朕闻着你身上的味道,好像就睡不着了。” 梦言被他诡异的说法震惊了一下,一抬头,就蓦地撞入他幽暗漆黑的眸子里,深深攫住她的眼睛,里面溢满了浓郁危险的气息,却又带着一股让她移不开眼的诱惑。 隔着寝衣,梦言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心跳,砰砰砰的。 梦言发誓,她口中那句“不行了”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这男人为什么要一整夜翻来覆去地折腾她就为了证明他到底行不行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1章 没有人不想要那女人死吧? 不知是何时起,外面的冰天雪地中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鹅毛一般翻飞于天地之间。 梦依宫里鬼鬼祟祟地走出去一个人影,打着一把伞,背影瘦削,脚下可谓一步一蹒跚。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之后,才继续朝着心中所想的方向走了过去。 哪怕是入了夜,皇宫里的守卫依旧不少,不过在这样的寒雪天气中,怎么也不会像平时那般处处撞见——尤其现在已经快四更了。这个时候,是守卫嘴松懈的时间段。 翠儿捏了捏衣襟里揣着的丝绢画,这样的天气里,若是照着皇后的吩咐直接扔在那些地儿,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雪水冲刷之后就毁了那些画和字迹。 她有些担忧。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以后,又冷冷地笑了一声,梦言现在结下的仇家还真不是一个两个,这个皇宫里,只怕除了皇上之外,没有人不想要那女人死吧? 活得这么嚣张不可一世,到头来还不是要名誉扫地再把命交代出来?! 冷笑声在这北风中很快就被吹散了,就像她留下的脚印一样,没多久就被风雪覆盖淹没。 先是冷宫,再是浣衣局、辛者库天气本来就冷,就算是正常人走在雪地里也会有种手脚冰冷全身僵硬的感觉,更何况是一个刚刚受过如此重刑的人。 翠儿几乎是拖着身体在往前挪动,嘴里暗咒:“这鬼天气!” 每到一个地方,翠儿就会环顾自周,恍若不经意地从怀中取出一张丝绢画扔在地上,做完这些之后,她仔仔细细地再把周遭环境打量一遍,直至确认无人,然后才会离开。 不知是巧或者不巧,当她离开的浣衣局的时候,正好有个宫女出来如厕。 暗夜里,本来也就迷迷糊糊,所以小宫女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古怪地看了一眼那人略跛的背影,心道一声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干什么?然后就收回了视线,回她自己的房里去了。 至于地上那些丝绢画儿,她自然没有注意。 翌日一早,风停雪歇。 翠儿才刚刚睡着没多久,君墨影就直接让李德通带人去了梦依宫。 梦依宫的宫人面面相觑,没一个知道出了什么事的。 这又是怎么了?昨日才发生了翠儿一事,今天皇上又派李公公过来? 梦依宫的宫人面面相觑,提心吊胆。 有人要进去禀报皇后,李德通也没有阻止,虽然他一向都是本着不得罪任何人的宗旨在皇宫里行走的,可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就算皇后来了又能如何? 又不是梦央宫那主儿,敢得罪皇上、阻挠圣旨! “皇后娘娘。”李德通简单地行了个礼。 皇后连忙让人拿着荷包去塞了,然而这回李德通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了,他笑眯眯地道:“娘娘,不是奴才不识好歹,只是奴才今日公务在身,实在不方便受娘娘恩惠。” 皇后脸上堆砌的笑意微微一僵,“不知李公公是何公务?” 李德通谦和有礼地道:“回娘娘,皇上命奴才过来,是将翠儿那丫头带出去。”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又是翠儿? 带出去——什么叫带出去?带到哪里去?带出梦依宫还是直接扔出宫? 一系列的疑问盘旋在心头,皇后被第二种猜测吓了一跳,原本就勉强维持着笑意的脸上倏地显出一抹白。 这件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为什么皇上突然又提起?如果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其他的猫腻,那不是应该连她一块儿带走么,又为何只带走翠儿一人? “娘娘,救奴婢啊!”翠儿被人拖出来的时候睡眼惺忪、衣衫不整,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片,显然是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的。 本来皇后说了今天让她好好休息,可是谁想到,她才睡下没多久,突然就有人把她弄醒! 原本就茫然不知所措,此刻出来又发现来人竟是李德通,翠儿蓦地一震,叫喊的声音也突然停了下来,只能愕然而紧张地看着皇后那个方向。 皇后皱了皱眉,“李公公可否告知本宫,翠儿究竟犯了什么错,竟让李公公亲临抓捕?” 李德通笑眯眯地摇头:“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若是娘娘疑惑的话,可以直接去问皇上。” 他说完,别开视线,面上笑容倏地消失,绷着脸看向侍卫们那个方向,冷声道:“带走!” “是!” “不,不要啊”翠儿再一次惊惧地喊出声来,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这一大清早的就过来拿她,该不是梦央宫那小畜生突然归西了吧? “娘娘救命,救救奴婢啊” 皇后被她喊得不胜其烦,红唇紧抿,眉心狠狠拧了起来,“别吵,本宫去问问皇上!” 御书房。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李德通的徒弟小安子禀报道。 “让她进来。” 得到了帝王的应允,小安子便出去请皇后进来,“皇后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皇后看了他一眼,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似乎有什么暗流涌动。只是这动静太小太小,小得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除了他们自己。 “臣妾参见皇上。”走进御书房,皇后行了礼就直接朝龙椅上的男人跪了下来。 君墨影也没叫她起来,就这么任由她跪着,菲薄的唇瓣微微抿起,一言不发地睨着她。 皇后顿时一阵难堪。 她攥了攥手心,几乎是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才终于说出话来,“皇上,您昨日不是已经罚过翠儿了吗,为何今日又让李公公前来梦依宫将翠儿带走?皇上是打算把翠儿带去哪里,可否告诉臣妾一声?” “朕昨日不是说了,一切按照皇贵妃的意思办?” 可梦言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皇后在心里怒吼了一声,这么多年的深闺修养几乎溃堤,她眼眸直直地对上帝王幽暗深邃的眸子,“皇上的意思是,皇贵妃的小狐狸又出事了?” 她可以暂作此猜测,因为在她看来,若是皇上已经知道小狐狸挨打的事另有隐情,就不会单单只定罪翠儿一个人。 “恩,小狐狸高烧不退,性命垂危。”君墨影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 皇后不会知道,其实他之所以不直接把真相说出来,也有自己的考量。 没有直接点破为何要将翠儿扔出宫,就是不愿打草惊蛇。要动皇后的理由已经足够多了,不需要再加上这么一条毒打小狐狸的罪名,这样只会让对方心生戒备,得不偿失。 但是另一方面,他也不能让翠儿这狗奴才继续待在皇后身边为非作歹。 现在已经什么都敢做了,长此以往,是不是还打算直接从梦央宫偷个人出来也打一顿? 所以他干脆借用了梦言昨日在梦依宫说到的那句话——小狐狸若是出什么意外,就要翠儿付出同等代价来偿。 原本是可以直接要翠儿的命,就这狗奴才做过的事情,要她一条命也绝对不会无辜! 可是思前想后,可能她又知道一些关于皇后的不为人知的事,所以暂且留着她的性命保证她的安全,那么将来要办皇后的时候多一份助力,就更能堵住悠悠众口。 皇后闻言,几乎是诡异地瞪大了眼,小狐狸高烧不退?就一条小畜生还能发烧?! 可这是帝王的原话,她又不可能用这样的心态去质疑。就算帝王撒谎,难道她敢拆穿? “所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翠儿?”让翠儿性命垂危吗? “打一顿,逐出宫去。”留那狗奴才一条命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皇后脸色一白,“皇上,那丫头自小就跟着臣妾、照顾臣妾,十几年的时间,难道她的命还抵不上一只狐狸吗?”虽然心里知道她不该如此,可还是没忍住像个泼妇一样地说了出来,“就算皇上眼里只有皇贵妃,也不能对臣妾这样无情啊!” 君墨影冷嗤:“所以朕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留了她一条狗命!” 话音刚落,皇后原本跪得笔直的身形就蓦地软了下去。 那一刻,她的脑子里浮现了过往种种关于翠儿的事,她对那丫头也并非绝情到什么地步。 只是到最后,脑子记竟只剩下昨夜她给翠儿上药的场景。 早知如此,她是不是就不该浪费那力气? 让她堂堂皇后之尊给一个奴才上药,到头来还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实在太恶心人! 皇后离开以后,影月在君墨影的传唤下出现。 “你派些人出去看着翠儿。”君墨影低声吩咐,深邃的黑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暗色,“无论出什么事都不用管,也不能让任人发现你们跟着她,只要保证她的命留着就行。” “是,属下明白!” 皇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御书房大门的。 刚刚跨出那门槛,她的视线就被强烈的白茫茫雪光刺了一下,眼前登时一黑。 摇晃的身形被旁边的人扶住,小安子关切地问:“娘娘,您没事吧?” 皇后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才摇头:“没事。小安子,你扶着本宫走一段。” “是,奴才遵旨。”小安子恭敬点头,眉目间却染上一抹与他身份不符的笑。 小安子扶着皇后往梦依宫的方向走,经过某拐弯处的时候,碰上了脚步匆匆往回走的李德通,应该是刚处理完翠儿的事。小安子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傅。” 李德通皱了皱,脸色有些古怪,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两人怎么会一同出现。 不过当着皇后的面他也没有多问什么,行了个简单的礼,紧接着就继续朝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小安子,你跟你师傅的感情很好?” “回娘娘,奴才是师傅一手带起来的,这么多年感情自然不是虚的。” “恩”皇后点了点头,脸上的皮肤还因为方才御书房里发生的事而染着一抹苍白,声音软绵绵的无力,“那到时候出了事,你可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小安子连忙严肃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所以请娘娘放心,奴才不会忘的。”他顿了顿,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与叹息,“至于师傅的恩情,奴才只能欠着了。” “好。”皇后原本被搀扶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本宫现在已经好多了,先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一会儿你师傅肯定少不了盘问你。” “是,娘娘慢走。” 小安子注释着她袅袅婷婷离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种类似迷茫与痴迷的神色,摸了摸自己方才被拍过的手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有些感情,就是这么畸形。 连想都不敢想 小安子回去之后,李德通果然把他单独叫了过去。 “小安子,咱家一辈子也就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你可别做出让咱家失望的事情来啊!” 李德通难得这么严肃,甚至是语重心长地道:“你该知道,作为皇上身边的人,跟哪位主子都不该有过分密切的接触,否则一旦出了事,那就是掉脑袋的大事儿,你明白吗?” “师傅,这些道理徒弟都懂。”小安子解释道,“但是徒弟刚才真的没有做什么,只是皇后娘娘出来得急,身边没有带奴才,又正好在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出现了晕眩的状况——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样的情况下,徒弟也不能视而不见啊” 李德通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恩,这样就最好。不过咱家还是劝你一句,不管是什么原因,以后还是少跟皇后接触。如果一定要做选择站队,那么站在梦央宫不会错的。” 小安子脸色倏地一变。 李德通以为他是被自己吓着,毕竟自己以前从来不会跟他说这样的话。 顿了一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小安子,师傅不会害你的。” 梦央宫。 “你说什么?”梦言听到“翠儿被赶出宫”这则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直接炸了起来。 怎么君墨影就直接把人扔出去了呢,那她得上哪儿去找皇后打小狐狸的原因啊? 难不成让她直接去皇后身上“刺探敌情”? 梦言狠狠哆嗦了一下,表示不可行。 冬阳脸上的笑容因为她这一声而僵硬,“娘娘您不高兴吗?”按理说,那翠儿打了小狐狸,现在被皇上打完又扔出宫去自生自灭是极好的,主子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却是这般表情? 难道主子是想直接把翠儿弄死? 被冬阳诡异的眼神吓了一跳,梦言连忙跳起来,差点在她脑门儿上来一巴掌,“你想什么呢?!冬阳,你该不会觉得我想把翠儿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吧?” 冬阳想了想,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没有扒皮抽筋,就是处死而已。” 而已 梦言扪心自问了一下,她好像没有这么恶毒吧,都要人家死了还能用到“而已”这个词? 嘴角抽搐着道:“刚才我那是太高兴,所以又惊又喜才会不小心喊出来,你想太多了!” 冬阳狐疑地看着她,那是惊喜该有的样子么?怎么她觉得好像是有惊无喜呢 梦央宫里的气氛依旧和和乐乐,暖融融一片,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几乎天壤之别。 那一扇宫门隔开的还有外面已经传得满天飞的流言蜚语。 消息最先是从辛者库传出去的,因为辛者库的宫人起床最早,待到有人去打扫冷宫附近的时候,同样也发现了那样的丝绢画。与此同时,浣衣局里的宫人也不例外地都知道了。 “诶你看到昨晚那些丝绢画儿上的东西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那上面的人是皇贵妃和云将军吧?画的还真有点儿像” “你小声点儿,当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现在又不是只有我们在说这件事,只怕那丝绢画儿已经传遍整个皇宫了吧?” “确实啊,也不知道又是哪个主子想陷害皇贵妃。” “皇上专宠,皇贵妃被人眼红嫉妒是肯定的。只不过呢,这件事究竟是捕风捉影的陷害,还是确有其事,谁又能说的准?毕竟这皇宫,人人都不干净” “你是说,皇贵妃真的和云将军” “欸欸,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丝绢画上不是有字儿么,你不识字?” “我要是识字还来问你?” “上头讲了很多皇贵妃和云将军之间的事啊,虽然都不算什么大事儿,不过仔细想想,说的却是很有道理的。” “赶紧说,别吊胃口!” “比如说,当初云将军刚回宫没多久,应该还不认识皇贵妃的,可是当皇贵妃被人下毒甚至龙种险些不保的时候,云将军却冒着风险挺身而出。其实皇贵妃的龙种若是没了,对于云家来说才是最好的不是吗?还有,每一次皇上给皇贵妃晋位的时候,右相作为皇后的父亲都是持反对意见的,但云将军可曾说过皇贵妃一句坏话?诸如此类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比如皇贵妃落水的时候云将军自己跳下去救了她,比如皇贵妃生病的时候,云将军每每甘愿自降身价去当她的太医”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皇贵妃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已经从一个封号都没有的主子踏上了仅次于皇后的地位,风头早已压过云贵妃。如此说来,云将军应该想方设法除掉她才是,怎么偏偏还对她这么好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2章 明哲保身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咯。所以皇贵妃和云将军之间,说不好真有点什么关系” “可我总觉得没必要啊!你想啊,皇上乃万万人之上的天子,生得又是俊美无俦、丰神如玉,加上始终独宠皇贵妃一个人,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感情这种事谁说得准?更何况皇上俊美,难道云将军就不好看吗?虽然云将军平日里冷了一点,不过能让那样的人倾心相待,也是万千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吧!” “我觉得还是皇上好!” “都好,都好!随你怎么觉得,反正那样的男人咱们都只能仰望着看看而已”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看到丝绢画上那一幅幅俊男美女相处的图画,还配上了绘声绘色的文字,谁能不浮想联翩想入非非?虽然某些事当初已经掀起过流言,却远远没有这一次严重。 别说已经有这么多人知道此事,哪怕最开始只有一个人知道,流言的功力也是不小的。 所以不过半个上午的时间,几乎整个皇宫的奴才都知道了“皇贵妃和云将军之间的那些事”——当然,梦央宫除外。没有哪个人会傻得跑去梦央宫禀报这些,谁都知道,皇宫里最重要的就是明哲保身,闲来无事八卦而已,谁都不乐意把命交代出去。 就连昨夜里浣衣局那个小宫女亦是如此。 除了最开始看到那些丝绢画时的震惊,后来随便一联想,她就能回起到昨夜这么晚出现在浣衣局那人,她不是笨蛋,也不难猜昨夜那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可是知道归知道,她是绝对不可能往外说的,这件事就该烂在肚子里才是! 别说她根本没有看清昨夜那人的样貌,说出去也不一定有人信,就算看清了也不能随便捅出去啊!宫里这些主子们斗来斗去本就是家常便饭,人家命好时间多,可她只是个奴才,要是不当心惹到了哪路不该惹的大神,接下来的日子要如何自处? 所以她已经决定,这件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君墨影看到那些丝绢画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沉默着久久没有开口。 李德通突然有些后悔把这东西送到帝王跟前来,其实小安子拿给他看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可是转念一想,虽然一开始是云将军主动出现要求给皇贵妃诊治,可这些事情帝王也是知道的不是吗?到后来,甚至是皇贵妃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帝王就直接宣了云将军过来。 可见帝王是相信他们的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画出这种东西,又想挑拨帝王和皇贵妃之间的感情! 可李德通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帝王会是这样的神情。 难道不该是气愤地找出那个造谣生事的人,然后卸了他作画的手再把他舌头割掉吗?! “没事就出去!”帝王蓦地出声,把思绪乱舞的李德通吓了一跳。 “皇上,要不奴才给您泡壶茶?” “出去!” 赶走了李德通,君墨影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湛湛黑眸中像是笼罩着泼墨般的迷雾,让人看不到那深邃优雅的底端究竟是什么。 他的眉宇并非紧蹙,只是淡淡的松散在那里透着薄薄的压抑,不仔细看甚至是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差别,除却原本直线般的唇此刻竟有弧度下弯的趋势。 君墨影拿了那丝绢放在手里触摸,质地不算很好的丝,上面的墨香还因为被雪水浸染而残存着。虽然现在到他手里已经干了,不过不难想象,在外面浸透了一个晚上,必然有湿过。 可就是质地和成色都看似不怎么样的丝绢,画在上面的图样和字迹却顽强得不掉。 当真是耐人寻味。 操纵这起事件的人,除了文字图画之间都很会诱导人心以外,权势钱财也定不容小觑。 这,不是普普通通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既然目的无非是“陷害”,那就肯定是后宫里的那些女人。 不让墨汁掉色的药水至少妃位以上的女人才能做到。 李德通看到帝王从御书房里面出来,那张俊美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他看不透帝王此刻在想什么,正如他不知道帝王高兴抑或是不高兴。 影月过来的时候,小安子正好从旁路过,听到帝王说了这样一句话。 “宫里所有的女人,都要查,尤其是妃位以上。” 查什么?小安子隐隐约约地想起自己走近之前听到的“墨汁掉色”和“药水”这两个词,微微垂下了脑袋,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异色。 梦言这两天都是一日三餐亲自喂那小狐狸,冬阳原本是想帮她的,可那臭狐狸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但凡梦言以外的人喂它喝粥,它就坚决抵制誓死不喝。 “娘娘,您就是把它惯坏了!”冬阳跺了跺脚,白了那小狐狸一眼,虽然她知道这狐狸不爱吃清粥小菜,成天无肉不欢,可现在这不是伤着呢吗?更何况,“昨儿这臭狐狸第一次喝粥的时候,奴婢喂它不也好好地喝了?怎的今日就如此矫情?!” “哈哈,所以它现在是在跟我撒娇?”梦言笑得眉眼弯弯,“反正喂不到我自己的儿子女儿,便宜这臭狐狸也不错啊。怎么说它也勉强算是我第三个孩子了。” 冬阳嘴角抽搐了一下,第三个孩子?主子您这么说皇上知道吗? 多了个狐狸儿子,皇上该作何反应 梦言从小狐狸的屋子里出来,就看到君墨影长身玉立在院子里,颀长的背影被升起的太阳拉得很斜很长,背对着他,一身白袍随风翻扬,清俊疏冷的气质出尘若谪仙。 君墨影转过身,面前的女子笑容灿若夏花。 逆光的梦眸微微一眯,梦言看不清他眼中低敛的神色,只是对着男人冷淡且略带探究的视线,她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她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明明他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早上还处置了翠儿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是她眼中的神色太过迷茫怔忪,无端透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来,君墨影薄唇轻抿了一下,朝她走过去,可是站定在她面前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下离得很近,梦言总算是看出了他眼睛里方才被光影偏斜的眸色。 很淡很复杂。 “怎么了吗?”梦言依旧牵扯着嘴角,虽然笑得有些勉强。 君墨影心里蓦地就是一堵,他不喜欢看到她这个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算知道是因为他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也还是禁不住那种诡异的窒闷感。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的允许下发生的,她和云洛之间有没有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云洛对她究竟是什么心理,他却一无所知。 或许有什么、或许没什么,这样的未知竟然让他觉得有些心惊,远比当初知道南宫彻喜欢她的时候更让他不爽百倍千倍,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患得患失吗? 不对,有一件事,并不在他所允许的范围内。 或者说,他甚至不知道曾经发生过那样一件事! 眸光微微一凝,君墨影猛地从袖中取出那丝绢,动作幅度之大,让梦言的睫毛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这男人是打算把东西直接砸在她脸上。 可是终究没有,良好的修养让他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你看这是什么?” 男人指间捏着丝绢一角,修长如玉的手指在阳光下显得更好看了。 梦言把目光移到他手里的东西上面,丝绢的垂坠感让她看不清那上面画的是什么,手心攥了攥,她微咬着嘴唇,伸出手去把丝绢拿了过来, 展平,很大的丝绢,所以才能在上面画了这么多又写了这么多东西吧? 有云洛给她诊脉的,有他们对话的,还有许多“解说”他们之间关系的文字。 梦言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画这画的人不知道当初云洛给她施针的事,否则连她露胳膊的场面也要一块儿画上去了吧?说不定那样看起来还能更轰动一点。 蓦地,梦言瞳孔一缩,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她那日落水被云洛救起的事情竟然也 君墨影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变化,“看到了?”他的语气透着一股怒气夹杂嘲讽的凉意,“若是朕所料不差,这是南宫彻离开皇宫的那日?” 思前想后,只有这种可能性了,平日里她出事他总会知道的。 这该打的小东西还跟他说什么身体不舒服,结果竟然掉池里去了,还被云洛给救了! “恩”梦言低着头,脑袋像是要垂到地底下去,“好像是的” 好像? 君墨影差点就被她气笑了,“言则,你自己也不记得这是哪天了?” “没有,好像就是那一天”梦言小声咕哝道。 到底哪个杀千刀的,连她掉下水的事情都知道? 云千素么? 不!梦言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若是别的事情还有可能,但是牵扯上云洛来诋毁她,这绝对不在云千素的承受范围之内。只怕那女人现在比她还生气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3章 难道你不说朕就不担心了? 可是除了云千素,梦言又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她那天被云千素用石子打下水的时候闹出那么大动静,如果当时还有别人在,不应该会袖手旁观才是——好吧,如果是这后宫的女人,袖手旁观的可能性倒是蛮大的。 所以,难道那天还有其他人在? “啊”手腕上蓦地一疼,梦言惊呼出声,抬头就看到男人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这种时候还敢走神? 她在想什么?看到丝绢上的画就想起了云洛吗?想得连他站在她面前也能无视?! 眸光微敛,沉肃紧绷又面无表情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鸷之色,君墨影黑眸紧紧地攫住她的眼睛,大掌也将她的手腕紧紧抓着——虽然因为她方才呼痛的声音他已经微微放松了力道,终究是不忍。 被这么一个平素不易生气甚至不易牵动情绪的人瞪着,梦言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悲痛了,她咬住下唇,试探着开口道:“你别生气啊,我那天就是那个时候有点冷,掉水里很冷的我怕你知道之后会担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的。” 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跟那只臭狐狸昨天被打之后一模一样! 君墨影心道他还没动手呢,就在这儿跟他装可怜! “既然你明知道朕会担心,难道你不说朕就不担心了?” 君墨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恶声恶气地骂了一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都跟朕有关系,不管好的坏的,难道你连这点自觉都没有?!”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我说出来又能怎么样?既然不可能抹掉它,那我当然不想让你白白担心一场啊!”梦言完全不理解这男人的思维,就算当初是她的错好了,可是现在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还为这个跟她生这么大气? 还是说他根本在借题发挥? 果然,下一秒他就没好气地道:“那你跟云洛呢?” 微微眯起梦眸的动作为他出尘淡漠的脸上添了几分邪气,轻而易举就显露了他的不悦。 四目相对,有一段短暂的沉默。 “什么我跟云洛!” 梦言突然把手里的丝绢画往地上一扔,狠命踩了几脚,像是要把那作画之人一块儿踩扁似的,“就这破东西明显是拿来挑拨离间的,你就信了?君墨影,上面画的这些事除了我掉水里那次其他的你不是都知道么,你现在是怀疑我喜欢云洛还是怀疑我跟他背着你干了什么?” 她说得很急,连眼眶都微微潮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急切地想要证明点什么。 但是她跟云洛没关系,没有关系! 君墨影初时因为她激动的样子震了一下,随后就皱起了眉,英俊的五官微微绷了起来。 他不是没有见过她生气的样子,愤怒的、冰冷的、高傲的,他都见过。但是她从来也没有用这样的愤怒对过他,唯一一次他们吵架还是她单方面的冷战,所以她此刻激烈的情绪几乎就要让他觉得她是恼羞成怒。 尤其让他觉得压抑的是她那些话,什么叫喜欢上云洛还是背着他干了点什么? 他不过问了一句,她就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梦言看着他一寸一寸沉下去的英俊的脸,胸口的起伏昭示着她此刻急剧的喘息,她就这么看着他,就像他此刻看着她一样,无声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涌动,压抑而紧绷,一触即发。 底下人准备好了午膳,冬阳本来是出来请他们用膳的,然而走到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就感觉到了两人之间不太正常的状态,一时没敢上前。直到此刻,看到两人像是对峙又没说话,她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皇上,娘娘,用午膳了。” 梦言咬了一下嘴唇,不理他,转身进去了。 君墨影一阵气血上涌,这没心没肺的坏东西现在还敢去吃饭? 她有没有一点吵架的自觉性?! 梦言走到桌边坐下来,也没等外面的男人进来,兀自拿起筷子拼命扒饭,堵住喉咙里微微酸涩的感觉,每咽一口都会觉得有水要从眼睛里冒出来。 要是被她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在背后作怪,她非得把那人扒皮抽筋外加喝血不可! 云千素不可能,那剩下的胆儿这么肥的,难道是皇后? 梦言想得很认真,旁边站着的宫人却都害怕得很认真,一个个头也不敢抬一下。 皇上站在门口那样儿真的太压抑太恐怖了啊 冬阳是刚才看着自家主子不甩皇帝陛下就这么进来的,当时她就有些傻了,所以一时忘了挪动脚步,以至于现在只能跟在皇上身后,皇上不进去,她也就进不去。 可是主子又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一样 这两个人,真是! “皇上,娘娘已经在等您了,您快进去吧。”冬阳壮着胆子,睁眼说瞎话。 说完她就差点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心里拼命呼唤:娘娘,求您快给点儿面子说两句话,不然奴婢的脑袋只怕要被皇上给砍掉了! 梦言发誓她真不是故意无视门口那个人的,可是扫了一圈屋子里的奴才和门口冬阳欲哭无泪的表情,她深刻发现,某人大概可能貌似已经被她晾了很久了 “咳”她清了清嗓子,看着门口逆光站立显得有些轮廓不清的男人,“你不进来吗?” 众人,“” 在他们的设想中,这种时候,威武霸气的皇帝陛下就该拂袖而去了。 可是或许还是主子更加威武霸气吧。 他们就看到帝王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眉梢眼角都带着冬日的寒气压迫。 “都给朕出去!” 众人被这一声吼吓得抖了一下,却如释重负一般地冲了出去。 梦言眨眨眼,低下头继续扒自己碗里的饭。 实在是男人的气场让她太有压力,尤其这么一座大山似的站在她身边,就算梦言今天连夹菜的兴趣都没有,还是被他搞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抬头,一本正经地问他:“你真的不吃吗?” 瞧瞧这无辜的小眼神儿! 君墨影冷哼:“谁让你先吃的?” 梦言咬了咬筷子,“我以为你不来了。” 他当时本来就那么生气,还被她甩了脸色,只怕心里恨不得捏死她吧? 其实刚才说完那番话她还是有点后悔的,毕竟他只是问了一句,她却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不算,还朝他发了火,可是已经出口的话就好比覆水难收,当时那场景她也不知怎么补救。 所以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她咬筷子的动作精准无误地落尽了男人的眼睛里,依稀可见她红色的小小的舌尖,君墨影眼中的光陡然暗了一下,深深紧紧地凝视着她,菲薄的唇瓣再一次紧紧抿了起来。 该死! “你很希望朕不来了?”他状似无意地别开视线,声音紧绷而冷淡,在她旁边那个凳子上坐下来,优雅淡定地拿起手边的玉碗,眉心却突突地跳了两下。 梦言不是没有看出他的脸色变化,不过她只当他是因为生气才会如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你想多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无声地各吃各的,梦言连原本只当算拿来裹腹的白米饭也吃不下了。 冷厉的视线时不时会落到她的碗里,君墨影俊脸板起,这算什么? 平日里不是很能吃的么,现在吃了这么久,她的筷子就没离开过她那碗!最关键的是,眼看着倒像是吃了半天,可她碗里的饭还剩这么多,多得让他觉得她其实就是在重复那个吃饭的动作而已,实际根本没碰! “啪”的一声,他搁下了筷子,硬声硬气地道:“盛汤!” 梦言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的工夫,直到男人的薄唇眼看着又动了动,她才忽地反应过来,刚才他是在跟她说话,让她帮他盛汤? 好吧,这并没有什么,毕竟这男人平时也为她做了很多这样的事。 于是梦言拿起他面前的碗,耐心又好脾气地在给他盛汤的时候,扔了两块肉进去,然后递到他面前,“喏。” 君墨影瞟了她一眼,嫌弃地皱了皱眉,“把肉吃掉。” 梦言,“”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拿起筷子把肉吞了,末了还咂巴了两下小嘴,味道真不错,吃不到的人亏大发了。 再一次把碗递到他面前,终于没有再被为难,君墨影伸手把碗接了过去。 “蒜蓉海参!” 当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梦言觉得自己现在这貌似是被当成伺候丫头了? 好像她才是刚才甩脸走人的那个吧?难道现在不是应该她占了上风? 想归想,察觉到男人黑沉沉的脸色,她还是认命地举起筷子夹了一个,朝着他那个方向伸过去。可是君墨影却又在这个时候不耐地开口道:“没看到朕在喝汤?” 梦言翻了个白眼,喝汤和她扔一个蒜蓉海参过去有毛线关系? 不吃拉倒! 梦言直接把那玩意儿往自己嘴里扔了。 君墨影紧蹙的眉宇微微一松,喝了一口汤又沉吟了一会儿,道:“胡萝卜!” 梦言的筷子僵硬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片刻的迟疑,她就把筷子和勺子一起伸了过去,挖了不大不小的一勺全是胡萝卜——虽然并没有用胡萝卜单另成菜,但是梦言还是乖乖把里面的其他东西都当成佐料挑了出来,只留胡萝卜。 否则这男人一会儿又该不满意了。 当那舀满了胡萝卜的勺子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不知道何种情绪涌起来,他突然莫名其妙有些想笑,顿了一下,便道:“朕在喝汤。” “君墨影!” 耍她玩儿啊?明明在喝汤,为什么一会儿叫她夹这个一会儿叫她夹那个?! 男人闻言,神色淡淡地转了过来,眉毛却微微拧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嫌弃,“刚才不是把朕的海参也吃了么,现在轮到胡萝卜就不要了?” 梦言抿着嘴唇,“我刚才是看你没空所以好心帮你吃掉,不然难道直接扔掉吗?” “现在不能好心吃掉了?” “现在有勺子,不吃也能搁着,为什么我要一而再再而三这么好心?”梦言理直气壮。 君墨影牵扯了一下唇角,像是在笑,梦言却从中看出了不太善意的嘲讽。 “那你叫朕干什么?” “” 梦言想到自己刚刚叫他真的是因为不想吃胡萝卜的缘故,秀气的眉毛皱得更紧,“谁叫你这么耍着我玩儿?明明就在喝汤,却要让我给你夹菜” “恩。”男人淡淡地应了一声。 梦言的眉毛一下子挑了老高,“恩”是几个意思? 就算耍她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地承认吧?! 还没等梦言气出个所以然来,男人再一次用他紧绷而不耐的声音道:“吃掉!” 冷冷的像是下命令一样。 梦言狠狠攥了攥手心,“不吃!” 寒气颇重怒气更重的视线就这么朝她斜了过来,梦言分明觉得自己没有错,还是不禁被他这个样子看得抖了一下。 僵持了大约几秒钟时间,梦言微微咬住唇,“我可以吃掉,但是你不能再为这件事生气!” 吃个胡萝卜还敢谈这么大条件? 君墨影眼波动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就看到梦言快速甩了他一句,“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啊!”然后就囫囵吞枣地把勺子里的东西全都咽了下去。 她扔了手里的东西,明明本来就已经靠得很近的凳子,她却硬是又往男人身边挪了几分。 不太雅观的姿势,她是屁股粘在凳子上一块儿挪过去的。 君墨影抬手捏了捏眉心,就这样的“大家闺秀”,到底是什么样的师傅教出来的 梦言在他手边扒拉住他的胳膊,“我真的很生气,你因为这么一幅画就质问我。”她扁了扁小嘴,委委屈屈地道:“难道你没发现我整天都待在梦央宫里么?你也整天都在的,我哪里有时间去跟人家培养感情?” 意思是他耽误她跟人家培养感情了? 君墨影扫了一眼她跟牛皮糖一样贴着他的身子,侧脸薄削而淡漠,唯有梦眸中蕴着星星点点的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4章 为什么还凶我? “放开。” 寡淡的声音几乎是一下子就刺伤了梦言。 心尖微颤,原本厚颜无耻抱在他胳膊上的手慢慢变得僵硬,然后真的就开始收回去。 君墨影以为她会继续坚持的,所以察觉到她这个动作,他的眉心又是一蹙。 就在梦言的指尖即将从他手臂上脱落的时候,蓦地被人抓住,力道大得不容置喙。 在她头顶上方,君墨影低头就看到她细细密密的睫毛铺在那里,微微颤抖着却没有抬眸。 “你不是让我放开,抓着我干什么?” 很细小的颤音,如果不仔细听,甚至分辨不出来。 君墨影手下力道蓦地一重,“让你放开你就放开了,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 他该是吼她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偏又夹杂着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梦言拿眼睛瞪他,“所以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一副丝绢画而已,也不知是哪个脑子被门夹过的人画出来造谣生事,他却真的跟她生气。 她现在也很生气! “不是一副,是很多很多,散落在皇宫的各个角落。” 男人突然严肃的一句话让梦言的怒气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所以他早就知道这是别人有意陷害她的? “既然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凶我?”成心找架吵吗? “知道什么?” “你不是说有很多很多吗?” “恩。”君墨影蹙眉,“因为你说只有一副画,朕在纠正你。” 梦言,“”难道很多很多的意思不是为了说明,这件事是别人有意陷害她吗? 为什么他们的思维会如此不在一条直线上 她抿了抿唇,“好,暂且不管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既然有很多很多,那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有人陷害我,为什么你还要生气?” 因为他见不得她跟任何男人有任何接触! 说他小心眼也好,霸道专制什么都好,他就是见不得她跟别的男人有半点牵扯。 一个南宫彻已经够了,现在还来个云洛? 君墨影觉得自己现在最想做的事大概就是把云洛扔回南海那边继续打仗去。 “知道归知道,这跟朕生气有什么关系吗?”他挑着眉梢不以为然地道。 梦言气得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可偏偏在她这么生气的时候,这个男人竟然又低下头去慢条斯理地喝他的汤了 动作不大不小,举止之间都透着一股优雅的味道,俊美的侧脸看起来赏心悦目,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没有接下来那一幕的基础上。 “君墨影唔,你” 双唇猛地被人堵住,梦言呜咽着挣扎了一下,牙关甫一张开,就有鲜美的汤汁灌入。 梦言发誓,这场景真的一点都不美好不浪漫! 抛开嘴角边缘流下来弄得她黏糊糊的汤水不谈,就她本人,还险些被呛死。 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十分无辜地看着她,“怎么喝个汤也能呛着?” “难道怪我?”梦言涨红了脸咳个不停,狠狠瞪他。 梦鸣宫。 太后那儿走了一个怜若又死了一个怜汐,最亲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所以近来跟在她身边照顾的都是一个名唤“言溪”的中年嬷嬷,也还算贴心。 当初选上这么个人,或许是因为名字里那个“溪”字吧,与“汐”同音 当言溪把东西呈交到太后手里的时候,太后经久不变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笑意。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贴心。”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了儿子,没有了女儿,此生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梦言倒霉。 不管这丝绢画能不能打击到梦言,哪怕只起到了堵心的作用,她也是高兴的。 “宫里的妃嫔一个个都出事儿了,眼下敢做这档子的事儿的也无非就那几个。云贵妃是云洛的妹妹,自然不可能。至于旁的”太后蓦地冷笑了一声,“哀家就等着看戏了。” 或许是皇后,或许是妃位上的那几个,但不管是谁,只希望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 现在的她伤了元气,身边没有人也没有权利,所以动不得梦言,只能虚与委蛇好好将养。 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会忘记丧女之痛! 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就一定会想方设法要梦言赔汐儿的命来! 言溪观察着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定是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微微叹了口气,劝道:“太后放心,虽然皇上一直都偏袒着皇贵妃,但是后宫里还有这么多女人,只要皇上一天没有废了这后宫,要对付皇贵妃就还是有很大希望的,太后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就是。” 说实在的,她是不希望太后出手的。 一方面是因为同情太后身边无人,觉得对付一个帝王心爱的女人真的没必要,另一方面是她好不容易爬到了梦鸣宫掌事嬷嬷的位子,若是太后倒了,她这辈子还有什么希望出头? “言溪,你说得对。”太后点了点头。 不过一年时间,这个意气风发的女人就已经迈入老态,脸上的纹路都是脂粉也遮掩不住的,眉宇间那股疲惫更是让人怀疑她会在下一秒晕倒过去。 拍了拍言溪的手,喟叹道:“哀家这把年纪了,身边能有你这样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 “太后千万别这么说,您永远都是一样的年轻。” 女人总喜欢听人夸自己年轻的,不管是多大年纪的,太后脸上绽开一丝淡淡的笑意,却愈发掩不了脸上的褶子。 外头有人进来,当太后听人说端王妃求见的时候,皱了皱眉,毫不掩饰的不耐,“她来干什么?” 言溪面容淡淡却一针见血,“想必是在端王府里又有什么不愉快了,想来跟太后说说,好让太后替她主持个公道,兴许端王爷能回心转意也不一定。” 太后冷哼一声,道:“自己没本事,光靠哀家主持公道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了,龙薇出现之前她就是端王妃,要是能成早成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现在对于梦言以外的一切事物,她都不感兴趣! “跟她说,哀家身体不适,不见!” 傍晚的时候,梦依宫外面,小安子朝四周看了几眼,脚尖一点,直接越过宫墙跳了进去。 他会武功的事鲜少有人知道,包括他的师傅李德通同样不知。 所以皇后看到他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震惊。 “小安子?” “你怎么来了这里?” 他们的关系向来隐蔽,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甚至连联系也不会有,所以这些年,从未被皇上发现过。可今日小安子却直接出现在了她的宫里,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跑来? “娘娘,丝绢画的事情,皇上已经让人开始查了。若是您宫里有那种不让墨汁化开的药水,就快些处理掉吧。否则被皇上查出来,您就”话未说完,他的脸色就是一变,“有人来了!” 而且是跟他一样越墙而入! 小安子的洞察力很敏锐,因为会武功又要偷偷摸摸做一些事的缘故才造就了他这特点。 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连忙走到一个屏风后面躲了起来。 皇后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弄懵了,待她反应过是不是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房门已经被人推开,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敛了敛眸色,转过头去故意做出一脸不悦的样子掩饰她此刻的紧张。 “云将军?”看到来人的瞬间,她故作惊讶地轻呼一声。 “皇后娘娘,惊讶什么?”云洛冷嘲,“利用我去陷害您的对手,就没想过我会来找您?” 皇后笑意微微一绷,“云将军说的哪里话,本宫怎么有些听不懂?” “做都做了,现在却不敢承认吗?” “本宫确实不知道云将军在说什么。”她冷眼别开视线。 突然状似恍然大悟,蹙着眉淡淡地道,“如果云将军是说那丝绢画的事,本宫只能送你一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没有证据,还请云将军不要平白无故诬陷本宫清白。” 云洛面无表情,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 暖炉照得屋子里的空气都透着一股氤氲的感觉,金色的熏香炉里有袅袅的烟雾飘出,似梨花似檀木,却又带着一股比平日里更为浓郁的气味,平白透着令人窒闷的诡异的感觉。 黑眸微漾,云洛的瞳孔有那么一刹那的涣散,不过速度快得连他自己也没有分辨出来。 皇后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微微垂下眼帘,瞳仁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旋即就听云洛道:“皇后可能搞错了一点,我不是皇上,或许皇上将皇后定罪需要这样那样的理由和证据,可是于我而言,只要心里认定了,就算皇后不承认又有什么用?” 皇后脸色一变,好不容易浮起的一丝欣喜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蛮不讲理的强盗逻辑?! “后宫里这么多人,为何云将军偏偏认为是本宫做的?”她的语气像是很紧张,听起来就像是怕被误会一样,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又分明不是这么回事。 其实云洛会来,她早就猜到了,只是她没想到这人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她。 好歹她也是皇后,凭什么被人这样对待? “皇贵妃落水的事,除了当事人,就只有皇后知道。这一点,皇后应该不会否认吧?” 那一日他救下梦言之后,无意中看到了皇后,而皇后也知道他看到了她。 是他疏忽了,以为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生什么事,就代表以后都不会有事。更何况像皇后这么懦弱的人,也不是什么都敢做的。 谁想到,他还是小瞧这女人了! 这种越是看着弱小无害的人,一旦转了性,就会比那些向前都刁钻恶毒的人更为可怕。 皇后微微一笑,“仅仅凭着这个,云将军就认定事情是本宫做的吗?” 她眼露嘲讽,“云将军可别忘了,这件事不是只有本宫看到,还有本宫的丫鬟翠儿。即便本宫没有往外说,也不代表那丫头能够守口如瓶,毕竟本宫也没有特别吩咐过,而奴才之间口舌流传的事情太多,最是守不住秘密。说不准就传到了哪个有心人耳朵里,是不是?” “皇后说的的都对。” 这么一句话,像是安抚了皇后的心。 还好,她做这件事的目的达到了,而云洛也没有刻意为难她。 然而云洛的下一句,却再一次让她的心落入地狱。 “可是我也说了,就算没有证据,我也认定了这件事是皇后做的。”这一点,从她的表情、语气,都可以揣摩出一些,云洛不屑又冷冷地睨着她,“皇后娘娘往后最好注意一点,云家和连家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具体的事情他会继续查,但是在那之前,皇后就是他认定的敌人。 皇后顿时一惊。 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她以为云洛至多也就说查清此事之后绝不放过她之类的,谁想到,他现在就跟她说这样的话? 但是她同样也很清楚,他说的没有错,皇上要动她可能还需要证据,而他若想与连家为敌,那就是一个想法、一个决定而已,根本不需要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虽然父亲并不一定就斗不过他,只是因为这种事情结下梁子,皇后心里还是呕得要死。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就这样给父亲、给她自己招了一个如此强劲的敌人,她做这件事之前是不是有失考虑? 不,不是。 她一定要除掉梦言,或许还可以连着云洛一起除掉 “云洛,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皇后敛了敛眸,突然厉声道:“这件事和本宫根本没有关系,你却要诬赖本宫。倒是你自己,无风不起浪,若是你跟皇贵妃之间果真一点事情都没有,又何须如此紧张,让皇上去查明真相不就行了?” 一直以来,她对云洛都不是很了解,冰冷不可接近是他展现给所有人的一面。 所以当她知道这样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救了梦言的时候,是真的觉得他对梦言上心了。 因为很显然,如果那天掉在水里的人是她,这个男人就绝对不会亲自下去,能给她找几个奴才来把她救起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可以肯定这一点。 虽然这个认知,真的叫人心里不痛快! 梦言到底有什么好的,连云洛这样生性冷漠、仿佛全天下都欠他一样的人,竟然也能对其刮目相看?! 云洛冷冷一笑:“真是抱歉了皇后娘娘,在云洛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过分这两个字。” 说是抱歉的话,可他的言辞和语气中又哪里有半分抱歉的意思在? 真的很狂妄。 不,这根本就是目空一切! “你”皇后被他噎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顿了片刻,才突然笑道:“所以你没有反驳你跟皇贵妃的事情,是因为心虚吗?” 云洛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冷漠到极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只是不屑。” 这下子,皇后的脸色可真是青白交错了。 直到云洛转身冷冷地离开,皇后还余怒未消地站在原地气得颤抖。 这该死的男人,待到她的计划全盘成功之后,她要他和梦言一起下地狱! 小安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着已然空荡荡的门口,若有所思。 回想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再联系云洛说的那些话,他严肃道:“娘娘,您如此大张旗鼓地陷害皇贵妃,会不会太得不偿失了一点?毕竟皇上跟皇贵妃的感情不是几幅画就能动摇的。只要皇贵妃解释几句,皇上就算生气,过几天也就好了吧” 皇后听着这些话,心里如同被针尖扎过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阵阵传来。 不过就算小安子不说,她也知道——皇上对梦言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 “所以,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她满面沉冷,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小安子蓦地一震。 这才猛地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柔弱善良的女子,而是——当今皇后! 云洛离开梦依宫之后,走在去梦栖宫的路上。 原本只是想从那条路出来,好让人知道他是去找自己妹妹的,可是没想到,在路上就直接碰上了匆匆出来的云贵妃。打照面的时候,云贵妃一愣,“大哥” 她转身想让月儿先下去,却见月儿痴痴然地盯着云洛,眼底的情愫是毫不掩饰的爱慕。 脸色微微一冷,她冷声道:“月儿,你退下,本宫有事跟大哥说。” 两人走在御花园里,终究是云贵妃先开口:“大哥刚才是去找皇后了吗?” “恩。” 云贵妃脸色阴沉沉的,显然对这件事很恼火,只不过在云洛面前才微微收敛了表情,语气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愤怒,“她怎么说?这件事是不是她干的?” “如果是你,会承认吗?” 当然不会! 云贵妃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种事情就算做了也不可能承认,又不是傻子! “那大哥去找她是为了” “见到她之前,我只是怀疑。见过她之后,却是肯定。” 云洛眯了眯眸,只是那个女人的态度有点奇怪,死不承认,却又似乎并不畏惧他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5章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想事情的样子很好看,云贵妃看着他俊美的似乎陷入沉思的面庞怔怔出神。 “大哥”她轻唤出声,语气中掺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颤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云洛眉心微微一蹙,转过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现在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不只是皇上,只怕整个皇宫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她微拧着眉心似乎在斟酌用词,原本是垂着眼睑的,不过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抬眸看了他一眼,却在接触到他冷冰冰没有丝毫感情的目光时,倏地再一次垂眸。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不敢看。 这个世界上她最最想看的男人,此时此刻,她却不敢看。 她云千素天不怕地不怕的,唯一害怕的两件事,就是他对她的冷漠,和他对梦言的态度。 兀自苦笑了一下,她轻声道:“不管为了什么原因,大哥以后还是离梦言远一点吧。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丝绢画的事情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哪怕是为了避嫌,大哥也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否则皇上虽然爱她,可是时间久了,难保不会有所怀疑,到时候的结果,肯定也不是大哥乐意看到的,对吗?” 她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找不出半点瑕疵的地方。 一声寡淡中略带嘲弄的笑声被风吹散。 云贵妃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她面前的男人,墨色的瞳仁中划过一丝受伤。 为什么要笑? 这样的笑算是什么意思? “云千素,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你跟她关系很好,很为她着想。” 确实是如此,一字一句,无不是站在梦言的角度替她考虑,如果不是认识她的时间太长,他还真要以为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云贵妃实在不能接受他这样的讽刺,虽然她确实是故意站在梦言的角度这么说的,但那还不是因为梦言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吗?如果不这么说,如果仅仅随便的几句话,又要如何打动他?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 那张清高的脸上徐徐露出一抹自嘲,云贵妃低低地笑了几声,蕴着几分苦涩的意味,和她平素的样子截然不同。 云洛面色微微一变。 眸光微敛,墨色的瞳仁中蓦地划过一丝什么东西,速度太快,根本没有人能捕捉到。 “我知道了,最近这段时间,如非必要我不会再进宫。” 说完他的眉头就蹙了一下。 本来他每次去梦央宫就都是因为帝王的旨意,哪次是无缘无故自己去的?要是这样还怀疑,那简直就是混账! 约摸是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转身离开,他也没有再看云贵妃一眼,就这样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走过。 云贵妃心尖仿佛被人刺了一下,“大哥”她猛地开口,清冷的小脸上难掩伤痛,“什么叫如非必要?是不是她受伤了生病了就是必要了?是不是那样你就又要进宫来了?” 云洛不能理解他的思维,冷硬的侧脸愈发紧绷,沉声道:“她若是病了,皇上自会传召我,难道我不来?” “你们现在这样被人造谣,就算她真的病了,皇上也不会再找你了吧?又不是什么病都需要你云大将军出马的!难道这宫里就没有太医了么,难道他们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庸医么!” 确实,梦言身上的那些“大病小病”都太难缠,要么就是中毒要么就是中蛊,都不在普通太医能够医治的范围内。 但是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发生那种状况了吧? “皇上不召,我自然没有理由去梦央宫。”甩下这么一句话,云洛本来就要拾步离开,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蓦然道,“云千素,你可别忘了,上次是你自己让我进宫的!” “我没忘!但是京城别院里的人呢,难道也是我让你派去的?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仅仅为了你的一己私欲,牺牲的就是我们手底下的一员猛将!” 什么时候起,他也变得这样公私不分了? 就是为了单独见梦言一面,为了将皇上引出宫去,他就随便扔出去一个人,蛊惑得了影月他们,却蛊惑不了皇上! 若是能让皇上也信以为真便罢了,她也不会如此气愤,可是他明知道皇上不会信,还是毅然决然这么做了。 见梦言还不够,还要单独见么? 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们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什么是不为人知的 云贵妃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不敢想了,不能再想下去了! “云千素,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脑子里就只有那些事?” 原本背对着她的身影猛地回过头来,冰凉的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薄唇紧珉,五官线条带着冷硬的寒光,“不让他彻底清查一次皇宫,要怎么把我们的人安排进来?”他冷声质问,“究竟是我满脑子都想着梦言,还是你成天只想着和她过不去?” 这一回他真的没有再多说,漠然地收回视线,就在云贵妃面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云贵妃看着他的背影,久久地出神,眼睛里闪过的是和方才月儿一样的神情。 一丝丝痴迷,一丝丝醉乱。 “哪里是我成天只想着和她过不去呢?” 她兀自呢喃了一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很快就消失在狂乱的北风中。 若不是因为他满心满眼只有梦言一个人,她又何须将目光停驻在这么一个人身上? 她从来都是目空一切,不屑看到任何人,何况只是一个梦言? 不知道是谁比较可笑,真的连她自己都快分不清楚了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只是为了让皇上彻查一遍皇宫才这么做,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消除皇上的顾虑,那又何必非挑在那个时候?他就不怕皇上会怀疑到梦言头上么? 所以说一切都是借口,他只是想跟梦言单独相处而已。 仅此而已。 云洛回到将军府之后坐了没多久,临近傍晚的时候又出去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无缘无故走到这个地方的。 莫少渊在幽暗的牢里陡然听到门开的声音,还以为是每天来给他送饭的人,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是被绑着,除非每日三餐的时候才能放开,所以对于这个时间,说实在的他还真的蛮期待的。 总是“被维持”同一个姿势,真他娘的难受。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慵慵懒懒地并没有抬头,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近,他才猛地惊觉那不是平时给他送饭的人,而是 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却真的看到了那个男人,甚至,此时此刻,没有戴那张青铜面具! 莫少渊的震惊不亚于曾经知道小七的真实身份的时候。 以主上的身份出现的时候,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离开过那张青铜面具,这么多年也未曾改变过这个习惯。 所以此时此刻,究竟是忘了还是故意不戴? 可无论是这两种可能性里面的哪一种,都不是属于这个男人的风格啊! “主上” “关了你这么久,当初做过的事情,你后悔了吗?” 云洛神色淡淡地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那个人,这么长时间的折磨已经让他失了往日意气风发的英姿,甚至显得很狼狈。 莫少渊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颠倒众生的魅惑中充斥着邪气,却又偏带着一股洞察一般的犀利,“主上现在这么问我,会给我一种错觉——曾经做过的事情,从不回望过去的主上也感到后悔了,是吗? “不知道。” 云洛是这么回答他的。 问莫少渊后不后悔,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或许只是想看看一个人究竟做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后悔? 其实说实话,后悔过吗?似乎是有的,否则当初在她疯傻的时候将她抢出来,他又怎么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只要她愿意,一切都可以重来,他会好好地将她留在身边,再也不负。 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肆意妄为,却还是被她拒绝了,也不知那时她是真疯假疯。 或许他这个人的字典里,就不能存在“肆意”和“后悔”这样的词,所以连老天都不帮他。 莫少渊这下子真的楞住了,连笑容都这么僵硬地立在了嘴边,脸上的表情诡异得不亚于吃了一只苍蝇。 他没听错吧? 这个狂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说“不知道”?那不就是变相承认真的后悔了? 莫少渊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脸上嬉皮笑脸带着一丝嘲弄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不易察觉的严肃与凝重。 “所以主上现在想怎么办?” 曾经他就断言过这个男人会后悔,可是那个时候,没有人信他。 “不知道。” 莫少渊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又是不知道? 这还是那个随时随地习惯性掌控一切的主上吗?真的不是被人夺舍了吗? 云洛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无视他脸上的表情,低声道:“现在放你出去。从此你就是自由之身,不用再替谁卖命。” 莫少渊蹙眉的样子是少见的凝重,“主上,我曾经说过永不背叛,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他为了保护某个女人,貌似有那么一丁点违背了这个承诺 云洛突然笑了一声:“莫少渊,机会不是一直有的。你要想清楚,我现在放你出去,你就能追求你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或者人,可你若是继续跟在我身边,就永远只能做哪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主上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的命是谁给的。” 更何况,他这辈子想要的人或物,也不过就那一个。偏偏那又注定是个不可匹及的梦,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不等云洛开口,他突然眉梢一挑,即便被绑着依旧能显现出那种风流倜傥的意味,问道:“主上放我自由,该不是想让我去抢她吧?” 下一秒,就被一道寒霜般冷彻的视线扫过来。 莫少渊讪讪地闭上了嘴。 还是不要随便招惹受了情伤的男人,否则被这样的眼神杀死实在太不值得。 云洛亲自动手把他身上的锁链全都解了下来,莫少渊长时间的脱力没有找到支撑,腿一软就往前倒了一下。 “好心”将他接住的时候,云洛脸都黑了。 反观撑在他身上的莫少渊却是呵呵一笑,“主上您看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云洛冷冷地瞟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既然两个都是受了情伤的人,不如就 云洛陡然使力,差点没把他给捏死,“莫少渊,你想死么?”就这样冷冷地打断了他。 话音未落,莫少渊就感到足以让他支撑的那股力道骤然消失,下一秒,身体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莫少渊暗悔自己玩笑开过了,这不受罪的还是自己?他摸了摸鼻子,牵扯了身上的伤痛,又疼得脸都变了。 “最好祈祷你的伤在三天之内能好,我这里不养废物!” 冷冷地朝地上的人甩下一句,云洛俊脸紧绷,颀长的身影给人一种浓重的阴影和压迫感。 莫少渊低低地笑出声来,这么多年,鲜少见到主上发火,单单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人了,所以动怒实在不必。 终于有一天,这样一个人也会有绷不住的时候吗? 小七啊小七,你可真厉害。 他叹了口气,晶亮的黑眸中划过一丝淡淡几不可见的宠溺。 连续几天,梦央宫的人都是在低气压的环境中度过的。 按说梦言觉得自己那日都被亲了,怎么着某人的气也该消了吧? 可某人就像是玩上瘾了一样,每天就知道让她端茶递水夹菜喂饭! 梦言表示很忧郁,她都当了这么久小厮了,难道他就不能有一点风度原谅她吗? 好吧,虽然她压根儿没找到自己需要被原谅的点! 坏男人,臭男人! “喂,君墨影。”走到那个埋首在政务中的男人身边,梦言拉了拉他的袖子,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跟他好好谈谈! 君墨影挑眉抬头,“恩?” 他温温淡淡的模样很是儒雅,没有了那天清俊冷傲的疏离感,梦言倒不是很怕他了,至少他现在没有再生气了。 恩,这么多天,火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梦言默默地安慰自己。 拉在他袖子上的手也没有被甩开,梦言的胆子就愈发大了起来,另一只手也朝他身上伸了过去,“你在干嘛呀?” 问完梦言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明明是想谈正事的,为什么要问个这么脑残的问题出来?他在干什么不是很明显么!办正事呗! 不出意料地看到男人脸色一顿,眉心几不可见地跳了两下,语气凉凉地反问:“朕在干什么,你看不到?” “恩,你都不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我单单靠看的又怎么能看懂呢?”梦言决定不要脸到底了。 委屈地扁了扁小嘴,故意瞪大的星眸中闪着水润润的光,尽显懵懂无知少女的风范。 装! 君墨影在心底给了她这么一个字的评价,眉心跳得更厉害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被她攥住的衣袖也没有要抽出的意思,不过同样地,也没有要将她拉过去或者握住的意思。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梦言脑子里就闪过一句话: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在沉默中死去。 她还这么年轻,风华正茂,当然不能死,于是她毅然决然选择了在沉默中爆发。 闭了闭眼,猛地一把朝君墨影身上扑了过去,将他的脖子紧紧搂住,像个无尾熊似的吊在那里,生怕他出手把她甩下去似的。 “恩?” 对于她的行为,君墨影既不反对也不支持,用行动表现出来就是他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淡淡地从鼻腔里发出这么不轻不重的一个音节。梦言暗骂一句,这禽兽穿上衣服果然就不认人了,姑奶奶主动投怀送抱竟然都跟柳下惠似的不理,难不成最近纵欲过度所以痿了?! 要是被君墨影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非得给她脑门儿上来一巴掌不可。 “君墨影” 这回男人终于给了她一点肢体上的反应,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拎住她的胳膊把她从身上扯了下来,梦言起初还不依,死死抓着不肯放,丫的这种时候要是轻而易举妥协了,那她刚才厚颜无耻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乖,放开。” 略带安抚性的嗓音响起,梦言那些个乱七八糟英勇就义的情绪全没了,鼻子蓦地酸了一下,手臂的力道就这么软了下来,被他拉开。 眸光微敛,黑色的瞳仁一瞬不瞬地攫住她的眼睛,君墨影抿唇的动作落在梦言眼中就是不悦,鼻子里那股酸涩的味道就更重了。 “要是我放开了,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轻声细语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情绪。 君墨影眉心微凝,心脏因为她这句话软成一片,他何曾舍得让她如此不高兴,可是看看这几天,他却让她这么难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6章 他怎么舍得 她说的对,或者,即便她什么都没说,他也知道,她和云洛之间不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的允许下 从最初看到丝绢画上的内容开始,他就一直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甚至到现在还是有些窒闷阻塞。 他不信她么? 并没有。 只记得当时在御书房一个人坐了很久,静静地,思绪太过清晰,有人陷害、那人的身份、让影月去查 可就是这样的清晰,也让他感到慌乱。 一方面相信着她,一方面脑子里又随时浮起“无风不起浪”这句话,他矛盾得连自己都看不清方向了。 只要一想到除他以外的人也可能觊觎着她对她抱有那种心思,他就忍不住气闷,就连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他都会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是这样的情况?用她的话来说,他就是小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心眼。 却不知道该是气的是自己还是云洛。 若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让云洛来给她看诊,就不会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可若是没有云洛,她现在甚至可能无法好好地在他面前。 于是矛盾更激化了。 该恨“对手”太强,还是该恨自己太弱? 就像当初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一样,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颓然,这些日子亦然。 所有的情绪,到最后还是迁怒了她。 其实一定要说的话,只有在第一天的时候他真正怒过她,她落水的事情,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哪怕她说了是因为不想让他担心,可是一想到云洛知道这件事而他却不知道,那种烦躁的感觉就能铺天盖地涌上来,一寸一寸蔓延到了全身。 她跟别人的男人的秘密啊——多么令人不爽的一个词,以至于一想到这个,他就暴躁得想捏死人。 后来这几日,连他都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想好好地理一理这件事情,还是根本就幼稚得想要证明自己在她心里有多重要而已。 可是无论如何,此时此刻见她如此,所有的感觉全都消弭在感官里,唯有真实的心疼的感觉慢慢占据了他的心头。 他怎么舍得因为一场刻意引导的误会而这样对她?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知是内疚多一点还是爱怜多一点,大掌轻轻抚上她带着一丝憔悴意味的小脸,厮磨的动作温柔缱绻。 “恩,朕说了你就放开了,这么乖,所以朕不生气了。” 梦言的眼睛陡然一亮,星眸中莹莹烁烁璀璨流光如同暗夜中最繁华的星辰,然而鼻腔中的酸涩却让她的喉咙忍不住哽了一下。 这丫的和好就和好了,不生气就不生气了,为什么到最后还要这样煽情一把? 搞得她泪腺好像又更发达了! 甚至让她连最初对他怨怼的心理也没有了,就好像他其实一直都是这么一如既往的宠着她一样,前几天不过是她的幻觉。 实际上怎么可能是幻觉呢?! 这厮最会装!就他最会装! “我明明一直都这么乖的。”她抽了抽鼻子,轻声抱怨了一句,怕的就是他突然反悔又说她不乖不想原谅她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端茶递水我什么都做了” 想想认识他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何曾舍得让她做过这些? 倒也不是她不能做这些,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这样的活儿她不知道做了多少,可是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还是让她一下子难以接受。 就算知道他是在生气才会如此,她还是禁不住觉得伤心觉得难过。 “好,小东西最乖。”君墨影薄唇微微一抿,终于将她搂住,心里愈发后悔这些日子对她的冷淡,是他不好。 久违的温暖与温柔刺激得梦言身体蓦然一僵,险些就飙出泪来。狠狠一把将他的脖子环住,再一次以这样的姿势坐在他身上,为的就是藏住自己那红通通的眼睛不让他看到,“那你现在说我乖了你就不生气是什么意思?我先前不也很乖的么,可你就是不理我!”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第一天吵架那次,她再也没有这样大声跟他说过话——不过这次更多的委屈,所以听上去更让人心疼。 一直以来,她会跟他撒娇耍泼甚至无赖,可是由始至终,她始终小心翼翼维护着这段感情。 所以那日之前,她从没有那样言辞激烈过。 云千素说的没错,或许是因为她两世经历过的那些事,导致了她对温暖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包括她自己。 “朕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君墨影皱了一下眉,他虽然冷淡了些,变脸也变得快了些,可他貌似没有不理过她吧? “你觉得你那样跟不理我有什么区别吗?”梦言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不用看他的表情,她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无辜。 可他之前那个样子,就像一团软棉花似的,无论她怎么做或者是说什么,他都只淡淡地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她,还时不时甩她一张冷脸,让她做的所有一切都像是打在了软棉花上,气急却又无力。 “还是你觉得跟我说话就算理我了?” 君墨影虽然不赞同,但也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拧着眉毛略略停顿了一下,“好,是朕不好。朕不该不理你。” 不管怎么样,总是他让她不高兴了。所以不管她现在说什么,都依她。 殊不知,他这种“老婆说的就是对的”的想法,却又给了梦言一个咬牙切齿的理由。 “你真的不理我,就因为那种事情你就不理我。”梦言抽抽搭搭地咬着嘴唇。 “你现在说你不好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我很难过?君墨影,你是不是报复我?因为我误会你跟绮妃生孩子那次,不对那次是因为别的原因你是不是觉得我曾经用那样的态度对你,所以你现在也要还回来?” 这都扯到哪儿去了? 君墨影有些头疼,他是那种记仇记到几辈子以前的人吗? “小东西,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君墨影瞪了她一眼。 “难道不是吗?”梦言觉得自己已经适可而止了,可是心里的委屈就止不住地在冒酸泡泡,让她不发泄一下就觉得难受。 “要不然你明明可以好好跟我吵架,你就一直问我好了,为什么非要那样对我?除非你主动找我跟我说话,但凡是我先开口的,你就不打算搭理我,不是吗?” 好好吵架? “你想怎么好好吵架?”君墨影挑了一下眉,将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视线一瞥,就注意到了她微微错开过去不让他看到的通红红的眼睛,心口蓦地一疼。原本想要逗她的话也止在了腹中,叹了口气,他轻轻摸着她的小脸,“言言,朕不想跟你吵架。这几天也不是想跟你吵架。真的,别难过了,朕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所以才会如此。” 梦言秀气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没有转过来,呼吸却像是被人遏住了一样,泛着细细密密疼痛的感觉。 “那你以后不要跟我这样了,好不好?” “好。”声音低低哑哑地说了这么一个字,君墨影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原本不想为难她,所以没有强迫她转过头来,可是这一刻,他却情不自禁地把她的小脸掰了过来,不算很大的力道落在她尖瘦的下巴上,不容置喙却偏带着一股温柔。 “别哭。”他怕看到她明明很痛却强装无事的样子,也怕看到她忍不住委屈而掉落的眼泪。 所以说人真的是矛盾的结合体。 话音刚落,他就俯身凑到她面前,咫尺的距离便是他英俊刻骨的容颜,梦言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意料中的吻却没有落在她的脸上或是唇上,眼帘上温热的触感让她的心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缱绻厮磨,温柔的像是要化开了一样。 明明起初是在安慰她,明明没多久之前他们还在“吵架”,梦言不知道后来事情是怎么发展到她衣衫不整而他却依旧衣冠楚楚的。 “君墨影,要吃饭了!” “恩,朕也觉得有点饿。” “” 雪白的脖颈弧度如同一只白色的天鹅因故仰着脖子,他滚烫的薄唇落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让她敏感地颤抖一下,印上的或青或红的印记专属于他,君墨影此时此刻竟然有些阴暗地想到了云洛,掉水里又怎么样,这个小东西是属于他的,这辈子只能属于他了! 既然她已经闯进了他的世界,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在让她有逃离的机会。 所以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从他手里把她抢走。 神阻灭神,佛挡弑佛。 “恩” 坐在凳子上进行的某些事情实在不怎么美好,尤其是现在这个姿势实在太诡异,梦言忍不住轻呼出声,在南越那一次只是因为她恐慌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以后,所以才不顾一切地豁了出去。可是此时此刻她实在不想跟他在书案前这么无所顾忌地如此 “小东西,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君墨影瞪了她一眼。 “难道不是吗?”梦言觉得自己已经适可而止了,可是心里的委屈就止不住地在冒酸泡泡,让她不发泄一下就觉得难受。 “要不然你明明可以好好跟我吵架,你就一直问我好了,为什么非要那样对我?除非你主动找我跟我说话,但凡是我先开口的,你就不打算搭理我,不是吗?” 好好吵架? “你想怎么好好吵架?”君墨影挑了一下眉,将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视线一瞥,就注意到了她微微错开过去不让他看到的通红红的眼睛,心口蓦地一疼。原本想要逗她的话也止在了腹中,叹了口气,他轻轻摸着她的小脸,“言言,朕不想跟你吵架。这几天也不是想跟你吵架。真的,别难过了,朕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所以才会如此。” 梦言秀气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没有转过来,呼吸却像是被人遏住了一样,泛着细细密密疼痛的感觉。 “那你以后不要跟我这样了,好不好?” “好。”声音低低哑哑地说了这么一个字,君墨影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原本不想为难她,所以没有强迫她转过头来,可是这一刻,他却情不自禁地把她的小脸掰了过来,不算很大的力道落在她尖瘦的下巴上,不容置喙却偏带着一股温柔。 “别哭。”他怕看到她明明很痛却强装无事的样子,也怕看到她忍不住委屈而掉落的眼泪。 所以说人真的是矛盾的结合体。 话音刚落,他就俯身凑到她面前,咫尺的距离便是他英俊刻骨的容颜,梦言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意料中的吻却没有落在她的脸上或是唇上,眼帘上温热的触感让她的心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缱绻厮磨,温柔的像是要化开了一样。 明明起初是在安慰她,明明没多久之前他们还在“吵架”,梦言不知道后来事情是怎么发展到她衣衫不整而他却依旧衣冠楚楚的。 “君墨影,要吃饭了!” “恩,朕也觉得有点饿。” “” 雪白的脖颈弧度如同一只白色的天鹅因故仰着脖子,他滚烫的唇瓣落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让她敏感地颤抖一下,印上的或青或红的印记专属于他,君墨影此时此刻竟然有些阴暗地想到了云洛,掉水里又怎么样,这个小东西是属于他的,这辈子只能属于他了! 既然她已经闯进了他的世界,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在让她有逃离的机会。 所以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从他手里把她抢走。 神阻灭神,佛挡弑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7章 太后打算怎么办 梦言诡异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是真的在这上面那啥啥了,这男人以后还能不能好好地办公了?她还能不能好好地坐在这儿陪他办公了?! “不好!”她恶声恶气、咬牙切齿地道了一声。 回应她的依旧是男人的一声低笑。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又是一阵“咚咚”的声音响起。 这回可不再是他故意逗她的声音了,而是不知道哪个不识相的狗奴才来打扰他们! 君墨影心里狠狠诅咒了一句,梦言看到他的脸倏地黑成了一块炭,“谁?” “回皇上,是奴婢。” 冬阳。 梦言见男人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便问了一句:“什么事?” “娘娘,是梦鸣宫里的言溪姑姑。据说是太后娘娘突然昏迷,太医说说情况可能不太好”颤抖的声音隐隐带着一丝哭腔。 屋子里两人的脸色登时一变。 梦言尴尬地看着君墨影,其实这样做一半才是最容易从此不举的吧 “知道了,你去回言溪姑姑,皇上马上就来。”梦言连忙对外头的冬阳说了一句。 君墨影黑沉沉的脸色再也恢复不过来,也不知是恼怒还是阴鸷地盯着她,良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她身体里退出来,一言不发地替她穿上衣服。 梦言抿了抿嘴唇,放平手掌贴在他的脸上,“放心吧,太后还年轻,不会有事的。” “恩。” 梦鸣宫里,太后的脸色确实很差。 君墨影一进门就皱着眉,走到床边的时候薄唇也微微抿了起来,太后看到他,抬了抬手,却没能成功。 “母后,您哪里不舒服吗?” 太后摇摇头,“人老了就是这样的,不碍事。”她微微一笑,两人又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时候那样,中间的所有事都没有发生过,依旧母慈子孝,“这会儿都该用晚膳了,哀家这里也没什么事,皇上回去吧。” 虚弱无力的声音让君墨影的眉心愈发紧锁。 “母后过往不是总念叨着要朕来看您么,如今朕来了,难道您不高兴?” 大约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太后楞了一下,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皇上能记着哀家,哀家自是高兴的。不过哀家最看重的还是皇上的身体,所以这些虚的东西,就不必了。你我母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哀家如今也不求皇上能像从前那样认我这个母后,只要知道皇上现在好好的,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母后”君墨影在她床边坐下来,“您别说这样的话。” 他微凝的眸光里沉淀了很多东西,最后面容严肃地道,“朕明白您想补偿怜汐的心,不过她现在已经是过去了,何况有那样的后果也是她自己挑起的。若是母后能够放下过去的那些事,朕便还是母后从前所认为的那样。” 太后的瞳孔骤然放大,里面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光芒,“哀家做了那些事,皇上当真还愿意像从前那样吗?” 她犹豫了一下,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那哀家有件事想想问问皇上的意见,不知” “母后。”君墨影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但是他之前的意思已经在刚才那句话里面表现得很明白了——冰释前嫌亦无不可,“您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养身体就是。这段时间母后心里的羁绊太多,所以才会积劳成疾,过阵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只要母后按照太医的吩咐好好养着,往后您的孙儿还等着您去抱他。” “好,好,好。”一连道了三声,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干燥而冰冷的手心里像是蕴含着无尽欣慰。 “皇上放心吧,哀家会好好的。”她闭了闭眼,眼眶微红,“一定会好好的。” 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这是她的儿子,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啊,多么深厚的感情,一点都不比亲生的差。 所以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真的跟他和好,多么希望所有的时间可以倒退到一年以前,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还好好的。 只可惜,汐儿已经死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了。 梦言不但抢了她的儿子,让她的儿子对她百般记恨,最后甚至连她女儿的命也一起夺走了。 如果不是因为梦言的出现,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到了现在,她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要她冰释前嫌,除非她的汐儿死而复生,除非梦言现在立刻下地狱,所有的一切才可能重来啊 太后掩于被褥中的手心微微攥了一下,看着面前这张虽然冷淡却又分明有些关切的脸,她的心里一阵阵的疼痛袭来,做下这个决定之后,她跟她的儿子,真的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那种关系了。 若是叫他知道她现在的心思,只怕不会再有多一次的机会了。 “皇上,哀家方才说的事” 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的话语响起,君墨影蹙了蹙眉,“母后想跟朕说什么?” 一件事这样的语气,母后是有什么事要他办吗? “哀家身边,如今也没个可信的人。”太后低低的嗓音夹杂着一丝叹息,“言溪虽然年纪和哀家比较相近,人也是不错的,伺候得也尽心尽力,只是终究跟在哀家身边的时间比较短,哀家这心里啊”她抬眸认真地看着君墨影,略带祈求地道,“不知道皇上,能不能让怜若回来陪陪哀家?” 她的心里是忐忑的,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还历历在目,所以她很怕皇上不会答应她这个要求。 虽然,怜若充其量不过是奴才而已,为了个奴才跟她闹翻,是完全不值得的。 可是皇上的心思向来难以捉摸,谁知道他对怜若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当初不就是如此么,直接把怜若从她这儿带走了。明明怜若本来是她的丫头 “母后,您如今身子不好,朕知道。” 他慢慢从床上站了起来,眸中的颜色比方才还要淡上几分,脸上很平静,淡淡地启唇。 “怜若之前惹得您心里不痛快了,就算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可是难保母后看到她的时候不会想起那些过往。这不利于母后的身体康复。” 顿了顿,才最后总结继续道:“所以母后,还是让她继续待在龙吟宫吧。若是您实在想找个人说说话,就让言溪去传她过来。”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无缘无故,太后自然不可能再反驳,否则要是皇上觉得是居心叵测,那只能得不偿失。 只是怜若也不回来,她身边真的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 “哀家明白了。”太后点点头,眉心几不可见地拧了一下,旋即淡淡地道,“不管皇上是真的担心哀家也好,还是怕哀家欺负她也罢,不过既然皇上已经这么说了,哀家也不强求。” 她看着帝王似乎打算离去的身影,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皇上快回去用膳吧。只怕你不回去,皇贵妃会一直等着你,总不能把她也给饿着。好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得好好照顾着。既然皇上现在不喜欢别人,那就让让皇贵妃努力努力,再多生几个孩子,为皇家开枝散叶。母后现在啊,也没什么别的愿望了,只要你们都能好好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哀家也不会再多管什么。” 君墨影眸中露出一抹诧色,似乎对太后这番话有些意外。 毕竟,就算能够接受梦言,怜汐那一关只怕也要很长时间才能过去。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眉宇间绽放出一抹淡淡的柔和,君墨影点点头,“母后放心,朕和皇贵妃一定会好好的。若是母后平时闷得慌,朕也可以和她常来看看您,就跟以前一样——当然,如果母后愿意的话。” “好,哀家自然是愿意的。”太后欣慰地笑了笑,被褥中的指甲却已经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带着哀家的孙儿孙女一块来。” 送走了帝王,言溪走到太后身边,忐忑地问道:“太后,皇上他同意了吗?” “没有。”皇上应该还是不完全信任她的,不管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不信任。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再次取得皇上的信任。 言溪却微微松了口气,她虽然是向着太后的,但她同样地也不希望太后去做什么不好的事儿,安安稳稳过日子才是真啊! “那太后打算怎么办?”言溪试探着问了一句,又道,“其实太后有什么事,也可以吩咐奴婢去做。毕竟奴婢对太后才是忠心耿耿,而那怜若不过是一个曾经背叛过太后的人,即便再用她,太后又怎么能放心呢?” 这也是她担忧的一个原因。 怜若那人说不上坏,从当初帮皇贵妃那件事情就不难看出来,只是到底做了背主的事情,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不能再信! “不,有些事情,你做不合适,容易招人怀疑。” 太后眯着眼睛,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病态,浑浊的眼眸里掠过寒光,“当初是哀家没有提防她,可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哀家这一次,一定会叫她乖乖得不能反抗!” 怜若救过梦言,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君墨影离开了太后的房间之后,在外面跟太医询问了两句关于太后的病情,虽然他知道怜汐的死对母后打击很大,但是一下子就让太医说出“不太好”这种话,那肯定不是一般的病。 “回皇上,太后娘娘并没有什么大病,但是会经常出现晕倒昏迷的状况,可能是心里头有什么事才会如此。不过太后的身子确实虚弱,不是一帖药就能治得好的,要说起来,起码得好好将养一段时日。在这期间,太后的情绪最好能够保持平和,不要有太大的起伏,更加不能受什么刺激,否则对身体的伤害就更大了。” 君墨影点了点头,过后没有直接回梦央宫,而是去了龙吟宫找怜若。 或许是太久没有回去过的原因,里头的人看到他,都是一副十分震惊的表情。 尤其是怜若,连忙就跑过去,“皇上,您回来了?” 君墨影点点头,“恩”了一声。 周围的人全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他和怜若,他沉吟了一下,对着怜若道:“上次朕和你说过,身上的毒不用担心。现在,解药已经找到了。”说完就见怜若的眼神陡然一亮,虽然她的情绪向来都是掩藏得比较好的,但是这个细微的变化还是被君墨影捕捉到。 他这辈子最讨厌欠人,谁会想到到头来却欠了两个女人,死去的那个已经还清了,现在这个 只要解药送回来,他再补偿她一下,只要她想要的、又不算特别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满足她。 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多谢皇上!”怜若欣喜地道。 “恩。”君墨影落在一株高大的冬树上的视线突然转到她身上,沉声问道,“待你身上的毒解了以后,你就是自由之身。太后跟朕提起过想要你回去的事” 话到此处,还没来得及说下去,怜若的脸色就陡然一白。 难道皇上给她找解药就是为了不欠她,然后好将她送回太后身边吗? 可是她怎么能再回去,太后是不会放过她的!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神色变化,君墨影拧了拧眉,“朕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太后身边没有了怜汐,只是有些念着你了,毕竟你跟了她这么多年。若是你不愿意的话,还是可以继续待在龙吟宫或者出宫。” 出宫。 以她现在这个身份出宫,不知是多少宫人梦寐以求的事吧? 皇上一定会给她很大一笔钱,她可以过上远离宫廷斗争喧嚣的生活 “皇上,既然您给了奴婢选择的权利奴婢可以继续留在龙吟宫吗?” “你怕太后找你麻烦?”这是君墨影唯一能想到的她不想出宫的理由,“朕可以派人保护你。” “不。”怜若摇摇头,“奴婢只是没有地方去了,所以想找个落脚之处。现在龙吟宫的生活很充实,奴婢觉得很高兴。” 既然这是她的选择,君墨影也不会强求,“恩,那你就留在宫里吧。” “多谢皇上恩典。” 怜若满带微笑,温婉的眸中尽是一片温婉,闪烁着莹烁的流光。 赶回梦央宫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时间。 不过桌上的菜却还在,想来应该是中午的时候传上来的,只是扫了一眼那些盘子,却是一个都没有动过。 君墨影有些诧异,“还没吃?”在等他吗?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他沉声道,“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先吃,饿坏了怎么办?” “不会的,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经把一盘梅花糕和一盘桂花糕全吃完了!”炫耀一般嘚瑟的语气。 君墨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就不会先吃么?”他板着脸故作严肃,“万一朕是吃过了才回来的,那你岂不是白等了?” “怎么可能?”梦言咂咂小嘴。 “我让小杨子出去打探过了,看到你离开梦鸣宫就去了龙吟宫,在梦鸣宫那会儿的时间应该是不够吃饭的,况且太后身体不好,就算留你,你应该也会推辞。龙吟宫就更不可能了,那里又没人陪着你,难道你一个人自娱自乐么?” 自娱自乐? 这词儿用的 君墨影哼了一声,但是不可否认,每次出去处理一些事情之后变得冷漠烦躁的心却能在每每回来见到她的时候重新恢复它该有的温度和跳动频率,谁也没有办法取代她于他而言的意义。想到这里,心脏便不由一阵阵柔软。 嘴里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朕也不是一定要人陪的。” 他顿了一下,他又眯了眯眸,危险地看着她,“你还派人出去打探朕消息?” 走过去,修长如玉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白皙对白皙,不算很强烈的视觉刺激,却能给人一种融为一体的错觉,他的唇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充斥着阳刚的气息朝她逼近,“知不知道,随便打探皇帝的行踪是要命的事?” 无论是前朝抑或后宫,帝王出去做事的时候,总是不会跟人泄露行踪的。除非是帝王自愿。 若是随随便便跟帝王身边的人打探消息,那不仅是那个人会不得好死,便是透露帝王行踪的那个奴才也会连坐。 梦言秀气的眉毛微拧,丝毫不畏惧地看着他,若是今日之前,比如前几日那种不咸不淡的态度,她说不定还会担心一把,可这男人刚才做都跟她做过了还来扯这些,未免太好笑了吧? 反正她是不会当一回事儿的,否则就是她傻了。 “我不管!”她专横无理地道,“你不只是皇帝,在我心里,首先还是我孩子他爹!” 大约是“孩子他爹”这四个字取悦了他,君墨影眼角微微上挑,梦眸中含着一丝旖旎的光华,“还有呢?” 他凑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垂边上,低低哑哑的嗓音随之传入耳中,梦言的耳根不知何故就染红了一片。 “什么还有呢?”梦言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除了是孩子他爹,还有什么其他的没有?” 梦言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她依然可以很肯定地知道,他在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一定是愉悦而魅惑的。 一抬眼就能看到他俊美的侧脸轮廓,精致的五官、流风一般的线条,所有的一切都美得这么不真实。 嘴角不可抑制地弯起一抹弧度,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蜜罐里一样洋溢着浓浓的幸福感。 “唔,还有啊大概就是伟大英明的君主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男子啊,霸道又专制的坏男人啊” 见那人的脸色一寸寸地冻结起来,凝视着她的梦眸里带着丝丝逼视意味,梦言乖乖地没有再接着往下说,而是乖乖说着他想听到的,“当然啦,最重要的一点,你是梦言最最喜欢的丈夫啊!” 说完她又不好意思去看他的脸,咯咯咯地一边笑一边埋在他的肩窝里,整张脸都藏得密不透风。 君墨影早已习惯了她貌似胆大包天实则娇羞可人的一面,可知道归知道,每每见她害羞起来,还是止不住一阵心头愉悦。 “好,乖言言,朕也最最喜欢你。” 他说过的最好听的情话大抵就是在南越那一次的那句“我爱你”了。 其他时候,别看他似乎流氓禽兽无下限,其实真要说起来这男人还是很别扭的,才不肯随随便便说什么爱不爱的。 所以此刻听他一句“喜欢”,梦言已经感到莫大的欣慰了。她就压根儿没指望他能回答自己。 “好,我们先吃饭吧。”她抬起头来,脸上依旧是一片不正常的红晕,微微低垂的眼睑中蕴含的光华足以闪耀整片星空。 “再不吃就真的要冷了。” 还好屋子里放着暖炉,要是拿到外头去,冰天雪地的一吹,绝对已经冰凉的没有温度了。 君墨影在她旁边坐下,给她夹菜的动作毫不生疏,熟练得向人证明着已经演练了千百遍的事实。 在每个人除旧迎新的期待中,大年三十这一天终于到来。 与往年一样,帝王在正和殿中与文武百官一道,后宫女眷则是齐聚于梦鸣宫里陪着太后。 虽然太后的地位今时不同往日,不过好歹在众人眼中,她也是帝王的生母,所以还没有人敢对她有任何不尊重的地方,一个个都是恪尽职守、本着为人晚辈最完美的礼仪。 今日君墨影并没有陪着梦言一起去梦鸣宫,一方面是因为他实在不想在给她招惹众人视线,否则他不在的时候,她们只会更为难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母后不久前才表明了要跟他和好的意向,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起码表面上是这样我,所以理应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她就是了。 甚至,他觉得母后该是要帮着她的。 梦鸣宫里的宴席丝毫不褪色于正和殿里的,同样是御厨精心所制,夜光美酒摆于席前,宫人们端着美味佳肴鱼贯而入。 或许今年与去年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人再在席间提起帝王今夜去梦依宫留宿的事儿。 如果说去年她们还存有一丝念想,盼望帝王能够恪守祖制,那么今年,她们就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8章 非得这么不长脑子?! 谁都知道梦言如今是帝王独宠之人,可是知道归知道,这些人还是忍不住处处针对于她,言语之间的讽刺绝对不会少。 “皇贵妃,这道清炒土豆丝怎么不见你吃呢?” 梦言刚想来一句,“我不吃的菜多了,为啥你就盯着这道清炒土豆丝问”,可话未出口,立刻就有人往下接了。 “想必是平日子山珍海味吃多了,所以不喜欢这么素的东西吧。”轻笑的仿佛为她辩解的声音里分明透着嘲弄,“其实皇贵妃不必勉强的,喜欢吃什么的话,吃就是了。这里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谨客气。” 梦言暗暗啐了一口,心道这句话还真是够槽点满满的。 最恶心人最让她想反驳的那句就是——谁跟你们自家人?别随随便便就跟人攀关系! 不过嘴角挽起一抹轻笑,她还是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句:“那个谁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且不论本宫平日里吃的是什么,就算真如你所说是山珍海味吃多了,那现在也该是换换口味的时候了吧?所以本宫之所以没有动那土豆丝你不觉得这问题挺奇怪的么,非得有原因?那本宫倒是想问问你,为何没有动你面前那树菇野山鸡汤呢?难不成是因为平日里山珍海味吃多了,吃腻了,所以不屑去碰?” 虽然梦言是真的抱着讥讽对方的心思在里头,但是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故意不认识对方的 不过只看对方的脸色就知道,她没有把人认出来让对方觉得很挫败很生气很受辱! 大概她后面那些话也让对方觉得挺受辱的吧否则那张脸就不会如此青一阵白一阵的了。 婉嫔的嘴角划过一丝欣赏的笑意,心道皇贵妃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太后眼神淡淡地瞟过众人,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讥诮。 这群蠢女人,就算要挑刺儿,也动动脑筋吧,非得这么不长脑子?! 现下她们无非就是想逞个口舌之快,可是哪怕她给了她们这个机会开口,这一个两个的还不都是梦言的手下败将? 梦言那嘴就跟这个人一样,贱到骨子里去了,不是谁都能战胜的。应该说,到现在她都没见梦言被谁噎得说不出话来过。 “皇贵妃,臣妾是容贵人。臣妾知道您贵人事多,不记得臣妾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下回您可以称臣妾一声妹妹,能不能不要用”本想说能不能不要用“那个谁”来形容她,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蓦地被一道沉厉的嗓音打断,“好了!” 太后眉目沉沉,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悦与恼怒,剩下的其他情绪却被她掩饰得很好——比如讥讽嘲弄。 “今日好好的一顿团圆饭,非得弄得这么乌烟瘴气吗?容贵人,有你这么跟皇贵妃说话的吗?就算皇贵妃不记得你又如何,你当自己是谁,是生得最好看还是才艺最出众,有什么资格让别人记着你?更别提什么姐姐妹妹,后宫之中礼不可废,皇贵妃就是皇贵妃,岂是你可以随随便便喊一声姐姐的?” 虽然这话看似是在责备众人,可那一字一句都是盯着容贵人斥责的,哪里有半分牵连到梦言的意思? 这件事明明就是两方都有过错,可是太后如此,分明就是在偏帮梦言啊! 这个认知让她们全都吓了一跳。 太后不是最不喜欢梦言的么? 且不说帝王为了梦言不顾祖宗理法之事,单单说从前太后身边那两个最得宠的红人怜若和怜汐,不就都是因为梦言才成了如今这样一个死一个叛么?为何太后此时却要帮梦言呢? 难道是终于老了认输了,所以打算妥协了? 众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尤其容贵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当众被打脸,若只有一个梦言也就罢了,众人无疑都是站在她那边的——起码心里应该是这样,表面山为了装腔作势她也就不多说了。可是此时此刻,却连太后也为梦言说话,那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起到了震慑作用,还不得更助长梦言的气焰? 她憋了很久,如此被训斥自然不能当作没听到,只好低下头咬着嘴唇几不可闻地道一句:“太后教训的是,臣妾不对。” 梦言也有些诧异,不过想起上回太后对她的态度以后,默念了一句,难道太后现在真的接受她了? 还是说这个老妇人经历了各种失去、背叛与离别之后,总算想通了,不再刁难不再打击,就好好地跟他们相处了? “既然知道不对,那还不给皇贵妃道歉!”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太后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这件事若是皇贵妃能原谅你就罢了,若是不能,哀家也没法子!你自己跟皇上交代去!” 所有人都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后见状脸色微变,低垂着眼帘默默地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继而就抬起头,道:“太后莫要生气,容贵人性子比较急躁,想来也不是故意在言语上开罪皇贵妃的。皇贵妃大人有大量,理应不会与她计较才是。” 说完她又将视线转向容贵人,微微板起了脸,却带着几分无奈与纵容之色,“容贵人,快好好跟皇贵妃说说,她不会怪你的。” 容贵妃颜面尽失,哪里还肯道歉,刚才跟太后服软已经是她的极限,现在再让她跟梦言道歉,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脸上憋得又红又绿,梦言看着她都觉得辛苦,要是再这么憋下去,说不定就得变成紫色了。 其实梦言原本是不在乎什么道歉不道歉的,“对不起”也不过三个字而已,得罪都已经得罪了,并不真心实意的道歉要来做什么? 所以在太后让容贵人道歉的时候,她就想阻止了。只不过被皇后出来横插一杠,说什么大人有大量,酸溜溜的话听着就让人不爽。表面上装着一副温婉贤惠和事佬的样子,就算她真的顺着皇后的话说不怪容贵人了,那旁人还不都是念着皇后的好? 虽然她并不屑要谁记着她的好,但是这不代表她就要卖皇后这个面子。 丝绢画的事儿,搞不好还很可能是这个女人做的呢! 既然让她不爽了,那她自然也不能让别人爽了。因而很长的一段时间,饭桌上都是没有任何声音的,旁人看着她,她就任由他们看着,无论如何也不接话不表态,摆明了就是要像太后说的那样,让容贵人给她道歉。 皇后的太阳穴狂跳了两下,她没想到梦言会这么不识好歹。 这种时候顺着台阶走下去不是很好么?何苦非要为难别人还留下个坏名声?! 不过显然,名声什么的,梦言觉得自己早没了,也不能让皇后借着她去赚一个。 “容贵人,你是把哀家的话当耳旁风吗?” 太后“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眼神冷厉地看向了容贵人。虽然已经垂垂老矣,可到底是曾经权倾一时的太后,这样的眼神落在容贵人眼里还是十分有威慑力的,顿时就吓得颤了一下,“臣妾不敢!” 她死死咬住嘴唇,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下一秒会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梦言从她扫来的眸光里看到了怨恨,她就搞不明白了,一个个都说她是坏人是毒妇,可是她究竟做过些什么? 如果她真的是毒妇,如果她真的会去残害这后宫里的女人,她们还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还能坐在这里挑衅她?! 嘴角轻挽,勾出一抹类似嘲弄的笑容,容贵人顿时就觉得梦言是在讥讽她。 心口一颤,死死压住那股涌上心头的,“臣妾有错,还望皇贵妃恕罪!” “恩。” 梦言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本想继续低头吃她的东西,不过一想到这还是在太后跟前,又重新抬头微微笑着对太后道:“太后别生气了,是臣妾等人不好,惹您不快,往后不会了。” 太后勉强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谁也不敢再随便乱说话。现在皇后和云贵妃这两个后宫里的大头还没开口,太后又帮着梦言,谁还敢没事找茬儿? 用过午膳,太后特意把梦言留下来说要跟她谈谈。 原本同样打算“谈谈”的云贵妃于是只好作罢,离开了梦鸣宫朝外走出去,微拧着眉心,神色中的不虞很淡很浅,几乎看不见。 现在连太后也站在梦言那边了吗? 照这样下去,后宫里风势肯定要一边倒,皇后下台是迟早的事,只差一个契机而已。 那这个时候,她是该帮着梦言打压皇后踩一脚,成为那个“契机”,还是该反过来帮着皇后除掉梦言? 若是帮着梦言,除掉皇后并不是难事——皇上肯定原本就有这个心思,否则不会在最近这段时间里面大刀阔斧地选拔新秀代替连家的在各地的势力,逼得他们不得不动。所以只要随便一个能够坐实皇后有罪的证据,都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甚至于,哪怕明知道那所谓的证据是捏造出来的,皇上也不会对皇后手下留情的。 横竖皇后这个人也不干净,不是没有做过那种龌龊事儿! 可若是如此,那他日梦言踏上后位母仪天下,会不会比如今更加难对付? 大哥对梦言心思不变,她就不可能除掉梦言,再加上梦言如今这个态度,大约也是不会再站在他们这边了,到时候留着此人岂不祸患? 没错,那就是个不定时会炸开的毒瘤,难保有朝一日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最重要的是,像大哥那样的人,心里是不该出现任何羁绊的——即便要有,也该是全心全意愿为他去死的那种,而不是梦言。 如此一盘算,云贵妃心里就有了计较。 不能帮着梦言,要除皇后是手到擒来的事,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先把梦言踢出这场游戏。 哪怕大哥怪她,她也要这么做。总有一天,大哥会理解的。 一路上她都闷头走路一声未吭,月儿想起主子最近脾气变化又凶她的事,总觉得有些不安。难道是她哪里做错了,惹得主子不快了? 这可不行,好不容易找着个地位如此又好伺候的主子,哪里能说放就放? 抱着这样的心思,月儿想方设法要跟云贵妃搭两句话,“娘娘,奴婢看您闷闷不乐的,是心里有什么事吗?” 云贵妃神色顿了一下,脚步却未停,依旧小步向前,背影清冷疏斜,“本宫何曾闷闷不乐了?”她微凝眸光道,“你若是真这么有空,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的事,别总瞎操心一些不该你操心的。” 月儿摇了摇头,“奴婢自己能有什么事儿啊,跟在娘娘身边,奴婢这辈子都是娘娘的人。” “是吗?”云贵妃脸色不变,眼底深处却蓦地掠过一丝讥讽,“本宫原本是想让你想一想自己的终生大事,若你打算一辈子跟在本宫身边,那可就这辈子都不能行使一个女人的权利了,懂?” 终生不嫁。 月儿脸色一变,“娘娘,”她急道,“若是您觉得奴婢照顾得好,想留着奴婢,奴婢自然不会推辞的。” 呵 一个嘲讽的音节从云贵妃唇齿间逸出,几不可闻。 说得可真够冠冕堂皇的,实际上还不是想说她位高权重,所以无法推辞? “如此,本宫正好也不喜欢接触新人,月儿你就一直跟着本宫吧。” 月儿脸色微变,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茫然地点了点头。所以她这辈子就只能在深宫中度过了? “还有一件事。”云贵妃走到梦栖宫门口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转过身来,目光沉冷地看着月儿。 月儿鲜少见她如此,一直以来,云贵妃对人清冷疏离乃至冷漠,却不是这样覆着寒霜的冷意——这是云将军身上才会出现的气质。 虽然还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月儿的心里却已经紧张坏了。 这架势,还有刚才说话那口气,就好像自己真的已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啊! “有时候还是要把自己的身份搞搞清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比较好。只有这样,才能找准自己的定位,也好知道什么时候是不可以想的,什么人是不可觊觎的,懂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9章 若再敢肖想,只有死路一条 月儿茫茫然地看着她,点头,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往后若是再让本宫见着你对大哥露出那种恶心的表情,绝不轻饶,听到没有?” 直到这一声落下,月儿才如梦初醒般地瞪大了眼,原来是因为云将军的事?! 所以娘娘对她的态度完全是因为云将军才会变成这样的? 可是她并没有做什么啊,她只是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 “是,娘娘教训的是,奴婢明白了。”月儿唯唯诺诺地低下头,眼眸中闪过一丝伤神。 “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本宫收起来。”云贵妃冷冷道。 “喜欢一个人的资格,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你放在心里也就罢了,偏偏表现得这么明显叫本宫看出来,那就怪不得本宫要这样对你!记住了,本宫平日里纵着你,不代表这件事你也有机会。大哥不会喜欢你,本宫也不会给你那个机会,你若再敢肖想,只有死路一条,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奴婢真的明白了!”月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顾这大冬天的地面有多么冰寒刺骨,她眼眸里闪过强烈的畏惧之色。 云贵妃这才转身进殿。 可是进去之后,她的心里头却越来越闷了,她刚才是在干什么? 什么时候起,一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她,却堕落得要去跟一个丫头揪着斤斤计较? 云千素啊云千素,你果真是没用。斗不过梦言,就拿一个丫头出气 梦鸣宫里,众人离开以后,太后拉着梦言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了好久。 每当梦言以为她要进入正题的时候,她就继续绕来绕去始终都是那几句。搞得梦言到最后都以为她找自己就是为了闲话家常。 所幸她现在心情好所以耐性也好,一直在旁边陪着也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来。 “浅儿啊。”太后突然拉起她的手拍了拍,俨然一副慈祥长辈的姿态。 梦言虽然打心眼儿里有些抵触,毕竟曾经那些伤害的过往真真实实地发生过,即便她可以若无其事地对君墨影说“过去了”,说“原谅”,可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原谅,那即便很难,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来。 至少明面上的关系还是要维持着。 “太后,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她以为太后又要对她谆谆教导了,没想到这回,太后一改以前的态度,叹息道:“过去很多事情,哀家都做错了。如今也不奢求你的谅解,毕竟哀家一再害得你险些胎儿不保,甚至丧命” 见梦言张了张嘴似要开口,她连忙摇摇头,道:“哀家知道你心善,也知道你对的皇上的心。所以你或许会说不怪哀家,可是心里那些伤痛一定是抹不平的。好孩子,您也不必强求自己,如今哀家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孙儿都能过得好。而你又是他们最重要的人,所以不管哀家喜不喜欢你,都得接受你。既然如此,哀家也不会堵着让自己不快,尽量尝试早些将你当做自己人,才是对哀家来说最好的选择。” 梦言错愕地看着她,星眸中闪过明显的震颤。 不得不说,太后真是说了番太好听的话——无论真心还是假意。 如果直接说要跟她好好的或者是想跟她亲近,她或许还不会如此相信与动容,可是“不喜欢却为了儿子与孙儿改变想法勉强接受”,这样真实的话便让人不得不信了,甚至是有些感同身受的。 她同样不喜欢太后,可不是照样为了君墨影接受了吗? “太后,您这样说,让” “浅儿,其实一开始哀家讨厌你是有原因的,所以要想不讨厌,或许也没有那么困难。”太后淡淡地打断了她。 “那个时候怀疑你是西阙派来的细作,所以不可能喜欢你。但你这孩子啊,本身说没有多大问题的,只不过因为哀家那时候早已先入为主,所以看你处处都觉得讨厌。尤其——皇上还为了你不顾祖制、无数次违反了处事原则,这样的你,哀家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 梦言抿了抿嘴唇,其实很理解她说的话。 哪怕这不是在宫廷中,而只是现代的一对普通婆媳,也会产生这样类似的矛盾。 婆婆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凭什么就被儿媳妇拐跑了,产生不满的情绪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是太后这样的人。 最重要的是,为了她,君墨影确实做了很多不被常人理解的事。 虽然一夫一妻在她看来是无比正常的,可是在这些古人眼里,独宠一个敌国女子,要么就是帝王昏庸无道,要么就是妖妃惑乱江山,无论哪一种,都不可能被这个时代的人所接受。 当初太后觉得她是西阙的细作所以不喜欢她,这甚至都没有冤枉她,她确确实实就是。 所以那些情绪都怪不得太后,若她是太后,易地而处换位思考,或许她也会抱着这样的心态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人。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太后后来做的那些事吧。 再狠再恨,她也不会做那样的事。 “太后,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梦言低垂着眼帘,难得这般温驯恭俭,“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您现在也不必过于自责。发生的事情虽然无法弥补,但您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若是您愿意的话” 她顿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一抬眸,却见太后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似乎她这个答案对太后来说很重要,隐隐甚至透出几分期待之色来。 梦言笑:“若是您愿意的话,我和皇上都会好好孝敬您的,还有您的孙儿们。” 太过艳丽的笑容,明媚得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睛。 太后微微眯眸,心尖震颤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就要被这样的笑容感动。 或许,这确实是一个好女子,或许放在平凡人的家里,哪怕是王孙贵胄,她也会很喜欢梦言。 可惜没有如果,汐儿是因梦言而死的。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仇,怎能不报? “好孩子,哀家自然是愿意的。”太后脸上的笑容很真诚,或许此时此刻,她对梦言确实是真诚的,“过去那些事,哀家也不提了,但是往后哎,你和皇上爱折腾,那就随你们折腾去吧。只要没有祸及江山,哀家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谢谢太后。” “恩,有时间就多带哀家的孙儿来看看,好像自从他们出生以来”摇了摇头,她止住了话茬没有再说下去,眸中闪过一抹灰败。 “好,我会的。”梦言笑得眉眼弯弯。 告别太后,梦言的心情应该说是颇好的。 这大过年的,的确是除旧迎新,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未来太过明媚,甚至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北风呼啸,寒意浸袭的天气里,梦言哆嗦了一下,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 走出梦鸣宫,宫墙边那一袭秋香色的人影也看到了她,似要朝她走过来。梦言眼波一动,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只作没有看到。 可是皇后摆明了是在这儿等她,哪里肯这么简单就放走她,连忙走过去挡在她身前。 卿玉差点就出手了。 梦言拉了她一下,汗颜,这丫头到底会不会变通啊,竟然敢随随便便对皇后动手 “皇贵妃,本宫只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完就会走的。” 皇后身边一个人也没有,面对梦言这边的两个人,她就显得有些弱势,甚至是楚楚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欺负她呢。 梦言有些无语,难道梦依宫就没人了么,走了个翠儿皇后身边都不跟人了?! 点点头,道:“好,我听着,皇后说吧。” “前阵子,梦央宫的小狐狸害得小狐狸高烧不退本宫感到很抱歉,翠儿确实是不好,不过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在宫外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本宫” “皇后如果是想让翠儿回来的话,应该去找皇上,而不是找我。”梦言微蹙着眉心打断她。 “不是。”皇后摇摇头,“本宫只是想说,翠儿可能是错了,不过还是希望皇贵妃原谅她,毕竟她也不是故意的。” 梦言挑了挑眉,笑道:“为一个丫鬟求情求到我跟前来——而且还是一个已经被逐出宫的丫鬟,真看不出皇后娘娘这般体恤下人。” 仔细看,不难发现她的眉梢眼角染着一股淡淡的嘲弄。 怎么就不是故意的?连人证都有了。 “不,不是为翠儿求情,本宫只是觉得,这件事虽然本宫不知情,但翠儿毕竟是梦依宫的丫鬟,本宫还是要承担一部分责任的。所以与其说是在替翠儿向皇贵妃求情,不如说是替本宫自己——希望皇贵妃不要再惦记这件事情,更希望,你我之间的恩怨能成为过去。” 梦言眉尖一挑,颇为惊讶地看着她。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要来跟她求和好?难道真的是新年新气象? “其实皇后不必如此,你我本就没有什么恩怨。”梦言神色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一定要说恩怨的话,那都是皇后现在偿还不起的! 说完就要从她面前走过去。 “皇贵妃!”皇后倏地一把拉住她的袖子,眼睛里闪过诡异的光芒。 下一秒,卿玉猛地一掌推开皇后,皇后生生往后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梦言原本被人强拉住的不悦全都转为了惊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卿玉这丫头疯了吧,竟敢这么对皇后?! 皇后显然也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被人推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奴才给推了? 这辈子她还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 反观卿玉却是一脸淡定地站在那里,像是完全没有发生任何事的样子,看得梦言连连惊叹,这绝对不是一个暗卫吧? 如此酷炫! “皇贵妃!”皇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三个字,脸色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本宫好心好意跟你道歉,你却纵容底下奴才对本宫动粗?是不是在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本宫这个皇后?!” 梦言虽然对卿玉的行为不太赞同,不过那也是梦央宫的事儿,哪里是旁人能管得了的? 好笑! “好心好意道歉么?”这话说的,连道歉也要用好心好意这四个字了,搞得好像是做了多么伟大的了不起的事情一样,“那皇上好心好意道歉完了之后,我要走,为何皇后还是不让?若不是皇后突然出手,卿玉也不至于因为皇后要对我动手,更加不会对皇后动手。” 皇后眼角狠狠抽了几下,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觉得梦言能这么把黑的说成白的过! “本宫只是心急了一些,看到皇贵妃要离开,一时没忍住可这不过是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在主子面前动手?” 卿玉抿了一下嘴唇,她不想给主子惹事的,于是主动上前道:“皇后娘娘” 还么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梦言往后拉了一下,“皇后可别左一个奴才右一个奴才的,卿玉她不是梦央宫的奴才,而是皇上特聘来保护我的武林高手。如此不尊重她,那就是不尊重皇上,是对皇上的亵渎!” 卿玉有时候真的挺佩服这主子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已经大到一手遮天了!压根儿都不用思考的。 皇后看着梦言一脸认真的眼神,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谁知道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上却泛起一丝哀婉的伤痛,“皇贵妃不愿接受本宫的道歉也就罢了,为何要如此针对本宫?” “皇后真的误会了,并没有针对。”明明不是她让卿玉出手的啊,可别随便污蔑她。不想再跟对方纠缠这个话题,她眨了眨眼道:“所以皇后刚才拉住我到底还想说什么?” 皇后眸色一闪,攥了攥右边的手心,道:“只是想得到皇贵妃一个肯定的答案而已,可是皇贵妃不是让人推了本宫么?” 她顿了一下,冷淡疏离地道:“所以现在本宫已经明白了。” 明白了? 梦言心底暗暗好笑,对于皇后明显误导性的话语也不做解释。 反正她从来没觉得皇后会真心跟她和好过。 “好,既然皇后娘娘明白了,那我能走了?”她挑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0章 这一次连老天都在帮她 皇后看着她脸上的倨傲的神情,觉得怎么看怎么欠扁,强迫自己露出最高贵的笑容。 “皇贵妃请便。” 看着梦言扬长而去的背影,她眼眸里浓重的恨意与转化为淡淡的嘲讽,右手的手心逐渐松开,缓缓举起,拿到面前来看了一眼,白皙的手心里空无一物,她却盯着傻傻地笑。 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次连老天都在帮她,她倒是要看看,梦言是不是还能逃过一劫! 还有卿玉那个狗奴才,说什么皇上找来的武林高手,梦言那小贱人真当她是白痴吗?! 待他日梦言失势而死的时候,她一定会把那狗奴才一起送进地狱,以报今日之仇! 卿玉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太妥当,终于还是跟梦言告罪,“娘娘,刚才是卿玉冲动了,若是连累了您,卿玉罪该万死!” “连累我?”梦言暗叹她想太多了,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情连累到自己呢,刚才她之所以一次次阻止卿玉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已,跟惧怕皇后完全不是一码事。更何况皇后今天一个人都没带,可不就是要让人欺负的? “你放心吧,这么丢人的事儿,皇后不会随便往外说的。”她幽幽一笑。 “终究是卿玉冲动了。”卿玉愧怍道。 梦言原本是想跟她说下回别这么冲动的来着,不过听到她这样一说,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都是为了自己好,如此护主的人,就算真的做错了一小部分又哪里舍得责备呢? “卿玉!” “恩”一个字刚刚出口,面前的人陡然转过身来,眼前手指飞快地一扬,倏地就落在她胸口上。 梦言看着她一脸惊愕的表情,回以一笑,“怎么样?现在还能动吗?”大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之色。 卿玉无奈,“娘娘的点穴功夫已经勉强能用了,不过还是得加上一些武功底子才是,否则太容易被人冲破。” “好啊,我不是说过会继续跟你学的吗?”梦言兴冲冲地点了点头。 回到梦央宫,梦言已经开始盼着夜晚快点到来。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守岁的时间总是这么令人期盼。 她一直待在梦央宫里,直到外面的婴儿啼哭声将她吸引。 她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去两个孩子的房里看了看他们,见他们正睡得香甜,她的眸底也是一片柔软,在两娃娃的脸上分别印下一吻。可是抬起身,却蓦地对外头的婴儿啼哭声感到愈发奇怪。 这宫里,应该没有其他孩子才是啊 梦言皱着眉有些奇怪地走出去,卿玉看到,也立刻跟了上去。 梦央宫的宫墙外空无一人,白茫茫一片美丽的雪景。 “娘娘,您突然出来是有什么事吗?”卿玉不解地问。 梦言也不解,“我刚刚听到有孩子的哭声,怎么突然就没了。” “娘娘听错了吧,这宫里除了太子和长公主,哪里还有别的孩子?”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出来看啊! 梦言凝了凝眸,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了,毕竟这里是真的没人。 “恩,可能是我听错了。”梦言正打算回去,远处的白雪中却突然跑过来一道身着太监服的身影。 梦言的脚步就这么顿住了,对着气喘吁吁而来的小安子微微一笑,“怎么了,跑得这么急,是皇上有什么要紧事吗?” “这个皇上没有细说,只说让娘娘去正和殿边儿上的舒玉阁里等着,一会儿宴席结束之后,他会过去找您的。” “噢,好。”梦言虽然有点诧异君墨影会在这时候让她过去,却还是没有丝毫怀疑地点了点头。 小安子看向卿玉,梦言立刻懂了他的意思,无奈地叹了一句:“你想说不用卿玉跟着?要是皇上没有亲自下旨的话,还是让她跟着吧,毕竟皇上说过,卿玉得随时随地守着我。”要是连出门的时候都不让卿玉跟着,君墨影一定会扒了她的皮。 “是,娘娘,奴才没有那个意思。” 梦言跟着小安子一路走到舒玉阁外头,空荡的大殿门口并没有人守着。 小安子微微笑道:“娘娘,奴才就送您到这儿了,接下来就让卿玉陪着您吧。奴才该回去给皇上复命了。” “好,你去吧。” 卿玉皱了皱眉,跟着梦言进殿的时候看了一眼小安子转身离开的背影,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但她就是觉得有种诡异的感觉萦绕心头,“娘娘,皇上为什么让您来这儿?” 卿玉看着这座不太像有人来的大殿,心里的感觉愈发不妙。 “不知道啊,我以前从没有来过这里。”梦言耸了耸肩,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道。 她也觉得挺奇怪的,从小安子让她来这里她就觉得奇怪了,一般情况下,这种不算很暖和的天气里,君墨影是轻易不让她往外乱跑的。 不过小安子是他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是别的随随便便一个小太监倒还是值得怀疑,可是小安子么 跟着李德通这么多年,应该不至于被看走眼吧? 所以想了很久,梦言还是把眼前这一切归结为“惊喜”,虽然现在挺惊的却无喜。 “娘娘,不如我们还是出去等吧。”卿玉也是反复思量之后才说的这话,毕竟外头冷,皇上特地让主子在这里等着,若是她现在把主子拉出去,挨一顿打不说,还违背皇命。 可是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主子的安危,所以即便可能得罪皇上,她的主要职责还是主子! 梦言知道卿玉说出这话不会是没有根据的,一般身为暗卫,对于危险的感知度就要比平常人高一些,更何况这次连她都觉得不太舒畅了,自然不会拒绝卿玉的话,“好,出去看看。” 可是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小安子就从大殿的后方再一次出现了。 不是门口,而是从大殿里出现的! 梦言一惊,现在就算傻瓜也看出点什么来了。 她连忙就要去推开身后的门,可是一道强劲的掌风袭来,落在门框上的手背蓦地一疼,甚至于整条手臂都麻了。 虽然梦言依旧没有想明白自己是哪里错了。 难道真的连小安子也不能相信吗? 他们曾经甚至还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就在她刚刚住进龙吟宫那会儿,她一直觉得小安子是个挺不错的人。 这皇宫里的信任,真的比纸还脆弱,稍稍一个用力,就碎了。 不过转瞬之间,她的思绪就已经是百转千回。 卿玉喊了一句“娘娘先走”,立刻就冲过去要截住小安子,可是对方的功夫显然要比她更高,而且高出不是一点点!直接就冲到了梦言面前,却诡异地没有对她出手,只是点住了她的穴道。卿玉已经在这段时间里面冲了过来,一掌朝着小安子劈过去。 虽然因为时间关系,小安子躲得并不轻松,但是实力的悬殊摆在那里就已经注定了卿玉不可能真的对他怎么样。 “小安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梦言背对着他们看不到后面的动静,只能着急地吼出声来,“难道皇上对你不好么,你师傅对你不好么,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他们?” 并没有任何回复的声音。 小安子的眉心蹙得很紧,跟卿玉过招的时候用的力道就越来越大了,不留半分情面。 卿玉胆战心惊,她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但是主子现在走不了,她也走不了,她们到底该怎么办? 皇上身边怎么会有一个武功这样高的人?难道平时都是封住了穴道的? 虽然卿玉不觉得自己的身手是天下无敌的,可是对付一般的武林高手还是绰绰有余。她是女子,却能在层层选拔之下成为暗卫中的唯一一人,所以皇上才会放心把主子交给她来保护。可是今天碰到的这个人,当真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怕是连皇上也不知道,他身边会有一个如此高手的存在吧? “小安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梦言急得眼睛都红了,“现在你究竟想干什么?谁派你的来的,是打算杀了我吗?” 这一次小安子终于给了她一丝回应,“娘娘,不是奴才执迷不悟,要怪就只能怪您太过贪心,抢走了皇上所有的宠与爱,引人嫉妒。”顿了一下,又道:“娘娘放心,奴才并不是要您的命,您只要好好地待在这里即可。” “救命——!”梦言歇斯底里地大喊,“救命啊” 刚才小安子那句话突然让她意识到,对方应该确实不是想要她的性命,否则刚才小安子近身给她点穴的时候就该直接把她杀了。 一瞬间的工夫,生死也不过眨眼之间。 可是小安子没有。 那就说明他是别有所图。 究竟想要干什么她不知道,可是她现在暂时也不想知道,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反正和对方的意愿背着来就对了! “娘娘,您不用喊了,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的。”话虽如此,小安子还是在下一秒点了梦言的哑穴。 他不能冒险,尤其不能拿皇后娘娘的事冒险。 卿玉已经完全处于下风,她知道要在小安子手里救走主子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改变了策略,只想快点从这里脱身出去,她才好去找皇上过来救主子啊!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意图,小安子冷冷一笑,眼眸里闪过一道晦暗的光芒。 狠狠一掌打在卿玉身上,卿玉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吐出一口鲜血。 梦言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无奈哑穴被封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好拼命呜咽着从喉咙里挤出破碎嘶哑的声音。 小安子一步步朝着卿玉走过去,可是梦言那边发出的动静又让他想要装没听见也不行,那样类似困兽般挣扎的声音,让他产生了一丝丝的不忍, 他这辈子已经别无选择了,只是,他要这样毁了别人的一辈子吗? 说实话,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一直都是安安分分地待在皇上身边好好伺候着,连一次消息也没有往外传过。于是他甚至不惜自我麻痹,告诉自己,他确实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小太监,没有皇后也没有什么救命之恩,他就是小安子。 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他还以为日子可以这么平静地过下去。 直到皇后找了他之后,他就知道不可能了。 其实皇后原本也不是这么坏的,从她这么多年从未在他嘴里打探过皇上的消息就足以看出这一点。 若不是皇后觉得她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若不是梦言太招她恨了,她也不会做到这一步,更不会把他这颗棋子也拿出来用。 所以这一切还是要怪身后那个女人啊。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却一点都怪不起来呢? 脑子里浮现的总是当初龙吟宫的那两日,很短很短的时间,可是每当想起那张灿烂的笑脸,他就仿佛能想到皇上为什么会独宠于她。 干净,明媚,快乐,这便是无所不有的帝王最最想要的。 终究是没有对卿玉下手。 既然皇后想做的事情他已经做到了,那么剩下的,就当是他的了。 他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可是他知道,做了坏事就是要负责的,要还的,所以今日的这些,就由他还给他们吧。只要他们能够查得出来,他会把所有的一切都承担下来。 皇后不能有事。 重重的一掌打在卿玉身上,却终是留了她一条命。 梦言听到身后的掌风落在肉体上的声音,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打了一下,狠狠地震颤。 为什么要这样? 既然要的是她,对她下手不就好了,为什么连卿玉也不肯放过? 红红的眼眶里泪水欲落未落,嘴唇却被他死死咬住,鲜艳的红色渗透出来,是唇上已经破了皮。 云洛打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瞳孔微微有放大的迹象,他脸色紧绷盯着面前的女子,一瞬不瞬,心底那根紧绷的弦似乎拉得更直,或许下一秒就会直接绷断。 见她因为外面的光线微微眯起了眸,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小七,你怎么了?” 意识到事态不好,他薄唇微微一抿,再次看向梦言的时候,就直接伸手解了她的穴道。 这一刻,梦言根本顾不得管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立刻冲到卿玉面前去查看,当她的手指落在卿玉鼻子下方,感受到那微弱的却依稀存在的呼吸,心头顿时一喜。 没有死! 卿玉没有死! 眉目间顿时迸发出一抹欣喜,梦言这才想到了云洛,转过去疑惑地看着他,仿佛是不敢置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可几乎是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为什么小安子不要她的命,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这个地方 心头猛然一滞,她几乎是立刻瞪大了眼。 而她有所察觉的瞬间,就看到云洛原本冷漠中略带担忧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陡然变得深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芬芳,像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香气,越是靠得近就越是馥郁,让他忍不住一寸寸地朝她靠近过去。 梦言吓得脸都白了,骤然紧缩的瞳孔中带着一丝颤抖与畏惧,“云洛,你干什么!” 她连忙一把推开那个已经到了眼前的男人,可是云洛现在根本听不到她的话也看不到她的挣扎,眼睛里倒映出来的只有她美好的身影。那是午夜梦回时刻,常常会出现的那道身影。 “小七”嘶哑的声音染着一丝的情欲,梦言大惊失色,“云洛,你到底在干什么!这是别人设下的圈套,他们故意把我引到这个地方,你现在现在你要是敢对我做任何事”她慌乱得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在她的认知里,接下来一定会有人过来捉奸,因为这根本是早就已经安排好的戏码。不管小安子是谁的人,既然没让她死而是把她丢在了这儿,那就是为了此时此刻! “你听到没有!”见他素来冰冷的眸子里燃着熊熊火焰,玄黑的眸光紧紧攫住她的眼,里面暗藏的深沉与浓度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化开一样,梦言的眼皮突然又是一阵狂跳,“云洛,你怎么了?” 现在的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就好像被人下了药一样! 可是不对啊他刚才进来的时候不是还很正常的吗?他刚才不是还帮她解了穴道吗? 云洛却像是听不到她说话的一样,依旧深深地凝视着她,仿佛她是多么重要的捧在心头的宝贝一样。 “小七,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你很美。” 溢美之词从他嘴里说出来,让梦言有那么一瞬间的短暂怔愣,可是下一秒,就觉充满了浓浓的不和谐乃至讽刺的感觉。 眼看着一吻就要落下,梦言条件反射地一巴掌甩上了这个对她“动粗”的男人,“你走开!”就这么把他的脸扇偏了去。 大约就是这巴掌挑起了他心里的那把火,原本放在她肩上的手陡然一紧,用力将她捏住,肩胛都似乎要被他直接捏断。 “我不走,为什么我要走开?” 他冷声质问,仿佛真的和她较上了真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1章 马上给我清醒过来! 说罢,带着恶意的惩罚性的一个吻就要狠狠落下,梦言呼吸一滞,连忙别开脸,那滚烫的唇瓣就这么落在了她的脸上。 “云洛,你是不是有病啊!”梦言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既然你能听到我说话,那你有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那句,有人刻意把我们引到了这里”虽然她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过来的,但是很明显,肯定也是被有心人以“特殊”的办法引来的。 “你现在马上给我清醒过来!” 她一边在他双手紧紧的钳制下死命挣扎,一边又要躲避他强行落下的吻,嘴里还不断给他解释念叨着,“要是再不离开这个地方,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皇上看到我们两个在这里行不轨之事,不能让他们得逞,你听到没有?!”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她的心就瓦凉瓦凉的。 就连前几天那么一张摆明了是诬陷的丝绢画也能让那个男人气了她好几天,要是被他当场抓到,她不敢想!完全不敢想! 她不容许有人一丁点儿地破坏她现在所拥有的这些,不可以! 心尖和呼吸全都在颤抖,梦言几乎就要哭出来。 云洛最开始被她吼的时候,脑子里确实闪过了那么一丝丝的清明,告诉他不能继续,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说出“皇上”两个字的时候,仅存的一点理智也被药物吞噬殆尽,心里那把火越烧越旺,铺天盖地似要将他烧毁,也要将他身边的她一起燃为灰烬。 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还在想那个男人,现在他们两个在一起,为什么她的眼睛里还是看不到他?! 不,不该是这样的。 她的眼睛里应该只有他才对。 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她的眼睛里都只有他而已。不管别人怎么样,甚至不管他的态度怎么样,她始终都只能看到他。 “小七,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这么多年以来,他活得太压抑,永远都是为了某一个目标而活,永远都戴着一张冰冷的面具示人,他的人生中甚至不能有他自己。 或许她是一个异数,可是他的人生是不允许异数存在的,所以即便是她,也要一起扔掉。 连同自己的心一同掩埋掉。 他甚至已经忘记那个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好像是没有心的 也就是这份压抑,让他在药物作用下将所有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几近灭顶,甚至抛弃了他平时必须遵守的全部准则。 有人来又如何,被看到又如何,他现在只想要她,只要她就够了。 若是换了从前,他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的脑子里会出现这样疯狂的念头。 “好,我听你说,但是不要在这里好不好?云洛,就当是我求你,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好不好?”梦言咬着牙关,声音颤抖地开口。 云洛听出她嗓音中带上的哭腔,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一次比一次更清晰的感觉告诉他,她于他而言究竟是什么,究竟有多重要。 失神的间隙,梦言猛地朝他伸出手去,眼眸里闪过一丝决绝,指尖狠狠落在他的肩胛处。 身上的力道骤然顿住,梦言的眼睛登时一亮,成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可是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一个卿玉,若是她走了,云洛会不会拿卿玉怎么样? 当她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来,门口骤然传来人声。 “皇上,微臣看到那刺客是往这里来的,或许就躲在了这平素无人的舒玉阁里” “皇上,不如还是让臣等先进去看看,或者让侍卫进去查探” “是啊皇上,您是千金之躯,不能贸贸然以身犯险” 梦言不知道她接下来还听到了什么,脑子里恍若炸开了锅一样嗡嗡作响,所有的感官全都消失不见。 怎么办,怎么办 “皇上,各位大人说的都对,您千金之躯不可贸然犯险,还是让臣妾先进去看看吧。” 直到皇后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梦言才骤然清醒过来,是她——皇后,是这个女人! 这个时候她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可是现在非但出现了,还要推开这扇门!梦言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略带颤抖的兴奋——或许别人都觉得她是在紧张,可梦言就觉得她是因为目的快要达成了所以激动兴奋! 目光在屋子里快速扫了一圈,那张画着青竹的巨大屏风似乎是唯一的遮蔽物,可是卿玉昏迷、云洛被点穴 她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若是被这么多人一起撞见,就算她要解释,君墨影不会给她机会了 无助而茫然,隐隐有一丝要崩溃的迹象。 “别吵了!”陡然传来的君墨影的一声沉喝,“区区一个刺客,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话音未落,就传来“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 屋子里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有人出现过的痕迹。皇后扫了一圈只得到这么一个结论,自然不会甘心。 不可能不在这里,小安子办事,理应不会出差错的。 蓦地,视线触及那栏屏风,皇后眼前一亮,拾步就想走过去。 直到身旁的男人朝她投来淡淡地一瞥,寡淡的视线冷漠得让她几乎扛不住,她才勉强微笑:“皇上,刺客若是要藏,或许会在那里。” 她指着那一栏屏风。 君墨影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侍卫立刻提着刀快步走过去。眼看着那人一寸寸地靠近过去,皇后的心跳便也“砰砰砰”越来越快,跳动得已然不规则,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带着强烈的期待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里。 那侍卫转身的时候,她更是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成败在此一举。 “回皇上,没有!” “怎么可能!”皇后抑制不住地反驳出声,带着一丝明显的冷厉。 说完就差点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皇后就这么肯定那里有人?” 帝王冷冷淡淡甚至含着一丝怀疑的嗓音入耳,皇后才蓦地惊醒过来,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才低眉顺眼温婉道:“回皇上,臣妾只是想着,方才这么多人看到刺客进来了这里,若是不仔细查清楚的话,很容易就会让刺客逃过此劫。那么以后再要抓到他,那可就难了。” 君墨影只淡淡地哼笑一声,意味不明,皇后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真怕他问出一句“侍卫都已经看过了,你这么急着过去干什么”的话来。要真是那样,皇后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所幸没有。 “皇上,依老臣看,还是让人把这舒玉阁里里外外都搜一遍比较妥当。”右相在这个时候上前道。 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虽然不知道她现在要做什么、在想什么,但是这舒玉阁里一定有什么“秘密”是值得他们去探究的。否则今日皇后就不会“恰好”出现在正和殿外,现在更不会是这幅表现。或许别人不了解,可他自己的女儿,他多少还是清楚的。 左相素来都是不太苟同右相的意见,不过此时此刻,他也认为应该把舒玉阁彻彻底底搜一遍。 “皇上,这刺客的事情确实非同儿戏,若是不把他揪出来处死,迟早会是个祸患!” 面对众人的言辞恳切,君墨影没有答话,只是示意跟来的侍卫把舒玉阁全都搜了一遍。 良久之后结果,侍卫们仍是摇头。 这回真的彻底了、干净了,无论怎么搜,就是没有人。 皇后都快崩溃了,明明在这儿的,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没有人影儿了? 她的计划万无一失,每一招都妥妥帖帖,怎么可能会出意外? 从一开始那只臭狐狸的事情,一步一步都是她算好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让翠儿设计去打那臭狐狸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和梦言单独相处的机会,否则贸贸然找上去只会让梦言怀疑,到最后把她扯出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只是没想到这件事的后果会如此严重,把翠儿也扯了进去,让她失了一颗这么好用的棋子。 她知道当日梦言落水的时候,云洛看到了她,所以云洛一定会知道这件事和她有牵连,这也是为什么云洛后来会去找她的原因。 她不怕被找,没什么好否认,既然做得出来,还怕她这样的“陷害”么? 又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事。 那几日,她的屋子里一直点着一种能够惑人心智的熏香,为的就是等云洛过去——当然,云洛这样的人绝对不容小觑,更何况他又精通医术,对各种毒都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如果直接就给他下药或者在他身上做什么手脚,一定会被察觉,到时候她的计划又得失败。因此她选择了一种不会即时发作的药物,只有当那种药物碰到梦言身上的药物时,两者结合,才会变成真正可以让人迷失心智的东西! 而梦言身上的东西自然是今日下的。 方才在梦鸣宫外面拉住梦言的时候,她的手心里早就抹了东西,只要能够沾到梦言的衣服上,云洛闻了之后就能诱发体内那种药物! 卿玉的出现是个意外,对她动手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但是所幸在那之前她就已经做成了自己想做的事——不过卿玉那狗奴才真是该死! 把梦言引出梦央宫之后,小安子再去传旨,这样就不会被梦央宫的人看到,到时候皇上盘问起来,自然也能说梦言是在说谎。而梦言自然也该是相信小安子的,毕竟是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的人,无缘无故绝对不会被人怀疑,更何况这还是她第一次用小安子去做一些事儿。 “变声”这种技能,小安子也会一些,所以当时才能出现婴儿的哭声——皇后觉得,这奴才倒是挺耐用,武功又高,又会一些奇门异术。当初救他不过是顺手,虽有培养之意,可是其他的就没有了,所以这么多年也没想过要用他。 没想到,今时今日竟然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而云洛那边其实更难将其带来,毕竟那人武功高强、警惕性也高,很容易就会出点差错。 所以最后事情能这么顺利,她倒也是没想到的。只能说,在云洛心里,梦言那小贱人果然非同一般,竟然只需一张“亲笔”字条就能秘密来会。 想到这里,皇后不得不怀疑,难道这两人之间还真有点儿什么猫腻?还是说云洛对梦言一厢情愿? 看来这一点,往后也可以好好利用利用——不过前提是,这两人今日能平平安安地躲过一劫,否则任何事都是空谈! 让小安子点了梦言的穴道把人放在这舒玉阁里,就是为了给云洛一个靠近梦言的机会。 只要靠近了,梦言身上的香和云洛先前中的那种香混在一起,直接就能让人迷失心智。便是大罗神仙也躲不过! 她不管梦言是什么想法,不管梦言能不能抵得过那样的“美男”诱惑,反正云洛武功高强,就算梦言想要反抗也定是无效的。 所以此时此刻,那两个人应该在这舒玉阁里行苟且之事才对,为什么没有人? 每一步都精打细算,哪里会出问题呢皇后捏了捏眉心。 可是帝王却在这个时候下令,让众人全都离开这个地方,只说刺客不在此处,不能让刺客跑了,赶紧上别处去查。 右相看了一眼皇后的脸色,皱了皱眉,沉声道:“皇上,不如再派一部分人去别的地方查,至于这里,还是留一些侍卫守着。刺客狡猾,难保他躲在什么让人找不到的地方,若是就此错过,岂不让那胆大妄为的刺客逍遥法外?” 皇后感激地朝父亲投去一瞥,她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能够留一些人在这里自然是再好不过。 君墨影黑眸中的神色又深了几分,两边紧握的拳头隐于袖中,手背上却是阵阵青筋跳动,似是隐忍着极大的怒意。 可是他脸上的表情、乃至他此时此刻的身形,都透着一股淡淡的平淡的气息。 眸光微敛,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点头说了一声“恩”。 皇后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没法直接“捉奸在床”,不过这么长时间以后,要是让人发现梦言和云洛一起从这个地方出去,或者干脆一起失踪,那加上前阵子的流言蜚语,应该也够了,那两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君墨影跟众人一起朝外走了出去,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临走之前,玄黑不见底的眸子动了一下,瞟向房梁,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弧。 他大概是疯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关上的声音。 梦言高高悬到了喉咙口的心脏却没能放下去回归原处,红唇微启,整张脸上都遍布着震惊愕然的伤神,仿佛一夕之间丧失全世界一样。 那个男人临走之前那一眼,她虽然躲得很快,可她就是觉得,他看到她了。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拆穿她,或许是情到深处不想在众人面前直接让她下不来台,或许是为了保云洛这个战神,或许 可是这一次,她又该如何解释? 梦言心里又隐隐抱着一丝期待,或许只是或许他也看出了这件事早有预谋,所以他不怪她呢? 虽然他临走前的那个眼神,让她觉得比外面的白雪飞霜冰天雪地更加冰冷,如坠冰窖一般的彻骨。 “现在外面有很多人,我们不能出去。等到晚上,我会带你离开。” 耳边冰冷的带着一丝沙哑压抑的声音响起,像是强忍着眸中即将破涌而出的剧烈情绪,梦言的眼睫颤抖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 那眼神,灰败而颓然,淡漠而冰凉。 这件事不能怪他,她知道,可她终究是怪了。 若是可以这么简单地控制自己的思想,那人类就不能称之为人类,而是神了。 云洛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就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而心脏却仍是传来一阵阵细细密密的刺痛感,他努力忽视,可疼痛依稀。 他太阳穴旁边的一个穴上扎着一根金针,梦言不知道那是什么穴道,也不知道那是如何扎上去的,只是刚才门被人推开的那一刹那,她以为她会就这样曝光在众人的视线里,她以为所有人都会看到她跟云洛的“不轨之事”,所有的力气消失殆尽,身体却陡然腾空。 是云洛把她和卿玉带上了横梁。 他冲开了穴道,大约只是那么片刻的清明,就用金针封住了自己的筋脉,然后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们出不去了。 知道他们一起失踪,一定会被人怀疑的。 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个,反正不该知道的人已经知道了,她唯一在乎的人已经知道了,她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半响不见她说话,云洛的眸子暗了一下,其中充斥的猩红却愈发浓烈,艳丽到妖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2章 还能怎么办? 强自绷着声线,他冷漠的嗓音因为太过浓郁的沙哑而变得不再冰冷,“小七,这件事情,是我没有你考虑周全。让你” “我知道你没有错。”梦言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其实这人碰上自己,大约也是倒了十八辈子霉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皇后根本不可能会去害这么一个强大的人,因为一旦失败,只会招致更大的敌人。 所以真要说起来,云洛不怪她已经很好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云洛,你说如果我们解释,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皇上,他会信么” 云洛抿了一下唇,刚毅的眉宇间又掠过一丝寒光。 “不知道。” 倒真是个好答案,连敷衍安慰她一下都舍不得。 梦言几不可见地牵扯了一下嘴角,兀自苦笑,她接下来的日子,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了。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一直待在横梁上,为的就是防止外面再突然有人冲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靠的太近,她身上的馥郁芬芳源源不断钻入他的呼吸之间,梦言可以感受到的是这寂静的环境里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和愈发滚烫的触感,心里掠过一丝震惊,转过去看着云洛,这才注意到此刻他的脸上正透着一抹不正常的红,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烧起来似的。 “你怎么了?”她心头狂跳,不是已经用金针封住了吗? 黑眸微敛,努力压下其中猩红暗黑的两种颜色。看着她眼睛里闪过那抹担忧,脑子里不期然地闯入那年那日他负伤归来,她也是这个样子看着他。 唯一缺少的,或许是担忧之下掩饰的倾慕。 而唯一值得欣慰的,或许就是她此时此刻的眼睛里,也只能倒映出他一人而已。 “没事。”他垂着眼帘,声线绷得又紧又直。 “你现在这样子跟我说没事?”梦言低吼一声。 发烧?不可能! 中药?可不是已经止住了么? 难道 梦言的脸色顿时一变,“这药是不是会产生两种效果——神智不清,还有媚药成分?” 所以他的金针只能让他的神智恢复清醒,可是那该死的媚药却没有办法解?! 看着她因为恼怒而浮着红晕的脸颊,云洛说了一句:“小七真聪明。” 他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尤其还带着那种强烈的掠夺的成分,梦言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秀气的眉毛拧住,别开了视线。 “那你现在怎么办?” “要么解,要么忍,还能怎么办?” 梦言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媚药忍着有多难受她当然知道,那种感觉她也尝试过,更何况她当时只忍了那么一会儿的时间,而他却要忍到晚上!这怎么忍? 可是要解,显然也不可能。总不能让她如此大无畏,为了替他解这玩意儿就自己献身吧?! “把我放下去,或者你自己下去。” 她又重新转过去,定定地看着他,“既然是媚药,碰到女人的时候应该更难忍才对,所以你把我和卿玉都放下去。虽然好不了多少,但是至少眼不见为净!” 眼不见为净。 呵 那么心呢?可以把她从心里面一并除去吗? “你一个人待在上面肯定掉下去,可你若在下面,一会儿他们进来的时候我来不及把你带上来。” “无所谓了。” 既然那个男人已经看到了,那么被不被别人看到,又有什么关系? 云洛冷冷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最好把这种想法收一收。既然皇上刚才没有拆穿,那就是不希望你被别人看到!不管是因为不忍也好,还是不想颜面扫地也罢,你若是现在被人抓到了,就不只是浪费他的一片苦心,还是打他的脸你知道吗?” 梦言的身体猛地一僵。 滴滴热泪砸落在手背上,若不是听到这样的声音,云洛还根本不知道她竟然在哭,哭得这么无声无息 “小七。” 或许他不该这么说,归根结底,他只是想多抱她一会儿而已,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我知道了,那就辛苦你忍一忍吧。”连她的声音也是冷冷静静,平平稳稳,根本听不到一丝哭腔。 君墨影在梦央宫里坐了很久很久,梦言不在,卿玉也不在,奴才们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或许他知道,他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灰蒙蒙的一片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君墨影出去的时候,梦央宫的奴才大感不妙,去年这个时候皇上也是跟主子一起过的——虽然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难道今年就要去找皇后了?还是因为主子这么长时间都不在,所以皇上生气了? “皇上,不如奴才们出去找一找,主子不会无缘无故不回来的,或许是在哪里迷路了” 迷路。 君墨影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或许是在哪里迷路了。可就算是自欺欺人他也做不到。 “朕知道你们主子在哪里,自己去找,不用你们了。” 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迈开袖长的腿笔直走了出去,李德通要跟着,他没让,“朕自己一个人去。” 冬日的夜晚很冷,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舒玉阁里。 云洛说他先出去打探一下,梦言“恩”了一声,云洛就把她和卿玉一块儿带了下去。 屋子里的光线太暗,她没有看到男人的双脚落地的时候,身影几不可见地晃了一下。 梦言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站在那里,云洛回来的时候她还是保持着原先那个姿势,直到他走到她身边对她说:“外面的人刚刚撤走。” 梦言猛地抬头,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叫撤走?谁撤走的?” “皇上。” 她应该很清楚这个答案,除了皇上,还有谁能撤走那些侍卫。 梦言心里仅有的一丝希望也消失殆尽。 她闭了闭眼,“那就出去吧。” 只不过卿玉现在还很麻烦,不可能让云洛送回去,而她自己也抱不回去。 最终还是请云洛帮忙送她们到某处,梦言再去找了宫人来把卿玉带回去,让人去找太医。 冬阳告诉她,君墨影在这里等了她很久,一直不见她回来,所以现在出去找她了。 “娘娘您去哪里了?”冬阳担忧地望着她,一脸着急,“还有卿玉,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事,别操心了。”梦言不想提这个,随口说了一句,就问,“皇上在这里,还没有用晚膳吧?” “是的娘娘。” 心里略一计较,梦言就出去了。不管结果怎么样,总要解释的,她不可能就这样躲着。 随便打听了一下君墨影去了哪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偶尔碰到一个说是看到皇上回龙吟宫了。 梦言的脚僵硬地在地上挪动着,走到龙吟宫的时候,已经冻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身体的冷却仿佛感受不到,感官尽失,唯有心尖上的疼痛细细密密的蔓延开来,同样被冰冷的水浸透着。 龙吟宫门口的宫人还是当初那些,梦言勉强冲他们笑了一下,正要拾步进去,却蓦地被人伸手阻了。 “娘娘,奴才很抱歉,皇上说了,今夜任何人不得打扰。” “任何人,也包括我吗?” 其实梦言问得有些多此一举,因为她明知道,其实这个任何人针对的就是她。 可是门口的宫人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她这么问了一句,想到过往的那些事情还有帝王对皇贵妃的宠爱并非常人能比的。所以到底能不能进去,包不包括在这“任何人”里面,还真的不太好说。 “那就请皇贵妃在这里稍作等待,让奴才进去替您通传一声可好?” “好。”梦言微微一笑。 怜若煮了一壶茶拿给帝王,恰好就碰见这个进来询问的小太监,君墨影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小太监便道:“皇上,皇贵妃在外头求见,不知您” 话未说完,就被帝王沉喝一声:“滚!”怒气一瞬间爬遍了他的眉峰,冰冷的气息让整个大殿都显得沉郁,“朕说过任何人不得打扰,你是聋了还是心智不全,听不懂朕的话吗?!” 小太监登时一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他心里却暗暗叫苦,奴才这还不是因为您平日里太宠着皇贵妃,生怕把人赶走之后您会生气吗? 谁知道今日却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怜若和那小太监都紧张地跪在地上,过了很久都没见帝王开口,小太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怜若朝他看了一眼,“你先出去吧。”她擅自下令不代表她不尊重帝王,更不是因为她不会看人眼色,而正是因为帝王早前就已经让这小太监“滚”了,此刻之所以不开口只怕是懒得再跟他废话。 “是!”小太监落荒而逃,跑了出去。 君墨影捏了捏眉心,“起来吧。”他看着怜若低眉顺眼的样子,沉声道:“你也出去。” 怜若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她没有动。 看着帝王紧绷的眉眼,小步走上前去,“皇上”她搁下手中茶盏,给帝王倒了一杯,顿了很久确定帝王不会直接将这茶泼她脸上之后,才递了过去。 “您累了一天,今日大年三十,就别跟自己置气了。若是还没用膳的话,奴婢却给您传膳可好?” “不必。”君墨影蹙眉敛眸。 “那这茶是奴婢刚刚泡的,若是皇上觉得疲劳,就把茶喝了吧。”怜若又道。 君墨影顿了一下,把茶盏接过去拿在手心里,眸光落在打开的茶盏中点点茶沫上,冒着氤氲的气息模糊的不知是谁的眼。 怜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总的还是能猜出一些,帝王轻易不动怒,一般情况下,能让他脾气起来的只有那么一个人。 尤其是此刻冰天雪地,还是晚上,皇贵妃就在外头,帝王却说不见。 那不是别人,而是他心爱的女人啊,他却说不见。想必真的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怜若的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机会来了。怜若,你在龙吟宫守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之所以拿到解药还不愿意出宫,不就是因为这个你从小喜欢的男人吗?你什么坏事也没有做,现在他们吵架了,就算你出手,也至多只能算是趁虚而入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更何况你还救过皇贵妃,让她还你这个恩德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诸如此类的想法在脑子里不断徘徊,一个胜过一个强烈。 只要成功了,就不必再日日留守龙吟宫,至少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心爱的男人身,名正言顺地关心他——这些她都很清楚。 然而每当此时,却又总有一个人影隐隐在脑子里闪过,快得让她几乎抓不住。 那人当初口口声声说要带她出宫,虽然到现在早已没有消息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脑子里的思绪早已是百转千回,到最后终于归为一句“罢了”。 她看得很清楚,即便抢来了也不可能是她的,又何必折腾自己把自己永远困在这深宫之中呢? 现在帝王和皇贵妃只是闹了点矛盾,即便不高兴,也只是因为那人是皇贵妃,如若换了旁人,或许帝王连忙还不屑动怒呢。 如是一想,怜若便也轻松了。 就等着某个傻瓜某天再来说一次带她出宫的话吧 “怜若,你出去吧。”君墨影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思绪被人拉回,怜若微微回神,叹了口气,“是,皇上,奴婢知道了。”说完就走到外面。 远远的两道人影,那小太监正在跟梦言说话:“皇贵妃,皇上说了不见任何人,要不您还是明日再来吧?” 怜若微微蹙眉,走近就听到一句回答的话:“没事的,我就在这里好了。说不定皇上过会儿就愿意见我了。” 秀气的眉毛蹙得更紧,怜若快步走过去,停在梦言面前,小声道:“娘娘,外头天冷,您要见皇上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若是冻坏了自己的身子,受苦的还是您自己,皇上也会心疼。” “何苦”二字还未来得及出口,梦言就笑了,“好啊,若是他会心疼就好了。那他就不会不见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3章 去,找个女人进来! 只是落在怜若眼睛里,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她于是不再劝告,想起梦言曾经在这儿住过几日的事情,便让白露白霜去找找龙吟宫里有没有梦言的衣服。 “娘娘,那您穿件衣服吧。”说着也没给梦言拒绝的机会,直接把外套披了上去。 梦言也不矫情,搞不好要在这儿站一晚上的时间,要是在等到他之前倒下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好。”有些时候她是打心眼儿里感激怜若的,如果不是怜若,她可能早就没命了。 云洛出宫之后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楼。 从来不进这种地方的男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冷气。即便他长着世上最为俊美的容颜,即便他看起来高贵出尘,也没有哪个女子敢随随便便出现在他一尺以内的距离中。 扔下一叠银票,老鸨就带着他去了二楼的一间雅间。 门刚刚关上,他的身子就蓦地一软,吐出几口血来,鲜艳的红色弥漫在眼中,刺激得他体内躁动的引子愈发活跃起来。 莫少渊就是在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倒下的前一秒进来的。 跑过去一把捞住他的身体,眉宇中带着一抹明显的担忧,“主上,发生什么事了?”今日不是进宫拜年的日子吗? 难道皇帝对主上出手了?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可能的,若是皇帝动的手,主上一定不会来这个地方,人多眼杂,太容易被发现。 尤其是当他看到云洛脸上染着不正常的红,心底微微一寒,右手已经在他的脑子反应过来以前探上了云洛的脉搏。 几乎是在指尖的下一秒,他眼中就掠过一丝巨大的震惊。 媚药,迷惑心智的药 主上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脉紊乱、五识俱损,若是再不解了身上的媚药,说不定就直接炸了! 云洛被他扶着走到床边坐下,冷眼扫过他,非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颇为嫌弃地问来一句:“怎么是你?” 他沿途留下暗号明明是为了让流风过来,没想到来的会是莫少渊。 “流风要来,被我拦下了。”莫少渊表示他是自告奋勇,而后更挂着淡淡的嘲弄道,“要是我不来,刚才主上就直接倒下了。” 有生之年能看到主上这样的一面,还真是荣幸! 他又不是流风那个愚忠的家伙,没必要处处都顺着主上的意思。 云洛抬手拭了一下嘴边的血,顿时那白色的衣袖上就染上了明晃晃的红,有些刺目的妖冶。 “去,找个女人进来!” “?”莫少渊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饶是他喜欢嬉笑怒骂,此刻听到这么一句话也不由心惊。 他没听错吧?他没出现幻觉吧?主上没被人夺舍吧? 看着男人脸上冷漠的表情,他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绝没有听错,脸上的表情顿时更诡异了,凝重中含着一丝严肃,“主上,来真的?”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连眼神也没有甩他一个。 莫少渊暗咒了一声,“主上身上的媚药不是很难解。”看了一眼云洛穴道上依旧没有拔下来的金针,只怕主上能够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强大的意志力,而和这金针没有半点关系吧?“我身上有药,金针也带来了,若是主上不想我帮解,就自己来。” “你不是女人,怎么解!” 暴躁得像是要炸了。 莫少渊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他知道这男人不是那个意思,不过这句话听起来还真是莫名的内涵诡异 抿了一下唇瓣,问道:“主上真的要女人?” 分明就没有必要。 更何况主上这么多年从来不碰女人,大年三十大晚上因为这种事儿找个青楼女子来献出第一次? 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比如逃避一些事情,一些人。 他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即便没有听到回答也还是转身走了出去,果真就去找了个女子来。 很青涩,完全没有半点勾引人的技巧,看着倒更像是个雏儿。 云洛心里一阵烦躁,冷冷地一挥手,“出去!” 于是莫少渊好心好意又给他找了个完全不同类型的,媚眼如丝、风华万千,“这位公子”她瞥见地上那滩血,心里微微一吓,却很快镇定过来,心道这样难伺候的主儿一般给的银子会比较多吧?更何况这男人看起来冷冰冰的,生得却是极好! “您是想要先” “滚!”云洛太阳穴突突直跳,差点没把她扔出去。 下一个进来的人,云洛差点让对方滚了。 只是当他看到来人是莫少渊的时候,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偏偏某个不知死活的还要刺激他,“主上,你不是让我找女人来?”他摸了摸鼻子,颇为无辜地道,“还是对那样的都不满意?要不我再换几个看看?找一个小七那样的好不好?” 云洛脸上表情倏地一变,“闭嘴!”如果说本来是冷漠至极,那么此刻就是冰寒刺骨带着剧烈的怒意与浓重的杀气。 莫少渊严肃地问道:“这媚药和小七有关吧?” 虽然不可能是小七下的,但是事情既然是在皇宫里发生的,那就肯定能和小七沾上点边儿。 其他人,也不会让主上这样大失方寸。 云洛冷冷地看了他好久才收回视线,眼睛里掠过一丝彻骨寒芒,把事情稍稍跟他提了一下,最后总结道:“这件事跟皇后脱不了干系!” 然而莫少渊关心的点却不在这里。 所以意思里,主上这媚药已经忍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 换了一般人碰上个女人就会忍不住的吧! 莫少渊觉得自己的认知再一次得到了刷新,难怪这筋脉能乱成这个样子。当时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看得到却碰不得的滋味 不管当初都发生过什么,今日这件事,他还真是挺同情主上的。 “那皇后那边,主上打算怎么处理?”莫少渊一边从身上取下带来的金针,又拿了点药出来,一边问道。 “既然她自己找死,那就让她死!” 想到某个女人无声流泪的样子,还有他今日所受的这些,他就恨不得把皇后挫骨扬灰! 龙吟宫。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怜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帝王不要她伺候,外头那个也不让她陪着。 只是时不时打开窗子,都能看到那个瘦弱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明明像是在下一秒就会被风刮倒,偏偏始终屹立如雕塑。 龙吟宫的侍卫和宫人们也越来越紧张,就算现在是大年三十,守着龙吟宫也是他们莫大的福分。可是身边有这么一尊大佛陪他们站着,这滋味儿可就不怎么美好了。 这么冷的天儿啊,皇贵妃这样站着真的好吗? 还有里头的帝王,就算不出来也不让人进去,怎么也不见让人来捎个话儿呢? 也不知皇贵妃做什么了,帝王可真舍得! 梦言已经冻得手足冰凉,脑子里也一僵一僵的难受,可是她不想倒下也不能倒下,她更不能回去。 站在这里或许有博取同情的成分,可是不得不说,她更想快点把事情解释清楚。这样的误会太大了,她不想他们之间横亘着这些。 或许还有她想跟他一起守岁吧。 想到这个就觉得他们之间还真是坎坷重重,去年这个时候也没能好好一起守个岁,今年还这样,迎接新一年的前一刻总这么艰难。 站在龙吟宫外面,尽管看不到他,还是可以跟自己说他在,他就在里面。 他们其实就在一个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午夜的钟声响起,代表着新一年到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皇宫。 皇宫里的人,向来都是几多欢喜几多愁。 梦依宫里。 皇后打从舒玉阁回来就一直忐忐忑忑的不安着,也没敢在这个时候去见小安子。 要是被帝王发现,那她的计划会功亏一篑不说,就连她自己也会直接完蛋。 可是什么都不打听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梦言去了龙吟宫的事情她也知道,她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不过还不算完败。 现在帝王不肯见梦言,那就足以说明他的愤怒。 若是换了往日,别说是在这冰天雪地里站着不让屋,就算是大中午的阳光正好,帝王也会嫌冷不舍得让梦言往外跑吧? 只希望,帝王这一次能够真正硬下心肠才好啊! 过年的钟声响到第三次的时候,梦言心想,这一次真的比去年还遗憾,起码去年她还好好地跟他在一起,有他陪在身边。 可是今年,虽然身处同一处,她却没能看到他。 就连一旁的宫人们也感受到了她此刻的沮丧。 嘴角落寞的笑容才刚刚牵扯出来,就听里面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梦言起初以为是怜若,可主屋的门却在此时被打开。 浓重的苦涩就这样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欣喜。 梦言想冲过去,可是脚刚刚一抬,在冬夜里站了这么长时间的身体就僵硬得有些受不住,蓦地往前一软,幸而她的手臂及时撑在了门框上。 因为此刻的动作,她低着头,以至于错漏了君墨影脸上飞快掠过的惊悸与担忧。 梦言恢复了一下失去知觉的四肢,就要朝里面跑过去,宫人们一下子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拦她。 幸而帝王就在此时朝外走了出来,让他们避免了想这个问题。 怜若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所以看到帝王出来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终究还是心软了。 路过梦言身边的时候,君墨影的脚步顿了一下,所有人——包括梦言自己都以为,他是要停下跟她说话的。 可是他的动作却永远是出人意料的,目光微微一斜,像是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就这样大步流星地从她身边越了过去,头也不回。 梦言震住,呆立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君墨影走过去的时候确实看了她一眼,然而那一眼不是不经意。 影影绰绰的光线下,她苍白的小脸照得几近透明,那种无法抑制的心疼的感觉又一下子涌了上来,让他想要抗拒而已不行。可是视线稍稍一移,就注意到了她同样白皙的脖子里,一道暗红的吻痕明显地立在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肤色太白的缘故,那红色就显得尤其的触目惊心,把他的眼睛狠狠刺痛。 何其讽刺。 所以即便在钟声第三次响起的时候他出来了,即便本来就是出来见她给她机会解释的,即便继续往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在看到那道痕迹的时候,他还是这么一意孤行地往前走了。 他怕自己对着她,会忍不住动手。 何其可笑。有朝一日,他竟然会对人动手,还会怕对人动手。 “君墨影!”梦言回过神来,转身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那样的距离叫人心惊。 梦言想也不想就跑了过去。 僵硬的四肢已经变得麻木,脸上也是被风吹得生疼,可是不管怎么样,他总算是出来了,她总算是见到他了! 可是下一秒,当她想到某种可能性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 他出来了却不理她,不是为了她,那么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 心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所幸他是走的而她是用跑的,虽然他的步子大了点,还是被她追了上来。 梦言一把抓住他的手,“君墨影,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们有话好好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件事我真的可以解释的” 冰冷的触感冻得他掌心一瑟,甚至无暇去想她那些话。 这么长时间了,半个晚上的时间。 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若是他不出来,她是不是就一直不走,一直站在那里? 这个问题根本来不及想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怎么可能忍心把她放在外面就这样去想这些事呢? 半个晚上的时间,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要知道,他在里面无时无刻不想冲出去! 可是出来之后呢,看到的却是她身上被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就这样还想跟他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是没有做到最后就代表没有事的,就算只是亲一下,难道她以为他就可以接受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4章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君墨影觉得可笑,此时此刻,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想这些。 “朕不想听,你放开。” “不,我不放!”梦言狠狠摇了一下头,笑脸上充斥着满满的倔强,“不是你说的么,不希望我这么听话,有些时候不该放就不能放!若是放开了,你又要走开了怎么办?所以我不会放手的君墨影!” 一字一句,尽管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却是字字清晰,口气咄咄,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究竟是谁给她的自信,现在来跟他说这样的话?难道她就不怕他直接将她甩开吗? 君墨影黑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嘲弄,对了,这份自信是他给的,就是他自己。 是他将她宠得没边了,所以她才敢这样! 甚至到了最后一刻,他明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足够她死一百遍了,却竟会像个白痴一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地离开。 舒玉阁里,他不是没有看到他们。一开始进去的时候他就知道里面有人,尽管将气息掩藏得很好,尽管其他所有人都看不出端倪,他还是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然而当他抬眸看到他们的时候,脑子里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他看到了什么?她跟云洛? 可到头来,除了第一时间涌起的愤怒与暴躁,下一秒他竟然会怕别人看到他们,下意识地就想把所有人都赶走。 当他察觉到自己这种想法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却还是这么做了。 “上次是朕不想让你放开,所以你放不开。可是现在朕要你放开,你就只能放开,懂吗?” “不,不要!凭什么你不想我就不能,你想了我就只能放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梦言死死抓住他的手,一时竟也顾不得他会不会痛,生怕他会在下一秒甩开自己,“我不想放,君墨影我不想放开你的手。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刚刚从龙吟宫里面出来,男人身上还带着一丝与这冬日不符的温暖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又觉鼻酸眼涩。 徐徐朝她靠近过来,君墨影右手捏起她的下颚,不重不轻的力道,喷薄的呼吸就这么洒在她脸上,他幽暗的眸中却蓦地掠过一丝讥诮。 “解释之前,先把你脖子里的痕迹擦一擦,恩?” 说完,重重拂开她的手。 梦言脚下一软,几乎就要倒下去。 脑子里甚至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说,“倒下去,倒下去吧。若是倒了,他不会舍得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会抱起你” 可是不行。 他一定会觉得她在装,装腔作势,他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还有脖子里的痕迹?什么痕迹? 梦言怔忪的星眸中满是迷茫,良久猜反应过来,那应该是云洛留下的!难怪他刚才一看到她就会这么生气! “你要去哪里?”看着他再一次往前走,梦言再一次没忍住抓住了他的手。 要去别的女人那里吗? 不,不可以,她什么都没有做,不可以的! “不要再让朕重复一次,放开!”君墨影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眼梢都没有朝她身上瞟一下,冷冷地道。 “不”梦言紧紧咬着嘴唇,“我跟云洛都是被人设计引过去的。”她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就算他不要听,她也一定要说给他听,“你不觉得我们突然出现在那里很奇怪吗?就算我们真的有什么” 话音未落就看到男人原本沉肃的面容又是一暗,几乎要滴出水来,她赶紧掠过,“就算有什么也不可能选在那个时间那个地方!舒玉阁我从来都没有去过,怎么可能为了偷情就跑过去?” 她越说,君墨影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就算真的有什么?还偷情?!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从喉骨里挤出一句话来:“因为平日里朕都在你身边,你没有时间。而别的地方都容易被人发现,唯有舒玉阁平素没什么人去,又和正和殿离得近,云洛随时可以离开,随时也可以回去!” “那你呢?!”梦言猛地叫了一声,嗓音尖锐,眼底一片猩红,却没有任何落泪的痕迹和征兆。 “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那里?你真的不觉得奇怪么?我当时听到你们说出现了刺客,可是刺客最后抓到了吗?为什么平日里都没有什么刺客,偏偏今天就会出现什么刺客?!” 说到最后,她又是无力,又是歇斯底里。 “你不觉得这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为的就是要我们产生这样的误会么君墨影,不要相信” 男人就这么看着她,幽暗深邃的梦眸莹莹烁烁,闪着不知名的晦暗。 “确实很多巧合。” 他破天荒地没有反驳,眸色深深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这么低声说了一句。 原本今日是肯定不打算听她说什么话的,可是现在,看着她明明很冷很累却强撑着站在他面前、明明双眼通红却又忍着不落泪的样子,他终究只是面无表情地道:“所以你想说你和云洛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 “他怎么出现的我不知道,我是对了,小安子!” 梦言颤抖着声音道,“就是小安子把我骗过去的。君墨影,若是换了别人我不一定就会中计,可是那人是小安子。他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怎么想得到他也会是”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男人俊美却冷漠的侧脸轮廓,“还有一件事,君墨影,你肯定也不知道他会武功对不对?” 小安子会武功,还敢假传圣旨。若她所言不虚,那小安子真的是一个太危险的人,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被发现。 究竟是他太疏忽太大意,还是小安子藏得太深太隐蔽? “这件事很容易就能查出来了,言言。”他再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 却是在这种时候,梦言心酸得眼泪差点掉下来,死死咬住嘴唇才忍住喉间的酸涩。 他温暖干燥的大掌缓缓贴上她的脸,轻轻地抚过,“若小安子真的如你所说,朕不会放过她。若” 后半句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梦言却奇异地一下子就明白了。 若是她说谎,他该也不会放过她的吧? 找到小安子的时候,小安子发热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梦言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奴才参见皇上,参见皇贵妃。”小安子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给他们行了个简单的礼。 他的眼神甚至是毫不避讳和闪躲得地看着他们,隐隐划过一丝诧异,“这么晚了,不知皇上和皇贵妃找奴才有何吩咐?” “小安子,你今天去了哪里?” “皇上”小安子似乎愈发诧异,脸色古怪地看着他,“奴才今日已经和师傅告过假了,由于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奴才一直在自己房里躺着休息” “你撒谎!”梦言狠狠打断他,眼眶红红,“你下午的时候明明就在梦央宫外面出现过!”她厉声道,“是你把我带去舒玉阁的,是你打伤了卿玉,明明都是你做的,你以为自己不承认就可以了吗?!” 小安子的眉毛也一点一点拧了起来。 “娘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小安子撑着虚弱的身体跪了下去,抿着唇,眉宇间闪过一丝倔强,“若是您不相信奴才的话,有好些人可以给奴才作证,下午的时候他们都和奴才在一起。” 君墨影闻言脸色一变。 有人证,还不只一个,要么就是准备太过充分完美,要么就是真的无辜至极。眸光凝了一下,眼梢朝身侧的女子瞟了过去,就见她激动又愤怒地站在那里,方才歇斯底里的样子更是让人觉得她没有说谎。 然而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一个说的是假话。 君墨影觉得自己头又痛了,狠狠捏了一下眉心,道:“你说的那些人在哪里?现在把他们带过来。” “是,奴才知道了!”小安子从地上爬起来,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无所畏惧的样子让梦言的心狠狠吊了起来。 难道,真的不是小安子吗? 对方准备得太过充分了,所以还有什么她没考虑周到的地方,将要成为对她的致命一击吗? 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像是被人抽空,梦言软着腿往旁边走了两步,去靠在了墙上,安安静静地等在那里,眼神没有焦距。 君墨影的心突然就狠狠抽了一下。 丝绢画的事情才刚刚翻篇,现在又出来这样一件。从一开始的无条件相信,到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几个小太监三三两两地走进来,君墨影即刻沉声问了一句:“小安子说你们今日下午都跟他在一起,是真是假?” “回皇上,奴才等人确实都与安公公在一起!”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看着帝王面色不善的样子,众人心中微微惊讶,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帝王大半夜把他们叫醒就为了问这事儿? “在朕面前,若有半句假话,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如此,你们还要坚持这么说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5章 或许,是病急乱投医 “奴才惶恐!”几个人纷纷跪倒下来,“奴才们所言句句属实!” 梦言闭了闭眼,靠在墙上的身形甚至有微微下滑的迹象,止不住的腿软发抖,全身冰凉。 现在的结果甚至让她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君墨影扫了她一眼,眉心微微一拧,蓦地走到小安子跟前,什么礼数尊卑全都顾不上了,直接抬手搁在小安子手腕上。 细细诊脉——没有武功,高热症状未褪。 当他放下手抬眸去看梦言的时候,眼神嘲弄,却不知嘲的是她还是他自己。 梦言嘴唇喃喃地动了一下,“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所有的证据全都指向了她? 小安子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 不,不可能的,舒玉阁里他们有说过话,那种感觉错不了的。那个应该是小安子啊 可是小安子现在高热未褪也是事实,甚至他身上没有武功,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梦言茫然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君墨影已经大步流星地从她身旁走了出去,不管她的反应。 梦言一路跑着追了上去,及时拉住他的手腕,“君墨影,你不要这样,我知道现在你很难相信我,但是这件事一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她急得都快要哭出来,“如果如果我要骗你的话,怎么可能找一个这么蠢的借口,是不是?小安子的行踪和他有没有武功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作假,只要一查就知道了,我不可能拿这个来胡说八道啊!” 君墨影眉宇温淡,眼眸里只剩下平静,“或许,是病急乱投医。” 病急乱投医。 梦言笑容发苦,言则,他是觉得她当时解释不出东西来了,所以随便乱扯了诬赖小安子的是吧? “君墨影,那么卿玉是你的人,你信不信她?”唯一的一丝希望寄托在卿玉身上,若是他相信的话,就会知道她现在没有说谎。 “卿玉受伤昏迷?”梦眸之中玄黑的颜色又深了几分。 梦言点点头,“真的是小安子,不管我看到的那个是真的,还是眼前这个才是真的但是当时我见到的真是小安子的脸,卿玉也看到了,她可以作证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我知道这么说很牵强,但是可能是人皮面具,毕竟这种东西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君墨影,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朕相信你不是一次了。” 平和的嗓音透露着他此刻的疲惫,仿佛他已经不想跟她吵架也没力气跟她吵架,“卿玉醒过来以后,你让她来找朕。在那之前,不要出现在龙吟宫门口。” 他不想再看到她一个人在黑夜寒风中摇摇欲坠楚楚可怜的样子了。 他怕自己会一个不忍心就冲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梦言的脸色却蓦地一白,他就这么不想看到她么,就连她出现在龙吟宫外面,他也不愿意?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他就不能相信她呢 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呆呆地立了很久,才失魂落魄、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梦央宫。 梦央宫的人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以为她是住在了龙吟宫里,毕竟帝王今夜也没有回来。 所以当守门的宫人看到她回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这个时候,主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说的不好听一点,主子现在的样子就跟一缕幽魂似的!大半夜的,实在忒诡异忒恐怖了 “娘娘,你这是” 梦言缓缓抬手制止了他要问出口的问题,她现在不想说任何话,甚至没有力气打断他。 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卿玉那里,看着躺在床上仍旧没有苏醒的卿玉,梦言眸色微微怔忪,“卿玉,你这么还没有醒过来?” 若非如此,按照习武之人该有的警觉性,不会连她进了屋子也不知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卿玉还没醒。 她没有见过太医,也不知道卿玉的伤究竟怎么样了,但是无论如何,卿玉都一定要好起来。不只是为了她,也是因为卿玉自己。 梦依宫。 皇后一直没有睡,当她派出去打探的人带回来梦言的消息时,她就再也睡不着了。 一直想着梦言什么时候才会离开龙吟宫,帝王会不会又心软得让梦言进去,会不会再一次无条件像个傻瓜一样相信梦言 这些问题不厌其烦地盘旋在她的脑海中,以至于她在没有得到更进一步的消息之前都睡不着了。 直到后来他们回来通传说帝王和梦言一起去了小安子的住处,她的心脏又悬得愈发得高了。 毕竟曾经这么多起事例摆在那里,在帝王面前撒谎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所以她担心小安子一时没能抵挡得住,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招了。到时候再加上丽妃招供的那些事儿,她少不得要落得个成为冷宫弃后的下场! “皇后娘娘,奴才回来了!”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监终于回来,笑眯眯地禀报说,“娘娘放心,皇上是一个人回龙吟宫的,皇贵妃也在后来回了梦央宫,俩人儿没有在一块儿,应该是吵架了没有和好。” 皇后登时一喜,双眼亮晶晶的在黑夜里显得尤为可怖,“好!自己下去领赏!” 也不知道小安子怎么跟帝王说的,竟然能得到这么好的一个结果。 只要帝王这一次不相信梦言,然后她再制造点舆论压力之类的东西,梦言可能这辈子也翻不了身了。到时候梦言是死是活,那还不是她这个皇后说了算的? 一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梦想终于要实现,皇后的心跳就变得很快很快。 难以抑制的兴奋。 她躺在床上想了想,接下来就要去找小安子通个气儿,搞清楚那些细节之处她不知道的地方,再把可能让梦言翻身的麻烦全部解决掉——连着云洛一块儿解决了,那她就再无后顾之忧。 云洛是个挺麻烦的人,该怎么下手才比较好呢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右相递上折子说到了南海那边的战事。 原本云洛在那边的时候几乎是战无不胜的,只是云洛回京以后,南海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接连几次挑衅东阑。 这件事本来跟云洛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右相却笃定,南海那边之所以敢如此嚣张,或许就是有人给了他们这个胆子。如若不然,就算云洛回京,威严早已立在了那里,又怎么可能容人肆意挑衅?难道南海那边的人就不怕云洛再次回去直接灭了他们吗? 言下之意很明白,这一切其实都是云洛在暗地里操作。 其实事实如何右相并不知道,但是皇后连夜派人跟他说,在这两天上折子参云洛会事半功倍,而近些日子云洛也确实处处找他茬儿,所以即便原本还有些犹豫,想了半个晚上之后也终于下定决心,畏畏缩缩难成大事! 更何况,他这怀疑有理有据,也不算是平白诬陷吧? 谁知道云洛背地里究竟干了些什么事儿呢! 于是乎,朝堂上原本只有左右相对峙的场面立刻就变了,中立的将军府也成了右相攻击的对象。 所有人都认为帝王不会予以理会,毕竟多少年了,云家是所有人眼中的几代忠臣,而帝王对云将军的偏袒也一直很明显。 可是出乎意料地,君墨影闻言只是冷淡地瞟了云洛一眼。 “云洛,你对这件事什么看法?”意味不明地问了这么一句。 “若是末将说,什么都没有,此乃有心之人刻意陷害,皇上信吗?”同样冷冷淡淡不起一丝波澜的嗓音,连声线都是直的。 右相的脸色登时一变,沉声呵斥道:“云将军这话什么意思!” 这不摆明了说他要陷害吗?! 熟料,他这厢气得变了脸,云洛那边却连眼神也没朝他扫一下,目不斜视地看着上首的帝王,蹙着眉似在等着那个答案。 右相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一阵阵的青白交错。 左相轻轻咳嗽了一声,低下了头,右相转过头去分明看到了他嘴角一闪而逝的嘲笑讥讽。 一口恶气堵在心头,立刻扬声道:“皇上明鉴!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老臣既然敢上这折子,就不怕被人这样说!” “证据呢?” 良久的沉默之后,帝王声音寡淡地问了一句,眉目间却掠过一丝浓重的戾气。 右相想了想,正要开口,另一道偏冷偏低的声音却在他之前响起:“难道现在,被陷害的已经需要自己找证据来证明清白了吗?” 云洛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即便座上那人是帝王,他的气势也稳如泰山巍然不动,把朝堂众人全都吓了一跳。 右相先是一惊,不过他惊讶的点和众人都不太一样,他以为帝王刚才那话是在问他啊! 抬头看了看,才发现帝王犀利的眸光自始至终落在云洛身上,压根没有要看他的意思,也没有看过他的意思。 很显然,刚才那句话帝王不是对他说的。 正沉郁得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道几不可闻的笑声,右相气急败坏地转过头,就看到左相绷不住笑了出来。 那笑容,分明就是在嘲笑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无视! 铁青着一张脸瞪了一眼过去,他一甩袖子,狠狠站回他的原位,再不开口。 朝堂上原本属于右相和云洛的战场瞬间好像就变成了君臣之间的对峙,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那表面的平静之下,君臣二人似乎都隐藏着一股极大的暗流涌动。 右相不由再一次想起皇后跟他说的话,难道帝王和云洛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今日才会有这一幕? “若是你所谓的陷害——证据都已经齐全,人证物证俱在。”君墨影冷眼嘲讽,“云将军当真还觉得你不需要自己找证据证明清白?” 被陷害的不需要找证据,难道这年头犯了罪的人还要别人想方设法替他们找证据开脱?! 君墨影眉心一阵阵地狂跳,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对上帝王冷冷的带着怒火的眼,云洛点了点头,“末将明白了。” 早朝结束之后,云洛被留下,跟着帝王一块儿去了御书房。 左相身后跟着几个人,一块儿走到右相面前,左相便凉飕飕地叹了口气,“哎,人老了大概就是不中用,说两句话还能接连被无视。” 右相跟他身后那些人一片脸色铁青。 “老夫不中用也总比你好,起码老夫是国丈,你充其量不过就是个左相,有什么好得意的?!”右相口不择言地怒骂,实在是今日在朝堂上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现在逮着个机会还是自己撞上来的,他当然不能忍也不会忍! 然而向来都能跟他吵得吹胡子瞪眼的左相,今日听到他这么说,竟然破天荒地没有生气。 只是走到他跟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右相国丈大人,你确定你这国丈的位子能坐得稳、坐得长吗?怎么据老夫听到的消息,皇后娘娘似乎不太受宠呢?哦,对了,不是不太受宠,而是从来没有受过宠。” 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冷言讥讽道,“所以,如果不确定能永远稳坐国丈这位子的话,右相还是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万一将来哪日不是了,岂不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说完,他大笑着愉悦地离开。 右相身后立刻有人骂道:“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回事儿了!咱们相爷可是国丈!” “闭嘴!”右相冷声呵斥,脸上青白交错。 御书房里,君墨影一言不发地睨着下面的人,若是换一个旁人在这里,早就被他的眼神吓得腿软了,可偏偏那人是云洛。 “皇上既然让末将来这里,可见皇上心里是相信皇贵妃的。”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既然如此,证据就该由皇上去找。” 君墨影怒极反笑,“朕信她,不代表朕信你。” 从喉骨里蹦出的声音含着一丝压抑的沉怒,薄唇噙着冷笑,君墨影捏在龙椅椅背上的手青筋暴露,“她说是被人带去的,你呢?你又是怎么过去的?朕记得,你是自己离席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6章 帝王要保的一定是她! “末将”这件事无疑会被问到,云洛昨夜想了很久应该怎么回答。若是照实,说他是因为小七的字条出去的,岂不又是一条罪名?无缘无故,他怎么会跟小七之间有“字条”联系,这一点解释不通。 “云贵妃口谕。”云洛道,“皇上隆恩,允许末将在宫里走动,让末将可以见自己的妹妹。那一日的字条,是舍妹的笔迹,末将以为是她有事,所以才会过去。” 他用力抿了一下唇瓣,拳头微微一紧,“皇上明鉴,既然您当时不愿旁人看到皇贵妃和末将,想必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皇贵妃的。既然如此,皇上何不去查一查,究竟是谁把末将和皇贵妃诱去,又是谁给末将下了药,还有打伤卿玉的人” 或许小七会觉得帝王是在保他,可是他很清楚,那个下意识的反应,帝王要保的一定是她! “你把事情撇得干干净净,但你可知道朕现在查到的结果是什么?” “皇上若是真的相信” “朕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拿不出证据却要朕相信?”君墨影冷冷地笑,黑眸微敛,那抹嘲讽却丝毫压不下去,“有谁能证明你中了药?就算可以证明,又有谁知道药是不是你自己下的?朕说了,就算信她,也不代表朕信你!” 丝绢画上的内容再一次浮现在眼前,云洛为她做的那些,一个如此冷情的人,几次三番出手相助,当真就没有半点其他心思么 云洛突然跪了下来。 君墨影眸光微敛,就闻他一字一顿地道:“皇上,南海一而再再而三挑事,末将愿意再赴南海力保边疆。” 双拳骤然紧握,一声嗤笑突兀地在御书房里响起,“云洛,朕现在没有跟你谈南海的事!” 这算什么?牺牲? “末将知道。”云洛面无表情,“不管有没有皇贵妃的事,南海那边开战,末将都会请缨出战,皇上不必觉得末将是想逃避。没有做过的事情,末将不需要逃避!” 君墨影渐渐眯起了眸。 梦栖宫。 “你说什么!” 云贵妃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大变,从未有过的慌乱与震惊爬上心头。 昨夜的事情她虽然没有了解全部,可是听说了帝王和皇后的举动之后,基本可以猜到皇后那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尤其是昨夜梦言在龙吟宫门口等了半个晚上却独自一人回梦央宫的事情,更是让她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最重要的是大哥给她传信,若是帝王问起她有没有在旁人面前写过字,就一口咬定是皇后。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怎么还会不明白呢? 想必是接到了皇后模仿梦言笔迹写下的东西,所以才会去舒玉阁,所以才会被帝王误会吧? 虽然她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没有如皇后所愿闹出来,但是帝王肯定已经有所误会了 往前走了两步,她几乎是眼前突然一黑,险险撑住了旁边桌子才没有踉跄后退。 “娘娘!”月儿惊呼一声,“您没事吧!” “不用管本宫,也别跟着!” 云洛是在宫门口被云贵妃拦下的,没人的地方她就用跑的,就算有人的地反她也不顾形象走得很快很快,还好总算是赶上了。 “大哥!”在他背后,云贵妃大喊一声,“等一下!” 云洛脚步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逆光的梦眸颜色偏暗,黑沉沉的看不清其中思绪,“什么事?” 他略带不解的眼神又让云贵妃心里一阵翻涌的情绪,狂烈得几乎要将她压倒。 “跟我来!”她闭了闭眼,不顾礼节和她平时遵守的那些规矩,一把将他的袖子拉住,拽着他走到一旁无人之处。 云洛略略皱眉,却也没有阻止她的动作。他基本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只是没想到,消息会传得这么快。 “我刚刚听说,你又要去南海了?”云贵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深深呼气又吸气的样子让她看起来烦躁不安。 她多么希望可以从他嘴里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只要他说“不”,她别无所求。 可云洛动了动眼波,淡淡地看她一眼,“恩。”他轻声道。 忍了又忍,云贵妃终是没忍住一声尖锐的怒问,“为什么!”她抓狂一般地摇着头,甚至吸引了远处的目光,“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你现在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却要为一个女人放弃吗?你为什么要这样,云洛,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她甚至没有再叫“大哥”,明明是质问的声音,却又偏偏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 云洛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逆光的梦眸微微凝了一下,声音不比平日里那般冷冽寒彻,只是蹙着眉心淡淡地道:“我只是去南海,并没有放弃我们的计划,从来也没想过要放弃。” “可是去南海”她低低地苦笑,神色寥落,“你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吗?或许半年一年,或许两年三年,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又要将所有的事情无限期延后吗?战争的不确定性太大,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什么你还要走?” 云洛的眉宇间终是掠过一丝不耐,“为什么你一定要扯上她?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云贵眯眸歪着脑袋看着面前这张俊逸的容颜,泛着水花的眸中遍布嘲弄。 “没有关系皇宫里会将你们俩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没有关系你会因为她一张字条就在宴会上擅自离席?没有关系你会为了她选择去南海?这句话放在过去或许我还会相信,可今时今日,我早已经不信了!云洛,你就是为了她,就是放不下她!” “南海那边的战事平不下来,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我也会过去。”云洛冷冷看着她激动质问的样子,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反而散发着比她更为浓烈的讥讽,“云千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南海那边的将领搞不定这件事,就算我不说,难道皇上就不会派我去?只是两件事恰好撞在了一起,仅此而已。” 次次都要扯上小七,纯粹就是嫉妒和求而不得的心在作祟而已。 “你明明说过没有重要的事不会再进宫,不会再去找她的”云贵妃跟他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再聪明、再犀利,终究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她这辈子所有的爱恨情仇全部跟他有关,就算他的心里没有她,又怎么可以为了另一个女人做出这么大牺牲 “这次明明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既不是她病得无药可救了,也不是皇上下旨让你过去的,为什么你要去找她” 一张字条而已,为什么要过去? 这就是他先前所谓的没有重要的事情不会再去见梦言吗? 云洛眸光微微一闪,抿着薄唇答非所问,只说了一句:“这跟南海的事没有关系。” 云贵妃的笑声于是愈发苦涩。 他也找不出原因了吧? 她吸了吸鼻子,终于还是没有忘记正事,“你若是真的要过去南海那边的话,这边的事情怎么办?” “跟我没回来之前一样处理。” 帝王与皇贵妃吵架的事情一下子就在皇宫里传开了,诸如“皇贵妃久等龙吟宫,帝王却避而不见”之类的言论不胜枚举。大多数人不知道那日舒玉阁发生的事,所以都以为是那丝绢画的事终于还是掀起了两人之间的矛盾。 看来皇贵妃和云将军真的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否则帝王怎么舍得这样对她! 梦言听过,只是沉默不语,却把冬阳气了个半死。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事情就变了样,明明皇上之前还来等主子。 “就是一群爱嚼舌根子的狗奴才,娘娘您千万别放在心上!皇上肯定最喜欢您了!不会有别人的。” “恩,我知道。”梦言点了点头,笑容牵强而苍白。 知道归知道,可是卿玉不醒,完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她的清白,只有他亲眼所见的事实,她要怎么样才可以让他相信 难道她真的就要听之任之,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卿玉身上吗? “太医今日来给卿玉看过之后怎么说?什么时候醒来确定了吗?”梦言皱眉问道。 “娘娘,卿玉可能是和您当初一样,受了太重的伤,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太医只说卿玉不会有事,至于什么时候会醒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冬阳叹了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梦言觉得脑袋好像又疼了,这在现代是称之为植物人么?连什么时候醒来都不知道 不过所幸不会有事。卿玉还这么年轻,要是为了她出点什么事她不敢想! 真正让梦言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的,还是云洛去南海的事。 她并不知道云洛是主动请缨的,外面传来的消息只说云洛突然就被派去南海,所以她还以为是君墨影派去的。 这是他对云洛的最后“处决”么?那她呢,他又打算怎么对她? 梦言想了没多久,还是觉得不行。她不能这样下去,就算卿玉没有醒过来,她也要去找他!不能因为他一句话就退却! 路上不期然地碰上了皇后,对方看到她,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挥退了身旁那随行的宫女,立刻就露出那张嗤笑讽刺的嘴脸。 梦言一开始没打算理她,实在是没工夫也没心情跟她耗,所以看到了她也只当没看见,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去。 皇后蹙眉,这什么态度?都已经快失宠了,还敢这么嚣张?! “梦言!”她大声道。 梦言即便是被叫到了名字也只作没听到,走得愈发得快,半点也不想看到这个女人,皇后立刻就小步快走着跟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梦言深深地吸了口气,“放开!” “本宫叫你,你跑什么?” 梦言直接把她甩开了去,冷眼相待,“谁跑了?谁又规定你叫我我就一定要停下来跟你寒暄两句?你以为自己是皇后,我就一定要卖你那个面子吗?”成功看到皇后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而变得越来越难看,她牵扯了一下嘴角,讥讽地笑:“我告诉你,这些完全看我心情。” 皇后两边手掌骤然紧握成拳,“梦言,无论如何本宫都是皇后,而你——虽然现在还是皇贵妃,可难保过两天就不是了。毕竟皇上现在这么生气,连见你一面也不肯。便是你死皮赖脸地守在龙吟宫外头又如何,皇上心疼了吗?皇上他肯见你了吗?” 嘲讽的笑声从她唇齿间低低地蹦出来,没有了方才浓重的戾气。皇后说到这些就像是心情很好似的,脸色又慢慢地恢复平静甚至染上笑意。 梦言闭了闭眼,嘴角的笑容愈发张扬肆意,“起码我曾经受过宠,不像某些人,进宫这么多年,只怕还是个老处女吧?” 其实她说这话完全没有要揭皇后伤疤的意思,她只是想说,君墨影不太喜欢这女人而已,所以应该是个欲求不满深闺怨妇级别的女人,谁知道一下子就戳中了对方痛处。 看着皇后阴鸷铁青的脸色,梦言挑了挑眉,这女人这么大反应,该不会真的是老处女吧? 突然觉得,心情好像变好了那么一丁点儿 不过所有的心情和腹诽只是藏在心里,在皇后面前,除了那欠扁的笑容,她就没有露出任何其他表情,直接从她面前转身走了。 她实在不想跟一个老处女争风吃醋,太掉价了! 蓦地,手臂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道,皇后狠狠一把抓住了她,大概是真的抱着把她手骨拧断的心思。痛得梦言的眉头倏地就拧了起来,倒吸一口凉气。 又来?! 下一秒,她猛地俯身,一个帅气旋转的动作就把扭在身后的手抽了回去。 在皇后略略惊讶的表情里,如法炮制蓦地一把抓上皇后的手,直接用力拧了回去。 皇后“嗷”的一声惨痛哭喊出来,她却毫无所觉地笑着,美如罂粟。 “忘了告诉你,皇上最近教了我一些防身的功夫——亲传亲授。虽然我现在还不足以跟那些个武林高手匹敌,不过对付你这样的阿猫阿狗还是绰绰有余了。皇后娘娘,老早就警告过你别来惹我,为什么就是学不乖呢?现在这样的滋味好受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7章 梦言真的失势了? “梦言,你不要太嚣张了!大庭广众之下,你敢对本宫动粗,你就不怕被大刑伺候嘛!” “皇后娘娘,我还真是好怕怕哦!”梦言嗤然一笑,眉宇骤然凌厉,“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拧断你的手,你说出去也没人理你的鬼话?” 没证没据,就连刚才带来的那个奴才现在也不在这儿,根本没有人能证明。 皇后脸色煞白,瞳孔骤然一缩,“梦言你敢!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有什么不敢的?刚好借着这次的机会测试一下皇上是不是真的生我气,其实也不错。”她笑容艳艳,一只手拧着皇后的手骨,一只手捏起皇后的下颚,眯眸冷笑,“你说,皇上是会信你,还是会信我?” “不,不要梦言,你别这样!” 皇后吓得花容失色,一方面是吓的,一方面是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的缘故,她连声哀求道:“本宫道歉,本宫刚才不应该那样对你!你快放开本宫!” 梦言厌恶地皱了皱眉,冷冷地道:“不要以为我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惹急了我,我什么都敢。” 顿了一下,突然咬着牙道:“这次的事儿,你最好祈祷别让我证实是你做的!” 太后在言溪的搀扶下,在御花园里不快不慢地走着,原是想去龙吟宫那边儿看看情况,可是后来想想还是罢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既然消息已经传回来了,那就不可能是假的。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想必是跟上次丝绢画的始作俑者脱不了干系的。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既然敢做这种事,就应该很清楚,皇上不可能因为小小的一幅画儿就真的对梦言怎么样,所以幕后之人必有后招。 真没想到,这后招竟然这么好用,当真就挑拨了皇上和梦言之间的关系。 太后不禁惋惜起来,要是当初她也能想到这样的办法,梦言今日说不定早就不在了呢? “太后,您看那个人”言溪微微眯着眼,看着御花园远处那个俯着身体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女子,“是不是皇贵妃?” 言溪的视力不太好,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看不太真切梦言究竟在做什么。 然而太后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言溪看不清楚不代表她也看不清楚。 朝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忽地又停下,太后顿在原地,看着梦言因为不舒服而伛偻着身子干呕的样子,眸中突然划过一丝冷凝的阴鸷。 “言溪,你说怎么样的情况下,皇上会再一次原谅她呢?” 她的声音又轻又淡,仿佛真的只是无意中问起,想要人为她解答疑惑。 言溪想了一会儿,“太后,请恕奴婢直言,皇上原谅皇贵妃,只怕是迟早的事儿。毕竟两人感情这么好,就算现在出现了一点误会,皇上很快也会心软的。何况,云将军又要走了,让两人产生矛盾的原因都已经没有了,这矛盾怎么可能还会继续维持下去呢?” 太后尽管觉得她的话不太中听,甚至中间有那么一刻想要打断她,但是仔细想想,其实言溪说的并没有错。以往的每一次,不管有没有证据,皇上总是站在梦言身边无条件相信着。 这一次也不过是因为事情牵涉到了梦言对这份感情是否忠贞,所以皇上才会如此生气,若是能够确定梦言的心意,只怕皇上就不会再继续僵持下去了吧? 所以她是不是该再做点什么,让他们之间产生无法愈合的裂痕呢? 不过在那之前 太后的眉毛倏地一拧,微垂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凛冽的寒芒。 若是她所料不差,梦言刚才那样呕吐的症状,倒像是又怀孕了一样孩子,必须除掉! 眸光微敛,太后沉声吩咐了一句:“言溪,你一会儿去皇后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 “太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言溪拧了拧眉,疑惑地看着太后。 “哀家觉着,也是时候和这宫里的女人们联络一下感情了。皇后那边,你跟她说,若是有什么需要,就来找哀家。虽然后宫里的事都交给了云贵妃打理,可毕竟皇后的名义还在她头上,自然会遇到很多麻烦。总之你只要让她明白,哀家会竭尽所能帮助她就是了。” 梦言那件事,不可能是云贵妃做的。 剩下的可能性虽然有很多种,但她总觉得这件事皇后的嫌疑最大。 第二天下了早朝,张进留下。 “皇上,之前那件事情,微臣已经将人抓住了,那人也承认了是受右相所雇!现在要指正皇后的证据已经够了,若是皇上想动手的话,宜快不宜迟,以免皇后那边得到了什么消息产生戒备。”张进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隐隐透着一股兴奋。 虽然他跟皇后没有多大的仇怨,但是这条消息就说明了铲除连家和右相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只要皇后一倒,右相那边必定坐不住想想张进就觉得高兴。 “恩。”君墨影只是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这几件事已经足够让她掉脑袋,但是她现在不能直接死,否则老狐狸那边只怕会狗急跳墙。只有给他们留下一线希望,才能将事情最好地掌控在手里。” 君墨影扫了他一眼,“昨天让你查的最近往宫里送药的事怎么样了?” “那件事皇上也知道他们不可能把这种交易放在明面上,所以查起来有些棘手,到现在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连家最近有哪些人进过宫,皇后最近接触过哪些人,统统把他们找出来。一个个地审,总会有人知道的!” 横竖皇后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就算他直接光明正大去动梦依宫那些人也无所谓,不会有人敢说半句闲话。 那件事情想了一个晚上,虽然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但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去找证据! 哪怕她梦言是千古罪人,他也会寻找一切办法为她脱罪。 犹记得她曾在不经意间与他提起过一句话,如果爱,请深爱。 既已深爱,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她身前挡住所有可能出现的危险磨难! 君墨影假设了可能会做这件事的人,虽然最后总结出来的人不止皇后一个,不过凡事总要一个一个来。 不管是谁,让他揪出来,必死! 至于小安子那边,还是一个谜 如果卿玉不是被云洛而是被小安子打成那样的,那么小安子的武功绝对不低,可是当日给小安子把脉的时候分明就没有探到任何有武功的迹象。 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 但是现在想来,其实要让他什么都探不到也不是没有办法的——要么吃了什么药或者用金针封住了武功,要么就是在他过去之前就把全身的武功全部都废掉! 可是前者显然不可能,时间太仓促,当时小安子身上也没有银针之类的东西。 而后一种全身的武功都废掉,为了对付一个女人,他们倒真是舍得! “朕身边那个小太监——小安子的底细,你再去给朕好好地查一遍。这件事虽然是归内务府管,但他们总会有些疏漏之处。” 眸光微敛,君墨影微眯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寒芒,“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其实张进不是很明白。最近好像也没出什么大事儿,怎么就查到身边的小太监身上去了?难道皇上这儿有什么消息被走漏了? 不过帝王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点头。 两人一起出去的时候,君墨影的目光在门口的方向驻足停顿了一下,视线扫过四方。 张进有些狐疑地问道:“皇上,您在找什么人吗?” “没有。”他怎么可能在找什么人?明明就是他自己让她别来的! 正当张进狐疑地蹙眉的时候,远处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张进不可能把后宫所有的主子都认全,所以看到此人,便有些狐疑地看了帝王一眼,“皇上,这位娘娘是” 君墨影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就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 张进不知道,其实君墨影也一直在想这个人究竟是谁。他记性很好,只要见过一次就不该忘记才对,可是为什么最近总觉得所有女人都好像长着相同的一张脸? 只有他的言言是不一样的。 “臣妾参见皇上。”容贵人温柔微笑,在帝王面前停下行礼。 李德通的眉心也开始跳了。 这是听说皇上和皇贵妃吵架,所以又有了过来趁虚而入的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李德通这么多年始终秉持的那条“事不关己”定律,好像开始有所改变了。无论哪个主子受宠,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才对,这才是在宫里头好好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可是瞧瞧现在,他的心明显已经偏向了皇贵妃那边儿啊 真是作孽! 李德通在心里咆哮一声,皇贵妃您威武霸气,可别辜负了奴才一心向着您的忠诚度啊! 不过李德通很快就后悔了他在心里这番念叨的话,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不,皇贵妃也来了 张进一点也不想看这场斗争——其中一个弱的连半点战斗力都没有,有什么可看的? “皇上,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看着张进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李德通羡慕嫉妒恨,好想随着一块儿去啊 梦言一来就看到君墨影身边站着个巧笑嫣然的女人,龇了龇牙,心里的愤怒指数顿时一路飙升,哪个小婊砸敢趁着她不在来挖墙脚?! 仔细一看,哟,可不就是那日在梦鸣宫里挑衅她那个容贵人么? 一想起那天——大年三十那天,脑子里不美好的记忆一股脑儿地全都涌了上来,梦言的愤怒指数直接飙到了最高点。沉着一张脸朝他们走过去,脑门儿却突然眩晕了一下。 梦言眼前略略一黑,险些就磕了。 君墨影虽然没有直接看她,可实际上眼梢余光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过,见她如此,心脏猛地一悬。可是下一秒就看到她又继续若无其事地朝他走过来,他皱了皱眉,难道是故意如此想让他心软? 雪花突然纷纷扬扬开始飘落肩头,明明刚才还明媚得晴空万里的天气,一瞬间却被雪染。 “皇上,外边儿太冷,不如臣妾陪您一块儿回龙吟宫吧,好不好?” 身旁的声音有些聒噪,君墨影烦躁地看了她一眼,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视线却再一次不经意扫过朝他们走来那人,看到她脖子里戴着一条白色的狐裘围脖,雪白的颜色几乎要跟她周围降落的那些雪融为一体。 而那下面 君墨影眸光倏地一寒,或许那痕迹已经消失了,她只是因为天冷才戴的围脖,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想起他对她说过的话——先把你脖子上的痕迹擦一擦再来。 所以她会不会是为了遮住某些痕迹,才戴着这围脖? 嫉妒的思维一旦冒出来,就会无法抑制地开始疯长。 君墨影专注地盯着她看了好久,对周围事物的感知似乎都消失了。 李德通暗暗跺了跺脚,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明明正主都来了,那容贵人算个什么鬼?! 容贵人的眼神却登时一喜,虽然她听说了皇上和梦言最近吵架的事儿——这件事宫里几乎人尽皆知,每个人都想着要趁这个时候来分一杯羹,她今日来得巧正好就碰上了,谁知道梦言也来了。没想到,皇上竟然没拒绝自己?那是不是说明,梦言真的失势了? 属于她的机会来了! 这般一想,容贵人脸上立刻涌上一股女儿家的娇羞与喜悦,回头扫了梦言一眼,那眼睛里都是带着不屑和讥讽的,然后徐徐抬手,准备去挽帝王的手臂。 梦言狠狠翻了个白眼,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翻白眼的姿势不太对,翻了上去就下不来了。 眼前蓦地一黑,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其实她的意识并没有立刻消散,甚至听到李德通惊讶紧张又激动地喊了一句:“皇贵妃!” 所以到底为毛要激动? 难道以为她是故意晕倒的不成?! 君墨影蓦地一震,看到那个缓缓软倒的身影,想也不想就要冲过去。正好手臂被身旁的女人拉住,他冷凝的眉狠狠一凛,用力一甩。 或许是太过着急用力过大啊,容贵人直接就被他掀翻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8章 这不是皇贵妃吗?! “皇上!”容贵人不敢相信帝王会突然这样对她,惊呼一声,“皇贵妃怎么就这么巧在这个时候晕倒了?可能她只是想留住您所以才装晕,您随便找个奴才将她抬回去就好了呀!” 该死的女人,你才装晕,你全家都装晕! 梦言恶意地在心里咒骂了一句,意识终于完全消散,彻底晕了过去。 君墨影狠狠瞪了容贵人一眼,是不是装晕他当然看得出来,就算刚才因为太着急难以辨别,可是现在他又不是傻子! 更何况,“她是不是装晕与你何干?”君墨影满脸冰冷,黝黑深邃的眸中含着无情而凉薄的嘲弄,冷冷道,“那是她和朕的事!” 容贵人狠狠一震,脸色煞白如雪。皇上怎么能这样对她? 不,不对,这都要怪梦言! 那个满满都是心机的贱人,看到皇上跟她在一起,就连装晕这样卑劣的伎俩都用出来了!不就是不想让她跟皇上沾上关系吗?不就是怕她因此抢走了皇上吗?该死的! “皇上,您是万金之躯,就算皇贵妃是真的晕倒了,您也不能一路把她抱回梦央宫啊。不如,臣妾去找个” “滚开!”冷喝一声,君墨影直接打横抱着梦言撞开了容贵人,“李德通,传太医!” 话音未落,就大步流星朝着龙吟宫的方向而去,急促的脚步透着慌乱,留下容贵人一个人在雪中摇摇欲坠。 李德通摇摇头,真是 龙吟宫的宫人看到帝王抱着个女人回来,一下子都吓傻了眼。 这么多年,何曾见皇上对皇贵妃以外的第二个人这么紧张过呀!难道他们的皇上还真移情别恋又有新人了,所以才不要皇贵妃的吗? 不过当帝王走近以后,他们看清了他怀里那个女人的脸 这这这,这不还是皇贵妃吗?! 众人这才惊觉,弄到最后,其实皇上心里还是只有皇贵妃一个人嘛! 这俩人是终于和好的意思? 那敢情好,终于不用再让他们这些奴才夹在中间难做人了! 回到龙吟宫内殿,君墨影脱了她身上微湿的外衣,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蹙着眉大掌覆上她冰冷的小脸,幸好没有发烧。 凌厉的眉峰有越锁越紧的趋势,玄黑幽邃的梦眸中一片化不开的深色。 这么冷的天,让她不准来,她倒还真是坚持不懈! “皇上,您衣服都湿了,换一件儿吧。” 怜若拿了件干净的袍子过来,走到帝王面前见他面露不耐,又急忙补充道,“沾染了风雪的衣服湿气重,您这样坐在娘娘身边就算没有接触到她,也会把寒气过到她身上。娘娘现在身子不好已经昏迷了,皇上也不想让她” 话未说完,手里的袍子就被人一把扯了过去。 怜若叹了口气,又去拿了个暖炉过来,心道皇上也真是,早说了会后悔,非不信,现在真把人折腾病了,心疼的还不是他自个儿? 太医来得很快,到了床前就给梦言把脉。 过了一会儿,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又仔细探了一下,这可把君墨影急坏了,“到底怎么回事!皇贵妃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的?” “皇上,皇贵妃这个这可能是因为怀孕初期没有调理好身子,加之受了点寒又心有郁结,从前的底子也不太好” 后面的话君墨影都没有听清楚,“怀孕”这两个字再一次把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可乍一听,心脏还是止不住砰砰直跳起来。 可是后面那些又是怎么回事儿?怀孕初期没有调理好身子,加之受了点寒又心有郁结,从前的底子也不太好这一句句都像是一记记闷拳打在他胸口,看不到伤口,却分明很疼。 怎么她每一次怀孕,都这么多灾多难的呢? “朕知道了。”声线绷得很紧,给人一种会在下一秒断裂的错觉,却唯有如此才能压抑住那种强烈的震颤。 君墨影闭了一下眼,尽量平静地问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 “除去微臣之前与皇上说的那些症状,皇贵妃上一次生产的时候是早产,还落下了一点病根。” 见帝王的脸色立刻一变,太医心脏砰砰直跳,传闻不可信啊!究竟哪个杀千刀的又说皇贵妃跟皇上之间出问题了? “不过皇上放心,微臣会尽力给皇贵妃做好调养,一定保证龙种与皇贵妃的平安。只是皇上,您一定要确保皇贵妃在这段时间里面不能受什么刺激” 梦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出来的时候才上午,当中缺了一顿,这会儿又到了晚膳时间,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睁着眼盯着帐顶看了一会儿,梦言突然眯了眯眼,这里好像有点熟啊 龙吟宫! 她猛地惊觉过来,自己刚才好像是出来找君墨影了,后来碰上容贵人 想到这里,眼睛微微一酸。 梦言敛了敛眸,视线往旁边一移,就看到男人坐在一边批折子。 在她望过去的瞬间,他正好也朝这边看过来,“醒了?”他放下手中批折子的朱砂笔,动作优雅矜贵,迈开修长的腿朝她走过来,“晚膳已经准备好了,饿了就起来吃,恩?” 梦言皱了皱眉,吃饭?她不是在做梦吧?他当时不是应该带着容贵人走吗? 还是说,因为她晕倒,所以他就大发善心把她带回来了? 梦言使劲儿在自己胳膊上捏了一把,“嘶”疼! 看来不是在做梦,她真的在龙吟宫里,这个好好跟她说话的男人也真的是他没错! “做什么?”君墨影拧着眉毛站在她身边,“让你下来吃饭,你捏自己? 梦言鼻子一酸,眼巴巴地看着他,“我以为我在做梦” 君墨影眸色一顿,心脏上细细密密的疼痛传来,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快下来吧。” “噢”梦言愣愣地点了点头,就把被子掀开,准备下床去拿衣服。 君墨影抿着唇一言不发地重新给她裹上被子,转身去把她的衣服拿了过来,单膝撑在床沿边上给她穿起来,“不是最怕冷了,外面这么冷你感觉不到?为什么成天出来乱跑?” 责备的语气隐含更多的却是担忧与心疼。 他知道,归根结底还是他的错。 “君墨影”梦言喃喃地唤出他的名字,一开始的不解突然转变为一股担忧,哭丧着一张脸颤声道:“你别吓我啊,我为什么会突然晕倒?该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所以你才对我这么好吗?” 他明明很生气的,刚才还站在别的女人身边呢,怎么现在突然变这么好了? “别胡说!”君墨影倏地沉下脸,不治之症?她要不要这么诅咒自己? “言言,你只是怀孕了。”梦言还没有从他那句话里面反应过来,就从床上被他抱了起来,大步朝外面走出去,“先去吃东西吧。” 到了饭桌上他也没有把她放下来,依旧抱在怀里,温淡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黑眸深处却漾着浓重疼惜的情绪,拿起筷子侧过头问了她一句:“想吃什么?” 梦言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他不理她的时候她委屈,可是现在因为她怀孕才这样对她,她还是忍不住委屈。 大概是矫情了些。但她若是没有怀孕呢?他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么不理她下去了? 虽然她知道结果才是最重要的,究竟什么原因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一想到是因为一个孩子的存在才勉强保住他们这段关系,就忍不住会想到现代那些为了孩子而勉强不离婚的夫妻,实际早已没有感情了,却只能硬撑着 “随便吧,都可以。”说完又怕他看出自己情绪不对劲,梦言忍着委屈,强笑着补充了一句,“我都喜欢的,不挑。” 抿了抿唇,说着就自己拿起了碗和筷子,不声不响地开始往嘴里扒饭,时不时吃一点男人夹给她的那些菜。 吃完之后,君墨影把她抱回房里,“太医说你要好好休息,今晚就睡在这儿吧。”他微敛着梦眸,嗓音低低地道。 “那明天呢?”又要把她赶回去了么? 君墨影微微一愣,转而淡淡地道:“若是你喜欢,继续住在这里也好,朕会让梦央宫的人把东西收拾一下送过来。若是住不惯,明日就把你送回梦央宫。” “不,住得惯,住得惯。”她就怕他把自己送回梦央宫之后又像先前那样再也不肯理她,咬着嘴唇连声道:“你忘了我去年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吗?不会住不惯的不要赶我走” 最后一句话,声音轻得细若蚊蝇,若是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心尖上的疼痛慢慢扩散蔓延,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脸,声音放得更轻更柔了一些,“那就在这儿住着吧。” 说完就起身准备去给她倒杯茶。 梦言猛地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在男人回头看她的时候,她期待又患得患失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那你呢?” 他好笑又心疼,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是朕的寝宫,你还想朕住哪儿?” 梦言“噢”了一声,这才放心。可是当手心里他的衣袖抽走的时候,还是有一股铺天盖地失落空虚的感觉涌上心头。 留住他啊!为什么不留住他呢! 梦言蹙眉咬牙一边暗恨自己孬,一边狠狠地捶了捶床板。 君墨影出去之后没多久又回来了,看到她一脸懊恼的样子,走过去把手里的水递给她,长臂一捞,圈着她抱了一会儿才出去。 当梦言意识到自己想说“谢谢”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多么生疏的用词! 就这么过了两天,君墨影没有再不理她,甚至无微不至亲力亲为地照顾着她的身体,可梦言心里非但没觉得高兴,那股抑郁的感觉却有种越来越浓烈的趋势。难道他真的是为了孩子才对她这么好吗? 那一旦十个月之后孩子生了下来,他是不是又要像之前那样冷冰冰地不理她了? 终于在这一天晚上吃完饭之后,梦言拉着君墨影的袖子不肯放了。 “怎么了?”男人挑了一下眉,疑惑道。 “那件事情,我那天说的都是真的。你现在可以不相信我”她闭了闭眼,“反正你也已经不相信我了” 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可是在卿玉醒过来之前,能不能不要判我死刑就当是看在我们这个孩子的份上,君墨影,你能不能暂时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起码等卿玉醒过来以后,若是证实我说的是假话,你再不要我好不好?” 呢喃祈求的声音,苦涩到了极点。 君墨影的眉毛狠狠拧了一下,谁判她死刑了?谁说不要她了?这个女人他认定了,就不可能放手。 他甚至想过,哪怕她当真做了什么,他也只会把她留在身边相互折磨一辈子! 还想被他抛弃?做梦都绝无可能! 他以为自己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他愿意相信她,谁知道她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 “言言” 手臂刚刚动了一下,君墨影本想拥她入怀,跟她好好把话说清楚,敲门声却在此时响起。 视线在她脸上停驻了片刻,徐徐收回,男人抿着唇沉声道:“进来!” 衣袖便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一松,被放开,抬头就看到她一脸落寞地收回了手。 梦言站起身本打算进内殿里去,手腕却蓦地一紧,待她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重新按回了凳子上,“乖言言,在这儿等着。”否则一个人到里头又该胡思乱想了。 何况,有些事也该让她知道。 进来的是影月。看到梦言,似乎也没有丝毫诧异的神色,只是顿了须臾,见帝王没有要让她离开的意思,便直接开口道:“如皇上所料,卿玉真的遭到了暗杀” “什么!”梦言白了脸,蓦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愕然瞪大的眼睛里闪着不可置信,“谁暗杀的?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卿玉可以证明她的清白,所以想直接杀人灭口吗?究竟是皇后,还是别的什么人? 君墨影把她拽了回来,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带着安抚,“别担心,听影月说完。” 早知道就不让她在外头听着了,一惊一乍的情绪这么激动,吓坏了孩子怎么办? 只是梦言此刻太过激动,所以没能注意到他眼眸里掩藏不住的担忧。 “皇贵妃不用担心,皇上早已派了属下等人在梦央宫守株待兔,一旦发现有人刺杀,立刻抓捕,并没有伤害到卿玉一分一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9章 梦言觉得自己得了一种病 梦言的胸口前却仍是急喘的幅度,下颚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君墨影落在她背上的手没有停下,一直轻轻拍打着她,沉声问道:“谁的人?” “具体的还没有问出来,但若是所料不差,应该是皇后派来的。” 君墨影没有再问具体细节,这些事情可以等到明天再解决,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好某个失魂落魄的小东西,不能再让她胡思乱想了。 影月走了以后,梦言皱着眉恍恍惚惚地看着身边的男人,遮不住眸中的点点期待,“所以你是相信了我的话,才会派人在梦央宫外面守着?” 君墨影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须臾之后,梦言的下颚就被人捏住轻轻抬了起来,“刚才那个问题,你怎么不问了?不想知道答案了?” “我已经知道了。”眼睛里的光倏地暗了下去。 他刚才没有回答,所以不就是不行么? 大约在卿玉醒过来以前,他都打算这么对她了,毕竟这样于他而言已经是仁至义尽。 他也没有任何做得不好的地方,温柔体贴得不像话。 “不过现在,君墨影,有人刺杀卿玉是不是就说明这件事确实有古怪?是不是也能间接证明一下我的清白?”梦言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补充道,“我真的没有做过。” 君墨影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朕没有不信。”他低低地叹息道,“若是不给你机会或者判了你死刑,怎么可能把你带回龙吟宫?这几天的时间,你觉得朕是在跟你闹着玩吗?” 梦言困惑不解,“你带我回来又对我这么好,难道不是因为我怀孕吗?” “回来之前谁知道你怀孕!”男人怒了。 梦言微微一愣,不过好像也是啊,带她回来之前,他确实不知道她怀孕。 难道他没生气?难道他也有那么点儿相信她,所以才派人去梦央宫保护卿玉? “可是你这几天都不理我啊”她咬着唇委屈地道。 “朕没理你?你说的哪句话朕没回答还是哪个要求朕没满足?”君墨影被她气笑了,现在这年头都兴贼喊捉贼了么?“你自己说,这两天朕哪次没有好好跟你说话?可你呢,哪次不是有一句没一句答得心不在焉?” “” 所以是她搞错了么? “可是你每天的表情就告诉我,你不想搭理我。”梦言嘟囔道,“只是因为我怀孕了,所以不得不照顾我。” 君墨影沉吟片刻,最后得出结论:“你看错了。” 梦言抓了抓脑袋,有些抓狂,“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天” 她又是委屈又是愤愤,可是一下子又不知道是不是能提起那件事。 万一这男人现在就是在哄着她玩儿,万一他的耐心其实没有那么好,那她要是随便乱说话,他又不理她了怎么办? 梦言觉得自己得了一种病,一种叫“君墨影”的患得患失的病。 “恩?”君墨影挑眉盯着她,幽暗的梦眸中一缕淡淡的温柔洋溢,“哪天?” 梦言喉咙一哽,“就是那天!你把我带回龙吟宫那天,你本来不是都要跟容贵人走了吗?你还敢说我想多了?” 她委屈了伤心了难过了,一拳捶在他胸膛上,“君墨影你这坏人,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就算你跟我吵架不理我,怎么可以去跟别的女人亲近?你这算是想方设法打击报复我吗?”她咽了口口水,越说越委屈,垂着眉目,埋怨的声音隐隐要带上一丝哭腔,“要是我那天没晕,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不理我,然后跟别的女人好去了?” 她看他还真有那架势! 要是再这么下去,非得给别的女人可趁之机不可! “朕什么时候要跟她走了?”君墨影把她抱紧,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心脏因为她的嗓音痛得一抽一抽的,低声在她耳边安抚道,“不要这么激动,言言,朕不会那样的。” 还狡辩! 梦言推拒他,“你就是要跟她走!她让你带她回去,你也没有拒绝她,你还让她碰你了!” “不是,真的没有。”君墨影说来说去只剩下否认的话,真是天地良心,他什么时候要跟那个面都没见过几回的女人走? 到了最后,他的语气甚至是又无辜又委屈,“言言,是朕不好。朕当时只顾着看你,忘了搭理她。但是朕不会让她跟着回来的,真的,除了言言,再不可能有别的女人踏进龙吟宫。” 梦言原本只是低低地抽噎,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闻言,“哇”的一声立刻飙出了眼泪。 “你骗人!君墨影你骗人!” 他原本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结果没想到 “怜若不是女的么,白露白霜不是女的么,你就会骗人!君墨影,当着我的面说瞎话,你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君墨影扶额,哭笑不得地擦拭着她脸上如同断了线的泪珠子,安慰道:“快别哭了,太医说了你这身子得好好静养,不能受刺激。” “我不要!你欺负我,我不喜欢容贵人,她第一回见到我就讽刺我,我讨厌她!” 梦言飙泪的速度已经赶得上潮水泛滥了,“你不知道她有多嘚瑟!太后让她给我道歉,她还不肯可是你却当着我的面站在她身边,她当时看我那个眼神她就是嘲笑我,连她都敢嘲笑我了君墨影,你竟然给了别的女人站在你身边堂而皇之嘲笑我的权利!” 堂而皇之嘲笑她的权利。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棍打在了君墨影心上,看不到伤口,却疼得他重重一震。 “对不起,言言。”他嗓音低低地道,深邃的眸中漾着浓浓的疼惜与歉疚,“别想她了,朕连她是谁也不知道,哪里有你说的那种事?若是你不喜欢她,我们把她赶走好不好?” “我们把她赶走吗?”梦言神色中透露着一丝迷惘,愣愣地盯着他,“赶到哪里去?” “哪里都好,乖言言,不要再哭了。” 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化不开的缱绻深意。 “呜呜呜君墨影你是不是真的相信我了?”梦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擦在他身上。 这个问题,她一定要问清楚才行,不能让他因为孩子而对她好。 君墨影低低地“恩”了一声,“乖,别想这么多了。”黑色的眼眸紧紧将她攫住,男人薄唇勾着几不可见的宠溺。 “那云洛” 这个名字刚刚出口,男人的脸色就倏地沉了下去,梦言差点就犹豫了不敢往下说。 她硬着头皮,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的,“他去南海的事,是因为” “在你眼里,朕是这么公私不分的人吗?”君墨影突然打断她,冷冷地道,“南海战事起,他身为大将军,难道还去不得了?”黑眸中如同泼了墨汁一般,浓郁的颜色化也化不开,“还是你舍不得?” “不是!”梦言呼吸一滞,猛地抓住他的手,“君墨影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他去不去南海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怕你误会,我只是害怕” 不只是她怕,他也怕。 不是不够爱,恰恰是爱得太深,所以才会患得患失。他可以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他对她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她一直这样在他身边就好。可是当这唯一的愿望也受到威胁 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因为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 所以这一次,当事情这样突然地发生,他突然茫然得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险些就不信她了。 “言言”君墨影闭了闭眼,紧绷的声音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不起。” 对不起,不该让你这么难过。 第二天一大早,容贵人果然就被“扔”出了宫。 起先还有很多人不明白不理解,这好端端地,平常也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角色,怎么突然就被扔出去了呢? 由于梦言怀孕的事情君墨影没刻意隐瞒,但也没让太医传出去,所以现在只有少数几个龙吟宫的奴才知道,其他人都还蒙在鼓里。 众人也就随便猜测了一下,便联想到大年三十在太后的宫里用膳时,容贵人得罪了皇贵妃的事儿。估摸着前几日皇贵妃和皇上之间闹矛盾了,所以才没有立即就处理了那个人。 可是此时此刻,皇贵妃跟皇上又和好了不是吗? 所以该来的总要来的,容贵人自然躲不过这一劫! 偶尔也有一些更深入了解细节的,才知道原来皇贵妃被皇上带回龙吟宫的那一日,容贵人也出现了。据说是想和皇贵妃抢皇上呢,不自量力的后果就是——皇贵妃略施小计,容贵人就立刻被打倒了,到最后甚至连骨头渣渣都不剩,被人赶出宫了。 所以说人啊,还是别太嚣张的好。 既然明知得不到,那就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的位子上,别成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皇后知道这消息的时候,都快气疯了。 这么快就和好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那天晚上不是还任由梦言在雪地里站多长时间都不肯接见的吗? 她还以为这份决绝真的能维持多长时间啊! 这一番煞费苦心,没想到到头来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皇后气得头昏眼花,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梦言那个贱人为了重新赢回皇上也确实是费劲了心机,竟然连装晕这种不入流的戏码都用上了,简直该死! 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下去吗? 这会儿连云洛都走了,同样的招数她不可能再用第二次,也没法用了 正当皇后百般苦思冥想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听得她皱了皱眉。 刚刚来得及从椅子上站起来,门口就已经有一大群人涌了进来——李德通亲自带的人。 皇后一惊,“李公公突然带着这么多人到本宫这儿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李德通这回连敷衍的笑容也省了,一本正经地看着面前端庄典雅的女人,清了清嗓子道:“皇后娘娘,奴才是来传旨的。” 如此郑重。 皇后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一边撩了撩裙裾缓缓跪下,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最近又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她陷害梦言和云洛那件事被皇上发现了? 不可能啊,计划如此缜密,就算发现应该也只是怀疑才对,没有确凿的证据应该不至于过来传旨吧 传旨! 皇后心里猛地一个咯噔,传旨是干什么,对于她这个皇后而言,最近既然没做什么值得大肆“褒奖”的事,那就只剩下降罪了。可是一般降罪也无需特意过来传旨吧?就算是上回她被皇上夺了梦印,也没有闹到下旨的地步,除非是 脸色蓦地一白,就听李德通高声唱诺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入宫多年却行事无德,非但无所出,还妄图加害已经怀有龙种的妃子,甚至涉嫌假传圣旨一事,实乃罪大恶极,有失国母风范。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即日起,废去皇后封号,打入冷宫,钦此!” 宣完圣旨,连李德通都是诧异的。 这么大的事,却连提前提审都没有,直接就废后把人打入冷宫了,这进展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雷霆手段,根本不给皇后任何辩驳甚至翻盘的机会,一招定死局! 皇后震惊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前一秒她还在盘算如何让梦言死无葬生之地,下一刻自己就被判了死刑不得翻身。 什么叫“非但无所出”?难道是她想无所出的么,难道是她的问题吗?如若当真是她自己的身体问题,她不会有半句怨言! 可是这么多年皇上没有碰过她,即便是年节的时候歇在这儿也从来不碰她,难道这也是她的错? 说出去不知道要震惊多少人又笑坏多少人,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她竟然还是一个处! 那日梦言毫不留情地说她是“老处女”,她虽然恨得牙痒痒,可竟然可笑地找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只能任人羞辱! 还有那什么“谋害皇嗣”?曾经没有证据,难道现在就有证据了吗? 她不是已经让父亲找人把东西偷回来了么,怎么可能还有证据?! 难道被抓了?失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0章 一刻也等不得! 皇后蓦然一震,红唇旋即又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以谋害皇嗣的罪名却只将她打入冷宫,她是不是该叹一句庆幸? 原本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不过她自然不会知道,君墨影这么做完全只是因为她父亲的关系。若是直接将右相的女儿杀了,未免太心急,就连废后打入冷宫也是他肆意提前了一回动作,原本日子还要延后才是 可是一想到前几日舒玉阁发生的事情跟她有关,他就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一刻也等不得! 给云洛下药?在言言身上留下别的男人的痕迹? 若是不以相同手段报回去,岂不对不起她这一番煞费苦心的周转波折? “皇后娘娘,跟咱家走吧。”李德通甩了拂尘,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任何嘲讽的痕迹,只是已经没了往日恭敬的成分。 走,去哪儿? 皇后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脑子里突然就浮现了这个问题,废后打入冷宫 他们要把她带去冷宫?! “不!本宫不去!”皇后瞳孔缩得很小,脸色惨白地不停往后退。 “本宫是皇后,你们想带本宫去哪里?梦依宫才是本宫该待的地方,你们休想把本宫带走!”她摇着头不断往后退,一边尖叫一边抓乱了自己的发髻,“本宫不要去冷宫——!” 李德通皱了皱眉,这女人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高贵的样子,分明就已经疯了。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带来的那些人,侍卫们会意,立刻上去把她擒住,驾着她两条胳膊就要把她往外带走。 “等等!”大约是下一秒,皇后冷静下来。脸上没有了方才惊慌失措的狂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肃理智。 “给本宫一点时间。” 李德通板着脸严肃拒绝:“皇后娘娘,皇上命奴才即刻将您带去冷宫!” “说几句话的时间还不行嘛!”皇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本宫只是还有最后一点事情要交代,李公公,就给本宫一点时间。”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竟然带上一丝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而且是对着个奴才,难堪得她恨不得掐死自己也掐死这个狗奴才。 “风水轮流转,就算皇贵妃现在得宠,难保本宫哪日不会从那冷宫里走出来,毕竟本宫还没有死,那就代表还有机会!李公公,凡事还是不要做得太绝为好,留条后路,日后好想见。” 李德通沉吟片刻,让她去了,“既然如此,还望皇”说到这里立刻意识到这已经不是皇后了,顿了顿,才继续道:“主子快些。” 皇后的身形又是一晃。这狗奴才! 皇后刚刚被带走,消息后脚就传到了梦鸣宫里。 “太后,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真的要帮皇后吗?”言溪让梦依宫过来传话的小太监回去之后,这般问太后。 原本太后是想帮着皇后的,当初让她过去传消息不就说明了这一点吗? 可是眼下出了这种事,皇后直接就被打落地狱了,这还能帮吗? 言溪微微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是该怪皇上太狠,还是该怪皇后自己太蠢,竟然被打得连半点招架之力也没有。 “帮,当然要帮!”太后沉默半响之后,笃定地道。 “冷宫而已,又不是死罪,难道哀家还救不得她了吗?” 皇后没倒台之前,她甚至还没有这么强烈地想要帮助这个女人的愿望。可是现在,连皇后都倒了,皇上连右相的势力也无所顾忌了,岂不真的说明了他想要废黜后宫的心思有多么明显?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梦言现在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好不容易皇上前几日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可是她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那两人竟有和好了! 若是后宫里这么多双手全都没有了,若是只剩下她一个人要对付梦言,岂不更是难上加难?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有想要对付梦言的人,都是她这边的。 “这两天风声太紧,哀家不能跟皇后有所接触。等过段时间你替哀家安排一下,哀家要亲自去冷宫见皇后一面。” 有些事情,交给谁她都不放心,只能自己来。 太后的眼中掠过一丝被血染红的阴鸷,森森寒意不亚于外面的飞雪寒霜。 “是,奴婢明白。” “还有,这几日冷宫那边”太后顿了一下,言溪连忙接话,“奴婢会派人去打点好一切的,太后放心,不会让皇后娘娘受苦的。” “放心?哀家放的哪门子心?”太后讥讽地勾了勾唇,满脸不屑,“哀家只是需要一个盟友,只要她没死就行。至于她过得好不好,跟哀家有什么关系?” 言溪微微一诧,那太后刚才提起冷宫那边是什么意思? 太后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立刻低低地笑了几声,“哀家是想让你往冷宫那边吩咐一声儿,所有对待废后的礼仪全都让她受一遍!让皇上那边的人知道也没关系,刚好表明一下哀家对这件事有多愤怒,让皇上和梦言知道,哀家是真心实意心疼自己的孙子,所以恨不得弄死皇后。或许借此,还能拉近和梦言之间的关系。” 下一秒,她话锋一转,又阴森森地道:“不过皇后那边的人,千万得瞒着。最好是想办法让她以为,她在冷宫里所受的一切都是梦言指使的。只有恨到了极致,复仇的时候才会拼劲全力甚至不惜同归于尽!那哀家的目的才算真正达成,懂吗?” 言溪狠狠一惊,难道是这些日子太后的表现都太温良,让她忘了这个女人是曾经踩着千万堆白骨爬上如今这个位子的吗? 后宫的女人本来就不干净,尤其从皇后一路走到太后之位的 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言溪不得不庆幸,还好惹着太后的不是自己而是梦言,否则被太后盯上,那可真的是要死无全尸了! “太后英明,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把太后吩咐的事全都办好!” 太后点了点头,微笑着,面容再次恢复淡然。 梦言待在龙吟宫里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所以当皇后被废打入冷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的时候,她还在龙吟宫里悠哉悠哉地过她的小日子。 君墨影已经派人把孩子接了过来,既然她在,现在也不惧任何人反对,那么住在龙吟宫还是住在梦央宫也没什么区别。 这一日,君墨影不在,倒是龙薇来了。 趁着众人都不在的时候,龙薇悄悄朝她竖了根大拇指,“皇嫂,你可真厉害,往后这后宫里看谁还敢打你的歪脑筋!” “啊?”梦言一片茫然。 她做什么了吗? 正腹诽间,怀里那双肉嘟嘟的小手挥舞着突然打到了她的脸上,很轻的一下,一点都不痛,梦言笑得傻兮兮地低下头瞪了寒儿一眼,“臭小子,胆儿越来越肥了,敢打你老娘,找抽呢?!” 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才抬头重新看向龙薇,“薇薇你刚才说什么?我干什么了?” “皇后呀!”龙薇说得理所当然,顺带着也终于注意到了梦言脸上的表情,神色中掠过一抹诧异,“难道皇嫂不知道吗,皇后现在已经被废了打入冷宫,这皇宫里现在已经没有皇后了,就你最大!” 梦言闻言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啥?!” 龙薇兴冲冲地道:“我猜皇上是怕她再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所以才直接把她打入冷宫的!,谁让那恶毒的女人在你上回生孩子的时候指使丽妃她们给你下药的,活该她!” “不是”梦言抬起手做了个打断她的姿势,“所以你刚刚是说,皇后被废了?还被打入冷宫了?” “对啊。”龙薇眨眨眼,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皇嫂成天待在龙吟宫,所以消息比较闭塞吧。”说完,眼珠子骨溜溜地转了两圈,狐疑地咕哝了一句,“不过这么好的事儿,就算龙吟宫的人没说,皇上怎么也没告诉你呢?” 靠!这恶有恶报来的也太快了些吧?! 梦言的小心脏那叫一个承受不住啊。 不过对于皇后被废的真正原因,梦言表示有点怀疑,如果真的只是因为催产药的事情,那不是挺久以前了么,怎么会现在突然 啊!是因为影月那天说的事! 皇后的人去梦央宫暗杀卿玉,所以君墨影怀疑舒玉阁那件事与皇后有关,一怒之下就直接把人扔冷宫里去了? 可若是如此,那君墨影为什么都没有跟她提起过?难道说,他已经找到了证明她清白的证据,心里却还是不肯相信她? 那个吻痕 梦言的心陡然一凉。 龙薇看着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刚开始是激动兴奋,可是后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就变得惆怅低迷,连忙安慰道:“皇嫂你别乱想,我刚刚就随口一说,皇上之所以不告诉你,肯定是不想你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皇后在不在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啊,反正皇上的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人嘛!所以你别多想了,真的!” 梦言哭笑不得,“我也没说什么啊,你这么急着辩解,倒是让人觉得有鬼了。” “不不不,我这顶多算是解释,怎么能叫辩解呢?我又不是当事人,所以不能说有鬼!”龙薇把暖暖抱着站在她腿上,软软的小身子还有些站不住,她的手掌落在孩子的胳肢窝下,将那可爱的软绵绵的小脸对着梦言,“暖暖快,跟母妃说,你父皇是不是最爱她?” “喂,你可别教坏我女儿!” 梦言话音刚落,就看到暖暖突然大喇喇地朝她咧开了嘴,闪亮亮的口水都流了下来。气得梦言一脸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这小白眼儿狼! 龙薇哈哈大笑,被小盆友的哈喇汁沾到也丝毫不嫌弃,反倒是在暖暖脸上捏了一把,“皇嫂你还不信,瞧这小丫头哪儿需要我教啊?无师自通!往后长大了非但是个大美人胚子,肯定还是个会勾人的!皇嫂你就等着她屁股后边儿跟一群男人竞争选驸马吧!” 这算是褒奖吗?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估计一堆挤破头想来当驸马的人,她女儿肯定瞧不上。 “薇薇,”梦言突然敛了敛眸,摆足了姿态一本正经地揶揄道:“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两个?” “”原本嘻嘻哈哈的那个人笑意倏地一僵,几不可闻地嘟囔了一句:“我跟谁生去呀” 不巧梦言最近耳力很好,一下子就听到了她在说什么,抛了个媚眼笑眯眯地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薇薇,你要生那当然是跟端王爷生啊,不然还想跟谁生去?” “我才不要!”龙薇嫌弃地撇了撇嘴。 “为什么不要?”梦言咂了咂嘴,“既然都跟他回来了,难道不是打算跟他好好过日子的?” 龙薇愤愤地咬了咬牙,如果不是那个臭男人威胁她,她会回来吗? 还想好好过日子?没门儿! 既然从前不喜欢她,现在也不过是不想让她跑了丢他端王爷的面子,那她跟着回来就不错了,难不成还指望她好好配合他的一切? “皇嫂,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龙薇停顿了一下,皱着眉有些艰难地不知道如何表达。 “我从前喜欢他,所以成天追着他跑也乐意,可我现在不想再追了,所以我们就这样吧既然他无法接受他的侧妃逃离他身边,那我就一直待在京城好了。反正,经常能看到你和孩子们,其实也挺好的!” 梦言惊讶地看着她,“你觉得他是不能接受他的侧妃逃离,所以才费这么大工夫大老远把你找回来的?” 龙薇不在意地笑笑:“反正就是为了他的面子,有区别吗?” 梦言“啧”了一声,果然君寒宵那货实在太傲娇了,到现在都没能跟薇薇好好说清楚么? 不过“我爱你”这种话,怎么着也不该由她这个外人代劳。 所以梦言本来还想着君墨影曾经嘱咐的那些话准备好好劝导龙薇,不过这会儿她又改变主意了,毕竟君寒宵也没当着她的面承认过喜欢薇薇啊,她总不能仗着自己的善意揣摩就替人家告白啊。 “其实有些事并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样。薇薇,不过就是跑了个侧妃而已,这么长时间京城也没有人提起过,所以算不上丢人吧?”梦言正色道,“可能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凡事用心去看,可能结果就会不太一样” 龙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就听到一道开门的声音响起。 看到帝王走进来,她忙站起来作了一揖,“参见皇上!” “往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多礼。”君墨影摆了摆手。 走近梦言面前,从进屋开始就一直紧锁的眉心始终没有舒散。 他嗓音微凉地道,“不是跟你说过,你现在胎象不稳要好好休息,不能随便抱孩子?又把朕的话当耳旁风?”说着就沉着眉把寒儿从她怀里抱走了去。 梦言之后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寒儿才几个月啊,又不重的。”要是现在不能抱,等她肚子里这个生出来,那寒儿跟暖暖都大了。 平日里总是把孩子扔在奶娘那儿,喂奶也有奶娘,要是她连闲暇时间都不抱一下他们,万一这俩娃娃以后跟她不亲可怎么办? “不小心踩到你肚子怎么办?”君墨影脸上不悦的表情明显写着四个大字:还敢顶嘴! “怎么可能”梦言几不可闻地咕哝一声,“我是横抱的” 君墨影凉飕飕地斜了她一眼,“打到你呢?” “就你想得多!” 龙薇顿感气氛不妙,用君寒宵的话来说,这种时候还是赶紧撤吧! “皇上,那个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她笑嘻嘻地道,“要不,我出去的时候顺便把奶娘找来” “恩。”得到帝王的应允,龙薇如释重负地抱着暖暖跑了出去。 君墨影看着跟前那个赌气似的小东西,黑眸微敛,迈开修长的腿朝她走过去,严肃的语气略带商量的口吻,“你若是想抱孩子,等把你肚子里那个生下来,恩?” 梦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小嘴微微一扁,“十个多月不能抱他们吗?” “恩。”忽略心头不忍,君墨影强迫自己沉着声音答了一句。要是被这小东西看出来他有一丝丝的迟疑,最后非得被她得逞不可。 左手抱着暖暖,右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不能抱而已,又不是不让你见他们。若是想跟孩子玩儿,朕抱着,如此可好?” 梦言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你这么闲吗?我每次想逗孩子,你都陪着?” 君墨影一笑置之,漾着点点星光的黑眸里宠溺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就是在告诉她,只要她想,他就会陪着。 梦言被攫住的双眼差点沦陷在他的墨瞳之中,心口一撞,突然弯着唇角笑道:“皇后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呀?” 君墨影挑了挑眉,却回了一句:“没有皇后了。”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梦言嫌弃地撇了撇嘴,“你不告诉我,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楚?还是你不想再跟我提那事?” 确实,他不想再提那件事。不过,“没有很刻意地不告诉你。”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奶娘就进来了。让人抱走了寒儿,他的双手都空闲下来,俯身将她抱起放坐在自己腿上,又继续道:“若是真的不想让你知道,龙薇就不会有机会告诉你这件事。” 他不可能想不到龙薇会跟她提起这件事情,既然没有提前预防,那只能是因为无所谓。 “噢。”他这么一说,梦言就放心了。 只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才不告诉她的,其他的都无所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1章 冷宫弃妇,还指望跟猪比? 反正对于皇后的事情,她只是一听到这个人终于不能再继续作恶,就觉得很开心而已。尤其前些日子舒玉阁那件事,更是让她觉得皇后现在这下场太解气! “薇薇说你用的是她之前指使丽妃她们给我下催产药的事,怎么,现在找到证据了?”梦言问。 “恩,她派人去抢丽妃画押的那份供词。” 右手的指节捏着她的下颚,捧起她的瘦尖的小脸,定定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薄唇轻启:“不过这次的事,即便查清楚了是她做的,朕也不会公之于众的,你能明白吗?”顿了一下,方才补充道:“丝绢画的事情,倒是可以还你一个公道。” “恩。”她当然明白,当日在舒玉阁发现他们的时候,他就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存在。现在怎么可能再旧事重提? “我不需要公道,君墨影,哪怕受尽众人非议,我也不在乎的。”她歪着脑袋深深地看着他,星眸中闪着栩栩璀璨的星光,“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其他人怎么想怎么说我全都无所谓。” 或许她这样说太肆意太任性,但她是真的不在乎。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江山社稷,只要一个小家足矣。 约摸是她的话取悦了他,君墨影唇角勾起一丝微弧,捏了捏她的小脸道:“说话倒是越来越中听了。” 冷宫。 “你们给本宫吃的什么东西!这是给人吃的吗?这分明就是拿去喂猪,猪也不会吃的!” 一阵近乎咆哮的声音响起在冷宫之中,安静了多少年的冷宫,终于有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然而杂草遍地、株花不生的环境,却又为这个地方添了几分诡异的荒凉感,在这个冬日里更是叫人冷得瑟瑟发抖。 “哟,还当自己是皇后娘娘呢?”小太监尖刻的嗓音不阴不阳地缓缓响起,“你现在不过是个冷宫弃妇,还指望跟猪比?人家母猪起码能生几只小猪崽出来,老了以后还能被宰了吃。可你呢?你能干什么?只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而已!” “你”连语嫣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辈子活了这么久何曾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可是现在这儿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冷宫太监,却敢欺负她?! “你信不信,有朝一日本宫要是从这里走出去,第一个就拿你开刀,把你碎尸万段!”连语嫣抬起手就想一巴掌甩下去,可她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可以随便打人的皇后,右手刚刚抬起来,就被人擒住,狠戾的力道就跟那日梦言握住她的时候一模一样,手骨都要断裂。 “来了冷宫还想走出去?没做梦吧你?是不是哪根筋不对劲了,才来几天就开始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个巨响的巴掌声便在院落中响起。 连语嫣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刚才被打了? 那日卿玉对她动手,也不过是推了她一把,可是此时此刻,她竟然被一个狗奴才甩了巴掌?! 好,很好!真的很好! 今日的耻辱,她要是不千百倍的换回去,她就誓不为人! “你敢打本宫?你”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完,就蓦地被人打断,“这饭你不乐意吃就算了,本公公现在就把它拿去喂猪。御膳房里没宰的小猪崽应该还是有两只的,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冷宫里的饭菜都是这样,受不了你就只能饿死在这儿,懂吗?” 他转身的瞬间,一阵划破天际的大笑声在冷宫上方盘旋,“如今皇贵妃才是这宫里的佼佼者,得罪了她的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更何况是你这样的废后。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长眼睛,竟然敢对龙种下手,活的不耐烦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那个时候,连语嫣心里在想,究竟是多么好笑,才能笑成那个样子? 得罪了皇贵妃的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她现在之所以在冷宫被虐待,完全是梦言授意的吗?! 那个恶毒卑鄙的贱人,竟然敢背着皇上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要是被皇上知道,那贱人还如何能维持一副伪善的嘴脸! 苦苦支撑的身子终于止不住摇摇欲坠,连语嫣一下子就腿软地跪倒在院子里冰冰冷冷的地上。 变故来得太快,到现在,她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她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难道真的,她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吗?进了冷宫的人,当真就这辈子都出不去了吗? 其实对此,连语嫣也是知道一些的,虽然这一代的冷宫还没有进过人,但是过往那些事例都告诉她,只要是进了冷宫的人,基本上就等于定终生了。更何况皇上这么讨厌她,本来就恨不得要她死,怎么可能还会放她出去? 唯一的希望就是太后那边。 在她被关进来以前,太后明明说了有事就可以去梦鸣宫找人,可是自从她被打入冷宫以来,太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是不是看她掉下来了,所以不屑再管她了?之前说的有事就可以帮忙,其实也只是说着玩儿的吧?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啊 连语嫣的手掌在地上撑了几次,才缓缓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里。 冷,真的好冷。 往日在梦依宫有暖炉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现在这里,真的好冷,非但没有暖炉,就连一床厚一点的被褥也没有。 云千素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管理后宫的,难道都不知道给冷宫添一些补给的吗? 她狠狠地咳嗽了几声,没有饭吃,腹中空荡荡的饥饿感传来,在床上躺平之后依旧抑制不住这样的感觉,只好用力死死压住胃部。 这被褥也真是够薄的,哪里能称之为被褥呢,分明就是块破布,别说厚度问题上有很大缺陷,就连盖住整个身体都困难! 瓦片漏雨、窗子漏风 “呵,呵呵呵”连语嫣低低地笑出声来,苦涩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嘲讽。 就在她好不容易终于要睡着的时候,门被人“砰”的一声踹开。 本来就不太坚固的门哪里经得住这样的一脚,在那里嘎吱咯吱地摇晃了好半天之后,连语嫣就看到它从门框上脱落下去。 是皇上! 君墨影皱了一下眉,显然也没想到这玩意儿会如此不耐踹。 “皇上!”连语嫣拼死从床上爬起来,掀开那床不算被褥的东西,从床上滚下来摔倒他面前,满眼的泪水要落不落。 她没有想到,她还能见到帝王。 虽然一直是抱着希望的,但是这都好几天时间了,帝王也没有出现过,她真的以为他已经不想从她嘴里知道任何消息了。 所幸,还是来了啊。 “把你打入冷宫的事情已经是证据确凿,若是你想跟朕喊冤,那就大可不必。朕不想听,你也不要浪费那个时间。” 连语嫣的一番话于是都堵在了喉咙里出不来,难道她真的什么都不能说了吗?那皇上今日来又是为了什么? 扬手示意身后那些人退下,北风却依旧透过那扇门大肆刮了进来,君墨影沉声问道:“小安子跟你,什么关系?” 连语嫣微微一愣,旋即嘲讽地笑道:“皇上怎么不问李德通跟臣妾什么关系?” 言下之意,她跟小安子的关系和她跟李德通的关系是一样的,根本无需多解释。 “连语嫣!”拔高的嗓音中彰显着浓浓的不悦,君墨影冷眼睨着她,明明没有反驳却像在讥讽她刚才自称的那声“臣妾”一样,一遍遍提醒着她,她早已不是皇后了,也不是这后宫的女人了,没有资格如此自称。 不等连语嫣开口,君墨影又质问道:“你派去梦央宫暗杀卿玉的人已经被朕抓到了,你觉得你现在抵赖,还有什么用吗?” “皇上既然肯定是我做的,还来问我干什么?”连语嫣明明冷得瑟瑟发抖,身体却是僵直得立在她面前一动不动,“虽然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在我看来,皇上一定是不太确定所以才会质问,想要寻找一个答案来给自己的内心一个交代。” 连语嫣其实是知道的,皇上是想从她这里得到确认,梦言和云洛之间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怎么会让他确定这一点呢?只要她不说,那么除非是卿玉醒了,否则那层怀疑就会一直在。 就算卿玉明天就能醒来也无所谓,反正她现在能拖一天是一天,只要梦言多受一天苦,她心里就会受到莫大的慰藉! 她不知道,其实君墨影早已信了梦言。 “皇上,卿玉那边,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皱着眉不解道,“或许只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借此达到什么目的而已。” 君墨影突然就笑了,只是那笑容冰冰冷冷,笑意不达眼底,“你这样说,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太过明确的指向性,就好像是为了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梦言做的,是梦言想要陷害她。 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只会疑惑卿玉被暗杀的原因而已,而不会说什么“借此达到什么目的”。 “反正你已经在这里了,朕也没想过要把这条罪名再加上去,所以你承不承认于朕而言,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成功地看到皇后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惨白,君墨影牵扯着嘴角眸露嘲讽。 “现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害人,连语嫣,你真是没救了。既然如此,下半辈子你就在这里好好过吧。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继续幻想。” “不” 眼看着帝王毫不留情地转身的背影,她猛地跑上前去拉住他洁白的衣袖,冷风灌入,连语嫣的眼睛里却热意满满。 “皇上,不要这么对我!曾经的事情我都知道错了,不辩解,不求原谅,只是不要把我留在这里好不好?”泪水一滴滴地砸在他的袖子上,灰突突的手印也印在上面,彻底脏了他出尘的衣袍,“皇上,这里的人都欺负我,就连一个奴才也欺负我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打我板子、抽我鞭子都可以,求求您了皇上,把我带出去吧” 君墨影神色一滞,脸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表情,最后也只说了两句话:“当初你对朕的孩子下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今天?”冷笑声从唇齿间逸出,“连语嫣,杀了人再来祈求饶恕,不觉得太可笑了一点吗?” 确实是可笑的。 若是知道道歉就能被饶恕,那么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坐牢乃至死刑的人呢? 更何况,她也根本没有要真心悔过的意思。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君墨影抽回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 连语嫣大哭出声,眼看着他的背影逐渐变得模糊,可是还没等她彻底反应过来,刚才跟着帝王前来的侍卫突然又闯了进来。 她狠狠震了震,瞳孔骤然一缩,“你们要干什么!” “皇后娘娘哦不,差点忘了,你已经不是皇后了。不过,你以为我们要干什么呢?”其中一个侍卫冷笑出声,“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谁能瞧得上眼?还指望我们上你?未免想得太美了一点吧!” 他们好歹也是御前侍卫,再不济也不会被皇上找来做这种不入流的事吧? 连语嫣虽然微微松了口气,可是被人这样毫不留情地讽刺,还是觉得格外嘲讽,脸上像是被人抽了巴掌一样青一阵红一阵的。 “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不顾形象地嘶吼出声。 “我们只是奉命来给你喂点东西而已!”另一个侍卫开口冷讽道,“你不是吃不下冷宫的饭吗?刚好我们这里我们这里有些干粮,不嫌弃的话,就吃了吧”说完就拿出一个包袱朝她扔了过去。 皇后狠狠一震,脸色刹那间惨白,“不,我不吃,我不会吃的”她连连后退了几步,神色中闪过极度的惊恐。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顿感无语。 “又不是毒药,你怕什么躲什么?” “就是,难怪这么容易就被打入冷宫了,这胆子小的跟老鼠似的” “要是毒药,皇上直接将你赐死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那为什么突然要让她吃什么干粮啊,连语嫣又哭又笑又急。 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是因为这里伙食不好所以皇上想要给她改善伙食啊! 连语嫣真的是饿了,不过一贯的修养不允许她在众人面前狼吞虎咽,所以吃得勉强还算秀气,只是速度比平时快了几倍而已。 真没想到,这辈子她都没吃过的如此低级的东西,有朝一日竟会觉得这般味美! 这几天真的快把她气死也饿死了! 那些侍卫走了以后,连语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皇上究竟是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给她喂那些东西?难道真的是怕她饿着? 虽然这个答案很不可信,但是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到别的 有了!想到了! 她猛地把手伸进了喉咙里,死命地想要从里面挖出点东西来,长期潜伏的毒药,皇上竟然这么狠,给她喂那种毒药! 是不是碍于父亲那边不敢直接杀了她,所以就找来了这样的毒药杀人于无形? 连语嫣的脸色已经不是一点点的白。 不过很显然,她再一次误会了。君墨影要杀她易如反掌,就连她连家也是迟早要除掉的,怎么可能“不敢”?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连语嫣躺在床上突然觉得腹中燥热无比,一阵阵难耐的空虚感涌上心头,像是有一个黑洞要把她吞噬殆尽。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这样? 未经人事并不代表她不明白这些东西,曾经为了进宫,母亲教过她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就连书籍也是看了不少的。 所以皇上给她下药?! 确定了这个认知,连语嫣的脸色蓦地惨白如纸,这还不是要她死吗?媚药不解就会死,可这里又没有男人,让她怎么办? 就算有,她也不能啊! 若她自此不再是处子之身,皇上肯定就知道她已经没了贞洁,背叛的下场不同样还是死路一条?! 想得越多,她的脸色就越白,到最后几乎已经是透明得没有颜色了,却又在下一秒因为媚药的作用而染得绯红一片。 身体和心脏都是处于冰火两重的极限,连语嫣一边笑一边哭,“皇上,您果真是无情” 就因为她给云洛下了药碰了他的梦言,所以他也要给自己下药,让自己去被别的男人玷污吗?还是根本就想让自己死? 神志逐渐不清,混乱的思维让她无暇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满脑子都是一股异样的渴望感,空虚寂寞几乎要把她折磨疯了。 冷宫里唯一的小太监却在此时进来了。 看到她这幅样子,起初是一愣,以为她发烧了,心道太后只让自己折磨这废后,也没说要她死啊,万一在这儿烧死了怎么办? 走过去想要探一探她的额头,却看到她的双眼染着赤红的颜色,双颊绯红,嘴里时不时发出几声难耐的低吟,红唇虽然干涩,却诱人的跟水蜜桃儿似的! 这这这什么情况?! “喂,你怎么了?”他用力拍打这她的脸,也不知是想得到她的回答,还是想打着别的什么主意。 “滚开!滚出去!”连语嫣又惊又惧地大叫,却又觉得他的手好凉快好舒服,贴在脸上真是无比爽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2章 这才是你们做这些事的目的 小太监吞了口口水,“你确定要我出去?那你抓着我的手干什么?要是我走了,你这欲求不满的身体又打算怎么办?” 整个人恍若被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到尾寒心彻骨,连语嫣惊恐地收缩着瞳孔,难道她没办法只能求助一个太监?! 不,不要啊! 那该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 “你滚,滚出去!” 她紧紧攥着手心,几天没有修剪的指甲已经足够嵌入肉里,深深地刺痛着她的掌心。 “不要以为我不能满足你,你放心,一会儿一定让你爽翻天” 连语嫣不是不知道这些宫闱秘事,有些有权有势的太监确实是会找一些宫女来肆意凌虐玩弄,其手段往往都是让人不忍直视的。 这些太监的心理早就已经扭曲了,没有办法用正常的方式男女欢好,就去寻找一些变态到极致的玩弄女人身体的办法! 她可是右相的女儿,她可是皇后,她是实际上最高高在上的女人,她怎么能被这样对待?! “不——!” 小安子打开门看到梦言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虽然门外站着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是他却觉得那是他的噩梦。 “皇贵妃,您怎么来了?”他低垂着眉眼,恭顺的近乎谦卑。 “找你的。” 梦言视线淡淡地扫过他的房间,本想直接进去,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先问了一句,“小安子,我能进去吗?” “娘娘请进来吧。”小安子大约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屋子有些乱。 被小安子带着在椅子上坐下,甚至给她倒了杯茶,梦言开门见山地道:“小安子,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什么,想必你也猜到了。” “娘娘还在想那天的事情吗?” 小安子站在她面前,低声却不卑微地道,“奴才有人证的,娘娘。” “我知道你有人证,所以我才会来找你的。若是你没有,那天皇上就直接抓了你了,不是吗?” 梦言捧着茶杯一直在暖手,眸色深深地抬头掠了他一眼,“其实在这件事发生以前,我一直觉得你很好。即便是此刻,我也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小安子,为什么?” 她蹙眉,却不是生气只是疑惑,究竟为什么这个跟了君墨影这么多年的人会背叛? “皇上待你不好吗?你师傅待你不好吗?还是皇后哪里待你特别好呢?” “娘娘何处此言?” 小安子笑容偏冷,却更像是在自嘲,“若是娘娘认为奴才骗了您又骗了皇上,奴才哪里还值得您这样谬赞?” “因为你没有杀卿玉。” 梦言用力地抿了抿唇,漆黑的星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若你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那日就会直接杀了卿玉而不是留下一个祸患。若是卿玉死了,皇后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去揭穿她,也不至于被皇上抓到她派去梦央宫暗杀卿玉的人。而我,也会永远不得翻身——这才是你们做这些事的目的,不是吗?” 小安子往后退了一小步,勉强无力地牵扯了一下嘴角,“娘娘,您别忘了,卿玉是高手,奴才不会武功。” “武功——废了就是。正如你的人证,因为我确定当时在舒玉阁的人是你,所以那天在这里的,一定不是你。” “娘娘,您误会了” “小安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梦言语气平静地打断他,“究竟是皇上和你师傅待你不好,还是皇后待你特别好呢?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贪图权势钱财的人,更何况皇后也给不了你权势,所以为什么要背着皇上和你师傅做这些事,就不怕伤了他们的心吗?” “娘娘!”小安子突然跪倒下来。 或许是他真的没有做过坏事,他的身上真的没有染过血,所以卿玉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已经让他备受折磨,加上皇贵妃被皇上冷脸相对的那几天,他更是内疚得每天晚上都会作噩梦。可是他总不可能去破坏皇后的计划吧? 所以他这几日一直借着养病之名躲在这里,不敢见任何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皇贵妃今日会来找他,还会跟他说这些话。 责备,怨怪才是应该的不是吗?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话,甚至说他是好人 如果是为了让他更加愧疚甚至让他承认自己错了,那么她做到了。 原本放过卿玉,他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命不会长了。只要卿玉指证了他,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当时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只要不拖皇后下水,怎样都可以 谁知道,卿玉竟然昏迷不醒。 “奴才该死!”他扬着声音郑重道,“那日的事情确实是奴才做的,不过也只是奴才一个人做的,跟皇后娘娘无关。陷害了您,奴才感到万分抱歉,但是当时奴才也是鬼迷心窍了。不求娘娘原谅,给您带来的那些伤害,奴才愿以死谢罪!不过在死之前,娘娘若是相信奴才的话,奴才会去皇上面前为您澄清这一切。” 横竖皇上已经跟皇贵妃和好了,那么那一日的陷害,也算是失败了吧? 既然如此,他去澄清,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不会影响到皇后了吧? 皇后语嫣小姐终究还是落得个冷宫弃后的下场。 也不知她如今想起来,是否会后悔曾经做过的那些事。若是安安分分地什么也没做,就算当不成皇后,也不至于打入冷宫吧 “小安子。”梦言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皇后究竟做过什么,都已经被打入冷宫了还能让他如此忠心? 原本她以为皇后又用不入流的招数威胁他了,可是现在看来,小安子更像是心甘情愿做这些的。 “皇后已经在冷宫里面了,就算你说出来,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或许,还能从轻发落你这样,又何必呢?” 小安子轻声一笑,“多谢皇贵妃美意,不过事情是奴才一个人做的。不能因为皇后已经在冷宫里,就踩一脚污蔑她。” 梦言再想起那句话的时候,小安子已经入狱了。 “那个时候朕不信你,你恨朕吧?”君墨影看着她对着窗外雪景怔怔出神的样子,眸色一痛,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将她抱住。直到她皱了皱眉,他怕弄疼了她,才稍稍放轻了力道。 梦言眼梢轻抬,看着他眨了眨眼,在他逐渐显得局促和紧张的视线里,扑哧一声笑出来,摸了摸他的脸:“可你最后还是信了呀。” 虽然他一开始的不信任让她很难过,可是换了她,这样当场捉奸,怕是心里也会很痛很难受的吧? “你也只是生气吧?”她叹了口气,淡淡笑着,笑容却带着一丝飘忽的迷惘与几不可察的涩意,手指勾画着他流畅的眉眼,“从知道你派了人去梦央宫保护卿玉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信我的。君墨影,是不是我跟云洛有牵扯,让你觉得很生气?” 如果是的话,有朝一日知道他们曾经那些过往,他会怎样?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男人挑了挑眉,“你想说朕被醋意熏得迷失了双眼?” 梦言好笑地撇撇嘴:“你倒是知道。”说完她就突然收了笑容,脸上的神色是难得的严肃认真,晶亮的星眸中闪着复杂的神色,“若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会信我吗?” 君墨影摇摇头,幽幽的嗓音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意味,偏又给人一种郑重其事的意味,“不可能再有这样的事!” 所以到底是信,还是不信?梦言觉得,应该是信的吧,毕竟这一次都信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君墨影,你会怎么处置小安子?” 君墨影冷哼:“潜伏在朕身边,背叛朕,陷害你伤害你,全部都是死罪,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处置他?” 梦言眉心微微一凝,征询地问道:“不能放过吗?” 男人脸色一沉,黑着脸睨了她一眼,仿佛有些咬牙切齿的恼怒,“他这样对你,你还帮他求情?” “没有。”梦言立刻换上一脸委屈的表情,“只是我总觉得小安子不像是这样的人,他以前很好的,而且他也没有真的杀了卿玉。你说皇后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这样啊” 君墨影对这个问题毫不关心,他只追求结果,既然背叛了,不管原因是什么,那都是背叛了。处置掉才是当务之急。 “正如你先前说的那样,做错了事若是真心悔过就行,那么被伤害过的人难道就白白受伤吗?”这种时候,他不再是对着她的时候那个温情脉脉的男人,而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帝王,薄唇覆着一抹冷弧,“更何况,他伤害的是你,难道你觉得朕会允许?”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梦言笑嘻嘻地住了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说了不说了,所有的事都交给你来处理吧。” 君墨影凉凉地挑了挑眉,脸上分明写着:这还差不多。 “你这脑袋里往后就什么也别想了,相夫教子,懂?” 他端着她瘦小的巴掌脸让两人的视线相对,手指滑着她的下巴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何以养了这么久这小东西还是这么瘦。 梦言眯眸哼了一声,“不懂!相夫教子这种事儿怎么可能是我做的?”标准的古代女人! “那你要做什么?”君墨影好笑道。 “当然是吃好喝好玩好!” 说完,脑袋上就被人拍了一下。 怜若走在御花园里突然被人拉住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会是太后把她找来的。 她以为她跟太后之间已经很清楚很明白不再有任何牵扯了,她还以为太后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对她做什么的,可是显然是她太天真了,太后就是这样把她“绑”了过来。 “奴婢参见太后。”跪在地上,怜若的声音努力绷着那份平稳,却仍是止不住带着一丝丝颤抖。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这么跪着,太后阖着眸子似在假寐,没让她起来,也没跟她说话。 怜若觉得,要么是为了惩罚她,要么就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她只能受着。 “哀家还以为,你这辈子不会再愿意踏进梦鸣宫了,怜若。”太后倏地睁开眼,不复以往那般年轻的眸子里却仍旧含着犀利与洞彻,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身上,有些瘆人。 怜若想,她原本确实是不愿的,若非太后今日用这样的方式把她“请来做客”,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自己走进来了。 可是终究,她还是逃不过。 自小跟在太后身边,她一直觉得其实太后虽然很厉害,但是骨子里并不坏,起码对待身边的人还是不错的。可是后来就变了。 那一次的背叛之后,太后是怎么折磨她的,没有人知道,她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或许皇上看到过她手背上掩盖不住的伤口,可是具体伤得如何,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大多数的伤,都是肉眼所看不到的。所以现在,她跪在下方,有一种强烈的恐惧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压倒。 “太后,奴婢这不是来了吗?”她听到自己是这样回答的,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她的嘴好像已经不受她的脑子控制,连自己是怎么开口的也不知道了,“您曾经对奴婢的教养之恩,奴婢此生,没齿难忘。” “难为你还记得哀家对你的教养之恩。”太后阴恻恻地牵扯了一下嘴角,笑容溢满了嘲弄与讥讽,若不是因为这个死丫头的背叛,梦言早就已经死了,绝对不会活到现在。那么她的汐儿也不会死! 只要一想到汐儿的死间接也跟这死丫头有关,她就恨不得连同眼前这幅皮囊一起扒下来! “怜若,你曾经对哀家的背叛,哀家如今也不想计较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不咸不淡地掀了一下眼皮,拿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若是现在哀家有事要让你去办,你是会尽心尽力呢,还是继续给哀家装神弄鬼阳奉阴违呢?” 怜若的脸色陡然一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3章 不能拒绝 若是可以,她这辈子也不敢再违背太后的命令,只是太后如今还能有什么事要她做的? 说来说去,还是想要害皇贵妃吧?! 怜若苦笑,难为太后在外人面前都要表现出一副已经接受皇贵妃的样子,背地里的阴暗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太后,您位高权重,手底下有这么多的人替您办事,为什么一定要奴婢呢?”怜若抿着唇,闪烁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惊恐的颤抖,“奴婢势单力薄,对于太后的任务,真的是有心无力” “狗奴才,太后要用你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言溪冷冷地怒斥一声。 怜若脸色一白。 “欸!”太后一个眼神扫过去,阻止了言溪接下来的话,继而才又对怜若道,“丫头,能不能办成,不是你说了算的,而是哀家。既然哀家让你做,那自然就是确信你可以。若是这件事你替哀家办成了,那么过往的那些背叛与算计,就一笔勾销,哀家绝对不会再跟你提起,你也不必再受什么良心的谴责。”一边说,一边微笑着玩弄自己尾指上金闪闪的护甲。 怜若震惊地看着她,虽然太后嘴里说的是“一笔勾销”,可是怜若还是从她只说了一半的话里面意识到了她的后半句——若是这件事没有办成,那一次的背叛就还是真实存在,太后还是会让自己付出代价,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太后”怜若死死咬住嘴唇,为什么不肯放过她,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更何苦,当初的惩罚与折磨还不够吗?! 一想起那些,怜若的心都在颤抖。 她忍不住想,若是她把太后今日这些话告诉皇上,是不是就不用再饱受摧残了?是不是就可以躲过一劫? “太后,您想要奴婢做什么?” “哀家知道怜若你是个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是想把哀家找你来叙旧的事情告诉皇上,无凭无据的,你觉得皇上是会相信你,还是会相信哀家这个母后?” 太后微微眯起了眼睛,说实话,连她自己也不太确定皇上会信谁了,毕竟皇上现在对她的信任,那真是岌岌可危,少得可怜。 不过这些,怜若并不知道。她要想办法骗骗怜若,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怜若,不要枉费心机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到时候,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大的祸患,何必呢?”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轻飘飘的音节却让怜若猛地一震。 “放心吧,哀家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毕竟你也曾跟过哀家这么长时间,那些要取人性命的刽子手的事情,哀家是不会让你去做的。如何啊?” 她看似询问的语气中,却是浓浓的肯定语气,满满都是威胁,让怜若想要拒绝也不行。 尤其旁边还站了言溪这么个看似无害,实则却随时准备出动的“恶奴”。 “奴婢明白了。” 怜若垂着脑袋绷直了声线道:“太后的命令,只要奴婢还在这宫里,自然不能拒绝。” 太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终于把怜若送出梦鸣宫去,也不惧旁人看到,反正在这皇宫里,也不是事事能瞒得过皇上的。 只要有了时间差,皇上也不会马上把事情怀疑到她头上来。 怜若失魂落魄地走出梦鸣宫,排山倒海的无力感朝她涌上来。 虽然太后还没有跟她说究竟要做什么事,但是一定跟皇贵妃脱不了干系。到时候皇贵妃出了意外,皇上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她总是抱着一丝侥幸,或许,皇贵妃还活着,皇上就会放她一条生路呢?毕竟太后说了,不会要皇贵妃的命。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告诉皇上,只是正如太后所说,她只是一个奴婢,皇上凭什么就相信她而不是以为她在为曾经的事情报复诋毁太后? 只要她还在皇宫里一天,就在太后的眼皮底下逃不出太后的手掌心。那样的折磨,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皇上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她,到时候太后想要对付她,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很怕 蓦地,远处一道颀长的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怜若的眼神陡然一亮,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小步快走着朝那个方向过去,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顾荃看着面前这个女子,拧了拧眉,眉目间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诧异。 她这是特意找他的? 修长的腿虽然停在原地没有再向前,可是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怜若有些尴尬,撩了撩耳边垂落的头发,“顾大人,最近还好吗?” 顾荃的眉心于是锁得更紧了一些。 “我很好。”出于礼貌,他才又问了一句,“怜若姑娘最近好吗?” 女子紧张的神色微微一松,微垂的梦眼中陡然浮起一抹亮色,怜若笑着道:“谢谢顾大人关心,我也很好。” 两人之间又静默下来,尴尬的氛围逐渐弥散。 怜若几次想要开口,可是看着对方淡漠无澜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话又有些噎住,欲言又止。 就这么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冷风吹拂在身上,瑟瑟寒意透过厚实的棉质衣料钻进皮肤里面,怜若几不可见地缩了缩身子。 顾荃凝了凝眸光,“怜若姑娘,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他是从御书房里出来的,虽然不急着回去,也没有必要站在这里吹冷风吧?就算他是男人感觉不到冷,可这女人难道也不觉得冷吗? 抱着如是想法,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颀长的身影就在怜若面前慢慢转了过去。 怜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他转身的动作就像是被刻意放慢了一样,一点一点地在她的眼底缓缓放映。在这满世界的雪白里面,他一身墨蓝色的官服,容颜依旧英俊如昔,就连侧脸的线条也是刚毅紧绷帅气,只是最后的背影却透着一股疏离的无情。 在他走了三步之后,怜若才猛地惊醒过来,“顾荃!” 她突然叫了一声,制止了他继续往前走的动作。 顾荃微微一愣,顿住脚步却没也暂时没有转过来,似乎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可是他始终不曾转身的动作落在怜若眼里,那就是不耐。 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轻轻呼出,由于是背对着他,所以她现在紧张的动作都没有被他看到,到她走到他面前以后,已经恢复了以往镇定冷静面无表情又温柔似水清冷的小脸。 顾荃觉得这么多形容词用在她身上都很合适,如果一定要总结概括,那就是一个“冷”字。 反正对着他的时候,她总是这般没有表情的。 即便时而会露出的,那也仅是不忍与苦涩,还有无奈与愧疚——曾经拒绝他的时候。 “怎么?”见她挡在自己面前却又死活不肯说话,顾荃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那个你最近,找到新的你最近有没有看上哪个姑娘?” 磕磕绊绊又故作轻松地问完这么一句之后,怜若只想给自己一巴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连忙又接了一句:“要是没有的话,其实我” “恩,有了。” 她话未说完,就被顾荃面无表情地打断。 “陈尚书家的千金,还有李侍郎家的千金,最近这两位两人都有意把女儿许配给我,我觉得她们都不错。” 怜若一诧,秀气的眉毛慢慢拧了起来,这么快吗? 而且还是两个?一个人有两颗心么,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难道他也想跟那些个达官贵人似的填充府邸,要一整个“后院”? 怜若咬了咬嘴唇,“那你现在喜欢她们吗?”她有些委屈也有些难过,难道他当初说的喜欢也不过是信口开河么,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把她放下了。非但如此,还跟其他女子谈婚论嫁了吗? 虽然当初是她拒绝了他,可现在她怎么还是这么不好受呢 怜若觉得,原来自己也不过如此,就是一个坏女人。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以后又想挽回 看着她难得露出的类似懊恼的小女人姿态,顾荃眯了眯眼,嘴角挑起一丝轻薄的笑意。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漫不经心地反问了这么一句,顾荃黑眸微敛,所有的情绪都被他藏得很深很好,“时至今日,你不会想要告诉我,你已经想通了打算跟我出宫了吧?” 被人说中心事,怜若虽然有些羞恼,却也不至于觉得难堪。 攥着手心刚想要点头,顾荃嘴角的笑意却突然转冷,“本打算在龙吟宫等着皇上回去,可是现在却把皇贵妃也一起等了过去,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所以才想到了我吗?你把我当什么,怜若,恩?” 恶意而嘲弄的笑。 “机会不是一直有的,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你就拒绝了,还记得吗?” 怜若的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白了白,可是惯有的冷静自持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露出一丝一毫的退却与懦弱,“顾大人,你未免想太多了。你我二人今日不过巧遇,我也不过是关心一下顾大人近来的生活,不过顾大人这番话,倒是叫我看出了自己的自作多情。” 话虽如此,她闪亮的眼底深处却含着强烈的巨浪,“既然顾大人从未拿我当成朋友,以后怜若也不会再自取其辱。如顾大人曾经所说的那般,往后再相遇,便是陌路。” 说完,从从容容地转身,优优雅雅地拾步。 顾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哪里她自作多情?分明又是他自作多情!他还以为 气喘吁吁地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在视线里越来越远,顾荃暗骂了一声:“该死的女人!” 还真吃饱了没事干跑来拿他开涮?真是好样的! 怜若起初走得还很慢很骄傲,脊背挺得笔直,可是越靠近龙吟宫——或者说离顾荃越远的时候,她就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仓皇。 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 难道她真的要对皇贵妃下手吗?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下得了手,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下手,她 “啊!”想的太过入神,以至于泡茶的时候还走神走的失手打翻了茶壶,烫得手背上一个水泡蓦地起来。 “怜若姑姑,您怎么样?”白露也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白霜连忙把那满地狼藉收拾了。 “没事。”她定了定心神,摇头道,“你们重新泡一壶茶给皇贵妃送去吧。” 白露看着她的背影,问了白霜一句:“你说怜若姑姑这是怎么了?来龙吟宫这么久,也没见她犯过这种错误啊。” “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吧,我看姑姑的脸色不是很好。”白霜咂舌,“这会儿该是回去歇息了,一会儿你准备点热水送过去。” “恩,好的。” 御书房。 “好,那这件事就这样处理吧。” 君墨影说完这句话,张进就紧接着说了一句:“皇上,右相已经来了好几次了,您真的不见他吗?” “多少天了?”君墨影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见张进微微一愣,他又重复了一遍,“朕废后多少天了?” “回皇上,正好十天。” “这么长时间,足够右相想尽办法去救他女儿了。”君墨影顿了一下,冷一笑,“当初抓到的人,保护妥当了?” “是,臣把人带回府了,右相的人几次暗探大理寺,都没有找到。反倒是中了臣所设下的陷阱,现在都在大理寺里关着。一共四个,其中三个都已经承认是右相指使他们去的,剩下一个招不招都不是问题。一次一次累加的证据已经足够让右相无以辩驳。废后的事,板上钉钉,他们不可能再弄出任何幺蛾子来!” “好,那就让他进来吧。朕特意给他留着御书房外的雪,要是真把他这把老骨头跪烂了,底下人又该说朕不近人情了!” 张进摸了摸鼻子,难道皇上以为他自己很近人情吗?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 “出去的时候让影月把翠儿带进来。” “是,微臣遵旨!”右相一进来就立马跪倒在地,“罪臣参见皇山,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右相何以自称罪人?” 君墨影眸光凉凉地睨着他,“难道在朕不知道的时候,右相也做了什么对不起朕、对不起朝廷的事儿?” “这罪臣对皇上、对东阑那都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绝无半点二心!”右相先言辞恳切地表达了一番,才忽而转折道:“只是罪臣教女无方,让语嫣那丫头做出那样的事,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这都是罪臣之过!还望皇上降罪!” “原来右相今日前来,是打算跟朕说那废后之事?”君墨影故作惊讶。 实际上他也确实挺惊讶的,却不是惊讶右相为何而来,而是他以为,右相一定会想办法给连语嫣脱罪,却没想到这老狐狸果然够狠,想尽办法之后发现连语嫣的废后已经是不争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干脆就请罪来了,而不再是请求饶恕。 “是,皇上!准确来说,罪臣是来恳求皇上降罪的!” “那右相以为,这罪该怎么降呢?”既然主动要求承担罪责,那也好,省得他再浪费时间去理会那些有的没的事。 “罪臣”右相犹豫了一下,没想到帝王会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他,这要他怎么回答? 他真有些怀疑,要是他说告老还乡,帝王会毫不犹豫地同意。甚至哪怕是有人开口挽留,也会被帝王趁机一起扔出朝堂。毕竟这朝堂如今也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天下,还有半边左相的势力与中立之人。这般想着,他就怎么也说不出类似矫情的话来了。 “这样好了,在右相想出来处置的方法之前,朕再让你知道一件事。” 右相微微一怔,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皇上,人带到了。”是影月的声音响起。 君墨影指了指御书房里那一扇屏风,右相会意,虽然心中惊惧,还是没有办法只得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进来吧!”君墨影沉声道。 翠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会有进宫的机会,而且还是在她出宫之后没多久,就再次被带回来了。 听说皇后娘娘如今已经被废,甚至还被打入了冷宫,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先是把她扔出宫,再是处置了皇后,不用说,这一切都是梦言做的吧? “奴婢参见皇上!” “丝绢画的事情,是不是皇后指使你做的?”君墨影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 跟这么个不成事的狗奴才,还犯不着费多大功夫。 翠儿绷着脸严肃恳切地摇头:“回皇上,不是奴婢。奴婢明知道皇贵妃乃皇上挚爱,哪里敢做这些事呢?” “朕还以为你不知道,她不是你们能动的人。” 君墨影梦眸微微一眯,刚毅的眉峰闪过一丝冷峻与凌厉,“你不敢,不代表皇后也不敢。说,是不是皇后指使你的?” “皇上,皇后娘娘如今已经被打入冷宫,您还怎么舍得这样说她呢?”翠儿红着眼睛哭泣道。 “或许娘娘是做错了一些事,但那都是因为太爱您呀。丝绢画的事情,绝对跟娘娘一点关系都没有,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后宫里恨皇贵妃的人这么多,为何皇上就不怀疑别人,非得怀疑我们娘娘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4章 朕会让你死得好看一点 她不能再给娘娘多添一条罪名了,若是现在已经打入冷宫了,那么再加上这么一件事,是不是就得直接进死牢了? 不过翠儿这回确实担心得太多了,皇后那些罪过,早就已经够死上几回了。之所以还留着,只是为了牵制右相而已! “不知道么?”君墨影冷冷一笑,“若是有人看到了,你是不是还打算这么说?” 他顿了一下,高声道:“把人带进来!” 紧接着,那日亲眼目睹翠儿在浣衣局扔下丝绢画的小宫女就出现了。 经不住李德通带人重重盘查,何况现在皇后也已经失势了,说不定她站出来当一回证人还能让皇上刮目相看。何况李公公也答应了,但凡能够站出来指正之人,都有机会获得晋升的权利。她如今是浣衣局最底层最卑微的小宫女,自然不希望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所以她来了。 “奴婢参见皇上。”小宫女行礼之后,君墨影也扫了她一眼,指着翠儿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回皇上,奴婢知道,这是废后身边的翠儿姑娘。” “不错。”君墨影沉着眉目道,“你把你那晚看到的事情经过说一遍。” “奴婢那晚大约三更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可疑人物出现在浣衣局外头。起初奴婢也没有注意,可是第二天宫里就出现了皇贵妃的丝绢画事件,奴婢那个时候就猜到,那些丝绢画一定是有人故意遗落在浣衣局、辛者库和冷宫等地。或许是因为这三个地方不易被人察觉,或许是因为底层的宫人传闲话比较厉害,总之这件事情,一看就是有心人刻意设计。 君墨影眼梢轻抬,往屏风后瞟了一下,“恩,看清楚那人是谁了吗?” 翠儿越听脸色越白,不过没关系,那日她转身之前,明明就没有在浣衣局看到什么人。那是不是就说明,就算有人看到,看到的也肯定不是她的正脸,而只是她的背影?何况,谁知道这个人是真的看到了还是皇上特意找来骗她的! “奴婢”话刚刚出口,君墨影就突然打断了她,“等等!”犀利的视线直直地盯着翠儿,“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现在承认了,朕会让你死得好看一点!” 翠儿闭了闭眼,“奴婢没有!奴婢什么都没有做过,求皇上明鉴!” 地上那个小宫女便在帝王的示意下继续说道:“当时天色太暗,奴婢看得并不真切。”她说完,顿了顿,才继续道:“不过奴婢虽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但是有一点奴婢很清楚——那人的背影是有些跛的。也就是说,要么是有脚疾,天生走路不稳,要么是受了重伤,所以才会那样走路。不过前者在皇宫里根本不会出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宫领差事的。” 她这么一分析,也省得君墨影多废唇舌了。 “翠儿你听到了?既然不可能是脚疾,那就只能是你那样的——挨了打。”冰冷的笑意中掺杂着一丝残酷,“所以你可别跟朕说什么,因为你当日挨了打,所以只能留在房里休息不能出去之类的话。欺君之罪,可比你做的事情本身更严重!” 翠儿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就连屏风后面的左相也是一下子苍老了好多。 “皇上,奴婢” “你是打算自己一力承担呢,还是打算把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供出来?”君墨影视线平缓,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逼视意味,任谁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都会忍不住自降一等,“连家对你有养育之恩是不错,可是有些事,做错了就该有做错的人本身来承担责任。何况你想护的那个人如今已经落到了底层,即便没有这件事,也不可能再翻身。你还要护着她吗?你好好想想,你自己现在的处境。” 右相差点就从屏风后面冲出来。 哪儿有人这样审案的?这么明显的带着诱导意味的话,哪里像是帝王该说的?! 这分明就是想方设法要让翠儿指正语嫣啊! 翠儿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反过来想想,她觉得皇上说得也没错。虽然皇后娘娘对她很好甚至亲自帮她上药,虽然她本来是打算忠心到底不把皇后供出来的,可是现在,皇后已经这样了,就算多一条罪名又能如何呢? 显然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方才想到的——若是多了这一条罪名,皇后可能就被处死了。 这样的奴才,说来说去不过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永远也不可能做到真的忠心护主。 “皇上,确实是皇后娘娘让奴婢这么做的。”翠儿一边大哭一边磕头,“求皇上饶过奴婢一次。奴婢只是按照主子的命令行事,身为奴才的有些事根本容不得自己做主。皇上,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奴婢一次好不好奴婢保证,再也不会入宫再也不会出现在皇上面前。就跟前些日子一样,奴婢” “做了这样的事,还指望像前些日子一样。”英俊的容颜却满溢着冷飒,讥讽愈发浓重,“过去后宫里发生的那些事难道还没有让你看透,任何人都不能伤害皇贵妃?你们活得不耐烦把脑筋动到她头上去,朕有什么理由要放你们一条生路?” 帝王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你们”,右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这就是说,不只翠儿该死,连他的女儿也该死! 今日这一出,绝对不是白白让他看的,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想要从他手里得到什么东西。 “皇上,皇上不要啊,饶命啊皇上——!” 君墨影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来人,把这狗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 御书房里的声音很快安静下来,不只是翠儿,浣衣局那个小宫女——哦不,或许往后就是哪个宫的大宫女了。两人全都被带了出去。 右相立刻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在帝王面前跪下,“皇上,罪臣——罪该万死!” “这件事乃废后所为,与右相一点关系也没有。一人做事一人当,朕也不是非不分之人,右相快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 “不,皇上!罪臣已经说了,那是罪臣的女儿,是罪臣自己教女无方。皇上当初将语嫣册封为后,她却非但不知感恩好好治理后宫,还还妄图谋害龙种,这一切都是罪臣的过错!请皇上——降罪!” 他想了又想,要是实在不想认错也是可以的,不过那样的结果,就更加不是他能承受的。 首先,他唯一的女儿必然会死。 其次,皇上也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放过连家。借着语嫣的事,皇上一定会牵连连家,一系列的罪名都是可以连坐的,毕竟语嫣犯下的不只是妄图加害妃嫔的罪,还有——谋害龙嗣。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单看皇上打算怎么判了。 与其被剥夺,还不如自己主动点交出一部分权利,让皇上对他放心! 如是一想,便又继续道:“皇上,罪臣自知家教无方,愿意将教育那一块的事情,全部交给后辈贤者来做!” “哦?”君墨影凉凉地挑了挑眉,微微勾起的嘴角中透露着一股凉薄而讥讽的姿态,“难道右相认为自己的司法之权没有问题?那朕倒是想问问,右相的女儿犯下的这些事,该如何判?” “皇上教训的是!微臣愿意一并移交给有贤之士!” “既然右相百般推脱,认为自己不适合做这些,朕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今日朕就会拟定一份交接人员名单,大约明日,右相手里的那些不适合的职位,就会有真正合适的人前来接手。” 右相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罪臣明白!” 这些日子,冬阳一直在梦央宫里照顾卿玉,所以梦言的起居生活除了白露白霜之外,都是怜若亲自照顾着。 梦言想起自己和这姑娘第一回见面的时候那场景,心里有些感慨,“怜若,说真的,我第一次见你那回叫了你一声姐姐,你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欠揍,或者太有眼不识泰山?” 怜若原本落在她头发上的手一抖,还扯断了梦言几根头发,疼得梦言“嘶”地抽了口气。 “娘娘,奴婢该死,您折煞奴婢了。” 怜若差点跪下来,幸而被梦言及时扶住,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别跪,别跪啊!我就是随便问问,说什么折煞不折煞的。说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就嘴上跟你说过两声谢谢,从来也没真的为你做过什么。要是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做的就一定会帮你做!你真不必跟我这么客气!” “是,奴婢多谢娘娘。”怜若说完,见她还是有些期待地盯着自己,只好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道:“其实奴婢当时在想您好像有些变了。在娘娘失忆之前,奴婢也注意过您,要是您当时也是这样的性格,或许太后就不会” 她猛地想起什么似的止住了话茬。 梦言好笑道:“没关系,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当时虽有各方势力,不过主要还是太后阻止着不让我见皇上的。” “是。” 怜若点点头,眼神亮晶晶的有些羡慕也有些释然,“所以奴婢觉得您这改变也挺好的。后来事实证明,您确实就成为皇上身边不一样的那个人。” 梦言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那个,现在卿玉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回娘娘,太医说有好转迹象,应该不日就能醒过来了。” “又是好转迹象?”梦言嫌弃地皱了皱眉,那群庸医,成天就会拿这四个字来敷衍她,实际上却就是给不了她一个确切的时间! 眼看着皇后和小安子都已经伏法,可是这件事情里面最最无辜的卿玉却还昏迷不醒,真是急得她头发都快掉光光了! 约摸是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怜若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又劝道:“娘娘,卿玉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您放心。” “恩。” “对了娘娘,您怀孕之后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怜若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不找边际的话,略显期待的眼底深处却含着一丝隐隐约约不太明显的暗色,“奴婢可以去御膳房学了之后做给您吃。毕竟御膳房离这儿远,若是每次都往那边跑,奴婢怕您等得不耐。” “别麻烦了,只是怀个孕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况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用处处这么迁就我的。” “娘娘,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如果娘娘什么要求也没有,反倒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整日都无所事事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她的笑容温婉大方,唯有突然攥住的手心昭示着她此刻不太寻常的内心。 梦言也丝毫没做他想,犹豫了一下就道:“那你随便学一些吧,我这人不挑的,只要是美食,我都爱!” “好的娘娘,奴婢明白了。” 正好君墨影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眉梢微微一挑,戏谑地道:“不管是不是美食了,只要是吃的,你都爱吧?” 倒是没有奚落的意思,不过梦言很明显听到了他在笑她! 怜若笑了笑,“参见皇上。”继而又道:“既然皇上回来了,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说着就走了出去。 梦言眯着眼睛不悦地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男人,噘着嘴抱怨道:“堂堂皇帝陛下,非但偷听人家说话,听完之后还毫不掩饰地嘲讽人家,难道你从前的太傅就是这么教你的?” “那倒不是。”君墨影也学着她的样子微微蹙着眉,“遇见你之前,朕基本上没有什么坏习惯。可是现在,恶习似乎越来越多了。想想太傅也挺冤枉的,万一外头那些人都跟你这么想的可怎么办?”他垂着眼帘,似乎还思考了一会儿,“要不朕去跟他们澄清一下?” 梦言气得一拳打开了他伸过来要抱着她的双臂,哼唧了几声骂道:“你澄清什么东西!我的恶习又没让你学,你学完不交学费也就算了,还敢要到处宣扬!” “恩?”男人唇角微微一勾,“怎么朕说了这些恶习是你教的么?心虚什么?” “就是我就是我,我才不是心虚呢!”梦言瞪了他一眼,“我这叫敢作敢当,还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呢。哪怕是恶习又如何,我一没害人二没影响到谁”好吧她貌似有时候会影响一下这个男人,“反正反正你得交学费!” 怎么最后会得出这么个结论? 君墨影无奈地摇摇头,咬着她的耳根轻声道:“朕的私库都给你了,你还真想让朕公私不分,把国库里的钱也给你弄出来么?” 磁性的嗓音随着喷薄的呼吸一起落在她的耳根处,又痒又麻又热。 梦言脸颊通红地缩了缩脖子,皮肤上起了一层小疙瘩,“你还好意思说呢,肯定是知道我不能出宫也没有要用钱的地方,所以才把那什么私库给我的吧?”她撇了撇嘴,故意沉着声音掩饰此刻的羞赧,“其实到头来我压根儿没动里面的钱!黑心皇帝,真会算账!” 君墨影低低一笑,仿佛是被她那个“黑心皇帝”愉悦到了,丝毫没有恼怒的迹象,想了想还真就肯定了她的说法,“要这么说,那给不给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了。不如,你还回来?” “哪儿有人送掉的东西还要回来的!”梦言夸张地轻呼一声,“君墨影,你会不会太没品了一点?!” “不是言言自己说的没区别?” “我那是哼,不跟你说了!”梦言咬了咬牙,说不过他只好瞪他一眼别开了视线。 见她恼了,君墨影也不闹她,把她整个捞进怀里抱着走到外头,“今日天气好,朕带你出去晒晒太阳,恩?” “好的呀,我好久没出去都快发霉了,晒晒太阳刚好去霉味儿!” “霉味儿?”哪儿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君墨影好笑地凑到她脖子里,嗓音低低地笑道:“来,朕闻闻。” “不给!不准闻了!”银铃般的嗓音一串串流出,梦言缩着脖子在他怀里一个劲儿躲避着他的动作。 君墨影笑着揶揄,淡淡的威胁中却洋溢着浓浓的宠溺,“你现在可在朕手里了,岂是你说不准就不准的?” 梦言气道:“君墨影,你儿子现在可在我肚子里呢,岂是你想闻就能闻的?!” 君墨影一愣,这话说的,不过还真有道理。 他抱着梦言出去的时候,白露白霜正好听到这么两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笑意。 皇贵妃如今都已经是皇贵妃了,性子却还是跟从前似的那样,只不过——胆儿似乎更肥了些,去年这时候还有些小心翼翼的呢。不过如今那也都是皇上惯出来的,换了旁人,哪个敢跟皇上说这样的话呀?还不早就被砍了! 怜若接连几天都在御膳房里跟大厨们讨教手艺,本身就对这方面有些研究,所以很快就有了成果。 这一日,阳光正好。 经过御花园中繁花盛开之处,怜若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视线往四周轻扫,直到看到言溪从远处若无其事地缓步走来,才微微松了口气。 却没有人看到,此时此刻,不只是她们二人,御花园里还有另一双眼睛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大约是觉得奇怪,怜若怎么会跟梦鸣宫的人还有牵扯,顾荃皱着眉刻意隐藏了一下行踪,将自己藏于繁花之后,继而一瞬不瞬地观察着两人的动作。 虽然这么远的距离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声音,但是他却很明显地看到,怜若从言溪的手里接过了一包药物,然后藏在袖中。 心头微微一惊,脑子里猛然跳出一个念头,顾荃有些不敢相信,视线愈发专注地盯着他们,灼灼的几乎要把怜若背后烧出一个洞来。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看着言溪离开,旋即跟在怜若身后,看着她一路进了御膳房。 最近怜若会去御膳房的事他是知道的,自从那日御花园里的对话之后,他们几乎没有碰上过,不过怜若的动向他却一直挺清楚。 在外头大约等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怜若才从里面出来。 一包来历不明不知所谓的药,还这么巧就出现在她带了食物回龙吟宫的路上 顾荃的眼皮狂跳了几下,太后不会害皇上的,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刚才那药针对的就是皇贵妃了?! 一股强烈的怒意涌上心头。 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曾几何时,她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冲出皇宫去救皇贵妃,可是今时今日,她却利用了这样的贴身之便意图加害?! 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 难道是因为她觉得皇贵妃夺了她心爱的男人?难道她也变得跟后宫那些女人一样了? 可她怎么就不想想,那些妄图加害皇贵妃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她是不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这样放手一搏的后果是什么,她有没有想过? 顾荃心中阻塞窒闷,可他发现,即便是到了此时此刻,他还是放不下这个女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已经看着她从御膳房走到御花园,怜若的视线扫过各处,顾荃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藏起来,只是看着她这样意欲隐瞒什么的样子,他就很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可是紧接着他就后悔了。因为这样,他才会亲眼目睹了她在那食物中下药的整个过程。 明明早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为什么还要看?顾荃觉得自己就是个神经病,自己找罪受! 他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了过去,自然也没有看到远处另一道离开的身影,饱含着沉怒的嗓音陡然在她耳边响起,“怜若!”冰冷彻骨。 怜若吓得手一抖,险些就摔了手里的托盘。尤其是看到男人满面寒霜朝她走过来并且站定在她面前的时候,已经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顾顾荃,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当然不希望我在这里,因为我会破坏你的计划,是不是?”顾荃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声,脸色铁青。 猛地一股大力突然朝她袭来,怜若“啊”地惊呼一声,拿在手里的托盘就被人打翻了,碎了一地洒开的热汤有些甚至溅到了她的脚上。虽然衣服够厚,可是绣鞋那程度肯定还是不够,所以滚烫的温度直接就进入了她的绣鞋,痛得她脸色蓦地一白。 “顾荃,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怎么我一直以为疯的是你呢,怜若?” 一声重重的冷笑从他唇齿间逸出,冰冷的视线定定地一瞬不瞬得落在她脸上,几乎要把她射穿,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嘲弄与恶意轻视。 “为了一个现在不爱你往后也不可能爱你的男人,你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曾经认识的那个怜若哪里去了,那个为了救人甚至不惜搭上自己性命的女子哪里去了?现在你为了杀人,也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是吧?” 带着巨怒的大掌蓦地捏在了她的肩胛上,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森冷的嗓音随之从喉骨深处一个一个地蹦出来,“怜若,我倒真是小瞧你了!” 怜若痛得冷汗都出来了,“顾荃,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在这里跟我发疯?放开我!”她抬手想要将身上的桎梏扯开,可是男人根本不给她拒绝反抗的余地,让她毫无招架之力,“放开你?放开你干什么?让你再下一次药去谋害皇贵妃?怜若,你真的不要命了是不是!” 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样说她这样对她? 怜若也怒了:“随便你怎么想,那都是你的事情!但是你现在给我放开,别碰我!我要不要命也不要你管!” 清冷的小脸上满是肃杀与抗拒之色。 于是感受到的,就是落在她肩胛上的力道再一次增大,狠戾的绞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怜若甚至怀疑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杀了她。 “不想让我管?”顾荃嘲弄地开口,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眯着眼危险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冷笑道:“真可惜,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皇贵妃是皇上这辈子非要不可的女人,身为臣子,我自然也有义务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所以即便你这一次没有成功,我也该把你这样的威胁直接扼杀,而不是给你再一次的机会接近皇贵妃!” 怜若脸色白得吓人,额上甚至有因为疼痛而渗出的冷汗。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反而平静下来,“所以呢?顾荃,顾大人,您要杀了我吗?” “你” 仅仅这么一个问题,顾荃就被她噎住。 他想要她死么?即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亲眼目睹了这样的事,他竟然觉得他还是舍不得。 “想死么?”他冷冷一笑,“没那么容易!” 怜若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那你想怎么样?”秀气的眉毛紧紧蹙了起来,她咬着嘴唇倔强地看着她,“若是你要把我交给皇上,也可以,我没有任何意见。不过在那之前,你去找个人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顾荃低低地笑出声来,森寒逼视的眼神逐渐朝她靠近过去,一点一点地夺取着她的呼吸。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终于停了下来。 怜若眼睫颤抖,却又强自镇定地看着他,只见他薄唇轻启道:“怜若,上一次没能带你出宫,是我蠢。征求你的意见,是我傻。可是这一次,你归我了。这辈子,都别想逃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5章 这都是她该受的! 怜若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上一次在御花园里,她想让他带她走,他却堵死了她所有的话,那现在这又算什么? 他不是不要她了?却在发现她做了这种事之后,又改变心意了?! “你不是说,那个什么尚书和那个什么侍郎家的小姐都有意和你结亲么?”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却又蓦地对上他尽在咫尺的英俊容颜,心口微微一撞,绷着声线勉强平稳地道:“既然这么多女人喜欢你,你干什么还跟我说这种话?!” 顾荃冷哼:“那是我的事情!”说完就拽着她往龙吟宫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就碰到一个小太监,吩咐道:“后面有个打碎的汤盅,你去处理掉,别让哪位主子不当心踩上了。” “是,奴才遵旨。” “顾荃,你放开我!”在那小太监走远以后,怜若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男人大力的桎梏,“你要拉我去哪里!我现在是龙吟宫的人,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简直放肆!放开我听到没有!” “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做的事情禀报皇上!”冷言喝止了她,顾荃头也没回一下,自然没有看到怜若瞬间变得复杂的神色。 “记住,你现在已经归我了。一会儿别乱说话!” 在踏进龙吟宫之前,他沉着声音威胁恐吓了一句。 梦言惊讶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两个人,“顾荃,你在做什么?”这看起来倒像是情侣之间拉拉小手的行为,可实际上难道他看不出怜若相当不愿意被他拉着吗? 君墨影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目光从他们交握的双手一直扫到怜若苍白的脸色和微微蹙起的眉心,他敛了敛眸,一言未发。 “皇上,皇贵妃!”顾荃跪下,顺势就把怜若也拽着跪了下来,“微臣与怜若情投意合,恳请皇上准许微臣将怜若带回府中!” 情投意合?梦言看了一眼怜若的脸色,实在只能看出“勉强”这俩字,关于“情投意合”的影子在哪儿,她真的是半点没发现。 最关键的是,一般人求亲的时候说的难道不应该是“许配”二字么,可顾荃刚才那句话——带回府中,还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啊! 难道顾荃的情商这么低吗? 看着梦言脸上明显写着不太乐意的意思,君墨影本来到了嘴边的话没说出来,只是对着她挑了挑眉,意思很明显,交给她来做决定。 梦言刚好就把心中疑问说了出来:“顾大人,你刚才说把怜若带回府是什么意思?”怀疑不确定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满,“她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姑娘,要是你敢随随便便对她,我和皇上都不会答应的!” 顾荃的脸色变了变,他确实是故意的,故意不说将怜若带回去之后要怎么安排,就是为了折辱这个女人! 谁让她做出这样的事,这都是她该受的! 可是皇贵妃这么一问,倒是叫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要他直接把怜若刚才做的事情说出来,显然是不可能的,那样会要怜若的命! 尤其是看着怜若唇上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顾荃眉心一跳,立刻脱口而出:“微臣失言!微臣是真心迎娶怜若,绝无半句虚言!” 怜若闭了闭眼,缓缓垂下了眸。 “噢,这样子么?”梦言也没有对他的话存有过多怀疑,这个人虽然她不是很了解,但是君墨影信任的,就一定不是坏人,“你先把怜若放开,她就在这儿又不会跑了,你抓这么紧都弄疼人家了!”梦言乍一眼看着男人还觉得是个情商很高的,没想到竟然这么粗枝大叶,对女人连“温柔”俩字儿都不知道怎么写,真是可恶!要是真把怜若这么温柔的姑娘给了他,万一以后受欺负怎么办? 她的话音刚落,怜若就用力往回抽了一下自己的手,顾荃心里是不乐意放的,可是最后没办法,只好脸色铁青地放开了她。 “既然你说你们是情投意合,那没有问题啊,怜若是我的恩人,若是她愿意的话,我自然也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好归宿。”梦言眨眨眼,对着怜若眯眸一笑,“所以怜若,你愿意嫁给顾荃吗?” 一种主婚人的即视感在梦言心里蔓延,嘴角抽搐了一下,蓦地察觉到身旁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回过头,就看到君墨影一脸好笑地看着她,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却完全没有插手这件事的意思。 院落中有那么一段时间的沉默。 怜若一直没有开口,梦言皱了皱眉,“顾大人,这个你看怜若她好像不是很” 话音未落,怜若就立刻咬着唇接了一句:“娘娘,奴婢愿意!” 梦言微微一怔,就看到顾荃狠狠瞪着怜若的那一眼还未来得及收回。 她再一次深表怀疑,这俩人真的是情投意合么,怎么有种霸王买卖的感觉 “那既然你们当事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了”梦言回头看着君墨影,歪着脑袋笑得眉眼弯弯,“皇上您有意见吗?” “皇贵妃也没有意见,朕能有什么意见?”君墨影瞪了她一眼,话都被她说完了,倒是想起问他有没有意见了? “好啊好啊!”梦言眼睛一亮,好久没有看到人成亲了,如果是顾荃和怜若的话,她是不是也能去凑个热闹? “那怜若是待在宫里等着顾大人来迎娶呢,还是” “多谢皇贵妃美意,只是怜若身份卑微,不敢从宫里出嫁。”怜若再一次打断她的话,脸上紧绷的神色透露着她此刻紧张的内心,丽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今日,怜若就会随顾大人一道出宫,还望皇上和皇贵妃成全!” 这一回不只是梦言了,就连顾荃都诧异了。 刚才不是还死活不愿意跟他走的么,怎么这会儿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咳”梦言清了清嗓子,“那好吧,既然你们双方都是愿意的,那今日你就跟顾大人出宫吧。若是往后有什么事情,或者顾大人他欺负你了,也可以回宫来找我。这里就是你的家,知道吗?” “多谢皇贵妃,多谢皇上!”怜若不知为何,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有些她刚才来不及解释的话,一会儿再跟顾荃解释吧。毕竟要过一辈子的时间,不能这样不明不白下去。 梦言又嘱咐了顾荃一句:“顾大人,你可千万不能欺负怜若,否则皇上一定重重地打你板子,恩?” “是,微臣谨遵皇贵妃教诲!” “那你们的婚期,打算定在什么时候?”梦言问完,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当然是越快越好的,毕竟不能让怜若这么无名无分地跟着你,是吧?” “是。”顾荃毫无异议地点点头,“一切都听皇贵妃安排。” “开春的时候我跟皇上会去南越,不如就等我们回来以后。那个时候,天气大抵也回暖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微臣没有异议!” 两人离开以后,梦言靠在君墨影身上绕着他如墨的发丝在手指上玩弄,蹙着眉嘟囔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都有些怪怪的?” “朕问过怜若很多次,她都不愿意出宫。起初可能是真的不愿意,后来可能是在等某个人。” 顿了一下,君墨影才眯着梦眸继续道:“可是无名无分的时候就这么跟着一个人,却不是朕认识的怜若会做的事。” “所以你直接告诉我你也觉得很奇怪就好了嘛!”梦言朝他龇了龇牙,这男人就会跟她卖关子! 君墨影好笑地看着她,“好,那朕不说了。反正他们奇怪是他们的事,又碍着朕什么了?” 梦言给了他一拳,“你都不担心怜若受欺负么?” “朕倒是觉得,受欺负的该是顾荃才对。” 从怜若救了她那回开始,顾荃对怜若大概就已经产生了不一样的心思。时至今日既然不曾改变,那只能是越来越深厚。 既然如此,又哪里舍得真的欺负怜若? 梦鸣宫。 瓷器碎裂的声音不断在殿中响起,太后大怒,砸烂了手边所有的东西,言溪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却只能看着,不敢说半句话。 “没用的东西,看到顾荃你不会先躲着吗?”太后直接一个茶盏飞了过去,是冲着言溪脑门儿上砸的,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躲避的机会,言溪吃痛整张脸都变了色,却连抬手捂一下都不敢。 “奴婢该死!”连忙跪下磕头,“奴婢该死,太后恕罪!但是奴婢真的没有看到顾大人!他就是在怜若回去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呀” “没看到!你一句没看到就完事儿了吗?”太后激怒攻心,脸上因为怒火而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地骂道:“现在他知道了哀家要对梦言下手,又把怜若带走了,让哀家损失了一颗这么好用的棋子,难道是你说一声该死就能挽回的错误?!” 言溪噎得说不出话来,最后绞尽脑汁也只好道:“太后,您放心,怜若她不敢把您供出来的!就算是怜若说了,顾大人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的!” 见太后沉着眉目掠了她一眼,她脸色一喜,连忙道:“太后您想啊,怜若虽说是为您办事,可她到底是要害皇贵妃!既然这种时候顾大人还愿意瞒着皇上把她带出宫,那就说明顾大人对她是真心的!如此一来,他肯定不会冒着送怜若去死的风险将此事禀告皇上!” 太后并不否认这种可能性,嗓音沉沉地“恩”了一声:“可现在怜若走了,我们的人根本没办法接近龙吟宫,更遑论是接近梦言!难道哀家真的要让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就这样生下来吗?” 言溪叹了口气:“太后,虽说您不喜欢皇贵妃,可那不只是她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那也就是您的孙子啊您真的舍得”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可是太后已经很明白她的意思了。 “所以你现在是想替梦言求情?” “奴婢不敢!只是既然皇贵妃已经生下了两个孩子,那再多一个也不多,太后您实在不必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何况我们现在也确实拿她没办法。若是您实在恨她,不妨直接想办法除了她就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太后捏了捏眉心,“只是要除掉梦言,谈何容易啊?”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突然眉目一凛道,“哀家原想再晾那连语嫣几天,不过现在看来,哀家真得尽快去冷宫见她一面才是!言溪,这件事情,你去给哀家安排!” “是,奴婢遵命!” 再一次踏进顾府,已是时隔一年之久。 马车上一路无言,下了车顾荃原本也是只顾着自己往前走,直到怜若自己跳下马车又险些崴了脚,他才皱着眉走到她身边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冷艳讽刺道:“下不来你不会说还是不会让人扶?没长嘴?自己跳下来,本事这么大?” 怜若正打算反驳他我,身子却陡然一轻,待她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打横抱在怀里。 “我长没长嘴都下来了,既然顾大人刚才没想着要扶我,现在我也没求着你抱我,赶紧把我放下来!” 身后的车夫听到这么一句,差点一头栽倒在马上。 没想到大人喜欢的是这个调调,难怪过往那些想要跟大人亲近的女子都被拒之千里之外呢! 怜若说完就被男人瞪了一眼,紧抿着唇瓣一言不发地回到他自己的屋里。 明明没有来过,怜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他的房间,只是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和相近的气场吧,或许。 “顾荃,你刚才跟皇贵妃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么?”怜若坐在床上,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 若是真心的,那她就把那件事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若只是做戏,那就大可不必了。 “到现在你还要问我这种问题吗?”顾荃恨恨地问了一句,“我若不是真心,今日你做了这样的事,我会把你带回来而不是抓到皇上面前?怜若,你不是很聪明吗,这种蠢问题还需要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6章 可他就是信了 怜若眸色微闪,“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她执拗地道,“你直接跟我说好不好?我不喜欢猜来猜去,也不喜欢自作多情。” “是!”顾荃恼羞成怒一般地红了脸,大掌猛地钳住她的肩胛,“我就是喜欢你,你满意了?!” “恩。”怜若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满意了。” 她顿了一下,被他抓得有些疼也没有再反抗,任由他这样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小声问道:“可是你记不记得,那天我问你的时候,你跟我说,机会不是一直都有的。错过了,就没有了。” “你这么记仇?”顾荃皱了皱眉。 “好像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他这几句话,她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去做那些事,当初就能跟他出宫了。 她这么一说,顾荃反倒是不担心了,薄唇勾着一抹笑意,“那你想怎么样?” “我没有想怎么样,只是想确认你的心意。” “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被皇贵妃刺激了,我自己大概也是被你刺激了不是,总而言之是我口不择言,你若是生气,打我好了。” 怜若叹了口气,“我不打你,只是想要确认你的心意而已。” 顾荃眼神一亮,却听她话锋一转道:“那个汤,我没打算让皇贵妃喝的,你不要生气了。” 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的脸,不知道她这么说,他是会相信她,还是会觉得她在狡辩。 “太后威胁我,我虽不得已,也不会为了保自己的命而去害一个无辜的人。至于你说是因为皇上我才会害皇贵妃,更加是荒谬!”说到这个她就有些生气,难道她在他眼里就是这种人吗?为了自保贪生怕死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是为了一己私欲就要害人? “要是我真想让皇贵妃死,当初我又为何要救她?岂不多此一举?” 她说的没有错,顾荃觉得,人的本性不会这么容易就改变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在御花园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才会那么生气! 见他只是一味地看着她却不说话,怜若以为他是不肯相信自己,急忙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药是一定要放的,这是我答应太后的事,否则太后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但是我真的没想让皇贵妃喝下那个汤我,我知道我贪生怕死,可是我从没有害人之心” “好了别说了,我相信你。”顾荃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听她这么一说,他几乎是整颗心都彻底放了下来。 他信她。 当时在御花园看到的时候气急败坏,以及后来那些丧失理智的怒火,全部都是因为他不敢相信她是这样的人。 可是亲眼所见,又让他 不过现在她一解释,即便还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他就是信了。或许是她的眼神不会骗人,让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任何怀疑的理由。 “这件事情,你怎么不告诉皇上?” 怜若迟疑地看着他,“如果你是皇上,你是会相信一个宫女,还是会相信自己的母后?” 顾荃顿了一下,道:“太后此计失败,肯定还会再想其他办法。” 黑眸微敛,顾荃沉着声音道,“我们还是应该想办法提醒皇上。” 话音刚落,他就转眸看向怜若,“你别怕,我会想办法替你求情的。现在你什么都没有做,即便皇上怪你,应该也不会” 怜若靠在他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恩,我不怕。” 冷宫里还是一如既往的萧瑟。 当那扇修补好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连语嫣知道她的噩梦又来了,空洞怨毒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惊颤。 小太监直直地走到她面前,她的身体在床上呈现一种僵硬的姿态,似乎想逃离,却又连躲都不敢。 那一日之后,这个人就是她此生的噩梦,不间断地过来折磨着她,让她想要反抗也不行。 在这个鬼地方,她无权无势,早已不具备反抗任何事任何人的能力。 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犹在,难道他现在又要来了吗? 连语嫣猛地哆嗦了一下,脸色惨白地看着他,嘴唇颤抖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能不能改天” “别乱说话!”小太监脸上蓦地闪过一丝恐吓般的冷厉,“有人来看你了,你最好闭紧自己的嘴巴,否则你就等着日后死得更难看!” “是,是我知道,我不会的!”她一边保证,一边心里忍不住想,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看她? 她现在早已处在金字塔底端,连个奴才都恨不得来踩两脚,还有谁会来见她? 一身黑色的袍子遮掩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视线里,小太监退出去的时候,言溪也跟着一块儿在外头留守等候。 连语嫣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两行清泪蓦地滑下,“太后,太后您是不是来救臣妾的?”扑通一声大力跪倒在地,想起那日太后说过有事就可以去找她帮忙,今日终于前来,是不是代表自己有救了? 连语嫣的灰败的眼睛里蓦地闪过一丝希冀,强烈到绝望,“求求您了太后,救救臣妾吧!只要您把臣妾救出去,臣妾往后什么都听您的好不好?真的,臣妾真的不想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可怜的孩子,快起来吧。”太后叹了口气,也不管对方身上的脏破凌乱,亲自去扶她。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哀家明明记得嘱咐了这里的奴才,要他们好好照顾你的,难道他们阳奉阴违没有听哀家的话吗?” “太后”连语嫣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感动地看着她。 原来到了最后,唯一还帮着自己的竟然是这个老妇人? 此时此刻,无论太后说什么她都是信的。 对于一个在自己身处冷宫还不抛弃、不放弃前来探望的人,连语嫣想不出任何怀疑的理由,毕竟,这个时候谁都恨不得离自己远一点。 太后是唯一的希望了。 “哎,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啊,确实是糊涂了。不过眼下皇贵妃也没出什么事,怎么皇上就这么狠心呢”太后一边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一边道。 皇后刹那间泪流满面,嚎啕大哭:“太后,臣妾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太后拍了拍她的头,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弧度,只是连语嫣什么都看不见,“哀家虽然对你的做法不甚赞同,但是哀家现在愿意帮你。你赶紧想想,有没有什么能让皇上放你出去的办法,哀家去替你做。” “谢谢太后,谢谢太后!”泪水肆无忌惮地往下掉,连语嫣努力凝神静气,要怎么样皇上才肯放她出这鬼地方,到底要怎么样! 可她要是能想出来,当初她又怎么会被关进这里? 空前绝后的绝望与折磨涌上心头,连语嫣连连摇头,“臣妾也不知道,臣妾真的不知道。太后,您帮臣妾想想好不好?臣妾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只有您才可以帮臣妾!” “哀家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忒阴损了些,哀家实在不想”太后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话茬,为难地看了她一眼。 连语嫣眸中陡然一亮,“太后,什么法子,您快说啊!”她连忙催促道。这可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了! “皇上关你,完全就是因为皇贵妃。所以你要是想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皇上和皇贵妃之间产生嫌隙,唯有如此,你才能有机会。可是为了救你而去害皇贵妃,哀家心里实在过不去那道坎儿啊!”太后满脸痛惜,仿佛真的有多么为梦言担忧考虑一样。 连语嫣心里都震惊不已,她唯一的希望,怎么可以因为这种恶心人的原因而被摧毁?! “太后,您别忘了,梦言她曾经百般伤害过您!她那么对不起您,您为何还要替她着想?若不是因为她,怜若不会背叛您,怜汐也不会死得这么惨,她有什么资格让您为她考虑如此周到?” 太后的眼神陡然一厉,不得不说,连语嫣这女人一句话就戳中了她心里最大的那个伤疤,让她几乎稳不住自己平静伪善的面容。 不过也幸而连语嫣此刻没有看她,一个劲儿地只顾着哭,所以自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只听太后叹息着道:“可是哀家如今已经原谅了她,她也对哀家挺好的,哀家不想再跟皇上之间产生任何矛盾,所以哀家” “太后,梦言她是装的!她一定是装的!”连语嫣连声笃定地道,“她从前不是就最会装么,现在肯定是为了博取皇上的好感,所以才故意与您交好,可是当皇上以后放下戒备的时候,她肯定会在背后突然咬您一口,到时候您只会措手不及啊!” “那你说,哀家该怎么办呢?”太后故意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了连语嫣,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哀家手里的权利几乎都被皇上收光了,人也是被皇上时时刻刻盯着,即便哀家想帮你,又能如何?” “有,有办法!” 连语嫣连声道,“太后可还记得,前段时间皇上和梦言之间闹过不和,若非是梦言突然晕倒在皇上面前,或许皇上到现在还不会理她呢?” “恩。”太后点了点头,似乎有些不解,“可是这件事,跟你要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太后有所不知,这一年的时间里,这么多人要害梦言也没有成功,不过是因为她们没有找对方法。” 她说到此处,太后皱了皱眉,眼睛里闪过一抹嘲讽,心道你还不是照样没有找对方法,否则至于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么? 连语嫣继续道:“皇上之所以生气,完全是因为怀疑梦言和云洛之间有什么!丝绢画的事情若是还不够,那只能说明力度太小。可是大年三十那天,臣妾其实还” 她犹豫了一下,可是她如今已经这个样子了,即便说出来又能如何? 还是继续道:“臣妾还设计让皇上撞破了梦言跟云洛之间的奸情!虽然那一日臣妾没有亲自抓到他们,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出现问题,但是后来细细一想,一定是皇上故意放过梦言一马。只是放归放,皇上心头的积郁还是难平,所以才会有后来吵架的一幕出现!所以只要继续把这件事闹大,皇上跟梦言之间,一定还会有一场大风波!” 太后的心蠢蠢欲动,隐隐透着一股兴奋的意味,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一点都没有说错! 没有枉费她冒着危险跑来这一趟! “你的意思是” “皇上现在肯定是听了梦言的解释,认为那两人之间还没有发生过什么。可若是他们你已经发生了呢?就算是臣妾设计的又如何,难道皇上真的爱她爱到可以接受一个不完全属于他一个人的女人么?难道连梦言失身于他人,皇上也可以不计较吗?” “可是要如何让皇上相信梦言确实已经失身他人?” “不必相信!只要怀疑就够了!到时候太后再把这消息散播出去,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梦言已经是一个不忠不洁的女人了。臣妾就不相信,皇上作为一国之君,还能忍得下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太后险些就拍手叫绝,不过她只是绷着一张脸逼着自己装出苦恼的样子。 “哀家实在是不想这样做啊!语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你走出冷宫之后,再让梦言重新获得皇上的信任?若是不行的话,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哀家实在不想去做啊!” 连语嫣立时一惊,不做? 这怎么可以! “太后放心,臣妾只要从这里出去,就会想办法还梦言一个公道的。臣妾往后再也不会做那些伤害别人的事情了,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从冷宫里出去真的太后,臣妾甚至不想要什么皇后之位了,只是这冷宫里的日子,实在是” “好,好,哀家明白!只要你往后都好好的,哀家自然是见不得你受苦的。放心,哀家一定帮你。”太后拍了拍她的肩。 顿了一下,太后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道:“哀家刚才想到一个新法子,说不定能够让你从冷宫里走出去。不如你先试试这个,若是不行,哀家再按照你方才说的方法来做,好不好?” “什么法子?”连语嫣微微一怔,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别的法子? “你让人请皇上来一趟,就说你在观察哀家跟怜汐的时候,发现哀家与怜汐的关系不寻常。”太后是想了很多很多遍才把这则秘密说出来的,不过她当然也不会蠢得直接让旁人知道,于是看着面前的女子震惊的眼神,只回以微微一笑,又道:“皇上见哀家对汐儿这么好,也对此表示怀疑过。这种事向来是皇家丑闻,虽然并非是真的,但是只要你这么一说,皇上想堵住你的嘴,应该就会被威胁把你放出去了。” “太后,您对臣妾的大恩大德,究竟要臣妾怎么回报才好!”连语嫣顿时失声痛哭。 太后说的没错,这确实是皇家丑闻,即便不是真的,可是太后竟然愿意告诉自己,并且不求回报,只是为了救自己出去 “哀家不要你报,哀家只是不想看你落入这样的境地。”太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 皇后感激涕零,最后在太后快离开的时候,突然又跪倒下来,“太后,臣妾还有一事相求,请太后恩准!” “你说吧,哀家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去做。” “臣妾想要一条命!” 太后离开以后,驻守冷宫的那个小太监又进来,八婆地问道:“太后来了这么长时间,都跟你说了什么呀?” “跟你有关系吗?”连语嫣微微侧目瞟了他一眼,“主子的事情,岂是你这么个奴才能管的?” “嘿我说!你是不是皮又痒了?还是这几天大爷伺候得你不舒坦,所以你又想找打呀?”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在太后来之前这个女人还怕他怕的要死,太后离开以后,她却像是突然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什么都敢说了! “你说的没错,皮痒了,不过不是本宫,而是你这个狗奴才。”连语嫣丝毫不惧地骂道,直到对方冲过来将她推到在床上,扯了她的衣服妄图肆意蹂躏,她的脸上依旧维持着那股嘲讽的笑容。 这个时候总是人的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哪怕面前这个不过是个太监而已,连语嫣也感觉到了他变态的兴奋。 她的手在枕头底下摸索着,就在对方趴在她身上为非作歹之际,一根金色的簪子划开了对方的喉咙,鲜血涌如喷柱。 看着地上那具陡然倒下去的身体,连语嫣巧笑嫣然,“早就警告过你,不要随便碰本宫,你偏不听。现在可好,命没有了吧?” 先前之所以不杀,不是因为杀不了,而是不敢。她现在只是一个冷宫废后,若是再担上一条杀人的罪名,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得到了太后的应允,那么太后一定会帮她处理好后面的事。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弄死这个恶心的变态! “救,救命救命啊皇后娘娘,您救救奴才您救救奴才” 连语嫣咯咯咯地笑着,笑得花枝乱颤,救命?怎么可能呢,这明明是她亲手杀掉的人啊,这是她第一个亲手杀掉的人啊! 没想到,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手也没有抖一下。 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龙吟宫。 “君墨影,你说我们到底是把孩子一起带去呢,还是”梦言停顿了一下,却暂时想不出第二种其他可能性。 过两天就要去南越了,可是她现在还对寒儿和暖暖的安排表示一个头两个大。 “还是什么?”其实这些事他早就已经考虑好了,就是怕她舍不得,所以才一直没说。不过现在也是时候了。 “还是把他们留给寒宵和龙薇照顾吧,如何?”他淡淡地问了一句,视线从书本里抬起,往她这边瞟了一下。 “恩?”梦言顿时皱起了眉毛,“你要把孩子留在京城?” 君墨影摸着她的脑袋道:“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言言,孩子还小,总带着舟车劳顿地颠簸不好。” 不过,若她实在舍不得,那就把孩子一起带去好了。 梦言想了一会儿,“可是让君寒宵帮我们带孩子,他会答应么?”她表示很不相信啊,让薇薇答应似乎还容易些,可是端王爷么 君墨影倒是没想到她这回会这么好说话,嘴角愉悦地一勾,墨瞳中闪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放心吧,你一定能说服龙薇。” “对啊可是我问的不是薇薇啊,我在说”梦言猛然止住了话茬,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端王现在这么听话?” “他敢不听?这么大个人了还没个孩子,成何体统!” 怎么又扯到孩子身上去了?梦言一下子没想通,嘟囔了一句,“你比他大了不止一岁,可你的孩子也还没满周岁吧?” 男人的脸蓦地黑了:“梦言!”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梦言吐了吐舌头,娇俏一笑,“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请他们进宫吃个饭啊什么的,求人办事总得意思意思?” “恩,朕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今日晚膳的时候就会过来。” “我厨房烤个蛋糕好不好?” 龙吟宫里有自带的小厨房,不过梦言觉得依照这个男人的性子多半是不愿意让她做任何事的,大抵她每天躺着他就最高兴了。 所以她说完又立刻用商量的口气接了一句:“我保证不会让自己累着的,只是嘴馋想吃了。实在不行我做完这次就不做了,让御厨们在旁边看着,下回让他们做好不好?”她眨巴着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那不是你送给朕的生辰礼物?”男人面色不善地反问,跟她预料中的完全不是一种反应。 “”所以这两者有关系吗? 看着她茫茫然似乎有些不解的模样,君墨影的脸色黑了黑,“难道生辰礼物不该是只送给朕一个人的?” 言下之意,为什么还有其他人的份儿? 梦言心里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道:“事情是这样的,那个蛋糕确实是给你一个人的,我今天做的只能算是另外一个了,所以你的礼物依旧独一无二!而且我今天只是想吃蛋糕,不加奶油的话,肯定没有那天那个好看!君墨影,你那个绝对是最美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7章 我还能忍一会儿 虽然还是不大乐意,君墨影脸上的表情却终于好看了些,“朕跟你一起去,要是有哪里累着了,不许!” “好好好。”梦言高兴地拉着他一块儿进去了,可是他却把梦言本来打算留在里面的御厨全都赶了出去,“你把他们赶走了,要是我下次再想吃怎么办?你还会允许我再来一次吗?”她诧异地看着他。 “不碍事,朕记住了就行。”君墨影一脸严肃地盯着她捯饬那些面粉的动作,半点也不落下。 “是不是像你这样一直弄就行了?”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没什么新意,并不难的样子,“你去旁边歇着,朕来帮你。” 梦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没有听错吧?伟大的皇帝陛下竟然要在她下厨的时候给她打下手? 不知道端王爷和薇薇吃到如此千金难求的蛋糕会有啥感想 乖乖地走到一旁去把手洗干净了,梦言就坐在旁边的一个小矮凳上看着他从起初的僵硬慢慢变得熟练的动作,眉眼专注,即便是做着这样的事,与他身上那月白色儒雅的袍子也没有丝毫违和的感觉,优雅出尘的高贵气质丝毫不减,美得就像是一幅画似的。 “你不用这么用力的,随便揉几下就好了。”梦言不想他辛苦,笑眯眯地道,“你知道我不挑的,差不多能过得去就行了。”她又没有什么美食家的嘴,所以即便揉面团的时候功夫不到家,待蛋糕完成之后她肯定也吃不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你这样得过且过的性子,以后孩子千万不能让你来教。”君墨影淡淡地扔给她一句话。 “我怎么了?”一听他又开始嫌弃自己,梦言相当不乐意地抱怨了一句,“我这叫知足常乐,不跟自己较真儿过不起好吧?” “明明是不思进取!”男人的语气已经从最开始的平淡变成了嫌弃。 梦言朝他的颀长的背影扮了个鬼脸,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既然你这么思进取又从一而终,那下面的活儿也交给你来做好了。” 她凉凉地道。 于是本来应该由她自己完成的所有工序,除了最开始她揉了一会儿面团之外,到后来几乎全部落在了君墨影的手里。 一个是第一次做指挥,一个是第一次下厨房,两人都不太熟练,配合得却是相当默契。 当那个卖相看上去丝毫不输于她的手艺的蛋糕出炉的时候,梦言感慨万千,口水差点流下来,“薇薇他们什么时候来呀?” “不是跟你说过了?晚膳之前。” “那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才对啊,他们怎么还没出现?” “小馋猫!”君墨影好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要是现在想吃,就吃了吧。” 反正他本来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打算亲手做给她吃的。 至于他弟弟么,吃不吃也没什么区别,都一样。 梦言吞了好几口口水,一脸懊恼地道:“不行不行,你别诱惑我了!我还能忍一会儿。” 人家要帮他们带这么久的孩子呢,起码得找点儿拿得出手的礼物才是啊!可人家端王爷也不差钱,所以“帝王牌”的蛋糕自然就成了最好的谢礼,没有之一。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能一个人吃独食呢?怎么也得等人来了一块儿啊! 最多她就是吃得比别人多一点 “真不要?朕怎么瞧着你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君墨影携着她出去,走到内殿换了件袍子。 “胡说八道!我是在想,你毕竟第一回做这个,虽然有我这个大师从旁悉心指导,不过这么难的手艺活儿,我对那成果表示很担忧。” “一会儿朕先替你尝尝,不好吃就留给他们。” “”这么理所当然地把那两人当垃圾桶,这样真的好吗? 两人从内殿出来的时候,君寒宵和龙薇就到了。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几人就入席开始用晚膳。 君墨影本来打算直接开口,梦言却突然夹了块东坡肉堵上了他的嘴,“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事我们一会儿再说,恩?” 这小东西,挤眉弄眼的还当人家都看不到的吗? 君墨影无奈地摇摇头,“好,机会留给你。” 君寒宵和龙薇在这种事情上面,还是一如既往的默契,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几个字:不安好心,有阴谋! 一顿饭吃得这两人忐忐忑忑,小心脏直打鼓。 中间梦言还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话:“一会儿有美味的饭后甜点上来,你们都别吃太饱了知道吗?”更是让两人感觉背后凉飕飕一阵风。 最后终于等到了所谓的饭后甜点的时候,两人都是一惊,这甜点看上去似乎真的蛮新奇的,见所未见啊! “皇嫂,这什么东西?” “它呀,叫蛋糕。你们快试试味道怎么样?”梦言一边好心地帮他们切蛋糕,一边热情洋溢地给他们作介绍。 “从来没见御厨做过这东西啊,难道这是皇嫂做的?”君寒宵漫不经心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梦言故意不回答,在亲眼看着他把东西吃下去之后,才问:“味道怎么样?” “妙极,确实是妙极啊!” 听君寒宵这么赞了一句,龙薇也迫不及待地把梦言递给她的蛋糕塞进了嘴里,软绵绵甜甜糯糯的口感不同于其他糕点,感觉吃起来更细腻更松软,口感和味道自然也更加不错,加上这是她第一回吃到这样的东西,新奇的感觉融入其中更是让她觉得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看他们的反应,梦言就知道这味道确实是好,连忙切了一块儿递给君墨影,然后自己也啃了起来。 这味道太尼玛好吃了!貌似比她上回做得还要细腻很多啊! 梦言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果然武林高手不是盖的! “这不是我做的,是你们皇兄做的哦。”梦言就在对面那两人吃得正欢的时候,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君寒宵点了点头,“噢,皇兄做的啊皇兄噗什么?谁做的?皇兄?!” 他刚开始听到的时候完全没反应过来,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根本是不可能出现的事儿,直到咀嚼了半响才开始回味梦言那句话,然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是不是觉得受宠若惊呀?”梦言笑眯眯地夸张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你皇兄做的东西吧?” 君寒宵越看越觉得她现在就像只狐狸,就听她道:“谢礼都已经收了,接下来拜托端王爷和薇薇帮忙的事儿,你们应该也不会推辞的对吧?” “” 龙薇已经傻了,君寒宵已经默了。要让皇兄做这么大牺牲亲自下厨,究竟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啊? 不过这一点他就完全想多了,君墨影做蛋糕跟他半点半毛钱也没有,完全就是心疼梦言而已。 “皇嫂,皇兄不会是想让臣弟去哪儿打仗吧?”君寒宵苦着一张脸摸了摸鼻子,这怎么这么像生离死别的鸿门宴呢? “想哪儿去了你!”梦言白了他一眼,“其实事情很简单”她笑眯眯地看向龙薇,“薇薇,我记得你很喜欢寒儿跟暖暖的对吗?” “恩,是挺喜欢的。”龙薇愣愣地点了点头。 君寒宵差点又喷一口茶出来,“皇嫂是想让我们带孩子?”难道这俩人是想自己跑去南越逍遥,所以把孩子扔给他们来带? 梦言直接无视了他,“薇薇,你觉得怎么样?” 龙薇看了君寒宵一眼,“我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不过皇嫂是打算让我住在宫里呢,还是打算让寒儿和暖暖住进端王府?”她顿了一下,道:“如果是后者的话,我还得跟端王爷商量一下怎么分配房间的问题。” 梦言眼角狠狠抽了两下,要是为了带她的孩子让端王爷没肉吃,端王爷非得暗地里打击报复在她孩子身上不可! 她想笑又碍于君寒宵在面前不好意思笑,脸色憋得通红。 连忙摆手,“其实没有这么麻烦的!孩子有奶娘照顾着,你只要在有空的时候看看他们就行了。” 其实梦言哪里会知道,君寒宵压根儿就没吃上过肉!龙薇的意思只是现说,要在端王府借房间,还要经过端王爷的同意才行。 梦言又问了一句:“端王爷,你觉得呢?” 现在想到来问他了? 君寒宵很郁闷,他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他女人都替他答应下来了! “皇嫂的话,臣弟自然不会拒绝。”其实他也很喜欢那俩孩子啊,“请皇兄和皇嫂放心,臣弟一定好好照顾寒儿和暖暖。” 第二天一早,君墨影收到冷宫那边的消息,废后求见。 原本他是没有必要去的,可是当传信人嘴里出现“怜汐”这个名字的时候,君墨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他不知道连语嫣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想跟他说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事关怜汐那一定就不是什么好事儿! 走到冷宫的时候,发现那边的小太监好像换了人,君墨影皱了一下眉,但也没有太在意,不至于连冷宫换个奴才的事他也要关心。 走到那间破败的屋子里面,连语嫣坐在床上,虽然形容枯槁消瘦不少,不过那眸子里却不似那日冷宫会面的时候一般,透着浓浓的落寞灰败,反而染上了一丝强烈抑制的希冀。 希冀?因为什么而生的希冀? 君墨影眯眸打量着她,自从踏进这扇门开始,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连语嫣最开始还能绷得住,可是渐渐地,脸上的平静就有些挂不住了,骨子里的懦弱在帝王的威压之下,完全被激发出来。 “皇上,今日请您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有话直说。”淡淡地掠了她一眼,帝王的眸子里没有往日的冰凉,却是让连语嫣觉得更加心痛的淡漠,仿佛对着她的时候,就连最初的蔑视都没有了,完完全全只把她当成一个陌路人,或者说,现在的她,根本入不了帝王的眼。 “在这个冷宫里,我也待了不少日子了,该受的苦难都已经受过。” 连语嫣眸子里闪过一丝寥落的荒凉,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际,她就恨不得将那该死的变态太监从土里挖出来鞭尸! “如今我也不求权势富贵,更不求梦袍加身,只求皇上放我一条生路,让我离开这个地方。” 只要她出得去,那些东西迟早也是她的,所以她不用求! 君墨影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一样看着她,眉目间甚至染上一丝不解,似乎是诧异她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朕好像说过,这辈子,你都别想从冷宫里走出去了。” 连语嫣一急,脱口而出:“难道皇上忘了今日是为何而来的吗?难道皇上就不想知道,我说的关于怜汐的事,究竟是什么事吗?” “威胁朕?”君墨影突然就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冷厉的黑眸中掠过一丝强烈的危险气息,“你有什么资格?” 不管是什么事,他都只有这一个答案。 “若是我知道怜汐的真正身世呢?” 她骄傲地抬着下巴,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一丝丝祈求的成分,“皇上,我本来不想这样的,这件事情说出来,对谁都不好。我只是想要一条生路而已,为何您就不能放过我一次呢?我发誓,只要您放我出去,我是绝对不会再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的!” 君墨影脸上微微一变,怜汐的真实身世? 就连他也是在怜汐死前不久才知道的,这个女人又是如何知晓? “谁跟你说的?”他居高临下地冷冷睨着她。 眸色一闪,连语嫣别开眼,错开与他相交的视线,在那样的眼神下,根本没有人敢撒谎! “没有人跟我说,我是自己知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这样的事情已经存在,天下又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如何不能知道?” “你说的对,你确实可以知道。”君墨影突然就不再关心这个问题,话锋一转道:“只是连语嫣,你的胆子太大了。现在跟朕说这些东西——这些皇家的丑闻,就不怕朕杀了你灭口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8章 朕最讨厌别人威胁朕! 连语嫣脸色一白,强自镇定地攥了攥手心,“皇上不会这么做的!若是我死了,我在外面的那些人就会把这个消息公诸于世。到时候,这可就不只是皇家的丑闻了,而会让东阑成为整个天下的笑柄!” “朕不是被吓大的,连语嫣。”君墨影冷冷地嗤笑一声,微眯的梦眸中掠过一丝明显的讥讽。 “你果然是嫌在冷宫活得太久,嫌命太长,所以才想要找死!” 连语嫣蓦地一震。 “皇上,我不是开玩笑的!难道您就不怕这件事被捅出去吗?太后可是您的母后,若是旁人知道了这件事,那她老人家绝对逃不过一死!而且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名声,全部都会毁于一旦!” “用这些来换取你离开冷宫,别的什么都不要?” 连语嫣见帝王松口,心下一喜,“是,没错!其他的什么都不要”顿了一下,她又犹豫着补充了一句,“不过皇上若是还念着旧情的话,再给我一个名分亦无不可。毕竟在皇宫里活下去不是这么容易的,而只要我一死,那个消息就必然会走漏出去。” 君墨影低低地笑出声来,凉薄的嗓音泛着嘲弄响起在这荒凉的屋子里,显得尤为森寒。 “朕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朕最讨厌别人威胁朕!”君墨影冷眼扫过她,冰凉彻骨的视线直接把人冻得一个哆嗦。 “你以为朕真的会怕了你的威胁吗?你连语嫣有多大能耐,朕还不知道吗?所谓在宫外的那些人,至多不过是连家的走狗而已,既然如此,反正连家迟早也是要除的,朕就趁早把他们都清理干净了,省得有人把消息传出去,你说呢?” “不!”连语嫣瞳孔骤然一缩,“不要——!” “连语嫣,这可是你自找的!”君墨影薄唇轻启,满脸残酷地道。 话音刚落,连语嫣微微一诧,正在她茫然不知帝王到底要做什么时候,脖子被人用力掐住,仿佛在下一秒,喉骨就会被人拧断。 瞬时惨白的脸色和褪尽所有血色的嘴唇无一不说明了她此刻濒死的现状。 “皇皇上”所有的话几乎是被人强行扼在喉咙里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连语嫣艰难地抬手抓着帝王的手腕,嘶哑着嗓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句不算完整的话来,“不不要” “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君墨影冷漠地看着她,眉心微拧,“可惜现在,你连这冷宫也不配待了。” 连语嫣拼命挣扎,可是在他落下最后一个字的刹那,她的身体也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停止了最后的负隅顽抗。 “影月!” 帝王一声令下,影月立刻就从外面进来,正要开口,却在目光触及地上那个人影的时候,顿了一下,唯脸上神色淡淡的没有任何变化。 “废后连语嫣,冷宫畏罪自尽。” “是,属下明白!” 梦鸣宫。 室内光线偏暗,袅袅的熏香中透着一股不可捉摸的窒闷与诡异。 “太医,太后她老人家情况怎么样了?”走出内殿,言溪才轻声问道。 现在言溪已经不敢在太后面前问太医这些身体上的事儿,太后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总还是积郁成疾、操劳过度啊! “嬷嬷,太后的情况,您这在旁贴身伺候的也应该清楚才是。若是心中郁结无法解开,便是微臣开再多的药,又有什么用的?”太医叹了口气,“有机会,嬷嬷还是好好劝劝太后吧。若是长此以往,太后的身子只怕”他没敢说下去,毕竟这些主子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诅咒的,“嬷嬷费心了,微臣先下去给太后开药。” “有劳太医。” 言溪送太医到门口之后,又回到内殿,看到太后已经醒了过来,心里微微一惊,刚才太医那些话,太后应该没有听到吧? “言溪,哀家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皇后在冷宫里死了” 苍凉的嗓音中含着明显的脆弱与虚弱,还有一丝深深的疲惫。 言溪微微一怔,就红了眼眶,“太后,那不是梦。皇后真的已经”她也没有刻意去纠正太后的用词,都这个时候了,没必要。 “你说什么?”震颤,愕然,言溪觉得太后此刻就像是一根绷紧的弦,“你把话再给哀家重复一遍?” “太后,您节哀” 她知道太后不是真的对那废后有什么感情才会如此,只是那废后已经是太后为数不多的希望了,若是连那人也死了,太后想要对付梦言就更是难上加难,尤其还是在太后的身体状况这么差的时候 过了良久,太后才慢慢平静下来,用力地闭了闭眼,“好,好,哀家知道了。” 她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狠。原以为怜汐的身世会让皇上放过连语嫣一马,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皇上想要瞒着,不让连语嫣捅出去,那就只能暂时满足连语嫣的要求。哪怕将来千百倍地还回去,也是将来的事。却没想到,皇上会直接不管不顾地杀了连语嫣! 看来,终究是她小瞧了他们那个皇上!那绝不是一个可以受人威胁的皇帝啊! 太后心里又是欣慰又是痛苦,东阑一定会在皇上手里更加壮大,更加繁荣昌盛。至于那连语嫣——罢了,死了就死了吧,不中用的东西,留着也没用!而她的仇,就借用连语嫣留下的办法,也算是为她间接害死那女人赎个罪了! 御书房。 “皇上,右相最近四处招兵买马,已经忍不住蠢蠢欲动了”张进看着帝王平静的脸色,那上面似乎什么表情都没有,更别提愤怒。 与顾荃对视一眼,又征询道:“皇上,臣已经派人密切注意连家的一举一动,若是皇上想要抓人,微臣随时准备!” “不必!”君墨影这时才蹙眉应了一声,眼神诡谲中透着一股高深莫测的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贸贸然抓人只会让他有所防备,还是等他自投罗网之后,一举击杀为妥!” “皇上,那您的南越之行是否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当然,否则怎么让那老狐狸无所顾忌地准备行动?”君墨影梦眼微眯,淡淡地笑。 只有他离开京城,才能让那老狐狸彻底放开手脚,有大动作。 君墨影吩咐了一些他离京之后的事,顾荃最后留了下来,被帝王看了一眼,“你还有事?” 说完就看到顾荃缓缓跪了下去,神色肃穆凝重,“微臣有罪。” 君墨影淡淡地从他身上收回视线,从龙椅上站起,迈开修长的腿朝他走过来,凉凉地笑问:“跟怜若有关的?” “皇上英明!” 一声淡淡的轻哼从鼻腔里发出来,“她做了什么?” 顾荃在他犀利的视线里,硬着头皮没有开口,沉默了很久才道:“臣该死,还请皇上答应,若您想降罪怜若,就把对于她的惩处降到微臣身上!” 君墨影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得出一个结论,沉声道:“看来,她是犯了大罪了。” 顾荃一惊,“皇上!怜若什么都没做!” “没做过你跪在这儿求朕降罪于你?”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君墨影冷哼,“行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你知道朕最讨厌人吞吞吐吐的!” 顾荃一边观察着帝王的脸色,一边把那天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边,看着帝王的脸色越来越冷,一颗心也乱到了极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怜若要保,可若是为了保怜若就让帝王心爱的女人置身危险之中,也不是他为人臣子该做的。 “皇上,这件事怜若真的没有想害皇贵妃!她只是觉得,没有证据皇上不会相信她这个外人而去怀疑太后,所以没敢将此事禀报。但是她不是会为了自保而去伤害皇贵妃的人,这一点,还望皇上能够相信!” 这个解释,连顾荃自己也觉得挺牵强的,他相信怜若并不代表帝王也会信。 “若是皇上实在气不过的话,就请降罪微臣!” 君墨影冷笑:“你怎么不说她当初还救了皇贵妃,所以让朕功过相抵放她一马,反倒是要朕降罪于你?” “臣” “闭嘴!”冷冷地将他打断,绞着怒意的嗓音天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你眼里,朕是那种会随便迁怒的人?” 顾荃还是执拗地道:“皇上,请您放过怜若!” “朕什么时候说不放过她了?”君墨影剜了他一眼,心里无奈,是不是陷在爱情里的男人都蠢得跟顾荃似的? “不管这件事究竟如何,既然她曾经救过皇贵妃、如今也没有造成伤害,你以后就好好看着她,别再让太后的人接近她。” 顾荃终于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帝王放过怜若只是因为皇贵妃现在安然无恙,而非相信。不过不要紧,能逃过一劫已经是万幸。 “多谢皇上!”他感激道,“太后那边,皇上还是小心为上。怜若说太后她老人家近日似乎有跟皇贵妃亲近的意思,只是太后心里究竟怎么想的,这微臣不便多言,一切交由皇上定夺!” “你先出去吧!”摆了摆手,君墨影沉着声音道。 捏着眉心,心里闪过一丝抑郁。对于母后的事,他不愿意相信,可是不得不信,更不得不防。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始终顾着母子之情不忍心对母后如何,即便屠尽天下,母后养他这么多年也不是假的,他怎么下得了手? 所以当母后表现出那样想要和睦相处的意愿时,不管有没有怀疑,他都强迫自己不去怀疑。 可是母后终究还是放不下心里的仇恨,怜汐对她而言,始终是一根刺,拔不掉。 顾荃走了以后,君墨影叫来了影月,眉心死死拧着,“今日起,派人盯着太后的所有的动作。如有异常,即刻禀报!” 回到龙吟宫,在外殿晃了一圈没见到梦言的人影,走进内殿,还是不见人。 就在他想要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床帐上挂的那个东西,眸光微微一敛,他拾步走上前去停在旁边,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 是她生辰的时候,他送的风铃。那个时候,她很高兴。 可是这么长时间,他以为她差不多已经快忘了,没想到她还是把东西一起带过来了。看来这个风铃对她而言,远比他以为的重要。 就像他于她而言,似乎也每每比他以为的重要。 刚开始的时候总觉得那小东西没心没肺,可是每每她总能出其不意地让他看到她的心。 俊美的容颜上绽出一抹温柔淡淡的笑,君墨影拉了一下那个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依旧,于是潋滟的梦眸深处,那笑意更深更浓。 走到外面去找她,听宫人说,她带着白露白霜说要出去走走。 君墨影低低一笑,看来那小东西知道,若是一个人往外跑,回来肯定要挨骂,所以还知道要多带两个丫头。 随处可见路过的宫人,他不厌其烦地问着她的具体方位,走走停停很快就看到了她。 她的面前还站着另外一个人,是右相! 由于右相是背对着这个方向,所以君墨影沉着眉目走过去的时候,右相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还是在跟梦言说话。 “皇贵妃当真以为自己能平平安安无忧无虑过完这一世吗?”冷厉诡谲的嗓音带着一股恐吓意味,右相冷冷低低地笑了几声,“害死了本相的女儿,就算你没有半点愧疚,语嫣在下面也不会放过你的!” 君墨影看到她的脸色很白,眉眼却倔强如初,攥着手心镇定道:“她是自杀的,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皇贵妃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因为你这个女人,语嫣怎么怎么可能会死?本相倒是要看看,在这样一条人命的诅咒下,皇贵妃这个孩子能不能生得下来!” 话音刚落,身后立刻一句话接了上去:“朕的孩子生不生得下来,难道是右相说了算的?” 鬼魅般的声音,明明似是云淡风轻的姿态,右相却觉得那像是来自地狱的诡异森寒,冻得他猛地一个激灵,浑身冷颤。 君墨影阴鸷的脸上几乎要滴出水来,脸色冰冷地走到梦言身边,一把将她拢入怀中,眯眸扫过右相,“你是不是觉得死了个女儿还不够,想下去陪她,所以才敢胆大包天诅咒龙嗣,恩?” “老臣不敢!”右相惊慌失措地跪下请罪,心里却深有不甘。 语嫣死的那日,按照他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分明就是在皇上走后不久,语嫣才突然没的。这要他如何相信那是一场巧合? 这件事跟皇上绝对脱不了干系! 可是他又不能跑到皇上面前去恶意咒骂——更何况这几天他单独求见皇上的时候,皇上也不肯见他!谁知道今日就这么巧在路上碰上了梦言这个妖女,一时没忍住就骂了两句,结果皇上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念在右相刚刚痛失爱女的份上,这次朕不和你计较。但是你必须跟皇贵妃道歉,取得她的原谅!” 右相一震,那张老脸上是挂不住的铁青,要他这么一个两朝元老跟一个年纪比他女儿还小的妖女道歉?做梦去! 他低着头狠狠咬牙压抑那一肚子的火,梗着脖子就是不肯开口。 “怎么,右相不愿意?”微微上扬的尾音里已经含着一丝不耐,君墨影冷眼睨着他,居高临下中带着一丝俯视的轻蔑。 “老臣不敢!” 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右相还是憋着口气狠狠道了一句:“皇贵妃恕罪,老臣不是故意冲撞您的!” 他说完梦言正想着要怎么回答他,就直接被君墨影环住腰用力地带着走了。 远处的白露白霜面面相觑,现在皇上带走了皇贵妃,她们也可以走了吧? 两人默契地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这一点,直接就朝龙吟宫走了。 只留下右相还跪着,狠狠一拳捶在地上,鲜血直流,“该死!” “你怎么突然出现了?”走到无人之处,君墨影已经嫌麻烦直接把梦言横抱了起来,梦言靠在他怀里抬着下巴问道。 “没事了,别听那老头的鬼话。”侧过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地我落下一吻,男人满脸止不住的疼惜,夹杂着一丝隐隐的担忧。 虽然她没有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可是他看得出,刚才只有她和右相的时候,她分明就只是强装镇定,心里一定是怕的。 梦言笑嘻嘻地看着他,“恩,没事了。”她点了点头,神色中突然又染上一丝担忧,蹙着眉严肃地问他,“君墨影,我一直没有问你,皇后的事,是不是你做的?刚才你没来的时候,右相还说了几句话,好像意有所指似的。” “是。”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君墨影肯定地回答她。 他不打算瞒着,也没有必要瞒她。 梦言“啊”了一声,愈发担忧:“那右相那边,会不会对你不利?我看他刚才的样子好可怕,好像真的要为他女儿报仇一样。” 男人挑了挑眉,好笑地低下头来看着她,“怎么,担心朕?” “能不担心么?”梦言轻轻哼了一声,鼓着小脸道。 “右相的势力不容小觑,就算不能伤害到你,肯定也会掀起不大不小的波澜吧?” 闻言,君墨影终于停下脚步,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瘦小的脸蛋,淡淡一笑,“别担心,你的男人不会这么弱的。” 他眼眸一眯,气势凌厉地道:“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本就是伤天害理,就算朕杀了他们又如何?端的是正义礼法、为国为民!” 最后他紧了紧怀里的人,轻叹一声,安抚着道:“言言,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朕在。就算是报应,也只会报在朕的头上,跟我们的孩子没有半点关系,恩?” 梦言的脸色立时一变,“呸呸呸,你乱讲!”她涨红了小脸怒道,“刚刚还说什么正义礼法呢,现在又给我自相矛盾!狗屁的报应啊,你是皇帝,哪个报应敢报到你头上来?不要随便乱说话!” 君墨影好笑地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其实他是不信这些天理报应鬼扯的东西的,不过是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 不过看着小东西这么紧张的样子,心头还是没来由地软了一下,“好,不说了。” 今晚是他们留在东阑的最后一天,明日就要启程去南越了,梦言躺在床上一个劲儿地翻来覆去睡不着。 君墨影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摸了摸,“怎么还不睡?明日坐马车会很累,还想什么呢?” 梦言没有回答他的话,被他摸得有些痒,抓住他的手腕好笑道:“你别弄了,这才多大啊,能摸出个什么劲儿来?” 某人睨了她一眼,摇摇头不赞同地道:“我们父子连心,你不会懂的。” “我还母子连心呢!”梦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呢,这男人又鬼扯,“君墨影,你怎么知道是父子?这一定是个男孩儿吗?还是你希望该这是个男的?” “都一样。朕现在儿子女儿都有了,不缺。不过你要多生几个才好,这样等我们老了,才能儿孙绕膝。” “你就想着孩子,都不怕我疼。”梦言撒娇一般软绵绵地抱怨道,“你知道生孩子多疼吗?” 男人抿着唇,微敛着眼睑,似是郑重其事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道:“好,那生完这个就不生了。朕不要你再这么痛。” 梦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回怎么这么好说话呀?”往他怀里更用力地钻了钻,她圈着那精瘦的腰肢,软语道:“不怕,我经受过就习惯了,没事的。这次肯定不会跟上次一样这么痛。” 这回倒是君墨影坚持,“不行,等你生完这个,我们以后就不要孩子了。” 他知她性子倔强,于是说完这么一句,就立刻扯开话题道:“言言,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去了南越以后的事?”顿了顿,不等梦言开口,就紧接着道:“放心吧,这一次我们是光明正大以国使礼节过去的,他不敢随便轻举妄动。”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梦言突然抬头,好笑地揶揄了一句,却硬是撞在了男人的下巴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9章 给朕吹吹就不疼了 她倒是不痛,君墨影却蓦地拧起了眉毛,梦言连忙伸手去给他揉,仰着脖子给他吹了两口气,一边问道:“是不是撞疼你了?” “别乱动,外边儿冷。”他握住她的手,把她塞回了被子里,皱着眉道。 “我这不是怕你疼么?”梦言委委屈屈地道。 男人想了一会儿,突然凑近她的小脸,盯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勾唇魅惑浅笑:“你吹吹,给朕吹吹就不疼了。” 梦言藏在被窝里的手往他身上捶了一拳,咬唇瞪着他:“我看你是不疼了!就会唬我!”说完就闭上眼睛睡觉。 低低的笑声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明显,惑人心神一般,君墨影也没有勉强她,只是一味盯着她漂亮白皙的小脸看,不算灼热的视线,只是不温不淡地落在她脸上,黑眸里的温柔宠溺却是机会要溢出来。 “乖,好好睡吧。” 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眼皮,感受到那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嘴唇上软软的触感一路蔓延到了心尖上。 梦鸣宫。 “太后,端王妃来了。”言溪从外边儿快步走进来,在太后面前禀报道。 “去请她进来吧,”太后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言溪,要亲自去。” “是,奴婢遵旨。” 言溪是越来越弄不懂太后的心思了,明明前些日子还对那主动求见的端王妃爱搭不理,怎么突然之间又让她想办法宣召了端王妃呢?难道是皇后死了,果真身边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所以连这么个八百年见不着的也打算拉过来用一用? 可端王妃人又不在宫里,对付皇贵妃的话,能有什么地方是用得着次此人的呢? 言溪一下子没闹明白,直到她出去把人请进来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让她几乎捕捉不住。 可是在她细细回想,发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脸色蓦地一白。 不会吧?太后就算再恨皇贵妃,也不至于做到那一步吧?毕竟 她不敢再想下去,走进内殿,对着床上的人喊了一声“太后”示意人已经带到,就匆匆地走了出去。 “菱儿,过来哀家这边坐。”太后朝端王妃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床边,“想想你和哀家之间,也有好一阵子没有见了。” 端王妃并不知道太后让她来做什么的,可是一想到她先前求见的那一次遭到了太后拒绝,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不愿意见她么?怎么今日又突然让人通知她进宫来见了? “太后说的是。只不过并不是叶菱不想来看您,而是您一直不肯见叶菱才对。上回叶菱来这儿求见的时候,太后似乎” “菱儿,你怪哀家?”太后的语气透着惊讶也透着难过,问完这么一句,便又咳嗽了好久。 “你瞧哀家这身子骨,真是上回啊,也不是哀家不愿意见你,只是身子不好,实在不方便见人。而今日之所以又把你找来,却也是因为哀家身子不太好了,若是再不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好好与你说说话,怕是往后都没有机会了菱儿,你怪哀家吗?” “太后说的哪里话,菱儿方才方才只是口不择言,并没有怪太后的意思!太后的身体不好,菱儿这个做晚辈的理应时刻关心才对,却说了那样的话,该是太后不要怪菱儿才好!” 太后虚弱地点了点头,“哀家今日找你啊,其实就是想听你说说你近日在端王府里的情况。你想想,有没有什么想跟哀家倾诉的?” 她也不再纠正端王妃究竟是喊她“姨母”还是喊她“太后”的问题,如果是当初还有可能,可是时日今日,这早已不是她关心的问题。 “太后,您”端王妃狠狠地震惊了一下,难道太后真的是因为“命不久矣”所以想趁着最后的时光对她好一些? 见太后盯着她一直不说话,她想了想,便委屈地开口道:“叶菱需要倾诉的话太多了,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她苦笑道,“这么长时间,从王爷把那龙薇找回来开口,整颗心就一直在那个女人身上,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人。叶菱甚至觉得,王爷会学皇上那样,直接将叶菱这个正牌的王妃给废了,转而只要龙薇一个人!” 太后心里冷笑,心道端王对这个王妃冷淡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跟龙薇有什么关系? 又是一个抓不到男人的心,却只会怪其他女人勾引她丈夫的蠢货! “菱儿,你可还记得,你曾与哀家说过,你怀疑龙薇是梦言故意安排在端王身边的女人,为的就是取代你的位子?” 端王妃点了点头,不解太后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在哀家看来,这件事得从根本上斩断龙薇和端王的联系,才能真正阻止两人之间的任何牵扯。”太后眯着眼睛暗示。 “太后的意思是” “既然龙薇是梦言的人,那么让她们二人之间产生嫌隙,难道不比你苦心把龙薇从端王身边赶走来得更快吗?只要梦言厌恶了龙薇想把那女人除掉,端王身边可不就剩下你一个?到时候,你不就可以稳坐你的王妃宝座了?” 端王妃眸色一亮,姜还是老的辣,不可否认,太后这番话让她非常心动。 连忙点点头,心虚请教道:“太后说得对,可是那两人之间的关系铜墙铁壁,要怎么做,才能真正分化她们呢?” “这个简单,”太后眸中掠过一丝诡谲,低沉着嗓音凉凉道,“单看你敢不敢做了。” “太后请说!只要叶菱能够做到的,殊死一搏又有何妨?横竖现在这样行尸走肉的日子,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还不如试试看!” “好!”太后拍了拍她的肩,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道,“只要你杀了梦言的孩子,再想办法嫁祸到龙薇身上” 她没有再说下去,也无需再说下去,只要不是笨蛋都能听懂她的意思。 此法一举两得,非但可以弄死梦言那两个孩子,若是叶菱真的能把整件事做得干净漂亮嫁祸到龙薇身上,那么梦言一定会想方设法找龙薇报仇。 到时候——端王应该是真的喜欢龙薇,起码目前是这样,到时候端王为了给龙薇报仇要对梦言下手,那么于她而言,又是助力! 就算叶菱没能成功嫁祸,那也不要紧。只要那两个孩子死了,梦言一定会崩溃! 看着梦言伤心欲绝,她就能舒坦! 梦言和君墨影已经启程去了南越,在那之前,君寒宵和龙薇也进宫接走了孩子。 回端王府的马车里,龙薇原本欢欢喜喜地抱着孩子,可是朝君寒宵那里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 “君寒宵你会不会抱孩子呀,你这么抱他会难受的!”她皱着眉嚷嚷道。 “你怎么知道他难受?”君寒宵看了一眼怀里的寒儿,明显那小家伙就没哭——虽然也没笑,但是不代表会难受吧? “本王看他现在状态挺好的。” 龙薇翻了个白眼,“这还用说吗?要是有人一把横在你腰里,其他地方都没有施力点,把你吊在半空中,难道你不难受?” “这怎么能一样?本王这么大个人,要是只有腰间施力肯定不稳,可寒儿才多大呀?这么小的身体,哪儿那么多讲究?” 龙薇觉得这男人简直不可理喻,“你把寒儿给我,我抱着!” 要是被皇嫂知道她的孩子被君寒宵这么虐着玩儿,非得从南越杀回来不可! “好了好了,本王改还不成吗?”他嫌弃地拧了拧眉毛,嘟囔一句,“你自己也这么小个人儿,要怎么抱俩孩子?” “看不起我?要不要我抱给你看看?”龙薇刷地一眼斜了过去,不满地道。 “不用了不用了,”他想象一下都觉得累,更何况是她要抱着呢? 君寒宵本着不能欺负女人的原则,笑嘻嘻地坐到她身边道:“那你教给本王好了。咱们一切为了孩子,你可不能拒绝,知道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寒儿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君寒宵莫名就有种被皇兄瞪了一眼的即视感——泡女人也别随便拿他这么小一孩子当借口啊。君寒宵暗暗腹诽了一句,怎么这臭小子小小年纪就这样?以后长大了还怎么得了啊! 龙薇想了想,一边拿着他的手摆动作一边道:“那你看我这样,照着我现在抱暖暖的姿势,左手托在背上,让孩子的头枕在你的手臂上恩,对,你这手再过去一点对,然后把这只手放上去,这样的姿势会让他觉得安心” 她专心致志抱孩子的样子,竟也漂亮的像是一幅画。 君寒宵突然有点搞不懂,像他这么怜香惜玉的一个人,为什么最初的时候就会对她这么坏这么坏呢? 这还是端王爷头一回这么认真这么深刻地反省自己的过错,难道这女人天生就是他的命定,所以老天给了他一点暗示? 可这暗示也太坑人了吧,哪儿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暗示的,害得他还以为这女人是他这辈子的冤家呢,所以才会把事情搞成了这样。 现在可好,这女人就坐在他身旁,还担着他媳妇儿的名义,可是他却看得着吃不着,连碰一下都不行,这得多憋屈啊? “薇薇” “恩恩?!” 龙薇起初没什么大反应,应该说她根本没回过神来君寒宵会这么叫她,而当她反应过来以后,则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君寒宵,你又想干什么?”直觉告诉她,君寒宵这个样子就绝没有好事! “什么我又想干什么?”君寒宵撇了撇嘴,“你让皇嫂这么叫你,不让本王叫?这是什么道理?” “皇嫂拿我当朋友的,你” 她本来想说你跟皇嫂有什么可比性啊,可是话未出口,就被君寒宵理所当然地接过去:“朋友而已!本王还是你丈夫呢!” 龙薇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认定了这男人又开始发神经了,索性就不再理他。反正他最近发神经的时候,她一般都采取无视政策。 “薇薇”某人见她毫无反应,示好一般地又叫了一声。 “干什么?”龙薇没好气地皱了皱眉。 “名字就是给人叫的,本王觉得怎么好听就怎么来,这样你听着也比较悦耳啊,对不对?”他诱导着道。 “随便你吧!” “那你要不要考虑看看,以后也这么叫本王的名字?”君寒宵轻咳了一声,表情略略尴尬,别过头掩去耳边一闪而逝的尴尬。 末了,又补充一句:“毕竟,本王这么叫你,依着你的性子肯定是不乐意吃亏的,对吧?” “”龙薇眉心狂跳,忍无可忍地瞪了他一眼,“君寒宵你当我白痴啊!” 他爱这么叫,那就让他叫去吧,可是非要她跟着一块儿叫是几个意思?还非得拿他那套骗小女孩儿的把戏来逗她!当她智商也这么低? 端王爷非常受伤地低下了头,这已经是他可以想到的最好听的哄人的话了,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这女人怎么这么油盐不进呢? 难搞,真难搞! “你这么大声儿,当心吓着孩子。”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却还是被龙薇听到了耳朵里,赶紧低头看了暖暖一眼。 君寒宵看着她的反应,颇为酸溜溜地道:“对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好,怎么就不见你对自己丈夫好点儿呢?” 龙薇低低冷冷地哼笑三声:“别人家的孩子?君寒宵你信不信我把你原话告诉你皇兄皇嫂?” “你这女人!”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君寒宵心里直冒火,要不要这么不识好歹? 可就在他忍不住想要爆粗口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咕哝声:“跟个孩子吃醋,君寒宵你真是幼稚得没救了!” 莫名地,心里的火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浇灭了一样,微微一软。 “薇薇,你说到时候让寒儿和暖暖睡哪儿比较好啊” “薇薇,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呀” “薇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生一个孩子? “君寒宵你烦不烦!没看到暖暖睡着了么,你存心想吵醒她是吧?” 龙薇气急败坏地低咒一声,眉宇间那一丝不耐又让君寒宵彻底蔫儿了,方才未出口的话也没有继续下去。 自作孽,不可活。曾经他让这女人受过的,她现在全部都要一寸不落地还回来是吧? 君寒宵默哀一般地跟怀里的寒儿大眼瞪小眼:你说你皇叔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寒儿冷眼看他:活该。 梦言和君墨影到了南越境内,并没有直接进宫,还有一天的时间,他们在街上找了间客栈住下。 在客栈收拾完行李之后,君墨影让人送了一盘梅花糕上来。 修长的手指伸出去拿了一块送到她嘴边,在她笑眯眯满脸餍足地咬了一口之后,又送到自己的嘴边把剩下的吃进了嘴里,顺带着勾起一抹笑容,叹道:“朕满足了你玩乐的心,可谁来满足朕呢?” 这模样好不风流邪魅! 梦言笑呵呵地扑到他怀里,“坏男人,除了我,你还想让谁来满足你?” “恩?”君墨影挑了挑眉,微微眯起的梦眸里闪过一丝促狭与危险并存的光芒,“朕是坏男人?” “你还敢说不是?”梦言别开脸,错开视线不去看他,微微泛着潮红的小脸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刚才是谁想着要找人满足他?” “难道言言听不出朕的意思?”君墨影爱极了她这羞赧却又死鸭子嘴硬的样子,低头亲了亲她,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又去端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视线重新移向自己这边。 “虽说朕需要人满足,不过那个人也只能是你。只是某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假装不懂,这叫朕如何是好?” 梦言憋不出笑了出来,“你这话说的,好像只有对着我能硬的起来一样?” 君墨影脸色一青,用力点了点她的小脸,“没羞没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他板着脸训斥道,“你说说自己哪里像姑娘家了?” “我哪里不像姑娘家了?”梦言才不怕他,昂首挺胸对他道,“起码我前凸后翘,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又让我们伟大的陛下只有对着我才”她轻咳了一声,这回在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那句话真的是说不出口了,“你说说,我哪里不像了?” “前凸后翘?”眸光微凝,男人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让梦言不由想到了“视奸”二字。 “啊”梦言惊呼出声,“君墨影你在干什么!” “用看的,朕实在是看不出前面哪里凸,后面哪里翘了,所以朕打算亲自动手检验一下。” 男人一本正经的表情就像是在认真地说着什么国家大事一样,梦言气得脸上又红又烫,口不择言地骂道:“你都检验多少遍了还没检验出来?难道你平时在跟一个男人还是女人做你分不清?” “恩,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君墨影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又把梦言气得无语。 这敷衍的小样儿,哪里有半分真心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0章 那是你没见过女王啥样儿 他把她拉离自己的身体,拭去她嘴角的碎屑,道:“吃快些,刚才不是还说想出去走走?若是太晚了,就不准出去了。” 梦言连忙从盘子里抓了几块梅花糕出来,“走吧走吧!不吃了!” “不吃了还抓这么多?”君墨影蹙着眉瞪了她一眼,真是想拉她的手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那两只手里都抓着梅花糕呢! 梦言只顾着一个劲儿朝他傻笑不说话。 初春的天气,太阳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到处欢声笑语的大街上,丝毫感觉不到凉意。 “我们好像都没有好好逛过街哦!” 看着身旁那个双眼亮晶晶盯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小东西,搞得真的好像成天被关在笼子里似的,君墨影嘴角抽搐了两下,哪次出宫没让她好好逛个够? “再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下回就真让你再也不能逛街!” “你这人真是的,我就随便一说嘛!”梦言噘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大声点儿?”君墨影凉嗖嗖地瞥了她一眼。 梦言立刻笑靥如花,“没有啊,我说你对我最好了,事事都依着我,所以我爱惨了你!” 脸皮这种东西,一般情况下她都已经修炼到家了! 当然,除了某些对战这个男人的特殊时刻。 男人没有再说话,眼底淡淡的波纹含着笑意流转,丰神如玉的面容上,那一抹温柔宠溺光芒四射,羡煞旁人。 大街小巷地走过,梦言买了很多东西甩给了身边的男人,也不让他叫人来拎走,只道是:“人家维多利亚逛街的时候,买来的东西都会让小贝拎着,大男人做这些不丢人的,很帅!” 男人云淡风轻略带笑意的脸色倏地一沉,“小贝是谁?” 梦言,“” 他怎么不问维多利亚是谁?这算是男人对于同为雄性动物的感知能力吗? “那是一对模范夫妻,小贝对他妻子特别好!维多利亚属于女王级别,特有范儿!” 她故意没有直接介绍小贝,不然就算人家有老婆了,她也能被这男人的眼神秒杀掉。 君墨影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拉着她站在一旁细细端详,最后一本正经地总结出来:“朕也对你特别好,只可惜,你怎么看也不可能有女王风范。” 卧槽! 梦言脸上的笑意冻结,这丫的非得拐弯抹角损她两句才高兴是吧?她哪儿没有女王范了? 像她这么高贵冷艳的女人,这年头哪儿找去! 哼了一声,梦言别开脸表示抗议:“那是你没见过女王啥样儿,你不懂。” “凡塞公主,还记得吗?”君墨影突然提起了一个几乎要被梦言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人,就是那个美得一塌糊涂的公主——那个救过她然后以东阑为后台要求自治的公主? 梦言看着他,就听他低低地笑着说出了后半句,“人家现在已经是女王了,你要是觉得朕不懂,朕倒是可以去凡塞看看,说不定就懂了。” “君墨影你个混蛋!”梦言狠狠给了他一拳,半点不含糊。 两人走到一家馄饨铺子前面,老板站的那炉灶旁热气弥漫,香味四溢,他瞧见这俩人立刻热情招呼着:“客官,要不来来两碗馄饨?” “好啊!”梦言兴冲冲地答应下来,才想起要去征询的君墨影的意思,笑吟吟地拽了拽他的手,“相公,我们坐下吃碗馄饨呗?” 君墨影本来都要开口拒绝了,听她这么一说,眉头虽然蹙了蹙,不过最后还是禁不住她那亮晶晶的小眼神儿,点头说了声:“好。” “走吧。”手里提着她那些大包小包,走到一旁露天的桌椅上坐下,出尘若谪仙的气质却依旧引起了周围一片的关注。 梦言看着他有些嫌弃地扫了一眼那桌椅,眉毛拧得比方才更深了,她生怕这男人又后悔说要离开,脸上换上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盯着他,“相公,怎么了吗?”她明知故问。 君墨影放下东西,坐了下来。 梦言的表情立刻又变成了得逞的笑容,“相公,你真好!” 坐在那里等老板煮馄饨的时候,身旁一对刻意压低的悉悉索索议论声却仍是不断地传入耳中。 “诶我说你这婆娘总盯着人家的男人看什么啊?”男人粗犷的声音带着酸意,“没听那位夫人叫他相公吗?” “我看看又怎么了?”女子嫌弃道,“照我看啊,这俩人身份都不简单,你瞧那公子的气质多好呀,比咱这儿的县太爷还好呢” “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男人!” “行了行了,我就看看,你哪儿那么多话?没看到他旁边那位夫人也个美人吗,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档次,哪儿会肖想那样的男人” “媳妇在我心里最美!”说完就呵呵地傻笑了几声。 梦言心道这汉子虽然糙了些,不过倒是个疼老婆的好丈夫。 不过看着身旁的男人脸色越来越黑,她挑了挑眉,眼底的笑意便也越来越深。这男人怕是这辈子没来过这样的“露天观景台”吃东西,那边竟然还有人拿他当话题跟什么劳什子的县太爷比,这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好吗? 不知道要是那两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终于觉得他能跟他们南越皇帝相提并论了。 “相公,你别恼啊。”梦言压低了声音道,看似是安慰实则却带着一丝好笑,“这都是些不懂事儿的小老百姓,你别跟人一般见识。” 君墨影凉凉地斜了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为夫恼了?” 这语气,还敢说没恼,分明是怨气四溢。 不过那一声“为夫”,还真他奶奶滴动听啊! 老板正好在这个时候把馄饨端了过来,梦言立刻地把老板放桌上那碗主动放到男人面前去,谄媚笑道:“相公,快吃吧!” 老板是个敦厚老实的人,瞧不出梦言心里那些个小九九,见状便叹道:“这位公子可真是娶了个贤惠的好夫人啊!” 梦言还以为君墨影会不屑地嗤笑两声,结果那男人却非但没有讽刺她的意思,还破天荒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恩,确实是福气。” “是是是,老朽一看两位就都是好福气之人啊!”老板笑眯眯地点头感叹,搁下另一碗馄饨便走了,也没有要继续搭讪的意思。 梦言刚刚从诧异中回神,朝身旁的人挤眉弄眼地道:“喂,你真觉得我贤惠?” “家丑不可外扬,就算不是,到了外头也得这么说。” 梦言,“” 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君墨影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唇角,把自己面前那碗里的葱花全部挑了出来,然后放到她面前,“忘了跟老板说,不要在你的汤里面撒葱花。虽然现在挑出来了,可能还是会有些味儿,若是不想将就,就让老板重做一碗,恩?” 小东西喝汤的时候讨厌撒了葱花的味儿,也不是什么营养的东西,他也不是非得让她不能挑食不可。既然她不喜,那就不吃。只是他没有在路边吃东西的经历,也不了解这里的传统,不知道他们会在汤里面放葱花。 梦言像是个被戳破的气球,脸上那愤然的表情立刻瘪了下去,眨着眼睛道:“相公你真好。这么体贴把我碗里的葱挑了出来,我要是不吃,岂不对不起你一番苦心?”说完就拿起汤匙舀了一个狠吹了几口气,送进嘴里,一边还道:“你也吃啊!” 她把自己面前那碗推到他面前。 男人拿起勺子,优雅的吃相落在梦言眼里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巴巴地盯着他看了好半响。 君墨影自然也意识到,眼梢轻抬看了她一眼,抿了一下唇,似乎是有话想要跟她说,“言言” 他刚刚开口,梦言还没来得及听他说出点什么来,街边走过的路人大声喧哗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直直地钻进了她耳朵里。 往往这种地方的人最是鱼龙混杂,小道消息和八卦也最为流通。 “诶你听说了没,咱太子明儿个就要登基了,可据说今日还被皇后娘娘在大庭广众之下罚跪了呢” “恩?还有这事儿?为的什么呀?” “据说是太子妃娘娘的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太子也伤心啊,皇后娘娘为什么还要罚跪他?” “所以说宫里的事儿最复杂了!太子妃的孩子似乎是被太子带回宫那个青楼女子害死的,好像叫什么叫什么小浅来着” 听到这里,梦言顿时一愕,抬眸震惊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从他脸上只看到了一片压抑的沉郁和暗色。 “君墨影”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那个疯子!”君墨影面色愈发阴鸷,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还以为南宫彻对红玉是有感情的,没想到一来南越就听到这么个震撼的消息。 为了个替身害死自己的孩子?还是个青楼带回皇宫的风尘女子,那不是疯了是什么?! 即便到了现在他也不相信南宫彻一点都不喜欢红玉,但是做了这样的糊涂事,照着红玉那性子,只怕今次之后,要么下毒下蛊把南宫彻折磨死,要么直接收拾行李回南疆去,不把南宫彻虐死就绝对不叫红玉。 梦言再吃那馄饨已经没有了方才那种高兴的感觉,勺子在碗里头搅拌了几下,半点食欲都没剩下。 “君墨影”她咬着唇抬头看了君墨影一眼,眉宇间的忧色不深不浅,却很明显地撞入男人眼中。 黑眸微敛,他凝着眉心淡淡道:“刚才出来之前就吃了几块梅花糕,现在把碗里剩下的馄饨吃了,咱们今晚就不住客栈了。” 梦言对于前面的话毫无反应,只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睛登时一亮,旋即就连忙低下脑袋去囫囵吞枣地把东西吃了。 “好了,我们快走吧!”她拉着他的手,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你让人来拿这些,我们直接进宫好不好?” 虽然她跟红玉相交不深,可当初若不是因为红玉,她说不定现在还被困在南越离不开了,所以她是打心眼儿里感激那个女子的。 君墨影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就握着她的手把她带走了,“东西自会有人收好。” 南越皇宫。 “太子,您还是回去歇着吧,圣女现在不想见您。”茯苓面无表情地转达了红玉的话。 她虽是从南疆跟着圣女过来的,可是圣女和这个男人刚成亲那会儿,她还是会照着南越皇宫的传统称圣女为“太子妃”,连她自己也记不清这个称呼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或许是这个男人一次次伤了圣女之后,或许是他带回那个的时候! 看着南宫彻脸上不太明显却分明存在的沉痛,茯苓的心里却没有丝毫同情的感觉,虽然掉的也是圣女的孩子,她却只想冷笑着叹一声“活该”。只希望此次之后,圣女可以彻底对这个男人死心才好! 从小到大,圣女虽然荣耀光环加身,可是被那些老顽固逼着做这样那样的事,圣女从来没有自由也没有快乐过。 直到遇上这个男人 南疆那帮老顽固不甘现状非让圣女给这个男人下蛊,圣女不肯,他们便用圣女的母亲来威胁。这大概是圣女做的唯一一件对不起这男人的事情。即便如此,圣女还是千方百计地待在他身边阻止他所有可能发生的不好的情况,甚至费尽心力帮他解那该死的蛊 可没想到到头来,圣女这辈子头一次为自己而活,却活出了这么悲惨的一段命运,还不如当初在南疆那会儿呢! “她不想见,本宫就等到她见为止。” 南宫彻长身玉立站在原地,俨然一副雕像一般,正如他所说的那般,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茯苓冷冷地牵扯了一下嘴角,“太子爱等就等着吧,只是不要站在院子里,圣女瞧见了会不好受。”她顿了一下,又忍不住冷言讽刺,“既然太子平素也不喜欢来圣女的地方,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南宫彻眸色几不可见地一闪,正要转身出去,身边却蓦地响起一道冷喝:“谁让你过来的!” 这还是南宫彻记忆里,母后头一回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或者应该说,自从红玉今日滑胎开始,母后就一直是这样的态度。 “母后,儿臣要见她。” 皇后凉笑,俨然是有了媳妇就不把他当儿子了,“你要见人家,也得人家愿意见你。可人家现在摆明不想看到你,还不滚出去?!” 南宫彻不甘地看了她一眼,哪家的母亲是这样的?都说劝和不劝离,母后这分明是铁了心要他被红玉踹开的意思! “再不滚就去你父皇那儿跪着,省的没事总出来碍眼!”丢了孙子的老皇后感到万分气愤,别说是同情了,连个好脸色也不肯给。 南宫彻狠狠握了握拳,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皇后这才推门进了屋子里,声音立刻温柔下来,“红玉,母后让人熬了点补血的汤,现在这温度应该刚刚好,趁热喝了吧?” 红玉对这个相处时间并不长的皇后还是很尊敬的,虽然没什么力气,还是勉强应了声:“母后,我不饿。刚刚茯苓已经喂我吃过了。” “多吃点儿吧,你现在身子不好,得多补补,好不好?” 红玉低垂了一下眉眼,“好。”她温柔笑道。即便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脸色苍白虚弱,那份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妖冶还是掩不住。 皇后过去把她扶起来,在她腰间垫了一块软垫,专注地喂她,似乎唯一的目的就是这个,其他的半句话也没有。 她不说,红玉自然也不会主动说,只是一口一口地小口喝着,始终面色平静,无悲无喜。 皇后担忧地看着她,似乎从事情发生开始,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没有变过,不伤心也不愤怒,唯一要求就是拒绝见南宫彻。 “孩子,今日这件事”皇后犹豫又为难地道,“是母后没有管教好儿子,也是母后没有照顾好你。无论你想要怎么处置那个混小子,母后都会站在你这边的。”她握着红玉的手轻轻拍了拍,嗓音低沉泛着一股叹息。 红玉淡淡一笑:“母后,您别这么说,自第一次见面起您就对红玉照顾有加,此番回宫以后更是如此,该是红玉对您说谢谢才是。” “孩子,你若是伤心,你就不要这样”皇后实在不想看到她强颜欢笑的样子。 可是红玉却摇了摇头,“不伤心,母后,真的。”这几个月的时间,从一开始选择嫁给他到现在,头一回有了解脱的感觉。 大概是她太薄情,除了孩子从她身体里流失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蚀骨的疼痛与揪心之外,此时此刻,她甚至觉得庆幸。庆幸那孩子没有出生在这样一个没有父爱的地方。若是他的父皇不爱,那么在这个皇宫里,即便他平平安安地生了下来,也不可能过得好。 “既然母后说我想怎么样都可以,那么如今,我只求母后一件事” “好,你说。”皇后连忙点点头。 “若是将来哪天我想离开这里,母后帮我。”红玉从来就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所以此刻很直接地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皇后虽然震惊,却又有种意料之中的了然。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儿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1章 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试试 皇后离开红玉住的地方时,天色已经黑了。 门口,南宫彻还是站得挺拔如松,让她一瞧见就是一肚子火,“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这么晚了,不回去陪你的小浅?” “母后,这件事,是儿臣的错。” “你的错?一句你的错就可以简单地把一切揭过去了?”皇后冷冷一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恶毒后妈,“我告诉你,那个你若是不舍得处理,我会自己动手!害死了我孙子,还想逍逍遥遥地活着?做梦去吧!你要是敢保她,从今往后我就没你这儿子!” 南宫彻闭了闭眼,“儿臣会自己动手。” 听见这句话,皇后的火气才稍微消下去一点,“你最好给我做干净点儿,否则红玉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南宫彻没有说话,皇后又冷冷睨着他道:“还不回去?想在明日登基大典的时候昏过去?还是你以为自己这么站着红玉就会见你了?” “儿臣没有这么以为,只是儿臣要见她。哪怕她不愿意,儿臣也要让她知道这一点。” “见她之前,最好先把那处理掉,兴许红玉能心情好点儿见你一见。”皇后给了他一个明显幸灾乐祸,或者说讥讽的眼神就走了。 梦言他们进宫的时候,南宫彻正好在处理他那档子破事儿,是南越现任皇帝和皇后接见了他们。 在皇后给她递了一杯茶的时候,梦言的嘴里低念了一句:“thankyou。”她曾经就怀疑过南越皇后也是二十几世纪穿来的,没想到今日就见着了,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试试。若是皇后能听懂,自然也不会揭穿她,若是听不懂,那就让他们把她当神经病吧。 梦言接过茶盏的时候,却明显感觉到皇后的手指顿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手指上似乎被人用指甲轻轻划了一下,似乎在暗示什么东西。 “说什么胡话呢?”君墨影蹙眉扫了她一眼。 梦言立刻笑眯眯地回头:“从前在一本书上看的,似乎是哪里的方言。若是你有兴趣的话,往后有空我说给你听啊。” 男人眉宇微微一柔,低低地“恩”了一声。 南越皇帝笑道:“素来听闻陛下与皇贵妃感情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一个后宫的女人却不对皇帝用尊称,他还以为这辈子只有他的皇后会如此了呢。 “不及陛下与皇后鹣鲽情深。”君墨影微笑着淡淡地应道。 梦言懒得听他们说这些场面话,直接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我想见见红玉,可以吗?” “好,本宫带你过去。”皇后这句话倒是出乎君墨影的意料,随便差个宫女带梦言去不就好了,还亲自? “见到了人早点回来,别捣乱,红玉也要休息,知道吗?”君墨影在她离开之前低声与她嘱咐道,神色淡淡的夹杂着一丝温柔。 “好,放心吧。”梦言点了点头,就跟着皇后出去了。 走在外头的宫道上,她一直以为皇后会先跟她说点什么,可是都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也没见对方提起,只是随便跟她扯了几句场面话。 梦言忍不住问:“娘娘,您有听说过穿越这两个字吗?” 如果不是穿越者,那就当她随便问问吧 “我一直在想,会是你先忍不住还是我先忍不住。”身前带路的女子转过来,对着她挑眉一笑,“我就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了,大概是听说了一些事,就跟我听彻儿说起你的性质差不多。” 难得碰上个同类,梦言的心情远比当初猜测这个事实的时候来得激动,“娘娘是什么时候来的?嫁给陛下之前吗?” “恩,差不多吧。”皇后的性子并没有这个年纪的人那般沉闷严肃,“十几岁的时候,这具身体的主人死了,我在现代也正好死了,阴差阳错就过来了。那时候他还是个王爷呢。”说完她又挑了挑眉,“你呢?” 梦言脸色微微一变,皇后以为她是不愿意说,“若是你不想说,不必勉强。” “不是。”梦言摇摇头,“只是我没有皇后这么幸运。”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当时是穿在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身上,在别人眼里,或许我还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呢,所以还得注意着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姨母带着我,日子过得越来越难,后来” 她突然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皇后就懂了她的意思,也没有让气氛变得尴尬,“走吧,我带你去见红玉。” “娘娘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我,不怕红玉不高兴吗?” “一人做事一人当,虽说彻儿是因为你才会如此,可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不争气,红玉不会迁怒到你身上的。”说起红玉,皇后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心疼,对于彻儿那些个破事儿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叹了口气,才继续道:“那孩子,一直都很懂事。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个敢爱敢恨的直爽性子,所以才会想方设法让她留在彻儿身边,谁知道现在成了这样。也不知是不是害了她” “是啊,红玉真的挺好的” 走到门口,皇后停了下来,“你进去吧,我就不跟你一块儿了。” 梦言点了点头:“谢谢皇后娘娘。” 她转身走进屋子里,红玉大约以为是茯苓,所以一直没出声儿。 直到她走到床边唤了一声“红玉”,床上的人才掀眸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 红玉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依你的性子得在宫外玩儿到最后才会进宫呢。” “你还真是了解我。”若是没有听到街上那些人的对话,她只怕真的等明日才进宫了。 梦言笑得很淡,红玉的样子,仿佛是在和一个阔别已久的老朋友叙旧,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往往越是平静的表面上,掩藏的波澜才越是汹涌。 “红玉,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便多说什么,但若是因为我才害你如此,真的很对不起。”按照君墨影当初的说法,南宫彻对红玉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那么那个青楼女子的出现,很有可能就不是为了缅怀她这个本尊,而是专门为了报复红玉的。 “没关系,不关你的事。”红玉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是我自己飞蛾扑火选择了这条路,所以哪怕是跪着,我也会爬完它,绝不后悔。梦言,你不用自责,就算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帮你离开。” 她说这话倒不是想要梦言感激她,只是南宫彻之所以变成那样都是因为她,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东阑和南越起了战火。 既然一切是她挑起的,那就由她结束,哪怕到今日落得如此境地,她也不怪任何人,是她自食恶果。 被她这么一回,梦言倒是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只抿着唇道:“当初那件事,真的谢谢你”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只是流了一个孩子,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或者人之将死。”红玉脸色虚弱却又平静,甚至隐隐含着一丝无奈,“还是喜欢当初和你说话的那种感觉。” 她道:“你回去之后过得怎么样?前些日子,我听说皇后死了。现在你和陛下之间,应该没有什么障碍了吧?” “障碍啊”梦言也逐渐放开了,微微垂下眼帘,低声道:“其实我从来没有觉得皇后算什么障碍,充其量不过是个用尽一切手段却仍旧求而不得的人罢了。真要说起来,还不如说她那个爹才是障碍呢。” 红玉觉得她这回答怪怪的,可一下子又没想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好了,看你没事就好了,你好好休息,知道吗?”梦言也没问红玉打算如何处理和南宫彻之间的关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提这件事比较好,让红玉静一静。反正红玉活得远比她肆意潇洒,一定能想清楚的。 “好,你走了我就睡,不用担心。” 浅雨阁,这是南宫彻把那青楼女子带回宫之后安排她住的宫殿。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浅雨自然不可能睡得着。虽然太子爷宠她,可她很清楚,那份宠没有爱,所以并不包括她可以害死太子的孩子! 实在是嫉妒过了头,所以才一下子没忍住。可要是早知道红玉怀孕了,她才不会那么傻去推那个女人啊! 当初被太子带回宫,她以为她的好日子终于到了,尤其太子爷对那太子妃半点感情都没有——虽然她也很清楚,她能被太子爷看上,只是因为另一个叫“小浅”的女人而已。不过她不在乎。她以为只要在红与之前怀上孩子,哪怕只是个青楼女子,她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时间长了她才知道,不管太子对红玉那女人有没有感情,能让他上的女人都只有红玉一个。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太子无数次留在这浅雨阁里,却只是偶尔听她抚琴,剩下的时间大多在书房处理公务或者干脆睡觉。别说是碰她了,就连她有时候主动凑上去,那一点点的肢体接触都能让太子反感厌恶地把她推开! 除了某个特定时候——在红玉面前。只有当着红玉的面,太子才会勉强被她碰或者是碰她。 所以渐渐地她甚至觉得,太子宠她也根本不是为了宠而宠,而是为了让红玉难受,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一个变态般的乐趣 房门陡然被人推开,浅雨一惊,就看到门口一袭黑影长身玉立,身上还卷着春寒料峭的意味,宛如地狱来的索命修罗。 一言不发地走到她面前,浅雨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脖颈就已经猛地被人掐住了。 小宫女领着梦言去了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到那儿的时候,君墨影似乎已经回去很久了。 “我还以为你们会谈很久。”梦言愁眉苦脸地扑到他怀里去,吊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 “所以才回来得这么晚?”君墨影斜了她一眼,“见到红玉了,她怎么样?” “好像挺好的,不过我觉得她不太好。”梦言的眉毛拧得像两条毛毛虫似的,带着一丝淡淡的鼻音问道,“君墨影,你说一个女人真心喜欢一个男人,怀了他的孩子却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流掉了,这种情况下,她有没有可能不伤心不难过?” “那个女人大概不喜欢那个男人吧。” 梦言翻了个白眼,忍住爆粗口的冲动,反问道:“你觉得红玉不喜欢南宫彻么?” “所以你的问题,朕已经回答了。” “那你的意思,红玉是不肯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吗?” “按照她的性子,有可能。不过朕倒是觉得,她更不想让南宫彻看到她憔悴掉眼泪的样子,她会瞧不起那样的自己。” 梦言眨眨眼,“你怎么这么了解她?” 君墨影愣了一下,好笑道:“明明是你自己问的,朕好心帮你分析分析,还又成朕的错了?” 梦言哼了哼,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好奇地问道:“今天白天,你本来想跟我说什么?” 她记得这男人当时的表情,很认真很严肃,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的。 “什么时候?”男人挑了挑眉。梦言竟也没看出来他是故意装着不知道的,如实答道:“就今天在路边吃馄饨的时候,听到红玉的事情之前,你当时叫了我一声,不是应该有事要跟我”看着男人唇角愈扬愈高的弧度,梦言猛然顿住了话茬儿,醒悟过来,就是一记粉拳落在他胸膛上,“好啊你啊,明明知道还要问我!故意的你!” 君墨影低低一笑,“恩,是啊。” 还“是啊”?! 梦言气得吹胡子瞪眼,“拿我寻开心?你今儿要是不说出点重要的事儿来,我跟你没完!” 君墨影凝了凝眉,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可是朕现在突然不想说了,怎么办?” “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该死的臭男人,摆明耍她玩儿! “乖,不生气。”男人捧着她的小脸认真地啄了一口,潋滟的梦眸闪着莹莹烁烁的光芒,“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耐心等等,就当是留着当一个惊喜,好不好?” 他这么温温柔柔地问了一句,还特意用了“惊喜”二字,倒是叫梦言不知道如何说“不好”了。 “什么惊喜啊?”好奇心却被他挑得愈发旺盛。 这男人过去也不是没有给过她惊喜,只是当时那在他看来似乎都不算什么,所以她对于能在他口中称得上“惊喜”的事十分有探知欲。 男人点了点她的小脸,一边摇头一边蹙眉,“都说了是惊喜,怎么能随便告诉你?” 梦言不满地咬了咬嘴唇,“那你白天不是打算告诉我了?!” “那个时候”君墨影眯了眯眼,最后笃定地道,“你可以当是情之所至。” 他当时说什么了就情之所至了?梦言一肚子的疑惑,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翌日一早。 “圣女,太子他还是站在外头不肯离开。这眼看登基的吉时就快到了,要不要奴婢去劝劝他?” “不用了,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红玉掀开眼帘淡淡地道,“到时间了,他自然会去。” 或许该说红玉真的了解他,登基这样的大事绝非儿戏,所以到了时间,茯苓还是进来禀报说:“登基大典已经开始了。” 其实她是想问圣女到底要不去的,虽然她对南宫太子没好感,可是圣女现在的身份毕竟还是太子妃,太子登基以后那就是皇后了。茯苓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凌乱了,明明昨日还希望圣女早日离开南越,怎么今日又想起什么皇后的事儿来了? 不想了不想了! “茯苓,我前两天让你准备的药材都准备好了吗?” “还差一味流干黄,太医院说没有了,不过今日应该就能重新补货送进宫来。”茯苓答道。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见红玉朝她看过来,问了一声:“你还有事?”她才局促地道:“圣女,奴婢今早听到了一个消息,是关于关于浅雨阁那个女人的” 她面露讪讪,生怕从红玉脸上看到什么愤怒的表情,可是没有,红玉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淡淡地问了句:“被赶出宫了?” “不是,被太子处死了。”似乎还是亲自动的手。不过这句话茯苓并没有说。 “恩,你出去吧。”红玉摆了摆手,闭上眼睛道,“我还有点累,再睡会儿,午膳的时候你叫我就行了。” “君墨影,你有没有觉得他的视线好像一直在寻找什么人?”对于这个认知,梦言除了惊讶就是兴奋。应该是在找红玉吧? 她现在坐在这儿,南宫彻却已经不再看她而是找红玉,那是不是说明,他终于成功看清楚自己的心了? “谁?”男人坐在一旁,闻言,轻掀了一下眼帘朝她瞥过来。 “南宫彻呀!”梦言压低声音道,“好歹也是人家的登基大典,你怎么一点也不认真啊!” 君墨影漫不经心地回了她一句:“你也说了是人家的登基大典,跟朕有什么关系?” 他轻嗤一声,哼道:“朕十年前就已经经历过了。” 可梦言听完他这句话,却是满心感慨地“哇”了一声:“原来你比南宫彻大了这么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2章 你哪里有错? 男人的脸色蓦地一黑,咬着牙低声警告:“梦言,你又嫌朕老?” 天地良心,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梦言就稍稍联想了一下,发现这登基大典都差了十年的两个人,似乎还真不是一个辈分的 “没有没有,皇上您想哪儿去了?我只是赞扬你登基的时间早而已嘛,你这么敏感,会让我觉得你很在乎这个问题哦!” 见男人寒森森朝她笑了一下,梦言连忙笑容艳艳夸张地补充了一句:“皇上您这么早登基,简直就是个美丽的神话啊!若非您英明神武,伟大不凡,怎么可能这么小小年纪就把国家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呢,是吧?” 回应她的,就是男人淡淡的一声哼笑。 梦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把视线重新移回了南宫彻身上,专注地表达她的“敬意”了。 大典结束,连龙袍都还未来得及换下,南宫彻就直奔红玉那儿去。一如既往的守候,倒是让人觉得他有多深情款款似的。 南宫彻以为红玉仍旧不会见他的,所以当红玉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怔忪得没有说出话来。 抿着唇在原地站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大步朝她面前走过去,拧眉温声训斥道:“你怎么出来了?身体不好,回床上去躺着!” 说着就伸出手要去抱她。 红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正正好好错开他的怀抱,表情温淡地看着他,“你不是要见我吗?所以我出来了,让你见我。” 男人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会儿,才不在意地慢慢放下去收回,幽暗的黑眸中仿佛凝聚着一团抹不开的浓雾,“到里面去。” 红玉跟他对峙了一会儿,站着没吭声,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她的步速不快不慢,却不知是不是南宫彻的错觉,她的频率总跟他维持在同一个步调,但凡他快她就快,他慢她就蛮慢,似乎是怕他突然冲上去抱她一样。 终于走到屋子里,在南宫彻关上门的时候,红玉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这回却是轮到南宫彻无言了,黑色的眸子里闪着灼灼的光,却始终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红玉挑了张凳子坐下,纤长白皙的手指撩过耳边的鬓发,眸色淡淡地道:“怎么,在外头站了将近一天一夜,就是为了看着我不说话的?若是如此,那太子哦不,现在是皇上了,还是请回吧,我并没有那么大的闲情逸致跟你相顾无言看着发呆。” “红玉,对不起。”他走到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嗓音沙哑,眸色低迷。 红玉的睫毛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旋即挽唇轻笑,“南宫彻。”她低低地唤道,“你哪里对不起我?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你怪我放走了你的心上人,所以即便娶了我也不用对我履行任何义务,甚至带一个名字相貌都跟梦言有几分相似的回来,也不过是为了补偿一下你失去心上人的痛苦,你哪里有错?” 她平静无澜的叙述落在南宫彻的耳朵里,却是满溢着嘲弄的控诉,宛若一把带着倒刺的尖刀一下下扎在他心上,鲜血淋漓。 “就连她推我害我落胎,也只是因为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所以只能算意外。”红玉眨了眨眼,淡淡地继续道,“这件事从头到尾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能怪你?其实你根本不用杀了浅语,南宫彻,这么做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意义!”南宫彻狂躁地暴喝一声,急剧的喘息引发了胸膛的强烈起伏。 红玉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拧,不解地看着他,“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一个孩子而已,你在乎吗?”眼波轻漾,唇角挂着一抹云淡风轻的微弧,“就算这次失去了,往后还能有很多女人给你生很多个,人生总会有些遗憾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南宫彻没想到她会这么的无所谓,就算所有的事都是他的错,难道她就半点不为此感到难过吗? “那也是你的孩子,红玉。”他沉默着凝视她半响,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啊,是我的孩子。”指甲不经意地嵌进了掌心的肉里,扎得她蓦然一痛,都说十指连心,为什么就连手心里的疼痛也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蔓延到心尖上,仿佛有人扼住了她的心脏一样? 红玉呼吸颤抖,笑容却一寸寸扩大,愈发的明媚闪耀,语气轻缓似漫不经心地反问,“可是那又如何?正如我刚才跟你说的一样,你还会有很多孩子,我也不是不能再有孩子了,这样的遗憾还不足以让我伤心难过。” “红玉!”他不要看到这个样子的她,他也不相信她会是这个样子的,就算再冷血的人,对待自己的骨肉怎么可能半点感情也没有? “是我错了,红玉,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 南宫彻伸出的双臂微微颤抖,眼看着就要将红玉抱住,她却蓦地一闪,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错开他的怀抱,凉凉地笑:“我不是这样?这样是哪样?陛下,你可别忘了,当初就是你给我下了定义说我如何如何,现在却来跟我说什么我不是这样的人,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红玉”除了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南宫彻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未有过的慌乱袭上心头,他不顾她的闪躲与挣扎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似的狠狠将她抱住,“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没有以后了,红玉低低地在心里念了一句,身体被他太大的力道箍得有些疼痛,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比方才愈发透明了两分。 “不怪你”她轻声在他耳边笑道。 “不,我知道你怪我。”南宫彻硬声打断,嗓音已是接近嘶哑的沉痛。 “南宫彻你够了没有?”红玉终于被他的反应惹恼,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 “事到如今,你跟我纠结这些事有什么意义?是,我不是圣人,理智是一回事,心跳和呼吸乃至脑子里的真实想法又是另一回事!就算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不关你的事,因为事前你什么也不知道,可是每当这时我就会忍不住想,若不是你把那个宠得无法无天,她这么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和胆量在我面前叫嚣?” 她狠狠挣扎了几下,也没能从他铁钳般的力道下挣脱出来,急怒攻心骂道:“说到底,就是你自己害死了你的孩子!南宫彻你活该!” 男人紧贴在她心脏口的身体重重一震,活该。没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是他活该。 几乎是同一时刻,红玉找准时机从他怀里滑了出来。 仅仅是须臾的时间,她苍白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悠然,挽着一抹淡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不过这都是我昨天的想法了,当时被气昏了头有些不太正常,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幸好昨天没见你。所以南宫彻,道歉的话就不必了,实在没必要。” 太过平静,若不是她面上的潮红未褪,南宫彻甚至都要怀疑刚才那个激动怒骂的人不是她。 他发现,比起这样平静得油盐不进、似乎任何人任何事都入不了她的眼模样,他甚至更喜欢她刚才怒气冲冲打他骂他的样子。 她可以怪他,这都是他应该受的,可是不要这样冷淡地对他,就好像一缕青烟即将消散在他的手心里,再也抓不住。 “红玉,往后我的身边都只有你一个人。你好好养身子,往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好不好?” “我一个人?”她低低地笑,“偌大的后宫,怎么能只要我一个人,皇上?” “父皇只要母后一个人,我也可以的,红玉。”南宫彻急忙想要向她表明心迹,对上她漫不经心中隐隐含着一丝讥讽的笑容,他凝着眸光一瞬不瞬地紧紧看着她,心跳却狂乱得毫无节奏可言。 末了,他又像是誓言一般郑重其事地补充道:“我只要你一个人。” 红玉挑了挑眉,轻笑着喟叹一声:“真是好听的情话”可惜她已经不稀罕了。 得不到她的肯定回答,南宫彻尽管着急却也不敢再逼着她,她这样的性子,逼得太紧了只会适得其反。 东阑,端王府。 暖融融的午后,龙薇恪尽职守地抱着暖暖在外边儿晒太阳,秋千没有让人推,只是以最自然的方式来来回回晃动着。 将寒儿放在桌上,君寒宵坐在一旁的椅子旁看书,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朝她瞟过去,却都没能得到对方一个心有灵犀的笑容。 想想真是挫败。 终于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龙薇眯着眼逆光朝她看过来,不满地蹙了蹙眉,“君寒宵你这么把寒儿放在桌上会不会不太好啊?” 男人的目光就往桌上移了一下,看着寒儿歪歪扭扭地躺在那儿不断挥舞小手臂,着实挺逗,他唇角一勾,揶揄问道:“哪儿不好?” “哪儿都不太好吧?”龙薇嫌弃地把眉头皱得更紧,“这是将来要当皇帝的人,你就这么把他放在桌上,首先这影响就不太好了。” 君寒宵“啧”了一声,摇摇头道:“又不是姑娘家,管他什么影响好不好。” 龙薇就无语了,“敢情你端王爷是男人,所以形象全无也没关系是吧?” 君寒宵也没有阻止她,嘴角挂着一抹淡笑:“本王的形象已经够有了,不用再重新建立。”他不要脸地笑道,“要不这样,答应让本王晚上跟你一起睡,本王现在就勉强抱一会儿这小子,怎么样?” 龙薇脸上蹭地一红,抓狂地吼道:“君寒宵我说正事儿呢,你扯哪儿去?” “本王说的也是正事啊。”男人理所当然地挑了挑眉,眼底深处甚至带着一丝丝的无辜,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戏谑与逗弄,“你光顾着皇兄的孩子怎么怎么样了,倒是不知道关心一下我们自己的?” “我们哪儿来的孩子?”龙薇脱口而出。 说完她就后悔了,看着男人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才要关心一下啊,否则皇兄的孩子到时候都能说话读书了,你的肚子还没影儿,多丢人?” 君寒宵已经把他不要脸的本事发挥了个彻底,这还是皇兄走之前教得好——虽然皇兄只说了几句话:若是真的想让龙薇回心转意,就把所有的脾气全都收起来,死乞白赖地赖着她就行了,按照龙薇的性子,迟早有一天能成的。如若不然,就干干脆脆地放手。 放手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能做到,当初又何必大老远跑到江南去把人逮回来,甚至不惜连威胁这么不入流的手段也用上了? 龙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这男人突然之间是怎么了,这么死不要脸?他们又没做过夫妻该做的事,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龙薇又暗暗骂了自己两句。 然后朝着那边被君寒宵赶得老远的下人招了招手,“过来,把太子抱好。” 君寒宵连忙在她之后接了一句:“抱好之后一边儿歇着去,别杵在本王跟前。”龙薇瞪了他一眼,他却只笑嘻嘻地不吭声。 然后原地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外加一个被抱在怀里的暖暖。 君寒宵所幸甩了手里的书朝她走过去,龙薇浑身不自在地想骂人,可奈何这男人又什么都没做,要是她现在骂人倒显得她此地无银了。 “薇薇,本王这么认真地跟你提议的事,你还没回答本王呢?” 龙薇,“” 想挨揍可以直说,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吗? 被他晶亮的梦眸盯得发憷,龙薇怒吼一句:“君寒宵你到底想干嘛!” “想跟你一起睡呀。”某人一脸理所当然地道,“本王已经独守空房很久了,薇薇,难带你一点都不心疼本王吗?” “不心疼。”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3章 他们本来是要杀我的 花园里的嬉笑怒骂声源源不断传进端王妃的耳朵里,她在下人的搀扶下,笑容温婉大方,袖中的双手却早已攥得骨节都发了白。 她倒是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王爷说这样的话,只可惜对象不是她。 太后说的没错,龙薇必须得死了,否则要是真把王爷的人和心完完全全拴住了,让她如何是好? “秀珠,让你办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王妃放心,侧妃的手绢儿奴婢已经找来了,这会儿已经给王妃收好了!”小丫鬟邀功一般地笑道。 “好,等事成之后,一定重重有赏!” 迷雾缭绕,四周的环境景物全都辨识不清,梦言在一座林子里跑了很久很久,气喘吁吁,心脏已经悬在了喉咙口,可是身后的人却依旧紧追不舍,银色锋利的宝剑在透亮的光线下闪着寒森森的幽光。 终于,双腿陡然踢到一块石头,梦言被狠狠绊了一跤,整个身体向前倾倒下去。 紧接着,眼前寒光一闪,梦言猛地闭上了双眼,“刺”的一声,是刀剑没入皮肉的声音。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心中一诧,缓缓睁眼,就看到一具小小的身子挡在她身前,替她阻了那锋利的刀剑冷芒。 是暖暖! 最初的诧异完全转变为密密麻麻的疼痛袭来,梦言看着那小小的脸蛋上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可是下一秒,却又蓦地变成凄厉的哭喊。 “妈妈我痛” 梦言煞白了脸,大惊失色:“暖暖,暖暖你怎么了” 可是除了哭泣,暖暖再没有发出别的声音。 直到耳畔另一道森冷的嗓音响起,“梦言,这都是报应!你犯下的罪全部都报应在了你的孩子身上,你记住,暖暖是为你而死的” “不,不要,暖暖不要啊——!” “言言,言言”君墨影点亮了烛火看着她惨白的脸色,震惊又担忧,用力晃着她的身体但求快点让她醒来,“快醒醒!” 梦言猛地一下从床上惊坐起来,满呀慌乱,又是满头冷汗,她空洞地大睁着眸子,双目无神地直直盯着前方,眼泪却一个劲儿地从眼眶里滑落下来,氤氲而模糊,显然是还没从她那噩梦里回过神来。 “乖言言,别怕,别怕只是梦,一场噩梦而已。” 温暖的怀抱将她牢牢裹住,那冰凉的身体终于一点一点地恢复知觉,君墨影拭去她脸上凉透的泪水,心疼地亲吻着她的额头以示安抚。 好半响,梦言才慢慢从那魔障一般的噩梦里清醒过来,眼眶仍是泛红潮红,就连声音都是哽咽中饱含颤抖,“君墨影,我我刚才看到暖暖被人杀了,有人要杀了我的暖暖”一句话刚刚说完,眼泪又止不住从眼眶里溢了出来,汹涌而下,“他们本来是要杀我的,为什么暖暖会突然出现,怎么变成了暖暖杀我啊,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到最后又成了颤抖的咆哮。 “梦言,你冷静一点!”君墨影看着她这个样子满满都是心疼,一遍遍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可是又不得不拔高了嗓门才能喝止住已经几近魔障的她,“那只是梦,只是一个梦!梦境是不会变成现实的!暖暖和寒儿现在好端端地在端王府里,有寒宵在,他们都不会出事的,你听到没有?” “可是我真的”那梦境太真实,虽然和曾经她回忆过往的那些梦境不同,但这就像是一场警告或者说预示一样,让她整颗心都在颤抖,“我们回去了好不好?君墨影,我们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去好不好?” “言言,你冷静一点,现在是三更,南越的城门还没有开。” 他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自然也不忍心拒绝她,哪怕只是因为她做了个梦,哪怕只是单纯地为了安抚她,他也愿意立刻离开。 可是她的身体不允许他这么做,她还怀着身孕,半夜三更跑去坐马车赶路,像什么样子?太医早说了她的身体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他非得懊恼死不可! “乖,听话,再睡一会儿。等你醒来,明日一早我们就回京。”梦言还想说点什么,君墨影已经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打断道,“即便我们现在出发,也不可能立刻回到京城。只要朕让他们路上快些,这几个时辰的时间还是能补回来的,恩?” 说完就直接把她拉着躺了回去,抱着她以一种强迫性的姿态让她好好休息。 可是梦言又哪里还睡得着,都说母女连心,如果真的是端王府那边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端王府那边,寒儿和暖暖都是由宫里那两个奶娘带着睡的,为了方便照顾,龙薇就睡在他们隔壁那屋里。 她是听到了动静才会下床穿了件衣服过去的。 皱着眉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屋子,却见里面的烛火竟依旧是亮着,龙薇心下顿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连忙冲了进去。 里头的人大约是没想到有人会来,顿时一惊,手里捏着的丝绢正落在暖暖脸上。上面涂着太后给她的毒药,只要让人吸进去,马上就能致死! 龙薇只以为端王妃这是要闷死暖暖,看了一眼明显已经昏迷的奶娘,神色顿时一凛,想也不想就冲过去打算把那女人甩开。 端王妃眼看就要失败,孤注一掷就直接把手里的帕子覆了上去,龙薇眼疾手快地给了她一记回旋踢,把她踹开了去。 随着“啊”的一声尖叫痛呼,龙薇隐隐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却被这声痛呼盖了过去。 蹙了蹙眉,她连忙去检查暖暖现在有没有事。 明显已经被吵醒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她,黑夜里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闪着好看的亮色。 龙薇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想看看寒儿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转身回头,就看到君寒宵俊眉紧蹙震惊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聚焦在地上,龙薇狐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厢端王妃瞪大了眼珠子倒在地上,别的地方都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唯有那微微抬起的头和诡异的面部表情诉说着这份不寻常。视线微微一转,却蓦然发现地上的血迹逐渐蔓延,隐隐有种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龙薇顿时一惊。 门口的君寒宵还没来得及走进来,就听到端王妃的小丫鬟秀珠急匆匆走了过来,“王爷,王妃不见了,您” 说话间她就走到了门口,目光朝里面一瞥,就看到端王妃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啊王妃——!” 秀珠猛地尖叫一声,苍白了脸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那个人,想要扑过去,却又像是处于极度惊恐状态所以不敢。 龙薇意识到事情不好,心脏也是猛地悬到了喉咙口,下意识地辩解道:“不是,我没有我只是踹了她一脚,我不知道地上” 不知道地上会有烛台。 所以她刚才猜房间里听到的动静应该就是端王妃不当心打翻了烛台。 然后偏偏就这么巧,她那一脚踹上去,就让端王妃撞在了烛台的尖端上,直接穿透喉咙死了 龙薇这辈子没杀过人,整张脸都吓白了,浑身颤抖地站在原地,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丝毫不比端王妃的小。 浑身的力气似乎一点一点被人抽干,下一秒,君寒宵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将她抱住,因为她看起来就像是立刻就要倒下。 “薇薇”他低声在她耳边唤了一句,企图能够拉回她的思绪,“告诉本王,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却带着一股安抚性的蛊惑人心。 “秀珠,你出去!”他顿了一下,未免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又补充道:“去找几个人来处理王妃的尸体。” “是,是奴婢,奴婢遵命。”秀珠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君寒宵这才道:“好了,你说吧。”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听到这边有声音,担心寒儿跟暖暖出事,所以过来看看。可是我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她在这里,想用那块帕子闷死暖暖,她要杀了暖暖我只是,只是踹了她一脚,我当时太急了,就踹了她一脚,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地上会有一个烛台啊” 她细细地抽泣起来,眼前视线已经是一片模糊,边哭边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的,我也不想的” “好了好了,本王相信你,别哭。”君寒宵抱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另一只手抬起来去擦她的眼泪,黑眸专注而温柔地凝视着她,“这件事本王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既然是叶菱自己心怀不轨意图加害皇兄的孩子,那她就是死有余辜,你不用自责!” “你真的真的相信我吗?”龙薇无神的脸上恢复一丝清明,眼睛里虽然覆着一层氤氲的灰败,可隐隐透出的那股期待却也不容忽视。 她的红唇一翕一合,又问了一遍,“我杀了人啊,你相信我吗?” “薇薇,本王知道你不会随便杀人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君寒宵一直在她耳边重复着同一句话,“别担心,不用怕,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也要相信本王,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秀珠很快就带着人回来了,君寒宵一改方才在龙薇面前温柔地态度,冷声对众人吩咐道:“把王妃的尸体安顿好!” “王爷,王妃她死得这么惨,您一定要给王妃报仇啊!”秀珠大声哭喊着道。 龙薇本就毫无血色的脸色更是一片煞白。 “报仇?”出乎众人意料的,君寒宵却重重地冷笑一声,反问道:“本王亲自动的手,你是要本王自尽去给她偿命?” 这回不只是秀珠和下人们,就连龙薇也是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这男人刚刚说什么?什么叫亲自动的手? 王妃明明就是她杀的,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君”刚刚来得及张口,嘴唇就被他干燥温暖的指腹抵住,君寒宵定定地看着她,在她愕然又模糊的视线中,几不可见地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开口。 然后对着众人厉声道:“叶菱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妄图加害太子和长公主,罪无可恕!若非本王及时赶到,现在出事的就是太子和长公主了!现如今本王留她一个全尸已经是仁至义尽,难道还指望本王饶了她的狗命吗?” “不,不可能的,王妃不可能会做那些事”秀珠拼命摇了摇头,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指向龙薇,“是她!王爷,王妃的死和您根本就没有关系,是这个女人,一定是她害死了王妃!她刚才还说她不是故意的,一定是她,王爷您不能这样袒护她啊!” “这种事情,本王有必要跟你一个奴才撒谎?”君寒宵冷眼扫过她,威严肃穆的气势让人想要反驳也不敢。 秀珠低下头,死死咬住了嘴唇。 君寒宵让他们全部处理好退下以后,又让人出去请了两个大夫过来,仔细地给寒儿和暖暖检查了身体,确认无误之后,才终于放下心。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最后君寒宵对龙薇说:“不管发生什么事,谁来问你,这件事情的真相就是像本王刚才说的那样,懂?” “不要,我不要”龙薇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唯有低低哑哑的嗓音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君寒宵,虽然你是王爷,但这是杀人啊会出事的,我不要你给我挡着。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杀了人,你把我交出去就好了” “听话!”君寒宵板着脸训斥了一句,“本王刚才已经在奴才们面前这么说了,若是突然再改口,一定会让人觉得叶菱的死有蹊跷,说不定还会觉得就连她要杀太子的事也是我们杜撰的,到时候就算我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你明白吗?” “可是你” “薇薇,听话。”这一次他放柔了声音,干燥的手掌摸了摸她冷汗涔涔的额头,叹了口气,“本王不会让你出事,也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他就收回手,转身拾步朝外走出去。 “为什么?” 龙薇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继续前行的动作,“君寒宵,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结合他这段日子的不对劲,隐隐约约可以猜到一些什么。 可是于龙薇而言,那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前面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等着本王回来告诉你。”君寒宵一本正经地道,“乖乖回房待着,若是不听话,本王就不说给你听了。”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梦言和君墨影就要离开了。 宫人连忙去通知如今已为太上皇与太后的前帝后,同时也通知了南宫彻。 南宫彻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红玉,虽然红玉讨厌他,但是送小浅离开她应该还是愿意的,毕竟经此一别,往后再见怕是就难了。 而这也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找到的让她见他的借口。 “这么早就起来了?”看到她动作优雅地喝着粥,南宫彻皱了皱眉,只觉得她似乎比他初见她的时候瘦了好多,下巴都已经削尖了。 红玉低着头专注地喝她的粥,闻言也没有不理他,只是眼梢都未曾抬一下,淡淡地“恩”了一声:“醒了就起来了。” 良久不见南宫彻说话,这么别人盯着吃东西的感觉又实在不太美好,红玉于是又问了一句:“皇上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恩,他们要走了,你要去看看吗?” 虽然他没有明说这个“他们”是谁,可是此时此刻提起的人里边儿,又能让她去送的,红玉不可能不知道。 红玉又喝了几口粥,只是还未过半,就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走吧。” “怎么吃这么少?”南宫彻顿时拧起了眉毛,手掌轻轻按在她肩上就让她重新坐了回去,“把粥都和喝完,吃些点心,然后再去。” 红玉抬眸,神色寡淡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我最近脾气太好,所以你以为我什么都得听你的?” 南宫彻眸色一痛,“我只是想让你多吃一点,红玉,你这么瘦,现在身子也很虚弱,需要多补补。” “我说了不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饿了我会吃,不饿我也不能硬塞。”红玉轻轻拂开肩上那只手,重新站了起来,温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更何况我本身也懂医术,这些事就不牢你操心了。” 她的拒绝实在太明显,他想无孔不入渗透进她的生活,她便无所不用其极拼命躲开就是。 红玉只是觉得,过去没有,错过了正确的时间,那么也没必要再有了。 梦言要离开的时候,如今已是南越太后的女子与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那日你说我比你幸运,我想,你大概是遇到了不好的事。不过不管你遇到什么,只要记得你身边有一个真心待你的男人。我看得出,东阑皇帝待你很好,一个人的表情是不会骗人的,所以以后若是发生什么事,你只要站在他身后,相信他会一直保护你就够了。我的朋友,不管你历经多少波折磨难,爱你的人还是会在你身边爱你,这就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所以你也同样很幸运,因为你遇上了他” 梦言想了想,确实,她很幸运,在异世遇上一个他。 接着就看到红玉和南宫彻也慢慢往她这边过来了。 与南宫彻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嘱咐红玉道:“好好养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你依旧是那个肆意张扬的你。” “肆意张扬?”红玉这两天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起了变化,微微一笑,“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夸你。”梦言很肯定地说,“或许很多人不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但是想爱的时候勇敢地追,想守护的时候用尽全力,想放下的时候云淡风轻,既然活得这么潇洒自在随心所欲,又何必在乎旁人的眼光?” “你说的对,真可惜没早点认识你。”红玉感慨了一句。 “现在也不晚。” “有缘再见。” “好,有缘再见。” 临别之际,太后与她道:“小浅,往后若是遇上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我们是朋友,陛下曾经还救过我的命,所以不用跟我客气。” 梦言点了点头:“谢谢太后。” 待他们的马车缓缓离去,而南宫彻也跟着红玉离开之后,太上皇还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女子。 “湘儿,过去也没见你跟谁这么亲近过,怎么倒是对一个初见面的小丫头如此上心?” “你猜呢?” “总不至于是因为彻儿曾经喜欢人家吧?” “当然不是。你可以理解为——我跟那小丫头是相逢恨晚的忘年交!” “你觉得我会信?湘儿,是不是太久没好好教育你,所以越来越不老实了?” “喂你这流氓好了好了,我告诉你还不成吗?以前我不是跟你说,我来自另外一个遥远时空吗?那丫头也一样。” “难怪彻儿一眼就喜欢人家,原来是自小受你影响的关系。” “你可别乱说,彻儿现在喜欢的是红玉。” “哼,那臭小子,连自己喜欢的是谁都搞不清楚,活该他现在变成这样!” “你还好意思说?彻儿这样还不是遗传了你?你敢说自己当年就不是这样的?” “我可比他好多了,起码我把你追回来了。” “你觉得彻儿追不回红玉了?” “就他那蠢样儿,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君寒宵是主动进宫请罪的,毕竟叶菱是太后的外甥女,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事,直接把人弄死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件事肯定会闹开,瞒也瞒不住,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他干脆在那之前先自己去坦白,省的到时候有心人添油加醋。 “你,你说你直接把菱儿给杀了?”太后脸色一白,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要昏过去。 言溪连忙给她到了茶递过去,顺带着在她背上一下下给她顺着气儿,太后虽然慢慢平静下来,呼吸却还是相当急促。 “儿臣该死。”君寒宵低低地垂着眉目,将那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但叶菱的死是一个意外,并非儿臣故意为之。当时天色昏暗,儿臣也不知道地上会有那样一个烛台,儿臣只是气得踹了她一脚,谁知道她就正好被那烛台的尖端刺中咽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4章 所以什么都由他来受吧 他一撩袍角,缓缓跪下,“儿臣并无打算推卸责任,虽然叶菱犯下的是死罪,但毕竟是儿臣错杀将她杀死,儿臣愿听候发落!” 太后闭了闭眼,掩去眼眶里一闪而逝的泪痕。 她不是没有想过叶菱会为此事送命,虽然她也是舍不得的,可是不得不说,若是能够将她的计划顺利执行,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但是此刻,竟然是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被误杀的,让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就算她一心想为汐儿报仇,可说到底,叶菱也是她的外甥女啊,就这么死了,当真是太可惜了! 从此,她的身边又少了一个亲人 “你杀了人,因为这件事免去你在朝中的一切职务,暂时收押大理寺,你有意见吗?”太后眸光直直地盯着他,犀利中不失探究。 “没有意见!”君寒宵答得没有半点犹豫。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大理寺去查,若是证实了菱儿想要谋害太子和长公主的事”太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叹了口气,“罢了,剩下的都等皇上回来再做定夺吧,哀家实在是累了,你先回去吧” 太后摆了摆手,疲惫的倦容让人怀疑她真的会在下一秒不省人事。 回端王府的路上,君寒宵坐在马车里,大街上的人声鼎沸不绝于耳,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太后对他的处置,说好听点就是停职查办,暂时收押,说难听点其实也就这样了,只不过,他堂堂一个王爷被关进大理寺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还好跟张进有交情,事情还能稍微往下压一点儿,只不过在众人嘴里的名声就不会那么好听了。幸好他不在乎。 偶有一阵清风吹来,拂开了宝蓝色的车帘子,君寒宵轻抬了眼梢,一抹烟蓝色的身影不期然地撞入眼帘,脸上还写满了忧心忡忡。 莫名地,心情就好了很多。 君寒宵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的好人,换了任何一个人出这样的事,他要是主动承认错误他就是脑残。 只不过这一次是龙薇,要是让太后知道是那个女人干的,一定会把她折腾死。而他,不能让她受一点点伤害,所以什么都由他来受吧。 马车到达端王府门口,龙薇虽不常常出门,却也认得出这是君寒宵专用的马车,眼前一亮,立刻从那台阶上冲下去。 车夫下了马车,立刻给她行礼,“龙侧妃。” 龙薇点了点头,站在他跟前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马车里的人下来,她有些狐疑地撩开了车帘,里面却空无一人! 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她惊问:“王爷呢?” 车夫老老实实地答道:“王爷没有跟奴才一起回来。” 顿了一下,见龙薇愣愣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他又道:“龙侧妃若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奴才先告退了。” 龙薇眼睛一红,差点就要哭出来,君寒宵那个骗子,明明说好的很快就会回来,明明说好的让她在王府里乖乖等着,现在却 不,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傻乎乎等着,她要去找他! 既然事情是她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不能让这个男人替她承受这些,无论有什么罪责,就让她一个人来受好了! 她昨晚真是疯了才会让他胡言乱语! 龙薇拔腿就朝皇宫的方向走去,远处立在阴影下满意地看着她担忧模样的男人,见状立刻变了脸,大步往她那个方向过去。 “薇薇!” 身后的喊声响起,龙薇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脚步蓦地一顿,却没敢在下一秒立刻回头。 她怕自己已转过去,就发现那只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本王不是让你在府里乖乖等着,你要去哪里?” 那熟悉的嗓音再一次响起,龙薇只觉心脏一下子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一样,一阵呼吸困难,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转了过去。 “君寒宵?”她惊魂未定,“你不是没有回来?你不是在皇宫里吗?” “咳”男人清了清嗓子,当然不能告诉她,只是因为他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有没有一定紧张他所以才故意半路下车的。 否则要是依她的性子,非得把他打得认不清东南西北不可! “谁跟你说本王在皇宫里的?”他一脸淡定地撒谎,都不带喘气儿的,“只是刚才正好有点事,所以就下去办了。” “可是车夫说你”龙薇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车夫压根儿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他没有一起回来而已! “说本王什么?”这他倒是没叮嘱过,难不成那车夫说了什么恐吓她的话? 龙薇一震懊恼,“什么也没说,我自己瞎猜的。”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问道:“你呢?你怎么样了?” 尽管掩饰得很好,可她晶亮的星眸里闪过的那丝担忧还是被君寒宵捕飞快地捕捉到,眉梢便挑了挑。 “什么怎么样了?”他故意逗她。 “就是昨晚那件事情!”龙薇太着急,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秀气的眉毛狠狠拧着,“你不是进宫去向太后禀报这件事了吗?太后她怎么说?死的是太后的侄女,她有没有责罚你?最后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打算怎么处置你啊?” 君寒宵哭笑不得:“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到底要本王先回答哪一个好?” “你就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啊!”眼看着面前的女人急得都快哭出来,君寒宵一个不由自主就把她拽向了自己,用力抱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别急,本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你看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今儿早上就跟你说了乖乖等着就行,不会骗你的。” 龙薇不太相信地看着他,“太后的亲侄女死了,就这么算了?” 宫里的事她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所以太后怎么对付梦言的她大概也知道,那样一个“老巫婆”,会这么简单就算了? 君寒宵笑眯眯地冲她挑了一下眉,“所以本王才说让你别管嘛!” 把她从怀里放出来,勾肩搭背地拎着她往回走去,“都跟你说了没事的,好歹本王也是她半个儿子是吧?走了,现在回去,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慰劳慰劳自己!” “既然没事,有什么好慰劳的?”龙薇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叶菱呢?她谋害太子的事情又如何处置?” “安排大理寺去查了。” 君寒宵云淡风轻地说完,见她还是满脸不信任似乎还要问什么的样子,拧了拧眉心道,“能不能别说这么扫兴的话题?” 龙薇表示她也不想说啊,只是这男人越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她心里就越是不安。真的会这么顺利,什么事也没有吗? “出去之前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恩”龙薇还在想那茬儿,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应声之后才反应过来,“恩?你说什么?” “喂,你这女人有没有良心?虽然本王现在没什么事,可好歹本王出去之前也是胆战心惊冒着生命危险,你就不能认真点儿?” 嘴里虽说着埋怨的话,语气却更像是撒娇一般,瞧瞧那一脸求宠爱的表情 龙薇嘴角抽搐了两下,这种风格实在是不适合他堂堂端王爷,还是那个成天跟她拌嘴吵架的样子比较正常。 “我是真没听见,你再说一次,我保证不会那样了!”她是真心感激,“这次我一定好好听着!” “咳!”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让君寒宵有些尴尬了,毕竟他要说的事儿 “就昨儿个离开之前,本王跟你说的那句话” 龙薇犹豫了一下,才问道:“是你说要回来之后再告诉我的那个?” 两人已经进了王府里,花园中依旧清风扬扬,日光和煦,一派春日的生机勃勃之态。 “恩。”君寒宵带着她走到那个安秋千的地方,这玩意儿他刚开始的时候怎么瞧怎么不顺眼,他这王府花园又不是市井小民的家园,好好的安这种东西做什么?既难看又不实用,还破坏了他整个王府的格调,为此他还跟龙薇大吵了一架。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几次想让人拆了这秋千,却始终没有真的动手,她却也没有再来这儿玩过。 直到这次回来之后恩,其实是在寒儿和暖暖住进来之后,在他的百般劝说之下,她才肯带着两个娃娃一块儿出来透风。 说起来,这女人脾气还真的挺大的,倔得跟头驴一样。 君寒宵笑了笑,眸中星星点点的光芒,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暖意。 “现在可以告诉你。”他被她探究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把她按在秋千上坐下,让她背对着自己的方向,拉着秋千的绳索将她推起来,“虽然在江南找到你的时候,你说你已经对本王死心了,不喜欢本王了,可是怎么办,本王现在好像离不开你了。” 在清风暖阳之中,龙薇被推得很高,高得险些就听不到他不算很响的那句话。 即便听到了,她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做了好几年的梦,这句话倒是真的在她少女心的时候经常幻想。 只是这个男人实在太强,在他身边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就已经足够把她那颗少女心完全粉碎,让她再也不敢做梦。 事到如今,他却跟她说这样的话吗? 很长一段时间,花园里都只能听到风吹嫩叶的沙沙声。 秋千上没有再施加任何的力道,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君寒宵双眼迎着太阳微微一眯,就绕到她面前去。 因为她是坐在秋千上,所以君寒宵想了想,就俯下身去,轻声却郑重地道:“我们是夫妻,我们应该睡一间房、一张床,薇薇。” 龙薇抬起头,歪着脑袋,与他的距离不过咫尺,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男人喷洒在她脸上的呼吸。 “如果这是你帮我的酬劳,可以。”她笑。 “你可真知道怎么打击人。” 君寒宵伸出手去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咬着牙恨恨道,“皇兄还说本王不懂怜香惜玉,分明是对着你这女人惜不起来!” 龙薇被他这模样逗乐了,扑哧一声笑出来,“那行,你去惜别人好了呀,我不阻止啊!” 这娇俏的模样,无端得让君寒宵心里软成了一片,真真是又爱又恨! “明明就听到了本王的话,还让本王去找别人,你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君寒宵骂骂咧咧地道,“真没良心!” 龙薇还是笑眯眯的,抿着唇一言不发,漂亮的脸蛋看起来却明晃晃的耀眼,君寒宵真越看她越顺眼,怎么从前就没觉得她这么好看呢? “明天本王会有点事离开王府,照顾寒儿和暖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他扫了一眼那不大不小的秋千架,一屁股坐了上去。虽然不算拥挤,不过两人之间却已经贴合得毫无缝隙,“辛苦你了,等本王回来一定好好奖赏你你想要什么呀?” 龙薇的笑容从他说要离开就开始僵硬,待他一席话说完,她皱着眉问道:“你要去哪里?跟叶菱的事有关系吗?” 君寒宵心中讪讪,这女人的警惕性怎么这么高?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往她脑门儿上戳了一下,“你怎么疑神疑鬼的?都跟你说了叶菱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太后怎么可能为了个叶菱就和本王闹翻,恩?”他安慰道,“只是朝中有些事需要本王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的。” “真的?”龙薇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骗你做什么?”君寒宵不满意地斜了她一眼,“你想啊,本王现在需要你回心转意是吧?”为了瞒住她,他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不要脸地道,“那本王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当然是告诉你让你愧疚比较好,说不定你一心软,就能重新接受本王了呢?” “好像也有道理。” 君寒宵继续道:“所以是真没事儿,放心吧。”他拍拍她的脑袋,突然又换了张嘴脸,邪肆地笑道,“你就待在京城替本王看家,待本王回来的时候,就算你不同意,本王也非得跟你挤一张床不可!” 龙薇脸上一红,这个话题就被他带了过去。 回京路上,君墨影看梦言还是不放心京里的情况,特意让人准备了纸笔,给端王府写了封信询问情况。 “信很快就会送到的,言言不用担心。”他说,“何况,若是真有事,寒宵也一定会派人传消息过来。” 所以他没说,送信就是多此一举的事儿,只是为了让她安心。因为东阑那边要是真的出了事,不可能没有人送消息过来。 “但愿如此。”梦言背靠在他身上,马车虽然有些颠簸,可是他的胸膛却安稳的让人觉得安心,“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呀,就是那两个孩子,再加上我肚子里这个,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好让我看着他们长大成人,娶亲、嫁人到时候我就儿媳和女婿都有了,真好。” “会的,朕会跟你一起看着他们长大成人。”君墨影低低地道,“有朕在,不会让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出事。” 他突然想起了他们初到南越那天,她当时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当时在南越,你说要慢慢说给朕听的事情,是什么?” “你还记着?”她有些诧异的眉目,让君墨影的眉心倏地跳了一下,敢情她当时只是敷衍他,并没有真的打算告诉他? “记着呢。”他拧着眉心道,“怎么,不打算说?” “没有,只是一下子没想好怎么说。”梦言无奈地道。 “我听你说起过太后烧香拜佛的事情,从前你去五台山祭祖的时候,应该也会顺便拜佛吧?你信佛吗?” 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君墨影只当她是扯开话题,不过还是摇了摇头,“不信。只是人总要有信仰的,就算朕没有,不代表朕的子民没有。既然他们都觉得是神佛鬼怪之力佑我东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让他们一直信下去又有何妨?” 不信啊 梦言笑了笑,那她如果说自己只是一缕异世之魂,这男人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直接请个道士来把她灭了?还是觉得她精神不正常? “那天晚上我说的那句话,thankyou,你听不懂是吧?这个呢,其实就是谢谢的意思。怎么样,我是不是学识渊博?” 梦言一下子没想好要怎么把整件事情说给他听。以后吧,等她理顺了想好了,再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关于穿越,还有 “这哪里的语言,怎么这么难听?”君墨影嫌恶地道。 梦言,“” 英语很难听吗? “你该不是因为听不懂,所以就故意诋毁人家吧?”梦言怀疑地看着他,说完还点了点头,觉得相当有可能。 “朕是那种人吗?”君墨影醋了蹙眉,瞪了她一眼。 端详的目光细细地落在他身上,良久之后,梦言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道:“我看你挺像的。” “” 南越。 茯苓看着屋子里那忙忙碌碌转悠个不停的身影,眉心一跳,来忙走过去担忧道:“圣女身体还没有好,怎么又开始做这些事儿了呢?” 红玉专心致志地盯着她手里那些个草药和虫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说道:“你不是希望我早点离开这儿吗?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满足你的心愿。等我治好了南宫彻,我们就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5章 你能不能别管我? “圣女”茯苓满脸震惊地看着她,又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看了一会儿,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个是您研制出来的解药?” 虽然茯苓老早想让圣女离开了,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可是乍一看到这解药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么长时间,终于研制出了解药,当真不枉费圣女这么长时间的耗尽心力。 只是,偏偏在这种时候果然是连老天都不想让圣女留下! “恩,差不多,应该就是它了。”红玉的用词虽然是不确定的,可那平静的语气却又彰显着她的自信。 茯苓在一旁看着她美丽的侧脸,微微出神。这样的女子,为何太子哦不,是皇上,为何皇上就不喜欢呢? 南宫彻下了早朝去找红玉,却不想一大早的就不见人影,有人告诉他红玉来了这里,他当时就冷了脸。 这身子还没完全好,就不能安安生生地在床上养着?! 行色匆匆地找到这里,一进门就看到她站在那里捯饬手里的草药和蛊虫,眉目一凛,走过去道:“茯苓,你先出去。” 茯苓担忧地看了红玉一眼,“圣女” 红玉这才“恩”了一声,“茯苓你出去吧,我弄好了会自己回去的,你不必在外头等我了。”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一下眼皮,像是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个人。 南宫彻的脸色不太好看,在茯苓离开以后,还是不见她搭理自己,心脏微微一缩,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非得在这几天做吗?你不是说了解自己的身体也会照顾好自己,可现在呢,却三天两头往外乱跑?” 责备的声音低沉微哑,更多的却是掩不住的担忧。 红玉眉目温淡地继续手里的动作不停,“没关系啊,因为我自己了解,所以我知道不会有事。” 毫无表情的模样落在南宫彻眼睛里,狠狠一阵刺痛,“所以你是闲疯了没事干?”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我陪你。”他口气咄咄地道,“红玉,你若是觉得无趣,我陪着你,别在这里忙活不停,糟蹋的是你自己的身子。” 女子这回终于掀起眼帘,淡淡地掠过他,“既然糟蹋的是我自己的身子,与你何干?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能比我手里这些东西有趣?”顿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想跟他撕破脸,遂淡淡地道,“我现在做的事情并不辛苦,我说了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能不能别管我?” 南宫彻脸上布满了沉郁的暗色,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有暴风雨席卷而来。 可是红玉等了半响,终究是没等到她想象中的暴风雨。南宫彻只是又朝她走近了两步,看着她手里那些东西,“你又在研制什么蛊?” “恩,害人的。往后若是看谁不顺眼,用这个就行了。” “红玉!”铺天盖地的怒气涌来,南宫彻终于控制不住从喉骨中蹦出这么一声。 女子的嘴角牵扯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冷冷的蕴含着讽刺,“这么大声儿,会让我以为你要毁了我的蛊。” 她叹了口气,终是不耐地抬起头:“如果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那就直说,我现在不是很有空跟你在这儿闲聊。如果你只是单纯地就是为了来劝我回去休息,那么你可以走了,因为我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前不会回去——除非你打算强迫我。” “强迫你?”男人冷眼一眯,“有何不可?” 红玉脸色微变,这该死的不要脸的,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还真打算强迫她?果然这奇葩思维不能用正常逻辑来衡量! “不过来找你,也确实有另一件事。”南宫彻缓和了语气,低低地道,“红玉,封后的事情” “不必了!”红玉蓦地出声打断。 “如果你来是想告诉我,你要把后位给别的女人,那么请随意,不用告诉我。如果你是打算封我为后”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南宫彻的心也猛地悬了起来,等着她的下文。可是看着她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清淡与不易察觉的讥笑,心下又蓦地一沉。 “那么不必了。”她微微笑道,“我不接受。” “红玉!这不是你说不接受就可以不接受的!” 南宫彻的眉毛拧成了两条毛毛虫,脸色阴鸷得快要滴出水来,“南宫彻只有你一个女人,从太子妃到皇后,只能有你一个女人!” 红玉捏了捏眉心,头又开始疼了。 “那好吧,随便你吧。” 其实梦言有一点说错了,又或许是表达得比较委婉,她不只是肆意潇洒,她是无心。 只要她不想,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牵绊住她。 南越皇后于她而言不过一个虚名,既然南宫彻如此坚持,那就随他去吧。反正到时候皇后失踪,丢的也是他的脸。 大约是没想到她的态度会转变得这么快,南宫彻一下子诧异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劝解威胁种种手段都还没有用上,她就答应了? 为什么他总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他 东阑,梦鸣宫。 言溪走在前面,后头还跟着两个侍卫,同时押着一个双手被缚、嘴巴也被赌住的女子。 见到主位上的太后,言溪便道:“太后,人带来了。” “你们都下去吧。”太后摆了摆手,言溪便和那两个侍卫一起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个秀珠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太后恼了一下自己,怎么就没让人把她嘴里的东西取出来再走呢?人老了,这记性还真是 她也懒得再叫他们进来一次,主动从上面走下来,嫌恶地将秀珠嘴里的布条扯出来扔在一边,面覆寒霜,语气带着威胁。 “你是跟着端王妃的贴身丫鬟,如今端王妃出了这样的事,哀家相信你也不好受。今日找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这件事发生的具体细节。若是你知道什么,就原原本本地全部告诉哀家,兴许哀家还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回乡过好日子去。可若是你有半点隐瞒欺骗,就等着哀家送你下去继续伺候你主子吧!” 其实这只是太后找她过来次要目的,最主要的,还是探探虚实,看这丫头到底知道多少情况。若是叶菱把她吩咐的事情告诉了第二个人,那她就危险了!所以她一定要铲除这种可能存在的威胁。 “奴婢不敢,太后,奴婢不敢啊!”秀珠连忙表忠心。 像她这样的丫头虽说是跟在端王妃身边,可到底没见过什么世面,加上主子的性子也比较懦弱,连带着她也经常受人欺负,所以只要恐吓两句,立刻就什么都招了。哪怕是她本来不想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可经不住太后的威严,顿时下定决心,把一切说出来! “不敢就好,那就快说吧。”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秀珠想起那日的事情,便从最开始的端王妃让她去偷龙薇的丝帕,到后来夜里出去暗害长公主并且欲图嫁祸龙薇,最后又被无意中杀死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太后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叶菱还不算太笨,总算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就在太后为此小小欣慰一下的时候,秀珠却突然道:“太后,有一件事奴婢一直觉得很奇怪” 太后立刻拧了拧眉,“说!” “奴婢总觉得,王妃不是被王爷错手杀死的,而是”秀珠吞了口口水,吞吞吐吐地道,“而是龙侧妃杀死的!” 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那夜王妃没有在预计的时间里面回来,奴婢去找她的时候,走到太子和长公主住的那间屋子门前,就看到龙侧妃站在王妃的尸体旁脸色惨白地说,她不是故意的而那个时候,王爷站在门口,一脸震惊。所以奴婢怀疑,王爷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是看到王妃的尸体以后,不敢相信龙侧妃杀了王妃,所以才会是那样的表情。只是奴婢没想到,王爷当时就说他错杀了王妃” 就算当时她被吓住了,可是事后想起来,这件事真的越想越奇怪,怎么都不对劲! 太后闻言满脸震惊,“你是说,端王为了保龙薇,所以才会站出来说是他杀了菱儿?” 那还了得?! 秀珠眼神蓦地一闪,“这只是奴婢的猜测。” “哀家知道了。”太后胸腔里的怒火怎么压也压不住,脸上铁青地握着手里的茶盏,那瓷器好像是要在下一秒被她捏碎。 她粗喘了很久才咬着牙森冷地道:“哀家当时不在现场,按照当时的场面来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你们王妃的陷害变成真相的东西?” 秀珠想了一会儿,微阖着眼帘把当时房间里那些东西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眼前突然一亮,“奴婢确实有一个法子!” “那还不快说?” “是!奴婢觉得,可以把王妃的死推到侧妃身上,却不是说她错杀了王妃,而是说——这件事情是她早有预谋!” 平素越是懦弱的人,狠毒起来就越是令人发指的恐怖。 “龙侧妃为了当上端王妃,所以必须除掉我们的王妃。而唯一不让人怀疑的办法,就是嫁祸我们王妃让她成为罪人。刚好太子和长公主在王府里,龙侧妃就想到利用他们,只要他们死了,王妃就会成为罪人!” “那怎么解释菱儿当时出现在现场的事?” “当然是龙侧妃事先抓去的!反正龙侧妃会武功,在王府里抓去王妃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秀珠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后来因为龙侧妃怕王妃死不承认,别人看出这件事有猫腻,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王妃抓过去杀死,以防夜长梦多!如此一来,顶多算是先斩后奏,她还成了正义的化身,按照皇贵妃和她的关系,一定会相信她,所以也不用担心事后有人说三道四!” “啪啪啪——”,太后忍不住拍手,“看不出来,叶菱身边会有一个这么聪明的丫头。” 其实她更想说,有个这么聪明的丫头,还混成那个样子,当真是一无是处,半点用都没有! “太后,奴婢还看到,王妃带去的那块龙侧妃的帕子遗落在那儿——那上面,有毒药!”秀珠极度想要邀功,两只眼睛亮得不可思议,透着一股诡异的光,“所以太后若是想替王妃报仇雪恨,从这个地方下手是再好不过!” “好,今日你就先回去吧。”太后道,“若是现在送你走,未免太引人注目了些。等过几日事情稍微平息一下,哀家自会送你离开。” “多谢太后!” 却不知,此送非彼送,过了几日,这样一条生命便如蝼蚁一般在世上陨落。 龙薇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就是为了第二天君寒宵离开的时候能够跟上他。 她不是不想相信他,可若是他为了帮她付出什么代价,而她却连事情的真相都不知道,她真的会懊恼得想死。 君寒宵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全亮了,这点倒是出乎龙薇的意料。她还以为他会趁着众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呢。 跟了他一段路之后,龙薇发现他似乎真的是打算出城的,诧异了一下,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 原来太后真的没对他怎么样啊,虚惊一场,幸好。 可是正当她想掉头回去的时候,君寒宵却绕到了另一条小路上去。那条路不是不能离开京城,只不过龙薇当时逃跑用的就是这条路,但是这条路还有一个特点,除了离开,还能绕回京城。 好不容易放下的心脏一下子又悬了起来,龙薇皱着眉跟了上去。 当她看到君寒宵是往回走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盘冷水,震惊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继续跟上去。 最后看到他,是在大理寺的门口。 龙薇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刺眼,她的眼前蓦地黑了一下。 等了好几个时辰的时间也没见君寒宵出来,龙薇忍无可忍,终于打算进去找他。 她不可能堂而皇之从门口进去,只好绕道走到侧面,翻墙进去。 当张进看到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同样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为什么他成天都要干这种事儿? 端王爷没把尾巴甩干净了,现在竟然还要自己来给他擦屁股 “这不是龙侧妃吗?”他一连正直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一丝不苟的看不出任何异样,若不是龙薇亲眼看见君寒宵进来的,她肯定还会觉得自己误会了什么,可现在——这就是个穿着官服的斯文败类! 张进蓦地打了个喷嚏。 “张大人,我是来找端王爷的。”她开门见山,赶在对方开口之前截住话茬,“我亲眼看到端王进来的,所以张大人可千万别跟我说他不在这里,或者——他从后门走了。我不相信他会搁得下面子去走后门。” 张进头疼地扶了扶额,“龙侧妃既然来了,那下官就有话直说了。方才王爷让下官替他瞒着这件事,不要传到外头去,想来就是为了瞒住龙侧妃,因为这件事在朝堂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王爷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如此,龙侧妃还是执意要见王爷吗?” “是,我要。”龙薇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显然是没有半分犹豫。 张进叹了口气,“王爷想必是不想让龙侧妃担心” “张大人,让我见见他吧。”龙薇突然低下头,神色中竟显出几分祈求的低声下气,“我知道皇上回来之前,大人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太后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既然如此,让我见见他又何妨?” 沉默了片刻,张进道:“龙侧妃请跟我来。” 张进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她去了大理寺的牢房。他可不负责把女人弄哭,尤其还是端王爷的女人,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君寒宵住的地方大抵是大理寺里边儿最好的地方了,不管他有没有做过杀人放火那档子事儿,单单是凭着他和帝王的关系,哪怕只是凭着他和张进的交情,只要最后的判决下来之前,张进都会竭尽所能照顾周到。 可尽管如此,龙薇走到那牢房门口的时候,眼眶还是不由自主地酸涩了。 这个傻瓜,白痴,笨蛋,蠢货! 君寒宵在牢房里面打了连好几个喷嚏,牢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不算很亮的光线中,看着这个狠狠瞪着他的女人,君寒宵顿时脊背一阵寒凉。他怎么感觉自己要被这女人扒皮抽筋了呢 视线往旁边一扫,看到了她身边站着的张进,君寒宵顿时一肚子的火要喷发出来。 刚才还说好的帮他瞒着呢,他才进来了多久呀,这该死的张进就把龙薇给带来了?是不是看自己现在身处牢狱所以不能揍他?! 张进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道:“王爷,这件事真的不能怪下官。龙侧妃都看到您进来了,又一口咬定您不可能从后门离开,非得让下官交人,您让下官怎么办呢?” “你就不会跟她说看错了?”君寒宵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错你个大头鬼啊君寒宵!”龙薇比他更怒地吼了一声,侧过头去对张进道,“谢谢张大人,要是可以的话,我有话想跟王爷说,能不能麻烦” “下官明白。”张进立刻点头打断了他,“下官这就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6章 一直留在你身边 他本来就是要走的,才没兴趣在这里看人家夫妻你侬我侬呢,只是不想被端王爷的怒火波及所以才解释了这么一句。 临走之前,他还好心地给两人关上了门。 明明已经没有了空气流通,君寒宵却觉得牢房里仿佛有阵阵阴风飘过。 “薇薇”他讪讪一笑。 龙薇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他一拳,还是直接朝着脑门儿上抡过去的,带起一阵空气的流动。 可是那拳头却在离他咫尺的距离停下,龙薇及时收住了手,除了恼怒,还有惊讶与揪心并存,“君寒宵你有毛病啊!以前我打你你都会躲的,为什么今日不躲?是不是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不敢躲了?”她红着眼眶愤愤地道。 “薇薇,我没错。就算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也还是会这么做的。”君寒宵定定地看着她,专注的黑眸一瞬不瞬,“之所以不躲,只是因为往后你打我,我都不会再躲了。昨日在花园里跟你说的话,你可以当做没听见,但是我不会当做没说过。我是认真的。” “所以你就为了我自己跑来坐牢?” “恩,只是在牢里待几天而已,没什么事。”君寒宵无所谓地朝他笑了笑。 龙薇突然觉得好像回到了那年冬天他救她的时候,同样英俊的容颜也是这样闪着耀眼的光彩,一下子就攫住了她的眼睛,再也移不开。 “你是不是傻啊!”拳头还是纷纷落在了他的胸膛上,却始终不舍得用大力。 “薇薇,你听我说,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这次是我,所以只在牢里关几天而已,若是换了你,不死也得掉几层皮。既然如此,我怎么可能把你推出去?”君寒宵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薇薇,所以千万不要做傻事。等皇兄回来,我就没事了,你懂吗?” “不想让我做傻事”龙薇突然低声一笑,那笑容莫名又让君寒宵脊背发寒了。 “好,不想让我做傻事唯一的办法就是留在我身边,否则我可能脑子一抽就去做了!” 君寒宵眼前一亮,“好,留在你身边!等我从这里出去以后,就一直留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龙薇脸上蓦地一红,咬牙切齿地狠狠瞪着他,“你个笨蛋是真没听懂还是故意跟我偷换概念啊?” “恩?”君寒宵傻了一下眼,难道她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吗?那他是真没听懂啊。 “我说的是现在!现在我要留在你身边!”龙薇跺脚道。 君寒宵面色陡然一滞,嬉皮笑脸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与凝重,“你要留在这牢里?” “是!”龙薇郑重其事地点头,丝毫不难看出她的决心。 “薇薇,别闹。”君寒宵眉心微微蹙着,“这儿不是你一个女人该待的地方。” 龙薇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酸楚、感动,抑或是心动,想也不想就反驳他:“难道这就是你一个王爷该待的地方吗?” 他为了她,已经这样的了,难道还指望她心安理得地待在端王府里等他回去吗? 不可能的,龙薇自问做不到。 别说她曾经喜欢过他,现在也现在也只是不敢再喜欢他,就算她对这个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就这么孤苦伶仃在牢里受苦! 君寒宵无奈地叹气,这女人还真是 他摸着她的脑袋训斥道:“说出去让人笑话,堂堂端王爷坐个牢还要女人一起陪着。” “你够了端王爷!”龙薇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撇撇嘴道,“堂堂端王爷,你还来坐牢呢!你见人家哪个王爷坐过牢了?既然已经开创先例了,那又何妨再多几个?反正这里我是待定了,你实在要赶我走,我就去告诉张大人我杀人的事!” “龙薇,别把这件事挂在嘴上!”君寒宵怒了。 “那你让我留下来。”龙薇咬了咬嘴唇,突然拉住他的手,“君寒宵,你让我留下吧,留下来我就不说了。” “你为什么非要留下来?跟我同甘同苦吗?”君寒宵不理解她的思维,好好的王府不待,非跑到这儿来受苦。他又不是出不去了。 龙薇想了想,同甘共苦这个词貌似都用在有情人身上了。那她跟君寒宵,也算是有情人吗? 沉默了片刻,她垂着脑袋低声道:“你一定要这么说,也可以。反正你是为了我这样的,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君寒宵凝着眉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点头道:“好,让你留下也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龙薇欣喜地抬头。 “暖床!”君寒宵没脸没皮地朝她扯出一抹笑,“怎么样?留在这儿给我暖床,我就答应你啊喂你这女人怎么突然打人啊!” “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我说的也是正经事啊。”君寒宵嗤了一声,视线斜斜地睨着她,“现在天气还有点冷,尤其还是牢房这种阴冷照不到太阳的鬼地方,晚上睡这儿肯定冷,让你暖个床怎么了?难道这事儿就不正经了?” 他突然挑了一下眉梢,一脸坏笑地抱住她,故意凑到她耳边慢条斯理的撩拨着她的神经,“薇薇,你想哪里去了,恩?” 龙薇恨不得抽死他,她真是脑子长坑才会觉得他洗心革面变成个温柔好男人了。 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若是你一定往那方面想呢,其实我也不是很介意满足你的,毕竟身为你的丈夫” “你还是想办法满足你自己吧!” 龙薇眉心狂跳,强忍着体内的暴躁因子,才没直接给他一拳。 “薇薇!”君寒宵的神色陡然变得凝重。 “怎么?”龙薇被他吓了一跳。 君寒宵神色诡异地看着她,“我们两个好像都忘记了一件事。” 龙薇面露疑惑,仔细地想了一想,脑子里突然狠狠抽了一下。 该死,竟然把那俩娃娃忘了! “那现在怎么办?”龙薇苦着一张脸郁闷地看着他,难道她真的不能留在这里吗? 君寒宵为难地皱了皱眉,不过看着她这样子,心里微微一软,“好了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我有办法!” “真的?”龙薇不太相信地看着他,“什么办法?” “天机不可泄露!”男人神神秘秘地答了一句,含笑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回京的马车到达东阑边境的时候,一行人停下来休息了半天时间。 “前面有个茶楼,上去休息会儿,还是待在马车里?”君墨影撩开车帘,指着前面那装修不算很精致的茶楼低声问道。 “就在这里吧,休息会儿就我们就走了。”梦言抓下他的手,“你不用迁就我的,我现在身体健康,一点事儿都没有。” “好,朕让人上去买点东西给你。”说完也不等她拒绝,就让影月出去叫个人进茶楼买东西。 影月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眉心微微蹙着,走到马车旁撩起了车帘跃进马车,神色有些凝重地道:“皇上,我们被跟踪了。” 君墨影脸色微变,梦言震惊地看着他,“那怎么办?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单纯跟踪,还是找机会” “别怕。”君墨影紧了紧怀抱安抚她,“既然没有直接动手,应该是不确定我们这边的人手多少。” 他把目光转向影月,“大概有多少人?” “具体不确定,但是据属下方才不经意观察所得,对方人数应该不少。” 君墨影点了点头:“你亲自带人去探他们的底细,直接解决,留两个活口问出他们的身后的人。” 若是所料不差,这次的人和上次在江南劫走寒儿和暖暖的应该是同一批,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要他死。 想要他死的人很多,可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两种情况——要么为私仇,要么为皇位。前者的可能性不算很高,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确实不少,但是真要说起来,那些人都是本身罪有应得。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刺杀,那也是不可能同时找到这么多训练有素的高手。这样不要命的事,即便有钱,也不一定就能同时找到这么多人来做。 若是后者 即便他死了,他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在怎样的情况下,才能确保夺得皇位? 除非,那个人原本就是手握重兵,或者暗地里培养了足够抵挡一个军队的人马,逼宫夺位! 梦眸微敛,君墨影收回思绪侧首看着身边的女子,却见她的脸色依旧很白,像是被吓着了,怔怔地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言言,不用担心,影月已经去处理这件事了。” 一手搂着她的肩膀,另外一手端着她的凉凉的小脸,君墨影担忧地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冷?冻的还是吓的?” 梦言勉强扯了扯嘴角,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吓的,闷声嘟囔道:“天这么冷,我当然是冻的。难道你不冷吗?” “真的冷?”君墨影本来也就随口一问,她真这么说了他反倒是不太相信了。梦言看着他怀疑的目光,故意用自己同样冰凉的小手去够他的脖颈,“真的真的,不信你摸摸呀。冷就冷了,骗你做什么?” 男人只好愈发用力把她塞在自己怀里,引来梦言不满地抱怨:“你要勒断我啊!” 她到现在都谨记着这男人从一开始就给她定下的那个规矩——不准随随便便提“死”这个字,起初还不太习惯每每都会脱口而出,现在大脑里那本字典似乎已经把这个字删除了,每次要用到的时候,几乎都能在瞬间替换成别的。 话音刚落,身上的力道就微微放松,却还是跟她紧紧贴合在一起,“朕身上暖和,你好好靠着,别乱动,一会儿就不冷了。” 梦言好笑:“人工大暖炉,你还不如多拿件衣服给我穿呢!” 君墨影正打算笑话她两句,刚要张口,脸色却蓦地一变。梦言笑意一僵,就听他压低声音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对于危险的靠近,还是本能地捕捉到了。只能说,这是他这样的人与生俱来的警觉性。 梦言咽了口口水,顿时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奶奶滴走哪儿都能被人盯上,这该死的不得安生的古代! “马车里不安全,朕一会儿带你出去,你抱着朕不要放开,知道吗?”男人压低的嗓音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根响起的。 这样密闭空间,虽然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们的具体方位,但是统共就这么小点地儿,很容易就被锁定成靶子。 还不如大家各自暴露在阳光下,面对面地迎战,他们反倒是不一定会输。 梦言闻言,立刻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脑子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像是随时都会断裂,她的手抓着男人的腰,瞪大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君墨影险些就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这小东西,非得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么? “噌”的一声,刀剑碰撞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响起,打起来了! 君墨影倏地眯眸,揽着梦言的腰肢就飞身而出,他们的动作太快,毫无征兆地就冲了出来,以至于挡在马车前面正打算攻击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君墨影重重地一掌劈开,顺带着抢走了他手里那柄泛着冽冽寒光的长剑。 缓缓落地,两人并肩而立,男人右手执剑,左手紧紧搂着身旁面容精致的女子,不知是那阳光太刺眼倒映在那锋利的长剑上,还是男人身上的气势太过强大,一时之间竟让人觉得无法直视。 除去影月带走的那一部分暗卫,剩下的这些全部都在此打了起来,在帝王周围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子。 “说,你们背后的人是谁!”君墨影满脸冷酷,长剑指着地上那个被打倒的黑衣人问道。 那人冷冷一笑:“狗皇帝,我们主子自然是正义正统的皇室血脉!哪里像你的祖宗,骨子里流着乱臣贼子的血,不管流了多少代,不管传了多少代的皇位,终归逃脱不了奸邪佞臣的命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7章 害她白担心一场! 放肆的笑声随后响起,却在下一秒彻底湮灭,梦言目光所及之处,唯有冽冽长剑在阳光照射下陡然一斜,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男人寒霜般的嗓音不急不缓,却带着压迫性气势:“只可惜,现在这江山的主人姓君。而你们,不过就是一群打着复国名义的鼠辈!” 下一秒,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当视觉消散,其他的感官就会被无数倍放大,听觉尤为敏锐,刀光剑影,到最后只剩下“刺”的一声,刀剑没入皮肉。 想来,是有人死了。 梦言微微一怔,惨白的小脸却因为男人的动作恢复了几分血色,慢慢抬起手贴在他的手背上,“君墨影,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男人并没有坚持,很快就把手放了下来。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上回去江南就见过了,在那之前多多少少肯定也见过几回,她更没有弱的见不得旁人打打杀杀,非得将她护得滴水不漏,所以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不想让她亲眼看到他杀人的样子。 他怕自己染血的双手污了她的纯洁无暇。 只要她没有看到,他就可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反正他手上的人命早就不是一条两条。 梦言看了一眼地上死掉的那个人,却也一直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闭了闭眼,将注意力放在场上的打斗之中。 茶楼周围的百姓早就逃开了去,抑或是远远地躲好,这四周除了他们之外,已经看不到别的人影,满场的刀光剑影闪烁。 “君墨影”梦言惊疑不定地喊了一句,眸中同时掠过震惊与担忧,“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梦言皱了一下眉,一抬头就看到了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显然是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 梦言一下子就理清了思路,对方应该是不太了解他们这次出来究竟带了多少人,所以刚才故意泄露行踪让影月看到,把影月引开之后只需对付他们,只用半数人手来试探他们剩下的兵力,这样的话,就算此次刺杀不成功,对方也不会全军覆没。现在确定了他们的真实人数之后,再把人手一点点地全部调配出来梦言瞳孔骤然一缩,那就说明对方已经有了把握! 大约是注意到了她的脸色不太好,君墨影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影月很快就回来了。” 他眯着梦眸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梦言起初还不知道他的意思,后来看到影月带着人突然出现,才猛地惊觉过来,这男人不会早就聊到了这一点吧?那影月离开,是不是也早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害她白担心一场! 梦言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对方的人马显然被影月的出现刺激到了,突然不管不顾地冲入包围圈,凌厉的剑锋直直朝他们刺来。 梦言的心脏又是一悬。 君墨影单手护着她,只能用一只手跟对方打斗。 梦言本想让他把自己放在一边即可,可又不能在这个时候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只好提心吊胆地配合着他的动作,尽量不去干扰他。 突然,侧面一束寒光朝他们刺来,梦言本想提醒君墨影小心,可他此刻已经被四个人绊住,若是再分心 梦言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就在对方那一剑刺过来的时候,突然借着君墨影抱她的力道,飞快地一脚踹了出去。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往常卿玉总是会让这着她一点儿,就连君墨影亲自教她的时候,也不可能让她处于危险之中。所以她这三脚猫的功夫是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只能凭着以前学到的那些招式本能出招。 所幸对方没有任何防备,虽然武功比她高了不少,但是梦言胜在出其不意,连忙又补了一脚。 君墨影被她吓了一跳,一边加快动作解决那四个人,一边浑身压抑地低斥:“言言,你干什么呢!” 竟敢这么随随便便就自己动手?她不知道自己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万一对方伤了她怎么办?她不要命了?! 梦言讪讪地笑了两声,脸上却是亮晶晶得丝毫不惧,语气甚至透着一股一本正经的严肃意味,“对不起,你的后背不能轻易交给我,我还不够强,保护不了你。但是你放心,我会尽力保护好自己,不会拖累你!” 这么认真,倒是让君墨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最后只低低地训斥了一句:“先把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练好了再说!” “你也太打击人了吧?都不知道夸我两句,我才学了这么短的时间,这不一会儿坐月子一会儿又怀孕的,没时间吗?”梦言哼道。 君墨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时候别给朕讲笑话!” 梦言,“” 她这么认真,哪里像是在讲笑话了? 抓着君墨影的手,梦言迅速从地上拾了一把剑握在手里,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自保,她还没有自大的觉得自己能打得过那些人。 战局因为影月他们的加入迅速有了扭转的局势,场中的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去。 最后梦言看他们被灭得差不多了,便扔了手中的长剑,跟在君墨影身边一道朝外走去,留下影月他们在那儿收拾残局。 却不想,就在他们已经快离开的时候,一个原本已经倒在地上的人忽然又睁开了眼,剑锋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君墨影刺去。 梦言只在君墨影的下一秒就意识到了事态不好,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替他挡去那一剑,根本没来得及做任何考虑。 可是那人不知是安的什么心,明明看到了她,嘴角突然又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微微一偏手中的剑,银光便对着她胸口的方向袭来。 就好像目标原本就是她一样! 梦言瞳孔微微一缩,她现在要是躲开,这剑可能就会刺到身后的男人。要是不躲开,说不定她就会死。 仅仅是零点几秒的时间,本能已经在大脑来得及思考之前做了反应,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闭上了眼。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来到,她睁开眼就看到那剑被身后男人的指尖夹住,只在他掌心划出了一小道伤口,那血的颜色,透着一股妖冶的鲜红。 毫无疑问地,那个人死了,君墨影很快就把人弄死了。可是那黑衣人临死前看她的眼神,却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正怔忪间,耳边压抑沉怒的嗓音绞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响起:“往后要是再像个傻瓜一样杵在那儿,朕就把你扔掉!” 卧槽! “扔你妹啊!”梦言脱口而出地反驳,说完之后,成功看到男人面无如水阴鸷到极点地死死盯着她,脊背顿时一阵寒意掠过。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说脏话的 “朕要扔的是你,跟朕的皇妹有什么关系!” 梦言哆嗦了一下,用力绷着脸才能维持那淡定的小模样,心里却已经笑抽了。 她突然意识到,他们的皇帝陛下并不知道“你妹”是个什么鬼,她拍了拍小心脏,还好刚才没有操一口国骂出来,否则就真的完蛋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梦言吞了口口水,尴尬而讪讪地想笑两下缓和气氛,可是被那种极具威慑力又犀利的视线的盯着,真是脸部抽动一下都觉得困难啊!她突然可怜巴巴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我这不是不能让你受伤吗?要是换了你,肯定也直接挡我跟前了是不是?” 君墨影看了一眼解决完所有刺客朝他这边过来的影月,扬了一下手示意,就一言不发地把梦言拖上了马车。 梦言如坐针毡。 突然就被她端起小脸,眸色很深很暗很沉,带着一股咄咄的意味逼视着她,“朕最多只是受伤,可你挡在那儿的后果,你想过吗?” 其实是想过的,虽然时间很短,只有那么零点几秒,可是她当时似乎就看到了死亡在朝她招手。 “嘿嘿,我这不是来不及想吗?”梦言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道,“再说了,你最多只是受伤,难道我最多就不是受伤了?既然大家都是受伤,那我受伤跟你受伤又有什么区别?哦,对了,还是有那么点区别的,你是皇帝,是万金之躯,你不能受伤的,所以这伤就更应该由我来受了呀!我当时这个选择简直是太对了,君墨影,你说对吧?” 男人的头顶似乎冒起了阵阵青烟——被她气的,“真想剖开你这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竟然现在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梦言傻乐道:“装的脑浆啊!” 君墨影,“” 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你的手!”要不是被这男人吓的,她也不会忘了他刚才受伤的事,虽然伤口不大,还是要处理一下才好,“快让影月找点药来,我给你上药吧。” 男人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梦言没有注意到,还低头捧着他的手研究。 “你握着拳头做什么?伤得很重吗?快放开,给我看看!” 黝黑的眼眸微微一敛,君墨影低声道了一句:“你安分待着,朕可不想好好的小伤口被你变成大伤口。” “喂!”梦言气急败地抬头瞪了他一眼,她好心好意要帮他上药,竟然还被嫌弃成这样? “我又不是没帮你上过药,上回你还夸我技术好呢!” 男人沉吟了片刻,就在梦言以为他终于松动的时候,他却微微蹙起了眉毛,“什么时候?” 梦言翻了个白眼,“就去年狩猎那时候!”他愤愤地道,“莫少渊把你们都炸了,你受伤了我给你上药!” 竟然忘了?竟然给她忘了?有没有搞错! 当时她去看了南宫彻一眼都把他气得半死,还是她回去乖乖给他上药才勉强被原谅的呢,这男人竟然敢不记得了! 君墨影抿了抿唇,“这件事朕记得,不过”眼帘突然轻掀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怀疑,“你确定朕夸你了?” 梦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这厮太过分了,绝对太过分了!她就随口一说,他还非得揪着不肯放了! “不给就不给,你不让我上,我还不稀罕上呢!” 男人低低地笑了几声,磁性的嗓音惑人的好听,“床可以给你上。” “” 梦言闭了闭眼,突然一把将他的手拽了起来放到自己面前。君墨影一时不察,就被她得逞了去,手心也没来得及阖上,不大不小的伤口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暴露在她眼前,艳色的鲜血非一般的刺目。 梦言却微微松了口气,“你吓我,我还以为你中毒了呢!” 藏着掖着这么久不让她看,她还以为这男人一张开手就会让她看到一团黑血呢! 君墨影眸色微凝,旋即就挑了一下眉,笑道:“都跟你说了没事。”他无奈地摇头道,“如何,现在还要替朕上药吗?” “要的要的!”梦言连忙点点头,这可不是跟他闹脾气的时候,伤口虽小,可是严重起来也是要破伤风的。不能因为在古代这刀光剑影的日子里,她就忘了这个茬儿,“你让影月拿药过来,我先给你包一下,晚上到了镇上住客栈的时候,再找个大夫来好好瞧瞧。” 君墨影温柔地弯了唇角,低敛的梦眸中笑意点点,“好,都听你的。” 他让影月送了药进来,梦言拿了块干净的帕子给他拭去手心里的血污,碰到伤口附近的时候尤为小心,生怕弄疼了他。 “朕不疼,言言不用紧张,也不用这么轻手轻脚的。” 话音刚落,立刻遭到梦言抬眸一记瞪视:“你当自己铁打的?” “那倒不是,只是看着言言就什么疼痛都忘了,所以你给朕包扎的时候,完全不用担心朕会伤口疼。” 梦言抿了抿唇,耳根上几不可见地闪过一抹红,嘴里却嫌弃地道:“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还不要我包呢!现在倒是这么会说话了!” “朕那是怕沉溺温柔乡!”某人义正言辞,“疼痛能让人随时活在清醒状态。” 梦言险些把那块染满了血污的帕子甩他脸上,温柔乡你妹夫! 梦栖宫。 云贵妃刚刚沐浴完毕,从浴桶里站起来,拿了件衣服正要穿上,房间里却突然多出一道人影。 她蓦地一吓,动作飞快地把贴身的寝衣穿好,然后又从屏风上随手取了件袍子披在身上,这才转身看向光影绰约下那道颀长的身影。 “莫少渊,这里是梦栖宫,谁让你随随便便闯进来的!” “云贵妃,贵妃娘娘。”他连叫了两声,轻慢的调子却明显含着讽刺,“别在我面前端你这幅架子,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吃这套。” 他眼梢微微一抬,瞥了一眼她衣衫不整的模样,成功看到女子的脸色又羞又愤涨得通红,便又紧接着笑意凉凉道:“另外,你也不必担心方才我看到了什么,别说你这样身材的女人我看多了没兴趣,就算你是人间绝色,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云贵妃冷声一呵,“没事就滚出去!” 莫少渊脸上轻佻的笑意蓦地一收,转而满面冰冷地看着她,“流风说你调动了人马离开东阑,干什么去了?” 云贵妃不紧不慢地走到屋里的椅子上坐下,掠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还用得着本宫告诉你?” 原本还压抑得极好的怒气被她这样的语气猛地挑起,一下子就铺天盖地弥漫了全身,莫少渊大步朝她走过去,站定在她面前冷冷质问:“没有经过主上的允许,谁让你做这种事的!” “别说的你好像事事都听主上的一样,”云贵妃立刻冷哼,眉梢眼角都带着不屑,“当初不过就是告诉你,梦言确实是你要找的小七,你就失踪了这么久没有消息,你觉得自己现在有脸跟我说这种话?” “起码我没有阳奉阴违!”他只是失望、只是无法接受,只是需要时间调整。 云贵妃被他这个词挑起了怒意,冷眼睨着他,“我做这件事确实没有视问过主上,可是那又如何?刺杀皇帝难道不是为了我们的计划?只要皇帝一死,京城乱套,主上回来登上帝位难道是什么难事吗?” 她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是说,你又打算为了梦言背叛主上,所以才来这里质问我?”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主上!”身高的差距让莫少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眼前这个女子,他冷声讥笑,“主上不在京城,你就擅自做决定,究竟是因为你想让皇帝死还是因为你想要小七死,这一点你心里清楚!主上临走之前说过,所有的事必须经过他同意才能落实,为的就是防止你这样没脑子的冲动行为。云千素,你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心里盘算的根本不是我们的大业,而是如何置小七于死地!” 女子清冷的面容上绞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难堪,她微垂了眼帘,面无表情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已经做了。” 莫少渊冷冷地瞪着她,“要是伤了小七,你看主上会不会放过你!” 他说完就要离开,临走前却不忘甩下一句,“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主上,你就等着接受处分吧!”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这样?!”云千素突然怒吼一声,情绪抑制不住地喷发。 莫少渊的脚步微微一顿,就听她沙哑的声音似是从喉骨中迸发,“伤了就伤了,死了就死了,她都已经是别人的女人,她跟别的男人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为什么主上还是不肯死心?难道真的打算用别人用过的残花败柳吗?” 残花败柳。 莫少渊闭了闭眼,轻声一笑:“在主上心里,小七是最好的。” “莫少渊!”女子话音未落,抬手就抓起桌上一个茶盏朝他砸了过去。 男人微微一侧身就躲了过去,背对着她淡淡地嘲讽道:“拿我撒气有什么用,我不过是说出了你一直知道却不肯承认的一个事实罢了。云千素,若你不是云家小姐,若你不是云老将军的女儿,你以为主上会多看你一眼?你以为这些年他会这样忍着你?” 说完,那颀长的身影就径直离开。 云千素身子一软,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蓦地跌坐在地。 夜未深,梦言他们下榻的客栈里,君墨影吩咐人烧了热水上来,让梦言好好泡个热水澡。 “不要,我先陪你看大夫。”梦言不满地抱怨道。 昏黄的烛火绰约中,男人梦眸逆光,偏逆的光影让人看不出他深邃的梦眸中究竟是何种神色,唯有唇角一抹温柔的笑意清晰映入眼帘,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挑着眉梢问道:“让大夫来上个药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温热的大掌揉着她的后脑,低声道:“乖,大夫这会儿还没来,等朕看完,你这水也凉了。” “那好吧。”梦言闷闷地应了一声,还不不放心地接了一句,“那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哪怕现在看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好了好了,能有什么事?”男人的嗓音已经透着一股无奈,“别瞎操心了。” 梦言终于作罢。 君墨影走出房间,去了隔壁的影月那里,等着他找来的大夫。 没过多长时间,影月就带着一个看上去约摸六旬的老者进来了,走到帝王面前,却因着在百姓面前,只行了个礼没有出声。 “去给我家主子看看。” “是。”老者自然看出对方的身份非富即贵,慢慢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帝王手上的伤口,料想只是普通的小伤。 甚至当他开始诊脉的时候,起初也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在他几乎就要收回手的时候,面色忽的一变。 “怎么样?”影月当然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声音陡然一沉。 “这是”大夫不太敢相信地又探了一次,“表面看似温和无害,可时间长了就能觉察到明显有一小段时间变慢的心率脉搏,这应该是中毒的征兆!” 行医这么多年,这样的脉象他还是见所未见,真不愧是有钱人,生的病中的毒也跟他们这些普通小老百姓不一样! 影月的眉心狂跳了两下,冷冷地丢下一个字,“解!” 大夫为难道:“这位公子,实在不是老朽不愿意解啊,这个这个毒老朽从未见过,甚至不太确定那是中毒,您让老朽怎么解?” “庸医!”咒骂一声,影月差点就拿剑横在那大夫的脖子上,“解不了你就别想活着走出这扇门!” “别,别别公子,若是能解,老朽一定会尽力啊!只是这毒这老朽学艺不精,真的是没有见过啊!您就饶了老朽这把老骨头吧!”那年近六旬的大夫险些就被他吓哭了,这种有钱人的生意果然是不能乱接的,一旦出了问题,小命还要遭到威胁! 君墨影扫了他一眼,淡声道:“影月,放开他。”他又把手伸出去,对那大夫道:“过来随便包扎一下。” 若是没有换过药,一会儿那个疑神疑鬼的小东西又该怀疑了。 相比影月的急躁寒冽,君墨影脸上倒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其实早在白日里被伤的那一刻他就有感觉了,虽然没有学过医,但是身体对毒的敏感性还是让他瞬间察觉到了这一点。 被剑划伤的那一刹那,整只手都有片刻的麻痹,失去了感知能力,尽管很快就恢复如常,他还是感觉到了那份变化。另外,尽管血的颜色仍旧是鲜红,只是那红太过浓艳,透着一股不太寻常的妖冶,虽然一般人看不出来,可结合前面的猜测,就不难看出点什么了。 包扎完毕之后,让影月付了诊金,就对那大夫道:“你走吧。” 影月向来不会质疑主子的命令,闻言扔了一锭银子过去,冷冷斜了那大夫一眼,“滚!” 见他离开,才对帝王道:“皇上,您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回宫了,外头的庸医不能解,宫里的太医一定会有办法的!” 君墨影捏了捏眉心,也不知道是淡淡地叙述一个事实还是在嘲讽,“若是跟皇贵妃上回中的毒似的那样,宫里那群庸医一样解不了!” 既然下毒,肯定不会是简单的毒,轻易解不了。 他不能把希望都放在那群太医身上,实在是太多次的经验告诉他,不要太相信他们。 “等回京之后,你再亲自去南越走一趟。若是看到红玉从皇宫出来,就把她带回东阑。跟她说,朕有事找她帮忙。” 红玉会离开是毫无疑问的事,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本事逃出来。不过大概是有的,那女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好惹的。南宫彻既然让她伤了心,她要是不千百倍捅回来,南宫彻这辈子只怕是没希望了。 “若是没赶上她出宫的时候,就派人去找。她应该很会隐藏行踪,这就要看你的了,影月。”他又补充道。 “是,属下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8章 不需要也让她一样担心 君墨影点了点头,站起身,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朕中毒的事不要告诉皇贵妃。若是她问起,就说朕没事,只是小伤。” 她身体不好,担心孩子的事已经让她够烦了,他这么个大男人,不需要也让她一样担心。要是知道他真的中毒,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 影月,“”您就可劲儿地惯着她吧!最好把她养在金丝笼里! 君墨影回房的时候,梦言正好从那浴桶里爬出来,脚滑了一下,又摔了回去。“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君墨影冲进去就看到她满脸狼狈地从那水中浮起来,整张脸都是湿的,迷糊糊糊地抹着脸上的水,透着一股刚刚沐浴过后的妩媚。大约是摔了一下的缘故,秀气的眉毛狠狠拧着,往那水面上用力拍了两下。 这么看来,应该是没摔疼。 至于清水出芙蓉的感觉恩,反正他是半点儿没看出来。 “你站那儿干嘛呀,还不快点过来帮我!”梦言就看到这男人无动于衷地在那里站了半天,可就是没有要上前拉她一把的意思,尤其那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正打算走过去扶她,她却又扬起了手连胜制止他:“停停停!你别过来!你手伤了,刚刚才换好药,要是碰到我又该湿了,还是别过来了,我自己能起来!” “不碍事。”说着又要朝她走过去。 熟料那小东西倏地往水里一滑,瞪着眼不满地看着他,“让你别过来你就别过来,伤口碰到水不好!这点儿常识都没有!” 她这捂胸的动作,倒是 君墨影眸色一暗,“那好,朕不过来了,你自己起来吧。” “恩”梦言点了点头,正要从里面站起来,突然又满脸诡异地看着他,“那你还待在这儿做什么?” 男人一脸正经,完全不带有任何让人想入非非的表情,就连深邃的梦眸里也是干净到近乎无辜,“确保你没事了,朕才能离开。” “” 还真够冠冕堂皇的!梦言觉得要不是自己认识他太久,也太了解他,还真要被他这样模样给骗了! 她吸了吸鼻子,道:“你先出去,我起来穿个衣服能有什么事儿?” “不行,朕不放心。”他摇了摇头,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坚决,突然又眯了眯眼,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你这身体,朕上上下下都不知看过多少遍了,若是害羞就免了。” 梦言被他戳穿,老脸蓦地一红,用力地拍了一下水面。 “哼!”她鼓着脸满是不悦地从里头站起来。 “帮我拿毛巾!” “太小了,换一块儿!” “把衣服给我拿来我!” 她就左左右右故意差使他,反正能做的事儿都让他给自己做了一遍,男人也不恼,任由她这般胡闹,听着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反倒是觉得心头无比柔软。 盯着她光溜溜的身子看了半天,脑子里倒是产生了很多不太纯洁的画面,只不过碍于她现在这情况,君墨影微微移开了视线。 不能再生了,不管是为了不再让她疼,还是为了他的性福! 梦言终于把衣服全部穿上之后,跑到男人面前捏着他那包扎过的手看了半天,“没事了吧?大夫怎么说的?” “当然没事,跟你说多少遍了?”君墨影伤的是左手,便用剩下那只手轻轻揽着她的腰,右手指尖穿进她发丝,湿淋淋的没有往日的柔顺,可那触感和视觉冲击却是别有风味。忍不住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绵长柔软,温柔缱绻。 “啰嗦的小东西,这才多大年纪,怎么已经跟个老婆婆似的了?” “好啊你啊!”梦言刚刚才被他亲的神魂颠倒,转而就是一记闷棍打在了头上,她好心好意关心他,这厮竟敢嫌她啰嗦? “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你就嫌弃我了,要是等到了七年之痒,你是不是就要出轨去临幸别的女人了?” “七年之痒?”男人的关注点却显然跟她不在一个层面上,“哪里痒?” “”梦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全身都痒!” 男人低低一笑,“看到别人朕都不会痒,只有看到言言才会。所以不用担心什么七年,就算七十年之后,朕也只要言言一个人。”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敢对别的女人痒,我就”切了你! “怎样?”男人挑眉。 “不告诉你!”梦言哼了一声,心里却没底得很,要是告诉他,只怕现在被切的就是她了!摆了摆手,“反正你记着你的话就行了!” “好。”头一次被人威胁的时候君墨影丝毫不生气,嘴角挂着一丝愉悦的弧度,低低地道:“一定记着。” 翌日中午,梦鸣宫。 太后原本打算睡个午觉,却不想这个时候,言溪来禀告说:“太后,云贵妃在外头求见。” “她来干什么?”太后诧异地又从床上坐了起来,蹙着眉问道。 “说是知道太后身体不好,特意来看看您。” 这种借口太后都不知道听过几百遍了,闻言便摆了摆手,“让她进来吧。” “是,太后。” 云贵妃还特意带了点东西来,都是她去太医院找来的凝神静气的药,“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吉祥。” “不用这么客气了,你能来看哀家,哀家已经很高兴了,带什么东西呢。” “臣妾只是借花献佛罢了,太后身子不好,理当好好养着。”云贵妃低垂着眉眼答道。 太后便不再说话,等着她主动开口,反正不是她把人找来的,就算有什么事,也该由云贵妃主动跟她提起才是,她才不凑上去! 云贵妃果然直接切入正题,道:“过年那时候,太后对皇贵妃维护有加,不过据臣妾所知,太后似乎并非真心实意。” 太后脸色微微一变,“云贵妃说的什么话?哀家如今垂垂老矣,成天待在梦鸣宫不出去,现在还来探究这些问题有就意义吗?” “太后身在梦鸣宫,心却是在外头。更何况,替太后办事的人这么多——比如废后,比如端王妃,太后又哪儿需要自己出动?” “云千素,你派人盯着哀家?”太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怒声呵斥她,“哀家去看废后是可怜她,让菱儿进宫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见见自己的亲人,难道这些是还需要向你报备?” “太后完全不必这么生气,也确实不必想臣妾报备,不过”云千素高贵冷艳地看着对面这个喘着粗气的老妇人,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一步步登上最高位的女人,终究还是老了,手段和魄力都已不及当年,“太后这么急着跟臣妾解释,想来是心里有鬼的吧?” 话音刚落,就看到太后的脸色又是一冷,她才慢条斯理地道:“太后放心,这些事臣妾不会往外说的。今日来此,也是为了与太后相同的目的,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这深宫里,皇上护皇贵妃护得太好,若是不联手共进,只怕是难以对付皇贵妃。” “所以你是来跟哀家合作的?”太后冷冷地看着她,“你大哥三番四次救梦言,甚至曾经违抗过哀家的命令,你要哀家如何信你?” 云贵妃面色微微一僵,大哥呵。 “太后,大哥是大哥,臣妾是臣妾,并非兄妹就一定要站在一条线上。” 她勉强维持着镇定的面容,面色清冷地道,“大哥忠君爱国,听皇上的命令自然是理所应当。可臣妾就不一样了,臣妾只是这后宫里的一个女人,想要的无非是皇上的宠爱,可是皇上满心满眼都在梦言身上,连看都不看臣妾,臣妾自然只能去抢。而在抢之前,自然要先置情敌于死地,只有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太后听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所以呢,你打算怎么跟哀家合作?” “臣妾知道,皇上在宫外有一个女人。” “你说什么!”太后震惊地看着她,旋即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了,敛了敛眸,问道:“什么叫有一个女人?” “郁芳华,太后可还记得这个人?”虽然她不知道这件事太后有没有参与,但是怜汐干的那些勾当,应该还是跟太后有些关系的吧? 显然她不知道太后那一辈的恩怨,否则她就不会说出这个人来。 太后确实在后来派人查过郁芳华,虽没有亲眼见过,但是画像上的模样,倒是和那芳菲像了四五分!一想起这个人,她就满肚子的火! “你说皇上在宫外养的女人,就是她?” “是,就是她。”云贵妃点了点头,“现在剩下的希望都在她身上了。只怕皇上心里,只有她能勉强与梦言抗衡。” 太后突然眯眸看着她,嘴角挑起一抹凉薄而嘲讽的笑,“你不是说,为了争夺皇上的宠爱才要梦言死的?怎么现在又要把皇上心里的另一个女人也弄进宫来?难道就不怕梦言死后,这个女人独占鳌头?还是说,你根本是另有目的!” 这老太婆,倒还不算太笨! 云贵妃微微一笑,眼眸淡淡,“因为当务之急,就是要除掉梦言。何况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待到梦言死后,再想办法除掉那个郁芳华就够了。臣妾相信,在皇上心里,郁芳华的分量还不及梦言。若是连梦言都能死,更何况是她呢。” “所以你来找哀家的目的呢?” “臣妾不能将郁芳华放在身边,太明目张胆,唯有来请太后帮忙。曾经皇上不许郁芳华再进宫门,可若是太后选了她做您的宫女,就不愁没有办法把她弄进宫来了。” “你要利用哀家?” “不,臣妾这是在请太后帮忙。何况太后想要弄死梦言的决心绝对不在臣妾之下。” 太后冷冷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哀家就帮你这一次!” 顿了一下,看着她道:“你可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 “就在京城。皇上将她安置在京城的别院里,只要太后一声令下,就能让她乖乖进宫。”说到这里,云贵妃凝了凝眉,又补充道,“皇上就快回京了,太后务必快点行动才是。虽说皇上不至于为了她顶撞太后,可若是等到皇上回来,只怕太后就带不回这个人了。” “这其中,该不会还有其他哀家不知道的事吧?”太后倏地眯了一下眸,“云千素,你可知道给哀家下套的结果会是什么?” “臣妾不敢,也不会那样做,因为梦言死之前,臣妾与太后会是永远的盟友。”云贵妃倒了杯茶,恭敬地递到太后面前,眼神真诚直直地注视着她,“至于太后想知道的事情,待郁芳华进宫之后问她即可。” 离开梦鸣宫的时候,云贵妃的嘴角牵起了一抹森寒的笑,与这春日暖阳完全不符。 这个法子,总算是一举两得。 既可以把郁芳华从皇上手里弄出来,还能想办法除掉梦言,只要运用得当。 客栈里的饭菜味道并不好,谁让他们现在正处在一个穷乡僻壤呢,梦言刚开始的时候吃东西不太挑,可是这一年时间兴许是被御厨养刁了嘴,吃这些东西完全提不起丝毫兴趣,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填肚子了。 当然,她也不会矫情得把这种不喜欢表现在明面上,这儿又没有其他能吃的东西,就算不喜欢,也不可能让人跑到下一个镇上去买。 可是君墨影多了解她啊,见她吃相如此优雅,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着东西,便一眼看出了她的食欲不高。 “这儿东西不好吃,忍忍。到了晚上进城之后就会好些。” “没关系,还能吃得下。”梦言笑笑,既然被他看出来了,她也不装。 “前两日买的梅花糕还有,一会儿吃完饭可以拿来垫一下。”他看了一眼桌上那些菜,有些无奈,“不好吃就别勉强了,把饭吃了。” 梦言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一点什么,突然见他脸色一变,她扔了筷子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君墨影你怎么了?” 只是一瞬间,男人脸上就恢复如常,或者说,再不如常的反应也被他掩饰了下去。梦言险些就要以为方才那不对劲的感觉是她的错觉。 他淡笑着看她,“朕只是想到了朝中的一件事,这么紧张做什么?快吃你的饭吧。” “噢。”梦言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吃过饭君墨影把梦言单独留在这里,梦言还没来得及问他去做什么,他便只留下一句:“影月,保护好她。”就离开了。 梦言立刻把视线移到影月身上,眯着眼睛问:“皇上去做什么了?” 其实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挺疑神疑鬼的,并不是担心他去做什么事情,何况他朝中那些事也无需跟她汇报,只不过她总是有点不安。 “属下猜测,应该是去找此地的县令了。”影月一般不撒谎,即便是撒起谎来,也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死人脸,让人觉得他不会说假话。 梦言心道,原来还真的是朝堂上的事。她点点头,又问:“那昨天大夫给皇上看过之后,怎么说的?” “只是一点小伤,皇贵妃不必担心。” 梦言这才放下心来。 下午的时候君墨影回来,影月想让他休息会儿别再继续赶路,“皇上,您累了这么久,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能告诉旁人,不代表他也不知道,皇上方才出去一定是因为毒发,不能让皇贵妃发现,所以才会找个僻静的地方运功逼毒。 “不必了,继续赶路吧。”君墨影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可不想让那挑剔的小东西连晚饭也吃不好,而他只是累一点而已,身上的毒今日应该是不会发作了。 “你是怎么跟皇贵妃解释朕出去的事的?”君墨影料到了她一定会问,只是当时走得太急——他怕再晚一点,就会被她看出端倪。 那小东西贼精贼精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心有灵犀这回事儿,这回明明他掩藏得这么好,她怎么就是疑神疑鬼的? “属下说您去找此地的县令大人了。” “恩。”君墨影点了点头,就进去找梦言了。 梦言从椅子上站起来,鼓着一张小脸抱怨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呀?县令大人家里有漂亮的姨太太吗?” 男人一边摸着她的脑袋,一边煞有介事地想了一会儿,最后好笑地“恩”了一声:“好像确实很多。” “坏蛋!” “急什么,朕还没说完呢。”君墨影嘴角微微一勾,嗓音低低地道,“虽然她们都很漂亮,但哪儿比得上朕的言言?” 梦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南越。 “参见皇上!”小宫女看着每日风雨无阻过来看主子的帝王,顿时又开始冒粉红泡泡了。 “你们主子呢?”南宫彻问了一句。 “回皇上,主子现在不在。” 小宫女答了一句,南宫彻就知道红玉肯定又在炼药房捯饬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蛊了。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明明人都在皇宫里,根本用不上那些东西,却连一天也不肯停下来好好休息,整日都埋头做那些事。 而他,即便想管,用她的话来说——早已失去了管她的资格。 南宫彻大步走在阳光下面,这都春天了,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春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走到那门口,就听到红玉说了一句:“茯苓,我成功了!” “圣女,你又没拿谁做过实验,怎么就知道配出来的这个一定是最后成果?”茯苓无情地戳穿。 “我就是知道!”红玉满声笃定地道。 茯苓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扭曲了,惊疑不定地问道:“圣女,你该不是拿自己做实验了吧?” 红玉摆了摆手道:“这不重要。”反正现在已经成功了。 站在门口只能看到她背对着自己这个方向的背影,可即便如此,还是不难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她喜悦的笑意。 突然急切地想要进去,看一看她笑的样子是如何。许久没有看到过了。 南宫彻大步流星地走进去,茯苓看到他,脸上笑容倏地一收,“皇上。” “恩,下去吧。” 茯苓嫌弃地撇了撇嘴,就会对她下逐客令!二人世界又如何?圣女也不见得会搭理他! 红玉缓缓转过身来,眼眸微挑着凝视他的眼睛,却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那一刻,南宫彻似乎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解脱、一丝释然,他眸色一闪,无端地又开始心慌。 “红玉,你这是什么蛊?成功了?”他维持着勉强的笑意问她。 “蛊嘛,自然是害人用的。”红玉撩了撩肩上垂落的发丝,就像一直倾城的女妖,淡淡的优雅,淡淡的妩媚。 南宫彻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觉得她在记仇,不只是浅雨的事情,还有其他很多比如他曾经说过的,她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所以她现在就恶毒给他看么? 南宫彻发现自己非但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因为这个认知感到了一丝欣喜,既然介意,那是不是说明她的心里还有他? “既然忙完了,我们回去吧。” “不,没有忙完,我还需要试一下这个蛊。”红玉看似拒绝了他的好意,实则在她拿起那蛊虫想要放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南宫彻一把将那恶心人的虫子抢了过去,压抑的嗓音似乎绷着极大的怒气,“你要拿你自己来试?” 刚才在门口就听到茯苓问她这个问题了,没想到原来她还没开始试! “不然呢?”红玉轻轻地斜了他一眼,淡淡的笑意中含着不太明显的嘲弄,“曾经我拿一个死囚来试药,皇上您不就说我是个毒妇?怎么如今我拿自己来试,您还不满意?” “是,朕不准!”沉肃的嗓音让人怀疑他那根紧绷的弦会在下一秒断裂。 红玉板起了脸,“这不关你的事。”她伸出手,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东西还我。” 南宫彻被这份冷漠刺得很痛,眼睛痛、心痛,全身上下似乎都在痛,为什么曾经拥有的时候他从没有觉得她的笑容如此好看? 不,他曾经也是察觉过的,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9章 我们还有一辈子 受父皇母后的影响,他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该只喜欢一个人,所以哪怕是后来对红玉有了不一样的心思,他也强迫自己无视。 于是如今,就成了这样。 “啪”的一声,南宫彻直接将那蛊虫按在自己手上,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攫住她的眼睛,“你不是要找人试么?我来给你试。” 这样,她往后是不是就得每天观察他的身体变化,观察这蛊虫在他体内产生的效用?她是不是就不会再对他这么冷淡? 红玉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我不会感激你的,南宫彻。” 这原本就是为他准备的解药,只不过她故意用了这种方法给他种下去而已,免得她还要想尽办法把蛊虫弄进他体内。 如今,她该做的事终于完成了。 “我不要你的感激,红玉。”南宫彻眉心深锁,鬼使神差地抬手想要去碰她的脸,可是手还在半空中的时候,红玉就往后退了一步。 于是那只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南宫彻顿了一下,慢慢收回,“我现在也不求你的原谅,只要你一直这样在我身边,让我好好补偿你。我会补偿你的,红玉。无论你要多长时间才肯接受我,都好,我们还有一辈子。” 红玉眸光微微一凝,突然就笑了,娇媚的眉眼之间落下一层淡淡的嘲弄。 可是她什么都不想再说了,多矫情啊,跟他去辩论这些有的没的,说什么原不原谅都是多余的,反正她也是要离开的人了。 “走吧,去吃饭。”说完也不等南宫彻反应,径直走在他前面,脊背挺得笔直。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南宫彻也毫不在意,反而笑了一下,她肯跟他一起吃饭了,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又近了一步? 两人去的还是红玉现在住的宫殿,南宫彻一直想让她搬,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想着多给她一点时间,不要逼得她太紧。 只要给他一点点的甜头,他就能受用很久,就好比今日这顿饭。 御膳房的人做的都是红玉爱吃的,至于南宫彻,在此之前没人知道他会留在这里,不过就算知道,红玉肯定也不会特意让人准备什么。 席间,南宫彻一直殷勤地往她碗里夹菜,倒是顾不上自己吃了。 红玉也没有矫情地把他夹的菜拨到一边,横竖都是最后一顿了,她不想闹得两人都不开心。 从前的所有不美好,今日之后,都会被风吹散在记忆里。 南宫彻盯着她温淡的几乎没有表情的眉眼看了一会儿,突然道:“城外的雪树已经开花了,你曾说过想看,明日带你去看?” 那时候刚刚入冬,她无意中看到了雪树,以为是常青树,后来得知雪树会在春日变成白雪的颜色之后,便觉诧异,央着他开春之后再带她过去看看。 红玉低垂的眼帘突然掀起,目光似是漫不经心地掠过他,“我记得,你那时候并没有答应我。”她凉薄地笑了一下,“如今我已经不想看了。” 梦言一直以为那场刺杀过去就过去了,谁知道并不是,那些人安排的根本就是连环刺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影月发现了有人跟踪,本想让帝王留在大堂里用晚膳,被君墨影拒绝了。 若是他们留在下面,的确是方便制造混乱,可是这么做肯定会伤及无辜。 “不能为了朕的安危,就把无辜民众置于危险之中。”梦言记得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影月不会管那些,他唯一的使命就是确保帝王的安危,至于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可有可无,“娘娘,您劝劝皇上吧。” 梦言看了君墨影一眼,见他面色沉沉地盯着自己,她挑了挑眉微微一笑,对影月道:“你觉得我劝得动?” 她理解影月护主心切,却也理解君墨影这样选择的原因。一个皇帝,若能得天下百姓誓死效忠那必然是好皇帝,可这不代表有的选择的时候他就真的要拿自己的百姓去保自己的命。人家愿意为他舍命是一回事,他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若是将此当成理所当然,那只能说明这个皇帝太自私。一个要拿百姓的性命冒险才能自救的皇帝,不会是一个好皇帝。 她爱的人不会那样。 “皇贵妃”影月还想说点什么,若是平时他也不会这么坚持,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皇上的身体出了这样的问题,若是一会儿突然毒发他不敢想后果! 不知是不是看出他想说什么,君墨影骤然出声打断了他:“影月,够了!” 影月无法,只好眼睁睁看着帝王回了房。 小二上了菜,君墨影若无其事地对梦言说:“快吃吧。”好看的手一直忙碌着给她夹菜,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流淌,“中午的时候都没吃多少,现在可以补回来了。” “你还吃得下吗?”梦言瞪着眼睛眨巴了两下,虽然她刚才没劝,可不代表她半点不紧张呀。 一想到外面可能正潜伏着无数个想让他们死的人,她就觉得食难下咽,完全吃不下去。 君墨影好笑地看着她,眼底深处落着一层淡淡的柔和,“刚才不是还一脸淡定的,怎么这会儿就蔫儿了?”他盛了碗汤递给她,待到梦言接过去正打算喝的时候,又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梦言的动作立刻顿住了,满脸扭曲地看着他。 某人笑意满满,“恩,这个比喻似乎不太恰当应该说,该来的总要来的,与其畏畏缩缩战战兢兢,不如直面敌人,我们不会输。” “你是存心的吧?”梦言无语地咬着嘴唇,晃了晃手里的鸡汤,好像突然看见了一个人头在里面漂浮,顿时恶心得冒酸水儿。 “言言!”君墨影脸色一变,忙拍着她的背紧张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梦言愁眉苦脸,丫的这个时候孕吐也真是醉了! “还不都怪你?没事跟我说什么”她咬着牙实在不想再提那两个字,瞪着他不满道,“还说想让我吃呢,我看你就是想省钱吧!” 君墨影从看到她脸色不好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拍打她的背,“是朕不好,朕不好,不该跟你乱说话。”他把那鸡汤扔到一边儿,随手夹了两根绿色的青菜过去,送到她嘴边,“来,先吃这个,这个不会难受。” 梦言勉强囫囵吞枣地吃了那青菜,没什么味道,倒是也没那么难受了。 男人这才慢慢放下心来,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朕瞧你方才跟影月说话那态度,还以为你不怕的。谁知道你这小东西胆子这么小?” “我不怕,本来就不怕!”梦言死鸭子嘴硬,“我刚才那是正常生理反应!你没生过孩子你当然不懂!”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君墨影脱口而出。其实他只是想说,这小东西怀孕生孩子的所有症状他都已经见过了。 却把梦言气得抄起桌上那胡萝卜就往他嘴里塞,“你才猪,你全家都是猪!” 男人一本正经地道:“这只是个比喻!” “有你这么比喻的么!我是猪对你什么好处?”梦言口不择言,“这么重口喜欢人兽也就算了,竟然还挑这么个种类的,你不要脸!” 人兽?这么个种类的? 君墨影微微眯起了眼,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梦言被他看的不自在,连忙心虚的别过脸,错开了与他相交的视线。 不过她又没说错,为毛要心虚?! “快吃,一会儿他们来了就吃不了了。”男人无奈,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有没有听到朕的儿子在喊饿?” “他还是个胚胎呢,喊什么饿啊!”梦言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话虽如此,她还是乖乖低头扒饭了,今晚会出什么事还不一定,现在最关键是填饱肚子,一会儿打起来才有力气。 梦言此刻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能打的小斗士了。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梦言的身体警惕地一凛,看了君墨影一眼,就听他问了一声:“谁?” “客官,小人是来送热水的!”外头那人笑眯眯的声音传来。 “我们没有叫热水,不需要。”君墨影冷冷地说完这句话,身体蓦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步伐稳健地走到门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梦言本来还想说热水他们明明叫了的,怎么这男人会说没有,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故意试探呢! 往嘴里又塞了一个叉烧包,梦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的方向——至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应该是连有问题! 可是影月他们呢?难道是去解决剩下的那些跟踪者,还是说,君墨影又有什么事交代他去办? 正怔忪间,房门忽的被人推开,梦言就看到门口那人拎着一壶热水站在那儿,笑容带着一股寒森森的意味,“客官,您的热水。” 那叉沙包就像是噎在了喉咙口,堵得梦言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我说过,我们没有叫热水。”君墨影冷冷地看着他,面露不耐。 下一秒,那自称小二的人闻言,立刻把手里的热水朝男人身上泼了上去。 梦言惊得一下子捂住了嘴,这要是被泼上,非得掉层皮不可! 只见男人原本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身体,在对方动手的刹那倏地往右一移,速度快如鬼魅,下一秒就直接掐上了对方的咽喉死穴! “说,谁派你来的?”君墨影梦眼一眯,眼眸处落着一层浓浓的阴影,“你们的主子,现在何处?” “不知道!” 脾气倒还挺硬。 梦言嗤了一声,看他身后无人,心下微微松了口气,想来影月真的是把外面那些人都解决掉了吧? 总算这回对方没有再派大队人马来袭。 不过思绪一转,便也明白了其中缘由。若是次次都派这么多人过来,对方损兵折将应该也会很严重。若是没有办法确保刺杀成功,而对方的人马一次又一次地损失,那于对方而言肯定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咔嚓”一声,不算很响的声音,可落在人的喉骨上却足以造成致命的伤害。梦言没有去看,她还谨记着君墨影不想让她看这些东西。 那人痛得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整张脸上都是因为痛苦而爆出的血管,瞳孔缩得很小很小,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说不说?” “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 “主子!”影月从外面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押住了一个同样小厮打扮的男人,道,“这是属下刚才抓获的头领。” 君墨影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嘴角却蓦地渗出了一抹艳红的血色。影月脸色一变,“主”君墨影连忙一个眼神制止了他,覆着寒霜的冷厉,所幸他现在是背对着梦言的方向,那边看不到他现在具体的情况,只能看到影月急剧变化的脸色。 梦言心脏一悬,“君墨影你怎么了?” “没事。”那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转过来看她。 梦言还想问点什么,他却在此时开口对影月道:“这个人处理掉,你手里那个朕亲自审!” 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影月沉着一张脸跟在他身后,见梦言要过来,吸了口气,道:“娘娘有了孩子,那种血腥的场面还是别去看了。” 梦言看着影月话音落下还好心地替她关上了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们有事瞒着她? 她抓狂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君墨影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事!” 梦鸣宫。 夜里,一豆烛火光影绰约,炉子里熏香袅袅。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太后没有出声,外头的人却像是心领神会一般将门推开,旋即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太后摆了摆手,言溪便拘礼退了出去,临走之前,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太后道:“太后,端王妃那边的事儿,都已经处理妥当了。” 她没有直接说什么事,但是太后却很清楚,其实言溪说的是秀珠。那个丫头知道这么多,性子又跟墙头草似的,到时候一个挨不住打就直接把事儿都招了,那自己计划这么久的事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这么多年在这诡谲深宫里的经验告诉自己,只有死人才是能守住秘密的,所以要怪只能怪那丫头命不好。好歹自己也死了个侄女,总得找个人陪葬的。就算不能是梦言,是梦言重视的人也没关系,所以龙薇得死! 敛了敛眸色,收回了思绪,太后看言溪也出去了,便将目光移向了地上跪着的那个女子。 也就是在这时,郁芳华才道:“民女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倒是个聪明人,刚才不打断她想事情,现在才来跟她开口。 可是那张与芳菲几分相似的脸,却让她一阵阵的觉得糟心。这么多年无法摆脱的噩梦,如今却为了对付一个梦言,不得不再见! “你就是郁芳华?”太后没有让她起来,看到这么一张脸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心里竟是说不出的快意,“哀家得到的消息是,皇上将你养在京城的别院里,虽没有常常出宫看你,却一直留意着你的消息,还派人在那儿守着你。哀家说的可对?” 郁芳华不她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秀气的眉毛微微一蹙,“皇上确实让民女住在京城,不过” 说到这里,她就顿住了话茬,那件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告诉太后,毕竟没有经过皇上的允许 太后派人来接她的时候说,梦鸣宫缺一个合心的丫鬟。可偌大的一个皇宫,就算真的缺丫鬟也不至于到皇上特意安排的地方去抢人吧?如果说过去单纯的她还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那么家破人亡之后的这一年,经历了太多的她,当然看得出这里面是有猫腻的。 “不过什么?”太后等了她许久没见她继续说下去,眉宇间微微露出一丝不耐。 郁芳华抬头,轻轻一笑:“不过民女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将民女留下。”她面露疑惑,似是不解,“这么长时间,皇上只在刚开始的时候来看过民女一次,后来就像是把民女完全忘了一样,除了派人守着民女之外,再没有其他举动。” 太后眯了眯眼,她不管这个女人究竟知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就够了! 皇上一定是对这个女子动了心思,毕竟这张脸,和他那个亲娘长得只不过碍于梦言还在宫里,宫里的事情又比较多,加上前段时间梦言又怀孕了,所以不好出宫却看这个女子。 虽然一想起芳菲就觉得气愤,可是太后还是暗暗下定了决心,正如云千素所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除掉梦言,其他事情都可以往后挪! 既然如此,那她就帮皇上一把,将这个女人弄进宫来! “你可知道哀家找你来有什么事?”太后语调悠长地问道。 “民女不知。”郁芳华答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听那些带民女进宫的人说,太后是想让民女进宫来伺候您。” “不错,哀家确实想让你待在这梦鸣宫!”太后声音蓦地一沉,“不过不是为了让你伺候哀家,而是给你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可以让你接近你想要却不能要的男人,可以帮你实现心中的梦想,可以让你从一个民间女子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子,你看如何?” 郁芳华心中大惊,太后这意思,是要让她留在皇上身边?可是皇上身边不是已经有了一个皇贵妃了吗? 所以外头传闻说太后和皇贵妃不和,是事实? “太后,民女自知身份卑微,实在” “哀家给了你机会,你就不是身份卑微之人!”太后一听她那类似拒绝的话,立刻面露不悦。 郁芳华是个聪明人,她不想成为这宫斗中的牺牲品,虽然她只见过皇贵妃几次,可不论是哪一次,都可以明明白白地看到皇上对皇贵妃的那份心意。细节是最不会骗人的,那样的神情和目光,这辈子只此一次,皇上怎么可能会对她上心呢? 把她留在京城,只不过是因为 可是没有经过皇上的允许,她又不能随便告诉太后! “太后,皇上对皇贵妃的心意,民女都是看在眼里的。”她斟酌着道,好歹太后跟皇上也是亲生母子,怎么就容不下皇上喜欢的人呢? “皇上他不喜欢民女,就算您将民女留在这宫里,他也” “郁芳华,你别给脸不要脸!”太后怒了,冷酷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响起,硬是将她打断,浓浓的都是威胁。 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会看上这个女人吗?这张脸在她心里早就该被毁得千疮百孔才是! 太后面无表情地道:“若是你不照哀家说的去做,哀家就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郁芳华跪得腿脚酸麻,身影却仍是挺得笔直,“太后,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民女确实对皇上有那份心,可是” “有那份心就够了!”没有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太后冷冷地笑道,“有哀家帮你,你还怕得不到皇上吗?” 郁芳华蹙眉咬唇看着她,没有接话,心里却有些嘲讽,若太后当真如此强大,帮谁谁就能得到皇上的心,那还至于从宫外把自己抢来? 宫里这么多的女人! “来人!”太后冷声一呵。 言溪立刻从外面进来,面无表情地站在郁芳华跟前,从袖中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瓶子,从里头倒出了一颗药出来。 郁芳华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儿,她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这架势是要干什么。这是怕她不肯答应,所以要给她喂毒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言溪就盯着她的脸冷冷地道:“吃下去。” “太后,民女答应您!”郁芳华连忙对着主位上面容阴鸷的女人磕了一个头,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哀家不信你。”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算她不想吃,也得吃。太后的表情隐匿在阴影下,淡淡的看不清神色,“只要你好好地给哀家办事,待在皇上身边,等到皇上身边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是功德圆满了。届时,你就是哀家的好儿媳,哀家一定把解药给你。” 郁芳华用力抿了抿唇,“既然太后不相信民女,又何必找奴婢来?” 太后扫了她一眼,言溪就直接动手硬是给她塞了进去,太后的声音在上方冷冷响起:“今日这药,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0章 你果然不对劲! 黑灯瞎火的,屋子里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君墨影推门进去的时候,还特意放轻了动作和脚步,走到里面甚至没有点灯,脱了衣服就搂着床上的人睡了。 可是那人却还是醒了,或者说从未睡着过,从她清明如许的声音就能不难听出来。 君墨影诧异了一下,用力抱了抱她,在她耳边嗓音低低地问:“是在等朕吗?” “恩。”梦言毫不矫情地承认了,旋即立刻道,“你刚才出去审那个人,审出什么结果来了吗?” 男人似乎顿了一下,梦言甚至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一僵,虽然是很细小几乎可以忽略的反应,梦言还是诡异地察觉到了。 “这种人,可以在这样的刺杀中担任头目,想必在对方那组织里的地位要么很高绝不背叛,要么就是根本不知道那阻止底细的。”君墨影说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乖,这些事情朕会处理,别想这么多,快睡吧。” “好,这些事情我可以不想,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处理好。”梦言闭了闭眼,一下子毫无征兆地哑了声音,“可是你的事情呢?” 黑暗中,男人黝黑深邃的眸光倏地一敛,“朕有什么事情?”声音平稳得不起一丝波澜,一如往常。 梦言放在被子里的手突然攥紧了,“不要瞒着我,君墨影,让我知道你有没有受伤。” 男人道:“言言,不是已经跟你说过” “君墨影,你不要哄我好不好?”她打断他,脑袋在他肩窝处拱了几下,有些依赖有些不安,最后靠在他胸膛上闷闷地道,“我觉得你这两天有点不对劲,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可是我要是你一定要瞒着,我确实无从得知真相,可是你不告诉我我会更担心的。” 松开自己紧攥的手心,梦言一把抓住他温暖干燥的大掌,小手裹不下他,却又似是要用尽全力,“告诉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言言”低低地一声叹息,“怎么这种时候就这么聪明呢?” 他确实是不想让她担心,可是面对这样的她,他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拒绝或者隐瞒的话来,好像他不告诉她就是天大的罪过一样。 “你果然不对劲!” 梦言猛地一下抬起头,头顶撞在他下巴上,疼痛袭来,她的脑子里却只剩下男人轻轻闷哼的声音,想来也是被她庄撞疼了。 顾不得自己的脑袋,她使劲揉了揉他的下巴,刚毅棱角分明的触感从手心里蔓延到心里,不争气的又红了眼眶。幸好现在黑灯瞎火,她垂着眼帘就应该看不到她现在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你是哪里受伤了我不知道,还是中毒了?”她绷直的声线同样听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除了眼眶红红,似乎平静的就跟平时一样,“是不是那天那个伤口?当时你跟我说没事是骗我的吧?虽然血是红色的,但是我也听说过有些毒不会这么容易就看出来的,你” “言言。”男人无奈地打断了她,手掌揉着她的脑袋,指尖穿插进她凉凉的柔顺的发丝,心里一阵柔软,“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要朕从哪一个开始回答,恩?”他平缓的声音含着一丝清浅的笑意,“真的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小毒,不碍事。” “你又诓我!”梦言怒了,“要真是小毒,为什么那天没让那个大夫解了?就算那个大夫解不了,可以回宫让太医解啊,为什么你要瞒着我?是不是因为,因为”她说着说着突然就说不下去了,那个原因,她不敢想,想一下就觉得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谁说太医解不了?”他拍了拍她的脑袋,好笑地道,“朕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又胡思乱想。之所以瞒着你,就因为那个小小的毒不会很难解,何必说出来让你担心?只是民间的大夫到底比不上宫里的太医,医术不精也是正常的,何况外头的药草也比不上宫里,对不对?” “你确定?”梦言还是不相信。 “朕福泽千年,能活一万岁,你瞎操心什么?”君墨影好笑地道。 到底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要他不想,话题可以随便扯开,甚至无法让人察觉到他的意图。 梦言果然就慢慢放下心来,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哪有人活一万岁的!人家老王八也就一千年,你还真打算变成一直万年神龟么?” 男人挑了一下眉,眼波微微漾开,“神龟还是算了,朕和你做一对万年的神仙眷侣好了。” 梦言嗤了他一声,眼底却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大理寺牢房。 龙薇和君寒宵在里面住了一段时间,吃的睡的都还算好,不过到底是牢房,比不得他们王府里的床和饭菜。 “薇薇,张进说皇兄他们就快到京城了,不如你还是出去吧?”总待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 虽然最近这几天四处无人只有他们俩单独相处让他们的感情突飞猛进,可是君寒宵觉得,既然已经这么猛了,回去之后应该也不会冷到哪里去,还是别让她在这儿遭罪了。最重要的是——要是让皇兄知道他让个女人在这儿陪他,就算不揍他也得把他鄙视死。 “想都别想。”龙薇躺在床上瞟了他一眼,“我觉得这儿挺好的,让我多住几天。要是你不同意,我就在这儿常住了!” 常住是什么意思,君寒宵当然明白。还不就是打算把那件事情说出来? 这女人,又威胁他! 君寒宵愤愤地想,他这辈子可算是栽在这女人手里了,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要是跟皇兄那样倒也不错,起码皇嫂看起来还是挺乖的,可他现在在龙薇面前根本是半点威信也没有,时不时还要被打压一下,真是苦了他了。 早知道当初不作孽,早早地在她喜欢他的时候把这女人收服了多好,那时候多乖多听话啊 “君寒宵!” 龙薇突然惊呼一声,倏地把某人的思绪拉回,蹙眉看着她,“怎么一惊一乍的?” 龙薇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你说皇上要是知道你把寒儿和暖暖放在张大人这儿他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 君寒宵抖了一下,这件事,其实他压根儿没敢想过! “我说薇薇,要不你还是回去吧?你也不想看皇兄扒了我的皮对不对?”那场面,想想就觉得吓人啊,君寒宵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你要是现在回去,还能把那俩小坏蛋接走,说不定张大人就愿意帮我瞒着,那我就不用被皇兄打了,你说对吧?” 龙薇想了一下,嗤笑:“当初你不是觉得自己这主意特好吗?现在知道怕了?” 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嘲笑他呢! “我这不是怕连累你吗?”君寒宵当然知道皇兄不会对薇薇怎么样,要有什么也肯定都落在他头上,不过他知道不代表龙薇也知道,于是可劲儿地吓唬她我,“你想啊,当初皇嫂把孩子交给你的时候,怎么嘱咐你的来着?好好照顾,好好照顾啊,可你现在却为了一个男人跑到牢里待着死活不肯回去,对得起皇嫂对你的信任吗?对得起你们之间的友情吗?” 说到最后,他就差声泪俱下了。 龙薇还真被他吓着了,悬着一颗紧张兮兮地望着他,“不会吧你不是让奶娘和暗卫全都跟过来了?待在张大人这儿和待在端王府里应该也没什么差别吧?” “这差别可大了!”君寒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这么咋咋呼呼地说了一句,成功看到女子脸色一白。 他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所以,你要不还是回去吧?赶在皇兄和皇嫂回来之前把一切都部署好,他们就不会知道我们做过这些事儿,你觉得怎么样啊?” 重点是,只有这样,他才能不挨揍啊! “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 “这有什么?我一个大男人,这么多天都过来了,难道现在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 龙薇纠结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英勇赴死一般地道:“那好吧!” 君寒宵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女人刀枪不入呢。现在看来,还是挺好哄的,傻乎乎的最可爱。 “薇薇。”他敛了敛眸,突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龙薇“恩”了一声,抬眸,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龙薇被他看得有些尴尬,不由微恼着道:“干嘛呀?好好说话!” 男人似乎被她这小模样愉悦到,勾了勾唇,道:“以后我们不吵架、不闹别扭了好不好?”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像这些日子一样,我们以后都这样好好的吧?” 不意他会突然跟她说这些,龙薇愣了一下,耳根处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红晕。 “谁想跟你吵架了?”她蹙眉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 “那这么说,你就是同意了?”君寒宵眼神一亮,扑过去抱了她一下,激动地道,“那我们好好过日子吧,薇薇。” 龙薇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僵着身子,脸上红扑扑的一片。 君墨影回宫之后,很快就有人给他禀报了君寒宵入了大理寺牢狱的事,越听,他的脸色就越是铁青一片。 与此同时,梦鸣宫那边安排的人也把端王妃临死前去过梦鸣宫的事情一道禀报上来,再联系先前端王妃被太后拒之门外的事,后来的主动邀约便成了一场笑话,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点什么蹊跷。 君墨影这才稍稍消了点气,打他儿子的注意,那个叶菱,确实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过这其中的罪魁祸首 男人的脸色倏地一寒,母后果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往日对小东西动手,现在连他的儿子也不放过,当真所有人都比不得一个怜汐! “皇上放心,端王爷在狱中并未受苦,微臣好生照顾着。”张进见帝王脸色不好,连忙补充道。 “活该他!”君墨影面色不善地低斥一声,“对付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能把人给弄死了!” 可是说完,他的眉心又微微拧了起来,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几乎捕捉不到。 “李德通!”帝王一声令下,李德通连忙走到跟前来,“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你去端王府走一趟,让龙薇把太子和长公主送回来。”顿了一下,又拧着眉毛沉声道,“除了原本暗中保护的那些,另外再多带些侍卫过去,别出了什么岔子。” “是,奴才遵旨。”李德通退出去之后,君墨影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张进道,“这件事你不用顾及太后,若是找得出证据就找,找不出朕也有别的办法!”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 张进看得出,帝王是真的怒了。对于太后这种行为,别说是帝王了,就连他这个外人、这个旁观者,也完全不能理解。 就算和皇贵妃有仇,可如果让端王妃去杀太子和长公主的人是太后,那真的是太丧心病狂了。别说那只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怎么说那也是太后的亲孙子和孙女啊,难道她都没有半点血缘之情的吗?何必把对大人的恩怨仇恨牵扯到孩子身上去! 只怕这一回,帝王是不会再念那份母子情谊了。 君墨影没想到,他还没去梦鸣宫探望母后,母后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尤其身边还站着一个郁芳华,真是怎么看怎么扎眼。君墨影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幽暗漆黑的深邃中,诡谲的光芒隐隐闪动。 郁芳华母后怎么会知道这么个人的存在? 他把这个女人放在京城,一方面是为了护她性命,可更多的却是引出江南刺杀的那批人。 看来母后当真是为他准备了一个又一个的惊喜,他出宫这一趟,母后已经再次把这场战争放到了明面上!既然敢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把郁芳华带在身边,那就应该是为了试探他的心思不假。 却不知母后是否知道,这样摆明了要跟言言过不去的行为,也是摆明了要跟他过不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1章 未免太意有所指了! 太后进屋之后,不动声色地看着帝王的反应,见他沉默不语只是视线徘徊在她和郁芳华身上,眸光微敛,心下微微一喜,看来皇上对郁芳华,果然还是有那么点儿意思的。否则看到郁芳华的瞬间就该变脸将人赶走了。 那她如今将郁芳华接进宫的行为,是不是也算变相地成全了帝王碍于梦言不好将人接进宫的心思? “皇上可知哀家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啊?”太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想必是为了端王误杀端王妃一事。” “不错。”太后点了点头,“既然皇上已经听人说了整件事,约摸心里也有了想法。只是在那之前,哀家还有一件事想让皇上知道。” 君墨影微眯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唇角挑起薄薄的笑意,眼中却落着一层浓浓的阴影,“刚好,朕也一件事想跟母后说。” 深邃的视线从太后身上转向郁芳华,微凝着眉心开口道:“你出去。” 太后也没有挽留,只是这一刻,看着帝王看那郁芳华的眼神,好似又没有她以为的那层浓郁在里头 郁芳华离开之后,太后刚想出声,问帝王要跟她说的事是什么,突然就被抢白道:“既然母后特意来找朕,那就母后先说吧。” “关于叶菱的事”太后盯着帝王面无表情掩藏得很深的脸,顿了一下,道,“皇上相信是端王做的吗?” “母后何出此言?”君墨影似是诧异的挑了一下眉,无波无澜的眼底深处却分明不是这么回事,薄唇轻启,“这件事端王已经认罪,母后也下令将其关入大理寺,难道还另有隐情?” 太后皱了皱眉,“据哀家得到的消息,这件事可是龙薇做的。端王不过是为她顶罪罢了!” 说到这里太后的脸色就变了,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怒火,冷冽一笑:“端王平日里虽说不喜叶菱那孩子,可还不至于做出的杀人这样的事来,依哀家看,一定是龙薇!也不知道她给端王施了什么咒,竟让他心甘情愿在大理寺牢里待了这么多天,甚至面对千夫所指的骂名!” 君墨影的眸色更淡,已经透着一股不悦,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的太后显然没有意识到。 “端王当然不至于故意杀了叶菱,他若不想要叶菱,只是一纸休书的问题,怎么可能大费周章杀个人还被当场抓到?”君墨影沉声道,“所以那只是误杀,无妄之灾而已。”讥讽的笑意从他的眉梢眼角流露出来,君墨影口气逐渐平缓,却硬是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口吻,“只是母后,您为何故意不与儿臣提起叶菱要谋害太子的事?” 太后顿时一惊,“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未免太意有所指了! 君墨影淡淡一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朕虽已知道此事,可母后方才绝口不提,却处处纠结于她的死因上面,会让朕觉得母后您在故意混淆视听误导朕。您觉得呢,母后?” “皇上别太过分了!”太后倏地怒目圆瞪,“难道哀家在皇上眼中,就是这样公私不分之人吗?” 她似乎很生气,君墨影静静地看着她,却不知她此刻的怒气究竟是因为自己这样说她所以她感到难过,还是装出来的。 终究,二十几年的母子之情一点一点地耗尽 只听她缓了缓语气,仍是绷紧着声音道:“哀家之所以不提叶菱谋害那两个孙儿的事,是因为根据哀家收到的消息,这根本就不是事实!实情是——龙薇嫉妒成狂,被权势迷了双眼,故意将叶菱掳去那屋子里行谋害之事,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做的这一切,或者说,为了让这一切看起来名正言顺,她甚至不惜谋害哀家的孙儿!” 君墨影看着她情深意切,甚至在说到龙薇要害寒儿暖暖时露出的那种痛惜的表情,心里是说不出的讽刺。 “母后,无凭无据” “谁说哀家无凭无据?”太后蓦地打断了他。 过后又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敛了敛眸色,连忙又道,“据叶菱身边那个丫头说,她当日撞见那一幕的时候,是龙薇站在叶菱的尸体旁而端王却是一脸震惊地站在了门口!另外,现场遗留下来的一块丝帕,上面淬了毒大约是想用来害那俩孩子的,经王府的总管证明,那丝帕乃是龙薇的所有物!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龙薇,饶是如此,皇上还要说哀家无凭无据吗?” 君墨影眯了眯眼,没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么敢问母后,叶菱的那个丫鬟,现在何处?” 太后脸色一顿,满脸沉痛又绞着压抑的怒色:“死了!” “死了?”君墨影拧起了眉头,“人都已经死了,母后还跟朕谈证据?” “人证虽死,物证犹在!” 太后倏地将视线落在帝王身上,冷冷的带着一股寒彻的意味,“难道皇上不觉得蹊跷吗?在哀家查处这件事情的真相之后,在哀家想要那丫鬟上堂作证指认龙薇之时,她却无缘无故被人秘密杀死了!这一切,难道不足以说明,是有人想要毁灭证据?!” “确实,那丫头的死很蹊跷,一定是有人想要毁灭证据。”君墨影薄唇微勾,黝黑深邃的梦眸中竟透着几分诡谲的色彩,“只是母后,究竟是端王和龙薇为了脱罪杀死那丫头,还是有心人为了陷害龙薇而杀死那丫头,犹待查证不是吗?母后又何以那么笃定?” 他嗤笑一声:“不过一块丝帕罢了,真要说起来,龙薇若是想害人,至于拿自己的东西淬毒留下证据吗?还有母后方才所说的如此精密的布局,若真是龙薇周密计划出来的,她又怎么会遗漏这小小细节?” 最后那眸光凉凉的落在太后身上,说不清是探究的成分多一点,抑或犀利的洞彻多一点,淡淡地嘲讽道:“又或者,母后心里早已给这件事下了论断,所以才会如此有偏向性?” 太后的心脏重重一震,良久才打破那份沉默静谧,目光直直地看着帝王,“皇上这是不相信哀家了?” “这两者没有必然联系。”君墨影摇了摇头,薄唇噙着淡笑,微垂的眼帘下却飞快地闪过一丝讥诮,“母后也只是道听途说,根本无法确定,朕现在不过是就事论事,怎么就变成不信母后了呢?说到底,这件事原本就与母后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叶菱是哀家的侄女!”太后沉声道。 君墨影掀起眼帘,眼梢轻抬,略带嘲弄地看着太后,“难道这么多年,母后不是把寒宵当成自己的儿子吗?” 太后脸色一白,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言沉默,用力地将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寒宵,她自然是把他当成自己儿子的,往日她和皇上没有闹开的时候,那孩子也常随着皇上一起来梦鸣宫看她。人非草木,这么多年的相处,孰能无情?否则她当日听到寒宵杀了叶菱的时候,也不会只是把他随随便便扔在大理寺,更不会说此事留待皇上回来处理。 可是她没有想到,寒宵竟是在替龙薇顶罪! 这一个两个的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了,皇上是这样,寒宵是这样,难道那些个女人真是狐狸精转世不成?! “皇上不必拿话噎哀家,哀家自是把寒宵当成儿子的,所以才一心替他洗脱罪名!” 她像是突然找回了底气一般,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帝王,“不管叶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龙薇杀了寒宵替她顶罪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难道皇上不这么认为吗?一个是皇上的亲弟弟,堂堂端王爷,另一个不过是个民间女子,是个小小侧妃,孰轻孰重还用哀家说吗?哀家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君墨影意味不明地哂笑一声,“所以这件事,母后是一定要插手了?” 被他眼底浮现的那股轻漫震慑了一下,太后心口微微一悬,不过她很快就恢复如常,“不是哀家想插手,只是想让皇上还寒宵一个公道!若是真的担下如斯罪名,让他以后怎么面对朝臣、面对天下百姓?” 君墨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话锋却是突然一转,“朕似乎听说,端王妃死前进宫找过母后一次?” 太后脸色一变,“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母后觉得呢?” 被他直直的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心惊,太后抿了一下唇,嘴角突然挽起一丝苦涩的笑容道:“果然皇上还是不相信哀家?” “母后一直问朕这句话,难道是指望朕说相信吗?” 君墨影薄薄的嗤笑一声,惹来太后瞳孔骤然紧缩,所以皇上这摆明是直接怀疑她了?! 他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嗓音低低地继续道:“丝帕上的毒从何而来,朕会好好查一查。叶菱身边那个丫头的死,朕也会好好查一查。还有其他的那些桩桩件件母后所说的疑点,朕都会查。只是母后,朕再问一次,您确定要插手这件事吗?” 看着太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交错的颜色,君墨影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似乎是耐心颇好的模样。 赤裸裸的威胁! “好,哀家不插手。”太后忍着狂跳的眼皮强自镇定地道,“原本这件事哀家就没有做任何处置,只等皇上回来查处定夺,既然如今皇上已经回来了,那哀家就更没有插手的理由了。” 死了一个叶菱,而她这里仍是没有收获,太后心里气得发抖,却只能假装无事地看着。 “如此甚好。”君墨影淡然一笑,“母后放心,朕一定秉公处理。” 太后神色一滞,正要抬脚往外走的时候,身后的人却又突然淡淡出声:“母后,还有一件事” “皇上还想说什么?”明显不悦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一丝恼羞成怒的不悦。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母后,郁芳华是朕的人,您从朕的地方把她带走,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这话无非明知故问,太后是什么意思,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既然皇上碍于皇贵妃的面子不敢把人带进宫,哀家帮皇上一把又何妨?” 太后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的脸上眉梢微微一挑,上扬的尾音竟隐隐充斥着一股硬碰硬的意味。 她本来不打算这么说的,软化好话谁不会说,表面上说她是身边缺个照应的人,再将“帮皇上一把”这层意思暗示出来,怎么着也能落个好名声,可实在是帝王方才那番话把她气坏了,因而心里压抑的怒气一下子就喷薄爆发出来。 君墨影眸光微微一凝,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什么,不过转瞬即逝,太后背对着他自然是没有注意到。 “既然母后喜欢她,那就留在身边吧。” 只是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可不要怪他心狠。 龙薇本来将两个孩子送进宫就能走了,或者说,她根本不需要进宫,只是鬼使神差的,为了君寒宵她还是来了。 梦言听说了这件事,所以一看到暖暖就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了她,哑着声音激动道:“宝宝,还好你没事。” 龙薇歉疚道:“皇嫂,对不起,是我们让孩子置身危险之中。” 若不是因为在端王府内部,这么多暗卫守护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有机会靠近! 只是叶菱他们都没有防备,更没有想到她的胆子会那么大! “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的,不怪你们,还要谢谢你们这段时间替我照顾孩子呢。”梦言收拾了情绪,抬起头对着龙薇道。 说完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端王他现在怎么样了?” “皇嫂,其实其实我就是来” 龙薇欲言又止,抿着唇刚要开口,门口却忽然传来宫人行礼的声音:“参见皇上。”于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就这样止住了。 一抬头就看到帝王迈着修长的腿走了过来,站定在梦言身边,微微瞪了她一眼,这一次却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他知道小东西一路上已经担心坏了。 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暖暖,眉目微微一柔,“来,父皇看看。”抱在怀里掂量了两下,爽朗地笑道:“这一个月没见,倒是又沉了不少。” 梦言笑眯眯地,“是啊,小孩子本来就是每天都在长。”说完她才重新看向龙薇,“薇薇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龙薇眸色一闪,脸上的表情顿时更纠结了。她原本还打算跟梦言坦诚的,可是在帝王犀利的仿佛能洞彻一切的目光下,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用力攥着手心,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跟孩子们相处了太久,突然有些舍不得。” “没关系啊,端王府离皇宫这么近,你随时可以来看他们。” 龙薇僵硬地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君墨影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微抿了起来,却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 龙薇走了以后,梦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着小脸问道:“你不相信端王吗?” 男人淡淡一笑:“寒宵是朕的亲弟弟,这么多年,朕自问了解他的脾性,怎么可能不信他?” “那你为什么不给薇薇吃个定心丸?”梦言不是不知道龙薇刚才想说什么,只是这男人一副没有表示的样子,她也摸不透他的心思,所以干脆就没有提起,“你都没看到她刚才紧张那样儿。” “让她担心不是更好?”男人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也算是最后帮寒宵一把了。” 他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进展到哪一步,按说寒宵主动担下这一切,龙薇肯定少不得动容,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有所改善。但是感动这种东西,永远不会嫌多,既然已经做了,何不再让其来得更多一些? 梦言的脸色顿时扭曲了,“好啊你啊,太过分了吧!”她无语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端王受罪根本是活该好不好?谁让他当初那样对薇薇!现在薇薇都这样了,你还帮着端王欺负人家,真不愧是亲兄弟啊。” “恩,你说对了,亲兄弟。”男人一脸的理所当然,“所以这种事儿自然是要帮忙的。” 梦言气得翻了个白眼就要揍他,君墨影连忙举起手中的孩子,“这还在孩子面前呢,你这样影响多不好。”梦言及时刹住了车,又听他语重心长地道:“暖暖可是个女孩子,你现在这样倒是没事,就怕她长大了懂事了跟你学,万一也变成你这样可如何是好?” “你嫌弃我?”梦言两根眉毛顿时拧成了毛毛虫,跟她一样有什么不好? 男人微微一笑:“恩,挺好的。” 梦言气呼呼地瞪着他:“你敷衍我?” “自然没有。”他空出一只手摸了摸面前这毛茸茸的小脑袋,眉梢眼角都挂着宠溺的笑意,温柔道:“朕的公主,怎样都好。哪怕她闯祸闯到天边去了,也自有朕替她兜着。” 梦言微微一怔,心里突然因为他这句话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两世无父无母,她向往过也渴望过,只是最后注定了得不到,所以一直没有再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2章 毒,很难解吗? 此刻听到他这么说,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很幸福的,起码她没有得到的,她的孩子都有了,算是弥补了她这么多年的遗憾。 “当你孩子真幸福。”她无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 男人挑了挑眉,心道是孩子也分男女,他可以把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他女儿,包括无限制的宠溺温情纵容。可是对寒儿,却不是这样,那是东阑的太子,这辈子注定要承担很多东西,那是没的选择也不可能改变的事情。 不过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孩子还小,没必要让身边这小女人从现在就开始忧心这些。 嘴角轻轻一勾,逐渐露出一抹温柔的深意,君墨影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最终却道:“其实还是当女人比较幸福。” 梦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当女人比较幸福? 过后才知道他省略了俩字儿,其实是在说当他的女人比当他的女儿幸福。脸上微微一红,蹙眉瞪了她一眼。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对了,你找太医看过了吗?” “一回来就去忙寒宵的事了,还没来得及。”君墨影淡淡地道。 看着她顿时沉下的小脸,他梦眸一漾,却徐徐笑开,轻声道:“乖,别生气,朕现在就让太医来看。” 梦言瞪了他一眼,“我出去跟人说。”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也没阻止她,若是不让她亲自确认点什么,这小东西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好,去吧。”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梦言悬着的那颗心稍稍放下了一些,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逐渐淡去,一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幽暗的黑眸微敛,复杂的目光凝视责她的背影。 太医很快就来了,院正走到他们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贵妃。” “恩。”梦言点了点头,“你去给皇上看看,他受了点伤,伤口有毒,去看看这毒能不能解。” “是,微臣遵旨。”院正快步走到帝王面前,梦言便又开始紧张起来。 尤其是看着院正在那边仔细把脉的样子,模样似乎是凝着眉心,她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正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太医开口,梦言实在忍不住了,“院正,皇上身上的毒,很难解吗?” 君墨影面色微微一沉。 院正眼皮一跳,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皇贵妃别误会。”他的嘴角立刻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微垂的眼帘中却飞快地掠过尴尬之色,“微臣只是在想,皇上这毒该用哪种方式来解比较妥当。” “怎么解毒的方法还能有很多种的吗?” “自然,可以直接服用解药,也可以体外治疗。”这句倒是大实话,院正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没有那么厉害了。 “噢”梦言不懂这些,闻言点点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麻烦院正找一种对身体伤害比较小的方式来吧。若是两者差不多,那就服药。” 体外应该就是针灸之类的吧啊?太痛了。 “是,微臣明白,微臣一定会尽力照顾好皇上的身体。”院正连声保证。继而又道:“微臣现在出去给写几帖药方,一会儿让人煎了来请皇上服用。” 太医走了以后,君墨影搂过梦言的肩膀,温柔笑道:“怎么样,这回放心了吧?” “恩。”梦言满意了,笑眯眯地点点头。 翌日一早。 待到议事的大臣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李德通走进去禀报说:“皇上,太后知道您辛苦,特意让人熬了安神的汤来给您。” 君墨影眉宇间飞快地掠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旋即他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这哪里是熬汤来的,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让人进来。” 果不其然,李德通出去了一会儿,进来的就是他意料之中的那个女人——郁芳华。 君墨影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母后让你过来的?”虽然是在跟她说话,目光却一直没有落在她身上,除了她进来时候那匆匆一瞥,到最后便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汤盅。 “回皇上,确实是太后让奴婢过来的。”郁芳华端着汤盅,迟疑了一下,道,“这是太后让人煲的汤,皇上要喝一点吗?” 薄唇微抿,君墨影意味不明地哂笑一声,突然开口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朕说话?” 淡淡的口吻听不出喜怒,可是更让郁芳华觉得心惊的却是帝王那句话里的内容。说实在的,她甚至没明白帝王的意思。 “皇上,奴婢” “自称奴婢,所以你是母后的人了?”君墨影打断了她。 郁芳华登时一惊,手里的汤盅险些被她摔落下去。 震惊地看着帝王,持续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突然严肃地道:“皇上,奴婢一直安分待在您安排的地方,老老实实不曾做过任何事。太后突然把奴婢带走,也不在奴婢的意料之中。但若是有的选择,奴婢一定不会跟太后走。” 说完,她缓缓跪了下去。 “朕若是现在放你出宫呢?” 郁芳华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奴婢” 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君墨影嗤笑一声:“你还没有回答朕前面那个问题——你是母后的人吗?正面回答。” 郁芳华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继而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奴婢虽只是一介女流,却也懂得什么叫忠君。” 其实她内心里真正想说的是,她忠于面前这个男人。不管谁是皇帝,不管谁是太后,她忠的是面前这个男人! 可是话到嘴边,却只能说出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来。 “好,难为你懂得什么叫忠君。”君墨影突然从龙椅上站起来,本就具有浓重压迫感的气势,这下子更是带着一股不容直视的威严,“母后那里,你继续待着。她若是让你过来,你就过来。朕要知道她让你做的所有事,跟你说的所有话,一字不落。明白了?” 须臾的沉默,郁芳华就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你可以走了。”帝王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郁芳华看了一眼地上的汤盅,站起身来,连同这个一起拿了起来,帝王却道:“这个留下吧。”不能让母后怀疑。 “是。”郁芳华到门口,突然又停住了脚步,脊背有些僵硬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倔强,“皇上放心,奴婢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自从上次她在青楼要求跟帝王回宫而帝王拒绝她之后,她就没有非分之想了。或者说,就算有也会死死压制住,不会飞蛾扑火。 君墨影没有出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久之后也走了出去。 他没有直接回龙吟宫,而是转道出宫去了大理寺,甚至是亲自去的牢房见君寒宵,到那儿的时候,龙薇正好也在里头。 两人看到帝王,皆是一愣。 君寒宵反应过来之后,突然大囧,“皇兄!” 回应他的只有帝王冷冷一声哼笑:“你在这儿倒是过得跟端王府似的。”说罢就看了张进一眼,张进会意,立刻把端王放了出去。 大理寺的公审位上,帝王端坐,一脸嫌弃地看着底下那个月余不见就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弟弟。 君寒宵莫名地觉得脊背发寒,很紧张,龙薇却比他更紧张,一下子摸不透帝王今日到底为何而来,难道是定罪?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龙薇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差一点就想冲上去直接跟帝王说人是她杀的,只是肩上却有一双手将她死死按住,低声骂道:“龙薇,你干什么!” “我”呼之欲出的一句话却在君寒宵冷冷瞪视的眼神中噎了回去,怎么也挤不出来。 君墨影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不过旋即他就敛了眸色,面沉入水地道:“来人,将端王爷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台下众人皆是一惊。连审都没有审,就直接动手打人了? 龙薇更是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事情不是这样的,您不能” 话未说完,就被君墨影冷冷一眼扫过,龙薇的话顿时噎住,他又看向一旁愣住的侍卫,“朕的话,你们没听见?” 张进脸色微变,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抹什么,旋即又像是了然一般,对侍卫们低喝:“还不快去!” 君寒宵被带走之前只是握了握龙薇的手,“薇薇,你乖,不要乱说话。” 他没有龙薇那样的歇斯底里,听到帝王对他的宣判,甚至没有丝毫惊讶的成分,平静地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跟侍卫朝外走去。 龙薇死死咬着唇瓣才遏制住自己想要抢人的冲动,自然也没有看到侍卫们临走之前,张进朝他们使的那个眼色。 外头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龙薇听得心惊胆战,眼眶通红,眼睛睁得很大很大,才勉强没让泪水掉下来。 中途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要出去看看,却被张进拦了下来。 到最后刑罚完毕,君寒宵被带回来的时候,白色的袍子已经染成了红色,龙薇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她扑倒在君寒宵面前,狠狠拧着眉心不知道要说什么,却是遍布了委屈与心酸。 她想问他好不好,想问他痛不痛,可是话到嘴边却都被哽咽的声音取代。 “傻,别哭了。”君寒宵又发挥了那嬉皮笑脸的功夫,龙薇都服了他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 君墨影就这么任由他们情意绵绵了一会儿,开口道:“君寒宵,你可以回去了。” 闻言,底下两人皆是一阵惊诧。在这样一顿毒打之后,突然说他可以回去了? 唯有张进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皇兄” “朕打你,不是因为叶菱无罪,只是要你为你的误杀和选择负责。” 在场没有人理解他这个“选择”是什么意思,只听懂了那个“误杀”,唯有君寒宵愕然瞪大了眼睛,难道皇兄知道人不是他杀的? 君墨影不顾众人脸色,继续道:“经查证,叶菱偷走龙薇的丝帕,在上面淬了毒意图用这个谋害太子和长公主,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只是即便如此,她也该由律法制裁,而非由你所杀。但是念在你是救太子心切,无心之失,只处以三十个板子的刑罚。而叶菱,自此废去端王妃封号,从族谱中除名!” 经查证,确实是经查证。 只是在证据出来之前,他都给自己留了最后一丝希望,希望毒害寒儿和暖暖的事与母后无关。可终究,他还是低估了母后的狠心。 君寒宵听完帝王的话,面上露出的只是震惊,可心里的激动已经不足以用言语来表达。 皇兄方才让人打他的时候,看似狠却也只是看似,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碍。他确实受了伤,可若是真材实料的三十个板子下去,估计他就得被人抬着进来了,而不是好端端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这些还不算什么,最让他震惊的还是皇兄后面说的那件事——将叶菱废去端王妃封号。 若是封号不废,就是叶菱死了,后面再嫁给他的女人也只能是个继室,族谱之中却是要写在叶菱下方的! 他知道龙薇不会在乎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可是他在乎,他现在不想看到龙薇受一点点的委屈,尤其是名分上面。 “多谢皇兄隆恩!”君寒宵真心实意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回去好好找个大夫看看。”君墨影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从上面走下来,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龙薇一眼,眼眸微微一敛,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地继续说:“三十个板子,你这伤得可不轻。朕准你半个月的假,你好好休养。” 龙薇闻言,眼泪更是扑簌扑簌往下掉。 君寒宵一愣,抬头就正对上他亲爱的皇兄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淡淡的戏谑,君寒宵的嘴角立刻抽搐了一下。 可惜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别说龙薇根本没有抬头,就算她此刻抬头也看不到了。 “端王爷,让臣出去找人送送二位吧。”张进走过来站在两人跟前,满脸善意地道。 偏偏君寒宵从他这份善意从看出了几分好笑的情绪,刚才被帝王打击到的某人立刻就瞪了他一眼,“不用了!” “君寒宵,你别闹。”龙薇立刻反驳他的话,嗓音还夹杂着一丝哽塞的哭腔,“张大人,麻烦你了。” “不麻烦。”张进好脾气地摇了摇头,转身就朝外走去,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屁股开花的端王爷。 君寒宵的脸色更难看了,“真的不用!” “怎么不用?”龙薇面露不悦,不过想了一下他之所以受伤都是为了她我,最终还是缓和了语气轻声细语地道,“我来的时候没有坐马车,难道你指望我背你回去?”看了一眼他这模样,微微咬唇,“还是你觉得自己可以走回去?” 君寒宵觉得自己一连被三个人鄙视,真是心痛得一抽一抽的。 眼珠子转悠了两下,突然低声带着一丝可怜意味地道:“薇薇,我觉得好痛。” 龙薇的小脸一下子又皱了起来,“那怎么办?”眼底透出一丝茫然与心疼并存的表情,“我现在也没办法,你再忍忍,一会儿回去之后,就让大夫给你上药好不好?上完药应该就会好很多的” “不上药。” “君寒宵你又”她本想说你又发什么疯,可是对上这男人楚楚可怜的小眼神,一下子就心软了,“你又在闹什么?” “不喜欢男人给我上药。”君寒宵委屈地道。 龙薇拧了拧眉,“太医不也是男人?” 君寒宵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道:“以前还能接受,现在好像接受不了了。” “所以你是想说,让我给你上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龙薇要是再不明白就是傻子。 君寒宵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大约有十秒的时间,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于是就气馁地垂下头,“算了,还是随便找个丫鬟来吧。” “君寒宵!”龙薇突然就拔高了嗓门儿,红着眼眶瞪着他。 “恩?”某人眼神一亮。 “什么怪脾气?!”她撇了撇嘴,不爽地道,“不喜欢男人给你上药,所以你就光明正大名正言顺找女人是吧?” “薇薇,你在意吗?”君寒宵眼巴巴地望着她,满脸真诚足以让不知道的人感动得泪流满面,“我真的不喜欢男人给我上药,可是我也不想勉强你。你放心吧,那丫鬟从小就在王府了,如今也才十六岁的年纪,她还小” 瞧瞧这话说得多好听啊! 龙薇脸上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从小就在王府里,他怎么不干脆说,从小就在他身边待着? 还十六岁呢,十六岁的年纪也叫小?! “君寒宵,你现在是想老牛吃嫩草?”她冷冷地笑,偏偏眼眶还是跟刚才那般红红的,一看就透出了一股可怜的意味。 君寒宵不知为何心脏就一下子软了下来,抿了抿唇,突然一把扑倒在她身上。 龙薇吓了一跳,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是刚一抬手就听到他“嘶”的倒吸一口凉气,龙薇一惊,立刻就顾及着他的伤不敢随便乱动了,到最后甚至是只能由着他胡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3章 什么事儿值得你们这样啊? “薇薇,你要是不高兴别的女子靠近我身边,那就不让她们靠近了。”君寒宵已经被自己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深情款款地道,“只是你要自己好好看着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龙薇的脸皱了一下,“言则,我一不注意你就要鬼混?!” 君寒宵哭笑不得:“我哪里是那个意思?”无奈的眉眼逐渐透出一抹温柔,“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给我上药而已。” 他顿了一下,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朝她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薇薇,你放心,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辜负你。” 回宫路上,君墨影把影月叫出来,对他说:“你不必回宫了,直接去南越吧。” 影月点了一下头,又迟疑着问道:“皇上,若是她一直不离开皇宫” 沉吟片刻,君墨影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那就进去把她带出来。” 这一次,他在暗,对方在明,他就不信不能把人带出来。刚好上一次跟南宫彻的帐还没算。 不过他总觉得,能让影月赶在红玉出宫之前把人截住的可能性很小,进宫抢人的可能性更小,大概满世界找那女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属下明白了。若是她不肯回来,属下可以用强吗?” “随你,朕只要人。”说完他就转身回宫了。 龙吟宫里,梦言刚躺下准备小憩一会儿,白露白霜却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喜色,看得梦言一头雾水。 “你们俩怎么了?”她好笑道。 “娘娘,您跟我们出去一趟吧,李公公在外头等您!”白露笑得嘴角都快到天上去了,偏偏又神神秘秘地不肯说是什么事。 梦言眯了眯眼看向白霜,白霜猛地摇摇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造型,表示同样不肯说。 “什么事儿值得你们这样啊?”梦言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见两人都是一副打死不说的模样,梦言扶额无语地从榻上爬起来,踩着鞋履一边朝外走,一边笑道:“好了,我跟你们出去看看。” 李德通在外头候着,看到梦言过来,脸上立刻堆砌起了一层浓浓的笑意,“皇贵妃吉祥。” 连李公公都这么高兴,梦言咂了咂舌,看来他们要跟她说的一定是件好事儿。 这般一想,梦言心里也就高兴了,只要不是坏事儿,随便啥惊喜她都能接受。 等等!惊喜?梦言的眼神登时一亮,难道这就是那个她好奇了很久而君墨影死活不肯告诉她的惊喜? “李公公不必客气。”梦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眼角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这个时候找我,是皇上有什么事吗?” “娘娘只猜对了一半。”料想白露白霜那两个丫头已经卖足了关子,他也就没再拖延时间,笑眯眯地直接道,“此番不只是皇上有事,娘娘您也有事。” “恩?我?”梦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李德通扬了扬手,“都进来吧。” 他一声令下,梦言这才发现,原来外头还有人在等着呢。 看着几个小太监纷纷走进来,各自的手里都拿着东西,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并没有让她有丝毫的惊讶,可是看到后面那个小太监手里捧着的那件正红色的衣裳,梦言的目光却像是陡然被定住了一样,根本移不开。 哪怕她还想尽力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可身体却早已不听使唤。 正红色,素来只有正妻能穿,在这后宫里自然便是皇后的专属。只是因为君墨影给她破例,所以她穿衣服从来也没有限制,喜欢什么颜色就穿什么颜色。可是这件却分明是不一样的,因为除了颜色以外,那衣服的最上层还用金色的丝线绣制了一直巨大的梦凰。 由于衣服是叠起来的,所以梦言甚至没有办法完全看到那梦凰的模样,只是露出的头部却分明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金线梦凰,这是给皇后的。 李德通见她盯着那梦袍看了半响也不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那眼睛里也不是笑意而是怔忪,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 一下子摸不透这小姑奶奶心里在想什么,李德通脸色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笑道:“皇贵妃可喜欢皇上送的这份礼物?” 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的,哪有女人会不喜欢这个。 可是梦言喜欢的却不是那一个皇后的身份,而是这件事类似嫁衣的东西,那是一个以妻子之名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权利。 “很喜欢。”红唇微微张开,一翕一合,梦言脸上的表情甚至是僵硬的,只是那僵硬之下藏着的却是一份说不清道不明无法与人道的震惊与感动,她努力舒展面容绷出一丝笑意,道:“谢谢李公公,我真的很喜欢。” “娘娘这可折煞奴才了,奴才担当不起啊!”李德通诚惶诚恐地道。眼前这个,马上就是皇后了呀! 白露白霜甚至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梦言一下子忘了让人接过那梦袍,右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摸了摸那丝滑柔软的布料,指腹不由自主地触上了那只金线梦凰。 摸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一屋子的人都在等她呢,梦言顿时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收回视线,道:“白露白霜,去把东西都收好。” 她慢慢恢复了镇定,这才注意到,那些小太监带来的东西里面,不只有她刚才看到的那件梦袍,还有一顶金色的梦冠。 这一回梦言倒是没有再失态,只是觉得心里震荡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娘娘,那奴才就先告退了。”眼见白露白霜把东西全都接过去之后,李德通便这般笑眯眯地道。 他走了以后,那两个丫头还是止不住地欢呼道:“娘娘,您马上就是皇后了呢!” “是啊是啊,现在您又有皇上的独宠又是这宫里位份最高的主子,当真是太幸福太幸福了!” 梦言淡淡一笑,没有说话,白露便有补充了一句:“皇上会一直都对您这么好的!” 君墨影没多久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梦言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等他。其实他并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等他,只是这么告诉自己而已。 “端王已经放了?”见他回来,她眸色一亮,随口问了一句。 “恩,朕打了他三十个板子,就放了。” 他也不过很随意地答了一句,梦言的表情就像是呆愣了一样,傻傻地看着他,“你说你还把他给打了?三十个板子?”那板子她从前也是挨过的,有多痛她自然是知道的,“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把他给放了呢。” “这不可能。”君墨影淡淡地道,“就算他是王爷,就算叶菱真的坏事做尽,杀人这种事也不该由他亲手来做。幸而只是误杀,他此刻又受了伤,外面才不会传得那么难听。” 梦言当然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就听他突然又道:“更何况打他的时候,张进还让人手下留情了。”他嗤了一声,“让龙薇那个傻女人看着心疼,朕还放了他半个月的假,有什么不好?” “”感情薇薇又被糊弄了? 梦言好笑地看着这个嘴硬心软的男人,若是没有他默许或者暗示,张进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当着他的面放水啊。 空气中流淌了一股短暂的沉默,梦言看得出神忘了开口,男人便走到她面前不满地道:“你怎么尽顾着瞎操心别人的事?” 君墨影叹了口气,俯身去把她从榻上拉了起来,按在怀里嗓音低低地问:“梦袍看到了吗?” 梦言嘴角忍不住徐徐勾了起来,“看到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真好看,我很喜欢。” 这还差不多。 男人心中腹诽了一句,才出声道:“言言,半个月之后,我们成亲。”他的语气很轻缓,却带着一股淡淡的郑重其事的味道,落在心口上仿佛有千斤重。 成亲吗? 虽然听起来没有多大区别,可是梦言的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弯了起来,不是立后,是成亲。 “你这算是求婚吗?” “求婚?”男人挑了一下眉,低低地垂着眸子睨着她。 梦言眼中是明晃晃的期许,上一世还没来得及嫁人就死了,这一世一醒来就已经是什么劳什子的小主了,还从没经历过被人求婚这回事儿呢。 熟料男人的下一句就是:“求婚是什么玩意儿?”他有些嫌弃地道,“你整个人都是朕的了,难道还能不嫁?” “”梦言脸上神色一僵,龇了龇牙,果然就不该对这男人抱有期待! 似乎是看出她的不满,男人抿了一下唇,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想朕跟你求婚?” 梦言撅着嘴看他,未置一词。 “可是你父母不在,如何求?” “”求婚难道是跟她父母求的? 梦言抓了抓脑袋,这古代的礼仪还真是诡异 “没事啊,他们不在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我也可以决定的,没必要经过他们。” 男人的表情很严肃,似乎是想了一会儿,突然道:“言言,那你嫁给朕吧。” “好啊!”梦言半点不矜持也不拘泥,高高兴兴地就答应了,反正这就是个形式而已,她只是想听而已。 她的语气欢快的连君墨影都感觉到了。早知道求个婚能让她这么高兴,他早早地就求了。 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须臾之后又敛了笑容,脸上的表情恢复了郑重,揉着她的脑袋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半个月之内,朕会把你想要的一切都给你。” 想要的一切么? 梦言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所以除了成亲,他还想干什么? 脑子里隐隐闪过一个念头,梦言惊了一下,却很快将其掠了过去,应该不会吧 梦鸣宫。 郁芳华已经跪了整整两个时辰,却不见太后叫她起来,就连言溪也觉得有些不忍了。 忍不住出声劝道:“太后,郁芳华已经在外头跪了这么久了,您还不让她起来吗?” 太后神色淡淡地掀开眼皮,瞟了言溪一眼,“这么没用的东西,理她做什么?” “可是太后这样,就不怕她心里不痛快,往后不尽心尽力效忠太后吗?” “哼,哀家用这样的方式把她留在身边,她本来也不可能尽心尽力效忠。” 连毒药都喂了,那就说明他们之间只有挟制的关系,若非郁芳华觊觎着那条小命还在她手里,又怎么可能乖乖听她的话? “既然如此,哀家何苦还跟她装什么好人?”太后眉目淡淡,眉梢眼角都泛着一股不屑的嘲弄,言溪蓦地一凛,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太后说的是!只是皇上没有留她,会不会是因为,确实对她没有半点兴趣?” “没有又如何?”太后脸上是扭曲的快意,“反正这张脸,终归会有用处的!” 就算真的一无是处,还能把那个女人当枪使,她就不信对着这样一张脸,皇上能下得了手!但凡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忍,或者说,她就是要借着那一丁点的不忍,彻底弄死梦言! 言溪心里有一丝丝的疑惑,不过不该她问的,她也没有问出来,免得惹祸上身。 “好了,你去让她进来吧。”太后摆了摆手,面上露出一丝疲惫。 “是,太后。” 郁芳华连续跪了这么长时间,脸色不太好,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到了太后面前,却不得不再次跪下,“太后,奴婢回来了。” “哀家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太后平缓的语气听不出息怒,甚至连眼帘也是微微阖着,只是她整个人身上散发的气质都透出一股凉薄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奴婢没有忘!”郁芳华倔强地答道。 “没忘?”太后冷冷一笑,“那你可别告诉哀家,你不知道哀家让你去送汤的真正目的,就这样跑回来了?” “太后,奴婢早就说过皇上他不喜欢奴婢!” 郁芳华说完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太过激动,连忙敛了眸色,低声委屈地解释道:“虽然奴婢确实想留下,可皇上赶人,奴婢有什么办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4章 你还能活得下去? “皇上赶你,你就不会想办法留下?”太后一记冷眸扫过去,“你不是喜欢皇上吗?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要哀家教你,哀家还能指望你什么?!” 郁芳华一震,突然满脸认真地看着她,“太后,奴婢明白了。” 她这么认真聆听教诲又改过的样子,倒是叫太后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叹了口气,道:“哀家也不是要说你或者罚你,只是你应该明白,皇上现在身边有梦言,一般情况下,不管是为了梦言还是为了自己心里过得去,肯定是要将你赶走的。” 她语重心长,“以后这样的情况你还会遇到很多,若是每回都是他一赶你就走,你要怎么才能让他注意到你并且喜欢你?” 郁芳华眸光微微一凝,道:“可是太后,若奴婢不走,皇上杀了奴婢可怎么办?” 太后像是忍不住一样,突然发出一声薄薄的嗤笑:“你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难道你以为,若皇上不喜欢你,你还能活得下去?” 一句话,就断了郁芳华所有的后路。 看来她非但要按照太后的意思来,还要走进皇上心里,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充满了苦涩与嘲讽。 “太后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全力让皇上看到奴婢的。” “恩。”太后点点头,“既然喜欢,就努力争取——哪怕是为了你的命,也该努力争取。” 南越。 茯苓跟在红玉身后,斟酌着小心翼翼地问:“圣女,您真的今晚就要离开吗?临走之前,您不想跟” 红玉皱了皱眉,不满地打断她,“喂,当初是你自己赞同我离开的,现在又后悔了?” 茯苓纠结地咬了咬唇,她当初确实满心满眼想让圣女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最近,看着皇上一心扑在圣女身上,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忍心也有些遗憾,或许皇上以后都会对圣女好呢? 圣女的心病,都是因皇上而起,若是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再也好不了? 或许只有待在皇上身边,圣女才会真正的快乐呢? 诸如此类的问题一旦在脑子里出现,就开始疯狂地滋长繁衍,茯苓差点就想直接开口劝红玉留下了,“圣女,若是您心里还有皇上的话,不日” “茯苓!”红玉变脸变得很快,方才还平静的脸上,此刻已经是面无表情,俨然不想搭理她,透着一股浓浓的疏离与不可接近的感觉,“以后再说这种话,你就不必跟着我了。你想留下,就自己留下,你若喜欢他,就自己去追!” 茯苓险些没吓得跪下来,“圣女,奴婢心里只有您一个人,怎么可能喜欢皇上?!” 看着她陡然大变的脸色,似乎在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红玉眸光微微一凝,拍了拍她的肩,“茯苓,你知道我不喜欢勉强别人,刚才说的话也是认真的,若是你” 这一下茯苓真的跪了下来,“奴婢对圣女绝无二心,只希望圣女过得快乐!” 红玉瞳孔几不可见地一缩,立刻蹲下身去扶她,“我知道,你别这样,我相信你。” 茯苓委屈地眼睛都红了,“圣女,你不相信奴婢吗?” “对不起,我是气糊涂了。”红玉捏了捏眉心,一抹疲色不经意从她的眼角流露出来。 “茯苓,以后别跟我提他了,我是一定要走的,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去找我娘,找到我娘之后,就离这些地方还有这些人都远远的。” 茯苓突然觉得想哭,圣女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是被伤成了什么样才会说这样的话? 想起曾经那些个夜夜里,皇上一心扑在那个叫浅雨的女子身上,在圣女面前就将那宠成那个样子,不知道圣女不在的时候,究竟是对那女子有多好! 可是最让人气愤的还不是这个,若皇上从来也不理圣女便罢了,可偏偏有事没事她都能从圣女身上看到那样暧昧的痕迹,就算她还是个姑娘家,可不代表她不懂得那是什么! 既然喜欢那个浅语,为何要来碰她的圣女? 既然已经与圣女有了夫妻之实,为何就不能好好对圣女,还要去招惹别的女人? 那个女人,不过是叫浅雨而已,不过是长得跟东阑那位有那么一丁点的相似而已,可说来说去也就是个青楼女子,甚至只是个替身,皇上怎么能为了这么个女人伤害圣女? 到最后,终究酿成了一场悲剧。 圣女的孩子没了,圣女的心也彻底死了 茯苓看得出,那个时候——在圣女落胎以前,哪怕再伤心,圣女心里也还对皇上抱有那么一丝可怜的期待,可是这一次,是真的绝望了。 哪怕最后皇上悔悟了想改了,那些伤害还是真实存在着,无法抹灭。 既然圣女心意已决一定要离开,那就离开吧。或许哪一天,能够重新恢复以前那个样子。 “好,圣女,我们见到夫人以后,就去找个深山隐居起来,离开南疆,离开南越!” 红玉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谁要隐居了?你若是想住深山,那就一个人住去吧,碰到老虎狮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反正我是想带着娘四处走走的” 茯苓又想哭又想笑,一个好好的玩笑,偏偏让她觉得圣女是在强颜欢笑。 “你这什么表情啊?”红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奴婢”话刚刚来得及出口,还没来得及解释点什么,突然就看到门口一道身着月白的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那里,轻呼一声,“皇上!” 红玉脸上神色微微一滞,当茯苓再回眸看她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方才好不容易生动起来的面容一下子又变得清冷,透着一股浓浓的不可接近的疏离感。 茯苓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张口道:“奴婢先告退了。” 既然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就让皇上和圣女好好说说话吧。 虽然她也知道,圣女不可能好好跟皇上说话。 红玉眸色淡淡看向那个朝她走来的男人,“皇上每天都没事情要忙的吗?” 言下之意,就是嫌他每日来打扰她了。 如果说刚开始还会因为她这样讽刺的话感到刺痛,那么经过了这段时间,南宫彻早已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和她时不时的冷言冷语讽刺之声。 “来看你之前已经忙完了。”他淡淡一笑,“红玉,你不能这么苛刻,皇帝也是要休息的。” “到我这儿来,你觉得自己能好好休息吗?”红玉微微蹙起了眉头,一反常态得没有显现出不耐与冷淡,似乎真的只是不解,“我们这样,你不觉得辛苦吗?” 任何人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久了都会累的,更何况面前这个男人是皇帝,习惯了众星捧月,哪里受过这样的忽视与冷淡? “不辛苦,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瞧瞧,多好听的情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有多爱她。 红玉的眼底不经意掠过一丝讥笑,转瞬即逝,“可惜跟你在一起,我觉得挺辛苦的。你以后没事就别来了,说真的,我不是很想看到你。” 南宫彻脸色陡然一变。 “红玉,你怎么了?”他下意识地这么问,只是因为红玉这些日子虽然对他很冷淡,虽然哪儿哪儿都表现出了不想让他靠近的疏离,可是却从未这样直白地表达过这样的意思。 不想看到你。 这女人还真是知道怎么样最能伤他。 红玉闻言,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什么怎么了?单纯地不想看到你而已,难道还需要原因?”顿了一下,她突然恍惚地笑了笑,“难道你觉得我以前没有说出口,心里就没这么想过?究竟是我的表现给了你错觉,还是你宁愿自欺欺人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这还是继那件事发生之后,她第二次用这样的尖刻的字句来伤他。 第一次,她说他们的孩子没了是他活该,孩子就是被他害死的。 他认,确实如此。 这一次,他说他自欺欺人不愿接受现实。 他也认,因为她的表现早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只是他一直不愿承认甚至假装看不见。 “红玉,我知道过去的事情是我错了。”他闭了闭眼,幽暗的眸底深处落着一层厚厚的阴霾。 “我也说过,你可以暂时不原谅我,我会一直等你,但是不要连我来看你的权利也剥夺,好不好?” 红玉看着他被沉痛与压抑覆盖的英俊容颜,微眯的眼眸中飞快地划过一丝恍惚,这脾气倒真是好了不少,若是以前她说这些话,这男人怕是不跟她吵起来也得对她动手动脚折腾个半死不可,哪儿能好端端地跟她道歉呢? 看来,他身上的蛊确实是解了。 她终于可以功成身退,可以解脱。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儿,那你就来吧。”反正今夜之后,她也不在这里了。 红玉施施然地转过身,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因为她这个动作随风舞动了一下,红色的衣袂飞扬,就连一个背影都美如画中。 南宫彻直觉她这句话很古怪,可是具体哪里古怪,他又说不清楚。 加上红玉没有拒绝他让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所以也没有再去计较这具体哪里古怪。 可正是这份不计较,让他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极度后悔的状态,懊恼自己为什么此刻没有好好想一想,以至于和他心爱的女人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晚膳的时候,南宫彻再往红玉碗里夹菜,红玉竟也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那样无视。 于她而言,不过是不想在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闹得不愉快,毕竟也是曾经爱过的男人。 可是于南宫彻而言,这却是在一个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暗夜里骤然点亮的一簇火苗,哪怕小得几乎看不见,还是足以让他欣喜若狂,所以不断地在旁献殷勤。 用过晚膳又在她这儿待了一会儿,南宫彻突然道:“我能留下来陪你吗?”见她脸色有异,他连忙又补充道:“你放心,你睡着以后我自然会走。” 红玉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的工夫,“如果我说不呢?” 南宫彻薄唇微微一抿,“如果我坚持呢?” 过了很久,久到南宫彻以为红玉会默许的时候,她微微启唇,吐出一个字:“不。” 黯然一下子涌上心头,就连面上也是止不住被一层压抑覆盖。 南宫彻闭了闭眼,“那你自己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他转身离开之际,又道:“三日后的立后大典,你会去的,对吗?” 回应他的,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一声冷笑不由自主从口中逸出,南宫彻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变了脸色,他就这么让她讨厌么,明明已经答应过的事,现在还要犹豫还要考虑? “红玉,别忘了你答应过的!”南宫彻沉声道。 红玉睫毛微微一颤,淡淡地“恩”了一声,“好像是啊。” 只可惜她没想到在那之前她要离开了,所以真怪不得她。 南宫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红玉逐渐眯起了眼,很浅很淡的一阵酸涩涌上了心头。 夜越来越深,红玉坐在那里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约定的时间到来,她才换上太监服,带着茯苓一同朝外走去。 御花园里,南越太后已经在那儿等着。 见她过来,叹了口气道:“红玉,我能单独跟你说两句话吗?” 茯苓有眼色地退下了。 红玉知道她想说的话一定和南宫彻有关,所以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听她道:“我知道彻儿做错了很多事,如今你实在不肯原谅她,所以我帮你离开。可是红玉,彻儿是真心悔过,往后若是再见,你还能不能给他再一个机会?” 红玉轻笑:“母后帮我离开不会是为了让我下一次再回来吧?” 太后无奈,“若是可以,我自然希望你能回来。” “母后,您跟父皇不久就要离宫了,若是有缘,我们会再见的。” 红玉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真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缓缓地道,“这些时日,多谢您对我的照顾,我知道您是真心待我好的。就算我走了,我也还是把您当成母后。” 梦栖宫。 借着那一豆烛火,云贵妃清楚地看到了上面的字迹,这是他们在皇宫里的人写来的。 起初平静的脸色在一路往下扫过那些字句的时候,逐渐风起云涌,到最后,云贵妃微微眯眸,眼底深处透出了一股诡谲阴晦的姿态,把一旁的月儿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娘娘!”看着云贵妃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月儿没忍住惊呼一声。 云贵妃没理她,径直朝外走出去,身后月儿愈发不解:“这么晚了,娘娘您还要出去吗?” “恩,你别跟着。” 月儿只好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站在原地不敢再跟上。 云贵妃大步朝外走出去,没有直接走正门,反而是从围墙那里翻了出去,离开梦栖宫之后,更是小心翼翼不让人瞧见她,离开皇宫,回了将军府。 在里面大约待了一盏茶的工夫,再出来的时候,俨然已经是一袭男装打扮。 她大大方方地离开,径直朝着城郊一座别院走去。 流风看到她突然出现,蓦地一惊,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云贵妃“恩”了一声:“我接到消息,右相会在三日后逼供篡位,我们的时机到了。”她沉着声音如是道,“流风,你去点兵,三日后,我们进宫!” 流风脸色骤然一变,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年,眼下这么突然就 “小姐,这件事太仓促,不如属下先通知主上,问问他的意见,然后再做定夺?” “来不及了!”云贵妃道,“一共只有三日时间,你要通知,就必然错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可是” “别可是了,这件事我自有考量,总归不会害自己人就是。”云贵妃蹙眉打断他。 “到时候你带人进宫,名义上让云家的人带兵,以护驾保卫皇宫为名,若是右相胜了,我们便是勤王之师为国除害,若是败了,那他和皇帝也必然是两败俱伤,我们杀了皇帝,再嫁祸到右相头上,同样是正义之师!” 顿了顿,又道:“就算万一不成,也不会叫人发现——毕竟,我们是去护驾的。我想,就算主上在这里,他也一定会做这样的决定。” 流风沉默了一会儿,小姐说的很有道理,这件事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赢家,不会输。 “那属下现在就去点兵,力求在此次兵变中一举灭了那皇宫里所有人!”流风意气风发,旋即又道,“那属下是否还要通知主上?毕竟,我们若是成了,还得让主上回来支持大局!” 云贵妃敛了敛眸,心中权衡了一下,道:“不必,若是成了,再通知不迟。” 若是败了,想办法遮掩一下隐瞒一下,否则那个男人一定会更厌恶她。 门外,莫少渊原本是想来找流风的,没想到将他们的话全部听在了耳朵里。 他武功高强,屏息凝神,若不想旁人发现他的存在,旁人自然发现不了。 说实话,对于他们是否逼宫夺位,或者什么时候做这件事,都没有多大兴趣。 他只是效忠主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5章 嗯,什么都瞒不过你 可是现在,他的心里有些担心,若是他们真的成功了,那小七怎么办? 别人是不敢对小七怎么样,在江南悬崖那一役之后,谁都知道,小七是主上心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所以不会随便下手,可是云千素呢? 到时候没有皇帝的庇佑,主上又不在京城,云千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小七该怎么办? 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莫少渊放轻脚步转身离开,幽暗的眼底跳动着明显的火焰。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七。 她好不容易才这么幸福,不能再让她受一丁点的苦了。 云贵妃从流风那里出来之后,本欲直接回宫,可是脚步顿了一下,又去找了流风的副将。 “小姐?”副将看到她,明显也是一愣。 “恩,我来找流风有事,他会把任务安排给你们。”她开门见山道,“我现在找你也有事,你有没有空听我说?” 顿了一下,又在副将开口之前补充了一句,“你年纪比流风要大些,却总是被他压着,心里很不痛快吧?若是你替我办成了这件事,我保证他日主上荣登大统之时,你的职位不会在流风之下!” “小姐!”副将震惊地看着她,有什么事值得小姐说出这样的话?旋即他就敛了眸色,郑重其事地道,“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就是,末将丁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云贵妃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丝森冷的笑意,“过几日流风会带你们进宫,具体细节他会告诉你们,我就不多说了,我只需要你替我办成一件事。”墨色的瞳孔中,流淌的暗光显得愈发诡谲,“找到梦言,然后——杀了她!” “小姐——!” 这一回,副将的脸色已经不足以用震惊来形容了,而是夹杂着畏惧与恐慌的怯懦。 不怪他一个男人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实在是小姐这个任务太过诡异。虽说底下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主上和梦言之间的关系,但是他们这些常在主上身边出现的,尤其是那日亲眼见证了江南时候那件事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位皇贵妃对主上的重要性? 小姐此举,真的不是要他去送死吗? “就你这样的胆子,还指望压过流风?”云贵妃自然看出了他的怯懦,不满地冷眼睨他。 “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做了,可以推到右相头上去,可若是我让别人去做了,那就一定会推到你头上。你觉得,到时候主上会放过你?” 副将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可是小姐前面那句话,又实在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否则到时候他没做也被诬陷,还为此送命,那可就真的是大大的不值得了! “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副将下定决心道。 “好,我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龙吟宫。 黑暗中,君墨影倏地睁开双眼坐起身来,一口血几乎是从胸腔里直直涌上咽喉,若非他自制力极好,肯定会直接吐出来。 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抑制了那股头昏脑涨又强烈不适的感觉。 大约是他的动静太快又太大,身旁的人呢喃一声,似是抱怨地动了一下身子。 君墨影看了她一眼,心口竟有一丝丝的悬起,紧张了一下,见她半响没什么动静,才把被角都给她掖好,然后才翻身下了床,迈开修长的腿朝着外面走出去。 就在他离开内殿之后,床上的人却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梦言没有意识到,她此刻的双手正狠狠攥在被子上,若是动一下,甚至都有种要把被子扯烂的可能性。 那种不安的感觉好不容易压了下去,此刻却又浮了起来。 难怪他回宫之前有好几次的表现都那么怪异,先是不让她跟他一起看大夫,然后是突然从她眼前头也不回地离开,当时她虽有怀疑,可是自从太医给他看过说他没事之后,她就放下心来了。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虽然他一直在龙吟宫没法通知太医,可是除了他,他的身边还有很多很多人可以事先去跟太医打好招呼,让太医把他真实的情况瞒着她。 所以太医当时给他把了这么久的脉欲言又止的样子,也终于可以得到解释了。 梦言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其实就算他此刻真的毒发,也不代表这毒就有多难解,毕竟毒素没有完全清除,发生这样偶尔吐血或者难受的状况是很正常的。 可是联系到前面的所有事,她就是觉得不正常! 说她疑神疑鬼也好,说她思虑过度也罢,反正她就是不放心! 听着外面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梦言抿了抿唇,也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到桌边去翻了他们上回那个包袱,很久之后,她终于停下了动作,从里面翻出一块染着血的帕子来。 这是她那日替她上药之前,给他擦拭的时候留下的。 第二天梦言就带着那帕子去了太医院,君墨影不在,龙吟宫也没人敢拦着她。 跑到太医院的时候,看到院正朝她这边走过来,她特意避了一下没让对方发现她的存在。 转而就进去找了一个年轻的一看就是新手的太医,把那帕子给对方,“如果只看上面的血,你能看出是什么毒吗?” “娘娘请让微臣试一下。”太医结果丝帕,放到鼻尖嗅了一下,又沾了点水往上面加了东西,盯着瞧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娘娘恕罪,微臣学艺不精,从未见过这样的毒。” 梦言的眉头微微一拧,又陆续找了其他几个太医,到最后她甚至还找了些年迈的看起来比较资深的,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娘娘,您在这里做什么?” 院正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梦言吓得差点把帕子甩他脸上。 “院正。”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容,梦言讪讪地看着他,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本宫身体有点” “院正,娘娘是来跟微臣等人讨论一些问题的。”不等梦言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旁边立刻有人插嘴回答道。 梦言差点没用眼神把他给灭了,这丫的是想借她跟上司拍马屁套近乎吗? 院正的视线朝她望过来,梦言笑得愈发讪讪,“院正,我最近迷上了学医,确实是有问题想来向诸位太医讨教,院正应该不会吝啬这些时间给我的吧?” “娘娘说的哪里话!”院正诚惶诚恐道,“娘娘能亲自来太医院,太医院可是蓬荜生辉,不论娘娘有什么想知道的,微臣等人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他又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人,威严气势,“娘娘的问题,你们都解答了没有?” 立刻有个年纪轻的太医道:“娘娘的问题太高深,卑职等人无法解答” 院正一阵尴尬,这意思是,这么多人都无法解答皇贵妃的问题? 亏他刚才还夸下海口呢! “没关系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那我就先走了。”梦言摇着头笑眯眯地道。 院正有些疑惑,若是真的有问题,皇贵妃怎么不问他呢? 如果说方才是因为他不在,可是这会儿他都回来了,皇贵妃却只顾着离开,就是不问他? 难道是对他有什么意见? 院正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要是让这主子有意见,那他的脑袋离搬家也不远了吧! “娘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不然把问题说出来,让微臣也一同想一想。虽说微臣才疏学浅,可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微臣相信,在大伙儿的共同努力之下,或许能解答娘娘的问题。” 院正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梦言,就怕从她嘴里说出拒绝的话来。 梦言笑得脸都快僵硬了,这院正怎么就这么多管闲事呢,要是前两日老老实实把实情告诉她多好啊,她也就不用偷偷摸摸跑出来问这些东西了。 现在她事儿倒是没问出来,还被人逮了个正着,真倒霉! “院正我”梦言一边拖延时间,眼珠子一边骨溜溜地转动着,突然惊呼一声,“啊,我肚子好痛!啊肚子好痛”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娘娘怀孕了还腹痛,会不会是胎儿有问题?” “可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开始腹痛了?难道是这里的草药味导致的?”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煎碗安胎药过来啊!”院正怒吼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工夫在这里说这些个有的没的。 皇贵妃要是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儿,那他们这儿所有的脑袋只怕都要不保了! “娘娘您做,让微臣给您把脉可好?” “好,好。”梦言佯装虚弱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搁在椅子的把手上,道,“麻烦院正了。” 院正在那儿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脉象哪儿哪儿都好好的,除了脉搏跳动的频率有些快之外,还真没找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要是梦言知道装腹痛的后果会这么严重,打死她也不会干这种缺德事儿的。 当她决定自己走回龙吟宫的时候,理所当然被拒绝了,“娘娘,您现在这个情况,是决计不能再走路了,否则出了事,微臣实在担当不起啊!” “是啊娘娘,院正已经让人备好了软轿,让人扶您过去吧。” 梦言欲哭无泪,他们这么轰动地回去,要是被君墨影发现了怎么办呀? 那男人会不会扒了她的皮并且从今往后再也不让她往外跑了? 想想都觉得发抖,梦言缩了一下脖子,义正言辞地道:“院正,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真的不用让人送我。适当地锻炼身体有助于生产,我今天好不容易出来走走,要是又被人抬回去,那不是相当于白白出来一趟吗?” “娘娘过来的时候已经走了很多路,若是再想锻炼身体,今日也实在不适合。眼下娘娘身体虚弱,不如还是改日稳定下来,再行锻炼吧。” 梦言在心里暗骂了两句,还没来得及开口,院正又道:“娘娘放心,微臣已经派人通知了皇上,想必皇上现在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卧槽! 梦言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可谓精彩,她这是放的哪门子心? 刚才还在担心君墨影知道了怎么办,现在可好,完全不用担心了,因为这好心的院正已经直接派人通知去了! “放心,我很放心。”她笑容扭曲,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么一句话,“多谢院正。” “娘娘不用客气。”院正还十分虚心地回了她一句,又把梦言气得呕血。 他只当女人都想要趁着这种时候撒撒娇的,他敢打包票,后宫里无论哪个主子,但凡身体有一丁点儿不舒服,只要皇上肯,她们必定是费尽心力要把皇上弄到身边来探望的。 所以他自认为这一次也是做了件大好事儿,还指望着借此跟梦言拉近点关系,好让这主子记着他,日后能够好好“照顾”他呢。 他哪里会知道,梦言最怕君墨影知道这档子事儿,已经吓得魂儿都没了。 不过显然,他想让梦言“记住”他这个目的倒是达成了! “娘娘,您现在感觉好些了没有?不如让人扶您出去,然后回龙吟宫吧?”院正充满善意的笑容让梦言险些把牙咬断,呵呵呵地干笑了几声,“好啊,辛苦院正。” 可是院正刚吩咐人找了个小太监来,外面那道明黄的身影也随之进来了。 院正登时一惊。 众人齐刷刷行礼,“参见皇上!” “免了。”君墨影语气沉沉,走到梦言身边看了一眼欲哭无泪的她,黑眸微微一眯,话却是对着院正说的,“皇贵妃又出什么事了?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会腹痛?” 院正感觉额上冷汗涔涔,“回皇上,皇贵妃身体并无大碍。微臣估摸着,可能是从龙吟宫到太医院的路程太长,皇贵妃走累了,所以才会感到不适。” 话音刚落,梦言心里咯噔又咯噔,奶奶滴臭老头儿,不能换个理由?! 就算找不到理由,随便扯一个就是,也别说她累着了啊,否则以后她就真的要被禁足了! 可怜巴巴地把视线移到某个男人身上,看到他原本就眯起的双眸中蓦地噙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寒意,梦言顿时吓得哆嗦了一下,那小眼神儿就更无辜更无奈了。 “走路走太多?”他复述了一遍院正的话,视线却一直落在梦言身上。太医不敢抬头,也就不知道帝王没有在跟他说话,战战兢兢地答道:“确实,确实是走多了。” 梦言差点没一个扫堂腿踹飞他,能不能不要在她这么可怜的时候跑来火上浇油? “皇上,我们回去了,噢?”梦言讨好地笑道。 君墨影冷冷地哼了一声,捞起她的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迈开修长的腿朝外走去,途径那顶软轿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直接抱着她越过,满是不悦地问:“没事跑太医院来做什么?” “我”她总不能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吧? “说不出个正当理由来,往后就别想再往外跑了!”君墨影沉声威吓道。 梦言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了包子状。 可是转念一想,梦言突然觉得不对啊,她怕什么,为什么她要怕? 明明就是这男人做错了事儿,现在倒变成是她的不对了?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君墨影!”她突然眯起眼睛危险地喊了一声。 这画风突变,君墨影一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脸色还是很阴很沉,仿佛她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唯有眸底深处闪过一抹疑惑。 “你自己干的好事儿,还好意思说我?!”梦言怒道,“谁肚子疼了,我才不疼呢!我就骗骗那帮子笨太医,你还真信了!” 她怒气冲冲地从袖子里掏出那张丝帕,放在他面前晃了两下,“你自己说,这是什么!” 男人瞳孔骤然一缩,转瞬即逝的变化落在梦言眼中,他却只是轻启了薄唇,慢条斯理地吐出四个字来,“你的丝帕。” 似乎是半点没有心虚的样子! “你倒还知道这是我的丝帕。”梦言哼道,“那你记不记得,这上面红色的是什么东西?” “血。” “”丫的这男人语言倒是越来越简洁了? “既然你知道,那你应该知道我去太医院干什么的了?”梦言气呼呼的,黝黑的眼珠子骨溜溜地转着,继而挑衅地道,“不用再问了吧?” 男人继续面无表情,“不,好像不是很知道。” 还装?! 梦言秀气的眉毛顿时拧了起来,究竟是这男人太会装了,还是她真的搞错了?这一下子,她倒是真的有些晕乎了。可是一想到他昨晚半夜起来那场景,梦言的心里顿时又怒了。 “院正说你这毒没事儿,骗我的吧?” 君墨影脚步几不可见地一顿,黑眸微敛,突然垂下眼帘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薄唇轻启,道:“言言,其实” “其实你只是不想让我担心,所以骗我了是吧?”梦言在他出声之前率先打断了他。 君墨影眸中掠过一丝无奈,唇畔徐徐扬起笑意,“恩,言言真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6章 世界上第三种难养的生物 这回承认得倒是坦荡荡的! 梦言又是好气又是心疼,想打他又怕这病患被她给打伤了,可是不揍他一顿又觉得好不甘心,之前问他的时候怎么就死活不肯说呢?还说什么太医一定能治好,丫的就是帮庸医! “那现在怎么办?”她闷闷地道。 察觉到她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君墨影叹了口气,俯下身去在她额头上印了轻轻一吻,潋滟的梦眸中满满都是笑意,“别担心,没有太医,还可以找别人。这世上的神医,往往不是聚集在皇宫里的。” 梦言想了想,双眼登时一亮,“云洛?” 男人的脸色却蓦地黑了下去,“提到他你这么高兴?” “你不是说神医吗?”梦言委屈地撇了撇嘴,旋即又哼了一声别开视线,“我就是想起他会解太医不能解的毒我高兴完全是因为你身上的毒有希望好不好,关他什么事儿?” “不是他。”君墨影嫌弃地沉了声音。 梦言在心里暗骂一声幼稚鬼,脸上却是笑意满满,“那是谁啊?” “红玉。”君墨影抿着唇道,“朕已经让影月去南越找她了。” 梦言立刻就呆滞了,“你怎么知道红玉会医术的?”顿了一下,又斜眼看他,黝黑的星眸中掠过一丝危险的气息,“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她是南疆圣女,除了蛊,最厉害的就是毒。真正用毒厉害的人,不只是会制毒下毒,还要会解毒。这些,恰好都是红玉最拿手的。” 梦言立刻就笑了:“见多识广啊!” 每一次在她以为希望渺茫的时候,似乎总能蹦出来一个新的希望。 她突然正色道:“这一次你真的不可以再瞒着我,我会不高兴的。” “好。”男人点了点头,走进龙吟宫,把她放到床上,“你已经全部知道了,言言。” 梦言“噢”了一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不对啊,红玉不是在南越皇宫吗?她现在跟南宫彻那个样子,你觉得南宫彻会让她千里迢迢跑来东阑?” 君墨影嗤了一声:“朕需要他同意?”看着梦言明显疑惑的眼神,他唇角微微一勾,“若是所料不差,红玉已经出宫或是近期就会出宫了。” “为什么?”她不解,“南宫彻会放她走?” “红玉想做的事情,南宫彻从前不喜欢她的时候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喜欢上了,就更是如此。何况,她也不需要经过南宫彻的同意,她又不是不会武功,在南宫彻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溜出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梦言沉默了,她没想到,当日的云淡风轻,原来是因为早已做出了选择。 红玉终究还是选择离开了啊。 一抬头,就看到男人心情颇好地勾着唇角,梦言眯起眼睛,“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高兴?” “是挺高兴的。”君墨影毫不掩饰,当然要不是答应了红玉,他会放过南宫彻?现在看到那个男人受苦受罪,他不知道多高兴! 梦言嘴角抽搐了两下,除了小人和女人,世界上第三种难养的生物大概叫君墨影。 千万不好得罪这第三种生物! 两日后,晚膳的时候,君墨影就对梦言嘱咐了今晚好好待在龙吟宫,千万不能出去乱跑。 梦言疑惑地从她的碗里抬了一下头,“发生什么事了?你今晚要出去吗?” “恩,皇宫里不太平,朕有事要处理。”君墨影点了点头,又怕她紧张,便安慰道,“没事,朕会在龙吟宫安排很多人保护你,只要你不出去,不会有事的。” 梦言咬着筷子沉默了一下,“如果我说,我要跟你一起,你是不是会劈了我?” 她的神色太过认真,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饶是君墨影原本打算揶揄一句“那你就跟着吧”,碰上她这样子,也没真的说出这句话来。 要是她当真了揪着不肯放,那他还真没办法搞定这小东西。 熟料梦言还真的就不依不饶地盯着他,他不开口,她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君墨影无奈,放下筷子去哄她,捏着她的小脸道:“听话,在这儿待着,外面危险。” 梦言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问道:“是先前刺杀我们的那些人吗?” 君墨影也不避讳瞒着她,直接道:“右相的人。” 如果说那老狐狸本来就有反心,连语嫣的死是催化剂,那么他要立后的事情传出去,就促成了这最后一击,颜面扫地,再难立足,让那老狐狸彻底下定决心。 梦言眼底掠过一丝诧异,旋即就释然了,悬起的心脏也不由自主往下放了一点。 还好,是右相。 “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做好的十足准备了?”她微微笑道。 “请君入瓮。”男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梦言挑了一下眉毛,“噢,那你真的不带我去?” 不知为何,君墨影总觉得她第二次问这句话时的语气不似第一次那般,第一次太认真,认真的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一次却多了几分轻松与欢快,好像是在跟他开玩笑一样。 “不带。”君墨影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脸上似乎很严肃,黑眸深处却带着一丝纵容的宠溺,“就跟平时一样,好好休息,早朝之前朕一定会回来的。” “好吧好吧,不带就不带咯。”梦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只要不是那批人,是谁都好。 “对了!”梦言突然想起,“你身上的毒,会不会突然发作?” “院正给朕开了药,虽医术不精,不过还是可以尽量拖延毒性发作,不会出事的。” 梦言总觉得那是一颗定时炸弹,蹙着眉问道:“影月大概什么时候能把红玉带回来啊?” 加她一脸担心的样子,君墨影心底很柔很软,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容,无所谓地道:“不知道,或许还要费一段时间去找人。” 梦言无语地看着他,“这可关乎你自己的安危,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吉人自有天相。” 丫的! 梦言觉得自己这么好脾气都忍不住要骂人,她到底是该说这男人太自信还是太不惜命? 用过晚膳,君墨影就出去了。 梦言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这可是逼宫夺位的事儿,不过,仅仅一个右相而已,看那样子就知道难成大事,尽管在朝中权势不小,但是手里并没有正当兵权,手底下养着的那些也毕竟不是正规军队,就算打进来,她也相信君墨影可以应付的。 到了夜间,正打算熄了烛火躺床上去,屋外却陡然传来一声类似鞭炮燃响的声音。 梦言的手恰好握在蜡烛上,闻声,蓦地抖了一下,滚烫的蜡油就这么滴在她手上。 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疼痛时该有的表情,或许唯一说明她刚刚被蜡油滴过的证据,就是刹那间微微一缩的瞳孔。 就这样几近呆滞地站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梦言蓦地放开手里的蜡烛,狠狠攥住手心,手心却是冰凉冰凉的,一丝温度也没有,就好像她此刻的心脏一样,仿佛刚刚在寒霜落雪里浸泡过一样,完全感知不到外面的世界。 怎么办? 那个声音,是主上手底下的人特有的联络暗号,如今云洛不在京城,难道是云千素? 他们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出手? 明明云洛远在南海,要传信回来也是需要时间的,就算他们前几日就知道右相今日逼宫之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通知云洛并且得到回信。 看来这件事是云千素的主意! 刚才她问君墨影的时候,他只说到了右相的人,她问到那日的刺客时,他却否认了。那也就是说,在他的原计划里面,突然逼宫的人不包括云千素他们! 所以,君墨影现在有危险? 梦言的心脏又是一紧一凉,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一样,就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云千素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她大概能猜到一点,无非就是因为右相的出击,他们想要从中坐收渔翁之利!哪怕失败,云千素那女人到时也可以说是进宫来护驾的,还不用担心会败露。 该死的! 梦言咬牙切齿,她怎么就如此了解云千素那女人?竟然把人家心思摸得这么透! 要是她没有这么了解云千素,她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现在她明知君墨影会有危险,要她怎么可能假装不知道,怎么可能安安心心待在这龙吟宫里等他回来? 或许他可以解决,但是她不放心。 就像他不想让她置身于一丝一毫的危险中一样,她也不可能看着他有半点危险! 不行,她要去告诉他! 不不对! 就算告诉他也没有用,就算他知道了,宫里的人手还是这么多,原本用来对付右相的那些,若是转一部分去对付云千素那边,万一两头都守不住怎么办? “镇定,梦言,你要镇定下来!” 梦言攥着手心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有了! 梦言脑子里突然窜过一个主意,连忙朝外跑了出去,可是刚走到宫门口,就被人拦下。 梦言被这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啊”了一声,拍着自己的小心脏给自己顺气儿,一边骂道:“你这人哪儿窜出来的啊!” “娘娘,属下等人是奉皇上之命在这里保护您的!”那侍卫道。 “噢。”梦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朝外走去。 那人却仍是挡在了她的身前,“娘娘,今晚外头不安全,皇上说了,不能让您出去。” 梦言吸了口气,笑得很灿烂,“如果我一定要出去呢?” 暗卫为难地看着她,语气却很坚定,“还望娘娘不要为难属下,皇上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 梦言正要发作,突然像是想到似的,笑靥如花,“我饿了,去让人准备点吃的送屋里去。” 暗卫一愣,点点头道了声:“是!” 梦言回到房里,郁闷得差点砸了手边的东西,不能出去,她该怎么办? 她对自己的武功还没那么自信,万一待会儿不能及时制服那个小太监,出不去怎么办? 等得心中焦急,屋外终于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梦言镇定了一下心神,清了清嗓子:“咳进来吧!” 门甫一打开,梦言别过头,看着两个同时进来的小太监,顿时傻了眼,要不要这么坑爹? 两个?送东西还要两个人?! “天要亡我!”梦言默默地念了一句,难道她尽头真的出不去了? 梦言用力抓了抓脑袋,随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把东西放下,“你们俩留一个人下来。” 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人便应声倒地了! 梦言差点没被吓死,张了嘴就要尖叫出声,可是就在看到对面那小太监的脸时,声音就全部噎在了喉咙里,唯有那张嘴还是大大地张着,一下子合不上去了。 莫少渊哭笑不得:“小七,你这是什么表情?” 梦言用力阖了一下自己的下颚,关上嘴,才问道:“你什么时候改行进宫当小太监了?” 男人脸色蓦地一沉,“还不是为了你!”他不满地撇了撇嘴,“我知道你想出去但是出不去,所以特地来帮你了。” 他指了一下地上那个人,“事不宜迟,快把他的衣服换上,跟我出去。” 梦言愣愣地点了点头,神色仍是有些呆滞的,也不顾及在他面前,就直接扯了自己的外袍,接过莫少渊扒下来的小太监的衣服就穿到了自己身上。发髻全部拆除,直接扎了个马尾盘起,用那个太监帽全部盖住。 做完这一切,她才道:“莫少渊,你别跟我偷换概念啊,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进宫,你刚才跟我说的却是你为什么出现在龙吟宫。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详细解释一下吗?” 男人抿了抿唇,未置一词,却突然勾起唇角冲她笑得邪肆妖冶。 梦言翻了个大白眼,不满地到:“我问你话呢,你干嘛笑成这幅鬼样子!” “先出去吧,出去我再慢慢跟你说。”莫少渊急不可耐地拉着她往外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7章 看来你已经愿意相信我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放开她,梦言完全没反应过来,就听他道:“小七,出去的时候低着头,跟在我后面,小心别让他们看出来,知道吗?” “恩!” 梦言用力点了点头,今天她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出去的,自然不会让人发现端倪。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拿着两个托盘走了出去,梦言的心脏不停地在打鼓,就怕自己走到一半突然被这里的暗卫拦下,那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好了。 所幸没有。 直到他们走到御花园处的假山旁,也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梦言皱了皱眉,“莫少渊,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这男人出现在这个地方,肯定是站在云千素他们那边的吧? 毕竟这才是他的职责所在。 莫少渊的眸子在暗夜星辰下栩栩生辉,璀璨的光芒竟丝毫不输那星辰中的繁星闪烁。 梦言看他的样子似乎很高兴,就连嘴角也是挂着一抹笑的,虽然她不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 “你肯跟我出来,还走到这种杳无人烟的地方,看来你已经愿意相信我了,小七。”他笃定地道,“或者,你可能已经想起什么来了,小七,他们都说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对吗?” 梦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凝着眉心看着他,“你总是答非所问。” “放心吧,我不是来帮云千素的。这件事不是主上的命令,我没有必要听她的。”莫少渊回答她的话,“梦栖宫就快到了,你想好要这么跟她说了吗?” 梦言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梦栖宫?” “你要从龙吟宫出来,可能去的地方一共就两个,要么是皇上那儿,要么是梦栖宫。” 莫少渊无奈,这女人似乎还是不太相信他啊,对于他的每个问题都要本能反驳一下,可到现在却连他唯一的一个问题也不肯回答一下。 “可你若是要去皇上那儿,刚才那个岔路口,你就应该走反方向。” “好吧,暂且当做你聪明。”梦言耸了耸肩,继续往前。 一路无言,莫少渊一直走在她身后,盯着她的背影怔怔地看,不必掩饰眸中深切的眷恋。 走到梦栖宫门口的时候,梦言突然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莫少渊,道:“谢谢你,这么多次了,好像你每次出现都是在帮我。你说我相信你,我觉得大概是,毕竟你从来也没有害过我,我没有理由不信。还有我的记忆,既然他们都已经肯定了,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说完,她笑了一下,就拾步要朝里面走去。 “小七!”莫少渊突然叫住她。 梦言回过头,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怎么,还有事?” “你跟主上” “我现在有丈夫有孩子,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她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然后转身朝梦栖宫里面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殿中,看着悠闲地坐在那儿喝茶的女人,梦言挑了一下眉。 看来,云千素早就料到她会来啊。 “皇贵妃。”云千素轻唤一声,然后就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梦言抿了抿唇,“云千素,你今天做的这些事,主上知道吗?” “主上啊?”对面的女子嗤然一笑,眸底深处掠过一丝淡淡的嘲讽,夹杂着不太深刻却也不加掩饰的厌恶,“你从前口口声声叫的都是云哥哥,怎么如今不叫了?” 梦言眸色一闪,视线缓缓从她脸上移开,落在面前的圆桌上,“那都是从前的事了。” 云千素眼梢轻抬,“所以你是承认自己想起来了?” “想起来又如何,没想起来又如何,这重要吗?”梦言显然是不想跟她在这个问题上面多做纠缠,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扯开,“我今天来,不是想跟你讨论这些事的。” “那是为何?” “让你们的人撤出皇宫。”坚定的语气甚至含着一丝居高临下命令的意味。梦言顿了一下,又道:“或者,既然他们是打着云家军的名义进宫来的,那就干脆让他们去帮皇上。” 云千素陡然就怒了:“梦言,你是不是有毛病?” 她拍案而起,清冷的脸上泛着明显的寒意,“既然你今晚已经来了这里,那么就算你不承认,我们也心照不宣——你恢复记忆了。既然如此,你是用什么样的立场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梦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没有忘!”她攥了攥手心,“正是因为我没有忘,所以我才会来提醒你。你真的以为皇上不知道你们做的这些事?” 云千素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什么,虽然转瞬即逝,不过还是被梦言捕捉到了,她心里微微放松了一些,只要能让云千素有所松动,哪怕不能确定,那她今晚就没有白来! “这件事,若是我所料不差,你是背着主上做的吧?”梦言不笑的样子覆着一片清冷,直直的目光带着一股洞彻人心的犀利,云千素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我现在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皇上早就怀疑宫里有人了。否则的话,右相逼宫如此隐秘的事情,你以为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事实如何,梦言并不清楚,或许他们在右相那边也有人也说不定,但她只有这么说,才能让云千素下令撤兵! 今夜的皇宫,注定不太平。 云千素抿住唇瓣微微眯起了眼,止不住地心惊,语气却尽量维持着平稳冷淡,“你的意思是,皇上故意把这个消息散布出来,就是为了引我们入局,把我们一并铲除?” 梦言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闷的“恩”,反问道:“不然呢?” 云千素不死心,“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只不过到时候今日进宫的那些云家军全军覆没,你打算怎么跟主上交代?” 主上——云千素的软肋唯有这个,哪怕用那些人的生死来威胁也不一定管用,梦言只能这么说。 不可否认,她这些话确实让云千素的心脏被打开了一道阀门,戳到了其中最软的部分。 可是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云千素又怎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打量了梦言很久,不死心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败?” 仿佛是又有了底气,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几分倨傲,“皇宫里的人都用来对付右相了,只要我们等到合适的时机——在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出现,或许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呢?” “或许?”梦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脸上的表情又是不可置信又是嘲弄。 “云千素,我都已经跟你说了,对于右相那边,皇上是早就做好准备的,怎么可能两败俱伤?而你们的人,正因为皇上不了解具体数量,所以一定会做好更全面的准备,你们又怎么可能有从中得利的机会?” 她穿着一身的太监服,头发也胡乱地塞在那太监帽里,可就是这样的打扮,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也是倨傲的,那张脸上还带着淡淡的讥讽,就像是在嘲笑她云千素有多可笑一样。 不,不对,不是好像,是肯定。 梦言就是在嘲笑她。 云千素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未这么挫败过,她此生所有的不幸全部来源于这个女人,而到头来,这个女人竟然还敢看不起她? 她凭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云千素镇定了心神,冷冷地看着她,“我早就知道你今晚会来,是因为我觉得你会帮着皇上。现在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梦言。” 梦言一愕,夸张地瞪大了眼,“你觉得我说这么多是为了皇上?” “难道不是吗?也许皇上什么准备都没有,而你就是为了帮他,所以才来跟我说这些。” “云千素你是不是疯了!”梦言怒吼一声,压抑的嗓音灌满冷冽,眼眸下落着一层浓浓的阴霾,“我冒着生命危险好心好意过来提醒你,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她的胸膛因为怒气急剧喘息了几下,许久之后才慢慢平静下来,冷声道:“反正我是不怕的,随你怎么想好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亏。今夜之后,死的也只会是你们云家的人,你可以不在乎这些人命,可到时候主上怪罪,死的也会是你这个不听劝的!” 云千素身形蓦地一震。 恍然间,她轻声道:“死吗?”旋即又幽幽一笑,“主上不会杀我的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以为梦言会变脸,可是没有,梦言只是这么看着她,平静地道:“那又如何?就算不死,你以为你还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在害死了这么多自己人以后,还有什么资格? 云千素心潮震动,讳莫如深地看着对面的女子,嘴角却是凉凉一勾。 “这件事我会考虑,你回去吧。” 梦言最后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除了眸色有些复杂。 可是临出门之际,云千素却突然出声道:“今夜皇宫不安全,你回去的时候仔细看路,要是一个不小心死在外头,可没有人替你收尸。” 梦言从梦栖宫里面出来,回想着云千素方才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脊背一阵发寒。 什么该死的女人,她来的时候不也是这段路,照样好端端的,没事儿干嘛诅咒她? 搞得她现在惴惴不安。 “小七。” 梦言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所以当黑暗中这幽幽一声轻唤响起的时候,顿时把她吓得寒毛都竖了起来。 直到那颀长的身影从暗色中走出来,看清那张脸是莫少渊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满腔怒火,“你有毛病啊,没事躲那种地方干什么?存心吓唬我是吧?!” 莫少渊本想揶揄她两句,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小,可是走近之后看着她在月光下煞白的面容,心口微微一装撞,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又变成了解释,“我若是不躲在那儿,会被人看到。哪个小太监会没事一直站在这种地方?” 梦言喘了两口气,知道自己也确实怪不着他,只好皱着眉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等你。” 莫少渊随口回了一句,又道:“今晚皇宫里不太平,否则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在龙吟宫安排这么多人来保护你?” 他漫不经心又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梦言蓦地想起了他当年的样子。 她从树上掉下来,就是这个男人接住了她,也是这样语气对她说,他就是故意站在不远处等她,故意看着她掉下来。 只是当时他们是朋友,现在却站在了敌对面。 “莫少渊,你这样帮我,不怕主上知道了会怪罪吗?” “我早就说了,这件事不是主上的命令。”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厌恶的事情,俊逸的眉毛拧了一下,道:“云千素那个女人一意孤行,我没必要听她的。” 更何况,他现在做的事不过是保护她,那也是主上所希望的,怎么会怪罪? 没等梦言说点什么,莫少渊又道:“你呢?你想做的事,做成了吗?” 梦言迟疑了一下,“大概成了吧。” 虽然云千素那个女人没有亲口答应下来,可是她知道,她抛出的筹码已经够大了。但凡是跟云洛有关的,云千素不可能假装没有听到。而那个女人让人进宫的理由,也无非是云洛。如若到最后换来的只是一场惨败和云洛的冷眼,云千素不会这么做。 “成了就好。”莫少渊点点头,带着她往来时的方向返回。 梦言看着他被阴影笼罩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当初你入朝为官是为主上,后来怎么突然就走了?” 男人脚步几不可见地一顿,像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被人抓到一样,微微困窘,只是因为他留给梦言的只有一个背影,所以梦言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下一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主上不需要我待在朝堂了。” 他答得轻松,心里却是风起云涌。 现在想来,当初还真是太冲动,否则,说不定能有更多机会跟她见面呢? 当初从主上那里一得到消息说她就是小七,他就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了,所以才会想到假死隐遁的方式逃离这所有一切。 主上可以不喜欢她,可是,怎么可以利用她? 她喜欢主上,那么喜欢,所以她答应入宫的那一刻会有多痛,他完全可以想象。 莫少渊闭了闭眼,还好,她如今已经全然放下了。 只是 “小七。”他突然转过身来,目光悲恸,似是包裹着怜悯与不忍,满溢着浓重的心疼翻涌,“主上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梦言却毫不在意,见他不解,她眉梢微微一挑,道:“遵从本心咯。” 本心。 那一刻,莫少渊有些释然地笑了,她的本心已经悄然遗落在了这个皇宫里。 “那你的过去,还有主上的事,你打算告诉皇上吗?”莫少渊又问。 还没等梦言开口回答,他的脸色却是倏地一变,“小心!” 梦言被他猛地一把拽入了山洞,眼中闪过一抹惊惶,太过突然的动作又让她的心脏险些跳出嗓子眼,刹那之间,没等她回过神来,一支冷箭从她身后咫尺的距离飞了出去。 “小七,你没事吧?”男人狠狠拧着眉头,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子。 梦言咽了口口水,抬头怔怔地看着他,“这是什么人?右相的还是云千素的人?” 莫少渊借着月色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眉心锁得更深了几分,抿着唇一言未发。 梦言的睫毛微微颤抖,“我知道了。” 云千素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想要借着今晚的混乱除掉自己。不管她的决定是什么,自己始终是她的心腹大患,所以哪怕是栽赃给右相,她也要除掉自己。 正怔忪间,男人的嗓音再一次在头顶响起,“这里很危险,我会尽快把你带回龙吟宫,你别怕。回去之后,你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个小太监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他有机会拆穿你。” 顿了顿,见梦言蹙眉看着他,他又继续道:“记住,小七,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用再为自己的过去感到迷惘难过,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也不用为自己的隐瞒感到抱歉,别人不理解,但是我知道,你只是想要守护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而已。” 你这么好,本就该拥有世上最纯净的爱情和最能给你温暖将你呵护的男人。 “小七,你没有错。” 梦言愣愣地看着他,脸上除了呆滞没有任何其他表情。 眼眸里,一滴泪水却是毫无征兆地滑落,她笑着道:“谢谢你。” 莫少渊拭去她脸上冰凉的触感,宠溺地勾了一下唇角,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正经与温柔,“你有了身孕,不能剧烈奔跑,我抱着你走,你不介意吧?” 梦言白了他一眼,这个人从来都是肆意跋扈,哪里会管别人的意见。 果然,下一秒,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就蓦地被人点了穴不能动了。 莫少渊道:“介意也没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8章 否则若是被皇上知道 梦栖宫。 宫门口,一个黑衣黑裤的夜行衣的人影从里面出来,从瘦弱高挑的身影来看,不难分辨出这是一个女子。可她的轻功却很好,飞快纵跃于这皇宫里面,飞快地朝着她的目的地而去。 云千素听了梦言的话,终究还是放弃了她那个计划。 那些人可以死,他们可以败,但是她不能拿主上对她的感情来冒险。 想想也确实挺可笑的,其实主上对她本就没什么感情,唯一的牵绊还是因为父亲而存在的那层表面上的兄妹关系。只不过,她不能连唯一站在他身边的可能性也丢掉。 如梦言所说,今晚这一切若是皇上早有预谋布局,那她那个计划就当真是自投罗网,要是被主上知道,毁了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那她真的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到时候,她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抛弃。 云千素走得很快,生怕自己赶不上流风他们。若是不当心在皇上面前暴露了,那一切都完了! 终于,在她去北门附近找到那些人的时候,他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你是谁?”带头的人蓦然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心里顿时敲响了警铃。 云千素无视了她,扬高嗓音喊了声:“流风。” 带头之人一开始只是觉得她的嗓音有些熟悉,当他蓦地反应过来这是自家小姐的时候,顿时就是一惊,而此时,流风已经从后面出列朝她走了过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宜说话,流风跟着云千素走到了十米之外的地方,才低声问:“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若非有事,小姐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有特定的信号交流。 “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人?”云千素拧着眉问道。 “没有。”流风停顿了一下,突然又道,“不对,我们杀了北门门口的守卫,属下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发现。” 云千素权衡了一下利弊,最后道:“你们现在带人去帮皇帝一起除了右相。若是被问起,就说是一名小兵正好看到右相集结人马,回府通知了上面的人,云家军无论何时都要致力于保护皇宫,所以才会及时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似乎是在思考怎样圆这个谎为好。 最后又道:“记住,除掉右相之后,跟皇上请罪。就说你们誓死效忠,但不该随便带刀闯入皇宫,实在是情非得已总之就要让皇帝看到你们的忠心,明白吗?” “小姐,为何突然要这么做?”流风不解地问。 明明小姐那日来的时候,还那般笃定他们一定可以成事,为何今晚就突然变了? 毫无疑问,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千素摆了摆手,“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这么多,你们带着人快进去护驾!” 说完她又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流风皱了皱眉,那里,似乎不是小姐来时的方向。 这么晚了,小姐不该回梦栖宫藏好吗?否则若是被皇上知道他们秘密联系 梦言没有办法动,只是耳边呼啸的风声掠过,她不用看也知道莫少渊跑得有多快。 身后的追兵源源不断,起初还只有一个人放她冷箭的人,后来就越来越多,不知道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似乎早就潜伏在某个地方,几乎是成群结队想要她死。 莫少渊脸上的神色无比凝重,要想在那些人手里完好离开,他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可现在他还要护着怀里那个,只怕这场仗不会这么好打。 “莫少渊,要不你放我下来,我” 话未说完,就被莫少渊冷声打断:“你不想活了?要是这种地方放你下去,你直接就成箭靶子了!” 梦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谁要当箭靶子了?我只是想说,我先去找个地方藏一藏,一会儿你再来找我。这不是情况不容乐观吗?好端端地谁活够了想找死啊!” 莫少渊微微一怔,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小七,你说你成天这么置身于危险之中,有什么好的?”他叹了口气,玩笑的语气中似乎是淡淡的不解,那一抹小心翼翼的询问却被他掩饰的很好。 “要是当初听我的跟我走了,现在不知道过得多逍遥。外面有你你最喜欢的天地江河,草原群山,不必一辈子活在这拘谨的宫墙之中” 梦言只当他是玩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外面没我喜欢的人!” 莫少渊嘴角的笑意几不可察的一僵,可是在梦言察觉到以前,就已经用更大的笑容弧度来掩饰他此刻的心情,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都这么些年了,你说话怎么还是这么不客气?都不知道拐弯儿的吗?” 梦言原本还想刺他两句,她这么直接他还这样呢,要是她拐个弯儿,他岂不更得寸进尺?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晶亮璀璨的梦眸里似乎不经意掠过的那一丝落寞,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变了,“朋友啊,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的。” 男人挑了挑眉,“你终于承认我们是朋友了?” “是啊是啊,别啰嗦了。赶紧省点力气下来继续跑吧,否则被追上了,我们都死定了!” 要想做得一干二净,就得斩草除根,所以云千素同样不会放过他的。 话音刚落,就听闻头顶上方蓦地传来一声不重不轻的闷哼,梦言顿时一惊。 “莫少渊,你怎么了?” 看着男人脸上一闪而逝的痛楚,梦言心里不断地打着鼓,可是碍于现在被点了穴不能动,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所有细枝末节的表情变化,企图从中看出一点什么。 可是下一秒,那样的神情却飞快地从他脸上消失,莫少渊薄唇微抿,却是勾起唇角,墨色的眼瞳深处流淌着深深的笑意。 “小七,你好像还是很紧张我的吗?” 梦言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她危险地眯了一下眼,“你可别告诉我,为了试探我,所以你故意装出被箭射中的样子?!” “恩,好像真的是这样。” 梦言原本是想骂人的,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可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男人深凝的眸光,她微微一怔,突然就咬了咬嘴唇,“解开我的穴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莫少渊脸色一僵。 “不高兴了?”他拧了拧眉,抿着唇道,“小七,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惹你生气。” “我没有生气。”就算她生气,气的也不是这个。 梦言目光直直地盯着她,“但是莫少渊,你要是受伤了不告诉我,我才真的会生气。” 男人的脸色似乎被清冷的月辉映得偏白,那俊逸的脸部轮廓深邃立体,他兀自扯了唇角,笑意流淌,染着几分不真实的邪魅,“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总跟我闹脾气?” 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没有现在那么沉静,活泼好动,跟个男孩子一样成天乐呵呵的,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脸上就没有了笑容,一直到她从他的生活里消失,定格给他的记忆都是不会笑的,不过他始终记得她从前和他拌嘴那时候的模样。 清晰的犹如在昨日。 “谁跟你闹脾气了?” 梦言显然对他的说法很不满,也愈发觉得这男人是在很她扯开话题,眉毛狠狠拧了起来。 “我让你放我下来,你听到没有?难道你真想负伤带着我这么一路跑?” 强硬的近乎命令的语气里,却含着一声不易察觉的颤抖与担忧。 她不要再欠他情了,这个实际上,最难还的莫过于人情债。尤其当对方不要你还的时候,更是令人觉得无措。 莫少渊嘴角挂着笑,却一直都没有看她的眼睛,即便视线落在她身上,也是淡淡的温柔徘徊于她额上或发丝上。 他没有承认自己负伤,也没有否认,面对这样的她,他还真不知道怎么骗她。 身后冷箭不断,莫少渊凭着本能和超强的耳力四处闪躲,,目光平直地看着前方,抱着怀里的人一左一右地闪躲,险险避开那些冷冽的锋芒。 “乖,别吵,我有点累。”他微微一笑,顿了顿,眉梢微挑,又带着揶揄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好像越来越重了,是皇上把你养太好了?” 重、你、妹! 君墨影每次抱她都要嫌她硌手,都已经皮包骨头了这男人还敢嫌她重?! 梦言暗暗咬牙,难道是最近又怀了一个,所以增加了一点重量?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放我下来,等我穴道解开之后一定狠狠揍你一顿。”她威胁道。 “不放。”男人口气咄咄,坚定的让人抓心挠肺,“我武功这么高,你打不到我。” 梦言快被他急死了,这男人怎么油盐不进的? 要是真受了伤,难道不知道这么用力抱着一个人会让伤口加速崩裂的吗? “莫少渊我没有你想的这么弱,他们肯定告诉过你,这段时间我已经学了武功了是不是?要是连这个跑个路都不行,我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些日子的成果?”她连哄带诱。 “你快放我下来吧!” 如果说莫少渊这辈子还有什么害怕的东西,那就是这个女人,怕她哭、怕她闹、怕她隐忍、怕她爆发,几乎她所有细小的情绪,都能牵动他的心弦。 嘴角泛起一丝几不可见的苦笑,莫少渊声音冷硬地道:“再吵我就把你扔到梦栖宫去。” 梦言脸上神色一僵,“那你老实告诉我,你伤在哪里?伤得重不重?” “死不了。” 轻描淡写的口气撩人心弦,梦言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脱口就骂:“疯子!” 男人低低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 梦言的眼眶有些酸胀,只觉得那春日的风本该和煦温柔,可偏偏今夜却刮得她脸颊隐隐作痛。她闭了闭眼,不去听那喧嚣肆意的追杀,刻意无视身后穿透强风而来的气流声。 莫少渊垂眸看了她一眼,眸底深处是掩不住的温柔与心疼。 旋即眸视前方,视线掠过四周景物,见前方假山矗立,灌木花丛遍布,他沉着眉目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道:“小七,前面有座假山,我一会儿解了你的穴道,你去躲在里面,我去把后面的人解决掉,然后再进来找你。在我没有进来之前,除非我让你走,否则你绝对不要出来,知道吗?” 梦言眉心一蹙,“你可以吗?” 一声愉悦的轻笑从男人薄唇之间逸出,他挑了挑眉道:“你会不会太看不起我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眉宇凌厉,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染着蚀骨的寒意,那一眼贯穿了身后所有的人,将全部的猎物全部收入眸中。 再回首时,脸上的表情再一次变化,眸色微柔。 他快步走进假山洞里,却有些贪恋这份温暖,紧了紧怀里的人,低声道:“等我回来!”他对她说了这么两个字,然后才慢慢松开手,终于把怀里的人放下来。 穴道被解开,梦言第一时间去查看了他的伤口,“让我看看!” 可是她的力道和反应速度又哪里及得上这个男人,甫一动作,立刻就被扼住了手脚,“若是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看,如何?” 梦言怒骂:“你神经病!” “那你说你喜欢我,我也可以勉强考虑给你看看。” “” 梦言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瞪着他面无表情地道:“你走吧,赶紧走。” 男人却是半点不恼,嘴角挂着他惯有的那抹邪魅的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好,我去了。” 从始至终,哪怕是出去的时候,他也没有转身让梦言看到他的背影。 梦言莫名地就觉得心脏抽搐了一下。 箭支飞舞的声音,脚步凌乱的声音,外头的动静透过假山的回音一滴不漏地传入了梦言的耳朵里,她靠着身后的假山壁,深深地吸气又呼气,一次次抑制住自己想要冲出去看看他现在究竟如何的忐忑心情。 她懦弱胆怯,她怕看到他势单力薄对战这么多杀手的时候,会不忍;她也怕他看到她不听话跑出去,会影响到莫少渊,让他分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梦言觉得一个世纪都快要这么过去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沉沉的脚步声。梦言的心悬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她就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眼眶微微发热。 她知道来人一定是莫少渊。 因为他没有出声让她离开,所以他一定不会允许别人靠近这里。 走到洞口,借着清冷的月辉打量面前的男人,梦言仔仔细细地看着他,旋即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身上,可是墨色的袍子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连他是否受伤也不甚清晰。 “瞧什么呢?”男人含笑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既没有声线不稳,也没有颤抖,他嗓音低低地道,“你看的这么认真,我会以为你突然被我感动喜欢上我了。” 梦言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跟这男人真是没法交流了,随便什么话到他嘴里总归成不了好话! 莫少渊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不满地抱怨:“喂,小七,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我这还在这儿呢,你要去哪儿啊?难道你真打算丢下我一个人?” “你不是很本事吗?”梦言头也不回地哼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你看看你,还说自己脾气好呢,又跟我闹。” 梦言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去瞪他,可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当唯一的一丝月辉也被山石遮挡,四周唯有黑暗,她遑论是看到莫少渊脸上的具体表情了,就连他的脸也看不到。 挫败地翻了个白眼,就听他又继续道:“这儿这么黑,你不怕?”说完又兀自嘟囔了一句,“明明以前很怕黑的呀,怎么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梦言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他话这么多的样子,大概是没事儿了吧?! “你才胆小呢,你全家都胆小!”愤愤地骂了一声,她转身径直朝外走去。 黑暗中,梦言看不到男人此刻的目光,温柔中泛着丝丝涟漪,绵绵的情义从他那双黑曜石般粲亮的眸子里涌出,满满的似要将她整个包裹起来。 “你小心点儿,还怀着身孕呢!”黑眸微敛,拉回自己胡乱的思绪,他又厚着脸皮跟了上去,“就算你不顾自己,也要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啊。快停下,我来扶着你走。” 梦言确实不敢走得太快,所以很快就被他追上了,“小七,你这回可真难得,这么听话。” “” 她完全不是自己停下来的好吗? 不过她懒得搭理也懒得解释,这就是个会顺杆往上爬的男人,给他点颜色绝对开染坊! 莫少渊唇畔含着笑意,也不管她理或不理,就跟从前一样,死皮赖脸地非要跟在她身后。 这样的相处模式,他已经习惯了,反倒是让他恍惚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如果那个时候,他再坚持一下,强硬地将她带走,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不过 听到她说她已经学会了武功,他就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样了,确实是只有皇上给了她不一样的生活,给了她安稳安全的感觉,所以她才会开始练武的吧? 曾几何时,主上说过,所有人都要学武功,包括她。 她死活不肯,甚至因为这件事饿了两天,可她还是顶着发昏的头脑坚持摇头。 不学就是不学,没有人可以强迫她,哪怕是主上也不行。 终究,主上还是不忍心对她如何,所以她就成了他们那些人之中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她宁愿受罚也不肯学武功,明明她一向都很听主上的话,可是那一次却是令人诧异的坚持。 他揶揄问她,是不是很怕学不会,所以才不学,可她从来不是一个没有试过就轻言“不行”与“放弃”的人,所以他就更加好奇了。 她的答案,让他觉得难以置信的震惊。 只有不会武功,她才会弱小的需要人保护,主上才会在每一次出行的时候都守在她身边。 她说,这是她唯一可以靠近主上的机会,所以不想丢掉。 那个时候,她该是多么没有安全感,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才会有这样的心理 莫少渊无比庆幸,现在她的身边有了一个很好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是他们的对手甚至敌人,可是那个男人给她的爱与温暖却是所有人有目共睹,是那个男人让她不再惶惶终日,给了她可以倚靠的肩膀,给了她足以信赖的理由,所以她不必再用那样的方式去留住谁。 这样的感觉,或许除了那个男人,谁也给不了,包括当初的他。 所以即便他当初再强求,结局也还是和现在一样无甚差别吧? 走出山洞,月亮的光辉再一次投洒在两人身上,梦言突然顿住脚步转过去,声音很轻却又很郑重地道:“莫少渊,谢谢你从前和今天为我做的一切。虽然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面,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我们会不会站在对立的一面,不过至少此刻,我们是朋友。” 莫少渊掀了一下眼皮,“又是朋友?小七,或许你下回说你喜欢我,我会比较高兴。” 臭不要脸! 梦言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瞪了他一眼正要离开,却突然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而她的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影齐聚! 撞在他坚如磐石的胸膛上,梦言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是因为撞的疼了,而是在他濡湿的衣襟上,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他受伤了,而且肯定伤得不轻。 这个认识让梦言心里一阵狂跳,虽然她早就猜到了,可是猜测归猜测,如今证实之后的心理还是大不一样,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心脏上钻来,她秀气的眉毛狠狠拧了起来。 “你伤得怎么样了?”问完之后,她又连忙补充一句,“伤口有没有毒?” 真不怪她会这么想,云千素那个恶毒的老巫婆,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淬毒! 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更何况这次抱着斩草除根的心 “放心,没有。”男人的嗓音自头顶上方响起,“今晚的主要目的并非暗杀,她不会这么做的,否则太明显,万一事情败露,会被人抓住把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9章 就在我们身后 梦言的心却完全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松懈半分,就算没有毒,他伤得也不轻! 更何况,她的身后还有这么多人。 “莫少渊,你帮我到这个地步,已经够了,不要再多了。”梦言强行挣开他的手,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倔强。 “现在把我交出去吧,跟云千素说,你不会透露她的秘密,她就不会再让人对你如何了。毕竟,你若是在这皇宫里遭遇到任何不测,主上那边她也不好交代。” “怎么可能?” 男人拧眉看着她,薄唇噙着冷笑,玄黑幽邃的眸子里巨浪翻涌,像是要把她整个吸进去一样,就连平素淡淡邪魅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丝明显的怒气,“你当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在半途把你抛下?” 梦言垂着眼帘,却只是摇头:“更多的,我承受不起。” 她不要任何人用命护她,她承受不起。 “你不是把我当朋友吗?”莫少渊瞪着她,眸子里的颜色突然变成血红一片。 “难道朋友二字就是说说而已?还是你所谓的朋友,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那种?” 他突然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无论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是我乐意,所以你不必觉得抱歉,也别怕欠了我什么,我不会要你还任何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脖子却陡然被人掐住。 虽然力道不是很大,可是那陡然出现的力道却让梦言震惊得瞳孔骤缩,双眼瞪大如铜铃。 她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看着面前的男人,却见他根本没有在看自己,而是将目光落在远处的人影上,冷笑着开口:“你们想要救她,就都给我滚开!” 什么意思? 云千素的人怎么会要救她? 梦言的脸上写满了不解,这突然之间是怎么了,为什么事态的发展好像又脱离了掌控? “小七,皇上来了,就在我们身后。” 只此一句,就让梦言恍若在大寒的天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冰凉的彻底。 感受到她蓦然敛住的呼吸,莫少渊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的表情,心底微痛,却不过转瞬的时间,脑子里早已有了应对的计策。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有事,也不会让她全心守护的温暖离她而去。 “小七,记住我接下来的话,每一个字都要记清楚。” 梦言怔怔地站在那里,脑子里还有点懵懵的,抿着唇没有开口。 莫少渊知道她听到了,便道:“现在的情况是,我从龙吟宫挟持了你想要逃跑,但是半路碰上了云家军,他们想要救你,混战之中,所以我受了重伤,现在被他们围困在这里形成两相对峙的局面,打算用你来要挟他们放我离开。听懂了吗,小七?” 梦言的脑子里仿佛炸开了锅一样,嗡嗡作响,她的声音已经染上一丝不难察觉的哭腔,“莫少渊,你在说什么?” “放心,我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什么。”他郑重道,“剩下的事情你也不不用操心。” “云家军那边,你大可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莫少渊跟她解释道,“我最开始说完那句话以后,他们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现在也该知道怎么做。既然云千素打算制造忠心护主的假象,那么他们要救你也不奇怪,所以不会拆穿我们之间的关系。” 梦言大睁着瞳孔,眼泪毫无征兆的一下子掉了下来,滑满了脸庞,冰冰凉凉的一片,她微微哽咽的声音被风吹得多了几分颤抖的意味,“莫少渊你不要这个样子,我害怕。” 他这么说,是打算把他自己变成乱臣贼子,把真正的乱臣贼子变成忠心护主之人吗? 她不要,不要! 这个男人已经帮了她这么多次,她已经欠了他这么多,怎么可以在最后关头再踩他一脚? “小七” 不等他说出什么话来,梦言就打断了他,“莫少渊,你听我说,我本来就是要跟他坦诚的,所以就趁着这个机会,我把一切都告诉他,好不好?我不要你这样子,你今天敢挟持我,他们不会让你走出这个皇宫的!就算你走出去了,也会成为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存在,他们全都不会放过你的!” 莫少渊微微勾唇,眸光微微一闪,旋即徐徐垂下了眼帘,低声夹杂着一丝苦笑地道:“你忘了吗,我本来就已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小七,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主上。”他淡淡地叙述道,“若是你把什么都告诉皇上,主上的事,你打算怎么解释?难道把主上的一切也告诉皇上吗?” 莫少渊难得在她面前这般强硬,“我不会背叛主上的。所以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这么做。” “可是你呢?你怎么办?” “放心吧。” 低声安慰了这么一句,就听身后一道远远的泛着强烈冷意的声音骤然响起,“莫少渊,朕可以放你走,你放开皇贵妃!” 莫少渊像是刚刚发现身后的人一样,身形微微一僵,掐着梦言的脖子慢慢转过身去。 “皇上?”他挑了挑眉,声音带着一丝讶异。 君墨影冷冷扫了他一眼,眸光下一秒就落在他身边那个女子身上。 月色下,她穿着一身小太监的服饰,就连太监帽也没有忘记戴。隔得太远,夜色又深,甚至,她的眼帘是微微垂着的,所以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有隐隐泛着光晕氤氲的水光在月色下尤为清晰。 君墨影眸色倏地一寒。 他竟然再一次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明明说过再也不会,可是这一次,他安排了这么多人在龙吟宫守着她,竟然还是让她遭逢如此变故! “是朕!”他对着莫少渊冷冷地道,“你现在放开皇贵妃,朕说话算话,放你出宫,给你一条生路!” “口说无凭,皇上打算怎么让我相信,在我放了皇贵妃之后,您不会食言?” “朕是皇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君无戏言,绝不反悔!” 莫少渊似乎还是不太相信他,犹豫了一会儿,狭长的梦眼微微一眯,“不是我不相信皇上,只是这里全部都是皇上的人,我总要为自己的处境打算一下。” 他微微勾唇,道:“皇上您说呢?” 君墨影冷冷地睨着他,“你想怎么样?” “先让我出宫,待我出宫之后,我会放皇贵妃回来。” “不行!”君墨影想也不想就拒绝,压抑的面色愈显出一股寒恻恻的意味,眼眸下落着浓浓的阴影,“就像你说的,你要为自己考虑,朕自然也要考虑皇贵妃的安危,若是放你出去之后,你又反悔了不肯放人怎么办?” 莫少渊低低地笑,热气喷洒在梦言的脖子后面,梦言就感觉到他的呼吸较之方才更沉更重,还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不稳。 她的心脏又狂跳了两下,“莫少渊,你带着我直接往后退,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要再待在这个地方了,好不好?” 他的伤一定很重,若是再纠缠下去,她怕他还没来得及离开这个皇宫就倒下了! 男人的笑声夹杂着一丝愉悦,“你这么说,不怕他知道了生气吗?” “你今天做的事帮了我,也间接帮了他。”梦言强自稳定着呼吸,一字一顿绷紧了声线,“他日各为其主,就算再有生死对决的时候,那也是我们的命。” 眼泪扑簌扑簌掉个不停,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以你走吧,现在就走” 莫少渊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和隐隐约约的侧脸,他眸色一暗,绞着一股无人能意识到的压抑沉痛,整个人都似乎被一股浓浓的悲伤浸透。 小七,对不起,原谅我最后自私一次。 “皇上,我不会妥协的!” 莫少渊高声道:“若是您不答应,那只能让皇贵妃陪着我一起等了!” 他刚刚来得及说完,就听梦言压抑着声音咆哮道:“莫少渊你是不是疯了!”尖锐的嗓音甚至带着一丝扭曲,“你现在还去刺激他,你” 话音未落,就听到耳畔一声压抑的闷哼传来。 梦言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顿时僵立在了原地。 如果说第一次她还有可能相信莫少渊是在骗她跟她开玩笑,那么此时此刻,她绝对不会再天真的有类似的想法。 尤其是,看到站在他们对面的君墨影脸上露出一抹震惊,虽然转瞬即逝,但她还是精准无误地捕捉到了。 她知道,莫少渊一定出事了。 四周风声寂静,所有的喧嚣全部被隔绝在外。 正因为莫少渊抑制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这寂静的夜显得愈发诡异,梦言甚至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箭支没入他身体的声音。 一下一下,都仿佛撞在了她的心口上。 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浑身的力气好像被人抽空了一样。 莫少渊叹息一声,却更似解脱似的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小七,不要哭,也不要回头。在我松开你以后,要么往前走,要么站在原地等他来接你。” “若是他怀疑,你就告诉他,龙吟宫的小太监是被我打晕的。今日我闯入挟持你,是为了将你带出皇宫,至于原因,你只要说你不知道就好,他会懂的。” 皇上一直知道他身后有人,江南的刺客,他曾经的出现,大抵早已被串联在一起。 莫少渊的眼皮越来越重,他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我们之所以出现在这个地方,是因为半路遇到了云家军,他们想要救你,追逐打斗之中,我被他们重伤。后来,就是他看到的这样了。小七,记住了吗?” 梦言拒绝回答他的任何问题,泪水模糊了双眼,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任何东西。 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遍遍告诉自己,眼前所有,只是一场梦。 其实这一切落在众人眼中,不过就是瞬息之间,云家军趁着莫少渊分神之际连发数箭,而那歹人莫少渊终于无法继续叫嚣,一点一点地倒了下去。 “小七,答应我,不要回头,也不要为了我去折损你的幸福” “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莫少渊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不要吓我啊” “对不起” 原谅我最后自私一次,明知身上的伤撑不下去了,却迟迟不肯离开,只是想最后看看你。 让你哭,让你掉眼泪,真的对不起。 脖子上的力道一点一点消失,梦言茫茫然的眼睛里出现一丝空洞。 她极力想要抓住一点什么,可是当她抬手去抓的时候,那双扣着她的脖子却丝毫没有用力的大掌已经彻底滑落下去,再也抓不住。 “啊——!” 尖锐的一声叫喊中,梦言抱着头慢慢蹲了下去,瑟瑟发抖。 众人只当她是咬牙切齿,却无人知晓她心痛得无以复加。 莫少渊之于她的意义,不只是如今帮过她几次忙的一个陌生人,而是很久以前,她灰暗的生活中骤然闯入的一抹阳光。 时至今日,他甚至为她而死 闻声,原本已经缓缓闭上眼睛的男人手指又倏地动了一下,眼帘微微掀开,看着她颤抖的背影,心脏处骤然一痛,所有的感官被无限制放大。 这一刻,他突然无比后悔,他该走的——刚才她让他走的时候,他该走的。 哪怕身负重伤,很可能走不出皇宫的大门,也该离开她的视线,将她与一切伤害隔绝开来,总好过看着她如斯模样。 终究还是他太自私。 君墨影拾步正欲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却突然被人叫住,“皇上,难保莫少渊不是再一次诈死,您现在过去会有”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君墨影像是没有听到身后的话一样,大步流星地继续向前。 看到她哭,他怎么可能还有闲心去担心别的事情。 眼前的地面上的清辉月影逐渐被一阵阴影盖过,梦言知道是谁来了,却仿佛失了力气一样无法抬头,只管维持着原先的动作蹲在那里,无法站立。 直到男人慢慢蹲下来,温暖的触感将她笼罩。 “没事了,言言。”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对她说。 梦言“哇”的一声痛哭出声,怎么可能没事,莫少渊死了,莫少渊死了啊! 如果不是为了帮她,他还好好地待在宫外,他不会进宫,不会和“自己人”对上,更不会被那所谓的自己人残忍杀害! 都是因为她 还有,云千素! 眸中顿时一抹寒芒乍现,梦言倏地一凛。 是了,还有云千素那个女人!今晚的一切全部都是她挑起的,若非她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在云洛面前邀功,若非她派人前来暗杀自己,这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身体陡然一轻,被人轻手轻脚地腾空抱起,梦言埋在他的胸膛上,大滴大滴的眼泪近乎汹涌地从眼眶里溢出来,心痛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身体一僵,目光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君墨影,你打算怎么处置莫少渊的尸体?” “扔到乱葬岗。”毫不犹豫、又毫不留情的答案。 乱葬岗。 梦言的心脏仿佛骤然被人攥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挤压了几下,又是一阵碾压般的疼痛袭来,她哑着声音,颤抖而哽咽,似乎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能不能把他好好安葬?” 男人狭长的梦眸倏地一眯,视线中的凌厉还未完全消散,所以落在梦言脸上的时候,看得她陡然一惊,却在下一秒,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将那份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他这样对你,你还想让朕好好安葬他?” 他的语气很淡很平稳,可是不易察觉的那么嘲讽却似孕育护着风暴,强烈翻涌。 梦言闭了闭眼,哭声渐渐低了下来,任眼泪无声流淌,“我记得,他曾经救过我。”她淡淡地道,“在我被劫出宫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其实她知道她回得来的,主上负气而走,凭着这个男人的本事,不可能找不到她。 可是出乎意料地,君墨影没有再多问什么,似乎连怀疑也没有,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缱绻的吻如同羽毛一般拂过她的心头,却抚不平她痛得难以呼吸的心脏。 “好,听你的,别哭了。” 龙吟宫里那个被莫少渊打昏的小太监还是躺在地上没有醒来,君墨影让人处理了他,就把梦言放到床上,脱了她身上那套小太监的衣服,擦干她的眼泪,“没事了,睡吧。” “恩。” 梦言闭上眼睛,男人就坐在她身边,担心她会怕,所以放着那一堆没有解决的事情,留在这里守着她。原想等到她睡着以后再出去的,可是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醒着,他知道。 直到那呼吸声终于变得均匀,他才站起身,捋了捋她额上的发丝,把它们拢到她的耳鬓。 温情的视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放轻了脚步慢慢转身。 “吱呀”一声,推门出去。 床上的人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盯着帐顶,眼泪无声地滑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0章 是他自己找死! 翌日一早。 梦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梦栖宫的,只是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想起昨晚才来过这个地方,她的心里又一阵止不住的疼痛涌起。 昨晚还有人在外面等她,可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 云千素等了半天不见她开口,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院子里的花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蹙了蹙眉,难道这女人一大早就是来她这里看花儿的? 想也知道不可能,于是她终于忍不住先出声道:“你来干什么?” 昨晚忙了一夜,结果却一无所获,她的心里本来就堵着一团火,现在一大早又看到一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心情怎么可能会好,所以语气自然也是差的离谱。 梦言的思绪被她拉回,终于收回目光缓缓扫了她一眼,“我来干什么?你猜呢?” 看着梦言这个样子,她没来由的一凛,太诡异、太平静,是拿到了什么筹码或者握住了什么证据来威胁她吗? 云千素脑子里飞快地把所有的事情过了一遍,最终终于想起了最简单却也最不容忽视的那一点——梦言没有死,那么只要主上见到她,就会知道昨晚的所有事情,包括莫少渊死的真相,到时候,谁也无法保证主上会怎么自己! 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一点,她攥着手心,飞快地思考着对策。 如果梦言把什么都说了,主上还会像以前那样相信自己吗?抑或是,从来没有相信过,但是从来都站在自己这边呢? 这一次还会这样吗? “谁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尽管心悬得很高,可是多少年的修养不允许她在梦言面前失了风度,所以她说话的时候甚至是扬着下巴透着一股倨傲的。 “若是你想用这件事威胁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上,更何况昨晚也没有造成任何损失,皇上因此更加相信云家,主上一定不会怪我的。” “没有任何损失吗?” 梦言微微眯着眼睛,出奇的没有任何愤怒,只是浓重的讥讽与轻蔑毫不掩饰地从她的视线中溢出来,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 “一条人命在你眼里,就是没有任何损失?” “莫少渊是自己找死的,关我什么事?”云千素想也不想就反驳。 梦言嗤然一笑:“我有说是他?云千素,你心虚什么?” 明显看到对面的女子脸色一变,似要开口,她敛了敛眸,“你当真一点都不怕吗?莫少渊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他跟主上不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也是朋友,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也应该很清楚,毕竟,你们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 她的身体里蓄着浓厚的压抑,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撑破,可是开口说话的时候,却是淡淡的平静的不起波澜。 “主上知道这件事,不会放过你的,云千素。为了一己私欲害死莫少渊,主上不会放过你的。” 云千素眉心狂跳,怒吼:“我说了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找死!” 梦言脸色一僵,“你刚才说谁找死,有种就再说一遍。” “我说莫少渊!” 云千素丝毫不惧她威胁似的话语,瞪着她冷冷道,“难道他不是自己找死吗?明知道我想干什么,明知道我要杀的只是你一个人,可他非要凑上来帮你,我有什么办法?难道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还要为了他这么个外人放弃我的计划不成?” 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她越说越起劲,眸底的嘲讽比梦言更浓更重,“明明知道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他,整天像只苍蝇一样扑到你身边来,你不嫌他烦吗?梦言,难道你不感谢我替你除掉这么碍眼的” 话未说完,她就骤然瞪大了眼睛,眼底深处划过一丝明显的不可置信。 垂眸,视线落在自己胸口的位子,一把锋利的匕首挺立在那里。 明明刀尖完全没入了身体,只剩下匕首的柄还在外面横着,可她却似乎从这匕首柄的地方看到了闪烁的幽幽寒芒,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割裂一般。 右手倏地抬起,眼看着一个巴掌就要落在梦言身上,却闻她慢条斯理地道:“你敢对我动手试试,看你的主上还会不会把你留在身边!” 云千素的动作就这么僵硬在了半空。 “你竟然要杀我?”她仍然处于一种发懵的状态,脸上的震惊犹未完全褪散。 “我为什么不能杀你?”梦言呵呵地凉笑,心尖上却似蔓延着阵阵被蚂蚁啃噬的疼痛,“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我吗?你以为我还会处处受你欺凌吗?如今你心目中的那个神在我这儿早就什么也不是了,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受你钳制?” 了无羁绊的人,是不会有所畏惧的。 血色流淌,逐渐蔓延了云千素身上的衣裳。 真不知是巧合还是注定,她今日就恰好穿了一身的白,任由那一滴滴的艳红的鲜血浸透。 “你以为杀了我,你还能好端端的吗?就算平安走出这扇门,无缘无故杀了一个贵妃,你以为皇上不会怀疑吗?就算他真的信任你如斯,你以为他保得住一个杀人犯?” “你又搞错了。” 梦言眸光直直地盯着她,深色的如同漩涡一般的眼眸撕咬着她,一字一顿地慢慢道:“我刚才只说,为什么不能杀你,从没有说过,我真的就要杀了你——就这么杀了你,实在是太便宜你。” 云千素看着她的脸上似乎沾染着一抹嗜血的冷色,心中没来由的大震。 她会武功,可是杀千刀的,她竟然不知为何不敢对梦言动用武力。 她到底在怕什么? 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打她,杀了她,将你身上的那一刀还回去,可是身体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冻住了一般,完全不听使唤,僵硬万分。 唇上的血色逐渐褪去,云千素脸色苍白却仍是不肯服输,“你说,要是皇上知道你捅了我一刀,会是什么反应?” “不会有任何反应。” 话音未落,梦言的手突然伸向了那刀柄。 云千素陡然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引来梦言一个诡异的笑容,“怕什么?” 她蹙眉冷笑:“我会怕你?” 伴随着一声不屑的冷哼,她抬着下巴道:“别以为你还能” 话音未落,身体里骤然袭来的一阵疼痛蜿蜒至心脉之间,云千素的眉毛狠狠拧了起来,这一次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后果,直接一个巴掌朝梦言甩过去。 可或许是因为受了伤反应变慢,又或许是梦言早有防备,所以那素手还在半空就被截下,“啪”的一声,不重不轻的碰撞,是梦言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 “我早就说过,几年前你打我的那个巴掌,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梦言冷笑。 她左手擒住云千素的手腕,右手仍是握在那刀柄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旋转,皮肉翻涌,就在云千素抬脚往她腿上踹过来的时候,她又倏地拔出那匕首,刷地往后退了一步。 匕首从身体里拔出来,带起一阵血色渲染遍布了眼眸。 梦言眼前仿佛浮现了莫少渊的身影,明明没有看到血,就连那墨色的衣袍上也看不到任何血染的痕迹,唯有她不当心撞到他身上那一下时,钻入鼻息的血腥味四处蔓延,可是现在每每回忆起来,那张脸在她的脑海中就是一片刺眼的猩红。 她不敢想,却又毫无征兆地忆及。 从过去到现在,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生活重心也早就变了,可是从来没有围绕过莫少渊这个人,而他却在她每次需要的时候,义无反顾,不求回报。 如今人已经没了,她要拿什么来还才好? 面前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的女子弯腰蹲在她面前,几乎就要跪倒下来,这是她以往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可是如今,在莫少渊离开以后,她却对此没有了丝毫快慰的感觉。 “梦言你是不是疯了!” 颤抖的声音饱含怒意,云千素咬牙切齿,“我是云家大小姐,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没忘,自然没忘” 梦言呵呵呵地笑了几声,几分凌乱,几分癫狂,“可是我要听命的人,从来就不是你啊,云千素。” 云千素双目充血,只觉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已经疯了,竟然敢堂而皇之做出这样的事,难道就真的不怕叫人发现吗? 还是说,为了一个莫少渊,哪怕被发现她也在所不惜?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云千素终于有些想要退缩了。 她原以为梦言不会想要被人知道这些往事,所以一直都无所畏惧,可是现在莫少渊的死似乎刺激到了这个女人,所谓光脚的不怕湿鞋的,当一个人什么都可以豁出去的时候,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就像现在的梦言,给她的感觉就有一种不管承担任何后果都要杀了她的错觉。 而她,此刻却碍于种种原因不敢对梦言动手! 该死的! “梦言,你听我说!” 眼看着梦言再一次朝她走近过来,云千素骤然出声,“现在这条路——这条死路对于莫少渊而言才是真正的解脱,所以你不能把他的死怪在我头上,是我成全了他最后的伟大!” 梦言蓦地眯起了眼,寒气森森,“杀了人,你还有脸跟我说这种话?” “难道不是吗?”云千素额上的冷汗滴滴落下,终于抑制不住地单膝跪在地上,无论是声音还是脸色,都透着一股浓浓的虚弱,可是她却硬是将自己弄得咄咄逼人。 “他对你的感情你不会不知道,可是你却一次又一次次利用他,甚至让他背叛主上,你难道不知道主上是他的救命恩人?”眼看着梦言瞳孔有放缩的迹象,云千素猛地拔高了嗓音,“你知不知道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有多煎熬有多难受?” “难难道你知道?云千素,你可别告诉我,你们俩是能谈心的关系。” 梦言强撑着没有让自己露出脆弱的一面来,可是云千素说的这些话却如同一把尖锐的刀扎在她的心口上,看不见血,却痛得她整个人呼吸都困难。 哪怕明知道云千素是故意刺激她,这份疼痛还是不可抑制地传来。 莫少渊对她有多好,从前是,现在是,她一直都知道。 先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在找她。而他们第一次重见是在什么时候?那记忆久远得她都已经快忘了。 去年春天,狩猎。 她一个人走在外头,他拦下她,叫她小七,眸中的沉痛与欣喜若狂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恢复记忆,所以根本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后来,她明明恢复了记忆,却还是不愿意认他,因为她怕过去的事情会来破坏她如今的幸福,所以无论是谁,只要跟她过去有关的,她都一概装作不认识。 甚至,她以为他们立场敌对,所以在他诈死之后又出现的时候,她以为他会对自己不利。 其实,怎么会呢 他说过不会伤害她,确实也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只是她不敢相信而已。 所以一次次冷脸相对,拒绝他的靠近,哪怕是作为一个朋友,一个守护者。 如今想来,她确实是错,大错特错。 她过去为主上,如今为君墨影,却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又一再承受着他的付出。 她凭什么? 莫少渊那个傻瓜,彻头彻尾的傻瓜,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为何还是放不下 她的眼神怔怔地望着前方,云千素粗喘着看了她很久,然后才道:“就算不是,作为一个旁观者,难道我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吗?” 心里却无法抑制地涌起一阵苦涩,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梦言团团转,主上是这样,就连莫少渊也是这样? “主上和皇上,势必是要站在对立面上的。就算不是今日,可迟早有一天会是如此,这一点你该比谁都清楚!” 梦言似乎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双目无神,怔怔的一直没有开口。 云千素眼前黑了一下,差点就一头栽倒下去,可是一贯的骄傲不容许她如此,吞了口唾沫,又继续道:“我猜你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恢复记忆,实际上心里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吧啊?” 她如是一说,就看到梦言瞳孔骤然紧缩,便愈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果然,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儿狼,亏得主上这样想着护着,可到头来这个女人却早已站在敌人身边! 可是眼下这不是重点,于是冷哼一声,云千素又道:“你说他若是活着,到主上入宫之时,他是应该站在主上身边对付皇帝,还是该站在你身边反过来对付主上呢?前者他无法做到,因为他做不到伤害你,后者他更不能,因为主上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做不到像你一样,变成一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所以你才说他找死吗?”梦言的嗓子很嘶哑,仿佛穿透了千年的空灵。 “是!”云千素万般肯定地,口气咄咄地道,“因为你和主上之间,他必须做一个选择,却又做不出任何选择,所以唯有一死,才是他最好的解脱!” 梦言眸光流转,往地上半跪的人脸上扫了一眼,然后拾步,缓缓地朝她踱了过去。 “借口。”梦言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红唇轻启,嗓音低低地道,“不管你现在说什么,在我眼里,都是你为自己杀了莫少渊而找的借口。我不会原谅你的,主上也不会原谅你的,你就等着他这辈子都无视你这个人的存在吧。” 她说完这一句,突然蹲了下去,“云千素,我不会杀你,因为眼看着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永远厌恶你,你会比死还要痛苦一万倍。” “梦言!” “不要叫我。”梦言淡淡地回她。 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继续道:“千万记得,不要传太医你身上的伤,自己简单上个药就好,否则你堂堂贵妃突然受伤,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到时候,万一我的嘴一个不牢,把你昨晚做的那些丑事全部抖出来就不好了,你说呢?” 其实梦言现在是很不舒服的,怀着身孕又见了这样血腥的画面,虽然心里已经如死水一般没有任何感觉,可胃里却还是本能地泛起一丝丝恶心的感觉。 想吐。 发生的事情恶心,眼前的人更恶心。 撑着不太爽利的身子慢慢站起来,梦言觉得自己也没蹲多久,怎么就头晕目眩的,有好长一段时间都看不清眼前的路,黑漆漆的,视线一片模糊。 直到身后的声音骤然响起:“梦言,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背叛主上?” 她挽唇浅笑,缥缈而坚定,“我是君墨影的女人,这辈子不会变了。” 没有直接回答,却比直接回答更加不容更改、不容置喙。 云千素突然意识到,他们真的失去了这颗棋子。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毕竟,这样的背叛之后,主上一定不会原谅,可是,他们这边却又失去一颗这么好用的棋子 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1章 是你! 南越。 大街上,两个身形矮小的男子一前一后低着头行走,正是男装打扮的红玉和茯苓。 看着四处游荡多日却未出境的女子,茯苓终于忍不住问道:“圣女,我们为什么还不出境呀?您不是急着离开去找夫人么,现在又不想去了?” 她纠结过也不爽过,可是到现在,随便怎样都好了,只要圣女能够幸福快乐。 红玉叹了口气,无奈地耸了耸肩,“我确实是急着走,可是谁知道南宫彻这么快发现了不对劲,把所有离开南越的路全都戒严了。在找到确切的能够保障离开的方法之前,我不会走,否则要是再被抓回去,那我不是功亏一篑了?” 太后答应帮她出宫,而后面的路,她需要自己走。 不过,太后还给了她一块令牌,要是没有出意外的话,她可以一路直行直接离开南越。 可谁知道那日偏偏就因为一味药草的事耽搁了一会儿,其实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而已,她以为还来得及,可谁知道南宫彻直接就下令全国范围内戒严了。 到现在红玉还想不通,那动作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就算从发现她消失到搜查她的下落再到下令,也不止需要这些时间吧? 除非,一得知她失踪的消息,那个男人就直接下令了! 可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红玉叹了口气,如今太后和太上皇已经离宫远游了,她要是被抓回去,可就没人帮她了。 就算日后太后回来 南宫彻大约也会找人牢牢看着她,不可能再给她第二次逃跑的机会了。 茯苓心里也着急,闻言就立刻道:“皇上要是一直这么戒严下去,难道我们这辈子都只能困在南越了?” “一直这么戒严?” 红玉皱了皱眉,似乎是想了一会儿,然后果断摇头,“不可能的,首先不利于各个地区之间的贸易往来,其次也不利于和别国之间的交往,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太上皇和太后肯定也得从外头回来找他。” 她沉默片刻,便道:“放心吧,最多三个月,我们肯定能出去!” 其实三个月已经是保守估计了,确切来说,不用三个月的时间,戒严应该就会被解除,到时候他们就能出去了。 “啊?”茯苓闻声,却是惊愕地瞪大了眼,三个月又不是三天,为什么圣女这么淡定? 她可怜巴巴地道:“圣女,在这里一天都是危险啊,您就不怕,我们还没等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被抓回宫里去了吗?” “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红玉也被她说得惴惴的,不过还是回过头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平安出” 话未说完,身体就蓦地被人撞了一下。 红玉吃痛地“啊”了一声,秀气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不等她抬头,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是你!” 什么是你?是谁啊? 仅仅是片刻的迷茫之后,红玉就倏地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什么你啊我啊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红玉不想引起周围众人的注意,下意识地想要离开,可是胳膊还被人抓在手里,只好这么压低了嗓音假装自己是个男人,辩解了一句,只想找着合适的时机就赶紧跑! “认错人?”对方似乎又仔细地辨认了一下,而后果断摇头,“不可能,一定是你!皇上让人画的那些画像上面,不只是有你原本的样子,还有你换男装过后可能出现的形貌。” 红玉现在只想骂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下脸道:“皇上要找的是个女人,我是个男人,你是不是瞎了?平白无故撞了我也就算了,现在还想把我当成女人,活腻了是不是?” 男人一时被她的语气吓住,脸上表情微微一僵,倒是真的顿了两秒迟疑了一下。 可是转瞬之间,却指着她露出的脖颈大叫:“就是你,你没有喉结还想装男人!” 红玉欲哭无泪,现在的百姓都这么聪明吗? 她也不管会不会引起周围的围观了,直接一掌朝那个男人劈了过去,幸而对方是个不会武功的,被她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快走!”红玉抓起茯苓的手,撒腿就跑。 身后的男子立刻拔高了嗓音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就是这个人,她就是皇上要找的那个女人!找到之后皇上重重有赏,千两黄金就在眼前,快来抓住她啊!” 红玉险些栽倒在地上,这厮到底是不小心撞了她还是故意找茬儿逗她玩儿的? 抓不住她,千两黄金也不可能归他啊,喊这么大声这么卖力做什么?有毛病吗?! “圣女,现在怎么办啊?” 茯苓眼观六路,可哪怕是周围不知所谓的民众竟也跟着瞎起哄,看到身后有人追赶他们,看了一眼听到几句风声便跟着一起追赶了,照这么下去,这些人墙就能直接把她们淹没! 红玉的脸色逐渐有些泛白,“茯苓,一会儿你跟我分开,我要是能跑掉,就回来找” “不行!”茯苓蓦地打断了她,“圣女,您别说这样的胡话,原本奴婢就是要跟着您跑的,若是连您都没有跑掉,那奴婢还跑什么?” “可是我现在好像有点不太舒服,我觉得我可能” 茯苓也会武功,虽然弱了点儿,可要是单独一个人的话,甩掉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还是有可能的。 而她刚才不过是小小地动了一下手,现在就成这样了,只怕是不能再动武功了。 她还不至于为了躲个南宫彻就拿她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圣女,奴婢带着您吧!”茯苓抓住红玉的手,正要动手,却被红玉一把甩开,“我若是回去了,可以保证我自己的安全,可你若是一起回去了,难保南宫彻会不会迁怒你。何况你若是在宫里,我再逃的时候也多了牵绊,一个人跑路会更方便!” 就在两人争执之际,茯苓就觉得自己后颈却突然被人拎了起来,连同她身边的红玉一起被揪着衣服带上房檐。 两人俱是一惊。 影月看都没看她们一眼,拎着她们在屋檐上不断地跳跃,速度太快,以至于红玉都无法回过头去看看这人究竟是敌是友。 直到他们终于在郊外一处无人之地停下,她才开口道:“阁下”话只说了一半,转身的瞬间就看到东阑皇帝身边那个侍卫,顿觉诧异,“是你?” “恩。”影月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一旁的茯苓还在那里拍着小心脏。 “跟我回东阑。”他才不管红玉是不是这南越的皇后,既然是逃出来的,那就代表她不想当那皇后,所以说话的时候,他倒是半点没客气,直接的让茯苓直瞪眼。 “你跟谁说话呢?”她不满地抱怨道,“我们圣女为什么要跟你回东阑?” 这人有没有礼貌?! 影月紧接着就把他的无礼发挥到了极致,依旧目不斜视,无视了茯苓,对着红玉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跟我回去,或者,我把你交给刚才那些人。” 茯苓瞪大了眼,她刚刚还想谢谢这个人呢,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顿时就脱口而出:“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影月继续无视她,犀利的眸光只管盯着红玉,只等她的答案。 从最初的惊讶中反应过来之后,红玉就镇定了,眉心微凝看着面前的男人,“皇上让你找我,是中了蛊还是中了毒?”她微微勾唇,即便身着男装,眉眼间的妩媚也肆意流淌出来,“到时候我可是你们皇上的救命恩人,你确定要这么跟我说话?” 影月的脸色僵了一下,“圣女,冒犯之罪,还望” “行了。”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红玉就打断了他,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打官腔的人,紧接着便挑眉道,“我可以跟你走,只不过,你确定你能离开南越?” 在哪里都无所谓,离开南越就行。 至于娘亲那边,一切安好,她也不是非得现在就回接,所以要去东阑,并无不可。 影月倒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快,当初皇上吩咐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真要把眼前这人打昏了才能扛回去呢。 “多谢圣女。”他道,“至于如何回去,圣女务须操心,我自有办法。” 梦言从梦栖宫就看到已经议事回来的君墨影,犹豫了一下,走到他身旁,直直地看着他。 男人从奏折之中抬头看了她一眼,温柔地环住她腰,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他低声问道:“昨晚受了惊吓,这会儿不好好休息,怎么又出去了?” “心情不太好,出去走了走。”梦言勉力一笑。 “因为莫少渊的事吗?”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梦言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墨色的瞳仁丝毫未有异色,似乎全然不生气的样子。 梦言如实点了点头,“恩。”然后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君墨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眉宇之中流露着淡淡的却不容忽视的温柔,“乖,别想这么多,都过去了。” 梦言喃喃地动了一下唇,疑惑地看着他,“你不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的目光,迷惘中带着些许哀伤。 君墨影眉心微凝,敛了敛眸道:“不就是莫少渊打晕了那个小太监,把你带了出去?” 明知道事情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可是看着他淡然无波的眼神,梦言一下子竟不知如何反驳,只是眨着眼有些不解地蹙起了眉,这件事还是有些疑点的,虽然莫少渊帮她安排好了一切后事,可是什么都不问,也实在不是君墨影的风格。 难道他真的半点不怀疑吗? “好了,别想了。”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感觉自己的头被轻轻拍了一下,男人低沉的嗓音缓缓在耳边流淌,“朕知道这件事你受了惊讶,往后都不会再提,你也别想了。这些日子好好休息,否则你我成婚的时候要是没力气,朕岂不是得抱着你举行婚礼?” 梦言懵了懵,他还真不怀疑? 心里突然有些愧疚,却又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她不想骗他,又答应过莫少渊不会将昨晚发生的事说出来,所以眼下他毫不追问,倒是个最好的结果。 脑袋倚靠在他的胸膛上,温暖坚实,终于让人心里有了一丝安定的感觉,眼眶却不可抑制地热了一下,心里的委屈和涩意齐齐涌上。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很不乐意抱着我一样。” 她趴在他胸口,声音隔着布料闷闷地传来。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玩笑着道:“朕倒是无所谓的,只是怕某个小东西面皮薄,到时候要是整个婚礼都被朕抱着进行,会羞得连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 梦言倒是不知道大婚的时候敢不敢抬头,不过此刻她倒是真的不敢抬头了,眼眶里热热的被什么东西模糊了,她需要闭着眼睛缓缓才好。 她忍不住暗自腹诽,真是人性本矫情,最近大约真的是被惯坏了,动不动就想掉眼泪,从前这么多年,也没这臭毛病啊。 她撇了一下嘴,“你要是好意思当着你文武百官的面抱我,我就敢光明正大抬着头俯瞰众生!你看我会不会低头!” 男人似乎是被她的话愉悦到,微眯了一下眸,心里绷紧的那根弦也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从昨晚开始,他就小心翼翼的不敢轻易触碰她的情绪,真没想到,他这辈子还会有这样的时刻。有些事情他不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全身心的信任,所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事情过去了,那他就一直等到她愿意主动说的那一天。 牵动了一下嘴角,眉宇间露出一抹淡淡的温柔,君墨影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声道:“现在倒是嘴硬,每次到了关键时刻,那胆子就小得跟老鼠似的。” 梦言没搭理他,只从鼻腔里重重地发出一声:“哼!” 双手却不由自主用力攀在他的肩上,手指攥住,将自己和他用力贴在一起,毫无间隙,仿佛这样就能填补她心里巨大的失落和空洞。 这个时候,还好有他在。 南越皇宫。 包括云十一在内,所有的侍卫都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明明皇上的脾气最近已经好了很多,可是自从他们内定的皇后娘娘失踪以后,整个皇宫就仿佛弥散着一股巨大的冷气,压抑的气氛将他们所有人包围。 十一不由在心中腹诽,明明就是皇上将娘娘气走的,现在倒是把什么罪过都怪到他们头上来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个时候娘娘还成天黏在皇上身边呢,但凡皇上有半点珍惜,也不会造成今日这局面啊。 他记得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东阑那位主子一离开,皇上就娶了娘娘。 那个时候,娘娘虽然也不像最初来南越的时候那么爱笑了,却还是对皇上很好,整日都会在皇上空闲的时候亲手准备些吃食去给皇上——虽然皇上很难得才会搭理她一次,可娘娘每日如此,从不间断。 谁都看得出,娘娘是喜欢皇上的。 所有的转变发生在一个午后,皇上登基之后,为了整治一位侯爷,亲自出宫,在青楼将人人赃并获,政事上倒是一件伟绩,可是那日之后,皇上跟娘娘的感情却彻底陷入僵局。 因为皇上从青楼带回了一个女子,一个叫浅雨的女子。 花名小浅。 或许是那女子笑起来的时候,跟东阑那位主子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相似,或许是名字里有个相同的字,反正那个时候,皇上就不顾众人反对,直接将人带回了宫。 可真要说皇上有多喜欢那女子,倒也不见得。 别人不了解,他这样时常跟在皇上身边的,还能不了解吗? 好几次,他都见过皇上和那女子单独相处时的场景,没有笑容,神色淡淡甚至是没有任何表情的,似乎根本没有把那女子放在眼里。这一点,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起码和他见过的东阑的帝妃相处时,那场景和眉眼间的神色都是大相庭径的。 若是替代品,起码也该有一点点用心的的痕迹,怎会如此? 但凡皇上对那女子有一丝一毫的心意,都不会如此! 何况,皇上也不是一个在乎外界眼光的人,若是当真对那女子好,至少也该给她一个名分,而不是单单将人随意地安置在宫里,却连个名分都没有。 最最不会的,就是在娘娘意外落胎之后,毫不留情地将那女子杀了——亲手。 这么多奇怪的事情放在一起,就算他脑子没有那么好使,也隐隐知道哪里是不对劲的。 而这一切,在娘娘离宫之后,他就彻底想明白了。 皇上这么着急,就连当初一次两次离开东阑那位主子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暴躁的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全世界 所以他想,那个时候,皇上心里大概就已经有了娘娘。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当初才找了这么个乱七八糟的女子回宫,就是想刺激娘娘。 “皇上,您派人找了这么多日都没有结果,娘娘会不会已经离开南越境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2章 他倒是宁可她恨他 在众人全部沉默的情况下,十一只好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南宫彻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嘶哑着嗓音沉声道:“朕派人问过边境守门的将士,当日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离开,那就说明,她一定还在南越。” 十一被那寒气森森的语气冻得抖了一下,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干脆又继续道:“可南越这么大,就算娘娘还在,若是她真的不愿意被我们找到,我们也不可能” “朕不要听到这三个字!”南宫彻冷声打断,“记住了,不是不可能找到,也不是可能找到,而是必须要找到。若是找不到她,你们都不用回来了!” 跳动的眉宇间隐隐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戾气,他微眯着双眸,咬牙切齿地道。 底下一干人等都吓得跪了下来,另一个帝王的心腹忍不住出声道:“皇上,南越群山遍踞,若是娘娘藏在了深山老林里,我们” “那就给朕翻遍南越的每一座山!” 犀利的视线直直落在那人身上,毫不掩饰冷眼,矜贵中透着一股几乎压制不住的火气,“不要再让朕重复第三遍,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找到她!” “是,属下遵命!” 有了前车之鉴,众人再不敢有任何反驳之言,立刻就应了声,然后退下。 临出门之前,南宫彻叫住了十一。 沉默了很久,久到十一全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的时候,南宫彻终于开口,道:“十一,你去一趟南疆。” 他略略不解,疑惑地看着眼前面沉如水的帝王。 “把她母亲带进宫来。”南宫彻垂着眼帘,墨色的眸底深处飞快地划过一丝什么,嗓音竟透着几分缥缈的坚定,“只要她母亲在这里,她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 十一这下子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道:“皇上,您这么做,不怕娘娘会很您吗?” “若是连人都找不到,她恨不恨,还有什么差别?” 或者说,比起相忘于江湖,他倒是宁可她恨他,宁可她回来给他一剑! 起码那样,他还可以再见到她,再有第二次的机会可以抱着她,看到她的脸,听到她的声音,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气味 他会用尽一切来弥补她,只是她不能离开他的视线,必须,一定要留在他身边。 十一闻言,蓦地一惊,“皇上,那若是娘娘的母亲,不肯跟属下回来,属下” “还用我教你?”南宫彻斜了他一眼。 十一心领神会,心道是打晕了也要把人扛回来! 可是就在他点头之际,却闻帝王道:“当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若是敢得罪朕的岳母,回来朕就把你给削了!” 红玉那个女人太难搞,他可还要仰仗他的岳母大人帮忙,若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人,那面对两个想要离开的女人,他就更加搞不定了! 十一顿时苦了一张脸,动刀动枪他还行,可要他劝人,这得怎么劝? 他最不会说话了! 南宫彻直接道:“你就跟朕的岳母说,红玉抛弃了朕,所以朕现在需要岳母替朕一起找。” 十一愣了愣,嘴角倏地抽了两下。 东阑,龙吟宫。 梦言这两天休息的都不是很好,时常在梦里看到莫少渊,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有些厉害,就在她准备睡个午觉好好休息会儿的时候,白露白霜却突然神色惊慌地冲了进来。 “娘娘,外头突然来了好多人,她们她们全都跪着呢!”白露道。 梦言无视了这个说话找不到重点的姑娘,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旋即就抬眸看向白霜,“好多人是谁?为什么要跪?找皇上的?” “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啊。” 白霜同样很迷茫,表情纠结的像是要哭出来,大约是怕那一堆女人都是来找茬儿,现在皇上不在,她们可不好应付啊! “各宫的娘娘都来了,全部跪在外头说是要见您,可她们也不说是什么事儿”说到这里,白霜顿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道:“娘娘,不如您别出去,继续待在这里休息,奴婢派人去通知皇上,皇上会处理的,好不好?” 梦言想了想,摆摆手道:“算了,先去看看她们什么事儿吧。” 要是来找君墨影的,那肯定知道他现在不在龙吟宫,而是在御书房,那大概就是来找她的。照白露白霜所说,一个个都跪着,那也应该不是来找茬儿的 梦言刚从床上起来,打算出去看看什么事儿,却又有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娘娘,端王侧妃也来了。” 这还真是 白露白霜给她简单地打扮了一下,收拾好了走到外头,就看到宫门口跪了一大片,只有龙薇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 梦言在人群中最先看到她,便一边朝她走过去,一边问道:“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 龙薇被地上那一群女人的眼神秒杀,好不尴尬地道:“皇嫂,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来看看。不过”她压低了声音轻轻道:“她们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也想知道”梦言撇了撇嘴,几不可闻地嘀咕了一声。 她拉着龙薇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然后指了指里面,本来是想让龙薇先进去等她的,毕竟龙薇不适合牵扯进这种事情里边儿来。 可底下跪着的那些人却不理解她的意思,只当她是彻底无视了她们,这就要进去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高呼一声:“皇贵妃,求您大发慈悲,饶过我们一次吧!” “是啊皇贵妃,我们再也不敢了!从今往后,我们一定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宫里,绝对不会往外乱跑,也不会去勾引皇上,求您放过我们这一次吧” “只要皇贵妃能够答应我们,往后看到皇上和皇贵妃,我们都会自觉绕道走求皇贵妃大发慈悲” 梦言脸上的表情呆了一下,满是迷茫地眨了眨眼,旋即看向龙薇:她们在说什么? 龙薇比她更迷茫,目瞪口呆地摇了摇头,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儿,她怎么会知道? 梦言清了清嗓子,挑了个跪在最前端的妃子,问道:“你们要我饶过你们什么事儿啊?” “皇贵妃”那妃子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俨然就是一副拎不清傻乎乎的模样。 梦言撇了撇嘴,料想这应该只是个被拉过来充数的女子,连话都不会说,估摸着只是正好顶着个比较高的位份,所以才会跪在最前头呢。 后面立刻有人接话道:“皇贵妃,臣妾不想出宫,求您放过臣妾一次吧” “是啊皇贵妃,我们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您不能这样对我们啊” “皇贵妃一定要赶我们出宫,可让我们往哪儿去啊” 一连串的声音此起彼伏,梦言却只抓到了一个重点,这些女人要被赶出宫了。 微微抬眸,就看到龙薇正震惊地看着她,正如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一样,满是惊讶。 出宫? 梦言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些什么。 突然,她瞳孔一缩,想起了前些日子君墨影跟她说过的一些话,除了“半个月后成婚”,似乎还有一句,类似于“给你想要的一切”。 当时她只顾着想前半句,后半句只是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就忘得差不多了,可如今想来,竟是这个! 她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站在他身边的机会,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他那天说的话,其实就是在跟她说,他要在成婚之前肃清后宫吗?今日,他下旨了?! 梦言一下子呆立在了原地,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虽然这么长时间一直秉持着这个信念没有变过,可是这突然一下子毫无征兆地达成所愿,她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敢情她都没放在心上的事,那个男人却已经不声不响地做好了? 仅仅一年的时间,他就做到了当初的承诺。 梦言突然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众人见她一直站在那里沉默不语,顿时心下骇然,这样子,似乎是不肯答应的? “皇贵妃,您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好不好?一旦出宫,我们可就就没有活路了呀!” 梦言的思绪被拉回,拍了拍龙薇的肩膀,“薇薇,你先进去等我。” 龙薇愣愣地点了点头,“噢好” 梦言看着她进去以后,目光环视众人,突然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婉嫔,那个女子,其实她并不讨厌的。 于是走到婉嫔身边去,拎着裙裾慢慢蹲了下来。 低声问道:“为什么不愿意出宫?”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既然待在宫里也不可能得到皇上宠幸,出宫不好吗?” 婉嫔抿着唇哀婉地看了她一眼,“娘娘,臣妾对皇上真的没有半点觊觎的心思,甚至,臣妾也不是非得过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是若不出宫,起码能安稳度日,若是出宫娘娘您知道一个被皇上休掉的妃子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吗?世人的冷落与白眼也就罢了,还有家人,就连家人,也会如此说不定,运气不好的还会被家里送进庵堂” 梦言猛地惊觉过来,这不是她那个可以自由地结婚和离婚的世界,而是古代。女子一旦被休,基本上是不会再有第二春了,尤其这些女子还是皇帝的女人,不管有没有被碰过,顶着这么个名头,还有谁敢要? “我知道了。”她垂下眼帘,想了想,又斟酌着问道:“那若是出宫之后,可还你一片宁静,甚至有办法让你像个正常女子一般嫁人生子,你可愿意?”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婉嫔的脸色,毕竟,她不是很了解这些古代女人是怎么想的,万一被那些封建腐朽的思想浸淫太久,不愿再嫁也是很有可能的。 婉嫔的脸上果然露出一抹惊诧的愕然来,“娘娘”她低声惊呼,“只要能安安稳稳过日子,臣妾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奢望再嫁甚至是生子?” 梦言松了一口气,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奢望。 那就好办了。 众人全都凝神屏息听着梦言和婉嫔的对话,听到此处,除了震惊和诡异的表情,还有心底掩藏不住的期许。 她们之中的大多数,只是遵循家中命令入宫,对这皇宫也并没有多大依恋,只是因为看到帝王英俊不凡又年轻有为,所以才会生出爱慕之心。可真要说起来,那样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而已,再没有多的了。 既然明知道得不到,那么出宫,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尤其皇贵妃刚才还说,可以再嫁,生子! 这才是正常女人该有的生活啊! “若是我能许你们安稳生活,富足一生,你们是不是就愿意出宫了?” 至于再嫁生子,她还真不知道君墨影会不会答应呢,所以不敢在此打下包票。 人群中,显然还是有些人不太乐意的。 “皇贵妃,安稳的生活可不是您一句话就能办到的呀” “就是说嘛,被休的女人,那样根深蒂固的观念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除” “皇贵妃,臣妾都已经说过不会纠缠皇上了,您就不能大发慈悲放过我们一次嘛” 梦言眯了眯眼,看着她们脸上各异的神色,究竟是放松还是强颜欢笑,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说实在的,她也不在意这些人究竟在想什么,反正她只要那个结果 “不是本宫不肯放过你们。”她红唇微启,一字一顿地道,“这是皇上下的圣旨,真的要跪求,你们也应该跪倒御书房外头去,而不是仗着你们人多就在这里逼本宫。刚才答应的那一点,已经是本宫所能做到的极限,若是你们还不满意,本宫也没办法了。” 冷眼扫过众人,她忽地轻声一笑:“不想出宫的,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阳奉阴违的事儿可多了去了,别拿本宫当三岁小孩子。” 话音未落,某几个人的脸色倏地就变了。 梦言挑了挑眉,施施然地转过身,留下一句:“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去找皇上吧” 她才不收拾烂摊子呢。 待她转身进了龙吟宫,原本跪在地上的女子们静默了一阵,有些面面相觑,有些直接开始冷笑,剩下的全都把视线投注到了婉嫔身上。 “我们卑躬屈膝过来求她,她却是给我们这样的反应,果真是高人一等,目中无人” “你这简直是废话,人家是谁?皇上最宠最爱、为了她宁可废除后宫的人,当然是高人一等,有资本目中无人了” 婉嫔这个人心善平和,向来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尤其那个人还是对她不错的皇贵妃,于是没有理会众人的声音,直接从地上起来,就转身朝着自己住处的方向去了。 只是她想走,不代表别人也会让她走,身后立刻传来女子的声音阻止了她。 “这就走了?当初来的时候就不情不愿的,跟她说了这么久还推三阻四的,现在走的倒是快啊。大家伙儿还都在这儿呢” “那可不,说不好啊,她就是皇贵妃那边的人。你没瞧见,皇贵妃对着所有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只有对着她的时候是和颜悦色的,刚才可不还安抚了她两句呢,肯定是她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或者是时时刻刻讨好着” “皇贵妃表面上让我们所有人都离开,背地里呵,说不好就让她留下了。横竖她也不会跟皇贵妃抢什么东西,留在宫里当个侍候的人倒也不错,还能让皇贵妃博个好名声呢” 婉嫔气得头疼,终于忍不住道:“你们说够了没有?皇贵妃都已经走了,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 “哟,这就嫌我们说话难听了?那怎么不嫌你自己做出来的事情难看呢?”女子尖锐的嗓音直直刺了过去,“要是真没有站在皇贵妃那边我,现在我们说两句又怎么了?你怎么就忍不住非得要走啊?” “我做什么了就难看了?”婉嫔冷笑,“皇贵妃位份尊贵人又心善,也不看看你们这是什么嘴脸,还指望皇贵妃搭理你们?” 顿了一下,又讥讽着道:“废黜后宫是皇上的决定,既然没本事让皇上改变主意,你们在这儿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人群中立刻有人又想反驳,却在此时,一道沉冷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不错!你们没有办法让朕改变主意,却在龙吟宫门口多嘴多舌议论皇贵妃,是嫌命太长了吗?” 众人皆是一震。 她们做的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顶多就是在背后议论几声骂骂咧咧,可是到了帝王面前,哪里还有人敢撒泼说出那些话来。 谁都知道,就算梦言有再大的本事,最终下这道旨意的也是帝王啊! 这么多年,她们都很清楚一点——但凡帝王不愿意做的事,没有人可以勉强,今日这道旨意,就算是梦言想尽办法求来的,那也是帝王愿意的! 所以她们才没有办法,只能过来找梦言,希望她改变主意。 就算不能被宠幸,起码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3章 你叫她皇嫂,却叫朕皇上 更何况,只要在宫里,她们就还有希望! “皇上,臣妾是见您在御书房里忙政事,不敢打扰,所以才想来” “不敢去打扰朕,所以过来打扰皇贵妃?你们不知道她如今有了身孕需要静养吗?”君墨影冷冷地斜了一眼那开口的女子,眸光无波无澜,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可就是这样平直地望过去,却也让那女子心里猛地一惊,倏地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眸光扫过众人,见她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说话了,君墨影这才继续道:“这件事是朕一个人的决定,和皇贵妃没有半点关系,你们若是再敢踏足龙吟宫,或是再让朕听到刚才那样的话,就别怪朕不客气!” “皇上”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开口,却被帝王沉声打断:“朕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出宫,三天之后,就不要怪朕做的太难看!” 龙吟宫里面,龙薇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一个人神色呆滞地想了好久,才怔怔地看向梦言,“皇嫂,皇上下旨废除后宫了?” 梦言有些好笑,也有些羞赧,没有了方才在外头对着众人时候的那股气势,抿着唇轻轻“恩”了一声:“好像是的。” “那往后后宫里是不是只有皇嫂一个人了?” 梦言又点了点头。 龙薇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毫无征兆,把梦言吓了一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看着她,就听她激动地道:“皇嫂,恭喜你啊!这简直太好了!往后在宫里就再也不用看到那些讨人厌又碍眼的女人,也不会再有人口蜜腹剑想着要害你,只有你跟皇上,你们你们” 她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想说什么,只好用力地握住梦言的手。 “好了好了,你怎么比我还激动啊。”梦言拍了拍龙薇,她都被捏疼了! “我高兴!皇嫂,我高兴啊!”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君墨影走到门口就听到龙薇一遍遍重复她高兴,还以为是寒宵决定娶她了呢。 龙薇自知不好妄议这皇宫里的事儿,满面灿烂地对着君墨影笑了一下,绝口不提废除后宫的事儿,只道:“是替皇上和皇嫂高兴!还有暖暖,还有寒儿,还有皇嫂肚子里这个没出生的孩子,真的很高兴” 君墨影约摸也是今日心情好,眉梢微微一挑,走过去站在梦言旁边,对龙薇揶揄道:“你叫她皇嫂,却叫朕皇上,不觉得有些乱吗?” “啊?”龙薇很明显得愣了一下。 梦言扑哧一声笑出来,“薇薇,你是端王的女人,难道不该跟着他一块儿叫皇兄吗?” 龙薇的脸色蹭的一下爆红,嘴角抽搐了两下,她好心好意祝福这两人,为什么都来欺负她? “皇兄”用细若蚊蝇的声音挤出这么两个字,龙薇的脑袋都快钻到地底下去了,连忙又道:“我先回去了,不打扰皇兄和皇嫂!” 说完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梦言眨了眨眼,一脸正经地抬头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启唇道:“你把人吓跑了。” “不是你吓跑的?”君墨影垂着眼,黝黑晶亮的眸子里闪着星星点点的璀璨光辉,“朕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梦言一脸无辜甚至有些委屈地咬了一下唇,“我也什么都没说呀。” 回应她的,是男人愉悦的低笑。 君墨影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忍着笑意开口道:“好,你什么都没说,都是朕说的,行了吧?” 梦言哼了一声。 顿了顿,又问道:“你刚才回来的时候,碰上什么人了吗?” 男人微微挑眉,“你觉得朕该碰上什么人?”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淡笑,他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梦言抓了抓脑袋,“就是那些女人啊。好大一群呢,你这会儿回来,她们要是走得慢的话,应该还是能碰上的吧?” “恩。”男人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碰上了,一个都不缺。” “她们是不是跟你说,不想出宫呀?”梦言低垂着眼帘兀自思考她方才跟外头那些人说过的话,可是她这副模样落在男人眼中,却是以为她在担心他改变主意。 君墨影连忙就道:“放心,圣旨都已经下了,朕不会变的。”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后又一直贴着不肯放开,缱绻地厮磨了一阵,才道,“何况,这是朕早就答应过你的事,怎么会骗你呢?” 说话间,温热的龙涎香气扑洒在她的额头,鼻尖之间肆无忌惮地窜入,梦言就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神志都被蛊惑了。 “没有,我不是担心这个,我一直都知道你会做到的。”梦言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拥着,小脸滚烫,不知是趴在他胸膛上闷的还是因为羞赧而涨红的,“从你第一天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就没有怀疑过。哪怕是你什么都没有说的时候,我也知道你不会骗我,就算后宫犹在,你也只要我一个人,对不对?” 言罢,又抬起头,眸色晶亮地盯着他。 男人情难自禁一般地低下头,去亲她的眼睛,这黝黑黝黑的颜色就像两颗水晶葡萄似的。 “不害臊,不知羞。”他中肯地给了她六字评价。 梦言的脸色立刻变了,危险地眯起了眼看着他,要是有胡子,现在肯定被她吹得飞起来,“难道我说的不对?” 男人立刻缴械投降,“对对对,就算有她们,也只要你一个人。”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不一直都是这样么?” “知道是一回事,听你说又是另外一回事。”梦言被他亲得意乱情迷,迷迷糊糊地哼哼着道,“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喜欢听情话的吗?” 说完就在隐约之中看到男人无辜地摇头,“不知道。” 梦言好想一巴掌把他拍扁,又提不起劲儿来,娇柔的声音蕴含十足的绵软,媚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现在告诉你了,总该知道了吧?” “好,往后每天给你说。” 关键时刻,梦言的脑子里还是没有忘记正事儿,尽管已经被亲的七荤八素了,她还是用她软绵绵没有力道的手去推拒他,“你等会儿,我有事要跟你说” “待会儿再说。”男人的嗓音同样沙哑,低沉的温柔中泛着撩人的魅惑。 梦言从鼻腔里发出几声闷哼,实在是男人的手法太过高超,加上她也知道现在他根本就是看得到摸得到却吃不着,所以她便放心地让他为所欲为了一会儿,直到她被亲的英雄气短几乎喘不过来,君墨影才给了她一丝可供呼吸的新鲜空气。 只是两人的身体依旧紧紧贴在一起,毫无一丝缝隙,梦言甚至能感觉到有火热的东西抵着她。 脸上是一片诱人的绯色,红扑扑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尤其是那双水润如的眸子,娇艳欲滴,仿佛是任人采撷。 “我现在可以说了吧?”梦言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带着声音也满满的都是娇弱。 她没好气瞪他的这一眼,却更似挑逗,看的君墨影眸色更暗,仿佛要吃人。 “恩,说吧。”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别开了视线不再去看她,心里暗暗发誓,往后再不能要小兔崽子了! “后宫的那些人她们出宫之后,是不是很多都会被送去庵堂?”梦言斟酌着问道。 “朕下旨的时候特意吩咐过,不准苛刻她们,若是她们本人不愿,也不得将她们送去庵堂。”他道,“朕还赏了她们每人黄金千两,就算单独不靠家里,单独出去辟一间院子,也能仆人成群,富足安稳地过一辈子了。” 梦言突然就笑了,灿烂明媚,绚丽的如同春日暖阳,原来她想到的东西,他也都想到了,还提前就做好了。 她又踮起脚尖在他的喉结上亲了一下,“不错,很周到。” 几乎是下一秒,就看到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君墨影吸了口气,有些郁猝地瞪了她一眼,他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这小东西还非要在这种时候撩他,可不就是存心的? 天地良心,梦言真不是存心的,她就是单纯地想“奖励”他一下。 “我能不能再求你个事儿?”把他一再别开的视线重新掰过来再次对着自己,梦言眨着眼睛,满是期待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一个劲儿盯着他。 男人微微眯眸,实在是他太了解她,每次这小东西这个样子,准没好事儿。 “先说事儿。” “要不你先答应了,然后我再说?” “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朕肯定不答应。” “那好吧,我说。”梦言十分不满意地撅起了嘴,“那个她们那些人你能不能下旨,再让她们”自行婚配! 最后几个字实在是说的有些艰难。 梦言用了好大劲儿,这还没来得及开口呢,男人就皱了皱眉,“什么事儿还值得你来求朕,甚至这么小心翼翼半天不敢说出口?” “我就是想说,其实她们有些人也挺可怜的,你看我们这么幸福一生了,她们就得孤独终老了对吧?”梦言不知道这些古人到底是怎么看待“再嫁”这个问题的,不过封建思想肯定好不到哪儿去,民间也就算了,可毕竟曾在这后宫里待过,谁知道出去还有没有行情啊。 “恩。”君墨影点了点头,凭着他的脑子,好像隐隐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所以呢?” 看到梦言整张脸皱成了一个包子,他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忍,于是干脆地道:“你不会是还想让朕给她们每人指一门婚约吧?” 指婚这种事儿,他一般都是不乐意的,实在太麻烦,浪费时间。 要是这小东西真的点头,那他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把那一个个都指过来? 君墨影拧了拧眉,这动作落在梦言的眼睛,却不知道他具体在想什么,连忙就摆了摆手,硬着头皮道:“不是不是,不用你指婚,我就是想说,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让她们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就自行婚配?” 这还差不多。 君墨影对此是无所谓的,只是一想到这小东西方才犹豫了这么久又憋了这么久才跟他开这个口,就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想要逗逗她,故意板着脸蹙眉道:“朕都让她们出宫了,你还不放心,非得要朕把她们全都嫁出去才行?” “我不是”梦言咬住嘴唇,星眸中闪过一丝无措,突然一把抱住他直接就挂在他身上,“我才不是呢!你小人之心!” 胆儿真肥。 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脑袋,“朕是小人,你是君子?” 感受到他动作中的温柔与语气中的宠溺,梦言顿时就知道自己被戏弄了,没好气地用手指在他胸膛上戳了两下,“你知道就好!” “那这件事小人是不可能答应你的,”他煞有介事地道,手上动作却不停,像是在逗弄一直毛茸茸的宠物似的,一下下温柔到了极致,“毕竟她们曾经也在后宫挂过一个名头,若是让她们出去之后再行改嫁,那朕这个小人不是太没面子了?” 梦言咬了咬牙,好汉不吃眼前亏! “小人不答应,可皇上您是大人物啊!”她夸张地道,“自然不会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又斤斤计较的对不对?” 男人低低一笑,“好,你说怎样就怎样把,都听你的。”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哪怕会惹人非议,可是只要她高兴,按她说的来又有何妨? 何况,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安抚人心的办法。 梦言心里觉得很高兴,没忍住在他手臂上狠狠捏了一把,又用力地晃了晃他的身体,“为什么我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些事都像是一场梦?”她兀自低喃道,“是不是你给的惊喜太多了?” 君墨影温柔道:“那就一辈子活在梦里吧,永远都这幸福,这么快乐。” 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他又突然道:“朕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梦言眼巴巴地抬头,眉梢眼角都洋溢着挥之不去的笑意与暖色,“这好消息都多得我快无法消化了,怎么还有呢?” 君墨影好笑又无奈地道:“哪儿有人嫌好消息太多的?” 梦言想了想,却像是委曲求全地牺牲了一般,脸上是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那好吧!你说吧!” “影月传信回来,已经找到红玉了。他们在回来的路上。” 梦言笑意顿时一敛,脸上的表情全都在瞬间僵硬了。 君墨影点了点她的鼻尖,故作严肃道:“怎么,朕瞧着你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梦言的红唇喃喃地动了几次,才道:“高兴,这真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最好的消息了!”她倏地一下子抱住面前的男人。 除了这样的拥抱,她一下子竟找不到言语来描绘自己此刻的心情。 虽然她早就知道影月去南越找人了,但是据这个男人所说,可能还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行,所以心里绷紧的那根弦一直没有松懈下来。这些日子,她甚至都不敢问起他的身体状况,生怕听到一个不想听到的答案——虽然这男人也不一定会跟她说实话。 现在听到他说红玉找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身上的毒也就能解了?看他不远万里将人找来,想必是对红玉很有信心的吧? 总算,一颗定时炸弹要被解除了 她不知道,看着她明晃晃的笑容,君墨影心里那块大石也总算是放下了些。 这些日子,因为一些原因,总觉得她一直活在压抑之中。 “还记不记得,我们去南越之前说好的要给顾荃和怜若主婚的事?” “恩。”梦言点了点头,“原本说好我们回来他们就成亲的,这都耽搁好几天了。顾荃是不是等不及跟你提了?” 君墨影好笑,“他是提了,不过朕没有答应他。” 梦言倏地瞪大了眼,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当初都说好了,这男人现在还反悔?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朕想回来问问你的意思。”君墨影低声道。 “等我们成亲之后,你再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那是不一样的。”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十足的显赫,不过在众人眼里,皇后的身份毕竟是不一样的。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既然你喜欢怜若,那便许她一个更大的荣耀。不过,你若是觉得无所谓,那近日让他们完婚也并无不可。” “你都考虑的这么周全了,我当然没有意见。”梦言微微一笑,“反正也不是要过几年,剩下没多少时间了,让顾荃再等等好了。” 只要不是半途出什么意外,她自然不会有意见。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话音未落,敲门声便在此刻响起。 听小太监说是梦鸣宫的言溪姑姑来了,梦言就知道太后一定又想干什么事儿了。 原本她险些就信了太后是真心想和她交好,可是自从郁芳华出现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又错了。 终究,还是装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4章 这怎么能怪我? 约摸是看出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君墨影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待她抬头看他时,便对她道:“没事的,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 此刻的梦言还并没有完全理解他这句很快就会解决是什么意思,只是点了点头,轻轻“恩”了一声,嘴角扯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应该是太后派来找你的人,我就不出去了,你自己去应付?” 君墨影也没有反驳,只是觉得她这模样甚是好笑,修长的食指在她脑袋上戳了一下,“你这小没良心的东西,朕要是被太后宣召,还不都是因为你?你倒是会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梦言无辜地眨眨眼,“这怎么能怪我?这件事我好像也是被蒙在鼓里刚刚知道的吧?” 君墨影嘴角抽搐,哼了一声,转身就作势要离开,梦言连忙一把抓住他,“诶诶诶,我知道了知道了!”她摆正他的身体无语道,“皇上您实在是辛苦了,这一番为我着想的苦心可表日月,一会儿还要麻烦您去应付太后,回来一定好吃好喝地补偿你,如何?” 她这番声情并茂的感动却并未换来男人好言语,反倒是又被瞪了一眼,就看着那明黄的身影大步离开这内殿走往外头。 梦言渐渐收敛了笑容,没有脱衣服也没有爬到床上去,直接倒在那长榻上就闭上眼,睡了。 君墨影走到外面,就看到言溪早早地在那儿候着了,见到他来,立刻就道:“奴婢参见皇上。” 抬了抬手,君墨影问道:“母后那边有事?” “回皇上,太后原是想亲自来看看您的,只是近日身体实在不适,所以派了奴婢过来,想请您过去看看她。”言溪面容诚恳地恭敬道。 君墨影顿了一下,迈开修长的腿朝梦鸣宫的方向走去,过程中又斜了言溪一眼,“废黜后宫的事,母后知道了吗?” 言溪微微犹豫,旋即轻声道:“太后应该是听说了。” 君墨影眉色立刻一冷,“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应该听说了是什么意思?” 言溪立刻跪下请罪:“奴婢该死,皇上恕罪!奴才们议论的时候,太后确实听说了这件事!” 伴随着一声冷嗤,言溪低着头都能感受到两道犀利的目光朝她刺来,带着一丝果决与怒意,“母后缠绵病榻,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哪怕院子里的奴才议论纷纷,若是没有身边亲近的人乱嚼舌根,纵然那些狗奴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议论到母后面前去!” 言下之意,分明就是有人刻意将此事禀告给太后。 言溪蓦地一惊,作为太后身边的人,她做这些事很正常的不是么?这又不是什么能瞒得住的阴司之事,而是废黜后宫啊,就算她不说,太后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的呀! 可是这些话又不能和帝王说,只好一个劲儿地磕头道:“皇上,奴婢该死!” “妄议主子与后宫之事,自己去刑房领罚!” 言溪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罚的,就因为这样的原因? 她跪在地上,盯着帝王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看了半响,才终于回过神来,这根本不是因为她犯了什么事儿,而是帝王要给她的警告! 不,这个警告不只是给她的,也是给她太后的——杀鸡儆猴! 梦鸣宫。 太后左等右等,许久都没有盼来她想盼的那个人,开始的时候只是不由微微疑惑,到后来便忍不住问郁芳华,“你说皇上现在是不是不愿意看到哀家,所以听闻哀家病了,也不肯来看哀家?” 郁芳华立刻跪下,摇了摇头,“太后说的哪里话?这个世上,皇上与太后是最亲近的人,皇上怎会故意不来看太后呢?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或者是言溪姑姑年纪大了,走路比较慢,所以才有所延误。” 君墨影听到这些话,黝黑深邃的梦眸中飞快地划过一丝什么,俊逸的眉峰微微蹙起,“母后确实言重了,又或者是太过记挂着朕,所以才会错估了时间。言溪在路上有没有耽搁朕不知道,但是朕确实一收到消息就立刻赶往母后这儿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朝着床边走去。 “奴婢参见皇上。”郁芳华在他走近的时候给他行了个礼。 君墨影扫了她一眼,就见她身着绛紫色华服,头戴云纹金丝玉碧色桃花柳钗,俨然一副千金小姐装扮。然最令人诧异的还并非在此,而是这样的打扮,正是母亲芳菲过去最喜欢的,衣着上倒是更考究了一些,只是那眉宇间却仍是有几分不太明显却又分明存在的相似之处。 他的眸光不由得微微凝了凝。 别有用心的痕迹,太过明显,甚至是不加掩饰,只是为了赌他对母亲的那份心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吗? 瞬息之间,他便收回了目光,落在太后的眼睛里,除了那微微一漾的眸光,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没有任何变化,沉稳冷静。 “看来确实是哀家想多了。”太后伸出手,作势就想去拉他,君墨影也并未拒绝,在她的床边坐下,就听她继续道,“哀家最近这身子啊,是越来越差了,脑子也糊涂了,连这么点儿时间都算不好,误会了皇上,还望皇上莫要见怪。” 君墨影点了点头,就侧身对郁芳华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太后看出他的意图,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更别提是阻止他了。 “母后今日找朕过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想见朕吧?” 君墨影开门见山地道,“可是为了今日下的那道圣旨?” 太后形容微微一敛,不加掩饰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原本哀家已经不想再管皇上后宫里的事,哪怕是皇上抛却整个后宫独宠梦言一人,哀家也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为何皇上非要做到今日这个份上?难道不跟祖宗的规矩礼法对着干,皇上心里就不舒坦吗?” “既然是人定的规矩礼法,那若是有不合适不恰当的地方,自然要由人来修改,难道不是吗?”君墨影立刻反驳道,“朕小的时候,母后不是也教过朕不可墨守成规,那样只会让让国家的发展阻滞不前?既然这句话对于国家适用,如何在后宫这个问题上就不适用了?” “这”太后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下子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母后,这件事朕都已经决定了,难道您一定要看着朕出尔反尔、收回圣旨才高兴吗?” “皇上明知哀家不是那个意思”太后心里已经是冰冷一片,面上却不得不装着痛心疾首的模样,“只是这样的事情,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皇上如今只为了一个梦言就要挑战祖宗家法,就不怕遭天下人耻笑吗?” 她叹息着劝道:“皇上在政事上建树林立,却为何在这件事情上面,如此执迷不悔呢?如今后宫子嗣单薄,要想让我东阑继续繁荣昌盛,皇上的后宫怎么也得继续开枝散叶才是” 君墨影心里骤然一冷,冰冷的讥讽闪过。 母后曾经明明说过,已经不指望别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只愿言言多生几个才好,如今才过了多久,这便又反悔了? 这辈子,他都不可能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俊逸的眉峰微微一凛,黑眸中闪着浓墨重彩的颜色,他严肃又不容置喙地道:“政事上面,不论何时,朕一定好好处理、绝不耽搁。只是朕的后宫、朕的女人,那便是朕自己的事情。这辈子除了梦言,朕再也不要其他女人,又谈何开枝散叶?母后若是非得说历朝历代没有这样的先例,那朕倒是想问问母后,南越的太皇上与太后,可不就是一对传奇般的神仙眷侣?” 太后突然激动地打断他:“那是南越,不是我东阑!我东阑不能这样遗臭万年的历史!皇上也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遗臭万年!”或许是说话太急,她说完就禁不住狠狠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色顿时又涨得通红。 然而这一次,君墨影只是冷冷地看着。 “母后觉得遗臭万年吗?还是因为从未得到,所以觉得别人也不配得到?” 话音未落,就看到太后骤然紧缩的瞳孔,似是满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他,“皇上怎可这样与哀家说话?” “朕不怕遗臭万年。”他微眯着双眸,气势傲然,仅仅是这般坐着,便有掩不去的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若是百年的励精图治还抵不上一道废黜后宫的旨意,哪怕是遗臭万年,朕也无话可说!” 太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殿中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气氛尴尬的诡异。 良久,才长长地吁了口气:“皇上都已经这么说了,哀家又能怎么办呢?”轻声细语,蕴着几分缥缈的虚妄,她话中有话似的道,“既然如此,只希望皇上往后不要后悔才好。” 说完,便微微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哀家累了,皇上先回去吧。” 果不其然,太后是让郁芳华送的他。 君墨影并没有拒绝,这总算是让太后心里有了些许安慰,若是那郁芳华争气,说不定这后宫被废了还能再重新立呢? 反正不能让梦言一家独大就是了! 郁芳华跟在帝王身后,存在感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直到帝王突然停住脚步,她才微愣着抬起了头。 “怎么样,母后接下来有什么动作?” 嘴角微微一勾,却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郁芳华心中无奈,怎么她还以为帝王开口是会关心她呢?果然自作多情的有些过分了。 “回皇上,奴婢暂时还不是很了解。不过据奴婢观察,太后和言溪姑姑确实是在密谋一些事情,似乎还是关于皇贵妃的” 君墨影眸光倏地一凝,关于言言的? “现在还不是很了解?”他语调上扬反问道,低沉的嗓音无疑不可能是满意的意思,“太后还是不相信你吗?” “不,太后应该是相信奴婢的。”郁芳华摇摇头,心里愈发苦涩。 都已经给她喂了毒了,可以说,她的小命都被太后捏在手里,要她死就跟捏死一直蚂蚱一样简单,太后怎么可能还不相信她呢? 只是这件事,帝王不知道,她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只不过,奴婢终究刚到太后身边不久,想必太后最想让奴婢做的事,也莫过于接近皇上。所以那些阴司之事,约摸也不会特意透露给奴婢知道。” “朕知道了。”沉吟片刻,君墨影又道,“要让太后看到你的忠心,去把这件事给朕搞清楚。必要的话,可以挑拨她跟言溪之间的关系,告诉她,言溪如今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往后再有什么事,你来替她做就行。” 郁芳华略略疑惑,“可是奴婢这么无缘无故去献殷勤,不会遭到太后怀疑吗?” “她不是觉得你喜欢朕吗?那又怎会怀疑。” 这后宫里的女人,但凡想接近他的,就必然将言言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便是欲图处之而后快又如何?正常的很。 郁芳华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渐渐往前。 她微微咬住了嘴唇,几不可闻地低喃了一句:“皇上,您就不怕奴婢是真的喜欢您吗?” 约摸是突然意识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君墨影转过身来,蹙了蹙眉,“还不跟上?” “奴婢送到这里,太后应该不会再怀疑了吧?” “宫里处处有耳目,不知道哪一个就是太后的人,就算不是太后的人,一锭金子便可收买。所以做戏要做全套,随朕到龙吟宫门口。” 当郁芳华果真来到龙吟宫门口之后,忍不住问:“既然皇上说戏要做全套,是否要让奴婢进龙吟宫待一会儿再出来。” 却不想这一次,君墨影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必了。” 这速度快的,似乎根本未曾经过任何思考,倒更像是本能使然。 郁芳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禁疑惑地望着他,脸上写着明显的诧异。 君墨影并未看她,刚毅的眉峰却不由微微一柔,连带着那张棱角分明甚至蕴含一丝冷意的脸也不由泛起一丝温和。 郁芳华看得怔忪的同时,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嘴唇喃喃地动了几次,最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发出声音的,“是因为皇贵妃吗?” 这时,男人才扫了她一眼,微微敛去眸中神色,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却道是:“她的寝宫,不该有外人随便踏入。” 白露白霜还有怜若她们也就算了,龙薇也是经由她许可的,可若是让旁人进去,小东西一定会不高兴的。 他答应过,永远不会有别人可以进去,这一点不会改变。 “好了,你回去吧。”言罢,君墨影径直进了殿。 郁芳华抿了抿唇,便也转身走了。 走到殿中,君墨影看到梦言正站在窗前,不由揶揄了一句:“说好的好吃好喝等着朕回来,如今却什么都没有?” 梦言哼了一声:“你知道从这里看着外面,能看到什么吗?” “恩?”君墨影挑了一下眉,没说话。 不过能看到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且不论他在龙吟宫住了这么多年,就单单只是那一夜——有史以来他唯一动怒不肯见她的那个晚上,茫茫白雪之中,她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没有一分一秒,他的视线不是定格在她苍白的小脸上。 所以他怎么可能忘记? 站在这扇窗前,可以清楚地看到龙吟宫门口发生的所有事情。 梦言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张牙舞爪地朝他挥舞了一下小拳头,“我看到郁芳华跟着你回来了!”说着那红润的小嘴就撅了起来,“刚刚是言溪来请你的,如今送你的却成了郁芳华,太后她老人家倒真是打得一手好牌。怎么,怕我不肯放人,所以没让郁芳华来请?” 刚才他走了以后,她累得慌,可是倒在榻上却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哪怕闭上眼好像开始做白日梦了,还是睡不着,真真作死。 所以最终还是又起来了。 谁知在这窗边吹个风的时间,还能看到这男人跟郁芳华一块儿回来了! 她自然知道这两人之间没什么,唔,应该说是这男人对郁芳华没什么。至于郁芳华心里嘛,那可就说不定了。瞧瞧方才那含情脉脉的小眼神儿,要是说半点情愫都没有,她倒是宁可相信她自己瞎了。 梦言心里止不住冒了几个酸泡泡——那郁芳华好歹也是跟他母亲生得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呢,于是这会儿忍不住类似埋怨的撒了两句娇。 “不是你不肯放人。”君墨影好笑地勾着她的下巴,见她别开小脸,又重新将她往自己这边掰正过来,“要是下回母后让郁芳华来请,朕肯定不跟她走,好不好?” 梦言眯了眯眼,“你舍得?” “那是自然。这世上除了言言,还真没有哪个女人足以让朕舍不得了。”男人煞有介事,虽然看似是在哄她,可这其中的真心有几分却又是不言而喻。 就算不说,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5章 特封为后 “话倒是说的真好听,不过男人啊,就会甜言蜜语!”梦言哼了一声,抬着下巴偏偏要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样,唯有那微微弯起的嘴角泄露了她此刻的心境。君墨影低低地笑了几声,就听她又问:“太后找你,是不是跟你说今日这件事了?为难你了吗?” 君墨影点了点头,复又摇头,“别想这么多了,没事。朕已经全部解决了,往后再不会有人为难你。” 这么笃定? 梦言眨了眨眼,他郑重其事的模样,险些就让她以为他把太后给干掉了。 “其实太后最近倒是也没有在明面上为难我”梦言沉吟了一下,实在又觉得不爽,突然愤愤地抬起头道,“但是她竟然把郁芳华又给弄进宫了,当初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出去的!”皱巴巴的小脸上明显写着不悦与烦躁,她说完之后又用力地跺了跺脚。 “好不容易?”君墨影眯眸挑了挑眉,明显是对她的话表示不赞同,当初分明是他毅然决然把郁芳华送出宫的,怎么到如今却是成了被她好不容易弄出去的?倒像是他有多舍不得一样! “朕怎么记得你什么也没做?” 梦言讪讪,嘴角抽搐了两下,却理直气壮地道:“我当时表达了我的愤怒,怎么叫什么也没做?” 其实她当初表达的那哪儿是愤怒啊,分明就是伤心委顿吧?最后还是这个男人跟她把先帝和芳菲的事情解释了一遍,才 梦言忧郁望天。 男人无奈:“好好好,你说的都是对的。”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安抚道,“事情一解决,朕就把郁芳华送出宫,恩?” “真的?”梦言半信半疑地微微眯起了双眼,星眸中闪过一丝不太确定的痕迹,仔细看才发现那中间竟有一闪而逝的流光。 “当然,朕可不想白养一个闲人。” 他现在是留着郁芳华有用,等他做了他想做的事,难道还把人留着专门让眼前这小东西跟他闹吗? 龙薇回到王府,突然发现什么地方好像不太一样了,她左顾右盼,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后来终于在走到花园的时候,发现那些个下人一个两个全都盯着她,那目光,火辣辣的诡异 “你们什么事儿吗?”她随手抓了一个人来,“为什么老盯着我看?” “没有没有!”小丫鬟惊慌失措地摆了摆手,瞪大了眼睛以证自己无辜,“奴婢真的没盯着您看。” 龙薇毫无头绪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本想直接将人放了,可是又抵不住心里的好奇,于是危险地眯起了双眼,用一种类似威胁的语气道:“我分明看到你盯着我看了,现在你却狡辩,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小小侧妃治不了你,所以就敢骗我?”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小丫鬟被她吓得慌忙跪了下来,脸色微白。 这可把龙薇也吓着了,她有那么恐怖么,还是玩笑开过了? 蹲下身来,无辜地眨着双眼看着面前的人,“那你老实交代,我一定不生气,恩?”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是好事儿啊。虽然王爷应该更想给龙侧妃一个惊喜,不过现在可关系到未来女主人对她的印象啊,还是老实交代为妙! 便道:“回龙侧妃这,王爷说,一个月以后,我们府上就要办喜事了,所以让奴婢们好好打扫一下院子!” “这跟你们盯着我看有什么关”话未说完,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龙薇蓦地顿住,眼中掠过一丝震惊。 “你刚刚说府上要办喜事,什么喜事?”她不太确定地问道。 小丫鬟脸上微微一红,“自然是您与王爷的喜事!” 龙薇就傻了,难道今年尤其流行办喜事? 几日后,清晨。 梦言在君墨影上朝之后就立刻起来了,穿了件素色的衣服,做了最简单的打扮,不上妆容,用过早膳没让任何人跟着就独自一人去了御花园丽丽,身上还揣着一个褐色的布袋子,没有笑意的脸上显得有几分清冷。 今日是莫少渊的头七,她不知道他的尸骨埋在何方,但是既然君墨影答应了她会好好安葬,她自然也相信那个男人不会食言。 她不敢说自己要出宫去看,她怕惹急了君墨影,他会一怒之下让人刨了莫少渊的遗体,那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近日梦里总会浮现那张带着几分邪气的面庞,依旧一如既往的俊美,只是每当她走近了想要看的时候,却总是会看到艳红的鲜血。 这是她这辈子最最对不起的人了。 从那褐色的布袋子里取出她早先托人准备好的纸钱,梦言点燃了火柴,就在原地,烧的浓烟四溢,烟熏火燎似的弥漫了她的双眼。 眼眶里一下子被烟熏的有些酸涩,连带着心口也微微泛堵。 “两日后,我就要成亲了,莫少渊” “近日总是梦到你,大抵是因为从前对你太差,把你惹生气了吧?还总是用血吓唬我” “下次再来我梦里,不要在那样了好不好?像我们最初见的时候那样,对我笑吧”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这辈子,都会很幸福,长命百岁,把你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估摸着君墨影可能快回去了,梦言才离开这里。 最后留下一句:“往后只能来这里看你了” 当天晚上,还是熟悉的梦,场景却完全和前几夜不一样了。 京郊的别院里,梦言似乎看到了那棵熟悉的树下,那张熟悉的容颜,邪魅依旧。 白衣翩翩,干净剔透,再无一丝她所惧怕的红。 他笑着,就像她所希望的那样。 “小七,以后别爬树了。下回再从树上掉下来,可就没有人在下面接着你了” 那一刻,梦言泪如雨下。 惊坐起,才发现一切不过一场梦。 手指抚过脸颊,却是冷冰冰一片泪痕。 翌日,郁芳华奉了太后的旨意去龙吟宫觐见,手中还是惯常地端着一盅她亲手熬的汤。 李德通从里面出来,表情有些微的不屑,尽管掩饰的很好,郁芳华还是看出来了。他对她道:“姑娘请进去吧。” 郁芳华微微一笑,在进门之前,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她垂眸苦笑。 她知道李德通不待见她,有些事情只有帝王知道,哪怕是李德通,帝王应该也没有说过,所以他们误解她很正常。 更何况,也不完全是误解,她确实对帝王抱着不一样的心思。 踏进御书房,郁芳华跪地行礼,随后道:“皇上,太后和言溪姑姑密谋的事,奴婢已经打听到了。” 君墨影淡淡地“恩”了一声,“如何?” 郁芳华迟疑了很久,才僵硬地开口道:“太后似乎怀疑皇贵妃腹中的孩子,不是不是皇上的” 御书房里的气氛霎时一冷。 郁芳华闭了闭眼,连忙道:“奴婢不知事实真伪究竟如何,只是这件事,太后试图让言溪姑姑在皇上立后当日散播出去!” 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挑拨帝后之间的关系,并且让梦言沦为文武百官、乃至天下百姓耻笑的话柄! 君墨影沉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狠戾,面容阴鸷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孩子不是他的?那是谁的? 母后果然是越老越糊涂,当初废后连语嫣那里的事情她以为他不知道,可实际上,他清楚得很! 如此隐秘,连语嫣若是果真早早知道这件事,就不会隔了这么多添才会跟他提起,甚至拿来威胁他,一定是背后有人教了! 而这个人除了母后,还会有谁? 与此同时,连语嫣一定也把她陷害言言和云洛之间的事告诉了母后,所以如今,母后又想拿来做文章吗? 觉得他堂堂皇帝戴不起这个绿帽子,所以笃定他会舍弃言言吗? 母后当真是太小看他! “这件事母后是交给言溪办的?”君墨影嗓音沉冷地问。 郁芳华点点头,抿着唇道:“是。若非心腹,太后不敢随便天托付这样重大的事!” “届时朕会派人把言溪截下,你陪在母后身边,不要让她发现任何端倪,尤其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与朕有关,知道吗?” “是,奴婢明白了!” “还有呢?”君墨影顿了一下,继续问道,“除了这件事,太后还吩咐言溪什么别的事没有?或者——吩咐你?” “回皇上,封后第二天,皇后娘娘按照惯例是要去梦鸣宫给太后请安敬茶的。”郁芳华不是特别确定,只是微微蹙着眉头,低声道,“敬茶的时候,那茶虽是梦鸣宫准备的,可是毕竟要经过皇后之手。” 剩下的话她不用说,君墨影也明白了。 栽赃嫁祸。 真没想到,母后如此阴毒,竟为了诬陷言言,甚至不惜对自己下毒手吗? 他到底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顺其自然地发展,还是该从中阻挠这件事 两日后,封后大典,排场是空前绝后的盛大。 所有人都知道帝王是独宠皇贵妃,哦不,或许现在应该叫皇后了,可究竟宠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到了此刻他们才算是真正看清。 即便是皇后,即便拥有了与帝王比肩的资格,也不可能以这样“同尊”的模样出现在大典之上。 所有人皆被帝王这种行为吓到。朝中臣子不是没有劝过,可劝了也是无济于事。他们现在也算是认清了,只要是在这位主子的事情上,无论他们怎么劝,帝王始终都是一意孤行从不纳谏! 声势浩大的宫乐奏响,长长的红毯一路从宫门口铺到龙吟宫前,所有的宫人与朝中大臣皆来观礼,而君寒宵夫妇则是站在百官最前端。 帝王今日竟是连龙袍也不曾穿,只一件大红的喜服,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两条腾云驾雾的飞龙,龙章梦姿,气势非凡,金色的日光更是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不可侵犯的光辉。本就是出了名的俊美无俦之人,只是平素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总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距离感,而今日,冠玉般的俊颜上带着星星点点的璀璨笑意,一双晶亮的梦眸潋滟生姿。 远处的宫门口,当一袭梦冠霞帔的女子出现的刹那,帝王嘴角的笑意更深,好比漫天星辰同时绽放,刹那间风华流转,天地失色。 梦言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而来,同样是一袭红色的喜服,与她平素最爱的颜色一般无二,喜服之上绣着皇后才能驾驭的金梦,与对面那个男人身上的金龙相映成辉。今日虽然是她第一次嫁人,可名义上她早已就是君墨影的女人,甚至连孩子都生过两个了,心中本不该有任何紧张或是别的情绪,可不可控制得,她仍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微微的颤抖。 尤其是当她的视线撞上那一双黑曜石般晶亮的梦眸时,就连身旁扶着她的宫女也感觉到了她刹那的僵硬。 原本洁白无暇的容颜,今日由宫女画上了浓浓的艳色,非但没能夺去她原本的清丽绝尘,反而将她衬得更为似火妖娆。梦袍宽大,完全遮住了那还未显怀的小腹,让人一时间遗忘了她此刻身怀六甲之事,只讲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如花的娇颜之上。 众人不由惊叹,不愧是帝王的心头之人,恐怕也只有这般倾国倾城且气质非凡之人才能俘获帝王的心吧! 三步,两步,一步,梦言稳稳当当地停在他的面前。 眼前,不是只有他一人,还有他身后的太后、龙吟宫一行宫人,可是她的眼中却只剩下他。 李德通手中握着一道明黄的圣旨,欣慰地笑开了颜。 抖开手中那道册封的圣旨,他高声念出那圣旨上的一字一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皇贵妃梦言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与朕情意甚笃,乃朕心爱之人,特封为后。钦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6章 一个真正的婚礼 梦言觉得兴许是阳光正好,所以眼前这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美好,当面前的男人朝她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时,她也毫不犹豫地递上了自己的小手,顺带还附送了一枚她自认为非常真心的笑容。 两手相触的瞬间,一冰冷一温暖,梦言的睫毛几不可见的颤了颤,对方就牢牢地将她的小手握住。带着薄茧的手心温暖宽厚,给人一种无比舒适的安全感,好像只要被他搀着,此生便再无烦扰。 君墨影眸光微微一凝,握着她的大掌几不可察地紧了紧,温热的触感裹在她的手背上,道:“言言,朕很高兴。” 梦言小脸微微一红,看到他俊逸的侧脸上漾着的那抹温和的笑容时,她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愈发温暖柔和。 “恩,我也很高兴。” 许是因为他背光而立,日晖直直地射进了她的眼中,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被金色的阳光所包裹,光芒万丈,似乎很刺眼,却又令人移不开眼,就像是飞蛾宁可扑火一般。 帝王搀着新后,沿着红色的长毯,一步一步地走向龙吟宫。 至此,封后大典算是结束,臣子与宫人纷纷退场,可帝后二人的婚礼,却还在继续。 这一段路明明没有那么长,可梦言觉得,身边这个男人却像是要走出千山万水来一样,走得极缓、极庄重。 甚至,她有一种自己就会与他就这么天长地久地走到时间尽头的感觉。 直到行至殿中,男人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从喜婆手中接过红绸的两端,将一端握在自己手里,一端递给身边的女子。 梦言震惊了片刻,方才从他手中接过那红绸。 在进殿之前,她都不知道这男人安排了这么一出。 其实帝王即便是封后的时候,也是不用拜天地的,可眼前这个男人,却给了她一个真正的婚礼。 “一拜天地” 礼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梦言的心中颇有些复杂,除了震惊与恍然的不真实,还有满满当当的感动。 躬身,同他对着那方金色的天空拜下盈盈一礼。 “二拜先皇” 再度躬身。 “夫妻对拜”礼官用的是“夫妻”二字,尽管他心里比较想念“帝后对拜”,可迫于帝王早先的命令,他只好这么唱诺。 两人皆是缓缓侧身,君墨影的脸上带着温柔得仿佛能化开千年寒冰的笑容,那双静若深潭的梦眸中此刻也是难掩的喜色,而他对面的女子则是微微地抿着红唇,眼帘低垂,唯有那张自始至终红扑扑的小脸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君墨影很清楚,这辈子,再没有人能将她从他的身边抢走。 “礼成,送入洞房” 这一切,都是按照古代的寻常婚礼来办,或许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身旁这个男人是最最尊贵的帝王。 梦言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按照喜婆的指引,梦言坐在床沿边举起了手中酒杯,与身旁坐着的男人喝了交杯酒,小脸上的颜色似是娇羞似是喜悦。 “都退下吧。”帝王清润的嗓音落下,屋里的众人皆是躬了躬身,缓缓离开。 一时间,内殿中就只剩两个身着红色喜服的人,红得那般艳烈,红得那般夺目。 梦言低低地垂着头,却始终能感觉到两道炙热的目光徘徊在她身上,久久不去。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羞于抬头,一直等着他开口,可是到后来僵持得她觉得自己的腰都有些直了,还是没见男人出声。 干脆就往后一靠,梦言倚在了床栏之上,气闷地鼓起了嘴:“喂,你该不是打算跟我这么坐一夜吧?” 好歹她的新婚夜啊,这男人难道打算一直这么盯着她看下去了吗? 却闻男人低低一笑,慢慢朝她靠近过来,轻轻地将她抱住,“只是言言太好看,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明明该是轻浮的话语,却愣是被他说出了几分郑重其事的味道,这一本正经的口吻,认真的梦言险些就信以为真了。 她哼了一声,道:“就会甜言蜜语!都看了一年多的时间了,你还会看的失神?” “可是怎么办,已经这样了。”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抱着她,什么也没做,完全不似他往日占便宜的风格。 虽然梦言很清楚,他现在本来就是什么也不能做,不过还是被他这规规矩矩的模样唬住了。 “第一次看到言言穿嫁衣,好像真的怎么也看不够。” 梦言的脸上顿时火烧火燎一般的滚烫。 在他放开她的下一秒,她立刻就床上扑倒下去,把脸埋在被子里,做起了缩头乌龟,完全不想再看他。 这真是尴尬的无与伦比。 君墨影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是被她的动作愉悦到了,俯身下去想要把她拉起来,磁性的嗓音显得愈发魅惑,“笨东西,这是做什么?睡觉的时候也不知道将头上的东西摘下来,不会硌得脖子疼吗?” 梦言现在的心跳和呼吸都很乱,她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第一次成亲实在激动紧张,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软绵绵的状态,所以即便是被男人半搂半付的力道拉起来,她也忘了有半分抗拒,像个娃娃似的任由他动作。 在她的注视下,君墨影伸出手去,温柔地抬起她的头替她取下那顶碍事的梦冠,以及一旁围绕的珠翠金饰。 片刻之后,三千青丝如瀑地披散在充满喜色的红床之上,将她白皙得脸蛋衬得更加娇小透润。 许是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不便,他干脆站了起来,一时间,如同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梦言上方,整颗心突然就跳得更快更没节奏了。 “我哪里就要睡了?”梦言轻轻咳嗽了一声,别开视线,嘴硬道,“只是累了,随便躺躺!” “恩?”男人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盘旋着响起,“所以言言还想做点什么?” 一丝丝的揶揄,梦言没有听出来,瞬间又把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杀千刀的! “我什么也不想做!”梦言恼羞成怒地低吼了一声,“你又想到哪里去了,赶紧睡觉!” 男人呵呵呵地低笑出来,“刚才不是还说不想睡?” “我刚才是说我没有睡,哪里是不想睡,我我我” 梦言顿时舌头打结,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说到哪儿了,抬手就往男人胸膛上捶了一拳,就差把脸埋到地底下去了。 君墨影的笑声越来越肆无忌惮,起初还只是闷闷的愉悦低笑,到后来便成了放肆愉悦的大笑:“好了好了,别恼,朕不笑你就是。” 话虽如此,他笑得却也起劲,把梦言气了个半死,这厮就不能身体力行一下? 摇曳的烛火中,那一抹昏黄映着她似玉如花的娇颜,君墨影把她拉到自己怀中,细细亲吻,用这样的动作来安抚她此刻羞赧的情绪。 “乖言言,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不用怕羞。” “谁怕了”梦言的声音小得几不可闻,这般咕哝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恩,不怕就不怕。”君墨影这个时候什么都依着她,心里对她万般怜惜,想起过往种种,恍然如梦,“也不用紧张。为夫不会欺负你的,也不会笑话你,从今往后都会好好待你,好不好?” 梦言被他那句“为夫”震撼了一下,心尖上溢出一丝丝甜蜜蜜的滋味,言语间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哼了一声,撅嘴傲娇道:“待我好那是应该的,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若是你哪日不待我好了,那才奇怪呢!” 君墨影挑了挑眉,眉宇间展露出一抹醺然的微光。 “说的也是。”他点了点头,“那言言这个做妻子的,是不是也会待为夫一样好?” 梦言想了想,本想甩甩头说不,可是对上男人潋滟璀璨的梦眸,却在刹那间有一种如坠深渊却不愿脱身的错觉,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一样好。”她张了张嘴,喃喃道,“竭尽所能,对你好。” 男人满意地将唇角勾得更高,黝黑深邃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精光,“你只要每天乖乖的,那就是对朕好了。” 梦言这才知道自己又被这男人给唬了,还以为他当真是认认真真好好说话呢,结果他永远都是这么每个正形儿! 君墨影温柔地脱了她的喜袍,也可以说是一件风炮,大红的颜色艳丽夺目、如火妖冶,梦言就乖乖地坐在那里,时不时朝着男人瞟两眼,却见他自始至终都在仔细地给她脱衣,里里外外地褪了好多层,君墨影才终于成功地将她收拾了干净。 他自己身上那衣裳倒是脱得很快,三下五除二就干净了,然后卧在梦言身边,把人搂在怀里。 一切都完成之后,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叹息道:“朕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了。” 梦言脑子里莫名诡异地脑补了别人家的洞房之夜,但凡新郎说这句话,那就是要开始某些饭后消食运动了。 她眨眨眼,怔怔地盯着男人的眼睛,“还没到三个月啊。” 君墨影,“” 果然是破坏气氛的高手。 温情脉脉的氛围一下子便消失不见,君墨影躺在那里扶了扶额角,无语地道:“累了一天,你快睡吧。” 梦言隐约知道自己好像是误会了什么,貌似还被这男人给嫌弃了,不过她是坚决不会承认的——被这么个大色狼嫌弃,她得多丢人? 乖乖地闭上眼睛,靠在男人怀里,明明是跟平时一样的触感,她却觉得今日之后似乎又多了一些其他什么,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脑子昏昏沉沉的,就这样慢慢睡了过去。 细细密密的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君墨影眸光愈发柔和,与她紧贴的身体中没有一丝缝隙,仿佛能感受到彼此心脏跳动的频率。 梦鸣宫。 “咳咳咳咳咳” 一声声愈发加重的咳嗽声陈诉着内殿中那人日渐衰退的身体。 太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每一天仿佛都是一个明显的变化,在变老、在变丑,眼角的皱纹越来越多,身上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言溪到底到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连个人影儿也不见!”太后强忍着胸腔中的不适,拔高了音调怒声开口。 郁芳华的脸上带着一丝惶恐,跪在地上微微发颤,“太后,奴婢也不知道啊。您先前吩咐言溪姑姑出去办事的时候,她不是说皇上和皇后举行完仪式之前她就能回来了吗?可是直到您从外头回来,奴婢也没有见过她半点踪迹啊!” “会不会是皇上” 说到这里,太后猛地止住了话茬,盯着郁芳华看了很久,这丫头这些日子的表现倒也不像是假的,如今应该已经真心归顺于她了吧? “其实哀家派言溪出去,就是为了要梦言好看的!可是到现在她也没有回来,故而哀家怀疑,她可能被皇上发现了” 郁芳华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道:“会不会是太后误会了?若是言溪姑姑真的被发现了,皇上知道有人要害皇后,怎么可能还如此无动于衷?明知言溪姑姑是梦鸣宫的人,皇上必定是要找到太后身上来的吧” “那你说,为何言溪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太后,请恕奴婢妄加揣测之罪!” 郁芳华说完之后,见太后点了点头,才继续道,“奴婢总觉得,言溪姑姑这个人太过良善,有些事情根本狠不下心来!尤其是对皇后,她从来也不觉得太后做的事情都是应该的,只是因为太后吩咐,所以不得不做那些事。在这样的情况下,有没有可能,太后吩咐了一些触犯她底线的事,所以她就在执行命令的过程中突然反悔了,或者她根本就是皇上的人,一直以来潜伏在太后身边,只是为了刺探太后的心?” “你这话说的” 沉吟片刻,太后本想说郁芳华这话没什么道理,可是脑子里突然想到了怜若,她这心里就不太对劲了。 若是言溪也跟怜若那样,太过良善,背叛了她 翌日。 这后宫里的女人,基本都已经散干净了,除去有一些特殊原因还未来得及出宫的。比如云千素,突然之间高烧不退,人家的兄长还在边关打仗,自然不好在此时直接将她在这种情况下赶出宫去,所以就耽搁下来,预备等她的身体完全好了再让她出宫。 梦言今日是要去给太后请安的,身着正红色的属于皇后的宫装,妆容虽不如昨日那般繁复艳丽,却也是出尘高贵。 云千素远远地看到她,就制止了身旁跟随着她的月儿,独自一人走上前去,站在梦言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皇后娘娘。”云千素率先开口。 梦言的脸色倏地一变,现在但凡她看到云千素这个人、这张脸,整个人就会觉得不太好,厌恶的心理直直蔓延抵达心尖。 “什么事?” 目不斜视,淡漠而冷傲,云千素分明就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屑。 “本宫是” “在本宫面前自称本宫?”梦言蓦地打断了她,嘴角勾着一抹冷然嗤笑的弧度,眸色中不加掩饰的厌恶与轻漫,“云千素,若是曾经,你该自称一声臣妾,并且和本宫好好地见个礼。不过如今,你已经被皇上废了逐出皇宫,从此恢复你云家小姐的身份,还有什么资格用这些个字眼?下跪,以一个臣子的身份和本宫行礼才是你现在该做的,懂?” 云千素从来都知道这个女人可以很恶毒,却不知她会恶毒成这个样子。 如今的自己虽已不是什么贵妃,可在这宫里,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便是皇上今日路过此处也断不会叫自己下跪行礼,她梦言凭什么? 就算是为了莫少渊,她不是已经捅了自己一刀了吗? 那样的伤害还给她,还不够吗?她还想怎么样! 云千素脸色很白,却透着一股清不容压迫的冷然,骄傲地抬着下巴,似乎根本没把梦言放在眼里。 没有人知道,其实她的心路有一些发慌。 可是她越是如此,梦言看着她的目光就越是直接的讥讽,丝毫不加掩饰,就连冬阳此刻站在她身边,她也没有顾及。 “娘娘,到太后那边敬茶的吉时快到了,您”冬阳在梦言耳边轻声提醒。 云千素的耳力极好,闻言,终于微微松了口气,要是梦言走了,她也就不必陷入这般两难的境地了。 却不想此时,梦言抬了抬手,制止了冬阳,“我和云小姐有话要说,你先到太后那儿去。告诉太后,我在路上崴了脚,耽搁了一下。” 若是换了别人梦言可能还真走了,守时可是个好习惯,没事儿的时候她一般不喜欢迟到。 可是,当那对象是太后的时候,这条规则可就不适用了。那老巫婆也不是什么好鸟,根本不值得她守时讲诚信。 冬阳知道说服不了她,索性也没劝,点了点头,“娘娘自己小心,奴婢先行告退。” 在冬阳带着一行送礼的人离开的之后,梦言才转眸看向云千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7章 有一个人一定可以 “半途拦下我,你想干什么?若是找茬儿,你该知道,现在的你已经没有这个资本了,识相的就给我滚开!” “梦言,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云千素何曾被人这样侮辱过,顿时也起了怒意,狠狠地拧着眉,“那已经捅了我一刀,为什么还要让皇上废黜后宫?你明知道待在后宫里,对我来说很重要,你竟然敢这么做?” 梦言也皱了皱眉,“我早就说了,这件事不是我心血来潮要皇上做的,你要是不想出宫,自己去找皇上啊,找我做什么?” “皇上要是肯听我说,我还用得着来找你?!”云千素登时一怒。 回应她的,是梦言冷冷的一声哼笑:“你这人倒是真不要脸,明明就要为你的哥哥守身如玉,却非得待在我丈夫身边,到最后甚至要我帮着你待在我丈夫身边,你说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顿了一下,她又道:“你最近不是装高烧装的很好吗?要是当真这么有本事,你就装一辈子呀”她挽唇讥笑,“在云洛回来之前,最好你一直这么装下。” “谁说我是装的?”云千素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自己刺的那一刀,你自己不知道有多厉害?” 不只是刺了一刀,她甚至抓着那刀柄在自己身体里狠狠转了一圈,几乎是要把她的心肺全部都卷做一团。若非自己当时受她威胁,怎会那般任由她胡作非为? 有那么一瞬间,云千素真的怀疑自己会死在她手里。 “噢”梦言面无表情,“大约真的挺厉害的啊。” 可是再厉害又如何?始终难消她心头之恨! 梦言冷笑,难道妄图用那一刀就换回莫少渊一条命吗? 只怕,就算云千素死了,也抵不上莫少渊在她心里的一分一毫! 云千素见她无动于衷,顿时有些急躁,低声吼道:“为了我们的大计,我必须待在宫里!” “不是我们,是你们!”梦言的脸色陡然一变,也不知道是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不过云千素显然比她更激动,清冷的容颜上泛着一丝苍白、一丝潮红,“梦言,你这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非但背叛了主上,现在就连这么点小事也不肯做,是不是一定要主上亲自回来,你才肯乖乖束手?” 梦言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忽的就平静下来,嘴角浮起一丝讥笑,“就算主上回来,我也是这句话。” 云千素看了她好半响,仿佛是不敢相信曾经那个自己以为绝不会背叛的人,竟终究,也背叛了。深深地吸了口气,云千素才沉声问才道:“你真的不帮我?” 梦言挑了挑眉,“我帮你害我的丈夫,夺我丈夫的皇位?” 多么理所当然而又轻慢的口吻。 良久,云千素点了点头,“好,你不要后悔。” 既然不肯帮,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就算他们所有人都不能挽回梦言,她相信,有一个人一定可以! 梦言从御花园离开之后,就朝梦鸣宫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她的脑子里都回放着临走前云千素的那个笑容,总觉得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诡异,就好像某种势在必得的奸邪。 以往每次云千素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就准没好事了,这一次尤甚。 她看得出来,云千素身体有恙不是假话,只是不能对外宣称受伤,所以才会想办法弄成高烧不退的样子,横竖他们云家的奇药多。 只是既然可以走出梦栖宫特意在御花园里候着她,想必是现在回府也没问题了。 想让她劝君墨影,让云千素留下? 别说她本身不愿意,就算她愿意,那个男人也不是她能劝得动的。 或许人人都觉得此番废黜后宫是因为她打翻了醋坛子的缘故,可是事实却是,她最近根本没提起过这茬儿。既然君墨影做的心甘情愿,那么想必就算她此刻去劝,让他停手,只怕也得遭受他一顿“毒打”才行,而且最后的结果绝对是以失败告终! 梦鸣宫。 眼看着梦言就快要来了,太后的脸上写满了激动、急切与一丝忧心兼并的神色,问郁芳华道:“怎么样,茶水准备好了没有?” “回太后,全都准备好了,就等皇后娘娘过来,您的计划就能天衣无缝地实行了!” 确实是天衣无缝的,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阴招,谁能想得到? “好,好!”太后一连念了两声,满意地看着郁芳华,“这件事若是成了,哀家就让你坐上言溪的位子!等到梦言倒下,后宫的其他女人能不能回来哀家不知道,但是你郁芳华在皇宫里,一定可以占到一席之地!” “多谢太后!”郁芳华堆砌着满脸笑意感激道。 就在此时,蓦然有人进来禀报:“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冬阳到了!” “恩?”太后微微蹙眉,“什么叫皇后身边的宫女?那皇后人呢?” “呃”小太监神色尴尬,“皇后说是在御花园崴了脚,以免太后等急了,所以让冬阳先过来,她自己随后就到。” 太后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要是梦言今日不来,那可当真是浪费了她如此一番苦心! 可是当冬阳进来送完礼之后没多久,梦言也进来的时候,太后心里却又一次掀起了巨大的怒意,整张脸上都是青白交错的痕迹。 崴了脚? 那她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冬阳注意到太后的神色,拼命朝梦言使了好几个眼色,一边挤眉弄眼一边盯着她的脚,梦言起初还很茫然,愣了很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丫的被云千素的事情牵扯什么都忘了,这下可好,这破烂借口也露馅儿了! “臣妾参见太后。”梦言规规矩矩地在太后面前行了个礼,也没有再把自己的脚装成不能动的样子,只是微微醋了蹙眉,接着道,“方才在御花园不小心踢了块石头,伤了脚所以走的慢了些,故而才会让冬阳先来跟太后说一声,还望太后莫要怪罪。” “皇后客气了,哀家怎会怪罪?”太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梦言见状低着头偷偷做了个鬼脸,再抬头时,便是一副笑眯眯甚至讨好的样子,“多谢太后。” 她只记着来之前君墨影说过的一会儿来找她,心想太后或许会出什么阴损招儿来害她,不过具体如何她也不甚清楚,只能小心翼翼应付着这里的事儿,只要撑到君墨影早朝结束就行。 看着这时辰,大概也快了。 不过太后大约是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就朝郁芳华递了个眼色,郁芳华会意,点了点头就转身出门去准备东西去了。 殿中只剩下太后和梦言主仆二人,太后一脸关切地看着梦言,“皇后还怀着身孕呢,快别在这儿站着了。”她微微蹙眉,赶紧抬手示意冬阳,“还不快扶你主子坐下。” “是,太后。”冬阳点点头,上前扶着梦言在下面离太后最近的那张椅子上坐好。 太后看着她恭敬的样子,却拧拧眉,略带薄责地道:“皇后身边这丫头,也太不知分寸了些。没有眼力劲儿也就罢了,可是连皇后的身体也不放在心上,实在该罚。”恨铁不成钢地说了这么一句,太后顿了顿,又接着道,“若是皇后找不到懂事儿的丫头,哀家回头就跟皇上说说,让他好好给你挑两个合心的!” 这表面上是在责备冬阳,实际上却是在说梦言连挑个丫头也不会。 梦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让君墨影给她挑个合心的?别说她现在就觉得冬阳很合心,就算冬阳当真不合心,也不必一个外人开口啊,难道她自己不会说吗? 她故作茫然,“臣妾眼拙,素来觉得冬阳做事稳妥,不知这丫头是哪里冲撞了太后,让太后对她有此意见?” “今日这一会儿的时间,她已经犯了两个错。第一,皇后在御花园崴了脚,她却不顾皇后身体把皇后一个人留在那儿。第二,皇后给哀家请安之后,她却傻站在一旁看着,不知扶皇后去一旁坐着。”太后斜了冬阳一眼,眉目微冷,嗤然道,“单单是这两条,已经足够说明她办事不利、心思太粗,根本不适合在皇后身边当差!” “是奴婢眼拙,奴婢该死!”冬阳半句也不辩解,连忙跪下请罪。 梦言心疼地看了她一眼,第一件事还真是自己害了冬阳,当时那情况冬阳不可能不走,不过这第二件事却摆明了太后找茬儿。要是冬阳在太后开口之前来扶她,只怕要落一个不知礼数的罪名——这可是梦鸣宫,太后没开口,一个丫头凭什么到处乱窜? 站起身来,道:“是臣妾管教无方,还望太后一并降罪。” “你这孩子,说什么降罪不降罪的?”太后不悦地看她一眼,“哀家这是替你管教丫鬟呢!” 梦言暗暗翻了个白眼,谁稀罕! 她作了一揖,“多谢太后,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太后不宜动怒,不如还是让臣妾一会儿回去之后再好好管教她,可好?” 恰好此时,郁芳华领着两个准备敬茶礼的宫人进来,太后便也没有继续刁难下去,疲惫的面容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欣喜。 面上却无奈地摇摇头,“既然皇后已经这么说了,哀家也不是非得越俎代庖。冬阳,你起来吧,否则你主子该心疼了。” 这回冬阳倒是自觉地在太后让她起身之后直接站到梦言身边去把人扶着坐下了。 太后没有直接让那两个宫女上前,反而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梦言唠嗑儿起来,“皇后昨日劳累了一天,夜里休息的可还好?” “太后瞧臣妾这脸色,就知道臣妾休息的不错。”梦言眨了眨眼,脸上竟有一抹俏皮展现,红润的面色、精致的眉眼,还有那属于皇后的至高无上的梦冠,无一不昭示着她此刻有多好,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太后噎了噎,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明明是她自己问的问题,可她怎么就觉得这女人是在故意刺激她呢? 反观她自己,疲惫苍老,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就从一个饱满精致的妇人成了个垂垂老矣的病者。 “好,不错,不错。”连连点了两下头,太后面露微笑,心里却在想,今日之后,便让你再也过不上好日子! 她摆了摆手,视线转向屋子里那两个端着茶水的宫女,两人纷纷拾步走到太后面前,梦言便也上前去。 当那丫鬟把一盏倒好的茶水递到她手里的时候,梦言沉默了一下,才恭敬地拜礼,然后把茶盏伸向太后,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咬着唇轻声又庄重地道:“母后请用茶。”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太后从今以后不再找她的茬儿 太后微微一怔,神情有那么片刻的恍惚,同样犹豫了一下,微微眯起的黑眸中似有明灭不定的火焰跳跃。 “好孩子。”她点了点头,接过茶盏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地抿了一口,然后又从另一个宫女手里的托盘中取过早已备好的金色梦钗与玉镯,一一给梦言戴上,动作很慢,眉宇间是少有的温和,“既封了皇后,往后就要好好管理这后宫的事。虽说后宫已经没有其他妃嫔,不过类似过年过节召见臣妇之类的事宜,却还是你分内的事儿。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向这宫里老一辈的嬷嬷问问,她们都会帮你的。” 这些嘱咐的话,虽然梦言已经用不上了,不过太后还是这么说了,权当是为了那一声听似真挚的“母后”。 “谨遵母后教诲!”梦言又给磕了个头,就由冬阳扶了起来。 在这里留了没多久,君墨影就果然下了早朝过来了。 太后看到他,微微一笑,“皇上一下早朝就赶过来,难道是怕哀家欺负你这皇后不成?” 君墨影看了郁芳华一眼,两人之间飞快的眼神交流并没有让太后注意到,转瞬之间,他便收回视线,漆黑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后敛了敛眸色,嗓音淡淡地道:“母后言重了,朕只是担心她不懂事儿顶撞母后,惹得母后不快。” “怎么会呢。皇后虽然有些孩子心性,却是可爱得紧,也很懂事,哀家哪儿这么小气就能不快?”太后笑着道。 看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梦言反倒是闲了下来。她也乐得自在,正晃晃出神之际,就听到君墨影唤了她一句,“言言” “恩?”梦言愣了愣,她刚才错过什么了吗? 君墨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在太后看不到那个角度瞪了她一眼,“我们回去了!” 梦言讪讪地笑了笑,回过头去对太后告别,“母后好好休息,臣妾先告退了。” 看太后这个样子,真的是需要好好休息了,这身体状况,简直憔悴得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会在下一秒晕过去。 “好,去吧。” 出了梦鸣宫的门,梦言总算是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她现在每次见太后都担心自己突然又中了招儿也不知道。 君墨影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冬阳和李德通他们都在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 “朕不在的时候,太后可有为难你?”君墨影问道。 梦言想了想,直接忽略了冬阳那件事,想那算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儿,没必要让他操心,便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 君墨影又问:“那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好像也没什么,就随便说了几句,然后就奉茶咯。”梦言思索着,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嘱咐的最多的莫过于以后我身为皇后要做的事儿了,还跟我说,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去问宫里老一辈的嬷嬷,她们会教我。” 梦言突然停下了脚步,苦哈哈地看着身旁的男人,“皇后怎么有这么多事儿要做啊?后宫的女人都没了,竟然还得召见宫外的女人?” 君墨影好笑,指尖在她鼻梁上轻轻一点,“哪来这么多事?”他像是安抚又像是诱哄,“若说是安排逢年过节时的事宜,自然会有宫中女官替你处理,若说是召见宫外命妇女难道你平日里就不想见见龙薇和怜若她们?” 梦言一听,阴霾顿时从她眼底消散,“怎么被你一说,好像也没什么事要我做的了?” “那是自然。”他怎么舍得让她做事儿呢? 君莫闭了闭眼,“以后你每天负责高高兴兴的就好,其他什么事儿也不用操心了。” 往后这宫里宫外,再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她。 梦言“恩”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原本的笑意转为些许的诧异,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男人的情绪怪怪的? “怎么我每天高高兴兴的,你不高兴吗?”梦言好笑地道,“为什么说这种话的时候,会是这样的表情?” 说完后脑就被人偷袭了一下,男人低声道:“胡说,朕什么时候不高兴了?” 梦言撇了撇嘴,“看看你这表情,哪里像是高兴的?” 男人眸色微微一敛,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话,他此刻的心情,确实跟高兴有些出入,毕竟,发生那样的事,换了谁也高兴不起来。 男人眸色微微一敛,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话,他此刻的心情,确实跟高兴有些出入,毕竟,发生那样的事,换了谁也高兴不起来。 只是他不想让小东西有心理负担,所以并没有要把事情告诉她的意思。 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梦言张口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男人却突然道:“朕忘了跟你说,你父亲从西阙过来了,应该明日就会抵达京城。” “什么?”梦言顿时愕然,像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般,满是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或许是她的反应实在太大了,君墨影蹙了蹙眉,“怎么了?还是不想看到他吗?” 上回西阙一行,他确实知道她和她父母的感情全都不好,那里面甚至有些更深层更隐晦的事情,只是后来梦绫死了,这件事不了了之。 “没有。”梦言连忙摇了摇头,硬是挤出一抹笑容,下一秒又缓缓垂下了眼帘,因为她的笑容实在有些僵硬牵强。 “我只是觉得奇怪,东阑和西阙这么远,他怎么会突然过来。” “原本东阑和西阙的降书和物资方面可以做一部分的调整,西阙那边派人过来洽谈,你父亲知道你封后的事情,所以特意决定亲自赶过来。时间上本是可以赶上昨日的封后大典,只是路上遇上一场山洪,道路阻塞,所以耽搁了两天时间,就错过了。” 梦言的脸色不太好,君墨影只当她是担心梦丞相才会如此,便道:“放心吧,并没有人员伤亡。” “好。”梦言笑得有些勉强,天知道,她哪里是在担心这个。 两人各有心事,接下来的那段路,一路无言,各自都在想自己心里那件事。 午膳的时候,梦言还沉浸在梦丞相要过来的这件事情里面,她完全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是需要梦丞相亲自过来的? 脑子里隐隐浮现了一种可能性,却让她的心脏又骤然狂跳了几下。 难道是主上想告诉她,这么多的把柄握在他手里,所以千万不能心生背叛吗? 可是她已经背叛了,如今又能怎么办? 其实即便莫少渊不说,她也不会把主上的事情说出来,那不只是莫少渊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当年若不是主上,她早就和姨母死在大街上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如今,她不过只想做一个最最普通的人,再也不参与这些男人之间的战争,好好过她自己的日子。 竟连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也不能实现吗? 她从来就没想要伤害任何人,可是生活却每每迫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一次次的失去,从亲人到朋友,她如今剩下的只有丈夫孩子,难道连这些也要被夺去吗? 过去十几年的时间,她只为一个目标而活,可是往后的人生,她不想再如此。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要保护她的丈夫和孩子,绝不背叛——哪怕拼劲所有,哪怕过往种种丑陋全部揭露,她也绝不背叛。 眉心隐隐作痛,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让她突然间有了高兴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8章 还是他的言言最乖 “皇上,属下不负所托,把人带回来了!”影月站在门口,脸上掩不住那风尘仆仆的感觉,眼中却闪着奕奕神彩。 梦言眉色一喜,连带着方才心里头那些个郁结也被暂时抛之脑后,顿时扔了筷子就站起来,“红玉呢?” 影月在路上已经听说了她封后的消息,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回皇后娘娘,就在外面等着。” 梦言暗道一声“木头”,哪儿有人这样对神医的,这可是要来救他皇上的人啊!不过她也知道,若是没有影月,按照南宫彻那全国戒严的架势,红玉轻易可是出不来的,于是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颜,道了声“好”,又连忙转头,朝着某个小丫鬟眨了眨眼:“冬阳,影月这趟出去辛苦了,你陪他出去,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都好好照应着。” 冬阳怎么也没想到主子会有此一招,虽然主子吩咐的命令她都无可拒绝,可是这目的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 她脸色偏红,低头应了声:“是。”就跟在影月身边出去了,却一直不好意思抬头,这方面经验为零的她根本是手足无措。 梦言说完之后,直接离开了饭桌,只给君墨影递了个眼色就往外冲出去了,待到男人想要喝止,眼前早就连个鬼影儿都没了。 君墨影脸色一黑,低咒了一声,“这么风风火火的,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 话虽如此,却也立刻起了身跟出去。 梦言一路往外终于走到龙吟宫门口,看到红玉背对着她这个方向,红色的衣袂风中飘扬,出尘的冶丽。 “红玉!” 身后的嗓音虽然压抑着貌似平静,红玉却仍是听出了其中那一丝丝的欣喜与激动。 她转过身,脸色已经比上次分别的时候好了许多,似乎也多了几分生气,不再像那段时间那么死水般平静。 “皇后娘娘,恭喜。” 梦言被她这声“皇后娘娘”叫的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一笑,自己这面前站的也是一个皇后好吗? “谢谢。”梦言也不客套地收下了这声恭喜,“不过还是叫我梦言吧。”她走过去拉着红玉,“快别在外面站着了,这一路上你辛苦了,身体不好却还要你舟车劳顿赶过来,也实在是不得已。这两就好好地待在宫里休息吧。” 红玉打趣儿她,“这两日都好好休息吗?不用我先给皇上看看?” 不等梦言开口,里头一道男音传出:“朕派人把你救出南越,现在又给你住的地方,要是你心里过意的去,就尽管休息。” 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两人好像天生不对盘似的 红玉耸了耸肩,“我这人向来心宽,哪怕是天塌下来,只要不是我捅的,那就没什么过意不去的。” 君墨影轻嗤一声,“把你惯成这样,活该南宫彻现在遭罪。” 他一把搂过梦言,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还是他的言言最乖。 梦言嘴角抽搐,正想着如何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氛围,红玉却道:“我现在瞧着,陛下身上的毒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别啊!” 梦言顿时急了,狠狠瞪了君墨影一眼,这厮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现在所有太医全都束手无策,能救他的只有红玉好不好! 她一把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两手直接挽着红玉,“你别看他现在好好的,其实他这个人啊,就是喜欢在外人面前喜欢逞强。”梦言假装抹了一把泪,忧愁地道,“事实上,他现在每天吐血吐个不停呢。红玉啊,你一定要好好给他看看,可千万不能让他出事啊!” 君墨影的脸顿时黑了,他什么时候每天吐血吐个不停了?这么丢人的事怎么可能是他做的? 尤其在这种时候,红玉还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原来陛下是在逞强啊。” 君墨影的脸更黑了,蓦地将梦言拎回自己怀里,嘴角微翘,贴着她的耳根低声道:“放心,不管朕吐不吐血,哪怕是一点点的轻伤,红玉也会立刻处理的。身为你的朋友,她怎么还会让你如此忧心忡忡却不管不顾呢?” 玄色的梦眸中漾着一抹毫不在意的轻描淡写。 梦言的眼角再次抽搐,只好把可怜巴巴的目光投向红玉,所幸红玉这回倒是被噎住,撩了撩头发就没再出声反驳,梦言终于松了口气。 走到殿中,红玉就给君墨影诊脉,这种时候倒是毫不含糊,微微沉着眉目,眉宇间闪过一抹严肃。 有那么一瞬间,梦言似乎看到两人的视线相撞了一下,可是很快,又各自移开视线。 红玉低垂着眼帘,掩去眸中那丝凝重,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闻男人突然出声道:“朕刚刚接到消息,在你走后,南宫彻似乎请你母亲去南越皇宫做客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梦言愣了一下,不意他会突然提起这个,偏过头去看向红玉,就见她神色微微一滞,微凝的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看这反应,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 “皇上这毒,应该没有大碍,放心吧。”红玉敛了敛眸,答非所问。 梦言只当她是不愿意提起南宫彻的事,便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听到君墨影无事的时候,心里绷紧的那根线慢慢松懈下来。 下午的时候,梦言本来想跟红玉好好说会儿话,可红玉却突然说要去太医院找些解毒的材料,即便梦言想让她好好休息,也不敢耽搁了君墨影的病,只好由她去了,只想着等她制出解药之后,再让她在东阑好好休养生息。 原本那身子就不太好,又舟车劳顿赶了这么久的路 “你且好好歇着,今日为了给那请安敬茶的琐事起的太早,一定没休息好。” 君墨影心疼地非得把她按在床上,梦言本来也没什么睡意的,却又拗不过他,只好乖乖照做,无奈道,“那好吧,我就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把我叫醒。” “恩。”君墨影跟嘱咐完她就出去了。 太医院里,君墨影是让李德通带着红玉过去的,所以没有人敢为难她,任由她在那儿东挑西拣地选药材。 却不知为何,选完之后她却也不走,竟是一个人找了张椅子坐下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纷纷把视线投向了李德通,可是李德通哪儿知道她想干什么,只好无奈道:“不知姑娘还有什么事儿?” 红玉累得只动了动眼皮,瞟了他一眼道:“走累了休息会儿,反正药材都选好了,李公公急什么?” “奴才不急,不急。”他恭敬地道。这女子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南越皇后,那可是贵宾中的贵宾。 太医院的人虽不知红玉的具体身份,还是拘谨不知该如何伺候这尊大佛似的连李公公都要小心翼翼招待的人,就在他们心中忐忑之时,君墨影却也过来了,更是让他们全都惊讶不已,“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都起来吧。” 帝王迈着修长的腿走到红玉面前,问了声:“选完了?” 红玉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恩。”随后就站了起来,跟着君墨影一道朝外走了出去。 这在众人看来却又是一阵奇闻,什么时候皇上还会关心选药这般的事儿啊?! 有个嘴上没把门的忍不住凑到了李德通身旁,笑眯眯地问道:“李公公,咱皇上刚刚遣散了后宫,这姑娘又是打哪儿来的主儿?” 话音未落,就被李德通狠狠瞪了一眼,“一边儿去!这可是南越的皇后娘娘,再敢这么口没遮拦,当心哪天脑袋掉地上了也不知道!” 环视周围面带错愕的众人,他蹙了蹙眉道:“各位大人,往后可别再想那些个有的没的,这后宫里啊,怕是要效仿南越的太上皇和太后了。各位大人只要好好伺候着咱们的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还有那几个小主子就行!” 换了从前,李德通是决计不敢说这种话的,只是现在,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心已是可表日月,哪儿还用得着揣摩?他要是不好好督促这些人,万一他们在皇上或是皇后面前也这般口没遮拦的,岂不惹得帝后二人不快? “多谢李公公提点!” 御花园里,君墨影的脚步太快,以至于红玉跟了他没多久就不想再跟了,“陛下,您走这么快干什么?再走可就要回到龙吟宫了。”温软的嗓音含着一丝笑意,红玉索性停下脚步,俩吗该我“特意来太医院找我,不就是不想让皇后听到?” 面前的男人突然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也束手无策?” 红玉微微蹙眉,“那倒不是。”她似乎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凝重,“只是有些棘手恩,很棘手,一个弄不好,说不定我就把陛治坏了。”她可不想好端端地惹祸上身,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 “什么叫治坏了?”男人眯了眯眼,脸上倏地闪过一抹危险的成分。 “字面上的意思咯,陛下您不懂?”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却愣是被她说出了几分戏谑的意味,“这毒确实少见,但是最难的不是配出解药,而是找出陛下身上所中之毒的根源或者说,配方。” “这种毒早已失传,也难怪陛下的太医都没有见过,配毒所需的五种毒花毒草,错一味都不可以。” “那若是错了呢?” “中毒更深,即时死亡。”红玉说出这么八个字,眸色骤然一暗,“我不知道下毒之人给陛下下的这毒究竟是什么成分,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尝试把解药配出来,只能说试试看,不过这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朕还有多长时间可以等?” 没有永远不发作的毒,此毒近日已是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他本以为红玉可以直接配出解药,所以并没有太过担心,只是若连红玉都需要时间,尤其这时间还是一段不确定的时间,那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红玉拧了拧眉,沉默了一下才道:“七天。若是七天之内,我找不出解药,陛下身上的器官都会一点一点坏死,直至身体完全垮掉。” “知道了。”君墨影点了点头,平淡的口吻就像是在说一件最普通的事,哪里有半点攸关生死的觉悟。 “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心,常用的毒药就那几种,虽然我手里没有那毒药,不过陛下若是可以取一些血给我,应该也能辨出几味药。” “恩。” 红玉嘴角抽搐了两下,这么漠不关心这么敷衍真的好吗?这到底是在说谁的事儿啊? “陛下,这件事皇后肯定会知道的,就算瞒得住今日,也” 君墨影脸色微微一变,黝黑深邃的黑眸中闪过暗沉沉的颜色,“朕会找机会跟她说的,在那之前,你只要做好你的事。” 得,还真把她当他的太医了呢! 红玉撇了撇嘴,正想不满地抱怨两句,就听他又道:“至于你在东阑的事,朕也不会告诉南宫彻。如此可公平?” 红玉,“” 当她傻子么? 她本来就是来东阑给这皇帝看病的,要是敢把她的行踪泄露出去,她还有什么好看的?直接走人就是! 可是不等她反驳,面前明黄袍角翻飞,颀长的身影已经大步流星地朝着来时的方向回去了,红玉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在他背后大声道:“那我若是治好了陛下,陛下是不是能帮我把母亲救出来呀?” “当初说好的,你给朕解毒,作为交换条件,把你从南越带出来。” 那就是不帮了?! 红玉气得吹胡子瞪眼。 小气的男人,也不知道梦言什么眼光,怎么就喜欢这么个小气的男人! 想到这里,原本嘴角带着的笑意却突然一凝,红玉暗自自嘲,起码梦言选的那个男人,不管对别人都是如何,可是对梦言却很好,而她选的那个,则 她便是那最没有资格评论这些的人。 梦鸣宫。 “芳华,芳华” 内殿的床上,传出两声疲惫无力的呼唤。自从言溪失踪以后,虽然只有这么会儿的时间,可太后对郁芳华却是越来越倚重。 “太后”从外头匆匆踏入的那人,在床边抓住太后的手,道,“您怎么了?” “芳华,哀家很累,可是哀家身上的毒为何还不发作?”太后说话的时候微微发喘,透着几分痛苦,就连眼睛都是闭着的。 郁芳华眉心一跳,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太后,奴婢见您身体不好,怕那药物会让您的身体变得更差,所以您之前吩咐的药的分量,奴婢只放了一大半,还剩一些没有没有全部放入那茶水之中,您可能发作的迟些。不过您放心,既然药已经下了,那就一定会发作的。” 太后微微一怔,似乎是想了一会人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你也是好心,哀家不会怪你,只是若不能在今日发作,哀家只怕旁人联想不到今日梦言来给哀家敬茶的事儿啊!”叹息着道了这么一声,太后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连忙道,“快,你快去给哀家把那药拿来我,哀家再吃一些,应该就能赶在晚上众人歇息之前发作了!” 郁芳华哪里肯应依,好不容易才把药换掉,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啊! “太后,奴婢求您,您别胡思乱想了。”她有些艰难地挤出两滴眼泪,用力抓着太后的手,道,“您这身体再也经不得这些折腾了,就算是明日再发作,皇上一定也会查您这几日所有饮食,不会只看明日的,所以您大可放心。至于那茶具,奴婢一会儿就去打碎它,只要茶具碎了,便可不用再洗,那明日再查的时候,太医也一定能瞧出那上面残留的毒药痕迹,您就放心吧!”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眼眸里的泪水却挤得很艰难,还好太后此刻是闭着眼睛,所以看不到她脸上的具体表情。 用力地反握着她的手,太后声音沉沉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哀家就是怕,夜长梦多啊!这一年的时间里,这么多次都没有把梦言除掉,所以这一次哀家才会不惜赌上自己的身体,若是还不能成功,哀家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瞑目啊!” “太后别这么说,还有奴婢在您身边,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皇上最近对奴婢的态度越发好了,可见皇上对皇后也并非那么奴婢相信,经过此次的计划,皇后在皇上心里、在众人心里,地位和名声一定会一落千丈,所以太后不用再担心!” “好,若是此次真的如你所说,哀家成功了,那么哀家便把你身上那毒的解药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9章 怕是真的不行了 郁芳华微微一怔,自从她站定立场之后,就已经没有了活着全身而退的期待了。 所以即便是太后此刻这么一说,她也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 “多谢太后,”她微微苦笑,“只要太后能够好好的,奴婢无论怎么样,都心甘情愿了。” “恩”太后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心底却愈发动容,毒药是把人留住的必要手段,可是她还是更希望郁芳华能够真心归顺她。 “难得你一番苦心,哀家也不怪你。若是今日这毒不能发作,那便听你的,明日再服一次吧。” 郁芳华连忙点了点头,眉宇间闪过一丝明显的喜色,她也无需掩饰,因为她确实也是这般劝说太后的。 喧闹的集市,人群熙熙攘攘,却无人关注地上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可怜卑微地行乞,却只遭受过往路人的白眼或漠视。 虽不是天下脚下,却也是临近皇城的地方,怎的就会有这么衣衫褴褛的乞丐呢? 无人理解,也无人问津。 “公子,求您行行好,给我这孩子一些吃的吧” 年轻的妇人以最卑微的方式跪在那里,却被面前的男人一脚踹开,“臭乞丐,滚一边儿去!别脏了本公子新买的鞋!” 那个时候的梦言,虽然只是一个几岁的孩童,却有了现代二十几年的记忆,所以对于周围那一切事物的接受度都很高。 她记得,姨母轻易不会求人,却为了她,卑躬屈膝还被人那般对待。 其实这样的生活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不知道姨母是怎么落魄成那个样子的,只是从她穿越过来开始——约摸是这身体两三岁的时候,姨母的家里的境况不太好,一个单身女人还要带着她这么一个孩子,还会惹人话柄,总之到后来就越来越差,终于沦落到行乞为生。 直到遇到那一个冷冰冰不会笑的少年,朝她伸出一只手。 那一天的阳光很灿烂也很温暖,将少年的身影衬得愈发修长挺拔,虽然他始终面无表情,可是只一眼,梦言就着了魔似的再也忘不掉。 她握住那只手,冷冰冰的,就像是这个少年给她的感觉一样, “跟我回去。”明明该是疑问的语气,却硬是被说成了肯定句。 哪怕是以她一个现代人的思维,也无法拒绝这句话,若是不跟他走,她和姨母就会饿死街头,再坏也坏不过这样的结果了。 所以她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 更何况,她本心里确实就是想跟他走的。 虽然她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那少年当时没有询问她姨母这个成年人,反而问了她这么个几岁的孩子。 当时她不知那少年的身份,只是第一眼看到那样的气度就知道是个尊贵之人,后来果不其然地验证了她的猜测。 只是她却宁愿自己永远也不知道。 因为从她知晓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扭转。 或者说,从他们相遇开始,命运便早已注定。 很多年以后,她多少次朝他伸出手,却再也不见少年依稀的容颜,唯有那冷冰冰的气息依旧。 被夕阳染红的云彩透过窗枢斜射进屋子里,男人颀长的身影被拉得斜斜淡淡。 梦言一醒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方才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终于渐渐淡了下去,紧蹙的眉宇也逐渐松开。 她最近总是会梦到从前的事,都说人在死前才会走马灯回放,若非那些个梦境穿插变换都固定在某些特定的人身上,她还真要以为自己不治之症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长身玉立在窗边的男人也转过身来,见她半撑着身子神色莫辨地看着自己,眸光微凝,拾步朝她走过去。 待走近了才看清她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君墨影微拢了眉心,抬手就用龙袍的袖子给她擦拭了一下,“现在天气也不热,怎么出这么多汗?做恶梦了?” “恩没有。”梦言轻轻摇了摇头,眸色略带怔忪地盯着他漆黑的墨瞳,红唇抿了很久,才道:“我好像梦到了从前的事。” 她以为他会问,可是出乎意料地,男人低垂着眼帘整理她身上的中衣,淡淡地“恩”了一声,“往后若是多做几回梦,说不定你的记忆也就能恢复了。”他嘴角含着一丝笑意,眉目间被夕阳染的温柔的美好还未曾褪去,如此意味深重的一句话,在他说来却又显得云淡风轻。 梦言有些错愕,一下子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对她的记忆,他有这么不在乎吗? 最开始的时候,他该是矛盾的既想让她恢复记忆,又不想让她想起任何事来,可是到现在,他怎么好像对此已经无所谓了? 等了很久没见他再开口,梦言就知道他不会问了,她微敛了眸光,道:“红玉那边怎么样了?解药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配出来?” “放心。”君墨影摸了摸她的头,随手取了件衣服过来给她穿上,“红玉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 梦言眨了眨眼,放松了身体任由他动作,嘴里却道:“我好像真的不是很了解红玉的医术具体如何啊。” 她之所以知道红玉懂医,还是这个男人告诉她的,原本她可没想过红玉这么厉害。 君墨影好笑地往她脑袋上戳了一下,“这话要是被红玉听到,非得跟你大闹一场不可!” 被他这么四两拨千斤地一答,加上梦言刚刚睡醒本来脑子就不太清醒,当真就被他糊弄过去。 翌日午膳的时候,梦鸣宫的人就来了龙吟宫,传话给帝王,让赶紧过去看看,说是太后不太好了! 梦言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那个传话的小太监,“昨日请安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才一天工夫,怎么就” 小太监同样一脸急色:“回娘娘,奴才也不知,奴才出来的时候,太医还没有到。” 君墨影摆手示意了一下,那小太监退出去,梦言便要跟着君墨影一道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朕一个人去就行了。” “可是你没听那小太监说吗,太后的病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若是我” “听话。”男人温柔却不容置喙地打断她。 “母后身体一直不好,你昨日才去过,没有必要每天跑一趟,现在你自己身体也算不上好的,若是沾染了病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梦言本来想说,今天和昨天那怎么能一样呢,昨天是去请安拜礼的,今日却是去探病的,若是真的像这些人所说——不太好了,那可就是生死一瞬的事儿了,这种时候身为皇后的她缺席真的好吗? 可是看着男人的脸色,她几经欲言又止之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要是有什么事,你派人回来通知我。” “乖。”君墨影低声嘱咐了几句,临走前又道,“若是晚膳前朕赶不及回来,你就自己吃,别耽搁了时间,恩?” “好,放心。” 她是让君墨影放心了,自己却有些提心吊胆的,现在才什么时辰啊,他却像是料准了什么似的,提前就已经知道晚膳前赶不回来了? 究竟是她太多疑,还是他真的知道什么或者瞒了她什么? 君墨影一踏进梦鸣宫,就注意到围在床边的一干太医之中显得格外突兀的那个女子,跪在太后床边低声哭泣。 “太后,您睁开眼睛看看奴婢啊今日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成了这般模样,到底是怎么了” 哽咽着抽了几口气,郁芳华又慌忙转头去问那些太医,“太医,你们看太后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太医正准备回答,就听到门口方向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哭什么,母后不是还好好地在这儿?!”众人登时一惊,没来得及向帝王行礼,就听他又紧接着道:“院正你说,母后的身体如何了?” 瞥见帝王紧锁的眉心,院正一下子没敢说话,顿了一下,才战战兢兢地道:“回皇上,太后的身体” “母后!” 院正的声音再一次被打断,原来是太后突然醒来,帝王便朝她冲了过去,俯下身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太后的手,“母后您怎么样了?” 太后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她强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看看帝王,神智还是迷迷糊糊的,“皇上哀家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一次,怕是怕是真的不行了。往后,皇上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的目光落在众人眼中有些游弋,可事实上,她却是在给郁芳华打眼色,见状,郁芳华神色一凛,连声道:“太后您别这么说啊!今早不是还好好的,昨日也一直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是不是,是不是吃错东西了呀!” 太医们都明显一震,吃错东西,这罪名可大可小,若是停在居心叵测之人的耳朵里,那就是故意谋害太后啊! 院正连声道:“姑娘误会了,太后的身体之所以如此虚弱,并非是吃错东西导致,而是长期忧思过虑,心脉受损,所以才会突然支撑不住,成了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不,这不可能!” 太后愕然瞪大了眼睛,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君墨影甚至能感觉到她抓着自己的手更加用力了些许,他低声道:“母后别激动。” 可是太后又怎么可能不激动的,她盘算已久的计划,若是因为一次误诊而以失败告终,那她还有何颜面继续活下去? “庸医!”她喘着粗气怒骂,明明喉咙仿佛被人掐住了似的,她却仍是不放弃地抬起了手指着院正,“哀家什么时候忧思过虑了,你睁大眼睛好好给哀家看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中接连发出“扑通扑通”的好几声,太医院众人纷纷跪倒下来。 “太后,微臣不敢有半句虚言啊!”院正言辞恳切。 君墨影怒斥:“现在这种时候还废什么话,还不赶紧替母后看看如何治好这病!” 趁着他回头的间隙,太后耗着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眼珠子转向了郁芳华,却见此女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小心翼翼的模样,更别提是潸然落泪的假象了! 脑子里隐隐有什么东西慢慢成型,太后阖上眼帘,把整件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 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断裂,“郁芳华,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君墨影像是没有听到她这句话一样,目光直直地落在太医身上,蹙着眉不悦道:“朕问你话,没听到还是没听懂?” “微臣不敢!”可怜太医已经是冷汗涔涔,一颗心高高地悬到了半空,“只是太后这身体,微臣实在是还请皇上做好心理准备” 通常太医这么一说,那就是离料理后事也不远了。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有中毒,却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太医竟然说她的身体没得救了,要做好心里准备? 不,她不能死啊至少现在还不能死啊 可是不待她开口,君墨影就朝着众太医摆了摆手,“你们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众人纷纷松儿一口气。 君墨影又看向屋子里的唯一一个外人,“你也退下。” 临走之前,她看了太后一眼,微微抿着薄唇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对上太后的浑浊无力的眸光,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是,奴婢告退。” 太后刚刚在帝王一进来的时候就已发表过一番临终感言,此刻竟找不到言语来表达她心里的想法,就连一句“她不想死”也说不出口。 “母后” 就在殿中氛围尴尬之际,外面却突然有人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南越丞相已经到了宫门口。” 君墨影眯了眯眼,神色莫辨,心里是想亲自出去接待的,不知为何,他不想让言言一个人面对那个半点不疼她的所谓父亲。可是眼下母后这边的情况 做了这么多年母子,君墨影终究还是没有直接撤身离开。 “将梦丞相带到朕先前安排好的地方,好好安顿!” 本想再嘱咐一句不准让梦丞相单独去见皇后,可是这么多此一举又引人遐想的旨意 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0章 深深的无力与悲哀 郁芳华离开梦鸣宫之后,几经打听,来到了红玉目前居住的宫殿。 因为是贵客,又身负重任,所以这宫门口也是众多人手把守着,郁芳华想要进去也没这么容易,只能让人禀报。 一个小太监进去之后,又脚步飞快地出来,恭敬地对她道:“姑娘请进吧。” 红玉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身旁站着一个郁芳华不认识的丫鬟,正是茯苓,两人说话的声音也并未因为身后的脚步声而停止。 见她们是在研究帝王的解药,郁芳华也不好开口打断,只好一直等到她们停下来。 然而半响之后也不见红玉拿正眼瞧她,郁芳华微微拧眉,她应该没得罪这女人吧,为何要对她这般冷冷淡淡? “红玉姑娘”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郁芳华几步上前站到了红玉身旁。 “恩。”红玉挑了挑眉,脸色却煞是冷淡,目不斜视地在药盅里敲打着她手中的药草,“找我有事?” 茯苓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宫女进来之前,圣女还说不能将那讨厌的情绪表现的太明显所以才把人放进来的,可现在这不是更明显了? 郁芳华低垂了眼帘,轻声道:“奴婢听闻红玉姑娘是解毒高手,虽自知身份卑微,可实在性命攸关,望姑娘能救奴婢一命。” 红玉听罢,微微眯眸,原来这女子还中了毒啊?倒是愈发能惹人怜香惜玉了。 其实她原本又不认识郁芳华,所以不可能讨厌这么个素昧平生之人,只是正好昨晚听梦言说起过,才知道这女子也是东阑陛下的众多倾慕者之一,后宫虽散,伊人却未尽。虽然当时梦言的语气中并未有什么抱怨,只是当说笑一般将此事讲与她听,可是对于这么个为太后所用意图破坏梦言和陛下感情的“伊人”,她还真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 唇角微微一勾,红玉的笑意却不达眼底,“既自知身份卑微,就该知道你的命在我眼里也并非什么值钱之物,为何我要浪费那力气?” 郁芳华愣了愣,“这” 她来之前听闻这女人脾气不错,现在见了才知道,这份“不错”只是对他们的皇后娘娘,至于对她,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奴婢知道劳烦姑娘动手实属不易,若非贪生怕死,奴婢也不会来求姑娘。” 郁芳华叹了口气,最初被太后下毒威胁的时候,她确实是抱着必死之心,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越来越怕,毕竟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有不怕死的?伟大地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她自问还做不到。 尤其是这两日太后一再跟她重复解药的事,她的求生意志便越来越强烈。 “所以姑娘若是有任何吩咐,奴婢能做到的一定照做,当牛做马亦是在所不惜,只求姑娘能够救我一命!” “一定照做啊?” 红玉眉梢徐徐一挑,带着一股妩媚的风情,“那我若是让你离开皇宫、永远不能出现在你们皇上的视线里,你也能照做吗?” 郁芳华这下子总算是明白这女人对她的敌意来自何处,原来是因为皇上。 点了点头,坚定地道:“姑娘放心,我入宫本非我所愿,既然姑娘能解了我身上的毒,那我自然愿意出宫,安安分分地待在民间。” 红玉微微一诧,倒是不曾想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你可想好了?永远不能见你们皇上?” 郁芳华苦笑:“若是连命都没了,还拿什么去见?” “你倒是通透。”红玉撩了撩肩上披散的墨发,纤白如玉的手指勾着发丝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徐徐一笑,“不过我现在又后悔了。” “姑娘!”郁芳华拧了拧眉,这是在耍她的意思? “你离不离宫,只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我为何要和你商量?”红玉眼睛都不眨一下,理所当然地道,“这样好了,正好我这里需要一个试毒的人,若是你愿意,就在我身边待上一段时间,等我找出解药,就顺便把你身上的毒也给解了,如何?” 郁芳华心里憋屈的要死,试毒也就算了,关键是这女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制出解药,万一没有呢?自己还不是得死? 可是这个时候,除了拼死一搏,还能如何? 脑子里突然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郁芳华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姑娘要找的解药,可是跟皇上有关的?” 红玉一本正经地摇头,无情地戳破她的美梦,“你想太多了。” 旋即顺势甩了甩头发,眉目间又多了几分英气与干练,口气淡淡地问:“怎么样,答应吗?” 郁芳华闭了闭眼,“让奴婢想一想,明日再来答复姑娘。” 在郁芳华离开以后,茯苓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为那个宫女默哀良久,道:“圣女,您为何不跟她说实话?” 要是说实话的话,说不准那个叫郁芳华的直接就答应了。 “跟她说实话,难道等着她去陛下面前邀功?”红玉眸色淡淡地收回视线,“我的目的是杜绝她接近陛下的一切可能性。” 茯苓嘴角抽搐两下,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圣女誓死捍卫自己的爱情呢,谁曾想却是在为朋友两肋插刀。这要是放在以前,打死她都不信! “圣女,您会不会太欺负人了?” 红玉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斜眼看她,“你也想被我欺负看看吗?” “茯苓不敢!” 被圣女欺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不死也掉半条命啊! 梦鸣宫里,良久的沉默之后,太后终于艰难地吐出最后一口气,“皇上,有一件事,哀家想不明白。” “母后尽管说。” “正如芳华所言,哀家这身体虽差,可是昨日乃至是今天早上,还是一直好好的,为何突然就就会如此” 君墨影微微眯眸,“母后这么问,可是心中有何猜测?” “哀家觉得事有,事有蹊跷,会不会是有人动了手脚?” “母后没听到太医的话吗,只是因为忧思过虑,母后的身体才会如此。” “可是,哀家怀疑,有人想要置哀家于死地啊!” 此时此刻,太后就连紧紧握住帝王之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手指蜷缩着微微动了几下,又是喘息又是咳嗽着道,“哀家最近鲜少见人,除了除了昨日,皇后” “母后!”太后话未说完,君墨影便倏地沉下脸打断了她,额上隐隐有青筋暴露,“您是不是睡糊涂了?” 可是弥留之际的太后已经是半阖着眼帘看不清他的面色,嘴唇喃喃地动了两下,“不哀家没有皇上,就当是看在你我母子一场的份上,在哀家终了之后,一定要好好查查皇后就当,就当是替哀家” “够了!”君墨影怒声喝止,“朕本想看在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上给母后留下最后一丝颜面,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不需要了。” 他冷笑着开口:“母后所料不差,您身上确实是有人动了手脚,否则这忧思过虑也不可能这么巧就在您期望的时候发作!” 太后倏地睁开眼,瞳仁似乎是失了焦距,却又死死盯在帝王的脸上,一瞬不瞬,即便是躺在床上,也不难看出此刻她的身体僵硬与颤抖着。 “皇上”她满是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 “母后老了,朕只是让郁芳华给您吃了一些药——太医查不出来的药。” 君墨影微微眯着眸子,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他反而慢慢平静下来,“母后大概还不知道,郁芳华一直都是假意归附于您,实则,她一直都是朕的人。您和言溪之间谋划的种种,她全部告诉朕了。” 太后嘴唇动了好几次,却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终于,她慢慢闭上了眼,脸上遍布着绝望的气息。 “母后,朕给过您很多次机会了。害了朕的女人,又想害朕的孩子,为了一个怜汐,当真值得吗?朕说过多少次,怜汐落得那般下场,不过咎由自取,为何母后非要如此执迷不悟?” “淫乱宫闱,谋害皇妃甚至皇嗣,不管母后是何身份,按律当斩!可即便是这样,朕还是念着母后多年的养育之恩,未曾对母后动过什么样的心思。一次又一次若非您最后将郁芳华召入宫中,若非您不惜以自身为代价企图再度陷害梦言,朕怎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冷笑,苦涩的情绪却又蔓延眼底,“甚至,到了最后关头,朕还是给了您机会——如果您昨日没有吩咐郁芳华在那茶水中下毒,今日,您就不会这样躺在这里!如果您不是在此弥留之际还想着诬陷梦言,朕便不会将这一切告知于您,让您连最后一丝尊严也消失殆尽!” 君墨影看着那张一寸寸苍白下去的脸色,闭了闭眼,心中大为悲恸。 理智上、律法上、甚至情感上,他做的这一切都没有任何错。 母后犯了法,理应伏法。 母后害了言言,理应偿还。 可是母后毕竟还是母后。 直到这一刻,他的心中虽仍是未悔,却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与悲哀。 他和母后之间,怎会走到这样一步 太后没有睁开眼,只是隐隐可见她的眼珠滚动了几下,不多时,眼角又徐徐滑下了一滴泪。 一生周折,她从未轻言后悔与放弃,临老临了,却已说不清自己这辈子究竟有没有悔事。 或许早在当初汐儿说爱上皇上的时候,她就该出面阻止,而非放任甚至助纣为虐,把汐儿原本一个正正常常的人,生生变成了厉鬼。 该怪谁,不该怪谁,她心里的那杆秤早已失衡。 若是不找一个可以让她报复的对象,她只怕自己也会活不下去。内疚、自责、这么多年哪怕到汐儿临死都没有认那孩子的忏悔,足以把她折磨疯了,所以她才会如此坚定不移地把梦言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好好活下去的动力与希望。 现在想想,皇上从未对汐儿有过何种许诺,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汐儿一厢情愿。 皇上没错,梦言没错,错的是汐儿、是她 对于梦言,她行报复之事,却无愧,只因那不是她所重视之人。可是终究,她还伤害了她的儿子、孙儿 她这个母后,当的着实失败。 皇上问过她很多次,为了一个怜汐,当真值得吗?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值不值得,只是觉得很难过,她辜负了她的儿子——这个她确确实实当成亲生儿子的人,她辜负了。 “皇,皇上对对不起” 最后一个音节刚刚发出,就永远中断,床上的妇人终于停止了呼吸,冰冷的双手垂落身侧。 龙吟宫。 “娘娘,您父亲梦丞相已经进宫了,是否一见?” 梦言早就知道今日梦丞相会来,这在昨日君墨影就已跟她说过,可以说,她等冬阳这句话其实已经等了很久。 可是当真被这么说出来的时候,梦言却又不禁一怔,眸光深凝着许久没有回答冬阳的话。 见,实在是为难了自己,因为她分明知道可能会听到一些不想听到的话。 不见,却又有欲盖弥彰、自欺欺人之嫌,毕竟在所有人眼里,那都是她的父亲。 就在梦言想着等对方来找她的时候再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外头的人就来告诉她,“父亲大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嘴角微微一勾,“宣吧。” 梦言穿上最隆重的接待使臣的风炮,看着面前既不行礼、也不打招呼的梦丞相,微微挑眉,旋即朝着殿中众人摆了摆手。 “都下去吧,我和父亲单独聊聊。” “恭喜皇后,终于登上这个宝座。”梦丞相在众人离开后倒是躬了躬身,神色严肃地道,“即便是云小姐入宫这么多年,也始终离这个位子一步之遥,皇后入宫不过一年时间,竟已得东阑陛下如此信任,实乃大福之人,有心机、有手腕!” 梦言闭了闭眼,不无嘲讽地哼了一声:“云千素不是一直为她心中所爱守身如玉吗?” “皇后不必谦虚,是皇上不愿宠幸,否则云小姐也不是如此不识大体之人。” “主上让你来的?”梦言居高临下地坐在那高位之上俯视她,与去年相遇时的低姿态完全不同。 彼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身世,现在她却很清楚,眼前这人哪儿是什么父亲大人,分明不过是主上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不等对方开口,梦言又突然眯眸道:“什么目的?警告我、还是要我做什么事?” “皇后说笑了。”梦丞相总觉得面前这个女子有哪里不一样了,虽然说不清楚,可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任务似乎有些艰难。顿了顿,又补充道,“主上心中,皇后娘娘何其重要,怎么会行威胁之事呢?” 梦言眉目淡淡,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那你就太不了解主上了。” 虽然她自己也没有多了解,这么多年,从未看懂过。 梦丞相微微一怔,眼波转动了几下,倏地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震惊地看着她。 这下子,他总算明白了方才没想通的具体变化是什么,也想通了主上为什么会在他来之前特意多嘱咐了几句,原来,她变了。 不再是那个失忆的什么都不记得的女子,更不是最初那个可以为了主上做任何事的女子 “皇后娘娘,主上并非为了警告、也不是有什么事要您去做,只是听闻云小姐说您已经恢复了记忆,所以让本相前来慰问一番。托本相问一句,当年十字街头、京郊大院的种种,娘娘可还记得?” 十字街头,落难被救。京郊大院,多年亲自教授的恩情。如何能忘? 只是物是人非,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可以舍弃的梦言了。 主上算准了一切,却忘了她也是一个人,她也有一颗正常人的心,不可能像个物件一样无心无欲。更何况,就连物件也是会易主的,更何况她这个人呢? 当心脏跳动偏移了原先的轨道,一起都已经不一样了。 “你去告诉主上,我和莫少渊一样,不会背叛,也不会将主上的任何事告诉谁,只是同样的,我也不可能从这宫里带出任何消息了。” “皇后娘娘!” 这也叫不会背叛? 梦丞相震惊地看着她,“难道皇后忘了自己最初进宫的目的吗?当初辛辛苦苦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甚至来我西阙丞相府潜伏一年之久,为的就是要进这东阑的皇宫,皇后都忘了吗?” 梦言冷冷地牵扯了一下嘴角。 “我当然没忘。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放弃了当初的目的、改变了当初的想法。”她红唇轻启,眉眼间甚至含着几分淡淡的嘲弄,反问,“不行吗?” 梦丞相蓦地扬高了嗓音,质问道:“皇后这么做,就不怕辜负了主上的一番苦心吗?!” 面前的女子也嚯地从高位上站起来,眉目清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是要我做出伤害我丈夫和孩子的事情,也绝无可能!” 声音不大,让那一字一句却也尖刻的让人无法忽视她此刻激动的情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1章 我不会回头的 梦丞相久久地凝视着她,过去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中,他一直以为她是永远不会变的,谁曾想,这一变就变得如此坚决,半点不妥协。 偏偏就是这个人,主上定然拿她没有办法。 过去或许他只以为她对主上有情,可是自从主上明令通报了所有人不得做任何伤她之事以后,他就知道,她在主上心中同样不可或缺。 哪怕是对云小姐,主上也从未如此。 “皇后当真不愿听本相一句劝吗?”梦丞相皱了皱眉,“主上对皇后,也是” “过去没有的,如今也不需要了。”梦言淡淡地打断,“你就这么告诉他吧,我不会回头的。” 她在原地等了这么多年,始终换不来他一个回眸。如今她已经迈开脚步离开他的身边,那就算他肯转身,她也看不到了。 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傻傻地等。 敛了敛眸色,回过神来,抬眸就正好看到门口偏逆的光影被一道颀长的身影挡住大半。 梦言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不知道他们的对话他听去了多少,弯了弯唇角朝他走过去,就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对劲。 还没等她开口,就见男人在看到梦丞相的时候似乎微怔了一下。梦言松了口气的同时,微微一诧。他的警惕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连一个大活人站在里面都没注意到,竟就这么走进来,连那神色也可称之为失魂落魄。 难道是太后那边出了什么事? 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臂,梦言回头看了梦丞相一眼,启唇道:“爹,您先回去吧。” 梦丞相摇了摇头,“本相入宫听闻皇上有要事处理,所以还未来得及拜见。此刻刚一见面,怎可就此离开?” “爹。”梦言蹙了蹙眉,有些不悦地看着他。这老头儿还真把自己当她老爹了,竟敢在她面前摆谱儿? 过去她没恢复记忆那会儿也就罢了,懒得跟她计较,现在竟然还这样? 君墨影连扫都没扫那梦丞相一眼,直接道:“太后殁了,朕还有许多后事要安排,所以梦丞相的事,明日再议吧。” 他就着梦言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地回握住她,方才那种脱力的感觉似乎好了一些,可是整个人还是有种窒闷的感觉,只觉透不过气。 他这般淡定,险些就让梦言和梦丞相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后殁了?! 殿中有那么片刻的静默,须臾之后,梦丞相反应过来,连忙道:“陛下节哀,是本相鲁莽,还望陛下莫怪!” “不知者无罪,梦丞相也不必过于介怀。” 他终于看了梦丞相一眼,旋即又将目光投向了门口的方向,意思很明显,就是在下逐客令,让梦丞相赶紧离开。 “既如此,本相先行告退了。” 梦言看着梦丞相一路朝外走去,还有些像是做梦一样恍恍惚惚的感觉,君墨影刚才竟然说,太后殁了? 那个说要跟她重归于好、实则却打着别的主意的妇人,在没有出手之前,竟就殁了?! “君墨影”梦言小心翼翼地唤着他的名字,她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按照她的判断,他无疑是难过的。 外人都道帝王清冷无情,可那只是对他不在乎的人,可是对于他在乎的人,他又何曾不好过半分?他的关系绝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虽然他不是太后亲生,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总也不是虚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一次次对太后的加害与挑衅视若无睹,在一次次受伤之后选择吞下苦果却不言半句报复,除了言语上的顶撞讥讽之外,她从不曾真正对太后下手过。因为她很清楚,太后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可是没想到,人终究还是没了。 明明一年前看着还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枯萎,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该说她是殚尽竭虑自食恶果吗? “言言,是朕害死了母后” “我知道,我知道。”梦言不了解事实真相,只当他是在自责内疚对太后的关心不够,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好一把我抱住他,“你别这么说,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态,每个人都是有这么一天的,不要太难过了。” 君墨影怔了一下,然后便意识到梦言误会了他的意思,他也没有刻意去解释,原本他就不想让她知道这些的。 在他心里,她的洁白无瑕不该被任何东西玷污。 像他这样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人,本就活在一个足够阴暗的世界里,若是让她知道他连自己的母后也下手杀了,她会怎么想? 他甚至不敢猜测这种可能性。 梦言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察觉到他身上被阴影笼罩的浓浓的沉闷气息,她吸了口气,慢慢将他放开,想要看看他的脸。 可是男人的脸色却倏地一变,急切地再次将她拽进怀里,那样的力道,那样迫切地速度。 他闭着眼,哑着嗓子道:“言言,别动,让朕抱一会儿。” 梦言的心脏顿时抽痛了一下,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他不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起码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他恍若磐石的心仍是会感觉到疼痛。这样的时候,她能在他身边,真好。 梦言想,往后所有这样的时刻,他的伤心难过、他轻易不会露出的脆弱一面,在她面前全都可以不用刻意伪装。 她会一直陪着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主上那边,她看不透也摸不透,若是确认了她的背叛,或许会就此要她性命也不一定。 她甚至曾想过,既然那是她的救命恩人,那便是再将她的命要回去也是应该的,毕竟她已经无以为报,落得一个“死”的下场,也算是她最终归宿。 两辈子,也够久了,她曾以为她不会有的一切,全都已经有了,丈夫、孩子、朋友,所有的温暖她都有过,就算死,也不枉两生。 可是面对这样的君墨影,又让她如何撒手离去。 若是连她也走了,他会有多难过? 他看似强悍,却也并非刀枪不入,先前要他承受那一次次的担心受怕已是不易,若是她永远消失 她根本不敢想! 强忍着心尖上的颤抖,梦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本垂在两边的手用力环紧他的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不可以这么自私,为了偿还过往恩情就轻言生死。 她还有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和责任,她不能扔下他和孩子不管,她还要看着孩子慢慢长大、陪着他慢慢变老。 就当是她欠主上的 南越皇宫。 十一风风火火地赶到御书房,小太监进去禀报之后,南宫彻并未打算立刻接见,可是十一就像是提前预知了他的反应一般,让小太监告诉他——皇后娘娘的行踪有消息了! 现在南越皇宫早已统一了称呼,个个都知道,过去的太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谁也无法替代! 单单是十一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成功解救了那一干战战兢兢的老臣。 众人离开之后,南宫彻倏地起身走下龙椅,十一看着他急不可耐的样子,暗暗摇了摇头,真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人在什么地方?”不等十一开口,南宫彻就急声问道。 “回皇上,娘娘已经离开南越境内,到了东阑。”十一低声开口,小心脏一颤一颤的跳着,明明整个南越都下了禁令严防死守,也不知道娘娘是怎么逃出去的! “东阑?”南宫彻现在根本没工夫责备他,蹙了蹙眉,“她在东阑人生地不熟的,去那里干什么?”难道是不敢留在南越也不敢回南疆,比起西阙又对东阑比较熟,所以就跑到了那个地方? “具体在东阑什么地方?” “属下”说到这里,十一就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了,“属下不知娘娘现在何处我们在东阑的人最后一次看到娘娘是在边境的一个茶楼里喝茶,据说娘娘身边还还跟着一个男人” 果然说完就感受到了御书房里骤然下降的温度,差点没把十一冻僵了。 看着南宫彻紧锁的眉目间泛着幽幽寒光,十一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良久之后,终于听到南宫彻又问道:“朕让你放出去的消息,放出去了没有?” 十一连忙点头:“回皇上,放出去了!”打量着帝王的神色,他又适时补充了一句:“皇上放心,皇后若是知道她的母亲在这里,一定会回来的!” 却不料,南宫彻微微眯眸之后道:“朕不能等着她回来。” 十一愣住,“啊?” “朕要亲自去找她。” 他的口吻就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十一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皇上,您每天要处理这么多的公务,哪里有时间去” “朕一走,父皇和母后就会回来的。” 就算父皇不乐意,可是母后为了她的儿媳妇,也一定会拖着父皇回来的。 这才多长时间,她身边竟然又出现了个男人? 很好! “阿嚏阿嚏” 红玉连着都快打了一个时辰的喷嚏,双眼红通通的又酸又涩,好不容易停下的这会儿工夫,她连忙回头去赶梦言,“你快离我远点儿,我现在这样子好像是染了风寒,要是你不小心过给你,陛下可不会放过我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如此健康的身体怎么会突然染上风寒,犹记得上一回生病还是在她十岁以前呢。 茯苓担忧地看着她,“奴婢去给圣女煎点儿药喝吧?” 圣女这么茫茫然地没常识,不代表她也没常识,一定是因为小产之后没有好好调理身体的缘故,圣女才会变得这么弱不禁风 红玉本来想说不用了,可是不等她开口,梦言就已经帮她接受了这份好意,“赶紧去吧。再吩咐外头的人给你们圣女熬点补血的汤,女人要是不对自己好,可就没人会对你好了。”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红玉说的了,茯苓赞同地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我真的没事。”红玉哭笑不得道,“看你和茯苓紧张那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的病了呢。” 刚才还说自己可能染了风寒呢,这会儿又说没事了? 梦言撇了撇嘴,只好道:“防患于未然。” 红玉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狐疑地看着梦言,“刚才我都给忙忘了,这个时间你怎么会来找我?陛下肯放你出来?” 梦言脸色一僵,敛了敛眸道:“他在处理太后的后事。” 她微微蹙眉,“我看他这么忙,怕他身体吃不消,所以想来问问你,你的解药怎么样了?” 原本这种事她是完全不需要担心的,就算她一年大病小病不断,那个男人也绝对不会生病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确确实实就是个病患,中了毒身体机能肯定会下降,加上这会儿情绪压抑又忙个不停,她是真怕他会受不住。 她太过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红玉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骤然一变的脸色,待她抬头时,红玉已经收拾了心情又调整了表情。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揶揄道:“陛下能够娶到你这么个贤惠的女人,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所以到底怎么样了?”梦言倒是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劲,不过她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解药上面,“要是没有解药的话,不是有那种延缓毒性发作的东西吗?我前阵子就经常看到他毒发,现在频率应该更高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红玉垂着眼帘思考了一会儿,道:“我尽量试试。”她凝重地看着梦言,“我这儿放了很多有毒的花草,虽说没有什么气味,但是你长时间待在这儿总是不好。一会儿我配好了药,会让茯苓送去龙吟宫,你先回去吧。” 梦言也没有再强求,道了声:“好”,就朝外走出去。 在她走后,红玉急忙出去找到茯苓,“你去转告郁芳华,我没时间给她考虑了,她若是不答应,那她身上的毒就让她自己想办法。” 夜深人静时,梦丞相偷偷摸摸地从他所住的宫殿里走了出去。虽然是文臣,可是素来养成的小心谨慎的习惯让他在过程中短时间内没有被人发现,直至有一个人前来接应于他,带着他走到了御花园里的一处假山后面。 “劳烦小姐亲自进宫一趟。” 口中已然说着恭谨的话,梦丞相的语气和躬身的动作却显得比他的措辞更为恭谨。 假山后面对月色却背对着他的女子站的笔直,身影在他面前投落一片淡淡的阴影,她漫不经心地开腔,道:“没什么,梦丞相不会武功,让你出宫还不如我自己进宫来得方便。” 摆了摆手,示意身后那个将人带来的护卫退下去,把守另一边洞口的方向。 待人一走,便转过身来,“怎么样,试探的结果如何?” “与小姐预料的一样。” “你就没劝她?”云千素拧了拧眉毛,暗沉沉的眸子里是湛湛寒光,“她是皇宫里很重要的一颗棋,如今所有的后妃皆被废黜出宫,能够接近皇帝的丫鬟奴才少之又少,必须得是她这样的身份地位,才能从皇帝身边拿到我们想要的消息。” 她不喜欢梦言讨厌梦言是一码事,甚至曾经还想过要梦言的命,可是既然梦言活了下来,那就必须为他们所用! 主上想要的、希望的,曾经的她和梦言全都不遗余力,如今梦言已然放弃,她却还是不遗余力。 她相信,总有一天,主上也会看到她,就像曾经看到梦言那样。 “劝了,只是没有用。并且,她还有话要带给主上。” 云千素警惕地皱起眉头,“什么话?” “她说,她和莫少渊一样,不会背叛,但也不可能从宫里带任何消息出去。还说她永远不会回头” 云千素闭了闭眼,被阴影隐在暗色中的脸上一片清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寒气森森的冷冽。 “她说不回头,就当真可以不回头了吗?” 嘲弄地勾起唇角,云千素眸中幽冷的色调愈发浓郁,“当初既然自愿入宫,如今也容不得她有半点后悔。否则——谁信她不会背叛?她都已经选择了站在我们的敌对面,就算是背叛,只怕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小姐,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说假的”梦丞相几经犹豫之后,还是道,“何况,她若是真的说了,这就代表了她一直以来都在欺骗皇上,皇上不会轻易原谅她的!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那是梦丞相不懂他们。” 虽然她也不懂,因为她从来没有尝过那样哪怕没有半点证据也能坚定不移地站在对方身后的感情——那也正是梦言在这诡谲宫墙之下存活下来的唯一理由。 不过她并不打算跟梦丞相说这个,只是按照她自己的考量猜测,眯眸道:“若是梦言说了,那起码还是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可若是将来有朝一日主上事败,她被牵连,那她可就是百口莫辩的千古罪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2章 还有一个死穴 梦丞相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所以仅凭这个,小姐就认为她会背叛吗?” 云千素也不在意他的质疑,冷冷地嗤笑一声:“女人的心我了解,你可能觉得这还不够,但是在我看来,这已经足够成为她将来背叛主上的理由了。” 要是梦言这会儿在这儿,非得把她骂个半死不可。了解个毛线啊,正常女人的心都不可能跟她云千素似的这么冷血阴毒好吗?难道除了男女之情,这世界上就没有别的感情了?真乃禽兽也! “既然小姐这么说了,那暂且当是如此。只是”梦丞相微微犹豫,斟酌着道,“主上那边只让我去探听她的口风,并没有明说得到结果之后该如何处置。小姐是打算” 云千素脸色微变,冷哼一声道:“主上自然不会处置她。” 一个不惜下令所有人不得对她动手的人,怎么可能舍得处置她? 唇角勾起的冷弧中逐渐染上一缕讥讽,“可是主上不处置,不代表我也不能拿她如何!” “可是小姐,主上那边明令禁止过,小姐若是这么做,会不会” “行了!”云千素蓦地扬手打断他,主上对梦言有多好,还不需要一个外人一遍遍地提醒她。 她蹙眉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插手,回去吧,出来太久会被人怀疑。” 或许谁都忘了,梦言还有一个死穴。 梦丞相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就转过身往来时的方向走了。 路上忍不住在想,他好歹堂堂一国丞相,怎么就被这么个毛还没长齐的女人呼来喝去的? 瞧这高高在上的姿态,难怪主上不喜呢。 大约是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缘故吧,他能够理解浅儿心里的苦与挣扎,也顺带着理解了主上一心只能装下那一个女子的理由。 爱时深爱,即便飞蛾扑火亦在所不惜。弃时更决绝,即便对方如何挽留也绝不回头。 在经历过这般性情的一个女子之后,如何还能接受别的女人? “圣女,您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茯苓看着眼前这张椅子上被绑住了双手双脚、甚至连嘴里都被塞着东西的女人,不由心惊肉跳,那个许久未曾出现过的魔女又要出现了。也实在是这郁芳华倒霉,觊觎了东阑的陛下,想当初那个觊觎他们自个儿陛下的女子都没被圣女这样对待过呢 想起那个叫浅雨的青楼女子,茯苓又是一阵牙痒痒,要是当初圣女也直接把人捆了下药折腾死,那不就没事儿了吗? 何至于走到最后那个地步。 红玉拧了拧眉头,回过头去瞪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好的?” 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这也是为了她考虑,要是不把她绑起来,万一她的在地上打滚或者一不小心把舌头咬断了怎么办?” 闻言,原本就已经脸色青白的郁芳华更是把双眼瞪的大如铜铃,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呜呜呜”这般的声音。 红玉挑了挑眉,“怎么,你又反悔了?”她双眸直直地盯着郁芳华,一瞬不瞬。 郁芳华赶紧点了点头,这样的折磨简直比死还要恐怖,她怎么可能不怕?瞪大的眼中迸发出一丝强烈的光芒,充满了希冀,嘴里还是不停地发出那种类似反抗又像是求饶的声音。 她不想这样,白日里是她一时头脑发热才会答应这样的事,她不该答应的! 这女人让她试毒,有没有解药还难说呢,万一自己身上的毒被解了,却中了这女人的毒,那她还不是得命丧黄泉? 又何必在那之前平添这么多的痛苦挣扎! 郁芳华的心头升起一丝浓重的惧意,可是红玉却忽然笑靥如花地看着她,“进了我这门,答应了我的条件,可不是你说反悔就能反悔的。”红玉朝着茯苓那个方向示意了一下,后者立刻捧着个药罐子走了过来,红玉从她手里把东西接过来,复又眉目散漫地看着郁芳华,眨了眨眼,道:“好了,你也别垂死挣扎了,这大半夜的,谁能听见你叫唤的声音?乖乖的,等我试完毒,会留你一条命的,放心吧。” 她从君墨影那里要来的血被加了料制成毒药,喂郁芳华吃了一颗之后,怕不够,又扔了几颗进去。 被强迫着吃下那一颗颗的毒丸,郁芳华哭的泪眼模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了救你的命呀。”红玉理所当然地道,“在你答应我之后我就给你把过脉了,若你身上的毒再不解,绝对撑不过半个月。而我现在给你下的这毒嘛,至少也会在半个月之后才会要你的命,如此一想,我可根本没害你,是吧?” 郁芳华气急,“若是为了救我,那你为何不直接给我解毒,明明那对于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这人可真是好笑。”红玉嫌弃地皱了皱眉,“举手之劳也是劳啊,凭什么我就得平白无故地救你?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的道理你不懂?”她冷哼,“难怪你们陛下看也不看你一眼了,原来是生了这么自私的心肠。” “你”郁芳华竟然找不到言语去反驳她的话。 “好了好了,现在毒也下了,你不配合痛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红玉吩咐茯苓拿来了她制出的半成品的解药——说是半成品,是因为她只把自己所能确定的几味毒药都放在其中。 “把这药吃了,若是半个时辰之后没有产生任何不良反应,茯苓会替你松绑。” 今夜注定难眠,梦言睡的很不安稳,辗转反侧之余,又习惯性地去找寻那一个温暖的怀抱。可是当她的手一摸再摸,当她的身体一移再移之后,却倏地发现身边的位子空缺出来! 眼皮蓦地一下就睁开了。 梦言愕然地看着身旁的位子,都这么晚了,为什么他不在,去了哪里? 听到外殿传来的些微几不可闻的动静,梦言诧异地从床上起身,披了件外衣就要走出去。 可是刚刚走到门口,看到外殿中的情形,她的脚步就蓦地停了下来。 男人的身影被对着她这个方向,或许是太过专注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双眼所能看到的就是他似乎是在运功的模样,如果不是扔在地上那团丝绢上赫赫刺目的鲜红,或许梦言根本不会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无法控制地抬了起来,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梦言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频率很快很急促,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节奏有些诡异,堵得她连呼吸都困难,好像是哪根神经被压迫了一样。 今晚红玉不是已经派人送了药过来了吗?是他没有吃,还是吃了没有用?是不是太后的事让他太过操劳,所以加速了毒发的时间? 一系列的疑问盘旋心头,梦言却发现自己没有勇气走出去问问他究竟怎么样了。 她怕他不会把真实情况告诉她,更怕听不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可是,让她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她同样做不到。 百般挣扎之下,梦言终于下定决心跨出了那一步。 只是腿脚刚刚伸出去,还没来得及出现在门口的位置,就听闻影月低沉的嗓音响起,“皇上。” 这么晚了,影月还来找他? “不出皇上所料,梦相果然出去了。” 殿外传来的是影月刻意压低却仍旧一字不落传入她耳朵里的声音。 梦言蓦地一惊。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她又收回了脚,鬼使神差地将自己藏在外面看不到地方,便是她自己,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忘了是谁跟她说过,像这样的高手,即便是没有看到你的存在,即便一点点的呼吸声也足以让他们发现你的存在。所以梦言颤抖着身体屏住了呼吸,又怕不够彻底,所幸抬手将自己的脸都捂了起来,凝神听着外面的话。 “见了什么人?” 君墨影的声音除了低沉,还透着一丝丝沙哑与虚弱,影月顿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皇上身体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还能撑几天。说正事。” 还说什么正事?! 梦言的嘴唇嚯地一下被她自己咬破了,根本控制不住那种疼痛的感觉,却不是嘴上传来的,而是从心尖上细细蔓延开来的骤然紧缩。 什么叫还能撑几天?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没有红玉的解药,他就能撑几天了吗? 而且虽然她可以感受到他一如既往的沉稳淡定,可是为什么总觉得他的语气,也并没有确定地觉得红玉可以制出解药? 当时不是说,只要见到红玉,一切都会有转机的吗? 外殿有一阵短暂的沉默,旋即影月便道:“对方武功很高,属下不敢贸然上前查探。只是带走梦相的和他要见的却不是同一个人。” “恩,好好盯着他。”君墨影绷着嗓子沉声道,“若是他们手里已经掌握了整个西阙,即便西阙当初战败,他们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梦言的瞳孔几不可见地缩了一下。 “恩,好好盯着他。”君墨影绷着嗓子沉声道,“若是他们手里已经掌握了整个西阙,即便西阙当初战败,他们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梦言的瞳孔几不可见地缩了一下。 “是,属下明白!”影月沉吟片刻,犹豫着问道:“那皇后这边,是否需要” “不必!她时时刻刻都在朕身边,有什么事朕不会不知道。” 听到这里的时候,梦言的腿忽然软了一下,含着水雾的眼眸无法抑制地瞪大了,其中闪过不可置信的光芒。 她一直以为她不说,他就什么也不会知道的。可是现在听他们这么说的意思,难道他又怀疑她了? 梦言摇了摇头,不,不可能的,他对她这么好,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假的? “皇上,属下并非不相信皇后,只是,若从皇后身上下手,可能会更方便于我们查出这件事,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朕说了不必!”男人沉敛的声音已经染上一丝不悦与不耐,低低沉沉,“就算她知道什么又如何,既然她没说,那就不准打扰她!” 曾经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过怀疑与试探,两颗缺乏信任与安全感的心,小心翼翼地靠近彼此之后,他不愿再以那样猜忌的姿态站在她身边,他只想跟她好好的,毫无怀疑,全身心无条件的信任。 他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她那部分失去的记忆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或许是一点,或许很多,也可能是全部。但是无论如何,既然她没有说,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他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他很肯定一点——她一定不会害他。对于他们的感情,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不会害他的。 只要确定了这一点,那么其他的他全都可以忽略。 横竖他也不是非要靠着她才能查出那些事,既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那么他愿意赌一把,也愿意永远由着她任性下去。 或许他这样做是不对的,作为一个君王,他该用尽一切手段消除身边存在的所有隐患才是。 可是,因为她是梦言,所以他宁愿换一种方式。 梦言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心脏跳动的频率几乎就没有降下来过,极致的悲喜也不过如此。 不,或许也不该说是悲喜,方才以为他怀疑她的时候,除了不敢窒息之外,还有一股深深的无力与难过的感觉,她害怕。而现在,听到他如此放肆毫无顾忌的一句话,却安定了她那颗狂躁不安的心。 他不是不信她的,这样就好。 她的那些事,她的过去,并非那么不可告人,只是因为一些无可奈何又情非得已的原因,所以她才什么都不愿说、不能说。哪怕是曾经的欺骗与刻意的接近,她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告诉他,因为那都是他们认识之前的事,哪怕他怪她,她也认了。 只是 主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因为如今爱上了一个男人,就背叛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3章 那便一直是朕的言言 主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因为如今爱上了一个男人,就背叛他。 如果说君墨影之于她的意义是生命中的阳光,那么主上就是她曾在沙漠中处于死亡边缘时的一滴甘露,虽然如今已不剩下什么,可当时却确确实实救了她的命,她不可能忘记。 梦言闭了闭眼,拾步想要后退,可是又不敢动。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有可能引起门外那两人的注意,所以她维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任何动作,除却耳朵里已经听不到任何他们谈话的声音内容,还是和方才一样无二。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影月说了一句“告退”的话,梦言才恍惚回神, 趁着影月出门的那阵脚步声,她蹑手蹑脚地爬回了床上,侧身朝里躺着,就跟醒来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看着她阖眼翻了个身似乎有醒来的迹象,君墨影袖袍一挥,迅速灭了那盏昏黄的烛火,自然也没有看到她嘴唇上被咬破的痕迹。 他迈开长腿在她身边躺下,温柔地把她圈进怀里。 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的疲倦让他长长地吁了口气,梦言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反手搂住了他的腰。 君墨影不知她是睡是醒,只是眸光不自觉地放松,变得柔和,大掌以一种几近于无的力道搁在了她的腹部,“言言,不论你是谁,只要你一直像这样在朕的身边,那便一直是朕的言言。” 言罢,他就知道梦言此刻是醒着的,因为她原本强装平稳的呼吸终于还是不自觉地滞了滞。 梦言不得不庆幸自己此刻是闭着眼睛,否则眼底的情绪一定泄露无疑,甚至连那些微的温热说不定也会变成冷泪滑落。 这男人还真是个把握人心的个中好手,饶是她觉得自己藏得再好,也逃不过他这般的试探——虽然他此刻大抵并非是在试探,她也并不怀疑,他这句话是出自真心。 没有回答听他的话,或许他也不需要她的回答,梦言抿了抿唇瓣,将除了将他搂得更紧之外,脑袋也在他的怀里埋得更深。 第二天一早,梦言便又去找了红玉。 这次不再是疑惑或者好奇,而是明明白白、认认真真地询问:“告诉我,这个毒到底是什么情况?” 屋子里一股浓重的酸腐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个晚上变这么臭了?” 红玉表示也很嫌弃啊,要不是郁芳华难受的吐了出来,这好好的屋子何至于被熏成这个样子? 不过这话她自然不好跟梦言说,郁芳华的事儿,她没有经过任何人同意,公平交易,她可不想让梦言内疚。 “那个毒啊你知道什么了?陛下告诉你了?” 这么说是真有事儿咯?! 梦言你气急,“他要是告诉我了我还来问你?” 她咬了咬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什么时候商量好的串通了来骗我?” “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吗?”红玉尴尬地笑笑,都已经被拆穿了,她可不想继续骗梦言,所以陛下那边,就让他自个儿解决去吧。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红玉认错态度非常好,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毒确实很厉害,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陛下暂时还是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尽力在配解药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暂时”梦言苦笑,“暂时是多久?” 对上她殷殷的视线,红玉心口一撞,旋即便缓缓垂下了眼帘。 梦言身形晃了晃,“他们说你很厉害的,什么样的毒,连你也解不了?红玉,你老实告诉我,你有几成把握?” 红玉严肃地看着她,“毒并不难解,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下的毒究竟是用哪几味毒花毒草制成。一旦下错了药,是会要人命的。” 梦言突然震惊了,瞪大的星眸中闪烁的不知是不是希冀的亮色,迟疑着问道:“你现在找出了几味花草毒来?” “三味。” “有没有紫紫雀兰?” 时隔多年,梦言已经记不太清楚那毒花的具体的名字,只是主上曾教她辨认过几味组织内部特有的毒药,说到这花草毒时,还特意把里面的成分给她讲解过一遍。虽然她不确定云千素如今用的究竟是曾经那些还是重新搭配过的,但是,死马当活马医! 红玉大为惊讶:“你怎么知道?”未卜先知? 梦言眸色一亮,呼吸由于激动和紧两种情绪交织而变得颤抖,“我是不是还有绿绿什么草?” “绿萝草!” “对!好像是这个!” 两人像是一拍即合一般,欣喜地看着对方。红玉抓着梦言的手,激动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了?这可关乎着陛下的性命啊!” “红提” “是红提玉吗?”这味药是红玉未曾研究出来的,所以她也不是很确定。 “有可能吧”梦言为难地皱了皱眉,要是一个不仔细记错了,那可是后果不堪设想的呀! 仿佛是看出她的担忧,红玉安慰道:“放心吧,我会在确保解药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再给陛下服食。” 梦言点了点头,只是她绞尽脑汁,又说了一味草药之后,却再也想不出那最后一味毒花的名字来。 可恨她当时觉得自己用不上,没有好好学过这些玩意儿!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没关系,你已经帮了很大忙了,现在这样的进展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红玉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有了你说的这些,若是不出差错的话,再给我三天时间大概就能彻底找出解药了!” 梦言从高兴中慢慢反应过来,突然敛了敛眸色道:“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他?” 这个他,即便她不明说,红玉也知道是谁。 “为什么?” “他不知道我会医术。” “你会医术?”红玉很嫌弃地瞟了她一眼,“却连那些花花草草的名字也记不清?” 梦言,“”这是重点吗? 她咬着唇放低声音道:“红玉,我现在很认真的——不要告诉他。”否则他就算想装傻也装不下去了。 红玉沉默了片刻,帅气地甩了甩她的头发,“好吧。” 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不管为什么,这总归是他们之间的事,跟她这个外人没什么关系。 得到红玉的肯定回答,梦言总算慢慢放下心来,方才红玉还说了三天之内能配出解药,也算是让她心里一颗大石落地。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 梦言临出门前,又纵观全局似的扫了一眼这屋子,“你这儿是太久没通风的关系吗?要是不会破坏药物特性的话,把门窗都打开通通风吧,你待在里面也不怕熏坏了。” 红玉愣神的工夫,梦言已经转身走了,她暗暗咬牙,把这笔账都算在了郁芳华头上。 御花园小径上,有花香阵阵袭来,一身明黄的帝王与顾荃走在里面,议完朝事,忽然听到顾荃说了一句:“皇上,据底下人传来消息,南越陛下已经入了我东阑境内。” 对于这些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他只有些许的了解,所以并不知道南宫彻是为何而来。 君墨影闻言淡淡地嗤了一声:“朕没有封锁任何消息,他想查的都查到了,要是不来才奇怪。” 原本记着当初南越皇宫那件事,他是打算让南宫彻永远找不着红玉的。不过他现在觉得,要是连面儿都见不着,就这么让南宫彻紧张一辈子也太没意思了。还不如把红玉送到他面前,让他看得着吃不着,从抱有希望到一点点的绝望,这样的感觉大概更能让人痛心疾首。 要是红玉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把那些劳什子的解药全都扔他身上,瞧瞧这阴损的招儿! 帝王这么一说,顾荃便也放心了,只要不是来找茬儿的,那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那是否需要臣派人去安排迎接?” “迎接就不必了,他是微服来的。你下去吩咐一声,等他到宫门口的时候直接给他放行就是,别把人拦下了。” “是,臣明白了。” 君墨影点点头,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瞟了他一眼,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顾荃便指着前方道:“皇上,您看那是不是皇后娘娘?”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女子一身米色的裙衫信步走在花丛之中,目光盯着地面像是在出神,却没有蹙眉或是紧绷的样子,并不像是被什么事所困扰的样子。 君墨影“恩”了一声,就没打算再跟顾荃说下去了,“你退下吧。” 他迈开修长的腿大步朝着前方女子的方向走去,没几步梦言就意识到了他的存在,瞳仁有微微放缩的迹象,转瞬即逝。 下一秒,又若无其事地弯了唇角,一边笑一边走到他面前,“这个时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应该在御书房吗? “事情说完了,自然就回来了。”男人挑了挑眉,“怎么,看到朕不高兴吗?” 他竟也是同样的若无其事。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起昨晚那个小插曲,梦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没有啊,好奇而已。”她顿了顿,又道,“刚才那个是顾大人吧?” “恩?”男人微微眯眼。 梦言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到他跟怜若的婚事了。就算没有我们主婚,他们照样可以幸福,所以要不然就让他们赶紧把婚事办了,否则要是等我们,那还等一年。你觉得怎么样?” 太后刚殁,要是真的等他们主婚,那起码得再过一年时间。这么平白无故地耽搁了人家不说,让怜若无名无分地住在一个男人家里,她心里也过意不去啊。她想,那两人都不是在乎那些虚事儿的,所以即便没有帝王主婚,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她说的正是君墨影方才所想的,“朕本来想跟他说这件事,你就正好过来了。放心,不会耽搁他们的,明日朕就下旨赐婚。” 下旨赐婚啊。 梦言突然笑得像只狐狸,“你有没有觉得,端王爷现在有点可怜?” 君墨影像是被她的笑容蛊惑了一般,微微眯眸,眸色逐渐染深,不过提起君寒宵,他又不屑地嗤了声:“用那么几个板子换回了美人相伴,他有什么可怜的?” 要是没有那件事,只怕他还得花上几年的工夫才能把龙薇追回来吧? 就像南宫彻那样。 君墨影突然发现他对于南宫彻如今这般下场,好像有点幸灾乐祸,每次一想起,都有种特别解气的心思开始作祟。 梦言不经意看到他眼底复杂的神色,蓦地打了个寒噤,这男人好歹是端王的亲哥哥,不至于这么坏吧? 轻轻咳嗽了一声,她试探着道:“你在动什么坏脑筋?我跟你说,那个端王他好歹也是你弟弟啊,你可千万别” 就算要整君寒宵,也不能把她的薇薇一块儿放进去啊! 她正斟酌着要怎么继续下去,就被君墨影斜了一眼,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道:“你想哪儿去了?朕什么时候要对他做什么了?” 梦言半信半疑地蹙了蹙眉,继而又微微撇嘴,嘟囔道:“那你那种表情” 君墨影当然不会告诉她,他是在想南宫彻的事,否则一定会被她说成小心眼儿。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他淡定地扯开话题道:“你看错了所以你刚才突然提到端王,是想让朕多下一道赐婚的圣旨?” 梦言眼神一亮,有戏?! 可是紧接着她的脑门儿就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戳了一下,“你倒是知道朕要守太后孝期,难道端王不用?” 可他并不是太后的儿子啊。梦言眨了眨眼,倒是没把这话说出口,谁叫着古代的礼仪如此繁复诡异呢?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个被戳爆的气球一般,慢慢瘪了下去,“刚才没想到”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那薇薇岂不是一年之内都不能转正?” 君墨影点点头,一脸淡定:“三年。” “什么?!”梦言跳脚,“不是一年吗?为什么又变成三年了?” 男人叹了口气,搂着她往回走去,嗓音低沉,“替人主婚和自己嫁娶能一样吗?他们现在都是皇室中人,理应给太后守孝。” “那薇薇岂不是三年后才能成为真正的端王妃?” 梦言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做了个深沉脸,原来她以为自己可以超脱于虚名之外不在意,可是现在发现,似乎对她自己她确实是挺不在意的,只不过终究俗人一个,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她还是更希望他们都能名正言顺,被这俗世认可。 君墨影仿佛是看出她在想什么,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几分,启唇徐徐开口:“正如你所说,怜若不在乎这些,难道龙薇就在乎?一个名分而已,端王府现在除了她就没有其他女人,只要寒宵把她当王妃,那她有没有那个端王妃名头又何妨?” “恩。”梦言无奈地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放心吧,等到太后孝期一过,朕会立刻下旨。” 将军府。 云千素出宫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一成不变的景物布局,让她不禁想起了多年前自己还未进宫时的种种,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流风看着她站在树下的侧影,寂寥落寞,知道她定是又在想事儿,自从她回府之后,似乎每天都会来此站上一会儿。 不忍打破这份孤独的祭奠,他许久才上前,“小姐。” 女子微微回神,眼波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道:“怎么样,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 流风连忙拘礼,凝重道:“属下无能,没有找到小姐要找的人!” 云千素蓦地眯起了眸子,神色陡然一凛,“你是没找到还是没有用心去找?” 她身上的气息已经不似方才那般寥落,而是透着一股沉怒的犀利,“是不是主上没有吩咐过,又或者是因为主上不准你们动她,所以对于我这个命令,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随便派个人出去找了两天?” “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流风蹙着眉,“只是时隔太久,当初又是主上亲自派人处理的这件事,其中经手的人便是属下也不知道,所以查起来真的有些困难。或许人早已死了也不一定”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云千素怒声道。 “这是唯一能够制衡梦言的办法,难道你想看着主上辛苦建立的一切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吗?” “属下不敢!只是我们这么做,主上会不会” 云千素冷着脸扫了他一眼,“你要记住,此人必须找到。主上不舍得对梦言如何,或许会爱屋及乌也不舍得对她怎么样。可若是梦言没有任何忌惮,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小姐所言极是,是属下认知不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4章 大概已经成功了…… 虽然他不认为梦言会做出什么伤害主上的事情来,可是人心难测,时过境迁,就连曾经那般的喜欢与追逐也能化为乌有,其他的事情他也不敢妄下论断。有关主上的事情,他们绝对不能拿来赌,就算主上相信梦言,也难保底下人会不会相信,所以只能用小姐的办法了。 若是梦言没有背叛之心,权当他们是白白将人找了出来,也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才是。 这般一想,流风的心就定了下来,抱拳道:“请小姐放心,自明日起,属下必定一一盘查,势要把人找出来!” “恩。”云千素点了点头,须臾,又微微放轻了语气,“流风,可可知道,主上他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流风叹了口气,“南海战事紧急,这仗一打起来就没个停歇,少则几月,多则几年,便连主上自己也不知道归期何日,属下又如何知道” “几年”云千素低低地笑了几声,嗓音却是寒湛湛的,“为了个女人,他一走就是几年”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主上当初确实不是为了梦言才走的。南海战事一向都是由主上负责” 云千素闭了闭眼,不想与他争辩,朝中大将并非只有主上一人,她知道主上原本是想趁机撤出这件事的,只要找个合适的契机,主上一定会留在京城,因为带兵打仗并非他一生的事业,他还有他自己要做的事! 可是为了梦言,他却愿白白荒废这么长的时间,归期未定 “流风,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 三日后。 红玉捏着手里两颗药丸状的东西,视线落在眼前活蹦乱跳的白老鼠身上,紧张的有些手抖,“茯苓,我觉得这次我一定能成功恩,大概已经成功了” 茯苓基本也是感同身受,这些日子她陪着圣女一起制药,当然了解圣女又激动又期待又紧张的心情,“那个圣女,要不您别想了,直接找郁芳华来试试吧?” “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我把人毒死了怎么办?” 那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 “不不不,不会的!您方才不是已经拿小白鼠试过了吗?” 茯苓心道,虽然老鼠和人体还是存在一定差别的,但是圣女从前这般试药的时候不就没出任何问题么,不可能现在就出问题啊,哪儿有这么背的? “更何况,不是圣女自己说的吗,不管是试药死的还是被她本身的毒药给毒死的,总之您不不出手救她,她肯定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圣女不必担心,她自愿试药,那就怪不到您头上来!” 红玉嘴角抽搐了两下,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郁芳华被她身上原本那毒给毒死,和现在被自己试毒的时候毒死,那还是有本质差别的好吗? “你去把人带来吧,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了。”红玉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试图缓解一下自己此刻紧张的情绪。 可是当郁芳华真的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发现紧张这种情绪还真是无法缓解! “茯苓,你来!”红玉往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经地看着茯苓,除了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之外,脸色与平时一般无二。 茯苓嘴角抽搐地看着她,“圣女,您让奴婢喂药,倒是先把药给奴婢啊。” “噢那个给你!”红玉伸出她紧紧攥着的手去,使了个颜色,“你拿着啊!” 茯苓哭笑不得地把手展平在她面前,“您松手啊!”攒这么紧还说让她拿? 郁芳华快被这两人弄得崩溃了,她觉得自己不是来试毒的,而是来找死的。 明明就说是解药,现在却不敢给她试,那解药的可信度可想而知! “你们到底有几分把握!”她怒瞪这两人,反正她是死是活就看此刻了,突然也就不再惧怕红玉。 “关你什么事!”红玉回过头来,危险地眯眼哼了一声,“我制出的解药还从来没有不成功的。” 她只是因为这药是要用在东阑皇帝身上,那可关系着梦言的一生幸福,才不是为了这个郁芳华担心好不好?! “那就把药给我!”郁芳华也不用茯苓来喂了,直接把手伸到红玉面前。 红玉龇了龇牙,心中愤愤,又不想干这么没品的事儿跟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吵架,于是把药扔了过去就不说话了。 郁芳华犹豫了一下,闭了闭眼,心一横就把药吞了下去。 御书房外,当小太监通报南宫彻已经入宫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君寒宵和张进是因为不知道南宫彻会来的事儿,所以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晕了,而君墨影和顾荃却是因为他这速度——明明他进入东阑境内也没多少日子,这么快就进宫了?这一路上得骑死多少匹马? “既然如此,你们都先回去吧。”沉吟了片刻之后,君墨影扫了众人一眼,道:“梦丞相的行踪和调查他身边的人就交个顾荃,剩下的事交给端王。至于张进,选拔官员的事情不可疏忽。” 君寒宵多嘴问了一句:“那南越陛下,可要设宴接待?” 回应他的却是帝王冷冷一声哼笑:“朕没要他设宴感谢就不错了。” 君寒宵摸了摸鼻子,满脸黑线,看来皇兄对那位陛下的敌意可不小。 南宫彻虽然来过这东阑皇宫几次,可是对这儿还不是很熟悉,幸亏路上有人带着,才不至于找不到方向。 这下子,他愈发肯定了红玉就在这皇宫的事,否则君墨影不会像早就料到他会来一样。 其实早在进入东阑境内以后,他就一直在打听红玉的行踪,沿途没少浪费时间,否则他进宫的时间起码能再提前两日。 幸亏红玉长得不是那种让人过目即忘的大众脸,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可能这辈子少见如此美人。尤其是她那身红衣,更是惹人瞩目,所以打听起来虽然耗时,却也并非难如登天。一路走一路问,慢慢靠近京城的方向之后,他就猜测红玉来了宫里。 毕竟这整个东阑,她认识的也就小浅了。 为了躲他,所以藏在了东阑皇宫吗? 她倒真是心宽,就连她的母亲也不管了! 畅通无阻地来到御书房门口,南宫彻站在门前欲让人通报,却见李德通笑眯眯地给他行了个礼:“陛下,皇上请您进去。” 有些惊讶,却很快就被了然取代,果然如此,就连他进宫之前都知道他要来,更何况是他进宫之后,这里本就是东阑的地盘。 御书房里,君墨影一脸淡定地手握奏折,见他到来,只是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 南宫彻与他对视了片刻的工夫,就知道他不可能主动开口了,于是开门见山道:“红玉在哪里?” 君墨影甩下折子,似笑非笑道:“找你南越的皇后找到东阑来了?” 南宫彻觉得,面前这人就是在公报私仇。不对,是在借机报复! 强自忍了忍心中的急躁与怒意,南宫彻忍而不发,沉声道:“我循着她的踪迹一路过来,确认她如今就在京城之中。如果说她在这儿还能藏身何处,那必定是你的皇宫无疑!” 君墨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轻轻“恩”了一声:“分析的挺有道理。” 南宫彻噎了一下,顿时一阵气血上涌。 有什么比自己急不可耐而对方却云淡风轻地看好戏更让人糟心的? “她在哪里?”南宫彻的声音比方才更沉了几个八度,脸色黑成了一块炭,显然是不悦到了极点。 君墨影挑了挑眉,正要开口,李德通却在这时候走进来,“皇上,红玉姑娘来了。” 红玉姑娘。南宫彻闭了闭眼,她明明就是南越皇后,什么时候又成了红玉姑娘?! 君墨影却是微微眯眸,这就叫缘分?来的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他凉凉地扫了李德通一眼,要你多嘴? 李德通察觉到这个目光不带丝毫善意,就连御书房的氛围似乎也是剑拔弩张,身子不由抖了抖,讪讪一笑,“皇上,这” 究竟是见还是不见,该如何回话,您倒是给个准信儿啊! 君墨影坐在龙椅上沉默了片刻,没有接下李德通的话,南宫彻心中又是急切又是烦躁,险些就想冲出去了,却闻龙椅上的男人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是。”李德通缩着脖子退了出去。 南宫彻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所以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红玉进来的时候是披着阳光、挂着笑容,明明才不过月余时间未见,可那生动的模样,遥远的就像是隔了千百年,和他记忆深处的那些画面重叠起来,一点点蚕食着他的心脏,刺得他一阵一阵的疼痛。 更让他心脏更为紧缩的却是她在见到他的瞬间,那凝固的笑容与瞬间冷却的脸色。 她就这么不待见他。 红玉敛了敛眸色,顿了片刻之后,若无其事地从他面前走过。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左边靠近他的手臂却蓦地被人抓住,红玉蹙眉,耳边却响起一道低沉微哑的嗓音,唤她:“红玉。” 心口微微一撞,红玉舔了舔嘴唇,想要把胳膊从他禁锢的掌中抽出,可是努力了几次都不见成效,她便有些恼了。 君墨影单手撑在龙椅的椅背上抵着那棱角分明的下颚骨,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两人,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 见状,似是好心一般地开口:“红玉,找朕什么事?” 红玉也是他叫的?! 南宫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便是一阵冰与火的交战,空气中都似乎冒着燃起的火星。 红玉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趁着南宫彻注意力没有集中的片刻,倏地把手抽了回来,一丝一毫的犹豫也没有,不光是眼眸里没有半点温度,就连侧脸的轮廓也是淡淡的如水静默。 南宫彻的心像是被蜜蜂狠狠蛰了一下,就在他愣神的瞬间,红玉已经走到龙案前,晃了晃手里那个小小的青花瓷瓶。 “解药。”她红唇轻启,君墨影的眸光微微一亮,“多谢。” “不用。”红玉一遍遍告诫自己忘记御书房里的另一个存在,像是为了自欺欺人一般,她扬唇轻笑,另一只空闲的手顺势理了理肩膀前面的头发,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我在陛下这儿蹭吃蹭喝这么久,陛下没赶我已经很客气了,这种小事儿不必放在心上。” 该死的南宫彻,要不是因为他出现在这儿,她还打算索要大量报酬的! 比如把她母亲救回来啊,又比如好好地隐瞒她的行踪啊之类 恩,隐瞒行踪? 红玉蓦地眯起了眼,南宫彻怎么会知道她在这儿的? 带着这般疑惑的心思,她拧着眉心看向了龙椅上一身明黄的男人。君墨影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眼梢轻挑,轻轻咳嗽一声,把她手里的青花瓷瓶接了过去,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虽然不是他刻意放出风声,可事实上,他确实没有阻止消息流传,否则南宫彻不会这么快找来。 红玉险些就随手抡起一把椅子砸过去,亏她还辛辛苦苦帮他研制什么劳什子的解药,竟然在她欢腾数钱的时候把她给卖了! “朕自然不会赶你。”君墨影气度优雅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微微笑道,“你是皇后的朋友,只要你想,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 话音未落,他眸光微凝,视线扫向了被他们两人忽略了好一阵子的男人。 红玉咬了咬牙,暗自在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老狐狸! 南宫彻看着她背对着他的身影,上前两步,正打算开口跟她说两句话,可就在此时,君墨影缓步走下台阶,“折子朕都看完了,现在要回龙吟宫。”前半句是对着两人说的,后半句却是对红玉所言,“今日之恩朕不会忘,他日你有任何需要,必不推辞。” 红玉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她本来确实是有事让他帮忙的——可是这狐狸陛下的回报,她还真怕自己又载个跟头呢 就在她晃神之际,君墨影已经走到门口。 红玉一急,连忙道:“陛下若是不介意的话,我能一起去龙吟宫看看皇后吗?” 她的语气太过急切,急切的让人只消稍稍一联想,就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急。 下一秒,似乎也是意识到这一点,红玉微微凝眸,笑道:“皇后说过的,要是我此次能够成功,她就请我吃一种我从未吃过的糕点。” 这话梦言确实说过,只是却并非她制解药成功,而是让她挑个闲暇的时间过去。红玉不由得佩服自己,还真是急中生智! 前方,君墨影脚步顿了一下,突然有点同情南宫彻。 “解药是今天制成的?”像是怕他不理解自己的问题似的,君墨影又补充了一句,“完成了就拿过来了?” 红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问,愣了愣,便点点头:“恩。” “你也不怕中毒。”君墨影轻嗤,“先回去沐浴,然后再来。” 吃个糕点还得沐浴?! 红玉不顾形象地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咬着牙道:“陛下,我真不怕中毒。” 君墨影却是雷打不动得固执,摇头道:“可是朕怕你身上沾染了毒粉,皇后现在有孕在身,不宜过多接触这些。” 红玉一口老血涌上喉后,气得脸色一阵涨红。 可是君墨影走了,就这么挥一挥衣袖地走了抛下她跟南宫彻单独在这里 说好的报恩呢?! 李德通站在门口,朝着两人尴尬地笑笑:“陛下,红玉姑娘,你们看,是不是需要奴才找个安静的地儿给你们” “不必了,我要回去了。”红玉闷着声音道。 要从这御书房出去,就不得不经过南宫彻身边,红玉心里不太乐意,却也没办法,只是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目不斜视又刻意多绕了几步,就是为了离他远远的。 冷笑的弧度不可抑制地爬上嘴角,南宫彻看着她挺直的脊背有些僵硬,现在就连跟他多待一会儿都让她这么难以忍受了吗? 对着别的男人笑,眉眼生动,与别人都能好好说话,唯独对他,冷冷淡淡,从他进门到现在就连一个正眼都没有扫过他,更别提是开口跟他说话了。 她就厌恶他到了这种地步,所以才会千方百计从南越跑到这儿来吗? 当初十一回报的时候,说的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想必就是影月了。这个认知让他稍微舒服了一些,但也只是稍微,她出走后他的压抑的不痛快并没有因此好转半分。 那么,当初帮她从南越离开的,想必也是君墨影了吧? 为了那所谓的解药吗? 南宫彻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大致也听出了一些门路,大约是谁中了毒 “红玉,我们谈谈。” 在她身后两步之遥的地方,南宫彻低声开口,他没有再靠近过去,他怕看到她落荒而逃的身影,那样他的心会更痛。 红玉眸色微微一闪,见李德通还在门口等着,不好撕破脸,所以一言未发地就走了。 南宫彻连忙跟上。 走到无人之处,他才大步上前拦住了红玉,女子深吸一口气,抬眸,挽唇浅笑。 “我以为我们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5章 你威胁我? 南宫彻眸色一痛,冷笑着反问:“何时?” 她从未说过她要离开,他以为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挽回,他以为他可以用尽一生来补偿他们之间失去的那一个孩子,却从不知道她从一开始就如此平静地接受了那个事实不过是因为她早已生了离去的心思! 直到她离开的那一日,他竟还因为她稍稍好转的态度,以为自己还有希望可以慢慢来 后来才知,一切不过她以为。 失望至极,所以她才会连怪他也懒得,恨他也懒得,一心只想逃离他的身边。 红玉微微拧着眉心,凝眸盯着他看了许久,忽地就笑了:“那么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南宫彻一噎,听她这般问了之后,他极力想找出一个话题想说,可是到头来竟发现,他们之间已经可悲的无话可说。 不,不会的! “红玉,你回到我身边。”低沉的嗓音突然就哑了,南宫彻目光地看着她,眸色深深,“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好好补偿你。” 红玉唇角的弧度更甚,笑意却不达眼底,“这句话您已经说过了,皇上。” 好好对她,好好补偿——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这句话她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他已不知说了多少遍,听得她都快免疫了。 可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要他所谓的补偿,她只想离他远远儿的。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不要叫我皇上!”南宫彻蓦地沉声怒吼。 红玉也怒了,他凭什么吼她?秀美的眉毛狠狠一拧,“好,那么南宫彻,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可以就这么离开我。”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红玉呵呵地干笑了几声,随后嗤然道:“当初你怎么不说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却只想从未娶过我?” 他垂眸,抓紧她的手腕,“红玉,跟我回去。你的母亲也在南越,我们一起好好过,恩?” 红玉也缓缓垂下了眼帘,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强忍住甩开他的冲动,道:“你威胁我?” “不是,我只是” “既然不是,就把我娘放了!”红玉骤然打断。 南宫彻蹙眉想要解释:“我没有囚禁你娘,也从未对她来硬的。红玉,那也是我娘。” “那她怎么会在南越?”红玉径直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胸膛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急剧起伏了几下,她狠狠瞪着面前的男人,水眸中毫不掩饰的冷意,咬着牙道:“你可别告诉我,她是听说我嫁给了你所以自己跑去的。我还没那么天真!” “我请她去的。” “好,就当是你请她去的。”红玉整个人就像是一根紧紧绷起的弦,她闭了闭眼,“那么现在,我请你回去让她回到我身边,行吗?” “你跟我回去,我们一起” 话音未落,南宫彻的瞳孔骤然一缩,满脸不可置信地垂下了眼。 视线落在阵阵钝痛袭来的胸口,竟是红玉气急败坏地给了他一掌,掌风直击他的胸膛。 没有犹豫,事后也没有懊恼后悔的迹象,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肯放人,强迫我回去,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囚禁?” 身体的疼痛却远远抵不上心中的痛。 或许是她落掌之处正好处在心脏的外围,震荡的余波进入内脏,所以才会像这般疼痛直袭,甚至寸寸蔓延到四肢百骸。 南宫彻身形微微一晃。 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对她出手,是不是代表,她已经不会再为他心疼? 红玉看着他固执地朝她靠近的脚步,虽仍是面无表情,却忍不住心尖的颤抖,脚步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别过来。 不要靠近她 可是南宫彻哪里能听到她心里的声音,不管不顾地猛然扑向她,就好像刚才被打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紧紧地、颤抖地将她环住。 久违的温暖入怀,就连身上的疼痛都好像奇迹般的被治愈了。 红玉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推,可是脑子里浮起的竟是他方才挨了她大力一掌之后骤然苍白的脸色,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 下一秒,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 “别碰我。”她冷冷地道,嗓音冰凉的不起一丝波澜,却又像是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我现在要回去了,你别跟着。”她往后退了两步,转身,背对着他道:“哪怕你不肯放了我娘,我也一定会救回她。” “红玉!”南宫彻骤然出声,嘶哑沉痛的嗓音如同一记闷棍打在红玉的心上,“我就这么十恶不赦,让你如今连看我一眼也多余吗?” 被叫住的女子很久都没有出声,就在南宫彻紧握着双拳,眸中缓缓燃起希望之时,她却忽的轻笑一声。 “大概是吧。” 并非十恶不赦,她早就说过他没有错,错的是她,但是确实,她现在就连看他一眼也嫌多余。 她不想看到他。 红玉闭了闭眼,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南宫彻久久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艳红的颜色消失在视线里,他的目光仍是徘徊着不愿收回,仿佛只要如此,就还能看到她一样。 他一直天真地以为自己还有挽回的机会,哪怕是在她离开以后,他也只是一心想要将她带回——不顾她的意愿,必须将她带回去,他不能忍受没有她的生活,可是今日再见时才发现,她对他的排斥,已经不是他以为的那么简单,而是哪怕拼尽全力也要离开的决绝。 他似乎,已经一败涂地。 红玉回到自己所住的宫殿里,神色还是恍恍惚惚的,茯苓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不对劲,可圣女不是去给陛下送药了吗?走的时候还因为给郁芳华试药成功而兴冲冲的,为何回来的时候就突然成了这样? 难道是陛下出了什么意外? 茯苓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圣女,您怎么了?” 红玉还是像没有回过神来一样,怔怔地看了她一眼,眸光微微闪烁着,良久才启唇道:“他来了。” 说着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甚至带着些微颤抖,茯苓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口中那个“他”是谁。 脸色微微一白,茯苓僵硬地脱口而出:“那怎么办?” “不知道。”红玉的神色中透出一股淡淡的迷茫,眸色怔忪,红唇轻启,“茯苓,他” 某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她想说南宫彻抓了她娘亲,可是不知为何,最终说出来的时候话就变了:“我娘在南越皇宫,在他手里,若是我不跟他回去,我娘怎么办?” 她知道南宫彻不会伤害娘亲,可是一天两天便罢,一月两月也可以,若是长此以往,难道她这辈子都要让娘亲待在南越吗? 不可能的。 可是她若不回去,她也想不出其他办法能把娘亲救出去——就算是要救,前提也是她自己先回去。可是这样,却又无异于自投罗网。 南宫彻不会再给她第二次逃跑的机会。 红玉突然像是被人抽空了身上的力气一般,脚下发软虚浮,不动声色地抓了一下茯苓的手臂,虽然动作很小,茯苓却分明感受到了她这借力的动作。她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转而是铺天盖地的心疼涌上心头,颤声道:“圣女,您就跟皇上好好说说,不行吗?” 虽然她也知道希望渺茫,可是眼下,她却只能这般无力地安慰。 红玉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去把郁芳华的解药给我拿来。” 言罢,她就走进原先安置郁芳华的房里。 知道这些日子把人吓坏了,红玉嘴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语气却好了不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必担心。你身上的毒,解药我也去让茯苓拿来了。往后出宫之后,你可以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 郁芳华却是定定地看着她,“你不用瞒着我了,那个毒是替皇上试的,我知道。” 红玉面色微变,“知道又如何?” 又如何。 或许这样的事情对于她们这般高高在上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郁芳华不由得想到了梦言,那几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这般漫不经心的姿态,仿佛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一般。她们与生俱来的得天独厚让她们完全不必考虑这些东西。 可是她们不放在心上,不代表她也可以不放在心上。 顿了一下,她的声音虽还是低缓,较之方才却尖锐了几分:“你没有告诉皇上吗?” 红玉突然就笑了,暗悔自己方才那般好声好气真是浪费感情,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所以这个世界才会有这么多的悲剧。 “这种事情,有必要?”她反问,“难道你觉得皇上知道了,对你现在的处境,或者说对你往后的人生会有多差别?” “既然姑娘觉得没有,为何不告诉皇上?是怕皇上知道了会感动、还是会内疚?” 红玉看着郁芳华振振有词的模样,笑容逐渐凝固,眸色转冷,“所以你想怎么样?现在去告诉皇上你为他试药救了他?” “既然姑娘认为皇上不会感动,让我说出来又有何妨?” “确实是没什么。”红玉勾唇浅笑,白皙的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的动作似乎又恢复了生人莫近的冷漠,偏又带着一股妩媚的姿态,“那你就去说吧,看看到时候你能得到些什么好了。” 说完她就作势要转身离开,仿佛跟这样的人多说半句话都是浪费她的时间。 郁芳华一惊,连忙道:“那我的解药” 红玉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淡淡地嗤笑:“你不是很厉害么,自己去解啊。” 恰好在这时候茯苓拿着解药回来,郁芳华想也不想就朝着门口冲了过去,作势要去抢那解药。可是根本还未来得及近茯苓的身,腰间却是骤然一紧,垂眸一看,竟是一根赤色的长鞭将她的腰完全勒了起来,动弹不得分毫。 郁芳华恼怒地回过头去瞪着红玉,后者轻蔑地笑:“如果我不想给,你觉得你能抢得到?” “姑娘,当初说好的我试药你就给我解药,现在是想反悔吗?” 红玉敛了笑容,眸色凉凉地睨着她,“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出宫,之后我会让茯苓把解药给你送出去。否则,你就等死吧。” 如果是往常她说不定还乐意再周旋一会儿,可是今日,实在是没心情。 郁芳华一震。 茯苓总算是弄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方才抑郁的心情一下子就愤怒值飙升,蓦地走到郁芳华面前,冷冷瞪她,“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生得没有皇后好看、品行没有皇后好,就算是论出身,你也不过一个卑贱的奴才,还敢妄想皇上的青眼?趁着我们圣女现在好好跟你说话的时候,赶紧滚出宫去,否则白白丢了一条命,谁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最终郁芳华还是被这两人吓退了。 红玉走在去龙吟宫的路上还在想,为什么人的欲念总是这般难以约束,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得到了一点,就想得到更多一点 好比当初的她,明明最初不过是想救回娘亲,后来想要帮梦言,再后来嫁给了南宫彻想要祛了他身上的蛊,却在不经意间任由那颗不经意遗失的心随意牵引、发展,一直到了事态不可挽回的局面,最后就弄得像现在这么难看。 过去已然无法修补,她不会连她的将来也一块儿赌上。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龙吟宫门前。 李德通早已在此候着,见她到来,笑眯眯地道:“红玉姑娘,请跟奴才进去吧。” 她想躲,某人却偏偏不让她躲,正如此刻,院中的石桌上坐着的除了梦言和君墨影,可不还有那个厚颜无耻的男人? 红玉的脚步顿了片刻,咬了咬牙,没有动。 梦言尴尬地冲她笑笑,招着手道:“红玉,快来这儿坐。” 红玉几乎是挪着过去的,看了看石桌旁唯一剩下的那张石凳,很久都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梦言更尴尬了,僵硬的笑容中也多了几分歉疚,是她把红玉叫过来的,可她完全没想到南宫彻也会出现在这里啊,就在不久之前,当她看到南宫彻的时候,差点吓得扔了手里的茶壶,可惜吓归吓,人家都来了,她总不能不让人进来吧? 于是事情就成了现在这样。 红玉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情,南宫彻想做的事,不达到目的只怕是不会罢休,也不是梦言能够阻止的。更何况他来这里究竟是来看她,还是借着她的名义来看梦言,也犹未可知。她不想弄得梦言如此尴尬,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跟他纠缠,既然他已经来了,那她只好见招拆招了。 朝着梦言微微一笑,红玉走过去,目不斜视地在石凳上坐下,随后又问君墨影,“陛下服了解药之后感觉如何?可有任何不良反应?” 全程她都像是没有看到南宫彻一样,彻底无视了他。 君墨影挑了挑眉,嘴角噙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来,“暂时没有。”说完手掌又被梦言捏了一下,他轻咳一声,低声道,“多谢。” 梦言摆弄着面前那个蛋糕给他们切成块儿送到他们面前。 “这个东西是蛋糕,你们一定都没吃过。”她看了一眼没人理会的南宫彻,虽然心里还是因为他当初那样对红玉觉得愤愤,可是看他现在这样子,实在又觉可怜,便对他道:“原本特意为红玉准备的,如今正好你来了,就当是沾了红玉的光,你也尝尝。” 南宫彻接过之后道了声谢,目光却一直在红玉身上徘徊。 君墨影眼波微微流转,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红玉,你往后有什么打算?留在东阑,还是回南疆?” 他故意不说南越,梦言嘴角抽搐了几下,这小气的男人还真是记仇,虽然他没说,可她知道,他如今还念念不忘当初南宫彻把他们困在南越的仇呢。搞不好他心里就盼着红玉别回去,永远别回去,让南宫彻后悔一辈子才好呢。 南宫彻自然也意识到了他的讽刺我,可眼下哪儿有心情去管这些,巴巴地望着红玉,一颗心高高地悬了起来,直到了嗓子眼儿。 “陛下刚刚才说过不会赶我。”红玉眨了眨眼,“怎么一转眼又问我这个问题,难道是后悔了?” 她颇有些可怜地看向梦言,“不欢迎我住这儿人吗?” 梦言自然是摇头,而且是一句话也不说,就顾着摇头。直到君墨影捧着她的后脑把她按停下来,斜了红玉一眼,“朕只是问问,何曾赶你?” “既然陛下不赶,那我就一直留在这儿好了。” “红玉!”南宫彻沉声开口,带着几分不悦,“这儿是东阑,你总这么打扰别人,心里过意的去?” “当然。” 红玉理所当然地挑了挑眉,明明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骤然牵动了南宫彻的心弦,她却又继续道:“我可是陛下的救命恩人,不过是讨个住的地方而已,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南宫彻的脸色沉了几分,黑漆漆的,“住在别人的地方,有什么好?” 红玉凉凉地斜了他一眼,“吃穿不愁,还每天有人伺候着,无拘无束,有什么不好?” 梦言摸了摸下巴,心道您的要求可真低,这要是在南越,皇后的身份难道还会愁你吃穿用度了? 南宫彻薄唇紧紧绷成了一条直线,双目直直地盯着红玉,“你若是愿意,在南越,你得到的一定会比这里更多。” 吃穿不愁,有人伺候,无拘无束,她想要的一切他都可以给。 红玉眸光微微一凝,脸上神色未变,举手投足间的妩媚气质中却平添了几分凉薄与冷意,她笑:“可那儿有我不想看到的人啊。” 一时间,似万籁俱寂。 梦言好像听到了南宫彻沉重的呼吸声,她咽了口口水,紧张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却对她微微一笑,好似完全不受外界干扰一般,右手温柔地环在她的腰间,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 “那就不必勉强自己了,正好皇后成日里都念着一个人寂寞,你继续留在这里陪陪她也不错。”君墨影道。 梦言明显看到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戏谑的流光,暗叹南宫彻流年不利,半点不觉得他面目可憎了,只想着如何再次撮合他跟红玉,连忙开口:“明明都入春了,这天怎么还是这么冷呢?”她抓着男人的手臂,“我想先进去了,你在这里陪着他们?” “不必。”君墨影拧了拧眉,开玩笑,他女人都走了他还留在那儿干什么?好玩儿? “红玉对这皇宫已经很熟,何况你那新奇的点心她也尝过了,不需要我们陪着。朕和你一块儿进去吧。” 梦言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奸计得逞之后的狡黠,君墨影分明看见了,却只是眉目宠溺地笑了笑。 只留下红玉在原地暗暗咬牙,这夫妻俩,亏她忙活了这么多天呢,简直就是过河拆桥! 没好气地抓了那一碟留下的蛋糕就走了,红玉理也没理南宫彻,就像是来时一样完全无视了他。 偷偷借着门缝张望的梦言立刻不淡定了,急得跳脚,“欸欸,我好不容易给他们留了个二人世界,怎么南宫彻就这么把红玉放走了?” 身后的男人嗓音凉凉、漫不经心地道:“他无能。” 梦言,“” 黑着脸转过去瞪他,“你明知道人家来了也不告诉我,害我刚才半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君墨影挑了挑眉,“难道有了心理准备,南宫彻上门的时候你就能把人拒之门外了?” “那你也该先跟我说一声啊。”梦言嘟囔道。 男人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到底是想帮他还是想帮红玉?” 梦言犹豫了一下,“有区别么?” “起码目前来说,区别还是很大的。”君墨影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不过从你方才的行为来看,似乎是帮着南宫彻的。” “才没有!”梦言瞪大眼睛连声反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6章 你想怎么做? “起码目前来说,区别还是很大的。”君墨影煞有介事地道,“不过从你方才的行为来看,似乎是帮着南宫彻的。” “才没有!”梦言瞪大眼睛连声反驳。 她怎么可能会舍红玉而帮南宫彻?也不想想他曾经把红玉折腾成什么样儿啊! “刚才我是我只是觉得” 虽然南宫彻是有那么点儿可怜,不过显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好吗? “我只是觉得,红玉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一个人吧?但凡她还能爱上别人,我也不会非撮合她跟南宫彻啊” 君墨影眼梢微挑了一下,“没有试过的事,你怎么知道不能?” “你真的觉得可以?”是谁说过,人这一辈子,深爱过一次又被伤到极致之后便再也没有力气去爱第二次,最后即便勉强和谁在一起了,也不过是顺其自然地将就而已。 不等男人开口,她又抛出一个问题:“如果是你呢?如果我离开了,你还能爱上别人?” 天地良心,这只是个假设而已。 可是看到男人倏地阴沉下去的脸色,梦言就知道不妙了,不能随随便便跟这石头脑袋做这种假设,“好了好了,我就随便问问,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她连忙换了一张讨好的笑脸,扑上去诱哄着道,“你刚才说他无能,那如果换了你会怎么做?怎么做才不会显得无能呢?” 这种时候还不忘套话。 君墨影瞪了她一眼,哼道:“红玉的武功本就不及他,现如今她母亲也在南越皇宫,还愁她不回去?” 梦言撇撇嘴,这叫什么办法? 对上她明显怀疑不信任的目光,君墨影微微眯眸,“难道不是?”一声凉凉的反问之后,便是嗤笑道,“只要人在身边,总是好的。哪怕她恨他,也总比她再过十年二十年将他忘了好。” 按照红玉如今这架势,还真有相忘于江湖的意思。 若是南宫彻就这么听之任之下去,那无需十年二十年,过不了多久,即便红玉心中还有心结,也能彻底把他踢出她的生活了。 想要的就去抢,这才是他们这种人一贯信奉的生存法则。 梦言皱了皱眉,狐疑道:“你分析的倒是透彻,可你究竟是在帮南宫彻还是在拆散他们?” 他看似对南宫彻冷言讽刺,可是像刚刚那种关键时刻又不会真的留下添堵,可她每次以为他是在帮他们的时候,这男人又会出其不意地阴南宫彻一下,还真是捉摸不透。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其实他这儿压根没有帮不帮的区别,只是随心所欲想看人家笑话而已。 君墨影微微凝眸,深邃的梦眸中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晦暗。 他勾着唇却无笑意,淡淡道:“他们如何,与朕无关。只不过南宫彻是必然不会就此罢休放了红玉的,既如此,朕就做个顺水人情又何妨?” 正好,他有一些事情需要南宫彻帮忙,便让南宫彻承了他这份情。 “你想怎么做?” 君墨影见她眸色晶亮、眼巴巴地盯着自己,不由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呀,怀了身孕还瞎操心这么多。” 梦言急了,央着他:“你快告诉我嘛!” 翌日,御书房。 南宫彻冷冷地看着龙椅上眉目嘲弄的男人,两相对峙,气势上谁也不输给谁,只是因为南宫彻心里着急,对上那个悠闲自得随意散漫的男人,自然就少了几分胜券。 他面沉入水,冷冷地道:“朕要带回的是自己的皇后,陛下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跟朕谈条件?” 君墨影不急不缓地反问:“红玉肯不肯跟你回去还是个问题,更何况,你觉得没有朕的允许,你能把人带走?” 伴随着一声冷哼,南宫彻眸光犀利地直直望着他,“只要你不插手,自然可以。” 他可以花一段时间在这里等着红玉回头,可若是她实在不肯原谅他,他也不可能就此离去,势要将她一道带回去才能罢休。 君墨影不由挑了挑眉,倒是想通了?知道要来硬的了? “可若是朕非要插手呢?”他挑了挑眉。 “这是南越的家事!”紧绷的嗓音中泛着一股压抑的沉怒。 家事。 君墨影冷笑:“朕怎么记得,当初朕与皇后身陷险境借住南越之时,某些人似乎也趁人之危来着。” 南宫彻脸上一片青白交错,可恨当时的确是他的错,所以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想起当初,懊恼与后悔就彻底占据了他的脑海,若非因为此事,他跟红玉也不会闹到这一步 “好!”他嗓音沉沉地道,“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一个条件而已,他并非给不起。如今什么事也不能跟红玉相提并论。 君墨影脸上的冷意逐渐褪去,又换上那副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容颜,“如今不要你什么,只是将来,如若东阑与西阙再度交战,南越不能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保持中立。” 言下之意,南越必须是东阑的后援力量。 可是西阙早已签了降书,如今这好端端地,怎么会再度交战? 南宫彻皱了皱眉,“你想把西阙也并吞了?” 若是如此,他不可能答应。就算当初是西阙的错,可如今也已自食恶果。他不可能支持这种带有侵略意义的战争。受苦的只会是百姓。 君墨影懒得跟他解释,只是轻声一哼,“朕对西阙没有兴趣。” 一个战败降服的国家,再要去侵吞,除了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到时候还要选出能够管理的人员来,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那西阙怎么可能” “这就不劳陛下费心了。”君墨影淡淡地打断他。那件事情他现在也尚未确定,更何况,这怎么算也是东阑的内部事务,没有必要告诉一个外人,“你只需知道,即便两国交战,率先出兵的也一定不会是我东阑。” 南宫彻沉着眉目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好,朕答应!” 只要不触及底线,就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作为谢礼,单单是不插手会不会太简单了?” 这样的交易,他未免太亏。 第二天一早。 红玉刚起来没多久,就被人传去了御书房。 心里隐隐约约是知道什么事的,毕竟这位陛下可从来没有什么事儿找过她,他们之间的唯一联系牵扯还是那解药的事,如今毒也解了唔,总不可能是毒又复发了吧?红玉摸了摸下巴,觉得应该不会,那就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性了。 独自一人走进去,看到那个站在窗前一丝不苟的男人,故意咳嗽了一声发出点动静来,然后才走上前去。 “陛下找我,什么事儿啊?”红玉撩了撩头发,笑眯眯地看着他。 面前的男人没有立刻答话,大约顿了半盏茶的工夫才回过头来,眸光潋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真打算在这儿长住?” “陛下,这个问题您已经问过很多遍了。”红玉耸了耸肩,答得漫不经心,“如果嫌我碍眼您就直说好了,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君墨影见她仍是一副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轻叹了口气,“朕只是想确定你心里的真实想法而已。” 红玉娇媚浅笑:“那陛下现在确定了吗?” “朕觉得,其实你现在这个样子,至多不过负隅顽抗,最终却还是要跟他回去的。”君墨影微微挑起眉梢,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弧度,“虽然你看似强硬,可朕就不相信,你忍心将你母亲的下半辈子全都放在那南越的宫墙之中。一年两年也就罢了,若是时间长了,当南宫彻真的确定你不会回去之后,你觉得他是会如你所愿将你母亲放出来呢,还是因为得不到你所以拿你母亲泄愤呢?” 红玉的脸色几不可察的一变,原本平坦地垂在两边的手指突然蜷缩起来,握得骨节发白。 她强自镇定地回望了君墨影一眼,脸色却完全是僵的,“陛下收了他什么好处,要这般替他说话?” 君墨影笑笑:“这你就不用管了。” 红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种事人家不都藏着掖着的吗,为什么他竟敢这么厚颜无耻、理直气壮地直接承认? 仿佛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君墨影笑着继续道:“朕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横竖朕现在说的也不是胡话,换了任何人都能想到,至于你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愿意承认。因为你不想回去,又不想让自己抱着内疚的心情生活,所以你骗自己,南宫彻在确定了你不会回去之后一定会放了你母亲的,不是吗?” 是,怎会不是? 就是因为心中的软肋被人轻而易举毫不留情地戳穿,所以她才会恼羞成怒。 她从来都不敢想,若是南宫彻最终也不肯放了娘亲,她该怎么办?就算没有折磨,若是自此再也见不到娘亲,她能受得了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是他欠我的,他凭什么这么对我?”红玉摇了摇头,崩溃地往后退了一步。 起初她的声音还很小,可是说到最后一句,却是几近尖锐的低吼,“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了,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这一刻,君墨影不禁觉得她有些可怜。 眸光微微眯了眯,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屏风后面瞟了一下,看不见后面那人,却很奇怪的可以感受到那人此刻的沉痛的心情。 “这些话,你该留着去问他。”君墨影薄唇微微一抿,沉吟半响,最终却还是道,“你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只是因为曾经招惹过,而他如今非你不可了,所以想要脱身,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如今非她不可了,所以她便再也无法脱身。 多么强盗的逻辑。 红玉眼前一黑,整个人眩晕地晃了晃,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自己没错就行了呢,想当初,他想要梦言的时候不就是想方设法甚至不惜拿整个南越去赌?所以如今要她,牺牲娘亲一人又有何妨。 他们这样自小长在皇家的男人,大概都是这样的吧。 红玉抬头看了他一眼,寥落弯唇,笑得整个人身上都蔓延着苦涩的气息,“陛下说的对,我招惹了他,就已经是我的错了。” 君墨影眸光凝了凝,“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摆脱不了他的纠缠,那就在他的庇佑下生活,就和你在东阑一样,有何不好?权势地位、自由亲情,你什么都会有,包括他——也只能对你言听计从,南越后宫再不会有别的女人。红玉,只要摆正你的心态,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只是你自己放不下,所以才会介意待在他的身边。” 红玉的睫毛微微一颤,红唇轻启,道:“好像是啊。” 不想看到,只是因为放不下而已。 若是完全放下来,那么再见亦是陌路,又何必介意究竟身在何处、是不是在他身边呢? 在她离开以后,南宫彻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身黑袍将他整个人压抑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面无表情地从君墨影跟前走过,他紧紧抿着唇瓣,一言未发。 他知道她痛,知道她恨,知道唯一能够让她原谅的方式就是时间,光阴荏苒,她会将曾经的伤痛慢慢抚平。 可是他却不能等。 他自私,不顾她的意愿,强行要将她留在身边,可是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在她已经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却发现,当年那一个怦然心动的回首便已注定了永恒,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忘不掉。 此生,再不放手。 翌日。 梦言着了凉,君墨影不让她出宫送行,红玉觉得两人再见之日遥遥无期,便特意往龙吟宫走了一趟。 面对梦言的歉疚,红玉连连摇头:“没关系没关系,你去送我和我来与你道别有什么不一样的?” 梦言只能点点头,惋惜感慨道:“上次分开的时候还以为再见之日会遥遥无期,没想到后来却这么快又再见了。不过今天一分开,怕是真的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红玉的眼神难得的亮了亮,无视了身旁的男人,笑道:“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一定到!”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五年后。 “皇姐,你就这么跑出来,父皇会不高兴的。”稚嫩的少年微微板着脸,小小年纪已是一片沉稳老成,与他父皇幼时的眉眼如出一辙。 君风暖看着那繁华闹市,双眼亮晶晶的璀璨,她一本正经地摇头道:“父皇不会的。” 对面的男孩子不太高兴地拧着眉毛,“皇姐自然觉得不会,每次你闯祸,父皇训斥的都是我” 虽然老成,可到底是个孩子,这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君风暖踮脚摸了摸他的头,有些不悦地想,为什么明明她是姐姐,可这弟弟却已经比她高了这许多,还得她踮脚才能摸到他的头呢。 “谁让你是男孩子,母后说了,这种时候男孩子就应该挺身而出的。” 君忆寒在她伸手的时候立刻后退,不悦地看着她,“知道我是男孩子,以后就别随便摸我头。” “可是还是你姐!” “父皇训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这话?” 君风暖就沉默了,这么一说,似乎她平时抛下弟弟一人被父皇训斥确实是挺不对的。可父皇独独对弟弟才凶,她有什么办法呢? 扁了扁小嘴,哼声道:“唔,因为父皇说了,他不会凶我跟母后的!” 君忆寒不想理她了,转身就走,“反正皇姐不会被凶,那我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待在外面吧。” “欸欸欸,不行不行!你不能走!”君风暖瞪大眼睛连忙阻拦,她可是答应过顾家那小妹妹的,要把人带过去才行,现在面儿都还没见到呢,怎么能就这么回去?那她今日不是白逃一次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顾兮兮那小丫头的动作会不会太慢了点?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出现! 君忆寒冷脸看着她,“为何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君风暖揪了揪自己的发髻,撩下狠话,“你要是还当我是皇姐,就不许走!” “哼!” 眼看着某人根本没把她这话放在眼里,脚下步子停也不停,君风暖忧郁了,这臭小子还真不把她当皇姐了不成? “忆寒,寒儿,小寒寒,母后说了,我们好歹是一起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可得一辈子相亲相爱呀,你这么抛下我,也太没义气了吧!” “那你就跟我一块儿回去。”君忆寒头也不回。 “站住!”身后又一道陌生的娇呵传来,君忆寒微微顿了顿,蹙着小小的眉毛转过去看着来人,“你在跟我说话?” 让他站住?这辈子除了父皇和皇姐,就连母后都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就是你!”顾兮兮抬着下巴朝着他走过去,六岁的身板儿还是小小的一团,皱着小脸道:“我要跟你一起走!” 君忆寒此刻已经后悔转身了,因为那完全就是浪费时间。他半句话也没多说,冷着脸继续朝着皇宫的方向走了。 顾兮兮与君风暖对视一眼,可怜巴巴地道:“风暖姐姐,现在怎么办?” “呃,这个”她这弟弟简直太难搞定了,君风暖苦恼地直揉脑袋,“要不你直接来我身边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7章 你就惯着他们吧 “不行。”顾兮兮吸着鼻子直摇头,“爹爹说了,要是跟着你,那就和跟着皇后娘娘没有任何差别,所以一定要待在太子身边才行。” “那你就不进宫了?”君风暖狐疑,这小丫头片子不是很喜欢她弟弟吗? 明明只在暗地里偷偷地看过几次,她甚至没搞清楚这喜欢从哪儿来的,这小丫头就非让她牵线搭桥了。不过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说好了不许告诉任何人的,就连母后也不知道的。君风暖望了望天,可是为什么现在有机会进宫,兮兮却又不肯要了? 顾兮兮皱了皱眉头:“爹爹说,等再过几年,我大些的时候,他可以想办法让我待在太子身边。” 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办法,不过她相信爹爹这么厉害,一定能做到的。 她一定要待在太子身边才行为了那个原因 “那好吧。”君风暖也没有勉强。 告别了顾兮兮,君风暖连忙小跑着去追赶她弟弟,“喂,忆寒你等等我呀!” 君忆寒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唯有脚下的步子几不可察地变小了一些。 身后的人却没有发现这一点,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追上了,便不满地道:“哼,你就仗着自己腿长!” 君忆寒问道:“你认识她?” “谁啊?”君风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兮兮。由于从前她偷着玩儿的时候,她这弟弟都在好好念书,所以就碰巧一次也没和兮兮碰上过。她连忙摇头:“不认识啊。” “不认识你还跟人说了那么久。” 君风暖讪讪一笑,“我让她回家找她爹娘去。” 皇宫。 梦言听完卿玉的禀报,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好了,你下去吧。” 都说好人自有好报,卿玉终究还是醒过来了。如今的任务就是替她看着那两个每每喜欢往外跑的小鬼! 君墨影睨她一眼,“你就惯着他们吧。” 明知他们往外跑也不拦着,只是吩咐卿玉带着几个暗卫一道跟去。 “孩子大了,就是该多往外走走的嘛。”梦言嘟囔着,笑嘻嘻地朝他怀里扑过去,“再说了,每次你训斥他们的时候我可有拦着?哪儿就惯着他们了”这么些年过去,她的身体却依旧软的跟妙龄少女一般,君墨影嗅着她颈间芬芳的香气,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是没拦着,每次都抱着遥遥在一旁看笑话呢!” 梦言蹙眉,不满地瞪着他:“我哪儿有!” 君墨影挑了挑眉,“还敢说没有?” 每次就数她笑得最欢腾,遥遥都没像她这般。 梦言摊了摊手,“没办法,你每次都只训寒儿一人,就算我想说话也开不了口啊。到时候你一顶大帽子压下来,我可担不起那责任。” 大概是他第一次责备寒儿而她相帮的时候,他就说过,寒儿是太子。不需要更多的话,单单这句她就明白了,高位上的人,往往就要比别人承受更多。比起他幼时所受的那些教育,如今的寒儿已经很幸福了,所以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父皇,母后” 远处两个小小的人儿朝着他们这边过来。 梦言闻声,立刻从某人的腿上弹跳起来,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这俩熊孩子抓着两人亲昵的举动,可每每对上君风暖戏谑的眼神,她就觉得心里直发憷,这孩子,人小鬼大!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变态基因,小小年纪就开始跟她说什么,谁教的?! “回来啦!”梦言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君风暖眨眨眼睛,看了一脸脸色黑漆漆的父皇和一脸淡定的冰山弟弟,脆生生地笑道:“母后别紧张,暖暖什么也没看见!” “”梦言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怀里的温香软玉蓦地消失让某人觉得很不爽,君墨影眸光朝那两个小小的身影扫过去,君风暖咯噔了一下,连忙小跑过去扑进他怀里,拱在他胸前软糯糯地问道:“父皇父皇,这么不见遥遥呀?遥遥在哪里?” 君墨影低头看她的时候,神色很暖很温柔,就像是看着某个翻版的小东西一样,“遥遥睡着了,奶娘照看着。” “噢”君风暖点了点头,“父皇,那我跟忆寒去看看她好不好?” “暖暖一个人去吧。”在她小小的脑袋山揉了一把,君墨影瞟向君忆寒,口气轻缓道,“父皇还有话要跟忆寒说。” 君风暖小嘴微微一扁,然后朝弟弟投去一瞥:你也看到了,真不是姐不帮你!自求多福吧! 君忆寒小嘴抿着顿了一下,乖乖地走到帝王面前,小脸严肃,一副等待训话的模样。 梦言绕到暖暖身边,拽着那小手本来想抱她,可是被帝王瞪了一眼,讪讪地笑了笑,顿时又不敢了,“走走走,母后带你进去。” 她可没有抱着遥遥看笑话! “朕没跟你说过,不准出宫?” 原地,只留下那父子二人,帝王冷眸盯着他的儿子,方才柔和的姿态半点不剩。 “是儿臣的错!” 君忆寒垂着眼睛站在那里,两侧的小手也微微攥了起来,可是他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在父皇眼中,狡辩是最要不得的。错了就是错了,不管什么原因。 君墨影微微眯眸,“既然知道是错的,为什么还要做?现在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和太傅读孙子兵法。” “儿臣儿臣” 见他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脸已经涨得通红,君墨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却仍是板着脸,“是你皇姐拉你出去的?” 那小小的头颅微微抬起,诧异地看着他,仿佛是不敢相信他怎么会知道。 君墨影眉尖一挑,唇畔不经意染上一丝笑意,手肘撑着桌沿,“既然如此,为何不说?” “父皇说过,错了就是错了,不能找借口,更不能推卸责任。虽然是皇姐提议的,可儿臣非但没有成功阻止她,还是跟她出宫了。” “恩。”君墨影站起来,从他身边走过,“去找太傅吧。” 君忆寒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十分不解,为什么父皇今天没有责备他呢? 屋里,梦言和君风暖分别待在那张儿童床的两边,一大一小,加上床上那个小人儿,母女三人分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君墨影放轻了脚步走过去,“遥遥都睡着了,你们在这儿看什么?” “父皇,遥遥睡着的样子真好看。” 君墨影挑眉,“你不是一向说自己好看?” “遥遥也好看。”君风暖毫不吝啬地夸赞,精致玲珑的小巧鼻梁微微一皱,紧接着拍马屁道:“不过还是母后最好看!” 梦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嘴儿真甜,跟谁学来的?” “跟父皇呀!” 暖暖眨巴着大眼睛,视线在两个比她高了好几截的人之间徘徊,晶亮的双眸里闪着暧昧的戏谑,“父皇不也是这么哄母后的吗?” 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去捏她脸,就知道这小家伙没安好心! 眼前的小身影儿刺溜一下就躲到了男人背后,放轻声音嚷嚷着道:“父皇,你看母后欺负人。她不让暖暖说真话!” 君墨影一把将她抱起来,大掌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唇畔笑意分明,“再说你母后可要哭鼻子了。” 细白的小手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君风暖瞪大了眼睛,满是无辜地看着她,“不说了,母后,暖暖不说了。” 装! 梦言咬了咬牙,所以这父女俩现在是打算联合起来欺负她了么? “出去出去,别在这儿打扰遥遥睡觉!” 梦言毫不客气地把男人朝门口的方向推出去,蹙眉瞪他,“一会儿把她吵醒了,看你怎么办!” 遥遥是最爱的睡觉的,起初梦言还以为是这孩子身体有问题,后来经过红玉和太医一次次地检查之后,她才放心,原来只是个小懒鬼! 父女俩人对视一眼,君墨影把怀里的孩子放了下来,君风暖识趣地跑了出去,临走之前还暧昧地看了梦言一眼,“母后别生父皇的气,父皇还是最爱母后的!” 梦言无语。 这般闲适轻松的日子整整过了五年,有时候,梦言也会恍惚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该是这般,没有烦恼,夫君疼她、儿女爱她,合家美满,整日里除了欢声笑语便再也没有其他。 可是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那个远在南海的男人,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再回来,他苦心筹谋的一切,不可能就此放弃。 这一日,春光正好,消息传来的时候,梦言正在给暖暖换衣服,动作娴熟无比。 “皇上去哪儿了?”她笑眼明媚,好奇地随口问了一句。 冬阳也是笑着,如果说曾经还对皇上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么这五年时间过去,皇上对娘娘的心真可谓从未变过,后宫里也再没出现过别的什么女人,所有的不安统统烟消云散,皇上确确实实就是只要娘娘一个人的。这份感情始终如一! “回娘娘,今日云将军回京,皇上应该是亲自去城门口迎接了。” “母后,母后” 直到一双小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梦言才微微回过神来,“恩,什么?” “母后真笨。”君风暖嫌弃地道,“都给暖暖穿过这么多回衣服了,还学不会。” 在小孩子看来,梦言停顿了这么久就是因为一下子没想起来怎么给她穿衣服而已。 梦言虽然在笑,可她的笑容却很牵强,很明显只是嘴角有抹弧度在那里僵着而已,“是啊,母后老了,脑子确实是有些笨了。” 冬阳蹙眉看了她一眼,连忙接过她手中的衣服,“娘娘,让奴婢来吧。”在暖暖面前蹲下,冬阳笑着哄道:“小祖宗,奴婢给您穿好不好呀?” 主子这哪儿是忘了怎么穿衣服啊,分明就是想起什么事儿走神了。 “好啊,谢谢东阳姑姑!”君风暖客气地回道。 梦言慢慢站起来,心里头总有些心神不宁的凌乱。大概是好日子过久了,她竟天真的以为一辈子都会如此,所以现在听闻云洛回来的消息,才会这么不安。 就在她魂不守舍之际,双腿突然一下子被抱住,很小的冲击力,不用看也知道是来自一个孩子。 梦言低头,就看到暖暖吃力地伸长脖子又抬着下巴,“母后,你不要难过,你还很年轻。”她小巧的眉毛微微蹙了蹙,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也不笨。父皇喜欢你,所以你不笨。” “”为什么她父皇喜欢自己,所以自己就不笨了? 梦言佩服她这神逻辑,那些个烦恼稍稍散去了些,在她脸上用力地啵了一口,“谢谢暖暖,母后不难过了。” 那厢,君忆寒的衣服已经由奶娘穿好,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地走到两人面前,“母后,儿臣跟皇姐要去学堂了。” “乖,都快去吧。”梦言把儿子也搂过来,看得出来他明显蹙着眉毛不大乐意,可她还是强硬地在她脸上印下了一个印子。 两个孩子都走了以后,梦言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 只希望这么多年过去,她久居深宫,他们能把她忘了才好 城门外,云洛身后跟着大队将士一同入京,飒爽英姿,整个人较之五年前更多了几分历练与沉稳,显得愈发深邃不可捉摸。 进京之后,先去了金銮殿听封。待封赏结束,夜晚的接风宴还未开始,他也不能一身军装就去参加宴席,所以先回了一趟将军府。 换了一系纯白的镶金边的长袍,刚准备出去,下人便在门外禀报:“将军,小姐求见。” “不见。” 干脆利落的回答,决绝的不留一丝情面。 此时,云千素已经站在院中,虽然隔得并不算近,可是门口的下人能听到的话她也能听到,脚下步子倏地一顿。 挽着罗裙走上台阶,朝着那下人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下人为难地看着她,“小姐,这” “怎么,我现在是使唤不动你了吗?”云千素蹙眉不悦地看着他。 就在此时,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云洛长身玉立在房间里,只差一道门槛的距离,彼此之间却像是隔了千里万里。 “大哥”在外人面前,云千素还是这般唤他。 可是云洛却看也没看她一眼,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矜贵疏离的气息,遥不可及。 站在原地的下人有些尴尬,早知道他刚才就乖乖走了,也不会留在这里看小姐的笑话。 云千素面上难堪,咬了咬唇,却是根本无暇顾及他,直接跟着他走了过去,下台阶的时候,竟一时没走稳磕了一下。 “大哥!”云千素不敢去拉他,便这样一直跟着他走到将军府门口,却都没见他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屈身挡在他身前。 “你是不打算理我了?” 云洛这才淡淡地瞟她一眼,面色沉冷似淬寒冰,眸光如刀,菲薄的唇瓣轻启,“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我是为何纵容你这么多年。现在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了,趁着我没有对你怎样之前,最好不要在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那件事情,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哥啊!”云千素失态地变了脸色,颤抖着双手揪住了他的袖袍,“何况何况最后,不是也没有造成任何不良结果吗?皇上他并没有” “言则,你还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男人一手拨开她,饶是她抓的骨节都发白了,也没能够抓住这最后的碰触。 “莫少渊的命,在你眼里,就什么也不是?所以我们这边没有任何损失?” “不是这样”云千素语塞,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声线不稳地颤声道,“是他自己,如果不是他非要去找梦言,事情也不会变成那样。他挟持了梦言,所有人都看到了,当时皇上也在现场,所以” “所以你下令射杀?” “不是我下的令!” “如果不是你,副将会有那个胆子?”云洛冷冷地睨着她,“流风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不代表我也不知道。莫少渊无缘无故为何去找小七,你心里清楚。只怕是有人居心叵测把我的命令当做耳旁风吧?” 他说过,不准对小七下手。 莫少渊的心理,他更是清楚。别说是挟持小七,若是可以,那人甚至愿意不跟小七扯上任何关系,因为他只要小七过得好而已。 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找小七? 除非小七有危险。 云千素怔怔地望着他,“大哥,莫少渊的死只是一个意外。若是被皇上知道我们是一伙儿的,这么多年的努力” 话未说完,面前的白影已经转身离开。 决然,冷冽。 云千素脚下一软,猝不及防地,一滴眼泪从脸颊上滑了下来。 云洛进宫之时,时间尚早,所以他没有直接去正和殿赴宴,而是在御花园里走走停停地消磨了一些时间。 其实内心并没有期望能够碰上她,几年前那一次,不过是个意外。 如今她的记忆已经恢复,除非是她自己想见他,否则,绝不可能再给他一次偶遇的机会。 不经意间,竟走到了繁花深处。 云洛的脸色微微一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8章 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是那条他们重遇时走过的鹅卵石小道。 并非是什么繁华的地方,在这宫里,此处大概是不会有很多人来的,只有她喜欢在这样的路上倒退着走。 她说,对身体好。从前在府里头一回听见的时候,他还觉得好笑,只是那个时候并没有多说什么。从她幼时开始他们便已相识,相处多年,他知道她的脑子里多的是古灵精怪的东西,早已经习惯。 所以五年前那一日,即便是一个背影,还是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的眼帘,扣动了他的心弦。他知道那一定是她。 之所以当时站在原地没有动——其实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就算背对着她,又怎会听不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何况她根本没有刻意掩饰过,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到都能避开的才是,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联系断了太久,把她送入皇宫之后他几乎没有再那样近距离的接触过她,所以他放任自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哪怕是冒着被人怀疑的危险,他也想靠近她好好地看看她。 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从战场归来,他最想见的人就是她,所以迫不及待地游走在这御花园里。 或许那个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也后悔了什么,只是有些事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刻意强迫自己不去想。 终究,错失了。 现在想来,其实那个时候如果立刻给她解药、立刻让她恢复记忆想起他来,或许一切还都来得及吧? 即便,那个时候她已经怀有身孕。 脚踏在那磕磕绊绊的石头上面,隔着厚厚的鞋底,棱角的触感还是清晰地传到了身体感官上面。 不知是碰着了哪个穴位,让他心底骤然一痛,轩昂凌厉的眉峰不自觉地拧了一下。 云洛顿住了脚步,就连呼吸也是微微一敛,站在原地没有再继续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回神的时候,眼前竟有他脑海深处的那道倩影映入眼帘,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盯着她看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云洛才回过神来,真真正正地确定,那就是她。薄唇微微一掀,想唤她,却一时不知用什么样的称呼才合适。 小七、梦言、还是皇后? 梦言站在他面前,脊背挺得笔直,可是从她闪躲的眸中却不难看出她此时的局促。 “云将军,好巧。” 好巧。 时隔五年,他们再见,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男人唇畔隐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是凉薄也并非冷冽,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道:“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现在又不是六年前那一次,那个时候她没有记忆出现在这里也就算了,可是如今,若非她愿意,想要躲着他真是太容易,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以这样单独相处的方式,只有他们两个人,明显就是想说点什么的架势。 梦言撩了撩耳边的长发,牵强地笑:“既然云将军都把话说穿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他倒是希望她拐弯抹角的。 这一刻,云洛有些没来由的烦躁与心慌,既然她想装作偶遇,那就让她装,起码那样,他们还有可以寒暄几句的机会。而此刻,一旦挑破,她要说的话肯定也不会是他想听的 “皇上在正和殿设宴,末将若是再不过去,就该迟了。”他顿了一下,又眸色深深地瞟了她一眼,“差点忘了恭喜娘娘,六宫无妃。” 他换了自称、对她也用了敬称,梦言一下子噎了噎,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知道自己躲不过,所以即便在今日刚刚听到那消息的时候还是想躲,可没过多久还是改变了主意。 哪怕他不同意,她也要直面这件事。一直拖着,对谁都不好,尤其是对那个毫无理由、毫无根据相信了她这么多年的男人。 正怔忪间,白色的身影已经从她面前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像是刻意要逃避什么一样。 “不会耽误你很久的。”梦言立即转身,在背后叫住了他。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单独见他,若是不说清楚,想要再等下次,那就真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我只说几句话而已,云哥哥。” 男人身形狠狠一震。 云哥哥。 有多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自从她离开以后,就连这一声“云哥哥”都成了奢侈。十几年的时间,只有她这么叫他、只有她被允许、也只有她敢。 他自认脾气并不好,府里上下没有人是不怕他的,可即便面对的是他的冷脸,她依旧可以笑得灿若朝阳。 没错,就是一抹阳光,照进了他注定冰冷阴暗的人生里,所以对她,始终下不了狠心,任她为所欲为。 面前的背影缓缓转过来,轻垂的眼帘抬起,“说吧。” 躲不过的,他不愿继续逃避懦弱。 梦言鼻头有些酸涩,“其实我想说的话很简单,已经跟云千素说过很多次了。当初云哥哥送我进宫的目的,只怕我今日是做不到了。若是云哥哥觉得我忘恩负义,后悔当年在京城街头救下了我,那” “你明知道我不会,所以才敢肆无忌惮跟我说这种话?”云洛冷声打断,方才还淡然的面上像是骤然覆了一层寒冰。 梦言微微一愣。 难道他以为,她是想说,把她的命拿回去? 不,不会的。如今她的命不是她一个人的,她有丈夫孩子,怎会轻言生死? “不。”她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说,若是云哥哥后悔,那我也只能说声抱歉。该有的惩罚,我愿意领。只是当初答应的那些事,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了。只求云哥哥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 她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不闪不避,哪怕其中掺杂着其他什么情绪,终究还是掩了下去。 “惩罚?”男人冷笑,“你知道背叛的惩罚是什么?” 梦言闭了闭眼,“处死。” 所以她才会求他放她一条生路。 “所以你是知道我舍不得让你死,才敢轻言惩罚吗?” 男人冷笑的语气已接近咬牙切齿。 梦言微微错开了方才直视他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抱着这种想法,只是听到他这么问,她竟有些心虚。 不想死,却又让他惩罚,是不是就吃定了他不会让她死? 她知道自己有些自私了,可是眼下,但凡她还能找得出第二种解决办法,就不会这么做。 “对不起,云哥哥。”梦言抿着唇,罗裙随着清风漾出丝丝涟漪,她垂着眼帘,缓缓跪下,再一次将目光投注到男人脸上。 云洛的瞳孔几乎是骤然一缩,下意识地就要上前搀扶她。 可是脚步刚刚一挪动,就被她浅淡微凉的声音制止了,“我知道,在我当初答应入宫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最初的救命之恩,还有这么多年的教养之情,即便用命来换也不为过,如今这个选择,是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所以我才会求云哥哥,看在这么多年相识一场的情分上,放我一马行不行?” 男人的呼吸蓦地一下变得粗重,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居高临下的睥睨,眉梢眼角尽是绵长的嘲讽。大约僵持了一个世纪这么长的时间以后,他慢慢地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嗤然反问:“若是我说不行呢?” 若是他说不行,她又打算如何? 是举手投降、甘愿把命交出,还是誓死抵抗、将他的秘密全部曝光? “若是不行”梦言攥了攥手心,“那就任凭云哥哥发落。” 停顿了片刻,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除了让我背叛他。” “呵”一声抑制不住的嘲讽笑意从男人的喉骨中发出。 任凭发落,却就是不能背叛那个男人。她是有多爱? 也像当初追着他的时候那般吗?抑或比对他十多年的感情还要深,所以才会毅然决然地背弃他? “好,既然是任凭我发落”他眼眸几度流转,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看得她直发憷,不知过了多久,薄唇逸出低低的笑,“我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背叛他,只要你跟我出宫,就当是从未认识过这个人,就当这七年的时间是一场梦,如何?” 梦言一震,原本垂下的眼帘倏地抬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不行!”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拒绝。 “你不是说任我处置,我已如此宽宏大量,还不行?那你想要如何?像是从未认识过我一样,永远陪在他身边吗?” 梦言连忙抓住他挡在面前的衣袖,“主上,我不会背叛你的,你不要” 话未说完,手掌便蓦地被人拂开,梦言的话音戛然而止。 又是主上。 云洛冷笑,她变得倒是很快。 梦言咬了咬唇,不敢和他对视,“你不是说,只给我一次机会吗?唯一一次机会,若是错失了就没有了。所以早在我当日没有任何回应的时候,你已经放弃了,不是吗?” 云洛微微眯眸,她当初产下那龙梦胎之后疯傻之时,他曾将她劫出宫外,给过她一次机会,问她是否愿意跟他离开。 虽然那时候已经给她喂下了失忆症的解药,可是她不愿承认,装疯卖傻,他便一直没有戳穿过,其中甚至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在里面,告诉自己,她当时确实是不记得他所以才没有跟他走的。 那一次,他说,他给自己一次机会,唯一一次。 可是如今,他竟也出尔反尔了。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云洛面无表情,“特殊时候,就该用特殊手段。哪怕出尔反尔又如何?只要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温热干燥的大掌缓缓贴上她的脸,梦言像是受了惊似的猛然一抖,立刻避开了他的碰触。 云洛心中骤然一痛,他是毒蛇猛兽吗?她竟如此怕他。 “小七,你不是喜欢我吗?从今往后,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只要你忘掉这七年的时光,跟我出宫,恩?” 温柔的轻声细语从来不适合他,这语气甚至是有些僵硬的,却如一根尖针扎在了梦言的心口上,细细密密的疼痛涌了上来。 “以前对你不好,我都会改的。你受的委屈,我也都知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那样了,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 梦言看着他墨色的深邃眸子,秀气的眉毛不自觉地拧起,“可是现在,已经太迟了啊。云哥哥,我爱他,很爱很爱,不能忘记他,要怎么跟你出宫?” 若是这些话放在七年前说,她或许会高兴的跳起来。可是现在再听,却只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或许有感动、感慨,却没有喜悦。 那一年,当她说出“如你所愿”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继续留在他身边的所有希望。 浓密的睫毛细细地颤抖着,手臂蓦地被人抓紧,狠狠勒住,男人沙哑的嗓音在耳边犹如一记惊雷般响起。 “若是你实在忘不了他,那我就设法让你忘掉这七年的所有事,恩?” “不要!” 在脑子里的意识有所反应之前,梦言已经一把推开了他,狠狠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他的目光里也掺杂着畏惧。 她惊慌失措,“我不会离开他的,也不会忘记他的。” “由不得你。”伴随着一声冷笑,云洛拂袖,头也不回地从她面前走过,带着深沉的怒气与满腔怒火之外的沉痛。 谈判破裂。 梦言回到龙吟宫,不算很短的一段路程,却仍是掩盖不住她脸上的苍白,还没来得及进殿,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里面奔了出来。 “母后,母后抱抱!” 梦言本就腿软,险些被她撞得摔跤,敛了敛眸色,俯下身去看着她,“遥遥乖,母后有些累,休息一会儿再来抱你好不好?” 遥遥皱着小脸看了她片刻,撅着小嘴道:“母后累了,那遥遥扶着母后走。” 梦言温柔地笑开:“好,遥遥真乖,就让遥遥扶着吧。” “父皇不在,父皇可以抱抱母后。” 梦言无语地摸了摸她的头,“母后只是累了,不需要抱抱。” 遥遥不解:“父皇抱抱好舒服的。” 梦言哑然失笑:“既然遥遥这么喜欢,那就都留给遥遥吧。” “不行不行,父皇喜欢母后” 梦言听着她稚嫩执拗的嗓音,心底阵阵柔软。 跟暖暖和寒儿相比,遥遥的性格更符合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每天快快乐乐的除了玩闹就是睡觉,就像寻常百姓家里的孩子一样。 捏了捏她肉鼓鼓的小脸,梦言笑道:“遥遥想不想和哥哥姐姐一样,也去学堂听太傅上课呀?” 遥遥果断地摇摇头,“遥遥还小,不想!” 梦言无奈,好吧,看来这小妞儿也是个不爱学习的调皮鬼。 正想开口说点什么,龙吟宫外的宫人却在此时进来禀报:“娘娘,云贵云小姐在外头求见。” 说完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这云贵妃早已不是云贵妃,他却险些脱口而出叫错了。 梦言拧了拧眉,淡淡地抛出两个字:“不见。” 如果说她见云洛是想为自己求一个结果和一个结束,那么跟云千素,她就真没什么好说的。一来云千素早已无法代表云洛给出什么承诺,二来那个女人向来对她有成见,见了面少不得言语讽刺,这不成心却找不痛快么? 见面前的宫小太监迟迟没有离去,梦言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娘娘,云小姐说,如果您不肯见她,就让奴才给您看看这个。”小太监摊开手心,展露出掌中物事。 一块破布。 这也是小太监犹豫不决的原因,若是皇后娘娘不肯见云小姐,难道拿块破布出来娘娘就肯见了? 谁曾想,梦言的双眼却愕然瞪大,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虽然很快就被她掩了下去,可那一瞬间的失神却是分明存在。 “让她进来。” 梦言说完,摸了摸遥遥的脑袋,“遥遥乖,母后有点事,你自己去玩儿,好不好?” “好吧!”小孩子拖长了语调,显然是经过许久的犹豫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皇兄皇姐都不在,父皇也不在,现在连母后都不陪她玩儿,遥遥怨念深重地跑出了龙吟宫,决定去找皇姐,让她从学堂溜出来陪她! 学堂而已,有什么好上的,每天背三字经就能填饱肚子了吗?皇兄这样也就算了,父皇说了,皇兄以后是要靠这个让好多好多人填饱肚子的,可是皇姐学这个做什么呀?! 遥遥苦着一张小脸,愈发怨念,走着走着,却被眼前陡然冲过来的一个人影撞飞在了地上。 “哎哟” 屁股疼! 遥遥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屁股,一张圆滚滚的小脸紧紧皱成了一团,还没来得及抬头,眼前的光线就猛地被人挡住了。 “喂,小胖子,你没事吧?” 一道清润的明显属于男童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遥遥的第一反应是这声音不错,第二反应,你丫的才是小胖子! “你叫谁小胖子?!”她虎着脸抬头狠狠瞪他。 最讨厌别人叫她小胖子!虽然平日在宫里也没人敢这么叫她,只有母后偶尔会说上一句。 她哪里胖了? 父皇说了,这个叫福气! 母后也说,小孩子肉嘟嘟的还能称之为可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9章 你要我做什么 面前眉眼精致的男童挑挑眉,“不是小胖子?难道你想让人叫大胖子?” “”遥遥刷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小嘴委屈地一扁一扁的,可是她不像皇姐似的这么能说会道,除了用力瞪着面前的人,根本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哼,她要让皇姐来帮她! “你叫什么名字?”遥遥怒问。 她看着对方等着他回答,只是还没等来个答案,就见一名白衣少年朝二人走来,对那男孩板着脸低声道:“靖洛,你乱跑什么。” 转身看向身旁的小女娃,林靖宣微微蹙眉之后,俯身问道:“是二公主吗?” 遥遥扁扁嘴,闷声“恩”了一声。 “参见二公主。”少年行了个礼,“靖洛,快给二公主行礼。” 小男孩不情不愿,两条眉毛拧成了毛毛虫的形状,遥遥抢先出声道:“不要行礼了!你把刚才的话给我收回去!” 可是对面那坏小孩却抿着小嘴不吭声。 林靖宣问:“你刚才跟二公主说了什么?” “大哥,我的鸟儿飞走了,我去追它的时候不小心撞着了这小二公主,正在问她有没有哪里撞坏了。” 小二公主?!遥遥哼了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坏小孩是想说小胖子! “你刚刚明明就说我是小胖子!” “林靖洛。”少年沉声,不悦地剜了他一眼,“还不快跟二公主赔礼道歉。” 小男孩梗着脖子,“大哥,你从小就教我不能说谎,难道就因为她是公主,就连实话也不让我说了吗?” 林靖宣脸色更黑,正要出声训斥,却又有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说了就说了吧,太傅不用放在心上。”君风暖轻咳一声,“都是小孩子之间的胡闹。” 说这话的时候,她却忘了自己也只是个小孩子。 对于这位新来的太傅,君风暖最是崇拜,本是左相家的孙儿,年仅十五便已是今年的状元,父皇赏识他的才华,特让他也入了皇室学堂的太傅之列。父皇说了,这可是有史以来最最年轻的太傅啊! 如今翘课出来刚好遇着遥遥这么件事儿,她还不得赶紧拍个马屁呀! 林靖宣道:“多谢长公主。” “皇姐”遥遥一脸委屈地看着她,软糯糯的嗓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 君风暖赶紧跟林靖宣道了个别,就把遥遥拖着走了,可不能让遥遥当着他们的面儿哭出来,太丢人了。 “遥遥乖,皇姐带你回去找母后,咱不委屈,恩?” 不委屈,怎么可能?而且她还生气呢!皇姐竟然不帮她! “皇姐为什么不让他跟遥遥道歉?” 君风暖摆了摆手,嫌弃地道:“那种小屁孩儿,遥遥乖,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尤其是不能在太傅面前跟人一般见识啊! 遥遥吸了吸鼻子,狐疑地道:“皇姐,他好像比你大” 那个大哥哥就不说了,已经是大人了呢,就连那个坏小孩也明显比皇姐大吧? 君风暖无视她的话,“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母后呢?” “有个漂亮阿姨来找母后,没人陪遥遥玩” 漂亮阿姨? 君风暖眨了眨眼,难道皇宫里又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漂亮女人? 龙吟宫。 “梦言,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云千素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别忘了,你的姨母现在可在我的手里。难道为了你所谓的爱情,除了抛弃曾经的救命之恩之外,就连你的姨母,你也不打算要了?” 那块破布,便是当年在京城街头,云洛救下她和姨母的时候,姨母穿的那件衣服。 她不知道云千素是从何而来,但是既然她能出现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谈条件,那必定是姨母已经落入了她的手中。 所以刚才宫人禀报的时候,她才会震惊成那个样子。 梦言抚弄着手中那块破布,良久,才挑起眼梢冷眼睨着她,“主上让你来的?” 刚刚才离开,甩下一句“由不得你”,转眼云千素就来了,真的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一点。虽然从小到大,主上从未威胁过她什么。 不过现在想来,从前,哪里需要威胁?但凡云哥哥一句话,她哪件事不是屁颠屁颠地就去做了? 正如他当年让她去西阙扮作梦丞相的女儿然后以和亲的身份进入东阑皇宫一样。 记得当时,她只说了一句:既然这是你希望的,那么好,如你所愿。 所以如今,在她不愿的时候,他也自有办法对付是吗? 在她住在西阙的那段时间里,他明明告诉她,姨母已经死了。可是如今,却又来告诉她,姨母还活着么 果然她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他眼里也不过一场笑话,料准了她会背叛,所以事先握着她的软肋,才好在关键时刻威胁的让她不得不屈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区别吗?”云千素不闪不避地看着她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真想让主上来看看,这就是他倾心相付的人啊,竟然会怀疑是主上抓了她的姨母来要挟。 云千素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像是诱导又像是泄愤一般地道:“现在你关心的人在我手里,你只能乖乖听话,或者任由她被我折磨致死,不是吗?” “你要我做什么?背叛我丈夫,还是杀了他,把他的国交给你们?” 梦言就突然就冷静下来,一字一顿,说出的话刺痛的却是她自己的心,“你觉得我姨母的命,值得上我丈夫和我三个孩子吗?” 甚至不止这些,还有整个东阑,整个皇室。 若是主上成功,绝对不会放过这些曾经屠了他们整个国家的人的后代,一个也不会。 她从前总是逼着自己刻意不去想这些,她甚至说,两不相帮,无论谁输谁赢,这都是命。可事实上,那是因为她从没想过君墨影会败。 她天真地希望所有的事还是跟现在一样,她的丈夫还是皇帝,她的孩子仍旧无忧无虑,而主上——则是永远忠君爱国的大将军云洛。 可是现实却逼着她不得不面对,姨母的出现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灭国之仇,主上不可能放弃的,五年南海之战归来,他必定要想方设法复国,手刃仇人! 云千素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强装的冷静自持有些绷不住,蹙眉看着她,“梦言,说你忘恩负义果然没错。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姨母怎么可能终生不嫁,还过了这么多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可你呢,享了这么多年至高无上的权利与福气,难道如今就打算将她撇下,看着她惨死在我手中吗?” 当然不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她,姨母怎么可能落到这一步。 “所以我问你到底要什么!”梦言倏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已经很多年她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全身上下冷意迸射,“只有当条件相当的时候,筹码才能称之为筹码,否则只能是一颗弃子,你懂吗?你总不会天真地指望我为了一个多年未见的姨母,去杀我的丈夫吧?” 云千素深深地吸了口气,真是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梦言已经可以修炼的以如此冷静的姿态跟她讨论一个亲人生死的程度。 “好!”她冷冷道,“我会想出一个与筹码相当的条件,届时宫里会有人来通知你!” 梦言点了点头,半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晦暗,不管是什么条件,她都不能轻易答应。因为云千素一定不会这么好心地只要她做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想必就算表面上看不出来,也一定是事关他们成败的大事! 所以在那之前,她一定会想到办法解决这些,或者做出抉择。 “母后在里面吗?” 屋外,稚嫩的童音透过紧闭的房门隐隐传来。 “回长公主,娘娘确实在里面,只是” 只是那小宫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房门就已经被人推开,君风暖牵着遥遥的手走了进来。 见有外人在,先是恭敬地唤了声“母后”,然后才转过去看着云千素,只是那小小的眉毛却是微微一蹙。 遥遥嚷着道:“皇姐,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漂亮阿姨啊” 她有些不明白,皇姐在路上好像还对漂亮阿姨很有兴趣的呀,为什么来到这里,却又没有表现出该有的热情呢? 君风暖眼珠子骨溜溜地转了转,突然在遥遥的小辫子上轻轻扯了一下,“小骗子,这也叫漂亮吗?真是浪费我感情。” 原本正犹豫着如何介绍云千素的梦言愣了愣,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面上的寒意逐渐褪散。 “暖暖,不得无礼。”她假意训斥,眼底却染着笑意。 “母后。”君风暖故作委屈地拽着她的手,小嘴高高地翘了起来,“她是谁呀?见了公主都不知道行礼,为什么母后还说我无礼呢?” 云千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果然是什么样的娘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才这么小小的年纪,就已经如此招人讨厌了! “原来是两位公主。”她冷笑一声,转身扫了梦言一眼,“皇后娘娘,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梦言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咸不淡地“恩”了一声。 云千素脸上铁青地离开了。 遥遥一片茫然,君风暖这才问道:“母后,那个讨厌的女人是谁啊?” 该不会是觊觎父皇美色,来找母后茬儿的吧? 梦言拍了拍她的后脑,好奇地看着她,“暖暖以前见过这个人吗?为什么讨厌人家?” “母后,我又不是遥遥。”君风暖嫌弃地撇了撇嘴,“怎么可能连这个人是好意还是恶意都看不出来?” 遥遥躺枪,撅着小嘴不满地皱着脸,虽然她不知道皇姐在说什么,但是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梦言无语,现在连个七岁小孩儿都能看出云千素不是好东西,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的面相啊。 “那个人”梦言正迟疑着该如何给她介绍云千素的存在,眼梢一瞟,正好看到门口缓缓走进来的男人,眸光微微深了些许,便笑着道:“是你父皇以前的贵妃哦。” “啊,所以她真的是觊觎父皇的美色!” 君风暖不爽地跺了跺脚,虽然这后宫里早没了什么贵妃、妃子之类的东西,可是像他们这些生于皇家的孩子,不代表就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身份。更何况,在宫里行走的时候偶尔还是会听老一些的宫人提起过往那些事,包括父皇为了母后废黜六宫,那自然也就包括了以前的那些妃子。 “这么久了,为什么她还来找母后?” 早知道刚才就多损几句了!这么简单地把挑事者放走,真够憋屈的! 梦言微笑:“因为她当年被你父皇赶出宫所以心怀不满,今天她哥哥回来了,可以替她撑腰了,所以她来找母后炫耀咯。搞不好呢,她还对你父皇心存歹念,想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回到你父皇身边,可惜暖暖太厉害,把她给骂走了。” “你平时就是这么在女儿面前诋毁朕的?”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暖暖吓得抖了抖,连忙转过去,“父皇,母后才没有诋毁您呢!是暖暖问了母后她才说的,那个丑女人欺负母后,您不帮母后也就算了,还冤枉母后!” 梦言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羞愧,反而伸长脖子理直气壮地道:“我又没说错。” 若是可以,云千素本来就是想回宫来的,只是因为这一条路行不通,所以才会改为用姨母来威胁她。 君墨影黑着脸走过去,对两个孩子道:“暖暖和遥遥先出去玩儿,父皇有话跟母后说。” 遥遥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就去拉姐姐的手,君风暖连声道:“父皇可不能欺负母后哦!” 梦言欣慰地想,她们家女儿可真懂事儿,还知道叫她父皇别欺负她了。 可是梦言皱了皱眉,那熊孩子临走前那个暧昧的眼神是什么鬼?!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手就被人握进了掌心里,君墨影蹙眉道:“云千素找你做什么?” 梦言似笑非笑地把手抽了回来,细嫩的食指戳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声音娇软道:“我说了啊,她想回到你身边咯。” 男人摆明了不信,哼了一声:“她都出去这么长时间了,现在才想回来?” “这不是从前没机会进宫么,今日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要来找我谈条件了。” 梦言觉得自己现在撒谎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君墨影眸光暗了暗,“恩”了一声,道:“她怎么说的?” “说来说去还不就那些话呀?”梦言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你总不能让我一句句都回想起来吧?”手掌重新被他握住,梦言反握上去,走到外头被清风吹拂,“你说以后要是云洛每次进宫她都跟着,我岂不是要受大罪了?” 说完鼻子上就被人点了一下,“知道受罪还见她?下回她要是再来,你直接拒之不见就行!” 梦言眉眼浅笑,琉璃般的眸底闪过狡黠,“那多不好,人家的兄长可是赫赫军功的大将军,作为他的妹妹,要是想见我这个皇后,我拒绝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要是每次都不见,岂不显得我特别小家子气?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仍记着过去那些事,所以不吃醋不肯见她呢!” 不是吃醋? 君墨影自然看得出她心底那些小九九,哼了哼,俊逸的眉毛微微一挑,“所以?” 梦言嘿嘿一笑:“要不你直接下令不让她进宫吧,这样她就连接近我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样多好?” “可以。” “恩啊?”梦言惊讶地看着他。还真同意了? “不是你提出的,朕答应了你又作何这种表情?” 梦言的眉毛拧了拧,古怪地道:“我这不是诧异么?没想到你答应的这么干脆,其实你下令她不准入宫和我把她拒之门外的效果还真差不多,人家都不敢说你什么呀,那自然罪名都落我头上来了。”她起初只是随口一说,可是说着说着竟真的有了些脾气,“还不都怪你,从前惹下的风流债太多。” “这也怪朕?”男人似是没想到事情到她嘴里竟成了这样,想要辩解,可对上她娇软可人的眉眼,最终只是扶了扶额,无奈地道,“好好好,都是朕不好,言言莫生气。谁要是敢胡言乱语说你半句不是,朕就把他砍了,这样好不好?” 他对她本来就好,这些年的脾气倒越发温和了,简直称得上是没脾气。 “暴君!”梦言推了他一把,唇角却是笑意朦胧迷醉。 “一会儿寒儿下课,我们一起去接他好不好?” 男人蹙了蹙眉,嫌弃地道:“他不认识回来的路?” 梦言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对两个女儿好,回头儿子不认你了,有你哭的!”说完也不管他究竟答不答应,推着就往外走,“暖暖和遥遥也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你去把她们找回来,我们一起去接寒儿。” 君墨影虽然不大满意,不过还是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难得一次,并无不可。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梦言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拢敛去,在他的身影消失以后,找来了卿玉。 卿玉恭敬地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梦言的眸中有些许微光流淌,最后慢慢沉淀下来,定定地道:“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云千素还没回到将军府,就在路上见到男人挡住了她的身影。 微微一诧之后,便了然地弯了弯唇,清润的水眸中苦涩意味十分浓重。 这个就在出门之前还说不愿见她的男人,现在却主动出现在她面前,是因为她去找了梦言吗? “大哥,有什么事吗?”她看着他,假装不知道他为何找她。 云洛冷冷地看着她,继而一言不发地拖着她走到小巷之中,似乎连多和她说一句话也是浪费。 站定之后,他再次发狠般地睨着她,薄唇紧紧民称一条直线,眼底那份沉郁经过半天时间之后似乎更甚,浑身上下像是刚刚在腊月之中厚厚的雪中染了一圈,淬满了冰尖与刺人的寒意,云千素甚至都怀疑他是进宫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如此。 “你擅自进宫,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沉淀的嗓音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剑,锋利到削铁如泥,直直地刺在了云千素的心口上。 如同说梦言能在言语上中伤她,那么这个男人于她而言,已经是到了仅仅一个眼神就能伤她至深的地步。 “许多年未见故人,趁着大哥回京的机会,我想进去看看她而已。毕竟你也没有提前说过不能去,不是吗?” 寒彻人心的冷笑响起,“我没说过你不能进宫,难道没说过不准任何人擅自接近她?” “你不是喜欢她吗?”云千素面上挽着笑,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简直就是在滴血,“我让她回到我们这边,难道不好?大哥,主上,就你这么温柔地对她,你觉得凭着她现在一心一意要守在皇上身边的架势,还有可能会回来?” “闭嘴!”云洛冷冷地我喝止,额上已有青筋隐隐跳动。 “我说错了吗?”云千素眼眶通红,嘴里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不肯停下,这还是她第一次敢当面忤逆这个男人的意思,也是第一次的顶撞,可是心里竟有一种变态的快感,“你想让她回到你身边,却又不愿意当坏人让她恨你,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让你闭嘴!” 话音未落,白袍随着手掌的动作已经高高扬起。 云千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了那个已经背叛他的女人,他现在是想打她? 还是输,当年她给梦言的那一个巴掌,他如今终于找到了机会讨回来呢?! “我帮你做了那个恶人啊”低声的轻喃沙哑沉痛,甚至有几分缥缈虚幻,“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面对现实吗?” 伸手,试探般地想要握住他的手,可是指缝边缘将将触及他的袖袍,就已经被猛地一把拂开。 她低低地笑:“她已经不爱你了啊”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手,不肯看看你身边的人? “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曾经的这么多年,岂能说过去就过去?” 也不知他是在骗她还是在自欺欺人,眸光流转、收回,他却冷冷地道:“我从未爱过你,你却为何如此执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0章 小笨蛋,你能有父皇好? 云千素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长时间,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就连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明明是春光正好的季节,她却觉得有种坠入冰窖的寒意浸袭了她,从头到脚,一路冷到了心尖上,疼痛肆意蔓延。 他最后问的那句话,为何她如此执着? 从前在府里的那段时间如此执着还能找到点理由,毕竟他从未说过他对梦言是何种感情,虽然她能猜到,但是那种模棱两可甚至从未袒护过的感情,她宁愿视而不见,当作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可是后来,在梦言离开以后,尤其是江南那回逼得梦言跳崖之后,他明显已经挑明了这一点——他爱梦言,非梦言不可,为何她还是这般执迷不悔,招他痛恨嫌恶? 她也不知道。 只是情非得已、情难自控罢了。 就跟他对梦言一样,如此执着,明知道希望渺茫、甚至是没有希望的,却就是不肯放弃,侥幸地盼望着奇迹能够出现。 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晦暗的天空中没有璀璨繁星,唯有一轮灰蒙蒙的弯月挂在那里,孤寂寥落。 明明已经走到了将军府门口,却又折回。 卿玉原本已经放弃了希望,以为要等明日继续了,没想到云千素突然又鬼鬼祟祟地去了另一个地方,她赶紧又屈身跟上。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之后,云千素才到达了目的地。 卿玉看了一眼四周情形,虽然那院子的外头并无人把守,可是里面的防守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让人闯入。 她纵身跃上了房顶,脚踩在瓦片之上,看着云千素走进了其中一间房,立刻到了那房顶之上,揭了瓦片俯身朝下看去。 外面夜色偏暗,所以屋里那烛火便显得很亮,清晰地倒映着云千素和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 梦言左等右等却就是等不到卿玉回来,便愈发提心吊胆起来,可别消息没打探到,就连人也被云千素给扣下了。 君墨影看她一顿晚膳除了不停地给遥遥夹菜就似乎没别的事了,蹙眉扫了她一眼,“你自己不吃?” “我这不是在吃?” 梦言说完,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碗里的菜都快溢出来,顿时傻了。 视线往四面八方转了一圈,看着那一大三小八双眼睛盯着她,讪讪地干笑两声:“这都谁啊,对我这么好?” 这三个孩子虽然年纪尚小,尤其是遥遥,不过都已经学会了自己吃饭,不用奶娘喂着。 “母后,除了父皇,还能有谁对你这么好呀?”君风暖抛了个不伦不类的媚眼过去。 梦言嘴角抽搐,“你自己对母后不好就算了,还非扯上弟弟妹妹?” 君忆寒抬头,看了一眼端坐在那纹丝不动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道:“皇姐的意思是,没有人比父皇对母后更好了。” “” 就在梦言尴尬的时候,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遥遥啊,遥遥对母后也很好的!” 话音未落,小辫子又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君风暖恨铁不成钢道:“小笨蛋,你能有父皇好?” 这小家伙,每次都不配合! 遥遥委屈地小嘴一扁一扁的,抽抽搭搭地道:“那遥遥努力遥遥没有父皇好,但是遥遥会努力的” “不用啦!”君风暖无奈地“啧”了一声,揉揉她的后脑勺,软软的手感正好,“父皇永远是对母后最好的那个,你无望超越。” 梦言老脸一红,这熊孩子每天的乐趣就是拿她开涮么! 不吭声,她闷头默默地吃碗里那些东西去了。 君忆寒看了看他可怜的母后,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搁下了筷子却又道:“皇姐这么聪明,太傅知道吗?” “噗咳,咳咳”君风暖差点把嘴里那些米饭全都喷出来。 梦言诧异地抬起头,秀气的眉毛拧了拧,手掌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儿,担忧地问道:“怎么了,这么激动做什么?太傅说你笨了,还是你成天翘学堂被太傅骂了?” 君风暖只顾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歪着脑袋狠狠瞪了一眼那始作俑者。 君忆寒只当没看见,一脸淡定地道:“母后想哪儿去了,太傅守礼,就算皇姐真笨也不可能骂她,何况”唇角难得的弧度展现在他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君风暖,那模样与他父皇像了个七八成,最后在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中,淡淡地道:“皇姐也不笨。” 梦言还是茫茫然的,眨着眼睛感慨,难道她对这女儿真有那么不上心,为什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最后还是君墨影率先开腔,温淡却犀利的视线在这对龙梦胎之间扫过,疑问的一句话却愣是被他说出了笃定的意味,“新来的太傅?” 左相家的孙子,林靖宣。新晋的状元,文武双全,少年英才。 他赏识那孩子的才华,所以特在太傅名单中加了这么一个,年轻的新生力量总会比老派之人多一些想法,他不希望他的儿女照着书本一字一句地背下来,那样没什么意义。而这个林靖宣,在那孩子的文章里他似乎看到了很多想法,虽然有些还不够成熟,但是对于如今尚且年幼的儿女来说,那些已经绰绰有余。 “父皇,就是那个!”君风暖连忙抢答,生怕那个不靠谱的弟弟说出点儿什么不靠谱的话来。 君墨影挑了挑眉,梦言立即问:“所以寒儿最初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男孩低着头一脸无辜、一本正经地道:“母后,儿臣并无他意,只是想到皇姐平日里总说自己笨,缠着太傅求学问的事。” 君风暖只想拍死他。 梦言苦恼地沉默了,这智商大概是遗传他父皇的吧,要不怎么这群孩子非但可以随便笑话她,就连说的话她也听不懂了呢? 用过晚膳就让寒儿和暖暖带着遥遥玩去了。 一出门,君风暖就恨不得拍死那小兔崽子,一点义气也没有! “臭小子,你告发我!当初我们怎么说好的?” “那都是皇姐说的,我从来没答应过。” “” 沉默了一会儿,君风暖气鼓鼓地撇着嘴道:“可是我都跟你说了不能告诉父皇母后的,你就不能不捣乱了?” 面前的男孩子皱了皱眉,同样有短暂的沉默之后,道:“皇姐,你才七岁。” “我知道啊,那有什么关系?”君风暖哼了一声,“太傅也不过十五!” 君忆寒皱了皱眉,起初以为她喜欢太傅只是随口一说,刚才在父皇母后面前旁敲侧击了一下,不过是想告诉她,那是太傅,辈分不同,有些事情就别痴心妄想了。可是为什么看现在这架势,似乎还有种当真的意思? “可那是太傅。”小小的眉毛越拧越深。 君风暖咬了咬唇,立刻扑着跳上去勾弟弟的肩,决定采取迂回政策,“哎呀,我亲爱的弟弟,父皇都还没说什么呢,你急什么呀?太傅生得这么好看,我喜欢他不是很正常吗?说不定过几年我就不喜欢了,可你要是一直这么阻挠我,当心我越挫越勇哦!” “” 父皇那是不知道! 君忆寒看了他一眼,眉宇还未曾舒缓开来,“皇姐好自为之。” 卿玉回来的时候,梦言听到了她的声音,心中登时一喜。 在君墨影眯眸看她的时候,连忙一拍大腿,“我想吃藕粉丸子和梅花糕,你想吃吗?” “不想。”男人果断摇头,暗色的眸光渐渐流淌,“这都什么时辰了,不许吃。” “别啊,你不想吃我想吃。刚才晚膳没吃饱,要是就这么睡了,一会儿饿着怎么办呀?”梦言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黑水晶一般的眼珠子骨溜溜地转着,就像一只讨食的小狗是的,声音软软糯糯地道:“我现在去把东西拿进来,你看着我,我就吃一点点,好不好?” 君墨影勾了勾唇,却仍是淡淡的不为所动地看着她,“刚才让你吃的时候,怎么不多吃点?” 梦言咬着唇去摇他的手臂,“为时已晚。下次不会了,好不好嘛?” 君墨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恩,去吧。” 她的背影像是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君墨影薄唇微微一抿,搁下了手里的朱砂笔,叹了口气,抬手用力捏了捏眉心。 两道点心而已,何须她亲自跑一趟呢,随便吩咐一声就是了。 梦言跑到外面,随便吩咐了两个人去准备点心,就去找卿玉。卿玉早早地在那儿等着她,估计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来。 “怎么样,有消息吗?” “云小姐刚出宫的时候,被云将军拦下了。当时云将军看上去很生气,把云小姐拉进了一条小巷里,属下怕云将军会发现,所以不敢靠得太近,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一直到云将军从小巷里面出来,属下才进去。当时云小姐在哭。” 梦言面上一直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听到这里,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抹冷色。 真看不出来,云千素也会哭。 “后来呢,她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是!”卿玉立刻点点头,“她去见了一个人,属下觉得,应该就是娘娘要找的那个人。” 梦言瞳孔骤然一缩,呼吸滞了滞才回过神来,“找到了?”她有些激动,带动了声音也有些颤抖,“人怎么样?” 这么多年,姨母过得怎么样 虽然跟云千素谈判的时候她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姨母对她来说,却是她生命里唯一一个亲人了,当年姨母为她付出了这么多,而如今,若非因为她,姨母也不会如此。她自然要想尽办法把姨母救出来才行,若是实在不行哪怕是杀了云千素,也好。 杀人而已,而已哪怕手上染血,她也要救出姨母。 卿玉看出她的担忧,连忙道:“娘娘不用担心,人很好,只是被云小姐软禁了,但是生活上并无任何为难之处。” “恩。”梦言敛着眸色点了点头,“那地方看守的人多吗?” “外面看起来没什么人,但是里面,单属下可以看到的,就有不下二十来个人手。云小姐既然能把人留在那儿看守,他们自然是武功不低的。最重要的是,可能还有一些属下没有观察到的人在暗中把守” 梦言闭了闭眼,“那按照你的估计,带多少帮手过去,可以把人救出来?” 卿玉沉眉思考了一会儿,道:“至少三十个高手。” 梦言心里空了空,良久才问:“江湖上有地方可以买到这些人吗?” “娘娘您真的不打算让皇上帮您吗?”卿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眼帘微微垂着,暗纹流淌。问完之后停顿了一下,才又道:“若是论高手,江湖上大多数还是不入流的,没有办法与皇上身边的暗卫相提并论。若是能有暗卫相助,或许就能事半功倍,娘娘不如还是” “不行。”梦言没有再让她说下去,就打断了她。 若是可以找君墨影帮忙,势必会把所有的事情牵扯出来。到时候非但姨母会有危险,她还背弃了她的诺言背叛主上。不给他们当宫里的内应已经是她的底线,对不起她的是云千素,主上虽有逼迫却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她不能忘恩负义将他陷于死地。 若是可以,她还是希望她能有余地去挽回这件事,她的云哥哥,永远都是那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这两天你出去替我找找,找到那三十个合适的人选之后,先回来告诉我。” “是,奴婢知道了。” 将军府。 书房里,除了那个一身白袍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男人,还站了两个不知身份黑衣蒙面男子。 两人显然是禀报完了事情,只等着主上发落。 安静的氛围中夹杂着些许诡异,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洛才绷直了声线开口:“去把流风给我叫来。” “是。”两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转身走出去。 流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冷色沉郁站在长身玉立在那里的男人,眸光微变,开口唤了声:“主上。” 一道冷冷的眼风朝他扫了过来,云洛盯着他看了半响,道:“人是你替她找出来的?” 流风微微一愣,疑惑地看着他:“主上” 云洛冷冷勾唇,薄唇噙着森冷的弧度,眸中翻涌的情绪阴冷诡谲,“你是装听不懂,还是真的不明白我在说谁?” 流风一震,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起来,想了很久,他基本上都是奉行主上的命令办事,能让主上如此动怒的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瞳孔放缩了一下,流风抿唇,蓦地跪了下来,“属下有罪,请主上惩罚!” 凉薄的嗤笑从唇齿间低低地逸出,云洛微眯着眸子,却出乎意料地语气很淡:“我说过不准动她,所以你们就去动她的姨母?” 若不是今日发现卿玉跟着云千素,心中奇怪,他也不会在事后再派人去跟踪查探。毕竟,这里的事已经不在小七的关心范围之内。 而若是皇帝发现了什么端倪,也不会舍影月而找卿玉来行此跟踪之事。 “主上,属下有罪!”流风头也不敢抬一下,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料到了会有这般场景,主上那么在乎那个女子,不可能不生气。 云洛依旧没有理会他的话,用一种寡淡到几乎没脾气的声音道:“云千素的主意?” 流风的心脏悬得七上八下的,要是主上直接发火也就算了,起码还能得一个痛快,可是现在这样还真是让他拿捏不准 “小姐也是为了主上好,若是” “你不用替她说好话。”云洛冷声打断他,“她是嫌小七还不够恨我流风,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当真不知道我的心思?” 如果说过去他只要江山,那么如今他要的还有小七。 云千素找到她的姨母威胁她,自然是想让她重新替自己做事。可他自认不会因为少了一个女人就影响自己的计划当初之所以送她入宫,只是因为那样接近皇帝从宫里拿出情报的方式最简单,尤其——那个时候,他有那么一丁点地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不同寻常,不想因为儿女私情坏了这么多年的原则。他的复国大计,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人就有所耽搁、有所改变?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自欺欺人将她送走。他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能随着她的离开烟消云散,包括他那不该存在的感情。 可是她离开以后,他才知道,什么原则,都是虚妄! 唯有她,才是真实存在于他生命中的他必须得到的人! 云洛闭了闭眼,嗓音低沉,含着一丝丝的沙哑,道:“把人放了。” “主上!” 流风心有不甘,尤其是想起小姐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若是因为一个女人的背叛,害的他们所有计划功亏一篑,那未免太得不偿失! 如今手里握着一个筹码,就算不拿来用,也好过什么都没有,所以万万不能放人! 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流风眸光一亮,连忙道:“主上应该明白,如今她已经不愿回来了,若是把她的姨母也放走,岂不再也没有让她回来的希望?” 云洛身躯一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1章 却也没有那么在乎 流风见他有所松动,连忙又紧接着道:“主上大可放心,属下等人不会伤害到夫人的。若是主上不愿用小姐的办法去做任何胁迫小七的事,那也大可留着她的姨母。届时为了这个唯一的亲人,兴许她就愿意回到我们这边来了呢?” 起码,她不敢轻举妄动,随便出卖他们。 主上愿意相信,不代表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愿意赌,江山社稷、复国大任不能是不可阻挡的,自然不能出现一丁点的意外。 云洛眸色幽暗漆黑,深邃的仿佛一潭看不到底的死水,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嗓音几近嘶哑地道:“她会恨我。” 流风用力地抿了抿唇,他突然有些心疼这个男人,“主上,恕属下莽撞只是如今,难道小七还会相信您与此事毫无关系吗?” 自然是不信的。 她一定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让云千素做的。就算不是这样,一切也都是在他的默许下进行。 毕竟当年,在她远去西阙的时候,是他亲口告诉她,她的姨母已经死了。她如今一定认为,他当年就已经留了一手来防止她背叛。 其实,在云千素这么做以前,他从未这般想过。 之所以迟迟不敢让她们见面,只是怕她觉得他当初欺骗了她,更加恨他。 云洛几不可闻地“恩”了一声,“好好待夫人,不许有任何不敬怠慢之处。” 流风点头,笃定道:“是,属下明白!” 翌日早朝之前。 天色还是蒙蒙亮的,君墨影穿戴整齐之后,看着床上依然熟睡中的女子,照常在她额角轻轻落下一吻。 这么多年的习惯,从未变过,似乎只要这样,就能让他一整天的生活都充满了活力。 或者应该说,每天看到她,他都会觉得斗志满满、心境颇佳。 他素来分得清自己最想要什么,过去是社稷安稳,如今则还有她和孩子的安好。为了这个最想要,其他一些东西都可以舍弃 走到屋外,房门刚刚掩上,就看到卿玉已经站在龙吟宫的宫门口候着。 “皇上!” 君墨影眸光微微一凝,没开口,大步流星地朝着他本该去的金銮殿的方向走去。卿玉会意,也立刻跟了上去。 “怎么样?”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卿玉立刻把昨日的事情全都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最后拧着眉毛,道:“皇上,娘娘只是不想让您担心,您” 话未说完,就被男人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人选就从暗卫之中找,要确保武功高强的,替她把人救出来。”君墨影一边负着手信步朝前,一边淡淡地道:“三日后去回禀她,人选已经找到了,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届时朕会让影月跟你一起去。” 卿玉想说什么他都知道,他不可能不在乎,却也没有那么在乎。 这件事还未彻底理清,对于他的冲击力就已经够大了,若是深究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会看到怎样的事实真相。 但是他已经误会过她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既然她暂时不想说,那他也不勉强,等他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解决之后,她便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了。 梦言,这个女人已经归他了,不管她的过去如何,他都要接管她所有的未来,不允许任何意外出现。 朝堂上,开朝。 诸位大臣都将手头的事情上报完毕,李德通正想宣布退朝,帝王却突然又抬了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李德通微微一诧,旋即就表示明白,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云将军这么多年为东阑平定南海,劳苦功高,却为此耽搁了自己的事。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成家立业了?” 顿了顿,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道:“朕为你赐婚,如何?”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都震惊了。 帝王很少会替朝中哪个大臣赐婚,尤其是这些年,一直都支持所谓的自由,所以今日此话,对他们来说简直是颠覆性的。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人觉得震撼的地方,那赐婚的主角,才是真正的爆炸源泉。 这么多年战功赫赫又无妻无妾的大将军,若是能够嫁给他,那简直是整个京城少女梦寐以求的事啊! 不过此时,就连云洛自己,也是震惊不已。 沉默了良久之后,呼吸还有些不平不稳,他抱拳道:“皇上,您也说了末将常年在外征战,若是耽搁了人家姑娘的一辈子,那就是莫大的罪过了。所以末将以为,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拒绝。 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拒绝。 众人心头微微一惊。 熟料,君墨影却勾唇一笑,淡淡地开腔反问道:“不出去,不就行了?” 云洛眸色一闪,即便他的情绪控制的极好,却掩不去眼底飞快闪过的那抹震惊之色。 不出去? 正当他疑惑不解之时,帝王又紧接着道:“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娶妻之后,若是没什么事,就该在京城之中安家、娶妻生子了。否则朕也不好跟云老将军交代不是?” 云洛俊眉紧紧蹙着,冷峻的侧脸轮廓较之往日更显得绷紧了几分,原本他心里就不太舒服,现在又几乎有那么一刻,他忍不住爆发。 可是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最终还是极力控制了住自己的情绪。 “多谢皇上美意,只是末将如今并无意中人。若是过于草率地去结识一个女子,娶妻,未免太过儿戏。不如还是等到末将等到那个人,末将再来请皇上赐婚,答谢皇上一番苦心。” 相对于他的情绪翻涌,君墨影却自始至终都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最终勾唇一笑。 “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他道,“正如朕与皇后,不也如此?” 云洛的心仿佛被蜜蜂蛰了一下,阵阵刺痛袭来,从心尖的地方蔓延到四周的角角落落。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 偏在此时,众臣不断附和。 他们之中,个个都想将女儿嫁进将军府,又怎能不好好抓紧这一个机会? “微臣以为皇上言之有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云将军不必过于拘泥有没有感情基础这一说” “是啊,云将军,如今的婚约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皇上亲自赐婚,那简直就是莫大的恩赐” “老臣相信能够有幸嫁给云将军的那位姑娘,必定是处处都好的,一定能尽心尽力侍奉云将军” 金銮殿的最上方横着一柄尚方宝剑,刀鞘闪着金灿灿的光芒,云洛险些就冲上去拔剑砍了这个胡言乱语的老不死! 君墨影眸光扫过大殿上的众人,眉眼间流淌着细细密密的邪魅,唇角弧度分秒,却又深不可测。 “众爱卿言之有理,不过最重要的是,云洛说了,如今并无意中人。既如此,那朕赐婚此举也不算是棒打鸳鸯。既然跟谁培养感情都是培养,不妨就让朕替你挑出这京中最好的女子来,最后再由你自己挑选,如何?” 前半句是与这满朝文武说的,后半句却是和云洛说的。 只不过,这看似征询的语气,却并未有任何征询的意思,分明就是变相的强迫。 云洛冷笑。 “皇上,末将拒绝!”他毅然决然,双膝蓦地跪地,“请皇上再给末将一点时间,让末将自行寻找中意的女子” 近乎决然的恳求,却又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说是赐婚,倒不如说是君臣二人的对峙来的更贴切些。 就在众人以为帝王会大发雷霆怒斥云洛不知好歹之时,帝王却只是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地开口:“既如此,那就依你。朕再给你一段时间。若是到时候你仍未找到想娶的女子,朕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了。” “多谢皇上,末将谨遵圣谕!” 一场在朝堂上发生不算朝堂风波的风波,没有人知道帝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云洛,他起初以为皇帝是仍旧不放心他和小七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想替他赐婚永远杜绝这样的可能性。 可是后来,就在他又以为自己无论如何抵抗都会遭拒绝的时候,皇帝却又奇迹般地转了态度,答应给他一段时间。 究竟是为何? 难道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不,这个可能性刚刚在脑子刚刚在脑子里成形,就被他碾碎了。这不可能,他不相信皇帝会闲着无聊来替他操心这些事。 抬手捏了捏眉心,云洛只觉得额角突突地跳,似乎连脑仁都在疼,他眸色阴沉地朝宫外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着谁跟他打招呼致意,都是直接无视。 虽然他这个人冷漠惯了,却也没有发生过如此倨傲目中无人的事。 众人不禁恍然,只怕云将军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因为赐婚的事儿,怪罪了他们这所有帮过腔的人 宫门前的空地上,君墨影静静地长身玉立,眸色阴翳诡谲,似风起云涌,唇角却是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时隐时现。 君寒宵站在他身旁,眯眸低声道:“皇兄既然已经知道他心怀不轨,为何不直接将今日朝堂之事进行到底?” “若是进行到底,他反而会破釜沉舟。既然婚约都已经出现了,即便反抗又如何?” 倒不如像如今这样,施加了压力却又不说具体日期,在那样无形的紧迫感之中,他相信云洛就算不会因此提前跟他对上,也一定会想办法提早进行某些举动,至少对如今的心理肯定是有影响的。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只有他动了,朕才能动。” 无缘无故杀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甚至哪怕只是罢免削权,也会落人话柄。 君寒宵眸光略略一深,点头道:“臣弟明白了。” “恩。”君墨影徐徐收回视线,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如今朕那侄子也两岁了,册封世子的事,打算何时进行?” 君寒宵笑了笑,“薇薇想再等等。”提起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儿,他的眸色明显比方才亮了也柔和了不少,“辰未还小,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何况,他也不一定对这世子之位有兴趣。薇薇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吗?等到将来孩子都长大了,再想这些也不迟。” 君墨影轻嗤一声,“你倒是对龙薇的话唯命之从。” 某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皇兄就别取笑臣弟了,这些事儿,不还是皇兄当年教的吗?” 若非如此,他说不定现在还喝某位陛下一样,正在漫漫追妻路上越走越远呢 君墨影回到龙吟宫的时候,梦言手里正拿着信看的聚精会神,对他的到来压根儿没有注意。 “咳” 直到男人的一声轻咳在头顶上方响起,梦言才惊讶地“恩”了一声,抬头,低眉浅笑:“回来啦!” “恩。”君墨影点了点头,“看什么呢,这么专注,连朕回来都没察觉。” 梦言摇了摇手里的信纸,笑道:“红玉的信啊。” 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男人的脸色便是微微一黑。 他早该料到的,现在每天这么无聊的除了红玉还有谁? 他哼道:“每隔几天来一次,每次都是絮叨那些个琐事儿,她在南越真的是闲的没事干了?” 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鄙视道:“我们相隔甚远,不能像我和薇薇怜若那样时常见面,偶尔写个信交流一下感情也是很正常的吧?” “偶尔?”更加用力地哼了一声,他反问道:“需要朕再重复一边她来信的频率?” 知道的明白红玉确实是在南越闲的无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跟自己抢女人呢。 这么一想,君墨影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除了担心男人跟自己抢女人,竟然还沦落到担心女人的份上 梦言讪讪:“你体谅一下人家嘛她可能就是生活比较无趣” 君墨影挑了挑眉,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眯眸问道:“她跟南宫彻还那样?” “” 梦言叹了口气,“似乎是的。” 都已经五年了,南宫彻也真是够可以的。 梦言愤愤地想,追个女人追这么多年也没成功,活该他一辈子单身! 显然君墨影也是一副嫌弃的模样,俊逸的眉梢微微一拧,“他还真打算这么要死不活地缠红玉一辈子?” 强硬地把一个女人留在身边,却只可远观,别说是亲近了、就连靠近也不行,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五年之久,倒是真的挺本事的。 “他也没办法啊。”梦言又是这么一句,语气更为无奈,“你让他放弃红玉显然是不可能的,反正五年已经过来了,人这一生能有几个五年?或许人家就打算这么一直过下去呢反过来说,要红玉完全接受他,就目前来看似乎也不太可能。” 她以前都没想到,就红玉那样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一个人,拗起来竟然能到如斯境地。说什么当初的事不怪南宫彻,要是心里真的半点埋怨都没有,怎么可能被自己喜欢的人温柔以待这么多年还半点不动心的? 一颗心坚守五年,或者说冷藏了五年啊。 梦言正垂着眸怔忪地想着什么,身上却突然有一股温柔的力道将她环住,男人低沉惑人的嗓音在头顶上方萦绕盘旋。 “还好我们没有像他们那样虚度光阴。” “噗”梦言忍不住笑出来,细弱的眉梢眼角尽是绵长的娇柔暖意,莹白的青葱玉指对准男人坚实的胸膛戳了几下,“我发现你怎么好像每次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啊。说实话,看到南宫彻这样,你是不是觉得特爽?” “朕是那种人吗?” 梦言抬头,正对上男人居高临下睨下来的那道目光,除了深邃不悦,似乎还夹杂着几分戏谑。 她笑意更浓,娇嗔着道:“小气鬼,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男人从一开始就跟南宫彻不对盘,后来因为险些被软禁威胁的事,便愈发不满。这么多年过去,似乎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每年红玉过来这边儿的时候,南宫彻总会跟着一起来,每当此时,这男人对那两人之间的关系总抱着一种看好戏的态度,真真是 “朕小气鬼,恩?” 男人微微眯起眸子,梦言立刻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朝她逼近过来。然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就蓦地一轻,四肢不稳地倒在男人怀里,脑袋磕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可是君墨影却坐在了她原本坐的地方,就这么将她抱在了腿上,禁锢着她单薄的肩胛。 梦言瞪大眼睛“啊”的轻呼了一声,又怕吵醒里头睡的正欢的遥遥,连忙捂住嘴,可是手还没来得抬起来,就被男人霸道地握住。 她的唇,被他以吻缄封。 瞳孔有一阵轻微放缩的迹象,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可是被他亲的时候,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的像是小鹿乱撞。 梦言抵在他胸膛上的手正打算收回,却在此时 “母后,母后” 殿中,遥遥软绵绵萌化的声音响起来了! 男人脸色微黑,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梦言赶紧在他胸膛上捶了几下,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2章 有了孩子忘了丈夫! 显然,才刚刚尝到甜头的男人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尽力地在她檀口中肆意采撷品尝,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梦言逐渐被他亲的迷迷糊糊,可是殿中的童音却像是魔音一般不肯停歇,坚持不懈地一直闹着,偶尔还能听到奶娘的几句安抚声。 神识慢慢恢复了几分,梦言心里着急,趁着男人无法分神的间隙突然推开了他。 “梦言!” 对上他黑漆漆似欲求不满的俊脸,梦言又是羞赧又是着急,面色潮红地讪讪一笑,“要是我再不进去,遥遥就该哭了。” “里面还有奶娘在呢!” “可是遥遥喊的是母后呀!”不等他继续说点什么,梦言又连忙道:“你看你都你这么大个人了,跟她计较什么呢。让着她点儿,恩?”说完竟还像模像样地在他俊逸光滑的脸上拍了拍,“你乖,我先进去了。” 君墨影的脸色更黑了,乖什么乖,把他也当成小孩子哄么! 可是这女人分明就已经没有要继续理他的意思,屁颠屁颠儿地就朝里面跑进去了。 小没良心的,有了孩子忘了丈夫!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果真已经被抛弃的男人终于还是满心不爽地跟在她身后进去了。 刚一进门,床上那个打扰了他好事的小兔崽子竟然还敢哭诉着道:“呜呜,母后母后明明就在,为什么不理遥遥?呜呜” 梦言手忙脚乱地接过奶娘手里的衣服给她穿上,一边放低了声音温柔地安慰:“没有啊,母后什么时候不理遥遥了?” 君墨影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要是这还叫不理,那他这个被抛下的又该怎么算? 可是他那宝贝女儿才不管他在想什么,继续抽抽搭搭地委屈着,“刚才遥遥听到了母后的声音,可是母后过了这么久才进来” 梦言见状心都抽疼了,“母后只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怎么可能不理遥遥呢?遥遥这么乖又这么可爱,母后疼还来不及呢,是不是?” 言罢还瞪了一眼那个让她女儿伤心难过的始作俑者。 君墨影脸色愈发沉郁,阴恻恻地扫了一眼屋里两个奶娘,都是死人么,两个这么大的人了还哄不好一个六岁的孩子? 两个奶娘都快吓死了,脸色泛白地低着头,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真的吗?”小女孩黝黑晶亮的大眼睛里终于消散了水雾阴霾,咬着唇看着她的母后。 “当然是真的!”梦言连声道,又用力点了点头。 遥遥将信将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小嘴还是翘的老高,最后终于道:“那母后抱抱!” 梦言松了口气,正要伸手,面前的孩子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了! 回头一看,就发现自己那宝贝女儿已经掉进了她父皇怀里。 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刚想着遥遥会不会拒绝他,就闻他道:“遥遥只喜欢母后吗?父皇进来这么长时间,你也没看到?” “不是的”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君墨影继续道:“那父皇抱好不好?” “好!”遥遥满口答应。 梦言目瞪口呆,这就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还面带笑容阳光明媚?早知如此,她刚才还哄得这么辛苦干什么?! 看着男人笑容温柔梦眸深邃的模样,梦言咬了咬牙,这厮绝对故意报复她呢吧,刚才怎么不见他站出来哄孩子,现在又跑来跟她抢! 哼,让他们父女好去吧! 气呼呼地从他们身边越过去,却在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手臂被人从旁拉住。 梦言瞪他,他却看也没看她,给遥遥使了个眼色,低醇的嗓音缓缓流泻,“母后没有抱到遥遥,生气了。遥遥说,该怎么办才好?” “亲亲!遥遥亲亲母后就不生气了!”说着就往梦言那边扑过去。 君墨影连忙收紧手臂,转了个身方便她的动作,就闻“啵”的一声,小娃娃一口印在梦言脸上,“母后,不生气了好不好?” 梦言气笑了,跟自己孩子哪儿真气的起来呢? “别听你父皇瞎说,母后怎么可能生遥遥的气?”她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道。 熟料,那个厚脸皮不要脸的男人挑了挑眉,直接就接了一句:“那就是生朕的气了?” 梦言扫了他一眼,“你几岁了,怎么还” 话未说完,脸上竟然又遭了一记袭击,梦言蓦地瞪大了眼睛。 君墨影却施施然地在停留几秒之后稍稍往后一退,语气轻缓不咸不淡地道:“这样大概就不生气了吧。” “” 说完就拥着她若无其事地朝外走了出去。 梦言瞪他,他却只装作没看见,使劲儿扭了几下,无果,最终还是放弃了。 留下殿中两个奶娘互相对视一眼,微笑,感觉方才的阴翳似乎是散去了,皇上待娘娘和太子公主们确实是好啊! 是夜,将军府。 云洛和流风正在书房里,就今日早晨朝堂上的那些事进行商讨,最主要的还是揣摩那位皇上的真实心思。 “主上,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所以以此来试探您的忠心?”流风半是疑惑半是猜测地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想看看主上是否还受他控制听他的话。 云洛摇了摇头,“这种打草惊蛇的事,应该不是他会做的。”顿了顿,又道:“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我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流风震惊地看着他,“主上!” 赐婚这件事只是小事,大不了随便娶一个皇帝安排的女人就是了,不喜欢也无所谓,何必要为了这个来延缓或者提前他们的计划呢?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白费? 云洛扫了他一眼,大概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面沉如水地拧了拧眉,沉声道:“他要么只是心血来潮想给我赐婚,要么就是已经察觉了什么所以故意为之,但前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不会是这么无聊的人。而即便是后者他也绝对不只是试探我的忠心那么简单,或许是想借此逼出一些什么来” 或许还有其他一些什么原因,只是他暂时想不出来。 当初,让右相落网,用的不也是这样故意打草惊蛇的手段? 可偏偏,右相当初若是不动,皇帝还奈何不得他,至多就是在过程中慢慢削权。而如今,事情到了他身上,却是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不得不动。因为他不可能放任手中的权利少了一分一毫,否则对于他们真正举事的那一日来说,都会是损失。 “流风,你去通知西阙那边,随时做好准备,等我消息。” 尽管心里还是有所怀疑,可是对于主上的决心,他却是向来不会质疑的,无论如何,他都相信主上不会为了坏了多年的复国大计。毕竟那是血一般的仇恨,早已深刻在骨子里根本抹不去,哪怕主上再爱那个女人,也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他点了点头,道了声:“是,属下明白!” 刚准备退下,敲门声就在此时响起。 流风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在云洛的示意下,去打开了门,就看到云千素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目光直直地看着屋里的男人。 拿不定注意的流风只好回头看了一眼,云洛微微抿唇:“你先去吧,这几日没事就别来了。” “是!” 云千素侧开身体让出一条路来,待流风出去之后,她才抬脚走进去,可是男人却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 身形微微一顿,云千素转身关上了门,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攥着手心重新转过去。 “有什么事?” 云千素苦笑:“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虽然他已经把话说清楚了,虽然她已经尽力克制不让他厌恶自己,所以努力不来打扰他。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完全不管他的事。 片刻之后不见他开口,只好又接着道:“今日朝堂赐婚的事,我都听说了”她苦涩地弯了弯唇,睫毛微微颤抖,“虽然你拒绝过,但白日里还是有好些个大臣想把自己女儿的画像送到府里来,想让你看看。若是有中意的” “恩,留下吧。”云洛淡淡地打断。 “什么?”她像是没有听明白一样,不可置信地抬眸看着他。 云洛眉心微微一蹙,无意再把话重复一遍,“若是已经退了,那就算了。待明日起,再有来送画的,或是其他类似的意图,只要不是直接让我见面的,都不必拒绝。” 面前的女子重重一震,“你当真要娶她们?” 他明明已经拒绝了,不是吗? 还是说,其实是谁都可以,除了她? 他的心给了梦言,而他的人,则可以为了他们的大业给另一个女人。 “我已经拒绝了。”云洛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 “但我也答应了皇帝,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人选我也会自己找。若是将所有上门的人拒之门外,那下一次,就连推辞的借口也没有了。” 确实如此。 云千素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的下一句话,却又让她满目伤痛愕然地抬了眸。 “只是我娶不娶她们,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却比从前满面冷彻的模样更让人心悸,就好像如今对着她,他就连施舍一个表情都嫌多余。 云千素愕然又怔忪了盯着他看了良久,最终微微苦笑,出神一般地自言自语:“怎么会没有关系,就算你” 云洛敛了敛眸,徐徐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你还不明白吗?我心里那个人是小七,如是遵从本心,那我要的女人也只会是她一个。相比之下,就算娶任何一个皇帝替我安排的女人,起码有利可图。而你——那才是真的没有任何理由。素素,过去,我一直都拿你当妹妹——只不过那是在你害死莫少渊之前。” “我不是故意的”云千素脸色发白,薄唇上也是血色尽失。 她没有再否认那件事,既然他已经认定了是她,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她,再抵死挣扎不认又有什么用呢? 她低声喃喃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云洛迈开修长的腿走到门口,打开门,侧身让开,赶人的架势已经是十足的明显。 “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莫少渊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你要记住,他于我而言,不只是一个属下而已,所以这件事我不会当做没有发生过。往后你若安守本分,那就最好,如若不然,我会替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搬出去,不准你再参与任何事。” 多年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跟她说这么多的话,说的这么浅显易懂。 这一刻,云千素倒是无比希望他能像从前那样少言寡语,或是深不可测,起码让她听不懂他的话究竟是何意思。 心脏狠狠地揪成了一团,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扼住,痛的连呼吸也困难。 他说了这么多,就算她再不要脸再犯贱,从今往后也不好再纠缠于他,否则就真的要被他彻底赶出他的生活了。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他过去对梦言的那些拒绝,根本不算什么。 那哪里是什么拒绝呢,分明只是因为他一贯的冷漠,所以没有说出自己的心声而已。 他对梦言,真的是极好 “我知道了。”云千素点点头,“你别生气,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我不会再痴心妄想了” 哪怕继续痴心妄想,也只会摆在心里,不会再以那般光明正大的姿态摆在明面儿上。 她怕了,她不敢了。 云千素缓缓走出去门外,背对着身后的方向站了一会儿,又徐徐转过身,将那扇门关上。 一门之隔,却是这么远的距离。 有风自南,微拂起她耳鬓柔软的发丝,散在眼前挡住了视线,眼眸中似乎有些模糊。 院中的那棵大树依旧如当年一般,是他最爱的那个样子,他不准任何人动,千叮万嘱一定要家丁好好照顾着,比照顾谁都来的上心。 至于原因,或许是她曾经看到过的那一幕 树下除了他亲自教授时所奏的琴声笛音,还伴随着女子脆生生的笑,低吟浅唱。 是他们的回忆,也是她的噩梦。 云千素离开以后,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前两日去过的那间院子。 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睡下,所以当她推开门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桌边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脸色微白,她蹙眉不悦地道:“你大半夜地待在这儿,不点灯也不睡觉,想干什么?” 妇人嗤笑一声:“我被你软禁在此不得外出,难道现在连这件房里的自由也没了?那你干脆找根绳索来将我捆在床上好了。” 云千素原是被她吓到了才会如此,加上心情不好,语气就暴躁了些。可是被她这么一回击,立刻就怒了:“你以为我不敢?” “怎么会呢。”妇人挑眉,“连从主上手里抢人都敢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提起她心底那根刺,云千素面色即刻一冷,“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是吃定了我不敢拿你怎么样,还是觉得自己在主上心里有多重要?” 妇人摇摇头,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我这老太婆在主上心里能有多重要?想来,必然是占不上什么位置的。主上心里啊,可只有我们家那小侄女儿。这么多年了,从未变过,这一点你也很清楚不是吗?” “你”云千素脸上立刻青一阵白一阵的,现在就连个老不死的外人也能随意嘲讽欺侮她了吗? “只怕是你一厢情愿想太多了吧?主上心里只有大业,至于你那侄女,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否则,你以为自己为什么会落在我手里?还不是主上压根儿没把你和你的侄女放在心上,所以才会任由我这般对你、这般用你来威胁你侄女!” 妇人的脸色微微一变。 云千素像是解了气似的扯出一抹笑容,面色凛然地继续道:“从头到尾,你们俩就只是主上捡来的两个路人罢了,倒是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若是不把我们当回事儿,云小姐又何必一次次来跟我强调这一点?”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妇人微微一笑,语气不急不缓,带着一丝不太明显却又不容忽视的嘲讽,“单纯地拿我威胁浅儿不就够了,几番前来,难不成就是特意来找我聊天?” 若非心有不甘,怎会如此无聊前来奚落? 云千素狠狠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我来找你,自是有事!”她走到书桌旁捣鼓了几下那砚台,将原本便在桌上的信纸重重一拍,“过来,给你的侄女写封信,否则她要是不管你,你可真要死在这儿了!” 妇人也不做徒劳的挣扎,否则要是让云千素动笔写了信再让自己来画个血手印,那只会更难看而已。 坐上去,想了想,提笔,只写下一句:一切安好,浅儿勿念。 云千素并不在意她写的内容是什么,收好了信,放在袖中,就往外走了。 “倒是不知你在她心里的地位值个什么价。” 临走之前,云千素说了这么一句。 妇人不在意地笑了笑,说实在的,她才不在意自己在浅儿心里值个什么价。 越是不稀罕,越好。起码不会为了救她,做出一些将来要后悔的事儿来。 浅儿在外头的消息她也知道一些,有些事情早已注定了,她不会偏执地去在意一些什么。她只希望浅儿能够好好的,永远好好的,这样她才不会对不起老爷夫人,才算是替当年的主子保住了他们唯一的血脉。 思及此,她重新拿起了笔,展平一张宣纸,蹙着眉又在纸上写下了什么。 这封信很长,她写写停停,大概写了一炷香的时间,期间眉心一直未曾舒散,眸中甚至有泪光盈盈。 最后搁下笔,将信放到枕头底下压好。 翌日,皇宫学堂。 日头已是高高挂起,这个点本该下学了,而学堂里那两位,太子和长公主却仍是迟迟不曾离去。 君忆寒坐在一旁,一手捏着书本,一手托着腮,目光徘徊在他的皇姐和太傅之间,小小的眉宇半拧着,眸色偏深,略含复杂。 而君风暖则是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小巧精致的眉眼有些绷紧,似是紧张,笑吟吟地问:“太傅太傅,这里呢,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作为历朝历代最年轻的太傅,林靖宣这个太傅当得虽称不上极佳,却也是恪尽职守、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所以哪怕是早已到了午膳时间,仍是待在学堂里指导这位长公主学识问题,没有丝毫怠慢之意。 他一眼瞟到了那小手指着的地方——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阿旁宫赋中的一句。 林靖宣微微敛眸,低声问道:“前两句是说,士兵起义,刘邦占领了函谷关,后两句则是指项羽那一把火烧了阿旁宫。” 说完他看向君风暖,“公主还有什么疑问吗?” “噢”小女娃做出一个恍然的表情,略显稚嫩的声音脆生生地继续问道:“所以这个楚人,说的就是项羽了呀?” 这么弱智的问题 君忆寒嘴角抽搐了一下,皇姐您在太傅面前如此白痴,真的确定能招人喜欢吗? 林靖宣目不斜视,自然没有看到他的脸色,只点了点头,道:“是,确实。” “啊,还有还有” 君风暖使劲儿想在书上找出点儿什么能问的问题来,小眼睛骨溜溜地转着,突然哇一声道:“太傅,您累不累呀?要不您坐下来吧?” “多谢公主关心,我不累。”林靖宣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这样站着就好。” 君风暖撅了撅小嘴,不过只是很小的动作,她可不能在太傅面前不乖! “可是我一直仰着脖子看太傅好累呀!”她眨了眨那双大眼睛,撒娇道,“要是太傅不肯坐下的话,那那太傅就抱我吧!抱着我就好了!” “噗”饶是君忆寒历来稳重,可到底是个孩子,闻言也不由呛了几声。皇姐真是越来越没羞没臊了! 照这样下去,她真的能在哪天突然就不喜欢太傅大人了吗? 君忆寒表示相当怀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3章 害得她调戏太傅失败! 这般一想,脸上的笑意又倏地敛了下去,眸光突然变得有些凝重。 轻咳一声,沉着声音像个小大人似的出声道:“太傅大人,您就坐下吧。您是我们的太傅,父皇说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皇姐这么说也是敬重您,太傅大人不必再推辞了。” 林靖宣正被那小公主说的话弄得尴尬不已,他少年英才,却并不代表他知道如何带孩子。家里只有一个弟弟,又没有这般大小的女孩。所以此刻听了太子的话,立刻就像是被解了围似的,点头道:“是,下官遵命。” 他略显拘束地在君风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可君忆寒却被他皇姐用力瞪了一眼:叫你多事儿!害得她调戏太傅失败! 学堂里的时间过得很快,若是林靖宣的课,君风暖从来不会逃,反而是大把的时间全都耗在了学堂,像是要把之间逃掉的课都补回来似的。而君忆寒又不好撇下她一个人,只好每次都陪着她消磨时间,虽然他皇姐是摆明不稀罕的,只想着怎么把他赶走才好。 今日更是夸张,大约到了午时,三人都还没有散去。 梦言听人说那两个孩子都还在学堂里没有吃饭的时候,大为惊讶。若是寒儿也就算了,可暖暖那个调皮鬼成天想着怎么翘课逃学,竟然会在学堂待到这个时候,甚至连饭都不吃?心中明显不信,她还暗道,是不是暖暖拐着寒儿去哪儿玩了,正好又瞒了宫人,所以宫人回禀的时候才会是这样的结果。 于是直接亲自去学堂走了一趟。 进门的时候,寒儿正在一旁默默地啃着书,暖暖正盯着那少年太傅问这问那,具体的问题都被梦言忽略了,因为她真的惊呆了! 准确地说,她的表情已经不足以用震惊来形容,简直 不过在那三人注意到她之前,她就已经恢复了那温温柔柔的模样——在这群小孩子面前,还是得装装贤惠的! “太傅大人,这么晚了,还没下课吗?” 直到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众人才惊觉她的存在。 暖暖赶紧扔了书本,跐溜一下站起来,一脸心虚地垂下了脑袋,旋即又立刻抬起,笑眯眯地叫了声:“母后!” 君忆寒微微拧了两根小眉毛,也紧接着唤了一声。 林靖宣莫名的紧张了一下,明明这位皇后就比他大不了几岁,可是紧张的感觉还是一下子涌了上来。难道是因为祖父对她的评价? 妖后,却不祸国。 这不算什么好话,但也算不上恶语。当年祖父这个左相却是支持这位娘娘一道扳倒皇后的,这才有了后来名震一时的右相谋乱倒台一案。可见祖父也并不讨厌这位娘娘,起码,对她基本的信任应该还是有的。身为一个被帝王独宠的女子,只要不祸国,这就够了。 他赶紧起来行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太傅大人不必多礼。”梦言笑眯眯地抬了抬手,“我只是听说暖暖今日非但不曾逃学,还认真学习了,心中好奇,便想来看看。” 明显被她讽刺的小女娃不乐意了,小嘴儿立刻翘的能挂个酱油瓶了,“母后,不要胡说嘛” 那音调,还真是婉转的九曲十八弯啊! 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少女心泛滥的模样是闹哪样?! 再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太傅,梦言挑了挑眉,好像还真挺帅的,小鲜肉一枚,难道就因为这个,所以她们家宝贝女儿爱上了学习? 那这太傅还真没选错啊! 梦言丝毫没有她家儿子那样的担忧,在她看来,这不过就是小孩子闹着玩儿,算不上什么。 “娘娘说笑了,公主对于学习的态度一直都很是认真。”林靖宣低着头,恭敬地道,“虽然外面多有传言,不过微臣以为,像公主这么热爱学习的孩子,应该是不会像传言的那般。” 君忆寒差点就冷哼出声,太傅对他皇姐的认识简直太不全面了好吗?仅有在一个人面前,皇姐才会这样呢!其他的,就算是在父皇那儿,仗着自己天资聪颖,又仗着父皇的偏爱,皇姐简直从来都是个看到书就能甩的大老远的人啊! 瞧瞧那个被夸的人,简直乐得嘴都能歪天上去了。 那张小小的脸蛋上布满了红晕,黑长的眼睫扑扇如蝶翅,看的梦言满脸黑线,这小丫头片子倒是完全一副小女儿的娇羞状啊! “暖暖,不管从前有没有干过那种事儿,以后却是绝对不能干了,否则就是辜负了林太傅对你的赞美与信任,知道吗?” 说完,她还眨了眨眼,一脸的笑容。 原以为那小丫头还得别扭一会儿,可是对于君风暖来说,被自己如此仰慕的太傅大人盯着看,她哪儿能说半个“不”字啊?甚至没有任何不甘不愿地就点了点头,笑呵呵地道:“母后放心吧,暖暖绝对不会辜负太傅的!” 君忆寒听不下去了,无语地撇了撇嘴,皇姐这分明就是故意歪曲母后的意思,自娱自乐呢! 梦言才不管这些,达到了理想中的目的,自然是满意。 “太傅辛苦了。”她万分感激地看着林靖宣,笑得眉眼弯弯,觉得自己此刻的脸色简直能用和蔼来形容了。没错,就是和蔼——长辈对晚辈的那种! “想必是暖暖这丫头缠着太傅,所以这都过了午时,还劳烦太傅在这儿授课呢。” 可是落在君风暖的眼睛里,这表情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了。她鼓了鼓腮帮,不满地想,母后没事儿笑成这样盯着她的太傅做什么? 林靖宣立刻回道:“娘娘客气了,微臣愧不敢当。”在他看来,皇后也就是跟他客气一下而已,实则却是在委婉地责备他。于是顿了顿,连忙又道:“是微臣一时不察,耽搁了太子与公主的午膳时间,微臣有罪!” 不等梦言开口,暖暖连忙上前,“母后,这不能怪太傅的!”一边扯着她的袖子,一边委屈道,“都是我非要拉着太傅问东问西,太傅只是不好拒绝而已。所以,母后如果一定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 君忆寒瞧着她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甩了手里的书,眉毛微微拧了拧。 重色轻弟的皇姐,就连他被父皇责罚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热心地站出来,现在对一个认识了不过月余的太傅,她就如此英勇了? “暖暖,别捣乱!”梦言低声薄责了一句,她哪儿就这么容易生气了?这不成心诋毁她名誉么! 说完,复又抬头对着林靖宣笑道:“太傅也别这么说,暖暖这孩子我知道,肯定是她缠着太傅才会如此,不能怪太傅。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这两个孩子我带走了,太傅也赶紧回去吃饭吧。” “是,多谢娘娘,微臣遵旨。” 梦言带着那两个孩子回龙吟宫,路上,调侃一般地道:“暖暖,往后可就真的不能逃课了,你不会反悔吧?” “母后太小看我,既然是答应过的事儿,我怎么可能反悔?” “如此甚好,也省得你父皇总操心你。”说完,停顿了片刻,又故作惋惜地轻声一叹,“也不知道你父皇若是知道他的魅力还没有一个太傅来的大,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母后!”暖暖立刻急了,对父皇她还是相当敬畏的,哪儿敢让父皇知道这件事儿啊!万一父皇一个不高兴,大手一挥就把她的太傅给换了,那可如何是好? “我是因为不想母后失望才会答应的,关太傅什么事儿呀?”小嘴微微一撇,她可怜巴巴地盯着梦言,“父皇最喜欢母后了,肯定不会跟母后争宠比魅力的,母后还是不要让他忧心了嘛,好不好?” 梦言挑了挑眉,“这有什么可忧心的?” 暖暖要哭了:“母后” “唔”梦言故意拖长了音调,就是为了让这熊孩子着急,“看你表现了!” 有把柄攥在她手里,看这小丫头片子以后还敢不敢笑话她! 暖暖抽了抽鼻子,忧愁望天,往后她必然是前途堪忧,母后一定会时时拿这件事儿来胁迫她的 进了龙吟宫,原本在外办事的君墨影也正好回来了。暖暖心下正委屈呢,见人就立刻冲上去,扑了个满怀,“父皇抱抱!” 君墨影挑了挑眉,一把拎起这小丫头,眉梢微微一挑,“这是怎么了,父皇一回来你就撒娇?” 要抱抱这种事儿,通常是遥遥做的比较多。 君风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想先打好预防针,以防母后哪天不小心说漏了嘴,“父皇魅力无边,我喜欢父皇嘛!” 君忆寒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走出去找饭吃了。 梦言这才想起这茬儿,连忙让人把准备好的饭菜都拿上来。君墨影见状,蹙眉问道:“这么晚了才吃午膳?” “恩”梦言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对上那求饶般楚楚可怜的眼神,有些忍俊不禁,“大约是新来的那位太傅教的好,于是寒儿跟暖暖求学若渴,拉着太傅问了好些个问题。一下子没注意,就这个时辰了。” 君忆寒无故躺枪,无语地抬头,关他什么事儿? “哦?”君墨影闻言,挑了挑眉,诧异地转过去看了一眼君风暖,求学若渴?这说的真的是他的女儿吗? “果真如此?不是又变着法儿地想出些主意来折腾太傅?” 君风暖干笑两声,本想说自己哪儿是那种人啊,可在另外两个知情者面前又不敢造次,顿了一会儿的工夫,就被君忆寒抢先了,“父皇放心,皇姐尊师重教,是断然做不出那种事的。” “” 尊师重教? 君墨影微微拧眉,这才一天工夫,为什么他觉得好像从未了解过他的女儿呢?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你一会儿再说,先让他们吃饭。”梦言赶紧出来打圆场,没看到暖暖的头都快埋到地底下去了吗?她把两幅碗筷分别在儿子女儿面前摆好,随意地问道:“你吃过了吧?刚才忙什么事儿去了?” “在御书房,和顾荃他们有事商议。未免他们下午再跑一趟,就留他们在宫里吃了。” “噢” 梦言刚来得及点了点头,君风暖立刻道:“父皇,下回顾伯伯进宫的时候,可以让他带着兮兮一起来吗?” 兮兮那丫头分明就想追她弟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偏生这俩人每次都能错过,死活见不到啊!有时候她都觉得那小丫头片子是故意的,只要能遇上忆寒的机会,都被刻意避开了。 君风暖抓了抓脑袋,想不通啊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所幸她了解那小丫头,母后跟怜若伯母更是相交多年的知己,顾伯伯也是父皇信任的人,所以她虽然一直搞不明白,却也没有怀疑过对方有什么不良企图。 否则要是换了个人,她非得觉得那是觊觎她家宝贝弟弟的太子妃之位不可! 君墨影轻轻“恩”了一声:“倒是难得见你喜欢一个小丫头。” 他这么一说,梦言立刻赞同地点了点头,“对哦,好像还真是。”她眨眨眼,诧异地看着暖暖,“明明莫家那小丫头跟你差不多大,要说玩的来,也应该是她才对。为什么暖暖不喜欢那个小丫头?” 当初在寒儿和暖暖的满月宴上,她在心中定下的东宫女官的人选。只不过,暖暖似乎并不喜欢那丫头。 “母后,我没有不喜欢她啊,只是不认识也没想去认识而已。”君风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旋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撇撇嘴道,“那种温吞如水的性格,真看不出来,母后竟然会喜欢” 梦言慢慢拧起了眉毛,“你这是损人呢还是夸人呢?” 要是损人,岂不连她这妈都一块儿损了? “都不是,只是随便感慨一下。”君风暖笑眯眯地说着,往嘴里丢了块儿大大的红烧肉。 君墨影挑了挑眉,“说起那个莫希,算一算也该到她入宫的日子了。” 君风暖险些一口红烧肉喷出来,“咳,咳咳咳” 她猛呛了两声,涨红了小脸,在梦言给她顺气儿的时候,蓦地一把抓住就梦言的手。 “母后,你这就让她进宫了?”因为还没缓过劲儿来,她的气息有些急促不稳,就连音调也带着一种诡异的尖锐。意识到这一点,君风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慢慢平稳下来之后,才又继续接了一句话道:“弟弟还没同意呢!” 弟弟 君忆寒被她冷的恶寒了一下。 梦言嘴角抽搐着“噢”了一声,旋即看向他们家儿子,“寒儿” 还没来得及开口,君忆寒就点头了,“这些事向来都是内务府决定的,既然母后特意挑了一个,想必是仔细观察之后的,儿臣自然没有意见。” 说完就被君风暖气鼓鼓地瞪了一眼。 君忆寒颇为无辜,对于这些事,他向来是无所谓的。不过此人能让皇姐起这么大反应,倒是稀奇。 梦言倒是没有仔细观察过那个莫希,毕竟人不在身边,她要上哪儿仔细观察去?只不过底下传上来的奏报与她见那女孩时的印象,想必担任个女官的职务还是绰绰有余的。 更何况,又不是替儿子选妃,一个女官罢了,若是实在不好,换了就是。 不过暖暖这丫头这么激动做什么? “还说不讨厌那个莫希?”梦言揪了揪她的小辫子,就像她平时对遥遥那样,“说说,她哪儿得罪你了?” “她长得丑!我不喜欢她!” 君风暖胡搅蛮缠了一顿,结果自然是非但没能打消母后那个念头,还把自己也搭上了,被梦言好好教育了一番:好孩子不能以貌取人! 她心里哀怨地想着,等将来兮兮要是成功追上了她的宝贝弟弟,非得让那丫头好好孝敬她不可! 午膳过后,梦言和君墨影留在龙吟宫,两个孩子跑了出去。君忆寒问她:“皇姐这么不想让莫希进宫吗?” 君风暖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都已经同意了,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你觉得父皇刚才问母后那话时的意思,是让我选择了?” 父皇说,该到了莫希进宫的日子。那意思是,他们已经决定了,而非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君风暖噎了一下,声音就软了下去,反驳道:“可是母后问你了呀” “所以皇姐能找出个正常原因吗?”问了不答应也得给个理由吧?他只见过那个莫希几次,唯一的印象就是不爱说话,就连对方的相貌也记不清了,要找个什么理由? “母后不是问了皇姐吗,只要你能说出个让父皇和母后接受的原因,想必他们也不是非得让莫希进宫。” 君风暖郁猝了,因为她有无言以对了。 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君忆寒微微叹气,询问道:“所以皇姐讨厌人家是因为?” “她长得丑!”君风暖愤愤地道。起码没兮兮好看! “” 胡搅蛮缠的女人真难应付。 君忆寒无语,“皇姐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好看吧?” “你说什么?”某姐气炸了,“君忆寒你眼睛怎么长的,她会比我好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4章 唯一要求,跟我出宫 君忆寒看了她一眼,淡定的摇头:“自然没有。” 在他眼里,除了母后,皇姐就是最好看的。这可不是他偏私,绝对是事实如此,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 “没有?那你刚才还那么说?” 君忆寒嘴角难得的勾勒出一抹笑容,小小的眉眼间与他父皇就更像了几分,尤其是那薄唇敛出的弧度,优雅矜贵,有些笑意又带着几分戏谑,“随便说说,皇姐不必放在心上。” 君风暖用力地哼了一声,没吭声。 却又被劝道:“不过是一个女官罢了,若是皇姐不喜,平日里无视她就是。实在不行,等我长大以后,就让她出宫,这样总不生气了吧?” 君风暖觉得自己瞬间被治愈了。在他脸上使劲儿摸了一把。 眼看着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赶紧转移话题道:“傻弟弟,你是真不知道呀?母后这么做,弄不好就是想帮你选太子妃的。你以为到时候你说让她出宫她就出宫了?” “母后向来主张自由,若我不要,难不成母后还会强行塞给我不成?” 君风暖将信将疑地道:“万一你被她迷惑了怎么办?” “皇姐。”君忆寒突然定定地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 “已经这么明显了,你可别再说自己没有特别讨厌人家。” 就算真如皇姐所言,母后是相中了那个叫莫希的打算留在身边观察,可他这当事人还没有意见呢,皇姐倒是先开始急了,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跟莫西有任何牵扯。 “我” 君风暖抓了抓脑袋,突然眼神一亮道:“这是直觉!”她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一样,用力点了点头,“没错,这个就叫女人的直觉!母后说的,这玩意儿有时候特准。我现在就觉得莫希不好!” “” 君忆寒不想理她,迈开腿继续朝前走了,“那就辛苦皇姐暂且忍着吧。” 梦言以为云洛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找她了,可是事与愿违,临近傍晚的时候,君墨影接到消息出去了,而那个时候,她正好牵着遥遥在外面溜达。 看到眼前堂而皇之出现的男人,梦言的表情不可谓是不震惊的。 “云将军。”她打了个招呼,就想从他身旁越过去。 她以为,至少有遥遥在,他不敢怎么样的。 可是她错了。 云洛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中牵着的那只肉嘟嘟的小手,“这就是你最小的女儿?” 虽是疑问,语气却又分明是肯定的。 “恩。”梦言点了点头,面色冷淡,“我还要带遥遥去看春莲,云将军可以让个道儿吗?” “呵” 低低的笑声似是从齿缝间逸出,云洛微凝着眸光扫了她一眼,旋即缓缓蹲下身子,对着遥遥,“公主喜欢春莲吗?” 遥遥不懂大人之间的那些牵扯,好奇地看着他,又点了点头,“喜欢!” 云洛微微眯眸,“莲花本是夏季的花儿,如今盛开于春日,公主不觉得不合时宜了吗?” “云洛!” 梦言按捺不住地低吼出声,对她如何威胁也就算了,现在跟她女儿说这些乱七八糟意有所指的话干什么? “遥遥只是个孩子而已,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她冷声质问。 “怎么,我很过分吗?”云洛仍是半蹲在遥遥面前没有起身,面无表情,“我只跟她说了两句话而已。” 他慢慢站起来,眸光深邃、意味不明地看着梦言,薄唇轻掀,淡淡地开腔道:“在你眼里,她只是个孩子。在我眼里”顿了一下,终是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罢了,她是你的孩子,我不说什么。” 在他眼里,那却是他仇人的孩子,也是终止了他唯一可能的幸福的罪魁祸首之一。 梦言咬了咬唇,眉宇间那抹不耐丝毫不加掩饰,只是更多的却是急切与畏惧。 她竟然怕他。 云洛淡淡勾唇:“你姨母的事,我” 梦言闻言,脸上的最后一丝表情消失殆尽,“你想怎么样?” 男人原本好好说话的样子立刻变了,尽量维持淡然平稳的脸上闪过一丝沉郁与冷峻,“我还什么都没有说,你是不是就已经觉得是我让人抓了你姨母来威胁你?” 尽管流风已经提醒过他这一点,而他自己也知道,她不可能不怀疑。可是知道归知道,当他真的被她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看着的时候,胸腔里的怒火还是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梦言差点就想骂人,只是意识到遥遥还在这里——虽然这孩子单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她还是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树立不好的形象。她吸了两口气,指着几步之外那颗矮矮的小树道:“遥遥看那里,那个紫色的小花这么漂亮,却给母后摘两朵来,好不好?” 遥遥高兴地应了:“好!” 男人眸中的冷意却随着这一声“好”褪去了几分,或许她不知道,这孩子跟她小时候,也很像。 她大概已经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了。 只是这么多年,她的一颦一笑,却竟随着时间的推移流逝越来越深地刻在他的记忆里。 “你姨母的事,不是我让云千素做的。”本不想解释,此刻却不由自主地解释了。 梦言冷冷一嗤:“没有你的纵容,她敢?” 这么多年,云千素做的所有事,包括当年害死莫少渊,仗着的不过是面前这个男人的纵容而已。因为她很清楚这个男人不会对她如何,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云洛喉结一哽,嗓音低哑的开口:“小七,若非她父亲,我不会活到今日,你明白吗?” 梦言眸光微微一闪,旋即挽唇浅笑:“明白啊。” 就是因为明白,所以在很多年以前,她才会那般飞蛾扑火不肯罢休。 漫不经心地将实现移向远处,看着遥遥踮着脚摘花的样子,梦言心里的碎冰逐渐消融,眼底深处染上温暖的痕迹,“不过我明不明白有什么要紧的呢?若你今日特意进宫就是为了跟我解释姨母的事,那好,只要你放了我姨母,我就信你。”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个男人,这么多年的时间,说了解,她过去却总是不懂他。可要说不了解,偏偏这种时候她又清楚地知道他是欲有所得,才会亲自来找她。 不等云洛开口,她又紧接着说了一句,试图做最后一丝努力,“当年你骗我说姨母已经死了,让我与姨母分别多年不曾相见,如今就当是弥补当初的那个谎言,把姨母还给我,可好?” 对上她克制中夹杂着几丝殷切期望的水眸,云洛震了震。 “当初骗你我很抱歉,是我的错。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骗你,更不会再利用你。你和你姨母多年未见,但我也从未亏待过她——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根本就算不上补偿。”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他的嗓音愈发低沉沙哑,“小七,若是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那就是谈判破裂了。 梦言低声音一笑,“你放了她,我们自会团聚,不需要你亲自带我去见的。这样不行吗?” 男人脸色微微一变,声音又沉了几个八度,这回却是因为克制的怒火,“小七,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梦言敛了敛眸色,垂下眼帘,寡淡的声音缓缓响起,“主上永远是主上,做什么都是有利可图,又怎会无缘无故进宫找我呢。” 那厢,遥遥的小手已经快握不下手里的花儿了,梦言看她歪着小脑袋沉死了一会儿,就苦恼地转过来看向自己,喊了一声:“母后!”软糯糯的声音并不大,只是从口型就可以判断出她的意思。 梦言吁了口气,挽上笑容,朝她招了招手。 那具胖嘟嘟的小身体就往这边奔了过来,小脸上明晃晃的笑容,如同当年的她一样。 云洛一时竟看的有些走神,这孩子是她三个孩子里最像她的,只不过当年的她大概是小时候饿坏了没养好,所以一直瘦的皮包骨头,如今遥遥却是有些胖嘟嘟的可爱。 差一点,他就以为一眨眼回到了那年那日。 然而再回神,时过境迁,逝去的早已一去不回,就如同她现在决绝的不肯回头一样。 哪怕他在原地固执地等,她也不肯再回头了。 在遥遥跑过来之前,他最后说了一句:“跟我出宫,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不是条件,甚至也不是要求,而是请求。跟他离开,把他的心还给他。 当初是她主动偷去了他的心,如今怎可在他泥足深陷的时候抽身离去,就连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肯给他?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带着你的孩子一起。” 梦言张开双臂,俯身下去接住了遥遥,将她抱了个满怀,眉梢眼角都洋溢着温暖的浅笑。 “不。”她果断拒绝。 她宁可先答应云千素的交易条件,也绝不要跟他出宫。 跟他出宫,即便是带着孩子,没有了君墨影,这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 孩子于她而言很重要,姨母也是,可不代表那个住在她心上的男人可以用来被交换。 “母后,遥遥摘的花儿好看吗?”遥遥鼓着腮帮,献宝似的把手里的花儿放到她面前。 “好看。”梦言重重地点了点头,笑容璀璨。 “伯伯,这个是送给你的!”遥遥突然伸出手,梦言一时不察,就见她已经跑到了云洛面前去,几分小小的怯意,却又带着希冀,胖嘟嘟的小手举着几株花儿,“伯伯不喜欢春莲吗?这个不是春莲,遥遥也不知道这个叫什么。只是母后喜欢,母后说好看,那就是好看的!” 梦言愣住了。 同样怔愣的还有云洛,看着面前那双小手揣着花儿,脑子里纷繁的思绪中又无法控制地跳出了相似的情景。 见他没有要理睬的意思,梦言怕女儿失望,也怕他做出什么对遥遥不利的事儿来,连忙急着想要开口:“遥遥乖,伯伯不喜欢这” “谢谢。”没等她把话说完,云洛就慢慢从遥遥手里把花儿接了过去,眸色愈发幽邃。 梦言蹙着眉抿了抿唇,拉着遥遥就要离开,身后男人的声音却还是传进了耳朵里。 “既然你不肯走,那就等我来吧。” 梦言起初还没明白他的意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脸色倏地一白,他说的是“来”,是指逼宫夺位之后? 心中发慌,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直到遥遥说了一声“母后,走不动了”,她才停了下来。 就这么拉着遥遥站在大树底下,连起初出去看春莲的事儿也给忘了。 “母后,是不是遥遥摘的花不好看呀,为什么你不高兴呢?” “没有,母后哪儿有不高兴?”梦言一笑,“是遥遥这花太好看,母后看的太入神了。” 遥遥不像她的哥哥姐姐那么难哄,梦言这么说了,她自然也就信了。 撅着小嘴有些负气地道:“遥遥不好看吗,为什么母后都不看遥遥?” 在梦言有所回答之前,一道低醇的男音横空插入:“谁说遥遥不好看的?” 梦言一怔。 回过头,循声望去,就见男人白袍优雅,步履翩跹地朝她们母女二人走了过来,唇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弧度。 这么多年了,心动的感觉就像是初见时一样,连带着心底那些积郁好像也减轻了不少。 “你不是有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不是带着遥遥去看春莲了,怎么在这儿?” 梦言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拧,“我先问你的,你干嘛反问我?” 君墨影眸色微敛,“事情处理完了,自然就回来了。”他俯身抱起了遥遥,三人终于在一个水平线上,男人俊逸的眉梢尽染着绵长的笑意,低声道:“恩,其实朕原本是想回来陪你们看春莲的。” “好呀好呀,父皇一起看春莲!”遥遥欢快地鼓掌。 “母后还没带遥遥去吗?” “恩!”遥遥用力地点了点头,又想着是不是应该摇头,“没有!”她纠结地扯着手里剩下的花儿,奶声奶气地道:“刚才在这里碰上了一个伯伯!” 梦言笑意一僵,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可他的注意力却根本不是在她身上,眸色微微一暗,嘴角的笑容却是分毫不减,眉梢眼角尽是绵长勾魂的意味,梦言蓦地打了个寒噤。 虽然他在笑,可为什么她就觉得这么毛骨悚然的呢?难道是她自己的心虚的缘故? “哦?是哪个伯伯?”君墨影嗓音温柔地问。 梦言吞了口口水,额头冷汗直冒,这个时候她尤其想去把遥遥的嘴捂上。要是被这男人知道遥遥口中那个所谓的伯伯是云洛,是他曾经这么“讨厌”甚至为之险些跟她翻脸的人,他会不会直接赐她三尺白绫? 原本最后是想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遥遥身上的,可是转念一想,这孩子又不像暖暖能睁眼说瞎话,于是犹豫着要不还是自己坦白从宽? 可是刚刚来得及张嘴,还没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那软糯糯的声音又像魔音似的响起了。 “是遥遥没有见过的伯伯!”那小丫头片子生怕她父皇听不见似的,高声道:“那个伯伯长得很好看的!” 梦言的腿蓦地软了一下,这臭小孩真的不是来坑娘的吗? “长得好看?” 君墨影哼了一声,这小小年纪竟也知道什么叫好看,要不就是眼光有问题、要不就是今儿个没睡醒! “遥遥,别瞎说!”梦言用力地朝她挤眉弄眼,好歹是母女啊,给她来个心有灵犀多好! 见君墨影终于朝她瞥来一眼,她赶紧换上一脸谄媚讨好的笑,讪讪地道:“那伯伯能有多好看,每天看你父皇这样的美男,还看不够吗?”话音未落,又听到身旁的男人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淡淡的“哼”字,倒像是有多嫌弃她似的,可那眼神分明是在说:算你识相。 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觉得自己快精分了。 遥遥似乎挣扎了一下,道:“父皇也好看,可是伯伯冷冷的,也好看!” 梦言语塞,顿了一下,才道:“你这小屁孩儿,还知道什么叫冷冷的?”看了一眼男人不善的面色,她干笑着在他肩上捶了两下,“恩,管他冷冷的还是热热的,母后还是觉得你父皇最好看呢!” “所以那伯伯究竟是谁?” 显然某人拍马屁无效,君墨影挑了挑眉,抱着遥遥,一边迈开修长的腿朝着春莲盛开的池子方向走去,一边斜睨了梦言一眼,“遥遥不知道,母后总该知道吧?” 母后你妹妹! 梦言咬了咬牙,这厮还装,分明就是在跟她说话,非得假装通过遥遥之口是几个意思? 可是脑子里突然一凛,看他这些个意有所指的眼神儿,难道是知道了那人是云洛? 梦言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勾着他右边的胳膊,“云洛啊!”她狗腿地道,“虽然你那些个文武百官中好看的不止他一个,不过在遥遥面前还冷冷的,大概就只有他了吧!” 倒是若无其事! “噢”男人淡淡地拖长了尾音,翘着唇角问,“你觉得他好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5章 我当然不会食言 梦言默,这哪儿是她觉得,分明就是遥遥说的,她不过附和两句,这也成她的错了? 但他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云洛而生气啊。 原本男人是一手抱着遥遥,一手拖着那小身子的后背,可是就在梦言跑过去拉住他之后,他就换了个姿势。刚开始的时候梦言还没注意到,直到察觉自己勾着的那边胳膊垂直竖下来,缓缓握住她的手,她愣了一下,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已经改为单手抱着女儿,另一边则是将她的手握住。 梦言带着狐疑的眼神瞬间一亮,暖意从心窝里浮上眉梢,她笑呵呵地道:“我不是说了吗,我觉得咱家皇上最好看啊!但是每个人的审美各有不同,你不能强迫遥遥也这么想啊,是吧?” 分明是在偷换概念。 君墨影静静地想,或许是她笑得太好看,以至于他竟舍不得说一句不是。 “遥遥喜欢春莲,等过几日,朕让人在龙吟宫里凿一个池子出来,专门就养这花儿。正好到了夏天,可以在里面种上你喜欢的夏荷。”他的声音又缓又淡,却带着一股奇异的温柔,梦言原本嬉笑的表情慢慢沉静下来,脸上的表情从惊讶慢慢变成了会心的笑意。 “前些年总是不许你下水,你还跟朕闹。太医说你生产之后身子不好,需要调息,不过如今倒是许久不曾生病了,朕改日去问问太医,最热的时候大概能允你下水去玩玩。” 梦言一边的手被他握着,暖融融的温度从指尖指节一路蔓延,遍布全身。而她另一边的手则是不自觉地攥紧,嘴唇微微张着,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有想出应该说什么。 君墨影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却像是另一边儿也长了眼睛似的,察觉到了她的反应一样,用肯定的语气道:“莲藕——你不是很喜欢吗?” 梦言吁了口气,转眼间笑靥如花,“是啊,很喜欢。要是太医答应了,等今年夏天,我亲自去采一些,到时候给你们做桂花糖藕吃,好不好?” 她上辈子是江南人,很喜欢那种口味。虽然在这古代又活了二十几年,却丝毫不影响她对美食的记忆犹新。 “恩。”君墨影点了点头,末了,又补充一句:“别忘了。” 他偏过头,亲了亲遥遥软乎乎的脸颊,眉眼认真细致,俊逸中间或夹在着风流倜傥、温润如玉,垂着眉眼温声低哄道:“母后说话算数,遥遥也很期待母后做的桂花糖藕,是不是?” 遥遥的小眼睛亮晶晶的,脆生生地笑:“恩,是!” 梦言愣了愣,秀气的眉毛微微拧了一下。 她不太明白他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隐隐地觉得他似乎是知道什么,否则不会突然跟她说这些,也不会向她索要了类似承诺性质的话,就好像,怕她突然会离开一样。 可又不愿深想,最终紧紧地反握了他的手,挑眉笑道:“一道桂花糖藕而已,我当然不会食言。” 越往御花园深处,鼻息间萦绕的香气就越是浓郁。 四下寂静,无人开口说话,良久,君墨影才淡淡地道了一句:“如此甚好。” 他是相信她的,否则大可采用剩下几百种强硬又安全的措施,而不是选择最隐晦也最不安全的这一种。 可他又是紧张的。无关乎信任与否,只是因为深深爱着,所以不允许任何一点可能出现的状况对他们如今这般美好平静的生活构成威胁,所以才会在等待的过程中显得焦灼而不安。 作为一个帝王,他对他的朝堂、他的国家,皆是信心十足。他有完全的安排。可是相较于一个帝王,在她面前,在他们的孩子面前,他更是一个丈夫、一个父皇,是深爱他们的人。换言之,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会拥有了全部普通人会有的情绪。 若是事情真如他所料的那般,那么,或许,他们之间的牵连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需要她的安抚,来平定内心的焦躁悸动。 梦言闻言,又是一怔。 满池的春莲开的正艳,各种颜色都有,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花香,扑鼻袭来,春天的气息浓郁非凡。 遥遥兴奋地在她父皇怀里直扑腾,指着那池子中央“好香,好看!父皇母后快看,红色的,紫色的” “恩,好多颜色。”梦言收回思绪,从男人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摸了摸那张小脸,笑得母爱十足,“除了这两种,遥遥还能辨别哪些颜色?” “”遥遥沉默了一下,突然咬着唇委屈地看着她,“母后是不是觉得遥遥很笨?” “恩?”梦言不解,满脸问号。 君墨影一脸看好戏的状态,淡淡的慵懒、淡淡的儒雅,薄唇噙着一缕笑意:“你用了辨别这两个字。” 辨别。 梦言还是诧异,却听遥遥哼了一声:“母后,我不是小孩子了!虽然没有哥哥姐姐聪明,可我不是笨蛋!” 言下之意,她又不是色盲,哪儿会连几个颜色都不会辨别? 梦言的嘴角往下撇了一下,看了一眼摆明打算袖手旁观的男人,她讪讪地笑道:“遥遥乖,母后可没那个意思。那个辨别的意思其实是,恩其实是分别,就是区分其实你要说数数也是可以的,还记得母后前些日子教的那些数学公式吗?看到这些春莲,母后就自然而然想起了那些,所以想要考考遥遥呢!” 起初她还说的磕磕巴巴,可是到后来,附带着用力点头的动作,简直可谓一脸的义正言辞。 遥遥吸了吸鼻子:“真的吗?” “恩,当然!”梦言继续点头,势要将忽悠进行到底。 遥遥苦恼地皱了一下眉头,“可是母后说的,那些公式太难,过七天之后才要考遥遥啊。” “没关系,母后就是突发奇想,就算遥遥答不上来,也不碍事的!” 此话一出,那小丫头就直接笑逐颜开了。 “谢谢母后,母后真好!” 君墨影,“”果然他们家小丫头就是好忽悠。 回到龙吟宫之后,还没看到另外两个孩子回来,梦言为了增进他们父子感情,推着君墨影就让他出去接人。 然后就被君墨影鄙视了,“你为什么不跟朕一起去?” “这样才能凸显出你的父爱尤其伟大啊!”梦言一脸正经地道。 “朕的父爱还需要靠你来凸显?”男人显然不满意了。难道他平时还不够爱他的孩子? 除了他的言言无可取代,他最爱的就是他那三个孩子了好吧? 梦言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地道:“哎呀,虽然我知道你三个都爱,但是你平时表现的就只爱暖暖和遥遥啊,就当是跟寒儿增进一下感情呗,恩?”看着男人像是要反驳的样子,她赶紧接了一句:“虽然我知道寒儿的标准跟女孩子不一样,可你当心他以后成为一个好皇帝,却不能成为个孝顺儿子!” 说到最后,她干脆连恐吓都用上了。 君墨影斜了她一眼,顿了顿,傲娇地哼了一声,就抱着遥遥掉头走了。 成功! 梦言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觉得自己简直用心良苦。 她目送男人一路远去,正想出去找卿玉问问那件事儿如何了,可是走到一半却突然被人拦下。 是一个她并不太熟悉的嬷嬷,大概是浣衣局或者其他偏僻的地方干活儿的,想来在宫中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所以云千素才会毅然决然地舍弃这颗棋子。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梦言看到云千素的人自然没有好脸色,冷笑一声:“知道我是皇后娘娘还敢挡我的道,你不要命了?” “若是完成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奴婢死不足惜。” 梦言噎了一下,阴沉着脸催促道:“有事说事儿!” 那老嬷嬷从袖中取了个锦囊出来,“这是小姐要奴婢交给娘娘的,说是娘娘看过之后,自然会明白。” 梦言抿了抿嘴唇,动作有些蛮横地把东西接过来,却没有当着她的面拆开,“还有别的事吗?” 老嬷嬷恭敬地将头垂的更低,“小姐只让奴婢转告娘娘一句话——这个筹码,绝对值这个价。若是想要您关心的人安好,就按照锦囊中的话去做。” 梦言的手微微一紧,随后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迈开脚大步向前走去。 她拆开锦囊粗略地扫了一眼,里面有两张字条。 翻开第一张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其他表情,除了阴郁还是阴郁。可是当她看完去打开第二张的时候,神色却蓦地变了。 那八个字,她认得,出自姨母的手笔。这么多年了,依旧不失娟秀的灵气。 眼眶微微一热,似乎液体逐渐模糊了视线。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将那张属于姨母的信收好,而另一张,则被她撕烂了甩进了池子里。 “娘娘,您找奴婢,是为了那日吩咐的事吗?”卿玉见她来找自己,只是微微一诧,便已了然她的目的。 “恩。”梦言点了点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卿玉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顿了顿,旋即就垂下了眼帘。 梦言不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卿玉就道:“娘娘,属下正在努力,相信明日就能找齐娘娘需要的人手。”于是梦言理所当然地认为,卿玉是还没有把事情做完,所以自责。 “没关系,明日就明日。我只是来问问,没有那么赶。你找人的时候记住,千万不要因为时间关系就降低找人的标准,这件事情只准成功、不能失败,你明白吗?” “是,娘娘,属下明白的!”卿玉用力地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不管是按照娘娘的吩咐还是按照皇上的嘱托,这件事都不容许出现任何差池和意外。 梦言的情绪这才微微好转,“辛苦你了。” 卿玉的神色却愈发凝重,心中羞愧不已,虽然皇上不会怪娘娘更不会对娘娘如何,可她终究 轻叹了口气,她抿着唇道:“娘娘说的哪里话,为娘娘办事,本就是属下应该做的。” 梦言回龙吟宫的时候,君墨影去接孩子还没回来,正好她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自己出去溜达了一圈儿的事,乐得自在。 把怀中藏好的那封只有八个字的信拿出来,没有装回锦囊之中,只寻了个平时不用的梳妆匣就装了进去,然后好生安放在柜子里。 正巧这时,外面传来了那一大三小的声音,梦言赶紧收拾了情绪,朝外走出去。 “父皇总是抱着遥遥,暖暖要吃醋了!”是他们家大丫头傲娇的声音。 “皇姐你多大了?”儿子一如既往默默地鄙视他的皇姐。 “这与年龄无关,而是关乎着父皇对我的爱!从抱抱的次数就能看出,父皇还是最爱遥遥” 听到这里,梦言不由嘴角抽搐,脚步也跟着顿了下来。 却在此时,那丫头又突然发出“呀”的一声惊呼。 梦言一惊,连忙跑出去,焦急的视线扫过他们,就看到那一大一小两个丫头都被抱上了。 “”梦言立刻面瘫状,这是为了表达爱意一致? 看了一眼她家可怜儿子,幸好那小家伙不为所动,没有为他父皇这种举动感到伤心,否则梦言真要揍人了。 敢情她特意让他们父子培养感情去的,结果却适得其反? 梦言瞪了一眼君墨影,可是见他左拥右抱的两只手都不空闲,又觉好笑,无语地道:“你这样累不累啊?” “母后,父皇这么厉害,怎么会累呢!”暖暖挥舞着小手臂,高声道。 梦言赶紧去揪她,“你都多大了,还要父皇抱,丢不丢人?快下来!” “母后,父皇难得抱我一会儿,你还不让!”暖暖撅嘴,“那父皇抱着遥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呀,哼!” 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看着倒像是争风吃醋来着,但是宝贝闺女儿你能别笑吗? “遥遥小,也轻,你不一样,你可是最大的,长姐知道吗?哪儿能这么没规矩?” “母后,你说遥遥小也就算了,可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6章 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 “母后,你说遥遥小也就算了,可是” 可是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立刻就被梦言瞪大眼睛制止了,“打住!不管你想说什么,都打住!” 遥遥最讨厌别人说她胖,说一回就能跟你闹,就算不闹也得惆怅上半天,她哪儿敢招惹那小祖宗呀? 君风暖小小的眉梢跳了一下,“噢,那我就不说了吧。”她的笑容就像是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别过头对着她父亲笑道:“父皇,快放我下去吧,要不母后该吃醋了。” 梦言,“” 君墨影一脸好笑,却像是故意要逗梦言一样,俊逸的眉梢眼角尽是邪魅,“就你这么小的一个奶娃娃,你母后会吃醋?” “父皇你不知道,母后说了,女儿都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情人关系啊,母后怎么可能不吃醋呢?”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险些把梦言都逗乐了,不过心底更多的还是草泥马的奔腾呼啸。这坑娘的小破孩! “哦,你母后是这么说的?” 君墨影微微挑眉,看了一眼身边那个快把脑袋钻到地底下的小女人,眼底的笑意更深更浓。 君忆寒实在看不下去了,母后是简直手无缚鸡之力地被他们欺负啊! “皇姐,遥遥不也是父皇上辈子的情人,但父皇抱遥遥的时候,你可见母后说过半句?”他字正腔圆,淡淡地道,“可见母后只是为了让你能多点长姐风范而已。” 世上只有儿子好! 梦言感动地看了他一眼,虽然那两句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你一个小男孩儿懂什么?”君风暖摆了摆手,从她父皇身上跳下来,“当然是因为我太漂亮,所以让母后有了危机感!而遥遥呢,跟母后那么像,父皇要一个翻版的奶娃娃做什么?” 君忆寒嘴角抽搐,碰上这么不要脸的,他败了! 梦言捂脸,生出这么个坑娘的闺女儿,她失策! 君墨影微微颔首,这女儿随他,真聪明。 南越皇宫。 十一急急忙忙地外面赶来,面色焦急道:“皇上,这是属下刚刚收到的东阑的飞鸽传书!” 真不是他想急,而是皇上说过的,若是东阑的来信,都要快些送到。 尤其用的还是黑色信鸽。 若是白色便罢,那都是他们皇后娘娘跟东阑那位皇后通信用的,可黑色,却是皇上与东阑陛下商议正事所用,这么多年也就起用过那么几次! 五年过去,南宫彻依旧还是当年的模样未改,只是眉目间的沉稳与温润气息愈发浓郁。 接过手书,他淡淡地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眉心微微一蹙。 “皇上,出什么事了?”十一面色凝重地问道。 沉默了片刻,南宫彻沉声道:“十一,你现在出宫,去一趟边关,整兵之后静候吩咐。” 十一立刻一凛,整兵?真的出事了? “是,属下遵命!”不再多问,十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南宫彻搁下手书,抬手捏了捏眉心,旋即就从那金色的龙椅上站了起来,起身往外走去。 白袍随着微风轻荡,南宫彻的身影穿梭在偌大的皇宫之中,明明是他自己的皇宫,明明本该轻车熟路的动作,可是每前进几步,他的脚步都会停滞一下,像是前方有什么事情正让他犹疑不决。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御花园深处的兰草亭附近——那是她几乎每日都会来的地方,陪她的母亲。 五年了,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用那样的方式把她留下。威胁禁锢,她离不开,他却也始终走不进她的心里,因为她已经牢牢把自己的锁在了一个蚕蛹之中,那个世界无人可以接近。 他能做的,不过是每日看着她,聊以自慰。 不远处的她,挽一壶清茶,坐在她母亲身边,眉眼明媚清亮,早已不是当初黯然的强颜欢笑的样子。 似乎沉浸在过往中走不出来的只有他一个。 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当初那份妖冶璀璨的光华,如今倒是又多了几分沉淀之后的深邃,显得越发不可捉摸,也越发让人想要一探究竟。就像是她手中正开的那壶茶,浓郁的弥漫,经久不散。 “娘,茶好了,您尝尝。” 女子挽着笑靥突然出声,把茶递到她母亲手里的同时,也拉回了南宫彻魔障一般难以自拔的思绪。 “玉儿啊,娘记得你以前是不喜欢摆弄这些东西的。”妇人回忆起曾经往事,眉目略深,叹了口气笑道;“想当初娘让你学,你还说与其学这等无趣的东西,还不如多养几只蛊虫来的自在。” 红玉手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旋即若无其事地将自己面前的茶盏中也添满了水,半是正经半是打趣儿地道:“娘,人总是会变的嘛。女儿现在年纪大了,追求闲适平静的生活,对那些蛊虫的兴趣倒是没那么大了。” “你这丫头,尽会胡说。”妇人微微瞪了她一眼,依稀可见当初精致容颜的脸上是爱怜的笑,“要是你这年纪就大了,让娘亲这等老人家又该如何自处?” 红玉立刻放下茶壶,笑着去挽她的手,像个孩子一般抱着她的撒娇道:“娘亲自然是世上最年轻的!” 南宫彻看着她明媚如花的笑意,神色微怔,脑海中不可控制的就想起那件事发生前,她似乎也是这般。 “就你会贫!”妇人点了点头她的脸。 “娘,女儿这个叫实话实说。”红玉一脸正经地道。 “那你说说,为何爱上了这等陶冶性情的茶艺茶道?”妇人似乎是铁了心要从她口中逼问出什么来。 红玉愣了愣,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娘,每日在这宫里这么无聊,不找些事情打发时间,又要怎么办?” 南宫彻震了一下,原本已经想要往前的脚步蓦然停了下来,暗色深邃的墨瞳中似有风浪翻涌。在原地停顿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他徐徐转身,准备离开。 “玉儿,是娘对不起你。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 “娘,你说什么呢?”红玉不太高兴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是我娘,没有你生我养我,我如今怎么会好好地活在这里与你谈笑?当初的选择是我自己做的,现在也没有半点后悔,哪怕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也还是会这么做的。” 红玉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现在每天可以和娘在一起,和茯苓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过去在南疆的日子不就是这样吗?除了炼蛊制毒,除了偶尔会往外跑一跑,不也总是和娘亲在一起吗? “不,玉儿,你还年轻,你的一辈子不能就这样蹉跎了。” 南宫彻身形一僵,深凝的眸底是一片暗色的阴翳。 他大概可以猜到妇人接下来会说什么,可是他根本没有继续听下去验证自己猜想的勇气。 呼吸沉了几个八度,迈开腿大步流星地往来时的方向折了回去,到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方面他很想听红玉的答案,一方面又不敢去听,生怕自己会被她笑靥如花的冷刀子再一次伤得体无完肤。 “玉儿,若是你实在不喜欢这个皇宫,实在不能接受皇上,那就走吧,去找一个好男人,好好生活。”妇人继续道,“娘看的出来,皇上是真的喜欢你,他不会因为你离开就对娘怎么样的,所以你走吧。” 红玉震惊地看着她,“娘,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妇人微微抿唇,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自责,“娘不想耽误你。” 之所以这么多年不曾提过,完全是因为她觉得玉儿心里是有皇上的,加之皇上百般努力挽回玉儿,她以为他们之间还会有以后。可是五年过去,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难道玉儿真的已经不喜欢皇上了吗?若是如此,岂不为了她这个老人家,才耽误了玉儿的幸福? 红玉眼神闪烁了一下,撩起耳边的碎发,微微一笑:“娘,我是个成过亲有过孩子的女人,虽然我自己不在乎,也没有任何要轻视自己的意思,可外面的男人却不会不在乎。身家清白的,哪个能要我这样的?” 明明是类似自嘲的话,却被她云淡风轻地道出,“所以娘不必自责,不是你耽误了我,而是我觉得这样很好。女儿又不是没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人,如今这样,真的很好了。” 南宫彻回到寝殿里,不断地踱步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直到房门被人叩响,他才烦躁地停下。 “谁?” “皇上,是奴婢。” 冰蕊,自东宫起就一直跟着他的一个丫鬟,登基之后亦是如此。 “进来。”他转身在凳子上坐下,抬眸看着冰蕊,俊脸上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什么事?” 冰蕊笑吟吟地行了个礼:“皇上,奴婢做了些您最爱的白茶软糕,您看,要不要给您拿一些来?” 白茶软糕其实并非他的最爱,只是因为红玉喜欢,所以近些年他就吃的多了些。 “给皇后送去吧。”他摆了摆手,吩咐道。 冰蕊嘴角笑意一僵。 “皇上,奴婢是看您最近劳心劳力、胃口不好,所以特意为您准备的。”她强调了一句。 南宫彻看了她一眼,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朕说了不必。既然你已经做了,就给皇后送去,她爱这个。” “皇上总是处处为皇后考虑,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可曾有过半分感动?” 冰蕊的情绪有些激动,嗓子也比往日尖了几分,她知道皇上心里只有皇后,若是以前,她必然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五年过去,皇后的心就像是铁打的一样,根本撼动不了半分!长此以往,难道真要皇上吊在哪一棵树上,难道真要南越再无人继承大统? 起初看到皇上这般深情,她感动、感慨,后来是抑制不住的怦然心动,可是如今,却只剩下嫉妒与不甘! 她不能看着皇上这样下去,为了一颗得不到的铁石心肠伤神,所以即便可能造成皇上的反感,她也要说。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试试 “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呀。” 突闻此声,殿内一个坐着人、一个站着的人,皆是一惊。 循声望去,就见红玉施施然地倚在门框上,嘴角是她惯有的散漫不经意的笑容,纯粹却又让人看不透。 看这样子,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因着南宫彻对她的宠爱人尽皆知,所以她要进来,根本无需通报,甚至那个个都是兴冲冲地翘首以盼,希望他们的皇上和娘娘能够和好如初,这才有了此刻这幅尴尬的局面。 冰蕊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若是皇上怪罪还好说,若是皇后这些年没人摸得准她的心思,表面看着好说话,不过皇上对她好了五年,她也依旧无动于衷。像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听到自己这番话,还不知会有何处置!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红玉轻抬眼梢瞟了她一眼,嘴角弧度勾得愈发的高,用一种不咸不淡的口吻道:“既然心里对我这么不满,还行这虚礼做什么?多受罪啊。” 冰蕊面上立刻划过难堪,明知道皇上不会替她说话,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他的反应。 南宫彻盯着红玉看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菲薄的唇瓣紧抿,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晦色。 “有什么事?”他蹙着眉问道。 冰蕊震惊了一下,皇上突然出声,是在替她解围吗?之所以用了这么不善的语气,是在替她打抱不平?抑或是她刚才说的话起了作用,皇上突然觉得对这么个人掏心掏肺实在不值得,所以改变态度了? 对于他这些行为,红玉只是微微一诧,之后就没什么其他反应了。 “我娘亲手做了点饭菜,让我来问问你,今晚有没有空过去一趟。”她淡淡地道。 话音未落,南宫彻垂在两边的手蓦然紧握,只是因为隐于袖中,所以红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没有。”低沉的嗓音平白添了几分沉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7章 再让我抱一会儿 顿了顿,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今日政事繁忙,替我跟娘说一声,改日吧。” 红玉瞥了一眼案上整整齐齐的公文,显然她来之前,他并非是在忙他所谓的政事,而是在跟那小宫女调情。 挑了挑眉,她转过身去,“好啊,那就不打扰你忙了。” 南宫彻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显然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却只是将唇抿得更紧,没有做任何解释。 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南宫彻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朝着她那个方向冲了过去,仅仅是片刻的工夫,他身形一闪,红玉都还完全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骤然撞入了一个温暖严实的怀抱里,被铁钳一般的力道紧紧箍着。 红玉微微蹙眉,他的颤抖、僵硬、患得患失,她全部可以从他的怀抱中感受出来,甚至他粗重的呼吸也顺着她的耳根一路蔓延,烫的她心口狠狠一震。 “只是吃个饭而已,为什么要你亲自来跟我说?”他哑声问道,“随便差遣个人过来不就行了吗?” 她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娘亲非得让她来罢了。 红玉笑了笑,虽然被他抱着动作有些吃力,不过还是偏了头转过去看了他一眼,“怎么我来你不高兴吗?” 瞧这样子,倒像是期望不要见到她似的,跟先前完全不一样。 要不是他这会儿突然冲上来抱着她,她还以为,他真的要放弃了,或者是,真的累的不想再继续了。 从南宫彻这个角度,就只能看到她小巧的侧脸轮廓,精致美艳,就像一只吸人精血的万年女妖精,尤其是配上她嘴角那抹最让他痛恨的假笑。 她其实可以不笑的,他宁可她不笑,起码那样的她才是真诚的,那他就不会觉得这么无力。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他还是这么抱着她不动,红玉的耐心逐渐被消磨,心里不大乐意了,挣扎了几下,“你不是说你忙吗,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娘的饭菜快准备好了,我要回去吃饭。” “再让我抱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红玉噎了一下,难道是她求着他去的,所以还得让他抱一会儿,他才能大发慈悲跟她去吃个饭? 秀气的眉毛拧了拧,她不耐道:“那你就别去了。” 南宫彻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眼波几经流转,低声道:“不是,是我想抱你,也是我想去吃饭。娘的手艺很好,很久没尝过了。”他知道她不喜欢,所以就算心里很想很想,也不好每日都去打扰她。 “那就快走,我出来的时候娘就快准备好了,要是去晚了她就该等着了。” “好。”南宫彻点了点头,放开她,却又在下一秒立刻牵起她的小手,生怕她会跑了似的。 最初的时候,她会抗拒他所有亲近的动作,可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渐渐地不再拘泥于这些。 那个时候,他险些以为她是终于放下了心结,肯重新接纳他。 后来才知道,她不过是懒得继续抗拒罢了。 因为他太过执拗,这么长时间从未改变过想要亲近她的意思,也因为生活还要继续,无需为了这么点事每日挣扎抗拒,大抵是这般想着,所以从某一天开始,她突然就不再抗拒他的怀抱、他的亲近,甚至有时候,是他蜻蜓点水的亲吻,她都可以笑着接受。 可是她的心,他却是愈发捉摸不透了。 也因此,他觉得自己虽然将她强行留在身边,却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啊”红玉突然轻呼了一声,引得他连忙抓过去看她,紧张地问:“怎么了?” 还好意思问? 红玉瞪了他一眼,“我又不会跑,你这么用力干什么?想捏死我吗?” 南宫彻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度了,可是她的话却一下子又戳到了他胸口窒闷的地方,心中微微一堵,她当真不会跑吗?现在是因为他还紧紧抓着,若是他放开了,她当真也不会跑吗? 不可能的。 南宫彻嘴角微微一斜,勾起细细密密苦涩的弧度,“对不起,莽夫就是这个样子的。”他强颜调笑。 红玉奇怪地皱了皱眉,这男人今天到底是哪根筋又不对了? 两人出门,冰蕊看到他们牵着手出来的场景,愕然地瞪大了眼,尤其是皇上那另一只手还环在皇后的腰上,亲昵爱怜的模样就与平常一般无二! 这就和好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皇上刚才不是还态度冷淡的吗?到底是皇后又说了什么,才让皇上如此? 这个女人真的太坏了,明明不肯原谅,却又非要吊着皇上。现在竟然还花言巧语哄骗皇上! 冰蕊看着两人一路从她身边越过再到出去,两只手心越攥越紧,蠢蠢欲动的怒火险些忍不住要爆发出来。 “你没看到你那小宫女都快气炸了吗?还抱着我不肯放?” 红玉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男人眸色微顿,许久没有出声。就在红玉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却道:“只是个宫女,难不成为了让她高兴,我该让自己不高兴吗?” 红玉的眉毛挑的更高了,南宫陛下可真是相当无情啊。 “只是个小宫女么?怎么我记得,刚才你似乎还帮她来着。”她一边说,空出的那只手一边撩了撩耳边落下的一缕碎发,烟视媚行地笑。 顶撞皇后,虽然她心里没什么感觉,但是规矩她还是知道的,至少得下跪磕个头求个饶吧? 当然,她是不在意这些的,只是从此举显然可以看出南宫彻在维护那个所谓的“只是一个宫女”罢了。 唔,似乎当时对着她的时候,脸色还相当差,态度也相当恶劣。 南宫彻微微一怔,旋即脱口而出:“你吃味?” 红玉,“” 哪儿得出这个结论的? 见她不说话,南宫彻微微抿了抿唇,关于她的感情,在他们之间几乎是个禁忌的话题。 因为知道她心里是不愿意的,所以他从来不敢问,也没有问的必要。 敛了敛眸色,南宫彻徐徐垂下眼帘,低声问道:“娘今日怎么突然想起亲自下厨了?” 如果仔细听,还不难发现他的嗓音带着一丝低哑,与他刚才在殿中说话的时候颇为异曲同工。 红玉轻轻瞟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淡淡地反问:“下个厨而已,还需要理由?” 这些年,就连她也偶尔会下厨的,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是么?”南宫彻笑的有些僵硬,深凝的眸中划过一丝复杂的幽光。 虽然他时不时都会去她那儿用膳,可是母亲亲自下厨的日子却并不很多。所以最初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自动联想到了她们母女二人方才说过的话。 她要离开,所以愧疚,所以娘亲自下厨,所以她亲自来请他吃饭。所有的解释看起来都是顺理成章。 或者说,从她进门开始,他就以为她要说那件事了。 因此一开始,他推脱说没空,就是不想给她说离开的机会 红玉哪儿猜得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到门口的时候,高声喊了一句:“娘,我回来了!” 妇人从里面笑吟吟地走出来,瞥见两人交握的手,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皇上来了。”她打了个招呼道。 “娘。”南宫彻是随红玉叫的,“听说您亲自下厨准备的晚膳,辛苦了。” “不辛苦,没多大的事儿。横竖我成天闲着也没有什么事情做。” 南宫彻笑着走了进去。 晚膳的味道并不比御厨的手笔差,甚至因为这份家庭温暖的感觉,让他觉得胃口更好了些。除去最开始担心的关于红玉会不会突然提出要离开的话题,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不过哪怕是这个问题,当他真的要直面的时候,他也慢慢镇定下来了。 仍旧是当初那个信念,无论如何,哪怕再累,哪怕一辈子这样下去,他也不会让她离开。 因为他更无法忍受没有她的生活。 就算不能用她的母亲威胁,如今她人在他南越的皇宫,难道他还不能留下她不成? 哪怕是用强的也好。 一顿饭,吃的有时会走神,不过到最后快要离开的时候,南宫彻却有些诧异了。 看这架势,似乎是不准备说了? 没想到最后,出乎意料地,那母女二人真的是什么也没说,妇人就直接道:“红玉,你送皇上回去吧。” “娘”红玉蹙了蹙眉,不满地出声。这可是他的皇宫,难道他还不认识路吗?要她一个女人来送,会不会太没品? “多谢娘的好意。”南宫彻说了一半,看了红玉一眼,话就止住了。 让她送送,也好,大不了到时候他再把她送回来。毕竟,多找些借口跟她相处也是好的。 出门以后,红玉显然还在为这件事气闷,娘也真是的,今儿白天还说让她离开呢,现在又完全反过来了,像是要做红娘似的撮合他们。 “往后冰蕊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恩”红玉正想着自己的事儿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本能地应了一声之后又觉得不太对劲,“你说什么?”她略带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刚才不是还帮着冰蕊的吗,那现在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眸光顿了一下,她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放心吧,我不会去找她茬儿的。就像你说的,只是一个宫女罢了,还不值得我费心思去对她如何,所以你不必有所顾忌。” 男人的面色沉了两分,“你什么意思?” 红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为什么跟你说这话”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难以自控的力道显得有些大,俊脸上细细密密的沉郁遍布,眉梢眼角净是绵长的讽刺与自嘲,“你觉得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恩?” “南宫彻,你有毛病啊!”红玉吃痛,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用力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男人眸色一闪,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大,手掌微微一松,放松了对她的钳制,却始终不肯真正放开,“别动!” “好好的你发什么疯啊,我哪句话招你惹你了?”红玉气愤却又奈何他不得,脸都气得涨红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沉着声音道,“我说冰蕊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你想到哪儿去了?” 红玉看他脸色阴沉地瞪着自己,那目光就是是要将她整个人射穿看尽一样,到了嘴边的话噎了一下,在唇齿间几经流转,最后也冷下了脸,“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你怕我对她出手,所以不让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呵。” 良久的沉默之后,男人轻缓地吐出这样一个音节,自嘲的意味要大于嘲讽。 “正如你所说,你的心大概真的是石头做的吧。” 那个时候他迫她回来,她不得不从,却在他对她千般宠万般好的时候,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她的心是石头做的,无论他怎么努力,她也始终只会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不会有所松动。 他不管,只要是他爱的,别说她是一块石头,哪怕毒蛇猛兽,他也照样非她不可。 他不怕她不爱,也不怕她无视自己的心意,只是此时此刻,她如此简答的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将他击垮。 红玉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震了一下,被他深邃复杂的眸光绞着,她微微错开了视线,莹白的手指僵硬地将耳边垂落的碎发撩到肩后,“本来就是,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是你自己总也记不住啊。”她微微勾唇,娇媚的面容上带着烟视媚行的笑,“何况,不是你自己说的,我蛇蝎心肠吗?怎么如今我有自知之明,你还不高兴了?” 言罢不去看他的反应,径直转身离开。 背对着身后,她看不到南宫彻的反应,已经是咬牙切齿。该死的女人,如此记仇! 他这么多年前说的话,她都还记这么清楚,如今要一刀一刀地还回来!既然如此,还敢说什么云淡风轻?! 南宫彻大步上前,蓦地一把抓住她的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8章 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南宫彻大步上前,蓦地一把抓住她的手。 “啊”红玉太过惊讶,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薄唇边噙着的那抹冷笑,她整个人甚至是有些狼狈的,以至于从头到尾都忘了挣扎,就被他一路拖着这么朝前走了去。 回到寝宫,门口的宫人皆是惊讶地看着帝后二人,这么长时间了,何曾见过皇上这么“粗暴”地对娘娘? 冰蕊愣了一下,眉头微微拧了起来,碎步上前,“皇上” “赐冰蕊黄金百两,特允出宫!” 毕竟是尽心尽力照顾了他这么多年的人,南宫彻不是个冷血之人,让她出宫的同时,自然也不忘妥善安排。 此话一出,却是所有人都震惊了。 除了三个当事人,根本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冰蕊可是跟着皇上多年的,如今眼看着黄金百两让她出宫是恩赐,可大伙儿都很清楚,这也是变相地驱逐啊!尤其是看那冰蕊,脸都白了! “皇上,您不要赶奴婢走啊!”她猛地屈腿跪了下来。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隐隐叫嚣,她又在下一秒立刻抬眼看向了红玉,哭喊道:“娘娘,奴婢有罪!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胡言乱语,求求您看在奴婢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让皇上赶奴婢走啊!” 尽管她讨厌这个女人,可是她只有这个希望了!如若不然,等待她的只有被赶出宫的下场! 红玉眉心蹙了一下,被南宫彻抓的死紧的手还在隐隐作痛,淡声道:“我没有让他赶你走,所以别求我。” 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难不成还指望她求情么? 南宫彻看着她淡漠中明显带着疏离的脸庞,似乎冰蕊入不了她的眼,而他同样入不了她的眼。 神色一凛,立刻指着冰蕊沉声道:“来人,把她给朕带下去!” 众人皆被他的怒火吓了一跳,顾不了冰蕊的哭喊,立刻有两个小太监上来将她拖了出去。 与此同时,南宫彻已经拉着红玉走到了内室之中。 东阑,龙吟宫。 君墨影不知是第几次抬头,看向了那个在殿中晃晃悠悠转个不停的小女人,再无心去看手里的折子。 “言言,去给朕拿件披风来。” “噢”梦言停下脚步,愣愣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又想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很冷吗?”这男人不是不怕冷的么,现在都快夏天了,他怎么突然想起穿披风了? “恩。”君墨影点了点头,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淡淡地道:“去拿来吧。” 梦言撇了撇嘴,只好依言照做。 从内殿走出来,她的手臂上挂着件月白色的披风,慢悠悠踱到男人的椅子旁边,还特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是不是病了?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会觉得冷呢?” 他们俩穿的差不多,她都没觉得冷呢,这男人会不会太不正常了一点? 君墨影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没有不舒服。” “那是怎么了?” 君墨影郁闷,不该跟她提什么披风的,现在可好,被她揪着问个不停。 难道让他告诉她,其实他只是看她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所以相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吗? “没什么,别瞎猜了。朕这不是好好的?”君墨影随手拿起她手中的披风挂在了椅背上,又轻轻拉了她一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朕就是怕你一人儿无趣,所以陪陪你。” 梦言,“” 是这样的吗?为什么她觉得他就是看她闲着所以特意要找点事儿出来给她做呢? 被他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弄得有些脸红,梦言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老夫老妻了都,别老这么抱我。” 这男人的坏习惯还真是多年不变,像这种抱腿上的动作,人家小情侣干干也就算了,可他们这都多少年了,他也不知道害臊! 顿了顿,又哼着补充一句:“在孩子面前影响多不好啊,被暖暖看见又该笑话我了。” 君墨影原本听了她的前半句差点就黑脸,不过在她说完之后,倒是挑了挑眉,反问道:“可你不是喜欢?” 梦言气鼓鼓地瞪眼,“谁告诉你的?” 君墨影眼皮都没抬一下,薄唇噙着优雅的淡笑,“当然是自己看出来的。” 揽在她腰间的大掌徐徐滑了下,痒的梦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拍了他一下,“你干什么?不干正事儿啦?” 明明让她拿披风之前还在披折子呢,这会儿倒像是无所事事了一样。 君墨影突然朝她凑近过去,温热的薄唇像是在她细嫩敏感的脖颈间擦过,压低的嗓音泛着磁性的魅惑。 “你才是朕这辈子最重要的正事儿,其他的都可以暂且搁置。” 又不是什么急奏,成天看那群老头子叽叽歪歪,他头都痛了。这大半夜的,春宵正好,把时间浪费在那种琐事上面简直太不值当,还不如抱着他的小女人取暖呢。 梦言被他调戏了这么多年,自以为脸皮已经及得上牛皮这么厚,可是每次经他这么一撩拨,她立刻就能意识到,像这种把情话当饭吃的人,她再修炼个八百年也绝对追不上啊! “你这样不好!”她义正言辞地想要拒绝,声音却软软糯糯像是蚊子叫似的。 似乎是意识到这一点,她刻意又吞了口唾沫,沉着声音补充了一句:“真的不好!” 偏偏这样的补充看上去就像此地无银似的。 君墨影低低地笑,滚烫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和脖颈间,粗粝的手指已经在她身上不规矩地动了起来。 “哪里不好了?朕倒是觉得挺好的。不是你自己说的么,正常的x生活有利于夫妻之间的和谐生活。” x生活?他竟然还记着呢?! 梦言暗暗咬牙,她当时说这个哪儿是这意思,分明是为了强调“正常”这两个字好不好? 丫的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是不是这男人发情期,每晚做的她腰酸背痛、筋疲力尽,所以她才会说这话啊! “君墨影,请你注意我的用词——是正常的x生活!” 梦言一边娇软着声音媚呼,一边双手无力地去推他,“你不觉得自己现在索求过度、需要节制吗?” 男人哼了一声,不屑又不满,“三天了,哪里过度了?” 距离他们之间的上一次已经是三天之前了! 梦言急促地喘息了几声,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却还在做垂死挣扎,“七七天两次比较和谐!” 男人点了点头,算是听到她的话,而后一本正经地道:“那现在也该有第二次了” “那你保保证剩下的几天都不不许” 梦言的话还没有说完,嫣红的嘴唇已经被男人以吻缄封,剩下的字词全都被他一点一滴吞进了腹中。 这该死的,每次都用这一招儿,说不过她了就亲她,实在是变、态! 天地良心,君墨影怎么可能说不过她,只是因为心里惦记着眼前美味可口的夜宵,所以根本没工夫跟她闹。 总算他还顾及着外头冷,差不多扒到寝衣的时候,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带进了内殿之中。 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在床上,他俯身去吻她,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上,颈间,一路顺势蔓延,夹杂着他粗重的呼吸声与低沉响起的嗓音,“言言,若是朕在寒儿成年之后就把皇位交给他,你会不会怪朕?” 床笫之间,她的视线仿佛被两人之间氤氲的雾气蒸腾弥散,看不真切男人在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只是心头微微一震,原本凌乱的思绪猛地就清醒了几分,“君墨影” 男人动作不停,只是抽空抬了抬眼皮,“恩,怎么?” “你开玩笑的吧?” “你觉得朕现在像是在开玩笑么?” 梦言愣了一下,脑子里突然想起一句话,朕一日不死,你永远只能是太子。虽然这只是一句戏言,不过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皇帝与太子几乎都是这样,勾心斗角,父不父、子不子。 这男人不担心寒儿谋朝篡位她倒是可以理解,只是他心里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半响她都没有开口,后来却是因为被亲的太舒服而哼出了声,嗓音低迷温软,“为什么觉得我会怪你?” 君墨影叹息一声,又像是调笑一般地道:“朕怕你说朕贪欢,所以甩手政事,却累了我们的儿子。” 梦言突然仰起身子,双手换着他的脖颈,用力把自己吊在他身上。 在男人微微错愕的眼神中,猛地一口咬在了他的喉结上,虽然不是很大的力道,可那个地方到底比较脆弱,就听到男人几不可闻地闷哼了一声,梦言吸了口气,又有些心疼,轻轻地用嘴唇摩挲了两下,舔了舔。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她咬牙闷声道。 君墨影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得温柔宠溺,“小野猫,怎么这种时候还要咬人?是怪朕没有喂饱你?” 梦言闻言又是一气,在同一个地方又咬了一口,“我要是小野猫,你就是大灰狼!” “恩,这比喻比较恰当” 大灰狼么,正适合他现在正在做的事。 君墨影低低地笑,反正他也不指望这小东西能化身小白兔了,小野猫同样不错,够味儿。 他的呼吸伴随着龙涎香味萦绕在梦言的呼吸之间,让她的心脏寸寸失守,到最后只能近乎痴迷地看着他俊逸的脸庞,这张她细细地看了无数次的脸,却是怎么也看不腻。 忘情地搂着他,让他离自己再近一点、更近一点,最终合为一体。 梦言不禁在想,还好这个时候有他在,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撑过今天晚上到明天这段时间,只怕是要辗转反侧、一夜无眠了。 明天,就是卿玉去救姨母的日子 南越皇宫。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天空中那轮弯月逐渐升高,红玉瞄了一眼窗外那天色,烦躁的情绪同样攀升。 看了一眼挡在她身前僵持了良久却始终不发一言的男人,红玉忍了又忍,眉心突突地跳,后来终于还是没忍住爆发,“南宫彻,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一次说清楚么,现在把我堵在这儿是什么意思?你自己要疯就算了,难不成还要我陪你站在一个晚上不睡觉?” 若是要打架,她肯定是打不过这男人的,所以暂时还没想过要直接硬闯,撕破了脸皮也不好。 不过要是真逼急了她,就算打不过也要打! 南宫彻也看着她,眸色比她更深更暗,玄黑浓稠似是一团抹不开的浓雾,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一般。 “我在想” 想一些事情,一些耗了这么多年,一定要搞清楚的事情。 红玉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等着等着,半响没听到声音,就被气笑了:“你想什么都可以,毕竟你的思想没人可以控制,但是非要让我陪着一块儿,似乎就不太好了吧?” 她瞥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笑意逐渐敛了回去,微微抬起眼梢,不紧不慢地道:“就算你想的事情里面主角是我,也烦请你想清楚之后再来跟我说。现在我要去睡觉,行吗?” 最后两个字,她问的格外高声,温软媚态的眉梢眼角却净是绵长的讥讽。 “不。”南宫彻摇了摇头,“今晚,一次说清楚。” “” 敢情他现在是想清楚了? 还是说,她刚才说了那么半天都白费功夫了,这男人根本没听进去? 红玉闭了闭眼,突然又笑了:“好,你想说就说吧。” 她转了个身,视线四下扫了两圈。其实对于这个皇帝的寝宫她并不很熟悉,倒不是没有来过,只是没有长时间待过或者打量过——在他登基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密的可以她来参观他的寝宫。 最后目光定格在那张看起来最舒服的龙椅上,红玉顿了一下,信步走过去,然后慢条斯理地转身。 南宫彻微微一怔,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是想坐那龙椅。 而他的心里,非但没有半分厌恶或者不满,反而竟有些欣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9章 你现在肯放我走吗 而他的心里,非但没有半分厌恶或者不满,反而竟有些欣喜。 她若是真的坐下了,那就说明,她跟他之间,并没有那么深的隔阂,甚至是亲密不分彼此的。起码她不必掩饰自己的喜好。他看的出,她只是想找个舒服些的地儿坐下而已。 可是没有。 在他灼灼的目光中,女子的身影只是在那里转了一圈,最后坐在了旁边那张看起来并不太舒服的圆凳上。 南宫彻微微垂眸,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在他走到红玉面前的停下的时候,早已收敛了情绪。 “很多年前——在你离宫逃跑之前,你总说那件事你不怪我,还记得吗?” “恩。” 然后呢? 旧事重提,他又想说什么呢? “可是有一次,我一遍遍不停地问你,认定了你心里是怪我的。那个时候,你大概实在是厌烦了,懒得装了,所以清楚地告诉我,你确实怪我”南宫彻眸色微顿,沉默了片刻,才问道:“还记得吗?” 红玉原本散漫的神色微微一敛,抬起眼梢瞟了他一记,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恩。” 顿了顿,在男人似乎又要抛出下一个问题的时候,红玉的心口猛地跳了一下。她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心中肆意席卷蔓延。 所以在他开口之前,她就立刻笑着又道了一句:“可是后来我也说了,是我一时冲动。我不会怪你,那件事本就不能怪你我并不生气,只是发发牢骚而已,我” “红玉。”南宫彻淡淡地打断她,漆黑如深潭般的眸子里承载着一阵伤痛。 “装了这么多年,你不累吗?” 这么多年,她对他的态度一点点慢慢好了起来。他以为时间迟早可以抚平伤痕,她迟早会好起来,所以他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情,不想去碰触她心里的伤痛,怕她再一次忆起当年不堪的往事,怕她再痛一次。 可是不知道是今天的哪一个瞬间,或者说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他,他突然就明白了。 伤痛不是靠遗忘来抚平的。若是不及时治疗,只会留下深刻的疤痕,甚至化脓腐烂。 哪怕经年流转,依旧抹杀不去。 那件事之后,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把她看紧了,让她逃了出去。 在她最需要人陪着的时候,放任她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所以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才会这样竖着坚硬的外壳无法接近。 如今,他已经来不及“及时”治疗了,只能再一次揭开她心底的伤疤,把那些腐蚀她的东西全部去掉。 只有那样,她才有痊愈的可能性。 红玉闻言,脸色僵了僵,嘴角的弧度却扬的愈发的高。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此刻的情绪一样,她莹白的手指在脸上划了一下,嫣然浅笑:“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南宫彻脸色沉郁的厉害,“我一直不说,只是不想你难过。可不代表我不知道。” 红玉挑了一下眉,“既然如此,现在又作何要说?”她不闪不避地看着他,与方才略有躲避的模样大相庭径,淡淡妖冶的眉宇间似有少许微笑与嘲弄并存,镌刻着她此刻的坚强与骄傲,“我难不难过,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所以像你这么总是擅自揣测我的心意,很难不让我怀疑你是没事找茬儿。” “你自己清楚?”南宫彻直直地逼视着她,目光灼灼,语气是近乎沙哑的低沉。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离她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面前的光澜,落下层层暗色的阴影,“若是你自己真的清楚,那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 红玉被那阴影遮的眸光忽闪了一下,乌黑浓密的睫毛也投洒下来。 这样姿让她显得相当弱势,所以很快,她就重新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他。 此刻的殿中,静得落针可闻,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氛围逐渐变得尴尬。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玉突然轻声一笑,原本就媚态横生的眼角眉梢挑了挑,显出几分诡异的妖冶与犀利,“南宫彻,你是不是嫌这些年过的太平静了,所以终于忍不住想要打破它?” 虽然是一句疑问的话,可她的措辞却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南宫彻很清楚,若是他继续说下去,或许就会如她所说,连现在这样平静的局面也不复存在。 她可能不会再理她,不会再让他靠近,也不会再给他分毫的机会介入她的生活。 可是他不想再看着她这样下去了,也不想跟她维持着这样僵化的关系,既然已经不可挽回,那索性就釜底抽薪,或许还能有重塑一切的可能性。 带着薄茧的大掌慢慢贴上了她左边脸颊,明显感受到她的身形微微一僵,似乎整张脸上的表情都顿住了,南宫彻的呼吸滞了滞,“我只是不想你这么累。红玉,这样下去,你不会快乐的,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她活得真的太累,把自己困在过去的痛苦中难以自拔,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早已复原,可是事实呢? 他不介意她惩罚他,既然是他犯下的错,本就该由他来承担,可她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她自己? “什么叫好一点?怎么样才算好一点?” 红玉闭了闭眼,嘴角的皮肉牵扯了一下,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她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指责与讽刺,“若你当真替我着想,当初就不该强行要我回宫。如果我没有回来,或许我现在正过着你口中真正快乐的日子,或许我已经生儿育女、有了一个幸福的家我变成现在这样,全部都是拜你所赐,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好意思跟我说这样的话?” 生儿育女、真正快乐 薄唇轻轻一勾,那一刻,南宫彻在想,女人狠起来是真的狠,她果然知道这么捅他的心窝子。 “如果我放你离开,你就能彻底放下这件事吗?” 他微微眯着眸子,嘶哑着声音问道:“是不是那样,你才会真的快乐起来?” 红玉愣了愣,心跳大约是漏了一拍,他这么说,是终于打算放她离开的意思吗? 没有意料中的狂喜,甚至连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没有,除了最初的惊讶,似乎只有那么一丁点恍然怔忪的感觉,红玉冷静了一下,转眼就笑靥如花,“是啊,所以你现在肯放我走吗?” 南宫彻眉心微微一凝,“我放了,你就走吗?” 红玉下意识地想要点头,转眼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那我娘呢?” 南宫彻冷笑:“我只说放你离开。你若是想去追求你真正的幸福,我让你离开。难不成你还指望我让你娘一起走?” “南宫彻!”红玉气急,“你怎么这么无耻?!” 他这样跟什么都没说有什么区别?若是她可以丢下娘亲不管,当初又怎么会从东阑回来自投罗网? 似乎是看出她在想什么,男人微凝了眸光,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慢慢响起,“起码,我让你跟你娘多了五年相处的时间。现在离开,你也可以不用为了你的行为感到抱歉,因为你曾经选择过她” “闭嘴!”红玉冷声打断他,看向他的视线中染上了五年未曾有过的恨意。 或者,只是他没有发现过。因为在他面前,她从来都很好的掩饰了这一点,无爱无恨,无情无欲。 “南宫彻,我娘对你不好吗?这么多年,她对你不好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那我呢?”男人冷冷地牵起薄唇,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脸色沉郁的几乎要滴下水来,“我对你不好?” “你”红玉噎了噎,恼羞成怒似的涨红了脸,“可你当初” “你不是说不怪我?”他慢条斯理、却是轻而易举地打断了她,眸光却深邃低迷,几乎要把人整个卷进去。 红玉辩不过他,气急败坏地伸手朝他胸口推了一把,南宫彻一时不察,身形微微晃了晃,脚步却未曾移动分毫,仍是像刚才那般坚持立在她面前,目光灼灼地烫着她。 红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体内翻涌的狂躁因子与怒火渐渐平息,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微微垂下了眼。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激怒我,逼我说恨你吗?” 她的眸光同样幽暗,如同没有星子的暗夜,让人看不见前方的希望。 尤其是她此刻微垂眼帘冷淡疏离的模样,让南宫彻恍惚生出一种错觉,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了。 “好,我确实怪你,确实恨你,然后呢?”红玉寸步不让,冷然反问。 “得到了这个答案,然后呢,你还想听什么,我都一并说给你听。” 南宫彻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嗓音是几斤哽咽的低沉,“你恨我,所以要用委屈自己的方式来报复我?” “怎么会呢” 她做了什么,才会给他这样的错觉? 像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去报复一个她认为不值得的、该抛之脑后的男人? 红玉笑:“正是因为不想委屈自己,所以我才懒得跟你计较。否则这五年的生活,我该活的跟个怨妇似的难受,有什么好的?更何况,每次纠缠,累的也是我,反倒还让你觉得自己有希望不是吗?” 只是懒得跟他计较,这一点,他当然是知道的,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南宫彻眸光一顿,点头道:“是,你说的没错。” 他又朝她逼近了一步,左手扶着她纤弱单薄的肩,右手捏着她尖细的下巴,眸色深深流转,“可是你敢说,你的心里一点都没有我吗?若是没有,你又何必这么恨?” 红玉被他以一种几近强迫的姿势钳制着不得不与他对视,只好抬着下巴倔强看他:“这一点很难理解吗?” “在我看来,很难理解。” 今天他分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所有盘旋梗在心头的疑问都问出来。 红玉伸手,微微使力挑开他的大掌,“你这样我很累,让我坐下。” 南宫彻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慢慢将她放开,看着她毫无意义地重复站起和坐下的动作,意味不明地苦笑一声,她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想掩饰心中的慌乱罢了,不是吗? “我曾经喜欢过你,你也知道的。”施施然地坐下之后,红玉慢条斯理地开腔,“被自己喜欢的人那样对待,换了哪个女人都会难过,这一点也不难理解吧?”看着南宫彻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她的话,红玉才继续道:“从难过到恨,其实也就是一念之间而已。早在失去那个孩子以前,我就已经开始恨你了。” 虽然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明明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怪他,为什么还是会恨得刻骨。 只是因为那个孩子吗? 不,似乎也不是。应该说,要一个女人恨上一个男人,很难,却也很简单,甚至无需任何说得过去的理由。 “只是那个时候我还能克制,对你也还有感情,所以不停地告诉自己,忍着,要忍着。毕竟你对那个浅雨就算再好,也非真爱,她不过一个替代品罢了,就算再像,又有什么好嫉妒的呢?”她平静温淡、一字一顿地道,眸光深邃幽远,像是穿透了几个世纪。 更何况并不像。 “红玉”南宫彻突然发现自己又没了听下去的勇气。 这件事揭的不是她一个人的伤疤,也是他的。 心中血淋淋的一块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出现在眼前。 可是红玉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兀自淡淡地继续:“孩子的事情,不过是一根导火索罢了。因为那件事让我看清,你即便不爱她,可你也不爱我。甚至,我之所以会有那样的下场,除了自己飞蛾扑火,也是你对她一再纵容的后果,不是吗?” 甚至,如果对方是梦言,或许她还不会那么恨。 可那只是一个替代品,就害的她如此,她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那个女人死了,她可以不恨,可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这里,她如何不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0章 就是不准你离开 “对不起” 他无数次想要道歉,可是除了当年她发火的那一次之外,他竟没有好好地跟她道过一次歉。 “红玉,对不起。那些伤害,你可以千百倍地还回来,只是不要再把自己困在那件事里面。”他目光沉痛地俯身吻着她的额头,带着小心翼翼的缱绻与漫漫深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我伤害了你,都怪我。” 红玉久久地阖了阖眼帘,再度睁开,方才还似水翻腾的眸中已是一片波澜不兴的死寂。 “所以,放我和娘离开吧” 所有的平静在他说完那番话之后就已化为虚有,红玉的声音带着哽咽之后特有的沙哑。 即便眼神可以骗人,即便她的心也可以自欺欺人,这样的身体反应却是骗不了人。 男人瞳孔在她话音落下时骤然一缩,起伏不断的胸膛中翻涌着万千情绪,狂风暴雨般的怒气顷刻席卷而来。 “不可能!”他果断拒绝,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话音未落,他的大掌突然一扬,将她头上戴着的那根简单的碧玉钗子摘了下来,刹那间青丝如瀑垂下。 红玉猛地一惊,已然不知道眼下这是什么情况。他疯了么? 对着那张思念已久的红唇,南宫彻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脑,五指穿插进那柔顺的发间,倾身落下狠狠一吻,所有的情绪都像是倾注在了这个狂暴激烈的吻上面。 离开,离开,又是离开! 每一次他想要好好地跟她谈一谈,她就只想着离开! 难道他就真的这么让她难以忍受吗? 她的心里果真就再也半点没他的位置了吗? 不可能的,他绝对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他可以倾尽一切换她一个原谅,但是她必须在他身边! 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带着男人身上独有的味道,夹杂着他滚烫绵长的呼吸,红玉只觉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两只眼睛愕然大睁着,胸膛更是震荡不止。 可是这一刻,别说是将他推开,她就连呼吸也忘了。 所有的思绪全数停止,心跳仿佛也不再跳动。 最后,还是南宫彻发现这个傻女人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恩赦般地将她放开。 将她灰白的失魂落魄的脸色看在眼里,男人眸色一痛,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 半蹲在她身前,他扣在她肩上的大掌倏地将她搂得更紧,咬着她的耳根,嘶哑着声音恶狠狠地道:“玉儿,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有这件事,绝对不可能!” 红玉怔怔地看着他,下一秒,眼泪蓦地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不想要的时候,甩在一边不理不睬,他想要的时候,她就该任他予取予求吗? 南宫彻一下子慌了,替她抹泪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着,可是眼看着她的眼泪越来越多,像是永不干涸似的,他就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 脑子里乱作了一团,在他的大脑有所反应之前,薄唇就已经再次覆上了她的 当那火热的舌尖长驱直入,猩红的血色一点点将他狭长的梦眸全部侵占,红玉才如梦初醒般地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四肢陡然僵硬,下一秒,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双手猛地朝他胸口狠狠推了一把。 然而,这一推对于早就做好准备的男人来说,显然是不会有结果的。此时此刻,她竟撼动不了他半分。 坚硬的胸膛依旧纹丝不动,南宫彻扣在她后脑上的大掌反而收得更紧,紧得她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南宫彻,你混蛋!你放开我,你给我滚开” 双唇被男人死死咬着,嘴里同样被翻涌折腾个不停,红玉挣扎无果,最后只有含糊不清、咿咿呀呀地骂道。 南宫彻痛极、怒极,却反倒是笑了。五指一收,蓦地从她柔软的唇上离开,冷冷地、定定地睥睨着她。 “滚?”从咽喉深处挤出这么一个字,黯哑的嗓音如同破碎的铜铃,配上他那张阴沉得乌云密布的脸,再是俊美无俦的容貌也让人打心底里生出几分寒意。 红玉蓦地打了个寒噤,就听到他又继续道:“这里是我的地方,你要我滚吗?” 阴测测地扯出一抹咬牙切齿的笑容,男人的声音冷得几乎要把人冻僵。 “我给过你机会了,红玉,是你自己不肯离开,那就不要怪我。” 狗屁! 红玉简直要气疯了,饶是再好的修养到了这个男人面前也能化为乌有,什么叫给过她机会了?他什么时候给她所谓的狗屁机会了?拿她的母亲威胁她,明明就和五年前一样无耻一样不要脸,他怎么好意思冠冕堂皇地说出给过她机会这种话来? “南宫彻,你要不要脸” 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剩下的声音就蓦地被男人吞进了口中,没入腹中,好似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整个内殿,剩下的就唯有两人粗噶的呼吸与暧昧的情愫在缓缓流淌。 南宫彻发誓,邪恶的念头在冒出的那个瞬间就被他掐灭了,他真的没想对她怎么样,这样带着凌厉气势的吻也不过是想惩罚她动辄就说离开不,不对,或许是在惩罚他自己当年所犯的错——虽然这样亲她还说惩罚自己实在挺可笑的。 可如今,越是靠近她,他的心里就越痛,却也是事实。 不过到了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粗鲁的动作似是在发泄某种情绪,他吻的越深,那种压抑窒闷的感觉就堵在心头越难消散,加上整整五年多没有碰过她,当然也不可能碰其他任何女人,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沙漠中濒死的旅者,想要从她身上汲取最后的一丝清凉。 “嘶拉”一声,当身上的衣服被人毫不留情地撕裂,红玉脑子里“轰”的一声就炸开了。 这什么情况? 事情到底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他们明明是在吵架,明明是他低声下气地在恳求她的原谅,为什么到最后却是她吃亏?! 红玉自然是不肯依他的,手掌挥舞着打在他的身上甚至脸上,可是曾经那段时日的相处让这男人对她太过了解,即便五年过去,即便时光荏苒,他仍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所有的包裹全数击垮——只要他想。 就算到最后她已经恨得用了蛮力、用了武力,也仍是没有挣脱男人的桎梏,反而是被他一路半拖半抱地带到了床上。 偌大的龙床,五年来的每一个夜夜,南宫彻无不觉得寂静空冷,可是有了她,仿佛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玉儿,你乖,别动。” 同样的事情,在五年他做的时候除了粗暴就是蛮横,就算难道的温柔也是不带丝毫怜惜之意,如今却是小心翼翼地生怕伺候不好了她。 红玉苦笑,狠狠地往自己嘴唇上咬了一口,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又开始掉个不停。 “南宫彻,你要是再不停下,往后就别想我再跟你说半句话。” 男人闻言,浑身一僵。 所有的动作蓦然停下,就连空气的流淌似乎也静默下来,整个周遭全部都被凝固了。 他抬头,猩红着眸子死死盯着她,却在目光触及她满脸的泪痕时,慌乱不已。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以至于他甚至是亲眼所见之后才知道她在哭。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哭了,五年来没有哭过一次的她,一个晚上就被他弄哭了两次。 她果然是该厌恶他的。 “我不碰你,玉儿。” 男人陡然温柔的嗓音与低哄非但没有止住她无声的哭泣,反而让她的眼泪愈发汹涌,他一点点地吻去她面上的湿痕,撑着身子俯视着平躺在床上的她,“陪我一起睡,我不碰你。” 红玉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僵硬,这种时候,他若不碰她,最不该的就是抱着她。可这男人却无所畏惧地紧紧箍着她,扯了被子就给两人盖上。 “睡。” 他发号施令般地说了一个字,然后像是生怕被她拒绝似的,立刻阖眸。 红玉不敢再去招惹他,一起睡也好过刚才那样,她吸了口气,也缓缓闭上了眼。 烛火熄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细密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南宫彻才重新睁眼看向她。 黑暗中,她的容颜依旧如初妖冶,可是回首过去,却如剧毒一般啃食着他的心脏。 东阑,龙吟宫。 梦言早上醒来,神情仍旧是有些茫茫然的,所以大动作起身的时候,丝毫没有自觉意识。直到酸痛的感觉一下子席卷了全身,她才“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小脸扭曲,默默地在心里把某人骂了几百遍。 该死的,这么大把年纪了,他的体力怎么还跟当初似的这么变态? 也不知道节制一点! 后来君墨影早朝回来,一家五口一起用早膳的时候,梦言还挺着酸痛的腰生闷气呢,所以压根儿没打算理他,就算他问话她回话的时候,也是脸色黑漆漆的像个煤球似的。 直到 “父皇,你脖子里的那个是什么” 遥遥的眼睛最尖,是最先发现这一点的,软糯糯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此时的梦言还茫茫然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脖子里什么东西? 不止是她,剩下的几双眼睛也全都移到了同一个地方。 君墨影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别过头,正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眉梢挑了挑,那种微微窘迫的感觉退了下去,逐渐变成了戏谑。 梦言没看他,盯着他弧度优雅的脖子一个劲儿地瞅,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她自认脑子不算不好使,可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那一坨分明就不是遥遥口中的什么什么东西,而是她昨晚在在他喉结上咬出来的! 梦言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抬头还看到男人用那种眼神看着她,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又是气恼有事羞怯,立刻恨恨地朝他龇了龇牙。 可是遥遥却不肯放过她,不,不对,应该是不肯放过她父皇 “父皇,是不是有虫虫咬你了?为什么这么红?”她一脸懵懂地盯着君墨影,嘟着小嘴,“虫虫坏!” 梦言扶额,明知道这傻孩子不是故意的——她哪儿有暖暖那种黑乎乎的心思啊,可是就算无意,这个话题也太少儿不宜了一点吧 刚想出声忽悠忽悠她,暖暖就清了清嗓子,故作老成地出声了:“遥遥乖,别问了。” “为什么”遥遥摆明不乐意。 “是不是虫虫咬的,这种事情,父皇怎么好跟你说呢?”暖暖一本正经,却掩不住那种想笑的冲动。 “皇姐姐”遥遥扁了扁小嘴,继续看向她的父皇,发挥她坚持不懈的求知精神,“父皇” 君墨影看着自己可爱的小女儿,又看了一眼自己都快把头埋到地底下去的小女人,嘴角轻轻一斜,似笑非笑地启唇道:“不是虫虫咬的,虫虫哪儿有这么好的功力是一只小野猫。” 说这话的时候,他特地往梦言那边靠近了一点,最后那三个字,更是说的意味深长。 遥遥似懂非懂地拧了拧小眉毛,“可是父皇武功这么高,怎么会被一只小野猫咬呢?” 梦言没脸见人了,所幸现在没有那些小太监小宫女在,否则她还要不要活了?她赶紧往各人的碗里都添了些菜,热情招呼道:“来来来,别光顾着说话呀,快吃!不然都要凉了!” 见遥遥看她,更是起劲:“乖宝宝,这不是你最爱的糖丝裹芋球吗?再不吃当心被你皇姐抢了!” 暖暖嘴角抽搐,“母后”这么随便诋毁她真的好吗? 君墨影笑着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父皇喜欢那小野猫,不忍心伤了她,自然只能任她咬了。” 可是宫里哪儿来的小野猫?遥遥正狐疑地想着要不要问,就被碗里突然出现的哪个糖丝裹芋球,她想了一会儿,放弃继续询问,“噢”了一声,低下头去吃了。 “那父皇下次小心些,就算喜欢小野猫,也不要让自己受伤。母后会心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1章 小野猫,想什么呢 闭嘴之前,那小家伙还不忘在梦言鲜血淋漓的心口上撒了一把盐。梦言泪奔,这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直到离开龙吟宫的时候,暖暖的脸上还是敛不去的笑容,高高兴兴地拉着寒儿,奔赴学堂。 遥遥则是让冬阳带着出去玩儿了。 梦言一直劝冬阳出宫去,当初她和影月的事儿早有苗头,可是拖了这么多年,这两人又都是个闷闷的性子,眼看着冬阳都快大龄剩女了,却还单着呢,那影木头也不知道加把劲儿,还真打算让人一辈子老在宫中吗? 等姨母的事儿解决了,她还得为那丫头操一把心。梦言哀叹,这心啊,真是快操碎了。 “小野猫,想什么呢?” 耳边属于独属于男人的磁性魅惑的声音响起,梦言瑟缩了一下脖子,斜眼看他,红着脸满是嫌弃地道:“你还真什么都敢说,也不怕孩子笑话!” 君墨影挑了挑眉,一脸无辜,“朕说什么了?”他俯身在她背后环住了她纤细的腰,棱角分明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嗓音低低地道:“否则你想让朕怎么跟遥遥解释?说是她母后一时情动难以自控的时候咬的?” “君墨影!”梦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双颊是火辣辣的烫,“你自己厚颜无耻也就算了,还教坏小孩子!” 男人的头往前探了几分,喉骨中发出几声低低的笑,异常撩人。 他英俊的侧脸在她脸上摩挲了几下,温润光滑的触感从皮肤上一路蔓延到心尖上,梦言的胸腔颤栗了一下,明显可以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速度和呼吸全部加快,“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 “恩。”他笑得愉悦,低低地打断她,似乎对她此刻的怒火并不以为意,双手规规矩矩地环着她,似乎单纯地只是想抱抱她而已,除去嘴里说的话让梦言比较难以接受,还真显得有些温情脉脉的错觉。 “下回别咬在这么明显的地方,朕换个地方给你,你咬的再用力、留下再深的印记也不要紧。只要遥遥不拆穿,朕保证不会告诉她,她的母后就是那只小野猫,恩?” 梦言气急,却又奈何不得他,用力地跺了跺脚,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恨恨踩了他一脚。 “你要是敢说,岂不把自己是大灰狼的事儿也不打自招了?当心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后寒儿也跟你学!” 男人嘴角的弧度愈发潋滟,眼底的笑意也更深了几分,却是半点不恼,似乎她做任何事都不能让他生气似的,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将她搂在怀里,逗弄道:“怎么年纪见长,脾气却半点不见好呢?” 他不答她的话,让梦言觉得一阵挫败,好像只要他想,他们之间的对话就只能被这男人主导着走,偏偏她还后知后觉,或者是干脆发现了也根本束手无策。 心中气苦,梦言咬牙切齿地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跟你相处这么多年,我脾气没变差你就该谢天谢地了,难道还指望我能变好不成?” 这男人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她这脾气明明已经够好了好吗? 除了他以外,认识她的人哪个不是说她较之当年更加温柔更加体贴更加淑女?! “哦?”君墨影尾音上扬,右手掌心一捞,将她精致温软的小脸抬起别向自己这个方向,戏谑地看着她,“朕是对你不好了还是凶你了,怎么跟朕在一起会让你的脾气变差?” 梦言想了想,表示她可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类型,于是一本正经地摇摇头:“都不是!”在男人俊逸的眉梢挑得更高的时候,她鼓着脸嘟囔着道:“吵架的时候你不让着我,所以让我脾气变得急躁了!” “吵架?” “就算不是吵架,那也叫斗嘴!”梦言顽强抵抗、拼命挣扎。 男人还是摇头,“朕什么都让着你,哪儿舍得跟你斗嘴?”说罢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间轻轻落下一吻,温热的薄唇擦过她的皮肤,引起梦言阵阵颤栗,起了一点点的小疙瘩。 梦言颇有种英雄气短的感觉,“你现在不就是?” 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不像是自个儿的了,软媚的不像话。 她微恼地瞪了他一眼,这男人就知道用这招儿! “乖言言,朕现在是在疼爱你” 他故意用那种暧昧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嗓音和语气在她耳边低语,薄唇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根,时不时会擦过,弄得梦言哆嗦两下,“怎么连疼爱和斗嘴也分不清,你说朕该怎么罚你才好?” 梦言一吓,顿时就想到了她那惨不忍睹的老腰,于是甩头甩的跟拨浪鼓似的,那些个气概和面子一股脑儿的全都被她抛之脑后,故意软着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道:“君墨影,你答应了剩下的几天都不” “恩,有吗?”他淡淡地将她的话茬儿打断。 似乎是没有的。 “君无戏言,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梦言愤愤地想,丫的在这件事情上面已经不知道君有戏言多少次了! “朕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更何况,他现在也分明没有想做什么吧? 君墨影愉悦地低笑,这小东西真是半点不经逗,虽然他自己现在也起了某些反应,不过看在她昨儿晚上表现这么好的份上,现在这青天白日的还是不折腾她了。 否则真把她惹急了,可就不止像只小夜猫似的咬他两口这么简单了。 更何况,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那件她不想让他知道,可是却在她心底很重要的一件事。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知道她心神不宁了,所以才会在批折子的时候就去逗她 在梦言开口之前,他又道:“那你说,朕的伤口怎么办?” 梦言一愣,“什么伤口?” 男人的大掌将她半个身子都搂在怀里,转了个角度,却依旧跟她凑的很近唯有咫尺。 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这个。” 梦言几乎是哭笑不得,“这也叫伤口?” 被他霸道地搂着她也没觉得不舒服,只是跟他贴的这么近还是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尤其是看着男人脖子里被她留下的痕迹——那个只能叫做痕迹却被他称之为伤口的东西,她的视线更是不自在地开始乱飘。 她的反应自然而然地全数落入男人眼中,压抑着嗓音忍笑道:“伤口虽小,不及时处理也是要出问题的。” “上药吗?” 梦言说完就嘴角抽搐了一下,还真没见过有人因为这种痕迹上药的,这男人啥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点了点头:“那也行,我去拿药箱过来,给你” “谁说要上药了?”君墨影沉着嗓子打断她,显然也对这种行为相当嗤之以鼻,这小东西是把他当成弱不禁风的女人了么?就这种东西,还要上药? 梦言诧异:“你不是说要处理?” 男人挑眉:“难道就只有这一种处理方式?” “??” 梦言的脸上写满了疑问,对于伤口,除了上药还有什么其他的处理方式? 男人一手揽着她的后肩,一手端着她尖瘦的下巴,贴着她的小脸,泛着龙涎香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面门上,“你亲亲朕,一会儿就不疼了。” 梦言被他迷得晕头转向、浑浑噩噩,可是当她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差点想扇他,这不要脸的老男人,简直无耻到一种境界了! 想要亲亲就直说,还找了这么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真是好意思! “你很疼?”梦言微眯着双眼斜睨他。 “亲完就不疼了。”男人立刻接下话。 梦言挽唇盈盈地笑,眼睛里像是闪着狐狸一样狡黠的光芒,“所以你现在很疼?” 君墨影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恩。” 话音未落,喉结上几乎是同一个地方,立刻又被人咬了一口。 君墨影闷哼一声,旋即就悲催地想,他不过是要个吻而已,这小野猫儿还咬上瘾了? 南越皇宫。 南宫彻一个晚上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躺着,食指的指腹轻轻地蹭着她的下巴,有时候还会为了证明她的存在一般,亲吻她的眉梢眼角,还有她的鼻梁、红唇 他的眼眸深邃如同黑洞一般注视着身边的女子,看着那张娇媚的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庞,心里是止不住的震动与柔情。 他不敢睡。 他怕自己一闭眼,再一睁眼,就会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是他自己的臆想。 红玉刚刚醒来的时候,脑子里有那么片刻的失神放空,像是忘了所有,就连眼神也是呆滞的。 大概过了好几秒的工夫,她才慢慢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帐顶,她愣了愣。 下一秒,昨天晚上的记忆就排山倒海地涌了上来。 眉心顿时皱了起来,一转头,就对上男人恍然的近乎面无表情的俊颜。 那一刹那,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回到了五年之前,关系还没有彻底破裂的那段时间。 虽然他很少跟她睡在一起,哪怕是完事之后,他也通常会离开。可是为数不多的那几次,还是让她现在都记忆犹新。只不过,记忆深处赫然揭开的却并非这般的温情脉脉,而是他满溢着冷漠的疏离感,与如今这模样,完全不同。 说不清心中究竟是何意味,她也不想去想,眉心蹙的愈发的紧,丝毫没有要舒散开来的意思,红玉不耐地敛了敛眸色,目光直直地凝视着他。 “我已经如你所愿在这里睡了一个晚上,接下来呢?可以放我走了吗?” 平躺在一起的姿势实在是尴尬,可是他不起来,红玉也不好动,否则就显得更尴尬了。 总之睡在一起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相当尴尬的,她昨晚真是脑子抽搐了才会妥协! 南宫彻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是这样冷淡的反应,或许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才能卸下层层伪装,所以此刻,他的心里奇迹般的没有什么感觉。 或者说,他该满足才对。 五年的时间,阔别五年的拥抱,让他觉得比什么时候都要来的满足。哪怕是她冷言冷语,讥笑嘲讽,也抵不过他内心这般的希冀渴望。 修长的手指亲昵地摩擦着她尖细的下巴,“我放你回去,你还会回来吗?” 回来? 红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眼底与嘴角都展露着她此刻掩不住的讥诮,半笑不笑,“我要是再回来,那我就是不正常,有毛病!” 让她再回来差点再被他强一次? 昨晚那一次就够她噩梦的了! 想到这里,红玉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她以为躺在他身边她会睡不着的,可是昨晚大概是累极了,所以比她以往任何一个噩梦的夜夜都要睡的好。 她没有再梦到那鲜血从身体里流失的恐怖场景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明明那件事就是因他而起,可是跟他睡在一起,她竟然不会做噩梦,反而有些踏实心安的感觉。 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红玉绷紧了脸,不悦又不耐地看着他,伸手去挡开他落在自己下巴上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不留半点情面。 然而男人却说出了一句令她十足震惊的话来。 “所以,我不会放你走的。” 他也没有强求动作上与她的亲近,眼神幽怨漆黑,完全看不透里面掩藏的东西,语气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显然不是在跟她商量,而只是通知、命令。 红玉甚至懵了一下,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什么叫不会放她走的? 是说要把她留在宫里吗? 可她不是已经在宫里了吗?昨晚上他不就强调过这一点了? 还是他说的是 想到这里,红玉脸都白了。 可是男人就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思一般,薄唇噙着一抹凉薄的弧度,“玉儿,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2章好,我可以答应你 他的意思 红玉刷的一下从床上翻坐起来,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冷冷地笑:“你一步步地逼我到底有什么意思,以前是留在宫里,现在是留在你寝殿里,是不是一定要我死了,你才能放过我?” 这话当真是说的狠了,他要她的一切,却怎么可能要她的命? 南宫彻脸上温存的感觉逐渐退去,眼底笑意比她更冷,她是不是就吃准了他不敢对她怎么样,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地挑衅他的耐心? 一个“死”字,一句“永远不理”,始终是他的软肋,她倒拿捏的恰到好处、炉火纯青。 “红玉,我纵了你五年,该够了。”他和她一样,翻身坐起,这下子就比她高了不少,加之男人气势上的压迫感,更让他显得咄咄逼人。 “这五年来,无论你想怎样都好,哪怕你不让我靠近,我也依你。” 曾经他也想过,只要把她留在身边,哪怕一辈子那样也好。 可是经过昨天一整天的时间,他突然明白了,不止他要的不止这些,哪怕是她,也不能。 就像她母亲说的,她的一辈子不能就这样下去。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冷血专治霸道也罢,他都不会再这样放任她下去了。 同一种方式用了五年也挽回不了她,那就只能说明方式错了。 这是君墨影在信上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一件与他们所议之事无关的题外话。 就连那个男人都看不下去了,他这个当局者自然知道,确实不对。可是曾经,他的愧疚与心疼让他不敢做出什么进一步的事情来 “不过往后,你不要想了。” “南宫彻,你”红玉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话都已经说清楚了,曾经发生的事情他也道过歉了,可是难道这样,所有的一切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吗? 时间可以带走一切,不要让时光蹉跎了你的爱情,梦言是这么跟她说的。 可是她不甘心。 说不恨,其实她恨了。说不怨,其实她也怨了。骨子里,还有大片大片的不甘。 凭什么她喜欢他的时候,她就只能卑微地当一个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哪怕当初是她自找的,好,那么如今她不要了还不行吗? 凭什么又因为他一句想要,她得巴巴地把自己送上去原谅? 未来还很长,他们的时间还很多,如果原谅,他们可以很幸福可是她不乐意! 她原本想着,走不了,哪怕膈应死他也好。可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她就连远离他也做不到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她冷冷地问道。 “由不得你。”他强硬地答。 “睡在你身边,我会整夜整夜睡不着!” 南宫彻眸光凉凉地看着她,薄唇轻巧地一勾,“我看你昨晚睡得挺好的。”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床上,以一种对峙的局面诡异地看着对方,红玉心里的火一阵阵地往上窜,可是她根本奈何不得他。 到了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过去的很多事情,确实是因为他纵容,她才能随心所欲。 “好,我可以答应你。”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但是” 话未出口,就被男人淡淡凉凉地打断:“玉儿,你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但是你要清楚一点,现在你是没有立场跟我谈条件的。” 红玉像在看一个仇人似的,狠狠瞪着他,“所以呢?连我一个条件也不肯答应?” 一个晚上而已,他就变得如此彻底。不愿再像以前那样默默地留在她身边,而是要以这种强硬霸道的姿态重新闯入她的生活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突然又中什么蛊了呢! 她真是疯了才会在那个时候招惹这样一个男人。 “不,要看你是什么条件。只有我觉得可以、想答应了,才会答应你。若是你的条件不合理,比如——你住在这儿,却不让我在这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南宫彻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淡然的眉目依旧是当年初见时温润如玉的样子,只是经年流转,却又比当初多了几分深邃不可捉摸的味道,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此刻看在红玉的眼睛里,却是要怎么欠揍就怎么欠揍。 大约也是知道了自己的处境,红玉气极反笑,没有选择继续跟他横下去。 “你不能碰我。”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强硬的显然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绝对不能。” 南宫彻眸光暗了一下,似乎也比刚才深了几分,清晨缭绕的雾气明明不可能透过紧闭的窗枢进入屋子里,却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阴霾笼罩在两人之间。 红玉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难道就连这个要求他也不答应吗?就算她不肯,他也一定要强来吗?昨晚的要挟不可能每天都来一次,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捏在他手里,不可能当真做到她所威胁的那般,到了那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心中愈发忐忑,红玉闭了闭眼,难道她真的就只能妥协吗? 南宫彻看着她逐渐紧绷的脸颊,像是吞了黄莲一样的苦涩蔓延心底,低哑着声音缓缓开口:“恩,我知道。这句话,你昨晚不是就说过了吗?” 她不愿意,他又怎么可能硬来。 当年的强势早已不复存在,他们的位置早已颠倒,她还当他是那个除了欺负她还只会欺负她的男人吗? 只是她如今不再相信他而已。 他想离她近一点,想让她高兴一点,想给她幸福,仅此而已。 “玉儿,你想想,就没有别的条件吗?”他低声温柔地问道。 不知是不是穿少了的缘故,明明已经快入夏了,可男人的手掌贴在她脸上的时候,却带着一股沁凉的触感,冻得她微微一颤。 他时而温柔时而强势的模样真是叫她半点办法也没有,红玉强忍着侧开脸的欲望,垂下眼帘,低低地“恩”了一声:“暂时没有。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你慢慢想。无论何时,都可以。” 这辈子只要她想要的,只要他能给的,除了离开,他都答应。 东阑。 午膳之前,君墨影特地寻了个借口往外走了一趟,梦言就趁机去找了卿玉,告诉她,营救姨母的事情就放在今日。把人救出来之后在宫外寻一个安全的地方,严加保护,绝对不能再让云千素的人靠近,更不能让姨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卿玉依言去了,梦言的心就再也放不下来了。 若是今日之举成了,姨母就能脱离云家的掌控,是幸,可若是败了,云千素一定会加强守卫,再不会给她第二次救人的机会,届时她就只能按照云千素在信上说的去做。 盗取宫中所有军事防备的图纸。 这看似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儿,可云千素实在小看了她,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她了,那样一张图纸,真当她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若是把图纸给那女人,就相当于把整个皇宫全都曝光在云家的眼皮底下,皇宫所有的暗中防御形同虚设,那么他们要攻破皇宫就只是人数问题。 一旦有了足够的人手,皇宫就岌岌可危了 可梦言收到那封信的时候,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不是荒谬,而是想让云千素看看,她掏心掏肺为的那个男人,就在她这般威胁自己的时候,却选择让自己出宫,连那张如此重要的军事防御图也不要了。 若是如此,她还会这么固执吗? 她的爱情,和她为那个男人夺位的决心,究竟孰轻孰重? “娘娘,这眼看着就要变天了,您进屋去吧。”冬阳看着那蔚蓝的天空中逐渐侵袭而来的乌,轻声说了一句。 梦言略微怔忪地收回视线,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暗沉沉的天色,果真是要下雨了。可她却没有真的进屋去,反而是喃喃地问了一句:“皇上出去的时候没有拿伞吧?” 冬阳一愣,这问题问的皇上出门怎么可能带伞?可就算不带,难道李公公和那些个宫人还会让皇上淋着不成? 她莞尔一笑,娘娘对皇上啊,大约是已经爱傻了。 “娘娘不必担心,李公公会安排好的。” 梦言其实并不担心,不过沉默了一会儿,她微微笑道:“冬阳,你去找两把大点的伞来,带着跟我一起出去。” 她这么说自然是有她自己的原因,伞不止给她,也是给冬阳和影木头的一个机会。 冬阳看着天空中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叹了口气,虽不想答应,却也只能答应。 去杂物房拿了两柄伞出来,走到梦言面前,递给她,“娘娘拿着,奴婢替您打伞。” “不用了,各打各的吧。”她笑得狡黠,否则到时候这丫头和影月,一个给她打伞,一个给君墨影打伞,岂不浪费了她的良苦用心? 说罢也不等冬阳反应,撑着伞径直走进了雨帘之中。 她也不知道君墨影去了哪儿,那男人走的时候只说出去有事,并没有交代地点,所以梦言几乎是漫无目的地在宫里寻找,看到那些个小太监小宫女的时候顺便问两句。 最后她是在御花园看到的他。 雨帘之中,李德通千年如一日地站在帝王身后,微微伛偻着身子替他打着伞。 而那个男人,即便是隔着模糊的雨雾,依旧俊美如神祗,明黄的龙袍在风雨中随风轻起,荡漾着层层叠叠的涟漪,却是半点不湿。他的脸由远及近,从模糊到清晰,看到她的时候似乎微微愣了一下,下一秒就徐徐勾起了唇角,优雅矜贵的笑意一度迷得梦言晕头转向。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奴才、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李德通与顾荃、影月同时给她见礼。 梦言抬了抬手,走到顾荃面前,玩笑般地说了一句:“顾大人下回进宫可要记得带着兮兮,暖暖都念好多次了,要是再见不到人,说不定能去大人的府邸把大人家房梁给掀了。” 顾荃微微一愣,眸光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立刻就被他敛了下去,低垂着眉眼笑道:“劳娘娘和长公主记挂,微臣知道了。下次若是有机会,一定将兮兮一起带来。” 梦言点了点头,这才仔细看了一眼这三人的样子,只有两柄伞,大约也是走着走着突然碰上了雨,所以没来得及准备。 一柄在她家男人头上撑着,一柄在顾荃手里,于是李公公和影月就比较可怜,身上已经有些湿了,幸而那雨水不是很大,所以这淋的也不算太过,否则她还真担心李公公那临老的身子骨都得病了。 连忙走到君墨影面前,和他挨得很近,把自己手里的伞往他头上递过去,“李公公自己打着吧,虽然天不冷,不过这雨可不容小觑。一会儿要是病了可就不好了。” 李德通笑眯眯地回了一句:“奴才多谢娘娘关心。” 梦言又连忙给冬阳使了个眼色,这丫头平时看着机灵,怎么这种时候就这么迟钝呢?她不说就不知道主动上前去吗,没看影月在那儿站半天了? 冬阳会意,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闪烁了一下,这才往影月面前走过去。 显然影木头也有些尴尬,虽然不像冬阳那么明显,不过那张素来冷漠的俊脸上却染上了一丝可疑的红痕,就连头都不好意思抬着了。 梦言忍俊不禁,低下头才忍着没笑出来。 “好了好了,你们都各回各家吧,皇上这儿我伺候着就行了。”她随意地摆了摆手。 李德通尴尬地看她一眼,小姑奶奶,您和皇上在一起,那哪儿是您伺候皇上呀,分明就是皇上伺候您好不好?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横竖怎样都是皇上自个儿乐意的。 “是,奴才(微臣)告退。” 君墨影看着她慢条斯理地把那些人一个个都安排好,唇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这么多年,她的本心始终未变,还是爱管闲事,却让他喜欢的紧。 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嗓音低低混杂着半是愉悦的低笑:“怎么出来了?” 梦言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仰着脖子,“下雨了,我怕你淋着,所以就来了呀。” 这小东西,没个正形儿。 君墨影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大伞,眸中宠溺地闪着星星点点的微光,扬了扬眉,“从前也不是没下过雨,怎么不见你来?” “喂,你这话说的可真没良心。”她嘟着嘴,不太满意地戳了戳他坚硬的胸膛,道:“我不来你倒是不说什么,我来了你倒是还挑起我以前的错来了?” “当然不是。”男人笑,指节使力,将她的下巴抬得更高了一些,俯身亲了一口。 嘴唇相触的瞬间,那双深邃晦暗的眸子深深锁着她的脸,梦言闭上了眼,没有看到。 末了,从她唇上离开,他又揶揄地接了一句:“只是有点感动,所以语无伦次。” “哟。”梦言眉梢微微一挑,“这么点儿小事儿你就感动了?” “恩。”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 她不知道,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他一直都很感动。 感谢她来到他的身边,感谢她的爱。 梦言拉着他往回走去,眨着眼俏皮地笑道:“好了好了,快回去吧。不然这风一会儿把你吹病了,李公公该怪我没把你照顾好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大概是年纪大了,可没那闲情逸致再在漂泊风雨中谈情说爱,那气氛虽然着实不错,但是雨滴打在身上的触感实在太诡异了,还不如回龙吟宫盖着棉被纯聊天呢,照样可以磕磕瓜子谈谈。 男人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淡淡的音节,斜睨着她对她的话表示不齿,李德通敢怪她? 现在这皇宫里,哪个敢随便招惹她? 不过他的手却是自然而然地将她搂住,将手里的伞全都偏向了她的那个方向,因为两人离的很近,咫尺的距离,所以他根本不必担心右手抱她的同时不能将伞够到她那边的问题,哪怕是左手打着伞,角度依旧是完全往她那边偏的。 淡淡的雨幕中,两人相携相伴,一路往回。 卿玉出了宫,才跟那三十个早已确认过的暗卫汇合。 她觉得自己的智商完全不够揣测主子们的心理,这互相爱着又互相瞒着是几个意思? 或许那高深莫测的主子,习惯性地将一切掌控在手里,所以在对着自己所爱之人的时候,为了达成她心中的愿望,宁可瞒着她偷偷帮她? 当然,顺便还要黑一把,将那些个可能出现的捣乱之人统统铲除干净。 卿玉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再去猜这些她的智商所不能及的问题,严肃地对众人道:“一会儿进去之后,主要人手都集中在救人上面,不可恋战,切忌不可暴露身份!” “是!” 众人得令,一片整齐的黑衣全部潜入那宅子,解决掉院子里守在明面上的那些人手。 卿玉直接奔向了那间她熟悉的屋子,经过她好些日子的观察,娘娘要救的人就住在这间屋子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3章 我不想杀她的人 卿玉直接奔向了那间她熟悉的屋子,经过她好些日子的观察,娘娘要救的人就住在这间屋子里! 当她推开房门,看到那道观察了几天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眸色微微一喜,直接就朝着那背影冲了过去。 可是当她即将要触碰到那人的时候,脚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常年的暗卫生涯告诉她,事情有些古怪,虽然具体说不清是哪里,可是萦绕在脑海中的那种感觉却是挥之不去,让她不由得心生警惕。 “夫人。” 她在背后唤了一声,等了片刻,妇人却依旧没有转过来。 卿玉面色顿时一凛,总算明白了那种古怪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她刚才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发出了声音,正常人的注意力肯定会被吸引过来,就算是故意不想搭理,也不该是这样明显若无其事又紧绷着身体的样子。 她伸手就朝那妇人探了过去,却是以一种擒拿的手法——若是本人,她小心着些就是,也不会把人弄伤了,可若不是,这样才不会 正思索间,面前的妇人突然转过身来,抬手直击卿玉的面门,气势凌厉,根本不像一个这个年纪的妇人该有的样子。 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卿玉狠狠拧了一下眉毛! 将军府。 “主上,果如所料,他们已经进去救人了。”流风站在男人面前,看着他面容深邃沉郁的模样,淡淡地小心翼翼地禀报外面传来的最新消息。 “恩。”良久,男人才点了点头,算作回应,而后敛了敛眸,淡淡地道:“让他们见一面。” 流风拧了拧眉毛,试探着问:“主上,真的不把他们留下来吗?” 胆敢擅闯,那就该做好了把命留下的准备。 只要失去消息,梦言一定也会知道,营救任务失败,届时主上的目的不是一样可以达成? “我不想杀她的人。” 虽然那也是皇帝的人,但是相处这么多年,他知道她对那个叫卿玉一定有了感情,若是随随便便要了那暗卫的命,她会怪他。 她怪他、恨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虽然多一件少一件已经无关紧要,可他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候再添一件,否则他们之间就真的回不去了。 “更何况,死了一个暗卫,就算她不想说,皇帝也不可能毫无察觉,他必定会追查此事。” 云洛说完,流风这才罢休。不过对于第一点,他显然是不以为意的。 如果说从前他还一直想着主上有一个真正能喜欢的人也不错,那么这个想法在梦言背叛他们以后就再也没有继续下去了。他不懂主上这样冷情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叛徒情深意重? 反正对于现在的梦言,他已经没有半点往日的情谊,否则也不会在小姐当初说要找出梦言她姨母的时候,尽力帮忙。而今只是因为遵守主上的旨意,才不敢对梦言多有抱怨。 “属下明白了。”他点头道,“只是她本就知道她姨母在我们手里,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让那个暗卫见到人?” 云洛眸光一深,启唇淡淡地开腔道:“只有那样,她才会心甘情愿认命妥协。” 他太了解她,但凡事情还有一点转机,他都不会心甘情愿地跟他出宫。 要让她帮着自己对付皇帝自然是不可能的,哪怕用她的姨母威胁,她也不一定愿意。只是若换成拿她自己作交换,那她就算没有立刻答应,也一定会在踌躇良久之后妥协。 她从来也舍不得因为她自己而伤害身边的人,明明心思缜密,却不够强大,因为她始终固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条,不愿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 这几年他常常会想,若是当初她更懂得自保一点,更狠一点,或许就不会被云千素欺负,更或许按照他当时就有的心思,若是她能利用这一点,他甚至可能不会把她送走。 她当时说,既然这是他要的,那么如他所愿。 他一直不敢想,如果当时她誓死不从,或者,像是最初那般对着他撒娇,他是不是仍会舍得让她走,他们之间就会和现在不一样。 流风见他似乎又陷入了回忆里,担忧地锁紧了眉,出声打断他:“那小姐那边” “不用理她。今日之后,她就该清楚,这件事的主导权早就不在她的手里。不管她是不是把人抓回来都没用,我想要的,早已不是从小七手里得到皇宫的任何消息。” 流风有些不忍,其实小姐这般付出,又对主上这般情深,该是最适合主上的人才是。 只可惜 爱情这玩意儿,从来不由人。 卿玉跟那人交手的时候,几乎是招招狠戾,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对方似乎不是想要她的命,只是单纯地在跟她过招而已。 对手的武功不比她低,看着却像是在拖延时间一样! 卿玉很清楚,今天若是没有办法把人救出去,不但是辜负了主子们的嘱托,而且往后再也不会有机会再来救人了 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 “让她出来!” 卿玉蓦地一惊,而跟她交手的人就在外面话音落下的时候停止了对她的进攻。 知道自己讨不了好,卿玉也不恋战,立刻朝外跑了出去。 碎雨之中,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可是卿玉却没有半分欣喜的感觉,因为妇人的脖子上正架着一柄刀,赫赫银光在雨幕中显得尤为扎眼,刺痛了她的眸。 “大人!”妇人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或许是激动又拔高了嗓音的缘故,“看在这么多年相识一场的份上,让这位姑娘替我送一封信可好?” 流风皱了皱眉,“不行。” 妇人哀求:“只是一封问候的信而已,你们把我关在这里,或许我永远不会再见到她了。” 流风本想说一句,只要她回来,不还是可以见到?可又不愿在卿玉面前多说,犹豫了一会儿,抬了抬手,示意两边扣住她的人将她放开,让她把信拿了出来,交给卿玉。 卿玉接过之后,正犹豫着要不要趁机救人 只是视线瞥了一眼那寒气涔涔的刀光,微微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若是一个不注意,没有把人救出来也就罢了,万一还不小心伤了这位夫人,那未免太得不偿失了。不能完成主子的任务已经是过失,可不能再伤了主子关心之人。 她后退两步,流风眸光淡淡地看着她,轻启唇问道:“谁派你来的?” 卿玉皱了皱眉,没理她,就在此时,妇人一脸郑重地对着她道:“姑娘,那封信,务必要交给那个让你救我之人。我先在此谢过了!” “夫人不必客气。”卿玉还礼之后,又脸色凝重地补充了一句:“请夫人放心,今次不成还有以后,主子一定会把您救出来的!” 熟料,妇人却淡淡一笑,“不必了,没有以后了。” 就在众人狐疑于她这句话的时候,白色朦胧的雨幕中,突然寒意一凛,刺目的血色染红了那成片纯净的雨滴,彻底震惊了众人。 是妇人就着横在脖子前面的那柄刀剑,往前一凑,让那锋利的寒芒划破了她的脖子。 这样的动作,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就连地面上,围绕在她周围的那一圈,也逐渐别红色的液体遮盖。 “夫人” 不知是谁率先喊出了声音,诧异、不解、焦急、心惊,种种复杂的情绪掺杂其中。 流风的瞳孔早在被那鲜红映入的瞬间就已剧烈一缩,短暂的震惊过后,大喊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大夫!” 这是主上唯一的希望,若是连她也死了,主上的心或许就真的彻底堕入地狱了。 虽然他本心里并不赞成主上跟一个背叛过他们的人在一起,可是他更不愿看到主上为了一个女人费心费神的样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若夫人还在他们手里,那么梦言就算不肯帮他们做事,也不敢轻易将他们的事抖出来。可若是让她知道他的姨母死在他们手里 流风脸色蓦地一变,还未来得及出声,就闻妇人道:“姑娘,快走!让她好好的” 这个“她”不用说,众人也知道是谁。 卿玉几乎是在妇人出声的下一秒,立刻从愕然中反应过来,手一扬,就示意众人离开。 这样的伤口,尺寸、深度,照她做暗卫多年的经验来看,必死无疑。 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这里的消息传达给主子,还有那封信 身后有暗卫掩护,饶是流风的武功比卿玉高出不少,也根本追不到她。 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他转身,朝着已然跌坐在地上的妇人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沉冷的嗓音几乎是从喉骨深处挤出来的。 “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打乱主上的计划了吗?” 妇人一息犹存,虚弱地笑着:“我从未想过,打乱主上的计划只是不想,浅儿被任何人利用她如今,很幸福” 这样的幸福,不该被任何人打破。哪怕是她曾经倾慕崇拜过的主上也不行。 雨,纷纷扰扰,颇有一种越下越大的趋势,喧嚣不止。 卿玉回到宫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的身子基本都已经被打湿了,黑漆漆的夜色,再配上她此刻苍白的面色,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 梦言按捺着心中的疑问与期盼,一直没有出去问点什么,主要是君墨影也不让她下床。白日里出去了一趟,明明是打着伞的,她自认没有受寒着凉,可是这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娇弱的竟然在这样的快入夏的天气里,还能喷嚏不断,偶尔伴随着几声低咳。 真是见鬼。 “我说,我真的没事了呀。”梦言看着边儿上把折子拿进来批的男人,俊逸的侧脸轮廓显得认真而专注,她用一种恳求的声音道:“这么点小病不,不对,这哪儿算得上是生病啊?只是打了几个喷嚏而已,喝点姜茶应该就不会有事儿了,恩?” 君墨影一直没理她,直到她说完才抬起头,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小小的不舒服就不需要好好养着了?你自己的身体,你不当回事儿,总有人当回事儿。” 言下之意,摆明了就是不行。 这简直比严词拒绝还要不容置喙,她知道这男人一旦打定了心思要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无论她怎么说,他都会固执己见的。 虽然心中无奈,可梦言别无他法,只能乖乖坐在那里,一个人生闷气。 君风暖见她脸上写满了“我很不爽”四个大字,悻悻地撇了撇嘴,“母后,父皇也是为你好啊,你不要不高兴了。现在天色本来就晚了,母后下床也没什么事情做,不如今晚就好好睡一觉,等到明日起来的时候,又可以生龙活虎的了,好不好?” 就连君忆寒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母后好好休息吧,要是病了,父皇心疼,我们也心疼。” 梦言挫败地叹了口气,她知道他们说的都有道理,若是换了平常,她也不会这么较真儿,可是今天,她是真的有事情好不好? 姨母的事,让她忍一个晚上,真是要吊的她睡不着觉了。 “母后,你是不是很累,遥遥给你捏捏好不好?” 床边,那丁点儿大的孩子皱着眉头,一脸正经地看着她,见她蹙眉叹气的模样,心疼地用小手去握住她的手,“遥遥以前生病的时候母后也捏捏,捏捏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梦言心里一阵柔软,为啥她家的孩子都这么懂事儿呢? 笑着摸了摸遥遥的小脑袋瓜子,那头发丝儿柔软的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无奈地道:“母后没事啊,不难受。你看母后现在这个样子,还可以跟你们说说笑笑,哪里像难受了?” 至多就是一点小感冒而已,都怪君墨影那男人小题大做,害的孩子们这么担心。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你们都离母后远一点,要是不小心把病气过给你们,那就不好了。” 闻言,男人再次从奏折中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是说自己没病?”薄唇噙着一抹浅淡的几不可察的笑意,君墨影斜着眸光看向她,“现在又怕病气过给他们了?” 梦言瞪了他一眼,这男人就会拆她台。 “以防万一!”她嘴硬道。 君墨影轻笑一声:“放心吧,进来之前,已经让冬阳给他们煮过姜茶了。况且他们的身体都好,你以为跟你似的?就你现在那点病气,还不至于能过给他们。” 梦言撇撇嘴,哼了一声。 男人早就习惯了她使小性子的模样,但凡哪里不称心了,她总要哼上两句才肯罢休。 嘴角微微一扯,流淌着些许宠溺的笑意,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迈开袖长的腿朝她走过去。 那三个孩子自觉自发地让出一条道来,眼巴巴地盯着他们的父皇。 君墨影眼角抽了抽,也没在意他们的举动,站在梦言床边,拍了拍她的头,就跟她方才哄遥遥的时候一个样子,墨瞳深处蔓延着对着她的时候独有的宠溺与牵绊。 “乖,让孩子们在这儿陪着你,朕出去看看你的药好了没有。” “欸”梦言突然诧异了一下,突然叫住他。 可是脑子里又飞快地闪过一抹什么,她连忙扯开灿烂的笑容,星眸亮若琉璃璀璨,“好的好的,你赶紧去吧!” 君墨影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也不拆穿,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时候,又对那三个孩子道:“看好你们的母后,别让她任性跑下来了,否则你们都得受罚,知道吗?” “是,父皇!” 整齐统一的像是口令一般。 梦言一头栽倒在床上,这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了解她? 在他离开以后,她眼巴巴地将楚楚可怜的眼神投向了那三个小的。 可是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她,暖暖就直接用一种更可怜的眼神看着她,道:“母后,你就忍忍吧。刚才父皇说了,要是让母后下床,我们都是要受罚的。就算我和忆寒不要紧,可是遥遥还小,母后当真舍得为了这么丁点儿的小自由就伤害她吗?” 说着,她还用尾指比划了半天,那个丁点儿究竟有多小。 梦言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臭孩子! 从内殿走出去,君墨影问完两句关于药炉上正煎着的药,之后就进了一间闲置的屋子。 房门被关上,李德通退了出去,很快门又被人打开,这回进来的却是卿玉。 “皇上!”她抱拳行了个礼,旋即立刻掩上了门。 “怎么样,人呢?”君墨影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 卿玉面上立刻闪过一丝凝重,就差没跪下来,“属下无能!” 闻言,原本淡定地坐在红木圆凳上的男人突然站起来,眉心也随之皱了起来,深邃的黑眸中那一抹晦暗的微光明灭不定。 “没救出来?”他沉声开口问。 没救出来,这显然已经是卿玉此刻这样的反应之下,最好的答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4章 信上写了什么 这一回,卿玉真的就跪了下去。 “皇上,属下无能,非但没把人救出来,也没能在她横刀自尽的时候,将其救下!” 君墨影面色一僵,高大的身形在昏暗的烛火中几不可见地晃了晃。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人和言言具体的究竟是何关系,但是他很清楚的一点,那个人对她的言言而言很重要,重要的足以让人用来当筹码威胁。 “死了?”他的嗓音分明比方才沉了几个八度,微眯的梦眸中绞着复杂又晦暗的幽光。 卿玉点了点头,面色愈发愧怍,“据属下估计,应该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君墨影闭了闭眼,良久没有出声,既然卿玉说了没有生还可能,那就真的不会有可能了。 一个对言言很重要的人,现在却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 带了那么多人过去,那一个个也不是废物,竟然连个妇人也救不出来,事情一定有蹊跷。 卿玉微微垂着脑袋,将今日那院子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全都交代了一遍,包括对方早已设下的埋伏,包括妇人留下的那封信,还有最后自尽之时说的那番话 君墨影听完之后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敛了敛眸色,问道:“这件事如此隐蔽,对方怎么会知道,还事先设下了埋伏?” “属下该死!”卿玉面色凝重地道,“现在看来,在属下跟踪云千素的人时,也被人跟踪了,所以才会如此。”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应该是云洛的人。 或许是那个男人猜到了言言会去救人,或许是发现了卿玉的行踪之后早有准备,不管是哪一种,云洛的心思都要比他想象的更深、更阴诡。 “不能怪你,对方的武功肯定比你高出很多。”男人眸色暗了暗,低叹,“是朕大意了。” 随手伸出手,“信呢?” 卿玉从怀中将信取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 君墨影拆开信,一目十行的扫了过去,他无意窥探别人的秘密,只是想要确保这信中不会出现任何对言言不利的信息,仅此而已。 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某一处之时,却是脸色大变。 如果说他原本的神色是晦暗的、隐于烛火之中明灭不定的,那么现在就只能用“难看”这两个字来形容,真的难看到了极点。 “嘶拉”一声,信纸从中间,一分为二。 有那么一个刹那,卿玉以为他是打算撕了这信,不给娘娘看了。 她震惊地看着帝王的动作,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究竟那信里面是什么内容,才会让素来冷静自持的皇上看完之后脸色大变,还直接把信给撕了? 难道这不只是一封妇人问候的、或者交代后事的信吗? 就在她诧异不解之时,君墨影把手中一半的信纸递了过去,“这个,去给娘娘。所有的事——刚才你跟朕交代的那些,都如实告诉她。” “可是皇上,这样的话,娘娘岂不是会发现信被人撕去过?” 卿玉诧异地问,娘娘又不是傻子,这信分明只剩下一半了,就算皇上撕的再好,或者干脆伪造的看不出任何端倪,单单是内容上来说,应该也是不连贯的吧? 君墨影脸色又沉了一下,长身玉立地站在原地,周遭萦绕的气息从深沉迷邃逐渐变成了阴鸷诡谲,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极为不顺心的事。卿玉觉得,大概就是那封信。 他脸色阴沉地扫了她一眼,趁着嗓子低声道:“你就告诉她,在抢夺过程之中,无意间撕坏了,另外一半在对方手里。” 卿玉张了张嘴,本来还想反驳些什么,可是在帝王这样的威压之下,实在是开不了那个口,只好点头称是,“属下遵命。” 君墨影抬了抬手,暗沉沉的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几分疲惫无力的姿态,“你出去吧。” “那属下是现在去找娘娘吗?” “等明天。” 若是现在去,只怕是那小东西一个晚上都睡不着了。就算睡着,也会被噩梦困扰。 “是。” 卿玉应了一声,君墨影就朝外走着去了。 捏着手里的半张信纸,君墨影在屋檐下面朝雨帘站了很久,眸光深邃复杂,像是刻尽了万世沧桑的绵长悠久,又像是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汹涌澎湃。 很久很久,直到底下人煎完了药,端着那食盘走到他面前来,唤了声:“皇上。”他才回过神来,徐徐收回视线,瞥了一眼身旁的宫女,从她手里接过了药,“给朕吧。” 南越皇宫。 又是一个夜晚,对于红玉来说,这样的夜就显得格外难熬,虽然昨天已经跟南宫彻睡过,但是今晚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好像昨晚是情势所逼、逼不得已,现在却是 恩,也是逼不得已。 红玉这般安慰着自己。 “这么晚了还没睡,饿不饿?” 南宫彻批完折子,走到内殿见她还坐在那儿没有睡,便关切地问了一句。 红玉看都没看他一眼,随口回了一句:“不饿。” 南宫彻眸光微微一凝,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深沉与晦暗,轻扯了一下嘴角,继续走到她身旁,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道:“那是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不睡,特地等我回来吗?” 红玉微微蹙眉,嫌弃地道:“你会不会想太多了一点?” 虽然她的做法好像的确有这个嫌疑似的,但她怎么可能等他呢,只是一下子没习惯过来屋子里多了个人的事儿,也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应该早点睡才不至于跟他撞上。 恩,她明晚一定会在他进屋之前就睡的! “恩”男人颔首,唇角依旧勾着玩世不恭的笑,“那就当是我想太多了吧。” 红玉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气着了,难道现在她说什么话都不能刺激到他了吗? 他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 气闷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直接躺了下去,面朝里面,显然是不打算理他的样子。 南宫彻也不恼,脱了袍子在她身边躺下,轻轻地拥著她,眼底是淡淡的满足。 “你别压着我!”红玉背对着他,气闷得道。 “恩。” 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红玉还诧异了一下,怎么突然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可是不等她反应过来,脖颈下又突然被抵住的臂弯一勾,将她整个人翻了过去,直接就面朝着他,而男人的另一只手也直接环在了她的腰上。 红玉眉心突突地跳了几下,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瞪他,“你干什么?” “乖,别吵,好好睡觉。”他阖着眼帘,低沉的嗓音在暗夜里显得奇迹般的令人心安。 红玉心头震动了一下。 敛了敛眸,这才细细地看了一眼他安静的似乎已经睡着的容颜。依旧是当初的温柔,是她曾经无数次认真看过的模样,眼角下淡淡的淤青似乎在诉说着他此刻的疲倦。 她张了几次嘴,却都没有再说出半个字来。 暗恼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被他牵着走,红玉咬了咬牙,恨恨地闭上眼。 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约比昨夜等了更长的时间,她才终于安然入睡。 南宫彻这才睁开眼,黝黑的眸底漾着淡淡的温柔,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这才重新闭上眼。大概到这个时候,他才相信,她真的又回到他身边了,不会再突然消失了。 等到明天醒来,应该还是可以看见她的吧 东阑,龙吟宫。 君墨影端着药走到内殿的时候,床边那一大三小的眼睛全部朝他望了过来。 “父皇怎么去了这么久呀?”遥遥不解地问道。 另外几人也是明显在等着他的答案。 端着食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君墨影敛了敛眸,微微一笑,“恩。” “恩”是个什么反应? 梦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么长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人家亲自煎药去了呢。” “或许确实如此呢?” 他走到床边,把药放下,对那三个孩子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早点睡。剩下的时间,父皇陪着母后就行。” “是,父皇和母后也要早点休息哦。” 梦言点了点头,笑眯眯地朝他们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们都早点休息吧。” 君墨影端起药碗就要喂她,梦言捏了捏鼻子,嫌弃地盯着那黑乎乎的东西看了一会儿,问他,“这药还烫吗?” 男人微微一愣,旋就就放到嘴边亲自试了一下。 “哇,今天怎么这么自觉?”梦言张大嘴表示她的惊讶,眼底是揶揄的笑意。 “言言”男人突然开口,嗓音低低地唤了一声。 “恩?”梦言抬了抬眼皮,挑眉看他。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把药递到她面前去,眉目温柔地道:“不是很烫,可以喝了。” 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很怕喝药,只是后来身体不好,为了调养不得不喝,只是每次都不要他喂,自个儿捏着鼻子就往下灌,就像是在尝毒似的。 可就在刚才,他却险些忘记了这一点。 梦言伸手接过药,略略皱了皱眉,这男人今晚怎么这么奇怪? “你刚才真的出去给我煎药了?”梦言捏着鼻子,作势够到那碗口边上去,就要喝药。 片刻的沉默,短的让人根本察觉不到,君墨影就摇了摇头,深邃的眸光微微敛着,低垂着眼帘,淡声道:“不是,处理了一些事。” “噢”难怪呢。 梦言没有再问下去,他的政事虽然他不会瞒着她,但是她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问的。 咕咚咕咚地把药喝完,梦言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这尼玛又臭又苦的中药,万恶的古代啊,真是每回喝都忍不住要抱怨一下。 她撇了撇嘴,伸长舌头露在空气中晾着,却在此时,一股淡淡的甜味从舌根处传来,梦言微微一诧,合上嘴,那甜丝丝的味道便随着舌头一路蔓延,逐渐盖过了苦味。 “唔哪里来的糖?”她一边眯着眼享受那诱人的美味,一边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君墨影轻声一笑,“知道你怕苦,你喜欢的那种蜜饯又没了,朕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糖,否则一会儿你哭着闹着跟朕喊苦,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被一个绝世好男人这样宠着,梦言颇为受用地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道:“谢谢相公!” 男人怔了怔,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似乎比方才更高了几分。 “言言。”他伸出手臂将她捞入怀中,梦言半阖着眼的动作因为他的动作睁了一下,随后狐疑地看着他,“你今晚老喊我名字,然后又不说干什么,怎么,难道只是心里藏着事儿所以想喊我名字舒缓一下情绪?” 男人咽了口唾沫,喉结随之微微滚动,性感的薄唇轻启,压低的嗓音吐出温柔宠溺的字句,“这都被你猜出来了,看来最近真的是聪明不少。”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梦丞相突然失踪了,或者” 停顿了一下,他兀自摇了摇头,“罢了,这样形容不合适,朕只是想问,若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很在意的一个人,突然离你而去了,你该怎么办?”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梦言秀气的眉毛拧了拧,难道他在意的人离他而去了吗? 从前是君寒宵和太后、还有她和他们的孩子,可是太后早在多年前就已逝世,而他们剩下的这些人都还好好的,他怎么会突然有此一问?还是说,他的其他兄弟之中有人出事了? “大概会很难过吧。” 梦言也没有为了安慰他就胡扯一些话出来,低低地叹息一声,被他强势地拥在怀里的身子动了动,原本垂在两边的双手也慢慢将他抱紧。 “毕竟是在意的人,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她侧过头,嘴唇贴了贴他刚毅俊美的脸颊,轻声道:“可是我在意的那个人一定也不想我这么难过,而我身边其他被我在意或者在意我的人也不会舍得我这么难过,所以在一段时间的安静之后,还是要要调整自己才行啊。” 君墨影“恩”了一声,若是果真如此,他就放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5章 娘娘,属下该死 君墨影“恩”了一声,若是果真如此,他就放心了。怕只怕她安慰他的时候说的有鼻子有眼,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会经受不住,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 感受到搂在身上的那双手轻轻拍打着自己,像是要把她仅有的力量传递给他一样,君墨影心头微微一暖,在半响没有开口之后,终是又补充了一句:“可惜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梦言点了点头,也颇为无奈地道:“是啊,道理人人都懂,可要是人人都能做到,那人就不称之为人,而是神了。” 这个世界上之所以有那么多的不称心不如意、有那么多经手生离死别之时痛彻心扉的人,不过就是因为人有七情六欲,哪怕参悟,却无法参透,更别提是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最后又淡淡地收回视线,轻声道:“不过时间长了,总会好起来的。” 夜色漆黑,尤其是在那淅淅沥沥的雨中,没有月辉、没有星子,即便是有灯光照着,依旧让人有种凄冷寂寥,在漫漫长途中失去了方向,找不到归途的感觉。 将军府的院子里,三人成影,灯光将他们的身形全都拉得很长很长。 一个跪着,两个站着,至于其余的下人,即便是看到了这边的景象,也不敢随便过来,远远地行了个礼,便又会退回去。 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敢出现在这里了。 云千素站在一颗大树下,看了那两个人很久很久,可是流风却是始终执着地跪在那里请罪,当然,更重要的是,将那个男人请回房里去,不能让他就这么站在雨里淋着。 “大哥”她特意用了这种称呼,就是希望能够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流风,毕竟谁都不知道她会一心求死。若是一定要怪,那就怪我吧” 在这之前,她已经说了很多话,可是云洛自始至终没有半点反应,俨然不准备搭理他们。 此刻闻言,却是低低地笑出声来,破碎低哑的笑声中夹杂着绵长的嘲讽,却不是在嘲讽他们,而更像是在嘲讽他自己。 “你们没错,都回去。” 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他的身形依旧如松柏一般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更别提离开。 云千素从树下朝他走过去,面容清幽泛着冷色,经过流风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我留下。” “小姐”流风皱了皱眉,目不斜视地盯着那个身形笔挺的男人,显然是不愿意。 “如果你跪在这里有用,我不会阻止你。可就算你在这里跪几天几夜,也不可能说服他。” 流风闻言,犹豫了一下,终是起身离开。 “你也回去。” 云洛头也没有回一下,感受到她站在自己的身后,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不,是我错了。”云千素蓦地在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语气泫然。 “大哥,我求求你,不要这么折磨自己。” 云洛闭了闭眼,被雨水打湿已经近乎冰冷的大掌缓缓贴上腰上那双手,云千素微微一颤,心跳为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加快了几拍,可是下一秒,手背上却骤然传来一股力道将她的手指掰开,哪怕她用力攥了一下,也抵不过他强势不容置喙的力道。 他根本,不愿让她碰。 “我只是想静一静。”他嗓音平静、无波无澜地开口。 可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听在云千素的耳朵里,却是一阵阵的痛楚,满溢着拒绝与疏离的气息,根本不给她半点接近的机会。 想一个人静一静,却站在一个人影纷纷的地方,又是因为那该死的回忆吗? 这里承载着他和梦言的回忆,所以即便雨下的这么大,他也要站在这里寻求安静? 云千素唇角微微一勾,慢条斯理地扯出一抹自嘲讽刺的笑容,“大哥,这件事的起因是我,如果不是我把人抓了用来威胁梦言,她也就不会死。如果大哥要怪,就怪我吧,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不要自责。” 可她最恨的,还是梦言。 她明明已经提出了交换条件,只要把皇宫的军事布防图偷出来,她甚至不要那个女人长期为他们做事,只是一张图纸而已,很难吗? 按照梦言在宫里的地位,按照皇帝对她的信任程度,即便是将来哪一天发现图纸失窃,也绝对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去的,可她为什么就是不肯,为什么还非要来抢人 当初的救命之恩,难道就当真抵不过她对皇帝的半点感情吗? 即便加上她姨母,也抵不过? 云洛慢慢转过身来,不动声色地与她拉开了距离,“吩咐下去,尸体好好安葬。” 说完,头也不回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他是真的需要静一静,待在这里确实让他有种恍然回到当初的错觉,可是被人扰了,那便不待了。反正,即便是一个人的时候,眼前也时常能回放倒映出那张俏丽的容颜,耳边经久不息的是她脆生生的笑。 她姨母的事,他不是故意的,但绝对不是没有错。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纵容的,从当初刚刚知道云千素抓了人起,到今日生擒卿玉造成姨母的惨死,从他的纵容到他的设计,怎么能说他没有错? 如果说,他强迫她回来之后,他可能要花五年、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唤回她的心,那么如今她姨母死了,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 在她心里,如果说他对她有救命之恩,那么她姨母对她就是抚育之情。 如今人死了——在她百般恳求他放人而他视若无睹之后,人死了,她不会原谅他了。 云洛突然有些后悔,若是当初听她的将人放了,他也可以有其他的千百种方法将她带走,抑或是等他赢了那个男人之后,她还是只能回到他身边。为什么就不能多等等呢 他头痛得捏了捏眉心,下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又该以何种模样出现? 第二天一大早,君墨影早就料准了梦言会迫不及待去跟卿玉打听消息,所以在他离开的时候,直接就让卿玉去门口候着,一旦里面有什么动静传出来,就直接进去。 梦言果然在他出门之后没多久就起来了。 当她看到卿玉进来的时候,诧异地问:“这么早就来了?我还打算自己去找你的。” “是,属下知道娘娘昨晚病了出不来,但是心里一定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结果,所以特意今天一大早就在外头候着,那么娘娘醒来就能知道了。” 她说的基本都是实话,只是瞒了一点——其实她这么做,是因为皇上担心娘娘,所以才这么吩咐她的。否则她这个粗枝大叶的脑子,哪儿能想这么深。 梦言听她这么说,以为是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了几声,面色期待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救出来了?人安排在哪里,有没有好好保护着,有没有找丫头伺候着?” 卿玉敛了敛眸,整张脸全部都僵硬了,就像昨天在帝王面前跪下的时候一样,缓缓跪倒在了梦言面前,磕了个头,抱歉道:“娘娘,属下无能。” 梦言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欣喜的表情逐渐被失望所代替,勉强表现着自己的不在意,神色却明显较之方才僵硬了不少,“起来吧。”她咽了口口水,“营救的时候被发现了吗?” 失败了,她是不是就只能按照云千素的条件来了?否则,姨母该怎么办? 可若是真的做了,皇宫的安全布防又该怎么办? 梦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正准备开口再问点什么,底下却又传来一声。 “娘娘,属下该死!” 卿玉非但没有如她所说地站起来,反而又重重地磕了个头。 梦言抬了抬手,“起来吧,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卿玉原本是想告诉她那个噩耗,可是两次都被打断,她喉咙哽咽了几次,都没想好怎么把话说出口,于是到最后莫名的就先把那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就像她昨晚跟帝王说的那样。 最后,看着梦言深深拧眉的神色,用力攥了攥手心,才道:“娘娘,是属下该死,没能保护好您想保护的人!以至于以至于让她” “什么意思?”梦言一惊,本能地脱口而出,打断了她的话。 “那位夫人让属下转告,让娘娘好好的然后然后就横剑自尽了” 救不出去,还要以这样的方式死的如此惨烈,其中必定是另有隐情。 比如不想让娘娘再去救一次人,更有甚者,是不想让娘娘受人威胁! 云家,将军府 梦言原本是站在妆台前,闻言,连连倒退了好几步,直到身子挨上了床沿都没有稳住,直接就软倒坐在了床上,瞳孔仍是呈放大的模样,愕然地瞪着双眼,像是蓦地被人抽了魂魄一样。 卿玉紧张地冲过去,却已经来不及扶她,只得在一起跪在她床边。 “娘娘,这是夫人留给您的信”卿玉担忧地看着她一瞬间像是失了魂魄的模样,抿了抿唇,慢慢把信递上,企图唤回她的思绪。 梦言的手指动了好几次,手却没能抬起来,浑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人抽空了一样,双手双脚,甚至包括她的大脑,全部都已经不听使唤,乱成了一锅粥。 不知道过了多久,梦言才僵硬地把手伸出去,接过卿玉举着的信。 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她动了动唇,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像是突然失声了。 卿玉看出她的意图,心里微微一疼,眼神闪了闪,连忙歉疚地道:“娘娘,属下罪该万死。在抢夺过程之中,夫人留给您的信有一半被他们被他们撕坏了” 梦言闭了闭眼,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好不容易挤出一个音节:“恩。” 她虚弱地抬抬手,脸色白的如同漆了一层霜似的难看,“你出去。” “娘娘,要不要奴婢找” 卿玉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只是不等她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完,原本坐在床上的人就已经重新躺了下去,掀了被褥给自己盖上,完全把自己与外界隔绝。 卿玉在床边守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却见她是真的不打算起来,心里琢磨着娘娘是需要好好休息,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梦言一动不动,除了目光始终盯着那封信、脸色也白的吓人之外,与平日没有任何区别。 御书房里,君寒宵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帝王,义愤填膺地道:“皇兄,西阙纵容士兵扰我边境,此举分明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实在不能再忍!”他神色愤愤,“看来是他们上一次败的还不够惨烈,这次就让臣弟过去,保准直接灭了他们!” “不,西阙那边,朕自有主张,他们很快就没工夫来我们边境上挑事了。” 南宫彻那边,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这一次,他给了南宫彻这么一个一举两得的机会,既能履行当初承诺,又能借机追回心爱的女人,他相信那个男人就算不使上十分的力,也一定能把事情给办妥了。 “可是” 君寒宵摆明是还想说点什么,君墨影却已不再看他,眸光淡淡地落在顾荃身上,启唇问道:“你刚才说,也有西阙那边的消息传来,是什么?” “回皇上,微臣的消息,与端王爷的刚好相反。” 顾荃说到这里,看了君寒宵一眼,见对方蹙着眉诧异地看着自己,他的神色半是凝重半是古怪地道:“边境来犯,乃是十足的挑衅与战意不假,可是与此同时,西阙还来了消息说,有一位美人,正在送来的路上这大概,是求和的意思?” 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配上一个讪讪的表情,看在君寒宵眼里,那是十足的欠扁。 君寒宵怒气冲冲地道:“他们现在摆明了是想混淆我们的视线,否则边境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难不成是挑衅着好玩儿的? “是。”顾荃笑眯眯地回了他一个字,反正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美人的事情,要禀报给皇上知道而已。 “那么依端王爷所见,那个美人是做什么用的?” 他是在问君寒宵,可是目光却又不经意地瞥过帝王的脸色。 原本帝王的脸色就算不得好,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早朝的时候就有些异样,连着罚了好些人,现在听说了这件事,更是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该不是看皇嫂得宠,所以想如法炮制再送一个来吧?”君寒宵不太确定地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又带着几分嫌弃,难道他们以为人人都能跟小皇嫂似的,但凡西阙送来的就能得宠? 也不看看曾经那些个女人的下场。 就在他满心不屑之时,君墨影突然冷哼一声:“美人而已,不一定是和亲用的。” 曾经那一次,西阙送来的美人确实是都入了后宫,可是这一次,明知道东阑后宫早已遣散,明知道即便是天仙美人过来他也不会收,西阙却还是选择这么做,那么一定是别有目的。 至于目的是什么,只怕要等那美人过来才能知晓了。 “那边是消息,除了来的是个美人之外,还有什么?” “回皇上,没有了。” 就在此时,御书房的门在外头被人敲响,李德通的声音响了起来。 “皇上,卿玉来了。” 可想而知,没有经过皇上的同意,李公公是不敢擅自打扰的。所以御书房里那两人都相当自觉地觉得自己应该退下了。 果不其然,帝王就直接让他们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如何,娘娘听完之后什么反应?”卿玉进来之后,君墨影有些焦虑地抿起了薄唇。 “皇上,属下只能看得出,娘娘很难过,可是再多的反应,就没有了。” 娘娘甚至没跟她说几句话,除了脸色难看、声线绷直之外,娘娘当时最大的反应莫过于在听到她说出那个“死”字的时候,踉跄倒退的那几步了吧? “属下离开的时候,娘娘又重新躺回床上休息了。” 闻言,君墨影腾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眉心深锁,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原本还有要事吩咐卿玉,可是心中的担忧却让他直接忽略了那件事,沉声道:“晚上待着候命,朕还有事要你去办。” 说完根本不等卿玉回答,明黄的身影一闪,就径直从她面前掠了过去。 卿玉愣了愣,也连忙跟上。 回到龙吟宫,君墨影一路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殿中,从他早朝到现在几个时辰的时间,也就是说,她得到消息也有几个时辰的时间了,不知道这段时间里面,她一个人怎么样了。 可是当他的脚步够到内殿门口的时候,却又停顿了一下。 或许她在哭,或许她需要一个人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或许她需要独自平复情绪才能面对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种或许可能的假设,让他没有直接踏入内殿。 直到午膳的时候,才借机进去看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6章 你是不是疯了? 走到床边,梦言也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被吵醒,依旧保持着他刚才进来时的那个姿势闭着双眼,君墨影凝了凝眉,在床沿边坐下,伸手推了推她,“言言,吃饭了。” 第一次他很小声,也不知是怕吓着她还是怎么的,可是轻轻推了她两下,发现这样的力道根本无法将她叫醒,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懒猫,睡得这么熟? 再一次想开口叫她的时候,视线无意间瞥见了被褥一角中不经意露出的那张纸角,君墨影抿了抿唇,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褥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意料,是那封卿玉带回来的信。 眸色暗了一下,眸光微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晦暗深邃的瞳孔中明显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持续了大约几秒钟的工夫,他才重新拉开那被角,修长的指节捻着那封信,塞回原处。 “言言,快起来吃饭了。”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可就在指尖碰触到她的脸颊时,神色蓦然变了。 “言言!” 骨节分明的大掌探上她的额头,再到她的脖颈,君墨影神色的脸色比刚才在朝堂上更加难看,俊逸流畅的眉毛此刻已经深深地打了个结,幽暗的双眸更像是失了颜色,死死盯着她。 这么烫! 她一个人的时候,到底干了什么? 在卿玉离开之后那段时间,她一个人到底干了什么?! 外面的宫人都说她没有出去过,漏了早膳他不怪她,虽然他总是严苛地要求她必须早早地起来吃东西,否则对身体不好,可是今日因为情况比较特殊,他也没有强迫。可是他的没有强迫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男人倏地一下从床上起身,临走之前,将她整个身体捂得严严实实,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虽然从她第一次生产开始就留下了病根,可是经过这些年的调养,也都好的差不多了。加上平日里他总是看着,所以即便是当初身子比较弱的时候,也再没有烧的这么严重过! 这一次 男人衣袖中的拳头蓦然紧握,晦暗的眸中飞快地花划过一丝冷色。 “皇上!”外面的宫人见他绷着一张脸从里面走出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去传太医!”他吩咐了一个小太监之后,又神色凝重地继续对李德通道,“娘娘发烧了,你去让人找些毛巾、热水和冰块过来。” 李德通心里咯噔一下,这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心里这么想着,却是半点不敢耽搁,他道了声:“是”,就匆匆转身去办了。 云洛担心梦言知道那件事之后会承受不住,一直让人留意着宫里的情况,所以梦言病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他的耳朵里,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进宫。 什么都不管,就这样进宫。 云千素全然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立刻跑过去,挡在他身前。 “主上,你是不是疯了?” “让开!”云洛冷冷地看着她,甩下两个字,沉肃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除了冰凉就是疏离,带着一股深深的不可靠近的意味。 云千素大概知道他现在心里的感受,就像她如果知道他病了一样,担忧、不安、焦躁就算她不愿意承认,可是却不得不承认,梦言在他心里的地位早已是不可替代的重要了。 她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凝重的面色中夹杂着一丝担忧,“我知道你担心她,可她只是发烧了,不是中毒、也不是什么重病只要太医看一看,她就会好的。可若是你就这么去看她,该以什么样的立场?你就不怕,皇上会起疑心吗?” 云千素甚至不敢去想,他这么聪明的人,如此浅显的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懂? 他懂,只是他做不到淡漠地无视梦言生病这件事。 云洛凝了凝眸,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沉郁的味道,“我要去见她。” 言罢就从跟她身边越过去,压根没有要跟她继续谈下去的意思。 “皇上不会让你见她的!” 云千素神色一滞,猛然伸手去抓,隔着空气险些就失败了,最终只抓住他一小片衣角,却也正好阻了他继续前进的步伐。 “上一次你们那样,你都已经自请去了南海征战,你忘了吗?”一次次的质问他都无动于衷,云千素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完这番话,可是心里的怒火与妒火让她根本无法平静。 “难道你觉得皇上对你们的怀疑还不够,在这种时候进宫,你是觉得自己现在太清闲所以要找点事,还是觉得她跟皇上感情太好所以想让皇上怀疑她、与她产生嫌隙?” 可她无论说什么,却始终不能撼动男人的心,就像是所有的力气都打在了一团软棉花上,他根本无视了她的劝谏,绷直了声线道:“我会想办法。”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想好一个可以见她的办法。 深宫大院他也无所畏惧,可是她住在龙吟宫,皇帝此刻一定守在她的身边若是找人找事让皇帝离开,有可能吗?什么样的大事,才可以让皇帝离开 云千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无力地扯了两下,勾勒出一抹苦涩与自嘲并存的笑容。 她知道,她有多苦,他就有多苦,甚至比她更甚。 自懂事以来,他的肩上就一直背负着那样沉重的担子,无论他愿意与否,有些事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他也没的选择。所以哪怕一天,他也从未真正快乐过——大概除了有些跟梦言在一起的时候吧。自从救了梦言以后,她还是见他笑过的。 她心疼他,想对他好,可是她的好根本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也无法令他快乐。 早知如此,她当初是不是就不应该竭尽全力去破坏,是不是就该成全他们? 若是梦言当初没有进宫,他如今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苦? 她好像,有些后悔了。 一直到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云洛也没有想好应该找什么样的借口。 刚才的那一个,已然被他否决,一方面容易被怀疑,一方面他现在人都进宫了,也无法再去通知谁进宫来。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不想浪费那个时间,他现在迫不及待地只想见到她。 龙吟宫里,君墨影正在床边用冰块给梦言敷脸,冬阳站在一旁只能看到他地垂着眉眼专注儿细致,像是在对待一件心爱的珍宝,这么多年了未曾变过分毫。 她几次想要上前,皇上却不让。太医看过之后,皇上就把人全都赶了出去,亲自在这里照看着主子,就算是小主子们,也不让进来。 现在若不是药煎好了,只怕她还只能在外面候着呢。 端起那碗已经温下去的药,走到床边,冬阳小声低语道:“皇上,药可以喝了。” 君墨影目不转睛地依旧看着床上迷迷糊糊的人儿,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冬阳把药搁在桌上,淡淡地启唇:“搁着吧,你出去。” 冬阳点了点头,“是,奴婢遵旨。”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只听帝王又出声唤住了她,“在朕允许之前,不管太子和公主怎么说,都别让他们进来。” 冬阳愣了一下,才道:“是,奴婢知道了。” 想必皇上也是担心小主子们年幼体弱,一不小心就跟着病了。 冬阳一走,屋子里又只剩下君墨影和梦言两个人。 其实他之所以不让人进来,不只是因为他想亲自照顾她,还有一个原因 她现在病的迷迷糊糊,有时候会含糊不清地呓语两句,虽然他不在意她说的是什么,可是底下那些人不一样。就算都是在龙吟宫当差多年的人了,可是她若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还是信不过那些奴才的嘴。 冰块敷在她的额头上,这么长时间,她身上滚烫你的热意却未见分毫好转的迹象。 君墨影温柔地用手心贴了贴她的脸颊,心疼而担忧,久久地,想要收回手的时候,被褥底下那身子却不安地动了两下,滚烫的小手无力地抬了起来,轻轻抓了他一下,却很快又垂了下去。然而等到男人再一次想收手的时候,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动作。 “姨母姨母,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走” 她的眼珠即便是在不清醒的时候也不安地滚动着,牵动着男人的心,君墨影微微抿了抿唇,眼波流转的眸中飞快地划过一丝暗芒。 她要救的人,大概就是她口中这位的姨母。 “好,不走。”他温柔地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了一句,手心依旧轻轻地贴着她的脸,不忍再撤回,“我不走,给你拿药,你乖乖喝药好不好?” 这大概是他第二次没有用“朕”这个字——第一次是在曾经坠崖的时候。 倒不是刻意要摆什么架子,只是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一个称谓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来说并不会有任何影响,所以他不在乎,她也不在乎,便从来也没想过要改。 而此刻,也不过是鬼使神差。 梦言的眉毛在他这句话落下的时候又皱了皱,“不不喝” “小东西,都这种时候了,还不乖乖喝药,当心把脑子烧的更笨。”男人用着玩笑的话语,大抵是想要让此刻的气氛变得没那么紧张,可是显然他的嗓音和语气已经出卖了他。 越是笑,越是难过。或者说,就连笑容也无法掩盖那种悲伤的痛楚。 梦言这回没有再出声,只是秀气小巧的鼻尖动了一下。 君墨影在她明显苍白的唇角轻啄了一口,一只手贴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去够冬阳刚才放在这里的那碗药,虽然有些不方便,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专注小心地继续完成这个动作。 始终没有放开她。 把药喂到她嘴边的时候,君墨影动作微微顿了顿,“言言,张嘴好不好?喝药。” 梦言没理他,反而将嘴抿得更牢了一些。 男人的脸色黑了一下。 早知如此,他是不是应该在她没有意识的时候直接将她的嘴撬开,而不是先通知她? “乖,再不张嘴,喝完药不给你蜜饯了。” 就在男人以为自己还会花上好长一会儿工夫才能劝服她的时候,梦言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了,“苦好苦”与此同时,男人握着药匙的手还被她抓了一把,他一时不察,险些把药也洒了出来。 “姨母,好苦”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就让君墨影沉下去的脸色瞬间僵滞,英俊的眉目间伴随着满满的心疼与怜惜。 “乖乖喝药,否则姨母知道了会生气,恩?” “不喝药,不生气” 男人闭了闭眼,喉结随之微微滚动,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眼,难受的很。 她难道乖巧地喝完了药,不哭不闹、不声不响,只要他喂,她就乖乖地咽。 可是君墨影却没有半点欣慰的感觉,把事先准备好的糖水也一并给她喂了,又小心翼翼地把她嘴角的药渍擦去。 刚刚做完这些,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他蹙了蹙眉,明明吩咐过不准打扰,究竟什么事? 李德通冒着冷汗走进来:“皇上,云将军求见。” 君墨影的脸色明显沉了一个八度,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明显忍着脾气开口:“朕不是说过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李德通讪讪地打了个寒颤,“云将军说,是跟娘娘病情有关的,所以奴才不敢耽搁。” 男人微微眯眸,本想起身出去,可是手掌刚刚动了一下,梦言又不安地将他抓的更紧了一些,他只好作罢。 犹豫了很久,李德通险些以为他出神想别的事儿去了,他才沉着声音开口:“让他进来。” 他倒是要看看,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如今又是来做什么的。 和她的病情有关?倒是会找借口! 知道他不会冒着那万分之一的风险拒绝是吗? 脚步声再一次响起。 当云洛站在内殿的门口,看着床上那道人影,薄唇动了好几次,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末将,参见皇上!” 君墨影回头,扫了他一眼,见他连个药箱都没带着却说是为了她的病,薄唇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云将军的消息倒是灵通,皇后今天中午才病的,你倒是这么快就来了?” 云洛的目光胶结在梦言身上,用力地控制却几乎分毫都挪不动,可是他也很快就注意到那两人交握的双手,不只是那个男人抓着她,更像是她用力抓着那个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着生命中最后一根浮木。 他闭了闭眼,艰涩地开口:“皇上待娘娘好,关于娘娘的消息自然就传的快,所有人都关注着,末将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 抿了抿唇,还未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君墨影就不耐地打断了他,“所以你说的有关皇后病情的事,到底是什么?朕觉得,发个烧还不至于劳动云将军特意跑一趟。” 云洛眸色微微一暗,“皇上可还记得娘娘当初身中奇毒之事?” 君墨影蓦然握紧了一边的拳头,沉声开口质问:“你不是说解了?根除了?” 难道如今又想来跟他改变当初的说辞吗? “依照当初的脉象来看,娘娘的毒确实没有问题了。只是末将听说,娘娘这些年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所以末将恐怕娘娘体内还有潜伏的毒性未解,不敢耽搁了娘娘的身体。” 呵。 一声低低的冷笑从男人唇齿间逸出,君墨影眯眸微微偏斜着视线看他,果然是料准了他的心理啊。 哪怕明知道这个人不安好心,哪怕明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借口,可他还是不得不让对方得逞,因为就像他刚才让这人进殿一样,现在亦是如此。他不可能放任任何一点危险发生在他的言言身上。这么多年体弱说的是事实,云洛医术高超也是事实 “那你就给皇后看看吧。” 不管这个男人如何不是,这种事情上面定是不会含糊的。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他知道云洛不会伤害言言——起码不会有任何身体上的伤害。 君墨影站起身让了个位子出来,原本是想把手抽回来的,毕竟他们此刻的姿势并不适合让云洛诊脉,可是就像刚才一样,他只是动了动,梦言就不安地将他的手指攥的更紧。 “言言。” 他拧了拧眉,俯身到她耳边轻声道,“先放开,我不走。让云洛给你诊脉,恩?” 梦言的反应和方才几乎是一样的,还是不肯放手。 只是这次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喝过药之后大抵恢复了几分神志,所以她缓缓睁开了眼。 云洛忍着不去看他们,可又不忍不去看她,所以在他眼中慢动作回放的就是这两人情意绵绵的一幕幕,哪怕是当初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她也从未这般依赖过他。 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怀疑帝王就是故意的。 故意做给他看,故意试探他或者让他不舒服。 可是她的反应,却是如此不经意的像是经历了千百次,嘲笑着他的愚钝和自欺欺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7章 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看到梦言醒来,君墨影显然很是诧异,面上划过一丝明显的喜色,“言言,醒了?” 梦言又虚弱地闭了闭眼,喉咙里几不可闻地发出一个“恩”字,显得很是艰难。 君墨影正想起身给她倒杯水来,手边却在此时出现了一个茶盏,他侧目,就看到云洛恭敬地端着这茶盏,微微垂着眼帘,看不清那黝黑的眸中究竟是何神色。 想了想,终是接过,手臂伸到梦言的脖子下面,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把水喂到她嘴边,“言言,张嘴。” 梦言的眼皮重的无力睁开,只是干涩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依言照做,把水吞了下去。 “你病了,让云洛给你看看,好不好?”他放低声音在她耳边问道。 云洛的目光一瞬一瞬地死死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反应,哪怕是深恶痛绝。 可是没有,她什么反应也没有。 若非他在君墨影问完那句话之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甚至会怀疑自己错漏了什么。 君墨影眸色转深,伸手探了探她依旧发烫的额头,烧似乎还没有退。 “言言,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像是打定了主意不回他一样,刚才还肯给他一点反应,现在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君墨影哭笑不得,这小东西,究竟是真的累到又昏了过去,还是故意把他一块儿无视了? 他转过头,神色又恢复了那种淡无痕的样子,对云洛道:“你过来吧。” 一直到云洛走到床边,梦言也没有任何反应,可是就在他的手覆上去的时候,她突然像是触了电一样把手缩了回去,隐于被褥中的那只手紧紧攥着床单。 她想忍的,但是她忍不住。 对于这个人的痛恨,和他之间的恩怨纠葛,已经到了让她半点也忍不了的地步,哪怕脑子昏昏沉沉发涨,意识也混沌不清,可就是不想被他碰到。 似乎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离他远一点,就连空气也不能有这个人的气息存在。 “言言,怎么了?”君墨影大抵也可以猜到她这样的原因,担忧地握住她的手,“别怕,只是诊脉而已。” 他担心她的身体,多过于他对云洛的排斥。 梦言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幸而是在右边的眼角,幸而那一边侧对着他们,大概他们谁也不会注意到——至少离她更近的君墨影因为角度问题绝对不会看到。 她微微吸了口气,往他怀里钻去,抬手抱住他的瞬间,状似不经意把脸上的泪痕擦去。 “我好累,改日改日再诊” 明明诊脉不需要她动一下。 君墨影抿了抿唇,看了云洛一眼,“皇后累了,你先回去吧。” 云洛此刻正处于一种徘徊于震惊与震动之间的状态,对她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却又不敢相信,僵直着身体立在那里,脚步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样,动也动不了。 她终究是恨上他了。 或许君墨影没有看到她的眼泪,可是他这个角度,却看到了。 寻这个借口进宫,最容易被发现,却也最不容易,他可以借此机会试探皇帝对他的信任,也可以轻而易举接近她,可是他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寻这个借口进宫,最容易被发现,却也最不容易,他可以借此机会试探皇帝对他的信任,也可以轻而易举接近她,可是他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忍受不了他的存在,更别提是他的触碰。闭上眼,也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他。 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掌揪住了一样,虽然看不见,却有细细密密的疼痛传来,一点一点蔓延到身体各处,就连呼吸都能感觉阻滞携带着痛楚的感觉。 “是,那末将改日再来。”他握紧了双手,嗓音紧紧绷成一条直线。 如火灼热的实现久久定格在她紧闭双眼的脸上,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娘娘好好休息。” 可想而知,不会有人回答他。 转身离开的瞬间,脸上故作平静的神色终于绷不住,一瞬间如洪流般倾泻坍塌,沉痛溢满了双眸,浓郁的压抑从周身所有的地方蔓延出来。 出门的时候,靠的只有直觉,就连冬阳跟他打招呼也没有听到。 冬阳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比来时还要阴云密布,险些就怀疑娘娘是被他诊出什么不治之症来了。可是再一细想,应该不是为了娘娘的病情吧?毕竟,云将军和娘娘可没这么深的交情,应该还不至于为了娘娘担忧至此 离开皇宫,云洛就去了莫少渊的墓地。 四周绿翠环绕,杂草全无,看得出有人很用心地处理过。其实这个地方不难打听,只是即便打听出来以后,他也从未来过。 愧对,无颜。 不只是对莫少渊的死,还有在他死后,自己无力为他的死做出任何补偿或者报仇的举动。 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能动云千素。 若是没有云老将军,他大概只能一生碌碌,或者早已在当年饥荒之时饿死街头。别说是对自己的身世毫无所觉,即便知道了,也不可能站在离仇人这么近的地方,蛰伏伺机。 在云老将军临终之前,他就承诺过,一定会好好照他的女儿,不论发生什么事,这个承诺都不会轻易改变。即便是在出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也不能。 所以对莫少渊的死,除了遗憾和抱歉,他做不了更多。 对于云千素,除了远离和冷漠,他也做不了更多——甚至无法因为她害死了两条命而有任何惩戒,只要她没有碰小七,不管她做什么,大概他都只会听之任之。 他的人生已经只剩下复仇、夺位,还有小七。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原本他就一无所有,只要能做到这些,要他怎样都可以。 强风刮过,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墨发四散,削瘦挺拔穿着白袍的身躯形如鬼魅,尤其是眸中划过的点点森寒,可怖至极。 修长的手指很轻地擦过那块立着的石碑,他的声音更是轻的像要被风吹散。 “可是你说,她还会原谅我吗?” 她大概更想让他去死吧。 就算得到了她的人,就算待在他身边,或许她也会想尽办法要他去死 云洛离开以后,君墨影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以方才那样的姿势抱着梦言,静静地圈着她任由她躺在自己怀里。 几次不经意露出的那封信的边缘,他都像是没看见一样,甚至有一次,动手把信塞回去。 “言言,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君墨影拍了拍她的小脸,低声诱哄着道。 放任了她一天,一天时间里就喝了那么点糖水,就算没生病,身体也要撑不住了。 梦言其实没睡着,大概是睡了一整天的关系,所以在云洛走了以后,虽然她的脑子还是浑浑噩噩昏昏沉沉的不清醒,可是闭着眼睛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法真的睡着了。 闻言,她本想摇头拒绝,可是这个动作对于她来说又显得有些艰难,所以只是抿了抿唇,虚弱地发出一个音节:“不” 不饿,吃不下,也不想吃。 男人眸光微微一沉,嗓音也从方才的低声诱哄变成了低声薄责,“就算吃不下也要吃,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梦言掀开眼皮,无力又半是恼怒半是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她吃不下不行吗? 君墨影是打定了注意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沉着脸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不悦地道:“纵容你一天了,中午也没吃东西,半点力气都没有,身体怎么能好起来?” “可是我真的” “听话。”男人温柔却不容置喙地打断了她,“知道你现在难受,不舒服,可东西总是要吃的,否则怎么撑得下去,恩?” 梦言怔了一下,蹙着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是不是真的病糊涂了,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男人话中有话,好像知道点什么? “好,那你随便给我找点儿什么来吧。”她病恹恹有气无力地道。 跟这男人在一起你这么多年,早已熟知他的性子,哪怕她继续拒绝,这男人也肯定要把她训到答应为止。所以与其再做无用功,她还是乖乖地答应吧,实在是没力气纠缠了。 君墨影点了点头,这才满意。 把她耳鬓的一缕头发撩到后面,凑上脸去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烧好像退了一点,不过还是有些烫,应该还没有全好。我现在出去给你找吃的,你别乱动,知道吗?” “恩?”梦言愣了愣,她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这男人好像突然没再用那个“朕”了? 心里有些暖融融的感觉,又伴随着酸涩的痛楚一点点袭来,她的眼眶再一次酸涩了。 闭上眼,又轻轻“恩”了一声。 君墨影像是把她看穿了一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柔而怜惜。 听到他脚步离开的声音以后,梦言才微微动了动,双手在被褥中摸索了好久,才找到那封不知被她遗落何处的信。 心里慢慢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发现。 不过她记得自己当时一片混乱,就连现在回想都不知道当时自己做了些什么,应该是没有力气去藏这信的,怎么倒是能在被子里找到? 梦言想了一会儿,头又开始痛了,她便没有继续纠结深想这个问题,反正没被发现就好。 把信拿出来,叠好之后放在了枕头底下,就没有再去动它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有一条思绪清晰地映在里面:姨母这个仇,一定要报。 君墨影出去之后吩咐人准备了一些营养粥和开胃的小菜,知道她现在吃不下,也没让准备太多,只有她平素最爱的那几样而已。 “好了以后告诉朕一声,朕一会儿自己拿进去。” “是。”白露白霜应了一声,不解地相互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难道皇上不是现在就进去吗? 君墨影自然是没有直接回去,找来了卿玉,与昨日在同一间屋子里。 卿玉见帝王没有开口,便征询着问道:“皇上说有事吩咐属下去办,不知” 话未说完,就看到帝王的右手指尖捻着半张信纸,仔细一看,竟是昨日被撕下的那一半。 她微微一诧,信就到了她的眼前。 君墨影伸着手,示意她接下,随后拧起了眉心,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眸,眼底落下一层复杂而浓厚的阴影。 “明日,把这信交到云洛手里。” “皇上!”卿玉蓦地一惊,这不是那位夫人给娘娘的信吗,为什么皇上非但要留下,还要把剩下那部分交给云将军? 娘娘和那位夫人、还有云将军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可是帝王不说,她也不敢开口问,只能听帝王继续道:“告诉他,这是皇后给他的。” 卿玉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皇上,这是娘娘的信,你就这样给云将军,会不会” “现在还轮到你来质疑朕了?” 帝王冷冷地打断了她,脸色较之方才更沉了几分,似乎自从昨日看到这封信开始,帝王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只有在娘娘面前的时候才忍着没有发作。 卿玉一吓,慌忙跪了下来:“属下该死!请皇上责罚!” 确实不论帝王做什么决定,那都是主子的事情,还轮不到她一个暗卫来指手画脚。她只是见娘娘如此看重与那位夫人的感情,甚至就连此次突然高烧也是因为身子本来就不好加上今日早上得知了这个噩耗吧? 所以心里有些不忍又有些愧疚,觉得对不起娘娘。娘娘这么信任她,她却 当初是觉得帝王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对娘娘不利,可是现在,她还能这么坚定地相信吗? 君墨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却出奇地没有发作。 卿玉壮着胆子问道:“皇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您都不会伤害娘娘的,是不是?” 她明显看到帝王怔了一下,似乎是不意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下一秒眉心又蹙了蹙,“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朕做什么决定,都是为她好,绝对不会伤害她。” 若是他舍得伤她,就不会连那样的事情也假装不知道。 卿玉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是这样,她就放心了。 “是,属下一定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8章 你会一直在的,不要骗我 出门的时候,白露白霜已经在外头候着了,“皇上,您吩咐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君墨影挽了袖子,面无表情地道:“拿来。” 白露白霜本想跟着一块儿送进去,可是见帝王显然没有要让她们跟着的意思,只好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是。” 君墨影还没来得及接过,那三个孩子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父皇,母后的身体怎么样了?”君忆寒打头阵,暖暖和遥遥则是跟在他身后,在明显感知到他们父皇此刻脾气不好的时候,这唯一一个男孩子就被那两个女孩子一致推了出来。 当然,大多还是暖暖怂恿的。 不过君墨影对着他们还是尽量和颜悦色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一些了,不用担心。” “嘶”君忆寒的胳膊突然被身后的人捏了一下,立刻倒抽一口凉气,尽管小脸还是尽量绷着平日里严肃的样子,可是明显是有些扭曲着。 而且当着父皇的面,他又不敢回头去瞪他皇姐! 该死,不会自己问么?! 他憋着一口气,问道:“父皇,那我们可以进去看看母后吗?” “不行。” 他拒绝的太过干脆果断,不只是那三个孩子愣了一下,就连白露白霜也愣住了。 这根本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嘛! 暖暖扁了扁小嘴,从君忆寒身后跳出来,“父皇可以进去,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也很担心母后啊!只要不靠近,就不会被传染什么病,父皇,我们远远地看一眼就好了” “朕不想重复第二遍。”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暖暖说话,以至于那孩子委屈的甚至忘了继续说话。 君墨影接过白露白霜手里的东西,行至门边,终于又停顿了一下步子,菲薄的唇轻轻抿了抿,随后启唇,低低哑哑地道了句:“你们母后很累,没力气开口说话,别去打扰她。” 他脾气不好,在她面前忍着,在别人面前却都忍不了。刚才对着卿玉是如此,现在对着背后这三个他的孩子,他竟然也没控制住。 这样不好,他们有什么错呢。 “你们乖,明日等她好了,会让你们进去的。” 君墨影回到房里,阔步走到床边,就看到梦言又已经是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似的,哪怕是他走近,她也没有丝毫察觉。 “言言。”他低声唤了一句,这小东西该不是故意的吧? 刚才不好直接拒绝他,现在就躺这儿跟他装昏迷,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吃东西了? 幸好在他第二次开口的时候,她也睁开了眼睛,“有点累,头疼,就不想睁开眼睛。” “好,我知道,不碍事。” 他把东西在床边放下,坐下把她抱到自己怀里,让她靠着自己,“喂你喝粥,好吗?” “好。”她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在他的勺子递到嘴边之前,问了一句:“君墨影,你说我为什么会突然发烧呢?” 男人动作僵了僵,这小东西,问这样的问题算是明知故问吗?还是想试探他? 有些心软、又有些心疼,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身体不好,还敢在雨天出来乱跑,现在病了不舒服了,知道怕了没有?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出去乱跑。” 梦言张了张嘴,可是喉咙里的哽塞阻滞的感觉让她说不出话来。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是因为她的任性,因为她的自以为是,才会害的姨母以这样惨淡的结局收场。 全部都是为了她,如果她没有派卿玉过去,是不是姨母就不会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 君墨影一眼就洞穿了她心里的想法,眉毛狠狠拧了起来,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在她眼里,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不能 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忍不住就开口了。 “乖,我不是怪你,没有人想发生这种事的。”他干脆把勺子放了回去,因为他看到了她尽管闭着眼依旧猝不及防掉下来的泪水,面色压抑,却泛着更为浓烈的心疼与不忍。 伸手贴在她脸上,一边给她抹泪,一边紧紧抱着她安慰:“只是生个病而已,哭什么?”他的声音仿佛比平时哄她的时候更加低哑,含着几分压抑的呢喃,“这些年委屈的事情还少吗,从前挨了打也没见你哭过,怎么做了三个孩子的娘,倒是愈发像孩子了?” 梦言闻言就从无声的哭变成了低声的抽泣,心里愈发委屈难过。 这种时候,大概就该放任她一个人好好的安静地哭一场,而不是有这么一个贴心的男人在身边安慰,否则只会让眼泪更加汹涌澎湃,停不下来。 噎了半天,她低泣道:“我发烧了,你手这么烫还贴着我,我难受” “是我不好,不贴着你了。”君墨影说着就收回了手,只留另一边抱着她,“乖,不哭了,就算你病的再严重,也还有我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梦言用力地咬住下唇,会好吗? 逝者已矣,根本无法挽回 “你会一直在的,不要骗我。”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像现在一样,信誓旦旦地说出这句话吗? 君墨影低低地“恩”了一声:“这么多年,何曾离开过你?” 温软的薄唇轻轻在她的脸上擦过,感受着她皮肤上传来的烫人的触感,心里也像是被灼烧了一样,说出的话既是对她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誓言,“往后也绝对不会的。” 梦言觉得这男人就是成心要她哭的。 君墨影的眉心比她锁的更深,不敢再刺激她的情绪,唇角微微一斜,低笑着调侃道:“再哭就告诉遥遥,看她会不会笑话你。” “我不会承认的。” “” 君墨影挫败地看了她一眼,“乖,起来吃东西。” 翌日。 卿玉依照帝王吩咐的那般,在约摸中午的时候来到将军府,潜入了书房。 书房的窗子是开着的,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男人身形笔直地坐在案前,却什么都不做,只是这么安安静静、沉沉稳稳地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某一个方向,像是在出神,像是陷入了某种极深的回忆与思考之中,那种压抑的气息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她抬起手,还未来得及敲门,里面的声音就响起传了出来。 “谁?” “云将军,是我,卿玉。”她抿了抿唇,话语微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皇后娘娘派我来的,给云将军送点东西,不知将军有没有空,让我” 话未说完,“吱呀”一声,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卿玉微微一诧,为他这速度,她都有些怀疑在她开口之前这男人就已经在门边了。 “进来。” 云洛说完就侧身让开了一条道,没有多留下半个字,就转身进屋去了。 卿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不情愿地撇了撇嘴,跟在他身后,走到里面之后还不忘关上门。 “皇后的身体怎么样了?”他没有直接提起卿玉方才在门口所说的东西,一上来就问了这个,倒是让卿玉诧异了一下,“云将军放心,娘娘今日已经好了很多,烧也退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所以还在床上休息。” 云洛的眸光暗了暗,原本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眼瞳里似乎又起了涟漪,太过深邃,太过复杂,所以卿玉完全看不懂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幸而此时,他又开口问道:“她有什么东西让你给我的?” “这个,是一封信。”卿玉把原本准备好的东西给他递过去,末了,又补充一句,“准确地说,是半封信——当日娘娘让我你去救夫人,人没救出来,只拿到这么一封信。娘娘撕了一半,这剩下的部分,是给将军的。” 云洛微微眯眸,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解,她姨母给她的信,为何要给他半张? 为了让他内疚吗? 若是这样的话,其实大可不必。昨日看到她那个样子,已经比什么样的惩罚都要严苛残酷,如今能够牵动他心扉的,也不过她一人而已。 他敛了敛眸色,掩去墨瞳中遮挡不住的情绪,“皇后还有没有别的话让你带来?” 卿玉的心脏骤然漏了一拍,总觉得跟这么个气场强大男人共处一室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她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将军看完这信,应该就明白娘娘的意思了。” 虽然不是娘娘的意思,但至少是皇上的意思。既然皇上特意要她送这半封信过来,那就一定有什么原因,信上的信息量应该不小。 至少,是能让皇上看完之后脸色大变的内容 “若是将军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娘娘还在等我复命。” “卿玉。”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云洛叫住了她,道,“让没什么,你回去吧。” 那一句让皇后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他也说不出口。 哪怕是假托他人之口,他都已经没有资格对她说这句话。 卿玉觉得这男人简直太奇怪了,皱了皱眉,继续朝外走了出去。 回去复命,却不是向皇后,而是向皇上。 哎。 不过皇上既然说了不会伤害娘娘,那必然是不会的。皇上和娘娘一路走来,经历了这多风雨,如今想必没有什么事是可以拆散他们的。 这半封信的事,皇上既然这么做,就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一定也是为了娘娘好。 在卿玉离开以后,云洛就打开了她带来的那半封信 卿玉回到皇宫,先去御书房走了一趟,却没有如预料中那般见到帝王的身影,问了那里值守的小太监才知道,帝王已经回龙吟宫去了。 想来是担心娘娘的身体吧。 卿玉走到龙吟宫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帝王站在院子里,诧异了一下,低头走过去,“皇上,事情已经办好了。” “恩。”良久,君墨影才背对着她应了一声,随后道:“皇后现在睡了,一会儿等她醒来,你进去看看她。那位夫人临终前应该也嘱咐过让她好好的吧?” 卿玉愣了愣,才点头道:“是。” “那你一会儿进去跟皇后说说。”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出来的时候,让太子和公主进去陪着。” 卿玉本来想问,那皇上您呢,可是看着帝王的脸色,心里的话终是没有问出来。 冬阳在屋子里守着,等到梦言醒来的时候,按照帝王的吩咐去把煎好的药拿过来,顺便去通知了卿玉一声。 卿玉走进屋子,看着梦言虚弱地靠坐在床上,双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垂下眼微微抿唇,上前唤了一声:“娘娘” 梦言知道是她,现在大概在卿玉面前,她是最不用伪装自己情绪的了,因为卿玉知道这件事,也知道姨母对她很重要——虽然并不晓得那各人是她姨母,却知道她现在会伤心、会难过,知道她这次突然大病的根本原因 所以听到是卿玉的声音,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动了一下眼皮示意她听到。 她很累,真的很累。 可是她不能一个人待着,君墨影不放心,这段时间不是他亲自陪着,就是找冬阳陪着。 还好现在,冬阳拿药去了,来的是卿玉。 卿玉见她如此,愈发不忍,担忧地道:“娘娘,属下知道您现在很难过,可是您现在这样,夫人若是知晓了,也不会高兴的。” “原本她做出那样的决定,就没想过我会高兴。” 梦言其实是怨的,虽然在此之前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可是她也从来没想过这样的结局。若是可以放任姨母这般死去,她又何必去跟云千素周旋谈条件? 她要的是两全其美,而非姨母用死来成全。 可是姨母不明白。 不,或许姨母也明白,只是不忍让她这样陷入两难的境地,不忍让她做出背叛的抉择,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终结自己的生命。 这样为她,她该感激才是,可是她好痛,从心里痛到了骨头里。 虽然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可是曾经的感情和养育之恩岂是说丢就丢的?姨母依旧是她记忆里的姨母,是她从小到大最最亲近的唯一的亲人。 “娘娘,您别这么说。” 卿玉呼了一口气,她知道皇上让她进来是安慰娘娘的,可是娘娘刚才那样的一句话,就让她所有想好的台词都变得无力,连安慰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虽然夫人可能知道您会难过,若是可以,她也不想让您这么难过可是当时那样的场景,可能她不得不做出那样的决定逼不得已,才会如此” 她斟酌着用词,一点一点慢慢地道:“所以娘娘哪怕是为了夫人,让夫人不必走的如此忧心,也也不要让自己这么难过,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 虽然她不知道娘娘和那位夫人的关系,但是想必是极好的,否则那位夫人也不会宁愿死也不要娘娘冒险去救,而娘娘也不会瞒着皇上也要把人救出来。 梦言闭了闭眼,无力地弯了弯唇,低声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卿玉一愣,连忙摇摇头,“娘娘不说,属下不敢问。” 虽然她也觉得挺奇怪的。娘娘和那位夫人,怎么会和云将军有牵扯? 如果说曾经云小姐还是宫里的贵妃,那么如今真的不该有任何牵扯才是,可是分明娘娘和他们的渊源不止这些。 如果是进宫以后认识的,那皇上应该知道才是,可皇上那样的反应,分明是不知道。 梦言笑得愈发惨淡落寞,“那个是我姨母。” 卿玉闻言,蓦地一惊。 这么说来,娘娘是想起了从前的事?否则怎么会知道什么姨母的存在! 梦言的视线从她进来几乎就不曾偏移过方向,始终停留专注在某一个地方,不知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抑或是注意了却没有放在心上,眸色都不曾变一下。 “我知道她的心思,她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的。从小到大,为了我她不知放弃了多少东西,她的幸福、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权利,她统统都不要了,一心一意地照顾我。而如今为我而死” 在她这么多年前就以为姨母已经死了的情况下,在她又得知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还活着的时候,却连面都没有见上一次,人就没了。 她从现代穿越到这具身体的时候,这身体才是个孩子,那时候就已经无父无母了,所以她如今没有任何关于父母的记忆,只有姨母。 若没有她,姨母当初也不会被饥荒所扰。 一个妙龄女子,生得又好看,找个好人家嫁了不是难事,怎会有如今这样的下场? 所以真的,姨母这辈子所有的不幸统统都来源于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9章 当你一个人的禁裔? “娘娘,别说了,别想了!” 卿玉一时间连主仆之别也顾不上,连忙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所有的一切,都是夫人愿意的,您感恩、缅怀都可以,可是您不要这样说自己夫人也会难过、会不忍心的您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牵挂,是她无怨无悔也要付出的人,她不会忍心看到您这样的” 梦言这个时候才眼波微转,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眶里溢着明显的水痕波光,嘴角却依旧牵扯着带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吓着你了,听过就忘了吧。” 竟然跟一个完全不知她往事的人絮叨这些东西,梦言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空虚寥落了,所以才会这么需要找个人缓解舒压。 “不,没有。”卿玉连忙摇了摇头,“娘娘放心,这些话属下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寝殿外,冬阳把热好的药端了出来,走到寝殿门口的时候,却看到帝王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幽暗的眸光深沉悠远,散着淡然而绵长的阴郁。 “皇上。”她作了一揖,原以为帝王会直接让她进去,或者是接过她手里的药自己进去。 可是很奇怪,这两种可能性都没有发生。 君墨影只是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道:“蜜饯吃多了会腻,去给皇后准备些糖水。” 难道糖水喝多了不会腻? 冬阳心中奇怪,不过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质疑的表现,点了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见帝王也没有要接过她手里那些东西的意思,她只好拿着药重新掉头,原路返回。 一路上还不由腹诽,奇怪,真是奇怪。 君墨影淡淡地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忧郁,淡淡的无奈。 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只能找卿玉陪着她,而他却只能干等着。 他不想让她觉得不自在,不想让她这种时候还要压抑情绪,无奈只能如此。 不过还好,她的难过他能感同身受,她的伤心他能预想体会,所以即便不能亲自待在她身边,也能怜惜她的痛,为她心疼,这样就够了。 南越。 晚膳的时候,依旧如同红玉再次住进这里之后的每一天一样,两个人同坐一桌,却没有人说话,唯有南宫彻时不时往红玉的碗里添点儿什么菜,却往往会被无视。 倒真是应了那句食不言寝不语 不过这种时候,南宫彻通常是烦透了这句话的,也不知是哪个没脑子的想出来的。 红玉今日明显比往常更要心不在焉,吃个饭还能走神,在南宫彻看来,却不是因为饭菜不好吃,只是因为跟她吃饭的人不合她心意而已。 放下碗筷,刚要开口,红玉却在看了他一次又一次之后,忍不住出声道:“我要出去。” 南宫策倏地皱起了眉头,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要出去? 去哪里?出宫吗?到现在她还没有死心? 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淡淡地掀唇,吐出两个字:“不准。” 红玉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自认这些日子都没有给他甩脸色,为的就是今日跟他提这件事,若是这样还不行,那她就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了。 现在的日子,甚至比过去那五年更让她难以忍受。 “不准?”她面无表情,温淡的声音里却夹杂着浓浓的冷笑,“南宫彻,是不是从今往后我都只能待在你的寝宫里,当你一个人的禁裔?” 如果现在手里有东西,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砸了。 南宫彻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被他放在桌上的碗,眉心狂跳了几下,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强忍着动手掀桌的冲动,薄唇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你以为禁裔能有这么好的日子?” 她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禁裔? 能容得她动不动闹脾气甩脸色,不想做的时候就不做? 呵。 “这样的日子叫好吗?”红玉说着说着就气笑了,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颠倒黑白,“没有自由,一天到晚只能窝在这个地方,你觉得这样很好?” 南宫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自由吗?若是可以,他又何尝愿意这样? 他放低了声音,淡然低醇的嗓音中甚至带着一丝低声下气的诱哄,“玉儿,只要你乖一点,我们什么都好说,恩?” 可是正在气头上的红玉完全没有听出来,闻言,只是低低地笑,眉梢眼角的妩媚之中透着细细密密绵长的寥落自嘲,“你瞧,你可不就是把我当成一个禁裔?” 男人的脸色沉了又沉,最后冷冷地点头,“好,出去,然后呢?去哪里,还回来吗?” 红玉只是短暂的怔忪过后,就明白了他莫名其妙的怒气从何而来,她也懒得解释,只是挽唇露出一个淡淡笑容,算是缓解了此刻压抑紧绷的氛围。 时间长了,她知道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让这男人不顺心,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娘。” 很久没有见到娘亲了,自从那日被这个男人强硬地抓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准确地说,她是不被允许离开他的寝宫半步。 虽然他已经去派人通知过,想必娘亲也不会担心,可她还是想亲自去看看。 这宫里的日子已经够无趣的,她不想让自己的活动范围变得更小,只能缩在这个地方。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回答,红玉抿了抿唇,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南宫彻眉心那个结拧了一下,“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红玉给他一个嘲讽的眼神,“你给我机会说了吗?” 一听到她要出去,他就直接炸了。 南宫彻噎了噎,伸出手,骨节分明的大掌端着她的下巴,脸也随之朝她凑过去,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肆意喷薄,“我不是说了,只要你乖乖的,就让你出去吗?” 怎么样才算乖乖的? “需要我为您端茶送水,还是低声下气、笑容谄媚?” 南宫彻眸光微微一暗,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你先去吧,回来再告诉你。” 红玉皱了皱眉,“不要。”她显然一副不乐意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防备,“万一我回来之后,你提出什么我做不到的要求怎么办?” 虽然是排斥和警惕,还有一丝明显的不信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个样子,南宫彻突然觉得有些心软,就连她皱着眉头的小脸看起来也是那么顺眼,那么可爱。 他挑了挑眉,“比如?” 红玉本来没想歪的,可实在是男人的语气太过暧昧,靠得她也太近,于是她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比如个鬼! 瞪了他一眼,红玉咬了咬下唇,不自在地别开了脸,侧向另一边去,白皙的耳根处飞快地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没有比如,你直接说事儿。” 男人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唇角邪魅的笑容,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视线重新移了回来,“难道我说完之后,你就不想去看你娘了?” “当然不是。” “那我现在说,还是等你回来以后所,有什么区别?” “” 红玉说不过他,也不想再跟他争,斜下视线把自己下巴上那双手拨开,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那随便你好了。反正做不到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是做不到的。” 南宫彻眸色微微一深,不过心情显然比最开始的时候好了不少,也重新拿起了碗。 第二天早上,他起来上早朝以后,红玉也立刻跟着起来。 去看娘亲,不能浪费丁点儿时间! 幸好老圣女习惯了早起,所以红玉过去的时候才没有扑个空,站在门口,就看到了里面侍弄花儿的母亲。 “娘。”她站在门口,高兴地喊了一声。 里头的人微微一愣,回头看到她的时候,眉目间似乎还闪过一丝诧异,“回来了?” 哪儿能啊?! 可她也不知道母亲这句话究竟是说她现在回到了这里,还是问她是不是回来住,所以含糊的“恩”了一声,红玉就扯开了话题:“这些花花草草的,娘亲交给宫女去打理就好了,自己亲自上手会不会太辛苦了?” 妇人好笑:“娘确实年纪大了,不过也没到动一动就会辛苦的程度吧?” 说罢她又叹了口气,“玉儿,你老实跟娘说,这回跟皇上住在了一起,你是不是” “娘。”红玉撒娇打断了她,“我好不容易回来看看你,你就别跟我提这种事儿了。” 这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还没和好吧。 不过也是,这么多年的心结了,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如今两个人能够住在一起,玉儿今日看起来也比前些日子开朗了,想来这两个孩子也不是毫无进展的。 妇人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好,都依你。” 娘俩絮絮叨叨地说了一整天,一直到吃过晚饭,又磨蹭了许久,南宫彻那边才派人来催。 红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了。 一进门,看到屋子里那情形,她就惊讶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为什么桌上还摆满了饭菜,难不成这男人是在等她回来一起吃? “那个”红玉震惊的同时,也有些尴尬,心里不经意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捕捉到的歉疚,不回来吃饭她是不是应该提前跟他说一声? “我已经吃过了,你不用等我的。” 南宫彻脾气很好,并没有像她预料中那般发作,点了点头,道:“恩,过来坐下。” 红玉犹豫了一下,就依言照做了。坐下之后问他:“我回来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男人却只是吃饭,没有强迫她吃,也没有说到底要她干什么。 一直到吃完之后让人收了碗筷,他才拉着她走到一边的书案前,拿起桌上摆着的那个紫檀木的匣子,红玉今日出去的时候还没有见过,想来她不在的那段时间才出现的。 “打开看看。” 红玉愣了愣,“什么东西?”为什么这男人好像一副要送她礼物的样子? 南宫彻薄唇轻启,淡淡地道:“生辰礼物。” 红玉正在打开匣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眼梢轻抬,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记错了我的生辰,还是怕我到时候已经跑了,用得着提前一个月送礼物?” 原本她这种语气他是该生气的,不过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南宫彻凝了凝眸,唇角徐徐勾起,轻轻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又舍不得似的不肯放下。 “傻不傻,你的生辰我怎么会记错?” 红玉眸色一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语气太过温柔,以至于她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她倏地垂下眼,不让眼底那抹诡异的情绪泄露出来。 “那可说不定。”嘟囔了一声,她抬眸问,“那你这么早送我干什么?” 以往都是当天或者提前一天送的。 南宫彻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打开看看。” 紫檀木的匣子一打开,是一支红玉簪子。 红玉的色泽醇厚,纹理分明,其间隐隐含着细小的纤维状晶质,巴掌大的红玉,竟能在烛火的照射下折出缕缕浅金色的光芒,似妖冶、似妖娆,美得魅惑,一看就是玉石中的上上之乘,最重要的是,无论这玉石的名字,还是散发出气质,都与她极为般配。 簪子细细长长,尾部是一片枫叶的形状,淡淡的风情流转。 红玉一时竟看呆了去,往年收到的他送的礼物不乏珍贵好看的,可是却没有一样,让她一眼看到就觉得爱不释手,好像就是专门为她打造的一样。 怔忪了好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男人开口问她:“好看吗?” 红玉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着去拿起那支簪子,温淡的触感,摸着很舒服,好像是暖玉。 “恩”她点了点头,“挺好看的。” 南宫彻带着希冀问她:“喜欢吗?” 红玉抿了抿唇,眼底的神色淡了些,“挺喜欢的。” “那我帮你戴上试试。”说着也不等她拒绝,南宫彻直接就从她手里把簪子拿了过去。 指尖碰触的瞬间,两人俱是微微一震,不只是手,还有心灵的悸动,似乎。 红玉面无表情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僵硬,长如蝶翅的羽睫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垂着眼,南宫彻看不到她眸底的神色,只是她没有说出任何拒绝的话来,已经足以让他感到欣喜。 唇角徐徐勾起,修长的指节握着那细长的红枫簪,站在她身后替她戴上。 南宫彻的动作像是刻意放慢了一样,一幕幕都能随着时间定格,这样为数不多近乎安静的亲近让他舍不得就此放过,心里是久未有过的满足。 “很好看。”他轻声道,伸手从背后将她轻轻环住。 明显可以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俨然还是不习惯他这样亲你的动作,南宫彻努力让自己无视,轻轻靠在她细削的肩头,“玉儿戴什么都好看,不过戴了这簪子似乎更好看了。” 红玉抿了抿嘴唇,用手肘抵了他一下,别扭地把人推开,“戴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无缘无故把她的生辰礼物提前了一个月,肯定有事。 南宫彻也没在意她此刻抗拒的动作,大抵是她耳根那抹可疑的红晕愉悦了她,他的眉梢眼角反而染着深深的笑意,点了点头,道:“恩,三日后,我要出宫。” “恩恩?”红玉起初应了一声,却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当她理解了男人要表达的意思之后,蓦地一惊,“你三日后出去,可我的生辰还在一个月后,你你要出去一个月?” 南宫彻挑了挑眉,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怎么,是不是发现舍不得我?” “没有。” 红玉敛了敛眸,脸上的表情立刻淡了下去,“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奇怪。” 男人笑意微僵,流转的眼波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复杂,最终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嗓音低低地道:“恩,也不用舍不得,因为你要陪我一起去。” “谁要跟你一起去?”红玉瞬间炸毛,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顿了顿,又蹙着眉不悦道:“你要出宫,为什么要我跟着?你就不怕我趁机跑了?” 南宫彻嘴角动了动,牵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哂笑,淡淡地道:“你娘还在宫里。” 一句话,让红玉所有的防线尽数崩塌。 是啊,娘亲还在宫里,她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去这么长时间,你的朝政大事怎么办?” “你不问我出去做什么?” “随便你,反正与我无关。”红玉冷淡道,“我不会跟你出去的。” “玉儿,你觉得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么?” 面前的男人笑得邪魅,几不可见地掺杂着一丝寥落悲伤的气息,竟轻而易举的让人心生不忍,红玉看着他这个样子,无端地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却不是拒绝的话。 可是不等她开口,南宫彻又道:“今日让你去见你娘之前,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红玉微微一诧,“你就是要我陪你出宫?” 男人好笑:“不然呢?” 虽然看她当时答应的时候一脸愤愤又英勇就义的模样,倒像是误会了什么似的。 修长的腿笔直往前迈了一步,南宫彻勾起手指挑着她的下巴道:“是不是觉得失望?” “” 失望个鬼! 红玉瞪了他一眼,“你一天到晚想这么多,脑子不会不够用吗?”她嫌弃道,“你换一个要求吧,出去这么长时间见不到娘亲,她会担心我的。” 南宫彻嗤笑:“你是第一次离开她这么长时间?” 曾经来南越的那段时间,她都不知道多久没见到她娘了。 “玉儿,跟我在一起,娘一定很放心。”他微垂着眼帘直视她漂亮的眼睛,眸色深深,“我不能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你,是我会想你,所以随我一起去吧。” 他压低声音,复杂的神色在眸中流转盘旋,挥之不去,最后在那透彻清亮的双眼注视下,他又绷直了嗓音说出一句:“回来之后,若你还是想走,包括你娘,我都不会再强留。” 红玉原本还是面色淡淡的模样,闻言,蓦地震了震。 “你说什么?” 渴求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突然之间变得唾手可得了,只要再花上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她就能离开他、离开这座皇宫,可是为什么,预料之中欣喜若狂的感觉没有涌上来,心绪反而有些复杂,连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难道是事情突然太过顺利,所以一下子难以接受? 怔忪良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再度响起,几不可察的颤抖着。 “我离开,我娘也离开,你放我们走,不会再反悔?” 南宫彻颔首:“只要到时候你还想离开。” 可是这个女人他不能放手,所以在这段时间里面,无论如何,他都会打消她这个念头。 南宫彻觉得自己是从未有过的卑劣,可是为了她,哪怕用尽一切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好,我跟你出宫。”红玉深深地吸了口气以平复自己的情绪,“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去哪里,做什么?” “边境,或许是打仗。” “打仗?”现在太平盛世,边境也没听说有人挑衅,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说要打仗?难道是她久居深宫,对外界的事情已经一无所知到这个地步了? “西阙,还是其他哪个国家?”她狐疑地问。 “真聪明,一猜就中。”南宫彻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更多的却是柔软的怜惜与爱意,“不过也不一定会打起来,还要看情况,等着某人的指示。” “某人?”红玉古怪地皱起了眉,这世上还能有人号令南越的皇帝去打仗?把那些可能的对象全都列了一遍,红玉不敢置信地道:“难道是君墨影?你为什么要听他号令?” 提到这个人,南宫彻就是一声冷笑。 点了点她的鼻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还不是因为你不乖,跑到人家地盘上去蹭吃蹭喝。作为你的丈夫,自然只能我来回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0章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红玉的神色愈发古怪,还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嗤笑道:“要真是这样,那只能说你自己笨被他骗了吧?我去东阑分明就是给他解毒去的,难道吃他两顿还抵不上他一条命?” 解毒,一条命。 南宫彻微微眯眸,突然一手勾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把她往自己怀里的方向一带,危险地道:“你没有告诉过我,我如何会知道?” 红玉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你还真被他骗了?” “当然不是。”南宫彻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才没那么蠢。 “只不过当时你人在东阑,若是不答应他,你觉得他会让我跟你回来?” 红玉也学着他的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别说的她很想回来好吗? 她咬了咬牙,“这就叫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南宫彻被她这一噎,心情却是格外的好,只怕她今晚一个晚上说过的话,还有今晚一个晚上的表情,比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加起来的都多。 “没关系,都报回来吧。”他低低一笑,晶亮的黑眸中光晕潋滟。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翌日,东阑御花园。 “公主,这花儿还太小,花香不够、药性也不够,不能用来做香包。”冬阳一边摘花,一边浅笑着对暖暖指导这些。 这孩子一听说她要出来摘花给娘娘做凝神安眠的香包,便闹着非要一道出来,倒是孝顺。 “好的冬阳姑姑,我知道了。”君风暖刚刚来得及点了点头,就看到远处一抹颀长的白影走了过去。 她面色一喜,立刻把花儿扔到冬阳身上,“呃,那个,冬阳姑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你先摘吧,等明天我再跟你一起来。或者或者等一会儿我的事情做完了,我会过来找你的!” 说完就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公主您慢点儿!”冬阳在后面高声嘱咐着。 可暖暖哪里会听,像是一阵风似的跑到了林靖宣面前,“太傅!” “公主?”林靖宣微微一诧,“怎么跑这么急,有事找我吗?” “母后病了,我想抄写一份佛经给母后祈福,不知太傅觉得如何?”她气喘吁吁道。 林靖宣赞许地点点头,“公主孝顺,自然是好的。” “可是佛经里的好些字我都不会写呢。” 站在林靖宣面前,暖暖本就是个矮矮的小个子,加上本身长得漂亮,所以撅着嘴撒娇的模样特别可爱,搀着一丝孩童的天真,让人看了就会心软。 “这”他犹豫了片刻的工夫,最后道,“公主聪慧,想必看着佛经上的字原样誊抄下来,应该不成问题。” 君风暖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聪慧倒是真的,可在太傅面前,她向来都是个笨蛋吧? 她恳求:“太傅教我好不好?” 说罢,发现林靖宣眉宇间闪过一抹迟疑,她又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撒娇一般地道:“太傅,教我好不好教教我,好不好嘛” 无奈之下,林靖宣只得答应,“是,请公主跟我来吧。” 原本身为太傅,这些就是他应该做的。 冬阳摘了花回到龙吟宫,做香包的时候,被梦言看到了,便让她拿着进殿一起做。 跟卿玉谈完之后,她总是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不会这么难过。 卿玉说的没错,姨母那样做,最最希望的就是她能好好的,所以她一定要振作起来! “娘娘您不知道,公主她可孝顺了,适才听到奴婢说要去摘花,非嚷着要一块儿去呢。” 冬阳知道梦言这两天或许是生病的缘故,心情似乎不太好,就想着尽量说一些能让她开心的话题。 “恩?”梦言诧异,“那她现在人呢?” 按照那小家伙的性子,现在应该和冬阳一块儿进来嚷嚷着要做香包才对。 冬阳回忆了一下当时那个场景,道:“公主后来说有事儿,突然就跑远了。奴婢似乎看到公主是去找太傅大人了,大约是学业上有什么问题要请教太傅大人吧。” 就她那个女儿,还学业上的问题?在林靖宣出现之前,那根本就是完全不感兴趣好吧? 她明知故问道:“哪个太傅?林太傅吗?” 冬阳点点头:“是,虽然离得远,但是奴婢觉得那应该就是林太傅。” 得到了冬阳的肯定回答,梦言眼角抽了抽,果然是她的好女儿,重色轻母的真实写照。 “皇上,您回来了。”不等她开口说话,冬阳一抬头就看到了君墨影,连忙站起来行礼。 梦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他。君墨影阔步朝她走过来,冬阳便机灵地直接拿着东西出去了,留下这两人在殿中。 君墨影找了个凳子坐下,随后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腿上坐下,问道:“身体还没好,怎么不好好休息,做起这些东西来了?” “这花儿闻着对身体也好,手里动一下也累不着,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在船上躺着吧?” 如果那样才算休息,那她估计不是发霉,就是被那些纷乱的思绪折磨死。 若是平时,君墨影肯定是不会让她乱动的,但是知道她现在心里难受,找些事情来做也是好的。所以没有过多的苛责,点了点头,温柔地在她脸上捏了捏,“恩,别累着自己就行。” “好,不会的。” “言言,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君墨影突然郑重其事地看着她,倒是把梦言看的有些无措了,突然这么正经,什么事? 点了点头,眸光略略怔忪:“你说。” “西阙那边送了人过来,就在路上,不日就会到了。” 梦言脸色倏地沉了沉,他用的是“送”,而不是“派”,而且用这么认真的口气告诉她,可见来的并不是一个使臣,更确切的说,那应该是一个进献给他的美人? 反正西阙也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只不过,明知他后宫不复,突然送个女人来算是怎么回事儿? “你要了?”她眯着双眼危险地问。 君墨影无奈地扶了扶额,“他们并没有直说那是使臣还是美人,你要我怎么拒绝?” 梦言哼了一声,对他表示深深的嫌弃。 “你就不能说,你最近对女人过敏,看到女人就不爽吗?若是美人,大可不必,若是使臣,让他们换个男人来。” “小醋坛子。”君墨影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看着她的心情似乎比昨日好了不少,总算是松了口气,勾唇笑道:“不过这个主意确实不错,那就吩咐下去,让他们照你的意思办吧。” 这可把梦言吓着了,她也就随口一说好吧,要是真让人听到这番话,还不得笑掉大牙。 “你别啊。来就来吧,反正来了你不要就是了,赶回去多难看啊。”她蹙着眉嗔怪道。 “恩,不吃味了?”君墨影含笑戏谑。 梦言一本正经地摇头,“我怎么可能做这么低级的事?” 如果一定要说她对西阙那个所谓的美人有什么兴趣,那只能说,她想知道对方来做什么。 西阙早已是那个人的势力范围,如今这个美人的到来,也必然不会是无缘无故。 为了针对她,还是另有目的? 如果是针对她而来,那大概就是想借机让她在皇宫里待不下去,好依了他随他出宫。可要是这样,那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能成功的,对方必然有什么秘密武器,或者说是有什么能够一击即中的东西来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 如果是另有目的,那大概就是和当初送她们这些人进宫的目的一样,刺探消息。 当然,也有可能是兼并了这两者。 她很清楚,云洛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她这么简单。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可以做到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究竟是直接斩断了对方来这里的途径比较好,还是让对方来了之后了解对方的目的再行处理比较好? 梦言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后者。 若是不让人过来,他们必定还有其他办法,不可能从根本上封死这条计策。 “是么,这种事很低级?”君墨影沉吟许久,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这种低级的事情,你没做过?” 梦言撇了撇嘴,“曾经年少无知,现在年纪大了,自然不会再做。” 这小东西才多少岁,就一口一个年纪大了? 君墨影拿她没办法,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笑道:“那是我没有再给你吃味的机会吧?” 六宫无妃,连个放肆点宫女都不曾出现过,她就是想吃,也没那个机会。 不过现在突然来了个西阙美人,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真实目的,不过还是先给她打好预防针为妙,否则到时候酸起来,哄起人来又是件要命的大事儿。 梦言却出乎意料地答道:“是啊,好像真的是这样。”她眼波流转,嗓音莫名变得低低哑哑,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温静,手指覆上他精致的眉宇。 “这么多年总对着我一个人,你不腻吗?” 莹白修长的手指在他俊美的脸上徐徐游走,仿佛无论怎样都描不尽他的眉眼,她双眸出神,明明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一些更深层的事情。 不舍、眷恋、缱绻,大概就是她美丽的眼睛里传递出来的情绪。 问这样的问题,却是这样的神情,君墨影眸色微微一深,一把将她扯向了自己,狠狠吻上她的唇,却只是嘴唇相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梦言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惊呆了,便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漆黑幽暗的眸子。 方才被他拉住的时候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所以留在他脸上的手指还不小心抓了他一下,在他的眼角留下一道言言的红印,并不严重,只是看的她有些心疼。 两人维持了这样的姿势很久,他才放开她。 梦言舔了舔嘴唇,手指重新贴上他眼角那道小小的印子,蹙眉嗔怪道:“还好是在眼角,要是把你眼睛划伤了,看你怎么办。” “那你就当我一辈子的眼睛。”他郑重其事地道。 对于这么一句温情脉脉的话,梦言只想留给他三个字:神经病。 “言言。” “干什么?”梦言没好气地对着他的眼角吹气,手指只是在旁边饶转,不敢碰触。 “不会有那一天的。” 梦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她最开始那个问题——这么多年对着她一个人,他不腻。其实她也不腻,所以对于他的心情,她好像可以感同身受。 “两个人能碰上,相知相爱,这么多年互相不厌弃,相携相守,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金色的,温温暖暖,把这个美好的午后照得愈发柔和起来。 空气中似乎萦绕着她淡淡的清香,君墨影抬手捧着她的后脑,指尖穿插着她温软微凉的发丝,喉结滚动了一下,点头,微微启唇道:“是挺奇怪的。” 梦言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专注于他眼角的那道小小红痕,“疼吗?” 君墨影心里软的不像话,“不疼。” 这么个小小的伤,甚至还算不上伤,能疼到哪儿去? 梦言咬了咬唇,“真难看,好好的一张脸就这么” “毁了?”男人眉尖轻挑了一下,含着温柔的笑意,在她的话说出口之前就打断了她。 梦言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别这么诅咒自己?” 君墨影低低地笑,不说话。 娇嗔、薄责,淡淡的风情在她精致温软的眉目间流淌,梦言叹了口气,眼底的情绪突然变得幽远绵长,“其实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最感激的不是你爱我,而是”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眉眼温柔着看向他:“你知道是什么吗?” 君墨影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是如果一定要让他说,那大概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他信不信她,都始终如一地站在这边。 他看着她,摇头低语,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不知道,你说。” 梦言抱住他,尖细的下巴枕在他肩上,用力地贴了贴,缓缓阖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伤感。 “是你一直都站在我这边。” 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梦言抑制住心里流淌的那阵意味不明的情绪,轻喃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站在我对立面的是谁,你都始终站在我这边。” 甚至,不管信不信她。 哪怕是心里抱着怀疑,他也始终愿意毫无保留地为她,这样的毫无保留让她心动、感动。 就算是她,只怕在最初的时候也不可能做到这样。 她笑了笑,约摸是意识到现在的氛围过于拘谨严肃了,闭了闭眼,继而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发出重重的吧唧一声,笑靥如花地道:“所以很谢谢你啊!” “傻东西,说什么傻话呢?”君墨影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旋即轻轻地扯动了薄唇。 果然他还是了解她的。 看着男人眼角宠溺的笑容,梦言明白他虽然刚才嘴上说不知道,可是心里一定有猜过。 她好奇地问:“所以你猜对了没有?” 男人眉尖微微一挑,随后摇摇头:“没” 梦言不满意地把嘴翘的更高了一些,“哼,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恩,你说出来我不就知道了,何必去猜呢?” “没情趣。” 梦言嫌弃地撇了撇嘴,眼底的笑意却是无法掩饰,止不住的暖色流淌。 几日之后,西阙的队伍终于到达东阑境内。 因为两国关系正处于一种微妙的阶段,所以这一次不再像多年前那次进献美人一样,无人迎接,倒是派了好几个朝中重臣一同前去,包括君寒宵这位亲王。 美人进宫之后,直接去了正和殿赴宴,帝王早已在那儿为其设宴。 梦言一直在龙吟宫里,自然没有见到那位所谓的美人。 白露白霜都嚷着要她去看看。 “娘娘,那美人这会儿都进宫来了,西阙这回可是真的太过分了,都挑衅到咱们头上来了,绝对不能纵容!” “是啊娘娘,要是您一直不出现,她还以为咱们怕了她呢!第一次见面,一定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才行,否则日后她的胆子只会愈发的大!” 梦言闻言,只是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们都觉得她是来勾引皇上的?” 好像这两个丫头完全没有想过第二种可能性嘛。 虽然第二种可能性也确实能用第一种来实现。 白露摇摇头,咬了咬唇,继而抿着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防患于未然,娘娘还是该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白霜也跟着点头附和,一脸郑重地看着她。 相比这两个丫头,也只有冬阳还算比较淡定,对着她笑道:“若是娘娘不想去的话,也不必勉强。只是一个美人而已,曾经后宫里这么多美人,皇上不也一个都没瞧上?” 梦言托着腮帮,像是陷入了沉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1章 走吧,满足你的好奇心 梦言托着腮帮,像是陷入了沉思,可她的话却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儿,“我说,你们俩也太不会说话了,还是冬阳说的最中听。” 说完,大约是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一样,她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们要相信你们家皇上,要对他有信心嘛!” “娘娘,我们怎么会不相信皇上呢?”白露连忙道。 “只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既然是西阙特地派来的女人,那自然不会蠢得一无是处,至少肯定也想了一百种方法去勾引皇上,娘娘您真的打算坐视不理吗?” 梦言笑了笑,果然西阙的“狼子野心”,就连白露都看出来了。 “恩,你说的对!” 她站起身,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道稚嫩的童音打断。 “所以母后,咱们赶紧去看看吧!” 暖暖和忆寒正好一块儿走了进来,看君忆寒还是那面无表情的脸,暖暖的表情却精彩的呈现了另一个极端,气鼓鼓地插着腰,拧着小眉毛不爽地道:“什么狗屁美人,在父皇眼中,怎么可能有人比母后更美?” 狗屁美人? 梦言眯眸,危险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不说脏话,不说在你父皇眼中,我会更高兴的。” 暖暖讪讪地吐了吐舌,“母后,这才不是重点呢!重点是咱们赶紧去找父皇啊!” 她谄媚地笑道:“反正现在那宴席也该结束了,我们现在过去肯定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让人觉得影响不好。唔如果母后还是觉得不妥的话,那咱们就远远地看一眼好了,看看那个所谓的美人究竟是什么人。大不了,被发现了就说是我硬拉着母后去御花园摘花的!” 言之凿凿地说罢,大概是觉得自己说服力够了,可是看梦言仍旧没动心的样子,她又伸手在忆寒的袖子上拽了两下,眨了几下眼睛,“喂,忆寒你说是不是啊?” 忆寒蹙了蹙眉,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目不斜视道:“皇姐,你自己好奇想去看美人就直说,就算拉着母后一同前去,也别拿她当挡箭牌。” “”猪一样的队友! “你敢说你不想去?”她侧过头瞪向他,用力哼了一声表示她的不满。 这回忆寒直接无视了,眼神都没有变一下,直接对着梦言道:“母后,儿臣的功课还没有做完,先行告退。” 梦言忍俊不禁,被这对活宝逗乐了,点了点头:“好,你回去吧。” 目送他转身离开之后,就看到暖暖一脸不乐意地瞪着门口那个方向,眸中微深,揉着她的脑袋好笑道:“在你进来之前,母后就想过去看看了,谁让你不把话听完就进来的?” 暖暖将信将疑,晶亮的瞳仁中却抑制不住地闪过一丝欣喜,“真的?” 梦言挑眉一笑,俯身去拉住她的小手,“走吧,满足你的好奇心。” 也正好满足她自己的好奇心。 美人,美人 梦言没让冬阳她们跟着,只拉着暖暖就出去了。 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实在不适合带这么多人。若是可以,那个搞不好会捣乱的小家伙她也是不想带的,一个人无论是躲藏还是偷窥可都比两个人的目标小多了。 “母后,你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想什么呢?”暖暖说完,又突然换上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兴冲冲地道:“父皇绝对不会背叛母后的,所以母后就放心吧,不用这么伤感!” 梦言嘴角抽了抽,虎着脸瞪她,故作不悦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伤感了?” “母后脸上可是写满了伤感的表情呢,女儿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 谁生的女儿随谁,还是寒儿好,虽然聪明,却不会拿她开涮!哪儿像这小白眼儿狼! 唔,遥遥也挺好的,那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智商好吗? 梦言撇了撇嘴,摸着下巴微微不满道:“母后伤感是因为你冬阳姑姑跟我说,前两日,那个说着要去给我摘花做荷包的孝顺女儿在半路上跑了唔,是为了什么来着哦对了,你冬阳姑姑还说,她好像是看到了一个人影,穿白色衣服的,然后我的暖暖就像只兔子似的跑了过去,把最初说的要为母后摘花的话置之不理了!” 暖暖脸上陡然一阵爆红,“母后!” 冬阳姑姑也真是的,这种事情怎么好跟母后说呢?她别开脸,打定主意坚决不承认,“我才不是去玩儿的,我才没有把母后抛之脑后呢!” 说罢,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镇定下来,理直气壮地道:“我明明是为了抄佛经给母后祈福,所以才会跑过去找太傅,让太傅教我写几个字来着!” “哦,抄佛经?”梦言挑了挑眉。 就在暖暖兴匆匆地打算点头的时候,梦言立刻甩了她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这种话拿来骗你的太傅也就算了,母后岂是这么好骗的会上你的当?”她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道,“抄一本佛经而已,还需要太傅教你写字?你的智商是多少我会不知道?” 被人当面拆穿,暖暖也仅仅是懊恼了一下,就立马正色道:“母后,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原样照抄我是会的,可若是连字都不认识,就更别提是详知其中深奥的内涵了,那又怎么能显得我心诚呢?既然是为了母后病体安康才去抄写佛经的,心不诚又怎么行呢?” “” 梦言暗暗在心里呸了一声,说不过她无视还不行吗? “母后,你看!” 就在她收回视线怔忪之际,暖暖突然压低声音轻呼了一声,梦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所及,便是一道明黄的身影瞬间映入眼帘。 当她转动视线,看到旁边那道粉紫色的裙衫时,就连脸都还没看真切,立刻就环顾四周,下意识地拽着暖暖蹲了下来,顺带着把那张小嘴儿一块给捂住了。 “说好偷看,不能出声!” 暖暖瞪大眼睛,连忙点了点头,要是母后再不放开她,她就要被憋死了! 两个人躲在一堆花丛之中,看着远处那两道人影,距离确实有些远了,所以梦言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们慢慢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后来又在大树下停下脚步。 她顺着女子粉紫色的裙衫慢慢抬头,就听到暖暖压低声音,轻得不能再轻,惊叹道:“母后,美人好像真的挺美的啊!” 废话,不美怎么能叫美人? 梦言撇了撇嘴,曾经的绮妃就不说了,单单是其他那些个西阙来的也都是美人好不好? 她没说话,视线继续上移,然后 原本蹲着的双腿蓦地软了一下,梦言险些就要摔倒在地上,幸好她及时用手心撑了一下,才勉强稳住身形,只是用力过大,以至于她的手指上都不免擦破了一些皮。 暖暖察觉到她的反应,连忙搀着她的手臂,又是惊讶又是担心地问:“母后,你怎么了?” 梦言闭了闭眼,眼神闪烁不定,不经意又往远处瞥了一记,这一次,久久没有收回。 暖暖急了:“母后,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啊。虽然那个女人是挺美的,但是母后也不差啊不不不,母后比她更美,美多了,所以母后千万别觉得自惭形秽啊!” 这可不是自惭形秽的问题好不好? “母后,你看父皇对她也没什么意思,只是跟她说个话而已,连肢体接触都没有的!” 还想要肢体接触? “母后,你别不说话啊” 梦言蹲得腿脚酸软,干脆放任自己坐在地上,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们回去了,恩?” “好好好,母后说什么都好!” 暖暖忙不低地点头。 她只是好奇想看看美人长什么样儿而已,现在美人倒是看到了,可母后也把她吓得不轻。 早知如此,她就一个人偷偷来了。果然不该把母后一块儿拖下水! 好歹母后深爱父皇,就算明知父皇不会动摇的,可是看到这么个美人站在父皇身边也肯定会不爽啊。都怪她这笨脑子,怎么早没想到呢?瞧把母后刺激成这个样子! 梦言拉着她一点一点地往旁边挪了过去,待到两人的身影隐在了假山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站了起来,拉着暖暖,一脸神色莫辨地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暖暖歉疚地拉着她的手,摇晃了几下,“母后,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按说母后出来之前应该就知道刚才那个美人的存在,而刚才父皇又没对那个美人有任何逾矩的行为,为什么母后突然之间会这样? “不是。”梦言说完,又想起这孩子心思敏感,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弯下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微微笑道:“母后没有不高兴,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暖暖不用担心。” “那好吧,不过母后就算不高兴,也只能生暖暖的气,不能怪父皇哦!” 梦言脑海中映出男人那张脸,眉心凝了凝,“不会的,你父皇又没错,我怪他做什么?” 暖暖看她这样子,倒不像是在说反话,只是那幽远绵长的眸子里倒映着浓稠而莫名的情绪,作为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哪怕再聪明,也看不懂那究竟是何种意味。 最后只好妥协,“那好吧,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我就勉强相信母后吧!” 梦言在她脑门儿上轻轻戳了一下,无语地道:“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母后不用客气!”她努力想让气氛活跃起来,或者说,是想让母后的心情好起来。 然而到底是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梦言弯了弯唇角,就牵着她继续往回走了。 南宫彻和红玉离开皇宫之后,一路朝着边境的方向而去。只是红玉原本以为是头等的大事儿,没想到这男人却像是游山玩水一样,走走停停,压根儿没有半点紧迫感。 终于,这一日,红玉忍不住了,蹙眉质问他:“你不是说要打仗?” 该不是拿她开涮,只是出来溜达一圈吧? “这不是仗还没开始打吗?”男人眨了眨眼,颇为无辜地看了她一眼,“难得出宫一次,往后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反正这么早过去也无仗可打,倒不如在路上游玩一番。” 红玉无语,别开脸不想再跟他说话,也不知东阑那位陛下要是知道这男人这么不走心,会不会后悔把如此重要的事儿交给他来做? 她用手指顺了顺头发,任由马车载着他们在一间客栈前停下,下马投宿。 晚上用过晚膳,让人打水洗澡,南宫彻就是在这个时候出去的。 红玉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还诧异了一下,她都没有矫情的把人赶出去,他还会自己回避? 不过诧异归诧异,并没有维持多久,也没多想,她就自娱自乐地开始洗澡了。 直到沐浴完出来,又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到人的时候,她才想起要找人。 说不清心里那股烦躁的情绪是什么,明知道那个男人武功高强,加上他们这次出来的行程又是绝对保密的,理应不会出任何问题才是,可是心里就是抑制不住的烦躁。 “该死!” 低咒了一声,红玉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随便批了件衣服,头发还湿淋淋地就要往外走。在她的脚步停在门口,正欲开门之时,那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南宫彻看到她这个样子,微微一诧,“玉儿,你去哪里?” 红玉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去找他的,伸手指了指外面的天色,“赏月!” “弦月?” “就是弦月怎么了?”红玉咬了咬牙,恼羞成怒一般地扬高音调,“只准人喜欢圆月,就不准人喜欢弯月了吗?这是个什么道理?” 南宫彻讪讪地摸了摸下巴,“我也没说什么。” 他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红玉看着他的手指停驻在下巴上,黝黑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狐疑。 只是碍于眼下两人这样的气愤和关系,她也没有多问什么。 现在出宫的机会就在眼前,她可不能做出任何让他觉得自己对他还余情未了的事儿来,省的到时候这个男人又反悔了,那她可真的找不到人哭去了。 正怔忪间,就听到男人的声音蓦地沉了下来。 “你就这样出去?” 南宫彻蹙眉等着他,方才他一会儿诧异一会儿讪讪的,险些都忘了注意她身上这幅打扮。 湿淋淋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还隐约可以嗅到沐浴之后芬芳的香气,夹杂着几分清水出芙蓉的脱俗之味,娇媚可人。而她穿的则是雪白的中衣加上一件外披的袍子,虽然已经足够把她遮的严严实实,可这模样,却是怎么看怎么叫人怦然心动。 尤其这女人还长着一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妖精脸! 红玉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愣了愣,大抵也是觉得不太合适,脸色变得有些不太正常,抿了抿唇,却依旧嘴硬地道:“我就这样出去又怎么了,难道现在连我穿什么你都要管?” “那是当然!” 男人不理会她的讽刺,沉着脸一本正经道:“别以为我答应了你可以离开,你现在就能为所欲为了。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天,就是我的妻子。夫为妻纲,你的事情我当然要管。哪怕是细微到穿衣戴帽之类,也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红玉恨恨地咬牙,这男人简直越来越胡搅蛮缠! “神经病!”她愤愤地骂了一句,不再理他。 南宫彻笑了笑,眼底溢着绵长的纵容宠溺,只是这样的笑容中又夹杂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苦涩,好像这样的生活就是他一直以来所向往的那般,只是从前他不懂珍惜,如今却千方百计想要挽回曾经厌弃的,还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头发湿了也不知道擦一擦,就算现在天气不冷,吹久了也会头疼。” 他低声念叨了一句,红玉还没来得及反应,头上突然微重了一下,似是被什么东西盖住,连某一部分的视线也被遮挡,暗色笼罩。她你拨开眼前的障碍,抬眸一看,发丝上明显的触感和眼前的景象就让她呆住了。 因为南宫彻正替她擦拭着头发,低垂着眸子并未看她,眼神温柔而专注。 “不用了,我” 男人动作未停,不悦地皱了皱眉,“这么快就忘了我刚才的话?” 夫为妻纲。 红玉暗咒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为什么要听他的?可是莫名地,她几度张嘴,却别说是讲出反驳的话来,就连开口打破眼下这温情脉脉的氛围也不曾。 “那我自己来吧。” 这回南宫彻就连搭理都没搭理她一下,只在她抬手的时候轻轻拍掉她的手,根本不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 直到敲门声响起,小二进来给他们送水,南宫彻才放开她。 放下茶水,小二殷勤地道:“客官,小的给您倒杯茶吧。” “不必了。” 南宫彻抬手的时候,正好小二已经倒完水,一个是没注意把手伸了过去,一个是反应慢收势不及,于是乎,那滚烫的热茶就直接洒在了南宫彻手上。 男人闷哼一声,却有人反应比他更大,几乎是拍案而起。 “南宫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2章 怎么,担心我? 原本红玉只是紧张了一下,可是当她看到男人的被烫的起了泡,就难以避免的震惊和担心了,虽然暗暗鄙弃这男人的皮肤也太嫩了点儿,人家被烫伤都是红肿,偏偏他是泛白起泡? 有这么严重么! “客官,都怪小的不好,是小的笨手笨脚,小的该死!”小二连连道歉。 南宫彻蹙着眉摆了摆手,“还不出去!” “是,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你怎么样了?”红玉问了一句,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南宫彻手上哪里是泛白起泡,分明就是“皮层”脱落! 她震惊不已,“你” 男人眸色一闪,把手收了回去,捋了捋袖子不动声色地盖住自己被烫的地方,“没什么。” “你到底怎么回事?”红玉不依不饶,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逐渐成型,却又不愿相信。 顿了顿,她干脆伸出手,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望着他,“给我看看。” 南宫彻勾了勾唇,微微一笑,琉璃般璀璨的墨瞳中闪过星星点点的光芒。 “怎么,担心我?” “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不看了。”她的手依旧坚定地伸在那里,定定地一瞬不瞬地瞧着他,“南宫彻,我现在很认真地跟你说,把手给我。” 相对于她的坚持和郑重,南宫彻就显得无奈许多,最后还是不得不把手伸了出去,轻轻地放在她的手心里,又重重握住。 红玉咽了口口水,然后慢慢撩开他的袖子,视线触及他手上那层明显经过化妆的皮层之后,眸色微微一顿,旋即伸出手,几不可见地颤抖着撕下了那张贴在他手指上起了褶子的皮。 那本该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指,此刻却是红肿的,带着部分腐烂的伤口。 看这样子,应该是受了伤没有好好上药,非但如此,还用一些假皮贴了起来,不处理又不透气,伤口由小变大,以至于他的手成了这副模样。 “你是不是疯了?”红玉闭了闭眼,嗓子里明显一阵干涩传来,“如果不是刚才那个小二不小心用水泼了你,如果不是我坚持要看又正好发现了这一点,你是不是这手不想要了?” 南宫彻依旧是刚才那副面带微笑的样子,这会儿大约想抬手摸摸她的头,“怎么可能呢?这双手往后还有这么多用处,更何况你曾夸过它好看,我怎么会不要它?放心吧,不碍事的。” 只是那双大掌还顿在半空,就蓦地被红玉一把抓住。 她抬手拔下自己头上那支簪子,是他今早亲手为她戴上的。 “为了做这个,你把自己弄成这样?” “不是。” “那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南宫彻被她直直的视线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这么看着她的,所以此刻他竟然一时没想起应该如何反应。 下意识地,凭着本能倾身吻住了她。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一次,红玉竟没有推开他,甚至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 她想,或许是气氛太静谧太微妙,以至于她脑子里不期然地忆起了曾经为数不多的美好。 东阑,龙吟宫。 君墨影早早地便让人知会了今日的晚膳不回来用,所以梦言和孩子们也没有等着,只是那晚膳却比平时晚了几分。 梦言吃的有些心不在焉,暖暖是唯一一个知道点内情的,就被遥遥缠着不停地问。 一直到晚膳后,四个人还聚在一起聊个没完。 “皇姐,冬阳姑姑和白姑姑她们都说你是跟母后一块儿去的,你真的看到美人了吗” “皇姐,美人比母后还美吗,我刚刚在宫里好像听到很多人都在议论她啊” “皇姐,父皇不回来用晚膳,是不是陪美人去了” “君遥遥!”君风暖被她问的不胜其烦,终于在听到最后那个问题的时候,蓦地出声打断了她,然后小心翼翼地朝她母后看了一眼,讪讪地笑了笑:“母后,遥遥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就算父皇真的是跟那个美人吃饭,肯定也是因为政务需要,绝对没有其他原因!” 梦言撑着下巴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恩”一声,似笑非笑道:“我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啊,小朋友,你不觉得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暖暖嘴角抽搐,“” 她错了,不该拆穿母后现在满脑子想着父皇的事实。 遥遥伸手去扯君忆寒的袖子,委屈地扁了扁小嘴,“皇兄,皇姐凶” 君忆寒的神色难得温柔了一下,怜爱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别怕,皇姐只是紧张,怕母后揍她,所以才会这样。” “真的吗?可是母后为什么要揍皇姐?”遥遥好奇不解地看向梦言。 就在梦言尴尬地不知道如何回答之时,君墨影终于回来了。 进殿的时候听到遥遥那个问题,同样挑眉不解地看向了被三个孩子围在中间的女子,“那自然是你皇姐犯了错,母后才会揍她。” 他也是一句玩笑之言,这三个孩子,有哪个是他们夫妻俩舍得动手教训的? 忆寒和遥遥连忙喊了声:“父皇!” 而暖暖一听就不乐意了,鼓着腮帮哼了一声:“父皇就会胡说,我怎么会犯错呢!分明就是父皇惹母后不高兴了,我是一只可怜的被迁怒的替罪羊而已” 最后两句,她说的特比小声,像是生怕她父皇听到一样。 梦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倒是敢大点声儿啊!” “噢”暖暖故意拖长音调应了一声,然后跳开散步,撒开腿一边跑一边说,“父皇,母后要我告诉你,她分明就是在生你的气,绝对不是因为我!我是无辜的!” 话音落下,人影儿也一块儿没了。 梦言咬了咬牙,暗暗低咒,这坏丫头往后最好别再让自己抓着她对太傅心怀不轨的场面! 遥遥看的目瞪口呆,忆寒嘴角抽搐地把她拉了出去,“遥遥乖,咱们也出去吧,不打扰父皇和母后了,好不好?” “好的!”遥遥重重地点了点头,被牵着屁颠屁颠地走了出去。 含笑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收回,君墨影一回头,就看到梦言瞪着眼气呼呼的模样。 他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软软的,“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置气?” 梦言拿眼睛往他身上微微一斜,轻佻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谁跟孩子置气了?你没听暖暖说嘛,她是无辜的,我分明就是在生她父皇的气!” 她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怎么,装听不懂?” “哦?”男人似乎大概是觉得更好笑了,愉悦地低低一笑,伸手去捏她高挺的鼻尖,“小醋坛子,让人进宫的是你,如今吃味儿的还是你。当初我们是怎么说好的来着,忘了,恩?” “我记性不好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梦言小声咕哝了一句,撇撇嘴,神色与平常无异,只是视线中带上了几分薄薄的探究,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怎么样啊,那位美人好看吗?你还满意否?” 君墨影就像是对她的异样毫无所觉一样,点点头,面不改色地道:“和预料之中一样。” 梦言眯了眯眼,神色突然变得危险起来,“就没有出乎你意料的地方?” “一点点。” “哪一点?” 男人绷不住那张严肃的脸,嘴角慢慢勾了起来,手指也忍不住在她鼓起的腮帮上捏了一下,忍俊不禁道:“小东西,你都看到了还问?” 梦言眸色一闪,瞪大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死不承认,“什么看到了?我都看到什么了?我现在问你话呢,你别跟我扯开话题啊。” “还装?”男人惩罚性地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究竟是谁在扯开话题?”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男人问了一句,就在梦言一脸怔忪打算将无辜继续到底地点头时,又道:“那是谁自己躲在花丛后面偷窥?是谁自己一个人偷窥还不够,拉着几岁的女儿一同前去?” “” 梦言脸都绿了,无地自容地把脸捂住,“你看到了还装?刚才我问你怎么不直说?” 男人故意撩她,把她的手从脸上移开,还非端着她的脸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睛,戏谑地道:“刚才不是问过了,是谁死皮赖脸地非不肯承认,恩?” 见梦言不说话,男人又敛了笑容,注视着她的视线转而变得专注而认真,“言言,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一定会搞清楚的,你放心吧。” 梦言也不再跟他嬉皮笑脸,秀气的眉毛慢慢拧了起来,“可是那个人比郁芳华还像就连当初第一次看到郁芳华的时候你都有些失控,如今看到这样一张几乎完全一样的翻版的脸,心里真的没什么感觉吗?” 他曾试着画过他母亲芳菲的画像,她也见过,很美的一个人。 如果说当初的郁芳华是眉宇间有几分相似,那么如今这位西阙来的美人,就是完全一样! 西阙那边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做到的? 君墨影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原本捏着她下巴的大掌徐徐贴上了她的脸,温柔地摩挲了两下,嗓音低低地的甚至有些沙哑。 “言言,其实说真的,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竟然以为是母亲回来了很震惊,还有激动可是很快我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母亲已经过世这么多年,就算回来,也不可能是如此年轻的样貌。这件事,必然有蹊跷。” 是,必然有蹊跷。 梦言承认,自己白日里在御花园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感觉。只是当时除了震惊与这层感觉之外,还有一丝丝的畏惧——大概用惊颤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真的太像了。 最重要的是,就连他看那个女人的眼神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她以为,哪怕他明明知道那个女人来者不善、目的不纯,还是因为那张酷似他母亲的脸,舍不得、放不下。 即便是他现在这么说了,她也忘不了他当时的眼神,绵长而悠久,绝不是对一个陌生女人该有的,或许是她想太多了,可心里就是忍不住不舒服,所以当时对暖暖也显得敷衍。 梦言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微颤,抿着唇轻声道:“君墨影,你这么聪明,如果知道那是一个陷阱,一定不会跳下去的是不是?” 男人亲了亲她,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安抚的吻。 “当然。” 梦言听罢,微微松了口气。君墨影见状,叹了口气道:“只是一张脸而已,就算有时候看了会失神,可我知道什么才是正事,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放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梦言没能因为他这句话真的放下心来,眼皮还是跳个不停。 “西阙派她来做什么?” “名义上自然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修补关系、改进条约,甚至是文化交流。可是实际上究竟要如何,还不确定。今日和她谈话的时候” “等等!”梦言突然打断了他。 君墨影还以为她有什么事,“恩?”了一声,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了?”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她不想总是那女人那女人的叫,更不想让他用“她”这个词来称呼那个女人! 反正小气是女人改不掉的脾气,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是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如此。 君墨影起初还愣了一下,可是看着她一脸不自在又傲娇地别开脸的动作,又觉好笑。 “落花。”他轻咳一声,又问道,“是不是很难听?寓意也不好。” 芳菲,落花。 梦言讥诮地勾了勾唇,好一个西阙,好一个云洛。这么明显的用意,怎么可能是巧合? 她敛了敛眸,往男人胸膛上戳了一下,“难听就难听了,你还关心人家名字的寓意?” 君墨影一噎,他分明是想安抚她好不好? 不过,小东西吃味的样子,怎么无论何时都这么可爱呢? 梦言摆了摆手,撇嘴道:“算了,这次就先放过你,刚才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她转移话题道,“你说你们今日谈话的时候怎么了?” 顿了顿,又问:“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说到这个,君墨影的脸色变了几分,莫名显出一丝凝重。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她好像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任务企图,来这里就真的只是为了西阙所谓的那些理由。” 梦言脑子里那根弦莫名被触动了一下,脱口而出:“万一她真的没有其他理由呢?” 虽然接近也是理由,可有时候接近也可能只是接近。 待在这男人身边就够了,无需其他任何目的,时间长了总能引起一些不被期待的结果。 男人的视线温淡幽远,眼眶下落在一层灰淡捉摸不透的阴霾,闻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声道:“静观其变吧。只要她有目的,时间长了总会露出马脚,我们只要等着。” 梦言弯了弯唇角,微微一笑,“这么说,你必须长时间留在她身边观察咯?”她定定地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的眼睛,眸色深了好几度,“或者说,必须忍着她长时间围绕你打转?” 这样的异样其实并不明显,君墨影点了点她的脸,“既然她都进宫了,那她若是有事要围着我打转,也是我不能控制的不是?” 说完就看到梦言朝他撇了撇嘴,他宠溺一笑,俯首接着道:“不过呢,你也要相信你的男人,我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梦言哼了一声,别开眼,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像是裹上了一层淡淡的氤氲雾气。 若是易地而处,她也有迫不得已的事,他会不会信她? 轻轻呼了口气,努力平复了自己此刻的情绪,梦言笑着道:“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几日的时间,有关那位落花美人的消息在宫里可谓广为流传,都说她成日都和帝王待在一块儿,只怕是帝王经过这么多年之后早已厌烦了皇后娘娘,又看上了这位主儿。 有些人不信,毕竟曾经这么多的美人也无法撼动帝王的心,又怎么会在几日之间改变自己的心意,对一个异国而来的女子动心? 可也不少人是信了的,都说帝王曾经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对一个女人专情许久,可如今发现对着同一个人实在过于无趣,所以当新人出现之时,早已忘了当初那颗六宫无妃的心。毕竟,如今的皇后,也不过是一个曾经异国而来的美人罢了。 甚至,那一个个都像是亲眼看到了一样,议论纷纷,说帝王对那位美人如何如何的温柔,整日陪在她身边,倒是把皇后娘娘晾在了一边,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梦言为了躲避外头的流言蜚语,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踏出龙吟宫半步了。 可是就在众人以为她早已哭成个泪人儿的时候,她却完全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3章 弦外之音 “这个不行,太甜了,换一个新的上来让我试试” “这个还不错,口感清甜还利于消化,白露你给我记下来” “这个太咸,虽然入味吃起来不错,不过对身体不好,可以偶尔试试。白霜你去把我这些话跟膳房说一声儿” 龙吟宫里忙做一团,只因梦言这两天突发奇想要人开发一些新的菜肴来,而她就是那个品菜的人,专门给厨师们提意见,以确定以后他们每顿该吃什么。 好不容易等梦言尝遍了今日的所有新菜之后,众人就连把菜撤下去的力气也没了。可是这么长时间,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用白露白霜的话来说,就是瞎忙活。 冬阳担忧地看着梦言,这两日主子故意让自己忙做一团,其实就是为了防止胡思乱想吧?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回事,往日那所谓的美人进宫之前,很少有不回来用午膳的时候,更别提是晚膳时间了。 可是近日,午膳是基本都让人直接送御书房了,有时候就连晚膳也 主子难过是肯定的,心里不舒服也是必然的,可是主子用这样的方式发泄,实在是让人看着心疼!还不如找个没有人的时候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更好! 她犹豫了一下,站在梦言身边欲言又止。 直到梦言笑眯眯地问她什么事,她才斟酌着道:“娘娘您不要听信外面那些谗言,只是谗言而已,皇上不会那样对您的这么多年,皇上一直对您很好,前几日您生病的时候,皇上还尽心尽力照顾您,怎么可能会在短短几日之间改变呢?” 白露白霜不知道说什么,连忙点头附和:“是啊娘娘,您千万别误会皇上!” 梦言眨了眨眼,又挑起一个丸子塞进了嘴里,漫不经心地抬了一下眼梢,又含糊不清地道:“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误会他了?” 这模样,又哪里像是没有误会的? 分明悲伤到了极致,只能用吃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娘娘,您” 然而冬阳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让她们统统陷入阴霾的始作俑者却突然出现了。 外面的小太监进来禀报说,西阙美人落花,前来参见皇后,给皇后请安。 梦言闻言,险些被自己嘴里的丸子给噎着了,朝众人摆着手道:“快快快,赶紧的,你们赶紧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撤下去,把这儿收拾干净,然后再让人进来!” 冬阳心疼地看了她一眼,都到这个时候了,主子还要强颜欢笑! “快收拾吧。”她叹了口气,对另外几人说。 就在她们忙活之际,梦言转悠了两圈,赶紧坐到妆台前。冬阳像是看出她的意图,犹豫了一下,走过去道:“娘娘,要奴婢替您补妆吗?” 梦言一边对着铜镜左右研究,一边摆着手道:“不用了,你去收拾就行,我自己来。” 化漂亮她不会,化丑她还是会的。 这么简单的事儿,就不浪费冬阳这么好的手艺了。 当冬阳和一众宫人把殿中收拾完毕之后,梦言的妆也化的差不多了。 冬阳是最后一个出去的,看到梦言那张脸的时候,差点没被她吓死,惊呼道:“娘娘,奴婢早就说了这些事情让奴婢来做就好,您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儿了” 瞧这发髻乱的,方才还好好的正常点儿呢,现在虽然戴了更多的金簪珠钗,可是却显得分外累赘还有那张脸,虽然主子本身天生丽质,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裹了一层厚厚的妆不说,手艺还不是一点点的差,看起来就是浓妆艳抹也盖不住憔悴的模样。 她甚至都要怀疑,主子是故意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否则刚才的淡妆就好好的,清丽不艳,娇俏中带着几分脱俗,虽不是华贵逼人,却也气质高雅啊! 可现在,这简直活脱脱一个缺爱的怨妇! 梦言把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挑眉看了她一眼,看来自己的化妆效果还是相当好的嘛? 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地道:“好了,你先出去吧,去让人进来。时间长了该等急了。” “娘娘,还是让奴婢重新为您打扮一番可好?” 这般模样,如果让那个前来落井下石的美人瞧见,别提该有多嘚瑟了! 梦言摇了摇头:“不用了,就这样吧,这样挺好。” 冬阳几经吸气又呼吸,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在梦言坚持的眼神中退了出去。 梦言施施然地从妆台前的凳子上站起来,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坐在外殿的主位上,看着那个酷似君墨影他娘的女人走进来,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眼神难免还是有些波动。 她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然后脸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落花盈盈一拜,礼数到家,微笑着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恩,起来。”梦言抬了抬手,“坐吧。”却连眼神都没瞟她一个,言行之间的高傲尽显。 落花暗暗记在心里,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落座之后,也仍是一脸恭敬的模样。 恰逢冬阳进来送茶,重重搁茶的动作明显是对她不满,可她也只是一笑置之。 却在冬阳退出去之后,红唇轻启:“进宫这么多天才来拜见皇后娘娘,是落花之过,还望娘娘恕罪。” “没什么,你只是西阙派来的一个使者,就算不来拜见本宫也是正常的。” 言下之意,只有入后宫的女人才是需要来给她这个皇后请安的,而眼前这个,身份不够。 “娘娘宽宏大量,实在让落花敬佩不已。只是看娘娘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皇上也没和落花提起过,否则的话,落花一定” “一定怎样?早早地来看本宫吗?”梦言淡淡地打断她的话,眉宇间有一缕落寞与愁绪闪过,“别说本宫的身体并无大碍,就算真有什么事,也该静养才是,不宜接待使者。” 落花轻笑一声,“娘娘说的哪里话,既是探视,自然不会打扰娘娘,只是来看看而已。毕竟,娘娘也不是不能见到任何人皇上不就每日和娘娘在一起吗?” 最后一句,似有弦外之音。 落花轻笑一声,“娘娘说的哪里话,既是探视,自然不会打扰娘娘,只是来看看而已。毕竟,娘娘也不是不能见到任何人皇上不就每日和娘娘在一起吗?” 最后一句,似有弦外之音。 梦言微微眯眸,嘴角的弧度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她用手梳了梳垂落下来的头发,不经意垂下了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绵长黯淡,“皇上也不是时时刻刻与本宫在一起的,特别是最近这段日子,有时候回来用晚膳,有时候用过晚膳再回来就直接睡下了,确实是不会打扰本宫休息。” 说着这里,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瞧本宫,说这些干什么其实皇上对本宫很好,在本宫身体不好的时候还时常在旁照顾,这样的好丈夫,只怕这年头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落花一直看着她,所以把她这些反应尽收眼底,她盈盈一笑,道:“皇上对娘娘自然是极好的,这么多年六宫无妃,已经不是寻常的帝王之情可以比拟的。只是落花心中有一言,不知娘娘愿听不愿听?” “哦?既然有话,那就直说吧。” “落花以为,皇上待娘娘好,已经好的胜似寻常百姓家的夫妻。只是娘娘也该在适当的时候照顾一下皇上的身体与心情” 她看了梦言一眼,像是不经意的一眼,又像是细细打量着梦言的神色变化。 “比如,娘娘的生病的时候,就不该与皇上同榻而眠,那样会把病气过给皇上。就算皇上自己不在意,可皇上毕竟是天下人的皇上,龙体不能有丝毫闪失,娘娘身为一国之母,也不该如此才是” 梦言扬了扬眉梢,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讥嘲的微光,几乎注意不到。 她故作懵懂不解:“可是本宫已经把皇上的寝殿给占了,若是和皇上分开睡,难不成让皇上去睡卧榻吗?或者,如果是让本宫搬,又该搬去哪里呢?” “皇上万金之躯,自然不能睡卧榻。至于娘娘”落花淡淡地道,“皇宫这么大,难道还找不到一个睡的地方吗?” “大胆!”梦言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拍的她手心火辣辣的疼。 咬了咬牙,才继续道:“皇上是万金之躯,本宫的身体就无关紧要了是吗?让本宫一个虚弱的病人拖着病体四处搬家,你究竟怀的什么心思!” “娘娘,落花不是那个意思!” 她紧张地连忙摇头,又立即垂下了眼,“这只是落花的建议而已,若是娘娘不喜欢,自然可以不听。只是落花以为,皇上待娘娘好,自然也需要娘娘待皇上同样好才是,否则终有一天,皇上也会累的。到时候娘娘又该如何是好?” 梦言危险地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本宫待皇上不好?” “落花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近日总觉得皇上似乎有些疲惫,落花猜测” “啪”的一声,梦言拍案而起,头上的珠钗金簪都随着她的动作猛烈晃动了几下。 显而易见的怒气,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 梦言冷着脸厉声道:“你现在是在跟本宫炫耀吗?炫耀你近日总是和皇上在一起?” “娘娘您误会了!落花和皇上在一起,都是商讨一些西阙与东阑之间的要紧事务,就算偶尔情难自禁,不,不是就算偶尔忍不住说些别的话,那也是因为有些方面可以达成共识,这才有了知音之间惺惺相惜的情谊,绝对不是娘娘想的那样” “呵” 梦言重重地冷笑一声,“知音,惺惺相惜情难自禁?呵呵” “好啊,好一个落花!” 她像是眼前黑了一下似的,站在原地的身体晃了晃,立刻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落花一惊,顾不得礼仪就冲上去道:“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落花啊,是落花不好,落花不该说那样的话其实皇上心里只有您一个人,对落花没有半点别的意思。落花也只是仰慕皇上,从来没想过和娘娘抢什么啊,娘娘” 一个重重的巴掌就在下一秒落在了落花的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很明显地显现出来。 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娘娘” “就凭你,还妄想和本宫抢?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别以为你是西阙派来的使者本宫就不敢打你,惹恼了本宫,本宫咳,咳咳” 听到里面的动静,冬阳是第一个闯进来的。 推开门就看到梦言捂着心口的地方站在那里咳嗽不止,而那位所谓美人则顶着个巴掌印站在那里。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冬阳拔腿冲过去,狠狠推了落花一把,“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有没有规矩!皇后娘娘的身旁岂是你可以靠近的?!” 落花一时不察,还在台阶上崴了一下,疼得她倏地蹙起了眉毛,尖叫一声。 梦言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直接无视。 落花暗暗咬了咬牙,让一个奴才这么欺负她?好,很好! 她低下头,泫然欲泣地道:“娘娘,落花所言句句属实,请您一定要相信落花的诚意” 抽泣了两声,她又道:“您身体不好,今日落花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改日再来探访。”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梦言都没有再说半句话。 冬阳还在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梦言眨了眨眼,戏谑道:“好了,不用拍了,人走了。” 冬阳惊讶地看着她,“娘娘” 梦言唇角微微一勾,“没事儿,我的病早好了,要是能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气成这样,那也太不中用了吧?” 她说着就走到妆台前,“你去打盆水来,我要洗脸。这脏的” 冬阳完全呆住了。 离开龙吟宫之后,落花一瘸一拐地走在御花园李,这倒不是她装的,是真的痛! 本来打算直接回去的,可是转念一想,这样的机会不好好利用实在太浪费了,于是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又变了个道儿,转而朝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手指轻轻覆上自己半边脸颊,热辣辣的疼痛让她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冷厉。 不过就是一个即将失势的皇后,竟敢甩她巴掌?还有那个该死的臭丫头,狗仗人势,算什么东西! 等着瞧吧,来日她一定让那两个人把今日的耻辱千百倍还来! 走到御书房门口,李德通见了她,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转身进去禀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尽数敛了下去。 皇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最近和这美人走的这么近,反倒是疏远了皇后娘娘 要说变心,他是肯定不信的。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他自认为有些事情还能看透,皇上对皇后娘娘这么好,好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美人就变了?!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落花站在门口等了没多长时间,李德通就从里面出来了,同时出来的还有那日出去接她的端王爷。她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心里不无得意。 瞧瞧,皇上这会儿为了她,连正事都不谈了,直接就让端王爷出来了! 君寒宵瞥见她脸上那红印,没见微微一挑,心里有些好笑,却故作严肃地道:“使者的脸,这是怎么回事儿?” 落花自然不会想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讨论这个,摇头淡笑道:“不碍事,劳端王爷费心了。”她说完就朝里面指了指,“皇上还在等着,落花就不和端王爷多说了,告退。” 君寒宵点了点头,在她转过身的瞬间,严肃冷峻的表情倏地又变成了吊儿郎当的笑意。 李德通简直看呆了,这变脸比翻书还快敢情是皇室的必备属性? 落花走进御书房里,君墨影自然也就第一时间看到了她脸上那个巴掌印。 想也知道是那个小东西干的。 除了她,还有谁敢在如今流言蜚语漫天的时候,来对这个女人下手? 眸色略深,听着落花在底下道:“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他抬了抬手,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道:“刚才去哪儿了?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落花微微一震,抬眸,眼眶里倏地泛起了淡淡的晶莹水光,流转的眼波似含着千言万语。 “皇上” 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之后,却又缓缓垂下了眼,不让帝王看到她眼中的神色。 “多谢皇上关心,不过落花没什么事,所以” “朕是问你伤哪儿来的,不是问你有没有事!”君墨影蹙了蹙眉,沉声打断她的话,“朕不是傻子,你可别告诉朕,你是走在路上撞了棵树,所以才把自己搞成这样!” “皇上,不是”她连忙摇头,原本就红红的眼眶此刻更像是要掉下泪来一样,急于辩白,“落花只是觉得,皇后娘娘也不是故意的,所以不想把事情闹大,并非成心欺瞒皇上,还望皇上莫要怪罪” “哦?”君墨影微微眯眸,眼底落下一层薄薄的阴霾,却让人觉得不容忽视。 “你的意思是,皇后打了你?” 不知为何,明明他的语气也并非那么咄咄逼人,甚至他的目光都不是落在她身上,可落花就是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心上袭来,让她蓦地打了个寒颤。 “不,落花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君墨影看着面前那个女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原本对于一个使者来说,是不必行此大礼的,可她却做得如此理所当然,就好像曾经做过无数次一般。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 就听她又继续道:“原本就是落花口不择言,无意之间开罪了娘娘,受点责罚也是应该的。落花心里不敢有半点怨气,也请皇上不要再追究此事,更不要因此对娘娘有何不满” 闻言,君墨影嘴角凉凉地斜了一下,只是落花低着头,所以没有注意到他这细微的变化。 “如此说来,你倒是善解人意。”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脸色有些阴沉,继而才接着道,“皇后打了你,你却以德报怨,还为她求情。” “落花不敢,这都是应该的。皇上待娘娘好,落花心里清楚,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一本正经地跪着,神色真诚没有丝毫起伏,同样的动作就像是演练了千万次一样。 很长一段时间,君墨影都没有开口,淡然的视线却显得异样犀利,极具穿透力。 殿中的气氛静谧而凝滞,落针可闻,落花自认没有说任何对皇后不利的话,始终站在隐忍退让的一面上,可心里还是没来由的紧张。 她暗暗唾弃自己,果然经过了这么多年,那样可怕的习惯还是改变不了。 “知道分寸是好的,不过,一再退让只会伤己。就算如此,你也还是坚持这么认为?” 落花一怔,继而诧异地抬眸,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似的。 “皇上,您这是在为落花着想?” 这样的场景,从前只怕是仅仅能在梦里出现吧?如今换了一张脸,性子也没有大改,倒是让皇上对她刮目相看了。她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这张脸了。 可是等了很久,帝王也没有回答她。 “进来的时候看你走路也不稳,怎么,也是皇后?” “不,不是” 睁眼说瞎话这种事落花是不会做的,太容易被拆穿,何必枉费心机? “是落花冲撞了娘娘,故而让娘娘身边的宫女对落花有所误会,不小心碰了一下。” 话音未落,她的眼眶就倏地红了。 君墨影眸色沉沉,从那上首的龙椅上站了起来,缓步走下来,站在她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落花还以为他是过来扶她的,可是很快她就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才几天时间,就算真的对她不一样,也不会进展这么快。 皇后的地位,如今还是不可动摇的。 她还要以这样的方式继续待着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4章 反正我是信他的 “不小心碰了一下还能让你崴了脚,这一下碰的倒是不轻。” 预料之中的安慰没有出现,落花听闻此话,愣了愣,实在是帝王说的话太过模棱两可。 要说是在怪罪她,似乎不是——按照帝王往常的风格,要怪罪的话,应该是直接冷言冷语将她骂一顿才是,然后用尽各种方式维护皇后。可要说是在安慰她怎么说呢,有些话又实在是让人听着觉得不太舒服,有种莫名的寒意与颤抖的感觉。 “皇上莫恼,这件事也不能怪娘娘身边那个宫女,是落花自己不小心” 她委屈的样子落在帝王眼中,却是神色没有半点起伏,迈开修长的腿从她身边越了过去。 冷冷淡淡地落下一声:“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 若是不能,那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可是下半句话,帝王终是没有说出口。 不是舍不得或者不够狠,而是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时候。 落花揉了揉崴痛的脚踝,纤长又黑密的睫毛颤抖着,她撑着身子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真不是她装的,而是确实无法站直,就这么对着帝王一步步离去的背影,收不回视线。 这样冷漠的背影,曾经的曾经,她不知看了多少次。这一次回来之前,她曾经发誓,再不要看到这样的背影,再不要被这个男人拒绝!可是今日,却还是难逃这样的命运。 不过以后不会了,一定不会了。 她看得出,皇上对她看似冷漠,但是心里一定是有所动摇的,否则不会对她这么客气。 无论是因为这张脸,还是因为确实对她“惺惺相惜”,总归是已经有所动摇。只要凭借着这么一点点的动摇,慢慢分化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她迟早有一天会成功。 曾经承受过的痛苦,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算了的! 落花离开以后,梦言就让冬阳打水洗了脸,把那层厚厚的脂粉洗下来之后,又开始她艰难地拆头饰的工作,虽然有冬阳帮着,不过顶着这么多东西,还是让她累的脖子都酸了。 从始至终,冬阳什么都处于一种欲言又止的状态,想问又不敢问,看着梦言一个人在那里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又笑容灿烂,完全搞不懂这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要说那位美人刚走的时候,主子确实是很兴奋的样子,可就在她打完水回来想问问的时候,却又见主子愁容满脸对着铜镜蹙眉,搞得她一下子又不敢问了,生怕戳了主子的伤疤。 强颜欢笑? 虽然不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娘娘,今日的晚膳要安排些什么?”冬阳大抵是觉得殿中的氛围过于安静,有种瘆人的感觉,所以忍不住随便找了个话题开口。 “随便吧,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梦言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按照平时那样的上就行了,不必特别安排啊。” 她也没多想,可冬阳却因为她这话又想多了。 娘娘平日里是最爱吃的,现在连吃的也不感兴趣了,难道真的是被气坏了所以没胃口? 冬阳咽了口口水,一边接过她手里的工作替她捏肩,一边又是愤愤又是心疼地道:“娘娘,方才那该死的是不是气您了?” 梦言抬了抬眼皮,狐疑地“恩?”了一声。 冬阳咬着牙道:“娘娘您不用不好意思说,奴婢知道您心善,可是有些事是不能容忍的。若是您今日放过她一次,她肯定会觉得您好欺负,他日肯定还会变本加厉地找上门来欺负您不行,等皇上回来了,奴婢就将此事禀报皇上,一定让皇上为您做主!” 梦言这才无奈地抬起头,握着肩上那双手制止了冬阳的动作,“好了,别捏了,我没事。” 之所以没有跟冬阳明说,就是怕她们“做戏”的时候会不经意出什么岔子,她还不了解对方的虚实,一点点的小细节都可能引起来怀疑,所以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刚才落花走了之后,其实她已经对冬阳有所点拨了,只是大抵是关心则乱,所以这丫头好像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冬阳,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容易为一个不想干的女子生气的人吗?”梦言说完,见冬阳蹙着眉连忙摇头,却仍是无法缓解那愁容满脸的模样。 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换种说法好了你们总是让我相信皇上,不要对他有所怀疑,可是事实上,真正不相信他的人是你们吧?” “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 梦言摇摇头,淡淡地打断了她,“你们很清楚,真的能让我在意的,不是一个女人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要弄死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只看我有没有那个心情。关键是,你们觉得皇上也会帮着她,所以才怕我伤心难过是不是?” “娘娘”冬阳着急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事实上,她的心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可是直接被主子说出来,又觉得对不起主子。 “傻丫头,瞧你急的。”梦言在她的手臂上拍了拍以示安慰,温静的眉眼间染上了一丝清浅的笑意,几分无奈、几分温柔。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他的。所以我一点事也没有,不必担心我,知道吗?” “娘娘,是奴婢多虑了!”冬阳破涕为笑,连连点头。 “皇上对您这么好,奴婢本来就不该有所怀疑的,只是因为宫里最近的流言蜚语实在太总之,不管怎么样,奴婢知道了!往后都不会再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让娘娘操心了!” 不管皇上和主子究竟是何用意,可既然主子都相信皇上,她又有什么不信的立场? 主子们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冬阳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刚刚张开嘴,就看到门口一道明黄的身影出现。 君墨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依旧和往日一样,淡淡地道:“冬阳,你下去吧。” 冬阳作了一揖,“是,奴婢告退。” 铜镜中映出女子清丽的脸,因为方才的发髻实在太重,让梦言觉得头发上任何东西都是多余的累赘,所以拆发髻的时候,直接把所有的珠钗金簪全都拆了下来,此刻完全就是不施粉黛、不点珠翠的一张脸,脱俗的冶丽,却又干净的透彻。 男人站在她身后,嘴角扯出淡淡的笑意,干净而修长的手指从后面贴上了她美丽温静的脸,“怎么无论何时看着言言,都觉得这么好看呢?” “本身就好看,自然是百看不厌。” 梦言扬了扬下巴,嘚瑟地说完,又拿白皙的手指头戳掉了落在脸颊上的大掌,哼了一声别开脸,“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外面陪你的美人用膳呢。” “哦?”男人可以清晰地从铜镜里看到她撒娇的模样,唇畔的笑意更深,显得愈发潋滟,他挑了挑眉梢,故作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何?” “她不是去找你告状诉衷肠了吗?”梦言对他的明知故问表示相当鄙视,嗤了一声,“为了安慰她的受伤的心灵,难道你不该陪着她用个晚膳?” “这都知道?” 耳边传来男人愉悦的低笑声,磁性而沙哑,那样的音量仿佛是因为他越靠越近而产生,梦言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呼吸的温度也逐渐升高,耳根处染上一丝几不可察红晕。 “小醋坛子,你莫不是派人跟踪她去了御书房?” 梦言攥了攥手心,咬着牙不屑道:“这种事情还用得着派人跟踪才能知道?她受了这么大委屈,不好好跟你诉一番苦,怎么对得起她自个儿的伤?这不是一般女人的正常心理吗?” 要是那个落花不去找他,自己倒是真要怀疑她的动机了。 这么好几天的工夫,这么费尽心思传出这样的绯闻之后前来龙吟宫挑衅,好不容易被她甩了个巴掌还留下了印子,好不容易崴了脚留下来证据,怎么能不好好利用这样的机会? 要是自己,肯定也会善加利用的。 而且所料不差的话,那个女人肯定得装出好的一朵白莲花而来,非但不会跟这男人提及报复雪耻之事,反而会在告完状之后为自己求情,博一个善良大气的好名声。 而自己,就该成为那个恶毒的主母了。 男人英俊的容颜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出现在了铜镜中,这下子梦言可以明显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揶揄、含笑、戏谑、宠溺饱含着种种他对着她的时候才独有的模样。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若是你的话,就不会去告这个状?” 男人的眼角勾勒出细细的笑纹,绵长的温柔挥之不去。 “那是当然。”梦言哼了一声,倨傲地扬着下巴,“我刚才说的是一般女人,我又不是一般女人,肯定不会这么做。” “哦?”男人挑了挑眉,“那若是换了你,会怎么做?” “这种事情,当然要让你自己发现才有可信度啊。”梦言虎着脸一本正经地道,仿佛真的是在和这男人探讨如何“攻心为上”的事儿,“至少不能从我的口中让你知道。” “不过嘛,若是换了一般男人,她那样告状之后还带求情的招数肯定也够用了,如此苦情、又如此圣洁善良,对吧?”见镜子里男人做了挑眉的动作,她又接着道,“只是对付你这种人,智商太高,这种方法就不行了,不管用的。” 男人低低一笑,却又在须臾之后缓缓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铜镜中倒映出的她的晶亮的眼,菲薄的唇轻启,“不是因为智商高,只是因为那是你。” 大约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梦言微微一愣,过后又有些尴尬的脸红,赶紧侧开了脸。 看着她脸上闪过的那抹红痕,君墨影心情大好,这么多年了,小东西爱脸红的毛病还是改不掉,平日里总装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要多纯情有多纯情,跟个小女孩儿似的。 “只是因为那是你,所以不管别的女人说什么,都不能动摇我。” 因为她是她,因为她是梦言,所以哪怕所有的话都不利于她,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他也可以无所谓地当一个不问是非黑白就乐于包庇她的昏君。 梦言撇了撇嘴,故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是脸上的红晕却明显出卖了她。 “就你会说。”她的视线乱飘了一阵儿,连君墨影都察觉到了她在紧张害羞。 忍不住想笑,可是又担心这小东西一会儿恼羞成怒就炸毛了,终于还是忍着,唯有晶亮璀璨的梦眸里闪过几丝温柔的笑意。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打她?” 是那个女人已经告诉他了呢,还是他心里已经有了猜度? 不过那女人说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梦言愤愤地心道,她可不能被人随便污蔑了去。 “不管是为什么,总不会无缘无故。”这一点他很确定,就算这小东西想要无理取闹,也不会当真半点理都没有就动手,“既然她惹恼了你,给她一巴掌已经算是轻的,不是吗?” “噢,你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啊。” 梦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秀气的眉毛微微拧着,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鼓着脸道:“不过说起来,我打她的时候,她好像也还没说什么。” “是吗?”君墨影无所谓地应了一句,他对那个女人说了什么根本不在意。 “这么深的印子,你手不疼?” 话音未落,就把她原本垂在两侧的手握了起来,“右手打的?” 他抬起她的右手,黑眸专注地盯着她的手心看了一会儿,微微凝眸,“看来下回得给你随身准备一根尺子,想打人的时候就拿出来用,省的你控制不好力度,把手打疼了。” 梦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君墨影,你这话要是被那美人听到,可要伤心死了!” 拿尺子来打人,真是亏他想的出。 丫的竟然还说的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君墨影拧了拧眉毛,仿佛不理解她的笑是从何而来,仍然是绷着他那张一本正经严肃的脸,淡淡地反问道:“要是我管她伤不伤心,你不是该伤心了?” “哎呀”梦言伸手想去揉他的脸,这男人为什么能一本正经说出这么好听的话来呢,难道不知道她会脸红吗? 可是由于她是背对着她,哪怕面前有一面铜镜可以倒映出两人此刻的姿势,可大概是她的肢体不大协调,所以把手背过去的时候没有直接触碰到他的脸,反而是落在他的头上。 梦言的动作顿了顿,突然又撅着嘴用力揉了两下,“你还是继续好奇她跟我说了什么吧!君墨影,我现在很认真地告诉你,我要告状了告状了!” 男人忍俊不禁,“好,说吧。” 这小东西,明明刚才还一副不屑的样子,现在倒是上赶着非要跟他告状了? 不过一想到她这么做,是因为对着他的时候不用耍心机搞阴谋,墨黑的瞳孔中又有笑意淡淡地流淌出来。 他喜欢她的聪明,也喜欢她这样不加掩饰的任性。 梦言突然转过去,险些没撞到男人的额头上,幸好君墨影反应快往后退了一点,否则一会儿这小东西又该哇哇喊疼了! “我跟你说!”她揪着他的手臂,一脸愤愤、义愤填膺地道,“她竟然敢说她跟你是知音之间的惺惺相惜,还说她对你情难自禁!” 如此暧昧的用词。 大概换做别的女人听了,心里肯定不舒服,哪儿还能这么没心没肺地拿出来跟男人说? 君墨影勾了勾唇,神色仅持续了刹那的工夫,立刻就被梦言拍了一记,虎着脸一脸不满地瞪着他,“你还敢笑?听到她这么说你很开心吗?” 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男人抿着唇,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地瞪了她一眼,“笑你好不好?” “我有什么好笑的!”梦言别开脸,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咬着唇恨恨道,“那女人还真是可恶,大概嫌刺激的我不够,竟然还敢说她不会跟我抢你?该死的,她有什么资格跟我抢?姑奶奶闲着没事听她说两句话,她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君墨影的脸色黑了黑,这么久没听她爆粗口,竟然竟然又“久别重逢”了。 看样子,虽然这小东西嘴上说是不生气的,可那女人当时的话还真成功地把她气到了。 “看着生气就不看了好不好?”他低声诱哄,顺势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眼波微微一漾,泛着几不可察的心疼与怜惜,动作轻柔地像极了安抚,“明日就不,今日就把她遣送回西阙,恩?” 梦言一听,顿时“啊”了一声,惊讶地看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5章 不想让你受丁点儿的委屈 梦言一听,顿时“啊”了一声,惊讶地看着他。 “别啊”她眨着眼有些无辜地看着那横梁,澄澈的眼神彷徨中带着感动,“你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做事半途而废的人吗?既然当初让她进宫了,那不弄清她的目的,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放她回去了?” 没有做完这件事,她又怎么下定决心去做其他的? 虽然她能力不够,还是要竭尽全力扫清他身边的所有障碍,才能放心地 “可是”不想让你受丁点儿的委屈。 剩下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梦言梦言的手抵住了唇,她从他怀里退出来,泛着一丝丝凉意的白皙的手指贴在他菲薄的唇上。 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觉得委屈啊。反正每天在宫里闲着没事做,不如就跟你一起找点儿乐子好了。你又不喜欢她,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她” 不管那个女人的那张脸在他心里有多不简单、多特别,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毕竟不是他母亲本人,而他也不会因为一张酷似的脸就喜欢上那个女人。 想想恋母情结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发生在这个男人身上吧? 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可你被她气着了。”男人突然出声,带着沉重的呼吸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粗粝的指腹轻轻勾画着她的脸颊,突然朝她靠近过去,温热的呼吸也跟着细细密密地笼罩下来,“言言,这样的事,只要她还在宫里,就会发生不止一次。” 当然,不会只有一次的。 刚才听那女人说话的时候,梦言承认自己确实被气着了。 她很清楚所有的事都是她和君墨影的演的一出戏,可是听那女人用那般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就算心里百分百的新任,还是忍不住那股蓦然窜起的怒火。 那个巴掌,是故意教训、是刻意试探,同时也是无法控制。 无法控制,刚好也不必控制,所以她下手很重,打的手心里火辣辣的疼,可想而知,那个巴掌落在那女人脸上该有多疼。不过她只想说,活该! 梦言微微凝眉,敛了敛眸,唇角挽起一抹温温淡淡的笑容,与她方才任性撒娇的模样相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稍稍动了一下,鼻尖几乎贴着男人的鼻梁,“我不骗你,确实挺生气的。不过没关系,怒火只是一瞬间,有些事情必须搞清楚。难道你不想知道,她来东阑究竟是什么目的?她为什么会有一张那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脸,绝对不会只是巧合,你心里也很清楚的,是不是?” 君墨影蹙了蹙眉,低唤:“言言” “好啦,早知道就不跟你说这些事儿了!瞧你,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她笑嘻嘻地揶揄。 “放心吧,我这么厉害,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吗?” 男人菲薄的唇微微一抿,颇为嫌弃地睨着她,“要是能照顾自己,就不会时常生病了。” “” 梦言觉得自己就不该安慰他,这男人如此坏心眼,活该他紧张!哼哼! “看样子你好像很讨厌我生病似的”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微微眯眸睇了他一眼,语气十分危险,“那不如,就像美人落花说的那样好了,往后我生病的时候,未免把病气传染给你,还是搬出去住吧。毕竟,您可是一国之君、万金之躯啊” “你敢!”男人咬牙切齿地扔给她两个字。 该死的女人,非但惹这小东西生气,还敢撺掇她搬出去住?! 梦言嘿嘿嘿地讪笑两声:“那你就听我的吧?留着她,直到我们想知道的事水落石出。” 君墨影叹了口气,无奈地情绪渗透蔓延,最终也只好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她这么关心他,他也不会让她失望。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早日把真相查出来,才不会辜负了她。 梦言这才满意地笑开。顿了顿,她的神色又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轻轻咬着下唇,秀气的眉毛也微微拢了起来,试探着问道:“唔,不过那张脸还是每次看到都能让我觉得瘆的慌。君墨影,你看着她真的不会觉得诡异吗?” 唯一一次见过她母亲的样子,是在他画下的画像上。原本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芳菲的画像,可是在有一回她提议祭奠他的父母时,这个男人终于还是提笔画了一幅,不过也仅此一副。 不过,就连她这个仅见过画像的人都会在看到落花那张脸的时候觉得诡异,更何况是他?难道他不会觉得像是看到一个人死而复生吗? “就好像”话未说完,额头就被人弹了一下。 梦言轻呼一声,捂着额头,鼓着脸不悦地瞪他,“干嘛打我?” 君墨影冷笑一声,同样瞪了她一眼,沉声道:“别想那些怪力乱神的事。” 梦言顿时就怂了,撇了撇嘴,笑嘻嘻地去戳他的脸。 “吃饭啦吃饭啦!冬阳刚才还问我今天吃什么,为了犒劳你今天辛苦,我让她准备了好多好吃的!怎么样,我是不是对你很好啊?不用太感动哦,知道我是贤妻良母就行了!” 恰好这时冬阳走到门口,想进来问他们晚膳何时再上,闻言顿时嘴角抽搐,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主子您这么睁眼说瞎话真的好吗? “皇上,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那声音,明显带着几分尴尬与好笑。 梦言脸上笑容僵了僵,讪笑两声,她只是随便谄媚了一下,怎么还被人抓个正着呢? 君墨影斜了她一眼,基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回头对冬阳道:“那就传膳吧。” “是。” 冬阳说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启禀皇上,娘娘,长公主方才出去的时候,让奴婢禀报,今日不回来用晚膳了。” 君墨影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不悦地问道:“她去哪儿了?” 那小丫头,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知道他不会准,就让冬阳来说,自己已经偷溜出去了? 察觉到这个男人此刻不爽的情绪,梦言立刻就化身狗腿子,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干嘛生气呀,女儿大了出去找朋友玩不是很正常吗?自己不能出宫,难道还不让她出宫呀?” 虽然嘴里说着怨怼的话,可脸上的笑容却更像是撒娇,让男人的火气一下子消减了大半。 君墨影眸色凉凉地睇了她一眼,“朕什么时候生气了?” “还说没有?”梦言心里无比嫌弃,可是为了暖暖那丫头免受责备,还是毅然决然地豁出去了,用手去揉他的脸,“瞧你的脸都黑的跟块炭似的了!” 不过那丫头怎么回事儿? 往日出宫不都会拉着忆寒一起么,那样的话,起码她父皇的训斥一般都会落在寒儿一个人身上,对那丫头倒是宝贝的很,可今日,那丫头一个人出去了? 简直不可思议。 梦言正诧异间,就看到男人已经无视她,直接转过去看冬阳了。 冬阳道:“回皇上,公主是跟顾大人一起出去的,说是去看顾小姐了,请您不用担心。” “哼,她倒是还知道朕会担心。” 君墨影冷嗤一声,梦言赶紧朝冬阳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快去传膳吧。” 她回头笑眯眯地继续去晃男人的手,“暖暖只是去找兮兮玩儿嘛,难得她身在皇家还能找着个这么贴心的朋友,何况她跟顾荃一起走的,你也不用担心啊是不是?” 有这么个母后,难怪那孩子成天不着调。 君墨影点了点她的鼻尖,黑着脸道:“照这样下去,她长大之后非得无法无天不可。” “没关系,等她大了就不归我们管了,总有人能治得了她的。” 就好比现在,那位林太傅,可不就是一招必杀技? 想想一辈子要遇到这么个人也不容易,说不准以后还会是这个人呢 梦言笑得神神秘秘,男人的眸子顿时眯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那脑袋里又在想什么东西?” “没哈哈,没有啊”梦言讪讪地干笑两声。 笑话,这种事要是告诉这男人,林靖宣那太傅之位非得保不住。 翌日上午。 落花照旧像前几日一样去御书房找君墨影,若无其事,就好像昨天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君墨影也没有跟她提起,对她的态度依旧和先前一样。 接近午膳的时候,君墨影和她一起从那御书房出来,信步走在御花园李。 看着那满园纷繁夺目的花卉,落花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意味深长的笑容,“皇上这儿的花真美,西阙皇宫里就没有这么好看的花。” 花无异,不同的只是人的心境而已。 到底也是一国皇宫,最多只是风格迥异,但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心中了然她的意思,只是没有接下这个话茬,君墨影眸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这么长时间了,也没问过你,西阙哪家的女儿,可以担此重任作为使者前来东阑?” 落花微微一怔,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男人靠近过去,脸上也涌出一抹笑。 “皇上这是在关心落花吗?” 她的眼神充满了希冀,其中的爱慕已经不加掩饰,不似前几日那般还有所克制。 这是故意忽略了第二种可能性? 君墨影挑了挑眉,“你怎么不说朕是在怀疑你?” “若是怀疑,皇上也该从第一天就开始怀疑,不会等到今天。所以,与其说怀疑,不如说皇上是开始关心落花的事或者,哪怕真的是怀疑,那也是因为有了最起码的信任,才会问这样的问题,不是吗?” 这女人倒是真的很能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想的。 君墨影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忍不住嗤笑,如果不是经过了这几天的相处,只怕他要以为这女人有妄想症。 “所以你父亲是西阙的哪位大人?”他不答反问。 “想必落花说了皇上也不会知道的。”她温声一笑,微垂的眼睑中闪过几许寥落,“落花自小无父无母,只是幸亏礼部侍郎沈炼沈大人收留,才得以活命至今。” 话到此处,君墨影就没有再问下去。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么就算不是,西阙那边也必然掩饰的很好。 淡淡地“恩”了一声,君墨影就顺着这个方向正要继续往前,面前的女子却突然“哎呀”一声,直直地朝着他栽了过来,两只手抓上了他的袖子。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落花又惊呼一声,连忙放开他,一脸愧疚地低下头:“皇上恕罪,落花不是故意冒犯的。只是昨日崴的脚似乎还未痊愈,适才不小心踩到这凸起的石块,一时没有稳住还望皇上赎罪!” 她很清楚,只要她抓着他的时间再多持续一秒,就会被推开。 虽然在她看来,这个男人对她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冷淡,可哪怕是放在今日,他还是不会接受一个女人随随便便的碰触。 她不会蠢得去犯他的忌讳。 “哟,皇上这几日没有闲暇回来用膳,原来是在这儿和美人调情呢?” 一道淡淡的含着戏谑的声音传来,女子娇柔似笑非笑的面容就随之映入眼帘。 梦言动作慵懒闲适地靠在一棵树上,绿色的树影笼罩着她温静的面容,浑身上下却带着一股疏离不可靠近的距离感,轻而易举就能让人看出她的不悦。 君墨影眸光微微一凝。 落花的反应却显得格外大,整个人如遭雷击,抖了一抖,惊呼道:“皇后娘娘!” “干什么?”梦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幽暗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君墨影身上,“看到我这么激动,是被捉奸了所以心虚呢,还是怕我再给你几个巴掌?” “言言。”男人面色沉了沉,辨不清她眸中神色,不由自主地迈开腿,想要朝她走过去。 可是刚刚来得及动作,手臂却蓦地被人抓住。 梦言的双眼在一瞬间眯了起来,危险地看着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6章 装婊子博同情吗 梦言的双眼在一瞬间眯了起来,危险地看着他们。 “皇上,这件事都是落花的错,让落花去和娘娘解释吧!” 君墨影蹙眉,不动声色地甩开了她的手,他在想,是不是他的言言演技太好,以至于明知道她是在演戏,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果然有关她的是事情,都不适合拿来赌。 落花一瘸一拐地冲到梦言面前,蓦地跪了下去,“娘娘,事情不是您看到的那样。” “眼见为实,本宫长眼睛了。” 她神色淡淡,仿佛面前这个人丝毫不能引起她的关注似的,就算是在讨论这样的事情,也丝毫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 落花暗暗咬了咬牙,背对着身后的方向,她知道皇上看不到她此刻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就升起了一丝恶意的报复感,委屈的脸色顿时就变成了娇媚的笑。 “娘娘不愿意听落花解释吗?”声音却仍是委屈。 梦言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倨傲而不羁,眉宇间那抹不屑更是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嗤笑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就算解释,轮得到你?” “娘娘怎么能这么说?” 她微微抽了口气,“刚才娘娘看到的不过是一场误会,只是因为昨日崴了脚还未好,一下子没有站稳才会如此。就算娘娘不相信落花,难道还不相信皇上吗?” “呵” 一声淡淡的冷笑从唇齿间逸出,梦言凉凉地将视线从她的身上落到对面那男人的身上。 “自从美人来了之后,我们的皇上早已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值得本宫信任的皇上?” 说到这里,她的唇畔微微一扬,眼帘也徐徐垂了下来,却仿佛被一层淡淡的苦涩的阴影笼罩,就连那张脸,也隐于树下的光影斑驳之中。 片刻的静谧,气氛凝滞而诡异。 下一秒,梦言又恢复了那张淡漠如初的脸,冷冷地朝地上那人投去一瞥,“现在你高兴了满意了?本宫警告你,往后别再来龙吟宫撒野,那里不是你这种人配进的!” 说完,转身就走,背影绝然而寥落。 落花颓然地跌坐在地,像是浑身力气都被人抽走了似的,抬眸时,已是眼中溢满了泪水。 “皇上,都是落花的错,您快追上去看” 话未来得及说完,突然就有一道小小的身影窜出来,一身红衣夺人眼球。 只不过,比人影更先到达眼前的是一根划破了气流的长鞭,“啪”的一声甩在落花身上。 “啊”落花猛地痛呼一声,后面的话自然也没有说出口。 君墨影微微一愕,就看到自己的女儿也随之跑了出来,一边收回那长鞭,一边咬着牙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女人,知道自己错了还敢缠着我父皇?哭哭啼啼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来干什么?装婊子博同情吗?” “君风暖!”原本面无表情的男人骤然蹙起了眉,面带不悦地看着她。 这些乱七八糟的污秽之言都谁教的? 可是他在暖暖心里的形象却像是轰然倒塌似的,威严扫地,暖暖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尽管骨子里的胆怯挥之不去,可她却不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肯低头的人。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觉得她没有错,母后也没有错,错的是父皇,是眼前这个女人!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道歉的。 “父皇从来没有凶过我,今天难道要为了这么个女人凶我吗?”她不甘示弱地嘴硬道。 从小到大,不管是她有记忆以来,还是在她小的没有记忆的时候,所有人都说,父皇很爱母后,父爱很疼她,因为父皇从来不曾对她们母女甩过脸色。 即便是有时候会忍不住训她们几句,也从来都充满了关心,出于对她们的爱。 可是今天,父皇竟然凶她,还气走了母后! 这真的还是那个她从小到大都爱戴敬佩的父皇吗? 君墨影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脸色仍是介于阴沉和抑郁之间的难看。 这丫头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刚好撞见了那一幕不说,现在还跑出来捣乱,看这架势分明是不肯罢休了。 “这里没你什么事,快回去。”他蹙着眉说了一句。 因为暖暖方才的那句质问,他的嗓音不再像刚才似的那么低那么沉,想来这丫头也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乱说话,这回就不跟她计较了。只是往后非得纠正过来不可,一个女孩子,还是堂堂公主,口无遮拦的像什么样子? 落花原本有些被骂傻了,愣愣地盯着他们看了许久,此刻闻言,身上的疼痛终于把她的思绪唤了回来,这臭丫头真够狠的,胆子也大的惊人,竟敢当着她父皇的面用鞭子抽自己? 这样的力道,哪里像是对一个陌生人,分明是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一般! 咬了咬牙,她启唇,“嘶”的轻呼了一声。 也就是她这声音,将那对处于僵持状态的父女的目光全都拉到了她身上。 君风暖正好处于一种气急败坏的状态,闻声,立刻低咒道:“叫什么叫,装什么装?” 她俨然就跟个小泼妇骂街似的,右手握着根鞭子插在腰间,一脸厌恶地瞪着她,“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啊,是不是嫌本公主打的不够,所以想再来两鞭?别以为现在有人能护着你,就算是父皇,本公主就不相信他会为了你这么个狐狸精不要我这个女儿!” 落花又是震惊又是难堪,完全不敢相信当着她父皇的面,这个臭丫头还敢骂得这么直白。 低下头,落花死死咬住唇,眼眶里的泪水像是要掉下来。这回真不是装的,而是她这么大的人,还被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骂成这样,实在屈辱! 这臭丫头简直跟她母后一个样儿,说话都是这么尖酸刻薄,无理取闹! “君风暖,够了。” 君墨影走到暖暖面前,扫了她一眼,“回宫,去看看你母后。” 暖暖咬了咬唇,不甘地问道:“父皇,你不去吗?” 尽管气愤,可事实上,她的心里对她的父皇还是抱有一丝期待。这么多年的感情,她不相信父皇会这么狠心,为了一个甚至还没有母后漂亮的女人就全都抛之脑后了! 父皇对母后那么好,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然而等了半响,君墨影也没有开口,她眼睛里希冀的光芒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地消失,带着一丝哭腔开口:“父皇” 君墨影的眉心深深锁了起来,低下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冷言相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暖暖,你乖,自己先回去,父皇很快就会回来的,恩?” “不要,我不要!” 暖暖一掌拍开他的手,眼眶倏地就红了,可她却倔强地瞪着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落花见状震惊了许久,原来自己已经对皇上有这么大影响力,能破坏他们的父女关系? “公主,您别闹,事情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她眼睛里的错愕还未来得及掩饰下去,却已经忍着脚踝上和身上传来的疼痛,走到那父女二人中间,一副要做和事佬的模样,“适才娘娘是有所误会才会离开,公主可千万别再误会您父皇了,否则皇上他该有多寒心?” 顿了顿,她又软着声音补充道:“公主已经七岁了,不应该再这么不懂事,是不是?” 君风暖红着眼睛,甩了她一个冰冷的眼神,“本公主懂不懂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就算本公主真不懂事,那也我父皇惯出来的,你管得着吗?” 落花微微震了震,不得不承认,这臭丫头不愧是当朝公主,也不愧是梦言的女儿,说起话来还真有那么几分样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有股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皇权之势。 “公主,落花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回” “你滚开!” 暖暖狠狠推了她一把,把面前的道空了出来,而后再也没看她的父皇一眼,掉头就跑了。 君墨影脚步动了一下,但也仅是几不可见的动作,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君风暖一边跑一边哭,刚才还硬撑着不让掉下来的眼泪哗啦啦的一次性全下来了,从小到大,父皇母后都宠着她惯着她,她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今天却因为一个该死的女人! 最好别让她找着机会,否则她非得把那女人剁成碎片不可! 在御花园里沿着回龙吟宫的方向跑了很久,可是当她远远地看到那座熟悉的宫殿——那个母后告诉她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她却不敢再往前走了。 父皇不在,那里还是一个完整的家吗? 最重要的是,母后已经够难过了,她不能再哭成这样跑回去给母后添堵,更不能让母后反过来安慰她。 吸了吸鼻子,她重新又转了个方向,重新回到了御花园。 远远地听到几个宫女的议论声,脸色倏地就变了。 “我看啊,皇上根本就是变心了,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 “没错,我刚才还看到皇后娘娘哭着跑回龙吟宫呢,肯定是在美人那儿受气了” “可是按说那位西阙美人也不一定就比皇后娘娘漂亮,皇上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男人不都这样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哪个会真正对一个女人从一而终啊” “就是说,皇上曾经废黜六宫也不过觉得图个新鲜罢了,哪儿可能是真的爱上谁” 一句一句,如同尖刀刻在君风暖心上。 在原地站了好半响的工夫,才蓦地回过神来,想起要上前,小跑过去,红着眼张口怒斥:“你们这些碎嘴的奴才,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就算母后怪父皇,她也怪父皇,可是这些人凭什么? 他们有什么资格议论父皇和母后的事! 那样的字字句句,君风暖一想到是用在她最亲爱的父母身上,就觉得心一揪一揪的疼。 原本围成一堆的宫女们顿时吓了一大跳,轰的一下炸开了锅,面露惊恐之色,纷纷在她面前跪下,齐刷刷的一大片,惊呼:“奴婢该死,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就算她们觉得皇上对皇后变心了,可皇后还是皇后,公主还是公主,怎么也轮不到她们这些奴婢议论纷纷啊!更何况,皇上向来都是极宠爱这位公主的,若是叫皇上知道她们在公主面前这样说话,还把这小主子气得眼睛都红了,怕是她们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 “知道该死你们还敢说这样的话?” 君风暖觉得今天简直就是她人生中的大灾难,先是看到母后黯然转身的背影,再是被父皇训斥,现在还听到一群宫女在这儿嚼父皇母后的舌根!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该死的美人! 呸,狗屁的美人!长成那样也好意思说自个儿是美人! 她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怒气冲冲地吼道:“不管父皇究竟几个意思,可本公主无论如何都是公主,就算以后” 她顿了顿,眼神闪了闪,没有再继续下去。 话锋一转,又接着前面的话,继续道:“总之你们都给我记住,要你们人头落地只不过是本公主一句话的事情!” 她从来不喜欢以权压人,父皇母后不屑那样做,她也不屑。 可是今日,她却是真的被气坏了,什么话能恐吓人就捡什么话来说。 “公主,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放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底下的惨呼声聚成了一片。 君风暖原本也没想对她们怎么样,只是吓吓她们而已,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见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向了她的身后,满脸的惊惧中陡生欣喜,像是突然找到了生的希望。 “太傅大人,求求您,您向公主说说情吧” “是啊太傅大人,奴婢们再也不敢了,求您让公主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宫女们纷纷把求救的矛头转向了林靖宣,实在是这宫里人人都知道,公主对这位太傅可谓言听计从,刁蛮公主到了太傅大人的面前,那就成了个温驯的小猫儿。 可是此刻,看到她们如此,君风暖的火气一下子又冒了起来。 “别以为有谁能救得了你们!” 林靖宣眉心微凝,脸色沉沉地看着那一片的宫女,低沉的嗓音同样不辨喜怒。 “公主何故如此大火气?” 君风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狠狠闭了闭眼,抬起手,不动声色地把脸上和眼睛里的泪水全都擦干了,才咬着唇声音如常地道:“奴才犯了错,自然要惩戒!” “什么样的错误能让公主气得要她们掉脑袋?” 如果说刚才君风暖还抱着一丝希望,期待她的太傅能够站在她这边,替她斥责这群没大没小乱嚼舌根的宫女,那么这下子她算是听出来了,太傅确实在生气,而且是在生她的气。 她转过身,直愣愣地看着林靖宣,“太傅不是常常教我们不可断章取义,何故到了太傅这里,道理就不是这样的了?” 言下之意,是在指责他没有细问缘由就责备于她? 林靖宣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些,这么大一群人,能一块儿做出什么掉脑袋的事儿来?最多不过是玩忽职守、乱嚼舌根,何至于要她小小年纪就怀着如此狠毒的心思要人性命? 虽然她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没错,可也不能这么任性妄为! “就算她们真的犯下大罪,她们的性命也该由皇上定夺,公主小小年纪,实在不该如此!” 他只希望他的学生善良聪慧,明白事理,哪怕是太子公主,也不例外。 如若不然,他何以为人师表,这么长时间的教导,岂不失败? 君风暖却突然忍不住想哭,“我已经七岁了,不是小小年纪!太傅只比我年长八岁而已!”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她赶紧背过身去,对那跪作一地的宫女们吼了一句:“今日放过你们,若是再有下次,就算不死也让你们脱层皮!” 说完,她慌不择路地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跑了。 没有地方可以去,不能回龙吟宫。不能找父皇,也不能找母后,她只能一个人躲起来哭。 偷偷地哭。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脚下酸软无力、气喘吁吁,她才终于停下来,抱着膝盖就坐在了草地上,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个不停。 刚开始还只是低声不止的抽噎,到后来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反正这里没有人,也不会有人看到她出糗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风暖累了,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 就在此时,头顶上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两下,伴随着一声叹息,低低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平时不是总说自己最讨厌哭的吗?今天什么事情哭的这么伤心,连家都不知道回了?” 君风暖好不容易止住的泪腺一下子又飙发出来,“哇”的一声,差点要震坏人的耳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7章 专业卖队友! “臭小子,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她转过去立马一把抱住忆寒,一边嚎哭一边控诉,还不时地往他身上抹眼泪,怎么看这么委屈。 “他们都欺负我,全都欺负我!你不是说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么,你这个小混蛋” 她这个弟弟素来不喜欢说话,更遑论是甜言蜜语了,这辈子对她说过的最好听的话,大抵就是永远也不会让人欺负她吧。 明明他是弟弟,她是姐姐,他却说,永远不会让人欺负她。 忆寒对她此刻的动作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不过大约是看在她哭的这么伤心的份上,也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不是刚知道就来找你了?” “来这么晚,我都哭完了!”在他面前,她可以放肆无理,什么都不用管,甚至不用想着她是姐姐,所以有什么不能做的或是不能说的。 君风暖又抱着他哭了一会儿,就从他身上下来,看着他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父皇和母后看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就让我出来找了。” 君风暖顿时皱起了眉,愕然地道:“父皇回去了?” “不然呢?”忆寒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难不成他这个向来自诩聪明的皇姐,还真以为父皇会看上那个所谓的西阙美人? 难怪父皇的脸色那么难看。 “回去再说吧,有什么话,父皇会跟你说的。” “你先给我透露点儿啊!” 君风暖说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道:“回去以后,你千万不能说我哭过!” “你觉得父皇和母后看不出来?” “啊?”君风暖瞪了瞪眼睛,又朝脸上抹了一把,“很明显吗?眼睛红了还是肿了?” “又红又肿。” “啊,那怎么办啊”君风暖急了,要是被母后看到,肯定要担心,被父皇看到实在太丢人!“要不你先陪我在御花园转会儿,等我眼睛消肿了再回去!” “现在知道遮遮掩掩了,刚才哭的时候还敢那么肆无忌惮?” 忆寒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不太明显的担忧与心疼,“要是我没来,你还准备一个人在那儿哭多久?” 君风暖气鼓鼓地皱起了眉,脸上火烧火燎似的,“你笑话我?” 忆寒没理她,面无表情地继续朝龙吟宫的方向回去。 快到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君风暖在他身后,险些撞了上去,“干嘛呀突然停下?” “太傅。” “什么太傅?”君风暖微微一诧,就看到林靖宣从他视线所望的哪个方向朝这边走了过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咬了咬唇,道:“不是说父皇和母后还等着么,赶紧走了!” 忆寒奇怪地看着她,皇姐今日的哪里不对劲,看到太傅都这幅样子? “太子,公主。” 在她说话的时候,林靖宣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太傅。”忆寒低头有礼地唤了一声,却见他的皇姐依旧把眼神不知瞥在何处。 见他朝自己看过来,君风暖这才不甘不愿地也唤了一声:“太傅。” “公主这是要回龙吟宫吗?” “恩”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林靖宣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忆寒相当有眼力见儿地后退了两步,“既然太傅和皇姐有事要说,我去那边等着吧。” “哎你” 君风暖话未说完,就被那实在过于有眼色的弟弟给打断了:“皇姐刚才不是还说想在御花园里转转吗?省的你那又红又肿的眼睛被父皇和母后看出点什么来,我们一会儿再回去,你不用急,先和太傅谈正经事要紧。” “” 专业卖队友! 他远远地走到两人几乎看不见的地方,背对着他们,俨然一副完全不参与不八卦的架势。 龙吟宫里,梦言已经在殿中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个圈。 “为什么他们还不回来?” “寒儿是不是找不到暖暖在哪儿?” “你说那丫头会跑哪里去呢?要不再让几个人一块儿出去找找?” 她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她的声音很轻,恍惚的像是在喃喃。 “寒儿是最了解她的,若是连他也找不到,那只能等那个丫头自己回来了。” “胡说!”梦言不满地回头瞪了这男人一眼,“人多力量大你没听说过吗?要是整个皇宫的人一起找,肯定比寒儿一个人来得快!” 这算是胡搅蛮缠么? “你若想让整个皇宫的人一起找,也可以。”男人挑了挑眉,眸光似笑非笑地睨着她,“需要现在让李德通吩咐下去吗?” “别还是算了。”梦言摇了摇手,倒是不必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那你就别这么着急,过来坐着。”言罢就朝她招了招手。 梦言垂着脑袋没什么力气的朝他走过去,刚刚到距他一臂之遥的地方,就被男人伸手捞进了怀里,单手搂着她的腰。 “别急,等她回来,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不用了啦,让我来跟她说就行了。这件事还是不要有太多人知道的好。” 不是她不相信暖暖,只是多一个人知道,总是多一分危险。何况,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没有必要为这些事情烦扰,更遑论是这样的勾心斗角。 “可你若不告诉她,下一次看到的时候,她还是会这样。” 君墨影道出了一个梦言不愿接受却不可否认的事实,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宠溺而温柔,“暖暖很聪明,告诉她也无妨。你要相信她,不会坏事。” “那随便你吧!”梦言憋了半响,终于挤出这么一句。 既然这男人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好了。 “不过你刚才抱了那个落花,这总是事实吧?”梦言放下心来之后,就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双眼微微眯了起,哼了一声道:“暖暖生气也是应该的,谁让你气我!” “你被气到了?”君墨影低笑一声,“我怎么没看出来?” “那要我如何表现你才能看出来?”梦言的双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凉凉地盯着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么?还是把你踢下床让你睡榻?” 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抹黑的瞳眸中宠溺几乎要溢出来,“那还是维持原状好了。” “那你抱她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我什么时候抱她了?”男人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那也算抱吗? “不要狡辩!你都没有及时甩开她!” 梦言回忆起当时那场景,丫的怎么想怎么刺眼,那女人简直太可恶了,竟然碰她的男人? 迟早有一天那双该死的爪子要被她拿来剁了!等到这件事结束,一定要剁了! 君墨影吃吃地低笑了几声,嗓音绵延蕴藏着浓浓的情感,“分明是那个女人自己扑上来,还只抓了我的袖子。又在我动手之前主动离开了,就算是我想甩,也没有那个时间。” 梦言撇了撇嘴,他又紧接着道:“那女人分明就是故意气你,理她做什么?你也不想想,怎么就这么巧,在你过来的时候,她就正好倒了下来?” “就算知道我也生气啊!” 该死的咸猪手,就算只是袖子,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能抓的! “怕了你了。”君墨影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们母女俩,一个比一个难哄。” 梦言顿时来了兴致,像是看好戏一般地道:“还没哄呢,你就知道暖暖难哄了?” “看你就知道了。” 对那丫头,他从来也没说过半句重话,今日还不知道委屈成什么样儿呢。 梦言哼了一声:“所以说,下回我都不必担心自己两只眼睛不够盯着你了,三个孩子都会替我监视好,但凡你和别的女儿靠近了一点儿,他们每人一句都能把你气得哮喘!” 气得哮喘? 君墨影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地道:“一个你就够了,还用得着他们?” 说曹操曹操到,忆寒终于带着暖暖回来了。 “父皇,母后。” 忆寒进屋就叫了人,然后三个人的视线同时落在了暖暖身上。 暖暖尴尬地咬了咬唇,为什么全都盯着她,不是说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嘛?倒是说啊! 梦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也就不急着解释了,问忆寒:“怎么去了这么久,你皇姐是藏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暖暖生怕他说出点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连忙道:“母后,我才没有!”眼神闪烁了一下,颇具掩饰意味地道:“是忆寒太笨了,找不到我!” 说完就被忆寒凉凉地看了一眼。 说真的,忆寒本来没想过出卖她,不过被这么倒打一耙,还真有些按捺不住想说点什么。 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暖暖顿时打了个寒颤,一下子扑进了梦言怀里。 “母后,我好想你啊!” “” 梦言嘴角瞅了两下,“不是刚刚才见过,现在就想我了?” “暖暖喜欢母后,一天到晚都想着母后!” 忆寒面无表情地闭嘴了,皇姐连这么不要脸的招数都使出来了,他还是保持沉默吧。 梦言被她逗乐了,挑着眉问一句:“这么喜欢我,怎么不见你早点回来,还要忆寒去找?” 暖暖嘿嘿一笑:“这不是在外面找找有没有好看的花儿给母后带回来吗?” 由始至终,从她进殿到现在,虽然不算很长的时间,可是那个特别的现象却是叫人无法忽视——她一直没有看她的父皇,像是不好意思去看,又像是不愿意去看。 众人脸上都带着笑,心里却都在尴尬。 梦言摸了摸她的头,“花儿这种东西还是让你父皇送吧,你的留着,往后送你心上人去。” 暖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撅起小嘴哼道:“母后真是的!” 梦言一直觉得这孩子很聪明,从自己现在的明示暗示看起来,她都应该明白,刚才在御花园看到的有些东西不是事实,或者说,和她想象中以为的那些不太一样。 所以现在这样,大抵还是不知道如何下台吧? 也不知道这父女俩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现在弄得这么尴尬。 “暖暖。” 就在众人全都干巴巴地讪笑时,方才一直沉默着没有出声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低沉的嗓音不辨喜怒,却一如既往具有他身为一个帝王和一个父亲的威严。 暖暖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咬着唇,声线紧绷地叫了一声:“父皇” “过来。”男人朝她招了招手。 原本站在梦言怀里的小女孩闻言,抓了抓她的袖子,犹豫了一会儿,直到梦言推了推她,才垂着脑袋走过去,“父皇,有什么事吗?” 君墨影眸光柔柔地看着她,沉吟了片刻,问道:“生气吗?” 暖暖想了想,摇摇头,“不生气。” 原本她确实是生气的,可是看忆寒和母后反应,她心里隐隐地清楚,有些事是她误会了,所以她就连生气的立场也没有了,不能随随便便无缘无故使性子发脾气。 所以她不生气。 “怪父皇吗?”男人又问。 “不怪。” 这一次她连想都没有想,直接就答了,如果连生气都不曾,就更加没有怨怪的理由了。 君墨影闻言却突然叹了口气,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无奈地笑了笑:“果然这性子跟你母后一个样儿,不高兴了也不说,打算一个人憋到什么时候?” 想起过去,那小东西真的生气了也是这个样子,君墨影的心里就一阵柔软。 暖暖委屈地咬着嘴唇,眼神一阵闪烁。 “既然母后没有生气,那大概就是我误会了。父皇没有错,我怎么能生气?” “所以不是不会生气,而是不能生气?” 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措辞之间的区别,含笑问道。 “父皇”暖暖突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眼眶里泛着一层薄薄的几不可察的水雾,过去这么多年没有掉过的眼泪就像是在今日要一次掉个够似的。 “不管怎么样,您都不会喜欢那个美人的是不是?” 男人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低低地“恩”了一声,没有丝毫犹豫闪躲。 那双紧攥的双手松了松,像是突然松了口气似的,暖暖顿了一下,又问:“不管怎么样,您都只喜欢母后一个人,是不是?” 梦言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问,老脸顿时一红,尴尬地别开了脸。 君墨影没有看她,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即便这个问题只是一个孩子问出来的,他也认真的没有半点含糊,墨黑深邃的眸子里溢着深深的温柔,“是。” 那就好。 暖暖一把扑了上去,两只短短小小的胳膊吊在他脖子里,闷着声音道:“没有问题了。是暖暖不好,不应该怀疑父皇,更不应该没大没小对父皇说那些话!” “哦?”男人笑着也搂住她,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转过头,正巧梦言也在看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眶里看到了一阵放松与欣慰,还有满满的柔情。 “父皇什么都没有说,你就知道了?” 暖暖用力地点了点头。 “恩,只要父皇只喜欢母后一个人,那不管父皇做什么都不会错!” 君墨影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原本都准备好要跟这丫头解释了,可这解释还没开始呢,这小丫头就已经理解他了。 是该说这孩子的思维简单呢,还是该说她够聪明? 毕竟,有些事情无需解释,只要知道本质就行,这样简单的道理却不是人人都懂的。 几日后。 一切照旧,宫里的流言依旧没有停止,可是暖暖却再没有因此发过脾气。 时间会证明一切。 当然,最重要的是,父皇和母后的感情,无需理会任何人的质疑,包括她。只要他们彼此之间有信任、有理解,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龙吟宫里,君寒宵正在和君墨影说着这段时间以来,所查到的关于落花的背景。 “皇兄之前猜的没错,西阙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个所谓的礼部侍郎的义女,是近几年才出现的。从前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 君墨影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样,闻言,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问道:“具体时间呢,查到了吗?” 只要确定了具体的时间,就能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以为的那个。 “还需要进一步确定。”君寒宵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听侍郎府里的下人说,此人很有可能是从东阑过去的。” “恩。”君墨影点了点头,“继续。朕要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君寒宵虽然觉得奇怪,还是点了点头,“是。” 皇兄对这个美人的事这么感兴趣,理由一定不简单。 这其中大概或许有什么连他都不知道的事。 不过对此,他倒是也没什么探索的欲望,一来事不关己,二来皇兄这么长时间也没跟他提过,那大概就是不该他知道的,既然如此,他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8章 想必是有话要跟我说的 梦言原本在龙吟宫教遥遥画漫画——这孩子上回见了她画的画儿之后,嚷嚷了好久说要学,这下有了时间,梦言就想着教一教。当她听到外面云洛求见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连带着握笔的手,也完全僵在了那里。 直到暖暖惊呼了一声:“呀,母后”她才回过神来,蹙着眉问:“怎么了?” 遥遥哭丧着脸指着她笔下的那幅画,嘟着嘴委屈道:“母后,画儿坏了” 梦言垂下眼,这才意识到墨汁全都染在了纸上。敛了敛眸,微微吸了口气,她放下笔去捧起遥遥的脸,“乖,坏了就坏了,母后下次再画给你,好不好?” “这个,这个好可爱”遥遥可惜地看着那幅画。 梦言笑着逗她,“下次画一个更可爱的给你!保证!” “那好吧”遥遥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梦言又接着道,“现在让奶娘带你去睡午觉,母后有点事情,恩?” 遥遥用力点了点头,“好!那母后要快一点哦,等事情办完了,就来找遥遥,继续画!” 梦言答应了,“拉钩钩,一言为定。” 送走了遥遥,她的笑容就完全敛了回去,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偏又冷的如同浸透在腊月里的寒霜,就连那传话的小太监都感受到了这股莫名的寒意。 “让他进来。”她低声说了一句。 云洛来之前,想过很多种她避而不见的理由或者说借口,也想过很多种她可能答应见他之后的表情,冷冽的、复杂的、凝重的可是真正对面而立的时候,心脏还是不由的为她这般疏离的冷漠阵阵抽搐,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习惯性的疼痛再度传来。 见他目光定定地注释着自己却一直不开口,梦言终于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不是来看病的吗?”她凉凉地抬了抬眼皮,坐在凳子上睨了他一眼,“还是说,云将军现在的医术高的已经不需要诊脉,单是站着就能看出我是否有余毒留体的现象?” 云洛敛了敛眸色,将那放肆不加掩饰着情愫的视线收了回来。 走到她面前,低着头沉声道:“伸手。” 梦言依言照做,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起伏,就连云洛以为的该有的拒绝与讽刺也没有。 在云洛的指尖搭在她手腕上,片刻之后,问道:“如何,余毒未清吗?” 男人闻言,黑眸微微流转,温淡的眉宇间闪过一抹不太明显的自嘲。 喉结滚动了几下,才低声道:“清了。” 梦言嚯嚯地低笑了几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温淡的眉梢眼角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讥讽。 “看来,云将军果然只是想找个借口来看看我啊。” 这样的话,尽管是事实,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没来由让人更觉得难堪。 如果换做别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小七,那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既然你让人把你姨母那半封信给了我,想必是有话要跟我说的,不是吗?” 男人暗沉沉的眸光始终定定地落在她脸上不曾偏移,那张素来冷漠的俊脸却已经失去了往日那份寒冽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的沉痛与复杂深邃。 梦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僵硬了一下,瞳孔也有那么一瞬间剧烈的收缩。 虽然很细微,却是很明显的动作,云洛一直看着她,自然不会错漏。 心里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云洛眉心微微一蹙,沉声问:“小七,怎么了?” 梦言的双眼一段时间的放空,在她自己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本能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她垂眸,低声开口,“那是姨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还给我。” 半封信。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信原本是完整的,原来那半封信竟是她“主动”给云洛的。 卿玉君墨影,什么样的半封信,能让他们不经她手直接交给云洛?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在她发现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时候,在她哪怕发现那个男人对她有所隐瞒的时候,她竟然没有立刻把实话说出来。 梦言苦笑,心里暗暗地道,君墨影你丫的最好不要负我,否则我真是被卖了还帮你数钱! 云洛看着她的反应,眉心皱的更深了几分,“还给你可以,跟我走。” “在那件事之前,我就说过我不会跟你出宫的。”梦言唇角冷冷一勾,丝毫没有掩饰那件事给她带来的影响和她此刻对他的恨意。 “你哪里来的勇气,间接害死了我姨母以后,我还会跟你走?” “原本是没有的,只想着有朝一日,在那个男人死了以后,才能带你走。” 爱上这个女人,大概真的是他这辈子最无措、最失败的一场经历了。 甚至,他已经对他的这辈子失去了所有希望。他以为,他真的要放任她待在那个男人身边,直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那个男人的影子。 可是就在那样绝望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新的不可置信的希望。 哪怕那信带给他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却也给了他另一种方式的新生。 “不过,看完你给的信之后,我改变主意了。” 言罢,他轻抬眼梢看了她一眼,“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你从来不了解我,那就别在这种时候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梦言攥了攥手心,垂着眸兀自挽唇浅笑,眉宇间却是一片冷漠。 “我想我所表达的,和你理解的,或许不是一个意思。” 起码君墨影把那封信给他的意思,绝对不是要自己跟这男人出宫。 只是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这个男人在她一再言之凿凿的拒绝之后,还这样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会跟他走? 梦言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不等云洛开口,她再一次出声。 “不如,我们谈一个条件好了。” 云洛回府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人把离他卧房最近的那件厢房整理出来。 或许是他脸上的神色太过明显,即便是素来隐忍,此刻那股激动喜悦的情绪也掩饰不住,所以云千素一眼就看出来他跟出去之前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的心情一向都能直接影响她的,所以云千素见状,面上也不由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走上前问他:“主上,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忘了有多久没有跟他说过话了,他现在心情好,应该不会再那么冰冷地拒绝她吧? 她这般想着,云洛果然没有无视她,幽暗的目光缓缓掠过她,启唇吐出一个字:“恩。” 云千素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不过,他是真的高兴,那也很好。所以她并没有将他的冷淡过多地放在心上,再度扯起嘴角,露出那样薄薄淡淡的笑容。 视线回转,看了一眼那些来来往往的下人,她很快就意识到,他们是在打扫屋子。 “这屋子本来也不脏,怎么突然想到要打扫了?” 倒是让人觉得有人要住进去似的。 云千素想起之前很多次跟他提过的,她想住到离他最近的地方来,可是哪怕这是她的家,哪怕这屋子一直闲置着没有人住,可这个男人却无论如何不肯答应。 她缠了很久,那是她把尊严放在脚底下践踏的一次,可这个男人始终只有冷冷的三个字。 不可以。 红唇轻轻一勾,扯出极淡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云千素笑着调侃一般地问他,“难不成是答应我来住了了?” 虽然觉得不太现实,可是除了这种可能性,还会怎样?反正无论如何,也不会是梦言。 那剩下的能够有资格住进这屋子的女人里面,唯一剩下的就是她了。 如此一想,云千素就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原本只是微微淡笑的脸上逐渐显现出几分明艳绚丽的色彩,带着期许怔怔地看着他。 云洛的视线仍是直直落在那扇屋门上,闻言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启唇道:“不是。” 他甚至懒得给她找个台阶下。 云千素顿时一阵难堪,虽然一直都熟知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可他就不能说的委婉一点? “能住在这里,想必跟你关系很好吧?”她笑得牵强。 “恩。”男人点了点头。 云千素觉得,或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这男人今日似乎不吝回答她的问题。 不过才这么想了想而已,当她下一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男人就不搭理了。 “女的?” “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你破例。” 云千素微微一笑,淡然的声音中却带着几分寥落、几分苦涩。 她想,梦言的决计不可能的,别说主上还没有把人带回来,就算已经把人带回来了,那也估计得安抚好久,这种高兴的心情应该不至于吧——除非是梦言自己答应的。 可是她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让梦言主动答应。 君墨影刚一回到龙吟宫,就被里面乱糟糟的一团震惊到了。 他们平日里吃饭的那张桌子上,除了白花花的面粉之外,还有各种碗筷刀具,似乎还有剁碎的肉末最奇怪的还是要数桌边排排站的那三个孩子和一个大人,每一个的脸上都好像糊着面粉,有些甚至沾到了头发上,哪儿哪儿都是白花花的。 冬阳和白露白霜这三个丫头倒是只能站在一旁,干干净净的,半点插不上手。 君墨影挑了挑眉,好笑地走过去,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梦言举了举手里的东西,一脸嘚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恩。”男人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而后一脸正经地看着她,“确实看不出来。” “父皇笨!”遥遥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又把面前那一团面粉吹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四处扬起的“白色粉尘”波及众人,尤其是离她最近的忆寒,头发已经霜白了。 只是他没有抱怨半句,英俊的小脸上也带着难得的笑,伸手找块布往遥遥脸上蹭了两下。 君墨影笑道:“那遥遥说说,你们和母后这是在做什么?” “包饺子啊!”那孩子笑得一脸纯真。 男人又盯着那些造型各异的成品看了一会儿,圆形、方形、花形的,什么形状都有,却唯独没有饺子该有的形状,嘴角抽了抽,眸光斜睨向她身边的女人。 “你确定这是饺子?” 不等梦言开口,遥遥又道:“母后说了,这个叫创意,我们不能墨守成规!只要这名儿叫饺子,就会又饺子带来的美好寓意,至于形状,完全不要紧啊!” 那厢遥遥说的有鼻子有眼,君墨影还“恩”了一声算作回答,视线却始终落在梦言脸上,似笑非笑,看得梦言到后来都不好意思了,讪讪地拿手往自己脸上摸了摸。 “你老盯着我干嘛!”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 君墨影勾着唇笑得宠溺:“觉得你创意非凡,想看看什么样的脑子才能有这样的构思。” 闻言,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出来,只有遥遥似懂非懂地看着,然后也跟着一块儿笑。 梦言闹了个大红脸,咬了咬牙,用她那满是面粉的手去摸男人的脸,“好心包饺子给你吃,叫你笑话我!嫌丑你就自己上啊,我就不信你能一次包出个饺子形状来!” 君墨影也不躲,就站在那里任由她蹂躏自己的脸,末了,还笑着将她搂在怀里,单手去擦她眉毛上那白乎乎的面粉,眉梢眼角净是绵长温柔的宠溺。 “瞧你脏的,跟只花猫儿似的。” 他都不好意思说,这小东西混在那三个孩子堆里,哪儿有半点做娘的样子? 活脱脱就是第四个孩子! 冬阳那三个丫头相视一笑,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梦言翻了个白眼,往他干净的一丝不苟的龙袍上蹭了两下,直到那上面也糊满了面粉,才满意地咧开嘴笑了。 “要不然你试试,肯定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君墨影这个男人,是从来也不会让她失望的。 或者说,是永远都不可能让她得逞的。但凡她觉得有什么他不可能做到的事,这男人就能在下一秒化腐朽为神奇,给她制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出来。 就好像现在,梦言满以为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皇帝肯定是不会包饺子的——确实,君墨影曾经就连试都没有试过,可是凭着他过去这么多年对饺子这种东西的印象,沉着眉目试了一会儿,竟然就让他捏出了那个模样,而且看着还挺结实,煮的时候属于不会散的那种! 梦言目瞪口呆,她确实是不太会包饺子,可是这男人难道就应该会吗? 虽然曾经他也已经会了很多她以为他不会的东西,可现在这个可真是 要放在现在,这男人绝对下得厨房、上得厅堂的十佳好老公啊! 她咬着嘴唇兀自沉浸在的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意识到遥遥的小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指着君墨影手里成型的饺子,遥遥黑黝黝的眼珠子连转了好几下,随后迟疑地道:“父皇包的饺子和平时吃的一样,母后说了,这样的饺子没有新意!” 梦言闻言,立刻尴尬地别开了视线,不敢再去看那个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暖暖一眼就识破了她心中所想,晶亮透彻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清了清嗓子,“咳”随后道,“遥遥,母后那是唬你呢!她包不出父皇手里那样的饺子,所以才会这么说,不信你问问母后是不是这样的?” 梦言咬了咬牙,这丫头非得这么拆她台吗? 这种事情心造不宣不就好了?! 她撇了撇嘴,早知道前几日就别那么想方设法让他们父女俩和好了,起码那种时候这丫头还会帮着她说话,现在可好,又跟她父皇站到一边儿去了,毫不犹豫抛下自己! “遥遥。”她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龇着一口小白牙,问道,“难道你觉得母后说的不对吗?吃了这么多年的饺子,偶尔变个形状也不错的是不是?” “好像是的” 遥遥的小眉毛又拧得更紧了几分,一边是她信任的皇姐,一边是她敬爱的母后,她苦恼地歪了歪脑袋,到底该相信谁才比较好呢? “乖,别想了。” 君墨影不忍心看到小女儿被那两个大的折腾,眼风淡淡地扫了二人,把两人看得一人朝向一边恒了哼,无奈地摇摇头,对遥遥道:“你母后说的没错,做事不该墨守成规。” 梦言嘚瑟地笑了笑,就差没往他脸上亲一口了。 暖暖却更加用力地哼了一声:父皇偏心,永远都是这么偏心! 可是男人却紧接着又道了一句:“不过你母后会不会包饺子,父皇就不清楚了。” 梦言一愣,在她反应过来之后,暗暗白了这男人一眼。 “下饺子去了,不理你们!” 她扔下一句话,抱着那些合众人之力做出来的饺子,大摇大摆地朝外面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9章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一顿饺子,就好像他们之间的团圆宴一样,一家人欢声笑语地围坐在一起。 结束之后,三个孩子各自回房,殿中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君墨影坐在榻上,梦言满足地仰着脑袋躺在他腿上,嘴角挂着惬意的笑容,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君墨影,我好饱啊” 男人的眼神是纵容的,口气却有些冷硬:“起来。” “干嘛凶人家呀?” 梦言龇了龇牙,现在根本不怕他,半点也不怕。换句话说,只有在她想听话的时候才会听话,在她想任性闹脾气的时候,君墨影完全拿她没办法。 “不起来,不想起来!我饱的动不了了!”她哼了一声,任性地道。 君墨影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威胁道:“是不是要朕抱着才肯起来?” “不要!”梦言干脆胡搅蛮拆地在他身上打滚,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不起来就是不起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为什么不肯让我躺一会儿?” 男人愈发无奈,脸色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好转半分,“吃饱了就这样躺着,胃能舒服?” 梦言讪讪一笑,“那你给我揉揉?揉揉好不好?” 见男人危险地眯起了眸,眼波中隐隐流转着几分危险的光芒,她连忙装可怜晃了晃他的手臂,“揉揉就不难受了!你就让我一次,我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君墨影沉默了半响,大抵是觉得她这小模样实在太可怜,心里软了几分,才勉强拧着眉毛点了点头,硬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好好!”梦言连连点头,笑得比花儿还灿烂,满脸的明媚。 于是她就这么舒服地在男人腿上躺了许久,任由男人的手掌在她圆滚滚的肚皮上揉了好一会儿,舒服地险些就睡着了。 她的脸是朝向里边儿的,对着他这个方向,一只手始终攥着他的袖子,很依赖的样子。 这一日,温情脉脉,却也似乎只是平常的一个日子,与平时没有丝毫分别。 至少君墨影是这样认为的。 他从没有想过,她这样做还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毕竟,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这样,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找点小玩意儿出来做,有时候烤个蛋糕,有时候做个她自认为比较拿手的小菜,虽然比不上御厨做的,可即便是遥遥也从未嫌弃过半句,也个个都夸说好吃。 所以这一天除了是这么多个平凡日子中的一日之外,他从未作过他想。 可是当他第二天上完早朝回到龙吟宫的时候,却蓦地发现本该在宫里等他回去的小东西不见了踪影,哪儿哪儿都找不到。 起初君墨影只是诧异,正想问问底下宫人有没有看到她的,拾步离开寝殿的时候,视线却蓦地瞥见了案上出现了一份原本没有的东西。 一幅画——上面的人是他和她,牵着手并肩而坐,温情脉脉,煞是好看。 看样子,这画完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君墨影眸光凝了凝,画的底下还夹着一张字条。 梦言走在那座久违的院子里,视线在各种熟悉的假山繁华、绿树青草之间徘徊,她的唇角挑着一丝散漫的轻笑,眉目如画,人美如花。 云洛看着她笑容淡淡的模样,想必多年前那个浑身带着明媚气息的小女孩,现在的她更多了几分温淡沉静的气息,多了几分烟视媚行的妩媚与深邃,似乎比那个时候更加吸引人。 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男人狭长的梦眸下落着一层淡淡的阴影,问道:“喜欢吗?” 梦言目不斜视地看着她所看的东西,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良久,就在男人以为她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时,她才淡淡地道:“还不都是一个样子,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确实好像都是一个样子,没有变过。 自从她离开以后,他偏执地以为这样相似的景物就能留住过去他们之间的回忆,所以哪怕只是这样徒劳无功的努力,他曾经再是不屑,后来也做了。 可是这些东西,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好像已经不具有任何意义了——哪怕那是她曾经悉心照料过的一草一木,是她说过最喜欢的一草一木。 “东西可以给我了吗?” 梦言再次出声,淡淡的嗓音打断了沉浸在回忆中的男人。 云洛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浓墨重彩似乎比方才更加厚重了几分,玄黑的如同一团抹不开的墨,低沉着嗓音哑声道:“你人都已经在这儿了,急什么?” 梦言凉凉地勾了勾唇,“别忘了我现在在这儿的条件。” 条件。 “我很清楚。”男人垂着眼帘,玄黑的眸子里早已失去了所有的颜色,莫名地就笑了一声,“你不用一次次地提醒我。” 如果没有那个条件,如今的她必然是不肯跟他回来的,就算他想强迫,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在她看来,那半封信似乎根本不代表什么。 起码到目前为止,她好像半点也不在乎。 “我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梦言说完,径直朝着那间云洛早已为她准备好的屋子走了进去,背对着他,她微微敛了眸色,神色不再像方才那帮冷冷的淬着寒冰似的,而是带着几分迷茫与怔忪。 此情此情,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曾经她不顾一切地去求,他却吝啬一个笑脸。 如今她费尽心思逃离,他却死死抓着不肯放手。 梦言不再去想那些事情,来这里,她只要做好原本自己想做的就够了。 至于其他,已经不在她所要和所能管的范围之内。 在屋子里待了没多久,该来的不速之客就来了。 看着门口逆光站立的女子,梦言微微眯了眯眼,云千素的身上此刻落着屋外浓烈的光影,让她有些看不清晰,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轮廓。 “你不是说,无论如何也不会回来?” 云千素站在门口,即便是满声的阳光也照亮不了她此刻如坠地狱的阴暗,身影笔直地停在那里,她没有靠近,只是冷冷地质问了一句。 梦言淡淡地收回视线,唇角徐徐勾了起来,只是那笑意,却莫名让人打了个寒噤,明明不带任何情绪,却偏又寒森森的诡异。 “可就算是我毁诺回来了,你又能耐我何?” 她笑靥如花的模样,落在云千素眼里,就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你都已经背叛了他,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回来?”云千素的神色蓦地就变了,嗓音尖锐地吼了一声,“你已经嫁给了别的男人,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有脸回来?!” “为什么没脸?” 梦言耸了耸肩,冷冷的气息中又夹杂着几分慵懒散漫,就好像面前这个人无论是是没反应,都不被她放在眼里似的,高高在上不可侵犯,“曾经你要我为你做事跟我谈条件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已经嫁人了,怎么不想着我是三个孩子的娘?” 凉凉地笑了一声,她漂亮的眉目间溢满了浓浓的讽刺,越是清冷疏淡,就越是让人觉得钢针锥心般的疼痛与难堪,“他喜欢我,他要我回来,这不就是我的资本?” “你” “反倒是你,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资本住在这里的?”梦言低低地笑了几声。 “虽然这曾经是你家没错,不过,我怎么记得现在这儿已经改为将军府了?云洛的家,主上的家,早就已经不属于你,也不再是那个为你留有一席之地的地方。你爱他,这件事情人尽皆知,可是他不爱你,你也应该很清楚。我要是你啊,早就没脸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说完,她脸上的笑容便愈发明媚夺目,晃着不加掩饰的讥讽。 “梦言,你不要欺人太甚!” “是我欺人太甚吗?”梦言收了笑容,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我安安静静地在宫里不招谁不惹谁,是你们非要来招惹我,是你们一个两个不肯放过我!” 她的面色陡然转冷,如同腊月飞霜一般被浓浓的寒彻冷意弥散,“如今莫少渊死了,我姨母也死了,你以为你可以逍遥自在继续去追求你的爱情吗?” 如果事到如今,云千素还这么想,那只能说她真的天真的可爱。 “你你想怎么样?”云千素闻言陡然瞪大了眼,哪里还有过往的半点冷静自持,那份气度早已在无形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梦言,我警告你,你别乱来!” “我想怎么样?” 梦言嗤然一笑,眼中迸发着浓烈刻骨的恨意,“很简单,我要你这辈子、下辈子、甚至是下下辈子,都再没有追求爱情的勇气,我要你以命抵命、死在你最心爱的男人手里!” “不,这不可能!” 尖锐的一声叫喊之后,云千素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答应过我爹,永远照顾我,这辈子都照顾我,他绝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既然如此,你紧张什么?” “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痴心妄想!” 梦言背过身,漠然一笑:“等着瞧好了,看看究竟是我痴心妄想,还是你命绝于此!” 云千素离开以后,整个人还是恍恍惚惚的,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相信梦言的胡言乱语,主上绝对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可是心里就是止不住那阵提心吊胆的感觉涌上来。 在云洛的门外徘徊了好半响,直到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屋内传来,她才回过神来。 “这么久不进来,是要我出去请你?” 走到男人的屋子里,云千素以为她有十足的勇气可以把心中所思所虑全都问出来,可是当她站在男人面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实在太天真。 吞了好几次口水,她才艰难地出声道:“我看到梦言了。” 那间屋子,原来真的是为梦言准备的 她以为梦言绝对不会来的,因为梦言曾经说过,她的丈夫和她的孩子都在宫里,她绝对不会离开的!所以自己曾经一度都很放心,哪怕是在看到主上如此反常的举动之后 可是云千素现在才知道,或许曾经确实,梦言不会来。 可是在她的姨母被害死以后,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她知道主上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所以她要亲自动手为她的姨母报仇! 那已经不是曾经的梦言了,那是一个复仇的恶魔。 “然后呢?”云洛不耐地抬眸,“如果你来这里只是想跟我说,你看到了她,或者问我她为何会在这里,那你可以回去了。” “你这样把她留在府里,不怕皇上来搜查吗?”云千素用力地攥紧了手心,长长的指甲早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很痛,可是她的知觉仿佛在刹那间失去,完全无所察觉。 “为了她,你要放弃这么多年来的心愿吗?” 云洛皱了皱眉,随后面无表情地道:“要我说几遍你才会懂,她只是她,再也不排在任何人、任何事后面。”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失去的痛苦,所以他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第二次! “可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跟你回来吗?”云千素咬了咬唇。 男人敛了敛眸,墨黑的瞳孔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晦暗,带着意味难辨的冷漠。 “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要我死!她是要我死!” 云千素突然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眼眶倏地一下就红了,“是不是为了让她回来,你就不惜要我死?你以为我死了,她就会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么?到底要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她不爱你,她早就已经不爱你了,她现在爱的只有君墨影一个人!她回来只是为了要我们死!因为我们害死了她的姨母,所以她要我们一起死!” 云洛闭了闭眼,脸上深沉凝重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可是他的眼底却似染上了浓厚的沉痛,同时也是释然。 “那又如何?”他反问。 一句话,就像是从喉骨间溢出来的。 他当然知道她目的不纯,在她对他还有歉疚的时候都不愿跟他回来,又怎会突然答应? 可是这一次,哪怕她是为了要他的命,他也不想让自己再后悔一次。 云洛突然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死的。” 这是他的承诺,有生之年,他一定竭尽所能护她周全。 “那你呢” 梦言要他们一起死,可是他却说,那又如何? 不会轻易让她死,难道他就可以为了爱那个女人心甘情愿付出性命吗? “你这一辈子所追求的东西,就这么抛下了吗?为了一个梦言,就这么抛下了?” 话到最后,她强烈质问的语气已经变成了苦涩的哭诉。 若是没有了他,她一个人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她只是希望他能好好的,他能完成他的复国大计,如今她甚至已经不苛求成为那个站在他身边与他比肩的女人,难道仅仅是这样,也不可以吗? 云洛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你不会懂的。” 有些事,早已经变了。 尤其是在他看过那封信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遥遥午睡醒来,一遍遍软声喊着要找母后,奶娘无法,只好带她去找。 可是君墨影却站在门口不让奶娘进去,脸色平静,淡淡地道:“朕和你们过去看看。” 走到遥遥屋里,那小丫头第一反应就以为是母后到了,两只眼睛登时一亮,可是在看到君墨影的时候,却是突然一诧,“父皇?为什么是父皇,我要找母后!” 君墨影扯了扯唇,笑着走到她身旁,“遥遥看到父皇不高兴么?为什么一定要找母后?” 遥遥皱着小眉毛想了一会儿,道:“母后会给遥遥梳好看的发髻!” “奶娘梳的不好看?”男人好笑地挑了挑眉,他就不信那小东西的手艺能这么好,最多就是嘴上会说,会唬人而已吧? “可是遥遥想母后了。”小丫头委屈地嘟起了嘴。 君墨影叹了口气,晦暗的眸中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父皇给你梳好不好?你母后病了,别去找她,让她好好休息。” “唔?”遥遥瞪了瞪眼睛,担忧地问,“母后的病不是才刚刚好吗?为什么又病了?” “是啊,又病了。”男人垂下眼,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弧度,答得近乎咬牙切齿。 五天的时间,既然她要,好,那么他给。 可若是在那五天之内她还没有回来,他绝对不会再给她第二次偷偷溜出去的机会。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梦言百无聊赖地待在屋子里晃悠着,自从白日里那次分开之后,云洛倒是没有来找过她,可是她想要的东西,他也还没有派人送来。 除了云千素,倒是没有旁人再来打扰过她。 直到晚膳的时候,除了送晚膳的侍卫,流风也出现了。 随后,半张信纸递到她面前。 流风皱着眉,语气还带着一丝不悦,低声道:“这是主上让我给你的。” 梦言眸光微微一暗,道了声:“好”,立刻就接了过来,生怕对方会反悔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0章 她和君墨影,岂非…… 她等了一会儿,也没看到流风离开,才又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还不走?” 大约是说完之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颇有种赶人的意思,微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有话跟我说?” 其实对于流风,她是不讨厌的。各为其主而已。 在她曾经还是主上这边的人的时候,流风对她很不错,真心实意的那种。如今也不过是因为忠心护主,觉得她是一个背叛者,所以才会没有好脸色。但是归根结底,他这样做并没有错,因为易地而处,或许她也会有相同的选择,甚至更甚。 所以在这个人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以前,她也不会恶语相向。 “你这次回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流风看着她平静温淡的面庞,在嘴里憋了很久的话终于问出口,复杂的视线定定地落在她身上,仿佛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 “一定要有目的吗?” 梦言静静地无声笑开,“这个问题云千素刚才也问过我可无论我说什么,其实你们心里早就已有了定论,不是吗?就算我说想通了所以回来了,你们会信?” 流风菲薄的唇瓣抿住,复杂微凝的瞳孔中似乎有暗流涌动。 相比过去,她似乎成熟了不少——在那段对她来说灰暗的日子里,她同样的沉默寡言,可那个时候却不是成熟内敛,而是被伤到极致之后只能静静地一个人伤口。 如今这份淡然温静中,却似乎透着一股超脱的意味,就好像她人虽然在这里,却又不属于这里,早已置身事外地看着他们之间无谓的猜忌与争斗。 她大概,是真的走出来了。 其实,他怀疑过,她所有的不肯退让全都是因为主上以往的伤害。可是看着现在的她,他似乎又明白了什么——不管她回来是做什么的,都不会是因为重新爱上了主上。 盯着她看了良久,流风突然莫名地说了一句:“主上很爱你。” 答非所问。 梦言愣了愣,旋即挽唇轻笑,眉眼弯弯,“他似乎也是这个意思。” 虽然未必明说了爱,可是那样沉痛中夹杂着数不尽懊恼的眼神,那样炙热毫不掩饰的浓烈情绪,还有他跟她说过的所有的话,她全都明白。 他说会给她一切,所有的一切都给她。 可是怎么办,她曾经想要的时候,他不给,如今他愿意给了,她却已经不想要了。 不是任性,不是赌气,而是,真的不想要了。若是可以,她只希望他们可以相忘于江湖。 流风看着她笑意流淌的温柔的眉眼,起初怔了一下,她口中的“他”无疑说的是主上,可是主上那样冷漠高高在上的人,真的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挽留一个女人吗? 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流风眉心微微拧起来,语气也沉了几分。 “你觉得很好笑吗?” “我没有这么说过。”她淡淡地面无表情地否认。 她从来不认为谁的爱情是可笑的,哪怕是一个人的爱情,单恋,也从来不是可笑的。 只是爱要用对方式,错误的方式只会让对方觉得烦扰而已。 就像曾经的怜汐,如今的云洛,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地破坏对方的所爱之人早已注定的幸福,那就是错。 太过自私。 “主上真的很爱你。” 也不知他是无话可说,还是觉得这一点很重要,又郑重其事地把话重复了一遍,才道:“不管你是为什么回来的,能不能不要再背叛他、伤害他?” 梦言眼波中透着薄薄的闪烁,笑意朦胧,却被一阵恍惚的错觉所笼罩,“确实,在你们看来我是一个背叛者,只不过,至今为止,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真的会背叛他的事。” 如果她真这么做了,如今也不会在这个地方。 只是那样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哪怕是必须对她心爱的人有所隐瞒。 一旦要和君墨影坦诚所有的事,或者说,只要告诉君墨影她恢复记忆了,那么她的身份、还有其余一系列的事,肯定也会连带着被揭出来。实话实说是不可能的,剩下的就只有欺骗或者隐瞒了,可瞒是瞒不住的,而欺骗她更不愿意。 所以知道现在,她也没有告诉过君墨影。 归根结底,她只是想维护一个曾经救过她命的人而已。那个人从来也没有对不起她,只是在她喜欢他的时候不喜欢她,但是那并没有错,所以她绝对不会选择出卖。 但是有时候,她其实怀疑君墨影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拆穿而已。 而她也乐得在他这样的纵容里面若无其事。 直到这一次姨母的死,她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云千素那个女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至于伤害”她的眼神朦胧迷醉,恍恍惚惚地蕴含笑意,“怎样才算伤害呢?” 怎样才不算是伤害? 流风微微垂眸,眼神闪烁了一下。 “让他痛苦,就是伤害。” 梦言大抵是觉得好笑,而她也真的笑了,眉梢半挑着,慢条斯理地看着他,“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他现在说爱我,我就必须要爱她?否则就是在伤害他?” “是。” 不可理喻。 梦言淡淡地收回目光,“可是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就算我骗他说我爱他又如何,难道他自己看不出不会分辨吗?” 门外的人身躯微微一僵。 他刚来没多久,刚好听到了那么两句。说爱他,就是在骗他。 其实早就知道的,只是每一次听到,都无法忽略那种心脏遭到侵蚀啃食的痛楚。 原本打算推门的手僵在了半空,没有继续下去的动作,云洛神色有那么片刻的凝滞,薄薄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旋即背过身,迈开袖长的腿大步流星地离开。 “说了这么多,你可以走了吗?”梦言问流风。 耽误了她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好好看看姨母那半封信。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流风自然不会听不出来。 点了点头,道:“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打扰了。” 他眸色复杂地最后看了她一眼,“主上他从过去、到现在,从来都只爱过你一个人。并不是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懂什么叫爱,也不了解自己的心。如今,他已经用尽全力在弥补” “够了!” 梦言沉下脸打断了他,“你既知道打扰了,现在可以走了。我还有事,不送。” 流风没有办法,知道继续说下去也无益,她看似好说话,实际打定了主意要做的事,从来没有人可以改变。 在他出门的那一瞬间,梦言脸上覆着的寒霜慢慢褪去,眉宇间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彷徨,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兀自念了一句:“可是迟了啊” 她呆呆地维持那个姿势站了好久,攥了攥手心,才重新感知到那里面还捏着半封信。 脚步迟缓地走到桌边坐下,熟悉的笔迹再一次跃入眼帘。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不会简单,可是看着看着,梦言的眉头还是不禁蹙了起来,到最后,已经是脸色大变,瞳孔紧紧缩着没有恢复过来。浑身的力气像是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如果不是正坐在凳子上,她毫不怀疑自己会突然软倒下来。 怎么会这样? 如果信上说的都是真的,那云洛这么多年所做的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力气与精力? 最重要的是,她和君墨影,岂非 心脏漏跳了好几拍,梦言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半封信,另一只手紧紧攥在自己心口的地方。 天意弄人,大抵就是如此。 整整三天时间,梦言那三个孩子都没有见到他们的母后,只因他们的父皇说,母后病了。 这下子,他们不禁全都忧心忡忡,因为母后这次的病,似乎有些严重。上回高烧不退,也只是一天的工父皇就让他们去看母后了,可是这次,已经三天了,难道还半点没好转? “父皇,让我们去看看母后好不好?就看一眼,我们保证不会捣乱,也不会打扰母后休息!只要看到母后,我们就会乖乖出来的,好不好?”暖暖情真意切地恳求。 不等君墨影开口,遥遥在被使了个眼色之后,也立刻上前。 她踮起脚晃着男人的手臂,声音软软糯糯地道:“父皇,遥遥想母后了。就让遥遥看一眼,只看一眼,好不好?遥遥保证很小声不,不对,是绝对不发出任何出声,好不好?” 可是无论如何,向来疼她们的父皇这一回却就是不肯依她们。 就连忆寒都诧异了,小脸透着几分深沉的意味,视线往殿门口的方向瞟了瞟,微微蹙眉。 “遥遥,算了吧。”他思索之后,低声诱哄着道。 “父皇不让我们进去,也是为了我们、为了母后的身体,我想有父皇照顾,母后的身体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就能去看母后了,恩?” 暖暖瞪了他一眼,说好的关键时候一条心呢?怎么莫名其妙就出现了内部不协调?! 君墨影点头“恩”了一声:“过两日你们母后身体好了,父皇一定让你们我去看她。现在乖乖的,都回去吧,别在这门口吵着你们母后休息。” 三个孩子无奈,只得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君墨影脸上难得的一丝温柔逐渐变成了暗沉沉的晦色,眉目沉沉,如果问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无疑就是把那女人抓回来狠狠打上一顿。 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也不知道她要做的事情完成的如何。 在过去的这么多年时间里,似乎这短短的三天已经是他们分开的最长的时间。 身边突然没有了她笑靥如花的面庞,没有了她温言软玉的声音,他好像一下子无法适应过来。 可是那没心没肺的女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过这些,只留下一幅画和一封信,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交代,就这样突然之间消失了。 她倒是确信,他会由着她胡来?以为画一幅画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她就没想过他会直接出宫去把她给拎回来? 大概真的是他这些年太纵着她了,所以才敢这么胆大包天! 待她回来之后,非得好好把她收拾一顿不可! 君墨影脸色阴沉地离开了龙吟宫,行至御花园的时候,遇到了落花。 这几心情不好,连带着对这个女人也没什么好脸色,加上事情就快要结束了,她的身份也有了眉目,所以更是不上心。 “皇上,这个时候,您不是应该在宫里照顾娘娘吗?”落花看到他,微微一诧。 “朕就不能出来走走?”他烦躁地瞥了这个女人一眼,收回视线,就作势要继续往前,没有要继续搭理她的意思。 “皇上恕罪,落花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当君墨影是烦了不想照顾龙吟宫里那个病秧子,原本还小心翼翼的眉眼间逐渐染上笑意,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示好与引诱的意味之间。 “落花知道皇上现在很累,照顾一个病人,原本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她叹了口气,才接着道:“皇上之所以会心烦,除了看到自己心爱的人饱受病体折磨之外,怕也是因为照顾娘娘的时间久了,有些疲惫吧?” 君墨影连敷衍的心情也没有,摆了摆手,半个字也没有多说。 落花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心下微微一喜,柔弱无骨的小手也随之轻轻扯上他龙袍的袖子,“皇上,落花从前学过一套按摩穴位的方法,可以很好地缓解疲劳,不知皇上是否愿意” 话未说完,蓦地又发出一声轻呼:“啊,皇上” 落花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满眼的不可置信。 在她的手触及男人龙袍袖子的那一瞬间,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突然一下子被男人大力挥开,她一时没有察觉,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部才堪堪稳住身形。 这个男人仿佛的动作,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成分,更别提是欲擒故纵的意思了,她唯一能从他紧锁的眉宇间看到的就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他厌恶她? 这个猜测让她的心狠狠堵了起来。 她以为,在她这次回来以后,他们之间已经不一样了。他至少会对她有所改观才是啊! “不必了!”君墨影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仿佛刚才那么不温柔的人不是他一样,或者说,他只是对她不上心罢了。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回,也是在御花园李,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碰了他的袖子一下,回去那小东西就不舒服了,说他由着别的女人碰他都不知道躲。 这一次他推开了,她却不在。 “皇上” 眼看着他就要离开,落花连忙上前几步,本能地伸出手,只是这一次,到一半就收了回来没敢再继续,生怕再看一次这个男人嫌恶的眼神。 “既然照顾娘娘这么累,不如这些事就交给宫人来做。您是一国之君,每日有这么多的政事操劳,若是再要分神去照顾人,只怕会忙不过来,过于疲惫。” 原本她是打着借机劝这个男人让梦言病时搬出龙吟宫的主意,可是他方才突然的语气和脸色都让她没敢继续把心里的话说完整,太诡异了,她怕适得其反。 “皇上万金之躯,不愿让落花推拿按摩穴位,不如就让落花去龙吟宫照顾娘娘吧?” 言罢,就听到面前传来冷冷的一声哼笑。 男人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到君墨影的眉宇间已经落下了一层浓浓的阴霾。 “不需要。”他斩钉截铁地拒绝,语气强硬不容有丝毫置喙。 “朕是万金之躯,皇后同样是。更何况,她不喜欢别的女人随便进出龙吟宫,所以往后,你别再去了。若是再招惹了她不快,那无论什么样的下场,都是自找的。” 最后几句,已经算是警告。 落花震了震,面上的表情再一次变成了震惊。 言下之意,上回在龙吟宫里所受的委屈,全都是她自找的? 可他上次明明不是这样的呀! 为什么?为什么梦言这次生病之后,他的态度变得这么奇怪?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因为怜惜了?是不是梦言趁着这个机会跟他说了什么?还是对他有所挽留? 一系列的疑问盘桓在落花的心头,可她却不敢问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不行,她不能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历经千辛万苦她才终于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这些年承受了多少非人的痛苦,她才有了这张脸,怎么可以就这么简单地放弃了? 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不管用什么手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1章 想找什么?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梦言已经三天没有见过云洛了,如果不是每天的饭菜照送,她甚至要怀疑那个男人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难道他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他只有五天时间可以挽回她,如果五天之内做不到,他就从此不能再强求她的感情。 所以她才会孤注一掷,利用这个机会回到他身边。 当然,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云千素。 她敛了敛眸,很快收拾好了站起来,准备出门。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只剩下两天,若是两天之内她还没有回去,绝对可以预见那个男人的怒火,说不定直接来这人掀房子! 梦言的唇角不由勾了起来,就算她如期回去,那个男人怕是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已经做好了应用赴死的准备。 蓦地,不知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的笑容又一下子淡了下去。 将军府没有人敢随便拦她的去路,虽然她如今是一个见不得光一般的存在,可是云洛却不忍让她受委屈,哪怕只有五天时间,也把将军府的人全部换成了最信任的那些。 所以梦言此刻的行走可谓是畅通无阻。 正好云洛不在,她趁机去了一趟他的书房。 原本这样重要的地方是不能随便让人进去的,可是想着她也算了解主上的,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加上他们并不知道她可能过两日就会离开,所以底下人也不敢拦着,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告诉了主上,那他们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梦言在里面待了很久,虽然是关着门,可外面的人却可以明显听到里面的翻来覆去踱步的声音,似乎还有翻箱倒柜? 外头的人嘴角抽搐,也不知道她是去找的什么,这么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后来云洛回来之后,众人很有眼色地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汇报给了他。 闻言,男人只是愣了愣,然后就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恩”了一声。 书房里的东西,虽然是机密,却也没什么不能给她看的。 应该说,只要她想知道的,都没有什么不可以。 不过她这三天都是在房里半步不出,今日突然出来,还去了他的书房,是想找什么? 云洛皱了皱眉,或许,这也是她答应跟他回来的原因之一。 外面的天色,夕阳半落,晚霞染红了大半边的天空,红得令人晕眩。 已然是晚膳时间。 犹豫了一下,他让人准备了饭菜,就跟着一块儿去了她的房间。 梦言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来似的,扬了扬眉梢,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就像一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妖,映衬着屋外鲜红的艳丽,妖冶夺目。 云洛走到她旁边坐下。 “听说你今日去了我书房?” “恩。”梦言面不改色,连眼波都没有动一下,淡淡地道,“你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怀疑我偷了你什么军事机要图么?” “只是好奇你去做了什么。” 她弄出这么大动静,怎么可能是去偷东西的?还是偷了却生怕别人不知道? 梦言仰起脸突然笑了,红唇微启,露出细白的牙齿,恍然如画。 “如果我说不告诉你呢?” 云洛怔了怔,心脏像是突然被人挠了一下,痒痒的。 他还以为她再也不会这样毫无仇怨地对他笑了。 “不想说就不说了,吃饭。” 他在她身旁那个凳子上坐下,拿筷子往她碗里添了很多菜,然后才开始自己动筷子。 “小七,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梦言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嘴里拨着米饭,闻言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眼梢流淌着细细的讥诮。 “知道我不喜欢你还叫?” “恩。” 梦言皱了皱眉,“恩”是什么意思?他恩个鬼啊!还真是因为知道她不喜欢所以才叫的?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可是对我来说,这个称呼是我一个人的,所以我很喜欢。” 当年她进府,而他培养了她们这些细作,为了方便,每个人的名字都不能再用,只能用代号。小七就是她的代号,因为她是第七个被他选中去参选那个任务的人选。 “行,反正我喜不喜欢你都会叫,那你就继续随意吧。” 梦言冲他弯了弯唇,眼底却没有笑意,“不用问我。” 云洛微微勾了勾唇,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崩裂了寒霜,被一层薄薄的暖意覆盖。 他喜欢她这个样子,不再是清冷不可接近的疏离,若是像今天这样长此以往,给他时间,他们之间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七。” “恩。”梦言觉得他很无聊,只是想叫她的名字,所以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你的身份,如果你愿意,我会还给你。” 梦言手里的动作顿时僵了僵,垂着眼帘,嘴角溢着言言的笑,“你打算怎么还?” 如果可以照她想要的方式还,那就万事大吉了。 “我会向底下所有人宣布,你才是前朝皇室正统血脉,而我不过是一个宫斗中以男换女戏码中的牺牲品。你该有的身份、地位,全都给你,包括以后我们成事之后的全部,都归你。” 那日看过那封信之后,他有足足三个晚上的时间没有睡。 这么多年以来,他为之抛弃所有的身份与仇恨,竟然全部都是假的。 他只是一个牺牲品,小七才是真正的前朝皇室血脉,只不过因为当年小七的太祖母生了一个女孩,作为皇后,那样的身份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抱去他的爷爷,对外宣称那就是皇后之子。谁知他的爷爷还是太子的时候,国破家亡。 于是这样一代代下来,当年叛国放敌入宫的云家,因为心生不忍、也后悔叛国,所以收留了他的父亲,然后又有了他 而小七的祖母,流落在外,唯有一块玉佩可以证明身份。 至于小七的姨母,那甚至不是她的姨母,只是他们家的一个宫女,忠心护主。 阴差阳错,他们相遇,还发生了后来的一系列事。 恨意充斥了他的大脑,蚕食着他的心脏。 为什么要给他那样一个假身份,让他为止抛下所有,背负了这样痛苦的一生。到头来却告诉他,其实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个玩笑,只是因为先人搞错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身份,他可以不用活得这么累这么隐忍,他可以爱他所爱,不必伤到最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放不下,可是对方却早已转身离开。 如果不是因为这该死的阴差阳错,他和小七,或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没有如果,他们已经变成了这样。 他是受害者,小七更是。 她从来没有做错什么,是他的先人占了那层身份,是他如今也占了她的身份还伤害了她。 他想要挽回,想要道歉,想要把他如今拥有的所有一切全部还给她。 “我不要。” 梦言蓦然开口,星眸一瞬不瞬定定地望着他,“如果是这样的偿还,我宁愿不要。” 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她从来就不在意不稀罕。 “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她这具身体可能是前朝公主没错,可是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占了原主身体的灵魂而已。 如果一定要说,那么两岁以后的她的生活才是她的,包括被这个男人救下,包括和姨母相处多年的感情,包括后来对这个男人动心,以及恨上他这些才是她的生活。 而两岁之前,这具身体的身份和经历的事和她没有半点关系——这个前朝皇室正统血脉的身份,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一点也不想要,不想沾染。 在她心里,姨母还是姨母,主上还是主上,君墨影还是她的丈夫。 除了最初的震惊,感慨造化弄人之外,这封信对她大概没有其他的半点影响。 “你要什么?”云洛蓦地冷笑一声,“想回去?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还有两天时间!” 梦言盯着他,看着看着就笑了,“你果然还是不了解我啊” 她想要平静的生活,有儿有女,有丈夫有朋友,温暖如初,仅此而已。 云洛眉心微微拧了一下,脸色沉着而凝重,“如果是别的,你可以告诉我。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竭尽全力” 梦言恍惚了一下,类似的话曾经君墨影也跟她说过,只是当时是满满的感动和幸福,现在从另一个人嘴里听到,竟然有种恍然酸涩的感觉。 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曾经喜欢过却求而不得的。 “放弃复仇,放弃复国,好好做你的大将军。”她一字一顿,眼神灼灼。 末了,又微抿着唇问道:“如果我要的是这样呢,不需要你竭尽全力,只是你愿意给吗?” 云洛的身形即便是坐着也微微一震。 “小七,这件事,如今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知道,他们所有人” 话未说完,就被急急闯入的下人打断。 “将军,不好了,小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突然喊着头疼,现在已经晕过去了” 云洛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脸色蓦然就沉了下去,冷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小人也不知道。小姐这病来的突然,府里的丫鬟都吓坏了,将军您快起看看吧!” 下人急急忙忙地道,头上已经漫出一层薄薄的虚汗。 梦言也跟着站了起来,却是挡在云洛身前,背靠着门框,慵慵懒懒的模样,挽唇浅笑,“我们的事情还没谈完,你不会打算就这么走了吧?” 不让他去,很明显的意图。 别说是云洛,就连那个下人也看出来了,顿时一阵急躁,语气也不太好,“将军喜欢您,谁也抢不走,可是小姐是真的病了,将军只是去看看,很快就会回来的!” 薄薄的低笑声从她的唇齿间逸出,眉目间透着细细的不加掩饰的嘲讽,梦言很小幅度地甩了甩头发,“现在是连个下人都能对我大呼小叫了。” 淡淡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那下人的脸色却倏地白了,怒火却烧的更旺。 云洛冷冷瞥了他一眼,“滚下去,自己领罚!” 然后才蹙眉看着梦言,“小七,她可能出事了,我要去看看。” “如果我不让道呢?”她好不容易才做了这么件大事儿,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让他离开?那她今日的这番心血不是白费了? “你是打算打晕了我,还是打算强行离开?” 男人抬手想要去贴她的脸,却被她闪了一下避开了。 他眸光微微一暗,也没有在意,嗓音低低沉沉地问:“小七,你在吃味吗?” “如果我说是,你就不走了?” “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装作很在意的样子?” 梦言眉心微微拧了起来,“那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强求我留在你身边?” 是他在强求。 云洛闭了闭眼,“她现在很危险,我答应过她父亲,会好好照顾她。” “可你如今不是在挽回我吗?” 梦言挑着眉梢,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如果你现在走了,那可真是半点诚意都没有跟我吃饭到一半的时候去照顾另一个女人,这种事你曾经做过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现在嘴上说的好听,却依旧重复以前那些行为呢?” 顿了顿,她又道:“更何况,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装的?反正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装过。” “小七,对不起”他的眸中划过不易察觉的沉痛,“我答应过她父亲的” 梦言看着他擦身而过的背影,淡淡地勾了勾唇。 如今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她可以明显地看清他喜欢自己,只是这个男人活得太累,背负了太多。除了复国,还有承诺所以他们之间不可能,不只是过去,还有现在。 “还好拖了一点时间,希望来得及”她低声嘀咕了一句。 未及转身,身后突然一道淡淡凉凉的嗓音透着明显的不悦传来。 “才三天的工夫,就能盯着他的背影看这么长时间,要是再过两天,是不是就不舍得回来了?” 梦言的脊背狠狠僵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直到耳边缭绕的呼吸声传来,直到男人近距离抱着她细细摩挲着她的脸,连触感都透着一股熟悉与温柔的感觉,她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错觉,这是真的。 君墨影真的来了! 虽然在宫里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只是没有问、没有拆穿,虽然得知自己的半封信被他送给云洛之后,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大概已经知道了,虽然在看完那封信的内容之后,她确信了这一点,可是现在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梦言心里还是止不住一阵紧张。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过了好久,梦言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男人低低地笑了笑:“想你了,自然就来了。” 可是下一秒,他又陡然用力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刚才盯着别的男人看的这么起劲做什么,恩?才来了三天,就旧情复炽了?” 如果不是方才那个男人作势要碰她的时候她躲开了,他一定把她的耳朵咬下来! “胡说什么!”梦言被他的呼吸弄得从耳根一路痒到了心尖,恨恨地用手肘往后顶了一下,着急地上前,立刻把门关上。 这男人也不知道避讳一下,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别人府里,就不怕被人看到吗? “说你没心没肺,还真是。这么用力,你想谋杀亲夫么?” 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三日不见,这男人愈发不要脸了。 “那你刚才那么用力地咬我,是想谋杀糟糠吗?” 糟糠之妻。 男人眼底溢出淡淡薄薄的浅笑,似乎被她的用词愉悦到了,不过菲薄的唇却仍是微微抿着,“咬你是为了惩罚你。自从我进来这间屋子都问了你两遍了,你不打算回答我?” 梦言瞪了他一眼,“谁说我在看他?外面风光无限,难道我就不能看看绿树红花?” 君墨影微微眯眸,给了她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可是我好像听到你挽留他了。” 他再一次将她拽入怀中,梦言几乎是跌进去的,靠在他身上,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听着他继续道:“你刚才让他不要走。似乎还有一句只要你挽留了他就不走的话” 梦言根本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突然就踮起脚,双手挂在他脖子上,用力堵住了他的嘴。 没法好好说话了,只能用这个方式! 何况,她也想他了! 明明是梦言主动,可是当两人薄唇相贴的瞬间,男人一下子化身为狼,狠狠吻住了她,用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又拉了拉——明明两人之间已经近的没有丝毫缝隙。 所以他这么做的后果,无疑就是梦言胸口软绵绵地被挤压在他身上。 她脸色微微一红,正要抬手推他,却在下一秒蓦地瞪大了眼。 “君墨影!”梦言尖叫一声,“你在干什么?” “惩罚你。” 男人面无表情,姿态优雅,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2章 我喜欢你的声音,言言 惩罚你妹妹! 梦言险些没破口骂人,这厮实在太无耻,怎么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这里是将军府,你快给我停下来!”她压低了声音,颇有种做贼的偷偷摸摸的感觉。 男人的手却依旧在她身上不规矩地四处游走,薄唇微微勾着,仿佛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停下来似的,甚至时不时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是朕想的话,别说区区一个将军府,哪个地方不是朕的?” 这男人! 这种时候又开始“朕”了!还真是傲慢嚣张的可以! 她被他撩的不能自已,粉面含春,细白的牙齿用力咬着唇,才能忍着不发出声音来。 “乖,别咬。”男人解开她的衣襟,滚烫的大掌伴随着他已然粗噶的呼吸一道钻进了她的心扉之间,“要是忍不住,就咬着我,或者叫出来。我喜欢你的声音,言言。” 梦言只想给他一巴掌。 可是全身软绵绵的的没有力气,那一下打在他身上更像是故意的挑逗,倒是把男人心里那把火烧的更旺了,落在她身上的劲道也显得愈发的大。 梦言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软下声音,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你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就不能好好跟我说会儿话吗?” 男人似笑非笑地垂眸睨了她一眼,如果不是他此刻的黑眸比平时更暗了几分,完全看不出这衣冠楚楚的和争产时候有什么区别。 “边做边说。”他启唇,淡淡地道。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梦言身上的衣服就被他三下五除二扒了下来。 梦言暗暗咬牙,这是得多熟练才能这么干?! “不行!会被人看见的!”她抵死不从,要是被看见了,那她岂不是前功尽弃? 君墨影哼了一声,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的呼吸肆无忌惮地喷洒在她的脸上,秀静温婉的脸庞此刻正红艳艳的任人采撷,而他也确实这么干了,从她眼睛一路往下,亲到了她的锁骨。 “言言,我好想你。你想我了没有?” 想,怎么会不想呢? 这么多年,他们从来也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好吧,才三天而已。 可能是矫情了点,可她却是真的从离宫的那一天就开始想她了。 梦言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声音软软糯糯缠绵着无尽的爱恋依赖,“不要在这里去,去床上” “不。”男人干脆利落地拒绝。 梦言起初还愣了一下,可是男人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狠狠咬起了牙。 “说好了要惩罚你,怎么能让你舒舒服服躺着什么也不干?” 丫的她舒服个毛啊! 她红着脸正想反驳,可是这怔忪的瞬间,男人已经将她带到了墙边,狠狠进入。 妈蛋! 古代也喜欢这么壁咚吗? 梦言的一只手反扣在男人的脖子里,另一只手则撑在墙上稳住自己的身形,虽然有这男人搂着她,可她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把她撞墙上去! 仿佛是看出她在想什么,男人含笑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容中净是让人脸红心跳的蛊惑意味。他搂着她的腰更用力地把她带向自己,听到梦言的嘴里发出一声细细的低吟,才愉悦地开口:“放心吧,虽然是惩罚你,不过我舍不得让你受伤。” 见梦言的脸色仿佛更红了几分,他又道:“所以不用担心,你不会撞到墙的。” 梦言攥了攥手心,白皙的指节上也微微蜷了起来,仿佛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潮红。 “遥遥很想你,寒儿和暖暖也很想你,你知道吗?” 这么温情脉脉还带点伤感的话题非要在这种时候说? 梦言想瞪他,可是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做出那股其实,那一眼就像是摇晃着朦胧雾气的秋水,波光盈盈,陡然在他心口撞了一下。 “言言,你真狠心。抛下他们也就算了,连我也一起抛下了” 什么叫抛下他们也就算了? 梦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男人今天不但脸皮更厚更无耻了一些,还更加幼稚像个孩子似的! “所以你现在不是在惩罚我吗?!”她咬着牙恨恨道。 “恩,说的对要惩罚的更狠一点才行” 直到君墨影离开,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她在这里做什么,或者,她跟云洛什么关系。 梦言的衣服上面净是褶皱,被揉的捏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想,要是顶着这一身,真的很难不被人看出点什么。所以开门之前,她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才把门和窗户全都打开,任由那风吹进屋子里,吹散那些特殊的气息。 当云洛传人来找她的时候,她基本已经整理好了情绪,连带着加速的心跳也终于缓下来。 只是刚一从床上站起来 “啊”梦言蓦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险些绊倒。 可恶! 她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继续往外走了出去,挺直脊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云千素的房间里,云洛坐在床边,脸色凝重。还有流风,和那半屋子的下人。 见她进门,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她望了过来,除了云洛。 梦言挑高了眉毛,朝床边走过去,似笑非笑地问:“怎么,找我过来有事?” 男人转过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小七。”他哑声唤道。 “干什么?不治之症?”梦言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又不是大夫就算我会医术,连你都不能治的病,你觉得我能?” “你去我的书房,找药?” 梦言丝毫没有被人戳穿之后的难堪,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双手垂在两侧,淡淡地浅笑着。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给她投毒了吗?” “她中了噬颜丹,解药不见了。” 原本那药是放在书房里的,一颗毒药、一颗解药,可是现在两颗药全部都不见了。而她,是唯一一个去过他书房而且有理由这么做的人。 梦言只消一眼就明白了这个男人在想什么,眉梢微微一挑,唇角化开讥诮到不加掩饰的弧度,整张脸上的表情显得那般似笑非笑,疏离而冷漠。 “所以呢?” 她只淡淡地丢下三个字。 “姑娘,我们小姐和您无冤无仇,您为何要这样对她?” “姑娘若是喜欢我们将军,就该好好对小姐才是,小姐可是将军的妹妹,您这样做,置将军于何地?难道您就不怕将军心寒吗?” “没错,姑娘还是快把解药拿出来吧!趁着小姐现在还没有出大事,只要您交出解药,将军不会真的跟您计较的!” 终于,屋子里围聚成一团的丫鬟下人都看不下去了,好像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梦言低低地笑了几声,转过去看着她们,信手背在身后。 “你”她指着第一个开口的丫鬟,“你如何知道我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 “你”她又走到第二个丫鬟面前,“难道你们都不知道,我不喜欢你们将军吗?” 何况,云千素是云洛的妹妹? 笑话! 她并没有跟第三个丫鬟说任何话,因为她知道,这句话虽然是从那丫鬟的嘴里说出来的,却也是云洛心里所想的。如果她现在交出解药,他是不会跟她计较的。 梦言施施然地用脚挪了个凳子过来,坐下看着云洛。 “怎么,我说我没做你不信?还这样放任她们质问我、欺负我?” 云洛的眼眸中落着一层浓浓的沉郁阴霾之色,菲薄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只是看着她,看了她好半响的工夫,才沉着眉目扫了众人一眼。 “全都出去!” 梦言撇了撇嘴,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直到看到所有人全部离开,她又意兴阑珊地重新看向他,脑袋微微歪着,无端显得有几分俏丽。 “我也能出去么?” “小七,把解药交出来。” “你怎么就不怀疑,这是云千素自己用的苦肉计呢?”梦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她现在的情绪,所以干脆面无表情,“或者你应该等到她撑不下去的那一刻看看,是不是她自己服毒然后嫁祸于我——说不定那时候她会突然拿出一颗解药来服下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是他却下意识地就怀疑了她。 梦言相信他是爱自己的,只是对于云千素的责任和愧疚或许也不会少。哪怕她如今还喜欢他,哪怕他们之间还有第二次的机会,她也无法忍受自己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伤害自己。 各方面的伤害。 所以她这辈子,或许就只会要君墨影那样毫无保留的爱。 “她没有必要这么做。” 云洛李眸色沉沉地道:“我已经跟她说的很清楚了,不会爱她,永远不会爱她。我只爱你一个人,小七。所以她没有必要这么做。” “你觉得女人的嫉妒心是可以用理智来衡量的?” 梦言嗤然一笑:“或许就是她觉得正常手段没希望,所以用了这种方式来陷害我呢?” 云洛的脸色愈发难看,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一双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若是如此,你今日去我书房做什么?” “这个啊”梦言弯唇浅笑,眉目间流淌着淡淡朦胧的寥落,“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的神色,让云洛微微一怔。难道真的是他误会她了? 可是此时,梦言却已经淡淡地收回视线,巧笑嫣然,“看着我也没用,反正我没做过。反正你这么本事,重新给她制一颗解药出来不就好了?” 她后退几步,不管他有没有答应,要离开的意图已经很明显。 “若是可以,我自然也想。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云洛冷峻的眉峰拧得更紧,“如果你刚才没有阻止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梦言就蓦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云哥哥,你太让我失望了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你说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可是只要她出了事,你就会毫无顾忌地伤害我保全她。你对她父亲有承诺,与我何干?既然爱我,为什么我要成为你信守承诺下的牺牲品?” “小七,我没有。” “有没有不是嘴上说说就够了!” 梦言看着他笼罩在阴影中明灭不定的面庞,俊逸的五官显得愈发立体,“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留在你身边了。五天的时间我还是会给你,但是时间一到,我一定会离开。” 云洛震了震,低吼出声:“小七!” 梦言打开门,只留给他一个清浅疏离淡漠的背影,寡淡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不管我原本的决定是什么,但是你现在选择了她却是事实,所以不要埋怨我。” 回到房里,梦言从橱里翻出了她刚才穿的那件衣服,一阵鼓捣之后,摸出一颗药丸来。 她神色淡淡的,转了两圈之后躺到床上,细细把玩着手里的药,摩挲再摩挲。 脑子里不由回放着云洛方才那些表情,看他刚才那个样子,大概是信了她吧? 她都演的这么卖力了,如果他还不信,那真是枉费了她一番苦心。 梦言勾了勾唇,不过就算不信也没用,反正药在她手里,她随时可以毁了。 只要她不给,他也拿他没有办法。 如果不是还想让云千素更痛一些,她大概是不会继续留着这么一颗可能会穿帮的药。 “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梦言慌忙把药往被褥中一藏,随后才半支起身子,蹙眉看向那个来势汹汹的男人。 “你干什么?”她蹙眉沉声道,“进屋之前不直到敲门吗?要是我在换衣服怎么办?”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全都当做耳旁风了是不是?”流风冷冷地盯着她,逆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那嗓音已经泛着浓重的沉郁与寒意。 梦言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不悦地道:“你跟我说过的话多了去了,你说哪句?” “我让你不准再伤害主上!” 梦言似乎是觉得好笑,好整以暇地挑起了眉,“我什么时候伤害他了?” “你让他处于一种两难的境地,难道不是在伤害他?你逼他在你和小姐之间做出选择,难道不是在伤害他?” 他越说越激动,这是梦言鲜少在他脸上见到的表情。 “梦言,好歹主上也救过你的命,你姨母的死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你一定要迁怒到他身上?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主上为你做的事你全都看不到吗?!” “我逼他什么了?” 对面的女子吐出一口浊气,“我更想知道的是,他为我做了什么我看不到的事?” 流风微微一噎,紧接着难看的脸色就变得铁青一片,无法缓和。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竟然想不出应该用什么样的答案来回答她这个问题。 梦言耸了耸肩,“你看吧” “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个问题的!” 流风气恼地打断她的话,怎么无缘无故地思绪就被她带着走了? 梦言脸上的表情显得愈发似笑非笑,夹杂着一丝丝的讥诮,“行啊,如果你是来跟我讨论解药的问题,那我只有一句话——没有就是没有,就算你说破了天,我也没有解药!” 其实她并不需要云洛为她做什么。 曾经爱过,不需要,她只要一个人飞蛾扑火一般默默付出就可以了。而如今,她不爱了,所以更加不需要他的付出,那样单方面的付出对于承受着来说,其实也是累赘。 现在之所以这么问流风,只是想堵住他的话而已。 流风拿她没有办法,干脆作势就要搜她的房间,梦言一急,立马从床上跳下来,“你给我住手!要是你再继续这样,我今天就走,现在就走!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我对他的伤害大一点,还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造成的后果对他的伤害更大一点!” “你” 流风的拳头握的嘎吱作响,冷冷地睨着她,“你现在这么做,利用的不就是主上对你的爱吗?如果主上不爱你,你以为你凭什么在这里叫嚣,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去伤害小姐?” “出去。” “梦言!” 梦言闭了闭眼,“你给我滚出去!” 她说不清自己这股莫名的怒气是从何而来,或许是流风的话刺激到了她——她知道云洛的心意,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拿来利用。 可是,姨母的死他也有份,这是他应受的,不是吗? 她甚至,没有想过要找他报仇,只是利用他而已。 这是她最后的仁慈。 云千素的毒很快就成了府里让人避讳的话题,谁都觉得是梦言下的毒,偏偏将军护着她,所有人都拿她没有办法。 第二天一早,梦言趁着云洛上早朝的时候,进了云千素的屋子。 如今那几个丫鬟对她来说已经不在话下,她的身手,随时可以让她们倒下。 正好云千素此刻醒着,看到她来,虽然没什么力气,眼睛却依旧瞪得很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3章 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呢? “你来干什么?” 颤抖紧绷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尤其是在她打晕了那几个丫鬟之后。 “来看你啊。”梦言笑靥如花地盯着床上那个虚弱的人,此刻饶是云千素身手再好,也没法站起来跟她打一场,所以她现在要做什么,几乎是没有人可以阻止的。 “怎么,怕我杀了你啊?”她笑眯眯地问道。 云千素瞳孔骤然紧缩,“你要是敢乱来,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谁?”梦言挑了挑眉,身子半倚在床栏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直不起身的云千素,笑得就像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你说云哥哥哦?你确定他舍得对我怎么样吗?” “就算他不喜欢我,也绝对不会让我在你手里出什么事!” 云千素一脸笃定地看着她,心里却因为她那声“云哥哥”泛起了阵阵酸涩之意。那是自己从来不可企及的一个称呼,只有梦言一个人被允许这么叫他。 虽然云千素知道梦言根本就是故意刺激自己,可是喉咙里一阵铁锈血腥味还是咳了出来。 “啧” 梦言抱着双手摇了摇头,微微眯眸,“你好像半点很伤心啊。我才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就忍不住要吐血呀?那要是我再多说一点,你是不是直接就被我气死了?” “你给我滚,滚出去!” “抱歉,姑奶奶只会走,不会滚。” 梦言干脆拉了张椅子过来,在她床边慵慵懒懒地坐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其实早知道要你的命这么简单的话,我又何必费心费力地去偷了那噬颜丹来喂你呢,直接拿话噎你几句,多来几遍,你不就很容易地死在我手里了?” “你,我咳咳咳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咳,咳咳” 云千素的脸色涨得通红,因为血气上涌,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那毒药此刻正在游走她的全身,让她身上所有的皮肤都产生了一种痛感。 噬颜丹,说白了就是吃完会毁容的丹药。 可是它又和一般的毁容丹药不太一样,因为其他药物起码只是毁容而已,可是这个,却是会一点一点连同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肤一起蚕食,最后把人的内里也全部吞噬干净的剧毒! “知道我为什么要选噬颜丹吗?” 梦言看着她这副模样,似乎很惹人同情,可是她的那点善心和同情心大概早就用完了,所以此刻没有半点感觉,反而觉得有种报复之后的快感涌上心头。 “因为噬颜丹原本有两颗,是你拿走了其中一颗,服下之后栽赃嫁祸到我身上的云千素,是不是有种造化弄人的感觉?如果不是你当年用掉了另一颗噬颜丹,或许今天你也不用死的那么凄惨呢?” “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他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 云千素就像是魔障了一样,不断重复这两句话。 梦言微微勾唇,“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呢?” 懒洋洋的嗓音徐徐凑近她的耳边响起,“难道你忘记我前两天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云千素蓦然回过神来,满目震惊地看着她。 “怎么样,想起来了是不是?”梦言笑眯眯的样子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施施然地撩了撩头发。 我要你这辈子、下辈子、甚至是下下辈子,都再没有追求爱情的勇气,我要你以命抵命、死在你最心爱的男人手里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样徘徊在云千素的脑海里。 那日之后,她甚至没有再去刁难过梦言,因为她怕。虽然她不想承认,可她确实是怕了。 梦言满意地看着她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的脸,故作怅然地叹了口气,“其实要说死在他手里呢其实也不算,只不过,是死在我手里而他却见死不救罢了。” 顿了顿,才微微笑着继续道:“他不会杀你的,不过就算我杀了你,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甚至就算他明知道解药在我手里,只要我不承认,他也拿我没有办法。” “梦言,你好狠歹毒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噢因为你害死了莫少渊,害死了我姨母啊。他也是帮凶,不是吗?” 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推开。 阳光下,男人挺拔俊逸的身影笼罩着金色的阳光直挺挺的立在那里。 不止为何,梦言偏偏觉得他身上此刻正带着一股强烈的寒意,仿佛屋里屋外的两个世界。 冬天,夏天。 她凝了凝眸光,挽着唇笑靥如花,“你回来了。” 那个模样,温暖如春,笑靥如花,是他曾经期盼了多少次的生活? 可是如今的她,美则美矣,却是淬了毒的罂粟,不能随便沾染,否则就是引毒上身。 云洛此刻已经深刻地明白了这句话,可是已经沾染上的东西,已经深入骨髓的东西,如果强行戒掉呵,倒不如把他的心肺都剜了去。 他径直走到她面前,直挺挺地站了好半响的工夫,都始终抿着唇一言未发。 直到云千素那边又连着咳了好久,他的眼波才微微动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 梦言从袖子里取出一颗药物拿在手里把玩,云洛是背对着她所以没有看到,可是云千素却看得分明,瞳孔愕然一缩,“解解药” 云洛顺着她的视线望过来,目光先对上的不是梦言手里那颗药,而是她眉眼弯弯的模样。 如果可以,如果不是此情此景,他想他会很满足。 “药给我。” 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苍凉与灰败,浓烈炙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如果我不呢?” 梦言依旧在笑,甚至不是那种不达眼底的笑,让人觉得暖意融融,“我想要她死啊,怎么可能把药给你呢,云哥哥。” “小七,别逼我。” “哦?”梦言挑了挑眉,“其实我很想知道,如果我不给,你会做什么?杀了我么?” “我会抢。” 他利落干脆,没有一丝犹豫就否决的了她的话。 梦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在炫耀你武功高吗?可惜啊,你抢不到了” 说完,她兀自把解药往嘴里一丢,在云千素杀人的眼神中,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大抵是太过惊愕,云洛就这么看着她把药吞了下去,却四肢僵硬,根本来不及阻止她。 “现在呢?还抢么?”梦言淡淡一笑,“还是说,放完我身体里所有的血去救她的命呢?” 房间里有那么片刻的死寂,仿佛嗅到了故意的氛围 “啊”紧接着,是云千素一声凄厉的叫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现在就连安安静静站在他身边的机会也不给她了? 云洛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着她的眼神是冷的,梦言却笑得灿若朝阳,“怎么样,要不要我的血?这是你现在唯一可以救她的方法了。” “你姨母的死,我愧疚,只是因为那是你姨母。” 如果是别人,他无所谓。 “我知道你恨我,却从来不知道你那么恨我。” 这个世界上最狠的报复不是碎尸万段、五马分尸,而是诛心,那才是能让人最痛的方式。 云千素对他并没有那么重要,她不懂,重要的是他曾经对义父的承诺,是义父救了他,还有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只留下这么两句话,男人就径直从她身边越了过去。 梦言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现在你满意了?害死了我,彻底寒了他的心,这样你满意了?” 云千素虚弱却仍是不甘地怒怒吼着:“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要我死,你就一直不要承认是你做的好了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梦言敛了敛眸,轻启红唇:“死太便宜你了。” “我要让你体会一下我曾经痛不欲生的滋味云千素,我想要你死不瞑目,知道吗?”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回到房间,梦言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只做了一件事,写信。 她等不及明天再走了,她不想再看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了,包括云洛,包括云千素。 若是他有别的办法可以救云千素,那便救吧。 痛不欲生的感觉她想云千素已经体验过了,至于后面的事看造化。 虽然她一直觉得,恶有恶报,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云千素的毒应该是没救了。就算云洛的师傅在世,也不可能救回来的,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明日之后这个世上还有云千素此人。 如果说君墨影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就是再探将军府。 不过这一次,却是被那三个小家伙给烦的。 这么长时间没有让他们见母后,他们已经有些不相信这场病只是单纯的病了。 君墨影蹙着眉揉了揉太阳穴,然后 外面传来的遥遥的欢呼尖叫声刺入耳膜,他蓦地一惊,旋即起身快步朝外面走出去。 院子里满是灿烂的阳光笼罩,大树下,三个孩子嘴角各带笑意,最瞩目便是那一身太监服却依旧笑靥如花、明媚如画的女子,白皙的肌肤在太阳底下几乎要透明了。 君墨影一时像是被晃了眼,站在原地,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母后,父皇明明就说你病了,为什么你会穿小杨子的衣服从外面进来呢?” 遥遥一脸天真地看着梦言,小脑袋转了好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旁边的那两个,却是早已看出了端倪。忆寒和暖暖这几天一直有这么个猜测,其实母后不会病了,而是去了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否则父皇怎么会不随时随地在母后身边照顾着? 要知道,以往母后生病的时候,父皇都紧张的跟什么似的。 更何况,母后的身体虽然不好,可是什么病能一下子病这么多天?上回母后高烧不退,不也是喝了药第二天就好了吗?要是烧这么多天,非得烧傻了不可。 “母后今天病好了,想出去透透气,可是又怕你父皇不同意,所以就穿成这样溜出去了!” 梦言摸着遥遥的脑袋,笑眯眯的回答。 好久不见她的宝贝们,现在一见,真是哪里哪里都舒心啊! “母后,你这样就不怕父皇打你屁股吗?”暖暖撅着嘴微微眯眸看着梦言。 梦言被她古怪的眼神看的心里有些发憷,这丫头,为什么好像知道点什么的样子?难道是君墨影告诉他们了?可是遥遥不知道的话,应该也不是吧 “你母后我大病初愈,你父皇才舍得动手呢!” 她哼了一声,说完就朝不远不近站在那里的男人看了过去,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对吧?” 君墨影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来,故意伴着脸瞪了她一眼,“不对。偷偷跑出去,这么大的罪过,你以为说两句好话就能遮掩过去了?” 梦言,“” 什么说两句好话,她分明献身了好不好?! 被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男人眼底泛开一丝浅淡的笑意,知道她不可能好意思开口辩解,他故意挑了挑眉,道:“看什么,难道不是?” “是是是!”梦言咬牙切齿地道。 君墨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知道她在哪里,也知道她一定会信守承诺回来,可是在她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之前,他的心里总是忐忑的患得患失。 云洛很长时间都没有走进梦言住的那间房里,他的心里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他爱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云千素必死无疑,他已经无能为力了,违背了当初的诺言,可是真的无能为力。 他不可能用小七来换。 就算是用他自己的命来换,或许他也不会犹豫,可是用小七的,就不可以。 他已经伤害过她很多次了,大概她觉得他还会继续伤害下去,可是她不知道,如今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的了。 所以,若是可以,他多么希望她回来,一切从头来过。 可是她对他的恨,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就在刚才,她说给云千素的那些话,分明也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她知道他在外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4章 不要再复仇 到了晚上,云洛才重新踏足了那间房。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离他们约定的日子只剩下一天,若是他再不去看看她 可是推开门,屋子里却是空无一人。 男人的身形在淡淡的月色下狠狠一震。 她人呢? 他大步跨入房中,虽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虽然里面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可他的视线却仍是不可抑制地四处转,希望可以在哪个角落看到她的影子。 这只是她跟他开的玩笑吧?或许,她只是出去走走? 类似的猜测在脑子里不断徘徊,可是心底的痛楚却再一次涌了上来。 他的目光突然扫到了桌上的那封信。 走过去,展开。 云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回宫了。 不是故意毁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也不知道如何让你面对我。 我知道你对云千素的责任,可就算知道,我还是这么做了。其实你心里不可能不怨吧? 很抱歉,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就算我可以忽略她曾经带给我的伤痛,可是两条人命——那是两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人,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云千素这么心安理得地活着,只有用她的命才能偿还逝者。 其实从一开始答应跟你回来,我就是因为这么个目的,你应该也知道吧? 只是你没有拆穿我,或许是因为你还对我抱有一丝期待,希望我能像你想的那样,真心实意。可是我早已跟你说过很次,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我已经嫁人了,云哥哥。 曾经对你的感情,早在岁月流逝中消磨的一干二净。 我也有想过,如果当初我一定要留在你的身边,你是不是也会不忍心拒绝我。 可是这些事想多了也没有意义,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你说我恨你,或许曾经是有过。我怪你在我爱你的时候不懂珍惜,到了现在才来跟我挽回,再一次破坏我该有的幸福,根本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 我要的时候你不给,我不要了你却硬塞给我。 难道你不知道吗,当我不想要的时候,你的款款深情,于我而言不过沉沉重担。 其实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是不是真的那么恨你。 直到你说我比你想象的还要恨你的时候,我都没有想明白。可是当我决定离开的时候,当我下笔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其实我已经不恨你了。 云哥哥,你活得太累了,你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曾经是为了家国复仇而活,为了承诺的重担而活。既然如今已经证实了你的身份并非前朝皇室,既然云千素很有可能会在明日离开这个世界,你能不能放过自己一次,别再让自己活得这么累? 虽然已经不爱了,可是云哥哥,我还是会心疼你。 所以不要再复仇,安安心心地做你的大将军,或者干脆离开这个地方,去过逍遥的生活。 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一个问题吗——如果你达成了自己所愿,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时你回答了我两个字:江湖。 其实你一定更愿意远离朝堂纷争,原理浊世繁华,安安静静地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吧? 那就放下仇恨吧。 连我都可以放下曾经那些先人纷争,连我都可以不再计较,你又何必执着与此? 只要你放下了心里的那些执念,你会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很美好。 云哥哥,祝一切安好。 盯着那封信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视线模糊的看不清上面的字,云洛才缓缓把信收了起来。 眼睛里涩涩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底的疼痛一路蔓延,双眼中也是痛意分明。 确实,他从来无心皇位。他并不是想做一个夺权篡位的乱臣贼子,往日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复仇、复仇,那是他肩上无法推卸的重担,那是他一声的使命。 可是她不知道,他是想带她一起去的。 有了她,哪里都是他的江湖,没有他,哪里都不是他的归宿。 “小七,你明明说过,给我五天时间” 如今就连五天也不愿意给了吗? 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就算他本来想放开她的手成全她,如今也不想了。 夜已深,梦言却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虽然她刚刚才被折腾的精疲力尽。 “睡不着吗?”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梦言怔了一下,“你也没睡吗?” “在想什么?”他把她圈在怀里,嗓音低低地问。 梦言突然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微微眯起了双眼,视线中是淡淡的探究与疑惑,她开口问道:“君墨影,其实你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什么都不问我?” 男人突然垂下眼,对上她的目光,他用力地将她圈的更紧了一些。 “既然我都已经知道了,问不问还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你不是不愿意说吗?” “你就不怕我背叛你,弃你而去?” 梦言其实很久以前就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她从来没有细想过,这样的问题对她来说太过纠结,所以她一直想做一只可以躲在窝里逃避的蜗牛。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么明显了,他连那封信都已经看到过,其他事情不可能不知道。 没有必要再沉默着保持心照不宣。 闻言,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中透着一股狂傲,“你这不是回来了?” 梦言撇撇嘴,心里却有种甜滋滋的感觉。 “其实以前不告诉你,一方面是因为不想背叛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的人,另一方面,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怕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再也不想理我了” 她是一个细作,专门接近他,费尽心机,百般欺骗。 或许唯一没有骗他的,就是她在那过程中付出的感情吧? 梦言敛了敛眸色,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她又笑眯眯地补充道:“不过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说了。不用再浪费时间,我们睡觉!” “梦言!” 君墨影原本还以为她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的,正打算继续往下听,谁知道这小东西又开始跟他来这招儿了! “说不说?”男人的声音已经夹杂了几分威胁的姿态。 “睡觉!”梦言故意把头埋进被子里去。 君墨影低低地笑了几声,低沉醇厚的嗓音突然变得危险,灼热的呼吸肆无忌惮地喷洒在她的脸上,“如果你不肯说一定要睡觉,那我们还是做一些其他的有意义的事把” “” 梦言噎了噎,突然在纤细的腰肢被人捏住的时候,惨叫一声,“说说说,我说还不行吗?” 男人给了她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 梦言咬了咬牙,这臭男人,就会用这招! “还不快点?”君墨影眸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黝黑的眸中泛着不太明显的戏谑微光。 “其实一开始太后防的没有错,我确实是个细作。之所以闷不吭声,是因为我之前发生了一些事喂,你干嘛?” 梦言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她这都开始说了,为什么这男人的手还在她身上作乱? “这次不算,重来!”君墨影嗤了一声,“半点重点都没有!从你认识云洛的时候开始。”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梦言嘴角抽搐了几下。 “小的时候,我跟姨母流落街头,是云洛救了我们。”她漂亮的眼睛微微闪烁着,“其实说真的,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他了喂,君墨影,你到底让不让我说?” 梦言真的怒了,丫的明明就是这厮自己让她从云洛那部分开始说的,现在她都一字不落地照实说了,他竟然还不满意? 这么难搞,姑奶奶不伺候了! “你还喜欢过他?”男人绷紧的嗓音像是从喉骨深处发出来的。 “” 梦言立刻换上了一脸狗腿的样子,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这不是当时年少无知吗?对于一个长得这么英俊的救命恩人,谁能不第一眼就依赖上?” 是个正常人都会的吧? 本来嘛,在你快死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救命之人就会在你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形象。 更何况那个人还这么英俊潇洒,神祗一般。 还有后来点点滴滴的朝夕相处那些情感,她从来不觉得羞耻,也不觉得有必要否认。 君墨影的眉心跳了好几下,险些就不想让她继续了,可是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让她坦白的机会,他自然也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顿了顿,道:“跳过你对他的情感描述,继续。” “他把我救回去之后,教我写字作画,教我弹琴,有时候也会想要教我武艺,可是其他的我都欣然接受了,对于武艺,我却从来不肯学” “为什么?” 男人的眉心蹙了蹙,“你不是一直很有兴趣?现在不是也学会了?” 梦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因为你可以给我安全感,他不能。我当时喜欢他,我觉得当我学会了武功他就不会保护我了,我怕他丢下我一个人,所以我不学。” “可是在你身边,我知道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你都不会离开我的,所以我不怕” 她这番话里面还是有一半表达了她喜欢云洛的事,可是君墨影却只是微微凝了凝眸,没有再跟她生气或是如何,眸中莫名的染上了几分深沉晦暗。 “那些日子,难过吗?” “还好啊。” 梦言笑了笑,虽然那时候云千素挺讨厌的,不过最初那几年,她可以一直待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没有云千素来搅局,还是很幸福的。 她继续道:“后来,他就把我送走了” 那个时候,她有多喜欢他来着? 喜欢的已经没有了自我,只要他高兴,什么都好。 其实她在最初入宫的那一年,也常常会想,如果她当时开口说她不想走,会怎样? “我们一行人,原本是要直接进宫的,只是云洛的心思向来要比其他人深沉几分,他觉得直接进宫的安全性不如从西阙过来高,所以把我单独送去了西阙,让我扮成了梦丞相的女儿其实梦丞相对我不好是应该的,梦绫恨我也是应该的,毕竟梦绫才是他真正的女儿,可是却因为我,只能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表小姐。” 梦言叹了口气,说起来,他们这条道路上受过伤的人还真不是一个两个。 夺位,荆棘坎坷,血的道路。 “在西阙的皇宫里,被当做美人训练了半年多的时间,然后就回到了东阑。那个时候,虽然我已经是个喜作了,我其实是不太愿意真的来接近你的” 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心有所属的,不想委身于另一个男人。 “所以一年多的时间,因为太后的原因,因为各方面的阻挠,也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们甚至都没有见过面云洛知道这样不行,就想了个办法,制造了一场行刺。” 到了那个时候,她才真正死心,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那场行刺,你们查出来应该是西阙所为吧?其实西阙早已拿捏在他的手里了,就连西阙的皇帝,也是听命于他的,所以有些事情掩饰起来其实很方便。” 说到这里,梦言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真的” 直到感受到男人回握了她一下,梦言心里那根弦才微微松了一些,继续道:“他们直到装失忆没有用,最好的掩饰的方法,就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谁,这样你才能看不出半点端倪,所以他们喂我吃了失忆的药。” 云洛的医术很高,所以就连太医也查不出来,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撞了头,其实只是药。 “后来,绮妃找我,因为我们两个是被西阙那边选中的细作可是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已经不想背叛你了。所以即便我后来信了她,也不想替西阙做任何事。” “可是再后来生下孩子的时候,他们喂我吃下了解药。就在皇后她们当时陷害我的催产药里面,就有我失忆药的解药” “但是怎么办,就算所有的记忆都恢复了,我还是不想背叛你,不想离开你所以我只好装疯了” 她本来甚至打算装一辈子的,只是看到这个男人那样,她真的不忍心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有人痛苦,那就让她一个人承担,一个人痛苦吧。 君墨影感受到她在叙述这些事的过程中,语气已经慢慢低了下去。 虽然是已经经历过的事情,虽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可是想必,当时的她一定孤立无援,难受的想哭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曾经的那些欺骗隐瞒,他的感觉竟然不是怪责,半点都没有,反而是浓浓的心疼,遗憾为何没有早一点认识她,让她过得这么苦 他紧紧抱住她,“我知道。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想背叛,都不想离开我” “再后来,大概也没什么事了就是他们要我背叛你,可是云洛却又后悔了想要挽回我,所以就算我始终没有对你如何也没有帮他们偷取机密,他们也并没有对我怎么样。” 其实说起来,云洛真正做过的对不起她的事,大概只有当初骗她说姨母死了。 至于其他的,最开始不肯接受她是人之常情,后来要强求她其实也只是因为爱。 所以她在留给云洛的信里面说她不恨他是真的,并非为了安抚他而故意说的假话。 梦言说完之后,嗓音有些艰涩,却仍是乐呵呵地冲着他笑了两声,“大概就这些了。已经没有别的瞒着你的事情了说出来,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以后就再也没有什瞒着你的事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秘密突然觉得好开心” 她并不认为这是对云洛的背叛,因为就算她不说,这个男人也已经知道了。 她如今坦诚的,只是她对君墨影的所有一切,还有她对他的爱。 “君墨影,其实我大概真的太缺爱了,所以在我所有的记忆空缺彷徨无助的时候,在你毫无保留地对我好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从来,从来也没有变过” 男人紧紧地拥住了她,“言言,真可惜,没有早一点认识你。” 君墨影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眼眸中落着层层暗色,“如果可以早一点认识你,你就不会喜欢上别人,也不会有那样难过的经历让你难过了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梦言恍若不在意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没关系啊,结局美好就行了!” “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男人像是誓言一样得在她耳边复述了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5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南越,边关。 “南宫彻,你不是说要打仗?” 红玉恼怒地盯着他,细白的牙齿咬着唇,浑身散发着一股被人欺骗之后的不悦,“这都来了几天了,你还在这儿吃喝玩乐,连军营大门都没进过,你唬我呢?” 南宫彻坐在一颗大树下,这块地方也不知是谁的,像是没有人用,却又建了一间茅屋,屋子前面还有一方苗圃和石桌石凳,看着很干净,而且还很新,倒像是刚刚建起来的。 可是偏偏,屋子里有锅有灶,倒是没有任何衣物。 有时候红玉都怀疑,这是哪个侠客一时兴起自己搭的茅屋,说不定哪天又一时兴起回来了,然后看到自己家已经被他们这两个陌生人给霸占了。 正怔忪间,南宫彻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不是仗还没开始打吗,现在这儿过几天安静的日子,总比跟军营里那些男人睡在一起好啊。难道玉儿你更想和他们一起睡?” “” 红玉翻了个白眼,她现在严重怀疑,这男人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跟她出来玩儿的,说什么打仗,全部都是鬼话连篇,根本就连半点动静也没有。 “你一个人在这儿继续尽欢吧,我先回去了!” 留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红玉蓦地从石凳上站起来,掉头朝外走了出去。 南宫彻坐在那儿奇迹般地没有拦她,只是眸中划过一丝淡淡的暗色,像是心疼,像是沉痛,声音却是带着淡淡的揶揄:“诶,要是你走了,我们之前说好的那个约定可就不算了。” 如果她跟他一起出来,那么回去之后,若是她还想离开,他不会再阻拦。 红玉的脚步猛地顿住了,站在原地深吸了两口气,然后转过头来继续拿眼神攻击他。 此刻,南宫彻嘴角已经勾起了一抹笑容,再没有方才那种寥落的感觉。 红玉重新走到石桌边上,拿起那崭新的前两日在集市上购买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到嘴边啜了一口,然后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南宫彻,有时候我觉得你挺无聊的。” 南宫彻愣了愣,却点头:“恩。若是你有什么不无聊的事,也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做。” 红玉心里一堵,重重地搁下茶盏,道:“你还挺卑鄙的。” 这一次,男人却笑了。 “我也没有办法。” 如果不卑鄙,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将她留在身边。 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原本就是他在强求,明明一开始只是想单纯地让她留在自己的视线中而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想要的就越来越多。 想要看到她笑的样子,她嗔怒的样子,她温柔的样子 很多很多,唯独不是她先前在宫里的那个模样。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些日子,她已经不再是这五年来那个面无表情,人偶一般的红玉,甚至逐渐回到了曾经那个喜欢和他斗气的样儿。 虽然不确定她回去之后会不会要求离开,但是他想赌一次。他不想再让她活得那样行尸走肉,不想让她的生活中仿佛失去了所有颜色,他想要她开心快乐。 她说只要离开皇宫、离开他的身边,她就能恢复到以前那样的生活。 可他一直觉得,即便是走了,她心里那道伤疤如果无法抚平,那么她一辈子都会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哪怕真的有一天她和别人在一起 即便南宫彻不愿意去深想这种可能性,但这也是确实存在的可能性。 他一直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真的要让她这辈子再无心结,能够做到的仅他一人。 不过,红玉说他卑鄙,倒是真的。 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真正放她走,就算是回宫之后,她想离开,他也不会放手的。 哪怕他赌输了,也绝对不会放她离开的。 因为他很清楚,他们之间,一旦他放手,她绝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这么坦荡的承认自己卑鄙,南宫陛下,您就不怕传回去让您的子民笑话吗?” 红玉已经习惯了他的厚颜无耻,可是这一天他这话还是不由觉得恼怒,好像她说什么他都不在意似的,所有的力气都像是打在一团软棉花上。 她突然有些能够体会南宫彻以前那种心情了——无论跟她说什么都没用的那种心情。 可她不明白,他们之间的位子什么时候颠倒成这样了? 反了,全反了! 南宫彻淡淡挑眉,“你是南越的皇后,让他们笑话我这个皇帝,难道你的面上很有光?” “很快就不是了!”红玉脱口而出。 南宫彻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方才好不容易柔软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漆黑的眸暗的完全看不到光亮,仿佛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晚。 红玉看着他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莫名的,心里闪过阵阵懊恼。可是现在要让她说出什么挽回的话来,显然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是垂着眼不去看他。 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四周唯有偶尔的蝉鸣想起,却让气氛愈发寂静的诡异。 直到一直白色的信鸽突然飞到他们面前。 南宫彻伸手抓过,熟练地取下鸽子腿上那封信,翻开。 红玉微微眯眸,盯着他手里那只白色信鸽,“你的属下怎么会知道我们住这里?” 这里好像不是什么应该被知道的地方吧? 南宫彻的目光始终落在信件上没有抬头,薄唇轻启,淡淡地道:“就像你猜想的那样。” 她猜想的那样。 红玉闭了闭眼,嘴角挑起一抹笑,是不是她最近太好说话了,所以他肆无忌惮地骗她之后还可以这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明明随意走进了这间屋子,结果竟然是他让人搭的。 混蛋! 可是看着他温温淡淡没有表情的侧脸,她竟然连骂人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真是 “信上说什么?”她心里憋着火,语气不善地开口,“现在终于要打仗了吧?” 南宫彻微微凝眸,把信收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期待。” “打完就能回去了!” 红玉重重哼了一声,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方式一样,站起来掉头就进了屋。 转身的时候,眼底已经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南宫彻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那股躁郁的心情竟然也渐渐消失,嘴角不可抑制地勾了勾。难道是受虐惯了,所以竟觉得她这个样子还蛮可爱的吗?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启程出发往军营的方向去了。 红玉女儿装多有不便,所以南宫彻特意让她换了男装。 到了安排营帐的时候,底下的将军却瞟了两人一眼,然后婉转地道:“皇上来的突然,我们只准备了一间营帐,没有这位小兄弟住的地方依皇上看,这该如何是好?” 南宫彻眉梢几不可察挑了一下,然后看向红玉,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完全没有半分绮念。 “跟朕一起住,还是去找个士兵挤,你自己选。” 那位将军的嘴角抽了抽,这也叫选择吗? 一般在这种状况下,正常人都该选择跟皇上一起,那可是无上荣光! 可是红玉僵硬地冷笑一声,这男人竟然还这么好心好意来问她? 以前怎么不见他这样!现在分明就是得寸进尺! 想让她主动说要跟他一起睡? 想得美! “皇上尊贵万分,属下怎么敢和皇上睡一个营帐,还是去跟其他士兵一起吧。” 说完她就兀自转身离开了。 可是南宫彻的动作却快她一步,在她走远之前,倏地上前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朕突然觉得,还是让你和朕一起睡为好。这次出来没有带伺候的人,你正合适!” 红玉气急,可是又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他闹,只好被他半拖半拽的带进了营帐。 那将军的手下人看了,不解地道:“将军,咱皇上是不是有龙阳之癖?” “闭上你的嘴,不懂就别乱说!”将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了的战场生涯了,男的女的都分不出来吗?皇上身边那分明就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传闻皇上只爱皇后娘娘一人,难道 将军蓦地一惊,敢情这回是帝后都来了边关! 营帐中。 南宫彻把红玉拉进去之后,就被红玉连踢带踹地挣扎开了。 “你一个女人,怎么这么暴力?” 南宫彻看着她离得自己远远的,往前垮了两步,她却又继续后退,讽刺道:“皇上,您还是离我远一些吧。今儿个我还得伺候您呢,哪儿有离属下这么近的皇上?” “原来是气这个呢。” 南宫彻恍然大悟般地挑了挑眉,眸色深深地盯着她,直把红玉盯得发憷。 随后就朝她招了招手,嘴角挂着一抹魅惑的笑意。 “玉儿,伺候也是分很多种的,难道你不知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伺候的意思就绝对不是你理解的那一种了吗?” 红玉,“” 红玉原本险些就朝他走过去了,可是听到他这句话说完,脚步又立刻顿住了,蓦然间走也不是停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南宫彻看着她这个样子,低低一笑,便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最后站定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在隐隐的透过营帐的帘子映射进来的光影下,男人的笑容宠溺泛着柔和的光芒,“傻瓜,我来伺候你也是一样的。” 东阑。 梦言蹲坐在一棵很大的不知名的花儿旁边,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不停拨弄着旁边的叶子,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将军府里的一幕幕。 如果可以,她真想灵魂出窍去将军府看看。 倒不是想云洛了,只是先看看他最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如果他到头来还是不肯放手,那该怎么办? 其实梦言一点也不想让他死,就像她信上说的那样,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恨他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曾经是她一厢情愿,如今她或许还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她不会活到这个时候,也不会见到君墨影,所以她现在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母后,你为什么总是玩小叶子,会被你玩坏的。” 遥遥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梦言一低头,就看到她也跟自己一样,蹲在这里,蹙眉盯着她手里那几根已经快被抓坏的叶子。 尴尬地朝她笑了笑,梦言连忙收回手,“母后不是故意的,不过遥遥放心,叶子不会坏。” “为什么?”遥遥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呃,因为因为它化作春泥更护花呀!叶子萎败之后,就会掉到泥土里面去,然后变成养分,重新养护这些花儿,再然后就会找出新的叶子就这样一直循环,所以遥遥放心吧,叶子是不会坏掉的!” 遥遥一脸听了天书的感觉,又是诧异又是崇拜地看着她。 “哇,母后好厉害!原来叶子是不会坏掉的!” 梦言笑眯眯地享受着来自女儿的崇拜,正要点头,却听到旁边另一道嗓音传来,“母后,您这样误导遥遥真的好吗?小心我一会儿就告诉父皇哦!” 为什么同样是女儿,一个这么可爱,一个这么不可爱呢? 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原本在生孩子之前,她一直觉得遗传某人的基因一定是件很美好的事情,生出来的都是天才,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还是遗传自己这样的比较好,可爱! 啊呸! 梦言恨不得抽自己一下,为毛她心里下意识地就会觉得遗传自己的就是笨蛋基因呢? “暖暖啊,你过来” 梦言笑眯眯地朝她招了招手,那种微微眯起的眼神,把暖暖看的心里闪过一阵寒意。 “母后,怎么了?” 梦言危险地看着她,“是不是太久没跟你提起那件事,所以你就给忘了?” 心里那种不太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暖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母后,什么事儿啊?” “你的太傅咯母后似乎也挺久没见他的了,不知道你父皇会不会也想见见他呢?” 暖暖的笑意一僵,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母后,父皇经常能看到太傅的。” “可是作为未来女婿,你父皇似乎还没有正式见过他呢。”梦言一本正经地将一只手撑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的大女儿,眉眼弯弯,“你说你父皇要是见到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是喜欢,还是恼怒?是欣慰,还是直接撤了他的太傅之职?” “母后!”暖暖快要哭出来了,“您可是我最亲最爱的母后啊,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她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母后难道不知道吗,其实最崇拜您的人绝对不是遥遥,而是我!因为遥遥她什么也不明白,而我却是明白了还这么爱母后,还这么维护母后!” “恩”梦言喜滋滋地听着她的话,微微眯着眼。 良久才反应过来不对,“什么叫明白了还是这么爱我?你明白什么了?” “恩,朕也想知道,你这丫头又明白什么了?” 身后低沉醇厚的嗓音突然传来,把端在那儿的母女三人都吓得一哆嗦。 梦言拍了拍裙裾,慢慢站起来,然后不等暖暖开口,就已经面不改色地说道:“噢,我们在说林太傅的事儿呢!” “林太傅?”男人微微蹙眉,朝她走过来。 “是啊,就是林太傅!”梦言笑容艳艳地点头。 暖暖立刻一阵头皮发麻,“父皇,刚才我还跟母后说呢,林太傅教书教的特别好!以后我和忆寒都只想要这个太傅了,真的太好了!母后,您说是不是啊?”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小丫头已经朝她挤眉弄眼了。 梦言摸了摸她的脑袋,“是啊,林太傅确实是好,能让咱们素来讨厌书本的长公主也变得热爱书本了,简直功不可没!”说完又看向身旁的男人,“你可得好好赏那太傅大人。” 君墨影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应了一声。 然后对暖暖道:“带着遥遥去玩儿吧,父皇有话跟你们母后说。” 暖暖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离开,临走前还给梦言递了个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 梦言好笑地收回目光,然后问君墨影,“什么事儿啊,这么正经?” “西阙那边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梦言脸上的笑意在刹那间全部敛去,“你是说西阙跟东阑吗?” “原本确实是冲着东阑来的,但是跟南宫彻那边提前打过招呼了,南宫彻现在就在边关,这件事也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西阙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只不过” 君墨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握住她泛着丝丝凉意的小手,才道:“云洛那边,应该是打算动手了。” 梦言闭了闭眼,“我知道了。” 从他刚才说西阙的战争时,她就已经知道了。 西阙早已在云洛手里,能够调动他们的唯有云洛。 所以很明显,战争是云洛挑起的,真实目的其实就在京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6章 我不会有事的 原本她还抱着一丝期待,希望那个人可以放下一切,可是现在看来,终究还是她太天真了。走在这条道路上,他又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放弃呢? 只是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云哥哥,你明明就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很明显,这是一条不归路,也是一条死路。 “言言” 君墨影缓缓将她搂在怀里,“如果你难过如果你想现在去告诉他,让他收手” “不用了。”梦言淡淡得打断了他的话,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真的不必了。 那是云洛自己选的路——在明明已经知道结果的情况下,仍旧选了这条路。 “既然他一定要这么做,你也没理由要为了我手下留情。”她的喉咙有些发紧,泛着一丝沙哑,“做了选择,就该承担后果。” 南越的兵力在这些年的休养生息之后,已经不似当初那般弱得只能束手就擒。 第一场仗,南越险胜。 红玉莫名的心里有些紧张,她觉得要论卑鄙,她果然是比不上南宫彻。这男人非要让她跟着一起来战场,实际上就是为了让她在这种时候为他担惊受怕吧? 他成功了。 不管怎么样,也不管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但这毕竟是她这辈子唯一深爱过的男人,看到他亲自带兵在战场上杀敌,尽管知道他武功高强,她的心里还是一阵阵担忧。 尤其是,西阙的兵力强了不少。 在南宫彻回来之后,红玉微微蹙眉,给他倒了杯水,状似不经意地道:“除了你就没有其他可以带兵打仗的将军了么,为什么一定要你这个皇帝亲自上阵?他们就不怕你出事?” 南宫彻眸光几不可察地一凝,“既然已经来了,我总不能让我的子民去厮杀,自己却逍逍遥遥在军营里玩乐吧?” 红玉咬了咬唇,“那你来这里的原因呢?” “当然是为了杀西阙一个措手不及!” 南宫彻看了她一眼,“若是我不亲自来,那就只能用兵符号令,西阙那边就一定会收到消息,提前做好准备。他们原本要打的是东阑,若是提前出手,我来这里的理由就不存在了。” 他可以不插手,但是他答应了要插手,那就必须要在西阙对东阑动手的时候立刻进攻。 说完,他挑了挑眉,“怎么你觉得我是为了让你担心我,所以故意的吗?” 红玉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朝自己靠近过来,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的呼吸也肆无忌惮的喷洒在她脸上,她的心跳漏了好几拍。 慌乱而尴尬地垂下了眼,她立刻摇头否认:“没有,我没有这么想。” “玉儿” 男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会跟你一起回宫,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一起过” 红玉的眼眶莫名有些酸涩,明明想反驳他,哪里来的以后?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噎着实在说不出来。 直到他倾身抱住她的时候,红玉还有些怔忪。 其实她很怕,她对这个男人好像没有了以往的抗拒,她的心逐渐的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来着? 好像是他强迫她,强硬地让她搬到他的寝宫,然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便又变成了他占主导地位。有时候她也会想,过去那五年是不是他让着她,所以才能让她一再逃离。 如今每当他靠近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颤抖,连带着她的心也一块儿颤抖。 “明天的仗,你要小心点知道吗?” 她咬着唇嗓音低低地嘱咐,“虽然你武功高强,可是战场不是单打独斗,一个不小心就会出事。你要应对的不是武林高手,而是千军万马。所以无论如何,都要” 话未说完,嘴唇就蓦地被男人堵住。 滚烫的唇辗转死磨碾压着她,南宫彻的心因为她那些话不可抑制的加快了跳动。果然这个女人一句话就能随意撩动他的心弦,怎么他以前就没有发现这一点呢? 红玉的身体微微颤栗,可是她虽然没有热情地回应他,却也不像以往那样推开他。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担忧盘踞在她的心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到了晚间用过晚膳,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身体,红玉就躺下了,南宫彻在一旁挑灯看着他的军事图,手里那支笔不停地勾勾画画。 起初红玉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翻来覆去地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久才出现乏意。 可是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之间,又被外面鸣金的声音猛地惊醒。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南宫彻,就见他紧锁着双眉搁下笔,然后也站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红玉呼吸急促地问了一句。 “没事,我出去看看。” 南宫彻低声安抚了一句,行至门口的时候,又补充道:“你别出来。” 于是红玉的动作就这么止住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闹脾气,所以心里虽然担心,还是焦躁不安地只能坐着等待。 直到男人再一次进来 红玉看着他急促船上盔甲的样子,一颗心顿时悬得更高,“你要出去?出事了?” “敌军偷袭,我要出去看看。你在这儿待着,别乱跑,知道吗?”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径直出去了。 红玉张了张嘴,却连口都来不及开,她的心也像是被人带走了一样。 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隐隐有种感觉,其实她是不愿意离开这个男人的。 至今为止,除了娘亲,只有他的一举一动可以牵动他的心绪。就算曾经在宫里的时候可以故意忽视他,那也是因为她明确的知道他是安全的,完全不需要她去担心。 可是现在,到了军营之后,对比就显得十分鲜明。 每次他一离开她的身边,不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她就会显得惴惴不安,提心吊胆。 红玉深深地吸了口气,听着外面喧哗震天的声音,心里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无法镇定。 忍了几次,还是快步走到帘子前,一伸手就将其撩开了。 不行,她不等就这么等着,她要去找他。 可是南宫彻就像是早就料到了她这番举动一样,在营帐外派了人把守。 红玉的道路自然而然被人挡了,秀气的眉毛狠狠一拧,沉了声音道:“让开。” 门口的士兵果断地摇摇头:“主子,皇上吩咐过,不能让您出去!” 红玉的脸色沉的更厉害,“既然知道我是主子,就给我让开!” 她会武功还会用毒,一定可以帮到他,她不想就这么在这里苦苦等待,没有他的消息。 “主子,恕小人不能从命!” 士兵仍是不从,苦口婆心地劝道:“皇上说了,无论如何您都不能离开这里,外面太危险,若是您一定要去的话,不管能不能帮到他,也只会让他分心。” 红玉拔剑的动作就这么止住了。 她闭了闭眼,“具体情况如何?敌军为何会突然偷袭?他们不是白天才败过一场吗,现在元气大伤,就不怕再一次惨败?” “这个小人也不清楚,可看他们今日似乎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似乎根本没想活着回去。” 不要命的打法。 红玉的心跳诡异的漏了两拍,然后愤然地放下帘子,转身重新回到营帐里面去了。 坐立难安,更别提是静下心来好好休息了。 明明她现在什么也没有干,可是身上的力气却像是一点点在被抽干。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都已经亮了,却仍不见南宫彻回来。 底下人送水进来给她洗漱,她随便打理了一下,就去跟那士兵商量,“我不会离开军营,就在外面转转,现在天已经亮了,也不会像昨晚那么危险。”顿了顿,她又用威胁的口吻补充了一句,“你别阻止我,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大概是被她认真严肃又不容置喙的语气吓到了,士兵沉默了一下,“让小人跟着主子吧。” 红玉原本也没说谎,所以他想跟着就让他跟着吧。 她大步朝着军营入口的那个方向走去,草木繁盛,偶有大风刮过。 大概到了中午的时候,远处看不见的地方才隐隐有马蹄声响起。 胜了,还是败了? 红玉不想知道,她只想知道南宫彻现在怎么样了。 她飞快地跑了出去,这回士兵也没有拦她,何况她的武功本来就比他们高,拦也拦不住。 目光在那队人马中四处徘徊,远远的看的并不真切,可是不知为何,红玉就是很清楚,但凡她视线所及之处,都没有南宫彻的身影。 红玉一边跑一边找,可是直到她停在队伍的最前端,还是没有看到他。 “皇上呢?”她看着昨日分配营帐的时候告诉他们只剩一间的那位将军,问了一句。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哑了。 “主子”将军翻身下马。 “皇上受了伤,在后面的马车里,我们立刻会让随行的军医给皇上治疗,主子不必担心!” 将军说完,红玉还处于半石化状态,她的思维停驻在“受伤”这两个字上面无法继续。 蓦地又像是想起什么,赶紧让开了路,“那就快去让军医看看!” 她脚步僵硬又飞快地跑到那辆方才不曾注意到的马车外,可是要掀开帘子的时候,却一直不知道该这么继续动作,便一路跟着马车和大队人马往前,直到马车进了军营,她都没有那个勇气去掀开帘子。 虽然那位将军没有说他伤得怎么样,但是南宫彻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受了点伤就会选择在战场上坐马车的人,这一点她很清楚、很确信。 何况,听到她的声音,他却没有出来看她,可见 或许他此刻是没有意识的。 果然,当车帘被掀开,当南宫彻被人小心翼翼地抬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狼狈的和出去之前的样子全然不同,红玉甚至不知道他究竟伤在了哪儿,或者是全身皆伤。 眼前突然就黑了一下,红玉的手在马车的车厢上撑了一下。 只是此刻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的皇上身上。 红玉呼了口气,急急忙忙地跟着军医走进营帐,看着军医把他身上的战甲褪下,露出层层血肉模糊的样子,处处血、处处伤,果然如她所猜想的一样 眼泪突然就刹不住车,哗的一下涌了出来。 不知有多久没有哭过了,哪怕是当初失去孩子那么痛,哪怕是后来被他强迫着禁锢在皇宫那么苦,哪怕是这么多年行尸走肉活得那么累,她也没有像此刻这么想哭过。 她只是想离开而已,可他是她心底深处唯一爱过的男人,她怎么舍得看着他伤成这样? 那将军转过来悲悯地看着她一眼,然后在军医包扎完之后问:“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军医叹了口气:“回将军,皇上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有不少,但是最严重的要胸口那一道,只差一寸便会伤及要害。虽然现在暂时没事,可若是伤口发炎恶化老朽不敢断言。要定六个时辰之后,再行观察皇上的状况。” 红玉的眼泪愈发汹涌。 她走到床边,跪坐下来,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一言未发唯有凝噎。 将军的喉咙也有些哽塞,轻声道:“主子,麻烦您照看一下皇上。军医就在外面候着,每隔一个时辰会进来替皇上诊一次脉,期间若是有什么事,烦请主子出声,军医会立刻进来。” 红玉背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什么叫不敢断言? 躺在床上的这可是他们的皇上啊,他们怎么可以不敢断言?难道不是必须治好吗?! 他们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治好才是啊!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两人都出了营帐,她才低低地抽噎出声。 “南宫彻,你这卑鄙小人” 细白的牙齿微微咬住嘴唇,红玉使劲攥着盖在他身上的毯子,手直接已经泛了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可她却仍像是毫无所觉一样维持着那个姿势。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伤成这个样子,好让我留下来” 所有的过去,所有的伤害,在他可能醒不过来的威胁之下,全都显得无足轻重。 她不敢想,如果以后她的生命中再也没有南宫彻这个人,如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南宫彻这个人,她该怎么办?一直说要离开,说要出宫,究竟是因为知道他能好好地待在宫里,还是因为知道他其实不会放开她的手? 现在他就这样躺在她面前,可是无论她怎么叫,他却不肯醒过来 究竟是她冷情,还是他残忍? 这么多年,就算她对他疏离淡漠,却也总是在他身边。 而他对她的伤害,第一次是不愿靠近,第二次又是生死边缘。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男人比她还要残忍呢? “南宫彻,你答应我一声我在叫你,你听到没有?你不是非要我留下么,你不是跟我约定了回宫之后就让我离开么,若是你不醒来,我离开了怎么办” 他的眉眼依旧斯文内敛,昏迷的样子就跟他平时睡着的样子一般无二,温柔无害,俊逸儒雅,什么样的溢美之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只是除了他此刻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好丑皮肤这么白,就像个女人一样” “南宫彻,若是你现在不阻止我,若是我现在立刻回京把我娘从宫里接出来,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你知不知道” 她的手缓缓地落在他身上,大概是想摇晃他,可是最终也只是轻轻贴着,没有任何动作。 红玉怕自己一动他就会痛。 不知道流了多久的眼泪,期间军医还进来换过两次药,天色也渐渐地黑了下去。 营帐外,军医站在将军身旁,试探着问道:“将军,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恩?”人到中年的将军挑了挑眉,依旧气势威严,“有什么不好的?” 军医哆哆嗦嗦地道:“老朽好像一直听到主子在哭啊这个其实皇上的情况也没那么严重,我们是不是有些吓到主子了?万一皇上醒来之后怪罪我们,这该如何是好” “为何要怪罪?”将军一本正经,“难道我们现在做的不是趁了皇上的心吗?” 谁都知道皇上对娘娘情深似海,只不过因为当年的一些事情,至今娘娘都没有原谅皇上。 正好今日有了这么一个机会,皇上受伤,娘娘真情流露,或许可以借此挽回两人之前的感情呢?反正娘娘对皇上也不是真的冷淡,这一点从营帐中时有传出的低泣声就能听出。 “更何况,我们有说谎吗?” 将军面不改色,一脸正直地看着军医,“刚才你说,如果伤口发炎的话,你不能断言皇上的情况,难道这不是实话吗?只不过,如今主子好像是有所误会的样子” 军医嘴角抽搐,暗骂一声老狐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7章 心疼 南宫彻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一直有个人在他耳边边说话边哭,颇有种肝肠寸断的伤感。 与此同时,手背上也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滴落。 似乎有个人抓着他的手,软软的,触感很好,只是手背上热热的液体却像是灼烫了他的心一样,伴随着那阵阵令人心头发紧的哭泣低语声,他也止不住涌起心疼的感觉。 外面的天色早已黑了,红玉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是她好像已经在这里守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有没有了六个时辰,总之就是很久,久到她心里发慌,甚至怀疑他不会再醒来了。 “南宫彻,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你到底凭什么这么任性,想要我的时候无论如何不肯放手,不想要我的时候就随手把我丢下,连一句话也不留给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感情,无论你怎么做都不会痛” “我真的会生气你要是再不醒来,我真的会生气的” 红玉的眼泪都快哭干了,嗓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快要连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你生我的气呢” “是不是我故意忽视你这么多年,所以你想报复我?可是明明从一开始就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你想报复,就用以后的时间你自己说的,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让你报复我好不好你醒过来吧,醒过来我就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 “好。” 一个低低哑哑的字从男人嘴里吐出来,营帐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红玉猛地抬头,一眨眼就对上了他饱含着温柔宠溺的黑眸,黑曜石般晶亮的颜色竟是她初见时那般美好,潋滟夺目,一下子就摄取了她的心魂。 “南、宫彻?” “恩。” “你醒过来了?” “恩。” 短暂的沉默之后,红玉突然涌起了一股想要打人的冲动,随着泪水扑簌扑簌往下掉,她的怨怼也全部朝他砸了过去,“南宫彻你是不是故意的?一直不醒,无论我怎么叫你都不醒,偏偏在我说那句话的时候你酒醒来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骗我的?”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舍得放开他的手,甚至不敢眨眼。 她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不见了。她怕自己一眨眼,就会发现这只是梦,他其实没有醒。 “玉儿”南宫彻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无奈地笑笑,“没有骗你,真的疼” “哪里疼?”红玉立刻又紧张了,瞪大了通红的双眼看着他的胸口,“是不是胸口疼?刚才军医说你胸口的伤险些伤及要害,是不是” “恩,胸口疼。”他淡淡地打断她的话。 “看到你这么难过,让你哭了这么久,胸口疼,心疼。” 红玉的话一下子愣住了,手心用力地攥了攥,一下子竟找不到话来说。 南宫彻眸色深深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玉儿,对不起,往后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那几日,不只是南越和西阙的战场乱作一团,东阑的京城同样是。 君墨影冷冷看着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的女人,面目沉凛,眸光冷鸷地扫过她。 “说,他在京城的据点究竟还有哪些?” “皇上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落花尽管心里害怕,面上却仍是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道,“既然如此,又何必问我?” “郁芳华,事到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帝王陡然落下的一声沉喝立刻让地上的女子白了脸。 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模样,君墨影冷冷一哼,“你当真以为朕看不出你玩的那些把戏?还是说,你真的以为这些日子以来,朕之所以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喜欢上了你、或者这张脸?” 他冰冷嘲讽的话语毫不掩饰地砸向她,郁芳华除了难堪之外,身形也是狠狠一震。 她想否认,可是她发现面对帝王如此笃定的口吻,她已经根本没有否认的必要。 “可是皇上,这张脸,您果真不喜欢吗?”她追问,“半点感觉也没有吗?” 当年太后留给她的最后一招,就是这张脸。 那是帝王生母的脸,也是太后心里的避讳,她知道,可是为了扳倒梦言,太后还是用了。 “若是真的半点也不喜欢,为何您会对我这么温柔?为何要为了我伤害您心爱的人?” 哦不,或许也不该称之为温柔,只能说是默许了她留在他身边而已。 见过了帝王对梦言的那种关怀备至,还有什么样的行为才能称得上温柔呢 “当然是为了查出你的身份,得知你的真实目的,顺便找出朕想知道的其他事。” 君墨影薄唇噙着冷冽的弧度,似嘲弄似轻蔑,“伤害?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拿来作为伤害她的理由,哪怕是那些所谓的秘密。她从来都知道这些,朕也没有瞒过她!” 郁芳华红唇上仅剩的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去。 从来都知道? 所以从头到尾,只是她一个人在做跳梁小丑,而帝王和梦言,都只是在看她的好戏吗? “皇上,我爱了您这么多年,您何其残忍” 她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当年我哪怕是被太后下毒威胁,也从未背叛过您,甚至因为不想让您担心,所以没有告诉您我中毒的事后来您中毒,也是我心甘情愿为您试毒哪怕最后被赶出皇宫,我也为了爱您,不惜放弃我自己原本那张脸,承受了多年痛苦,才换来这么一张可以得到您青睐的脸我这么爱您,皇上我这么爱您” 她的笑容苍凉苦涩,夹杂着淡淡的自嘲。 君墨影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可是你也应该很清楚,朕从来不喜欢你。” 他口气淡淡,却又莫名让人觉得郑重。 “从头到尾,不管是进宫选秀的时候,还是后来在江南青楼里,抑或后来带你回宫之后,你都应该很清楚,不管任何人做了任何事,朕从来只爱皇后一个人。” 郁芳华看着面前绝然的没有丝毫挽回余地的男人,突然就笑了。 是啊,他只爱梦言,挚爱梦言,从头到尾只要梦言一个。 是她痴,是她傻,明明一开始分的很清楚,搞得很明白,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只有梦言一个,知道这男人是不可能喜欢她的,可是为什么,渐渐地就变了呢? 第一次见面,他看到她的样子,漆黑的双眸暗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显然是她原先那张脸给了她太大的震撼。当时的她也不过震慑于他的俊美与他对梦言的温柔。 那一次,他毫不留情赶她出宫,她心里只有遗憾,没有痛苦。 第二次见面,是在江南那间青楼里,他救了她——虽然是她自己扑上去的甚至拉扯着他不肯让他离开,最后还害得他受了伤。 一切都是迫于无奈,被人威胁,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窃喜。起码他救了她,没有眼看着她赴死却袖手旁观。那个时候的他在自己心里大概就已经是不一样的了吧? 可是很快他就看到了他对另一个女人的好,那不是一个皇帝对妃子的宠爱 她酸楚了,嫉妒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虽然被人利用,心底还是存着一丝美好,干净剔透。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很可能就这么死了,她也毅然决然选择了倒戈相向。 后来她就被带回了京城,再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虽然只是作为一个诱饵。 她可以很分明地看见他对梦言的深情款款,嫉妒的感觉似乎更强烈了一些,可也只能是嫉妒。这么多年的良好修养让她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她从来也不是不择手段去争夺抢的人。 后来他与梦言的南越之行,太后知道了她存在,让她进宫,威胁她留在那里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偏离原本的轨道越来越远。 选秀当日他赶她走的那时候说过,给她一笔钱,不要再踏入皇宫。 可是为了保命,她却还是来了这个风云诡谲的地方。 只不过后来她才知道,并非是为了保命,只是心里为了见他而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因为当面对的是他的幸福和她自己的性命之时,她选的是让他幸福。 太后给她下毒,她却依旧愿意站在他身边。 甚至,为了不让他担心,她没有告诉他自己的中毒的事,打算一个人默默死去。 能在死的时候有一个他在身边,虽然不是陪着她,但是能看到他,其实也不错,不是吗? 明明一切都是这么美好,明明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干净又伟大,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被南越那个皇后赶出皇宫所以不甘,还是这么多年的惦念终于爆发? 不管是为了什么,终究是她主动去找了云洛。 她终究变不回原本那张洁白的纸了。 她污了她自以为美好的这份感情,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剩下 “若是我把剩下的据点告诉皇上,对您的胜算会有多大?” 君墨影冷冷地看着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添了几分不屑,淡然一嗤,“就算你不说,这场仗朕也不会输。只是有你在,省了朕花去寻找的时间罢了!” 郁芳华微微一怔。 她突然有些释然地弯了弯唇,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啊,泰山崩裂依旧喜怒不形于色。 “我可以告诉皇上,只是在那之前,皇上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君墨影睨着她,没有说话,郁芳华便当他是默认了,启唇道:“这张脸,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吗?太后说,这对皇上的意义非常大,为什么皇上可以放着这样一张脸不闻不问?” 就是因为太后所谓的意义,所以她痛了这么多年,换了一张脸。 换脸,那不是戴着人皮面具,而是生生在脸上动刀子,一次又一次的结果。 君墨影眉心微微一拧,脸色很沉,“脸不过是表皮,重要的那个人本身。母亲已经离开了,哪怕一模一样,你也不可能是她。更何况母亲就只是母亲而已,朕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难道要因为一张脸就爱上别人吗?” 母亲就只是母亲而已。 郁芳华闭了闭眼,她怎么没想到呢,那是他的母亲而非爱人,她怎么会蠢得去做那种事? “将军府的密道通往郊外一处农舍,那里的村名,全部都是伪装过的军人。京城一处别院,在城南与城西的路口,褐色的大门。那别院里也有密道,出口是墓地,他们的人就在墓地后面皇上,以我跟他们的关系,只知道这些。” 或许是她一开始就不是自己人,或许是她曾经背叛过,所以他们并没有那么相信她。 “朕知道了。” 君墨影阔步从她身旁走过的时候,郁芳华没忍住抬了抬手,想要去抓他的袖子。 可是触手,却只是一阵风,气流慢慢涌动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我?” “趁着你还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之前,滚出京城,别再让朕看到你。”他森冷的口吻在御书房李落下,“否则下一次,朕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郁芳华身形一软,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出了御书房的门,君墨影走到外面,君寒宵已经在那里候着。 “皇兄,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将军府,城西城南交界口的别院,各有密道。一处是伪装村名,一处是在墓地后。” 君寒宵惊了一下,这伪装,确实伪装的够深的呀。难怪其他的都找的差不多了,这两处却无论如何也查不出什么端倪来。 “皇兄,这么说,还得好好谢谢里头那位落花姑娘了?”他突然暧昧地笑着揶揄一句。 君墨影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言之有理。朕方才还让她离开京城,现在看来,你似乎是想把她带回端王府。若是怕龙薇不能接受的话,朕可以请皇后去替你说情。” 君寒宵的脸立刻耷拉下来了,苦哈哈地道:“皇兄您别玩儿我,臣弟还是出去继续剿灭那些贼窝吧!” “回来!”君墨影立刻叫住他,脸上阴风阵阵。 君寒宵诧异地看着他,“皇兄还有别的吩咐吗?” “你就这样过去把人家剿了,是想让他们继续蛰伏继续作乱?” 经他一提醒,君寒宵才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那依皇兄的意思是不管他们?” “你就待在端王府按兵不动,伺机观察。剩下的事,交给顾荃,让他带人去那些地方看着,别让人发现了。至于他们的消息传递无需阻挠,只要到时候阻止他们进入京城。” 君寒宵挤眉弄眼地朝他一笑:“皇兄深谋远虑,臣弟自愧不如。” 君墨影给了他一个“滚”的眼神,凉凉的眼风扫过去,果真那人就识相地立刻闪了。 君墨影回到龙吟宫,就看到梦言抱着那小狐狸怔怔地坐在树下。 他敛了敛眸,放轻脚步慢慢朝她走过去,“言言”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某人被他这样一吓,心脏立刻哆嗦了一下,连带着抱着小狐狸的手也抖了抖,险些没把小狐狸从怀里摔下来。 她嗔怪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儿的,成心吓唬我呢?” “怎么是我没声儿,分明是你抱着这狐狸看的太入神,以至于没有听到我回来。” 梦言明显听出了他言辞中的讽刺,讪讪地垂下了脑袋,没搭话。 他看出来了,她在想云洛。 无关,只是忍不住会想,那个年少时曾于她有恩的人,最后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谋朝篡位,复国古往今来,她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会又好下场。 梦言闭了闭眼,心里止不住的有些冷。 “怎么样,郁芳华的事都处理好了?”她没话找话一般地问了一句。 “恩。” 君墨影点了点头,最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若是我放她走了,你会不高兴吗?” 梦言看了他一眼,“你人都已经放了,我现在不高兴有什么用?”她撇撇嘴,“难不成你还重新把她抓回来放在我面前,然后处死她吗?” “也不是不能考虑。横竖她现在应该还未曾出宫,若是你想要她的命,还来得及。” “得了吧皇帝陛下,您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一言九鼎,我还要替您顾及着这些东西呢。” 更何况,那个女人也并没有犯多大的错。 归根结底,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而已。 可是真要算起来,当初寒儿和暖暖被劫的时候,还多亏了那女人出一份力才能把孩子安然无恙地救回来。还有后来太后那档子事儿 反正这次回来之前,算来算去,那女人也没做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坏事儿。 只是到最后却死心眼儿了,竟然去换了张脸来勾引男人 梦言叹了口气,盯着君墨影一个劲儿地瞧,她家陛下可真真是男颜祸水。 饶是君墨影镇定,还是被她火辣辣的视线盯得不自在,“你看着我做什么?” “您好看呗!” 梦言一笑,呲着一口小白牙,笑容明媚如天空中那轮太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8章 最后一面了…… 夜很快就深了。 这仿佛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因为梦言即便是身处龙吟宫里,也隐隐嗅到了几分不太对劲的气息,就跟当初右相意图逼宫夺位的那次一样,不过她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她相信君墨影能处理好,也不担心他会出事。 反倒是另一个人,她有些怕 梦言苦笑,要是被他们家陛下知道她在这种时候担心的是敌军,只怕得掐死她不可。 云洛身为大将军,还有这么多年的军功,加上今晚的皇宫禁卫军守卫也是他的人,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不能进宫,只是进去之后的情况,就是真的前途凶险,一切未知了。 所有的念头都在瞬息之间,就像他今夜的孤注一掷,在明知胜算并不高的情况下出现在皇宫里的理由,或许是为了给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一个交代,再拖下去,就真的没用了。 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很卑鄙,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用来骗其他人,或者干脆是自欺欺人。 他反复问自己,如果小七没有走,如果她留在将军府陪他一起,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云洛看了一眼此刻的天色,站在大队人马的最前端,英姿飒爽,却是满面冷彻,整个人就像是一块腊月里的寒冰,散发着浓浓的阴鸷沉郁的气息。 流风看他这个样子已经好几天了。自从梦言离开之后,主上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了。后来小姐离世,主上更是一整天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一队和三队的人为什么还没有到?”云洛蹙着眉沉声问道。 “可能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流风也很紧张,“不如属下前去看看?” 那是他们隐藏在京城规模最大也最精良的两支部队,按道理不应该出什么事,只是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到来,流风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便提议去看看。 “快去快回!”云洛吩咐了一句。 “是!” 在流风离开之后,云洛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心里已经有不好的猜测隐隐成形。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流风才赶回来,“主上,一路寻去都没有他们的踪迹。很有可能他们根本没有出来。要么是叛了但是这个可能性很小,另外一种就是已经被钳制了!” 云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良久没有开口。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在看到云洛抬手示意之后,流风便高声道:“准备好了没有?” 沉肃的声音陡然在夜空中响起,紧接着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士兵应答声,“准备好了!” 信号灯点燃,升入高空,绚丽的光芒四射。 北门和西门皆被打开,一阵狂风刮过,静谧的空气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大队人马进入时,云洛看着眼前的景象,紧绷的脸上有什么东西碎裂 梦言就是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打碎了手里的杯子。 终于,进宫了吗? 她想出去看看,或许今夜,就是最后一面了 右相逼宫那夜,她也出去了,扮成小太监跑了出去。只是那时候,她担心君墨影会出事,所以才跑出去的,去找云千素谈判。一路上危险重重 而今夜,她知道就算她出去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不管是两方人马中的那一边,都不会轻易伤害她。 只是为什么,她的速度却反而比原先更慢了,双腿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时不时还会打哆嗦。明明已经天气这么热,她却浑身冰凉。 梦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冷汗。 当日君墨影问她的时候,她已经说过她不会求他做任何违背原则的事,包括放过云洛。 乱臣贼子,有些事情做了就是该承担后果的。 可是她却突然好怕自己会不敢承受那样的后果。 君墨影冷冷地站在众人的最前端,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身后的将军心里一急,连忙拉住他,“皇上” 要是皇上过去受了点什么伤害,这可如何是好啊! 可是君墨影根本没有管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别拦着,然后脚步未停地继续朝前走去。 虽然他一向不喜欢云洛,可是他也很清楚,那个人不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占他便宜。 与此同时,云洛也大步流星地朝他走了过来。 天上的星星尤为璀璨,亮的四周的景致一清二楚,全部能够映入眼帘。 君墨影微微眯眸,沉着声音问他:“你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云洛直直地看着他,菲薄的唇轻轻扯动了一下,黑眸中掠过一种极为冰冷复杂的情绪。 “有些事情开了头,不是想停下就能停下的。” “在那扇门打开之前,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跟你回去。” “可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夙愿,也是他们所有人的。这个皇位,本来就是君家的祖先靠着抢来的,时至今日,物归原主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就算没有朕的祖先,若是朝廷稳固、社稷安定,皇位如何就能随随便便让人抢走?若是朝廷腐朽,哪怕当时夺位的不是朕的祖先,哪怕如今的东阑不姓君,也会是别人!” 就好比现在,即便有人要抢,也抢不走。 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一点。 云洛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站在那里,颀长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的很长很长。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低沉。 君墨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因为有个人不想让你死。” 他设计了全部,掌控了所有,只是他很清楚,哪怕嘴上说着无所谓,可是她的心里,是不希望看到云洛死的——不管云洛做了什么,如何伤害过她。 云洛深邃的黑眸中掠过一丝震惊,虽是转瞬即逝,却又分明存在。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所以皇上是想告诉我,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挽回的余地?” “朕好像记得,老将军留下了一柄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 云洛这回是真的震惊了。 尚方宝剑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如若事情败露,他会用那样的方式来保命。他一直都坚守着,非胜即死的原则。 “加上你多年的军功,虽不能抵今日之罪,但是朕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所以皇上就确定自己一定会赢?” 君墨影冷冷一笑:“就算你带齐了人来,朕也不会怕你。更何况,你不会有援军。后面的人都已经被困在了他们该在的地方,难道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有机会?” 君墨影沉着脸,觉得这个人已经不是执着,而是顽固了,简直冥顽不灵。 “云洛,朕给你机会仅仅是因为你曾经救过她,她不想让你死。是不是一定要你身后所有的人都死了,一定要看着她继续为你伤心难过,你才肯罢休?” 这样摆明了没有胜算的事情 月色下,似乎一切都无可遁形。 帝王和云洛长身玉立地站在两方人马的中间,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双方皆是冰冷却又冷静的神色,心里觉得奇怪。 云洛闭了闭眼,两只手早已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露,太阳穴也在不断跳动。 她会伤心难过吗? 他以为,就算他死了,她也不会再回头看一眼的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认真的神色,他隐隐又觉得他或许没有骗自己。否则在这样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进宫一举歼灭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放自己一条生路? 因为怕小七会难过吗? 不经意间,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小七说过的那些话,说他会杀了这个男人将她带走。 大概到了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比不上这个男人。 君墨影,他可以全心全意为小七付出,哪怕是放过自己这样的前朝“余孽”,乱臣贼子。 良久,云洛才开口:“条件呢?” “离开东阑,永不入境。西阙的皇位,交给他们的二王爷。” 梦言气喘吁吁地跑了很多地方,都是空无一人,或许宫里的宫人们也都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所以全都早早地躲了起来,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四下寻找。 终于,在北门的附近看到了那黑压压的两片。 她喘着粗气站在一棵大树下,月光很亮,她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君墨影和云洛两人站在中央的位子,不知在说些什么。 君墨影是背对着她这个方向的,所以她只能远远望见他一如既往修长挺拔的身影,还有他身上那明黄的龙袍。而云洛则是正对着她这边,虽然面前挡了一个人,但是毫不妨碍他在视线所及之处可以看到她。 虽然,前提是能够注意到她的存在。 梦言扫了一圈,或许是她这边树多光线暗的原因,那厢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可是当她再一次把视线投注在那身明黄的龙袍上时,蓦然就察觉到一道犀利灼热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呼吸一滞,她抬眸望去,果然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9章 不离不弃 云哥哥。 梦言咬唇看着他那个方向,心里有些别扭也有些憋屈,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听劝? 明明他曾经说过,他不在乎那些东西。而且以她对他的了解来说,他也没有那么贪图权势,否则这些年他就不会过的这么辛苦 云洛看到她的嘴型在动,叫他云哥哥,淡粉色的衣衫与米黄的裙裾一起飘动,即便是已经做了三个孩子的母亲,秀气好看的容颜似乎也和当年没有任何区别。 有些事情不是悔过就可以弥补的。 没有人教过他这些。 他从来只知道,他这辈子的使命是什么。还有,他不能对任何人动情,不能被女人牵绊。 小七 “好,我答应。” 云洛淡淡地收回视线,目光直直地看着面前一身明黄的男人,沙哑艰涩的嗓音像是从喉骨中挤出来的。 “我知道你对她很好,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只是希望你能一直都对她这么好” 君墨影没有任何回答,心里不屑得冷哼。他对自己的女人好,何必要借别人之口? 梦言并没有来得及跟云洛说上半句话,那个男人就被带走了。 视线一下子就模糊了。 君墨影维持着那个姿势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他才慢慢转过身,就见梦言站在树下,长裙迎风飘舞,斑驳的树影在她身上打下了淡淡的光晕。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梦言咬了咬唇,“来见他最后一面。” 君墨影微微眯眸,视线斜斜地落在她身上,她似乎还没有很明白云洛现在的状况。 男人眉梢轻挑了一下,深邃平静地问了一句:“你怪我吗?” “不会啊。”梦言牵强地笑了笑,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是他自己执迷不悟” 君墨影也没有立刻挑破,执起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回到龙吟宫的道路并不很长,他却像是要走出一生一世一样,缓慢而坚定。 终于在门口的时候停下,轻声道:“言言,他现在已经不能构成任何威胁了” 梦言愣了愣,不意他会突然说这个,许久之后才轻轻“恩”了一声。 “所以我并非一定要他死。” 下一秒就看到身旁的小女人震惊地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男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酸溜溜地道:“他不会死,这样你可以不要继续想着他了吗?” 梦言眼睛里的悲伤转化为震惊又变成巨大的喜悦,浓重的情绪充斥在胸腔里,似乎要爆发出来。她不知道如何让自己舒服一点,想了想,手一伸,狠狠往君墨影脖子上一挂。 “谢谢你!谢谢你,君墨影!” 如果说云洛的死会成为她的遗憾,那么这个男人就为她消除了这样的遗憾。 她这辈子做的最最正确的选择,和她这辈子最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不离不弃。 “恩,我爱你,好爱你” 开始番外。 —— 屋外花红柳绿,鸟叫蝉鸣,无奈屋内死气沉沉,静的落针可闻。 顾兮兮郁闷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墨砚,磨啊磨啊的,动作也是磨磨蹭蹭,好想出去晃两圈。 可是却不得不在这里伺候他们伟大的太子殿下。 她低头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棱角分明,无关立体,不沾染一丝凡尘俗气。 从小时候到现在,好多年的时间,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俊逸非凡却又像块冰渣似的,唯有对着皇后娘娘还有两位公主的时候,似乎才好些。 想想她活得也真是憋屈,若非因为那该死的原因,她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何必憋屈地来皇宫里做了这么多年伺候人的小太监? 可是没办法啊,想要活命,只好待在这个男人身边。 不但如此,还非得让他喜欢上自己才行。 顾兮兮叹了口气,看他这个样子,她觉得自己直接给他下药把他强了还简单点,要让他喜欢上自己,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愣着干什么?” 君忆寒瞟了一眼那个脸上表情呆滞的小太监,蹙着眉道。 顾兮兮一愣,然后迅速收回视线,从脸上一路红到了耳根。 真要命,盯着他发花痴还被逮个正着! “回太子殿下,奴才是觉得”她用力地捏了捏手里的东西,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谄媚笑道:“觉得每天都见着您,可为什么您还是如此英俊潇洒,百看不厌呢?” 说完,她就讪讪地和那黑漆漆的墨砚做起了斗争。 君忆寒看着她手里的动作,眉心蹙的更紧了些。 “这个砚台父皇上个月才赐的,本宫很喜欢,你这么用力,是成心想弄坏?” 顾兮兮咬了咬牙,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然后一脸真诚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殿下,正是因为您喜欢这砚台,所以奴才才会更加努力做事,故而看上去用力了些。但是您放心,其实奴才的力气刚刚好,绝对不会弄坏您这宝贝砚台的!” 她的神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加上那小眼神儿,委屈巴巴地盯着他。 君忆寒漆黑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薄唇凉凉地一勾,“你觉得本宫跟你一样好糊弄?”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拂了袖袍就站起来,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出去。 顾兮兮看着他颀长俊美的背影,狠狠扮了个鬼脸。 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不是因为那该死的病,她才不稀罕这拽的要命的坏蛋! 她气鼓鼓地朝外面走了出去,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秀气的眉毛紧紧蹙着。 这么多年了,她就连见父母一面都要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看了去。可即便花了这么多年,她也没觉得自己能够得到这位眼界高于天的太子殿下垂青,收效甚微。 照这样下去,她该怎么办? “喂,想什么呢?” 肩上蓦然被人拍了一下,顾兮兮“啊”的一声惊呼出来,然后在看到对面那张脸的时候,才微微松了口气,“公主,你吓死我了!” “又叫公主?”君风暖危险地眯起了眼。 顾兮兮讨好地笑了笑,“公主,您也不看看我现在这样子,打扮成个小太监,要是叫您姐姐被人听了去,那该怎么办?” “我说,你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成功?” 君风暖嫌弃地瞟了她一眼,这丫头从小就喜欢她弟弟,甚至不惜为了接近忆寒而进宫做了个小太监,一做还就是这么多年,这得多大牺牲啊! 可偏偏忆寒那根冰木头,这么多年了也没发现端倪。平时看着聪明,怎么连身边贴身照顾的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呢? “公主”顾兮兮跟她关系好,说话也是百无禁忌,闻言便也微微笑了一下,“你现在似乎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吧?”她俏皮地眨眨眼,“难道你忘了,我进宫的时间,可没林太傅成为太傅的时间长哦!” 她七岁进宫,如今十年过去,她已十七岁。 可是林太傅却是在风暖姐姐七岁的时候进宫,已经教了他们十一年。 君风暖面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的红痕,“我们这不是不方便吗?他是太傅我是公主,怎么可以随随便便闹出事儿来?要是被我父皇知道了,那是要出事情的!所以我当然要等到等到将来我到了适婚年龄,再再让” “风暖姐姐。”顾兮兮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脸上认真的神色让君风暖就是一怔,“怎么?” “你跟太傅不只是现在,就算是以后,只怕皇上也不会答应吧?” 看着君风暖一点点变得难看的脸色,她咬了咬唇,不是她想打击风暖姐姐,可是事实摆在那里,她也不希望风暖姐姐将来更难受。还不如现在趁早说清楚。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说林太傅是朝中少有的青年才俊,可是你觉得皇上会答应把你嫁给这半个父亲吗?只怕林太傅,也还不知道你对他怀了这份心思吧?” 君风暖闭了闭眼,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彷徨与脆弱,却仍是弯着唇角强笑道:“他确实是不知道,因为我没有挑明过啊。若是我挑明了,他不就知道了?” “兮兮,我本来就是打算在十八岁的时候告诉他的。既然你今日提起了,而我现在也已经满十八了,那就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去告诉他好了!” 顾兮兮张大嘴,“风暖姐” 不等她把另一个姐字喊出口,原本眼前站着的那个女子就已经飞快地跑了出去。 她跺了跺脚,这俩姐弟真是一个样儿,为什么全都不肯听她把话说完呢? 君风暖气喘吁吁地跑出了宫——现在她出宫已经不会有人拦着了,父皇和母后都很开明,她觉得自己有那样的父皇母后真是莫大的幸福。 林太傅是原本左相的孙儿。 “林太傅在里面吗?”君风暖站在门口,笑眯眯地问门口守卫的人。 门口的守卫立刻恭敬地给她行了个礼,“回长公主殿下,太傅就在里面!” 君风暖是笑着跑进去的,虽然她的心里有些忐忑,可是还伴随着一股隐隐的兴奋。 这么多年,她藏了这么多年的心事,终于可以说出口了! 或许太傅也不是毫无察觉吧? 太傅会怎么回答呢?他会不会也是喜欢自己的?或者,如果他担心父皇阻挠,会不会因此拒绝自己呢?若是他拒绝了又该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劝他才比较好呢? 一系列的问题在心里徘徊。 君风暖已经来过林府不止一次了,熟门熟路地摸了进去,一路上碰到跟她打招呼的人呢,皆是笑容满面地应答,众人都知道长公主平易近人,不过还是看出了今日她似乎格外高兴。 可是她的笑容很快就僵硬了。 就在林靖宣住的那间屋子的院子里,一个女子正拉着他的袖子,软语道:“靖宣哥哥,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从小我就喜欢你,等了你这么多年,现在已经二十了岁。父亲说,有时间他会来问问你的意思,然后” 心跳诡异地漏了一拍,君风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去听那个女人接下来的话。 更别提是林靖宣的。 “太傅!”她突然拔高了嗓门喊了一声,即便是站在院门口,也让他们听到了她的声音。 那厢女子立刻尴尬地放开了林靖宣,而林靖宣也轻咳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哟,这不是叶幽然叶小姐吗?” 君风暖一脸痞气地走过去,微微扬着下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她怕自己一个冲动之下,就把这不要脸的女人给剁了!竟然抓着她的太傅! “参见公主!”叶幽然虽然恨她打搅了自己的好事,可这毕竟是公主,同时也是靖宣哥哥的学生,所以她是不会随便放肆或者丢了自己的形象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位公主似乎对她一直不是很友善。 君风暖勉强抬了抬手,脸色绷得紧紧的,不太好看的样子,“不用客气了。” “公主。”林靖宣站在她面前,似乎也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感到尴尬。 “找微臣有什么事吗?” 君风暖对着他的时候,立刻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恩,确实是有点事找太傅的!”她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眉梢眼角净是绵长的柔软与笑意,“不知太傅现在可有空?” 当然没空! 叶幽然愤愤地攥了攥手心,明明是自己先来的,正在说事儿呢,凭什么因为对方是公主,她就得退居其后? 期待的眼神落在林靖宣身上,可对方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幽然,你先回去吧。” 幽然?! 君风暖咬了咬牙,她怎么不知道太傅跟这女人关系这么好? 他都没叫过自己风暖或者暖暖! “叶小姐”她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盯着叶幽然道,“你可以回去了。本公主何太傅还有事儿要说,你要是也有事的话,下次再来好了。” 叶幽然心里愈发不平,可是最终,还是只能道:“是,公主。” 看着叶幽然愤愤走远,君风暖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 “太傅,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她抓着你了。”君风暖咬了咬唇,委屈地道,“她是不小心崴了脚,还是不小心没站稳呀,为什么要抓着腻?” 林靖宣嘴角抽搐了两下,这是什么问题? 他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这丫头已经不是当初不懂事的小姑娘了呢。不过现在看来,她似乎还是那个样子,虽然聪明,却又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崴了。”他轻咳一声,低声道。 “我看到她刚才还娇羞地看着你了。太傅,为什么她的脸会这么红?为什么看到我过来的时候,她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为什么你让她走的时候,她还” “公主!”林靖宣抿着唇打断了她,这丫头真是越问越离谱了。 君风暖耸了耸肩,“好吧,我不问了。” 心里止不住地冒起了一个一个的酸泡泡,尽管君风暖使劲儿地想把它们压下去或者戳爆,可是那股子酸意却无法抑制地堵在了那里。 如果她没有来,叶幽然是不是就该说成亲的话题了? 如果她没有过来,太傅是不是就会被那个女人蛊惑了? “太傅” 她走过去,有些委屈地抓着林靖宣的袖子,晃了晃,就跟小时候那样,毫无顾忌。 林靖宣的眼神变得有些怜爱,有些复杂,“公主好像有心事?” “恩,好像是有点。”君风暖的心砰砰砰地乱跳,她的眼神往四周瞥了一下,然后指着树下那石桌,笑道,“太傅,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好不好?” “恩。”林靖宣嗓音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她走了过去。 君风暖一直跟在他身后,明明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公主,可是到了他面前,却仍旧和小时候一样,怯生生的像个小丫头。 可是她这么抓着却又似乎有些不满,刚才叶幽然那个女人也是这么抓着她的太傅,她才不要跟其他人一样! 于是原本还笑眯眯的脸色一下子又变了。 她咬了咬牙,一把就抓在了男人的手臂上,然后垂着脑袋暗骂自己不要脸,不害臊! “公主?”林靖宣惊讶地转过来看着她,他总觉得这丫头今天怪怪的。 正好这会儿的时间也已经走到了那张石桌,君风暖若无其事地放开了他,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太傅,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林靖宣伸手给她泡了一盏茶,眸光淡淡,却依旧清俊如风,透着一股温文儒雅的味道。 “公主请说吧。” “叶小姐是不是喜欢太傅?” 林靖宣神色微微一僵,抬头看着她,“公主何出此言?” “她刚才抓着太傅的样子,还有她看太傅的眼神,分明都是喜欢太傅的!” 林靖宣,“” 既然如此,还问他做什么? 君风暖大概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眼一闭,干脆道:“太傅,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0章 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男人清冷淡漠的脸上透着一股禁欲气息,偏生又夹杂了几分魅惑的气息,他就这么看着面前的少女,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君风暖吞了口口水,不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真是白活。明明在任何人面前,哪怕是父皇母后那里,她也肆意的如鱼得水,偏偏只有到了太傅面前,就成了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 “那个”她闭了闭眼,然后小心翼翼地窥探着男人脸上细枝末节的神色变化,最终却只是问了一句,“太傅不喜欢那位叶小姐的,哦?” 然后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胆小鬼!君风暖你这个胆小鬼! 暗恋一个人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表白了,竟然还东扯西扯地废了这么一堆话! 林靖宣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大抵是觉得今日的她有些古怪,微微蹙起了眉。 君风暖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臂,“太傅,你不能喜欢她!我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了!”她终于眼一闭心一横把话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然后就长长地吁了口气。 终于啊,这么多年埋藏心底的不算秘密的秘密,终于说了出来。 可是一抬头,就看到男人猛然沉下来的脸色,不复方才的平和与冷静,深邃阴霾的像是即将有一场巨大的暴风雨要降临,那是君风暖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样子吗,脸上放松的神色陡然就僵住了。 她怯生生地看着他双眉紧锁盯着自己,迎上他这般视线,“太傅” “公主。”林靖宣骤然出声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嗓音一下子像是淬了冰渣似的,透着浓浓的森寒,让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我是你的太傅,老师,虽不敢高攀公主称一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但你我之间的师生关系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公主怎可对一个长辈有此不干不净的不敬思想?” 君风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腔情谊非但不能被接受,还遭到这般训斥。 不干不净。 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只是刚好这个人是她的太傅而已,她的感情就不干不净了吗? “太傅,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或许是耳濡目染了母后那般不拘小节的行事风格,所以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觉得自己感情有什么问题,就连母后也一直知道的,也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她不是吗? “抛开这些世俗伦理的偏见,难道太傅真的半点都不喜欢我?” 她固执地迎着他的视线,哪怕垂在身侧的掌心早已紧紧攥起,也依旧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墨色的瞳孔。 林靖宣深眸里似乎有什么情绪在翻涌,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淡的和刚才无异,他的眉心蹙得更紧,良久,薄唇轻轻掀动,缓缓吐出三个字。 “不喜欢。” 他很明显看到对面的女孩因为他这简短的三个字一下子白了脸,可是嘴里的话仍旧不加掩饰地蹦了出来,“我从来都只把公主当成学生而已。” 君风暖深深地吸了口气,短暂的脆弱过后,便又扬起了她高傲的下巴,红唇紧抿。 “可我就是喜欢太傅,就算太傅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放弃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像是释然,又像是压抑克制,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复杂与凝重。 她想要的,从来没有放手的道理。 “胡闹!”林靖宣蹙眉冷冷地呵斥了一声。 “公主是千金之躯,岂可拿感情当成儿戏,就不怕人前人后落下骂名吗?” “我是不是儿戏,太傅以后会知道的。” 她微微一笑,温淡的笑容尽管苍白却又藏着倔强,“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太傅了,这么多年,从未变过。我才十八岁,我可以等” 反正也已经等了这么多年。 留下这番话她就掉头离开了,不若来时那般兴致冲冲、散发着明媚的光芒,此刻走的时候,脊背挺得笔直,却莫名留给人一丝僵硬而落寞的感觉。 林靖宣的双眸愈发深邃。 君风暖回宫之后与先前根本无异,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依旧和从前那般无二。所以就连梦言也不知道她今日发生过什么事儿。 唯有顾兮兮在隔天寻了个没人的时候在路上堵了她,问道:“公主,你怎么样了?刚才出宫去和太傅说了?怎么样怎么样,太傅那边是”怎么说的? 后面话她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看君风暖的神色,结果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君风暖抬头看了她一眼,“兮兮,太傅今天都没来授课。听人说他病了,告了假,可是明明昨天我去林府找他的时候还好好的他分明就是不想看到我,所以躲着。” 顾兮兮尴尬地咬了咬唇,“那公主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吗?” 其实若非见风暖姐姐执着了这么多年,她也是不赞同这件事的。 趁着现在事情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若是真的没有希望,那就赶紧掐灭这样的感情为好。 毕竟,若是真要在一起,他们要面对的波折真不是一点两点。 君风暖想起当时林靖宣那样的眼神,脸色黯淡,大约是没有希望的吧,太傅对她,根本就不像有半点感情的样子,只有师生之谊。虽然太傅斥责她已经是昨天的事,可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新,他冷淡的神情只差没有显露出厌恶了。 她笑了一声,却反问道:“没有希望我便不做了吗?” 那她就不是君风暖了。 既然太傅还没有妻子,既然她喜欢太傅,那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就像母后说的,她要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 “小兮子,你怎么会跟皇姐在一起?” 耳边传来一道低沉淡漠的嗓音,两个谈话中的人蓦地回过神来。 顾兮兮心下一揪,暗道一生“完蛋”。 君风暖则是连自己那档子破事儿都顾不得了,脑子里百转千回地想着怎么跟自己那弟弟解释这件事比较好。 “公主,你还好吧?” 顾兮兮心生一计,连忙扶住君风暖,问道。 “啊?啊!” 君风暖立刻明白了顾兮兮的意思,连忙抬手扶着额头,“小兮子啊,本公主的头好像还是疼的厉害,你还是扶着我去太医院走一趟吧。” “噢,好”顾兮兮点点头,然后转过头去对着君忆寒灿烂一笑,“太子殿下,公主身体不舒服,奴才先送她去太医院,然后再回东宫来。若是太子有事的话,可以先吩咐其他人去做。”说完她就干干地笑了两声。 君忆寒盯着二人古怪的样子,眯了眯眸,“本宫跟你一起去。” 君风暖摇摇手,勉强笑道:“不用啦,让小兮子陪我去就好啦!” “皇姐。”男人的嗓音微沉,“我不放心。” 于是某两个只就悻悻地只能让他跟着一块儿去了,心里暗叹一声悲剧。 太医诊断的结果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碍,两人把君风暖送回了她的玉漱阁,就回了东宫。 坐在那张熟悉的石桌前,男人的俊脸离顾兮兮仅有一步之遥的距离,薄唇轻启,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呆滞的脸,“你跟皇姐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他真难得有个像样的表情,竟然就这么帅。顾兮兮不禁咂舌,当她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之后,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都这种时候了,她还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男人除了这么一副能骗人的皮相之外,还有什么好的?整个就一面瘫! 只不过,今天“面瘫”的面部神经似乎得到了格外的舒缓 “回回太子殿下,奴才” 男人却在她结结巴巴还没把话说完的时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嘴角的弧度愈发显得似笑非笑,“脸这么红,难不成是被皇姐传染了?”说话间,温热的呼吸尽数喷薄在她脸上。 顾兮兮的脸蹭的一下,彻底烧了起来。 她不禁暗骂自己没用,对方只不过靠近了一下她就这幅鬼样子,以后还何谈扑倒他? 深呼吸,深呼吸 没事的,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她是女人,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个小太监而已,所以即便是关心一下,也只是对一个奴才的关心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这般想着,顾兮兮好不容易平缓了一下呼吸,可是立刻就被男人的下一个动作尽数击溃。 他的手从她的额头移到了脸颊上,微凉的温度贴在滚烫的脸上,顾兮兮自然是觉得格外舒服的,眉宇不自觉地就松了一下,只是下一秒当她意识到这男人在干什么之后,脸颊刷的比之前变得更烫,心跳也不自觉地如同擂鼓一般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太太子殿下,您在干什么?” “本宫手凉,替你降温。” 男人面无表情地说完了这句话,深邃幽暗的眸中却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流光,莹莹烁烁。 顾兮兮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不用了,奴才奴才只是个奴才”她语无伦次地道,“哪敢劳烦太子殿下现在去找块冰来敷一敷,就会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1章 一定尽心尽力照顾您! “可你是为了皇姐才会变成这样的,本宫自然不能随便丢下你不管。” 他理所当然地说完,眼眸里还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的顾兮兮一阵愕然,他们家太子殿下今儿真的不是鬼上身了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她甩了甩头,连忙道:“太子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为太子和公主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恩,不必了。” 君忆寒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样子,道:“为本宫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就够了,至于皇姐自会有人替她操心。” 顾兮兮一个激灵,诡异地看了一眼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把太子今日性情突变的原因归结于他心情好,或者是受了什么刺激。 “是,太子殿下,奴才一定尽心尽力照顾您!” 大抵是这样的姿势维持了比较长的时间,所以两人都没有意识到此刻有什么不对劲的。 直到莫希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他们离得这么近,心底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君忆寒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即便是侧脸,也棱角分明充满了立体感,远远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神祗,和她这么多年来心底憧憬的美好少年完全吻合。 或许是每天都在一起的缘故,所以她甚至忘了,是什么时候起,这个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如此英俊的男人。 唯一刺眼的,就是他的手正贴在那小太监的脸上。 对于小兮子那个小太监,她说不上来讨厌,但绝对是不喜欢的。 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和太子殿下身边的小太监争风吃醋。只能说,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用有些人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女人天生的直觉,而且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小太监也不喜欢她。 看着小兮子坐在石凳上而太子却站在他面前,看着两人一个低着头一个扬着下巴,那小太监脸色微红,似乎有几分不好意思,而太子殿下的侧脸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在她的印象里,太子殿下的气质偏冷,虽不是寒冷的那种,却也淡漠的让人难以接近。 她是皇后找来的东宫女官,所以太子对着她的时候可谓态度不错,从未给她摆过脸色,她也一度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不过这么多年,无论她怎么努力,似乎也依旧和他保持着一层不远不近、不厚不薄的膜,无法捅破。直到今日看到此情此景,她似乎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缺的究竟是什么 或许,是他的温柔? 对她,太子殿下向来温和,却从未温柔过。 或许是今日气候正好,浅金色的阳光为那两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愈发柔和协调。 莫希心里抽搐了一下,脱口道:“太子殿下!” 那两人似乎都是一愣,然后若无其事地分开。 顾兮兮红着脸背对着她转过身去,君忆寒朝她走了过来,“何事?” “回太子,龙吟宫那边传话过来,请太子一会儿过去一同用晚膳。”莫希低声说着,视线还不由自主地往石桌那边瞟了一下,见顾兮兮仍是背对着她,心底不由产生一丝阴霾。 只是个小太监而已,竟然就这么无视了她这个东宫女官? 君忆寒看了她一眼,“本宫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太子。” 莫希点点头,随后又温柔地嘱咐道,“太子,今晚这天儿看着要起风,您一会儿走的时候,让人带着件袍子,以免晚上回来着了凉。” 君忆寒看着那边依旧背对着他们的小太监,唇角不易察觉地一勾,心里闪过一丝坏心的戏弄意味,便道:“本宫知道了。你辛苦了,回去也多穿点。” 莫希受宠若惊,脸上羞赧一片,“是,多谢太子关心!” 她说完之后,君忆寒就径直回了屋子里。 在原地站了片刻的工夫,顾兮兮已经调整好了那种类似被人撞破“奸情”的尴尬心情,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然后就看到莫希正冷冷地盯着他。 “小兮子。”莫希叫着她的名字,朝着她走了过来,脸色冷冷的。 顾兮兮不喜欢她,但也不会放在名面上,闻言便笑了笑,“莫姐姐有什么吩咐那?” “刚才你跟太子是怎么回事?”莫希语气不善,直接冷冷地问了一句。 “莫姐姐此话何意?”顾兮兮假装茫然无辜得看着她,“我跟太子怎么了吗?” “你还装?” 其实莫希这个人,无论在谁面前基本都是温温柔柔的模样,这基本是她这么多年养成的“本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种压抑的阴霾的情绪似乎在看到眼前这个小太监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爆发出来,好像此人天生就会引爆她的怒火的潜质! “你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太监,方才竟然和太子殿下靠得这么近?就算你没羞没臊,也要顾着太子殿下的身份才是,怎么可以这般放肆?若是影响了太子殿下的名声,我看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顾兮兮心里对她这样愤怒的情绪表示了然,笑眯眯地眨了眨眼,“莫姐姐说什么呢?别忘了我可是个小太监,你这么说,是想污蔑我,还是故意往太子殿下身上泼脏水儿呢?” “我是提醒你,免得你搞不清楚状况!” “我一直都很清楚啊。”顾兮兮笑得愈发无辜纯然,口中的话却显得没那么友善了,“太子殿下是主,他要做什么也不是我能阻止的,身为奴才只有听命的份儿,不是吗?不过我瞧着莫姐姐貌似不是很清楚的样子,似乎还想着借太子女官之位攀龙附梦来着” “你放肆!”莫希一下子红了脸,却不是羞的,而是怒的。 “我是东宫女官,你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太监,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顾兮兮眨了眨眼,还不等她开口,就听到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 “小兮子” 顾兮兮往回望了一眼,寝殿的门依旧紧闭,男人的声音很明显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她耸了耸肩,“莫姐姐,我自然知道自己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太监,而你却是皇后娘娘亲选的女官,东宫之内人人敬畏” 话到此处,明显看到莫希的脸色好看了点,她盈盈一笑。 “可你不觉得和太子殿下身边的小太监交恶是件很不明智的事吗?毕竟,我平日里跟太子殿下在一起的时间比你长,不经意间说儿什么,对莫姐姐的影响可是非常不好哦!” 说完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澄澈的双眼透着满满的无辜,让人恨不得捏死她。 其实她说的这些,莫希又怎么会不清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太子殿下身边的其他人,她都可以做到温柔以待、好言好语,可是对着这个小太监,她就实在忍不住! 真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深深地吸了口气,莫希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小兮子,不是我想说你,只是有时候你做的有些事情实在不合规矩。不过看在你年幼不懂事的份上,从前的事情就不说了,咱们好好相处。只是以后,你一定要好好遵守本分,尽心侍候太子殿下,知道吗?” 顾兮兮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莫姐姐。”她道,“太子殿下还有事吩咐,我先进去了。” 莫希温柔浅笑,盯着她的背影,视线却逐渐变得阴沉。 敲门声响起,门被人从外推开的时候,君忆寒从折子中抬头扫了来人一眼,神色淡淡。 “这么久才进来?” 顾兮兮愣了一下,才道:“莫姐姐有事跟我说,是以耽搁了一会儿。” 男人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你们能有什么好说的?”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顾兮兮在心里暗暗腹诽一声,可谁让人家顶着个这么高端的身份呢,要对她这个小太监进行训话,她哪儿能不好好俯首听从指令? 忽略心中那股子酸溜溜的滋味,她撇嘴道:“莫姐姐让奴才好好照顾太子殿下。” 君忆寒薄唇微微一扯,弧度下弯的厉害,脸上的神色似乎也更冷淡了。 “这难道不是你的本分?” “是是是。”顾兮兮敷衍了一句,然后咧开嘴,讨好地笑道,“奴才去给您拿衣服,一会儿跟您去龙吟宫,可好?” “不必了,让小福子跟着去吧。” 男人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顾兮兮拖上自己的下巴,在后面朝他挥了挥拳头,阴晴不定的男人!莫名其妙! 君忆寒大步走出东宫的时候,脸色一直不太好,虽然他素来都是清冷不易接近的模样,但是宫人们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太子今日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不顺心的事儿? 还是有人得罪了他? 莫希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就是会给人这样的感觉,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又这么远,像是不染凡尘的谪仙,没人可以走进他的心里。 这般想着,脑子里却又恍恍惚惚浮现了方才看到的那一幕 龙吟宫里,暖阳的气息包裹着锦簇的繁花,阵阵清新带着香甜的气息钻入鼻息。 院子里,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与女子盈盈的笑声一同构造了一幅美好画卷。 君忆寒的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万年如一日的父皇母后,冷峻的眉梢眼角逐渐被一股柔和浸染,漫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父皇,母后。” 梦言笑吟吟地抬起头,“寒儿来了。”她拿起桌上的花茶,给他也倒了一杯,“暖暖那丫头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玉漱阁里也不见人影,晚膳得再等等,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些点心。” “是,母后。”君忆寒点点头,在他们身旁坐下来。 “过几南宫叔叔和红玉婶婶会过来,接待的事儿你让人去准备一下。” “是。” 君墨影等梦言说完,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无奈地斜了她一眼,然后对忆寒道:“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君忆寒原本平缓的脸色微微一僵。 “父皇,儿臣没有想过那些事。” “那就是没有了?”君墨影眉目淡淡地道,“你身边那个女官如何?” 莫希? 君忆寒脸色沉了几沉,可是当着他父皇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道:“性情温柔,东宫的奴才都觉得她不错,但是” “既然没有意中人,既然这个也不错,那让她做你的太子妃,你意下如何?” 不等他继续说点什么,君墨影便打断了他,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余地,除了在梦言面前才会收敛的独断专行又不加掩饰地显现出来。 “咳”梦言轻轻咳嗽了一声,想说点儿什么,可那父子俩都直接无视了她。 “父皇,儿臣以为,就目前而言,为父皇分忧才是儿臣该做的。” 君墨影嗤了一声,“娶妻生子和为朕分忧有影响?” 梦言哀叹,她貌似插不进去话啊。 君忆寒脸色几经变化,薄唇紧紧抿住,“儿臣年纪尚幼,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他现在很烦躁,鲜有的烦躁。 这一点君墨影和梦言都看出来了。 君墨影突然莫名地勾了勾唇,墨瞳中流淌着淡淡的几不可察的笑意,“年纪尚幼?君忆寒,你十八了,你看看京城里那些十八的,人家是不是都有儿子了?” 君忆寒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不太明显的挣扎,他抿了抿唇,最后淡淡地道:“父皇不也是年近而立才有了儿臣和皇姐两个孩子?南宫叔叔更是而立之后才有了第一个皇子。” 周围的气氛突然就冷了。 这大概是第一次,君忆寒顶撞他的父皇。 梦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稳重沉着,也接受着一切来自他父皇的意思,今日这样子 倒像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可是有了心上人,为何又要否认呢?难道是不好意思? 桌下的手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君墨影,阻止他开口,只微微笑道:“既然忆寒自己都不急,那这件事就先缓缓吧。” 君忆寒垂着眼,低声道:“多谢母后。” “傻孩子,跟母后客气什么?”她调笑的语气缓和了此刻紧张的气氛,“只是父皇和母后都老了,想早点抱孙子罢了。你若是有了心上人,可要记得告诉母后,知道吗?” 他们都不是在乎门当户对的人,并非一定要高门大户才能成为未来太子妃,品性好就行。 “母后,您这么年轻,怎么会老呢?” 不远处传来一道甜糯糯的嗓音,梦言眼眸一眯,似笑非笑地转过头去。 “说起来女孩子年纪大了更难嫁,我们倒是该先操心暖暖才对。” 于是君风暖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君忆寒目光流转,随后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句:“母后说的是,皇姐是我们三个中最大的,如今皇姐都还没有嫁,儿臣岂有先娶之礼?” 说完就被人狠狠瞪了一眼。 明明她是再为他解围好不好,这臭小子解了围就过河拆桥直接把她给卖了? 君风暖咬咬牙,一阵风似的朝她父皇身上扑了过去。 “父皇,暖暖最舍不得您。要是我走了,谁来逗您开心啊?” 君墨影挑了挑眉,旋即莞尔一笑:“你母后。” 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想而知,梦言肯定是不会帮她的,坏丫头刚才还说最舍不得她父皇呢。 君风暖无语望天,可怜巴巴的。 晚膳的桌上,和乐融融。 君遥遥觉得幸亏自己的皇兄皇姐的事儿都没解决,所以父皇和母后暂时不会来唠叨她。 梦言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吃了这么多年好东西,那吃相终于也优雅能上厅堂了。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暖暖,你来之前又去哪儿了?” 这两日总找不着这丫头的行踪。 “钓鱼。”君风暖面不改色地答了一句。 “皇姐什么时候喜欢这种东西了?”君遥遥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修身养性啊。”君风暖不紧不慢地道。 饭桌上,大概只有梦言和君忆寒知道她如此反常的原因。 林太傅这两日都没有进宫,告病在家呢。 不过在那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毕竟这么多年,也从未见林靖宣告过假。 后来谁都没有再说话,尽管有些人的心里藏着事儿,气氛平淡,却又掩盖不去那种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温馨的感觉。 在三个孩子都离开之后,梦言站在门口正要转身,却倏地一下被男人揽进了怀里。 “你好像有事瞒着我。” 不等她开口,男人就微眯着眸子,危险地扔下了一句。 梦言微微一愣,才好笑道:“你每天都跟我在一块儿,我还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啊?” “这可说不准。同床异梦。” “去!” 梦言恼怒地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连同床异梦都出来了。 她目光幽远地落在门外,轻声道:“只是看着孩子们一晃眼都这么大了,有些感慨罢了。” 君墨影拍拍她的肩膀,“孩子总是要长大的,还有我陪在你的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2章 伺候本宫沐浴 他知道她这般,大概是因为今日提起了孩子成亲的事。 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孩子,从小到大十几年没有离开过,如今却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 忆寒也就罢了,哪怕成亲了也依旧可以住在东宫,可是暖暖,却是要出宫入夫家的。往后见面虽也不是难事,但总不能成天陪在身边了,心里免不了伤感。 梦言闻言,心里淌过一丝暖流,却故意撇嘴道:“跟你在一起十几年了,往后却还是只能守着你到老,真是件令人伤感的事儿!” “恩?” 男人危险地眯了眯眼,他好心安慰,她这说的什么鬼话? 梦言的腰猛地被他往上一搂,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中间不留一丝缝隙。 男人喷薄的呼吸让她的危机感油然而生,连忙摆了摆手,谄媚笑道:“我的意思是,这简直幸福的让人流眼泪啊!” “哼。”君墨影大度地不跟她计较。 话锋一转,就道:“还记得你晚膳之前跟暖暖说的话吗?” “什么?”梦言怔怔地想了想,突然脸色微变,疑惑的眼神变成了惊讶,“你要做什么?” “暖暖这丫头,从小就被我们惯得胆大包天,我就怕她嫁出去会受了委屈,也因为私心想多留她几年,所以一直没好好想过这事儿。” 此刻他微蹙的眉宇间满满都是对儿女未来的担忧,哪怕尊贵如皇帝,也过不去这坎儿。 梦言张了张嘴,刚想安慰两句,就见他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过你说的对,她如今已是二八年华,确实不小了。若是再不找个婆家,就该成老姑娘了。” “你要给她选驸马?” 或许是梦言的神色太过惊讶,君墨影蹙了蹙眉,奇怪地瞥她一眼。 “怎么,你真想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不,不是”可暖暖喜欢的是林太傅啊! 这句话梦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她答应过那丫头,要在林靖宣同样确定了心意之后,要在所有的阻碍全部消除之后,才能把这件事告诉这男人。 否则要是中途受阻,就算原本是有情人也只能分道扬镳了! 梦言试探着问了一句:“要是你给她选的驸马,她不喜欢怎么办?” “这么多青年才俊,还找不到一个她喜欢的?” “你自己也知道她被你惯坏了,那眼界不知道多高呢!” 梦言循循善诱,“普通人她肯定瞧不上,要是随随便便硬塞一个给她,还不是委屈了她?至少我们得找个合她心意的,对吧?” “那是自然。” “可要是合她心意,人家不肯娶她怎么办?”梦言故意拧着眉做出一副忧虑的模样。 “谁敢瞧不上朕的女儿?” 啧。 梦言无语,这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狂傲。 “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人家” “朕赐婚,谁敢拒?” good! “那要是暖暖碰上了自己喜欢的人,你肯定不会反对,是吧?” “既然她喜欢,为何要反对?” 梦言笑得一脸奸计得逞,要的就是您这句话啊陛下! 回宫的路上,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然后慢慢变大。 如今的天气就是如此,雨水去的突然,来的也突然。 君忆寒正巧走在御花园中,和龙吟宫与东宫之间的距离大抵都差不多,不管是往回还是继续往前,都免不了要淋上一场雨。 虽然中途有些地方能避雨,不过横竖已经湿了,所以君忆寒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他眉头微拧,加快了脚步,英俊的相貌和平稳的气质却丝毫不受这大雨的影响。 大约走到一半的时候,雨帘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奔跑的身影,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裙裾朝她这个方向跑了过来。君忆寒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眸色却微微转深。 莫希明显跑的很急,冲到他面前的时候,呼吸急促的连话都说不连贯,“太太子殿下,是我来,来迟了” 那伞却已经举在了他头顶上方,而她自己,完全暴露在雨中。 君忆寒接过她手里的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道:“为什么不多拿柄伞?” “我我出来的太急,一下子忘记了” 莫希尴尬地垂着头,两只手攥的紧紧的,骨节都泛了白,“太子放心,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您您快回去吧,衣服湿了容易着凉” 话音未落,男人修长的腿就往前迈了一步,遮挡了落在她身上的雨珠。 莫希怔了怔。 下一秒,双颊刷的一下红了,“太太子” 谁也没有注意到,前方拐弯的地方,一道暗色的小太监衣袍停留在雨幕中,孤寂寥落。 顾兮兮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一直在想,为什么她要出来? 明明是他自己不要她跟着的。 更何况,就算没有她,也照样会有无数人簇拥着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爱慕他的更是不在少数,她实在是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特地跑出来献这个殷勤。 恩,是她傻了。 那厢君忆寒站在莫希面前,只是很短暂的停顿之后,便道了一句:“伸手。” “恩?”莫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伸手。”男人面无表情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当莫希怔怔地抬起手,而男人把伞塞回她手里的那一刹,她脸上欣喜羞赧的表情彻底僵住了,“太子,您这是” “本宫身上已经湿了,现在有伞也于事无补。”君忆寒淡淡地道,“母后说过,女孩子不能随便淋雨,这伞你自己留着,快回去吧。” 言罢便大步流星地朝前走了出去,清冷挺拔的背影在她的视线中越走越远。 莫希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掌心的肉里。 已经湿了,就可以不用撑伞么? 堂堂太子殿下,这个逻辑当真是令人不知如何反驳。 莫希弯唇笑了笑。 其实她刚才想说,女孩子不能随便淋雨,可是伞不小,他明明可以和她一起。 还是说,他觉得她是故意只拿了一柄伞,所以觉得她城府深瞧不起她? 当时哪儿想这么多呢,只是急着出来给他送伞而已 顾兮兮神不守舍地待在屋里擦着桌子,脑子里回放的却一直是刚才雨中的那一幕 那两个人站在一起,同一柄伞,男人尊贵俊逸,女子温柔娇弱,真是越看越般配。 而且莫希还是皇后亲选的女官。 当初皇后娘娘之所以会选这么个女官,不就是变相地给太子选妃么? 虽然明面儿上从未有此一言,但外面似乎都是这么传的,就连爹爹和娘亲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地进宫,哪怕只是当一个小太监。 不想让那两个人在朝夕相对之中互生情愫,可是事情似乎并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发展。就算她每日待在他身边,可终究不过一个太监,怎么可能引起他的注意呢? 顾兮兮不由暗恼,她怎么就没早生几年呢,说不住就走运被皇后娘娘看上了! “愣着干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的低沉的嗓音透着明显的低沉不悦。 顾兮兮一惊,手里的抹布就这么掉了下去。 “太子?”她干咳一声,连忙弯腰拾起了那抹布,尴尬地笑道,“您回来了。” 君忆寒冷冷地睇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吐出五个字:“本宫要沐浴。” “噢,奴才这就去准备。” 顾兮兮转身的时候,笑容就敛了回去。 哼,要沐浴了才想到她——而且还是打水干粗活的那个,他怎么不去找莫希来伺候? 出去准备了热水进来,正要出去,手腕上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生生阻了她的动作。 “太子?”顾兮兮惊讶地出声,“您还有事?” “伺候本宫沐浴。” “” 她不是听错了吧? 顾兮兮舔了舔嘴唇,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太子,奴才这就去找小福子进来” “找他干什么?”男人的声音莫名透着几分阴沉寒冽,视线斜斜地落在她身上,让顾兮兮生生打了个寒颤,“本宫说的是要你伺候!” 伺候毛线啊! 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好不好?要她伺候男人洗澡? 顾兮兮脸色爆红地咬着牙,可是仅仅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就突然反应过来 无论如何,要想保住小命,她出宫的时候就不可能是个黄花大闺女了。 “是奴才遵旨。”顾兮兮吞了口口水,勉强道。 君忆寒就这么浑身湿透地站在她面前,身形高大,黑色的墨发垂落,却丝毫没有狼狈之感,反而在他清冷不易接近的气质中添了几分野性魅惑的美。 这男人,简直太妖孽。 顾兮兮又吞了口口水,屏住紊乱的呼吸。 她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够着他最上面那颗扣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尖落在他身上的时候,莹白的小手却突然被男人抓住。 她的身子蓦地歪了一下,往前一倒,就贴在了他身上。 “太子”她愕然瞪大了眼,惊呼。 “外面下这么大雨,你没看到?” 男人微微眯着双眼,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漆黑深邃的梦眸里闪着危险的幽光。 “看看到了” 顾兮兮紧张地拼命咽唾沫,可是外面下这么大雨,和他现在这样的举动有什么关系吗? “看到了?” 君忆寒兀自反问一句,语气较之方才愈发沉冷,淡淡的却仿佛是要浸入她的骨头里。 “恩”顾兮兮欲哭无泪,她到底是哪儿惹着这个男人了? 或许是他们之间贴的太近太紧,男人说话的时候,那带着淡淡兰麝香的气息便尽数喷洒在她脸上,烫的让她原本就已通红的脸颊愈发热辣起来。 简直冰火两重天。 顾兮兮此刻不得不庆幸自己胸前裹着的那团白布十分牢固,没有掉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因为他们贴的太紧而有任何被他发现端倪的趋势。 等了半响也不见男人开口,顾兮兮只好小心翼翼地问:“太子,您” “身为本宫的贴身小太监,看到外面下雨了,不知道给本宫送伞?” 就连莫希都知道,她却不知道。 顾兮兮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微微一愣,然后便是险些没忍住冷笑出声。 她送不送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已经有美人给他送过了么? 一个人要两柄伞,他这是抽的什么风?! 可是憋了半响,她还是忍着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不想自讨没趣。 强行牵扯了一下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忘了。” 忘了。 君忆寒眸光凝了起来,随后一把将她放开,动作太快,颇有种嫌恶不耐把人推开的架势。 顾兮兮险些没被他的动作弄得摔出去。 倒不是他的力道有多大,只是她原本贴在他身上,突然一下子没了支撑点,脑子有反应过不来幸好她及时撑在一旁的屏风上,才堪堪稳住身形。 眉心狠狠跳了几下,她紧攥手心才忍着没冲过去打人。 这男人简直越来越莫名其妙,从前还只是面瘫不理人,现在竟然动不动就跟她甩脸色! “继续。” 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跟前,薄唇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看也没看她。 顾兮兮这下子倒也不尴尬了,愤愤地正要朝他走过去,脚踝却突然抽了一下似的 刺痛感袭来。 可是君忆寒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身上,所以理所当然的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顾兮兮也不想让他看轻了去,强忍着脚踝上的刺痛感,若无其事地朝他走了过去。虽然痛得要命,可她故作淡定走路的样子竟与寻常那般无二。 一件件地褪去他身上的衣服,湿淋淋的手感并不好。顾兮兮尽量加快动作,不想让他因此着凉,而她把自己这般心思的理由归结于:若是他病了,又得迁怒她。 脱到里衣的时候,顾兮兮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尴尬了。 从前他沐浴都是小福子伺候着,从来也没轮到过她,可是今日 顾兮兮暗暗咬牙,虽然她每天都抱着能够推倒这个男人的想法,可她毕竟也是个姑娘啊! “怎么不继续?”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想来是沉默了一段时间的缘故,褪去了几分寒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3章 分明是他更窘迫 顾兮兮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她总不好意思说自己下不去手吧? “太子,奴才从未伺候过您沐浴,万一不小心伤了您咳,终归不太好,是吧?”她急着表忠心,手指着外面,“所以不如,奴才还是出去让小福子来” “伤了本宫?”君忆寒挑挑眉,“沐浴还能伤了本宫?小兮子,你想干什么?” 一句话,又让顾兮兮憋不出半个字了。 神啊,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让人浮想联翩的话来 她认命地低下头,莹白的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出去,“太子,那一会儿奴才若是有什么伺候不周之处,还望太子见谅。” 男人微挑着唇角,不咸不淡地“恩”了一声,顾兮兮也终于把他身上的衣袍褪了下来。 然后是裤子 偏生男人淡漠的嗓音还在头顶不间断地响起。 “小兮子,你身为一个小太监,杂活也干了不少,这手怎么就这么白嫩?” 顾兮兮下意识地想要把手缩回去,强行忍住,心里紧张的生怕他看出点什么端倪来,还好她此刻是低着头,庆幸面前的男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得天独厚。” 得天独厚。 君忆寒缓缓咀嚼着这四个字,双手垂在两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动作,似笑非笑地道:“你身上得天独厚的地方还真够多的。”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顾兮兮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得天独厚的地方还够多的?她身上还有哪儿不正常的吗? 就算她的身体跟手一样,那他也没见过好不好?!可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一系列的问题盘旋在脑海,神思游离间,顾兮兮一下子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正在做什么,手一哆嗦就把男人的裤子尽数扯了下来。 毫无征兆地,眼前一阵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一抬头,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男人的那里 虽然她已经无数次在春宫图上看过男女之事,学习了不少理论知识,可理论知识毕竟只是理论知识而已,面对眼前令人血脉喷张的此情此景,还是禁不住狠狠吞了口口水。 君忆寒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因为愕然而瞪大了眼珠子,好像连下巴都要掉下来。那滚烫的呼吸喷薄而来,刺激的他浑身不舒坦。 一股燥热的感觉直直地涌了上来。 他皱起了眉,沉声道:“看什么?你进宫之前没有?” “”还真没有! 顾兮兮可怜巴巴地收回视线,她大概不知道,这样的神情惹得人更想将她蹂躏的哭出来。 君忆寒觉得自己疯了,原本还能淡定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可是现在,分明是他更窘迫。 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已经放满热水的浴桶中,微拧的眉宇间透着几分沉郁,幸而清水之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花瓣,所以他此刻的真实状态才没有被人发现。 顾兮兮的视线一个劲儿在房间里乱瞟,尽管如此,那宽肩窄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样子还是在眼前挥之不去,不得不赞叹一句,这男人的身材怎么就这么好呢 不过这还不是最悲催的,想男人修长挺拔的身体也就算了,可在她脑海中播放频率最高的竟是方才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那个?! 某人一把捂住自己的脸,顾兮兮,你这! 君忆寒在水里平复了半天,得亏他的定力够好,慢慢地终于把那躁动的感觉平复了下去。 只是等了半响依旧不见某人过去,他眉心一拧,低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如果顾兮兮现在足够镇定,哪怕仅有平时的一半,也该能听到他语气中的不正常才是。 只不过她现在的状况一片凌乱,自然无暇去顾及那些。 “是,是,奴才这就过来!” 强忍着脚踝上的疼痛,走到男人面前,她吁了一口气,拿起那洁白的巾子擦拭在男人细致的皮肤上,心跳止不住地加速,努力克制着才能不让自己紊乱的呼吸透出不正常的气息。 “小兮子,你进宫十年了吧?” 顾兮兮站在男人身后,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是他以前从来不曾关心过这样的问题,一下子把她问的有些发懵。 不过这样也好,让她暂时不用面对那种诡异寂静流淌的尴尬。 “回太子,正好十年。” “本宫似乎从来没有问过你,为何进的宫?” 必须没有好不好? 顾兮兮撇撇嘴,他们尊贵伟大的太子殿下平日里哪儿会关心一个小太监是为何进宫的? 那不是闲着没事儿干了么! 虽然她觉得这男人现在确实挺闲的样子。 “奴才自幼丧父丧母,和祖父一人相依为命。虽说与祖父的感情很好,只是那个时候穷苦,祖父不得已之下,便让奴才进宫了。” 这是她进宫的册子上记载的关于她的档案,虽然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这男人问起,不过也早就烂熟于心,毕竟那是她的“身世”。 背对着她的男人,脸色陡然一滞。 漆黑幽暗的梦眸中飞快地划过一丝什么情绪,君忆寒微微眯眼,周身的气息似乎又下降了几分。 顾兮兮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他身上每一个地方,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突然出声道:“一会儿太子沐浴完之后,奴才就去让人熬碗姜汤,祛祛寒。” “现在知道关心本宫,早干嘛去了?” 那人沉冷的嗓音透着一股生硬的拒绝,夹杂着淡淡的讽刺。 顾兮兮微微一怔,说不清心里是何意味,只是早前弥漫的那股羞赧不知所措的感觉缓缓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酸涩与无力感。 她觉得自己的目标真是遥遥无期了。 他跟莫希,似乎真的挺般配的。 而她,真的要为了一己私欲去拆散这样一对金童玉女么? 最可悲的是,这男人对谁都是温和的,可偏偏对她,似乎意见格外大。 “太子恕罪,是奴才的罪过。”她喉咙发紧,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不容易伺候男人沐浴完毕、穿上一件金线云纹的白袍,明明该是最儒雅温润的颜色,可是穿在君忆寒的身上,偏又透着一股子遥不可及的距离感,淡漠的让人无法接近。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君忆寒面无表情地道:“出去。” 顾兮兮手里正拿着一块干毛巾,想去擦拭他被水全部打湿的黑发,闻言,身子微微一僵,然后低声道:“太子,您的头发还未干,奴才还是替您先把头发擦了。否则一会儿” “本宫没那么娇弱,出去!” 翻脸比翻书还快! 顾兮兮咬了咬牙,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姑娘稀罕伺候你不成?! “是,奴才告退。”她尽量维持声线平稳,说完就气闷地转身离开了。 君忆寒凝了凝眸光,这时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视线突然察觉到她尽量不动声色却又无法完全遮掩的姿势上面,似乎不太正常。 眉心微微一蹙,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脸色微变,修长的腿立刻往前迈了一步。 几次想要开口,又几经犹豫,最后当他真正想要开口的时候,她的背影已然淡出视线。 君忆寒在原地站了片刻,漆黑的双眸显得愈发深邃似海,难以揣摩。 最终他还是大步朝外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早已停下,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出门就遇到了芙蕖那丫头,看到他的时候,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惊讶地道:“太子,奴婢看您方才似乎是淋着雨回来的,难道您没有遇上小兮子吗?” “遇上他?” 君忆寒蹙眉扫了她一眼,脑子里隐隐有什么东西似要浮现出来。 “是啊太子,方才您去了龙吟宫用膳,小兮子怕您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那场暴雨,于是就拿了伞一路跑出去给您送伞了。奴婢当时还让他走慢些,怕他毛毛躁躁的摔着了” 话音未落,眼前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 芙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不染凡尘的白色身影已经在几步之外了。 时辰已经不早了,天色黑漆漆的一团。 君忆寒在外头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她的行踪,一个瘸腿的小太监还能跑这么快? 他低咒了一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心绪不宁全是来源于对她的担心。 明明知道她不会出事,明明知道她很快就会回来,却就是难以平复心头的躁郁 幸而在路上碰到了一个见过她的宫女,指着太医院的方向,说她去了那儿。 君忆寒又继续朝前走了过去,终于在太医院外的门外碰上了她。 大约是没有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顾兮兮愣了愣,惊讶地道:“太子?您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不能吩咐人过来,还要他堂堂太子亲自跑一趟太医院? 君忆寒眸色微微一深,一下子没想好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她会如何如何,却忘了去想,找到她以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素来井然有序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的人生中有了这样的意外,君忆寒觉得相当诡异。 而这样的意外,竟然还是因为一个小太监。 “你在这儿干什么?”他无视了她的问题,不答反问。 顾兮兮不动声色地把太医方才给她药往袖中藏了藏。 她扯唇笑道:“太子淋了雨,虽说奴才已经跟芙蕖姐姐说过要煮姜汤,但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故而来太医这里问问,需不需要再做些别的。” “本宫不是说了自己的身体没那么弱?” 总把他当个女人似的小心翼翼是什么意思? 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明明就是相同的一句话,可这两次的语气,分明是截然不同。 顾兮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太子乃千金之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君忆寒烦躁地抿了抿唇,“那你为何不叫旁人过来?难道东宫就你一个?” 顾兮兮眼波微凝,垂下头,对于这种没事儿跑到她面前来找茬儿的表示相当没有好感。 “奴才只是个小太监而已,哪儿有资格再去吩咐旁人什么?” 阴阳怪气。 这是君忆寒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的意味。 这种类似讽刺又像是自嘲的模样,分明就是阴阳怪气,让人听了浑身不舒坦。 可莫名地,他竟然觉得她这样子也挺顺眼。 “不过是让人帮个忙而已,有什么打紧的?”他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淡淡地启唇,“你伤了腿脚,行走不便,换个人去太医院本就是理所当然。也省的让人诟病本宫,说本宫就连一个瘸了腿的小太监也不忘压榨。” 顾兮兮猛地抬头瞪他,“太子,奴才什么时候瘸了腿?”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不太好,稍稍平缓了一下呼吸,赶紧把那震惊又愤愤的视线收了回去。 君忆寒往她脚踝上瞟了一眼,“你走两步给本宫看看?” 顾兮兮原本就是以一种十分诡异的一蹦一跳的姿势从东宫过来的,似乎只要那样,才能稍稍缓解脚踝上传来的刺痛感。方才她又问太医讨了些药,她想,扭伤应该很快就能好。 可君忆寒此刻的要求,却无异于火上浇油。 这还没动呢,刺痛的感觉就很清晰地从脚踝上传来。 顾兮兮咬着唇,努力抛却心中的不耐与怨怼,随后低着头谄媚地道:“劳太子费心了,不过奴才是真没事儿。您来这里应该是有事要忙,奴才就不打扰您办正事了。” 正事。 君忆寒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小兮子,本宫瞧着你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大了,时常就想挑战一下本宫的威严,是不是?” “” 她哪儿敢啊? 顾兮兮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明媚夺目,她大喇喇地扬起唇角:“好啊,既然太子殿下如此关心,那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就要拾步从他面前走过。 可是刚准备动作,脚步还未来得及迈出去,手腕却陡然被一股大力抓住 顾兮兮一抬头就看到男人阴沉着一张脸,目光寒森森地瞪着她,好像她犯了多大的错误似的,一下子就把她心里的火给点着了,险些没燃起来。 她招谁惹谁了,来太医院拿个药还要碰上这煞神,看这样子,分明是专门跑来找茬儿的! 手腕用力地挣扎了几下,想要从他的桎梏中脱离出来,可是男人的力道又岂是她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可以匹敌的,无论她怎么别扭,就是被他禁锢在那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太子,您不是让奴才走两步吗?您这样抓着奴才,让奴才怎么走?” 顾兮兮心里愤恨,脸上却只能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语气透着几不可察的咬牙切齿。 君忆寒嘴角挂着一丝讥诮的笑,“你确定要走?” 分明已经是个小瘸子了,还逞能! 顾兮兮的笑意却比他更分明,虽然那灿烂的笑容中不知夹杂了哪些情绪,“太子殿下,不是您让奴才走的吗?奴才一个小太监,哪儿敢挑战您高高在上的威压?” 或许是被她的笑容恍惚了眼,顾兮兮猛然一个抽手的动作,竟就真的把手抽了回去。 当君忆寒从那短暂的怔愣中回过神来,面前那人已经挺直了脊背一步步朝前走出去。 视线缓缓下移,他看着她的脚。 她走路的姿势虽然有些僵硬,可如果不是这般仔细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如果不是他早前就已经知道了她有问题,或许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用想,也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力气去走这几步路。 “站住!” 君忆寒蓦地冷喝一声,心里窒闷的厉害,未经过大脑思考,便已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去。 顾兮兮也不跟他作对,脚踝上愈发钻心的疼痛让她把骨气什么全都抛之脑后了,这种时候,她才不会做出那种拿自己赌气的蠢事儿。 站定在她面前,君忆寒看到的就是一张笑容靥靥的脸蛋,白皙而温静。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君忆寒闻言,眉心突突地跳了几下,菲薄的唇微微扯了一下,缓缓吐出两个字:“没有。” 就在顾兮兮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身体猛然一轻,眼前景物颠倒,头昏眼花的眩晕感猛地从脑子里窜了上来。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整个世界都是反的。 靠! 顾兮兮恨不得一拳捶死身下这个男人,杀千刀的,他竟然竟然把她扛在了肩上?! “太子,您这是干什么?” 她的声音并不大,细听之下,还不难发现其中夹杂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栗。 君忆寒以为她是害怕,俊逸的眉毛拧了一下,脚步也有片刻的停顿。 不过最后,他只是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别吵。” 顾兮兮简直气得眼冒金星,压抑着强烈的怒气,才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可是得到的结果是什么?该死的竟然敢叫她别吵?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扛的是谁的身体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4章 简直了不要脸不知羞! “太子,奴才只是一个小太监,您这样扛着奴才,被人瞧见了,肯定是要说闲话的。” “本宫怕他们说闲话?” 可是她怕啊! 真是要命,这男人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要这样呢?天性淡漠的太子殿下,竟然自降身价如此跟她一个小太监有了肢体接触? 顾兮兮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 她这算不算是在扑倒的路上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当然,必须得忽略这肢体接触的姿势,还有他跟她说话时的语气。 一下子想了这么多,顾兮兮心里也逐渐平复下来。 无论他怎么对她,她都不能生气,不能撒泼!尤其不能给他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深深地吸了口气,顾兮兮努力让自己忽略那种眩晕感,咳嗽了一声,轻声道:“太子,若是奴才犯了什么错,自己去领罚就是。您不必如此纡尊降贵扛着奴才” 君忆寒沉默了片刻,随后抿着薄唇反问道:“你还能走?” 不似方才冷冷淡淡、甚至嘲弄的语气,顾兮兮莫名地从他这句话里面听出了几分关切。 心里叫嚣的怒意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消散了去。 他看出来了? 因为她不能走,所以他才这么扛着她吗? 顾兮兮脸颊莫名的烫了一下,却嘴硬道:“奴才刚才不是走的好好的?” 回应她的,只有男人一声嘲弄的嗤笑。 顾兮兮撇撇嘴,信道这男人为什么半点没遗传到他父皇的温柔呢。明明皇上和皇后娘娘在一起的时候,她时常会看到娘娘累了,然后皇上就把娘娘抱在怀里带回龙吟宫来着 还是说,因为她是个小太监,他觉得横抱着太奇怪,所以只能用扛的? 顾兮兮想了想,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脸刷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她竟然把自己和这男人类比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那儿去,简直了不要脸不知羞! 一直到男人把她扛回东宫的时候,脸上的热意还未完全褪去。 在门口,她扯了扯男人的袖子,低声道:“太子,您快把奴才放下来吧。若是被里头的人看到了,真的不” 那个“好”字还未出口,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君忆寒眉心微微一凝,视线瞥了瞥,就看到莫希怔怔地站在那里,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这模样。薄唇抿了一下,他的心里,竟然有种类似被人撞破了奸情的感觉。 顾兮兮现在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从来不想去招惹莫希这个女人,常言道,越是漂亮温柔的女人,一旦坏掉之后,那可真的就是从内里开始腐朽,阴谋诡计就能把人吃的骨头都不剩。所以她只希望有朝一日达成所愿,然后离这些人都远远的,真没想过要去破坏什么、争夺什么。 “太子,您这是怎么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莫希一步步朝两人走了过来,声音平静而颤抖。 顾兮兮这个姿势实在尴尬,所以一直扭着头,连打招呼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怎么?”君忆寒神色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人,声音却放低了一些,不似对着顾兮兮时那般冷冷的像座冰山,“本宫不是好好的?” 莫希恍惚一笑,苍白的脸色中不难嗅出几分苦涩的意味。 “太子是好好的没错,只是太子缘何要这样扛着一个小太监?虽然太子的私事不该由莫希来管,只是莫希进宫的时候就答应过皇后娘娘,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太子,此番看到太子如此着实心忧,实在无颜面对皇后娘娘当初的” “你想太多了。” 君忆寒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将她的话打断。 气氛一下子冷凝下来。 他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末了,还留下一句:“小兮子伤了脚,不便行走,本宫只是将她带回来而已。” 短短的一句话,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从来冷冷淡淡的太子殿下,竟会对着一个女人解释。 顾兮兮扯了扯唇,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眩晕感好像又慢慢浮了上来。 有时候她也会想,是不是她太自私,为了一己之私用尽手段接近他,或许将来能够达成所愿、也或许不能。可无论如何,过程中都却免不了要破坏这样一对被众人看好的金童玉女。 如果不是为了爹娘,如果不是怕他们难过,如今这一切不做也罢。 关门的声音响起,莫希却仍是怔怔地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坚毅挺拔,与她记忆中的无数次相重叠,与她美梦中的无数次相重叠,若是没有他肩上那个该死的小太监,就完美了。 其实太子跟她解释,她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很清楚,不管这个男人对她有没有感情,都不会随便打破自己的原则。 他不屑解释,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恋人,他都不一定会这么做,何况她们并不是。他根本没必要跟她这么一个没有半点干系的人解释什么。 之所以这么做,大概只有一个原因。 因为她刚才提到了皇后娘娘,或许是她的话让他心里有了隐忧,怕她去娘娘那里告状,将刚才那一幕禀报给娘娘,到时候他会不会被责罚是一码事,小兮子却是留不得了。 一个太子,一个小太监,呵 莫希无力地攥了攥手心,如果说看到刚才那一幕让她觉得震惊气愤,那么太子为了一个小太监就打破自己的原则,便是让她觉得止不住的悲伤难过。 房间里,明灭不定的烛火跳跃着勾勒出男人脸上立体的深邃,五官分明的棱角清晰地倒映在顾兮兮的眼睛里,她被他放坐在凳子上,就这么有些怔愣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药呢?”男人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淡淡开口。 顾兮兮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笑问:“什么药?” “你是要本宫回去找那些太医来对质?” 某人彻底被噎了一下,知道被他发现已经是必然的结果,只好悻悻地袖子里的药拿了出来,委委屈屈地朝他伸着手。 君忆寒正准备伸手去拿,可是面前那只莹白的手却倏地一下缩了回去。 “太子,看在奴才尽心尽力照顾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您就把这药赐给奴才吧?”顾兮兮咬着唇可怜巴巴地道,“虽然奴才瞒着您是奴才不对,但奴才也是不想太子殿下为这些琐事烦心您就大人有大量,饶过奴才这一次,好不好?” 她如此低声下气,哪里还有不好的道理。 只是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去抢她的药,之所以要她把药拿出来,只是 君忆寒把手收回去,狠狠捏了捏眉心,“自己能回去吗?” 顾兮兮忙不迭地点头,“可以,可以的!” 说着就要站起来。 可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猛地被人按了回去,屁股重新贴回了那张凳子上。 “在这儿待着别动。” 扔下这句话,君忆寒就大步流星地朝外走了出去,白色袍角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微微荡漾,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优雅矜贵,出尘不染。 很快就有人进来把她扶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顾兮兮松了口气,把太医给她的那个小瓶儿拿了出来,慢条斯理地给自己上药。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那个男人刚才想干什么,不管她是一厢情愿也好、自作多情也罢,但她就是觉得,他好像是有替她上药的打算 所以她才会说那样的话——在明知道他不可能跟她计较一瓶药的时候,还说那样的话。 其实只是想离开他的寝殿而已。 她不想那样,尤其不想在清楚地知道他跟莫希有多般配的时候,还承受他那般照顾 她会觉得心里难受,说不清楚的一种难受。 一边希望能够达成所愿,另一边却又拒绝与他靠近,顾兮兮觉得自己快疯了,自己好像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一面冰山一面火海,走到哪一边都是错。 或许是她心里太乱,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没轻没重的,一下子就扯到了伤处,疼得她嘶的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这么多年,顾兮兮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处于最底层,做着伺候人的事儿。她也早已把幼时被爹娘抱在怀里的记忆深深地藏在了心里,轻易不敢想起。 她怕自己懦弱的会哭。 可是现下,眼泪好像一下子有些止不住似的,蹭的一下涌了上来。 身体往后一仰,顾兮兮用力在自己的床上捶了一下,紧紧闭着眼,才没让泪水夺眶而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个什么劲儿。 爹,娘,兮兮好想你们 第二天早上,顾兮兮在御花园里碰上了君风暖。两人看到对方憔悴的样子,皆是一怔。 “兮兮,你怎么了?” “公主,你怎么了?” 两人竟是异口同声。 顾兮兮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脸道:“昨晚没睡好,这不就立刻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了公主你呢?你这又是怎么了?” 君风暖也跟她似的笑了笑,“我也是,没睡好。” 若是换了平时,顾兮兮肯定会多问两句,只是现在,她被自己的事情搅得乱七八糟的,一下子也没看出君风暖的异样。 点了点头,便道了声:“那公主一定要好好休息才是。趁着今日没什么事做,回去补个觉。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让人点上安神的熏香,应该会好很多。” 君风暖眼中透着点点安慰,真好,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都有这样一个好朋友,好妹妹。 “好,我知道了,放心吧。” 拍了拍她的肩,君风暖又道,“你也得好好休息才行,瞧你这样子不比我好多少。要不要我去跟忆寒说一声,让你也” “不!”顾兮兮猛地摇头,然后尴尬地讪笑,“风暖姐姐,我真没事。” 君风暖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只得作罢。 告别了顾兮兮,她神思不定地走在去林府的路上,心想着怎么开那个口才比较好。 自从上次离开林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太傅了。 虽然太傅是因病告假,可君风暖总觉得,他只是想躲着自己而已。 面对自己这样身份特殊的学生,他一定既气愤又无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才会选择避而不见,好好想想这些事。 或许在她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辞了太傅之位,或者是想好了办法拒绝她。 反正肯定不会是好事。 这样的念头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君风暖克制不住,她绝不接受那样的后果,所以她今天一定要再去见见他,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林府的下人照旧欢迎她,她也照旧熟门熟路地摸了进去。 听人说他在书房,君风暖便又折了个方向,朝着另一边慢慢走过去。 越是靠近目的地,她心里就越是慌。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林靖宣没做他想,就道了声:“进来。” 大约是奇怪来人一直没有开口,原本正在作画的男人拧了拧眉,缓缓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一个无声静谧的气流诡异涌动。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靖宣便凝了凝眸,玄黑深邃的墨瞳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异样,然后淡淡地唤了一声:“公主。” 他的冷淡,一下子就刺伤了对面的人。 “太傅” 君风暖紧紧攥着手心,站在他对面,饱含着各种复杂情绪的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他身上。担忧、难过、委屈、还有种确认他无事之后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林靖宣被她看的不自在,轻咳一声,微微错开了视线,“公主今日来此,有事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5章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又是这一句。 有事吗? 上次她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今天又是这样。难道没事她就不能来找他吗? 君风暖怔怔地看着这个几日未见的男人,明知道他是故意要躲着自己,可心里就是不由自主地为他担心。真正看到他安然无恙之后,却又忍不住埋怨,为什么他对自己这么绝情。 “太傅不是身体不适,所以这几日未曾入宫吗?”她的嘴角突然一勾,牵出细细薄薄的笑容,“可是为什么我看太傅现在这般,倒像是躲在家中偷得浮生半日闲?” 林靖宣看着她高傲扬起地下巴,恍然发现这丫头已经不是十一年前那个七岁小女孩了。 她长得像皇后,却更像皇上,五官无一不是精致绝伦,眉目如画,美得浓墨重彩。 就像她的性情,其实也是这般爱憎分明、浓墨重彩。 眸光微微一凝,不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专注地落在她脸上都是视线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随后淡淡地道:“闲来无事,总不能因为一点小病就成天卧床休养。” “噢”君风暖笑了笑,“我还以为太傅是不想看到我,所以故意不来的呢。” 林靖宣皱了皱眉,“公主,莫要乱说话。” 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眼,君风暖眨了眨眼,又道:“我没有乱说话啊。只是想告诉太傅,躲着我也没有用,我一定不会就这么简单放弃的。” 男人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一些,君风暖脸上的笑容却也似乎更张扬了些。 就在此时,整齐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响起。 君风暖挺了挺腰,微微一笑,“太傅,似乎有人来找你了。” 林靖宣目光越过她落在那扇紧闭的门扉上,没来由的心里一阵烦躁,“进来!” 叶幽然推开门,“靖宣哥哥,你的”话未说完,就看到本该只有一个人的屋子里又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背对着她站在靖宣哥哥的对面,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 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公主?”许久,她才疑惑地唤了一声,慢慢朝里面走进去。 君风暖的手指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好不容易扬起一抹笑转过去看着叶幽然的时候,眉目间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倨傲的模样,高贵如斯,却没有搭理对方。 “公主,您快请坐吧。” 叶幽然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很快就变回了笑语吟吟的模样,搁下手中的碗,便大大方方地指着一张椅子邀君风暖入座。 “靖宣哥哥为人冷淡,若是他平时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君风暖听到她自然而然地叫他靖宣哥哥,而他也没有反对,看到她如此自然地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林府,而他也没有拒绝,心里就跟被一团棉花堵住了呼吸似的,难受的紧。 “太傅是不是冷淡,对本公主的照顾是否周到,那都是本公主何太傅之间的事,与叶小姐有何关系?” 君风暖并不是一个喜欢以权压人的人,平素哪怕是对着那些小太监和宫女也不会摆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可是每次对着叶幽然的时候,却都是一口一个本公主。 虽然叶幽然不疑有他,可林靖宣却是明明白白地知道,她在生气,她在不高兴,于是便把矛头指向了叶幽然,迁怒旁人。 转而看向叶幽然的脸色,从她那句话落下的时候,便是满满的受伤与无措,像是一番好意付诸流水不说,反而遭人嫌弃挤兑,冷眼相对。 林靖宣脸色沉了沉。 “幽然与我关系亲近,代我招待公主,代我向公主致歉,也都是理所当然的。” 叶幽然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帮自己,神色由受伤转为震惊,然后眼眶的欣喜与激动几乎控制不住地溢出来,红唇喃喃地道:“靖宣哥哥” 君风暖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般。 人家郎情妾意,而她却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闭了闭眼,她唇角挽笑,挑着眉梢道:“我要说的事已经说完了,既然太傅和叶小姐还有事要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转身的刹那,林靖宣无端地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掩饰的很好的落寞不经意流露出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拉住她,心里隐隐不安,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她。 若是换了往日,她肯定要想方设法顶撞他刚才那句话不可。 可是叶幽然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靖宣哥哥,你的药已经好了,快趁热喝了吧。虽然这不是什么大病,不过身体要紧,若是不肯喝药拖着也是会出问题的。瞧你平时也不会生病,可这次这场病却来势汹汹,调理了几日才见好转,往后可得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林靖宣闻言,第一反应却不是回答她的话,也不是去接她手里的碗。 而是去看前面那个已经转身的那个人的反应。 叶幽然的话,君风暖确实听到了,她的身形在原地顿了顿。 原来他是真的病了,还病的不轻。 可笑她竟然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为了躲自己才几日未曾进宫的。 本想回头去问问他到底怎么了,也想为自己方才的莽撞讽刺道个歉,可是一想到后面那两日之间亲密扎眼的模样,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现在根本不需要她的关心。 “靖宣哥哥,我知道药的味道不好,可是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怕这一碗药不成?” 叶幽然见他走神,便干脆笑眯眯地把药硬塞到了他的手里,不容置喙的娇柔与强硬。 林靖宣凝了凝眉,忽略心中一闪而逝的复杂,把碗接过来,碗中的药被他一饮而尽,而后眉心皱的更紧了些。 这药较之前几日,似乎更苦了。 君风暖离开林府之后,没有立刻回宫,反而在大街上晃荡了许久。 那个人——她会不会放弃是一码事,但她现在更需要做的是调整自己。 否则她怕自己就此一蹶不振,那她就不是她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也慢慢黑了下来,君风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现在已经不用都去龙吟宫报道,自然也不必守着那宫规门禁时间,只要到时候偷偷溜回去即可。 经过一家酒肆的时候,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人都说酒是个好东西,也不知事实究竟如何。 君风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动作很自然,没有半点拘谨,像是已经来过了无数次一样。 “小二,给我酒。”她挑了一张靠边的位子坐下,不重不轻地道了一句。 周围的很多视线随着她嗓音落下,都纷纷朝她望了过去。 这样一个女子,容貌倾城、气度非凡,在踏入酒肆的瞬间开始,便已招了许多人的眼球。 如今这清亮的声音落下,更是撩了不知多少人的心,尤其这里头还是一群喝过酒的男人。 小二见她气度不凡,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奇怪哪家的小姐竟然跑出来抛头露面还孤身喝酒,但是心知这位小姐定是个财主,便把店里最好最烈的酒都给她拿了过来。 君风暖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喝了多久,零零落落地有些人出去了,又有些人进来了,店里的生意依旧络绎不绝,从门口望出去,大街上的行人也纷纷不止。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算了吧,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任何得不到的,就让那个人成为她生命力唯一一个遗憾好了。反正,留有遗憾的才叫生活 可是这个念头才刚刚闪现,立刻就被酒精驱散的无影无踪。 在明知她喜欢的情况下,他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训斥她,帮着另一个女人欺负她 “太傅林靖宣,你这王八蛋!王八蛋!” 狠狠地骂了两声,她双颊酡红,两只眼睛怔怔地望着酒壶,脑子里已经有些意识不清醒。 却不想,周围那几个早已盯上她的男人见状,立刻奸笑着上前。 原本他们还愁这么个美人如何下口呢,现在美人似乎醉了,那应该比较好下口才是 “哟,小美人儿,这是从哪儿受了情伤来此买醉呀?” 君风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想要挥开肩上突然搭着的那双爪子,可是不等她有所动作,另一边的肩膀也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美人儿,受了情伤不要紧,让哥哥们替你疗伤好不好啊” 哥哥。 君风暖嘴角冷冽的一勾,连君忆寒都只能喊她皇姐,谁敢在她面前自称一声哥哥? 清亮的水眸中哪里还有方才的混沌,霎时寒光四溢。既然敢在这个时候来惹她,那就别怪她正好拿他们来当出气筒了! 可是我不等她动手,两边肩上的力道都陡然一轻,紧接着便是几道凄惨的哀嚎响起,伴随着一阵桌椅碰撞和酒壶碎裂的声音。 “这位姐姐,你还好吧?” 君风暖眨了眨眼,敛去身上那几分若有似无的寒意,才抬头去看那出声的女子。 很漂亮,和她记忆中的一道倩影很像 可是,是谁? 酒精的作用下,君风暖脑子里乱乱的,思绪也不是特别清楚。所以她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个,朝着那看起来仅有十岁的小姑娘微微一笑,“我没事,谢谢你小妹妹。” 可是说完她就愣住了。 十岁的小丫头?救了她? 下一秒君风暖就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那个男子,顿时懊恼的想拍自己的头,这个大个人儿站在这儿,竟然就这么被她给忽略了。 “姐姐,不用谢我,是我哥哥救了你。” 君风暖尴尬地捋了捋头发,酒意也缓缓散了下去,点头示意道:“谢谢这位公子。” “姑娘不必客气,原本就是在下多管闲事。” 刚才那场景,就算他不出手,她也不会有事,这一点他很清楚。就那几个不顶用的草包,竟然还妄图去染指这样一个女子。 所以他之所以出手的原因,或许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认识这个女人而已。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邪魅的笑容,双目灼灼地看着她,很纯粹的欣赏,把君风暖看的羞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从凳子上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君风暖一转身,就听到身后软糯糯的嗓音再度传来。 “姐姐,我和哥哥初来乍到,对这里一点都不熟,可是我们又想好好逛逛这繁华的京都,不知姐姐能不能纡尊带着我们走一走?”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况且人家方才又救了她,君风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芊芊,这么晚了,姐姐再不回去家里人就该担心了,我们不打扰她,好不好?” 男子低沉醇厚的嗓音缓缓响起,明明就该是救命稻草一般的话语,可是君风暖却被他这话说的更加无言以对,好像她拒绝了他们就会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吸了口气,她转过身,俯身与那小女孩的身高持平,“小妹妹,你哥哥说的没错,姐姐再不回去,家里人真的会担心。不过你若是想玩姐姐明日再出来当你们的向导,恩?” 小女孩双眼噌的一亮,“好啊好啊!谢谢姐姐!” 后来那对兄妹强行要送她,君风暖连忙摇头:“真的不用了,你们对京城的路都不熟悉,要是送了我,一会儿找不到回来的路就惨了。” 其实她更担心他们看到她住在皇宫,就吓跑了 说真的,从小到大,她就兮兮那么一个朋友。除此之外,她的生活就只剩下父皇母后,还有弟弟恩,似乎还有一个让她一见钟情、继而念了十几年的人。 所以对于这对初次见面的没有半点关系的兄妹,她不希望他们因为身份而被吓跑。 “姑娘会武功不假,但是在下身为一个男人,自然不能在如此夜里让姑娘一人回去。” 对面的男子相当坚持,君风暖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她随便指了个地方,应该是哪个大臣的府邸,就在那儿停了下来。 “姐姐,我叫芊芊,你叫什么名字啊?” “风暖。” 她微微一笑,明眸皓齿在这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生动美好,“你可以叫我风暖姐姐。” 没有说谎,只是去了自己的姓。 “在下南宫曜。”男子的脸上依旧是方才那抹邪魅的笑,“风暖姑娘,明日再会。” 两人说好了明日中午,在方才那酒肆中再行会面,然后再由她带着他们出去逛逛。 “好,好,明日再会!”君风暖朝他们挥了挥手。 看着她的背影,南宫芊芊撇了撇小嘴,嘟囔着道:“曜哥哥,你可真是奸诈。原本以为我帮你约到人家就够了,谁知道你竟然还想着明日。啧” “哦?”男人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明日和今日,有什么区别?” “那区别可大了!”下丫头不满地道。 “今晚你送风暖姐姐回来,那是一个晚上。明日再把人约出来,那又是一个下午,说不定还能加一个晚上。可若是按照我原本的意思来,那就只有今晚可以和风暖姐姐在一起了。最重要的是,哥哥还因此知道了风暖姐姐的家住在哪里!简直就是一举三得!” 说完,她的脸上分明写着“我没猜错吧?”几个大字。 南宫曜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一举两得而已。” 此处哪儿会是那个女人的家呢,只怕是她随意找来搪塞他们的一个地方罢了。 南宫芊芊不满地朝他哼了一声,“父皇说的没错,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君风暖第二天特意找了件不那么招摇的衣服换上。 她还以为太傅照旧不会来上课的,照旧会告假的,所以当她看到林靖宣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愣了愣,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些。 不过很快她就把自己的诧异掩饰下去了。 她可没有忘记,现在他们还在吵架、还在冷战呢!哦不,事实上,是她单方面决定冷战。 君风暖很清楚,太傅是不可能这么幼稚的,只怕今日见到她,还会是那副清冷却又温和的模样呢,只有她心里清楚,那正是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现。 学堂中,她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时不时地盯着她的太傅看,反倒是想起了一会人该带着那两人玩什么才好,脸上的神色变得明媚,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笑意。 林靖宣自然发现了她的异常,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下课之后,走到她身旁。 “公主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 君风暖愣了愣,旋即笑靥如花:“太傅放心,我有好好听课的,绝地不会给太傅丢脸。” 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 御花园里,还有宫女给她递了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君风暖笑嘻嘻地接过,继续往前。 她做这些并没有刻意避开林靖宣,当然也不是特意做给他看的,所以当林靖宣问她是不是要出宫的时候,她还诧异了一下,今日太傅大人倒是格外关心她? “是啊,我要出宫!” 林靖宣站在她对面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微微蹙了眉心,视线又转向了她手里提的那个盒子上面,神色中似有询问之意。 君风暖喜欢他这么多年,自然不会不懂他的意思,停顿了片刻之后,便道:“在宫外认识了几个朋友,这是我准备送人的。”她笑了笑,“若是太傅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径直转身走了。 林靖宣自从认识她以来,还从没有被这么忽略过,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似乎又瘦了。 他的双脚就像是在原地生了根一样,挪不动半步。 她围着他打转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觉得烦,却也没有过其他什么感觉,可是现下,他却是明明白白不舒服的。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这样不好。 君风暖转身之后便敛去了笑容,原本那笑容只是装模作样地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而已,虽然她在他面前已经够狼狈了。 只是在她走到那酒肆的时候,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些。 “风暖姐姐!”芊芊一下子蹦到了她面前,笑容灿烂无害,似乎在瞬间驱逐了所有阴霾。 “芊芊。”君风暖回了一个同样明媚的笑容,然后举起手里那食盒,“我从家里拿的,味道都还不错,一会儿你要是饿了,就拿这些垫垫肚子,好不好?” 南宫芊芊双眼一亮,连忙接过去,把食盒扔进了南宫曜但是手里,“谢谢风暖姐姐!这么重的东西不适合让女孩子提着,哥哥帮忙!” 君风暖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丫头,古灵精怪。 耳边低沉醇厚的嗓音蓦然响起:“多谢风暖姑娘了。” 她直起腰,笑容艳艳地摇了摇头:“不用客气啊,你别叫我姑娘了,就叫我风暖吧。” 男人微微眯眸,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几分,“风暖。” 南宫芊芊见状,晶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风暖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好啊,你说。”君风暖一边带着她往外面走,一边道。 “昨天晚上风暖姐姐跟我们约定地点的时候,为什么会约在酒肆门口,而不是家门口?” 君风暖噎了一下,她总不能说那不是她家吧? “因为我们是在酒肆认识的,意义非凡!”她讪笑着道,心里暗骂自己竟然骗一个孩子。 “噢,是这样啊”南宫芊芊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道:“我还以为那不是风暖姐姐的家呢。哥哥当时好像也是这么觉得的是吧哥哥?” 南宫曜嘴角抽搐了几下,险些没给她脑门儿上来一个爆栗。他竟然以为这丫头天真的什么都不懂,结果原来天真的人是他,这下丫头分明什么时候都是个人精。 君风暖被这小丫头说的老脸一红,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幸好这时候南宫曜转移了话题,她才幸免于难没有这么尴尬,便带着他们去游京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6章 你说的情话真好听 客栈里。 男人长身玉立地站在窗边,姿势优雅地倒了一杯水,然后转身给床上的女子送过去。 “嗓子这么哑,快喝点水。”他小心翼翼地吧女人搂在怀里,茶盏递到了她的嘴边。 红玉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耳根处还泛着一抹不太明显的红痕,她嗓子这么哑是因为谁? 抿了几口水之后,语气不善地开口:“南宫彻,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你的女儿被人拐了?” 南宫彻挑了挑眉,“和曜儿在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红玉似乎又要一眼瞪来,他连忙又补充了一句,“那孩子武功高强不说,还跟他父王一样,幼时便已在外历练,芊芊跟着他不会出事的。” 说到这里,他唇角微微一勾,笑容又变得有些暧昧,“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甩开了繁忙公务,自然也要把所有其他的会妨碍我们的事也放在一边,好好温习一下当年时光。” 红玉却是冷笑一声:“当年?我跟你在东阑的回忆?” 那可都不怎么美好啊。 男人的神情蓦然尴尬起来,果然人是不能犯错的,否则一辈子都要被人揪着小辫子了。 “玉儿”他低叹一声,扔了手里的茶盏,小心翼翼地去吻她的唇角,“我们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恩?” 红玉见他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心里软了几分,其实过去的事情虽然忘不掉,可是这么多年了,就算忘不掉,伤口也早已抚平。或者说,早在战场上他重伤昏迷的那一次,她就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心,是绝对不允许他出事的。 只要他能好好的,那就比什么都强。 “我就说说,是你自己忘不掉吧?” 红玉靠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环着他精瘦的腰,“南宫彻,既然当初选择了跟你回去,那就说明,跟那些伤害比起来,我对你的感情更深,你明白吗?” 一定要让她选择的话,她当然希望能好好跟他在一起,希望他平平安安。 “真好听。”男人满足地笑了笑,“玉儿,你说的情话真好听。” 细细密密的吻从她的眼皮上落到了她秀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整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上都留下了他的痕迹,两人的呼吸也随着这缠绵悱恻的亲吻变得粗重,变得炙热 “南宫彻,我刚刚才起床,你干嘛” 红玉眼看着自己又要被扑倒,再一次重蹈覆辙,恼羞成怒地在他身上打了两拳。 她怎么会以为这男人温情脉脉的时候就无法化身为狼呢? 每次都被他这外表给骗了! “玉儿,起床太麻烦了,我们就这样,就这样继续睡吧” 这才没有枉费了他特地推迟几日进宫的原意。 “我不要,我要起来!好久没没来东阑了,我”她的话都被男人吞进了腹中。 “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玩”他一边在她身上四处点火,一边低低地笑着,“只要我们不回去,父皇就只能坐守南越。他总不能把朝政大事交给我们七岁的儿子,是吧?” 禽兽! 原来他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君风暖带着南宫曜兄妹二人逛了一天,告别的时候已经是晚间。 “风暖姐姐,我好舍不得你啊。”南宫芊芊可怜巴巴地晃了晃她的手臂,“可是我们连你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以后是不是都不能来找你玩了?” “”果然还是扯到了她的身份问题啊。 君风暖怕自己说出来会吓着他们,沉思了一会儿,便低声安抚道:“姐姐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她从自己身上取了块玉佩下来,“要是你想找我,就去当朝丞相顾荃府中,把这个交给他,让他转告我一声就好。” 南宫曜挑了挑眉,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和南宫芊芊的交涉,眉宇间飞快地划过一丝什么。看来他猜的没错,叫风暖又能使唤当朝丞相的,怕是只有宫里那位了吧? “真的这样就可以找到你吗,风暖姐姐?”南宫芊芊又问。 “恩,这次绝对是真的!”君风暖用力点了点头。顿了顿,伸出小手指,“拉勾!” “噗”面前那小丫头却突兀地笑出来,“风暖姐姐,你好可爱哦!” 君风暖觉得自己被嘲笑了——还是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丫头,嘲笑幼稚! “好啦好啦,风暖姐姐,你别这么沮丧嘛!那我就跟你拉个勾好了!” 她一副很勉强的样子,更是让君风暖嘴角抽搐。 明明她只是想安慰这小丫头片子好不好? 南宫曜嘴角微微一勾,他似乎心情颇好的样子,“芊芊,别贫了。要是把风暖姐姐气走了,看你跟谁哭去。” 南宫芊芊哼了一声,小嘴翘到天上去,“要是把风暖姐姐气走,该哭的应该是哥哥吧?” “” 两人皆是无语。 君风暖尴尬地朝他们摆了摆手,“你们先走吧,这次我目送你们回去。” “你呢?”南宫曜眯了眯眼,“真的不用我送?” “放心啦,我今天又没喝酒,神志清晰。”她眨了眨眼,“而且我武功很高哦!” 南宫彻眼底溢着丝丝浅笑,温柔的仿佛要化开来,嘴角依旧是那玩味而邪魅的笑容,伸手理了理她鬓角垂落的一缕发丝,“风暖,认识你一天了,我好像都忘了跟你说,你很漂亮。” 无视南宫芊芊几乎要掉下来的下巴,南宫曜拎着她的手就把她拽着往回走了。 “哥哥,没想到哦,你竟然还能说出这么没有羞耻心的话” “闭嘴。”南宫曜沉着脸,黑夜掩去了他脸上可疑的红痕。 他自己也没想到。 “哥哥,我从前一直觉得你挺要脸的,可是今天我的认知好像被颠覆了” “闭嘴!” “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风暖姐姐呀?我跟你说,喜欢就要勇于追求。正好风暖姐姐现在处于情伤阶段,要是你现在趁虚而入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南宫芊芊,我让你闭嘴!” 南宫曜一把将她扛了起来,任那小丫头在他怀里如何挣扎大叫,就是不肯把她放下来。 君风暖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还因为那句话而热热的,眉梢眼角却都染上了笑意。 虽然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那对兄妹看起来感情似乎很好的样子。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她会告诉他们自己是谁,毫无保留地交下这样的朋友。 “公主。” 不知何时,她的警惕性竟然低的身旁站了一个人都没有发觉,直到对方出声唤她。 那清冷的嗓音传入耳膜,君风暖微微震了一下,脸上满满的笑意也逐渐退了下去。 “太傅啊,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她转过去,看着身侧长身玉立的男人,嘴角依旧挽笑,可是林靖宣很明显的看出来,她的笑不再是刚才对着那两人时毫无保留的明媚,而是一种细细的防卫与伪装。 无形的隔膜,把她和他隔开。 微蹙了眉心,林靖宣低声道:“我从外面回府,经过这里看到公主,所以过来问候一声。” 他看到的不只是她,还有另一个陌生男人,一个从来没有在他们的生活里出现过的男人。 就是那样一个陌生男人,竟然碰了她,而她也容忍对方碰了她。 他们认识很久了吗? 什么时候起,她的生活里有了这样一个连他都不知道的亲密的男人? “噢,这样啊”君风暖点了点头,笑容带着淡淡的落寞。 真好啊,看到她还能过来打声招呼,而不是想着远远避开,她是不是应该觉得庆幸? 可是为什么心里就这么难受呢。 总想着他是不是半点都不在意,哪怕她难过,也只是自己一个人难过,而他却依旧跟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师生之谊,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 就好像此刻,他也不会刻意躲避自己。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慢慢攥紧,君风暖尽量保持声音平稳,“那太傅快点回府吧。” 林靖宣危险地眯起了双眼,那是君风暖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模样,不再是那个清冷太傅,而是而是什么?她好像也不太清楚,只是莫名觉得有点憷憷的。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林靖宣收回视线,沉着声音道,“我送你回宫。” “啊?”君风暖发现自己舌头打结了。 好像在面对他的时候,她就完全不是她了,所有的骄傲化为虚无,再是伶俐也变笨蛋。 “没关系的,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自己” “愣着干什么,走了。”男人转过来瞟了她一眼。 于是被人无视之后,君风暖还是只能灰溜溜跟了上去,十几年来养成的听话的性格,让她在他面前硬气不起来,根本不知道如何拒绝他。 那些所谓的武功高强、神志清醒之类的话,在他面前也蹦不出半个字。 一路无言。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君风暖微微松了口气,终于到了。 林靖宣转过来看了她一眼,菲薄的唇轻启,声音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却莫名让人畏惧。 “那个男人,是谁?” 君风暖微微一愣,“太傅?”原来他刚才还看到了南宫曜他们。 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我,却不答话,林靖宣心里的平静似乎出现了一丝崩裂,有什么固若金汤的东西被打破,漆黑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嗓音愈发低沉,“你跟他关系很好?” “恩,对,我们是朋友。”君风暖点了点头。 朋友。 林靖宣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当真是意味深长。只是朋友,你便让他碰你? “公主。”他长腿往前迈了一步,英俊的容颜也不断朝她靠近,最后停在她仅剩咫尺的地方,“好像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恩?” 危险,充满了掠夺的气息。 他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太傅对着一个学生,而是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女人。 君风暖吞了口口水,“这个我知道啊可是太傅,你为什么突然要跟我说这个?” 面前的男人气势似乎又沉了几分,“只是朋友,你为什么要让那个男人碰你?” “碰我?”君风暖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漂亮的水眸眨了两下,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原来他这么反常,是因为南宫曜刚才撩了她的头发? 这也算碰么 心底暗暗腹诽了一句,只是突然像是恍悟了什么似的,她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太傅,男女授受不亲我知道啊,可是我一直不知道,所谓授受的底线在哪里。” 故作恍然地眨了眨眼,她直直地看着他漆黑的墨瞳,“从小到大,我多少次拉着太傅的手臂,太傅也没有说过我什么,所以我以为像他刚才只是碰我头发的举动,是可以的。” 若是南宫曜再来一次,她一定会躲开,那样的举动太过暧昧。 可是现在,某太傅似乎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她就勉强睁眼说一次瞎话好了,试试他。 可是林靖宣冷冷地盯了她片刻,蓦地冷哼一声:“过去是我的错,只记得公主还是那个七岁的小女孩,故而忽略了这一点。从今往后,公主还是不要再拉着我为好,自然也不可以再让其他男人有机会近你的身,哪怕只是头发。” 君风暖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好像,不该试的。现在就连唯一可以亲近的方式也没有了。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随便烦扰太傅。”君风暖微微一笑,“不过那个人是我的朋友,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放肆惯了,他似乎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若是刻意提醒,未免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他那些举动,我就当做是我们友谊的体现好了。” 蓦然间,喷洒在她脸上的呼吸沉了几分。 林靖宣狠狠盯着她。 我们?她跟另一个男人,是“我们”? 未免伤了感情呵,很好。 君风暖被他灼灼的视线盯得眼睫一颤,用力攥着手心强迫自己往后退了一步,笑靥如花。 “太傅大人,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背对着他走在回宫的路上,君风暖的脊背还艰难地挺着,呼吸急促,强行维持着镇定。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呢。 太傅大人,既然你对我除了师生之谊没有半点感情,又为何表现的像个受了伤的男人? 不准其他男人碰我,呵,可别说这只是一个太傅对一个学生的占有欲 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当身后的宫门缓缓关上,她吁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嘴角哼着母后教她的小调,她欢乐地朝着她的玉漱阁回去了。 同一时间,顾兮兮的心情却是跟她大相庭径,差的无边无际。 因为那个恶趣味的男人,竟然要她守夜? 没错,就是守夜! 君忆寒过去是不喜这些繁文缛节的,所以从他搬到东宫以来,便不曾出现过守夜的现象。 可是今天,他竟然突然又要求恢复这个制度,而且首当其冲便是顾兮兮轮值! 顾兮兮对于“轮值”这个词持一万分怀疑态度,因为她觉得这男人说到这个的时候,看她那眼神那样的似笑非笑她觉得自己明天、后天,可能还会以各种理由被要求轮值。 “小兮子” 男人低沉的嗓音再一次响起,顾兮兮认命地抬头看他,狗腿笑道:“太子,您有何吩咐?” “本宫渴了。” 顾兮兮表示知道,点点头:“是,奴才这就替您去倒茶。” 男人神色淡淡地从公文里抬眸瞟了她一眼,“桌上那茶凉了,去换壶新的来。” 她笑意一僵,“是,奴才遵旨。” 多久之前才换的,又凉了? 呵呵呵呵! 可是当她换了一壶茶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恶整。 “本宫要就寝了,你过来伺候本宫宽衣。” “”顾兮兮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别跟他计较,“太子,您的茶” “不想喝了。”男人淡淡地打断她的话。 顾兮兮险些就拍案而起了。 这厮实在太可恶,她这两天明明也没做什么事儿啊,究竟哪里得罪他了,他要这样对她? “太子!”她恶狠狠地走到男人面前,决定跟他好好理论一番。 “恩?”男人优雅高贵的视线朝她斜了过来,“怎么?” 某人没骨气地软了一下腿,讪讪笑了两声,“太子殿下,奴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哦,说来听听。” 君忆寒似乎对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敷衍般地应了一句。 “是这样的,奴才一直觉得太子殿下您英俊潇洒,高大威猛,是以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地伺候着您,希望您可以得到最周到的照顾。” 顾兮兮一边说,一边替他宽衣解带,还要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简直可谓一心三用,“可是您最近似乎对奴才不太满意的样子。” 她咬了咬唇,“可以告诉奴才是为什么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7章 你总是躲着本宫,恩? “本宫对你不太满意?”男人一派闲适自然地站在那里,闻言,也只是淡淡的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怎么连本宫自己都不知道?” 顾兮兮暗啐一口,装腔作势! “太子,您看您刚才还说想喝茶的,奴才去给您倒了茶来,您却又不想喝了,这分明就是故意耍弄奴才呢!”情急之下,顾兮兮竟然把心底的声音说了出来,她委屈地直撇嘴。 可是又像是意识到这样不好,连忙补充一句,“虽然您是太子,耍弄奴才也实属正常,可在奴才的心目中,您一直都是个十分有原则讲道理的人,所以就算如此这般,也该是有原因的才是能不能请您,把那个原因告诉奴才,好让奴才改了它,免得日后再惹您生气?” 她这一番话说的恳切不已,字字血泪,连她自己听了都忍不住为之感动一把。 可是她抬眼看他,便发现他的脸上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顾兮兮见他似乎并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就连她的话都不接,只好憋着一口气继续伺候。 忽略两人之间现在的氛围,其实这一切还是相当美好的,她安慰自己。 要是能够借着这个机会顺势扑倒太子殿下,那简直就是件太美妙的事 当她把君忆寒身上的衣物尽数褪去,准备留个谦卑的表情转身告辞的时候,却猛地一把被人拽住,男人粗粝的指腹抬着她的下颚,让她在他咫尺的距离不得不仰视他。那一瞬,顾兮兮水眸中最初的神色还未来得及掩去,就这么震惊地看着他。 她动了动唇,却发不出半个音节,像是失声了一样。 就连呼吸,都微微敛了。 “小兮子,自从那一晚之后,你总是躲着本宫,恩?” 顾兮兮咽了口口水,“哪哪一晚?”真不是她故意装傻,而是下意识地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仔细回想,这男人说的可不就是她崴了脚的那晚? 见男人微微眯眸,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她连忙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太子,您是不是误会了?您是奴才的主子,奴才怎么可能躲着您呢?” 她只是,这两天不太有兴致去讨好他而已。 一直以来,她都尽忠职守,克勤克俭地做一个小太监该做的事,可是那一晚之后,她突然对自己的生活感到有些迷茫,无数遍地问自己,到底这样待在他身边有什么意义呢? 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她最初的目的本就不可能达到,还要每天低声下去地伺候他,她这十年时光图的究竟是什么? “在本宫面前你也敢走神?” 男人突然压低嗓音在她耳边说的一句,吓得顾兮兮蓦地抖了抖,“奴才没有!” 君忆寒冷冷笑睨着她,幽暗深邃的眸子就像是被定格了一样,牢牢胶结在她身上。 在顾兮兮震惊的眼神中,他的脸一点一点在她眼中放大,一点一点朝她靠近过去 当那张脸在离自己不过半寸的地方停下,顾兮兮还维持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姿势,两只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 那一刻,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很多纷繁复杂的思绪,最最鲜明的那一条是,扑倒吧! 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她是女人,或许他会大发雷霆,或许他还会直接把她赶走,可是眼下他却是真实的存在于她面前,只要她能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这样的念头却只是转瞬即逝。 顾兮兮很清楚,她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谁也保不住她。 这个男人的个性她不说全懂,但是十年的相处之中,她了解了他最为冷硬的那一面。除了他的父皇母后,除了他的两个妹妹,谁也不在他的照顾与好脸色范围之内。 哦,或许如今还有了一个莫希,那是他的母后在他刚满月的时候就选定的女人。 一抹不经意的酸涩从心底深处淌过。 顾兮兮发现自己每每想起莫希,都会忍不住牙痒痒,这样的感觉似乎还不只是因为这两个人郎情妾意,还因为那个女人可以名正言顺地用一个女人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小兮子,告诉本宫,你现在在想什么,恩?” 君忆寒开口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贴上了他滚烫的唇,总觉得脸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温度烫的惊人。 她一个哆嗦,尽管在他钳着她下巴的桎梏中,没能大幅度地动一动,可或许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所以她明明只是移动了一小点的距离,这个男人的唇就直接从她脸上擦了过去。 一阵强烈的电流闪过 顾兮兮浑身一僵,双目已经失去了焦距,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僵住的何止是她,就连君忆寒,此刻也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已经做了太多自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每一次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该死的小太监! 真是滑稽,一个小太监而已,除了跟他的时间长一点,还有哪里值得他这般? 可不只是心里不受控制地去想这么一个人,就连身体也不允许这个人离他太远。 他说这小太监躲着他,并非是信口胡言故意折腾对方,而是他当真觉得,哪怕在他面前,明明就该尽心尽力伺候他的时候,这该死的狗奴才竟然也敢走神想别的事儿去! 可是相对于顾兮兮,他向来沉着惯了,除了最初的那刹那不自然以外,后来都是镇定地站在那里,除了那双深邃幽暗的梦眸颜色比往日更深,除了空气中流淌的他的气息比往日暧昧,除了他的呼吸微微粗重其余的真的没有任何区别。 自然,顾兮兮什么也不会看出来。 “我奴才,奴才什么也没有想!奴才心里只有太子殿下一个人,每天只想着如何把太子殿下伺候的舒舒服服哪里还敢想别的?” 明知道她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君忆寒的小腹却瞬间绷了一下。 他自问不是一个重欲之人,可是此时此刻,竟然因为一个小太监的一句话,有了反应! 眼前是一张在他见过的人里面并不算颠倒众生的脸,明眸皓齿,细细端详还会觉得有几分俏皮可爱,可是相比之下,不管男人女人,倾国倾城的姿色多了去了,他为什么独独对这么一个小太监上了心? “把本宫伺候的舒舒服服,是吗?”君忆寒勾着唇角,眸光光华潋滟四散,勾心摄魂,他似笑非笑地反问了一句,“那你倒是说说,你都有些什么想法,打算如何伺候本宫?” 顾兮兮的心里早已不是小鹿乱撞了,而是阵阵擂鼓。 他丫的这男人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靠这么近?他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 好吧,就算他不知道她是女的,可是一个太子和一个太监,说话的时候有必要靠这么近? 顾兮兮欲哭无泪,心里却陡然闪过一丝诡异的想法。 这男人说的话,好像有点暧昧啊 难不成,他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其实对太监比较感兴趣? 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哆嗦了一下,顾兮兮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道:“这个奴才脑袋愚笨,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不过奴才保证,只要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奴才就一定会做到,尽心尽力只求太子殿下能够身心愉悦!” 身心愉悦。 小兮子,你这狗奴才,很好。 君忆寒心底冷笑了好几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晶亮的双眸显得愈发魅惑撩人,“身心愉悦是吗?可是本宫现在浑身难受,怎么办?” “?” 顾兮兮茫然。 男人猛地把她往自己怀里拉扯了一下,一瞬间,两人就成了紧紧相贴的姿势。 顾兮兮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出其不意的动作让她猛呛了好几声,然后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小腹被那玩意儿顶着,她虽然未经人事,可不代表她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啊! 想当初,为了扑倒太子殿下,她也做了很多功课的好不好! 坚硬火热,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浑身难受? 呜呜呜 为什么太子殿下对着一个太监也能硬的起来,难不成他真的有那方面特殊癖好? 到底是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扑到呢,还是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扑到呢,还是逃跑呢 脑子里的想法戛然而止,顾兮兮暗暗唾弃自己,不行,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否则就算有朝一日身上的毒解了,只怕内心也要被这个男人折磨死!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抬起头,强迫自己镇定的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那小眼神儿,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透彻有多透彻。 “太子,奴才好像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啊您哪里难受,要奴才怎么样才能帮您?” 君忆寒微微眯眸,突然觉得这小太监唇红齿白的模样,即便穿着一身太监服又如何? 分明更像个妖精! “你不是尽心尽力伺候本宫么,连这点东西都不懂,何谈尽心?” 奶奶滴! 顾兮兮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声,难道身为一个小太监,她还应该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不知道她现在是个小太监么!身体“受创”、心灵更是严重受伤,故意不去研究所以不懂也是很正常的好吧? 要是放在以前可能还不行,毕竟宫里的哪个不是人精,要侍候皇上和这么多娘娘们的事儿,对这方面要是没点了解,那无路如何都是不行的。可是现在不一样啊,后宫里只有一位娘娘,只要龙吟宫的公公们懂那些茬儿就行了。 而他作为一个自幼陪伴在太子身边的人,就算没人教他这些也很正常。 这般一想,顾兮兮的底气就足了一些。 她眨了眨眼,“奴才该死,可能是时间比较仓促,所以对某些方面的知识掌握的还不够详细不过太子可以告诉奴才,要怎么样才能让您不难受?” 只要他说,哪怕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她也绝对扑倒啊喂! 君忆寒薄唇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与他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清冷禁欲范儿完全不搭边,活脱脱就是一妖孽再世。 莹莹烁烁的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他低低地笑:“男女之事,没人教过你?” 顾兮兮咽了口口水,“没,没有。” 宫里确实没人教过她,她那是自学成才。 男人点点头,仿佛也不想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在她耳边轻声道:“那本宫便好心教教你,好让你以后能乖乖侍候本宫,恩?” 滚烫的气息喷洒而来,顾兮兮脑袋晕乎乎地,下意识就点了点头:“好。” 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想,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了。把初次留给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只是单纯地为了能够活命,她只怕以后都嫁不出去了吧? 可或许是眼下气氛正好,或许是男人身上淡淡的独属于他的味道很好闻,所以她的脑子也随之短路了,竟然隐隐约约冒出了一个无比荒谬的念头 其实他很好。 完美的神祗一般的人物,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不染尘埃,十年的时光里,她都习惯了仰望他,若是以后也可以继续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只要他能接受她这样诡异的身份,她愿意哪怕只以一个小太监的身份待在他身边一辈子。 顾兮兮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 太荒谬了。 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容忍别人欺骗他? 解毒之后,要保下她这条命,只怕也要爹爹和娘亲费好大力气呢 后来的后来,伴随着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上、脖颈里,她的思绪中断,已经无暇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了的事儿,完完全全沉浸在他给的温柔里面。 记忆中,他还从未有过这样温柔的时刻。 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喘息声一阵高过一阵,男人的大掌在捏着她的后脑,唇舌交缠的电流不只是直击她的心扉,还有他的。 今夜的香炉里,熏香袅袅的味道似乎格外好闻 当那双点火的大掌从她纤细的腰肢之间来到肩头,再从她的肩头滑向胸口,顾兮兮的身体已经软成了一团,她无力地依附着他,任凭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几乎施加在他身上。 起初她还只是被动承受,理论经验十足并不代表她真的能够承受这些,所以在无师自通的男人指导下,也依旧笨拙的像个孩子,引来男人低低的笑声。 衣襟散乱,顾兮兮闭上眼,已经做好了被他发现自己是个女人的准备 可就在那身太监服即将从她肩头滑落的时候,敲门声突兀响起。 十分突兀。 君忆寒皱了皱眉,似乎一开始并未曾理会那坏他好事的人,可是随着鼓点一样越来越急促沉重的声音传来,他终究还是放开了怀里的人儿。 “谁?”他的嗓音微微沙哑,掺杂着一丝陷落于情欲之中的粗重,可语气却像是淬着万年寒冰,冰冷的冻人骨髓。 顾兮兮被他放开之后,双眼友好一会儿的迷离,直到男人这一声吓到了她,才陡然回神。 清醒过来之后,她自然不可能再保持着那个姿势窝在男人怀里,尴尬地轻咳一声,微微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脸色涨得通红,脑袋更是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太子殿下,是奴才,是奴才啊!” 小福子在外面抽气的声音传来,君忆寒冷峻的眉峰蹙得愈发鲜明,声音寒凉,明显的透露着浓浓的不悦,“本宫已经就寝了,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滚远点!” “太子殿下,莫希姑姑她她的身子好像不太好啊” 话音刚落,顾兮兮就看到原本还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人影,随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在空中划过,他已披上了外袍站在门口。 而那扇紧闭的房门,已然被他打开。 顾兮兮慌乱地侧了侧身,看了一眼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弯了弯唇,露出一丝淡淡苦笑。 果然无论何时,莫希才是他心里的重中之重。 正怔忪间,男人的寒彻的嗓音已经再度响起:“什么叫不太好?” “奴才也不知道啊!”小福子畏畏缩缩的模样,一脸的欲哭无泪,“莫希姑姑适才突然说头疼,宫人们只以为她是累着了,所以扶她回去休息了。可是没一会儿,她竟然就开始吐吐血!芙蕖赶紧就让人去找了太医,然后又吩咐奴才来禀报太子殿下” 莫希姑姑可是这宫里的红人,也是未来太子妃的预定人选,若是在东宫里出了点什么事儿,那可就是他们这些奴才的失职啊! “好好的怎么会吐血?”君忆寒沉着声音骂了一句。 他迈开长腿,脚步飞快地从门口越过小福子,径直朝着莫希那屋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从头到尾,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顾兮兮攥了攥手心,安慰自己:人家中毒了,他这么做是应该的。 她的视线不经意瞟在那扇微启的窗户上面,微微蹙了眉,刚才她似乎已经关过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8章 那现在又是为何挣扎 君忆寒走到莫希房里的时候,正好太医来了没多久,正在给她把脉。 而床上那个人,满脸苍白,嘴里时不时发出几声咿咿呀呀的痛呼,双眼紧紧闭着,看上去像是神志不清的模样,间或能听到她口中唤的一声“太子”。 君忆寒眸光微微一敛,大步走过去。 “她怎么样?”他问床边的太医。 太医俯首给他作了一揖,神色有些凝重,“太子殿下,莫希姑娘这是中毒的迹象。至于是何毒,微臣还需要进一步查探才行。” “恩,好好看,务必把她给本宫治好了。” “是,微臣明白。” 君忆寒在这屋子里待了很久,身体上的躁动也早已消减下去,他蹙着眉坐在一旁,复杂的视线时而落在莫希身上,时而落在眼前的地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医在那边侍弄半天,终于出声道:“太子殿下,莫希姑娘身上的毒不算很深,微臣已经给姑娘服了解毒丸,剩下的药也让人去煎了,只要再服两日,相信便可痊愈,您不用担心。” “恩,你出去吧。” 君忆寒摆了摆手,在他离开以后,本打算盘问底下人莫希如何会中毒的事,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床上一道虚弱娇软的声音打断。 “太子殿下” 莫希微微睁眼,右手无力地想要抬起,只是每每动了分毫,便又重新垂落下去。 君忆寒站在床边看着她,俊逸的眉峰始终微微拧着,须臾之后,终于道:“你们都下去。” “是。” 一干手忙脚乱的小太监如释重负地退了下去,有些人的脸上还不禁露出暧昧的神色。 顾兮兮走到房门口,身上的衣服已经整理的一丝不苟,早已不是方才那副零零乱乱的模样。恰好遇到鱼贯而出的宫人们,她连忙拉住小福子,就问:“莫希姑姑怎么样了?” 小福子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神情,看得她一阵迷茫。 于是对面那人便叹了口气:“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小兮子,我说你平时也跟我一样,时常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怎么就没学到点太子殿下的英明智慧呢?” 顾兮兮眨眨眼,莫希怎么样了和那个男人英明智慧有什么关系? 小福子愈发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把她拉到一边,窃窃私语:“莫希姑姑可是咱们太子殿下的心上人,你不知道?这儿莫希姑姑中了毒,太子别提有多着急多心疼了,肯定得在那儿陪着,或许两人还得情意绵绵地吐露一番真心呢!” 顾兮兮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只是好像心脏的某个地方被蜜蜂扎了一下,看不到伤口,亦不是血淋淋的画面,只是有点难受,刺痛感蔓延遍布。 “谁跟你说莫希姑姑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了?”她皱了皱眉。 小福子你嫌弃地瞪了她一眼,“这种事儿还需要说?莫西姑姑本就是皇后娘娘看中的太子妃人选,生的又那么漂亮,心地又善良,品性又温柔,简直就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顾兮兮瞪了他一眼,险些就要脱口而出:她哪儿哪儿都好,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可是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样不妥,小福子只是一个小太监而已,怀揣的也不过是对美好事物的憧憬向往,她怎么可以用那样恶意的言语去中伤他? 顾兮兮,你怎么变得这么坏。 她微微吸了口气,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却突然被小福子一把拉住,“小兮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多么的愚笨,发现我有多么的聪明?欸欸欸,你瞪我干什么?要实在不信,你自个儿去看看,太子这会儿是不是正抱着莫希姑姑好好安慰呢!” 顾兮兮一点儿也不想去。 可是身体好像突然间没有了力气,加上她本就是女子,小福子好歹也是半个男的,所以被他拖拖拽拽,就硬是挤到了莫希的房门口。 “仔细瞧着点儿,小笨蛋!” 小福子在她脑门儿上拍了一下,随后伸出食指往窗户上戳了个小洞洞,自己没看,像是信心满满的样子,倒是直接让顾兮兮附过去,“喏,看吧。看看殿下是不是正享美人恩呢。” 顾兮兮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 “小福子,你这混蛋。”她委屈地骂了一声,然后便把脸凑到那窗边去了。 视线所及之处,并没有小福子口中的十八禁画面,也没有什么美人恩,不过顾兮兮觉得,兴许是莫希现在身体太差的缘故。因为一向讨厌别人碰触的太子殿下,此刻正握着莫希的手。 虽然她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但是可想而知,一定是含情脉脉的。 “小福子,你这混蛋。”她又骂了一句。 顾兮兮很快就往后退了一步,无视身旁的小福子瞟过来的眼神,甩开他的手径直离去。 小福子微微拧眉,看着她离去的几近落荒而逃的身影,眸色掺杂着些许复杂。 屋子里,莫希看着自己被他甩开的手,微微发怔。 不,或许也不能说是甩开,因为要顾虑着她现在的身体,所以他没有做的很绝,只是在自己的双手好不容易费尽力气抓着他以后,不动声色地又把她放了回来。 只是那种透着浓浓的疏离的感觉,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原来,在这种时候,还是不可以吗? 这么多年,她是他身边唯一一个跟他接触的最多女人,她自问什么都已经做到最好,为什么还是不可以? 心中早已是巨浪翻涌,可是她的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痕迹。 “太子,莫希的身体,劳您费心了。” “你自幼入宫,做事克勤克俭,又是母后亲选的东宫女官,本宫自然要对你的安危负责。况且你是在东宫出的事,本宫责无旁贷。” 其实无需解释的这么,她也明白。 这是莫希心里唯一的想法。 为什么一定要把事实毫无遮掩地说出来? 这种时候,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安慰也不愿给她吗? 她弯了弯唇,脸上的苍白不知是因为身上这毒还是因为他的话。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太子。” “知道这毒是怎么回事吗?”君忆寒不想再跟她纠缠那个话题,转移话题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头疼的,先前有这个症状吗?” “我不知道” 莫希哭了,摇曳的烛火中,眼角分明有泪滴滑下来,“太子,我头好疼,真的不知道” 君忆寒眸光微微一凝,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僵硬。 从小到大,只有遥遥在他面前掉过眼泪。皇姐向来要强,母后更是被父皇保护的滴水不漏,所以他生命中的前三个女性,只有遥遥那小丫头爱哭。 此时此刻,他无疑有些郁闷。 “算了,这件事改日再说,你好好歇着吧。” 他皱着眉头,脸上沉沉地站了起来,阔步朝外面走了出去。 莫希比他更郁闷。 她都已经这样了,他就连留下来陪陪她也不肯吗? 可是当她房间的门被人推开,然后又关上的时候,她很清晰地认识到了一点,确实不行。 君忆寒去找了顾兮兮,只是她不在自己房里,更不可能在他的房里。 第二天早上上完朝回来的时候,他才在院子里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顾兮兮正在院子里扫地,拿着个大大的扫把,眼神却没有任何焦距,也不知在扫些什么。 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她会执着了十年时间。 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子虽说难找,可应该也不是世上仅有这么一个。当年的她是为了贪图方便,所以就近选定了这么个目标,可是现在她却忍不住想,若是花了十年的时间在民间找这么一个人,会不会早就已经得偿所愿了? 他和莫希两情相悦,她是不是真的要为了一己私欲,去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其实这个问题她近期就已经考虑过无数次,每一次都用各种各样不同的理由去推翻、去安慰自己,可是看到莫希昨晚那个样子,她忍不住想,若是她有一个忠贞不二的男人,若是他的男人被另一个女人以卑鄙无耻的手段扑倒了,她会不会发疯。 就算不发疯,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就此留下一个疙瘩。 “你在干什么?” 耳边沉沉的男音蓦然响起,顾兮兮拿着扫把的一个没稳,险些就让那扫把从手里落下来。 她闭了闭眼,敛了好几秒的呼吸,才转过去,垂着脑袋道:“太子殿下,奴才在扫地。” 君忆寒微微眯起了眸子,这么冷淡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扫地?有你这么扫的?”他拧着眉,不悦地道,“就你这样,扫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是从何而来。 只是觉得扎眼。 看面前这个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他觉得扎眼。 看面前这个人跟他说话的时候躲躲闪闪、心不在焉,他觉得扎眼。 总之就是一大早就不痛快! 顾兮兮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地被他训了一顿。 若是换了往常,她肯定还有心情跟他辩驳一番,可是此时此刻,她只想躲着这个男人,离他远远的。因为她还没有想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说心里不难过是假的,他明明在昨晚对她那样了,却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弃她而去。哪怕她告诉自己人命关天,可是看到他和莫希双手交握的时候,有些事情就没道理可讲了。 女人就是这样,在这种事情上面,毫无风度。 “太子教训的是,奴才会铭记在心,这就好好扫地,绝不再走神。” 她垂着眼谦卑恭顺的模样是君忆寒往日最想看到的,可是现在,呵 “你也知道自己走神?”他语气凉薄地反问一句,“干活儿的时候走神,自己下去领罚。” 干活的时候走神,也要领罚? 顾兮兮愣了愣,看来他从前确实是对她太好了,竟让她如此肆无忌惮,在宫里当差也不知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这男人分明就是一只小老虎! “是,奴才知道了,等这里扫完,就会下去领罚。”她继续低眉顺眼。 君忆寒就气乐了。 “小兮子,你好像很想领罚的样子。” “太子殿下说笑了,谁会喜欢领罚呢,又不是天生的贱骨头,即便是奴才们也不例外。只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奴才又怎敢不从?” 面前这个男人的气势陡然变得凛冽。 顾兮兮只觉围绕在周身的气流都变得诡异了,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紧紧地锢着她,让她连挣扎也挣扎不开。 “狗奴才,你不是说本宫的命令不敢不从?”君忆寒冷哼,“那现在又是为何挣扎?” 顾兮兮你被他噎了一下,恼羞成怒地咬了咬牙,她都已经这么听话了,这男人又是发的什么疯,为什么非要折腾她? “太子,您到底要奴才做什么?” 君忆寒满意地看着她脸上出现的一丝因为恼怒而产生的红痕,水眸楚楚地瞪着他,他心里那股郁火好像突然就降下来不少,眸光直直地注视着她。 “本宫觉得你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大了。” 他眯眸沉声道:“别说你没有躲着本宫,本宫不是傻子。现在,给本宫一个合适的理由,今日就放过你一次,恩?” 顾兮兮气苦地看着他,这男人直接把她的话全都堵了回去,她还能说什么?难不成说她这个小太监对他心思不单纯,现在需要好好想想究竟是继续扑倒还是抽身离开? “奴才愚钝,不知太子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她直接把问题又给抛了回去。 君忆寒挑了挑眉,看着她被霞彩染红的双颊,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淡弧。 “不如你就” 话未说完,就被匆匆赶来的小福子给打断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顾兮兮心里真是产生了骂娘的冲动,每次都是这该死的小太监! 要不是他,昨晚她就成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9章 他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止是她,就连君忆寒也是黑着一张脸,将她放开之后,视线阴沉沉地盯着小福子。 小福子咽了口口水,“太子殿下,莫希姑姑让奴才过来传话,说是关于您昨晚说的事” 顾兮兮怔了怔,嘴角溢出一丝几不可察的苦笑。 而她身边的男人,蹙眉道了一声:“知道了。”然后再一次从她身边走过。 只是这一回,她是不是该庆幸,他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顾兮兮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怨妇。 她有些恶意地想,自己这么多年唯一的目的就是睡他,既然如此,他喜欢谁跟她有什么关系?就算不小心破坏了一下人家的感情又如何,拯救的可是一条人命! 所以隐隐约约之间,她似乎知道,自己这样反常的原因不只是因为愧疚。 可是,还有什么? “小兮子!” 小福子走到她身边来,笑容灿烂地看着她。 “你昨晚跑这么快做什么?我都没反应过来,你已经跑远了。说说,是不是不好意思面对我?因为发现你自己是多么的蠢笨,还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所以羞涩了?” 顾兮兮看着面前这张脸,径直忽略了他的话,她决定暂时把那件事和那个男人抛之脑后。 于是乎,脑子里竟浮现出另一个相当诡异的念头:眼前这小太监瞧着唇红齿白的,不会跟她一样也是个女人吧? 很快她就把自己骂了一顿。 小福子的个子都快赶上他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了,体型唔,瞧着扁平扁平的,却跟她这干瘪的模样又不是一个型,所以怎么可能是女人? 小福子被她的视线盯得有些发憷,微微往后退了一小步,“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在想你是不是” 说到一半她就顿住了,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还好没有乱说话,多伤人啊! “小福子。”她拍了拍他的肩,“我跟你说,其实咱们啊,都一样,在这公里都是受尽欺负的可怜人,所以咱们得互帮互助,千万不能再欺负彼此,你知道吗?” 其实她的关键词是一样可怜,互帮互助。 再简洁明了一点,其实她只是想安慰他而已——虽然她只是个假太监。 “噢”小福子却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把她按在地上坐下了,然后挑着眉道,“我有欺负你吗?” 他的嗓音很低很沉,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意味。 顾兮兮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是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好像没有。”她兀自眨了眨眼。 下一秒,头顶忽然一重,脑袋似乎被人拍了两下,小福子轻笑着道:“小笨蛋,你要是觉得我欺负你了就直说,别这么拐弯抹角的,知道吗?” 小笨蛋。 顾兮兮皱了皱眉,觉得这小太监对她的定义十分不准确,严重伤害了她的自尊! “都说没有了。”她撇了撇嘴。 “可你的表情告诉我,有。” 小福子微微眯眸,“说实话,是不是昨晚目睹的那些,让你难过了?” 顾惜惜一震。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这小太监像是会读心术的一样,看透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怎么可能呢,这只是君忆寒身边一个普通的小太监啊,怎么可能这么聪明? 难道真的是在君忆寒身边耳濡目染这么多年,所以人也变得智慧了? 她强行按下心中的疑惑震惊,咽了口口水,然后若无其事地笑眯眯地转过去看着他,“你说什么?我好像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我要难过?难过什么?” 她一连扔下三个问题。 可是身旁的人却像是毫不在意这个问题一样,或者说,他早已笃定,根本不需要她的答案,所以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声。 顾兮兮就好像用尽力气的一个拳头打在了软棉花上。 脑袋又被人拍了两下,很轻,小福子的嘴角带着笑意,“你也说了,我们在这里都是一样的,我们只有彼此,所以受了委屈,就来告诉我,恩?” “恩!”顾兮兮点头如捣蒜。 难兄难弟,在宫里找到这么一个归属感,好像确实挺好的。 至于心里那么一点点细枝末节的疑惑,就让它们见鬼去吧。 顾兮兮的心情好不容易变好了一点,很快却又被撞了个粉碎。 她看见芙蕖四处张望,很明显是在找人,视线见到她的时候,双眼亮了亮。可本该是高兴的事情,芙蕖眼中的神色很快却又被一抹焦躁不安的担忧所代替。 “芙蕖姐姐,怎么了?”顾兮兮拍拍屁股,然后笑眯眯地朝她走过去,在这偌大的东宫之中,除了跟莫希,其实她跟谁的关系似乎都不错。 芙蕖咬着唇,为难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小兮子,太子殿下找你。” 找就找呗,为什么这个反应? 顾兮兮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好的,谢谢芙蕖姐姐,那我过去了。” “嗳,小兮子!”芙蕖猛地又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支支吾吾地道,“你你这几天没做什么坏事儿吧?” “我能做什么坏事儿啊?”顾兮兮好笑。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为什么芙蕖会这么说?眉宇间的笑意慢慢沉了下来,她低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莫希姐姐中毒前一天,你是不是跟她吵架了?” 顾兮兮看着芙蕖看自己的眼神,心就一寸一寸地往下沉,莫希中毒,和自己有关? 哪个不长眼的想要污蔑她。 “姐姐放心,我没有做过,不会有事。”顾兮兮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朝莫希房里走去。 给了芙蕖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在转身的瞬间,脸色狠狠沉了下去。 小福子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维持着方才那个姿势许久都没有动。半响,他才皱着眉头从地上站起来,朝着东宫外面的方向走了出去。 现在能帮她的,大概只有那个人了 顾兮兮进了屋子,就发现那里面除了君忆寒和莫希之外,还站了好几个东宫的宫人。 “小兮子”有几个平时跟她混的特别好的,欲言又止地唤了她一声。 顾兮兮朝那些人看了一眼,最后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个长身玉立、气势卓然的男人身上。 他信她吗? “太子殿下,您找奴才?”顾兮兮笑容艳艳,只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君忆寒皱了皱眉,墨黑的深瞳中飞快地划过一丝什么,最后沉声问道:“小兮子,莫希昨日中毒,你前日是不是与她吵架了?” “太子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她低低地笑:“奴才前日与莫希姑姑吵架了,所以太子怀疑莫希姑姑的毒是奴才下的?” 被她清亮的近乎透明的视线看的心底有股寒意升起,君忆寒微微眯眸,“还有人看到,昨日你在莫希的房门口出现过,而她茶壶里被人下的毒,也在你昨日出现过的土堆旁找到。” 人证物证俱在啊。 顾兮兮看了一眼那边抿着唇一脸悲悯地看着她的莫希,心里头陡然间涌起无言的怒火。 “所以太子的意思是,不管奴才承认与否,这罪都是要定下了,是吗?” 或许是她的下巴扬的太高,或许是她的语气太过倨傲,落在众人眼睛里,竟有一种她已浑然无惧的错觉,只觉这小太监莫不是疯了不成,竟敢这般与太子殿下说话! 君忆寒只想捏碎她脸上笑意满满的伪装面具。 “所以你认还是不认?”他脸色一沉,语气骤然一凛。 “不认!” 气氛一下子有种僵持不下、甚至剑拔弩张的态势。 这宫里头,除了帝后二人,除了两位公主,谁还敢这么胆大包天地跟太子殿下说话? “很好,那本宫倒是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这么大胆敢在东宫行此污秽之事!” “太子殿下!” 宫女莲荷突然跪下,身体颤颤巍巍的,一脸不解疑惑地看着正中央那个男人,“您为何不定小兮子的罪?奴婢们这么多人可以作证,难道还会一个两个地联合起来诬陷她不成?” “你们看到的不过是一些表面现象而已,难道有人看到她亲手把毒药投入了莫希的茶壶里,还是有人亲眼看见了她把剩下的毒药埋在树底下?” 言辞之间,分明是在维护顾兮兮。 与莲荷一道作证的几人皆是一怔,被太子这么一说,好像又确实如此,便也没有多说什么。何况小兮子的为人他们平日里都是知道的,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可是顾兮兮却只是看着他,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根本不懂这个男人。 如果说他信她,方才又为何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如果说他不信她,现在又为何有此一说? 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男人的话却仍在继续:“既然小兮子不承认,或许这其中有其他误会。这件事本宫一定会查清楚,还莫希一个公道。” 莫希咬了咬唇,慢慢朝着男人走过去。 “太子,莫希知道您或许不信,可您难道不想知道前日小兮子为何会与我吵架吗?” 顾兮兮闻言,立刻攥紧了手心,目光阴恻恻地往莫希身上扫了一眼。 可莫希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似的,挺直了身形站在君忆寒面前,紧接着道:“太子殿下待小兮子好,莫希知道。这么多年的陪伴之情,虽然小兮子只是个伺候人的小太监,但是太子仁厚,对他一定也是有感情的。但是莫希以为,您” “够了!” 君忆寒突然蹙眉打断了她,大手一扬,“你们都出去,本宫单独和莫希谈。” 众人尽管好奇,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一股脑地全都退了出去。 顾兮兮在原地多站了片刻的时间,临走之前,目光深深地看了君忆寒一眼。 芙蕖连忙拉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道:“小兮子,快走了。这件事情太子殿下一定会查清楚的,你不用担心。” 顾兮兮恍恍惚惚应了一声,然后身体就被她牵着出去了。 可是她一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站在院子里等着男人从那间房里出来,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这么长时间,谈什么也该谈完了吧? 顾兮兮自嘲一笑。 等到男人出来的时候,天空中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淋在顾兮兮的身上。 门开的瞬间,君忆寒的目光看到了她,转瞬即逝的诧异过后,深邃的眸光微微眯了起来。 她没有看到莫希,想来是在房里继续出去了,而视线中的男人则脚步翩跹地朝她走过来。 “小兮子。” 漆黑幽邃的眸光直直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深沉。 顾兮兮粲然一笑:“太子殿下,下雨了,您进屋去吧,好不好?” 君忆寒俊逸的眉峰一拧,眼底的神色变得愈发复杂,薄唇轻启,道:“本宫有话跟你说。” “那奴才去给您拿伞吧。” 说完也不等男人回答,直接就转了身。可是没走两步,手腕却倏地被人拉住,“小兮子。” 男人嗓音沉冽,压抑着隐隐跳跃的怒火。 “既然太子觉得在雨中说事儿比较好,那就说吧,奴才听着。” 眼眶莫名地涩了一下,顾兮兮深深缓缓地吸了口气,旋即慢慢转身,笑容明媚灿烂。 “你认罪,本宫保你一命。” 明显感觉到掌中握着的手腕僵了一下,君忆寒眉心深深地锁了起来,“你可以继续留在东宫,继续待在本宫身边,只要你认罪,恩?” 顾兮兮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我不要。”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无意之中,竟用了一个“我”字。 “性命犹在,如今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只要你认罪。” 话音未落,面前的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绝然的没有一丝商量余地,“太子殿下,没有做过的事情,无路如何奴才都不会认的。哪怕你许的好处再诱人,奴才也不认。”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改变,那为何一定要她认罪? 可见改变是必然存在的,只是或许,一时之间会被她忽略而已。 君忆寒眸光一凝,眉宇间遍布着阴沉冷鸷,沉声道:“本宫不是在跟你商量。” “奴才不认。”顾兮兮翻来覆去的还是那句话,倔强的跟头牛一样,“既然奴才认了罪太子也不会要奴才的命,那如今奴才不认,难不成太子还打算杀了奴才?” 她不管他们俩说了什么,也不管他承诺了莫希什么,这种背黑锅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你”君忆寒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狗奴才就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对他如何,所以如此胆大妄为、肆无忌惮,是吗? “那你就在这里跪着好好想,淋场雨说不定能让你的脑子更清醒些,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本宫!”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淡出她的视线。 冷硬的地板,却远远不及心里来的冷。 顾兮兮甚至庆幸,还好现在是夏天,淋场雨也没什么事,不会出大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决心却半点没有动摇过。 哪怕那坏男人让她在这里跪倒死,她也绝不认罪! 君风暖闻讯赶来时候,她已经在雨里跪了三个时辰,上方被乌云覆盖的天空已经染上丝丝黑色,眼看着就要迎接黑夜的到来。 “小兮子!” 君风暖跑到她身旁,看着她浑身湿透甚至瑟瑟发抖的模样,眉心一下子狠狠揪了起来。 “你跪在这儿干什么?” 虽然现在是夏天,可就算如此,这么长时间过去,这身子也会冷的受不了的呀! 她突然暗恼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待在宫里,往外面乱跑什么!害的小福子找不到她! “公主放心,奴才没事。” 顾兮兮摇摇头,甚至还咧开嘴朝她笑了一下,“这件事您就别管了,快回去吧。” 要是被君忆寒看到,怀疑到她和风暖姐姐的关系就不好了。 君风暖咬了咬牙,退而求其次,“那你起来,你起来我就不去找他了。” “公主”顾兮兮无奈地看着她,慢慢推开她,安抚一笑,“我身上全湿了,你别碰我,否则把你也弄湿了就不好了。” 虽然她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可是君风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肯起来是吗?好,你给我等着,我今天一定要跟他问清楚!” 君风暖说完也不等她反应,直接就朝君忆寒的寝殿冲了过去,因为她很清楚兮兮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妥协的,那只能她自己去问清楚。 “嗳,风公主!” 顾兮兮在她背后急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君风暖最是护短,哪里容得她受这样的欺负。 即便欺负她的那个人是自己弟弟也不行! 顾兮兮虚弱地叹了口气,瑟瑟发抖的身体却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你怎么样?” 映入眼帘的是和她身上一样的小太监服侍。 小福子在她身边慢慢蹲下,眉心皱了起来,“我是不是来晚了?” “是你把公主找来的?”顾兮兮蹙眉。 “恩。看到过几次你和公主聊天,公主应该也挺喜欢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0章 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顿了顿,他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只是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多管闲事了?” “小福子,谢谢你。只是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有人要整我。就算公主真的可以帮到我”她突然叹了口气,眼帘低低地垂了下去,“事情比较复杂,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不过你这样帮我,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会一起受牵连的,说不定还会有人说你是同谋。” 身旁的人干脆坐了下来,在她湿漉漉的狼狈的脑袋上摸了一下,“恩,我知道。但不是你说的么,我们两个只有彼此,所以要互相帮助啊!” 只有彼此? 顾兮兮皱了皱眉,她有说过这句话吗? “放心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她感动地抽了抽鼻子,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却没有察觉到身旁那人温柔的目光。 君忆寒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女人,捏了捏眉心,“皇姐,什么事?” 君风暖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啊?君忆寒,你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欺负女欺负小太监呢!” 而且还是一个喜欢他的女人! 对面的男人却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微微眯眸,“皇姐,你刚刚想说欺负什么,恩?” “什么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君风暖凭着她一贯高傲的姿态直接无视了这个问题,“我告诉你,我很喜欢小兮子,跟她十分投缘,无论如何你都不能随便欺负她!最重要的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下毒害人的事情的,你别随随便便冤枉她!” “我怎么冤枉了?” 他只是要她承认,仅此而已。 他甚至可以保她安然无恙,只要她能认下这件事。 “没冤枉她你还让她跪在雨里?” 君风暖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嗤一声。 “你难道不知道,小太监的身子通常都比较弱不禁风吗?你让她在外面跪了多久我不知道,可是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她那样子,分明就是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要昏倒了一样!” 虽然她说的比较夸张了一点,可实际情况其实也差不多了。 兮兮是个姑娘家,身体弱是肯定的,刚才那小脸白的,她都不忍心看了。 如果不是知道那丫头性子倔,她非得先把人拖进屋不可,哪儿有空跟她这冰山弟弟说这些有的没的? “有这么严重?” 君忆寒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听到皇姐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口竟莫名缩了一下。 虽然那小太监好像是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可现在是夏天 “当然!” 君风暖点头,“我先不跟你说这些,有事我们一会儿再讨论,我现在去让她进来,恩?” 君忆寒抿了抿唇,俊逸的眉峰微微蹙着,像是在思考什么事。 末了,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深邃的眸中划过一丝沉沉的光。 “皇姐,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顾兮兮在外面没有等多长时间,就等到君风暖从里面出来了。 顾兮兮的视线不自觉地瞥过她身旁那个满脸阴沉的男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却觉空气中有股诡异的气流缓缓划过。 “小兮子,走,跟我回去!” 君风暖走到她面前,衣角已经被瓢泼大雨打湿了不少,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在她面前蹲下,一边伸手去搀扶她,一边问:“能起来吗?” 顾兮兮刚想说“能啊”,可是只张了个嘴,嗓子里就像是要冒烟了一样,难受得紧。 只好点了点头。 她想,风暖姐姐大概已经说服那个男人了,让她跟着一道回玉漱阁去。 否则他不会平静地站在那里,不阻止风暖姐姐的行为。 君风暖没想到她已经变成这幅鬼样子了,心里的怒火更甚。 “我扶你起来。”她低声道了一句,就被小福子阻止,“公主,还是奴才来吧。” 小福子在顾兮兮身旁,扶着她的胳膊站起来,可是就在起身的时候,顾兮兮却突然脚下一软,一个趔趄险些往前栽倒出去,幸而小福子及时拉住她,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那一刻,没有人知道,君忆寒的心也跟着猛地抽了一下。 “我抱你吧!”小福子说完就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顾兮兮还想调侃他两句,原来小福子的力气这么大,怀抱这么能给人安全感。唔只是她现在发不出声音而已。 好冷,好累。 绵软的身体被小福子抱着,顾兮兮像是没有任何力气一样,脑袋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一行人正要离开,院子里却突然传来一声娇呵。 “公主殿下!” 莫希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不顾外面还下着大雨,径直走到他们面前,转眼也被淋湿。 君风暖现在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说她对自己的弟弟是怨气更重,怨他不知道体谅一个喜欢他的姑娘的心,怨他不分是非不会怜香惜玉,那么在看到莫希的时候,这些怨气就完完全全转化为了怒火。 一个奴婢而已,有什么资格颐指气使地站在她面前? “什么事?”她皱了皱眉,毫不掩饰眉宇间的不耐。 莫希微笑:“案子还没有查清楚,小兮子现在是戴罪之身,您不能就这样把她带走了。” “不能?” 君风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倨傲地扬着下巴,“本公主想做的事情,便是君忆寒也不会说一句不能。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跟本公主说不能?” 顾兮兮暗暗在心里拍手叫好,不愧是她的风暖姐姐,目中无人的这么可爱! 反观莫希的脸上却立刻闪过一阵青白,她素来知道这位长公主对她无甚好感,却不知已经到了可以肆无忌惮羞辱她的地步。 可是人家是公主,是太子殿下尊敬的长姐 深深地吸了口气,莫希仍是恬淡地微笑着:“公主殿下,莫希只是担心您的安危” 君风暖不屑地冷嗤一声,甚至没有问她担心的什么,便道:“本公主用得着你来担心?” 转身就去示意小福子,“走,回去了。” 小福子被暗暗瞪了一眼,立刻抱着顾兮兮朝玉漱阁的方向大步走了出去。 莫希气恼地攥着手心,这个君风暖,等自己有朝一日成了太子妃,非把她碾压踩死不可! “太子” 她换上一脸凄凄婉婉的表情,走到君忆寒面前,“公主是不是很讨厌莫希?为何她宁愿相信一个小太监的话,也不远相信莫希是真心为她着想的?” 这个问题很明显就是明知故问了。 这个宫里谁都知道,两位公主都没什么架子,不过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她们只有在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时,才会以“本公主”自称,高高在上的傲慢,却又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傲慢的资本。 君忆寒眸色很深,视线缓缓掠过她,意味不明的一眼让她看不懂其中究竟蕴藏了什么。 “皇姐和小兮子关系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计较这个做什么?” 他没有丝毫要安慰她的意思,莫希的脸色又是一白,“可那是一个会给人下毒的凶手啊!若是留在公主身边,难保公主会不会被害出什么事!” “这个不用你操心,皇姐要是连个小太监都对付不了,那就不是本宫的皇姐了。” 君忆寒冷冷地瞥她一眼,幽深的视线不徐不疾地落在顾兮兮刚才跪的那个地方,眸中浓墨重彩的颜色像是打翻了泼墨一样,无论如何也抹不开。 他拾步,正要离开,就被身后那道略显尖锐的嗓音唤住。 “太子殿下,您忘了答应过莫希什么吗?” “没有。” 君忆寒丢下两个字,再无言语,大步朝着雨中的走出去,连伞也没有拿。 玉漱阁里,君风暖让小福子把顾兮兮放在床上,可是这会儿那可怜巴巴的人儿却已经昏迷不醒了,刚才那样子,分明就是强撑着一口气跪在那里。 “快去传太医!”她立刻吩咐底下人。 转身的时候,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对小福子道:“我要让人给她换衣服,你自己也回去换套衣服吧。” 把房间里的雄性物种全都赶走了以后,君风暖留下了两个小太监以防万一,被人怀疑。 可她却只是让那两个小太监背对她站着。 “公主,不如还是奴才们来帮您吧?” “不必!”就算是小太监,那也是雄性生物,她怎么可能允许兮兮的身体被她弟弟以外的雄性先给看了去? “你们都给我转过去,谁敢偷看,我就挖了他的眼睛!还有,今日这屋子里的事情不准说出去,否则就砍了你们,知道吗?” “是是是,奴才遵旨!”两个小太监被她吓得哪儿还敢反驳,连忙应下。 君风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顾兮兮身上的衣服都给换了。 没过多久,去打热水的宫人也来了。 随之进来的,还有仍旧浑身湿透的小福子。 君风暖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宁愿顶着这么湿淋淋的一身守着兮兮,也不肯回去换衣服。甚至冒着得罪某个自以为的“未来太子妃”的风险,也要来玉漱阁找自己救兮兮,这小太监和兮兮的关系似乎不是一点点的好啊。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床上哼哧哼哧的女人拉回来了。 “公主,她怎么样?”小福子急急地问。 “我怎么知道?”君风暖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她又不是太医。 “让你去换衣服,你为何不去?” “奴才担心小兮子,想在太医确认了她的病情之后,再行离去。” 君风暖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她的未来弟媳妇儿,为何要别人来操心?君忆寒那该死的也不知道在哪儿逍遥,让她把人带回来了,自己倒当起了甩手掌柜,也不知道来看一眼! 等兮兮醒了,一定要告诉她,让她别再喜欢那没良心的臭男人了! “小兮子,太医很快就来了,你撑着点儿,知道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太医在君风暖的千呼万唤中终于出现。君风暖又不敢让她随便把脉,她对这方面知识不太了解,要是出了什么漏洞发现兮兮是个女的,那就完了。 所以太医只能一边在心底奇怪,一边摸着顾兮兮的额头给她开了药。 一整个晚上,君风暖都在床边照顾着。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见到了君忆寒,直接翻了个白眼,当做没看见。 “皇姐。” 君忆寒在她身后紧随而上,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小兮子怎么样了?” 君风暖冷冷地笑了三声,“你现在知道问,昨天为什么不来?” 她等了那么久,可他就是不来。 幸好兮兮没有醒来,否则那丫头得多难过啊。 怎么女人的命就这么苦呢,总是会喜欢上如此狼心狗肺的臭男人呢? “昨天有事。”半响,君忆寒只给了她一个很敷衍的理由,深邃的眸中飞快地划过一丝什么,转瞬即逝,“情况到底如何?” “不知道!” 君风暖甩给他三个字,面无表情地道:“我只是跟她关系比较好,可再好她也就是个小太监,难不成我还得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关注她的情况不成?” 君忆寒盯着她的黑眼圈,“那皇姐是因为林太傅才睡不好的?” “” 君风暖噎了一下,旋即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低低地笑:“是,你真聪明。我就是因为林太傅才睡不好的,我就是整夜整夜都在想他,那又怎么样?” 反正他越是想知道,她就越是不告诉他,让他着急一下也好。 熟料,君忆寒却只摇了摇头,“没怎样。” 他的眸光淡淡地从她身后收回视线,然后精致从她身旁越了过去。 君风暖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的瞬间,目光触及那一身白袍,她的表情倏地就变了。 对面的男人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可她心里却只有一句话:君忆寒,我跟你势不两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1章 我要成亲了 “公主” 当那个距离她几步之遥的男人缓缓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君风暖的内心是崩溃的。 “太傅大人!” 想了想,她决定状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笑靥如花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跐溜一下从他面前闪了过去,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男人的眸色漆黑复杂,透着一股她看不懂的深沉,那俊逸好看的眉峰始终微微拧着。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讲课时,君风暖还可以感受到那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君风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告白的话她甚至都已经直接跟她的太傅说过了,可是现在不知怎么的,只是和君忆寒戏言时的一句话不经意被他听了去,就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了。 以至于下了课之后,那个男人明显是想跟她谈谈的样子,她却宁愿拉着君忆寒去说兮兮的事儿,也不想留下来跟他单独相处。 或许,是怕他又说出什么教育的话来。 君风暖回到玉漱阁的时候,顾兮兮已经醒了。 那一刻,她抱着床上那团被褥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君风暖推开门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顿时就被她给吓着了,连忙朝她走过去,“怎么了?” 顾兮兮看到她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推开身上厚重的被褥,笑了笑:“风暖姐姐,我没事,只是难过。” 君风暖摆明不会相信她,正要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却突然被她一把抱住。 “风暖姐姐,我真的好难过。他好像真的很不喜欢我,只因为莫希的一句话,就要让我认罪他一定要我认罪,我跪了三个时辰,他都没有理我” 君风暖一下子就忘了动作,感受到抱着她的那个人身体微微发颤,就连嗓音也低低哑哑颤抖的透着一股虚弱,她连忙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没事的,兮兮,没事的。我不会让你白受这委屈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真相查出来的。” “风暖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好,你说。”君风暖点了点头。 “我想我爹了,我想见他一面。你帮我跟他说,让他今天晚上进宫一趟好不好?” 君风暖想了想,就直接答应了她,“我一会儿出宫一趟,去找顾伯伯。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找人进来。我已经跟他们吩咐过了,知道吗?” “谢谢风暖姐姐。” 或许是此刻的她太过软弱可怜,让人除了心疼就根本无暇去想其他的,所以当君风暖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察觉到她真正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在房门关上的刹那,顾兮兮的身体一下子就瘫软下来。 她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捂着胸口,狠狠地吸气,狠狠地喘气,间或夹杂着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她用尽全力,才把那被褥重新覆在自己身上,整个身体缩成了一团。 冷。 全身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无限放大了,真的好冷,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收缩。 她该怎么办? 君风暖站在丞相府门口,恰好就碰上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林靖宣。 她从来不知道,人生会有这么多的狭路相逢。 敛了敛眸色,她若无其事地问:“太傅大人,你找顾伯伯有事啊?” “恩。”林靖宣低低地应了一声,准确地说,是他爷爷找顾相有事,他只是来传话的。 “公主是来找顾家小姐的吗?” “” 她的太傅会不会太落伍了一点,连父皇母后都知道顾家千金“外出”多年。 “我也是有事来找顾伯伯的。”君风暖微微一笑,“要是太傅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林靖宣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拉住她,告诉她那件事。 可是,隐隐又觉得他真的说了以后,会错失一些极为重要的东西,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 君风暖进去的时候,顾荃正在院子里替怜若晒草药。 顾伯母这几年也不知怎么的,就迷上了医药这方面的学问,成天都在捣鼓那些东西。 如果民间人人称颂父皇和母后鹣鲽情深、父皇的后宫多年来始终唯有母后这个皇后,那么另外一对伉俪情深的便是当朝丞相了——虽说相爷膝下无子,可是这么多年,也从未想过要纳一房妾室。 君风暖其实也很羡慕他们,她一直觉得她和遥遥、还有兮兮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公主,你怎么来了?” 还是怜若先看到她,放下手中的草药,惊讶地唤了一声。 “顾伯伯,顾伯母。”君风暖甜甜地朝他们笑了笑,“我来是有事找顾伯伯的。” 顾荃点了点头,岁月似乎不曾在他脸上落下任何痕迹,依旧是俊美的脸,深沉的眉眼,反而比往日更多了几分醇厚的积淀,深沉的魅力。 他们对于长公主可谓万分喜欢。 除了他们夫妻二人,君风暖是唯一一个知道顾兮兮真实身份的人。 “刚好我也有事要跟公主说。本来打算今天下午进宫去找公主,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那顾伯伯先说吧。” “今日有人来找我,说是公主的朋友,还给我看了一块公主的贴身玉佩。”顾荃想起那对兄妹,倒是人中龙梦,不似会说假话的样子,“他们让我给公主转交一封信。” 君风暖接过他手里的信,点点头道:“没错,是我让他们来找顾伯伯的。谢谢顾伯伯了。” 她小心地把信收好之后,旋即有些凝重地道:“我来这里,是因为兮兮想见顾伯伯一面。” 顾荃和怜若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错愕。 “兮兮她出什么事了吗?”怜若迟疑问道。 如若不然,他们之间是有特定联系方式的,怎么会特意让公主来跑这一趟呢? 君风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毕竟兮兮这次发生的事是因为忆寒,她怎么说都有点责任,没有好好保护那个丫头。 “确实是有点事,不过我也说不清楚,还是让兮兮一会儿亲自告诉顾伯伯吧。” 转达完顾兮兮的口信,君风暖就慢吞吞地从顾家出来了。 只是当她回到宫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林靖宣正站在那里,一身白袍长身玉立,眉目如画,被金色的阳光镀上了淡淡的璀璨的光晕,风华绝代。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复杂。 “太傅,这么巧。” 话虽如此,可君风暖完全不认为这次仍旧是巧合。 今天的巧合已经够多了,第一次第二次确实,可是这一次,太傅应该是在这里等她吧? 看来有些事情必然是躲不过了。 她叹了口气,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细白的牙齿微微咬住嘴唇,颇有种楚楚可怜之意。 林靖宣心口一撞,心脏不规则地跳动了两下。 “公主,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他强行抑制着那股子意味不明的情绪,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黑眸中却像是翻涌了无数种情绪一样,漆黑幽邃,甚至绞着一股浸透心脾的寒意。 君风暖攥了攥手心,直觉告诉她,太傅接下来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想听。 “太傅,我好像还有点事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们改日再说吧,我先回去了。” “不会很久的。” 君风暖还未来得及继续向前,就被他的声音喝止了,只得怔怔地站在原地,听他继续道:“我只有一句话,一件事,不会很久的。” 她闭了闭眼,没有做声,只是这么静静地等着。 明明只是须臾的时间,她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 “我要成亲了。”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中压抑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异样。 君风暖的注意力却只停留在他那句话上面。 一瞬间,天崩地裂。 眼前蓦地一黑,像是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原本该有的颜色,君风暖紧紧闭上眼睛,不让那过于刺眼的阳光照进她的眼睛里,不让自己在他面前软弱倒下。 “你说什么?” 良久,她背过身去,嘴角挂着一丝明媚的笑容,巧笑倩兮,“太傅,你刚才说什么?” 就像是没有听清出他的话一样,她盯着他漆黑深邃的眼睛,又问了两遍。 林靖宣眸光倏地一凝,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离她更近一点,可面前的人却不再像往常那样期盼着他的靠近,反而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怔怔地盯着他。 “公主,我要成亲了。” 泪水毫无征兆、猝不及防地夺眶而出,君风暖分明瞪大了眼睛,努力控制自己所有的情绪,却仍旧无法阻止透明的液体滑落。 “林靖宣,你再说一遍。”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林靖宣紧抿了薄唇,道:“公主,你还小,你只是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他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的温柔,却是像是长着倒刺将她狠狠刺伤。 “我是你的太傅,一天,一辈子,都是你父辈的人,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在努力啊”君风暖所有的表情像是僵住了一样,始终维持着那个姿势,维持着那个仰望他的模样,莹白的脸蛋上挂满了透明的液体,泪迹斑斑,“我努力做好一切,努力接近你妄图让你爱我,努力说服我的母后我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你可以喜欢我” 这个男人大概是她这辈子的劫,她明明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却心甘情愿在他面前娇柔弱小,只要他喜欢。从小到大,她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为什么,你要在这种时候告诉,你要成亲了” 可笑她上一次竟还天真地以为他心里并不是没有她的,甚至觉得他是在吃醋。 两手的指甲狠狠嵌进了掌心的肉里,君风暖近乎痴迷地望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她是为什么喜欢他这么多年的来着? 好像连她自己也忘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原因。 从她七岁那年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把这个大了她八岁的男人放在心上,然后在十一年的日积月累之中,越陷越深。到如今,早已无法自拔。 虽然她就连一个喜欢他的原因也找不到。 温柔吗?可是就算他不温柔,她也还是会喜欢他。 英俊吗?可是这世上英俊的男人还没死绝,不是只有他一个。 君风暖闭了闭眼,心痛的感觉无以复加地蔓延,痛的连呼吸都困难。 “公主,这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的事。”林靖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袖中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你还小,不要这么执拗。只要你忘了我,就会发现你的身边还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可我就是喜欢你!”她咬着牙,狠狠瞪着他,“林靖宣,林太傅,我就是喜欢你!” 男人摇了摇头,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别哭了,回去吧。” 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他的温柔。 “是谁?” 君风暖握着他的手,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指腹微微粗粝,应该常年习武留下的痕迹。 可是他的手却又很温暖,一如既往的温暖。 “你要和谁成亲?” “你见过的。”林靖宣抽回手,漆黑的双眸无波无澜,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她,“叶幽然。” 哦,就是让她一再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的那个女人吗? 君风暖咬着唇,突兀地笑了,“你不喜欢她的吧,太傅你是不是为了躲我,所以才要娶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还真是何其有幸。 君风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幽深的双眸,企图从他细枝末节的变化中看出点什么,可或许是这个男人藏得太深,或许是他本来就没有感情,最终她还是失败了。 “公主,你想太多了。”林靖宣喉结滚动了一下,淡淡地道。 “我娶幽然,是因为我自己,不是你。” “你骗人!” 君风暖终于忍不住大哭出来,“你骗我!明明我那天去林府的时候,还看到” 还看到你对她一脸冷漠。 如果你当真爱她,是真心想要娶她,又为何对她那样冷冷淡淡的。 可是口中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林靖宣就面无表情地道:“不管你看到什么,现在是事实就是,我要娶她,我和叶幽然要成亲了。” 君风暖盯着他看了好半响,眼泪汹涌澎湃未曾停止过。 林靖宣的眉心越锁越紧,险些就要被她哭得不知所措,心里空荡荡的,无所依傍。 “太傅,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后悔就好。” 君风暖眨了眨眼,褪去狼狈卑微的姿态,嘴角轻挽,勾出一抹寡淡妖冶的笑容。眼眶依旧干涩,泪水却像是刹那间干涸了一样,再也没有多余的往外溢出。 她后退一步,转身离去。 林靖宣伸了一半的手就这么静止在半空中。 看着她眉目倨傲转身的背影,一步一步清高而寂寥,仿佛和他多年前看到的那个几岁孩童重叠起来。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也从身体里流走了。 玉漱阁。 顾兮兮翻箱倒柜终于又在橱柜中找出一床被褥,她冷,已经快冷死了。虽然手脚僵硬、浑身冰凉,她还是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迫使自己去找了更多可以让自己变暖的东西。 最后好不容易再次缩回床上,身上已经盖了厚重的好几层。 就这么看上去,床上那一团厚厚的蚕茧似的东西正在瑟瑟发抖。 当敲门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办法让自己再一次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了。 不过还好,她知道风暖姐姐不会这么快回来,只要来的是这玉漱阁的宫人,她不需要过多的掩饰,直接让他们出去就可以了。 “小兮子。” 声音响起的瞬间,顾兮兮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完了。不是这玉漱阁的宫人,是小福子。 “我在睡觉,你你先回去吧。” 她绷直了声线,强行自若地道。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真的只是睡觉。” “我看你这声音可是清醒的很,哪里像是在睡觉。”外面的人嘀咕了一句,直接就推门进来了,根本不给顾兮兮任何反应的时间,大步走到她的床边。 看到她这幅鬼样子的瞬间,他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回事?” 顾兮兮在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咬咬牙,不打算跟他多做解释,便只道:“都跟你说了我在睡觉,只是觉得有点冷,所以多盖了一床被子而已,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怒气冲冲的缘故,竟一次把话说完,都没有颤的哆嗦。 小福子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立刻到床边俯身下去摸她的额头。 那一瞬,冰凉刺骨。 他震惊地瞪大眼睛,“小兮子?” 顾兮兮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势,直接就不打算理他了,两眼一闭,装死。 “告诉我,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他不敢随便去掀她的被子,犹豫了一下,便把温热的手心放在她的脖颈里探了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2章 很心疼你 同样冰冷的温度告诉他,这真的不是他的错觉,而是她确实出了问题。 发烧么?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发烧这么严重的情况,皮肤就像是个冰窟窿一样,能把人的手冻结。 “我去给你找太医!” “不不行!” 顾兮兮一听就不对劲了,连忙从被褥中翻出来,手忙脚乱地抓住他的胳膊,颤抖的生意带了一丝可怜巴巴的祈求意味,“不要,别去” 小福子看着她牙齿都在咯咯打颤的模样,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凛,双眉狠狠拧了起来。 他的手,也是触手可感的冰棍。 僵硬着身体在原地站了片刻,小福子咬着牙在床沿边坐下,“好,我不去,你乖点。” 骨节分明的大掌扬起,将那被褥猛地扯了过来,往她身上一扔,牢牢地将她整个瘦小的颤抖的身子裹住,然后心疼地紧紧抱了起来。 “记住,我叫扶槡。以后没有人的时候,叫我扶槡,恩?” 顾兮兮眼下哪里有空跟他去计较这些,只得一个劲儿点头答应他。 “好,好,扶槡叫你扶槡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 小福子叹了口气,眉目深深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眼底是化不开的复杂与温柔。 “淋场雨就变成了这样,你这笨蛋怎么就这么弱?” 直到晚膳时分,顾兮兮身上的寒毒才有了好转的迹象。 这段时间里面,小福子一直陪在她身边,直到她彻底恢复之后,才答应她离开。 只是临走之前,他还是问了那个问题。 “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发烧,所有的症状我都瞧见了,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太医。” 顾兮兮可怜巴巴地抱着被子坐在床头,“你就这么欺负病人?” 看到她这般模样,心里分明是动摇的,可是小福子知道,现在不是动摇的时候,“别给我打马虎眼,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我有病,身体不好,自幼就不好。” 其实她没有说谎,确实是自幼身体就不好,从娘胎里带出的寒毒。 听爹爹说,娘亲以前中过什么毒,虽然后来好了,可大抵是时间太长的缘故,所以她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断定身染寒毒。 唯一的解毒办法,就是她之所以待在皇宫里十年之久的原因。 爹爹还说,娘亲这些年一门心思都放在草药医术上面,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解了她的毒,让她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地独自承担一切。 顾兮兮神色有些幽远,沉默了一下,又半真半假地道:“只是这病以前没有发作过,在我身体里潜伏了十几年。大概是昨天淋了雨的关系,所以不小心诱发了体内的病症。” 其实她没有说谎,只是这不是病,而是毒,寒毒。 “怎么样,听完了我的秘密有何感受?”她状似调侃地道。 “心疼。” 小福子说完,顾兮兮还想打趣他两句,可是身体却再一次被人轻轻拥住了,“很心疼你。” 顾兮兮皱了皱眉,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微妙的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开玩笑的,你突然这么煽情做什么?”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她笑道:“这件事情现在就你一个人知道,给我保密就成了,行吧?” 小福子放开她,双眸紧紧地缩在她微笑的脸蛋上,“隔多久会发作一次?” “不知道啊,我没经验。”顾兮兮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发作呢,怎么可能知道发作周期? 当年那个大夫只说,寒毒第一次发作大概是在她成年的时候,具体时间不定。之后,寒毒发作的频率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高,每个月的月圆之夜是最为痛苦的一夜,很难撑。 “有解决办法吗?” 顾兮兮摇摇头,虽说解决办法是有一个,但是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实施呢,还是直接当做没有比较好,她叹了口气道:“暂时没找到,我正在努力啊。” 小福子从来没想过,她会承受这么沉重的东西。 “要想我不说出去,可以。”他微凝着眉心,眸色深深地盯着她,“以后你每次发作的时候,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顾兮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忽略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她笑嘻嘻地咧开嘴角,若无其事地道:“你又不是大夫,我告诉你有什么用?” “既然告诉大夫有用,我现在就去找个大夫来,如何?” “” 又威胁她。 顾兮兮撇了撇嘴,有小辫子被人攥在手里的感觉真是不太美妙。 “知道了。”她闷闷地应了一声。 “你赶紧回去吧,在这儿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怕人家说你玩忽职守。” 她没有去问君忆寒的事,但是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蹦出那个男人,即便是强行压下去也没有用。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情非得已,情难自禁。 “太子就太子,还人家。”小福子嫌弃地嗤了一声,神色有些微妙的愠怒,“你放心吧,太子根本没有问起过你,现在他身边有莫希姑姑陪着,有我们什么事儿啊?” 顾兮兮脸色一僵。 她当然知道他会陪在莫希身边,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认罪,不就是为了抱得美人归么? 只是她不懂,真的不懂。 莫希费尽心机要除掉她也就算了,因为女人的心思歹毒起来远比男人厉害得多的多,就算只是单纯的厌恶,那也有可能成为招来杀生之祸的理由。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君忆寒非要她认罪。 就算为了泡女人,也没必要拿他这么个小太监开涮吧? 更何况莫希本来就喜欢他,就算他怎么都不做,莫希也会心甘情愿在他身边的 “陪着就陪着,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溜出来啊!”顾兮兮心里说不出的胸闷气短,摆了摆手,便道:“赶紧回去吧,我吃过饭一会儿还有事呢。” 她还要去见爹爹。 “恩,你自己注意身体。” 这般嘱咐了一句,小福子从她面前转身,眼底飞快地划过一丝幽光。 到了晚间,顾兮兮早早地等在了约定好的地方。 顾荃走到她面前,险些就给了她一个巴掌,但是最终,还是没忍心真的对她下手,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恶狠狠地道:“顾兮兮,你是不是疯了?” 公主让他直接来问兮兮,他知道那一定是出事了,同样知道的还有这丫头报喜不报忧的性格,所以他根本没指望她,找了宫里的其他人打探了消息。 没想到,他没想到会听到那样事! “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有病,还是不知道自己不能吹寒受冻,啊?” 顾兮兮瑟缩着肩膀,隐在黑暗之中,听着爹爹几近咬牙切齿的声音,心里却是格外安心。 虽然她不常见到自己的爹娘,可即便是身在宫中,依旧可以听到很多关于爹娘的消息。 愈发温润的丈夫,愈发柔静的妇人,琴瑟和鸣的夫妻。 如果可以,她只愿永远陪在爹娘身边,听他们训斥 “爹,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一次,你怎么这么凶我?”顾兮兮捏着他的袖子晃了两下,难得的撒娇机会让她倏地红了眼眶,幸而此刻天色漆黑,看不到她眼中的异样。 “还是娘亲好,从来都不会对我恶言恶语的” “你当我想凶你?” 顾荃捏了捏眉心,“身体好点了没有?身上的寒毒呢,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发作过?” “身体已经好了。”顾兮兮乖乖听候训斥,“但是寒毒”话未说完,就看到父亲猛地一记眼风狠狠扫了过来,她连忙一把扑过去,抱住她的父亲。 “爹爹虽然寒毒发作了,但是这真的不能怪我。本来神医就说了,寒毒要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发作的。今年我正好十八了,跟我淋雨这件事真的半点关系都没有的!” 只能说时间凑的刚刚好。 顾荃眉心狠狠跳了两下,静默了片刻,冷声道:“你给我出宫。” 顾兮兮一愣,震惊地看着他,“可是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啊” “你以为你还能达成所愿?”宫里的人全都告诉他,太子喜欢的莫希,何况那还是皇后娘娘当初亲自选定的女子,身份上更是理所当然。 而他的女儿,在这宫里若是却只能干这种粗使活,只能受伤害! “爹爹,你开玩笑的吧?”顾兮兮讪讪地笑了两声,脸上却不是那么好看了,“我好不容易在他身边待了十年,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 顾荃冷笑:“这是小小的挫折,那是不是要等你把命丢了,才叫大大的挫折?” 顾兮兮见他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心里顿时抽搐了几下,强装镇定地道:“爹,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可是就这样离开,她实在是不甘心。 带着满身伤痕,就此离开。 凭什么? 至少,也要等她把这件事的真凶查出来,还她自己一个清白,才能离开! 否则“小兮子”这个身份,就真的会成为公里一个污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3章 东宫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顾兮兮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服了顾荃。 临走之前,还给了她一些控制寒毒的药物,虽然效用不大,但是总比没有的好。 揣着手里的小瓶子,顾兮兮心里花过一阵暖流,慢慢地在御花园的十字路上往回走去。 可是就在玉漱阁的宫门口,却看到了一个让她万万没想到会出现的人。 君忆寒。 男人颀长的身影原本是背对着她,可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还是心有灵犀一般,他缓缓转过身来,视线很快就在花丛之中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读不懂的复杂。 顾兮兮敛了敛眸,面无表情地朝他走过去,最后在他面前停下,“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她不会装作没看到,身为一个小太监,她没有那样耍横的资本。 “跪了三个时辰,大病一场,小兮子,你到现在还要执迷不悟吗?” 顾兮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可能是来看她的,更遑论探病。 原来,竟是来让她认罪的。 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才能这么坚持不懈? “不是奴才执迷不悟,只是奴才从来都只知道,黑是黑,白是白,黑白理应分明。”她垂着眼帘,轻声一字一句地道,“没有做过的事情,奴才怎么认?” 君忆寒抬手,温热粗粝的指腹缓缓覆上她的脸,并不温柔的力道,摩擦在她细嫩的脸蛋上,却无端献出了几分旖旎多情的味道。 “本宫是为你好。” 一个莫希而已,怎么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 “为我好?”顾兮兮低低地笑,感受着脸上慢慢划过的触感,莫名就有种想哭的冲动,“把那样的脏水泼到我头上是为我好吗?” 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五个字:睁眼说瞎话。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奴才宁愿太子殿下大刑伺候,也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要奴才认罪。” 原以为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可以决绝地把他踹到一边去,可是说不清是好奇多一点还是委屈多一点,她真的希望可以从他嘴里听到点不一样的答案。 君忆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手指从她的脸上移到了她的太监帽上,哗一下,把她的帽子给扯了下来,原本束的好好的发型也被他给弄乱了。 “太子”顾兮兮低呼。 她现在简直莫名其妙,却不得不暗自庆幸,还好她没有偷懒直接把头发塞在帽子里。 可是这份庆幸还只来得及维持了几秒的工夫,因为束发用的那根簪子也被他扯了下来。 满头的青丝披散,狼狈,却又很美。 君忆寒却仍是平静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小兮子,本宫觉得你长得跟个女人一样。” “” 不是跟女人一样,她本来就是女人好吗? 顾兮兮心脏狂跳了一阵,闹不清楚他突然这样的原因是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他平静的脸色,她还以为他已经知道了她是个女人的事情! 可是他那句话,似乎又不太像啊 顾兮兮咽了口口水,心里那种紧张的感觉开始无限制蔓延,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太子,您这样是什么意思?” 她咬了咬唇,“这里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您这样羞辱奴才,有意思么?还是您以为,用这样的方法就可以让奴才乖乖认罪?” “羞辱?”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本宫是在夸你,你听不出来么?” 唇红齿白,青丝乱舞。长成这个样子也好意思假扮太监,当他瞎的么? 幽深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君忆寒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耳朵,软软的。 “身体怎么样了?” 顾兮兮震了一下,瞬间只觉一阵电流从耳根蔓延到心头。 心底却在冷笑,这算什么?打了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么? 强忍着把他的手拍掉的冲动,她一脸木然地盯着他,“奴才是贱骨头,不会有事的,劳烦太子殿下挂心了。” 耳朵上那只手动作微微一顿,旋即用力扯了扯她的脸,俊逸的眉峰微蹙着。 “你怎么这么倔?”他的表情状似不解,更多的却似乎是无奈与疼惜,“在雨里跪上三个时辰,为了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有意思么?” 委屈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顾兮兮用力攥起手心,眼眶不可抑制的红了。 “要是奴才真的认了,不管太子能不能保住奴才,往后奴才都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凡说起小兮子,那就是一个下毒的凶手”她喉咙哽塞了一下,“奴才不想这样。”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 君忆寒微微眯眸,粗粝的指腹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眼睑上,莫名生出几分温柔缱绻的意味,嗓音低低地道:“若是不认你会死呢,也不肯认吗?” 顾兮兮震惊地看着他。 “太子为什么一定要对奴才赶尽杀绝?用死威胁奴才认罪,您到底能得到什么?” 她侧过脸,虽不敢直接拍开他的手,却打心底里想避开了他的碰触,“奴才不过是一个小太监而已,若是看奴才不顺眼,您杀了奴才就是,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君忆寒睨了她一眼,他表达的是这个意思么? “本宫从前一直觉得你挺聪明的,现在看来,你真是笨透了。” 他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又接着道:“什么时候回东宫吧?” 顾兮兮发现自己跟他真的不在一个节奏上,他每句话都好像很浅显很好懂的样子,可她仔细想想,却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大概是被她一脸错愕的模样愉悦到了,君忆寒勾了勾唇,拉着她的肩膀让她靠自己更近一些,潋滟的眸色深深地盯着她,右手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 “愣着干什么,难不成你想一直待在皇姐这儿?别忘了你是东宫的人,不是玉漱阁的。” 顾兮兮最讨厌他这个气定神闲的样子,讨厌,讨厌透了! “回去让太子给奴才定罪么?” 她咬着牙,恨恨地道:“公主说了,奴才要是不想回去,可以不用回去了!” 说完就明显感觉到面前的空气凝固了一下。 男人微微眯眸,原本温润的气息陡然变得凌厉危险,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顾兮兮憋屈地吞了口口水,觉得自己好像要被这男人的眼神杀死了一样。 风暖姐姐确实问她要不要留下啦,可她又怎么可能答应呢? 只是见不得这男人掌控一切的样子,所以顶了他一句而已。 可尽管她原本只是随口说说,被他这么一问,也不想在气势上就输了下去。 “奴才说,公主让奴才可以留下来。只要奴才不想回去,公主非但会保护奴才,还会还奴才一个清白!” 她以为他会生气,足以掐着她脖子的那种愤怒。 而君忆寒确实也生气了,只是他却是气急反笑,然后温柔地捏着她的下颚。 “皇姐抢不过本宫的,你信不信?” 嘴角的笑容逐渐变得邪肆迷离,漆黑的双眸定定地锁着她的眼睛,“乖乖回来,恩?” 顾兮兮咬牙瞪着他,就是不肯说话。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皇姐能给你的本宫也能给你,皇姐不能给你的,本宫还是能给你。待在玉漱阁有什么好的,东宫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这一次,他没有再索求她的答案,仿佛是笃定了她一定会跟自己回去一般。 把手里的太监帽往她头上一戴,他勾了勾唇,“真丑。” 顾兮兮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真丑?丑? 她怒:丑你也下得去口,亲了好半天呢! 冷笑着想要反驳,可是眼前却只剩下男人脚步翩跹的背影,姿态优雅地离去。 顾兮兮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原本平静的近乎冰冷的心,却因为他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变成了一池被搅乱的春水。 顾兮兮原本以为自己身上这案子得很长时间才能查清楚呢,可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东宫那边就传消息过来,告诉她真凶已经找到了,还了她的清白。 她心里一惊:“真凶是谁?” 这件事各种巧合碰在一起,摆明是莫希要陷害她,难道还真能找出一个所谓真凶不成? “就是那日当众请太子殿下降罪于你的丫头,莲荷。” 传话的小太监离开以后,顾兮兮和君风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到了不同的意味。 “这件事情确实不太对劲,但是现在所谓的真凶已经找到了,既然莲荷肯认,那继续追究肯定也不会有任何意义。”君风暖捏了捏眉心,“就算真有人要陷害你,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我知道,风暖姐姐。”顾兮兮点了点头,“刚才那人来传话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这个结局,已经比预料的要好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还回东宫吗?” “回啊,当然要回。”如果不回东宫,那她也没有继续留在宫里的必要了,还不如直接回家,“风暖姐姐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再轻易让自己出事了。” “恩。”君风暖点了点头。 顾兮兮却突然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风暖姐姐,你眼睛怎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4章 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什么怎么了?”君风暖抬头,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肿成这样?”顾兮兮刚才就想问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东宫那边就来了人。 “不知道,大概是被什么小虫子咬了。” 君风暖伸手揉了一下,很酸涩,还有一股子淡淡的刺痛感,倒真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 “真的吗?”顾兮兮不太相信的样子,“还是林太傅又怎么你了?” “怎么可能呢?”君风暖挑了一下眉。 她都这么说了,虽然顾兮兮还是心怀有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风暖姐姐年纪比她大,虽然和太子是龙梦胎,可终归太子也得叫她一声“皇姐”。所以即便是在太子面前,也始终都是一副长姐女王的样子,说的话不容置喙。 或许,真正能够让她放低姿态的就只有那位林太傅了。 下午的时候,君风暖准备出宫去赴南宫曜的约。 走在御花园的时候,却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叶幽然。 君风暖眯了眯眼,盯着面前那个女人,面无表情地道:“干什么?” 自己还没去找她,她倒是先来了。果然是不想过安生日子。 可是面前那个女人的眼睛似乎比她还要肿,巴掌大的小脸上泪迹斑斑,一副可怜见儿的模样。要是她是个男人唔,就算她是个男人,也绝对不动心。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冲我来啊,为什么要这样整我爹?”叶幽然像是疯了一样,一边哭一边指责她,到最后甚至都有些语无伦次,“我就这么一个爹,你有什么你就冲我来啊,为什么要去对付他” 君风暖简直莫名其妙,不耐地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便拾步要从她面前走过。 叶幽然这回连基本的礼仪也顾不上了,紧紧抓着她的手,“我知道你也喜欢靖宣哥哥是不是?因为他要跟我成亲了,你不高兴你对我不满意,所以你就去整我爹是不是君风暖,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手握生杀大权,可你为什么要去害一个无辜的人呢?” 君风暖这下子总算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不想跟你废话,但是你给我听清楚,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叶幽然恶狠狠地瞪着她。 “我爹是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无缘无故皇上怎么可能会突然判了他的死罪?那些所谓的证据也不知道是哪儿找出来的,根本就是刻意栽赃陷害根本就是你,是你想害他,所以让皇上随随便便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这样给他定了罪”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这些话足够你死一百次?” 君风暖怒极反笑。 “本公主的父皇还是千古明君呢,怎么可能为了这档子破事儿残害一个清官?你爹自己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赖我父皇?你这么孝顺,就滚回去好好问问你爹到底干了什么!” “啪”的一声,叶幽然扬手,落下。 君风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打过,父皇和母后对她百般疼宠,忆寒和遥遥对她敬爱有加,就算时而发生两句拌嘴的事儿,那也是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相处模式。 即便是她心心念念爱着的太傅,也最多只会在她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时候训斥两句,却根本不可能对她动手。 这还是第一次,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敢打她。 所以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懵了。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明明就是你要害我爹,明明就是你!你还不承认我要告诉靖宣哥哥,我要去告诉靖宣哥哥,让他看清楚你是个怎样的毒妇!” 君风暖挑起唇角,低低地笑了几声,“告诉他?” 她抬手就还了叶幽然一个巴掌,仿佛是觉得不解气,又反手扇了一个过去。 “告诉他有什么用?本公主今天就是打你了,本公主就是害了你爹了,他又能奈我何?” 这两个巴掌还回去,叶幽然她绝对不亏! “君风暖,你说什么?” 男人低沉森寒的嗓音传来,如同一块淬了冰渣的刀剑,直直地刺激她的心底。 通体冰凉。 君风暖微微垂眸,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几分,这个世界果然充满了无数的巧合与误会。 她不想解释,面无表情地从叶幽然身旁越过去,甚至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也没有停一下。 可是手臂却倏地被人攥住,那样的力道,就像是要直接捏碎她的手骨一样。 君风暖视线缓缓瞥过她,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被他攥得通红的手臂,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他拉她手的场面,却没想到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就这样,因为这样的事,他拉了她的手。 细白的牙齿微微咬住嘴唇,言言的低笑从红唇中逸出,“太傅,你弄疼我了。” 林靖宣手掌一松,那双皓白的手腕就抽了出来。 君风暖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林靖宣不知何故,修长的身躯就这么震了震,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 似沉痛、似震惊。 他不顾身后向他跑来的满脸泪痕的叶幽然,却倏然转身,追上了君风暖的脚步。 直到走出了那扇偌大的宫门,才远远看到她的身影,低眉浅笑,却是对着另一个男人。 仍旧是上次那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他不会认错。 林靖宣眸光愈发幽暗深邃。 君风暖刻意早早地从宫外回来,赶上了龙吟宫的晚膳时间。 进门之前,她还特地反复跟人确认过,她的脸和眼睛都与平时那般无二。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君墨影睇了她一眼,“可别告诉朕是你突然想朕和你母后了。” 君风暖咬了咬手中的筷子,哼了一声:“父皇,您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不准我想您和母后啊?” “你父皇哪儿有这个意思?”梦言接过话茬,“分明就是你这丫头没心没肺,成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明明住在一个皇宫里,平时却懒得来看我们。” “母后也欺负人!”君风暖委屈地扁了扁嘴,就跟小时候那般跟他们撒娇。 梦言嗤然一笑:“你这套只有对你父皇才管用。”她转身看着身旁那个乖乖的小丫头,叹了口气道:“还是遥遥乖一点,总是陪在我们身边。” “她那是闲着没事干。” 于是遥遥刚刚露出的笑意就被她打击没了。 梦言似笑非笑地斜了她一眼,“你有事干?” 成天追在一个男人身后跑,追了这么多年也没个成效,倒是还有理了。 君风暖当然知道她那一眼是什么意思,眼眶酸涩了一下,却仍是像平时那般笑着道:“母后,我不跟你说了!” 她转眸看向一旁安静用膳的男人,道:“父皇,我有个事儿想请教您。” 君墨影点了点头,目光温润地看着她:“说吧。” 倒是难得她能有什么事情来请教他。 “我今天听说,朝中那位李大人,似乎因为什么事情被父皇下狱了。可是父皇,那位李大人不是人人称道的清官吗,为什么突然就出了这么大事儿啊?” 君墨影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就他那个样子,朕只是没有拆穿他,一直让他在众人面前维持了那样的假象罢了!” 说起这个君墨影就来气,如果都是些小动作也就罢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不会不懂,可是这一次,姓叶的那个老匹夫竟敢把脑筋打到战场的军用物资上面去。 无论是谁,一旦触及他的底线,绝不再忍。 可惜,那个丑闻涉及太广,要想把真正的母后黑手揪出来,让军队之中蛀虫全部一次死光,就只能暂时压着这件事不声张出去。 自然而然地,只能随便找两个借口把那老匹夫打发了。 君墨影敛了敛眸色,缓缓收回视线,脸色还是不太好的样子,沉声道:“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其他的你想必也没什么兴趣。” “噢,是这样啊”君风暖眨了眨眼,讪讪一笑,“父皇您别生气了,我相信您这么英明伟大的皇帝一定是公允的,那个人确实该死!” 其实之所以会来问这个,也不过是想安安心心让这件事不留任何坎儿在她心里。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父皇会滥杀清官,只是想知道那个所谓的真相。 第二天她没有再去学堂,除了暂时不想见到那个男人之外,她也需要好好调整一下自己。 只是没有想到,她不去找他,他倒是过来找她了。 君风暖躺在院子里的长榻上,整个人懒洋洋地微眯着眼,如花的容颜被镀上的那层淡淡的金光笼的愈发和煦温暖起来,人如其名。 他不开口,她也就没开口,只是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无视了这个人一样。 可是林靖宣知道,她分明是知道他来的。 “公主。” 他低声开口,漆黑深沉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可是没等他说出接下来的话,顾兮兮突然跑到了门口,“风公主!” 见状,却没再上前。 君风暖往她那边瞥了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地起身,朝她招了招手,“小兮子,怎么了?” 顾兮兮眨了眨眼,公主今日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啊,平日里见到太傅就跟什么似的,可现在太傅就站在她面前,她却跟没看见似的躺在那里,直接把人无视了。 “回公主,奴才身上的病好的差不多了,这就要回去了。” 君风暖遗憾地叹了口气,“不多待两天吗?太子那边我可以去跟他说啊,就当是把你借我两天陪陪我好了。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顾兮兮尴尬地低下头,纠结了一会儿,正想说点什么,对方却是话锋一转,突然道:“算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太子每天往我这儿跑着要人,我都快被他烦死了。” “是,奴才告退了。” 顾兮兮临走之前还是不由自护地看了一眼那两个人,说不上来的古怪。 君风暖收回视线,缓缓看向面前的男人,似笑非笑地道:“太傅啊,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没瞧见你,来我这玉漱阁有什么事吗?” “这话该我问公主才是。” 林靖宣微微眯起了眼,清俊的脸上莫名添了几分冷色与暴戾,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异样的情绪,“原以为公主身体不适才没有去学堂,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她大概只是不想看到他而已。 昨天中午看到的那一幕不断在眼前回房,从她打了叶幽然两个巴掌,到她笑靥如花地站在另一个男人面前 他的话,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一个陌生男人,她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就这么一次两次跑出去,也不怕被人卖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是身体不适啊。” 君风暖耸了耸肩,“原本到了十八岁就可以不再读书的,今年我已经十八了,太傅。”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何况学不学本来就是我的兴趣问题,我想,我便去,当我不想的时候,我就不信父皇母后还能绑着我去。” 虽然父皇对这方面管的比较严,可是母后一向对她和遥遥采取放养态度。 虽然她一直觉得母后的学识很渊博——当然,仅限于某些方面,书上那些,母后基本都不会。总之母后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林靖宣眉心狠狠跳了两下,她云淡风轻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他心上,讽刺的紧。 “你就一定要这么任性吗?” 君风暖不以为然:“眼不见为净,太傅拒绝了我,我的心灵受到了严重创伤,任性一下不可以吗?” “所以你就让皇上定了叶大人的罪?” 未经思索的一句话便这样脱口而出。 “噢”君风暖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已经尽数敛去,唯有眼底溢着细细密密的嘲讽,“闹了半天,原来还是为了这件事啊。” 她的脸色偏白,被阳光照着,竟有几分白的透明的模样。 林靖宣心脏突然狠狠地缩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5章 贪恋这样的温存 “告诉我,不是你。” 漆黑的双眸紧紧锁在她如玉般精致的脸上,他敛着呼吸,凝神等着她的答案。 其实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她会做这样的事。 这个女孩,干净明媚,从小就是有着一股高贵的傲气。也正是那样的傲气,让她不屑于做出陷害被人的父亲这样没有格调的事。 可是就在昨天,御花园里她亲口说了那些话,说她害了叶大人。 朝堂之上,皇上更是对叶大人的事闭口不谈。他们家和叶家有些交清,父亲还特意去跟皇上那里打探过,可是最终的结果还是不得而知,压在叶大人身上的罪名堪称“莫须有”。 这件事突然的就像一个晴天霹雳。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信她会这样,他只是气她口无遮拦说出那样的话。 今天来找她本不是为了叶大人,只是不想她因为那些男女之情影响了她本该有的生活,如果是因为不想看到他所以才不去上课,那他请辞太傅之位又如何? 可他还真是小瞧了她,每一句话都带刺,把他的这么多年来的冷静自持毁于一旦。 他从前怎么不知道她这么能说会道? 许久不见她开口,林靖宣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君风暖,告诉我,不是你。” 把那句该死的话收回去。 “是我又如何?” 对面的女子眨了眨眼,眉梢眼角透着一股烟视媚行的妩媚,十八岁的年纪却已妖冶如画。 “你们能耐我何?” 林靖宣此刻真是想捏死她,眉心突突地跳了几下,太阳穴边上隐隐有暴戾的青筋暴露。 “这种事也能拿来开玩笑吗?” 他沉着俊脸,怒气冲冲地道,“你不高兴可以冲我发泄,诋毁你自己的名誉算什么?你已经十八岁了,君风暖!” 冲他发泄? 君风暖漂亮的大眼睛眨了几下,其实她也没想诋毁自己啊,只是好巧不巧地被他听到了,而她也懒得解释而已。 他这么生气,原来不是因为她害了叶幽然的父亲吗?而是因为她诋毁自己? 她倒是不知道,太傅大人这么相信她。 君风暖微微勾唇,黝黑晶亮的水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她抬手,莹白的手指在他胸口轻轻画了几个圈,媚态极妍,“太傅大人,你希望我怎么冲你发泄?” 胸腔里的那团火仿佛蹭的一下被她点着,眼前那双碍眼的手,他真想砍了! 只是那么漂亮的手,拿来做什么不好,护着怜着还不够,怎么可能真的拿来砍了? 林靖宣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竟是动不了半分,可耻地发现自己贪恋这样的温存。 他闭了闭眼,这份不为世人所容的温存。 她是学生,他是太傅,就算她十八岁不懂事,可他不能陪着她胡闹。 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可她是东阑最尊贵的长公主,她理应得到最好的一切。 过去十八年的人生就是如此,她万人追捧,高高在上,生活的无忧无虑,明媚如花。他不希望她往后的几十年的人生因为一时冲动毁于一旦。 她或许,只是迷恋他。 “公主要打我骂我,无论怎样,都可以,只是不要再任性冲动,去毁你自己该有的生活。” 林靖宣双拳紧握,嗓音低低沉沉地开口,含着一丝不该有的沙哑,让人听了莫名觉得堵。 君风暖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男人清俊的容颜还是她喜欢的那个样子,眉目流畅如画,菲薄的唇此刻正微微抿着,深锁的眉心同样昭示着他此刻的不虞。 她已经让他如此为难了吗? 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难过。 其实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她很清楚,如果不是两情相悦,那么一个人的深情对于另一个人只不过是沉重的负担而已。 现在的她对于他,或许就是如此。她毁了他该有的生活。 “那太傅亲我一下吧。” 她笑了笑,眉目灿烂。 林靖宣震惊地看着她面色如常地说出这句话,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她在开玩笑。 可是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又分明不是。 很显然,她是认真的。 耳后根闪过一丝热热的红痕,说不清是羞恼多一点还是愠怒多一点,林靖宣瞪了她一眼。 他觉得自己被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调戏了。 “公主,我是认真的!” 他像是要强调什么似的,咬牙切齿道,“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呀。”君风暖挑了一下眉,“难道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林靖宣败给她。 当了她十一年的太傅,他竟然发现自己在她面前也会有语塞的时候,那种感觉真是说不上来的微妙! “不肯吗?” 君风暖一脸纯然地看着他,“不是你说的么,无论如何都可以,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林靖宣恼羞成怒地别开视线。 君风暖嘴角的笑意更深,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底深处透着一股淡淡的寥落凄然。 她哀伤地看着他,半响,慢慢朝他靠近过去。 “你不肯亲我也没关系,本公主向来尊师重教,勉强放过你一次好了。” 她说完,却在林靖宣转头的瞬间,踮起脚尖吊在他的脖子上,丰润的红唇直接覆了上去。 林靖宣愕然地看着她,一时竟忘了反应。 大约是不满于他此刻傻乎乎的模样,君风暖在他嘴唇上发泄似的用力咬了一口,男人吃痛皱眉,薄唇轻掀的同时,她灵巧的舌尖就直接滑了进去。 其实她并不会接吻,只是把舌头伸过去一阵乱搅和而已。 一吻毕,男人依旧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下颚紧绷,全身上下都处于一种僵硬状态。 君风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太傅,你怎么这么笨,女孩子亲你的时候,不知道主动一点吗?” 她简直就是反了,反了! 林靖宣满脸涨得通红,他十万分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好好把他教育一顿,可是大脑木然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这样盯着她,脸部的肌肉都在抽搐。 “君风暖,你害不害臊?!” 君风暖撇了撇嘴,却一副心情甚好的样子,笑眯眯地道:“太傅啊,你不会连这种事都没跟叶幽然做过吧,这么生涩,好像是第一次呢!” 过去她爱他,爱到卑微,爱到不敢在他面前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生怕他不喜欢自己。 可是现在,她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随便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其实她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自己——这才像是她自己,而不是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 林靖宣气得脑袋都疼了,太阳穴狠狠跳了两下,“言则,你这么熟练,胆敢冲上来就亲我,是因为已经尝试过很多次?”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林靖宣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疼了,连心脏也跟着抽搐了两下。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真不愧是本公主的太傅。” 君风暖笑靥如花地眨了眨眼,“为了强吻太傅,我可下了一番功夫的,找好多男人试过。” “君风暖!” “恩,怎么?”她施施然慵懒散漫地答应了一句,成功看到男人英俊的面庞已经黑成了一块炭。 太傅很生气。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君风暖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原来太傅也不是没有情绪的,原来太傅也是会生气的。虽然她并不知道他是因为被她强吻了所以生气,还是因为她跟很多男人“尝试过”所以生气。 不过不重要了。 她觉得等她说完接下来的那些话,他一定会更生气,到时候只怕恨不得把她吊起来打。 “太傅,作为这个吻的奖励,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想你应该会很高兴。” 林靖宣不说话,只是紧抿着唇狠狠盯着她,灼灼犀利的视线像是要把她凿出一个洞似的。 君风暖笑呵呵地眯起了眼。 “真的,我不跟你开这种玩笑。”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认真,“不如太傅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那个秘密告诉你,好不好?” 林靖宣本能地想说不好,如果是昨天,别说是几个问题,几百个都不打紧。可是她今天就跟魔怔了一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还不知道要问出什么离谱的事。 可是对上她清亮的双眼,所有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一次次被那双眼睛蛊惑,被那张脸蛊惑,被她的一切所蛊惑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君风暖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那我问咯?” “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像刚才我亲你那样亲过叶幽然?” 林靖宣一愣,俊脸上立刻闪过一阵青白交错的痕迹,夹杂着丝丝隐约不可见的红痕。 “没有。” 他别开视线,咬牙切齿地道。 “第二个问题,你跟叶幽然有没有做过什么婚前不宜的事儿?” 婚前不宜。 林靖宣眼前黑了一下,这真的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她就敢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问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她的太傅! 等了半天没见出声,君风暖不满地嘟了嘟嘴,咕哝道:“太傅,这种事儿有什么可想的?难不成你做了一半发现自己不行,所以失败了吗?” “” 阴沉的视线猛然落在她脸上,林靖宣的脸色已经跟暴风雨前的天色所差无几了。 君风暖暗自咂舌,她好像不该质疑一个男人那方面的能力。 “嘿嘿,我开玩笑的”她尝试着补救了一句,接着又问,“所以到底有没有?” “没有!” 仿佛是对他的答案全都很满意,君风暖撩了撩耳边的垂落的发丝,微微眯眸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两个做过的最亲密的事情是什么?” 林靖宣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陪着她胡闹。 这种问题,哪儿是一个学生该问的? 他又为什么要回答! 可是都已经答了两个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个,林靖宣这般告诉自己,随后沉着嗓音阴恻恻地道:“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直接的肢体接触!君风暖,你问够了没有?” “噢,这样啊。”君风暖迷茫地眨了眨眼,“你们还真是发乎情止乎礼。” 怎么母后告诉她,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就该想尽一切办法扑倒扑倒再扑倒呢? 可为什么这俩人连手都没牵过——没有直接的肢体接触,那就应该是没有牵过手了。 母后的言论肯定是不会出问题的,看她把父皇收的这么服帖就知道了。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君风暖表示很疑惑,“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要成亲?” 林靖宣的脸色僵了僵,眸光微微一敛。 旋即缓缓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英俊的眉目间飞快地划过一丝晦色。 “你说的,最后一个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不能再继续。” 君风暖也只是遗憾了一下,就点了头,“那好吧,我不问了。” 其实知不知道他想跟叶幽然成亲的原因,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前面那些问题那么重要。 她舔了舔嘴唇,突然认真地看着他,“太傅,不管我父皇是为什么要杀叶幽然的爹,但是现在我有个办法可以救他,你要不要试试?” 男人眉心倏地一蹙,“什么办法?” “很简单,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行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红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娶我。” 国丧,举国同哀,家家户户都会挂白绫、吃斋饭。相对地,若是皇室的大喜事,例如皇帝册后,太子纳妃、还有长公主出嫁之类的,便是大赦天下。 要想让那位叶大人官复原职是不可能的,只是保住一条命,却不难。 说完,君风暖脸色不变,依旧是那副笑得如花似玉的样子,眉目间淡淡的风情流转。 她定定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等着他的答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6章 你用这种方式逼我? “你疯了。”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三个字。 林靖宣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他现在真的觉得她已经疯了,今天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疯狂的。如果不是她疯了,那一定是他疯了,所以才会幻想出这些东西。 “你一定要这么说,也可以。” 君风暖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长发垂落,遮掩了半张小小的脸蛋,精致漂亮,白皙剔透。 “放心,我不会说你把我逼疯之类的话。这么没格调的事儿,我还不屑。” 她的下巴始终微微抬着,淡淡的继续道:“怎么样,这个提议不错吧?要是叶幽然知道她的父亲能够得救,只要林太傅你一个点头的事,你猜她是会选择嫁给你,还是救她父亲?” 虽然这么说好像挺没心没肺的,但是君风暖觉得,叶幽然应该更想嫁给面前这个男人。 只是如果直接把这个问题抛到叶幽然面前,那只怕那个女人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一方面不能让众人觉得她为了男人背弃父亲,一方面又不愿这么简单放弃这个男人 林靖宣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君风暖,你用这种方式逼我?” 他费尽力气克制的东西,她却费尽力气想要扒开他的伪装。 有些事情不是不愿想,而是根本不能想。 他可以不在乎功名利禄,早在爷爷那一代,他们林家就已经是极盛的风光。对于这些东西,他可以说早就看淡了。 可是有些东西却不是这么简单可以过去的。 就好比她,她才十八岁,当真就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当真就是她想要的吗? 一年两年可以,可若是未来几十年全都这样,她当真也可以不在乎吗? 君风暖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他的答案。 她不会忘记他临走之前那个复杂又冷漠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拒之于千里。 唇角微微一勾,淡淡的苦涩从笑容中流泻而出。 不过这样的结局却是早就料到的。 她知道,林太傅要是这么简单就妥协,那就不是她的太傅了。 或许,他会因此更加讨厌她,觉得她滥用权势、觉得她刁蛮任性,觉得她简直不可一世。 可是无所谓。 就算是负担,她也偏执地要把一切强加给他。 她就不信,若是真的嫁了他,往后几十年的时光,她会留不住一个男人的心。 “公主。” 面前突然响起的生意打断了她的思绪,君风暖抬头看了小太监一眼,“什么事?” “皇后娘娘让奴才过来通传一声,说是南越陛下与皇后已经进宫,您若是现在有空的话话,可以过去看看他们。” 君风暖的神色突然一亮,“好啊!” 真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君风暖兴冲冲地朝龙吟宫的方向跑出去,路上还碰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君忆寒,却是沉着一张脸,面色十分难看的样子。 “你怎么回事?”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看这样子,倒像是被父皇批斗惨了。 可是父皇的脾气越来越好了,随着这个弟弟慢慢长大,似乎也不会再对他约束那么严苛。所以今儿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又把人训成了这样? “没什么!” 君忆寒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就要离开, 可是君风暖又哪儿是这么容易让他得逞的,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可今天,她方才乱糟糟的心情正愁着没地方发泄呢,现在好不容易找着一个,怎么可能就此放过? “你有没有良心,当初求我照顾小兮子的时候怎么不朝我黑脸?” 听到“小兮子”这三个字,君忆寒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薄唇抿了好几下,最后才咬牙切齿地道:“父皇说,要给我选妃!” “” 君风暖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看着某人阴森森射过来的视线,她无辜地眨了眨眼,“不好意思,一下子没忍住。” 旋即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幸灾乐祸,轻咳一声,又道,“这件事父皇和母后都催了好久了,往常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啊。怎么,难道今天直接把日子给你定下来了?” “恩。”君忆寒俊眉狠狠一拧。 于是就听到某人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道:“为你默哀,好自为之。” 虽然她挺担心兮兮听到这件事之后的反应,不过她也相信她弟弟。 要是连这么点事儿都搞不定,那就不是君忆寒了。 进了龙吟宫,远远地就看到好几个人坐在那张熟悉的石桌边上。 视线首先触及的便是南宫彻和红玉,笑容愈发灿烂,“南宫叔叔,红玉婶婶。” 然而下一秒,便听到一道同样的嗓音响起,“风暖姐姐!” 君风暖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情况? 目光微微流转,就看到一袭白袍坐在那里的南宫曜,还有那个昨天还跟她在一块儿玩的小丫头朝她扑了过来,扯了扯她的袖子,“风暖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芊芊?” 君风暖只是愣了一下,便立刻反应过来,南宫芊芊,南宫曜,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红玉显然也有些疑惑,“风暖,你和芊芊认识?” 南宫彻立刻接了一句,“只怕是这几天跟着曜儿出去玩的时候结识的。”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南宫曜一眼,却见后者一脸淡定若无其事地坐在那儿,气定神闲,若无其事的模样。 “是啊红玉婶婶!”君风暖对于南宫彻的话表示赞同,随后道:“芊芊是您和南宫叔叔的女儿吗?那这个” 她一脸古怪地看着南宫曜,“你们的儿子不是只比芊芊大几岁吗?” 梦言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看着她,“你这丫头,曜儿是你南宫叔叔的堂兄的儿子。” 君风暖愣了愣,讪讪一笑。 红玉也笑了,指了指身旁的石凳,道:“别站着了,快过来坐。” “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曜儿难得出去几天,还能跟你这丫头认识了。”红玉感慨了一句,“还真是有缘。” 君风暖没做他想,立刻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 她对南宫芊芊可是真喜欢,虽然当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如实告知,但心里却是真的把这孩子当成妹妹了。 “风暖姐姐,这样我们又可以和哥哥一起玩了!” 南宫芊芊天真地朝她眨了眨眼,转过头,又暧昧地朝南宫曜抛了个眼色。 一院子的人都盯着,只怕除了君风暖,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她这举动。 南宫曜原本若无其事的俊脸上也闪过一丝尴尬,被这么多气势卓然的长辈盯着瞧,饶是他修炼的再好也不可能再镇定自若,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君风暖眨了眨眼,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洛儿这次怎么没有过来?” 梦言啜了口茶,看着芊芊那小丫头,便不由想到了红玉他们家那个儿子。 “他啊”说到这个,红玉就似笑非笑地看了南宫彻一眼,“他父皇管得严,这么难的可以出来的机会也不让,非得让他在皇宫里学习什么乱七八糟的政事。” 其实分明就是出来之前,那孩子撞破了他们亲热的画面 而且红玉觉得,南宫彻压根儿就不想带任何人一起出来,满脑子都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粘人的跟条毛毛虫似的。 梦言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闻言,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洛儿是太子,这些事情迟早都是要接触的。虽说现在年纪还小,不过早点上手,以后也更方便一些。” 君墨影给南宫彻夫妇安排了房间,待他们离开以后,便只剩下君风暖一人还在龙吟宫。 看着特意将她留下的父皇,君风暖眨了眨眼,“父皇,有什么事吗?” “你弟弟那边,你多劝劝他。” 君墨影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弄得君风暖一阵惊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又紧接着道:“朕要给他纳妃,是为了他好,你让他别成天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君风暖还是茫然不解,转眸看向母后,却见她也是一脸凝重地坐在那里,就好像忆寒真的犯大错误了一样。君风暖不由回想起了最近这些事,可是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父皇,忆寒他到底怎么了?” 梦言知道君墨影一提起这事儿就火冒三丈,所以在他开口之前,便立刻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君风暖眨了眨眼,才道:“唇红齿白,身材娇小,性格可爱” “你说的男女不分的什么东西!” 君墨影突然沉了声音,把君风暖吓了一跳,她说错什么话了吗?什么叫男女不分? 梦言叹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别怪你父皇,他也是气急了才会这样。忆寒他最近好像跟他宫里的小太监走的特别近我也不知道他从前有这兴趣啊” 君风暖顿时目瞪口呆。 “母后,什么小太监?什么兴趣?” 她咂了咂舌,嘴角抽搐着问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朕不管是不是误会,总归是他做了什么,外面才会传出那样的风言风语!要是他行得正坐得端,会有人无缘无故陷害他?哪个奴才嚼舌根嚼到当朝太子身上去?” 君墨影越说越生气,脸色沉得厉害,玄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明显很剧烈的怒意。 梦言赶紧拉了他一下,薄责道:“你也别这么说。他是被人眼红了也说不准,虽说无风不起浪,可是在这皇宫里,有些事情也说不准。毕竟我们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吗?” 君墨影怒气冲冲地低吼道:“可是朕刚才说选妃之事的时候,他什么态度,你没看到?” 梦言顿时也怒了:“他什么态度是他的事儿,你冲我吼什么?” 君墨影脸色一顿,抿着唇地别开了视线。 君风暖看着话题从忆寒的性取向变成了母后压制父皇的大战,顿时有些好笑。 她讪讪地道:“父皇母后,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说的事情,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相信忆寒,他规矩了这么多年,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们要相信他” “还有你。”君墨影不好再去惹梦言,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你是你们三个里面最大的,理应做出个规矩的榜样来。上回跟你说过的选驸马的事情,朕会替你看着办的!” “” 君风暖一脸委屈地看向了梦言。 “看你母后做什么?”君墨影拧着眉,摆明了就是不悦,“让你选个驸马很有问题?” “君墨影你吃炸药了,到处点火?” 梦言终于还是没忍住制止他继续下去。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虽然出了寒儿那一码子事儿,但是暖暖可是正在朝着爱情的方向努力奋进中,哪儿能就这么被他这个封建的父亲拦腰斩断啊? 君风暖立刻朝梦言投去感激的一瞥。 父皇今天绝对是吃炸药了! 她撇撇嘴,心道都怪忆寒那臭小子,要不是他喜欢“太监”的事儿把父皇给点着了,父皇这么多年还不曾对她说过半句重话呢,哪儿能像今天的似的呀 “父皇” 君风暖敛了敛眸色,又可怜巴巴地叫了他一声,大眼睛连着眨了好几下,“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正在努力中。要是过段时间努力成功了,就把他带来给您看看好不好?” 君墨影沉吟了一下,脸上的余怒缓缓消散,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南宫曜?”他试探着问道。 君风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跺了跺脚,怨念地道:“父皇,您想哪儿去了,我跟他才认识几天啊!我们只是最纯真最普通的朋友关系!” 等来的却是男人一声冷嗤。 “你这么想,人家也这么想?” 那小子摆明了就是对他们家女儿有意思,恐怕只有这丫头自己没看出来了。 梦言干咳了一声,连忙解围道:“好了暖暖,你快回去吧。你有喜欢的人是好事,我们等着你把人给我们带回来,到时候你父皇一定给你们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君风暖眼睛一亮,“谢谢母后!” 她笑嘻嘻地朝她父皇也看了一眼,“也谢谢父皇!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一定会把人带回来的,所以父皇别再催我了!至于忆寒的事,我会去跟他说说的,您二位就放心吧,他一定不会喜欢上什么小太监的!” 说完她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君墨影皱了皱眉,立刻就被梦言瞪了一眼,然后她甩了甩头发,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 压根儿没理他。 男人的眉心顿时蹙的更深,“言言” “干什么?”梦言没好气地问了一句,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我在说什么那两个孩子的事,你生什么气?” 梦言顿时冷笑,“你说的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吼我,还不准我生气了?” 君墨影头疼地拉住她,强硬地把她按进了怀里,“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该大声跟你说话,不该吼你。别生气了,我也是被君忆寒气着了。” 梦言本来也没生气,闻言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忆寒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这放在现代还好说,同性恋已经是挺普遍的现象了,虽然她没尝试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可是放在古代,这种事简直就是乱七八糟 而且她儿子喜欢的还不是个真男人,而是个太监! 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她问道:“要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就算是绑,朕也要把他绑去成亲!” “”好吧,不过万一她儿子对着女人硬不起来,那岂不是绑了也白费力气? 梦言叹了口气。 君风暖离开龙吟宫之后,没有直接回玉漱阁,而是朝着东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找到顾兮兮的时候,那丫头正在院子里扫叶子。 君风暖顿时皱了皱眉,好歹也是太子的贴身侍从,为什么会在这儿扫叶子? “小兮子,你干什么?” 身后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顾兮兮一惊,连忙转身,“公主,您怎么来了?” “我找太子有事。”君风暖看着她手里的扫把,“这怎么回事儿?” 顾兮兮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笑了笑,回了她两个字:“莫希。” 君风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莫希算个什么东西,成天就知道欺负她们家兮兮?就连忆寒都没舍得让这丫头做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呢! “你”君风暖立刻指了一个面前路过的人,道:“去把莫希给本公主叫出来!” “公主!”顾兮兮轻呼一声,在面前那小宫女离开以后,赶紧拉着她道,“风暖姐姐,只是扫地而已,我已经习惯了,你别为了这种事再去跟她吵。” 话音未落,莫希就已经从远处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参见公主,不知公主找莫希有何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7章 所以情不自禁 “小兮子是太子身边的人,你让她在这院子里扫地是什么意思?” 君风暖开门见山地冷斥,根本没有给她留半点面子,“难道太子那边不需要人伺候?还是说你莫希的权利已经大的可以随便使唤这东宫里的人?” 莫希脸上神色一滞,这小太监跟公主到底什么关系,让堂堂公主三番两次为奴才说话? “公主,我只是看到这院子里刚好脏了,而小兮子也刚好没有事情做,所以就让她把这儿稍稍打扫一下罢了,不知为何惹得公主如此生气?” 她微微笑着,脸色平静地道:“难道身为东宫的小太监,小兮子有什么高人一等的地方,所以不能做这些奴才的差使吗?” 君风暖挑了跳了,冷笑:“你这是在挑衅本公主?” “莫希不敢!” 可她虽然是低着头,眉宇间又哪里有办法不敢的样子,镇定自若得继续道:“莫希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公主,让您对我处处看不顺眼,处处都想挑我的错。只是莫希问心无愧,即便是闹到皇上和皇后那里去,莫希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她这一番话却是真的吓到了顾兮兮,赶紧皱着眉劝了一句:“公主” 君风暖微微眯起了眼,嘴角突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莫希,你好像没有搞清楚状况。竟敢跟本公主如此说话,你是哪根筋不对了把自己当成这东宫的主子了吧?” 虽然在笑,可她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神色冷凝不已,那瑰丽的笑靥更像是带刺的玫瑰。 “你信不信,这皇宫里是没有公道可言的?” 犀利的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对方身上,瞧着莫希的脸色从青紫到惨白,她笑意更深,“君忆寒他是太子没错,可他也是本公主的弟弟。你觉得他会娶一个随便顶撞他皇姐的女人?” 她毫不留情地下了结论:“痴心妄想也得有个度吧!” 莫希紧紧地攥着手心,下嘴唇的皮都差点被她咬破了,眼睛里泛着屈辱的光芒。 君风暖说的这些她当然知道,可是她早就好看的很清楚,这女人莫名其妙就讨厌她! 真的是莫名其妙!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莫希身份卑微,不敢对太子殿下有什么幻想。只是莫希自问从未惹公主不快,为何从小到大,公主都这般讨厌莫希?” “呵”为什么? “可能是你长得太丑了,而本公主又恰好喜欢美丽的事物,所以情不自禁。” 她微微勾唇,浅笑流转,“你最好记住了,本公主想捏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所以你往后别再随随便便招惹小兮子,否则本公主一定要你好看,听到没有?” 莫希被她如此羞辱,哪里烟得下这口气,顿时整张脸都涨红了。 她看着远处缓缓走来的男人,鼻尖一酸,眼中突然泛起了泪花。 “公主,莫希何曾刁难过小兮子?” 随着男人越走越近,她的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 “在这东宫,我也不过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而已,哪里有什么资格去刁难她?” 顾兮兮比君风暖更先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一身墨色的袍子,大步流星地朝这里走来。 在莫希说那些话的时候,已然到达她们面前。 她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脸色微微一白。 一个是他的皇姐,一个是却是他喜欢的女人,要是他为了莫希跟风暖姐姐翻脸,怎么办? 顾兮兮有些郁猝,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因她而起,若不是为了她,风暖姐姐也不会 “既然不是刁难,缘何要奴才做这些粗使杂役的活?” 她立刻冷静下来,准备把火力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这件事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了,奴才平日里脾气好所以不跟你计较,可你不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顾兮兮越说就越觉得像是真的,虽然这本来也是事实。 可是她这番话显然把几人都震惊到了。 当然,除了君忆寒,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灼灼的视线把顾兮兮的脸颊盯得发烫,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莫希被她顶得脸部肌肉一阵抽搐,咬着牙,故作可怜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太子,是莫希不好,惹得公主不快。若是您要责罚的话,莫希心甘情愿” 君风暖立刻发出一声重重的嗤笑。 “就算是责罚,那也是本公主的事儿。你得罪了本公主,却要太子责罚,什么心态?” 她毫不留情地讽刺了一句,“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要男人对你怜香惜玉,就你这装腔作势的本领还真是嫩了点!” 哭哭啼啼就能骗到手的男人,那都是精虫上脑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类别! 真正厉害的是母后那样,委屈的时候不掉眼泪,愤怒的时候不爆粗口,却又能够把父皇留在身边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甚至甘心情愿为了她铲除一切阻碍。 众人眼中的冷面君王,却是母后温柔的枕边人。 这才是女人的本事。 君风暖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就她莫希这种低级的伎俩,要是能如得了君忆寒的眼,那她这弟弟绝对白长了那颗脑袋! “皇姐跟小兮子素来投缘,你没事去招他们干什么?” 君忆寒果然没有如莫希预料中那般怜香惜玉。 他只是冷冷地瞥了众人一眼,脸上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可这话却分明是在指责她。 “皇姐找我有事?” 君忆寒侧过身,君风暖便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男人的脚步却又是一顿,“小兮子,身为本宫的贴身小太监,你不时时刻刻跟着本宫,乱跑什么?让这种粗糙的东西扎坏了你的手,谁来给本宫沐浴?” “噗” 君风暖忍不住喷笑出来,好不容易维持的高贵冷艳形象彻底崩塌,神色是说不出的古怪。 看不出来,他们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 她回过头,微微眯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那个一身太监服的“小兮子”,暧昧的视线满是意味深长。 顾兮兮双颊滚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几乎是恼羞成怒地盯着前面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恨不得在他身上凿出两个洞来。 这种事情就算当着莫希的面说,她也不会这么无地自容,可风暖姐姐知道自己是女的呀!现在风暖姐姐知道了这个,心里面指不定怎么想呢!瞧她现在看自己那眼神儿 莫希又是震惊又是愤恨地站在原地,好半响没回过神来。 虽然她知道太子沐浴身边得有人伺候着,虽然身为贴身侍从的小兮子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可是那个男人在此时此刻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成心跟她作对吗? 他明知道小兮子手里那扫把是她的意思,他现在当着君风暖和那狗奴才的面说这种话,让她怎么下得来台? 他半点都没有为她考虑过! 可是君忆寒根本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在背对着众人的方向,他菲薄的唇微微一勾,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脚下步子未停,继续朝里走去。 君风暖咳嗽了一声,鄙夷的视线微微朝她瞟了过去,似笑非笑。 那样的眼神比刚才所有的恶言恶语都要来的讽刺,响亮亮的一个巴掌砸在了她脸上! 三人进殿之后,顾兮兮没有跟在他们身旁,君风暖和君忆寒有事要说,她在外殿候着。 很久之后,君风暖从里面出来,临走之前,让她进去。 顾兮兮点了点头,依言来到君忆寒身边。 男人的目光有些深邃,似有幽暗而明灭不定的光芒微微闪烁,顾兮兮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是被他这么看着,她的心里有些发憷。 “小兮子,你过来。” 君忆寒朝她招了招手,指着身旁那张凳子让她坐下。 顾兮兮简直受宠若惊,只是这种受宠若惊之中还是惊的成分更大一些,这男人没毛病吧,突然让她这么个小太监坐下是什么意思? “太子,奴才站着说话就行。”她笑了笑,面上的表情似有讨好。 君忆寒薄唇吐出一声冷嗤,“你是打算让本宫仰视你?” “” 顾兮兮暗骂了一声娘,然后乖乖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她都站了十年时间了,也没见他说什么,今天倒是突然想起“仰视”这问题了,呵呵呵! “太子,奴才坐下了,您有什么吩咐?”顾兮兮讪笑着问道。 君忆寒淡淡地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当初你是为什么进宫的,本宫忘了,你再给本宫说一遍。” 顾兮兮思来想去,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个问题他们好像已经讨论过了吧? 可是男人却突然又补充了一句,“本宫要听真话。” 顾兮兮神色一僵,倏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心跳像是漏了一拍似的。可是男人却仍旧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脸上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顾兮兮拍了拍小心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是风暖姐姐把她的身份和进宫的目的都告诉了他!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质问 “奴才奴才”顾兮兮咬着唇,磕磕巴巴地道,“奴才幼时中了一种毒,之所以进宫,是希望能在宫里找到解毒的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再骗他。 “家人虽然舍不得,但是为了让奴才保住性命众人皆知,皇宫不是那么好进的,所以只能将奴才变成现在这样,舍不得也没有办法” “那么现在呢,毒解了吗?”君忆寒淡淡地打断她的话。 “回太子,已经找到解毒之法了,您不必担心。”顾兮兮低眉顺眼地答了一句,眉宇间却有淡淡苦涩流露。 男人并没有注意到她言词之间的差别:只是找到了解毒之法,却并非是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那你准备出宫么?” 君忆寒眸光微微一凝,脸上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只是仔细看,他的神色却仿佛比刚才更冷淡了几分,蕴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意味, 顾兮兮闻言立时一惊,“太子” 男人的眸光朝她瞥过来,她喃喃道:“您要赶奴才走吗?” “为何要赶你?” 因为两人都是坐着,视线平直地看到对方,男人此刻的样子落在她眼中竟是冷漠中泛着溺宠。 冷漠,溺宠,明明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她不知道为何能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您别赶奴才走” 看着他漆黑幽深的眸子,顾兮兮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情不自禁。 下一秒,她明显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大掌贴了过来,落在她偏冷的脸蛋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带着温柔缱绻的意味。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 “不赶你。为何要赶你?” 他兀自低语,那模样,看起来倒不似在跟她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小兮子,你觉得本宫和莫希是什么关系?” “啊?” 顾兮兮愈发茫然,这男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方方面面都奇怪的要死,今天竟然还问她谁的问题,他最近到底怎么了? “回答本宫。” “奴才觉得”她噎了一下,想起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眼眸的温度凉了几分,他们还能是什么关系呢,莫希当然是他的心上人,当然是皇后娘娘选中的未来太子妃人选啊 “她喜欢太子,太子大概也喜欢她。”顾兮兮垂着眼帘,声线低低的带着几分迷离,“或许未来还是会成亲的关系” 君忆寒眉心陡然一拧,,薄唇噙着冷笑,暗黑汹涌的眼中闪过一阵阴鸷。 可他没有做任何反驳,只是突然扣着她的后脑将她扯向了自己。 在顾兮兮愕然的目光中,那张英俊到极致又仿佛翻涌压抑着森森寒意的脸慢慢朝她靠近,一寸一寸挑战她的心理极限,直至最后,温软的薄唇覆上她的红唇 顾兮兮瞪大的眼睛被他温热的大掌覆盖,缓缓地温柔地将她的眼帘合上。 他怎么了? 那是顾兮兮脑子里唯一还能思考的东西,可惜到最后也并没有思考出个所以然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8章 反正亲也亲了 如果一定要说,顾兮兮觉得,他们两个人上一次吻的如火如荼是在不太清醒的情况下——虽然他既没有喝醉也没有被人下药,可或许是那个夜晚风光正好,加之浴桶里的水汽又氤氲弥漫了整个寝殿,所以连带着他们的心情也变得焦躁,跃跃欲试地想要去尝试些什么东西。 可是今天呢? 他们都很清醒。 在两个人对面而坐谈事情的情况下,顾兮兮确定他们两个都处于很清醒的状态。可是他为什么又突然亲了上来,让她如此猝不及防 眼前被人遮挡了光线,顾兮兮顺势闭上眼,慢慢沉浸在了他所设的温柔陷阱之中,一时间不愿再去想那些让人焦躁不安又烦心的事。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此刻,那该有多好 君忆寒的动作起初是霸道之中带着些许小心的温柔试探,可是到后来就变成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粗旷急切,为了一个女人而生出的急切 他干脆的把她的身体往身上一扯,两人的姿势便不再是刚才那种一人一张凳子的状态,而是她整个人彻彻底底地攀附在了他的身上。 被他吻的意乱情迷,整个身体都绵软的没有一丝力气,所以在他将自己拉过去按在怀里之后,顾兮兮也没有装什么清高,索性就双手攀附着他的肩膀,整个人窝在他怀里,软绵绵的成了一汪春水。 反正亲也亲了,摸也摸了,现在装清高未免太矫情,她干脆就任凭身体的本能驱使着她的行为,一边享受着他此刻带给她的感觉,一边试探性地回吻着她。 唇齿交缠,鼻息交错 两人的呼吸都逐渐变得粗重,在这寂静的内殿中显得尤为突兀。 只是过程中,君忆寒的神思并不似顾兮兮那般凌乱,他的视线往内外殿交界的门口瞟过一次,眉心拧了一下,幽暗的眸中闪过沉郁。 但是他并没有其他过多的反应,就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品尝怀中温香软玉的美好滋味。 莫希紧紧掐着自己的手臂,在抑制住了自己想要疯狂叫喊的冲动。 她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出去,死死咬住嘴唇,才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上一次,在同一个地方,太子和小兮子那个狗奴才也是这般如火如荼地亲在一起,甚至,那双骨骼分明的大掌还在那狗奴才身上不断来来回回地动作着,即便是她未经人事,也知道那样侵略性的行为代表的是什么 一个是堂堂太子殿下,另一个却是小太监,这样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如果放在以前,她对小兮子那个狗奴才只是单纯的厌恶,那么看到了那一幕,她心底的愤恨与嫉妒便不可抑制地疯狂滋长,这才有了后来那些事 她陷害那狗奴才,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中毒的感觉很难受,可若是能让那狗奴才死,她在所不惜。 其实她一开始确实就存了陷害的心思,否则事情也不会进展的那么顺利。 她好歹也是东宫里边儿的女官,哪个对她不是服服帖帖尊敬有加,可那狗奴才竟敢当众顶撞她! 实在咽不下那口气,所以她才设计了那场陷害,故意让人看到他们争吵,让人看到那狗奴才在自己房间的门前,还让宫女栽赃陷害说看到她埋藏毒药 可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不能说是不怕的,起初她并没有下定决心,直到她无意间看到了那一幕——太子寝殿的那一幕。 当时她简直气疯了,太子看着如此禁欲清冷的模样,十八岁的年纪却对身边的女人毫无兴趣,原来竟是有那方面癖好? 不,不对!太子那样高高在上的像神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变态的癖好? 一定是那狗奴才设计勾引! 所以她原本摇摆不定的心就彻底定了下来。 那狗奴才必须死! 装晕倒,装中毒,设计陷害所有的事情都如她预计的那样发展了,他们之间的龌龊事也终于被她打断了,她本该高兴的,只是后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人证物证俱在,却因为那狗奴才一句不肯承认,太子便信了吗? 那她这个东宫女官中的毒又该怎么算! 她最后留下太子,孤注一掷,用寝殿里的那一幕威胁他,让他无论如何也要让那狗奴才认罪。否则,她就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和皇后! 到时候,小兮子必死! 果然,她成功了。 任凭那狗奴才在雨中跪了三个时辰又如何,太子还不是硬下了心肠,没有出去见人一面。 只是最终却来了个搅局的君风暖! 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除了身世好,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那样颐指气使地对着自己? 不过小兮子那狗奴才离开东宫去了玉漱阁,这一点她还是很满意的。只要不待在太子身边碍眼,那她大度一回饶了那狗奴才又何妨?! 可是不知怎的,最后荷香那贱人认罪了! 一切都好好的,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个认罪的程咬金! 她知道,一定是太子 太子想要小兮子那狗奴才回来,甚至不愿让那狗奴才担上污名,所以荷香就成了替罪羊 莫希走出寝宫,看了一眼阳光灿烂的天空,为什么她就觉得这么冷呢 上次她以为他们是第一次那样,可是今天又一次,应该不是第二次了吧?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样的场景究竟上演过多少次? 明明她才应该是太子名正言顺的未来妃子啊 而此刻的寝殿里,却依旧是温暖如春! 顾兮兮软绵绵地倒在男人怀里,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君忆寒也终于恩赦般地将她放开,可是两个人却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顾兮兮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小腹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抵着 脸上一阵滚烫,她羞的根本不敢抬头。 原来这男人喜欢的不是只有女人,还有太监! 喜欢吧? 也不一定,但是起码他对着太监也能硬起来! “太子殿下” 她微微咬着唇,呼吸不稳地开口。 男人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餍足的笑意,旋即轻轻“嗯”了一声,“怎么?” 顾兮兮道:“您知道这样亲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吗?” 男人挑了挑眉,“这个”见对方虽然按捺却仍是掩不住眼中的期待,君忆寒眸光一凝,唇角流转出几分淡淡的笑意,“本宫不知道,只是看到父皇经常这么亲母后。” 这样的暗示,应该够明显了吧? 但这显然只是他以为。 顾兮兮的眉头皱得更紧,一个人絮絮叨叨地道:“可是皇上和皇后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太子您这样亲一个太监,不会觉得”恶心么? 话未说完,就被男人寡淡的声音打断:“从来只有本宫自己喜不喜欢,其他的本宫不在乎。”他说完嗤笑一声,姿态慵懒地挑起她尖细的下巴,“你在乎吗?” 这女人究竟什么目的,就是不肯承认她的身份? 男扮女装待在宫里,若是真的如她所说只是为了解毒,而毒又刚巧已经解了,那么她留在宫里的目的也就没有了。她为何不离开? 要知道,她这样的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既然不惜冒着欺君之罪进宫只是为了保命,那又为何在保住性命之后还不离开? 这些事情都说不通。 他可不会自作多情地觉得这女人是为了他才留下的。 “太子,奴才” 顾兮兮为难地看着他,这种问题要她怎么回答? 说在乎吧,搞不好惹怒了这个男人,以后再也没有接近他的机会。 说不在乎吧,她这乱七八糟的价值观不就变成了默认堂堂太子与一个小太监苟合的事? “好了,本宫不为难你。” 男人出声淡淡地打断她,眉目间的神色无端显出几分清冷淡薄,“若是你觉得这样不好,本宫不会为难你。”他眸色深深地睇了她一眼,薄唇抿出一丝淡然优雅的弧度,似笑非笑,“你也知道,本宫身边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太监。” 赤果果的威胁。 顾兮兮咬牙想要瞪他,这还叫不为难吗?分明就是同一个问题换了种问法而已。 还说什么身边不只是她一个小太监?别的小太监有她这么漂亮吗? 跟一个太监苟合,他倒是真不膈应! 在心里把这男人骂了几百遍,顾兮兮就着坐在他身上的姿势猛地一下扑进他怀里,“奴才跟在太子身边十年时间,事事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如今自然也不会改变。只是太子,若有朝一日,旁人要您将小兮子拉去浸猪笼或者砍头的时候,您可千万要救救奴才啊!” 不就是演戏么,谁不会? 男人看着这个貌似情真意切的女人,冷笑一声,演了十年了她倒是也不腻歪,还他妈装! 君忆寒发誓,他这辈子哪怕是在心里爆的粗口也不多,可这女人真是无比能耐,已经挑战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极限。 “放心。”他低声轻语,“这辈子能折腾你的只有本宫一人,至于旁人,谁敢动你半分?” 如此令人感动的安慰的话,落在顾兮兮的耳朵里,却莫名觉得有些寒森森的。 为什么她觉得这男人的侧重点并不是后半句,而是前半句? 不让别人折腾她,所以他自己要折腾死她吧?! 顾兮兮蓦地打了个寒噤,讪笑着道:“多谢太子殿下,奴才记住了。往后若是有人欺负奴才,一定来找您,让您给奴才主持公道!” 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谁不知道莫希在他心里什么地位,可男人却点了点头,道:“即便是莫希又如何,本宫平日里瞧着你挺横的,怎么对着她的时候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 老鼠见了猫? 顾兮兮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奴才只是个小太监,她好歹是东宫的女官,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面,奴才怎么横得起来?” 君忆寒淡淡地嗤笑一声:“那你倒是敢跟本宫耍横。” 顾兮兮惊呼:“我什么时候跟你耍横了?!” 男人脸上的嘲讽意味愈发浓重,“你现在在干什么?” 顾兮兮撇撇嘴,不由腹诽,这哪儿叫耍横啊 “奴才这是在表达自己的惊讶。” 瞧着她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君忆寒郁结的心情终于微微好转,嗓音低低地道:“乖,本宫给你撑腰。往后莫希再让你做什么,或者再跟你说什么,你直接告诉本宫。” 顾兮兮狐疑地道:“可她不是太子的心上人么?您这样就不怕她难受吗?” 男人果然都是精虫上脑的物种,虽然不是在床上,可是面对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候,果然连个小太监的魅力都不能抵挡,竟然给了她这样的承诺。还真是 君忆寒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她什么时候变成本宫的心上人了?” 顾兮兮没有回答,可是那张脸上却分明写着:难道不是? 君忆寒冷笑着把她从身上丢了下去,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去,给本宫泡壶茶来。” 顾兮兮早就习惯了他这莫名其妙的脾气,弄不懂就索性连想都不去想了,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是,奴才遵旨!”言罢屁颠屁颠儿地朝外走了出去。 君忆寒在身后盯着她的背影恨恨咬牙,这个没心没肺的蠢货! 顾兮兮泡完了茶,从小厨房走出来,就看到莫希不远不近地站在她的房门口,以那样的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身离开。 心里一诧,她端着茶大步朝她走过去,“你站在我房间门口做什么?” 莫希闻言身形僵了僵,然后才对着她就是一阵冷言讽刺:“你这狗奴才有没有尊卑之分,我的地位比你高出不少,你却敢对我不用敬称?” “” 这女人吃炸药了。 “是”顾兮兮懒懒地应了一声,“那么请问莫希姐姐,您在我房间门口做什么?” “我只是刚好站在这里,你少自作多情了!” “呵是么?”顾兮兮淡淡地嗤笑一声。 “狗奴才,你除了狗仗人势,还会什么别的?” 莫希冷冷地睨着她,“别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9章 他不会让人欺负我 只是他们一个仗的是太子的势,一个仗的是皇后的势而已。 显然莫希也是想到这一点,眼角嘲讽地看着她,“皇后娘娘是太子殿下的生母,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可以和我争?只要皇后发话,以太子如此仁孝,一定不会不听!” “难道莫希姐姐希望皇后知道您和一个太监争风吃醋,还不幸失败了?” “狗奴才,你给我滚去修剪花草!把院子里的花草全都给我修一遍,没完成之前不准睡!” 顾兮兮凉笑,如此幼稚的伎俩,这女人倒是真好意思用出来。 “你就不怕我告诉太子吗?” 什么叫狗仗人势,她今天就让莫希见识一下。 莫希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怒火刷刷地往上涌,咬牙切齿地道:“太子只说你这狗奴才要伺候他沐浴,可修建花草不会让你的手变粗糙,无关紧要!” “可是太子刚才还跟我说”她微微眯眸,“他不会让人欺负我,这可如何是好?” 顾兮兮低低一笑,慵懒的笑声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散漫,却又锋芒毕露,张扬肆意。 莫希陡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 太子竟然说了这样的话?这分明就是在针对自己! “狗奴才,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顾兮兮突然觉得没意思,不想继续跟她继续争辩下去,“行,你随意吧!” 说完便转身往君忆寒寝宫的方向走去。 刚一进屋,就看到男人沉着脸满脸不悦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进来,便阴恻恻地扫了她一眼,“让你泡个茶你是去山里采茶叶了,去了这么久?” 顾兮兮眨了眨眼,脚步不停地朝他走过去,把手里的茶壶放在他面前,给他倒了杯茶,全程都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最后才道:“噢,路上碰到莫希姐姐,聊了两句。” “不是让你别搭理她?” “打嘴仗奴才又不会输,干嘛不搭理?” 顾兮兮说完又像是了悟了什么似的,“要是太子心疼的话,下回奴才不说她就是。” 男人挑了挑眉,淡淡地扔给她四个字:“随你喜欢。” 然后某个小太监便满意地屁颠屁颠儿地朝他笑了。 第二天一早,南宫曜便带着南宫芊芊出现在玉漱阁的宫门口。 有宫人进来通报的时候,君风暖还诧异了一下,其实她本来就打算空了去看看芊芊的,倒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走出去就迎上男人淡淡的笑意,南宫芊芊则是一脸喜悦地看着她。 “风暖姐姐!” 南宫芊芊大喊一声,君风暖加快脚步朝他们走过去,“怎么起这么早,大好的天气,不多睡会儿?” “芊芊说想钓鱼,可我对这皇宫又人生地不熟的,所以便带着她来找你了。” 南宫曜依旧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完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要是你忙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了。” 君风暖不好意思拒绝,可是她一会儿还要去学堂啊 摸了摸面前那个软糯糯的小脑袋,她低哄道:“芊芊,要不我们下午去吧,好不好?” 她以为不用费什么工夫就能说服那丫头,因为在他们并不算多的相处时间里,芊芊一直是个很乖巧很懂事的丫头,虽然是一国公主,却不会刁蛮任性咄咄逼人。 可是没想到,小丫头这回远远出乎她的预料,可怜巴巴地道:“风暖姐姐,人家就想现在去,就现在去嘛,好不好啊?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下回见面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你就陪我和哥哥玩会儿吧?” 君风暖实在无力拒绝这样的小朋友,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你等一下,我让人准备鱼竿,再让人给我去太傅那里告个假,恩?” “好的!”南宫芊芊连忙应了一声,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 直到她走远,才一脸骄傲地盯着身旁的南宫曜,邀功道:“哥哥,我厉害吧?” “恩,很厉害。”南宫曜满意地点点头。 “可是我们这样会不会耽搁风暖姐姐的学业呀?”南宫芊芊虽然达成目的,心里还是不禁有些担心,“父皇和母后都很严格呢,万一风暖姐姐的父皇母后也这样,我们会不会害她?” “放心吧,她很聪明,这些东西难不倒她的。” 最关键的是,他不想让她去见那所谓的太傅了。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一边喝酒,嘴里一边喊着的便是她的太傅。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地位肯定不低,至少是她喜欢的男人才对,既然如此,他又怎么能让他们继续培养感情? 芊芊这小丫头虽然懂事,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对于这些事并不算很懂,没必要告诉她。 “芊芊,既然你这么喜欢风暖姐姐,还想让她跟你一块儿回南越,就得好好努力了知道吗?”南宫曜唇角流转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眸深邃温柔,“我们在南越的日子,是你仅剩的机会。如果你每天缠着她,说不定她就真的能跟我们走了” “哥哥,你当我是小白痴吗?” 南宫芊芊不悦地哼了一声,“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喜欢风暖姐姐。想让我帮你们制造相处的机会,可是又怕她的戒备心太重,所以才让我横在中间做个碍眼的中间人是吧?”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她喜欢风暖姐姐,哥哥也喜欢,既然如此,那他们就一起愉快地玩耍吧! 君忆寒准时去学堂报道,小兮子寸步不离地跟着,一直到学堂外面在停下来。 只是刚好看到林靖宣从那边走来,君忆寒便没有进去。 “太傅,皇姐让我替她告个假。” 林靖宣皱了皱,“她怎么了?” 都已经信誓旦旦地说了那样的话,只是没有得到他的答案而已,她还端着不肯来见他? “她啊” 君忆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南宫叔叔一家人难得来一次东阑,这回还带了个年纪与皇姐相当的男人过来皇姐陪他钓鱼去了。” 顾兮兮目瞪口呆地盯着他,这男人简直太坏了,趁着风暖姐姐不在的时候引她一把! 风暖姐姐当时明明跟他说了,告假的借口为“患病”,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把实话说出来? 简直太卑鄙、太无耻! 捂着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太傅大人,可是那张脸除了显得愈发深沉愈发清冷之外,似乎还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君忆寒进去上课,她就在外面候着。 四处走了走,一直到男人出来的时候,她才重新又迎上去。 往四周瞥了一眼,确保林靖宣已经走远了,她才道:“太子,您刚才这么跟太傅说,会不会不太好啊” 男人一脸淡定地挑眉:“有什么不好的?” “公主不是让您说,她她患病在身么可您刚才这么一说,太傅不就都知道了?” 君忆寒觉得这女人瞧着挺聪明,其实有时候也挺笨的,在她脸上狠狠捏了一把,“那你知道太傅什么反应吗?” 顾兮兮被他捏的脸颊生疼,倒吸一口凉气,又不敢瞪他,只好暗暗把他骂了一顿。旋即想起林靖宣刚才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好像没什么反应吧” “刚才太傅给本宫讲课的时候,念串行三次,看错注视两次,走神忘了多少次。” “恩”顾兮兮点了点头,“所以呢?” 君忆寒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他真是对牛弹琴,直接给了她一记爆栗,“蠢货!” 顾兮兮原本只是想逗逗他而已,起初看到他的反应还觉得好笑不已,可谁知转眼就被他打了一下,痛得她狠狠拧眉。这个不经逗的臭男人,半点耐心也没有,他才是蠢货! 御花园里的鱼很多,再没有这个那个妃嫔养的什么鱼,所有的都是父皇和母后的,所以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坐在那儿,不用担心那条鱼是不能上钩的。 只是小时候这种事她就和遥遥做的多了,长大以后的精力大多转移到了林靖宣身上,就没有再继续这样的娱乐活动,倒是遥遥还坚持不懈地偶尔出来钓一次。 眼看着芊芊那小丫头都已经钓上了一尾小小的鱼,南宫曜那边更是不用说,可她这儿却还是空空如也呢,君风暖实在是有些尴尬。 要是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比不过,虽说只是娱乐助兴吧,也实在丢死人! “风暖,你怎么了?” 大抵是她的焦躁不安落在了南宫曜的眼睛里,不由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君风暖讪讪一笑,“我就是觉得今天天气有些热。” 芊芊瞪着大眼睛,“风暖姐姐,今天不热吧?不小的风啊,我们又是坐在树荫底下,太阳都晒不到我们,怎么会觉得热呢?” 君风暖被她亮晶晶的双眼盯得愈发尴尬,正要开口辩解,却听男人含笑的嗓音再度响起。 “芊芊,有些问题不要问的这么明白。” 南宫彻一手执着鱼竿,一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南宫芊芊眨巴了一下她的大眼睛,看看君风暖又重新看看南宫曜,“哥哥,为什么?” “因为风暖姐姐钓不上来鱼,这种事比较丢人,你非要问出个结果,让她如何下台?” 君风暖的内心是崩溃的,既然他知道她会下不来台,还敢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 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南宫曜,你别胡说!” 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她秀气的眉毛紧紧蹙了起来,“你这是在当我面诋毁我的名誉!” 男人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弧度,视线依旧落在那平静的水面上,微微挑了一下眉,下一秒,就收了鱼竿,那细细的鱼线上果然又是一尾很大的君风暖不认识的鱼。 “原来是我误会了。” 他低低一笑,“芊芊快看,这鱼漂亮吗?” “好漂亮啊,金色的呀哥哥!”南宫芊芊兴奋地拍了拍手,“我也要钓一条这样的!” 那兄妹二人就像是故意的一样,搞得君风暖满腔的郁结就像是打在一团软棉花上,最后只能看着他们高高兴兴的样子,而她却只能继续郁闷。 终于,在他们研究完那鱼之后,南宫曜转身看了她一眼。 “你这么心浮气躁的,当然钓不到鱼了。” 他放下手里的鱼竿,朝她身边靠近了一些,视线落在那涟漪阵阵的水面上,右手随之覆上她的鱼竿,另一只手则指着远处那个方向。 “你看,你的鱼竿在抖。御花园的鱼每天都不缺喂食的,虽说看到食物还是会上钩,但是与此同时,它们的警惕性也会提高,鱼饵的诱惑力也会下降。像你这样晃晃悠悠的鱼饵,你觉得它们敢吃?” 或许是他们靠得太近,当那低醇的嗓音撩过她的面庞,君风暖觉得有些尴尬,想要后退。 可是没等她动作,手里的鱼竿却突然动了一下。 “来了!” 男人脸上突然绽出一抹笑容,猛地一提鱼竿,君风暖便看到那鱼饵处勾到了一条大锦鲤! “啊,上来了!真的上来了!” 她激动地捏了捏拳头,明明不是第一次钓鱼了,却因为这巨大的落差和喜悦,高兴的不能自已,笑容明媚的堪比那天空中肆意普照的日光。 “好了,这个算你的。” 南宫曜看着她效益璀璨的侧脸,忍不住想伸手去捏捏她,可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君风暖就突然抓着那条鱼跳了起来,“谢谢啦!作为感谢,本公主烤鱼给芊芊吃!” 男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明明是我帮你钓的鱼,为什么是烤鱼给芊芊吃?” “你是哥哥,怎么还跟自己妹妹计较这些?” 她斜睨她一眼,“真是小肚鸡” 最后一个字还未来得及出口,脸上所有的笑意和嘴里的话全部僵滞,时间像是在一瞬间停止了一样,四周的风声、笑声,统统都被隔绝在了她的世界外。 那一刻,君风暖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她的眼中只能看到她的太傅一个人。 仅有一个人。 “风暖,怎么了?” 察觉到她突然不对劲的状态,南宫曜转过来看了她一眼,便看到她整个人失神地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假山胖长身玉立的那个男人。 一身白袍干净的一丝不苟、不染尘埃,眉目清俊冷傲,形容优雅淡漠。 那个男人无疑比他想象中的太傅形象要年轻的太多,俊美的太多,气质更是不在话下。也难怪她在看了这么多年以后,会不由自主地惦记上。 “怎么了?” 南宫曜起身走到她身旁,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道。 那边的男人眸色几不可察地凝了一下,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淡漠疏离,好像他们之间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然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去。 君风暖呼吸一滞,连忙就要拔腿去追。 可是手腕却忽的被人握住,“风暖,他不适合你。” “放手。” “那个男人不适合你,虽然他确实很优秀,可你只是因为看了他太多年,所以” “不,不是。”君风暖立刻打断他。 她知道南宫曜喜欢她,哪怕她原本不知道,可是昨晚父皇已经这么明确地说了出来,她要是还要告诉自己那只是他们胡说,那就当真是自欺欺人了。 “我不是因为看了他太多年才喜欢他,也不是因为他优秀才喜欢他的”她皱了皱眉,空寂的双眸泛着几分幽远,“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方才的明媚笑意,仅有丝丝哀然伤痛。 母后也曾经说过,她只是迷恋太傅而已。或许真的是这样,也或许不是。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迷恋又如何,爱情又如何,反正这么多年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往后也不可能再有别人。 从迷恋到爱情,也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界限。 就像父皇和母后,难道说,母后爱父皇却不迷恋他吗?不,这不可能,她不会信。母后也一定是迷恋父皇的,从母后看父皇的眼神中,她就能看出这一点:温柔中带着深深的眷恋。 君风暖觉得,她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跟太傅在一起 “南宫曜,我要他,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她以十足确定的口吻扔下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朝着林靖宣离开的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南宫曜淡淡地笑了笑。 “哥哥,你是不是失恋了?” “单恋也能叫失恋吗?” “应该可能算的吧” “那大概是了。” 君风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林靖宣面前,小脸跑的又红又白,她笑眯眯地盯着他,“太傅,看到我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走啊,怕我吃了你?” 她一边说,还一边喘着粗气,生动的眉眼似乎比平日里更美了几分。 林靖宣强行将目光从她身上撤回,冷哼一声:“公主追上来做什么?” “干嘛不追?” 君风暖眨了眨眼,眉眼弯弯地道:“我都追了你这么多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0章 是你的答案吗? 自从跟他表面心迹以后,林靖宣觉得这女孩子的脸皮似乎比以前更厚了,动不动就跟他说这些没脸没皮的话,半点也不知道害臊! 他拧了拧眉毛,“公主现在这样不是很好?” 君风暖也拧了拧眉毛,却是因为疑惑,“现在哪样?” “南宫曜才是与公主门当户对、身份相当的人,既然公主早已与他相识,现在又能对他敞开心扉,那就应该好好地跟他在一起!” 面前的女人挑了挑眉,原来现在这样,指的是她和南宫曜 “太傅,好像曾经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别靠近他的吧?” 这样的话他确实说过,当时是因为什么来着? 他在宫外看到她堂堂公主竟然不顾形象,随随便便就跟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所以忍不住出口训斥了两句,可是她立刻抓着他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问他,是不是吃醋了。 林靖宣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今日才发现,原来对方不是什么宫外随便的男人,而是南越袭爵的王爷世子他们才是众人眼中的天作之合。 “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 他低趁着嗓音,寡淡的声音继续响起,“公主,你们很般配。既然你也并不讨厌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呢?” 君风暖的脸色倏地沉了下去,“太傅,你什么意思?” 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眉梢眼角都弥漫着细细的嘲弄,“我那天问你的事,你已经考虑好了?”顿了顿,又犹自不敢相信地补充一句,“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其实也并没有过很长时间,只是短短的几天而已,可她心里却真的很不是滋味。 漫长的等待换来这样一个答案,呵 林靖宣眉心紧紧地锁在一起,看不清其中神色,只是过了不知道多久,才从喉骨中挤出一个低低的音节:“恩。” “太傅不想救叶幽然的父亲了吗?” “有心无力。” “即便娶我只是你一句话的事,即便救他也只是你一句话的事,你还是不愿意吗?” “并非我不愿意,只是做不到。” 人这一生总是充满了无奈,并不是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如果她不是公主,他不是她的太傅,或者面对这样执拗的感情,他会动心不,或许他早就已经动心了。从他意识到自己不想看到她身边出现别的男人的时候,就已经动心了。 可是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他们的关系为世俗所不容,并非他或者她坚持就可以的。 她往后几十年的人生,不能因为他的自私而毁掉。 所以那一天——在她质问他是不是吃醋的那一天,他就决定要娶叶幽然。 那样对叶幽然不公平,他知道,可是既然这是为了她好,也是叶幽然想要的结果,那他就当是成全了所有人。只要能保住她的名声与笑颜,他怎样都无所谓。 君风暖盯着他看了半响,蓦然间笑靥如花。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君风暖一直觉得,她可以给这个男人三次机会,她会为自己的人生努力争取三次。 现在两次已经没有了,她还当真有机会可以挽回这个决绝的油盐不进的男人吗? “那这就当是我对太傅最后的尊重吧放过你,可好?” 她微微眯起了眼,晦暗的眼底溢着细细密密的伤痛,红唇缓缓吐出短短的几个字。 那一刻,林靖宣的心口狠狠一抽。 不好。 他其实并不愿她放过。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可以跟她就这么纠缠下去。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清楚自己的感情是什么,但是他却很清楚,哪怕是一辈子就这么纠缠下去,他也是愿意的。 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太过无趣,他一直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就这么下去了,但是自从遇到了她——这个明媚的连笑容都带着色彩的女孩,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也注入了活力。 这辈子他很少对什么东西抱有执念或存有幻想,她大概就是那其中之一。 可是不能。 他可以终生不娶,不代表她可以终生不嫁。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不能就在天下人的指指点点中过活,她应该有属于她的幸福人生——没有他的幸福人生。 突然很痛恨身为她太傅的这个身份,如若不然,他们本也该是门当户对 “好。” 低低沉沉的一个字,大概是从咽喉深处用力挤出来的,卷着几不可察的颤抖与沙哑。 接下来的几天,君风暖都在宫里和南宫芊芊厮混,带着小丫头四处逛了逛。可是有南宫芊芊的地方,南宫曜必然也是在的,他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与君风暖的相处跟过去一样,没什么改变。落在众人的眼睛里,便是公主殿下与南越世子成天玩在一块儿。 君风暖起初还有些不适应,觉得尴尬,可是后来渐渐地就恢复了从前那般。 到后来就连南宫彻他们也知道了这两个孩子玩的好,还去找君墨影说了这码子事儿。 于是整个皇宫都传开了公主要和南宫曜回南越的事。 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否认过,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就好像成了真。 林靖宣也听说了,是叶幽然告诉他的。 叶幽然如今已经冠冕堂皇地入住了林家,以林靖宣未婚妻的身份,甚至连她的母亲亦然。 原本这样的事情是不合礼数的,可是林叶两家本就有些交情,出了这样的事,叶父被下了大狱,叶家的宅子也被查封了,他们没有地方去。林家愿意帮助,她们只能寄人篱下。 当时他们在用午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靖宣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泄露,只是拿着筷子的手却几不可见地一顿,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暴露出来。 “我吃好了。” 他慢慢把筷子搁在桌上,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这孩子,才吃了这么点,这么就好了?”林母不解地醋了蹙眉。 叶幽然苦笑:“大概是有什么心事吧” 君风暖再次见到林靖宣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这几日陪着芊芊和南宫曜四处闲逛,已经很久没有去上课了,也再没有在皇宫的某处和她的太傅偶遇。 这一日,她在宫外喝酒喝到很晚。 大概月上柳梢的时候,突然来到了林府的大门口。 原本林府的府卫对于这位经常出现的公主已经很熟悉了,只是这大半夜还喝的醉醺醺的出现,实在是让他们瞠目结舌,原来公主也会有这样不羁的时候。 “公主,您请进吧。” 太傅大人吩咐过,若是公主到这里来,可以不必通报,直接放人进去。 君风暖一路毫无阻拦地来到了林靖宣的院子,只是在途中碰上过一次林靖宣的母亲林氏,她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林伯母好。” 伯母? 太傅的母亲,她唤伯母? 林氏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也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公主,您是不是喝醉了?” “没,没有我现在很庆幸。”君风暖笑语盈盈,“我有事要去找太傅。林伯母再见!” 她说完也不等林氏反应,直接转身继续往林靖宣的屋子走了过去。 林氏盯着她看似正常、脚步却微微踉跄的背影,若欧所思的模样。 这回真的是再无阻碍,君风暖直接就来到了林靖宣的房门口。 正要敲门,却听里面传出一声娇滴滴的女声,“靖宣哥哥,我真的是心甘情愿的” 娇媚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君风暖在门口静默了片刻,突然一脚踹开了门。 她学过武功,所以这动静完完全全就像是个入室抢劫的盗匪,吓得里面的女人花容失色,白了一张小脸仓皇地躲到林靖宣身后去。 “靖宣哥哥!” 君风暖的目光最先是落在地上那件粉色的罩衫上面,哦对了,还有一根腰带模样的东西。 然后她就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躲在林靖宣背后那个楚楚可怜的女人,白花花的胴体在幽暗摇曳的烛火中显得明灭不定,却又愈发撩动人心。 叶幽然,叶幽然! “滚。” 她咬牙切齿,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么一个字。 紧紧捏着手里那个酒壶,此刻只恨不得恨不能朝女人身上砸过去,或者干脆拿刀子卸了那该死的不知廉耻的女人,犀利冷彻的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对方身上。 “靖宣哥哥” 叶幽然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愈发苍白,一个劲儿地缩在林靖宣身上,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男人闻言,这才将视线从那个满声压破的人儿身上收了回来。 可是脑子里却一遍遍地震荡,一遍遍地回放着她痛到极致也怒到极致的目光。 “我让你滚,叶幽然。” 君风暖浑身颤抖,那程度绝对不比叶幽然的轻,她只觉得怒火似乎一个劲儿的往头顶上冒,气得她眼前黑了好几下,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不想死就立马给我滚出去,否则我把你大卸八块你信不信?!” 林靖宣捡了身上的罩衫递给叶幽然,眸色沉沉,口气淡淡地道:“出去。” 叶幽然已经难堪的快要哭出来,可是她终究还是害怕君风暖的威胁,迅速披上那罩衫,系上腰带,然后大哭着夺门而出。 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叶幽然顾不得回头看,泪水溢满了眼眶,滑落在脸颊上,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湿湿凉凉,浸透了她整颗冰凉的心脏。 君风暖盯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站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突然有些后悔今晚出现在这个地方。 看似醉了,其实她的神志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清醒。 “太傅,我们喝一杯吧。”她慢吞吞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今晚是最后一次了。” 林靖宣其实早就看出她醉了,那通红的脸颊,不知是被醺然的酒意染的,还是被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气的。但是有一点很肯定,若是没有醉,她不会拿着一个酒壶来到他面前。 “公主。” 他以为她会生气,以为她会恨不得连他一块儿杀了,毕竟她刚才看到了那样一幕。 虽然那一幕连他自己都猝不及防,叶幽然突然冲进他的房间,突然脱了衣服对他说那样的话,而面前这个人又突然从天而降,如此碰巧地撞见了那一幕。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巧,林靖宣觉得,依照她的性子,她应该那样才对——愤怒。 可是她竟然非但没有冲他发火,甚至连质问一句也没有,还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喝一杯。 他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是这样的她让人觉得很不一样,很奇怪,很诡异 “你这么晚来这里,只是想跟我喝一杯吗?” “恩,是啊。”君风暖点了点头,“起码暂时只是这样,喝一杯而已” 她走到桌边,晃了晃手中那个酒壶,然后把桌上那本该用来泡茶的茶盏翻了过来,缓缓地往里面注入透明的液体,酒香扑鼻,顿时溢满了整个房间,溢满了两人的鼻息。 执起酒杯,君风暖递给他,“太傅,赏脸吗?” 林靖宣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然后接过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杯下肚之后,两人干脆坐在桌边,一杯接着一杯,连续不断地把酒喂入腹中,暖融融的感觉充斥在两人的胃里,胸腔里,连呼吸都喷洒着淡淡的酒香。 “太傅,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酒过三巡,君风暖嗓音低低地问了这么一句,然后慢慢地朝他靠近过去,凑到只离他咫尺距离的地方,唇角莞尔一勾,“我哪里不好么?不漂亮,还是不够聪明,抑或不如叶幽然温柔,为什么你宁可要她,也不肯要我?”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质疑过自己。 “不,你很好,很好” 男人看着她被不正常的红晕染红的脸蛋,还有那双眼中迷离的神色,竟也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大掌缓缓贴上她精致的脸,“你没有任何比旁人差的地方” 没有任何比旁人差的地方。 旁人,也包括叶幽然吗? 君风暖一下子拍开了他的手,“那你为什么不要我,恩?林靖宣,你为什么不肯要我?” 林靖宣喉咙哽了哽,他只是要不起她 可是还没等他回答,小腹上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燥热,脑子里也昏昏沉沉地倒映出她如花似玉的容颜,让人不由自主的喉咙干涩、身体发紧,恨不得恨不得 “君风暖!” 一声怒吼,林靖宣骤然从圆凳上站起来,双目赤红地瞪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你是不是疯了?”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么一句话,其愤怒程度,绝对不亚于君风暖方才看到那一幕时候的状态,甚至比之个更甚。 君风暖早就有些忍不住了,虽然她是习武之人,但到底只是个女子,对于药力的抵抗并没有那么强的意志力。闻言她舔了舔干涩的唇,低低一笑:“太傅,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你为了爬上我的床,竟然不惜用出如此卑劣下作的手段?” “太傅不是一直知道么,为了自己想要的,我会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卑劣下作算什么,若是可以,我还可以更卑劣更下作一些,你信不信?” 林靖宣被她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闹得头疼的厉害,眉心狠狠跳了两下,身体上的感觉却是愈发明显,猩红的双眼就像是要充血一样。 “你给我滚,滚出去!” 这还是第一次,林靖宣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从前哪怕是她惹他生气,哪怕是她三番两次跟他说喜欢他,甚至是在他去玉漱阁骂她刁蛮任性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在君风暖的印象中,这个男人就是淡淡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如今她竟然能把他惹到这样的境界,她是不是也该夸自己一句,毕竟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苦涩地弯了弯唇角,她目光直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流转的眼波中是莹莹烁烁的晶亮光芒,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意味,也处处散发着待人采撷的气息。 “太傅” 她非但没有依他所说的那般滚出去,反而又朝他面前走了一步,身体几乎要贴上他坚硬火热的胸膛,莹白纤细的手指慢慢地在他身上打着圈儿,从脸颊到脖颈、再到胸膛。 还有继续一路往下的趋势 “要了我吧。” 她拥有的是能让每一个男人为之倾倒的绝色容颜,加之此刻喝了酒中了药,微微沙哑的嗓音更是致命的诱惑,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都满满地落在男人的眼眶里。 而她更是不知死活地说着这般引诱挑逗的话,任是任何一个健全的男人,都无法抵抗。 妖精。 没错,就是妖精。 林靖宣从来不觉得他自己是不正常的,所以无法抵抗,也是必然的。 当女人香软的红唇覆在他滚烫的薄唇上,当那湿滑的舌窜进他的口腔里,当她撩拨着要与他共舞的时候,他明显情动了 感觉到自己身上传来的明显的变化,林靖宣舒服地吁了口气。 这是君风暖第二次亲他,一共也就那么两次,所以她可谓是没有半点经验,只会一个劲儿地在男人的嘴里捣鼓翻搅,直到男人反客为主地吮了她的舌尖,全身酥麻的感觉传来,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她的太傅,回吻了她! 君风暖一时间又是惊喜又是激动,差点没感动的眼泪掉下来。 两人都沉浸在那如火如荼的吻中,不可自拔。 就在君风暖以为事情会如她所预料的那般进行下去的时候,身体却陡然被一股大力推开。 “出去!” 男人沙哑却冰凉的透着彻骨寒意的嗓音再度响起,却还是要将她赶走。 君风暖低低一笑,她费了这么大工夫,甚至不惜给自己下药,她已经什么都不要了,原来还是不行吗?就算她把自己脱光了送到他床上,他也不要,是吗? 忍耐着身体中乱窜的火,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镇定心神。 “太傅,你要想清楚。” “这是皇宫里我能找到的最烈最毒的媚药,除了男女交合,没有其他办法可解。” “君风暖!” 男人的怒气已经濒临极限,眼看着下一秒就要爆发,她觉得他应该是恨不得能掐死她的。 “太傅别这么生气,也别这么激动。你的情绪越是激烈,药性就会越快地传遍全身” 君风暖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平静的可怕。 “我不会强迫你。若是你不愿意碰我我会离开,我会回宫,去找别的男人。而你,林太傅,你不是要和叶幽然成亲吗?刚才若是我没有出现,你们不就是要做那样的事么?既然如此,你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去把她找回来,继续你们刚才未完成的事” 说到这里,她闭了闭眼,喉咙不易察觉的哽塞了一下。 “怎么样,听完是不是就觉得没那么生气了?毕竟,我给了你选择的权利,太傅” 今天是最后一次,所以她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 不是他,那就是别人。 不管是谁,都没有区别,反正除了他,其他人对于她来说都一样。 到时她会成亲,嫁给那个拥有她的男人,过上父皇和世人期望中的那种生活,一辈子平平淡淡,再无波澜,也跟面前这个男人再无牵扯。 “君风暖,你这个疯子!” 男人嗓音低哑地嘶吼一声,狠狠瞪着她,那样的视线,就像是要把她凿出一个洞来。 女人漂亮的眼睛却又眨了两下,迷茫怔忪,甚至透着一丝丝无辜的气息,“太傅,相信我,不会连累你的就算我找了别的男人,我也不会连累你的” 她不会跟任何人说起今晚的事,只当是她自己不要脸,耐不住寂寞 “你闭嘴!”林靖宣怒声吼她。她不懂,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君风暖歪着脑袋,目光依旧含笑。 “怎么样太傅,是不是发现我待你特别好,这种时候还不忘给你留下一条后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1章 笨女孩…… 林靖宣气得眼前发黑。 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好学生,为了得到一个男人,甚至不惜给双方下药。难道她不知道,当一个男人真的不想要一个女人的时候,即便是下了药,即便是上了床,也不会认账的吗? “君风暖,我果然还是小瞧你了!” 男人口中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眉眼阴鸷带着凛冽的怒火。 君风暖眨了眨眼,唇角笑意流转,朦胧的双眼中无端染上几分醉意氤氲的妩媚,眼底深处却透着一股浓浓的自嘲意味,“太傅,你果然还是不愿意吗?” 她伸手贴了贴他的脸,酒不醉人人自醉。 “爱你这么多年,其实我也有些累了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踉踉跄跄地转过身,君风暖脸上一直带着笑,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哭的了。 她愿意为她的爱情飞蛾扑火,可惜那人连一个火种也不愿给她。 一步,两步,三步 林靖宣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或许是在她转身时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的瞬间,或许是在她说“算了”的时候,或许早在她说此毒唯有男女交合方可解的时候 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占有欲破茧而出,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席卷遍布他的大脑,蚕食着他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理智与底线,让他的脑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只有她一个人。 君风暖的手刚刚碰触到那扇紧闭的房门,手指紧紧地蜷缩在一起,正要将门打开,身后突然一股大力将她垂在一边的手扯了过去,整个人以一种十分狼狈的姿势向后跌去。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到,身体便已稳稳地跌进一个坚硬滚烫的怀抱。 心头一惊,低低沉沉略带沙哑的愤怒嗓音便在耳边响起,“算了?” 男人恶劣地咬着她的耳根,喷薄的呼吸烫的她整个人不停地往他怀里缩,他绞着几分怒意几分欲火还有几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狠狠捏着她柔软娇弱的身子。 “君风暖,你就这样回去,想把自己给谁,恩?” 回宫去随便找一个男人? 宫里的男人除了南宫曜还有谁! 她就这样半点余地也不留,决绝的豁出所有。他只道她骄傲任性,却不知她做起事来竟是这样的狠绝,倔强的让人又恨又爱。 君风暖被他紧紧箍在怀里,愣了很久,开始低低地发笑,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太傅,林太傅” 她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他,这辈子所有的委屈好像都倾注在了这一瞬。 “你说什么?”她一边亲他的下巴,喉结,一边含糊不亲地问,“你说什么,我不懂。” 眼泪浸湿了他的胸襟,擦过他紧紧绷住的下颚,淌在他的脖颈里,滚烫的触感好似要把他的心脏灼出一个洞来,疼痛不已。 他知道她懂,只是想听他亲口说。 “笨女孩。” 只是这样一声,就让君风暖的眼泪愈发汹涌澎湃,“太傅” 所有的言语和呜咽声尽数被男人吞进口中,捧着她的后脑肆意品尝采撷她的芬芳甘甜。 君风暖发现这种时候即便是她想要主动也主动不起来,女人和男人天生的力量差距让她只能无力地被他禁锢着掠夺,娇软着身子贴在他身上,根本不剩下半分多余的力气。 发髻上的簪子被人拆了下来,满头如墨的青丝垂落下来,披散在肩上,衬得女人娇小的脸蛋愈发只剩一点点,惹人怜爱,林靖宣忍不住用力在她红润的小脸上用力掐了一把。 “唔” 君风暖吃痛皱了皱眉,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太傅这么恶趣味? 正怔忪间,静谧而火热的空气中陡然传来“撕拉”一声,布帛破裂的声音响起。 身上陡然一凉,君风暖看着自己身上少了一件的衣服,紧接着一件一件地被扒下来扔掉,当胸前只剩一块遮羞布的时候,她的心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羞怯。 没错,是羞怯的。 君风暖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有点羞耻心的,然后毅然决然地去扯男人的衣服。 她不想看着自己光秃秃而他却依旧衣冠楚楚的样子。 男人拧了拧眉,最后还是勉强抬手配合了她的动作,两人的身体却仍是紧紧贴在一起,也为君风暖的脱衣大计增添了很大难度,所幸她还是坚持不懈地使劲扒拉。 当那件大红的兜衣被男人扯下来,胸前的凉意让她不禁瑟缩起了身子,双臂突然抱起,堪堪遮住胸前美好风光。 可是这样的动作显然是徒劳无功的,男人反剪住她的双手,菲薄滚烫的唇吻着她的锁骨,低低地喘着粗气,“君风暖,你不是要跟南宫曜回南越了么,突然出现在我家里做什么?” 沙哑的嗓音中凝聚着不太明显的寒彻。 君风暖咯咯咯地娇笑出声,“太傅就当我是喝醉了,一时鬼迷心窍好了” 话音未落,她就蓦然痛呼出声,“啊林靖宣你为什么咬我!” 锁骨上明显的一道咬痕,比那些亲吻过的痕迹更红更深,一眼便可看出男人的怒意。 “再问一次,为什么要来我家?” “” 君风暖双手吊着他的脖子,与男人赤果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两人皆是不着寸缕,肌肤的直接摩擦让他们心里同时升起一阵隐秘而未曾探寻过的强烈渴望。 “太傅,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既然在意,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现在才问。 是不是她今夜不来,他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远赴南越也绝不挽留。 许久没有听到男人的回答,唯有身上的力道一点点加重,她眯起了眼,浅笑盈盈,“或许是我在尝试过后,发现还是太傅最合我的胃口啊,林靖宣你属狗的!” 脸上的笑容彻底变成了愠怒,红着一张脸恶狠狠瞪着他,眼波烁烁,却是愈发娇艳勾魂。 这该死的男人,刚才还只是咬了她的锁骨,现在也不知道哪里不正常,竟然一路往下,直接咬了她胸前的挺翘嫣红 柔软的地方被人拉扯,君风暖无力抵抗,只能踮着脚尖将自己送到他嘴里,离得他更近更近,否则那样刺痛的力道实在是折磨人,让她受不了来自这个男人的肆意玩弄。 她知道是她的答案让他着恼了,她也知道怎样的答案才是最动听最能让他舒服的,可她就是不想说——虽然那本来就是事实,她本来就是因为爱他爱得欲罢不能才会过来 忍着胸前的痛楚,君风暖深深地吸了口气,却在下一秒捧着他的头颅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太傅既然对我的答案都不满意,那你就说一个能让你满意的答案好了。我会照着说的” 林靖宣一把将她扛了起来,扔到床上,嘴角挂着一丝邪肆的笑容,一步步朝她靠近过来。 “我突然不想听了。” 君风暖从来没见过她的太傅这个样子,那双眼睛不再是遥远不可匹及的疏离淡漠,反倒是夹杂了绵长的危险与邪魅,在他靠近的过程中,她的心脏慢慢慢慢地像是要跳出喉咙。 当男人光着身子单膝跪在她的身侧,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不愧是她的太傅,这么帅,这么帅 就算是脱光了看着还是这么帅,完美的腹肌和身体线条,一点点挑战着她的理智与底线。 林靖宣直接俯身吻了下去,一只手垫在她的背后,以手臂枕着她的后脑方便亲吻的动作,另一只手用力将她的亵裤扯了下来,手指慢慢覆上她的小腹 君风暖紧张地曲起了膝盖,细白的脚趾也微微蜷缩起来。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连下药都敢,上了床倒是怯懦了?” 君风暖气得拿脚踹开,脚踝却蓦地被男人抓住,顺势把她的腿分开,一举入侵。 “啊” 她惊呼,痛的惊呼,也是愕然的惊呼。 娘的,禽兽! 平时装着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衣冠楚楚、清冷禁欲,到了床上才发现这压根就是禽兽! 幸好这禽兽关键时刻还知道理她的死活,进入只后没有立刻就动,伏在她的身上,一边亲吻着她滑落的泪水,一边用身体去蹭她以示安抚,下边的手不断揉弄着试图缓解她的疼痛。 君风暖恍惚间生出一种被人呵护的错觉。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迷蒙的双眼氤氲中透着迷离,而后缓缓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她想,或许是她的药性还不够强烈,否则为什么即便到了此刻,这种本该理智丧失的时刻,她依旧可以清醒地感受到自己对这个男人浓浓的爱呢 “太傅,太傅” 鸳鸯交颈,床第间轻声哽咽的呢喃落在男人的耳中,无疑是情事之间更为强烈的催化剂。 男人沉沉地深入,不断在女人身上惹火挑逗。 一次一次的撞击中,男人漆黑的双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将她娇艳欲滴的模样尽收眼底,好像一直倾城的女妖,勾魂摄魄 一室旖旎。 第二天早上君风暖醒来的时候,浑身酸软,就像是骨头被人拆了一样,动一下就能倒抽一口凉气,艰难地躺在床上缓了好久。 身旁的床铺已经凉了下去,君风暖知道他是去了早朝,然后就该是学堂了吧 她撇撇嘴,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床上爬起来,正想着衣服被他扯坏了该怎么穿,就看到那床头已经摆了一套水红色的衣裳,看着倒是十成新。 君风暖有些恶意地想,如果不是十成新,只要一想到很有可能是叶幽然穿过的,那她哪怕是衣衫不整地回宫,也绝不会要这衣服。 随便梳洗了一下,直接忽略了身体上十分的疼痛,君风暖就回宫准备负荆请罪去了。 虽然有母后帮着,不过她知道,这件事要让父皇答应,还得费好大一番功夫。 尤其不能让父皇知道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否则他一定会恨不得杀了太傅 可是当她匆匆忙忙进宫的时候,就看到君忆寒站在她的玉漱阁门前。远远地看到她走过去,立刻皱着眉头上前,“皇姐,你昨晚上哪儿去了?玉漱阁的人说你一晚上没回来。” “我” 君风暖正思衬着怎么跟他说这件事,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瞥了他一眼,“为什么你会突然想起关心我昨晚的行踪?难道玉漱阁的人跑去跟父皇告状了?” 应该不至于吧。 她不在宫里的消息,起码得有人问了才能知道。玉漱阁的人不敢随便去告状。 “不是。”君忆寒的眉心拧得更深,“只是太傅现在跪在金銮殿,你又一夜没回来,我觉得这两件事应该有联系,所以来找你问问。” “太傅跪在金銮殿?” 君风暖的脸色突然一白,“他为什么要跪在那儿?” 君忆寒淡淡地瞥她一眼,“你确定问我?” 这件事怎么看都是皇姐自己应该比较清楚才是,就算跟昨晚她彻夜未归的事无关,他也直觉太傅的事和皇姐脱不了干系。 怎么说呢,他们那个太傅似乎能让他犯错误的也就皇姐了。 君风暖的心彻底悬到了嗓子眼,“有什么事我回头再跟你说!” 也没顾得上回答君忆寒刚才那个问题,她直接就往金銮殿的方向跑了过去,身体软的几乎跌倒。 上天保佑,太傅千万别那么实诚地把什么事儿都说出来啊 还没等她跑到目的地,就瞥见了金銮殿门口那道穿着官服的身影,脊背挺得笔直,就算只是一个跪在那里的背影,她也可以很直接地把人认出来。 眼眶突然涩了一下。 傻子,也不知道先跟她商量一下,没事跑来跪在这儿做什么?没看到父皇早就已经没了人影么?还是说,他以为他这么跪着就能求得父皇原谅了? 就算是她,也指不定要跪多久呢。 君风暖攥了攥手心,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才缓缓地朝他走了过去。 “太傅” 身后幽幽的嗓音响起,林靖宣眸色微闪了一下。 等到君风暖走到他面前,他才缓缓抬眸,却把对面的女人吓得花容失色 “太傅!” 君风暖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额头上流下来的血,一瞬间像是哑声了一样,干涩的喉咙竟难以挤出半个字来。 呆滞地站了好久,直到男人朝她伸出手,她才缓缓蹲下身,眼泪刷的一下涌了出来。 手指颤抖地抬起,却不敢碰触他的伤口,只是停在半空,呢喃问道:“父皇打的?” 林靖宣握住她的手,摇摇头示意她没事,“皇上只是不小心砸了点东西下来。” 君风暖委屈地哭喊:“父皇那样的武功,怎么可能是不小心!” 她知道父皇会生气,可是父皇怎么能打人呢! 顿了片刻,君风暖颤着声音问道:“你是不是跟父皇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什么叫不该说的话?”男人做了个挑眉的动作,哪怕是血流如注,俊美的脸庞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难以自拔,“你都已经那样了,难道要我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君风暖的眼眶更酸了。 “可你也不能就这么跑来啊,万一父皇直接杀了你怎么办?” 林靖宣轻叹一声,“乖女孩,别哭。” 干燥的大掌把脸边的手轻轻握住,另一只手去拭她脸上的泪痕,“我毁了皇上心爱的女儿,他只是朝我砸了东西,已经很客气了,恩?” 君风暖觉得自己这两天眼泪格外的多,闻言顿时哭得更凶,跪坐在地上一把抱住了他。 “你没有毁了我,是我毁了你!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强迫你,是我毁了你可是我不想离开你,怎么办?太傅我不想看着你跟别的女人成亲,怎么办我就是这么骄纵这么任性,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就一定要得到,而你是我这辈子最不想放手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靖宣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还是不懂,这种事情是无法强迫的。 “乖女孩,你没有强迫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正如她昨晚所说的,哪怕是被下了药,可只要他不想,那就并非一定要跟她如何。他可以去找叶幽然,也可以让她去找南宫曜,只是他不想、不愿,仅此而已。 从根本上说,他只是借着酒借着药,把心里最可怕的渴望无限制放大了 他还不至于懦弱的把所有一切都归结到药和酒上面去。 “回去吧,回去等我。若是皇上怪你,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知道吗?” 君风暖张了张嘴,“什么叫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她震惊地看着他,“你不会跟我父皇说,是你对我用强的吧?” 男人只是安抚地朝她笑,却不回答她的问题。 “林靖宣你是不是疯了!你说我疯了,我看你才是真的疯了!”君风暖一边哭一边吼,“你这么跟我父皇说,他不杀了你你真是该去拜佛了!” 她在他胸膛上狠狠打了一拳,小脸紧紧绷在了一起,最后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跑远了,林靖宣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2章 父皇,我知道错了…… 君风暖来到龙吟宫的时候,就看到寝殿的房门紧闭,而她的母后正百无聊赖地站在院中。 “母后,父皇是不是在里面?”她急匆匆地问道。 如果没有父皇的命令,太傅那一根筋只怕要跪死在金銮殿外面了。 照那个血流的速度 君风暖闭了闭眼,不敢再想下去。 “哟,你也来了?” 梦言看到她,立刻挑了挑眉,“我还以为是你弟弟惹了你父皇,闹了半天原来是你。怎么,你跟他说了你和林靖宣的事儿?” 君风暖现在哪儿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上前抓着她的手哭道:“母后,我完了。父皇这回真的生气了,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如果说父皇这辈子有什么软肋,那必定是他们一家人无疑。 可要说父皇这辈子有什么不愿违逆的人,那就只有母后一个了。因为不想让母后不高兴,所以有些事情若是交由母后来劝,结果一定会事半功倍。 只是前提是她得先把事情跟父皇解释清楚。 梦言无语地看着她,“这是怎么了,有事儿说事儿,哭什么?” 从小到大她还没见她女儿哭这么伤心过呢。 君风暖连忙道:“母后,我给太傅下了药!” 看着对面惊讶的女人,她咬了咬牙,别开视线尴尬地继续道:“我还给我自己下了药,宫里最烈的药。所以这件事根本不能怪他,是我,是我自己母后,我现在要去把真相告诉父皇,我不能让他这样误会太傅等我解释完了,你可千万要来帮我一起劝劝父皇” 梦言太过震惊,以至于君风暖说完话跑进去的时候,她都还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如果她刚才没听错的话,她女儿给林靖宣下药了? 宫里最烈的媚药?! 梦言咂了咂舌,真是不错啊,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 不过她若有所思地想,难道是因为遗传了她的优良基因,所以这么前卫? 君风暖进门之前还理直气壮地把一切都想好了,只是进门之后,却开始胆寒怯懦了。 从小到大,父皇也没有对她发过火,不过那也是因为她一直都是挺乖的,即便做什么调皮捣蛋的事儿也都在父皇的底线范围之内。可是这回她是真的不敢确定了。 虽然她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想,父皇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会有多生气。但那时候还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也不知道她的太傅会这么笨,竟然把“生米煮成熟饭”的事给暴露了。 走到外殿,看到书案后沉着眉目背对着她这个方向站立的男人,君风暖咬了咬唇。 “父皇” 她嗓音低低地唤了一声。 那厢长身玉立的男人闻言,身形微微一僵。 君墨影良久才转过来,视线阴沉冷鸷地盯着她,“君风暖,你还有脸出现?” “父皇,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好,你要是真的知道错了,现在就给我滚回玉漱阁去,面壁思过!” 男人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 君风暖站在那儿不动,脑袋垂的更低,“父皇” “看来,你并不是真的知道错了!” 君墨影冷冷地睨着面前小心翼翼的女孩,眉梢眼角都浸袭了绵长的怒火与寒意。 一转眼她已经十八岁了,从小到大,他都舍不得对她说半句重话,现在看来,是他太宠着她,所以才会养成她这般骄纵任性的性子,闯下这样的大祸! “君风暖,你当真太让朕失望。” 所有的言语,都化为一声绞着怒意却又无力的叹息。 君风暖倏地一下红了眼眶,她不怕父皇责备甚至打骂,可是她不想看到父皇这个样子。虽然她爱太傅,可她也爱她的父皇啊 脚步不由自主地挪过去,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父皇,您不要生气好不好?” 可是还未碰到那明黄的袖袍,就猛地一下被甩开,君墨影冷笑:“做出这种事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朕会不会生气,恩?” 看着她委屈的眼泪咬掉不掉的样子,他更是怒从心起,“哭?你有什么可委屈的?林靖宣说是他强迫了你,可这件事若不是你情我愿,朕就不信那臭小子当真敢对你用强!” 他虽然生气,可不代表他丧失了理智。 不管是不是那人刻意引诱,但事实就是,他的女儿还不至于蠢得被人用了强!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那混蛋的原因! “是!本来就不是他对我用强的,而是我对他用强的!” 君风暖突然拔高了嗓门,她想解释,可是她发现根本无从解释,事情本来就像父皇说的那样,她没什么可委屈的。最关键的是,父皇现在根本就不想听她说。 “父皇,我是您的女儿,您应该最了解我,若是我不愿意,哪怕死在他面前,我也不会让他得逞的。可事实就是,我给自己下了药,还给他下了药归根结底,是我强了他” “啪”的一声,眼前明黄的龙袍袖子扬起又落下。 君墨影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君风暖只是觉得疼,可这疼痛远没有心口上的疼痛来的难受,相比之下甚至可以忽略。这一巴掌是她该受的,原本就是她自己让父皇失望了。 “你再说一遍。” 男人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 君风暖捂着脸,不哭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地垂着眼,兀自启唇喃喃。 “父皇,对不起从小我就喜欢太傅,从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到现在,大概已经十一年了这件事跟太傅没有半点关系,全部都是我。他不喜欢我,他不要我,他拒绝过我很多次是我一次又一次勾引他,强迫他所以父皇,您别怪他” 君墨影身上的怒意逐渐褪散,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寒意,眉目冷峻没有丝毫情绪。 “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的太傅?” 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像是从喉骨中迸发出来的。 君风暖睫毛颤抖了一下,“父皇” 无视她此刻惨兮兮的模样,君墨影冷冷地道:“你知不知道,天下人会怎么看你?还是说,有了一个林靖宣,你就这辈子不打算出门见人了?” 君风暖怔怔地看着他,她有想过父皇会生气,却不知道他会这么生气。 原来不只是太傅,就连父皇也是这样。 或许是到了此刻,她才有点体会到林靖宣当初一次次拒绝她时的心情。 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太傅对她没有一星半点的感情,她以为太傅喜欢叶幽然,她难过,她讨厌不爱她的太傅。 后来她觉得太傅也并非完全不喜欢她,可是碍于那一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所以才不敢接受她的感情,她依旧难过,她讨厌他的怯懦。 所以说到底,虽然她爱他,却也怪他、怨他。 可是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太傅并非怯懦,只是如父皇所说的那般——是不是有了一个林靖宣,她就这辈子都不必出门见人了 她要面对的不只是她的父皇母后,还有很多很多她根本不认识的人。哪怕她不在乎众人的议论纷纷,可是她身边的人却做不到不在乎她的处境。 她还记得,刚才在金銮殿门口,太傅说他毁了她。 当时她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再听父皇这番话,她才明白,原来太傅心里是那样想的。 毁了她啊 她的太傅该有多难过,爱而不能,怕毁了她 君风暖眨了眨眼,把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父皇,或许被人指指点点我会很难过,但是没有太傅,我会更难过” 梦言远远地看着金銮殿前跪得笔直的那道身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缓缓朝他走过去。 “跪在这儿干什么?” 她一边走,一边在他身后道了一句,“皇上不会搭理你的。” 林靖宣怔了怔,抬头,行了个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也就是在这时候,梦言才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她愣了一下,君墨影那厮下手还真狠。 梦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虽然狼狈却依旧气度非凡的男人,看来她女儿眼光还是挺不错的,起码看上的不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 “君风暖说她给你下药了。” 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声,就看到林靖宣皱了皱眉,沉声道:“娘娘,公主只是一时糊涂。但这件事怪不得她,都是微臣的错。” “可她把你害成这样啊。” 梦言眨了眨眼,理了一下裙裾在他面前缓缓蹲下,“你原本是太子太傅,等到皇上退位太子登基的时候,你无论如何也是位极人臣。可如今这样皇上搞不好能折腾死你。” 林靖宣顿一下,皇上退位,娘娘倒真是什么都敢说。 “那都是微臣该受的。” 他敛了敛眸,眉目间飞快地闪过一丝痛楚,“教不严师之惰。身为公主的太傅,微臣非但没有让公主好好成长,反而将她的人生全毁了,就算皇上要微臣的命,那也是微臣该受的。” “这可不是什么教育问题。” 梦言嗤了一声:“我女儿我还不知道么?从见到你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你了,这么多年过去,可见她有多执着。想必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你弄到手的。” 林靖宣身形微微一震。 梦言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3章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把你害成这样,你讨厌她吗?” 林靖宣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娘娘,她什么都没有做过。不管结局如何,这一切都是微臣自己的选择,怎么能怪她?” 那个丫头,原来已经坚持这么多年了吗? 她到底知不知道跟他在一起的后果 他是男人,可以不畏人言,可她呢?从众星捧月的最高处跌落的后果,她能承受吗? 就算她能,他又如何忍心 梦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模样,“既然不怪她,那为什么现在才接受她?据我所知,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她也不会直接把你拐上床吧?” 林靖宣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娘娘,为什么您不怪微臣?” 其实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她甚至没有指责过他半句,反而一直在数落风暖那丫头,似乎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梦言有些苦恼,她该怎么跟他说,现代人和古代人思维不太一样,对于她来说,师生恋虽然惊悚了一点,不过也没有古代这么惊世骇俗。 要说在古代,大概真的会被众人唾弃吧? 她皱了皱眉,早知如此,她是不是应该在最初发现暖暖喜欢这男人的时候就把那苗苗扼杀在摇篮里? 可她是现代开明大家长啊 “这种事情哪儿是怪不怪就能说清楚的?”梦言施施然地站起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高贵冷艳地问了一句,“所以说到底,你也是喜欢她的吧?” 林靖宣抿了抿唇,“是!” “哪怕往后受尽非议,你也会永远护着她吧?” 林靖宣苦笑,“那是自然” 她不惜抛却一切也要跟他在一起,他又怎舍得再让她受半分苦,让她后悔今日的决定? “那你回家去吧。” 看着对方露出惊讶的回去,梦言忍不住笑了笑,“事已至此,我女儿已经嫁不出去了,你不打算负责吗?” “当然不是,微臣” “那就行了。”梦言打断他,“回去处理一下你的伤,然后准备从她的太傅变成她的驸马吧。” 她顿了顿,又道,“皇上那边我会去说的,你不用担心。唔,记得把你家里那罪臣之女给先弄出去,本宫的公主可不是人人都能欺负的。” 林靖宣看着她优雅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好像有些明白为何这个传说的皇后娘娘能让皇上另眼相待。 果然是特别的,所以才能教出那样的女儿吧? 林靖宣想到那个哭的跟泪人似的女孩,心里突然一软,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 梦言回到龙吟宫的时候,君忆寒也过来了。 等他们进去的时候,那对父女还在里头僵持不下。 “皇上,您还生气呢?” 梦言笑眯眯地看着那个脸黑的跟炭似的男人还有一旁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儿,偷偷撇了撇嘴。 她这笑吟吟的声音明显是不适合现在这氛围的,只是对着她,君墨影哪里又说得出什么重话,只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梦言现在可不敢招惹他,走到君风暖面前装腔作势地指责了几句,最后语重心长地总结道:“既然是你自己挑的人,往后就算有什么苦果,也要自己往下咽。可别到时候发现你承受不住那样的非议,然后哭着跑回来找我和你父皇,我们不会理你的,懂吗?” “梦言!” 君墨影起初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后来更是越来越离谱,敢情她就这样纵容了她女儿? “皇上,怎么了?”梦言被他瞪着,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哪里说错了吗?” 君墨影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朕什么时候说过同意他们的事了?” “不同意?” 梦言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女儿现在失身了你知道吗?难道你还准备让她嫁给别人去?”虽然她是觉得无所谓,不过这些古人不是观念比较保守么,难免会觉得接受不了,“更何况,难道就因为她是女的,把人家好好的男孩子给强了就不用负责?” 男人微微眯眸,漆黑如墨的眼底迸发着浓浓的危险气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事?”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哪里有半点惊讶和生气的意思,分明就早早地站在那一边了! 寒森森的目光缓缓落在君忆寒身上,他盯着他的儿子,气极反笑,“你可别告诉朕,连你也知道,只有朕被蒙在鼓里!” 君忆寒眸色一闪,心虚地别开了视线,他这绝对不能算作知情不报,只是母后和皇姐那么难缠,他哪儿敢随便当那个叛徒? 于是男人的冷笑声便愈发加重,“你们很好!” 梦言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上前两步正要说点什么,却听他冷声道:“过两天就是十五,君忆寒你给朕滚去选妃!别让朕看到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做出那种被人耻笑的事来!” 君忆寒面色倏地一僵,“父皇!” 他正欲说点什么,却被梦言挤开,转过头小声警告他,“你父皇正在气头上,现在别惹他也别忤逆他,有什么话过两天再说。” 梦言咳嗽了一声,朝着两个孩子道:“这都快午膳时候了,不留你们,你们各自回去吧。” 君风暖期期艾艾地瞥了她一眼,梦言又道:“金銮殿可是上朝的地方,有个人随随便便跪在那门口真是碍眼。”然后拉着君墨影的手,眉眼弯弯,“我把他赶回去了,是不是很好?” 此时此刻,大概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能笑得出来了。 后来儿子和女儿都走了,只有她还不得不待在那儿和冰山脸相处,梦言觉得自己真可怜。 “君墨影,我都絮絮叨叨跟你说半个时辰的话了,你再不理我,我可真的生气了!” 梦言郁闷地看着那边低头批奏折的男人,她口水都快说干了,可这男人像是铁了心一样不理她。君风暖那个坑娘的,她跟这男人在一起快二十年了,还没被这么忽视过呢! “生气?” 男人冷哼一声,斜眼睨她,“我现在已经生气了。” 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旋即谄媚地跑上去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两下,咬着唇道:“事儿又不是我干的,你朝我生什么气呀?” 男人继续睨着她,“梦言,你今年多大了,还装小女孩儿呢?” 靠! “君墨影,你不想过了是不是?” 梦言怒气冲冲地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嘴角噙着冷笑,“不想过你就直说,别借题发挥!我跟你说了半天我容易么我,现在我还没老呢你就嫌弃我黄脸婆了是吧?等我真的年老色衰的时候,你还指不定怎么恶心我呢!”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不招您嫌弃,我这就走!” 可是刚抬了脚还没来得及走出去,立刻就被一股大力拽入怀中,男人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道:“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没错?言则,我才是那个错的?” 恶人先告状,赤果果的恶人先告状! 可是该死的,他竟拿她没有半点办法。明知道她只是胡搅蛮缠,也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 梦言眨了眨眼,“没啊,您当然没错啦。” 她顺势靠在男人怀里,变脸速度快的让人咂舌,就好像刚才一通怒吼的人不是她一样。 “可谁又是错的呢?林靖宣?君墨影,你还不了解你的女儿么,但凡她想要的,必然想方设法得到手。可难道她就错了吗?她也只是爱上了一个人,只是想要争取她的爱情而已。” 男人的脸色稍稍缓了几分,可眉宇间仍是阴沉着无法缓解,“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错误!” 梦言摇摇头,“爱情本身也没错啊,君风暖就是爱上了林靖宣,这可如何是好?” 女人软软糯糯的嗓音似乎充斥着几分无奈的叹息,君墨影闭了闭眼,她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可是有些事也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说清楚的。 “他们的身份根本就不相配,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一辈子活在世人异样的眼光中。” “可她要万众瞩目做什么?一辈子没有幸福,哪怕是众人眼中的女神又如何?” 梦言知道自己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如果真的要跟林靖宣在一起,那孩子要面对的绝对不止是失去如今的尊崇身份与地位,还有无法想象的恶言恶语。 可既然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只要她自己觉得高兴就好。 “君墨影,当初你不选秀、废六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遭到世人异样的眼光?” 男人皱了皱眉,“这两件事能相提并论么?” “虽然有点差别,但是本质上也八九不离十吧。”梦言圈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蹭了蹭,“不都是宁可背弃天下,也不愿背弃自己的爱情么?” 很长一段时间,君墨影都没有开口说话。 半响的沉默 “她现在还小,若是她将来后悔了,怪我们没有阻止她误入歧途,又该如何是好?”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她已经成年了,要为自己的行为和决定负责。依她的性子,哪怕有朝一日真的后悔,也不会对今日的决定有半分后悔之意。” 任何事情,都要经过尝试才能知道结果。 君忆寒回到东宫的时候,顾兮兮正好在院子里泡了杯茶,看到他就立刻笑吟吟地招呼他过来,“太子,喝茶!” 她举了举手里的茶壶,在他走到自己面前停下的时候,倒了一杯递给他,“这是公主前段时间教奴才的花茶,闻着很香,喝起来应该也不错,您试试。” 男人的脸色很沉,下颚也绷得很紧,漆黑如墨的眼底透着一股子并不明显的寒意,闻着那芳香四溢的味道,他眉宇间那抹戾气似乎更重了几分。 十五,选妃。 呵 他就连拒绝的权利也没有。因为父皇还在气头上,因为母后那样好的性子也警告了他,若是他一意孤行,只怕遭殃的不是他,而是他眼前这个笑语吟吟的小女人。 不管他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惹恼了父皇,她绝对逃不过一死。 如今父皇和母后都不知道她的身份,那她在他们眼里便只是个太监,勾引了太子,若是他还因为她而不答应选妃之事,那父皇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就连母后也不会求情。 若是她女子身份暴露,那么混进宫里当一个小太监,便是欺君之罪 君忆寒闭了闭眼,“小兮子,若是本宫不想让你待在宫里了,你想出宫吗?” 顾兮兮手一抖,那滚烫的茶水便泼在了手背上,细嫩白皙的皮肤倏地就红了。 “太子,您若是” “罢了,本宫只是随便说说。”君忆寒把她手里的茶盏接了过来。 两次跟她说起出宫的事,她的表情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究竟有什么她非得留在宫里的理由? 他敛了敛眸,淡淡地面无表情地道:“这个月十五,本宫要选妃了。” 顾兮兮原本脸上的笑意就已经淡了下去,闻言只是动作顿了一下,便继续收拾她手里的茶壶,神色无波无澜没有丝毫起伏,嗓音温静地道:“恭喜太子。”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蓦地冷笑一声。 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搁在桌上,他一拂袖袍,便直接转身进了屋子。 顾兮兮拿着他刚才喝过的那杯水,圆形的茶盏在小小的手中转了一下,她眨了眨眼,嗅着那芬芳茶香,却觉得想哭。 “顾兮兮,你真不中用。” “顾兮兮,是你的名字吗?” 身旁突然响起的嗓音把她吓了一跳,手一松,那茶盏直接就从掌心脱落,直直朝着地面坠落下去。只是在它落地的前一秒,突然被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手接住。 “想什么呢小笨蛋,连个杯子都拿不稳,你说说你还能干什么?” 小福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兮兮转过去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干嘛突然出现来吓我?” “怎么能说我吓你呢,从门口走到这儿这么远的距离你没看见,这也怪我?” 他一脸无辜,“何况我也不是突然出声的,明明就是你自己心虚吧?” 顾兮兮,呵 原来是顾兮兮。 “明明就是你,你不出声不就好了!” 顾兮兮恼羞成怒地瞪着他,“我问你,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4章 我也是知道你秘密的! “什么呀?” 小福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几分戏谑几分危险,那样的眼神让顾兮兮莫名打了个寒颤,这可不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小太监该有的气势。 顾兮兮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潜伏这么多年会被一个小太监揪住小辫子,一颗心顿时慌乱不已,可又不确定他到底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装着吓她 “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都给我快点忘记,知道吗?”顾兮兮心里打哆嗦,却仍是虎着脸威胁道:“我也是知道你秘密的!” 对面那人挑眉,“我有什么秘密?” “你你叫扶槡!” 对,没错!他说他叫扶槡! 在她第一次寒症发作的时候,他说他叫扶槡! 小福子的眸色微微一闪,旋即缓缓勾起了唇,神色染上一丝邪魅的妖冶,“一个名字而已,算什么秘密?难道你这笨蛋进宫之前没名字吗?顾兮兮,恩?” 完了,这下真完了。 顾兮兮心里咯噔又咯噔,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真是见鬼的巧合! 可是下一秒脑袋上就被人揉了两下,“想什么呢,我都说了,一个名字而已。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顾兮兮将信将疑:“真的?” “废话,咱俩可是相依为命的!”他低声一笑,晶亮的眸中泛着莹莹烁烁的类似宠溺的情绪,“何况,我知道的关于你的秘密还少吗?” 顾兮兮愣了一下,哼道:“反正你都答应过不会说的!要是敢反悔,我就把你把你” 小福子挑眉,“把我如何?” “把你揍得鼻青脸肿!” 顾兮兮说完就跑了,这小太监绝对有问题,她好歹也是堂堂丞相之女,竟然被一个小太监堵得说不出话来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君风暖坐在玉漱阁里坐立难安,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个时辰,终于没忍住,越过外面父皇派来守着的人就翻墙出宫去了。 虽然父皇不让她出去,虽然身体上的疼痛难忍,可是想见太傅的心更难忍! 从皇宫的宫墙翻出去的时候,君风暖好不小心扭了一下脚,她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就继续朝着林府跑了过去。 这一回不再是从正门入的,她熟门熟路的找到那面前直接翻了进去,君风暖觉得自己这辈子再狼狈也没有了。 可是稳稳落地之后,她却没有立刻过去。 因为距离她不远处,叶幽然哭得跟泪人似的,两条手臂紧紧抓着她的太傅,一边哭还一边喊:“靖宣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赶我走,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是答应了让我留下的吗,我们明明是要成亲的呀” 那楚楚可怜的样儿,一看一个心疼。 君风暖靠在身旁那棵树上,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们,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差没往嘴里插根狗尾巴草晃荡了。 “幽然,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眸色淡淡地道了这么一句。 君风暖仍是巍然不动地靠在那里,没有动,漂亮的眉梢却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 “是谁?”叶幽然一脸不甘心地看着他,微微咬着唇,神色间是不加掩饰的落寞与嫉恨,“靖宣哥哥,你告诉我,你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是谁” “有什么区别吗?” 叶幽然一震。 或许是没有区别的,因为她爱这个男人,他们之间的结局唯有两种,他要的是她,或者不是她。既然现在不是她,那么是谁的确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能让我的靖宣哥哥说一声喜欢。” 我的靖宣哥哥? 呵 君风暖红唇微动了一下,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眸光淡淡地从他们身上收了回来。 原来这世上不要脸的女人还不止她一个,叶幽然同样。 只不过现在太傅的确是她的太傅了,而不是叶幽然的靖宣哥哥。 “是不是公主?!” 那边的嗓音突然拔尖了,猛地划入君风暖的耳膜,“靖宣哥哥,你喜欢的人是君风暖?!” 啧,她的名字也是这女人能直呼的? 君风暖掏了掏耳朵,正准备出去,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重新靠回了树上,静静地等着那个男人答案。她也想知道,究竟他是喜欢她,还是迫不得已接受她。 或者已经知道了,只是想听他亲口说。 昨晚她问了,他没有正面回答她。 “是又如何?”林靖宣脸上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幽然,她马上就来了,不会高兴看到你在这里,你确定要继续待着?” 叶幽然蓦地攥紧手心。 她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是事实,君风暖向来骄傲的目中无人,也向来看她不顺眼,若是在这里看到她,必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说不定还会冷言讽刺。 可是这样的话从这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真的好讽刺。 她从小就喜欢他,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就连家人也从来都说,她长大了可以嫁给靖宣哥哥。可是为什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郎心似铁 她苦笑,潸然泪下,“是不是因为我叶家破落了,所以靖宣哥哥才会这么决绝?” 君风暖摇了摇头,亏这女人还好意思说爱了太傅这么多年,竟然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她的太傅怎么可能会介意门第观念?林家本就是京城里的高门大户,哪怕当年的左相已经退了下去,可如今林靖宣和他的父亲却已经在朝中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何况,若真要说起介意门第,她才是太傅最应该排斥在外的女人。 若是娶一个罪臣之女,至多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可若是要了她 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她看着男人英俊淡漠的侧脸,只听他一字一顿道:“就算君风暖不姓君,我也照样要她。” 叶幽然最终还是哭着跑了出去。 君风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太傅,看的有些入神,直到男人出声唤她 “还打算在那儿站多久?” 君风暖尴尬了一下,下一秒神色就恢复如常,笑眯眯地朝他走过去,“太傅,我才刚来。” “说这种话你也不脸红?”男人睇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我没教过你不能骗人?” 男人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包扎之后的模样却没有丝毫折损他的气度,依旧清军儒雅、风度翩翩,只是君风暖觉得有些好笑,也没忍住就盯着笑了出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来了呀。 这男人,瞧着一脸淡定的模样,连眼神都没有往刚才那方向瞟过一次,装得真像。 “太傅,痛不痛呀?” 漂亮的大眼睛轻轻眨了两下,她伸出手,神色有些茫然地覆上他额上那道看不见的伤口。 “扯开话题?” 这没良心的丫头,刚才看到他这伤口的时候还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现在倒是非但半点不心疼,还嘲笑他? 男人眸色深深地睨了她一眼,“骗人该怎么罚你,恩?” 君风暖觉得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眼前这个是她爱了十一年的太傅,如今竟也站在她的面前,不是以太傅的身份,而是她的男人。 昨晚的一切是发生在酒醉药酣的情况下,可是此时此刻,她狠清醒,无比的清醒。 鼻尖微微一酸,君风暖猛地一下扑进了男人怀里,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甜腻,甜得发腻,“太傅” 男人的心一下子软的不像话。 薄唇噙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男人英俊的眉眼间净是绵长的温柔宠溺,“撒娇有用?” 君风暖依偎在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用力蹭了两下,“有用的有用的,太傅最好了,从小就舍不得罚我,现在就更舍不得罚我了,是不是?” 林靖宣缓缓抬手抱住了她,眼底深处是更为浓郁的笑意。 “为什么现在就更舍不得罚你了?” 君风暖眨了眨眼,“因为你昨晚弄疼我了,我现在很疼,你要是再罚我,我一定会更疼。” “” 这种话要是从别的女人嘴里说出来,林靖宣或许还能觉得对方无辜又不谙世事,可是从这丫头的嘴里说出来 他闭了闭眼,为什么这丫头的脑子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 脸皮厚的简直能砌起一道城墙了。 “疼?” 他安抚地在她背后拍了拍,突然将她抱起来,走到那边的石桌胖坐下,把她放在自己腿上,“知道疼还到处乱跑?” 君风暖咬着唇,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好疼,全身都像散架了一样。”柔弱无骨的小手抓着他干燥的大掌,一脸求宠爱的表情,“太傅给我捏捏。” 林靖宣却忍不住先在她小小的脸蛋上捏了一下,这丫头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我记得,你从前对着我的时候动不动脸红。” 他皱了皱眉,颇似不解的样子,“是我太眼拙没发现,还是你掩藏的太好?” 君风暖果断脸红了一下,太傅这话分明就是明示暗示说她现在脸皮厚呢! 林靖宣惊讶地看着她瞬间红起的脸蛋,薄唇不禁微微勾了起来,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原来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这么厚的,该红的时候就红,真不错。” 君风暖吸了吸鼻子,“太傅,你夸我还是损我呢!” “你可以认为是夸你。” “” 她半点都没听出来。 君风暖鼓起脸,咬咬牙道:“那你给不给我捏?不给捏我就回去了,找乐意的人给我捏。” 男人忽然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乐意的人?谁?”素来清俊的眸中却似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邪魅与危险,“南宫曜?” “当然是我宫里的小宫女啊!”君风暖无辜地眨了眨眼,理直气壮地道,“林太傅,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恶意来揣度我呢?吃醋你就直说,这样随便污蔑我是不对的!” 男人直接无视她的话,微微眯眸,“我好像记得我说过,离他远一点,你是怎么做的?” 君风暖看着他似乎动怒的样子,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恍惚和笑意,“我好像记得你还说过,我和他门当户对,我们就应该在一起。” 别以为只有他会翻旧账,她也会! 可是很快她就嘚瑟不出来了。 林靖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蓦地就笑出来,“哪里疼?乖女孩,太傅给你捏捏。” 雾草 君风暖的脸红程度直逼火山爆发那瞬间的热度,一阵阵的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微微滞住。 当那双似乎正常却又分明火热的手在她身上轻轻游走,男人一脸正经,仿佛就是在好心地替她揉揉而已,可是君风暖却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昨晚那种感觉,身体开始慢慢发烫。 “太傅”她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咽了口口水,道。 男人面不改色地看着她,“恩,怎么?” 君风暖尴尬地吞吞吐吐,小腹激起的阵阵颤栗突然让她有些说话都说不利索,她摇摇头,“不是这里算了,你别捏了,我我不,不是很疼了” “那怎么行?” 林靖宣严肃拒绝了她的请求,“不是很疼,那应该还是疼的。既然昨晚是我不好,现在自然应该好好给你治治。否则一直这么疼下去,我也会心疼的,恩?” 君风暖喘着粗气瞪了他一眼,“太傅,我现在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 “说。” “名师出高徒,你说我脸皮厚,分明就是你言传身教的好!” 她从前也没看出来,瞧着一脸清冷禁欲的太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要说伪装,还不知道谁装的更好一点呢! 君风暖愤愤地道:“难道太傅没发现自己这个特点吗?” 男人严肃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却是唇角微微一勾,愈发暧昧邪肆的看了她一眼,“丫头,脸皮厚是男人的天性,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可你是男人吗?” 君风暖被他讽刺,愣了愣,却只捕捉到那句“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女人”。 她觉得自己大概疯了,这种时候只能注意到这种话。 被她诡异的直愣愣的视线盯着,林靖宣的神色稍稍微妙了一下。这丫头这么看着他做什么?傻乎乎的甚至连她刚才那种羞赧的表情也没有了。 可是没等他反应过来,脸上突然又被人偷亲了一下。 君风暖贴着他,偷亲完了还不满足,又开始拿自己的唇去碰男人的,辗转厮磨地蹭着,也不深入,好像单纯地只是想跟他靠这么近而已,浓浓的温柔缱绻。 片刻的怔愣过后,林靖宣用力地扣住她的后脑,舌尖撬开她的嘴唇,长驱直入。 用力地接吻,爱意缠绕缠绵。 就在此时,门口却却忽的传来一阵女人的惊呼。 “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皆是一怔,旋即倏地放开对方,脸上都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君风暖也很快从他身上弹了起来,远远地走到几步之外。 因为她已经看到了,站在院门口那个,正是林太傅的母亲,林氏。 上次他们在外头撞见的时候,她走得太急,也没来得及好好打个招呼,不知道有没有给对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那厢林氏脸上的震惊却久久没有退散,几乎是震惊错愕又痛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林靖宣皱了皱眉,旋即转过去拍了一下君风暖,“你先回去。” 君风暖这回当然是立刻点头,眼下这氛围如此尴尬,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留下去。既然已经被他母亲看到了,那就让他来解决吧。 路过林氏身边的时候,君风暖低着头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林伯母好。” 林氏根本就没有理她,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其中的冰冷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颤声道:“你说,怎么回事?” 幽然哭着跑到她面前说,被她儿子赶了出去,婚礼也没有了,不会再成亲了。可是无论她怎么问,那丫头却就是不肯说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事实竟是这样吗? 如果她不来,她这个好儿子还打算瞒她多久! “你知不知道那是谁?”或许是太过激动,非但是声音,就连她的身体也随着她说话时的怒气颤抖起来,“林靖宣,你是不是疯了?!” “娘,我”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啪”的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了他的脸上。 “头上的伤怎么来的?” 林氏狠狠地盯着他,那样的视线恨不得将他凿出一个洞来。 “你回来的时候我没有问你,那是因为我信任你,可是现在我对你已经不存在这种东西了。林靖宣,你给我老实说,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皇上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巴掌,比方才那一下更狠更用力。 “我们林家一直是书香门第,你知不知道你做出这种事会有什么后果?”林氏的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地道,“是不是要毁了整个林家你才甘心?” 林靖宣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娘,对不起我只是喜欢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5章 无法把持、不想克制 “喜欢?” 林氏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咬牙切齿,“你想喜欢就喜欢了?你以为你说一句喜欢就够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句喜欢,会让我们林家蒙受多大的耻辱!” 一个是太傅,一个是学生,喜欢?呵 从小到大,这个儿子都没让她操过什么心,可是现在,却突然让她撞破了这样的丑事! 他可真是会给她这个娘长脸! “事情已经这样了,君风暖我一定要。”林靖宣闭了闭眼,“娘,我这辈子从来没求过您任何事,这一次就当是我求您,让我任性一次。” 林氏的眼泪猝不及防就掉了下来,唯此一件事,就已经足够抵上千千万万件混账事了。 “这辈子娘也从未求过你,以后你要干什么都好,这一次就听娘的,放手吧,好不好?” 林靖宣皱了眉,却只是垂眸未语。 林氏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意思,抬手又想给他一个巴掌,可是这一次,手掌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了。 她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她儿子如此狼狈的样子。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就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 “她就那么重要?”林氏不甘地问,“你当人家的太傅,现在却告诉我你要她,林靖宣,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存了这样龌龊的念头?过去那十一年的时间,你不要告诉我你一边教她礼义廉耻一边跟她做刚才那样的事情!那她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娘,您别这样说她。” 如果这么难听的话是出自旁人之口,林靖宣绝对不会理会,可是面前这个人却是生他养他的娘,他已经让她失望了,不能再对她置之不理。 “不关她的事,是我的错。” “维护她?”林氏毫不掩饰眉目间的嘲讽。 “我自己的儿子,虽说今日你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可最基本的了解我还没有吗?就算你爱她爱到死,只要她没表现出那方面的意思,或者她即便爱你却没有那么主动,那你也无论如何不会跟她在一起!”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除了爱到无法自拔,只怕和那位骄纵任性的公主死缠烂打脱不了干系!否则就算他再爱,也不会让他心爱的女人背负那样不堪的名声。 她的儿子,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隐忍克制的人,若是当真发现对自己的学生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那他的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如何拥有得到,而是如何斩断这样的不伦恋情。 就算不为他自己,也该为了那个他爱的人——他不会忍心为了一己私欲去伤害对方。 所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要怪那位刁蛮任性的长公主! “母亲,是又如何?” 林靖宣的脾气也上来了,没有怒容,只是面色沉沉地看着对面的妇人,“这种事情两情相悦,若我不喜欢她,就像叶幽然,就算对方死缠烂打又有什么用?”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无法把持、不想克制罢了。 “你很好!”林氏不打算再劝他,因为她知道劝也没用,她儿子此刻已经一根筋了,不可能会听她的话,“但是我告诉你,林靖宣,我不准!就算皇上准了这件事我也不会准!我不会让君风暖她进我们林家大门的!” 林靖宣忽地轻笑了一声,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绵长的嘲讽意味。 “可惜这件事现在由不得母亲。”他低眸淡淡地道,“风暖已经是我的人了” 皇上圣旨一下,即便母亲不同意,又能如何? 林氏愕然地站在原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泪水也流得愈发肆无忌惮的汹涌。 这厢君风暖每日都要溜出宫与她的太傅缠缠绵绵,那厢东宫也不太平,如火如荼地准备着选太子的各项事宜。可这本该大喜的事儿,众人却没在太子脸上看到半分笑意,东宫的氛围反而一天比一天压迫,一天比一天沉冷。 顾兮兮以为她不会对此有什么感觉,从前她以为他跟莫希会理所当然地在一起,如今他要选妃说明对象不一定是莫希,可是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因为她的目的从不在此。 是的,她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可或许是她成天跟在男人身旁,或许是他的脸色每每都森寒的令人惊惧,所以连她的心情也一度变得很差,整个人焦躁的一天到晚都在出错。 直到大选的前一日,她又在君忆寒面前打翻了一个茶壶,君忆寒冷着脸当面斥责了她,“成天心不在焉的干什么?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是不是不想继续待在东宫了?” 顾兮兮知道这种时候不该惹他,应该这男人明显也处于暴躁阶段,莫名其妙的暴躁,可是赶巧了她这些日子也难熬的很,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太子要赶奴才走,多的是理由。哪怕没有理由,太子一声令下,奴才也莫敢不从。何必拐弯抹角地找奴才的错呢?” 男人冷冷地睨着她,嘴角嘲讽一勾,“言则,你犯了错,你还有理了?” 顾兮兮倔强地别开视线,“奴才不敢!” 君忆寒气极反笑,“你现在哪里有半分不敢的样子,本宫看你分明就是胆大包天!” 视线瞥见站在门口的那个女人,他眸光微微一凝,指着门口的方向对顾兮兮道:“出去!” 顾兮兮自然也察觉到了他这细微的变化,往门口看了一眼,那里站着的可不就是莫希? 心底幽幽地冷笑两声,她俯身作了一揖,“是,奴才告退!” 君忆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黑眸深处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只是很快就被他掩了下去,神色如常地看着莫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太子殿下。” 莫希在他面前福身行礼,温柔的脸蛋上有淡淡的笑意流淌,“您找莫希有事?” 男人大量的目光深深落在她脸上,漆黑如墨的眸中是她看不中的内敛深邃。 “明天选妃,你会参加吧?” 莫希的神色骤然一喜,太子竟然会关心这样的问题?这样说来,太子是不是也在意她明日去不去参选的事?虽然她原本就是要去的,但是他突然有此一问,却让她觉得无比荣幸! 她还以为太子对她半点兴趣都没有,原来并非如此。 不管他对那狗奴才如何,他也始终知道,她才是名正言顺地正主儿,而那个狗奴才,至多只能永远留在他身边当个禁脔罢了! 略带羞赧地点了点头,莫希轻声道:“事关太子,莫希当然是要去的。” 君忆寒微微凝了凝眸,低声问:“准备的才艺呢?” 莫希娇滴滴地道:“琴曲梦求凰。” “本宫知道了。”他微微点头,视线不经意再次瞥向那扇大开的房门,门外却是空无一人,眉心微微一蹙,那女人只怕是不会主动来做这样偷窥的事。 别看她扮作了一个太监,心里却清高的很,这么多年,哪次被训的时候是乖乖认错的?从前油嘴滑舌抑或心不在焉,如今直接就敢跟他闹翻了! 该死的,说来说去,还不是仗着他宠她,从未真正对她发过脾气? 君忆寒脸色有些阴沉,明日之后,他非得好好调教调教她不可,否则还真让她反了天了! “太子?”莫希见他突然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不由唤了一声。 男人敛了敛眸,神色淡淡地从外面收回视线,“没什么其他事的话,你先回去吧。” 是夜。 莫希沉着月黑风高之时偷偷出了东宫,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直至来到那约定的假山,才蓦地闪身走了进去。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进去,她就率先开口问道。 “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问题?”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明明很傲慢,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你尽管放心做你的太子妃吧。所有足够对你造成威胁的人,你父亲都已经嘱咐过了,名单里的那三个,我刚才已经出宫替你处理过了。” 莫希皱了皱眉,“确定不会被发现?” 男人嗤笑:“当然。我下的药都是东瀛独门之创,不是毒,旁人怎么可能看得出端倪?” “好,事成之后,若我成功当上太子妃,你就是头号功臣!”莫希心底的那块大石终于微微放下了些,“到时候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会想办法满足你的要求!” “好,到时候我会问你要一个人,必须给我。” 莫希的眉心再次一蹙,疑惑却又有些笃定地问:“那小太监?” 她有些恶心,这一个两个的优秀男人没事全看上一个小太监,眼睛都出问题了? “没想到堂堂东瀛门少主人,竟会喜好断袖之风!看上的还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 “与你何干?”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沉冷,不耐地回了一句,“少关心我的事,你只要记得,事成之后,把人交给我就行!” 莫希不咸不淡地嗤了一声,“那狗奴才怎么样我无所谓,我今儿把话撩这儿,只要他不来破坏我的计划,饶他一条命又有何妨?可若是破坏了我的计划,即便是你东瀛门少主亲自求情,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黑暗中,男人厌恶地皱了一下眉,“要是你敢碰她一根手指头”他兀自低喃,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明显不加掩饰的胁迫,“你也知道,我发起疯来不是个守得住秘密的人。” 莫希神色陡然一变,愠怒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男人声音寡淡地笑了一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寒气森森,“莫大小姐,既然你那个见不得光的秘密掌握在我的手里,就别妄想随便动我的人,懂么?” 莫希气急败坏地瞪大了眼,“你你竟然想出卖我?” “出卖?”男人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语气幽幽。 其实并没有,他只是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不想被任何人或事破坏。 “只要你不动她,我对你的秘密没有丝毫兴趣。” 莫希就这么愕然地呆在了原地,直到男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也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她那个秘密那个永远不该被人知道、也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 欺君之罪一旦曝光,连同她在内的莫家人,只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是将来要做太子妃的人,怎么可以因为这种事情被人胁迫?这样的惊天丑闻 君忆寒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孩,眉心狠狠地跳了两下,漆黑的墨眸中闪过明显的狠戾阴鸷。 好一个莫希,好一个莫家,枉母后对他们百般信任,他们竟敢做出这样的事。 饶是他在见到此人之前就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可当真让他见到这个女人之后,心里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那一家人,简直该死,罪该万死! “抬头。” 他嗓音沉沉地砸落了两个字,手中捏着那个茶盏几乎要捏碎。 地上那女子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闻言便抬眸直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那样英俊的如同谪仙一般的五官,还有将她救出水深火热之地的厚重恩情 “多谢太子,臣女感激不尽!” “什么时候开始的?” 君忆寒沉着眉目掠了她一眼,却见她略显怔忪地看着他,拧了拧眉,补充道:“本宫问你这样的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发生多久了?” “从臣女六岁的时候。” 其实她也记不清有多久了,只是在她懂事的时候,便已经身处这般尴尬的境地了。 大约就是六岁吧。 君忆寒眉宇间的怒火更甚,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就没有人怀疑吗?” 女子苦笑:“太子殿下,认识臣女的人本就不多,这件事只怕他们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策划了——远远早已臣女六岁之时。或许早在皇后娘娘与家父说起让臣女入宫伴读之时,他们就已经想到了今日。” 翌日的选妃大典按时进行。 帝后二人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上,太子以及两位公主分坐两侧。顾兮兮则是垂眸站在一旁,静静地什么话也不说,什么情绪也没有,视线落在面前的地上,直挺挺的更像是行尸走肉。 顾荃的眸光往她这边瞟过几次,只是为防旁人发现什么端倪,终是不敢过多关注。 太子选妃本就是轰动之事,朝中很多重臣都来了,包括林靖宣也出现在了这样的场合。 作为太子太傅,帝王既然没有责令他不得进宫,那他就必须参加。 期间与君风暖有一瞬间的眼神交汇,便见那女孩笑容艳艳地朝他眨了眨眼,刹那间明媚了他世界里的色彩,灿烂的如同天上那火热的骄阳。 君风暖看到他的时候心情无限好,连身旁那道阴沉沉的视线也不经意被她忽略了,直到梦言轻咳一声提醒她,她才受了惊一般地环顾四周,只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君墨影立刻冷哼一声,“女大不中留。早知如此,朕当初就该把你扔出去!” “” 梦言瞪了他一眼,“当初我生孩子的时候你怎么说的来着?” 好好保护他们母子三人,永远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现在倒是变成扔出去了? 君墨影脸色难看地别开了视线,君风暖立刻朝梦言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母后威武! 场下的才艺比试很快就开始了,好几位大臣的女儿都上台表演了各自的才艺。 说起来,才艺真到精髓之时,不可能再有什么胜负之分,完全就是看众人各自的欣赏。 莫希是第一个上场的,琴曲梦求凰,曲艺精湛,自然是动听,梦言相当满意。 后来又陆陆续续上来几个,很明显就不如了她了。 唯一能够与她匹敌的那三位小姐,不知为何,全都在过程中陆续失手,表现差强人意。 莫希十分骄傲地昂首挺胸。 台上,君忆寒的眉眼间寒气四溢,周身涌着明显的沉冷森寒,连梦言都感受到他的异常。 “寒儿,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没事,母后继续看吧。” 如是道了一句,台下又缓缓走出来一个女子。 原本乐滋滋的莫家老爷在看到那女子出现的瞬间,表情顿时就变了,震惊、慌乱、不敢置信、局促不安复杂又相近的情绪五彩斑斓地呈现在他脸上。 莫希见自己的父亲如是模样,皱了皱眉,不禁诧异地扭过头看向那源头,原本闲散的姿态顿时一变,整张脸都白了,瞳孔急剧收缩,几乎要把眼珠给弹出来。 怎么会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 可是女子却在少数几人诡异不安的视线中继续向前,似乎弱不禁风却又安静温柔。 那双素手在那古琴之上缓缓流动,接近着,在全场众人震惊的目光里,弹奏了又一遍梦求凰,比方才莫希弹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曲毕,她缓缓走到台前,跪下。 “臣女莫希,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震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6章 顶了民女的名头进宫! 莫希? 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子也叫莫希?是碰巧同名还是另有阴谋? 在同一场选妃宴上出现,弹的又是同一曲梦求凰,要说巧合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众人的表情不禁都变得有些微妙。 君墨影眸子深深眯了起来,而身旁的梦言则是愕然地瞪了瞪眼,她不是傻子,稍稍看一下那些“相关人士”的表情就能辨出端倪。 莫希。 她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其实她对这孩子的关注仅限于当初寒儿和暖暖满月宴的时候,那一声啼哭吸引了她的注意。 后来即便是进了宫,她们也没什么往来,至多便是莫希来给她请个安,她也嘱咐一些关于寒儿的起居生活。 只是很奇怪,对莫希,她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怜惜的感觉,她一直把原因归结为莫希长大了,感觉这种东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微妙的很,消失了也很正常。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哪里来的刁民,胡言乱语什么东西!” 莫老铁青着一张脸,怒声呵斥,“选秀的秀女中分明没有你这么一号人物,竟敢哗众取宠盗用东宫女官的名字,你是不是活腻了?说,哪个不长眼的收受了你的贿赂把你放进来的?!” 与他的怒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莫希的反应,苍白这一张脸,楚楚可怜地站在那里,怎么瞧都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收受贿赂?” 在那女子开口之前,君忆寒眯眸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眉宇间是明显的冷挚与阴沉。 “本宫放进来的人,你的意思是本宫收受贿赂?” 有些人天生不怒自威,何况此刻盛怒之下。 莫老软了一下腿,连忙道:“太子不要误会,老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有些人居心叵测,妄图蒙蔽皇上与太子,老臣不能坐视不理!一时情急才说错了话,还望太子恕罪!” 君忆寒蓦的发出一声重重冷笑,“确实,有人妄图蒙蔽本宫和父皇,可那个人究竟是谁,还不一定!” 他扫了一眼那女子,女子立刻会意。 “父亲大人,您说我居心叵测,不觉得心虚吗?这么多年把我囚禁,就是为了您的大女儿能够当上太子妃,您不觉得羞耻吗?” “你给我闭嘴!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把你扔出去!”莫老恼羞成怒,狠狠盯着眼前的女子,目光里含着明显的暗示。 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抄家的,这死丫头若是再说下去,连她自己也逃不过一死! “朕还没有说话,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放肆猖獗?” 君墨影立刻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眯眼打量着那个自称莫希的女子,“你继续说下去。所有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回事?” 若这个才是莫希,那东宫里那个是大女儿? 心里已经隐隐有了自己的猜测,君墨影却还是鼓励没有直接挑明。 女子缓缓跪下,“皇上,民女才是莫希!而现在那位东宫女官,她不过是顶了民女的名头进宫!” 面无表情的一段话,却愣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场众人无不哗然,就连梦言也是一脸被打了当头一棒的感觉,满满都是震惊。 这才是莫希,而东宫那个不过是有人冒名顶替?! “民女的母亲只是妾室,所以即便皇后娘娘恩典,父亲也没有对我这个妾室所生的庶女抱有任何期望,每每家中请来的教养嬷嬷和先生也都是为大姐,起初娘亲还会争两句,可是久而久之,娘亲便也不争了。” 再后来娘亲就死了。 突然有那么一天,娘亲睡了以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可笑她还天真地以为娘亲只是病了可是娘亲的身体明明一直那么好,怎么会病得这么突然?分明就只是为了成全他们这一家人的狼子野心! 她苦苦的笑:“父亲觉得民女怯懦不中用,觉得莫家的希望全部都在大姐身上所以他们没有顾念任何亲情,就这样抢走了民女的身份,把民女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其实进不进宫,民女何尝在乎,若非他们害死了我的娘亲,民女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想方设法逃出去,最后有幸被太子殿下的人所救” 若非他们害死了娘亲,她今日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毕竟是家人,哪怕厌恶再恨,她也不会做到这一步,要他们落了这样欺君的罪名 上方帝后的脸色已经沉得不像话,这边莫希终于反应过来,歇斯底里地吼:“你胡说!” 她惨白了一张脸在帝后面前跪下,“皇上,娘娘,她分明就是胡说的!分明就是有人眼红皇上与娘娘对臣女的照顾,所以才会在今日这样的大典上刻意陷害臣女,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对臣女产生怀疑啊!这样莫须有的罪名,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有证据” 梦言慢慢站起来,最初的震惊和震怒过后,脸上恢复了高贵的淡漠,盯着面前那个女子,或许不该叫她莫希,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 “本宫在莫希小时候抱过她,知道她身上有个胎记。” 她淡淡地道:“也不知道这有心人是不是知道这一点,又有没有顺便吧这一点也模仿了。” 莫希的脸色倏地一白。 后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原本被众人看好的莫希成了一个欺君之罪的仿冒品,莫家举家受到牵连。 皇恩浩荡,只是抄了莫家家产,然而死罪并未牵涉莫家所有人,只处死了相关涉案的那几个,包括明躁一时的莫老和那所谓的“莫希”。 选妃宴结束,太子妃人选并未定出。 顾兮兮对眼前这一切冷眼旁观,除了该有的震惊之外,心情几乎没有任何起伏,甚至没有因为今日没能选出太子妃这件事感到有半分高兴。 期间她能察觉到她的太子朝她投来的视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太长时间面无表情地站着,以至于她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始终低着头,只当做没有察觉到。 夜。 相比白日里的人脑非凡,此刻已是充满了寂静,唯有偶然几声虫子的叫声幽幽回荡。 然而假山一隅之中,女子喘着粗气的声音却不断从里面传出,仔细听,甚至还有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小福子找了她很久,却不敢喊出声音来,生怕招来旁人叫他们发现。 他刚才明明就看到她是在这个地方消失的,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 在四周的假山之中到处徘徊穿梭,小福子紧蹙着双眉,后来终于在丛林深处的假山里找到了她,那一个娇小的瑟瑟发抖的身影。 “小兮子!” 顾兮兮听到有人在喊她,抬眼就看到有个人拿着火折子朝她靠近过来,她哆哆嗦嗦地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肩膀却突然被人掰正。 “你怎么回事?” 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触手可感的冰冷,寒入骨髓,和上次在玉漱阁的时候一模一样。 “是不是寒症又发作了?” 责备中夹杂着担忧的语气传入耳中,顾兮兮一下子委屈地想哭,“扶槡,我好痛” 她不只是冷,她还痛。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上次寒症发作的时候没有这种疼痛的感觉,明明大师也从未说过会有这样的病症一同发出,可是偏偏现在她的身体痛的就跟针扎一样。 小福子心疼地想要抱住她,可是在火折子靠近她的脸时,脸色却蓦地一变。 “兮兮,你怎么了?”他连忙去给她把脉,除了不知名的寒意在她体内流转不停之外,还有一阵隐隐的毒性在侵蚀着她的身体。 “我,我不知道我冷,我就跑出来了,可可是,我现在好痛” 看着她被折磨得语无伦次的样子,他却不得不庆幸她身染寒症,所以才诱发了体内这毒。 否则等到发现这毒的时候,只怕就是她的死期了! 男人的眉目间闪过一丝阴鸷的深邃,一个小太监,会有谁要对付她? “顾兮兮,你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听到没有?” 直到她点头应下,他才转身快步离开,眉宇间那抹阴沉冷鸷的气息尤为明显。 天牢。 两个狱卒在外头喝了点酒,隐隐有说话的声音传到监狱里那些囚犯的耳朵里,经久不息。 莫希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为了以假乱真,小的时候她就一遍遍告诉自己,自己就叫莫希,以至于到了现在,她甚至已经想不起来自己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父亲的声音从隔壁的天牢里传来,叫了她很多次,但是她都没有回答。 说不怨吗,不可能的。 当年的她不过就是个孩子,就算再嫉妒,或是说出了什么语无伦次的话来,可最终下决定要她进宫的人却还是父亲。 若是这些年没有父亲的支持,她怎么可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呵 突然,外面狱卒的声音戛然而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抹浓重的阴影便朝她靠近过来。 一抬头就看到一身太监服却依旧掩盖不住气质的男人,正以满面沉冷、居高临下的姿势睥睨着她,英俊的眉宇间裹满了狠戾的怒意。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动她,恩?” 莫希看着他承载着满眼寒气的模样,惊讶了一下。她给那狗奴才下的明明是慢性毒,为什么这么快就发作了? 其实昨晚也不过是因为他那一句威胁,生怕日后出了事,所以才会想把那狗奴才的命抓在手里,却不想,她已经连那个威胁的必要都没有了。 正想笑着跟她打诨一下,可是下一秒,她的瞳孔却是骤然一缩,脸色急剧苍白。 脖子被男人狠狠拧在掌心里,几乎要掐断。 “你你放开我!” “解药呢?” 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么三个字,阴恻恻的语气让莫希毫不怀疑,若是她不交出解药,自己的脖子就会立刻被这个男人毫不犹豫地拧断。 可是她却笑了,嘴角溢着细细的嘲讽,“堂堂东瀛门少主,以毒著称,还需问我要解药?” 男人冷冷地扯起嘴角,“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 “你有什么不敢的?” 莫希闭了闭眼,喉咙和胸腔里几乎要断掉的氧让她此刻气息不稳,可她却仍是笑意猖獗。 “可是我现在贱命一条,就算你不杀我,我三日后也会被当街处斩。横竖都是一死,我还不如选择死在你的手里,起码能留一个全尸,不是么?” 毕竟是个阅历丰富的男人,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沉默了一会儿,他很快做出选择,“我带你出去,解药给我。” 莫希愣了愣,大约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嘴角兀自扯了扯,“扶槡少主,你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真让我觉得不敢置信。那个奴才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她如此?” 为一个太监受人威胁,可实在不是东瀛门少主的风格。 不过是一个连身体都不完整的狗奴才罢了。 “你是想死,还是想跟我出去?” 男人嫌恶地扫了她一眼,“若是想出去,就废话少说!” 扶槡重新回到那假山里的时候,顾兮兮已经疼得快昏过去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就像一只受了伤被人抛弃的小兽,仿佛下一秒就会死掉。 他走过去扶起她,眉心深锁,“张嘴,吃了药就不会那么疼了。” 可是顾兮兮神识混沌之间,就算知道他在说什么,牙关也是紧紧咬着松不开。 实在是疼,身体里就像是有千万条虫子在爬、在啃咬她的心肝脾肺,五脏六腑。 男人无法,手掌心疼地在她脸上碰了碰,旋即用力捏着她的下颚,把药扔了进去,强迫她吃下去。顾兮兮被这样的姿势弄得呛着,连连咳嗽了好久,脸色又白又红。 良久,男人才开口:“怎么样,好点没有?” 顾兮兮虚弱地躺在那里,嘴唇喃喃地动了一下,发不出声音,却是的确好了很多。 不疼了,只是冷。 扶槡点了点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低头在她耳边道:“我带你回去。” 顾兮兮心里一惊,连忙抓住他的手,“不” 男人的脸色明显沉了一下,“这里冷。顾兮兮,你要是想待在这儿冷死,你就继续待着!” “可是,我不能回去啊” 要是回去被人看见了,她该怎么办? 她就是为了躲开众人的视线,才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怎么可以再回去? 扶槡沉吟了一会儿,“我带你去找个空置的宫殿。这里不行,太冷,你会受不住。” 顾兮兮这回没有再制止他,她也知道自己制止不了。这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已经脱离了掌控不对,过去也没掌控过,只是最近,她好像反过来处处受制于他。 强势霸道的样子,哪里像是个小太监? 可是顾兮兮根本没来得及深想,脑细胞也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哪儿还有闲暇去想别的。 扶槡原本只打算找一个最近的宫殿就进去,可是这女人挑的地方实在太好,这附近很多宫殿虽说都是空置,却又那么巧连个火炉也找不到。 就这么抱着她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扶槡终于决定,先随便找一处将她放下,再回去取火。 “大半夜不睡觉,你们两个干什么?” 男人的嗓音淡漠却掺杂着几不可见的阴沉,在身后骤然响起。 扶槡脚步一僵,抱在女人身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被这女人弄得心慌意乱,竟然连有人出现在他身后也没有察觉到。 “太子。” 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去,面朝那边长身玉立的男人,恭敬地低下头。 顾兮兮简直晴天霹雳,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幸破罐子破摔,就这么闭上眼混混沌沌地躺着,像是一具尸体。 “没长腿,要人抱着走?” 君忆寒面无表情地朝他们走过来,身上的寒气竟不亚于顾兮兮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 他当然知道她肯定是出了事才会被抱着,可是眼前这场景,实在是怎么看怎么刺眼——哪怕小福子只是个太监,他也觉得无比刺眼。 这样类似的感觉在上回她被抱去玉漱阁的时候,已经有过一次。 或许是男人本能的警惕戒备。 扶槡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太子恕罪,小兮子她” “本宫问你了吗?” 君忆寒沉着声音冷冷将他打断,几步抢也似的一把将她怀里的人夺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扶槡陡然萌生出一中跟他夺到底的念头,可是脑子里却突然闪过其他什么东西,最终还是放了手,若无其事地后退一步。 袖袍中的大掌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下一次,等他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等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再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从他手里被人夺走,却无能为力。 君忆寒在接触到顾兮兮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的异样,眉心狠狠一拧,原本要训斥的言语也全都忍了下来,就这么抱着瑟瑟发抖的她回到了东宫,他的寝殿。 把她放在自己床上,正要转身,手臂却蓦地被人拉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7章 你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 “怎么?” 君忆寒目光紧紧攫住她,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因为寒冷而显得有些迷离的脸蛋上。 顾兮兮死死咬着唇,她明明可以用最简单的办法解毒——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愿不愿意,可是在听到他的答案之前,她竟然就开不了那个口,怯懦地怕听到拒绝的答案。 “冷我冷” 她闭了闭眼,只能用这样近乎呢喃的低泣表达她此刻的难受。 君忆寒皱着眉把床上的被褥全都盖在她身上,还吩咐人送了好几个火炉过来,“放手,本宫再去给你找两床被子过来。”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凉薄淡漠,顾兮兮此刻却没来由特别委屈,眼泪一下子就滑下来。 她忍了一个晚上就是为了不被他看见,可是到头来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就算他发现了端倪不肯要她,就算他现在要把她赶出宫去,这样类似的念头都已经在顾兮兮的心里闪过。 “哭什么?” 男人皱了皱眉,终是不忍,在床沿上缓缓坐下来,把她冷的像冰块一样的手紧紧握住。 “你还委屈了?” 他这话,到像是嘲讽责备中夹杂了不易察觉的怒气。 顾兮兮迷迷糊糊之间,眼泪流得更加汹涌,怎么她就不能委屈了?她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他要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 就好像她犯了什么罪不可恕的错误一样! 君忆寒看着她倔强地咬着唇防止哭声宣泄出来的模样,捏了捏眉心,也不好再责备她什么,素虽然他觉得她的委屈根本来的莫名其妙,他都还没来得及说她半句重话! 想起刚才看到她的时候,她被另一个人抱在怀里的感觉,简直太微妙。 就好像自己心爱的东西突然被人抢了一样,甚至更不舒服。 如是想着,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俯身下,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你这笨奴才,往后再敢让别人抱你,就别想再上本宫的床,知道吗?” “” 被巨大的震惊淹没,顾兮兮瞪大眼睛,有那么一瞬间连身上冰凉彻骨的感觉也忘了,傻傻盯着暗蓝色的帐顶,眼眶里有着未流尽的泪痕垂在眼角,看起来楚楚可怜任人蹂躏的模样。 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么在乎别人抱不抱她,难道是因为吃醋?可小福子不过只是个太监啊! 还是说,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所以连带着自己的奴才也不能让别人抱? 最关键的是,什么叫别想再上他的床! 难道她有上过他的床吗? 顾兮兮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禁不住在想,难道她现在借用了一下他的床就叫上他的床? 君忆寒看她半点没说话,不禁有些恼了,俊逸的眉峰拧了一下,冷冷地不耐地道:“你听到本宫说话没有?装什么死?说话!” “太子” 顾兮兮终于开了口,红唇冻成了青紫的颜色,哆哆嗦嗦地道:“您希望奴才只是您一个人的吗?” 希望吗? 好像是这样的。希望她这辈子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别的人,不管男人还是“曾经的男人”。就连她跟皇姐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也会禁不住想讽刺她几句。 两个女人有什么好说的?哪儿来这么多话说? 可是看着她深深地凝视着他的视线,君忆寒突然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紧紧地锁着眉毛。 干燥的大掌如同温暖的源泉一样贴在她的脸上,很舒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更多。 “你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还用得着我希望?” 如此霸道专制的口吻,却莫名让顾兮兮想笑,没有半点反感。而她也真的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太子,您这么霸道,奴才相当难过。” 或许她可以是他一个人的,但是这个男人,却貌似不会只是他一个人的。 没有了莫希,还会不会有其他女人? “别难过,本宫会好好对你,好好疼你,恩?” 他俯下身,凑近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宛若情人之间最深情的呢喃。粗粝的指腹缓缓擦去她的眼角湿润的痕迹,“乖,别哭。” “你放手,本宫让人去给你找太医。” “别,不要”顾兮兮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要是太医来了发现她身上的毒怎么办? “太子,奴才这病从小就有,太医是治不好的,您别浪费那个力气了” 君忆寒瞪了她一眼,“没看过你怎么知道不会好?” “不要”顾兮兮还是抓着他不肯放手,“改日再看吧太子,改日吧” 君忆寒的眉毛又狠狠皱了一下,他明显感觉到她对这件事的态度很奇怪,就连尝试也不愿意,恐怕不只是因为知道这病不能治吧? 可若是对平时的她,他还能够色厉内荏地拒绝,那么对现在这样的她,他根本狠不下心。 “好,改日再看。” 君忆寒点了点头。 他本来打算去翻几条被子出来,可是她这个样子,他觉得就算再抱十条被子过来似乎也不会有用。皱了皱眉,君忆寒直接脱了身上的衣服,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顾兮兮一惊,原本就颤抖不止的身体反而僵了一下。 随着他靠近的动作,心脏像是停滞了跳动,如同她的会一样,僵在那里,傻傻地看着他。 直到身体陡然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顾兮兮才终于反应过来,冰冷的身体像是突然找到了依偎,嘴里却是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得更不利索了,“太太太太子您” “怎么会这么冷?” 说完也不等顾兮兮回答,更加用力地将她按在怀里,“算了,你别说话。瞧你这窝囊样儿,就知道你说话也困难。本宫就不勉强你了。” “” 会不会说话? 好好的一句话,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这幅鬼样子! 顾兮兮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可是配上她此刻颤抖的身体,却显得格外可怜巴巴。 男人见她这样子,似乎觉得很好笑,又是心疼又是爱怜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他只是这样抱着她,不管她有多冷,都没有让他放开半分。 顾兮兮很贪恋这样的温暖,也或许,她贪恋的他难得的温柔。好像只有在她显得特别弱势的时候,这男人的同情心才能发挥一下,否则他对她就是一个冰块木头! 她安安静静地在他的胸膛上靠了很久,思绪却好像变得特别清晰,不像刚才在外面的时候那样,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好像对周围的一切事情都无所谓、不关心,只想撑到太阳升起。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顾兮兮终于忍不住道:“太子,您这样抱着奴才,只怕是不能睡了明天您还要早朝,不如您还是放开奴才您放心,奴才现在已经好多了” 天知道她需要花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很奇怪,被他抱着虽然不能缓解她身上的寒症,可是不知何故,或许因为这个男人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声的缘故,他好像本来就是她的解药,让她身上的寒气果真驱散不少。 所以如果不是她不好意思就这么耽搁这男人一晚上,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说这种话! “闭嘴。” 君忆寒只是扔给她这么两个字,旋即就继续闭眼抱着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 好心当成驴肝肺。 顾兮兮没好气地道:“那您继续抱着吧,冻坏了可别来怨奴才!” 谁知这回男人却给了她一点反应,睁开眼睨着她,似笑非笑地挑挑眉,“本宫要是冻坏了,反正也是你来照顾,不是吗?” 一直这么照顾下去,那他们估计能一直这么病下去。 顾兮兮抿了抿唇没说话,用力往他怀里钻了一下。 顾兮兮就这么被他抱着睡了一夜,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在寒症发作的时候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日晒三竿的时候才醒来! 床边自然是不会有那个男人的存在,顾兮兮活动了一下筋骨,刚刚坐起身,就听到一道戏谑的生意传来。 “这就起来了?” 君忆寒从书案后起身,居高临下地朝她走过来,“本宫还以为你会睡到晚上。” 顾兮兮尴尬地讪笑两声,“太子,奴才奴才罪该万死,睡了您的床” 昨晚她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现在好吧,本来她也打算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可是现在下床之前就被这男人堵着了,让她还怎么若无其事? “恩,确实听该死的。” 君忆寒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淡淡道:“你知道你踹了本宫多少下吗?” “” 怎么可能?她睡相这么好! 顾兮兮咬了咬唇,“太子,您开什么玩笑,就奴才昨天那种状态,怎么可能踹得动您?” “是么?” 男人缓缓朝他走过去,单膝跪在床上,朝着靠床里侧的她倾身下去。 “你的意思,本宫故意污蔑你?” 顾兮兮的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随着男人越来越近的英俊的脸,他的呼吸也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那样的触感就像一根羽毛撩了她的心脏,痒痒的,却不难受。 顿了一下,她慌忙别开视线,“奴才不敢!” 君忆寒看着她被热意染红的双颊,轻轻捏了一下,然后绕转着修长手指把玩她柔软的黑发,嘴角挑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身上散发着不经意流转的邪肆魅惑,幽暗漆黑的梦眸中还透着真真危险的气息。 “你有什么不敢的?除了踹在本宫身上的那几脚,你还摸了本宫,还有” “太子!”顾兮兮恼羞成怒地打断他,“您您别,别胡说!” 看到男人的动作,她才意识到自己头上的帽子又不见了,大概是昨晚男人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摘去的,满头青丝就这样垂在肩上,怎么看怎么像女人! “哪里胡说了?” 分明是哪里逗在胡说! 什么她踹了他之类的也就算了,可是她怎么可能摸他? 顾兮兮简直要被他气死了,这男人难道不是个冰山吗?为什么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现在这么着也是当着她的面好吧,他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污蔑她! “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女人呢。” 君忆寒又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眸中流淌着慵懒邪魅的笑意,只是那眼底深处却掠着不易察觉的犀利,仿佛要透过她的双眼一直望到她的眼底深处。 “你说你长得这么女气,就算不用阉割也可以进宫当太监吧?” 顾兮兮被他问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后来又变成了阵阵嫣红,那颗心也忽上忽下地浮动着,好比在坐过山车的时候一般。 她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可是最后竟然又变成了玩笑似的 “太子,您这是在侮辱奴才!” 最后,千言万语,她只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本宫怎么觉着是在夸你?” 君忆寒也没跟她计较,尽管他一再试探,可是每每得到她的回答,他也不会强求。 “看在你昨晚做了这么多对不起本宫的事份上,现在来吻本宫一下,就原谅你大不敬。” “” 顾兮兮看了他一眼,没病吧?这男人今天没病吧? 我高冷淡漠的太子去哪儿了,怎么变成这么厚颜无耻的样子! “太子,奴才还没洗漱!” 她分明看到那个男人皱了一下眉,然后嫌弃地道:“本宫不嫌弃你。” 洁癖还装! 顾兮兮一边羞涩,一边又忍不住好笑,可又不敢当着他的面笑,肚子都忍得有些痛了。 她蓦地一下起身,故意撞在他的下巴上,在男人发出一声闷哼的时候,突然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菲薄的唇上狠狠印下去,最终却咬了一口。 正想撤退,却蓦地被男人按住。 灵巧的舌长驱直入,直接把她的舌头都吮得发麻了。 一吻毕,顾兮兮已经全身绵软地倒在他怀里了。 被他放开的时候,她喘着粗气一个劲儿地瞪着他,可又不太敢瞪着他,矛盾的心理让她的眼神显得格外楚楚可怜,还有几分意外的可人。 在她显得发懵的脑袋上拍了两下,君忆寒嗓音低低道:“好了,现在本宫赦免你的死罪。” “什么时候变成死罪了?”顾兮兮惊愕。 “现在已经赦免了。”男人一脸淡定,“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下回本宫需要你吻我的时候,会告诉你一声。随传随到,知道吗?” “”顾兮兮瞪着他。 得不到回到,男人明显不悦地蹙了蹙眉,加重声音,“听到没有?” 顾兮兮看着他不意外绷起来的下颚,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奴才遵旨。”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男人这么重口? 喜欢太监癖好特殊不说,竟然还喜欢这个调调! 顾兮兮现在对她的未来表示相当担忧,要是这男人喜欢太监并且只喜欢太监,然后在知道她其实不是太监的时候硬不起来怎么办?那她岂不是功亏一篑?! 秀气的眉毛狠狠拧了一下,这可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她看着男人英俊淡漠的脸,试探性地道:“太子,奴才有个问题想问您,您可以回答一下吗?” “先起来洗漱,把早膳用了。” 太子殿下说完就施施然地从床上重新站起来,眸色淡淡的样子,又恢复了那副高冷样儿。 顾兮兮看着他无比迅速的变脸速度,简直不得不喟叹一声厉害。 “那奴才用完早膳回来,您可以回答奴才的问题吗?” 男人睇了她一眼,淡漠的眼神中掺杂着几分危险,“不回答你,你以后都不想吃了?”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顾兮兮撇了撇嘴,委委屈屈地从他床上滚了下来,火速把自己整理了一下,然后跑去把自个儿的早膳给解决了,又火速跑回男人的房里。 那个时候,他正站在书案后,手中握着一支笔,对着宣纸点点停停,不知在画些什么。 那一刻,顾兮兮觉得,人作画,亦入画。他此刻的样子一定比他笔下的画更美。 就这样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小心翼翼打量着男人俊美无俦的身姿,直到男人朝她这边扫了一眼,“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她这才收回视线,笑嘻嘻地朝他跑了过去,谄媚地道:“太子,奴才已经吃完了,现在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恩。” 男人的视线盯着他桌上那幅画,幽暗深邃的眸光微微凝起,随后淡淡地应了一声。 如此严肃的氛围 顾兮兮咂了咂舌,似乎一点都不适合问她那个乱七八糟的问题。都怪这个男人,刚才说的好好的,要是让她直接问出来多好啊,也不会显得特别突兀 她咬着唇,视线不经意就落在他笔下那幅画上,当她意识到男人画的是什么,蓦然一怔。 这是 明明是穿着太监服,可偏偏这样子哪里像是个太监,长发披散,怎么看怎么女人! 最关键的是,君忆寒这变态还让画上的她躺在床上!穿成这样躺在床上,床单上披散,媚眼如丝地朝着半空伸出手,赤果果就是一副挑逗勾引的样子啊! “太子,您您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兮兮磕磕巴巴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那幅画,不知是气极还是被羞的,小脸涨得红彤彤的,“你怎么把奴才画成这个样子?” 君忆寒大约是被她的反应愉悦到,挑了挑眉,搁下笔的时候轻笑一声,“哪个样子?” 他大步朝她走过来,只走了两步就已到达她的身前,俯下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会是又想说,本宫把你画成这样是侮辱你吧?” “没,没”最后一个“错”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君忆寒便打断了她,“没有就好。” 什么没有,她要说的是没错! 顾兮兮恼羞成怒地瞪着他,“您这是歪曲事实,旁人看了会误会奴才。” “误会什么?” 君忆寒凉凉地睨着她,近在咫尺的俊脸精致的不像话,顾兮兮险些就被他这般相貌摄住心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傻傻地红着脸盯着他。 男人揉了揉她的小脸,漆黑如墨的眼底晕染了星星点点的笑意,“这幅样子分明就是你昨夜求本宫陪睡的时候自己摆出来的,怎么能说本宫歪曲事实?还有误会——什么误会?” “什么陪睡?” 顾兮兮猛然瞪大眼又拔尖了嗓音,这男人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东西,诋毁她的清誉。 “奴才什么时候求您陪睡了?” “就昨晚,就在那张床上。” 君忆寒只指着那张已然整理的整整齐齐的大床,微微眯眸,危险地道:“狗奴才,你该不是求欢成功之后就把昨晚的事儿都给忘了吧?” “” 求欢?! 狗屁的求欢! 顾兮兮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要是她真的求欢成功,还用得着唯唯诺诺装个太监么! 气恼地瞪着他,嫣红的脸蛋微微鼓了起来,“奴才没有,您胡说!” “胡说?”男人蓦地冷笑一声,“你这是真打算占了便宜不负责就想走?” 负责人? 顾兮兮简直不可置信,这种事儿难道不是男人对女人干的吗? 她现在就算不是女人,可她只是个小太监啊,这男人竟然要她对他负责人? 开什么玩笑! 可那骨骼分明的大掌端着她尖瘦的下巴,来来回回摩挲又捏了两下,继续道:“要本宫提醒你一下吗?” 他菲薄的唇就靠在她咫尺的地方,说话的时候,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上,甚至连唇瓣也能擦过她的脖颈,“你昨晚躺在那儿,就连本宫说要替你去拿被子也不肯放手,本宫没有办法,只好躺下来陪着你睡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顾兮兮被他暧昧的用词说得两颊通红,“奴才只是冷” 君忆寒恶意地看着她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低低一笑,终于把那份逗弄她的心思收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再这么继续下去,这笨女人会直接窜出去。 “冷就冷吧。”薄唇状似无意地擦过她脖颈的弧度,他往后退了一步,修长的指尖却仍是暧昧地挑着她的下巴,“乖,本宫对你负责也未尝不可。” 顾兮兮面红耳赤地想,要是知道她是个女人的时候他还能这么说,那才叫真负责呢! 君忆寒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指着桌上那幅画,低声道:“好看么?” “还行。” “还行?”男人微微眯眸,低沉的嗓音染上几分危险。 “很漂亮!”顾兮兮立刻展颜灿烂地冲着他笑,“太子手艺绝佳,简直把奴才画的太美了!” “确实。”男人微微蹙眉,旋即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能把这么丑的人画这么漂亮,还如此神似形似,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 你丫的才丑! 顾兮兮心底冷冷地哼了两声,面上却不得不装作一副深有同感的狗腿子模样,奉承地笑。 君忆寒睇了她两眼,“说吧,要问本宫什么问题?” 反正顾兮兮觉得眼下这个时间点是绝对不适合问那种问题的,很有可能这男人就直接把她扔出去了,可不知道是被他英俊的外表蛊惑了心神,抑或是她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有必要得到解答,在男人再一次看向她的时候,竟鬼使神差地开口。 “太子,您能接受女人吗?” “什么叫——能接受女人吗?”男人微微眯眸,泛冷的嗓音和绷直的声线已昭示着他此刻的不悦,墨瞳中掺杂着几分淡淡的危险,只是顾兮兮却没有察觉到。 “就是说,您往后若是有了太子妃,您能成功生出一个继承人来吗?” “” 看着男人瞬间黑下去的脸色,顾兮兮就知道大事不妙,可是她想撒腿就跑也已经太迟了,后脑被男人紧紧扣住,肩胛也在他大力的禁锢之下,“你说什么?” 浓重的危险沉郁,男人咬牙切齿地接着道:“你再给本宫说一遍。” 顾兮兮咽了口口水,挣扎了两下想要逃离,可是她这样的力气对于男人来说根本就像是挠痒痒一样,哪里可能跑得掉,浑身上下都被男人此刻的戾气给包裹了,吓得她双腿打颤。 “不是” 虽然她知道这么质疑一个男人真的不太妙,可这件事于她毕竟性命攸关,她当然要问问清楚才行啊,这怎么能怪她呢? 更何况,她只是问问而已,又不是说他一定不行! “太子,奴才觉得您误会了” “误会?本宫听得清清楚楚,你跟本宫说是误会?” 男人冷冷地笑,气极反笑:“不如我们现在来试试,你看看本宫行不行?” 顾兮兮实在太过紧张,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出男人话语中的真正意思——跟她试试,就是跟一个女人试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8章 赐婚 “不不不,太子,奴才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 最重要的是,她问的是他到底跟女人行不行,她现在可是个“太监”好不好?! 被他铁腕般的力道紧紧抓着,顾兮兮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只是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小福子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门口。 两人俱是一怔,顾兮兮吓得腿都软了,君忆寒却只是面无表情又若无其事地放开她。 “不敲门就闯进本宫的寝殿,你想死?” 君忆寒目光平直地落在眼前的地面上,声音却冷的像是淬了冰渣一样,直刺人的心骨。 “奴才该死!” 小福子立刻俯身,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微眯的眸中却倏地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 “只是皇上突然下旨传召太子去龙吟宫一趟,事出紧急,奴才一时忘了规矩,太子恕罪!” 君忆寒眸光微微一凝,睇了顾兮兮一眼,淡淡地收回视线。 经过小福子身边的时候,冷冷地丢下一句,“再有下次,自己滚去领死。” 君风暖如今可谓是三天两头跑到林府去找她的太傅,不,准确地说是一天跑两回。 碍于林氏对她的态度,她现在已经不敢走林府的正门了,生怕惹得未来婆婆不高兴,又甩给她一张冷脸。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爱怎样怎样,她不在乎。从小到大,能给她摆脸色除了父皇母后也就只剩下她的太傅了,换了别人,她会平白无故受那冤枉气? 可是太傅的母亲,终究还是太傅的母亲,她不可能用公主的身份去压未来婆婆啊 当林靖宣不知道第几次看到她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已经见怪不怪了。知道她爱吃,点心和茶水都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就等着她过来。 “太傅” 君风暖像个小疯子一样朝她跑了过来,稳稳地被男人接住,搂在怀里。两人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染上幸福的笑意,一个是满满的温柔,一个是满满的甜蜜。 “太傅,你这么长时间没看到我,有没有想我呀?” 君风暖眨眨眼,毫不害臊地问。 “哪里这么长时间?”林靖宣搂着她的腰,比她高出许多的的身形站在她面前,低眸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不是昨晚才见过?” 这丫头现在时不时就跑到他身边来睡,睡的时候还好意思厚颜无耻地跟他说自己是黄花大闺女,不能碰,这不是成心考验他的耐力么? 当初给他下药的时候倒是不见她这么矜持! 林靖宣无奈地勾了勾唇,不过这样的她竟也让他觉得很喜欢,好像只要是她,都很喜欢。 在她小脸上轻轻捏了一下,他低声道:“过两天再进宫一次,去求皇上把你嫁给我。 “” 君风暖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为什么太傅不肯接受她的时候她能这么不要脸,可是现在听太傅说这样的话,就每每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恩,其实她的脸皮还是挺薄的! 她害羞的样子落在林靖宣的眼底,笑意顿时更深了几分。 “不说话?”男人漆黑的眼底落着一层淡淡的戏谑,只是面上却故意做出严肃的模样,“看来你并不是很想让我进宫或者,你也不是很想嫁给我?” “太傅!” 君风暖瞪了他一眼,她要是不想嫁给他,那她这么多年做的事情大概都是疯了! “你太坏了,太讨厌了!” “哦,怎么坏了?”男人诧异地挑了挑眉,胸前立刻被君风暖狠狠捶了一下。 他低低一笑,眉梢眼角都染着层层抹不开的温柔,“傻丫头” 君风暖脸上又是一阵红霞闪过,走到石桌胖拿起他早已给她准备好的糕点,直接就往他的嘴里塞了进去,“你还是别说话了,赶紧吃吧!” “你当我跟你一样都是小馋猫?” 于是君风暖用力哼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收回来,塞自己嘴里去了,“那你别吃了!” 可是话音未落,红唇就蓦地被人堵住。在嘴里还塞了这么多东西的情况下,君风暖险些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噎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把那些本该属于她的点心都吃了,然后食髓知味地低眸盯着她涨得通红的脸蛋。 “没有人教过你,送出去的东西就不能随便收回了吗?” “咳,咳咳咳咳咳” 君风暖终于忍不住呛了出来,连连咳嗽个不停。 林靖宣倒了杯水给她,又给她顺了好久的气,她才终于缓过劲儿来,一脸愠怒地瞪着他。 “你自己就是我太傅,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胸膛随着她气鼓鼓的语气与急促的呼吸一同起伏,旖旎的春光让男人不自觉地喉结滚动了一下,黝黑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那这一点我应该已经教过你了,恩?” 他突然拽着她走到石凳边坐下,然后猛地把女子扯进自己怀里,微抬着头,清俊的棱角分明的容颜无端染上几分邪气,“还有做事不能半途而废,这点也有教过吧?” 君风暖只觉得她的太傅好漂亮。 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教过了,都教过了!” “那你” 林靖宣剩下的话就这么被他堵在了口中,眼见她主动地贴上他的唇,牢牢将他吻住之前还含糊不清地低语一声:“我这就再接再厉,不会半途而废的” 两人深情的拥吻被门口一声轻咳打断。 “大哥” 来人是林靖宣的弟弟。 君风暖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尴尬地差点没找个地洞钻下去,太傅不是说了没人会往这里乱跑的吗?那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难道是鬼? “什么事?” “外头太子和李公公一道来了,正在前厅里候着,说是有皇上的旨意下来,让你去接旨。” 林靖宣微微一诧,眼中旋即迸出一道亮光,皇上这个时候下的旨意,而且还有太子陪同在侧,应该是 瞥了一眼面前的女孩,见她还是一脸羞赧地垂着脑袋,他好笑地道:“你自己在这里待着,我很快就回来,恩?” 君风暖应下之后,就看到她的太傅就脚步翩跹地走了出去,应该也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手肘的撑在石桌上,拖着腮帮,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退散。 桌上的糕点和茶水都是她的太傅准备的,这院子也是她的太傅住的,往后她会跟她的太傅一起住在这里,他们会永远都像现在一样这么美好 “公主。” 直到面前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才蓦地一下回过神来。 舔了舔嘴唇,把脸上那傻兮兮的笑容赶紧收了回去。 君风暖低头乖乖地唤了一声,“林伯母。” 林氏却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想起她刚才那样的笑容,便觉得整个人浑身上下都不舒。就因为她的刁蛮任性,毁了自己的儿子,凭什么她还能笑得这么幸福快乐? “公主知道按照辈分,你应该唤我一声师奶吧?” 冷言冷语的讽刺,君风暖不是听不出来,可是对面的人是太傅的母亲,她又能如何呢? “若是您高兴的话,称呼只是一个代号,并没有什么差别。”她面带得体的微笑,淡淡地道,“反正这个代号能用的时间也不长,往后我就该随太傅叫您一声娘了。” “” 林氏脸上被她气得青一阵白一阵的,语气不善地低吼一句:“谁要你叫我这声娘!” “伯母,我知道您很生气,可是” “没有可是!”林氏冷冷地打断她,“难道你还妄想我会被迫接受事实,然后承认你这个儿媳妇吗?”明显感觉到对面那女孩的身影震了震,她恶意地勾起唇,“你知道我十月怀胎生下宣儿有多不容易吗?可是就因为你任性,就因为你喜欢,你就让他陷入这样的境地!” 君风暖脸色微微一白,尽管这些事情是她早就知道的,是她害了太傅,可是如今被这样赤果果毫无情面不加掩饰地直言出来,她的心底还是禁不住一阵阵抽痛。 尤其对方还是太傅的母亲。 确实,就因为她喜欢,就拉了太傅陪她一起承受那样的压力。 她不过是个女子,就算有难听的话传入耳中,也不会像他一样,每天面对满朝文武 君风暖闭了闭眼,“对不起,伯母。确实是我的错,是我太喜欢太傅,所以才会这样。” 林氏冷冷一笑,“你为了勾引我儿子,都直接把自己送到他床上去了,确实是你本事!”她嘲讽而不屑地睨着君风暖,“如果不是为了对你负责,你以为宣儿会答应跟你在一起吗?” 君风暖倏地蹙起眉,“伯母,太傅也是真心喜欢我的。” “喜欢?”林氏笑意更冷,眼神像是淬了冰渣子一样,“那怎么从前不见他接受你?” 虽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但是自从她儿子跟她说了他们发生关系以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不可能是宣儿主动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罪过,一定是君风暖! 现在看来,果然! 君风暖被她说的无言以对,目光怔怔地看着她。原本心中确定无疑的东西一下子又因为对方的话变得不确定起来,哪怕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相信她的太傅,也没有用。 好像确实,太傅从来没有说过爱她。 好像确实,太傅接受她也是因为他们那一晚的事。 君风暖不敢再想下去,笑了笑,“伯母,这些话由您来跟我说,可信度就没有那么高了。我相信,这只是您的揣度,而非太傅亲口说的,不是吗?” 就算太傅真的不喜欢她,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往后我会敬重您,就和太傅敬重您一样,可是我希望,您不要对我们的感情加以阻挠。” 外面林靖宣到了前厅,见到李公公,还有那一厅等着他的男人们,他的爷爷和父亲 李德通举着圣旨,眼底含笑,在众人纷纷跪下以后,高声唱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家大子林靖宣文韬武略,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品行端正。又与公主情投意合,特赐婚两人于下月十五,林靖宣为长公主驸马,钦此” 李德通宣完旨,心里还咯噔咯噔的跳呢,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可由他把这样的旨意宣读出来,还是让他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也不知皇上被公主磨了多久才会同意这样的亲事啊! “林太傅,接旨吧。” “是,微臣接旨。”林靖宣接过圣旨,脸上虽然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眼底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温柔笑意,“多谢皇上!” 后来爷爷和父亲一道出去送了李德通,林靖宣则是和君忆寒在一起。 原本君忆寒来这里不过是走个形式,可是终究还是没忍住道:“太傅,皇姐她很爱您。” 林靖宣愣了一下,不意他会突然说起这个,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的对话,谈论的问题却是娶他的皇姐,实在让人觉得有些尴尬。 真没想到,他教出来的两个学生,一个成了他的妻子,一个成了他的小舅子 “我知道。” 尽管心里想了很多,林靖宣还是很严肃地回了他一句。 君忆寒点了点头,他和太傅之间也从来无需多说什么,“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祖孙三人在前厅再遇,爷爷林岩和父亲林泰文的脸色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宣儿,你向来都是爷爷的骄傲。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爷爷也不多说什么。”林岩语重心长地道,“在做这个决定之前,爷爷相信你已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林靖宣低下头,“是,多谢爷爷谅解。”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好好对公主。爷爷也是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的,那孩子也确实是个好孩子啊!” 除了身份尴尬之外,他不得不说,那孩子和他孙子就没有哪里不般配的。 林靖宣点头应下,“爷爷放心,孙儿一定会好好对公主。” 林泰文也道:“放心吧,你母亲那里我会去跟她说说的。” 虽然有些事情他也觉得痛惜,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谢谢父亲。” 林靖宣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林氏已经走了,只留下君风暖一个人像他走时那般坐着。 明显感觉到她不像刚才那么高兴,背对着他坐在那里,女人拖着腮的背影显得有几分清冷孤寂,隐隐还透着几分疏离冷淡。 “风暖。” 林靖宣在她身后唤了一声,君风暖眨了眨眼,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那般笑眯眯的模样,盯着他俊美的脸,她啜了一口茶,“太傅,你怎么这么慢呀?父皇说什么了?” 男人心里微微一软,迈开长腿朝她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将她抱进怀里。 “怎么了,等急了不高兴?” 君风暖往他身上蹭了几下,软绵绵的嗓音掺着几分怨念,“恩,你太慢了,我不高兴了。” 就算不爱又如何,这个男人也是她要定了的。 往后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她可以想办法让他爱上她,不是吗? 哪怕不行呵,那也没关系,只要能一辈子把他留在身边,那就够了。 林靖宣闻言勾了勾唇,怜爱地看着她的撒娇的样子,眉梢眼角净是晕不开的柔和与宠溺。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或许你就会高兴点了。” “唔”君风暖枕着他的肩头,“那你先说,说完我再考虑要不要变得高兴点。” “你父皇下旨赐婚了。” “恩?”君风暖惊讶地抬头,“父皇这么快就同意了?”她还以为父皇就算心底里答应,她也还得磨好久才行呢,倒是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男人挑着她的下巴,薄唇忍不住覆了上去,含糊不清地问:“不高兴?” “当然不会啊!” 天大的好消息,她等了十一年才等到的好消息,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 君风暖眨了眨眼,眼眶突然就有些红了,咬着唇嗓音有些淡淡的哽塞,“我怎么好像在做梦一样呢?太傅,你快掐我一下,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 距离她近在咫尺的男人没有依言去掐她,而是在她丰润的红唇上咬了一口,听到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他有些心疼又有些满意地勾了勾唇,“痛么?痛就不是在做梦。” “你咬我!”君风暖歪着脑袋又鼓起腮帮瞪他,“我让你掐我,你咬我!” 其实咬一口和掐一下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是她很喜欢看着太傅对她笑的样子。 哪怕那笑容中不知是长辈对小辈的疼宠更多一些,还是男人对女人的怜爱更多一些。 君风暖看着他清俊儒雅的面庞,一下子觉得有些介意,一下子又仿佛不是很介意,只要他能对她笑,那究竟包含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太傅,你真讨厌。”她吸了吸鼻子,娇嗔一声,心里却有些抽抽搭搭的疼痛。 林靖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见她如此,竟不禁起了逗弄的心底。 微微颔首,低笑着道:“恩,咬都咬了,你想怎么办?” “咬回来。” “鬼丫头,知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9章 你是不是那里痛? 男人故意板着一张脸,严肃地训斥道:“难道太傅打了你,你还想打回来不成?” 君风暖直接无视了他,一口咬在他菲薄的唇上,旋即又在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尊师重教我当然懂,这十一年的时间我可不是白学的。所以太傅打我我就不打回来了,可是咬我太傅,你教教我,作为一个太傅,怎么能对自己的学生做出如此乱了辈分的事?” 说完,林靖宣还没什么反应,君风暖自己的动作倒是一僵。 她软绵绵地蹭在他的肩头,低垂着眸子看不到眼底深处具体的神色,只是颤动的眼睫下却似乎闪着一丝淡淡的脆弱。 林靖宣却完全不在意她说了什么,既然已经接受的事情,他就不会再瞻前顾后。 “横竖都已经乱了,不是么?” 他低低一笑,粗糙的大掌抚过她细嫩白净的脸庞,“连再深入的事情也做过了,现在说不能会不会太迟了一点?” 君风暖俏脸一红,往他肩上捶了两下,不要脸的老男人! 她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坐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宫,腹中突然传来几阵抽搐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君风暖张了张嘴,目瞪口呆,一口气彻底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郁闷的差点要哭出来。 她、刚、才、喝、了、凉、茶!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林靖宣皱了皱眉,“怎么了?” “太傅” 君风暖脸色涨得通红,声音也小的跟蚊子叫似的,咬着唇满是可怜巴巴地盯着他。 林靖宣心里一紧,“到底怎么了?”他紧张地摸了摸她又白又红的脸蛋,眉心紧紧锁了起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腹痛” 真是该死,刚才被未来婆婆刺激的心情不爽,茶都凉了还敢乱喝! 要是放在平时也就算了,她的身子也没那么虚,只是正好今天情况特殊——虽然她本来都给忘了,可是这一腹痛她才想起来,似乎是月事来了 “腹痛?”林靖宣还是一脸正经,板着脸问她,“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腹痛?你吃错什么东西了?”顿了顿,不见她回答,他干脆道,“我让人去给你请大夫,你先在这儿等等!” 君风暖看他要走,连忙一把抓住他,“太傅!” 她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拽着他的胳膊,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扭曲,就这么咬牙看着他,“这个不用请大夫请大夫也没用啊” 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明明连最亲密的事也做过了,可是碰到这种事情还是忍不住觉得面红耳赤,真是够了! 林靖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清俊的面容上含着一丝丝的疑惑,随后慢慢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轻咳一声,“你是不是那里痛?” “”哪里痛? 君风暖见他脸上竟也渐渐有些发红,就知道笨太傅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点了点头,闷闷地发出一声鼻音,“恩” 可就算林靖宣知道了,对于这种事毫无了解的他又能如何?手足无措地在那里看着她,片刻之后才终于反应过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先进去躺会儿吧。” 君风暖靠在他怀里,竟觉得出奇的安心,腹痛的感觉仍是阵阵传来,心里却泛着甜意。 她的手指绞着衣角,“可是我会一直痛下去” 男人皱了皱眉。 “估计这几天都不会好了” 男人的眉心皱得更紧。 “可能连下床走路都觉得困难” 林靖宣那两条眉毛已经狠狠拧成了一个结,“你平时就这么放任它痛下去的?” “太医有给我调理,可以缓解,已经比小时候好了一些。但是还没有根除,现在每次还是会有些痛。今天没注意喝了凉茶,所以更加” “君风暖你几岁了?”男人突然沉喝一声,脸色阴沉的吓人,“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你还敢喝凉茶?疼死你算了!” “太傅”她委屈地扁了扁嘴,小手愈发用力地搓着衣角,“我这么疼,你还凶我” 林靖宣的脸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块黑炭,瞪了她一眼,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全身像是被冷意浸袭,压根没搭理她。 君风暖撇撇嘴,其实她说那些话只是想表达,她貌似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宫了,为什么这男人的反应跟她预料中的情意绵绵、满脸疼惜不太一样呢? 把她在床上放下之后,掀了那被子给她盖上,男人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君风暖看着他散发着寒气的背影,漂亮的大眼睛眨了好几下,闪过一丝丝迷茫,太傅不会生气的就这么丢下她走了吧? 她委委屈屈地躺在他的床上,枕头的清香中似乎还有她太傅的味道呢 梦言在龙吟宫里收到宫外传来的消息时,内心是有些崩溃的。 圣旨才刚刚下去呢,那臭丫头就敢夜不归宿了,而且一走还是几天,不要命了是吧? 虽然这段时间经常有类似的状况,可是没有摆在明面上,晚上偷偷溜出去的那就随她吧。 今儿个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直接让林府的人进宫来通报了?! 虽说是因为那方面原因情有可原吧可梦言觉得,瞧瞧这尾巴翘天上去的样子,要是她父皇一怒之下直接把圣旨给撤回来,看她怎么办! “好了,你赶紧下去吧。” 梦言赶紧朝那传话的小太监摆了摆手,“这件事千万别让皇上知道,明白吗?” 小太监盯着她身后看了一眼,身体哆哆嗦嗦的,“是,奴才奴才告退” 梦言笑了笑,正待转身,突然听到耳边阴恻恻传来的一声:“别让朕知道?” 脑子里突然就抽了一下。 梦言咽了口口水,缓缓转过身,就看到脸色黑沉沉的男人此刻正冷冷地盯着她,“梦言,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种事也敢不告诉我,恩?” 梦言讪笑两声,“不是,这件事纯属美丽的误会” 她摆了摆手,“主要吧,我是不想让你操心。你看你平时忙国家大事已经焦头烂额了,要是再为这些生活琐事劳心劳力,那我得多心疼啊是吧!” 君墨影看着她一脸卖乖讨好的笑容,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也叫生活琐事?” 梦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当然啦,除了你的国家大事,剩下那些都叫生活琐事!” 君墨影瞪了她一眼,越想越生气,“你干脆让人去林府传话,让她待那儿别回来了!” 一个姑娘家,那种事情发生一次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送上门去! 是不是他下旨赐了婚就让那丫头以为她可以为所欲为了? 大婚之前就直接住人家家里了,真够不害臊的! “别啊,你这样多不好。”梦言拉了拉他的袖子,“君墨影,生气容易让人变老,所以你还是赶紧消消火吧。咱们现在年级大了,孩子的事情就由着他们去吧,不是有一句话么,叫什么来着哦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两个就安享晚年呗?” “”晚年? 男人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他自问脾气已经越来越好了,可就他们娘俩会气他,每每都能让他心头窜起一阵阵的火气,真不知道上辈子欠她们什么了! 梦言大概也意识到男人的脸色依旧不好,连忙又笑眯眯地去哄他,“这样吧,你别升起了,我做蛋糕给你吃好不好?亲手做的哦!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 男人哼了一声。 “不要吗?”梦言眨了眨眼,“再亲自下厨慰劳你这么劳苦功高,劳心劳力,好不好?” 回应她的却是男人的再一次冷哼。 “真不要?” 梦言吸了吸鼻子,“好吧,你果然嫌弃我年纪大了手艺不好了。” 君墨影冷冷地睨着她,“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梦言垂眸,抽抽搭搭地低声道:“你没说,可是你的表情和你的行为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男人皱了皱眉,缓和了神色,“没有,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是气那个不争气的丫头!” “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你凶的也是我”梦言咬着唇,细细的嗓音又软又委屈,“你嫌弃我了你就直说,拐弯抹角地推到女儿身上去干什么” 君墨影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 明知道这女人是装的,可就是见不得她这幅样子。 只好放低声音去哄她,修长如玉的手指挑着她尖细的下巴,“你这么漂亮,我嫌弃你什么?” “噢,嫌弃我没有其他女人年轻了呗。” “哪里不年轻了?” 他看着她依旧如花似乎的脸蛋,眉目间比初识的时候似乎更多了几分岁月染上的温柔恬淡,“我看着明明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这么年轻漂亮” 言罢不等梦言反应,他突然俯身下去吻住了她的唇,密密麻麻的缱绻温柔。 君风暖在床上躺了没多久,房间的门就再一次被人推开。 她只觉得腹部的疼痛一阵一阵的,有时候绞得特别疼,有时候也会好些缓解下来。 看着床边突然多出的那道人影,她咬了咬唇,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他,黝黑的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太傅,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走掉了?其实我也不特别疼啊,只是想你陪着我” 林靖宣的脸色已经比刚才好了不少,闻言更是无奈地叹口气,“府里的丫鬟说,找个暖炉捂着会好受些。其他的办法众说纷纭,我也不知道听谁的,委屈你忍忍吧。” 原来太傅是去问这个了。 君风暖又是感动又是好笑,真是难为他一个大男人跑去问人家小丫鬟这种问题。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太傅陪我一起睡。” 男人瞪她,“害不害臊?” “有什么可害臊的?”大约是被疼坏了脑子,君风暖似乎更加口无遮拦了,满脸无辜地道,“不是太傅自己说的么,反正再让人害臊的事情都做过了!” “” 林靖宣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旋即扯了身上的袍子翻身躺下去,然后成功看到某人脸红了。 这丫头,永远都是嘴上这么能说,实际上还是个会脸红的小女孩呢。 他单手把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拿暖炉偎着她的腹部,嗓音低低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君风暖好笑,“太傅,这又不是灵丹妙药,哪里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是不是疼得厉害?” “还好,太傅陪睡,好像就不那么疼了!” “真的?”男人挑了挑眉,眉宇间闪过一丝淡淡戏谑,“那我倒是比灵丹妙药还管用了。” “恩。”君风暖用力点了点头,“太傅就是我的药!” 从来他都是她的灵丹妙药,不管是伤心了难过了,还是生病了疼痛了,只要有太傅,只要看到他,或者哪怕只是想起他,她好像就会奇迹般的满血复活。 这样病态般的爱恋,她怎么可能放手 林靖宣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薄唇也禁不住牵扯了一下,大掌缓缓覆上她的腹部,温柔地问道:“给你揉揉,会不会好点?” 君风暖觉得有些痒,往他怀里钻了一下,忍不住想笑,“太傅,你重一点,这样好痒。” 林靖宣皱了皱眉,很认真地看着她,手下动作还是不徐不疾,缓缓的。 “弄疼你怎么办?” “不会的,就重一点点好了,重一点点应该会比较舒服。这样真的有点痒,我怕痒” “忍忍,痒了也好,就不会痛了” 林靖洛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外,正准备敲门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英俊的脸上是止不住的一阵红一阵白。 他清冷禁欲的大哥去哪儿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大白天的,就跟房间里跟自己学生“白日宣淫”,这样真的好么? 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林靖洛连忙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地方。 从后院走到前厅这么长的距离,林靖洛的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两个人暧昧低语的话。 他灌了两杯水下去,脸上的热度这才缓缓褪了下去。 大白天的没事撞见这种场景,真是见鬼! 林靖洛表情十分凝重地想,往后真的是不能再随随便便去大哥的院子了,尤其是大哥娶了公主以后,搞不好哪个时候又在做这种少儿不宜的事儿了。 不过真没想到,大哥平素看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加上那太子太傅的身份,他还以为会很保守很古板呢,谁知道这么开放,大婚之前竟然就把太子的姐姐给拐床上去了 “咳” 他掩唇轻咳了一声,连自己刚刚满府乱窜的理由也忘了,又从前厅里走了出去。 刚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一道粉红色的倩影映入眼帘。 女子走路的步伐较之府里的丫头更为轻快,当然,瞧着那身上的衣裳也绝对不是一个丫鬟能穿的,只是除了大哥房里那位长公主殿下,他们府里什么时候又多了这样一位? 大步朝她走过去,在对方的肩上拍了一下,“你是谁?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家?” 君遥遥被这个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心跳像是突然漏了一拍,她喘了两口气,才转过去,看着那个吓唬她的始作俑者,“你家?” 她歪着脑袋打量着对面那个面如冠玉的男人,“你是太傅大人的弟弟?” 或许是今日阳光正好,有那么一瞬间,林靖洛被她迷糊的表情恍惚到了。 “恩。” 男人话音刚落,君遥遥便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我找我皇姐的,母后有东西让我给她。” 皇姐,母后 林靖洛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幼时的御花园里,那个委屈瞪着他的女孩 “原来是二公主。”他眯了眯眸,微微一笑,“为何公主进来都没有人领着?林府这么多的岔路,公主不怕走丢了吗?” 走丢? 君遥遥微微咬唇,看着他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嫌弃,她哪儿有这么笨! “我皇姐在哪里?”她无视他的问题,直接道,“你带我去找她吧。” 林靖洛看着小美人冷淡的样子,挑了挑眉,他到底是哪儿得罪了这小丫头,为什么好像特别遭她嫌弃呢?眸色微微一深,他低声一本正经地道:“你现在可不能去找你皇姐。” 君遥遥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 “这个么”林靖宣摸了摸下巴,唇角挑着一抹潋滟的弧度,“你今年几岁了?” 君遥遥更加古怪地看着它,“这跟我现在不能去找皇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男人轻声一笑,煞有介事地点头。 “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告诉你为什么。” “十七。” “真小。”林靖洛负手站在她面前,身体往前倾斜了几分。 其实他又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年龄,只是想起她小时候的样子,特别忍不住想逗逗她而已。 “你这个年纪,似乎不太适合知道那个理由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0章 那你不是亏大发了? 君遥遥狐疑地看着他,一个理由还分年纪才能知道?她怎么没听过这种说法? “你不说我就去找皇姐了!” 林靖洛没有阻止,只是在她背后发出微微一哂,似笑非笑的嗓音随之传来,“可以,不过要是坏了长公主的好事儿,到时候她怪罪起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君遥遥咬咬唇,什么好事儿? 不过皇姐那脾气确实能把人骨头给拆了 少女明显停住的脚步和纠结的脸色落在男人眼里,嘴角笑意挑的更分明,“不如这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那个理由告诉你,如何?” 君遥遥气呼呼地看着他,“你不是说我这年纪不适合听那个理由?” 这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这么讨厌! 林靖洛摸着下巴的手微微一顿,神色也是愣了愣,这丫头会不会太傻了点,他说不适合她就真的不问了? 抿了抿唇,他眯眼笑道:“现在是交换,可以告诉你。” “有区别么?”君遥遥蹙眉脸色不虞地盯着他。 “当然。”男人狭长的眉梢微挑,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 君遥遥看着他堪比女人那般俊美艳丽的容颜,狭长的梦眸中微眯,莹莹烁烁地闪着幽幽暗光——还是小时候一样不安好心,哪儿哪儿都透着一股子坏到骨子里的痞气。 “那你问吧!”她哼了一声,勉强妥协。 林靖洛摸了摸下巴,凝着眸光问:“我们见过几回,你可还记得?” “只记得三回了。” “恩。”对她这个答案林靖洛还是十分满意的,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回忆一下,然后分别给我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 君遥遥鼓着脸瞪他,脸色突然涨得爆红,“有什么好回忆的,不回!” 看着她这般反应,林靖洛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旋即负着手凑到离她仅有咫尺的距离,勾着唇平添几丝邪气,低声笑道:“公主,你可要想清楚了。这问题你都回答了一半了,却不把另一半告诉我,那你不是亏大发了?” 君遥遥的眼睛骨溜溜转了几下,垂着眸烦躁地咬了咬唇,“第一次见面,你说我是小胖子!”她恨恨咬牙,一脸嫌弃地瞪着他,“第二次见面,你说我是大胖子!” “” 他真的干过这种事吗? 林靖洛面色微微一滞,摸了摸下巴,原来他小时候给她留下过这么不美好的印象。 “那第三次呢?” 君遥遥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体,心跳陡然漏了一拍,然后捂着脑袋往后退了两步。 “没有第三次了!” 她别开视线,恼羞成怒地道。 林靖洛这回倒是没再勉强她,嘴角邪魅地挑了一下,看来第三次的印象更不美好才对,否则她不会连小胖子和大胖子都肯说,却依旧不肯说第三次发生了什么。 “好,这就告诉你。” 林靖洛环保双臂睨着她受惊的样子,“因为他们正在进行深入了解,所以你不能过去。” 深入了解? 君遥遥皱了皱眉,都十一年了,皇姐对太傅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吗? 不过转念一想,她便也释然了,毕竟太傅一直都是以太傅的身份跟皇姐相处的,现在两人要结为夫妻了,那深入了解对方也是应该的。 “我只是去送点东西,不会耽搁他们很久的。”君遥遥歪着脑袋,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送去我就出来了。” “” 小胖子貌似没听懂他的意思。 林靖洛走到她面前,突然伸出手,骨骼分明的大掌按着她的背部,身子朝她靠近过去。 在君遥遥愕然瞪大的眼神中,男人菲薄的唇几乎就要贴上她的,只在咫尺的距离处踏入停下来,随之喷洒的呼吸带着阵阵清新的薄荷香气,和他身上偏邪的气质并不相符。 “猜,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低低哑哑的嗓音缓缓流泻在耳旁。 男人开口的瞬间,君遥遥感觉到了若有似无的碰触从她的唇上擦过,心里窜过阵阵电流。 她愣了好几秒,眼睛都是没有焦距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看着眼前放大版的俊脸,脸色一下子涨得爆红,狠狠往他膝盖上踹了一脚,然后又不解恨似的补了两脚。 “林靖洛,你这混蛋!” “” 他只是想给她形似地演示一下而已,又没真的对她做什么,为什么这么生气? 可是看着女子一下子变红的眼眶,林靖洛又连忙把类似的念头抛之脑后了,他忽略膝上的疼痛,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肩去哄她,“小瘦子,你委屈什么,我又没真的碰你。” “你去死!” 君遥遥气急,眼眶顿时更红了。 还敢说没碰她?就算今天没碰她,难道小时候那次就不算了? 虽说那一次主要还是因为意外,可是 这该死的骗子,混蛋,明明就说会对她负责的,可是从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连个鬼影子都没见过!嫌弃她长得胖就直说,竟然还敢欺骗她的感情,说什么要负责 君遥遥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对她的称呼已经从小胖子变成了小瘦子。 “大不了我就让你亲回来,你委屈什么呀?” 林靖洛这人不羁惯了,这辈子还从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可是看着那小女人红红的眼,突然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似的。 “谁要亲你!” 君遥遥用力哼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相当嫌弃的眼神,然后把手里的药包扔给他,“这是母后让我给皇姐的,你等太傅和皇姐交流完了给送过去!”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靖洛愣在原地,摸了摸下巴,暗衬着,她一定是还在为小时候叫她小胖子的事情生气。 可她现在瘦的都快跟竹竿似的了,为什么还这么介意从前那个玩笑的称呼? 林靖洛提着手里那药包,转身朝着自己屋走去,眼底漾着一层流转的光芒。 东宫。 顾兮兮最近几次碰到小福子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微妙的无地自容的感觉,不好意思去看他的脸,尤其不好意思跟他对视,总觉得被他“捉奸”的那一幕还徘徊在眼前似的。 可是有些人,你不想碰到他的时候,他偏偏就会出现在你眼前。 就好比此刻,面前的男人长身玉立,气质斐然。 有那么一刹那,顾兮兮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慑了一下,这样的小太监看着实在太诡异。 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她整了整自己的太监帽,笑道:“好巧啊,在这里碰上你。” “巧?”扶槡反问一声,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东宫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同一个屋檐下,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我们这几天见面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顾兮兮,你分明是在刻意躲我,还好意思跟我说巧?” 他毫不掩饰地戳穿她,顾兮兮的脸色一下子更尴尬了。 她这也是好心给他们双方一个台阶下好不好?他非得这么揪着不肯顺着下算怎么一回事儿? 讪讪地笑了两声,她道:“扶槡,我觉得你可能是有点误会,我躲你干什么呀” 扶槡无视她的话,双目直直地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地凝视在她闪烁的双眼上,“我今天特意在这里等你,就是想问你,是不是准备一直这么下去?” 这么下去? 这么下去是怎么下去? 顾兮兮其实也并不是很懂他的意思,只是看得出,他这么问应该是不准备让她继续“这么下去”了,估摸着想救她脱离苦海。 “扶槡,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也不再躲闪他的视线了,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怕他?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薄唇毫不留情地吐出一句话,“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算了,我不跟你追究。可是顾兮兮,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敢去招惹当朝太子?” 顾兮兮脸色一白。 “我没有招惹他。”她微微垂下眼帘,眼中闪过的不知是何种神色,“他是主子我是奴才,他要什么我就给,不能反抗,不是么?” “你确定只是不能反抗?” 扶槡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出几分冷峻淡漠,只是这样看着她,便让人感觉出他的不屑轻视。 他朝她靠近一步,捏着她的下巴,用力把她的视线抬起来,逼迫她只能与自己对视。 “你进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恩?” 顾兮兮挣脱了几下没挣开,突然就有些恼了,用手去掰下巴上那股大力。 “你是不是有毛病?” 因为姿势问题,她只能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被居高临下俯视的滋味实在不太好。 “我进宫干什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 “顾兮兮你有没有良心?是谁说的我们两个同病相怜,是谁说的我们要互相照顾,恩?” 不知道是因为她哪一句话,他才会对她越来越上心。 可是到头来,她却说,跟他有什么关系 顾兮兮眸色一闪,那股逼迫意味很强烈的视线便慢慢褪去了,就连下巴的桎梏也被撤离。 她舔了舔嘴唇,苦涩地弯了弯唇角,“扶槡,我不是不把你当朋友,但是有些事情牵涉太大,我有难言之隐,不方便告诉你,也希望你不要多问。” 难言之隐。 她所谓的难言之隐,就是她明明是个女人却扮成一个太监进宫的欺君之罪吧? 可她进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顾兮兮,顾丞相的女儿,若是想接近太子有的是办法,为什么非要以这种方式混进宫? 扶槡听着她分明已经软下来的语气,心里的烦躁却愈发分明,从鼻腔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冷笑,怒斥道:“你若是还知道自尊自爱,就离他远一点儿!” 可是面前的女子却只是笑,不答话。 自尊自爱,早在她发现自己唯有那个办法可以解毒的时候,就已经不可能自尊自爱了。 “你不懂” “我不懂?”淡淡的一声轻嗤后,男人继续道,“那你说,我听你说,你说完我就懂了!” 她要怎么说?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太子,而你不过是个小太监!” 扶槡又冷又怒地瞪着她,虽然他明明知道她不是,虽然她分明就是个女人,可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态,所有难听的话全都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砸了过去。 “就算他现在对你好一点又如何,也不过是把你当成玩物罢了,皇室中养禁脔的皇子他也不是第一人了,你真要把自己变成那种不堪入目的东西?” 他想,如此谩骂,或许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罢了。 因为他也想要她,这个女人是他要的,怎么可以被别的的男人觊觎? 天知道那天看到她跟太子亲热的时候,他都快气疯了,胸腔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满满的怒火止不住的喷涌而出。可是他发现,他竟然无能为力。 因为他现在还不能出宫,他还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只能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和别的男人亲热,却无能为力 但是他不能看着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顾兮兮听着他的话,心脏像是备一双无形的大掌狠狠攥了一下,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东宫里面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太监而已。 那个男人看似对她很好,可是他那般喜怒无常,她从来都看不透他。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有多快乐,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便会有多难过。 有时候仅仅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她就患得患失,成天恍恍惚惚,好像全身心都已经牵绊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对于他,她却是半分不了解。 唯一知道的是,太子的选妃并么有因为那日莫希的闹剧而终结,反而仍在进行。 “我中毒了,只有他能解的毒找一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子,交合” 她告诉扶槡,也告诉自己。 之所以留在他身边,只是因为中了毒,只是因为需要让他给自己解毒,没有其他。 扶槡瞳眸骤然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你不是也看到过吗?我寒症发作的时候从娘胎里带出的毒了只有他能解。” 扶槡的呼吸彻底滞住,脸上的表情甚至比顾兮兮更要难看几分。 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子才能解,呵 孽缘。 他盯着她苍白的脸色看了几秒,心里突然间涌上细细密密难以言喻的疼痛,忍不住伸出手臂缓缓将她搂进怀里,“别怕,别难过,还有我在你身边” 不远处,一道墨色颀长的身影缓缓转身。 顾兮兮几乎是在被抱住的那一瞬,立刻皱了皱眉,不适应这样的亲近。虽然知道这只是个小太监,可是被他抱着还是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除了君忆寒的怀抱她不觉得抗拒,其他雄性或者曾为雄性的生物抱她,她都会不舒服。 缓缓将他推开。 “以后我的事情你别管了,我会自己处理好。” 有些事情,即便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很好地克制,却还是情不自禁,情非得已。 若是倾泻的感情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就收回,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寻死觅活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个君忆寒沏了一壶茶进去,在他面前的书案上放下,“太子,您喝茶吧。” 君忆寒嗓音低低地“恩”了一声,却并未抬头,甚至连眼波都仍是淡淡的毫无起伏,继续盯着他手里的书本,不知在看什么,看得这么专注。 顾兮兮便站在他身侧,像往常一样。 可是男人却忽地开口:“你回去吧,不必守着了。” 顾兮兮一愣,“太子,您要很晚才就寝吗?奴才可以在这里等着您” “不必。”男人眼梢都没有瞟她一下,单纯漠然地打断她,“你回去吧。” 顾兮兮微蹙了眉心,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是,奴才告退。”她径直朝着门口的方向退了出去,心里却不禁产生一种惴惴不安的慌乱的感觉。 这些日子,自从十五那天在他床上睡过之后,她几乎每天晚上到时在这里“陪睡”的。 可是他今晚的态度好奇怪。 虽然在很久以前,他大概也一直是这样冷冷淡淡的样子,可那只是很久以前,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了准确地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对她这么冷淡过了。 顾兮兮发现自己心里竟有些失落。 然而这种失落在第二天早晨起来之后尤甚。 君忆寒长身玉立地站在院子里,颀长挺拔的墨色身影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哪怕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也已经出尘的叫人移不开眼。 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他并非一个人站着。 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婉约柔弱的女子。容貌虽不算是最拔尖,却也算得上漂亮。 此刻,女子正笑容温婉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顾兮兮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明明距离很近,却只能看到他五官分明的侧颜和那女子温柔如花的笑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1章 好像并没有资格…… 顾兮兮的脚步顿在了原地,有些发怔地看着他们。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竟有些恶意地想,他们并非郎才女貌。 男人的容貌无疑是俊美无俦的,可身旁的女子不能说丑,却并没有足够的气质与他般配。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而不加掩饰,男人很快就察觉到,微微蹙眉,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样云淡风轻的一眼,好像没有任何情绪掺杂其中。 有那么一瞬间,顾兮兮怀疑他们之间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只是他说过的那些话,还有他们之间那些过往却又分明历历在目,怎么可能素不相识? “太子殿下。” 她笑了笑,目光婉约流转,同样的云淡风轻。 君忆寒抿了抿唇,淡淡地收回视线,甚至没有搭理她一下,便对身旁的女子道:“你的房间应该已经收拾好了,本宫带你过去。” 顾兮兮身形一震,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上前,径直挡在他们身前,抬眸定定地看着他,视线一瞬不瞬,“太子,莫希姑娘也要住在东宫吗?” 走了一个莫希,又来了一个莫希,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原点。 可是过程中明明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的感情和她的心态一变再变,难道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为什么她觉得,在他这里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恩。”君忆寒面色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从今天开始,你不必再伺候本宫,去跟着莫希吧。” 顾兮兮一愣,“什么?” 可是很快她就从男人的话中反应过来,脸色倏地一白。 大抵是看出她的已经听明白了,君忆寒没有再把话重复一遍,侧过身,面无表情地从她跟前越过,连同他身旁的莫希,一起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顾兮兮张了张嘴,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里。 他明明说过要她一直留在身边的,可是现在却轻而易举地把她送了人? 可笑她竟然连一句质问的话也说不出口。 好像并没有资格 顾兮兮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成了莫希跟前伺候的,整整三天,都没跟君忆寒有过任何交流。 其实她并不懂,明明莫希这样的身份比较适合配个丫鬟,为什么君忆寒非要把她这个太监配过去?她更不懂,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这么阴晴不定,她究竟是哪里做错了,才会让他的态度急转直下,一夜之间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甚至比那个时候更加冷淡。 这已经是莫希不知道第几次见她走神。 其实顾兮兮心里的疑问也正是她的疑问,若是真要给她找个伺候的人,为什么要找个小太监而非宫女?最重要的是,这小太监据说还是太子身边最得宠的那个。 就这么给她了? “小兮子,可以给我倒壶茶来吗?” 顾兮兮骤然回神,手一滑险些把茶壶给打翻了,连忙握紧,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是,奴才遵旨。” 她退出去,走到门口,甫一打开门,却正好撞见了站在门口的君忆寒。 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兮兮看着他淡漠优雅的俊脸,几不可见地晃了一下神,这么晚了,他来找莫希 “太子殿下。” 她躬身作了一揖,然后逃也似的拿着茶壶跑了出去。 她一直觉得君忆寒很聪明,尤其是在他把那个假莫希赶出去以后。从前她会想,这个笨男人连莫希这么表里不一的性子都看不出来,还好意思当什么太子治国,往后肯定是个昏君。 可是当他毫不留情地把莫希下狱赶走时,她就知道他不是。 他看似冷淡,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关心,可是他也洞察世事,那些她看不透的他也能看透。 所以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对现在这个真莫希好。 因为现在这个女子,即便是她带着异样的眼光,也挑不出任何错来。 莫希很好,相处了几天时间,她可以明显感觉到那种温柔婉约的气息,不像曾经那假的一样那么尖酸刻薄。这样的好与亲近并不是装出来的,那分明是一种生活磨出来的平易近人。 或许是她太过心不在焉,泡茶的时候,滚烫的茶水不仔细洒在了手背上,红了一大块。 有点疼,可是这样的疼痛却不足以消磨呼吸间传来的压迫感。 “兮兮。” 身后突然出现一道低沉中含着几分沙哑的男音,顾兮兮身体僵了僵,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放下来掩住手背,然后转过去淡淡地看着来人,“有事吗?”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扶槡面无表情地戳穿了她最后的伪装与自欺欺人。 “曾经的你,起码还有留在他身边贴身照顾的机会,就算要要解毒也方便些。可是如今的你,还能找到那样的机会吗?” 虽然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顾兮兮的心脏还是不可抑制地抽痛了一下。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她垂着眸子,神色自若地拿着她的茶壶从他身前走过去,手背上疼痛的触感仿佛更甚。 “什么叫你自己的事?”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男人陡然厉喝一声,“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已经把你送人了,他已经不要你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顾兮兮呼吸一滞,张了好几次嘴,才咬着唇道:“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清醒了。 大概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有些东西早已在她的生命里生了根,不能拔除。 他无声无息地渗入,又猝不及防地抽离,让她发现了这样残忍的事实,即便她不愿承认。 扶槡只当她是在说她的毒没有其他办法可解,皱了皱眉,“我会想办法帮你。兮兮,就算找不到其他男人我也会想别的办法帮你。” 顾兮兮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旋即没再留下任何话,径直离开,头也不回。 走到莫希的房门口,她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才上前,缓缓推开门。 当里面的场景映入眼帘,当那两人抬头朝她看过来,顾兮兮微微松了口气。 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她知道或许只是没到该发生的时候,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姑娘,您的茶来了。” 莫希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未曾褪去的笑意,明媚而温婉,“恩,给太子也倒一杯吧。” “是。” 顾兮兮垂着眸站在两人身旁给他们倒茶,莫希突然惊讶地道:“小兮子,你手上怎么了?” 可不就是刚才烫伤的? 君忆寒目光瞥过去,瞳眸微微一缩,只是这异样的情绪很快就被他敛了下去,面色如常。 顾兮兮尴尬地笑了一声,“姑娘不必担心,只是刚才泡茶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些热水上去。奴才皮厚,不觉得疼痛,这样小小的烫伤很快就会好的。” 莫希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担忧地道:“噢,你下回小心着些。万一烫伤就不好了。” 顾兮兮正要作答,便听闻男人一声冷哼,“没听她说么,她皮厚,就算是烫伤了也不碍事,你操心她做什么?这么笨手笨脚的,不磕磕碰碰的伤着点她不会长记性!” 莫希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虽说太子殿下为人冷淡甚至是冷漠,可还从未见他这般冷言讽刺过什么人。最重要的是,她还没见太子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呢。 太过刻意,以至于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这个小太监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她微微蹙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些古怪 顾兮兮却依旧只是垂着眸,低低地笑了两声,“太子教训的是。是奴才笨手笨脚,奴才活该。姑娘不必为奴才这样的皮糙肉厚的人担心。” 茶也倒完了,说罢她就转身欲走。 “站住。”君忆寒拧了拧眉毛,心里陡然一阵烦躁,沉声喝止她,“本宫让你走了吗?” 顾兮兮重新转身,“请问太子殿下,还有何事?” “没事。”男人面无表情,“本宫让你伺候莫希,你就是这样伺候的?她还没让你走,谁准你离开?给本宫好好站在这儿,直到她就寝的时候才准走!” 莫希惊讶地看着他近乎刻薄的姿态,今夜之前,她从未想过他会有这样的一面! 良久,她才终于反应过来,轻声道:“太子,不碍事的,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小兮子的手伤了,先让他回去上药吧。” 男人重重地发出一声冷哼,没说话。 顾兮兮弯了弯唇,看来她还真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否则他就算对她冷淡又疏远她,又何至于这般为难她厌恶她? 她没有说话,走到两人身旁,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垂着眸抿着唇一言未发。 行尸走肉一般,顾兮兮明明就站在那里,却走神走的厉害,根本没听到那两人说了什么。 直到君忆寒离开以后,莫希终于道:“小兮子,你是不是得罪太子了?” 她笑:“奴才只是个小小的奴才,怎么敢得罪太子?” 莫希无奈地点了点头,“那你快回去吧,回去上点药就休息吧。” “是,奴才告退。” 顾兮兮回房以后,随便找了点烫伤药出来抹在手上,就直接躺床上睡了。 午夜时分,女子细细言言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均匀地响起,借着月光打量床上的她,白皙的肌肤显得愈发剔透,睡颜安静美好。 男人长身玉立地站在她床边,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缓缓在她床边坐下。 执起她被热水烫伤的左手,端详了片刻,冷峻的眉峰便微微拧了起来,眸色越来越深沉。 从袖中取出带来的药,打开盖子,有很清新的气息散发出来,阵阵弥漫在房间里。 他倒了一点在自己的手背上,慢慢揉开,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擦到她手上去,冷峻的眉峰虽还是微拧着,可是他的眉眼却很专注,动作温柔的近乎虚妄而非触碰。 净是化不开的缱绻。 她的手很小很白,哪里像她说的皮糙肉厚,分明就是水灵灵的嫩。 坐在她床边,男人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突然又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笨成这个样子,烫死你活该。” 第二天一早,顾兮兮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手上的烫伤竟然奇迹般的好了不少。 她有些诧异地瞪了瞪眼,没想到太医院里顺回来的烫伤药竟然这么好用,真不愧是太医! 手背上莫名其妙的神奇恢复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顾兮兮推门出去,又是崭新的一天。 只是除了要看到这么多不想看到的人。 莫希说没事做,要去御花园里转转,那顾兮兮这个贴身伺候的自然也要跟着她一块儿去。 否则某人又该说她玩忽职守了! 莫希摘了一朵花,脚步闲散地在御花园里踱了很久,突然转过来,认真地看着她道:“小兮子,其实太子殿下人很好,他这么说你大概也是担心你吧。你别放在心上。” 顾兮兮愣了一下,忽略心里那股意味不明的感觉,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姑娘放心,奴才没有放在心上。” 为什么她会产生一种这女人已经是他们东宫女主人的错觉呢 莫希太好,温柔又知礼数,如果是她,身边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子,大抵也会心动吧? “没有就好。” 莫希说着就转身往那边的花丛处走去,成堆的繁花几乎是密密麻麻地遍布在那里,色彩明艳的足以晃人眼球,与女子彩衣翩然的模样相映成辉。 只是在莫希靠近的时候,顾兮兮的瞳眸却是愕然一缩。 “姑娘小心!” 她大喊一声,立刻冲过去,可是待她走进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 莫希的脚踝上被蛇咬了一口,顾兮兮瞪大眼睛,忍着巨大的恐惧把蛇从她脚上揪下来,可是一时不察,就连自己的手腕上却也被狠狠咬了一口,这才奋力将蛇甩了出去。 痛,很痛。 顾兮兮的眉毛狠狠拧了起来,这和昨天那种被烫伤的疼痛是完全不一样的。 “姑娘,你怎么样?” 话音刚刚落下,还未来得及得到对方的答案,身边的日光已经被一道阴影完全遮住。 男人低沉的嗓音亦在下一秒传来。 “莫希,你怎么了?” 君忆寒迅速蹲下身,盯着她脚踝上渗出的黑色血迹,很明显就是被蛇咬了,“还好吗?” “我没事。”莫希摇了摇头,脸上有些白,却仍是笑得温婉。 “太子,据说被蛇咬了不能走,否则毒素会涌遍全身,可以麻烦您扶我回去吗?” 君忆寒愣了一下,眉心微微蹙起,犹豫了片刻的工夫,直接抱着她离开了。 他很清楚,如果莫希出点什么事,死的就是那个护主不周的小太监 顾兮兮大睁着眼眸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良久,身旁另一道身影缓缓蹲下,说不清是嘲弄还是嗤笑的声音,目光凉凉地睨着她,“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了?” 扶槡明知道她是因为那个男人才会露出这受伤的表情,却又像是自虐般地问了这么一句。 他拿手在她眼角蹭了一下。 顾兮兮瞪他,“你干什么?我又没哭!” 扶槡微微一哂,即便是蹲着也还是高出她许多,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漆黑深邃的瞳孔中掺杂着我几分怜悯几分怜爱,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可是我看着你好像就快哭出来了。” 顾兮兮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张了张嘴,“是啊,因为我也很痛” 扶槡心里一急,“怎么了?哭什么?”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替她擦眼泪,可是顾兮兮却别开了脸,又哭又笑,“你别碰我。擦眼泪这种事,我要留给”她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现在我可以自己来。” 这种事,她要留给谁? 其实也没有特定的刘给谁,只是觉得这动作过于暧昧又过于甜蜜,不适合她跟扶槡之间。 虽然他们是朋友,虽然他甚至抱过她,虽然他不过只是个小太监 扶槡抬在半空的手有些僵硬,但是很快就放了下去,微微垂眸,苦笑。 顾兮兮抬手抹了两把眼泪,吹过的风仿佛将眼中那股子涩意吹散了不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旋即硬是强迫自己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人。 “莫希姑娘说,随意走动会让毒素涌遍全身。”她伸出手,“看来只能麻烦你抱我了。” “什么?” 对上扶槡震惊的目光,顾兮兮不在意地捋起袖子,把手腕放在他面前,“我好像也被蛇咬了。扶槡,你抱我回去吧,好不好?” 男人瞬间又惊又痛,“她被咬了你不会跑吗?为什么还傻乎乎地站在那儿等着蛇来咬你?” “不是啊”顾兮兮眨了眨眼,脸上的神色颇显天真无邪,“我自己冲上去让它咬的。” “” 扶槡完全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只是脑子里却倏地反应过来,像她这样的人,看到莫希被蛇咬了又怎么可能会自己跑掉,如今这样才是他该预料到的结果! 他蹙了蹙眉,幽暗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暗芒。 如果早知道 顾兮兮让他别回东宫,直接去太医院就行了,还省的再找太医过去给她治,耽误时间还显得矫情。 君忆寒回到东宫,放下莫希之后就让人找了太医过来给她驱毒。并不是多厉害的蛇毒,很容易就解了,关键是御花园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条毒蛇,这才是问题关键所在。 他皱了皱眉,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便让人去找了御林军统领来查这件事。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那个女人回来,包括刚才跟在他身边的小福子亦是不见踪影。男人眉宇间那个结拧得更深了些,站在院子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 顾兮兮回来的时候,看到他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心尖微微一颤。 君忆寒没有看她,目光冷冷地瞥向她身旁的男人,“你去哪里了?身为本宫的贴身太监,谁给你的胆子,在没经过本宫同意的时候擅自离开本宫的身边?” 扶槡脸色微僵,“奴才该死!” 顾兮兮连忙接着道:“太子,这都是奴才的错,不能怪小福子!当时在御花园里,奴才也被那蛇咬了一口,因为莫希姑娘说随便走动会让蛇毒流窜全身,所以奴才拜托小福子送奴才去了一趟太医院,这才捡回半条命。若是太子要怪罪的话,就请责罚奴才一个人吧!” 君忆寒的脸色早在她刚才说到“也被那蛇咬了一口”的时候,就已经铁青的不像话。 他冷冷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人,薄唇噙起一抹森冷的弧度,眼底寒光湛湛,似乎绞着滔天巨怒与一抹几不可察的心疼,只是那心疼轻而易举地就被其他更为浓郁的情绪掩盖。 “你有没有被蛇咬跟他有何关系?本宫问的是他,没有本宫的命令,谁准他擅离职守?”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么一句。 顾兮兮微微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就因为她是奴才,所以死不足惜吗? 男人对上她大睁的双眸,目不斜视,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话却是对着扶槡说的,“犯了错就自己滚去领罚,不用本宫多说,你应该知道?” 扶槡低眉顺眼,“是,奴才遵旨!” 顾兮兮倏地伸手抓住身边的人,“请太子让奴才代为受罚。” 君忆寒冷笑:“若再求情,你信不信本宫要他的命?” 顾兮兮张了张嘴,却终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手握生杀大权的太子殿下哪是她这种身份卑微之人可以左右的? 她没胆子再顶撞他,更没胆子拿扶槡的命跟他赌。 君忆寒直接把她拖进了屋子,顾兮兮皱了皱眉,挣扎无果,只好在他把自己往里拖的时候咬牙道,“太子,您放开奴才,奴才自己会走!” 可是前面的男人根本不搭理她,就这么把她拖进了寝殿。 顾兮兮简直气乐了,“您这样跟一个奴才拉拉扯扯就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熟料进了屋的男人也是气极反笑,眸光似冷似怒地紧紧攫住她的眼。 “本宫跟你拉拉扯扯也不是第一次了,现在才想起什么有失身份,会不会太迟了一点?” 顾兮兮说不过他,只好咬着唇别开了脸,胸膛还因为被气急狠狠喘息而剧烈起伏着。 君忆寒的大掌还紧紧扣着她的手臂,眸光不由自主地朝着上面瞟过去,可是显然她被咬的不是这只手,所以洁白的肌肤上什么痕迹也没有,白皙一片。 他皱了皱眉,脸色似乎更沉了几分,倏地抓起她的另一只手,只是力道却是落在她的手臂上,避开了她的腕,牢牢抓着。 深色的太监服袖子随着他的动作从她手臂上滑落而下,露出那道包扎过的痕迹。 太医给莫希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没有留下,心里也无甚感觉,根本不知道这伤怎样,可是这一刻他却不禁有些后悔,若是看到了莫希的伤,是不是也能知道眼前这个人伤得如何了? “哪个不长眼的太医给你包扎的?” 顾兮兮惊怒地看着他,难道就因为她只是个小太监,所以就连被蛇咬了也不能有人治? 可是男人的下一句却更让她震惊。 “丑的要死,给本宫拆了!” “” 顾兮兮望了望天,才忍住胸腔里那股几乎就要破蛹而出的怒意与冷笑,“太子,您莫要拿奴才开涮了吧?若是奴才的伤好得不够完全,再把毒气过给莫希姑娘可就不好了!” “是么?” 男人意味不明地反问一句,旋即又道:“那就回本宫身边来吧,省得莫希再次因你而伤。” 因她而伤? 她不可思议地道:“难道御花园出现毒蛇也怪奴才?” “御花园里从未出现过那种毒物,可你才刚待在莫希身边没几天,她就出了这样的事,难道不怪你?” 顾兮兮用力攥着手心,“那奴才待在您身边十年的时间,为何您从未被毒蛇咬过?” “自然是本宫福大命大。” 顾兮兮看着他淡漠冷贵的样子,弯了弯唇角,突然就没了力气继续跟他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男人现在分明就是故意找茬,无论她怎么说都没有用。 垂着眼帘,她用力把手抽出,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注意力并不集中在这上面,她这一次很容易就把手抽了回来,然后低眸一层层解开了手腕上那层层白色的纱,露出里面的伤口。 被蛇咬的伤口其实并不大,只是因为有毒,虽然此刻已经祛了,可那伤口周围还是肿胀了不少皮肉,看起来有些可怕,尤其还敷着颜色很深的草药,看起来就更显得恐怖了。 君忆寒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在顾兮兮把手里的那绷带扔掉的前一秒,倏地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手里的布带扯过来,另一只手再度捏上她手臂的骨头。 用力之大,让顾兮兮不得不怀疑这男人是想把她的骨头捏碎。 “太子” 她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他。 既然让她拆了,现在她也已经照做了,他还抓着她想干什么? 君忆寒眉眼专注地盯着那伤口,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也没搭理她。 紧接着,他突然拉着她把她按到桌边的圆凳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2章 你可以等本宫过去 在顾兮兮坐下之后,又轻轻捧起她的手,作势就要重新给她绑上那绷带。 顾兮兮心尖又是一颤,突然按住他的手,“太子,您干什么?” 男人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了她一眼,薄唇吐出一声不屑的轻嗤,可是很快,那灼灼的视线却依旧紧紧攫在她的手腕上,定定的一瞬不瞬。 “你现在这个样子,总不见得能自己重新包回去?” 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几不可察的心疼,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顾兮兮很像反问一句,这算是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吗? 可惜她不喜欢吃枣。 挽唇言言地笑:“太子您低估奴才了,其实这么简单的事情,奴才完全可以自己来。” 君忆寒神色未变,就连目光也没有丝毫的波动,“连太医包的都这么丑,你一个奴才手艺能好到哪里去?”他顿了顿,又道,“本宫不想让你顶着这么丑的样子在眼前有碍观瞻!” “” 顾兮兮深深地吸了口气,视线有意识地落在身旁别的地方,不再去看他。 这个男人太过阴晴不定,她看不透,所以干脆不要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吧。 只是她不开口,不代表男人会就此放过她,蹲在她身前把那绷带一圈圈重新缠回去的时候,他突然道:“本宫有没有说过不准再让别人抱你,恩?” 低沉的嗓音中的怒意分明,声线绷得又紧又直。 顾兮兮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低眸就撞上他淡漠矜贵的侧脸,即便是蹲着身子为她做这种事情,却依旧高高在上恍若天空中最耀眼的太阳,一尘不染的优雅气度。 她无法从他镇定自若的表情中窥探出任何东西。 所以因为他是太子而她是奴才,所以连衡量标准也是双重的吗? 她不过是让个小太监抱了她一下而已,可他怀里抱的却是个女人啊,这能一样吗? “太子,奴才当时找不到别人。” 千言万语在唇边流转,最终却变成了这样一句,“难道您想让奴才自己走过去吗?” 君忆寒动作微微一顿,垂着眸淡淡地道:“你可以等本宫过去。” “等您做什么?” 等他放开了另一个女人之后过来抱她,还是等他像今天似的回心转意了把丢弃的她再从莫希这里要回去? 如果是几天之前,或许她会等,因为他的言行举止,让她觉得等待过后还有希望。 可是这几天 她当时甚至没有想到过他,或者说那样的念头转瞬即逝,因为他已经不要她了。就算她去求他,说不定也会被他无情地拒绝。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去自讨没趣? 君忆寒皱了皱眉,原本话已到了嘴边,可不知是突然想起什么,漆黑深邃的眸光倏地一眯,眼底飞快地闪过一道寒凉幽冷的光芒,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好了。” 君忆寒替她系上绷带的那个结,低声道:“明日换药的时候,来找本宫。” 顾兮兮一愣,“恩?” “让你明日换药的时候来找本宫,这句话很难懂?” 君忆寒冷冷瞥了她一眼,不耐地道。 顾兮兮撇撇嘴,虽然不是很难懂,可是显然也不是什么好懂的事,难道他堂堂太子殿下闲着没事干帮她包扎伤口是很好理解的事吗? “奴才知道了,多谢太子。” 顾兮兮点了点头,视线突然瞥到手上那个已经包扎好的绷带,然后嘴角瞅了两抽。 她一直觉得这男人的审美挺不错的,可是经过今日,她应该有必要重新审视他一下了。 这哪里好看了?他倒是好意思说太医包扎的丑? 眼神古怪地朝他投去一瞥。 君忆寒察觉到她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小尴尬,可是很快他就敛了眸色,面不改色道:“这么看着本宫做什么?就算你觉得本宫包的好看,也不用这么直接表达你的感谢!” “” 不要脸。 外面扶槡领了罚之后,脚步有些僵硬地走在御花园里,挺拔清俊的背影却依旧气质不凡。 若非平日里他刻意掩去的气质,实在很难不让人发现他的异常。 身旁突然出现一只飞鸟,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扶槡皱了皱眉,便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 可他的身影却并非朝着东宫的方向回去,而是走向御花园深处,那座掩藏幽闭的假山里。 远远地就看到一道女人的身影站在那里,扶槡的面上沉冷了几分,眸色沉沉地盯着她。 “我让你出宫,你听不懂人话?” 面前的女人幽幽转身,嘴角挂着一抹阴恻恻的笑意,“可我要是出宫了,我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在民间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又如何?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在这皇宫里还能留有一席之地?” 扶槡不屑地睨着她,“莫希不,或许我该叫你莫依,你以为就算留下了,对你现在的处境又会有什么改变吗?” “所以我要让那些破坏我本该有的一切的人统统都去死!” 女子突然癫狂地嘶吼一声。 缓了缓,突然又勾起唇角冷冷地看着他,“扶槡少主,你不也同流合污了吗?为什么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为什么要装作一副善意守候的模样待在那小太监身边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 莫伊不屑地看着他,她还当真以为这男人对那小太监有多好,谁知道到头来也不知是为了何种目的,竟要联合她一起陷害那狗奴才。 “我原本也没想把那蛇的事情和那狗奴才掺和在一起,可分明是你,是你说要在莫希身边有人的时候才放出那蛇的扶槡少主,为了什么样的私心,你要这么做?”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要是再敢一口一个狗奴才,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女子一愣,旋即便低低地笑开,“瞧你,又装作一副很关心他的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只是要提醒你一句,待在这宫里,若是死了与人无尤,我不会再救你一次! 扶槡淡淡地收回视线,不耐地冷嗤一声,心里却不禁觉得有些疼痛。 其实他何曾想过要陷害呢 那个女孩,哪怕是为了一己私欲,他又哪里舍得陷害她? 只不过是想让她彻底对太子断了情,让她亲眼看着她要的那个男人心心念念都是别的女人,所以才会这么做。可谁想到那个傻瓜竟然也一样被蛇咬了。 早知如此,他宁愿慢慢等,等到她彻底绝望的那一天。 虽然她总说她不喜欢太子,虽然她找了很多借口说她留在太子身边另有目的,可是她心里装的是谁,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她看太子的眼神也和看别人的不一样。 “你放心,我不用你救!若是真的死了,我也算是死得其所。” 莫依眼中迸发着强烈的怒意与仇恨,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人,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她原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以后是要做皇后的人,怎么可能沦为阶下囚 敛了敛眸,收回视线,她冷冷地道:“这个仇,我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报!与其在外头浑浑噩噩、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我还不如报了这个仇,然后轰轰烈烈地死在宫里!” 扶槡睇了她一眼,冷嗤:“随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顾兮兮当天晚上又留在了君忆寒身边,没有再去莫希那里。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莫希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就知道小兮子对太子来说是不一样的,虽然太子总是冷眼相待,可是有时候,能让太子如此冷眼,也未必不是一种福气,一种特殊的福气 时隔几天再次站在君忆寒的身旁,顾兮兮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只是多了几分原有的理所应当,多了几分迷茫与怔忪。 就在她盯着面前的地面发呆的时候,男人看了她一眼,突然烦躁地醋了蹙眉,淡淡开腔。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伺候本宫宽衣?” 顾兮兮连忙收回视线,走到他身边,抬手把他身上那些繁复的衣物一件件地除下来。 待到男人身上已经干净地可以直接躺床上睡觉的时候,她突然就尴尬了。 因为在她被送给莫希之前,她有一段时间都是跟这个男人一起睡的,同床共枕,美其名曰好好伺候,不能离得太远。 可是最后那一晚,这个男人却没有让她留下。 所以今夜再次守在这个寝殿,她突然就不知道自己是该像最初那样站在床边守着,还是应该像前段时间一样躺在他身边 君忆寒将她咬唇纠结的表情尽收眼底,眸色微微深了几分,嘴角牵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几分嘲弄、几分自嘲,“怎么,还要本宫请你?” “啊?” 顾兮兮傻傻地发出一声疑问之后,倏地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是,不不用!” 她迅速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脱了,然后躺在那张熟悉的床上,眼底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 只是出乎意料地,君忆寒没有像往常那样抱着她,孤冷的身影笔直地躺在那里,仰卧,带着一丝清冷疏离不可靠近的气息。 顾兮兮盯着他看了几秒,侧身的姿势有些僵硬,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很悲哀,觉得他很可怜。 到底是什么东西横亘在他心里 她想抱抱他,可是她不太敢。 “太子,您冷吗?” 女子紧张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传入耳膜,君忆寒眼帘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 “你冷?” 他反问。 顾兮兮顿了一下,“好像是有点。” “最靠边的柜子里还有几床被褥,自己去拿。” 很明显的拒绝,顾兮兮不会再听不懂,笑了笑,“奴才忍忍就好了,谢谢太子。” 她稍稍翻了个身,先是仰躺,没过多久又往另一边侧了过去,用纤瘦的背影对着他。 君忆寒缓缓睁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传来女子细细言言的均匀呼吸声,寂静的夜里仿佛染上一丝生动的气息,在男人心里荡起层层言言的涟漪。 在身边那人翻身对着他的时候,他闭了闭眼,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轻轻缓缓地将她搂入怀中。 温软的触感入怀,仿佛所有的感官都在那一刹复苏了,再不似前几天那般空荡荡的难受。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只要她要,只要他有——哪怕只是利用他接近他,哪怕她对他表现出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他也不在乎了。 可是不甘、心痛、患得患失的情绪又会在这种时候密密麻麻地涌上来,一遍遍地提醒着他,若是给了她想要的,那她就会永远离开 眼看着长公主大婚的婚礼将近,宫里宫外都已经忙作一团,长公主府邸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宫里的氛围热热闹闹,洋溢着喜气,关键还是帝后的脸色都不错。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林府,同样的喜事,却因女主人心里不痛快,下人们时常连累受罚,一时间人心惴惴,都紧张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仔细又受了罪。 林府的爷孙几人都劝过她了,可惜不奏效,便想着等公主嫁进来,再跟她好好处处,总能让她有所改观。 距离大婚还有三日,君风暖已经被严令禁止明日开始不得再出宫去找林靖宣,所以这一日起了个大早就要出去,只是在宫门口碰上了南宫曜。 她怔了怔,近来每日溜出宫,都没好好地尽一下地主之谊,怎么说南宫曜和芊芊也是她的朋友,她却“见色忘友”了啧。 轻轻咳嗽了一声,君风暖十分道义地开口:“有什么事吗?芊芊想出宫去玩吗?” 南宫曜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如果是的话,你带她去吗?” “那当然啊!”君风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旋即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能不能等明天呀?或者后面三天随意,我都可以的!” 南宫曜看着她明艳的笑容,挑眉,“不能见你的太傅了才想起我们?” 君风暖瞪他一眼,“每天都可以见到你们,可是我有好久不能见到我的太傅呢!” “三天也算好久?” 南宫曜眸色更深,“我和芊芊每日在宫里,见你的时间却远不到每日一次,就算见了面有时也是匆匆忙忙说不了一句话”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再说下去他就成怨妇了。 不等君风暖开口,他便指着宫门口的方向,“我有话跟你说,不过不想耽误你时间。即然你要去林府,我随你一起。送你到门口我就回来。” 君风暖有些愧疚,点了点头,“好!” 虽说是有话跟她说,可是很长一段路,南宫曜都只是安静地走在她身边,仿佛只是为了送她去林府,直到远远地可以看到林府的地方,他才不得不停下,“风暖” “恩?” “你这么聪明,想必不会看不出我有些喜欢你,是不是?”男人开门见山地道。 君风暖表情一愣,顿时尴尬了,这要她点头还是摇头? 所幸南宫曜也并未要她回答,兀自继续:“选在这种时候告诉你,并不是想抓住什么最后机会让你把我列入考虑范围之内,反而是想让你安心。” 早在酒肆见到她那一晚起,他就知道她对她口中唤着“太傅”的那个男人的感情很深,进宫之后,就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一开始以为他们之间到底会有世俗的阻隔,可是如今连那层阻隔也没有了,他怎么可能还有机会? 见对方微微一诧,他挑眉笑了笑,“你早知道我喜欢你,却因为无法接受我的感情只能躲着我,这样我们连做朋友都会觉得尴尬,不是吗?” 君风暖皱了皱眉,“南宫曜,我没” “你不用解释,这不怪你。”他勾着唇微微笑道,“就算你不想这样,可是无法避免。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你有心爱的男人,所以你会本能地抗拒我。” 君风暖叹了口气,他都这么说了,她“狡辩”似乎也没什么用。 “我很抱歉。如果你觉得我在抗拒你,以后我会注意。” 男人颔首,“现在话说开了,你也不用担心了。我不会给你负担,也不会说等你” 其实是知道等不到,南宫曜扯唇苦笑。 他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低沉着嗓音道:“往后若是遇到合适的女子,我也会喜欢上别人,所以你不用担心。” 这果然,是真的不用担心了。 不管他是在安慰她也好,还是认真的也罢,君风暖觉得她果然没有看错他,这个男人当真是一个很洒脱的人,不管对什么事。 “好啊,那就祝你早日找到那个人!” 君风暖笑容艳艳,星眸中闪着明媚的流光。 南宫曜宠溺一笑,“不过你告诉他,要是他再让你哭一次,我一定会回来把你带走。就算你喜欢他也没用!” 君风暖顿了几秒,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还是专心去找下一个让你动心的女子吧!” “你这丫头” 君风暖几乎每天都是固定在某个时辰会过来,所以林靖宣基本也都会提前在那个时辰之前在院子里等她。只不过今日,她已经比平时晚了几盏茶的工夫。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丝词:偷情。他觉得他们像是一对偷情的恋人。 而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焦灼等到却迟迟等不到对方的痴情男人。 没错,就是痴情男人,林靖宣微微蹙着眉,沉思着给自己下了这么一个定义。 君风暖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长身玉立在石桌旁边,拿着个茶盏细细端详——虽然君风暖不知道一个普通茶盏有什么好看的。 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君风暖特意放轻了脚步,想吓他一吓。 一步,两步,三步 林靖宣在她靠近自己十步以内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唇角微微勾着,在那双手陡然拍到他肩上的时候,突然把手往后一伸,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陡然一个用力把她拽向自己。 “啊” 君风暖一时不察,惊呼一声,身子就这么直直地朝他栽倒过去,被男人的怀抱紧紧接住。 看着她大惊失色的小脸,林靖宣微微挑眉,心情陡然一阵大好,以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加上她此刻软绵绵无力的身子,就愈发让她显得娇小可怜。 摸了摸她软软的脸蛋,他低笑开口:“怎么这么坏,谁教你的背后偷袭?” 君风暖反应过来之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太傅,你说是谁教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的话没有任何歧义,可是听到那一句“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太傅”的时候,林靖宣的心脏还是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刹那间软化成了一片。 “是么?”漆黑如墨的梦眸微微眯起,闪过流萤般的光芒,“我还教过你背后偷袭?” 君风暖哑了哑声,看着他英俊的脸庞,竟是痴迷的一时间没了言语。等她暗自回神的时候,还不由恼怒这男人竟然用美男计勾引她! 她撇了撇嘴,“反正不是你教的也是受你影响”理所当然地说完这么一句,微微错开视线不再去看他,生怕自己又被他迷了心智,“有一种教导叫做潜移默化,太傅你不懂么?” 男人唇角的弧度愈发潋滟,骨骼分明的大掌爱怜地停在她脸上不舍得移开,“或许。”他低声道,“但是还有一种获得学识的方式,叫做自学成才,我没教过你么?” 君风暖被他作乱的手弄得痒痒的,缩了缩脖子,“太傅不是总嫌我笨么,我哪儿会自学成才?” “你不是装的?” 明明这么通透的一个丫头,旁人个个都夸赞长公主如何如何,唯有到了他这儿倒是成小笨蛋了,总缠在他身边问这问那的,他起初还以为自己多有问题呢。 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只是想找个借口在他身边而已 林靖宣眸色深了几许,“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3章 我只喜欢你 林靖宣眸色深了几许,低眸温柔地看着她,“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晚?我以为你不来了。” “哪儿能啊!”君风暖想从他怀里站直身子,可是手心刚刚来得及抵上他的胸膛,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子,就蓦地被男人的拦腰扯了回去。 脸蛋又是一红,愠怒地瞪了他一眼。 “我出宫的时候遇上南宫曜了,我们在路上耽搁了会儿时间,所以来得晚了些。” 没有意识到男人顷刻间黑下来的脸色,她自顾自地继续道:“说起来最近每天跑出来,好久没有陪他跟芊芊了,等我们大婚过后他们或许也就走了,明日起往后的三日,我得好好陪他们逛逛京城和皇宫才唔。” 明媚灿烂的阳光从树影之下流泻而下,透过枝繁叶茂的大树打在两人身上,落下层层忽明忽暗的光感,而那那两道缱绻的身影倒映出的影子却是相依相偎,交颈相缠。 君风暖突然被他吻住,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在她思绪回笼之后,又有那么一瞬间的莫名其妙。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太、傅、又、吃、醋、了! 这个打翻了醋缸子的男人! 大约是为了惩罚她走神,男人重重地在她下唇咬了一口,睁开眼瞪她,君风暖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可却难得没咬回去,只是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和他吻得愈发难舍难分。 等她气喘吁吁地软在男人怀里,嘴角还是止不住挂着明媚的笑意,故意睁大了眼眸无辜地问道:“太傅,你有么有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浓浓的酸味?” 男人睨了她一眼,冷冷哼道:“我们接下来三日不能见面,你为了个野男人没有及时赶来见我,还告诉我你打算在往后三日如何好好陪人家,到头来还好意思说我酸?” 野男人。 君风暖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扑哧一声笑出来,“看来你不只是酸,还很没品呢。太傅,这么形容你的情敌真的这样很不大度哦。” 林靖宣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等我大度的时候,你就该哭了。” 只有当一个男人不喜欢那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无所谓她对谁笑对谁哭。 若是他心里真的在意,那么哪怕明知道她的心里不会有别人,也不会乐意她明媚的笑颜展现在别的男人面前,尤其那个男人还对她存着觊觎的心思! 君风暖闻言眨了眨眼,“不如太傅大度一个试试,看我会不会哭呗。” 说完这句话就陡然感觉到自己腰间的力道加重,伴随着一声冷怒的嗓音,“君风暖!” 她哈哈大笑,踮脚讨好地去亲他的下巴,“我的好太傅,我只喜欢你。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手,别的男人怎么能入我的眼呢,你别酸了,乖。” 话是很好听没错,可这个表达方式却实在不怎么美好。 林靖宣的脸狠狠黑了一下,“弄到手”也就算了,还让他乖?到底谁才应该乖?! “他找你干什么?” 竟然还跟到他家来了。 “我最近只顾着来找你,在宫里碰上他都没说上几句话。他有话跟我说,所以就找我咯。” 君风暖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儿,“太傅,现在知道我行情很好了吧?” 她嘚瑟地哼唧两声,莹白的手指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嗓音软绵绵的的,“所以你可得好好对我,把我牢牢抓紧了,知道吗?” 男人的思维跟她完全不在一个点上,凝着眉心继续问:“说什么?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君风暖笑嘻嘻地摇头,“不告诉你!” 告诉他指不定他会更生气呢。 可是下一秒,落在她腰间的那双手照着她的敏感点掐了两下,君风暖脸色一变,要笑不笑的样子,痒的她拼命去躲,偏生男人的力道禁锢着她,又躲不开,在他怀里一个劲儿扑腾。 “太傅,你干嘛呀哈哈,痒,好痒太傅” 男人面不改色地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凑近她耳边低声问,“说不说,恩?” “你先放开,哈哈哈哈,你先放开,我们打一场,打赢了我就告诉你” “我要是舍得打你,你现在还能这么好过?” 君风暖欲哭无泪,她现在哪里好过了?比起被人挠痒痒,她倒是宁可被打一顿啊! “好,好好,我说,我告诉你你快停下” 林靖宣这才勉为其难地放过她。 君风暖瞪了他一眼,“我要是说了,你可不准生气啊,也不准吃醋!” 男人脸色黑了黑,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鬼话,还能让他生气让他吃醋? 他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发出一个音节:“说。” “就是啊他说你我们成亲以后,你千万不能让我哭”君风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眉眼弯弯的样子就像一只小狐狸,“绝对不能让我哭哦!” “没了?”男人眯眸危险地看着她,这话怎么瞧都还有下半句。 “噢他说你要是让我哭了,他就肯定把我带走了!” 林靖宣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眼看着就要发作,君风暖忙道:“但是我很乖哦,真的!我跟他说,他不会有那个机会的,太傅不会让我哭的,是不是?” 讨好的笑意落在男人眼中,他的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了。 林靖宣抱着她的后脑把她的脸朝自己自己靠近了一些,俯首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话,气得君风暖恨恨在他胸口挥了一拳,脸色爆红。 “林靖宣,你这个老流氓!” 他竟然跟她说——你去问问他,在床上把你做哭的算不算。 “为老不尊,为师不尊,为夫不尊!” 林靖宣听闻她最后一句“为夫不尊”,顿时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唇角一抹弧度微漾。 “夫人,你不就喜欢我这样么?” 君风暖羞得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再不看他,也不跟他犟嘴了。 林靖宣抱着她,眼底笑意深深。 他喜欢她直爽地直接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的样子,也喜欢她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的样子,好像不管她是奔放还是羞怯,总是这么率真,这么美好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长公主大婚之日就这般在大多数人的翘首以盼中到来。 皇宫门口,林靖宣器宇轩昂地骑在一匹白马之上,马脖子上还拴着一顶红色的绣球。 今日的他不同于平日那般清冷淡漠,正红的喜服穿在他身上没有丝毫违和之感,反而添了几分温润儒雅的气质。 冠玉般的容颜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无俦,本就生得格外出众,虽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距离感,可美男子就是美男子,即便没有丝毫笑意,也足够令大街上的一众女子芳心暗许。 君风暖由身旁的君遥遥搀扶着缓缓踏出皇宫的宫门。 脸上被大红的喜帕遮盖着,依旧掩不去她高贵大气的优雅。 君风暖本以为自己可以非常习惯这样的场面,因为她爱了太傅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又追了这么多年,为的可不就是此时此刻? 可是当那双温热的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当她透过半透明的红色喜帕看到他一身喜服长身玉立英俊挺拔的模样时,她仍是感觉到自己僵硬了片刻。 迎亲队伍浩浩汤汤,气势恢宏,唢呐号角的喜乐之声纷繁入耳,道路两旁围堵着无数的百姓。 她们可不管婚礼的主人公是谁,哪怕一个是帝后最疼爱的长公主、一个是教导公主多年的太傅大人,哪怕两人的身份根本不该有如斯场面,也无碍于他们看热闹聊八卦的心情。 一个个地都把脖子伸得老长,想要看看那俊美的新郎和高贵的新娘到底是个什么样儿。 花轿一路颠簸朝着林府而去,君风暖微倚靠着身后的软垫,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面颊。 十一年的心思终成真,君风暖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动容多一点,还是感慨更多一点了。 她很清楚他们以后还有很多的坎坷磨难,不说其他,就是太傅的母亲,也对她非常不喜,这便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问题。不能让太傅难做,不能让婆婆不快 君风暖忍不住笑笑,只怕往后的很多年,她都要专业致力于如何讨好婆婆了。 不知走了多久,花轿缓缓停下。 林府门前,漫漫红绸遍地,琉璃彩灯高悬,处处都洋溢着一股新婚的气息。 文武百官皆来道贺,喜庆热闹的程度,一时间竟是空前绝后,从未有过。 而如此盛况,只因帝王偕同皇后一道前来为长公主主持这场婚礼,太子和二公主无一缺席,就连南越的帝后也亲临大婚现场。 就算往后有人想要议论些难听的话,也不得不顾忌着今日这一场! 君风暖心里尤为感动,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父皇母后都是这么爱她。 哪怕她做错了一些事,哪怕她让他们失望了,他们对她的爱和包容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在喜婆的搀扶下,君风暖眼眶微红,嘴角却带着最真挚的笑容,缓缓跨过火盆。 进入喜堂,随着她步伐挪动,头上的梦冠摇曳,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声。 “儿臣君风暖,拜见父皇,拜见母后” “微臣林靖宣,拜见皇上,拜见皇后” 原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只是没想到,梦言却忽地挑了挑眉,“恩?”了一声。 众人不由微微诧异,难道皇后突然之间又改变主意,发现自己对这场大婚并不满意了? 若是换了旁人他们还不一定这么想,只是这皇后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便是在大婚典礼上突发奇想得想要反悔,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过君风暖信任梦言,知道母后才不会阻拦她的幸福,说不定只是想趁机刁难一下太傅。 君墨影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视线似笑非笑带着揶揄。 可这一回,他们谁都猜错了。 梦言只是蹙着眉不太满意地道:“你们都已经成亲了,往后风暖叫你的爹娘是爹娘,缘何你对本宫和皇上的称呼还是不改?难道我们两人还当不得你一声父皇母后了?” 众人又是一惊。 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通常说来,驸马在人前总是该称呼帝后为“皇上”和“皇后”,哪怕是在人后,也只有受帝后二人喜爱的驸马,才能勉强唤一声“父皇”与“母后”,那已经算作是极大的恩宠了! 而如今,皇后却要当着文武百官之面,给予长公主的驸马这般荣宠。 再看主位的帝王,分明也只是微微的诧异,过后竟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林府中的几位男人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唯有主母林氏,脸色不好,笑容也属强行扯出来。 林靖宣笑了笑,“是,拜见父皇,拜见母后。” “好,好”梦言终于露出一张笑脸,和煦的如同暖阳,“驸马往后可要好好对风暖。” 俨然是一副慈母的模样! “是!” 君风暖听着男人沉沉的嗓音,如同鼓点一般落在她的心头,嘴角不由泛起更深的笑意。 身旁的男人从喜婆手中接过绫缎红绸,递到她的手中,唢呐之声再度奏响。 司仪高声唱诺:“吉时已到,拜天地” 一身喜服的两人同时转向喜堂外面,苍天蔚蔚,万里无云,金色的日光直直洒下,仿佛也在为这对新人见证祝福。 “一拜天地” “二拜帝后” “夫妻对拜” 入眼皆是一片红色,君风暖仿佛看见男人的身形微微一顿,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人挺拔的身躯已经弯了下来。 “礼成送入洞房” 直到坐在新房的喜床上,她还因为兴奋过度而处于一种相当恍惚的状态没有反应过来。 外头人声鼎沸、热闹喧哗,房中红烛摇曳、熏香袅袅。 君风暖一度想要摘下头上繁重的梦冠,可看了看房中的一众丫鬟喜婆,最后还是忍住,只是脖子已经僵硬得不能动弹,她又实在闲得无聊,只能微倚在床栏边,透过半透明的喜帕盯着桌上那两根红烛发呆。 烛泪一滴滴地落下,浇筑着铜质的托盘。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终于传来一阵纷繁的脚步声。 下一秒,只闻“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人大力撞开。 她错愕抬眸,透过喜帕,就看到男人脚步微踉地走了进来。 夜风拂过,一阵酒香也随之飘入鼻息之间 夜间的气息掺杂着酒香,美好的让人昏昏欲醉。 君遥遥的脑袋已经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虽然她没敢在众人面前胆大放肆,生怕被父皇逮着教育一顿,可还是一个人躲起来喝了不少的酒。 此刻正在林府的院子里摇摇晃晃地走着,又因为乏力不得不靠着一棵大树稍作休息。 皇姐成亲了,真是天大的喜事呢 林靖洛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仰头对着漫天繁星喃喃自语,“皇姐,我好开心呀” 心里不由好笑,他慢慢朝她走近两步,“你皇姐成亲,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或许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太近,或许是这个夜晚本就萦绕着酒香,以至于男人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之间的时候,君遥遥猛地感觉到一阵让人迷醉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咯咯咯地笑出声来,“我当然高兴啊,皇姐得偿所愿,嫁了个如意郎君,我高兴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林靖洛见她竟没有躲开自己,不由挑了挑眉,走到她面前去,“小胖子,你知道我是谁?” 熟悉的称呼让君遥遥的脸又是一鼓,瞪着他,突然嫌恶地像是拍蚊子似的挥了挥手。 “你是讨厌鬼,讨厌鬼林靖洛” “” 敢情这是醉了,撒酒疯呢。 林靖洛见她醉了还对自己的这么抗拒,不由一阵堵心,他到底是哪儿得罪这丫头了,就这么招她烦? 可是跟个醉鬼根本无法理论,只好扯开话题,“你皇姐那儿正在闹洞房呢,你不去看看?” “去,我当然要去的!” 君遥遥嘟起嘴,摇摇晃晃地迈出步子,因为手脚不协调,身体又重新靠回了那棵树上。 她摆摆手,打了个酒嗝,“不行,我好像还得休息会儿” 林靖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扶你吧。” 他上前作势就要扶着她,可是手指才刚刚来得及碰触到她的袖子,就被那小丫头猛地一掌拍开,“你这骗子,我不要你扶我,你走开” 瞧瞧那嫌弃的语气。 林靖洛本不想和她计较,可是这下子也不由郁闷了,长臂一伸,立刻抵在她面前的大树上,将她小小的身形禁锢在树干和他的胸膛之间那一方狭小的天地中。 君遥遥仿佛愣了一下,眨眨眼,委屈的嘟起嘴,“你干什么?我要去找我的皇姐” “我骗你什么了,恩?” 瞧那仇视的眼神,上一次见她就是这样,好像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对不起她的事儿似的。 林靖洛倒不是敢做不敢认,只是他现在连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混账事”都不知道,实在是莫名其妙又冤枉的很。 君遥遥嫌弃地看着他,旋即重重地哼了一声,别开脸不理他。 可是下巴很快被男人粗粝的指腹抬了起来,逼迫她和他对视,“告诉我,我骗你什么了?” 男人狭长的梦眸如同狐狸一般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撞得她心里砰砰乱跳。 酒醉,人更醉。 君遥遥讨厌死了他这个样子,昏昏沉沉的脑袋让她抛却了平日里矜持的伪装,气恼地用额头去撞了他一下,又恨恨地拿脚睬他,“你这个大骗子,林靖洛,你这个大骗子!” 她根本不理睬他的问题,又让林靖洛一阵挫败。 额头被她撞得有些疼,可是看着她委委屈屈捂着同一地方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地去给她揉脑袋,“撞疼了?” 他无奈地叹气:“真是笨死了,拿脚踩人就算了,谁让你用自己额头去撞人了?你一个小丫头,还能让我这大男人比你更痛不成?得不偿失知道吗?” 君遥遥忍不住委屈地红了眼。 林靖洛一下子更紧张了,“还疼?好了好了,不说你了,委屈什么,这不是给你揉着吗?” 君遥遥又忍不住泄恨般地重重踩了他一脚,“谁要你假好心!” 林靖洛吃痛,却忍不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说你这丫头究竟是真醉还是装醉?怎么喝醉了迷糊成这幅样子,还能记得我曾经做了多对不起你的事儿。” 他似乎心情颇好地把脸凑了上去,眉目邪气魅惑,“你到底心心念念惦记着我多久了?” 君遥遥“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 林靖洛看着自己被她吐了个满身,衣袍上沾着污秽,可是对面那丫头却在愣了一秒之后没心没肺地笑了,从偷笑到大小也不过片刻的工夫,最后竟然捂着肚子明显很高兴的样子。 脸色微微一黑,他瞪她,“你故意的是不是?” 君遥遥一脸纯然地摇了摇头,“没有。” 男人危险地眯眸,“信不信我抹你身上?” 威胁过后,眼看着那神色恍惚的丫头要逃,他一把揪住了她,“这样好了,你告诉我究竟哪里被我得罪了,我就放过你,如何?” 君遥遥咬牙切齿,醉意朦胧的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你骗我!” “恩,骗你什么了?” 这已经是林靖洛不知道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他其实已经没抱太大希望了,只是出乎意料地,眼前的小丫头却在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脸颊涨得通红地道:“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可是你跑了!你就这么跑了,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林靖洛的神色明显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 负责? 难道他小时候就这么禽兽,对这丫头做了什么混账事儿还需要负责? 没等他反应过来,怀里的小女人已经猛地一下推开他,朝着某个方向跑了出去。 林靖洛盯着她的背影,眼眸微微一眯。 这丫头可真是会挑地方,好死不死跑到他屋里去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君遥遥觉得自己应该是往新房的方向跑的,可是看了看周围,她有些迷糊得眨了眨眼,这里怎么没人也没红绸呢,难道大家已经闹完了洞房先回去了么 她苦恼地揪着头发,好昏,脑袋好沉 “小丫头,我现在来对你负责,好不好?” 耳边突然响起的男声吓得她双腿一软,眼看着就要朝后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4章 去我房里 “小丫头,我现在来对你负责,好不好?” 耳边突然响起的男声吓得她双腿一软,眼看着就要朝后跌去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伸出来,牢牢箍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把她往自己怀里带过去。 君遥遥吓得惊呼一声,顺着那股力道就攀住了男人的肩膀不肯放开,像一只无尾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哪里还顾得上是不是会被方才吐出来的那些污秽之物沾染。 林靖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丫头,你干什么?” 刚才还跑得跟阵风似的,现在又扒拉在他身上不肯放开了,还把她刚才嫌弃的要死的脏东西一块儿抹在她自己身上了,他该说她什么好? 君遥遥喘了两口大气,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过了一会儿,似是认出他是谁,猛地又甩开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一旁,“怎么是你?” 她紧紧蹙着眉不高兴地道:“你干嘛吓我?” 林靖洛不以为意,“我只是说了一句话,是你自己胆子小吧?” “哼!” 君遥遥甩了他一个白眼,然后不高兴地掉头朝着院子里那棵大树的方向走去。 林靖洛连忙拉住她,“你干什么?” “我要找皇姐,我要去闹洞房的你走开啦!别别在这儿碍,碍手碍脚的” 林靖洛听着她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话,知道她已经醉的不轻了,脸色黑了黑,旋即又无奈地扶额,真是败给这丫头了。 “你现在这样子,脏兮兮乱糟糟的哪儿能见人?就算不怕旁人笑话你,还有你父皇呢。” 君遥遥一听果然害怕了,“父皇不会怪我的”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没底气地缩了缩脖子,“那我怎么办呀?我还没有恭祝皇姐大婚之喜呢” “迟一些你皇姐不会怪你的。” 林靖洛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去我房里带你换件衣服吧。” 君遥遥的脑子已经不太利索了,所以完全没觉得跟他走有什么不对劲的,任由他牵着自己往他屋子里走了进去,晃晃悠悠地半靠在他身上,鼻息间尽是男人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 她一屁股坐在房间里的软榻上,听到男人对她说:“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给你找一套衣服来换上,别乱跑,知道吗?” “恩” 君遥遥闷闷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响,然后晕晕乎乎地靠在了榻上。 待到林靖洛找了套女装回来给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公主,二公主”他晃了晃她的身体,“小丫头,君遥遥,快醒醒” 可是榻上那人除了给他虚空一掌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林靖洛拿她没有办法,又不能让她就这样出去,他叹了口气,把她身上脏秽的外衣脱了换上刚刚带回来的那套,然后抱着她准备出去。 只是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了张字条,塞在她的衣襟里,然后才抱着她走了出去,吩咐人把她送到帝后那里去。 新房的门被人打开之后,君风暖就看到门口纷纷扰扰地有人涌入,男女老少,应有尽有。虽然她分辨不清究竟是谁,只是看虚晃的影子,就知道人数应该还不少。 最令人诧异的是,众人很快就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聚在房门两侧,一袭明黄的帝王竟是同皇后一同走进新房。 帝后亲临主持婚礼不算,还打算连洞房一块儿闹了? 这一瞬间,君风暖不得不庆幸,幸好她刚才没有手贱摘了梦冠和喜帕。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肩上忽的一沉,竟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酒气扑洒。他的声音暧昧而低沉,因为喝了酒,还带上了一丝沙哑的魅惑:“风暖” 只这么一声,就让她的心脏不可抑止地收缩了一下。 这是醉的不轻啊 此刻,他有力的臂弯紧紧地将她箍住,许是今晚的气候太过湿热,君风暖只觉颊上似被霞彩染红,闷得一塌糊涂。 僵硬的身子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她试着动了动:“太傅” 房中立刻有低笑和揶揄的声音传出。 “公主,这会儿还叫太傅呢?该该称呼了吧” “就是说啊,都已经拜过堂了,怎么还不知道喊一声相公呢” 君风暖涨红了脸,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隔着喜帕求助性地朝着父皇母后的方向望了一眼,可是良久都没得到回应,她就知道母后的玩心一定上来了,这会儿肯定不愿意搭理她 而肩上的男人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众人和她的话一样,根本不给她丝毫反应,就连紧紧箍着她的双臂也没有半点要松动的迹象。 最后,还是看红了脸的喜婆笑呵呵地解围:“驸马这是醉得不轻啊” “朕看他这是装醉呢!” 帝王轻嗤的声音传来,众人又是一阵嬉笑。 君风暖只觉自己脸上的温度更高了,就连手心也不由沁出了微微的汗意,也不知父皇今日怎的如此有兴致,竟带头闹起洞房来了! 还是说,父皇是故意想折腾太傅呢? “原来如此” “驸马快别装了” “驸马,新娘子的喜帕可还没揭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传入耳中,梦言心情甚好,笑眯眯地站在君墨影身边,难得地与民同乐了一回。 她活了两辈子都没闹过洞房,没想到第一次闹的竟然就是自己女儿的! “太傅” 君风暖侧过脑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唤道,随后摇了摇林靖宣的手臂,隔着喜帕看不真切外面的景象,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有几分恍惚。 肩上的重量减缓了些,男人换了个姿势,搂着她的纤腰靠在她的颈窝中,面朝众人,目光氤氲,带着明显的醉意。 “我只是歇了片刻,很抱歉让皇上和娘娘还有各位大人久等了” 刹那间人声鼎沸,起哄的声音更加高昂,喜婆笑着插嘴:“请驸马为公主揭下喜帕!” “好。” 听到回到的声音,君风暖的心又是微微一紧。 林靖宣的身影在房中晃了半圈,似乎是没有找到喜秤,众人又是诧异又是好笑,一旁握着喜秤的丫鬟连忙愧疚上前,声音却染着笑意:“驸马,喜秤在这儿呢!” 君风暖不自在地攥了攥手心。 屋内寂静一片,落针可闻,毫无征兆之际,一杆红色的喜秤映入眼帘。 下一瞬,眼前蓦地一亮,陌生的、熟悉的脸孔通通映入眼帘。 众人早就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是何许人也,素来对她的传闻便是倾城倾城艳惊四座的美人,今夜一见,竟是比传闻中更要美上几分,或者说,明知传闻已经把她形容的如何如何,却还是抵不上亲眼所见时来的震撼。 尤其美人今日还上了浓烈艳丽到极致的妆容,美得让人心惊。 一时间,无不感慨这位既是太傅又是驸马的林家大公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当然,唯一的可惜或许就是两人这身份。可是此时此刻,自然也不会有人提起这一点。 帝王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依旧丰神如玉,俊美无俦。 “众位爱卿想怎么玩?” 低沉的嗓音浸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低声问道。 梦言眼角微微一抽,她怎么有种林靖宣和暖暖都是动物园里猴子的感觉。 君墨影这厮绝对是故意的,想要发泄心头之恨又不好意思顶着个恶名让人说他欺负自己的新女婿,所以就打算在洞房之夜让林靖宣不得安生。 没瞧见刚才晚宴的时候在他的怂恿之下,众人拼了命的灌林靖宣喝酒么? 这会儿人都已经醉了,他还不肯放过,真真是个无与伦比小气的男人! 君风暖视线缓缓流转,一身喜服的男人出人意料地站定在她身前,梦眸潋滟闪烁,莫名地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 眼尖的管家立刻给帝后二人搬来座椅,伺候二人坐下,其余众人依旧站在两旁,含着笑意议论纷纷。 梦言往四周瞥了一眼,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怎么她儿子和另一个女儿倒是不见了? 要说忆寒对这种事没兴趣或者不好意思看自己太傅和妹妹被人闹也就算了,可是遥遥那丫头明明就嚷嚷着一定要来的,现在倒是也不见人影儿了?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恶趣味地问了一句:“不知驸马和公主想怎么玩?” “驸马自然是想着春宵一刻值千金,哪儿会高兴玩儿这些呀” “哈哈哈哈” 一阵哄堂的笑意之后,林靖宣亦是低低一笑,语气醺然:“诸位大人想怎么玩?” 言下之意,几乎就是由着他们玩儿了。 “既然驸马这么说了,我等也不好找个太过简单的游戏来” 不知是谁又调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君风暖已经笑得快僵硬了,太傅一定是醉了,竟然由着他们闹腾 她现在只想快点把这群人快点赶出去,然后摘了头上那个重重的梦冠。 “传闻在洞房当晚,夫妻两人只要玩过冰火两极的游戏,便可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玩个游戏还永结同心了? 君风暖知道这不过是个噱头,下意识地想拒绝,毕竟这游戏光听名字就让人觉得不简单啊可众人的兴趣早已经起来了,哪里还会给她开口的机会,都兴致勃勃地看向那讲解者。 “游戏规则很简单,只需命人取一块鸡蛋大的冰块来,新郎用嘴含着冰块去吻新娘,若是觉得冷了也可换新娘含着。只要那冰块维持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内不掉下来,或者是自然融化成液体流淌,这个游戏就算顺利完成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静默了一下,君风暖更是目瞪口呆。 这么大尺度 就连梦言也不由朝那个想出这游戏的男人看了一眼,恩,瞧着风流俊俏,估计是个勾栏院儿里的常客,所以对这些事儿如此熟悉 君风暖简直欲哭无泪,咬唇看着她的太傅,希望他能说出点拒绝的话来。 林靖宣同样看了她一眼,带着醉意的俊颜上竟也闪过一道可疑的绯色,他单手握拳掩着嘴轻咳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 梦言偷偷扯了扯身旁那道明黄的袖袍,压低声音,“皇上” 君墨影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恩?” “” 完了,皇帝陛下这是完全袖手旁观的节奏,根本没打算帮忙。 梦言一脸“你自求多福”的神色看着君风暖,君风暖接收到母后这般的眼神,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简直恨不得立刻昏过去,就不用面对这些人火辣辣的视线。 说好的众人都会冷眼相待呢? 为什么闹洞房的时候还能闹的这么欢腾? 很快,管家就在众人的示意下取了冰块回来,还周到地准备了一个铜盆,一块锦巾。 君风暖不得不咂舌惊叹,林府的管家办事效率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林靖宣轻笑一声。 大掌一捞,依言取了冰块,只是走到她身旁的时候却没有立刻含住冰块,头微微一歪,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风暖,别怕” 安抚人心的话,配上他氤氲着波光的梦眸,漫漫的都是迷离的醉意。 君风暖不由脸色骤红。 众人只当这是他们夫妻间的暧昧情调,一个个都不由笑意纷纷,窃窃私语。 鸡蛋大的冰块被林靖宣握在手中,冒着丝丝的寒气,当他送至嘴边,菲薄的唇瓣含住那冰块时,君风暖羽睫一颤,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太傅这样,就不会觉得冷吗? 这含着的可是一块冰,而不是一杯水啊 正怔忪间,面前的寒意慢慢逼近,还有男人身上温热的气息扑洒,果然是冰火两极。 林靖宣抬手去撩她垂在耳鬓的发丝,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心爱珍宝。 君风暖眸光闪烁,只觉那双黑曜石般晶亮的梦眸绞在她的身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份带着酒香的气息仿佛又热了几分,烫的她两颊火烧火燎。 心跳诡异的漏了几拍。 在男人的唇吻住她的前一秒,君风暖颤了颤,低唤出声:“太傅” 娇媚楚楚的神态令人心生恍惚,男人眸色一闪,低低地笑开。 君风暖咬着唇,只觉浓郁低醇的酒香扑面而来。 人群中顿时爆出一阵哄笑。 林靖宣低头深深地将她吻住,君风暖怕他冻着,原本只需贴着他即可,可她不忍心那冰块长期封存在他嘴里,但又明白这个男人同样不舍得她受冻,所以起初的时候,她只是咬了咬他菲薄的唇。 在男人错愕的眼神中,她小手揪着他的衣襟,猛地伸舌探了进去。 凉意从舌尖开始一路蔓延,冻得她不由打了哆嗦。 林靖宣的身形猛地一顿,虽说醉了,却也并非神智全无,梦眸氤氲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不意她这么做,只是很快,他的眼中又闪过一丝释然。 他的丫头,从来都舍不得他如何,从来都怕他受到任何伤害 两人都无法说话,可是眼神的交流却让他们读懂了对方的心,要想要受点儿罪,只能快些让这冰块融化下去 冰块融化后的液体顺着两人的嘴角滑下来,让人心神荡漾的一幕。 尤其是面前这两人,男的俊美无俦,女的倾国倾城,当之无愧的绝配。 在场的某些男人不由暗骂玩儿过了,单单是看着这样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竟然就 与此同时,君风暖的嘴唇也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这可不比手掌啊,冷了也可以无视,嘴唇这么脆弱的地方,她就是想无视也不成啊! 因为她是背对着众人,所以没人看到她此刻已经发白的唇,除了她面前的男人。 林靖宣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在众人一片叫好声中揽上了她的纤腰。 或许别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有人以为他是为了让她不必那么辛苦地踮着脚亲他才会托住她的身子,可承受着腰间源源不断的热意,君风暖却是微微一怔。 太傅是怕她冻着了,所以给她输送内力么 这一刻,在他溢着一缕忧色的氤氲梦眸中,君风暖只觉心中也被注入了汨汨流淌的暖流。 那厢君墨影虽然隔得不算近,可是内力深厚让他很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不平常的气息流动,梦眸不由微微眯了起来,盯着林靖宣的手看了片刻。 或许,暖暖的选择也并非这么不理智。 正如身旁的小女人所说,只要彼此相爱,就算天下妄议又如何? 好不容易化了这冰块,众人本还想变着法儿地闹腾一会儿,只是帝王却发话要回去了,于是众人只好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一时间,洞房里便只剩下君风暖和林靖宣两个人。 君风暖竟连头上那重重的梦冠也忘了,连忙跑去倒了杯水递给他,“太傅,快喝点热水。” 男人笑容宠溺,“都已经成亲了,还叫太傅?” 君风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喜欢叫你太傅” 她直接从他手机拿过茶盏送到他嘴边,在看到男人喝下之后才忍不住问:“明明你可以用内力为我驱寒,为什么不用内力把嘴里的冰块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5章 叫相公,乖…… 林靖宣只是眸色深深地盯着她,黑眸中的柔情几乎化不开,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气息要比平时更加灼热和香醇几分,带着恼人又醺然的醉意。 “恩,化不了。” 他点了点头,随口应了一句,君风暖也知道他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谈话,更何况她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所以对他的答案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接过茶盏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林靖宣看着她转身去放东西的身影,眸色黑黑的,眼前有些朦胧有些氤氲,他好像不太好意思告诉她,是因为那个提出玩游戏的人说,若是能成功地把这个游戏完整玩下来,就可以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恩,虽然他们就算不玩这个,也一定可以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可是心里就是止不住为了那样的结果而去做一些看似很幼稚的尝试。 如今他的风暖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往后他要用尽一切来让她幸福才好。 让她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太傅,你怎么了?” 君风暖冲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她看着男人已经倒在了床上,虽然知道他现在喝醉了肯定是不舒服的,只是不由自主地还是问了这么一句出来,担忧地看着他的脸色红红的样子,倒是和他一贯清冷禁欲的模样大不相同。 “太啊” 她俯身正想着把他扶好让他躺的舒服一点,可是刚一动作,却蓦地被男人扯进了怀里,跌在他身上,手肘不得不撑在他的两侧,梦冠歪歪扭扭地倒了,倾斜在她的发髻上,有几缕黑发顺着她的肩胛滑了下来,落在男人脸上,软绵绵滑腻腻的,就像是撩到了他的心里一样。 胸口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着,两人身体相贴,君风暖甚至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某处传来的变化,她羞红了脸,可是身下的林靖宣却只是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太傅,你先放开我” 她挣扎了两下,想撑在他的两侧直起身体,可是刚一动作,却又蓦地被他拉扯了一下,这一次连手肘都没有地方可以用力了,君风暖整个人直直地栽倒在他怀里。 她又气又恼又是心疼,“太傅,我这么重个人,你干什么呀?不疼吗?” 这男人,喝醉了还跟她耍小孩子脾气,闹腾的跟什么似的。 要是明天跟他说起来,指不定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会有这么一面。 “不重,我的暖暖怎么会重呢?” 密密麻麻的吻就着女上男下的姿势落在她的脸上,脖颈中,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又陡然抬手摘下了他头上的梦冠,粗蛮地扔在一边,然后继续去吻她。 女子满头的青丝垂落下来,沁着一丝发烧独有的凉意落在他的颈间,却似让他下腹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几分,动作也显得愈发急切。 “太傅,等等,你先等等” 君风暖神志不清的时候,还不忘阻止这个饿狼一样的男人。 他们还有交杯酒要喝呢! 君风暖原本是不太介意让他胡来的,只是这可是他们一辈子唯一一次的洞房花烛夜,她不能连交杯酒也没喝就这么睡了,那以后想起来得要多懊恼啊! “不,不想等” 君风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手掌捂住他的唇不让他动作,媚眼如丝地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那模样,就像是一只倾国倾城的女妖——还是吃了媚药的那种。 她故意使坏地往他脸上吹了一口气,“什么不想等?难道太傅不愿意跟我喝交杯酒吗?” 身下的男人身形似乎狠狠一僵,眸色又暗了好几个度,君风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她好像怎么瞧都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闪着绿油油幽光的野狼盯上的美味。 男人看着她这个样子似乎心情大好,低低一笑,灼热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手掌心里,痒的她几乎颤抖着把手收了回来,就闻他紧绷着声线嗓音低低地道:“好,先喝交杯酒。” 君风暖很明显注意到了他的用词。 先。 她刺溜一下从他身上滑了下去,像只小兔子一样朝着房间里那张桌子跑过去,然后拿起酒壶分别往两个酒盏中添满了酒水,红唇抿出一丝妖艳明媚的笑意,朝他走过来。 每走一步,林靖宣都觉得她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一寸寸地紧缩,连带着自己的下腹也更难受几分 君风暖看着他毫不掩饰地望着她的痴迷眼神,眼睛亮得跟晶石一般,在昏黄的烛火下闪着灼灼的光华。 偏逆着光线朝他走过去,抬了抬下巴,“太傅,你快起来,这样躺着怎么喝?” 林靖宣支着手肘,只是大约是脑袋实在晕晕乎乎的缘故,他的眼神迷离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旁边一倒,净是没能成功地坐起来。 君风暖哈哈大笑,“太傅你笨死了,我会一直把你今晚的样子记在脑子里!” 往后他便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祗,而是她君风暖面前的一个普通相公,只是相公。 林靖宣的脸色黑了一下,这回倒是一下子坐了起来,一只手撑着床沿的位子,接过她递来的酒盏,在她伸手之前便勾住了她的手臂内圈。 君风暖忍不住问:“太傅,你爱我吗?” 男人低垂着眉眼似乎很急切地要将那酒喝下去,如此醉的不轻,即便是说了什么话 “恩”他带起的力道迫使她也在下一秒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便听到耳边传来他低沉醇厚的嗓音,“爱你,风暖为夫会好好对你的” 君风暖的小脸一下子爆红。 可是她愿意醉倒在这样的温柔中,永不复出 “太傅,我也爱你。”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与脸颊,亲吻着她的脖颈和锁骨,一寸一寸扯掉了她身上色彩艳丽的喜服,含糊不清地在她耳边低语,“叫相公,乖” 君风暖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声“相公”,其实她更喜欢叫他太傅啊 “相公” 不过她愿意满足他。 皇宫里,君忆寒早早地把顾兮兮带回了皇宫,虽然她没有和他说过什么,可是那日听到的对话就让他很清楚,今夜她的寒症又会再一次发作,月圆之夜,除非他替她解毒。 所以就连皇姐的大喜事他都没有去,就是怕身边这个女人突然出什么状况。 走在宫道上,顾兮兮已经明显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一阵阵的寒意袭来。 只是她现在不能确定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所以也不敢对他有什么奢求,只能一个劲儿地忍着,尽管牙齿已经在咯咯打颤,却依旧若无其事地跟在他后面走着。 “太子,奴才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夜怕是不能伺候您了。” 站在他寝宫的门口,顾兮兮垂着眉眼低声道。 君忆寒皱了皱眉,蓦地就发出一声冷笑,“本宫若是不待在你身边,你确定自己可以好好地撑过今晚,不会突然暴毙身亡?” 这男人的嘴毒的就跟什么似的。 顾兮兮攥紧双手看了他一眼,就算他在她身边,她也只是多了个抱着睡觉的暖炉而已,难道他以为她身上的寒症就能自己痊愈或者舒缓吗? 撇了撇嘴,蓦地打了个哆嗦,讪讪地笑道:“太子,奴才好好的怎么会暴毙身亡呢,您可别随便诅咒奴才。” 君忆寒理都没理她,直接把她往自己寝宫里拽了进去。 顾兮兮被他抓的脚步踉踉跄跄的,根本来不及看脚下的路,或者说她就算来得及看,也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只能跌跌撞撞地被这个男人拖进去,绊倒门槛的时候险些磕在他的背上。 吓得她猛地拍了拍小心脏。 君忆寒这才稍稍松开了她手腕上的力道,不忍心再这么揪着她。 顾兮兮被他按在床上坐下的时候,脑子有那么片刻的发懵,以至于体内的寒凉之气陡然加重的时候,她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蓦地就是一个冷颤。 君忆寒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外面那轮圆月,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若是他不知道,若是没有那一和小福子的对话,只要她在他身边再待上一段时间,无论她想要什么,哪怕是太子妃的位子,他也会给她。 因为他竟错觉地以为这小太监心里也是有他的,哪怕他别有目的。 可当他亲耳听见自己就是她的目的时,一种全所未有的无力感袭来,哪里是什么别有目的,分明他就成了她进宫的目的,成了她苦心接近和费尽心机也要留在身边的对象。 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只不过需要他来救命而已,等她的毒解了,或许 在他出神的时候,顾兮兮已经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把自己牢牢地卷在了被褥中,就这么蜷缩着身子躺在他的床上。 听到身旁传来的动静,君忆寒敛了敛眸,见到她这般样子,神色却是陡然一变。 “小兮子!” 知道她会受苦是一回事,可是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又是另外一回事。 几乎是下意识地,那双骨骼分明的大掌就落在了她的衣襟上 顾兮兮神志模糊之间,一把抓住他的手背,“太子” 她努力绷大了眼睛盯着他,仿佛是不解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所谓何意。 君忆寒大约也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一下把手抽了回去,仿佛碰到了毒蛇猛兽一般。 相比顾兮兮面上的震惊,君忆寒却是心里面掀起了惊涛骇浪,紧紧拧着眉攫住她的双眼,漆黑的梦眸一瞬不瞬,突然就脱了身上的袍子,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紧紧裹住她的身子。 “小兮子,本宫再问你一次,你” 一个字刚刚出口,剩下的话便再也没有说出口,因为那一刹,怀里的女子像是找到了什么温暖的源泉似的,用力的几乎是发狠地往他怀里贴了过来。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整个身体的形状 怔了好几秒的时间,君忆寒又沉默了一段时间,眉目间突然染上一丝浓重的阴郁,覆在她耳边,低沉的嗓音绷得很紧很直,“若是身上的毒解了,你想做什么?” “我”顾兮兮皱了皱眉,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我想找我爹娘” 爹娘从小将她生下来,可是她却因为中毒的原因不能侍奉在他们左右,让他们这些年都只有孤孤单单的两个人,有女儿也像没有一样,都是她对不起爹娘 “那么本宫呢?” 君忆寒听了她的答案,眸色似乎更沉了几分,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大变化,“你若是去找了你爹娘,本宫该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还是说,你打算解了毒就彻底离开了?” “太子” 顾兮兮很努力地想瞪大眼,她觉得自己现在什么也不能说,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本能地闭上嘴,告诉自己不能说。 然后眼睛就慢慢闭上了,牙关颤抖的厉害,整个身体即便是被紧紧抱着也仍然哆嗦不停。 “君忆寒” 男人菲薄的唇用力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身上再次覆上她的衣襟,用力地去泄愤般地去扯她身上那些衣服。 顾兮兮震惊地看着他。 “太,太子”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紧张,她说话已经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瞳孔放的很大,“你,你要干什么?” “如你所愿,替你解毒!” 无论如何,哪怕她往后会离开,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饱受寒气折磨。 哪怕她只是利用他,他也不愿意她受任何一点点的苦楚。 他就不信他身为本朝太子,会连一个女人都留不住! 顾兮兮太过惊讶,以至于根本忘了去反抗他,而她此时此刻也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像个鸡蛋似的被他扒光了上身所有的遮蔽。 哦不,还剩一条裹胸用的布。 男人盯着那缠绕的厚厚的白色布条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嗤笑一声,“你觉得你裹和不裹有区别?又何必多此一举?” “” 顾兮兮气得狠狠哆嗦了两下,又因为身上更冷的温度止不住要往他怀里缩去。 男人咬着牙道:“不用这么急不可耐,本宫这就满足你!” 顾兮兮想抬头瞪他,可是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又因为和他挨得太紧,可以很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体上起来的变化,头脑登时一阵发昏,眼前的男人也仿佛出现了叠影。 “你,你才裹不裹都没有什么区别呢!” 几乎是费斤了全身力气,她才咬牙切齿地哆嗦着牙根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说完却蓦地意识回笼,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如你所愿,替你解毒”,顾兮兮的脸色不由又是一僵,原本煞白的脸色更是在刹那间没有一丝血色。 他说要帮她解毒? 他怎么会知道解毒这件事! 顾兮兮不知道是不是寒气上涌的缘故,骤然间像是置身于万年寒冰的冰窖之中,就连心脏也像是被冻成了冰渣,恍恍惚惚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本宫裹不裹确实没什么区别。” 男人唇齿间发出重重的一声冷笑,滚烫压抑的气息直直窜进顾兮兮的耳蜗里。 “你想看看么?” 他带着她的手来到他的身前,又是冰冷又是颤抖的小手顺着他的力道覆在男人精壮的胸膛上,即便是隔着层层衣物,也已经能感受到那下面肌理分明的肌肉与线条。 手心微微颤抖。 “我我不想看!” 这变态的男人,他裹不裹确实是个没区别啊,可她当时只是口不择言好不好? 要不要计较这么多! 可是仅有的意识在男人不断吻她的时候,逐渐消融,完全消融。 “太子” 原本清亮的嗓音变得柔媚蚀骨,丝丝热气扑洒在男人的脸上,让他的身体瞬间紧绷。 如玉的凝脂玉臂环上男人的脖子里,借着他的力量,顾兮兮全软着身子圈着他似乎想要起身,脖颈难耐地扬起,倚在他的肩上瑟瑟发抖。 靠近他的身体让她身上的冰冷舒缓不少,她本能地想要汲取更多热源,这是哪怕盛夏之季的炎日也无法比拟的愉悦。 “恩” 一声难耐的轻吟让君忆寒吸了一口气,不只是她,就连他的忍耐似乎也达到极限。 紧蹙着眉头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 “唔,不要” 意识到唯一的热源离她远去,顾兮兮不满地皱了起眉头,因为两人靠得太近而又红又白的脸颊透着妩媚与娇憨,她紧紧扒在男人的肩头,生怕他就这么甩下她离开。 男人抬手钳着她的下颚,力道很大,迫使她看向自己。 幽暗炙热的梦眸此刻也深深地望进她的眼中:“蠢东西,看清楚,你可知道我是谁?” 远离了他,明明是在室内,却似乎仍有一阵凛冽的寒意刹那间袭来,吹散了几分暧昧,还原了几分清明,顾兮兮迷蒙氤氲的双眼中渐渐有了一丝微弱聚焦。 看着近在咫尺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她脑中顿时一个激灵。 君忆寒!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这是她惦记了十年的男人,或许最初是因为把他当成解药,可是这十年的相处中,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她的心又不是木头做的,怎么可能毫无所动? 早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中毒之事? 如果他真的替她解了毒,以后呢,以后她和他该怎么办?难道要她永远离开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宁可继续痛下去,也要留在他身边,等到他也离不开她的那一天! “太子,我,奴才” 她推推搡搡、颤颤栗栗地就要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却蓦地被男人钳制住。 “不解此毒,你会一直这么痛苦下去,懂么?” 君忆寒不懂她这突如起来的拒绝是什么意思,明明这么多年以女儿之身扮作太监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这么一天,现在这样的抗拒又是做给谁看? 还是说,她怕他明日就会直接杀了她? 低沉着嗓音又绷紧了声线,男人在她耳边沉声低语:“你放心,本宫既然现在选择救你,就不会杀你,恩?” 不知是他的话语太过蛊惑人心,还是寒气已经入侵了她的大脑,以至于顾兮兮此时此刻已经分不清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能遵循本能把推开他的手收了回来。 君忆寒眸光微微一暗,立刻屈身而下,紧紧地箍住了女子冰冷绵软却又如同灵蛇扭动的身体,用嘴堵住了她半开半闭的红唇。 铺天盖地狂烈的吻隐隐显出几分的氛围,伴随着干柴烈火的狂热喘息,屋内春光四溢。 直到吻得她几乎喘息不过来的时候,君忆寒才将将离开那味道甜美诱人的红唇。 每一次尝,都令人欲罢不能。 她是他的毒,只一眼,便终生。 “君忆寒” 随着这沙哑撩人的一声低呼,君忆寒瞳孔一缩,胸口似有什么强烈的情感正要破蛹而出。 仅仅是这样一声,就远比任何媚药都来得快速有效。 他一手捏着女子的肩胛,一手掐着她的腰,用力之大,几乎让她尖叫出声。 可他却又像是故意的一样,每每将女子的娇呼急喘吞入腹中,湿热灵巧的长舌缱绻地扫过女子的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汲取着世上最甜美的津液,半寸也不愿放过。 “刷”得一声,顾兮兮只觉身上更凉,竟是男人直接用内力撕毁了她裹在胸上的布条。 莹白姣好的胴仅之上有绯红的兜衣遮住几许春光,曲线优雅,令人血脉喷张。 还未来得及反应,男人滚烫的薄唇便覆上她的锁骨,一寸一寸地啃咬。 伴随而来的,是男人灵巧的大掌抚上那还未绽放的柔软高耸。 “太子” “恩,本宫在这里。”含糊不清的低语声从男人菲薄好看的唇间低低逸出。 在他惹火暧昧的爱抚中,红艳的果实终于如愿绽放。 君忆寒用牙齿轻轻地厮磨啃咬着她,惹得身下女子呼吸急促,颤栗阵阵。 柔软炙热的舌不断地围在那一点上打转描绘,大约是怕另一边太过空虚,男人从她纤细的腰间移上另一只手来,不断揉捏。 “恩君太子” 君忆寒眸色更深,将早已坚硬如火的炙热往前一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6章 兮兮,我在这里 隔著两人下身的衣物,顾兮兮依旧能感受到那和她身上的触感完全不同的滚烫。 “叫君忆寒,兮兮,乖。” 原本只是因为她给自己起的“小兮子”里面有个“兮”字,君忆寒才会这么叫她,却又歪打正着碰上了她的原本的名字,顾兮兮心里顿时像是化开了一样,只觉说不出的柔情遍布。 “君忆寒,忆寒。” 她低低呢喃。 君忆寒蓦地腾出一只手游移到女子的腰间,在她的低吟中滑入她的底裤之中,然后是更往里,滚烫的大掌带着一层习武之人的薄茧膈得她阵阵瑟缩。 双腿之间,男人修长如玉的指节缓缓勾入,从那繁盛茂密中缓缓探进去。 顾兮兮倏地倒吸一口凉气,低呼出声:“啊” “兮兮别怕,别怕” 未经人事的密林显得狭小难入,他不敢硬来,只好低声诱哄。 非同一般的温度与男人的手下的动作让顾兮兮推拒无能,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觉更深早已让她软成一汪春水。当粗粝的指尖在那片浓密上轻轻摩挲,怪异的痒感让她难受得几乎要哭出来,她抓着男人的后背,言言抽泣低吟。 就好像哪里得不到满足一般,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异常空虚,空虚得急需什么东西来进入她,所以当男人火热的指尖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入侵之时,眼角的泪滴终于滑落。 尝到微咸的湿润,君忆寒动作僵了片刻,“兮兮?” “君忆寒,忆寒”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整个人浑身冰冷,却又像置身云端,仅凭本能喊出了他的名字。 “乖,马上就不难受了” 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意味不明的蛊惑。 手指由一变二变三,紧接着便是一阵衣带翻飞的声音,顾兮兮无暇去分辨身上的男人在干什么,只知道当手指抽出的刹那,她空虚得弓起了身。 可下一秒,便立即贴上了更为粗壮的滚烫。 当那烙铁般坚硬的火热抵上花丛的瞬间,顾兮兮浑身一震,比原先寒凉带来的颤抖更甚。 “兮兮,我在这里,别怕。” 低语的情话一般的呢喃,带着说不出的嘶哑撩人,万种风情。 顾兮兮咬着唇,泪流满面。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眼泪是几个意思,只是他的温柔他的安慰却让她忍不住想哭。如果她没有中毒,如果她只是丞相顾荃的女儿,如果他们之间的相识可以不要这样带着这样那样的目的,该有多好? 她是不是就可以义无反顾地以女装站在他面前,告诉他,爱他? 蓦然间,顾兮兮用了发狠一般的力道,紧紧将身上的男人抱住。 滚烫与冰冷的温度,冰与火的极致。 “太子。” 她喜欢叫他的名字,喜欢叫他君忆寒,但是她也喜欢叫他太子。 这是她叫了十年,对她来说非常特别的一个称谓。 “恩,我在这里。” 君忆寒不是没有感受到她非同寻常的情绪,只是此时此刻哪里还有闲心去分辨,嗓音低低地应了一声,蓦然挺身,把顾兮兮撞得猛然呜咽出来。 “啊” 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柔软的唇舌上,将她的低泣尽数吞入腹中。 男人缓缓地进入她的身体,想要与她融为一体,却只进了三分之一还不到的时候,就卡在了那里,额上顿时青筋暴露。 他蹙眉,“兮兮,放松” 脑子里混混沌沌,听到男人的话,顾兮兮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异物侵入的感觉实在难受。 男人的粗糙的大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额头,终于让她的情绪有所消减。 然而下一秒,却一举攻入。 身体中似有撕裂般的触感传来,艳色的血缓缓流下。 顾兮兮的身体顿时绷成了一张拉紧的弓,旖旎风华,万千流转。 好疼 被柔滑紧致的甬道紧紧包裹,男人同样不好受,眼前红与白的视觉刺激更是让他双目赤红,太阳穴突突地跳起,只顿了两秒,他就尝试着动了动。 直至察觉那深幽之处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他才终于缓缓抽动起来。 灼热的爱抚依旧没有停下,致命的快感让他全然没了平时的理智与内敛,仿佛一只不知餍足的兽,倾尽所有地去进入一具身体。 他从来不知道,男女之事可以如此惑人。 逐渐的,顾兮兮也没了最开始的疼痛与不适,身体反而生出一丝愉悦的颤栗与酥麻 “啊” 不知是碰到了什么,顾兮兮脑中一阵白光闪过,整个人痉挛不已。 随着身下一下下的收缩,男人迅速加快了抽动的动作,咬着女子漂亮的耳垂,低吼出声。 身体被一股滚烫的热流贯穿,那一瞬间,顾兮兮觉得整个人都说不出来的舒畅。 无关其他,甚至不是因为她身上的毒被解了,只是释然她终于终究还是成了他的人。 片刻之后,意识就渐渐消融 君遥遥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己的的卧房里。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太能想起来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只是隐约记得,她好像喝了很多酒,然后想去皇姐那里闹洞房,再然后,碰上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没错,她碰上了林靖洛! 君遥遥猛地一惊,对了,她确实是在路上碰到了林靖洛,然后吐了他一声,然后 想到这里,她的脸颊顿时羞红起来。 后面的事情更加模糊,很难想起来究竟是什么,只是她进了他的房间这一点却尤为清晰地刻在脑海里,真的像是被刻上的一样!君遥遥捶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既然想不起来,为什么不忘得干脆一点,为什么要记着这个茬儿? 她越想越郁闷,明知道那个男人是个骗子,坏蛋,她怎么会到他房里去? 后来怎么了 “来人!” 她唤了个宫女进来,问道:“知不知道昨晚是在哪里找到我的?” “公主,不是奴婢们找到您的呀!”小宫女轻声道,“您当时好像喝醉了,驸马爷的弟弟便让人把您带到了皇上和皇后的面前。” “没了?” 只是这么简单吗? 顾兮兮蹙着眉毛想了想,那个坏蛋会这么好心带她去找父皇和母后? “没有了,公主。”小宫女摇了摇头,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林二公子还说,您的衣裳他会让府里的丫头洗完之后给您送来。” “噗” “咳,咳咳咳” 君遥遥原本正从桌上拿了杯水送到嘴边想喝上几口,可是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听到这么恐怖的一句话,顿时呛得满脸通红。 她的衣裳?难道是他给她换的衣裳?可是明明是她吐了他一身,为什么要给她换衣裳? 想到这里,君遥遥的脸色骤然一变,难道是他他他天啊! 她连忙扯开自己的里衣看了一眼。 “公主,您怎么了?” 小宫女看她又是咳嗽又是做一些奇怪的举动,眨着眼睛好奇不已,愣愣地盯着她。 君遥遥这才想起自己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连忙朝她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先出去吧。” 等到小丫头离开以后,她才盯着自己的身体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痕迹! 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吧?皇姐说过,要是被男人碰了,身上就会有红红紫紫的痕迹! 君遥遥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那个坏蛋还给她换了衣服 她顿时又愁眉苦脸地想,会不会也是让丫鬟换的? 君遥遥咬着唇拼命回忆,可是脑子里就是想不出那个时间段发生的所有事,不禁恼怒地跺了跺脚,然后迅速穿好衣服,洗漱之后就朝宫外走了出去。 谁知道一走出去就碰到梦言。 梦言诧异地看着她,“这才什么时辰?一大早的,你去哪儿啊?” “母后,我要去看看皇姐!” “” 梦言古怪地看着她一眼,“你皇姐应该还没起来。人家洞房花烛夜累了一晚上,你现在出去看什么看?你父皇的早朝都还没开始呢,唔,不对,驸马今儿不用早朝” 她若有所思地说着,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君遥遥变化的脸色。 “那,那那我就去林府等着,绝对不会吵着皇姐,等她起来再去找她!” 梦言看着眼前一溜烟儿跑走的小女儿,惊讶地瞪了瞪眼,大声道:“那你也用过早膳再去啊,跑这么急做什么?” 这丫头 收回视线,就看到君墨影穿好了龙袍站在她身旁,似乎正要去上朝的样子。 “遥遥怎么了?” “不知道啊,非得说要去看她皇姐。” 梦言皱了皱眉。 君墨影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别管她了,她爱去就去吧。朕去上朝了,你进去休息会儿吧,别瞎忙活了。” 一大清早的非起来采露,真不知道她是哪里又不对了。 梦言脸色微微一红,狡辩道:“我这不是想泡茶喝吗?” 君墨影挑了挑眉,“你不会让奴才们去做?” “我喜欢自己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梦言哪里会告诉他,其实她只是见着女儿成亲,自己也春心萌动了一下,所以心血来潮想要亲手采露给他泡一盏他喜欢的茶 君墨影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可是他越来越觉得,无论什么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似乎都很有道理很好听,哪怕她只是随口胡诌,可是看着她眉眼生动的模样,就比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都来得悦耳。 “好,你喜欢就好。” 他温柔地道:“别累着就行。” 梦言这才点了点头,脸蛋红扑扑的,“那你去吧。” 君墨影嗓音低低地“恩”了一声,单手捧着她的后脑,身体微微前倾,往她额头上印了轻轻一吻,“好。” 梦言看着他颀长的身影翩跹离去,眉梢眼角净是柔软的笑意。 东宫。 君忆寒出去上朝的时候,莫希早早地便在门口等着他,见他过来,连忙行了一礼,“太子。” “有事?” 君忆寒淡淡地瞥她一眼。 莫希不太敢跟他对视,便只垂直头轻声道:“进宫之时,您曾答应莫希,只消过段时间就能出去。不知这过段时间还需要等多久?” 当日皇后娘娘为了补偿,便把当日假莫希拥有的所有一切都给了她,包括这个足以站在太子身边的身份 可是她不会像假莫希那样不自量力,被囚禁这么多年,她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窥探人心,所以在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太子不喜欢她之后,便主动提出去和娘娘商议一下不进宫的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太子否决了——太子让她竟然让她进宫。 如今进宫已经有些日子了,总觉得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儿,所以今日才会出现在此,就是想问问自己何时才能离开。 这样的男人太好,好的让女人根本无法抗拒,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就已经生了好感。但是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不择手段之人,所以她必须在那之前撤身离开。 只要不看到,抑或只是远远地仰望,她就可以控制自己。 “恩。”君忆寒应了一声,眸色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今日或者明日,本宫就会派人送你回去。现在本宫去上朝,此时回来再议。” 不意他会答应的如此爽快,莫希微微一怔,这么快? 难道这两日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太子当初为什么要她进宫,今日又是为什么肯放她离开? 很多的疑问盘踞在心头,但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什么。 因为她知道,即便是问了她也不会得到结果,这个男人当初没有告诉她,今日也不会说。 “恭送太子。” 顾兮兮早晨醒来的时候,看着那张熟悉的床铺、熟悉的帐定、熟悉的床铺,脑子里的意识一点一点慢慢回笼,然后脸色渐渐的就白了。 她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便是一声痛呼。 酸麻与疼痛的感觉从四肢百骸齐齐涌了上来,包括某个羞人的地方,一样的疼痛。 锦被从身上滑落,露出白花花的却又被蹂躏惨了的身体,满满的都是被疼爱过后的痕迹。 顾兮兮恨不得再一次晕过去。 他们睡了!她被君忆寒,或者说她把君忆寒给睡了! 天啊,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顾兮兮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用力抓着脑袋,只觉得脑门儿一抽一抽的疼。 现在毒是解了,可是她跟君忆寒呢,他们该怎么办? 他会不会怪她,会不会认为她居心叵测?他说既然救了她就不会要她的命,可是他会不会直接把她扔出宫去? 在床上坐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顾兮兮才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爬起来。 看着地上那团凌乱的碎布,顾兮兮就会想起你昨夜那个男人的禽兽行径,明明衣服都已经好好的脱了,到最后却把她裹胸的布条给撕了,现在让她穿什么回去? 难不成真空? 她挫败地叹了口气,把地上那些太监服拎起来穿在了身上,然后走到门口打开门,畏畏缩缩的生怕别人看见。虽然外头穿的跟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太大区别,可就是莫名心虚!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刚刚来得及松了一口气,可是打开门,看到里面坐着的人,顾兮兮的心脏又陡然悬了起来,吓得她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你怎么在我这里?” 她惊讶地看着面前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男人,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这是要来打架的节奏? “我怎么会在这里?” 扶槡眯眸盯着她,反问。眸光寒森森的泛着危险的气息,原本他是在这里等她的,可是他整整等了她一个晚上,却依旧没有等到她的人影。 明知道她身上的毒会在昨夜发作,明知道只有那个男人才能解她身上的毒,更清楚的是,她昨夜就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他却不知为何还是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夜。 他要她,却对她的毒无能为力。 “你昨晚跟太子在一起?” 从椅子上站起来,男人迈开步子缓缓朝她走过来,每走一步,顾兮兮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一步,实在是面前这个人眼中那么浓郁的阴鸷太过恐怖。 “是,我跟他” “他帮你解毒了?” 顾兮兮皱了皱眉,直觉这小太监对她的关系已经有些超过了朋友的界限,但是眼前本能的危险又让她无暇去想那么多,点了点头,“是,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虽然早就已经料到这个答案,扶槡还是不由微微一震。 “那你现在能出宫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眸光紧紧地攫住她,一瞬不瞬,几乎是逼迫地问了一句。 顾兮兮眸色一闪,“我扶槡,我现在还不能出宫。有些事情,我要跟他” “那你当初就是骗我的了?” 男人沉冷的声音蓦地将她打断,“你不说,你只把他当成你的解药吗?你不是说,这么多年在他身边仅仅只是为了解毒吗?” 他冷冷一笑,大掌陡然攥着她的肩胛,用力之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那既然现在毒已经解了,为什么你还不肯出宫?难不成是贪恋了那个太子妃的位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7章 朝臣大婚,三日罢朝 顾兮兮脸色白了一下,一股屈辱的感觉从心底慢慢升腾起来,因为吃痛,她的眉毛狠狠拧了起来,可是莫名的,却就是不敢认输一般,也不说疼,只是用力瞪着他。 “是,我贪恋那个位子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扶槡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抹痛楚,手掌上的力道也慢慢放开了。 “好,我知道了。” 男人菲薄的唇用力抿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走过去,再没有看她一眼。 顾兮兮嘴唇动了动,“扶槡,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兴许是上一次骗了他,或者说自欺欺人的缘故。 “我喜欢他。” 不只是为了解毒,而是已经喜欢上那个男人所以非他不可。 “如果说一定要找一个让我留在宫里的理由,那个理由不是解毒,而是他。只是我一直都不想承认,不敢承认我喜欢他,想留在他身边,仅此而已。” 她闭了闭眼,“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跟你说话的。” 顾兮兮说完没有再去看他,慢慢转过身体去,走到橱柜旁翻了点东西出来。 扶槡在原地站了片刻的工夫,同样没有再开口,深邃的眸光里不知闪过了什么样复杂的情绪,浓稠的墨色几乎要将他淹没。 然后打开门,离开。 君风暖第二天早上醒来,看着身边似乎仍然未曾醒过来的男人,娇媚欲滴的眉眼中更是添了几分柔和旖旎的色彩,望着男人的视线中满满都是眷恋的神采。 仿佛是察觉到她这般不加掩饰的爱意,身旁的男人突然就睁开了眼。 君风暖一时不察,就被逮个正着,就这么撞入他漆黑深邃的梦眸之中。 “太傅。” 她勾起唇角,眉眼弯弯。 早晨本就是一个很敏感的时间,对着如斯美人,又是自己的心爱之人,林靖宣的眸色一下子就暗了好几个度。 君风暖正待开口,樱唇却是猛地被两片滚烫的唇瓣堵住。 在她愕然瞪大的双眸中,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比方才咫尺的距离又近了几分,等她意识到自己要呼吸的时候,淡淡的属于男人的气息钻入鼻息,将她的心脏撞得扑通扑通狂跳。 狂风暴雨一般的强势纠缠撰取着她舌间芬芳,几乎是以一种不由分说的姿态,男人一手掐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一手从她敏感的后颈顺着脊背缓缓下移,直至酥麻绵软的尾椎,用力之大,几乎是要把她揉碎了嵌入骨血。 饶是君风暖经历的少,可她此刻又怎么会看不出男人的意图。 “不要太傅,不要现在是早晨” 猩红了双眸的男人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就算她嘴上说着不要,在他强硬的攻势下,软糯沙哑的声音也含着一丝撩人魅惑的情欲滋味,让他欲罢不能,又怎么可能在此时此刻让她如愿。 “乖女孩,朝臣大婚,三日罢朝。” “” 君风暖脸色涨得通红,恨不得给他一拳。 就算罢朝三日,跟他现在要做这种事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这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太傅,平日里衣冠楚楚禁欲清冷的夫子模样,现在两人坦诚相对之后却彻底变成了一只活脱脱的披着人皮的兽! “不行,我还要去给爹娘还有爷爷请早安!” 手下的力道分毫不减,林靖宣滚烫的呼吸与炙热的吻也渐渐从她的嘴角转移到她弧线优美的脖颈之间,视线触及她白皙肩头那道深深的牙印,薄唇微微一抿。 这是他昨晚在她肩上咬下的 氤氲的梦眸中危险指数直线上涨,可是这一次,他却只是温柔地吻她身上的痕迹。 “不必。民间的礼仪不适用在你身上。” 身为当朝长公主,她是不必做那些的。 那双禁锢着她双手的大掌慢慢放开了她,移到她白里透红的脸上,轻轻抚摸。 末了,缓缓上移,阖起她颤抖的眼帘。 羽毛一般轻柔的长睫刷过手心,猛地坍塌了他心里那一丝暴戾的情欲,林靖宣在她下巴上咬了一下,极轻,带着一丝宠溺与示好的意味。 君风暖彻底软在的他这似水柔情之中。 直到异物入侵的感觉传来,她才蓦地从那该死的温柔中清醒过来,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崩断,再也没了抵抗的力气。 阖起的眼皮颤抖不止,秀气的眉毛紧紧拧着,“太傅” “不舒服吗?” “唔,难受。”她委屈地扁了扁嘴。 男人于是便没有再动,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额头,近乎缱绻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 “乖,一会儿就好了。” 君风暖睁开眼睛看他,“我知道不必遵循那样的俗礼,但我还是想去。” 他的娘已经够不喜欢她了,她现在既然嫁入林家,那就不能让这里的任何人讨厌她才是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太傅难做。 林靖宣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看着她的目光柔软又充满了怜爱疼惜,还有满满的感动。 “恩,一次。然后起来给爷爷和爹娘请安。” 君风暖抱住他,红唇缓缓地几不可闻地吐出一个字:“恩。” 在他激烈又温柔的爱抚之中,她不可抑制地弓起身子,林靖宣喉结滚动了一下,璀璨潋滟的梦眸中闪过一丝绿油油的光,就像一头饿狼看到了钟爱的美食一般。 君风暖被他看的脸色爆红。 就闻男人低低一笑,眼底眸光邪魅风情,与他平如里的模样大相庭径。 身下一沉,蓦地深深沉入,直达底部。 被柔滑紧致的沟壑紧紧包裹,林靖宣此刻并不好受,只顿了两秒,便狂野的抽动起来。 每当此时,他就全然没了平时的理智与内敛,仿佛一只不知餍足的兽,倾尽所有地去进入一具心爱之人的身体。 君风暖高高地弓着腰肢,脸上的表情欢愉与难耐并存。 妖冶的身体绷成了一张拉紧的弓,旖旎风华,万千流转。 君遥遥来到林府之后,便在林府下人的引领下找到了林靖洛的院子里。 原本已经准备好了满腹说辞直接冲上去质问,可是突然却被告知二少爷还没起床,君遥遥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顿时蔫儿了,静静地一个人等着。 原本下人是想让她待在前厅,毕竟如此尊贵的身份,又是他们家大少奶奶的亲妹妹,怎么着也得好好招待着才行,可是君遥遥坐不住,便跟他们说要去院子里赏花。 独自走在林府宽敞的风景优美的院子里,君遥遥深深地吸了口气,刚才来的时候那种急躁紧张的感觉似乎没有了,正处于一种放空状态。 偏偏在这个时候,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到林靖洛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她,勾起的唇角与弯弯的眉眼就像是一只狐狸! 没错,就是狐狸。 君遥遥皱了皱眉,难怪这男人这么坏这么恶劣,原来是像极了狡猾的狐狸! 林靖宣看着她嫌弃的表情愣了一下,旋即好笑地抱着拳头,慢条斯理地道:“小公主,这么早跑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甩脸色的?” “叫我二公主!” 小公主,虽然她是最小的公主没错,可是被他这么一叫,总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好像不经意间便透着一股宠溺。 林靖洛眼底飞快地划过一道精光,挑了挑眉,“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我不小了!” 君遥遥理直气壮地道,“我才不是来给你甩脸色的,谁这么幼稚?我是来问你,昨晚上,我昨晚上” 明明本来都已经打好了腹稿,可是看着面前这张一提到“昨晚”这两个字就变得似笑非笑的俊脸,剩下的话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林靖洛见状便愈发忍不住想要逗逗她,英俊邪气的脸慢慢朝她倾覆过去,君遥遥看着视线中一寸寸放大的俊脸,听到耳边传来他低低沉沉的嗓音,“昨天晚上怎么了?” “昨晚上谁给我换的衣服!” 君遥遥闭着眼睛,终于吧这么一句话问了出来,然后红着脸用力瞪着他。 林靖洛愣了一下,一大早跑来就是为了问谁替她换的衣服?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当然是我啊,小公主。” 林靖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察觉到她要避开的意图,另一只手伸出去紧箍着她的肩,让她不能乱动,只能任由他动作。 “难道你没看到我留给你的字条吗?” 君风暖一愣,连挣扎也忘了,“什么字条?” “真没看到?”林靖洛不太满意地皱了皱眉,他把人送了一半又突然想起来,然后特地留给她的字条,竟然没看到? “骗你做什么!”君风暖撇了撇嘴。 林靖洛微微凝眸,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我现在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唇角勾起一丝潋滟的弧度,他覆在她耳边,薄唇缓缓翕合,吐出一句话。 君遥遥在耳边那道嗓音落下的瞬间,脸色骤然涨得通红。 抬头又是尴尬又是生气地瞪着眼前的人,“你说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我听不懂!” 说完她就要转身跑开。 可是刚刚来得及动了一下,察觉到她这个意图的男人却陡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轻笑着挡在她面前,“没听懂我的话么?还是想让我再重复一遍?” 君遥遥用力摇头,“你别抓着我,问题已经问完了,我现在要去找皇姐了!” “成天就会拿你皇姐做挡箭牌,果然还是个小丫头。” 林靖洛低低地笑了两声,干燥温暖的大掌抚摸着她小小的脑袋,“我认真的,你怕什么?” “谁怕了?” 君遥遥不甘地扬着下巴,“我只是不想跟你讨论这种问题,谁怕了?” 林靖洛挑了挑眉,“明明就是你自己说的,小时候我对你做了那种事却没有对你负责,所以你讨厌我觉得我是坏蛋,难道我现在说我愿意对你负责了,你还生气?” 被他毫不害臊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君遥遥气得脑门儿一阵疼痛。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 这件事情她深藏心底多年,什么时候当着他的面说出口过? 主要她的脑子和理智都是清晰的,那就绝对不可能! 想到这里,君遥遥的脸色又是一变,只要她的脑子是清楚的?可是她昨晚的脑子 完了完了,喝酒误事! 林靖洛轻笑着看着她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勾着唇笑得愈发邪气,“是不是想起来了?” 听他这么一问,君遥遥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她昨晚真的趁着醉意闯祸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君遥遥垂着脑袋用手拨开他颀长的身影,男人刚一屈身挡在她跟前,她就绕开避开,死活就是不肯给他说话的机会,也不肯抬头直面他此刻面上的表情。 林靖洛觉得她好像在怕。 她对那件事情那么耿耿于怀,是不是就证明了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遥遥。” 头一回,他叫了她的名字,像她的父皇母后还有皇兄皇姐那般,君遥遥不由微微一怔。 林靖洛执着她瘦削的肩胛,眸光微凝,嗓音低低地道:“我是认真的。你不用担心我再失信一次。当年的事情虽然我记得并不清晰,但是从我现在这个绝对不会忘记任何人的年纪来说,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就是你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哪怕曾经有过遗忘,有过失之交臂,可是不管在人群中看到你多少次,依旧可以一眼认定你,并且从今往后只要你。 或许他对这个笨笨的小丫头,就是这样的感觉。 林靖洛突然有些懊恼,为什么会忘记那样重要的一段记忆。 如果不曾,她就不会这样讨厌他,他们也不会错失了这么多年。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现在你可以去找你的皇姐了。”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轻笑。 君遥遥被他审视的眸光盯着,脸颊刹那间火烧火燎,可是那颗心,也在扑通扑通狂跳 东宫。 顾兮兮坐在自己房里忐忑不安地等着君忆寒回来,这段时间无疑便是最终的判决前最难熬的一段等待的时间,让她坐立不安,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不停地转圈。 直到房间的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光影偏颇中,一身朝服的男人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逆光的身影让她看不清他脸色的神色,暗暗的,落着层层厚重的阴影。 顾兮兮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一寸寸在视线中放大。 身后的房门已经被关上,这一次她可以很清晰地看见男人脸上的神色。 面无表情,慢慢朝她靠近过来。 顾兮兮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地讪笑,“太子” 君忆寒盯着她身上的太监服看了两秒,突然挑了挑眉,“你里面不会什么都没穿吧?” “” 顾兮兮尴尬的无地自容的同时,也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没有一开口就要赶她走。 “太子,您过来找奴才,有什么事吗?” 一般情况下,这个男人都会找人传她去寝宫伺候,而不会纡尊降贵亲自跑到她这儿来。 “没事就不能找你?” 君忆寒噎了她一句,脸色平静的看不出喜怒,那眉心虽然微微蹙着,却也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只像是若有所思地在想什么事,带着一股审视意味眸色深深地盯着她。 “小兮子,你把本宫睡了,有什么打算?” “咳咳咳咳” 顾兮兮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但是这绝对不怪她,而是这男人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让人一下子根本反应不过来。 什么叫把他睡了? 他怎么这么不害臊,难道不是他睡了她吗? 虽然昨晚的记忆在脑子里并不算清晰,但是她应该还不至于禽兽的主动爬这男人身上吧。 顾兮兮微微咬着唇,盯着他喜怒不辨的英俊的脸,咽了口口水。 她想过他会质问她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扮成一个太监待在他身边——也可能不会,因为他既然都已经替她把毒解了,那就肯定知道她是为了解毒而来。 可是像这样的开场白实在是 “太子,这件事情,奴才觉得,还是应该听您的吩咐为好。” 在身份上,他是太子她是“太监”。 在性别上,他是男人她是女人。 所以怎么也轮不着她先说话吧? “听本宫的?” 君忆寒闻言也不恼,唇畔牵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那若是本宫要你现在出宫,恢复你原本的女子身份呢?你愿意吗?” 只有那样,她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只是面前的女人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抹震惊,然后便是受伤,低低地垂着脑袋,抿着唇没有吭声。 原来终究,不管是怎样的开场白,他还是想让她离开。 很短暂的一段沉默,顾兮兮正打算再度开口,男人却忽的沉下脸,“不是你说的么,本宫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为何现在要摆出这幅样子来?” 顾兮兮微微一震,“奴才知道了。太子,奴才一定会听您的吩咐” 她艰涩地咬出两个字,“出宫。” 闭了闭眼,顾兮兮深深地吸了口气,盯着面前神色稍缓的男人,又缓缓垂下眼帘,低声道:“可是在那之前,奴才还有一件事想跟您说。” 君忆寒蹙眉,自然不会拒绝她这样的请求,博唇缓缓吐出一个字:“说。” “我是女人,待在您这样的人身边,您有没有想过,我是别有目的的?” 男人的眉心锁的更紧,“所以呢?” 不是为了解毒,还有别的目的吗? “我不问您是如何知晓我需要您替我解毒之事,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就算最开始只是单纯地为了那么一个目的,可是十年的时间,久而久之,我会对太子妃的位子产生兴趣。” 她笑了笑,有些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在听到他亲口说要她离开以后,还要如何跟他说,她喜欢他? “太子妃?” 君忆寒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漆黑幽暗的眸中似有旖旎的光华流转,“你感兴趣么?” 若是她感兴趣,事情反而好办的多了。 起码它不用担心她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逃跑。 就算不是因为他,就算只是觊觎他的身体,还有他身边的权势浮华,就算她看中的不过是那一个太子妃的位子,那又如何? 既然想把她留在身边,那就不管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要把她留在身边就好。 顾兮兮没有料到他会反问这么一句,顿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 而面前的男人便也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顾兮兮攥了攥手心,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感兴趣,很感兴趣。” 大约是对她的答案相当满意,君忆寒勾了勾唇,脸上覆着的阴影也逐渐褪去,“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本宫让你出宫,不是正如你所愿了吗?” 顾兮兮一愣,“什么?” 她对那个位子感兴趣,那如她所愿不是应该把那个位子给她么?为什么会是送她出宫? 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只是还未来得及细想,男人就再度出声,“既然你对那个位子感兴趣,本宫就给你,这样你满意了吗?” 这下子顾兮兮当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太子?” 她颤声道:“您刚才不是说,要我出宫吗?为何现在又说这种话?” 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君忆寒这才知道事情是哪里出了问题,一时间又是好奇又是好笑,睨着她道:“你不出宫难道打算以太监的身份嫁给本宫?” 还是她真的太监当久了,所以对她现在这个身份毫无所觉? 父皇和母后那边,可是担忧得紧呢。 当日母后说要让莫希住进东宫,原本他是不愿的,只是那个时候一方面想气气眼前这个女人——虽然他知道她根本不会被气着,她只是为了解毒才待在他身边的。 另一方面,便是为了让父皇和母后安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8章 我愿意,太子 如果他不同意让莫希住在东宫,那就无法安抚父皇和母后。 在他们觉得他现在喜欢一个“太监”,而他又一下子无法将真相告知的时候,显然他们会连续不断地想着往他身边送女人,以便于排除他误入歧途的可能性。 如此一来,他理所当然就会选择莫希——这是一个知根知底的女人,不会犯大错误。 其他女人在东宫,难保不会像曾经那个假莫希一样,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他最怕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会被莫名其妙的伤害,哪怕她只是一个小太监,可是女人的嫉妒心有时候莫名其妙,所以他没有办法肯定地保护她。 而且一旦出事,父皇和母后也会想办法除掉她。 他只能想办法先送她出宫,然后再去解决其他事——但是这一切必须要等到他搞定了眼前这个女人。否则如果她要逃跑,如果她自己不愿意,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很棘手。 所以他要在送她出宫以前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加一些砝码——让她先变成他的人。 而这期间发生的种种——所有他对她不好、冷落她欺负她的行为,都只是因为他自己心里憋闷,像是被一口无法疏散的郁气堵住了一样,难受的紧,一定要找个方式发泄。 没有人知道他那日听到她那些话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连他自己现在想起来,都佩服当时那种冷静自持的态度,只是转身离开,而不是弄死她。 早有目的无所谓,可当他变成那个目的,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觉得自己的感情像是被玩弄了一样。 只是后来想想 君忆寒自嘲地勾了勾唇,既然放不下,那就索性坦然接受,不管她爱不爱他。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微微蹙眉,嫌弃地轻嗤道:“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东西?让你出宫就是赶你走吗?” 顾兮兮吞了好几口口水,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个男人竟然要让她嫁给他? 为什么? 他不是已经有了莫希吗? 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太子,我” “你只要回答本宫你愿不愿意就可以了,其他的话不必多问也不必多说。” “” 顾兮兮的话就这么被他堵了回去,只是眼底却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不问也可以,她也不需要知道什么原因,只要能够一直留在他身边,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地以他妻子的身份,那知不知道那个理由又有什么区别? 张了张嘴,正要开口,男人却蹙眉再一次出声。 “不,你现在也不必回答本宫愿不愿意,直接点头就可以了。” 男人强势霸道的声音落在耳朵里,顾兮兮的嘴角几乎是抑制不住地要往上弯起来,她努力绷着一张平静严肃的脸,才勉强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兴奋。 “好。” 顾兮兮点了点头,眸光莹莹烁烁,“我愿意,太子。” 君忆寒的脸色终于彻底柔和下来,伸出手臂正要将面前的人搂住,敲门声却蓦地响起。 君忆寒微微蹙了眉心,正准备过去开门,那扇紧闭的房门被被人“砰”的一声不耐地撞开,穿着侍卫服饰的人就这么涌了进来。 “谁给你们的胆子擅自闯入?” 君忆寒脸色骤冷,怒喝一声,寒冽的眸光扫过面前那群侍卫,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就这么闯进一个女孩子的闺房,要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他一定挖了他们的眼珠! 众人不意会在这里看到太子殿下,皆是微微一愣,脸上旋即又闪过尴尬。 “太子,属下知错,实在是事出紧急,皇上要求属下等人立刻来东宫拿人,所以属下等不及便冲了进来。冲撞了太子,还望太子恕罪!” 站在最前面的侍卫头低着头恭敬地道。 只是却在此时,外头又是一道尖细的嗓音传来,“太子殿下别生气,是奴才没有管教好这些人,才让他们惊扰了太子大驾,奴才该死。” 看到李德通从外面走进来的刹那,君忆寒整个人就震了震。 如果说看到这些侍卫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就闪过不好的预感,那么在他看到李德通的瞬间,脑子里顿时就懵了一下。 什么样的事,值得父皇面前跟了这么多年的老人来跑一趟? 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父皇派这么多人过来捉拿小兮子的?就算是当初怀疑他跟小兮子有什么,也只是想秘密处死这个小太监或者把她送出宫而已,难道今次发生了什么更大的事? “李公公言重了。” 君忆寒蹙着道,“不知父皇特意让李公公来这里跑一趟,是出了什么重要的大事?” “回太子,皇上命我等将您的贴身太监小兮子,捉拿归案。” 捉拿归案。 简单四个字,就让君忆寒的心一凉再凉,“为什么要捉拿小兮子归案?她犯了什么案?” “女扮男装混进宫来当太监,是乃欺君罔上。下毒致使莫希姑娘昏迷不醒,至今生死未明,是乃毒害未来太子妃。两条重罪,都是罪当诛杀之大过,请太子务必不可阻拦。” 顾兮兮整个人震惊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事情? 原本以为她已经可以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她可以如愿以偿地待在自己喜欢的男人身边——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样的目的想要她留下,可就在她刚刚以为自己收获了最大的幸福时,却突然出了这样事,好像晴天霹雳一般。 且不提莫希又出了什么事,单单是女子身份被拆穿,欺君罔上这么一条,就已经足够她死一万次的了。 非但如此,只怕当她的真实身份曝光时,就连爹娘也会被牵连进来 不行,她不能让爹娘知道这件事,不能再害他们担心害他们受罪了! 顾兮兮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人影在她面前都形成了一道道的叠影,纷繁杂乱,根本理不出一个正确的头绪来告诉她此刻应该怎么做。 就在此时,男人骨骼分明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 虽然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并没有好转,可是手掌心里那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却透过肢体的接触传了过来,仿佛一个在大海中濒临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根浮木,然后不顾一切地紧紧抓着,让自己不必沉溺在深渊之中再也无法脱身,直至窒息。 顾兮兮深深地吸着气,身体冷的微微颤抖,君忆寒愈发用力地握住她,“李公公,本宫这件事其中有些误会,不必你们动手,本宫带着她跟你们一起去见父皇。” 最坏的结果莫过于此。 当日假莫希威胁他,说要把他和一个太监的“奸情”告诉父皇母后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因为那时候的小兮子只不过会落一个勾引的罪名,况且是不是勾引还不一定。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的大罪,只要父皇认定了,那她一定会难逃一死。 欺君之罪,绝对不是小事。 李德通愣了一下,才道:“是,奴才遵旨。” 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太子对这件事并非不知情,也很容易可以看出来太子这个女子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以往总道是太子殿下喜欢上了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却没有人知道,其实太子喜欢的并非是一个小太监,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一个潜伏在他身边的假太监。 顾兮兮的身子有些僵硬,脚步也是发软的,君忆寒很用力地捏着她的手,她才能勉强迈出脚步,勉强不让自己倒下来,可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 “兮兮,别怕。” 两人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干侍卫和一个李德通,君忆寒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身边道了一句,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 “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的,你不用担心。” 就算拼尽一切,他也会护她无恙。 “我我不是担心这个,太子,君忆寒我怕我爹娘,他们会受到牵连” 她自己得不到幸福也就罢了,可是她不能让爹娘出事。 顾兮兮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颤抖着声音道:“如果出了事,你帮我帮我保护他们好不好?所有的事情都让我一个人担着,你一定要帮我护着他们,好不好?” 君忆寒的眉目刹那间阴沉下来,目光依旧平视前方,眼底深处却透着一股阴鸷的意味。 “你现在只管你爹娘如何,那你自己呢?什么叫所有的事情你一个人担着,欺君之罪,你以为你担得起?” 虽然他知道此时此刻不是斥责她的好时机,可是他不想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万一她在父皇面前口不择言,当真说出什么只求一死的话来,那到时候他真的是费尽心力也保不住她了! “你记不记得自己刚才答应过我什么?” 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这句话,君忆寒冷冷地道:“你说过你会在本宫身边,当本宫的太子妃,现在你的诺言还没有实现,脑子里却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很生气。 显而易见的怒火不只是从他此刻的表情和语气可以看出来,顾兮兮被他紧紧抓着的那双手,痛的她有些难以自持,紧紧粗者每,却咬着牙没有呼痛,只是任由他捏着。 不知道为什么,就连他的怒气也能奇迹般地带给她一中安抚的功效。 这个男人大概真的就是她的救赎,不只是她身上的毒,还有她的心。 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着,半响顾兮兮都没有开口说话,就在君忆寒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她却忽然道:“太子,事到如今,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她忍不住幻想,忍不住奢求,因为他此时此刻的模样和表现,就好像十分在乎她一样。 十分,还是万分? 或许是万分在乎她。 君忆寒不意她会扯开话题,皱了皱眉,“问。” “为什么要选我当您的太子妃?” 顾兮兮真的想不明白,她身上有什么是值得他不惜娶了她的,如果一定要说,那也只能是她这个人本身了。可若是如此,他又为何对莫希这么好? “你不是喜欢莫希么?你不是还把我送给她当她的小太监吗?为什么现在却又娶她?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或者让我当太子妃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吗?君忆寒,为什么?” 她一连串的问题出口,几乎是没有停顿和间歇。 君忆寒有那么片刻的怔愣。 和顾兮兮刚才的感受一样,此时此刻,他竟也生出一种微妙的被人珍视的错觉,完全没有半点被人质疑或者质问之后的怒火。她是因为在乎,所以才会这么质问吗? “我可以回答你这些问题。” 君忆寒低声道:“但是你要答应我,在得到答案之后,你也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好。”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一个字就从红唇间飘了出来。 君忆寒敛了敛眸色,执在她手上的力道微微放轻了些,温暖干燥的大掌就像是出来游御花园似的牵着她,神色透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其实说真的,我不是很懂你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兮兮,你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我用太子妃这个位子来换的吗?” 若是他想得到什么东西,不会用女人去换,也不会用陪在自己身边几十年那个位子去换。 其实有时候他也明白母后把莫希放在他身边的意图,或许就是因为母后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三妻四妾之人,母后希望他能跟父皇一样,一生只有一个女人。 其实这样的想法并无不可。 他本来对女人也没有很大的兴趣,像父皇和母后那样恩恩爱爱,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可是他对莫希完全没有兴趣。 最开始的时候,他靠近小兮子,远离小兮子,全部都是因为她的身份——太监身份。 那时候他已经明确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可是同时,他也很清楚,虽说父皇和母后都是比较开明的人,可这不代表他们会接受自己的儿媳妇是个太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9章 因为我要你 所以他只能冷淡地对着小兮子,希望可以借此疏远,管住自己的心。 再后来,当他猜到她的女子身份,并且肯定了这个身份,就再也不想逃避自己的感情了。 哪怕她进宫的目的不为人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 顾兮兮震惊地转过头盯着他,可是却只能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入眼帘,看不到他眼中具体神色,更捕捉不到他刚才说那话时的表情。 “你懂了,兮兮。” “不,我不懂”顾兮兮摇了摇头,莫名地红了眼眶,“我不懂,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想听他亲口说。或许不是猜不到,只是想亲耳从他嘴里听到答案,才敢确定。 “因为我要你,不是莫希,也不是什么其他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原本就是你,没有任何目的,只是要你。” 他没有说因为我爱你之类的话,只是一句“我要你”,就足以让顾兮兮所有的防备和疑虑坍塌沦陷,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没有声音,却惨兮兮的可怜。 君忆寒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着,“现在轮到我了,是不是?” 顾兮兮舔了舔嘴唇,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干涩沙哑,“恩。” “如果出现了第二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人,你是不是会不顾一切地逃离我?” 相比之下,若是解毒条件相同,那么他应该是最难弄的那个男人了。 不只是脾气不好,身份上也有很大的障碍,所以她很有可能就不会选择他了。 “最开始的时候是——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在大街上追着你跑,让你带我回宫,你却不愿意,理都没有理我,你还记得吗?” 顾兮兮兀自轻笑了一声,“那一次,是我给自己的唯一一个光明正大接近你的机会。只要你带我一起走,我就不会扮作小太监来找你了。” 君忆寒皱了皱眉,回忆起她口中的“那个时候”,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原来那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中了这样的毒。 若是早知今日,当初无论如何,哪怕父皇降罪,他也一定会带着她回宫。 眸色微微一深,“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顾兮兮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心,“最开始的时候会。因为无论是哪个男人都没有你来得复杂,而且对着别的男人可以下药,对你却不可以。可是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就不可以了” 想来,早在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他以前,就已经喜欢他了吧? 只是因为太习惯了卑微地存在于他面前,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罢了。 直到他疏远她,冷落她,她才发现自己多难受 远远地看到龙吟宫,威严地立于眼前。 “君忆寒,我叫顾兮兮。”静默良久之后,她突然开口道。 “你记住了,我叫顾兮兮,是当朝丞相顾荃之女。” 如果说君忆寒本来就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猜测过她会跟朝中哪位臣子有着某种联系,毕竟要想进宫也不是真的那么简单的事,何况她跟皇姐的关系又那么好 可是当真听到她身份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震惊十足。 顾伯伯的女儿,不是出去远游了吗? 顾兮兮看着他的反应,皱了皱眉,“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对不起,我知道我骗了你很” “不是。” 君忆寒打断她,又道:“既然已经你的身份是假的,那么无论你是谁,都不会影响我原本对你的判断。你是顾伯伯的女儿也好,是乞丐的女儿也罢,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兮兮,我只是有些诧异,你不用想那么多。” 在这样的大事面前,无论她之前做过什么样的事情,都已经渺小的不算什么了。 他们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他不想继续错过。 顾兮兮感动地点了点头,“好。” 两人走到龙吟宫门口,一进门就看到梦言站在那里等着,见他们进来,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他们交握的手,微微蹙眉,却难得的没有吭声。 顾兮兮挣扎了一下,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才刚刚来得及动了一下,就被男人紧紧握住,强势不容置喙地不允许她逃离,或者说不肯放开她。 “母后。” 君忆寒神色凝重地看着梦言,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对不起,是儿臣有罪。” 不管是不是欺君,他知道父皇和母后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哪怕他是共犯。所以如今这一声对不起,并不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过错,而是真心实意觉得对不起信任他的父皇母后。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告诉过他们兮兮的女子,哪怕是在他们以为他喜欢一个太监的时候。 “让父皇和母后为儿臣担心,是儿臣不孝。儿臣该死。” “既然知道,为何要瞒着?” 梦言看了顾兮兮一眼,即便是穿着太监服,还是很明显能看出那张漂亮的脸蛋。 这丫头小时候她也是抱过的 “难道你父皇和我会不同意你们的事吗?你觉得我们很不开化,还是什么其他理由?” 梦言淡淡地从顾兮兮身上收回视线,很认真地看着君忆寒。 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样子,似乎只是不解,为什么连这样的事情她儿子也要瞒着。 君忆寒闭了闭眼,缓缓跪下来,“是儿臣的错。” 这一次他放开了顾兮兮,很明显是没有要让顾兮兮一起跪下的意思。 可是顾兮兮还是在他跪下之后立刻也跪在梦言面前,“娘娘,这件事,都怪我。太子他大概只是想护着我。都是我连累了他,不管什么样的处罚,都请您不要真的怪他。” 她不敢奢求他们不要处罚这个男人,只能求皇后不要真的怪他。 因为她知道,他不会担心什么处罚啊,或者说,什么处罚他都可以受。 只怕往后让他的父皇母后寒了心。 梦言没有去扶他们,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你什么?你确实欺君,确实也欺骗了他,可是在他知道之后,却选择了替你一起隐瞒,那就不是你的问题了。” 顾兮兮没有再开口,君忆寒也只是皱着眉,脸色显得很沉很沉。 梦言叹了口气,缓缓转身,却在走了两步之后突然顿住,“兮兮,你爹现在在里面。或许你们该担心的不是你的问题如何解决,而是你爹此时此刻的处境。” 她可以保住他们的命,可是接下来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顾荃在君墨影身边已经二十几年的时间了,一个是人人称颂的明君,一个是清正廉明位极人臣,原本那君臣之间已经是极致的信任,却偏偏在在这么多年以后,发生了这样的事。 就算不要他们任何人的命,只怕这件事也很难就这样过去。 顾兮兮脸色煞白地看着她的背影,在她离开之后,倏地起身去了那件殿门紧闭的屋子。 殿中并无声响,只是顾荃跪在那里,君墨影坐在那里,君臣二人谁都没有出声。 “皇上!” 顾兮兮冲过去跪在顾荃身旁,“这件事情都是臣女的错,求求您,不要怪家父。他只是抵不住臣女苦苦哀求,不愿意看着臣女饱受折磨” “饱受折磨?” 君墨影重重地冷笑一声,眉梢眼角净是嘲讽,“你小小年纪他就把你送进宫,如此狠心只是为了让你勾引朕的儿子,贪图权势贪图富贵,如此肮脏的心思你竟然还敢说他只是不愿意看着你受折磨?难不成你小小年纪从未见过太子就爱上了他,自此日思夜想难以自持?” 顾兮兮脸色一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只是她的震惊却并不是因为帝王对父亲的误会,而是父亲什么都没有说? “爹?”她惊疑不定地叫了一声,“您没有跟皇上解释过吗?” 君墨影眉目间的沉郁愈发浓重,“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爹” 顾兮兮晃了晃顾荃的手臂,她不懂,为什么这个时候了,父亲还不肯把事实真相说出来? 难道她中毒的事情,会比皇上如今误会的更难以启齿吗? “父皇!” 君忆寒心里同样不明白,可是又不想看到父皇这样误会下去,便出声道:“这件事确实不能怪顾伯伯,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死于非命,所以才会这么做。” 君墨影闻言眉心紧紧一蹙,薄唇噙着冷笑:“离开你,顾兮兮就会死?” “是,不错!没有儿臣,顾兮兮就会死!” 君忆寒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的父皇,眼神认真的没有丝毫欺瞒,“父皇,她从娘胎里带出的寒毒,必须要一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人,才可以解。” “不是儿臣故意欺瞒,只是这件事当中有太多的难以言表和误会,就连儿臣也是最近不久才看清楚自己的心,所以” “你刚才说什么?” 君墨影蓦地打断。 君忆寒诧异地看着龙椅上的男人,大约是一下子没听懂他的意思,不由出声:“父皇?” “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儿臣不是故意隐瞒父皇,只是” “不是这句!” 君墨影沉声打断他,眉目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威严的仪态竟是让人不敢直视。 君忆寒微愣了一下,便低着头道:“父皇,兮兮是从娘胎里带出的寒毒,必须要找一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人,才可以解。解毒的方法想必相信父皇也知道。所以顾大人也不是存心欺瞒父皇,只是性命攸关,顾大人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就此殒命,所以才不得已之下,把兮兮送到宫里,送到儿臣的身边。” 有时候他也会想,若他不是那个正好可以替他解毒的男人,是不是就不会遇上他。 所以他突然很感谢母后,正好在那个时候生下了他,让他可以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相遇。 殿中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帝王不说话,谁都没有再开口。 顾荃眉心紧锁一直低着头,顾兮兮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良久,就在众人都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就这么跪下去的时候,帝王忽然出声。 “顾荃,朕要见怜若。” 不是商量的语气,却也没有似最开始那般咄咄逼人。 可是顿了一下,不等顾荃开口,他却又道:“罢了,不见了。就由你来告诉朕,什么叫娘胎里带出的毒?这么多年的时间,你应该不至于告诉朕,你对那件事情一无所知吧?” 顾荃微微一顿,“皇上,臣” 他抿着唇犹豫了很久,都似乎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直到君墨影再次开口:“是因为朕吗?” 顾荃的头压得更低,“微臣不敢这么想。原本当初怜若做那些就不是皇上的意思,也是身为一个宫人该做的。却在最后,能够得皇上宽恕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多亏皇恩浩荡” “那就是了。” 君墨影脸上的神色彻底淡了下去,再也找不到最初那阴沉滔天的怒火与冷彻。 君忆寒与顾兮兮皆是不解,心下奇怪得紧,不明白他的情绪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也不明白他和顾荃之间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兮兮不禁想,这件事和娘亲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皇上听完她中毒的事情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要见娘亲?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件事告诉朕。” 君墨影微眯着双眼眸色很深地盯着顾荃,沉得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若是你直接告诉朕” “皇上,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微臣始料未及的。但是从一开始,微臣就从没有觉得皇上应该要为微臣和怜若做些什么,更遑论是为微臣的女儿。” 他抿着道:“虽然恳求皇上会来得更实在,或许效果也会更好,但是微臣不愿意因为此时对皇上和皇后还有太子造成任何困扰。” 君墨影握紧了拳头,额角和手背上都有类似的青筋在隐隐跳动,他的神色很平静,却又无端让人觉得阴郁,抿着唇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为了你这个理由,所以不让朕知道吗?” 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顾荃,你可当真是忠心。宁可让自己的女儿饱受折磨,宁犯欺君,也不肯把这件事告诉朕。若非你在朕身边二十几年,朕真的要怀疑你另有目的了!” “皇上,微臣绝非故意欺瞒。” 碰上这样的事情,还是在这样始料未及的情况下被人揭发出来,他甚至来不及找一个理由,或者说借口,突如其来的让他心惊。 “但是微臣一开始并未想过今日这般场景。” 他或多或少能猜到兮兮会喜欢上太子,长期待在这样一个男人身边,英俊儒雅,与生俱来的傲气尊贵不可侵犯,几乎是完美的没有缺点,但凡是个正常的女子,只怕都会喜欢。 但是他没有想到太子也会喜欢兮兮。 “微臣只想让兮兮解了毒,便出宫。至于旁的,微臣绝对不敢妄想奢求!” 太子妃的位子,太子的宠爱,这些都不是他要的。 他从来不是一个别有用心之人,跟在皇上这些年,身居高位,他也不曾再想得到其他说明。唯一的愿望便是清廉为官,娇妻美眷,儿女承欢膝下。 只可惜就连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都无法实现。 所以他不得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却也仅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能够活命。 只要他女儿能好好的,那就已经够了。 君墨影冷笑不止:“既然如你们所说,唯有破除完璧之身才可解此毒,难道你打算让你女儿失了清白再出宫不成?往后你打算让她怎么办?” “若有好的男子不在乎这个,微臣自当为他二人做主成婚。如若不然,便让兮兮一辈子跟在微臣与怜若身边,又当如何?” 兮兮能够保住这条命,能够免于受苦,他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敢奢求别的什么。 “真是伟大!” 君墨影冷冷地丢下四个字,然后一摆手,厉声低吼:“滚!都给朕滚出去!” 底下跪着的三个人皆是默默退下。 梦言去东宫探望了莫希,太医似乎都对莫希此次所中之毒束手无策,梦言无奈之下不得不请来红玉为其诊治。 她无奈又感激地看着床边诊脉的女人,叹了口气道:“真是抱歉,每次有人出事,总要劳烦你这个南越皇后的大驾。” 红玉瞥了她一眼,“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这么见外?” “感慨两句罢了。” “怎么,这是你未来儿媳?”红玉不知是探到了什么脉象,眉头拧了起来,“没成亲就已经住在了东宫,应该是你自己看中的吧?” “是啊,这孩子我一眼看到她就挺喜欢的。不过就因为我喜欢,害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原本我也以为她会是我儿媳,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0章 这原本就是应该的 既然兮兮是个女孩子,寒儿又那么固执,不管君墨影最终对他们的判决是什么,只要罪不至死,那么寒儿绝对不可能再娶别的女孩子。 她虽然觉得失望,也不忍心拂了那孩子的意,更不可能变成一个封建大家长,非要包办婚姻,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 几十年的时间,又不是她要和哪个姑娘一起过,而是她儿子。 “这件事我也知道一点,不能怪你。谁能想到她的父亲会这么丧心病狂?” 红玉想起那个真假莫希的事就不由觉得心惊,明明都是自己的女儿,却为了某一个女儿的幸福不惜永世幽闭另一个,甚至犯下欺君之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丫头现在再一次中毒是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有谁会对她下手?” “怎么,很难解吗?” “倒也不是。不过这丫头的身子本来就不太好,加上此毒很蹊跷,也很少见,不是一般人能下的,所以要想完全恢复,可能会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承受的痛苦也会更多一些。梦言,你们最好尽快找出那个下毒之人,否则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本身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我知道了。” 这件事表面上似乎是兮兮做的,可是实际上 红玉诊完脉,开了一帖药,让人抓药之后熬好了给莫希服下,嘱咐他们每日的服药时间。 离开的时候,梦言和她一起。 送她到了她住的那间宫殿门口,便听她道:“在这里逗留了这么长时间,等这件事情结束,我和南宫彻也该回去了。他父皇年纪大了,也不能总让他老人家这么辛苦。 “恩。” 梦言点了点头,微笑着道:“看到你现在这么幸福,真好。”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问过红玉,为什么突然就原谅了南宫彻。当初那五年的时间过去,她以为南宫彻这辈子都只能坐冷板凳了,毕竟那个时候都红玉看起来那么决绝 “确实是挺好的。” 红玉的容颜并没有多大改变,依旧是当初那个明艳逼人的女子,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温和平静的岁月积淀,“还好当初没有选择。” “啧。” 梦言摇摇头,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你说说你,早日结局无差,何不早五年原谅了他。也不必生生和他浪费了那五年的时间。” 红玉笑笑,“其实我也有这么想过,若是早一点原谅他,结果好像也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后来又觉得,好像也并不后悔。那五年,就当是祭奠那个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 如果没有那五年,南宫彻锲而不舍地待在她身边,始终不肯放弃,或许他们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兴许她早就离开南越回了南疆,或者去西阙,或者来东阑,总之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留在南越。 她感谢时光,感谢那五年南宫彻没有离开她身边,否则她这一辈子,或许如他所说,哪怕忘却了当初的伤痛,也永远去不掉那疤痕,永远无法真正变得幸福。 不管他喜欢过别人还是因为别人伤害过她,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那五年时间他过的不比她好,她知道。 她只是失去了一个孩子,失去了一段爱情,而他既然如此后悔,既然已经深爱,那他便是亲手纵容了一个女人杀了他最爱的女人的孩子,这样的痛苦,远比她要深上许多。 哪怕不是他自己动的手,归根结底,那个孩子却是因他而死。 她以为她的痛是无法抚平的,五年过去,她依旧顾影自怜。 或许是在他强势地再一次彻底侵入她的生活开始,才真正打开了她的心。 也或许是在他身受重伤开始,她就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强硬,坚不可摧,她终究还是担心他,放不下他,舍不得他受伤。尤其是当她知道他生命垂危的时候,那种害怕的感觉,远比当年失去那个孩子更甚。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她清楚地意识到,她还是那么爱他。 哪怕恨他,也还是那么爱他。 一直到后来,她觉得身受重伤也可能只是他故意谋划出来让她担心害怕的,不过她从来没问过他事实究竟如何,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能让他们重归于好,她觉得都无所谓。 “你比我幸福,和你的皇上从未分离过,从未有过任何挫折,唔似乎。” 红玉看着她神色有变,最终有些不确定地道。 梦言挑了挑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跟你说我们没有挫折的?” 她无奈地耸肩笑了笑,“算了,不说这个,当下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好好珍惜便是。” “恩。”红玉点点头,笑容温婉,“那我先进去了。那个叫莫希的丫头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她出事的。虽然需要的时间长了点,不过要治好她没有什么问题。” “好,谢谢你了。” 红玉和她道别之后,就往殿内走了进去。 南宫彻看完手里的信,淡淡地把眸光移向她,“怎么样,还顺利吗?” “当然啊,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红玉骄傲地扬着下巴,神色间是满满的笑意,明艳的一如当初。 “累不累?” “恩,还好吧,也不是多费力的事情,只是过去诊脉而已。”红玉笑着正要回头,男人的大掌却忽然落在她肩上,“捏捏就舒服了。不是多费力的事,总也是件事。” 红玉扑哧一声笑出来,“好啊,既然皇上纡尊降罪,本宫又怎敢不从?” 可是男人捏着捏着就不对劲了,看着那张明艳生动的笑脸,他低头靠了过去。 红玉逐渐就嗅到了男人越来越近的气息,没等她回头看上一眼,就发现男人英俊的脸已经是近在咫尺,菲薄的唇缓缓贴过来。 红玉侧头偏了一下,就把他的吻躲了过去,那菲薄的唇就这么落在她的脸颊上。 南宫彻的脸黑了一下,这回直接端着她的脸再次吻过去。 红玉大笑,白皙的手指抵着他的薄唇,“等会儿,我有事跟你说。” 南宫彻只好又退了回去,不满地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揪到了自己怀里,咬着牙恶声恶气地道:“最好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别让我觉得你只是骗我。” “怎么会呢?我是那种人吗?” 红玉眨眨眼,神色淡定自若,“我们时候回去呀?我刚才跟梦言说了,等莫希的毒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就该走了。你父皇这么大年纪了,你也好意思总让他替你操心。” 南宫彻冷哼,“当年他丢下我,带着母后出去云游的时候,我也替他不少心。现在他年纪大了,正好不适合乱跑,待在宫里看看奏折,还能解闷。” “” 为什么她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南宫彻又道:“何况父皇的年纪也不是很大。小心我回去就告你状,就说你嫌弃他老!” “什么嫌弃呀?”红玉捶了他一拳,哭笑不得地道:“你会不会用词啊?” 南宫彻没吭声,继续低头吻她。 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含糊不清地道:“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那就听你的。反正当你丈夫本来就操碎了心,也不在乎再看那几本奏折了。” 这回红玉也没有再躲,只是对他的话表示更加哭笑不得。 什么叫当她丈夫已经操碎了心?她分明就不知道多贤惠呢! “还有曜儿曜儿好像挺喜欢风暖的样子,如果就这么走了,他也会很难过吧?” “不然怎么办?风暖都已经嫁人了,难不成我们带人去抢亲?”南宫彻对她此刻还这么不专心十分不满意,在她诱人的红唇上咬了一口,道:“你当初早点说倒是可以,在他们成亲之前直接把人抢过来,可是现在你确定曜儿会让你这么干吗?” “你胡说八道!我的重点才不是这个!” “恩,我们现在的重点确实不是这个。” “” 红玉觉得跟他已经无法沟通了,索性也没有再开口,只是坐在他怀里任由他吻着,漂亮的眉梢眼角净是流转的风情,肆意蔓延的还有男人蚀骨的柔情。 梦言慢吞吞地回到龙吟宫,原以为会在这个继续看到顾荃他们,可是听宫人们说,原本在殿中的君忆寒和顾兮兮,甚至是顾荃,都已经出来了,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 于是梦言就震惊了。 事情好像跟她预料的不太一样? 她敛了敛眸色,推开大殿的门,进殿,然后把门关山,才缓缓朝着男人的方向走过去。 看着那边垂着眉眼浑身都透着一股寂落的男人,梦言怔了怔。 君墨影就如同一尊雕像似的坐在那里,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菲薄的唇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眉宇间笼罩的那抹怅然的阴霾更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梦言不由心道,这是被儿子和心爱的臣子刺激坏了,所以一个人悲伤难过? “君墨影” 她唤了一声,才皱着眉来到他身边。 君墨影抬头,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启唇,“言言” “怎么了?” 梦言感受到他此刻非同寻常的情绪,认真地看着他,慢慢将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抱住。 她以为他会震怒、会激愤,狠狠地责罚所有参与了此事的人,起码让他们跪上几个时辰的时间,才会放他们离开,然后再用其他办法继续惩罚他们的欺骗。 对,就是欺骗。 不是所谓的欺君之罪,只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欺骗的那种感觉,很失望 “你还记得吗,当年怜汐身上中的毒。” 梦言点了点头,“为了救你,她中的那个毒,是不是?” 这件事情在她心里横了这么久,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可是这件事,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怜若也中了相同的毒。” 君墨影声线绷得死紧,“虽然解药我早就给了她,可是毒性早已深入骨髓,即便是解了,她的身体也不算太好所以她生下的孩子,自娘胎里便带着最为虚弱的寒毒。” 梦言微微一震。 “你是说兮兮也中了毒?寒毒?” “恩。”君墨影闭了闭眼,许久不曾开口让他的嗓音变得很沙哑,“身中寒毒,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一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子,交合也就是我们的儿子。” 忆寒。 对,没错,他们的儿子就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 梦言不由心惊,“所以兮兮进宫,就是为了这个?” 这一次男人没有再回答她的话,只是愈发用力地抱着她,眉目间依旧被一层阴郁笼罩。 “君墨影” 她好像终于知道这个男人为何这幅表情了。 不是单纯的愧疚,也不是单纯的失望,而是这两种浓烈的情绪掺杂在一起。明明是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却在怒气冲天的时候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造成的。 他想弥补,却抑制不了内心的愤懑难平。 他想发怒,可是却被愧疚阻挡的根本发不出来。 这该死是怎样一种体验? “君墨影,不管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梦言蹙着眉头,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很平很淡却充斥着满满的关心,“你也可以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这件事,我们可以慢慢来,不急。” “其实他们可以告诉” 话未说完,却陡然想起了顾荃当时说的那句话。 不想对他们原本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君墨影闭了闭眸,他是该感谢他的臣子到了这个时候还这般体谅他吗? 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在胸腔内充斥着。 离开了龙吟宫,顾荃父女二人和君忆寒一起走在御花园里,一路寂静无声。 顾荃此刻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他怕皇上一会儿突然又要见他——虽然以他这么多年对皇上的了解来看,只怕皇上现在应该不会很想看到他。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没有出宫的打算。 “太子。” 他突然转身,看向身边的君忆寒。 “无论如何,微臣都应该跟您说一声对不起。这件事都要怪微臣一个人,兮兮当时还小,请您不要怪她” “顾大人不必如此,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我就不会再怪谁。” 君忆寒淡淡地说完,顾荃就点了点头,垂着眸道:“多谢太子今日在皇上面前护着小女,微臣感激不尽。” “兮兮是我的人,这原本就是应该的。” 顾荃诧异了一下,“太子?” “爹,您不出宫对吧?”顾兮兮突然打断他,“有空陪我说说话吗,我有好多话跟您说。” 她看了君忆寒一眼,君忆寒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跟顾荃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爹。”顾兮兮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许久未见的父亲,“我好想您和娘啊” “你以为这么说就能免得了一顿责骂了?” 顾荃现在已经不担心她的安危,所以现在对她说话的语气也没什么顾忌,半点不怕伤害她幼小的心灵。 冷哼一声,继续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被人发现的?你知道有多危险吗?若是皇上刚才心境不顺,直接把你砍了都有可能!你还敢在这儿跟我嘻嘻哈哈的?” “爹,这不是没砍吗?” 顾兮兮委委屈屈地撇了撇嘴,“要是真砍了,我想跟你撒娇也不成了呀。所以现在才会忍不住在您面前表现出真性情,您还这么嫌弃我,我该多伤心?” “” 顾荃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顾兮兮,我好像很久没看到你这么高兴的样子了。上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死气沉沉一副天塌下来快要死的样子,怎么,现在所有的事都好了?” 他刚才听见太子说了一句“我的人”,这三个字的分量不用说也很明白。 什么时候,他的女儿已经成了别人的人? “恩!”顾兮兮用力地点了点头,“爹,他知道我是女的,也已经爹,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我的毒已经解了,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她高兴的几乎是眉飞色舞,可是顾荃知道,更让她高兴的或许不是解毒本身,而是那个男人的态度,即便知道了她的女儿身,也没有太过苛责,这或许是对兮兮最圆满的结局。 无奈地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害不害臊?” 虽然这丫头跟他说的是毒解了,可他就好像听到她说她已经成了太子的人一样 连他这张老脸都替她觉得难为情。 “别高兴的太早,皇上和皇后的态度还不知道如何。即便太子执意要你,可是” “爹,这就够了。” 顾兮兮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打断他的话,“哪怕皇上和皇后不肯原谅我,可是只要他执意要我,哪怕最后的结果不是如我想象中那般如意,我也认了。” 只要他们竭力争取过,只要那个男人对她真心爱过,那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你能这么想最好。” 顾荃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肩膀嘱咐道:“这些年你受了这么多苦,爹希望你往后的日子都可以平平顺顺,再无烦忧。但是这一次,爹也确实不知如何帮你,是爹对不起你。” “不,您才没有对不起我!您和娘亲是世上最伟大的父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1章 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呢? 南宫曜站在院中的大树下,手执碧萧吹了一首曲子,曲调悠扬舒缓,带着淡淡的怅然。 从前南宫芊芊也经常听他吹曲子,却从没有听过这样的明显带着伤春悲秋的不符合哥哥风格的曲子,站在门口不由愣住,怔怔地盯着大树下白衣翩翩的英俊男子。 小小的眉毛不由皱了起来。 南宫曜的曲子吹了多久,她便在那里站了多久。 直到南宫曜的视线扫到她,箫声戛然而止。 “芊芊,傻站在那儿干什么?”朝她招了招手,南宫曜自己也慢慢朝着她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嘴角又恢复了那抹优雅淡笑。 “哥哥,你在想风暖姐姐吗?” 南宫芊芊似乎是想抱他,可是毕竟年纪还小,在他身上扑腾了几下,却只能够到他的腿。 南宫曜好笑地弯下腰,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宠溺地道:“下丫头,怎么长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矮?是不是吃的太少,所以才怎么都长不高?” “才不是!” 南宫芊芊嫌弃地撇了撇嘴,顺势勾着他的脖子往他身上一跃,被男人抱了个满怀。 “哥哥,你怎么这么笨,难道小孩子的身高要慢慢长,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何况女孩子本来就应该比男孩子矮一些,要是我能一下子超过你,那我岂不成了女巨人?” 南宫曜抱着她走到来时那棵树下去,嘴角微微一斜,“小笨丫头,就会油嘴滑舌。” “我这个应该叫机智灵敏。” 小小的下巴几乎要扬到天上去。 南宫曜点了她一下,嗓音低低地笑:“你就一个人自吹自擂吧,反正这儿也没别人,虽然我不认同,但是小丫头放心,我不会说出来拆穿你的。” 话音刚落,南宫芊芊却突然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哥哥,你是不是难过?” 她把头枕在南宫曜坚硬的肩膀上,“要是哥哥难过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不会笑话你的。” “恩,有点遗憾。” 他勾了勾唇,眼梢淡淡地睨着她,深邃的眉目间染着少许阴影,“至于难过也确实有那么一点。只是你这小笨丫头又怎么会知道我在难过什么?” “我怎么会不知道?” 南宫芊芊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眼前再次浮现方才看到的那一幕,男人背对着她的身影上洒着金色的日晖,明明是个极其温暖的季节,可他的背影却孤寂寥落,让人心疼不已。 “哥哥这么喜欢风暖姐姐吗?” 她向来是个聪明的丫头,从一开始就知道哥哥对风暖姐姐有兴趣,心里有些小小的吃醋,不过风暖姐姐这么可爱,哥哥喜欢也很正常,反正哥哥不可能这辈子都陪她一起玩的。 所以她很努力地撮合哥哥和风暖姐姐,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 可惜,风暖姐姐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明明哥哥认识风暖姐姐的日子也不算很长,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呢?” 她好奇地眨着眼,很小的年纪,眉目间却已经是漂亮的熠熠生辉。 南宫曜唇角勾了勾,仿佛又是那种略带成熟与邪气并存的笑容,“可能是一见钟情。” 唯有那双流转的墨瞳深处,有淡淡的哀然闪过。 “一见钟情?” 南宫芊芊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这个词已经被用在很多人身上,可是哥哥和这个词实在有些不搭边吧?不过看在哥哥如今失恋的份上,她还是不要表现出嫌弃他的样子好了。 “哥哥,反正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就算真的看对眼了,应该也不会有多深刻的感情,毕竟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所谓没有经历的感情是最经不住风吹雨打的,对吧?这样好了,我勉强允许你用相同长度的时间把风暖姐姐忘掉,好不好?” 漂亮的大眼睛闪烁着一眨一眨的,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南宫曜微微勾唇,“好。” 他摸了摸那颗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你小小年纪都从哪儿看来的这些大道理?” “我当然是母后教的了!”南宫芊芊理直气壮地道。 南宫曜微微眯眸,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危险,“你确定?我去问问你母后如何?” “嘿嘿,哥哥这个那个,我觉得吧,其实”南宫芊芊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觉得还是不要了。” 讪笑着说完,却猛然发现男人眼中闪过戏谑,生气地哼了一声:“哥哥,你明知道我是从花本子里看来的,干什么非得拆穿我?你就不知道让让我?” 南宫曜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小小年纪就不思进取,成天就知道看什么话本子,还不让我拆穿你?”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更不应该拆穿我!” 南宫芊芊见她说理不成,便开始耍无赖,在男人身上像条毛毛虫似的不停地扭来扭曲。 “平时学习多无聊呀,多看看这些东西,才能更好地陶冶情操,改善生活哥哥,否则我就闷死了,你知不知道呀?千万别去父皇面前告我的状啊,好不好啊”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反问道:“看这种东西来陶冶情操?” “是啊,我从那上面学到了很多人生哲理呢!” 南宫曜看着她一脸嘚瑟的模样,不由挑眉,“比如?” “比如爱情是要自己争取和追求的,一旦发现自己爱上了,那就不择手段地去争取去得到吧!毕竟在最后的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呀,不是吗?” 她笑嘻嘻地道:“若是成功了,那便是一辈子的幸福。即便是没有成功,起码也努力过争取过,最后不会给自己留下遗憾呀。” 男人脸上的笑意倏地一僵,幽暗深邃的眸子里飞快地划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 “哥哥,你怎么了?” 南宫芊芊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紧张地连忙道:“哥哥,你可千万别再往风暖姐姐身上浪费时间啊,风暖姐姐成亲了,这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恩” 顾兮兮回到东宫的时候,打算先去君忆寒那里看看,便直接推开了他寝殿的门。 只是进去的时候发现他不在里面,奇怪地皱了皱眉,她回来的时候明明问过宫人,他们都说太子已经回来了呀,为什么现在又不见踪影? 顾兮兮转身回到自己房里,可是这回,却在视线可见的地方瞥见了男人的身影。 原来他不在屋子里,是在她这儿! 唇角几不可见地一勾,顾兮兮眼底含笑,一步步缓缓朝他走过去,毫不犹豫地在他身边搬了张凳子坐下,没了往日的拘束和小心翼翼,问道:“现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顾兮兮瞥见男人挑眉的样子,立刻摇摇头,“不是。” 君忆寒随意地问了一句:“跟你父亲谈完了?” “恩。” “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顾兮兮微微眯起了双眼,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君忆寒,你在紧张?” 好像是的。 太子殿下的手直接握成了拳头,耳根处还泛着几不可察的红痕,明明当时表现的一副很不屑我最拽的样子,可是此时此刻,却竟然还会脸红地来问她说了些什么! 得出这个结论,顾兮兮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又软的不像话。 “没说什么啊,就跟我爹说了一些平时你欺负我的事。” 顾兮兮撇撇嘴,狡黠的眼底却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我爹可心疼了,还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宫呢。反正我现在的毒也已经解了,皇上应该也不会直接把我处以死罪,如果我出宫的话,皇上应该也挺满意的。和爹娘有好些年没有一起团聚过了,如果出宫在家的话,以后就能好好地孝顺爹娘,也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小时候没有享受过的” “顾兮兮!” 男人黑着脸直接把她的话给打断了,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记着他犯过的那些错误,还敢说什么要出宫孝顺爹娘! “你想过河拆桥?” “什么过河拆桥?” 顾兮兮眨眨眼,一脸懵懂地看着他,“君忆寒,你总不能不让我说实话吧?就算你确实帮我解了毒,但是我好歹也照顾了你十年时间,对吧?我们功过相抵,以后呢唔。” 霸道的身影蓦地俯下来堵住她的唇,恨恨地把她咬了一口。 直到女人彻底软在他怀里大口喘气,才终于放开她,“我看你还敢不敢打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 他冷笑着道:“就你那么差劲的伺候,就算再来几十年也没用!”氤氲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顾兮兮,我救了你的命,破了你的身,除了我身边,你还想去哪里?” “” 不、要、脸! 顾兮兮气得涨红了脸,咬着牙恨恨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说出如此淫词秽语,君忆寒,你真是我要告诉你太傅去!” 男人轻哼:“身为一个女人,你要是有脸说这种话告状,那就去吧。” 顾兮兮被他堵得没话说了,气鼓鼓地瞪着他,“你现在就知道欺负我她皱了皱眉,又道:”“算了,反正你以前也一直欺负我,我已经习惯了。” 君忆寒不赞同地皱皱眉,“顾兮兮,说话要凭良心,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 顾兮兮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这句话该我对你说吧?太子殿下,咱们说话要凭良心的,你十年来哪天不是对我呼来喝去,竟然还敢说没欺负我?” 男人却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呼来喝去是对你表现爱的方式,要是哪天我不搭理你不对你呼来喝去了,你不是又要躲到一边偷偷哭去?” “” 顾兮兮气乐了,这男人就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好啊,既然如此,为了对你表达我的爱,以后我每天对你呼来喝去,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君忆寒点了点头,突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她,“顾兮兮,我说可以你不用把眼睛瞪这么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她软软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乖,十年来你受的苦,都允许你还回来。以前我对你不好,但是我一直喜欢你的,所以允许你对我不好,只要你也一直爱我。” 顾兮兮愣了一下,“你一直喜欢我而已,为什么换了我就要爱你?” “” 君忆寒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 可是没等他发作,面前的女人却突然一把扑到他身上把他抱住,“君忆寒,你不要这么说!不是你对我不好,一直都是我在骗你,让你以为自己的取向都出了问题,是我对你不好才对!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只要你父皇同意,只要我们可以在一起,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好。” 男人唇角徐徐勾起一抹笑容。 君风暖早晨的时候去给林家的各位长辈请安,林爷爷和林父都笑容友好地接纳了她这个新媳妇儿,可是林氏却迟迟没有出来见她,甚至连午饭也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出来吃。 君风暖便在午膳过后让人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饭菜点心,准备给她送过去。 林靖宣本来说要跟她一起去,可是君风暖没让。 “这是个拉近婆媳关系的好几机会,你别破坏呀。”君风暖笑眯眯地道:“娘本来就吃不下东西,看到你肯定就更吃不下了。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吧。” 林靖宣皱皱眉,她确定娘不是看到她才吃不下的吗? “你一个人过去,娘可能会为难你。风暖,我说过以后都不会让你受委屈了,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做吧。就算娘要怪,也让她怪我一个人就好。” “好了好了,太傅大人,我知道了,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君风暖推开他,“可是往后还有这么多年的时间,总不能让娘一直不出门吧?” 最后林靖宣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只是君风暖没想到,还没把东西送到,便在院子外面听到了林氏和善慈祥的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2章 不相干的人 君风暖微微一怔,脚步便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站在院门口有些奇怪地望进去。 这一眼就直接把她看得脸都白了。为什么叶幽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当初太傅不是已经把她赶走了吗?在他们成亲之前,他就应该已经把那个女人赶走了啊!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院子里的人很快就发现了异样,朝她看过来。 林氏的脸色微微一滞,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原来是公主来了,有什么事吗?” 君风暖敛了敛眸,嘴角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娘,我是来给您送饭的。刚才下人来请您吃饭的时候您说身体不舒服,可也不能这么饿着,我让人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饭菜,您现在吃应该会好一些。吃饱了身体才能恢复得” “好了!” 林氏不耐地打断她,“别在这儿跟我长篇大论地说这些。宣儿又不在,你装给谁看?我跟你说过那样的话,难不成你还能不计前嫌在这儿跟我嘘寒问暖?外面不是传闻长公主心高气傲么,这种假惺惺的事情想必你也是不屑的,又何必如此?” 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林氏又继续道:“饭我已经吃过了,是幽然亲手给我做的点心,就不劳烦公主再来操这份心了。” 君风暖脸色微微一僵,“既然娘已经吃过了,那就好。” 她弯了弯唇角,笑容很淡,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可是娘,为什么叶幽然会在这个地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在和我太傅成亲之前,她就应该已经被赶出去了。” 叶幽然的面色陡然一变,“公主,我知道我在这儿碍您的眼,可您也不用这样说话啊。” 她原本是站在林氏身后,此刻慢慢蹲下来,靠在坐在凳子上的林氏的脚边,“林伯母,您看,幽然早就说了公主不会容得下我的不如,您还是让我离开这里吧?” “既然要滚就趁早,在这儿哭哭啼啼的装给谁看?” 君风暖不耐地扫了她一眼,这样装腔作势的女人恐怕也只能骗到林氏了。 林氏是林靖宣的母亲所以她没有办法必须讨好笑脸相迎,可这叶幽然算个什么东西,虽说她爹最终只是处以流放之刑,可说到底还不是一个罪臣之女? 君风暖自问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所以是谁的女儿对她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刚好这个人是我叶幽然,所以无论如何,她就是看这个女人不爽! 想当初那个巴掌,她竟然没有砍了这女人的脑袋,想起来真是追悔莫及! “既然公主这么想让我走,我” “你聋了?” 君风暖嘴角勾起一抹妖艳的似笑非笑的弧度,莫名让人觉得凉薄的心里发颤,“本公主是让你滚,不是走。” “君风暖,你未免太过分了!” 林氏猛地一下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她,“幽然如今好歹也是我身边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凭什么对她呼来喝去的?” “噢”君风暖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打狗还得看主人是吧?原来在娘这里,眼前这个不过是条狗啊。” 说完就看到眼前这两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君风暖心底冷笑,她确实是对林氏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可不代表她君风暖就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要让叶幽然这种她连瞧都瞧不上的人来做她的情敌,甚至于爬到她头上,这位婆婆未免也太看不起她了。 等下辈子吧! “公主,您这话未免太过分了!” 林氏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人,“既然您这么高贵,在您眼里别人都是狗,就连我这个为娘的也不过是既然如此,您又何必勉强自己过来?宣儿又不在这里,您要是觉得委屈,大可以不用伺候我,让优然照顾着我就行了!您还是请回吧!” 君风暖莫名其妙地听着她的话,漂亮的眼睛里闪过明显的诧异。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林氏为什么会突然变了语气,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这些话。 抬眸看到那边的男人迈开长腿朝他们走过来,俊逸的眉峰微微蹙着,脸色不虞地扫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那些饭菜,又扫了一眼地方跪的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 君风暖心头微微一紧。 太傅不会误会她吧? 幸而林靖宣的下一句话让她稍稍放松了几分,“娘,您身体不好何必发这么大火?风暖来这里给您送饭没有恶意,只是怕您身体不舒服又吃不了东西会更难受。她一番好意,如果有什么地方让您误会了,您也千万别怪她。” “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没有恶意的?” 林氏冷笑一声,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完完全全站在君风暖那边,根本不顾她的感受,当即就怒从心起,“她刚看到幽然就直接要把人赶走,后来又骂幽然是狗,连我这个做娘的也一块儿鄙弃了,我倒是不知道,她是来给我送饭的,分明就是来添堵的!” “娘,我已经说过了,这只是个误会,风暖她不会这么做的。” 林靖宣不顾她的怒气,脸色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又瞥了叶幽然一眼,道:“娘,反倒是我想问问您,为何她会在这里?” 林氏脸色微变,不自然地错开了视线,“我这些日子不舒服,幽然当然是来陪我的。” “娘身体不舒服自然有丫鬟照顾着,大夫诊治着,若是您想找人陪您说话,也可以找我和靖洛,甚至是风暖,我们都会陪您,为何要找她?” “林靖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林氏本来心里就火,听他当着君风暖的面质问自己,顿时就更满腔怒意蒸腾,“你现在就为了这么小的一件事来质问我?是不是以后无论我做什么,只要跟你女人不合的,你就不问青红皂白地站在她那边了?” “儿子不敢。” 林靖宣面色郑重地道:“我只是希望,娘可以让这个家清净一些,把不相干的人送走。” “什么是不相干的人?是不是除了她君风暖,就连为娘对于你来说也是不相干的人?” 林氏气得一手撑在石桌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我现在好好地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去招惹任何人都不行了是不是?明明就是君风暖无缘无故跑进来找茬,你却要帮着她来欺负你娘,林靖宣,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书上就是这么教你孝顺父母的吗?” “娘,孝是必然,然也非愚孝。若是明知道娘的行为是不对的,还一味听从娘的意思,那才是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地愚孝。” 林靖宣淡淡地道:“风暖她只是来给您送饭的,她没有错。”他最后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才接着道:“如果您不喜欢她,往后她不过来就是了。” 君风暖自从他进来以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眼神定定地落在他身上,她没想到太傅会这么相信她,这么维护她,尤其还是在他母亲面前。 “太傅” 她嗓音低低地唤了一声,扯了扯他的袖子,“算了,别说了,我们走吧。” 终究还是不想让他和他母亲的关系因为她而闹得太僵太难看。 林靖宣反手握住她,正准备把她带走,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个女人身上,“娘,当初把她送走也是皇后的意思,皇后的意思便是皇上的意思,您当真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便忤逆帝后二人的意思吗?” 林氏和叶幽然皆是一震。 “林靖宣,你现在是拿皇上来威胁我?” 林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当初如果不是你犯下那等大错,幽然她便是我们林家的媳妇啊!现在你却口口声声要赶她走,连她待在我身边你都容不下,你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娘,如果不是风暖,她父亲就不会只是流放了。” 言下之意,叶幽然反倒是应该感谢君风暖。 叶幽然一边啜泣一边道:“靖宣哥哥,你当初不是这样的。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呀,为什么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就算公主仗着权势威胁你,就算你如今已经娇妻在侧,我也并不要求其他什么,只是希望能够待在伯母的身边,偶尔可以远远地看到你” “没有这个必要。” 林靖宣淡淡地打断她,“优然,我不想再重复一遍。当初我说要娶你确实是我的错,但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一直都是君风暖,没有变过。” 说完就拉着君风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院子里唯有他临走时的一句话回荡,“娘还是尽早把人送走吧,别让我亲自动手。” 经久不绝。 男人的脚步太大,君风暖被他拖着一路大步流星地往前,便只能时而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到最后被他拖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 “太傅,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呀?” 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不满意地道。 林靖宣却突然抱住了她,“终究还是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啊!” 君风暖笑嘻嘻地由他抱着,踮着脚下巴搁在男人的肩上,身高的差距让她这样的动作做起来有些吃力,不过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太傅没有听过一句话么,这个世界上真正能伤你的只有你爱的人。所以只要不是太傅伤我,我怎么可能会委屈?” “你费心讨好母亲,可她既然不接受,那就随她去。”林靖宣皱着眉,脸色有些紧绷,“时间长了总会好起来的,就算不能好起来,你也是跟我在一起而不是跟她,不用委曲求全。” 君风暖脸上是明媚到晃眼的笑容,“太傅,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就算不喜欢她也没有关系,像现在这样她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君忆寒根据梦言给他的线索查到了莫希之事的罪魁祸首,看着阴暗的天牢里被吊在那里的男人,目光寒冽,视线阴沉地凿过去。 扶槡身上是被鞭打过的痕迹,视线上抬瞥他一眼,嘴角牵扯了一下,“太子。” 尽管声音有些虚弱,受伤严重,气势却犹在。 “本宫早就怀疑你心怀不轨,却没有想到你会对顾兮兮下手。” 君忆寒深眸中蕴藏着浓重的危险,这么长时间,他竟然没看出身边潜藏了这么一个人。 不,不对这么多年从未暴露过,当真每一次都是同一个人吗? 小福子的异样,他也是近两年才发现的。 “你什么时候进宫的?” “太子,现在问这个有意义吗?” 扶槡笑了笑,牵扯出几分虚弱的意味,“不过我想,就算我掩饰得再好,太子这么聪明应该也不至于完全看不出。大概太子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就是我进宫的时候。” 他也没有直接回答君忆寒的问题,眉目淡淡,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痛楚。 “所以你对顾兮兮表现出来的一切也是装的?” 涉及到那个女人的问题,君忆寒就显得特别的暴躁,火气也尤其的大。 扶槡当然看出来了,从以前开始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观察这个男人对兮兮的感情变化。 他每每告诉兮兮,这个男人并不要她,这个男人身边已经有无数个其他女人,不可能要她。只是到最后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所以为的不喜欢究竟是真的不喜欢,还是自欺欺人。 或许早在那一次,怀里的人被仇视般地带走的时候,他就该知道,这个男人对顾兮兮的占有欲绝对不是一个太子对一个奴才,而是男人对女人。 微微垂眸,扶槡低笑:“我对顾兮兮么?太子觉得呢?” 如果是装的,他早就已经离开了,何必做这殊死一搏,来做这些无谓的事。 下一秒,喉咙就猛地被人用力掐住,那股力道几乎是想直接把他掐死。 “你别用这种口吻跟本宫说话。顾兮兮她信任你,把你当朋友,你却这样害她?” 君忆寒眸中淬着冰冷的温度,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3章 兮兮亲启 “本宫不管你进宫来究竟是什么目的,可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你对付她到底有什么意义,恩?还是你丧心病狂地要杀光所有人才肯罢休?” “太子说笑了。” 即便是在这样的胁迫之下,即便脸上都已经因为窒息的感觉出现了青紫的颜色,可扶槡还是脸色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如果说君忆寒现在怒意蒸腾,那么他就是那团被打的软棉花,让人很容易就使不出力道,只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好,那就且当你是个无心之人吧。” 君忆寒一把放开他,薄唇噙着冷笑,“权当是兮兮瞎了眼看错了人。” 夜。 寂静阴暗的天牢里,黑衣人打晕了看守的狱卒,一个接一个地潜入进来,走到最外面那间牢房门前,长剑挥舞斩断了铁锁,打开门立刻走进去,担忧地去扶里面的人。 “少主!属下救驾来迟,还望少主责罚!” 扶槡瞥了他一眼,“死不了。”借着属下的力道慢慢站起来,他的身体不由摇晃了两下,那些人下手还不是一般的狠,这些伤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很难痊愈了,“走吧。” 一群人护着他朝外走出去,好不容易出了天牢的大门,外面的光线很暗,清冷的月辉洒下来,却几乎不能照亮路面,仅仅是微弱的仅供欣赏的月光亮度。 扶槡不由想起了某个笨女人寒症发作的那个夜晚,她一个人偷偷躲在山洞里 那个女人真的很笨,笨的让人发指,又让人心疼。 “人送过去了吗?” “少主,已经送过去了。不过,属下担心她会自己醒来,然后逃走。”黑衣人顿了顿,不由问道:“少主为何不直接将人送到他们面前,还要浪费力气只是绑着那个女人?” “因为我答应过她,把她从天牢里面救了出来,就不能把她扔回去。” 扶槡冷幽幽地一笑,“现在这样,我只是带她出现在她日思夜想梦寐以求也要去的地方而已,不能算是把她扔回天牢,不是吗?” 如果直接送到君忆寒面前,那就和扔回天牢没有区别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不想再跟那些人有什么牵扯了,最后一面,不见也罢。 “信呢,也送过去了吗?” “是,少主。” 顾兮兮早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枕头旁边落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兮兮亲启四个字。 打开一看,才发现是扶槡留给她的。 顾兮兮有些惊讶,也有些难过。想起那个男人一度欺骗了她的感情,最后甚至还出卖了她,她突然有种自己这么长时间都是被愚弄的感觉。 可是本心里又不愿意相信,那个男人真的会这么对她——虽然他连“性别”都骗了她。 她忍不住会想,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有什么不得已的地方。 毕竟她也是因为苦衷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如果是的话,她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地一定要怪她,横竖她现在并没有事。 兮兮: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出宫了。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或许是厌恶,或许是愤怒,也可能想找人把我抓回来罢了,玩笑话就不多说了,我知道你向来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就算是真的恨我,想必我走了你也不会找人把我抓回来的。 毕竟,我们曾经也是朋友。 其实我和你一样,来这个皇宫里也是为了某些东西。不过我要的东西真的只是“物”,所以比起你来要方便许多,虽然找的时候也是耗费心神。 而你在这个皇宫里,才是真正的举步维艰,每天每夜都为了一个希望渺茫的目的去努力,甚至还不小心爱上了那个几乎让人绝望的目的。 不过所幸,你最后实现了自己的目标。 不得不对你说一声恭喜。 最后做的那一切是我的身不由己,但是究竟是为何,还是不告诉你以免徒增你的烦恼了。 兮兮,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不只是你这个笨蛋总在为一个希望渺茫的机会去努力,就连你身边那个本来这么聪明的人,也因为跟你待久了,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把感情全部倾注出去。 或许以你的智商已经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了,因为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表述已经出现了问题总而言之,你要相信,你能得到如今的幸福,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祝一切安好,勿念。 顾兮兮看着那封信写到最后确实是有些语无伦次,可是眼眶却不由酸涩了一下,虽然他这样相当于什么都没有解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相信他说的那一句确实是有苦衷。 尽管到了最后,她也不知道扶槡来宫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他最后那句另一个笨蛋 说的是他自己么? 其实早在她还以为他是太监之身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有所察觉了,只是她也一度告诉自己,那只是个小太监,不可能对她这个“小太监”产生什么绮念,所以她一再无视了。 没想到最后才发现,那竟然是个男人。 顾兮兮苦笑,她那微末的希望渺茫的心愿终于达成了,可是扶槡,却终究只能就此离去。 只希望他也可以找到再一个让他拥有希望的女人。 离京的马车里,扶槡靠着软垫半坐半躺在那里,眉梢眼角显着淡淡的病态与虚弱。 见他眉目间似乎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愁,底下人不禁道:“少主,虽然您的事情没有全部办成,但是夫人应该不会怪您的。毕竟,您此番被人发现若是再不离开,只怕真的是凶多吉少。只要您能平安回去,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扶槡眉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薄唇扬起一丝淡淡的弧度,“是么?” “当然是啊!” 那人便继续道:“您虽然没有成功杀了皇后,可是您把夫人需要的药带出来了呀!能够为夫人延年续命,夫人一定会很感动的!” 扶槡闭了闭眼,“希望如此。” 只怕也不会这么简单。母亲对皇后的恨意,早已侵入骨髓,如若不然,又怎会让他千里迢迢潜伏在宫中两年多的时间,就是为了找个机会杀了皇后? 只怕相比之下,母亲宁可不要那续命的珍贵药材,也希望他能杀了皇后吧? 虽然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很不了解母亲,可是有时候,却又了解的连他自己都觉得痛恨。 既然那般恨,为何还要答应嫁给父亲? 当初高高在上的曦妃娘娘,最后沦为军营里人尽可夫的军妓,偶然之下与父亲相识相遇,便借着那个机会离开了军营那座牢笼。既然如此,既然是父亲带她脱离苦海,为何就不能好好对和父亲过下去,知恩图报地偿还父亲的救命之恩? 只因当初被皇帝伤了,便把同等的伤害施加在父亲身上。为了一个男人伤害另一个 呵,怎么就不让他杀了那皇帝,却只杀皇后? 扶槡嘴角冷冷地勾了起来,女人,当真是这世上最恶毒的生物。 母亲是如此,那个假莫希也是如此我,唯有他的兮兮,才是真正善良的女子。 只是可惜,那样的纯洁无暇,像他这样双手染满了血腥的人似乎并无法拥有。 既然她喜欢君忆寒,那就成全她。 包括君忆寒的母亲——那个让他母亲痛恨致死的人,他也放过了。 要想放弃这个目标,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继续在宫里待下去,用最直接的方式暴露自己。 所以他选择了顾兮兮,除了可以不被人察觉异样地彻底暴露自己之外,也算是釜底抽薪,彻底击溃了她的伪装,让她和君忆寒都看清楚那份感情,不得不被正视。 如果君忆寒不要她,或者没有保护好她,他会直接把人带走,哪怕她不爱他。 不过这些,或许那个女人一辈子都不会明白,或许她会永远误会他为了某种目的想害她。 他也无需她明白,只要她记得她的生命里曾经有过一个叫扶槡的朋友,只要她往后都能快快乐乐地待在她爱的人身边 那就够了。 反正她那么善良,不会真的怪他。 旁边坐着的属下看他似乎很累的样子,不由轻叹一口气,只是把披风给他掖了掖。 君忆寒进屋的时候,顾兮兮还抓着扶槡留给她的信,神色有些恍惚。 “怎么了?谁的信?”君忆寒朝她走过来,视线不由从她恍惚的脸蛋上移到她手里那封信上面,眉心微微蹙了蹙。 顾兮兮不由攥了攥手心,慢慢把手里的信收好,没有要跟他分享的意思,“扶槡的。” 她有些惋惜地道:“或许扶槡也不是存心想害我的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让他们都过去了吧。” “你知道他跑了?” 君忆寒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她手里那封信,想起昨晚天牢里那一幕,有种想把信抢过来撕了的冲动。 “本来假莫希已经跑了,不过现在又送回来了。这件事情他跟你说了吗?” “恩。” 顾兮兮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扶槡当初选择帮假莫希逃跑今天却又把人送回来,大概就是为了他心中所说的不为人知的目的吧? “我知道了。既然人已经送回来了,这次的事情你还会大肆搜捕他吗?” 君忆寒睨了她一眼,“你是希望我继续找他,还是希望我就此放过他?” 顾兮兮嘴角抽了抽,“你这么问,好像我说什么答案都不合适。如果我选前者,违背了我的本心也骗了你,如果我选后者,你肯定要不高兴,对吧?” 君忆寒冷笑:“可你现在的答案不是已经很明确地告诉我你选了后者?” “我这不是我不愿意骗你吗?” 顾兮兮讪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只是她的意思却很明白地传到了君忆寒那里。 “搜捕是必须的,他假扮太监进宫,目的不明,还胆敢在宫里下毒害人,劫囚,这一条条的重罪加起来,绝对够他死好几次的了!” 说完就看到顾兮兮脸色一变,君忆寒敛了敛眸,“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里面逃出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随随便便几个侍卫就能抓到的?” 顾兮兮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蹙成一个结的眉心显得有些娇俏,“明明你现在正在抓人,却要你这样安慰我,想想真是觉得愧疚呢。” “你确定你现在是在愧疚?” 君忆寒盯着她笑意朦胧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是一只苹果,哪里有半分愧疚的意思,分明就是一边看笑话一边嘚瑟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小傲娇。 “要是真的愧疚,我倒是不介意让你设计把他引出来。” 男人的语气有些讽刺,顾兮兮却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呀,你也不用刻意把自己装的凶巴巴的样子!” “那是你不够了解本宫!” “瞧瞧,你说不过我了就连本宫都冒出来了,以为这样就可以增强你的气势吗?我告诉你啊,这真的不太可能。” 顾兮兮煞有介事地说完,突然一本正经地拉着他的手,“谢谢,君忆寒,真的谢谢你。” 不管怎么样,他刚才这么说,就是对扶槡的事情松口了。 她不确定扶槡是不是真的这么有本事,但是她知道,唯有这个男人愿意放扶槡一马,扶槡才会真正的安全。否则即便是真的每次都能躲开,可是被这么全国搜捕的感觉也不会太好。 所以真的很感谢他。 君忆寒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要你替他来谢。” 顾兮兮愣了愣,转而大笑:“是是是,我虽然是他的朋友,不过也没资格。如果以后有机会,要让他来谢谢我们两个人才是,毕竟我是你的人嘛,对不对?” 虽然男人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再开口,不过顾兮兮看得出,他对她这种说法显然更为满意。 “对了,母后让你明日过去一趟,她有话跟你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4章 你衣服上什么味道 翌日,林府。 君风暖路过花园的时候,突然瞥见一道粉色的鬼鬼祟祟的身影,原本不打算在原地多做停留,可是眼看着那道身影朝着林府最幽闭的地方走过去,明显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君风暖终究没忍住跟了上去。 她会武功,不用怕对方对她不利。 那边的女人终于停下来,君风暖躲在一棵树后,远远地盯着那边的举动,却在看到女子对面那个男人的时候,瞬间瞪大了眼,愕然地看着那边的动静。 那是太傅? 君风暖攥了攥手心,又把目光移向那个鬼鬼祟祟的女子,就看到女子突然扑在男人身上,“靖宣哥哥,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离开这个地方,难道我只是待在伯母的身边远远看着你也不可以吗?这是我现在仅有的愿望啊,靖宣哥哥” 这个声音,分明就是叶幽然! 然而最让君风暖诧异的不是这个,而是那边两个人话语中的内容。 “这个地方你不能再待下去了。幽然,我们往后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们有一辈子现在我真的不放心你继续待在这里。君风暖的手段你也知道,当初若不是她用了那样的恶毒的计谋,我都已经决定要娶你了,怎么可能突然生出那样的变故?” 男人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低低沉沉的嗓音透着一股关怀备至的怜惜与心疼,安慰道:“当初如果不是为了你爹,我们也不用忍受这样的分离。可那是你的爹,幽然,我不忍心看你一辈子活在痛苦自责之中,所以我只能这么做,你懂吗?” “靖宣哥哥,你对我真好” 叶幽然感动地抱住他,却忍不住低低地啜泣出声,低颤的嗓音显得愈发楚楚可怜,“可是我每天看着你待在她身边,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吗?你每天温香软玉,我却只能看着你们恩恩爱爱,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你已经爱上了她。你知道每当这时我有多绝望吗” “幽然,你真傻。我怎么可能会爱她?” 君风暖死死咬着嘴唇,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边相依相偎的两个人,唇上已经渗出了血丝。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个男人不是她的太傅,可是那张脸,那道身影,那个声音,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模一样 那是她爱了十一年的男人,她就算瞎了也绝对不可能会认错! 脚步像是僵滞了一样,紧紧黏在原地,根本动弹不了。 “你不爱她为何要对她这么好?” 叶幽然突然不满地在男人怀中挣扎了一下,“靖宣哥哥,你知道她那天说我什么吗?伯母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可是那个女人竟然说,我说我” 低低的啜泣成了这寂静偏远的一角唯一仅剩的声音,一声声落在君风暖的心脏上。 “如果靖宣哥哥真的不爱她的话,就不要总在我面前对她这么好了,好不好?我看着难受” 君风暖突然不敢再听下去,不敢听到那个答案,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指在一旁的假山上用力抠出一道痕迹,白皙的指尖上有红色的很小的血珠冒出来,她却恍若未觉。 转身的时候,终究是走得不够快,听到了男人的那句话。 “好,你知道我最舍不得你难过。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在你面前跟她保持距离就是了。” “谢谢靖宣哥哥”叶幽然吸了吸鼻子,欢快又哀伤地道,“那靖宣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把她赶走?难道真的要我再等十年二十年吗?你知道,我等不了这么久了,我很累” “放心吧。这件事我会筹谋的。” 男人语气笃定地道:“她好歹也是个公主,既然已经嫁给了我,我就不可能随随便便休妻,否则皇上那边我也过不去,是不是?” “恩,靖宣哥哥说的对!那她这么聪明,如果不上当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的。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她赶出去,然后娶你为妻。” 娶你为妻。 短短四个字在君风暖的耳朵里一次次徘徊,言犹在耳,挥之不去。 她根本不愿意去想,可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却不可抑制地跳出来,哪怕她不信她的太傅会说出那样的话,那根本就不是她所认识的太傅! 在她的印象里,太傅向来都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男人。 哪怕她不觉得他现在已经爱上了她,可是既然娶了她,太傅就不可能随随便便不要她。 哪怕是为了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不要她 君风暖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林靖宣还没有回来。 大概等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林靖宣才从外面回来,依旧是她刚才在花园里看到的那一身白袍,相同的发型,就连墨发上面簪的那根簪子也是一模一样。 君风暖的信沉了沉。 “太傅,你刚才去哪儿了?”她弯了弯唇,坐在石凳上歪着脑袋看着男人英俊的脸,漂亮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恍惚的情绪,微微蹙起了眉。 “母亲让我过去。” 林靖宣迈开长腿朝她走过来,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坐下,“风暖,有件事我要先告诉你一声。但是你得答应我,听完之后不能生气。而且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会另外想办法。” “好,你尽管说吧。” 君风暖点了点头。 “关于叶幽然,母亲已经同意让她搬出去了。只是整理宅子还需要一点时间,虽然我们林家有现成的房契,但是也需要收拾收拾,派几个下人过去” “太傅。”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君风暖打断:“为什么是林家的房契?叶幽然跟林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林家的房契要给她?” “林家的房契并非全都在父亲和爷爷的手里,母亲那里也有。你也知道母亲喜欢她,会做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不过你放心,只要她此番离开了林家,我会吩咐人不再让她踏入。” 君风暖觉得他说的都对,可还是忍不住道:“所以母亲这个决定,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林靖宣沉吟片刻,才道:“母亲本来是不愿让她离开的,不过我们如今的关系,她的身份完全不适合待在林家,必须趁早离开。母亲也不是完全不识礼数的一个人,我刚才与她商讨之后,她老人家最终还是松口了。” 君风暖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轻笑一声:“太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继续留在林府,我会直接不择手段加害她,或者直接找个人把她扔出林府,甚至扔出京城,永世不让她再踏入?” 男人皱了皱眉,“别这么说自己,你不是那样的人。” 她从来都是一个很善良的丫头,不管多么骄纵多么跋扈,也不会去做那些不讲道理的事。 君风暖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瞥见男人的脸色陡然一变。 “你唇上怎么回事?” 林靖宣面色陡然一凛,从石凳上站起来俯身到她面前来查看她嫣红的唇,眉眼专注而冷鸷,神色中是难掩的焦躁与愠怒,“自己咬的?做什么咬成这样?” 说着就要用手来碰她的脸。 君风暖睫毛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太傅,我没事”她伸手挡住他,可是手腕却又突然被他紧紧握住,“手上又是怎么回事?” 林靖宣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我才跟你分开多长时间,只是去母亲那里走了一趟,你就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他声音带着责备,眉眼间却是明显的关怀。 君风暖唇角微微勾了起来,眼眸定定地盯着他漆黑深邃的墨瞳,一瞬不瞬,“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只是不小心在花园里的假山上磕了一下而已,没事的。” 几乎是直直地打量着他听到这句话时的神色,可是男人却只是蹙眉检查她手指上的伤口,表情没有任何细枝末节的变化,滴水不漏。 “走路还能磕着了?”林靖宣睨了她一眼,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一个会武功的人跟我说走路能磕着,你是在鄙视我的智商还是觉得自己撒谎的本事很高?” 君风暖叹了口气,正寻思着怎么跟他说比较好,男人突然就转身进了屋子,“等着!” 有些怔愣地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君风暖微微吸了口气,她的太傅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信。 林靖宣从屋里走出来,一手拿着伤药的瓷瓶,一手握着她的指尖,打开了盖子用温水给她洗了一下,然后从干净的帕子擦干了上药。 “这次我不跟你追究,下回注意点。” 他蹙着眉站在她身前,嘴里说着责备的话,手下的动作很小心很仔细,就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温温柔柔地对她呵护备至,君风暖不由抿着唇出神地看着他。 直到清风拂过,一阵不属于她的脂粉香蓦然窜入鼻息。 心脏像是陡然漏了一拍。 君风暖倏地变了脸色。 如果说她刚才还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有些事情不是像她看到的那样,有些话也不是她听到的那样,那么此时此刻,心脏上似乎又遭受了一击重创,把她仅有的希望彻底捣碎。 动了动唇,“好,我下回会注意的。” 君风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太傅,你衣服上什么味道?”她笑吟吟地抬起头,脸颊却泛着一抹几不可察的苍白,嗓音低低地道:“好像是女人的脂粉香,不过不是我的。” 林靖宣皱皱眉,睇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严肃紧绷的脸色还是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下意识地,他抬起袖子闻了一下。 君风暖定定地望着他,不忘注意观察他细枝末节的表情变化,可是从疑惑到惊讶,他所有的表情似乎都比他还要茫然。 就听他沉着脸道:“可能是刚才去母亲那里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太傅是鄙视我的智商还是觉得自己撒谎的本事很高?” 她挑了挑眉,用他的原话把他堵了回去,看到男人脸色果然一青。 面色如常地笑开,她又紧接着继续道:“太傅不用胭脂可能不知道,胭脂也是分年龄段的,母亲她老人家断不会用这种少女型。” 君风暖没有说,这也排除了是丫鬟会用的胭脂,因为她嗅觉很好,虽然不常用这些东西,但是她可以一下子闻出那胭脂的档次不低,大抵是叶幽然那样的官家小姐才能用得起的。 林靖宣的眉心深深地锁了起来,盯着她干净含笑的脸颊,就像是平日里跟他开玩笑的时候一样,可他又分明觉得她有哪里不太对劲——虽然他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没有再吭声,他低眸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给她处理手上的伤口,眉眼专注地溢出几分小心翼翼的温柔,那是只有对着面前这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有的柔情。 顾兮兮颤颤巍巍地被君忆寒带到了龙吟宫,手心里不由自主地冒着冷汗,“要不,我们还是过会儿再来吧?”她搓了搓手,紧张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过会儿再来和现在有什么差别?” 君忆寒挑眉看她,“顾兮兮,距离你上次来这里也没多长时间,上回不是连死都不怕的吗,怎么才几天时间,你的胆子就变得这么小了?” 顾兮兮当然听得出他话语中的揶揄,可是一下子竟也顾不得反驳他,“这是两码事!上回我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当然没什么好怕的。可是今天不一样啊,我我我我都不知道皇后要跟我说什么” “那就当做是未来婆婆给儿媳的训话吧。” 君忆寒一本正经地安慰她,“别怕,我母后很好说话。你看皇姐和遥遥那么幸福就知道。” 顾兮兮艰难地点了点头,皇后平易近人好说话是出了名的,可她还是紧张啊! 攥了攥手心,终于还是推门走进去。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顾兮兮如今在宫里的身份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太监,而是顾荃顾丞相的女儿,顾兮兮。 梦言示意冬阳去扶她,有些感慨地叹息道:“你这丫头怎么多年未见倒是客气了不少。小的时候你总喜欢让我抱着你,现在倒是生分了这么多。” 冬阳淡笑:“娘娘,顾小姐这是太久没见您了,所以紧张呢。等到日后嫁给了太子,时常与您在一块儿,那必然又能恢复到和从前一样,和您亲近不少呢。您平日里总说一个人闷着无趣,往后还可以让顾夫人进宫陪着顾小姐,到时候您又有人可以说话聊天儿了。” 梦言对她我提议表示相当满意,笑眯眯地揶揄道:“冬阳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啊。” 虽说冬阳和影月那一对成事有些慢,这和他们本身的性格有关系,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所以这两人一路走来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坎坷,平平坦坦一帆风顺,毫无烦忧。 原本冬阳可以不必继续待在宫里,她很多年以前就去跟君墨影说了放这丫头出宫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丫头自己不愿意,嫁了人还非说要留在她身边。 梦言拗不过她,最终也不得不答应了。 横竖影月也是在君墨影身边待着,平日里冬阳若是在家也没事做,还不如待在她身边跟她说说话,等到影月回府的时候一块儿回去——影月如今虽仍是暗卫头领,君墨影却特意让他每晚都能回去与冬阳团聚,至于龙吟宫晚间的安危,自有其他暗卫守着。 梦言朝顾兮兮招了招手,指着自己身旁的椅子,“兮兮,你过来,到这儿来坐着。” 冬阳在梦言的眼神示意下,进了内殿不知去做什么了。 顾兮兮有些局促地在梦言面前坐下,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些关于她女扮男装混进宫当太监的事儿,不过梦言显然没打算跟她计较那个,只是跟她闲聊了几句,像是一个普通的长辈对着晚辈,周到的关怀备至。 直至冬阳从里面出来。 顾兮兮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冬阳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楠木匣子,乍一看应该是装首饰的。 她有些诧异,但是也大致已经猜到了梦言的意思。 果然梦言就接过那个匣子,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璧无瑕的镯子,有些生硬地拉过她的手,笑容和煦带着几分疼女儿的味道。 “我也觉得送这些东西挺俗气的,不过我问了人家,都说确认关系之后的未来婆婆需得备一些见面礼给未来的儿媳妇,这样才不会失了礼数,也不会让儿媳妇觉得自己不喜欢她。” “娘娘” “现在先允许你这么叫着,不过等嫁给忆寒以后,可要叫我母后,知道吗?” 顾兮兮脸上微微一红,有些感动也有些感慨,“是,我知道了,谢谢娘娘。” “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梦言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 冬阳不知何时已经很自觉地退了出去,殿中顿时只剩下梦言和顾兮兮两个人。 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又萦绕上了顾兮兮的心头,面色怔忪略带疑惑地看着梦言,似有询问之意。 梦言微微一笑,“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这辈子谁不会犯错误呢,虽然那件事我当时确实是挺失望的,不过现在想来,倒是也没那么抵触了。” 她没有很刻意地说自己完全不生气、完全过去了,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人都会有情绪,只是那些情绪如今早已被怅然与复杂的其他情绪所掩盖了,所以她已经可以忽略那些小小的失望,转而用如今和颜悦色的态度对着面前的女孩。 “可能你父亲没有跟你说过,你之所以会从娘胎里留下这个毒,其实” 梦言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眉宇间闪过一抹叹息,“罢了,这个话题好像让你更紧张了,还是不要继续了。” 她和善地笑了笑,“你只要知道,如今我跟皇上都已经不怪你们了,这就够了。虽然你们有错,但是你也不用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反倒是和我们疏远了。以后就让这件事情过去吧,好不好?” 顾兮兮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皇后会跟她说这些。 虽然她挺好奇皇后刚才说了一半的那句话——之所以会从娘胎里带出这个毒的原因。不过她也很知趣地没有多问,因为她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君忆寒的父皇母后接受了她! 她最爱的男人的父母,终于接受了她,这在没多久之前,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梦! 顾兮兮抿唇盯着自己手腕上那个莹白剔透的桌子,漂亮的眼睛里洋溢着满满的感动与恍惚,“谢谢娘娘,真的谢谢您。如果没有您这番祝福和宽恕的话,我” “好了好了,你可千万别掉眼泪啊!” 梦言调笑地说着,“要是让忆寒看到你眼睛红红的或者是哭过,他还以为我这个做母后的欺负小辈呢,到时候指不定心里对我有多大意见呢!” 顾兮兮扑哧一声笑出来,“是。” 梦言摆了摆手,“好了,我要与你说的话差不多已经说完了,你现在能宽心就好。那小子肯定还在外头等着你呢,你去吧,别让他等急了闯进来问我要人。” 顾兮兮给她行了个大礼,然后才转身离开。 梦言这回倒是没有阻止,她知道这孩子的意思,不管是感激还是感动或者是真心的对待父母长辈的那种感情,她都不想去拂了这份情谊。 盯着那道离开的身影,梦言也有些恍惚,原来转眼之间,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的三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成了她最希望的样子,没有病痛缠身、健健康康,关键是长得还都不错! 暖暖成了亲,忆寒有了对象,好像就只剩下遥遥还在她身边。 不过她想,用不了多长时间,连遥遥也会离开她身边吧啊? 到时候她就真的只剩下君墨影一个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5章 白头偕老,儿孙绕膝 君墨影回来的时候就感觉到她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好像是在强颜欢笑,可他又实在想不出如今还有什么能让她强颜欢笑的事情,毕竟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晚膳之后,君墨影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批阅奏折,而是拥着她在一边的榻上静静坐着。 梦言刚开始还以为他是想消食休息会儿,所以没说什么,可是到后来这男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就有些奇怪了。忍不住问道:“你今晚没有折子要批吗?” 君墨影没有立刻回答,盯着她漂亮如初的眉眼,良久才问道:“言言,有什么烦心事吗?” 梦言怔了怔,奇怪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原来他以为她是有什么烦心事才撇下公务在这里陪她的吗? 梦言有些感动,想起刚才自己那些淡淡的忧愁的小情绪,她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今天见了兮兮,突然发现我们身边的儿子女儿都要离我们而去了,有些感慨而已。” “儿女长大了总要离开的。”君墨影对此倒是坦然接受,“他们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就像朕陪着你一样,他们也会陪着自己心爱的人,一辈子都很幸福。这样,你还不高兴吗?” “不是不高兴啦!” 梦言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拳,“我当然也希望他们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啊,否则我就直接发挥皇后娘娘独断专权的能力,直接让他们不许嫁人也不许娶妻不就好了?” 她叹了口气,“只是高兴归高兴啊,有点小小的舍不得,有点小小的难过,有点小小的感慨。原来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我也已经老了。” 君墨影沉默了一会儿,挑着她的下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老么?” 他专注地盯着她漂亮的看不出半点岁月痕迹的脸蛋,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还觉得你和当初看到的时候一样,像个傻里傻气的小姑娘。” “你才傻里傻气呢!” 梦言本来还想夸他真会说话,可是听到后来就不对劲了,什么叫傻里傻气啊? 她当初那个叫装纯好不好?! 那是为了在风云诡谲的宫廷里面更好的活下去! 她不满地哼了一声,道:“人家都是慧眼识英雄,你看不出我聪明就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可是你竟然敢说我笨,我看你才是真的迷糊呢!” 男人完全没有要恼怒的迹象,只是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或许就是傻气中透出的精明让人欲罢不能呢?” “” 梦言咬着唇我见犹怜地看着他,完全被他带偏了轨道,不记得自己最初那点小情绪了。 “你要不要这么会说话?” “乖,别想那么多。”君墨影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英俊深邃的眉宇间包裹着浓浓的爱怜与宠溺,“就算你老了,也有我陪着。相爱的两个人能够白头偕老,儿孙绕膝,不是很好吗?” 梦言咬了咬唇,盯着他俊美无俦一如当初的脸,最后郑重点头,“恩,很好!” 确实是很好。 和君墨影在一起幸福美满的一辈子,可不就是她当初最大最大的梦想?如今眼看着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趋近完美,她怎么可能不满足呢。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谢谢皇上,这辈子我真的好幸福。” 不枉重生一世,成了一个封建王朝的皇后。 哪怕束缚在这寂寂宫墙之中,只要有他的地方,她都觉得很幸福。在哪里都一样。 梦言抱着他的脖子用力蹭了蹭,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丝的恍惚,红唇微微勾了起来,叹息着道:“对了,有个很玄幻的故事讲给你听哦。” 十几年过去了,有些事情她一直没有说过,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接受。 君墨影饶有兴致地瞥了她一眼,“什么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俗气的开头,朕可以选择不听吗?”君墨影嗤了一声,眼底却是满满的包容的笑意。 梦言瞪他,“不可以!” 这男人,竟然敢说她这么生动的故事很俗气。 男人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听一听。” 梦言这才满意,趴在他肩上缓缓叙述,“她呀,是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来到了异世” 从最初穿越到那个小女孩的身上,再到后来在东阑发生的点点滴滴,她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这个男人,再无半点隐瞒——关于她的穿越。 最初是不敢说,后来是觉得没必要说,再后来大概也没放在心上了,一直到现在突然想起,想跟他赤诚相待,不想再有半点隐瞒。 君墨影听完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良久才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你在说你自己?” 梦言怔了怔,旋即便是好笑,“你怎么这么聪明?” 她倒是不奇怪这个男人可以猜到,因为她也没有刻意隐瞒。 “言言” 君墨影又沉默了一会儿,大抵是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异世之人,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他竟也没有怀疑,只是单纯地觉得震惊,还有一丝丝的害怕,心疼,庆幸。 害怕她突然有一天会离开她,即便到如今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可能离开。 心疼她这么多年竟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的事,没有人可以诉说、说出来只怕旁人会当她不正常。 庆幸她最终还是承受着一切压力,哪怕她那个世界是他没有经历过的,她也不曾嫌弃他半分,一直乖巧地守在他身边,从未离开。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那样他就可以陪着她一起承受。 梦言单是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仰着下巴深深地看着他,“没关系,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眨眨眼,“我现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也从没有后悔过来到你身边,只要你永远陪着我,就好。” “好,我会陪着你,永远。” 君风暖最近这些日子都有些怪怪的,倒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一方面她不敢相信她的太傅会那样,可是另一方面又实在过不了那关。每每想问,却怕得到什么让她难以接受的答案,所以一直没敢问。 林靖宣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异常,尤其表现在房事方面,她抗拒他所有的亲近,最多能忍受的便是他的拥抱,可即便是拥抱,有时候他注意观察着她的神色,也能发现她不同寻常的情绪,比如不耐、比如隐忍,还有厌恶。 他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风暖好端端的怎么会厌恶他?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底不由就是一惊。 可无论他如何试探,她都不肯说,到后来他只能无奈地由着她了,希望时间可以改变她。 可是这都五天了,整整五天,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这一日,林靖宣终于忍不住爆发。 他用力抱着她,菲薄的唇刚刚触碰到她的脸,君风暖便倏地转过了头,用力抿着红唇,“太傅,不要我,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不要” 她从来没有拒绝过他,除了这五日。 他并非不能忍受拒绝,只是不能忍受这样无缘无故的拒绝,这让他的心底惶惶难安。 “君风暖。” 男人骨骼分明的大掌端着她的尖细的下巴,眼神专注地打量着她如花精致的眉眼。这些日子,她似乎又瘦了,脸色也是莫名的憔悴,在他完全无法控制的范畴内,她不知怎么了。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告诉我,别这么莫名其妙,恩?” 君风暖盯着他英俊清隽的容颜,一如既往的干净出尘,哪里像是会沾染尘埃污秽的样子。 “太傅” 有些话险些就要脱口而出。 细白的手指描绘着他深邃立体的五官,君风暖红唇微微勾了一下,可是她不敢啊。 她从来都这么爱他,哪怕再卑微她也无所畏惧,哪怕他不爱她也无所畏惧,甚至哪怕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依旧不敢去面对那样的事实,怯懦地选择转身离开。 君风暖悲哀地发现,即便是见证了那样一幕,她依旧选择守在这个男人身边。 他可能只是在利用她,从头到尾只是在利用她 如果问出口,若没事便罢,可若真的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测呢,难道让她就此放手吗? 她不愿意,所以她宁可不知道那个答案。 “你还说我喜欢胡思乱想呢,我看分明是你。”君风暖笑语吟吟,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落寞苍凉,她的手用力环在他腰上,“我最近很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累而已。你不要误会了,我一直在你身边,能发生什么事呢?” 林靖宣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静静地平视着她的眼睛,神色极为复杂。 “我做了你十一年的太傅,你想骗我也要一点技术含量,难道你以为空口白话就能蒙混过关?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子?” “不是”君风暖摇摇头,用力咬着嘴唇,“太傅” 她怎么可能当他是三岁小孩子?在她眼里,他分明就一直都是如神祗般的存在。 “你是不是后悔了?” 林靖宣眸色深深地盯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君风暖,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 她年少心性,从来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在喜欢了他这么长时间又别拒绝以后才会这般对他死缠烂打,单单只是因为得不到更想要,而非她真的有多爱他。 会不会是这样?会不会只是这样? 不可否认,这也是一种可能性。 否则她怎么会成亲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林靖宣悲哀地发现,他竟然惶惶惴惴地在窥探一个小女孩的心思,而且正在为她不爱他或者其实她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爱他感到不安,感到难过。 在此之前,他虽然也有过类似的怀疑,可是到最后,他一直以为她是深爱无可自拔的 这样的落差让他难以接受。 君风暖闻言立刻瞪大眼,猛地摇头,“不,没有!” 这一次她很坚定,哪怕面对的可能是他从头到尾的利用,她也不后悔嫁给他。因为她这些日子真的很高兴、很幸福,不管真的假的,她的太傅对她这样好,真的让她觉得无比满足。 “后悔也没用。” 林靖宣冷冷地勾了一下唇,“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选择,你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君风暖,当初是你自己非得嫁给我的,现在就算打碎牙你也给我吞下去!” 说罢他就更紧地把她的身子拥在怀里,紧的让人感觉到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放手的决心。 君风暖怔了怔,微微咬着唇,试探着问道:“太傅,那日去母亲那里就是五日前,你过去的时候,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还记得吗?” 她小心翼翼打量着男人英俊的侧脸,细细观察着他每一寸细枝末节的神色变化。 “你好像特别关心这个问题?”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口吻。 不过林靖宣并没有纠缠于这个问题,只是想了一会儿,道:“我跟母亲说完叶幽然的问题,然后嘱咐了几句话,就回来了。” “这么简单吗?” 君风暖笑了笑,垂眸掩去眼底深处那丝伤痛,“可是太傅去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们说了些别的什么呢。还是说太傅趁着那段时间背着我偷偷出去偷人了?” 林靖宣看到她在笑,没错,她的嘴角分明就是笑靥如花。 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君风暖用力抱住他,类似撒娇地咕哝道:“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你斤斤计较干什么?快睡吧,这么晚了,我真的好累了呢,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话音未落,就已经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意思。 林靖宣一下子有气也没地方使了,完全拿她没办法,只好轻轻地回搂住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累了就快睡吧。“ 清晨,君风暖醒来的时候,突然被林氏叫去了房里。虽然有些不明就里,想不通那个向来都不喜欢她的婆婆怎么会突然让她过去,明明每次见到她都恨不得掉头就走的样子,不过基于对对方本能的尊重,她还是让下人赶紧过去回复,说自己马上就会过去。 随便换了套衣服,去林氏房里的时候,林氏破天荒的没有为难她。 “你知道我为何找你过来吗?” 林氏开门见山地道。 “风暖不知。”君风暖摇了摇头,心下也很疑惑,便道:“娘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 “纷纷倒是没有,我哪儿敢吩咐公主啊?就算皇上和皇后不对我如何,怕是我那个儿子也不会轻易跟我善罢甘休的。” 林氏眼底透着细细密密的嘲讽,却又很平静甚至很冷静地道:“要我真正接受你,怕是不太可能了,或者需要几十年的时间。不过和平相处为了我的儿子,我愿意尝试一下。” 君风暖诧异地瞪大了眼,“娘” 为什么这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快? 林氏冷哼:“”你不用觉得奇怪,要是真的说起来,你当我乐意这样吗?可是宣儿一再跟我说起让我对你好一点,说他对不起你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一下,“总是我往后不会再跟你计较那些大小事情,你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君风暖离开的时候,还对林氏的话感到相当不解。太傅说,对不起她吗?哪里对不起她? 她奇怪地往来时的路回去,只是很快,这份奇怪就得到了解释。 在途径叶幽然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出的来的男人女人暧昧的对话声音。 “靖宣哥哥,别,不要这样,现在还是白天啊” “白天又如何?幽然当真不觉得白天更有情趣么?” “可万一要是被人听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别怕,不会有人听到的就算被听到又如何,大不了我就休了君风暖娶你。” “不,靖宣哥哥,不能这样。我们还是等到你的计划慢慢实现,慢慢把她赶走吧。” “好,都听你的” 君风暖站在外面死死攥着手心,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忍住破门而入的冲动。 如果说一个拥抱还仅仅是让她觉得恶心,让她忍不住抗拒,那么这样的对话就已经足够她所有的心理防御全部崩塌,溃不成军。 她转身,机械地迈动着步伐。 起初走得很慢,后来便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出了林府。 片刻之后,房门缓缓被人打开,叶幽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地方。 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目光遥遥地盯着外面已经没有人影的如画风景,她整个身体都被阴沉的寒气所覆盖,笼罩着浓郁的阴险。 不知道站了多久,林氏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出声问道:“怎么样?” “伯母放心,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6章 你娶我的真相 君风暖跑出林府之后就慢慢停下脚步,茫然无措地走在外面的大街上。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忍气吞声的理由,那么爱情够不够? 为了维护她那卑微可怜的爱情,她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样的隐忍够不够? 原以为她可以的,可是就连那两人可能抱在一起她都觉得恶心的不行,这几天的时间一直抗拒太傅的碰触,因为当日那件衣服明明已经换掉,她却仿佛还是可以依稀嗅到那脂粉味。 那么今日呢? 若是连身体也脏了,她要怎么继续忍耐继续忍受下去? 往后,只怕连他靠近她都会觉得恶心了。 不是没想过叶幽然找人假扮他的可能性,她也想相信他啊 可是不管今天那个人是不是他,那天花园里那个人一定是他没错,一模一样的装束和容颜,甚至他身上的味道也是沾染了别的女人的气息。 绝对是他,她不可能认错的。 她问过他不止一次,可是每一次,要么就是没有答案,要么就是骗她,她已经没有勇气继续质问那日和今天的事——当然,她也不觉得有那个继续问下去的必要。 如果无法承受,她是不是应该趁早放手? 还是让自己死拖在这份自己创造的虚幻的爱情里面,等待他彻底扔掉她的那一天呢 好难抉择。 君风暖在外面晃了很长时间,然后在酒肆喝的酩酊大醉,如同她给他下药的那晚一样。 林靖宣等到很晚也没看到她回来,便不由担心起来。 虽然她向来都是个爱热闹的丫头,往日在宫里的时候也时不时都会溜出宫来玩,可是自从嫁给他以后,她几乎没有离开过林府,更遑论是这么晚还没有回府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何况,就算她要出去,肯定也会先告诉府里的人才是,不可能一个人跑出去夜不归宿。 难道是出事了? 这个念头刚刚滋生出来,林靖宣便不由一阵紧张,立刻换了衣服出去寻她。 刚刚走到院门口,林氏便带着叶幽然出现在他面前。 “宣儿,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林氏蹙眉不悦地看着他。 “娘,我有点事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这样答非所问的语句更是让林氏不满,冷冷地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打算出去找君风暖吧!她身为你的妻子,竟然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哪里有一点为人妇的自觉?” 她似乎很生气的模样,脸都气红了,“今日我还与她说了会好好与她相处,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可是转眼她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哪里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哪里又把你这个夫君放在眼里?我看她根本就是身为公主一身的毛病,刁蛮跋扈,恶习难改!” “娘,难道您知道她在哪里,在做什么?” 林氏一怔,“我怎么会知道!” “既然不知道,您为何这样诋毁她?我现在就告诉娘,她是去了旁人府里拜访,所以才没有回来。现在我正要出去找她,因为我们早就已经说好了!” 冷淡中带着几分愤怒的话音落下,林氏气得眼前突然一黑。 这混账小子,君风暖怎么可能是去了旁人府里拜访?分明就是因为白日里看到了她和幽然设计的那一幕才会生气地跑出去,当时哪儿有时间和心情商量什么拜访的事儿! “拜访?”林氏咬牙切齿地一笑,“宣儿,我倒是不知道,你有朝一日竟会为了一个女人骗你自己的母亲!” “儿子也没想到母亲会如此处心积虑地诬陷她。”林靖宣拧了拧眉毛,面色淡淡,“何况她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她是我的妻子,这辈子唯一一个的女人。”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地朝着府外的方向走了出去。 留下林氏和叶幽然还站在原地,四目相对的瞬间,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一闪而逝的狠戾。 “伯母,现在该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的,我这个儿子向来认死理,但凡他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所以我们不能从他身上下手,这一点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林氏皱着眉头冷冷地道:“君风暖既然这么晚都没有回来,那就说明白日里的事情真的刺激到她了。幸亏有那日花园里的发生的事,否则依照她这性子,即便是今日亲眼所见,也不可能相信宣儿会那样对她。或者——她会干脆破门而入,到时候事情就难以收场了。” 叶幽然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伯母果然是心思缜密,把君风暖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 最关键的是,就连她对怎样的事情做出怎样的反应也早已预料到。 笑意持续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抿着唇道:“可是伯母,若是有朝一日,靖宣哥哥知道我们对他用那种,那种会不会生气?” “闭嘴!” 林氏狠狠瞪了他一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么畏畏缩缩的能成什么气候?学学人家君风暖!” 虽然她不喜欢君风暖,但是无可否认,那一招真的是破釜沉舟。 “当初若非她想办法爬上宣儿的床,怎么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要是你长点脑子或者有她一半的手段,事情都不会发生到今天这个地步!” 叶幽然垂着脑袋,“是,伯母,我知道了。往后我会好好跟您学着点儿。” 林靖宣走在林府外面的大街上,一时间竟不知该去什么地方找她。 先去了皇宫宫门口问了一番,得知君风暖并没有回去过,又掉头重新回去找她。 大约是到了此刻他才发现,若是她不好好待在他身边,他竟然连找她的踪迹也找不到。 问了很多大街上的小贩,因为他们对来来往往的行人关注的比较多,最后终于在一家酒肆里看到了她的身影——那个酩酊大醉却还不停地灌酒的女孩。 林靖宣蹙着眉快步朝她走过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壶,“君风暖,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在外面找了她这么久,她竟然一个人躲在这儿喝酒? 君风暖抬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视线朦胧氤氲,迷迷糊糊的一下子都没分辨出来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漂亮精致的眉梢眼角净是迷惘怔忪。 酒气让她原本就红润白皙的脸大变得酡红一片,晕染浓艳的色彩给她添了几分妖冶瑰丽。 好半响,她才回过神来,打了个酒嗝,咯咯咯地发笑,笑得花枝乱颤。 “太傅,是太傅啊” 她抬手将他伸过来正欲把她拉起来的大掌拨开了,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想要自己站起来。 林靖宣只当她是在发酒疯,便没有多加理会,再次伸出手去,只是这一次君风暖却倏地躲开了。她终于自己站起来,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避开他所有的碰触。 “你你别碰我,别” 她眉宇间分明存在的没有掩饰的厌恶让他不由蹙起眉心。 林靖宣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就在君风暖恍惚以为他终于消停的时候,眼前的景物倏地倒转,身体轻盈地被人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搂住男人的脖子,只是在碰到他的时候,却变成了用力地抗拒与挣扎,“你别碰我林靖宣,你别碰我!” 男人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这么多年,她鲜少有这么叫他的时候,只有在他们成亲之前他拒绝她的那一阵,她生气失望乃至绝望的时候,才会直呼他的名字。 虽然他不知道她这些日子怎么了,可是明显她现在也因为什么事情在抗拒他。 “君风暖,再吵我就把你扔下去!” “你扔啊你把我扔下去好了,反正你迟早要把我扔下去的放开我,林靖宣你听到没有,你把我扔下去啊” 酒肆里的其他客人纷纷朝他们看过来,原本他们的动静就够大,加上两人又是俊男美女一看就身价非凡的组和,就越是惹来一众人的眼球。 备受瞩目的感觉实在不太美好,林靖宣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啪”的一个巴掌打在她屁股上,沉声呵斥:“闭嘴!” “” 一瞬间的静默之后,怀里的女人猛地发出一声痛哭,“林靖宣你这个混蛋,你打我” 在酒肆里其他客人齐刷刷的视线中,林靖宣抱着怀里鬼哭狼嚎的女人,扔了银子便朝林府的方向走过去。 一路上那丫头都不肯停歇。 要不就是哭哭啼啼,要不就是骂骂咧咧。 林靖宣的脸色起初还很黑,到后来却被她气得笑出来,在她再度扔下一句“你这混蛋”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前方那座石桥,走过去把她放在桥墩子上面,自己则站在她身旁。 “哪里混蛋了,恩?” 君风暖被一阵凉风吹散了几分酒意,正巧听到男人问这句话,心里顿时咯噔了好几下。 看着脚下悬浮的水面,她“啊”的尖叫一声,“太傅我不会游泳啊,你别杀我” “” 男人好不容易好转的脸色再一次黑下来,“你说什么?” “呜呜呜,太傅我错了,我不该骂你” 君风暖盯着身体下面的河水就紧张的直哆嗦。 “太傅,就算你不要我了也犯不着弄死我吧淹死的好难看,泡在水里好几天才能浮上来,到时候整个人都肿了,面目全非,呜呜呜,我不要变成那样你给我下毒好了,给我换个简单点的死法也好啊” 虽说她已经清醒了不少,可到底酒劲还是残留了一些,否则要是处于完全清醒的状态,就算吓死在这儿她也绝对不会哭喊的,尤其是以这般诡异的模式。 林靖宣的脸已经阴沉的比煤炭更黑了。 弄死她?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她觉得他会弄死她? 虽然现在对她恨得牙痒痒,可他最终还是不忍心她哭的这么凶,便用其中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给她抹眼泪,“好了,别哭。再哭真的把你扔下去。” 女人委屈的哭声戛然而止我,唯有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啜泣被夜风吹散。 “说,我哪里混蛋了?”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再度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要是你不说,或者你撒谎胡说,那就只能等着被扔下去了,知道吗?” 君风暖的脸又白了好几个度。 她抬眼神色凄楚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太傅” “没的商量。” 似乎是嫌这样跟她说话太累,林靖宣索性也在她身边的石墩子上坐下来,英俊的侧脸显得淡漠矜贵,“风暖,你知道我一直很纵容你,但我不能事事这么纵容你,恩?” 比如她想要离开的意图,比如她莫名其妙讨厌他的事,都不在他的纵容范围之内。 君风暖吸了吸鼻子,突然一把黏在男人腰上,用力圈着他。 死死的像是要把自己往他怀里嵌进去一般地力道,不管那些从心底里滋生出来的不情愿与抗拒,像是一直害怕被丢弃的小兽。 “太傅,你知道我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她答非所问,林靖宣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只是偏过头定定地看着她,“恩?” “不是你把我从这里丢下去,而是你丢下我” 君风暖往他怀里蹭了蹭,她告诉自己,最后一次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这样抱着他撒娇,这些日子的种种,哪怕只是虚幻的温情,也足够她回忆一辈子了。 终究她还是不能接受爱情里的污秽。 就算爱的再卑微,就算到最后只能是她一个人的爱情,她也不愿意这份爱变得面无全非。 所以在那之前,她选择亲耳听他说出真相,唯有如此,唯有遍体鳞伤,她才愿意放手。 说她不自信也好,说她怯懦也罢,反正这份爱情,原本就是她飞蛾扑火的一意孤行。 “可是有些事情,既然努力了还是没有办法勉强我也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没有必要那样。既然太傅无论如何不要我,那就给我一个真相和一句实话,好不好?” 林靖宣听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隐隐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皱起眉,“你要什么真相?” 君风暖认定了他是在装傻,除了那一个,还能有什么其他真相?还是说,他还骗了她什么其他事,所以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她说的究竟是哪一个真相了? 脸颊深埋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你娶我的真相。” 说完便感觉到感觉到抱着的身体微微一震。 君风暖扯了扯唇,“太傅,你是受了我的胁迫才娶我的吗?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呢?” 林靖宣微微眯起了眸,看着腰间那双紧紧环着他像是恨不得和他融为一体的女人,菲薄的唇一点一点抿了起来,“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娶你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君风暖用力摇了摇头,低低的嗓音显得有些沙哑,在这夜风之中逐渐被吹散,消融。 “我一直以为是我做了你太多年的学生,你不忍心我就这样毁了,所以你才包容我最后一次最任性的胡作非为,娶了我满足我的心愿我一直以为是这样的,虽然你不爱我,但是至少你是喜欢我的,就像普通的老师喜欢学生那样,你的心里也是有我的” 林靖宣蹙眉低眸盯着她委委屈屈的脸蛋,温静柔软,可怜巴巴的。似乎在她面前,她总是被这幅磨平了棱角的样子,不再是那个明艳动人高高在上的公主,乖的就像一个孩子。 心里像是被羽毛拂过一般柔软,又觉得心疼不已。 还有,他好像也忽略不了此刻蓬勃的怒气。 脸色阴沉,声线更沉,“所以我娶你是为了负责?因为你是我学生,我不忍心伤害你,所以我就如此大义凛然娶了你还成全你的梦想?” “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说了这么一句话,怀里的人竟然闷闷地哭出来,“本来我是这么以为的呀,可是不是” 她以为至少他们之间有多年情分在,可是到头来终究被她一手破坏。 太直接太强势的追求让他厌恶了,所以他只能选择最决绝的方式来惩罚他的任性,把她所有的骄傲全部卸下,让她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原以为的美满终成一场笑话。 都怪她,是她不该如此任性,连仅存的一点微博的联系和感情也被她破坏了。 “太傅,到底是我对不起你,还是你对不起我?” 今日之前,她还一直想着那日的话,想着他为何会做的这么绝,明明不喜欢她却还要娶了她最后毁了她,只是为了给叶幽然一个美好未来? 他明明可以直接娶了那个女人的。 可是想着想着,她就明白了,因为她根本没有给过他拒绝的机会,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强迫,太过猛烈的攻势让他连拒绝的机会和余地也没有,只能假意接受之后再另想办法。 已然说不清谁是谁非。 “君风暖!” 林靖宣本来不想打断她,想听听她到底要说些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异常,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可是现下她似乎根本没打算交代的样子,只顾着一个人自言自语了。 醉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7章 风暖,我爱你 林靖宣低咒一声,硬是把她从自己儿身上扯了下来,而君风暖又死死扒着不肯放,于是两个人的身体在石墩子上面摇摇晃晃,君风暖吓得脸都白了,“太傅,虽然我更怕你丢下我,可你也不能把我丢进河里啊要不然你还是丢下我吧,别把我丢河里去,好不好?” 反正她都已经决定放手了,何必还要在赔上自己一条命呢,太不值当了。 “好,现在让我抓着你我,你别乱动,就不会掉下去。” 林靖宣见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差点就不忍心了,不过最后还是忍住,淡淡地扔给她这么一句话,旋即翘起薄唇嗓音低低地道:“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么?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带你回家,恩?” “带我回家?” 君风暖怔怔地看着他,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映入眼底,晕染出几分错觉般的柔情似水。 “太傅,送我回宫吗?我要去找父皇,我要去母后那里” “不,回我们的家。”林靖宣蹙着眉不悦地把她的话打断,“你母后自然有你父皇陪着,我才是那个会永远陪着你的人。所以回我们的家,别去打扰你的父皇母后,恩?” “可是你的家不是要给叶幽然吗?” 君风暖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刷的一下流遍了整张脸,长长的睫毛在清冷的月辉下每一根都被沾湿了,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又像是绝望到了极点,“太傅,你不能这么骗我你到现在还要骗我明明不能永远陪着我,为什么要骗我?” “没骗你,暖暖,不骗你,真的。” 林靖宣低头吻去她的眼泪,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道:“为人师表,最不可为的就是欺骗。你不是最听太傅的话么,不是最喜欢太傅么,为什么不信我说的话了,恩?” 因为眼见为实啊。 君风暖闭着眼,眼帘颤抖个不停,“太傅,那天” “恩?” “那天你去母亲院子里的时候”她咬着唇,心跳的声音狂乱不已,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角,艰难出声,“你说你只跟母亲说了会儿话,是不是?可是我见你出来了我看到你跟你叶幽然抱在一起,我听到你对她说,只要解决了我,所有的一切”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或许是男人倏然停下的动作也将她制止,或许是她本身就已经说不下去,成片泛滥成灾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几乎看不见面前这张英俊淡漠的脸。 只是睁开眼,氤氲的视线中,男人紧紧皱着眉,脸色明显已经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我?” 林靖宣薄唇冷冷地抿成一条直线,“还是你随便看到一个男人就误以为是我?然后为了这种理由大半夜跑出来买醉?” “是你,就是你!” 君风暖的拳头一下下砸在他身上,坚硬的胸膛似乎让她的手更痛,哭喊着道:“你还不承认,分明就是你!” 她本来想隐晦地提出,然后让他亲口承认。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现在都已经直接把事情说出来了,他竟还是不肯承认! 那个男人是他,分明就是他,不会错的。 “如果你不要我,你可以直接说啊,为什么要骗我我当初明明给过你机会的,只要你说不要我,我就会乖乖离开。哪怕是现在,只要你说,只要你一句实话而已,我就让你们毫无阻拦地在一起,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想骗我?你到底想要怎样!” 过度的抽泣让她此刻看起来显得楚楚可怜,委屈得紧,整张白皙的小脸都被泪水覆盖淹没,头上的发髻也因为她一而再的挣扎显得松散的乱糟糟的。 林靖宣听着她胡言乱语的话,终于慢慢明白过来,她这些日子以来对他的抗拒不是因为她后悔嫁给了他,而是因为她误会了一些事,而且是极深极深的误会。 可是什么样的误会让她如此确信那日见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看她这个样子,似乎是认定了。 “不准哭!”虽然心疼她此时此刻的样子,可是他更清楚当务之急不是心疼她,他甚至没有继续去拭她脸上的泪痕,只是嗓音低低淡淡地道:“不准哭,也不准扯开话题,我没问的时候你不准开口,不准多说,我问了你就乖乖回答,听到没有?” 男人的语气带着几分危险的威胁,让人不得不从。 尤其是君风暖此刻坐在桥墩子上,心里害怕,又喝了酒,情绪便在脑中愈发分明的呈现。 君风暖委屈地扁了扁嘴,抽抽搭搭的,半响才点了点头,“好。” “这些日子,你就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恩。” “你看到那个人长着我的脸、穿着我的衣服,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跟我一样?” “那不就是你吗?当然长着你的脸,穿着你的衣服,就连” “君风暖!”男人沉声把她剩下的话打断了,脸色黑成了一块炭似的,菲薄的唇紧紧闵成一条直线,灼灼的黑眸中跳跃着明显危险的情绪,就连清冷的月辉也掩不去这份炙热。 “这么快就把我刚才说的话忘记了?我没问的不准多说,恩?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君风暖不满地瞪着他,“是,我看到那个人就是你,所有的地方全都和你一模一样!” “有没有想过那个人是冒充的?” “有。” 她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呢?她是比任何人都更不愿意看到那一幕的人啊。 提醒自己,只是幻觉,要相信他。甚至觉得哪怕是他,她也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到头来才发现,她还是无法接受。因为太爱了,所以容忍不了一丝一毫的杂质。 “既然如此,为何不坚持这么认为?” “因为你骗了我。你说那去母亲那里只是与她说话,可是你的衣服上沾染了女人的之分味。可能不太明显所以你自己没有发现,可是你抱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了” 如果真的只是去母亲那里说了几句话,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味道。 “而且我感觉得到,那个人就是你。” 或许是她默默地关注了他这么多年,所以笃定了自己不可能会认错,因为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不可能轻易被一个陌生人模仿了去。 林靖宣的眉毛慢慢拧了起来,其中的褶皱一寸一寸加深,逐渐变成不可恢复的形状,漆黑幽暗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凛冽的暗芒,冷鸷沉郁。 “既然忍了这么多天,为何今日突然忍不住跑出来了?” “因为我听到,你上午的时候,在母亲的院子里在叶幽然的房里,跟她” “风暖,我今天午膳之后才回府的。”林靖宣淡淡地打断,幽暗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君风暖诧异地抬眸,怔怔地盯着他俊美无俦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骗我?” 林靖宣脸色一沉,“你可以去问府里的下人!”说完又补充道:“若是我当真回去了,也没有必要偷偷摸摸的,府里的下人肯定知道,不是吗?” “可是那个声音” 说到这里,君风暖猛地想起,她今日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却并没有见过他,不像是几日前那次真真切切看到了他其实她只是没有勇气去看,却不知竟给了旁人可趁之机! 林靖宣低头瞥着她惊疑不定的目光,心下便了然她今日经历过的事情,一时间紧蹙的眉心不由拧得像是要断裂,下颚更是紧紧地绷在一起。 叶幽然,竟敢在他家中行此阴司之事! 就在他蹙眉深思之际,女人委屈中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便再度响起,“好,就算今日那个不是你,可是上次那个呢?你对她说,你会永远跟她在一起,你会永远对她好,只要想办法把我这个刁蛮跋扈的公主赶出去,就会娶她为妻” 她哽咽着把他那日的话伺重复了一遍,眼眶酸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只是想起他刚才的警告,又只能强忍着委委屈屈的抽泣,不敢真的哭出来。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因为现在,连他自己也解释不了这是怎么回事。既然她这么笃定,而且还有她口中所说的他衣服上的脂粉味为证,事情好像真的无可辩驳。他甚至没有不在场证据 “风暖,不管那个人是我抑或是其他假扮之人,你都要相信,这些话绝非出自我的本心。” 林靖宣终于没有再刻意跟她保持距离,再一次将她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我已经娶了你,怎么可能还会要别人?你就是我这辈子想要的,且唯一想要的女孩。”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好,经历过如斯美好,还有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他眼?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娶你吗?这个问题我明明已经回答过你,难道你忘了吗?” 他摸了摸她的脸,“我说过的,风暖,我爱你。” 不是愧疚,也不是迫不得已,而是因为他爱她。 当日她说要回宫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不能放开也放不开她了。所有的后果都可以承受,唯有放开她,让她在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他做不到。 “是我忘了告诉你,还是你把我的话忘了,恩?” 君风暖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吓懵了,不由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男人定定地低眸看着她,眉梢眼角净是认真与诚挚,没有半点说假话的嫌疑,她却仿佛一下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爱我吗?”她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水痕,红唇喃喃地道,“可是母亲说了,如果不是我用那种方式强迫你,你这辈子都不会接受我的” 说完又兀自恍惚地笑了笑,“其实母亲不说我也知道,原本你对我这么冷淡,都已经决定和叶幽然成亲了,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现破坏你们,或许今日的结局就会大不一样” 所以林氏才会这么恨她、厌恶她,原本大不一样的结局却被她的任性妄为亲手毁了。 “不。” 林靖宣很坚定地打断了她的话,黑眸灼灼地盯着她漂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与她四目相对,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风暖,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娶她。应该说——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生出娶她的念头。当初那件事,确实是我对不起她,因为我察觉到自己对你的心意,可是又不敢承认和面对这份心意,所以才会选择那样躲避的方式来掩藏自己的感情。” “所以你爱我,但是不会娶我?” “笨丫头!” 他说了半天,难道她就得出这么个结论吗? “不是这样。” 林靖宣低低地叹了口气,“虽然我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自欺欺人地过我自己的生活,可是自从我选择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不管有没有那些事,我都只会选择你。” 君风暖晕晕乎乎的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太傅,你说的好深奥好像在上课” 林靖宣,“” 一下子被她迷糊的憨态噎着了,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放开圈着她的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在她酡红的脸蛋上重重点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会吃醋,会不舒服,所以就算没有那天你给我下药的事,我也不会这么简单放开你的,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小笨蛋?” 君风暖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太傅其实很爱她吗?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吗? 就连那件让她耿耿于怀难以释怀的事情,其实也不过是误会? 脸蛋莫名其妙地因为他好听的情话哄了哄,君风暖咬着唇推了他一把,“你才是笨蛋,太傅才是笨啊” 她猛地尖叫一声,整个身子猛地朝前倾去,瞪眼看着下面漆黑一片又荧光烁烁的河水 “太傅,救命啊” 可惜她的太傅终究没来得及救她。 桥墩子本来就不高,从这里掉下去,只要没能及时拉住,坠河是难以避免的结果。 君风暖在水里扑通扑通地挣扎,纤瘦的身子在水里上上下下的浮动着,颤颤巍巍语无伦次道:“太,太傅我我我,我不会游水啊我怕,太傅,别把我扔河里,我错了” 林靖宣早在她掉下来的那一刻也跟着跳了下来,听到她这些话,脸色不知是好看还是难看了,黑漆漆的憋着笑意,“谁把你扔河里了,分明是你自己掉下来的!” 他在水里一把捞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可是怀里不安分的小女人还是挣扎个不停,他不由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不许吵,也不许动,我带你上去!” 君风暖哇的一声哭出来,“你把我扔河里,你还凶我” “” 恶人先告状吗? 分明是她自己掉下来的。 可是见她这幅模样,又不忍心继续训斥她,只好把她拉到岸边,抱着她低声安抚:“好了,别哭了。这不是上来了吗?你乖乖的别闹,我们回家去,恩?” “我哪里闹了,明明就是你,你说我笨你还不让我反驳。太傅,你什么时候变得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 “” 君风暖这会儿已经到了岸边,也不怕他了,下半身还在水里也不管不顾,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滴着水,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却像是没有察觉的一样,吵着闹着像是要把这阵子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尤其那声音还抽抽搭搭的带着哽咽显得愈发含糊不清。 “你明明一直夸我很聪明的,以前,以前没有娶我的时候,你一直都说我很聪明,可是自从你把我睡了之后,你就一直说我笨你这表里不一、口是心非的坏蛋” “” 林靖宣猛地一把抱着她跃出了水面,把人打横抱在怀里,脸色乌压压的一片,这丫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都敢说,半点身为女人的自觉都没有。 “以前我们不是一家人,我不能把这种实话告诉你,免得打击了你的自信。” 君风暖瞪大眼睛,这说的叫什么话?“那现在呢?现在你就不怕打击我的自信了?” 林靖宣嗓音低低地恩来一声,一本正经道:“现在不要紧,因为你是我的人,只要我不嫌弃你,哪怕你痴傻疯呆,都不要紧。何况只是脑袋有点笨,其他方面都很可爱,是不是?” “唔,好像是不是,你说谁脑袋有点笨?” 君风暖刚打算喜滋滋地接受了他诚意款款的情话,没想到一转眼又被他变着法儿损了,当下就气红了小脸,“你就不能夸我很聪明吗?” 男人低笑,“恩,风暖很聪明。” “太傅你好假,没有诚意。” “要如何才有诚意?” “那那你” 话音未落,嫣红的嘴唇就蓦地被人吻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8章 这也叫占你便宜? 男人滚烫的舌尖在她唇上旖旎地厮磨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探了进去,搅动着她的舌尖与他一块儿辗转嬉戏,不算很激烈,带着几分缱绻温柔的深意,君风暖逐渐迷失在他这份柔情之中,小脸慢慢慢慢就涨红了,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被他吻得缠绵的关系。 良久,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林靖宣才将她放开。 “这样够了吗?” 林靖宣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唇角勾着勾魂摄魄的笑容,“暖暖,这样够吗?” 君风暖今晚的反应总是格外迟钝,好半响才终于回过神来,瞪着他,“这样更没诚意了!我让你夸我,你却占我便宜,这也叫诚意吗?分明是我比较吃亏!” “这也叫占你便宜?” 林靖宣摆明不屑地嗤了她一声,“那当初我被你占了无数次便宜,这笔账怎么算?” “你一个男人怎么还跟我计较这些?” 君风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就算我真的对你做了什么,那也是明明是女人比较吃亏好不好?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更何况,哪里有无数次呀,我总共也就在跟你表明心迹之后亲了你几次而已,太傅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就算你真的做了什么,也是你吃亏?”林靖宣听着她好笑的言论,唇角微勾反问一句,危险地眯起了眸子,“既然如此,你作何一次次让自己吃亏?” 君风暖轻哼一声别开眼,“那当然是我有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 她咕哝了一句,又道:“而且我最后不是对你负责了么,干嘛还跟我斤斤计较?” “可你今晚打算跑了。” 男人冷睨她一眼。 君风暖瑟缩了一下脖子,吊在他脖颈间的手都险些甩开了,“我没打算跑我就是喝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晚了我本来想,喝完我就回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是几不可闻的咕哝。 林靖宣显然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她,原本是有误会,她对她不满意跟他闹别扭,可是现在事实证明这件事他没有错,那现在就该算算她今晚夜不归宿这笔账了。 “喝完?”他冷嗤,“喝多少才叫喝完?从早到晚,你打算把那酒肆里的酒喝光才回去?” “不是”君风暖扁了扁嘴,立刻蔫儿了下去,“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嘛” 林靖宣蹙眉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那双漂亮的眉目间似被淡淡的憔悴笼罩,好在此刻已经没有了那份忧愁阴郁的感觉。 他叹口气,盯着她漂亮的水眸,问道:“你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不信我?” 君风暖眨了眨眼,神色有些恍惚,“大概是不敢相信你真的会爱上我。” 当梦境实现的太突然,当事情逆转的太迅速,当幸福来的太不真实,她总觉得自己嫁给他以后的生活就像是在做梦,一场太过幸福的美梦,生怕一碰就碎。 所以即便他说他爱她,她也不敢相信,只当他是在哄她骗她。横竖都已经娶了,她的太傅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所以即便哄哄她这个妻子,说点好听的话,也没什么关系。 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因为不敢相信他真的会爱她。 十几年的单恋,被狠狠拒绝过后,她逼的他退无可退,无路可退,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了这个男人,她怎么敢相信这个男人会爱她? 这样的结局不可谓不是她强求来的。 她骄傲,她不可一世,不管在谁面前她都是个明艳又明媚的长公主殿下,哪怕是在父皇母后面前,她也从未如此小心翼翼过。 可就是这个男人,她当真是爱惨了,所以在他面前,她一度只是个怯生生的小女孩。 或许有人觉得这样的爱情太过卑微,可是她完全不在乎,她只觉得很幸福。只要可以跟他在一起,她就觉得很幸福。何况现在太傅说他也很爱她不是吗? 什么是爱情? 在她这里,爱情便是她对所有人骄纵跋扈,唯独愿意做他面前那个乖乖听话的笨女孩。 “现在信了么?” 林靖宣知道她很爱他,却不知道她竟然爱的这么委屈,一下子心疼得难受,把她往自己怀里抱得更紧了一些。 湿透的衣衫让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坚硬的棱角分明的下巴往她额头上蹭了蹭,“若是不信,那就等着几十年以后,看着你身边的我,让我再一次告诉你这个事实。” 君风暖终于漾开笑容,“好,我等。” 她迷迷糊糊地趴在男人肩上,亲昵地蹭了蹭,“可是我怕这样的一年一年太难熬,几十年的时间太长,太傅可以每年都把这个事实给我重复一遍吗?” 撒娇呢喃的话让男人嘴角勾了起来,“好。” “可是一年的时间还是好长,如果要一年才能听到太傅说一次爱我,我会难过的。不如以后太傅每天早晨醒来,都给我说一遍,好不好?” “得寸进尺。” “我才没有呢。”君风暖撇撇嘴,“反正你每天给我说的话这么多,又不在乎多这一句。” 林靖宣低眸爱怜地看着她,“每天听一遍你不会腻么?” “不会不会!” 君风暖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算你每天早中晚各说一遍,我也不会腻的!” “暖暖。” “恩?” “其实我也怕你离开我。” 林靖宣眼看着已经走到了林府的大门口,抱着她慢慢朝里面走进去,“不是只有你会怕。今晚见不到你的时候,还有你前些日子那般异样不愿与我亲近的时候,我也怕你会离开我。” 君风暖看着林府那块匾额,微微一怔,“太傅” “我怕你只是当时一时冲动才会选择我,也怕你将来后悔如今这个年少冲动的选择。” “怎么可能?”君风暖急忙反驳,“我如果要后悔,这十一年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后悔!” “那你为何不信我爱你呢?”他淡淡一笑,“如果后悔,我当初就不会答应你。” 并非真的不信任,只因都爱太深,所以心有忐忑。 前段时间,虽然他们已经成亲了、已经在一起了,甚至他们都深深爱着对方,可是对于对方是否还自己却都不够自信。 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结合本就不容于世俗,所以这段感情才会让人如此忐忑不安。 明明深爱,却不由自主地感觉不到安全感。 可是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在他们的感情经过口述相爱的误会以后,或许会更坚固更牢靠。 林靖宣虽然觉得这次的事情就像一场无妄之灾,可是与其让她和他在往后的日子里一次次的不安徘徊,与其在他们一再的保证和说爱之后还是不能让对方有安全感,倒是来这么一场,尽管有误会、尽管让她心酸地出去买醉,尽管让他误以为这个女孩想要离开 可是就算如此,又怎样呢? 短短几天的时间而已,这场没有让他们分离的误会,这场虽然让人难过却终究拆不散他们的误会,在他看来甚至是值得的,权当是解开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心结。 他会用以后的一生去爱护她、对她好,再不会让她受这般伤害。 “对不起,太傅,是我不好。” 君风暖趴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她的错,“是我没有完完全全地相信你,因为我看到了那样解不开的死结,所以我就不信你了,对不起。” 以前听宫里的宫女说起过父皇和母后之间的事,似乎无论发生怎么样的事情,后宫再多的妃嫔陷害,也无法拆散或离间父皇和母后之间的感情。 后来她就跑去问母后为什么。 母后说,因为太爱了,爱到在没有被对方抛开以前,都不会主动离开,哪怕再深的伤害。 那个时候她似懂非懂,她以为只要她一直纠缠太傅,哪怕太傅不爱她她也一直这么纠缠下去,那就是何父皇母后之间那么深的爱一样的东西。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还不够。 “太傅你也别怕,不管往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离开你。哪怕再有今日这样的误会,除非是你亲口说你不要我了,否则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好不好?” 男人的下巴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蹭了蹭,“好。这样的可能性永远不会出现的。” 他唇角轻轻勾了一下,“暖暖,到家了。” 林靖宣看着里面熟悉的场景,带着她一步步朝里面走进去,怀里娇软的身子让他不由自主紧了紧自己的双手。 直到走到院子门口,面前出现两个人挡了他们的路。 林氏一脸气愤地盯着他们,先是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林靖宣,抱得这么紧又护得这么紧,究竟是君风暖没手没脚,还是怕谁对他的宝贝女人如何? 心中怒不可遏,林氏随后又铁青着脸把视线转移到君风暖脸上去。 冷冷地笑了一声,话却是对着林靖宣说的,“宣儿,你不是说你们是去别人府里拜访了。是如何拜访,才会弄成这幅鬼样子?” 林靖宣面不改色,只是或许是怕她难过,环在女人身上的双手轻轻拍了她一下。 “母亲,府中有池子是很正常的事。今日月色清冷,就算一时不慎摔进了池子里,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林氏眯眸盯着他,“哦,那你们是去的哪位大人府上?” 原本以为君风暖此次跑出去就不会再这么简单被哄回来,毕竟按照那样高高在上的心性,怎么可能轻易原谅这样背叛的事?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失算了! “说来母亲也不认识,是近来刚刚调进京的一位官员,太子嘱咐我去与之结交。” 林氏明知道他在撒谎,可是一时间也不好在这件事多做纠缠,只是冷冷地对君风暖道:“今日才与你说过好好地安分守己地在府中当宣儿的妻子,才过了多久就弄成这幅样子回来。就算掉水里了又如何,难道把腿脚也摔坏了么,所以才不得不让宣儿抱着回来?身为我林家的媳妇,公主殿下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君风暖眸色一闪,正要辩解,肩上却被林靖宣轻轻拍了拍,男人低沉冷淡的嗓音随之响起,“母亲说的没错,风暖的脚确实是摔着了不能走。可即便她没有摔着又如何,难道她身为儿子的妻子,儿子抱着她还没有礼义廉耻了?” 分明只是天经地义的事。 林氏面色铁青,他却仍旧继续道:“母亲常年没有进宫,大概是不清楚皇宫里的那些事。皇后娘娘早年经常喊着腰酸腿疼,四处都能看到皇上抱着娘娘走在御花园里的影子,难道母亲想说那是没有礼义廉耻的行为吗?” 君风暖震惊地看着他,虽然她刚才也想到了这茬儿,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太傅会真的把父皇母后的事儿给搬出来。何况,礼义廉耻这种东西,在母后眼里根本是不存在的 林氏大怒:“林靖宣,你大胆!” “母亲好自为之。” 林靖宣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脚步微微一顿,嘴角泛起一丝冷幽的弧度,“母亲,还有一件事实在困扰儿子,明日一定会来好好问问您。” 林氏微微一震,为他语气中的是寒意。 脑子里不免想到也有叶幽然先前提起的那种可能性,如果真的被宣儿知道她用 不等她回过神来,林靖宣已经抱着君风暖大步流星地朝屋子里走去。 长腿直接将们踹开,随后抱着怀里的人走了进去,脚一勾就重新把门关上了。 林靖宣抱着君风暖把她放在榻上,转身去给她找干净的衣服出来。 君风暖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背影,还有他一次次为了她和自己母亲顶撞的场景,眼眶酸酸的,她以为一定再也再也不会怀疑她的太傅了。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卑劣地骗她呢? “太傅,圣贤书上说,在外面走路的时候勾肩搭背影响观瞻是不对的行为。” “恩?” 男人取完衣服朝她走过来,闻言微微眯起了眸。 君风暖被他的表情吓得有点不敢继续说下去,干巴巴地讪笑两声,“难道太傅不觉得吗?走在大街上被人围观是一件相当不雅的事情” 没等她说完,男人便出声打断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以后不要我抱着,是吗?” 她哪里是这个意思。 君风暖撇了撇嘴,她素来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哪里会怕什么不雅的问题,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调侃这个古板太傅几句而已,谁知道会被他这么一问。 “当然不是。” 或许是今晚解开了心结格外高兴,君风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别扭地傲娇一下,反而主动张开双臂摆出一脸求疼爱的样子,“太傅抱着我最高兴了,才不管别人说什么!” 林靖宣慢慢朝她走过去,一点点解下她发髻上那些简单的簪子和饰品,随手取了块干燥的巾帕过来,把她垂在肩上湿淋淋的头发擦干。 温柔轻盈的动作让君风暖不由自主舒服的眯起了眼,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颇为享受。 很快又去解她身上的衣服,毕竟这样的湿了很容易着凉,到时候生病了就不妙了。 只是当他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的时候,当女人只穿着一件红色的兜衣坐在榻上,此情此景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心生绮念。 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忍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才勉强把她身上最后一件遮蔽物脱下来而不是撕下来或扯下来,随后又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她。 君风暖眨了眨眼,自然察觉到男人此刻幽暗灼灼的眸子,“太傅,我自己穿就可以了。你自己也湿了,还是快把衣服脱了换上干的吧,否则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是吧?” 女人明媚生动的眉眼映入眼帘,担忧中夹杂着一丝丝狡黠,如果说林靖宣起初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么在她笑得像只狐狸一样的时候,他总算明白了这丫头的意图。 “似乎是这个道理。” 林靖宣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褪去,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她亲密地贴在一起过,更遑论是做这般亲密的事,动作之间莫名地就比从前急切了不少。 原本就是心爱的女人,又是忍了多日的,他自然不会再忍。 君风暖看着男人从衣冠楚楚的模样直接化身禽兽站在她面前,身子陡然一轻,就这么被男人弯腰打横抱了起来,肌肤滑腻的触感让她敏感的身体不由起了阵阵颤栗,哆嗦了好几下。 他完全没有要慢慢来或者到床上来的意思,就着两人身体相贴的姿势,搂着她的腰换了一种抱法,让她两条细细白白的腿挂在他精瘦的腰间。 君风暖大抵是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脸蛋顿时羞红一片,“太傅!” 男人挑眉,“恩?” “你你,你怎么能” 男人低低一笑,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 仿佛是早就爱料到她想说什么,直接反问了一句:“这不是你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9章 但是生理上还没有过去 “我什么时候要啊”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环在她腰间的力道突然一松,同时刻,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往上动了一下,两人原本相抵的地方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负距离接触,紧紧相连。 君风暖瞬间蹙起了眉,阖着眼眸的神情也不知是愉悦享受还是难耐不舒服的意味。 男人根本不用任何动作,只是简简单单地走到床边的动作,就已经让君风暖快要吃不消。 随着林靖宣或快或慢的步伐,握在她腰间的力道又太过技巧性,或轻或重地让她保持着不同的姿势,每一次的深入,都几乎是进入到最深层。 好不容易走到床边,君风暖的身体已经软得不像话,直接软绵绵地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无力地喘着粗气。 偏偏男人还不肯放过她,霸道的唇舌用力抵住她嫣红的唇,痴缠纠葛。 君风暖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却是格外的热情,勾在他颈间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侧着脑袋用力回吻着他。 把她轻轻放倒在床上,林靖宣看着她有些肿胀的红唇,娇艳欲滴的颜色衬得她如玉的肌肤愈发雪白剔透,强烈的视觉冲击在他心里漾出一抹化不开的温柔涟漪。 高挺的鼻尖顺着女人脸部优美的轮廓弧线一路蔓延到她的耳廓后面,视线所及之处便是那红艳艳可爱的小耳朵,林靖宣用力在她耳上咬了一口,骨骼分明的大掌与此同时从她的腰间挪到她胸前柔软,用力地掐了一下。 两个地方同时吃痛,君风暖倒抽了一口凉气,“嘶,太傅你干嘛呀” “惩罚你。” 君风暖极度不满意,抗议道:“这件事情不是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惩罚我?” “心理上已经过去了,但是生理上还没有过去。” 林靖宣冷笑一声,义正言辞一本正经地说道:“暖暖,你欠了我那么多天,可知道我有多难受?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过去了呢?” 君风暖不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男人俊美的五官在她氤氲的视线里显得那么不真实,恍惚了一阵,她才惊觉男人刚才说了什么,不由一阵暗恼。 都怪她见色起意忘记了男人的兽类本性,就算她什么都没干这男人也能把她吃干抹净,更何况她主动勾引。现在可好,勾引到最后的结果就是作茧自缚,估摸着明天又下不了床了! “太傅,我那不都是为你好么?” 说完身体就被男人用力地撞击了一下,她又是一声轻呼,然后忍不住委屈道:“书上说了,这种事不能每天都做,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太傅,我这是督促你生活节啊,节制!” “以后少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书。” “不,母后说了,这都是有科学依啊” 后面的话君风暖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对于一个只想做不想说的男人来说,不管她说什么都能被无视。 林靖宣一遍遍不厌其烦吻着她,一遍遍嗓音低低地在她耳边重复:“暖暖,我爱你” “太傅,我也爱你”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君风暖果然还是因为太久没有好好锻炼而腰酸背痛,从床上起来都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只能慢悠悠地翻了个身,然后再爬起来。 太傅大约是去上朝了吧。 这般想着,便也没有问丫鬟他到底去了哪里。 只是此刻,林靖宣却早已上朝回来,甚至已经去别处走了一圈,调查了一些他该调查的事情,然后回到府中去了林氏的院子里,只为给莫个人一个说好的交代。 林氏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儿子,不免觉得有些心酸,还有些悲从中来。 她这些年花费了这么多心血在两个儿子甚至,尤其是这个大儿子,平日里做事堂堂正正一丝不苟,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如今却站在她面前,即将和她对峙两方。 “宣儿,你这么早来找母亲,有什么要紧事吗?” “母亲觉得呢?” 林靖宣从刚刚知道那件事情的时候那股震惊,到后来逐渐变得心寒意冷,到最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只能说他已经对这个母亲失望乃至绝望了。 “昨夜我就说过,有一件事情要来跟母亲好好说说,母亲觉得是什么事?” 就好像是在给对方最后一次机会一般,他淡淡的嗓音平静冷漠的没有丝毫起伏。 林氏眼眸一闪,有那么一瞬间竟想脱口而出认了那件事。 可是宣儿现在只是怀疑吧? 如果她认了,是不是就成了确凿的事实了? 就在她挣扎着犹豫不决的时候,林靖宣突然缓缓在她面前跪下来。 林氏眼眶一酸,声音却猛地变得尖锐,“宣儿,你这是干什么!” “母亲,您是生我养我的人,风暖是我这辈子爱过也唯一爱过的女人,为什么儿子百般恳求,您都不愿与她和平共处?她孝顺您、成天想着如何讨好您,为什么您就不肯给她一个机会,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们?” “我” “我不是和您说过,这件事不是她的错吗?” 林靖宣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您以为没有她,我就会如您所愿和别的女人成亲吗?” “难道不是吗?” 林氏红着眼眶狠狠瞪着他,“如果不是君风暖,你本来不是已经打算和幽然成亲了?” “所以母亲就想尽办法拆散我们,以为风暖离开以后我就会再娶叶幽然?” 林氏冷着脸没有说话,可她脸上表情分明就写着这么回事儿。 “母亲,您错了。我早就和您说过,不关她的事。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她当真那么一厢情愿,您以为,她可以用什么方法逼迫我娶她?皇上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昏君,若是我不愿意,难道他还能强行赐婚不成?” “可你不是说过,你们之间是发生了那种事,所以你才会娶她!” “那只是给您的一个借口。您不肯接受她,我只能告诉您,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却没想到,您竟会误会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娶了她。” 林氏微微一震。 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可若不是她强迫,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宣儿,到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吗?” “正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我不会骗您,所以我现在和您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 他目光有些悲恸,只因这个生他养他的母亲如此不了解他,“这种事情,母亲当真觉得一个女人可以强迫一个男人?虽然我不是柳下惠,可母亲您信不信,就算您让叶幽然给我下了药躺在我床上,我也绝对不会碰她一下!” “林靖宣,你” 林氏一下子又气又急,倏地红了眼眶,“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不只是叶幽然,除了君风暖以外的所有女人皆是如此。这辈子,我只要她一个人。”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妇人,眼底闪烁的说不清是痛恨还是无奈,垂在身侧的大掌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露,“所以对于母亲在我们之间制造的误会,儿子表示万分无法理解。仅仅是为了拆散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母亲竟用那种邪术来控制我?” “你说什么?” 林氏倏地别开了视线,转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重新垂眸朝他看过去,“宣儿,你说的邪术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到现在您还装?”林靖宣冷冷一哼,“摄魂术,别告诉我您不知道。” 他眯着双眼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妇人,“叶幽然认识的人,引荐给您,是不是?” 林氏摇摇头,“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母亲,我怎么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歹毒了?” 林靖宣冷笑:“第一次您让我到您的院子里,表面上答应我好好和风暖相处,实际上却对我用了摄魂术,让我和叶幽然说出那样的话。第二次利用风暖对我的怀疑心理,您在叶幽然的屋子里随便安排了一个人,模仿我的声音,让风暖相信那个人就是我,觉得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进而受不了然后离开我!所以她昨晚之所以会跑出府,完全就是在您的策划之内,您何故还要跟我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指责她?” 林氏没想到他已经知道的这么清楚,短暂的震惊过后,立刻别开眼,闪过一抹短暂的心虚,“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她怀疑你?如果她全心全意地相信你,就不会觉得那个人是你!” “可那个人确实就是我!只不过当时我的神志不由我控制而已!” 第一次确实是他,第二次不是他,可是真正伤了风暖的只怕是第一次那些话。 林氏看着他的眸光赤红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宣儿,我只是说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还犹未可知。这件事情,我不会承认的若是我当真有这么厉害的术法可以控制你,为何不干脆控制你娶了幽然?” “到了这个时候,母亲还要跟我装吗?” 林靖宣薄唇噙着冷笑,眉梢眼角溢出的净是嘲弄与讽刺,“若是可以,只怕母亲宁可控制我一辈子,也会让我娶了叶幽然是不是?” 只不过因为摄魂术有诸多限制,比如时间上只能维持至多半柱香,更长的时间就需要无比深厚的功力,修习起来至少几十年,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还比行为上的限制,除了可以控制一个人说话之外,简单的动作便需要施法之人拥有深厚的功力。至于复杂的动作,就是是不可能。 所以风暖第一次撞见的那个人,大概就是他,是他亲口说了那些话。 第二次则不然,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回府,时间上本来就有冲突。 林氏闻言脸色微微一白,究竟是不是?其实她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因为这个假设不可能成立,所以她就没有再往深了想,也不敢想。 这是她自己的儿子,如果可以选择,她怎么可能真的想就控制他一辈子呢? 届时她剩下的只有一具肉体,而不是她本来那个儿子了呀。 如果可以,她只希望,君风暖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她连那个让人引以为傲的太子太傅的位子也可以不要,如果十一年前宣儿没有被皇上看中 林氏眼眶里发热,嘴唇颤抖了一下,去扶他却不肯起来,只好在他面前缓缓蹲下,“宣儿,你是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怀疑我?” 她苦笑一声,“如果真的是我,你又打算这么做?” “母亲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林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女人” “那是我妻子,母亲。”林靖宣淡淡地打断他,“她不是一个普通女人,在我眼中,她和母亲于我而言的重要性不分高低。这次这件事情,母亲虽然设计让她误会让她难过了,但是并没有直接伤害到她,在这一点上,父亲和爷爷那边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 “你要告诉你父亲和爷爷?” 林氏惊呼一声打断了他。 “母亲以为呢?” “可我根本没有对她如何!我是给她下药了还是找人行刺她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也好好的完好无损地站在你面前,你为什么要告诉你父亲和爷爷?” “既然如此,母亲怕什么?” 林靖宣薄唇噙着冷笑,“因为母亲知道那是邪术,是不是?对林氏子嗣用那样的邪术我,母亲也不敢让父亲和爷爷知道,是不是?” “不,我没有”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既然母亲还是不愿承认,那好,这件事就交由父亲和爷爷公断吧!届时无论他们对母亲有何处置,都希望母亲能够心服口服。” 林氏还未来得及开口,林靖宣突然在她跟前叩了一个头,“过几日,我和风暖会搬出林府。希望母亲往后看不到我们,能够眼不见心不烦。” “林靖宣!” 林氏觉得他简直疯了,竟然跟她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知不知道你是我们林家的长子嫡孙,你竟然说你要搬出去?难不成你真的要彻底入赘皇室?” “那母亲做那些事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林靖宣目光直直毫不避讳地看着她,“早在当初这么做的时候,母亲就应该知道,若是事情败露,就一定面对这样的结果。我不可能允许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林氏气得脸色发青,胸口一阵揪心的疼痛传来,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你,你” 她当初并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性,虽然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计划会失败,可即便是失败了,她也只想一个人承受这些后果而已,并没有想过他会有此决定! 早知如此,她又何必何必 她只是想,只要可以把君风暖赶走,只要宣儿娶了叶幽然,这件事情逐渐地总会被人们遗忘,久而久之,不会再有人提起宣儿曾经娶过一个自己的学生的事情。 那她的宣儿会再度成为众人眼中的完美的高官厚禄加身的圣人。 否则,师生乱伦将永远成为一个洗不掉的污点。 并非她多么喜欢叶幽然,其实无论是谁都可以,换一个人也可以,她只是不想君风暖留在他们林家的家谱上,仅此而已。 同样地,也并非是她多么厌恶君风暖,坦白说,她对那个女子的厌恶全部都是来源于这件事情本身,她只是单纯地不希望看到那样师生乱伦的情况发生,不愿意青史上留下那样一笔而已。而对君风暖那个小心翼翼总想着讨好她的女孩,她其实并没有这么深恶痛绝。 可是早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做! 适得其反的效应。 当君风暖知道林靖宣要跟她搬出去住的时候,她的震惊甚至不亚于林氏听到这件事时。 什么叫公主府? 其实古来帝王女人多孩子多,除了太子以外,儿子成年时出宫建府,是为皇子府,而女儿在及竿之时便会出宫建府,是为公主府。只不过因为如今帝王唯有一位皇后和三个孩子,感情十分深厚,舍不得让几个孩子出宫去,所以才一直留在宫里。 皇子若是娶妻,女子便入皇子府。 可公主若是嫁人,那便有两种情况,一为下嫁,往后那子孙后代便随男方家中姓,与普通女子嫁人以后的情况并无差别。二为公主招赘驸马,男子便入公主府,自此成为公主的人。 君风暖出宫的时候,君墨影早已为她选好了公主府,只是那样的府邸明显闲置时间更多。 在她心里,根本不在乎什么下嫁不下嫁,反正他们是真心相爱,所以一切当然是以她的太傅为重,她不可能让林家的长子嫡孙随她入住公主府。 所以当初很默契地,君墨影和梦言根本没有提过让他们住在公主府的事情,因为他们都了解自己女儿的心意。 可是她没有想到,今时今日,太傅竟然说要跟她搬出去! “这件事爷爷和爹知道吗?”君风暖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们会同意?” “自然。”林靖宣拍了拍她的脑袋,眸色深深地注视着她,温柔地道,“放心,我早已说服了爷爷和爹。他们都是很开明的人,这样的事他们是不会阻挠我的。” 君风暖愈发震惊,她怎么都不敢相信,爹和爷爷会这么好说话。 这种事情,连她都不同意好不好! “太傅,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必决定得如此草率。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是” “恩?” 林靖宣盯着她紧张为难的脸蛋,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柔软,只是唇角还夹杂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有些意味不明的调小揶揄,“可是什么?” 君风暖一下子没搞明白他这玩味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皱皱眉,小嘴微微一撇,有些委屈又有些低落地道:“可是我不想让你这样做。” 她的太傅就该是高高在上万人仰望的,若是随她去了公主府,被人瞧不起怎么办? 当然,她是不会瞧不起他的,哪怕他卑微到了尘埃里,也是她心目中最最高大的形象。 可是她不愿意他活在世俗之人异样的眼光中啊。 “傻女孩,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林靖宣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忍心继续逗弄她,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会委屈地掉金豆子。 而母亲那边,他却是故意不说,只是想借此让母亲后悔,继而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微微俯首,薄唇缓缓覆上她的额头,轻轻地印了一吻,“放心吧,我们只是搬出去,离开林府而已,并非是你以为的那样。林家的产业很多,这里是主府,不代表没有其他地方。” 君风暖这才恍然大悟般地明白过来,“你早说啊,害我白担心一场!” “怎么,若是我随你住公主府,不高兴么?” “那当然啊,肯定不会高兴啊。” 男人低低一笑,“嫌弃么?” “当然不是!”君风暖立刻瞪大眼睛,义正言辞地反驳,“怎么可能呢?不管太傅发生什么事,也不管太傅还是不是如今这个样子,我都不可能嫌弃你的!” “那就是了。” 林靖宣说完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黝黑的眸光直直的带着一丝深邃,“风暖,关于我母亲的事情,这一次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很抱歉。” “太傅,你说什么呢?”女孩嘟嘴不高兴地道,“你也不想这样的啊,我当然知道!” 林靖宣摇了摇头,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可是身为儿子,我不能对她做什么,所有的一切只能交给父亲和爷爷来决断。这一点,你能明白吗?” “明白的明白的,我理解!” 君风暖突然一把抱住了他,“太傅,你放心吧,我都明白的。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而母亲她虽然有错,可是毕竟没有对我造成什么直接伤害。不管怎么样的结果,我都可以接受的。何况我们都要搬出去了,以后她也不能再阻碍我们。” 她背负着内疚,总觉得好像是自己祸害了林家的子嗣,何况那又是太傅的亲生母亲,所以即便是在这样的事情以后,她也希望尽可能地把“伤害”降低到最小。 她并不希望自己跟太傅的母亲站在对立面上,哪怕对方一而再地冷眼相待。 别说这次她没有受什么伤,就算她真的如何了,难道要太傅亲手“手刃”生母吗? 不管林氏犯了多大的错,为了女人伤害生母,这都是不忠不孝之事。 她不要太傅这样做,也不需要太傅这样做。 “父亲和爷爷对此事的商议结果出来之后,我会告诉你。” “好。” 君风暖点了点头,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太傅,那个摄魂术对你的身体会有影响吗?从前我听父皇说起过这门邪术,似乎真的很邪门,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林靖宣安抚地拍了拍她,“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那以后,万一你还被人” “你当摄魂术这么好习得?” 林靖宣打断了她杞人忧天的思绪,黝黑的深眸中沉淀着寂寂冷色寒芒,“叶幽然能找到这么一个人已经是巧合中的巧合,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何况,母亲可以交由爷爷和父亲来定夺,可是叶幽然,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地放过她吗?” 利用他母,伤害他妻,心术不正,乱用邪术。 这样的女人,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君风暖点了点头,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在林靖宣离开去了祠堂以后,便往另一方向走去。 只是在途径花园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君遥遥和林靖洛站在那里,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遥遥的情绪显得比较激动,而林靖洛正在安抚她。 君风暖诧异地朝两人走过去,“遥遥,你怎么在这里?” 君遥遥立刻一惊。 林靖洛摸了摸鼻子,转过来对着君风暖也是喊了一声:“大嫂。” 君遥遥脸上不高兴的情绪全部转变为紧张羞赧,支支吾吾道:“皇姐,我是来来找你的!我,我我林府的路太难走了,我一下子没找着具体路线,所以我就问问林二公子。” 像是刻意咬重了“二公子”这三个字一样,君风暖莫名感觉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问路?”君风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弯了唇角,“可我怎么觉得你们刚才是在争执?” 这么明显的事情,这丫头当她傻的吗? “那是因为林二公子实在太过分,我只是来问个路找皇姐而已,他竟然让我给他十两黄金,否则就不告诉我!”君遥遥绷着脸一本正经地道,“皇姐,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 君风暖好想拆穿她,可是又似乎嗅到空气中一股别样暧昧的味道。 能把小遥遥惹成这样的人,实在不多见。 这丫头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好,偏偏她这小叔子成了特例? 君风暖顿了一下,唇角几不可察地一勾,旋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确实是挺过分的。” 她侧目瞥了林靖洛一眼,“林二公子,你这问路费会不会太贵了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0章 那你脸红什么? 林靖洛自然不会违逆自己的大嫂,这位长公主可只有在大哥面前才会心甘情愿做那小白兔,他又不傻,才不会去招惹她。 何况事情本来就不是这个样子,不过一个借口罢了,根本无从辩解。 闻言便点点头,“大嫂说的是,是我不对。” 君风暖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光,摆摆手毫不客气地道:“那剩下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了,我先把我妹妹带走,你继续做你自己的事去吧。” “大嫂。” 林靖洛皱了皱眉,他们的事情还没说完,要是就这样被带走 漆黑的眸光朝君遥遥投去一瞥,菲薄的唇微微抿了起来,不悦中带着几分暗示的意味。 君遥遥咬着咬唇,秀气的眉毛紧紧皱成一个结,沉默了片刻的工夫,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眸色突然变得很怨念,使劲别开脸不去看他,“皇姐,走吧,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君风暖几乎是将他们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红唇微微倾斜了一下,“好啊。” 她拉着君遥遥的手,看都没看林靖洛一眼,就直接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行至一半,还不忘回头幸灾乐祸似的朝某人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二弟,下回要是遥遥再跟你问路,记得少收她点儿金子,否则要是把她惹哭了,可不好哄。” 林靖洛的脸色彻底黑了。 君风暖愉快地拉着君遥遥回了院子,一边嘱咐丫鬟去泡茶拿点心来,一边揶揄道:“小丫头,你倒是知道好久没见我了,也不知道过来看看我,成天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她的本意是想调侃着丫头和林靖洛的事,可是话音刚刚落下,君遥遥一脸纯然地朝她看了过来,立刻接着道:“皇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分明是你嫁了人就忘了我和父皇母后,成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噢,好像也不是,母后说你是忙着给太傅生娃娃了!” “” 君风暖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狐疑地盯着君遥遥看了一会儿,手心朝对方额头上探过去,“你是跟林靖洛待久了还是哪里不对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几不可察的红晕从脸上闪过,君遥遥严肃地摇摇头,“皇姐胡说,这些话都是母后教的,我才没有跟林二公子待久了呢!” “哦,是吗?”君风暖挑了一下眉,“那你脸红什么?” 君遥遥下意识地往自己脸上摸了摸,“我才没脸红!” 可她到底是禁不住君风暖这样经验老道的高手,没说两句,小小的脸蛋果然还是变得红扑扑的,拽着君风暖的手,满满的都是小情绪,皱着眉头不高兴地道:“皇姐,你干嘛老说我呀” 这样的动作惹来君风暖一阵大笑,眨着眼毫不避讳地问道:“遥遥,你说说,你是不是拿我当挡箭牌瞒着父皇母后,然后经常上林府来找林二公子?像今天这样的巧遇,你们一共发生了多少次呀?” 君遥遥的脸已经被她说的涨成了红扑扑的小苹果,咬着唇道:“皇姐,我确实每次都是来找你的,只不过你要么就是正好不在府里,要么就是和太傅在一起,我不方便去打扰你们,所以才每次都见不着你的面啊我才没有跟母后说谎” “每次都不在,有没有这么巧啊?” 君风暖眯眸盯着她,手肘撑在石桌上拖着腮,似笑非笑地道:“遥遥,其实我平时很少出府的,怎么你每次来我都不在吗?这是靖洛告诉你的?” “是啊。” 君遥遥一脸纯然地点了点头,看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眉眼间反而充斥着淡淡的疑惑。 “那你找我做什么来了?单纯就是来看看我?” 君风暖似乎有点不相信她毫无半点绮念,这丫头要是真这么心性坚定地来看她,哪儿至于一次都没看到过啊。分明就是打着幌子来这里会情郎呢! 嘴角抽搐了两下,君风暖心想,不过这丫头也不是个会说谎的,难不成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是已经自欺欺人自我催眠到这个地步了? “皇姐,你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回宫看母后了。” 君遥遥嘟囔道:“父皇和母后都很想你,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回去看看他们吧。” 君风暖微微一愣,立刻点头应下,“好!” 这些日子因为太傅的事她已经力不从心,或者说已经难过的没有力气去想别的事情,甚至忽略了身边的其他人,许久没有回去看父皇和母后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她当然是要回去看看的,“你今天回去跟母后说,我明天就回宫一趟。” 姐妹俩聊了很长时间,直到林靖宣从祠堂里回来。 “太傅姐夫!” 君遥遥高兴地喊了一声,为这个称呼君风暖还笑话过她好几次,自己喜欢一直叫太傅不改口也就算了,这丫头竟然还非得叫太傅姐夫,执拗地觉得很好听,真是 “遥遥也在这儿。” 林靖宣原本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不过见到君遥遥,还是温和地朝她笑了笑,风度儒雅。 “是啊姐夫,我是来找皇姐回宫的。皇姐答应了明日回宫看母后,太傅姐夫一起来吗?” 林靖宣犹豫的瞬间,君风暖已经替他答应下来,“好啊,太傅上完朝就一起进宫。说起来,我们都没有一家人一起在宫里吃过饭呢。” 君遥遥离开以后,林靖宣就把爷爷和父亲对母亲的最后裁决结果告诉了君风暖。 不只是他们,就连母亲,也要被送到别院里去休养。 名为休养,实际上只怕往后难得能回来一次了。 君风暖蹙眉看着他,“太傅,其实” 话未说完,红唇就被男人的指腹抵着,“风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这件事不只是牵涉到了你。母亲私用邪术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爷爷和父亲对她,已经是从轻发落。你不用觉得内疚,也不用觉得不安,只希望她以后能够洗心革面。” 君风暖犹豫了好久,才点点头,“既然太傅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我相信爷爷和父亲对母亲的判决是公平的。往后若是母亲能够好好做人,我们也可以为她求情,让她回来。” “丫头,你怎么这么善良?” 林靖宣捏了捏她的下巴,目光有些怜爱地看着她,“像你这样,若是走出去,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 君风暖不赞同地摇摇头,漂亮的眼睛里笑意满满,“太傅,那你可就看错我了。我要是嚣张跋扈起来,那可是无人能及的。谁敢惹我,我就敢放蛇咬他们!” 太傅,只是因为那是你母亲,所以我才对她如此宽容。 如果换了其他不相干的人,死一百次都足够了,绝对抵得上和叶幽然一样的下场。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吧,不是只有我被欺负的份儿,而是只有我能欺负别人的份儿!” “没关系,从今往后,等我们搬离这里以后,你可以肆意妄为,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君风暖噗嗤一声笑出来,“太傅,我” “从前你是长公主的时候可以做的事,也必然不会因为你成了林靖宣的妻子而不能做。只要你想,就随心所欲地去做,不用顾虑其他什么。” 他之所以这么说,当然也是知道这丫头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好啊,那我一定要惹一堆的麻烦出来给太傅解决!” 君风暖高兴地应下,“到时候要是应付的焦头烂额,太傅可别后悔今日说过的话。” 君遥遥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林靖洛站在花园那条必经之道上等她,湛亮的双眸此刻显得有些阴沉,尤其是看到她的时候,眉宇间更是覆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刚才我让你别跟你皇姐走,你为什么不听?” 林靖洛蹙眉盯着她的眼睛,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君遥遥咬了咬唇,“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哼了一声,想起刚才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一幕就气愤不已,“我皇姐让我走我自然要走,她就跟我的父皇母后一样重要!” 说完就作诗要从他面前走过去。 可是林靖洛又哪里会让她得逞,倏地伸出手拉住她的腕,把她捉了回来。 “君遥遥!” “干什么?”君遥遥用力甩了一下他的手,没甩开,她狠狠瞪着他,“你不是有很多美人相伴吗?大街上走路都能随随便便撞见,让她们乖乖听你话不就好了?” 林靖洛微微眯起了眼,脸上的阴沉很快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当她是为什么突然凶巴巴的跟他吵架呢,敢情是为了这个。 狭长的双眸中似有光芒流淌而过,他薄唇缓缓勾起来,似笑非笑地道:“你怎么这么酸?” “” 君遥遥一下子涨红了脸,“你说谁酸呢?” 她气冲冲地用力推了他一把,“走开,去找那些不酸的美人去,我要回宫去了!” 林靖宣勾着她纤细的腰肢把她往怀里一带,“可我就喜欢这个味道的,怎么办?” “可我不喜欢你这个味道的!” 君遥遥推了他一把,皱着眉头嫌弃地道:“你身上满满的都是女人的味道,刚才还有个美人扑到你面前来说什么红颜知己呢,这么多人对你投怀送抱,你老缠着我干嘛呀?” 君遥遥一想起刚才街上偶然看到的那个场景就觉得心塞不已,这男人嘴上说得好听,什么负责负责的,可是暗地里却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事情呢。 要说他跟那些女人完全不认识她是肯定不信的,不认识人家会扑上来? 林靖洛眉梢扬得愈发的高,薄唇朝上倾斜,扬着淡淡的弧度,“小丫头,只要你现在跟我说你是在吃醋,我就把事实告诉你,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如何?” “不!” 君遥遥毅然决然地拒绝,几乎是下意识的语气,可是拒绝之后又不免觉得好奇,什么叫事实?什么叫解释?难道她当时看到的不就是事实吗?俗话说眼见为实啊! 心里经过了一系列纠结与挣扎,脸上的表情也是百般精彩多变。 林靖洛看着她这幅模样,便已经笃定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故意施施然地站在原地不吭声,就等她纠结完之后给他一个答案。 “我不是在吃醋,你不能让我说谎呀。”君遥遥皱着脸一本正经地道,“要不然这样好了,你先告诉我,说完之后我再决定要不要解除之前对你的误会!” “” 这丫头当他傻的么? 林靖洛好笑地眯了眯眼,眼底笑容有些邪肆,既然死活不肯承认是吃醋,或者说她根本是在自欺欺人地觉得她不是在喝醋,那他就暂且等等好了。 事实证明,松弛有度会更有收获。 “这个解释,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听到的。” 林靖洛诱惑般地摸了摸下巴,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 他嗓音低低地笑道:“现在你有有两种选择,要么你是我的女人,让我心甘情愿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或者你就坦白说你在和吃醋,那么看在你还比较可爱的份上,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解释给你听。目前这两种选项你都可以选,所以到底要不要知道,还是得看你自己。” 君遥遥这次没有马上拒绝,可是她也没有答应。 正好看到林靖宣和君风暖远远地往这边走过来,似乎还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样子,她脸蛋一红,立刻就转身跑了,也没留下半句话,粉色的身影像是一直翩然起飞的蝴蝶。 林靖洛唇角微微一勾,小丫头,总有一天要你亲口回答说,两者皆是。 君风暖走过来就看到转角处一道粉色的倩影消失,她微微眯起了眼,啧了一声,“二弟,你这是打算把我妹妹拐来跟我作伴的意思?” 似笑非笑的嗓音落在林靖洛耳朵里,立刻摸了摸鼻子,一天被逮着两次,他也真够倒霉。 不过林靖洛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反问笑道:“大嫂,大哥时常有事不能陪你,若是二公主过来陪你,你不高兴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1章 故意在他面前秀恩爱 君风暖看着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心里暗暗记下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你这么说好像也对,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林靖洛立刻拒绝,唇畔带着一抹笑容,“谢就不必了,只希望大嫂能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忘记这件事,这便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哦?为何?” 君风暖似乎有些好奇,眨了眨眼,莫名地看着他,“遥遥好歹也是我亲妹妹,我说话还是能顶点用的,你竟然不要我帮你?” 一般来说,同龄人都会更好说话,所以对于遥遥最亲的两个人,一个母后一个她,遥遥反而更听她的话。 当然,也不能说遥遥就不听母后的话,那丫头一直很乖,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 林靖洛笑眯眯地道:“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也不好因为要大嫂帮忙,就强迫了她。” 他回答的真可谓一本正经、冠冕堂皇,其实他哪里好意思说,他只是觉得这位大嫂不帮倒忙就不错了,他可不指望她能正正经经帮他什么,感情这方面的事还是要靠他自己来。 何况,他要让小白兔自己乖乖上钩,而不是别人把兔子抓到他面前来。 顿了顿,又道:“所以,就不牢大嫂费心了。” “哦,那好吧” 君风暖有些失望地耸了耸肩,故作惋惜地哀叹,“本来还有些遥遥的事情打算告诉你,比如生活习惯呀、平时喜欢的东西呀之类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必了” 她还不容易想做一回媒婆竟然还失败了? 真是可惜、可恶! “想必,二弟对这些都已经相当了解了吧?” 没等林靖洛开口说话,林靖宣便低眸睨着身边的女人,看着她干净白皙的脸蛋,忍不住好笑,“你就知道欺负二弟。既然想让遥遥来陪你,那便告诉他吧。早点让他把人带回来,你也好早点有人相伴。” “太傅,你怎么还帮着他呀?” 君风暖委屈地撇撇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的像只偷腥的猫儿一样,“你不知道哦,万一遥遥真的来了,到时候我总跟遥遥待在一块儿,那就没时间陪太傅了!” 她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然后在林靖宣疑惑的眼神中,道:“二弟搞不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自己孤家寡人一个,碰上我们俩在一起大约觉得羡慕嫉妒恨,所以故意要把遥遥找来给我作伴,实则却是想让我门之间少点相处的时间,他就会心情愉悦一些!” 林靖宣刚才根本没想到这一点,此刻听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立刻挑着眉朝自己弟弟看了过去,“是么?” 说完还不忘勾勾唇,“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林靖洛,“” 这夫妻俩绝对是故意的,欺负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故意在他面前秀恩爱。 林靖洛眼睛里划过一道流光,等他把拿小白兔收回来,再用力地秀一个回去让他们看看。 君遥遥回到宫里,立刻就直奔龙吟宫回去,把君风暖和林靖宣明日中午会过来的消息告诉君墨影和梦言,让他们高兴高兴。 只是君墨影却明显不太高兴,嫌弃地嗤了一声,“暖暖回来就算了,带着他干什么?” 梦言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君墨影,你还能更幼稚一点吗?” 这男人也不知道是吃自己女婿的醋还是不满意林靖宣拐了他女儿,到现在还对那小子不满意呢。这么长时间了,提起林靖宣就臭着一张脸,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我幼稚?” 君墨影慢条斯理地从奏折里抬起头来,斜着眼睨她,“你不是常说不加掩饰地表达对一个人的厌恶是一种真性情的表露,现在又变成幼稚了?言言,双标可不是这样玩儿的。” “” 果然跟这男人处的时间太长了,连双标都被他学了去。 梦言笑眯眯地眨了眨眼,“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可就不愉快了。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不只是这一句这么简单,我还说我们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家人呢,你做到了?” 君墨影眉目淡然地抬了抬眼梢,“我对你不好还是对我们的儿女不好?” “家人难道只有这些?、;梦言不高兴地皱了皱眉,“还有儿媳和女婿呢!” 君遥遥眨了眨眼,原本告诉父皇和母后这个好消息是为了让他们高兴的,怎么又吵起来了呢?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无视了她还在这里,直接就开始了 咬着唇叹了口气,她可怜巴巴地转身,默默退出去。 母后有父皇,皇兄有了兮兮姐姐,皇姐有了太傅姐夫,以后还有谁会陪着她玩儿呢? 君遥遥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惆怅的感觉。 脑子里突然又闪过一道人影,那个从小就说了会对她负责的少年,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叫她小胖子的人,以后会是他陪着她玩儿吗? 不不不! 君遥遥连忙摇头甩开了这个念头,他有好多好多的红颜知己,她才不要这种人陪她玩儿呢!到时候她想找人都找不到,一点儿都不划算,她要找个时时刻刻能陪着她的人。 恰逢端王爷君寒宵家的小郡主君小沫进宫,邀她一道出去,君遥遥高兴地答应了。 “小沫,我们去哪里呀?” 出了宫,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君遥遥笑得眉眼弯弯,高兴地问君小沫。 “遥遥姐姐,去那里之前,我们先得去买两套衣服。” “为什么买衣服?”君遥遥不解地问,“你身上现在不是穿着衣服?” 君小沫俏皮地眨了眨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当君遥遥身上穿着男装挽着男士发髻的时候,确实是明白了君小沫的意思,女扮男装,所以才要买什么衣服。可是好端端地她们两个穿成这幅样子做什么? “小沫,我们为什么要穿男装?” 总觉得有种诡异的不太好的预感,隐隐好像要发生什么。 “遥遥姐姐,你别急,我们现在先去吃个饭,等时间到了” 等时间到了怎么样? 君遥遥等了半天也没见她继续说下去,只好默默地闭嘴不再问。 虽然她是姐姐,不过她怎么有种自己被一个小丫头带出来的玩儿的感觉呢?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把她逮到了青楼门口! “小沫你是不是疯了?” 君遥遥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招揽客人的那些姑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苦哈哈地道:“要是被你父王和我父皇知道我们来这种地方,他们会杀人的!” 君小沫笑眯眯地朝她抛了个媚眼,“所以不能让他们知道呀!” 她拖着君遥遥死命把人往里头扯,“遥遥姐姐,我们快进去吧,要是迟了就没有雅间了!到时候只能坐在大堂里,你就真的有危险要被人看见了。” “所以别去了!”君遥遥用力挣扎了两下,“我们别去了吧小沫” 两人在门口别别扭扭的时候,站在门口的那些姑娘早就瞟到了这边的情况,一个个对视几眼之后,千娇百媚、婀娜多姿地朝两人走过来,“哟,两位公子这是在干嘛呢?” 君遥遥头皮一阵发麻。 可是君小沫却高高兴兴地就打量着对面的女子,抱着双臂笑嘻嘻地道:“我们没干什么呀,正准备进去呢!你们快给小爷找几个这儿最漂亮的姑娘来,好好伺候小爷,爷有的是银子,只要你们招待的好了,金子银子都是你们的,知道吗?” “是,这位公子,这位爷,快进来吧” 君遥遥这回是想不进去也不行了,君小沫一个人她可能还拼死抗争一下,可是现在这么多人架着她,她实在是没那个本事我逃出生天,何况她也不放心把小沫一个人留在青楼。 几人正寻思着找哪儿的雅间比较好,迎面走来几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须臾之后,那几人之中带头的那一个突然回头望了一眼。 “冯公子,你看什么呢?难不成是看上那边那几个姑娘了?” “不,不是” 被称为冯公子的人摇了摇头,“我好像看到了某只狐狸的盘中餐啊” 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现在看来,这餐是不是在他盘中还不一定呢。敢往青楼跑的小白兔,应该也不会是太过纯良的小白兔,你们说呢?” 有人开他玩笑,“冯公子,你一个人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呢?是不是喝多了?” “哈哈哈,或许喝多了。赶紧回去吧,我一会还得上林府走一趟,找咱林二公子叙叙旧!” 君遥遥被君小沫和那些女人连拖带拽弄进了漂亮的雅间里,那些姑娘突然都退了出去。 就在君小沫惊讶之时,其中一个年级稍长的女子留下来,似乎能洞穿人心似的讨好地笑道:“两位小姐有何吩咐,我们都会做到的,刚才我已经让她们去请我们这儿最新来的几个小倌。也请二位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泄露任何一个客人的秘密,所以两位玩得高兴!” 君遥遥腾的一下站起来,脸色暴红,“不是,我们” 君小沫一眼就看出她想说什么,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立刻把她重新拉着坐下来,转而对那女子道:“既然姐姐已经看出我们两个都是女孩子,我们也就不再继续装了。姐姐刚才说要给我们请小倌过来,不知这里的小倌可比得上这里的姑娘这么漂亮?” “当然,当然!”女人立刻笑眯眯地点头,虽然她不理解这种千金小姐怎么会出来泡小倌,不过转念一想,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人家回去以后被暴打一顿也跟她没关系啊! 能从这两位身价不凡的千金身上赚到的钱,肯定不会少! 所以她招呼起来也就格外的热枕,“两位小姐尽可放心,我们这里的小倌不单长得好,服侍人的本事也都是一流呢!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君遥遥也紧接着被她按着坐下来,气得脑袋都疼了,咬咬牙道:“小沫,你找两个姑娘来开开眼界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找小倌!要是传出去,你还想不想活了?” 她是不知道皇叔会拿小沫怎么样,但是她觉得自己要是这么干了,父皇一定不会放过她。 到时候就算母后求情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呢。 “遥遥姐姐,你怎么这么杞人忧天呢?”君小沫摆了摆手,好整以暇地把桌上准备好的酒水倒在酒盏里递到她面前,笑道:“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你可不能扫兴哦!” 君遥遥正要说点什么,门外便传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门口出现的那些长相各异偏偏一个赛一个俊俏的小倌。 君遥遥险些没一口鼻血喷出来。 完了完了,她竟然上了君小沫这条贼船,离经叛道来青楼找小倌,这下真完了! 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无论怎么劝君小沫都不会听了,只好一脸严肃又低着头坐在那里,希望没人会来打扰她,只要熬几个时辰,小沫就回去了。 “遥遥姐姐,你闷头坐在那里干什么,快看看你喜欢哪个呀!我让你先挑,只要是你看上的,我就让给你!怎么样,够义气了吧?” “” 呜呜呜,她不要这份义气啊。 君遥遥闷头没吭声,也没理她,气得君小沫拍案摆手,“算了算了,你个没情趣的,还是我来帮你挑吧。放心,一准儿给你挑个好的!” 她指着门外那些漂亮的小倌,抬着下巴颐气指使地道:“你们,都给我进来!” 于是门外的小倌们一同而入。 作为一个清倌,他们的第一次拿来侍候这样漂亮的小美人儿总比那些肚满肠肥的中年妇人来得好,要是能被相中,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所以那些放得开的全都在两个女子面前搔首弄姿,只希望能被挑中。 君小沫撑着下巴,丝线淡淡地扫过众人,最后指了一个长得很清秀又不说话的小倌给君遥遥,“你,就你了!去侍候我姐姐。要是侍候得好了,这几锭金子就是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2章 恭喜你,终于聪明了! 她豪迈地从兜儿里掏出几锭金子响当当地拍在桌上,看得众人一阵眼红,就连刚才那个女人都恨不得自己能瞬间化身男人,傍着这位大爷赚上这么一笔! 那个清秀的小倌闻言立刻在君遥遥身边坐下,“小姐,要喝酒么,我喂你可好?” 君遥遥一阵鸡皮疙瘩,差点没把酒壶砸到对方脸上,“你别靠近我!” 君小沫不在意地一笑。她自然也看出面前这些人眼睛都直了,笑嘻嘻地扔了点钱给他们,然后给了那个女人一锭金子,视线再次扫过众人,托着腮帮决定为自己也挑一个。 一直到她的目光注意到那个红衣小倌。 明明是极致妖冶的颜色,这个男人身上的气质却又仿佛冷冽寒凉,让人不敢直视。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似乎刻意敛着气息,不愿意让人挑中也不想让人注意到他。 君小沫勾了勾唇,指着他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抬眸瞥她一眼,面无表情,目光却显得寒凉刺骨。 好半响,那菲薄的唇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姬落。” “好名字啊,姬落。”君小沫朝他招了招手,笑得眉眼弯弯,“你过来,坐到我旁边来。” 姬落皱了皱眉,费博的唇微微名称一条,浓黑深邃的墨瞳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冷芒,不知道是不是君小沫的错觉,她似乎感觉到他身上透出来的浓浓的不悦。 可是为什么要不悦?这些小倌不是都很像被她选中的么? 君小沫正要再度开口,身旁的席位就被男人占据。 她这才高兴地笑开了花儿,提起一壶酒豪迈地道:“好了好了,剩下的人都自己找个地方随便坐吧,不用太拘礼。今儿我高兴了,你们人人都有赏赐!” 君遥遥拉了拉她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小沫,一个就够了,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现在不管怎么样,反正越少越好,最好是一个都不要。可是这显然不太可能,所以君遥遥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其他人都出去。 一间房里待了这么多男人,她实在不是很适应。 君小沫扑哧一声笑出来,“遥遥姐姐,你知道我刚才在外面看到谁了吗?” “谁?” “冯尚书家的公子!” 君遥遥表示还是不认识啊,她一脸茫然地看着身旁的人。 “所以呢?” 君小沫像是看笨蛋一样得看了她一眼,叹气道:“他可是林二公子最好的朋友啊,如果他看到你在这儿,毫无疑问肯定会告诉林二公子的嘛!” “” 君遥遥用那么片刻的神经没缓过来,可是当她明白君小沫的意思之后,整个人都炸了,“小沫,你什么意意意思?”她不敢置信地道,“你特地拉我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让他知道这件事?” 君小沫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遥遥姐姐,恭喜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可你怎么会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哦?遥遥姐姐,你这是不打自招?你们什么关系?” 君小沫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身旁的人,脸上尽是奸计得逞之后的笑容。 反观身旁的君遥遥却被她问的面红耳赤,“我们当然没关系!”她咬着唇据理力争道,“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说下去吗?既然你说那个什么冯公子会把事情告诉他,那就说明你肯定觉得我跟他有关系,所以我才才这么问的” “是吗?” 君小沫眯眸看着她的遥遥姐姐一脸心虚窘迫的样子,啧了一声,“姐,虽然我承认你跟林二公子在一起之后聪明了不少,可是呢,你撒谎的本事还是跟以前一样,差的我都不忍心揭穿你。看你脸红成这个样子,手指头攥成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在说实话?” 她顿了顿,微微笑道:“何况,你和林二公子的关系是风暖姐姐告诉我的,就算你想否认也不行了。”她故意凑劲道君遥遥耳边去,低声道,“这次就看林二公子的表现咯。” 这次风暖姐姐特地跟她说了这件事,让她想个办法刺激一下林二公子,她顿时就想到了这家青楼。然后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听到冯公子来这里的时间,借此装作不经意透露给那位林二公子知道,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怀疑这件事是刻意发生的了! 君小沫不由佩服自己,聪明,真是太聪明了! 正洋洋自得的时候,面前忽然伸来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掌,端着酒盏放在她嘴边,“喝。”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骤然响起,君小沫吓得哆嗦了一下,转过去看着身边的人,嘴角抽搐两下,他不是很高冷很霸气不喜欢说话的吗?为什么突然就主动献殷勤来了? 白皙的小脸上染着一抹几不可察的霞彩,虽说君小沫大大咧咧惯了,可是突然和一个男人接触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不由有些羞赧。 “好,我喝,你自己也喝吧。” 她笑了两声,又转过去看向身旁的君遥遥,恰巧就看到对方似乎要离开的样子,不由急了,“喂,那个小倌,你还不快拉着她呀!要是她跑了,你的金子可都没有了!” 闻言,君遥遥身边那个小倌立刻把君遥遥按了回去,“小姐,让我来伺候你喝酒吧?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酒,这个,还是这个” “我不喜欢,什么都不喜欢!” 君遥遥用力摇头,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逃跑的时候,雅间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里面的人皆是一惊。 饶是君小沫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到这么一声巨响,身体还是不由震了震。 而她身旁的姬落,则是微微眯起了眼,立刻处于警备状态,然后抬眸朝门口方向看过去。 毫无疑问,门口站的是闻讯赶来的林靖洛。 他一身紫袍站在门口,依旧是惯有的那副挑着薄唇似笑非笑的面容,俊逸的眉峰微蹙着,黑眸紧紧地一瞬不瞬得攫住屋里某个人的眼睛,莫名就添了几分邪肆到危险的气息。 君遥遥不由一阵哆嗦,欲哭无泪地看着那个方向,觉得危险似乎离她越来越近。 虽然她跟林靖洛没有关系,没错,他们根本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刚才听小沫说他会来的时候她就这么害怕呢?还有此时此刻见他出现,更是总觉得要出事儿啊! 完了,这回真的要被小沫害死了! 屋子里的人不由自主都看着门口那个突然像是要闯入的入侵者,可林靖洛早已无视他们,像是早已无视了其他人一样,他的眼中只能看到君遥遥,然后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哦不,应该说,他还能看到君遥遥身旁那个长相清秀的小倌,以及那双正抓在君遥遥袖子上的手,修长的手指显得很好看,可他却是用了十分的力气才强忍着没有将其掰断! “遥遥,胆子大了,恩?” 唇角微微一勾,男人眯眸笑着凝视着她,明明是和煦至极甚至温柔的表情,却让人觉得他此刻的眸光冰冷而犀利,心里发憷。 君遥遥舔了舔嘴唇,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立刻站起来,脸上僵硬的摆不出任何表情,“不是,林靖洛,我,我就过来坐坐,随便见识一下呵呵,就见识一下” 男人菲薄的唇吐出一声冷嗤,骨骼分明的大掌缓缓抬起,捏着她的下巴低声,狭长的梦眸闪着漆黑深邃的流光,“跑到这种地方来见识,遥遥,你真是胆大妄为的让我刮目相看。” “” 呜呜呜,救命,她真的不是自己要跑过来的。 可是就这么把小沫供出来,好像又不太道义不太好啊 君遥遥心跳变得很快很快,就这么任由面前的男人玩味地捏着她的下巴细细端详,直把她看的脸上一阵阵热意红霞闪过。 “这位公子,我们家小姐在哪里玩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遥遥身旁的小倌慢慢站起来,毫不掩饰地讥讽道:“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她什么人,难不成你还想仗着朋友的身份来管教她束缚她?” 君小沫差点就没站起来给他鼓掌叫好了,这神助攻来的太及时,正好点着林二公子的火! 果然,林靖洛闻言,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犀利的视线直直朝着那个男人扫过去,不再是对着君遥遥的时候那般,而是十足的冷意和压迫感逼视过去。 君小沫觉得,林二公子长这么大,只怕还没被人这么说过,尤其对方的身份还是个小倌。 她兴致勃勃甚至跃跃欲试地盯着那几人,没看到身旁的姬落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默默把她面前的酒盏收回去。 “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林靖洛不屑地睨着对方,心里却是怒火中烧,竟然敢说什么“我们家小姐”?君遥遥分明就是他的人,什么时候成一个小倌家里的了? 简直就是信口雌黄,胆大包天! “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女人!往后要是再看到她进来这种鬼地方,你们最好乖乖把她请出去,否则我直接荡平你们这鬼地方!” 小倌被他气得脸都涨红了,可他清楚自己的身份,现下人家小姐还没说什么,看那脸红又紧张的样子分明还是喜欢人家的,所以他更加不好继续开口。万一这青楼真被荡平了,他是无所谓,可卖身契还捏在老鸨手里,到时候老鸨还不得因为这件事情打死他? 所以面子归面子,气愤归气愤,他总算是忍下了这口恶气,闷在一旁不吭声了。 君小沫气得拍大腿,她还以为来了个有前途的呢,刚才还顶撞了林二公子两句呢,可谁晓得最终还是个胆小如鼠的,被人吓唬吓唬就没声儿了,太孬! “我说,二公子,我遥遥姐姐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君小沫抱着双臂不满意地哼了一声,秀气的眉毛微微拧着,“还有,你怎么能利用自己职权之便,就仗势欺人恐吓人家弱势群体呢?”她顿了顿,一脸正义地道,“虽然这里是青楼,可人家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你这样真的太过分了了!” 林靖洛闻声扫了她一眼,“怎么,郡”他故意拖长尾音,吓得君小沫险些没去捂他的嘴,要是被这里的人知道她是郡主,再一个不仔细泄露给父王,那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沫小姐,怎么你对我刚才的话很有意见吗?” 林靖洛勾了勾唇,狭长的梦眸中闪过一道熠熠流光,“这里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所以小沫小姐就是管明正大来这里找乐子的?” “没有!” 君小沫气得眉心突突地跳,他怎么会听不出这男人故意咬重了“光明正大”四个字? 可谁让她现在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呢,又不好直接跟人当面开战,否则后果也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一想到自己以后说不定都得因为今天的事被威胁着,君小沫心里就痛的一阵呜呼哀哉。风暖姐姐,你可把我害死了! “很好,没有就好。”林靖洛薄唇依旧似笑非笑地挑着,可眉目间却覆着淡淡的阴霾与浓郁的危险,菲薄的唇轻启,低声道:“现在我可以把你的遥遥姐姐带走了吗?” “可,可以” 君小沫欲哭无泪,她可是京城小霸王,这么丢人事儿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混啊! 身旁的男人蹙眉睇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 “” 君小沫转过去看了他一眼,“你刚才说我什么?” 姬落神色淡淡地继续给她倒酒,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根本没搭理她。 君小沫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可还是不禁又问了一遍,“姬落,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他把倒好的酒给她递过去,凌厉锋芒的眉梢眼角净是冷漠,“你听错了。” 君小沫撇撇嘴,没有做声。 就见林靖洛大步流星走到门口之后,转过来冷冷地睇了君遥遥一眼,嗓音沉沉地道:“还不走,要我过来抱你?” 君遥遥委屈的要死,这也怪她吗? 分明就不怪她啊,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君小沫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立刻挤眉弄眼地道:“遥遥姐姐,有志气咱就不跟他走!”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就怕被林靖洛听到了要找她算账。 然后身旁的男人再次嫌弃地瞥她一眼。 “小沫,你快走吧,否则被皇被叔叔看到了,我也保不了你啊!”君遥遥这个时候还不忘担心她,弯下腰去抓她的手,“快点,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跟我一起走。” “遥遥姐姐,我可是会武功的,天下无敌的武功!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其实你跟我一起待在这里呢,我也是可以保护你的,不过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心向着你男人呢” 君小沫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还是赶紧走吧,林二公子的压迫感太强,堵在门口实在影响我喝酒的兴致。” “君遥遥!” 门口又一声沉怒的暴喝传来,君遥遥立马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来了来了” 君小沫啧了一声,“被一个男人管束成这样,可怜的小女人。” 房门再一次被人关上,君小沫也不让身边的男人给她倒酒了,干脆地提着酒壶往自己嘴里灌,豪气万丈地对众人道:“你们好好吃着喝着,今儿这房里的一切消费,都是本大爷请的!不用跟我客气啊!不,应该说,谁跟我客气就是不给面子啊!” “多谢这位大爷” 众小倌齐齐应道。 君小沫哈哈大笑,感觉自己一瞬间化身为真爷们儿,坐拥后宫美人无数。 刚才配给君遥遥的那个长相清秀的小倌不满意自己的金主就这么走了,好歹他也是被人选中的那个,凭什么到最后沦落到和旁人一样? 自然而然地攀爬到了君遥遥身边,骨骼分明又十分秀气的手掌缓缓覆在君小沫手背上,“大爷,您现在还想喝酒吗?需要奴家给您倒么,还是用别的方式喂您?” 君小沫一阵鸡皮疙瘩掉了下来,他丫的谁准他乱碰的? 她就是看中这小倌清秀以为他纯洁所以才指给遥遥姐姐的,怎么到最后就这么个人呢! 可是不等她开口,手背上又陡然一轻,伴随着一声冷冽寒凉的“滚”字,面前的不明物体立刻飞了出去,雅间里紧接着爆发一声痛呼。 “谁准你碰她了?” 姬落冷冷地看着地上痛得打滚的那个小倌,面色凝滞带着浓浓的不悦,漆黑的双眸中覆盖着浓重的郁气和阴鸷,气势丝毫不输刚才站在这屋子里的林靖洛。 君小沫直接就愣住了。刚才她甚至没有看到姬落是怎么出手的,可是人就已经飞了出去!这么说,姬落的武功比她高了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心里不由升起一丝胆寒的意味,青楼里的小倌,什么时候也这么可怕了? 地上打滚的那个人立刻弹起来,“姬落你是不是疯了?我碰不碰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道,“你不过就是被她选中的一个小倌而已,凭什么管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3章 你看到的不是全部 刚才那个什么林二公子也就算了,起码能被这两位小姐称作为公子而且还受他威胁的男人,肯定也不是自己这么个小倌能惹得起的。可是现在这又算什么? 姬落也不过是个小倌而已! 同为小倌,大家都是出来揽客做生意的,他凭什么管自己?就算是抢人,那也是看人家客人的意思,他凭什么一声不吭就把自己给摔了? 越想越气愤,刚才带着疼痛感的骂骂咧咧也不由变成了破口大骂,“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告诉林妈妈,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姬落冷哼一声,凌厉森寒的目光直直地朝着那边射过去,“你信不信,不用等你走出这个房间,你的小命就没有了?” 君小沫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她毫不怀疑这个“小倌”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舔了舔嘴唇,连忙站起来,“那个,都没什么事儿了,就这样散了吧。今儿这雅间里的人啊,每人都有一锭金子,不用争不用抢,每个人都有哈!要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出了这间门都忘了吧,就当是给本给我一个面子,知道吗?” 她说完就在桌上留下了十几锭金子,然后二话不说地想要离开。 脚步突然被人挡了一下,姬落抬头睨着她,“这就走了?” 明明她才是站着而他是坐着,可那气势却分明更强几分,淬着寒光的眸子在对上她的时候似乎有了几分微弱的几不可察的缓和。 “恩。” 君小沫心里毛毛的,还是不由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家去,否则我爹会担心。” 男人这下倒是没再说什么,放开她任由她离开。 剩下那一屋子的人立刻蜂拥而上,把桌上留下的金子抢了个干净,唯有姬落稳稳地坐在那里,即便是离那张桌子最近,却从始至终不曾朝那里瞥过一眼,浑身气势凛冽不可侵犯。 君遥遥跟在林靖洛身后一路从青楼走出去,时不时还跌跌撞撞地碰上个人,到后来林靖洛实在看不下去,干脆就把她扛起来放在肩上,根本不管她的吵闹挣扎。 直到出了青楼,才把她放下来,然后一个人自顾自地继续朝林府的方向走过去。 君遥遥在后面追的脚都快断了,可他愣是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 “林靖洛,喂,林靖唔。” 这次君遥遥还没来得及说完,前面的男人就陡然停下了脚步,害得她突然就撞在他背上,鼻梁一阵酸疼,眼泪都要冒出来,“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不是你叫我?”林靖洛看着她这个样子险些忍不住心疼地去揉她的鼻子,可是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儿,再忍不住他也忍住了,身形笔直地站在她身前,“现在没事了?” 说罢便作势要离开。 君遥遥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干嘛呀?我又没干什么,你这么生气干什么?就算就算我来青楼是我不好,可是这,这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经小的跟蚊子叫似的。 林靖洛冷笑:“即然跟我没关系,你跟出来做什么?” 君遥遥支支吾吾地憋了一阵儿,涨红了脸,半响才挤出一句,“我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 “我叫你出来你就出来了?” 林靖洛气乐了,平常怎么不见她这么听话?现在倒是会说了? “即然如此,你跟着我做什么?”玄黑的眸紧紧攫住她的眼,薄唇噙起一抹冷笑,“我让你出来是尽一个为人臣子的本分,可你无需跟着我。” “我我”君遥遥本就不是个能说会道的,现在被他这么咄咄逼人地质问,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林靖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女人漂亮的睫毛颤抖个不停,小脸也似乎微微苍白了几分。 他转身的时候,君遥遥盯着他慢慢离自己远去的背影,红唇越咬越紧,突然一下子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臂,“那你刚才在青楼里干嘛说我是你的女人?这也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枉他还敢说什么为人臣子!哪个为人臣子的敢随便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林靖洛背对着她拧了拧眉毛,不过转过去对着她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神色如常的样子,“为了把你带出来,一个小倌也胆敢来挑衅我,我不过是为了还回去,不该?” “你”君遥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气得登时皱紧眉,“你就为了还回去,你就这么损我名节?” 原本她没觉得怎么着,可是被他现在这句话一说,顿时觉得好委屈。 “名节?”林靖洛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薄唇扬了扬,嘲讽地盯着她的脸,“你确定一个来青楼叫小倌的公主还有名节可言?” 君遥遥瞳眸骤然一缩,眼眶倏地就红了。 林靖洛只觉袖子上的力道蓦地消失,然后便是女人气冲冲地从他面前走过去,咬着牙挺直了脊背,太过气愤的模样半点不像是她平日里那种耍小性子的模样。 菲薄的唇用力抿了一下,林靖洛大步走过去,抓住她垂在身侧的小手。 “放开!”君遥遥背对着他怒气冲冲地道。 “休想!”林靖宣的语气更是霸道不容置喙。 君遥遥气得蓦地转过来,咬着牙狠狠瞪着他,“林二少爷,你干嘛突然之间这么冒冒失失抓着我一个没有名节的女人?不怕传出去你林二少爷的好名声不保吗?” 林靖洛倒是没想到她一下子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愣了愣,他不答反问,黑眸紧紧攫住她的眼,“既然知道这样不好,为什么还要过来?” “我什么时候说这样不好了?” 他分明就是故意混淆概念! “我跟小沫今天玩的不知道多好呢!这么多漂亮的小倌,个个都清秀漂亮长得唔。” 所有的言语都被男人吞没在唇齿之间,缠绵缱绻的吻显得炙热不已。 月上柳梢,阑珊灯影下,女人娇小的身影逐渐别男人高大的身躯覆盖笼罩,底下投洒的阴影也重叠起来。 一吻结束,君遥遥气喘吁吁地在树下瞪着他,又忍不住龇牙咧嘴,“林靖宣,你无耻!还敢说我名节不保,现在开始你也是,我看你也没什么名节可言了!” “好,不要了。” 林靖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即便是刚刚深吻过她,他的脸色也依旧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相比面前的女子此刻衣襟微微凌乱、脸色也红扑扑的状态,他怎么看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甚至下颚也是绷得紧紧的没有丝毫松懈的迹象。 君遥遥莫名不敢直视这样的他,低下头,却又忍不住试探性地朝他投去一瞥。 “君遥遥,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青楼的小倌也要?” “我没有” “没有?”林靖洛薄唇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嗤一声道,“那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难不成你旁边那个给你倒酒还贴在你身上的是女人?” “那个是是小沫找来的” 呜呜呜,小沫我错了,要把你供出来了。 君遥遥又是懊恼又是气愤,为什么听这男人说她的时候她就这么不高兴呢,还急于辩解非要跟他解释,明明本来打定了主意不能把小沫供出来的。 “她给你找来你就要了?” 林靖洛摆明不信她的话,或者说信了,就算是君小沫把人找来的又如何,她就是让那该死的脏兮兮的小倌贴她身上了!可是看着她一脸纠结委屈的表情,纯洁的仿佛不谙世事的模样,他又觉得头疼,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噎在那里。 “君遥遥,你老实说,在我进来之前,他还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其他事?” “没,没有!” 君遥遥老实巴交地摇摇头,扁着嘴,“你没进来的时候,我就想推开他了,谁知道你正好开了门,就看到那一幕。当时当时他也才刚刚坐到我身边来,我说不要的,可是”意识到自己又要把责任推到小沫头上,她连忙转了话锋,“反正你看到不是全部!” 林靖洛抿着唇盯了她好一会儿,正因为他没看到全部,所以才会这么不由自主胡思乱想! “为什么来青楼?” “我也不找借口,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好但是我确实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君遥遥委屈地扁扁嘴,为什么她越说越觉得小沫在坑她呢? 虽然这已经是连小沫自己都承认的事实了 林靖洛重重地冷哼一声,“以后还来不来了?” “不,不来了!”君遥遥连连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保证!” 说完又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君遥遥想,她为什么就被这男人吃得死死的呢,从小时候他叫她小胖子那一次起就一直是这样,后来她记得他、他却把她给忘了 明明她应该讨厌他的,可是每一次到最后败的好像都是她。 林靖洛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狭长的眉眼微眯,却低声警告道:“以后乖乖听话,否则我把你今天来青楼找小倌的事告诉你父皇,知道吗?” 君遥遥憋屈地不肯点头,以后乖乖听话——那不是表示她以后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没有基本人权了?本来就是已经够憋屈的了,要是连这个都答应他,那她就真的毫无地位可言! 林靖洛站在她身前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指尖摩挲着她的下巴,柔软与粗糙的触感相触,男人眼底流转着明显的危险意味,“遥遥,不听话是不是?” 他顿了一下,也不强迫她,只是淡声道:“既然如此,就算我告诉你父皇也不怪我了。毕竟,作为一个臣子,我有本分将我知道的事情全部毫无保留地禀报皇上,如此” “林靖洛!” 君遥遥忍不住愤愤地打断他,咬牙切齿,“你要是敢告诉我父皇,我就把你亲我的事情也告诉父皇,还有还有你一直欺负我的事情,我都告诉父皇,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林靖洛愣了一下,小丫头还学会反击了? 他挑了挑眉,“告诉你父皇么?”男人唇畔的笑容显得愈发玩味旖旎,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好啊,我正愁应该怎么开这个头,如果你去了,倒是省了我一桩事。” 大哥那种直接跪在金銮殿外的事儿他可做不出来,被砸成那样,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太丢人。就算真的要挨打,他也得找个隐蔽的地方,比如龙吟宫就更合适一些。 “至多不过是挨打而已,作为一个男人,难道我还挨不住吗?” 林靖洛摇摇头,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无奈,这都没开始呢,他就想着怎么挨打了。 可是君遥遥却根本没明白他前半句话的意思,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句挨打上面,顿时皱起眉,“挨打你都不怕?” 她咬着唇,想起那次太傅姐夫被打成那个样子,满地的血,把皇姐都弄哭了 君遥遥顿时打了个寒颤,这男人怎么就油盐不进呢,这么恐怖的事情,他竟然还敢用“至多”这个词来形容! 她又气又恼,却也不知道自己气恼的是什么,只是道:“上回太傅姐夫和皇姐是两情相悦的,所以父皇只是稍作惩戒,可这次我要是说你欺负我,父皇说不定会砍了你的脑袋!” “你舍得?” 林靖洛这下倒是不生气了,眉梢眼角被一股带着蛊惑意味的笑意笼罩,“遥遥,要是我被你父皇砍了,你怎么办?别忘了,你的清白已经没有了,如果没有我,谁还敢要你?” “什么清白?!” 君遥遥顿时瞪大眼睛,这男人欺负她什么都不懂吗? 就算她再笨,“清白”这么简单这么常识性的事情还不至于不知道啊! “你被我亲过被我摸过,还被我看光了,难道不是清白不保?” 林靖洛眉目深邃,偏偏那几分缱绻爱意却是毫不遮掩的显露无疑,“除了我,还有人敢要你吗?” 亲过摸过,她承认 可什么时候被看光了,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胡说八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4章 你也要娶我吗? 大约是看出她在想什么,林靖洛低低一笑,“你皇姐大婚那日,你在我院子里喝醉了还吐了一身,记得吗?当时我替你换了衣服”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君遥遥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后来不是说丫鬟换的?”她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又拼死抵抗的意味,“而且换外衣就可以了,怎么能叫看光?” 林靖洛故意捉弄她,“我想看就看了,反正当时你醉的跟小猪一样。” “你,你你你!” 君遥遥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林靖洛捧着她的后脑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不是说过对你负责么,怕什么?”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不清是无奈叹息还是爱怜的宠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忘了这句话。所以遥遥,以后乖乖听话,不准来这种地方了,听到没有?” 君遥遥虽怕他冷漠怕他生气,可是她最怕的还是他这幅温温柔柔的样子,最是让她难以适应。其实更准确地说,她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 小时候在他看来的一句玩笑之言,长大后早就被他抛之脑后地遗忘,只有她还傻傻记着。 所以当初不可谓是不生气的。 只是到如今,她步步后退,他步步紧逼,完全不给她任何抗拒后退的机会。 “如果不听话怎么办?”君遥遥歪着脑袋看着他,“母后说,父皇喜欢她,所以乖乖听她的话。她也喜欢父皇,所以她更希望父皇听她的话” “” 林靖洛的内心是有些崩溃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教育模式?为什么他单纯可爱的小遥遥会被教成这个样子? 林靖洛不禁想起那位传说中的皇后,还有他那个大嫂 狭长的梦眸微眯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缓缓挑起薄唇,笑道:“遥遥也喜欢我,所以遥遥要乖乖听我的话。我也喜欢遥遥,所以我希望遥遥听我的话。” 他的话有些拗口,君遥遥想了半天,好像又没有错,只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谁说我喜欢你了?”她皱着眉头不高兴地道。 “给我举你父皇母后的例子,不就是因为你喜欢我?”这一点她是想不承认也不行了,林靖洛一口笃定地看着她,“难道遥遥的母后没有教过么,女人只能让自己喜欢的人亲。” 他顿了一下,慢慢朝她凑近过去,嗓音低低地诱哄:“这就好像,遥遥刚才说的,不愿意那个青楼的小倌碰你可是以往和今日,我碰你的时候,你没有抗拒反而很欢喜,有时候还会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不是吗?” 君遥遥觉得自己面前好像站了一只要吃掉小白兔的大灰狼,甜言蜜语,怎么说都是他对。 偏偏脸蛋又不争气地被红霞晕染。 她抿着唇支支吾吾地道:“可我是女的,母后也是女的,不应该是你听我的话吗?” 母后说,男人要听女人的话! 林靖洛眯眸摇头,“错,你已经是小辈了,所以不能同你父皇母后那样。” 君遥遥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还是没忘了梦言那句话,“可母后说,不管什么时候,男人应该听女人的话!” “” 真是个好皇后。 林靖洛嘴角抽了两下,突然好同情皇上。 “如果你愿意和我变成你父皇母后那样的关系,那么我听你的也不是不可以。”他低声诱哄,狭长的眼眸晕染了蛊惑人心的意味,“遥遥,这样你可满意?” 实在是诱人的条件,似乎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君遥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信半疑地道:“真的听我的?” 男人笑意魅惑,泛着柔和的宠溺,“恩。” “反悔的是小狗?” “好。” 林靖洛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以后会被小白兔玩死。因为他很清楚,小白兔实在是单纯善良,只要他随便说两句,这丫头就能被他绕进去,然后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他想,就算如此,小白兔也不用担心,横竖他也不会欺负她就是了。 君遥遥犹豫挣扎了一会儿,颇为勉强地点点头,“那好吧,我”正要答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红着脸道:“可是父皇和母后的关系,是不可能是我们现在这样的。” 父皇母后成了亲,有了孩子,十几年恩恩爱爱地在一起,以后还会白头偕老。 而她跟面前这个男人会那样吗? 熟料,林靖洛却只是淡定地回了她一句:“当然不是我们现在这样。”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唇畔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遥遥,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变成那样。不管有什么阻碍挡在我们面前,不管你对我有什么不放心,只要你点头,我们也可以变成那样的关系。” 君遥遥怔怔地看着他邪魅的笑意,半响,红唇幽幽吐出三个字:“娶我吗?” 说完连她自己都惊呆了,她竟然会主动问一个男人是不是要娶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又没有后悔的感觉,只是一种终于问出口了,终于解脱的感觉,“林靖洛,父皇跟母后是夫妻,你也要娶我吗?” “当然。”林靖洛没有丝毫犹豫,虽然也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略显诧异地挑了挑眉,只是此刻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几分,“遥遥,我当然要娶你。自从我说要对你负责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要娶你了。” 不等君遥遥开口,他突然张开手臂搂着她,只是轻轻地抱着,却又显得深深地用着力。 “小时候让你难过了,是我不好。不过以后不会了,我会牢牢地记着对你负责,每天都记着,好不好?” 君遥遥只觉自己的嗓子哽塞了一下,鼻腔说不清楚的一股酸涩涌上,“好”她幽幽地道:“要是你再忘记一次,我肯定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就算忘了,我也还是在长大后看到你的第一眼” 君遥遥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可是男人的声音却忽地顿住了。 她奇怪地动了一下,想要抬头看他,可是林靖洛却用力地圈着她,只因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耳根处隐隐的可疑红痕。 “遥遥,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林靖洛嗓音低低地道,“不管我看到你多少次,哪怕我早已忘了小时候的你,也还是能在长大后看到你的第一眼,认定你。” 情话他不是没有说过,只是鲜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通常情况下,他都是一副沾染着邪气让人捉摸不定的样子。 君遥遥长长地吁了口气,用力抱紧她,“那以后我就能继续跟皇姐一起玩儿了!” “” 林靖洛的脸色黑了黑,敢情他说了这么半天,她就惦记着她的皇姐了? 那她刚才说什么成亲不会也是因为跟他成亲以后可以离她皇姐更近吧? 林靖洛心里真不是滋味儿,酸溜溜的诡异,跟一个女人吃醋,而且那女人还是这丫头的皇姐,他觉得自己怎么好像越来越奇怪了,小气了。 趁着嗓子不悦地开口问道:“就想着跟你皇姐玩儿,我怎么办?” “你可以跟太傅姐夫玩儿呀!” 君遥遥答得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越来越黑的脸色,结果自然是小白兔被大灰狼抱着啃了好一阵儿嘴巴和脖子,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所以笑嘻嘻的没有任何怨言。 翌日中午。 众人齐聚龙吟宫,总算是一次难得的大团圆,就连君寒宵和龙薇也带着一双儿女前来。 君小沫无疑是去找君风暖抱怨了,顺便把君遥遥也一块儿拉走,准备一起审问她,而君风暖也许久没见顾兮兮,便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到最后所有的女孩子都一块儿说悄悄话去了。 梦言无语地看着那几个聚成一片儿,然后留在这里的便只剩下他们这些长辈和他的一儿一婿。 毋庸置疑,君墨影没什么好针对君忆寒的事,只是对待林靖宣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梦言知道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这男人本来就么个冰山脸,只要稍许黑上那么一点点,就会变成现在这副令人畏惧的样子。幸好林靖宣的心理承受能力够强,否则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想了想,朝君忆寒使了个眼色,“寒儿,难得我们一家人都聚在一块儿,去把你父皇珍藏在冰室里的酒拿出来。唔正好你跟你太傅很久没见了,趁着这个机会多聊聊。” 君忆寒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抽搐:母后,您撒谎就不能有点儿水平么? 他跟太傅每天都能见面,就在来龙吟宫之前,他们上朝的时候还见过呢。 不过这只是众人心知肚明又心照不宣罢了,他自然不会说出来,起身道了声:“是,母后。”然后便和林靖宣一起离开了龙吟宫,朝着冰室的方向走去。 梦言这才看向君墨影,“亲,咱们上回说好的好好对咱女婿呢,你怎么又忘了?” 君墨影微微眯眸,瞥她一眼,“亲?” 梦言叹了口气,这男人怎么老抓不住重点呢,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一个样儿! “亲就是亲爱的意思,你可以这么理解。”她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这次看到男人稍稍满意的表情,又继续道,“回到刚才的话题——你怎么老对我们女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呀?你就不怕他一气之下不认你这个丈人?” 君墨影嗤笑一声,“朕很稀罕吗?” “皇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君寒宵难得有个教育他皇兄的机会,一脸严肃又语重心长地道,“毕竟宣儿已经是风暖的夫君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如果皇兄总这么对他,这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他心里总是会有疙瘩的。万一以后他和风暖都不回来了,伤心的还是做父母的?” 熟不知后来的后来,他对着自己的女婿也同样是这幅鬼样子 梦言万分赞同他的话,“是啊是啊,端王爷说得十分有道理。皇上,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横竖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就好好地和颜悦色一些,恩?” 眼看着龙薇都要开口,君墨影立刻咳嗽一声打断他们。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讨厌那小子,照他本来的想法,这简直就是个年轻有为的大好青年——当然,那是在他知道臭小子把他的女儿拐跑之前。 只要一想到他聪明伶俐的女儿载在那小子身上,心里就实在是郁猝的很。 “行了,都别说了。”君墨影皱皱眉,又好似不满足似的补充道:“朕对他还不够好?都已经把女儿嫁给他了,现在见着他也没不搭理他,这样还不够?” 梦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既然都做了这么多了,就再多一点再让一步嘛?” 君墨影哼了一声,没吭声。 不过梦言知道,他已经把他们的话听进去了,要让皇帝陛下在他们面前点头直接答应估计是不太可能的事儿,这男人有多傲娇,她早八百年就见识到了。 果然,林靖宣回来的时候,君墨影的脸色就平缓不少。 林靖宣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功劳,还特意对着梦言笑了一下表达他的谢意,于是梦言对自己这个大女婿更加满意了,连忙朝他们招手,“来来来,都快坐吧。” 趁着那些小女孩们都没回来,梦言打铁趁热赶紧道:“忆寒,你和兮兮的婚事,你什么时候去顾荃府上问问?这件事我们得尊重顾家的意见,兮兮这孩子受了这么多苦你趁早把她娶回来吧,然后生几个大胖小子来。” “母后” 梦言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立刻蹙眉道:“你皇姐的孩子都有消息了,你还没成亲呢!虽说你们是姐弟,可你们也是同一天出生的,你还是男孩子,不觉得丢人?” 林靖宣本来正在喝茶,闻言蓦地呛了一声,脸都涨红了。 什么时候他们的孩子已经有消息了,他怎么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5章 滚就滚,谁稀罕你? 君忆寒原本被说得相当尴尬、面红耳赤,可是看到林靖宣的反应,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个真不算什么。同情地看了一眼他的太傅兼姐夫,无奈地摇摇头,“母后,儿臣知道了。” 反正他和顾兮兮的事情,本来就该定下来了。 本来是怕父皇和母后心里还有点小疙瘩,不过现在看来,他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午膳的时候,几个女孩子一块儿回来,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了午膳。 本来君寒宵和龙薇打算再留一会儿,可是君小沫突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提出要走。 “父王,母妃,我就是有点儿累,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们在皇伯伯这里继续热闹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君寒宵不放心地看她一眼,“你真的可以?” “当然了,只是有点累,又不是哪里不舒服,父王您就放心吧!” “既然累了,就在皇宫里休息会儿吧。”梦言关心地提议道,“皇宫里这么多的宫殿,处处都是闲置的,或者小沫你就去遥遥的屋子里休息会儿,怎么样?” “谢谢皇伯母,可是我认床。”君小沫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她和众人告别,最后叮嘱弟弟道:“照顾好父王和母妃,我先回去了。” 君小沫走在大街上,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之所以提出要离开,完全是因为脑子里浮现出了极其古怪的念头——见姬落。 她明明才见过姬落一次,而且地点还是在青楼那种地方,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个男人,并且觉得必须立刻见到他,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什么情况?他给自己下什么药了吧? 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青楼之后,君小沫终于逐渐冷静下来,知道自己不能就这幅样子进去找小倌,否则要是像上回那样碰上个认识的人,再把事情传到父王耳朵里去,那她就死了。 所以君小沫随便从青楼里一个姑娘手里抽了块丝帕出来,往自己脸上一掩,然后才找了老鸨,递上一锭金子,“开个雅间,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小倌都给我找来。” “是,是!知道了小姐,您就去二楼雅间耐心等候吧,保证把最好的都给您找来!” 一个胆敢堂而皇之来青楼“寻花问柳”的千金小姐,肯定是个大财主! 君小沫蹭蹭蹭地一溜烟儿上了楼,速度飞快,心里惴惴难安地等着老鸨把人都送过来,最要紧的是见到她想见的那一个人。 当雅间的门被人推开的那一刻,她倏然抬头望过去,焦灼不已。 视线一个个从他们身上瞥过去,可是每往后移一分,她就会失望一分,直到把所有人统统看了一遍,也没有看到那个本该出现在这里的“最好的小倌”之一的姬落。 “喂!”君小沫不高兴地看着老鸨,“你确定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都给我带来了?” “是啊姑娘,这不都在这儿了吗?” 老鸨好心地为她介绍,“瞧瞧这个,清秀绝伦,翩翩公子。看看这个,火辣狂野,男子气概!还有这个,英俊潇洒这个,卓尔不凡!” 几乎把所有人都夸了一通,然后笑眯眯地盯着君小沫,“这些还不够吗?” 不够,当然不够! 这些人虽然好看,可哪一个也不是她要找的。 君小沫恨恨地想,她好歹也是堂堂郡主殿下,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怎么着也不至于跑青楼来找小倌啊,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个脂粉气这么重的男人? “不是,我那天那天似乎还看到了别的呢,怎么可能就这些?”她又不想显得自己是特意来找人,所以不甘心就这么说出姬落的名字,只好含糊不清地道:“我想找一个比较冷酷比较邪气比较凌厉的小倌,要是你们这儿有这样的人,这三锭金子就都是你的了!” “原来小姐喜欢那个调调呀!”老鸨朝她挤眉弄眼,确实是有些客人喜欢那种被虐的模式,所以才会抛下清俊的翩翩佳公子反而去选择那些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想了想,便道:“我们这儿倒确实是有这么个人,只不过他现在,不能来服侍小姐呀!” “为什么?”君小沫瞪眼,“难道他现在正在” 一想到姬落正在跟别的女人做那种事,君小沫心里莫名抽疼了一下,她揪着心脏压下那股诡异的感觉,“把他给我找来,我替你赔钱,另外再补偿给你三倍的钱!” “不不不,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他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在房里休养呢!” 老鸨的话说完,君小沫顿时更郁闷了,还休养? 一个小倌需要休养的原因,她只能想到一点——操劳过度,精疲力尽!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金子也不赚?” 君小沫手里揣着金子在老鸨面前左右晃了几下,“看清楚,这可是金子,真的不赚?” 老鸨吞了口口水,“行,我去替您问问!” 待老鸨匆匆忙忙跑出去之后,那边站着的小倌立刻涌上来,“小姐,姬落有什么好的,您看看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伺候不了您吗?” “滚滚滚!” 君小沫烦躁地摆了摆手,她本来就够烦的了,哪儿还有心情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等到老鸨回来的时候,她眼睛登时一亮,“怎么样?” “小姐,他同意见您,不过不是来这个雅间,他让您直接过去他房里。” “噢,噢好啊!”君小沫眉开眼笑地跟着老鸨去了。 在外头走了一段,老鸨便指着眼前的屋子道:“小姐,就是这儿了,您自个儿进去吧。” “好!” 君小沫扔了一锭金子给她,然后推开门,慢慢走了进去。 男人此刻正闭眸坐在床上调息,依旧是那天她看到的时候那样穿着红色的衣服,眉目冷峻泛着森然的寒意,夹杂着几分深沉的邪气,却不可思议的俊美。 “姬落?” 床上的男人慢慢吐出一口气,倏地睁开眼盯着她,黝黑的眸寒气森森,“找我干什么?” 君小沫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她吞了口口水,扯下脸上的丝帕,才抬着下巴继续道:“我逛青楼找小倌,当然得找自己中意的,还需要理由吗?” 男人薄唇吐出一声嗤笑,“小倌也有人身自由,不接客。” 君小沫瞪了他一眼,她怎么没听说过青楼里混的还能有人身自由? 要是真有,他刚才早说了不接客,老鸨也不会再来找他,她现在也不会在这儿了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君小沫不想对他人身攻击,潜意识里不想把他和小倌这个词联系在一起。便只是轻哼了一声,不屑地道:“不接客你还让我进来?” “你不是甩了很多金子非要见到我?” 姬落眸色冷冷地收回视线,从床上下去,长身玉立的身影一下子走过去把君小沫笼罩了比她高出不少,红衣妖娆带着邪肆的风情,那张脸却又棱角分明、五官立体的尽是凌厉,偏生这样两端的极致组和在一起却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蛊惑。 君小沫看痴了一会儿,又讪讪地收回视线,“你们这些人里边儿啊,也就你长得好看些。” 她故意相思湖解释一样地说了这么一句,往一旁的凳子上施施然地坐下,理了理裙裾,又道:“你会唱小曲儿吗?” 男人冷冷瞥她一眼,“不会。” “那你会按摩吗?” “不会。” “那你给我吹个箫或者弹个琴呗?” “不会。” “” 君小沫怒气冲冲站起来,“身为一个小倌,你到底是真的什么都不会还是故意坑我呢?” 其实她本来想说,身为一个小倌,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 “不会就是不会。”姬落冷眼扫过她,漠然地道,“不高兴你可以出去。” “你,你好啊,出去就出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心心念念就想着赶她走呢,从她刚进来开始就是这样!既然如此,她也不在这里讨人嫌!不过就是个小倌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君小沫甩下两锭金子就朝外走出去。 只是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耳边突然一道疾风袭来,她蓦地抬手,就在空中抓到她刚刚才留下的那两锭金子,回过身去看着对方,“干什么?” “把你的东西一块儿带走。” “不要我的金子?”君小沫愣了愣,突然嗤然一笑,“你是真清高还是跟我装清高?如果真不要,刚才会为了几锭金子就同意让我进来?还是说你嫌我给的太少入不了你的眼?” “滚。” 君小沫这辈子还没被人用过这个“滚”字,当下就哽火了,“滚就滚,谁稀罕你?” 她蹭的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大步朝着楼下走去,经过刚才那雅间的时候,突然发现里面的小倌还没走,脚步顿了一下,又转身朝着雅间里面走了进去。 “你们,都给我过来!” 君小沫颐指气使地坐在雅间的主位上,把那一群人都给召唤了过来。 脑子里却突然咯噔了一下。 刚才太生气没来得及细想,可是现在想来,姬落刚才朝她扔那两锭金子的时候那样的力道和速度,耳边那样的疾风袭来,分明是不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 他会武功,而且绝对比她高出很多! 想到这里,君小沫的脸色顿时就奇妙了,五颜六色的精彩纷呈。她本来就觉得姬落在这群小倌中格格不入,现在这种想法更是膨胀到极致,那个男人,似乎不是个普通人 小倌们听完她的话,顿时面面相觑,不懂这个刚才还一脸嫌弃让他们都滚的女人这会儿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可是转念一想,立刻就明白了——想必是去姬落那里吃了闭门羹吧! 一时间众人纷纷心生鄙夷。 可鄙夷归鄙夷,当君小沫问了一句:“谁会唱小曲儿?”之后,一群人哄然而上。 “我会!” “我也会!” 君小沫随便指了两个人,“那你们俩先在一边儿站着,剩下的谁会弹琴?还有吹箫的?” 那该死的姬落不会的,她自然能找着会的人!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君小沫就把刚才在姬落那里问过的东西全问了一遍,并且都找着了各自对应的人,让他们站成一横排待在她跟前配合演奏。 另外又挑了两个清秀的看起来不爱说话的在她旁边端茶递水。 可是好景不长,乐声刚刚响起,她还没真正开始享受呢,房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 下意识地抬眸望去,男人一身红衣邪魅似火,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出来!” “” 君小沫噎了一下,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生气,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勃然大怒,“不!” 让她滚就滚,现在要找她就找她,把她当什么人了?想得美吧他! 她才是大财主大金主,凭什么要听他一个小倌的话? 君小沫打定了主意,立刻从他脸上收回视线,一脸骄傲地抬着下巴指使面前那些小倌,“你们该唱的继续唱,该弹的继续弹,不用理那个疯子!” “是!” 众人刚刚应下,乐声都还没来得及响起,房间里就突然响起一道剧烈的声响。 砰的一声,房间中央的那张桌子蓦地碎裂。 君小沫甚至都没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眼前一花,耳膜就生生被震动了一下。 “姬落你是不是疯了?”君小沫用力瞪着他,实在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霸道又蛮不讲理的人,而且他的身份还只是个小倌,竟然就敢这么嚣张! “你不待见我我走就是了,可我在这里又碍你什么事儿了,你非得找茬儿才甘心是吧?” 姬落扫了一眼房中狼藉,迈开长腿朝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高大的身影显出浓重的压迫感,黑眸紧紧攫住她的眼,“少废话,不想死就快跟我走。否则死在这儿也没人给你收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6章 笨女人,还不快跑! 君小沫皱了皱眉,隐隐觉得他的话有哪里不对劲,什么叫死在这儿也没人给她收尸?她又没有仇家,好好地在这儿听个小曲还能被人杀了不成? 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身旁的小倌便道:“姬落,你别太嚣张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们抢人,小心我们全体去跟妈妈投诉,就算你再红又如何,绝对让你在这儿混不下去!” “就是说啊,小姐刚才去找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把人留住?现在她想通了回来找我们了,你就眼红看不过去?那你刚才死哪儿去了?” “反正今儿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把人带走的!” 虽然慑于姬落身上的凉意和那股浓重的压迫感,众人通常情况下都不敢惹他,可实在是他此番欺人太甚,且他们现在人多势众,对峙起来也不怕他一个人,所以胆子都大了不少。 可是迎来的却只是姬落不屑的冷嗤,“你确定是我留不住人?” 这话显然是对着刚才质问他那人说的。 只是他分明又不愿也不屑跟他们解释,说完就直接抓着君小沫的手把她拎了起来,“走!” “喂,你你你你怎么这么野蛮?” 君小沫抬脚就要踹他,怒的脸都涨红了,“你这个野蛮人,我什么时候同意跟你走了?我平时乐善好施、做尽了好事,怎么可能有人无缘无故追杀我?” 说到这里,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噢,我知道了!是你,姬落你” 可是话未说完,突然就被人打晕过去。 姬落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聒噪的女人。 那些小倌见姬落二话不说直接就打算把人给掳走,个个气得脸色铁青,挡在他身前不让他走,“你要走可以,把人留下!” 姬落薄唇吐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就凭你们?” 他不愿在这里跟他们浪费时间,扛着身上的女人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稳稳地落在楼下。 君小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躺在客栈的床上,太阳都快要下山。 她睁眸盯着帐顶看了一会儿,脑子里浮现出自己晕倒之前的场景,然后才猛地转过头搜寻了一下房间里的人影,直到目光触及窗边靠着的那道红色影子,心里紧绷的弦才稍稍松懈。 君小沫猛地翻身坐起,“姬落,你把我带来这儿干什么?”想起她晕倒之前冒出来的那个想法,不由又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可你仇家为什么要找我?你跟人家说什么了?” 窗边的男人回头睇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烦?” “” 又嫌她烦! 君小沫怒极反笑,“我倒是不想烦你,那你也别来烦我啊!我承认我去找你是我不对,我以后不找了总成了吧?再说我后来都已经走了去找别人了,你又突然冒出来干什么?” 姬落微微勾唇,迈开长腿朝她走过来,然后停在床边,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妖冶的红衣衬得他身上的气息愈发冷冽刺骨。 “我看起来是你想找就找,想不找就能不找的人么?” 他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把君小沫唬住了,等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立刻气得炸毛,“我什么找不找的,分明就是你自己把我赶走的好不好?难道我看起来就是你想赶就能赶,想要回去就要回去的人?” 刚才还气势汹汹地让她滚,现在又回来找她? 呵呵他大爷的,姑奶奶不伺候了! “姬落我告诉你,以后没事儿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你!”君小沫气得从床上跳下来,穿了鞋就作势要往外跑,却在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突然被他一把拉住,“别动!” 姬落搂着她的腰突然拽着她往屏风后面一躲,君小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狠狠挣扎了两下,“你放”却被男人蓦地捂住嘴,冷着脸狠狠睇了她一眼,“闭嘴!” 吓得她顿时不敢动了。 外面突然传来门开的声音,一伙儿人闯进来,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长刀长剑,来势汹汹。 君小沫这下是真的意识到大事不妙了,惊惧地盯着姬落看了一眼,这些人显然不可能是她招来的,可他却非要带着她一块儿跑,难不成这档子事儿还牵扯到她身上来了? 呜呜呜不要啊,她只是心血来潮逛了个青楼,外加心血来潮泡了个美男而已啊 看那些人的样子,搞不好是要杀人的,她还不知道打不打得过呢! 君小沫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可是很显然,躲在屏风后面不被发现的那都是开外挂的,像她这样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和姬落那种天生吸引仇恨的人物,没两下子就被发现了。 她惊惧地看着一柄长剑朝她刺来,姬落却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那剑的顶端,冷声朝她呵斥了一声,“笨女人,还不快跑!” 君小沫忽的反应过来,“噢噢噢” 确实也有人来追她,只是对方显然没料到她也会武功,被她一个回旋踢踹得愣住,就这么看着她从眼皮底下溜掉了。 君小沫一个劲儿头也不回地跑,身后的追兵渐渐地也不见了,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突然想起客栈里还有一个被围攻的。 不过,姬落武功这么高,应该不会有事吧? 就算她回去,也就那么点三脚猫的工夫,非但帮不了他,反而还会害了他的吧? 所以她还是不要回去添乱了! 君小沫打定了主意,可是将将往前走了两步,双腿就像黏住了一样再也动不了了。 他在最后关头还想着让她先跑,她应该要知恩图报一下吧? 没错,她只是知恩图报而已,不是因为别的! 君小沫倏地转身往反方向跑了回去,偷偷靠近那客栈的厢房,只是当她过去的时候,厢房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难道出事了? 看着地上的血迹,君小沫脸色微微一白,心脏好像有一股诡异的刺痛感袭来。 很诡异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正打算转身往外面去找,突然听到身后一道低沉的男音传来 “谁让你回来的?” 冷冽的质问中掺杂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虚弱,君小沫眉心一跳,立刻转过身去盯着他的脸。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他的身体,红色的外衣几乎遮掩了所有的伤,若非她过于仔细,那些暗红色都会被她忽略当成是衣服原本的颜色,而非淋漓的鲜血。 君小沫皱了皱眉,张了几次嘴才勉强开口,“你不是很厉害么,怎么被人伤的这么严重?”她嗓音微颤,又强自镇定地讽刺道:“还是说,你的武功只能用来对付我这种弱质女流?” 姬落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若非我身上有伤,就那些不入流的东西” 在君小沫诧异的眼神中,他止住了接下来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抿了抿唇,冷冷地看着她道:“回去,这几天待在你的王府里别出来乱跑。否则哪天传出端王郡主死在外面的流言,我也不会去替你收尸。” “” 君小沫气得脸都绿了,头顶冒烟,“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我好心好意回来救你,你不知道感恩图报也就算了,还张口闭口都要讽刺我两句,没良心!” “我让你回来了?”姬落冷笑,“就凭你,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 她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活该他一个人死在这儿,她是脑抽了才会跑回来! “等会儿!”君小沫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刚才说什么?让我回哪儿去?”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怎么会知道我是端王郡主?姬落,你到底是谁,连这个都知道?” 这个男人,绝对有问题! 姬落一脸嫌弃地盯着她,波澜不惊道:“你一口一个遥遥和风暖姐姐,连林二公子都出现了,哪个白痴不知道你在说谁?” 恐怕只有她自以为掩藏的很好,也只有青楼那群小倌不知道她所指何人。 闻言,君小沫愣了愣,旋即面带讪讪,“这样么?” 看来她下次出门的时候,不能再这么不拘小节了,得想个化名才是。 “喂,喂,你去哪里?” 君小沫看着转身离开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追上去。 “刚刚回来就要走?姬落,我以为你是回来疗伤的,不过现在看来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我会来找你,所以才在已经跑掉之后又一次回来啊” “喂,姬落,说实话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你” “那些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你上哪儿招惹来的,我觉得你好像有事瞒着我” 面前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君小沫也连忙刹车,生怕撞上了满身是伤的他。 “女人我见过不少,像你这么聒噪的我真是第一次见。” 冷冷地甩下一句话,他再度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君小沫,“” 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向来觉得自己脾气很好,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再好的脾气也控制不住要爆发。 “你这幅鬼样子打算去哪儿啊?” 姬落的脚步似乎踉跄了一下,顿了片刻才继续往前,“找地方养伤。” 君小沫在他背后气得急喊,“你确定自己现在出去不会被人继续追杀吗?他们既然知道你在青楼,也知道你来了这间客栈,那难保你换个地方不会被他们找到啊!” 她想去扶他,可是又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扶他才比较合适,不会被他拒绝。 姬落嗤然一笑,“那你想让我怎样?” “我,我就是想说” 舔了舔嘴唇,君小沫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换个地方可能被找到,可就算如此,那也还是得换啊,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反正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只能尽量找个不让人找到的地方了。 她走在他身边,扯着他的袖子,“那个,要不我,我” 话音未落,男人的手就突然搭在了她的肩上,然后便是整个重量朝她压下来,薄唇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扶我。” 君小沫脸上顿时一阵热意弥漫,虽然她小小的个字承受男人的重量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她还是没有拼尽了力气带着他穿梭在小巷中,力求不被人发现。 嘴里还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你这么重,全都压在我身上,也不怕把我压坏了。” 虽然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小微妙小高兴。 “我们去哪里啊?” “回青楼。” “姬落,老实说,其实你在青楼是为了躲避追杀吧,否则你这样的人,怎么看也像是会当小倌的呀来找你的客人估计都能被你气死。” 姬落没有回答她。 君小沫叹了口气,搂着他的腰把他往青楼的方向带过去,可是还没走出巷子口,就看到青楼门口有人徘徊不去,她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颤着声音道:“他们已经把这个地方堵了。” 姬落沉默了一会儿,“随便找户人家,给他几锭银子。” “噢,噢” 君小沫连忙点头。 她最后找了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民,塞了一锭黄金过去,“老伯,能不能让我们在这里住休息几天,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走的,不会给您添麻烦。” 最后那老伯非但同意了,还给他们宰了只鸡做了晚饭,让他们好好休息。 在院子里,老伯问起他们为什么会狼狈逃窜的时候,君小沫抓了抓脑袋,看了一眼那个房间的方向,小声道:“老伯,我们是恋人,只是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只能逃出来。” 老伯一副了然的样子,对他们愈发热情。 君小沫的脸蛋却烫得不像话,天知道刚才老伯问她那话的时候,为什么她的脑子里只剩下那一种原因,根本想不出其他的,只好“老实交代”了。 她不敢出去找大夫给姬落看伤,生怕被人发现,只好将就着打了盆热水过来,想着给他把伤口简单地处理一下,免得化脓更严重。 低着脑袋尴尬道:“你把衣服脱了吧,这样我不好弄。” 姬落瞥了她一眼,“刚才老伯跟你说什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7章 你想证明什么 君小沫脸色微微一僵,“没”她讪讪地摆了摆手,“没什么,随便问了两句而已。” 她明显有些紧张,所以根本已经忘了刚才让姬落脱衣服时候的尴尬,直接就上手作势要去扒他的衣服,直到男人冷冷的一道眼风瞥过来,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干什么。 姬落低眸去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只是他现在伤得很重,动作的时候不免牵扯到那些伤口。君小沫看着他一脸隐忍的样子,虽然他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那紧抿的唇已经让她有些受不住了,“喂,我帮你吧。”她试探着道,“我会很小心,保证不会弄疼你,好不好?” 姬落眉心几不可察地拧了拧,暗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晦涩不明的复杂。 “君小沫,你回端王府吧。” 君小沫震惊地看着他,“我回去了你怎么办?你不乐意我帮你我就不帮好了,至于赶我走吗?而且外面天这么黑,你就不怕我突然被人杀了呀?” “天这么黑,你不是我,他们不会刻意找你。” “你的意思是,非得赶我走了,恩?” 这回还不等姬落回答,君小沫就抬手险些抽他一个巴掌,只是右手顿在半空一直没有下去,红唇噙起一抹冷笑,“你很好,很好!走就走,难不成我还非得死乞白赖留下来照顾你?” 她又不是犯贱,上赶着照顾他还要挨他骂! 君小沫气得掉头就走,她觉得自己在姬落的事情上面实在是太诡异了,为什么会不可抑制地担心他?为什么会对一个仅仅只见过一面的男人牵肠挂肚?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她是一个正常女人,所以她应该逛窑子找小倌,那才是最适合她的生活! 打定了主意,她便决定不再去想姬落,乖乖回她的端王府。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小巷子里幽幽暗暗杳无人烟,君小沫走在里面并不害怕,她们几个姐妹里边儿,除了遥遥之外,都学过一点傍身的武功,师傅教得好所以她们也都不怕。 老伯见到君小沫出去,便不由往姬落房里走了一趟,“小伙子” 原本笑呵呵的表情在对上姬落那张冰冷的面瘫脸时,稍稍僵了一下,不过老人家到底见得多了,所以也没有很害怕,尤其是他对君小沫的印象很好,连带着觉得这小伙子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只不过不善言辞罢了。 姬落见对方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眸色微顿了一下,也没有赶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么晚了,你怎么就让那位姑娘一个人跑出去了呢?这小巷子里经常有不入流的小混混,前阵子啊,大白天还发生过绑架调戏少女的事情呢,我看她一个人不安全!” 老伯叹了口气,笑得慈祥语气又显得语重心长,“我看她气冲冲的,你们是吵架了吧?” 姬落薄唇微抿了一下,没吭声。 老伯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啊,情人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就在姬落为情人那两个字神色微滞的时候,老伯又紧接着道:“人家女孩子都离家出走跟你私奔了,你可得让着她点儿!我老头子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当年也跟你们一样经历过一些事儿,何尝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吵嘴的小矛盾,能有什么呢?男人嘛,大度些!”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只是后面的话姬落都没有听清,思绪还停留在他最开始那句话。 想起他刚才问到那女人跟老伯聊什么的时候,她那副又是羞窘又是讪讪的表情 君小沫走到小巷尽头的时候,面前突然窜出来三个人,她虽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害怕,还是不由被这三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所幸不是白天刺杀的那些人,只是三个市井混混模样的。 “哟,咱们巷子里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妞儿?” “估摸着就是今儿刚来的,以前从来没见过啊!” “那还等什么,上呗,趁着现在还新鲜,先给她开个苞儿” 三人的污言秽语落在君小沫耳朵里,她倏地冷笑一声,他奶奶滴,真当她无知少女了? 面色冷然地走过去,君小沫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的意思,抬头挺胸脊背笔直,目不斜视。 那三人有些发懵,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妞儿! 就在他们伸手去抓君小沫的时候,突然之间一股巨力袭来,把他们掀了个底儿朝天,直接就人仰马翻了。另外两人见状,先是一惊,然后两人合力从两边作势要去抓她的手,君小沫一人给了他们一脚,仰天大笑三声,冷哼,“什么东西,也敢挡本姑奶奶的道儿?” 除了姬落,哪个不要命的敢碰她? 呸呸呸,怎么又想起那个该死的! 君小沫甩了甩头把那人从脑子里甩了出去,然后以一敌三把地上那三个不入流的市井小混混全都吓得屁滚尿流,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倏然察觉到什么似的,身形一顿。 她突然回头,暗色中一道颀长的影子倚在门框上,衣袂在风中翻飞飘扬。 月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身影拉得很斜很长。 君小沫看不清那是谁,心头微微一震,她知道这个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市井混混,她能不能打得过还不一定 只是在她胆战心惊的时候,对方却发出一声漠然的冷嗤,“果然不是谁都能不安全的。” “?” 君小沫听出是姬落的声音,悬着的一颗心微微放了下来,只是他在说什么? 什么叫——果然不是谁都能不安全的?难道他很希望她现在不安全? “你出来就是为了证实我现在安不安全么?” 君小沫本来是想讽刺他两句,可是话音落下的瞬间,突然又联想到什么似的,眼眸倏地一眯,“姬落,你该不是担心我被外面的人怎么了,所以特地追出来吧?” 她施施然踱着步子朝他走过去,站定在他跟前,“不是不担心我么,出来干什么?” 男人墨黑的眸中几不可见地凝了一下,薄唇缓缓吐出四个字:“自作多情。” 说罢转身就走。 君小沫险些被他气个半死,咬着牙怒气冲冲地道:“好啊,那就当是我自作多情好了,你说你为什么追出来?你可别说不是来找我的,这种没脑子的谎言我肯定是不会信的!” “如果你不是来找我的,为什么看到我平安无事,你就掉头走了?” “如果你不是来找我的,为什么你不继续去做你本来要做的事?别告诉我你伤得这么重,特地跑出来就是为了赏月的!” 她跟在他身边一个劲儿地嘀嘀咕咕,姬落却从始至终没有搭理过她一句。 君小沫猛地大跨两步挡在他身前,“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啊!” 姬落脚步一顿,俊逸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眼风冷冷地从她脸上扫过,“你说这么多是想证明什么?我紧张你,我在乎你,还是——我喜欢你?” 君小沫神色一滞,脸蛋倏地红了两圈,热意顺势蔓延到了耳后根。 姬落漠然地从她脸上收回视线,转身继续朝着来时的方向回去。 君小沫莫名其妙就跟着他一块儿了,只是走到一半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转身 前面男人的脚步也跟着顿了顿,片刻之后才回头看着已经在几步之外的她,“去哪儿?” 他语气不善,冷冷地看着她,只是君小沫背对着他,所以看不清他脸上神色。 摆了摆手,君小沫也没说话,只是想示意自己有事。 可是这个动作落在姬落眼中,却是她要回家的意思,在原地盯着她看了片刻,男人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俊美的脸上阴沉沉黑压压一片。 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君小沫再次回到那老伯家里的时候,看到姬落依旧穿着他那身红衣躺在床上,而她先前放在床边的水也还是照旧放在那里,顿住就炸了,“喂喂喂,你怎么这样就睡了?” 虽然现在天已经黑了,可是他伤成那副鬼样子,也不知道处理一下,什么毛病! 姬落本来就没有睡着,被她这样扯着嗓子一吼,立刻就皱起了眉,忽略心中那种怪异的松了口气的感觉,冷冷睇了她一眼,“不是滚了?还滚回来干什么?” “” 君小沫翻了个白眼,气笑了,“你受伤你最大,你毒舌你最大,姑奶奶不跟你计较!” 她扔下手里的药,重新出去烧了热水进来,手里还拿了块干净的帕子。 “干脆点儿,是个男人你就给我脱!” 真当她好欺负了。 姬落身上的气势陡然又降了几个度,冷冷盯着她完全没有要搭理的意思,目光像是两条笔直的射线,穿透力十足。 君小沫甩下手里的帕子,袖子一捋,直接强上过去扒他衣服,“你他妈最好别动,否则撕烂了你的伤口,就别怪姑奶奶下手没轻没重!” 姬落脸色铁青,“你身为一个女人,脏话连篇,成何体统!” 君小沫冷笑,“反正跟你好好说话你也不听,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最好放聪明点儿!” 姬落从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又刁蛮的女人,非但如此,她还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说要脱男人衣服! 气氛凝固,一个一边挣扎一边瞪着她,一个一边脱一边留意他的伤口,两人之间大概僵持了半盏茶左右的工夫,君小沫终于成功把男人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你乖乖的多好,恩?” 她像是诱哄一样,可姬落却听得冷笑,这件事现在关乎他男性的尊严! 哪个男人愿意乖乖听话?不可能! 于是最后君小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扒了,剩下最后一件里衣的时候,她却不敢乱动了,因为那洁白的里衣上面早已是血肉模糊,黏在了皮肉上。 君小沫呼吸微微一滞,胸口那股诡异的窒闷感再次袭来,她脸色白了白,攥着手心,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轻声道:“我只是想帮你清理一下伤口上个药而已,你别动了,好不好?” 姬落眸光瞳眸微微一缩,眼底深处闪过一道几不可察的暗芒。 原来她刚才突然转身,是为了给他买药。 盯着女人突然变得柔和的面庞,他松开了她的手,坐在那里没有再动也没有阻止她动,只是犀利的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漂亮的脸蛋上。 君小沫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去扯他身上的里衣,“要是痛的话你也忍忍,反正刚才挨刀子的时候更痛” 她动作很小,可还是免不了让伤口重新裂开一次,男人英俊的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抿着唇一声未吭,她却分明感觉到了他此刻的隐忍。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姬落,你有卖身契吗?” 她问完又像是觉得自己的问题可笑,咬着唇道:“我觉得应该没有吧,像你这么高的武功,要是真有卖身契你也能自己抢回来,区区一个青楼这么困得住你?” 姬落瞥了她一眼。 君小沫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或者说察觉到了,只是她的话却仍是在继续:“其实有也不要紧,如果我去赎了你吧,姬落。” 她手下动作忽然一用力,染血的里衣终于被她脱了下来,再一次皮肉撕裂的疼痛。 兴许是被她的动作弄疼了,男人竟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眉心明显蹙了一下。 君小沫说完便抬眸看着他,眼神专注地看着他,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 一秒、两秒,一分、两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屋子里良久都是静默无声。 君小沫弯唇笑了笑,拿起手中干净的帕子沾了水又拧干,轻手轻脚地去擦拭他身上那些血迹,“你白日里说你受了伤,是指内伤吗?那你最近应该都要躲追杀才对,这个地方虽然隐蔽,不还是有被发现的危险,到时候怎么办?” 姬落薄唇微抿,终于开口:“言则,你打算把我带回端王府?” 君小沫心口微微一颤,旋即笑眯眯地看着他,“有什么不可以吗?” 姬落的神色几不可察地凝了凝,眸中流淌着稍许异样的情绪,薄唇吐出一声轻嗤,“你确定你父王会答应你随便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 “唔,不让父王知道不就好了?” 君小沫说的理所当然,歪着脑袋神色专注地给他擦洗伤口,姬落却睇了她一眼,盯着她干净白皙的脸蛋,眉目间掠过言言的褶皱与凝固,良久才漠然地道:“不去。” “噢,那随你吧。” 君小沫没有多说什么,继续低着头做自己手里的事,却完全没有想过为什么要做这些。 “对了,你这衣裳也太惹眼了,而且现在还沾满了血迹,怕是不能穿了。我刚才去老伯那里借了一套,你先穿着,明儿再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姬落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君小沫本来以为他这个臭脾气估摸着要劝很久才能说服他,倒是没想到这么快,不免有些新奇,好笑地打趣他:“你这人这么好说话的时候还真是难得,这样瞧着顺眼多了,要是以后都这么乖乖听话该多好啊,也不至于让人每次看到你就生气发火啊!” 这回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她也不气馁,替他上完了药就给他拿了衣服过来穿上,“那这几天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明天上午你就回端王府。” “好。” 君小沫点头应下,反正她也不可能一直陪着他,今晚一直没回去也不知道父王他们有没有发现,要是被发现了,少不得又是一顿臭骂,搞不好还是要关禁闭的。 她把屋子里收拾了一下,然后暗骂自己骨子里的奴性似乎被这个男人激发了,她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多伺候人的事儿呢,算是全都在这个男人身上体验了一把。 再次进门,已经是半柱香的工夫之后。 姬落依旧没有睡着,仰面躺在床上阖着双眼闭目养神,久久没有听到进门以后的女人发出任何动静,不由睁开眼转过去瞥了她一眼。 君小沫乖乖地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手心拖着下巴,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大概是累着了,整个人微微蜷缩着像是在睡觉。没有熄灭的烛火笼罩在她身上,明灭不定,将她纤长浓黑的羽睫映得根根分明,似乎轻轻地颤抖着。 那一刻,姬落的心里陡然被什么动机撞击了一下,猝不及防的震荡。 他抿了抿唇,黝黑的眸光紧紧凝起,伸手推了她两下,“君小沫,君小沫” 可惜他没能把熟睡中的人弄醒,只看到女孩皱了皱眉,在睡梦中很不安很不耐烦的样子。姬落唇线抿得更紧,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盯着她看了半响,从床上坐起来,把她扔了上去。 君小沫仿佛受到了惊吓,用力往床板上拍了两下,随后脚一勾,手一扬,整个人就这么紧紧趴在了姬落身上。 姬落的脸顿时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8章 除了你自己爬上来的 他冷着脸想把人扯下来,可是刚刚动了一下,就看到女人的眉毛不高兴地皱起来,仿佛他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有时他动的幅度稍大一些,还能被她踹上一脚。 姬落的心里顿时冒出一个词:作茧自缚。 看来他不只是身体受了伤,脑子也受了伤,所以才会觉得她可怜把她搬上床来! 折腾了半响也没能成功把人扔下去,姬落懒得再理她,闭上眼睛兀自睡他自己的。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君小沫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自己身体下方有一团软绵绵的的东西,摸了摸,拍了拍,似乎又硬邦邦的,只是那种带有温度的触感不像是床板 唔,也不应该有床板才对,她记得自己是坐在凳子上睡着的。 君小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目光倏然对上一道阴沉冷冽刮着飕飕寒风的视线,震了震,脑子里顿时像是被雷劈过一样,震惊的短路了,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好半响,才张了张嘴,喃喃道:“那个我,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姬落薄唇扯出一丝冷冷的弧度,“从我身上滚下去。” 君小沫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又摸又拍的东西根本不是床板,而是这个男人的身体! 天啊,他不是还受着伤吗,这样被她胡乱折腾了一通真的没问题吗? 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翻了下去,君小沫连着咳嗽了好几声,羞愧的整张脸涨得通红,“你有没有事啊?伤口有没有被我压到?要不你现在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 回应她的唯有男人冷冷的一声哼笑。 君小沫脸上更红更烫,她觉得自己现在完全被当成了一个欲图调戏良家妇男的女流氓!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想看看他的伤口而已。 她苦着脸问:“我明明记得我昨天是坐在你边儿上的,为什么会爬到床上去啊?”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呵呵地干笑两声,“你是不是看我一个人太可怜,所以把我” “你在做梦?” 姬落冷脸看着她,“除了你自己爬上来的,难道还有其他可能性?” “” 噢,自己爬上去的。 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有梦游的呀,怎么会睡到一半就爬上去了呢? 讪讪地笑了两声,“那个,不好意思啊”她抓了抓脑袋,尴尬道,“我睡相不太好,也不是故意要躺你边上去的,你看我昨天晚上很自觉地搬了凳子坐在你旁边守着,只是后来后来的事情我睡着了,所以也记不太清楚,大概也是太累了,所以没,没忍住” 君小沫也不敢想象其他可能性,她还不至于这么自作多情,觉得这座冰山会把她搬到床上去,所以她坚定不移地相信了自己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把人“上了”的事实,一下子就变得底气不足,原本凶巴巴的态度也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那要不我再给你上个药?” 她试探着征询了一句,又立刻满脸严肃地补充道:“你放心,上完我就回家了!” 姬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君小沫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明显的不信任,嘴角撇了一下,搞得好像她真的会对他怎么样一样。好歹她也是个女人,难不成还真能强“上”他么? “不必了,你可以回去了。” 被男人拒绝,君小沫也没有气馁没有生气,“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过两天来看你之类的话她全都没有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至多就是一起逃了个难而已,以后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他不肯跟她回去,那他就依旧是姬落,她还依旧是端王郡主,不会有交集。 君小沫回到端王府里,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就连门口的侍卫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她愣了愣,然后笑嘻嘻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这都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可是那些侍卫除了对她干巴巴地摇头,便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君小沫奇怪地皱了皱眉,然后踱步朝着里面走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整个端王府都像是笼罩在一片沉沉的阴影之中,就连天上的那片云也似乎是黑的。 蓦地打了个哆嗦,君小沫看到她的父王母妃全都正襟危坐在前厅里,而她的弟弟也笔直地站在那里,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 尤其是当他们目光注意到她的时候,纷纷变色。 君小沫心里咯噔咯噔地跳了好几下,突然有些懊恼,为什么她没有翻墙进来,为什么她要从正门进来,为什么她她她 呜呜呜,真的要完蛋了。 “父王,母妃,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呢,有什么事吗?” 君小沫笑嘻嘻地走过去,若无其事的样子,眉梢眼角都被笑意浸染,纯真可爱又无害。 她看到她的弟弟此刻正拼命地朝她使眼色,默默叹了口气,使眼色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难道她现在乖乖跑上去认错父王和母妃就能原谅她了吗? 做梦呢,笨小子! 君寒宵冷冷地一眼朝她睇了过来,“君小沫!” 他怒声一吼,把君小沫吓得狠狠颤了一下,委屈地撇撇嘴,“父王,您这么大声干嘛呀,吓死我了。难道出什么事儿了?皇上发现您老人家准备举兵造反所以打算把您革职查办?” 话音未落,一个茶盏就猛地朝着她这个方向飞了过来。 君小沫连忙侧身,手一拦就给接了下来,那一刻,唯一的感觉就是好烫,好想扔掉! 可是她没有,直到整只手都被烫的红扑扑的,她才把茶盏重新放到君寒宵身旁的桌上,“父王,这可是皇帝伯伯御赐的茶具呢,您不是说您最喜欢了么,一生气给砸了多可惜呀?” 君寒宵从看到她接住那茶盏开始脸色就倏地绷紧了,眉心狠狠蹙着闪过一抹担忧的情绪,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这番话给打断了,然后更大更猛烈的怒火袭上心头。 “你以为你这样使苦肉计就能躲过一劫了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凭着这丫头的本事,怎么可能躲不过小小一个茶盏? 如果不是确定她能躲过去,他也不可能抬手就这么砸过去啊!到底是个女孩子,还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龙薇又是担忧又是生气地瞥了君小沫一眼,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腕,看着那红红的小手,眉心的褶皱蹙得更深,沉着声音训斥道:“彻夜不归还抵死不认,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了吗?小沫,你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君小沫原本还指望母妃能帮她呢,毕竟平时父王生气的时候,能平息父王怒火的人也就母妃一个了。或许是皇室的男人都这样,与生俱来的威严霸气,此生唯有一个女人能治得了! 可是现在,就连母妃也不站在她这边了,看到她受伤都不先关心一下,看来是真要完蛋。 “母妃,你们误会我了,我哪里是彻夜不归呀,分明是早上才出去的。” 君小沫可怜巴巴地扁了扁嘴,“昨天不舒服,从皇宫里回来以后我就一直躺床上睡觉呢。然后今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我就出去了,所以你们都不知道,以为我没回来呢。” 说完她还煞有介事地朝着君寒宵那个方向点了点头,证明自己的清白。 君寒宵险些没气得再往她脸上砸一个茶盏过去,“彻夜不归还撒谎,你是不是找打?” “父王” “小沫!”龙薇严厉地瞪了她一眼,“昨晚我和你父王找了你一整夜,如果你真的在王府里,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连父王和母妃都敢骗了,是不是?” “不是的” 君小沫抿了抿唇,低低地垂下眼眸,“对不起父王,对不起母妃,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她咽了口口水,这回却是真心实意要认错了,差一点就要跪下来,“我就是在外边儿玩得有点疯,忘记了时间,后来又实在太晚太累,所以我就没有回来了” “因为时间太晚了就不回来,你不知道派个人回来跟家里说一声?” 君寒宵冷笑一声,目光寒凉如刀,犀利的仿佛要把她刺穿,“何况,是你哪个朋友?据我所知,除了你风暖姐姐和遥遥以外,就连顾家那个女儿,你们都不算很熟吧?” 君小沫脑子里各种搜寻着她的朋友,可是半响都没有什么结果,讪讪地干笑两声,“那个张员外,就是那个张员外府里的小姐,他们今年刚刚入京,父王您可能不是很熟” 君寒宵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君小沫,现在给我滚去祠堂跪着!没让你起来之前,不准起来!今天的午膳和晚膳也别吃了!” 说完就蓦然转身。 龙薇狠狠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然后也跟着一块儿出去了。 君小沫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弟弟,“你会给我送饭的吧?” “姐,你真是那个张员外的女儿刚来京城就找到人嫁了,你忘了?” 君小沫表示她真的不知道啊,人家姑娘的嫁娶之事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只是找了一个比较正常的借口,想着父王跟那张员外不太熟,可能不了解人家府里的事,谁知道就连眼前这个臭小子都知道,真是可悲可叹 君小沫一个人默默地走到祠堂跪着去了。 姬落,姬落,真是害死她!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记忆,好像除了在青楼第一次见到姬落的时候,她就没有再见过那个男人了,可是为什么,她对他的感情会这么奇怪? 见不得他受伤、见不得受苦,甚至想着偷偷把她藏在王府里,只要能保证他的安全。 为什么?那个男人除了长得有几分姿色、气质比她从前见过的男人好了很多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为什么她偏偏会对他不一样呢? 怎么着她也是个万花丛中过的美好少女,怎么会吊死在一颗树上呢 而且是一棵连身份来历都不知道的树。 姬落,姬落 晚上的时候,君小沫的心脏突然又传来一阵诡异的刺痛感,脑子里倏地浮现起姬落的脸。 她揪着心口处软倒在地上,双膝已经酸麻的快不能动了,所幸这个时候君落羽一路朝她走过来,“姐,姐你怎么样了?” 君小沫吸了口气,感觉到呼吸好像稍稍平缓了一些,便摇了摇头,“没事儿啊,就是膝盖跪得有些麻了。都怪你,也不知道给我多找几块垫子来,让我在这儿受了这么久的苦。” “我这不是给你送饭来了?”君落羽嫌弃地白了她一眼,“要是我不来,你就只能饿一个晚上了!” “哼!” “你忘了你之前在祠堂罚跪的时候,我给你送垫子来,父王是怎么惩罚你的了吗?” 君落羽想起那次的事情就觉得恐怖,父王对他们一向都采取严厉教育的方式,尤其是对这个姐姐,从小到大都很严苛——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姐姐这个人,实在是玩世不恭像个男孩子! 以前姐在这里罚跪的时候,也不是没让她拿过垫子来,结果就是她罚跪的时间翻倍,然后他也跟着一块儿受罚,加注以同样的惩罚。 “那你得陪着我一块儿啊,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受苦呢?” 君小沫抓起食盒里的包子就往嘴里塞进去,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我告诉你啊” 话到此处,却忽的止住了。 心脏处绞痛的滋味又不可抑制地传来,疼得她连呼吸都困难,脑子里一遍遍地徘徊着姬落这个名字,似乎只要在这个时候见到他,才能彻底消除这种刺痛感。 “小羽” 君小沫死死咬着牙,用力抓着君落羽的手臂,“我没事了,你快回去吧,千万别让父王发现你来这里给我送东西,否则他一定会更生气的,恩?” “姐,你怎么了?” 君落羽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似乎强行忍着才能装出没事的样子,不由微微蹙起了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9章 绿鞘,你这个叛徒! “什么怎么了?” 君小沫瞪了他一眼,“我能怎么了?当然是为你着想啊!不是你自己刚才说的么,如果被父王发现,我们俩就都完蛋了,所以你赶紧回去吧。我可不想加倍受罚。” 君落羽这才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那你好好在这儿跪着吧,说不定过会儿父王就会让人来通知你可以回去了。父王不会这么狠心让你在这儿跪一个晚上的。” 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事。 “恩,我知道了。”君小沫点点头。 却在君落羽离开之后,倏地朝着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迅速朝着王府外面的方向跑去。 翻越围墙,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来到了昨晚那个老伯的家里。 找遍了房间也没有人,不过那种心悸又思念的感觉似乎好了不少。 姬落回了一次青楼,从房里出来走到小巷口的时候,突然瞥见站在不远处的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女子,暗色的月影下,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个不太清晰的轮廓。 可是他一眼就认出是谁。 冷厉的眸光倏地扫过四周,不等他开口,女子便用一种低柔的嗓音道:“姬落,没有人,你不用看了。我这次是一个人过来的,我说过,不会再对不起你” 回应她的,是男人冷冷的一声嗤笑。 姬落淡淡地收回目光,长身玉立的身影在小巷中拉得又斜又长,大步流星地朝着女子的方向走过去,她以为他会停下来跟她说两句话,可是没有,他只是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 “姬落!” 在男人即将越过她的那一刻,她终究是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那件事,我也是出于无奈,我真的不是” 话未说完,姬落就冷冷地抽回了手,“滚开,别再让我看到你。” “我已经道歉了,我也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的东西我全都不要了。随便他们想怎么样,那都是他们的事,我再也不会帮着他们来害你了。” 一口气说完,女子眸色深深地注视着他,“姬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原谅我一次,以后我都会好好补偿你的,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好不好?” 姬落冷笑着一声,原本就寒冽沉郁的眸光此刻更像是淬了毒一样,定定地落在她脸上。 “道歉?” 男人菲薄的唇吐出一声不屑的冷嗤,“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有用了?那死去的那些人怎么办?绿鞘,你以为这是一场游戏么,还是说你本来就这么不谙世事的天真?” “可是我已经尽全力想要弥补了呀!” 女子倏地低吼一声,眼眸凄楚含着泪光,“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的命我没有办法还回去,可是我愿意永远陪着你,姬落” 谁都没有注意到,墙壁后面躲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目光注视着他们,红唇微微抿起来,暗色中显得安静寥落,甚至透着丝丝死寂的气息。 君小沫敛了敛眸,红唇泛起一丝幽幽的弧度,不知道是在嘲笑那边那个深情款款的女人,还是在嘲笑她自己大半夜冒着被父王继续罚跪的危险跑出来的行为。 她舔了舔嘴唇,正打算离开,可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却倏然听到那边传来另一道嗓音。 “绿鞘,你这个叛徒!” 男人低沉冷冽的嗓音冒着森森寒气,显然是笼罩着巨大的怒意,“你竟然为了这么个男人,背叛师门、背叛你的父亲和武林正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三叔,我” 绿鞘没想到自己说的话竟然还会被姬落以外的人听到,也没想到她的三叔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顿时有些慌了神,“姬落,不是我带三叔来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有什么区别?” 姬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似乎不管她那位三叔是自己寻来的还是被她一块儿带来的,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差别,“横竖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别装出这么委屈的样子,恩?” 绿鞘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连君小沫都不由觉得自己要被那委屈的楚楚可怜的模样打动了,她想转身继续走,这些人的恩怨纠葛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脚步就像是黏在了原地一样,根本就动不了半分。 她靠在墙上,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那边,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绿鞘,我给你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现在跟我一起拿下这个魔头,我带你回去领罪,届时你的惩罚不会很重,看在你年幼无知被他欺骗的份上,家里的长辈和师门前辈都不会怪罪于你!” “三叔,我已经对不起他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绿鞘眼睛里的泪水就这么滑了出来,“我不想背叛你们的,可是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再在我面前出事了,所以对不起,三叔,如果您一定要对他动手,那么先过我这一关吧!” 姬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之间你来我往的对话,本该感天动地的一幕却只换来他一声不屑的冷笑,继而面无表情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修长笔直的身影头也不回。 绿鞘身体微微一震,下一秒,却拔剑对着她的三叔,冷冷的僵持与对峙。 “臭丫头,你没看到他根本对你不屑一顾吗?就算你为他生为他死又如何,人家根本懒得看你一眼,你确定要为了这么个十恶不赦的魔头跟自己家人决裂?” 绿鞘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红唇坚定地吐出一个字:“是!” “好,那我就代你父亲教训一下你这个孽障!” 刀剑碰撞的声音拉回了君小沫的思绪,转眸看了一眼那边打斗的两道身影,她的目光没有停顿,很快就往那个穿着粗布麻衣却依旧掩不住绝代风华的男人身上投去。 他今天没有穿红色的衣裳呢。 因为她说了不准,所以他没有穿吧? 君小沫不由佩服自己现在这么紧急的时候还能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红唇微微一勾,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确定,绿鞘不会让姬落有事的,哪怕那蹩脚的武功看起来比她还弱。 正打算离开,却忽然看到绿鞘的剑横过她三叔的肩胛,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胜利原本已近在眼前,可绿鞘手里的剑却忽然飞了出去。 原来刚才那场面,只是虚晃一招! 乖乖。 君小沫不由看的收不回视线,几次想要离开都没能成功,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的后来,她也想过,或许就是注定了她今晚要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所以不能离开 “绿鞘,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我不会再让姬落受伤!” 君小沫看到原本已经快要离开的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在那柄剑即将刺入绿鞘肩头的时候,不知扔了什么暗器过去,打偏了那柄在月色下闪着冷幽光华的长剑。 绿鞘神色一喜,旋即又是一紧,“姬落,你别回来,快跑!” 多么感天动地的一幕。 就在姬落到达那两人面前的时候,君小沫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哪根筋不对了,倏然间冲了上去,把自己用来防身的那枚烟雾弹朝绿鞘和那位三叔之间一扔,大喊一声:“快跑!” 姬落神色明显顿了一下,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 原本想让绿鞘先走,可是绿鞘却说她的脚崴了现在根本不能走路,姬落无法,只好皱着眉头把她弄到小巷深处藏好 君小沫以为自己能跑掉,没错,她真的以为自己能跑掉的,毕竟她还没有伟大地帮助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然后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臭丫头,谁让你多管闲事!” “什么多管闲事啊,我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不好?”君小沫一脸正义,“倒是你,大半夜的欺负人家晚辈,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吗?” “你现在是要装着不认识他们的样子?” 毕竟是老江湖了,怎么可能看不出君小沫那点微末的心思,“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了吗?既然你这么伟大非得救那个魔头,我就让你尝尝伟大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喂喂喂,我们有话好好”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那明晃晃的剑尖就已经横刀了她面前,吓得连忙旋身,“老头儿,我们有话好好说啊,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臭丫头,小小年纪就这么狡猾,我看你分明就是跟那个魔头一伙儿的!” “什么一伙儿的,我连你说的魔头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跟他是一伙儿的?” 天地良心,她除了知道那个男人叫姬落之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魔头不魔头的事儿。 “我警告你啊,我父王可是当今端王爷,你要是敢伤我一根汗毛,他肯定掀了你的老巢让你不得好死!” 过了十几招,君小沫就已经明显感觉到力不从心,怪她武功太差,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所以她只好一通胡搅蛮缠,希望对方能看在父王的面子上放过她一次。 “端王爷的郡主会大半夜在街上闲逛?你当我老糊涂了吗?”对方明显不信她的话,满是不屑地冷嗤一声,“那种养在深闺里的千金怎么可能是你这幅市井女流的样子?” “” 她现在很市井女流么? 要想淑女起来,她也是可以很淑女的好不好! 君小沫呜呼哀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面前这个人解释了,只好不再说话,保存体力全部用来跟眼前这个人打斗,只恨这些年疏于练习,没有好好学武功啊! 那该死的姬落,她可是为了救他跟那个什么狗屁绿鞘才会被这人缠上的,结果他倒好,真的就这么跑了,丢下她一个人在这儿受苦受难,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姬落放下绿鞘之后,起身就要离开,袖子的却倏地被人拉住,“姬落,你要去哪儿?” “与你何干?” 被男人冷冷的眼风扫过,绿鞘心尖微微一震,脸上又变成那种带雨梨花的模样,“姬落,你不要这么跟我说话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否则你刚才就不会回来那位姑娘救了我们我很感激,可是你现在回去,我三叔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身上还带着伤,绝对不能让他看到你放心,那位姑娘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三叔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放手。” 姬落的目光冷冷落在自己的袖子上,视线如刀冷漠寒凉。 “你也知道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跟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他不可能放着她一个人在那里。 绿鞘自然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不由震惊地看着他,“姬落,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就算她真的怎么样又如何?你回去救她的话,牺牲的可是你自己的安危啊” 这完全不是他的作风。 魔头之所以为魔头,就是因为没有什么人或什么事能如得了他的眼,他对一切都是漠视。 可是现在,他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情愿豁出自己的性命安危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 姬落重重地拂开她的手,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腿好之后自己回去,别再来找我!” “不!” 绿鞘猛地摇头,“你别说这种话,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样的想的。姬落,刚才你回来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明知道三叔不会对我怎么样,可你还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我受伤,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不是?以前的事情是我错了,但是我以后都会乖乖听话的,姬落。” “回去救你就是心里有你?” 姬落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薄唇勾起一丝冷弧,眉梢眼角都遍布着细细密密的嘲弄,“那我现在回去救君小沫,是不是说明我心里也有她?” 绿鞘又是一震,久久说不出话来。 君小沫? 原来那个女孩叫君小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0章 自然是要脱了衣服上 看着他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的背影,绿鞘用力抿紧了红唇,他的心里有那个君小沫吗? 不,不可能的! 他心里只能有她一个人,也只可能有她一个人! 君小沫已经体力不支地几乎要累趴在地上,可是她不敢倒下,因为她知道,现在这个人分明就是要取她性命的,根本不管她是不是只是个突然冒出来的路人甲。 该死的,既然叫姬落魔头,那这人应该是个名门正派才对啊,为毛也这么混账啊?! 不分好歹,滥杀无辜,简直混账! 身上大大小小的那些伤口疼得厉害,君小沫有那么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就要命丧于此。 就在她眼看着又要挨上一剑的时候,身旁却倏地出现一道人影,紧接着是她的腰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按在怀里,男人劈手夺过她手里的剑,和对面的人打斗起来。 “滚远点,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君小沫气得龇牙咧嘴,她为了救他和他的小情人在这里拼死拼活险些就命丧黄泉了,他倒好啊,一回来就说她碍手碍脚? 没良心的混蛋,王八蛋,瞎了她的狗眼才会冲出来帮他! 君小沫骂骂咧咧地念了几声,捂着身上的伤口走到一旁,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 突然之间松了口气的感觉,奇异的安心,他来了,他终究还是来了,没有扔下她 眼前昏昏沉沉的,突然化作一片漆黑,无力的疲惫感在心头的大石降落之后飞快袭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蛋被人用力拍了几下,“君小沫,再不睁眼就睡在这儿!” 混蛋男人,在梦里还这么不得安生 君小沫在心底骂了一句,可是眼皮却像是千斤重似的,根本睁不开。 意识混沌之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然后是男人把她扛在背上背了回去。 稳稳的宽阔的脊背,让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量。 突然有些羡慕那个叫绿鞘的女子 姬落把她弄回那户农舍,身上的伤口再一次裂开,有些是因为刚才的打斗,有些是因为把她背回来的时候用了力,粗布麻衫上面也隐隐渗着殷虹的血迹。 “蠢女人,好好记着!” 莫名其妙地扔下一句话,姬落蹙眉盯着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把她昨晚给他买来的药拿了出来,却在思考如何给她上药的时候,动作顿住了,有些犹豫。 如何上药? 自然是要脱了衣服上。 姬落抿着唇,视线落在她红扑扑如花似玉的脸蛋上,皱了皱眉,长得也不丑,还是堂堂端王郡主,怎么说话和性子都跟个男人似的,半点看不出大家闺秀的端庄仪态。 难看死了! 姬落得出结论,正打算伸手去脱她的衣服,却被女人突然的几声咳嗽又给制止了动作。 手指在半空中顿了好几次,他闭了闭眸,终于不再犹豫地用力扯开她的衣服,露出女人光洁白皙的肌肤,透着诱人的色泽 本该是娇艳欲滴、惹人遐想连篇的一幅画面,只可惜此时此刻,女人身上伤痕遍布,一条条一道道的伤口在这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姬落拧了拧眉毛,英俊的眉目间突然染上一股不易察觉的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温柔与心疼,下一秒又倏地闪过冷戾与阴鸷。 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掌轻轻落在她身上,同样是好看的肤色,又有着同样得天独厚的容貌,搭配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姬落为自己心里一闪而逝的念头感到诡异,他怎么可能 “君小沫,你睡着的样子真是丑死了。” 像是为了提醒自己一般,他刻意咬重那一字一句语气低沉地念了一句,不过声音却很小,不知是为了不吵醒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膏药涂在伤口上没有刺痛的感觉,反而是丝丝清凉,君小沫在昏睡之间觉得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却又很舒服,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她还是本能地往那源泉蹭了蹭,嘴里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发出一声闷闷的鼻音,颇有几分勾人的妖精架势。 姬落的手立刻顿了一下。 他从来没觉得君小沫能跟妖精这个词联系在一起过,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以一种又蠢又爷们的姿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青楼的初见,她除了本身性别以外,没有哪个地方像女人! 君小沫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人不重不轻地揉捏着,原本那种清凉的感觉虽然仍旧存在,还很舒服地涂抹在那些疼痛的地方,可是为什么肌肤上好像又有阵阵热意传来? 像是有人在摸她。 恩,在摸她? 哪个不要脸的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只是眼皮又似有千斤重,恍恍惚惚的睁不开,到后来她索性也就不挣扎了,反正也不疼,就这样由他去吧! 君小沫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又看到自己躺在姬落的床上,心里顿时一惊,难道她又趁着人睡着的时候直接爬上他的床了? 不不不,不可能! 君小沫万分笃定,她昨晚明明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失去意识了,怎么可能自己跑到这个地方,然后又爬到这个男人床上? 这回绝对不是她! 身上似乎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传来,君小沫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似乎是被上过药的样子。她又确定了一下房间里确实只有她跟姬落两个人,便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那个姬落,谁给我上的药?” 要知道,她受伤的地方可不只是手臂啊,还有身上呢! 而且她身上似乎还被捏得红红的,绝对是出自那个给她上药之人的手笔 姬落看着她脸蛋红扑扑的样子,突然生出一丝很坏心的冲动,忍不住要逗逗她。 迈开长腿大步走到她面前,姬落生出修长的手指缓缓挑起她的下巴,因为她是坐在床上,所以他此刻的姿势可谓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薄唇染笑,“你觉得呢?” 君小沫陡然脸色爆红。 虽然她经常幻想美男,虽然她也经常调戏美男,虽然她甚至还去青楼找了小倌,可是不代表她对男女之间那些事就有多么了解——恩,理论经验确实很足,可实际经验却是零啊! “那个我我我,我觉得虽然你替我上了药,但也是应该的,对吧?” 她讪讪地笑了几声,脸上的表情都快僵硬了,“毕竟是我大义灭亲啊呸,是我大义凛然救了你和你的心上人!就因为我这么奋不顾身英勇就义,所以才会伤得这么严重,所以你只是单纯无邪念地替我上个药,简直就是十分理所当然,你说呢?” “理所当然么?” 姬落挑了挑眉,素来冷冽的眉目间此刻却晕染了几分蓄意的轻佻,“给你上药的时候,你一直哼唧个不停,脑子里也不知道在幻想些什么东西,我觉得给你上药是件很吃亏的事。” “” 一直哼唧个不停? 君小沫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这男人轻易两句话就给戳破了,除了脸蛋红的要爆炸之外,一颗心也扑通扑通狂跳不止,一时间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虽然当时没有意识,可是她记得自己在身上出现那种很舒服的触感之后确实也许可能发出了那么几声轻吟,而且后来她觉得自己好像还幻想有人在她身上对她乱来! 姬落这种冰山脸怎么可能对她乱来? 所以说一定是她自己在幻想啊! 君小沫脸上又红又白又青紫,只是给她找个药而已,她竟然也能胡思乱想,君落羽那臭小子说的没错,她果然就是太缺乏男人滋润了所以才会这么饥渴 姬落看着她面红耳赤连耳根都染上阵阵红晕的模样,眼眸危险的一眯,心下又有一股不知名的邪火窜起来,恨不得把她按在床上做点什么 做什么? 姬落皱了皱眉,眉目间邪肆的笑意瞬间敛去,重新恢复了那一脸冰山的模样,眉眼眼角都淬着冰冷,薄唇轻启,冷冷地道:“君小沫,你又在幻想什么东西?” “啊?” 君小沫心里咯噔一下,愣愣地抬头,有些不自觉地撇了撇嘴,羞愧地不敢和他对视,“我我能想什么啊?当然是就是谢谢你替我上药而已” 姬落不耐地抿唇,讥诮地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替你上药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君小沫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你刚才不是还说,给我上药是一件很吃亏的事情?” “确实。”姬落冷哼一声,“可我什么时候说是我给你上的药了?” “” 所以又是她自作多情? 君小沫不相信他,又是狐疑又是委屈地道:“这里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你一个人了,难不成还是我在梦里给自己上的药啊?” 姬落盯着她漂亮的脸蛋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从外面找了个女人过来给你上药。” 君小沫闻言才了然,“噢,是这样啊,那谢谢你了” 说不清心里那一丝丝的气闷和委屈是哪里来的,只知道他这么说以后,她竟然连羞愧自己胡思乱想的脸红羞耻感也没有了,心里满满的都是失落。 “不过你怎么就从外面找了人过来呢,大半夜的,也真亏了你能找到人。”她叹了口气,又道:“而且把人找到这里的话,现在这个地方应该也不安全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姬落别开视线,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颜色。 只是君小沫此刻没有看他,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君小沫给老伯塞了很多金子,加上老伯本来就是个很和蔼善良的老人,所以这些日子一直会为他们准备吃的喝的东西,今日亦是如此。 君小沫吃完早饭才要离开,“姬落,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有空会再给你找个地方,不过我觉得我大概可能最近都不会有空了,你自己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知道吗?” 她嘱咐完准备离开,却被本该感恩戴德的男人冷瞥了一眼,“什么叫最近都不会有空?” “呃,我上次彻夜未归已经被我父王发现了,今天估计呵呵” 她干笑了两声,估计会去以后又得在祠堂跪上三天三夜了,而且这回想逃出来也没那么容易了——已经逃过一次,父王也不是傻子,肯定会找人把她看起来,不会再让她有机会离开王府半步。 “反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至于你那个心上人,我看你还是暂时离她远点好了” 说起这个,君小沫的语气就有些酸溜溜的,每次都刻意咬重心上人这三个字也不知是为何,只是想到这么漂亮的男人名草有主,她心里就很不痛快。 没错,只是因为他是一棵长得比较漂亮的草,所以她心里才会不舒服! 姬落的脸色不知为何突然又缓和几分,眸色深深地盯着她,“哦,为何?” 君小沫不好意思说自己昨晚偷听他们说话,只好道:“你看她一来就把她的三叔什么都引过来了,搞不好她下次再来的时候,又把她父亲和其他祖祖辈辈也都引来了,到时候他们都要对付你,就凭着她那种比我还不如的三脚猫工夫,你觉得她能保护你?” 她撇撇嘴,语气中明显很鄙视那个女子,“所以你还是等伤养好了再去见她吧,如果她真爱你的话,应该也不会抛弃你的吧” 男人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斜睨她一眼,薄唇吐出几个字:“就因为这个?” “恩,是啊我也是为你好,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吧。” 君小沫有些伤感地点了点头,“以后等你找到了新的藏身之所,如果可以的话,就想办法来端王府给我送个信儿。你一个人生活也不方便,我会来看你的,知道吗?” “君小沫!” 姬落冷声打断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1章 为什么想起他就心痛 “唔,怎么了?” 君小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行?我只是不放心你向来看看而已,毕竟我也救过你啊,怎么着我们都算朋友了,你连这个都不肯告诉我吗?” 她心下黯然,叹了口气,缓缓垂眸。 姬落被她迷迷糊糊又单纯无害的样子气乐了,她不是玩起小倌来得心应手么,怎么现在这个时候却又蠢得跟猪一样? “是,如果你只是为了确定我过得好不好,那你还是别来了!” 姬落冷冷地从她漂亮的脸蛋上收回视线,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因为你大可放心,我绝对会很安全,绝对不会死。” “” 君小沫努力忽略心里一闪而过的异样,扬起一抹笑容,“好啊,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说完她就真的起身出去了。 姬落冷冷盯着她的背影,灼灼的视线几乎要把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凿出一个洞来,可是那个人却毫无所觉,依旧走她自己的,颇有几分自得其乐的状态。 “君小沫,我就在这里等你。” 她一定会回来的。 君小沫回到端王府之前,脑子里已经想了千百种父王能把她凌迟处死的方法,最后实在是受不住这种惊吓,准备找个好点的借口让自己免收责罚。 快到端王府门口的时候,她突然瞥见路边卖菜的小贩,走过去扔了点碎银子,然后抓了几把烂掉的菜叶子盖在自己头上,又干脆地把自己还算整齐的发髻也给拆的乱糟糟的。 走到端王府门口,那里的侍卫险些没认出她来,“郡主?” “恩!” 君小沫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然后一瘸一拐地朝着前厅走进去。 “君小沫,你还知道回” 最后一个字顿在嘴里,君寒宵震惊地看着她这幅邋里邋遢,或者说灰头土脸像是被抢劫的样子,沉着一张脸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父王,母妃”君小沫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朝着龙薇就扑了过去,“他们欺负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歹徒,他们都欺负我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龙薇皱了皱眉,原本的怒气褪去几分,用帕子把她脸上那些污秽的痕迹擦去,又嫌弃地从她头上挑了两根菜叶子下来,“怎么回事?谁会用这种东西来打你?” 又不是游街示众的犯人,就算要打,也不可能用烂菜叶子来砸吧?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父王得罪了人也说不定呢。” 君小沫眨巴了一下眼睛,立刻就被君寒宵狠狠剜了一眼,“我看你分明就是为自己夜不归宿找借口!昨晚我让你跪在祠堂,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突然到外面去被人打,恩?” “” 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君小沫泪流满面,“父王,我真的没有骗您啊,不信您看”她撩起袖子,露出那些虽然抹了药却依旧可以明显看出伤痕的地方,“都是真刀真枪的呀,怎么可能是我自己砍的!” 君寒宵看着她手臂上那些伤口,瞳眸骤然一缩,再看她脸上那些个烂菜叶子的时候,神色明显就变得凝重且带着一股浓重的戾气,“谁把你弄成这幅鬼样子的?” 如果说刚才他还觉得是她自己故意弄成这幅狼狈不堪的鬼样子就是为了博得他的同情好让他不要罚她,那么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就算这些东西真是她自己弄的,昨晚也确实有人伤害了他的宝贝女儿! 龙薇和君落羽的神色也仿佛凝固了一样,原本的无奈和怒气立刻转变为担忧。 君小沫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让他们操心,于是便收回那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笑呵呵地摇摇头,“父王,母妃,其实你们也不用这么担心,我觉得他们很有可能是找错人了。你们看我平时这么乖巧懂事,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惹到谁的,而父王母妃常年在朝,就更不可能树什么敌人了是不是?所以总的来说,那个对我放冷刀子的应该是找错人了!” 她说完才发现君寒宵的脸色更难看了。 想不起来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我好累,可以去养伤吧?” 君寒宵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君落羽却抢在他之前开口,“姐,我送你回房去吧。” 说完也不等君寒宵和龙薇两人反应,直接就拉着君小沫回了她的院子。 君寒宵看着龙薇,浓眉蹙的很紧,“你怎么看?” 龙薇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还不忘给自己和他都倒了杯水,“不管君小沫身上这伤是哪里来的,但是毋庸置疑,她肯定在外面惹事儿了。” “你也这么觉得?” “是啊,如果不是的话,昨晚她好好地跪在祠堂里,怎么会跑到外面去而且还弄成这幅鬼样子回来?” 龙薇眼眸微微一眯,闪过一道暗色的光芒,“就算真的有人把她劫走了,也就算她今天真的是自己逃回来的,那么她回来以后的第一件事绝对不是想着找借口,而是跟我们哭诉。可是你看她刚才那副样子,分明就是心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所以才会如此,对吗?” “年纪越来越大,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君寒宵站在她跟前睨了她一眼,薄唇染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君小沫现在那性子,几乎跟你当初一模一样,任性妄为,胡作非为,简直就是” “喂喂喂,好好的说小沫的事情呢,你扯到我头上来干什么?” 扯到她头上也就算了,竟然还莫名其妙把她损了一顿。 君寒宵敛了敛眸色,淡淡地收回视线,“这两天派人看着她,不能再让她出去。还有,我们必须加强她身边的护卫,看看都会有谁要跟她接触。”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个人!” 龙薇的眼神噌的一亮,“那个护国将军不是有意跟我们小沫联姻吗?他们家那个儿子,我瞧着还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把他找来保护小沫安全,你觉得怎么样?” 君寒宵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小沫会答应?” “不告诉她不就没事了?” 龙薇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我又没说一定是把人找来联姻的,只是小沫身边缺少一个管得住她又能时刻跟在她身边的人,那位将军的儿子不是号称武功很高吗?倒时候就算不能跟小沫成事也无所谓啊,就当是找个人暂时保护咱们小沫好了。” 如果是他们自己去找人,一来身份上被小沫压制,只怕是不敢真的拿她怎么样,到时候那丫头想跑还不是就跑了? 二来,这一下子也没法找到这么一个能让他们放心的武功高强的人啊! “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君寒宵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提议,眉目间却仍是闪过一丝凝重。 小沫到底是扯上了什么样的事情? 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那丫头甚至还在维护着什么人。 君落羽把君小沫送回房里之后,眼看着她疼得哇哇乱叫,眉心蹙了蹙,“姐,父王和母妃都已经不在了,你还装什么?” “” 臭小子,她是真疼! 估计是药效过去了,所以这会儿剑伤的后劲儿又上来了。 “在父王母妃面前我才不敢装着很疼的样子呢,他们该多担心啊!”君小沫嫌弃地撇撇嘴,轻声道:“一看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坏东西,好好跟你姐姐我学学,知道吗?” 君落羽看她的眼神更嫌弃了,要是他也跟姐一样,估计父王和母妃真的就要气死了。 察觉到他视线中的那几分意味,君小沫讪讪地扯了扯嘴角,“算了,不跟你个臭小子计较,快去给我找点伤药来,我这都快痛死了!” “知道了。” 君落羽出去给她找了药很快就回来了,然后一脸郑重地看着她,“姐,你身上这么多伤,好像是有人给你上过药的,难不成在回王府之前,还跑去哪个地方借宿了?” “” 臭小子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尖呢? 君小沫笑了笑,“这个啊,我觉得可能是” 君落羽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姐,这里只有你和我,如果你还打算骗我的话,以后你有事我都不会帮你瞒着父王母妃了,你自己一个人顶着吧。” 君小沫悻悻一笑,“恩,我没打算骗你。”她抓了抓脑袋,道:“我在外面跟人结仇了所以有人要对我动刀子,这样的解释你满意了吗?” 这可不算是骗人,她确实是因为认识了姬落,莫名其妙就“被”结仇了——虽然她连仇家是谁也不知道,姬落也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她甚至连自己的同盟是谁都不知道。 “结仇?” 君落羽皱了皱眉,“你干了什么坏事就跟人结仇了?我记得你从前虽然行事荒唐了些,但也不是随便招惹是非之人,怎么好端端地就被人砍成这样?” “我告诉你,这件事真是” 一言难尽啊! 君小沫惨兮兮地抬头看着他,“其实你姐我只是去青楼找了个小倌,然后就惹上事了!” 君落羽不可置信地按着她,顿时哑口无言。 好半响,才道:“你刚才说你去青楼找小倌?”他用一种相当怀疑和鄙弃的眼神看着君小沫,“姐,你是不是疯了?你想找男人就让父王给你找啊,实在不行你让我给你找也行啊,你竟然跑去青楼?你不知道那里面的男人不太干净吗” “你以为我去干嘛了?” 君小沫和他简直是互相嫌弃,一边给自己的手臂上药,一边怒目而视,“你姐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不纯洁的人吗?我只是去找小官听听小曲儿而已,什么叫不太干净啊?!” “听小曲儿你不会找女人?非得去青楼找小倌?”君落羽摆明不信。 “臭小子,我是一个女人,我要是再去找女人,那我不是有病吗?” “所以你还不承认你就是觊觎人家美色?” 说完君落羽就被自己的用词恶心了一下,那些个小倌哪里来的什么狗屁美色,分明哥哥都是乱七八糟涂脂抹粉不像男人的男人! 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姐姐挺正常的,怎么就变成这么重口味呢? “好了好了,你赶紧滚吧,我不想跟你对话了,真是浪费时间!” 君小沫烦躁地把人赶了出去,关上门之前,还不忘交代一句,“你可别把我跟你说的事情泄露到父王和母妃那里去啊,知道吗?” 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她才放心地关上门,重新回来给自己上药。 对着那些伤口的时候,她就不免想到姬落,明明已经说好了短时间内不会去找他,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他呢? 如果他又被人发现了,那该怎么办?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一定能打得过对手吧? 虽然昨晚他也成功安全地把她带回家了。 还有,他会不会今日在她刚离开的时候,就直接跟他那个心上人私奔了? 如果他们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话,应该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毕竟他那个心上人看上去就像是他对手那一边的。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如果可以知道对方的搜捕方向,是不是就会更安全一些? 可是为什么,她这心里边儿就这么不舒服呢 君小沫皱皱眉,她花了这么长时间照顾的小倌,莫名其妙就成了别人家男人,真是不爽! 恩,没错——虽然也不是很长时间,但是只是因为她白白付出一番心血而已。 手指揪着心口的位置,一股不知名的绞痛感骤然袭来 君小沫倒抽一口凉气,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到底为什么每次想起姬落她都会心痛? 前面两天晚上,她都是因为这种不可抑制的疼痛感,才觉得她必须见到姬落,所以才会不顾自己还在祠堂罚跪,就这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难不成那妖孽魔头真的给她下药了? 君小沫觉得很有道理,看来她有必要再去找他一次! 正寻思着怎么跑出王府比较合适,敲门声骤然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低沉的男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2章 姬落给她下了药? 对方唤她郡主,然后便没有再出声。 君小沫诧异了一下,换了套衣服去给他开门,却没有直接让人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奇怪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长得倒是十分凌厉刚毅,相貌堂堂。 “你是谁?” “护国将军之子,沐阳屛。” “噢,沐公子你好。”君小沫点了点头,继续奇怪地看着他,“所以你突然找我有事吗?” “奉家父之命,保护郡主。” “” 这哪儿是奉他父亲的命啊,君小沫觉得,肯定是父王和母妃不放心她所以找人看着她了。 “我现在在自己院子里,有什么好保护的?” 君小沫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突然就闪过姬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虽然同样英俊也同样冷漠,可她为什么对着这男人的时候就没有那种“看着好爽”的感觉呢? “如果你实在要保护的话,就在我院子里坐会儿吧,我进去睡觉了!” 如果换了平时,或许君小沫还能有心情陪着美男玩玩,可是刚才想起姬落的时候那种十分不爽的感觉让她现在对什么都兴致缺缺,所以直接关上门就重新转身回房了。 到了晚上,姬落吃过晚饭就一直坐在房里那张桌前,点燃的烛火映衬着他英俊不凡的脸。 当房门被叩响的那一瞬,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眸中一闪而逝的光亮,只是下一秒却又变得面无表情,脑子里同时闪过疑惑,什么时候起,那个女人进来之前也知道敲门了? “进来!” 他皱着眉头沉声道。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可是来人却并非他预料中的那一个,而是绿鞘! “姬落,你真的在这里。” 绿鞘手里的长剑落在地上,关上门激动地朝他跑来,却看到男人拧了拧眉,“怎么是你?” 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绿鞘眸色微微一闪,瞳眸深处不禁闪过一抹嘲弄的意味,“不是我,你以为是谁?” 姬落薄唇紧抿陈一条直线,却没有吭声,只是冷然地收回了视线。 “难不成你在等那个叫君小沫的女人?” 绿鞘眼底的嘲讽愈发浓重,“人家现在正和护国大将军之子卿卿我我,哪里还有心情来这种破地方看你?”她低低一笑,苦涩而寥落,“姬落,只有我这么爱你,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真的可以抛下一切甚至不惜背叛家族这么爱你的” “闭嘴!” 姬落脸色骤然冷下来,尤其是在听到她的口中出现“护国大将军之子”这几个字的时候,尤其是在听到“卿卿我我”这种形容的时候,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染上了几分阴暗凉薄的气息,屋子里的温度像是骤降了十几度。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犀利的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寒凉刺骨,“就凭你做过的那些事,也有脸说你爱我爱我的不惜背叛你的整个家族?” 绿鞘蓦地一震,咬唇:“我已经说过了,那些事情我” “怎么,还想说你不是故意的,你已经后悔了?” 姬落难得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脸上除了冰冷压迫以外也很少有这么多的表情,此刻却像是汇聚笼罩了狂怒的暴风雨,一触即发,眸光死死地盯着她,“够了,绿鞘,这些话我已经听的够多了,不想再听了。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天起,我没杀你,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不,不要” 绿鞘猛地一下朝他扑过去,指节死死抓着他的袖子,“姬落,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就算你打我骂我不,哪怕你觉得不够泄愤,你在我身上砍上几刀也好啊,只要你能原谅我,只要你让我回到你身边跟着你,我什么都愿意” “滚开!” “我不要,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绿鞘坚决地盯着他的眼睛,美眸中强行抑制着才没有掉下泪来,就这么凄凄楚楚地盯着他浓黑如泼墨般的梦眼,“姬落,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姬落睇了她一眼,眸中明显的冷嘲和讥诮浓烈的几乎要铺溢出来,“你凭什么以为,你说一句你错了,就能回到我身边,恩?”薄唇勾着讽刺而阴冷的弧度,刺骨的寒冽,“杀了人说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绿鞘,究竟是你身为名门正派太天真还是我道德沦丧?” “我” 她被他一句话噎得说不出来,从那天找到他开始他就一直不愿意搭理她,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听了他此时此刻的这番话,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有多狠多恨。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以命抵命吗?” 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还是扑簌扑簌地滑了下来,秀气的眉毛狠狠皱了起来,眼底闪过剧烈的挣扎,到最后却终于归于平静,“姬落,我只恨以后不能继续陪着你,但既然你要我死才能原谅我,那好,我愿意。只要你以后都记着绿鞘是爱你的,就好了” 说罢她就倏地转身去捡她刚才丢下的那柄剑。 姬落冷冷看着她的动作,终于在她的剑尖抵在脖颈间几乎要划过那白皙的肌肤时,他俊逸的双眉陡然一凛,把手里握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飞了出去,一下子弹开了她手里的剑。 “蹭”的一声,长剑再次落地。 绿鞘怔怔地看着他,不多时,眼睛里爆发出浓烈的欣喜,“姬落,你原谅我了吗?” “你以为你一条命,抵得上这么他们这么多条命?” 姬落薄唇不屑地吐出一声冷嗤,眸光淡淡地扫过她满脸泪痕的脸蛋,“你未免太天真了。” 绿鞘蓦然间软了腿,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部,直到背部抵在门框上,才终于稳住身形,“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死了,也偿还不了过去那些,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我是吗?” “很庆幸,你终于懂了。” 姬落的声音寡淡而无情,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 绿鞘仿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唇上甚至被她咬出了血丝,“可是我不能放过你啊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还是不能放开你,忘不了你啊,你懂不懂” 姬落终于还是不耐地看了她一眼,“谁告诉我住在这个地方?” 看来果真如君小沫所说的,这个鬼地方不安全,简简单单一个人就能找到他。 想起君小沫,姬落菲薄的唇又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跟护国大将军之子卿卿我我 呵。 “我我自己找来的” 绿鞘低垂着眼帘不敢再看他,怕自己眼中的狼狈就这么撞入他眸中,“那天你们就在这附近,所以我挨家挨户的找了姬落,你快离开吧,既然能被我找到,他们肯定也很快就会找来的,虽然我三叔他他被你重伤昏迷,但是难保他会不会突然醒过来”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干脆杀了他?” 姬落讽刺地睇了她一眼,“不是一心一意想着我的安危么,你怎么不干脆杀了他?” 说完,那道颀长的身影便要从她身旁越过去,径直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绿鞘身形一震,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男人就这么从她身旁越了过去,直直地打开门似要出去,她禁不住低呼一声,“你要去哪里?” “需要跟你汇报?” 姬落头也未回,给了她一个漠然冷酷的背影。 “姬落!”绿鞘立刻出声叫住他,脑子里隐隐约约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试探着询问,“是不是我去杀了他让你安全了,你就能稍稍对我好一些,就能相信我是爱你的?” 她已经不敢再说让他原谅的话,只希望他可以相信她,让她留在他身边。 她相信经过时间的冲刷,所有的一切过去都能慢慢被遗忘,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成为过去。 姬落脚步微顿,意味不明地留下一句:“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这个他们武林正道眼中的大魔头,也从未干过弑亲这样的事,可是所谓的名门正道出来的大家闺秀,却能毫不犹豫地说出杀了自己的亲叔叔这样的话。 可真是正道。 绿鞘就这么在他这句话里面失了神。所以他己经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呢? 她是不是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只求能够获得一线生机 直到男人的脚步即将淡出视线的时候,她才蓦地回过神来,“姬落,你现在出去很危险!” 男人脚步未停,绷紧的嗓音直直回了她一句话:“与你何干?” “你是要出去找君小沫?” 绿鞘又像是惊讶又像是笃定地道,“就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所以你打算出去找君小沫吗?她是什么人,她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位置,你就这样见不得她和别的男人好?” “呵” 男人的唇齿间逸出一声低低的笑声,阴柔的满溢着嘲讽与不屑,“跟你没有关系。” 绿鞘陡然一下握紧了双拳。 君小沫,又是君小沫 君小沫胸口再次被那种诡异的窒闷刺痛感袭击,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出现的不同寻常的变化,如果说刚开始她还以为只是巧合,那么现在她不会再那么蠢了。 一定有问题! 姬落给她下了药? 如果是他,有什么目的?难道她对他还不够好吗?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只有在每次想起他却见不到他之时,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才会出现? 不管了不管了,出去问问! 君小沫蓦地拉开房门,没有看到意料中守在门外的人,她微微松了口气,正打算翻墙出去,可是就在她走到墙边抬头的时候,却蓦地看到屋顶上站着一个人。 顿时把她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脸都白了。 尤其现在还是晚上,那夜风中飘荡着衣角的颀长身影看上去就真的跟鬼魅似的,恐怖! “喂,沐阳屛你有毛病啊,没事儿站屋顶上干什么?” 君小沫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郁猝地转身朝着院子里的石桌边走过去,边走还忍不住边骂,“就算你有这种癖好,也别在我王府里实施啊,我他妈要被你吓死了你知道吗?” “女孩子家不准说这种污言秽语!” “” 君小沫脸色黑了一下,好像她才是郡主,她才是主子,而这个沐阳屛不过就是父王找来保护她的,有什么资格这么跟她说话? “我就喜欢这么说话,你管我!” 她嗤了一声,被他转移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姬落身上,胸口又开始闷闷的不舒服。君小沫发誓,绝对不是她自己要想的,而是这个名字真的真的一直会自己蹦跶到她的脑子里去。 “喂,沐阳屛,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君小沫朝他招了招手,起初沐阳屛并没有搭理她,可大概是看她这么不厌其烦地叫了他好多次,终于还是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撩着袍角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 “郡主,有什么事吗?” “我父王让你保护我,有没有说我不能出去?” “有。” “” 君小沫不死心,一改方才的气恼,继续笑眯眯地问道:“那他有没有说,如果我想出去的话,你可以在我身边保护我啊之类的话这样其实我还是可以出去的,对吧?” “王爷说了,郡主不能出去。” “” 破坏了她的最后一丝希望。 君小沫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道:“可是我很想出去,要不你瞒着我父王吧,反正他也不会知道。你跟我一起出去,只要你在我身边看着我,我肯定不会出事的,好不好?” “郡主,王爷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别再让他操心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不懂得变通呢,我已经在王府里闷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要是不让我出去,把我闷坏了怎么办?到时候我父王拿你是问,你用什么赔给他一个女儿?” 沐阳屛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淡地抿着唇,“郡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今天才刚刚回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3章 无论哪一个都代替不了 君小沫丝毫没有被人戳穿谎言的尴尬,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那既然我这么无聊,不如这样好了,你去拿壶酒来,再让人炒两个菜,然后我们在这月下小酌,你说好不好?” “不必了。” “” 靠靠靠! 君小沫险些就忍不住爆粗口了,被这么个死板的男人看着,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逃走? “这么有情趣的事情,为什么不好呢?”君小沫这回真的是可怜巴巴了,加上胸口不舒服的感觉,她的眼眶也不由泛起了一丝丝浅淡的潮红。 “待在王府已经够无聊了,你要是脸这么点愿望也不满足我,那我真的要去跟父王告状了!到时候父王肯定也会让你陪我喝酒的,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省了这个中间过程,你说好不好啊?” 沐阳屛看了她一眼,对上她闪着期许的眸子,微微拧眉,终于还是松口答应下来。 “可是郡主,你不能趁着这段时间逃跑。” “怎么可能啊?” 君小沫对他的说法显得相当不屑,“我堂堂端王郡主,怎么可能做这种不入流的事情?” 反正她是打算趁机把他灌醉了才逃跑的,要是现在就跑,难免他回来以后发现她不见了跑去跟父王告状,那到时候父王就真的要把她关禁闭再也不让她出门了。 “这样好了,如果你实在不相信我的话,我们找个丫鬟去拿酒菜,如何?” 沐阳屛对于这种结果显得比较满意,“好。” 于是君小沫就招来了丫鬟,吩咐她们去厨房拿些好酒好菜过来招待这位沐公子。 完事之后,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还不免跟他套近乎地道:“那个啥,你说你好歹也是堂堂护国大将军之子,什么活儿不好找啊,为什么非得跑来端王府保护我啊?” 纯属好奇。 他的身份怎么着也不至于沦落到一个护卫啊。 沐阳屛看着她生动活泼带着几分俏皮的脸蛋,眉心微微一凝,看来她并不知道王爷和王妃的意思,只当他是过来保护她的。 沉吟了一会儿,他道:“家父之命,不敢不从。就算是这样的小事,也必须做。” “这样啊。” 君小沫托着腮帮坐在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其实你要是不愿意觉得屈就的话,我可以跟父王说,换个人来保护我的。” 她讪讪地笑了笑,“让你一个大将军的儿子特意来保护我,说实话我挺过意不去的呢。” 虽然这男人长得着实好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姬落出现之后,她对美男好像就有了自动免疫功能,觉得无论哪一个都代替不了那不笑的冰山死人脸! 谁都没有注意到,屋檐上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被暗夜笼罩包裹着完全看不清他的身体。 目光所及之处,便是底下的男人虽面无表情却又有几分包容几分宠溺的神态,还有女子娇俏的眉目如画、巧笑倩兮的神态,生动的像是要透过层层距离直接撞入他的心扉。 姬落久久没有离开,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只是笼罩在暗色中,颀长的身影似乎笼罩着层层叠叠的寂寥,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底下两个人。 阳光明媚,这才是属于君小沫该有的颜色,一个笑容就像是可以照亮整个世界。 虽然她不像女人,虽然她成天色眯眯地喜欢盯着一堆男人看,但是无法否认,这个女人确实是拥有让人情绪波动的资本。 只是她的世界太干净,干净的让人不忍染指,底下那个看着就讨厌的所谓护国大将军之子才是真正适合她的人选,同样高贵的身份,同样干净的背景,而不是像他这样的黑暗。 姬落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觉得长时间维持这样的姿势实在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于是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看到底下那个男人不知何故离开了院子。 眉心猛地一跳,这样的机会 仅仅是片刻的犹豫,姬落便纵身一跃,出现在了君小沫面前。 君小沫原本还傻兮兮地盯着沐阳屛远去的方向,突然从半空中窜下来的人影却把她吓了一跳,猛地拍了拍心脏的地方,差点就要尖叫出来。 虽然她的确不想让人看着她,可是不代表她不怕这种半夜偷袭的歹徒啊! 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男人低沉熟悉的嗓音便随之响了起来,“君小沫,不准叫!” 于是君小沫的声音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儿,没有再叫出来。 她惊讶地回头看着他,忽略心中震荡与兴奋的那种感觉,脸部表情显得有些僵硬,“姬落,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跟你说了很危险别乱跑吗,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姬落盯着她冷冷一笑,“怎么,嫌我来这里打扰你们谈情说爱?” “” 谈情说爱? 君小沫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吸了吸鼻子,“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我什么时候跟人家谈情说爱了?那是我父王看我这几天频频溜出去而且受了伤所以找来保护我的!” 竟然说她跟人家谈情说爱,这该死的臭男人! 君小沫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那一丝丝的委屈是哪里来的,分明就是他自己跟他的心上人卿卿我我还差不多,竟然好意思跑到这里来说她谈情说爱,混蛋! “难道不是?”男人冷嗤一声,满脸讽刺地睨了她一眼,却又在下一秒立刻别开视线,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那一抹轻微不可察的异样情绪,“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现在人家刚刚一走,又成了这幅苦瓜脸,丑的要命。” “” 她苦瓜脸? “姬落,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君小沫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他笑吗?你知道我大半夜辛辛苦苦不待在房里睡觉特意跑出来跟他说话跟他搭讪是为了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 如果不是为了要见他,她现在早就在床上好好睡觉了,何必大半夜出来发神经?! “哦?”姬落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才是好听的?你要听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非得要刺她两句,简直不符合他以往的作风!姬落抿了抿唇,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只是速度太快,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没有捕捉到。 “我” 君小沫被他气得脸色铁青,瞪着他正打算开口,却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踮着脚尖凑到他面前去,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来,然后露出一个比花儿还灿烂的笑容。 姬落愣了一下,就听她道:“你不是说我对着他的时候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吗?你不是说我现在又成了苦瓜脸吗?看看,我现在这个表情,是不是比刚才更像花儿,是不是不苦瓜了?姬落,其实你吃醋了吧,吃醋你就直说啊,为什么非得说这么难听的话来损我呢,你说是吧?” “” 姬落的脸色原本已经因为她这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好了很多,此刻闻言却又倏地黑下来。 “我吃醋?”男人菲薄的唇微微掀开,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加冷笑,“君小沫,你是不是受了点伤脑子也坏掉了,所以才这么不清醒?” 他怎么可能吃醋? 要说吃醋,那除非他对君小沫有那种乱七八糟的意思。 可是怎么可能呢?就这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女人,还成天跟那些长得好看的男人勾勾搭搭,他会吃醋?开什么玩笑! 君小沫施施然地撇了撇嘴,也不在意他这种说法,反正她本来就是开玩笑的,这男人本来就有心上人,怎么可能吃她的醋呢? 不过心尖末梢那一点点刺痛感和酸涩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姬落”君小沫不想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努力忽略之后,便想着扯点别的话题来说才能真的忽略,便又回忆起了她今天必须去找这个男人的原因。 “恩?” 男人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君小沫抿着唇严肃地看着他,“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 姬落实现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什么古怪的东西?” 君小沫看着他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道:“比如说,能让我在某个瞬间特别想某个人,或者是在想起某个人的时候必须见到他,否则的话,心脏就会很不舒服啊,有那种奇怪的刺痛感之类的” 姬落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你说的太抽象,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这还抽象?!” 她都已经把具体情况都描述出来了,难不成要他亲自体验这种感觉才能不抽象? “恩。” 男人嗓音低低地应了一声,便又继续道:“你现在很不舒服吗?还是说,你会在某个瞬间特别想某个人,或者想起谁的时候必须出去见到他,否则你就会很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君小沫觉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好蛊惑,好暧昧 她甚至怀疑这男人是在故意勾搭她! 君小沫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体,看着视线中放大那张俊脸,她全身的肌肉都像是瞬间紧绷起来似的,皮肤上也冒着细细的颤栗和小疙瘩。 “恩?”姬落的脸就停在她一寸之遥的地方,菲薄的唇缓缓吐出一句话,“是谁?” “” 君小沫咽了口口水,她当然不可能没脸没皮当着他的面说那个人就是他啊!如果他真的下药也就算了,如果他没有下药,那这种奇怪的感觉岂不是说明她对他单相思? 没错,就是单相思! 君小沫想明白了这一点,愈发觉得奇怪,她竟然会对姬落单相思? 不可能! 君小沫古怪地皱了皱眉,嘴角扯出一丝讪讪的笑容,“没有,我就是打个比方”她尴尬地道,“我看你知识渊博,好歹也是个在江湖上混的人,所以对这种东西应该比较了解,难道你就没听说过类似的东西吗?” “听说过又如何?” 姬落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眼睛,薄唇勾勒出的笑容显得寡淡,“难不成你还想给谁下药?” 君小沫的注意点却完全不在这上面,顿时惊讶地道:“真有这种东西?” “或许。” “” 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看他的反应,君小沫便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沐阳屛就回来了,他要是看到你在这里,估计又得跟你打起来,而且还会怀疑我最近一直在跟你来往,所以你还是快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这句话的本意当然是关心,怕他有什么危险才让他离开,只是听在姬落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俊逸的眉峰顿时蹙起来,“君小沫,你让我躲起来?你觉得我打不过他?” 凭他的武功,如果不是受了伤,区区一个护国大将军之子算什么? “不是啊,我分明是在关心你不过,你计较这么干什么?” 君小沫对他简直无语了,白了他一眼,蓦然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吓得一凛,急乎乎地道:“喂,你快走啊,他回来了,要是被他看到你会继续受伤的!” 听出她言语中的关切,姬落原本讽刺的话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君小沫,你喜欢那个人吗?” “谁啊?” 君小沫只顾着看院门口的方向,生怕突然有人进来,闻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姬落看着她眉眼间的急躁,直觉胸口那股郁气似乎疏散不少,薄唇轻启,淡淡地道:“那个你父王派来保护你的人。” “你开什么玩笑?”君小沫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认识他才多久怎么可能喜欢他?” 姬落好不容易恢复的脸色又因为她这句话蓦地一沉。 这跟认识时间长短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认识一个人的时间很短就不能喜欢上那个人?难道她不知道世界上存在一种东西叫一见钟情? 蠢女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4章 君小沫,你闹什么? 他不爽地盯了她一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烦躁的心情是从何而来。 “他真的要来了!” 君小沫听着那道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抓着姬落的袖子只差没把他扔出去了,这男人怎么就不知好歹呢,明明她是为他好啊,他还不跑,要是被沐阳屛看到了打不过人家怎么办? 就连她都不知道是不是打得过那个人呢! “姬落,你有没有听到我唔。” 所有的声音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一个动作吞进了嘴里,肩膀和纤腰都被人固定住,君小沫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那张放大版的俊脸,似乎仍旧是那么冷冽那么不近人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那浓密黑长的睫毛从她脸上刷过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感觉。 悸动,那是一种名为悸动的感觉 心脏跳得太快,以至于君小沫的心脏下一秒就会跳出喉咙口。 火热的长舌没有进过她的允许也不需要经过她的许可,直接就撬开了她紧闭的红唇和贝齿,一路长驱直入刷过她的口腔内壁,一点一滴地汲取着甜美的津液,半寸也不放过。 空气中的温度节节攀升 这个吻毋庸置疑不能持续很长时间,因为那脚步声几乎已经到了院门口,于是带着某种急切的掠夺与狂躁,男人的舌尖便在其中愈发狂野肆意地侵略,直直抵达深喉之中。 君小沫已经完全喘不过气来,双眼不自觉地闭上,滚烫的脸颊被口水糊满,愈发暧昧 姬落终于在那脚步声进入院落之前放开了她,刹那的间歇,男人的嗓音便在耳边响起,“郡主,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干什么?她能干什么? 君小沫几乎就要抓狂了,她什么都没干,而是被人强吻了好不好 心跳的频率完全没有因为姬落离开而有所好转,反而因为此刻沐阳屛的问题变得愈发的快,偏偏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应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我”君小沫攥紧手心又闭了闭眼,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便不解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刚才看到一只蝴蝶,好漂亮的,紫色的,一下子没忍住就起来抓蝴蝶了” “” 沐阳屛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 君小沫连忙摇头否认,用双手的手心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深呼吸,深呼吸 “我就是刚才抓蝴蝶的时候跑到有点急,又没有抓到,很生气,所以就就跑的很快,然后终于抓到了那只蝴蝶,很激动” “那么蝴蝶呢?” 君小沫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为什么要说自己抓到了蝴蝶?就不能说没抓到蝴蝶继续很生气,然后他就进来了吗? “蝴蝶,额蝴蝶在你进来的时候,我一个惊吓,不当心给放跑了” 她讪讪地笑了两声,连忙走到一旁坐下。 要是再这么站着,她毫不怀疑自己的的脸会就这么烫坏掉 明明以前说谎说得也不少了,明明她是一个很有谋略很会面不改色撒谎的人,为什么就被折腾成了这幅鬼样子?君小沫对此相当不满,心底泪流不止,都怪姬落那个混蛋,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哪里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亲之前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亲完甚至都没跟她打个招呼就跑了! 于是她的初吻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给了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吗? 君小沫现在已经不是泪流满面,而是内心在滴血了,姬落,该死的姬落! 到底为什么突然亲她? 说的好好的,她明明是在关心他,就算他对自己有什么不满,也不该突然亲自己啊 “郡主,你喝的这杯茶是我的” 沐阳屛皱了皱眉,看着她把自己的茶盏举到了嘴边,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就看到君小沫手一滑,那茶盏就这么从她手里松了下来,掉落在地上,砰的一声碎裂。 “” 沐阳屛愈发无语,“郡主,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蝴蝶有毒,所以身体不适?据我所知,有些颜色很漂亮的花朵和昆虫都是带有毒性的,如果身体不适,不如让我替你把把脉?” “不用了,我就这样,没事,肯定没事!” 君小沫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她怎么可能中毒呢,就算中毒,也是中了一种名为“姬落”的毒,除了那个男人以外,根本无药可解 看着她慌慌张张神不守舍的样子,屋顶上那道身影终于唇角一勾,心情颇好地走了。 没多久,丫鬟们就拿了君小沫吩咐的酒菜过来,在石桌上摆了满满一桌。 君小沫不吃菜,光顾着给沐阳屛倒酒,笑眯眯地道:“来,这杯酒我敬你,当时感谢你这段时间都得在我身边保护我了!” “郡主无需如此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唉唉唉,要的要的,这根本不是你的责任,只是我父王一下子找不到人所以才会麻烦大将军之子。你这么好的武功在这里保护我真是太可惜了,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喝了这杯!” 论武功沐阳屛比她强,可是比起胡搅蛮缠来,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只好点头应下。 如是被她以各种借口劝了好几杯,他面上没有丝毫显露的痕迹,君小沫心知不能这样下去,便想着是不是应该换个法子继续灌他酒 这个时候,她完全已经忘了自己给他灌酒的初衷只是去见姬落,而她已经见到了人 姬落在端王府外面,脸上冰山一般的痕迹难得褪去了几分,就这么走在大街上往回离去。 只是走了没两步,眉心突然蹙了蹙,心里涌上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凌厉的视线便紧接着往四周扫了两圈,眸中点点探寻与危险划过。 “大魔头,跑了这么久,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跑得掉吗?” 一道沉喝骤然响起。 早在他出声之前,姬落就已经隐隐猜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闻言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或者惊讶,只是蹙起的眉心拧得更紧更深,削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就凭你们这群手下败将,也敢口出狂言?” 他冷笑一声,薄唇不屑地吐出一句话,掷地有声。 暗色中,突然走出来几个身材魁梧手执长剑的男人,冷冷地站在他面前,似乎不把他这个所谓的大魔头除掉,就誓不罢休一样。 “就算你武功再高又如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你现在身受重伤,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那个威震江湖的魔头吗?”对方同样回以冷笑,“如果真的这么自信,你也不会躲躲藏藏这么长时间,不是吗?” 姬落唇角冷冷一斜,“你也知道本座威震江湖,所以趁着这个时候才敢来袭。也亏你们好意思说自己是武林正道,脸皮真是厚的让本座刮目相看!” “废话少说,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别以为自己还能逃过这一次!” 话音未落,锋利的剑尖便直直地朝他刺了过来。 姬落虽说重伤未曾痊愈,可武功底子毕竟在那里,加上这几天的休养身体已经有所好转,所以起初的应对并不吃力,甚至瞄准了对方武功最弱的那一个人把剑抢了过来。 双拳难敌四手,确实,所以他至少要找个利于自己的武器。 一对五,如果是曾经的他,根本不在话下,只是现在他身上的伤实在太重,所以长时间的剧烈动作免不了伤口崩裂,而对方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根本不急着和他拼命,每一招都是以守为攻,根本就是在拖时间,等着他自己撑不下去的那一刻 姬落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可饶是他招招凌厉,也还是慢慢的体力不支。 直到对方的剑再次刺伤了他,手臂、胸口,都被划拉开了口子,姬落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不出半分痛苦的样子,像是一个没有痛感的战斗机器。 对方看着他似乎已经快不行了,便加快了动作,手里的招式和动作也变得凌厉起来。 四个人继续围堵,有一个却已经游离到了他们的战斗圈以外,姬落目光斜视过去,当然不会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此时此刻,却又无暇分身。 那个游离出去的男人手执冷剑朝他刺了过来 眼看着寒光湛湛的刀尖就要没入他的身体,却在刹那之间,只听到刀剑划破皮肉刺入骨头的声音,却完全没有意料之中的痛楚来到。 而那四人大抵是以为他已经被制服,所以动作都慢了几拍,姬落趁着这个间歇一剑过去,挥退了对面四人,加上紧靠在他背上的女子忽然扔出一枚烟雾弹迷蒙了身后那人的视线,所以两人虽然困难却又险险地避开了那些杀招,逃出攻势之中 姬落看到那张脸的时候,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 但是这样的异样很快就被他敛了下去,以迅疾的速度抱起怀里的女子,直直地朝着自己居住的那户农家跑过去,眉心紧紧拧成一个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姬落,你放开我吧,我没事你这样抱着我,自己也会撑不下去的,万一被他们找到,你就跑不掉了我不一样,我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家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杀了我的,所以你放下我,就把我放在这里,让我一个人就就可以了” 绿鞘断断续续地终于把一番话说完,脸色白的吓人,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红润肤色。 “闭嘴!” 姬落只冷冷地扔给她两个字,完全没有要考虑她这个提议的意思。 绿鞘靠在他身上眸色深深地凝视着他,她有多久没有这么看过他了?久的她都已经快记不清了 “姬落,你别这样今天这样的结果,都是我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刚才我不是就跟你说过么,只要你能原谅我,就算要我去死我也愿意,现在这样还可以救了你,我的心里,其实很高兴” “让你闭嘴,你听不懂是不是?”姬落终于低眸看了她一眼,依旧是冷裂凌厉的目光,却掺杂着一丝凝滞与紧绷,“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到窑子里去!” “” 绿鞘确实是不敢多话了,她知道这个男人言出必行 虽然把她扔到窑子里,应该不会吧? 她乖乖地闭嘴,就这么靠在他怀里,享受着那份难以言喻的安心与温暖。 想起自己当初只身入魔教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谁知道会有那么好的机会,正好这个男人不在,让她可以带着父亲和师叔伯们一举攻入 “砰”的一声,是男人踹开房门的声音,蓦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绿鞘微微吸了口气,看着他把她放到床上,动作虽然有些僵硬,却是罕见的小心翼翼 “姬落,你别找什么药了。”她突然伸手拉住男人的袖子,力道很微弱但是男人没有再动,“我的伤势我自己清楚,你陪我说说话吧,很有可能,我就没那个机会了” “把你的嘴给我闭上!” 似乎说来说去,他对她就只有这么一句话,绿鞘苦笑一声,“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姬落把她的手强行塞了回去,然后把屋子里仅有的那些药全都拿了出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坐下。 可是当他目光触及她身上的伤口时,神色却又是一滞。 绿鞘的剑伤在胸口。 姬落抿了抿唇,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就想起君小沫那日受伤的时候,他也是把她扒的干干净净然后给她上药,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无法如法炮制。 “姬落,没关系,如果你不想给我上药的话,我可以自己来” “你都快废了怎么自己来?”男人冷睨了她一眼,就在她以为他会说他来的时候,姬落却又继续道,“在这儿等着!” 姬落的话刚刚说完,门口不合时宜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来。 两人俱是一震,下一秒便听到十分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姬落微松一口气,“谁?” “我啊”门口传来女人娇软中带着沙哑的嗓音,伴随着一丝淡淡的几不可察的笑意。 姬落微微松了口气,道了声“进来”,却没有看到床上的女人突然紧攥起来的手心。 绿鞘轻轻地不动声色地抬手攥在了他的袖子上,故意没有回头去看门口那个方向,早已确定的事情看不看都没有什么区别,她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泄露自己的情绪而已。 “姬落,我跟你说,我刚才” 君小沫的话音到此处突然全部断裂,看着床上躺着的那道声音,心尖微微一颤,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窒闷感慢慢袭来,逐渐蔓延到了全身,让她整个人都产生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明明不是第一次知道他跟绿鞘之间的关系,可是在刚刚亲完她之后让她看到这样的一幕,而且还是在她千方百计放倒了沐阳屛之后再跑来看这一幕,实在是讽刺,可笑啊。 他竟然让另一个女人躺在他的床上。 “君小沫,过来!”姬落沉声开口,顿了顿,又补充道:“她受了伤,你过来给她上药。” “你自己为什么不上?” 君小沫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她来这里已经变成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了,为什么还要给他女人上药?就好像她巴巴地上赶着要来这里凑热闹讨好他一样。 这般想着,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心里不痛快以后,行为自然也就随意而动了。 君小沫嗤了一声,不等他开口,便直接转身打算出门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迈出门槛,手臂就蓦地一紧,被男人巨大的力道抓着。 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道:“怎么了,我想回去你都不准?你不会是打算强迫我给你的女人上药吧?” 姬落的脸色更难看了,“君小沫,你闹什么?” 张口闭口都是他的女人,什么时候绿鞘成了他的女人,他怎么不知道? “我只是让你给她上个药,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不是”他抿了抿唇,没有再继续下去,想到自己那天跟她说的随便找了个人给她上的药,他现在也不好改口,免得她以为他骗她。 可是他的欲言又止落在君小沫的耳朵里,却是更不高兴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那天我受伤的时候你也找了人来给我上药,所以我现在就必须听你的话乖乖给她上药才叫知恩图报?”她冷笑一声,“如果我不呢?” 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姬落顿时愣了一下。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她就像是个男人一样没脾气的样子,无论何时何地都在帮他,那次甚至还为了救他和绿鞘自己独自留下和人打斗 所以他一直以为她就是这么没脾气的。 可是眼下看到她这幅样子,不知何故,他竟然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感觉,只觉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5章 君小沫,还不过来! 只觉得怎么样,姬落说不出来,总之没有被人忤逆和讽刺之后生气的感觉。 “君小沫,只是上个药而已,你就当是帮帮她。男女授受不亲,你总不能让我给她上药?” “姬落” 两人的说话声被人打断,屋子里突然传来女子虚弱无力带着颤抖的嗓音,“算了,郡主身份尊贵,不肯给我上药也是理所当然的。你是男子,不肯给我上药同样可以理解无事,我可以自己来,我真的没关系” 说着她就要坐起来。 君小沫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道骤然一轻,甫一抬眸,眼前身影一晃,男人便已从她身前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站在床边俯身将绿鞘按了回去,“我让你别动你听不懂吗?” 姬落蓦地呵斥一声,绿鞘被她吓得抖了抖,其实她一直很怕他,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存在,只要他想做的事或者他说的话就没有人可以忤逆。 所以此刻闻言,她顿时乖乖地躺了回去,没有再开口。 “君小沫,还不过来!” 于是某人在门口百般纠结之后,还是愤愤地朝他们走了过去,心里怒骂一句“狗男女”! 还真以为她上次帮了他们以后就得一直帮他们了?还是说她脾气好的让他们都以为她没脾气?真是好笑,简直天理难容! “你让我上药总得把药拿出来吧?” 君小沫冷哼一声,斜睨着姬落,摆明了一副很不耐的样子。 等姬落把药递给她的时候,她更是神色恶劣地直接指着门口道:“既然冠冕堂皇地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就赶紧出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姬落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说过,就算是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他看着不爽就随手杀了,可是现在这个女人说话虽然不算粗鲁,但是实在尖酸刻薄,可他却一下子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冷冷地睇了她一眼,姬落拂袖转身。 直到房门砰地一声关上,绿鞘的视线还落在那个方向没有收回来,君小沫不由讽刺道:“行了别看了,门都已经关上了,你还能用眼神把那扇门凿出个洞来呀!” 不知道是不是给沐阳屛灌酒的时候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君小沫今天的情绪特别暴躁特别不受控制,整个人都像个炸弹似的,不点都会炸。 “郡主”绿鞘收回视线,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还是说,你也喜欢姬落,所以看我不顺眼?” “” 君小沫冷哼一声,“你会不会想太多了?谁会跟你一样眼光这么差?” 她盯着女人受伤的被血染红的衣襟,直接动手撕开,一边给她上药,一边笑道:“本姑奶奶的脾气向来不算好,只有看到长得漂亮的男人才能好说话一些,可是对着那些如花似玉或者长太丑的女人,心情就会变得格外差,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懂么?” 绿鞘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了。 如果君小沫只说看到如花似玉的女人的时候心情不好也就算了,可她偏偏加了一句“长太丑”,这不明摆着就是在讽刺她吗? 虽然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丑,可是君小沫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位绿绿什么姑娘,你的呼吸这么急促,我上药的时候实在是不太方便啊,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碰伤了你,或者一个不小心就会上错地方”君小沫叹了口气,语气凉飕飕地道,“其实这儿也没有男人,你这样勾引我的没有用的,我喜欢的美男。” “” 绿鞘险些一口气喘不过来气,她喜欢的也是男人,怎么可能勾引君小沫这个女人?! 而且这女人摆明知道她的名字,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根本就是赤果果的羞辱! “郡主,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她强行忍着让自己的呼吸不再急促,可是君小沫给她上药的时候动作却丝毫没有怜惜的成分,该怎么大手大脚就怎么大手大脚,活像是要把她弄死一样! 有时候碰到伤口的时候,绿鞘会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终于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君小沫折腾死的时候,那个女人告诉她,“好了好了,结束了,成功了,我去找姬落!” 绿鞘盯着她欢快离开的背影,又急喘了几口气,死死咬着牙,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芒。 姬落站在院子里,听到门口的声音,就已经转身,看到那个恨不得直接跑出来的女人。 他微微蹙眉,说了一句他这辈子都没有说过的话,“辛苦你了。” 偏偏君小沫还相当不领情地别开了眼,轻轻哼了一声,摆明了表达对他这句话的不屑。 “上完了药,我现在可以走了?” 死男人,臭男人,她之前给他上药的时候他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连句谢谢都没有说过,始终冷着脸对着他,现在她给那个叫绿鞘的女人上个药他倒是还能说出这么动听的话? 呵呵呵呵! 君小沫保湿她宁可什么都没有听到。 盯着男人看了一眼,见他沉着脸没有开口,她索性也不等他回答,直接就转身作势要离开。 姬落蓦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动作强硬不容置喙地把她的身体掰了回来,面对着自己,眸光微凝紧紧盯着她,“君小沫,她今天为了救我才会伤成这样的,恩?” “噢,真是感人肺腑呢。”君小沫微微一笑,语气却充满了讽刺意味,“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 “君小沫!” 姬落难得这么好言好语跟人说话,偏偏这个女人根本无视他的好言好语,完全就是一副要吵架的样子。 “干什么?” 君小沫不冷不热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姬落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敛下骨子里涌起的怒意,尽量平心静气地开口道:“你不是说你父王派人看着你?刚才院子里那个男人的武功不是比你高?你是怎么出来的?” 君小沫眉眼微动,只是语气仍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本郡主聪明咯,能出来不是很正常?” 她顿了一下,意识到男人要再度开口,便又紧接着道,“如果你想问我出来干什么,那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心疼所以想来找你,至于为什么心疼我也不知道,反正想到你的时候就必须要找你,否则我心里会很不舒服。我怀疑我是被人下药了,因为我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男人产生这么奇怪的感觉,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看着对面那张越来越黑的脸色,君小沫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她又没说错什么,为什么要给她这种反应,搞得她好像多么十恶不赦一样。 “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男人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 姬落意味不明地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漆黑幽暗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晦色复杂,“言则,你每天晚上跑来找我,是因为你被这种感觉折腾的难受,不得不来?” 他低低一笑,阴鸷中带着柔和,莫名给人一种温柔到极致变得恐怖的感觉,“你救我,哪怕知道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不可能有用,但还是回到客栈找我,后来又救下绿鞘只身抵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被这种奇怪的感觉折腾出来的?” 君小沫直觉这男人现在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下意识地往后锁了两步,“我” “君小沫,你可以滚了。” “你” 君小沫怔了怔,反应过来之后,又陡然一怒,“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你可别像上次一样,让我滚了以后又跑回来找我,非得拉着我一块儿走,这次本姑奶奶不奉陪了!” 来这里找他却要给他女人上药,她好歹也是堂堂郡主,凭什么干这种奴才干的事儿? 真是笑话! 如果不是因为那种莫名其妙心悸心疼的感觉,她才不要搭理这个男人呢! 可是为什么,心脏还是疼的那么厉害 君小沫深深地吸了口气,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姬落盯着她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广袖中的大掌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暴露。 好一个君小沫,胆子越来越大,翅膀越来越硬,有了别的男人就敢这么呛他! 因为被下药所以才救他照顾他一直来找他是么? 很好,那就永远忍受这种心悸的疼痛吧! “啊” 房间里陡然响起的痛呼声拉回了他的思绪,姬落脸色一变,大步流星地朝着房间走去,一脚踹开门,看着床上因为疼痛而蜷缩着扭成一团的女人泪流满面,他皱着眉头钳制住她的乱动的双手,“绿鞘,绿鞘!别动,告诉我你怎么了?” “我疼,好疼” 绿鞘哭的形象全无,姬落还从未见过她这幅模样,哪怕是挨一剑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过。 “姬落,快帮帮我,伤口真的好疼” 她死死抓着姬落的手腕,脸色煞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姬落满脸阴沉地看着她扭曲的汗水和泪水混杂的脸,眸色顿了几秒,看着她伤口处逐渐显露出来的乌黑的颜色,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握在她手腕上的五指骤然收紧,绿鞘尖叫一声,“姬落,你弄疼我了” 姬落这才将她放开。 “在这儿等着!” 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外面走去,或许是他走得太快,也可能是君小沫悠闲地在街上晃荡所以放慢了脚步,以至于在她还没回到端王府的时候,就已经被拦住。 “君小沫!” 君小沫脚步微微一顿,看着眼前一脸阴沉地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愣了一下,“干什么?” 一种不太好的直觉冒了上来。 “你刚才给绿鞘上药的时候,还给她下了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君小沫斜了他一眼,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来,“莫名其妙!” 没有多说什么别的话,可是姬落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不打算承认,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你对我有意见,冲我来就是。她现在只是一个重伤的病人,你别闹,恩?” “冲你来?姬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伟大?” 君小沫冷冷地勾了勾唇,这男人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刮目相看,“我对你没意见,对她也没意见,只要你们以后别出现在我眼前,大家就一起欢天喜地了。她现在被人下药了你就去找大夫,别找我,别说我不知道怎么解决,就算我知道,我也绝对袖手旁观,懂了?” 她的话说的拒绝丝毫不留余地,姬落的脸色一下子又阴沉到了骨子里。 “君小沫,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男人竟然抢了她的台词? 君小沫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情计较这个,眨了眨眼,突然嗤嗤地笑出声来,“现在你女人出了问题你不回去找人救她,还在这里跟我纠缠,你就不怕她突然猝死了?” “你这恶毒的女人!” 他一把抓过她的手,脸色铁青,在她踉跄的脚步中,拖着她一路朝着来时的方向回去。 “姬落,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君小沫被他连拖带拽地拉着,心情本来就不好,加上男人的脚步太大,她这样几乎是走不稳地只能跟着他跑,自然不会甘心任他摆弄,“我让你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除非你把解药拿出来,否则你就别想走!” 姬落冷冷地丢给她一句话,随后便闷声拖着她死活不肯放开,走到一家医馆门口的时候,敲门把已经睡着的大夫一块儿弄了出来,让他跟着自己回去。 几人赶回去的时候,绿鞘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就连痛呼也变成了虚弱无力的呻吟。 在姬落凌厉的眼神中,大夫连忙上前,颤颤巍巍地去给绿鞘把脉。 君小沫的手还被攥在男人的掌心里,她恨恨地踩了他一脚,甩开他,“我现在就在这里,不会跑,你别再抓着我!” 知道的知道他是在抓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有多好吃她豆腐呢! 臭男人,她都已经到了这里还不知道放手! 君小沫在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旋即便听大夫道:“公子,这位姑娘不是中了毒,只是一种会让人疼痛的药物。” 他低声道,“下药之人应该不是想致她于死地,只是抱着让她疼痛难熬的想法。” 君小沫震惊了一下,这么说来,她就更像那个下药的人了 姬落冷冷地盯着她,眸光寒凉刺骨,话却是对着大夫说的,“所以解药呢?还不给她解!” “配置解药的时间可能比较长,若是可以的话,公子还是尽快找出下药之人比较妥当。”大夫低着头不敢去看男人阴沉的脸色,“否则这位姑娘虽然不会有事,但也会承受很大痛苦。” “君小沫,你听到没有,把解药交出来!” “我说了不是我,你是聋了还是脑子坏了,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听得懂人话?” 君小沫厌恶地皱了皱眉,毫不掩饰她此刻的不耐。 姬落的眉心也跟着皱了起来,薄唇牵扯出一抹森冷的笑意,睇着那个大夫道:“现在开始,尽快给我配出的解药来,否则她要是出事,我就让你拿命来偿,听到没有?” “是,是!” 大夫吓得冷汗涔涔,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就碰上这么可怕的病人呢 他急急地退出去,还不忘给他们关上门。 君小沫作势也要跟上去,手腕却蓦地被男人擒住,“谁允许你走了?” “我跟你说了不是我,你这人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君小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现在大夫已经去配药了,你从我这里也不能拿到任何东西,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奇怪的逻辑,明知道在她这里得不到任何东西,非得揪着她要得到点什么东西。 姬落钳制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微微放松下来,可是床上此时却又蓦地传来一声痛呼。 君小沫简直烦死了这两个人,想也没想就冲着她吼了一句,“你他妈能不能别鬼哭狼嚎的叫唤了?被人刺了一剑也没见你发出这样的声音,现在倒是受不了了?” 她面色不耐又冷凝,满满的都是彻骨寒凉。 绿鞘微微一震,声音果然就低了下去,“郡主,对不起” 她盯着男人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的面庞,低声道:“姬落,你让她走吧我相信郡主不会做这种事的,她救过我们,是我们的恩人” 君小沫红唇挑起冷笑,“听到没有?我救过你们,是你们的恩人!” 她直直地望着面前离自己一步之遥的男人,“别说我什么都没干,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只要没要你们的命,你们也只能乖乖受着!” 姬落这次没有再吭声,直接把她整个人往外拖了出去。 就在君小沫气恼不已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她压在墙上,下一秒,红唇被人用力覆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6章 我们一笑泯恩仇 他向来高兴就亲她不高兴就让她滚,君小沫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其实以前眼巴巴鞍前马后为他做这做那的她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让她滚的时候她最多也就是随便生气一下,只要他招招小手,她或许就真的回来了。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很不爽很不爽,这种强烈浓郁的感情,在她活了十几年的人生中鲜少出现,准确地说,她脾气这么好所以从未出现过。 他冤枉了她,现在竟然还敢占她便宜? “唔,放你放开我” 君小沫使劲挣扎,可是奈何她的力气根本抵不过男人强大的手劲,姬落用力按着她的脑袋,薄唇覆在她脸上又亲又啃,心里那种满满膨胀的窒息感仿佛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发泄。 “我让你放开,放开我” 或许是他身上受了伤的缘故,当君小沫的手掐着他的胸膛狠狠用力的时候,终于还是听到男人闷哼一声,动作也停了下来。 可是他依旧没有放开她。 姬落的手指或重或轻地摩挲着她的下巴,随着他语气加重,手中动作有时也会跟着加重,“怎么,刚才在端王府还随我如何,这才过了多久,就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 君小沫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可饶是她平时伶牙俐齿,面对男人这样的质问,她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刚才在端王府是她错了,但是现在她不想一错再错! “我就是阴晴不定,我就是时而放浪不堪、时而贞洁烈女,你又能拿我如何?” 君小沫红唇勾起惑人而冷冽的笑,手指一下下点着他坚硬的胸膛道:“从你第一天见到我的时候起,我不就是青楼里找小倌的刁蛮郡主么,所以你还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 姬落没想到会被她这么反击,双目即时染上一片墨色,浓郁的像是有墨汁要沁出来。 是,没错,她就是那个看到漂亮的男人就会两眼放光的女人! 想让她贞洁,那纯属妄想! 那张恼人的红唇一翕一合似乎要继续说点什么,姬落心脏一动,直接覆了上去,他不想再从她嘴里听到任何讽刺的话,哪怕她喜欢漂亮的男人也好,哪个男人能跟他比? 君小沫没想到他会这么不要脸,手指抵着他的胸膛意图又要继续残害他的伤口,可是这一次,不等她下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冷冽的男银。 “放开她!” 沐阳屛,是沐阳屛! 姬落动作微顿,双手压着君小沫的肩膀,自己的身体却微微往后退了几寸。 也就是这转瞬的工夫,君小沫连声大喊,“救我!沐阳屛救我!” 姬落的眸色即时一变,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怎么她了,她竟然喊另一个男人来救她? 刚才在端王府的时候她还拼命想让他走,就是为了保护他,现在却让另一个男人救她?! “君小沫,你好,你真是好样的!” 姬落冷冷丢下一句话,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眼睛里是她看不懂的墨色,压抑而寒冽的怒火伴随着他本身冷冽的气质显得尤为可怖。 那一刻,君小沫震了震,声音也在嗓子眼卡了一瞬。 “郡主,你怎么样?” 沐阳屛关切的声音传来,君小沫这才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一些,对着不远处那个男人道:“我现在没事,你是来带我回王府的吧?” 虽然她很奇怪沐阳屛怎么会找到她,但是这个问题显然不适合在这种时候问出来。 沐阳屛闻言,双眸微眯了一下,“是,郡主,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他不会听不懂她的话里的弦外之音,带她回去,也只是带她回去而已,不能为难这里的其他人——更准确地说,是不能为难那个压制着她的男人。 端王爷以为有人要害她,现在看来,事情似乎跟想象中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这般想着,他又耐着性子把话重复了一遍,“郡主,过来,我带你回去。” 君小沫当然也想走,只是姬落此刻狠狠抓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拧碎,让她再不敢有半点挣扎,只好恼怒地瞪着他,“放开我,我现在离开这里,不会伤害你!” 熟料,男人却只是讥诮地看了她一眼,“我会怕你伤害我?” 她要跟那个男人走。 她用最信任、最怯懦的姿态跟那个男人说,救我 在她心里,他就这么可怕,可怕到需要另一个男人来救她? 姬落理不清心里那团乱糟糟的情绪是什么,他只知道,不能就这样让这个女人走掉! “你确定你现在重伤未愈,打得过沐阳屛吗?” 君小沫只是想离开而已,根本没想对他怎么样,就算他刚才逼她做了不愿意做的事,就算她还纡尊降贵给他心上人上药了,但是那些她都可以不计较,她只是想离开。 “姬落,就算你打得过他,可是你别忘了,还有一个绿鞘!” 她关心他的时候可以把他身边所有的人和物一起关心进去,现在她想逃离他的时候照样可以把他身边的一切都利用进去,只要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觉得我若在你和沐阳屛打斗的时候,进去直接把她给杀了有没有这种可能?” 君小沫恍惚一笑,漂亮的脸蛋上笑意璀璨明媚,“相信我,我绝对说到做到,所以你别随便挑衅我。现在我要的很简单,只是离开而已。你放我走,我们皆大欢喜。” 不 哪来的皆大欢喜?他根本不想放她走,为了个绿鞘放她走,这根本不值得! 可是绿鞘救了他,而他也不怀疑君小沫会说到做到 “你把解药交出来,我放你走。” 她不是不肯留下解药吗,那就整个人一起留下来好了。 他不要她的解药了,只要她留下来。 君小沫神色微微一顿,黑白分明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 枉她竟可笑地以为这个男人是不想放她走所以才不放她走,原来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劳什子的破解药? 君小沫低低地笑出声来,“跟她的命比起来,你觉得解药更重要?” “君小沫,你不要得寸进尺!” 可是她却只用一种冰冷漠然的眼神看着他,眼底的神色说不清是嘲弄多一点还是冷冽多一点,夹杂着俏皮的笑,“我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你别以为我前段时间听你的话就真的是任你揉捏的软柿子了,我告诉你,我就是得寸进尺,因为我有那个资本!” 当她是那个楚楚可怜只会挂着两行清泪的绿鞘姑娘吗? 真是抱歉,她只怕这辈子都做不到! 君小沫狠狠甩开他的手,这一次不知为何竟一下就成功了,她扬起笑容对着男人道:“沐阳屛,我们走!” 沐阳屛跟在她身旁,眼底意味担忧而包容。 姬落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觉得无比刺眼,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个男人劈成两半,双拳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和眉心暴动的青筋彰显着他此刻压抑的怒气。 君小沫,你最好不要回来求我! 回到屋子里,看着床上疼得满脸泪水却连打滚也做不到的女人,皱了皱眉,心下闪过一阵更为烦躁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她,君小沫是不是就不会走? “姬落,郡主是不是已经走了?” 绿鞘忍着虚弱无力的声音,楚楚可怜地盯着他。 “恩。”姬落嗓音低低地应了一声,压抑着眉间的不耐,继续道,“你身上的药或许是什么药物中和了,她说了不是她,所以没有解药,只能等大夫慢慢研制!” 绿鞘神色一僵,垂在床上的双手几不可察地攥了攥,而后美眸微动,强迫自己扬起一抹笑容,“我知道,郡主是个好人,她帮了我们很多次,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感激她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受这点苦这点痛不算什么,就算真的是郡主想如何,我也该受着。” 姬落好不容易才舒缓的眉心顿时又蹙了起来。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你的药怎么样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君小沫跟沐阳屛离开了那间院子以后,在大街上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她不说,沐阳屛也就不问,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一旁跟着她。 最后还是君小沫忍不住侧首问他,“这个地方很隐蔽,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沐阳屛顿住脚步,转过身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郡主,抱歉,我在你身上放了点东西。” “” 所以意思是无论她去哪里都能被跟踪? 君小沫很不爽地皱了皱眉,“你喝了这么多酒,为什么这么快就醒了?我记得你醉了。” “时间很长,郡主,现在不早了。” 用这么长时间才醒过来,他已经很“擅离职守”了,否则也不会看到她跟另一个男人 “你在我身上放了什么?” 君小沫忍不住问了一句,那种被人无时无刻监控的滋味实在是诡异。 “郡主,请你相信我,我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沐阳屛嗓音低低地道:“若是你不高兴,我可以” “帮我去掉?”不等他说完,君小沫便兴致冲冲地打断了他。 沐阳屛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我可以教你如何在我身上也放同样的东西。” “” 她要找他干什么? 君小沫撇撇嘴,对此表示很不屑,这种看似公平的举动实际上其实一点都不公平好不好。 “算了,我同意你在我身上放这种东西,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好,郡主请说。” “我都没说是什么呢,你就答应的这么爽快,不怕我要你命啊?” 君小沫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显然也没打算让他回答,便又继续道,“第一件,你要好好保护我的安全,就像今晚一样,突然冲出来救我!第二件,你不能把我在外面做的事情告诉我父王,这是就当是我跟你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她的语气甚至是略带乞求的。 沐阳屛只犹豫了一瞬,变点头道:“好,就这么决定。” 君小沫这才高兴,可是沐阳屛紧接着问的话却又让她的笑容僵在嘴边。 “那个男人,跟郡主什么关系?” 刚才他过去的时候,看到那个男人跟她离的很近,虽然当时的天色很黑,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似乎看到那个男人在亲她?或者说,是想亲她? 沐阳屛不得不庆幸,现在只是她护卫的身份,但是品阶上也不会显得太低,所以问这样的问题也不算什么。她并不知道端王爷和王妃的真实意图。 君小沫干笑两声,“什么关系啊?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顺手在路边救下的人而已。” 如果说她曾经还妄想买下他的卖身契把他带回王府,那么现在她很确定,那个男人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只是一个别人家的男人而已,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救过的人。 除了他还夺走了她的初吻。 “郡主” “嗳你别这么叫我了,以后还是叫我小沫吧!”君小沫烦躁地摆了摆手,对他笑笑,“如果你觉得小沫不方便的话,也可以直接叫我君小沫,反正别叫我郡主了,真是别扭。” “好,小沫。” 他才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方便不妥的。 君小沫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心情一下子又恢复了些,还不由跟他聊起来,“我说,你以前难道就没有喝过酒吗?不是说会打仗的人都很会喝酒,为什么你一灌就醉?” “我不拆穿你,你却非要让我拆穿你?” 男人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脸上刻板严肃的神态似乎也褪去几分,“小沫,我不会醉,你却让我喝了这么点就醉了。” “” 原来还是被看出来了呀,她还以为自己的演技很高超呢。 君小沫转过去冲着他眉开眼笑,“你别跟我计较,我们一笑泯恩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7章 我们女儿跟这小子挺配 对此沐阳屛仍是没有任何异议就点了点头,“好。” 君小沫很满意这男人这么好说话,长得帅还好说话,这样的男人才是世间极品,“那这样我们应该也算是朋友了吧?如果是朋友,你就不能违背道义,不能去我父王那里告状!” 说完她眨了眨眼,巴巴地盯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答应吧,答应吧! 沐阳屛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郡主,要我答应也可以,但是以后你不能再这样偷跑出去。”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这样很危险。如果遇上什么歹徒,你怎么办?” “好,你说的对,我不会再乱跑了!” 以后跑之前一定先跟这个男人报备一声,免得姬落那个见鬼的再强行扣留不让她走。 一路上,君小沫有说有笑,跟刚才在那农户家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沐阳屛把她送回了端王府,因为是头一个晚上,所以他彻夜未眠守着她。 君小沫第二天醒来就说想进宫,“沐阳屛,你陪我一会儿去!” “小沫,别胡闹。”端王爷忍不住蹙眉呵斥,“阳屏昨晚一整晚都没有睡,你要进宫就找别人陪着,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这孩子对小沫的确是用心良苦。 其实最初他也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不靠谱,不过现在看来,一个相貌堂堂又武功高强的男子,还能这样关心爱护小沫,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就算小沫现在年纪小,等稍稍长大一些,嫁给这样的男人也是她的福气! “王爷,我没事。”沐阳屛一本正经地开口,“既然郡主想去,我自然有责任保护好她。” “别啊,你昨晚一直没休息,那现在还是回去休息吧。” 君小沫朝他摆了摆手,“大白天的,而且我又是去皇宫,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那我送郡主去皇宫,到了宫门口,再回去。” “那好吧。” 君小沫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一来是看他这么坚持不好拂了他的意,二来其实她也挺怕大白天被人追杀的,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最重要的是,其实皇宫和大将军府邸也不是很远,如果送她的话,他还是很快就能回去。 君寒宵和龙薇看着他们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视线。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女儿跟这小子挺配的?” “当初好像是你说女儿还小,不宜考虑这些事情的吧?” “那当初确实是还小啊!”君寒宵瞪了她一眼,这女人,非得揪着他说过的话不放。 “王爷,难道你所谓的当初不是几天之前吗?难道我们的女儿一瞬间又长了几岁?” “” 君寒宵哼了一声,不想继续搭理她了,这女人这么多年还是喜欢占这些口头上的便宜,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龙薇笑眯眯地递了杯茶给他,“喏,消消火,肝火太旺对身体不好。” “还不是被你气的!” “所以我这不是将功补过来了?” 君小沫走到皇宫里,本来是打算找君遥遥的,可是问过之后才知道遥遥姐姐也出去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她却很清楚,所谓的出去了还不就是找林二公子去了? 这年头,女人都靠不住,朋友也都靠不住! 她叹了口气,在御花园里闲逛几圈,看着郁郁葱葱的花草,头一回觉得自己生活一团糟。 她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过去十几年的时间,她过的多么无忧无虑啊,可是自从碰到姬落以后,她就好像把什么事情都经历了一遍,被人追杀、被人下药不算、还被人夺走了初吻,甚至任劳任怨干了这么多她以前从来没做过的事情 就算她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姬落对她来说确实就是与众不同的。 起码她绝对不会接受青楼里随便的一个小倌来亲她,若是那样,她会直接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就算她同样不会见死不救,可即便救了,她也只会把他们扔在一个地方,然后离开。 “小沫。” 身后传来君风暖的声音,蓦地拉回了她的思绪,转过去笑吟吟地唤了一声,“风暖姐姐!”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君风暖在她身旁的草地上坐下,“遥遥不在皇宫里,想必又是去找靖宣了。我正好回来看母后和兮兮,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风暖姐姐”君小沫有些羡慕地看着她,“我最近看到你的笑容,都觉得你好像浸在蜜罐里了,怎么这么甜?” 君风暖尽管知道她是真心实意说这句话,还是不免有些红了脸,“因为我每天都很高兴。”你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从来无忧无虑的君小沫,你有什么烦恼吗?” “风暖姐姐以前喜欢太傅的时候没有成亲的时候,会不会很辛苦?” 君风暖愣了愣,这丫头怎么会突然跟她说起这个? 她摇头微笑,“其实并没有很辛苦。我喜欢太傅很多年,喜欢的我觉得只要能看到他,就是一种幸福,怎么可能会辛苦呢?后来父王和母后也对我很宽容,他们宁可冒着被天下人议论的风险,也还是把我嫁给了太傅,我一点都不辛苦。” “小沫,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也是一种幸福?”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也是一种幸福。 或许是风暖姐姐的幸福太伟大,又或许是太傅身边从来没有别人,所以才会这么幸福? 君小沫看到她成熟韵味的笑容,忍不住想问,若是十年来都看到太傅身边有一个别人,若是太傅从来不爱她,若是最后没有得到,是不是还会这么幸福? 可是这些话她终是没有问出口。 因为没有如果,所以即便是风暖姐姐,也回答不了自己这些问题。 在草地上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天快黑的时候,君风暖准备回林府,君小沫才跟着她一块儿出宫。 可是还没走到端王府,整个人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此时此刻,她不会再怀里自己是不是被下药,因为她觉得自己肯定就是被下药了! 心痛的感觉无以复加的蔓延袭来,一阵阵的钝痛比从前更猛烈、更蚀骨,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噬了一般,痛得她连路也走不稳。 好不容易撑到了君风暖离开,君小沫终于忍不住慢慢弯下了腰,就这么毫无形象地蹲在大街上,双手紧紧捂着胸口的地方。 不敢让父王和母后知道,不敢让他们担心,所以她也不敢让风暖姐姐知道。 怎么办?难道她就只能待在这大街上一直等到自己心痛的感觉褪去吗? 找姬落 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着这个念头,对,没错,只要找到姬落,只要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她就不会有那种心痛的感觉了,快去找他! 可是这样的念头却无法控制她的心,无法控制她的身体,无法让她挪动脚步。 她不想再看到他了。 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她怎么可能再回去找他?难道要再一次自取其辱吗? 不,绝度不去找他。 君小沫艰难地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察觉到四周纷纷投过来的目光,她苍白的脸蛋上扬起一抹笑容,“没事,我没事” 摇了摇头,便一步步挪动着朝着一边的墙角走过去。 可是走了两步,身体就止不住晃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摔倒在地上,形象全无,可就在她软绵绵即将到低的瞬间,一双大掌拦在了她的腰间,才险险避开和地面的亲密接触。 “郡主!” 沐阳屛担忧地看着怀里的人,“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受什么伤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身上统统检查了一遍,没有看到伤痕,这才慢慢放下心来,“不是受伤,那是哪里出了问题?”顿了一下,又连忙道,“罢了,我先带你回端王府,你撑一下!” “不” 君小沫本来一直累的不想出声,可是一听到他说端王府,立刻就制止了他,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袖子,几乎是哀求着道:“不去端王府,不回去。沐阳屛带我去你家好不好?你把我藏起来,等我等我好一些的时候,再回去,好不好?” “郡主,你这个样子,王爷和王妃有必要知道你的情况。” “我不要。”君小沫连忙摇头,“你带我去医馆也可以,但是不要回王府。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就别碰我,我可以自己走,或者我就留在这个地方。” 她脸色虚弱几乎要昏厥,可眼中的神色又坚定的瘆人。 沐阳屛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良久,才点了点头,“好,我先带你去医馆。如果有病就治病,治完了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君小沫的手这才从他袖子上慢慢松开,“好,回家” 她任由男人把她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朝着医馆的方向走过去。 君小沫无力地靠在他肩上,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另一种画面 男人的侧脸无疑是俊美的,即便是正脸,虽然不比姬落那种美得惊天动地的妖孽,却也是英俊端正让人一眼看去就会感慨其容貌的。 只是君小沫这么盯着他,却无法产生往日那种对美男欣喜的感觉。 她怀疑自己坏了,脑子坏了,心也坏了。 心脏传来的疼痛感把她整个人都折磨坏了,所以才会满满的只能想姬落一个人 沐阳屛皱着眉头把她抱进医馆,直喊大夫,直到大夫过来给她把脉的时候,才安静下来。 “怎么样?” 不知不觉中,他敛下呼吸,小心翼翼地问。 大夫看着病床上那女子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直冒的样子,才勉强忍住自己想说“没事”的冲动,“公主,依老朽行医多年的经验,这位姑娘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看她这么痛苦老朽怀疑,她还是有问题的。” “废话少说!” 沐阳屛厉声一喝,“说重点!” 君小沫还从没见过它这么凶巴巴的样子,从来这男人都是面无表情的,没想到发起火来也会这么可怕。拽了拽他的袖子,“算了,你别为难大夫,他肯定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君小沫兀自笑了笑,听姬落那些仇家叫他魔头,就该知道魔头即便是下药,也不会这么容易解。 只是不确定,这药究竟是不是他下的。 或许确定,只是她不愿意承认 “公子,实在是抱歉啊!”大夫一看这两人就知道他们身份不凡,可他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就算现在来的是天王老子,他也没办法啊! “老朽医术不精,还望公子恕罪!” “好了沐阳屛,带我回家吧。” 天色已经黑了,姬落独自一人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只是始终没等到那个他以为会来的人。 这些日子,她每晚都会过来,即便是在昨晚、在刚才,他还确信她一定会再次过来。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推移,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这份笃定了。 忍不住离开院子出去,大步流星地朝着端王府的方向过去。 她不可能不来的,大概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所以耽搁了,或者阻挡了她的行程。 是她父王不准,还是那个谁谁谁的儿子看的太紧所以她跑不出来? 对,应该是这种可能性。 昨晚不也是这样吗?她不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跑出来的吗?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还是这么担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姬落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或许是因为她昨晚跟他吵架了,所以他有些紧张她今晚不会再来。毕竟按照她这么倔强的性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君小沫这么倔强,或许宁可忍受一些身体上疼痛也不会再来找他。这样的认知让他整个人都抑郁暴躁起来。 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想出任何原因。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这么不对劲 夜探端王府,只是出乎意料地,那间熟悉的院子里,漆黑一片。 那一刻,姬落的身形微微晃了晃。 只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一种情况,现在天色已经黑了,这个时辰,说不准她是睡了呢? 姬落看了一眼周围的形势,从高高的屋檐上落在她的院子里,在门口停顿了一瞬,便没有犹豫地推门走了进去。 熟悉均匀的呼吸声并没有如预期那般传入耳膜,寂寥的安静仿佛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她不在。 如果她回去找他,通常会走的只有那一条路,不会就这么错过。 姬落的视线缓缓扫过她的房间,胸口仿佛被人抽走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 其实也有可能,她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所以故意走了岔路呢? 这也是一种可能性。 姬落怀抱着那点仅有的期望,回到那农户的家里,站在院子里整整两个时辰,没有动静。 君小沫很庆幸自己回王府的时候没有被发现,或许是因为她和沐阳屛在一起,所以父王这两天似乎对她很放心的样子,也没有刻意关注她的行踪,只是有时候会问问沐阳屛。 男人把她放到床上,见她还是一副死去活来的样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小沫,外面的大夫毕竟不比太医,你为什么要瞒着王爷?不如还是把这件事告诉王爷,让王爷给你宣个太医来看看吧?” “不用了,我躺躺就好了。”君小沫虚弱地摇摇头,“沐阳屛,你答应过我的,这件事不会告诉我父王,不能趁着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跑去告状,知道吗?” “” 男人没有答话,君小沫不免有些紧张,“沐” “知道了。”沐阳屛淡淡地打断她的话,“我去给你倒杯水来,你躺着别动。” 他对这样的她显得束手无策,原本只是碍于她的身份才会听她的照顾她,可是在昨晚之后似乎又对她有所改观,她维护了一个妄图轻薄她的男人,还让他瞒着不能告诉她的父王。还有今天,她宁可独自一人承受这样的痛苦,也不肯告诉她父王她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 或许,她真的跟他想象中有所出入——至少不是表面那样。 一杯水下肚,君小沫身上的疼痛稍稍有所缓解,躺在那里休息了一会儿,开口道:“沐阳屛,你也休息会儿吧。昨晚就一晚没睡,如果今晚还不睡,我怕你会雷到撑不下去。” 故意调笑的语气让男人皱了皱眉。 “从前打仗的时候,三天三夜不睡觉是很正常的事。现在这样根本不算什么,小沫放心。” 君小沫恩了一声,“可现在不是打仗啊,你为了国家不睡觉也就算了,要是为了照顾我也弄得那么辛苦,那我多过意不去?”她指了指房间里那张长榻,“在那儿躺会儿吧,反正都在一个房间里,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有人进来你自然就知道了” 很短暂的犹豫之后,沐阳屛便摇头拒绝了,“真的没关系,不能因为这个坏了小沫清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8章 有没有君小沫的区别 清誉? 君小沫扯唇微微一下,她哪里还有什么清誉可言? 跟男人躺过一张床,醒来的时候依旧同塌而眠,被男人亲过夺走了初吻,现在不过是让一个照顾自己的人在房间里休息会儿,也能算是坏了她的清誉么?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别让人看到就行了即便是被人看到,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怕的?沐阳屛,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就别再拒绝我了,恩?” 沐阳屛最终还是拗不过她,答应了她。 “小沫,现在时辰还早,你先睡,我在这里看着你。如果一会儿你疼的难受,就告诉我。等你睡着以后,我就会过去休息了,你看这样好不好?” 君小沫没有再跟他争辩,“好。” 整整一个晚上,姬落都站在院子里没有动过。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君小沫没有出现。 他知道她倔强,却不知道她还能为了这样的倔强跟她的身体过不去。 即便再痛,她也忍着不肯过来见他? 这样的认知让他一大早就显得格外暴躁,对着绿鞘的时候更是如此,大夫在一旁给绿鞘换药,他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淡淡地背过身什么都没有看。 “姬落,我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如果你不愿意给我上药,我可以自己来,你真的不必找其他人这样羞辱我” 身后的声音一点一滴地传来,姬落只是无声地扯了扯唇角,眸光看着窗外的农户光景,一切都和几日前受伤的时候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或许只是有没有君小沫的区别。 “医者父母心,不分男女。” 他淡淡地道:“绿鞘,别跟我闹这个,我不会帮你上药,也不会再让君小沫给你上药。” 如果说他这辈子有什么后悔的事情,那么这个就算一件——他不知道只是上个药会让君小沫这么讨厌他,但是经历过后,他知道这件事确实在君小沫心里埋下了伤害的种子。 在过去的他看来,这只是一件很小的微乎其微的事,只是既然君小沫子在乎,那就不做。 他不知道君小沫对于他意味着什么,唯一清楚的或许就是,没有她在身边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很不痛快,而他又是一个肆意的必须让自己舒服的人。 所以他要让君小沫乖乖待着才行。 大夫给绿鞘上完药以后,姬落就转身离开了,气得绿鞘在后面狠狠攥着那条被褥,如果不是怕被他发现什么异样,几乎就要撕碎那条被褥。 再次来到端王府那间熟悉的院子,姬落这次推开门的时候,和昨晚的心境大有不同。 如果君小沫还生气,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哄哄她。 这般一想,姬落突然发现,只要能让君小沫高兴,其实他可以做很多事。 可是下一秒,当他的目光触及屋子里的场景,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或许是开门声惊醒了屋子里的人,沐阳屛蓦地转头,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凌厉锋芒。 看到来人是姬落的时候,那种凌厉的寒意不减反增。 君小沫睡得很轻,也被这声响给吵醒了,睁开眼睛一看,沐阳屛竟然就坐在她的床边,身体甚至还半靠在她的床头,微微诧异了一下,只是此刻显然不适合问这样的问题。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门口的方向,看到那里堂而皇之推门进来的男人,君小沫瞳眸一缩。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沐阳屛,没事。” 不知道是过了一个晚上的缘故,还是姬落此时就出现在眼前的缘故,君小沫觉得昨晚久久缠绕不去的那种窒息般的疼痛感已经消弭,除了有些累,并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她抬眸看着门口的男人,“这么一大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公事公办的语气让男人濒临爆发的暴怒在一瞬间倾覆而出。 “君小沫!” “郡主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原本一直没有出声的沐阳屛陡然一记眼风扫过去,凌厉而不悦,这个男人凭什么跟她这么亲密现在还敢用这种语气直呼她的名字?哪里冒出来的? 这般想着,他便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轻蔑不屑,“这位你擅闯端王府,还擅闯了郡主闺阁,究竟是嫌命太长,还是太厚颜无耻?” 姬落冷冷一笑,“我擅闯么?我都已经跟她睡过了,你还问这种问题?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我告诉你,在她眼里,你不过是一个除了保护她以外一无是处的护卫而已!” “姬落,你够了!” 君小沫早在沐阳屛说完那番话之后就头皮一阵发麻,她知道姬落的性格肯定是不可能吃亏的,指不定要说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 可她没想到这男人会这么针尖对麦芒,他毒舌她知道,可是这么讽刺沐阳屛,实在 “沐阳屛,你别听他胡说,你不是一无是处,我也不只是拿你当护卫而已!” 虽然只有短短两天的相处,可君小沫是真心把沐阳屛当朋友的,她不允许姬落这么污蔑她的朋友! “我” “小沫,你不用多说,我知道的,放心吧。”沐阳屛素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竟浮现一丝清俊的笑意,安抚性十足。 其实他知道她的想法,只是刚才她没有反驳那个男人说的另一句话。 我都已经跟她睡过了。 如果情况不属实的话,按照小沫的性子,一定会对这话予以反驳,可是她没有。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那个男人说的没有错,而他上次也没有看错,她确实被这个叫姬落的男人亲了? 沐阳屛敛了敛眸色,掩去瞳孔中一闪而逝的锋芒与凉薄寒意。 “君小沫。”姬落砰的一声关上门,一步步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薄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她让别的男人叫她小沫——他知道,如果不是进过她的允许,这个所谓的护国大将军之子也不会有这么大胆子! 她竟然让这个男人叫她小沫! 随着他慢慢朝自己靠近过来,君小沫觉得似乎还有一股危险的气息也随之靠近过来。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身体轻轻往里面床的里侧一缩。其实她这个动作很小,只是两个男人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所以再小的动作也没有逃出他们的眼睛。 “小沫,别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 沐阳屛护在她身前,嗓音透着一股奇异的安抚性,只是君小沫此刻却没有半点被安抚的感觉,因为她明显感觉到沐阳屛这句话说完以后,姬落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更重了几分。 至于她大概骨子里就是个胆小鬼,所以只会吓得躲在沐阳屛身后。 “姬落,你别再过来了,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君小沫梗着脖子终究还是不想继续躲下去,不管是姬落打伤沐阳屛还是沐阳屛打伤姬落都不是她想看到的,她现在唯一的目的就只是让这个男人离开这里而已。 “喂,你听到没有?你一个大男人,擅闯本郡主的房间,你觉得很很放肆吗?” “男人不能进郡主的房间?那这个跟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他已经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个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缩在沐阳屛身后的女人,眉心倏地一蹙,“君小沫,你可真是一次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 是不是只要是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她就能毫无原则地跟人家好好相处甚至对人好? “你最好趁着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让这个男人滚出去,恩?” “” 君小沫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一样,可她为什么听他的? 可是不等她开口,沐阳屛就突然出手一掌朝着姬落的方向打了过去,把君小沫吓了一跳,“喂,沐阳屛,你别” 她是不希望他们打起来的,虽然她现在很想让姬落消失,可也不是以这种方式。他身上还受了很重的伤,如果因为这种事情再把伤口扯开那是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君小沫烦躁地狠狠抓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姬落,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她猜不透也不想猜,明明她什么事都没有做过,这男人现在还死揪着她不放了! “我想干什么,你让这个男人滚了我就告诉你!” “” 沐阳屛冷冷一笑,“你休想!”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态势愈发严重,君小沫腾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也不管两人的招式之间会不会伤害到她,直接朝着两人中间走过去。 两道掌风几乎是同时落在她身上,又同时收住。 “小沫,你干什么!” “君小沫,你是不是疯了!” 两个男人同时厉声训斥。 君小沫头疼地皱了皱眉,“好了你们别打了,姬落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吗?我给你机会说,说完你就给我离开这儿。” 沐阳屛皱了皱眉,“小沫” 君小沫朝着他微微一笑,“沐阳屛,你先出去等我吧。” 她知道姬落的性格有多执拗,除非是横着出去,否则就算受了再严重的伤,只要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好比此刻有话要跟她说,哪怕跟沐阳屛打得筋疲力尽,他也会继续。 是她犯贱,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想看着他继续受伤。 没错,在两人刚才打起来的时候,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或许是因为沐阳屛现在完好无损而他一次又一次地受了重伤,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她刚才更担心的似乎是他。 “好。”沐阳屛看着她坚定的样子,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外面,知道吗?” “恩,放心。” 君小沫的笑容一直维持到自己的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然后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说吧,到底什么事?” 姬落正准备开口,目光突然落在她眼前的地面上,冷漠的俊脸上神色陡然一变,然后直接扛着她扔到床上去,“君小沫,你下床的时候不知道穿鞋?你是不是想死?” “你有病吧?我下床的时候不穿鞋就会死了?”君小沫皱着眉头不悦地盯了他一眼,揉了揉被摔痛的手臂,“我觉得如果我不能寿终正寝,那肯定直接间接是因为你的原因。” 她的语气让姬落的眉毛直接打了两个结,“你跟那个男人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 君小沫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他,大抵是觉得这个仰视的姿势不太妙,所以她最终又穿了鞋从床上跳了起来,“你闹了半天非要跟我谈,难道就是为了问我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不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噢,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 身高的差距让她即便是站了起来还是不得不仰视着他,君小沫内心十分郁闷,扫了他一眼就冷冷地收回了视线,走到一旁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男人了?” 君小沫本来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些问题,这男人现在颇有种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架势,所以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不是。” 姬落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那么几分,虽然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她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就暂且这么认为了。 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又继续道:“那你昨晚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君小沫突然转过身来,把手里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然后一步步朝他这个方向走了过来,最后站定在他跟前,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个问题真是好笑,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素白的手指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轻轻地戳了几下,起初力道很小,只是越到后来力道便越大,却又巧妙地避开了他身上那些有伤的地方,“姬落,你有你的如花美眷,我有我的忠实护卫,为什么我要每天晚上过来找你,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9章好,那我对你负责 她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嗤笑,“你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很荒谬很可笑吗?” 就算她最初做的那些事给了他什么错觉,那么她前一晚的表现也已经很清楚很明白地告诉他,以后她都不想再看到他跟绿鞘那个女人了,为什么他还以为自己是开玩笑的? 难道在他眼里,她就这么离不开他? 姬落的脸色更沉更冷,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你不是说跟他没关系?” 君小沫突然有种一个拳头打在软棉花上的感觉,“我说了这么多,你会不会听重点?” 她愤愤地别开眼,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 可是没等她从他身旁走开,纤瘦的肩胛却被男人狠狠抓住,“君小沫,不管你的重点是什么,你亲了我,除了你以外没有人亲过我,你知道我的意思吗?你要为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要是你再敢觊觎别的男人,我就去杀了那个男人,再挖了你的眼珠,然后把你” “姬落!” 君小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这男人越说越离谱,所以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什么叫杀了那个男人还挖了她的眼珠,她又不是这个男人的所有物,凭什么要听他的! 最关键的是 他刚才说什么?让她问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原来那不只是她的初吻,他也是初吻吗?这个认知让君小沫的感觉有点微妙有点古怪。 可是很快她又重新皱起眉头,“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为什么我要为我做过的事情负责?明明我才是被亲的那一个,明明几次都是你先亲我的,就算要负责,那也是” 她噎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还好她及时刹车,没有继续下去,只是梗着脖子继续道:“反正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不会负责的!” 奶奶滴,欺负她善良天真是不是? 这年头还有没有王法了,被欺负的那个反正成了要负责的那个?! “好,那我对你负责。” “” 君小沫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心里那一口郁气突然直接变成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你有毛病吧?” 姬落仍旧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薄唇缓缓吐出一句话,“不是你自己说的么,明明几次都是我先亲你的,就算要负责,那也是我对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看着面前的女人生气的时候生动明媚的脸蛋,男人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刚刚。” 君小沫气得想直接给他一巴掌,“我刚刚不是没说完?” “恩,没说完,但是你想说。我知道一般女人都会不好意思,所以我来替你把话说完。” “” 她竟然无言以对! 君小沫就这么气笑了,“好,你真好!姬落,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说会道呢?但是你以为你说这么两句话我就会信你了么?或者我就会心甘情愿让你负责了吗?” 这男人分明就已经有心上人了,竟然还好意思跑到她面前来说什么要对她的负责的话? 难不成又需要她回去做什么苦力? 这是君小沫唯一能想出的可能性。 “我不用你对我负责,你也别在这儿假惺惺的,如果你实在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看在我们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就会帮你做。所以你也不用这样委屈。” 不过就是被人亲了一下而已,她还是很先进的,正如皇后伯母说的那样,作为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女子,就算不小心被人强了也权当是被狗啃了,更何况她只是被亲了? 起初她耿耿于怀的原因唔,或许她真的有那么点儿喜欢这男人吧。 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在纠结又纠结过后,她洒脱了也放开了,喜欢就喜欢,不就是得不到么,那她索性就坦坦荡荡放手好了。 “姬落,你” 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可是话才刚刚出口,她就发现面前的男人俊脸上又溢满了盛怒。 盛怒? 君小沫茫然地眨了眨眼,就听男人压抑绷直的嗓音缓缓道:“所以你觉得我现在是有求于你,所以才会跟你说这些话?” 她大概就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墨瞳,君小沫没敢点头,“你不用生气,连我都不生气啊,恩?”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被误会的人是他,她还好意思说她自己不生气? 姬落嘴角勾起冷笑,“君小沫,你大概真的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掐死你!”咬牙切齿地扔下一句话,男人大掌蓦地一抬,狠狠钳制住了她的尖瘦的下颌,几乎是逼吻上去。 “唔” 君小沫瞪大眼睛,手脚并用地想要挣扎,可是身体却被男人紧紧钳制在怀里,根本挣脱不出来。甚至连她张嘴咬她的意图也被男人看透,就这么被他掐着桎梏着,方便他长驱直入。 滚烫的舌尖肆意在她的口腔中翻搅,每一次的吻都是那么残暴那么肆虐,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冷酷无情似乎面上都满满地刻着掠夺两个字。 感受到怀里娇软的身躯慢慢软化下来,姬落放开了手上对她的强制,轻轻托着她的腰部,大掌在她身上不重不轻擦过,带着几分熏人欲醉的柔情挑逗,所过之处,似乎都是颤栗。 “恩” 口中难耐地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君小沫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之间瞪大,那道羞耻的声音竟然是她发出来的? 真是要命了,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又被狗啃了一次 浑身软绵绵的无力,在她彻底窒息之前,君小沫终于鼓起力气一把推开了他,“姬落,你简直欺人太甚,以前的事我都已经不跟你计较了,你竟然还敢对我做出这样的事!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把命留在我端王府?” “呵” 男人薄唇吐出不屑的冷嗤,“我倒是要看看,你端王府里哪个人能要我的命!” 他的口气是满满的不屑,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把君小沫气得差点吐血。就算她也知道他武功高强好了,可是这么鄙视他们家的护卫,会不会也太不给她面子了一点? 更何况这男人现在不是还受了伤么,是不是真能消灭他们家护卫还是个问题。 可这些话君小沫是决计不敢跟他说的,她算是看透了,这男人就是个疯子,你要是让他不顺心了,他能千百倍地让你更不痛苦,要是她不小心说了那种话,搞不好他真的出去打架! “算了,我不想跟你废话,你要是还有话说的话,就赶紧说,要是没了就赶紧走。” 君小沫烦躁地摆了摆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脏又被他搅起了阵阵涟漪。 “要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 姬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即便是说着好听的类似情话的话语,他也依旧是那一张冰冻的脸,“现在该你说了。对于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你有什么表示?” “” 对于他刚才说的哪些? 君小沫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刚才那个劳什子的负责的事情。 “你是耳力不好还是记性不好?”君小沫冷哼一声,眉梢眼角都带起了阵阵嘲弄,“我好像记得我也回答过你了,难道还要我再重复一次么?” “对于不满意的回答我会当做没听见。” “” 他是自欺欺人还是在鄙视她? 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打算无视我的话,非得让我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君小沫说着说着自己都被他气得笑出来,“如果我不呢,你又打算怎么办?” 她挑着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果我一直不说,你就打算一直在我房间里这么站下去吗?姬落,你是聪明人,就算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万一我父王或者我母妃来了,到时候这件事可就真的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他们不像沐阳屛一样,我还可以摆平。” “所以你说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不就好了?” “你他妈别得寸进尺啊!” 君小沫怒吼一声,脸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连这种事你都要强迫我,你以为你是强盗?” 男人骨骼分明的大掌缓缓贴上她的脸,“君小沫,你相信我,我说到做到。除非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我会一直在这里。别说是你父王母妃来了,就是皇上来了,也不会变。” 他的语气难得如此柔情蜜意,说出的话却让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这男人疯了,真的是疯了。 “你想听什么答案?” 君小沫有些挫败地软了下来,“说我愿意让你负责吗?”她微微叹了口气,“可你不是喜欢绿鞘么,她不是还跟你在一起么?你这么说至她于何地,又至我于何地?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那种大度的可以跟别人共享一个男人的女人?” “小沫,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姬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其实来这里之前,他只是想来看看她而已。他需要确认这个女人在干什么,他需要确认她昨晚为什么没有出现,他需要确认她的身边没有别的男人。 可是来了以后他才发现,有些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有些事情的发展也超出了预计。 原来他也可以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原来有朝一日他也愿意对一个女人负责。 不管是喜欢也好是爱也罢,他从来不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只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想要这个女人,她不能属于别人。 或许是占有欲,可这样的占有欲他也只对她有。 哪怕当初青衣教还在的时候,他也没有对任何事情有过这样的情绪。 君小沫皱了皱眉,有些不爽地往后退了一步,脑子里不知是烦躁多一点还是抑郁多一点,“是我的问题太多了么,所以你才跳开后面所有的问题,单单回答了那一个?” “你说绿鞘?”姬落也跟着皱了皱眉,“你介意她?” 不过下一秒他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微妙,像是恍然大悟之后染上的几分笑意,难得看到他这么好不拘谨的笑容,君小沫还诧异了一下,原来这么冷这么冷的面瘫也是会笑的。 “君小沫,你是在吃醋吗?” “” 君小沫只回了他一个冷笑的表情。 “我跟她没有关系。”姬落本来不想解释,他甚至不知道她在纠结些什么,但是此刻看她这幅样子,却又忍不住想告诉她,“谁跟你说的,她是我心上人?只是因为她这次为我挡了剑,所以我才会把她带回去,如果把她留在外面,很可能她也会被人追杀。” “哦,是吗?”君小沫对他的解释显然没太放在心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的情绪。 姬落眉间的褶皱加深了几分,“还有哪里不清楚或者不满意?” 君小沫被他这一幅懵懂的样子气得狠狠踹了他一脚,“你还好意思问我这种问题?你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猪脑子啊,你以为你现在说一句跟她没关系就真的没关系了吗?那你那天死活让我给她上药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们没关系?” “上药的时候”姬落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道,“她是女人,难道你让我给她上药?” “我受伤的时候你不是去外面找了个女人给我上药,那她受伤的时候,你为什么非得找我?难道我的伤就可以耽搁,她的伤就半点也不能耽搁吗?你为了她质问我让我拿解药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们没关系啊?” “” 姬落的脸上几不可见地闪过一抹红,“谁说你的伤可以耽搁了?”他故意重重地嗤了一声,“君小沫,你有没有良心,你的药明明就是我上的。” 君小沫愣了一下,她的药 那个时候,姬落告诉她另外找了个人替她上药,原来真的是他? 那那个在她身上揉了半天的感觉,到底是幻觉还是 君小沫脸上陡然一阵暴红,不知是尴尬还是不自在,“那你当初干嘛骗我?还好意思说我没有良心,是你自己不告诉我的,这怎么能怪我?” 说到这里,君小沫愈发觉得当初那种被人轻薄的感觉不是她在做梦,而是这个男人 姬落目光凉凉地看着她,“难道你会比较愿意知道,一个男人把你脱光了给你上药?”他似笑非笑,满脸都写着你是白痴四个大字,“君小沫,你知不知道羞耻?” “” 她分明就不是那个意思! 君小沫气得跺了跺脚,“谁跟你说我比较愿意被你上药?我只是只是”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那是我的身体,我当然有权知道我的身体到底是被怎么处置的!” “呵” 男人薄唇吐出一声嗤笑,“言则,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的身体就可以任我处置了?” 他一步步朝她走过去,原本君小沫被他放开之后已经尽量离他远点了,可是被他这么逼近过来,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像是要跃出来,“你,你别胡言乱语谁跟你说的喂,姬落,你别过来啊,不然我喊人啦!我真的喊人啦!” 她一脚绊倒在床边的小台阶上,整个身子都往后倒了下去,“啊” 一声尖叫,姬落的眉心猛地跳了两下,整个人朝她扑过去,“君小沫,你这笨蛋!”他的手臂将将来得及把女人捞到自己怀里,可与此同时,自己的身体却也因为惯性使然扑在了她身上,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就像君小沫曾经发现跟他躺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那种心脏狂跳的感觉丝毫没有好转,反倒是因为这样的姿势愈发明显。 “君小沫,说你愿意。” “我,我愿” 君小沫盯着男人英俊不凡的脸,睫毛扑闪扑闪的,突然开口道:“不对啊,你刚才只回答了我一个问题,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应该说那才是问题的关键!” 她秀气的眉毛狠狠蹙着,对现在这种状态显然很不满,“你让我给她上药也就算了,你还还污蔑我给她下药!你怎么不想想,我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她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本郡主亲自动手给她下药” 这话刚刚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她都已经纡尊降贵给人上药了,随便动点手脚又算什么? 这般想来,君小沫心里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和暴躁的情绪又再一次涌了上来。 “你,你给我滚下去!这是我的床,不给你躺!” 她本来想说从她身上滚下去,可又觉得那样的用词太过暧昧,所以最后就变成了别让他睡她的床,却不知此言正是给了姬落可乘之机。 薄唇缓缓一勾,“君小沫,你是在暗示我什么?” 骨骼分明的大掌摸了摸她的脸,“不让我躺在你的床上,所以我可以躺在你的身上?” 原本撑在她身体一侧的手蓦地松开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0 君小沫,对不起 君小沫瞪大眼睛想躲开他的动作,可是男人的动作实在太快,加上他此刻几乎是把她整个人笼罩在怀里,所以无论如何君小沫都无处可躲。 如果向上,就会跟他撞个正着,如果向两边,就会被他的手臂紧紧箍住 于是只好这么任由男人朝她身上倒了下来。 “姬落,你混蛋,你会压死我的” 她的声音已经因为颤抖和惊吓变得尖细不已,“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就给我滚开,谁允许你这样对我的?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成你的玩物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滚” “君小沫!” 男人的嗓音在听到“玩物”二字的时候又变得有些暴怒。 他吁了口气,根本没有用力去压她,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把她压疼,只是轻轻覆再她身上,保持着最亲昵最恩爱的姿势,“小沫,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我不是为了她生你的气,我只是不想欠她的。只有她的伤好了,我才能不欠她的,你懂么” 君小沫的神色微微恍惚了一下。 便听男人嗓音低低地继续道:“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要怎么相信一个人,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时唯一有机会给她下药的人就是你,所以我自然而然就以为是你小沫,对不起。” “再后来生气,已经不是因为绿鞘了,而是” 而是因为沐阳屛。 不过他没有再说下去,而君小沫的思维也还停留在那五个字上面。 小沫,对不起。 君小沫是真的有些震动了、震惊了,她知道他不相信她是正常的,她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个清白而已。最初她在意只是因为这男人不信她,而她想要他信,再后来她就不在乎他信不信了,只想快点远离他身边,因为不在乎一个人以后就不会在乎他是否相信你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张口闭口只会叫人滚的男人,竟然会跟她说对不起。 “姬落,你是不是” “疯了”这两个字,在男人漆黑深邃掺杂着几分温柔的视线中,终是没有说出来。 “君小沫,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了吗?” 他静静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只在等她那一个重要的答案。 “我” 君小沫正要开口,房间的门却突然再次被人推开。 床上的两人皆是一震。 沐阳屛看着两人这个姿势,以为是姬落再一次强迫了她,只是当他厉喝一声走到床边的时候,却发现女人并没有丝毫的挣扎,唯一的情绪就是被人“捉奸”之后的窘迫和羞涩。 “小沫,你你们” “不不不,沐阳屛你别误会啊,我们什么都没干!只是我不小心” “没错,如你所见,我们情投意合,什么都干了!” 姬落冷冷地打断君小沫的话,瞪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解释? 沐阳屛嘴角泛起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他的目光扫向君小沫,“小沫,别怕,有我在,他不能拿你怎么样!” 他不相信小沫的态度会变得这么快。 君小沫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推了姬落一把,从他的身下挣扎出来,这一次姬落也没有再强迫她,要是逼急了她,他知道只会适得其反。 君小沫舔了舔嘴唇,尴尬的问沐阳屛:“你为什么会突然进来?” 说到这个,沐阳屛的脸色微微一变,“小沫,你母妃过来了,快让这个人离开这里!我知道你也不想让你母妃看到他,是不是?”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郡主闺房里都不是正常的事。 “好,好!”君小沫连忙点头,“姬落你听到没有,快出去,你先出去!” 姬落唇角微微一勾,似乎没有半点害怕退缩的意思,“可是小沫,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都这个时候了,还回答什么问题呀!”君小沫真的快被他气死了,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形?他就这么不怕死还是说根本就是来找死的? “你先离开这里,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 “不,我不相信你。以后再说又会无限期地延后,我现在需要得到你的答案。” 他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即便是被她母妃看到了,他也没什么好退缩好害怕的。 他的身份,也并没有那么难以启齿。或者说,他还有一层不那么难以启齿的身份 只是他从来不屑用。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君小沫狠狠跺了跺脚,“但是我告诉你,我有很多要求的,现在时机不合适,等我送走我母妃再来跟你说我什么要求!反正现在你先离开这个地方,快点啊” 她急急忙忙地把他朝外推出去。 姬落这才满意,临走之前还不忘凉飕飕地瞥了一眼沐阳屛,眸光含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君小沫松了口气,总算没碰上母妃 “小沫,你答应他什么事了?” 沐阳屛直觉那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虽然他不知道那件事的具体内容,但是能让那个男人步步紧逼非得在临走之前要求的,还能让那个男人露出那样的表情的事情,肯定是能让对方感到高兴的事情。 不知为何,那个男人好像对他有一种很明显的敌视,而自己对他也是同样的敌视。 或者应该说,他知道为什么——那是雄性之间本能为了维护领地或者女人的敌对。 君小沫闻言立刻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没,没什么” 她摆了摆手,那种事情这么好意思随便跟人说呢?更何况她当时答应的这么仓促,几乎就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好不好! “我母妃应该快到了,我先出去看看,你也快点出来吧!” 说完她就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根本不给沐阳屛再说什么的机会。 沐阳屛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凝起了眉毛,她跟那个男人 其实他是没有权利管她的,说来说去他不过是她眼中的一个护卫而已,她甚至不知道她的父王母妃存了怎么样的心思安排的这件事。 只要他把那个男人的事情告诉她父王和母妃,他们多半都是要横加阻挠的。 可是他发现自己好像做不出那样的事情,因为怕她难过。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她这两天的情绪有些低落,自从那晚回来以后。他也可以感觉到刚才跟她说话的时候,虽然她只是见了那个男人没一会儿的时间,可她脸上的神色却好看了不少。 在她口中,那只是她从路边随手救下的一个人而已,事实上,她喜欢那个男人吧? 沐阳屛眼眸的颜色深了好几度,也随后抬脚跟了出去。 君小沫走到外面,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母妃,笑吟吟地走上去,“母妃,你怎么会突然过来的呀?” 龙薇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见她的神色颇好,似乎并没有因为软禁的事情抑郁生气,心里也稍稍放宽下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缓缓走来的男人,眼底流露出几分满意的意味。 “皇后娘娘想赛马,问你是不是有兴趣。”她缓缓地说,“如果愿意的话,赶明一块儿进宫,我们去猎场走一圈。” 说完又朝着沐阳屛招了招手,“阳屏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一起去。” 沐阳屛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别君小沫突然打断,“不,母妃,我不想去!” “哦?” 龙薇似乎有些诧异,这丫头平日里最喜欢出去疯玩了,现在一直被她父王关在王府里应该更想出去散散心才是,所以她刚才问的时候几乎没想什么就以为她会答应下来。 “这是为何?” 君小沫呵呵地干笑两声,当然是因为姬落啊,不过她可不是因为舍不得那个男人才打算留下的,只是她刚刚才答应了他那个要求,要是突然之间消失不见的话,很可能他会以为她是骗他的,到时候会怎么折腾她暂且不论,万一再跟到猎场去被人发现,那她可就要命了! 虽然她刚才情急之下答应了他,可是她显然还没有做好告诉父王母妃的准备。 “因为我打算打算修身养性!母妃啊,我最近好不容易才开始看看书之类的,还顺便研究了一下女红呢” 看着龙薇明显怀疑的眼神,她讪讪一笑,“虽然没研究出什么结果来,但是我也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啊!要是现在又跑去赛马,我怕我的性情野了之后又收不回来了,到时候再让父王和母妃操心,我会觉得心里愧疚的,母妃你说对吧?” 龙薇直觉这丫头在说谎。 “沐阳屛。” 她的视线转向君小沫身旁的男人,“郡主这些日子真的在做她所说的那些事?” 沐阳屛咯噔一下。 他显然是不想骗人的,尤其眼前这个人还是端王妃,可是那边君小沫的眼神又楚楚可怜的落在他身上,让他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沐阳屛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君小沫朝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使的脸都快抽筋了,而龙薇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狐疑变成了后来的肯定。 只不过她肯定的不是君小沫说的话,而是肯定了这丫头骗她! “君小沫!” “王妃,郡主确实是看了些书,还有学习女红方面的意图” 他最终在龙薇发作之前,抿着唇淡淡地道。 君小沫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这丫的既然要撒谎不会快点么,都快把她吓死了! 龙薇的视线慢慢朝他转了过去,“你不用帮她骗我,这丫头的性子我还不了解么,成天就知道胡言乱语、胡编乱造,刚才那些话肯定也是她拿来骗我的。” “王妃,我没有帮郡主骗您。” “那你刚才沉默那会儿在想什么?” 沐阳屛脸上染了几分难得的笑意,“因为说到这个,我想起了郡主平日里看的那些书都是话本子居多,还有她研究的女红郡主似乎有过尝试的想法,只不过都失败了。” 他低着头淡淡地继续道:“这些事想来有些好笑,所以适才沉默了一会儿,望王妃恕罪。” 龙薇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不管看的是话本子还是什么正常的书,君小沫会看书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够奇怪的了,竟然还研究女红?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君小沫吞了口口水,这男人说起谎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啊,还句句都跟真的一样,比她更胜一筹,以后有机会要好好学习学习他的面瘫技能才行。 “原来是这样。” 龙薇在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信了沐阳屛的话,“既然你不愿意去,那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跟你父王出去的时候,你在王府里可不能给我惹是生非,好好待着别乱跑,知道吗?” “母妃你就放心吧,我什么时候惹过事呀?” 君小沫夸张地眨了眨眼,笑眯眯地道:“况且不是还有沐阳屛看着我吗?” 龙薇白了她一眼,没有继续搭理她,就径直朝外面走了出去,离开了她的院子。 君小沫微微松了口气,转过去用力拍了拍沐阳屛的肩,“好兄弟,你可真是关键时候起了大作用啊!现在我知道了,你不是我父王母后的间谍,而是我的,哈哈!” 沐阳屛被她那句好兄弟说的心里意味不明,他才不想当她的兄弟。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沐阳屛不轻不重地拨开了她的手,“郡主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看到王妃为你操心。” “喂,怎么又变成郡主了?” 君小沫眨了眨眼,“不是说好了叫我小沫的么?” “一个称呼而已,不用这么介意。正好想到就拿来用了。” “” 君小沫被他说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撇了撇嘴,“那好吧,你下次记得改回来就行了。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要跟着吗?” 她怕再出现上次那样的状况,被姬落强行留着不让她走,所以她必须带着沐阳屛一块儿去才能安心。 君小沫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虽然她答应了姬落,可她还没有完全相信他。 虽然她那些事情也都不是大事,可是她跟姬落之间还隔了很多其他东西,她必须要理清。 无所顾忌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换做她原本无忧无虑的时候倒是还有可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认识姬落之后,她好像突然之间尝遍了过去不曾体会的心酸,所以已经提不起勇气继续这么毫无顾忌,知道了凡事都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去哪儿?” 沐阳屛似乎是已经料到了她想去哪儿,所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模样已经没有丝毫疑惑的成分,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便抬脚朝着外面走出去。 “去你那天找到我的地方。” 君小沫笑眯眯地跟在他后面,知道他虽然没有直说,但是明显已经同意了跟她一起。 “好。” 轻飘飘的一个音节落下,沐阳屛便随着她一同翻墙离开了端王府,来到那户农户家中。 停在门口的地方,沐阳屛神色淡淡地开口:“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 君小沫点点头,进门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丝丝浅淡的笑容,走到门口的地方,却忽地顿住脚步,里面似乎传来了一阵阵争吵的声音。 “姬落,她根本不是真心爱你的,你为什么要为了她放弃真的爱你的我?” 绿鞘听着情绪很激动的样子,君小沫愣了一下,受了伤还吼的这么中气十足的,爱情的力量果然是够伟大,这么拼命。 她笑了笑,原本是想推门直接质问一句,你不是我,如何会知道我不是真心爱他。 可是鬼使神差地,她就站在门口没有动,听着那两人之间的对话。 或许潜意识里,她不相信姬落,更不相信绿鞘。 “如果你爱我我就要回以同等的感情,那这个世界上爱我的人这么多,难道我要把她们每一个全都收到身边来吗?” 姬落残酷冷冽的声不急不缓地响了起来,带着几分浓重的讽刺意味,“绿鞘,这句话我跟君小沫说过,现在也不怕告诉你,我之所以把你留下照顾你,只是不想再欠你的。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去,现在也不可能,将来更是。所以你伤好之后立刻离开我的视线!” “过去不可能么” 绿鞘低低地笑出声来,“姬落,其实不管是哪一个女人,只要是爱你的,哪怕你随便留一个在你身边我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君小沫不一样,你知不知道?”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不一样。” 姬落的声音依旧平直的无波无澜。 “如果她有朝一日知道你对她用的那些手段呢?” 绿鞘的声音似乎被一股子凉意浸袭了,明明带着几分笑意,却听的君小沫在门外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有朝一日知道你对她用的那些手段 姬落对她用了什么手段吗? 君小沫眨了眨眼,神色间闪过一丝细微的恍惚。 “她不会知道!” 姬落这一次不再像刚才那般淡定,隔着一扇门,君小沫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急迫。 如果说她刚才还不完全相信绿鞘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她却是真的完全信了。 或许是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也有些了解了姬落这个男人,鲜少能够有什么让他紧张的事,但也唯有能够让他紧张的事,才会让他在说话的时候都刻意压抑绷直了声线。 “她不会知道我就去告诉她!” 绿鞘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我爱你,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哪怕你恨我讨厌我,我也想留在你的身边,所以即便知道你会怪我,我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你敢!” 姬落陡然一怒。 “你看我敢不敢。” 绿鞘嘲讽一笑,“原本现在的我就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如果说我曾经还有什么顾忌不能爱你不敢爱你,那么现在我所有的家人长辈、我所在的门派,他们全都已经把我当成了叛徒,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可以豁出一切的,姬落。” “那我不介意现在就解决了你这个麻烦!” 君小沫险些就要推门进去直接问问那个女人,让姬落那么紧张的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可是就在她的手碰触到门框的时候,却忽的被一声低吼声打断。 右手就这么顿在半空中。 “姬落,你既然这么想要她,为什么不敢把你做过的事情告诉她?既然你这么相信她也爱你,为什么还要对她下那种蛊?” 绿鞘的声音充满了讽刺的恶意,即便透着满满的冷意,却还是挑起了君小沫心底最深处压抑的怒火,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也彻底崩断。 下蛊。 姬落对她下蛊了? 而屋子里,绿鞘的声音还在继续,“还是说,你觉得离了那种蛊之后她不会再爱你,所以你只能孤注一掷,即便到了如今也不敢告诉她真相?” “我说过,她不会知道。只要她好好地在我身边,她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所以你就打算这么自欺欺人地过一辈子吗?哪怕你明知道她爱的不是你哪怕你明知道她现在很可能对那个护国大将军的儿子有了感情,只是碍于你下的那种蛊才会依旧对你有所羁绊,哪怕是这样,你还要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吗?” 君小沫终于忍不住,“砰”的一声推开了门。 当外面的光线射进来的那一刹,屋子里的两个人皆是一怔。 只是随后的反应,却是大为迥异。 绿鞘几乎是毫不掩饰她面上的欣喜,因为她甚至不用去找对方,对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而且因为这样的巧合得知那件事,根本怪不到她的头上! 姬落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最终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停下。 “君小沫。” 君小沫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你给我下蛊?” “小沫,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1章 是,下了! “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君小沫冷声打断他的话,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无悲亦无喜。 男人脸上的慌乱似乎转瞬即逝,须臾之后已经恢复了如常的模样,亦是盯着她,薄唇微启,淡淡地道:“是,下了。” “什么蛊?” “。” 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忍不住要问,非得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他对自己下手的事实——在绿鞘的面前,亲自确认。 君小沫突兀地笑出声来,“原来如此。我就说,我怎么可能突然对一个人这么依依不舍,每天都想着必须去看他,看不到他的时候就会觉得难受,浑身难受,心痛的厉害。原来是你啊,姬落,原来你给我下了这种蛊” 姬落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蛋,心底深处生出几丝明显的揪疼,可是她这样距离感十足的笑容竟让他连伸手拥抱的勇气都没有。 “小沫,这件事情” “别这么叫我!” 君小沫冷冷勾唇,满脸讽刺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这样叫我了?” 她蓦地在他面前转身,脚步已经跨了出去,只是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姬落,我记得我好像问过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什么东西。当时你是怎么说的来着?” “君小沫,我从来没有否认过。” 姬落站在她背后,手掌往前伸了几次,却都没有真的伸出去。 “你当时问的含糊不清,既没有说清楚你中的什么药,也没有问我这是不是我给你下的药,何况——这原本就不是药,是。”顿了顿,他又道,“所以我没有骗过你。” 通常情况下,他不屑骗人也不需要骗什么人,而对于她,他是不想骗她的。 至于 那只是一个从最开始就产生和延续的意外。 君小沫原本还能强忍的情绪顿时刹不住车了,转过去朝着他的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姬落你这王八蛋!你明明知道我当时问的是什么,就因为我说的含糊不清你就可以当做自己没骗我了?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啊,像个傻子一样被你愚弄还为你神魂颠倒?” 说着说着她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不需要他觉得,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从一开始这男人就知道她喜欢他吧? ,顾名思义,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这么长时间,这个男人看着她在他身边晃来晃去,纠结来纠结去,而他却时而对冷她时而热她,这种“奇妙”的相处在他看来是不是特别可笑?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假装不知道,还在最后关头说什么对她负责。 呵 君小沫闭了闭眼,蓦地朝他伸出手,“解药!” “君小沫,我说了,这是蛊。” 姬落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心底似乎又沉了几分,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着嗓子淡淡地道:“毒药才会有解药,没有。”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冷的哼笑,“那就把这破蛊给我解了!” 姬落的脸色也逐渐阴沉下去,“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解不解又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又后悔了,又想离开我了,所以才非得把这个蛊解了?” “是,我后悔了!我脑子抽筋了才会答应你这种事!” 明明知道她喜欢他,他还这么利用她的感情欺骗她的感情! 他是不是就笃定了她离不开他,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玩弄她? 君小沫努力忽略掉心底的一阵阵抽痛,手心紧紧地攥起来,“姬落,就当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把蛊给我解了,我们好聚好散,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找你的麻烦。” “好聚好散?” 姬落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上前掐住她的下颌,五指根本无法控制地收紧,冷着声音咬牙切齿地道:“谁要跟你散了?你一个人自说自话,以为这件事就能如你所愿了?”他重重地冷笑一声,“君小沫我告诉你,已经答应过的事情你就别想给我反悔,这辈子你都别想!” 君小沫拼命挣扎了一下,恨不得一个巴掌朝他甩上去,只是手刚刚抬起来就被紧紧握住。 “姬落,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把你的话给我收回去!” 好不容易才让她松口答应下来,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她?难道放过她让她再逃一次吗?难道让她回去跟那个劳什子的护国大将军之子相亲相爱吗? 想都不要想! “要是我不呢?你打算就一直这么抓着我?” 君小沫冷冷瞪着他,“我告诉你,沐阳屛就在外面,只要我喊一声,他立刻就会进来!我已经是说过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只要你把那破蛊给我解了,我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样还不够吗?” “你当哪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姬落钳制在她下巴上的手倒是松开了,只是下一秒,君小沫的身体又骤然一紧,属于男人的气息蓦然笼罩下来,“小沫,别惹我,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怔忪的情绪就这么被他拉了回来。 “你对我下蛊还说我惹你?姬落,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不,我只是很确定,你不能离开我。” 他顿了顿,又郑重其事地复述一遍,“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 君小沫紧攥的手心一松,嗓子里逸出低低的笑声,看着屋子里躺在床上盯着他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女人,眉梢眼角都泛着一股嘲弄,“你不要说的好像多喜欢我多离不开我一样。” 下一秒就听男人道:“我喜欢你,小沫。” 笑意顿时僵在脸上,就连被男人圈在怀里的身体也蓦然僵住。 “好玩吗?” 她说:“你最开始给我下蛊的时候,应该是想利用我做什么事吧?反正我是不会相信你对我一见钟情所以必须给我下蛊也让我喜欢上你之类的说辞的。所以你现在还有什么事想利用我吗?或者说,你最开始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她已经不相信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姬落整个人突然有些发慌,从心底里发慌。 最开始的时候哪怕他在恶言恶语,她都是好脾气的笑眯眯的样子,可是近来他越来越发现这个女人有猖狂的趋势,大概是他过去对她太不好了,所以如今要把这一切统统还回来。 可是怎么办,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想放手。 他可以许她猖狂,许她一切,只是他不想放手了。 “君小沫,我是认真的。” 姬落不想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还被人听墙脚,虽然屋子里那个显然也不是在听墙脚,而是光明正大,所以他立刻拽着君小沫朝着房屋墙角的地方走过去。 绿鞘看着两人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紧紧攥着手心,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的肉里。 一想到那个男人竟然特意回避她,她就止不住的一阵心塞。 是因为觉得她是外人不想让她听见,还是因为怕她破坏他对君小沫的“解释”?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不屑于“解释”这两个字的,可是为什么,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君小沫破例?他们认识才多长时间啊,他就对那个女人这么好? 绿鞘只觉得心脏一阵阵揪心的疼痛。 君小沫一度怀疑姬落要像上次那样如法炮制,再把她按在墙上不让她走还拼命亲她,所以刚刚走了没两步,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立刻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 “姬落,你干什么!我警告你啊,你别乱来,沐阳屛就在外面,你要是敢动我我就” “君小沫!” 男人蓦地沉声打断了她,英俊冷厉的眉目间覆着一层浓重的嘲讽,“有本事你就让他滚进来,我会直接杀了他,也省的你总认为我打不过他!” “” 嚣张又狂妄。 原本君小沫也只是因为他受了伤才笃定他打不过沐阳屛,可是被他这么口气咄咄地一吼,她突然又不那么敢确定了,万一真的把他惹毛了,连累沐阳屛受伤怎么办? 君小沫只能气恼地瞪着他的后脑,任由他把自己拉到了墙角的地方,然后按着她的肩膀,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止她乱动,“小沫,这件事情,我真的可以解释。”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好,我听着,你说。” “从一开始,我确实对你有所图,所以我才会给你下蛊,你没有说错。” 姬落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这般缓缓开口,“因为我受了伤,伤得很严重,必须找一个可以让我休养的地方。原本我待在青楼,可是我知道青楼鱼龙混杂,一直待下去肯定也不会安全,所以在我看到你并且识破你身份的时候,就给你下了蛊。” “还记得你当时挑中了我,非要让我坐你身边吗?就是那个时候——给你倒酒的时候,我在你的酒杯里下了东西。所以从那以后,你大概就有了你所谓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可是小沫,虽然我看中了端王府,但是后来我没有这么做。在你问我是不是要去端王府的时候,我不想利用你,所以我拒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2章 可是我不想给你解 随着他低沉的嗓音缓缓落下,君小沫眼神稍稍恍惚了一下,瞳眸深处亦是闪过几分挣扎。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见这个男人说这么多话。 确实,当初她提出让他跟她一起回端王府,只要他愿意,那么端王府的庇护足够让他养好身上那些伤。别说外面那些人不知道他会在那里,就算他们知道,也不敢擅闯端王府。 可是当时他拒绝了。 她想了很久他拒绝的原因,虽然当时她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毕竟她都这么热情邀请了,也不要他付出任何东西,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跟她回去?怕她吃了他吗?还是讨厌她讨厌的不愿意跟她共处一个空间? 但是她从没想过会是他现在说的这个原因。 原来他给她下了蛊,又不想利用她啊。 多么好听的理由。 “既然不想利用我,为什么还要给我下蛊?就算你给我下蛊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后来呢?在你不想利用我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这破蛊给我解了?” 君小沫勾唇一笑,“姬落,你的理由和借口都这么好听。” 好听的她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理由还是借口。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不愿意利用我,那现在立刻就给我解了这蛊,恩?” “小沫” 姬落眸色微微一闪,他可以让自己说出当初这件事的始末,可是那个问题,要他怎么说? 他的神色仿佛有些复杂有些挫败,君小沫看他一个劲儿盯着自己却不开口,她微微一笑,“你这样看着我我也不可能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意思,所以直接用嘴说。” 心底闪过很深的纠结疼痛,不知名的,从刚才听到绿鞘那些话就开始了,现在愈发严重。 “我不想。”姬落突然一把抱住她,用力之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他闭了闭眼,在她耳边低声道:“君小沫,可是我不想给你解,怎么办?” 君小沫实在不理解他的想法,皱了皱眉,“为什么?” 说了不想利用她,却又不肯给她解蛊。 “你喜欢沐阳屛吗?” 他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君小沫眉心皱的更深了几分,被他死死地抱着,她也没有挣扎,只是不解地道:“我们现在在说解蛊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扯到沐阳屛?”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喜欢他小沫,你太依赖他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也常常提起他的名字。我怕我给你解了蛊,我们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所以我不想。”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意味。 君小沫微微一震,整个身体全都紧绷起来,瞳眸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涣散和骤缩。 因为怕她离开,所以不肯给她解蛊? 刚才他说喜欢她的时候,其实她是不信的,她一度觉得他是想利用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可笑又荒谬的他不肯给她解蛊的原因,她竟然生出几分恍恍惚惚的酸涩与甜蜜并存的滋味。 是因为那该死的蛊在作祟吗? 君小沫不知道。 她只知道,所谓,似乎只有在她不想去想他的时候或者不愿去见他的时候才会发作,啃噬人心,让她不得不想方设法见到他,否则就会被那种诡异的痛楚折磨死。 “姬落”君小沫攥在他衣襟上的手指慢慢松懈下来,脸色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既然你觉得我喜欢他、依赖他,怎么还敢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就这样把我困在你的身边?” “只因为你喜欢我,所以就要困着我吗?” 姬落明显感觉到了她她短暂的僵硬过后那种松懈下来的感觉,可是此时此刻他却顾不得其他,因为连他自己的身体也是僵硬的。 他为了一己私欲,所以困着她,是吗? 她承认她喜欢沐阳屛也依赖沐阳屛了,是吗? “是。”他阖了阖眸,紧紧箍着她纤细的腰肢,“你知道我从来都自私自利,只要我自己高兴,不管别人的感受。现在既然我想要你,那我就不会放开你。君小沫,你死了这条心吧!” 君小沫敛了敛眸,淡淡一笑,“你不想知道我到底喜欢的是谁吗?说不定你给我解了蛊,最后我还是发现我舍不得离开你呢?” 他想知道。 他怎么会不想呢? 可是枉他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却怕最终得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所以他宁可不知道,自欺欺人地将她留在身边,就这么禁锢一辈子,其实也很好。 “不想。” 轻飘飘的两个字扔下,君小沫身躯微微一震,旋即就开始笑,“好啊,那你跟我回家吧。” 姬落愣住,慢慢放开她,“做什么?” “不是不肯给我解么,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待在这个破地方吧?我不愿意待在这里,那就只能你跟我走了,去端王府见我父王和母妃,征得他们的同意,然后光明正大跟我在一起吧。” 她不想再躲躲藏藏的,也不想再让父王和母妃担心。 如果不答应,那就想办法让他们答应,反正暖暖姐姐那样的都成功了,父王和母妃也不是有门第偏见的人,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君小沫任由他的手落在自己身上没有挣扎,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表情极为认真。 姬落在脑子里把她的话过了一遍又一遍,许久才反应过来。 她答应跟他在一起了? 她不要求他解蛊了? 压抑着胸腔里极度的震荡,姬落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君小沫,这是你自己说的,不管你将来会不会后悔,我都不会再给你离开我的机会。” 君小沫给了他一个凉凉的白眼,讥讽地抬眸望着他,“反正我不这么说你也不肯给我解,那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确实没有。” 他唇角微微一勾,牵着她的手大步朝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君小沫走了一半突然停下脚步,“姬落,还有件事。”她看向屋子的方向,“既然你看沐阳屛不爽,那我看绿鞘也不爽,你打算怎么解决?” 男人的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着她,“你想怎么解决?” 君小沫微微一笑,“也不用太麻烦,但是我不想看到她,她不能继续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好。” “既然你想跟我在一起,那我也不想让你看到她,所以以后她不能出现在你的视线中。” “好。” 仿佛是不意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君小沫诧异了一下,“你确定,以后都不见她了?” “君小沫,我还有哪里表达的不够清楚吗?” 姬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我要的是你而不是她,所以能不能看到她,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他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重要的是我能看到你。” 君小沫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然后笑道:“姬落,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话的。以前我总以为你张口只会叫人滚呢,活像我欠了你一屁股债似的。” 她在讽刺他。 姬落明显能听出那股讽刺的味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觉得生气反而有些欣慰,她终于不是那副似笑非笑要笑不笑的样子了,她会讽刺他了。 “恩,你没有发现的优点还有很多,可以慢慢挖掘。”姬落给了她一个难得一见的笑容,然后便突然放开她的手,询问道,“你是要在这里等我,还是要跟我一起进去?” 君小沫讽刺他,“你都放开我的手了,确定有要我跟你一起进去的意思吗?” “” 姬落不管她,自己进去了。 他懂她,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她不打算进去。 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其他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冷硬了这么多年的心终于还是柔软下来。 绿鞘看着再次回来的男人,孤身一人,心底陡然浮起一丝希冀,“姬落” “我现在要去端王府,你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修养好了就去找你爹他们请罪,或者罢了,你是他们的女儿,何况当初灭我教有功,他们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的。” “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啊!” 绿鞘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听到他说要去端王府的时候,她整个人就有些受不住了,他怎么可以丢下她一个人离开呢?他当时不是把她抱回来不肯把她交给她父亲的吗? “而且你当时不是说,我父亲他么不会放过我的吗?为什么突然又改口?” “当时他们处于盛怒边缘,你又身受重伤,万一出了问题我不想负责。但是现在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他们的怒火也平息下来,如果你回去的话,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姬落淡淡地道:“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当初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不,你说谎,当初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 绿鞘不甘地怒吼一声,眼泪掉的愈发汹涌澎湃,“当初你对我很好的,姬落是因为我把密道告诉了我爹他们,让他们毁了你的教众,所以你才很我所以你才跟君小沫在一起报复我的是不是” “我知道你不爱她,你不可能爱她的娘告诉我,人这一辈子都只会对执着于一个人念念不忘,你当初爱我,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爱上她姬落,你一定是骗我!” “你娘或许说的没有错” 男人的嗓音低低沉沉,也没有了刚才的冷硬绷直,只是皱着眉瞥了她一眼,“所以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说我爱你,从以前到现在,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要我说几遍你才信?” 绿鞘震了震,“你还怪我,你当初明明” “我当初只是把你当妹妹!” 姬落蓦地打断了她,“你潜伏在我身边做属下,我那时不知道,又加上你和我十五岁丧生的妹妹生得有些相似,所以对你比一般人好了些,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有,也什么都可以有,只要他一句话,难道要个属下还不行? 可是他没有,因为他不爱,也不想要。 从头到尾,他一直都很清楚,他从来没有爱过绿鞘。 “别再胡思乱想了,你欠我的东西我不要你还,只要你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他第垂着眼眸,面无表情满脸漠然地看着她,“绿鞘,我要君小沫,只要她,她不想看到你也不想让我跟你有牵扯,所以今天开始,你别再纠缠,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的,知道吗?” 绿鞘恍恍惚惚地看着男人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胸口受伤的地方好疼好疼,可那不只是伤口的疼痛,她知道,那是从胸腔里面透出来的心肺都在痛的叫嚣的感觉。 “姬落,我”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男人说罢便缓缓转身,再没有半点留恋地离开。 绿鞘从床上突然翻起来,走到门口却看到那个素来冷寒的男人走过去牵起君小沫的手,唇角一抹微扬的弧度温柔备至,竟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心中陡然又是一阵疼痛袭来。 妹妹,绿鞘,他只把你当妹妹而已,别再痴心妄想了。 如果当初她没有把那条密道告诉父亲和师傅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连累他灭了教,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不会改变,是不是 哪怕只是当他的妹妹,也好啊。 起码可以待在他的身边,以最纯真最美好的形象待在他身边,只要他不娶妻,她就可以一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只是妹妹,骗自己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呢 姬落牵着君小沫走到门口的时候,君小沫才突然想起外面还有个人,连忙道:“沐阳屛还在外面,你这样牵着我的手走出去,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 一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姬落的脸色就沉下来,沐阳屛这三个字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上。 “噢”君小沫愣愣地点点头,“那好吧。” 她也没有过多的反驳,她知道姬落对沐阳屛的不放心就像她对绿鞘那样,所以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面跟他有什么争执。 门甫一打开,沐阳屛背对着门口的身影便转了回来,看到他们两人同时出现,似乎是微微一诧,而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眸色一顿。 “沐阳屛,我们回去吧。”君小沫说完,就看到他的目光往姬落身上瞟了一眼,意有询问。君小沫便点了点头,“他跟我们一起回去,我要让父王和母妃知道。” 沐阳屛没有多说什么,这是她的事,他无须多问也不方便多问,何况还是在这男人面前。 于是点了点头,走在前面。 姬落觉得那个男人实在是碍眼,想要走到他前面去越过他,可是又不想被他盯着君小沫的背影,所以纠结了很久,没想出什么好的主意来。 最后走到一条岔路口的时候,他想了想,准备跟沐阳屛走相反的方向。 君小沫拉住他,古怪地问道:“你干什么?端王府不在那边。” “那边不是也能到?” 姬落淡淡的瞥她一眼,嗓音低低沉沉,听不出喜怒。 君小沫脸上的表情愈发古怪,满是疑惑不解,“姬落,你是不是有”那个病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男人漠然扫过来的眼神吓得重新咽了回去,改口道,“你不会这么幼稚,因为不想跟人家走一起,所以故意绕一条远路吧?” 她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神色间满是不可思议。 可是姬落明显是这个意思,所以他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她。 君小沫想装着自己很高冷不苟言笑的样子,可还是没忍住扶了扶额,“好吧你走这边吧,我昨晚太累了今天还走了很多路,现在更累了,我跟他走那边去。” 她可是伤患,虽然一夜之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她实在是不想为这种理由绕个大圈。 何况,就算他不喜欢沐阳屛,人家也没做错什么,甚至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心思来,她何至于为了这么可笑的原因就连走路都要跟人家分道扬镳? 姬落脸色一寒。 君小沫看着沐阳屛的背影,似笑非笑地对姬落道:“你跟我走么,不走的话我就先去了,不过你一个人走路孤孤单单的可别怪我,好歹我还能找着个伴儿说说话喂!” 这男人,走之前不知道先通知她一声么! 这么突然把她拽过去,脚步还这么大,想吓死人? 君小沫心里嘀嘀咕咕了一阵儿,随后跟着他大步大步地朝着端王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君寒宵和龙薇都在王府里,看到君小沫牵着个男人哦不,是被一个男人牵着走进来的时候,他们的内心是咆哮的、崩溃的。 两人皆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得震惊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沐阳屛的声音响起来,“王爷,王妃,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龙薇这才稍稍回神,朝他摆了摆手,又有些歉疚地笑了笑,“好,你回去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回头我和王爷会去将军府上好好拜谢一番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3章 您弄死了我会让她守寡 照现在这架势,她已经很清楚君小沫跟沐阳屛是不可能了,因为君小沫直接都把野男人给领回王府里来了! 龙薇满脸古怪地盯着他们,难道说这种事情真的会遗传么,当初她是这样,现在君小沫又是这样,只希望他们的儿子别这样才好。 “你们俩干什么呢!” 反应过来之后,君寒宵满面怒容地咆哮了一句,“君小沫,你从哪里带了个男人回来?你这才多大啊,就学你风暖姐姐把男人带回家来了,你是不是想气死你父王!” 他恶狠狠瞪着那两只手,“还不快给我放开!” 君寒宵觉得自己的内心简直崩溃,本来他是很不愿意把君小沫这么早就许给哪个男人的,可是最近这丫头又接二连三地给他找事儿,所以不得已之下找了沐阳屛过来。所幸那小子据他观察下来也是个不错的人选,所以心里也还算气的过。 可现在出现的这个又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又来一个? 君小沫闻言赶紧抽动了一下自己被姬落抓着的手,姬落起初还不肯放,可是被君小沫狠狠瞪了一眼,用一种十万分威胁的眼神盯着他,然后才不甘不愿地撒了手,眉心紧紧蹙着,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父王,这是姬落。” 君小沫讪讪地笑了两声,“他是我” 就在她犹豫着该怎么继续介绍姬落的时候,姬落的嘴里就冒出来两个字:“男人。” 君小沫紧紧闭上了眼,这男人就不能说得委婉点吗?还嫌她父王不够生气是不是? “男人?”君寒宵重重地冷笑两声,“你是她男人?谁承认了你还是谁给你的胆?!” 姬落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那个君小沫的父王,眉心依旧蹙着,“既然是她男人,只要她承认不就行了?更何况,我们什么都已经做过了,我不是她男人还是她谁?” “噗” 龙薇本来想喝口茶顺顺气,缓解一下这个叫姬落的君小沫的男人带来的巨大冲击,结果被姬落这句话这么一说,嘴里的茶就这么毫无形象地喷了出来。 这么多年,龙薇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端庄高贵的王妃的样子,可是现在,化为乌有! 什么叫什么都已经做过了? 君小沫跟这个男人,已经什么都做过了? 龙薇的内心再一次崩溃泣血。 君小沫脸色变了三变,咬着牙瞪他一眼,小声嘀咕:“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只不过她这幅样子落在君寒宵眼里,就变成了恼羞成怒的掩饰,心头顿时一阵火气就冒了起来,“君小沫!”他咆哮道,“你才多少岁,多少岁啊?你就跟这男人什么都做过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她一眼,旋即又狠狠瞪向姬落,觉得是他带坏了自己的女儿,“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敢对本王的女儿做出那种事?信不信本王砍了你!” 姬落抿了抿唇,道:“王爷,小沫是我的女人,您弄死了我会让她守寡。” “” 随着他这句话音落下,前厅里的人皆是神色各异。 君小沫已经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早就知道这该死的男人不会说话,刚才怎么就没在回来的路上嘱咐她几句呢?要是她早点说了起码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瞧瞧他现在这都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龙薇则是觉得这少年简直太勇气可嘉,站在皇亲贵胄面前丝毫不畏惧也就算了,还冷着一张脸活像是他们欠了他钱似的。 君寒宵是三个人里面反应最大的一个,“臭小子,你倒是还操心起本王的女儿来了!” 他冷冷一哼,“不过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本王自然会给她找来更多更好的男人,哪怕是她跟过你,本王也照样能给她找来成千上百的男子,也绝对不会让她守寡的!” 君小沫都快哭了。 她要成千上百的男人来干什么?而且父王平日里虽然说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可今天怎么好像尤其不好呢?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长辈和一个小辈杠上,这种事情也太掉份了吧? 她连忙道:“父王,您听我说,我跟他真的没有您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就是很” 不等她说完,姬落的脸色又是一寒,原本听到君寒宵的话就已经够不痛快了,现在又听君小沫说他们的关系不是跟君寒宵想的一样,心里的躁郁蹭的一下就涌了上来。 即刻冷笑一声,道:“端王爷,这您就别多想了,但凡您能给她找到一个男人,我就会在第一时间把她身边的男人全都弄死,所以——您还是别残害生灵了。” 君寒宵气得脸色铁青,“君小沫!” “父王,不是我跟他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想在一起而已!” 君小沫欲哭无泪地道:“您放心吧,您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乱来呢是不是?” 被她这么拍了会儿马屁,君寒宵的脸色这才好转了几分,道:“别以为这么说就有用了!” 君小沫又赶紧朝着龙薇那边使眼色,希望母妃可以帮帮自己,而龙薇也不是没有看懂,只不过她不过喝了口茶,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淡定地看着他们吵。 希望破灭 君小沫又是无奈又是心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君寒宵冷声道:“去祠堂给我跪着!在本王让你起来之前不准起来,也不准偷偷吃东西,否则被发现了,还是照以前老规矩!” “父王” “端王爷,虽然君小沫是您的女儿,可她现在多了一层身份,也是我的女人。您在如此惩罚她之前,是不是得先想想这一点?” 君寒宵冷笑,“言则,本王想处罚自己的女儿你还能不准?” “不是不准,而是请求您不要。” 姬落僵硬却略带几分低声下气的意味的嗓音低低地响起,把君小沫听的都震惊了。 原来这男人还会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 原来不想让她受伤的时候,他也愿意为了她做些改变 显然就连君寒宵也愣了愣,没有料到刚才还跟他据理力争的臭小子竟然变了语气。 请求他不要? “既然本王有这个权利,那君小沫你现在就给本王去祠堂跪着!”他瞪了姬落一眼。 君小沫感动归感动,总不可能忤逆自己父王的意思,闻言便立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父王!”她说完看到姬落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连忙捏住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别。” 别说了,早在带他回来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些东西。 不过就是跪祠堂而已,她从小到大早就已经习惯了,有什么好怕的? 姬落眉心紧紧打了两个结,可是看着她坚定不移的神色,最后还是开口:“我陪你一起!” “谁准你陪她了?”君寒宵立刻反驳,“我们端王府的祠堂也是你想进就能进去的?” 这回姬落却不搭理他了,反正受罚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算他继续低声下去,君小沫还是得去跪祠堂,那他岂不是白费力气? 原本像他这样的人,就很难得屑于搭理什么人,更遑论是像刚才那样好声好气。 君小沫尴尬不已,这两人吵架的时候简直完全不顾及她还在这儿呢,想了想,只好委曲求全道:“才要不你找个地方等我,等父王放我出来以后,我再去找你,这样行吗?” “不,我要陪你。” 说完他就拉着她的手朝着前厅外面走了出去。 君寒宵看着对方丝毫没有把他的话放在眼里的男人,气得随手抄起一个杯子就朝人砸了过去,被姬落稳稳接住之后,他就显得愈发恼羞成怒。 龙薇赶紧拉住他,“好了好了,你跟个孩子闹什么?有没有半点王爷的风度?” “我要没风度,我就直接弄死他了!” 臭小子,张口闭口就说是君小沫的男人,君小沫这才多大年纪啊就被人这样玷污! “好了好了,你也真是的。被你这样一来,我都没搞清楚那孩子究竟是哪户人家来的。” “你要搞清楚干什么?” “你说呢” 姬落牵着君小沫走在外面,问她:“不是说去祠堂罚跪么,端王府的祠堂在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带我往这个方向走?” “姬落,你别开玩笑了。”君小沫叹了口气,“这个惩罚我从小到大都在受,没什么大不了了,你说你跟着我干什么?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在一起,我就不会出尔反尔,你放心吧!” “不,不是。” 姬落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君小沫,我说我陪你一起罚跪就不是说说而已。既然你这次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那我又怎么可能独自一个人在外面等着你?” 他立刻拽着她的手往相反方向走进去,低低沉沉的嗓音在耳边不容置喙的响起,“不想让我把整个端王府都找一遍,就乖乖告诉我祠堂究竟在哪里。” 君小沫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乖乖给他指路,带着他一同走进了祠堂。 反正她现再觉得姬落是越来越不正常了,也没法用着正常的思维去衡量他,所以君小沫干脆不去管他要做什么,只要他提出的要求不过分,就随他去好了。 走到祠堂里面,君小沫为了不在姬落面前做出那种丢人的事儿,所以甚至没有去找什么软垫垫在膝盖下面,而是直接跪在了蒲团上,身形挺得笔直。 原本以为姬落所谓的陪着她就是在旁边站着陪她而已,她是不敢奢想其他可能性的,可是当她看到身边的另一个蒲团上突然跪下的男人,神色微微一怔,睫毛颤抖了两下。 “你在这里陪我说话就好了,不用这么跪着。一个人受罪总好过两个人一起受罪。”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却没见男人搭理她,就这么兀自跪在那里。 君小沫皱了皱眉,“姬落?” “难道你不知道么,你一个人跪着我会心疼,让你别跪你大概也不肯,所以就这样。” 姬落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看着那些祖宗牌位,他的神色带着几分凝重严肃的冷峻。 “何况君小沫,他们既然是你的祖先,以后也是我的。” 君小沫眨了眨眼,心底突然闪过一丝汨汨暖流,这男人好像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他们就跪了几个时辰。 君小沫双腿酸软地软在那里,为了防止父王过来抽查,她还时不时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后来姬落实在看不下去,蹙着眉低沉着嗓音道:“你起来站会儿或者在地上坐会儿,我给你看着,如果你父王或者母妃过来,我会叫你。” “不不不,万一你一个没注意到,那我不是完蛋了?” 其实她只是想告诉他,她的决心而已。可是这话落在男人耳朵里,显然就是对他的质疑,姬落不悦地扫了她一眼,菲薄的唇微微抿起来,“你相信你自己也不相信我?” 相比之下,他怎么着也看着比她可靠吧? “不是,换了以前我也无所谓,但是我们这次的事情,父王肯定是真的不高兴了,我不能再惹他生气了。所以既然他只是让我罚跪,我当然要做到才行。” 姬落看着她坚定的神色,薄唇抿得愈发的紧,良久才问道:“你是不是怕我的身份让他们难以接受,所以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也没有把我介绍给他们的意思?” “你想什么呢?” 君小沫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反正从头到尾,你们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不管我要说什么,要么是被你要么是被父王打断,你确定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还能好好介绍你?” 何况,他确定他自己有要把他自己介绍给父王的准备吗? 姬落冷哼一声,“见缝插针你不懂?” 没等他说完后面的话,祠堂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 这样的声音君小沫听了无数次,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是谁,面色顿时一喜,高兴地道:“小羽,你终于来了!” 姬落的脸色顿时一沉,小羽又是谁? 君落羽拿了点吃的进来,君小沫看到他就跟从前一样,两只眼睛放光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眼巴巴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怜,只不过落在姬落的眼睛里显得特别欠揍。 “你怎么又犯事儿了?” 君落羽无奈地看着她,瞟了一眼她身边的男人,“听母妃说你带了姐夫回来,就是这位?” 虽然姬落对这个人很不爽,一方面不爽君小沫跟这人之间的亲昵,一方面不爽对方一进来就质问她,不过最后这种不爽的情绪都在“姐夫”这两个字冒出来的瞬间烟消云散。 好小子,有眼力! “母妃是这么跟你说的?”君小沫眨了眨眼,有些古怪又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母妃当时也没说话,我还以为她跟父王一样生气呢,原来她承认了这件事呀?” “你想太多了。” 君落羽拍了拍她的肩,可是手掌落下的瞬间,就看到一道凌厉的眼风朝他扫过来,顿时讪讪地收回了手,姐夫好凶残,他跟君小沫可是纯洁的姐弟关系,用得着这样吗? “母妃可什么都没说,只说你带了个男人回来。至于姐夫”君落羽笑了笑,神色谦和地转到姬落身上,“当然是因为我明白你的心意,知道你不会随便把男人带回家,而且这位公子看起来相貌堂堂、气质绝佳,所以当然当得起我一声姐夫啊。” “” 君小沫的脸色愈发古怪了,这臭小子跟她说话的时候都没这么客气过,为什么对着姬落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就变得这么谄媚? 果然,姬落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凌厉如刀的视线又稍稍好转了,甚至跟他点头示意了下。 君小沫目瞪口呆,原来姬落这种男人也喜欢听好听的话? 她表示对这两人之间的交流完全无法理解。 敛了敛眸色,把君落羽给她拿来的东西分给姬落,“快吃吧,我们在这儿还不知道要跪多久呢,填饱了肚子才好继续受罚。” 君落羽笑嘻嘻地蹲下来,“姐夫,其实你不用陪着姐姐跪,她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不知受了多少这样的惩罚,反倒是姐夫你,跪久了会不会不舒服?” “臭小子,你到底谁弟弟?”君小沫猛地朝他瞪了一眼,“吃里扒外的白眼儿狼!” “姐,我这不是在为你的未来夫君着想吗?” 君落羽满是无辜,“还是说姐姐其实更想让姐夫陪着一起受罚?” “” 君小沫摆了摆手,“你还是赶紧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姐姐放心,父王和母妃明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就算你们继续受罚也不会太长时间的。” 君落羽说完就很有眼色地离开了祠堂,留下那两个人默默地吃饭。 君小沫起初没有吭声,后来没忍住道:“姬落,明天我父王母妃都不在” 她斟酌了一下该怎么继续,可是还没等她开口,男人便斜了她一眼,“你在暗示我什么?” “” 暗示他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4章 是不是很疼? 她斟酌了一下该怎么继续,可是还没等她开口,男人便斜了她一眼,“你在暗示我什么?” “” “什么暗示你什么?” 君小沫立刻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道:“我就是随口提了一句,明天父王母妃出去的话,我们其实可以自由一些,在王府里的活动也不会受到这样那样的限制,我以为这样说你会比较高兴。”她秀气的眉毛微微一蹙,“你满脑子都想着什么东西,就不能用正常思维思考吗?” 姬落给了她一个“你太天真了”的眼神,“君小沫,难道我没有跟你说过么,男人除非是对着自己不喜欢或者不感兴趣的女人,否则就不可能用正常思维来思考,必然是不正常。” “” 君小沫嘴角抽搐了两下,不要脸也就算了,还不要脸的这么光明正大,还真是不多见了。 她想了想,又嫌弃地道:“你别把人都想得跟你似的,只有你才是这么满脑子污秽呢!” 姬落没理她,目光直直地落在前面。他现在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呢就污秽?看来他有必要找个时间让她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 跪了整整一个晚上,君小沫的膝盖已经疼的不像她自己了。 可她也没有抱怨什么,毕竟是自己的惹出来的事情,总不可能去怪姬落。只是当君落羽火速来告诉他们,父王和母妃已经离开的时候,君小沫的身子立刻就软了下去。 “走了走了,这下可好了,终于走了!” 像是翻身农奴似的,君小沫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可是膝盖才刚刚离开地面不到一公分,身体又立刻重新软了下去,整个栽倒在地面上,扑通一声,膝盖上的疼痛钻心地袭来 姬落立刻皱起了眉,“不行你就别逞能!”他冷峻刚毅的俊脸立刻紧绷起来,眉眼不悦地盯着她疼的扭曲的小脸,有些心疼地低头去给她揉了两下,“是不是很疼?”他的手落在她的膝盖上,很轻的动作,片刻之后,又蓦地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整个人蹲在那里,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继续刚才给她揉膝盖的动作。 君小沫察觉到现场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尤其是那臭小子的眼神还直直地盯着他们两个,她的脸色一下子爆红起来。 “姬落” 她小声地喊了一句,扯了扯男人的袖子,“我们先回房去吧,恩?” “你不是膝盖疼?”姬落依旧紧蹙着眉,其他表情倒是没有,依旧这么淡淡地盯着她,“一会儿就好了。” “不不不,我已经不疼了!真的!” 君小沫连忙保证,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完还作诗要从他腿上跳下来走路给他看。 可是姬落又哪里会让她这么做,在她成功离开他以前,直接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朝着他记忆中的她的房间的方向走去。 君小沫觉得身后似乎还有一双火辣辣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她把脑袋埋在男人的胸前,呜呜呜,她高贵冷艳的形象毁于一旦 姬落菲薄的唇微微一抿,随后垂眸瞥了她一眼,“君小沫,你是不是疼的厉害?” 他的语气有些紧绷,带着几分微不可见的着急和担忧,或许从前他分辨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可是现如今他很清楚地知道,原来这种感觉是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有的 在他的认知里,喜欢一个人被一个人所牵绊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所以他一直不懂为什么人会有那样控制不住的情感皈依,可是现在突然发现,每天的日子实在太无趣,而他如今的生活,因为有了君小沫,似乎变得有些趣味了。 原来很美好。 君小沫闻言立刻摇了摇头,只管把脑袋埋在男人的胸膛上,“不,不是。”她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只是太害羞了,这种情绪要是被姬落知道了肯定也会笑话死她,所以她只是维持着把脸埋在他胸膛上的姿势,一动不动。 于是姬落就更以为她疼的厉害,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才不说的。 “姬落” “恩?” “其实我不疼,真的。你跟我一样也跪了一晚上了,就算你是铜墙铁壁肯定也不会好受的,所以放我下来吧,一起走回去就可以了。” 结果她好心好意地说了一堆之后,男人没有搭理她。 君小沫皱了皱眉,眼皮朝上掀了一下,盯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姬落?” “恩。” “” 所以这是听见了故意不搭理她吗? 君小沫的眉毛拧得更紧了,咬着唇不高兴道:“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怎么不理我?” “我拒绝了。” “我真的没事啊,不信你看!”说着她还作势晃了两下腿,跟他表明自己此刻完好无损,然后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快看我啊,我就跟你说没事。” 男人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君小沫你怎么这么啰嗦?” 他本来打算直接用“烦”这个字眼,简洁明了地概括了所有东西,可是想起君小沫只前跟他抱怨说,没事别跟女人说烦,否则那女人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了你就等着哭吧。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的时候,他就改口了。 “噢,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我不是拒绝了?一个男人抱自己的女人还需要理由么?”他垂眸不悦地扫了她一眼,眉宇间覆着一层压抑的阴影,“难道只有你的膝盖受了伤我才可以抱你?” 君小沫被他凶的脸蛋莫名红了红,她暗骂自己一声,然后轻哼道:“你拒绝了你不会直说啊,干嘛不搭理我!” 明明回来之前他还低声下气的跟她告白来着,现在一回来就又恢复了这幅死样子,君小沫气呼呼地想,早知道就多吊着他几天,让他好好体会一下喜欢的人不搭理自己时候的那种感觉。 这般想着,她就板起了小脸,“算了,我还不稀罕你搭理我呢。”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她的房间。 姬落踹开门就直接把她放在了床沿上,然后在她面前缓缓蹲下去 君小沫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姬落,你干什么?” 她不解地瞪大眼睛,本能地要把他的腿给缩回来,可是还没来得及动作,脚踝就突然被男人握住,牢牢地固定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别动!”他皱了皱眉,抬眸不悦地扫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不是说膝盖疼么,我给你看看。” “不用啊没事,我我真的没事啊!”君小沫连忙甩了甩头,“以前我这么跪一晚上也没事的,哪儿有这么娇弱啊。唔,虽然我是个女人,不过父王说我比小羽还要皮糙肉厚呢,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我好不好?” 她小米君小沫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姬落,你干什么?” 她不解地瞪大眼睛,本能地要把他的腿给缩回来,可是还没来得及动作,脚踝就突然被男人握住,牢牢地固定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别动!”他皱了皱眉,抬眸不悦地扫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不是说膝盖疼么,我给你看看。” “不用啊没事,我我真的没事啊!”君小沫连忙甩了甩头,“以前我这么跪一晚上也没事的,哪儿有这么娇弱啊。唔,虽然我是个女人,不过父王说我比小羽还要皮糙肉厚呢,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我好不好?” 她小米 君小沫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姬落,你干什么?” 她不解地瞪大眼睛,本能地要把他的腿给缩回来,可是还没来得及动作,脚踝就突然被男人握住,牢牢地固定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别动!”他皱了皱眉,抬眸不悦地扫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不是说膝盖疼么,我给你看看。” “不用啊没事,我我真的没事啊!”君小沫连忙甩了甩头,“以前我这么跪一晚上也没事的,哪儿有这么娇弱啊。唔,虽然我是个女人,不过父王说我比小羽还要皮糙肉厚呢,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我好不好?” 她小米 君小沫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姬落,你干什么?” 她不解地瞪大眼睛,本能地要把他的腿给缩回来,可是还没来得及动作,脚踝就突然被男人握住,牢牢地固定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别动!”他皱了皱眉,抬眸不悦地扫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不是说膝盖疼么,我给你看看。” “不用啊没事,我我真的没事啊!”君小沫连忙甩了甩头,“以前我这么跪一晚上也没事的,哪儿有这么娇弱啊。唔,虽然我是个女人,不过父王说我比小羽还要皮糙肉厚呢,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我好不好?” 她小米 君小沫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姬落,你干什么?” 她不解地瞪大眼睛,本能地要把他的腿给缩回来,可是还没来得及动作,脚踝就突然被男人握住,牢牢地固定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别动!”他皱了皱眉,抬眸不悦地扫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不是说膝盖疼么,我给你看看。” “不用啊没事,我我真的没事啊!”君小沫连忙甩了甩头,“以前我这么跪一晚上也没事的,哪儿有这么娇 脸上顿时浮起滚烫滚烫的温度,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君小沫咽了口口水,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没事就没事了,还擦什么药啊”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只是落在男人耳朵里,却显得格外娇媚柔软,似乎比她平日里大声大气说话的时候可爱许多——当然,平日里那种时候他眼中的君小沫也很可爱。 “没事是说没有受到什么外部伤痕,可不代表你真的没事。你看你的膝盖不是红了?”姬落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开口,“这样不叫有事?只是界定方式不同而已,你别跟我贫嘴。” 君小沫被他这样的逻辑说的无言以对,以前总觉得这男人是不会说话,可是现在她发现,不会说话的人往往就能一针见血,特别犀利,说的你半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那好吧。” 她坐在床沿边上显得有些局促,又大概是意识到这种氛围有些暧昧有些诡异,所以尽量想找点事儿来缓解这种古怪的氛围。君小沫盯着男人看了两眼,看着他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然后再次在她面前蹲下,她抿了抿唇,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突然就晃了晃腿,又晃了晃 姬落抬头看了她一眼,君小沫讪讪地干笑两声,“干什么?” “我给你上药,你还动。君小沫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我就是随便动两下。” 君小沫笑得愈发尴尬,小腿直接别男人按在那里,根本动弹不得了,然后便是从小瓷瓶中倒出了一些清清凉凉的药来给她擦上。 虽然嘴上是说不疼,但是毕竟跪了一个晚上,不可能半点感觉都没有,那种酸麻痛楚的感觉却在药物涂上肌肤的瞬间好了不少,一股舒适的感觉仿佛从膝盖上蔓延至全身,最后涌入心尖上。 她眨了眨眼,看着那个认真专注一瞬不瞬盯着她膝盖的男人,“姬落,谢谢你。” 如果换了以前,她大概不会相信这个男人会有朝一日这么照顾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她自己。 或许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是这么“不堪一击”,只要他稍稍给点甜头,她就能感动的一塌糊涂。所以本来想好的要好好冷他一段时间,到了现在也大概成为空谈了。 不知道是他们的性格问题还是她一个人的性格问题,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欢他,现在又知道这个男人也喜欢她,这样就够了。过去的事情不想再计较这么多,纷纷扰扰的阻碍了以后,大抵还是不值 姬落愣了一下,皱了皱眉,抬头有些古怪地看着她,“君小沫,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明明哪儿哪儿都不像个乖巧的女孩子,突然之间这么有温柔小女人,还真是让他不太习惯。 “客气客气怎么了,你说的我好像很没礼貌似的。”君小沫撇了撇嘴,不满地瞥他一眼,“你再这样,以后我处处对你不客气,你就该哭了!” 姬落眯了眯眸,把她的裤腿裙裾重新卷下去,放好之后在她身旁坐下,“好了。” 他看着她,认真地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客气和不客气都可以,君小沫,做你自己就好了,你开心就好。” “哦” 姬落皱了皱眉,他难得说这么多话,还说的这么好听,这女人就这么哦一声算什么意思?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君小沫脸蛋红红,软着声音道:“说什么呀?” “算了!”姬落冷哼一声,皱着眉,决定放弃跟这个女人继续对话。 君小沫笑嘻嘻地凑上去,拽了拽他的袖子,“姬落”她眨了眨眼,轻声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是谁。” 看到男人皱了皱眉,眸光微凝了几分,她的笑意也逐渐淡下去,抿着唇吹着眸道:“虽然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可是绿鞘知道我却不知道,好像有点难过。每次想起来,都觉得你们之间好像有一点我无法插足的过去”“ 说完她又兀自笑开,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无其事地道:“其实你实在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不要紧,反正不管怎么样都过去了!只是今天机会难得,所以我想把这些话告诉你而已。” “我跟她没有什么过去。” 准确地说,那只是他一个人的过去。 太血腥太残忍,还夹杂了太多痛苦,所以轻易不愿跟人提起。可是她这么说了,却又让他更觉得心疼,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她。 “她是名门正派,我是那些人口中的魔教教主。几年前她被我们教中长老救下,后来心甘情愿来我身边做了侍女。因为她跟我死去的妹妹长得很像,所以我对她比平常人多照顾一些。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她觉得我喜欢她不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一直以为我喜欢她。” 提起往事,男人的眸光遍布猩红,“但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我。趁着我闭关不在,她带着她的父兄和师父,带着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从密道闯入我教总舵,设下炸药埋伏,把所有教众一举歼灭。” 君小沫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叫绿鞘的女人会这么狠,虽然她曾经在这两人的对话中听出过一些类似的意思,却不曾想 “姬落” 话音未落,姬落就猛地感觉到一股力道撞入他的胸膛,狠狠将他搂住,颤着声音道:“虽然以后你没有那些人了,没有你的兄弟和朋友,不过我会陪我你的,永远陪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5章 她是真的很喜欢他 埋在胸前的脑袋有些微微的颤抖,姬落感觉的到,也感觉得到她在死死拥住他的力道像是要把他嵌入骨髓一般,无限的心疼从她的心底透过两人相贴的身体直接蔓延到他的心脏。 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姬落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君小沫,这可是你说的。” “是啊是啊,我说的,我一定不会反悔的。”君小沫咬着牙,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以前总是不明白这男人哪里来的这么苦大仇深的脾气,后来也渐渐接受了他那种苦大仇深的脾气,可是说真的,她过去一直觉得的这个男人很欠打。 或许为人冰冷漠然不许人随意靠近也跟他的身份有关,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敬重他、听他的话,不敢对他有任何的忤逆,可是站在他那个位子,应该也没人敢轻易跟他交心吧? 虽然他说,那些都是他的兄弟朋友,虽然她可以想象,什么叫过命的交情,可是说到底,那也只是一种情分,真的算起来,他始终都只是站在最高点的一个人而已。 就跟以前父王常说的那样,皇伯伯就是这样。 “姬落,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真的喜欢你,我喜欢的沐阳屛,所以才不肯给我解药?” 君小沫问完就突然抬起头,目光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微微咬着唇,静静地等着他答案。 直到男人眸中一闪而过的凝滞映入眼底,她才终于明白,他其实真的是这么想的。 “你是不够自信,还是不够相信我,所以觉得我一直爱的都是他?” “这个问题,君小沫,我觉得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姬落突然就沉了脸,冷冷地开口,“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让我给解药,那你不用想了,我不会答应的!”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她忽然同意让他跟她一起回家,还有她先前说过的那一句句的话语,是不是都是假的,都是骗他的。虚与委蛇,目的都只是为了从他那里得到解药而已,都只是为了最终可以不受他的控制和其他人在一起而已。 可是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被他打消了。 她所有的感情都显得那么真挚,所有的情绪都能牵动他的心,让他体会到她此刻有多难过,他不应该这么怀疑她,也不能! “好了好了,姬落,我不说了。” 君小沫虽然很想让他相信自己,可是她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一时,而她突然提到这件事也不是因为一定要让他解雇,只是她其实想告诉他,无关乎他给她下的情蛊,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的。 ”姬落,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想说,情蛊只能控制我一直去想你,一直想留在你身边——或者说,必须留在你身边,但它不能控制我真正的感情和心意。可能你没有中过情蛊所以你不知道,但是你尝过就会明白,有些东西,是蛊无法控制的。“ 姬落摸了摸她的头,“君小沫,你乖乖的,只要我们在一起,这蛊不会发作的。”他嗓音低低地贴着她的耳根呢喃,“我会对你很好的,你父王和母妃也一定会同意的。相信我” 似乎从他回来开始,就一直很确信父王和母妃会同意,而且对此深信不疑。 君小沫奇怪地眨了眨眼,“姬落,就算父王和母妃不答应也不要紧,我不会放弃的。只要时间长了,他们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你,非你不可,那么即便不同意也会同意了。” 就跟风暖姐姐那样,皇伯伯起初那么反对,风暖姐姐和太傅大人是为世人所不容的,可最终他们不还是走到了一起? 虽然她身在皇家,可是她的脑子里几乎没有那种门第的概念。因为她知道,不管是皇伯伯他们,还是父王和母妃,都对这些外在的东西没有那么在意。 虽然当初选择沐阳屛的时候,父王母妃可能存了私心,可母妃不照样是江湖人士? 唔虽然姬落的身份特殊了点。 不过只要她瞒得够好,他们不会知道的,反正他也不会再回去了,反正他以后都会留在她身边陪着她。 “姬落,等我父王他们从猎场回来以后,要是他们问起来的话,你就告诉他们,你的父母恩,你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原本君小沫是打算直接说父母双亡,不过她陡然想起自己似乎没有从他这里了解过这件事,要是随随便便下了结论,那就是对他父母的不尊重,所以还是问了一句。 姬落眸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有些复杂,似乎是心疼,似乎还有怜爱与宠溺,“母亲过世了,父亲还在。” 君小沫点了点头,然后才陡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父亲还在?”她微微一惊,“那为什么这么长时间” 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可是姬落已经知道了她想问什么,他也知道她为什么没有继续。 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苦笑,“母亲在很久以前就离开他了。在过去的很多年,我们都没有什么联系。” 只是近几年,那个人的大儿子死了,所以才会想起他。给他留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还扬言会把那方领地全部给他,只是母亲当年的死早已成了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不管谁对谁错,不管他原谅与否,对于当年那件事他都没有办法彻底释怀。 只不过随着那个人的身体逐渐变差,他们之间才有所缓和。 他记得母亲临终的时候说过,不要恨那个人。 “小沫,他是东阑附属国的王,真要说起来,他的财富和权利不会比沐家小。所以你父王能看得上沐阳屛,我的身份也不会遭他嫌弃。”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漆黑深邃的眸中泛着少许的柔和,“所以你不用担心。”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可君小沫还是听出了其中更为心酸的往事。 原来他的身世,甚至不只是她以为的那样。 她皱了皱眉头,“可是这么多年你既然没有回去过,现在还要为了我回去吗?” 她紧紧拧着眉毛,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姬落,其实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完全不用勉强。母妃当年的身份也只是一个江湖女子,我的外公只是一个镖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父王母妃会有什么门第之见,只要我和你都开心就好了。” “傻丫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姬落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不管他们怎么想,先天的条件我不缺,后天的条件我也都有。只要能让他们高兴,只要他们肯把你给我,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 君小沫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她坏心眼地在他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姬落,我喜欢你,很喜欢。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喜欢沐阳屛,从我第一天见到他的时候开始,父王母妃就说,他只是来保护我的人。所以在我的心里,他就跟太子哥哥一样,没有其他任何的含义,你别胡思乱想了。” 她没有再去替情蛊的事情,她知道一时半会儿这男人可能无法相信他,不过没关系,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很多很多年,只要可以,她会用她的余生来让他相信自己对他的爱。 “好,我不想。”男人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弧度璀璨潋滟,“暂时就这样,等你父王母妃回来,我会再把这件事跟他们提一下。” 他把君小沫往床上按了下去,“现在你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没有睡了,有什么话等你醒来再说。” “那你呢?”君小沫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也是一晚上没睡啊,难道你不觉得累吗?” “我没事,放心睡你的。” “不,不要!”君小沫硬是拉着他的袖子不准他走,微微咬住唇,脸蛋有些红扑扑的羞赧,“你要我睡也可以,不过你得陪着我睡。不然我肯定睡不着。” 姬落眉心微微一蹙,似乎又有些好笑,在她小巧高挺的鼻子上捏了捏,“君小沫,你不害臊?”他无奈又宠溺地反问道:“拉着个男人的手跟他说要一起睡,你确定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君小沫撇撇嘴,嗤了一声,“反正又不是没睡过。你别说的自己好像有多纯洁似的!” 这男人也真是好意思说她,明明以前两个人不是没一起睡过,甚至连更深入的事情都做过了——他把她脱光光了! 现在倒是整的跟个没事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失忆了呢。 “我是知道没错”他沉吟了一下,微微俯下身,高大的身体瞬间就离她很近很近,放大版的俊脸仿佛就在只咫尺,“但是君小沫,我本来就忍得辛苦,你还要我跟你睡一张床上?你就不怕我现在不想忍也不用忍了,一个没把持住就对你把什么事情都做了?” “” 不想忍也不用忍了。 君小沫的脸蛋瞬间红成了煮熟的虾米。 “现在害羞了?嗯?”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那是情到极致的低吟。“不过好像已经晚了。” 话语刚落,密密麻麻的吻便落在那红彤彤的脸上。 “唔。”君小沫的一声嘤咛更让那身上之人瞳孔深了几分,那娇媚的嗓音让他只想和她融为一体。 “叩叩叩”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意乱情迷的两人瞬间清醒。 姬落反应很快,用旁边的金丝缠被覆在了那白皙的胴体上,而自己则是快速的穿上衣服,怒气冲冲的开了门。 只见门外的君落羽在看到姬落的一瞬间,错愕的睁大双眼。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尤其是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往屋内探去,姐姐只露了一个头,一脸娇羞,便知道了他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看够了没?”姬落不满的紧皱眉头,话语带着一丝不耐。“有什么事儿?” 这时君落羽才反应过来,试图用声音来缓解自己的尴尬:“姐姐。父王遇刺!” 姬落双眼之中有着震惊,谁在这个节骨眼刺杀端王?难道是? “怎么会这样?父王没事吧?”说罢也不管自己此刻裸露的胴体,就要起身。 “嘭”的一声,君落羽就被关在了门外 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也有君小沫那快要哭的声音,而门外君落羽摸了摸鼻子,额,他好像并没说什么吧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太急躁了这样不好不好 当火急火燎的两人见到君寒霄时候,想杀了君落羽的心都有了!! 他哪里是被刺杀!!!分明是他反虐别人!而且!!他现在好的简直不能再好了!一个伤口都没有! 君落羽!别落到我手上!姬落恨的牙齿痒痒!就算一个正常的男人兴起之时被打扰,都是非常愤怒的!更别提是大魔头姬落了! “咳咳,你们怎么来了?”君寒霄看着两人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尴尬的问道。 君小沫的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父王不是遇刺?我怎会不来!” 君寒霄听到这里,一脸得意的看着那黑着一张脸的男人,看吧看吧,女儿还是听到我受伤的消息就赶来了,还是我最重要。 息怒,息怒,这是他未来的岳父,不能动粗。姬落在心里默默的抚平那躁动的心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刺杀您?”君小沫有些隐隐的担忧。“是不是和我有关?”父王从未与人交恶,只能是她的事情了。 她不由自主的咬着下唇,不一会儿,便变得有些苍白,眼中的担忧一览无遗。 “没事儿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这般模样。姬落的心有些抽疼,便不顾那喷火的双眼,把她揽入怀中,低声安慰。“一切还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他的话就像一池温泉,既温暖了那颗担忧的心,又让那颗心慢慢的归于平静。 紧紧相拥的两个人,风华大现,天地为之失色,仿若这世间,就只剩他们两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6章 绿鞘之死 “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是不是!”君寒霄双眼冒着怒火,真想一巴掌呼死那抱着自己女儿的兔崽子!“不用你保护!我自己可以!” 端王府再不济,也是皇子皇孙!而且现在皇兄在位,断然会护他们周全。 “父王,你就别逞强了。”君小沫撇了撇嘴,略有不满。“皇伯伯虽对我们极好,但每天日理万机。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您知不知道,这样我很担心!” 或许是父王对姬落的态度刺痛了她,那张小脸由于愤怒显得有些涨红。 看着自己养大的女儿竟然为了一个小兔崽子而和他顶嘴,君寒霄的气的浑身发抖,那凌厉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吃了他们一样。 “端王切莫动怒,此事皆因我而起。”姬落想,是时候清除那些人了,该收网了。“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解释。” 很长的一段时间,三人都未说话,都知道风雨欲来。 “什么?都死了?”昏暗的地下室里,一盏摇摇欲坠的蜡烛摇摆着,空气中有股刺鼻的味道,让人想要干呕。一蓬头垢面女子,身穿早已脏兮兮的绿衣,一脸狰狞的问着唯一活着回来之人。 只见那人浑身战栗,知晓这女人手段之狠毒,生怕说错一个字。引来夺命之灾! “是,端王仿若早有预警。”男子声音有些呜咽,一方面是害怕。另一方面则是看到昔日战友相继死去,悲从中来。 “废物!”女子反手就是一巴掌,男子本就受伤重心不稳,踉跄倒地,虽心有怨恨,却敢怒不敢言。 “滚出去!”女子的声音有些尖锐,仿若野兽最后的哀鸣一般。 “姬落!你欠我的!” 女子那本俊俏的五官此刻显得刻薄又狰狞。“我让你们都去死!都去!” 绿鞘上次被姬落警告之后,便如同老鼠一般过起了这暗无天日的生活,好不容易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一些不要命之人,却没想到 “哦?你有这能耐?”一男子身穿红衣,长发披肩,嘴脸带着邪笑,双眸没有一丝温度,就连那语气,则是冰冷如斯! 绿鞘双眼睁得浑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相见的人,却在不知不觉中出现,而目的,怕是人尽皆知吧 “有没有这能耐,试试不就知道了?”绿鞘双眼中有着疯狂,手握柄剑,朝着姬落刺去。“是你害得我落到如此田地!为什么!” 那锋利的剑似乎带着强劲的风一样,冲着姬落而去,他也不动,就站直看着那刺来的剑。 绿鞘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被姬落两根手指就控制的剑,心如死灰。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姬落冷笑着把玩手中的剑,用它来剔除指甲并不存在的灰,甚至都没有看绿鞘一眼,这对骄傲的她来说,是一种侮辱。 “唰——!” 剑声在绿鞘耳边响起,那把剑已经落在她颈上。 “其实你本来可以不用死。” 往事种种,如同倒映一般回流他脑海之中,血流成河,尸堆如山 “是你自找的。” 非要去招惹君小沫,招惹她的父王。 绿鞘并未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那个她曾深爱之人,或许,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了。 “姬落,你有没有心?”事已至此,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爱上了一个人,难道,这就错了?“对于我的爱,你视而不见,君小沫之你来说,那么重要?” 不知何时,那本就暗淡无光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经过泪痕的衬托,那张脸更显得恐怖无比。 “呵”姬落冷笑,笑容不达嘴角,眼中死一般的冰冷,好似站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个毫无关系之人。“你从不懂什么是爱。” 话语一毕,右手潇洒一挥,那白皙的脖子上赫然多了一道血痕,似是不甘心,双眼睁得浑圆,想要说话,张嘴血液却从气管流出 姬落转身,不去看身后之人,漆黑的眸中似有巨浪翻涌,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有些仇,终究还是报了。 君小沫见到如同失了魂魄的姬落回去之后,吓了一跳,脆弱这种情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强大的男人身上,可此刻的姬落,浑身都散发着悲伤的气场,让她感同身受 “没事了,都过去了。” 君小沫紧紧的抱着他,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让这个男人如此脆弱的,定是那件事情。 说完之后,她微微一震,或许是男人的呼吸过于滚烫,过于潮湿,让她忍不住想到了其他,也想要抬头去看,却被他死死地按在怀里。 她只能安抚的顺着他的背,或许此刻,陪伴才是最好的。 片刻之后,姬落已经恢复了情绪,搂着疑惑的君小沫,往君寒霄的房间走去 “你来干什么?”君寒霄现在算是体会到了皇兄的心情,就是特别的不爽!! “扑通” 姬落并未回话,就往下跪,把两人着实是吓了一跳。 君小沫伸手去拉他,奈何自身力量实在是太小,根本是纹丝不动 “刺杀的事情,均是由我引起,我已经解决。”是时候,给身边的女子一个名分,为了她,自己受委屈,又有何妨? “现在我只想求您,让小沫嫁给我,我定会用我的余生,来守护她,爱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突如其来的告白惹得君小沫的眼睛红通通的,心中仿若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但看着那么骄傲的他,此刻竟然如此的卑微,心中酸涩不已。 “父王,此生我非姬落不嫁,您就答应我们吧!” 君小沫跪在姬落身边,眼神坚定的看着端王,我若在你心上,世人皆骂又如何? 君寒霄怒瞪着双眼,看着两人坚定的样子,有种自家种了二十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小沫,你们这是干什么?逼迫你父王答应你们?” 龙薇皱眉,略带责怪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父母只是为你的将来考虑,不想你受委屈,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我们?” 虽然君寒霄并未受伤,但是却触及了多年的旧疾,此刻定然是忍着痛苦,这二人还如此的威胁,是想要做什么?! “母妃,你误会了,我并没有逼迫父王。”君小沫听出母亲语中不满,慌忙的解释道。“你和父王也那么相爱,当年肯定经历了很多很多,那么为何,不成全我们?” 提起往事,龙薇并未有一丝笑容,反而脸上多了一些倦容。“正是因为我知道当初的我们经历了多大的困难,所以,才不想让你走到众矢之的!” “身份悬殊的两人的结合,定会遭到所有人的反对,定会面对世间很多流言蜚语。”龙薇的那些日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那段凄凉的岁月的,仿若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一样。 君寒霄看到她这般模样,心中钝疼不已,真的是悔不当初啊,光想想那些人的流言蜚语,他都会难以接受,这个坚强的女人,是怎么样度过这么多年的? “罢了罢了,随你们去吧。”子女的幸福,不是做父母最想要看到的吗?“但是姬落,我告诉你,你要是对我的女儿不好,让她受到丁点委屈,我和她父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君小沫听到这话,咬了咬唇,内心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父王,母亲,我会幸福的,一定!”拉着沉默的姬落站起身来,坚定的说道,就算是不为了她,为了父母的宠爱,也是一定要幸福的! “嘶” 打发两人走后,君寒霄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苍白,疼痛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龙薇一下子红了眼眶,摩旧疾的地方,心疼道:“疼就说出来,这么自己忍着,真以为我心里舒服啊?” 君寒霄那一只黑着的脸才有了动容,搂着龙薇,歉疚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龙薇并未说话,只是依偎在自认为最温暖的怀抱中。 其实谁对谁错,已经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他们都很幸福,不是吗? 半个月后,端王之女大婚,举国同庆! 十里红妆,红罗一百匹,银器一百对,衣料一百身,聘礼一万两黄金!其奢华程度不亚于公主大婚! 新郎身穿大红色西服,骑着汗血宝马,身后跟着乐队,而那金色的轿子中,便是今天的新娘子! 轿中君小沫,身穿红色新娘妆,前额被金光闪闪的桂冠而遮挡,想着今天就要嫁给那个男人,脸上的潮红更让她多了一丝韵味。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跪拜父母!” 上方坐着皇帝,皇后,驸马公主,所有人全部到齐,本先告别皇上,但梦言说,他们只是作为家人来送晚辈出嫁,并不是依仗皇帝的身份。 君寒霄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心塞不已,偏巧又看到皇兄调侃的目光,更是郁闷,摆了摆手,算是承认了吧! “我们真的成亲了?” 新房里,繁华褪去,君小沫看着醉意熏熏的姬落,一切仿佛是发生的太过突然,让她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个事实。 “小沫,如此良辰美景你还是别说话了,办事要紧。” 此时的姬落哪里还有刚才醉熏熏的样子,双眼全是笑意,顺手推倒君小沫 君小沫一脸黑线。 夜半,一室旖旎,就连月亮都娇羞的躲进了云层之中 花园深处,一少女身穿橘黄色衣裙,肌肤如雪,白皙的脸蛋仿若吹弹可破,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容色晶莹如玉,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 “公主,自从东阑回来以后,你就闷闷不乐的。”身边一丫鬟看着一脸苦闷的公主,哪里还有以往的活泼,便担忧的说道。 南宫芊芊闻言便放下胳膊,撅嘴苦闷道:“我没事儿,今日也没事要做,父皇母后那里也去过了,我们去找曜哥哥吧?”提起那个男子,她的眼中才有了一丝欢喜。 看着雀跃的公主,丫鬟欲言又止,有着隐隐的担忧 “睿王府”坐落在离皇宫大约五公里的闹市之中,但却并没有被这世俗所侵染,单单就凭那先皇钦赐的三个字,就显得尤为庄重。 南宫芊芊并未让人通报,只是轻车熟路的走到了熟悉的房间门口 “曜,来嘛,喝一杯” 那娇艳暧昧带着调戏的声音让门外小女孩脸色微白,双唇也跟着颤了颤,刚准备叩门的手,迟迟不肯落下 “谁?” 习武之人耳力惊人,凌厉的声音伴随着飞出来的酒杯硬生生的砸在门外的大理石上 “芊芊,是你?” 门开,南宫芊芊看到屋内的画面,隐约觉得什么东西碎了一般,南宫曜抱着一红衣女子,女子身着暴露,而他,也有些衣衫不整 看到门外站立之人,南宫曜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神秘,张了张嘴,本能的想要解释,却看到那受伤的双眼 “哥哥,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的雅兴了,继续。” 说罢便转身跑出去,南宫曜刚追出一步,漆黑的眸底便有幽暗的光芒蔓延,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坏哥哥,臭哥哥,我竟然还以为你会为了风暖姐姐的事情伤心!”南宫芊芊跑到外边,揪着一株含苞待放的月季,边揪边埋怨,“再也不要管你了,再也不要心疼你了!” 翌日,皇上寝宫。 “曜儿,你没事吧?”南宫彻一身金黄色的龙袍,上面印有八爪金龙,很是霸气。翻着手中的奏折,漫不经心的问着。 “侄儿没事,多谢皇上关心。”语气并未有太多的亲切,反倒有一种刻意的疏离,南宫曜低颌眼眉,不让敏感的皇上看到他的异样。 南宫彻是何许人也,对于他的疏离,早就看在眼里。 微微叹息一声,不知话题要如何进行下去,南宫彻发现,不知何时,这个侄儿就再也没有了小时对自己的亲近,现在的他就好似一个谜一样,让人看不清楚。 本以为君风暖的事情,会让他伤心一阵子,但是现在看来,着实是自己多虑了。 “芊芊最近心情低落,她最喜欢黏着你了,你去看看吧。”想到宝贝女儿最近一直古怪的情绪,他也是很苦恼,已经去旁敲侧击的问过很多次了,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南宫曜的在听到南宫芊芊的名字的时候,深色的瞳眸微微一敛 闲聊一番之后,南宫曜便以要看公主为由退下了。 刚走进去,就见到南宫芊芊坐在一旁院落外的圆凳之上,一脸愁容的捧着双脸,偶尔皱眉的样子煞是可爱,身边的丫鬟应该是为了逗她开心,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谁让我们小公主不开心了?” 压抑心中的波澜,让那些躁动的情绪逐渐的恢复平静,南宫曜笑着走了进去,“告诉哥哥,哥哥去帮你教训他。” “哼!”南宫芊芊看到他满面春风的样子,那天的画面又一次的在脑海中浮现,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碰一鼻子灰,南宫曜也不生气,走到另一边,看着她撅着嘴唇,气恼的样子煞是可爱。 逃避的移开双眼,却早已没有刚刚嬉笑的情绪。 “你在这生什么闷气呢,知不知道你父皇很担心你?” 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独特的男性魅力的气息往她的身上钻去,莫名的悸动让她有些烦躁,语气也带着怒气,“你不是喜欢风暖姐姐吗?这才多久,你就喜欢上了别人?” 越说越委屈,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在委屈什么,替谁委屈 南宫曜本充满笑意的神色微微一暗,却转瞬即逝,快的让人看不清楚。 看着那委屈带着愤怒的双眼直视着自己,南宫曜微微一笑,狠狠的揉了揉她柔软的秀发,并坐在凳子上,旁边的丫鬟,早就识时务的退了下去。 “傻丫头,你怎么懂那么多?”南宫曜在心里斟酌着如何开口,眼底酝酿的似乎也是意味不明的暗芒,“有时候喜欢并不一定要得到,再说,你又如何确定,我真的这么喜欢着她?” 南宫芊芊歪着脑袋,神色带着些许迷茫,“可是,我明明是看得出来,你是喜欢她的呀。” 而且当时哥哥不是有些难过的吗? 不知为何,在说道这个问题之时,她的心里不太舒坦,“难道,你喜欢上次那个女子?” 南宫曜勾了勾唇,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并非所有的在一起,都是因为喜欢。” 南宫芊芊眨了眨眼,“可是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一起?” “可能是情非得已,很多原因。” 经年流转,南宫芊芊才终于知晓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南宫曜在她寝宫陪了她整整一天,终于把这小丫头哄得高兴了些。 傍晚的时候,是被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叫走的,当时非常着急,南宫曜安慰她两声便急匆匆告别。 “曜儿,你过来。” 南宫彻面带焦躁的递给他一个奏折,眉间尽是愁容。 南宫曜从未见到过他这般模样,心中疑惑,翻看手中奏折,看着上面那种种罪行,心中大惊,不敢相信的看着南宫彻 “这能确定吗?” 这么大的数额 能够悄无声息的做这些事情,绝非易事,所以,开始质疑这奏折之上的真实性。 南宫彻正是为了这个头疼,此事现在不能声张,还需要人去调查,自己如若前去,定会惹人耳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7章 南宫曜病了 为人臣子最需要的就是察言观色,知晓皇上的为难,南宫曜便主动请缨道:“臣愿为皇上排忧解难,前去调查。” 此话正得南宫彻的意,但是前去困难重重,况且睿王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该要如何交代啊 “朕并不是没有想到你,只是你应知晓,前方定然是危险良多,或许还会遭到歹人的算计。”他虽是一国之皇,但还是一位父亲,能感受那种为人父的感觉,所以不免有些担忧。 南宫曜眸光微微一敛,“皇上放心,我定会安然无恙归来,替皇上解决这个麻烦!” 一方面是对自己有信心,但是更多的或许还是想离开这个地方。 “哈哈,好!”南宫彻仰头大笑,就是欣赏这种有志气的男儿,也就只有他,敢在自己面前说这话了吧。“朕为你准备好庆功宴,等着你归来!” “谢皇上。”说完便行君臣之礼,知晓事情刻不容缓,便道:“那我今晚出发,对外皇上说我卧病在家就好,父王那边,我来说清楚。” “好,去吧。” 南宫彻摆了摆手,又交待了一些注意的事项,这才让他走,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心中的不安更扩大的几分。 漆黑的夜,街上没有一个人影,就连灯影,也未见几个,南宫曜看着近在咫尺的府邸,不知等会儿,该要如何去说 不过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直言,“父王,我有事要跟您说。” 睿王转身,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英俊的五官更显得颇有风范。 “听说你今日进宫了?还未用餐吧?” 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慈爱,让南宫曜菲薄的唇微微抿了一下,“已经在皇宫里用过了。父王,皇上那边交代了事,我一会儿就要走了,您对外你就宣称我卧病休养就好。” 说完便敛下眸色,不去看那疑惑又犀利的双眼。 睿王并未问出心中疑惑,联想到他今日去宫中,这么晚回来不说,还要马上走,并且不能告知外人,便知晓了答案。 “你去吧,若能查明真相当然是好,可就算不能,也别逞强,一切安全为重。” 语气中洋溢着漫漫的关心,就连那关切的目光,都让人忍不住心中微动。 忽而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睿王再次开口:“公主过来要是问起了,也这样说吗?” 南宫曜眸色微闪,片刻后,便恩了一声。 翌日,南宫芊芊欢喜的想找到南宫曜一同去玩耍,到了睿王府却得到了抱病的消息,很是担忧,“皇伯伯,您说什么?曜哥哥生病了?” 她惊讶地道,“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睿王看着满脸担忧又失望的公主,不知为何,心中“咯噔”一下。 不过转念就想到两人从小感情就好,于是也并没有多想。 点了点头,便道:“是啊,曜儿昨天宫中回来,受了风寒,御医交代要卧床休息。” 南宫芊芊满脸古怪,哥哥的身体一向很好啊,怎么会突然就受风寒呢 “那我能不能去看看哥哥?哥哥说好今天带我出去玩的。”南宫芊芊眼中有着希冀,想到昨天哥哥形容的画面,就有一种期待。 睿王摇了摇头,看到她失望的样子,也有些心疼,便安慰道:“芊芊乖,哥哥生病了需要卧床休息,等到哥哥好了以后,就带着你出去玩好不好?” 毕竟是十来岁的孩子,安慰两句以后,便没有那么难过了,想了想,糯糯的声音软软的说道:“好,那伯伯要让人好好照顾哥哥哦。” “好,伯伯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要不然你父皇母后就要担心了。” 目送她离去的背影,睿王眼中的担忧,才展露出来,希望一切安好。 “好,真好,都找到了幸福。”南宫芊芊刚刚踏进母后的宫殿,就听到她爽朗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便伸出头瞅了瞅,随即双眼发亮,便朝着一个人扑了过去。 “风暖姐姐,你怎么来了,我想死你了。” 君风暖身穿淡红色衣裙,头发高高的挽起,看到南宫芊芊的瞬间,也甚是欢喜。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分轻重,风暖姐姐有了小宝宝吗,别吓到小宝宝,快来。”红玉略带责备的伸手招着她,眼中尽是疼爱。 “啊?有小宝宝了?那小宝宝以后可以和我玩吗?”南宫芊芊脑海中瞬间浮现一个流着哈喇子,双眼大大的,还有着一个言言的酒窝的宝宝,一脸期待的问道。 “可以啊,只要芊芊愿意带着宝宝玩就可以。” 君风暖这次游玩本就不想惊动红玉阿姨的,但是没想到游玩中途发现有孕,兴奋的林太傅就飞鸽传书告知母后,然后 然后母后就告诉了红玉阿姨,这次的游玩,就彻底的结束了 “母后,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呀,这么开心?” 南宫芊芊年纪虽小,但是也有着八卦欲,想要知道什么事情这么让母后开心。 “你风暖姐姐说,太子哥哥已经成亲,就连遥遥,都已经找到了如意郎君,母后是在为他们开心呢。” 亲眼看着梦言怎么一步一步得到了自己的幸福,两人如同莫逆之交,自然是替她觉得开心。 “真的呀,那真的是太好了,皇后伯母一定最开心了!”南宫芊芊听后,双眼也跟着发亮,但是想到卧病的哥哥,顿时耷拉下来脸了。 “这是怎么了,谁惹到你不开心了?”君风暖逗着她,上次的相遇已经让她对芊芊,如同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了。 “没有啊。”南宫芊芊不想在这么开心的时候说这件事情,但是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母后,哥哥竟然生病了,伯伯说怕传染我,不让我进去探望,我好像有点担心哥哥啊。” 君风暖一怔,“南宫曜病了吗?” 红玉因事先知晓南宫曜的去向,估计是走的匆忙,没有告别吧,便安慰道:“哥哥只是生病了而已,你就不要担心了,还不陪姐姐去看看你的寝宫?” “哦,好吧!” 这才让南宫芊芊脸上浮现一丝开心。 几年后。 “父皇,你说哥哥到底是什么病啊,这都很多年了,怎么还没有好?” 南宫彻的身边,站着一位身穿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落,逶迤拖地粉色水仙绿裙,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的碧玉簪子。 双眼大大的仿若会说话一样,弯弯的月牙眉让她更显得娇小怜人。 南宫彻并未有太多的变化,岁月从不临幸他一样,因为这样,被红玉郁闷好多次,看着每天都要问上一遍的女儿,很是头疼。 “今日听你伯伯说,曜儿已经无碍,等下便会来。”所幸早在几天前就收到了南宫曜的飞鸽传书,所有事情均已解决,今日就收到睿王的消息。 听到这话,南宫芊芊睁大双眼,满是惊喜道:“真的?” 尽管已经几年未见,但是南宫芊芊相信,她的哥哥,还是最疼爱她的,当年要带着她游玩的承诺,定然是会实现的。 “真的,你” “世子前来参见皇上。”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到前来通报之人说道。 南宫彻高兴道:“快传!” 这次的事情多亏了南宫曜,才得以找到亏损的东西! 只见那缓缓而来之人白衣墨发,衣袂翻飞,只稍微用一条蓝色发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着和的面貌一样的气质,冷如刀刻般的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菲薄的唇微微抿着,“臣南宫曜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愈发有气势,刚想要下跪的身影,就被南宫彻给扶起。 “曜儿,你大病初愈,不要行如此大礼了!” 南宫彻眉宇之间全是欢喜,语气之间也有些欢快。 南宫芊芊就这样呆立着看着那人,几年未见,好像更加成熟了一般,但那浑身散发的冰冷,让她不敢靠近 “芊芊,你不是一直缠着说要见哥哥吗,怎么这下不说话了?” 南宫哲看着女儿呆愣的样子,失笑道。 这时南宫曜才有了一丝情绪,抬头看着那出落的亭亭玉立的曼妙少女,眼中有过一抹惊艳,本就知道继承了皇上和皇后的她,容貌自然不会太差,却没有想到,是如此的倾国倾城。 南宫曜就这样直直的看着那个人朝着自己走来,她眼中有着泪光,心中叹了一声,还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呜”南宫芊芊扑在了他的怀中,眼泪都掉下来了,边哭边道:“哥哥,你怎么一病就是这么多年,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伯伯不让我探望,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 南宫曜僵硬的身体不敢动弹,本就不喜多说的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这个哭泣的少女了,尤其还是在帝王面前。 只好抬着手拍拍她的脑袋,“芊芊乖,哥哥怎么会忘记你?只是这两年真的病了。” “那哥哥现在全好了吗?” “恩。” 片刻之后,许是南宫芊芊觉得羞赧了,便挣扎着起身,双眼红红,还是有点抽噎。 “好了好了,你们好久未见,肯定很多话要说,去吧,等下一起用膳便好。” 南宫彻心想,虽案子已经侦破,但后续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便打发两人说道。 得到允许的南宫芊芊便兴奋地拉着南宫曜跑了出去。 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这几年自己的变化,也埋怨哥哥对自己的视而不见。 南宫曜只细细的听着,并未说话,寥寥几句,也皆因她问。 “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芊芊了?”虽哥哥以前也是这样沉默寡言的,但不知为何,心中就是有些不舒服。 “没有。”果然,惜字如金的他还是只吐出了两个字,让南宫芊芊气愤不已。 张嘴想要说什么,目光却触及那幽深的双眸,下意识的退后两步,不知为什么当初那么要好的两人,此刻相处却变得沉默寡言。 南宫曜并未看到那因为紧张退后的两步,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她,变得很是沉默,一路无言 直到太阳落山,南宫曜才想起还未回家,便告辞回去,然后等着晚上和父王一同前来赴宴。看着那人走的决绝的样子,南宫芊芊心中失落。 “回来就好。”睿王看到完整归来的南宫曜,很是满意道,这次不但证明了孩子的才能,更加的表现了他们的忠心。 南宫曜恩了一声后,便去了房间,准备换衣赴宴。 夜晚的皇宫灯火通明的,南宫曜是守时之人,早早的和父王进了宴席,期间有一些官员前来恭喜大病初愈,南宫曜不喜交际,随便应付了几句,都被睿王给挡了去。 “皇上皇后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官员下跪行礼,南宫彻携红玉入座,众卿平身。 南宫彻右面坐着皇后,皇后边上坐着南宫芊芊,标志的她自然是引来不少艳羡的目光,只是她看到的人,却似乎没有看她一眼。 “今日乃是家宴,庆祝曜儿大病初愈举办的,众卿不用多礼。” 接下来就是无聊之极的表演了,许是看到了皇上对南宫曜的重视,各家的待嫁闺女都争相竞艳,都想要表现才华,能入的世子之眼。 南宫曜兴致缺缺的看着这乏味的表演,借喝多了为由,便退下了。 良久,都不见他归来的南宫芊芊也急了,便也匆忙退下。 一路找去,当南宫芊芊找到他的时候,脚步便顿了下来。 只见那人孤单的坐在花园池凉亭中,手中的酒壶不住的往嘴里倒,浑身被一种莫名的寂寥气息给包围。 “芊芊,你怎么出来了?” 察觉身后有人,南宫曜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沙哑。 “哥哥好久没回来,父皇让我前来寻你,哥哥为什么会独自在此喝酒?”南宫芊芊撒了一个小小的谎,紧皱的眉头表现着自己此刻心里的不爽。 南宫曜并未说话,只是喝着手中的酒,看着天上的圆月不知想着什么,幽黑的双眸中有了一丝迷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8章 一起历练 南宫芊芊呆呆的看着这样的他,双眼有些痴迷,脸色微红,那是属于小女人的娇羞。 “你还好吗?”半晌之后,南宫曜才干硬的开口,双眸有些微闪,让人捉摸不清楚。 南宫芊芊想了想,除了有些想他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我很好呀,哥哥,你知不知道风暖姐姐有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宝宝,他们现在好幸福!” 说这话的同时她还观察着南宫曜的神色,见到他并未有什么其他的情绪,方才放心。 关于君风暖的消息,其实不用多少调查,在民间的时候,已经是成为了一段佳话了,所以这些事情,他全部都知道。 “恩。”淡淡的张口,又要把酒往嘴里送,却被一双芊芊玉手给夺走,有些愕然的看着略带怒气的那人。 南宫芊芊不知为何,就是不喜欢这样的哥哥,感觉他们之间,好像真的是疏远了很多。“喝酒伤身,哥哥还是别喝太多了,你以前不是不饮酒吗?” 他勾了勾唇,“芊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不会啊,你看,以前我就喜欢黏着哥哥,现在我还是喜欢黏着哥哥呀。”南宫芊芊天正的双眼带着纯洁,语气也有些坚定道。 男人厉眸之中才有了一丝温情,又透着些许晦暗不明的复杂。 “好了,出来很久了,赶快回去吧。” 为了阻止那情绪的蔓延,南宫曜起身离去。 就在他走后,南宫芊芊多久的委屈瞬间爆发了一样,捡了几块石头用力砸进了水里。 南宫芊芊重新走进宴会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可南宫曜身边早已经围绕着各色大臣之女,坐在她这个位置,甚至都看不到那个人一分。 “芊芊,怎么眼睛这么红?” 红玉头戴后冠,身披华服,妆容很是精致,细心地她看到了女儿通红的双眼,询问道。 南宫芊芊摇了摇头,只笑着说:“母后,风吹的。” 红玉听着这牵强的解释,欲张口问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南宫彻拉了拉手,制止了她。 宴会整整持续了四个时辰,众人都尽兴也有些疲惫,看到已经差不多了,南宫彻这才开口让众人离去。 南宫芊芊看着那走的决绝的身影,咬了咬唇,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来,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的情绪好像不受控制了? 金碧辉煌的寝宫中,偌大的龙榻上铺着金丝被,镂空的床幔缓缓的落下,豪华的装饰尽显奢侈。 “你为何不让我问下去?”红玉制止住在她身上作怪的双手,疑惑问道。 南宫彻看着那双峰雪白的一片,心中早已白抓挠心,薄唇呼出滚烫的气息,嗓音低低沉沉,“女儿大了,总有自己的心事,问这么多干什么?” 红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南宫彻推到在床,脸蛋霎时通红一片,张口反驳道:“你怎么不说你不关心她?” “恩,我现在还是比较关心你” 男人说完便倾身入侵,床底胡乱丢弃的衣服,更能彰显那一场的激烈 翌日,天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两人才沉沉的睡去,片刻就被门外总管叫醒,上朝的时候到了。 南宫彻看着身边熟睡之人,心中一阵满足,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百官觐见,奏折上全是昨日之事,粗略的看了一眼,给了解决的方案之后,便感觉到困乏,刚想说退朝 “皇上,五年一度的皇室子弟历练的日子又到了,不知皇上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南越宫中一直有着亘古不变的规矩,五年一次的历练是每个皇家子弟必须要经历的一关,据说是为了锻炼帝皇的品性,但最后却发展成皇家子弟均可以参加! 南宫彻一愣,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又是五年,但也有些犯愁,太子年纪尚小,芊芊一人出去,定是不放心的,此刻最佳的人选 睿王接收到皇上询问的眼神,心下明了,便主动上前道:“皇上,太子年幼,规矩不可废,臣斗胆请皇上给曜儿一个机会。” “这世子大病初愈,可以吗?”语气有些歉然,已经让他们父子分离了几年的时间,这次历练,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睿王纵然心中万有不舍,却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便点了点头:“这下正好可以锻炼一下,还请皇上恩准。” 南宫彻听到他这样说,便放下心来,如若不让公主前去,定会落了别人口舌,想到两人关系从小就好,曜儿应该能好好地保护她,也放心了。 “准了,公主也已经到了历练的年纪,就随着世子前去吧。” 当南宫曜收到要和公主一起历练的消息时,愣了一下,可是看到睿王希冀的眼神,又不知如何拒绝。 “怎么了曜儿,有什么为难?” 睿王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疑惑问道,这不应该是一个好机会吗?为什么他的神色之中,皆是不愿? 南宫曜摇了摇头,眼中有着莫名的情绪 而南宫芊芊收到消息的时候,无疑很兴奋,“母后母后,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和哥哥一起出去吗?” 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充满了欢喜,仿若不敢相信一般,急切着问着红玉。 红玉看着女儿那兴奋的样子,佯装伤心道:“在母后身边不好吗?为什么想要出去呢?” 对于这个女儿,真的是宠到了天上,那时候刚刚失去一个孩子,恰逢他们刚刚和好,所以她的到来,的确是缓和了很多的事情。 并未感觉到母后的伤感,南宫芊芊很高兴的自顾自的说道:“在母后身边也很好呀,可是母后有父皇陪着,所以我当然要识趣点儿让位出来,不能妨碍父皇母后!” 太子睁着萌萌哒双眼,看着姐姐那欢喜的语气,有些不满道:“母后,可是我为什么不能跟随姐姐前去?” 红玉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安慰:“因为你年幼呀,姐姐不能够带着你,等到你长大了自然是可以去的。” 太子哼了一声。 红玉又嘱咐道:“外面不比皇宫,总是有些危险,虽然有曜儿保护着你,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是要学一点防身的本领。” “是,母后!” 南宫芊芊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笑容灿烂的像朵花儿。 五日后。 距离南越大概三百公里的一个小村落里,一身穿白衣,手持宝剑之人,走进这个如若不出来历练,一辈子都不会来到的地方 身后跟着一女子,身穿朴素的黄衣,虽没有那么豪华,但是,气质永远是存在的,尽管是一件特别不起眼的衣服,也能够衬托她的意气风华! “哥哥,我们到这里做什么,父皇不是说了,让我们去什么学院吗?” 南宫芊芊看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风中凌乱了,有种想要回去的冲动!这真的是历练吗!确定不是被扔出来了!! 听了她的话,南宫曜冷眸中有着笑意,解释道:“去学院历练跟在皇宫之中有什么区别,要去我们就自己去,怕不怕?” 一番话说的她眼神一亮,最后挺了挺胸,“跟着哥哥,我当然不怕!” 两人达到的这地方,正是极寒之地,据说此处森林不计其数,其中不乏猛兽,正是如此,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大的利益,就算是跟着那些学院之人,也是这个地方,所以他们只是提前到达而已。 褪去一身的疲惫,两人走到一破旧的客栈中,饶是这地方很久没人光顾的原因,客栈的桌子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屋顶布满了大大的蜘蛛网,让有洁癖的两人忍不住皱眉。 “哥哥,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 看着这环境,南宫芊芊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她不要住在这么恐怖的地方啊 南宫曜的脸色变了变,也有种想走的冲动,可方圆三百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客栈了 “将就一下吧。” 南宫芊芊满头黑线,嫌弃的看着那神色古怪之人,忍住了想要继续吐槽的心。 “客官,你们可别瞧我们这客栈外表破旧,里面可是富丽堂皇呢,快里面请吧!” 两人闻言齐齐扭头看去,看到一身穿大红色衣裙,身姿妖娆之人向他们走来,往上看去,只见那原本清秀的五官被那胭脂俗粉给盖得丝毫不见,更要人命的是!她的头上,竟然戴着一枝大红花!其实真要说起来,大红花原本也没什么,只是气质衬托一切,不能驾驭还非要驾驭的后果就是又丑又俗! 南宫芊芊眨了眨眼,难道这就是成熟女人的装扮,嘴甜道:“姐姐你真漂亮,我能不能打扮成这样?” “能呀。” “不可以!” 两道低沉的嗓音同时发出,却是一种毫不相同的答案。 南宫曜眉心倏地一蹙,眸色深凝地看着眼前这人,如若刚刚自己没有听错的话,他 南宫芊芊显然也是发现了这样的变化,不由自主的往南宫曜身边靠了靠。 “小妹妹,不要害怕嘛,虽然我不是姐姐,但是,我还可以让你和我这样漂亮呀。” 说完,还朝着南宫芊芊抛了一个媚眼,让她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南宫曜眉目间覆上一层阴影,沉声开口:“住店,两间,别废话。” 男子看了看南宫曜,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惊喜,但转瞬即逝,也没有继续纠缠,就去准备上房去了。 走进房间之后,的确如同男子所说一样,客栈虽然破旧不堪,但是上面的房间好像经常打扫一般,一尘不染的,屋内亮丽,走进去就看到一圆桌放置其中,上面摆放的茶盏也是光亮照人,镂空雕刻的深黑的床,更是屋内的一道靓景。 南宫曜刚想歇息,就听到南宫芊芊急匆匆的敲门声,不敢怠慢,开门后看见她一脸惊恐的样子,安慰以后便问缘由。 “哥哥,那个死人妖刚刚去我房间,竟然说要教我打扮的如同她一样” 南宫曜猛地蹙起眉,让她在这里等着,自己前去教训。 走出门外后,那人似笑非笑的在下面等候,南宫曜一跃而起,男子紧跟身后。 男子追到一片空地上,只见那人白衣站立,墨发随风飘散着,浑身散发着尊贵威严的气质,让他心中微震。 “好久不见。” 上次一别,本以为再也无缘相见,却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相遇。 南宫曜眉头紧皱,语气有些淡然道:“怎么会这样?” 男子自嘲一笑,“你走后,官员便来抄家,我侥幸逃脱,为了保命才逃到这里。” 他说的轻巧,可是南宫曜知道当时的凶险,看着家人全部株连,自己一人苟活,这种感觉,只是想想都会觉得痛彻心扉 “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虽算不上莫逆之交,但绝对算得上患难的朋友,看到他的时候,便想问了。 南宫曜并未说话,双眸中未有一丝异动,抿着唇冷冷道:“那个女孩,不准动她。” “噗” 男子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那个豆芽菜虽然吧,容貌倒是挺漂亮的,但是,真的没有值得自己追的价值! 南宫曜的身份,男子了解的不是那么的清楚,但是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可想到他身边那名女子的身份双眼陡然被愤怒充斥着! “是不是她?” 南宫曜的眉光一凛,手摸向身后佩剑,但想到他的惨状,便扯动了嘴角,道:“不是。” 男子双眼中带着询视,并不相信这样的解释,脑中闪过一丝精光,并未说话,转身离去。 当南宫芊芊再次见到她的时候,简直是震惊了,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严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很可能沦陷下去。 “小丫头,怎么不认识我了?” 那人看着惊讶的南宫芊芊,调侃道。 这才察觉自己的失礼,她赶紧摇了摇头,赞叹道:“没想到你长得还不错以后别弄那个恶心人的女装了,实在是太丑了。” 男子满头黑线,“在下名柳宸,初次便唐突佳人,实在是抱歉。” 南宫芊芊摆了摆手,甜甜的说道:“没事啦,只要你以后不吓我就行了。” “老板!你们这什么破店啊!没看到我们这么多人,还不赶快前来伺候!” 南宫芊芊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一道尖锐的且有刻薄的声音响起。 只见从外面走进一群人,为首的应该就是说话刻薄的那位女子,真的是音如其人啊,五官就快要挤在一起了,而且那双眼,好像看什么都不爽一样,眼睛都要飞天上去了。 后面跟着一些身穿同样衣服的男女,腰间均带着佩剑,看到他们,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南宫芊芊觉得在后面的一女子看到哥哥的瞬间,眼中全是惊喜。 “哥哥,你认识他们?” 南宫芊芊娇艳的唇凑到南宫曜耳边,耳边传来的暧昧气息让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还记得和你说的那个学院吗,应该就是那个学院前来历练之人。” 南宫曜看到一个人好像见过一样,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的影子,便没有多想。只是与此同时,那女子看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紧紧握住了腰间佩剑,妒忌的双眼简直能把南宫芊芊给射穿! 抬头见到此情此景,南宫芊芊眨巴眨巴眼睛,思考一会儿后,便咧嘴笑了。 女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便转移了目光,“我说,老板,你们这店,能不能住啊,怎么这么破旧啊?”她一脸嫌弃的看着那堆成灰的桌子,只是想想要住在这里,就浑身难受啊,偏巧只有这一家客栈,简直是逼死洁癖症! “苗儿,不得无礼。” 另一名女子轻声呵斥,然后扭动着盈盈一握的腰肢,走到他们面前,“师妹无礼,还请不要介意,我们乃苍穹学院的学员,今日偶路这里,便前来投宿,小女子名苏雪。” 说完,抱歉的朝着几人看了一眼,苗儿还想要说什么,抬头却触及到一双凌厉的双眸 “无妨,只是你们人数众多,恐怕要挤一挤了。”柳宸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人,再联想到南宫曜的到来,心中思忖,为何全部都聚集在了一起? 南宫芊芊看着几人你来我往有些乏味,看着事不关己的哥哥,便扯了扯他的衣袖,南宫曜疑惑转头,她便小声嘟囔了一句:“饿” 南宫曜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他们每天除了走路以外,就只有吃了 “好,带你去找吃的。” 漆黑的双眸中酝酿着丝丝宠溺,便不理会还在纠缠的众人,拉着她出去觅食去了。 苏雪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拉着别的女子从身边走过,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紧握的双手,闪现一丝恶毒。 而她的情绪,则被柳宸尽收眼底,这下,真的是有趣极了! 这行人居住的房间只能算得上干净,较之于南宫曜的住处,差别很大。 苏雪坐在床榻上,脑海中全是两人牵手离开的画面。 记得那时是和师兄一起执行一个任务,中途被敌人追杀,师兄未幸免于难。 就在自己闭眼已经认死之时,他犹如神仙一样从天而降,手中暗器齐飞,歹人死于非命,自己陷入了沉重的昏迷,醒来之后,就在学院之中了而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宛若惊鸿的一眼,早已犹如烙印一样在心中,两年的寻找本快要放弃之时,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相遇。 “师姐,今日你为何不让我教训他们?谁人不知我苍穹学院?” 苗儿看着沉思的她,一脸不满道,饶是因为容貌的缘故,从小便受尽欺凌,还好天赋还算可以,便被破格录取,却没想到,从小被欺负的她有种翻身的感觉,造就了现在的性格 苏雪皱了皱眉,心有反感,不知那个人会不会因为苗儿对自己的印象不好了? “苗儿,这里不是学院,而且我们出来之时,校长说过,莫要惹事,难道你都忘记了?” 苗儿暗恨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剜了几眼,这个天之骄女,乃是苏氏家族的嫡女,从小就是天才,她走在哪里,哪里都是赞叹声一片,自然是体会不到自己的心,之所以一直跟着她,只不过是想要多接触那些富贵子弟罢了! “好吧,知道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猎奇?”对于那新颖的历练游戏,她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和苏雪一较高下,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苏雪心中略带心烦,烦躁的说声“不知道”,便和衣躺下。 南宫芊芊看着那茂密的森林,想到未知的危险,心中有些打怵,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南宫曜看着里面,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两人穿过枝叶繁茂的森林,偶尔的小动物跑过,也是一副很友善的样子,让南宫芊芊的心,给融化了好多,真想逮一只兔子回去。 表面上显得风平浪静,殊不知,巨大的危险正在向他们靠近 两人走了一会儿后,便走到一片花丛中,这些花争相竞艳的开着,看了身心欢喜,好不自在,很多都是皇宫中没有的花,南宫芊芊想要上前摘下一朵,刚伸出手,就吓得连连倒退 只见花茎下面,密密麻麻的花蛇不计其数,南宫曜上前观看其他花丛,也都是相同情况,花茎下面根本没有土!也就是说,这些看似娇艳的花儿,实则是这些毒蛇孕育出来的,随即一身冷汗,还好刚刚她缩手及时,如若不然 “走,离开这里。” 那些密密麻麻的蛇让南宫芊芊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南宫曜趁着她愣神的瞬间,便搂着她的细腰,迅速离开,消失不见。 就在他们走后,一拨人进入了这里,女子们看到这美景,都在感叹,而那些想要献殷勤的男子,则是狗腿的上前采摘! 因都想把最美的花儿送给学院的第一美女,两男子争先恐后的摘下,并未看到那里面的暗藏玄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9章 闭眼,抱紧我 苏雪皱眉看着递到眼前的花,欲张口拒绝,只见下一秒,那原本泛黄的胳膊瞬间被侵染成黑,仿若焦炭一样,而那两个男子,则是痛苦的躺在地上 “花有毒!” 苏雪花容失色,抽出手中佩剑,连连后退,所有人都亲眼看着那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瞬间变成了黑炭的模样,胆小的人,都被吓得抽泣 众人此刻哪里还有猎奇的心思,都想着赶紧逃离,苏雪上前查看,这才看到那蠕动的蛇,“啪嗒。”佩剑掉落在地,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翻滚一样 学院男子看到佳人楚楚可怜的模样,想要保护她的心更甚,男人们一个个自告奋勇的前去保护,不过,都被她的一记目光给挡回。 “走,大家注意,不要随意乱碰,小心死于非命。” 苏雪冷静的丢下一句话,便在簇拥下离开了这里。 这边的南宫芊芊,却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两人刚刚因着急躲避那些让人看了毛骨悚然的蛇,却遇到了一种更为强悍的鳄鱼。 刚刚落地之时,南宫曜不知是发现了什么,眼中有着一抹惊喜,便想都没想的落在了鳄鱼的背上 偏巧这鳄鱼又是一刚下蛋的母鳄,以为是夺取小鳄鱼,便怒吼一声 南宫曜暗叫不好,刚想离开,却只见数条鳄鱼从草丛里爬来,南宫芊芊早已吓得躲到了他的怀中 “哥哥怎么,怎么办”有些害怕的她,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她还有大好的年华啊,可不想死在这里啊 南宫曜丢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撕下衣服一角,系在她的眼上,她只感觉一阵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闭眼,抱紧我。” 南宫芊芊下意识的就按照她说的做,下一秒就感觉到哥哥动了,虽不知情况是怎么样,但是能够明确的感觉到那双手一直挥动着,为了不让他分心,只有死死地抱住他。 片刻之后,南宫芊芊方才感觉他在为她解开绳子,淡淡的嗓音道:“芊芊,没事了。” 睁眼看去,只见下面全是已经死去的鳄鱼尸体,唯一一条奄奄一息的,就是那个保护鳄鱼蛋的母鳄。 “她只是不想我们伤害她的孩子。” 看出她的疑惑,南宫曜便破天荒的解释的说道。 南宫芊芊恩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地下开始发生躁动,有什么东西朝着这边来一样 “走。”南宫曜想到某种东西,瞳孔骤然一缩。 可是当他们想要离开时,为时已晚,只见一群野兽浩浩荡荡的朝着他们这边跑来,在他们前面的,赫然就是苏雪等人! 南宫曜骂了一句,一只野兽不可怕,两只亦然,但可怕的就是这些野兽成群结队! 苏雪看到黑着一张脸的南宫曜,心中欢喜,已经跑的有些虚脱,想要往他身上倒去 “啪”南宫曜身子一歪,她便倒在了地上 南宫芊芊眨了眨眼,险些没忍住不合时宜地笑出来。 “师姐——!” “雪儿——!” 看到苏雪摔在地上,众人也不顾身成群的野兽追赶,慌忙搀扶。 眼看那黑压压的野兽群越来越近,南宫曜立刻沉声道:“跟我走。”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他只能保全一人,便是芊芊,至于其他人,自求多福吧! 众人跟随南宫曜的脚步,可毕竟已经跑了那么久了,都有些虚脱,掉队的一些人早就被野兽撕成了碎片。 南宫芊芊于心不忍,由于奔跑,俊俏的脸上已经出了薄汗,边跑边说道:“哥哥我们真的丢下他们吗?” 看着心思纯良的她,南宫曜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其中的生物链,可是对于她的要求,总是不能拒绝,最后还是决定带上那群人。 南宫曜运用内力,往苏雪等人身体中传去,他们只感觉到刚刚的疲惫此刻已消失不见,浑身充满了战斗力,便纷纷拿起手中佩剑,朝着野兽刺去,而他自己也旋即加入战斗。 看着那飒爽的英姿,女子们都痴迷的看着。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南宫芊芊膜拜的看着那同野兽战斗的身影,那些女子眼中的痴迷让她心有不爽,好想就这样把哥哥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好。 不一会儿,野兽就被消灭的所剩无几了,一些跃跃欲试的野兽在看到南宫曜冷厉的双眼和杀了无数野兽的身形后,都纷纷往后退。 苏雪走过来,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公子,今日真是多谢你了,如若不是你,我们几人恐怕命丧于此了。” “对啊对啊,真的是谢谢这位公子了!”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人群中七嘴八舌的开始道谢。 南宫曜只是静静的站立,“无须客气,我们还是快回客栈吧。” 南宫芊芊眼睛里冒着小星星,一脸崇拜,“是啊,名字只是代号,大家都回去吧!” 苏雪皱起眉,紧紧握着手中佩剑。 林苗儿看到恩公身边站着这样一位靓丽的女子,那美貌,就连苏雪,都比不上,心中被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所燃烧,“你是谁啊?恩公又没说不告诉我们,一个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谁给你的权利!” 南宫曜倏地拧眉,双眼凌厉危险地扫过那说话之人。 “苗儿!你干什么!”苏雪看到那人眼中有着不满,便怒斥道,然后歉然的对着他们说道:“师妹口无遮拦,并无恶意。” 南宫芊芊随意地摆了摆手。 南宫曜把她拽到自己身边,无言地庇护,不容置喙。 苗儿见状,立刻道:“恩公,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您的名字,只是” 还想要解释什么,便见到那人直接无视自己,牵着女子走了! “都是你,你就不能管管自己的嘴,显摆什么能耐啊!”苏雪瞪了一眼那个始作俑者,说了几句,便也上前追去。 而那些学院中人,也因林苗儿的失礼感觉到丢人,纷纷避之不及。 林苗儿脸上大写的蒙逼,她平时也都是这个调调啊,为何今日不同? 追着他们过去苏雪看着男人阴沉的脸,生怕那人对自己印象更差,慌忙对南宫芊芊说道:“姑娘,你不要生气了,我刚刚已经教训他了。” 南宫芊芊倒是觉得无所谓,不就是一个没有礼貌的孩子吗,自己宽容大量,可以原谅的,只是看着哥哥那漆黑的脸 苏雪也有意识地看过去,咬着唇到:“公子,对不起,都怪雪儿没有管教好师妹。” 说完,便微微弯身道歉,可惜,南宫曜连个回话都没有。 看着那没有一丝表情的俊脸,苏雪两日的想法脱口而出,“公子,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她语气感伤之中带着殷切,那急切的双眼想要证明着两人非比寻常的关系。 南宫芊芊的双眼骨碌碌的转来转去,好似在思考两人到底是何关系。 南宫曜扫了她一眼,片刻之后,便摇了摇头。 苏雪仿若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双眼充满了不相信,失望道:“你怎会不记得我呢?当日如若不是你我就命丧黄泉了,我找了你整整两年,没想到再见之时,你已对我毫无印象!” 但她并不失望,这次的再次施救,让她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或许这就是他们缘分的开始。 “你是在告白吗?” 听了半天终于听出来端倪的南宫芊芊打破了这一平静,眨了眨眼,天真的问道。 苏雪愣怔,没想到就这样直白的被人说了出来,咬着唇,像是羞赧又像是难堪。 可反观南宫曜,仿若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一般,只是无奈的看着身边之女子,或许是感受到自己的目光,那冰冷的嗓音才缓缓开口道:“抱歉,我不认识你。” 单单几个字,就让她如同置身冰窖! 南宫芊芊看着这位姐姐伤心地模样,心有不忍道:“姐姐,你不要伤心啦,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总是没印象的。” 一番话说的苏雪想杀了她的心都有了,无关紧要!这该死的丫头真的不是在刺激她吗? 苏雪咬了咬牙,再也受不了这种羞辱,捂嘴跑开了。 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南宫芊芊眨了眨眼,状似迷茫地问道:“哥哥,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南宫曜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没有,芊芊说什么都不会错。” “杀了你,杀了你!” 此刻的苏雪,满脸的狰狞,外人面前温柔的模样早已不见,手中剑对着一旁的树砍着,脑海中全是那女孩的话,一剑下去,如同砍在那人身上! “你是我的!我一定会得到你!一定!” 柳宸看着那今日出去的队伍,回来的人竟然减少了一半!每个人都很狼狈,脸上浮现着哀伤,更为惊讶的是,南宫曜和南宫芊芊竟然和他们一同进来! “你们怎么和他们一起啊?”柳宸凑到两人面前,小声的问道。 “森林偶遇。” 南宫芊芊心中有些莫名的烦躁,便丢下四个字,上楼去了。 南宫曜眸光一动,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后之人紧追不舍的问着今天的经历。 “你们遇到了野兽群?”柳宸的声音如同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半,那半张的嘴简直是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南宫曜点了点头,恩了一声,眸光看着桌上的桂花糕,有些出神。 “你这么不在乎的表情是几个意思,你知不知道那是野兽群?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遇到那些还能够活着回来的!” 纵然知道他不是平常人,但是,自己已经在这里两年了,每次都有信誓旦旦的人前去寻宝的基本都是有去无回,更别提碰到野兽群的人了! 可是他还带着那么多人完好无损的回到这里!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南宫曜有些出神,旁边之人说的什么,全然不知。 “叩叩叩。” 就在柳宸喋喋不休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恩公,是我,今日你也累了,我看你刚未吃饭,便前来送饭菜。” 苏雪站在门外,手端托盘,莞尔对着屋内之人说道。 柳宸听到略有耳熟的声音,心里想,他真的是错过很多东西吗? 南宫曜眉心一蹙,略带不满,刚想要回绝,就见到那多事之人已经打开了房门。 一身大红裙,竟然和刚开始的柳宸如出一辙,他不禁想到两人刚见时的画面,眼角抽了抽。 苏雪走进来,“今日之事,多谢恩公伸手相助,雪儿无以为报” 柳宸勾了勾唇,“那就以身相许吧。” 苏雪愕然,抬头看着那略带调侃的双眼,随即一脸期待的看着那一直未说话之人。 “没你的事。”南宫曜厉眼一凛,直视着那嬉笑之人,语气带着薄怒道。 柳宸摸了摸鼻子,也不恼怒,两眼颇有兴趣的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便笑着离开了。 独处让苏雪感觉到心跳加速,双眼痴迷的看着她,不想张嘴破坏这难得的平静。 南宫曜蹙眉,对于苏雪说的事情,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便提醒说道:“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苏雪摇了摇头,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认错人,绝对没有! 他的身影,已经犹如烙印一样刻在自己的心上! 那厢郁闷了一会儿的南宫芊芊肚子不争气的响了,便想要叫哥哥下来吃饭,刚走到他房间门口,柳宸便神秘兮兮的把她拉到一边。 “你干什么!” 南宫芊芊有些反感别人的触碰,语带不满道。 柳宸看了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便凑到她耳边说道:“你现在不能上去哦,人家两个人正在卿我我,你侬我侬呢。” 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柳宸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看到女孩略带郁闷的神色。 南宫芊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一把推开了柳宸,提着裙子就要往上面冲。 “嘭” 闷声惊雷,苏雪看着那怒气冲冲的人,便紧紧的拉着他的衣袖。 南宫曜微蹙眉头,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更反像是一种默认一样,南宫芊芊有些不敢相信,仿佛像小孩失去了心爱的玩具一般,眨了眨眼,脸上神色有些受伤。 可下一秒,苏雪只觉那高大的身影突然站了起来,径朝着门外那人走去,而她的手,就这样被举在半空之中 “不是饿了吗?” 也不解释什么,南宫曜便牵着失魂落魄的南宫芊芊下楼去了。 苏雪的一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恶狠狠地盯着那十指相扣的手!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一道冰冷的声音陡然在她耳边响起。 南宫芊芊看着面前丰盛的饭菜,食之无味,不时的拿眼瞟着哥哥,只见他处之泰然,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合胃口?” 南宫曜挑眉,要平时,她早就大快朵颐了,难道是饭菜不合口? “不是。”郁闷的放下了筷子,不知为何,心里总是闷闷的,“哥哥,你喜欢那位姑娘吗?” 南宫曜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南宫芊芊犹豫了一下,又道:“可是那位姑娘好像很喜欢你啊,难道,你就不动心吗?” 南宫曜喉头一哽,“关我什么事?” 南宫芊芊听到这五个字,心中瞬间开朗了很多,随即也不多问了,开心的抱着饭菜吃了。 看着那瞬间多云转晴的脸,南宫曜摇了摇头,双眼满是宠溺。 角落里,一道仇视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两人,南宫曜微光一闪,顺势看去,空无一物。 “哥哥,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吃饱喝足之后,南宫芊芊想着历练还有很久的时间,便问道。 南宫曜想了想,苍穹学院的学生聚集于此,并不像是普通的历练,难道是有别的目的? “一会儿再去森林看看。” 南宫曜的话瞬间让对面的那个人垮下了脸 南宫芊芊想着那恐怖的场景,现在还是心有余悸的样子,唯唯诺诺道:“能不去吗?” 南宫曜失笑,也是,她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定然是有些害怕的。 “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你就在客栈里面呆着?我去看看就回来。” “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南宫芊芊沮丧道。 好像一路走来,都是他在保护着自己,她却总好像一个累赘一样。 南宫曜一愣,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反倒是很享受这样的相处,或许是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成了自己的责任,亦是心甘情愿。 “想什么呢,你只是不擅长这些罢了。” 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东西,而她不擅长这些。 然而,这样的解释并没有取悦她,撅嘴不满道:“可是,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为何你什么都会,而我就像一个笨蛋。” 看着那沮丧的小脸,南宫曜不知要怎样安慰,便摸了摸那低下去的头,“一起去吧。” 她不能只属于那个金丝笼之中,她的双眼中,有着太多的渴望。 这句话才是瞬间的让她开心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笑的像花儿一样。 相同的森林,截然不同的风景,上次来的时候,不管里面如何,至少外表看起来一片祥和,但是,这次刚刚走进,就感觉到空气中有着血腥的味道,空气低沉的有些可怕,南宫芊芊想要退缩,但是想到自己保证过的话,只得挺直了胸膛,继续前进。 她细小的变化被南宫曜看在眼里,很是自然地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偌大的森林里,竟然无一只飞禽走兽,那萌化的兔子,也消失不见,静悄悄的有些可怕。 南宫曜疑惑,他们猎杀的是野兽军团,那些小动物并不在之内,为何今日这里这么安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0章 但愿你我不是敌人 “哥哥不会有什么问题么” 南宫芊芊有些怂了,嗷嗷嗷,真的不想再次进去啊。 南宫曜并未说话,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前方未知的危险,只得紧紧的让身后之人跟着,继续前进。 走进里面之后,才偶尔发现几只受惊的松鼠,没有了上次来到时的欢迎,双眼中全是敌意,浑身毛发倒竖起来,好像随时都能够进入战斗状态。 走着走着,便再次走到上次毒花的地方,奇怪的是,上次开的鲜艳的话,此刻已经枯萎,如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这是同一个地方。 南宫曜看了看花茎,下面全是死蛇,密密麻麻,不计其数,而且所有的花蛇全部都是尸体发青,好像是中毒身亡! “这些已经是毒蛇了,还有什么毒物让他们丧命?” 南宫芊芊惊讶,这些毒蛇已经是够毒的了,怎么还会中毒身亡? 南宫曜眼中有着一丝寒光,依稀想到了某些事情,心中有着不安。 “前面看看吧。” 只是希望心中所想不要成真,如若不然,方圆十里,定然会成为死城! 看到前方情景,南宫曜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握的紧紧的,往事犹如倒流一般,冲击他的脑海。前面堆尸成山,所有之人皆是全身乌黑,七窍流血!和花蛇的死如出一辙! 南宫芊芊有些害怕的紧紧拉着南宫曜的手,眼中有着惊吓。 “哥哥这”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从何而来?为何会丧命于此? 南宫曜未说话,上前看了一下那些人的着装,这群人身上的衣服,并不属于他们国家的,反倒像是海外的东瀛! 如若是这样,那么,更要好好查询一番了,一直以来,他们都窥觊东阑南越这几个国家,近几年来,尤为猖狂,而今全部命丧于此,恐怕会有更大的阴谋! 不敢多想,南宫曜一直往前走,一路上触目惊心,昔日热闹的森林中,现在已经是尸体遍布,而这些动物皆因毒而死! 南宫曜眼中寒光大涨,这些毒,要是用在国家之中,全城之人,皆会丧命!无一生还! “走。” 搂着南宫芊芊的腰,一跃而起! 柳宸回来就看到南宫曜一脸沉思的样子,铁青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佳人和你告白,你还想什么呢?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南宫曜凌厉的双眼在柳宸身上审视了一番,细心地发现他肩上的一片树叶,脑中浮现一些东西。 “你去哪里了?” 柳宸耸了耸肩,满脸无奈道:“还不是为了伺候你们,我去寻食材去了。” 他眼中的一抹慌乱被南宫曜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便上楼去了。 就在他走后,身后的那道身影明显的舒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南宫曜上楼之后,看着窗边的砚台,拿起纸笔,下笔,翻转手腕,快速的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犯我国家者,诛! 放下笔,男人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柳宸,但愿你我不是敌人。 南宫曜站在屋子里,从怀中掏出类似信号弹的东西,朝着天空就是一发,尽管是在白天,那信号弹所散发出的光芒,也是让人不容忽视。 “嘭”的一声,苍穹学院一群人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紧握手中的剑,瞬间进入警惕状态。 柳宸双眼一沉,盯着那紧紧关闭的房门,不知想着什么。 “主子!” 就在南宫曜刚刚发出信号弹不久,屋子里面赫然出现一黑衣男子,脸上带着半边银色面具,眼中只有死一样的死寂,让人不寒而栗。 南宫曜转身,强大的气场让跪地之人感觉到君王威压,额头不自觉地冒出一丝薄汗,心中暗想,好像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吧? “东瀛入内,为何没人报告?” 南宫曜双眸一凛,语气冰冷道。 男子微愣,随即低头认错:“东瀛进入,我们早就知道,已经观察其一段时间,发现他们安分守己,并未有所动作,便” “这就是你所谓的理由?” 那低沉的嗓音强压着愤怒,像是从喉骨中逸出的低吼一般,让男子忍不住的颤栗。 南宫曜扶额,想到隔墙有耳,便没有多说,只是递给男子一张自己写过的纸,男子双手接过,大致的看了一下,震惊的双眼望着他 “不是已经死了?”那人生前恶贯满盈,简直就是他们阁中之人噩梦,曾为了杀他,浪费了大量的精力和人力!就连他 南宫曜摇了摇头,往事一直浮现,他疲惫的闭上眼,片刻后,倏然睁开,那双眼中不复疲惫,留下的全是肃杀的冰冷。 “查!“ 对于南宫曜的怒气,男子了如指掌,当初他失踪了整整一个月,后来回到阁中之时,满身伤痕惨不忍睹,尽管他不说,他们却能想象其中的凶险。 男子离开后,南宫曜站在窗前,良久。 那厢的南宫芊芊心有余悸,那浑身黑色的尸体在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便下楼想要找哥哥寻求一丝安慰,却没想到,刚出门,就被拦着 “有事?” 看着挡在面前的那双手,南宫芊芊皱眉不满道。 林苗儿上下的打量一下女子,仔细一看,并没有那么漂亮嘛,凭什么可以得到男神的喜欢,嗤笑道:“警告你!以后不要接近恩公,要不然要你好看!” 南宫芊芊心中正烦躁,听到这样赤裸裸的挑衅,不由怒从中来,“关你什么事!” 吼声把林苗儿吓了一跳,看到女子眼中的不满,那不屑的目光就好若寒冰一样盯着他,仿佛让她所有的不足全部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不由得脑海中出现了儿时被欺凌的画面! 林苗儿顿时怒火中烧! 苏雪嘴角一抹得逞的笑容,她不过是说了一些话而已,没想到林苗儿真的这样胆大的去挑衅,真是蠢,竟然这个时候去招惹南宫芊芊。 林苗儿抽出手中佩剑,手腕翻转提剑上前。 看着那直直的朝着自己而来的剑,南宫芊芊连连后退,终于抵在了门上,退无可退,慌乱之中大喊;“哥哥救我” 苏雪暗叫不好,急速往林苗儿的方向飞去,试图打落她手中的剑。 “啊” 下一秒,却只见林苗儿如同残破的风筝一样,缓缓下落,手中剑早已被折成几段,她恨的牙根痒痒,不得不转头去接快要落地的林苗儿 只见南宫曜那深幽的双瞳中有着怒气,菲薄的双唇紧紧的抿在一起,额头不知何时,竟有一滴汗落下,假若此刻能有人翻开他的手掌,定然能够看到他掌中的。 南宫曜抱着受惊了的南宫芊芊一跃而下,站稳之后,双眼如同利剑一般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其他学员都纷纷低下头。 柳宸嘴角带笑,并不畏惧他的目光。 林苗儿半倚在苏雪的怀中,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功力正在慢慢流失,全身无力,心中开始恐慌,她引以为傲的天赋 “恩公,救我我错了救我。” 不顾全身的伤痛,她挣扎着爬上前,紧紧的揪着南宫曜的衣服不放,哀求道。 南宫曜狠狠一踢,她再一次的撞倒在后面的柱子上,她只是感觉到全身的筋骨如同断掉一样,只是,全身的伤痛也没有那是去功力的害怕 不气馁的再一次的想要挣扎往前,苏雪就静静的站着,眼中带着嘲讽,看她如同小丑一般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回。 “哥哥” 南宫芊芊小声低喃,晃着他的胳膊,低头,那受惊恐的双眼中有着一丝不忍。 宫曜并未如同以往一样,拉她离开,只是轻轻地蒙上她的双眼,不让她看到这血腥的画面,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恐慌。 这一次,决不饶恕! 苏雪站的远,并未听到她说的什么,只是看到他的小动作,心中被妒忌所燃烧,踱步走到他面前,说道:“恩公,苗儿已经知错还望看在我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你是谁?”南宫曜挑眉,语气嘲讽道,“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那道弯下去的身影瞬间的僵硬,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然有了盈盈眼泪。 “你这小崽子,真以为救了我们就是我们的恩公了?难道不是你的侥幸?” 一暗恋苏雪之人,看到她受到如此委屈,便忍不住的站出来说道。 柳宸还未来得及阻挡,猛然看着那身影,只见那人身上已经散发着浑厚的威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那双眼睛,如同冰窖一般,竟没有一丝温度! 南宫芊芊只是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就算大喘气也不是那么的顺畅,便扒下那捂着自己的双眼,双眼憋得通红的看着他。 南宫曜这才收起威压,放开那盈盈一握的身子,走到那已瞳孔涣散之人身边,厉眸扫视一番后,薄唇中才慢慢吐道:“不要你的命,你也再不能伤及无辜!” 听到此话,林苗儿面如死灰,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这是生不如死! 苏雪虽厌恶她,却也深知,她是三长老最得意的弟子,如若此刻丢了性命,回去之后,所有人定会免不了一顿责罚,便忍着心中的厌恶,把她拉到一边疗伤去了。 安抚了受惊之人之后,南宫曜看着那已经熟睡的脸,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若被拂过一样,想到今日某人表现,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你在怪我?”柳宸已没那往日的纨绔,刚想睡下,就见到他走到自己房间,也并不言语,一脸深思的看着自己,便问道。 南宫曜并未说话,双眸微光初现,表达了一个特别坚定的意思。 对于他的表现,让柳宸心中想要确定的事情终于确定了,心中冷哼。 想了想,还是回答道:“你又不是不知,我是手无缚鸡之力,如若不然,我也不会沦落至此,当时就算我想要阻挡,也是来不及的。” 南宫曜眉头紧皱,薄唇轻启:“希望是这样。” 说完便转身离去,身后之人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 柳宸做了一个噩梦,一个曾经发生的噩梦。 初遇南宫曜,是和几个同伴前去郊区游玩,那几人因家中有事儿,半道便被家丁叫了回去。他一人感觉无趣,便也准备抬脚走,可是,刚走出没多远,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前面横躺着一些人,不,是尸体,那殷红的鲜血从喉间流出,他不住的往后退,却发现再也动弹不得 因为就在他倒下之时,一个不注意,身后竟然也有一活动的血人他开始感觉到恐慌,觉得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别杀我我无意闯入,不要杀我” 他语无伦次,闭着眼,只求对方能够放过自己。 谁知,刚刚还威胁他的双手,无力的往下垂 柳宸撒腿就跑,跑到一半时,又折返,颤抖的手往那人鼻翼间探去,遂不顾他身上满身鲜血,绕着小道进了城! “你又弄了一个什么东西回来啊,你知不知道,被你父亲看到,又要说你了。”柳宸母亲看到床上躺着一个满身伤痕的人,儿子一幅心虚的样子,便无奈道。 柳宸只得安抚母亲,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并不要告诉父亲,这才让那人住了下来 待到那人苏醒之后,便神出鬼没的,完全把他家当做了一个暂住的地方,因柳宸特别痴迷武功,想要过上快意恩仇的生活,无奈却生在官宦之家,一段时间,一有时间就缠着他教自己功法。 那个晴空万里的下午,柳宸刚刚练了他教的武功,便听到那人冷冷的说道:“我要走了。” 柳宸一怔,张嘴想要挽留,却发现自己没有资格挽留,便恩了一声。 那人走的悄无声息,仿若来的时候一样,柳家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柳宸每天都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再见。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晚上,柳府被大火包围,死伤家丁无数,忘不了熊熊大火中那些痛苦的哀叫 他只是突然想起府外有事情要处理,便在大火突起之时逃脱一劫,熊熊大火中,父亲母亲,年仅十四岁的妹妹,全部惨死家中! 垂死挣扎的总管给了他一个锦囊,让他逃命,他便苟延残喘,存活至今! 柳宸倏然惊醒,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梦中,无数人再向他逃命,问他为何还活着。 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中脆弱一览无遗,不一会,那脆弱便被怒火所代替,后来的他,逃到这里,才听来往的江湖中人说,那场大火,是蓄意! 而且,杀了他们全家的,正是当今皇上! 他恨,灭门之仇,一定要报,但自己一人力量那么小,所幸在这个时候,有人找上了他 屋内的灯火摇曳,柳宸一夜无眠。 “啊“ 天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一声尖叫想破天际。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尖叫给瞬间惊醒,一些胆小之人看到眼前情况,都跑一边呕吐 林苗儿虽然昨天伤了筋骨,但并伤及生命,但此刻,她的脸上和身上,哪里还有一块好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眼白后翻,一道道鲜红的伤疤在发泄着凶手的愤怒,而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南宫曜搂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南宫芊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惨死之人,有人心生不忍,想要替她合上双眼,他立刻道:“不能碰。” 话还没落,那人的手便已触碰流血的伤口,只见那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变得焦黑,众人惊慌后退,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森林中的画面! “救我救我” 男子嚎叫,声音极其痛苦,所有人都惊恐的往后退,害怕不慎沾上那要人命的东西! 南宫芊芊紧紧闭上了双眼,所有人都不忍去看那昨日一起欢笑的人,今日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南宫曜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人挣扎之中的变化,快速的在脑海之中寻找关于毒的记忆,那人并未和那些尸体一样,而是当他整个身体全部焦黑之时,尸体竟然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活生生的化作了一滩水! 加强版化尸水! 南宫曜心中大惊,未想到,短短几日,这些人就已经再次炼制出精华的了! 危机初现,看来,要加快速度了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看着那融入土地的尸体,纷纷做鸟散状,不肯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们要回去。” 人群中,一个哽咽的声音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来到这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让他们感觉到随时可以死在这里,心中都开始恐慌,都想远离这是非之地。 “怕什么?”苏雪鄙视的双眼看着这群怕死之人,剑指那哽咽的女子:“妖言惑众!我们来这里之时,答应师傅什么?你们都忘记了?你扰乱军心,我杀了你!” 脚下刚动,就被一直沉默的柳宸给阻挡。 “想杀,出去。” 客栈血腥味已经极其严重了,如若再来一个,所有人,真的就不用住了! 苏雪恶狠狠地剜了那人一眼,看着平常温柔莞尔的人如今这般,所有人都不敢再提离开的话,只一心祈求,再也不要出事了。 柳宸皱眉,破解着这尴尬的场面,“我要出去置办一些吃的东西,你们有没有人要跟着?” 学院的人都没有心情,出了这般事情,谁还有心情出去置办,都纷纷摇头,反倒是南宫芊芊点了点头。 看着那望向他的期待眼神,南宫曜低声道:““你去吧,我还有事儿。” 他不能陪着,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南宫芊芊双眼瞬间黯淡下来,“哦”了一声,不知为何,心中很不是滋味,沮丧地跟着柳宸走了。倔强的身影让南宫曜知道,她不太高兴了,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去安慰她,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南宫芊芊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隐藏着一个偌大的集市,她就像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孩童一般,稀奇的看着集市上的东西,有些眼花缭乱。 一座大桥搭建在宽宽的河上面,过桥之后,四周响着小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和那边的清冷不同,大街上面熙熙攘攘的,都是和他们一样,出来置办食物。 “你看,这个好看不?” 南宫芊芊拿着刚刚让小贩捏的面人,那上面是一个大圣的形象,灵动的双眼,让她虽未见过那传说之人,但能确定八九不离十,有些兴奋地拿给身边人看。 柳宸眼中带笑,点了点头,在她转身之后,眼中笑意全被寒光取代。 南宫曜看着日暮西陲,却还未见两人归来的身影,心中有着隐隐担忧,不知为何,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 “不好了,不好了。” 南宫曜的心猛地突了一下,打开房门,只见慌张的柳宸朝着自己的方向跑来,身后竟然空无一人! “人呢!” 柳宸还未站直的身子就被南宫曜开始猛烈地摇晃,他有些头晕,抬头就看到那漆黑的双眸快要喷出火来,不敢耽搁,便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们本来前去置办食物,她看到什么都想要看一看,我想着没有什么事情,便去买别的东西去了,可是没想到,等我回来的时候” 话未说完,但南宫曜已经知晓全部的答案,身躯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那大口喘气之人,眸光有些深邃。 柳宸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只听到一阵风从身边掠过,再睁眼,眼前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南宫芊芊醒来后,发现躺在一个偌大的黄金雕刻的床上,大红的铺盖在身,衣服已然不是原来的衣服,被换成了淡粉的抹胸裙,她只记得自己和柳宸在一起,突然就有个人拍了一下自己,然后回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姐,请沐浴。” 就在她不安的时候,两个丫鬟手持桂冠,鲜红的嫁衣,走到她面前。 “这是哪里,你是谁?我为何要穿这衣服?” 连连丢下几个问题,南宫芊芊有些着急,想要得到答案。 丫鬟们好像都听不到一般,只是保持着微笑,并未言语。 南宫芊芊不知哪里来的脾气,纷纷打落他们手中之物,吼道:“让你们主子来见我!” 丫鬟们惊恐的拾起被打翻的嫁衣,匆匆往外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1章 可是,你不该动她! 待他们走后,她才仔细的打量一下房间,粉色的床幔旁边,摆放着一张方桌,上面搁置一对龙梦蜡烛,那烛光随疯摇曳,摇摇欲坠,上面摆满了花生,莲子,桂圆,枣,而中间的圆桌上,摆放两杯酒,还有一根挑杆,右侧放置女子梳妆台,上面放满了胭脂,桂冠等东西。 明明是喜庆之物,南宫芊芊却如同全身置身于冰窖之中,感觉到很是恐怖,看着那摆放的不急不躁的模样,并不像是着急摆放,那么,也就是说,这次绑架,是蓄谋已久的! 开门想往外走,却见外面有两身穿铠甲之人挡着门,不许她出去。 南宫芊芊哪里受到过如此对待,想要硬闯,奈何不是两个人的对手,便气冲冲的回去,坐在凳子上,思考着要如何才能联系到南宫曜。 不大一会儿,困倦席卷全身,双眼一睁一开的,实在困乏,手一歪,沉沉的睡去。 梦中,有一少年,戴着金色面具,一头银发煞是抢眼,抱着她走到床边,那触感是如此的清晰,接触到皮肤的双手,冰冷至骨,瞬间吓醒了 南宫芊芊醒来后发现,她在床上! 明明刚刚睡觉的时候,是在桌边,可是为何,此刻就到了床上? 想到了那冰冷的触感,心中微微发冷,难道,那不是梦? “还没找到?你们是废物吗?” 旁边茶杯被紧握,狠狠的砸在跪地之人脸上,不偏不倚,砸在了额头,鲜血不住的往外冒,那人却仿若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纹丝不动。 “主子,请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就一天!。” 关于头上的伤,冷风丝毫不恨,是自己的失职,情阁号称五国最大的情报站,有着百晓生的称号,可是,此刻却连一个绑架都不知道从何寻找!实在是有失颜面! 南宫曜转身,黑眸中酝酿着剧烈的情绪翻涌,“一天时间,我要她完好无损的出现!” “是!” 冷风退下后,南宫曜跌坐在椅子上,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突然,眸光一凛,大步走了出去。 “人在哪?”南宫曜剑指柳宸脖颈,双眼冰冷着问道。 柳宸也不动怒,笑容不达眼底道:“我也想知道人在哪,是我弄丢的不错,我已经尽力弥补了!” 南宫曜冷笑,薄唇缓缓道:“柳宸,自被株连九族之后,苟且偷生逃至此处,被杀阁阁主看上,亲自挑选,培养,培训成天下第一杀手,死在你手中的性命不计其数,三月前,又突然回到这里,开了这家客栈,怎么,我说的对吗?” 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如同惊雷一般,炸在柳宸心中。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不敢相信,他怎会知晓这些 “若你能够一直安分守己,我便饶你一命,可是,你不该动她!” 那眼神,如同地狱修罗一般,嘴角冰冷的弧度昭示着他将要爆发的情绪。 柳宸自知事情败露,也不隐瞒,眼中有着怒火,“是,是我做的,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全族之人性命皆因他的父亲一句话,父母之仇!我应不应当报?我救你,你却忘恩负义,收集我家中证据,害我苟且偷生,你说,我应不应当报?” 双眼充斥这愤怒和不甘,而更多的是后悔!当初为何瞎了眼救了此人,全是他的错啊 “你父亲勾结东瀛之人,叛国,其罪当斩!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民不聊生,百姓哀怨四起,其罪当斩!贪污灾民粮饷,导致万人因他而死,而他富可敌国,其罪当诛!” 南宫曜缓缓吐出他父亲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你胡说!不可能!” 柳宸如同受到打击一般,喃喃道,不,不可能,父亲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这人骗他! 南宫曜冷哼,眼眸有一丝凌厉的杀气,“你受人欺骗,杀了那么多的无辜百姓,害了那么多人失去了最爱的人,你和你的父亲,又有何区别?” “咣当” 柳宸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掉落在地,瘫坐在地上,瞳孔涣散,双目无神 南宫曜并未觉得他可怜,是非对错弄不清楚,就为他人做了嫁衣,这叫愚蠢! 南宫曜知晓,不疯也差不多痴了,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便转身离去。 柳宸突然觉得自己心中多年来一直支撑着唯一的希冀崩塌了,筑起的高墙累累,却抵不过那事实的三言两语,便溃不成军 如若不是那门外站立的侍卫,南宫芊芊真的不敢相信,她是被绑架了。 每天按时按点的都有人送来饭菜,每一顿饭菜,都和宫中的媲美,洗澡沐浴,桶里全是鲜奶,上面布满了红色玫瑰,沁人心脾,这待遇,绝对没有人相信是绑架啊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南宫芊芊现在的想法,既然现在跑不出去,就好好的呆着,等着外面的人来救自己,而她,养精蓄锐,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岂不妙哉! 又一次泡澡到睡去,那冰冷的触感又来了,南宫芊芊那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 只一眼,便愣住了 男人身穿华服,上印有八爪银龙,一头银发如同瀑布一般宣泄开来,金色的面具更是耀眼,接触到那双眼的时候,呼吸更是猛的一窒。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如鹰般的锐利,冷漠,又如同深潭一般深不可测,眨眼瞬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南宫芊芊想,那面具底下,定是一张祸国殃民的面貌,肯定会印的万千少女为之疯狂,饶是她这般美男堆中长大的,也惊艳了一把。 “怎么?移不开眼了?”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只是那嘴角诡异的笑容让她瞬间清明,赶紧跳了下来。 “你是谁?为何囚禁我再此?”感觉不到来人的恶意,南宫芊芊胆子便大了一点,质问。 男子轻笑,淡淡道:“我看你倒是挺享受的嘛。” 南宫芊芊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虽然这样的日子的确比在客栈好多了,但是,就是忍不住的恐慌,好像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一样。 “你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气势瞬间减少了一大半,但还是硬着脖子说道。 男子并未说话,只是半边脸上挂着邪笑,走到她面前,轻佻她下巴,性感的嗓音低沉道:“因为有趣。” “啪——” 南宫芊芊一把打掉那只轻浮的手,只见还算白皙的手背上,此刻已经通红,门外侍卫都忍不住的颤抖了,这女人真胆大,肯定完了,阁主要发怒了 “你是不是有病?只是因为你好玩,你便把我囚禁在这里,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要回去!”南宫芊芊对着男子就是一顿炮轰,吼过之后,才后知后觉的缩了缩头,貌似,好像,她现在是被绑架了 男子见她不断的往后缩,不自觉的笑出声:“我不叫喂,我叫梦渊,女人,记住我的名字,他将陪伴你的后半生。” 说完,男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凑近他的时候,南宫芊芊明显的能够感觉到那咬牙的声音 刚想说什么,只见那起身而来的身子站了起来,开门往外走。 “喂,我管你叫什么,你赶快放我出去,要不然,我家人不会放过你!” 呜呜呜,哥哥一定急死了,一定很内疚。 门口的声音站住了,扭头,冷笑道:“让你回哪里?皇宫?还是客栈?” 砰一声,门被大力的合在了一起,屋内的南宫芊芊出了一身冷汗,皇宫?这个男人对自己了如指掌,而关于他的事情,她却一无所知 南宫曜得到消息后,已经是一天后,听着下人回报,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杀阁!又是杀阁! “主人,要不要我安排下去,今晚救人?”冷风不知南宫曜另一身份,从未见到过他对女子上心,便误以为心上人,主动道。 南宫曜摇了摇头,摆手让他退下,走到砚台前,写下几个字后,叫了信鸽,放了出去。 “什么?芊芊被绑架了?” 红玉收到消息之后,差点没有晕过去,还好南宫彻早有准备,在他身边守着。 南宫彻的俊脸上有了一丝怒气,但不得不安慰道:“曜儿写信过来,就代表着现在还没事,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我们的女儿安然无恙归来。” 红玉紧张的抱着身后的男人,“南宫彻,你一定要让我的芊芊平安归来” 一番话说的南宫彻眼圈泛红,那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是他们在丢掉一个生命后又一个生命的诞生 “主人,情阁阁主求见!” 梦渊挑眉,杀阁和情阁并无过多交往,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想到哪少女,心中了然。 细长的手指敲打着座椅,道:“请进来。” 南宫曜进来之时,便见到那人坐在纯金打造的椅子上!那架势,丝毫不输当今圣上,尤其是身上八爪银龙!更是嚣张! “早就听闻杀阁阁主与旁人不同,今日之间,果然不同凡响。” 南宫曜挑眉,语气不乏讽刺。 梦渊斜眼看了他一眼,幽深的黑眸中有着一丝波动。 “我也从来不知,大名鼎鼎的情阁阁主,竟然乃睿王独子!独的圣上恩宠啊。” 南宫曜微光一闪,狭长的丹梦眼轻佻,道:“能得皇上错爱,实数荣幸,不过看来杀阁也不似表面那么简单,竟然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 “彼此彼此,大家都是为了生存之人,不知阁主前来所为何事?”梦渊皮笑肉不笑,明知故问道。 “要人!”他话锋一转,语气显得凌厉。 “我若不交呢?”梦渊也不恼怒,只是颇有兴趣道。 南宫曜眉光一凛,语气加重道:“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梦渊双手撑在椅子上,朝他走过去,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你真以为我是吓大的?不客气,我倒想看看,情阁阁主怎么个不客气法!” 虽然只露一边脸,也能显出那强大的气质! 南宫曜冷眸有了一起薄怒,冷笑道:“既然你记性知道我的身份,想必那人的身份你也已经知晓,所以你以为我会单枪匹马?” 梦渊脸色微变,看着那冷笑的脸,真想一拳揍上去! “你告诉了皇上?难道你就不怕被追究责任?” “本就是我的责任,我怕什么?”她被绑架自然是他的责任,所以,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那理所当然的脸,梦渊忍住心中怒气,讽刺道:“想不到堂堂情阁阁主竟然有此弱点?” “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南宫曜并不理会他的嘲讽,提醒说道。 梦渊握紧双手,控制住想打人的欲望,道:“等着!”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南宫芊芊瞬间惊起。 “你来干什么?”她的语气不善的看着来人,带着不满。 梦渊并未说话,只是缓缓取下脸上面具,南宫芊芊倒抽一口冷气 虽然知晓那人定是美男子,但却没想到,却是如此的惊为天人! 刀刻般的五官鬼斧神工一般,蓝色的双眸尤为瞩目,高挺的鼻梁,让他犹如被上天眷顾一般!帅的惊为天人! “记住我现在的容貌,一定要记着。” 看着她眼中的惊讶,梦渊很满意,眯着双眼,语气不容置疑道。 南宫芊芊顿时皱了皱眉,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虽然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艳,但哥哥比他帅多了好不好!哪里像他这么给个大姑娘一样! “你怎么这么自恋?我为什么要记着你?” 梦渊一愣,摸了摸俊俏的脸,心里想,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下降了? 他蹙眉想了很久,才道:“你走吧,有人接你了。” 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舍,难道就是因为她和别人的不同? 南宫芊芊双眼放光,不确定道:“谁接我了?确定让我走?” 眉光一挑,梦渊声音有些期待道:“怎么?不想走了?” 南宫芊芊赶紧摇了摇头,站到他面前,期待的眼神让梦渊心中特别烦躁,“你就这么想要离开?” 南宫芊芊头捣蒜一样点了点头,让梦渊连脾气都瞬间没有了。 梦渊负气扭头,南宫芊芊紧跟其后! 当南宫芊芊看到那日思夜想之人后,眼神顿时亮了,“哥哥” 她顿时扑上去,紧紧抱住他。 看着他相拥之人,梦渊感觉到心里特别不舒服,皱着眉,别扭的移开双眼。 南宫曜打量了一下怀里的人,并没有憔悴的样子,便放下心来,背对着梦渊说道:“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梦渊气结,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时间惹了一些事情,绝对不会惧怕皇上的! 两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留下身后气的牙根痒痒的梦渊。 南宫芊芊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哥哥,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南宫曜看着她安然无恙的样子,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紧绷的脸上才有了一丝温和道,低声安慰道:“没事,已经没事了。” “哥哥你怎么找到我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处,他如何得知? 南宫曜并未回答,只是顾左右而言他道:“回宫吧,你父皇已经知道了。” “啊?”南宫芊芊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父皇母后怎么会知道?他们肯定着急死了!” “没事就好,我陪你回去。” 是时候回去了,这边的情况已经了解了,就等看朝中有什么可疑之人没有。 南宫芊芊回到客栈,发现并未见到柳宸,问南宫曜,却见他一副不想回答的表情,也就忍住满腹疑惑,没有问下去。 苏雪看着他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喉咙哽咽,“恩公,你们要走?” 南宫曜恩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收拾手中衣服。 苏雪愈发难过,“为何走的这么匆忙,就不能再等等?” 直到她喋喋不休很久后,南宫曜才抬起了头,不悦地眸光掠过她:“你我只是萍水相逢。” 他在提醒她。 “不!这不是萍水相逢!”苏雪的声音有些尖锐,“我相信这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因我寻你寻得辛苦,所以才让你出现在我眼前,可为什么你看不到我的存在?难道难道她在你眼中就是那么好?别的女人,再也入不了你的眼?” 门外刚想敲门的手,僵在半空中,南宫芊芊呼吸一滞,发现自己竟想要听那人回答 南宫曜眉头紧蹙,半晌之后,才缓缓道:“是又怎么样,与你何干?” 四字落下,屋内屋外之人皆是一愣 南宫芊芊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它现在一定红的像个苹果。 “我不信!”苏雪满脸狰狞,“你是我的,是我的!” 可是对上男人淡漠的眼,她重重一震,难堪地哭着跑出去,偏偏正好打开门就对上了没来得及离开的南宫芊芊,四目相对,全是尴尬 苏雪心中越发感觉到羞辱,狠狠的推开南宫芊芊,跑了出去。 南宫芊芊一个踉跄,险险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南宫曜眉目一凛,立刻走到她面前,“芊芊,你没事吧?” 南宫芊芊咬了咬唇,垂着眼帘想了很久,脑海中思绪万千,无数种理由或者说借口闪过,最后只能想到,哥哥或许只是为了摆脱那人。 她吁了口气,“哥哥,你也真是的,就算是想要回绝人家,也不要用我做借口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2章 南宫曜选妻 兄妹关系,苏雪那笨蛋竟然信了。 南宫曜瞳孔微微一暗,转瞬即逝,随后便淡淡地问道:“东西收拾好没有?” 南宫芊芊连忙点头,“好了好了,我们今天就要回去吗?” “恩,外面已经有人等候。” 如若所料不差,皇上的军马此刻已经在外守候。 一走出去就看到红玉已经在那里等着,看到她,立刻关心道:“芊芊,你还好吗?” 南宫芊芊重重点头,“母后,我没事儿了,您别担心。” 红玉拍了拍她的手,来的时候的担惊受怕,这一刻,终于全部都踏实了。 南宫曜突然单膝跪地,“臣未保护好公主,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南宫芊芊被吓了一跳,慌忙拉他起来,只是却没能拉得动,她连忙又转头对红玉道:“母后,不怪哥哥,是我自己要出去的,您可千万不要责罚哥哥。” 红玉上前握着他的手,拉他起来,慈爱的目光看着他道:“我知道你会自责内疚,所以不放心前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并不是你的过错,要怪只能怪芊芊不懂事,你无须受罚。” “可” “谢谢母后。” 南宫曜话还未说话,便被打断。 而此刻最震惊的莫过于苏雪,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两人兄妹?难道都是自己误会了?可是,她不会看错的!那人眼中的情愫太过热烈! 难道 还没来得及多想,苏雪刚刚想往外追,就见到那车队已经缓缓启程,后面的侍卫阻挡着自己,男人俊逸的身影逐渐的消失不见 马车中,南宫芊芊歉疚地靠在红玉身上,“母后,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红玉拍了拍她,“傻丫头,母后担心你不是应该的?” 南宫芊芊眨眨眼,“可是母后,这点事情哥哥明明都能够摆平,为何还要惊动你们?” 这是她最疑惑的事情,明明所有的事情均可以解决,为何还要让他们担忧? 红玉不语,目光有些深邃,看着面前那双疑惑的眼睛,叹息道:“你哥哥这样做,正是万全之策,若非如此,肯定不会吓到那些人。” 一个皇后和一公主,饶是那些人再胆大,也断然不会和朝廷作对! 南宫芊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噢” 就在车队走出不远,梦渊的人便前来通报,“阁主,已经走了。” 半躺的男人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嘴角一抹邪笑。 南宫芊芊,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车队走了整整三天,才缓慢的进京,京城百姓看着这么大的阵势,不明所以,都纷纷下跪,生怕得罪了某位大官。 南宫曜并未跟随车队进宫,而是独自一人回到府中。 刚一进王府,就见到睿王凌厉的双眼看着自己,“怎么回事?” 南宫曜眸光微闪,只得如实说道:“儿子疏忽,才让公主失踪。” 睿王皱眉直视他,“罢了,现在你们都没事就好。有什么收获吗?” 当南宫曜如实相告之后,睿王满脸沉思,眼越发的深邃。 半晌后,才缓缓道:“我进宫,你好生歇息。” 南宫曜摇了摇头,“我和父王一起去吧。” 他是亲眼所见,对这些事情还算了解,所以更合适。 进宫之后,南宫曜上报情况之后,南宫彻眸色深幽,语气沉重地道:“你说的是真的?” “是,臣所言句句属实。” 南宫彻沉默了,要是真的如他所说一样 “好了,朕知道了,朕会处理的。这次你们能平安归来,实属荣幸,曜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朕前几日和你父王商量过,给你选世子妃!” 曜儿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和君风暖之间的过去,应该已经过去了 南宫曜猛地抬头,眸色中满是愕然震惊。直到睿王对着他点了点头,他才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听错,菲薄的唇微微一抿,许久才点了点头,“是。” 在她离开以后,南宫彻隐隐担忧的看着睿王,疑问道:“朕怎么看着,曜儿并不想娶妻?” 睿王未说话,心中有一股类似不安的情绪蔓延 南宫曜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南宫芊芊的寝宫。 看着神色有些古怪的他,南宫芊芊不禁问道:“哥哥,你怎么现在来了?” 南宫曜嘴角扯动,定了心思,淡淡一笑,“皇上让我明日开始选妃,过来告诉你一声。” 南宫芊芊手一滑,握着的水杯里,热水都洒在了手背上,滚烫的触感立刻让白皙的肌肤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刺痛感。 她眨了眨眼,努力掩去心底古怪的情绪,笑着道:“这是好事啊,哥哥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安定下来了。只不过,以后你就不能够每天陪着我了。” 语气之中,有着淡淡的失落,只不过配上她狡黠的表情,却又让人觉得她只是在调侃。 南宫曜微愣,旋即拍了拍她的脑袋,“恩,以后芊芊也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南宫芊芊撇了撇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外面天色越来越黑,黑的让人觉得压抑,整个皇宫似乎都很安静,安静的诡异。 屋内气氛有些尴尬,南宫曜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离开了。 看着那高高大挺拔的背影,南宫芊芊久久不能回神 南宫曜选妻的消息一出,全程轰动,多少女子为之疯狂,都纷纷报名参加,希望能够入得他的眼。朝中大臣之女也纷纷出动。 睿王府世子南宫曜如今风头正盛,女儿嫁给他,定会前途无量! 南宫芊芊在皇宫里摇晃着南宫彻的手臂,撒娇道:“父皇,我也去看看,好不好嘛?” 南宫彻皱眉,“你一女孩子,去看这些干什么?” 他实在是对这个女儿无奈了,从早上就开始说要去看曜儿选妻,一直到现在还在说。 南宫芊芊骨碌碌的大眼睛转了转,糯糯的声音道:“可是我想看看,谁能配得上哥哥呀。” 南宫彻自知两人从小就关系好,想了想,终于还是答应下来。 只是他又补充道:“这是曜儿选妻,和你无关,所以他要是看上,你绝对不能横加阻挠!” 知道这女儿什么话都敢说,甚至是可以阻碍南宫曜的决定,南宫彻提出这个要求。 南宫芊芊撇了撇嘴,嘟囔道:“我怎么会有这么重要啊,哥哥看上的一定是最好的,我怎么可能看不上?所以呀,我到时候一定高兴还来不及呢!” 南宫彻冷哼一声,“这样最好,去吧!” “是,多谢父皇!” 南宫芊芊得到允许之后,便高兴的走了。 当南宫曜看到她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时候,眉心顿时一蹙。 而睿王却因儿子终于选妃,脸上不乏愉悦之色,“芊芊,你怎么也来了?” 南宫芊芊也不陌生,揽着南宫曜的手臂道:“皇伯伯,这不是哥哥要给我选未来的嫂子嘛,我当然要来看看!” 南宫曜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女子的体香不断的钻进他的呼吸之中,让他瞬间的失神。 “哈哈,好,好,你们从小关系就好,我相信,你哥哥看上的你也一定是满意的!” 睿王含笑看着两人,显然,南宫芊芊的话取悦了他。 南宫芊芊就坐在南宫曜身边,看着那些女人对哥哥搔首弄姿,挤眉弄眼,就感觉到浑身恶寒,心里无比不舒服,不痛快! 她指着其中一名女子道:“哥哥,这样的女人你也看得上你看看她,竟然朝你抛媚眼,那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南宫曜本就兴致懒散,听到她这样说,看都不看一样,直接做了决定,“下一个。” 南宫芊芊眼神一亮,又指着另一名女子,小心翼翼地道:“哥哥,你看,这位姑娘的身材极为消瘦,还不知以后能不能生孩子呢” “恩,下一个。” 那女子笑着的脸瞬间塌了下来,双眼中有着盈盈泪花,难堪地跑掉。 南宫曜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盯着身旁的小丫头,冷淡的眸中有了一丝温情。好像有这丫头在身边,他都不用费尽心思想理由了。 在他失神之际,南宫芊芊又道:“快看,这人眼睛好奇怪,一定不是什么正经家的女子!” “恩,那就下一个” 宠溺的声音让睿王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大 直到天黑,还是一无所获,睿王的脸色彻底不好看了。 南宫芊芊看着那黑下来的脸,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伯伯,您不要着急嘛,这娶妻怎么能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呢,何况哥哥这么好的男子,对吧?我们明天继续看!” 睿王简直没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要不是这丫头今天在这里,曜儿今日怎么也跑不掉! 南宫曜眸中带着笑意,“父王,芊芊说的是,我们明天继续看吧。” “哼!” 睿王冷冷拂袖而去。 第一天的选妃结束之后,南宫曜带着南宫芊芊到京城最大的酒楼吃饭。 南宫芊芊托着腮帮,一脸好奇的问道:“哥哥,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难道,刚才那些大臣之女真的都入不了你的眼?” 南宫曜一愣,想了想,唇角微微一勾,类似调侃地道:“像芊芊这么乖的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3章 父王还要儿臣如何 “咳” 南宫白皙的脸蛋刷一下就红了,低着脑袋也不说话了,闷头吃饭,全程心不在焉。 “芊芊呢,以后想选什么样的驸马?” 直到他问了这么一句,南宫芊芊这才放下手中饭菜,想了一会,歪着脑袋道:“我要的不多呀,只要只要能像哥哥这样就好了!” 南宫曜刹那间眉梢眼角都柔和下来。一顿饭下来,几乎都是南宫芊芊在说,而他,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迎着,可眼底的笑意和宠溺却始终掩盖不去。 直到天慢慢的开始黑了下去,南宫芊芊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南宫曜刚到府中,就感觉到一种不一样的气氛,睿王坐在客厅中,好似专门等他一般。 “回来了?” 睿王抬了抬眼皮,问道。 南宫曜低头,恩了一声,就想要离开。 “曜儿,你是不是对她动心了?” 睿王的声音生生在止住了南宫曜的脚步,一动不动。 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人都不言而喻。 而南宫曜的表现却让睿王心中所有想法全部证实,眉心狠狠一抽,脑仁也跟着痛起来,“你怎么能?曜儿,你怎么能这样?” 南宫曜闭了闭眸,嗓音低低地道:“父王,我不会让她知晓的,往后也会听从您安排。”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睿王就气不打一处来。 手指颤抖的指着他,浑厚的声音带着怒火道:“听从安排?今天这样这就是你的听从安排?曜儿,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是天下所不齿的!你这是大逆不道!” 南宫曜张了张嘴,有些话眼看就要脱口而出,可这么多年父王对自己视如己出,他垂着眸,终究还是止住了声音 “你知不知道,要是让皇上知道,你所有的前程都会毁于一旦!” 自古帝王多无情,更何况这是皇家丑事!如若被皇上知道,他不能想象后果是什么 南宫曜眸中闪过一丝伤痛。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有些事才不能表现出来,有些话,才不敢说 “父王,若是发生什么事,所有后果我会一力承担。” “你你”睿王气的浑身颤抖,跌坐在椅子上。 南宫曜赶紧上前搀扶,手却被狠狠甩开!看着那愤怒的双眼,他菲薄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 “明天,一定要定亲!如若你找不到合适的女子,本王替你找!” 睿王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冷冷离开。 南宫曜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微怔。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见父王如此愤怒 第二天,一如昨天一样,南宫芊芊早早的就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上,一脸兴奋地期待着。 与她的兴奋不同,南宫曜心事重重,看着兴致勃勃的样子,眉心的褶皱逐渐加深。 看出他的异样,南宫芊芊诧异道:“哥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事。” 南宫曜摇了摇头,目光直视着前方。当台下一女子走出来的时候,南宫曜微怔了一下。 并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有多惊艳,而是那弯弯的眉眼,竟然和身边之人有几分相似 女子娇羞的看着南宫曜,眼中有着一丝期待,一丝娇羞,“世子,臣女是礼部侍郎刘尚书之女,刘舒雅。” 南宫芊芊凑到男人耳边,咬着唇小声道:“哥哥,你不觉得,这个有点太张扬了吗?” 南宫曜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父王一脸忧愁的看着自己,眸光一闪,别扭的扭开了脸。 “就这个吧,看着不错。” 几个字,嗓音低低哑哑,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疼痛。 南宫芊芊震惊地看着他,昨天更漂亮的也不是没有,为什么哥哥就喜欢上这个了? 南宫曜不忍看她眼中的疑惑和受伤,抿着唇,微微错开了视线。 这样就好了,哥哥和妹妹,兄妹关系 南宫芊芊许久才问了一句:“哥哥,你你在开玩笑吗?” 南宫曜宠溺一笑,“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你不觉得这女子挺漂亮吗?” 两人低语的声音被刘舒雅不经意的听到,心中一喜,世子这是看上自己了吗? 南宫芊芊眨了眨眼,心中顿时有些委屈,明明说好的替哥哥打发所有人,可是才一个晚上啊,为什么哥哥突然改变了主意?男人真是善变! 恨恨地瞪了一眼他,南宫芊芊决定再也不要理他了,提起裙摆转身就走 南宫曜甚至都没有再看一眼,语气淡淡的对着睿王道:“父王,就她吧。” 看着睿王眼中的满意,他缓缓起身,也跟着走了,袍角飞扬。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是当他们听到世子已经定下人选之后,更多的还是嫉妒,一个个的都认为自己没有上场,如若不然,哪里还有那个刘舒雅的机会! 睿王安排好一切之后,回到王府,找了很久,才在一个空荡的房间找到正在喝酒的南宫曜 刚进去,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睿王不禁皱了皱眉。 看着南宫曜身边已经倒下了十几坛的空坛,而他还不住的往嘴里倒酒,不由怒火中烧,“你是准备喝死在这儿?我多年来对你的栽培,你全部忘记了吗?” 这个儿子一直是他最骄傲的存在,本以为他会一如既往完美地度过这一生,只是 人算不如天算啊。 “父王还要儿臣如何?” 睿王一噎,顿时哑口无言。是啊,还要他怎么样?他都已经答应了,还能怎么样 “本王只是希望,你不要这样自暴自弃,刘舒雅会是一个好妻子的。”睿王目光深邃。 南宫曜不说话,睿王呆了一会儿后,也就随他去了。 就在睿王走后,南宫曜那微醉的双眼瞬间睁开,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微光。 然后便站起身来,踉跄着脚步走出去 回宫后的南宫芊芊,想到南宫曜选定的那个女人,心里就不太舒服。 哥哥为什么要食言呢? 不是说好的,她帮助他抵挡所有人,为何到了现在,却改变了看法? “母后,你说,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是什么?” 南宫芊芊有些沮丧的依偎在红玉身边,难道哥哥是喜欢上了那个女子吗? 红玉笑了笑,“喜欢一个人啊,就是看到他不开心的时候,会更加不开心,看到他开心的时候,比他更开心更重要的是,如若他身边有了别人出现,你就会难过、心痛,觉得难以忍受,夜不能寐怎么,芊芊有喜欢的人吗?” 这次历练,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人呢。 只不过,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入得了这丫头的眼? 可她的话,却如平地惊雷一般,炸在南宫芊芊的心里。 南宫芊芊不敢相信,母后说的这些全部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如若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岂不是 “没没有” 南宫芊芊猛地摇了摇头,心底羞耻不已,只想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埋藏在心里。 看着那脸上的潮红,红玉也不揭穿她。 天色已晚,要是再不走,他们家陛下又要生气了,便让南宫芊芊好好休息,然后离开了。 红玉走后,南宫芊芊独自坐在凳子上,想着母后说的话 难道,她真的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不,不可能 不管可不可能,不能让哥哥知道这件事!哥哥要是知道,以后定然不会再和自己来往 南宫芊芊从来没有想到,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竟然是害怕 “吱呀”一声,开门声立刻拽回了南宫芊芊游离的情绪。 她没有动,以为是宫里的丫鬟,秀气的眉头依旧紧紧的皱在一起。 直到那酒精味道钻入鼻孔,南宫芊芊才诧异转头 看到来人,那股诧异愈发分明,“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因他出入这里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所以宫里的侍卫都不会阻挡甚至无需通报,就连今日,他也进来的轻而易举,但是南宫芊芊从未见到过他这么晚前来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可南宫曜却无力再移动半步,只得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实在是他的目光有些炙热,让南宫芊芊刚退下潮红的脸,又满满开始热了起来,轻哼一声,怒道:“哥哥今日不是看上那谁家姑娘了,大半夜的不去看她,跑来我这儿干什么?” 南宫曜轻笑,嗓子里却似有什么如鲠在喉,摸了摸她的脑袋,“还在生气?” 提到这件事南宫芊芊就一肚子怒气,撅嘴不满道:“我生什么气啊?又不是我娶妻,你自己娶妻,你看着喜欢就好了啊!” 南宫曜有些无奈,手掌依旧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芊芊,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并给所有的在一起都是两情相悦,懂吗?” 南宫芊芊想了一下他的话,以为他还在为君风暖的事情不开心,心好像被什么揪着一样。 “可我看到的所有的在一起都是因为相爱,父皇母后是这样,风暖姐姐亦然!” 这些话听在南宫曜耳里,却是巨大的讽刺。 确实,旁人所有的在一起都是因为相爱,可他不能。 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他缓缓勾唇,“或许真的如你所说。” 南宫芊芊顿时拧起眉毛,怒气冲冲地道:“你大半夜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你现在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并且觉得很幸福?” 看着那瞬间愠怒之人,南宫曜掩去眸底一闪而逝的悲伤,只余淡淡笑意,“不是说想出去郊游?上次答应你之后,病了很多年,上次历练,也没有好好地带你玩,明日如若有空,带你出去吧。” 他唇角的笑意隐去,神色间,多了一些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待她想要捕捉,已经消失不见。 南宫芊芊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可是面对他突然柔和的神情,却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点点头,闷闷地开口:“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南宫芊芊便着急起床,不,应该是说,一夜未眠。 “公主,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不都是日上三竿才起床吗?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宫女的调侃让南宫芊芊红了脸,对啊,不就是一个游玩吗,以前他又不是没有等过,怎么今日,自己就这么紧张呢? 清了清嗓子,南宫芊芊正经道:“本宫深知以往懒散,这样实属不对,有愧于夫子教诲,便想要戒掉懒散的毛病。” “” 小宫女嘴角抽搐,您都懒散十几年了,现在才说要改掉,谁信? 不一会儿,南宫芊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细长的眉毛被勾画的如同月牙一般,脸上胭脂擦拭的恰到好处,整个人焕发着奕奕神采。 小宫女一时看呆了,公主漂亮是众所周知的,以往她不喜打扮,觉得浪费时间,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要求收拾,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 睿王府。 清早用膳之时,睿王对着沉默的南宫曜说道:“今日你要去刘尚书家里提亲,还要去通知朝中官员,告知他们喜讯,早些去吧,莫要太晚。” 或许是心事终了,他的语气有种尘埃落定的喜悦。 南宫曜放下手中的碗筷,眼中未有一丝情绪,面无表情地道:“不去,今日我另有安排。父王去送吧。” 睿王瞪着双眼,不满道:“是你娶妻,不是我娶妻!我去送成何体统?” “既然是父王让我娶的,就由父王来送。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先出去了。” 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站住!”看着那并未停止前进的脚步,睿王的声音简直就是吼出来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不可能让你成为皇室的笑柄!这婚,你是成定了!” 南宫曜脚步微顿了一下,便继续朝外走去。 而那厢南宫芊芊刚到睿王府门口,就看到在外等候的他,昨天的事情仿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跳下马车,开心地叫了一声,“哥哥,我来了!” 南宫曜眼中有了一抹惊艳,她身穿绿色碎花抹胸裙,脸上妆容也是前所未有的精致,欢快的眉眼弯弯的样子,冲散了他刚刚心中所有的郁结。 南宫曜敛了敛眸色,缓缓的收回视线,看着她想进府,便一把拉住道:“今日,我们不带侍卫。” “好啊!” 两个人到达目的地,走在青青的草地上,相谈甚欢,南宫曜褪去一身的冰冷,也笑着和她说起了幼年的趣事。 “哥哥,听父皇说,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所以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 其实南宫芊芊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只是怕他心中不舒服,所以一直忍住没问,今日看他心情如此之好,便脱口而出。 南宫曜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眸光深邃不见底,“芊芊,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哥哥,你会怎么办?” 如若他们之间,不是兄妹关系,她会不会还这样的黏着自己? 南宫芊芊不知其中何意,皱了皱眉,“可是,哥哥就是哥哥啊,这是改变不了的。” 一句话,堵住了他下面想要说的所有话。 是啊,这是改变不了得,世人都是这般的认为,还能够改变吗? 南宫曜笑了笑,“恩,跟你开个玩笑,别紧张。” 南宫芊芊看着那身影倒映在身后的湖中,一瞬间的失神,所以,只能是哥哥吗? 所有的一切,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定格,如若想要打破禁锢,岂是说说就成? “哥哥,你什么时候成亲呀?”南宫芊芊问完,又道,“你这一成亲啊,还不知道会让多少女子心碎呢!” 民间女子都把他当做心中如意郎君的人选,如若他成亲,不知多少姑娘偷偷掉眼泪! 南宫曜看着眼前女孩,她有着同龄人的稚气,也有血液中的高贵,可此刻她的眼中为何多了一丝忧愁? 漆黑的双眸紧紧的望着那白皙的脸上,他定下心神,道:“不急,等到确定时日便通知你。” 南宫芊芊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恩,我要看着哥哥大婚,看着哥哥幸福的样子。” “好” 两道身影错映着,一前一后,倒影明明是那么的贴近,可又似乎越来越远 南宫芊芊看着那河中的倒影,心里不太舒服,突然停止了脚步,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那踱步的身影,软糯道:“哥哥,我累了,你背我好不好?” 南宫曜一愣,转过去看着她,眼中有着温柔,宠溺道:“这么大了,还要背?” 话虽这样说,却折回她身边,弯下身来。 南宫芊芊如同儿时一般,跳在了他的身上,南宫曜手在后面托住她的臀部。 起身往前走的时候,南宫曜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在背上,软绵绵的蹭着而此刻,托着她双腿的手心,那体温好似能穿透手掌一般,直击内心 脑海里出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南宫曜不由下颌一紧 而背上的南宫芊芊完全不知道这一变化,感叹道:“哥哥,小的时候我最喜欢你背我了,可是这几年你都没有背过我了!我不管,今天你要好好补偿我!” “好,补偿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4章 你一定要好好地幸福 南宫曜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颇为宠溺,让南宫芊芊感觉到以往的哥哥又重新回来了。 摇晃的道路让南宫芊芊不一会儿就在他背上睡着,南宫曜心中无奈,为了能够让她睡的更舒服,他找到一片茂盛的草地,将她平放在地上,脑袋枕在腿上。 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在眼前,南宫曜眸色深深地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伸手摸了摸,“芊芊,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地幸福。” 待到南宫芊芊醒来之时,已经日落西山,天慢慢开始昏暗,看着那放大的俊脸,呼吸猛的一窒 “醒了?” 那低沉的嗓音之中,带着几分沙哑性感,南宫芊芊只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看了一眼夕阳西下,愣住,突然撅起小嘴,不满地抱怨道:“哥哥,我竟然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我啊?多好的一天,就这么浪费了!” 南宫曜揶揄的目光看着她,嘴角划过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有些人睡得跟小猪似的,我也要能叫得醒啊!” 南宫芊芊脸蛋一红,“臭哥哥!” 南宫曜低笑出声,“你是要回宫用膳,还是我随意找个酒楼?” “当然是和哥哥一起啦!” 南宫曜便带她回去,随意找了一件酒楼,叫了些饭菜,那些菜色虽然不错,可比起皇宫里的山珍海味自然差了不少,可不知为何,吃起来竟然是那呢美味——南宫芊芊如是想。 回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南宫曜亲自送她回去,刚准备离开,就被临时来看她的南宫彻堵在了屋里 “曜儿也在?你们白天出去了?”南宫彻看到两人衣物上均沾染了泥土,便随口问道。 南宫曜菲薄的唇微微的抿在一起,想着要如何回答,才能够不让皇帝疑心。 南宫芊芊脾性直,本就不考虑这些事情,便理所当然的说了出来,“是啊,父皇!哥哥以前不是答应要带我出去玩吗,可是没想到哥哥一病就是很多年,所以呀,现在是让哥哥补偿我的。” 她没看到,提到哥哥生病的时候,南宫曜眼中的一抹尴尬,更没有看到,那边南宫曜低垂的头 南宫彻点点头,恩了一声,便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想到今日朝中睿王说的话,脸上也有了一抹喜色:“曜儿,听你父王说,你已经选定刘尚书之女三月后大婚?” 提到这事儿,南宫曜心中有些烦躁,“是。” 南宫彻笑着点头:“哈哈,好!到时候朕一定会到场,亲眼看你成婚!” 南宫芊芊的脑海中,全是三月后大婚这几个字,红润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 南宫曜端着茶盏,看着女儿极差的神色,皱了皱眉,“芊芊,是不是累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南宫芊芊笑了笑,有些力不从心的应付,“恩,今天玩累了。父皇,我想睡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南宫彻也不多留,便先一步离开,南宫曜紧随其后。 失了神的南宫芊芊心中闷倦不已,今日的游玩仿佛更让她对他的感情增加了几分。 为何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给了她希望,却又一次把她打入深渊? 南宫芊芊自嘲一笑,其实他从没有给自己希望,在他心中,她永远都是妹妹,所以才会对她这么好。 南宫曜被皇上叫走,每说一句话,他都要在心中酝酿很久,思考着会不会泄露心事 回府已经是深夜,睿王犹如昨天一样,还在等待,他眼中有着淡淡的疲倦,南宫曜有些愧疚。 “父王以后有事,可以天亮再说。” 南宫曜实属不忍看他如此操劳,僵硬的语气中带着关心。 睿王疲倦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道:“我知道你心中不满,但是曜儿,别说我们身在帝王家,就算是普通百姓,也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知道吗?” 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帝王之家的名声,也断然不能让人知晓他心中所想。 如若不然,简直就是世人的笑柄! 南宫曜抿了抿嘴,不知要说些什么。 看出南宫曜的沉默,睿王摇了摇头,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曜儿,听父王一句,放下吧。” 南宫曜嗯了一声,便转身回了房间。 明明想要得到,却又不得不放弃。 第二天,南宫曜是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的。 他皱着眉有些不满,府中下人知道他不喜吵闹,一般都不会来打扰,此刻这般的喧嚣所为何事? “世子,刘尚书之女前来送东西。” 刚想起身,就听到院中小厮说道。 南宫曜眉头微皱,对于那女子,除了那点微末的相似之外,再也找不到一点印象。 前院,刘舒雅旁边的丫鬟看着已经半个时辰过去,可是除了添水的家丁之外,再无别人,便打抱不平道:“小姐,你说这世子,简直太不把你当回事了,我们来的这么早,一直就是这样在这里等着!” “胡说什么!我们来早了而已,世子还在休息!”刘舒雅虽然嘴上呵斥,可那本就阴下去的脸却因为丫鬟的这番话而又黑了几分。 丫鬟撇嘴,想要说什么,可是想到她的脾性,便忍住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 刘舒雅那一只保持着微笑的脸都有点僵硬了,却还未见到那心心念念的身影,心中委屈万分。 “还没走?” 陡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刘舒雅顿时喜出望外,抬头只见那人站在门外,太阳的光晕照射着他,仿若一圈淡淡的光环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刘舒雅满脸潮红,一颦一步的走到他面前,语气关切道:“世子,都是我不好,我来的太早耽误了世子的休息。这是我亲手熬的百合羹,熬制了几个时辰,这个时辰,喝一点最为降署了,世子不如尝尝看?” 说完,便要打开手中盒饭的盖子。 南宫曜的眉皱了皱,心中一阵厌恶,却也深知不能够此刻翻脸,如若不然,父王那边,一定会不好交待的。 “放这儿吧,你先回去,我今日还有事。” 南宫曜说完,就要往外走,根本无暇去关心她心情究竟如何。 刘舒雅望着那不带一丝留恋的背影,手中手帕紧紧的绞在一起。她虽只是尚书之女,却也是被满京城的人称为才女的,最引以为傲就是世人所赞叹的脸蛋,漂亮优雅。 可是,这些优势他为何一点都看不到? 望着朱红色的宫门,鬼使神差的,南宫曜又一次来到她的寝宫 刚进去,迎面就见到她的贴身丫鬟,看到他,便弯腰恭敬地说道:“世子,公主还未醒来,若有事情,我会转达的。” 南宫曜摇了摇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坐在院中的长凳上,左右手各执黑白,在棋盘上开始下起棋来。 楚河汉界,江山在握。 丫鬟看着那丝毫没有想离开的想法的南宫曜,便踱步离开,去找南宫芊芊。 “公主,快醒醒,世子来了,就在外面等着呢!” 丫鬟摇晃着熟睡的南宫芊芊,她不满地嘟了嘟嘴,迷迷糊糊道:“世子是谁,别耽误我睡觉!” 可是下一秒,她却像鲤鱼打挺一般,瞬间蹦了起来,不可置信道:“你说谁?哥哥?” 看到点头的丫鬟,南宫芊芊的心,怪怪的,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其他什么 简单的捣鼓了一会儿之后,南宫芊芊便走了出去。 只见那人手持白棋,皱着眉,生生把好看的眉头弄成了一个大大的‘川’,柔和的阳光洒在他周身,笼罩成了一片金色的难以企及之地。 南宫芊芊移不开眼,不忍心去打破这难得的平静。 兴许是她的眼光太过火辣,那人不用抬头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淡淡地问:“起来了?” 南宫芊芊眨了眨眼,小跑过去,兴奋的凑到她面前,“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那双修长的手停顿了一下,只是瞬间,便放下手中黑棋,深眸中蕴含着一丝温情,“没事,王府中吵闹,来你这里躲一下。” 南宫芊芊哦了一声,有些失落,本以为他是特意前来的,没想到是为了躲避别人 “睿王府里面现在肯定人特别多吧?”她强笑道,“毕竟哥哥成亲,这是多么大的喜事啊!哥哥,你知道自己现在有什么不一样吗,脸上就是写着四个大字!春风得意!” 南宫芊芊并未察觉到她的语气酸酸的,让对面之人愣了一下。 南宫曜微微勾唇,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照你这么说,我的确是应该高兴的。” 南宫芊芊冷哼一声,遂又觉得表现的太过明显,掩饰道:“哥哥要是这样的话,以后肯定花着大把的时间去陪嫂子,没时间陪我了!” 感受到那语气中的失落,南宫曜摇了摇头,一如往常一般,想要伸手去摸她的脑袋,却被她扭头躲过。他也不尴尬,神色如常的放下手,“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南宫芊芊别扭的把头扭到一边,并不回话。 南宫曜也同样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继续下自己的棋。 终究还是南宫芊芊忍不住,回头沉默地看着他一个人与自己对弈。 “错了错了,应该是这个,哥哥真笨!” 偶尔的气急败坏的声音,也只是因为他走错一棋,惹她心中不快,南宫曜听到了也不会生气,只是微笑着继续下自己的棋。 “啪”的一声”,最后一颗白子落下的瞬间,南宫芊芊猛地一掌拍在桌上 南宫曜错愕地抬头看着她,“芊芊?” 南宫芊芊并未说话,咬着唇,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 良久才道:“哥哥刚才那颗棋下错地方了。” 南宫曜微敛了眸色,低声道:“下棋而已,不用那么紧张。” 南宫芊芊却不知为何,心中的怒气更甚,“不是哥哥教我的吗,棋如人生,落子无悔!岂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下错了就能掩盖过去?”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之间,心中就像是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南宫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就在南宫芊芊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他却忽地拍了拍她的肩,“好了,以后我会看清楚了再下,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南宫芊芊像是一只被戳爆的气球,瞬间偃旗息鼓,“哥哥,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你不是快成亲了吗,为什么不高兴呢?” 南宫曜黑眸中如同打翻了泼墨一般,神色愈发深邃,复杂难辨,可他却只是轻掀薄唇,淡淡地道:“没有,别想这么多。”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南宫曜也没有了下棋的兴致,南宫芊芊起初没有说话,后来缠着他非要听箫,南宫曜拗不过她,便生疏的吹着已经几年未动的箫。 阳光下的两人靠坐在一起,他在吹箫,她痴迷地看着,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御书房中。 南宫曜隐隐约约听到箫声,放下手中奏章,诧异地抬头看着身旁的红玉,“这是曜儿?” 红玉停下,仔细听了一番,点了点头,笑道:“曜儿真的很疼芊芊,以往让他吹两曲,他总是会有各种理由拒绝。” 南宫彻皱了皱眉,也回了她一个笑容,可不知为何,心思总是定不下来,或许被这箫声扰乱了思绪 抬手揉了揉泛疼的眉心,直到一双温柔的手不轻不重地把他的手按下,然后继续他刚才的动作,南宫彻闭眼靠在身后之人的怀中,不徐不疾地道:“芊芊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你有什么打算吗?” 眉间那双手有着瞬间的停顿,红玉怔了怔,看着他疑惑问道:“你以前不是说不会干扰芊芊的婚事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南宫彻摇了摇头,“我就这么一说,你别紧张。”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下午南宫芊芊提议出宫去玩,却被南宫曜以王府中事物繁忙为由拒绝了。 南宫曜回去之后,看到府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庆,没由来的一阵心烦。 刘舒雅看到他,立刻带着笑容走过来,“世子,你回来了。外面肯定很热吧,这百合羹我已经让人拿去冰库冰了一下,你要不要尝一下?” 黄莺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南宫曜眸光微凝,女子便端着精致的小碗向自己走来。 “你怎么还没走?” 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明显不耐,让周围的空气瞬间骤降了几个温度。 刘舒雅瞳眸一缩,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旋即便是咬着唇楚楚可怜几乎落泪的神色。 她看着那双冰冷的眼,着实是难受,“不知我做错了什么,让世子如此讨厌我?” 南宫曜眉头微蹙,眸底闪过一丝不耐与厌恶,“你想多了,我只是事务繁忙!” 淡淡的丢下了几个字,南宫曜便往内厅走去。 刘舒雅紧跟其后。 南宫曜冷不丁地停下脚步,身后的女人来不及刹车,便狠狠撞在了他身后,鼻翼通红的看着她,眼角有了一颗泪滴。 “别再跟着我!” 南宫彻陡然出声。 刘舒雅咬着唇,在他身后无声地留着眼泪,最后还是忍不住抽噎出声。 有那么一瞬间,南宫曜心中恍惚,好像看到了芊芊在他面前掉眼泪 想到那丫头,心底便有了一丝温柔,声音也不自觉的缓和了几分,“我还有事情要做。” 刘舒雅眼中立刻闪过一抹欣喜,“我只是想问你,想要吃些什么?我去厨房给你做!” 南宫曜摇了摇头,“你回去吧,我没时间陪你,有什么需要,你去找管家就行了。” 刘舒雅生怕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好的女子,便匆忙解释道:“我回去也没有事情做得,睿王说,让我留在这里陪你,可以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 果然,南宫曜眉心跳了跳,都说婚前不能见面,能够让她光明正大的出现就只有父王了。 “那你自己呆着吧。” 南宫曜心中烦躁不已,冷冷的丢下几个字,转头便回了书房。 刘舒雅诡异地认为这是对她的一种肯定,趾高气昂的去了厨房,对着做饭之人,指挥起来,俨然把自己府中的女主人。 南宫曜手持书籍,却良久,也没有翻看一页。 “主子。” 就在他疲惫之时,冷风犹如鬼一般,出现在他面前。 对于冷风这样的出场方式,南宫曜早已见怪不怪了。 “何事?” 除非是重要的事情,若不然就飞鸽传书,他的身份暂时还不能够让朝中之人知晓。 冷风知晓他一直密切的关注着东瀛的消息,便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东瀛三皇子,下月进城。” 南宫曜皱眉,为何东瀛会在这个时候前来?难道 “不错,正是为了庆贺你的大婚。” 冷风证实了他心中的疑惑,语气之中,也有些揶揄。 南宫曜感觉到额头青筋直跳,父王,又是父王!为了逼他成亲,就做到这个份上吗? “密切关注下去,如若有异动,直接给我杀了!” 锋锐的双眼直视着冷风,语气中尽显威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5章 毕竟以后是一家人 冷风讶然,虽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但是要死在城中,也能够引起不小的轰动啊,说不定,还能够触发国家的战争,主子为何突然这么不冷静? “您下个月,真的大婚?” 冷风此次前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证实一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南宫曜拧眉恩了一声,冷风自认最了解他,这般的语气,定然是对这桩婚姻有些不满了。 看到他这样,冷风也有些胆大,斗胆问道:“既然不想,为何还要答应?” 南宫曜愣了一下,才垂眸嗓音低低地道:“别无选择。” 冷风从未见到过他这般不自信的样子,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慰。不过皇家的事,他还是不掺合了,便告辞离开了。 “哥哥,你在吗?” 就在冷风离开不久,南宫芊芊的声音传来,那本阴沉的脸色稍稍有了缓和。 “进来吧!” 南宫曜看着开门进来的小丫头,唇角微勾,“不是才刚分开,怎么又来了?” 南宫芊芊神秘的笑了笑,随手翻看着他手中的书籍,漫不经心道:“我这不是宫中实在是太无聊,你说家中繁忙,我还想着有没有我能够帮忙的呢!结果你竟然骗我,哪里忙了?” 看着那有些愤怒的小丫头,南宫曜失笑。 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就被一道声音打破了此时的温情,“世子,我给你做了饭菜,快出来用膳吧。” 南宫曜一怔,不知为何,心底蓦地闪过一丝慌乱,尤其是看到小丫头疑惑的双眼 “哥哥,是谁啊?” 南宫芊芊经常来,府中声音也是熟的差不多了,刚才那道声音,可以确定的是,以前从未听到过的。 南宫曜薄唇微抿,良久才道:“刘舒雅。” 南宫芊芊哦了一声,脸上神色未变,心中却已经有种咬牙切齿揍他一顿的冲动了。刚开始她还以为这只是哥哥应付长辈,可是现在呢?人都已经住进了这里,还是什么应付! 闭了闭眼,她怒极反笑,“好啊,我们出去吃饭吧,正好我也饿了。” 说完,不由分说的挽着南宫曜的胳膊,拉着他走了出去。 刘舒雅带笑的双眼在见到他身边之人之后,瞬间黯淡下来,尤其是那挽着的手臂,更是极为刺眼! “这是?”刘舒雅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将愤怒与妒忌掩藏起来。 南宫芊芊眨了眨眼,也不说话,嬉笑的看着南宫曜,想要听他如何解释。 那抹狡黠的笑意被南宫曜悉数看去,眼底一抹宠溺,并未回话,任由她拉着自己走了。 刘舒雅的脸瞬间沉下来,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南宫曜只能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饭桌上,所有人都惊呆了,虽然大伙儿都知晓世子和公主关系好,却也从没见到过世子用自己的筷子给公主夹菜,而公主竟然一脸幸福,毫不嫌弃! 而一旁的刘舒雅,就犹如顶替了丫鬟的位置,不停的在一边布菜,不一会儿,南宫曜的碗里就堆起了小山,可是他却未吃一口! 南宫芊芊咬了一口烧鸭,剩下的半块伸到他眼前,眼中有着赞叹,“哥哥,你尝尝这个,特别好吃。” 南宫曜无奈,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张嘴就着她的筷子把东西吞进了嘴里,让身边的人眼睛都差点掉下来! 这这这这还是那个冷冰冰的世子吗?! 刘舒雅看着那两人对她视而不见的样子,又见到男人眼中的宠溺,不由怒火中烧,尖锐的声音立刻响起,“大胆!世子是什么身份,你吃过的东西那么脏,竟然敢喂给世子?” 南宫芊芊被他突起的声音吓得明显一颤。 “脏吗?”她歪脑袋看着南宫曜,一幅“我受了委屈”的样子。 南宫曜摇了摇头,这才让她心里舒服了一点。 南宫芊芊也不是吃素的,闻言立刻娇俏一笑,“这位大姐,他都说了我不脏,你又凭什么说我我?吃醋你就直说好了,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针对我吗?” 刘舒雅没想到她会当面反驳,而那男人却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便立刻嗤笑道:“你深知世子贵体娇贵,谁知道你有没有安什么好心?万一世子得了什么病,你担待的起?” 旁边的下人一直朝着她挤弄双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可刘舒雅觉得此刻正是占了上风,为何还要退缩? 下人们纷纷无语望天,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简直是太蠢了! 南宫芊芊挑眉,然后冷笑道:“哦?娇贵?我愿意喂,他愿意吃,关你什么事?” 刘舒雅眼底掠过冷芒,怒斥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却怎么这般的不知廉耻!现在就已经知道如何勾引男人,长大可还了得!” 她说的起劲,完全没有察觉到南宫曜瞬间沉下去的脸和那眸中的冰冷。 南宫芊芊心尖微微一颤,仿若被说中了心事,原本只是个恶作剧,为何 下人们一看势头不对,便立刻下跪求饶,“公主莫要生气,刘姑娘只是只是” 刘舒雅脑中“轰”的一声,瞬间炸了。怪不得刚刚看着这丫头就觉得很熟悉,原来竟是当日一起参与挑选的公主这这这,这下该如何是好 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仿佛受委屈的是她一样,“公主恕罪,是臣女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主莫要和我计较,请公主原谅!” 南宫芊芊愣愣的看着那跪地之人,咬了咬唇,除了公主的身份,其实她什么都不是 南宫曜猛地站起身来,眉梢眼角都被冷意浸袭,走到她面前眯眸危险地道:“不知廉耻,勾引男人,恩?” 低沉的嗓音中蕴含着强烈的怒气,刘舒雅望着他,心中立刻产生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辱骂公主犹如辱骂当今圣上,视为不敬!刘尚书可真的是好样的,他是不是早就对皇上不满,对皇家不满了?” 男人话音落下的瞬间,刘舒雅脸色煞白。 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却只见他眼底一片冰冷,她狠狠一震,这下完了 “世子,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的” 刘舒雅怔怔地看着她,只求一线生机。 南宫曜看都没看她一眼,视线转而落在南宫芊芊身上。 恰好此刻,风尘仆仆的睿王回到府中,便看到地上跪着自己的未来儿媳,儿子的眼中则满是冰冷,立刻问道:“这是怎么了?” 看到睿王,刘舒雅犹如见到救星,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道:“王爷救命,臣女无意中冒犯了公主,真的只是无意,世子他他要杀了我” “放肆!”睿王听后,怒瞪着双眼,声音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的愤怒! 南宫芊芊还从未见到过如此愤怒的睿王,生怕他和哥哥之间产生什么间隙,便立刻上前道:“伯伯莫要动气了,都是芊芊不好,不怪哥哥的!” 这样一来,睿王的怒气倒是消了几分,“公主,若是舒雅做错了什么,还望公主见谅。毕竟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三个字,深深刺痛了两个人的心。 南宫芊芊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强烈的情绪几乎要控制不住破涌而出,她连忙低头道:“伯伯所言极是,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南宫曜何曾见到过她这般的受委屈,顿时来冷笑,“父王,就算以后是一家人,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岂能容许旁人随意侮辱?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里,岂不是我们有了谋反之意?” 南宫曜的话让睿王心惊,心下沉思,此事确实非同小可,如若传到皇上耳里,真就 南宫芊芊敛了心神,连忙摇头,保证的对着睿王说道:“伯伯别要听哥哥瞎说,今日之事,绝对不会传到父皇耳朵里。” 睿王看着她一脸坚定的样子,心中有着淡淡的歉意,本来他很喜欢这个孩子,却因为儿子的事情 不等他开口,南宫曜又道:“就算公主不说,难道此事就这样算了不成?若是如此,以后岂非人人都可以擅自侮辱皇家之人?还是说,刘尚书早就对我南宫一族不满了?” 他双眼冰冷的直视着那瑟瑟发抖的身影,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 睿王看他步步紧逼,不满地皱了皱眉。 刘舒雅慌乱的摇头,“王爷明鉴,我父亲对南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刚刚只是臣女心直口快说错了话,才会让公主对世子心生误解,求王爷明鉴啊!” “你先起来。” 虽未进门,可睿王现在此刻所有的心思,全部都在这两个孩子身上。为了能够让儿子迷途知返,刘舒雅就是那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南宫芊芊闻言却倏地冷笑,眸中沾染一丝不快,“我已说了放过你,你还要加诸莫须有的罪行给我?刘舒雅,你当真以为我南宫芊芊是好欺负的吗?” 睿王有些为难的看着南宫芊芊,心里哀叹,这都是什么事啊 “芊芊,舒雅她也并没有别的意思,你看” 南宫芊芊垂眸,眼底有一丝犹豫,别人可以不在乎,但是伯伯一直都对她很好 南宫曜讽刺地勾起唇角,没有丝毫温度,“难道这么重的罪,父王就要这样放过吗?” 睿王眉心蹙得更深,曜儿今日是不是吃枪药了? 刘舒雅哭的梨花带雨,好不让人怜惜。看着三人争执,心中冷笑不止,却还是哭着道:“世子,王爷,你们别吵了。都怪我,都是因为我你们才会争吵,臣女甘愿接受惩罚!” 一番大度的表现让睿王对她的印象瞬间又好了很多,满意地点点头。 南宫芊芊一记冷眼横过去,“本公主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刘舒雅立刻往后缩了缩脖子,有些尴尬地看了看睿王。 睿王眉头又皱了皱,“芊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伯伯代她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睿王脸带抱歉,掩藏眼中的那一丝不满。 南宫芊芊极其敏感,那一丝飞速闪去的情绪还是被她给捕捉到,心底抽疼了一下。为何伯伯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她? 突然觉得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伯伯不必如此,今日前来,着实是芊芊没有提前打招呼,扫了你们一家人的兴,还望皇伯伯和世子海涵。芊芊还有别的事,先行告辞了。” 语气中的陌生,着实是吓到了一旁的南宫曜,她从未用如此语气和自己说过话,这是 看着南宫芊芊越走越远的身影,南宫曜薄唇紧抿,根本不理会睿王的怒吼,便追了上去。 南宫芊芊越走越觉得委屈,一开始是她想要恶作剧没错,后来她也说了不计较了,可是为何伯伯竟然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难道这么多年的亲情,就比不过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大臣之女吗? “芊芊!” 南宫曜心中着急,便使用了轻功,一跃便来到她身边。 南宫芊芊见他追来,虽然心中微微动了一下,嘴上却还是不饶人的说:“世子追过来干什么?你未过门的媳妇不用哄了?” 南宫曜面色一征,眸中有了一丝无奈,“傻丫头,别生气了。是父王不好,他一时糊涂。” 南宫芊芊冷笑,“世子说笑了,伯伯怎会做错?是本公主的错才对,不该不请自来。” 南宫曜眼中闪过一抹晦暗,她疏远的语气让他感觉到随时都会失去她 “芊芊,一定要这样吗?” 听到他略带失望的语气,南宫芊芊心有不忍,可心里的委屈也更加浓烈,“难道不是吗?世子已经是快要成亲的人了,为了不让别人误会,本公主以后还是跟你保持距离好了!” 南宫曜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 成亲。 没错,他是要成亲的人。这是他们之间跨不过的鸿沟,即便这次哄了她又能如何?下一次还是会有这样的问题。所以如她所说,或许他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南宫芊芊许久不见他开口,咬了咬唇,气得掉头就走。 南宫曜就这么一直静静站立,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良久,才缓缓转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6章 该到了选驸马的时候 回去之后,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更让南宫曜心中烦躁,完全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嘭”的一声关了房门,留下外面错愕的她。 “世子,都是我的错,如若公主要责罚,便责罚我好了,世子不必为难。” 睿王看到她受到这般委屈,面色有些尴尬地安慰道:“舒雅,曜儿从小就是这个脾性,不是针对你的,只是公主从小就和他亲近,所以希望你谅解。” 刘舒雅心中怒火滔天,可在未来公公面前却不得不维持面上的微笑,“睿王说笑了,臣女知道的,今日之事的确是我的不对,才让公主如此的生气,只是希望公主不要迁怒您才好。” 饶是如此,她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忧,那个公主一看就是个刁蛮之人,不知会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让父亲受到惩罚 睿王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看到她担忧的样子便已知晓缘由,沉着声音道:“你放心,你父亲绝对是安全的。”芊芊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去刁难她的父亲! 心思被看穿,刘舒雅也不尴尬,只是客套的说了几句感恩的话。 这一次南宫芊芊和南宫曜之间的冷战却是不同以往,持续了很久很久 眼看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睿王府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喜悦的气氛,唯有准新郎满不在乎的样子,每天还是重复从前那些事。 红玉听到南宫芊芊两个月未出宫的消息,还很惊讶,自己生下来的女儿什么性格,她是了如指掌,以往恨不得从此不进宫,如今却这么老实? “芊芊,最近怎么不见你找哥哥了?” 南宫芊芊头戴桂冠,身穿紫色的抹胸,肩披紫流苏的披肩,多了一丝成熟。闻言便道:“母后,女儿已经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啊。” 红玉一愣,随即笑道:“以往这些规矩在你眼中不都是错误的吗?” “以往是女儿不懂事啊,现在想想,古人所言都是有根据的,所以避免别人嚼舌根,还是忌讳一点的好。” 红玉心中跟明镜一样,知晓这次一定是他们两人闹了别扭。她叹了口气,这样也好,眼看着曜儿就要大婚,这一次,也算是断了芊芊这黏人的脾性。 其实今日你前来,红玉是带着任务来的,本来还在发愁这丫头会不会去,不过今日看到她心情的确没有那么好,便说出了目的,“东瀛三皇子今晚前来,你父皇设宴款待,特地让我交代你,你必须出席。” 南宫芊芊讶然的看着母后,心中犯起嘀咕,为何要她出席? 红玉笑道:“你哥哥已经到了适婚年纪,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到了选驸马的时候。” 话音落下,南宫芊芊便已经知晓母后的意思,“恩,知道了。” 南宫芊芊这一次竟是出奇的听话,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已兴致缺缺。 夜晚,宫外已人影萧条,宫内却繁花似锦,一盏盏灯笼彻夜的照亮着那漆黑的道路,尤其是款待三皇子的地方,更是奢华至极! 往常只有款待重客的时候,才会有如此郑重的礼仪,很多大臣看到后,都在窃窃私语,三皇子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为何皇上要如此隆重? “还不知道吧,我听说,皇上觉得公主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遂想要给公主挑选驸马。” 人群中,一位三品大员洋洋得意的透露他无意中知晓的消息,却没有注意到,皇家子弟的席位上,有一道身影瞬间僵硬了一下。 南宫曜握着酒杯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夜光杯甚至被他一下子捏碎了。仿若未感觉到手中疼痛一般,满脑子都是他们刚刚说的话,驸马?两月未见,原来她一直都是在挑选驸马? 幸而此刻都在讨论宴席举办的真实目的,并未有人看到这一小插曲,南宫曜蹙眉看着掌心嫣红的颜色,随意地撕了袍角,包扎了一下。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一道尖细的嗓音让还在议论纷纷的官员瞬间闭上了嘴,纷纷参拜。 “参见皇上——!” “参见皇后娘娘——!” 南宫芊芊并未换衣服,也并未盛装打扮,还是今日的衣服,妆容只是被丫鬟按在凳子上给胡乱打扮的,而她的目光,早就落在那个几月未见之人身上。 他一身白衣跪在人群中,尽管下面密密麻麻的人,但只一眼,她就能清晰地认出他。 为何他手上有伤?是谁伤了他? 南宫芊芊满心都是那包扎的手,虽被他已经掩藏起来并不突兀,可南宫芊芊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心中微微担忧,想要询问,却又不知要如何张口。 察觉到有一道火热的视线盯着自己,南宫曜知晓是谁,菲薄的唇微微一抿,可是当他抬头的时候,那人的目光却转向了别处。 “东瀛三皇子觐见——!” “传!” 中间的大红的地毯上,一尘不染,众人都静静的等着三皇子的出现。 当那红色的身影缓缓出现的时候,两人都感觉到甚是眼熟,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只见对方身着大红色的长袍,狭长的丹梦眼带着淡淡的笑意,墨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梳了个简单的公子髻,更添了一丝神秘的感觉。 是他! 两人心中都有了答案,微微震惊,这人竟是是东瀛三皇子? 南宫曜双眼危险的眯在了一起,心中却隐隐有着一丝不安。以往之事,他可是记忆犹新,绝对不能再重来第二次,绝对! “东瀛三皇子梦尘渊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梦渊,准确地说,应该是梦尘渊——他并未下跪,只是右手放在胸前,行使东瀛礼节。 “好,好!三皇子远道而来,参加朕那侄儿的大婚,实属难得。不用这么客气,入席吧。” 南宫彻的语气没有了刚开始的期待,这般阴柔的男子,芊芊一定不会喜欢的。最重要的是,他也不太喜欢那双眼睛,觉得藏了太多的事情,让人捉摸不透。 南宫芊芊很难把梦渊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合,记忆中那个骄傲自大的男人,真的是眼前这人吗?为何同一人,却给他截然不同的感觉呢?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南宫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看到她一直盯着那人,心中怒火腾地窜了起来。 虽然知道梦尘渊的容貌是难得俊朗,可她难道就被迷惑了? 风尘渊嘴角带着邪笑,深达眼底的笑意就这么看着她,“皇后身边这位美人,想必就是公主了。” 南宫芊芊闻言,并没有被人表扬的喜悦,有的只是两仪。虽被绑架的日子没有受到任何的虐待,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想来第二次了,尤其是看到那阴柔的笑容,更是觉得头皮发麻。 南宫彻却很满意梦尘渊的赞美,“是啊,这便是朕的公主。芊芊,快来认识一下三皇子。” 南宫芊芊这下就是想躲也躲不掉了,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剜了梦尘渊一眼,而对方也似乎不恼怒,邪魅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角,眼中尽是洋洋得意。 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梦尘渊无声地轻启薄唇,看明白的他意思之后,南宫芊芊甚是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两人之间的小小互动被南宫曜看在眼里,心中妒火快要将他融化,只能不住的喝着杯中酒,努力的不让双眼去观察那边的情况。 刚准备倒进嘴中的酒突然被人一把夺走,南宫曜扭头,就看到睿王眼中的凌厉,“这是皇宫,不能放肆!三皇子是为了给你大婚才来,你给本王注意点!” 梦尘渊一直都随意地观察着这边的情况,看到那人颓废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开口道:“陛下,听闻世子大婚,父王特意让我带来百年如意一对,恭祝世子百年好合。” 南宫曜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南宫彻点了点头,“好!三皇子有心了,曜儿,还不快来谢谢三皇子?” 南宫曜站起身来,眸中的冰冷似要把人冻住,良久,才缓缓道:“三皇子有心了,多谢。” 那声音,简直就像是从喉骨深处蹦出来的。 南宫彻神色一怔,眼眸中带着深思,在两人身上转了转。 红玉看着两人都怒视着,好似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一般,心想,这两人是有什么恩怨?曜儿以前从来都不会这般的。 她缓解着气氛开口道:“好了,开宴吧。” 南宫芊芊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深怕他发起火来殃及别人,可心中又不由带着小小的高兴,他果然还是记得那天之事,没有完全把她给忘了! 丝竹声声,琴曲悠悠,婀娜多姿的舞女扭动着姣好的细腰,在场的大臣纷纷叫好,而那各怀心思的三人,却没心思去看着一场盛宴。 南宫芊芊总感觉自己的心事被梦尘渊窥探到了些许,生怕他胡说什么,便在他看的到的地方,退了出去。没多久之后,梦尘渊以观赏为由,也往那个方向走去。 南宫芊芊看到他到来,便立刻质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梦尘渊好看的眸晕染了淡淡的笑意,“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难道你都忘记了?” 南宫芊芊咬着牙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就不怕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母后?” 笑意逐渐隐了下去,看着她眼中对自己的讨厌,梦尘渊心里有些不痛快。 “可以,你可以告诉皇上,但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梦尘渊突然靠近南宫芊芊,俊脸在她眼前无限的放大,语气中有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皇上震怒,扣留我,然后东瀛要人,双方争执不下,引起战争,这,就是你想要的?” 南宫芊芊一怔,他说的是有点夸张了,但是却并不无道理的,父皇知道后,一定是会震怒的,到时候,后果就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了 思索片刻后,南宫芊芊皱眉看着眼前之人,语气不满道:“那本公主就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饶了你,但是以后不准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还有,不准接近我!” 她说完便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 梦尘渊冷笑,嘲讽道:“那你想让谁接近你?那位即将大婚的哥哥?” 南宫芊芊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果然,他真的都猜到了吗 “你,瞎说什么” 慌乱的语气更加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梦尘渊眸色更是深了几分! “是不是瞎说,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想让让我守口如瓶,可以,但是,在我还在南越的这段日子里,你必须配合我!”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南宫芊芊想了很久要不要答应他,如若不答应的话,所有的秘密,会全部被人知晓。可如若答应 “放心,君子不趁人之危,我不会强迫你做别的事情。” 梦尘渊再次响起的声音让南宫芊芊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于是便点了点头。 梦尘渊满意的看着她,眼中有着得逞的笑,“已经出来很久了,如若再不回去,会让人起疑。明日宫外等我。” 南宫芊芊一人无聊的原地走着,那件事被梦尘渊知道了,那个男人看这样就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万一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父皇,那么 “你喜欢上他了?”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她面前响起,南宫芊芊抬头,却触及到一双漆黑幽深的眸。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芊芊说完还扭头四处看了看,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幸亏没听到他们说的话,要不然真是 她的动作更是刺痛了南宫曜,原本他是看到这两人一起出去又许久未归,生怕她受到什么委屈才出来寻找。可是他看到了什么呢?她就像个怀春少女一般娇羞地在原地走着,偶尔的愁容闪过,大概是想着如何说服皇上?! 南宫芊芊看着面前这个许久未见的男人,高挺的鼻梁,狭长的眉,以及那双眸,她突然惊讶地发现,有些地方,竟然和梦尘渊相似! “怎么,我打扰了你们的幽会?” 话音刚落,南宫曜就后悔了。他这语气,简直就跟个守在闺中的怨妇一样! 南宫芊芊看着他,忽地一笑,“是啊,哥哥以前不是问我想找个什么样的男子吗?现在我找到了,怎么,哥哥不替我开心吗?” 她脸蛋上的苍白却在这黑夜里完美地掩饰起来。 南宫曜身形微微一震,唇角往上扯出几分弧度,“恩,你喜欢就好。” 说完,转身就走,在转角之时,眸底的温度一寸寸化作刻骨寒凉 南宫芊芊眼圈红红的,他最后那句话也像一把利剑似的,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的砸到了一旁的花丛中,这才稍稍缓了口气回宴会中。 回去之后,梦尘渊游刃有余的走在大臣中,不知说了什么,那些大臣被哄的笑逐颜开,而南宫曜则是一个人在一旁喝着闷酒,偶尔的猛灌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南宫芊芊想要上前去拍他的背,刚想上前的声音却被那背上的一双手止住了脚步。 还未成婚,宴席也一定要让她到来,是吗? 南宫曜微醺,那双拍着她的手,让他错误的以为,他的女孩还是关心着他吗? 他眼中的温柔让刘舒雅心中一喜,得意的望着那高高在上之人,扬了扬眉,眉眼之中,全是讽刺。南宫芊芊只觉得心被人用刀生生的割着一般,钝钝的的痛。她敛下眼眸,端起夜光杯,掩面一仰而尽。 一杯下肚,面色有些微红,嘈杂的声音已听不到,最后的画面全部停留在那温柔的双眸 “唔,头疼” 醒来后的南宫芊芊头疼欲裂,轻轻敲打着头,想让那疼痛减少几分,却发现愈加的凶猛。 南宫芊芊愣怔的坐在泛黄的铜镜面前,心中讶然,以往虽不胜酒力,却还能独酌一两杯,昨日为何单单一杯酒已经醉了?难道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比较容易醉吗? 南宫芊芊整理好之后,粉红色的裙摆散落在地,一颦一笑,都显得极为漂亮,才满意的去觐见母后。 “来了?” 红玉眼中有一丝尴尬,看着她的神色,也有点不对劲。 南宫芊芊心中疑惑,为何母后今天好像有点不正常? 她原以为是因为父皇的事情,便没有多想,可是没想到红玉却忽地道:“你知道昨天你做了什么?” “噗” 红玉的话让刚把杯中茶送进嘴里的南宫芊芊瞬间喷了出来,疑惑的看着那略带严肃的脸,南宫芊芊努力的回忆着昨天的情况,但是,貌似好像并没有做错什么吧? “额我就记得,喝多了然后就不记得了母后啊,父皇的酒,为何我喝了一杯酒醉了呢,是不是父皇故意的?” 联想到喝醉的那人,南宫芊芊开始疑惑了,以往的话,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红玉眉头紧锁,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喉咙里的话,不知要如何的说出口,也不知要如何给她讲这些禁忌 “这是你父皇珍藏了几十年的酒,入口醇香,喝时并未有感觉,只是后面的反应比较大。”顿了顿,还是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你昨天做了什么?” 红玉面色古怪的看着她,想从她的神色中找到说谎的痕迹。 南宫芊芊摇了摇头,酒不醉人人自醉,昨夜的情况,真的是一无所知了。 “母后,你这是什么表情?”她紧张道,“你就告诉我吧,昨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隐约的感觉到,哪里出了点小状况 红玉的脸色变了变,神色有些尴尬,像是斥责又忍不住无奈,“你知不知道你昨天犯了多大错?有外邦友人在场,你竟然和曜儿的未婚妻针锋相对!” “轰” 南宫芊芊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脑海中一片空白,除去那一句,针锋相对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丝模糊的记忆,等到真正看清楚是什么时候,脸色大变 红玉看着那微白的脸,心中钝疼,是对她的关心太少了吗?为何,芊芊竟然会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 “父皇知道吗?” 南宫芊芊不能想象,要是父皇知道这件事情,对她和南宫曜,会是怎样的处置 红玉摇了摇头,昨夜的事情已经让南宫彻心有不满,但是,最后还是被她圆了过去。 “你父皇暂时不知道这件事情,我只说你情绪失控的原因是舍不得哥哥。” 南宫芊芊的眼眶里红红的,想到母后一定对她失望了,声音哽咽道:“母后,对不起” 叹息一声,红玉一时竟不知要如何的安慰,那个时候的自己,恐怕也是这般飞蛾扑火吧。 “忘了吧,忘了就好了。” 红玉又怎么会不知,有些事情,岂能是说忘就忘的?只是希望芊芊不要因此太过于伤心。 南宫芊芊眼中自嘲一笑,点了点头,心中却生疼不已,不忘,又能够如何呢?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寝宫的,只记得临走之时,母后殷切的眼神,至于说的什么话,她全部都没有听到 你怎么能够配得上他? 还记得宴会上,她的咄咄逼人,以及,那人责怪的眼神 诀别的话在心碎的那一刻,脱口而出,本以为他会有解释,或者,有这最起码的挽留。可是,却从未想到,他却只是看着未婚妻! 百官惶恐,父皇震怒,这一切,在她的眼中,好像都成了所谓的陪衬品。最后还是风尘渊送她回来,父皇或许是对她失望了吧,竟然同意让那个男人送她回来 南宫芊芊脚步踉踉跄跄的摸到床边,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模糊,头一疼,眼前一黑,眩晕感就这么袭了上来,然后,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公主,公主?” 宫女前来,看着她并未和衣,试图叫两声,那趴在床上之人却纹丝不动,心中疑惑,上前看了看,刚触摸她的皮肤,滚烫的感觉就随之而来。小宫女心中顿时惊恐,替她盖好被子之后,便匆忙的让人去宣太医并去禀告了红玉。 “芊芊,你怎么了?” 梦中的南宫芊芊听到母后难过的声音,很想睁开眼去看看,告诉她自己很好,却无奈眼皮很沉,最后,还是无奈的沉睡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7章 我一定会去尝试的! “你们干什么吃的?芊芊只不过是感染风寒而已,你们都治不好!朕告诉你们,公主无事便好,如若有事,你们全部陪葬!” 南宫彻铁青着一张脸,看着底下一群太医惶恐的跪着,勃然大怒道。 “臣遵旨” 太医束手无策,公主只是感染风寒而已,已经喂药几个时辰了,却还并未见醒来的现象,只能是说,公主不愿醒来,只是这些话,要如何同皇上去说?那可是要杀头的啊 红玉看着一动不动的女儿,心中早已意味不明,如若知道她的一番话对她打击那么的大,她怎么也不会说出来的 南宫彻看着平日里活泼的女儿,今日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刹那间所有的责怪在这一刻全部的消失不见,作为一个最普通的父亲,只祈求女儿能够醒来。 皇后突然驾临睿王府,王府的人皆下跪迎接。 睿王看着眼圈微红的皇后,有些疑惑,为何皇后会突然驾到? “睿王不必多礼,今日本宫来这里,只是要同曜儿说几句话,说完就走了。” 她的话,让睿王的心,更加的不平静了 南宫曜见到红玉的时候,不禁疑惑,为何皇后今日要单独见他一人? 偏院中,红玉冷着一双眼,看着那站立之人,良久之后,才淡淡开口道:“坐吧。” “你可知芊芊今日为何不来?” 皇后的话,让南宫曜的心突了一下,疑惑的眼神看着她,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因为芊芊病了,大病。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怎么会这样?” 打碎的杯盏透露着南宫曜焦急的心情,男人素来沉稳平静淡漠眸中,多了一丝慌乱。 红玉明知他昨夜或许喝醉,却还是怪罪道:“昨日之事,难道你全忘了?” 提及昨天,南宫曜的眸光一暗,本想着等几天之后,她便会没事,但却为想到 “娘娘” “嘭”的一声,红玉一把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他的身上,响亮的声音显示着她已用尽全力。 南宫曜的眉头微皱了一下,并未说话,红玉看他并不躲闪,眼中一丝不忍,头扭到一边 “曜儿,芊芊从小就喜欢黏着你,我本以为她长大后便会知晓男女有别,可事情好像出乎我的意料了。现在我不想说什么别的话,但是她病了,你去看看她吧。” 这一刻,所有的东西,都没有芊芊重要。 南宫曜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当他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那病榻上的人,顿时心疼不已,眉心狠狠拧了起来。 红玉看着这两人,心中便已知晓,但两情相悦却也是早已注定没有结果,不是吗? “皇上,我们出去吧。” 待终于没有了人,南宫曜才握着那双芊芊玉手,紧紧捏着,缓缓贴到了脸上,如若至宝。 如若可以的话,所有的痛苦,他愿意独自承担 “芊芊,傻丫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傻” “呵本皇子今日终于看到,什么是枉顾伦理了!” 一道嘲讽的声音让南宫曜温柔的神色瞬间冰冷下来,直射那突然出现之人。 “梦尘渊,你给我闭嘴!” 梦尘渊靠在门上,“唰”的打开了手中扇,丹梦眉带着笑意看着那紧握的双手,活脱脱一个不被世俗禁锢的潇洒公子,他笑意的紧盯让南宫曜感觉浑身不舒服。 “本皇子可没有时间和你打一场,松开你的手,床上躺着的,是我的女人!” 梦尘渊话语陡转,冰冷的话语带着淡淡的威胁。 南宫曜心头一刺,大掌微微一动,正想要放开那只手,却猛地被熟睡之人紧紧抓着。 南宫曜一惊,看着那依旧紧闭的双眼,才放下心来,无奈手已然被牢牢抓紧 南宫曜薄唇轻抿,一潭深幽的眼眸中晕满讽刺,“三皇子,皇上还未应允,现在在这里说大话未免有些太早了吧!” 一阵风吹来,梦尘渊已经站到了面前。 如此一看,两人的容貌竟有一些相似,南宫曜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 “哦?你是打算让本皇子出去说?堂堂世子,竟然爱上了妹妹?”一声冷笑,旋即响起的嘲讽的嗓音中带着威胁,看到那人脸色微变,梦尘渊笑意更深,“你说,这样的话你们的名声会不会一落千丈?” “你敢!” 南宫曜的声音骤然下降了几个温度,杀意顿起。 如此威胁并未让梦尘渊放在心上,脸色依旧一如往常一般,嗤笑道:“南宫曜,难道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当日你从我手中抢走她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样的结局了吧?” 一个“抢”字彻底激怒了南宫曜,不由分说的朝他一掌打去。 梦尘渊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动手,连连后退,却还是被那威力波及到了几分。 还未缓过神来,另一章接踵而至,梦尘渊被逼的已经退无可退,终于怒了,便也不顾场合的去和他纠缠在一起。 两人打的不可开交,闺房之中早已凌乱不堪,房中摆设倒下,瓷器碎裂。 南宫芊芊幽幽转醒过来,还未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这吵闹的声音怒从心起,脱而出:“给本公主滚出去!” 南宫曜心中一喜,急着收回力道,却见梦尘渊一掌发出,已经来不及收回,硬生生的挨了一下 一声闷哼,南宫曜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被震了一样,来不及多想,便踉跄走到那人身边。 南宫芊芊彻底清醒之后,便看到南宫曜站在床边满脸温柔的看着她。 “水”南宫芊芊舔了舔干燥的唇,因没进水的缘故,嗓子有些沙哑道。 南宫曜转身,却愣了,杯子已经被全部的打碎,急声叫着丫鬟,收拾屋内的惨剧。 丫鬟看着这满地的碎片,震惊的张大着嘴巴,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愣着干什么!取水来!” 南宫曜呵斥着那惊讶之人,眼神却不离病榻上的南宫芊芊。 梦尘渊就站在角落里,看着两人的深情,心中越发的冷了。 “你,你怎么了?” 干哑的喉咙里,酝酿了很久,南宫芊芊才挤出了一句话,只是说完之后,喉咙好痛! 南宫曜摇了摇头,身上的疼痛早已被他无视。 他的眼神太过热烈,南宫芊芊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便把头转到一边,却看到那满地狼藉。 一惊。 “这是发生了什么?我的房间,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南宫芊芊皱眉,在她熟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状况了? 南宫曜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我心中担忧,才不小心打破的。” 梦尘渊差点一口水没喷出来好不好,这样的现场,只要是个人,就能够看出是打架了好不好?什么不小心打破的?可是,偏偏却还有笨蛋相信! 南宫芊芊恩了一声,盯着梦尘渊看了两眼,无语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梦尘渊佯装伤心,捂着胸口,可怜兮兮道:“公主,我可是听说你生病的消息便匆匆赶来,你这样对我,我是真的会伤心的!” “” 不知为何,南宫芊芊总是感觉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被他洞悉,尤其是她和南宫曜都在这里,生怕他一个不留神,便说漏了嘴。 “本公主现在没事,你走吧。” 听到这话,南宫曜心中高兴,而梦尘渊则是黑着一张脸 “既然公主殿下已经无碍,那么我先走了,等到你好了以后,我再来探望。” 说完,便转身离去。 南宫曜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深沉地兀自出神。脑海中一些想法开始串联,呼之欲出 待到丫鬟送来水之后,南宫曜才缓过神来,赶忙接过茶杯,那个靠垫让南宫芊芊靠在上面,吹着冒着丝丝热气的茶。 南宫芊芊看着他这样,眼眶一热,有什么东西要掉落出来。 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南宫曜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道:“芊芊,你怎么了?哪里不高兴了,告诉我,恩?” 半响不见她说话,南宫曜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刚想要出门叫太医,却被一双手拉住了衣角。他扭过头,看到一张可怜兮兮的脸,睫毛上挂着小颗的类似泪珠的东西,南宫曜的心好像被什么揉了一般,又坐了回去 南宫芊芊这才知道下意识的做了什么事情,想要松手,可是,好像此刻松手更加的明显吧?于是那双小手,顿时拉也不是,放也不是 南宫曜没有察觉到她的小情绪,用汤匙喂着茶水,说了一半的话又变了,“怎么会那么不小心,知不知道我你父皇和母后都很担心你。” 南宫芊芊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情况,自己又是怎么了,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梦是那样清晰,明明是想要醒来的,却又怎么也醒不来。 不得不说,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真的让她心情好了很多。 可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道:“你怎么来了?哦,还有,昨天的事情,对不起啊,我不应该和她吵架。” 南宫芊芊没什么表情地道歉,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尴尬,那双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半晌,南宫曜才摇了摇头,她怎么舍得怪她,从来也不怪她。 “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吧。”南宫曜替她盖上了被褥,心疼地道。 南宫芊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就这样任性一次吧,反正现在的她还在病中,不是吗? “你又要回去陪你的刘姑娘了吗?是不是我母后逼你来的?哥哥,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话,你大可不必如此,因为就算你不来,母后也拿你没有办法。” 南宫芊芊语气酸酸的,一定是她昏迷的时候母后让他来的 “胡说什么!”南宫曜音量提高了几分,床上之人一惊,立刻委屈地看着他。 南宫曜这才惊觉自己语气有些不好,缓和了一下道:“我是你哥哥,你生病了,我怎么会不来?难道一定要你母后强迫我才能过来?” 一番话听的南宫芊芊不知是喜是悲,他来看她,只是义务,因为他是哥哥,必须来。 “好了哥哥,我已经没事了,你走吧。” 气闷的把被子往头上一盖,南宫芊芊整个人顺势滑进了被子里。 南宫曜去拉她的被子,可那双手却紧抓着不肯放,他叹了口气,“芊芊”然后强硬地扯开,终于才露出那颗小脑袋。 南宫曜心里一软,习惯性地想去揉揉她的头发,却见他偏过头去,很是抗拒的样子。他眸光微微凝起,最后还是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房门关上的同时,南宫芊芊的呼吸陡然重了,随手抄起一个枕头,狠狠的打在门上。 “臭哥哥,坏哥哥,臭南宫曜!!!” 南宫芊芊看他真的走了出去,竟然丝毫不带一丝留恋 红玉早就得到女儿苏醒的消息,却不想打破两人难得的平静,听到南宫曜走后,才匆忙赶来,进来就看到满脸涨红的女儿,心里一紧,“芊芊,你刚醒来,还是好好地养身体吧。就算你不心疼自己,也要心疼我和你父皇吧?” 红玉眼中并无责怪,有的全是心疼。 南宫芊芊瞬间溢出了眼泪,接近着就不住地往下掉,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母后说对。” 红玉叹了口气,“芊芊,不是母后想反对你,不想让你幸福,只是你也知道你们的身份,如若母后答应,那你们就真成天下人的笑柄了。” 南宫芊芊闷闷地道:“母后多虑了,人家无意,我又为何要一往情深?” 红玉一愣,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既然如此,你便好好养身体吧。没有结果的事,还是别多想了。其实那个东瀛三皇子也不错,如果有时间,你们可以多接触一下。” 忘掉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投入另外一份感情。 南宫芊芊有些窘迫的抬头,她要怎么告诉母后,绑架她的人,就是那什么东瀛三皇子? “母后,我还小呢,你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南宫芊芊只好略带不满道。 红玉摇了摇头,“你哪里小了?分明是老大不小了,母后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 “都什么?” 南宫芊芊竖耳想要再听,便见到母后噤声的样子,满脸的八卦欲,想要知道后面的结果。 红玉眸光微微一暗,“没什么,你这小丫头问这么多干什么?” 南宫芊芊哦了一声,心道母后还真是前后矛盾,想让她嫁的时候就说她老大不小了,现在却又说她年纪还小 “母后,我不是偶感风寒吗,为何我头一直痛?”南宫芊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红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父皇的那些酒,对于不擅长饮酒之人,能够痛上几个月,你就自求多福吧,让你贪杯。” “啊”南宫芊芊一丝哀嚎。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南宫曜大婚在即,很多想要攀好之人都纷纷做好了准备,就连邻边国家,也已纷纷到来。 “来,叫阿姨。” 南宫芊芊颇有兴趣的逗弄着眼前的小肉包。 他一双大大的眼睛,略高挺的鼻梁,两颊还有深深的酒窝,脸上肉嘟嘟的,眉宇之间,有着林太傅的影子,可是,眼中却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级的沉稳。 几年未见,君风暖高高的挽起发髻,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而林太傅,则是嘴角挂着温柔的笑。 “风暖姐姐,几年未见,你还是那么的漂亮!不过,你家儿子为何不理我?” 南宫芊芊这一病,便拖了一些时日,直到看到君风暖到来,心情才好了那么一点点。 君风暖眨了眨眼,表示她也很无奈啊,本以为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是最可爱最好玩的,可是,小肉包简直一点都不配合好不好! 她瞥了一眼那小屁孩,嗤了一声道:“你就满足吧,他能够对你笑,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我现在真的很怀疑,这不是我自己生的儿子。” 林太傅无奈,却又笑得宠溺。 南宫芊芊羡慕的看着这一家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不就是,她在闹,他在笑? 君风暖满意的坐直身子,看着南宫芊芊一脸的艳羡,想到皇后重托,便沉声让林太傅抱着儿子出去了。那个该死的不配合的小肉包脸上顿时洋溢笑容! 南宫芊芊一脸憧憬地盯着他们。 君风暖深知帝王家的爱情一般都会被根深蒂固的观念被禁锢,眉心微微一蹙,便有些心疼道:“芊芊,听你母后说你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南宫芊芊敛了眼眸,“我没事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瞒你说,今日前来,也是你母后让我劝你。” 提到这个,南宫芊芊就有些烦躁,这段时间,母后总是变着法制造她和梦尘渊的独处的机会,本就很烦躁的心因为那个男人的出现,更加烦躁了! 君风暖莞尔一笑,一脸神秘的说:“你知道当初我怎么拿下林太傅的吗?” 果然,南宫芊芊瞬间有了兴趣。 “因为我给他下了媚药啊!” 在君风暖眼里,爱情至上,在爱情面前,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虚妄的借口而已。 南宫芊芊震惊地看着她,“啊”了一声,怎么也没有想到,风暖姐姐竟然能做出那种事。 她咂了咂舌,不知要如何说下去。 君风暖又继续道:“我知道,你心中肯定痛苦。既然你想知道他对你到底是有没有情谊,何不尝试一下?失败了,把未婚妻塞给他就好,成功了,你便得到自己的幸福了。” 鼓励的言语,让她有些感激,所有的人都劝她放下,只有风暖姐姐让自己努力一把。 南宫芊芊又有些犹豫了,诺诺道:“要是父皇母后知道” 君风暖像看着白痴一样的看着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就见到刚还犹豫的神色,此刻充满了坚定! “风暖姐姐,谢谢你,我一定会去尝试的!” 南宫芊芊的斗志,瞬间的被点燃了,看到那鼓励的目光,坚定道。 君风暖塞给了她一小瓶东西,揶揄的看着她,南宫芊芊想着将要发生的事情,满脸通红迫不及待的找了母后,说她已经准备放下所有的事情,现在只求能够最后一次的祝福,红玉心中无奈又欣慰,便没有多想让她去了。 “你这样,真的好吗?” 林靖宣从一旁缓缓走出来,隐隐担忧的看着妻子,关心道。 君风暖扬起了自信的笑容,“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样在一起的吗?” 林靖宣曲起手指,在她脑门儿上轻轻叩了一下,“傻丫头,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怎么会不记得,只是,本就不相同的一件事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君风暖揉了揉脑袋,顿时有些委屈,瞪大眼睛不满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欺负我?”她软著声音道,“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有情人,只是被世俗禁锢的有情人罢了。别以为你是我太傅就可以随便扭曲事实教训我!” 林太傅瞪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去给她揉脑袋,即便明知道她是装的 “你也敢说。” 无奈地轻斥一句,分明是她自己扭曲事实。 君风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南宫芊芊看着近在咫尺的睿王府,心中开始打鼓,有了想要逃避的心,可是想到出来的时候说下的话 南宫曜看到她的时候,心中甚是欢喜,自从上次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他心中担忧她的病情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可看到她现在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哪里还顾得了那些。 “今日怎么会有空前来?” 南宫芊芊手中握着那种药,攥的很紧,她脸蛋红扑扑的,最后才道:“我这不是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嘛,毕竟哥哥大婚,我这个做妹妹的,要尽一份力了。” 那期待的双眸隐了隐,眼底有了一丝失望。 南宫曜唇角往上勾了一下,只是有些意味不明,“你大病初愈,别这么的操劳了。我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还是好好地回去歇着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8章 鬼使神差的吻上去 南宫芊芊扁了扁嘴,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赶走她吗? “哥哥,以后我们喝酒的机会很少了,今天反正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喝一场?” 按照来的时候,君风暖教他的台词,南宫芊芊莹莹的双眸中含了一丝期待。 南宫曜蹙眉,心中嘀咕,这是何意?别离? 可是对于她的一切要求,他几乎都是没什么理由拒绝的。 不一会儿,桌上便摆满了她喜欢吃的菜,南宫芊芊心中一喜,他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 趁他一个不注意,把东西倒在了他的杯中,然后举杯道:“这一杯,祝哥哥和嫂子白头到来,子孙满堂。” “这一杯,祝哥哥夫妻相敬如宾。” “这一杯,纪念我们终将逝去的亲情。” 三杯皆一饮而尽,南宫曜有些怔怔,终将逝去的亲情? 心中顿时苦涩不已,果然,还是被他猜中了吗? 不一会,南宫曜便感觉到浑身燥热,下腹绷得死紧,就连看着南宫芊芊的眼神,都变得那么的不一样。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 脑子里突然闪过某种可能,南宫曜顿时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 “是你” 那沾染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有着莫名的性感。 南宫芊芊笑了,“对,是我!哥哥,我扶你进去吧。” 刚接触到他,南宫曜就感觉到身体仿若已经不受控制,一把推开他,言语之中有着愤怒道:“南宫芊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愤怒的样子,第一次听他生气地叫她全名,南宫芊芊望着被打开的双手,心中一沉,冷笑:“是,在我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了!我现在只知道,我很乱,哥哥,既然未婚妻在王府里,不如就去解了这痛苦,如何?” 南宫曜眼中的愤怒更甚了,她给自己下药,就是为了别人? 摇晃着那站立之人的双肩,南宫曜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今日前来的目的?” 看她郑重地点头,南宫曜如同被打击到一般,身体的燥热,让他更加的想要的更多 南宫芊芊咬着唇,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道:“你知不知道,当我知晓你成亲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是什么样?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成亲?”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所幸说出所有的事情。 南宫曜猛的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刚才以为她是为了刘舒雅来的,可是看清楚她眼中的酸楚之后,心中一个想法,慢慢的扩大 话锋陡转,南宫芊芊凌厉的双眸看着他,“告诉我!你一直都把我当做妹妹,是不是?” 南宫曜沉默了,蠕动着嘴唇道:“我” 下一秒,他瞬间睁大了双眼,看着那双唇印在自己唇上,堵住了接下来所有要说的话 南宫芊芊只是害怕他会说是,所以才会鬼使神差的吻上去 四目相对,皆是震惊,南宫芊芊心中一痛,想要离开,却陡然被那人搂住了腰 “傻丫头,不知道换气吗?”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恼怒与无奈。 南宫芊芊瞪大眼睛,还是不记得要怎么呼吸。他刚才说什么?他没有厌恶地推开她? 南宫曜只感觉身体快要爆炸了一般,浑身的精血都冲上了脑子里,唯一剩下的念头便是将她拆骨入腹,彻底和自己融为一体。 南宫芊芊感受到他身体的某一处变化,咬了咬唇,语气颇有些哀怨地道:“你你是不是因为身体难受,所以才会这般?” 生生的压制住了身体中的那份躁动,南宫曜的双眸黑了几分“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或许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的痛苦。” 他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误了她,不代表他不想要她。 他的话,让南宫芊芊高兴不已,兴奋地抬头看着他,却看到沾满的双眸,她心尖一颤,“要是你实在是难受的话,我” “无碍。” 南宫芊芊闻言,顿时咬住了唇。 南宫曜又道:“芊芊,你还是姑娘家,我现在不想动你。你知道的,我们” 南宫芊芊又是一喜,立刻摇头道:“我只是喜欢你,也只想和你在一起。哥哥,你怕吗?” 南宫曜轻声一笑,不知要如何解释他的身份,有些事情,还正在调查中 良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又道:“既然已经这样了,哥哥,我哪怕一次也好。” 那本就忍的爆炸的身体,在听到她这句话以后,再也无所顾忌。南宫曜打横把她抱起,走到了床边,南宫芊芊娇羞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暗蓝色的床幔缓缓被放下,外面人声宣扬,可他们,却已经听不到了 当两具身体融合之时,南宫芊芊疼得流出了眼泪,但是她却想笑。 “傻丫头,你是不是很早就想这样做了,恩?” 南宫曜轻噬她的耳垂,淡淡的鼻音往里吹着丝丝暖气道,身下却毫不留情的贯穿过去。 南宫芊芊呻吟出声,身体不由自主地拱起来,那耳朵里传来的刺激,让她几欲昏厥,却仍是挣扎着开口,“是啊,我就是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只不过,要不是风暖姐姐,她不敢,所以她真的该好好谢谢风暖姐姐。 “哥哥,我爱啊!” 最后一个字,被男人吞入口中。 傻瓜,我也爱你,很久很久之前,便已入骨。 结束以后,南宫芊芊想要动弹身体,可身下的疼痛却让她忍不住的抽了一口气。 嘶的一声,让南宫曜也瞬间觉得疼痛,看着她一脸痛苦的样子,心疼不已,用力地亲吻她的下巴,“芊芊,都是我不好,弄疼你了。” 南宫芊芊还以为他后悔了,眸色一暗,“不怪你,是我主动的。” 深知她误会了,南宫曜叹了口气,把那一丝不挂的身体更加用力地抱在了怀中,“如若我不愿意,就算你主动,又能如何?” 无奈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南宫芊芊这才抬起了头,看着那眼中的爱意,心中微微一震。 可她旋即又开始担忧起来,“你不是要成亲吗?父皇母后哪里如果你不想让他们知道的话,我我也不会说的” 南宫曜看她如此模样,立刻摇头,“我不会成亲的,皇上那里,我去说。” 得到保证,南宫芊芊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两人沉默不语,各怀心思,都在担忧他们的未来。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南宫芊芊挣扎着起床,浑身像散了架一般的疼,忍着疼痛,在他心疼的双眸中穿上了衣服。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啦。”南宫芊芊甜甜一笑,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安慰道。 南宫曜化被动为主动,把她按到床上,又是一通吻,直到她发出不满的呜咽声,才放开。 “我先走了!” 心满意足的南宫芊芊蹦跶着走了,却未看到,身后一双担忧的深眸。 回宫之后,君风暖已经在她寝宫等待,南宫芊芊顿时羞了一个大红脸。 看到她尴尬又红扑扑的脸蛋,君风暖便已知晓,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们的想法成功了。 “瞧你这一副发春的模样,真的是恋爱中的女子啊!”君风暖看着她的模样,打趣道。 南宫芊芊囧了一下,娇羞道:“姐姐,你别笑我。” 君风暖的神色正了一下,有些担忧道:“芊芊,你们的事情有些麻烦,都想好了吗?” 听了这话,南宫芊芊的脸上,沾染了忧愁,可是想到南宫曜的话,便立刻坚定地摇头,“没事,我相信哥哥,既然他说了没事,就一定没事。” 看着那自信的神色,君风暖不知为何心中的担忧更甚了 南宫曜心事重重的站在窗前,等待着冷风的到来。事到如今,只有冷风手中的消息,能够给他们一线机会。 “主子!” 亦如往常一般,冷风绕过了所有人的视线,站在了他的身后。 与往日的冰冷不同,南宫曜再也没有了沉稳冷静,焦急道:“怎么样,有结果了?” 冷风一愣,有些担忧的递出手中的消息。 南宫曜迫切的接起,看到前面之时,眸色顿时一暗。 “怎么会这样?” 所有的希望都被打破,南宫曜双手紧紧地攥住了那张字条 “主子” 冷风担忧,何曾见到过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这些消息来的未免太不是时候! 南宫曜倏然站直身体,冷声道:“传下去,情阁阁主拜见东瀛!” 纸条被飘在了地上。 东瀛二皇子,出生便被认定不祥之人,秘密下令斩,其母多年抑郁成结,性命垂危! 因事情紧急,南宫曜只匆匆留下字条,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便匆匆离开了。 “什么!他走了?” 南宫芊芊得到消息以后,打碎了一个翡翠玉镯,不敢相信听到的消息是真的。 “是啊,你不知道吗?你伯伯说,昨夜他留下一张字条就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今日睿王着急,才告知皇上寻找,眼看着大婚在即,可是新郎却消失不见! 逃婚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南宫芊芊的心坠入谷底,这就是他所谓的解决办法? 君风暖焦急赶来的时候,就见到失魂落魄的她,心中把南宫曜骂了一顿,“芊芊,没事的,南宫曜不是这样的人,走得这么突然,肯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你再等等,他他一定很开就会回来的!”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出的馊主意了。 南宫芊芊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愣怔的看着她道:“姐姐,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是不是? 君风暖重重的点了点头,“南宫曜一定不是那种人!” 与此同时,梦尘渊也收到了消息,东瀛大乱,急回。 他想了想,还是去叩了南宫芊芊的门 南宫芊芊满心欢喜的去开门,却看到了满脸嬉笑的梦尘渊,“你来干什么?” 梦尘渊敛了眼中的笑意,道:“我只是想来问你,可否愿意跟我走?” “为何我要跟你走?”南宫芊芊不答反问。 那人一愣,旋即苦笑,是啊,有什么资格让她跟着一起走呢。 “我今夜便会离开,你要好好地保护自己。南宫曜不是良人,你还是赶快忘记他吧。”对于那人的消失,梦尘渊也是得到一些消息的,还未来得及查,就得到了东瀛大乱的消息。 南宫芊芊怒视着他,语气不满道:“他不是良人,难道你就是吗?当初你绑架我的事情,我没有告诉母后,就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怒瞪着浑圆的双眼,心中烦躁,想要赶快让眼前之人消失。 梦尘渊抿了抿嘴,欲言又止,最后低下头,“好,你自己保重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 南宫芊芊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对那人的思念更甚了。 策马奔腾的南宫曜只感觉到胸口一窒,抽疼开来。从昨晚到现在,他已经是彻夜未眠的赶路,只想快点完成事情然后回去找他的女孩。 初入东瀛,南宫曜便深深的感觉到了不同地域的不同文化。 南越的嘈杂的街上,来往的大都是上了年纪之人,偶尔的年轻男女路过,也都是匆匆赶路的,大街上更没有拉扯的豪放男女。遍寻这里,恩爱的情侣们毫无忌讳的走在大街上,眉眼之中,全是幸福。 南宫曜眼底有了一丝温软,要是她在 南宫曜并无多待,只是寻找着他们在这里的根据地,进去打探着情况。 “阁主,这是全部的资料信息,您请过目。” 手下之人恭敬的把一份厚厚的资料递给南宫曜。 南宫曜沉了沉眸,有些犹豫着接过那份资料,略有所思。 “安排一下,今晚,我就要进宫。” 事不宜迟,不知那个人还能坚持多久。 冷风一愣,这时候进宫,无疑是给本就大乱的东瀛添上一笔,劝道:“不如再等等?” 南宫曜眉色一凛,“没有时间等,今日就进宫,我要弄清楚所有的事情!”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不能再等了,一刻都不能! 冷风看着他坚定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天已经慢慢的开始暗了下来,南宫曜早已穿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等时间一到,宫里传来了消息,皇帝已经离开,南宫曜这才进宫。 矫健的身体躲过了所有人的视线,就连角落里的暗卫,都只是察觉到一阵风掠过。 南宫曜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间,轻轻地推开了们,刚开门,一阵浓郁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浅色的被褥下,躺着一脸色苍白之人。 南宫曜心中一紧,缓慢的凑到她面前,看着妇人的鬓角上,白发俨然已经铺满了头盖,让他忍不住心酸。似乎是有心灵感应般,那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眼眸带着警惕,只是在触及到那双眼的时候,嘴唇又忽地开始哆嗦 南宫曜这才看清楚她的容貌,细弯的眉毛,苍白的面色,一双眼中,包含着太多的情绪。 “你知道我是谁,是吗?” 南宫曜刚开始来的时候,只是想要亲眼证明一下,只是现在,似乎已经不用证明 床上的妇人猛点头,尽管那个时候的他,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当年应当被腰斩的儿子 “咳咳” 妇人由于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南宫曜拍打着她的后背,眸中尽带难得的温和。 “你回来干什么?快走” 想到那日皇上的震怒,妇人心中担忧,只要能够知道他好好地,一切,都不重要了 便推着南宫曜,让他离开。 南宫曜的身子被她推了几步远,可她眸中的泪水,却让他的脚步再也移不动 “你放心吧,我今日来,没有人知道。” 南宫曜不知此刻的他是何情绪,明明是那样的陌生的一个人,为何心底,会出现久违的熟悉感 妇人眼中一丝阴霾,“对不起,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当初母子分离,实属无奈之举,国师预测,此皇子生性不详,会扰乱朝纲,断然不能够让其成长,皇上深信不疑,便下令腰斩。当年尚在月子中的她,得知消息后,悲痛之余,想要为尚在襁褓中的他求的一线生机,不得不让贴身侍女临时找来一被抛弃的婴儿,谎称皇子中毒,夭折侍女带着他逃脱,可国师最后还是得知,下令追杀,侍女被杀,皇子失踪 二十多年来,每次听到孩童的哭泣,她都心有余悸,每天提心吊胆。 想让他回来,又害怕他回来 “我很好,如今我乃南越睿王府世子。” 南宫曜轻启唇齿,斟酌着要如何解释此行的目的。 妇人点了点头,儿子的幸福,就是她此生最大的荣幸,联想到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想起今日皇上走时忧愁的双眸,道:“那你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看你。” 这也应该算一个原因吧,本就是因为她的生病,才特意提前行程的。 妇人眼中一抹欣慰,多年的感情缺失,能够让他还记得寻找这个母亲,着实让人感动。 “还有,我要你公开我的身份。” 话锋突变,南宫曜接下来的话让妇人愣怔。 尽管病中孱弱的她,目光还是犀利的扫视着他,“你可知现在东瀛已经大乱,如果是在这个时候承认你的身份,无疑是乱上加乱,很有可能,你会” 南宫曜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深幽的双眸下却带着一丝坚定,“我知道东瀛大乱,所以现在才是绝佳时机,不是吗?” 妇人眸色深邃的看了他一眼,想到了多年来她的苦楚,却终是点了点头。 若他想要,定然竭尽全力帮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9章 她也来了? 东瀛境内,二皇子归来,举国震惊,皇上震怒! 陵贵妃有欺君嫌疑,却因国师连夜觐见的一番话,龙颜才得到一丝缓和 东越皇宫。 南宫彻看着那上面的请帖,东瀛二皇子失而复得,皇上心中欢喜,想要邀请周边国家,大肆庆祝一番,恰逢东越此时一些内政需要亲自处理,不方便走开。 “让芊芊去吧,风暖不是也在吗?正好可以飞鸽传书给梦言,他们结伴而行,也省心了。” 红玉看着愁眉不展的他,想到近来女儿心情总是郁郁寡欢,出去走走也好。 南宫彻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 马车上,南宫芊芊同君风暖小肉包同坐,林靖宣骑着骏马,守护在马车一旁。 “呕” 颠簸的马车让南宫芊芊觉得胃里翻腾不已,撩开帘子,吐了。 君风暖轻拍着她的背,以为她是因为道路颠簸才会如此,吩咐马车速度放慢,想让她舒服一点,眉毛却拧得很紧,“怎么会吐的这么厉害?” 南宫芊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很难受,来的时候还好,估计是坐车太过于颠簸了吧。” 说完,便随手拈起一块青涩的酸梅,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一旁的君风暖简直牙都要酸掉了 小肉包也震惊了,萌呆着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糯糯的声音道:“酸” “唔,还好啊。” 南宫芊芊也不知为何,现在的口味竟然变了许多,这些放以前,是真的吃不下去的 君风暖眸色一沉,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南宫芊芊看着她一直看着自己,疑惑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姐姐,我脸上有花吗?” 小肉包眯着眼,啃着手中的苹果,奶声奶气的回答,“没有,阿姨最好看了。” 南宫芊芊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头,一幅孺子可教的样子,暂时忘记了刚刚的问答。 因马车走的很是缓慢,中途小肉包看到漂亮的风景,总是要求停下来,就这样,拖拖拉拉走了大概七天的时间,终于到了。 一路上舟车劳顿,所有人脸上都有了一丝疲惫,南宫芊芊的脸苍白的有些吓人。 终于到了驿站之中,所有人才卸下了肩上的担子。 南宫芊芊刚和小肉包转了一圈后,呕吐感又来了,良好的教养让她忍着,却忍不住难受。 “没事吧?”君风暖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背后,脸上隐隐担忧道。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南宫芊芊摇了摇头,捂着嘴,好一会儿才稍稍好转,脸上却尽是疲惫,“风暖姐姐,我有点累,先回驿站休息了。你们在这里玩吧,实在是不好意思。” 君风暖点了点头,因有一段路程,有些不放心,便拉着恋恋不舍的小肉包一同陪她回去。 金碧辉煌的皇宫中,南宫曜身穿暗金色的三爪银龙,头戴竖冠,珠子顺势的倚在额头,得到冷风的消息后,脸色倏地一变:“她也来了?” 冷风为了掩人耳目,已换了侍卫装,点了点头,站到一边。 南宫曜觉得身上的力量增加了很多,连日来的疲倦都不算什么。 而此刻,驿站里,古色生香的房间中,林靖宣蓦然一怔,“你说什么?她有喜了?” “嘘,太傅我这不是找你商量吗?现在芊芊还不知道,我在想,要是芊芊知道了,会怎么样” 君风暖皱眉捂着他的嘴,看看并未惊醒小肉包,责怪了一句。 “你现在不告诉她,要是等她自己有所察觉,更加胡思乱想。” 林靖宣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告诉当事人的比较好,决定都在于她。 君风暖深知,这样的事情一定要让她自己来做决定,但她现在的状态 “我也知道,可是你也看到了芊芊的状态,要是让她知道的话” 林靖宣抿了抿唇,俊逸的眉头皱在了一起,“罢了,别人的事情,我们还是别掺和。你也别这么担心了,累了这么久,好好休息吧。” 而另一房间,南宫芊芊却怎么也谁不着了。 这么久了,一点南宫曜的消息都没有,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相见。 “哥哥,若你回去,看到我不在,会不会失望?” 她喃喃自语,刚大病初愈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却又因为舟车劳顿更加的苍白,这么多年没有生病的身体似乎全在这段时间透支了。 灯火通明的皇宫中,南宫曜眉宇带着怒气的看着突然闯入之人,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梦尘渊回来之后看到他就很惊讶,早就想来询问,却因各种事情缠身,才耽搁了那么久。 “你为何在我东瀛?又为何成为三皇子?” 南宫曜挑眉,“我做事之前,还要询问你的意见?” 梦尘渊看他的模样,有些气结,想到临走之时看到的那一抹忧伤,嘴角一抹嘲讽的笑,道:“你就不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还是,你早就知道了你们不是兄妹?” 想到他的种种表现,梦尘渊不知为何,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他们的罔顾伦理,已经是他手中最大把柄了,如若他们不是兄妹 南宫曜未说话,说起来,也要感谢眼前这个人。如若不是那天的事情,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去东瀛调查 “是又怎样?” 梦尘渊俊脸上有了一丝怒气,蓦地上前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恶狠狠道:“南宫曜!你知道你现在做什么?东瀛皇室就是一个大染缸,好好地在你南越呆着不行,非要搅浑水?” 南宫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眉眼之中,一片平静。 良久之后,梦尘渊才放开他,唇角噙起冷笑:“我知道你来是为什么,如果是想要证明你的身份,那么你已经做到了。如果是争夺皇位,那么,这个大染缸,你进来便出不去!” 那双眼眸中,沾染了一丝沉戾。 南宫曜讶然,梦尘渊的事情他已经在过来以后调查的一清二楚,对方并无意争夺皇位,在诸多皇子之中也是最不起眼的,但是这样的人却能掌管杀阁,定然有他的不同之处! 梦尘渊见他不说话,自嘲一笑,他这是在干什么?关心情敌吗? “尽快离开吧。” 丢下一句话后,梦尘渊便转身走了,留下一脸原地一脸深沉的男人。 就在梦尘渊走后不久,他房间的角落里,出来一人,目光恭敬的看着他:“二皇子。” 那人身穿道袍,一股道骨侠梦的感觉,许是已经上了年纪,面色已有了苍老,发白的眉毛和胡子显得格外的耀眼,银白色的头发高高的束起,并未有一丝凌乱。 “国师。”南宫曜微微侧身,尊敬地唤了一声。 虽命运是因他而改变,但是,却也因为他而变得不同。 国师看着他如此模样,心中赞叹,能够在得知当年之事因他而起之后,还能够这么的毕恭毕敬,实属是难得,当年是他的失误,但是有一点不会错——天降煞星! 只是,是哪一位改变了这位皇子的命格,便不得而知了。 国师心思极重,面色严肃着看着他,“三皇子乃是最两袖清风的一个,也是不愿参与朝堂之争的,更可谓是看的最为清楚的一个。但老身觉得,既然二皇子已经回来,那么,便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南宫曜摇了摇头,此次前来,他的初衷已然达到,本就不想参与这些朝堂之争。 “当年国师算我命格,说我乃煞星,就算现在父皇得知我不是,但天下百姓定然不解,如果这个时候我参与夺位,不出事还好,出了事又当如何?” 南宫曜眉色微凛,表情很冷淡。 国色面色一征,神色有些微红,当初的事情,他还是在记怀吗 看着神色坚定的他,国师叹了口气,“那就等着几日之后二皇子的加冕仪式吧。” 只怕到时,就算不争,也会身不由己! 五更天刚到,大臣们就开始纷纷动身上朝。 南宫曜并未睡久,便也起身,踏进金銮殿,一股庄严的气氛瞬间扑来,让每个人的瞌睡虫都消失不见,神色肃然的等着。 一身穿银白色的袍子,上面印有四爪银龙的人,凑到南宫曜面前,微微笑着问道:“二皇兄,今日父皇是不是就要宣布你的加冕仪式了?” 男人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阴狠,心中愤恨不已,为何他刚回来,就要加冕? 南宫曜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知。” 那人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双眼依旧怨毒的看着他。 梦尘渊凉凉的语气又紧接着响起,“啧,你竟然被四弟盯上了,真不知道是喜是悲啊。” 南宫曜皱眉,心中不满,这些人还能不能消停了? 无视他的嘲讽,冷冷的丢下了两个字:“聒噪!” 梦尘渊也不生气,倒是很想知道,他们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时候,谁会赢? “皇上驾到!” 皇上金袍加身,头戴金制的束冠,额头珠子堪堪挡住视线,那刚毅的脸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望,眉宇之中,和南宫曜颇有相似。 一道煞风景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皇上,再过几天就是二皇子的加冕仪式了。不过,微臣以为皇上是否需要再考虑一下。毕竟,二皇子此时加冕,实属于不是时候啊!” 南宫曜依旧面无表情,只作没有听到。 皇上皱眉,威严毕露,沉声道:“哦,爱卿倒是说说,怎么个不是时候?” 那人听到皇上的语气,便知晓皇上已然动怒,只有硬着头皮道:“二皇子刚刚归来,就进行加冕仪式,会让很多皇子觉得不公,其次,也会让百姓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二皇子产生质疑。所以,臣认为,不适合。” “臣附议。” “臣附议。” 皇上冷眸看着那一个个附议之人,全部都是四皇子的人!心愈发冰冷,这算什么?逼迫? “朕已经决定的事情,岂容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再则,二皇子加冕的事情,已经告知列国,现在他们均已达到驿站,如若不举办,那朕的威严何在?” 皇上龙颜大怒,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去争论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那些附议之人,早就吓得浑身哆嗦,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四皇子深知父皇这些话是针对他,本不想顶风保人,只是,如若这个时候不出声,才是真正的失了他们的心吧? “父皇,他们也是为您着想,只是他们天生就应该是臣子,并没有父皇想的那么透彻罢了,何必要和这些废物生气?” 皇上怒极反笑,唇角一丝冰冷,“所以四皇子是在质疑朕养了群废物?” 四皇子扑通跪在了地上,垂下眼眸,掩去某种一闪而逝的阴狠:“儿臣惶恐,断然是没有那意思,只是不想父皇因为这些人生气罢了,还望父皇明鉴!” 皇上冷哼,也不去管那跪着的身影,扫视四周,看那人风轻云淡的表情,心中有了小小的戒备,却道:“此事早已定下,众爱卿便不用再说了,朕乏了,退了吧。” 说完,便深深的看了南宫曜一样,走了。 “恭送皇上——!” 百官退下,南宫曜想着那一眼的深意,眸光微微一凝,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最后思索半天,还是决定过去。 果然,到了地方,皇上一副等待多时的样子,眉色之中有些不满道:“怎么现在才来?” 对于此人,南宫曜并无太多的感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如若不是因为国师的觐见,他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有事耽搁了。” 淡淡的语气不悲不喜,并没有因单独召见而显得很是欢喜。 皇上命人端上棋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陪朕下棋。” 南宫曜没有拒绝的权利,便席地而坐,他执黑子,他执白子。 “你难道,就没有想问朕的?” 一字落下,皇上手持黑子,沉声问道。 南宫曜笑了,笑意不达眼底,眼中有着冷笑道:“有何可问?您是皇上。” 只因是皇上,便可以随意夺取他人性命,只因是皇上,所以就算是错,又有何人敢说? 皇上轻笑,眼中一丝冰冷,已有了恻隐之心 “你倒是敢说。” “难道不是吗?”南宫曜不答反问。 当初如若不是此人,他们母子就不会分离这么久,母妃也不会因为郁郁寡欢而结成心结! “你在怪朕。” 这不是询问,而是十分确定的语气。 南宫曜轻笑,眼中净是冰冷,“怪又如何?不怪又如何?” “你就不怕朕杀了你?”皇帝语气陡然一沉,已然是动怒。 多年来,从未有人反抗过他,但是此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底线! 南宫曜眼中一抹无畏,嘲讽道:“难道我怕你就不动手了?当年不是做的得心应手吗,只不过是重复一次,又有何难?” 皇上被将了一军,气结。抬头却看到那双无畏的双眸,瞬间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心里一抹异样的情绪流淌,怒气偃旗息鼓,摆了摆手,身旁的太监便撤下了棋盘。 他站起身来,语气颇为无奈,看着墙壁上一幅美人图,喃喃道:“当初朕也是逼不得已,深知你母妃的病皆因此而起,而朕却无可奈何。朕需要皇后的力量巩固地位,更需要一个敢冒天下大不为之人!” 画上这人,便是陵贵妃。 犹记得当初初见之时那怦然心动的感觉,虽许下承诺,却不得不另娶他人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又因皇后陷害,不得不杀了他们的儿子 当年的事情,他知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拂了她的心,却也因此,让两人的感情更僵持了几分。 南宫曜眉色一凛,“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尚在襁褓中的我被陷害,眼睁睁的看着母妃失去儿子,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 皇上眸中一怒,转过身来,道:“你懂什么?当时的情况,朕是有多么为难!” “是,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虎毒不食子!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为生在这种地方感到羞辱!”南宫曜薄唇轻启,语气中尽是敌意。 “你” 皇上从未如此被人羞辱,双眼瞪得浑圆,怒气快要将他燃烧。 眼看巴掌就要落下,南宫曜也不躲,他在赌 见他不躲闪,皇上一愣,双手却随之颤巍巍的落下,“出去!” 南宫曜转身离开,总管心中佩服,这样大不敬还没有被皇上处死,果然是非同寻常的。 南宫曜来到南宫芊芊的住处,不知为何,特别想要拥那个人入怀。 睡梦中的南宫芊芊只是感觉到床在下沉,惊恐的睁开双眼,便看到时常出现在梦里的那张俊脸,南宫芊芊愣了愣,便嘟囔着道:“就连睡觉,你也要跑到我的梦里” 南宫曜一愣,眼眸浮现一丝心疼,轻轻把她揽入怀中。 这下子,南宫芊芊终于清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确定眼前这人是他之后,委屈心酸登时泛上心头,粉拳落在他胸膛上,泪眼氤氲地抱怨道:“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南宫曜轻笑出声,任她捶打,“我就在这里。傻丫头,快睡吧。” 他很累,只有看到她的时候,神经才会放松下来。 可南宫芊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深怕睡着之后再醒来,就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0章 东瀛二皇子大婚 俊美的侧颜展现在眼前,南宫芊芊手指描绘着他的轮廓,泛着乌青的眼圈让她心底泛起丝丝的疼痛,虽不知这几天他在做什么,但是,能够让他如此疲惫的一定不是简单的事情。 “哥哥,我会长大,站在你身边。” 轻喃几句后,南宫芊芊便往他怀里钻了钻,沉沉的睡去。 在她睡着之后,那紧闭的双眼却缓缓睁开,眸底闪过一丝丝温情。 他睡眠本就浅得很,尤其是这几年,不管多累,一有动作,便会惊醒。她的话被他听道,心中暖暖的感动,只有她,会全然无条件的相信他吧?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后,南宫芊芊伸了一个懒腰,旋即坐起,床边残留的温度还在,依稀的在告诉她,昨天的事情并不是一场梦 虽然心中郁闷,但因确定他平安无事后,南宫芊芊还是有一点兴奋。 君风暖本担忧她会不开心,却惊讶的发现,今天的她好似不同前几日了,挑了挑眉,“呦,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看起来心情格外好呢?” 南宫芊芊只是眯着眼笑,也不说话,只是逗弄着肉包,“肉包,姨姨带你去玩好不好?” 小肉包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地气息,每次娘亲想要做点什么不好的事情时,都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便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他又不是笨蛋!绝对不去! 南宫芊芊鼓着嘴,不满地道:“风暖姐姐,你家小肉包真是太不可爱了,为什么就没有继承一点你呢,都是你们家太傅那张冰山脸!” 林靖宣满脸黑线,跟他有什么关系? 君风暖无奈道:“好啦好啦,再等两日便是我们参加宴会的时日,然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这样你是不是就开心一点了?” 南宫芊芊并没有她预料的那么开心,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两夫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来的时候这丫头是不愿意的,为何说到走,她又不愿了? 南宫芊芊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干笑着解释道:“我今天发现,其实这里也是不错的嘛!” 两人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心情慢慢的好起来,就好。 “好啦好啦,我们出去逛街吧,不知道我们下次来是什么时候呢。” 南宫芊芊今天觉得有着无限的动力,好像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一样。 君风暖看她难得的有了要求,便带着她出去逛街,顺便观察一下异国风情。 南宫芊芊身边刚走过一对牵着手的情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由惊叹道:“姐姐,他们这里的人,真的是好开放啊!” 君风暖早就听说,东瀛民风开放,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的开放 “姐姐,你看,那个女的在跟你的太傅抛媚眼!”南宫芊芊突然拿手指了指阁楼上的女子,脑门三条黑线,浑身恶寒,只见那女子面貌粗犷,抛媚眼的动作简直是恶心无比 “噗” 君风暖憋不住笑出声来,靠在林靖宣怀里道:“太傅,你看那位美人好像青睐于你呢!” 林靖宣现在深深的觉得,和她们出来就是一个错误 小肉包一脸看着林靖宣,道:“父亲,为何她要一直看着您呢?是想要做我的二娘吗?” “噗” 这下,饶是南宫芊芊也忍不住了,直夸肉包孺子可教也,都会给自己找二娘了。 林靖宣简直哭笑不得,拉着几人走到酒楼之中。 看着牌匾上悬挂的几个大字,南宫芊芊质疑道:“天下第一楼,名字这么霸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君风暖看着过往的那些人投来不和善的目光,便扯了扯她的衣袖,拉了进去。 “小二,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全部上来。” “好嘞,客官您稍等!” 这个点并不是吃饭的时间,可是,这里已经坐满了人,生意极其火爆。 “你听说了没,刚归来的二皇子,要娶当今丞相之女。” 邻座的百姓,开始八卦着皇家的私事,他们几人闲来无事,便竖耳聆听。 “知道知道,你可别说,苏丞相可就这一个女儿,再说了,苏家是名门望族,其女更是人中龙梦,可惜喽。” “可惜什么?” “可惜这苏姑娘原本是应该嫁给当今太子的,如今却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二皇子,啧啧。” 那人满脸的惋惜,只一夕之间,所有人都在可怜那个苏姑娘 “这东瀛二皇子看来,果然是有手段!” 刚刚归来,就获此殊荣,加冕,现在又要迎娶丞相之女,要不是用了手段,谁也不相信 两个女人兴致缺缺,管他娶什么人,反正他们参加的,只是加冕仪式而已,南宫芊芊只是觉得,为何这苏丞相之女也叫苏雪,竟然和某人是极其的相似?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君风暖听了后,感叹了一句:“那位二皇子,果然不简单啊。”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俘虏皇上的心,还得到当朝丞相的重视。 皇子寝宫中,南宫曜语气凌厉地怒斥:“谁散播出去的消息?” 冷风摇了摇头,主子有没有同意,他是知道的。但是不知为何,一夕之间已经满城风雨。 南宫曜冷眸中一丝冰冷,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能够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散播出去消息的,只能是那个人 “现在怎么办?”冷风语气中有着一丝焦急。 现在就算是想要压制,也已经不可能了,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 南宫曜并未说话,只是心中有一股恐慌开始蔓延,如果她知道 两日后,二皇子加冕仪式,南宫芊芊等人早早的起床,开始梳妆打扮。 君风暖满意地对她点点头,本就知道她漂亮,可是没想到,这样一收拾,简直是惊艳啊。 几人乘坐马车,看着时辰已经差不多,便前往宴会。 就在南宫芊芊到达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来了。” 回眸,就见到梦尘渊手持酒杯,语气欣喜的站到他的面前。 毕竟是在他们国家,南宫芊芊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点了点头,随便扯了一句,“没想到你穿起这身衣服,还是人模人样的。” 梦尘渊站在这里,早有一些女孩子抑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心,纷纷往这边看来。 南宫芊芊察觉到她们的目光,诺诺的往后缩了缩,“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要不然的话,我真的怕她们会追杀我。” 这些女人的目光,真的是好吓人。 没理会她的玩笑,梦尘渊眸光深沉,道:“你已经听说二皇子大婚的事情了吧?” 南宫芊芊点了点头,心中疑惑,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看她茫然无知的眼,梦尘渊心里沉了沉,泛起丝丝的心疼,道:“一会儿你别太难过了。” 直到那人出现的那一刻,南宫芊芊才知道,那话语之中的深意。 “二皇子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明黄色的身影,脸上带着刚毅,严肃的脸上有了笑容,身后跟着一皮肤保养的特别好,只是,眸中布满灰暗的皇后。 南宫芊芊的目光,一直被那身后之人吸引,刹那间五雷轰顶 二皇子就要大婚了 当今丞相之女苏雪。 难怪啊,梦尘渊会那般说,原来,她的哥哥就是这东瀛二皇子吗? 因他们是客人,可以免了跪拜之礼,君风暖在触及到那人之后,心底登时一怒。转头担忧的看着她,南宫芊芊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仿佛漫长的宴会里,只有他的身影 两人的目光交缠,那人黑眸深邃泛着温柔,定定地看着她,可她心中,却是疼痛无比 坐席之中,有两道目光尤为明显。 苏雪双眼怨毒的看着那对视的两人,手中手帕绞的已然面目全非,他们走后,她就托父亲寻找,当听说他便是东瀛失踪的二皇子后,欣然万分,便哀求父亲,一定要嫁给他,现在婚约已经传的满城都是,只是没想到,却在这里出了差错! 纵然心中大怒,但是此刻不是算账的好时候,君风暖拉着愣怔的南宫芊芊,入了席位,“先坐下再说。” 君风暖献出礼物,“东阑大公主君风暖,听闻东瀛二皇子归来,父皇十分欢喜,特意差我送来千年东灵芝。” 皇上一脸满意的表情,而南宫曜,却是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 君风暖冷哼一声,便重入席位。 南宫芊芊定了心思,觉得她说的对,不管事情是怎样,没有听他亲自说出口,她便不信! “南越公主南宫芊芊,恭贺皇上寻得龙子,实属可喜可贺之事,只因父皇国事繁忙,抽不开身,便特意命我送来绿如玉一对。” 南宫芊芊的礼物也让皇上龙颜大悦,多年来,他们国家之间的纷争已经是让他们之间的关系闹得不可开交,看来,三皇子去的那一趟,还是有了不错的结果。 皇上脸上笑意满满,似乎连精神也格外的好,吩咐道:“公主客气了,开宴吧!” 歌舞为伴,丝竹声不绝于耳,满殿欢声。 君风暖盯着上首那个方向的男人,眉色一凛,语带挑衅地开口:“陛下,听闻二皇子乃是吹箫高手,不知二皇子可否卖个薄面?” 南宫曜! 一语落下,满座哗然。 这东阑公主,未免太不识大体了,竟然让当朝皇子吹箫! 而有些人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二皇子生气的场景。 可是,接下来的画面,把他们都惊到了 南宫曜缓缓拿出衣袖中的箫,放在嘴边,吹了一曲梦求凰! 众人都从最初的惊愣,沉迷在这洋溢的箫声中不能自拔。蓦然间又有一道悦耳的声音入耳,南宫曜只是一愣,看着那缓缓合琴之人,眼中一抹笑意缓缓流淌。 南宫芊芊轻轻地拨弄琴弦,心中疼痛不自知,脑海中全是他大婚的消息,苦涩的笑了笑。南越躲不过大婚,就连东瀛也是如此吗? 一曲完毕,赢的满堂喝彩,南宫芊芊点了点头,便回到了席位中。 四皇子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南宫芊芊,有种看到猎物一般的眼神。 “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啊!”皇上哈哈大笑,赞叹道。 只是他的笑意却并未达眼底,心中思忖着两人的关系,二皇子从未说过他从何国回来,自己也从未问过,难道是南越? “皇上谬赞了,只是我听到这么美妙的箫声无人和琴,心有惋惜,便献丑了。” 南宫芊芊莞尔一笑,这曲子,早就在她心中倒背如流,毕竟,这是他从前经常为她吹的。 苏雪看着两人琴瑟和鸣的模样,心中愤懑不已,站起身来,“皇上,臣女学了一套剑法,今日看气氛这么好,便献丑了,只是不知,二皇子是否愿意和琴?” 媚眼如丝的看着那冷着双眸之人,心中有着隐隐的期待。 南宫曜眸中掠国一丝清冷,想都没想的便拒绝道:“本宫的箫声怎能配得上苏小姐剑法,还是另觅他人吧。” 苏雪狠狠的咬着下唇,所有的矛头全部都指向了那个人,如若不是她!这一切,怎会如此! “苏姑娘如若不介意,本宫来可好?” 一道声音让苏雪有了台阶下,苏雪回眸望去,就见到四皇子眼角带笑的看着她。 投去一丝感激的眼神,便点了点头,两人开始第一次合作。 四皇子不擅吹箫,便弹琴,苏雪舞剑行云流水,只是那剑法虽潇洒,却有太多的空洞,所有的弱点全部暴露出来。 南宫芊芊兴致缺缺,食之无味。 乏味的宴会并未维持太久,人群便稀疏的散开了,君风暖拉着南宫芊芊,狠狠的瞪了一眼台上之人,便坐上马车。 马车中,南宫芊芊脸色苍白,感觉到胃里的翻滚更甚了。 君风暖脸色有些不好,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芊芊,你没事吧?” 南宫芊芊摇了摇头,便没再说话,把头伸到外面,思想游离。 到了驿站之后,也不顾他们担忧的目光,便径直去了房间,刚锁上门,就感觉到一股男性荷尔蒙包围自己。 南宫芊芊被人紧紧的抱在怀里,闻到身后熟悉的气息,今日强自忍着的愤怒终于显现出来,狠狠的挣扎着骂道:“东瀛二皇子,不是快要娶妻了吗,为何还出现在我的房中?就不怕你的苏小姐恼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1章 你我联手,各有所需 南宫曜眼眸一丝无奈,本想给一个惊喜,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有惊无喜了。 重新把挣扎的那人搂入怀中,郁闷的语气在她头顶响起:“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娶她的意思,绝对没有。” “南宫曜,你真当我是傻的吗?现在已经满城风雨,你敢告诉我,你不知情?” 南宫芊芊冷笑,尽管她心思单纯,可也没有笨到这种地步! “相信我,好不好?有时间我会慢慢跟你说。” 南宫芊芊也不说话,只是任由他抱着。 四皇子寝宫。 苏雪坐在四皇子腿上,四皇子轻佻她的下巴,“美人儿,今日之事,你要如何感谢我?” 苏雪眼中一抹厌恶,但是转瞬即逝,双手抚摸他的胸膛道:“我已以身相许,还不够吗?” “哈哈,够了,够了。”四皇子哈哈大笑,狠狠的在那唇上亲了一口,道:“从此以后,你我联手,各有所需。” 即使有着肉体的关系,也不妨碍两人的合作,岂不是两全其美? 苏雪点头,眼底有着阴狠,只要能够得到南宫曜,就算是奉献身体,又有何难?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美人儿可不能想别人哦,不然本宫是会要生气的。” 四皇子把头埋在她的胸前,一副享受的模样嗅着那独有的芬芳,淡淡的威胁道。 “啊”苏雪还未说什么,便被横空抱起,吓得紧紧的搂着那人的脖子。 书桌上面的公文被悉数扫下,四皇子把她放在桌子上面,挺腰前进 空气中有着萎靡的气息,一室旖旎。 守门的门卫对视两眼,都齐齐抖了一下,这里头的叫声,太特么销魂了 南宫芊芊醒来之后,床边依旧空空如也,终究还是没有听到他的解释。 坐到书窗前,磨砚提笔写着什么,不出一会儿,娟秀的字体便已经显得整整齐齐。 南宫彻收到书信之时,还在想着是否是东瀛为难,但是,看到女儿上面的消息,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怎么了?”替儿子做着衣服的红玉看着他震惊的模样,便不经意的问道。 这些事情并不需要她亲自去做,只是红玉担心吓人粗手粗脚的,所以,所有事情,亲自而为。 “出了点事!”南宫彻并未回话,在红玉惊讶的目光中,匆匆赶往金銮殿,“宣睿王进宫!” 睿王感觉到一整天,眼皮都在跳,隐约感觉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直到公公前来传旨 “皇兄,你我之间,从小关系极好,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南宫彻一抹询问的眼神看着他,语气颇为沉重道。 睿王满头雾水,想了半天后,摇了摇头。 南宫彻震怒摔了手边的东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不肯说。 睿王惊恐下跪 “朕待你如何?待曜儿如何,你都看在眼里,但是,你为何不告诉朕,曜儿便是东瀛二皇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伴随怒气飘下的,还有一纸书信。 睿王心中知晓事情已经暴露了,心中酸楚,接过书信一看,颓废的坐在地上,娓娓道来。 “当初,我并不知曜儿是何身份,只是那时王妃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再加上生了孩子,如若告知她,孩子生下来便夭折了,她定然承受不住打击的,曜儿是管家捡来的,我便想给王妃一丝希望” “然后你就可以瞒着我?你知不知道,他是何身份?” 南宫彻怒气中带着一丝心疼。 皇嫂走后,睿王一直没有续弦,本以为是不想让曜儿受委屈,可是没想到 睿王摇了摇头,不管皇上信不信,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去调查曜儿的身份,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东瀛皇室中人。 看他脸上并未说谎的痕迹,南宫彻心中才舒服了那么一点。 “让皇室蒙羞,臣不求皇上原谅,但求责罚。” 睿王猛然下跪,语气颇为坚定,事情的严重性,不用想,也知道。 南宫彻无奈地抚了抚额,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起来吧,你也是不想让心爱之人受伤,就这样吧。刘尚书那里,你去说,退了吧。” 南宫曜刚回寝宫不久,母妃身边的丫鬟,便脸色急匆匆的赶来,“陵贵妃突发重病,二皇子你赶快前去看最后一眼。” 南宫曜一愣,手中滚烫的茶水溢了出来,恰好留在了受伤的手上。 他忍不住的皱眉,也不顾那些疼痛,火速赶往。 刚到门外的时候,一些丫鬟和侍卫太医,均在外跪着,南宫曜心中一沉,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再也不敢向前移动一步 “曜儿,曜儿” 气若游丝的声音缓缓的响起,陵贵妃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色,手朝着他的方向伸去。 南宫曜紧握她的手,她眼中的满足让他心酸不已。 “曜儿,母妃就要不行了。我死后,你的生活要如何继续下去” 陵贵妃害怕,现在他势头正耀,如若这个时候,没有了她母族的支撑,会不会被陷害 “母妃死后,我的母族定然会有些人与你生出间隙,你莫要紧张,相信他们,只是一时的糊涂,母妃想要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陵贵妃眼中甚至出现了乞求,南宫曜深知这件事情不能答应,却还是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失望,便点了点头。 陵贵妃的的声音又小了几分,已经是在撑着最后一口气,挣扎着起身,凑到他耳边道:“娶丞相之女,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南宫曜眼中一抹挣扎,想到那人泪眼盈盈的样子,便摇了摇头,轻启道:“其他事可以,母妃,这件事恕我不能答应。” “不你一定要答应,就算是母妃求你,行吗?” 陵贵妃声音显得有些哽咽,让他疑惑,到底是所为何事? “曜儿” 原来,年轻时的陵贵妃和丞相本是恩爱的一对情侣,可却遭遇家人阻拦,被送到皇宫,赢的皇上青睐,陵贵妃痛苦不已,一边是深爱的人,一边是至亲,要如何是好?两人也私下幽会几次,陵贵妃深知对不起他,便允诺,如若以后生了儿子,定然会娶丞相之女! 丞相眼中伤痛,只得含泪答应,而且许下重诺,定会扶持她的儿子,坐上龙位。 “母妃,我是谁的儿子?” 南宫曜有了一丝不确定,语气也有些颤抖。 陵贵妃眼眸中有着茫然,但是为了定下他的心,还是道:“你是龙子,只有你才配坐上那个位置,所以,你一定要娶苏雪!” 南宫曜陡然站起身来,语气凌厉道:“若我是九五之尊,又何须他人扶持?只有我不想,没有我做不到!” 那模样让陵贵妃眼眸一丝欣然,但丞相这么多年手中握有重兵,如若没有丞相的扶持,如何能够堵得住悠悠之口? “母妃知晓你本领大,但是,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否则母妃,死不瞑目!” 就算他再有不甘,为了他的前程,必须要同意! 南宫曜想让她去的安心,可又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也不想辜负那个丫头 “曜儿,母妃对不起你我会在下面保佑着你” 还未等他点头,陵贵妃便挣脱他的手,滑落在下 “母妃” “贵妃去了贵妃去了” 南宫曜就这样怔怔的站着,不敢相信,刚刚还如同他说话之人就这样去了 贵妃去世,举国悲痛,皇上十天不早朝,每日就在灵堂中相守,皇子同守,皇后看这架势,眼眸一丝凶狠!那贱人终于去了,可是,为何就连死,也要让皇上心里惦记着她! 此时的南宫曜,跪在灵堂之中,脸上沾染一丝悲伤,心中苦笑。他难道真的是煞星不成,养母去世,刚见不久的生母,又因病而亡。 皇上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一般,眼圈红红的凝视那棺材中人,拉起跪地的南宫曜,酸楚道:“皇儿,你母妃不想看到你这般,起来吧。” 到了下葬的时日,百官送别。 人群中,一道踉跄的身影显得格外的悲痛,南宫曜扫视一眼,此人,便是丞相。 丞相抖着双唇,一滴眼泪缓缓落下,心中悲痛万分,“为何,你不等等我为何,就连死也要留下我一个人” 丞相嘴里喃喃自语,旁人听的并不清楚,只是偶尔知晓他们往事的大臣们,一阵唏嘘。 丞相抹了抹眼泪,双眼盯着那身穿孝服之人,坚定道:“你放心去吧!” 贵妃下葬当晚,南宫曜寝宫还依旧挂着百帐,转眼十几天过去,不知那人有没有原谅他? 南宫芊芊这段时间睡意浅显,感觉到屋内有动静,便惊恐的睁开双眼,看到来人,才长舒了一口气,语气却煞是冷淡,“二皇子光临大驾,不知所为何事?” 十几天的时间了,早就该走的他们却一直僵持着,等的,就是一个结果! 南宫曜看着她漂亮的眉眼,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芊芊,母妃去世了。小时候国师就说,我生来就是不祥之人,我大概” 南宫芊芊愕然,他这般的脆弱情绪,从未见到过。 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安慰,便上前紧紧的抱着那颤抖的身体,“不,他们胡说!哥哥,就算你当真不详,就算前面刀山火海,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南宫曜微微一震,那些抽离的痛苦好像被稍稍抚平,只深埋在她的脖间,嗓音低低的类似呢喃,“等我。芊芊,先别走,等我给你一个名分。”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乞求,让南宫芊芊不忍心拒绝,便点了点头。 近日,大臣们发现了皇上微妙的变化,竟然在朝堂之中询问二皇子的意见,并且有些重要的事情全部交给了他。 陪在帝王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已经能够感觉到,这宫中的天怕是要变了。 四皇子刚睁过来的一份可以加爵的活儿被南宫曜抢走,一脸阴沉的回到寝宫中,大发雷霆,摔碎了房里的所有东西。 “废物!废物!” 苏雪看他如此愤怒的模样,心里有些害怕,她虽然和这人有着肌肤之亲,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本能的畏惧。 她连忙道:“四皇子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我们可以提前进行我们的计划。” 四皇子眼底闪过一抹狠戾,来到她的身边,捏着她的下巴道:“就连你,也想要从本宫身边逃离是吗?” 苏雪吃痛,慌忙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四皇子,你别误会,真的!” “哼!” 四皇子这才放开她,背对着她,薄唇勾起冷笑,“本宫就是这东瀛之皇,南宫曜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野种,他凭什么跟我抢?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 双目紧紧盯着桌上的情报,男人铁青的脸上有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却只显得更狰狞。 君风暖等人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皆有些讶异,“不知四皇子前来,所为何事?” 男人微微一笑,“皇兄刚刚回国,所以近日不能招待你们。本皇子想着怎么着也是熟人,便前来探望你们一番,并且送上刚做好的点心。” 说完,下人便递来一个食盒,四皇子接过之后,便递给君风暖道。 君风暖有些狐疑,这四皇子,并不像是如此心善之人,恐怕,其中暗藏玄机。 “多谢四皇子了,我们近日便会启程回国,这点心就当作给我们践行了。” 林靖宣眼眸中一丝阴沉,淡淡的开口道。 四皇子并未久留,便以宫中事情繁忙为由,离开了。 小肉包伸手打算去抓那些点心,可是林靖洛很快阻止了他,“别人送来的东西别乱碰。” 大伙儿明白他的意思,遂都没有动。 可是下一秒,小肉包却“啊”的叫了一声,小小的眉毛紧紧拧起来,南宫芊芊刚想说点什么,身下的疼痛也让她倏地眉头紧皱,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 “芊芊” 君风暖看着缓缓倒下的南宫芊芊,目光触及到她身下的一片腥红,心中惊恐不已! 他们以为毒是下在那些糕点里面,实则不然,四皇子还不至于这么蠢。看来这毒是靠气味传播,只是因为她和太傅早年得过解毒的神药,所以现在都没事。 昏迷中的南宫芊芊,只感觉到梦中传来一声声有婴儿的哭泣,那声音,让她心如针扎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2章 没有了,我的孩子 她身处于一片迷雾森林之中,前面全是雾气,看不清前方是什么,但是,越来越清晰的婴儿的哭泣指引着她往前走 一块石头上,南宫芊芊看到一浑身的小孩,雾气挡住了他的面貌,她想要努力看清,明明是如此近的距离,可是,她却感觉到,很远 “轰” 南宫芊芊感觉脑袋都要炸掉了,这段时间以来,那些奇怪的反应,那稍稍大起来的肚子,原来,是因为装了一个小生命,可是 “不” 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整个寂静的房间! “芊芊,你怎么样?”君风暖被这一声给吓到了,看着猛然坐起的人,关心道。 南宫芊芊双眼空洞,梦中的情形依稀还在,手缓缓的捂住了肚子,那里,曾经有一个小生命的存在啊,“风暖姐姐,我是不是” 君风暖看着她的动作,鼻尖微酸,却笑着道:“芊芊,你看你,也不知道吃错什么东西了,跟我儿子似的,突然就肚子疼了” 南宫芊芊微微咬住了唇,“姐姐,我的孩子还在,是不是?” 君风暖不知要如何回答,只有捂嘴哭泣,她的哭泣,更让南宫芊芊觉得天塌了 “我的孩子” 眼泪凶猛的落了下来,那声音之中,尽是自责。 “芊芊,不要这样,不是你的错,不是的。” 君风暖没有承受过这种伤痛,但作为母亲,她能够想象到。南宫芊芊此刻扑在她的怀中,嚎啕大哭,悔恨,自责,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有种想死的冲动 君风暖深知自己闯了祸,如果不是她出的那个馊主意,让芊芊去勾引南宫曜,那么芊芊现在也不会小产,更不会现在这么失魂落魄 南宫芊芊还以死相逼,不准她把这件事告诉南宫彻夫妇。 梦尘渊本来是想来看他的,但是看到她双眼空洞的样子,吓了一跳,慌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抬了抬头,看见与他相似的眉眼,南宫芊芊的眼泪,又掉落下来。 从未如此见过他这么绝望的哭泣,梦尘渊只是感觉到心如刀割一般,摇着她无神的身子,恨恨道:“南宫芊芊,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了,我的孩子,什么都没有了” 梦尘渊呼吸一滞,不敢相信地连连后退,脚步有些踉跄,眼底深处全是全是担忧。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心疼,不顾那人的挣扎,紧紧的搂她入怀,哄道:“你还有我,我还在。” 南宫芊芊双眼有些猩红,也不挣扎,语气带着恨,问道:“南宫曜呢?她在哪里?” 梦尘渊一愣,半晌,才僵硬的开口道:“他近日在商量大婚之事。” “大婚呵,好,大婚!” 南宫芊芊笑容悲凉,眼泪肆虐的往下落。 君风暖手提柄剑,一副见神杀神,见佛弑佛的模样吓坏了南宫曜寝宫的侍卫。一群侍卫上前紧紧的把她包围着,纷纷拿出了弓箭,都在屏息等待。 君风暖嘴角含着冷笑,挽起的墨发有些飘扬,道:“叫南宫曜滚出来!” “你是谁?见二皇子所谓何事?” 侍卫总管听着她揣着明显恶意的声音,便厉声质问道。 “东阑公主君风暖,叫南宫曜出来!” 听到是东阑公主,总管不敢怠慢,便差人前往去叫二皇子。 南宫曜因这几天父皇的逼迫,本就烦躁不已,听到下人来报有人闯入的时候,更是脸色阴沉的走了出去。见到是君风暖,南宫曜皱眉退下了侍卫,问她:“怎么回事?” 君风暖现在有种想杀了他的心,咬牙切齿地道:“南宫曜,你还是不是男人?为何芊芊在那里承受所有的痛苦,你却在这里逍遥快活,商量你的大婚之事!” 南宫曜瞳孔猛缩,“芊芊怎么了?” 君风暖冷笑,“怎么了?你自己造下的孽,难道不知道?芊芊小产,又得知你将要大婚,此刻心力憔悴,已经快不行了!”虽然她最后一句夸张了点,前面却都是实实在在的没说错! 南宫曜猛地抬头,脑海中全是那一句,芊芊小产 南宫曜踉跄赶到的时候,便看到那瘦弱的身子坐在床上一直颤抖着,几天不见,她仿佛真的是瘦了一大圈 “芊芊”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南宫芊芊犹如惊弓之鸟,再看到外面人的时候,眼中含着分明的怨恨,“滚!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 她的嘶吼,他全然听不到,只是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面前,所有砸过来的东西,他亦不躲避,身体上的疼痛,哪有心上的疼痛凶猛? 南宫曜紧紧的把那人搂在怀中,南宫芊芊狠狠的咬在了他的手臂上,直到嘴尖有一丝血腥的味道,才松开嘴。 南宫曜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中充斥着伤痛,兀自开口道:“芊芊,别怕。” “别怕?”南宫芊芊冷笑出声,“你二皇子日理万机,怎会关心到我怕不怕?南宫曜,今日之后,你我之间再无一点关系,各安天涯!” 或许是已经麻木,本以为说出这段话,她会痛,但是没有,更多的还是怨恨。 “芊芊,对不起。” 略带请求的声音让南宫芊芊的心猛地缩了一下。 “机会?我给你的机会难道不多?”南宫芊芊冷笑,眼中一片死寂,“刘舒雅,苏雪,从南越到东瀛,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你,可是你呢,除了这个流掉的孩子,你还给了我什么?南宫曜,我从没像现在这么恨过你!” 如若不相爱,便不再相欠。 南宫曜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抽干了,浑身疼的他快要站立不住。 缓缓的低下头,带着厚茧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却被“啪”的一个巴掌打开,清脆的声音震着整个房间,南宫芊芊浑身放下来的手颤抖着。 “南宫曜,当我担忧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质疑你的时候,你何曾给我一个解释?当我失去这个孩子的时候,你却在商量你的婚姻大事!现在你还惺惺作态的干什么?”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芊芊,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他后悔了,真的是后悔了,为何要回东瀛,为何要这个该死的身份,如若知道给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哪怕南越是刀山火海,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要一直呆在那里 “南宫曜,你走吧,安安心心做你的二皇子,你我以后,再无相欠,再不相见。” 南宫芊芊眼中流露出一抹伤心,不想让他看到她的不舍,于是闭上双眼,决绝地道。 南宫曜动了动唇,却突然发现,他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南宫芊芊冷笑,心中悲凉不已,曾以为有他在身边保护,就永远不会有伤痛,可是却没有想到,她这辈子所有的大风大浪,都是他给的。 南宫曜最后是被林靖宣给扔出去的,本来,林靖宣习文居多,武功上不是他的对手,可南宫曜这次本来就没有防备,而且现在的他也没有一丝战斗力。 君风暖眼中一抹后悔,歉然的看着她说道:“芊芊,你没事吧” 南宫芊芊摇了摇头,眸中的伤痛全部被隐藏起来,便又重新钻进被窝里面。 子时,南宫芊芊穿整齐衣服,收拾了一下苍白的脸,静静的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梦尘渊是后半夜来的,看到她一直等待,心不由自主的痛了一下。 “你决定了吗?” 南宫芊芊点了点头,脸上淡淡的并无一丝留恋,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果。 “不去道别吗?”梦尘渊反问道。 这次离开,或许,她和南宫曜就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 南宫芊芊摇了摇头,见了以后徒惹伤悲,还不容易坚定起来的心,一定会再次崩塌。 梦尘渊点了点头,扶着她,穿过寂静的黑夜。 外面,早有马车等候 黑夜中,一匹飞快的马,急着逃离这里。 君风暖端着鸡汤,叩响南宫芊芊的门,没有听到回应,便推开门整齐的铺盖,仿佛一夜未睡一样,所有的行李,全部消失不见,君风暖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匆忙叫醒林靖宣。 林靖宣蹙眉看着眼前的情形,半响,才道:“告诉南宫曜吧,我们回去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告诉南宫彻,必定会引起两国争端。 “什么?芊芊失踪了?” 昨夜南宫曜回去之后,觉得心都要死了,便把自己关在酒窖里面,一整夜,直到天泛起光亮,想到她刚小产,身子不好,便准备送去补药,却迎面碰上匆匆赶来的二人 君风暖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指责骂道:“南宫曜,都怪你!为何昨天要走?为何不在她身边陪着她!现在芊芊失踪了,你是不是满意了,是不是就能完成你的大婚了?” 林靖宣安抚地拍了拍她,叹道:“南宫曜,事不宜迟,现在芊芊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你派人四处寻找,我们现在就回南越,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她。” 兵分两路,南宫曜出动手下所有兵马,去找寻南宫芊芊。 君风暖和林靖宣乘坐马匹,快马加鞭的赶回南越。 南宫曜看着纷纷沓来的消息,全部都是同一个答案,找不到! 他双眸猩红,整个人陷在座椅之中,浓郁的悲伤将他笼罩。 冷风心有不忍,何曾见到过他如此模样,便试探着开口道:“主子,公主失踪之时,梦尘渊也不见了踪影,这其中,是不是有何联系?” 南宫曜眸中一亮,随即却掀起大怒,梦尘渊!又是你! “传令下去,所有人上杀阁!” “梦尘渊的所有消息,我要在一个时辰之内,全部得到!” “四皇子过去这些年贪污舞弊的所有的资料,全都给我呈上来!” 一番命令下去,所有人都开始忙了,南宫曜面色阴沉的站在窗前,外面已经下起了丝丝的细雨,而他心中,却如同进入冰雪天地一般。 “东阑公主,驸马到。” 尖细的嗓音在南宫彻寝宫响起,南宫彻以为女儿回来,大喜。 君风暖两人风尘仆仆的赶来,脸上皆是疲惫,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过,累死了两匹马,才感到南越。 看着两人身后,并未南宫芊芊,南宫彻的心,陡然下沉。 “风暖特意前来请罪,还请皇上恕罪。” 南宫彻看着面前若非被红玉扶住就险些下跪的二人,眉心一蹙,“风暖,怎么了?” “风暖保护不周,芊芊失踪。” 红玉微微一震,嗓音颤抖着道:“风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君风暖遵守两人的约定,未把小产的事情告知他们,只说了一些大概的失踪情况。 待南宫彻走后,红玉才让君风暖道出所有事实。当得知南宫曜东瀛将要大婚后,红玉脸上出现一丝愤怒,“是不是芊芊不让你说去了何处?” 君风暖摇了摇头,下唇咬的已然没有血丝。 红玉的身体又晃了晃。 南宫曜杀到杀阁之后,竟是已经人去楼空。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还未来得及逃跑之人,便恶狠狠地说道:“人呢?梦尘渊在哪儿?” 那人早就被吓得双腿瘫软,哪里还有反抗的力气,便声音颤抖道:“阁主前天书信而来,杀阁解散” 解散 梦尘渊,你当真是下了血本! 南宫曜脸色铁青,心急如焚,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芊芊,你去哪里了 “主子,皇上召你速速回去。”冷风一脸无奈的传着口谕。 南宫曜眸中一丝清冷,薄唇冷冷的吐出道:“不回!” 冷风一怔,旋即有些坚定道:“主子,公主现在尚未找到,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有回去,只有得到本来属于您的东西,才能掌握一切消息来源,才能找到公主。” 南宫曜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是一片清明,冷声道:“派几个人在这里守着!” 君风暖走的时候一番话,还在他耳边回荡。芊芊是因为见了四皇子才会小产的!现在,所有的障碍,所有应该清除的一切,是时候全部铲掉了! 皇上看着匆匆赶来的儿子,皱眉呵斥道:“你身为二皇子,放任这些事情不管,只顾着儿女私情,将来怎会担当大任!” 南宫曜眉头轻拧,他是在试探自己? “父皇身体硬朗,可佑我东瀛百年,何须儿子来担当什么大任?” 皇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心事定了下来,也有一些决定,开始慢慢的发芽。 “大婚定在一月之后,朕给你一个争夺的机会,你可满意?” 这是他第一次公开的表明自己的立场,也是第一对儿子说这样的话。 南宫曜深幽的双瞳中全是冰冷,对此没表现出丝毫兴趣,“父皇高看我了,我回来本就不是因为这些事情,我只是需要一个名分而已。” 只有这样,他才能跟芊芊在一起。 只有抛开了兄妹身份,他才能跟芊芊在一起 “混账!”皇上脸色陡然一沉,“你是朕的二皇子,是东瀛的皇子!怎可为一个女子,就这样委屈自己?只有丞相之女,才能够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他的孩子,就算再不得宠,也不用活在别人的眼光之中! 南宫曜一愣,嘴角一丝嘲讽的笑,“所以,正是因为母妃对你无用,你才会弃之如敝履?” “你” 皇上大怒,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睿王得知消息后,已经是一天后,还是因为红玉去了一趟睿王府。 睿王身穿铠甲,一脸正色的对着皇上说道:“臣请求前往东瀛,亲自带孽子归来!” 南宫彻脸上已有了几丝倦容,“皇兄确定能将人带回?曜儿如今” “臣教出来的儿子,自然可以确定!皇上放心,臣定然带孽子回来请罪!” 睿王对于这点事情,还是非常自信的,毕竟是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儿子! 南宫彻看到他如此的坚定,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今时不同往日,皇兄珍重。” 睿王昼夜不停地赶着路,满腔怒火。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若不给一个交待,如何平息皇上的怒火? “主子,睿王来了。” 南宫曜听到冷风的话,一愣,想要去看看,却不知要如何和他解释发生的一切 良久,干哑的嗓子才道:“在哪?” “驿站之中,主子是否前去拜见?”冷风有着隐隐的担忧,不知见到之时,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南宫曜点了点头,骑马赶往驿站。 “砰”的一声,南宫曜刚进门,就迎来一个茶盏。 熟悉的动作就跟南宫芊芊那日砸他的时候一样,南宫曜心里闪过一丝恍惚。 勉强站直身子后,南宫曜跪地,“还请父王恕罪。” “父王?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王吗!” 睿王目光触及到刚刚用力过度的痕迹后,略带心疼,却还是冷声道:“若你严厉有我这个父王,为何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好让我有应对的方法!现在,你要本王怎么办?” 说到最后,竟然有一丝的无奈。 南宫曜微愣,心中的感动不知要如何表达,所有人都在责怪他的时候,只有这个父王,还想着出面解决所有的事情 两日的昼夜不停,睿王脸上明显带着疲惫,“说吧,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的?” 南宫曜一愣,紧抿的唇良久才说道:“管家劝你续弦之时。” 睿王想了想,那是多久的事情了? 怪不得从那以后,他就没有了小时候的开朗了,本以为是孩子长大了,却没有想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3章 二皇子要悔婚? “你这个孩子,心思怎会如此深沉,竟然隐藏了这么久。” 敛去蔓延开来的伤痛,睿王有些自责,亏他来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最了解这儿子 南宫曜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睿王又问:“芊芊到底去哪了?” 他一直以为,南宫芊芊之所以失踪,是他们一手导演的,只是逼迫南宫彻答应这件事 “曜儿,你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祸!皇上震怒,准备迎战东瀛!” 提到她,南宫曜微微一震,“父王芊芊她,是真的失踪了” 睿王脸色一变,缓缓往后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 良久才有了反应,喃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芊芊小产” 短短四个字,就让睿王脸色倏然一白,“都是本王害了你们啊,若是我早说出来” 如果刚开的时候是满腔愤怒,那么现在,更多的则是悔不当初。 睿王不由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叹了口气:“曜儿,随我回去吧,这是你应该受到的惩罚。” 南宫曜眉色一凛,“父王,我知道。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回去。” 睿王一愣,旋即便道:“这件事情,一定要听我的!” 强硬的语气让南宫曜的神色有了变化,浓黑的眼眸更深邃了几分,狠戾的气场散发开来,“不!父王,伤害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睿王深知他这性格和当初的自己如出一辙,“好!那本王就在这里等你,等你一起回去。” 南宫曜眸光微微一闪。 睿王拍了拍他的肩,“曜儿,我不管你现在是何身份,我只记得你是我的儿子。出了事情,本王这个父亲也难辞其咎,所以所有的事情,我们一起扛。如今东瀛已是一片乱局,如果你只想搅乱他们,那么你已经做到了,如果你还想做别的什么,那你就会腹背受敌。” 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他也会明白! 南宫曜眸色愈发深沉,“您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他话音刚落,睿王便没有了言语。大概所有的事情,都已尘埃落定。 南宫曜回到宫中,便雷厉风行前去觐见皇上,并且递给冷风一封书信,让他前往丞相府! “二皇子要悔婚?” 丞相身披长袍睡衣,面色带着被打搅清梦的不悦,看着书信上面刚韧有劲的字体,待看清内容之后,便愕然不已。 冷风垂眸不语,书信上面已经写得非常的清楚。 丞相脸上有了一丝愠怒,本想看在陵贵妃的面子上扶他上位,可没想到,换来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凌,真当他苏家是摆设? “二皇子不知,你应该不会不知其中的重要?一旦退婚” 丞相老谋深算的看着冷风,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可内容已经不言而喻。 苏家背后的力量,是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就连当今皇上,也曾旁敲侧击的打探几回,均被他搪塞过去,这么丰厚的诱惑,没有人可以拒绝。 冷风听到这威胁,轻笑出声,“丞相大可一试,二皇子依仗的从来都不是您。” 丞相语噎,心中早已掀起渲染波澜。 二皇子归来之后,自己本就对他捉摸不透,此人话语中的意思,更让他不得不小心对待。 丞相眯着眼,“本相现在就禀告圣上,我倒要看看,皇上会不会任由他乱来!” 冷风在心里替丞相默哀,如若丞相能够就这样的息事宁人,主子还说不定放他一条生路,可是这样咄咄相逼,那么,死的就真不知道是谁了! “丞相觐见!” 金銮殿上,父子二人因为退婚一事吵的不可开交,僵持不下。听闻丞相来见,皇上立刻头疼的抚了抚额。 “皇上要为老臣做主啊。” 未见其影,便闻其声。 丞相踉跄的走进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声音悲戚。 南宫曜眼底闪过一丝寒意,脸色紧绷着看着那跪地之人。 皇上强压着心中的愤怒,脸上堆着笑容问道:“爱卿现在前来,所为何事?” “皇上,不知是臣做错了何事,二皇子要退我女儿婚事!就算是臣的缘故,也祸不及家女啊,二皇子这般行径,臣需要一个理由!” “难不成要本皇子娶一个荡妇?” 南宫曜双眸微微眯起,冰冷的话语如同从寒冰之中刚拎出来一般,异常刺骨! 丞相面色一怔,愤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二皇子如若不想娶,便求皇上退婚便是,为何要辱我女儿清誉?皇上难道就看着二皇子如此放肆?” 皇上双眼扫向南宫曜,可那人却再无动静。他不由在心中思量,丞相背后的力量不容小觑,如若这个时候翻脸,着实是没有一点好处啊! 可丞相的语气又实在太差,让他不禁皱眉道:“丞相是在质疑朕管教无方?” 丞相一脸惊恐,头埋得更低,“皇上明鉴,臣绝无此意,只是二皇子不懂事情利害罢了!” 皇上眼中倏地闪过一抹阴沉,似是在宣告他心中的不满。如若还想要丞相手中的权,那他现在定然要处罚皇子,可是,处罚之后,二皇子定然更加权势怨恨! 一时之间,竟是难以抉择。 南宫曜嘴角噙笑,眸子却冰冷无比,“是不是欲加之罪,丞相回去一问便知。” 眼看丞相就要发作,皇上立刻呵斥出声:“放肆!虽说此为皇家,可婚约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岂容你说退就退?二皇子,你可知罪?” “呵,父母之命”南宫曜冷笑,“那敢问父皇,我母妃何曾答应?您又当真希望我幸福,而不是为了您那岌岌可危的江山?” 话语如同锋利的利剑一般,直戳那人心窝。 皇上面色突变,震怒,“来人!二皇子以下犯上,罪不可恕,即刻押入大牢!” 御林军立刻从外面蜂拥而至 南宫曜讽刺地看了他一眼,“不用劳烦御林军。” 说罢便转身前往大牢。 丞相指着他的背影,“皇上,这” “丞相,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皇上不耐的语气让丞相脸色苍白了几分,不再得寸进尺,便跪恩离去。 可帝王的目光却始终直直地盯着他的背影,果真是忍耐太久了吗? 丞相回去之后,脸色黑的如同黑炭一般,皇上表面上是为他出气了,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这是为了不让他继续针对二皇子,便顺水推舟的借着这个名义将人保护起来! 二皇子被押进大牢的消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百姓心中冒了出来,各说纷纭,有说二皇子是假的,有说是想要篡位的,好不热闹。 扮成百姓走在人群中的冷风浑身的神经紧绷着,那攥紧的拳头在诉说他此刻的愤怒,这些人都是猪吗?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他们家主子怎么可能篡位! 脑中精光一闪,想到驿站还有那位在,便不再理会这些愚蠢的百姓,疾步离去。 “曜儿到底为何,触怒了皇上,以至于被押进大牢?” 睿王知道,只有犯了谋逆的大罪,皇子才会被押进大牢。一般这种情况,哪怕放出来了也会被世人唾弃,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直接死在大牢里或刑场上! 何况,大牢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 睿王掌管过一段刑事,所以他知道,那种残忍的手段 “王爷稍安勿躁,属下稍后便混进去,问个究竟!” 身处东瀛,事事都非他们想就能的,饶是他,也要通过层层关系,打通进去。 睿王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焦急,心中也已决定,待他回来,绝不再任由他如此任性! 阴湿的牢房内,到处充斥着冤叫,伴随而来的便是鞭子挥动的声音,悲惨的叫声响破天际,犯人们蜷缩在一起,眼中均是惊恐。 霉味扑面而来,偶尔还能够在牢房内,看到几只老鼠结伴而行,前来觅食。 南宫曜看到那些吃老鼠的犯人,不禁皱了皱眉,脸上却仍是一片淡漠。 突然有人行至他的牢房前,“你,出来!有人要见你!” 狱卒并不认识这是何许人也,看他穿着华贵的衣衫进来,只当是富家子弟犯了事情,前来做做样子而已,所以一直不敢动刑,生怕以后惨遭报复。 南宫曜扫了他一眼,跟着他一块儿往外走出去。 冷风见到他安然无恙地到来,终于舒了一口气,神色焦急道:“主子,接下来怎么做?” 略沉思,南宫曜便道:“送来几身干净衣服,然后等候时机!” “可是你在这里受罪,我”冷风有些着急,所有的事情既然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只不过是提前提上日程而已,为何要一而再的往后拖? 南宫曜眉色一凛,漠然的神色便已打断了他的话。 梦尘渊并未带南宫芊芊前往任何一个国家,只是去到一处偶然发现的世外桃源。 漫天的桃花随着微风轻轻掉落,鸟儿和蜜蜂看开的如此茂盛的花儿,也忍不住的提前到来分享这一份喜悦,树上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来来回回,好不快活。 南宫芊芊脸色已经恢复过来,多亏梦尘渊这段时间以来的照料,才让她气色有所恢复,只是,眉宇之间那抹淡淡的哀愁始终挥之不去。 梦尘渊又一次看到她独自伤神的模样,心中微痛,她还在想南宫曜吗?上前轻揽她的肩膀,让她不至于太过劳累,低声道:“有风,你的身体才刚刚好了那么一点,别又复发了。” 小产之后需要静养,可是,他们却多日的赶路,以至于让她的身体更差。 南宫芊芊有些尴尬的靠在他的怀中,挣扎了一下,“没事,你别紧张,我这不是好好的?” 梦尘渊没有说话,见风起,便把刚出来时拿的衣袍盖在她斜躺的身体上。 “梦尘渊,你后悔吗?”南宫芊芊突然问。 梦尘渊摇了摇头,那些功名利禄,对他来说本就是过眼云烟,又谈什么后不后悔?至今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早点遇到她,还在初见时给她留下那样的坏印象。 南宫芊芊咬着下唇,斟酌着道:“对不起,让你陪我在这里这么久,杀阁” 梦尘渊指尖轻抚她的唇,苦笑之后,又拥她入怀,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在她头顶响起:“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纣王为博美人一笑杀尽忠良,我如今做的算什么?只要能博得美人一笑,我愿意倾尽所有。” 低沉的嗓音拂过心尖,南宫芊芊颤了颤,勉强一笑,“你这么说,我倒是成红颜祸水了。” 梦尘渊低声一笑,“你若愿意,我便卸甲归田” 南宫芊芊的眸色暗了暗,脑海中全是那人的影子,不知要如何回答 她的表现被梦尘渊看在眼里,胸口蓦地抽疼了一下,他却立刻勾唇笑道:“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傻丫头,本皇子的志向可是后宫佳丽三千人!” 南宫芊芊弯了弯唇,心中却酸涩不已,梦尘渊,对不起 “咕咕咕” 白鸽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安静,也宣告着平静的生活,即将结束。 梦尘渊起身,拿下信鸽腿间捆绑的纸条,粗粗略过后,眸中闪过一抹不舍。 “要回去了吧?” 南宫芊芊看着那愣怔的身影,轻声问道。 梦尘渊把手中的纸条揉在团,随手丢在地上,淡淡的恩了一声,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若你不想,我便也不回。” 南宫芊芊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笑了笑,故作轻快地道:“这里固然是好,但却只有我们两人,未免有些乏味,去吧,回去吧。” “那你呢?” 纵然只有你我二人,我却如同拥有整个世界。 南宫芊芊咬了咬唇,“我出来的已经够久了,也回” 他蓦地打断:“南宫曜被押入大牢,东瀛腹背受敌,你父皇联合东阑不遗余力地打压。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你心里一直想着他,芊芊,如果真心相爱,何不再给他一个机会?” 南宫芊芊猛然抬头,眼中尽是焦急:“他怎么会被押入大牢?” 梦尘渊摇了摇头,字条上信息有限,所有的答案,需要等他们回去以后才能知道! “父皇定然是因为我失踪才会对东瀛下手,别紧张,等我回去一定能劝父皇收手。” 梦尘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一把抱住那孱弱的身子。 南宫芊芊愣了一下,想要挣扎,却听到那声音道:“就一下,芊芊,别动,就让我抱一下。我自认并不是什么好人,若你心中有我,纵然世人辱骂,我亦一往直前。只是我知道,你心里那个人是南宫曜,从来也只有他你放系,我不会让你为难。” 南宫芊芊抿了抿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桃花为景,鸟儿起舞,两人静静相拥 “报!加州失守!” “报!登州沦陷!” 朝堂之上,一份份加急的战报,纷纷沓至,皇上本就阴沉的脸色,此刻更是焦急不堪,前方战报加急,可如今朝堂再无可用之人,眼看他们就要挥师进京 “众卿就眼睁睁的看着东瀛沦陷吗?看着这泱泱大国被欺凌至此吗?” 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臣子,如今都往后缩,深怕让他们上阵杀敌一般! 丞相本就心中怨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是要皇帝亲自开口相求! 皇上见他并不答话,良久,才缓缓道:“丞相,该是你手中骑兵出手的时候了。” 丞相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皇上,敌人来势凶猛,老臣手中的骑兵完全不够对方的人数,只会是白白送死而已,还望皇上三思。” 看他如此明目张胆的拒绝,皇上气结,心中翻腾着的怒气将要把他燃烧,“丞相此言差矣,守我河山是他们的职责,每一个士兵都有为国效力的责任!只要他们心中有国,自然会取得胜利,莫不是丞相,心有不舍?” 心里“咯噔”一下,丞相深知,皇上如今就指着这些骑兵拿回所有的失地。 其实他自己也挣扎过,如果再不出手,东瀛灭亡,哪里还会有他的存在?可是就这么拱手相让,却总觉得心不甘情不愿! 皇上沉声给他保证,却也下着最后的通告:“如若骑兵取得胜利,朕将大肆的嘉奖,定会封他们应有的地位。” “皇上说笑了,保我河山,乃是每个士兵应尽的责任,臣已年迈,手下骑兵本就是守护我东瀛,定当义不容辞!” 一番话,说的是大义凛然。 而此刻大牢之中的南宫曜,在得知这一切的时候,立刻嘲讽地笑了。 丞相想要得到的,不就是地位的保证吗? “主子,我们应当如何?”冷风看他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心中隐隐的担忧道。 东瀛已经接连失去几座城池,再这样下去 南宫曜摇了摇头,等,只能等下去,等到他们全部战败,岂不很好? 冷风一阵无语,如若不是因为事先知晓所有的计划,真的是会怀疑主子是不是来的时候就跟南越那边商量好了,目的就是要让东瀛不复存在 梦尘渊不放心,亲自送南宫芊芊回南越。 城门下,看着那张漂亮带着笑意的脸蛋,心里闪过一丝满足,“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4章 这件事你别掺和 刚转身,衣袖就被她拉住,回身边见到她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样子。 “怎么了?” “你陪我进去好不好?” 说道之后,头低的更低了,声音如蚊一般的小了几分。 梦尘渊失笑,这就是近乡情怯吗? 骨骼分明的手掌包围着那纤细的手,不敢用力,却也不顾她的挣扎,直接牵着她进城。 “皇上大喜,公主回来了!” “公主回来了!” 声音一波高过一波,每道声音,都包含着惊喜。 伴君如伴虎,这段时间,皇上因公主失踪心情极其不好,就连宫人们也会无辜遭殃,现在公主回来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风平浪静了 “芊芊”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微颤的话语,泄露了他们此刻激动的情绪。 南宫芊芊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松开梦尘渊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前。 “母后,我不在的时候,您和父皇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南宫芊芊吸了吸鼻子,想要止住那欲滴的眼泪,可是,没想到却让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红玉立刻抱住她,“你这孩子,为何不告诉母后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母后跟父皇有多担心?”多日以来,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南宫彻看着相拥的两人,心中微酸,移开目光,看着那面带笑容一脸宠溺的男人 梦尘渊看到他的打量,便简单行礼,“梦尘渊拜见南岳陛下,皇后。” 红玉和南宫彻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惊喜,女儿终于是放下那个人了吗? “父皇,母后,这是梦尘渊,你们见过的。这段时间多亏他的照料,我才会安然无恙。” 南宫芊芊眼睛红红的,有些泛肿。 南宫彻和红玉真诚地道谢。 “陛下严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皇宫中,时不时的传来几道爽朗的笑声,挥去了这连日的阴霾。 南宫芊芊和他对视一眼,便开口道:“父皇,现在我已经安然无恙归来,可否收回兵马?” 南宫彻带着笑意的脸渐渐的阴了下去,墨色的双眸有着被压抑的沉冷,“已经发兵,如何收回?你所受的一切都是因为身处东瀛,难道要我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梦尘渊早有预料,眸中并未有失望,品味茶盏中的茶,仿若他们讨论的事情与他无关。 “父皇,我现在这不是没事吗,您的气应该也消了吧,就不要再打仗了好不好?” 她撒娇道,“您忍心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吗?忍心让那些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吗?” 南宫彻愣了愣,她的话不无道理,南越也向来主和,只是跟东瀛的关系本就恶劣,如今既然已经发兵一将功成万骨枯! 红玉拉了拉住南宫芊芊的手,便笑着对南宫彻说道:“我们母女很久未见,很多话要说,先行一步。” 说完,便拉着她走出寝宫。 南宫芊芊小步的跟在后面,心中还在想着要如何才能劝服父皇收兵。 可回去以后,红玉却严肃地说:“芊芊,这件事你别掺和。你的事情只是南越发兵的一个导火索而已,两国之间的问题早就显露在面上。你父皇是一国之君,要为整个国家负责。” 南宫芊芊不懂,有些事情,其实可以不用打仗的,为何要炮火漫天? “就因为君王之间的事让无辜的百姓买单?让他们失去亲爱的儿子,挚爱的丈夫?” 话语刚落,红玉深眸中带着一丝打量,觉得女儿这次回来以后,为何看起来如此不同? 南宫芊芊看着那打量的双眼,心虚的低下了头,喃喃道:“母后我说错了吗?” 红玉摇了摇头,她说的,她又如何不知呢? “芊芊,你不懂,有些事情,并不是任意为之的。好了好了,你刚回来,不说这些,这一次,你是真的放下了吗?” 如若能够就这样放下就好了,但是怕就怕,明明放不下,却还要假装放下折磨彼此。 南宫芊芊眸中被笼罩一丝黯然,“母后,现在,你还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他们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芊芊,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但是百姓呢?你们如何堵得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不是不想成全,只是不想让女儿经受那样的伤害。 南宫芊芊低垂的眼中有着一丝挣扎,却在下一秒突然抬头,坚定地都:“母后,我要的只是和他在一起,就算天下唾弃又如何?” 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何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呢?风暖姐姐不也同样如此? 红玉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转又隐隐的担忧,“你父皇不会答应的。” 南宫芊芊矫唇微颤,明亮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灰色,显得无神而又失落,“为何” 父皇不想看到她幸福的样子吗? “芊芊,你要知道,你是公主,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不联姻,已经是你父皇最大的退让。” 这些话,犹如细针,扎在南宫芊芊那千疮百孔的心上。 红玉看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忙上前扶住,并且搭在她的胳膊上,细细把脉。 “你” 红玉双眼中有着震惊,旋即转为心疼 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为何女儿要重蹈她的覆辙? 南宫芊芊心头慌乱,“母后,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如何在小产的情况下逃离东瀛?” 南宫芊芊咬了咬唇,双眼失神地看着她,任凭眼泪往下掉,双肩也不受控制的开始颤动,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悲伤的状态之中。 红玉终究还是不忍心,叹息一声,上前擦拭她的眼泪,拍了拍她的肩,“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何出事的时候不告知我们?知不知道我跟你父皇有多担心?” 南宫芊芊低声的抽噎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南宫彻看着面前气质斐然的男子,脸上笑容逐渐隐去,锐利的双眼直视着那镇定自若的眸,“三皇子此次前来,定然不只是送芊芊这么简单吧?” 放下茶盏,梦尘渊右手轻叩着桌面,眼中却没有了嬉笑,正色道:“我只为送芊芊而来,皇上也不用如此的打探其他事情,南越与东瀛之战,与我无关。” 南宫彻眸中暗色褪去,有了几分笑意,“你倒是聪明。不过,东瀛与南越之战,和芊芊无关。此次芊芊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东瀛这些年行事确实残暴,君王不仁大臣不义,所以才造成了如今这种局面。” 眉眼一挑,南宫彻的眼中有着欣赏,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处之泰然的说这些事情,不错。 “朕还以为你是想替你父皇脱罪。” 顿了顿,又道:“南宫曜的事情吧,你们定然已经知道。朕想,此次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对于曜儿的身份突变,虽然在某些程度上他不能够接受,但是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梦尘渊点了点头,眸子深了几分,不语。 大殿上一阵沉默,两人都静默不语,良久之后,南宫彻才缓缓道:“三皇子如若要回东瀛,这便回去吧,朕感激你照料芊芊,所以提醒一句,东瀛如今是个大染缸。” 进去了,可就没那么容易置身事外了。 梦尘渊却不关心这个,“敢问皇上,公主呢?” 南宫彻微微眯眸,冷淡道:“朕的女儿定然是在南越皇宫,难道,还要跟随你前往不成?” “不敢。只是来时我已经和公主约好,要带她去东瀛好好逛逛,只是没想到” “够了!”南宫彻打断他并未说完的话,“公主那里你不必道别了!” 梦尘渊也没有强求,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 宫殿之中,几人围坐在玉石铺垫的餐桌上,那金色的筷子上赫然雕刻着龙梦呈祥的图画,桌子上面摆满了山珍海味。 “什么?你说梦尘渊走了?” 南宫彻给红玉夹着菜,不满的看着女儿,轻斥道:“他是东瀛的皇子,为何不能回去?” “可是可是我” 南宫芊芊越说越着急,却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红玉瞪了南宫彻一样,神色略有不满,他就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些? “芊芊,他是东瀛皇子,纵然你们在情投意合,也要等他们来提亲不是?” 红玉看她这幅样子,忍不住笑着揶揄了一句。 “母后!你说什么啊,我根本不喜欢梦尘渊!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南宫彻撂下手中的筷子,蹙眉扫了她一眼,“今日你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朕就派人送你去东阑。现在南越国事繁忙,父皇和母后无暇照顾你,你去找你风暖姐姐吧。” 南宫芊芊震惊地抬头,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父皇,您不能这样对我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这件事朕已经决定了,容不得你说不!” 南宫彻也没有心思再吃下去,烦躁地疾步离去。 红玉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南宫彻这个混蛋,非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吗?如若不知道女儿受过的那些伤心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如何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再伤心难过一次? “芊芊,你别担心,还有母后。你父皇这次只是太担心你了,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东瀛大牢。 “二皇子,奉皇上口谕,让您出去以后立刻见驾。” 太监总管公鸭般的嗓子笑眯眯的看着南宫曜,一脸奉承道。 南宫曜对此似乎毫不惊讶,弹了弹衣摆上的尘土,便跟随他们离去。 几日未见,那人脸上多了一丝愁容,几丝银发已然藏在哪乌黑的头发之中。 “何事?” 其实皇帝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的休息,每天都在为这些事情烦恼,眼看着敌人就要攻进来了说来也怪,他们势如破竹一样,一路畅通无阻,不知此刻骑兵前去,是否真的有作用? “叫你前来,自然是有事要说,朕问你,为何他们能够避开我们所有的防线,为何能够胜券在握?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皇上的眼中蒙上了一层灰雾,里面全是狐疑! “不是!” 南宫曜果断的回答,随即冷笑道:“你别忘了,是你亲手把我关进大牢,现在却又来质疑这一切是我做的,不觉得可笑?怎么,你是对你的大牢的不自信,还是对东瀛不自信?” “放肆!” 皇上勃然大怒,脸上带着一丝被人看穿的愤怒和尴尬,眉眼之中的疲惫更甚,怒不可遏地指着他道:“你口口声声说的东瀛,也是生你的地方!对于东瀛大牢,朕比谁都自信,可万事都不能够绝对,我又如何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这番话也算是一种试探,不过与此同时,皇帝心里也消除了对南宫曜的戒备。 南宫曜不屑说谎,其实,他心中也是有着同样的疑问。 这配合着实太天衣无缝,好似对方已经掌控了东瀛所有的要害,莫说是皇帝,就连他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人里应外合了 想到一个人,南宫曜眸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原来如此! 这下不用他出手,便能够解决这所有的事情了! “三皇子觐见!” 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皇帝只感觉到面前一暗,再定眼望去,南宫曜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梦尘渊身边,双手紧紧抓着他衣服前的领子 “你干什么?”梦尘渊陡然一怒,“放开我!” 南宫曜双眼猩红地盯着他,“梦尘渊,芊芊去哪里了?” 那股肃杀之气从嘴里硬生生地挤了出来,一字一顿,带着刻骨的寒意。 梦尘渊也不惊慌,直视他的目光,“南宫曜,你配知道吗?” 话语刚毕,就见南宫曜一拳打在他腹上,梦尘渊顿时闷哼一声,心中震怒。 南宫曜此刻哪里还有以往冷静的模样,双眼充斥着怒火,似乎要将人燃烧,“我再问你一次,芊芊去了哪里!梦尘渊,如果你今日不告诉我,我让你再也没命告诉我!” “你们当朕不存在吗?”帝王勃然大怒,“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心中还只有儿女私情?江山若不保,儿女私情一个女人又有何用?” 没想到这两个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还是在这种时候,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南宫曜冷笑的转身,“你的江山,与我何干?” “你”皇上气噎,这个儿子,真的能有气死人的本领 可南宫曜的落在梦尘渊耳里,更像是一种承诺,一种不让南宫芊芊沾染这大染缸的承诺。 他闭上双眼,隐去心中的怒气,心中微微一痛,开口道:“南越的公主,自然是在南越。” 南宫曜一怔,高高悬起的心这才放下来。 皇帝勉强平息了怒火,道:“你们两个倒是给朕说说,眼下这种局面,该要如何破解?” 南宫曜静默不语,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对于如何破解,他并无兴趣。 梦尘渊眼神奇怪地打量着他们,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顶撞父皇,一般不都会受到的一顿责罚么,为何南宫曜会安然无事? 想了想,道:“父皇,儿臣愚钝,不善兵家之事,皇兄智慧过人,一定会帮您渡过难关。” 梦尘渊眼帘低垂,嘴角带着戏谑的笑。 “你乃东瀛三皇子,理应为自己的国家尽一份责任,岂有不管之理?” 皇上脸上沾染一丝怒气,关键时刻,这一个个的,全部都想要撂挑子? 梦尘渊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冷意,从小到大,不管他如何的努力,父皇都不曾看到,如今倒是想起他是东瀛三皇子了? “父皇,儿臣确实不适合做这些事,毕竟以前从来都没有做过,还是让皇兄去吧。” 他眼中的深意让皇上一窒,转而又想到什么,便暗了神色,沉默不语。 南宫曜冷冷的看着这父子的互动,心底更冷。 “我还有事,先走了。” 在两人惊异的目光中,南宫曜疾步离去,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皇上轻咳两声,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渊儿,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把握一下?” “这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更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皇上眼中一抹冰冷,语气略怒道:“这里你的家,你是朕的儿子,什么叫没有立足之地?” 梦尘渊双手紧握,身体僵硬的站立,只回以一声冷笑。 南宫曜快马赶到驿站,刚到驿站门口,便把马交给门口小厮,大步流星地朝里面走进去。 “父王,我回来了。” 睿王猛的转头,眼中有着不可思议 “曜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睿王拉过他,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伤口,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南宫曜也不躲藏,双眼眯着,任由他检查,“父王,我没事,现在东瀛已经大乱,您还是快回南越去吧。” 睿王摇了摇头,这段时日,他和南宫彻有过书信来往,两人之间达成了一种共识 “曜儿,你不用担心本王,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本王要进宫,两国交战,不斩来者!” 这是唯一能够停止战争的办法,也是唯一一个能够替儿子赎罪的办法! 南宫曜坚决摇头,“不行,万一有事呢?” 东瀛那皇帝可不是什么善茬,关键时候,才不会管你是不是来者! 睿王却同样坚定地道:“这是本王的决定,你别管。如今芊芊已经回去了,等到事情尘埃落定,我们也回去吧。只要你回去认个错,或许此事会有一线生机。” 南宫曜苦笑,怕是就算旁人答应,她也不会同意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5章 公主不见了…… 南宫芊芊拉着红玉的双手,站在马车前面,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摇晃着她的手说道:“母后,我不走行不行?” 红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又何尝想让女儿离开呢,只是现在 “芊芊,你听话,到了东阑那边,大家都会好好的照顾你的。” 那本期待的双眼便有了失落,赌气般的放下她的手,撅嘴上了马车。 看着她赌气的甚至都不从帘子里面说再见,红玉心疼不已,这丫头自从小产之后便一直在路上奔波,真不知这身子以后还能不能 “坏父皇!臭父皇!还说疼爱我,就这么着急把我扔出去,哼!” 南宫芊芊一路上,都在嘟囔着碎碎念,然后又想到以后更加无聊的时光,更加郁闷了。 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突然心生一计 “啊我肚子痛,肚子好痛!” 南宫芊芊脸色苍白,双手捂着肚子,在摇晃的马车中大喊,就差没有满地打滚了 侍卫们听到动静,立刻掀开帘子,看到公主这个样子,顿时有些慌乱。走的时候皇上可是屡次叮嘱过,要保证公主安然无恙的到达东阑,如若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全部性命堪忧啊! “公主,公主您怎么样?太医,太医快过来!” 身边的宫女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幸好皇后娘娘怕路上公主受伤,便遣派一御医跟随。 南宫芊芊满头黑线,不是说贴身宫女是最了解主子的吗?为何她的丫鬟就好像个笨蛋一样完全不懂?没看到她拼命挤着眼睛么! 胡子花白的太医走过来,深怕会她有什么事情,便赶紧说道:“公主,你哪里不舒服?快让老臣看看。” 南宫芊芊拨浪鼓一样的摇着头,要是让他看的话,那么,自己小产的事情不就露馅了 “太医,我就是想去树林里方便一下” 说完之后,她整个脸如同熟透的大虾一样,红到底 太医面色一僵,脸上有了尴尬,干笑两声便连忙退下。 “公主,我和你一起去吧?” 丫鬟有些狐疑的看着公主的变化,心中有些担忧,深怕还有别的事情,便想要一同前往。 “你跟着我做什么!在这里等着!” 南宫芊芊心中正因刚才的事情尴尬,听到她这样说,便转头吼了一声,自己便钻进前面的小树林去了 一刻钟过去了,公主没有回来 两刻钟过去了,依旧没有回来 大大的太阳炙烤着一群侍卫,那小宫女脚一跺,也不顾刚刚公主的愤怒,便前去寻找。 半响之后,便小跑着赶回来,脸上带着惊吓,道:“公主不见了” 众人大惊,脑子里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同一个想法,这下完了 南宫芊芊此刻早就已经到了一个县城之中。 幸好她比较机灵,走的时候身上还揣着钱袋,豪爽地把它们装起来。为了掩人耳目,她甚至还特地买了一些以往下人穿的布料,果然,那娇嫩的皮肤上被粗布磨出了点点腥红,难受不已,但是,为了能够到达东瀛,她决定——忍! 看到眼前折返的一群人,南宫彻额头青筋暴起,手中的书狠狠的砸在侍卫头领身上,怒火横生,“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这么多的人,竟然看不住公主一个弱女子!” 侍卫们都不敢喘大气,瑟瑟缩缩的跪在地上,头上冷汗直滴 “跪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找!如果找不到公主,你们也不用回来了,滚出去!” 说完,上前抽出侍卫腰中佩剑,狠狠的摔在地上。 众人慌忙后退,一定要找到公主,一定要! 睿王本想一人前往皇宫,却被不放心的南宫曜拦着,硬要一同前往。 最终拗不过自己的儿子,只得同意。 皇宫里,东瀛皇看到折返的儿子,心中一喜,但见到那后面的人,脸色瞬间阴沉开来 “朕还以为,睿王不会进宫呢。” 意味不明的笑容中带着一抹淡淡的讽刺,南宫曜欲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睿王拦下。 睿王行了使者之礼后,便紧紧盯着皇帝,缓缓地道:“两国开战,民不聊生,多少百姓家破人亡,难道皇上看着就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陛下想要天下百姓为你的胡来买单?” 皇上一甩衣袖,双眼怒瞪着睿王,看着自己的儿子站在他的面前,满满的保护欲,心中更是嫉妒不已。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教育朕?别以为你养大了朕的儿子,朕就要对你感激涕零,想都别想!更何况,这场战争,是早晚都避免不了的!” 睿王拨开前面的南宫曜,脸上并无怒色。此次前来,毕竟不是吵架的,而是解决问题。 想到战争让多少人都没有了家园,又让多少人死于非命,睿王心中一痛,便又道:“本王并非是因为养大了曜儿才会这么说,在我看来,曜儿就是我的儿子。陛下,我只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失去儿子。” 东瀛皇唇线一抿,起伏的胸膛在昭示着他已经快到了发怒的边缘,偏偏始作俑者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的儿子,南宫曜,从未正眼看过他,他怎么会不怒! “睿王,这是在东瀛,不是南越!曜儿,你下去,我有话单独跟他说!” 他在,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够好好的解决,更不要提刚刚萌芽的想法了。 南宫曜看到父王朝着自己点了点头,纵然心中担忧,却还是缓缓的走了出去。 直到门房紧闭,皇上那张脸上终于显出几分狰狞,“你真以为你能代表南越,还是说,你能够让朕收兵?” 睿王看这变化,心中一突,突然明白了他为何要让曜儿出去。 “你敢吗?” “哈哈啊!”东瀛皇大笑,旋即铁青的脸凑到他的面前,“有何不敢?你知道为什么,朕一定要这样做吗?” “因为你的儿子是我养大的,也因为,你的儿子心中只有我一个父亲!” 睿王在他刚刚变脸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是这个原因。 “的确,他是朕的儿子,文韬武略,天赋异禀!只有他,能够让我东瀛重回繁华,只有他,能够振兴我东瀛。朕知道你此次前来就是要带他回去的,可是,朕绝对不允许!“ 他的儿子,有着振兴东瀛的本事,为何要委屈在南越做一个小小世子? 睿王藏在衣袖下的手,动了动,看着这近乎痴狂的人,摇了摇头,如若他能够不是用这样偏执的方式的话,曜儿或许还能够接受,只是现在,恐怕没有可能。 “所以,你必须要在这里!就算死,你也要死在东瀛!” “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睿王闻言脸色大变,快步往后退去,可却被皇上死死的抓住了胳膊,仿佛是早有预谋,御林军从金銮殿涌出! 齐刷刷的御林军,每个人都身披战甲,手持红缨枪,脸上无一丝表情,他们要做的便是听从命令,其余事情一概不问! 门外的南宫曜感受到里面有些微微的震动,想要仔细听的时候,却发现又消失了。 他眉心微蹙,静静的等着睿王出来。 可是整整一天过去了,大殿的门还是紧闭着。 南宫曜心中恐慌越来越大,便再也顾不得什么,倏然推门闯进去。 入眼便看到角落里一丝腥红,虽被人刻意掩盖了痕迹,却也逃不过他的双眼,心慢慢的往下沉,大殿之中,哪里还有一丝人影! 联想到刚刚的震动,南宫曜眼眸蒙上了一层愠怒,胸腔的怒火提醒着他要理智,门被狠狠的关上,便前往皇帝寝宫! “我父王呢?” 不顾太监的阻拦,南宫曜硬是闯到了皇帝寝宫之中,看到那人正在包扎胳膊上的伤口,白色的纱布上已经有了殷红,眉头也微微皱起来,抽着凉气。 “什么人?” 皇上对他的闯入略有不满,轻佻眉头,明知故问道。 南宫曜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往上冲,濒临爆发的地步,墨发随着那噬人的威压,檀木打造的鎏金座椅,被悉数震碎,而且那黑眸越发的深邃,似乎有不交人绝对不停手的意思。 他的愤怒,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皇上倏地一怔,脸色变幻了几分,良久道:“你带来的那位睿王竟是想蓄意谋杀朕,幸亏御林军及时出现,如若不然,你现在见到的就是父皇的尸体!” 原本锃亮的房间迅速的暗了下来,烛台上的烛火亦然摇摇曳曳,洒下圈圈光,那阴沉的脸在烛火下显得尤为阴暗! 南宫曜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救父王! 他怒极反笑,嘴角上挂着一丝冰冷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眸中深处一片阴沉,“哦?你的御林军来的还真是时候!我警告你,现在把人交出来,我就不跟你计较,否则” “否则,你想做什么?你别忘了,你是朕的儿子,是东瀛皇子!” 皇上猛然打断了他的话,起伏的胸膛大口的喘着粗气。 南宫曜的眸子暗了几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东瀛皇却有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似乎这一眼,便是父子之间最后的情谊! “你不放人,我自己去救。只是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没有任何关系!” 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后,南宫曜倏地转身就离开。 在他走后,皇上双眸凝视着墙上的那副美人图,手指抚上那画上之人姣好的面容,喃喃道:“朕又做错了吗?” 南宫芊芊一路上乔装打扮,好几次碰到南越的士兵,都侥幸逃脱,心中不禁洋洋得意。 看来,她跟着哥哥这么久,学的还是不错的。 只是一想到那个人,心脏仿佛又被人揪住了似的,恍恍惚惚开始抽疼 一路上风尘仆仆,终于到达东瀛。看着两人曾一起走过的那些地方,南宫芊芊思绪万千,站在城墙下犹豫了许久后,方才踏脚往里走 依旧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店铺,熟悉的酒楼和小二,只是身边的人,早已不再 尽管心中微痛,南宫芊芊还是脸上带着笑脸,豪爽道:“小二,你们这招牌菜全部上来!” “好嘞!” 店小二心中微喜,似乎是已经看到小费在朝他招手,脸上带着笑意,殷勤道。 有一道目光,自从她进来之后,就一直紧紧跟随。那目光让南宫芊芊觉得有些不友善,抬头望去,却只见到被纱幔遮掩的身影,曼妙的莫名让人觉得熟悉。 只是她想了想,并未想到是何人,恰逢饭菜上来,一扫所有的不愉快,便开始吃了起来。 楼顶包房之中,一道声音带着暴怒,“是她?” 双眼憎恶的看着那下面的南宫芊芊,尽管是对方变得已经消瘦不少,而且已经很久未见,却还是不难认出来。而自己变成如此模样,全部拜那个贱人所赐! 身边站着的是紧紧跟随的侍卫,那人为了防止她逃跑告密,便派随侍卫一直紧紧跟随! “看到下面的女子没有,我要你们把她抓回密室!” 杏眼愤怒的直视着下面,那语气,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 侍卫们抽了抽嘴角,对视一眼,有些为难,他们的任务只是监督她,并不包括其他啊 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几人,带着淡淡的威胁,“难道,你们想让你们主子亲自下命令?” “属下不敢!”侍卫们纷纷摇头。 南宫芊芊吃晚饭还打了一个饱嗝,她现在不能去驿站,要不然肯定会被抓回去,便在这酒楼里定了房间。 闲来无事,也想打听一下那个人的消息,随手扯过纱巾,戴上之后,才满意的走了出去。 在她走出去的时候,几道身影一直紧紧的跟随着 南宫芊芊扭头看去,除了来往的行人,并无别人,看到前面有卖镜子的,突然心生一计! 小摊贩看到她拿起镜子,谄媚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便不禁自卖自夸道:“姑娘,来看看吧,这款镜子就是配你这样漂亮的姑娘,也不贵,就十文钱。” 南宫芊芊不语,拿起镜子,装作观看有没有裂痕,只见镜子的倒映下,有几道可疑的身影从刚刚就一直紧紧跟随 她暗叫不好,慌乱的放下镜子,拔腿就跑。 身后之人发现她已察觉,便紧紧追着,在闹市之中,不方便大张旗鼓,也不适合运用轻功,但是,几个大男人围一个女孩还是不难办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6章 亲自前去东瀛! 死胡同里,南宫芊芊被几人紧紧的围在一起,她眉眼凌厉,声音陡然上升了几个音调道:“你们是什么人,跟着我干什么?” 话刚刚说完,只感觉到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几人为了掩人耳目,便把她装到麻袋中,飞速的走了! 南宫彻这边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女儿失踪这么久,可是现在竟然还没有一点的消息,而且曜儿的书信已经到了,皇兄被捕!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赶到了一起! “南宫彻,你你先别紧张” 看着踌躇不展的丈夫,红玉的双眼中,也有了一丝忧愁。 南宫彻停下了脚步,良久,才沉沉的说道:“朕要亲自前去东瀛!” 红玉一惊,“你疯了?这个时候万万不可,你知不知道,现在过去,代表的是什么?” 现在前去,定然会让南越一些将士的军心紊乱,本来斗志昂扬的士兵们,都会 南宫彻点了点头,知晓此次前去定然是会让很多人都陷入一种恐慌的状态之中,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若不亲自前去的话,皇兄的生命,才真的是危险! “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皇兄成为东瀛阶下囚?” 红玉一怔,旋即变了主意,“算了,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对外宣称你病了就好。” “好,你也别担心,芊芊一定会没事的!” 红玉敛去眼眸中的伤心,点了点头。 南越帝王大病,一个月内不上早朝! 此消息一出,朝中大臣开始议论纷纷,皇上身体一向硬朗,为何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事情?一些忠臣想要前去探望,都被红玉以需要静养为由打发走了。这下,更加勾起了他们心中的一些,意欲不轨之人也暗暗开心,纷纷计划着要做的事情 得知南宫彻亲自前来的密信之时,南宫曜心中微讶,同时心中也有了一抹安慰,父王果然有个好兄弟。至少,不是所有的帝王都那般无情! 望着外面黑压压的天,南宫曜知道,该收网了! “按照计划,散播消息!” “密切的观察四皇子的行动!” “刑部,大理寺,统统检查一遍!” “如若他调动御林军,不用告知皇上,随他去!” 底下众人收到命令之后,不慌不忙,一个个都是有条不紊的走了出去! “真的不用看看睿王?” 那人脸上的愁容,被冷风看的清楚,思索一下后,便多嘴问道。 一道凌厉的双眸似利剑般朝他看来,分明已经有了怒意,冷风未等他开口,便溜之大吉。 南宫彻前往东瀛,为了不让人发觉,身边只带了已贴身侍卫,看起来就像寻常的主仆。 皱眉看着所谓的什么东瀛第一楼,他大步走了进去。 依旧是上次的店小二,看到来人一副器宇轩昂的样子,心中早已乐翻了天。 “你们这有什么吃的?” 南宫彻皱眉看着房间的格局,长长的方桌摆在中间,懂行的人定然知道,这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这种楠木,只有皇室中人,才会有机会得到,而在这里,显得很是扎眼! 看似舒服的格局,却让他嗅到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感觉,眸子更深了 “客官您好,我们这里,可是天下第一楼,上次有一位姑娘,吃了我们很多的招牌菜,连连称赞呢!” 店中的厨师,是幕后老板专门重金请来的,而且厨师脾气特别不好,每天做菜,完全是任性的看心情! 听到天下第一楼的时候,南宫曜挑眉,无视他的喋喋不休,便道:“随便上几个拿手菜。” 店小二听到之后,便笑着退了下去 后厨内,店小二的声音显得尤为紧张,就连语气,也提高了几分,“厨子,您怎么能这样呢?知不知道外面来的公子是个达官贵人!你这样,难道就不怕得罪他吗?” 对面那男子斜斜的看了他一样,语气冷硬,“与我何干?大爷今天心情不好,别招惹我!” 店小二也深知自己并无权利去差遣他,说不定惹怒了这大爷,以后都不要安稳了。 他暗啐一口,眼看着到手的钱又飞了,狠狠的把手中的抹布摔在了案台上面,愤然离去。 “你不做,就自己和客人去说!我不管了!” 男子眸中并无起伏,好似别人的事情,和他并无关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着沉思,反正闲来无事,便决定前往雅厅一探究竟! 南宫彻面上有着一丝倦容,多日来的策马奔腾着实很累。察觉到有人的靠近,以为是店小二上来送菜,缓缓睁开双眼。 “是你?” 讶异的看着出现在面前之人,南宫彻眼眸一丝惊喜。 上次一别,多方打听他的消息,却一无所获,本以为此生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那人也是一愣,本能的想要下跪,却被一双手托起,另他弯曲下去的腿瞬间站直! “皇您怎么会在这里?” 脱口而出的声音突然改了称呼,对于他的到来,是万万没想到,联想到近日东瀛大乱 “东瀛大乱和我并无关系,我来,只是为了救人。” 即使多年未见,但他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对于他心中所想,南宫彻当然知道。 男子点了点头,“本以为您解散了我们之后,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南宫彻忆起往事,也是唏嘘不已,如若不是非不得已,谁愿意亲手解散自己的心血? 这件事还要从南宫芊芊刚出手不久说起,那个时候的他虽大权在握,但下面的一些官员总是蠢蠢欲动的,无奈之下,便缔造了一股暗地里的势力,想要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谁又怎么能想到,就是这样他亲手培养出来的人,成为了一把利刃!人多了,贪欲也就显露出来,有人背叛,最后闹得满城风雨 为了挽救民心,他只有忍痛砍掉这股势力 男子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爷,我现在就去给您做菜,您稍等!”如若知道店小二说的那个人是他,怎么也不会如此怠慢 南宫彻震惊地看着他,“你就是这里的大厨?” 一个只能用剑杀人的人,突然拿起了菜刀,谁也不会相信的啊 男子恩了一声,神色之中并无尴尬。 南宫彻无语,心中简直是在滴血啊,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浪费! 男子离开不消片刻,便亲自端着饭菜进了房间,那香味扑鼻的味道,勾起了南宫彻的味蕾,拿起筷子夹着菜往嘴里送。 男子略带紧张的看着他,似乎他的肯定比任何人都尤为重要! “不错,真没有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南宫彻满意的点了点头。 男子眼中有着欣喜,这种肯定,对他来说,着实是难得可贵的,“您喜欢就好。” 吃过饭之后,南宫彻放下筷子,脸色微沉道:“既然在这里相遇,替我做一件事情如何?” “是您一手栽培了我们,虽然组织已经解散,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属下都静候吩咐!” 南宫彻眸中有着一丝欣慰,“你们这里,最近有没有来过什么可疑的人?” 芊芊逃跑,定然是关心曜儿,驿站是万万不会去的,那么唯一能去的就是这里——那丫头最喜欢吃! 男子面带难色,“属下终日里都在厨房里,并不和外面的人打交道。若是主子想打听谁,我另外出去打探消息!” 南宫彻点了点头,“朕的公主失踪了,你去替朕找找她。” “属下定然不辱使命!” 翌日。 京城十里外的小树林,冷风飕飕,南宫曜看着眼前袍角翻飞的男子,缓缓下跪,“皇上!” “哼!” 南宫彻现在看到他就不爽,语气自然也不会好,“准备的怎么样了?” 南宫曜深知是自己的错,并无任何的不满,只是恭敬的回答,“差不多了,就等他行动。” 南宫彻这才转身,“起来吧。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做了,后悔还有什么用?你可知芊芊现在又失踪了?她的身边,空无一人!” 南宫曜猛然抬头,信报不是说她已经回了南越,为何会再次失踪? “去东阑的路上,她逃跑了!” 南宫彻看到他面色之中的疑惑,便没好气的解释说道。与此同时,心中更加着急,那丫头并没有来寻找曜儿,到底是去了何处? 南宫曜只感觉心在隐隐作痛,如同被人狠狠的揪着一般 南宫彻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不忍,“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寻找。现在最紧要的,还是你正在做的事。” 南宫芊芊醒来后,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冰冷的地下室中,黑暗的地下室伸手不见五指,偶尔能够听到“吱吱”的声音,凭着声音就能够想象到,这里的老鼠非常的多 一阵恶寒,感觉到吃的那些东西,在胃里欢快的沸腾着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明知此时不会有人前来,却还是想要不死心的叫唤着。 不久之后,前方一人手持摇摇曳曳的蜡烛,只是离得有些太远,并未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啧啧,真没有想到,堂堂公主,此刻竟成了我的阶下囚,你说,要是南宫曜看到你这样,还会不会喜欢你?” 一道尖锐的声音带着嫉妒,双眼恶狠狠的看着她,轻佻他的下巴,说道 只见那人白皙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刀痕,结痂的脸显得尤为可怖,尤其是那双阴狠的眼,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苏雪?”南宫芊芊不确定的叫了一声,待她真的有了反应之后,声音陡转道:“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南宫芊芊,这一切全部都是拜你所赐!如若不是你,我现在就是南宫曜的妃,我就是未来的皇后!都是你,就是因为你的存在,我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狰狞的样子,更显得刀疤尤为明显。 南宫芊芊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是谁这么的恨她?女人骄傲的容貌悉数被毁?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来都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听着她语气中的怨恨,南宫芊芊一片茫然,自己从未与她交恶,也从来没有刻意的针对。 “对,和你没有关系,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对我怎么样,我才更加恨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和魔鬼做交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被人毁了容貌?南宫芊芊,都怪你,为什么你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苏雪抚摸着脸上可怖的疤痕,心中又苦又恨,本想着能够得到自己喜爱之人,却没想到,到头来终究是害了自己 南宫芊芊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有些胆寒,女人一旦发疯的话,真的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 “苏雪,今日你绑我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就不怕我哥哥找你麻烦?”她强自镇定。 苏雪猛然回头,双目死死瞪着她。 看着那突然放大的疤痕脸,南宫芊芊一惊,连连后退 “南宫芊芊,为何你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这一切,为何我那么努力却还是要败给你?明明我爱他爱的那么深,为何他的眼中,只有你的影子?我得不到的男人,谁也别想得到!” 苏雪已经泛白的发丝随着浑身内力的爆发,飞舞着,脸上的疤痕也因为挣扎而再次裂开,鲜血汩汩流出,不消片刻,脸上已经布满了血迹。 直到后来,南宫芊芊被解救之后,想到这个画面,都会忍不住的颤抖 “你我告诉你,苏雪,你千万别乱来啊” 南宫芊芊有些慌了,她只会一点哥哥教的防身的功夫罢了,可苏雪是学院的天才啊! 苏雪冷笑,“纵然你是公主,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上,谁又能奈我何?” 脸上的鲜血顺势滴落在地,仿若一个索命的恶鬼,朝她欺压过去。 “啊” 一声尖叫,南宫芊芊猛然醒来。 观看四周,依旧是那个牢笼,依旧是那诡异的地下室,只是为何,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后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芊芊,芊芊” 睡梦中的南宫芊芊感觉到一道焦急的声音在叫自己,还以为是做梦,使劲揉了揉双眼,模糊的能够看到那面带疲惫的神色。 整个人顿时一惊,“你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南宫曜心中怒火中烧,看到她穿的如此的单薄,更是心疼不已 黑暗中的两个人,依稀的能够看到彼此的轮廓,感觉到对方的存在,直直的望着彼此。 “对不起,傻丫头,是我来晚了” 南宫曜喉咙里有一阵哽塞,如鲠在喉,真的想不到,她竟然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脸,南宫芊芊感觉到脸上的湿润,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多日以来的懊恼,埋怨,在此刻全部化为乌有 “芊芊,我带你走。” 南宫曜伸出骨骼分明的大掌,把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语气分明很坚定。 南宫芊芊摇了摇头,只要能够见到他,她就已经是很满意了。 她已经知道东瀛现在的情况,如若现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的话,那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哥哥,你既然能够找到这里,一定也知道是谁囚禁了我,难道你不想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吗” 南宫芊芊不是笨蛋,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就已经知道,这件事后面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南宫曜的双眼危险的眯起,拳头也不由自主地紧紧握着,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 “芊芊,对不起。是我不好,害了我们的孩子” 南宫芊芊呼吸猛的一窒,悲伤快要将他淹没,阖上满眼的伤痛,“哥哥,你先走吧。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孩子为何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一定要替他报仇!” “可是你” 正因为所有的事情他全部已经知晓,可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要让她再陷入险境! “哥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现在只想替我的孩子讨回公道。你放心吧,我对他们还有用,所以暂时不会有危险的,你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去调查所有的事情!” 南宫芊芊眼眸中蕴着一抹坚定,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南宫曜不忍,她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又怎么能够抵抗的住这些伤害? “南宫曜,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不管你是不是东瀛的三皇子,现在,你赶紧离开这里,我自己可以!” 她从南越来东瀛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不要做他身后的雏鸟,她要做和他并肩的雄鹰! 南宫曜心头微震,他捧在手心上的姑娘,长大了。 只是,过程未免太过于辛酸 紧紧握着拳头,他倾身抱住她,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放心,我定然会给我们的孩子讨回公道,芊芊,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破旧的牢门或许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被人开启之时,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十分的噪耳,南宫芊芊抬头望去,依稀能看到昨日的侍卫朝他走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7章 就在刚刚,她杀人了! 还未想明白,便被人架着胳膊,拖出了那个地狱牢门 “你们干什么,想带我去哪里?” 南宫芊芊作势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那紧紧的束缚,却发现他们好似铜墙铁壁一般,根本挣脱不开。 辗转了几个地方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南宫芊芊看到面前的屋子上写的“迎宾阁”之时,还在纳闷,不就是一个客栈吗,为何要来这里,可进去之后,便彻底地傻了眼 明明已经是大白天,可是,里面的淫靡状态如同放肆的夜晚一般,姑娘们一个个浓妆艳抹的,身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而那些所谓的客人似乎就是冲着这香气而来,抓着身边的姑娘就往前面凑 南宫芊芊眉心一拧,“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没有人搭理她。 南宫芊芊能够感觉到阁楼在晃动,呻吟的声音不绝于耳,尽管想要刻意的紧闭心神,却也无法掩盖那慌乱的心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被打开,一老女人半露,脸上抹着厚厚的粉,尤其是她看到南宫芊芊的那种眼神,似乎是发现了新猎物一般,让她浑身恶寒 “呦,这是今天的新货色啊?不错,真不错。”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宫芊芊警觉的缩到角落里面,冷冷道。 老鸨扇子护住双胸,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放在身后侍卫的手上,“辛苦两位爷了,告诉她,这次的货我非常的满意,大爷们以后常来哦” 两个侍卫同时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谁想被一个老女人非礼? 看着他们交易的样子,南宫芊芊更加的恐慌,难道,她就是她口中的“货?” “你们到底是谁?” 至于他们带她来干什么,她想,她大概已经明白了 待侍卫走后,老鸨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轻视的看着她道:“你来的时候不是已经看到了?这里当然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了。” “放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老鸨冷笑,并不理会她的话,隐晦不明的道:“看到刚才被人压在身下的女人没有?她还说她自己皇后呢,还不照样是荡妇一个?”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南宫芊芊强装镇定的声音有着一丝颤抖。 老鸨脸上有着一丝冷笑,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可怜,这么漂亮的美人,怎么就是个笨蛋呢? “呵,这里可是男人的天堂啊!小姑娘,以后也会成为你的天堂” 说完之后,还放肆的笑了几声,南宫芊芊的心,越发的冰冷了 这么大的青楼在这里,不可能没有人知道。每日进行着这些买卖人口的勾当,可这里的生意依旧那么火爆,唯一一个原因,就是幕后老板是一个强大的存在,所有人都不敢妄动! 滚烫的心犹如掉入冰窖一般,如若真的是这样,那么她可能逃不出去了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动我。” 南宫芊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对策,现在她只能自保 “啧,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你是我买来的,我要的就是你替我取悦那些那人!我可告诉你啊,与男人欢好,那可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会让你舒服的如同置身于极乐世界” 老鸨并未检查守宫砂是否还在,这不重要。不过一般被卖来的女子,大多都是雏儿,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并不了解,如若经历过一次,再加上那些药的作用,烈女也会变荡妇的! “姑娘,要我说呀,既来之则安之吧,等会儿我去找几个人给你梳妆打扮一下。然后一定会给你找个活儿好的,让你舒舒服服地过你的第一次!” 老鸨说完之后,一脸奸笑地看着她,扭着那水桶腰走了出去 待她走后,南宫芊芊立马站起身来,寻找着房间里有没有什么防身的工具,终于,在看到梳妆台下面有一把剪刀之后,便重新找个地方放了起来! “你说,前几天有个姑娘到这里住店,钱已经付过了,但是并未见人?” 客栈之中,男人脸色阴沉的看着店小二,确认道 “是啊,怎么了?” 店小二此刻一头雾水,脸上全是不解,本以为这位爷有啥事找自己,结果就是打听见没见到一个奇怪的姑娘,最近来这里的更引人注目的姑娘,好像就这么一个了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有钱人不都是这样吗?说不定姑娘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客栈了呢?” “那姑娘是何模样,芳龄几许?” 不理会他的废话,男子眸中有了一丝着急,已经这么久了,会不会 店小二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道:“恩,大概就是十的样子吧,穿着并不出众,气质却是无人可比” 四皇子又在朝堂之中输给了南宫曜,仅仅因为一块地皮的之争! 按理说,皇子之间的这些明争暗斗本就不应摆在台面上,都是各自较劲,可他却遭受到了南宫曜的狠狠打压! 四皇子狠戾的双眼盯着那面前之人,眼中之火似乎要把他燃烧,可脑子里随后就想到今日探子前来相告的事情,嘴角一抹决绝的笑。 南宫曜,不是事事都要争一把吗?这一次,就让你输的五体投地! 南宫曜回宫之后,冷风一直紧跟其后,面上带着喜悦,恭喜他又在朝堂之中压制了某人。 正说地起劲,便见到前面之人顿停脚步,一个不留神,险些撞了上去。 刚欲张口,便见南宫曜脚步飞转,纵身往外走去 冷风暗叫不好,南宫曜走的时候,眼中带着一抹急切,出什么事了? 幽黑的地下室里,一如昨日的状况,只是不同的是,牢笼里面早就没有了人。 南宫曜眸子一暗,胸口好像被剜了一下似的,钝钝的疼 “主子,这” 眼前的景象,让冷风再也说不出来下面的话。 还记得那日主子从外面回来之后,不顾宫中躁动,撤回所有情阁中人,要求必须在一天之内找到公主,如若找不到,所有人全部要死! 所幸后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人可现在 “人呢?让你们好好保护的人呢!” 南宫曜转头厉吼一声,眸中怒火燃烧。 冷风连忙跪地,“属下无能!” 南宫曜狠狠一震,昨日本可以带她走,为何要让她一人独自在这里承受这一切?那丫头犯傻,为什么他也会跟着一块儿犯傻? 剧烈的痛苦与悔恨几乎要淹没了他 南宫曜骤然转身,“今晚之前,我要知道她在哪里!” 倏然想到了什么,双手倒转运足功力,只听“轰”的一声,地下室塌了 京城中的百姓听到这声巨响,都纷纷跑出来看,以为是炮房爆炸,个个都开始散播流言蜚语,纷纷都要逃离皇上得知此事,龙颜震怒,定要彻查! 四皇子知晓是地下室爆炸,立刻派人赶往毁灭证据。 一时之间,因为这声巨响,京城大乱! 迎宾楼厢房之中,南宫芊芊手握剪刀,一脸惊恐的对着那肥头大耳,“我警告你别过来啊,你要敢过来,我就拿剪刀刺死你!” “小妞,莫要害怕,爷会很温柔的” “你再过来,我就真的动手了!” 梦眸中带着一丝凌厉,让男子有着瞬间的错愕。但转念一想,只是一个小妞,这还对付不了,以后要如何和兄弟们吹牛? “臭娘们,真是给脸不要脸,等会儿爷爷就让你知道什么是鱼水之欢!” 说完,便大步往前跨! 南宫芊芊退到角落里,退无可退,眼看汉子越来越近,她闭上眼,手狠狠朝那人刺去 预想的怒吼并没有来到,南宫芊芊睁开眼,只见那把剪刀准确无误的插在了汉子的心口,鲜血汩汩的开始流淌。 汉子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眼睛瞪得浑圆,伸出黑黝黝的手,道:“你你” “嘭” 话未说完,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庞大的身躯让整个厢房都震了震。 南宫芊芊脸上也满是不可置信,她竟然真的杀人了? 另一房间,正在的两人听到这动静,迅速的分开,彼此眼神中都有着疑问。 “发生了什么事?” 那半露的女子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满,嘟囔道:“谁知道又是谁重口味想到了什么招数,来嘛,我们继续” 南宫芊芊受到了惊吓,反应过来之后,猛然蜷缩到了角落里。手上的鲜血和倒地的身躯在提醒她一个事实,就在刚刚,她杀人了! 以往就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的她,此刻,竟然杀掉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恐慌和害怕向她侵袭而来,南宫芊芊脸色煞白地蹲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南宫彻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副让他揪心不已的画面女儿无助的躲在角落里面,泪水弄花了她的妆容,地下鲜血淋漓,倒着一个男人 “芊芊” 沙哑的声音绞着浓浓的心疼。 双手环抱膝盖的南宫芊芊听到声音,抬头便见到那双担忧的双眼 “父皇” 南宫芊芊心中所有的情绪在见到她父皇的那一刻全部爆发了,踉跄着投入了他怀抱,眼泪却又掉落下来 南宫彻看着那倒地之人,眸中寒光初现,那冰冷似乎将要冻住所有人 “芊芊,没事,父皇带你走。”宽大的衣服将她裹在里面,南宫彻满心疼惜。 旋即又偏过头,嗓音冷冽地吩咐:“朕要这里的所有人,全部都死!” 在他走后,男子苦恼地皱了皱眉,如若要杀了这里的所有人,肯定要惊动整个朝堂,并且皇上在此的消息也一定会走漏 可是,如若抗命的话他可没有这个胆子。 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笑容,男子眼中杀意已逐渐显现,除了嗜杀,再无别的表情 “既然惹上了不该惹的人,那就死吧!” 南宫芊芊回去之后,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双手还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脑海里全部都是血,漫无边际的血向她袭来,还有那人朝她索命 “啊” 一声惊吓便扔掉了手中的杯子,杯盏破碎,热茶冒着热气静静的躺在了地上 南宫彻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 自打回来之后,芊芊便是这样,双眼空洞无神,浑身都在颤抖 “你们这群废物!我女儿到底怎么了,为何就检查不出来?” 看着地下浑身颤抖从东瀛抓回来的大夫,个个都是庸医! “爷,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到惊吓而已,就算我们重新诊断,也是这样的结果啊” 大夫们也是暗暗叫苦啊,突然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抓来,本以为是什么大病,结果却是失心疯!这种病除非是慢慢好起来,否则根本无药可医啊 “失心疯!既然你们知道是失心疯,为何不医治?” “爷,我们已经给小姐服下药物,但是您您也要等药效起来啊” “滚!统统给我滚!” 南宫彻再也不想听这些庸医说话了。 “芊芊,你不要吓父皇好不好?父皇答应,只要你醒来,我不会再逼你去东阑,好不好?” 南宫彻想要靠近,却见到女儿犹如见到鬼神一般的往后退,心里苦涩不已,但求女儿能够好好的,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芊芊,芊芊” 一道焦急的声音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匆忙赶来,南宫芊芊的眼中出现了一丝亮光 南宫曜每走一步,心就会抽痛一下,“芊芊,别怕,是我对不起,我来晚了。” 南宫曜握着她的手,却见那人拼命的躲闪,便加大了手中力道,不容她闪避。 南宫芊芊看着那双眼觉得莫名熟悉,便不再挣扎。 南宫曜此刻的心,犹如被人拿着钝刀割着一般。 “芊芊,你放心,三天之内,我会让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还你一个交代!” 厉眸中闪过一抹狠绝,如若知道他的退后换来的是别人的紧紧相逼,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放任他们靠近那个位子,从一开始,他就会直接去夺那个位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8章 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南宫彻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也明白,只有这样,曜儿才会去争抢那个位置。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有在一起的可能 南宫曜摸了摸那女孩的脑袋,低声温柔道:“芊芊,在这里等我。” 他不顾南宫彻还在,又俯身去吻她的额头,“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最终还是不舍的放开了那双手,为了不让胸口那股疼痛肆意蔓延,转身便走 就在南宫曜离开之后,南宫芊芊的眼泪掉了下来 南宫彻心疼的哄着哭泣的女儿,“芊芊,你是不是想要曜儿陪着你?没事,父皇在这里陪你,哥哥还有事情要做,芊芊乖” 安慰道,果然,听到这话以后,南宫芊芊便闭上眼停止了哭泣。 梦尘渊看着面前一脸铁青站立的男人,想到朝堂上的事,便对他有了不满。 “你来做什么?为何要在朝堂之中打压四皇子,难道,你真的对那个位子也有想法?” 南宫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梦尘渊,我要你帮我!” 他没有任何解释。 梦尘渊的嘴角挂着一抹不屑的笑容,慵懒的斜躺在长椅上,墨发随意的搭在胸前,薄唇轻启道:“南宫曜,你可不要忘了,我们是情敌,我为何要帮你?” “他伤了芊芊,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什么伤害了芊芊?”梦尘渊立刻弹起来,“你什么意思?芊芊现在如何?” 南宫曜双眸中被蒙上了一层浓郁的阴霾,“失心疯。” 梦尘渊脸色大变,单单几个字,便已经知晓了她现在的处境,眼中有着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芊芊不是在南越?” “去东阑的路上,跑了。” 梦尘渊直直的盯着他,良久,才开口道:“好,我帮你!” 既然她宁可逃走也要来找这个男人,那么他帮她! 南宫曜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眸中并无意外,只是淡淡的说了:“多谢。” “你想让我怎么做?” “得到我逼宫的消息后,带兵前往便可!” 南宫曜眸中沁着一丝寒意,既然已经决定要做,那么,就必然要斩草除根! 听到这话,梦尘渊忙上前关上门窗,压低声音,怒道:“逼宫?南宫曜,你疯了!这可是东瀛不是南越,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说罢,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靠!有这样求人的吗?” 要不是看在芊芊的面子上,真有种想打死他的冲动!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御书房里,一身明黄色的东瀛皇正在低头批阅奏章,檀木的深色桌子上面摆满了奏折。 “皇上,二皇子来了。” 太监总管看着一直站在里面的二皇子,也不出言打扰,便提醒道。 皇上这才有了一丝反应,抬头,眸中尽是疲惫。 看到他,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太监总管便退下了,临走之时,还关上了门。 “今日怎么会有空过来?” 自从睿王的事情以后,这个儿子就再也没给过他好脸色,更别来说亲自前来了。 南宫曜不语,菲薄的唇抿在一起,就这样直直地望着他。 皇上被他看的有些不舒服,“什么事,直说!” “你不是想要知道,谁才是未来东瀛皇帝?谁才是忠臣?”南宫曜开口,眸中一片冰冷。 “东瀛的皇帝,自然是未来的太子!怎么,你也有兴趣?” 皇上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南宫曜果断摇头,看到那人眸中欣喜转为失望,冷笑道:“我从来不是东瀛的人,怎么可能对这里的帝王位有兴趣?不如,我们来赌一把?” 皇上微微眯眸,虽然前半句话让他很不满意,但是 “怎么赌?” “赌你的江山到底落入何人之手,赌你的儿子到底有没有资格继承你的皇位!” 风雨欲来前几天,都是比较平静的,南宫曜也享受这难得的平静,翌日便来到客栈,陪着南宫芊芊。 “芊芊,这是你最爱吃的茶香鸡。张嘴,哥哥喂你。” 南宫曜一脸宠溺的看着她,果然,看到鸡腿的时候,她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亮光。 “芊芊,过几天,我就没时间来陪你了。所以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就回南越去,好不好?” 又送入一块鲜嫩多汁的肉,南宫曜哄着说道。 “好” 她两个腮帮鼓鼓的,虽对他的话有些听不懂,但还是答应了一声,让南宫曜高兴了好久。 南宫彻就静静的看着两人的互动,看着女儿对他笑的样子,既心疼又愤怒。心疼两人之间的波折,愤怒的是恩,他也陪了芊芊那么久,为何芊芊就不对他笑呢? 小白眼儿狼! 吃了半个时辰的饭,终于落下了帷幕。 南宫芊芊有些撑,一直喊着肚子疼,南宫曜略带尴尬地让她吃点消食药,她却一直摇头,让他揉揉,拉着他的手,掀起了衣服,便把那双覆着薄茧的手放在了腹上。 “轰”的一声,南宫曜感觉自己的脸烫了,浑身不自在。 南宫芊芊却满意的眯起了双眼,拿着他的手在肚子上来回滑动 干咳两声掩盖那份尴尬,南宫曜便缓缓的揉着那浑圆的肚子,心中却入火烧一般。 “难受”南宫芊芊睁开双眸,眼中尽是无辜,撇了撇嘴,为难道。 “芊芊哪里难受?”南宫曜恋恋不舍的抽出了手,面带着急道。 南宫芊芊只是觉得,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指着肚子下面道:“这里难受” 南宫曜差点没喷出血来,眼角抽搐,无奈的看着她手指的地方那个地方 “芊芊乖,我们不难受,哥哥带你出去玩,恩?”南宫曜停止脑海中的胡思乱想,轻哄。 谁知,南宫芊芊却拼命的摇头,嘴里一直嘟囔着难受难受 南宫曜无可奈何,虽然他也难受恩,相当难受。 可是,要是让他在这个情况下要了她他会觉得自己是个人渣,就像在侵犯一个孩子! “呜呜,坏人坏人!”南宫芊芊的眼泪说来就来。 南宫曜看着那眼泪似乎是在控诉着他的罪恶一般 她这样撇嘴一哭,南宫曜就更加心疼了,连忙哄着道:“芊芊乖,等一下,等一下” 南宫芊芊这才止住了哭泣,看着他站起身子关注了门窗 南宫曜看着那期待的双眸,无奈的笑了笑,心中却是紧张不已 手又覆盖在白皙的肚皮上,不同刚刚的抚摸,倒像是撩情一般,双手带着火一般,所到之处,南宫芊芊只觉得浑身燥热,无意识的呻吟更让那人身下如同爆炸一般 南宫芊芊只感觉到口干舌燥,心中似不满足这样的抚摸,抓着他的手就往下放 南宫曜心里知道,再这样下去,他大概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当他的手被拉到某处的时候,南宫曜只觉得身体已经濒临爆炸了就连血液,似乎都已经凝固了正在燃烧 “芊芊,别动” 沙哑的嗓音带着丝丝的,听起来格外的撩人,南宫芊芊也觉得浑身燥热,只觉得身边之人的温度恰好,想要贴近身边之人。 南宫曜看着那一直往身上贴的身躯,手不知道要放往何处,她眼中的清澈太过于清纯了,让他不忍心 “哥哥” 这两个字如同导火索一般,南宫曜蓦地一震。 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弯腰抱起那椅子上之人,粉色的纱幔被他用内力震下,堪堪遮挡两人的身躯。旋即俯身,吻上那娇艳欲滴的唇,两唇相对,沾染了满满的思念 作恶的双手缓缓的往下,娇躯不受控制的往上拱了起来,正贴上那爆炸之处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南宫芊芊惊呼,饶是早已经人事,却仍是疼痛不已。 南宫曜这才清醒了几分,抽身出来,心疼的哄着。 不一会儿,南宫芊芊又觉得内心如同百抓挠心一般 小南宫曜也忍得很是要命见她贴过身来,复又开始了一场翻云覆雨 男子的低喘,女子的娇羞,凌乱的衣物,一室旖旎 南宫曜不知疲倦的要着她,仿若要弥补多日以来的愧疚一般,最终在那呜咽的声音中结束了这场索取。看着那沉沉睡去之人,心底万抹柔情 两人醒来之时,便已到了晚上,天昏昏的。 “痛”南宫芊芊起身,双腿间的酸痛让她几欲站立不住,无辜的双眼看着南宫曜。 “咳” 南宫曜轻咳一声,耳根微红,看着那双控诉的眼睛,莫名的就很喜欢这样的她。 “芊芊乖,都是我不好,做多了就不痛了。” 他吻了吻她,听到怀里的人呢喃,“做多了?”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尴尬地错开视线,不去看她清澈无辜的双眼,“肯定是饿了吧,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吃饭” 果然,在看到食物的时候,她眼中的委屈才一扫而空。 可下去之后,便见到南宫彻黑着一张脸。 尤其是在见到女儿怪异的姿势之后,还有那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面色更沉了几分,心里恨的牙根痒痒! 而南宫曜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带着她做下,围上围嘴后,开始慢慢的挑选一下她能够吃的饭菜。 看着两人喂食都那么的甜蜜,女儿脸上一脸的满足,南宫彻心里那个郁猝! 好像是自己精养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一样,而这个所谓的猪,还是自己放进来的! “朕倒是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嘴!” 南宫彻觉得面前的画面饶是刺眼,冷声出言讽刺。 南宫曜端碗的双手有着瞬间的一顿,脸色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察觉到前面女子的不满,他很快敛下神色,又笑着往她嘴里送着食物,宠溺道:“少吃点,一会儿又该不舒服了。” 南宫芊芊则好像并未听到一般,心里毫不在乎,没事,反正吃撑了还能继续做游戏呢。 一顿饭下来,全程无人说话,看起来很是古怪。 南宫曜拦着南宫芊芊并未让她吃的太多,便去哄她休息。 今天着实累到她了,看到她在怀中沉沉的睡去,南宫曜很是满足,真想要这样的日子一直都这样下去。 半晌,确定那人熟睡之后,便轻悄悄的起床,穿上靴子,轻关房门,走了出去。 书房内,南宫彻越想心里越不舒服,这次他到来本来是为了分开两人,为何却让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呢? 叩门声响起,他皱眉说了声“进来”,外面的人便推门而入。 “皇上,我这边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南宫彻斜了他一眼,冷哼道:“还知道过来啊?” “皇上,您也知道芊芊现在粘着我,所以” “朕知道朕的女儿缠着你,这一点就不要再次重复了,朕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南宫彻眸中一凛,语气有些愤然道。 南宫曜听到这话,眸色暗了几分,“皇上,我们现在还是先讨论接下来的事吧。后天就要开始了,希望一切都可以尘埃落定。” “不要给我转移话题,在你不能给我女儿足够的安全感时,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在东瀛大婚,在南越也大婚,真的是很好! 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还要个别人大婚,要他如何的放心? 南宫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嗓音低低地道:“不敢奢求您的原谅,但求让我们在一起。” 南宫彻心中大怒,那么多的事情都是皆因他而起,现在这般的态度好似是在说,反正我们在一起了,答不答应不是你能够说的 这么一想,不由暴怒道:“南宫曜,不要以为现在是在东瀛,朕就奈何不了你!” 猛甩衣袖,毫不留情的话语让南宫曜身体震了震,不知要如何面对这样的僵局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见到面前的人大步流星的离开 一夜,南宫曜失魂落魄的在书房呆了整整一夜。 往事重重冲入脑海之中,他不得不承认,所有的她的伤痛,都是由他带来的 天刚灰蒙蒙的时候,预感到那人就要醒了,便简单的整理一下,不让那情绪外泄。huotxt 没多久便走了进去。 刚进屋,便看到她瘪嘴,脸上挂着泪,南宫曜心中一紧,拥她入怀道:“这是怎么了?” “为何醒来后见不到你?你是不是和别人玩游戏去了?” 那质问的语气带着醋味,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南宫曜顿时哭笑不得,“傻丫头,这种事情只和你做。”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要吃饭,所以我就亲自去看看他们做的是不是你喜欢吃的东西。” 对这个心智的南宫芊芊,他已经是很上手了,睁眼说瞎话本就不带脸红的 孰不知,那做饭之人正是南宫彻的旧部,怎么敢耽搁 南宫芊芊眼中带着狐疑,但毕竟小孩子脾性,没有多想,伸着胳膊扯着身上的亵衣,声音软糯道:“还要做游戏” 南宫曜愣了一下,旋即苦笑,替她整理着衣服,碎碎道:“芊芊听话,现在要吃饭了,等到你有力气了,再做好不好?一会儿哥哥带你出去玩,恩,难道你不想出去玩么?” 南宫芊芊本还在失落,可是,听到出去玩的时候,眼中闪现着光芒,连连点头,伸开双臂让他帮自己整理衣服。 南宫曜只是草草吃了几口,把她喂饱之后,便在南宫彻杀人的目光中牵着她的手出门了。 一路上,南宫芊芊如同孩子一般,兴奋的跑来跑去,看到一件喜欢的东西,就往身后塞。 不一会儿,南宫曜便抱着一堆的东西,在街上走着,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皇兄啊,怎么,来陪皇嫂逛街啊?”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两人身边响起。 南宫曜蹙眉望去,便见四皇子满面春风得意,嘴角不乏讽刺道。 南宫芊芊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眉心开始泛疼,脑海中一些呼之欲出的记忆让她脸色煞白 “滚开!” 南宫曜冰冷的双眸不带一丝感情,甚至都没给他一个余光,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 四皇子一怔,脸色黑下去了几分,过往的人儿指指点点的目光,更让他甚感羞辱! 叠影在南宫芊芊面前重合,摇摇欲坠的身影想要说些什么,便见到那人赫然出现在面前,小产的画面充满着血腥涌入脑海 目赤的双眼几欲燃烧一切,脸上带着滔天的愤怒,尖锐的声音喊道:“是你杀了我孩子!” 这一惊变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南宫曜猛然伸手,却只见那身影已经往前冲去当下也不管是不是在闹市,脸色一变,立刻往前冲了出去。 四皇子眼睁睁的看着那竹签朝着自己刺来,惊慌中手腕翻转,手中赫然一把精致的匕首! 南宫曜顿时如遭雷击,加快速度,却仍是没有赶上 看着那身影犹如破败的蝴蝶掉落下来,南宫曜的心如同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痛得窒息! 血,双手沾染她的血y,几乎要浸透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9章 都要给她陪葬! 而身后那人还心有余悸的模样,更让他震怒,运足了全力,狠狠的打在了那人身上。 “噗” 四皇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闹市出手,当下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 “她生,你死。她死,你生不如死!” 那狭长的双眼中,再也无任何的情绪,南宫曜居高临下的姿态仿若睥睨一切,霜冻的双唇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沉戾而冷酷的视线扫过眼前之人。 “殿下,您没事吧” 所有的侍卫都惊呆了,瞪着浑圆的双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二皇子,仅一招,便让四皇子重伤?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四皇子甩开侍卫的搀扶,狠狠的抹了去嘴角的血迹,眼中的y狠更甚。 南宫曜此刻六神无主,只得拼命往前跑,看着那怀中的人儿越来越虚弱的模样,心急如焚,“芊芊,你不要吓哥哥,恩?” 仅五里的路程让他觉得仿佛好远,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客栈,也顾不上什么,只得从正门进入,用餐的人儿均吓了一跳,最后被店小二的一番言语下终于不再喧闹! 南宫彻看到浑身是血的女儿之后,心脏如同停止了跳动一般,遂看到那跪地不起之人,更是震怒,一脚踢在他身上,“南宫曜,你告诉朕,为何朕好好的女儿只是出去了一下,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南宫曜微嘴角有血色流出,心中却尽是自责和悔恨 “南宫曜!朕告诉你,如若芊芊没事便罢,如若有事,整个东瀛,都要给她陪葬!” 南宫彻灰色的眸子中侵染了一丝嗜杀,冷冷撂下的一句话。 “如果是那样,不用您说,我会亲自动手。” 南宫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遂便转过身去,等着女儿的消息。 一个时辰三个时辰五个时辰从天亮等到天黑,南宫彻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镀步,眸中逐渐隐下去的担忧被惊恐而代替。 而南宫曜,如同失了心神一般,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那紧闭的房门,只得心中默默祈祷! 当那浑身是血的神医出来之后,南宫曜瞬间弹了起来,兀自开口道:“怎么样?” 那神医点了点头,很是欣慰道:“并无大碍,还好刺的并不深,加以时日调养,便会好起来,只是,她的身体本就虚弱,应该比常人要好的慢一些吧。” 南宫曜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听到那句身体虚弱之后,眼中满是愧疚,小产之事,定然让她受到极大的伤害吧?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低沉切又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沉痛。 “等她苏醒吧。” 神医满手血的摸了一下发白的胡子,转念想到双手的血,遂又放下,语气不用置疑道。 南宫曜没有强求,一直静静的等着。 天渐渐的灰了下来,屋外的温度骤然下降,而他身上,还穿着那浑身是血的衣物,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一层霜尚不自知。 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宽厚的手掌,那手掌的温度让他觉得格外温暖。 “曜儿,去换件衣服吧。” “父王,您怎么出来了?” 南宫曜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皇上怎么会放父王出来? “我听说了这里的事情,索性现在皇上对我本就看管不严,便让冷风给我安排了一下。” 他说的轻巧,可南宫曜却知其中的不易,再者父王一辈子都是光明磊落的,这次如若不是心疼他,定然不会这般前来吧 “父王,我” “什么都别说了,去换衣服吧。芊芊醒来,定然不想要看到你这般模样。” 睿王知晓他要说什么,便打断了他的话。 南宫曜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办法反驳,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的时候,身体踉跄了一下,幸好睿王眼疾手快,才不至于让他跌倒。 原僵硬的双腿如同灌铅一般,南宫曜咬着银牙,拂开睿王的手,慢慢的前行着。 睿王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模样,眼中的心疼溢了出来,随后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 看着那烛光摇曳的房间,想了想,最终推门而入 南宫彻在昏暗的烛火下,奋笔疾书的画着什么,不如说是宣泄来的贴切。察觉到有人前来,锐利的双眼如鹰般的猛然抬头,触及到来人之后,才收回那凌厉的目光。 “皇兄深夜前来,可是要劝我?” 南宫彻面上覆着寒霜,本就正郁猝的心情此刻更糟了。 睿王摇了摇头,深知他现在心情不好,开口道:“此事本来就是曜儿的不对,没有保护好芊芊,我又如何敢来劝皇上?” 南宫彻放下手中的笔,叹息着揉了揉疼痛不已的头,“皇兄,不是朕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只是你应该知道,朕若点头,意味的是什么。” 兄妹乱伦,皇室大辱! “皇上,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我想,曜儿应该也不会让你我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那孩子从小做事情就考虑周全,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不会置他们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皇兄此话何意?难道,你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曜儿做东瀛的皇帝?” 南宫彻倏然眯起双眼。 睿王兀自沉默了好久,心中很是纠结,明想要成全儿子,却不能够忍受父子分离 “若这是他要的,我为何不能成全?” 到了这种地步,想要让那两个孩子分开,简直是难上加难。曜儿不会眼睁睁看着为他受伤那么多次的人就这样离开他的,何况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会忍心 “可是皇兄,那皇上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你进大牢是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南宫彻讶然于他的点头,却又不满于他如此平淡的模样! 可是看着他低眸一声不吭的样子,还是到:“皇兄,你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情,等朕考虑一下。” 毕竟那是他捧在手心上的女儿,更何况从小都不曾让她受过半点伤害,如今这般模样,想让他现在就原谅,确实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睿王恩了一声,愧疚的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南宫曜回去梳洗了一番,再次出来之后,看上去着实气色好了不少。 夜半时分,屋内的烛火隐晦不明的摇曳着,暖黄色的灯光让空气中都充满暧昧的气息,那床上的女子面色有些苍白,紧闭双眼躺在镂空雕刻的床上。 南宫曜情不自禁的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喃喃道:“芊芊,快醒来吧。” 鼻翼间充满了好闻的香味,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将她笼罩,长又密的睫毛慢慢的煽动着,双眼疲惫的睁开,便见到那放大的俊脸上明显的欣喜 “芊芊,你终于醒了。” 南宫曜看着那望着自己的双眼,不由喜出望外,有种失而复得的激动。 南宫芊芊想要起身,胸口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出抽气,“嘶”她皱眉看那包扎的伤口,眼眸中有着疑惑。 “别动,你想做什么,我来。” 因她的动作,让那纱布上又有了血迹,南宫曜心疼道。 “我怎么了?” 无力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眸中的疑惑让南宫曜一愣 “你忘了?” 声音如同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满眼的不可思议,为何会这样? 南宫芊芊摇了摇头,感觉到头疼不已,便有气无力道:“我刚刚不是杀了一个想要上我的低贱男人吗?为什么我会受伤?” 她记得,最后好像看到父皇来着,并未有人伤害自己啊 南宫曜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她刻意的选择了忘记那段记忆,这样便好。 “没事,他没死,后来伤到你了,还好皇上及时赶到。” 那段不愉快的记忆,便这样的过去吧,索性她并未忘记全部。 南宫芊芊狐疑的哦了一声,心中嘀咕,不可能啊,明明已经死了的,难道还会诈尸不成? “父皇呢?还有你要做的事情,做好了没有?” 还记得那日两人说的话,梦眼朝他看来,询问着。 南宫曜看着那向来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她,竟然也在开始烦忧这些事情,可是为什么,这成长,却让他心如针扎呢? 修长的双手生怕她感冒,便往前拉了一下被子,让她整个身体埋在床上,只留头出来,那圆碌碌的大眼睛带着疑惑的看着他,突又开始怀念前几日的她 “已经安排好了,你就不要担心了,好好养伤吧。” 不想让她担心太多,不想让她因为这些事情而烦忧。 那瘦弱的双手从被子里挣扎出来,紧握着他的手,少女的眸中有着一丝坚定,道:“别的事情你可以不答应我,但是,我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那个失去的孩子,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不可跨越的芥蒂! “芊芊,我一定会的。” 抽出被她握着的手,覆盖在那冰冷的手上,南宫曜总是感觉,这双手好冰,好凉 南宫芊芊的心陡然想到了什么,便如触电般的缩回了双手,看着那疑惑不解的目光,只得干笑着解释道:“凉。” 南宫曜并未多想,她肯定饿了吧,便转身去拿下人为她准备的食盒。 食盒里面是着白粥,青菜,很是清淡,南宫曜端到她面前。 南宫芊芊蹙眉,看着那简直没有一点油星的饭菜,皱眉哀嚎道:“能不能不要这么的清淡啊,我现在是病人,需要吃r。” “你现在不能吃那些太油腻的,听话,吃这些养身体。” 南宫曜无奈的摇了摇头,眸中含着一丝宠溺,试了一下温度后,勺子便递到她面前道。 他喂着,她吃着,燃烧了一半的蜡烛似乎也在为两人开心,跳的更欢了。 南宫芊芊耳根微红,实在是受不了他那宠溺的目光,能够让她深深的陷进去,无法自拔,便道:“我自己来吧” 南宫曜以她不方便为由拒绝了,一口一口的喂着,让她觉得,这一刻,如若来的早一点,该有多好? 并为吃多,感觉到清淡的难以下咽,最重要的还是眼前这人的目光太过于热烈,便让他撤下去。 去而复还的南宫曜在被子里面握着那冰冷的双手,只见她并未被暖热,而是还冰冷如斯。 “为什么这么凉?根本不像常人的温度?” 若说刚刚只是没有体温,还可以理解,但现在已经暖了那么久,并且还吃了一些东西,还是这么的冰冷,肯定是有问题的。 南宫芊芊的眼神有些躲闪,在他看来,更是一种确定! “芊芊,告诉我。” 挑起那瘦弱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的双眼,南宫芊芊回眸,便陷在了那愧疚的眼中 “我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当初小产之后并未好好调养,所以就成了这样。” 南宫芊芊再说起的时候,预想而来的疼痛并未到来,而且那心情之中,只有平静。 南宫曜眸中陡然有着弥漫开来的伤痛,双手握的更紧,双唇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当时一定很疼吧。芊芊,对不起” 颤抖的嗓音带着些许哽咽。 南宫芊芊不舍得再说一句加剧他的愧疚,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道:“都过去了,已经不疼了。” 而他,更是悔不当初! 南宫曜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覆着薄茧的双手隔着衣服抚摸着她的肚子,眼中的自责无处发泄 “我没事,别担心,现在不是已经好好了吗?” 南宫芊芊咧嘴一笑,只是那笑容太过酸楚,让他的心更如同被揪起来一般。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不早一些说出来受过的伤害,为什么就这样选择一走了之? 南宫芊芊歪着脑袋,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那个时候的我们,是不该在一起的。” 南宫曜眸色一深,“对不起,是我的错。” “是我太任性了,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选择留下来,或许,这一切都不会是这样。” 南宫芊芊一直在想着,要是当初的她并没有真的留下来等待,而是一走了之,是不是孩子就可以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南宫曜听完把她搂的更紧了,他可以失去所有,却不能够拥抱不了她。 “放心,我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所有伤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低敛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戾,退无可退的时候,只能绝处逢生! 南宫芊芊低眸苦笑,“恩,我相信你。” 千言万语,都化成这样一句,我相信你。 两人相拥低语着唯美的情话,那往昔羞于开口的话语也在知晓所有的磨难后,脱口而出。 天空刚灰蒙蒙的亮起来,南宫芊芊才沉沉的睡去,而一夜未睡的南宫曜满脸的疲惫,但目光触及到那恬静的面容时,所有的疲惫,瞬间化为乌有了。 睿王派人送来朝服,八爪银龙的衣服加深,明黄色的腰带凸显那霸气之色! “曜儿,保重!” 南宫曜心头微动,轻颌下巴,恩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去。 “皇兄,起风了。” 灰蒙蒙的天此刻刮着冷冽的风,不知何时,南宫彻出现在他身后,感叹了一句。 “风又何曾停过” 朝堂之上,两拨党羽激烈对峙着,四皇子的党羽无非就是拿昨天的事情做文章,堂堂二皇子竟然出手伤人,而且还出手凶狠!现在就如此,以后又会对待朝堂重臣? 而二皇子一派,则说四皇子过分,往事被一一提起,在他们看来,那一条条,一列列,简直是罄竹难书! 皇上仿若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双眼慢慢的阖上,任他们争得头破血流。 “皇上,二皇子这般目中无人,还请皇上莫要听信小人谗言!” “皇上,四皇子种种恶行,实属天理难容啊!” 陡然间,皇上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往日的疲惫消失不见,有的只是凌厉! “众爱卿所说朕都觉得有理,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朕一并处罚两个皇子?这般,爱卿们是不是就能全都满意了?” 不轻不淡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威胁,让那上谏之人纷纷都大呼“不敢”! “行了,你们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朕不知道。此事,朕会好好的调查的,退朝吧!” “父皇此话何意,是在说儿臣是有错吗?可知儿臣?” 南宫曜突然出声,冰冷的脸上带着一丝邪笑,而双眸中的冷色更让人心中一惊! 皇上明显一怔,根本没有想到他此刻竟然在这里发难,微皱眉头,“朕说了,朕会好好的调查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人!” 南宫曜冷哼一声,“那敢问父皇,这一条条,一列列,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四皇子的罪行?难道这就是父皇所谓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是说,父皇本来就不想再着手调查呢?” 话语落地,满堂哗然,大臣中开始议论纷纷。 “放肆!你所谓的证据是何?朕说了会着手调查,就不用你管!” 皇上面色铁青,被人拂了面子,当下脸上有些挂不住,语气颇为愤怒。 “既然二皇兄这般说,那么我便要问问,那姑娘是为何人?竟惹得二皇兄不惜与我大打出手?” 四皇子不甘示弱,“据说那是南越公主,二皇兄素来与南越交好,也是这么多年在那边的缘故吧?那么,为何在我东瀛进入危难之时,并不见你伸出援手?而现在又和南越公主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却又不让旁人议论,敢问二皇兄,是心里有鬼?” 四皇子的话,更让那想象力丰富的大臣们开始联想南越素来和东瀛井水不犯河水的,为何二皇子回来后,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难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南宫曜面色并无着急,只是那冰冷的双眸没有一丝温度,那眸中的空洞让人不寒而栗! “二皇兄,我可没有说什么,我只是说出来心中的疑问而已,我想,这些大臣们,肯定也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吧?” 四皇子一脸无辜的模样,更让大臣们觉得他是一开始就有安排的! “够了!”皇上的手狠狠的拍着下面的龙椅,满面通红,双眸中的怒火似乎将要喷洒出来一般,“你们当朕不存在吗?” “儿臣惶恐” “儿臣不敢” “皇上息怒” 一时之间,所有人全部下跪,生怕再惹那人恼怒。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朕算是看出来了,今日之事,定然是你们早就串通好的!” 凌厉的双眸扫视四周,心寒的看着那跪地的两人,深深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父皇,儿臣只是想要寻求真相罢了,并未有为难父皇之意。” 四皇子的不卑不亢,更是给他的形象加了几分,所有人都想要知晓真相! 为何两国会发生大战,忽又停止? “既然四皇子就是想要答案”南宫曜一甩衣袖,腾的站起,浑身散发着君临天下的气质,“答案就是,我要这把龙椅!” 底下一干臣子都被这一番话给震住了,良久,才颤颤巍巍地开口。 “皇上,这这二皇子果然居心叵测” “二皇子竟然肖想您的龙位,是属于大逆不道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哗然了。 就连本就支持南宫曜的人,也都开始审视,此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宣言,到底是何居心! 皇帝震怒,“你放肆!朕让你回来继续做你的二皇子,实属格外开恩!你本就是该死之人,现在却又想着谋逆!” 他的话,让东瀛皇有种地位不保的错觉,想要强装镇定,可是那语气中的颤抖出卖了他。 “来啊,给朕拿下他!” 可叫了半天,御林军并无一人出现。 大臣们的心开始跌落谷底,一胆大之人退后看了一眼,便吓得又爬了进来 “皇上二皇子逼宫外面,全是尸体” “啊”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一惊变,皇宫守备森严,想要进来本就不是易事,更何况还能够悄无声息的杀掉皇上最精悍的御林军这 “南宫曜,你当真要造反!” 皇上只觉得有些头晕,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那些御林军,每个人,都是久经沙场之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杀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0章 你早就有所准备 南宫曜轻挑眉梢,深眸中有着一丝冷然,薄唇良久轻启道:“父皇,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要一个公平的对待罢了!” 而在这满堂的惊慌中,最开心的,当属于四皇子了! 只见四皇子早就在躁动的人群中退到了一边,眼角的y狠更甚了,嘴角的笑更让人毛骨悚然,似乎一切皆在掌控之中一般。 他早就得到线报,南宫曜宫! 所以早在进宫之时,就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对策,当时只是想着,如若他未宫,到时就说宫中治安有恙,父皇定然会念及他的孝心,不予追求,只是没想到啊 “嘭!” 门被狠狠的撞开,一拥而进的黑衣人个个面带罗刹面具,凶神恶煞的,手中拿着弯刀,那弯刀上面,带着殷红的鲜血,似乎宣告着那御林军是他们所杀!而那些人则围在金銮殿的每一个地方,让这里一只鸟儿都飞不出去! “你早就有所准备?” 皇上看着那群人训练有素的样子,并不像是一朝一夕便能培养出来的,难道早就在他回来之前,便已经准备好一切? 南宫曜并未答话,只是紧抿双唇,似乎更像是一种默认一样,其实不然,杀阁之人本就接受最日常的训练,这些,只不过是实战而已! 他的默认,更让那躁动的人开始惶惶不安,心中揣测,此刻倒阵营,是不是为时不晚? “啧啧,我就知道,二皇子回来并无好意,原来是想要我东瀛的皇位。其实,二皇兄,我并不是你的对手,为何你在明知的情况下,还要对我拳脚相加,真的是太让我伤心了呢。” 四皇子不y不阳的嗓音在角落传了出来,和他们的惶恐相比较,未免太过于镇定! 仿若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一样。 南宫曜并未看他一样,只是看着那金碧辉煌的龙椅上面颤抖的身影,缓缓道:“要么,交出皇位,要么,死!” 皇上此刻肺都要气炸了,越来越怀疑,这就是一场以假乱真的假戏真做!难免此刻的臣服,会换来以后更多的屈辱! “二皇兄,别这样啊,既然如此,我们玩玩可好?” 二皇子眸中带着一丝玩味,突然就很想知道了呢,自己和他,到底谁更配坐那个位置! “奉陪到底!” 南宫曜闻言,笑了。 有了南宫曜的默许,那些人并未阻拦他,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信号弹,拉线,空中便有了绚烂的花朵 皇上看他此种模样,心更沉了几分,深眸看着那还在尚自得意之人,不知想着何事。 “二皇子衷心为我东瀛,实属难得!” “二皇子就当属我东瀛太子!” 大臣们看他不慌不忙的模样,便已经知晓他早有准备,纷纷上前拍着马p,二皇子洋洋得意,似乎已经大权在握! 地下室的苏雪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拿着已经好久未开的剑,转身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芊芊,你没事就好,等你好了之后,父皇便带你回去。” 南宫彻看着女儿脸上苍白的模样,心中微疼,捧在手心上的公主竟然会变成如此模样,让他如何不心疼。 南宫芊芊的眼神有些躲闪,轻咬着贝齿,良久,才仿佛下定决定一般,语气哀求道:“父皇,我能不能不走?我想要和哥哥在一起” “不行!” 南宫彻未等她说完,便粗暴的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眸中也有着不容商量的眼神! 南宫芊芊刚刚还有神的双眼瞬间黯淡了下来,瘪了瘪嘴,很是委屈,道:“父皇,以往您和母后便是经历了很多才走到一起的,我们也经历了风风雨雨,为何您还是不许?” “我和你母后那是真心相爱!再大的困难我们都会克服!可是你们呢?你确定你对他不是一时的痴迷?或者是小时候的依赖?你确定以后你就不会后悔?” 这也便是他最担忧的地方,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想着女儿唯一能够爱上他的,便是从小无玩伴,所以久而久之,心中便有依赖便当做了爱情。 南宫彻深怕自己如若同意,到时她明白了一切,又要如何? “不!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并不是一时的冲动!” 南宫芊芊反驳的说道,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就是爱情! 南宫彻气的头隐隐作痛,只得恨恨的揉了两下,转头愤怒道:“你自己看着办,到时候哭了别来找我!” “嘭”的一声,门被大力的关着,似乎在彰显主人的怒气。 可南宫芊芊心中却是开心不已,这似乎就是不是已然说明,父皇已经答应了? “明知你父皇只是心疼你,为何还要惹他生气?” 关而复开的门,进来的则是满脸无奈的睿王。 刚刚皇上出去之后,院中的花草可就遭殃了,此刻已经是被内力震得面目全非了 南宫芊芊不知为何,面对睿王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皇伯,我知晓父皇肯定生我气了,可我只是想要和哥哥在一起。” 说完,便做鸵鸟状,无力的耷拉着头。 睿王轻笑出声,看着她害怕自己的模样,无奈一笑,当初若不是极力反对他们的事情,现在又怎会变成这般? “芊芊,你莫要怕我,都怪伯伯不好,当初不该阻挡你们。” “不是的,皇伯伯,你莫要这样说。当初你的阻挡,只是因为太爱哥哥了,所以才会这样的,我不会怪你的。” 他的道歉让南宫芊芊受宠若惊,摇着手臂,慌忙说道。 “皇伯伯都知道,你受苦了。是曜儿对不起你,放心吧,以后,再也没有人阻挡你们了。” 南宫芊芊因这句话眸中才有了一丝泪花,他的肯定更让她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伯伯,如若哥哥真的留在东瀛,你会留下来吗?” 南宫芊芊想了想,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这是一个摆在面前不可忽略的问题。 “不会。”睿王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 看到南宫芊芊疑惑的目光,知晓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重展笑颜道:“我是南越的人,不管过去还是未来,都属南越,曜儿有自己的人生,而我不应该是他的累赘,我就在南越颐养天年,挺好的。” 一番话说的南宫芊芊鼻子有些发酸,心中胀痛,如若他知晓自己争来的代价则是父子永久的分离,不知,还愿一争? “芊芊啊,曜儿这孩子心思太重,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情,希望你以后多多担待。本王老了,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那些琐事了,以后你们好好的就行。” 睿王双眼有些疲惫,眼前似乎有了发妻的影子,苦笑。 看他如此模样,这一刻,南宫芊芊责怪自己的自私,为了她的孩子,竟让他们父子分离。 “南宫芊芊,我要你的命!” 破空而来的剑气呼啸在耳边掠过,尖细的嗓子带着怨恨,朝她刺来 这一惊变让南宫芊芊愣住。 “刺” 剑入皮肉的声音,南宫芊芊尖叫一声,下意识闭上双眼。 一股温热的感觉扑面而来,她的身子有些颤抖,不敢睁眼去看 “皇兄!” 南宫彻感到一丝不对的时候,便见一人手持柄剑,而皇兄胸前则是源源不断的鲜血 苏雪被南宫彻一章打在左肩上,心知失手,便躲窗而逃 南宫彻看着夺窗而逃的她,脚下一动,想要追赶,却听到睿王痛苦的呻吟,慌忙转身半蹲在地,“皇兄坚持住,朕现在就去找大夫!” 看着那汩汩鲜血不知疲倦的往外流,南宫彻心中恐慌,语气都有些颤抖道。 南宫芊芊早就已经失去了言语,只得捂着嘴愣愣的看着鲜血侵染了红色的地毯,使那地毯看起来更加妖冶了几分。 “皇上,不必了” 睿王知晓生命到了尽头,说话之时,血液因胸口的浮动急速下流。 “皇伯伯,你别说话了,让父皇去找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南宫芊芊娇弱的脸上已经布满泪水,让那一抹苍白更加的明显,扶他起来之时,她感觉到身身体抽疼,肯定是包扎的伤口再次裂开了!可是现在,只有忍耐! 不一会儿,睿王的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纸,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担忧 “芊芊,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能够安然无恙,便是最好” 话未说完,便进入昏迷。 南宫曜的心突然一疼,让他不由得蹙眉,正当他不解之时,却又奇迹般的好了 只当作是心悸的原因,并未多想,眼下的情况,也不容的他多想! “皇上,三皇子前来觐见。” 尖细的嗓音似乎带着一丝雀跃,仿佛在说,终究有人前来拯救他们了。 “宣!快宣!” 皇上眼中闪着兴奋,和他们的心情几乎如出一辙!所有的期待,都在这里了! 南宫曜看出那一抹欣喜之时,嘴角轻扬,眼眸一丝不屑。 梦尘渊的到来,恐怕只会更加的激化现场吧。 梦尘渊一身黑衣,红色腰带赫然加身。头发高高的绾起,一双剑眉看起来格外的严肃。 重兵把守的蒙面人,在他进来之时,自觉的腾出来一条道路。 梦尘渊挑眉看着对峙的两拨人,又转头看南宫曜眸中的冰冷,便知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这是发生了何事,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人呢?” 梦尘渊明知故问,满脸的问号,心中却早就已经乐翻了天。 皇上看到他的时候明显的放松了一下,被提起此事,怒瞪着双眼,浑厚的声音怒斥道:“你看清楚了!这是篡位!” 篡位二字被他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充满着仇恨,而那两人,则是眉头都未动一下。 四皇子则想:好,既然是篡位,那么,就把这罪名落实到底! 南宫曜却笑,“父皇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是篡位呢,儿臣深知宫中治安一直不好,便为父皇龙体担忧,所以便派遣来这些人保护父皇啊,您这般说,可是伤了儿臣的心啊!” 这些话就像耳光一般,狠狠的甩在了东瀛皇脸上! 他面色难堪,听着说话那人此刻一副淡漠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手伸到了龙椅的下面。 “南宫曜!你来我东瀛,恐怕就是为了这个皇位吧?我现在甚至怀疑,你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若说刚刚只是一点点怀疑,那么,现在所有的怀疑都被无限的扩大化,让他不重新审视这个突然冒出来,掀起轩然大波之人! “呵” 南宫曜冷笑出声,倏然降升几个音调,声声质问道:“这个问题,有何意义?就算我是你儿子,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或者说,你可曾在意过我是不是?你在乎的,恐怕只有国师占卜出来的东西吧!” 南宫曜现在深信不疑,如若不是因为国师后来的夜观天象,再加上奇门占卜的话,他肯定在刚来东瀛之时,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皇上被看穿了心思,却仍是振振有词道:“莫说朕是如此,哪个帝王不是如此?如若是假的,危及的可是我东瀛的江山!让我如何不严阵以待?” 皇上说的大义凛然,就面对他说的那些事实也是供认不讳。 四皇子立刻接话:“父皇做的对,父皇英明,还好儿臣早就对这个所谓的二皇子有所怀疑,才不会让那么多人都陷入了他的圈套。父皇明鉴,二皇子的身份,也该要好好调查了!” 雪中送炭之人少有,火上浇油者比比皆是,四皇子眸中阴沉的看着南宫曜,一脸诌媚。 看着父皇向自己投来求救的表情,梦尘渊当下便不再沉默。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心中绝望 “父皇,二皇兄的身份,毋庸置疑的,没有一个母亲会认错自己的儿子,何况他们已然是相处了那么久。再者我刚进来之时,外面并未见到巡逻的御林军,所以我想,二皇兄所言,宫中治安太差,这一点,也是存在的。既然如此的话,还是让他们好好的查看一番吧。” 梦尘渊典型的睁眼说瞎话的样子,让皇上的心坠入冰窖,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 “三皇子有所不知,那些人,全部被二皇子的人给杀掉了” 那个刚刚出去的官员此刻还是双腿在打颤,恐怕以后的梦魇,则是少不了了,那残忍的一幕,真是让他毕生难忘 “哪”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梦尘渊眼睁睁的看着蒙面人手起刀落,那刚刚的官员,就已经是一具尸体,双眼瞪得浑圆,似乎还不明白自己为何就死了 东瀛皇大惊:“南宫曜!你要的是皇位!为何要斩杀我朝中官员!” “林尚书,贪污抗震纹银二百两,收刮民脂民膏数百件,其子更是强暴民女多达数十” 南宫曜轻启薄唇,缓慢的语气却说出了他该死之因。txt 四皇子心底一惊,立刻反驳:“二皇兄恐怕忘了吧,就算如此,这些官员也该死由父皇来责罚的,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小小一个皇子?” 那些官员早就被南宫曜的样子给惊呆了,都在心中细数,自己有没有什么最近的罪行,有没有被抓到把柄 四皇子质问的话语,更让官员们对他印象增加了几分好感,纷纷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 皇上心中讶然,为何南宫曜会知道那些事情。 其实,这些事情他全部知晓,只是那个时候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有很多事情还是林尚书掌管,所以便任由他去闹腾。结果等到想要惩罚的时候,他已经屡立功劳,甚至将曾经的错处销毁的干净,更是找不到针对的理由了 “父皇!二皇兄做的对,这样的人,留在朝中,只能是祸害,只会伤害到我东瀛江山!” 如若有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的话,那么,此人定是梦尘渊无疑! 老狐狸似的丞相,在看到南宫曜的手段之后,第一个站了出来,“皇上,难道就任由二皇子乱来不成?我泱泱大国,难道就这般的落入别人之手?” 因为十分的确定南宫曜不会对他怎么样,所以他敢!毕竟,他手中有着最后的王牌! “哦?丞相是有何应对的办法吗?” 皇上挑眉,不怒反笑的样子,让人觉得脊背发凉,为何感觉到皇上,不一样呢? 丞相明显一愣,心中却也在嘀咕,这个时候,皇上不是应该最着急的吗,为何现在皇上,却还在针对他? “皇上,臣只是觉得,二皇子这般实属太嚣张,皇上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所以老臣才这般!还请皇上见谅!”丞相极其精明,闻到一丝不对的气味,便在第一时间选择明哲保身,一副我就是看到你受威胁,才想着站出来的模样。 可南宫曜岂能够让他安全而退呢? “丞相,我们之间的帐,应当算一下了吧?” 他冷笑的声音让丞相生生的止住了脚步,眼神毫无畏惧地看着他 “哦?不知二皇子有何事要与老臣算?二皇子,做人留一线,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更何况,今日之事很快就会以你谋逆为由,传遍百姓耳中!” 丞相眯起了双眼,语气有着淡淡的威胁。 他并不怕被南宫曜掌握了什么把柄,因为,知道真相的人,永远都不能开口了。 “当真?”南宫曜嘴角有着一抹讽刺的笑,“丞相,那咱们就不如算算,你女儿婚前失贞,和他人早已有过夫妻之实,却为何还要硬塞给我?还是要算算,你对我做的那些?” 更何况,这些人能不能出得去这金銮殿,还犹未可知! 他的语气轻佻,却让丞相下不了台! 丞相没想到南宫曜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般说了出来,之所以刚刚并未想到,是因为就算他们是未婚的,但女儿已经算得上名义上的王妃,戴绿帽这件事情是所有男人的耻辱,他们都巴不得别人永远不知道,可这男人却不按常理出牌! “二皇子说笑了,老臣的女儿,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是啊是啊,二皇子未免太过分了,被退婚是多么伤心的事情啊” 丞相的党羽看不惯,便不怕死的站了出来,数落着他的不对。 有一就有二,此刻,大臣们犹如全部乱了锅,都在说着心中的不满,七嘴八舌的说的兴起,完全忘记了那高堂之人,此刻则是一脸y狠的看着他们 皇上看着那议论纷纷的人,大眼一扫,都已经知晓那些人到底是谁的人 “丞相这话便不对了,如若没有证据的话,皇兄定然不会如此误会,也不会随便信口雌黄玷污了苏小姐的名声。” 梦尘渊适时的开口,也提醒着那些人别那么蠢,既然南宫曜这般说,定然是有证据的! 他转眸看向南宫曜,“皇兄,你是不是手中有证据,却害怕伤到丞相?放心吧,我想,这点承受能力丞相还是有的,所以你大可不必多c这份心。” 而他们身后的四皇子,则心里开始打鼓了。南宫曜应该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吧?如若知道的话,那么自己的胜算,又少了好多 “三皇子,你今日,是来捣乱的?” 皇上现在如若再不看不来,就当真是愚蠢之极了,梦尘渊这幅模样,明显就是捣乱的! 梦尘渊并不惧怕那人危险的目光,迎着那刀子的眼神,坚定的说道:“父皇说的是哪里话,儿臣怎么会捣乱的,只是,每个人都有一颗想要知道真相的心。” 皇上愣住,明知这事是他们一手c控,却再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只得任由他们 客栈中。 睿王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中途醒来过两次,每次醒来,都会吐血,然后再次沉睡。 神医也有些束手无策,因为,那剑柄之上,抹了剧毒!碧海幽蓝!此毒一旦进入体内,便再无活命的可能,可这话,却不敢说出口,因为,这两人的目光太过于吓人 “朕不瞒你,知晓你是曜儿信任之人,救活床上之人,诸事全无,否则” 南宫彻的自报身份,更让胡子泛白的神医心陡然一跳 对于他的身份,早就已经猜的不离十,可是,他这般明显的说出来,全部都是在传递一个消息,救不活那人,只有死路一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1章 回天乏术 “皇皇上,不是草民不救啊,只是,碧海幽蓝的毒性,您应该也有所耳闻。能够支撑到现在,定然是心事未了草民真的,回天无力还请皇上早些圆了他的心愿吧” 南宫芊芊脸色大变,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泪花滴落在嘴间,晕染开来 “怎么会这样你一定是开玩笑的,是不是” 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本来应该死的人,是她啊 不忍心去看女儿的眼泪,南宫彻背过身去,无声的想着神医说的话。 “姑娘,我实在是回天乏术了,珍惜最后的时间吧。” 碧海幽蓝,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神医摇摇头,安慰了两句之后,便转身离开 “不会的,父皇,他说的不是对的,是不是?皇伯伯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南宫芊芊走到父皇面前,看着他眼中的酸楚,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掉落下来 南宫彻看着女儿眼中的希冀,想要去安慰,可是,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芊芊,别这样,等曜儿回来吧。” 房间静谧的有些可怕,南宫彻心疼不已,不忍看女儿那悲痛欲绝之模样 皇兄现在一定是想要见到曜儿,想到这里,南宫彻便立刻去找他身边的人。 冷风从外面走回来的时候,面上还带着疑惑,刚刚有可疑之人路过,他便前去悄悄跟着,跟了一段路后发现不对,便赶紧赶回结果就迎面撞上了南宫彻 “皇主子,您这么着急所谓何事?” 南宫彻语气有些焦急道:“快去让曜儿回来,告诉他,他父王快不行了!” 冷风大惊,暗骂自己失职,原来那人只是为了引自己离开! 但想到宫中现如今的状况,不由左右为难 “没听到吗!如若你没有把人请来,我相信,以后你肯定会生不如死!” 南宫彻看他犹豫的模样,便已经知晓他心中想的什么,不由勃然大怒。时间紧急,竟然还在这里犹豫!如若曜儿知晓的话,定不会饶恕他! 冷风被呵斥一句,便猛然想到主子对他的感情,当下便踮起脚,飞去。 朝堂上一时僵持不下,明显两拨人此刻都已经没有了耐心,就等待着最后的大战了。 南宫曜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站了一天的身子竟然丝毫都没有被僵硬所阻扰,和他人的疲劳相比,显得有些格外挺拔清俊。 刚刚被平息下来的怨言,此刻又开始议论纷纷了大意就是抱怨之类的话语。 “皇上,二皇子口出狂言,而且行为实属嚣张,还望皇上给臣一个机会!” 一身穿盔甲,头戴红缨帽,粗犷的五官让他浑身都透露着久经沙场的气质,此人乃是护国大将!一生战功赫赫,也是唯一一个被批准不用身披朝服便可以上朝之人! 此人也算得上忠义之士,对待东瀛也是忠心耿耿,之所以现在身处于朝堂之上,是因其手中重兵在握,皇上感觉到了威胁,便以养老的名义调遣归来,虽已回朝堂已久,可是,那不小心流露的杀气,还是让人望而生畏! 看着那些胆小的官员,眼中尽是鄙夷,遇到事情之时,只会如同鼠类一样的往后缩! 官员们脸色有些赫然,那人眼中的鄙视虽然让他们心中很不舒服,但也没有此刻想要去一逞英雄的本领! “好!”皇上眸中有着欣慰,愈加不后悔此刻派遣他回来,至少身边,还有可用之人! 那人听后,精神一振,浑身的力量好像都回来一样,掏出佩剑,走到南宫曜面前! “二皇子,休怪老臣无理了!臣也不伤你,我们一对一,如若我赢了,让你手下之人全部退去,接受皇上惩罚,如若我输了,悉听尊便!” 这番话让南宫曜对他有了一丝好感,此时还有心情去计较什么君子协议,还算不错 “不可” “不可”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两人顺势望去 四皇子则是知道南宫曜的手段,一招就能够打败自己的人,定然也能够让大将军重伤! 而梦尘渊则是担心,南宫曜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大将军也算得上忠臣,如若重伤的话,那 “放心,我们点到为止,不伤及性命。” 以为两人是担心他伤了南宫曜,大将军爽朗的笑着,自信的说道。 两人齐齐无语,明明是担心他 南宫曜无奈,只好就当是卖梦尘渊一个面子。 两人严阵以待,所有人都紧闭呼吸,睁大双眼看着这攸关性命的一战 “嘭。” 金銮殿的门门狠狠的撞开,所有人都齐齐朝着外面看去,只见冷风已然是满头大汗,眼中的着急更是让人疑惑发生了何事。 冷风不顾他人异样的目光,径直走到南宫曜面前,上前在他耳边道:“主子,您先回去看看吧,睿王性命垂危!” 南宫曜微微一震,抬头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他,见他眸中坚定之目光,心脏猛缩 只是一瞬,便已经缓过神来,举步维艰的走到梦尘渊面前,语气一反常态的带着一丝请求道:“等我!我的人都在这里,所有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他眼中的悲伤让梦尘渊吓了一跳,以为是南宫芊芊出了事情,心中顿时着急不已,可看到他脆弱的目光,只得在他的话语中点了点头 当他点头的瞬间,南宫曜夺门而出! 大臣们都满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本以为危机已经解除,可是,刚走动一步,就被那蒙面人用刀抵住了脖子 大臣们满头冷汗,都不敢再动 “三皇子,那孽子与你说了何事?”皇上面带疑惑的看着那人仓促的模样,便询问着道。 梦尘渊因心中担忧,冷着声音没好气道:“皇兄让我看着你们!” “你”皇上气结,什么时候,两人的关系竟然这般的好了? 顿了顿,又缓了口气,语气僵硬地道:“渊儿,父皇知道一定是你皇兄威胁你什么了,你放心,父皇会为你做主的,让这些人退下!” 可是他显然早已经忘记了,这个儿子,早就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 果然,梦尘渊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着嘲讽,“不知父皇要怎么做呢?让这些人退下之后,再次斩杀皇兄?哦,也对,对这些事,您一向都做的很是顺手呢。” 那讽刺的模样刺痛了皇上,不由悲从中来,为何几个儿子,都要与他针锋相对? “三皇子这话就不对了,皇上是天子,不管做了什么事,都是为我东瀛着想,还请三皇子别对皇上说这种话!”大将军跟随皇上多年,眼中的悲痛,不满地出声训斥。 梦尘渊动了动嘴角,把头扭到一边,最后还是没有反驳出口 “三皇兄不知何时,和二皇兄的关系这般的好了?难道是因为那南越公主?” 话刚说完,就见梦尘渊身形一闪,便已到了自己身边 好快的速度! 所有人心里,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四皇子惊惧地,“三皇兄你这是做什么?” 梦尘渊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恶狠狠的,四皇子只感觉到呼吸有些不畅,想要挣扎,可那种桎梏却是越来越紧 “说,是不是你做的!” 那声音低沉不悦,带着浓浓的威慑力。 四皇子眸光一闪,眼中带着疑惑,“三皇兄所言何事?我只不过是让我的援兵前来而已,我在这大殿之中,又能够做的了何事?” “嘭”的一声,四皇子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刚减轻疼痛的身体此刻已经如同震碎了五脏六腑一般的难受 “最好不是你做的,否则,你就等着死吧!” 那人是她的掌心宝,心头肉,尽管她早已经心有所属,也依然是他最珍贵的宝! 所有人都被这一手给震慑住了,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就连那些想要扶起四皇子的人,也都不敢上前 南宫曜驾着骏马,飞驰在闹市之中,心早就已经飞到父王身边,因为担忧,他的神色有些严峻,那本就没有温度的双眼,此刻更是冰冷如斯! 他的疾驰,在闹市之中带来了不小的波动,而眼神好的人,早就,这就是那日重伤四皇子的人。 “二皇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啊。” “哦,为何这么说?” “昨日还打伤四皇子,今日就在闹市中骑马疾驰,也不怕伤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真的是纨绔啊。” “哎,谁说不是呢!快走吧,等下被人听到,我们就完了!” 说完之后,两人都望了望身后,无人听见,便快速的离去 在他们走后,角落里,一头戴斗笠,脸上带着面纱之人走了出来,仅露的一双眼睛中,带着害怕 南宫曜下了马,便急冲冲的往里闯,脚步有些踉跄 “父王” “哥哥”在见到南宫曜的时候,南宫芊芊才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扑在他的怀中。 南宫曜身形一震,的眼泪,不敢去相信 “父王” “哥哥伯伯已经已经去了” 南宫彻的眼中也泛着几丝泪光,缓缓阖上了双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2章 再也不必隐忍 南宫曜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觉刹那间天旋地转的,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走的时候,父王明明还是好好的,为何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天人两隔 推开面前的南宫芊芊,床上睡的安详之人,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每走一步,心就剧烈的疼上几分 “曜儿,不管你在哪里,我永远都是你的父亲。” “为何不与我商量,让我想好应对之策!” “这是一个大染缸,父王只怕你深陷其中” 往事重又浮现在脑海之中,那愤怒的,关切的,担忧的眼神,都历历在目 南宫曜的觉得所有动力,所有的期待,在这一刻,完全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无力 跪在那窗前,南宫曜双手紧紧的握着那冰凉的手。想要叫醒那熟睡之人,却见那人,毫无反应 他的圈红红的,浑身颤栗不已,眼泪却如同倔强的孩子一样,始终不肯落下 “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次开口时,那话语之中的悲伤让人心中一紧。 南宫彻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后悔,双唇紧紧的抿在一起,不知要如何说出口。 “哥哥,都是芊芊的错,原本要死的人,应该是芊芊” 南宫芊芊上前,跪在睿王的窗前,胸前的伤口已经有了丝丝的血迹,也尚不自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曜声音嘶吼着,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南宫芊芊有些害怕,震了震,颤抖着双唇道:“是苏雪她想要杀我,伯伯替我挡了一剑” “嘭” 还未说完,就见桌上的花瓶还有铜镜,都纷纷自爆开来 南宫芊芊一下子弹了起来,想要上前护着南宫曜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南宫曜把她的胳膊从脖子上拿了下来,脸上冰寒而冷漠。 “南宫曜,你发什么疯!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情!皇兄的遗体朕会带回南越,葬于皇陵!” 南宫彻眉眼一凛,等他情绪发泄完毕,才开口道。 “父王弥留之际,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 南宫彻的声音颤抖着,隐隐含了一丝期待,父王肯定有什么话要告诉他,一定有 “皇伯伯说,让要你不要自责,放手去做想做的事情,再也不必隐忍。” 南宫芊芊重复着睿王的托付,双眼噙满了泪水。 南宫曜“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双腿弯了下去,跪在南宫彻的面前! 南宫彻被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想要扶他起来,却听他声音坚定道:“皇上,我请求你把我父王的遗体先带回南越,但是等到回去以后,再行安葬!” 南宫彻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届时睿王下葬,恐怕也是这孩子夺位成功之时吧。 南宫曜对着睿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芊芊,随你父皇回南越,等我回去。”南宫曜面色微沉,眸子平淡道。 南宫芊芊想都没想的摇了摇头,心开始猛地往下坠,“哥哥你,你不要我了吗” “傻瓜,这里不安全。再者,这一路上,父王就拜托你了。” 南宫芊芊还要说什么,就被南宫彻凌厉的声音打断:“芊芊,听曜儿的。” 交待完毕之后,南宫曜转身就离去。 心中只有一个念想,所有间接害死他父王的人,都要死! “父皇,哥哥没事吧”为何那么吓人 南宫芊芊脸上挂着一滴泪珠,双眼红红的,担忧的问道。 南宫彻摇了摇头。 金銮殿里,所有人都发现,南宫曜回来之时,已然变得全然不一样了! 红肿的额头,微红的双眼,最不能够忽视的,是那浑身上下散发的浓浓戾气! 梦尘渊上前想要询问情况,却被他狠狠的推到了一边。 冷风况,便暗叫不妙,定然是睿王已去,这里的人,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呦,皇兄回来了啊,我还以为皇兄是害怕呢,所以不敢回来了呢。” 四皇子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好一点,便又开始挑衅。 南宫曜深幽的双眼冷冷的注视着他,随意的一个眼神,就让他有种如同置身冰窖一般。那种睥睨一切的眼神,那蔑视万物的眸光 皇上眼神,心底也不禁泛起了嘀咕,不是已经说好了吗?那现在,只是一部分? 梦尘渊走到他面前,“皇兄,你怎么回事?冷静点!” “滚!” 南宫曜此时仿若已经失了心智,满脑子都是睿王那张安详的脸。 那强烈的威压让所有人都感觉脖子上有一双手在扼着。 梦尘渊不可置信的,他眼中并无玩笑的意思,心中着急,莫不是出了事情? “皇兄,你” 正说着,就被冷风拉到一边了,冷风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见他脸色大变,震惊的近乎发疯之人 睿王之于南宫曜代表着什么,不用说,梦尘渊也知道。而这些人却竟然害死了睿王! 他不敢想象这里的人还能不能有活命的机会,只得暗暗祈求,这个男人可以理智一点。 “皇位,给还是不给?” 南宫曜嘴角挂着冰冷的弧度,双瞳的墨色越来越浓重。 皇上此的变化,有些害怕了,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南宫曜是真的想要这个位置! “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南宫曜目光如炬的朝堂之人,心中更是后悔不已,如若那日没有答应父王让他前来,那么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梦尘渊怜悯地些人,现在的南宫曜,谁劝都已经没用了 “二皇兄好生猖狂,,现在我就和你一决高下!” 些动摇的父皇,四皇子有些担忧,便一咬牙,身形闪动着向南宫曜飞去 南宫曜冷冷的站在那里,并不躲闪,飞来的匕首,双手飞转,仰身飞跃。 “咚” 众人只听到什么东西碎了,想要确认之时,便见到四皇子再一次的跌落下来 四皇子满头冷汗,脸色煞白的捂着腿间以后,怕是要绝后了 大臣们纷纷都夹紧了双腿,深怕会是下一个人。 皇上现在此刻面色已经黑的犹如锅炭一般了,在地上的儿子,就知道他已经废了。 四皇子的手下也不乏高手,子名声受损,纷纷亮起刀剑,往前冲去。 以一抵十,南宫曜有些力不从心,这些人都是四皇子花重金请来的,必要的时候,是一把绝对尖锐的刀! 蒙面人纷纷出手,却也只有被重伤的份!冷风想要上前,可在触及到皇上眼中的暗芒之后,子给他的暗号,咬了咬牙,在他人的情况下,转身离去! 毒!又是毒! 这些人虽然是高手,但是南宫曜还可以对付,但那些人在触碰到他的时候,已经下了毒! 恍然大悟,原来刚刚四皇子的挑衅,只是为了激怒他,加速毒性发作! “噗” 南宫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面前的东西有些模糊不清,刚刚的强行运功,已经让那毒素,深入骨髓,再加上悲痛,昏了过去 梦尘渊赶紧扶他起来,却只听到皇上语气严肃道:“来啊,押他们进大牢!” 而梦尘渊,本可以免了这场罪行,但也被一些好事的大臣,给一并上谏,送进了大牢 “咳咳。” 南宫曜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到喉咙腥甜,屋内的光线有些黑,动了一下,便已经知道,他又进大牢了! “喂,你不是一个人,我还跟着你来了呢。” 两人的囚牢临近,所以在他醒来的时候,梦尘渊便已经知晓。 透着昏暗的灯光,人脸上的苦笑,南宫曜知道皇上这次恐怕不会放过他们了。 不过没关系。 “我为什么会中毒?” 南宫曜沉着眉目,询问梦尘渊。梦尘渊擅长用毒,定然知晓他怎么会无声无息的中毒! 梦尘渊眸中一丝无奈,想到那人的手段,笑意敛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故意挑衅的时候我只是有些怀疑,见你并无大碍,我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没想到,原来是想让你通过运功急速的加快毒素的发作!” 这种毒虽不至于要命,如若深入骨髓的话,定然是会波及到一些功力,如若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的南宫曜,功力已经失了三层! 南宫曜想要凝聚掌心之力,可却发现力量微乎可微。 他疑惑的尘渊,为何力量会消失那么多? “中了这种毒,如若强行运功,功力会逐渐的衰退,甚至功力全无。你现在还只是开始。” 梦尘渊眸中深深的担忧,所有人之所以畏惧他,便是那深不可测的功力,恐怕现在,就连四皇子,他都打不过吧 本以为会人失望的模样,可南宫曜微微点了头,轻阖双眼,似乎根本就不在乎。 “你” 梦尘渊顿了顿,语气有些担忧,想问,却不知道要如何问起 “你又怎么会进大牢?” 南宫曜挑眉,他并未做错事情,而且那些大臣们一直针对的是他,为何到了最后,梦尘渊也会前来? 梦尘渊轻笑出声,眸中一丝无奈,旋即开口道:“其实,你难道不知道,父皇很偏心?” 似是没想到梦尘渊会这般说,南宫曜一愣,诧异地。 “我想,今日谋逆的人如若是我,现在恐怕早已经人头落地了。而父皇却只是把你关押,其实,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四皇子为人阴险,肯定会找各种的理由想要除掉你” 四皇子阴狠是有目共睹的,这么多年之所以没有动他,皇上心中,肯定也有着答案! 南宫曜嘴角一抹讽刺的笑,眸中有着不屑道:“你确定是保护?就算真的是,我不需要!我南宫曜只有一个父亲,就是被他害死的睿王!” 如若父亲还在,就算他和东瀛皇面和心不合,但至少表面上的亲情,还是会维持的! 梦尘渊耸了耸肩,并未多说,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其实他并未做错。 “芊芊还好吗?” 每次克制的不去想她的时候,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的出现他的影子,每每想起,那冰冷的心便会有着一丝温度。 南宫曜眸色一厉:“那段时间你对芊芊的照顾我很感激,但是,你别想染指她!” 凌锐的双眸直视着梦尘渊,深幽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梦尘渊哑然,只得苦笑的摇了摇头:“我只想幸福而已。” 幸福,便是最大的幸福,并未想要再奢求什么。 “下一步怎么办?”梦尘渊敛去眸中的悲伤,兀自开口道。 他不想让这个话题让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话题变得更加的尴尬。 “等!” 南宫曜扔下一个字,眸中精光乍现,“现在,有人应该已经迫不及待了吧。” 金碧辉煌的皇宫中,此刻人人自危,空气中多了一丝紧张的味道,行色匆匆的太监宫女们,眼中都有着惊恐 青黄色的纱幔,被粉红的彩带系在一起,金丝楠木的桌子上不复以往的整洁,大理石的地板上,尽是碎片。 “父皇,今日之事,不知您打算如何的处理?如若父皇能够早点个人的面目,现在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再则,两个皇子纷纷入狱,京城定然人心惶惶,父皇年事已老,不如此刻,颐养天年可好?” 四皇子沙哑切尖细的声音响起,那阴狠的双眸中此刻充满了兴奋,已经预想到坐在那九五之尊的龙椅上,睥睨天下的模样! 而高高在上的皇上,此刻被粗绳绑了起来,结结实实,双手也已经布满了血痕,发白的头发凌乱不堪,嘴里被塞着布条。 可纵然被如此对待,但他眼中的镇定,却让人莫名的心慌! 东瀛皇凌厉的双眼怒瞪着儿子,似乎有着不可置信,以往知晓这个儿子极其利,却未想到,竟然到达了弑父的程度! 两位皇子进了大牢之后,为了安抚受到惊吓的大臣们,东瀛皇一番奖赏之后,便回到了寝宫,四皇子紧跟其后,说要告知南宫曜的秘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3章 东瀛,是我的了! 想到皇家的事情断然不能让外人听到,他便撤退了宫人,身边就只留四皇子一人,但是却没有想到,落得了如今的地步! “父皇,别这么臣。儿臣这般模样,还不是你们逼的?东瀛以往本就四位皇子,大皇子皇后所生,却因天生残疾,坐不了这龙椅!在南宫曜未回来以前,儿臣始终认为,我便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四皇子冷笑的瞪着自己的父皇,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可是,自从南宫曜回来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您的宠爱,您明显的偏袒,让我感觉到了危机!我不能眼睁睁的手可得的皇位落入他人手中,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哼!” 东瀛皇大约是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嘴里之物的抵挡,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的垂死挣扎,四皇子便想,便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就拿掉了他口中之物! “你个孽障!就算没有南宫曜!皇位也不会是你的,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朕都不知道吗?朕不是瞎子!”唇上没有了禁锢,东瀛皇气的浑身发抖,声音陡然提高道。 不说还好,这样说完,四皇子眸中的黑色更加深了几分,冷笑,“哦?我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呢,没想到还是被你知道了。不过父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现在,我才是最后的赢家,天下美人金银珠宝,所有的一切统统都是我的!” 纵然那些是污点又如何? 坐到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便能够堵住悠悠众口! 到了那时,这天下,便再也没人阻挡他! 东瀛皇心中悲痛不已,为何一个皇位,便会引得这些儿子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父皇,别说我了,难道您真的忘记您的皇位是如何得到的吗?手足相残,逼死叔叔,儿臣的这一切,皆是由父皇亲身传授啊。” 人脸上的苍白,四皇子觉得心情莫名的好,有其父必有其子,如今的场景,只不过是再次演绎罢了! 东瀛皇嘴唇微动,略显颤抖,眸中尽是沉痛! “呜” 四皇子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血液不通,面色爆红,想要张嘴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却见那人眼疾手快的往他嘴里,扔了一粒药丸 旋即松开那白到没有血丝的双手。 “咳咳” 东瀛皇咳嗽不已,想要吐出那口中之物,那药丸却入口即溶,早已进入食道! “畜生,你喂朕吃了什么?” 不好的预感一直在蔓延,尤其是在人眼中的笑意之后,更加的惊恐。 四皇子皮笑肉不笑,很是享受他面部上的表情道:“没什么,只是钩吻罢了。” “轰” 皇上感觉到脑袋都炸了,钩吻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当年的事情再次涌入脑海 “皇叔,吃了这个,你便不再享受这人世间的痛苦,以后,你便可以和皇婶婶在一起了。” 记忆中的他,尚显青涩,只是,那眸中有着和四皇子如出一辙的阴狠,手中拿着一粒药丸,端到略显痴呆的当初还是皇帝的皇叔面前 本来一直很听话的皇叔,那次却剧烈挣扎,不住的往后退 可他当时也不管皇叔如何挣扎,硬是强硬着把药物放入他的口中 钩吻,吞下之后不会当场死亡,面色于常人无异。只是第一天会出现头疼,发烧,第二天便神志不清,第三天呼吸不顺畅,如此轮回一个周天后,便会一命呜呼! 因皇叔在皇婶婶去世之后,便有了痴呆之症,就算知道他有心害他,却也并未有人相信他说的话,正是因此,他才会安然无恙! 皇叔去世,并无子嗣,皇位便自然而然的落入他身上。 当坐上皇位的那一刻,当时他心中是激动的,认为自己做的并没错!只是后来每每午夜梦回之时,愧疚,自责,如噩梦一般的夜夜缠绕着他 因果,恶有恶报! 当初他对亲人做的一切,现在,皆有他的儿子还给他,真的是可笑之极! 东瀛皇冷笑一声,“朕不是先皇!以为如此,你的奸计便会得逞?” 他不是皇叔,不会任人摆布,更不会步皇叔的后尘! “儿臣知道啊,所以,儿臣并未做什么。恐怕,朝中大臣并不会有人相信,我会给父皇下毒吧?对于钩吻的毒性,父皇想是比我还要了解,恐怕就连御医都检查不出来吧?” 四皇子冷笑,对于钩吻的药性,他了如指掌,所以,并不担心什么! 东瀛皇果然在下一秒脸色铁青,“孽障!孽障啊!” 心生一种无助的悲凉感 “父皇,儿臣只是学到了你的精华而已,并没有做什么。还请父皇能够明鉴啊,希望一个周天之后,儿臣能够见到您的诏书!” 话未说的透彻,但东瀛皇便已知晓,所谓的诏书是什么!便是退位! “朕就算死,也不会把东瀛交到你这样的人手中!” 东瀛皇怒不可遏,终于知晓皇叔当时的心情,只是一切都只枉然。 “哼,我说过,这东瀛只能是属于我的!” 四皇子头猛地凑到他面前,眸中的阴狠更是一展无遗! “父皇,好好的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哦对了,二皇兄说的很对,苏雪的身子,早就已经属于我了。”说完,大手一挥,便将那绳索震碎,语气冷然道。 东瀛皇现在更是悔不当初,当初虽然怀疑南宫曜是有证据的,但是,万万没想到啊 “哈哈哈,东瀛,是我的了!” 四皇子肆无忌惮的笑着,长袖一甩,便往外走去,根本不顾身后那吃人的双眼! 至他走后,东瀛皇整个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钩吻的药效已经慢慢的发作了,他想要让两个儿子放出来,却又害怕他们被四皇子陷害,一时之间,陷入两难的地步 一道身影,在宫殿门外飞速的闪过。 因是黑夜,再加上其身穿夜行衣,并未有人注意到这个消失的身影 “你说什么?” 昏暗的大牢中,梦尘渊俊脸上全是愤怒,眸中的怒火似乎将要燃烧一切一般,起伏的胸膛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那个畜生,真是太过分了!” “主子,这是属下亲眼可见,皇上恐怕只有一个周天的生命了。” 冷风一脸严峻的站在两人面前,刚刚一幕的时候,他差点就冲了出去,但想到四皇子既然敢下毒,定然不是一人前往! 南宫曜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深幽的双眸中有着鹰一般的锐利,妖孽般的脸紧紧的绷着,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喜怒。 “南宫曜,你倒是想办法啊,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梦尘渊焦躁不已,此平静的南宫曜,便催促的说道。 梦尘渊的这一转变,冷风明显感受到了。疑惑的双眸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为何一天的时间,会有这么大的转变,还是说,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听闻,南宫曜的眉头紧皱,混乱的思绪瞬间被打断,不由恼怒,“你别这么聒噪!” 梦尘渊一愣,想要反驳,却被冷风给制止了 梦尘渊想到他可能在思考某些事情,也不恼怒,只得静静的等着。 南宫曜眸光一闪,忽而想到了什么 “冷风!派人下去,密切的盯着四皇子。” “请神医进宫,别让人发现!” “还有,那些罗刹人全部给我安插进去!” 一道道的命令撇下来,冷风面色冷了几分,领命之后,便转身离去! “喂,钩吻可是无药可医的啊,你请神医,也无济于事。” 梦尘渊的语气有些怅然,相较于碧海幽蓝的急发毒性来说,钩吻虽然属于慢性的,但却也是毒药!并且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过中了钩吻之毒的人,还能够活下来的! “呵,钩吻而已。” 南宫曜的语气中带着不屑。碧海幽蓝实属急性,但如若当时他在父王身边,定然能够拖个一两日,这也是他为何如此自责的原因! “钩吻而已?南宫曜,你是不是发烧了?那可是钩吻啊!” 梦尘渊听着他猖狂的话语,拧了拧眉心,重复道。 “没有人可以拯救,并不代表必死无疑。钩吻虽然药性极强,但是,却能够再潜伏期的时候,对症下药!。” 在南越查案的时候,便亲眼见到过,中了钩吻之毒,却能够安然无恙之人! 梦尘渊如同颠覆了所有的认知一般,惊讶的望着他,旋即便沉默不语。 南越。 红玉惫的丈夫,失落的女儿,以及,那覆盖冰块的遗体,不敢相信喃喃问道:“这皇兄这是怎么了?” 南宫彻的脸上,尽是疲惫。 东瀛和南越的距离,一天之内绝对到不了,但他们却为了防止尸体腐烂,一路上快马加鞭,换了不知多少马,才在一天的时间内赶回东瀛。 “母后,都是我不好都是芊芊的错” 南宫芊芊的双眼红肿,一路上不知哭了多少次,后,那眼泪又忍不住的掉落。 红玉心疼的上前揽住女儿,不忍再去问些什么。 “何时下葬?” “等曜儿回来吧,他是皇兄唯一的儿子,朕不想让皇兄失望。” 红玉点了点头,跟他汇报了一些他不在的时候南越发生的事情。 南宫彻脸色听罢,脸色就沉了下去,“这群人当真这样的迫不及待吗?现在起,封锁皇兄去世的消息,等曜儿归来再公布。朕倒要一群乌合之众如何逆了天!” 多日以来累积的愤怒,让南宫彻略感愤怒不已。再加上皇兄之死,间接也是因为他的原因,更是不知要如何诉。既然这群不怕死的人想要前来挑衅,那就一块儿来送死吧! 南宫芊芊皇一脸阴沉的样子,有些可怖,便往母后怀里钻了钻。 感觉到女儿的害怕,红玉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担忧的。这次的暴风雨,来的比以往更猛烈一些,变化无常的天,所有人都在感叹,要变天了 南宫彻归来的消息,被大臣知晓之后,有些心虚的人都开始惶恐,那些正在实行中的计划也全部被叫停,更有甚者,一些胆小之人都已经卸甲归田! 东瀛。 朝堂上,大臣们面面相觑,这都五更天了,皇上还未上朝,以往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都在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一贯从不迟到的皇上竟然未起! “皇上驾到!” 正当众人疑惑不已之时,一道尖细的嗓音提醒众人。 大臣们纷纷下跪,不敢再言语,迎接那人的到来。 东瀛皇不住的打着呵欠,双眼很是沉重,摆手让众人起来之后,遂又阖上眼帘。 “皇上今日身体不适,有事上奏,无事便退朝吧。” 总管太监心中也是疑惑不已,以往皇上三更天便起,今日五更天了,叫他却还正见他熟睡,并且,今日这病恹恹的样子 东瀛皇心中如明镜一般,知晓是钩吻的原因,却有苦难说,难道要和那些大臣们去解释,是中毒了? 丞相后面的四皇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眼中有着笑意,只是那笑意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大臣们无事要奏,许是昨日之事被吓到了,回去之后,每个人都心有余悸,就连今日早朝,也是硬着头皮前来的。 “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四皇子人都想要离去,便急急开口道。 东瀛皇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眸中有着恼怒,他已经这样了,这孽子还想做什么? 无视那眼中的怒火,四皇子眼中平静道:“不知父皇要如何处置二皇兄和三皇兄?杀了我们这么多的士兵,如若就这样没有交代恐怕是不妥的,还望父皇早早给大臣们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余光便扫视那支持他的人,大臣们都一个激灵,慌忙上前。 “皇上,四皇子说的对,两位皇子罪不可恕,竟然敢当造反,而且还杀我朝堂大臣,如若不给众人一个交代,只恐怕不足以平民愤啊” “是啊,还望吾皇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大臣们见风使舵的本领早就练就的炉火纯青了,现在朝中只有四皇子一位皇子,恐怕以后东瀛的江山,便是他的,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有纷争啊。 皇上面色铁青的下跪的一票大臣,简直有种想拉出去全斩了的冲动。 但他也知晓,昨日他只把那两人关进大牢,已经让这些大臣不满了,如若今日再不给交代的话,恐怕真的会让他们心中怒火冲天吧? “爱卿所言极是,只是朕要调查那两个逆子是被何人蛊惑,到时如若查明,定然会还天下人一个交代!” 这话大臣们听在耳里,又忍不住的嘀咕,皇上此话何意?这不是已经说明了,二皇子身后有人蛊惑,皇上只是要找出来那身后之人,却并不想要将其治罪? 四皇子闻言,一怔,旋即开口道:“父皇想要查实清楚是正确的,但二皇兄此次行为着实是恶劣,如若父皇还包庇的话,恐怕会让大臣们不满吧。” 一语落下,满堂哗然! 四皇子莫不是疯了不成?怎可在皇上面前如此的放肆? 再此刻一脸的阴沉,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那不知,依四皇子的意思,朕要如何做,才能够不伤了人心?” 皇上说话之时,眸中尽是冰冷,心中更是犹如被揭开了伤疤一般。 “儿臣认为,既然是皇兄们做错了事情,当然不能够饶恕,如若不然的话,以后还怎么治理国家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可是父皇一直教导我们的。” 四皇子并不畏惧那目光,因其不管如何说,南宫曜做的事情,都是被众大臣里的,如若父皇这时候选择了包庇,便会让这些朝中重臣寒心! 皇上有些骑虎难下,一面又深知四皇子的如意算盘,一面又深怕伤害这些大臣的心 “朕已经说了,三天之后,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退朝!” 说完,那抹明黄,便气冲冲的退了下去,而四皇子则是笑意中带着决绝。 三天,已经是最后的让步了,总好过那不知年月好。 三日之后,正是钩吻发作最为难受之时,到时候就不怕父皇在说些什么了! 丞相未来的变化之后,便疾步走到四皇子跟前,并肩而走。 “四皇子,不知,可有兴趣和老臣合作?” “哦,不知丞相要如何合作?” 四皇子挑眉,丞相以往本爽,总觉得江山交到他手中,定然会亡国,不知为何,此刻又想要合作? “以往都是老臣愚钝,并未皇子的手段,再者,你和小女之事,老臣皆以知晓。” 他话音刚落,四皇子便急忙拉他到一边。 往身后,并无别人,这才放下心来,沉声道:“丞相这是何意?威胁本宫?” “四皇子误会了,老臣并无此意,既然已经有了这层关系,我想,四皇子以后也不会亏待老臣不是?” 丞相眯起双眼,眼中尽是狐狸般精光的打算,让四皇子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 “丞相这话极是,上次雪儿误会我之后便自行离开了。现在,本宫真的是很愧疚,只是希望她能够给我一个机会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4章 你们谁是我二皇兄? 四皇子失落的语气真的让人有种他是情种的错觉,但丞相眼中,却有了一抹狠戾! “老臣以后见到女儿,定然会劝上几分。既然如此,那么你我之间就这么说定了!” “既然有人想要拉本宫一把,为何我要不愿意呢?” 说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笑 “畜生!畜生!” 回到寝宫之中的皇上越想越生气,推掉了桌上所有的东西,愤怒的发泄。 旋即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头隐隐作痛,身上发冷,便暗叫糟糕,第一天来了 “皇上,皇上” 他醒来的时候,入眼便是一张陌生的脸,当下便清醒了几分,防备的陌生之人,道:“你是何人?” 神医一愣,眸中一丝厌恶,如若不是宫曜的面子上,才不前来相救呢! “皇上,这位是神医,能治各种疑难杂症,而且也是二皇子的朋友,你让他。” 冷风只露一双眼睛,为防隔墙有耳,刻意的压低声音道。 东瀛皇对冷风还是有些印象的,虽然对方刻意的遮住了容貌,但是,声音并未改变! 狐疑的打量了一下所谓的神医,为了掩人耳目,穿的是太监服,有些怀疑,这种人给自己安全吗? 神医被这打量给弄得有些恼怒,此刻也不管对方是谁,咆哮道:“别以为我想来给你如若不是南宫曜,就算你死在这里,和我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 东瀛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大夫,也能够如此的猖狂,倏然睁大了双眼,多日的憋屈让那眼中蕴着明显的愤怒。 “皇上,您一定也知晓你中的是什么毒,如若神医走了,您就真的是没救了。” 冷风并未制止神医的无理,也根本制止不了,一般这种名气大的人,多少都是有点小脾气的,更何况皇上刚刚那怀疑的眼神,实在是 皇上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扭头到一边,要不是现在只能试一试,是怎么也不会让这个根本都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太医来给自己! 冷风拍了拍神医的肩膀,他这才收起心中的不满,细细的查。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神医这才诊断完毕,只是,眸中有着担忧。 “如何?”冷风情,就已知晓,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比想象中的要复杂一点,虽然可以救治,但要浪费很多精力。” 冷风无语原本脸上的担忧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原来只是因为要浪费很多精力,这是有多么的不情愿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朕告诉你,朕是东瀛的皇帝,只要说句话,便会有数以万计的大夫前来替朕”听到自己被嫌弃了,东瀛皇怒瞪着双眼,胡子都翘了起来 神医瞄了他一样,冷笑出声,道:“是啊,数以万计的大夫都可以给你是,能给你,只有我一个!劝你还是在接下来的时间,收起你这高高在上的样子!” 本就因南宫曜进大牢之事对他心有不满,没想到他却还在这里显摆自己的位置! 东瀛皇只得气的干瞪眼,却不敢再说什么了,心里在来回寻思,不如就给他一个机会?如若到时候不行的话,再杀不迟? 冷风也并不关心他是否情愿,按照主子的意思,只要能够让他坚持到主子出来就行,以后要不要继续救治,就要表现了! “我们先走吧,恐怕呆的时间久了,会引起怀疑。” 已经差不多了,四皇子这多疑的性格,定然会前来查风便催促道。 神医伸手在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顺手扔在那明黄的被子上,毫不客气地开口:“不想死的话,就给本神医吃下去!” 说完,也不顾身后那杀人的目光,便和冷风消失在黑夜中,离去 他们走后,皇上盯着那药丸,盯了很久,心中一直在想着,要不要吃。 如若吃掉的话,加剧了病情可要如何是好?若不吃,万一延误呢? 遂闭上眼想了很久,心一横,手中药丸便往嘴里送去 预想而来的苦涩并未到来,入口倒有一种清香,药丸咬破的一瞬间,房间的香气沁人心脾,就连心情,都愉悦了不少,东瀛皇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舒适,眼底闪过一抹赞赏。 当下也不责怪那人的无理了,想着再过几日见到之后,便在要一颗。 四皇子进来的时候,明显的闻到了空气中那香甜的气味,那种舒服的感觉,能够让人精神振奋,就连那因制毒而逐渐破损的身体都开始好了起来。 心中微动,疑惑的榻上的父皇,见他脸色苍白,并无异样,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父皇,您点的什么香这么好闻,什么时候赠儿臣一些?” “西域进贡,没了,就这么多。” 东瀛皇心中暗叫糟糕,面上却不动声色个,四皇子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那不一样的气味,如若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慢慢的好转的话,会不会再次下毒 四皇子眼眸一闪失望,却也并未在意,只是想着,等到以后坐了龙位以后,西域再次进贡,定然也要这种香。 “怎么样,我亲爱的父皇,中毒的感觉肯定不好受吧?为了能够让你少一点痛苦,儿臣劝你还是早点同意吧。以免到时候不但没命,还有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四皇子嘴角噙着阴险的笑,望着那病榻上怒视着他的人。 “是吗?你确定等朕答应之后,朕会安然无恙?” 他不蠢,钩吻的毒性,以四皇子的水平,根本是没有办法解除的。 四皇子知晓他想的是什么,他也并未说会解除钩吻的药性,只是会让他尽快的结束痛苦! “父皇,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毕竟现在,儿臣可是唯一存在的皇子。” 皇上听闻,愈加的后悔了。 当初就因为这些夺嫡的战争,便只要了四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之后,再也没让宫中女人怀孕。却没想到,到了最后,竟然会成为这般的田地! “父皇,四皇兄,你们在做什么?” 正当他们谈话的时候,一个身穿粉红色裙装的女子走进来,她的双眼很大,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还扑闪扑闪的,煞是可爱。 皇上在见到女儿的那一刻,心好像被什么给蛰了一下,抬头便见到四皇子阴狠的双眸,心中倏地一惊! “五公主,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去!” 五公主听到这话,脸上的兴奋瞬间塌了下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溢满委屈,“父皇,难道你不喜欢月儿吗?月儿听说父皇生病,特意让奶娘带我来的。” 那稚气未脱的声音中带着抽泣,母妃生下她之后便香消玉殒,父皇只是偶尔前来探望,一直都是奶娘陪伴,此次听闻父皇生病,她心中着急,便未经召唤就私自前来 皇上心底一痛,只好放低声音安慰:“乖,父皇没事,你先回去好不好?” 只有面对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的时候,东瀛皇的脸上才有了些许的柔和。 “皇妹,你不是和奶娘呆在一起好好吗?父皇无碍,皇兄在这里照顾便好,你回去吧。” 四皇子蹲下身子,双眼锐利的看着那身后的奶娘,眼中的警告让奶娘不禁颤抖 “皇哥哥,你不要吓我奶娘啦,是我求奶娘带我过来的,你不要那么凶。” 小公主复又上前拉住奶娘的手,义正言辞的对着四皇子说道。 奶娘“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头不住的点地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五公主因想念皇上,所以才求我带她前来的” 皇上疲惫的伸了伸手,招着小公主前往自己面前,“月儿,是父皇不好,这段时间忙于公事没有过去看你,等父皇好了之后,一定会常常去看你的,好不好?” 此刻,东瀛皇竟然有种莫名的担心,如若自己走了,女儿要怎么办? 五公主似乎已经听多了这样的话语,不哭也不闹,只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父皇,既然五妹也来了,那我就带着五妹去看看二皇兄吧?” 看到两人亲昵的样子,四皇子只觉得扎眼,转而想到一件事情,便倏地冷笑出声。 “皇哥哥,二皇兄是哪个?”皇上还未说话,五公主便扭头,眼中充满了疑惑。 也不怪她不知,南宫曜回来的时间并不长,而五公主从小便被养在深宫之中,就连四皇子,都是偶然见一面的,怎么能见到南宫曜呢? 东瀛皇眼中一抹紧张,冷斥道:“那种肮脏的地方,怎可让公主前去!” “父皇,二皇兄为何要在肮脏的地方啊?月儿去看看好不好?好不好嘛父皇” 五公主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从未见到过她如此的执着,东瀛皇有些为难,触及到四皇子得逞的目光,莞尔一笑道:“行,就让奶娘陪同你前去吧,切忌那里不可多呆,以免潮湿让你身体不适。不过你四皇兄呵,还是让他留在这里陪着父皇吧!” 话音刚落,就见到四皇子一副恨不得吃人的目光! “月儿谢谢父皇!” 说完,便踮起小脚,在那老态的脸上亲了一口,走到四皇子身边时,看到他一脸失落的模样,还以为是因为不让和他一起看二皇兄,便勾了勾手。 四皇子犹豫了一下,弯下腰,一抹温热的触感印在脸上 愣愣的摸着那被小孩子亲过的地方,眼中的阴狠褪去一些,只留温情 五公主走在台阶上,看着那黑乎乎的阶梯,害怕的往奶娘身边缩了缩,突然就不想去了 “奶娘,父皇为何要让二皇兄呆在这里啊?这里好黑啊,月儿害怕。” “五公主,不要多说话,走吧。” 奶娘想要保留她的纯真,并未说这里是犯人呆的地方。 跟上次的杂乱不同,此次两人被单独的关在一个静谧的地方,看起来就是待遇格外不同。 “你们谁是我二皇兄?” 一道软糯的声音清脆的让人莫名一软,两人原本燥乱的心,此刻竟然缓缓平静下来。 抬头看去,只见一五六岁大的小姑娘,眼眸清澈的看着两人,那大大的眼睛中带着疑惑,仿佛是在思考。 南宫曜挑眉,脑海里搜寻着关于小女孩的记忆,最终一无所获。 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是何人? “五公主,其母生她当天便大出血身亡,一直被奶娘带大,深入简出,你自然没有见过。” 梦尘渊对这位小公主的印象,只停留于她五六个月大的时候,后来的时间内,他一直在建立杀阁,所以并未和这位公主有什么接触。 五公主看着两人都不搭理自己的样子,小脾气也上来了,左手恰着腰,伸手右手指着两人,不满道:“你们为什么不回答我,谁才是我二皇兄?” 两边小嘴不满的撅起来,煞是可爱,让两人都轻笑出声。 她的到来,让这如死水一般的地方增加了一丝生气,南宫曜心中微动,语气缓慢道:“你找二皇兄做什么?” “我没有见过二皇兄啊,四皇兄告诉我他在这里,所以我便求父皇让我前来。” 南宫曜在听到四皇子的时候,双眸闪了一下,心中一冷,就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吗? “你就是我的二皇兄吗?” 松开了奶娘的手,五公主往前走,扶着那生锈的铁栅栏,看着南宫曜。 虽不想承认这个身份,但是他好像真的就是东瀛二皇子,南宫曜轻轻点了点头。 “二皇兄,父皇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这里好黑哦,你不要害怕,等我去求求父皇。” 五公主的话让梦尘渊心中一阵内伤,这怎么回事? 就连妹妹,都要偏爱南宫曜多一点吗? 看着她努力的抬头想要看清自己的样子,南宫曜不知不觉的便地下了身子,让她能够不那么累,语气有着从未有过的柔软道:“没事,二皇兄只是做错了一点事情,等几天就会被放出去的,你不要再去找父皇了。” 最重要的是,不能够让这皇宫中的最后一丝纯真,被他们这些心机深沉人给破坏。 “皇兄,这里好黑的,你都不害怕吗?” 五公主的语气中,竟然有了一丝崇拜。 南宫曜失笑,同时也在想,她对于东瀛皇是不是真的很重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竟然还有这般纯洁的公主? “不要打她的主意,父皇之所以把她保护的那么好,不让旁人看到,便是因为怕她成为我们争夺的牺牲品。”梦尘渊声音冰冷,语气警告。 如若以前没有见到过这所谓的五公主,他根本不会考虑到这些,但是今日见到之后,才是真正感觉到,有些人,是天生就应该被保护的。 两人的互动被奶娘看在眼里,有些心惊肉跳 小公主是奶娘从小带大的,感情自然不用说,简直是比自己的女儿还要亲,也知道在这深宫大院中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唯一期盼的就是小公主能够好好的,不用参与这些纷争。 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已经不可能了 “你是谁?” 五公主这才注意到原来旁边还有一个人,转身往那边挪了挪,问道。 梦尘渊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为何都是皇兄,待遇就是这样的不一样?! 看到那人耸着肩膀,一副憋笑的样子,更是恼怒不已,“他是二皇兄,我是三皇兄,你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白了那人一眼,看着眼前的小萝莉,刚刚所有得不愉快,全部都被抛之脑后。 五公主听完之后,双眼有着精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道:“那你是不是见过母妃?我母妃是不是很漂亮?他们总是告诉我,母妃是因为我去世的,我好想见母妃” 说道最后的时候,五公主泫然欲泣。 两人皆一愣,都不知要如何安慰 “你们就是这样伺候公主的?” 仿若想到了母亲去世时候的他,南宫曜狭长的双眼中带着一丝怒气,这么小的孩子听到那些,心中该多么自责? “二皇子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奶娘吓得一哆嗦,慌忙下跪,头磕在那坚硬的地板上,完全忘了对方现在只是阶下囚。 “奶娘,你起来呀,你这是做什么?二皇兄,你吓到奶娘了。” 五公主面带指责的看着南宫曜。 “起来吧。” 淡淡的声音让奶娘后背湿透,急促的站了起来,退到一边。 梦尘渊叹了口气,“你母妃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子,恩,和你一样漂亮,她不是因你死的,而是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害死的。” 母妃去世的画面,让梦尘渊每每想起,都对这金丝笼有种恨不得毁掉的冲动,这看似繁花似锦的表面,其中,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三皇兄,你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好伤心的样子?” 说完,五公主从怀中掏出一颗糖,胖乎乎的小手透过栅栏递给梦尘渊,说道:“三皇兄,我不开心的时候,就是吃颗糖,这样啊,就开心了呢,给你。” 梦尘渊眼眶一热,颤着手接过那颗一直很嫌弃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5章 敌在明,我在暗 口中蔓延开来的甜味让他觉得,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吃。 “啊”五公主顿感全身如散架一般的疼,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好疼” 这一巨变,让南宫曜和梦尘渊都为之一愣,纷纷用内力震开了栅栏,抱着那面色发白的公主。 “二皇兄,三皇兄,我好疼”五公主小脸上早就布满了泪痕,因为疼痛,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纸。 两人震惊,并未见五公主接触什么,为何会这样? 电光火石般,两人同时扭头,盯着那唯一被触碰的栅栏! 奶娘早就吓得已经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此刻两人也早已顾不上自己还是犯人了,南宫曜身形一闪,便抱着吴功珠消失不见。 梦尘渊紧追其后 冷风看到他归来,心中疑惑,触及到他怀中的小孩之后,更是疑惑不解。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叫神医过来!”南宫曜冷声呵斥,同时往房间走去。 冷风不敢怠慢,只得再次去请神医。 神医被打扰了,很是不爽,就算是和南宫曜有交情,也不用这样压榨自己的生命吧,这才几天,已经救治了那么多人,而且个个都是重病!饶是他这身子骨,也吃不消啊 “你怎么回来了?这小姑娘是谁?她怎么了?” 看到守护在床边的南宫曜,神医一愣,旋即走上前,替五公主检查病情。 因疼痛让这小小的躯体已经开始浑身颤抖,那红润的小脸上此刻尽是苍白,她紧闭双眼,如同没有了生机的娃娃一般,让人怜惜不已。 神医皱眉,竟然有人对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下手,真的是畜生不如! “怎么样?”南宫曜蹙眉问。 “只是一般的毒而已,并不会危机生命,下毒之人极其高明,知晓如若放在食物中,气味极其大,便放在身上,这种东西,沾遇潮湿将会挥发。” 神医的声音有些发沉,如若这样对付一个大人的话,尚可以理解。 但是,谁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呢? “何人提出让五公主前来?”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梦尘渊还是冰冷的双眸直视着奶娘,沉声问道。 奶娘此刻的心,全部在小公主身上,听到神医这般说,半晌,才缓缓道:“四皇子提出,皇上同意。” “啪!”梦尘渊一拳打在了那实木的柱子上。 南宫曜看他情绪激动的模样,深眸的波动浮动的更甚了,看着奶娘,一字一句道:“公主醒来你便带她回宫,切忌,任何人都不要见,包括我们两个。” 四皇子见到公主无碍,定然会前去查探,肯定会再一次的下手迫害! 到时候,就真的叫天天不应了 梦尘渊一直阴沉着脸,眸色担忧的看着那脸色苍白之人,听到他的话,道:“她现在这么虚弱,就让她离开,真的好吗?四皇子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 四皇子现在如日中天,如若这个时候让公主回去的话 “现在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她在这里,才是更大的危险。” 南宫曜眸色一沉,看着激动的他,不满的说道。 梦尘渊愣了一下,俊脸上有了一丝焦躁,所有的心都挂在那人身上,不知为何,明明是从未见过的两人,却因为这样的一面之缘,让他们彼此心中,都有了一份牵挂。 “那就这样吧。” 或许,以后她还是被藏在宫中的公主,但是只希望那份纯真能够一直保留。 梦尘渊抬脚迈了出去。南宫曜眸光一闪,看着那颓废的身影,不知想着什么。 东瀛皇听闻消息,脸上尽是紧张,语气都有些焦急道:“你说什么?公主没有回来?” 总管太监也不隐瞒,只得点了点头。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公主啊!” 东瀛皇狐疑的看着给他汇报的一群人,怒火中烧,这些人都蠢吗?公主失踪定然是要寻找公主了,为何还要在这里杵着? “皇上,不是我们不找而是,二皇子三皇子也不见了” 狱吏头低得更低了,身子微微颤抖着,不敢去看那怒视的双眼,心里暗暗叫苦,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出这些事情,所以一开始,就是松懈的。 东瀛皇听到这话,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只要跟他们在一起,就好 “你们退下吧,全力捉拿二皇子三皇子。” 外面现在定然是已经乱翻了天,唯一能够保护他们的,便是那大牢! 侍卫们都你看我,我望你的,不知皇上此话是何意义,五公主不找了? “还愣着干什么?等死?” 东瀛皇的一句话让他们一个激灵,纷纷退下 此时的南越,也进入了一种相当紧张的气氛当中,就连百姓们都闻到了这一丝不平常的气味,街上莫名的多了一些巡逻的士兵,表面上是说为了保护皇城的治安,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恐怕是要变天了吧 红玉身穿一袭粉红的罗珊裙,头上斜c一金黄的簪子,看着已经好几天都沉闷的南宫彻,不由担忧道:“你也别烦了,那些人现在已经被急了,很快就会忍不住的。” 南宫彻闻言抬头,那原本的俊脸上,此刻多了一丝憔悴,眸中的疲惫也能够显现出来,明黄色的龙袍显得是那样的黯淡,眉心的烦忧,更让人不能忽视。 “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不开口还好,开口便让红玉愣了一下 “皇上怎么会有错呢?”她不答反问。 南宫彻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子,走到她面前,疲惫地靠在红玉肩上,“朕也不知道怎么会错,但是每每想到皇兄的死,朕都自责不已,如若当时能够早点发现,或许皇兄就不会死了” 这件事情,一直都压在他的心中,快要让他喘不过气了。 想到皇兄的死,他总是在想,如若当时没有和芊芊赌气,是不是这一切都会不同? 红玉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叹息道:“不关你的事,皇兄不会怪你的。” 睿王为芊芊而死,恐怕这才是南宫彻最自责的事吧?而且他们当时还一直从中阻拦 “等到曜儿回来,我们便厚葬皇兄吧。” 说完,红玉突然想到多日以来,女儿一直乞求的事情,便随口提道:“对了,芊芊一直在和我说要去东瀛,而且还要带着太子,你怎么 本以为南宫彻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却见他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去吧,太子的确是经历的太少了,出去锻炼一下也好。” 红玉瞪大了眼睛,漂亮的梦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痕迹,“你不担心了?那里现在正是暴乱的时候啊。” 南宫彻摇了摇头,“我近日也想了很多事,我们不能一辈子都跟在他们身边,太子的确是被我们养在深宫之中,缺少经验,我不想等我们百年之后,我们的儿子是一个傀儡皇帝。” 话音落下,寂静无声,红玉坚定的眼神,心中百味杂草。一方面觉得他说的对,又觉得太子实属年幼,并未出过远门,如若在路上有了问题可要怎么办? “放心吧,到了那边,曜儿会照顾的。” 南宫彻的担忧,便安慰道,只是在提出那个人的名字时,眉心皱了皱。 当南宫芊芊得知父皇答应的时候,一脸怀疑的玉,“母后,你不是在骗我吧?” “母后也以为,你父皇不会同意”红玉一阵惆怅,其实那只是不想伤心而随口问的话,“芊芊,以后,你要好好的照顾弟弟,他尚年幼,路上肯定会有所不适。” 对于两人,红玉最担心的还是太子,芊芊已经在外那么久了,应该知晓一些防身的伎俩,而太子不同,他从小就被关在这深宫大院之中,接受的是四书五经的洗礼,不知突然离开,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母后,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一定能够照顾好弟弟的!”南宫芊芊心中早就乐开了花,眼睛笑的都挤到一起了,大大的酒窝显现了出来,尤其是那眼中的笑意更甚。 红玉无奈的儿一眼,只得拉着那瘦弱无骨的双手道:“芊芊,母后知晓你想的是什么,我不会够阻拦你,也不想让你后悔。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了,好吗?” 红玉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为何女儿的手如此的冰凉,一丝温度都没有?! “母后,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在担心了。” 抽回手,南宫芊芊闪烁其词,深怕被她知道了那件事情。 “给公主取一个火炉过来。” 红玉扭头,差着身边的丫鬟道,眼中有着深深的担忧,直视着南宫芊芊,不知道想着什么。 火炉很快就被拿了过来,就放在南宫芊芊的脚下,那火炭烧的很旺,一直在往外窜着,把手放上去的时候,只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双手不复以往的冰冷,逐渐的暖和起来。 南宫芊芊如同废人一般的双手,眸中有着被隐藏的失落,却又不敢让红玉丝不对劲 “芊芊,你上次小产之后,肯定是没有好好调养,才以至于体虚手凉,路上的时候,我会给你带点方便携带的药物,你记得吃。”红玉的眸子有些心疼,张嘴全是苦涩,那段小产的日子,甚是难熬,为何又让女儿重新经历一次呢? “母后,我没事啦,你不用担心我了。” 不敢去自责的眼,南宫芊芊直捧着脸很是无聊的弟弟,便笑着问道:“喂,等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你怕不怕?” 太子闻言,慵懒的抬起了头,经过这么久的变化,他脸上倒是没有了以往的稚嫩,但还是尚显青涩,那略显婴儿肥的脸鼓鼓的,丹梦眼,鹰鼻,仔细竟有几分南宫彻的影子。 “当然不。” 和激动的南宫芊芊相比,太子显得相当淡定了,小嘴冷冷的丢出一句话。 “你这人小鬼大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你可不要忘了,我是要一路上照顾你的人!” 太子略嫌弃的一眼,“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南宫芊芊气愤不已,“母后,你” 委屈的望向一直们两人玩闹的母后,眨巴着眼睛,煞是可怜。 太子见状,眸中的嫌弃更甚。 “南宫星!我是你姐姐!” “那又怎么样?” 南宫芊芊觉得人生极其的灰暗为何身边的人都是这样一幅冷冰冰的模样?为什么! “好了,你们也别斗嘴了,都多大了。” 红玉这辈子唯一庆幸的事情便是,在这深宫大院中,儿女的性格并未变得深沉。 两人还在玩闹着,而在南宫芊芊的带动下,太子的孩子脾气也上来了,红玉就一直们闹,偶尔无奈的摇摇头。 “母后,你说,星儿这脾性像谁?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以后也不怕憋坏了?” 南宫芊芊甚是担忧以后的弟弟,就这个脾性,能不能够找到喜欢的人呢? “芊芊,星儿不比你,他是未来南越的帝王,为人处事自是要稳当,如果不这样的话,何以服众呢?”红玉伸手帮太子整理凌乱的头发,眼中并未收回的笑意变得暗了几分。 三天后 “南宫曜,你是不是在耍我?这都已经三天了,为何还不见有什么动静?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那日被皇上抓回之后,并未多说,便又重新塞进更坚固十倍的大牢—大理寺地牢。 据说其关过十代皇子,堪称皇家子弟的坟墓,因其构造的不同,又十分的牢固,铜墙铁壁,根本无人能够穿透,整个地下牢灯火通明,发黄的灯光让人的心情更加的难受。 “快了。” 还是以往回复的那一句,南宫曜抬头,入眼便是铁打造的顶,还绑上重重的石头,眸中有着讽刺,这机关简直设置的太过于明显了吧,但是,也不得不说,很巧妙,因为,没有人知道压制这巨石的机关在何处,指不定一不小心,便被这巨石给砸死 “你别再拿这句话敷衍我,老子受够了!” 梦尘渊变得烦躁不已,这种无声的禁锢,倒不如真枪实战的来上一场。 南宫曜挑眉,最近暴躁的表现,有些不解道:“你到底在烦什么?” “废话!外面是我的家人,受到威胁的是我的父皇,还有我的妹妹,这里是我生下来便在的东瀛,尽管你多么的他,他就是我的家人!你要我如何的不着急?” 梦尘渊的话让南宫曜的心震了一下,以往他的脸上表现的只有对这里的厌倦,何时也有了这么深的感情? “你现在去,就是让舆论再次把你推上风口浪尖,再一次的给你自己无尽招黑,难道你不知道四皇子现在在百姓心中的威望?” “我知道!可是,若你让我就这样眼睁睁的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抓了抓头发,梦尘渊的脸色有些铁青,知晓他说的话肯定有道理,但心中,就是难受 “梦尘渊,现在你只能按兵不动,敌在明,我在暗,听到没有?” 凌厉的双眸直视着他,想要让他拿暴乱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南宫曜轻斥道。 发泄完的梦尘渊开始冷静下来,一身冷汗,还好在自己身边的是南宫曜,如若是别人 “五公主你就不要担心了,皇上现在有神医在身边,肯定能熬过小周天。” 南宫曜的话语有些僵硬,不知是不是不会安慰人的缘故。 梦尘渊颓废的蹲到一边,落寞的点了点头。 皇宫中。 “噗” 床榻上本睡着的东瀛皇猛然起身弯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太监总管慌忙擦拭,东瀛皇复又跌在了床上,双眼无神的睁着,空荡荡的。 已经是第四天了,已经到吐血的地步了,虽没有皇叔那时候眼中,但这血液却是真实的从身体内流出来的,他甚至都已经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 神医昨日来了之后,给了他一颗药丸,说是那是改良版的药丸,相较于皇叔第四天的发作,他的确是幸运的多 “呦,这还是我的父皇吗?怎么会这般的虚弱呢?要是百姓这般样子,是不是我就要登基了?” 四皇子每天都不缺席,都要来亲自检查几分才放心,人一天不如一天,欣喜万分,心中那颗蠢蠢欲动的小恶魔更加的暴露了。 东瀛皇甚至连和他对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闭上那逐渐浑浊的双眼。 “父皇,我说您还等什么呢?赶快下诏书吧,说不定等哪天您就突然驾崩了,朝中不能一日无主,到时引起暴乱就不好了。” 也不在乎那人理不理会自己,四皇子坐到床前,自顾自的说道。 “畜生!不可能!” 东瀛皇颤抖的双手指着那还正在笑的儿子,心中后悔万分,为何要答应这个赌注! 现在,一切,全部成真了。 “父皇啊,我就要嘴硬到什么时候呢,到时候,你驾崩,我登基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你在想要强求,也是无能无力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6章 南宫曜,还好吗…… 这么多年的努力,多年的隐忍,终于,可以到尽头了! 东瀛皇此刻也没有力气再去搭话,那加剧的心跳似乎在提示他现在真的是很愤怒! 四皇子说话,便觉得这挑衅索然无味,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也放下心来,便去处理明天的最后战役了! 半日后,地下室。 苏雪满脸疤痕的被绑在了十字架上,胸前横插一把尖锐的匕首,她双眼有些空洞,似乎对于那疼痛,早就感觉不到了一样。 “啧啧,真没有想到啊,你不是一直想要逃离吗,最后还是没有逃过我的手掌心。” 四皇子白乎乎的娇躯,此刻在他的摧残下已经残破不堪,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上,所有想要试图离开他的人,都要死! “你就是个恶魔!” 苏雪绝望的人,后悔不迭,为何当初要选择和恶魔做交易 “对啊,我是恶魔,但是,你我早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你说,要是我此刻把你交给南宫曜,你是不是比这更惨?” 他的话让苏雪脸色大变,杀他父亲纯属是失手,根本没想到要与他为敌,更关键的是,不想让现在的这幅鬼样子 “苏雪!我知道你对南宫曜还有感情!但是,这辈子你们注定是仇人,现在我放你出去,你给我好好的呆在丞相府,嘴巴严实一点便行!” 说完便满意的伸手拔着胸前的那把匕首,鲜血流淌下来,一直到脚下,画面,他身下一紧随后双眼放光,这种感觉,已经好久都没有了难道 苏雪双眼放着绿油油的光芒,如同饿狼遇到食物一般,心中害怕不已 四皇子如同猛兽一般扑来,平放十字架,没有任何的前戏,便曲直而入!那突入而来的疼痛让苏雪猝不及防,只感觉身下要被撕裂了一般 四皇子看到女子这副模样,心中的更甚了 凌虐,羞辱,大概持续了一个时辰,四皇子这才满意的站起身子,而那身下的苏雪,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下面更是鲜血淋漓,煞是吓人 “这是面具,遮盖你脸上的疤痕。记住我说的话,否则,惩罚只会更狠。” 冰凉的触感让苏雪有了一丝清醒,拿着那羊皮面具,人给自己松绑,恨不得将他活活咬死 戴上那人皮面具,苏雪简直是喜极而泣,那面具巧妙的遮住了疤痕,简直和当初的自己毫无差别!久违的触感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记着,不要再试图从我身边离开。” 四皇子从后面搂着她赤果的身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忍不住缩了一下。 亲手替她穿上那华丽的衣服,那眼中的温柔如若没有这么多天的凌虐,差点就让苏雪陷入其中,但现在她的心中只有恨!恨不得将这男人拆骨入腹扒皮抽筋!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四皇子为了预防意外,亲自把苏雪送到丞相府,谎称是意外遇到的,让丞相感激涕零。 一阵虚伪的寒暄过后,四皇子达到了满意的效果,在丞相转身后,警告的眼苏雪。 “丞相,你们父女好久未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那么本宫就先走了。” 四皇子笑意不达眼底,那深眸深处还有这对苏雪的警备。 “四皇子公务繁忙,老臣就不挽留了,走好。” 苏雪恶狠狠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一言不发便离开那么久?你可知你这一走,让整个苏家都蒙羞!”丞相转身,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脸愤恨的女儿,心思微沉道。 面具底下的苏雪一怔,僵硬的脸煞是奇怪,踪那么久,父亲不关心她的安全,反倒质问她让苏家蒙羞,不由寒心 “父亲,为何你不问我在外如何?为何不问我怎么会在四皇子的护送下回来?在你的眼中,苏家真的比我这个女儿重要?” 苏雪盯着丞相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出来,那语气中的怨恨,把丞相吓了一跳 “放肆!你自己做的事情,难道不知道?我苏家五代忠烈,丞相之为一直稳坐,你知不知就是因为你,让我苏家现在成为了众矢之的!” 丞相面对她的质问,有些尴尬,略带恼怒的。 苏雪呼吸一窒,本以为间炎凉的那颗心不会再疼痛,却又因为父亲的这些话而失落了一把,眼中有着隐藏的愤怒,却意外的低下头,“女儿知晓自己错了,还望父亲原谅。” 她的低头让丞相很是受用,缓和了他心中那刚刚不满的心情,“嗯”了一声,便又交代她最近不要出门,不能够再给苏家抹黑,便满意的走了。 苏雪泄愤般的绞弄手中的手帕,已然原本的面目,眼中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尤其在僵硬的人皮面具下,那张变形的脸 精致的马车上,南宫芊芊褪去华服,只穿了一件普通的鹅黄色的连衣裙,长发高高的绾起,碧玉簪子斜插在上,流苏穗穗的晃动,她一脸正色的子,说道:“星儿,我告诉你啊,此次前行并不是让你去玩的,只是让你多多历练一番,知道没有?” 太子被打扰到了睡觉,喋不休的皇姐,不满地皱了皱眉,“为何要让我和你同乘马车?我要骑马!” 毫不在意的模样,南宫芊芊有些火大,“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停车。” 太子不搭理他,撩开帘子,马车缓缓停下后,他便一个翻身,跳了下去,在侍卫手中接过那浑身雪白的马,蹬着马鞍便上去了,动作丝毫不拖沓,倒有些行云流水! 南宫芊芊目瞪口呆的流利的完成这动作,心中感叹不已。原来不知不觉间,不只是她长大了,就连那个她一直以为是个孩子的弟弟,也都这么大了。 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到了东瀛。 太子眼泛光的南宫芊芊,略带鄙视,就是和南越有那么一点不同而已,至于那么激动吗? 南宫芊芊并未搭理他,径直到了以往的驿站之中,风便着急问道:“南宫曜呢?” 冷风身后的南宫星,想要下跪,却被她给拉着,道:“世子谋逆罪,被关押大牢。” “什么?那现在怎么样了?” 南宫芊芊脸上的雀跃瞬间消失,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音调,眼中带着焦急问道。 南宫星瞥她一眼,淡声道:“急什么?冷风这么淡定,定然是没事。” 南宫芊芊这才放下心来,可心中还是焦虑,梦眸中沾染了一丝焦躁:“我能不能见他?” “我帮公主安排一下。” 冷风并不能够确定,在大理寺的监牢中能不能够让他们二人相见。 南宫芊芊点了点头,刚刚来时雀跃的心情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留下的全是焦躁不安。 冷风走后不久,南宫芊芊一直在踌躇,来来回回的,晃得南宫星有些头晕,刚想说话,门外便有了动静,她倏然拉开门,满眼期待的外之人。 “这是衣服,公主您换上,我带您过去。” 冷风此时已经穿上了狱吏的衣服,手中还有一套青灰色的,上面还有红缨帽。 南宫芊芊欣喜的接了过来,便跑到另一房间去换衣服了。 “为何没有我的?”南宫星手上只有一套衣服,便兀自开口问道。 “额太子也要去吗?现在是非常时期,能够安插进去一个人已经是实属不易的事情了,但是,要是太子您想去的话” 算了,你们去吧。”未等冷风说完,南宫星便打断了他的话。 不一会儿,南宫芊芊便已经出来,宽带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有一种不协调的违和感,仿若她整个人都埋藏在衣服之中,还好腰间有一粗布腰带,红缨帽被她刻意的压的很低,尽管穿上这最粗俗的衣服,那脸上的肤若凝脂还是能够被人所以便一直压着帽檐。 南宫芊芊小碎步跟在冷风后面,走到牢口时,侍卫正好前来巡逻,人,声音粗犷道:“等一下,干什么的?” 昏暗的路灯下,几人的影子被拉扯的很长,灯被风吹的有些摇曳,南宫芊芊只感觉到后被阴风阵阵,想到这里是大牢,肯定死过很多人,便有些后怕。 “原来是四皇子的人,请,请” 侍卫们接过银牌,面特殊的图案,刚刚的鄙夷瞬间变得恭敬起来,双手呈上那银牌,一脸谄媚。 “哼。”冷风接过重新放入怀中,冷冷的一样,却让那侍卫如临大敌。 阻挡的几人让开了一条道,冷风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南宫芊芊赶紧小碎步的跟上。 走了不远,还能够听到那些侍卫惶恐的话语,“就这么放他们进去,真的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再说了,你敢惹四皇子啊?你难道不知道四皇子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吗?” “也对啊,还听说将来的东瀛,一定是四皇子的呢。” “走吧走吧,让人听到我们讨论皇家是非,又要被罚了。” 声音渐渐的消失在风中,南宫芊芊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原来,他一直都在四面楚歌的环境中。 “你为何会有四皇子的腰牌?”南宫芊芊狐疑的风,质问道。 冷风神秘一笑,莞尔道:“公主难道不知道情阁是做什么的吗?有时间的话,好好了解吧。” 一番话说的南宫芊芊摸不着头脑,这话是何意思? 一路蜿蜒曲折,终于到了那地牢口,站在阶梯上,能够面昏暗的灯光,南宫芊芊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动着,里面,便是她最爱的人 在冷风的推搡下,她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每走一步,那思念的心,便跳动一下。 同一时间,南宫曜仿若有心电感应敢,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紧紧的盯着那楼梯处! 尽管那帽檐被她刻意的压低,那宽大的衣服遮盖住娇小的身躯,可是,南宫曜就知道,那个人,是她 南宫曜感觉到心都要跳出来了,那孱弱的身子似乎又比离别时削弱几分,顿时心疼,那刻意隐藏的感情,在这一刻,全然不见了 “芊芊” 南宫曜的声音仿若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一样,带着欣喜的沙哑 只两个字,便让南宫芊芊红了眼眶,纤细的双手拿下那被拉低的红缨帽,露出白皙的脸。 “南宫曜你还好吗” 本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见面,却不知要如何说,不知要说什么,只得两两相望。 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的眼中思念。 梦尘渊人你侬我侬的模样,心中酸涩,撇了撇嘴,只得把头扭到一边,不想再眼的画面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南宫曜不复以往的冰冷,眸中尽是宠溺,就连那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下来。 南宫芊芊隔着栅栏,握着那双手,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落下来,在南宫曜的手上,晕染开来 “别哭,我没事。”干哑的嗓子带着思念,恨不得将那人拥入怀中。 “咳咳我还在呢” 梦尘渊轻咳两声,彰显着自己微弱的存在感。 南宫芊芊犹如触电一般,瞬间放开那双手,脸上挂着一颗未落下的泪,眼中有着尴尬,扭头只见梦尘渊一脸坏笑的,只是那眸中被隐藏的深情让她有些无措。 “梦尘渊,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没事吧?” 在那一段时间的相处中,梦尘渊就已经成了她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的尴尬,梦尘渊苦笑,敛去眸中的炽热,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道:“我没事,就是在宫中实在是太无聊了,来这里玩儿一段时间。你又怎么会来这里?这里不安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7章 三声巨响 南宫曜听出他话语中的深意,点了点头,也劝着说道:“对,芊芊,你回去吧,这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却只见南宫芊芊坚定地摇头,眸中有着坚定道:“我不走,我在这里等你们出来。” “芊芊,你” 南宫曜的心被震了一下,旋即柔软,能够被心爱的人如此的挂念着,何不算得上一种幸福? “冷风,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没有?” 南宫曜握着那柔弱无夷的双手,直沉默不语的冷风,便问道。 冷风未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南宫曜的眸中有了笑意,那笑意让他们一头雾水,到底是何事? “芊芊,放心吧,明天我就会回去。” 已经僵持那么久了,是时候该结束了! 梦尘渊听到这话,一肚子的问号想要询问,南宫曜却是三缄其口,再一脸幸福之人,不想让她参与其中,便忍住心中的疑问。 因换班的时间就要到了,两人并不能够在这里呆太久,南宫芊芊有些不舍,但想到今日的分离为的是明天更好的在一起,便狠下心,扭头走了。 南宫曜的双眸的温情,逐渐的隐退下来,再次只留下肃杀的冰冷。 “明天就出去,是什么意思?” 待她走后,梦尘渊才问出憋了很久的疑惑。 南宫曜笑了笑,并为开口,便闭目休息,为明天的应战做准备。 梦尘渊气结,纵然心中疑惑万千,却也不再问了,反正就一晚上的时间,明天就等到了! 午夜四刻,黑夜还在笼罩,人们还在熟睡的梦中,一些卖早点的小贩们都已经开始准备,等待新的一天的到来。 “嘭” “轰” “嘭” 三道不同的声音划破天际,让那睡梦中的人瞬间惊醒,纷纷穿上衣裤,打着油灯,出来了何事。 只见东南方向已经是大火肆虐,染红了那半边天,而且那火苗,还有越燃越烈的势头,百姓中犹如炸开了锅一般,个个人心惶惶的,不知发生了何事。 同一时间,西北,西南方向,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头之大让人根本不敢靠近,生怕下一秒变成了火人。当那爆炸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四皇子的心惊了一下,再加上手下来报的方位,更是如同置身冰窖一般 能够起这么大的动静的,只有他刚安置好的那些东西那都是他的后路,其威力之大,简直是不能想象,现在同一时间全部炸开,定然会引起很大的反响! 大臣们被急招进宫,个个脸上带着惊慌,能够在东瀛人不知鬼不觉的制造这三场暴乱,而且还未查到是什么东西导致,定然是很困难的! “给朕查!吏部,户部,一日之内,给不了交代,你们便提头来见!” 皇上震怒,这一动静,简直惊动了京城所有人,这些爆炸的威力,让几个方位的百姓都死伤无数,都在众说纷纭,更有甚者,都在说天欲灭东瀛! 四皇子阴沉着一张脸,心中惊慌不已,尽管那些人不会背叛他,但是现在已经死伤无数了,肯定会大肆调查的 “众卿,现在已经到了危急关头,百姓们都纷纷暴乱,再加上已经死伤无数,毁了百姓家园,只能够拨银赈灾了,不知各位爱卿能否献绵薄之力?” 这些人平常做的什么,他全部都知道,只不过是一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若在这关键时刻,还不愿意拿出私吞的银两的话,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那些心中有鬼的大臣们纷纷开始表态,只要皇上需要,定然会全力以赴,都拿出了半个身家的银子,这才让他心中的怒火平静了下来。 “父皇,百姓受难,儿臣作为皇子,什么都不能做,实属难过,还望父皇能够允许儿臣调查这三起爆炸的源头,儿臣定然会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四皇子说的大义凛然,仿佛真的在担心这些人一般。 东瀛皇心中冷哼,以往这种事情,他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的,今日这般的殷勤,定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户部和吏部去调查罢了,同时朕也会让他们联合大理寺,绝不姑息任何一个肇事者,你贸然的插手,会让他们心中不满,你还是负责善后的事情吧。” “那赈灾的事情,儿臣来做可好?” 四皇子还不死心,就算是这件事情轮不到他,那赈灾这件事情,应该可以了吧? 毕竟可以在百姓心中树立一个好形象,这机会可真的是千载难逢啊。 “朕自会安排人去做,四皇子就不要如此担忧了。” 东瀛皇此刻的态度,让大臣们摸不着头脑,这件事情,难道不应该是皇子去做吗? 毕竟,这样的话,皇子的在百姓中的威望,可达到一个顶峰! “大将军,你带人负责安顿那些爆炸中受伤的百姓,宫中御医全部出诊,所需草药,食物,均有国库!” “臣遵旨” 南宫芊芊走在那被炸为废墟的道路上,路两边皆是受伤哀嚎的百姓,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童,肆意的哭着,往那僵硬的身体上去凑,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永远的离开他 南宫芊芊阵心酸,也不顾他身上的脏乱,上前抱起那小孩,递给身后的冷风,交代抱回驿站之中,她亲自照顾。 “走吧,是时候我们出去了。” 南宫曜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那三声巨响,足以让这京城乱上一阵子了! 走出去,并且无人阻拦,梦尘渊此刻也顾不得上什么,便也冲了出去。 只是,在灾区画面的时候,便已经惊呆了 被损坏的家园,死于这场爆炸的人,不计其数,多少人失去了至亲,失去了家人 “南宫曜,这些是不是你做的?” 梦尘渊脑海中浮现那说的话,猛然转身,双眸凶狠,双手抓着他脖间的衣服,质问。 南宫曜和他对视,眼中并未有一丝心虚,淡淡道:“放手!” 梦尘渊深深的几眼,选择了相信,愤恨的松开了手。 爆炸使这里成为一片废墟,死鸿遍野,哀嚎声更是不绝于耳,让以后的梦尘渊每每想到这画面,便能够从梦中惊醒。 南宫曜的视线,一直在注视着那灾民中的一道身影,鹅黄色的身影游走在灾民之中。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里面装满了各种能够储备的食物,偶尔弯身递给他们一些食物,嘴里在安慰着什么,果然,不一会儿,那激动的灾民瞬间平静了下来。 “那是芊芊?” 梦尘渊不可置信的,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第一个出现的,竟然是南宫芊芊,真是可笑之极! 南宫曜恩了一声后,便径直走带她面前,一把把那人带到怀里,尽管她的身上还沾染了灾民身上烧焦的味道,却还是让他觉得,很是安心。 南宫芊芊未人,被人一把抱住,险些惊呼,在后的梦尘渊之后,才安下心。 “好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先灾民吧。” 南宫芊芊举着幽黑的手,尽管心中万分思念,却仍不敢去回抱,便出言道。 南宫曜闻言便放开了她,白皙的额头上有了一层薄汗,心疼不已,但现在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便吩咐她照顾好自己,就和梦尘渊急匆匆的进宫了。 “你们是蠢吗?现在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已经是人心惶惶了,这个时候你们要是再出来,让我如何去和天下人交代?” 东瀛皇一次逃狱的两个儿子,不免一阵头疼,便呵斥道! “只有我能查清楚这次事故的真相,至于理由,我想,你应该想好了。” 南宫曜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心中想着,既然他已经知晓他们要做什么,定然是早就想好了所有的理由,这些理由,便已经足够。 梦尘渊默默的在心中为他竖起了大拇指,就算他再怎么顶撞父皇,也没有这般啊 果然是南宫曜! “你口中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中想的是什么,是谁做的,定然有大理寺中的人调查清楚!” 东瀛皇闪烁其词,并不想让他们卷入这一场战乱之中。 南宫曜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眸中有着怒火,声音略显低沉道:“这就是你口中的调查清楚,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我才是真正的见识到了!” 东瀛皇被这话一激,面色有些铁青,略带尴尬的尘渊,想要让他缓解一下,可那人好像并未接受到他的目光一样,一直望着天花板 “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公诸于众,这个道理你还不懂?” 如若公诸于众,这便是一件让皇室蒙羞的事情,便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皇室的颜面,便会荡然无存!他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所以,为了你所谓的皇室的尊严,为了你皇室的面子,你就忍心么多的百姓死于非命,就眼睁睁的们家破人亡?” 说完,冷冷的眼那面色尴尬的东瀛皇,转身就走,任凭他在背后气急败坏! “渊儿,你们去做吧,至于你们那些罪名,朕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解释。” 东瀛皇颇为无奈的直沉默的梦尘渊,眸中含着几丝凌厉。 梦尘渊点了点头,欲言又止,良久才缓缓道:“父皇,不该拿百姓的性命当儿戏。” 他走后,东瀛皇仿若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一样,瘫坐在椅子上,老泪浑浊,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南宫曜出来之时,便已经确定他必然会同意,便在外面等着缓缓而来的梦尘渊。 “我说,是不是就连这一切,你都算好了?” 梦尘渊走来的路上才想了一下,按照他的性格不会这样一走了之,果然,在待的他的时候,便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均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负责灾民,我负责调查,怎么样?” 南宫曜不答反问,挑眉,说是商量,不如说是确定。 梦尘渊皱眉,心中嘀咕,南宫曜到底要做什么,为何 “我可告诉你!对于那件事情,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脑中精光一闪,梦尘渊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直摇头道。 南宫曜凌厉的双眸直视着他,嗤笑道:“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梦尘渊狐疑的的表情,想要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但触及只是一汪深幽。 这才放下心来,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脯,抱怨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芊芊的。” 本以为这话会让南宫曜最起码有一丝吃醋的表情,结果,很是失望,他只是鄙视的一眼,便离开了 等真正投入到那种受灾的环境中,梦尘渊才知道这一切有多么的糟糕,每天都是昼夜不停的去忙碌,去搜索,不想放过一条可以存活的生命,他已经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瘫坐在地上,直到人群中一直不停歇的身影 南宫芊芊已经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每天都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尤其是面对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孩童时,那眼中的心疼更是溢了出来。 梦尘渊注视着那微微颤抖的手,她已经好几天都不曾休息,不知那双手是不是已经超负荷,是不是已经,旧疾复发 突然站起身来,跑到临时搭起的帐篷里,拿起一瓷瓶,便往外跑去。 南宫芊芊恨不得现在多张两只手,同时也开始暗恨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损坏了身体,她明显的能够感觉到体力不支,走路都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可是,些孩子殷切的双眸,便不自觉想起那个失去的孩子,只得想要通过这些人来弥补一点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晃悠,脚下一滑,一个踉跄便要跌倒,预想而来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温热的怀抱让她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 尘渊那焦急的神色,想到此刻她跌倒在他怀中,不由一阵尴尬,便赶紧站起身来,挤出一丝笑容道:“你怎么在这儿?刚刚没脚滑了。” “你现在好好回去休息,你已经在这里三天都没休息了。还有,你的旧疾肯定犯了,这是药膏,或许能够缓解一下疼痛,你拿着去休息,这里的事情,我来。” 梦尘渊拉过她的手,把那精致的小瓷瓶放在她手中,便强硬的推着他往帐篷里面去。 “梦尘渊,我没事,我一点都不累!” 南宫芊芊心中着急,外面还有那么多人需要帮助,她怎么能够好好的在这里休息? “芊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去休息吧。” 帐篷外的梦尘渊沉声丢下一句话,便又投入到新一轮的搜救中。 帐篷内的南宫芊芊终于控制不住多日以来的想念和紧绷的情绪,嚎啕大哭。 一直以来,她都把责任归在自己身上,尽管当时再怎么责怪南宫曜,她也是认为,如果不是她,孩子还会在 从来没有人说过,责任在她,可那些安慰并没有让她心情好一点,反倒是让她觉得,这些人的安慰,仿佛更是一种斥责,斥责她的不小心,让她的自责更是无处遁形。 许久之后,想到外面还有那么多人需要帮助,她不应该在这里自怨自艾,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她能够做到的就是帮助更多的人。 一抹脸上的眼泪,打开梦尘渊送来的药膏,打开便闻到一股清香的气味,摸了一些后,冰凉凉的触感很是舒服,缓解了不少这些天的疲惫,让她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忽而感到困顿,便躺下小睡了一会儿。 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天黑,外面已经进入到一片寂静,而梦尘渊就坐在他帐篷外面,抱着红缨帽,靠在一边,沉沉的睡去,应该是守护了很久。 心中一暖,抬头上寥寥的几颗繁星,就地坐在他身边,自从上次一别之后,两人再也没有机会独处了,最关键的是,都会有尴尬。 “醒了?”梦尘渊迷糊的声音响起,便见他揉着惺忪的双眼,嗓音有些低哑道。 “恩。”南宫芊芊点点头,“你怎么不回去睡?这里那么凉,感冒了怎么办?” 就算做不了恋人,他们,也能是最好的朋友。 梦尘渊坐直了身体,嬉笑道:“这不是闲来无事边想着观赏一下月亮,没想到睡着了。你呢,你怎么又出来了?” 南宫芊芊没有回答他,叹了口气,“这里的孩子,真是可怜” 如若说以往的南宫芊芊是被养在深宫大院中,从不接触这些黑暗的,那么,两年的变化,已经让他太多的人情冷暖,已经知晓了这个世界上,其实并不是那么的纯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8章 终究是按耐不住 “总会找到源头的,总会揪出那些人的,你也不要太过劳累,我知道你心疼那些孩子,但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梦尘渊想到那幕后之人,眼底深处有着愤怒,有种想要去质问一番的冲动,为何皇子之间的战争,会殃及到无辜的百姓? “恩,我知道的。我就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几日,南宫星也一直都在帮着运送东西,卸下太子的名号,和那些人打成一片。 梦尘渊点点头后,便不再说话,两人席地而坐,灰蒙蒙的天只有寥寥几颗繁星,却已经足够让他们永远记着今天的这些时光。 “弄好了?” 黑夜中,一道低沉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想到将要做的事情,便有些激动。 “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那就好,我多年来的梦想,终于能够实现了!” 翌日,朝堂之上,众大臣都三缄其口的有意识的让皇上立太子,而且口风均一致,东瀛皇脸色难经知晓这是他一手操控的阴谋! “父皇,您已年迈,再加上这次爆炸的事情,定然有些力不从心,儿臣不才,甘愿为父皇排忧解难。” 四皇子适时的站了出来,并且有眼尖的人可以发现,外面的人影开始闪动,脚下的宫殿微微颤抖,都心中惊讶,这阵势简直就是军队! 东瀛皇感觉到这一惊变,脸色黑了几分,皇子终究是按耐不住,要夺嫡了! “四皇子这是何意?难道我皇宫里面也不平静不成?竟劳烦四皇子调动军队前来保护?”东瀛皇嘴角含着讽刺的笑,眼中的笑意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四皇子这般做,实属是狗逼跳墙! 本以为钩吻的药效会让他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写下诏书,但是没想到 已经一个小周天过去了,父皇的病情并没有进入到一种恍惚的状态,而且势,好像比以往更精神了几分,这才心中着急,便想此下策! “父皇,您已年老,该是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二皇兄三皇兄因为上次的事情,纷纷进入大牢,大皇兄又天生不能行走,儿臣甘愿承担此重任!” 四皇子此话一出,大臣们纷纷唏嘘不已,四皇子已经决定要逼宫!都纷纷对视,不知要如何是好,按照这个形式的确四皇子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皇上的意思隐晦不明的,让他们不敢站队。 “果然是按捺不住了吗?还是已经准备好了要如何的自圆其说?” 东瀛皇冷冷的在下嘀咕的大臣们,眸中带着凌厉,质问着四皇子! 四皇子见他已挑明,便已知晓,事情已经捅破了,尽管这样,心中也不害怕,这些大臣如果聪明的话,就自然知道要如何的去选择,自然会站在他这边! “皇上,四皇子此言有理,皇上年事已高,可以在东宫颐养天年了,到时,臣会鼎力相助,愿意交出手中兵力!” 丞相看着犹豫的皇上,知晓他的命脉在哪里,便开出诱人的条件 果然,东瀛皇听完之后,便更是怒火中烧,这个老狐狸,以往他旁敲侧击的要过几回他手中的兵权,都被他以各种理由给搪塞过去,这次倒是大方,竟然愿意拱手相让 “哦不知丞相何出此言呢真以为朕现在不能怎么样了是吗还是说,曜儿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苏小姐真的失了清誉”皇上现在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无限的拖延时间,只有这样,才能够给南宫曜足够的时间 丞相被戳中心事,心中暗恨不已,表面上却一副惶恐的模样,开口道:“臣并无此意,只是觉得四皇子在百姓心中威望甚高,如若皇上不顺应民意的话,定然会引起百姓的不满,还请皇上能三思。” “还请皇上三思。” “还请皇上三思。” 一时之间,大臣们纷纷下跪,劝他退位 “反了你们真的反了来啊拖出去给朕斩了” 东瀛皇拍案而起,暴怒道,但是叫了半天,却并未见到一人前来 “父皇,你的那些人,都想要要你性命,儿臣怎可让那些庸人保护父皇呢” 四皇子冷笑的看着那人如今成为了孤家寡人,心中舒爽不已 “四皇子当真笃定,你的人能够安全” 就在东瀛皇觉得已经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南宫曜的声音犹如天神降临一般 “你这乱臣贼子,为何私自逃狱来人,给本皇子押下去” 见到南宫曜孤身一人前来,他的出现仿若一记响亮的耳光般,那日的羞耻,一切,全部都浮现在脑海中。 “谁敢动” 东瀛皇急促的从上面走了下来,一副保护的样子站在南宫曜前面。 这下意识的动作,让南宫曜的心底深处动了一下,隐去眸中的深色,嘲讽道:“四皇子这般的想要赶我下去,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胡说什么我能有什么秘密只是你为何又私自出狱如若你现在服罪,我便既往不咎,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 四皇子此刻一副俨然皇帝的模样,在南宫曜看来,他便是跳梁小丑 “众大臣难道不想听听,我手中的秘密是什么难道就不想知道,关于这次同时爆炸的内幕是什么还是你们都有参与” 双眼带着威压冷冷的扫视那一群瑟瑟发抖之人,语句之中带着警告。 “皇上明鉴。” 众大臣们个个惶恐的往下跪,一些明眼人早就看出来了端倪,二皇子私自逃狱,皇上不但不追究责任,并且还如此的维护,其中定然有蹊跷。 四皇子见状不对,暗叫糟糕,这群人就是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的人,现在一定是看出来有什么不对,所以便如此模样 “二皇兄可别要含血喷人,这朝中重臣,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的,这般说,不怕伤了这些人的心吗” 丞相收到四皇子的眼神,便站了出来,一副大义凛然状,好似南宫曜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丞相为何如此激动我本就没多说什么吧这么急着跳出来,所为何事呢” 四皇子冷笑,丞相这不就是欲盖弥彰吗竟然在这时候站了出来,不知是不是真的很蠢呢 丞相气噎,双眼怒视着他,恨得牙齿痒痒。 “既然大家都在,那么,我受皇上之命,前去调查爆炸案的事件,结果已经全部了解,所有涉案人员,一一在列” 南宫曜一甩衣袖,转身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一卷轴,双手呈给皇上。 四皇子阴狠的双眸更甚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卷轴到皇上手中,同时握紧手中佩剑 东瀛皇心情复杂的接过那卷轴,小篆的字体工工整整的排列着那前因后果,所有涉案人员,同时还有爆炸物从何而来,再清楚不过 “来人拿下四皇子,隔日问斩” 随着话语同时飘落在下的还有那罄竹难书的卷轴大将军捡起,双眼一扫,怒不可遏,拔出先皇赐给的尚方宝剑,便抵在四皇子的脖间 “大将军,难道你想要残害皇子不成莫要以为你以往居功至伟便可以胡来放下你的佩剑”丞相脸色有点泛白,但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阻挡,两人现在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若四皇子有了问题,他同样也是难辞其咎的 “你是用何身份来质疑先皇的尚方宝剑难道你不知,先皇赐给之时,便已经说过,上可斩昏君,下可杀佞臣,你是想要试试我这未开封的宝剑锋利与否”大将军国字脸显得尤为的严肃,粗犷的话语带着怒气,双眸凌厉的直视着丞相。 “父皇,你怎可凭借片面之词便已经下了决定我素来与二皇兄无冤无仇,可二皇兄如此的冤枉儿臣,父皇不但不追究他私自逃狱的事情,反倒所有的脏水都泼给儿臣,实属难以让儿臣信服” 钩吻之事,无人知道,所以也根本不怕皇上拿这个做条件,大臣们也定然不会信服 “你想要人证还是物证东南三箱炸弹,足以炸毁一座城池,更莫要说其余两地,你一皇子,准备这些,是何心思,真以为朕眼睛是瞎的” 东瀛皇的眼中有着浓浓的失望,本以为他只是对自己心狠,却未想到,竟然可以用天下黎民的性命做一个赌注 “父皇既然您已经这般的包庇,那么休怪儿臣翻脸不认人了” 趁着大将军稍一不注意,四皇子便身转剑下,逃脱他的威胁。 就在四皇子动的了同时,那门外密密麻麻的穿着盔甲的士兵们的都动了,四皇子微点了点头,士兵长便慷慨激愤道:“拿下这谋逆的乱臣贼子” 仿佛像早已经分工明确一般,有人挟持那些并未战队的大臣,剩余的人,团团把东瀛皇和南宫曜包围其中 “哈哈哈,南宫曜,你没想到吧,自己竟然有这么一天。” 看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几人,四皇子大笑出声,旋即一步一步的走上那心仪的宝座,眸中炽热的光芒陡然迸发,站在那宝座面前,抚摸着那金黄色的座椅,那殷切的目光有着激动 “四皇子,你要造反” 东瀛皇被南宫曜拉到身后,转头便见这一幕,沉声道。 四皇子长袖一挥,便坐在那龙椅上,仰天长啸道:“造反父皇说错了,我只是提前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如若不是因为这些人阻挡我的话,这个龙位早就是我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清除障碍罢了” 四皇子一直以为,东瀛皇子中就只有他一个是正常的,所以,这龙位早就应该是他的,奈何中途杀出来一个南宫曜,并且父皇还是那么的喜欢他 “恭喜新皇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丞相跪下身去拜见新皇,百官见状纷纷紧随其后。 “呵呵皇上,你配吗” 南宫曜的双眸死一般的沉寂,就在此时,那围住他的士兵都觉身上发痒,一人前去抓挠,越抓越痒,直到那血管生生的被挠破 “噗通” 士兵倒地的声音,还有那惨象,吓坏了所有人,四皇子如惊弓之鸟,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变化,喃喃道:“你炼制出来了不,不可能” 说完,慌乱的摇了摇头,眼眸中有着一丝惊恐,早在巫术上看过,其毒无形无色,无味,沾之全身发痒,即会挠破血管而死,因其毒药太过于残忍,可造成大面积的伤亡,故被巫族视为禁忌之毒可是为何南宫曜会有 南宫曜但笑不语,使用这毒药之时,的确是心惊胆颤的,朝堂之上,忠臣之多,如若伤及无辜,造成忠臣伤亡,便会是抱憾终身之事,但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不怕死的把他给围住,如此良机,如若不加以运用的话,岂不是太蠢 那群士兵们都抓着l露的皮肤,双眼瞪得大大的,尤其是见到那人的死装,尤为惊恐,纷纷下跪道:“四皇子,我们不想死求你救救我们” “是啊,四皇子,我们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炮房,,求您救救我们” 一语落下,百官唏嘘不已,看着四皇子的眼神都变了 “你们胡说什么炮房之事与我何干之事又有我什么事来人啊,押下去” 百官的目光让四皇子如坐针毡,他可以杀一儆百,但却不可以杀掉所有人 侍卫长听完之后,愤然站起身子,道:“四皇子,当初您让我们在东南,西南各处放之时,只是告诉我们,战争所需,定然会派上用场,因我们是东瀛的士兵,我们相信您,但爆炸之时,你却告诉我们只能跟着你,否则我们的兄弟父母,必死无疑” “四皇子,你扪心自问,你就不会梦到那些人前来索命吗人之将死,臣也并不惧怕什么,但求二皇子救我这群兄弟” 侍卫长朝着反方向,跪在南宫曜面前,眼中流露的全是后悔 南宫曜鼻翼冷哼出声,眸中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道:“你们死一百遍,也不足以平那些无辜百姓的怒火,虽事情不是你们亲手所为,但也没什么区别” 侍卫长脸色煞白,犹如一滩软泥一般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昔日一起战斗的兄弟,一个个倒在了面前,他们还那样的年轻,双眸中都有着不甘心 “四皇子谋逆,私藏残害无辜百姓,当斩来人啊,押下去” 南宫曜冷呵出声,双眸如利剑一般扎向四皇子 四皇子轻笑出声,但那笑容却在下一秒凝固在唇上不知何时,梦尘渊竟提剑站在门外 那双眸猩红的看着他,嘴角带着冰冷的笑,那浑身的冰冷,让这本就冰冷的温度犹如冻住一般,尤其是那满眼中的杀气 “来人啊,给我上” 四皇子顿觉身体有一股力量正在乱窜,意识到是残毒发作,距离上次发作,只有十日之久本不应今日发作,却因大喜大悲再一次触发 慌乱的推着前面之人往前冲,那些侍卫愣是一动不动,犹如一尊神像一般,都一脸惧怕的看着梦尘渊,谁也不敢上前半分 丞相见状,心知不好,便一点一点的往外挪,感受到有一道刀子般的目光看着他,扭头却触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丞相,别着急走嘛,我们还有帐没有算呢” 说罢,便一脚踢在他后背,丞相不堪重力,跌倒在地 “我一直以为,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小时候我们便一起玩耍,你本性善良,可是为何,你竟然敢用天下百姓的性命来做一场赌注竟敢做出以下犯上之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手中剑犹如千百斤一般,梦尘渊冰冷的语气更是犹如一把无形的剑,让四皇子的心,更是犹如进入水深火热之中 “这一切本就应该是我的,我只不过是提前拿回而已,为什么你要帮他梦尘渊,我死不死,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说完,手腕翻转,再次扬手,粉状的白色物品往众人身上撒去。 南宫曜早有准备,长袍一转,便护在东瀛皇身上。 “我” 四皇子看着眼前的一切,眸中有着疑问,想要再次说话,喉咙管道却只留出汩汩鲜血,为何他没有中毒 “本想着你若有悔意,我便饶你一命,却没想到还是死不悔改” 梦尘渊的墨发遮住了一边脸,剑柄在手握着,那剑锋下鲜血一直滴淌,染红了泛白的白玉柱,那鲜红的模样甚是赫人 丞相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面如死灰,尤其是看到那修罗一般的梦尘渊提剑走向他的时候,更是吓得双腿颤抖丞相感觉到上辈子的脸都丢完了,众大臣眼中全是嫌弃 “丞相,此事你也有插手吧不知丞相想要如何接受惩罚呢灭门株连九族” 梦尘渊的语气仿若面不经心,却让丞相的心跌入了冰窖之中 完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毁了 四皇子只挣扎了不消片刻,便不甘心的闭上了双眼,至死他都不明白,为何那些毒药,对于他们,毫无用处 东瀛皇眸中带着悲伤,他虽对自己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9章 立太子! “四皇子因病去世,丞相犯下谋逆大罪,炸毁之事皆他一人所为,其三代人,男子永为囚,女子发配边疆大军帐营,永世为妓” 东瀛皇的决定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百官心思精明,都知皇上不愿让皇室蒙羞,只得让所有的罪责均有丞相一人承担 “父皇这” 梦尘渊不满这决定,想要上前劝阻,却被南宫曜拉住双臂,只见他摇了摇头。 “怎么你还有意见” 威严的脸带着一丝恼怒,询问着梦尘渊。 梦尘渊摇了摇头,退到一边去。 “皇上所有的错臣愿意一人承担,祸不及家人,但求皇上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饶恕那些无辜的人。” 丞相已知大势已去,皇上在下决定的那一刻,便已经把他推进了万丈深渊,但只要苏家还在他们,便不会没落 “你苏家之人无辜,那满城的百姓岂不是更无辜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拉下去” 南宫曜狭长的丹梦眼闪过一丝狠戾,吩咐着身边的冷风。 “皇上,老臣之心天地可鉴啊皇上” 丞相还不死心的说着什么,百官心中如明镜一般,这些事情,恐怕全部由二皇子一人所为,同时也在心中铭记,千万不要得罪二皇子 “朕年事已老,已到了安养天年的年纪,所以,朕决定,禅位于” 东瀛皇的目光带着激动的看着南宫曜,眸中流露一丝笑意,想要继续道。 “父皇,三皇子在百姓心中颇有威望,安置灾民的事情均有他一人所为,还请父皇顺应民意。”南宫曜上前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梦尘渊本带笑的脸瞬间塌了起来,“南宫曜”他声音中有着压低的愤怒,一把拉过南宫曜,愤然道,“我才不要做什么皇帝” 只见南宫曜嘴角还有一抹来不及收回的笑,梦尘渊瞬间明白过来,这一切,便是他一开始都决定好的俊脸上瞬间沾染了一丝恼怒,面色铁青,那种感觉仿佛被人摆了一道一般 东瀛皇的语气停滞了一下,看到他眸中的毫不犹豫,心中微叹,果然还是留不住吗 “三皇子在此次事件中担任了重要的角色,让百姓对东瀛皇家子弟有了新的看法,所以,朕决定,立三皇子为太子” 南宫曜等人皆是一愣,刚不是禅位此刻为何又变成了太子的位置 梦尘渊听后心中苦笑,这太子之位只是给百官看的,到底是不是架空的,一无所知。更何况,他对所谓的太子之位根本没有兴趣 南宫曜连忙推他一把,“你还犹豫什么,还不谢恩” 不管了,只要能够自己逃脱便行,便拉着呆滞的梦尘渊下跪。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四皇子的尸体早就被清理了,仿若刚刚的事情皆不存在一般,众大臣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上前道贺道 梦尘渊不知道如何被拉出宫外的,也不知道那些虚伪的大臣上前恭喜的时候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他是太子了,以后那些肆意潇洒的生活将不复存在 “你愣着干什么这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你颓着一张脸给谁看”南宫曜突然站住了往前走的身子,刚刚交代的话,他根本没有听在耳里,反倒是一副神识游离的模样 “南宫曜你不是说,这位置不会是我的你个混蛋” 梦尘渊怒赤双眼,因为操劳,里面有了红血丝,让那腥红的双眼更是增添一抹妖冶,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样。 南宫曜轻而易举的便拂了他的手,打了打被他弄皱了的衣服,眉头紧锁道:“这个位置,只能是你的。” “靠你不要告诉我,你跑来东瀛做那么多的事情,只是把这皇位让给我” 怒极反笑,梦尘渊嘴角带着一抹嘲笑,反问道。 “我说了,这个位置只能是你的,我来的目的很简单,便是能够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直视着那双嘲讽的眼,南宫曜的眸中有着温情,有着愉悦。 梦尘渊一愣,却不知要如何说下去,却感心中憋屈,委屈道:“你知道我不想要。” “每个人要守护的东西不一样,当你在看到灾民的那一刻的心软,便已经注定你只能是东瀛的皇” 作为皇帝,要心生仁慈,情怀小于天下,刚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确定,但在事故发生后梦尘渊眸中的心疼,便让他确定了这一切 “所以这便是你瞒着我做下这一切的理由这便是你让我首先树立的威望如若我想要这个位置,定然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而不是你让给我” 这一点,是他难以释怀的 尤其是当父皇转变话锋之时,他总有种什么都比不上南宫曜的感觉 南宫曜垂下眸,“你跟我不同,我善谋略,心思极恐,你绝对不会想成为我这样的人。” 梦尘渊心中微震,在他眼中,南宫曜就是个淡漠无情的人,仿佛永远都不知疲倦一般,更不要说从他眼中流露出孤独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南宫曜拍着他的肩膀,眸中全是信任。 梦尘渊抿了抿唇,“你是不是要走了” 干涩的话语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 南宫曜点点头,“恩,父王要下葬,已经耽搁很久了,我不能再延误。”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出现在父王的棺桕前,跪地道歉。 梦尘渊听出那语气中的悲伤,不知要如何安慰,良久才喃喃道:“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南宫曜挑眉,眉眼之中有着笑意,似乎在问,为何突然之间这么好 “我可不是为你,我只是为了芊芊而已,你不要多想。” 梦尘渊面色一红,丢下一句话之后,便快速离开。 已有几日之久,灾民的事情已然安顿的差不多了,经过南宫芊芊照顾的病人,现在个个都精神饱满,而且背地里还称她是活菩萨,让南宫芊芊很是愧疚。 她做的并不多,只是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情。 “芊芊,我们回去吧。” 南宫芊芊听到身后一道声音,那么的真实,顿时惊喜的扭过头去,便见那心心念念之人嘴角含笑,张开怀抱的等着她 再也没有任何的迟疑,思念如同决堤一般,南宫芊芊再也无所顾忌,小跑投入那人怀抱。 “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委屈,害怕,担忧,多日以来紧绷的情绪让南宫芊芊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粉拳不轻不重的敲打在他胸前。 南宫曜心如同被塞满了一样,大笑出声,“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家吧。” “咳”突然一道男音出现,“哥哥姐姐,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一道狭促的声音让南宫芊芊瞬间推开了南宫曜,双眼怒瞪着那说话之人 南宫星接受到两道敌视的目光,摸了摸鼻子,无辜地道:“哥哥,不是说要回去” “是我们回去,与你何干别忘了你是来锻炼的,接下来,所有的事情就交给你喽。” 南宫芊芊恶作剧的声音让对面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南宫星郁闷的看着她,想要去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你就别吓他了。”南宫曜上前揽着那嘟着脸之人,语气低沉着对太子道,“星儿,我们今天就启程回去。我想,此次出来遇到的事情,定会让你获益不少。” 南宫星一愣,对于这个哥哥,他从小都有一种惧怕的心理,相反于姐姐与他的亲近,他都是避而远之的,当初听到两人在一起的消息后,心中还在为姐姐打抱不平,没想到 “哥哥,你放心吧。” 这些惨状,发生一次就够了,唯一庆幸的是,不是在南越 “恩,今晚我们便动身回去,父王应该等很久了吧。” 低垂的眼眸中有着一丝悲伤,在提到睿王的时候,其余两人的脸上,也有了难过。 “好了,我们今晚回去就行了,你也切莫太过于伤心,皇伯伯定然不想看到你如此悲伤。” 南宫芊芊头埋在他的胸前,紧紧的抱着他。 南宫曜点点头,“没事,你这边先安顿一下,我一会儿去皇宫告别,晚上我们驿站汇合。” 皇宫里,东瀛皇的状态极其不好,满脸的疲惫,尤其是在听到他要走的消息,更是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你真的要回去” 南宫曜恩了一声,眼中并未有任何的波动。 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一定是要回去的。 “为什么要走曜儿,难道我对你不好吗既然已经决定不做皇帝,为何要重回东瀛” 东瀛皇质问的话语让南宫曜的心心里有些堵,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再也无法安然无恙的呆在这个地方了。 “您好好保重吧,神医已经答应我留在这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清理钩吻之毒。” 他体内的钩吻并未完全清理干净,所以神医尽管再不情愿,也一定要留在这里等他痊愈,这是大夫的医德 “走吧,都走吧,事情已然尘埃落定,朕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让渊儿登基。” 既然已经留不住,为何还要强求呢 南宫曜看他如此模样,心中有说不出的苍凉,却不知这苍凉又从何而来。 苏雪日辉煌无限的丞相府,如今已经被付之一炬,烧的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空气中都弥漫着烧焦的尸体的尸臭,撕心裂肺的哭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如若不是前去找寻治疗脸上疤痕的药物,如若不是想要前去拜访所谓的神医,恐怕她现在也只是这些尸体中的其中一具了!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报仇!” 苏雪复又站了起来,手中斗笠复戴在头上,那人皮面具因眼泪的侵染,已经有了一层皮,很是狰狞!双眼熊熊燃烧的大火,眸中的仇恨之火将要把她燃烧! “苏家一百零三人,其直系和旁支男女均已发配在路上,尚未逃跑的家丁不计其数,均被烧死,丞相于三日后问斩!” 贴身侍卫念着东瀛皇刚刚差人送来的东西,越往下念越心惊。 梦尘渊慵懒的倚在太师椅上,玩弄着那修长的指甲,漫不经心道:“可有家之女苏雪?” 侍卫听后,又重新翻上面的名单,并未见其有苏雪之名,便摇了摇头。 梦尘渊腾地而起,满眼狐疑,四皇子是苏雪最后的靠山,如今已死,为何苏雪还能够逃跑?为何没有人去调查她为何没有出现在名单上? “准备好了吗?我们走吧。” 南宫曜揽着心情沮丧的南宫芊芊,眸中宠溺道。 南宫芊芊依靠在他的肩上,熟悉的一切,眸中有着不舍,“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够再次回来。” “如若你想回来,我定然会陪同你前来。” 以后的两人,没有了身份的束缚,定然是可以携手天南地北,只要她想来,定然会陪同! “哥哥,就这样陪我走了,放下这一切,以后你会不会后悔?” 南宫芊芊站起身来,眸中有着疑问,可还有一些执着,想要知道答案。 “有你在,我便是拥有了天下。” 一句话说得南宫芊芊热泪盈眶,心中感动不已。 “快走吧!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门外,南宫星的声音响起,语气有些着急道。 两人也不磨蹭,便吩咐下人进来拿着行李,外面早有马车等候。 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在人身上冷飕飕的,南宫芊芊顿觉身上有着凉意,刚想说话,身后便一件狐裘披在她身上,身上瞬间暖暖的。 扭头便见到南宫曜一脸温情的,会心一笑,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吧? 南宫星歪的两人,顿感心塞不已,便出言道:“你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里秀恩爱简直不能直视。” “不乐意你也可以找一个。”南宫芊芊白了他一样。 南宫星果断的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两人! 扭头便见到一人披着长袍,眼中有着不舍的眸光,身后的地方。 “你来了。”南宫曜揽着她上前,客气道。 梦尘渊英俊的五官在黑夜中显得有些孤寂,尤其是在他并肩站在一起的女子后,微闪一丝失落。 “你们要走,怎么能够不前来相送,等你再次回来时,我便送你一件丰厚的礼物。” 浅笑,笑意的弧度不达眼底,眸中的孤寂更甚了,让人有些心疼。 “等你登基之时,我们一定会来。” 这是南宫芊芊的承诺,一个让他定心的承诺。 听到此话,那无神的双眼瞬间有了一丝雀跃,双眸犹如瞬间活了一般,眸中有着希冀。 “恩,一路顺风。” 那件事情,他已经派人去查,而且一定会抓到那个始作俑者,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就不参加国葬了,希望你也莫过于太过伤心,节哀。” 扭头黑曜一般的双眸中带着笑意,听他说话,便言言点头。 “走了,出发了,再见。” 今日的离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重逢,然后便两人携手转身离去。 如若说刚刚心中还有一丝伤怀,那现在的梦尘渊顿感浑身的力量都重回了一般。 蓝宝石镶嵌的马车上,在那夜明灯的照耀下,尽管外面一片漆黑,可马车内却散发着淡黄色的暧昧灯光,南宫芊芊手里拿着他剥开的橘子,狭促的面色阴沉之人,咯咯笑着说道:“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什么醋?”南宫曜挑眉,不答反问道。 “嘿嘿,你就是吃醋了嘛!你就承认一下又能怎么样?不过哥哥,你也知道的嘛,那段时间,梦尘渊的确对我照顾周到,所以唔,你还是不要吃醋了。” 如若那段时间没有梦尘渊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要坚持多久,或许根本就不会知道现在的她,还存不存在。 “我知道,以后,你的身边只能有我存在。” 南宫曜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她依靠在腿上,拨弄着额前的头发,一脸宠溺道。 南宫芊芊舒服的躺在他的腿上,眼睛微微的眯起,笑的眼睛都弯到了一起,很是甜蜜的模样。以后不管什么事,她都会一直陪伴他。 三日后 因路途天气大变,导致这路途拖了一日之久,几日有些狼狈,南宫曜并未进宫,只得风尘仆仆的回了家中。 皇上封锁了懵逝的消息,睿王府的大门紧闭,南宫曜的双腿再也不敢往里移动一步,以往回去之时,不管多晚,屋内总有人在等待着他,为他点亮一盏灯,可从此以后,那盏灯,再也不会点亮。 缓缓的推开那沉重的铁门,府中有些萧条,偶尔的几位家丁脸上都带着凝重,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欢颜笑语。 “世子,您回来了,王爷呢?” 关键回来,伸着头往后面瞅了一眼,无别人,那浑浊的双眼中有着失望。 南宫曜喉头一哽,喉咙里的话语再也说不出来,便径直走到了屋内。 换好衣服,便进了宫。 “回来了?”南宫彻显消瘦的半跪之人,语气淡然道。 “皇上,父王的葬礼何时举办?” 南宫曜语气有些殷切,因为他,这件事已经耽搁了下葬很久,不想让他再不安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0章 我想陪父王最后一程 南宫彻眸色一沉,东瀛的事情他都已经听说了,当初知晓的时候,还深有怀疑,这是皇位,怎可以说给别人就放手的呢?但太子归来告知所有的事情,才让他彻底的相信。 “既然你已经归来,朕今日便会告知百官,睿王去世的消息,你先回去准备吧。” 南宫彻无奈的闭上双眸,想到皇兄就要入土为安,心中烦闷不已。 睿王去世的消息,震惊了所有人,消息来得太过于突然,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并未听到任何的风声,并且公告还说是为国捐躯,众大臣都有些迷茫,只面所写三日后下葬,都纷纷准备前去吊唁。 南宫曜一身素衣的跪在棺柩前面,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王府都挂上了白色的布条,百姓景,纷纷惋惜,睿王的口碑在百姓心中可是有目共睹的,以往只要有什么事情,第一个出现的定然是他,去世的消息让他们伤心不已。 南宫芊芊因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双唇起了一层薄薄的皮,面色苍白,只是眼中的执着让他心疼不已。 “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就能够让皇伯伯走的安心?” 可是男人没有说话。 南宫芊芊咬了咬唇,“南宫曜,你说话!如若你想要赎罪,那么我便同你一起!皇伯伯之死皆是因我而起,如若要怪,你应该怪我!” 那日的事情,一直让南宫芊芊自责不已,更是后悔,为何死的那个,会是他最在乎的人? 南宫曜紧闭双唇,紧抿成一条线,眸中的伤痛快要将两人淹没。 “我想陪父王最后一程。”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种无助的感觉让他觉得他已经是孤家寡人。 南宫芊芊紧紧的抱着他,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他最害怕的事情,也是她最恐惧的。 “芊芊,你先回去吧,我没事。” 南宫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一丝无助,却又不想在心爱之人面前脆弱。 南宫芊芊咬着下唇,唇间泛白,梦眸中有着盈盈泪光不敢滴落。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提裙便站了起来,推门而去,那豆大的泪珠,打在青石板上,溅起泪花。 两日后,睿王国葬,百官素衣同行,南宫曜一身白衣走在前面,手中抱着睿王以往的肖像,才几日不见,那身影摇摇欲坠的让人心疼,眼眶泛红。 百官中间,棺柩被人抬着,南越战旗披在棺柩上面,哭泣声不绝于耳,南宫芊芊和南宫星本不应该参加国葬,可两人坚持要送皇伯伯最后一程,两人虽为穿白衣,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黑衣送行。 南宫芊芊黑衣加身,乌黑的发中斜插一朵纯黑色的簪子,显得尤为肃穆,她早已哭红了双眼,跟着送行队伍前行。 一路上,百姓见此棺柩,纷纷下跪送行,这阵势,先皇国葬也莫过于此。 南宫彻和红玉不便在送行队伍中,早就在皇陵之中等候,脸上带着悲痛。 “睿王一生清高,颇的百姓喜爱,爱民如子,他的离去,让我南越失去一重臣。” 棺柩缓缓的进入了皇陵,国师在前说着吊唁之话,说完之后,一滴清泪缓缓落下。 “睿王懵逝,朕心如刀绞,故封睿王为睿亲王,其子南宫曜袭爵。” 随着加封而来的,是各种奖赏,百官眸中有着艳羡,皇上果然对睿王不同。 可南宫曜眸中再无波动,对于这袭爵的奖赏并不在乎,这爵位是父王用性命换来的! 棺柩被缓慢的放进皇陵之中,南宫曜跪在地上,捧起地上的黄土,想要亲自埋葬。 南宫芊芊不由一阵心酸,上前同他一起。 侍卫们都纷纷错愕,不知要如何是好,这偌大的皇陵,就算他们两人,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曜儿,切莫太过伤心,让你父王走的安心吧。”南宫彻亲自上前扶起他,眼眶一红。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南宫曜的心仿若被剜了一个大洞般的生疼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布满了乌云,黑云黑压压的成片压了过来,让那本就沉闷的心情更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薄雾。 南宫曜双眼紧盯着那已经被土埋葬一半的棺柩,身体紧紧的绷在一起。 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这场雨来的毫无预兆,所有人都浇成了落汤鸡,南宫彻不撤退,无人敢动,都承受着大雨的侵袭。 南宫曜的绾起的墨发沾染在脸上,一绺一绺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那铁铲的晃动从未停止,直到棺柩彻底被掩埋,才让他呆滞的情绪有了一丝隐藏。 “睿王已经入土为安,逝者已矣,只希望南越还能够出现几位睿王一般的为民着想的王爷,都撤了,回去吧。” 南宫彻的头上撑着龙撵,上面有避雨之物,可却还是避免不了身上被打湿,不忍让南宫曜过于伤心,便结束了场吊唁。 百官纷纷上前安慰南宫曜,顺便想和这袭爵的王爷套点近乎,可他却浑身散发着冰冷,所有上前之人只得悻悻离开。 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皇陵只剩寥寥几人,南宫芊芊紧绷的身体,散发的悲伤气息,心中痛苦万分,上前揽着他,“哥哥,我们走吧,皇伯伯未做完的事情,还需要你来做。” 南宫曜嘴唇微动,微乎可微的恩了一声,便转身跪在了那抹明黄面前。 “曜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红玉被这一个大礼吓得不轻,慌忙上前拉着他起来。 “多谢皇上皇后对我父亲的照顾之恩,臣谢皇上的加封,还请皇上让臣接手父王生前未查完案子。” 父王未做完的事情,他来做,只要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便已经足够。 “起来吧,这些事情,朕本想等你缓和一点再说,但既然你已经主动要求了,那么便按照你说的去做,睿王生前掌握的一切,全部交予你管理。” 南宫彻终于放下心中的成见,从心里相信,他定然会做的更好! “父皇,芊芊求你,让我们在一起!” 南宫芊芊满面泪痕的跪在两人面前,语气哀求道。 南宫曜点了点头,语气担忧道:“东瀛皇不是那种善罢甘休之人,何况曜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定然不会就这样放弃。” 对于东瀛皇,以往他并不了解,但几次交手之后,也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套路,当时对于南宫曜能够安然无恙的归来,便心存生疑,此刻的东瀛皇竟然还并有所行动,让他心中的不安慢慢的扩大。 “为什么不往好地方想呢?定然是曜儿不想呆在那里,而东瀛皇又无可奈何,不得已才放行呢?”红玉则不为然,南宫曜性格执拗,他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逼着他去做。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如此的担忧。” 南宫曜归来,定然会让东瀛皇心存不满,如若是大吵一架的话,后果更是不堪设想的,他总有种感觉,东瀛皇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了,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这种事情不是你担心他就不存在的,既然有此隐患,你便可以更好的加强警惕了。” 在某些方面上,南宫彻的确有着惊人的天赋,事出反常必为妖,既然他觉得这件事情有疑惑,那么,很大的可能就是真的! “恩,是要好好的警惕了。” 以免到时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 “父皇,二皇兄刚走,你便要出使南越,这样难免会让旁人说了闲话,还请父皇三思。” 梦尘渊一身暗黄色的太子袍,朝堂上听闻此事,便觉不妥,退朝之后便匆忙前来,希望能够阻止他。 “有何不妥,朕只是去看儿子而已,并无其他的意思。” 东瀛皇眸低深处有着阴狠,觉得梦尘渊的服装煞是扎眼,紧皱眉头。 那一抹阴狠被梦尘渊看在眼里,心中尤为失望,“您现在前去南越,只会让二皇兄陷入危难之中,而且如若您去了,东瀛要怎么办?” 梦尘渊只能想尽办法去挽留,只想要给他们两人留下一片唯一的净土。 “你是太子,我如若不在的话,这些事情自然是你来处理,如若不是,要你何用?” 东瀛皇凌厉的双眸带着警告,直视着梦尘渊。 梦尘渊心中泛堵,烦躁不已,“您想做什么和我没有关系,但是,我劝告你一句,南越不是你我能够招惹的,如若不想要死的太难看,就不要前去招惹!” 他的话显得尤为严厉,东瀛皇面色铁青的看着他,怒不可遏:“这是你身为太子应该说的话吗?你现在不能为朕排忧解难,以后当你独掌大权的时候,你又有何资格为百姓着想?” “呵” 梦尘渊嗤笑出声,长长的睫毛下,有着嗤之以鼻,讽刺道:“这太子的位置,只要您有合适的人选,我定然拱手相让!” “你把太子之位当做什么?儿戏吗?你这般模样,让我如何能够安心的把江山交给你?”东瀛皇听了他的话,更加的生气。 梦尘渊连一个眼眸都不想施舍给他,淡淡道:“这太子之位,本就不属于我,更何况,从一开始,对于我,父皇就是保留的,不是吗?” 那的话锋陡转还萦绕在耳,本不想挑明,但既然事已至此,便不得不说了! 东瀛皇被这话语噎了一下,脸上却有着理直气壮,好像受委屈的是是他一般:“你也知道这太子的位置不属于你,那你就在这儿待着,朕让你皇兄回来!” “随便。” 冰冷的扔下两个字之后,梦尘渊便抬脚往外走去,任凭背后那人在后面气急败坏。 “传旨下去,两日后,朕要出发南越!” 梦尘渊回去之后,心里隐约一种不好的预感,父皇此次前往南越,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事情,想要提前告诉他们,却发现回来之后他就被监禁了,每次出去,身边都会换着不同的人跟踪,哪怕是在府中,也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黑暗中几双眼睛的存在。 心急如焚,父皇狠起来,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而他现在,又不能自由出入! 南宫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父王让他不要自责,并且要好好的照顾芊芊,当他哽咽的声音求着父王留下来的时候,那身影笑着消失不见。 喉头一腥,南宫曜翻身吐了一口鲜红的血,唇间的一抹腥红看起来煞是摇曳,南宫芊芊吓了一跳,慌忙用手绢擦拭着他嘴角的血,紧张道:“哥哥,你没事吧?” 这口血仿佛已经憋了很久一样,吐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好了不少。 “我没事,别担心。” 南宫芊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等确定真的无事之后,才抱着他喃喃道:“哥哥,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至于我们的未来,我们一起努力!” 南宫曜点了点头,她的话仿佛扫走了所有的阴霾,让他脸上难得的有了一丝笑容。 “芊芊,那些承诺,我一直记得,相信我一定能够实现。” 关于对她的所有承诺,他都铭记在心,只是希望,她能等着他给他一点时间而已。 南宫芊芊抬头,懵懂的双眼带着纯真,娇艳欲滴的唇轻启道:“我相信你。” 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双唇,南宫曜再也克制不了多日的想念,狠狠的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吻让南宫芊芊有些愣怔,旋即眼中一喜,双手环绕在他的脖间,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一吻完毕,南宫芊芊的脸已经红得犹如红苹果一般,让他有种咬一口的冲动 “呜,好痛,坏蛋。” 红润的脸蛋上留下了一个牙齿印记,南宫芊芊苦哈哈地哀嚎一声。 “坏丫头,我根本没用力。” 南宫曜看到她眼中的狡黠,宠溺的揉了揉她的秀发,不一会儿,那秀发便犹如鸟窝一般。 “都被你弄乱了啦!”话虽如此,南宫芊芊却有往他怀里钻了钻,面上带着甜蜜。 南宫曜紧紧的搂着她,半带着拉她上了床,掀开金丝被,盖在她的身上,满足的闭上眼。 不一会儿,多日以来疲惫的两人深深的陷入了梦乡,殊不知外面的风雨即将到来。 “哥哥,该用膳了。” 南宫星本以为屋内就只有他一人,便在没有敲门的情况下推门而入,目光触及到床上相拥的两人后,耳根微红 “进别人房间不知道敲门吗?”南宫芊芊把头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带着不满道。 南宫星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再说,这里是我的寝宫!” 南宫曜晕倒之时,几人只能选择最近的寝宫,然而只有他的最近,而且还有太医常驻 南宫芊芊无语,她怎么忘记这一茬了,却还是理直气壮道:“就算如此,这里现在也是哥哥住的房间,你怎么能就这样闯进来!” 南宫曜无奈的摇了摇头,大手一捞,便把她拉了出来,然后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南宫星没有见到激情的画面,有些失落,“你们睡觉还穿着衣服哦。” “南宫星!”南宫芊芊脸红的犹如火烧一般了,狠狠的瞪了他一样。 南宫星笑了笑,再次提醒道:“吃饭了,父皇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如若哥哥醒来,就让他进宫一趟。” 他可是算着时间进来的,距离太医说的苏醒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才推门而进的! “恩。”淡淡的回答了一声,南宫曜替她整理着被他揉乱的头发。 此腻歪的两个人,南宫星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冷飕飕的,咦了一声便出去了。 “以往没发现星儿还有这般的恶趣味!” 南宫芊芊咬牙切齿的调侃离去的背影,委屈的道。 “你啊,比他大那么多,怎么竟然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星儿只有在你的面前,才会如此。” 至少他并没有在别人面前的南宫星露出过什么笑容! 两人相拥来到用餐的大厅时,南宫星已经正襟危坐的在那里等待,哪里还有刚刚的模样,脸绷得紧紧的,双眸低沉。 “你不要以为你这副模样,我就原谅你今天的失礼了!” 差退下人之后,南宫芊芊愤恨的夹着一个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含糊其辞道。 并无外人,南宫星也不顾及,嫌弃的豪爽的吃相:“哥哥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你见过哪个女子吃饭如此的,恩,豪迈?” 如若不是因为南宫曜在身边,她肯定当时就一个鸡腿甩了过去! “你说,喜欢我什么?” 扭头,双眼无辜的,泫然欲泣道。 嘴的两人,南宫曜一阵无奈,却又不能不回答,想了想便道:“当然只因为是你。” 听了这话,南宫芊芊心中暗爽不已,对于冷酷的他来说,能够从他嘴里说出这么深情的话,实在是不容易啊 南宫星觉得,他现在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别闹了,一会儿还要进宫,快吃吧。” 两人已经闹了很久,南宫曜色已晚,既然皇上已经吩咐让他进宫,定然是有事情要说,所以不能够耽搁。 两人听后,都纷纷停止了打闹,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便准备进宫。 南宫彻并未着装龙袍,一身幽蓝的长袍加身,端坐在书桌前,翻阅手中的奏折,处的时候,俊脸上多了一丝愁容。 “皇上,太子公主几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1章 定然是为你而来 “皇上,太子公主几人来了。” 太监总管换了一下略显昏暗的烛火,小声提醒道。 “恩,让他们进来吧。”合上手中奏折,沉声道。 “参见皇上。” “参见父皇。” 几人前来,便单膝下跪,行礼,点了点头,便又站起了身子。 “曜儿,你怎么样?” 南宫彻转身,皱眉问道。 “臣没事,不知皇上叫我们前来,所为何事?”南宫曜语句中有着不解,为何会这么着急的让他们前来,好像现在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吧? 南宫彻心头一跳,深深地一样,声音干涩道:“东瀛皇借着拜见的理由,亲自前来南越,二日后到达。” 话音刚落,南宫曜便猛然抬头,有着不相信的神色,他回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的吗?为何此刻还要前来东瀛? “父皇,东瀛皇以往并未来过我南越,选择此刻前来,定然有着某些目的,还请父皇小心才好。” 敏感的太子嗅到了一丝不对劲,慌忙上前道。 南宫芊芊并未说话,只是面带不解的人,心中很是后怕 “皇上,需要臣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定了定心,南宫曜的喉咙沙哑不已,他此次前来,定然是带有目的的。 一定要好好准备了。 南宫彻叹息一声,语气有些惋惜,实属是为难这孩子了。 “曜儿,你也知道,东瀛皇从未来过我南越,此次前来,定然是为你而来,朕不怕别的,就怕你应付不来!” 对于这个侄子的选择,他没有办法去干涉,但却也知道他的选择是什么,他为人正直,肯定玩不过老谋深算的东瀛皇! “是啊,哥哥,东瀛皇城府极深,打着亲情牌前来,定然是为了让你跟随他前去东瀛,这可如何是好?”南宫芊芊再也不想体验那种离别的滋味了,眸中带着紧张问道。 南宫曜会心一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抚慰道:“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行了,听到你这么说,朕便放心了。东瀛皇两日后到达,到时我会安排接风宴,事后之事,皆有你一人,全权处理。”听他这么说,南宫彻心中便有了底,该做的事情,他会做,但是至于后来的,就不在他管的范围了。 “遵旨!” 南宫曜弯身,两手握成拳头往外伸,语气恭敬道。 又说了一些朝中的琐事,几人便离去,两人让太子先行,并未骑乘马车,手牵手的走在灯火通明的皇宫中,颇有一种微妙的温暖感。 “好了,不要担心了,我都说了没有事情的,放心吧。”南宫曜路走来,她都愁眉不展的样子,便安慰道。 南宫芊芊心思被索性便戳破道:“你是不是还想回去?” “为什么这样说?” 南宫曜不解,为何她会这般说呢?难道他的样子,就是那么的不靠谱吗? “我也不知道,总有种感觉,他这次来,定然会掀起一场风雨,到时候,我就怕所有的事情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了。” 在国家利益面前,她相信,他肯定会选择前者而放弃自己,这便是她最担忧的一件事情。 南宫曜停下脚步,扳直她的身体,让他正视着自己,双眼熠熠生辉道:“从我回来之后,我从未想过那些事情,现在的我,全身心的投入到证明自己的行列中!” 晦暗不明的一句话,南宫芊芊却听的异常的清楚,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恩了一声后,便靠在他的胸前。 “你去东瀛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我最担心的,怕你不爱自己,却又害怕你改变自己,还好,兜兜转转,你还是我的哥哥。” 只是一路走来,一些人早就渐行渐远 南宫曜眉眼有着笑意,紧紧的抱着她,这种感觉,真的是好极了! 两日后,东瀛皇早早的便动身前往南越,尽管众大臣们都反对,却依旧没有让他改变心意,决绝的离去,并且交代梦尘渊一定要好好的掌管东瀛! “吁——” 正在闭眼养神的东瀛皇只感觉马车虚晃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掀开前面金色的帘子,脸上带着怒气道:“你怎么驾车的!” “爷,前面有一昏倒的姑娘,我才停住的” 车夫有些委屈的,并且指了指马车前面倒地的一粉色衣服的姑娘。 东瀛皇望去,便见一姑娘粉眉黛色,脸色有些苍白,身穿一身粉红,秀发上插了一蜻蜓模型的簪子,尽管那么清楚,但依旧可以确定的是,她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心思一动,便在搀扶下,下了马车,让人把那姑娘抱到他的马车里面,并且吩咐车队继续前行。 就在那姑娘被抱进马车之时,东瀛皇并未嘴角的一抹得逞。 想着这姑娘定然是因为几日未吃饱,才会倒地在那里,他便拈了一快桂花糕,放在她的唇边,那双唇血色虽略带苍白,却也让人有种怜香惜玉的感觉。 “冷,好冷。” 那‘梦中’的姑娘,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块浮萍一般,无意识的抓住了凑在面前的那双手,芊芊玉手有节奏的抚摸着 东瀛皇只感觉到呼吸紧促,那面色潮红的姑娘更让他有种想要压在身下的冲动。 那姑娘缓缓的睁开双眼,模糊的双眼媚眼如丝,气若幽兰的撑直了身体,望着眼前的一切,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 “姑娘,你应该是几日未进食,所以便昏倒在路上,你在我的马车上。” 她的动作,更让东瀛皇心疼不已。 “啊?这怎么行,我要下去,啊” 说完,脚下一滑,不偏不直的倒在了他的怀中,东瀛皇的手正好覆盖在她胸前 “你”那姑娘满脸通红,娇嗔的目光瀛皇,让他心猿意马。 对着那一张一合的红唇,便吻了上去,那姑娘只欲擒故纵的躲闪一下,避之不及,便只得任由他肆意妄为! 赶车的车夫感觉到马车内一阵晃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便想要掀开帘子坐在他身旁的侍卫面色潮红的按住了他的手。 习武之人的耳里极佳,哪怕马车内有刻意被压低的呻吟声,却还是被他听了个全部,那酥软到骨头的声音充满了魅惑,让他下腹火热不已,双眼全是沾染的目光。 一个时辰后,东瀛皇心满意足,姑娘一脸可怜兮兮的,便哄着道:“你莫要怕,我会对你负责的,你何处人氏?家住哪里?父母是否健在?” “我乃杭州人士,名唤柳雪,父母双亡,因逃荒来到此处,没想到” 说到此处,圆碌碌的眼中还有这盈盈泪水,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饶是驰骋后宫佳丽三千的东瀛皇,听了这软到骨头里的声音,也只能暗爽,人眼眶有泪,心疼道:“别怕,以后,你便跟着我就行。” 斜眼便触及到那白纱布下面的一摸殷红,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如此,奴家便有了一个依靠,还望爷不要辜负奴家才是。” 说完,那柔若无骨的双手便又覆在了厚实的胸膛上,另一只手束在身后,紧握在一起,如若仔细,定然能够拇指上面有一丝血迹! 东瀛皇此刻觉得此次前行定然能够大捷,在路上都能够碰到如此国色天香的姑娘,并且还愿意倾尽全部跟着自己,是不是就预示着,此次的南越之行,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呢? 当侍卫瀛皇寸步不离那路上捡到的姑娘后,都惊呆了,尤其是见到一番梳洗后,那姑娘浑身散发的风情后,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更加的错愕不已,一些好事者早就叽叽喳喳的在一起开始八卦起来。 “行了,今日就在这客栈休息一番,明日继续赶路。” 东瀛皇美人在怀,再加上马车上并未有足够的施展空间,急促的找了一家客栈,简单进餐后,两人便携手进了房间。 “你别急嘛。” 刚到房间,东瀛皇便上下其手,让那身下的姑娘娇喘不已,娇嗔的道。 东瀛皇此刻早已经濒临爆炸的边缘,怎么会不急,笑了两声便扑了上去。 一室的旖旎,天上的月亮都害羞的香艳的画面,躲进了云层之中。 翻云覆雨后,东瀛皇已经进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那本闭眼的姑娘倏然睁开了双眼,眼中甚是精光,撑着酸疼不已的身子,蹑手蹑脚的走到发黄的铜镜面前。 脸上瘙痒不已,能够感觉到里面的小疙瘩一个个的冒了出来,扭头那已经熟睡之人,心一横,便缓缓揭开了那张脸 得知东瀛皇帝亲自前来拜见,南越显得相当重视,当驿站的驿馆前来通报路程之时,南宫彻便召集百官,前往迎接。 烈日当头,今日的天气出奇的好,太阳炙烤着大地,众人头上都有了涔涔汗水,但站在南宫曜身边的南宫芊芊却觉得很是凉爽,兴许是因为身边站了一个大冰块吧 东瀛队伍缓缓的进入了南越皇宫,东瀛皇春风得意的揽着那刚收入的美人,便下了马车。 “得知东瀛皇前来南越,朕便亲自迎接,如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东瀛皇莫要介意才好。” 南宫彻上前,脸上堆着假笑,但目光触及到他身后之人后,便眉头紧蹙,略带不满,探子来报的时候,并未说明他带着妃子前来! “岂敢,以往总烦忧政事,并未有时间前来拜访,这段刚好空闲” 东瀛皇感受到那道不满的目光,便把她拉到身后,笑着道。 那刻意的保护欲让南宫曜心中生疑,尤其是再见到那人之后,更加的迷茫了,他们根本就是不相识的,为何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柳雪爱慕的目光看着他,当触及他身边站着的女人之后,眼中只有憎恶! “哥哥,那人是谁?为何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我并不认识她。” 南宫芊芊感受到那道不善的目光,便往他身边挪了一下。 南宫曜眯起双眼,眸中有着打量,如若他熟悉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芊芊竟然也是如此的熟悉,那就肯定是有问题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父皇对她好像特别保护?太奇怪了。” 南宫芊芊看着这一处处奇怪的现象,不解道。 别国皇帝拜访,就算带着妃子活着皇后来,也都是皇上先下龙撵,妃子紧随其后,从未有过一同下来,并且东瀛皇眼中的保护欲太强了! “不知道,看看再说吧。”南宫曜打量着两人,除了父皇眸中的保护欲,好像并无什么不同,但这种感觉,久久不能散去。 两人客套一番后,便引他们前往住处,让他们休息一番,等待晚上的夜宴。 安顿好两人后,南宫彻便找到南宫曜,看到他,便急忙问道:“那个女子是谁?为何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南宫曜摇了摇头,他回去之后,便已经让冷风前去查探,但现在,还未有任何的结果。 “今晚的安全问题,你一定要好好的看着!不能有任何闪失!” 南宫彻严肃道,如若在他来的第一天便在宴会上出了事情,那么以后,任何脏水,都会被泼在他们的头上! 点了点头,南宫曜便又重新进入了一种紧张的气氛中,不放心的前去检查了一遍。 “原来你是皇上啊,怪不得这么厉害。” 柳雪趴在东瀛皇的怀中,眸中有着炽热的崇拜,让东瀛皇的虚荣心达到了顶峰! “朕说过,不会亏待你的。” 挑起下巴,便在那樱桃小唇上狠狠的印下一个吻。 柳雪娇羞的趴在他胸前,低眉的瞬间,一抹狠戾在眼中滑过。 夜渐渐的暗了下来,宴席已经准备好,百官都早早的坐在那里等待,偶尔的和同僚寒暄几句。南宫彻携红玉到来,示意众卿免了跪拜之礼。 南宫芊芊和南宫星一左一右的在两人身边,她穿着淡绿色的蕾丝边的裙子,腰间的流苏俏皮的随着衣服垂下来,略施粉黛,衬得那小脸更加的惊艳。 自她出现之后,南宫曜的目光便一直紧追不舍,生怕错过了她任何一个表情。 东瀛皇携柳雪缓缓而来,点了点头后便入座贵宾席,身边之人脸上娇羞的模样,让众人心中了然,眉眼之中有着暧昧的神色。 “此次前来,只为东瀛和南越的和平而来,前段时间多有误会,孤在这里道歉,并且愿意签和平合约。” 因在别国,他们面前,东瀛皇不能自称朕躲了东家主的威风,更不能自称我贬低了自己的身份,便效仿先皇道。 “东瀛皇客气了不是,您自己都已经说了,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朕同意签署和平合约,只为两国和好友往。” 南宫彻双眼眯起,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般,尤其是在听了那些话之后,更有一种得了一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对,为了两国友好来往,这是必不可少的,来,为了两国的友好,先干为敬。” 东瀛皇衣袖遮挡,仰脖而尽,只是在那衣袖遮挡的脸上,有着阴狠! 南宫曜一直观察着他的动作,在听到他愿意签署合约的似乎,心中便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 “孤此次前来,除了签署合约,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便是” “东瀛皇,如此大好的日子,为何说些煞风景的话,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南宫彻重又举起酒杯,话带警告的打断了他的话。 被打断话的他,面色有些难堪,眼中厉色初现,只一瞬,便又隐了下去,“对,没错,如此美好的日子,别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南宫曜感激的眼那高堂之人,虽早有预料,但当他真的要说出来那些的时候,他却总有一种被世人审视的感觉,仿若她就是那个不可饶恕的叛徒一般! 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丝竹声不绝于耳,琴瑟和鸣的合奏更引得满堂叫好。舞者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只为了一场完美的表演。 百官都津津有味的舞动曼妙身姿的舞者,更有甚者双眼放光的们,犹如饿狼一般。可东瀛皇对此却不敢兴趣,便低头调戏着身边的美人。 当众被调戏,柳雪面色有些发黄,却在想到她的目的之后,只得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任君采撷的样子更让东瀛皇爱不释手! 南宫曜脸色阴沉,如此的样子,并且如此的宠溺,对于冷漠的东瀛皇来说,并非易事,这新晋的妃子手段非同一般啊。 一场宴会下来,东瀛皇并未再提起那件事情,让南宫曜省心不少,不惧怕别的,就是觉得有些麻烦,这些麻烦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隐患!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的真的是好熟悉。” 直到宴会散场,南宫芊芊还在苦思冥想,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何会这么的熟悉,尤其是那双眼睛。 南宫曜锁眉头,一脸苦思的模样,便揉了揉她的发,“没事的,总会查出来的,你别担心了。” “恩” 反正有他在,所有的困难便全部都可以克服。 送她回了寝宫后,南宫曜鬼使神差的来到东瀛皇的住处,脚步再也不肯向前移动半步,良久之后,才缓缓的去敲门。 “谁?”屋内传来东瀛皇充满的嗓音,略带不满道。 南宫曜眉眼倏然变阴,冰冷的嗓音如同冻住一般道:“我。” 屋内的东瀛皇喜出望外,身下美人被撩拨的眉眼如丝,已经软成了一滩水,东瀛皇此刻也顾不上身下叫嚣之物了,慌忙前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 被当场抓包这种事情,而且还是自己的儿子,东瀛皇面上有些尴尬的问道。 南宫曜也不搭话,便径直进入了房间,上之人,眼中有着厌恶,语气淡然道:“我有事情和你说,外人还是退下吧。” “她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关上房门,对于他的失礼并未在意,只是美人一脸害怕的的时候,语气沉了沉。 南宫曜怒极反笑,反问道:“你确定要让她在这里吗?” 他的笑让东瀛皇头皮发麻,他能够对梦尘渊等人大声呵斥,但是面对这个儿子的时候,内心总是恐惧的。 柳雪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微抖身子,装作很是惊恐的模样,道:“您别生气了,既然你们有事情要说,那我就出去吧。” 东瀛皇语气一顿,有些心疼,外面已经进入了深夜,已经有了凉意,而他们的谈话不知何时结束,要让这样一个美人受尽寒风的侵蚀,他怎么忍心? 两人含情脉脉的样子,让南宫曜有种自己是坏人打扰了他们欢好的错觉,心中一阵恶寒,复又重复道:“我有事情要说。” 柳雪眼中有着委屈,贝齿咬着红唇,唇间已有了一丝苍白,那眸光深处还有这深深的爱慕之意,犹豫了一下,便走了出去。 “有什么事情要说?” 东瀛皇见美人受到了委屈,心疼不已,目光一直紧紧跟随蜡烛外倒映的盈盈一握的身子。 南宫曜鄙夷的,语气有些讽刺道:“路上捡来的,你也敢要?” “这是你应该和父皇说话的态度吗?什么叫做路上捡来的?” 东瀛皇不允许别人亵渎在他心中纯洁无比的女子,怒瞪着双眼,不满道。 他的维护在南宫曜更是一抹讽刺,想到了母妃,想到了梦尘渊的母妃 “帝王都是这般见异思迁的?还是你的宠爱会平均分配给每一个人?”这个时候,可不要妄想能够从南宫曜嘴里说出来什么好听的话,能够站在这里说这些,就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教训我?” 东瀛皇皱眉,眼中有着怒火,然后道:“别忘了,朕是你的父皇!你还没有资格教训朕!” “想多了,我可没有那个时间前来关心你的私事,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不管你为什么前来南越,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 南宫曜双眼眯起,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而且那话语的警告,也让对面之人黑了一张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2章 难道是他错了? 东瀛皇心思微转,坚定的模样,心中冷笑,道:“朕只是前来拜访,并无他意!” “但愿如此。” 说完之后,南宫曜便转身准备离开,不过双手摸到房门之时,扭头道:“最好查一下你身边的人,别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东瀛皇还在想着为何他突然之间就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便见那人推门而走。 柳雪摒住呼吸,从里走出来的人,他高大的身影完全挡住了里面的东瀛皇,眼中的炽热再也掩藏不了,爱慕的,一颗心紧紧的提了起来。 可那人却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给她,,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所有的殷切全部变成了失落,旋即掀起了一阵滔天怒意,你,迟早都是我的。 南宫曜回去之后,总感觉今日之事并未那么的简单,冷风还未回来,不知道有什么消息没有。 外面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南宫曜挑眉,并未起身前见那人风尘仆仆归来。 “这是刚刚查到的东西。” 冷风不敢耽搁,便把手中刚刚收集到的资料,塞入那人手中。 南宫曜打开翻刚毅的字体,略皱眉,心思极恐,难道是他错了? 柳雪,杭州人士,因杭州连年大灾,百姓颗粒无收,很多人便开始逃离,沦为难民,其父母在这场逃荒中突然疾病,暴毙而亡,而她侥幸拾得性命,便晕倒在东瀛皇马车前! 上面还有柳雪从小到大的关系网,还有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在上面,好似就是一个特别单纯的女孩。 可越是这样破绽,就更让人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南宫曜皱眉,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父母双亡,第一件事情做的不是安葬,让其落叶归根,而是继续走在逃荒的道路上,真的是我想多了?”南宫曜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百姓最在乎的便是落叶归根,不管多远,都要让逝者回到祖坟中,柳雪这般随便草草埋葬的,是属于少见,不过,资料上显示,她并无其他的问题。” 冷风眼中的迷惑,便解答道,只是,唯独这个细节,他们全部都想不通。 南宫曜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不知想着什么。 天刚灰蒙蒙亮起的时候,南宫曜便急匆匆的进宫,皇上听到总管前来通报的时候,还在疑惑,他并未在这个时候进宫,再说,等下就是上朝的时间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现在说? “去,曜儿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红玉惺忪的揉着双眼,脸色有些潮红,随手披上一件衣服,便开始为南宫彻整理着装。 当他出来的时候,便见南宫曜面色有些着急,心突的跳了一下,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想要现在开始,操练宫中的御林军!” 之所以这么着急的前来,而且一定要赶在上朝之前,便是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够让别人知道,如若是在朝堂之上说,那些大臣肯定会心有不满,而且还会在身后编排各种! 南宫彻眸色一凛,目光中带着打探,语气质问道:“为何想要现在操练御林军?还是你感觉到了危机?” 南宫曜摇头,眸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知道这个要求很是过分,语气便松了一点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的简单,所以想提前防备一下。” “行,你去吧,这是朕的腰牌,可以调动御林军的腰牌。” 南宫彻听闻,便从怀中掏出纯金打造的腰牌,上面印有龙梦呈祥的图案,更精致的是,上面那刚韧的彻字,让人不容忽视! 接过腰牌,南宫曜的心被震撼了一下,来的时候准备了很多的语言,就怕他不同意,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的爽快。 同时,心也是沉甸甸的,这是一种信任,而他,绝对不能够辜负! “朕知道你有着常人比不了的敏锐洞察力,并且愿意相信你,只是,朕有一个条件!”南宫彻话锋陡转,目光深沉的,让他的心动了一下,有这忐忑不安。 此的紧张,南宫彻笑了,笑言道:“不必如此紧张,不是什么过分的条件,朕只是想让太子和公主同你一起。” 南宫曜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太子的存在不是为了监视他,而是为了能够让太子在这些御林军中有着威严,皇位早晚都会是他的,能够在这个时候树立下威严,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只不过,让他不明白的是,为何要让南宫芊芊跟随呢? “芊芊已经长大,前段时间一直央求朕教她防身术,朕现在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这样一来,也算是让她跟着一起历练吧。” 南宫彻的话让南宫曜额前三道黑线,确定这是亲生父亲吗? 南宫芊芊十指不沾春阳水的,能够再里面呆上两天,便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更不要说一直在里面呆着,更何况,他所谓的操练,可不是旁人眼中小小的锻造而已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有什么事情,你和芊芊去说就好。” 南宫彻凉凉的话语彻底的打断了他将要说出来的话,南宫曜心中一阵叹息,以后并不能够好好的锻炼了,只是,便被带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南宫彻面带揶揄的,莫名的觉得心情好了很多,芊芊并不是个娇蛮的公主,但是,如若是惹到了他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也已经知道,她应该多多的锻炼一些。” 说完此话,屋内的气氛有着一丝不对劲,南宫曜抬头,便见他双眸阴沉的,心猛然一跳,想到了那些因他而起的事情,便一阵愧疚。 “皇上放心,臣定然会好好的让芊芊学会防身之术。” 见他同意,南宫彻眉色之间才有了一丝缓和,想到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头又痛了。 “东瀛皇那里,至今没有任何的动静,朕不便前去查问他来的理由,你有没有什么收获?”皇宫之中皆是他的眼线,昨天他们相见之事,早就传入南宫彻的耳里。 南宫曜摇了摇头,已经飞鸽传书给梦尘渊,按理说这会儿已经要受到他的回信了,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消息,他现在不得不相信,那书信已经被人中途劫走! “不管他来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得逞!” 目光有些狠戾,在东瀛,他可以胡作非为,但南越,不是他可以撒野的地方! 南宫芊芊得知两人以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以朝夕相处,很是高兴,一整天都是嘴角都是带着笑意,南宫星后,实在受不了,便打击道:“你这么高兴做什么?那里都是一群大男人,你一个弱女子进去,能学到什么?” 也不怪南宫星鄙视他,只是御林军虽不必上前线的士兵,但却也有着营阵,因其效忠的对象是皇上,所以更加不能的掉以轻心,每次的选拔,都是一场残酷的竞争! 南宫芊芊心情好,也不和他计较,翻了一个白眼道:“你管我呢,我乐意呀!倒是你,这好好的太子不做,反倒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来体验基层的生活啊?” 南宫星的脸瞬间落下来了,面色有些发黑,眸中有着一丝愤愤! 刚开始知道要前来的时候,其实他是拒绝的,但是父皇用武力证明了,拒绝时什么样的后果,现在全身还是疼痛不已,但也让他知道,他的确很弱! 南宫芊芊一脸痴迷的穿盔甲的南宫曜,心里冒着粉色的桃心,披上战甲的他,更成熟,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男子的阳刚,掷地有声的话语中,让底下的士兵浑身沸腾! “战士们,你们乃是南越最好的御林军,是保护这城池的最后一把剑,但,在你们提高自己的同时,他们也在努力,你们只有不断的努力,才能够不被超越,才能够不被杀掉!” 豪言壮语刚落,底下的士兵们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的,那是一种渴望,渴望变强! 南宫星咂了咂舌,有人膜拜南宫曜的目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当亲眼来挑衅着被他打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的时候,他也有些膜拜了 东瀛皇呆了两日之后,便感觉有些不对劲,明显的能够感觉到门外巡逻的人逐渐开始增多,哪怕是深夜,也并不见他们休息片刻,更加不解的是,南宫曜从那天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皇上,想什么呢?”柳雪趴在他的腿上,手里捻着新鲜的葡萄,问道。 东瀛皇回神,报以一笑,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柳雪眸中一暗,还是没有能够牢牢的拴住他的心! 但她却不知道,东瀛皇的心,岂是那么容易便可以得到的?陵贵妃,宫中惨死的妃子,哪一个生前没有得到片刻的宠爱? 东瀛。 梦尘渊坐在朝堂之上,盯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上朝,听着地下那些迂腐的老臣们喋喋不休,心中烦躁不已。 “太子,皇上此次前去,定然会让南越认为我东瀛无人,所以才会前去认错,这样一来,如若到时候有了什么战斗,我们就是低人一等啊。” 一杞人忧天的将军为了显摆自己出色的战绩,愁眉苦脸的上前道。 梦尘渊如蛇一般的双眸在他身上转来转去,让那将军额头上有了一层细汗,就连掌心,都有了,三皇子和,却没想到,还有这般凌厉的一面 “父皇此次前去,定然是带着自己的想法,你们与其在这里揣测不安,倒不如多多的关心一下政事。”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管的有点多了。 一番话堵住了那些欲想要再次觐见的大臣,也同时狠狠的打了那些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他梦尘渊,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下朝之后,梦尘渊一脸的阴沉,已经第几天了,那些人还是在府中来回走动,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他以往手下的那些人,都被他们扣在手中! “太子,您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让他们离开的。” 这唯一的心腹,还是很早之前,便一直在身边伺候着,所以才逃过这一劫,此郁闷的模样,便上前劝慰道。 不说还好,一说梦尘渊的脸色更黑了几分,那些人的存在,好似就是在提醒着他一般,让他寸步难行! “不知南宫曜有没有发现不对劲对了,你过来。” 那双眼中,有了一闪而逝的精光,招手让他前往跟前,附耳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那人眼中一喜,仿佛希望般,狠狠的点了点头,道:“太子放心,我定然会安然归来!” 待他走后,梦尘渊抚摸着顺势而落的一绺墨发,狭长的丹梦眼中,有着一抹促狭 “你,干什么去?” 那人刚走两步远,便被东瀛皇派来的人给拦住了,推搡着他,粗犷的嗓音道。 忙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还不是太子,莫名其妙的,你说,府中姑娘哪一个不是美人儿,可他偏偏瞧不上,偏要我去青楼找寻!” 几人纷纷露出嫌弃的目光,对视一眼,闻没有错啊 传闻太子身边无女人,一些想要攀好的官员们送去的美女,均被养在府中,可他却谁也没有碰过,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最靠谱的说法便是太子有龙阳之好,这管家所谓的找寻美女,恐怕也只是借口吧 “二位爷,你们不能行个方便?” 那人腰故意佝偻着,装作很是为难的样子,面色有些着急,生怕回去晚了便要挨骂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上头虽然有交代,但是并未说明要阻止太子干那种事情,再说现在皇上不在宫中,等到他回来,太子重获自由,那他们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些画面,不禁赶忙让开了一条道。 管家赔着一张脸不停的道谢,待转身之后,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按照太子的吩咐,来到天下第一楼,前去寻找他所说之人,交代重要之事! “你是何人?” 自南宫彻走后,他便不再去关心朝中大事,每日便在这狭小的厨房之间修身养性,让那本就淡薄的性子,更冷了几分。 饶是他这般双手沾满鲜血之人,见到他,还是忍不住的肃然起敬,道:“我是太子身边的随从,太子前来请前辈入府!” 眉头轻佻,眼中一抹厌恶,已经退出多年,对于这些事情本就已经不感兴趣,可东瀛太子既然知晓他在这里,定然是皇上临走前告知,思索再三,便决定跟随前进。 那拦路的两人见到他,双眼都直了,纯白的衣袍加身,脸上的淡漠更是让人不能忽略,那一双眼睛,仿佛犹如一汪死潭一般,没有一点波动,那纯洁的模样,犹如天神下凡一般,饶是两个男人,也不禁为之着迷。 “哪里找来的小倌,太子果然是艳福不浅啊。” 话音刚落,便见那人凌厉的双眸犹如一把利剑一般,直视过来,眸中的杀气让他们两人双腿发软。 管家暗叫不好,便大着胆子把他拦在身后,一脸嬉笑道:“二位爷,这还是个雏儿呢,别被你们吓到了。” 说完,从衣袖里面掏出碎银,放在两人手上。 掂了掂银子的重量,两人这才满意的放行过去。 一路蜿蜒曲折,终于到了梦尘渊的住处,刚进去,那人眸中便有了一抹惊艳,他门前有一座拱形的桥,下面小溪流水涧涧,上面盖满荷叶,一些含苞待放的花蕊站立其上,好不快活! 管家敲了两下门之后,便听到一慵懒的声音道:“进来吧。” 推门而入,人进去之后,便打探四周,站在外面把门。 “来了?” 屋内并未点烛火,尚显昏暗,梦尘渊半躺在椅上,手中拿着奏折,也不扭头,便淡淡道。 “找我何事?” 那一抹风情让他眉头紧锁,心中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直觉告诉他,以后他再也不能够安安心心的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了,恐怕以后握的只有杀人的刀了! “不问我为何知道你的存在?” 梦尘渊眸中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在人眉头紧锁的模样后。眸中沾染了一丝恼怒,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那眸中不满让梦尘渊毫不怀疑下一刻便被他剑抵脖颈! “不要这么冷嘛,开个玩笑还不行?” “没事我走了。” 说完便真的抬脚往外走去,梦尘渊这才知道他没有开玩笑,手中奏折被扔到后面,脚步微闪,便到了那人身边。 “我找你前来,是有事所求!” 从未求过任何人的梦尘渊,这般的语气还是破天荒头一次!那人眼中有了一丝松动,紧抿双唇,双眸冰冷的站在那里。 “我现在被人监视,不方便出去,南越恐怕现在已经大乱,恳求你前往南越,告知南宫曜这一切!” 梦尘渊凑在他的耳边,压低嗓音道,却玩味的发现,他耳根泛红,疑惑的从他脸上扫了一眼,想到眸中可能,便急急往后退了两步 他的动作被里,眸中有着嫌弃,良久才开口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额”梦尘渊语噎,却没想到他这般直白的问出口,心中思忖,要如何去说才好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3章 对,就是情不自禁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笑容犹如成精多年的狐狸一般,推开挡在面前的身子,便往外走去。 “哎,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去不去呢。” 梦尘渊在后面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便敞开嗓子问道。 脚步一顿,扭头气急败坏的模样,眼中有着促狭,“去,不过不是为你。” 梦尘渊心中的大石头这才缓缓落地,只不过的背影,良久 “呦,这么快就出来了啊?子还是不行嘛,多少钱让我们哥两个玩一把?” 出来,再算算时间,这才多久,便大着胆子上前调戏道。 冷眸一闪,双手翻转,便听到一声杀猪般的叫声 “拿命才能玩!” 说完,泄愤般的往他裆下一脚,便听到“啪嗒”一下的声音,剩余的那一人夹住了双腿,仁兄那位模样,下辈子恐怕 “你也要玩?” 冷笑的被受惊吓之人,冰冷的触感让那人猛的摇头,这才满意的往外走去 身后跟来的梦尘渊一幕,咂了咂舌,疼的满地打滚之人,心道:“真狠。” 不过,我喜欢! 天下第一楼厨师辞职的消息一出,便惹得满城风雨,一些朝中权胄胃口都被养叼了,都纷纷想要开高价聘请回家,均被一一拒绝,幕后老板倒是很平静的模样,任他离开。 “快,再快点!” 南宫曜骑着骏马,神采飞扬的在前面狂奔,扭头对着后面奔跑的一群人道。 “禽兽!”南宫星气喘吁吁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不由飙了一句脏话! 这都多少天了,南宫曜的锻炼项目不减反增,这几日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 “说谁禽兽呢?”尽管已经累得抬不动双脚,南宫芊芊却还是坚持着往前跑,听到南宫星的暗骂,便冷声道:“体力还不如我,没用的臭小子!” 南宫星他,心中愤然,竟然连姐姐的体力都比他好,还要不要人活了!一瞪眼,便又继续往前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变强! 整整几天下来,南宫芊芊愣是瘦了一圈,原本就弱不禁风的身子此刻更是显得消瘦,让南宫曜心疼不已。 “芊芊,你回去吧,有我保护你就好。” 南宫曜满目心疼的红肿的脚踝,双手温柔的开始揉捏,眼中有着自责。 南宫芊芊笑了笑,满足的靠在他的肩上,兀自开口道:“我就是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远远的,我就很满足了!” 愧疚的滋味涌上心头,南宫曜只得抱紧她,“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累了。” “说什么呢,我觉得现在才是最好的,再也不用担心哪天你突然不见了。” 以往的那种生活,再也不想要重新体验一次了,一次便够了。 虽然现在累点,但是,却真的很开心。 听完之后,南宫曜便不说话了,只得叹息一声 “好啦,你就不要这样啦,我真的没事,虽然我不是最好的,但是,我总比南宫星好吧。” 俏皮的眨了眨眼,眸中有着狡黠,南宫曜想到已经累得起不来的南宫星,摇了摇头,眸子充满了笑意,无奈的点了一下她的眉头,道:“你啊,就知道欺负你弟弟。” “这可不能怪我,星儿是个男人,竟然连我都跑不过!” 想到今日他丢人的样子,南宫芊芊就有一种“我不认识这货”的感觉 “星儿自然是不能够和你比了,你总算是跟着我去过几个地方,不能这样的,星儿被打击到了,以后便没有自信了。” 话虽如此,可是他以后毕竟是一国之君,家中怎么闹都行,在外总要给他面子的。 耷拉着脸,南宫芊芊哦了一声,狭促道:“放心吧,南宫星才不是那种人,他肯定是越挫越勇!定然是什么事情都不能打退他变强的脚步!” 没有人比她更要了解南宫星,因为他们骨子里,流的是相同的血液! “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更残酷的训练。” 说完,便替她掖了一下辈子,想要站起身子,却见她可怜兮兮的拉着自己的衣袖 那纯洁的双眼有着无辜,圆鼓鼓的大眼睛让南宫曜的脚步再也移动不了半步 “怎么了?” “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一句话便犹如星火燎原一般,让南宫曜那一直克制的心瞬间沸腾起来。 他慢慢俯下身子,看着她早已紧张的闭上双眼,樱唇微嘟,一副说索吻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吻了下去 南宫曜一直避免这她受伤的地方,这一夜,好似禁欲几十年的和尚般,要个不停。 南宫芊芊只感觉身子要断了,只得不停的往上拱着身子,却没想到,更让那男人忍不住的再一次爆发 屋外的月亮看着这一幕,都有了一抹娇羞,好似好奇的孩子一般,躲进云层里偷偷的观察着这旖旎的画面。 “嘶好痛” 南宫芊芊醒来便感觉到身子已经散架,而那始作俑者已经不在,床边已经不再温热,应该走了一阵子,掀开被子一看,便怒了 那原本白皙的身子,此刻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脖子上,全是草莓! 这让她如何出去见人? 今日还有重要的训练!就这样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 以往也没有见到过他如此残暴的模样啊,突然想到什么,眼中的怒火更甚了! 一咬银牙,撑着酸痛的身子,在脖间围了一条长长的围巾,这种天气,这样的装扮显得十分的怪异,但她满脑子想的是如何的去算账,便气冲冲的走了! 走进训练场的时候,远远的便见到南宫曜正在亲手教一个一直体质很差的人,一路走来,刚刚的怒气已经消失了一大半,可是心中还是忿忿不平 南宫曜看到她怒气冲冲的站在那里的时候,便冲她笑了笑,然后吩咐下去休息一下,便大步来到她面前,“怎么起来了?不累吗?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那眯起的眼睛带着浓重的笑意,南宫芊芊看着那俊脸上的调侃,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但是想到打了以后,心疼的人只有自己,便忍住了! “为什么不叫我起床?” “昨日你那么累,是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更何况你脚踝还有伤呢。” 南宫曜说的大义凛然,仿佛所有的事都和他无关一样,但看到她脖间的围巾,便愣了 “所以,这些吻痕全是你故意的!你就是知道我一定会坚持来的,你才故意留下这些!” 一个眼神,南宫芊芊便已经证实了心中的猜想,语气有些幽怨的看着他。 南宫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中哀嚎不已,为何她现在变得这么聪明? 以往的她,根本就是看不出来的啊 “不,芊芊,这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不是故意的,只是你昨晚太热情了,我才会恩,情不自禁对,就是情不自禁!” 南宫曜一副就是你太热情了,我才没有把持住的模样,让她心中怒火蹭蹭蹭的往上窜! “我去训练!” 所有的怒气硬生生的变成了四个字,让南宫曜错愕不已,看着她走路带打颤的腿,尤其是那围巾下的吻痕,走路的时候,若隐若现的,煞是撩人 绝对不能够让别人看到这情况,南宫曜也不顾她的反对,便把她拦腰抱起,往营帐走去。 南宫星一直观察着这边的情况,本来今日没见到姐姐,心中便疑惑,不过他可没有胆子去问南宫曜,现在看来,啧啧,昨晚啊,一场大战啊 “南宫曜,你放我下来,你干什么!” 粉拳铺天盖地的砸在了南宫曜的胸前,南宫芊芊头发略显凌乱,围巾因用力过猛,早就被拉扯到地上 那一脖子的吻痕刺激到南宫曜,眸中一沉,该死的,看到她,便把持不住沉静多年的心! 南宫芊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想到是什么,脸上一红,埋在他的胸前 “你怎么这样啊” 娇嗔的模样更让南宫曜爱不释手,把她平放在床上,脱下那深灰色的靴子,看到那脚踝并没有再次红肿,便放下心来。 “你听话,好好的在这里休息,等明天,情况好一点,我便让你去训练,好吗?” 那温柔如玉的嗓音,让南宫芊芊早就已经融化在其中了,便点了点头。 想到刚刚两人进来的画面定然是被一些士兵看到了,后悔不已,刚刚为何冲动的去找他明天要怎么办,如若有人闻起来,要怎么弄嗷嗷嗷 “你赶快回去吧,还等着你训练呢” 南宫芊芊脸色微红,看着他渐变的眼神,生怕他犹如猛兽一般的扑过来,往上拉了拉被子,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语气闷闷道。 “好,你好好的休息吧,昨天应该没睡好,等到吃饭的时候叫你。” 说完,便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满意的走了。 南宫芊芊的心,往外冒着甜水,苦尽甘来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 不一会儿,睡意便侵袭而来,她又找周公聊天去了 “皇上,外面有人求见,说皇上见了此物,定然会见他的。” 总管双手颤巍巍的拿着那没银色的腰牌,上面并无其他特殊的图案,但是却也足以让他心惊胆战! 南宫彻接过一看,大惊,脚下生风般,快速的往外走去。 “参见皇上!” 果不其然,那人就站在外面等候,见他到来,慌忙下跪。 “你们下去吧。” 让他起来之后,南宫彻便吩咐身边人退下,等到所有人退下后,南宫彻才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往内殿走去。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想通了,决定跟着朕?” 南宫彻的眸中有着一丝雀跃,如若他能够到来,无疑是多了左膀右臂! 微眯起双眼,点了点头,那人眼中的雀跃一展无遗,南宫彻大叫两声好。 “皇上,这是现在东瀛的情况,我想应该对你有帮助。” 掏出一路上整理的资料,想到里面的情况,脸色有些阴沉。 狐疑的接过,看完之后,南宫彻心中大惊,原来看似和平的东瀛里面早就是内忧外患了! “东瀛太子让你来的?” 看完之后,南宫彻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看到他点了点头,面色发灰,阴沉的模样让饶是跟了他那么多年的人,也忍不住的流着冷汗。 南宫彻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身下的座椅,眸中有着凌厉,忽而想到了什么,手指微屈,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前来,定然是有了自己的想法,朕不逼你,如若你只是前来送信的,那么,你大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朕保证,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毫毛!” 那人听后,脸上有着恐慌,惶恐的往下跪,“皇上明鉴,臣此次前来,已经辞去了东瀛的职务,已经无路可退,还望皇上收留!” 不愧是他南宫彻培养的人,尽管已经解散了这么多年,但当他真正有困难之时,这些人便会毫不犹豫的出现! “说吧,所来何事。” 南宫彻复又坐在金丝楠木的椅子上,上面垫着一个软垫,眉宇之间有了一丝喜色。 “东瀛皇此次前来,定然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还请皇上小心才好。” 一路上都没有想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虽然有些事情有了一丝眉目,但却还不能够确定! “朕知道了,一路奔波,你定然也是劳累万分吧,下去休息吧。你回来,朕甚感欣慰!” 对于可靠之人的赞美,南宫彻丝毫不吝啬,心中倒有了一丝感激,能隐隐感觉到现如今的南越已经是腹背受敌! “皇上,臣无碍,我想明天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情!” 眼中厉色初现,尽管在东瀛生活了这么多年,但骨子里,还是效忠南越! 是南宫彻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南宫彻点了点头,忽而想到什么,便问道:“东瀛皇身边有一女子,芳龄看似十七八,面容姣好,他来时,探子并未来报有妃子跟随,朕想,应该可以从她身边调查。” 最快更新,请。 他摩挲下巴,眼中有着精光,脑海中闪现一些零碎的片段,仿若答案便要呼之欲出,可中间,却总是缺少了一些能够使之衔接的证据! “据臣了解,东瀛皇确实未带妃子前来,那定然是途中抱的美人归,既然皇上已经有了怀疑,臣想去查探一番。” “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方向?” 南宫彻挑眉,听他如此说,言语之中有着窃喜,果然,他的回归真的使他如虎添翼! 他只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南宫彻的话,但就是这一笑,让他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翌日,南宫芊芊身体已无大碍,身上虽略有一些酸痛,但勉强可以站直身体,便又重新归队。 “你还出来训练?我还以为你现在整天泡在蜜窝里,已经不知道还有训练这回事呢” 南宫星则是因为这几天所受的委屈,心中哀嚎不已,又不敢去找那个铁面罗刹算账,只得找到机会就去打击南宫芊芊了。 “南宫星,丫什么时候成一个偷窥狂了?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啊。” 南宫芊芊斜眼白了他一眼,凉凉的语气让眼前那本调侃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 南宫星气呼呼的睁大着圆圆的眼睛,双目好似在控诉她一般,咂了咂嘴,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哥哥简直不是人啊,这般锻炼下去,我非得废了不可。” “废了才好,这样父皇就能够把你扔到学院里面去锻炼了,你可要想好哦!” 南宫芊芊的话让他一个哆嗦,想到那传闻中的学院,残酷的刑罚,咬着牙愤恨的瞪了她一眼。 “好了,你知晓父皇的用意,就不要让他失望,还有我呢。” 南宫星的心这才暖了一下,其实他也就是嘴损了一点,但前提是在家人面前,哪里能够不心疼从小疼爱他的姐姐呢? 此刻的东瀛皇纵使美人在怀,面色还是阴沉不已,怀中的美人使出浑身解数,却得不到他任何的回应。 柳雪胆颤心惊的看着他,莺莺燕燕的声音道:“皇上怎么了?是臣妾哪里做错了?” 那泫然欲泣的眼眶中充满了泪水,好不委屈。 东瀛皇这才有了反应,但却没有以往的殷勤,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与你无关,只是朕自己的原因罢了。” 柳雪垂下了头,眸底深处有了一丝厌恶,已经多日不见他前来,她心里就想百爪挠心一般,偏偏却又不能问出口。 “皇上,这几日我们都呆在寝宫中,臣妾心中好生烦躁,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不说还好,一说东瀛皇那本缓和的脸瞬间又黑了下来,语气不满道:“朕难道不想出去吗?可这南越皇帝好像忘了朕的存在一般,就这样把朕晾在这里这么久,真是过分!” 自从那日南宫曜走后,他们仿若被人遗忘了一般,再无人前去探望。 就连南越皇帝,都不在前来! “皇上,既然在这里这么委屈,为何不回东瀛?在那里,皇上便是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4章 可是心里却还有些不舍 柳雪的心都提起来了,但面上却不显露分毫,那委屈的模样好似真的是在为他着想一样。 东瀛皇很是受用,也深知这几日冷落了她,把她提到怀中,叹息一声道:“如若不是有要事要做,朕怎么能够呆在这破地方?” 一抹奸诈从柳雪眼中闪过,嘴角含着一丝得逞的笑,却并未问是什么要事,几日下来,已经摸清楚东瀛皇的脾气,他生性多疑,就连说出这番话,多多少少都有试探的意味! “那好吧,臣妾只是想要和皇上一同回去我们熟悉的地方,您在这几日,一直闷闷不乐的,我看在眼里,实在是心疼不已。” 说完,眼泪便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东瀛皇心疼不已,连忙安慰一番,看已经起到了效果,柳雪便也停止了眼泪。 “再等几日,朕便带你回去,定然给你最大的恩宠!” 东瀛皇亲口许诺的恩宠,定然不简单,但柳雪却并无欣喜,宁愿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只要能够离那个人,更进一步 “臣妾不要什么恩宠,只要能够和皇上在一起,便是臣妾最大的恩宠。” 东瀛皇满足的搂着怀中那盈盈一握的身子,很是自豪,能够在这个年纪寻找到对他如此死心塌地之人,实属不易啊,而且还这么的淡泊名利! “查到了!” 回去之后,他便梳理了脑海中的记忆,并且结合了在东瀛接收的那些小道消息,脑海中浮现一个大胆的答案! 惊讶不已,却不敢仓促的进宫告诉皇上,如若查错了,那定然又会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了,思索片刻之后,便书信一封,让手下送到宫中,他便骑着马离开 南宫彻拿到书信之后,便疑惑拆开,有何事不能够进宫说,一定要书信告知呢? 当看到他不辞而别的消息后,眸中的疑惑更甚了,上面并无任何的缘由,只是说等几日便会归来,南宫彻心思微沉,有着隐隐的担忧。 南宫曜这边的训练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其训练的程度绝对会让这些人终生难忘!中间淘汰了很多,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避免更大的伤亡! 南宫星看着这一切,刚开始的时候,这里是他最厌烦的地方,每天睁开双眼想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如何的逃离,便是如何的才能够尽快的结束这一切,可当真的快要结束的时候,才发现内心是多么的不舍,看着那昔日里一起训练的战友,他们从未把他当做高高在上的太子,几人一起玩笑,嬉闹。 短短几日,便已经让他明白了,应该做什么样的君王,才是最让人敬仰的,也有意外的收获,在这群人中间,找到了几个不错的人才! “快结束了,可是心里却还有些不舍。” 南宫芊芊靠在南宫曜的肩上,俯视着眼前的草草木木,眸中尽是不舍。 南宫曜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道:“别人都是巴不得早点结束呢,你却想要继续。好啦,我并不是专业训练他们的,现在暂时的锻炼只是为了避免这几天的竞技事件。” 南宫芊芊眸中有着一丝失落,长叹一声:“回去之后,你便又要去忙朝中之事了,刚刚接手的职位,定然是忙碌不堪,我们朝夕相处的日子,肯定是少之又少了。” 这才是她今天心情如此失落的原因。 只是觉得,两人又要过着以往见一面都很困难的日子,她不想要分开。 南宫曜叹息一声,右臂搂着她更紧了,抱歉道:“不会的,我们还会一直在一起的,只是暂时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够陪着你而已。” 训练御林军的事情,一直都是保密进行中的,就连皇上都不知道训练的营地在什么地方,一来是害怕被别人窥探了这些强悍的力量,二来是为了预防东瀛皇的突然袭击,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状况到底如何了。 南宫芊芊点了点头,语气怅然,“我知道你现在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努力,怪我不好。” 那个世外桃源,是南宫芊芊梦寐以求再次到达的地方,更是想要和心爱之人去的地方,本想着以后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便隐居在此,但是,只怕是没有机会的。 “傻丫头。” 斧凿般雕刻的英俊的脸上,充满了宠溺,一双促狭的眸中,尽是温柔。 靠在他的肩上,微风轻拂着南宫芊芊的脸,这一刻,她很是满足,两人静默不语,享受着属于这里最后的宁静。 暴风雨前来的宁静,总是让人惴惴不安,一如现在的南宫曜,面对出去以后未知的危险,是迷茫的,尤其是那个人是至亲的时候,更是在十字路口徘徊做着艰难的选择。 “如若,他真的做了,你会动手吗?” 南宫芊芊看似无心的话,却让那原本放松的身子僵硬起来,眸中也有着不确定。 如若没有东瀛之行,如若没有梦尘渊的那番话,他可以毫不犹豫做选择,但自从父王去世以后,他好似就变得比以前优柔寡断,仿若那个雷厉风行的人,从来不是他一样。 “我” “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南宫芊芊纤纤玉手放在他的唇上,堵住了那未说话的话,双眸温情的表明着自己的立场。 除了谢谢,南宫曜已经不知道要用何语气来表达现在的心情了。 梦尘渊看到折而复返的人后,心中微讶,双眸风情道:“你为何又回来了?是不是发现东瀛更适合你?” 没有理会梦尘渊的调侃,这次他是有备而来,绕开了府中的探子,才走到他房间。 “苏家被大火烧成废墟之后,名单之上的人,可有缺少一位?” 他直切主题,眉头轻佻的看着他,询问道。 “你怎么会知晓少了一人?” 不知为何,梦尘渊的心咯噔了一下,苏雪失踪之后,他从未停止过寻找的脚步,但是她好像人见蒸发了一般,从未找到! 此话一落,他心中便已经知晓了全部的答案,从袖中抽出卷轴,梦尘渊打开,是一张美人图,肤若凝脂,美目盼兮,双眸中的风情让他都有些把持不住。 “咳咳你是在给我选妃?” 梦尘渊尴尬的看着他,冒出一句话道。 白了他一样,没好气的回答:“我是在给你选母妃。” “你是说,画面上的女子,是名单上缺少之人?不可能!” 大脑灵活的转动,梦尘渊便知道他话语之中的意思,果断的反驳道。 从他手中拿回卷轴,缓缓的卷起,这是皇上那日临走之时为了让他能够更好的去调查,托画师画的! “有什么不可能?你不知道现在有种叫做人皮面具的东西吗?” 在旁人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见过太多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后,他便知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人皮面具而已,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是人皮面具有一个缺点,便是每日都要取下脸,让其通风,如若不然,面具便会如一点点的脱落。” 梦尘渊以前也用过这东西,以往只是为了掩盖身份而已,但是后来发现了弊端之后,面部皮肤已经有了红色的疙瘩,才没有去戴拿玩意儿。 “我见过更为精致的人皮面具,应该是你说的那种改良版的,不需要每日取下面具,只需三天一次便行,但是,这样做的后果便是脸部溃烂,更有甚者还有脓包流出,面目全非!” 想到那日那人取下面具之后恐怖的样子,他都觉得恶心无比,脸部没有一块好地方,全部溃烂,因那样子简直令人作呕,就算是那人死了以后,也没有人愿意动他分毫! “你说的母妃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她和我父皇在一起?” 梦尘渊反射弧度略长,才反应过来那句母妃的意思 鄙夷的看了他一样,眸中全是嫌弃,这种笨蛋,怎么可以担此大任? “咳咳是你没说清楚而已。” 感受到那道鄙视的目光,梦尘渊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东瀛皇在出发南越的路上,就偶遇路边昏倒的女子,便是图画上这女子,听闻对她百倍宠爱,不但在南越皇上面前处处维护,更是夜夜笙萧,好不快活!” 梦尘渊听到这些的第一反应便是否定,莫要说百倍宠爱了,光在别国皇上面前处处维护,便已经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了。 “那和苏家之女有何关系?” 父皇见到过苏雪,应该是能够认出来,就算是戴了人皮面具,两人同床共枕,定然会发现蹊跷! “苏家之女失踪之后,你是不是一直在寻找,却从未找到任何的线索?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发生的过于巧合?为何单单就晕倒在皇上面前?为何单单就对南宫曜倾情?” 事出反常必为妖,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而且那些所有的疑惑点也被他全部知晓! “这么说来,苏雪便是那画上之人?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梦尘渊摩挲着下巴,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找到苏雪本就是要给南宫曜惩罚的,现在正好不用他出手,她便自投罗网。 “东瀛皇上迟迟不归,你肯定是知道是什么原因,说吧。 火辣辣的目光盯着他,本是试探的话语,在触及到他面色一征之时,便已明白他知晓所有的事情! “额父皇想让南宫曜回东瀛,继承皇位。” 本以为这番话说出来心中会刺痛不已,但预想而来的感觉并没有,反而有种卸下重担的轻松感,语气中竟然也有着一抹期待。 “这是不可能的,莫说别人,南宫曜既然把太子之位给你,便是已经决定要永远留在南越!所以,你父皇他是准备挑起战争?” 除此之外,已经想不到任何比这还好的办法了。 梦尘渊眼眸低敛,嘴角一抹嘲讽:“战争?你想多了,经过上次的战争后,东瀛已经大伤元气,他也已经知晓了南越的战斗力是多么的强大,怎么会以卵击石?具体是什么方法,我也不知道,但是,剑走偏锋!” 父皇的狠戾,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当有人阻碍到他前进的道路时,便会想方设法的处之而后快! “你就没有不甘心?” 看他如此淡然的模样,思忖良久的话便脱口而出 “我有何不甘心呢,这本就不是我的强项,我现在巴不得南宫曜回来,我好快意走天涯呢。”明白他问的什么,梦尘渊扬起自信的笑容,眸中有着憧憬,似乎已经看到了远离是非的自己。 幽黑的双眸中有着一丝赞赏,这皇位诱惑那么大,竟然能够还有如此大的气度,果然不易! “但愿一切风平浪静吧。” 但愿东瀛皇,能够迷途知返! 梦尘渊听完此话,眸中的担忧更甚了,父皇可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若到时真的一触即发,可就难办了。 “你是不是还要赶回去?那里的情况怎么样,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他安插里面的人,虽然不是什么精英,但放在外面,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经过专业的训练的,为何他能够轻而易举的躲避这些人? “那些人想要拦住我?” 那张狂的模样让梦尘渊有瞬间的失神,仿佛见到以往的自己一般,但那份嚣张已经被这深宫磨平了棱角,让他不得不成为满腹谋略之人! “既然已经查明出来,就有好戏看了!如此好戏,怎么能错过?” “呦,我还真以为你是骨子里面冷清呢,想不到是如此的闷骚啊” 话音刚落,便见那如刀子一般锋利的双眸望着他,“那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梦尘渊脑海中瞬间出现了那天蛋疼无比的画面,猛地倒退一大步 “行了,你还是走吧,别忘了代我问好。” 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临走的誓言,是否还记得? “问谁?人家小两口正在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你就不要横插一刀了。” 敢在梦尘渊心口上扎一刀的人,恐怕只有他了吧 梦尘渊梦眸一闪即逝的伤痛,旋即扬起纨绔的笑容,双眼迷离的看着他,那样子,好不魅惑,“呦,你这是嫉妒了吗?” “滚。” 但见他脸色变都没变,白了他一样之后,便轻掂脚尖,离去。 “为何不留下他?” 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梦尘渊的面前,眼眸有过一丝震惊,如此人才,主子竟然没有想着留下,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啊。 梦尘渊面色有些泛白,紧紧的盯着他离去的地方,良久才喃喃道:“他不属于深宫大院。” 被人剥夺喜欢的事情的痛,他深有体会,不想再次去禁锢别人,不想折断那翱翔的翅膀! 管家闻言,想到了如今被困的他,心中只有叹息。 “你你来了” 柳雪身穿一袭粉红,长发垂在肩上,用一根水蓝的绸带束缚,耀眼的玉簪轻绾发丝,簪子垂下犹如水珠般,晃动便如雨意飘渺,上好的丝绸料子随着行动微动,好不奢华!那双眼中有着一汪秋水,炽热的看着眼前之人,他毫无预备的出现,已经扰乱了那颗平静已久的心,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 “他人呢?” 南宫曜俊目中闪过厌恶,冰冷的话语击碎了她心中火热的期待 “在在里面” 说完便见那人精致而入,为了讨好皇上精心打扮的装扮,他看都未看一眼,而那人就连不施粉黛,他都视之如命!愤怒让她失去理智 “你还知道来?朕还以为你已经在此乐不思蜀了呢。” 皇上眯缝着一双眼,朝天鼻冷哼一声,讽刺道。 南宫曜也不理会他的话语,开门见山道:“已经这么久了,为何你还不走?” “我为何要走?” 不答反问,东瀛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这是南越,不是东瀛,你想要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机会成功!” 这算是最后的劝说,如若他还不后退的话,那么,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朕来南越只是为了来看看你,想要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可是你呢?多日以来的避而不见,是为了什么?朕在这里只看到了你不受宠!你本应该站在更高的位置,为何要委身于这小小的南越?!” 本就不是皇家子嗣的他,在睿王去世以后,生活肯定是艰辛不已,现在只是文武百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若有朝一日知晓的话,他定然会成为南越的罪人! “这里是我的家!东瀛只是生下我的地方,既然在几十年前,你便已经下了杀令,如今又来这里惺惺作态什么?” 南宫曜眉色一凛,毫不留情的话字字珠玑的敲在东瀛皇的心上,让他几欲不能站立 “朕只是误信了国师的话,你不是说,已经原谅朕了吗?” 东瀛皇身形踉跄了一下,面色一怔,眼眸有着慌乱,慌忙解释道。 “我是想要原谅,但是,那些伤害是永远不可磨灭的!梦尘渊会是一个好君王,虽然对你总是处处针对,他心中还是有着你的,莫要伤了别人的心。” “可是朕的皇位!只能是你的!渊儿是不错,但是没有你的雷厉风行,没有你的行事果断,更没有你的计谋!这样的人,你让朕如何放心的将江山交给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5章 我姓南宫,不姓梦! 说到痛处,东瀛皇略显暴躁,语气陡然上升了几个音调,声音仿佛从喉咙挤出来一般。 “看你现在的模样,恐怕离驾崩还有十几年吧,这十几年的时间,足够梦尘渊学会一切!” 不是谁天生都善谋略的,就连他,也不是从每次的经验中获取的? 南宫曜英俊的五官在烛火的倒映下更是英俊,柳雪站在一边,略显颤抖,当然,只是做出来的模样而已,听到这么大的事情,如若还装作若无其事,那真的是活不到明天了! 东瀛皇无暇顾及她,并没有注意到那痴迷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自己的儿子。 “你想要怎么样任性,朕都可以不管,但是,这件事情不行,当初放你回来,便是想要让你处理睿王的事情,现在事情已经全部解决完毕,你就必须要和朕回去东瀛!”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仿佛那天同意他不再归来之人不是他一样! 南宫曜漫不经心的抬起了双眸,只是那眼中冰凉一片,再无别的表情,冷冷的注视着他,菲薄的唇良久才道:“君无戏言这句话,原来只是一个玩笑而已,我今天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但是我告诉你,我说了不回去,定然是不会改变的!” 在其位,谋其职,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他想的,则是带着心爱之人,去遍大江南北。后面的时间,他想要自己支配! “南宫曜!你一定是要和朕做对?南越能够给你的,朕也可以给你,甚至可以加诸百倍的给你!”东瀛皇看他如此冥顽不灵的模样,怒不可遏,别人眼中梦寐以求的职位,为何他就是一直在推脱? 南宫曜斜眼看了他一眼,里面全是漠视,“尽管你给我的再多,那也不是我的家!我姓南宫,不姓梦!” 不想要让她再失望,不忍心让她再失望,不想看到那张委屈的脸,已经亏欠的够多了,他不能再次伤害。 “好,好!很好!记着你今日所说的话!到时朕会让你后悔!” 东瀛皇有些气急败坏的双手颤抖的指着他,因为恼怒,脸通红不已,有些怒不可遏。 南宫曜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在他怒气冲冲的眼光中转身离去。 “我皇上,臣妾帮你劝劝。” 柳雪再也不管东瀛皇是否会猜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刺痛,总感觉这是最后一次再见面,那人已经大步的离去,她便在后面小跑跟随。 “你,你慢点”柳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有事?” 早就知道她在后面跟随,南宫曜只是想要看看,她有多少的耐性,看来,不过如此嘛。 “你父皇只是心疼你在这里卑躬屈膝的,并未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该这样的。” 她也有着自己的小私心,如若南宫曜能够回东瀛的话,到时她若医治好自己的脸,定然能够走进他的心中! “你算什么东西,又有什么立场和我说这些话?” 南宫曜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那鄙夷的模样,让柳雪心中刺痛不已 “我我只是心疼你父皇,你可知他每天都在念叨着你,我能够看的出来,他是真的想要你跟着回去的。” 这话不假,虽然东瀛皇并未说出口,但是柳雪能够看的出来。正是因此,才更加坚定了要和他在一起的心,如此一来,如若他君临天下,她必然是与他并肩而行之人。 “与我何干?” 眼眸懒懒的抬起,带着打量看着眼前之人,那种熟悉的感觉,更甚了! 柳雪一征,忽而感觉到已经摸不清他的脾气了。 为何他会如此不在乎,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因为你是东瀛二皇子!” 看他抬脚要走的样子,柳雪便急忙找到一个借口,看他脚步微顿,心中一喜,似乎是已经看到了希望。 但见那人转身,面色冷淡的看着他,眸中如冰窖一般的冰凉让她心头一突 “是,你说的没错,我是东瀛的二皇子,但我也是南越的世子!还有,你的身份,我早晚有一天会弄明白!”南宫曜陡然凑近她,面色不改的语气中含着冰寒。 柳雪心头一窒,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便见那人起身离去 “南宫曜!你个混蛋!” 再也控制不了多日的想念,四下无人之处,柳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落 眼泪打在人皮面具下,那面具已经起了一层皮,为了不让东瀛皇看出端倪,她只得拿下人皮面具,透着清凉的溪水,在月光的倒影下,看着那每每午夜梦回,就让他惊恐的一张脸。 错落有致的疤痕遍布脸上,因天气炎热,再加上人皮面具密不透风,那些疤痕已经红肿,有时让她真想要扯下这张人皮面具。 双手颤抖的摸上着面目全非的脸,想到这一切的后果均由那个女人所赐,心中的愤恨便犹如绝提一般,心中咒怨,就算死,也一定拉着那臭丫头垫背! 南宫芊芊身着白色的亵衣,玲珑有致的身材在此衬托下更显凹凸有致。 刚想睡觉,便听到外面有敲门之声,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便急忙拉开了门。 外面已经进入黑夜,开门的一瞬间,她还打了一个冷颤,慌忙把他拉近屋内,兴奋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南宫曜看着她如此模样,喉咙一紧,眸色微微一深,“只是路过来看看你。” 话虽如此,可是看她嘟着一张嘴的模样,便再也忍受不住,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南宫芊芊惊呼一声,慌忙揽住他的脖子,脸上红霞飞过,娇嗔道:“你不是说只是路过来看看我嘛” “是啊,路过之后,便再也不想走了。” 南宫曜趁着解衣的空闲,才回了她一句话,让她心中,甜蜜不已。 “你身上为何有浓重的香水味,你去哪了?” 鼻尖的南宫芊芊闻到了一股不属于她的味道,脸色一沉,推开身上之人,问道。 南宫曜被推开,一脸的欲求不满的模样,两只手便又开始作怪,心不在焉道:“我去看他了,他屋子里全是这个味道。” 南宫芊芊心中起疑,她很少用香水,但是却见母后经常用,而且她也私下问过风暖姐姐,她说香水起到了一种催情的作用,但是也能够掩盖某种气味。 又推开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人,一脸疑惑的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东瀛皇本就对他宠爱不已,为何他还要用这么刺激的香水来挽留呢?是不是为了掩盖什么?” “能掩盖什么” 被打断两次的南宫曜显得有些暴躁,俊脸上有了一丝恼怒。 但话语刚落,眸中便有了一丝疑惑,他不懂女孩子这些东西,但是芊芊一定能懂,只得抑制心中的渴望,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南宫芊芊眸中有着狡黠,实在不能怪她啊,只是那天之后,身体还在隐隐作痛,实在是不想要再来一次 “你说,为何她会用这么重的香水呢?你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 虽然身体的疼痛能够阻止他,但是南宫芊芊确实是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现在的柳雪,是正得宠的时候,况且东瀛皇身边就只有她一个,根本找不到另外的人,所以,没有必要用这么多到令人厌恶的香水! “没有。空气中都弥漫着这种味道,实在是不好分辨。” 南宫曜仔细的回忆着进去的场景,好像扑鼻而来的就是这种气味吧,难道是他当时只顾着东瀛皇,所以没有察觉异样? “你再好好想一下,是不是漏了什么?” 南宫芊芊不死心,觉得她肯定没有猜错,一定是他漏了什么。 南宫曜皱眉仔细的回忆进去的场景,一字一句的形容着,突然眼中放着精光,语气也有些颤抖道:“的确有其他的味道,有一种腥臭的味道,虽然极为隐蔽!” “这就对了!我们对这个人极其熟悉,她又想掩饰什么东西,我想,你应该有突破口了?” 女人天生的敏感让南宫芊芊发现了这一突破点,但是侦探这一类实在是不适合她,她只负责提出疑问,至于其他的,全部骄傲给身边之人就行了。 南宫曜此时也有了兴致,摩挲着下巴,深幽中有着一丝清明,想到她炽热的目光,脑中开始回忆是否有这个人存在,但是良久也没有找到答案 “这个人一定是我们都熟悉的,至于为何现在你还不记得,应该是她改变了现在的模样!” 她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骗她,况且是如此强烈的感觉! 听着她这样说,南宫曜心中便开始一一排除应该会出现的人,想到某次案件,有些微讶 “你还记得,四皇子还在的时候,是谁把你卖入青楼的吗?” 南宫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张恐怖的脸 “你是说不会吧” 她不敢相信,一直以来,都认为那个人是因为太爱南宫曜,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转身便去勾引他父皇吧 “应该是没错了。但是,我有一点想不通,当初苏家我看过那份名单,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 当天处罚完毕后,那份名单便已经在他的手中,他当时因为心中烦躁,便粗略的查眼,凭着记忆并未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啊。 “但是,你没有人的名字,是吗?” 他的一个表情,已经让南宫芊芊知道了他并没有仔细的查所发生的名单,再者他本就对那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定然不会专门前去查 南宫曜面色有着尴尬,心思被戳破,便抱着那柔软的身子,亲吻着她的脖颈,喃喃道:“好了,我会去调查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我才没有担心,不过,为什么她目光过于炽热这件事情你没有告诉我?” 南宫芊芊深知今天是逃不过去了,便无聊的抓起某个话题,问道。 “因为我是男人。” 说完,便堵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唇 南宫芊芊所有的话全变成了呜呜,全被身上之人悉数吞进! 天刚灰蒙蒙的亮起,因为要上朝,南宫曜便早早的起来了,边那还在熟睡的小猫儿,心中一阵柔软,在她脸上引下一颗吻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去。 南宫芊芊起来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他离去了,无奈的叹息一声,百般无聊之下,想到已经很久没有和母后说知心话了,便蹦跶着前往。 “怎么今日有时间来我这里?”红玉挑眉日不来的女儿今日前来,便佯装惊讶道。 “母后,这不是刚从那里回来嘛,已经想你很久很久了,只是以往父皇不让我亲近你。” 南宫芊芊眯着一双眼,眼中尽是讨好,让红玉“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啊,就是嘴甜。” “那是,母后,我可比南宫星强多了,所以你们才这么爱我!” 哪里像南宫星那个大木头,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现在已经比以前强的太多太多了! “星儿只是性格沉稳,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再说了,你是姐姐,就不要调侃弟弟了。” 红玉无奈的笑了笑,替儿子打抱不平。其实,太子已经很不错了,能够在这样阴沉的皇宫中有着那般的性格,实属不易了,实在是不能够要求太多。 南宫芊芊听闻便嘟着一张嘴,道:“我知道啦,谁让他是我弟弟呢。” 红玉猛然想到丈夫的嘱托,心思重重的对着她说道:“芊芊,现在南越静的外表上是风起云涌,所以,你现在尽量的不要出宫,以免遭受不测。” 谁知,南宫芊芊则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道:“母后,已经锻炼了那么久,怎么你都不相信我呢?我告诉你哦,现在的我,可是很强大的啊。” 傲的女儿,红玉实在是不想打击她,但是为了安全,还是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别人填牙缝的。” “母后!我现在已经很强大了,真的很强大很强大!” 南宫芊芊说罢还举起了拳头,好似是在证明她真的很强大一样。 “芊芊,人外有人。再说,你只是跟着曜儿训练了一段时间,并不能够足以证明什么,母后不想要再让你受到伤害,只想让你好好的,你明白吗?” “芊芊,人外有人。再说,你只是跟着曜儿训练了一段时间,并不能够足以证明什么,母后不想要再让你受到伤害,只想让你好好的,你明白吗?” 她已经受到了很大很大的伤害,绝对不能够再因此受到任何的伤害了,就算拼尽全力,她也要好好的保护女儿。 “母后,对不起,以往都是我太任性了,以后,我定然会好好的听你的话。” 红玉拍了拍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直觉女儿真的长大了,叹息一声道:“芊芊,母后也不图你什么,只是想要你快快乐乐的,每天开心就好。” “母后,放心吧,我不会再因为这些事情而伤心了。倒是你,不用感觉到自责了,这些事情,无非就是增添人生的阅历而已。” 红玉在已经放下了,便点点头,一脸满足道:“你能够这样想真是再好不过了,母后就怕你钻牛角尖。” 虽然她和南宫彻两人没有明说,却已经是默许了。 可是,文武百官可不是这般清明之人,更有迂腐的人会极力反对,那些人虽然思想迂腐,但是内心还是正直的,所以,南宫彻并不能够全部斩杀,到时,便只能两个人在一起的决心了 “母后,你就不要担心这些事情了,任何的困难都阻挡不了我们在一起的决心!” “既然如此,那母后也不担心什么了。只是你以后,恐怕会很辛苦。” 只是希望女儿能够抵挡住那些流言蜚语,只要不被伤害到就行。 “母后,你就放心吧!哦对了,母后,你说的那个香水,是不是有催情的效果?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女人才会使用?”南宫芊芊安慰一番后,便想到了昨日她疑惑的事情,询问道。 红玉面色一红,有些尴尬,但真的模样,并无调侃之意,这才解答道:“那种香精是西域进贡的,西域给各强国都送了相同的东西,的确会有催情的效果,而且会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从而不知疲倦。” 果然如此,暖姐姐说的那些没错,这些的确可以催情! “母后,你说一个受尽宠爱的女人,会使用这些东西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或许只是为了绑住某个人的心,这些都是存在的,但是如若是使用太多的话,反而复适得其反,因为那香精的味道实在是过于冲鼻。” 一滴便可以使整个屋子都散发着香气,如若使用过多,定然是有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那如若一个人戴了人皮面具,但脸上有伤,是不是会发痒溃烂?” 南宫芊芊已经基本确定了那个人就是他们猜疑的那个,但是,为何东瀛皇那么久都没有任何的察觉?还是说人皮面具质量太好? 红玉疑惑的,总感觉今日的她有些不同,以往可是从来都不会问这些话的,但是眸中的求知欲,便耐心的解答道:“就算死再好的人皮面具,因本就不适合,都会引起一些不良的反应,更不要说脸上有伤者,如若是这样的话,那她的脸上现在一定溃烂不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6章 你来做什么? 南宫芊芊心中不禁惊呼,那个女人都已经可以甘愿到如此地步了吗? “谢谢母后,我知道了,母后,你好好的休息一下,我去东瀛皇那里” 既然想要知道答案,那么,必须要深入虎穴的前去查探一番,但为了预防不测,还是先告诉母后去向! “你去那里做什么?现在他肯定是对你满腹的怨言,毕竟是因为你的原因,曜儿才不回去的。”红玉心疼的,不想要让他去受委屈,因为知道她此次前去,定然是会受辱! 南宫芊芊安慰的朝她一笑,语气糯糯道:“母后,你就不要担心了,这是南越,不是东瀛,就算是他想要做些什么,不是还有你们在我身边的吗?” 红玉心想也是,东瀛皇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南越动手,这才放心的让她去。只是在忧心忡忡的样子后,心中一紧总感觉将要失去什么东西。 南宫芊芊走到那门口,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要说些什么,更是不知要如何去说,双手紧紧的扣在一起,心一横,便鼓起勇气去敲门。 “你怎么来了?” 开门的是身披纱幔的柳雪,本希冀的双眼在她之后,忽又变得阴冷,语气不善道。 “我们认识吗?姑娘,我是来找东瀛皇的。” 南宫芊芊心中所有的疑惑彻底的被证实了,佯装疑惑的,脸上有着无辜的表情。 柳雪一怔,旋即便扬起笑容道:“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日宴会之上,我们见过的。” “可是我们好像并无交集,我也没有自我介绍,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面对她的咄咄相逼,柳雪额头上有了一层薄汗,正当想要找理由的时候,身后一道声音却解救了她。 “门外是谁?”东瀛皇的声音有些凝重,还有些期盼,让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刺鼻的香水味让南宫芊芊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空气中的香味仿佛有着令人作呕的因子,让她胃里翻腾不已。 “你来做什么?” 面对这个将自己儿子拐走的人,东瀛皇当然没有什么好脾气,一,便厉声问道。 “南宫曜一直在忙,没有时间来,我便前来替他问一下,您在这里住的怎么样,还习惯吗?如若有什么不习惯的,一定要告诉我。” 说完竟然还动手收拾那凌乱不堪的桌子,更是显得身后的柳雪无能! “朕怎么样不用你来过问!再则,你现在是用何身份前来南越的公主,还是南宫曜的女人?”不管是哪一种身份,都让他不能接受,前者则是因为在这里受到了冷落,自然是没有好脾气,如若是后者的话,那就更不能接受了! 南宫芊芊听闻,缓缓起身,停下手中的动作,双眼带着纯洁的,咧嘴一笑道:“我只是想要来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耀武扬威,只是觉得不管你同不同意,作为晚辈,我都要前来探望。” 一番话说的东瀛皇所有的讽刺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都已经这样说了,如若再没有好脸色的话,是不是就代表他是小肚鸡肠之人,但是如若就这样的原谅的话,他心中气不过啊! 最儿子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就放弃了那么重要的位置! “公主说的哪里话,既然来了南越,我们就是客人,哪里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客随主便,怎么能够要求什么呢?” 柳雪上前一步,风情的眸中毫不掩饰的厌恶,烈焰一般的双唇轻启,缓缓道。 梦眸一瞪,南宫芊芊便知道今日有她在,这些事情终究是不能够妥善解决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虽然在南越,但是皇上是南宫曜的父皇,定然是上宾,不知你此番话是有何依据?在我面前说来没有大碍,但是如若让我父皇听到,定然是会误会的。” 真当她还是以前那个任由拿捏的软柿子不成? 也不这是什么地方! 柳雪一愣,仿佛不认识她一般,以往那个只会哭泣的小女孩何时已经学会了反击? 美眸中有着浓重的兴趣,这样也好,毕竟那个实在是不堪一击,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公主便是这般弯曲事实的吗?我只是说出内心的想法而已,何必急着澄清呢?” 柳雪转身,走到东瀛皇身边,衣摆拉扯在地上。 东瀛皇似乎很开心一般,毫不忌讳的揽住了她的腰,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今日你们就当我没有来过便好,一刻值千金,还请好好享受。”说完,还深深的雪一眼,眸中有着嘲讽。 今日前来,本想要劝慰一番,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她走后,柳雪扬起委屈的脸,眼眶充满了泪水,眸中有着害怕道:“皇上,是不是我说错话了?要是公主前去南越皇帝面前胡言乱语一番,我们” “爱妃莫怕,你做的很好,相信公主也不是如此小气之人,并不会因为此事便乱嚼舌根,她说的没错,一刻值千金,为何要浪费美景?” 赢了一回气势,东瀛皇整个人都舒坦不已,也来了兴致,便打横将她抱起。 埋在他怀中的脑袋,此刻扬起了得逞的笑容,跟我斗,你还太嫩。 南宫芊芊回去之后很是失落,甚至开始怀疑,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为何东瀛皇对他如此的厌恶?南宫曜进来便见到她苦着一张脸,因他来的频繁,所以丫鬟基本上都是选择无视的,这也就让他可以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了! “怎么了,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宠溺的话语在头顶响起,南宫芊芊闷闷的埋在他的怀中,道:“你说,我是不是讨人厌?” 南宫曜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笑一声,让她扬起小脑袋和他对视,郑重道:“谁告诉你的?如若有人不喜欢你,一定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这话让她心中稍微舒服了那么一点点,但并未完全驱散那阴霾,苦着一张脸,“可是,为何你父皇就是不喜欢我呢?” 南宫曜听闻便已经知道她受了委屈,胸口丝丝心疼,弯下身子,安慰道:“芊芊,你不用去,他不能拿我怎么样,你知道我会心疼你。” 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她,更是知道他身边的人会怎样的恶语相向,南宫曜只感觉心里闷闷的。 南宫芊芊得到了安慰,已经好了一大半,便开始喋喋不休的说着今天的收获,最后道:“我现在已经十分确定那个人就是苏雪!你都不知道,他以为是你去了,那期待的模样呢!” 南宫芊芊想到这画面,语气都是酸酸的,自己的男人被人如此的惦记,任凭谁心中都是不舒服的! 南宫曜气中的醋意,嘴边犹如挂着两个醋瓶般,心中顿时柔软不已,安慰道:“好了你这丫头,又不是不知道我只要你。” “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南宫芊芊嘿嘿笑了两声,并未在意,但是那眸中还是有着不爽,很是任性的模样! 南宫曜一阵无语,眼中的狡黠,便道:“以后不准调皮了。” 南宫芊芊不理会他,往他怀里钻了钻,想到东瀛皇对她的成见,语气有些闷闷的道:“哥哥,你父皇不喜欢我,怎么办?” 他知道她一直在纠结这件事情,也正是因为这样,更加心疼了,“你没必要得到别人的喜欢,只要我爱你就够了,知道吗?” “可那是你的父皇,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呢。你说,要是以后连他都不喜欢我,要怎么办哦?” 虽然知道他是爱她的,但是,那毕竟是他的父皇,如若是不被祝福的话,以后的两人要如何的在一起? “我的父王,是你的皇伯伯,他只是我血缘上的父亲而已,所以,你不要太计较了好吗?” 不想不开心的模样,不想让她因为这些事情闷闷不乐,更不想让这件事情成为他们之间的绊脚石! 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够牵动他的心情,能够扰乱他所有的计划,南宫曜心疼的。 南宫芊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计较,明知道以后的他会跟着自己在南越,不会回东瀛,可是自从东瀛皇来了以后,这种感觉,就变成了不确定。 因为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在这里,因为不确定他到底是何想法,所以内心难免恐慌不已。 “芊芊,我说过了,我会陪着你,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会陪着你,所以,不要害怕。” 感受到怀中那人的恐慌的情绪,南宫曜将她抱的更紧,安慰的语气让那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一点。 仰脸,南宫芊芊双眼深情的,眸中还有着担忧:“我不怕别的,就害怕你在这里受到伤害,如若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不得不留在这里,不得不面对那些伤害,我会愧疚的。” 因为爱,所以不想伤害,因为想要深爱,所以不想让这份感情到最后成为遗憾! 南宫曜心头一震,以往的她总是大大咧咧的,从来都不曾考虑这些事情,他最喜欢的一些纯真,却被他亲手给破坏掉。 “到了现在,你认为还有人可以伤害到我吗?不要多想了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欢,我会让他赶快回去。”南宫曜眸色阴冷,他已经来的够久了,的确是应该回去了,不管因为什么! “这样不好吧?” 毕竟是为了他而来,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让他们父子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更不想给南宫曜留下遗憾。 可实际上,他们父子之间,早就出现了问题,而这些问题,却又迟迟得不到解决。 两人紧紧的抱着,心中都有着相同的担忧,彼此无言,外面风呼呼的刮着,犹如预兆一场狂风暴雨般,那凌厉的风吹的窗户直晃动。 南宫芊芊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画面,不由将他抱得更紧了。 经过了一夜大风的洗涤,外面本盛开的娇艳的花已经被摧残了大半,显得有些凌乱不堪,对于这善变的天气,人们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暗叹今年的春天,来的比较晚。 “外面冷,你多睡会儿。” 南宫曜已经多日留宿她的闺房,南宫彻知道,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两人发展。 南宫芊芊犹如一只慵懒的小猫般,伸手揽住了他精壮的腰身,迷糊嘀咕道:“不准你走。” 南宫曜无奈的又脱下靴子,天色有些尚早,皇上此刻应该刚刚起身,复又连人带被子全部抱入怀中,鼻翼间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尖。 她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一个激灵,瞌睡虫也跑了不少 “你怎么还没走” 南宫芊芊本就脸色微红,又因他刚刚的动作,窘了一个大红脸 “不是你不让我走的吗?我只是在陪你呀。” 恶作剧般的调侃让南宫芊芊哀嚎一声,推搡着道:“你快去吧,等下就要早朝了,如若你不去的话,定然会惹别人闲话的” 南宫曜纹丝不动,任凭她推搡,直到没有了力气,这才罢休:“好啦,不逗你了,我先去走,你再睡会儿,外面今天冷,等下起来的时候多披一件外衣。” 说完,便在她额头引下一个早安吻,南宫芊芊小脑袋埋在被子里,一阵幸福。 困意已经全部化为乌有,装的模样,突然便有了想法,随手披了一件外衣,帮他整理衣服,又亲自挑选了适合衣服的腰带和玉簪,这才满意的让他走了 南宫曜一身别扭的装扮,有种想要回去换的冲动,但是如若回去的话,定然会耽误早朝,最后还是选择了就这样进去 众臣们宫曜今天的装束,有些惊讶,昔日的世子从来都是衣冠整齐且严谨严肃的,所佩戴服饰均是让人服,可是为何今日那么的别扭啊 南宫彻也发现了他的变化,但是转眼间便明白,定然是芊芊做的,只得无奈的干笑两声。 “启禀皇上,东瀛皇在寝宫迟迟不走,是不是这次前来有要事相商?” 丞相早就心存疑惑了,但是皇上一直不说,这才一直忍着没说话,可是一直都那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感觉都不对啊。 说到他,南宫彻眼中有着一抹阴狠,还有担忧,他去了之后,还没有回来,是不是中途出现了什么事情?还是说他调查的事情已经被人知晓了? “无碍,东瀛皇定然是有事情吧,再者或许是因为南越的风土人情,所以流连忘返吧,众卿就莫担心了。” 南宫彻话音刚落,包括南宫曜在内的一票人齐齐冷汗直落 东瀛皇自从来了之后,便从未踏出宫门半步,当然,他们也不会让他出去,所谓的流连忘返实在是,有些牵强啊。 南宫彻有些疲倦,每天都是这些事,实在是无聊,便让众人退下了,南宫曜刚想要走,却被他叫住。 “皇上,您还有何事?” 南宫曜有些不解,刚刚要处理的事情不是已经说完了?现在还有何事? “你这一身装扮不错,芊芊的杰作吧?”南宫彻调侃的声音让他满头黑线,有些无语的望着他,所以,他现在是被皇上给鄙视了吗? “臣觉得挺好的。” “哈哈哈哈,确实挺好,挺好的。” 南宫彻爆笑出声,爽朗的笑声传慢了每一个角落,而他身边的人,脸色更黑了 “咳!朕不是这个意思。” 南宫彻双肩一直在抖动,可见憋笑憋的很是难受! 南宫曜抿着村,无奈道:“您想笑便笑吧” “好了,说正事,朕派去调查的人,已经有了一点眉目,但是现在人并未回来,朕想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事情,而你我现在根本出不去,所以,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定然是连他身边有什么人,有多少高手这样的消息都会查探清楚,所以,他身边的人也是万万不能动的! “皇上不要担心,下面的事情,交给臣来办便好。”南宫曜眸色一冷,如若连皇上派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的话,那么,他们这些人真的是死期到了! 南宫彻见他如此模样,眸中有着挣扎,最后都化成了一句叹息。 “曜儿,不是朕逼你,朕知晓你不是那般的冷酷无情之人,只是,这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命运,朕不能去赌,你知道吗?” 如若只关系到个人的生命,他南宫彻定然是会抛弃一切,愿意做一个赌注。 但是,现在的他是南越的皇帝,是他们的王,所以他不能! 南宫曜点了点头,心存感激,他本可以完全不插手这件事情的,但是,却还是因为他,愿意做! “皇上,臣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脑中出现了一个身影,南宫曜快速的抓到了那个人的模样,嘴角扬起,带着一抹邪笑,。 的笑容,南宫彻总感觉肯定不是他想让去的人,果然 “太子已经历练很久,现在就差实战了,再则是太子一直都是深入简出的,他们定然不会猜到我们竟然让堂堂太子出去冒险,出其不意,方能胜利!” 南宫曜真的是想让太子实战一番,尽管那些锻炼已经让他成为佼佼者,但是,最能够训练人的,永远都是实战! 南宫彻抽动了一下嘴角,心中疼痛不已,就不该去嘲笑他,现在可好 “太子现在资历尚浅,能否保护好自己还尚不可知,就这样贸然让他去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虽然在太子面前一副冷血的模样,但是,毕竟是他的儿子,怎么能够不心疼? 南宫曜却不认同这样的想法,虽然他是太子,但是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很有可能的就是在他们的地方,有人一直紧盯着他们的动作,稍不留神,就真的全部都输了。 只有太子,是被忽视的! “皇上不必这么快下决定,既然事关太子的安全,为何不让太子做决定呢?” 南宫曜的话,让他沉默了。 是啊,太子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他不能够在为他做任何的决定了! “好,就让太子前来决定!” 南宫星来的路上,路上还在嘀咕,父皇怎么会这个时候让他前去金銮殿呢?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一刻都不敢耽误,便匆忙前去。 “父皇哥哥,你也在?” 不知为何,宫曜,他心中就有一种敬畏 “星儿,你也知道,现在南越已经乱成一团粥,再加上一直都没有任何行动的东瀛皇,更是让我们猜不透头脑,所以” “父皇,有什么需要儿臣的,尽管开口!”南宫星神情有些肃穆的,坚定的说道! 南宫彻从他的双眸中年轻时自己,不由心中赞叹,果然是他的儿子!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皇上派去的人有一个一直失踪未回,而我们又不能够前去查一能够前往的,便只有你,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南宫曜也不绕圈子,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量的话语却让南宫星听到了威胁的感觉都已经这样说了,他怎么敢说不同意呢? “父皇,您放心吧,儿臣定然会带回失踪之人!” 南宫星现在是悔不当初啊,为何在军营那段时间,要一直调侃哥哥姐姐,现在这是赤果果的报复啊! 虽然他对这个任务没有任何的意见,但是,单单是南宫曜身边的人,都可以来无影去无踪的完成,哪里用得上他这三脚猫的太子 只是当几年后的南宫星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却无比的感谢这个机会,让他遇到了了从未见到过的事情,受到了伤害,遇到了让他铭记一生的人 “恩,好好照顾自己,现在就出发吧。” 事不宜迟,南宫彻现在真的担心他有什么不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7章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南宫星一愣,露出一张苦脸,道:“父皇,不用那么着急吧我还没有和母后道别” “不用道别,你母后不会知道你去执行任务!” 双目一瞪,南宫彻的话彻底的断了他所有的想法。 南宫星只想要问,他真的是父皇亲生的吗 南宫星来时意气风华,走的时候有些蔫,望着他离去的样子,南宫曜笑弯了眼,嘴角有着一抹得逞的坏笑 “什么,你说南宫星被父皇派遣了?哈哈哈哈哈,真的是活该,活该!” 南宫芊芊笑的有些幸灾乐祸,她能够想到南宫星那铁青的一张脸,真是解气啊,谁让他在军营的时候一直欺负自己呢。 “哥哥,你报复他呢吧?” “也不算是报复吧,只是现在的星儿真的是需要锻炼,所以我才推荐的。” 虽然,虽然里面有一丁点的戏弄,但是也是真的为他着想。 南宫芊芊吧唧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吻,今日的心情,怎么越来越舒服呢,一定是心理原因,恩,一定是 “公主,大事不好了,公主” 正在两人腻歪的时候,一道慌乱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南宫芊芊站起身子,梦眸中有着霸气,略皱眉头,呵斥道。 丫鬟抖了一下,慌忙下跪道歉,并道:“公主,出大事了,东瀛妃子从昨日起便昏迷不醒现在东瀛皇叫嚣着腰找出幕后凶手” 南宫芊芊听完,身形踉跄了不稳,只感觉到,出大事了 南宫曜有力的双手揽着她,眼中有着信任,俊脸冷冷的注视着那宫女,问道:“叫太医没有,太医如何说?” “叫了太医,并未查到任何的症状,她却一直昏迷不醒!” 丫鬟见他如此冰冷的质问,吓得语气有些哽咽。 昨日只有芊芊前去,她近日便昏迷不醒,好一招嫁祸! “你相信我,我没有”南宫芊芊殷切的看着他,仿佛脆弱的小孩急需别人的相信一般,让南宫曜的心被针扎了一下 “傻瓜,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的芊芊是最善良的女孩,一定不会做这件事情,你先别慌,待我前去看看。”温柔的双目带着心疼,双唇摩挲她芬香的发丝,安慰道。 南宫芊芊不想让他一人前去面对暴风雨,稳了一下心神,便道:“我陪你前去!” “芊芊,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下,他现在情绪正是激动的时候,难免会误伤你。乖,听话。” 恩了一声之后,南宫芊芊便心急如焚的在宫中等待,心中后悔万分。 南宫曜刚到门口,便听到东瀛皇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都是一群猪吗?朕的爱妃现在还在床上昏迷不醒,你们却查不到一点的原因!废物!废物。” 说完,一扫桌上的茶具,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南宫曜眉头一皱,便大步上前推开了门,便见他脸上有着一抹惊慌,愤怒 抬头望到平静的他,东瀛皇颤抖的双手指着他,厉声道:“你的神医呢!你身边不是一直有着神医的存在!快给朕叫过来!” “你们先出去吧。”不理会他的话,南宫曜敛眸对着跪地颤抖的太医道。 太医们仿若听到了什么大旨意一般,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仓惶走了。 “你让他们就这样走了,那朕的人怎么办?就这样躺在这里?” 东瀛皇怒瞪着双眼看着他,国字脸上沾染着愤怒! 南宫曜抬都没抬眼皮,凉凉道:“无缘无故怎么会昏迷,莫不是又有什么小伎俩了?” 那床上脸色苍白之人,明显的身体一僵,躲得过别人的眼睛,却躲不过南宫曜凌厉的双眸! “你怎么说话的?朕还想问问,为何昨日南越公主来了之后,她便昏迷不醒?到底是不是她做了什么?”不忍爱妃被冤枉,东瀛皇紧皱眉头反驳道。 南宫曜脸上的温度骤然下降,就连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冰冷的双眸不沾染一丝的感情,面上的阴冷更是让东瀛皇心中一突。 “为何要对她下手?他们两人本就不相识,还是你心中有鬼?” 东瀛皇看着那不断走向前的身影,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朕心中能有什么鬼,何况我们本就没有深仇大怨,但是,事实就是自从他昨日走后,爱妃便昏迷不醒,莫要以为在南越,你们便可以欺负我们!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一个说法。” 说完,还心虚的往床上瞟了一眼,但在看到那人的确还是原模样的时候,这才放下心来。 “随意,我今日前来就是来告诉你,不要什么破鞋都捡!” 明嘲暗讽的话语让东瀛皇面色有些难堪,一脸仇视的模样盯着他! 南宫曜自动性了选择了无视,然后越过他,往那床榻走去,嘴角邪魅的笑容未达眼底,尤其是在触及到那耳间的一抹异样后。 “放心吧,南越又不是蛮不讲理的国家,定然是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如若有人想要利用这件事情做些什么,那就是自找死路了。” 威慑一番后,便在东瀛皇愤怒的目光中离去,但他并未回南宫芊芊的寝宫,而是径直往皇后那里去。 皇后得知南宫曜前来,便让人赶忙前去请来,看到他一脸阴云的模样,便道:“曜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皇后,臣想知道,是否有什么药物能够让人完全的昏迷,但是意识却完全清楚的?” 既然那女人喜欢躺在床上,那么,便永远停留吧! 红玉想了想,便摇了摇头道:“没有!” 这种东西,她从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所以,应该是没有的! 南宫曜点了点头,语气有些请求道:“昨日芊芊去了东瀛皇那里后,她身边的妃子便昏迷不醒,臣唯恐芊芊受到伤害,还请皇后多加保护!” 他现在定然是不能够整天陪在芊芊身边了,但是,却也不放心,那么便只有请求皇后多加看护了! 红玉心中“咯噔”一下,昨日那异样的情绪,终究还是应验了吗? “曜儿,你放心,本宫虽然无别的能力,但是,还是能够保护好我的女儿!” 芊芊从小善良,绝对不会做这些事情,而东瀛皇的咄咄相逼,便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多谢皇后!” 有了皇后的保证,南宫曜心中便有底了,可以放手去做一些事情了! 红玉看他模样,便随口问道:“曜儿,你要做什么?” 南宫曜的目光有些狠戾,渐变的眼神让她感觉到如此陌生,菲薄的唇良久才道:“除尽阻碍之人!” 然后突然跪地,朝着红玉叩了一礼,道:“皇婶婶,谢谢你多年的照顾,照顾好芊芊。” 遂未等红玉反应过来,便转身就走,走的决绝。 红玉吓了一跳,右眼跳个不停,便也不顾南宫彻此事正在商量事情,便急忙闯入。 “皇上” 声音戛然而止,红玉看着里面尽是大臣,她的突然闯入让这些大臣都愕然。 “皇后,有何事?” 南宫彻看着突然闯入的她,有些惊讶,红玉以往从来都不是这般突然闯入的,今日为何会这样? 红玉定了一下心神,笑着道:“皇上,臣妾有要事要说,你看能否?” 南宫彻摆手让手下之人退下,等到所有人退下之后,红玉连忙说道:“皇上,不好了,曜儿刚刚拜托我照顾好芊芊,而且他还是一脸凝重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睿王就留下这样一个儿子,如若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南宫彻定然是会后悔的! “我知道,刚刚就再商量这些事情,东瀛皇开始闹了,不过,南越的大夫都已经去了,可是却并无其他的效果,我在想,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为何她的病因,就是检查不出来,到底是为何!” 南宫彻满脸的疲惫,刚刚众大臣在这里就是在商讨这件事情,可是,争执一番之后,并没有什么效果 红玉听此,便知道事情已经很严重了,上次召集众臣还是在御书房商量事情,还是十几年前,心中更是召集,道:“皇上,这可怎么办啊?要是万一曜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你不要担心了,没事的,现在你只要看着芊芊就好,曜儿那里,我相信他有分寸。”南宫彻面色阴沉,想到将要发生的事情,心中就一阵烦躁,只是希望芊芊不要出事情才好。 红玉虽然心中着急,却也不能够给他任何的压力:“你也不要太有压力了,芊芊那边,我会好好照顾的,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去看看芊芊。” “去吧。” 南宫彻烦躁的摆了摆手,只感觉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南宫曜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连星儿,都被他派去查看别的东西 “母后,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南宫芊芊看到母后出现的时候,心中一紧,这关键的时候,母后前来,定然是带着什么消息的 红玉面色着急,眸中疲累的神色,微微心疼,只感叹为何她的道路要如此的崎岖坎坷,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笑道:“我只是来,你不要这么紧张,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南宫芊芊只是感觉到心里更紧张了,尤其他从走了一副,就再也没有回来,更让她担心不已,联想到母后今日的目的,心中害怕道:“母后,你告诉我,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红玉面色一怔,心中微叹,难道所谓的心有灵犀是真的存在吗? “芊芊,你不要想那么都了,真的没事的,你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让我们担心就行了。” 话音一落,反而更让南宫芊芊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扩大,心里闷闷的,总感觉什么东西抓不到一般:“母后,你你告诉我,他在哪” “芊芊,母后都告诉你了,曜儿没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好吗?” 她也不知道南宫曜去了哪里,甚至是不知道事情到了多严重的地步 “母后,我那天去,只是想要求证一件事情,并没有做别的事情。” 南宫芊芊此刻的眼神,就只是想要抓住一颗救命稻草,眼中的希冀让红玉眼眶微红,却不知要如何安慰 “傻瓜,母后相信你,我相信你那件事情不是你做的,只是现红玉在东瀛皇一直拿着这件事情做文章,所以,你父皇他们不得不处理,你不要害怕,母后会一直陪着你。” 红玉张的她,便一直宽慰道。 南宫芊芊有些失魂落魄,一脸委屈的玉道:“母后,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件事情便好,他一定会没事吗?” 红玉殷切的面孔,只得硬着头皮说:“芊芊,你放心吧,一定不会有事的。” “母后,我好害怕。”决堤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南宫芊芊扑在她的怀中,抽噎着。 “哎,可怜的孩子。”红玉叹息一声,替她擦拭着眼泪,有些无奈。 “爱妃,你怎么样,可还撑得住?” 东瀛皇趁着四下无人,便对着床上之人小声说道,眼中不乏担心。 柳雪,不,苏雪这才睁开了双眼,双焦急的眼,心中有些暖暖的,但是想到他的身份后,却又遂恢复冰冷道:“皇上,臣妾没事,先不要和我说话了,以免隔墙有耳。” 已经坚持了那么久了,如若在这个时候暴露的话,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东瀛皇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对她的评价更好了,以往的那些怀疑全部变成深深的心疼。 此刻的南宫曜,正在府中和神医计划一件事情! “世子,如若你让我进宫查,定会让他们所有的阴谋暴露。要不然,我去吧?” 神医抚着发白的胡子,面上熠熠生辉,有着浓厚的兴趣,嘴角弯笑有着一丝不耻,竟然用如此办法去算计,当真是愚蠢之极。 南宫曜鼻如悬胆,龙眉梦眼中有着一丝嘲弄,听到神医的话,便拒绝道:“莫急,我只是想要她到底要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8章 给了他一条命! 坚持了那么久,阴谋应该慢慢开始了吧? 神医带阴险的模样,便知道,这下,肯定又有人倒霉了! “这样也好,可以一网打尽,不过世子要小心一些才好,我进不去,并不能够确定有没有什么能够危害到你的东西,所以你还是当心为好。” 狗急了也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如若到时候所有的阴谋都被揭穿,他们放手一搏便不好了 南宫曜嘴唇扯动一下,浓眉下的尖锐的丹梦眼有着算计,心中微动,便兀自开口道:“有没有百毒不侵的药物?” 他现在别人根本就是伤害不到他,但是芊芊不行,她在宫中,虽然有着固定的婢女,但是总是避免不了鱼龙混杂,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有,我现在拿给你。” 说完,神医便在怀中掏出一粒黑丹药,递给他并吩咐道:“这是我炼制多年的药丸,现在只有这一颗,待我再次寻找药材,便重新炼制!” 神医说的轻巧,但是南宫曜却知晓其中的艰难,里面有两味极为难寻的药材,一个是天山雪莲,要在极寒之地采取,并且五百年开花一次,必须要采取其最艳之时方能成功,另一味便是火龙!和天山雪莲恰巧相反的是,他生长在火焰身旁,采取相当的危险,且不说温度之高,单里面喷发出的火焰,沾之即死! 神医也是偶然的机会得到这两味草药,却如此拱手让给他 “多谢。” 这药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价值连城的,而他却因为一点小小的恩情便愿意拱手相让,是在是让他心中愧疚。 “世子这是哪里话,丹药炼制出来,本就是用来救人的,如若拿来用别的用途,那便让这丹药上面蒙上一层灰,世间最贵之物,便是生命。” 神医一脸的淡然,并未有任何的不舍,这些东西本就是用来救治人的,他也没想到要用在别的用途,更何况那个人还给了他一条命! 遥想两人的相遇,神医现在想起都是一阵后怕,当时痴迷炼丹的他,为了一味虎豹之心,便独身闯入了那片被人称为死亡之地,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已经被猛兽给咬的濒临死亡,只记得昏迷的时候,最后一眼便停留在猛兽扑着上前撕咬他的脖子。 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獠牙咬破血管的痛楚,醒来后他发现身处于一个山洞之中,嘴边充斥着血腥味,朦胧间冰冷的男人前来探望他的身体。 本就是神医的他,在慢慢调养下,身子终于慢慢的好了起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会对他如此的死心塌地。 别人都说神医是最难请之人,全而来,但是在南宫曜面前,他都是随叫随到,精炼医术也是想着能有朝一日不让他因为那些疾病而不开心! 南宫芊芊醒来之后,双眼肿的像桃子一样,透露着很多复杂的情绪,最容易让人的,便是那眸中的担忧,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正想着,便听到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打开,欣喜的往外只见他一脸温柔的,嘴角带着笑容,霎时间,那忍住的泪水仿佛又要流出来一般。 “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南宫芊芊扑在他的怀中,语气哽咽的抱怨道。 南宫曜知道,又让他为自己哭泣了,便拉她起身,宠溺的双眼,道:“芊芊,我没事,你别担心。你在,不是好好的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昨天担心了一夜,如若你所说的解决的办法,就是去承认什么,那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我根本就没有做那件事情!” 她不会那么卑鄙的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如若就连他都不相信自己,那么,还有什么意义呢? 南宫曜皱眉,轻点她鼻翼,无奈道:“你想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不相信你了?傻瓜,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去处理,有些问题,还是一直存在。 南宫芊芊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吸了吸鼻子,语气闷闷道:“不准再一声不响丢下我。” 那种滋味,再也不想要承受一次。 “好,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问题了,想到来的目的,便从白玉瓶中掏出丹药,递到她嘴边道:“芊芊乖,吃下这个,就再也不用担心别人伤害你了。” 南宫芊芊黑乎乎的丹药,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扬起水汪汪的大眼,问道:“这是什么?为何你不吃?” “听话,吃了吧,这丹药对我来说并没有一点用处。” 说完,便不由分说的塞到她嘴里,南宫芊芊皱眉,苦味在口腔散发开来,无辜的睁大双眼,想要吐出来,便见那放大的俊脸堵住了她的唇 苦丹药被两人的唾液给迅速融化,南宫曜这才满意的放开她。 “咳咳,这是什么,好苦好苦” 南宫芊芊拿起桌上的水,猛灌几口,这才消去了那抹苦涩。 “好好照顾自己,觉得可疑之物不要吃,遇到可疑之人记得要告诉皇上,我不能够一直在身边保护你,只能你好好的照顾自己。” 南宫曜刚刚来的时候,已经巡查了一圈,虽然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但是却总是感觉有着一丝不对劲。 “好,我知道,虽然我现在是三脚猫的功夫,但是还能够抵挡一阵啦,你就不要担心了。” 虽有不舍,但也知道,如若这件事情不解决,两人在一起的机会,更是微乎可微了。 南宫曜走后,她又恢复了刚刚那萎靡不振的模样,或许是丹药的缘故,只感觉到浑身燥热不已,心火一直往上冲 这厢的神医见到南宫曜,便急忙拉着他,语气焦急道:“丹药你让人吃了?” “是,可有什么不对?” 南宫曜心陡然往上提,语气有些紧张道。 神医的面色有些尴尬,听到他这样说,便知晓为时已晚,语气便有些躲闪道:“没没事” “到底是什么事情?”南宫曜见他模样,根本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冷眸一凛,语气阴沉道。 “额其实也没有多大事,就是我突然想起那药材之中有一剂”话还未说完,便感觉到眼前如一阵风一样,呼啸而过,再睁开双眼,哪里还有南宫曜的影子 南宫曜脚下生风般,脸色阴沉,心里已经把神医给咒了几十遍了。 好好的添加什么,希望不要太迟,她身边不要出现男人 南宫芊芊只一会儿便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丹田之处有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有种想要被爱的渴望 “南宫曜,你个混蛋,给我吃的是什么” 她媚眼如丝,红唇在的沾染下,尤为妖冶,浑身燥热不已,想着那颗丹药,有些恼怒。 “嘭。” 门被人从外面用内力大力的撞开,外因跑的太快而呼吸急促之人,身体一软,便往那人身上倒去,在触及到那冰冷的身体后,很是舒服,呻吟一声,南宫曜的双臂倏然收紧 “我这是怎么了?” 她现在只想要的更多尚存的一丝理智询问着南宫曜。 南宫曜面色有些微红,神色有些尴尬,干笑两声,道:“药的缘故,乖,我来了” 遂抱着她往粉红色的大床上走去,南宫芊芊在他怀中动来动去,让他身下之物叫嚣的想要上阵 “呦,皇上怎么今日有空前来呢?孤还以为皇上每日日理万机,已经忘了我们的存在了。” 迟而来的南宫彻,东瀛皇语气有些嘲讽的说道。 南宫彻也不恼怒,不管是真是假,毕竟是在南越出了事情,如若不好好处理的话,定然会落人口实。 “说笑了,您也知晓,在其位,谋其职,近期南越真的是乱成了一锅粥,所以才怠慢了你,实属抱歉。”说话的同时,南宫彻还不忘观察他的表情,见他表情并无异样,心中还在疑惑,难道,真的是他猜错了? “皇上现在可否给孤一个解释?爱妃现在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可你们竟然还没有找到幕后凶手,难道南越的办事效率就是这样差?” 东瀛皇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里面布满了血丝,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模样,真的让人以为他是为了床榻之人担忧。 南宫彻就从容不迫的站在那里,任由他说,等他不说话之后,才漫不经心道:“您放心吧,既然这件事情发生在南越,朕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南越真的是人人可欺!” 那凌厉的双眸明明处,可东瀛皇却有种被心思,也忘了去争执,只得干笑两声 南宫彻今日前来,主要便是查迷之人的状况,想要上前,却被东瀛皇给拦住,疑惑的目光带着审视。 “皇上,她是孤的妃子,你靠的这么近,恐怕有些不好。” 言下之意便是就算她再漂亮,也是我的妃子,南宫彻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他是得有多瞎,才会?红玉简直甩她几条街好吗? “您误会了,朕只是想要查看一下他的病情,并无其他的意思。” 想起太医交代的话,南宫彻只是想要确定一下,自从那日之后,东瀛皇以太医都是庸医为由,再也不准任何人前去治病,只说要到一个结果,便带人离开! “皇上还是请专业的人来吧,爱妃这病,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好起来,还请皇上去找到幕后主使!”东瀛皇说话之时,眼神飘忽不定,让他捉摸不透,心中冷哼,真是不知好歹,当下恼怒,拂袖离去! 回去之后,雷厉风行的南宫曜几道命令连连下去,每个接到圣旨之人,脸上都是诚惶诚恐的,很是惊讶 “你啊,别烦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解决好了,你这么生气,只会让别人得逞。” 红玉从珠帘后面走出来,看着双眼腥红的他,叹息一声,便上前安慰道。 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却没有磨平他的脾气,每次遇到事情的时候,他都是这般的冲动,让红玉很是无奈。 “别担心,朕没事,只是想让别人看看,南越并不是人人可欺的国家,谁都想上前欺负一把,哪有那么容易?” 自从上次回来之后,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让他很是恼怒,所以便想要借着东瀛皇的手,来惩治一下这些不正之风! “可是,你这般,会让很多人都失望的。” 那些命令个个都触目惊心,放到下面,不知会不会让人群沸腾。 “没事,你别担心我了。对不起,一直瞒着你,让星儿一个人前去冒险。” 南宫彻双手圈着她的腰,语气有着歉疚,神情之间却有了放松。 红玉一愣,旋即一笑,虽然在刚刚得知儿子被派去做了危险的事情后,有着埋怨,但是却又知道,以后他经历的事情还有更多更多,他们不可能帮他守一辈子的江山! “你这样做肯定有你的理由,儿子已经长大了,应该做自己的事情了。” 当初南宫彻向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才会稳固了江山,如若儿子一直不成长起来,就算做了龙位,也会被人拉下来! 南宫彻点了点头,还好他让人一直暗地里跟踪,知道他现在并无大碍,才会如此的放心,只是希望能够让他独身一人闯荡一下,知道江湖的险恶。 南宫星现在简直是欲哭无泪,本以为父皇有了眉目之后,才让他前来追寻,可是,等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才知道什么眉目都没有,只是给了一张自画像。画像上的人虽然眉清目秀,放在街上绝对被人一眼认出来,但是,这么多人,他要去哪里找 “南宫曜,我不会放过你的!啊,这是哪里啊!” 南宫星仰天埋怨两声,随即又看前面的荒凉,脸瞬间又塌了下来,本想要问跟着自己前来的这些人,可是他们好像也是一无所知 “少爷,既然已经说了这里有线索,那么我们定然是没有找对地方,以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尽快的找寻吧。” 那人抽搐嘴角,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草原,前面便是密集的蒙古包,但是一眼望去,心中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最少也有几百家 埋怨归埋怨,他可没有忘记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什么,便点了点头,道:“走,我们继续找。” 因为几人此次前来,并无惊动其他人,所以在外南宫星让他们称自己为少爷,而他则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同时也给了别人一种震慑的感觉。 转了一圈后,南宫星一无所获,想着还有几天的时间,正好从来没有到过这地方,应该好好的享受一下,便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餐馆,点了一通招牌菜之后,便静静的等待。 “你们知道吗,杜员外家昨日惨遭灭门啊,那惨象啊,真的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正当百般无聊之际,一道神秘兮兮的声音传到他耳里,斜眼望去,便见几个百姓在那里交头接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竖耳聆听。 “杀得好,下次见到凶手,一定要给他送锦旗!” 杀人还有人称赞? 南宫星无语的看着那几人,真想说一句,没文化真可怕 “可知道是什么人所为?杜员外在这一带赫赫有名,其家族产业更是涉及到各个领域,活下来的人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 提起来这个杜员外,他们便咬牙切齿,欺男霸女,欺软怕硬,所有的负面全部加诸于他的身上也不为过,早就让这些人哀怨四起,却也因为他的家大业大,不敢吭声,现在竟然有人替天行道,怎么会不称赞呢? “谁知到呢,不知道有没有人逃出来,据打更的人说,见到一白衣男子,面色清冷,好像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是不是凶手。” “你们说的杜员外家,在哪?” 突兀的声音响起,既然纷纷抬头,便见到南宫星一脸的肃穆看着他们。 几人对视一眼,便纷纷开始言辞闪烁,南宫星急了,语气低吼道:“告诉我,在哪里!” 许是他身上凌人的气质吓到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指了一个方向。 刚到大门外,敏锐的嗅觉便嗅到了里面充斥着血腥的味道,那刺鼻的味道让南宫星捂住了口鼻。 “杜府”两字高悬在牌匾上,游刃有力的字体彰显书写之人的内力不凡! 大门上红漆仿的佛用鲜血涂抹一样,让人看着就很不舒服,门上的门神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很符合那些村民口中的那个杜员外,敲门两下,并未见到有人开门,南宫星便推门而入。 刚进去,那尸臭味向他袭来,南宫星只感觉到胃里翻腾不已,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往里走去。大厅内已经聚集了捕头和衙役,底下躺着密密麻麻的尸体,每一个都是见血封喉,一刀致命! 真狠! 饶是南宫星,也倒抽一口凉气,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杀了那么多人。 “你是谁,这里是案发现场,外人不能进,出去。” 衙役人,便开始赶着道。 他如此无礼,手下便想要拔刀上前,南宫星伸手,拦住了他,脸上扬起笑容说道:“你好,我只是听说这里有命案,所以便来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 “哪里来的人,竟然想要帮忙,莫不是你就是那凶手?” 衙役,有些狐疑,说道最后的时候,语气竟然有着确定! 白痴! 南宫星心中暗骂,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如若他是凶手,现在岂不是自投罗网? “你不要管我是谁,告诉我这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语气倏然变冷,南宫星的双眸带着怒气,不怒自威的语气让那些衙役一愣。 这才开始打量,身穿价格不菲的华服,再宇轩昂的模样,心中打鼓,莫不是哪个朝中官员的儿子,上前查?脸上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道:“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里并无见陌生人,一直以来,治安都是挺好的,谁知道竟然发生么这样的惨案。” 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生过命案了,上次发生,还是在十年前,谁知道,这竟然是灭门啊 南宫星忍着恶心,上前去查尸体,果然是不出他所料,全部都是一剑致命,而且杀人凶手仿佛一个完美的刽子手一样,脖子上的剑痕都是如出一辙的! “把你们这里人的资料拿来给我,记着,我要全部。” 衙役刚想反驳,便被身边人拉到角落里,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衙役虽然不懂那是什么,但是却知道能有纯金打造的腰牌之人,定然是身价不菲的,这才不敢怠慢。 “少爷,为何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时间已经是如此的紧迫,为何太子还要在这里查这些案子?如若想要知道,大可以从京城派人过来啊。 “我有一种直觉,灭门案和我们要查的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南宫星的话把他吓了一跳,喃喃道:“少爷,不可能吧,他要我们找的人,定然不是这般的穷恶的歹徒啊” 如若是一个歹徒,也不会就让他们两人前来啊 南宫星白了他一眼,觉得完全是在对牛弹琴,便决定不再理会他,就身形一闪进了房间开始查了。 南宫曜中的消息,紧皱眉头,不知道太子现在到底是何意思了,为何现在还在停留? “皇上,臣觉得这件案件不是那么简单,要不,我带人去” 南宫曜沉声,眸中有着担忧,便毛遂自荐道。 南宫彻摇了摇头,道:“曜儿,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太子终究是要长大的,这些事情就交给他便好了。” 虽他这样说,可南宫曜心中却总有着隐隐的不安,太子身边就带了一个侍卫,而且和他的武功不相上下,如若真的碰到了什么人,那真的是 “曜儿,朕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你里是边疆将军带来的急报,有一群不明的势力开始攻打边疆,而且战术极其的诡异,饶是便将将军这般战果累累的人,也是疲于应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9章 是你?!苏雪 南宫彻掏出了一张地图,同时还拿出画有两军对阵的战图,眸色阴沉道。 南宫曜听闻,忙上前查张的战图,总有种熟悉的感觉,旋即明白他的意思,便试探道:“您是怀疑” “对,没有理由不怀疑,他现在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以往从未有人敢犯我边疆,但是此刻这群人来路不明,如若是说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你相信吗?”南宫彻无法不把这些事情关联在一起,同时也想让南宫曜他们手里,到底还有着什么样的势力! 南宫曜眉头紧锁,紧盯着那些熟悉的人,同时心中还有疑惑,这些人既然是那样的厉害,应该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皇城才是,为何要大张旗鼓的前去对付边疆? “皇上,臣已经发现东瀛皇身边妃子的身份,但是现在还缺少证据!” 苏雪以往是学院的顶尖高手,同时还是女神级别的人物,想要号召几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恩,现在就等着星儿带人回来了。” 南宫彻可以确定,他定然是找到了什么证据,所以才会被人缠着! 门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黑压压的乌云往这边袭来,两人此刻的心情就如这乌云一般,沉重! 破败的庙宇中,一男子撕下身上一块衣服,嘴咬着包扎在受伤的右手上,面容显得有些狼狈,狠狠的系在了一起,鲜血因其用力,已经慢慢的往外渗了,可他仿佛毫无知觉一般,神色之中有着疲惫。 那日从东瀛回来之后,便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想要请君入瓮,但是没想到,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甚至是全力围剿他一人,尽管那些人已经被消灭了一大半,也禁不住他们的车轮战,现在的他只有疲惫不堪。 想到因他而死的一家人,心中只有愧疚,当初只是受到了一个小丫鬟的庇佑,才会潜入朱府,可是没想到却让他们惨遭灭门 “对不起,我会为你报仇的。” 那小丫头的一颦一笑仿佛还在眼前,可是,他却眼睁睁的死在面前,而却束手无策。掏出怀中那些证据,他正在思考一个问题,要如何才能够把这些东西递到皇上手中! 现在那批人一定还在外面,就等着他出去,而他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已经接连几天的应战,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心中只有希望皇上能够早点发现他的失踪,这样才有机会把这些证据给他。 “东瀛,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那些前来追杀的人,并不是一拨人,但是他们配合的极其默契,那种默契仿佛是与生俱来一般,虽然以往并无什么仇人,但是,却也有了一个答案 怪不得他走的时候,那人放的如此的轻松! “找到没有?” 南宫星脸上带着焦急,匆匆赶来之人,便循声问道。 已经不眠不休一天的时间了,但是还是没有任何的结果,那些人全部派出了一些在查东西,让他的调查好像进入了一个低谷。 “少爷,没有,不过别灰心,总会查到的。” 从未见到过他如此的专心于一件事情,侍卫心中也是焦急不已,但是无奈,却没有找到他想要的那些答案 “没有时间了,如若还查不到的话,凶手定然不会在这里隐藏太久,恐怕现在,他们便已经不在城内了” 如若再不查出来,那些人,定然会离开城内,到时候如若在想要寻找,就是大海捞针了。 侍卫听完,眼中有着严肃,这是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一定要做好! “少爷,我现在立刻继续盘察!” 南宫星此刻有些力不从心,在宫中并未发现,只身在外的时候,却能够感觉到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甚至是在怀疑,如若是哥哥在的话,这件事情一定是轻而易举的便可以解决吧? “我就不信我做不到!” 第一次,他有了上进之心,第一次想要这么迫切的做一件事情!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雨淅淅沥沥一夜都未停止,冷风从破败的房顶上灌下来,他只是感觉到身体已经慢慢的开始出现异常,但却还是不肯放松那紧绷的神经,说不定下一秒,那些人就破窗而入,而他,要做到的便是努力保持清醒! “这里,没有。” 嘈杂的声音让他意识倏然清醒,倾耳细听,那些脚步不像是训练有素,反倒有些杂乱,知道不是敌人,心中一松。 头开始昏昏欲坠,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可是却发现无比的艰难,每走一步,就感觉到眼前无数金星在乱转 侍卫听到破庙的动静,就往里闯入,便身穿白衣的男子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身子,那轮廓,和画轴上的人,很是相似! 上前一把抓住他,眼中有着急切,想要去探寻那张正脸,那人冰冷的脸映入眼帘,饶是见过那么多强势之人的侍卫,也心中一跳 “带回去!” 男子并无感觉到任何的恶意,便任由那些衙役押走他。 “少爷,找到了,找到了。” 侍卫的声音带着一丝欢快,心中激动,便破门而入! “找到什么了?”南宫星倏然弹起,眼中透着欣喜,问道。 见到那人的时候,南宫星还不相信,这人自己从未见过,真的是父皇要来找的人吗?但是,画轴上的确是此人,昏昏欲睡之人,便守在床边,想着等他醒来问个究竟就好了。 南越皇宫。 群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脸上都有着惶恐的表情,地下已经满地狼藉,破碎的花瓶,乃是几百年前的古董,却被盛怒之下的皇上,摔了 “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些事情为何没有人告诉朕?你们头上的乌纱帽,真是都不想要了!” 南宫彻双眸黑曜冰冷无比,俊脸上沾染了怒气,一把摔下手中的奏章,沉声怒吼道。 群臣都叫苦不迭,更有甚者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皇上会如此的盛怒,显得有些无辜 南宫曜如同一尊雕像一般,静立不动,只是脸上的戾气却也让人望而生畏,更不要说去询问他发生了何事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群臣竟然都没有想着上报,只是还是一味的往下压,真以为皇上会永远不知道吗?作茧自缚!这是南宫曜现在唯一的想法。 “不知皇上为何如此生气?” 丞相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所以心中没鬼,大义凛然的上前问道。 南宫彻未说话,只是示意他下面的奏折。丞相颤颤巍巍的捡起,扫了一眼,古铜色的脸面如土色,双手颤抖,骂道:“畜生,放肆!” 那些心中有鬼的官员听完,都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丞相可是两袖清风,眼里揉不进任何的沙子,也是极其迂腐之人 “皇上,老臣的失误,肯定皇上让老臣着手调查这件事情,定然会让这些余孽全部清除!”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丞相,竟然一无所知,可见其失职的程度,现在但求能够将功补过! 丞相虽然迂腐了一点,但是为人却是正直,并且大公无私,前年,丞相夫人的侄子犯了事,并不是大事,但是丞相却还是秉承原则,亲手将他送到了牢狱,因此还闹得满城风雨。 南宫彻点了点头,本就有此想法,这件事情,万万不能让曜儿插手了,他们已经对他恨之入骨,如若在让他去,定然是会闹得你死我活! “皇上,臣了解他们,想要协同丞相一同调查此事,还望皇上应允。” 提起那些人,南宫曜便自责那时他的心软,才酿成如今的大错,他以往的那些调查还在手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这件事情就交给丞相便好。” 南宫彻想都没有便拒绝了,两人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眼看唾手可得的幸福,如若再让南宫曜掉进危险之中,不知芊芊要如何伤心了。 南宫曜动了动嘴唇,还想在说什么,却生生的忍住了。 是啊,宫中现在可是还有一位主呢,看来,是要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午后。 东瀛皇现在紧皱着眉头,双眼愤怒的看着对面的儿子,心里的火仿佛将要喷涌而出。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在朕的人没有好起来的情况下,让朕离开?” “好没好,你不是最清楚?至于原因,你也一定知道,为何要让彼此都那么难堪?” 到现在还能够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只是因为心底那仅存的一点感情,如若连这点感情到最后都没有了,那么,南宫曜便真的会大义灭亲了。 东瀛皇面色一怔,脸上有着尴尬,心虚的看了看他,言辞闪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朕的爱妃已经接连几日都没有醒来了,没有责怪你们办事不利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忍让了!” 可是,此刻床上的苏雪则是犹如百爪挠心般,脸上奇痒无比,有着液体顺着脸颊留下来,能够清晰的闻见那腥臭的味道,接连几日都犹如尸体一般躺在床上,甚至都没有揭开面具,让皮肤呼吸一下空气,看来,以往那些用的药,现在全白费了 南宫曜看到床上那一动不动之人,嘴角扬起一抹残酷的笑,眼中有着讽刺。 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那好,现在是你不想走,别到时候求我就行了。” 失去了耐心的南宫曜显得有些暴躁,扔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南宫曜走后,东瀛皇慌忙扶起床上的人,一脸柔情道:“爱妃,你没事吧,你有没有觉得怎么样?” “什么味道?” 凑近她的瞬间,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东瀛皇捂住口鼻,问道。 苏雪眼神有些慌乱,瞟到一边不自然道:“哪里有?我怎么没有闻到?” 说完,右手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摸到了枕下的香水,轻轻的释放一些,掩饰了那刺鼻的味道。 东瀛皇较真,疑惑再往前凑的时候,那股味道却被香气代替,以为自己这阵子疲劳过度,出现了幻觉,便也没有在意。 “皇上,臣妾在这里好闷,都呼吸不到外面的空气了。” 现在的苏雪已经完全的掌握了皇上的心思,所以,这般撒娇的语气,也只有她敢说了。 东瀛皇脸上有着抱歉,还有着心疼,宽慰道:“爱妃,你再忍忍好不好?” “可是,臣妾整日躺在这里,皇上也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们要如何行动?” 现在的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掉脸上的面具,那种痒深入骨髓,让她有种蹦起来的冲动。 东瀛皇心中嘀咕,为何她今日一直想要出去? 面上却无任何的表情,刚刚的宠爱被冲淡了一些,淡淡道:“爱妃,等到朕觉得可以的时候,自然就可以,如若爱妃不想呆在这里的话,朕马上派人把你送回去。” 苏雪心中一惊,知晓他已动怒,芊芊玉手便覆在了他的胸膛,眼眶有着泪水,很是委屈道:“皇上,你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赶臣妾走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东瀛皇脸色这才有了缓和,左手搭在她的肩上,眸中有着深思,“朕自然是不会忘,既然说了要给你名分,定然是会允了你。” 东瀛皇心情有些复杂,不知现在这局面要如何的打破。 苏雪眸底有着阴狠,怎奈脸上的痒让她想要用手去抓,可是却 深夜,苏雪望着身边熟睡的东瀛皇,嘴角有着一丝冷笑,因其害怕他会突然醒来,所以便偷偷的在他杯子里放了一点小小的安眠药,才让他睡得如此的安详。 忽而觉得有些落寞,想着这夜深人静的,应该没有人看到她,便和衣越过东瀛皇,轻启房门,便往外走去。 南宫芊芊心情烦躁不已,他今日前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好像看起来还很低落的样子,不想给他平添一些烦恼,便趁他熟睡之际,就出去走走。 夜晚的风有些凉,南宫芊芊特意多加了一件衣服,可是还没有抵挡冷风的侵袭,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两人以往经常相遇的地方,那清晰的小溪在月光的照耀下,水波丝丝被推动着,往日的情形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着,不自觉的便扬起了笑容。 “真好。” 兜兜转转,两人在一起的道路及其的坎坷,但是幸好他们都没有放弃,还是走到了一起。 “希望我们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南宫芊芊双拳抱在胸口,眸中有着甜蜜,笑弯了远山眉。 身后,一道仇视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她,尤其是在看到她那么幸福的模样,双手颤抖的抚摸着那已经溃烂不堪的脸,心中那不平的情绪在叫嚣着。 感受到身后的注视,南宫芊芊头扭到一边,在月光的倒映下,那人的身子被拉得长长的,这才惊觉,是一个人 缓缓的扭头,眼前恐怖的面貌让她忘记了喊叫 南宫芊芊只感觉到浑身的寒毛竖了起来,浑身冰冷,眸中有着惊恐,她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那一张简直不能够称之为脸的人 月光的照耀下,那张脸显得异常恐怖,溃烂不堪的脸上依稀能够看到脓包被扎破,那脓水顺着脸滑落,鼻尖还有什么在蠕动,当她想到是什么的时候,胃里东西一直在翻滚 “你你是人还是鬼” 南宫芊芊的声音有些颤抖,突然之间看到这样的画面,饶是再胆大的人,也会被突然给吓到。 苏雪咧嘴一笑,扯动了刚被她撕开的痂,鲜血丝丝的从里面流了出来,声音阴森道:“莫不是你做亏心事多了?竟然害怕鬼?” 那熟悉的声音让南宫芊芊瞬间想到了眼前之人是谁,只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的面貌便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是你?!苏雪,你杀了皇伯伯,南宫曜不会放过你的!” 南宫芊芊身体气的发抖,想到皇伯伯为她挡剑而死,心中的悲凉便释放出来。 苏雪冷笑两声,声音尖锐不堪,道:“南宫芊芊,睿王是因你而死,该死的人应该是你!” 南宫芊芊深知不是她的对手,这地方作为秘密基地,又少有人来,但是转念一想,如若她死在了这里,那么,苏雪也定然逃脱不了! “所以,你今天前来是想要杀死我?苏雪,别忘了你在何处!” 南宫芊芊话语虽盛气凌人,但是,掌心却一片,只得在气势上胜人一筹! 苏雪看她如此大胆的模样,心里在打鼓,其实,她只是想要寻找溪水来洗清脸上的这些恶心的东西,但是,却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她。 “根本没有人知道是我做的,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死在这里。” 来的时候,她就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知道这里已经地处偏僻,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恶从胆边生,苏雪眼中已经有了隐隐杀意。 南宫芊芊缓缓的往后退,后面便是小溪,此刻的她心中正在盘算,如若硬碰硬,她有几分的把握能够逃脱,但是算了一算,好像,她并没有任何的胜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0章 我不在乎结果是什么 “你到底有何目的,为何会和东瀛皇在一起,还有,你的昏迷,到底是为了掩盖什么?” 事已至此,既然已经逃不掉,她就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苏雪抿嘴一笑,眸中的阴冷更甚了,嘿嘿道:“没什么目的,我只是想要留在南宫曜身边罢了。你说我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他的眼中全是你的影子,这是为什么?” 明明是那样的爱着他,可是为何他的眼中,全是别人的影子,为何要对她如此的残忍? “苏雪,你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试图扰乱两国的平静,你真的是蛇蝎心肠!” 原来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便闹得人心惶惶,人人都不得安宁,心思极恐! 对于这样的评价,苏雪脸上有了波澜,想到死去的那些人,声音有些撕心竭底道:“我努力了那么久,只不过是想要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可是到最后,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了被毁的容貌,得到了满门抄斩的消息,南宫芊芊,你不是我,你告诉我,我要如何的不恨?” 每次承转东瀛皇身下之时,都会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恶心,父亲,母亲,那些亲人的脸都在脑海中徘徊,午夜梦回,那些人都来找她索命,说是因为她的原因,才会换的满门抄斩。 没有人知道,东瀛皇熟睡的时候,她有多想结束他的生命,可是,心底却涌出一点的耻辱的不舍 “苏雪,满门抄斩,是东瀛皇对你们的处罚。怪只怪丞相不应该帮助四皇子逼宫,你却因为这件事情而怨恨所有人,你知不知道,如若被皇上知道,他承欢的人是他曾经最恨的人,你说,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样呢?” 南宫芊芊能够想象,如若东瀛皇知道了她的存在,知道了那个最宠爱的妃子竟然是罪臣之女,定然是会勃然大怒,到时候,那些怒火,再也没有人能够承受的了。 苏雪鄙夷一笑,毫不在乎后果是什么,恶狠狠道:“我不在乎结果是什么,我甚至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只要能够得到我想要的。” 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苏雪心中也在打鼓,东瀛皇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如若事情全部败露,那么,所有的努力,将要毁于一旦 南宫芊芊从未见过如此冥顽不灵之人,梦眸闪过一丝严厉,看着那面目全非的脸,冷冷道:“这便是你想要得到的东西?为了你想要得到的人,便毁了容貌,毁了清白?苏雪,我真的不懂你这所谓的爱!你又有何自信,南宫曜会喜欢你?我告诉你,别人穿过的鞋,他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因为脏!” 字字珠玑的敲在苏雪的心上,浑身气的颤抖,怒不可遏,再也受不了的凝聚所有的力气,聚集在掌上,朝南宫芊芊打去 那手掌带着强劲的风,呼啸着往她胸口处打来,南宫芊芊身形一闪,虽削减了大半的力量,却还是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疼 苏雪已经用尽全力,南宫芊芊冷笑,她所做的一切,便是想要激怒她,只有这样,才有活命的机会! “苏雪,去死吧!” 一把银色的匕首赫然在手,上面印有真龙的霸气图案,强忍着疼痛,南宫芊芊看着那大口喘气之人,便往她身上刺去 苏雪暗叫不好,手疾眼快的贴上面具,眼中的眼泪泫然欲泣,转身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叫声划破了夜的平静,那匕首近在咫尺,只要南宫芊芊再往下刺一分,便可以为睿王报仇 远处正好有巡逻的御林军路过,听到微弱的声音,刚开始还不确定,在听到第二声之时,便疾步往这边跑来。看到的便是公主拿着一把匕首,就差一寸,便刺在东瀛皇的妃子身上 几人也很聪明,对视一眼,便上前道:“公主,夜凉,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南宫芊芊的右手缓缓的往下,那些侍卫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在心里默默祈祷她不要刺下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量的侍卫赶到,越来越多人聚集在此,南宫曜和南宫彻还是听到了细微的动静,都不约而同的找到了这里,看到折画面,震惊不已。 苏雪见他们到来,便已经知道没有了生命危险,忙上前叩头,眼泪缓缓落下,媚眼盯着南宫彻,很是委屈道:“皇上,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得罪了公主,公主竟然想要取我性命,虽然我们东瀛人不受重视,但是没想到公主如此对我们恨之入骨” 南宫芊芊气的浑身发抖,那被打到的地方隐隐作痛,什么叫不要脸,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今日,她算是领教到了! 南宫曜越过她,径直走到南宫芊芊身边,发现她脸色极差,伸手在她手腕,便已知内力受损,勃然大怒,掌下生风,内力在空气中凝聚,打在了苏雪的身上 苏雪本就刚刚用尽了全力,哪里承受的住凝聚全力的一掌,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众人都你瞪我,我瞪你看着这一惊变,南宫彻抽搐嘴角,无语望天,他能当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吗? “曜儿,你这是做什么?” 东瀛皇本就正在挑事,如若明天发现,该是多么的愤怒啊。 南宫曜看都没看地下昏迷之人,以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看着他们,薄唇轻启,冷冷道:“伤我女人者,死!” 言下之意便是,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他还可以做的更过分! 那些侍卫听到了这话,纷纷都低下了头,恨不得钻到地里面,世子这话,也是在告诉他们,不要乱嚼舌根 听到女儿受伤,南宫彻真心觉得这样的处罚真的是太轻了! 南宫曜不知道东瀛皇明天是怎么样的愤怒,但是他知道,在看到南宫芊芊胸口上那红彤彤的掌印的时候,他只想立刻杀了她! 他面色阴沉,眼眸中的杀气让南宫芊芊不由往后缩了一下,笑嘻嘻地道:“你别这样嘛,你看我现在,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你是笨蛋吗?为什么不叫?” 南宫曜头一次如此语气对她说话,南宫芊芊心中委屈,咂了咂嘴,说道:“你也知道那个地方很偏僻,再说,那个时候正是侍卫交接的时候,就算我叫,也根本没有人听到。” “如若她真的对你起了杀心,你根本没有任何的力量逃脱,你知不知道?” 你又知不知道,我多么的害怕 南宫曜不能够想象,如若苏雪真的想要杀了她的话,简直是轻而易举,只能庆幸这里是南越。但是,却没有告诉她,他有多么的紧张,多么的害怕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半夜一个人出去了,我只是觉得有点头晕,又睡不着,所以才想要出去走走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也在这里。”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以后还怎么敢一个人在夜里前行,尤其是在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一张脸之后 “不过,我还有一个重大的发现,你当时真的应该看看她的脸,简直已经是溃烂不堪了,上面还有脓水,真的是要多恐怖有多么的恐怖,真的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对自己这样狠,真的是太狠了。” 南宫芊芊只知道她心残忍,但是以往也没有想到竟然对自己下手也是那么狠。 提到那人,南宫曜眸中一闪凌厉,嘴角一抹冷笑,那一掌,足够让她彻底的昏迷,既然你要昏迷,那么,便沉睡吧。 “你说,要是东瀛皇明天知道了怎么办?要是前来问罪怎么办?” 反应过来的南宫芊芊有些懊恼,本来已经够乱的了,要是东瀛皇明天前来问罪,可要怎么办 “为什么要问罪,今日你见到谁了吗?他的妃子不是正在昏迷中吗?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南宫曜的话让她瞬间明白了心中的担忧也瞬间消失了,难道这就是,自食其果吗? 苏雪这次真的是自找苦吃了,因东瀛皇被下了安眠药,所以,那些侍卫贸然闯入的时候,并未惊醒他,侍卫们都悄无声息的把苏雪放在床榻上,然后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第二天,东瀛皇起来之后,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本睡觉很浅的他,昨夜睡觉竟然一直在熟睡中,而且头疼不已,心中疑惑,推着身边的爱妃,道:“爱妃,该起床了。” 可是,那人却紧闭双眼,纹丝不动。 又推了两下之后,东瀛皇慌了,因为,她除了一直出气进气证明没有死之外,其他的,竟然和死人毫无差别! 仓皇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差人请太医,理由便是检查爱妃有没有异常。 南宫曜跟随太医前来,让东瀛皇心中疑惑,但全部的心思都在那昏迷之人身上,并未多说什么。 “怎么样?孤的爱妃有没有事?” 见到太医们诊断完毕,东瀛皇脸上有了焦急,急忙问道。 太医们心中嘀咕,她不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在昏迷了吗,为何今日看到东瀛皇如此的担忧呢? “并无大碍,只是不知为何一直在昏迷之中。” 相同的问话,相同的回答,只不过这次的回答,显然是有人在后面出谋划策罢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孤的爱妃现在病榻上,你们竟然完全检查不出来!” 东瀛皇此次才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做有苦说不出 “她已经昏迷了那么久,检查不出来也是有理由的,为何今日,你看起来那般的着急?” 南宫曜嘴角噙着笑,黑曜一般的眼上沾染了笑意,东瀛皇一怔,只得讪讪道:“孤只是因为爱妃昏迷了这么久,担心罢了。”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为何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就到了这地步? 南宫曜镀步上前,凑到他身边,声音低沉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为何你那么紧张呢?” 说完,便往后退了一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太医们都紧紧的跟随后面。 东瀛皇苦着一张脸,坐在床前,一脸郁闷的模样。 “哈哈哈哈,好!” 金碧辉煌的屋内,南宫彻的脸上有了难得的笑意,尤其是在听了南宫曜的话后,便爽朗的笑出了声音,仿佛那多日的忧愁全部被冲散了一般,“昨日朕还在想,如若东瀛皇问起来,该要如何应对,但却把这茬给忘了,早知道多惩罚一下了!” 竟然伤害他的女儿,这种人,简直是死不足惜! 南宫曜的眸上也沾染了笑意,嘴角弯起,道:“皇上,这下便不用害怕他再生是非了,留在这里也好,现在边疆那边肯定是乱了阵脚,现在,就要看他们如何收场了!” 刚开始只是想要让他们离开,但是现在,只要他们在这里,便多了一个把柄!她的昏迷,的确是给了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啊。 “恩,这样也好,现在东瀛皇肯定是无暇顾及了,曜儿,你做了这么多,是不是还想去查那件事情?” 南宫彻沉声,熠熠生辉的双眼中有着确定,以往他并不是如此鲁莽之人,这次之所以出手狠辣,定然是还想要去查那件事情吧。 心思被拆穿,南宫曜索性也不隐瞒,轻点头,道:“这件事情是因为而起,如若当时我没有心软的话,就不会让死草又复生,再者,对他们的人,我是比任何人都了解,也可以在最大的程度上减少伤亡,所以,臣觉得,我应该前去。” 南宫彻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如若他前去的话,那些本就对他深恶的人,恐怕会与他玉石俱焚啊,他怎么能让他进此险境? 一抹沉重的叹息充斥在每一个角落,然后便听他道:“曜儿,不是朕不让你去,一来是因为不想让皇兄唯一的牵挂去犯险,二来则是朕有私心,不想看到芊芊郁郁寡欢的样子,你明白吗?” 南宫曜动容,脸上有着无奈,明知道她会生气,会不舍,但这是他的任务,是他的使命,怎么可以不去做? “皇上,臣是南越的臣,理所应当的要去应付那些所有想要伤害这个国家的人。况且多年之前这件事情全部由我掌控,现在南越已经是外忧内患,您只能够坐镇,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良久,南宫彻才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歉疚道:“你去吧,去之前,好好和芊芊说一下吧。” 走进那院落,便见南宫芊芊提着花洒,正在细心呵护那些他们一起种下的花,偶尔的吸一口花的芬芳,脸上那满足的表情让他心里满满的。 想到一会儿要说的话,她肯定会哭泣,肯定会不舍,心中便一阵心疼。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又出来了?真不听话。” 上前拿过她手中的花洒,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睛,低头给花浇水道。 南宫芊芊撇嘴,本来就不是特别严重嘛,只是他大惊小怪了而已。 但是想到都是为了她好,便从后面揽着他,闷闷道:“我已经没事了,再说了,你们又不准我出宫,星儿又不在,父皇又不准我去打扰母后,我一个人,真的好无聊好无聊的。” 红玉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南宫曜便让修养,任何人不准前去打扰,就算是他也不行 “别着凉了,回屋吧。” 刻意的回避着她的话,南宫曜那堵在喉咙里的话,却怎么说不出来了。 南宫芊芊却抱的更紧了,撒娇道:“你都好久没有背着我了,背我进去。” 南宫曜缓缓的蹲下身子,便见她往上爬了爬,搂住他的脖子,咯咯的笑着。 只得托着她的双腿,生怕她掉下来,南宫曜放慢脚步,往屋内走去。 “哥哥,到我们老了以后,你还会不会这样对我好?” 趴在他的背上,想象着白发苍苍的生活,那生活,肯定是甜蜜无比。 “会,我会一直对你好。” 已经是在心尖上的人,要如何才能够忘记,如何才能够割舍呢? “恩,必须的,你要一辈子,一直一直宠着我!” “我会宠你一辈子。” 南宫曜复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能够感觉到背上之人开心的样子。 南宫芊芊在他背上喋喋不休,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向往着以后的日子,眉飞色舞的模样让南宫曜的脚步更沉了。 “芊芊,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没事啊,你离开吧什么?你要离开?” 漫不经心的重复一遍后,南宫芊芊突然反应过来,只觉得满心震惊 “芊芊,我有事情要去做,所以,应该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你在宫中乖乖的好不好?” 南宫曜放下她,看到她眼中再无病的情绪,一片死寂,便赶忙解释说道。 “所以这一次,你又要把我丢下了吗?”不知为何,南宫芊芊想到他又要离开,泪水瞬间充满了眼眶,那种被抛弃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南宫曜心疼的把她揽入怀中,语无伦次的安慰道:“芊芊,我只是出去调查一些事情,定然还是会回来的,我没有忘记我们的承诺。” “非你不可吗?” 南宫芊芊打断了他的话,泪汪汪地看着他。 南宫曜感觉到那颗心被紧紧的揪在了一起,只得硬着头皮道:“非我不可。” “好,那你去吧。” 用袖子粗鲁的擦了擦眼眶中未掉落的泪,南宫芊芊的表情尤为倔强。 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南宫芊芊大步往屋内走去,门被人从里面大力的“嘭”的一声关上 屋内的南宫芊芊早已泣不成声,却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明知道他有他的使命,有他要做的事情,怎么能够拖下他前进的脚步 明知里面的人正在哭泣,南宫曜想要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最后只得紧握拳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如若南宫芊芊知道后来的事情,定然不会如此,定然不会让他失望 “你醒了?” 男人缓缓的睁开双眼,入眼便是一袭幽蓝的纱幔缓缓落下,床畔一道焦急的声音望着他。 望着那人和皇上相似的面孔,心中一喜,已经有了判断,却为了不出现失误,还是道:“你是何人?” “我是来寻找你的人。”南宫星也不直接回答,便扔给他一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眼中一抹欣喜掠过,便已知道,皇上已经知晓他现在被困,派人前来寻找!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无力,几天几夜颗米未尽,哪里还有半点力气。 南宫星按下他的身子,转身从圆桌上端了一碗白粥,吹着里面的热气,勺子递到他嘴边。 他耳朵微红,眼神有些尴尬,道:“我来吧。” 南宫星并未多想,便在他后背垫了一个靠枕,让他自己吃。清香的白粥里面能够看到鸡丝,里面放着绿油油的蔬菜,那卖相让他胃口大开,不一会,一碗粥便见了底。 “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看他已经无大碍,南宫星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何事! 提起那些被追杀的日子,俊脸上沾染了一丝怒气,语气冰冷道:“奉皇上之命,前去调查一些事情,刚从东瀛出来,我便发现几股不同的势力同时包围我。” “可知道是谁?” 南宫星眸色一凛,这么紧密的事情,别人都知道,那么,定然是长期跟踪他的人,如若不然,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心里虽然已经有了人选,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就算是那个人,他自己的仇,还是要自己来报的! “不知道是何人,这些人不留余力的绞杀我,虽然是不同的势力,但是却都有着相同的目的,那就是让我死!” 另一股势力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但是,他隐约感觉到这是蓄力已久的势力!所以才这么着急的想要赶回南越,想要弄清楚这股势力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南宫星眸色微沉,恩了一声后,脸上有着满满的担忧 “这么多人全力的围攻,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实在是难逃他们的围剿。” 尤其是最伤人的车轮战,饶是再强大的人,也会有精疲力尽的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1章 我在这里协助你 “恩,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一直躲藏。我能感觉到,那股势力还在周围隐隐观察着我们。”几天的追杀,已经让他变得非常的敏感,即使在这里,也依旧能够感觉到那股势力在周围紧紧的盘旋着。 南宫星大惊。 这样说来,这几日,他所有的调查,说过的所有话,是不是都被这些人看在眼里? “可是,杜员外的灭门案又是怎么回事?我听那些打更的人说,那天在杜员外家门口出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南宫星虽然不相信这起案件是他做的,但是,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怎么能够不让他怀疑呢? 听他提起,面色微变,有了一丝痛苦的神色,语气都变得悲凉道:“他家中发生灭门案的时候,我的确在现场,但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当时我走投无路,有幸得他府内一个侍女的收留,这才侥幸留的一命,但是,却也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杜员外虽然在百姓心中口碑不好,可以说是极其坏,但是,却是因为他的原因,让那么多的人全部都没有了性命,他的心中,很是愧疚,自责。 “这么说,灭门案也是他们做的?和你并无关系?可既然你已经藏在杜员外的家中,为何他们没有找到你?”既然他口中的他们如此的厉害,为何却没有找到他,杜府不算是大宅,如若有心想要寻找,应该能够找到的。 “他们本就是想要让我死,你以为,还能够给我活命的机会吗?” 那些人的目的就是要他死,怎么还会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如若他不幸死在了那场案件中,他们不但可以成为百姓口中替天行道之人,更重要的是同时还完成了任务! 听完之后,南宫星倒抽一口冷气。 为了个人的恩怨,便害的这么多人惨死,这些人实在是丧心病狂! “证据你是不是都拿到了?现在我派人护送你回南越。”父皇那边肯定特别着急的想要这些消息,他现在已经无力的独自去面对那些杀手,只能够派人前往。 “你不走吗?”他轻佻眉头,语气惊讶道。 他来的目的便是寻找他而来,所以,他并不准备一起走? 南宫星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愤恨,咬牙切齿道:“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们要找到凶手,那么,我一定要实现我说过的话,等我将那些人绳之以法,我再回去!” 同时,南宫星也想要证明自己,想要给他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 他的一番话,让他改变了看法,本以为皇室中人大部分都是贪生怕死之人,可是,却真的有想要为民做主的人! “我在这里协助你调查,敌在暗,我在明。既然他们一直紧紧盯着我们,就算我现在离开,也一定会被他们劫杀,倒不如你找个不起眼之人,把这些东西送回去。” 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这些东西的绝对安全,才能够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南宫星眼眸有着赞许,不错,父皇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嘛,所选的人都是这般的死心塌地,什么时候,他才有如此对他忠心之人呢? “他们既然在暗处,定然是不会轻易出来的,我们要怎么做?” 南宫星显得有些焦躁,这么多天了,那些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此次的绳之以法,真的要拖延很久了? 莞尔一笑,略微神秘道:“总会让他们露出马脚的,放心吧,有我呢。” 南宫星看他一脸神秘的样子,一头雾水,很想问问,到底是什么办法,但是想到很快便能够见到,便忍住了那颗好奇的心 与此同时,被南宫星派去的人一路隐藏,终于在几日之后,到达南越。 南宫彻看着手中的线报,果然不出所料,看着那跪地之人,忍不住问道:“太子如何?可有危险?” “禀告皇上,太子现在尚安全,只是太子说了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方才回朝!” 虽然有些担忧,但是南宫彻还是称赞,果然是他的儿子,虎父无犬子,他的儿子定然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处理了手中事情之后,南宫彻便前往后宫,红玉正在贵妃椅上休息,因为生病,脸色苍白不已,看到他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南宫彻按在了椅子上。 “怎么还是这般无力?这次的病好像比以往更为凶了。” 南宫彻眸中有着愧疚,她的病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要来一次的,而且这次好像比以往更为凶猛。太医说过,是因为曾经小产的原因,又受了风寒 红玉握着他的手,虚弱一笑,安慰道:“你别担心,我没事。每年都这样,已经习惯了。” 病来如山倒,红玉现在需要绝对的静养,只有好好休息,才能够慢慢的让身体好起来。 “好好睡会儿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南宫彻拿来一床软被,盖在她的身上,温柔道。 红玉笑了笑,其实一点都不困,反倒是比前两天精神多了,但是为了不让他多想,还是闭上了眼,汤药里面有安眠的成分,不一会,便沉睡了。 南宫彻看着她沉睡的模样,心中一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生怕她就这样离开,已经有好久都没有这样看着她了,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乌黑的头发中还隐藏了几丝银发。 不由想起两人一起携手走过的这段日子,那些肆意潇洒的日子,最为让人留恋,不想让她一辈子都跟随自己困在这个牢笼中,看着那安静的容颜,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自从南宫曜离开之后,南宫芊芊每天的生活都度日如年,一直都在担心他,却又从父皇嘴里问不出任何的情报,想到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母后,虽然父皇已经不准任何人探望 门外没有任何的人守候,南宫芊芊心中疑惑,为何外面没有侍卫呢?刚往里踏一步,便看到父皇那凌厉的目光朝这边看来 “额父皇你怎么在这里” 南宫芊芊讪讪的开口,举起右手,打着招呼。但触及到两人紧握的双手,心中只有艳羡。 南宫彻不满的皱了皱眉,还好没有吵醒她,便压低声音道:“不是不准你们来探望吗?你母后现在需要静养!” “父皇,我只是担心母后嘛,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母后了,就连她到底生了什么病,我也不知道”南宫芊芊绞弄着衣服的下摆,语气委屈道。 母后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生病,但是他们却从来不知道母后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红玉被吵醒了,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女儿一脸委屈的站在那里,幽怨的看了南宫彻一眼,便抽出手,对她招手道:“芊芊快来,你这么久都不来看母后,母后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南宫芊芊炫耀似的看了他一眼,南宫彻满头黑线所以,他在和女儿在争宠吗? “母后,不是我不来看你啊,是父皇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你!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凶巴巴的,我怎么敢抗旨呢?” 南宫芊芊可怜兮兮的告状,让红玉多日以来焦躁的心情才慢慢好了起来。 “胡说,朕什么时候对你凶过了?”对于这个女儿,他是恨不得给她最好的东西,但是无奈啊,自从她有了曜儿之后,好像都快要忘记这个父皇了。 “父皇还说没有,您现在不是正在凶我吗?” 南宫芊芊的控诉,让他实在无语,最后只得静默不语。 好吧,在他们母女面前,他本就没有什么威严。 红玉看他一脸郁闷的样子,便笑着拉着芊芊,“好啦,你父皇也只是担心我罢了,母后没事,你就别担心了。” “母后,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何你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生病?以前你总说我还小,不愿告诉我,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想知道好不好?” 以往的那些年,因为担心母后,明里暗里问了很多次,但是母后均是沉默不语,现在的她,已经长大了,应该知道母后到底是为何才会变成现在这般虚弱的身体了。 南宫芊芊发现,她话语落下的一瞬间,父皇和母后的脸上都有一丝悲伤,房间寂静无声。 “皇上,臣妾和芊芊有些知心话要说,您事务繁忙,还是先去忙吧,已经在这里陪我更久了,臣妾没事。” 红玉已经准备告诉她了,母女两人经历了相同的遭遇,她现在最害怕的是以后女儿也会变得如同他一样弱不禁风。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进行食补,就是想要让她好好的。 南宫彻一愣,知晓她是不忍心再让他听到那些锥心的话语,但是,这些痛苦都是他给的,怎么舍得他一个人独自去承受? “无碍,芊芊,还是朕告诉你吧。”那些记忆被刻意的封存了很多年,也让南宫彻愧疚了很多年,今日,是不是刻意彻底的忘掉了。 南宫芊芊从未见到过父皇如此脆弱的模样,莫名的就不想要知道这些事情了,不想要看到他们每个人脸上的伤痛 “你母后在生你之前小产过,受了一些风寒,所以有了如今这每年一次的寒症。” 简言意语,单单是这样的话,南宫彻说完之后,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刺痛,还是愧疚不已。 他不想在女儿面前表现出脆弱,只得闭上了双眼。 南宫芊芊已经呆了,为何母女两人的遭遇要如此的相似?而且她身边当时有梦尘渊的存在,母后身后却空无一人,那个时候,一定是绝望吧 “芊芊,没事的,已经这么多年了,那些事情都快要被我忘了。” 红玉眸中一抹紧张,南宫彻还不知晓芊芊小产的事情,如若知道了他们之间 “父皇,就没有彻底根治的方法吗?” 双手隐隐作痛,南宫芊芊只感觉到酥麻,看着外边格外晴朗的天气,心中只有道,明天,又要变天了。 南宫彻找寻过千万种办法,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够根治的,寒症,月子病,只能够在月子中根治,但是,已经见过生产中如此痛苦的她,怎么能够舍得她再从鬼门关走一遭? “父皇,南宫曜身边有一神医,据说是无其不能,应该会有办法,女儿一会儿便去请求!” 忽然想到南宫曜身边的神医,心中便有了一丝希望,就连百毒不侵的药丸都能够研制出来,那么,母后的病,是不是自然也不在话下? 红玉看她脸上的期望,不忍出言打破,她已经看过了太多太多所谓的神医,连她自己都是,可每次的满怀希冀,到最后都变成了失望 南宫彻则是只要有一线希望,便不想要放弃,听到此话,眼中有着希望,道:“你说的是真的?那个神医真的可以医治吗?” 南宫芊芊其实心里也不知道,但是,看到父皇眼中太多太多的情绪,有自责,有愧疚,怎么还能够忍心让他失望,只得点了点头。 南宫彻犹如得到糖果的孩童一般,显得格外的兴奋,对着红玉说道;“你看到了吗,我就说,让你不要丧失希望,芊芊既然说了,就一定能够治好你的,所以,你也要乖乖的好不好?” 红玉眼眶湿润了,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虽然不说,但是,每当她复发的时候,他眼中的愧疚,自责,都在深深的折磨着彼此,虽然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失望,他却还是如此的相信。 “恩,我知道了,等以后我好了以后,你便要带我看雪山好不好?” 那是两人早已约定好的,却因为寒症的原因,年年都希望落空,却年年都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南宫彻恩了一声,南宫芊芊的眼泪早已充满了眼眶,但是却不敢让那眼泪掉落下来,父皇和母后,一定是幸福的,一定。 “芊芊,你没事吧?” 红玉面色古怪的看着女儿,心中心疼不已,只知道她的双手受到了伤害,但是,却从来没有告诉她到了什么程度。 南宫芊芊咧嘴一笑,一滴眼泪顺势落下,红唇被眼泪侵染,只感觉到一丝苦涩:“母后,你看我,一点事情都没有,你就不要担心我了。” “芊芊,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看着两人的互动,南宫彻只感觉到奇怪,女儿难道不是一向好好的吗?虽然被南宫曜伤过,但是,红玉的语气为何如此的不对? “您不知道?” 南宫芊芊的话脱口而出,红玉想要阻拦,却没有了机会只得帮其圆谎道:“皇上,你不是知道吗,芊芊和曜儿的事情。” 可南宫彻却没有接她的话,只定眼看着芊芊,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完了这是红玉现在唯一的想法,被发现了,只得一脸同情的看着女儿,南宫彻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便恨不得给女儿最好的东西,如若知道他们经历了相同的事情 南宫芊芊恨不得自打嘴巴,这下好了,父皇本就不怎么满意她和哥哥,这一次 “那个父皇,真的没事,就是母后说的那些事情!那啥,你们先聊着,我先走” 说完,便想要溜之大吉 “站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逃避,让南宫彻已经知道,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而且这件事情,非常严重! 南宫芊芊无奈,只有道出全部的事情,就连关于双手受伤的事情,也无隐瞒,本想隐瞒来着,但是如若被知道了她恐怕会死的更惨吧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气氛复又恢复了刚刚的寂静,只是,南宫彻的脸上 “所以,你现在并不能够提起重物,皆是因为当初受伤了?” 南宫彻说的平静,但是两人均都感觉到了那话语之中的怒气,红玉只得把女儿拉到身后,挤出苍白的笑容道:“都过去的事情了,你这是做什么,吓到芊芊了。” “所以说,这件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南宫彻那双眼中的隐藏的怒气让红玉一阵哀嚎,她可不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臣妾知晓,只是因为那段时间皇上过于忙碌,所以” “所以你们就瞒着朕,就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朕也是完全不知道?你们就准备瞒朕到什么时候,是不是等到他们成婚以后,才准备告诉朕?” 那英俊的五官上,满是怒气,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尤为严厉。 南宫芊芊往后缩了缩,讪讪道;“父皇,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你所谓的没事是什么,是后遗症?还是那些伤害你已经全部忘记了?还是说,你准备等到成亲的时候再告诉朕这些事情?” 南宫彻的话让她已经没有了任何辩解的能力,如若不是今日贸然闯进来的话,或许父皇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红玉皱着眉头,语气冷然道:“你这是做什么,她已经受到了惩罚,难道现在就连你这个当父皇的,都还要阻碍他们在一起吗?” 南宫彻气结,他现在已经不是阻碍的问题了!而是已经感觉到受到了欺骗!这些事他们统统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玉儿,你还不了解我吗?朕只是心疼而已,自从你小产之后,好不容易有了芊芊,我真的宠她如命!现在,你要我怎么忽视她受到的伤害?而且这些伤害,还全部是因为我?” 如若能够早点发觉的话,她便可以避免这些伤害,如若早点知晓,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了别的答案? 南宫芊芊那蓄意已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尤其是在听到那句宠她如命之时,抽噎道:“父皇,对不起,并不是想要故意瞒着你,只是因为,那些伤害我不想再次提起” 看到她眼泪的一瞬间,南宫彻所有的脾气,所有引以为傲的戾气,全部消失了。 将她揽在怀中,苦笑道:“对不起,都是父皇的原因,才让你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 红玉一凛,心中隐隐的担忧,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会允许他们在一起吗? 这一天,把南宫芊芊送回去之后,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悲伤,让红玉心疼不已,“南宫彻,你别这样。儿孙自有儿孙福,而且,曜儿当初并不知道会这样的,你不应该责怪他。” “是啊,朕不应该责怪,可是,女儿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朕到底要去怪谁?”南宫彻沮丧不已,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完全不知道,竟然一点都没有关心到女儿 “父皇,已经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好好的吗,虽然手伤会过一段时间久复发,但是,相比于以前来说,已经是好了很多了,所以您就不要想那些事情了,好不好?” 不忍心再让他们为自己担忧,尽管现在疼痛不已,南宫芊芊却还是安慰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算再如何责怪也无法挽回,南宫彻只得叹息一声,“委屈你了。” 心中的天平却已经逐渐的倾斜,如若到时候南宫曜回来,试问,他还会如此的平静吗? 气氛越来越压抑,南宫彻心中烦躁不已,便找了一个借口,出去透透气。 “母后,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父皇不知道” 南宫芊芊想到刚刚的场景,就有点心惊,语气有些幽怨道。 红玉看了她一眼,很是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告诉你父皇吗?只是那个时候,你们的感情已经出现了问题,也恰逢你父皇刚刚知道,正是生气的时候,如若我当时就说出来的话,他肯定哎,就是因为母后知道你的固执,就算你父皇当时反对,你也定然是要在一起的。” 红玉有很多机会都想要说出来,但是,每次都是时机不对,便一直到现在 “可是可是现在这些该怎么办?要是父皇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要怎么办” 南宫芊芊明知不能责怪母后,但是,还是在想,如若父皇因为这件事情,不让他们在一起,应该怎么办 红玉沉吟一会儿,苍白的脸上有了一抹担忧,明知他的怒气不是对他,可是,内心却还是委屈不已,尤其是见到女儿如此担心的样子,便不由得暗恨,为何要让女儿这般的难受呢? “好了芊芊,你父皇肯定会同意的,你别这么不开心了。”他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再加上,如若现在曜儿表现的特别好的话,他便没有任何理由反对了。 尽管她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南宫芊芊心中还是担心不已。 看到母后脸上有了一丝倦容,想到她现在正在生病中,这才忍住了想要说的话 此时,南宫曜正在和仵作进行尸检,突感右眼猛跳,心中一突,知道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却不知,是为何事 “世子,这便是这具尸体的尸检报告,这些人死的惨样,如出一辙,如若说不是一个人做的,就连我都不相信。” 那些人身上盖着白布,面色安详,咋一看身上并无任何的伤害,但是,如若掀开那白布,定然能够看到,胸前有一个大大的洞,里面鲜血早已经凝固,那颗跳动的心脏早已不翼而飞。 “世子,我以往在一本书上面,看到关于移植的详细说明,但是,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有人成功过!” 仵作突然想到那本祖传的书,想到里面有一项,就是关于移植的,但是因其残忍,必须要从活人身上摘取器官,救活一个人的同时,必须要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所以,几百年过去,从未有人用过这资料方案!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达到移植的成功?伤害那么多人的生命,便只为了一项实验?”丞相脸色铁青,尤其是在听到如此残忍的事情之后,脸更黑了。 仵作点了点头,现在尤为担忧的便是这些心脏的去处,恐怕这些新鲜的心脏,用的人也应该是非富即贵吧 “普通人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多的银两去买这些器官,给我查!朝中权贵,富家子弟的异变,都给我查出来!” 南宫曜略一思索,便已经想到了这些心脏的去处,眸中发狠,凌厉的语气便吩咐了下去。 冷风等人如同陀螺一般,一刻都不曾停息,手中的消息更是纷至沓来。 “刘尚书之子因病卧床二十多年,近期突然生龙活虎。” “吕太医本已过了不惑之年,近期却是容光焕发,越来越有年轻之兆” 丞相看着那一个个儿的目标,都指向朝中的大臣,心里如同掀起来惊涛骇浪,这些人平时表面上个个都是贤臣,可是 “有没有错误的消息?这些人平时朝中表现不错,应该不会和他们有关吧?” 丞相抱着一线希望,这些说辞或许只是在说服他自己而已 南宫曜冷笑,邪魅的笑容挂在嘴角上,眸中冰冷的如同让人置身冰窖一般,道:“丞相,这一条条的证据都在这里,现如今,你还相信他们是无辜的吗?” 丞相一愣,旋即苦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已经查到了他们那里,便足以证明他们有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便去查吧,否则这些人定然会败坏整个朝廷的声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2章 恐怕,事情要暴露了 百姓们现在已经人心惶惶,平时热闹的大街上,现如今个个都紧闭房门,这座城市便如同空城一般让人心悸。 “现在就把这些资料呈给皇上,我想,皇上定然自有判断!” 南宫曜从未有过如此生气,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甚至胆敢从那些余孽手中购买这些东西,竟然可以伤害另一条性命! 第二天早朝之上,百官都感觉到了一股不平常的气氛,皇上脸上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那薄唇更是紧抿在一起,锐利的双眼在他们中间望来望去 “刘尚书,你儿子如今可还好?” 被点名的刘尚书受宠若惊,根本没有多想,便慌忙下跪道:“托皇上的洪福,犬子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哦?如此振奋人心的事情,刘尚书竟然一直没有说出来,实属不应当啊!不知次子是用了何方法,才恢复的如此快?”南宫彻的双眸更冷了,皮笑肉不笑道。 刘尚书只觉得头上冷汗淋漓,猜不透皇上现在的心思,只得头低得更低了,心中却在想,要如何回答,才能够不让那件事情浮出水面 “吕太医,最近年轻不少啊,简直就是返老返童啊,不知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可否能够和朕说一下?”南宫彻双眼眯成一条缝,余光扫过那躲在众臣后面的吕太医。 事已至此,如若两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便是真是笨到家了,吕太医心中惶恐,赶忙下跪道:“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哪里比得上皇上。” “呵,是吗?”不怒自威的语气让百官都感觉到那话语中的怒气,跪的两人,都不敢再去说话,纷纷噤声。 南宫彻想到那书信上面说的放长线钓大鱼,见已让他们有了警惕之心,便也没有多说,复又转移了话题,继续讨论朝中之事。 下朝之后,两人急匆匆的往家赶,南宫彻朝阴暗的角落里点了点头,便见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刘舒雅自从上次被逃婚的后,便沦落了京城的笑柄,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可是,却没有一人上前提亲,想到那逃婚之人,心中只有怨恨。 “父亲,为何如此匆忙,到底发生了何事?” 刘尚书满脸愁容,苦笑一声,道:“恐怕,事情要暴露了。” “不可能,女儿和那人联系之时从未有人知道,就连父亲当初也是被蒙在鼓里,不是吗?” 话音刚落,便遭到刘舒雅的抗拒,他们的每次见面,都是在黑夜进行的,尤其是在偏远的地方,从来都没有人发觉,已经过了这么久,如若现在东窗事发,让她如何的相信? 刘尚书自然是相信女儿的严谨,但是,皇上的那些话如同一把无形的手一样,扼住了他的脖颈,每走一步,都痛苦万分! “事情肯定不是我们这边发生的,前段时间,皇上让世子和丞相去调查一件事情,现在便有了这件事,我怀疑,是不是丞相他们前去调查的就是这件事情!” 因当时皇上脸色难堪,而丞相有三缄其口,让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去了何处! 又是他!又是他! 刘舒雅在听到他的名字时,丹梦眼中有了薄怒,心中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升,为何遇到他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顺! 因为他,让她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又因为他,让这件事情暴露! “父亲,你不要着急,说不定皇上现在没有证据,如若有证据的话,在朝堂之上,大可以揭露出来,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试探你们!”他们现在心中还存着侥幸,皇上手中肯定没有证据,如若有证据的话,他爹爹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家中! 此话无疑是给了刘尚书一剂定心丸,联想到皇上以往的性格,今日实属反常,也便相信了皇上手中现在没有任何的把柄。 “女儿,你哥哥近期已经好了很多了,今日便是再次交易的时间,你要多多小心。” 女儿已经被南宫曜给毁了,现在儿子是唯一的希望,就算现在是非常时期,刘尚书也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能够让儿子好起来的机会! 刘舒雅神色一黯,咬紧下唇,明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父亲才放弃了她,可是,心中还是委屈不已,只得点了点头。 “儿子,你马上就和常人一样了,到时候,我们刘家,再也没有人欺负了!” 刘尚书在熟睡的儿子,眸中有着希冀。二十多年了,儿子空有一腔谋略,但却因为身体的原因,总是被人,现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让他如何的去放弃? 刘舒雅坐在发黄的铜镜面前,铜镜中的他已经不复韶华,尽管年芳二十几,可是,却犹如妇人一般,两鬓因操劳家中事,已经有了几根白发,脸上已经不复以往的笑容,有的,只是沧桑。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南宫曜所赐! 如若当初他没有逃婚,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人人嗤笑,爹不疼娘不爱的下场! 现在爹爹把所有的希望全部放在了哥哥身上,而她,已经形同被放弃一般! 夜幕已经慢慢降临,刘舒雅穿着一件宽大的衣服,脸上面纱遮脸,并无借助任何的交通工具,徒步前往十几里外的树林中,同往日不同,或许是因为父亲说了那番话的缘故,总感觉后面有人跟随,可是回头只有空荡荡的大街,大街上什么都没有,心想或许是自己疑神疑鬼了,便快步往前走去。 在她转过头去的一瞬间,一身穿黑衣之人在后面紧紧跟随着,跟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来了?” 一路转过很多弯,那身后之人都感觉到烦躁了,便见刘舒雅停了下来,如若没人开口,他定然不会发现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只见那人一袭黑衣,整个人全部隐藏在黑夜中,如若不仔细,谁也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一个人! “东西呢,给我。” 每次见面,都是直接交易,便走人,然后通过某种途径,再次约定下一次的见面时间! 黑衣人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油纸一样的东西,伸到她面前,刘舒雅手中多了一个沉沉的荷包,应该是不少金子! “皇上已经有了疑心,近期你们要好好小心了。” 尽管不想和这些人接触,但是,以后还是要依靠他们,刘舒雅便出言提醒道。 黑衣人点了点头,旋即嘴角一抹讽刺的笑,道:“一点证据都没有,就算查到,根本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关我何事?” 至于这些人要如何找借口,找理由,要如何脱身,就不是在他管的范围内了,他们只是合作的关系,并不牵扯到别的。 尽管知晓他们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是刘舒雅心中还是不爽,已经这么多次了,她甚至不知道这人的容貌,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他对他们可以称得上了如指掌! “你到底是何人,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我对你一无所知,可是,你却那样的了解我们!” 刘舒雅因在父亲那里感觉到受到了冷落,又加上此人一副任由他们生死的模样,心中不爽,一不小心,便犯了大忌! 当初他们有交易的时候,便已经是商量好的,不准打听关于他们任何的消息,只有答应这个条件,便可以供养其鲜活的心! 刘尚书因病急乱投医,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儿子只要能够好起来就行,便一直让女儿和他们暗中接触!这样到时候,就算是被发现,他也可以脱身成功! “你确定要知道我的身份?” 尽管在黑夜中,仿佛还能够人阴森的笑容挂在嘴角,背后阴风阵阵,刘舒雅开始恐惧了,却还是硬着脖子道:“为何你对我们了如指掌呢?你们到底做了何见不得人的事情!” 刘舒雅话音刚落,便感觉到那人脸上的愤怒,有些后怕的想要往后退,可是他却欺身上前! “你你别过来”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刘舒雅她上前的人,眸中的惊恐让她双腿一软 并未见到那人的面貌,似乎他早有准备一般,靠近之时,只双阴狠的双眼,他穿了一身夜行衣,就连那鼻子,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跌坐在地上的刘舒雅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强烈的求知欲让她不停的磕头,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那人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双拳紧握,能够清晰的青筋暴跳,想到此人还有用,便生生的压下了心中的杀欲!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可以让你刘家辉煌之人就行!” 所有的一切,欠他的一切,他全部都要拿回来,全部! 刘舒雅根本不知道是如何到家的,只记得她一直在奔跑,根本不敢回头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仿若那人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一样! “怎么样,拿到了没有?” 刘尚书在的一瞬间,双眼殷切,期望的。 所有的委屈都用上心头,她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人一般,为何父亲她的恐惧,他的害怕,,只有那些药物? “给你。” 就连应付的话都不想说,恹恹的把手中东西扔给他之后,便转身回房间去了。 刘尚书还在奇怪,为何她今日心情那么不好,可是,此刻的他却没有那个心思去管,捧着手中的东西视为珍宝,生怕一会儿药效消失,便匆忙的赶回儿子的房间,让他服用。 跟随刘舒雅的人,事无巨细的把所有的话事情都告诉了南宫彻,。 说完之后,便龙椅上之人面色铁青,双手死死的抓着椅背,让他惊肉跳的。 “好,很好!这就是朕的好官员!这就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便是草菅人命,视别人的生命如同蝼蚁,他们的生命却弥足珍贵! “皇上,接下来,要怎么做?” 已经掌握了所有的事情,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收网了? 南宫彻摇了摇头,他们现在虽然已经是确定了,但是,具体的证据还没有,甚至根本不能够确定他们拿的哪些东西是不是他们要找的,既然要做,那么,就要做到万无一失! “你过来。” 踌躇上前,南宫彻附耳在他耳里说了什么,便见他眸中全是叹服! 不愧能够做到这九五之尊的位置,其魄力,也是可见一斑的! 他下去之后,南宫彻坐在龙椅上,眸色深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与此同时,南宫芊芊半倚在床上,那日母后说的话,她还历历在耳。那些话语如同重拳一般打在她的心上,让她也想了很多,是不是这么久,真的是她做错了? 他的离开,只是想要给她更好的生活,而她却任性的不去相送。 “哥哥,对不起,等你回来,我一定会给你道歉!” “胡闹!真是胡闹!这简直就是和魔鬼做交易!”丞相宫曜递来的东西,上面一条条全部控诉着他相信之人和魔鬼交易的证据,怒不可遏。 “丞相何必如此动怒,要知道,有些人为了达到某些目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的出来!” 许是见过了太多这样的事情,南宫曜非常的镇定,或许还是因为早就已经知道这些人脱不了干系,之所以去调查,只不过是想让迂腐的丞相亲眼些证据罢了! 想到前几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丞相面色微红,很是尴尬,牙齿咬的紧紧的,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些人绳之于法! “这些人平时还喜欢收藏朝中的一些资料,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只不过,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很难将其一网打尽!” 吃一堑长一智的南宫曜现在可是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上一次的心软换来的便是如今的效果,坚决不能够再掉过一个漏网之鱼! 丞相脸上也有了阴云,有些事情,他们这些重臣是参与的,虽然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却足以能够让别人联想很多,要是这样的话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我现在就回去面见皇上,一定要让皇上小心为好。” 丞相现在恨不得插翅飞去,急匆匆的往外走。 南宫曜见状也不阻拦,唇角往上弯起,眸中有着笑意。 “你为什么不去拦着?他可是会让这件事情的矛盾更加的激大化” 冷风很是着急,为什么主子不按照他们事先说好的来呢,丞相此次前去,定然会让他们有了戒心的啊 “舍不得孩子,哪里套得住狼?” 南宫曜眸中的算计让冷风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束起大拇指。 他走后,南宫曜疲惫的揉了揉双眉,这么多天了,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偏巧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件一件的事情接踵而来,让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关心红玉现在的病情到底如何,所以现在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南宫芊芊去找了神医,但是神医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让她很是受伤,一直说什么皇家中人不守信用,万一不能够痊愈的话,就连小命都搭在里面了。 最后还是她一再的请求,神医这才不情愿的跟随她来了。 但是,南宫芊芊知道,如若不是因为南宫曜的话,神医怎么也不会卖她这个面子,所以,这一切,应该最感激那个人吧等他回来,一定会感谢,一定! 因南宫芊芊说是给皇后治病的,所以,侍卫们都不敢阻拦,也清楚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不同的大夫进入皇后的房间,但是,外面却一点风声都没有。 神医在红玉手腕搭上一块手绢,开始细细的把脉,不一会儿,眉毛紧皱在一起,南宫芊芊的心也随着悬了起来。 “这寒毒已经侵蚀身体太久了,想痊愈的话,应该会非常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有你配合我,我一定能够让你痊愈。” 女子最怕的就是寒毒入体,还好皇后的还不足以被称之为寒毒,只是体内的寒气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倍罢了。 红玉听完,羸弱的双眼上沾了一丝激动,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大夫能够说可以治疗的,来的每一个人都是摇摇头,然后就走了 “神医,你说真的吗?真的可以吗?那需要什么东西,您尽管开口!” 南宫芊芊喜出望外,母后很快就要摆脱这些病痛的折磨了,这简直就太好了! “我需要的东西宫里没有,以毒攻毒,只有火焰花才能够让她体内的寒气消失。但是,火焰花又是百年一遇的花,上一次的,已经被我炼制成了百毒不侵的药丸,被你吃下了,这一次,不知要去哪里寻找了。” 火焰花极其珍贵,并不是谁都有机会可以遇到的,有生之年能够见到一次,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了,神医为难的地方,就在这里! “不管多么困难,不管多么珍贵,朕都要拿回来!” 南宫彻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在听到神医说有救的时候,很是激动,心中便想,纵使那是珍贵之物,纵使千年一遇,他南宫彻,也一定要为心爱之人夺取! 神医不以为然,这种说大话的人,他见得自然多了,冷哼道:“你以为这火焰花是什么东西?是你养在御药房的花草?那可是从火焰山上拿命相搏,才能够有机会摘取的!” 红玉闻言,摇头,宁愿每年都遭受这样的病痛,也不愿意让他去冒险,她现在,虽然只是无力,但是至少还活着,不能够让他用命,来换健康! “神医,算了,本宫不治了。” 话语落下,四寂无声 南宫芊芊何尝不明白母后心中所想,心里苦涩万分 南宫彻双眸如星,很是坚定,每年看到她如此痛不欲生的模样,心中只有后悔,只有自责,现在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想要放弃! “皇上,万万不可,那火焰山是极其的危险,进入之日,基本都是有去无回的,况且这寒气对臣妾并无大碍,咱们不去,好不好?” 红玉看他如此,心中一抹慌乱,语气近乎哀求道。 虽然两人的依依不舍感动了神医,但是在听到那句并无大碍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插了嘴道:“皇后,并不是没有大碍,只是现在刚到初期,等到了以后,恐怕这病会一发不可收拾” “父皇,其实不用你亲自前去,可以广发英雄帖,神医说百年难得一遇!我想,周围列国定然也会有这些东西,毕竟都经过百年的洗礼,怎会没有一些珍贵之物呢?” 南宫芊芊现在是后悔不迭啊,当初要是知道他给她吃的是那么珍贵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下去的啊 南宫彻双眸有些松动,僵硬的点了点头,便下去广发英雄帖了。 “快看啊,皇上说,如若能够找到火焰花,赏金百万两,良田百亩,还有宅院三处!” 告示一出,果然在百姓中间引起了不小的凡响,那上面诱人的条件让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如若能够得到这些奖励,三代都不用再遭受这些痛苦了! 百姓叽叽喳喳的讨论了不停,人群中,一戴着斗笠之人看完之后,便隐身于角落之中! “皇上此次广发英雄帖,而且奖励丰厚,只为得到火焰花,其中是不是有诈?” 阴森森的房间中,四周都被夜明珠给照亮,正对着门的方向放着一把太师椅,上面盘旋着巨龙,巨龙凶神恶煞的,和某个神物很相似的样子。 那下跪之人不敢抬头,身体小幅度颤抖着,仿若上面坐着之人,是取他性命的罗刹一般。 “知道了,下去吧。” 一身穿黑衣的男子眸色深邃的不知看着何方,听完之后,便轻启唇齿,抬头的一瞬间,只见到那面色森白的如同死人一般,双唇妖艳的红的犹如刚喝过血的吸血鬼,双眸泛着绿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3章 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火焰花吗?越来越有意思了。” 本男儿的面貌,可那声音却尖锐的让人很不舒服,不阴不阳的声音顿觉刺耳。 “王,这么久了,你都不来看臣妾了呢。” 男子刚走,便见外面一女子,身穿一袭拖地的白纱,胸前衣服堪堪遮住那双峰,随着她的走动,那白纱还有往下掉的趋势,而她却不曾往上提。 “美人儿,是不是寂寞了?” 美人在怀,男子眼中的阴柔褪去,挑起她的下巴,吐着热气道。 那女子不一会儿,便瘫软在他怀中,细长的双手摩挲着他的胸膛,忽而感觉到身下一同,等她反应过来是何物的时候,冷汗淋淋 “王不要” 哀求的语气,惊恐的双眸,很想把那一直往里钻的东西给拿出来,可她,不敢 感受到她的恐慌,男子眸中的兴趣反倒更浓了,凑到她耳边,热气喷洒在耳朵里,再加上下体的刺激,女子一阵眩晕 “你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让本王宠爱于你吗?真是不老实,现在已经宠爱于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甚至他阴晴不定的性格,女子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得祈祷身下之物别再往里钻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男子这才抽出那已经吃饱的小东西,只见那小东西出来的一瞬间,还在叫嚣着,似乎很不满。 他手中赫然是一条全身通红的蛇,此刻吐着蛇信子,仿佛还在回味刚刚的美好 “火焰,听话!”男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本叫嚣着的蛇此刻一阵萎靡,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往里缩了缩。 “王火焰好像长大了” 女子看到那火蛇的一瞬间,便往后退了两步,违心道。 “是啊,有你们的滋润,怎么能不长大呢?” 说完,便扯开那胸前的障碍物,欺身上前。 男子的喘气声,女子的呻吟声,声声迭起一人一蛇,满室诡异 丞相回朝,给很多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性格雷厉风行,眼睛里揉不得一点的沙子,此刻归来竟然没有说任何的事情,刘尚书等人都在心里窃喜,是不是没有发现他们的事情! “丞相,朕交代你的事情,可有查到什么?” 南宫彻懒洋洋的坐在龙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瞧着案台,问道。 丞相心中“咯噔”一下,暗暗叫苦,回了京城,才知晓南宫曜此意是什么,可是,皇上那边已经全部知晓,就算他现在想要回去,也是不可能了 “回皇上,老臣无能,并未查到什么东西。” 心中却是怒火滔天,恨不得将那些人的所有罪行公诸于众! 此话一落,他们那颗悬着的心这才算得上真正的落了下来,心中暗自高兴,看来,并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们的事情。 “让你们前去调查,竟然什么都没有查到!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南宫彻拍案而起,眸中有着愤怒,丞相有点懵,皇上为何不按照两人商量好的来? 只得小心翼翼对待,慌忙下跪道:“皇上息怒,都是老臣无能。” “好了,退朝!” 南宫彻刚刚是真的怒了,他刚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表情,并未见到有谁恐慌,有谁害怕,更不要说有自责了! 草菅人命,竟然没有一点的自责,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会让这些人做朝廷命官! 南宫曜这边自从丞相走后,就开始实施一切的计划了,让冷风等人前往那些受害者的家中做着访问,每个细节都要照顾到,然后综合那些调查,才能够保护到下一个遭殃之人。 “世子,你看,这些人都是家中兄妹众多,因家中贫寒,所以,并没有得到别人的关注,更有甚者,就连邻居都不曾记得他们的名字,所以失踪之后,只有他们的家人告到衙门!” 冷风用手指着上面的那些详细资料,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家境贫寒,一般不受到村里面的人尊重,更有甚者,尽管过了这么多年,邻居还是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悲哀。 “也就是说,他们的死亡,或许是和家人有关系,更或者说,家人一开始就准备卖了他们,来换取优厚的金银!” 南宫曜说完之后,自己都被这个想法给吓到了,他不愿意相信,亲情这么的可怕,为什么和他所知道的亲情完全是不同的,但是,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冷风由衷的佩服,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这样,显然衙门的事情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自从这些人死亡之后,他们的家境都莫名的好了起来,所以,如若说这些人完全不知情,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吧。” 南宫曜眸色微沉,如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将会越来越复杂! “问过没有,他们怎么说?” 冷风摇了摇头,根本没有办法去询问,想要问他们的经济来源,却被他们胡搅蛮缠,并且哭天喊地的,每一家皆是如此! “村民一般看到询问之人,只会害怕,不会这么嚣张。显而易见,背后肯定有人教他们应对的办法,此人手法极其娴熟!吩咐下去,继续监视这几家人!” 人心都是可怕的,这些人家中孩子众多,尝到甜头以后,难免会再第二次 深夜时分,冷风等人隐藏在黑暗中,一身夜行衣和黑夜融为一体,即使在夜深时分,也能够看到那双眸熠熠生辉,很是精明,几人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那些人家。 “风哥,我们到底要监视什么?不是已经没问题了吗?”这几日一直都在监视,可是,并未看到有什么情况发现,几日的疲惫让他们不禁有些抱怨。 “让你在这盯着你就盯着,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好好看着!稍不留神便会让凶手逃之夭夭,到时候,拿你是问!” 关于南宫曜的决定,冷风都是无条件的服从,因为每次都能够证明,他是对的! 那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只得紧盯着那紧闭的房门 三更天刚到,人们都陷入了熟睡之中,那人家的狗都在打鼾,沉沉的睡去,几人有些困顿,上眼皮和下眼皮在打架,忽听“吱呀”一声,那一晚上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几人一个激灵,所有的困意全部消失,妇人神秘兮兮的从里面出来,紧张的外面,确定四下无人的时候,这才走了出门。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孩童,年龄约莫在十岁左右,妇人抱着有些吃力,那孩童或许是被冷风猛灌,往她怀里钻了钻。安抚一阵后,妇人便往外面疾步走去 几人对视一眼,从散开一直紧跟着。 越往里走,冷风越是感觉到一阵不安。 那妇人抱着孩童,走的极为缓慢,时不时的往后面很是警惕,而且还特意绕了几个圈子,如若不是他们都从不同的方向跟随,极其容易跟丢! 冷风小心翼翼的跟着,前面的气氛很是古怪,刚刚还黑乎乎的天,此刻能够清晰的一层薄雾,那妇人走在薄雾之中,忽而转身,朝着他的方向,咧嘴一笑 此刻怀中哪里还有孩童的影子! 糟糕!被发现了! 冷风想要用暗号呼叫同伴赶紧撤退,却闻到空气中血腥的味道,双瞳睁得浑圆,眼中的红血丝都快爆了出来,那今日还在一起盯着同伴,此刻都被人斩杀,缓缓的落下 犹如破布一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而且今晚一直抱怨的人,此刻还不甘心的朝他双手缓缓的垂下,似乎还不明白,为何会死 一股强劲的掌风向冷风袭来,他避之不及,被一掌打在胸口,只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碎了一样,他咬紧牙关,不能交代在这里,要把这一切的情况告诉世子! 强忍着疼痛,怀中掏出烟雾弹,砸在了地上 “罢了,不要追了,让他去报信吧。” 那男子抚摸着手中的火蛇,一脸的宠溺,嘴角上扬,可是,那眸中却是一阵冰冷! 南宫曜站在外面走来走去,紧握的双拳在提示着他此刻紧张的心情,里面的人出来一拨,进去一拨,血水被一盆一盆的端了出来,他不敢想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冷风伤到如此地步 “怎么样?”抓住刚从里面出来的一个大夫,南宫曜神色苍然,着急问道。 那大夫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就能够挺过今晚了” 那一掌,可是凝聚了所有的力量,现在人没死,就已经是最大的荣幸了,只要能够撑得过今晚,一切,都有回转的可能! 南宫曜大步往里走,从未想过跟随自己多年的冷风竟然会到如此地步,鼻翼发酸,似乎感觉到他的到来,冷风缓缓睁开了双眼,对着他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 “世子,莫难过,今日是我们的行踪被暴露了,一定要查出来那些人是谁!” 到底是谁,害的他那些兄弟丧命! 南宫曜重重的点了点头,像是一种承诺。 冷风生怕自己听不过去,声音断断续续的描述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南宫曜听完,便组织了他所有的言语,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对方得知了他们今晚所有的行动计划,并且用妇人作为幌子,为的就是引他们上钩! “你好好休息,别忘了答应我要一起并肩作战的,其余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 对方显然明白他所有的套路,很清楚他的作战计划,这么熟悉的人,便只有那个曾经与他交心,又被他灭了满门之人! “本想如若你投降,我便放你一条生路,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不念旧情了!” 手中人皮面纸被他捏的粉碎,南宫曜双眼发狠的盯着外面,决绝的语气中还有一丝失落。 “王,这样是不是就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那人手中提着妇人抱来的小孩,不确定为何他要如此做,这样一来,不是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暴露了吗? “无妨,早晚会查到这里的,先去解决这个孩子吧。” 感受到死亡的来袭,那孩童蹬着双腿,想要获得一线生机,当亲拿着银两兴奋的离开,甚至都没有眼的时候,才真正的感觉到绝望 “父皇,有火焰花了!有了!” 南宫芊芊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身后跟着一俊朗的少年,匆忙道。 “风暖,你怎么来了?” 南宫彻暖的时候,眉头微挑,似乎很惊讶。 风暖一如当年的模样,只是浑身多了一丝韵味,火红的骑马装,头发高高的绾起,相当的英俊! “听闻你们需要火焰花,我父皇早年有幸得到一朵,但长时间以来,也并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便一直在冷库里面存放着,不知还有没有用处” 得到他们想要火焰花的消息后,君风暖便快马加鞭的赶来,火焰花已经有着融化的趋势,只希望这样还能够有用! “快,让神医进宫!” 南宫彻同时让手下之人找到能够装火焰花的瓶子,能够保证他不枯萎,还是不放心,亲自拿着,视若珍宝一样。 “芊芊,不要担心了,一定会没事的。” 来的路上,风暖已经听她说了,深知她现在是感同身受,便在一旁安慰道。 “风暖姐姐,为何只有你一人前来呢?” 南宫芊芊不敢去听到不好的消息,索性便拉着风暖聊天。 提起那人,风暖脸上有了一丝红晕,无奈的开口道:“此次事情太突然,并没有给他安排好时间,所以,他就是想来也来不了啊。” “那林太傅肯定是特别想你,说起来,还很久没有见小肉包了,好想他啊。” 以林太傅极其黏人的样子,应该现在是非常的愤怒吧 “你就别提那混小子了,现在不好好读书学习,倒是跟他舅舅整天在军营中跑来跑去!” 提到家中的儿子,风暖就一阵无奈啊。 本想让他好好学习四书五经的,但是,谁知君志向不在这里,现在已经是军营里面的常客了,偏偏他又是一个嘴甜的小孩,那些人也乐意带他玩。 “这样很好啊,这就说明,以后的小肉包,定然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风暖姐姐你啊,就不用担心了!”脸上洋溢的幸福,南宫芊芊在心里暗暗道,真好,能够拥有这样的笑容,想必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 “芊芊,不要说我了。你呢,你们就准备这样干耗着吗?” 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但是,现在好像并没有她想的那样。 “额我们啊,不急。” 她倒是想要往前走一步,但是,也要人在跟前才行啊 “什么不急?你已经陪着他耗了几年了,你再这样下去,女人的青春,都被你耗完了,你知不知道。要我说,你就直白一点,娶不娶,总是要有一个准确的答案的,就像一只这样,你要怎么办呢?”风暖向来语出惊人,再者也是人这停滞不前的关系,着实有些着急,你说这已经那么久了,两人的关系,还是就到了这一步 “风暖姐姐,我真的不着急,他已经说过了,一定会娶我的,只是时间的关系罢了!何况,现在的我,只是想要好好陪陪母后,你说,她都已经受到那么多的伤害了,要是我离开她的话,会不会更加的伤心呢?” 上次回去之后,南宫芊芊想了很多,总觉得这样不好,不能够总想着自己,虽然很想和南宫曜在一起,但是,现在的母后,应该是更需要她的,不想让母后失望 “你是不是傻?为人父母的,最想要便是子女一辈子开开心心的,一辈子都幸福,再则,你们就算是成亲了,也会一直居住在南越的,这中间有什么冲突不成?” 想当初她成亲的时候,母后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你知道的,他是东瀛的皇子,更何况,现在宫中还有一个东瀛皇虎视眈眈的,我是真不确定啊。”自从南宫曜走后,东瀛皇好像是老实了很多,就连苏雪,都不出来作怪了。 但是,越是这样,她心中越是惶恐不安,总感觉他们应该在预谋更大的事情 “东瀛现在的太子不是梦尘渊吗?所以,你就不要担心了,我觉得吧,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毕竟是立太子这么重要的事情,就算他在宫曜,在太子并未做错任何事情的前提下,想要废太子,简直就是做不到的事情!” 况且,每一个皇家子嗣,都不是等闲之辈,既然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就会想方设法的保住自己的位置,再加上百姓心中的威望,想要废太子,更是难于上青天! “可是,你要知道,梦尘渊根本就是不想要做这个太子的,之所以会答应,还不是因为南宫曜的原因,万一到时候” “没有万一!芊芊,我只能说,是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的简单的。” 人都是有贪心的,虽然并不尽然,但是,已经在那个位置上享受到了万人追捧,那么,想要轻易的拉他下来,实非易事。 “对了,你说东瀛皇在南越,我觉得,我应该前去拜访一下。” 东瀛皇在南越,怎么说她也是东阑的公主啊,应该拜访一下,但是风暖的眼中,有着一丝狡黠 “风暖姐姐,你去干什么” 的笑,南宫芊芊只感觉浑身汗毛竖了起来,怎么感觉这个笑容,很是诡异呢 最后,风暖还是以不拜访没有礼貌为由,前往他们的寝宫 只几日不见的时间,东瀛皇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一样。 他现在就好像被囚禁了一般,整日都在度日如年,想要回东瀛,但是却被南宫彻以他的爱妃现在正在昏迷之中,行动不便,给拒绝了。 东瀛皇现在是悔不当初啊,真是后悔,为何当初要让他装作昏迷呢,这下倒好,倒是真的昏迷了。 “你们来做什么?”时出现在眼前的南越公主和东阑公主,东瀛皇紧皱眉头,心中思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为何东阑公主要前来南越? “哦,我只是前来游玩,碰巧遇到了芊芊,听闻东瀛皇在这里做客,便来那便是你新晋的妃子吗,皇上果然是好眼光呢,的确貌美天仙。” 风暖的鼻子相当的敏感,那股臭味简直要把她给熏晕,眉头一直紧锁着,最后才确定那臭味是床上的美人散发出来的。 “皇上,这屋内是什么味道啊,真的是要熏死人了。” 有洁癖的风暖终于忍不住,便自作主张的上前打开窗户,一股新鲜的空气从外面贯彻过来,让人觉得浑身舒坦。 东瀛皇不满于她的自作主张,但不知是不是心理的作用,竟然觉得真的空气好了很多。 “承蒙公主惦记,孤现在已经无碍了,你们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 心中烦躁不已,不想去应付这两人,东瀛皇便下着驱逐令道。 风暖却仿若没有听到一般,好奇心被揪了起来,很想要知道那床上美女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散发这么严重的臭味。 “你干什么?”生怕对她产生什么危害,东瀛皇慌忙身形一闪,怒斥道。 风暖一顿,有些疑惑,东瀛皇是如此在意这个妃子吗? 眼尖的风暖美人的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慌忙惊呼道:“皇上,你什么?” 东瀛皇狐疑的扭头,仔细的眼,瞬间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 只见苏雪的脸上,那人皮面具因长时间的没有被取下来,已经在鬓角的地方凸起,里面流出浑浊的脓水 东瀛皇不敢去能想象到那张脸的下面,是什么电光火石之间,便想到了以往那种种的异象 南宫芊芊便已经知道,苏雪已经暴露了,这算不算得上咎由自取呢? “皇上,我来吧。” 风暖只得为床上的美人惋惜一下,东瀛皇那避如蛇蝎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的宠溺呢? 当风暖把那张人皮面具揭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头皮发麻,最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那张脸已经楚原来的面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4章 朕要杀了你! 南宫芊芊胃里翻腾不已,怎么也没有想到,短短几日的时间,苏雪的脸,已经这么严重! 当中最为害怕的,当属东瀛皇了,想到眼前这脸上布满蛆虫之人,乃是以夜夜承欢他身下的妃子,身上鸡皮疙瘩凸起,脸色惨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没人变成了如此模样,而她却一无所知 想到南宫曜以往说的那些话,真是悔不当初啊,当时为何就不在调查一下呢 沉睡的苏雪怎么也没有想到,精心那么久的计划,竟然被风暖的一次到来,就被打破了 “皇上,现在你也,她就是一个骗子,想要利用你的同情心来达到不可见人的目的。我想,这一点,你应该不能忍吧?”风暖说的这番话可圈可点,全部把责任推给那不能够反驳之人,也间接的减少了东瀛皇的而各种尴尬。 “朕就说,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情!这么一个女人,竟然躺在路中间!原来是这样,实在是可恶!可恶!”从未被人如此欺骗的东瀛皇怒不可遏,但因苏雪的脸已经全被毁了,所有他并没有认出来此人是谁。 “皇上,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斩草除根! 况且很多事情皆有苏雪而起,趁她病要她命! 苏雪诡计多端,能言善辩的,如若不给她致命的打击,很可能就给了他翻身的机会! 东瀛皇转头,语气阴沉道:“谁,是谁!”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欺骗与他?到底是谁,能够挑战帝王的威严! “听闻南越刚刚处理了丞相,而且丞相九族,全部被灭门,但是皇上应该没有仔细的查吧,所以,并不能够确定,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全部被处死吧?” 莫要怪我心狠,一切的一切,怪只怪你咎由自取了吧! “你是说,此人乃是苏家人?” 想到一人,一股不好的预感让东瀛皇觉得心中恐慌 “皇上难道不是应该猜到此人是谁了吗?” 不答反问,南宫芊芊相信他是聪明人,肯定不用自己指明,便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东瀛皇有种被雷劈的感觉,这么说来,他竟然和自己的儿子拥有了共同的女人 “朕要杀了你!” 双目赤红的东瀛皇拔出佩剑,眼往前冲 “皇上,您不觉得,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吗?何不等她醒来之后,当场质问来的痛快呢?” 现在就让她这样死了,岂不是太过简单了吗,南宫芊芊比较想要是,当苏雪知晓一切的阴谋全部败露之后,脸上会有怎样精彩的反应。 “是啊,就让她这样死了,着实是平息不了皇上心中的愤怒,倒不如到时候两人对质一下,让她无地自容!” 风暖也想要到时,东瀛皇会气到什么程度,会不会以后再也不相信女人了 东瀛皇的剑再也不曾往下入半分,仔细想想,他们说的还挺有道理,但是,如若当场对质的话,那么,他的颜面,将会荡然无存 “您就莫要担心了,您是东瀛的皇上,我们自然会为你保密的。” 两人不敢太过分,再说也并没有准备将这件事情越闹越大,只要能够惩治那个人,便会心满意足! “咣当”一声,剑被狠狠的扔在地上,东瀛皇开门便走了出去,那模样,仿若仓皇而逃 “哈哈哈,芊芊,你有没有刚刚的表情,实在是太逗了。” 风暖终于忍不住了,只要想到他刚刚的表情,就想笑,那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哈哈哈。 南宫芊芊离去的背影,有着隐隐的担忧,本就把尊严一切都重要的东瀛皇,不知要如何惩治苏雪了。 “风暖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南宫芊芊狐疑的,瞬间觉得刚刚她坚持要来,肯定是有着什么目的 风暖大呼冤枉,刚刚一直想要前来,的确是出于礼貌,好吧,虽然是想要瀛皇现在狼狈的样子,但是,这个女人的事情,她事先是一点都不知情的 “我就是觉得东瀛皇在这里,肯定是非常的憋屈,所以想要来,并没有想到,还能够么精彩的画面。” 刚刚的郁闷被一扫而空,风暖现在极其开心,能够样一副精彩的画面! 南宫芊芊又扫了一眼床上的苏雪,那种翻腾的感觉再次往上涌来 “呕” 南宫芊芊现在真的后悔今天吃了那么多的东西现在吐了个天昏地暗 “芊芊,你没事吧,怎么反应这么大?” 风暖帮她顺着后背,眸中有着担忧道。 南宫芊芊虚弱的扶着一只腿,另一只手摇了摇,道:“我没事,就是些恶心而已” 风暖回头下,恩,的确很恶心 后来的南宫芊芊,无比的感谢这一天,因为有这一天,他们将要迎接一个生命的到来 皇后寝宫。 刚进屋,便能够闻到浓郁的中药味,神医略皱眉头,这些中药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的,一点用处都没有,不知他们怎么还能够坚持喝了那么多年! “神医,这火焰花还能用不能?” 南宫彻忐忑的医,他端详一阵后,便忍不住问道。 神医点了点头,虽然药效并不是那么的足,但是了剩于无,这些便可以缓解她的寒症了。 南宫彻得到回应,双眸全是激动,紧紧的握着红玉的手,道:“玉儿,你坚持一下,神医说了,这火焰花还有用,你的寒症,很快就会痊愈了。” 这一天,他们等了太久太久,久到就要丧失了信心 “先别高兴那么早,她体内的寒症是水,火焰花是火,水火不相容,驱除寒症的时候,过程定然是极其的痛苦,只希望娘娘能够承受得了!” 得到火焰花,这只是治疗的第一步,这一步都是相当的困难,可想而知后面的治疗 “我可以。” 红玉脸色微变,嘴角上扬,紧握那双略颤抖的手,四目对视,都彼此的坚定。 “好,既然你如此的坚定,那便开始吧。皇上,还请出去,我不希望在我治疗的过程中,有任何的打扰!” 神医此番,一是为了能够定下心神,不受到外界的阻挠,最重要的便是,驱逐寒气的过程相当的痛苦,如若南宫彻在此,定会心生不忍,如若半路打断了思绪,两人都会吐血而亡! “为何朕不能够在场观 当初说过,以后,不再让她一个人去承担这些风风雨雨,就算是康复,也要亲自去 “如若皇上在这里,定会扰乱大事,如若皇上想让娘娘痊愈的话,还是离开吧。” 神医不卑不亢,并不惧怕他的目光,迎面直上道。 “皇上,既然神医都这样说了,定然是有解决的办法,你在这里,我也是定不下心来的,还是走吧,待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定然已经痊愈!” 红玉略懂医术,定然知道那种痛苦,所以,不想他在这里承受同等的痛苦 南宫彻定定的一眼,最后终于妥协道:“好吧,朕希望明年这个时候,你不用再遭受病痛的侵袭。” 说完便便深深的医一眼,里面有着淡淡的警告,似乎是在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 南宫彻走后,红玉抱歉的医一眼,道:“对不起啊,他就是性子,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神医瞬间对这个冷的太后有了好感,刚刚的疏离瞬间的消失,眯着眼,抚着发白的胡子,爽朗的笑着道:“无碍,我这一生,多的皇家子弟,态度嚣张着更是比比皆是,所以这并不算什么。再者,我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想要让他全然无条件的相信我,还是太难了,毕竟是你的生命。” 神医这话可是没有阿谀奉承的意思,这么多年了,王公贵族少说也有几百个了,每一个都自持权高位重,恨不得鼻孔朝天,就算他是神医,也并没有获得太多的尊重! “恩,他就是太担心了,我知晓驱逐这些会经受炼狱般的折磨,你有把握吗?” 趁着南宫彻不在,红玉才敢问出声,因怕如若他在的话,听到此话,定然会责怪于他。 神医眸中有着坚定,有了火焰花,只要经历了那些折磨,这小病简直是不值一提。 得到肯定的红玉这才放下心来,静下心神开始等待 火,蔓延无尽的火,围绕她烧来。 红玉意识清楚,想要逃,可是四肢却僵硬无比,那熊熊大火带着毁天灭地的气焰,似乎要燃烧一切,她能够清楚的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能够感受到身体中那燃烧的痛 神医头紧锁,脸色煞白的模样,便已知药效已经有了作用,不敢怠慢,只得一直守在前面。 红玉只感觉到整个人都被烤焦了,忽而,纷纷扬扬的雪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围绕着她飘了下来,刚刚的灼热感一点点的消失,红玉心中一喜,有救了,可是,片刻又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雪根本不知道停下来,积雪已经埋了她半截身体 红玉感觉到脸已经冻得僵硬了,睫毛上有了厚厚一层冰,双唇青紫,冻得牙齿都在打颤,下肢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动弹不得 从上到下,身上都是硬邦邦的,她深知这便是水深火热的感觉,明知这是为了以后不再遭受病痛的折磨,可内心还是惶恐不已。 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意识就会非常的害怕,这种感觉下,最好的就是尽快逃离这个封闭的地方,可她却动不了,出不去 南宫彻批阅奏折的时候,总是心神不宁的,右眼一直跳个不停,心思烦躁,放下手中的奏折,便往外走了出去 神医惊呼,明明现在应该是到了极寒之地的错觉,可是,为何她浑身都冒着热气,脸上并无冰冻之意,反倒是脸色通红,犹如在火焰山一般! 暗叫不好,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银针“嗖”的一下扎进了她太阳穴这种,不一会儿,那脸上的通红才慢慢的消退 一直挣扎中的红玉只感觉到一阵刺痛,想要再次挣扎之时,却发现身上犹如灌了铁砂一样,莫说动弹,就连想法,都好像正在被慢慢的禁锢 南宫彻不敢上前打扰,只得在外面走来走去,这么多年来,前所未有的紧张 自冷风无碍之后,南宫曜便停止了所有的计划,秘密部署了新一轮的攻击,前面不痛不痒的骚扰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标,今晚,恐怕将是一场恶战。 “主子,您就在这里等着我告捷的消息吧!” 冷风一方面想要雪耻,另一方便是从早上开始,内心就一直烦躁不已,当得知南宫曜要亲自出马的时候,他才知道,那种烦躁到底是从何而来。 南宫曜墨发随意的顺了下来,黑眸中有着深幽,淡淡的扫了冷风一眼,道:“你去,只有死路一条,他,只有我能够对付!” 冷风惊讶不已,难道他早就知晓那个人是谁? “是,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正是如此,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手段。” 阴狠,毒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冷风沉吟,他一般做了决定的事情,便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让他回头。 “那你,小心一点,不要忘了还有人等待你的回归。” 想起那人,南宫曜的眸色暖了几分,嘴角弯弯的上扬,剑眉弯了几分。 为了她,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南宫芊芊正在兴奋的和风暖说着这么久发生的事情,忽而心中“咯噔”一下,刺痛让她紧皱眉头,双手兀自捂着心口,脸色苍白。 “芊芊,你怎么了?” 察觉她声音陡然降低了几个音调,再抬头,便见她一脸痛苦,赶忙上前。 南宫芊芊刚想开口,那种刺痛感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样 “风暖姐姐,我没事,我们继续说。” 没有多想,把这一切归为心悸,可是很久以后的南宫芊芊想到此场景,心中还是后怕的 南宫星等人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耽搁了太久,凶手好像一直再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般,一直在游离徘徊,得知朝中现在又大事情发生,而南宫曜又被派往了别处,深怕父皇一人应付不来,南宫星便一咬牙决定,尽早的结束这场游戏。 “早就说了,可以收网了,你却还想要得到更多,这下得不偿失了吧?” 几个月的时间,他的伤已经痊愈了,此刻一袭白衣站在南宫星面前,一脸苦闷的模样,白了一眼道。 南宫星哭丧着一张脸,不是他不想收网啊,只是怕有漏网之鱼 “行了,就按照你以前的计划吧,行动。” 懊恼的走了出去,南宫星无语望天,难道说,这么多天,完全就是一个玩笑么 其实,早就可以成功的,不是吗? 那人感觉到南宫星低落的情绪,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走上前去,站在他身边良久,才安慰道:“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就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不开心了,每一个人要学会的东西不一样,你守护的是将来的子民,这些事情,就交给别人来做就可以了。” 谁知,此话更是让南宫星大受打击,感觉这些话语之中全是讽刺,为何他就不能够做的更好,为何就不能够像哥哥那样? “你知道南宫曜吧,虽然他是世子,但是我能够感觉到父皇对他的偏爱,或许只是因为很多时候,我真的不如他而且在我他的一切,都让人向往。其实我一直在想,如若我不是父皇的儿子,他应该就是太子吧?” 长久以来想要比他更强,想要努力证明自己的心,终于在陌生人面前完全的敞开心扉,说完之后,南宫星感觉到心里舒坦了很多。 “对,这是毋庸置疑的,如若你不是他的儿子,你怎么样也不会有现在的位置。” 本想安慰一番,可又觉得无趣,而他说的一切,又是现实,他前几十年已经在宫中听了太多的阿谀奉承,需要的是警醒! 南宫星虽然不指望他能够安慰两句,但是,如此直白的话,还是噎了他一下,幽怨的一眼,很是委屈的模样。 两人席地而坐,他但笑不语,良久,才道:“好好休息吧,你只需要做好应当做的事情。” 他的双手不能沾满鲜血,不能沾染任何的黑暗,那么,这些所有的事情,就应当交给他们来做。 收网的决定让这个小镇笼罩了层层阴云,一丝不安的气氛在百姓中蔓延开来,每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人云亦云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在惶恐不安,深怕祸及家人! 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杀手,也都在隐约奇怪,为何今日不见到他们有何作为了?还是说,已经这么久了,根本没有了耗下去的力气了? 几人对视一笑,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终于结束了,一定要大汗淋漓的喝一场! 然后,都毫无遗漏的曝光在阳光下 几人来到镇中最好的客栈,刚坐下,就叫嚣道:“把你们这里所有好吃的东西,全部给我端上来。” 客栈里面冷冷清清的,店小二头一次见到如此大方的客人,连连应声,脸上带着谄媚的神色,退到后厨里面。 “喂,我说,外面可都是一些有钱人,你可要做的好吃一点,要是客人不满意,老板肯定要惩罚你!” 店小二趾高气昂的来的厨师,因为店中的生意不好,再加上老板本人小气,所以气走了很多厨师,前任厨师也是受不了老板的斤斤计较,所以便走了,就连工钱都没有要,老板因省了很多银子,所以便也没有再计较,正当无人用的时候,此人便来了,并且不需要任何的费用,只需解决温饱即可。 这一下正中了老板下怀,乐的合不拢嘴,要知道,在客栈之中,解决温饱简直是一件小事情啊再加上此人手艺不错,老板觉得见了一个大便宜,就连对他,都有了一些不待见,甚感地位受到了威胁,他这才处处对这人眼。 那人也不搭理他,自动忽视了他那讽刺的语气,只淡淡恩了一声之后,便着手准备东西,店小二自找无趣,便有心巴结那些有钱人,就屁颠屁颠的走了,临走之时,还不忘冷哼一声。 店小二走后,那人这才露出轮廓,分明就是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手却快速的动了起来,不一会儿,那些诱人的饭菜带着扑鼻的香气散发开来。 前面那几人闻到这香气,早就迫不及待了,这段时间,一直隐藏在黑暗中,就连吃饭,也都是对付一下就行了,哪里品尝过这种美食! 热腾腾的饭菜被店小二端上来,几人眼,欲伸手去享用美食,却听一声冷哼,顿时都不敢再动。 带头之人从怀中拿出银针,每个饭菜上都扎了一下,确定无毒之后,这才让他们开始吃。 几人大快朵颐,有肉吃有酒喝的生活让他们忘记了周遭的危险 因几人要的都是纯酿酒,不一会儿,都有了摇摇欲坠的感觉,掌柜的惊肉跳,就怕几个人吃霸王餐却又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敢上前询问 大概过了两刻钟之后,几人都不约而同的趴在了桌上,手中还握着酒杯,嘴里振振有词道:“喝,继续喝。” 就在此时,他才从后厨走了出来,俊脸上沾染了冷笑,陡然出现的危险让几人瞬间站直了身体。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带头之人明显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打颤了,然出现的他,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在蔓延 “为了等你们!” 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时,脚下生风般在他们中间动了,只见那些刚刚还站直的身体,此刻已经软塌塌的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 “你你你他们还没有给饭钱!” 掌柜的颤抖着伸出手指,悲怆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5章 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嫌弃的拍了拍手,斜眼下掌柜的,冷笑道:“这么多天了,工钱也有那么多了吧?就这样抵给你了,再见。” 说完,南宫星便不知何时,带着人从外面冲了进来,下躺着的人,脸上一阵激动,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感谢。 “喂,你来的时候,可是说过不要任何费用,怎么现在反悔了?”说完,掌柜的还往后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悔了两人的样子,好像关系还很好,要是以后报复怎么办 南宫星眉眼一凛,双手握在一起,咯吱咯吱响个不停,晃动了一下脖子,朝着掌柜的走去掌柜的赶忙缩到收钱的柜子下面,肉痛道:“这是他自己说的!” “切,能够来你这小店做饭,简直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还不知道满足,我你这小店是离关门不远了!”这么久的时间下来,南宫星俨然一副当地县太爷的模样,就连那县令,也不敢说任何的不满! 掌柜的哪里还敢反驳,只得认栽了 “你这方法不错啊,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这里?” 当初听到他计划的时候,南宫星还嗤之以鼻,但是当真的后,惊的双眼都要掉下来了有木有!这真的是算计太准确了! 凉凉的一眼,中的求知欲,道:“这不是废话吗?他们长久以往呆在黑暗中,他们的面貌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过,那就证明,他们连吃饭之类的都是对付一下而已。好不容易放松一下,怎么会不大吃一顿?” 他一副的模样,让南宫星很受伤,但是转念一想,说的也不无道理好像,貌似就是这个道理 “原来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聪明啊!” 他自动忽视了那些鄙视的话语,双眼冒泡的带着崇拜的模样让他阵恶寒。 抖了抖身子,无语的宫星道:“快走吧,再不走,那些人就要醒来了。” 南宫星这才正了神色,跟着他往衙门走去。 几人醒来之后,五花大绑的被捆在了一起,一阵懊恼,低吼道:“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这么简单就不追查我们了,原来还有后路在这里!” 几人被阴,都在暗骂那个阴了他们的人 “阿嚏。”正在和南宫星谈话的他打了一个喷嚏,南宫星挑眉,为他是否生病了,却只见他摇了摇头,不明所以。 “所以说,只要他们交代了所有的事情,我们便可以回去了?” 南宫星总结着两人刚刚谈话的内容,询问道。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道:“但这些人生性狡猾,想要让他们就这样认罪,恐怕不会太容易。” 幸亏刚刚趁他们昏迷的时候,把他们嘴里的药丸扣了出来,要不然等下,必定是一具尸体! “没事!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南宫星阴森的笑容让他顿感后背发凉 当真正宫星所说的那些办法之后,他是彻底的无语了甚至开始怀疑,这真的是太子么,皇上当初立太子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只见南宫星面带邪笑,手中拿着被烫熟的生铁,为了让那领头人相信,还特意放在水里面,刚刚还冰冷如斯的凉水此刻冒着白烟,能够清晰的冰水已经被烧热 尽管如此,他们愣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甚至没有去红的生铁 “喂,你们可要想好了,确定要这样的一直忍着不说?相信我,我总有办法会让你们说出口的。”举着手中的东西,南宫星凑到他面前,说道。 “呸,阴险小人,有种就和爷爷大战一场,这般的做缩头乌龟,有何意义!简直是怂包!” 他们心中憋屈不已,只是吃了一顿饭而已,为何就落得如此下场,甚至连自杀的时间都没有。 南宫星被喷了一脸口水,想要发怒,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邪笑,道:“真的以为这样挑衅我,便可以寻得死路吗?想多了。” 说罢,手下之人便递过来鸡毛掸子 物,那些人脸色一变,似乎不敢相信道:“你你想干嘛” “嘿嘿”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南宫星耸了耸肩膀,笑道:“既然你想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我便想不到别的办法来对付你,只有这样喽。” “啊哈哈你放开我哈哈哈哈,变态,变态” 牢狱中那哭笑不得的声音让所有的衙役都齐齐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人简直就是变态,刚刚进来的时候,便吩咐他们去找鸡毛掸子,所有人不明所以,但是碍于县太爷都给他面子,便前去寻找,没想到 只见南宫星带着坏笑,眉眼弯到了一起,找了身边的侍卫去控制那弹动的双脚,固定在板子上,那人因为痒,浑身都在乱颤 “嘿嘿嘿嘿你说不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也莫怪南宫星想到此招,这也是偶然在吃饭的时候,听到两个侍女聊天听到的,一直觉得此法变态,没想到,今日竟然用到了! “你能不能” 站在他身边之人早已被雷的里焦外嫩,这便是他说的办法么人哭笑不得的模样,再脸恶趣味的模样,怎么是在满足他内心的恶趣味吧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么,要是你有更好的办法,我就停下来。” 知晓他想要说什么,南宫星眉色轻佻,似乎带着洋洋得意之色,询问道。 他忙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第一次发现你原来如此的英明神武,你继续,你继续” 南宫星这才满意的继续着“逼供”之路 在他后面之人已经泪流满面了,为何要相信这个不谙世事的皇子会想到什么好办法 为什么要让他一幕,简直是太颠覆世界观了有木有 可是当南宫星真的问出了重要的信息之后,他不得不给了他一个奖励的大拇指这样都能够问到所有的事情,那以前那些用刑逼供,是不是弱爆了?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能够问出来?” 南宫星脸上带着洋洋得意的模样,轻佻眉头惑的他。 “额” 他面色带着尴尬,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这样被他说了出来,还是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套出来消息的” 说到这里,南宫星便来了兴趣,撸了撸袖子,一脸开心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不知道那些人都是经过考验的,杀手之间肯定有各种的考验,所以,我觉得吧,那些严刑拷打,说不定并没有用。” 刚刚脸上的嘲笑,此刻全部的消失了,剩下的便只有了恭敬,正色道:“我收回以前那些话,其实,你可以超越他。” 说完,便转身就离开,投身于剩下的交代工作中。 南宫星一愣,旋即明白他说的那些话,眉色舒展了不少,眼中带着笑意,被人认同的感觉,真的不错 南宫彻收到快马加鞭到来的信报之后,龙颜大悦,大笑出声道:“好!果真是朕的儿子!朕就知道,让他去,确实没错!”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此刻太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身边的总管太监弯着身子,五官皱在了一起,恭贺道。 “是啊,太子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有些事情,而是应该做的了。 归途中的南宫星并不知道,这一线报,将会改变以后他肆意潇洒的命运,也将遇到那个携手一生的人 “风暖姐姐,我这几天,总感觉到不舒服,不知是不是那天被吓到的后遗症。” 南宫芊芊一脸苦恼的坐在风暖对面,眉头紧皱,自从可怖的一张脸后,总是会有心悸的情绪,便如同一双无形的双手紧紧的抓住那颗心一般 风暖因那次小产的事情,一直自责到现在,如今听到她不舒服,便一脸慌张道:“芊芊,我去叫御医好不好,应该不是那天的问题。如若是的话,我为什么没事?” 风暖隐隐觉得,和那天并没有关系,虽然张脸真的的确很恐怖,但是,芊芊怎么说也是走南闯北之人,怎么会被那张脸给吓到呢? 听到要叫御医,南宫芊芊慌乱的摇了摇头,眼神闪躲道:“姐姐,母后现在正是治疗的阶段,不能够让别人知道我现在的异样的,我不想让父皇担心” 而且,南宫芊芊隐约想到了某种可能,心中一紧,既期盼又害怕 风暖不假有他,心道也是,现在的皇后正在治疗,皇上此刻定然是有心无力,如若得知芊芊这样,不知又要如何担忧,拍了拍她的手,担忧道:“那你如若有不舒服的话,尽快告诉我。” “姐姐,我没事的,你不是说想小肉包了吗?什么时候回去?” 离别总是不舍的,但是,南宫芊芊也深知没有将她留下来的理由,纵使再不舍,她的家,还是在东阑。 “无碍,他已经长大,不用时刻在我的身边了,你就不要担心了,恰巧红玉阿姨如今还未知晓什么情况,我便想着在这里等几天吧。” 其实,风暖心里想说就算是想要回去,也不是因为小肉包的其实是因为他们家的太傅大大啊无奈总有一个婆婆想要找人代替她的位置,尽管小肉包已经这么大了,可是,还是耐不住婆婆想要让他续弦的心啊 提到母后,南宫芊芊郁闷的下巴抵着桌子,闷闷不乐道:“不准我们探视,就连父皇,都被挡在外面,母后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不知道母后现在怎么样了。” “哎,一定会没事的。” 风暖心里也没有底气,这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神医嘴唇乌青,脸色煞白,一惊变,心都是颤抖的 此刻正在床上打坐的红玉,墨发已经逐渐褪去了原本的颜色,现在只有通红,双眼倏然睁开的一瞬间,那火红的双眸让神医忍不住连连后退 “皇后你你” 红玉眼睁睁一幕,却无法的改变,心中有两个小人在一直斗争,一直在吵架,而那个原本属于她的小人,好像落败了 “神医我我好像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仅存的一丝意识,红玉双眼中闪过挣扎,痛苦道。 神医大惊失色,这种种表现,分明就是走火入魔了!可是,刚刚他就是按照这方法去做的,根本没有任何的不对!到底是什么环节出现了问题! “皇后你别急请你一定要保存好最后的意识。” 说时迟那时快,神医脑海中迅速翻阅着那些可以弥补一切的方法,眼就要撑不住了,那红眸明显的在逐渐增多,他心急如焚。 心中一急,手腕翻转,打在她天阴穴上,红玉头一软,便跌坐下去 门外的南宫彻听到动静,再也忍不住,破门而出,见到此情况,怒不可遏,扶起红玉后,双眼猩红带着肃杀瞪着神医道:“这就是你的治疗效果?刚刚人还好好的,为何现在就变成了这样?” 南宫彻现在恨不得杀了他,抱起红玉,就要往外冲 “皇上且慢,皇后刚刚只是走火入魔而已,至于原因,皇后等下醒来后,应该会告诉你的,如若你现在妄动的话,定然会让她急火攻心,不但达不到想要的后果,恐怕” 此话不是让他紧张,而是句句属实,如若现在就抱她出去,难免中途会醒,等下如若两方交替之时,唯恐有心无力啊 南宫彻的脚生生的被这话止住了脚步,虽然不信,但又不敢拿她的命去开玩笑 “朕给你一次机会,如若等下皇后不能安然无恙,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森冷的语气带着威胁,饶是神医见过大世面的人,也忍不住的腿软 一时之间,皇宫中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只知道以往从没有耽误早朝的皇上,竟然宣布近期不早朝,甚至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丞相来做。 众说纷纭,而皇上一直守在皇后的寝宫中,不允许别人踏进半步。 “风暖姐姐,怎么办,母后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都怪我不好,为什么要大言不惭的找到什么神医,这下怎么办”南宫芊芊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来回的镀步,心中后悔不已,是她的原因,才让母后现在经受此痛苦 风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没想到火焰花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慌忙安慰道:“芊芊,你别着急,你说神医是南宫曜的人,那就一定会没事的。” 南宫曜如此谨慎之人,定然不会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在自己的府中呆着,既然已经让神医住下,那么,就定然是因为他有着某种不寻常的本领! “我知道啊可是,现在要怎么办,父皇下了禁足令,不准任何人前去探望,我好想知道母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眼泪在眼眶里有着打转,双眼微红的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南宫芊芊!我要杀了你!” 风暖刚想说话,便听到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破空而来的剑气,慌忙推开身边之人,身形反转。 “风暖姐姐” 南宫芊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睿王遇刺的那一幕又重入脑海之中 只听“咣当”一声,那人手中的剑,被打落在地上 “苏雪!是你!” 怒不可遏的南宫芊芊看着始作俑者,心中翻起了惊涛巨浪!死死的瞪着那未带面具便出门之人,颤抖的双手在昭示着她刚刚内心的恐惧 苏雪见刺杀失败,一副任你发落的模样,只是,那流脓的双眼恨不得杀了她 “你这疯女人,醒了之后就要来杀芊芊?是不是活腻了!” 风暖感觉到右臂在隐隐作痛,刚刚虽然躲过了一剑,但是,还是被那剑气所伤,索性并无大碍,只是应该短时间内,不能提重物还好林太傅不在 “南宫芊芊!没想到你是这般的卑鄙小人!竟然趁我昏迷的时候,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害得我落得如此下场!” 醒来后的苏雪头疼不已,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本想去东瀛皇面前委屈一番,说不定能够挑起战争,但是,触摸到脸上那人皮面具已经不复存在,在环顾四周,东瀛皇并不在屋内,这才心道糟糕 果然不出所料,不一会儿,东瀛皇便回来了,只是,怀里,多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她记得,正是在南越多日以来一直在他们身边伺候的侍女! 那侍女见她面貌,吓得花容失色,而东瀛皇则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只顾着安慰怀中的新宠,根本就不看她一眼! “皇上你” “你个贱人!闭嘴!朕现在看到你都觉得恶心!” 东瀛皇厌恶的话语在她听来,更像是晴天霹雳,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脸上的人皮面具会消失不见,为何这幅鬼模样会让东瀛皇看到 越往下想越觉得最可疑的只有南宫芊芊,只有她见到过自己的容貌,而且,她是南越的公主,不管说什么,东瀛皇都会相信! “苏雪,你真的是一个疯子。” 南宫芊芊嘴角带着冷冷的笑,眸中的温度下降了几分,本以为被揭穿后的她,应该知道错在了哪里,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她还是不知悔改! “南宫芊芊!为何你要一直和我作对!为什么,你已经是公主了,已经得到了我最爱的人,可是,为何就连我最后的归属,你都要打破!” 苏雪的声音尖锐而悲怆,眼泪顺势随着脓水流下,语气全是对她的恨。 “你这女人,是不是根本搞不清楚状况,你有没有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要是哪个男人真的喜欢,才是她真的瞎,我告诉你,你的面具是我揭下的,根本和芊芊没有任何的关系!” 风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中尽是嫌弃和蔑视,让苏雪几欲抓狂。 “苏雪,我一直都搞不清楚,为何你会这么恨我。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不是么,唯一一件,便是得到了南宫曜的爱,可是,这不足以成为你这么恨我的理由。” 南宫芊芊把风暖拉到身后,站在她面前,询问道。 苏雪抬头,那张可怖的脸让她的心,再次揪了一下,心中翻腾不已,狰狞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道:“对,我恨你,为何你生下来便享受万千宠爱,为何我明明比你强了那么多,可是他爱的只有你!为何我那么的努力得到的东西,总是会失去,而你,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得到!” 这典型的神经病的模样让风暖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拂开前面的芊芊,义愤填膺道:“什么叫做不费吹灰之力之力,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的,收起你那让人作呕的嫉妒,他们之间经历的这些,你永远也达不到!” 曾几何时,她也曾被这样的质问过。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也存在过这样的一个第三者,只是,她比较幸运 闭上眼,南宫芊芊眸中一丝无奈,这便是一直恨着她的原因吗,便是因为内心的嫉妒,伤害了那么多人,只是为了那恶人的嫉妒欲! “苏雪,你擅闯本宫房间,并且杀我侍卫,妄想刺杀本公主,这下,你死罪难逃!” 种种罪责加在一起,已经够苏雪死上上百次,而这次的她,显然也不想要再心软,每次心软换来的都是上百倍的伤害,门外的御林军在慢慢的往这边靠近。 苏雪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来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这些,只是为何,心中竟然还有期待,期待着早日脱离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6章 不知你是否还满意? 南宫彻此刻和红玉对面而坐,四掌相对,想要传输自己的真气给他,而神医便在两人旁边,手腕飞速的转动着,不一会儿,红玉发上的红已经在逐渐的消失 “皇上,已经可以了,让皇后休息几日,定然会痊愈!” 神医大汗淋漓,后背都已经湿透了,根本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便对着南宫彻说道。 南宫彻因输入太多的内力,此刻也有点脸色苍白,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确定没事之后,便下了床,尽管虚弱,双眸还是凌厉的看着神医,道:“如若皇后有任何的闪失,所有的过错,全部由你承担!” 神医脸色严肃,点了点头,这是他的保证,不是因为他的威胁便妥协的,他是大夫,救死扶伤是他的天职。 南宫彻回去之后,便投入了书海之中,桌上的奏折已经占满了大半个桌子,全是这几日的消息,他忙得天昏地暗。 “皇上,公主遇刺,刺客已经抓到。” 尽管知晓皇上现在忙得是晕头转向,但是,却又不敢隐瞒此重要的消息,公主就是皇上的小心肝如若隐瞒,他一辈子往上爬的位置,恐怕就没有了 “你说什么?” 南宫彻倏然睁开双眼,眸中有着恐慌,说罢便也不管那些奏折,脚步急急的往外走去 “芊芊,你怎么样?” 看到她的那一刻,南宫彻的心才放了下来,触及到那被侍卫押着的人,怒火滔天。 “又是你?东瀛皇呢?来人,把东瀛皇给朕请来!”是不是南越真的无人,小小的一个妃子,便三番五次的刺杀他的公主!真当他们好欺负不是! 南宫芊芊看着父皇面色铁青的模样,虽心中暖暖的,但是还是有些后怕,东瀛皇如若前来对质,是不是就会发生争吵 “芊芊,你别担心,你父皇只是借着这个事情来敲山震虎罢了。” 风暖凑到南宫芊芊耳边,小声的安慰道,这么一个好机会,谁又能放过? 东瀛皇正美人在怀,意犹未尽,便被打断,心中苦闷不已,想要问那些侍卫到底何事,那些人都三缄其口,便一直跟着走。 刚往里走,便见到那跪地之人,再看屋内的气氛,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沉闷,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皇上,救救臣妾啊皇上” 想要活命的心在看到东瀛皇的那一刻,苏雪便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的往他身边爬去 南宫彻的脸更黑了几分,东瀛皇暗叫不好,一脚踢在她身上,她的身体狠狠的撞在琉黄的柱子上,一口鲜血喷出 “不知皇上叫孤来,所为何事?” 根本看都没有看苏雪一眼,她绝望了 本以为的救命稻草却变成了一把无形的剑,尖锐的插在她的胸口 “东瀛皇来南越这么久,朕每日待你不薄,生怕让你有不满,不知你是否还满意?” 先礼后兵,是南宫彻惯用的招数,不过,如若了解他的人在的话,定然会觉得害怕 东瀛皇不疑有他,但还是小心翼翼道:“承蒙皇上照顾,孤才可以在这里过的安心,当然这一切,孤很满意。” 很好,这回答让南宫彻很满意。 可他上一秒还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下一秒就拍案而起,面带薄怒道:“既然你并无任何的不满,为何还要让你的妃子三番五次的刺杀朕的公主!本以为有了上次的教训后,你们便可以安分几日,但是没想到,短短几日的时间,你们便又来刺杀,真当南越无人不成!” 那低吼的声音带着愠怒,让东瀛皇面色有些难看,盯着那吐血的女人,后悔在发现的那一刻没有杀了她,才会让他陷入如此尴尬的局面! “皇上明鉴,此女和孤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此女隐瞒容貌,在孤身边潜伏已久,前日偶然发现事情的真相,便已经被孤废除妃子的名号了!” 一番话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苏雪身上,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同时,在触及到她的容貌之时,只有深深的恶心。 苏雪眼神闪烁,银牙咬的咯吱响,这便是男人,当他在你身上发泄着欲望的时候,恨不的上天摘星星摘月亮给你,当对你厌倦之时,当真是什么话都能够说的出来! “皇上,你可不能这样啊,你不是说过了,只要我能够成功的刺杀南越的公主,定然会许给我皇后的位置” 苏雪的话让所有人都脸色大变,齐齐望向东瀛皇 南宫芊芊惊讶的是,她竟然可以为了保命,编织这样的谎言,东瀛皇是何人,难道会因为这些话便可以打倒的吗? 果不其然,东瀛皇面色阴冷,嘴角带着阴森的笑,直勾勾的望着她,道:“所有人都了解朕,但就你这蠢货还自以为很聪明。当初,在登基之时,朕便昭告天下,此生皇后的位置只有一个,便是现如今的大皇子的母亲,朕的发妻,就算她百年之后,皇后之位哪怕悬空,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东瀛皇后!” 虽他冷血无情,但是,皇后却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也正是因其背后的力量,才可以让他稳坐皇帝的宝座,但无奈因大皇子天生的残缺,让他并不能够继承皇位,皇后这些年来,一心修身养性,并不参与任何的纷争,也成了他皇宫中唯一的净土 南宫彻点了点头,确有此事,当时听到此话还觉得是做戏,毕竟那皇位来的不干不净,怎会为了发妻而放弃笼络良臣的好机会呢? 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坚持那么久! 苏雪心头一跳,不可能传言说皇上极其讨厌皇后,而且,大皇子是因为皇上下了手脚,才会变成天生残缺,可是,为何和他调查的不一样 “皇上,臣妾没想到,你竟然可以为了让我杀掉公主,竟然蒙骗与我,而我却只因想在你身边,犯下如此大罪” 慌乱的低下头,绝对不能够让他们看出自己的紧张 “哈哈哈,简直是可笑至极!” 东瀛皇的笑声更让苏雪心惊肉跳,明知今日是要交代在这里,可是,还想要再讨的一线生机! “皇上,你可知此女的身份,说来也是可笑,也怪孤色令智昏,美色当前,竟然不查清楚此人的身份便宠幸,才会酿此大祸,在这里,孤要说声抱歉,那么,接下来便有我来说说,此女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吧。” 东瀛皇转身的那一刻,苏雪就知道,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完了,就连最后的一招,因他的道歉,全部的毁了 就连南宫芊芊等人,也没有想到,一个高高在上的皇上,此刻竟然在向他们道歉! “此女,苏雪,东瀛前丞相苏家之女,因前丞相联合四皇子预谋篡位,所以,才被满门抄斩,当时也怪孤一时糊涂,正值大乱期间,并没有仔细检查死亡中的名单,所以才让此女逃过一劫,但是没想到,竟然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欺瞒于孤!” 说到此事,一股羞辱感油然而生,东瀛皇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个让他倍感屈辱的女人,哪里还会为她说一句好话? “原来如此,朕还以为是东瀛皇指使的。现在看来,倒像是朕多心了,既然如此,您准备如何处置此人?”他已经自曝丑事,如若再纠缠下去的话,定然会引起不满,所以,南宫彻见好就收,接下来,这个女人,要如何处治? “这是南越,定当按照南越的法规处治,皇上切莫因为孤手软,孤现在恨不得杀了她,竟然想要刺杀公主。” 东瀛皇最恶心的便是,当初自己还那般的相信与她,而且配合她演了那么多戏,现在他身处南越,万万不能够因为此女,惹上一身祸事啊。 “按照南越的方法处置啊,很好,刺杀公主,难逃死劫,而且此人诡计多端,竟然欺骗与东瀛皇。朕想,这处罚,定然不能够太过于简单,就这样吧,五马分尸,然后爆晒七七四十九天,以儆效尤!” 苏雪听完此话,身子瑟瑟发抖,一直往角落里面缩,她可以忍受五马分尸,但是曝晒 “父皇” 南宫芊芊也被这所谓的惩罚给吓了一跳,以往从没有见到过如此凶残的处罚 “芊芊是不是觉得这惩罚有点太轻了,其实,父皇也是这样认为的,几次三番的想要下手加害于你,如若不加重刑罚,那所有人便以为朕的公主,是人人可欺的!” 其实,南宫彻是有私心的,那份对南宫曜不能发泄的情绪,现在正好有个免费的来让自己发泄,何乐而不为?而且此人恶贯满盈,作恶多端,怎么会轻饶于她? 南宫芊芊张嘴想要求情,却被风暖给拉了回去,眼神带着警告的看着她 “皇上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苏雪这一刻,才是真正感觉到了惊恐无助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三番四次的刺杀公主不说,还害睿王命丧黄泉,你说,朕如何能够饶的了你!” 此刑罚还是轻的,睿王的死,他的自责,愧疚,让南宫曜恨不得施予她极刑! 南宫芊芊沉默了,本想请求的此刻,也只是恨意,如若不是因为她,皇伯伯怎么会去世,怎么会让他们阴阳两隔? 风暖眸色一沉,听闻睿王去世,但是其去世的原因众说纷纭,根本没有一个可靠的,现在他亲口说出来,原来是这般 东瀛皇眸中有着慌乱,睿王是在东瀛被刺杀去世的,如若此刻南宫彻把所有的罪名全部加在他头上的话 “皇上,此女竟然敢刺杀睿王,简直是不可饶恕,还望皇上尽快斩杀此女,为睿王报仇!” 他义愤填膺的模样好似真的是在为睿王不平一般,但是,南宫彻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说来也是,不过,睿王是在东瀛被刺杀的,当时因情况特殊,并未追究此事,现在,刺杀睿王的人就在这里,您又宠幸过,不知,这要如何的去惩罚啊?” 话音刚落,东瀛皇脸色煞白,慌忙解释道:“孤并不知道以前的那些情况,如若知道的话,定然不会上了这贱人的当,现在孤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 最是无情帝王家,所有的侍卫头低得更低了,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个个都在害怕,听到了东瀛皇这般的秘密,会不会被秘密处死 “哈哈哈,还是东瀛皇明事理,来人啊,就按照朕刚刚说的去做!” 此番,也是报答南宫曜为了南越付出这么多的报酬吧。 南宫芊芊不忍,但是,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前往求情,往事一幕幕,那些伤痛,好像全部由苏雪而起,一而再再而三,如若再步步后退,那么,就真的是人人可欺了 “皇上饶命啊救我,就我” 苏雪的声音凄厉而尖锐,那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可是,却没有人对她伸出援助之手 南宫彻的所作所为已经起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东瀛皇听着那凄厉的喊叫,身子有些颤抖,借故身体不佳,便退下了。 安慰几句芊芊之后,南宫彻便又去解决那些麻烦事了。 “风暖姐姐,我我是不是太狠了” 南宫芊芊双手冰凉,仿若闭上眼就能够想象到苏雪的惨状 风暖并没有认为她有什么错,一次次的迁就,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的伤害,对于她来说,这还是轻的呢,芊芊还是太心软了。 “芊芊,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如若说做错的话,那便是她不敢对你如此的步步紧逼,反而落得如此的下场,你父皇也只是为了你好,明知你心软,不想让你再次陷入到被伤害的地步,明白吗?” 南宫彻一方面是为了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另一方面便是侧面的告诉东瀛皇,南越的实力,并不是他看到的这般。 牵扯到政治的利益,南宫芊芊努力的不让自己想太多的事情,这是父皇的决定,一定是正确的! 东瀛皇回去之后,整个人还是在颤抖的。 不得不说,南宫彻的这一招属实给吓了一跳,本以为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但是,当真的看到那尸体爆晒于城楼的时候,他甚至不记得是怎么走回来的,满脑子全是苏雪的惨象。 因南越从未发生过将犯人晒于城楼的事情,百姓们瞬间都炸开了锅,而南宫彻有意无意的让侍卫揭露了她的恶行,百姓们个个都义愤填膺的,每天都用烂菜叶,臭鸡蛋去砸在那已经死去的人身上 “风暖姐姐,她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这么”南宫芊芊低下头,虽然她承认,所有事情都是苏雪咎由自取,可还是不想看着她死后尸体如此的遭受屈辱 东瀛皇经历了噩梦般的两日之后,便火速的告别,以朝中有要事为由,便急匆匆的赶回南越,临走之前,还要走了那个一直伺候他的侍女。 南宫彻乐的自在,他在一日,总要担忧一日,便让那侍女,送给了东瀛皇。 “玉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两日后,红玉才缓缓的醒来,醒来后便看到南宫彻焦急的双眼,虚弱的一笑,泛白的双手抚上他眉眼,安慰道:“不要担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听到此话,南宫彻才放下心来,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几日后,红玉彻底的康复,就连身上的寒症,也一并的痊愈了,这消息可让南宫彻高兴万分,接连几日,眉梢都带着喜悦,以往的残暴也得以了缓解 南宫曜等人约好了今晚进行最后的突围,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硬仗,但是,却没有人想到退缩,因为消灭了他们,便相当于造福了更多的人。 为了不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他们必须要这样做! 子时,夜幕降临,本热闹的街上,因这几日接连不断的命案,此刻变得萧条不已,就连打更的,都不敢再出门,一种恐慌笼罩在这城市,就在这黑暗之中,由南宫曜带头的等人如同鬼魅一般,和黑色成为一体,有条不紊的分配者需要做的事情。 “王,看来,你的鱼儿你已经等不及要上钩了。” 本睡着之人,倏然睁开双眼,眼中有着浓重的兴趣,对着身边的人道。 他一身火红,手中轻抚火焰蛇,眼中的兴趣更甚了,这一天,已经是期待很久了,老朋友,好久不见啊。 而火焰蛇不似以往的温顺,此刻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尖锐的牙齿露了出来,好似随时都可以要人性命一般。 那人嘴角带着邪笑,双手倏然握紧,便见那小蛇扭动着腰肢,想要脱离禁锢。 “你也想要离开我吗?知道他要来,你也如此的兴奋吗?不,你只能是我的!” 说完,便松开了双手,任凭那蛇对他张牙舞爪。 他手下之人看到这一惊变,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王最喜爱的便是火焰,甚至就连做那种事情,都必须要火焰在场,可是今日这突变的情绪,到底是为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7章 必死 “吩咐下去,所有人都做好准备,鱼儿上钩了!” “轰隆隆” 话音刚落,便听到什么东西被炸开的声音,脸色一变,身形一闪,他便如鬼魅般的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只见那炸开的地方,则是数之不尽,密密麻麻的蛇,色彩斑斓的蛇都扭动在一起,蛇的尸体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面对那些强悍的敌人的时候,他们没有手软,但是,面对这些让人恶心的东西的时候总是会觉得 “真的是你!” 想起那日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些花蛇,南宫曜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蛇,全部出自同一个地方,至于是哪里,恐怕,他已经猜到了! “怎么这么客气呢,来就来了,还要给我这么大的见面礼?本王早就对这些玩意儿厌烦了,本想找个地方出自呢,知我者,莫过你也,果然知道我的心思。” 抬头,便见那人一身火红,棉纺衣物随着微风在缓缓飘起,墨发随意的搭在胸前,语气听不出喜怒,眸中的一潭深幽让所有人都看不清楚。 “你还活着。” 南宫曜并不像他般熟络,语气带着嘲讽,便见那人面色一阴,脸上带着薄怒。 “本王不但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在我这一亩三分地称王称霸,逍遥快活呢,本王此次归来,定要拿回以往属于我的东西!” 两人之间诡异的互动,让冷风等人一头雾水,两人原来是相识的吗?既然如此,为何还到了如此地步? 南宫曜听出那言外之意,冷笑,也不理会他,便径直往那所谓的地府中走去,那人也不恼怒,便在后面紧紧跟着,只是,那阴森的双眸似乎将要让他看透一般。 屋内四角有了夜明珠的照亮,显得富丽堂皇的,龙椅,就连那桌子等物,也是纯金打造,尤其是那和皇上如出一辙的龙椅,更是显得耀眼。 南宫曜眸中闪现一丝杀气,转瞬即逝,扭头,冷冷道:“没想到,才短短一年的时间,你便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获得这些东西。” 但是,这些东西,也是必死的一条! 那人闻言,眼中带着骄傲,当初他如同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甚至在白天根本就不敢出现在大街上,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又钻入了一些人的圈套。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现在已经是王!这些人的王! “那是,你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吧,当初的我,竟然可以坐到现在的位置,南宫曜,你欠我的,我要一样一样的拿回来。” 话锋都转,语气变得阴森而又凌厉,可南宫曜就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反问道:“当初我不怕你,现在,我会怕你吗?” “我最后悔的事,便是当年没有斩草除根!当年的事情已经让我付出了代价,现在,我是来拿回你的命!”话音一落,南宫曜便欺身上前,凝聚力气,过渡掌中,朝着那人打去。 冷风等人见此,也动了,两拨人交缠在一起,不分胜负。 两人缠斗在一起,并不分高下,索性南宫曜占领了先机,逼得他处处后退,就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看到已经退无可退,而他还紧紧相逼,那人诡异一笑,阴森的脸上此刻显得极为妖冶,南宫曜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伸手一拉 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两人急速的往下落。 南宫曜能够清楚的听到冷风在上面撕心裂肺的叫声,可是,内力在这里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而那人偏又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让他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重重的摔了下去,因其在下面,南宫曜并未受到什么伤害,防备的环顾着四周,周围诡异的燃烧着火红,可是,却并无任何的东西去点燃那火红,好似这里便是岩洞一般! 忽而想到了什么,南宫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对,正如你所想,这便是岩洞,火焰当初便是我们在这里找到的,难道不记得了?” 嘴角带着讽刺,有意无意的提起以往,南宫曜摸不清他现在突变的态度,紧抿双唇。 “你真的是一个疯子,火焰洞离此处几百里地的路程,你竟然在这下面挖了一个地道!” 而且这地道极为诡异,过程中他并未感觉到有任何的转变方向,仿若垂直掉落一般,但是此刻才看的清楚,哪里是垂直掉落,此处显然蜿蜒曲折! “呵” 冷笑两声,眸中带着不屑道:“你忘了我是谁了吗?我想要做的事情,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必然会全部的做到!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们宰割的柳毅!” 南宫曜一愣,旋即苦笑,他本就是奉命前去捉拿柳家人,并且事情全部属实之后,秘密得到了皇上要满门抄斩的消息,可是,没想到,当初他的一念之仁 “所以,柳宸也是你的人,你找到了他,并且让他潜入杀阁,这一切的一切,全部是你的阴谋,是不是?” 想到柳宸种种的变化,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决定,电光火石间,南宫曜便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提到柳宸,那人眸中便有了变化,嗤之以鼻道:“如若不是因为他的蠢,我怎么会落得现在的地步?这一切,都是因为柳宸的原因!如若当时他没有因为你的三言两语便改变了所有的看法,现在,定然也是强大的存在!” 柳宸当初如若不是因为听信他的三言两语,现在哪里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现如今,不但自己没有了性命,还连累了他! “柳宸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是因为你,你竟然还如此说,不觉得未免太过分?” 不知现在柳宸到底如何,不过,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柳毅忽而面目狰狞的看着他,声音低吼道:“我过分?当初你杀我全家的时候,难道不过分?就连我现在,也是因为你的施舍才活了下来!可是南宫曜,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加深对你的讨厌!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要让自己谨记,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如今这幅模样,都是因为你!我们柳家,才会变得人人唾弃!” “柳毅,当初给你一条生路,只不过是我一时的不忍罢了,但是,没想到我的善心换来的却是你的疯狂的报复,那些人本是无辜的,可你却用他们的生命去交易,这一次,我定然不会再心慈手软!” 那一具具尸体,那惨死的模样,让南宫曜每每想起,都自责不已,恨不得以死谢罪! 提起此事,柳毅不但没有后悔的神色,竟然嘴角还带笑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关我何事?我这是公平的交易,一切都是他们的家人自愿做的,而且,我也付了同等的价钱,他们为了自己的贪欲,宁愿牺牲自己家人的性命,所以,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些人都是自私的,只不过他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的机会! 见他丝毫无悔意,南宫曜冰冷的双眸带着杀气,怒不可遏道:“就算是他们家人自愿的,但是那些死去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知道他们将要迎来的,是什么样的危险,柳毅,你怎还可以继续做到面不改色?” 时间,到底能够改变什么,为何柳毅现如今变成了如此模样 “南宫曜,我是商人,我只做对我有利的事情,而我现在唯一有利的事情,便是杀了你,让这件事情长埋地下,我继续我的生意!”说完,手腕翻转,齿轮一样的暗器赫然在手上旋转,那猩红的双眸带着肃杀之气,朝着南宫曜扑来。 南宫曜空翻往后倒去,同时手也动了,长剑朝他刺去。 两人不相上下,打的很是激烈,越来越心惊,南宫曜清晰的感觉到柳毅的功力,已经不在他之下了,两人现在同等的功力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火焰,上!” 不能恋战,南宫曜并不是好对付之人,关键时刻,只能够让火焰攻击。 只见火焰盘旋着身子,豆大的眼睛在两人中间徘徊,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这一举动让柳毅怒火滔天,呵斥道:“动物果然是动物,枉费本王一直宠你,关键时刻,你竟然还犹豫!” 南宫曜的攻击更激烈了,听闻此话,嘴角泛起冰冷的笑,厉声道:“动物有时候比人还要懂得什么叫做感恩!” 当初火焰尚为幼蛇,被两人从火焰洞救出来之后,悉心照料,才脱离了生命危险,长成了这个模样,当初两人决裂之时,南宫曜本想带着火焰一起,但是无奈火焰的烈性还未消失,带回宫中,肯定会咬伤别人,这才不得已的没带走。本以为已经这么久了,它早已不认识自己了,但是,这丝犹豫还是让他心中开心不少,至少,还是记得他的。 “火焰!你竟然不听我的!是不是要受处罚?” 在他看来,动物永远都是动物,就没有什么感恩不感恩的。 这么多天,他一直都是悉心照料火焰,把它当做一个人来对待,让他享受世间最美妙的感觉,现在他这样做,便是忘恩负义! 火焰极其灵性,听到此话,身子微颤,柳毅现在的变态程度,根本没有人能想到 刚开始地府里面,只有火焰一条蛇,柳毅为了不让他孤独,特意找人驯服了一批毒蛇,然后加以利用,让其锻炼心志,然而玩厌了之后,便会用最残忍的方法让他们慢慢的失去,从开始的毛骨悚然到现在的处之泰然,没有人知道一共死了多少条蛇。 而那批森林里面的蛇,是柳毅早就在那里放下的蛇苗,周围洒满了闻不到气味的雄黄粉,这才没有让那批蛇离开那个位置,直到被南宫曜发现之后,那批蛇才死掉。 南宫曜似乎看到火焰抱歉的目光,然后便见他身躯灵活一动,吐着火红的蛇信子,尖锐的两个牙齿露了出来,让他心中一惊,连连后退。 柳毅看着这一人一蛇的大战,自己早已脱身,眸中带着冷笑,火焰出马,从来就没有放过一个人,只要是他想要对付的人,必死无疑! 一人一蛇斗得不亦乐乎,火焰也使出全力,直逼要害,南宫曜不想出杀招,只得连连后退,毫无招架之力。 “火焰,解决!” 两人已经玩的差不多了,柳毅沉声,呵斥道。 南宫曜还未回神,便见火焰直攻他命门,朝他咬去 冰凉的触感让南宫曜鸡皮疙瘩凸起,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火焰贴近皮肤的那一瞬间,所到之处,全是灼热,那尖牙咬破皮肤的那一刻,空气中都充满着血腥的味道 因火焰乃是生长在极热之地,虽被两人解救,但是还残留一丝动物的天性,尤其是这段时间一直跟在残暴的柳毅身边,更是以人血来供养,今日恰好又到喂食的时间 血液倒流,南宫曜脸色煞白,举起右手,狠狠的打在他头顶 “嘭” 火焰摔在地上,甚至都没有睁开眼 那身子没有任何的动弹,柳毅见此,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好似死的真的是一条蛇一般。 “啧啧啧,不得不说,火焰还是没有用尽全力啊,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投毒给你,真的是让人感动啊,不过,也真的是感谢你,免得我处理这动物了!南宫曜,你就好自为之吧,我就不和你一块玩了,希望你能够早点出去。” 说完,柳毅便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南宫曜的面前 南宫曜心中一紧,双手在那墙壁上摸着,刚刚柳毅一定是触动了机关,才出去的! “忘了说一声,这里的每个机关都只能够使用一次,刚刚的机关已经被我使用了,等下就会开启自爆的装置。” 阴森的笑容带着讽刺飘入他的耳朵,南宫曜脸色大变,身形一转,便听到“嘭”的一声。 沙子肆虐的刮着,南宫曜干咳两声,挥了挥眼前的迷沙,被眼前的情况给惊呆了 只见刚刚僵硬无比的墙壁,在的轰炸下竟然还是完好无损,那么强烈的只是飘了灰尘而已! “这是何处!竟然可以这么顽固!”从未见到过如此顽固的墙体,南宫曜心中疑惑,但是心中也知道,想要出去,恐怕不是易事 冷风等人势如破竹般的让那所谓的地府毁于一旦,已经把里面翻了天,还是未找到南宫曜的消息,就连那地府的主人,都一同消失,心中暗叫不妙,便连夜赶回京城,请求皇上的支援。 “你说什么?曜儿失踪了?” 南宫彻放下手中奏折,双眼错愕的看着冷风道。 冷风头低得更低了,颤抖着点了点头,南宫彻眸中有着伤痛 这个消息,不知会对芊芊造成多大的打击 “切莫让消息再次泄露出去,余下的事情,交给朕来做,如若公主知道这个消息,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抚好芊芊的情绪,万万不能让她知晓这个事情,如若被她知道,肯定会再生事端! 冷风点了点头,眸中坚定,主子也肯定不希望让她知道这件事情! 宫中的南宫芊芊只是感觉心中烦躁,看什么事情都好像不顺眼一般,那种烦躁的情绪让他面色有些难看,心中翻涌的呕吐感更是折磨的她疲惫不堪。 刚漱口完毕的南宫芊芊心中生疑,这几日为何状况不见好呢,而且好像更严重,忽而想到了什么,忽闪的大眼睛中有着一丝怀疑,双手颤抖的放在肚子上,眼中泪水瞬间充满眼眶。 为了能够证实心中所想,南宫芊芊不敢前去找御医,想到母后宫中神医的存在,迫不及待的前去找神医。 皇后宫中被下了禁令,南宫芊芊本来进不去的,但是,恰逢神医出来检查各种药材,两人撞上。 “神医神医,你帮我看看,我我是不是” 话到嘴边,南宫芊芊忽而扭捏了起来,刚刚只顾着激动,忘记这等事要如何说出口了 “公主,伸手吧。” 神医面色红润,皇后的情况已经基本上控制了,已经没有大碍了,此刻的他心情很好,想不到此等寒症竟然让他给治愈了,这真的是一大传奇啊。 南宫芊芊面上带着羞红,掏出怀中的手帕放在胳膊上,让神医诊断。 神医的面色极其复杂,有最初的欣喜到无奈,让南宫芊芊看着很是心急,双眼带着殷切问道:“到底是不是啊?你倒是说啊?”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见到冷风等人了,是找他来拿药的,无意中透露南宫曜消失的消息,恐怕公主还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吧,现在又有了 “公主,我现在去给你开安胎药,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你等着。” 那仓皇而逃的身影并未让南宫芊芊有任何的怀疑,满脑子都是她又有了他们的孩子 那个无意中被杀掉的孩子是他们两人心中永远的痛,虽然都不曾提起,但是都能够从彼此眸中看到灰色,所以她一直在想,只要有了身孕,就认定那个孩子回来了。 面色柔和的抚摸着肚子,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南宫芊芊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芒,喃喃道:“南宫曜,你何时才能够回来?我们,有小宝宝了。” 神医很快抓回了安胎药,因上次小产之后,南宫芊芊的身体一直都很差,所以这幅药也有调养身体的作用,同时也能够让肚子里的孩子吸收到更好的营养。 “我还需要注意一些什么?” 此刻的南宫芊芊就好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样,迫切的需要知道自己应当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够更好的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神医摇了摇头,在宫中,安全的问题根本不用担忧,只需放宽心就行了,又交代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便急匆匆的走了。 因为,又到给皇后换药的时间了 南宫芊芊一路上嘴角都是上扬着,根本没有想,如若被别人知道了,应该怎么做,如若被别人发现他们两人的关系,应当如何解释这些问题。 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做母亲了,他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风暖进门,便看到南宫芊芊盯着自己的肚子,嘿嘿傻笑着,心中疑惑,便打趣道:“你在傻笑什么呢?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南宫芊芊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要如何说出口,最后,半推半就下声音如蚊子一般小道:“风暖姐姐,我有身孕了,应该是上次他走的时候,我的孩子,终于回来了。” “真的?”风暖惊喜的叫声把南宫芊芊吓了一跳,然后便见他双手紧紧捂着嘴,大眼睛很是无辜的模样。 激动过后的风暖坐在她身边,很是欣慰道:“芊芊,这下你就再也不用为那件事情不开心了,我一直都在担心,你会不会陷进这样一个死胡同里出不来,很庆幸现在的你是快乐的。” 南宫芊芊被这一番话说的热泪盈眶,眼泪落了下来,擦拭掉眼泪,感动道:“谢谢你。” 谢谢他们在她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一直陪伴着,谢谢他们一直为了自己无私的付出。 “傻瓜,对我还说什么谢谢呢。”风暖笑着轻抚她的发,嗔怪道。 因她比瑶瑶的年纪还要小,所以,她总是不知不觉的想要去给关心,想要去宠她。 “可是,芊芊,现在你有身孕的消息不能够告诉别人,知道吗?” 风暖在开心之余,便发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因其两个人身份的特殊,再加上现在一些人虽然知道南宫曜便是东瀛的皇子,但却从没有被公布过,这件事情便一直被人猜测着,如若现在她怀身孕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些迂腐的大臣们定然是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到时那些流言蜚语定然会让芊芊受到伤害。 听到此话,南宫芊芊那高兴的一张脸瞬间塌了下来,脸上有着忧郁,无奈道:“是啊,为何别人有了身孕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而我,却只能够默默的享受这份喜悦?” 她不是笨蛋,知道这件事情会给父皇母后抹黑,这件事情会让他们很难做,但是,那种初为人母的欣喜,却让她想要告诉他们,分享给很多很多的人,可无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8章 我相信他 “芊芊,这些只是暂时的。等到他回来,定然会给你,给孩子一个交代的,你现在就放宽心就行了,不要想那么多的事情,否则会让孩子受到伤害的,知道没有?” 风暖看她忧郁的模样,眸中一丝心疼,当初她有身孕,林太傅一步都不曾离开,而且宠她如命,而她还是各种的不满足,可芊芊,却要独自承受这些事情 提到某个人,南宫芊芊眸中才有了一丝开心,重重的点了点头,像是再告诉自己一般:“恩,我相信他,一定会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名分,一定会让我加倍的幸福!” 风暖在分享着怀孕的心得,南宫芊芊听的认真,但是,两人谁也没有想到,今日的誓言,竟然会让两人差点承受天人两隔的代价 “你说什么,公主有了身孕?” 南宫彻面色铁青,语气阴沉着看着那跪地的神医,语气兀自冷了几分。 神医点头,思来想去,这件事情还是决定告诉皇上,一来可以更好的保护公主,二来,就算到时候有了什么事情,也好有应对的方法不是。 南宫彻那脸色更黑了几分,眼中焦灼,怎么也没有想到,芊芊会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曜儿现在下落不明,本就承受不了这个消息的她,在这个时候,要如何才能够更好的爱护自己 “朕要你,再接下来的时间内,好好的保护公主,直到孩子生下来为止,而且关于曜儿的事情,半句都不能透露!” 目光带着杀气,语气威胁着看着神医,只是,那凌厉的目光背后,竟然还有这一丝彷徨。 神医乐的自在,宫中有很多外面没有的药材,可以供他研究一些古人没有成功的药材,所以,当下同意。 南宫彻暴躁了,就连他身边的总管太监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变化 自从皇上从公主那里回来以后,一直就是唉声叹气的,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总管太监自然是不敢去问,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触碰到这位爷的逆鳞。 “哎” 这已经是南宫彻第无数次叹气了,手中的奏折一直都是没有换过,想到女儿有了小宝宝,心中怎么都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歉疚,等到孩子出生,要是再没有南宫曜的消息,就已经彻底瞒不住了 他是有私心的,刚才一直在想着,要不要告诉芊芊,这样的话,就能够忘了曜儿,但是,却又不忍心看她伤心的样子 冷风等人一直都在寻找,把地府已经翻了几遍,可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心中挫败,一种不好的预感一直在扩大,不相信的他狠狠的抹去脸上的汗,重新投入到新一轮的工作中。 南宫曜已经在那下面被困了三天三夜,这里什么都没有,饥寒交迫,冷热交加,这两个词形容他,再好不过了,因为多天滴米未尽的缘故,脸上有着苍白,唇上干涩不已,重重的黑眼圈能够清晰的看到,应该是这几日不眠不休的想着逃离的办法。 这几日,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最起码能够确定,上面肯定是一条官道。 他每日都会在同一个时间,感觉到上面有重物压过的声音,而且人数众多,马蹄声,脚步声,能够买得起马匹的人并不多,更不要说这样大规模的马匹,而且每天的重物应该就是运送的物质,但是送往何处的,便不知道了。 南宫曜心中着急,已经这么几天了,他失踪的消息肯定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面了,一定不能够让芊芊知道,一定不能够让她伤心。 可是,南宫曜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此刻正在孕育着他们爱的结晶。 南宫星等人因完成了任务,想要好好的玩耍一番,所以这一路,都是走走停停,一边享受着不同的风土人情,一边看着这秀丽的山河,几天的路程硬是走了足足半月。 “我们应该加快速度了,不能这样走走停停了” 他无奈的站在南宫星身边,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便出言提醒道。 南宫星摆了摆手,根本没有听进他的话,只是说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事情已经做完了,就这样休息一下不行吗?你安心啦,宫中有父皇呢。” 他脸上满是无奈,当初是怎么觉得,这太子从小稳重的?恐怕是心中的那份小恶魔并没有被发现吧 “你好不容易放松一下,能够有玩的时间,就不要这么一直哭丧着一张脸了么,以前你也没有这般放松的时候吧,跟着我,来来来,好好玩一下。” 南宫星看他一直紧绷的身体,便有心调侃道。不知为何,在他面前,那种感觉就好像哥哥一样,能够让他卸下所有的防备,能够像个孩子一样。 “可我们根本不知道现在宫中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认为,还是先回去看看吧,万一有事情的话,我们还可以帮忙。” 不得不说,他有着敏锐的思想,尽管是相隔这么远,还是觉得应该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所以,一直都处于紧张的状态。 “能有什么事情?再说,就算有什么事情,有父皇,有哥哥,他们也一定能够处理好。你说,你要不要下去看看?你不去,我可去喽。” 只见他一跃而起,脚尖轻点湖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他心中担忧,一定要贴身保护,当下也不考虑,便随后跟上。 “你确定要来这里” 当看到湖对面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石化了 南宫星挑眉,眸中有着恶趣味,看着那上面写的“花阁”,不用想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而眼前这人脸色微红,让他的兴趣更甚了。 “对对对,男人嘛,你懂得!走走走,我带你去享受这世间最美好的感觉。” 说完,便推着那僵硬的身体一直往前走,被南宫星推着的他头皮发麻,尤其是在见到里面各种恶俗的人之后,更是整个人都绷紧在了一起 这里不亏是男人的天堂,每个女人都穿的花枝招展,那衣服只能够堪堪遮住最敏感的地方,脸上抹着重重的粉,走一步,就能够看到那厚粉往下掉落 他抖了抖身子,浑身鸡皮疙瘩凸起,有洁癖的他,怎么可以忍受在这种地方 而南宫星便显得如鱼得水,仿若老手一般,调侃着边上的姑娘,那模样,活脱脱的纨绔子弟。脸色一黑,上前拉着南宫星便往外走,那姑娘不敢上前跟着,只看着面貌俊朗的汉子离去 “你怎么能够来这种地方!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你这样,真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本来已经组织好的话语,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南宫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愤怒的模样,凑近他,看他微红的耳根,一副我知道了的模样道:“你该不会,还是” “你真变态。”凉凉的看了南宫星一眼,眸中带着戾气,那是愤怒,让南宫星不敢再闹。 “好啦,这不是给兄弟们放松一下嘛!你以为我想做什么?这等女人,还进不我的眼,你这么愤怒作甚。” 本就是对传说中的青楼有着兴趣,想要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景,刚刚进去看到之后,饶是南宫星也觉得恶心,只是,他手下那些兄弟,已经过了几个月的紧张生活,现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有个机会放松一下,便也索性让他们去了。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这里,这里应该有雅阁之类的地方吧,我带你去看看。” 说完,便往前走,他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的是不想要再去看看什么雅阁之类的,反正南宫星找到的地方,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 走在前面的南宫星很是无奈啊,他只是想要开个玩笑而已仅此而已 两人找了一圈后,还真的找到了一所雅阁,和那边的萎靡不同的是,雅阁外面种着那种竹子,郁郁葱葱的,让人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推开檀木的门,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屋内因时上等的香薰的缘故,烟雾缭绕的,只见那烟雾熏绕之中,一女子凑近鼎炉,手往外散发着香气,闻到那沁人心脾的香气之后,脸上全是满足 时间定格,多年以后,南宫星想到这画面,依旧只用一句话形容:北国有佳人,遗世而。 而这大雅之物,显然他享受不了,只感觉周围弥漫着香气,虽然这香气让人很舒服,但还略皱眉,大男人家家的,弄这些香气作甚? “敢问姑娘,此处有何供我们观赏之物?” 南宫星一只手拉着他,拖着不让他走,问着那闻香的姑娘。 那姑娘扭头看了一眼,眸中尽是冰冷,轻启朱唇,缓缓道:“误会了,这里是我的私人地方,还望你们能够出去。” 南宫星只一眼,便看呆了。 那姑娘身穿白衣,犹如仙女一样,乌黑的秀发随意的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柳叶状的眉毛下有着促狭的丹梦眼,那本该一汪深情的眼中,此刻却尽是冰冷。 “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被你这格局所吸引,所以想要前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主人,才能够造化出这般的美景。” 但是,他的夸奖并未得到女子的任何激动,只是他,道:“公子现在已经见到了,我只不过是一介俗人而已。” 这明显的驱逐让他脸色暗了几分,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以往去到哪里,都是一片欢呼,恨不得他早点来,只是为何到了此女子身边,却是巴不得他们赶快走呢? 男人都有征服欲,此刻,南宫星便有了明显的攻击性,脸上堆着笑容,厚着脸皮道:“姑娘,我们都是俗人,这便是缘分,还不知姑娘芳名?” “萍水相逢而已,为何要知道名字?” “噗” 站在南宫星身边的他再也憋不住笑了,他的笑让南宫星更受打击,双眼控诉的。 “咳咳,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忍不住” 南宫星身为太子,别人巴不得和她有关系,虽然现在两人并未说出身份,但就身上的衣物,便应该知道,非富即贵,此女子竟然没有一丝的交攀之心,而是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这便有意思了 “闭嘴!” 南宫星脸色铁青,面上有些挂不住,他不解释还好,这样一解释,好像更尴尬了 “额,那个,姑娘,我们真的没有任何的恶意,单纯就是被吸引罢了。虽然是萍水相逢,但茫茫人海中,我们能够在这里认识,何尝不是一种缘分?”眼星已经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了,他便知道,再不说话,真的能够被他的目光给杀死 那女人面色果然缓和了一点,许是因为他比较恩,礼貌吧。 “既然冥冥之中能够相见,定然便是缘分,公子进来吧。” 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芳名,南宫星有些着急,但却也不能够再次冒昧的去问名字了。 “你这里果然不错啊。” 进去之后,两人齐齐的感叹一下,外面雾缭绕的,虽然有着清香,但却给人一种不习惯的感觉,进去之后,被里面温馨的格局给震撼了,实在是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能够见到这般的格局。 两人一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阁楼,里面的东西意的摆放着,但是如若细细话,那每一个摆放都好像有着道理一般,异,却让人莫名的感觉到舒服。 跟随她往上走,九曲回廊一般,其奢侈的程度饶是两人也惊讶不已。 檀木的桌子是上等的木料,比皇宫中的要好上几分,就连那凳子,也有着含金量,让两人嘘唏不已 “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南宫星凑到他耳边,语气显得很是无语,本以为着穷乡僻壤的,不会有什么大户人家,但是,现在后,才算是真正实力打脸啊。 惊讶之余,他也倒不觉的有什么奇怪的了。 穷富有别,但是,每个地方有穷人必定是有富人的存在,这女子不显山露水的,但是,些之后,便可以断定,她身后定然有着一位有实力的靠山。 但两人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只是震惊一下,旋即便反应过来了,脸上带着笑意,跟随那姑娘往里走。 “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好东西,让两位见笑了。” 此处并不像经常招待人一般,就连那陶瓷的杯子,也只有三个。 “姑娘说笑了,能够有这般的装潢,还能够有这般的气度,姑娘定然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带着探视的话语,他脸色不变,带着笑容,语气尽量自然。 那姑娘明显的一愣,便莞尔一笑,茶已经开始沸腾,便开始泡茶,那熟练的程度,是一个爱茶之人,两人齐齐对视一眼,难道这里,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什么东西? “两位公子,莫要这般的打探,我就是个寻常女子,这些确实是耗费了不少的钱财,但在我兴趣是无价的,只是因为我喜欢这些,所以在你们就是奢侈了,二位公子饮了此茶后,便回去吧。” 因为两人打探的话语,让女子有些不满,她以往就喜欢这些在别人俗不可耐的东西,很多东西都是收集来的,而且平日里冷静惯了,这般的被人打扰心中难免会有些烦躁的。 南宫星了佳人,慌忙解释一番,脸色好了一点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好长时间之后,女子脸上才缓和了一点。 但是,眉宇之间还能够凸显一丝不耐,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如若有事情的话,就先去做吧,我们二人在此歇息变形。”南宫星理所当然的话让那女子心中吐血不已,这么明显的暗示还来吗? 她是想让两人饮茶之后赶紧走!本以为两人会是谦谦公子,所以没有戒备,但是现在她一个弱女子,自然还是有点恐怖的有木有! “我你们在这坐着,我出去” 刚想说什么,忽而闻到外面熏香慢慢消散的味道,头一次忘记添香,这是万万不能忍的,便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 “太子殿下,你不会是” 宫星一直追随的目光,他的眸中有着匪夷所思,太子身边什么人没有,竟然会在这里找到喜欢之人? 南宫星目光中全是炽热,不知为何,心如小鹿乱撞一般,怦怦的跳个不停,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所以现在的他,并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 “你不觉得这女子很古怪吗?浑身透露着一股机灵劲,让你根本没有办法去忽视,还有,你有没有这女人好像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什么事情都要做到完美才行!” 这样的女子一定不错。 方才短短的时间内,南宫星已经在心里做了定论,此女子的一举一动,都力求完美,那种以往让他厌恶的完美,此刻竟然觉得十分顺眼。 “没救了”这女子虽然清新脱俗,但是,却并未感觉到有什么让人喜欢的地方,难道是,情人眼中出西施? “我们应该走了,你的那帮兄弟们,应该已经完事了,再耽搁下去,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了。” 适时的提醒让南宫星很是懊恼,为什么要在快走的时候遇到这女子 “你说,我要是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会有什么结果?” 南宫星语气有着期待,但是接下来他说的话,打破了所有的希冀 “你会被打死,而且会被当做神经病。” 毒舌般毫不留情的话让南宫星脸色顿时黑了下去,但是却又不能够反驳,因为很有道理有木有,此刻要是去的话,定然会遭到掌掴的啊 两人唏嘘一阵之后,便一前一后走了出去,但见那女子神色游离的坐在凳子上,脸上竟有了一丝感伤,南宫星心有不舍,上前道:“姑娘,我们该走了,不知姑娘为何事烦忧?” “告诉你们也没用。” 那女子闷闷的语气让南宫星更加好奇了,几番追问之下,她才娓娓道来:“这里虽然好,但是隔段时间便会有人前来捣乱,刚刚家中之人说,要举家搬往京城,可是,我又不舍得这些东西。” 说完,爱怜的眼神些她亲手挑选的东西,尽是不舍。 最高兴的当属南宫星了吧 得知她要搬往京城,心中就更加坚信,两人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姑娘,此刻的离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逢,这些只是死物而已,你应当交给一个相信的人前来管理,这样的话,等到你想要回来之时,还能存在。” 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今天和她的分离,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 站在身后的他吐槽不已,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这姑娘前往京城,以后两人能够找到时间相见吗!真是心机啊。 南宫星的一番解说,让女子竟然心生惺惺相惜之感。 “我们该走了。” 再让两人说下去,天黑都说不完,再者是实在受不了两人那臭味相同的模样啊 依依不舍的说了再见之后,南宫星心中好似充满了动力! 余下赶车的速度惊人的快,南宫星也不停留驻足了,一路往京城赶去。 南宫芊芊因身体的原因,有身孕的她显得非常的辛苦,每日吃不下东西,闻到异味便会狂吐不止,风暖又因林太傅急招,匆匆赶回了东阑。 这样一来,她身边连一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翌日,刚吐完的南宫芊芊脸色苍白,抚摸着肚子,无奈道:“你乖一点好不好?吃不下怎么会有营养呢,我们要乖乖等着你爹爹归来。” 可是,已经这么久了,就算是任务没有做完,在得知自己有了身孕的消息后,他也应该赶回来吧? 为何现在,还不见那人的影子 肚中的小宝宝相当的不配合,因为说完这句话之后,南宫芊芊又去吐了 红玉等人前来便看到她吐得昏天地暗的,脸上担忧,上前帮她顺着背,心疼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不知是不是寒症消失的原因,此刻的红玉脸色很红润很好看。 “母后,我也不知道,胃里好难受。”南宫芊芊心中委屈,泫然欲泣道。 “来人,下去弄点莲子粥过来,不要太腻。” 红玉吩咐着下人,然后扶着她往贵妃椅上躺去。 现在南宫芊芊才知道,做一个母亲原来是这样的辛苦,看着母后,感激道:“母后,原来你有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辛苦,真是辛苦你了。” 红玉一愣,然后莞尔一笑,那发髻上斜插的竹玉簪子晃动了一下,显得很是耀眼。 “我当初啊,可没有你这么严重。” “母后,你说,都这么久了,为何他还没有回来看看,难道是真的不在乎吗?” 南宫芊芊面带忧伤,语气忽而不确定道,虽然相信两人是相爱的,但是,这异常的态度还是让她心里不舒服。怀孕中的女人,相当的敏感。 红玉听到此话,眼神有些躲闪,他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不要让芊芊知道这件事情,现在芊芊情绪正是不稳定的时候,如若现在告诉她的话,万一动了胎气 敏感的南宫芊芊察觉到了她躲闪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拉着红玉,让她对着自己,盯着她道:“母后,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还瞒着我什么事情?” 这种感觉非常的强烈,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是没有任何的缘由的,以往自己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母后根本不会眼神有什么躲闪,现在,如若说还没有什么的话,她就真的是笨蛋了。 “芊芊,能有什么事情呢?你就不要担心了,好好的安胎就好。母后只是担心你呀,你上次小产之后身体不好,我只是想着,要如何的给你进补一下,让你的身子慢慢的好起来?” 红玉这个完美的借口,虽然让南宫芊芊心中生疑,但是,却还处于感动之中,想着母后一定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才会这样的,根本没有想到那么多的事情 “母后,有了这个孩子之后,我的心情真的好了很多,所以啊,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南宫芊芊的脑海中憧憬着以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就连那孩子的轮廓,依稀都能看清一样。 红玉看她如此向往幸福的模样,心生不忍,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她,这件事情,她肯定是非常的难以接受吧 “芊芊,母后现在不希望别的,只是希望,当以后有事情的时候,你能够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忘了你还有你的孩子,知道吗?” “好,母后放心吧!” 红玉看她如此天真的模样,有些话真的说不出来了,安抚了一番之后,便急促的离开。 “你说,这要如何是好?芊芊现在一心想着曜儿回来,可是曜儿却没有任何消息,就算是死了,也要看到尸体啊!现在算什么,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红玉面色带着烦躁,在他面前来回的镀步,就连语气,都带着淡淡的责怪,好似是因为他派去的人没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9章 擦 南宫彻伸手揽着她,颇为无奈道:“说什么呢,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我已经加派人手去寻找了。不会有事的,你也知道,曜儿平时最聪明了。” 窝在他怀里的红玉,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还能够瞒多久 “你说,要是芊芊知道我们一直瞒着她,会不会责怪我们?” 自己生的女儿,非常了解她是什么性格,如若芊芊知道他们合伙瞒着这么久,到最后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的话 提起此事,南宫彻脸上也有了一丝愁容,这些天,一直都在找着不同的借口去隐瞒,但是,就怕哪天是真的瞒不下去了,芊芊要怎么办,要如何去同她说? “瞒不下去也要瞒!芊芊脾气烈,要是知晓这件事情,一定会不顾自身的安危前去寻找。莫说一路上多少的困难,就是她现在有孕在身,也万万不能够让她有这个想法!” 南宫彻眸色很坚定,哪怕以后女儿怪他,现在,也是不能够透露半分! “皇上,皇后,太子回来了,太子回来了。” 屋内愁容满天,外面的总管太监毫不知情,尖细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雀跃。 这么久没有见到儿子的红玉,一跃而起,慌忙往外走去,南宫彻紧随其后 多日不见,南宫星仿若瘦弱了几分,但身上却多了不一样的阳刚之气,让两人很是欣慰。 想到儿子会受到很多苦,红玉眼眶中有了泪水,摸着那消瘦的脸,心疼道:“你是被流放了吗?” 南宫星一阵尴尬,更何况身后还有他喜欢的女人跟着,会不会让他认为,他是一个没有断奶的孩子 “母后,我只是去做事情而已,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好啦,我和父皇还有事情要说,要不你先回去?等我这边忙完之后,我就去找你!”刚刚归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虽然享受此刻的团聚,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安顿好后面的事情。 红玉整理了一下仪容,才站直身子,对着那身后之人点了点头,道:“行,你们先商量事情要紧,晚膳就在母后那里吧。” 应声之后,便慌忙的去往金銮殿,呈出一路上的消息。 “不错,不错!太子啊,朕原本以为,你会要很久之后才会回来,果然是朕的好儿子!” 这话不假,当初让太子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太子会很久都不回来的消息了,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做的这么快,而且还是有条不紊的。 南宫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虽然以前他并没有接触这些东西,但从小还是耳濡目染的。 父皇这番的鄙视,着实让人伤心不已啊 “皇上,太子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很好,如若不是因为太子,臣恐怕现在就是尸体一具了。” 站在身后的他,看出南宫星的尴尬,这才出言说道。 不过,此话的确是发自真心的,如若没有他的话,恐怕,他真的就交代在那里了 “恩,朕的儿子,当然是最好的!不过,现在,又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做了,并且明天就要出发,你们可以吗?” 南宫曜的事情,有些蹊跷,有他在身边,便可以放心的让太子去查这件事情。 两人听到此话,身体站的更直了,神色正然,异口同声道:“没问题!” 当南宫彻把事情说给他们之后,第一个反应大的当属南宫星了,“什么,哥哥失踪了?” 不由的想到他那时说的话,有些幽怨的一眼,这难道就是传说的乌鸦嘴吗?还是真的是很敏感? “恩,现在所有人都没有找到他的消息,到底是去了何处,并没有人知道,宫中现在又不敢大肆的派人出去寻找,所以,你们去找,应该是合适的。” 到时候,如若芊芊问起来,就说为了锻炼他,给了一个新的任务就行了。 “也就是说,姐姐并不知道这件事情?”隐约觉得事情有些棘手的南宫星提出了问题的关键,不过在皇脸上的默认,诧异不已。 “父皇,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诉她?如若她以后知道的话,定然是会责怪于你们的啊。”何况两人现在的感情,并不是当初那样了,如若她知道的话 “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告诉你姐姐,她现在身体不太好,如若她知道了,你知道后果!” 凌厉的双眸扫视着两人,让南宫星心头一震 而南宫彻,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去说女儿未婚先孕的事情的。 南宫星还想要问什么,却见到父皇阖上了双眸,明显的一副不想要过多解释的样子,便没有再敢去问。 “真的应验了你的那句话了,难道,你当真是那般的敏感?” 走到外面后,两人坐在御花园假山后的石凳上,各执黑棋白棋,对弈起来,南宫星心中有些疑惑,难道,这些东西,当真有什么先天的预兆? “并没有,只是这宫中,从来都没有太平过,所以,你早点回来时应该的。” 一子落下,局面已定,南宫星被打得落花流水,旋即没有了兴致。 “哎,当真是太年轻啊,竟然不知道这些,不过,你以前都是跟着我父皇的,能够接触到这些,定然也是不俗的身份吧,我倒是想要知道,以前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那些杀手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触呢,还是说,那些日子,是一辈子的噩梦呢? 提起以往,他的眸中有着伤痛,但是那种伤痛,绝对不是来自于那段在别人噩梦的日子,只是,伤怀于昔日里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却不得不因为种种现实分开,有的甚至仿若在人间销声匿迹一般,再也没有人能够寻找到。 “或许在你们这段时间是黑暗的,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弥足珍贵的。因为在这里,我才能更好的体现了自己的价值,只有在这里,才能够找到和我一辈子并肩作战的兄弟,知道吗?”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是任何人都不能够理解的,就像那些人根本不明白,杀手为何还有什么感情呢? 南宫彻在训练他们的时候,第一个要求的便是让他们能够找到可以把后背留给对方的盟友,只有这样的并肩作战,很多事情,胜算的机会才能够更大。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本以为,你会责怪我父皇,但是现在好像并没有,是不是我想错什么了呢?” 父皇在他的印象中,从来都是严肃的,对于他们,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只有在母后身边的时候,父皇才会脸上有着温情。 他摇了摇头,刚开始说不抱怨是假的,但是后来也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所以为什么还要抱怨呢,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以后用到的时候,给他们争得保命的机会。 “太子,这件事情非同寻常,皇上派去的那么多人,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我想,应该是非常困难的,你做好准备了吗?”隐约的感觉到,此行定然是危险重重,能够困得住南宫曜的东西,定然不是凡物! 南宫星坚定的点了点头,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想要去亲自哥哥如何,如若他真的有了什么问题,简直不敢想象南宫芊芊的表情 两人说了一阵后,南宫星便想到还要陪母后用膳,便匆匆离去。 红玉端坐在圆桌前,上面布满了山珍海味,极其奢侈,其实是她子瘦弱的样子,所以想要给进补一下,以往都是很节省的。 “母后,怎么这么多东西,你我二人,怎么能够吃得下,太多了。” 这段时间已经让南宫星学会了不浪费粮食,亲眼那些人的辛苦,关键是,那边真的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啊 红玉莞尔,嗔怪的,眸中有着心疼道:“这不是回来了,在外面风餐露宿的,怎么会有时间好好的吃顿饭呢,再说了,你姐姐等下就来了,她最近胃口特别不好。” 说到女儿,红玉眼中有着心疼,这孩子真的是折腾人。 南宫星一怔,面色古怪的道:“母后,姐姐不知道这件事情,我实在是想不到,如若她知道的话,该是” “所以一定不能够让你姐姐知道,如若她知道的话,肯定要出事。你好好注意一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就不用我来说了吧?” 南宫星没想到,母后的态度比任何人都强烈,这种强烈是出于保护的姿态。 “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啊?星儿,不错啊,比以前硬朗了。” 忽然插入的话让两人面色一白,红玉镇定了一下,摆手笑道:“这不是星儿已经回来了,在问我一些事情要怎么做呢,没什么,你快来用膳。” 南宫芊芊没有多想,每次哥哥回来的时候,也是会找父皇母后说一些话的,应该就是任务的事情吧。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离真相就这样的擦肩而过。 “星儿啊,再等几个月,你的小外甥就要出生了,所以啊,你也要加油哦。” 多日烦闷的南宫芊芊好似找到了倾诉对象一般,红润的脸上透漏着幸福。 南宫星不敢去自己忍不住的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她,只得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等吧,很快的。” 忽而就想到了那个女子,不知道有没有赶往京城? “呦,一趟收获不浅啊,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了呢,不错不错,你继续加油。”南宫芊芊调侃的声音并没有让他觉得尴尬,现在满心都是心疼 “星儿,你姐姐和你说话呢,你怎么尽走神?” 红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警告,他这才反应过来,收拾了一下心情。 只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但到底是为什么,南宫芊芊并没有多想,只是在些山珍海味的时候,明明是很香的饭菜,此刻在她极度恶心一般 “快,给公主盛粥。” 红玉见她皱着眉头,便知道她胃里有不舒服了,便赶紧吩咐道。 粥中带着莲子的清香,软糯的白粥在嘴里晕染开来,以往无肉不欢的南宫芊芊此刻竟然觉得这就是人间美味。 “你没事吧?”毕竟是女子的事情,南宫星不知道怎么问出口,只得僵硬的问了一句道。 碗中见底,南宫芊芊的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摇了摇头,已经习以为常。 南宫彻迟迟才到,人一脸宠溺的双子女,他们又像以往一般嬉闹着,心中就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给充斥着。 一顿饭下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温馨,这种久违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母后,我明天就要出发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南宫星歉疚的后,刚刚她无意间的透露前段时间生病的事情,更是让他觉得懊悔,竟然没有在跟前侍奉。 南宫芊芊喝着茶水,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刚回来就要走,难道真的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吗?就算是,你是太子呀,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她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南宫彻的面色尤为难 “姐,你不是一直在说我整天无所事事吗,怎么,现在我才想要为国效力,你便不满了?” “可是”南宫芊芊脸上有着无奈,以往还有他陪着自己玩耍,最起码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有个人欺负一下,可是现在 “放心吧,等我归来之时,定然会还你所有的幸福!”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南宫芊芊一头雾水,待想要仔细询问的时候,却见南宫星闭口不言。 “星儿行不行?这刚刚回来又要出去,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 红玉替南宫彻解下龙袍,一脸担忧的问道。 张开双臂,让她能够够到后面的绳结,南宫彻现在倒不会担忧什么,毕竟他的身边有一个人的跟着,应该会好上那么一点。 “别担心了,星儿已经独立的面对一件事情了,相信接下来,应该没问题的。” 红玉心想也是,孩子大了,总归是要有自身的能力的,便也没有再去担心。 南宫曜已经被困四天了,这四天内,他想到了所有能够出去的办法,但是,都一无所获,心中着急不已,但是,这面墙好似披上了盔甲一般,坚不可摧! “吱吱吱吱吱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0章 吾辈后人亲启 只见几个巴掌大的穿山甲,咬着那坚硬的石头,吃的不亦乐乎! 有了! 南宫曜心中一亮,穿山甲可以咬碎一切坚硬的东西!那怕是特别僵硬的石头,在他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而已! 南宫曜不敢去惊动他们,只得细细观察着,那些穿山甲并未感觉到恶意,便一直低着头,咬着那墙壁,或许是炎热的温度让他们到不舒服,只片刻的时间,便往外跑去 南宫曜想要用内力拦下他们,让他们继续进食,但是想到以前在书上,被逮捕的穿山甲拒绝进食,这也就是他不容易养活的原因,一旦被抓捕,便会饿死自己! 只得眼睁睁的些穿山甲慢慢离开,而束手无策,南宫曜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他们发现了美味的食物,定然是不会放弃的! 果然,一天之后,就在南宫曜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的时候,那些穿山甲又来了!而且密密麻麻的,昨日里那只硕大的穿山甲此刻俨然一副将军的模样,带领这些小士兵前来觅食! 只见那坚硬无比的墙壁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被咬下一半 然后,南宫曜便硕大的洞,那洞口足以让他钻出去,但是他并未动,只是些搬送石头的穿山甲,想要知晓,他们想要运送到何处! 这里的石头在一般的洞穴中,会让那洞穴燃烧的,而他们大量的运送,好似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模样,定然是已经寻找到了好的去处! “轰隆隆” 由于穿山甲们太强大,那面墙壁已经被凿空了,上面开始有着石头坍塌的声音,那些小动物仿若被吓到了一般,慌忙的窜逃。 南宫曜确保他们所有的穿山甲全部走了之后,这才身形一闪,到了外面。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心情格外的舒服,但是,这种舒服并没有持续太久,反而有些乐极生悲的意味,因为岩洞坍塌的缘故,导致了那火焰口的火焰往外冒,被人们称为“地狱之火”的火焰蔓延开来 饶是修养极好的南宫曜,也忍不住暗骂一声,这算不算刚出龙潭,便入虎穴? 只见那些穿山甲们跑的飞快,很像训练有素的小将军,南宫曜便跟咋他们身后,想要一探究竟! “柳毅!我出来之时,便是你的祭日!” 冷冷的扫了一眼已经被火焰吞噬的洞口,南宫曜眸中的杀气更甚了! 他们能够感觉到身后那燃烧一切的大火在紧追着,皮肤被熏得生疼,可是,却没有人,或者动物停下前进的脚步。 快,更快,只有一直往前跑,才能够获得一线生机,只有远离这些火焰,才能够逃出去! 尽管南宫曜想要让那些穿山甲全部活下来,但是,还是有年幼的穿山甲被大火吞噬,空气中都弥漫着动物被烧焦的味道。 直到十里开外之后,那种灼热的感觉慢慢消失之后,他才停下来休息片刻,身后在大火的侵袭下已经是一片废墟,那些跑的快的穿山甲,此刻也躺在地上,如同尸体一般。 有一只不怕生的穿山甲窝在南宫曜的鞋子边,裸露着肚皮,好似在庆幸劫后余生。 南宫曜伸手戳了一下他白嫩的肚皮,那穿山甲痒的开始打滚,让他喜欢不已。 “小家伙,你们要把这些东西运往何处呢?能不能带我去” 南宫曜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和动物说话,明知道他们听不懂,却还是 可是,穿山甲下一秒的行动,让南宫曜惊呆了。只见那刚刚还在休息的穿山甲突然起来了,那浩浩荡荡的一群,开始走在前面,帮他带着路。 南宫曜心中一喜,在感叹,难道真的是动物之间有灵性吗?能够听得懂自己说的话,竟然是和火焰一样的! 想到火焰,南宫曜眸中一黯,如若不是火焰手下留情的话,他现在绝对不会活着站在这里。许是察觉到了他异样的情绪,那只领头的穿山甲站在他的身边,安慰似的用头蹭了一下他的脚踝。 “小家伙,走吧。” 或许,动物有的时候,真的是比人还有感情,永远不会背叛的,恐怕只有动物了吧。 当南宫曜真的卡到那什么所谓的洞穴之后,真的想一头撞死了 这眼前金光闪闪的洞穴,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耀眼的黄金被随处的摆放着,这里随便一个放在外面都是无价之宝,那些珠宝竟然被穿山甲嫌弃的扔在一边! 南宫曜感觉到世界观都颠覆了,外面被人们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在这里,简直还不如一块石头啊 “这是你们的东西吗?何处寻来的?” 南宫曜观后发现,这些东西的放置并无任何的章法,好似他们从一开始就在这里一样。 穿山甲们齐齐点了点头,旋即一副很嫌弃的模样些东西,小短腿一蹬,便把那珠宝飞了几米远,而把那石头当做宝物一般的放在地上 南宫曜满头黑线,心中肉疼不已,虽然他不是贪财之人,可这些东西如若放在南越的话,简直是可以供给一个军队几十年的花销了!! 越往里走,心中越是惊讶不已,名贵的字画,数不尽的金银珠宝,竟然还有罕见的夜明珠!忽而感觉到有什么不对,这么多的东西放在这里,定然不是意外。 果然,南宫曜在那金桌子下面一个羊皮手卷,单质,就是很名贵的东西! 吾辈后人亲启: 汝乃四陆之王,无奈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本尊赢了天下,却单单输了心爱之人,千金散去还复来,爱人再也没有第二个,本尊场面于世,但愿吾辈后人能够将这些钱财用到有用之处,如若不然,孤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南宫曜手中握着羊皮手卷,眼中只有惊讶,关于这人的传说,年少的时候,父王曾经和他说过,但是那个时候的他总以为是假的,定然是父皇欺骗他的,但是现在 天生的灵敏让他感觉到,此处定然是有着蹊跷的,如若不然,不会引起这么大的爆炸! 几人耗费了半天的时间,终于走到了尽头,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死亡,下面出了一些死蛇和尸体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活人,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这是我们和世子分开的地方!也就是说,那个岩洞,是通往这里的!” 冷风不同于他人,处竟然通往岩洞,便可以确定主子已经平安无事! “也就是说,这些人是你们杀掉的,当时你们只觉得哥哥突然间消失,并未往何处,很可能就是那主人启动了机关?” 这样一想,所有的计划,所有的推理,全部都成功。 南宫星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他哈没事,就一定可以找到! “就是这样,不过,现在世子既然已经平安无事,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告诉我们呢?”冷风疑惑,主子以往只要平安,定然是会给他们消息的,就算前去营救,也方便啊 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南宫曜现在只想着,等杀了柳毅之后,再回去通知他们 就这样,他们华丽丽的错过了又一个机会。 “不要担心,世子是极其聪明之人,这样做肯定有着自己的道理,我们在这里等待,说不定会有消息的!” 据他了解,南宫曜不像是轻易放弃的人,只要现在洞穴还在,他就一定能够回来此主人有没有归来,定然是想要一网打尽多的! 南宫星无奈,现在好像只有等待了,等待着哥哥能够到来前来查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之后,南宫曜虽然很想回去芊到底怎么样,但是,柳毅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烧到京城去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危险,他决定,要将柳毅等人一网打尽,然后才可以回去! 可是,这些宝物却还是让他担忧,想到这些动物能够听懂他说的话,便蹲下身子,对着那老大的穿山甲道:“你们在这里乖乖的好不好,这些石头可以让你们食用一段时间,帮我守着这些东西,等我所有事情做完以后,带你们去吃比这火焰石更好吃的石头,行吗?” 他前面唧唧歪歪说的什么,穿山甲们根本就不关心,可是,最后一句却听得很清楚! “那你们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穿山甲们目送他离去之后,便欢快的又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放下心来的南宫曜循着记忆,找到了那个洞穴,那个大大的坑,还有山脚下无一逃亡的村民,心中有些自责。 重新踏入洞穴,便感觉到里面有人的存在,顿时警戒起来,大步往里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震惊地前的人。 南宫星被吓了一跳,在谁之后,顿时欣喜不已,“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我没事,只是有事情耽搁了,你不是去调查别的事情了吗?” 这么多天暗无天日的生活,好不容易见到熟人,南宫曜也没了以往的冰冷。 南宫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知要如何说,便小声道:“那件事情已经调查完了,现在没什么事了。得知你失踪的消息,父皇命我前来调查。” “恩。不过,现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狐疑的跟着南宫曜一路,很想问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的重视,但是,他却三缄其口,并不说是什么事情 看着他刚刚进入到一个洞穴口,那些穿山甲便一副很熟悉的模样出来迎接,他竟然从这些动物的眸中看到了期待,一定是他眼花了,一定!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让他 一直很高冷的哥哥慢慢的蹲下身子,抚摸着那穿山甲,并且道:“我还没有回去,在等待一些时日,我便全部把你们带回去。” 南宫星简直是被眼前的这一变化给震惊了,那个脸上带着温情的人,是他的哥哥? 可是,这种惊吓好像还远远么有结束,当看到那洞口之内的东西之后,一干人等惊讶的都能够塞进去一个鹅蛋了 “这这这是什么”南宫星半天还没有反应过来,结巴的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黑线的话,然后询问道:“哥,这些天你都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会找到这么多的宝藏?” 南宫曜干笑两声,“都是这些穿山甲带我找到的。” 南宫星这才缓了一下心神道:“不过,这么多的东西,足以让世人惊讶了!哥哥,你这岂止是走了狗屎运啊,简直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双眼放光的看着那些宝藏,并不是他贪心,只是,这么多的东西放在他面前,要是没有想法的话是不是不正常啊 白了他一眼,南宫曜俊脸上有了一丝烦躁:“这么多的东西,能不懂声色的全部拉回去吗?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就算我们拥有了宝藏,也不可能占为己有。” 最现实的问题便摆在那里,想要一次全部带走,简直是异想天开。 显然,他们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个问题,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沉思,如若让他们把这些宝藏拱手相让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带回去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啊 “实在不行,就从朝中多带点人过来,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无声无息的带走了?” “是,我们可以多派点官员过来,但是,你怎么能够确定你的这些官员中,全部都是忠心耿耿的,怎么能够确定,这些消息不会走漏?” 他转身,脸上带着鄙视的神色看着南宫星,一番话下来,果然看到他耷拉着一张脸 “星儿,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不是见到火焰山的那个地下通道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弄相同的一个,然后,先行放置这些东西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1章 惊世宝藏 想要挖到皇宫,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只能够找到最安全的一个地方,先行放置,然后,等到需要的时候再取出来,现如今,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南宫星眼前一亮,忙点了点头,然后道:“而且必须要选择荒无人烟的地方,如若不然,地道坍塌的话,定然会伤亡很多人,而且,一定要选择有宅子的地方!” 只有这样,才可以保证万无一失!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这些东西真正属于南越。 有了想法后,所有人都去行动了,而且南宫星还彻夜赶回了南越——白天他们去看了一下,并未找到合适的,想到皇上手里应该有这些东西,便连夜赶回了南越。 “皇上,太子回来了” 昏暗的灯光下,南宫彻还未休息,低头正在看着那些官员送来的奏折,而且,还不时的做着批阅,听到太子回来的消息,很是惊讶。 这才去了多久就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回来了? 不敢多想,便赶紧站直了身子,总管太监慌忙拿出一件披风,披在他的身上。 风尘仆仆的南宫星脸上带着焦急,脚步因劳顿有些踉跄,心中想着那些东西,想要早点处理这件事情,看到他的那一刻,慌忙开口道:“父皇!大事不好!” 南宫彻刚刚那隐约的猜测仿若瞬间被证实了一般,脸上有着伤痛,良久才悲痛的开口道:“这件事情不要让你姐姐知道,以免动了胎气。” 南宫星被这话说的一头雾水,当想明白父皇理会错了之后,哭笑不得道:“哥哥明明还好好的,还健在呢,父皇,你这” “虽然你哥哥还健在什么?曜儿没事?”那忽高忽低的心情让南宫彻的声音上升了几个音调,当看到他点了点头后,看着那张脸上的得意,便知道,他被耍了 南宫星擅长察言观色,看到他的神色便知道要收拾自己,赶忙抛出一个重磅级的消息道:“父皇,哥哥不但好好的,而且还发现了惊世宝藏!那里的财富,就连周围四国合起来,也没有如此之多!所以,儿臣才会不眠不休的赶回来,就是想要问问父皇要如何处置这些!” 这个消息让南宫彻有些眩晕,缓了一会儿,才不相信道:“惊世宝藏,而且还比四国多?到底是什么,你们是不是被骗了?” “父皇,儿臣亲眼所见,那些宝藏随便拿出来一个,就可以买下一座城池。所以,这般的大事,儿臣怎敢耽搁呢?” 话语刚落,南宫星就说出了此次回来的目的,这般的好东西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怎么还会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南宫彻当即决定,把去年从东瀛打下来的几座城池,赏予他们,宝藏就藏在下面便行! 可是,商量之后,问题便来了,几座城池,如若只是用来在地下放置这些东西,似乎有些不可能,也算得上暴殄天物了,肯定会有百姓前往入住,那么,便一定要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在那撑场面! 面面相觑,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个人,但是,却又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迟疑 南宫星率先打破了沉默,有些不确定道:“父皇,应该没事吧,哥哥发现这么多的宝藏都告诉我们了,而且还全部交给南越,我想,一定不会有那些事情发生的。” 也不怪他们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找个相信的人前去守护! 南宫彻点了点头,心情有些复杂,虽然相信曜儿,但是,如若这么多的东西,全部交给于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的,可是,现在身边却无旁人可以相信。 星儿以后一定是要继承皇位的,定然是不会一直在那里守护这些东西,虽然是惊天的宝藏,但皇位还是更重要的,那么,相信的人便只有曜儿了 看着父皇迟疑的样子,南宫星商量的问道:“要不,就让哥哥试试?姐姐现在不是已经有身孕了吗,两人那么的相爱,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南宫彻点了点头,现在好像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好,父皇,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现在就回去,亲自监督那些人挖地道,不过,父皇,你要不要前去看看?” 南宫星心中有些小心思,其实,是想要知道他看到那些宝藏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啊。 南宫彻淡淡的扫了他一样。 南宫星瞬间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父皇我就不能休息一晚上么你要知道,赶路特别特别的累啊” 这段时间以来,他悲剧的发现,每天除了赶路,好像,就没有别的了 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南宫彻脸上有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恨恨道:“当初朕还没有坐稳皇位的时候,十年以来,哪里睡了一个安稳觉,哪天不都是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现在这些苦你都吃不得了?” 南宫星最后,还是认命的赶路去了,临走前,两行清泪在空中飞舞着,心中默想,他一定不是亲生的,一定不是!为何他和姐姐的待遇差别那么大啊 当得知是几座城池之后,南宫曜也惊讶了很久,就这样几座城池就没有了?旋即便也想通了,这样的话,目标不会太招摇,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你们在这里开始吧,我要出去。”出来的时候,南宫曜把那些穿山甲全部从山洞里面弄了出来,给了他们一个更舒适的生活。 “你去哪里?现在你不是应该回京城吗?” 南宫星忽而想到了一个问题,好像他并没有说姐姐有了身孕的事情吧? “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我这个时候回去,便是让京城中的人多了一分危险,那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南宫曜的话让他沉默了,那些想要说出来的话语,全部堵在了喉咙里,不知要如何的说出口,就连那最简单的消息,都不知应不应该告诉他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出任何的事情” 还是不要告诉了吧,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更钻心一点,才可以心无旁骛! 南宫曜点了点头,并未怀疑别的事情,便转身走了出去。 “为什么不告诉他?说不定这样,还能够让他更加的小心一些。”站在南宫星的身后,男人的语气有些不解,这个时候,这件事情不应该是给他最大的鼓励和勇气吗? 南宫星叹了一口气,语气酸涩道:“你不懂,我不是怕别的,我就是怕哥哥知道之后,会更加拼命,只因为多了一个保护的人。” 而他可以确定的是,南宫曜一定会这样做。 他微愣,脑海中不知怎么就出现了那个因他而死的女子,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在你的生命中走走停停,但是有些人,注定只能够成为回忆。 “好好干活吧,早点弄完回去。” 南宫星听完此话,心中有了更大的动力,用力的点了点头,十指不沾春阳水的太子,竟然也用着那些铁锨,开始挖地道。 很多年后,跟着南宫星的那批人想到这画面,就会肃然起敬,因为,可以和自己的孩子吹嘘说,当年我也是跟着皇上挖地道的人! 南宫曜离去之后,心中便开始思索,柳毅到底会去什么地方,现在的他,应该是觉得高枕无忧了吧,是不是已经认为已经除掉了自己这个祸患,应该正处在兴奋之中! “我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自言自语之后,南宫曜忽然发现,他以往那些的推理,好像现在并没有什么用,现在的柳毅脾气十分的怪异,完全摸不清套路的那种。 忽而想到了朝中的那些官员,那些人现在还正在需要柳毅货源,应该会有联系,脑海中回想着那些官员现在身处的地方,平日里他们的钱财来源,特别的不对劲,肯定在外面有了宅子之类的,那么现在最需要的便是知道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只有这样,才能够最准确的找到柳毅! 南宫曜没有耽搁片刻,便赶紧一处一处的寻找,可是,找了几家之后,一无所获,那些宅院,都是一些佣人在打扫,他们的脸色很个正常,根本就不像受到惊吓或者是什么的样子。 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南宫曜双眼放光,这一次,一定不会再有任何错误! “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芊芊?芊芊说不定心中开心,孕吐的毛病就没有了呢。”天刚刚朦胧着亮起的时候,南宫彻便挂着君王不早朝的样子,慵懒的揽着红玉。 “好啊,芊芊一定很开心!” 这段时间,对于女儿,也是有着愧疚的,毕竟隐瞒了这么久,而且因为这些,都不敢前去探望,就怕看到她殷切的目光,心生不忍。 “好,等下我问问,你以后不要再对曜儿有什么意见了,也不要再有任何的怀疑。” 当红玉听说他们竟然怀疑他的时候,心中便有着隐隐的愤怒,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还是不相信那孩子呢? 南宫彻尴尬的点了点头,其实刚刚想明白之后,就真的已经无所谓了。没有依靠那些宝藏的时候,南越就已经这般的强大,至于那些城池,本就是战利品,就当做给女儿的陪嫁吧。 “好,以后我再也不会怀疑了,等到他此次归来之后,我便公开曜儿的身份,给芊芊一个名正言顺的位置。” 两人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应该是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红玉似乎是已经看到了两人幸福的模样,嘴角弯弯的上扬着。 南宫芊芊此刻却相当郁闷,觉得肚子中的孩子一定生下来就是折磨人的!一定不会像小肉包一样的可爱!单从闹腾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了! 现在的她,看到曾经那些喜欢吃的东西,都是流着口水的,但是无奈啊不能吃啊,吃完之后,会吐得天昏地暗的,而且难受的要命,权衡利弊之后,还是不吃了吧 “你今日又没有喝药啊?怎么这般不听话,那是安胎的。” 红玉刚进来的时候,便见到墙角堆的药渣,皱着眉头,颇为严肃道。 南宫芊芊被抓了一个正着,有些心虚的嬉笑两声,往后缩了一下,“母后,不是我不愿意喝那些药啊,是肚子里的孩子不喜欢那个味道,每次我喝完汤药后,都要吐很久。还有还有,现在这孩子在肚子里面那么活跃,一定没什么大问题的!” 南宫芊芊虽然任性,但是对于孩子的事情,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所以怎么着也不会拿孩子开玩笑,况且神医现在已经入住皇宫,每天都有来检查的。 “这些都是安胎的,喝了并没有什么坏处?你怎么总是不听话,真的是对你无奈了,怎么还是吐得这么严重。” 虽然责怪,但是,眼中还是宠溺,当看到她现在孕吐还是那么眼中后,眸中很是发愁。 “我怎么知道啊,母后,我觉得,这孩子以后肯定是特别的能够闹腾!” 红玉在多年后想到她说的这句话,就忍不住的大笑出声,那个他们从没有出生便被认定为闹腾的孩子,实则沉稳的如同一个小老头一般 “芊芊,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红玉转身,一副梦仪天下的模样,模样很是严肃的坐在了贵妃椅上。 心中“咯噔”一下,从未见到过母后如此严肃的样子,南宫芊芊心中发憷,不知为何,就是不想听接下来要说的话 “芊芊,对不起,前段时间,我们瞒了你很多事情,只是为了不想让你伤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母后觉得已经无所谓了。” 那些事情在红玉心中,始终是一个疙瘩,换位思考下,如若是她的话,被人隐瞒这么久,肯定是心中不舒服的。 “母后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事情?” 经她这样一说,南宫芊芊才发觉,那段时间他们所有人的表现,好像都是不正常的,而且想到那个时候他的下落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心中开始恐慌,双手抚摸着那肚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2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前段时间,曜儿出去执行任务,结果遇到了意外,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而且当星儿找到的时候,那个曾经困着他的地洞,已经被炸毁。所幸曜儿并无大碍。” 在看到女儿惊变的神色之后,红玉赶忙说出了最重要的事情 南宫芊芊的双手颤巍巍的,唇齿有些颤抖,“母后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吗?” “芊芊,曜儿现在没事,只是那个任务还没有做完,请原谅母后当时对你的隐瞒。” “母后,如若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会要到什么告诉我?是不是等我看到棺材的那一刻,你们才对我说?” 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她不想责怪任何人,只是在想到差一点就要失去他的时候,就好像被一把无形的双手紧紧的抓着一般,那种生疼让她颤抖不已 “芊芊我” 想要辩解,但现在任何的辩解都像是无济于事 “是我们的不对,不应该为了怕你伤心,就这样一直瞒着你,要怪,就怪我们吧。” 温柔的擦拭掉她眼眶中的泪,长叹了一口气,或许刚开始的初衷是对的,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以为 南宫芊芊被她这样一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些挂着的眼泪始终都没有落下来,有些懊恼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母后的心呢? “母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到我就差一点,便和他阴阳两隔,心中就会抑制不住的难过” 那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帘一样,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我知道,你并不是在责怪母后,只是心中不开心而已,好啦,不用再说了,现在还好一切都没有问题,还好曜儿平安无事,而且你父皇已经答应等他回来之时,便公开你们的关系,而且还会赐给你们封地。” 南宫芊芊听完此消息之后,脸上并未有太多开心的情绪,只是淡淡的恩了一声。虽然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让她心中开心一点,但是想到以后就要离开父皇母后,心中百般滋味。 “我们在宫中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去封地呢?” 南宫芊芊的话让红玉愣了一下,本以为这对于他们来说,会是一个好消息,可是,现在她却并未见到任何开心的神情。 “芊芊,你们在这里难免会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就算我们公开了曜儿的身份,接下来的很多事情都是未知的。况且这样的话,你们两个便可以在外面一直幸福了,这样难道不好吗?”如若想要给他们更好的保护,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他们永远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南宫芊芊不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迫切的想要知道人的消息。 “放心吧,星儿既然已经说过没有什么大问题,就一定会没事的,你就不要担心了好不好?”现在的南宫曜依旧是一个臣子,纵使心中有着万千想法,也只能够在解决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才能够回宫! “好了,芊芊,母后看你整天在房间里面闷闷不乐,在这样下去,没病也会憋出来问题的,你随母后四处走走吧。” 有身孕的女人最为脆弱,就这样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知道会乱想什么呢。 南宫彻封锁了太子昨夜归来的消息,任何人都不准透漏半分,实际上并没有人知道太子说了什么,就连总管太监,也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 “这样挖下去,不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呢,到底应该怎么弄,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挖出一个地道呢?”已经干了几天,但是,好像那些进程并不怎么快,所有人都在疑惑,都在想着,那个地道到底是耗时了多久,才能够挖出那样一个完美的地道呢? “我们是不是应该改变战术了,照这样下去的话,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也不能够竣工!” 他脸上带着沉思,眸中愈发疑惑了。 “我也在想呢,我们就这样几个人,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现在要是大肆的找人过来的话,肯定会引起怀疑的,但是吧要是单单依靠我们的话,那批宝藏会不会落到我们手中,还不一定呢” 自从有了那些宝藏之后,他们现在所有的努力全部是得到那些宝藏,而且还为之一直努力着。 南宫星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苦逼的皇子了,就连父皇,都没有亲自干过这些活!而他,竟然还觉得这感觉挺好,这是什么鬼 “吱吱吱,吱吱吱” 穿山甲啃着石头蹿到他们面前,一脸鄙视的看着这些人,仿若再说,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能够让你们如此的苦恼,人类真的是愚蠢的啊。 所有人双眼都开始放光,是啊,他们真的是愚蠢,现在穿山甲这么重要的东西,就在面前,竟然没有好好的利用! 南宫星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劳累,脑子秀逗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的愚蠢? 蹲下身子,华服一角掉在地上也没有丝毫的介意,商量的语气对着那穿山甲说道:“你帮我们弄这些好不好?” 穿山甲是极合群的动物,一般一个队伍可以号召几千只穿山甲,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觉得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这些穿山甲们听完之后,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怎么办怎么办,这就是哥哥带过来的东西,现在他不在这里,难道,穿山甲们又不肯听我们的,难道就这样束手无策了吗?”南宫星急的在原地团团转,想要找到一个解决的方案 站在南宫星身后的人,看到那些穿山甲们双眼放光的看着那些石头,心生一计,温声细语道:“你帮我们弄地道,以后,你们喜欢吃什么样的石头,绝对能够帮你们带来,好不好?” 对于穿山甲们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吃的更重要,何况是吃不尽的石头,这个诱惑,确实是挺大的,点了点头,便蹦着走开了。 “能行吗?” 南宫星现在很是怀疑,只是一些石头而已,对这些穿山甲,难道真的有用吗? “为什么不试试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穿山甲们以往过的都是无忧无虑的日子,也不被人们逮捕使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寻找食物,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需要他们利用长处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不要小看每一种动物,他们都是极为聪明的,很多事情,简直是超乎你的想象! 当南宫星看到那些穿山甲们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的时候,算是彻底的相信这些话了,原来他们要的真的就是有人帮他们解决这些问题 有了穿山甲的帮助,挖地道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简直就是神速啊,让南宫星都不进咂舌,这些穿山甲们幸亏没有别的想法,如若不然的话,那真的是可以啃噬京城的啊 “从来都没有人可以组织动物,也从来都没有人想着要征服他们,当你们存在着相互的利益的时候,你暂时还是把脑海中的那些想法全部摒弃掉,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达到双赢的效果!” 不管是对动物,还是对人,这是最主要的,最难做到的事情! 南宫星被人看穿了心思,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良久才说道:“以往从来都是没有发现,原来这些动物有这么强悍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但是,现在知道好像还并不是太晚吧,以后,肯定就好对他们好一点了” 这些穿山甲们,如若落到了别人的手中,那真的是会加以利用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手中! 听完此话,那人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他,倒不是因为别的,因为刚刚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穿山甲的数量如此之庞大,每日所需的石头,恐怕都是庞大的数量吧 但是,他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就喜欢看他以后为此抓耳挠腮! 三日后,所有的地道全部被挖成,南宫星等人在上面观看了地形之后,便开始缓慢的运送着那些东西,送往那地道下面。 南宫曜赶到地府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柳毅一定在这里,因为,记得那日他们走的时候,那些花蛇的尸体并未有人去收拾,但是今日前来,空气中不是那种尸体的腐臭味!倒有一种清香! 不动声色的往里走去,便听到了女子娇笑的声音 “王不要嘛轻一点” “美人儿,以往你不都是喜欢本王重一点的吗,怎么今日偏就轻一点呢?” “王” “本王的心事已除掉,现在就是本王的天下了,待我重整兵马之后,便直逼京城!到时候,天下何人不听我号令?” “想要直逼京城,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南宫曜冰冷的声音让那缠绵的二人如惊弓之鸟一般,飞速的分开 柳毅的墨发散在肩上,看到南宫曜出现,柳毅眸中只有了一丝惊讶,只是这惊讶并未维持太久,面上已是不动声色。 可心中的震惊却仍是久久没有平复,这么久不见,原来他已经这般的强大了吗?就连那阵法,也不能控制? “我还以为是谁呢,本以为你死在了地洞之中,现在看来,还是我小看你了啊。” 随手的把那女子往地下一仍,丝毫不带怜香惜玉。 南宫曜皱眉看着他们暴露在自己面前,却丝毫都不介意,随意系上衣服,不由鄙夷,“柳毅,你以为你的东西是坚不可摧的吗?我就告诉你,只要我想要出来,定然能找到出路!” “好,很好,那么现在,是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柳毅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有些躲闪。 论武功的话,他确实不是南宫曜的对手,甚至可能在对方手下,两招都躲不过,上一次是因为有火焰的帮忙才能够逃过一劫,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危险了! “柳毅,念在以往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留你全尸,但是今日,你必死无疑!” 说完,便脚步一点,双手翻转着,手中佩剑赫然在手,直直的朝着柳毅刺去。 心中一急,柳毅便抓着刚刚还在缠绵的女子直到胸前沾满了鲜血,女子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何,发生了这一惊变,为何刚刚还在温存,现如今,就变成如此 女子双眼空洞着,睁的大大的,双眼中全是迷惑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掀起了地上的灰尘,等到那灰尘落下,便再也不见柳毅的身影! 越过那女子,南宫曜并未觉得此女子有任何的可怜之处,选错了人,就是这个下场! 柳毅因地府之中结构复杂,只弄了那样的一个机关,其余的全部都是没有的,所以现在后悔不已,为何当初局势那样的自信,连一个后路都没有给自己留下! “柳毅,不要再跑了,你明知道不管你躲在什么地方,我都会找到你,不管你去往何处,我总会有一天手刃了你!”但现在,他并不认为,柳毅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逃脱他的手掌心! 柳毅无处可躲,眼中一片死灰,反正也是一个死,就算死他也要给自己留最后一点尊严! “南宫曜,我承认我确实没有你聪明,你总是能够解决任何的事情,但同时,你也是一个冷血的恶魔!如若当初不是因为你的冷血,我的家人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如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这样,所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 柳毅最大的悲哀就是,临死的时候,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错在哪里 “说这么多,你不就是想要让我放过你,不就是想要求得一线生机,但我已经给过了一个这样的机会,是你自己并没有好好的珍惜。你这样的人,不配拥有这样的机会,受死吧!” 南宫曜此次运用了所有的力气,这一剑凝聚了所有的内力,柳毅只感觉到,那剑气朝着自己扑来,一股冷风让他知道,为时已晚,不管现在说什么,都是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3章 芊芊,我回来了…… 他并未躲,因为知道,就算躲了,到最后还是会死在南宫曜的手里! 妖冶的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鲜血的颜色和衣服融为一体。 南宫曜并未想到,他竟然都不躲避 刚刚还有些阴暗的天空此刻已经恢复了晴好,太阳不知疲倦的在上面炙烤着大地,那刺眼的阳光让南宫曜快睁不开眼,可是,心情却是愉悦不已。 当年他犯下的错误,终究是在他手中完结了 回去之后,看到地道已经全部弄好,并且那宝藏已经藏在下面,南宫曜只觉得,就要回去了,就要可以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了 南宫星一脸我有错的表情出现在他的面前,试探道:“解决了?如若我说我如若隐瞒你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你会不会知道了以后打我?” 斜斜的看了他一眼,南宫曜轻佻眉头,语气轻快道:“你倒是说出来,让我看看,是什么事情啊,已经解决了。” “那个,那个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我姐姐有了身孕” 说完之后,南宫星便如兔子一样,飞快的跑了 南宫曜仿佛被炸晕了一般,满脑子都是那一句,我姐姐有了身孕 欣喜涌入脑海,随之而来的是酸楚,第一个孩子不小心失去的时候,他就没有在她身边,现在知道有了孩子的消息,还是要需要别人告诉,她现在肯定是很想自己在身边吧 “喂,你至于吗,你没看到他现在一脸幸福的样子,并没有时间去打理你吗?你怎么就那么怂呢?”看着身边还喘着粗气的南宫星,侍卫一脸的鄙视,现在的南宫曜肯定是被幸福砸晕了,哪里还顾的上他们啊 南宫星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膛,心虚道:“你肯定是不知道以往他是怎么揍我的,没有办法啊,阴影啊” 不过,最后的最后,南宫星还是没有被免一顿冷眼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行么,我害怕”一顿饭下来,南宫星如同如临大敌,南宫曜也不说什么,只是一直看着他,让他心里毛毛的 “星儿,我平时对你不薄吧?” 因为开心,南宫曜连语气都是轻快的,也知道是为了他好,想要让他更加努力的做手中的事情,但是心中却总是憋屈,芊芊怀孕的消息,他不应该是最先知道的吗? “哥哥,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应该知道的” 说到最后,声音愈发的小了,而且他悲剧的发现,他还忘掉了一件事情算了算了,现在说出来,一定要被打死不成,还是等到回京城之后,父皇亲自说出来吧。 南宫曜看他这般,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你不会明白的” 那种苦尽甘来的感觉,真的很好。 “好了,现在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父皇也已经答应等你回去之后,便公开你的身份,让你们幸福的在一起,过去的事情,就不要的再去想了。” 虽然是心疼姐姐,但是,那种事情,还是就这样遗忘就好了,何必让过去的事情一直纠缠着现在的人呢? “恩,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我们要留谁在这里镇守呢,这是一个麻烦事。” 南宫曜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太子是不用想了,根本是没有任何的可能,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不理世事的侍卫了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想都不要想好吗?我以后是要留在太子身边,帮太子做事的” 看到南宫曜的目光朝着自己这边飞来,他赶忙的澄清自己,开玩笑,这么多的东西放在这里,要让他来镇守,真的会夜不能寐的好吗! 南宫星也不说话,只是嘴角带笑的看着他们,然后道:“好了,镇守的事情,应该交给父皇去做了,相信父皇应该能够找到合适的人。” 众人一想也对,这么多的宝藏,皇上肯定是要找到一个可以相信的人来这里的。 回朝路上。 “为什么要让这些东西坐在马车里?”南宫星恶寒的看着那数不尽的穿山甲挤在一起吃石头的样子,实在受不了的便开始哀嚎 “如若你可以等他们一起走,我完全不介意,只是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了。” 南宫曜凉凉的看了他一样,一句话边让南宫曜偃旗息鼓了 我忍,我忍!不就是几天的路程吗!我骑马还不行吗! 可是,最后南宫星才悲剧的发现,哥哥一定是为了报仇的,竟然说什么太子身份太招摇了不能骑马,万一有什么人认出来,来一场刺杀可就不好了 最后的结果还是,南宫星和穿山甲们大眼瞪小眼的同坐马车之中。 所有人都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南宫星。 几天的时间眨眼便过去,众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心中都有同一个感觉,在外漂泊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 “皇上,太子率领世子等人前来觐见!” 南宫彻“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脚步生风的往外走着,身后的总管太监眼看就要跟不上。 进入大殿之后,南宫曜等人便跪在地上,上前慌忙把他们扶起。 “曜儿,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虽然当时听星儿说了,但是,那颗悬着的心还是始终没有落下,现在,这颗担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了。 “让皇上为臣担心,实在是臣的不对,我并无大碍,只是当时还有事情要做” “行了,你回来便好,赶快去看看芊芊吧,剩下的事情等会再说吧。” 现在芊芊那边肯定也得到了消息,所以这会儿应该也在眼巴巴的等着他回来 “先不急,先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皇上再去。” 虽然那颗心已经飞奔过去,飞到她的身边,但是,却被他生生的抑制住了,还是解决完所有的事情,再去好好享受那种幸福吧。 南宫彻听完,眸中有了满意的神色,虽然着急,但是,却并未被儿女私情给扰乱了头脑。 所有的事情汇报完毕后,天色已经开始灰蒙蒙的暗了下去,南宫彻留他们在这里用晚膳,但是都被拒绝了。 每往前走一步,南宫曜的心就跳动一下,那房间灯火通明的,好似在黑暗中为他执一盏灯一般,那种火热的感觉充满了他的胸腔,眼中愈发的温柔了 “为什么还不来呢?父皇真是的,明知道我在这里等待,怎么还不放人!” 得知他归来的消息后,南宫芊芊便一直在家里坐立不安,一直都是在等待的,可是,眼看天就要黑了,难道那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毕吗,为什么还是没有回来呢。 “公主莫急,应该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再等等就会来的。”看着她因为着急而暴躁的样子,丫鬟们赶快在身旁安慰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再出现什么事情。 窗户倒映着里面之人的影子,南宫曜的双腿如同灌铅一样,再也往前移动不了半步,就这样站在窗外痴痴的看着,这一眼,咫尺天涯 “芊芊,我回来了” 魂牵梦绕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南宫芊芊喜出望外,果然看到他身穿墨绿色的长服,银色的腰带上雕刻着精致的团,尤其是那墨绿色的玉佩,更是和衣服相互辉映。 “回来就好。” 千言万语,所有的思念,都化成了两句最简单的话语,那种感觉,便好像老夫老妻之间最为平常的话语,那种相爱多年的感觉,再一次在两人心尖涌起。 丫鬟们见状纷纷告退,而且还帮他们关好了门窗。 “我们的孩子” 思念溃堤,再也忍不住的南宫曜一把揽着她,闻着那沾染香气的发,语气有些颤抖道 怀里的南宫芊芊瘪嘴,虽然知道是因为担心自己才询问的孩子,但是 “你是不是因为知道孩子的存在才回来的,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想到我?” 那吃醋的模样让南宫曜爱不释手,不禁轻笑出声,宠溺道:“傻瓜,你知道我是想着你的,真是一个小坏蛋。”轻刮她的鼻梁,语气颇为无奈的说道。 南宫芊芊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满了,心里甜滋滋的,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产前忧郁症吧 拉着他宽大的手掌,覆在肚子上,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颤抖的双手,轻抚着他的肚子。 南宫曜心中思绪万千,最多的便是激动了,这里面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爱的结晶 “你你是不是很累,快点坐下休息吧。” 南宫曜像一个孩子一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让她心中暖暖的。 南宫芊芊摇了摇头,重新投入他的怀抱之中,喃喃道:“我一点都不累,这段时间休息够了,只是一直都在想着你。”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等待了,再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所有的事情均已尘埃落定,是时候实现他的承诺,带她游走天涯了。 “恩,以后再也不准丢下我。” 没有说在得知他被困的消息后的焦灼,没有说这孩子是如何的折腾的,在她心中,只要他回来了便是最好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的重要了,不是吗? 南宫曜吻了吻她的下巴,依依不舍的吻又逐渐落在她脸上,到最后,神色竟成了隐忍! 美人在怀,还是心心念念那么久的人,但是却不敢轻易扑倒,怕伤害到孩子,偏偏在面对她的时候,那些自制力全部的被抛诸脑后了,身下更如同要爆炸一般 南宫芊芊脸色微红,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扑哧”笑了。 “你这坏丫头。” 南宫曜说完,惩罚性的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可是,却听到她嘤咛一声 因为怀孕的缘故,南宫芊芊的身子变得相当的敏感,被他这样一个触碰,便感觉全身都如同烂泥一般的瘫软。 双手揽着他的脖子,一脸娇羞埋在他的胸前,道:“神医说,可以的” 话刚说完,便感觉身子腾空而起。 她惊呼一声,揽的他更紧了,便见他眸子幽黑,抱着她往床边走去 为了避免伤害到孩子,南宫曜忍得相当的辛苦,就连那碰撞,都是小心翼翼的 一声低吼之后,南宫曜便将她抱入怀中,多日以来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南宫芊芊用双手描绘着他的脸型,这种看得到摸得到的感觉真好,看到他发黑的眼圈,又开始心疼了,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一定是非常的辛苦 南宫曜以往睡眠都是很浅的,但是,今日却因为在心爱之人身边,又极为劳累,一下睡到日上三竿。 “唔我不要起来” 南宫芊芊被他拉了起来,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好困啊,昨日只顾着兴奋了,到很晚很晚才睡着的。 南宫曜也不理会她,开始为她梳妆打扮,这些事情在她小时候便做的得心应手,一番忙碌下来,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那小懒鬼睁着眼睡着了 “真那么困吗?要是特别困的话,你就再去休息一下吧?等会儿我叫你起来吃东西?” 他还专门询问过,孕妇一定要吃早饭的,这样的话,营养可以均衡。 因为怀孕,南宫芊芊的皮肤简直可以掐出水来了,水汪汪的,听到他这样说,便睁开了双眼,询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去做,是不是又要去父皇哪里?” 那模样,俨然的一个舍不得,南宫曜顿时心软,“我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可怜了南宫彻,左等右等不见他前来,便知道,他肯定是在芊芊房中被缠住了 一阵无奈之下,只好去找自己的娇妻哭诉去了。 南宫芊芊恩了一声后,所有的困顿全部消失了,便随他前往用膳。 早餐相当的丰富!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应有尽有,南宫曜并不知道孕妇喜欢吃什么,所以,便所有的东西都弄上来了 南宫芊芊看到之后,所有的食欲全部没有了,那种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但是却又不能说出来,因为因为她很怕他会担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4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个啥,我能不能吃点清淡的,大早上吃这些我有罪恶感啊,还是吃点别的吧” 南宫芊芊其实是特别的想要逃,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简直是匪夷所思啊 南宫曜疑惑的目光看着她,难道怀孕了以后,就连口味都变了吗?要知道,以前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些啊,就连大早上也是必须要吃的啊。 南宫芊芊心中一横,反正就是一块肉而已,默默安慰着肚中的孩子:要争气啊,如若被你爹爹知道你折磨了我这么久的话,等你出生,一定是要揍你的。 说完,一副赶赴刑场的模样张口去吃东西 一块油腻腻的肉刚入口中,那种恶心感便更甚了,实在忍受不住的她去一边吐去了 南宫曜站起身子,帮她顺着后背,看她吐得这么难受,才知道刚刚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都是这样的吃不下去吗?”那声音很是冰冷,让南宫芊芊不敢再说什么,这时候胡乱的点了点头 等到她终于好点之后,便见到桌子上面的东西全部被撤了下去,只有一碗白粥,心中顿时舒服了不少 “你别黑着一张脸嘛,没什么大事的,就是有点孕吐而已,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上个孩子只是还没有机会表现而已,再说了,这只是证明,我们的孩子以后肯定是闹腾的,说不定能闹腾什么大事情呢!” 南宫芊芊说到最后,看到他更黑的脸色,便不再说了 南宫曜只是心疼她,这些天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肯定非常难受,可那个小破孩好像不知道心疼妈妈一样,竟然这么的折磨她 “等他出来了,一定要好好的打一顿!” 南宫芊芊讪讪的笑了两声,儿子好可怜啊还没有出便被父亲嫌弃了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呢?” 因为不知道孩子的性别,所以,准备衣服都是双份的,而且,母后好像更加的疯狂,准备了好多好多的东西 “只要是我们的,我都喜欢,是男孩的话,我就教他武功,我们两个一起保护你,是女孩的话,我就宠着你们娘俩。” 南宫曜的一番话说的她又感动了半天,以前到底是谁在说他不懂的浪漫的,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浪漫吗? 一整天,两个人都腻歪在一起。 南宫彻也知道他们久违相见,肯定是有说不完的话,便也没有让人前去打扰。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历了好多呢?以后,我们两个就要永远的在一起了,有没有很兴奋的样子?”两个人眼中都有着期待,期待明天的早朝,他们选择明天公布,便是想要迫不及待的证明两个人的关系 南宫曜邪魅一笑,眼中的宠溺往外溢出来,胡乱点头道:“恩,很期待。” 刚刚本来一点都不紧张的,但是不知为何,听她这样一说,好像真的紧张起来了 “你不要紧张啦,你已经为南越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再也没有人去说什么呢。” 这些事情,再加上那个身份,足以让他们两个人幸福的在一起。 “恩,一定会没事的。” 两人耳磨私语好久,直到南宫芊芊有了困意之后,这才沉沉的睡去。 看着那安睡的容颜,南宫曜笑了笑,这种期待已久的幸福,真的到来的时候,倒是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东方刚亮起鱼肚白的时候,南宫曜便起来了,起来之时并未惊动身边的人,替她掖好了被子之后,便上朝了。 南宫彻脸色阴沉的看着下面的人,那些官员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心中腹黑的想着,笑吧,等下,你们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朕前些日子,派世子前去调查一件事情,丞相协助,所有的事情已经全部调查清楚了,众卿可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南宫彻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那些官员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知要作何回应。 “皇上,既然是和朝中官员有关的事情,但说无妨!” 丞相心里憋着一股气呢,上次回来之后,皇上就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所以,那满腔的愤怒一直无处发 “既然丞相这样说,那么,朕便来说说到底是何事。” “刘尚书,听闻你儿子几十年的旧疾已经好了?不知可是谁的医术这般的高明呢?能够让枯木逢春?” 被点名的刘尚书双腿有些瘫软,开始忍不住的打颤,扑通跪在了地上,颤抖道:“皇上,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偏方而已,当时臣也只是想要试一试,但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效果” 心中却在打鼓,皇上这般的点名,肯定是有了证据了,这要如何是好,眼看儿子就要痊愈了,可昨天去交易的时候,那个人左等右等都不来,眼看儿子就有力不从心的趋势了 “是吗?朕倒是好奇呢,以往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般的偏方呢。” 冷笑一声,说完之后,便从一堆奏折之中,抽出一个,呵斥道:“刘尚书真的是很会开玩笑呢,这上面的陈情,你还是看看再说吧!” 说完,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刘尚书跪着往前挪去,直到看到那上面到底写着什么之后,便知道,一切都完了 “皇上明鉴啊,皇上,臣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冤枉臣,老臣对南越忠心耿耿啊皇上” 两行清泪顺势落了下来,哭的好不痛快,好似真的是受到了天大的冤枉一般。 “委屈?真的是委屈吗?曜儿,你来说!” 面色有些铁青,现在这些罪证全部在这里,可他却还是不愿意承认是吗? 真是好大胆子! “刘尚书,你可知你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是从活人身上弄下来的?可是知道那些东西,全部是生生割下来的?为了一己之私,便伤害他人的性命,证据在这里,你还敢一再狡辩!” 南宫曜冷哼一声,菲薄的唇再次轻启,准确的说出来了那交易的时间,还有地点 这些,全部是在柳毅的老窝中找到了,他并不是完全相信他们,每次交易都做了详细的说明,就算最后被人知道身份,临死的时候,也可以拉个垫背的! 刘尚书面如死灰,瘫软在地上 为什么,就差最后一次了,为什么被抓到了 “皇上,世子说的是什么,臣根本不知道啊,皇上明鉴啊” 说完,便想着往前求情,却被丞相一脚踢开 “乱臣贼子,理应当诛!间接的害了那么多人,定斩不饶!” 丞相说完,便见御林军前来拉走刘尚书,他一直高呼冤枉,可是没有人敢伸出援助之手! 有了刘尚书的先例之后,其余参与这次事情的人都纷纷自首了,虽然乌纱帽丢了,但是,性命却留下来了 清除朝中的一些老鼠之后,大殿内显得很是肃穆,南宫彻很是满意,早就想要惩治这些不正之风了,想要告诉他们,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天衣无缝的! “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众卿肯定早就听到了风声,说世子不是睿王之子,以往朕都没有正面的回应,现在世子此事有功,差点丢了性命,朕应该为此证明。” 南宫彻说完,官员都开始议论纷纷,都在纷纷嘀咕。 是不是传言是错的,为何皇上看起来一脸的严肃呢? “南宫曜并不是睿王之子,而是东瀛的皇子,却阴差阳错,被睿王收养,但因其多年来为我南越效力,忠心耿耿,故朕许配公主与他,并且封地为王!前些日子在东瀛缴获的那些城池,全部交予南宫曜!” 封号一落,所有人都震惊了,皇上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那可是东瀛的皇子啊,许配给公主已经是莫大的荣耀,皇上还想着给他封地,自立为王? 这是潜在的危险啊 “皇上此事是否还要再商量一下。”丞相觉得,应该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便开口道。 谁知,南宫彻根本不给他们商量的机会,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道:“众卿可有什么要说的吗?相较于朝中的那些老鼠来说,世子已经坐上这个位置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大臣们纷纷摇头,皇上这是已经做好决定了,此时此刻也不是商量,而是告诉他们结果。 所有人都开始恭喜南宫曜,而他却有些懵,皇上说的城池是什么意思?下面可是放着宝藏啊,就这样让他前去镇守了? 因身孕在身,他们被允许等到公主生产之后再到封地大肆的举办成亲,南宫芊芊的肚子愈发的大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看什么呢?”南宫曜从后面揽着她,双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所幸我们都坚持下来了。” 这一切来的太过于突然,让南宫芊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些磨难仿若还在昨天一般,今日却又得到了触手可及的幸福。 “兜兜转转,我们终究是要在一起的,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知道吗?” 这是早就被安排好的缘分,不管经历多少的事情,都是分不开,打不散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夕阳的余晖缓缓的照进来,金光洒在那相拥的人儿身上,很是温情,随着那白头到老的誓言落下,两人相视一笑,双手牵的更紧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离生产的时间也越来越近,整个皇宫中都笼罩着一股浓浓的紧张感,所有人都在诰命,等着这个新生的小生命的到来。 这段时间,南宫曜也并未前去执行什么任务,每日里就是陪着她,或许是因为他一直宠溺的缘故,南宫芊芊变得愈发的任性。 “哥哥,我怀孕之后好像每天都任性,可你为什么还是这么由着我呢?” 南宫芊芊挺着大肚子,躺在南宫曜的腿上,脸上散发着甜蜜。 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轻笑出声,好看的弧度让她不禁看的着迷,“你是我的女人,如若我不宠你,难道还要让别人宠你吗?” 一番话说的南宫芊芊所有的愧疚全部没有了,脑海中只是想着,看来,以后还是要任性一点啊,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的心中全是自己的影子。 如若南宫曜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一定会郁闷死——本来只是想要安抚她两句,可是,没想到换来的确是更加的折磨! 有一次,被欺负的南宫星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般宠妻如命的样子,小声对他说:“哥哥,我知道你肯定非常辛苦,姐姐现在简直就是个恶魔啊,你还这么哄着她,真是受不了你们了!” 南宫曜只是神秘一笑,讳莫如深道:“你不懂,等到一个女人和你一起经历过所有的苦难,因为你承受了太多的打击之后,你就会知道,这样的宠并不算什么。更何况,她也只是在我身边的时候,才这么任性。”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南宫星嫌弃他,这不就是整整一个受虐狂吗?! 不过人家两个人玩的是乐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实在是常人理解不了的,他还是只是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好了 可是,转眼南宫星便想起来,什么叫做只在他身边任性?姐姐现在简直就是一个恶魔好不好?刚刚还在欺负他来着! 却又没有勇气去反抗,每次抗议,都会换来她唉声叹气地对肚子里孩子说,“儿子啊,你看你舅舅是不喜欢你啊,就连被你欺负都不愿意,我们母子二人这么快都被嫌弃了” 然后就这样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认命 “有曜儿在身边之后,芊芊已经变了好多,以前的苦闷全部都没有了,这样挺好的。” 察觉到女儿近几个月的变化,红玉也觉的放心多了,对着南宫彻说道。 南宫彻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黑,自从曜儿回来之后,她好像就翻天了,什么事情都敢做! 就在今天,还说什么,心血来潮想要孝敬父母,亲手做了汤,当他满心欢喜的想着去喝下女儿的孝心之后,看到里面那黑乎乎的东西,食欲顿时没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5章 生了,终于生了! 可是,女儿还在一边很是委屈的样子,说难道不好喝? 没办法,只能忍着心中的恶心喝了下去,然后,她便开心的走了 “哈哈,也调皮了很多,这段时间,让星儿真的是苦不堪言啊,已经来我这里告状好几次了,不过,看着他们姐弟二人相处的这般和谐,我就不插手他们的事情了。” 现在红玉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个未出生的外孙身上呢,管你们谁被欺负,在他看来,都是应该的!于是南宫彻本想诉苦的话,瞬间咽了下去了,心中欲哭无泪啊 遭受过毒手的那些人,都无语望天,每天都在祈祷,快点生吧等到小恶魔生下来之后,公主说不定就不在欺负他们了。 就这样,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南宫芊芊腹部疼痛不已,脸色煞白,让睡在她身边的南宫曜吓了一大跳。 “叫产婆羊水破了” 咬牙看着那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男人,南宫芊芊此刻真想破口大骂,她快生了,这男人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倒是赶快去叫产婆啊! 南宫曜这才反应过来,还好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不一会儿,产婆就来了,他就被赶出了外面听着里面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南宫曜只觉得心都被揪在一起了,想要冲进去看看,可是,产婆说,不能进去 南宫彻等人听到消息,便匆匆赶来,红玉担心,便进了产房,剩余的三个男人在外面度日如年 一盆一盆的血水都被端了出来,南宫曜心疼不已,这么多的血,要补多久啊? 一着急,就开始原地走来走去。 “你能不能停下来?都说了没什么大碍,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别着急。”南宫彻被他转的头晕,再加上心中着急,便出言呵斥道。 他表面上看着不紧张,可如若此刻有人去握他的手,定是能够看到那手心的 南宫星在一旁点头,道:“已经检查过那么多次,御医都说没问题,哥哥,你别担心了。” “芊芊,用力就看到头了” 红玉在里面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看她所有的力气就要用完了,可是,孩子还是很固执的不肯出来。 她只感觉到全身力气都没有了,脑袋里嗡嗡作响,上眼皮开始沉重的向下耷去 “不能睡!你要是睡了,孩子就会有危险!”红玉心中着急,便掐着她的太阳穴,听到孩子有危险,不知何处来的力气,大叫一声 “哇哇哇” 婴儿的哭泣声响破天际,所有人心中一喜,生了,终于生了! 甚至都没有来的及看孩子一眼,南宫芊芊便疲倦的睡去 在外等候的南宫曜再也忍不住,往里面冲进去了,没有去看那被众人围绕的孩子,便见她脸上全是虚汗,脸色苍白,心中钝疼,同时心中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让她遭受这种痛苦了。 “曜儿,芊芊只是太累了所以才会睡着,没大碍的。你看看孩子吧,是个男孩子。” 金丝小棉被中包裹着皱巴巴的小孩子,但见他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一只手放在嘴里吸允着,看到他,也不哭,竟咧嘴笑了 这笑容就像一阵春风一样,拂在他的心上,南宫曜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沦陷了,想到就是这皱巴巴的孩子折磨芊芊那么久,便一脸嫌弃道:“怎么这么丑?” 那孩子好似能够听懂自己被嫌弃了一样,刚刚还笑着的脸,变了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红玉慌忙晃着哄着,一瞪眼,责怪的看着这不靠谱的爹,道:“小孩子刚生下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等两天就好了,你没事说他做什么?” 说罢便抱着孩子出去了,剩余的时间就交给这小两口了。 “孩子怎么样了?”南宫芊芊虚弱的睁开双眼,满脸的疲惫,问道。 “没事,他很好,你不要担心了,是个男孩,好好休息,我在这里陪着你。” 南宫芊芊听完,便放心的睡去了,他就一直在身边陪着,一直都未曾离开。 “母后,这孩子怎么这么丑啊” 迫不及待的南宫星在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就开始嫌弃了,怎么说哥哥姐姐也是很漂亮的啊,为什么生下来的孩子这般的丑! 红玉瞪了一眼南宫星,现在这孩子就是她手里的一块宝,不许任何人说半句不好听的话。 “你小时候,可是比他丑多了,不信问你父皇。” 南宫彻眼中带着温柔,淡淡的恩了一声 南宫星现在只有一个感觉,本来地位低下的他,从这个外甥出生之后,应该会更低下了! 果不其然,当南宫星见识到什么是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时候,就开始远离这个小恶魔了这一家子,真的是太吓人了。 日上三竿,南宫芊芊才醒来,肚子里空空的,想到昨天睡着的时候他说的话,便知道孩子是安全的,并无什么大碍。扭头,便看到他在身边一直陪着,许是太累了,便沉沉的睡去。 刚想翻身,那种抽痛便随之而来,下体犹如被撕裂一般,南宫曜瞬间醒来了,一脸紧张的问道:“芊芊,你醒了,你想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弄,你别动。” 昨日里产婆特意的交代了,她醒来之后,肯定会感觉到饿的,便让他准备好东西。 南宫芊芊想了想之后,两眼放光道:“我要吃肉!很多很多的肉!” 南宫曜满头黑线,现在要吃肉么,会让伤口再次恶化 “芊芊,现在不能吃,会让你的伤口更疼,吃点清淡的好不好?” 南宫芊芊其实也只是试探一下而已,毕竟整个孕期,提到肉都想吐的感觉,但是,刚刚竟然没有这种感觉,是不是就代表着,以后,吃肉的日子又来了! “好,那就清淡一些吧”满足的喝了一大碗白粥之后,南宫芊芊才感觉到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尴尬了。 有些刺痛,涨的实在是难受,趁着南宫曜出去的时候,问了一下产婆,便听产婆说,这是正常的,需要疏通,刚出生的小孩子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只有让大人来吸允 说完之后,南宫芊芊整张脸都涨红 虽然已经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但是,这怎么好意思啊 小孩子并未和他们一起睡,南宫曜觉得太吵了,会影响道产妇的休息,就丢给了奶娘了,一直都陪伴在她身边。 睡到半夜的时候,南宫芊芊只感觉要爆炸一般,涨的实在是难受,她已经偷偷的自己来挤了,可是好像是无济于事,这种胀痛难受的要死 轻睡的南宫曜感觉到了身边的变化,便动作轻缓的搂她在怀中,担忧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本就身体敏感的南宫芊芊只感觉更难受了,微弱的灯光下,一脸委屈的看着他,瘪嘴道:“难受” 等到她断断续续的说完产婆说完的话后,已经是满脸通红,南宫曜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在责怪,为什么要自己忍着这么久。 衣服撩开,便凑近那因为胀痛之处,吸允一会儿后,一股甘甜的汁水流到嘴里,南宫曜瞬间也觉得难受了,只感觉到自己好像要爆炸一样。 而南宫芊芊则是一脸享受的模样,刺痛感没有了,真是舒服啊 “芊芊,还是让奶娘来喂吧,这样的话,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半月之后,小家伙已经张开了,能够清晰的看到那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双眼大大的,嘴里时不时的吐着泡泡,让南宫芊芊爱不释手,一心只想着儿子,忽视了身边的大人,南宫曜开始抱怨了 “虽然是辛苦一点,但我还是想要他在我身边,这样的话,我可以用双份的爱来爱他。” 这话说完,南宫曜便也不再反驳了,这样也好,可以放在身边带着。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南宫彻提议要给小家伙办个风光的满月酒,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这般的喜事了,想要大肆举办,而红玉也觉得两人苦尽甘来,应该是需要举办一下。 那小夫妻两人倒是觉得无所谓,便交给他们去做了。 “你说,为什么他们两人比我们还要兴奋呢?是不是满月酒之后,我们就要前往封地了?母后以后要是想念他怎么办呢?” 想到诰命上说的,生了孩子之后,便前往封地,南宫芊芊便觉得伤感不已。 南宫曜宽大的衣服将她圈在怀中,小家伙双眼转来转去,好似在想,为什么天突然之间就黑了呢? “没事,距离并不是太远,你想他们的时候,我们可以回来。” 二人都知道这是安慰的话语,封地为王之后,除非是特别隆重的节日,如若不然的话,便不准回来。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便会公布我们的决定吧?这样对星儿,真的好吗?”想到快要到来的满月酒,还有那两人的决定,红玉就有些担忧,星儿能够应付这样的场面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6章 满月酒 “别担心了,一定没问题的,他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弱,再说,身边现在不是还有人帮助他吗?已经操劳了这么久,是时候应该让你休息一下了。” 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满月酒喜悦之中的南宫星并不知道,他将被人提前改变了命运,就是这个突然而来的诰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了百姓最大的支持,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宝宝,今天是你的满月酒,你一定要乖乖的哦!今天你就是万众瞩目,知道没有?” 一大早,南宫芊芊便兴致勃勃的起床,开始打扮着儿子,穿着大红的衣服,谁知,儿子却是一副嫌弃的模样,好似在说,到底是谁的品味这么的差,这大红的衣服什么鬼? 南宫曜进来之后,便看到这一幕,嘴角抽搐了几下。 不过,在看到那小家伙的目光之后,便低低笑了两声。 “你看,是不是非常漂亮呀?哎,要是能够把这一幕永远的留下来就好了,等到他长大了以后,就可以看看小时候的自己了。” 南宫芊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装扮,一阵感叹,怀中的小孩子心中吐血,幸亏不能够记录下来,要是记录下来,真是能够活活呕死不成! 她身穿大红色的衣服,蕾丝随着下摆落下,腰上一朵牡丹更是耀眼,整个人的风韵让人艳羡不已,南宫曜站在她身边,淡墨色的衣服,腰间围着一银色的腰带,和那牡丹相互辉映,两人看起来俨然就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两人入座之后,南宫星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他们身边,逗弄着那可爱的小宝宝。 “这么长时日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呀?”果然是如同母后说的一样,这才短短几日不见,他还真的是长的愈发的帅气了,和当初皱巴巴的丑小孩完全不一样了! 宝宝一脸嫌弃的看着一直戳着自己脸的舅舅,让南宫星讪讪的松开了手,旋即不满道:“你们一家子都是怪胎!” “是吗?” 南宫曜似笑非笑的话让他瞬间意识到不好,便转头嘿嘿笑道:“哪能呢,哥哥你听错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南宫芊芊一脸鄙视的看着他,凉凉道:“南宫星,你都多大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要我说啊,你还是赶快娶个妻子,等到你有了孩子以后,就不会惦记我家孩子了。” “男人应当以事业为主,怎么能够困在后宫之中呢?我才不要!” 不过,在不久之后,南宫星的豪言壮志就被事实打败了因为,他已经沦为被人人逼婚的对象了! 南宫彻和红玉缓缓而来,两人一前一后,从未有过的隆重,所走之处,众人下跪。 “都起来吧,不用如此拘礼,只是一个满月酒而已。” 话虽如此,可众人都不敢怠慢,开玩笑,皇上有多重视这个小王爷,单从这奢侈的满月酒上就能够看出来好吗? 以往从未有过给出嫁的公主的孩子办满月酒这样的事,这可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呢! 宴会上无非就是一些相同的流程而已,几人开始有些乏味,这虽然是说是满月酒,但是,更大的还是为了承认南宫曜的存在,所以才会有了这场宴席。 “我怎么感觉这么无聊呢,是不是我自己的原因啊?” 南宫星口直心快,只感觉到宴会很是无聊,便说了出口,“要我说,还不如安安静静的一家人在一起热闹热闹呢。” “你小心点,这是父皇母后弄得,就算你再不喜欢,也要说喜欢,真是笨蛋!” 还好他们家人之间的感情很好,要不然的话,要是被旁人听到这些话,可就是大事情了。 南宫星耸了耸肩,觉得无所谓,这些有什么好害怕呢,本来就是一家人,只是说了一些事情而已,没有必要那么的紧张吧? “我说,要不然我们就开始让他抓周吧,看看到底能够抓到什么?” 抓周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节目,有些迷信的人,尤其是在皇室中,就是依照这个看看未来的皇子到底是不是人中龙梦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着担忧,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都不是南越的血脉,如若真的抓到了不该抓的东西,是不是不好 “抓周的事情等到散去之后再说吧,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孩子又是无法确定的,如若真的抓到了什么东西,会落了把柄就不好了。” 因为南宫彻的特许,他便依南宫星随从的身份进入了宴席,听到他们这样说,便出言阻止。 几人觉得颇为有理,却开始对接下来的抓周有着隐隐的期待了 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丝竹声,琴声,让人听着心情愉悦了不少,更有好事者还专门表演了一场舞剑,所有人都开始拍手较好,可宴会的主人,也就是那刚出生的小屁孩儿,却是一脸无味的样子,眼睛都不抬,这有什么好看的,这些凡人,真是无聊至极! 这幅老成的模样,像极了长大后的南宫曜,还能够更甚一点! 到了深夜,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今晚都很尽兴,脸上都带着满足。 南宫彻看了看他们,等到所有人都撤完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拿出抓周的东西,一脸兴奋的看着他。 玉玺,将印,毛笔,刑具,全部摆放在了上面,所有人都为之汗颜 南宫芊芊更是心中突突,父皇拿玉玺过来做什么?扭头看了看南宫星,便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孩子。 “父皇玉玺什么的就不要拿出来了吧,这些难免会让小孩子摔坏的。” 可是,南宫彻并没有听她的话,只是逗弄着那两眼放光的孩童。 无奈,便把宝宝放在了案台上,心中只有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去触碰玉玺 果然,母子二人仿若有心灵感应一般,宝宝直接绕过了玉玺,看了看其他的三样,对于毛笔什么的颇为嫌弃,一把抓住了纯金打造的将印! 所有人都惊呆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将在未来拥有一个小将军!”他率先反应过来,当场下跪恭喜道,南宫芊芊两人也长舒了一口气,眉宇之中带着轻快道。 南宫彻点了点头,虽然不是玉玺,但是,将印就代表着要守护这个国家,可是比皇上的重任还要大啊。 “是啊,是应该恭喜,不过,不是应该恭喜朕。朕已经决定了,明日朝中便下圣旨让太子登基,朕已经老了,有些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了,应该颐养天年了。” 南宫彻的话如平地惊雷一般,炸了所有人,尤其是南宫星的反应最大 瞬间被炸懵了,刚刚父皇再说什么?要禅位给他?这是在开玩笑吗? 他现在什么都不会,连最简单的人际关系都不能够处理! 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有玩够啊,怎么能够坐在那个位置! “父皇这不是开玩笑啊,我现在自知自己不能够担此重任,还望父皇三思啊” 南宫星简直快要哭了,想到以后的生活,想到那勾心斗角怀疑一切的日子,便觉得恐怖。 南宫曜眉头微挑,似乎很惊讶为何会在百官走后再说这个事情?而不是提前说出来? 看出他们的疑问,红玉上前,“皇上说了,太子已经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所以我们应该逍遥几年了,儿子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了啊” 南宫星听完这话,是真哭了 有这么坑儿子的吗,为了自己的幸福,便赶鸭子上架? “放心吧,不会太急促的,我会交代你一些事情之后,再和你母后离开。等到你娶妻生子的时候,我们便回来。”南宫彻一脸嫌弃的看着内牛满面的儿子,很是鄙视,为何听到要做皇上的消息后,竟然是这个表情呢?为什么? 南宫芊芊捂嘴偷笑,这样的话,就可以让母后和自己一块离开了,虽然这样对星儿有些残忍吧但是,怎么办,她好开心啊 “节哀。” “节哀。” “星儿啊节哀。” 说下决定之后,南宫彻便离开了,剩余三人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没说一句节哀,便见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 “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这样吗,我们现在还没有走,会全部帮助你的,你现在就是应该好好准备登基的事情知道吗?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南宫曜实在是看不过他这般的模样,便出言训了两句。 果然,被训了一顿的他恢复了不少。 南宫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向宫殿的,总感觉脚步轻浮着,头有些眩晕,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好好地宴会,为何到最后他就稀里糊涂的做了皇上? “一定是做梦,一定是!我要好好的睡一觉,睡醒之后,梦就醒了!” 不是不坐那个位置啊,只是现在的他,真的没有一点的心理准备,南宫星那个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一个梦,梦醒就完全不一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7章 完结 “父皇此次宣布这件事情,怎么会那么的突然,让我都有些措手不及了,应该是提前告诉我们一下啊,这样的话,我们有个心里准备” 南宫芊芊将宝宝抱在怀中,今晚的消息还没有消化完毕,便开始疑惑的说道。 “或许是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吧,今日说出来,只是告诉我们而已。” 南宫曜倒没有想太多,如若是他的话,也一定会那样做的,孩子已经到了可以挑大梁的年纪了,便要放手让他自己独闯天地。 “可是,星儿真的是可以吗?我怎么那么的怀疑呢,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虽然幸灾乐祸,但两人毕竟是亲姐弟,南宫芊芊有着隐隐的担忧。 南宫曜叹息一声,不知要如何说,便和衣躺下,一手放在头下,想了想后,道:“现在星儿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了,他现在成熟了不少,而且以后会更成熟,如若不让他自己处理事情的话,这种依赖的情绪会一直存在的,永远做不了独立。” 南宫芊芊心想也是,总要经历这些事情的,现在不过是提前到来而已吧。 “我们呢,要什么时候回去呢?是不是还要等到星儿登基之后?” 想到将要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南宫芊芊就有些不舍,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换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有熟悉的人,总觉得有些伤感。 “不知道呢,我想,皇上应该和我们一块吧,肯定是舍不得宝宝。” 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南宫曜并未说,皇上肯定也想要看看,那里的宝藏,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说起来,还是不放心啊。 南宫芊芊看着儿子被那么多人喜欢着,心里甜滋滋的,轻声道:“儿子啊,你看,这么多的人都在爱着你,牵挂着你,你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哦。” 翌日朝堂之上,皇上退位的消息在百官之中炸开了锅,百官纷纷开始劝谏,说法不一。 “皇上,太子现在尚未独立处理一些事情,恐有不妥。” “皇上,就算退位,也要让摄政王辅助太子啊” “皇上,此事还是商议之后再决定为好。” 随着那些大臣们的纷纷上谏,南宫星的脸色更黑了,难道,这些大臣也是不相信他的吗?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做到让任何人相信! “朕已经决定了,至于摄政王,想都不要想,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都打的是什么主意,南越的江山,定然不会落入他人之手,朕并未不和你们商量,人多嘴杂,意见总是不能够统一!礼部,户部,开始准备吧,两月后,太子登基!” 最后一字落下,已经宣告了他们所谓的劝谏全部都是无用的,皇上金口玉言,已经做好了决定,怎么会因三言两语而改变呢? 听着人群中的唏嘘,南宫星只感觉到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郁闷无比的南宫星找不到人诉说,想来想去,便前往母后的宫殿,她仿若知道自己要来一样,早就摆好了他喜欢吃的东西,在此等候。 “母后,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随手拿起一块梨花酥,香甜的气味在嘴里弥漫着,刚刚的郁闷好像消散了不少一样。 红玉眼角有了细细的皱纹,早上的时候还在唏嘘,岁月如梭啊,这才短短几十载的时间,已经变化了那么多了。 “星儿,你是不是一直在想着,为何我们会突然的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觉得对你有些不公平?” 南宫星面有尴尬,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就这样被母后提了出来,还是难免有些难看。 “不必遮遮掩掩的,你我母子二人,本就心连着心,你想的是什么,我当然最清楚不过。” 知子莫若母,她最清楚他现在想的什么,在他面前,可以放下任何的顾虑,畅所欲言。 “是啊母后,我一直都是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并不能够做到这些事情,也并不能让你们放心,至少在你们做好决定的时候通知我一下,这样我也不会太尴尬,也不会像个傻子一样。” 忽然之间,那些大臣的怀疑,那些唏嘘,又涌入脑海之中,他知道这些大臣的顾虑是正确的,但是,心中却愈发的不是滋味。 看着他这般,红玉不禁无奈,“星儿,其实,我们并不是为了自身的逍遥,才让你继承皇位的,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和你父皇便说过,如若将来我们有了儿子,定然要让他在尚未独立之前接过皇位,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努力做一个好皇上,这也是母后对你的期盼。” 而且,为了避免皇子夺嫡自相残杀的事情,在有了南宫星之后,他们二人拒绝再要孩子,一是南宫彻不想让她在遭受鬼门关之苦,二来是看过了太多夺嫡杀兄的事情,不免心中有着顾虑。 南宫星好似明白了什么,但眼中还是有着迷茫,他一直认为,父皇是不喜欢他的,一直认为这是正常的,可是没想到,原来在很早之前,便已经帮他铺好了所有的路 “母后,可是,你们离开了,我会很不习惯的” 偌大的皇宫,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星儿,你要记得,上位者永远是高处不胜寒的,永远都是一个人站在最顶端的,你自认为在你身边的那些人,只是你的辅助而已,从来都不能够和你并肩,知道吗?” 这便是上位者的孤独,上位者的悲哀,有多少人因承受不了这种悲哀弃了天下,导致民不聊生? 南宫星懂了,也理解了,现在南越正是太平的时候,父皇本可以在那暴乱的时候让位给他,但却还是因为担心,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才退位这是一直都在为他想。 母子二人难得叙旧没有被人打扰,两人说了很多很多,以前从未说过的,那些他从不知道的,听完之后,南宫星只感觉到刚刚那些大臣说的话,其实远比父皇当初承受的要少的多。 “星儿,你能行的,我们相信你,定然是会稳坐龙位的,那些大臣们说的话,你大可不用放在心上,他们也只是担心而已。” 南宫星现在根本据没有了刚才别扭的心思,只是点了点头,走到门外,感觉到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心情也莫名的舒服了很多。 南宫星刚走,南宫彻便从外面进来,看到桌子上的点心,便知道他已经来过,不动声色的坐下,淡淡的问道:“星儿来了?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难免会有些害怕,你也是的,总是暗地里做好了所有的事情,要是星儿一直不理解可要如何是好?” 红玉有些嗔怪的看着他,这个人啊,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里,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愿意去解释一分。 南宫彻双眼眯成一条缝,眼睛里面隐藏着笑意,轻笑出声,嘴硬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为他着想呢,其实,我就是为了自己能够轻松一点,能够和你一起颐养天年啊。” 看着他一副嘴硬的模样,红玉也不揭穿,只是撇了撇嘴,便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个男人啊! 登基大典很快就到来了,南宫星穿着金色的龙袍,头上戴着沉沉的装饰,神色肃穆的走上宫殿的台阶上。 整个皇宫都笼罩着一股喜庆,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在欢迎着下一代的明君。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皇上请起。” 褪去华服的南宫彻显得有些不羁,没有了以往的深沉,眸中都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 手中的玉玺交予新皇之后,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坐上这个位置,已经足足三十载的时间,这三十年来,无一不咋想着卸下肩上的重担,如今,可算是实现了。 “护国玉玺交予你,只希望新皇能够完成老祖宗的遗愿,能够振兴南越,让南越走上更辉煌的路!” 所有的词语都是一样的,但是从南宫彻嘴里说出来之后,倒多了一些庄严肃穆,让南宫星不得不重视。 南宫彻红玉被尊为太上皇,皇太后,被批准可以游走天下,所到之处,随意调遣百官。 南宫芊芊和南宫曜也已经准备好了去封地的行李,临走之前,倒是安慰了新皇一番,让他做好自己的事情。 而南宫彻他们的第一站,当然就是和芊芊他们同行了,本想着去没有看过的地方玩玩,但是无奈红玉放心不下宝宝,觉得他们肯定不能够好好的照顾着,便要求同行。 “母后,最爱你了,就知道你不会放心我们的!”南宫芊芊笑嘻嘻的看着她,撒娇道。 “哪里是不放心你们啊,我只放心不下宝宝,你们笨手笨脚的,曜儿是男人,而你自己都是个孩子,万一伤害到宝宝,我还会心疼呢。” “咯咯咯咯” 一路上都充满着欢声笑语,在银铃般的笑声中,一段新的启程慢慢的拉开了帷幕 —— 全文大结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