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年代小山村》 1.重回九岁 严晓竹明明记得自己前一刻还在京城大街上为救儿子被一辆失控越野车碾过，应该彻底离开人世了，醒来后却发现怎么回到了小时候？还躺在这老式木板床上？她一时还无法适应旧身板和老环境，怔怔地发呆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清醒过来。 晕沉沉的下了床，提拉着印有花仙子的拖鞋，望着陈旧的家俱，低头看看穿着花布裙的小手小脚，狠掐胳膊一下再一次确定自己不是做梦，而是重生回到了小时候。 拨开串珠门帘，走到正间——也就是城里人的客厅。她下意识往东面墙上看，那里挂着镜框，里面是全家人的照片，最醒目的是自己和奶奶相依在竹林前的那张8吋彩色照片。 严晓竹眼晴有些酸涩，踟蹰着走向对面，挑开东屋布帘，目光往里探去：古旧的架子床c樟木衣箱c写字台和自己无数次梦到的一样，但少了那个应该坐在桌前批改学生作业的瘦弱背影 泪珠忍不住滑落，低声凝噎着：“奶奶，我好想您！” 严晓竹擦掉眼泪，转身打开正间的大门，倚着门框向外望去。院子左侧是厨房，右侧是竹篱笆围着的菜园和果子快熟了的石榴树。院子里只有几只老母鸡“叽叽咕咕”在菜园旁低头吃着虫子。 此时阳光热烈，嚣杂的蝉声不绝于耳，应该正是夏日晌午时分。严晓竹抬头望着院外那棵高大的香椿树长出一粒粒青葡萄似的果实，她确定了重生的时间——此时应该是1992年夏末秋初的时候，自己9岁的那年 这棵严家村最高壮c最年久的香椿树，在这一年很意外的开了小白花c结了小青果。这在严晓竹记忆里是唯有的一次。 记得花开满树时曾有村里迷信的老人念叨着“不吉利！不吉利呀！” 果然，这一年，拥有这棵香椿树的严家确实过得不太平顺。 先是严晓竹在平阳市酒厂做会计的姑姑严秋云下了岗，年尾又出车祸受伤住院。 接着严晓竹淋雨c感冒c发烧，吃药打针后还是咳嗽不止。 严家的厄运并未仅此。严晓竹的咳嗽一直未见好转，严奶奶打听到偏方说有草药可以治咳嗽后，挖药时不慎摔落河沟撞到石头意外去世 想到这里，望望空无一人的院落，严晓竹忽然脑子一激灵，嗓子也开始发痒，实在忍不住“咳咳咳”狠咳了几声。好不容易止住撕心裂肺的咳嗽，气还没缓下来，严晓竹强压下扑通扑通猛跳的心摇摇晃晃向大门走去。 严晓竹出了大门，扶着院墙，只觉得腿软心慌，怎么都走不快。但毕竟前世活了三十多年，内里是成熟的灵魂。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四处张望，隔着斜对面家的篱笆看到后院里有个妇人正在打理菜地，她还没忘，是邻居杨婶。忙扯着嗓子喊道：“杨婶c婶儿” 一个壮实的农村妇人边应着边打开后院的篱笆门往这边走来，手里还沾着泥土，问道：“晓竹呀，咋了？你这咳嗽没好，严老师还让我看着你多睡一会儿，咋下床了？” 严晓竹顾不得和二三十年没见面的杨婶寒暄，急道：“杨婶，今天几号？我奶奶呢？” “你这妮儿，这一病都过糊涂了。今天都二十五号了，再过几天你们就要开课上学了。严老师这不是着急你的病，怕开学后没法照顾你，听乡里大夫说节节草治咳嗽，去水沟那挖草药去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严晓竹只觉得天旋地转，颤声道：“快！快！出事了！杨婶，您快带人去找我奶，在严三伯家玉米地那段水沟里！求求您！快去救我奶奶！” 杨婶跟着发急：“这咋回事？你奶咋了？你快说清楚！” “来不及了，婶子，求您了，快带人去！” 杨婶看一时问不清楚，也怕真耽搁事。忙回头喊道：“凯良，良子，快出来去找你严奶奶！” 杨家院子里走出一粗眉细眼少年，严晓竹依稀记得是杨婶的二儿子，她泪如雨下喊道：“良子哥，求求你！我奶出事摔到头了，你快去救她！” 杨凯良睡眼朦胧，揉揉眼睛，还想问清楚咋回事，杨婶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吼道：“啥时候了，还迷瞪！先去把你严奶奶找回来再说！” 严晓竹忙又把记忆中出事的地点说了一遍。杨凯良奇怪的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扭头往村后跑去。 杨婶又吼道：“臭小子，跑快点！” 严晓竹腿软得站不住，扶着墙一屁股坐到地上。应该来得及的！老天爷让自己死后重生，还重生在前世奶奶去世的这一天，肯定不会这么残忍让自己再次失去这唯一的亲人！求求您！求求天上的各路神仙，一定要保佑奶奶平安无事！ 杨婶回头走过来扶她起来，关切的问道：“晓竹，你咋样了？快别哭，严老师是咱青牛山上有名的大好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严晓竹情绪多少稳定了些，裂裂嘴角：“嗯，一定不会有事的！”想了想，又道：“婶儿，我腿软得不行，实在走不动路了。麻烦您再辛苦一趟，去找我村长大伯多带几个村里人一块去，我怕良子哥一个人支应不过来。另外再把李大夫请来我家。” “这小妮子！婶子先扶你回屋躺着去。啥都不确定呢！先不用惊动他们，等你奶回来了再说吧？” “婶子，我哪儿都不去，就守在这儿等着我奶回家来！求您信我一回！求您了！” 杨婶是从小看着严晓竹长大的，知道她一向懂事听话，不是那种淘气的妮子。再加上今儿个这小丫头说话做事有点不一样，她也有些怕有啥门道，只好顺着她。 拿围裙擦擦她的眼泪，“中，婶子就看你这么心疼你奶的份上，也要跑这一趟！严老师呀,当年没白捡你回来拉扯到这么大！” 说完回到院子里，拿了一条小板凳和一杯水出来，安顿好严晓竹才往村委会走去。 严晓竹坐好，“咕噜咕噜”一口气把水喝完了，才觉得心口缓过气来。想想刚刚杨婶的话，不禁叹口气。不错，套句《红灯记》里的台词，“奶奶也不是你的亲奶奶”——自己是严奶奶收养的孩子。 这件事不仅村里人知道，严晓竹也从小就清楚。因为她亲生父母还健在，就在一河之隔的邻村大严村。那户人家姓李，生母姓秦，是山下村子里的。 严晓竹天生命薄，没有父母亲人缘。她出生在1983年，是当地抓计划生育最严的年份。那对重男轻女的父母一看生下来的老二又是一个丫头片子，为了以后能生一个儿子，避免再交高额罚款，狠心就把二丫头扔到了山里。 严奶奶听说了，带着女儿严秋云不辞辛劳翻了几座山头把这个弃婴捡了回来，寄名在早逝的大儿子名下，取名严晓竹，靠着米汤c麦乳精养活了下来。 至于李家，一年多后又生了一个女儿，这次他们不知为什么没再扔掉，养在了自己身边。又过了几年，才总算生下来了儿子。所以，严晓竹除了亲生父母，还有一个大四岁的亲姐姐，一个小一岁半的亲妹妹和一个小三岁的亲弟弟。但真正是她亲人和依靠的是没啥血缘关系却把她拉扯大的严奶奶。 严晓竹说不恨是假的，可严奶奶对她不薄，她也是个认命的，早早就接受了这一现实，也从未幻想过要去相认。那对父母自然也只当没生过这个丫头。 但严晓竹对那三个姐弟并不陌生。因为大严村和小严村离得并不远，中间只隔着几亩菜地和一条严陵河。不仅在官方行政上是一个村，对外统称严家村，而且村里唯一的学校就在严晓竹家隔壁，民办教师就是严奶奶一个人。从小被严奶奶带着在学校长大的严晓竹不可避免地接触过那三姐弟。 只是在九岁这年，严奶奶去世后，严晓竹被严姑姑带到了平阳市。没在城里住几天，就因为姑姑出车祸住院被严姑父送到了邻省福利院，从此再没回来过青牛山，自然也没再见过李家人。 严晓竹在福利院长大到十五c六岁，初中一毕业，就去了沿海省份打工。后来结婚年龄刚到就嫁给当地一个“拆”二代，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虽然生活中仍有各种磕磕碰碰，但总算逐渐安稳下来。严晓竹以为老天爷总算开眼，让自己过上了安心的家庭生活。可惜好景不常，厄运再次降临——丈夫出轨c疼若心肝刚三岁的儿子被人贩子拐卖 从此，那个小家彻底毁了，夫妻打骂不休，很快离了婚，严晓竹走上了独自寻子的艰辛道路。一个年轻无学历无技术c长得又不错的女人，想要在社会上谋生存，想要有积蓄人脉寻找儿子，她不可避免的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品味过人性的阴暗冷酷，经历过人前风光人后辛酸的处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严家奶奶 历经十几年后，严晓竹在京城繁华地铁站找到了流浪乞讨的儿子——那时他已被人贩子致残控制，虽不太影响起居却落下一身疾病。 母子相认c人贩子落网后，结局并不是完美的大团圆。这个已经十五岁的少年与她记忆中那个软娇娇依偎在她怀里的孩童除了相似的眉眼，性子c举止却相差万里。儿子恨她又瞧不起她，性子也偏激粗鲁，稍有不顺心就打骂母亲。严晓竹为了弥补亏欠儿子的，百般忍耐，还要拼命赚钱到处寻医问药给儿子治病疗伤，最后总算有了起色，儿子可以像个正常孩子一样上学读书。 严晓竹死去的这天，是因为儿子在街上又打又闹的要妈妈买水果手机。母子争执中，一辆失控的越野车撞了过来，严晓竹一把推开了吓呆住的儿子，自己却倒在了血泊中 而等严晓竹再次醒来，却重生回到了自己九岁时——一切厄运还未开始时！ 想到刚找回儿子相认不到一年，自己这个不合格的母亲就又抛下了他严晓竹想想就觉得针扎似的心痛。自己前世命苦，他跟着这个当妈的吃尽苦头。不知道自己死后，儿子会不会失学被送到福利院？ 不！不会的！儿子那“拆”二代爸爸还在，虽然再婚了但还算惦记这个丢了十几年的儿子。再说他也十五岁了，而且身体逐渐康复，如果肇事车车主再能够赔偿些费用，应该能够让儿子安稳过日子吧！ 严晓竹闭着眼睛，苦涩的泪水汹涌而出，她顾不得擦拭，只低头合掌暗暗祈祷前世的儿子一切安好！祈求这世的奶奶能够平安无事！希望自己能够改变所有厄运！ “晓竹！严奶奶找到了！”一声急呼打断了默默祈祷的严晓竹。 她呼的一下站起来，颤声问道：“我我奶奶咋样了？” 来的是杨凯良，他喘着气道：“摔下沟了，头上撞到大石头上流了好多血。不过你不要担心，李大夫也去了，说救得及时问题不大，村长大伯正带着人抬回来呢。我妈怕你担心，让我跑回来先告诉你一声。” 严晓竹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挥手擦掉眼泪，笑着说：“谢谢你了，良子哥，辛苦你了！你快坐下歇歇吧！” “不用了，我跟你回去，收拾下，等会儿严奶奶回来了好休息。” 严晓竹想了想，道谢道：“那再麻烦良子哥了。” 杨凯良收拾好凳子c杯子，看严晓竹走不动路，想了想上去扶着她，拖着她瘦细的胳膊，缓缓向严家院子走去。 严晓竹放松了心情，才有空打量旁边这个小小少年。和前世儿子差不多年龄，瘦高的个子，穿着背心大短裤，小平头，端正的脸庞，微眯的眼睛盯着前方，紧抿唇角，浓眉跳动，僵硬的走姿，严晓竹知道这个孩子有些拘谨不自然。她笑道：“良子哥，你今年多大呀？上几年级了？” 严晓竹一时还未熟悉小女孩的作派，成熟的语气像个关心晚辈的长者。 杨凯良扭头瞟了一眼旁边这个清秀的小姑娘，她的言谈举止似乎有些不同往常，暗自摇摇头忽略心头那种怪异违和感，回答道：“十二了，开学后就去乡里上六年级。” 此时，严晓竹恍然想起严家村小学是复式教育，严奶奶一人教两个村庄三十来个孩子一到五年级。到了六年级，孩子们大些了，家长也略微放心了，为了升初中的学籍问题学生们都是到乡里上的学。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严家正间。严晓竹看看四周，道：“良子哥，我不和你客气了。咱俩分头行事。我收拾床铺，你帮我去灶火屋烧些热水。” 杨凯良点点头，往厨房走去。严晓竹定定神，走向东侧奶奶的卧室。打开窗户通风，铺好床上被褥，找出干净的衣服c毛巾，想了想又去正间橱柜里翻出红糖，这才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杨凯良水也烧开了，正往热水壶里沏。严晓竹道过谢，打量久违的厨房。农家的灶火屋面积很大，前后开窗通风，严家因为老房翻新没几年，严奶奶也爱干净，厨房看起来很干净整洁，没有农家常见的烟熏火燎。 靠门这边是一排砖砌的案台，上面有层板放调料c杂物，下面有纱窗放着碗碟c剩饭剩菜。案台旁是一个大大的水缸，上面盖着芦苇杆编的箄子。 最右边墙上挂着一幅灶神像，下面就是一个贴着白色小磁砖的大土灶，三个灶眼。两个大的坐着大铁锅，是做饭c做菜的。连接烟囱的拐角留着一个小灶眼，坐着一把小铁壶，平常做饭时顺便利用灶温烧水，农家用热水洗碗c洗漱一般就靠这个。 灶洞前放着一把小板凳，靠着院子这边的窗前堆放着柴禾c杂物。 严晓竹看灶火还没熄，又添了一把柴，加水到大锅里，对一旁的杨凯良道：“良子哥，麻烦你帮我看着火，我做点鸡蛋茶。” 杨凯良看看灶台，又看看严晓竹的身高，才点点头，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火。严晓竹看他小大人的模样有些想笑，不过知道他是好意，自然不会真笑出来。因为奶奶个子不高，严家的灶台c案台都不算高，九岁时的严晓竹也快有一米三了，比大部分同龄人高些，做这些活还算容易。不过，后来不知是先天不足，还是在福利院没养好，成人后身高才一米五几，让她一直深以为憾。 想到这些，严晓竹心情不些不好，摇摇头，从案台上的小竹篮里拿了几个鸡蛋，待锅里水烧开了，往里打了几个荷包蛋，等快熟了倒了一大把红糖进去——乡下人习俗，红糖鸡蛋茶补血。她一时也想不到其它给奶奶补充营养的东西，只能拿这个代替了。 刚做好，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严晓竹什么都顾不得了，丢下手中铁勺，踉踉跄跄跑出去。 只见一群村民簇拥着几个壮力男子，他们抬着门板，上面躺着一位瘦弱的老人。额头的伤口用布包着，似乎还在渗血。布满裂纹的眼镜挂在脸上，而她那双枯瘦的手正紧紧攥着一把节节草 严晓竹心直往下坠，内心最恐惧的噩梦场景再次出现，前世奶奶也是这样一动不动被抬了回来，却再也没醒过来严晓竹看到这一世奶奶还是这样纹丝不动的躺在木板上，只觉得头晕眼眩，心如鼓击，整个人都软瘫下来，无助的喊道：“奶奶不要离开我奶奶” 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走过来，扶起严晓竹：“你这妮子，别着急！你奶奶没事，李大夫说已经没事了！”　这是村长严明庆。 众人后面走出来一位背着药箱的壮年男子，是村里的卫生员李大夫。“晓竹，不用担心！良子发现得及时，刚才我也已经止住血处理好伤口了，只要静养段时间就好了。” 严晓竹一听精神大振，胡乱擦擦眼泪，走上前轻抚奶奶的伤口，问道：“那那为啥我奶这会儿” “严老师这是昏过去了，等下我再给打一针，很快就会醒来。” 严晓竹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连忙带着众人进入房间，把奶奶小心安置到床上。李大夫也打上点滴，看看没啥大问题，挥手带着村长几人离开了卧室，到外面等着。几个妇人帮助严晓竹一起给奶奶简单擦拭c换洗衣裳后也出去歇着了。 严晓竹拿着温热的毛巾仔细擦拭着奶奶的脸庞，一双泪眼贪婪地紧紧盯着她，似乎生怕一眨眼奶奶就不见了。 如同前世无数次梦到的一样，瘦削的身躯，花白的头发，深刻着年轮细纹的菊脸，眼窝深陷，高挺的鼻梁上有着清晰的眼镜压痕，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那么苍老凄苦，和无数乡间老人一样——其实，奶奶此时还不到六十岁，但山村生活清苦，繁劳的农作和教学早已压跨这个老人的脊梁。 严奶奶作为严家村小学唯一的老师，从五十年代到现在，教了三四十年的课，大部分村里人都是从她这里启蒙学会了认字识数，即使比她年长的村民也都曾上过她的扫盲班。可以说，严奶奶是青牛山上两个村庄里有口皆碑c最受人尊敬的老人。可惜，好人没好命，她的一生经历很是坎坷。 严奶奶本姓许，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严家村人，她的父母是新四军战士。在她五六岁时，邻市发生了一件残害革命战士家属的大事件，大批关联人员被杀害。当时这个幼小的烈士遗孤被老乡拼死相救转移，从此为避难改名换姓为严许在严家村吃百家饭长大。 解放后，在村民的举荐c政府关照下，严许成为十里八乡唯一的高中生。毕业后，本是分到了县里学校任教，但她立志回报养育了她的父老，让乡亲们的孩子都能读到书，毅然回乡利用旧社会的私塾，成立了严家村小学。除了特殊年代停课了几年，一直是青牛山所有适龄孩子受教育识字的神圣学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祖孙情深 严许嫁的人是村长严明庆的三叔，名叫严清河。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严许回乡后两人成亲，共生养了两子一女。 在自然灾害最严重的那年，正怀着小女儿的严奶奶被村人劝说下过继了次子给族人。当时她万分不舍，可是一来她正怀着身孕，无法分身照顾从小身体不好的次子，二来那位族人对她有恩，正是当年救她出血海老乡的家人。严奶奶无奈之下，只好点头同意了。 没想到，十几年后，严奶奶的大儿子严明林当兵在西南战场上英勇牺牲。严家人笼罩着阴云，夫妻两个哭得死去活来。后来严清河想让族人把次子还回来却被拒绝，几重打击下忧愤病逝。严奶奶刚四十多就守寡，带着小女儿严秋云相依为命。而后，严秋云考上大学去了城里读书工作。严奶奶独自守在乡下，随后又收养了严晓竹 严晓竹拉着严奶奶的手，低语感叹道：“奶奶，您的命太苦了！这一世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您！让您长命百岁，过些好日子！” 此时，外面村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刚才的凶险，严奶奶的不容易，严晓竹的孝心。 李大夫也插嘴道：“还好良子发现得及时，要是再晚点，流血过多，昏迷太久，还真的很凶险！良子这小子挺仗义，做了件大好事！” 这会儿，杨婶也紧赶慢赶的跑回来了，正和杨凯良一起倒茶招呼众人喝水。 杨婶笑道：“快别夸这臭小子，严婶教了他好几年学，知恩图报的事他敢不做，我让他爹捶死他！再说，是晓竹那妮子” 严晓竹在屋里听到外面的话，一边庆幸奶奶的得救——前世就是因为发现得晚了才没救回来，一边又有些发愁如何解释自己的奇怪举止，当时只顾救奶奶也没想太多就冲出去了。不过，严晓竹并不后悔，再来一次只要能救回奶奶她还会如此甘愿承受一切质疑！ 此时外面，杨婶正说道：“你们说晓竹这妮子咋会想到严婶会出事？还连地点c伤到哪儿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要不是我看着这丫头刚睡醒从屋里出来的，还以为她当时就在现场呢！”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婶儿，这叫心电感应！书里说了，亲人之间都会有这种感应。不过，她和我严奶奶又不是亲” 杨婶打断道：“啥心呀电的，你婶儿也不懂。要我说，肯定是这小妮子做梦魇到了。等会儿问问晓竹。” 严晓竹一时被吓着，忍不住猛咳了几声。正咳着，床上的老人缓缓睁开了眼，望着发懵的严晓竹，举手摸摸她的头，缓缓道：“竹妮儿，咳嗽又严重了？别急，奶奶给你找到节节草了，肯定能治好的！” 严晓竹泪眼婆娑，望着眼前这位有双明亮慧眼的老人，只觉得心潮汹涌，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难过悲苦心酸似乎同时在心底爆发，一时千言万语说不出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哽咽道：“奶奶，你醒了！奶奶别再离开我！”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李大夫走在前头，查看严奶奶的伤情后，劝道：“竹妮儿，你奶奶刚醒，别扰到她老人家。醒了就没事了，放心吧！” 严晓竹控制不住眼泪横流，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捂着嘴，猛点头。 严奶奶抬手为她擦着汹涌的眼泪，茫然的看看众人，还没弄清状况。杨婶走向前，向严奶奶解释。她这才明白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杨凯良看严晓竹这会又像个小女孩一样有正常反应了，摇摇头暗笑自己那会儿的多想。为了转移严晓竹的注意力，拉拉她的胳膊：“晓竹，你不是给严老师做了红糖鸡蛋茶？还不端来？等会儿凉了有腥气！” 严晓竹被话点醒，转身走向厨房，端着还热着的鸡蛋茶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前：“奶奶，我煮的红糖鸡蛋茶，补血的。我喂您！” 严奶奶慈祥的望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好，竹妮儿长大懂事了，奶奶享福了！” 严晓竹仔细的喂着鸡蛋茶，闻言摇摇头：“奶奶，都怪我，要不是我咳嗽一直不好，您也不会摔下沟” “扑哧”杨婶忍不住发笑，“你们这对祖孙，说话也太见外了吧！”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杨婶又道：“对了，竹妮儿，刚刚俺们还说呢，你咋会知道严老师摔倒在河沟？是不是啥心电感应啥的？” 屋里众人也都好奇的看着严晓竹，严奶奶也很疑惑。 严晓竹犹豫了一下，决定顺着刚才杨婶的思路往梦魇上说：“说来奇怪，我睡着了，梦到奶奶为了给我挖节节草，从严三伯家玉米地那段沟里摔下去了，碰到了大石头，额头这摔了伤口，流血不止。因为那段很偏僻，天快黑时大家才发现，等奶奶回来就我醒来心跳个不停，本来想自己去找找看的，可是腿软得走不了路，只好辛苦杨婶和良子哥去了” 众人恍然，都纷纷庆幸，还好发现得及时，要不真是要出大事情了！ 严奶奶拍拍严晓竹的手：“你这妮子！知道你心疼奶奶！”说着，想到祖孙两人相依为命，自己要是真的一走百了，剩下晓竹这妮子刚九岁以后可太苦了！一时只觉得眼睛酸涩，转头擦擦眼角，对乡亲们道：“说到这儿，我这老婆子啰嗦一句。我也快六十了，以后要真有个山高水低的，我家晓竹还要靠各位乡亲们多看顾她一些。她和我老婆子一样，生下来是个命苦的！我我放心下下她呀！” 严晓竹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流个不停，哽咽着说不出话。 大家看一向坚强豁达的严奶奶这会儿虚弱的躺在床上似是要交待后话，一时屋里气氛凝重，眼皮子浅的忍不住也流下了泪水。 村长严明庆说道：“三婶，看您这话说的！哪儿就到那步了？再说咱们乡里乡亲做晓竹叔伯婶娘的，哪个不心疼这妮子？就算她亲爹娘狠心，还有我秋云妹子，还有我这个当大伯的，还有众位乡亲邻居呢，您有啥不放心的！” 前世严奶奶去世后，严晓竹亲爹亲娘不管不顾，严奶奶过继给族人的次子只想争抢遗产不想担包袱，还是严姑姑心疼她也想让她受好的教育，带她到了平阳市。走的时候，乡亲们送钱送物都来饯行，以为严晓竹苦尽甘来去做城里人享福了，可惜严姑姑也是个背时的，竟然下了岗，后来又出车祸住了医院。严姑父乘机把严晓竹送到了邻省福利院 严晓竹不禁想到：“莫非，我真是天生的苦命不祥人？要不咋刚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抛弃？要不咋会害得奶奶为救自己去世？要不咋会跟着姑姑刚生活几天她就出车祸住院？要不咋会丢失儿子让他小小年纪受尽磨难？”严晓竹心腔一时迷怔住，坐在那里眼睛发直，泪如雨下，瘦小的肩膀颤抖个不停。 此时众人正纷纷安慰严奶奶，一时无人注意到这个小人儿。还是杨凯良发现了她的异样，拉拉杨婶的衣角。 杨婶知道这小妮子心思重，这会儿迷瞪住了。想了想，一巴掌拍她背上：“严老师好好的可别说这不吉利的话，以后好日子长着呢！晓竹，可别惹你奶奶眼泪。这会儿她老人家伤还没好透，要好好养伤呢！你要心疼你奶奶，就打起精神好好照顾她。别瞎想东想西的！” 说完又猛拍自己大腿，喊道：“唉呀！”见屋里人被她这作派吸引过来，忙笑着道：“要我说呀，这指不定是晓竹爷爷托梦给她呢！要不咋会这么巧？依我说，等严婶好些，应该让晓竹给我严叔上柱香，再去庙观里好好拜拜祖师爷爷！我严婶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先苦后甜,和晓竹都是个有福气的！这些磨难都能顺利挺过去了，以后可不就擎等着享清福呢！” 杨婶的话说得大家都点头称是。严奶奶毕竟历经风雨，此时也缓了过来，不再提那丧气话，勉强笑道：“行，过两天去谢谢你严叔！这老头子，都走了十来年了还挂着我个老婆子干啥？”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严晓竹也清醒过来，暗暗感激杨婶的好意相劝。心想：对呀，老天爷已经够照顾自己了，都重生了，又改变了奶奶的命运，前世的磨难也都还未发生，自己内里还是成年人有啥可怕的？这一世我一定会改变所有背运不幸！我一定会让自己的亲人好好生活！ 严晓竹握紧了拳头，眼里恢复清明，释放着坚定的光芒，让旁边一直暗暗观察她的杨凯良多看了好几眼。 严奶奶情绪振作了，精神头渐渐恢复，一大碗红糖鸡蛋茶都喝下去了。大家也放下心，又说了会儿话，就纷纷告辞。严晓竹谢过众人，又问了李大夫注意事项，才安心照顾奶奶躺下继续休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乡里乡亲 严晓竹看奶奶渐渐睡踏实了，此时紧崩了半天的心情终于轻松下来，开始轻手轻脚东走走西逛逛打量这个阔别多年的家。 严家是最普通的农家小院，三间青砖瓦房刚修葺过，素雅厚朴中透着新整。 东间是奶奶和严晓竹的卧室。 正间是客厅，正墙墙面上挂着一幅带对联的水墨山水画，靠着正墙摆放着高高的长条几，上面最显眼的是一座摇摆钟，下面半塞着一张大大的八仙桌，既是饭桌，也是严晓竹的学习桌。桌旁和屋子两边放着几把高背木椅。这几样家具是一套的，都刷着深红色漆，雕刻着仙桃c云鹤c祥云等吉祥图案。 东墙角还有一个原木色带玻璃的橱柜，放着吃的c杂物。正间大门后头一边放着带镜子的脸盆架，一边放着扫帚簸箕。 墙上东面是大大的镜框，里面夹着十来张大小不一的照片。严晓竹细细端详，照片大部分都是黑白照，有严爷爷c严奶奶和儿子严明林，还有严秋云和姑父c表妹一家，再有就是严晓竹的。严奶奶过继出去的二儿子不知什么原因没有留下照片。 西面是风景年历画撕下来张贴着做装饰——这在农村曾经很流行。 西间是给偶尔回来的姑姑留的，有一张大床和床头柜。看着床上的被褥，严晓竹就知道自己这会儿正住在这儿——有时夏天太热，祖孙俩会分开睡。 这间房还有一个水泥沏的大粮仓，储存着各类粮食。靠窗从屋梁上垂下一个吊篮，里面一般是馒头c包子之类的干粮。 两间卧室都没有门，乡下人不太讲究隐私啥的，东间挂个布帘，西间挂个自家用塑料珠花串的珠帘。 严晓竹出了正门，屋檐下挂着苞谷c大蒜c红椒。台阶上放着几盆开得正艳的指甲花和快败了的月季，还有两盆仍是花骨朵的菊花。 院子左侧有间小小的厕所。靠近大门是厨房——乡下人称为灶火屋。 右侧是为了防鸡鸭祸害用竹枝隔了篱笆的菜园，种着葱蒜c茴香c辣椒c青菜等小菜，还有一株葫芦藤上挂着三四个青葫芦。另外还有一棵正结果的石榴树，此时果子已经黄中带粉，眼看就能吃了。 挨着台阶处有块地方没有种东西，高高隆起像个大馒头，上面铺着塑料薄膜盖着木板。严晓竹记得这是家里的地窖，乡下几乎每家都有这样一个储藏土豆c红薯之类的地方。 靠近大门是黄土垒的鸡窝。 围墙不到一人高，很宽厚，一部分晒着粮食，一部分被勤快的严奶奶在上面种着各种野花野草，此时能看出来的有马齿苋c仙人掌c黄花苗 打开大门，门柱旁钉着一块铜质牌匾——“光荣烈属”。严晓竹抬头仰望，如同前世一样依旧满怀崇敬之情。只是如今的她多少理解了这四个大字后面代表着的生离死别c残酷冰冷 在严氏祖谱上，严晓竹寄养在还未成婚就英勇牺牲的严明林名下。按严奶奶的吩咐，严晓竹称呼他为“达”，在乡下这是个模糊的亲属称谓，有父亲的意思，也有叔伯的意思。 对于这位名义上的父亲虽未谋面，严晓竹却并不算太陌生。家里有他的军装照，村里有关于他英勇战斗的故事，清明时节会去衣冠墓献花祭奠，每逢建军节c元旦前后还会有乡里县里领导来慰问送礼 严奶奶平常很少谈起这些，收到的慰问金大部分用在了学校，礼物也大多交给村长安排给村里孤寡老人。她只有在每年长子生忌c逝忌时会显得肃然c沉默许多，在上坟扫墓时会泪湿前襟，在除夕c中秋时会多摆双碗筷 严晓竹擦掉不知何时落下的泪珠，继续往外走去。院外除了那棵香椿树，还有一棵柿子树c槐树也属于严家。 而对面那几棵已经挂满果子的枣树和核桃树则是杨婶家的。 严晓竹担心奶奶等下醒来，不敢走远。扭头往西面看去，几座青石瓦舍错落分布，几只家禽土狗信步闲游。 再看东面，那里没有人家，只有严家村小学建立于此。小小的校园并没有围墙，只在周围种着一片竹林。隔着竹林，隐隐能看到严陵河与对面的大严村。 严晓竹望着那片青翠挺直的竹林，想起严奶奶曾说过，自己的名字就由来于此。竹报平安，代表平安吉祥。竹子虽不粗壮，却彰显气节c正直坚韧，不惧严寒酷暑，万古长青。一个“竹”字代表了严奶奶对收养的弃婴无限祝福与期盼 严晓竹叹息，可惜自己前世辜负了奶奶给起的这个名！既没有平安和顺过，也未曾坚韧有气节，早早就被生活压跨，被虚荣繁华蒙蔽了双眼 严晓竹紧握拳头：前世种种已随着那场车祸烟消云散，多想无益。现在老天爷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让自己可以弥补前世的遗憾，一定要把握好今世今生！努力过得平安如意，必能重新朝着奶奶期盼的品格发展，也必然可以回报奶奶的养育之恩 彻底接受自己重生事实，重燃希望的严晓竹不再伤感，内心轻松了很多，只觉天高云淡，风轻日丽，连围着她转圈的老母鸡似乎都可爱了许多。 把几只跑出院外的老母鸡赶进院子，想着晚上给奶奶做些什么好吃的补补身子，要不要炖只老母鸡？只是自己刚九岁的小身板能否抓住那肥硕的老母鸡？ 严晓竹正犯愁，刚关上的院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位微黑稍胖脸盘大的妇人，红褂子c黑色健美裤，齐肩短发用两只发卡侧分着别在耳后，露出金闪闪的耳坠，与嘴角那颗红痣一样显眼耀目，整个打扮在九十年代初的山村算很时髦了。手里提着一筐鸡蛋和奶粉，此时乡下人常见的上门礼。 严晓竹一眼就认出是村长媳妇，忙上前问好：“大伯娘，您来了！” 来人姓李名红，外号“红娘”，长辈喊红妮或明庆媳妇，同辈的叫红嫂子，小辈的一般喊红大娘或红婶。因为和村长家是近亲，严晓竹要喊得更亲密些才符合乡下人的风俗。 若论起来，李红其实和严晓竹的亲生父亲那边也沾亲带故，是严晓竹亲堂姑。但大家都不会自讨没趣提这茬儿。 李红瞥了一眼，嗓子眼里“嗯”出一声，径直往东卧走进。 严晓竹忙跟进去，小声道：“大伯娘，我奶睡下了，要不晚点您再” 李红挑开门帘，往里探头看了一眼，才把手里的东西往正间的八仙桌上一甩。 “这是你大伯让送来的，你奶奶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就别再给添乱了！哼！一天到晚尽是你的事儿！” 严晓竹皱眉不满道：“大伯娘，轻点！我奶奶还在床上躺着呢！” 李红瞪了她一眼，扭身就走了。 这个红大娘还是和记忆中那样傲慢骄横，除了那颗痣，和戏台上喜眉笑眼的“红娘”可长得一点都不像。严晓竹似乎就没见过她的和顺脸，想到这里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真想把那份礼扔出去。不过想想严大伯人不错，不好让他寒心难堪，只好忍了这口气。 随后，严家村大小两个村庄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过来看望严奶奶，大部分都是女性来客，有和奶奶走得近的老姐妹，有严晓竹称娘喊婶的当家女人，还有小嫂子c姐妹兄弟这些小辈的来代长辈过来看望的 严晓竹重新认识了一遍乡亲们，虽然偶有喊错了辈份称呼的，好在大家体谅她年幼受惊吓也没放心上。有几个平常和严晓竹玩得来的小伙伴也是围在她身边问长问短，纷纷邀约改天去哪棵树上摘果子c哪块树林抓知了猴（蝉）严晓竹大部分都忘了名姓，只好以傻笑点头应对。 众人也没多留，看看严奶奶，问问情况，安慰安慰严晓竹，最后留下各样礼物就走了。 山里人纯朴重情义，哪家都多少承过严奶奶的师恩，不管穷富就没空着手来的。有的是小卖部买来的奶粉c点心c罐头，有的是家里的鸡蛋c蔬菜，或者树上摘的果子c山里的野物，不拘多少，贵贱，都是表达乡亲们诚挚的心意。 严晓竹望着条几上c八仙桌上堆满的各式礼物，在外漂泊了二十多年历经人情冷暖c世态炎凉的心似乎又暖烘烘的 临到晚饭点儿，严晓竹正在熬粥，杨婶托着饭盘过来。 “竹妮儿，严老师醒了没？快吃晚饭了，婶儿给你们端过来了。” 严晓竹忙接过道谢：“奶奶还没醒，刚李大夫又过来看了一下，说睡得挺安稳，这是好事，让不用喊她，等醒了再吃也行。” 杨婶听了点点头，“行，那你先吃，有力气了好照顾严老师。” “太麻烦婶子了！我已经煮好粥了，刚才大家过来也有端过来些菜。我随便吃些就行了，这些您还是拿回去让良子哥吃吧。” “这妮子，还和婶儿客套呢？你良子哥有的吃，不缺他的！到是你，看这场病都快瘦成骨头了，赶紧吃些好吃的养养身子才是。”捏捏她的胳膊，又道：“对了，你良子哥刚才从河沟挖来节节草了，等明儿晒干了婶子给你熬好端来，赶紧治好咳嗽，也让你奶奶早点放心！” 严晓竹感激得连忙道谢道：“嗯，谢谢良子哥！谢谢婶儿！” 杨婶拍拍她的头，让她赶紧吃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村长大伯 粥好了，严晓竹自然不会吃独食，拉着杨婶一起吃。 娘俩儿边吃边说话，严晓竹想到刚才红娘的冷脸，忍不住问道：“婶儿，为啥我大娘总是看我不顺眼？是不是我啥时候得罪她了？” 杨婶想了想，叹道：“唉！我还真知道这里面的事，婶子今儿看你也长大懂事了很多，有些事也该跟你说清楚了” 原来，当年严晓竹亲生父母弃婴时，悄默声息没敢惊动村里人。李红是她生父的堂姐，当时正在娘家，所以知道内情。后半晌回严家时，她闲聊天时说了这事。严奶奶听说后就带着严姑姑爬了几座山头去把严晓竹捡了回来。 后来，李家人知道了不但不感激反倒怪严奶奶打了他们脸，不敢找她的麻烦，就把枪口对准了当时丈夫还没当上村长的红大娘，撺掇着她把严晓竹抱走，要么还扔山里，要么送到外乡去。 最后自然没能如愿，红大娘后来就和娘家亲戚有了隔阂。从此，她就对这个给她惹了麻烦的弃婴看不顺眼，不是冷眼相待就是骂几句。还好严奶奶看得紧，严大伯也管教得严，也没做过啥坏事。 严晓竹这才恍然，原来红大娘也算是自己的恩人！难道以后还要再礼让三分才行？ 杨婶看这个小人精儿一副心事重重的大人样，忍不住刮了她一鼻子，笑道：“竹妮儿别多想了！红娘自从当了这村长夫人，一向眼睛长在头顶上，她看谁顺眼过？你呀也别放在心上，离她远点就行！” 严晓竹连连点头。 饭后，杨婶帮着收拾好屋子，赶鸡进了窝，才端着空碗盘回去了。走前一再叮嘱，让严晓竹有啥事吼一嗓子，他们准能听到。 这会儿，天已经擦黑了。严晓竹关好门，爬着椅子点起灶洞里的煤油灯，坐在床前守着严奶奶。忍不住要咳嗽了，就捂着嘴跑远些咳完了才回来。过了会儿，严晓竹想了想，又去烧了热水，除了热水壶添满，锅里也留了半锅热水。正在收拾灶台，忽然听到屋里有响静，似乎是奶奶在喊她。 杨晓竹忙跑过去，果真奶奶醒了：“奶奶，您还难受不？饿不饿？饭在热着呢，我给您端来。” 严奶奶道：“竹妮儿，不急！奶奶这会儿好多了，也不疼，也不饿，你快过来坐下歇歇吧。” 严晓竹忙端着煤油灯放到床头柜上，离奶奶近些，坐到床前，拉着奶奶的手，仔细观察，确实奶奶的脸色比白天时好多了。 “奶奶，那您渴吗？头晕不？李大夫说要注意有没有后遗症。”严晓竹殷勤的忙前忙后。 严奶奶给了她一个爆粟子，笑道“你这妮子，小人儿一个心操得还蛮多！小心将来不长个头！行了，奶奶头不晕，你给我倒杯水就行。” 严晓竹欢快地应道：“嗯，奶奶您等下！”边说边跑向正间倒水。 “慢点！小心烫着手！” 很快，严晓竹端来了两杯水，“奶奶，我倒了一杯温开水，一杯红糖水，您想喝哪个？” “竹妮儿长大了，越来越懂事周到了！奶奶喝温开水就行，你替奶奶喝了红糖水吧。” 严晓竹自然不依，按着记忆中幼时的性子撒娇卖痴哄着奶奶把两杯水都喝了——她这会儿，彻底放下了前世今生的重担包袱，心情一轻松，又仗着自己现在外表年幼，也无人知道内情，毫无心理负担的厚着脸皮对着两辈子最亲的亲人随意撒娇卖萌了。 说起来，严晓竹前世三十多年人生里，最轻松c舒适的日子还是和奶奶在严家村相依为命的这九年时光。严奶奶虽命运多舛，早年守寡，又做了几十年教师，但她生性乐观坚韧，是个极开明的老人，对孩子们既不会娇纵放任，也从未严苛拘束。 严晓竹在人前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而且从小辅助严奶奶管教小班学生显得比同龄人更早熟稳重些。但在人后她并未因为出身特殊而自卑自艾过，与严奶奶这唯一的亲人十分亲密，撒娇卖痴是做惯了的。只是九岁之后遭遇坎坷，性格才跟着大变 严奶奶喝完水，严晓竹又哄着喝了一碗粥，吃了些素菜——李大夫有交待先不要吃荤腥。 严奶奶这会儿整个人都缓过来了，拉着忙前忙后的晓竹，“竹妮儿，别忙乎了，快坐下吧。和奶奶说说话。” 看着乖巧的依偎在床前的孩子，严奶奶伸手理理孙女忙乱了的头发，道：“这天气越来越凉了，你这咳嗽还没好！不能再拖下去了，这节节草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用，干脆过两天奶奶带你去县里医院看看吧！” “奶奶，我先喝几天节节草再说吧！良子哥已经挖回来了，这两天晒好了就能喝了。您别为我操心了，这次您为我受这么大罪，养好您的身体才是正经。”　严晓竹前世咳嗽也是喝节节草水治好的，当时严姑姑带她到平阳市里找的大中药铺才找到这味草药。 严奶奶想了想，只好点头道：“也行，那先看几天再说。只是麻烦你良子哥了，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嗯，我知道。对了，今儿后晌您睡了后，我大娘拿了鸡蛋c奶粉过来看您”严晓竹把下午来的村人都一一和严奶奶说着，依老人家的个性，以后必然会把这份人情还回去的。 祖孙俩唠嗑半天，严晓竹想到锅里还剩的热水，忙跑到厨房端来一盆热水，要给奶奶洗脸洗脚。 严奶奶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只好由着她拿着毛巾给自己擦脸擦手。到洗脚了，祖孙俩像往常一样同时把脚泡进去，互相拿脚背挫洗。煤油灯下，一室温馨 正泡着脚，说着话，“嘭嘭嘭”敲院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祖孙俩的闲聊。 严晓竹听到，忙应道：“来了，等下啊！”匆匆擦好脚，安置好奶奶，把洗脚水倒了，这才去开了门。 来人是村长严明庆。严晓竹问好：“大伯，您过来了！我大伯娘后晌时带着好多吃的也来看奶奶了。” 严明庆点点头，“嗯，你奶奶这会儿醒了没？好些了吗？” “醒了，饭也吃了，刚在洗脚呢。” 严明庆边说话边往里走，挑开门帘，“三婶，我来看看您！” 严奶奶依着床头，笑道：“是明庆呀，快进来！我听晓竹说了，后响是你带人去抬的我，她大伯娘又带东西过来看我，真让你们两口子费心了！” 严明庆走到床前，借着煤油灯看看严奶奶精神头不错，这才放心。“三婶说哪儿的话？论公，我是村长，两个村上谁家有事我不都该去搭把手？论私，您是我亲三婶，我爹妈c三叔走的早，二叔和俺们不亲，族长去年也去了，您就是俺们最亲的长辈，你还和我这做侄子的客气啥？” 严奶奶笑笑，也就没再说啥。 严晓竹端杯水过来，“大伯，您喝水。” 严明庆接过来，喝了一口，问道：“晓竹咳嗽好些没？我明天让你正军哥带人去挖草药，可不能让你奶奶再操心了！” 严晓竹垂眉应是，心想：正军哥应该是村长的儿子吧。 严奶奶道：“我刚还想，要不行过两天我带竹妮儿去县里看看。医院应该好治这咳嗽病。” “嗯，也行。收苞谷前反正也是闲着，那这两天我安排好手头上的事，就送你们过去，正好李大夫也说让您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才放心，毕竟伤的是头。”严明庆痛快应承。 严奶奶却不想太麻烦他：“不用你特意跑一趟，开学前我送她过去就行了，也不耽误孩子们开课。等到了九月一号，还要劳你下山带六年级的几个去报道，还要关照几个今年到乡中报到上初一的，还要去乡里领课本资料回村，到时事儿多着呢。我这都好了，这会儿能吃能睡就是没事了。咱村里人谁还没磕伤碰伤过？哪那么矜贵了还要做啥检查？” “三婶，您别和我外道！您也知道，县里开学早，正好也要送我家二小子去县一中报名入学。到时就顺手脚的事。” 严奶奶恍然：“可不是，看我老糊涂了！正华今年到县里上高一了吧？这是他们这届考得最好的一个，算是一只脚跨进大学的门了。这时间过得好快，如今老三也要到乡里读六年级了。这哥俩儿能耐，打小就看出机灵！以后咱严家村定能再出两个大学生，不错！” 说起两个还算争气的儿子，严明庆忍不住“嘿嘿”笑起来，从腰带里掏出烟锅子，磕磕烟嘴，就着煤油灯的火点着，狠吸了几口。 “承三婶吉言了！这也是您从小调一教他俩的好，等他们考上大学了，我让他哥俩给您磕头！” 严奶奶忙摆手：“快别，现在不兴这个了！我也只教了他俩五年，顶多认识认识字，会算算数，现在有能耐了那是他们努力聪明！你们两口子是个有福气的，女儿在乡里有正式工作，也成家了。大小子今年结了婚，明年指不定就能抱孙辈了，二小子c三小子又争气学习好，将来准能考上好大学！” “这俩小子也就那样，要说聪明努力，那还属我秋云妹子！要不咋能成咱青牛山上第一个大学生！晓竹，你可要多向你姑姑学习，将来至少也要到省城上大学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计划进城 此时，大家都还不知道严秋云所在的平阳市酒厂已经停产停工，在厂里做会计的她也放了“长假”，实际上就是后来的下岗。按说严秋云做为八十年代初期的大学生，那应该是很容易再就业的。可惜她的丈夫，也就是严晓竹的姑父孟广进，是个大男子主义很重的警察，即使有好的机会也被生生错过了。 严晓竹除了忍不住不时咳嗽几声，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听长辈说话，这会儿看提到自己，忙答道：“嗯，我将来读师范，毕业了像我奶一样还回咱严家村当老师，给我奶奶养老！” 严明庆竖起大拇指：“哈哈哈！好！竹妮儿是个有志气有情义的！大伯支持你！” 严奶奶摸摸严晓竹的头，“你这妮子，不用跟奶奶学。我有儿有女的，也不用你给我养老。只要你快快长大将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严明庆笑容收敛了些，想了想问道：“今儿个您出事，我秋云妹子在市里离得远就不说了，明树有没有过来看您？” 严奶奶低头沉默不语。 严明树就是严奶奶过继给族人的二儿子，他嗣母是个上七十岁的老人，性子独，自从严奶奶大儿子为国捐躯后就搬到大严村，不恳让家里人和他们走近些。几个晚辈宁可不读书也不许到小严村走动，还是严奶奶看孩子不识字太可怜，和族长c村长一起登门劝了很久才松动些。 不过两家人隔阂太深，严明树在嗣母教导下从未登过门。若仅如此，还能理解。毕竟当年无论出发点是什么，严奶奶是点头同意了才过继出去的；不能现在大儿子过世了，再去争人家的嗣子，他们躲远些也是常理。生恩不如养恩大，严奶奶自觉有愧，所以从未主动说过什么。 但让人可笑鄙夷的是，前世严奶奶过世后，那对母子却又打着亲生儿子的名义上门争抢遗产！为了这三间瓦房和田地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还想染指学校！ 严晓竹撇撇嘴，看屋里气氛低沉，忙转移话题：“奶奶，咱过两天干脆直接去市里看看吧！都好久没见我姑了，真想她！到时再让姑姑陪咱回来多住几天才好，正好给姑姑过个生日。” 严晓竹提出去更远的平阳市，想看看阔别多年的严姑姑是一方面；再有一方面，记得前世她这会儿已经下岗，在市里除了照顾姑父c表妹也没啥大事，回来住几天，也好避开前世出的那场车祸才是正经。另外市里有大医院，到时可以全方位给奶奶做个体检。毕竟她也上岁数了，这又摔到头了，做个ct什么的检查更放心些。 奶奶拍拍她：“你这妮子，想一出是一出的。咱们进趟县城都要翻山越岭的，你还想着去市里！我看你是忘了上次去你姑家晕车的难受劲儿了？” 严晓竹这才想起，自己在六七岁时曾经和奶奶一起去过市里看姑姑，头次出远门坐客车的她受不了颠簸，晕得七荤八素的，还曾小病了一场。回村后谁提带她去市里玩就要恼，惹得大人们笑个不停，还连累得严奶奶这几年也无法出远门。不过，成人后她倒是连飞机c火车c轮船都没再晕过。 严晓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奶奶，那都是老黄历了，您还提！我现在长大了，早都不晕了！” 严明庆也笑道：“这个竹妮儿，以前一说让她坐大客车就撅小嘴，今儿个倒不怕了！中，大伯到时陪你们一起去市里看看，要是难受走不动道了，大伯背你。” 严奶奶低头沉吟，还有些犹豫。 严晓竹忙拉着奶奶的手撒娇：“奶奶，咱们就去看看姑姑吧。您不想我姑，总不会连我表妹也不想吧。逢年过节我姑回来也没带着她，我都快不记得琳琳长啥样了！” 姑姑有个女儿，叫孟琳琳，今年八岁。她很少陪姑姑回青牛山，与外婆家并不亲近。前世严晓竹被姑姑带到阳平市时，她正沉浸在失去奶奶的悲痛中，又带着新入城的惶恐与不安，对这个表妹的印象也不深。只大概记得是个骄傲任性的城里小姐，具体面貌早已模糊。 严奶奶早就想外孙女孟琳琳了，听她这一说，也就心动了：“那中吧！去就去，不过，咱得让李大夫给你准备些晕车药才行。” “太好了！奶奶万岁！晕车药不用准备，到时在县里您给我多买几个桔子就行了，保证不晕。”严晓竹知道吃点酸甜的能够避免晕车，但青牛山附近不产桔子，县城里倒是有外地运来的。 严明庆也被严晓竹这副小姑娘样儿给逗笑了，忍不住逗她：“竹妮儿，你姑每年回来都给你带老多好吃的。这回你大老远去趟市里，要带啥好吃的给你姑？” 严晓竹不用多想，顺口答道：“咱山里有啥，就带啥。核桃c石榴c枣子c好多都能带呢！” 严奶奶啐道：“你这小人精儿，这些不都是你喜欢吃的吗？” “奶奶，我姑可是咱青牛山走出去的，肯定和我一样最喜欢的也是咱山里的果子。带这些准保没错！” 严奶奶和严明庆被她逗得开怀大笑，一致决定让这个刚九岁的小妮子准备走亲戚的礼物。 严晓竹本想再逗趣几句，可是嗓子不争气，又猛咳了几声。奶奶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严明庆也去外面续了杯水过来让她喝几口。严晓竹怕奶奶担心，忙安慰道：“没事儿，是这煤油灯的烟气熏得了。”又转移话题：“大伯，咱村啥时候能通电呀？要是能像我姑姑家一样亮堂就好了，也不用受这煤油灯的黑烟了。” 严明庆点点头：“是呀，咱村里人哪个不盼着早点能够通上电？只是咱青牛山山势复杂，交通不便，不好架网建设，所以才拖到了现在。不过，我上回去乡里开会，听说政府已经有安排了，快的话，咱村里今年就能用上电了！” “真的？太好了！真希望能快点，这样奶奶晚上备课也不会伤眼睛了，俺们也能晚上看书写作业了。” “可不是，到时咱村也不会再黑灯瞎火了，再买个电视，晚上还能热闹起来。”如今的村干部都还是很有责任心的，再加上都是牵亲带旧的村里人，严明庆也是实心实意想为乡亲们办件好事。 村长又坐了一会儿，约定好大后天上市里，又说了些其他的闲话，才起身回去了。 严晓竹送走村长，关好门，安置好奶奶休息。虽然她还有些担心奶奶的伤情，也很想如同前世一样依偎在奶奶旁入睡。但因为自己咳嗽还没好，怕夜里惊扰老人家安睡，只好独自洗漱后睡到了西屋。 青牛山夏末的夜晚已有凉意，漆黑的村庄里偶有狗叫虫鸣却显得越发寂静。习惯了大都市繁华夜象的严晓竹一时不适应刚八点多就入睡，她躺在床上，仰头望着屋梁，思索着今后的出路。 自己重生最大的改变是救回最亲的奶奶，避开了前世之灾。还能做的是带姑姑回乡躲过车祸，也算多少报答了严奶奶和姑姑的养育之恩。 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不要再惶惶然过着颠沛流离c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活，能够好好陪奶奶安安稳稳的守护这个家，享受梦寐以求的亲情温暖。记得前世看过一部韩剧，里面女主角也是少年时期四处漂泊，曾许愿来世想做一棵树，扎根在一处就再也不要变动。这让有着类似命运的严晓竹深以为然，只有流浪过的人才能明白有一个安稳固定的家是多么多么幸福。 前世她苦苦追寻却不曾拥有，希望重生能够实现这一愿望，她要做一棵树，扎根在“家”这个幸福的小窝里。 而在学业和工作方面，她的目标自然是考入师范学校将来成为一名教师。这并不是她今晚在村长和奶奶面前说的大话，而是严晓竹前世今生发自内心的愿望。 前世她只有初中学历，又无一技之长，在外打工一直辗转在社会底层，做过保姆c流水线工人c餐厅服务员c酒店保洁员，最落魄时为了生存甚至在夜总会打过工，饱尝各种辛酸苦辣，劳累屈辱。如今能够重来一次，她自是要奋发图强c力争上游远离前世之苦。 再有，可能是自幼受奶奶耳濡目染的影响，严晓竹从小就立志做老师。在小学时曾主动帮奶奶管教低年级学生，上了初中也一直是班干部，即使出了社会她也曾凭着扎实的功底滥竽充数给熟人家孩子做了半年小学生家教。 她很享受教书育人的那种成就感，比起复杂世故的大人也更喜欢与天真可爱的孩子们相处。前世条件不允许就不提了，今生能够重来一次，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实现这一理想。 对于财富权势，严晓竹倒并不是不看重。但她从未奢求过大富大贵，也很有自知之明，深知以自己的资质也不是那种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更何况她前世学历不高，一直在社会底层打拼求生存，对国家大事c经济发展都只有模糊的印象，又从未炒过股买过彩票，即使现在重生了也并不比别人多占什么先机。 顶了天也就是见识比时人多了那么一点，思想比同龄人更成熟些，这些也许只能助她找机会赚点小钱改善改善生活吧！ 想到这些，严晓竹一时心潮翻滚，心事重重难以入睡。想到能够重生救回奶奶她感到庆幸感恩，想到可以一切从头再来改变前世悲苦命运她又有些激动兴奋，可转念想到儿子就又思念牵挂，也不知这一世有没有缘份再做母子？或许他应该找个更称职的父母才好？ 严晓竹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多久，才带着腮旁的泪珠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挑水少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山村里的公鸡就打鸣了。一夜好梦的严晓竹渐渐清醒过来，躺在床上听到屋外的动静，猜到可能是奶奶已经起床了。本还有着朦胧睡意的严晓竹想到奶奶的身体，立马翻身穿衣下了床。 走到屋外，果然看到奶奶正在灶火屋忙碌的身影。严晓竹忙走上前，埋怨道：“奶奶，您还没好全，咋起这么早？早饭我做就行了。” 严奶奶这会儿正感到头晕眼花，也就没强撑着，由着严晓竹拉到灶台前的板凳上坐下，道：“我听你半夜又咳嗽得很了，就炖了梨粥。节节草一时也用不上，先喝这个润润嗓子。” 严晓竹边舀水洗手，边道：“好哩，甜甜的我喜欢喝。奶奶您咋样了？头还晕吗？晚上睡得好吗？” “这会儿好多了，我看李大夫开的药还有，等下吃完早饭再吃一次应该就彻底好了。” “奶奶可别怕我担心就骗我！昨天多吓人呀，磕得又是头，可不能掉以轻心，要是有啥不舒服的赶紧说，别误了身子。”严晓竹看案台上有鸡蛋，顺手拿了碗，打了两个蛋，加适量水用筷子飞速的搅拌，又放了盐c葱花和小磨芝麻油，准备做蒸蛋。 严奶奶看着严晓竹的动作，有些发征：“奶奶看你和以往可大不同了，说话做事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像个小大人似的会关心人c会做家事了！” 严晓竹心中一突，果然瞒不过最亲的奶奶，正想着怎么解释，要不要说实话。奶奶又叹道：“唉，一下子就长大了，看来昨天真吓着竹妮儿了！奶奶这一病让你受罪了！” 严晓竹听奶奶自动为自己的异常找到理由，也就放下心了，决定还是不要说那些不快的事让她担心。顺着她道：“可不是，所以奶奶要快快好起来，您的竹妮儿才可以享福呀！” 严晓竹想了想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异常的借口，“昨儿个杨婶可是教我好多呢，再说咱们村里像我这般大的小姑娘哪个不是干家务的好手？听说我姑七八岁就会垫着板凳炒菜了呢！我也要学会！” 严奶奶想了想道：“也中。以前想着你还小，就没让你操心这些。以后奶奶好好教你做菜做家务，免得万一” 严晓竹忙打断：“奶奶，咱们炖个鸡蛋外，还做啥菜？” 严奶奶也自悔失言，边往灶里添柴火，边笑着道：“鸡蛋打好了吧？放锅里箅子上吧，我正馏着馍呢。早上咱家吃的都清淡，我看再凉拌个黄瓜就行了。” 严晓竹踮起脚，打开锅盖，待烟雾散去，用筷子移开馒头，把鸡蛋碗放中间，拿盘子倒扣着免得进水汽，最后盖上锅盖。心想：改天再用牛奶c糖做份甜味的让奶奶尝尝才好。 又到园子里，摘了两根黄瓜，看着挂着的葫芦已是嫩白色，不知这会儿能吃不？记得前世曾在饭店吃过葫芦炒肉，味道蛮清甜的。 拿着黄瓜，舀水洗了几遍，用盐搓了一遍，最后清水又冲了一遍。奶奶不解的问道：“竹妮儿，洗个黄瓜咋这麻烦？咱家又没打农药，干净着呢！我看你平常不是都摘了直接啃，洗都没洗，今儿个咋这么爱干净？” 严晓竹知道自己又不知不觉露馅了，忘了这不是前世被各种农药喂大的蔬菜，吐吐舌头：“我想着奶奶伤还没好，菜洗干净些放心些。” 看奶奶还有些疑惑，忙转移话题：“奶奶，黄瓜咱们咋做？是凉拌还是炒？” “凉拌吧！你不是最喜欢吃芝麻酱拌黄瓜吗？”奶奶头还晕着，精神不济，也就被她的话题带走了。 “好哩！那我再剥几瓣蒜。” 严晓竹为了不让奶奶再怀疑，每做一步都向奶奶请教。找出芝麻酱，用干净筷子挑了两筷子，加盐，用开水调稀，浇到拍散的黄瓜c蒜泥上，稍一搅拌就好了。最后浇上少许小磨芝麻油，顿时满屋都是清香。严晓竹咽咽口水，“好香呀！” 奶奶笑道：“可不是，主要是自家磨的芝麻酱和小磨油香，你没生病前可是用这两样拌面条都能吃两大碗呢！” 本地产芝麻，生产的芝麻酱和小磨芝麻油远近闻名，前世严晓竹十分怀念，可惜后来在异地无论是超市还是网上买的都不正宗，完全没有家乡特有的那股清香。 严晓竹一边在奶奶指导下干活，一边闲聊：“奶奶，我看咱家的葫芦都熟了，能吃了不？” “你这妮子！葫芦咋能吃？那可是除邪保福的宝葫芦，你还想吃？还好族长已经去了，要不让他知道了肯定给你一拐杖！” 严晓竹吐吐舌头，想不到奶奶这个老教师还挺迷信的呢！ 严奶奶不放心又道：“咱家葫芦可是有数的，不许你瞎动心思。今年收成不好，只长了四个，除了咱家留一个做种，你四爷爷要了一个，你七婶家也要了一个，最后一个是给你杨婶留的，可没多的让你吃。” 严晓竹忍俊不禁：“奶奶！我有那么馋那么不懂事吗？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您放心，我保证不动您的宝贝葫芦。” 严奶奶拍拍她的头：“行，知道你懂事，奶奶放心得很！” 祖孙两个说笑着，早饭做好了。初秋的早晨，不冷不热，天气正好。严晓竹想，这么好的天气，在院子里吃饭该多好。正嘀咕着，奶奶听到了，赞同道：“中啊，过两天冷起来就不行了。等我把小桌子拿出来，就放门口吃吧。” 说完顺手到窗台下抽出一张枣红色的折叠木桌，严晓竹记起来这张小矮桌，在农村很常见，天气好时在院子里吃饭c写作业经常用到。而且很小巧轻便，拿取很方便。 奶奶支好桌子，拿抹布擦拭干净。严晓竹凭记忆在窗台下又拿了两把小板凳过来。安置好桌椅，祖孙两个洗漱过就开始吃美味的早餐。清甜的梨粥，喧软的馒头，香滑的蛋羹，脆爽的黄瓜，一份早餐既简单又丰富，严晓竹胃口大开，严奶奶也被带动的多吃了一碗。 吃完早餐，严晓竹本想让奶奶好好休息会儿自己包了所有清洁工作，却被以锅太大怕她掉进去为借口赶出了厨房。严晓竹哭笑不得，只好擦桌子c扫地。 正忙乎着，“嘭嘭嘭”大门被拍响。 严晓竹正好在门口，随手就打开了。一看，是杨凯良和另外一个有些眼熟的黑壮少年，忙打招呼：“良子哥，你们早上好啊！” 杨凯良敲门的手还举着，没想到严晓竹这么快就开了门。一时有些愕然，听到她问话才放下手，赧然道：“你你也早吃饭没？” 乡下人一般见面打招呼的话大部分都是“吃没？”c“下地呢？”，小孩子更是不会像严晓竹说得那么客套文雅，杨凯良一时有些不适应。 严晓竹知道自己太客气，吓着这个纯朴的少年了。忙笑道：“刚吃过，你俩吃了没？” 另外一个少年大大咧咧的喊道：“都这个点了，早吃过了。竹妮儿你让开，俺俩把水抬进去。” 严晓竹这才看到，少年扶着一根扁担，腿旁还放着一个打满了清水的木桶。她想起来，自家不是老就是幼，吃水不方便，都是年轻壮实的乡亲们到大严村里吃水井挑水送过来。她忙让开，转身喊道：“奶奶，我良子哥他们送水过来了。” 奶奶听到应了一声，忙出来迎着。杨凯良打招呼：“严老师！” 另一少年扯着嗓门喊道：“三奶奶，我爹说您后天要到市里看我小姑呀？带我一起去呗，我都没上过市里呢！我要去看火车。” 严晓竹这才想起来，这是村长大伯家的三小子，自己的堂哥严正军，今年应该和杨凯良一般大，两人既是同桌也是好朋友，一向焦不离孟。 严奶奶一听就知道，准是这小子在他爹那里吃了闭门羹，这是来找自己说情的，她自是不会拆做家长的台，笑道：“马上都开学了，你还贪玩？你和良子都要到乡里上六年级了，以后可得懂事了，不能再让你老子c娘操心了！” 众人说着，进了厨房，一起把水缸的旧水清理出来倒到院子里的缸里，然后才倒木桶里的水。严正军倒着水，嘴里还嘟囔着：“哼！等我长大了，天天看火车c坐火车，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再也不要你们管我！” 乡下有个笑话，一个人从城里回来说火车跑得好快，感叹：“那么长的火车，趴在地上都能跑这么快，要是站起来不是要飞了？”别人听了哈哈大笑就过去了，严正军听了却放在心上了，心心念念着要见识见识那个站起来跑得更快的火车。 “行啊，你快快长大，和你大哥一样考上县一高就可以去卢县玩；和你小姑一样考上大学，就可以去平阳市c省城玩，你要比他们都出息还能去京城c外国玩！就看你的学习了！”严奶奶不忘教师职责，随时引导学生走上正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山村风情 严正军跺脚：“三奶奶，就我的学习成绩能行吗？您尽笑话我！我长大了可是要去当兵呢！” 严晓竹看他都十二三岁了，还一团孩子气，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得到严正军白眼一枚。杨凯良也笑了，捶了他一拳：“别卖乖现眼了！快走，咱们还要再打两桶水呢！” 严奶奶忙道：“快别，有这桶水先用着就行了。快坐那歇歇吧，你俩正长个头的时候，可不能再挑水，小心压着个头了。” “严老师，没事的！本来今天轮到我爹打水，是我自己主动换的。您教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没给您挑过水呢！” “我教你们读书可不图这个。再说了昨天你可帮老师大忙了，我还没谢谢你呢！中午我给你们杀只鸡，都过来吃。” 杨凯良还没来得及客气，严正军就咋咋呼呼道：“那敢情好！三奶奶，鸡皮c鸡爪都给我留着。”边说边挑起水桶拉着杨凯良往外面跑去。 严奶奶在后面喊了几声，看叫不住只好罢休。严晓竹忙安慰道：“奶奶，我去看看，让他们一次少打些，应该没事。”严奶奶自是答应了。 严晓竹趁奶奶不注意，挑起家里的水桶出了院子。远远的看到严正军两人的背影，就跟了过去。严家村共有三口吃水井，一口井在小严村村长家后院，但他家是老宅子，高墙大院不方便敞开着随时去打水，所以大家都是到大严村离河边近的那口井打水。还有一口在大严村村尾，较远些，小严村的人一般不会绕远去。 村里的道路深刻在严晓竹的脑海里，虽隔了二十多年她仍记得大概路线，因此倒也不急着上前，索性缓步慢行，左顾又盼，饱览久违的家乡风景。 此时旭日初升，朝阳燃烧着晨雾，远处的青山绿峦薄烟缭绕，一片金光却撒落整个严家村，在袅袅炊烟中让初秋的村庄凉意中透着和煦的暖意。 严家村位于青牛山上的山坳处，四周是连绵起伏的大山，一条清凌凌的严陵河顺着山势从村中而过。河水不深，宽不到十米，两边是菜地。河东面大些的村庄是大严村，约有五十多户人家，以李姓为主，是严家村土著村民。河西面小些的是小严庄，约有二十来户人家，以严姓为主，据说来历不凡，与东汉隐士严光有关。 相传东汉年间，名士严子陵不肯做官，为躲避汉光武帝刘秀的追兵，逃到了群山缭绕c人迹罕至的严家村，当然当时肯定不叫这个名字。他见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就隐居在此终老，以钓鱼教书为乐。后人为感激他的教书育人之恩，就改了河名c村名以纪念他。 严晓竹儿时就和小伙伴们听严氏族长讲古过这段故事，所以一直信以为真，以此为豪。毕竟严家村和严陵河都是存在历史很悠久了，而且小严村确实有严氏祠堂c严陵河上游白水潭那里还有一座小小的“先师庙”，供奉的都是严子陵，严氏族人也以他的后人自居。 可是在她重生前几年，有部烂片《富春山居图》很热，讲得也是严子陵避官隐居的故事，地点却变成了浙江富春山。当时她就有些糊涂了，好奇的上网百度。哪知一查不得了，全国竟有好几个省都有类似的隐居之地。这真让人苦笑不得，她也开始怀疑自己家乡可能与大部分地方一样只是后人牵强附会攀扯的名人典故。 但不管怎么说，青牛山奇峰险峻山路崎岖c严陵河风景清幽秀美宜人c严家村源远流长历史悠久是不假的。前世严晓竹也曾看过些许山山水水，但最美的还是家乡的风景。 经过杨婶家，绕过菜地，就踏上了古朴厚重的高高石板拱桥上，游目骋观，环视整个严家村。 村上民居大多都是青砖黛瓦的老房子，这些大部分都是住着原住民李姓c严姓族人。偶有的几间土坯茅草屋，则多为解放前后才搬迁过来的外姓人家——在战火纷飞时代，严家村因地处偏僻，交通闭塞却又沃野丰饶，也曾护佑过许多逃难百姓。而那些醒目的红砖平房，一看就知道是在外打工的村民回乡刚建没多久的新房。 这会儿约有七点多，严家村的村民们已经陆陆续续忙作起来了。扛着农具下地的老农，挑水的壮汉，喂鸡洗衣服的农妇，放牛的娃子，也有起晚了蹲在大门口刚吃早饭的懒汉，整个村庄一派勃然生机，却又安宁详和。 严晓竹一路不时和碰到的村民互打招呼，大家看到她，都关切的问严奶奶的身体情况。严晓竹也笑眯眯的回应着。 等她赶到井边时，杨凯良他们都已经打满了一桶水。 她拦下要起身的严正军：“三哥，奶奶让你们少挑些别累着了。我也带桶了，我这桶里也能装些。” 严正军有些嫌弃她：“你是女娃儿，能挑水不？别撒一路再摔一跤哭鼻子！我听说昨天你哭了好几回呢！眼泪包！” “皮蛋包！”这小子是有名的捣蛋鬼，得了“皮蛋”这一雅号，严晓竹不知咋的想到了，虽然内在是成年人，但看到童年伙伴调皮还是忍不住怼回去。 严正军气结，翻个白眼：“我可是你三哥！没大没小的！还有，你昨天为啥不叫我去救三奶奶？咋只喊了良子？” 杨凯良给了他一个栗子，“咋不说你昨天在你外婆家玩了一天今早才回来的？要叫你不是尽耽搁事吗？” 虽然两个村子离得近，但两家有隔阂，也没人到李家去讲这个，所以严正军回到家才知道。他抠抠脑门儿：“我这不是不知道吗？你看，我一知道这不就赶紧和你一起挑水来了吗？嘿嘿嘿” 严晓竹只觉好笑自是不会和这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只顾努力提起他俩的木桶往自己的小桶里倒水。可惜水太满太重，自己身板还小，实在不好提。杨凯良忙制止了，“快别倒了，俺俩抬得动，你要想挑水要不我再从井里打点上来吧？” 严晓竹想了想就同意了。 严正军忙道：“良子，少打点，多了她提不起来。” “三哥不生我气了？”严晓竹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少年。 “哼！下次再不把我这个三哥放在眼里，我就”少年傲娇的一抬头。 严晓竹忙拍马屁：“嗯，三哥对我最好了，以后我有啥事第一时间就找三哥！”又道：“对了，咱们这两天去山里摘些果子吧，到时给姑姑家带些。” “行吧，今天我和良子给你再挖些节节草，还要晒晒。咱就明天去吧。”少年故作矜持的考虑了两秒才答应下来。“山里的兔子也肥了，良子，咱们明天带着弹弓打点野味回来！” 杨凯良想想过两天就要去乡里上学了，再要上山也不容易，自然就答应了。 严晓竹靠过去，看杨凯良打水。只见小腿高的井台围着一口圆井，井上架着一个木轱辘，挂着一盘绳索，上面吊着一个木桶。要打水了，反摇垂下木桶。等打好水，再正摇轱辘提上木桶，水就打上来了。说简单也简单，说危险也危险。毕竟古井幽深，井台光滑，夏有清苔，冬有滑冰。所以来打水的多是大人，小孩子是不允许靠近井边的，当然像杨凯良这样的半大小子是禁不住的。 这口井木轱辘是新的，青灰色的井台和井边的石板却雕刻有古朴的花纹c吉兽，应该有不少年份了。旁边还有一张石桌和四把石板凳，可能时间久了，都有些残破，却还不影响使用，是村民们排队打水歇息的地方。 水井周边空旷，以它为中心是片很大的空地，村民的房屋不知为什么都离它有些距离。周边有几棵树，其中北边离井十来米远的那棵大柳树最为粗壮，三四个成年人都不能围拢，树下是一个大磨盘，也是村民洗菜c洗衣服的地方；污水顺着浅浅的小水沟流到东边的水塘，塘边种着一排垂杨柳；南面地势较高是片坡地，野草丛生，间或有几棵桑树c枣树c槐树和杨树；西面坐西朝东的大院子是原来的李氏祠堂现在的村委会。而严氏祠堂没有单独设立，就在村长大伯家。 可能因为井场离河不远，面积空旷，离祠堂c村委会也近，所以一向是村民聚会的集合点，。早上有打水的，白天有洗菜c洗衣服的，饭点时有端着一碗面条就圪蹴在磨盘上边聊着农话边吃饭的，晚上有老人在这儿讲古聊天的 而这里更是孩子们玩耍的天堂。秋天时采青枣c砸核桃，冬天时在水塘滑冰c打雪仗，春天时折杨柳c吹柳哨c采洋槐花，而到了夏天时，除了采桑葚，更是一天到晚都热闹欢腾，除了孩子们可以玩水c藏猫眼儿（即捉迷藏），天热农闲时就是大人们也会到这里乘凉下棋，晚上甚至还有年轻人在这搭床睡觉的。 似乎村里人无论老幼都能在古井旁找到乐趣，一天如果不来这里几趟好像生活都缺少了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小伙伴们 杨凯良看严晓竹在发呆，怕她又犯癔症了，出声打断了她的怀古幽思。“竹妮儿，水打好了，咱们走吧！” 严晓竹忙提起水桶，果然只有一小半水，很轻松就提起来了。 严正军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正在石凳上跳来跳去。严晓竹满头黑线的看着凳子上的黑脚印，忙叫他：“三哥，咱们回去吧！” 清风拂面的山村里，两个少年用扁担抬着满满一桶水在前面大步流星稳稳当当的走，严晓竹提着小半桶水在后面蜗行牛步晃晃悠悠跟着。 正走着，蹦跳着过来个和严晓竹差不多高的漂亮小姑娘，拉着严晓竹手里的木桶，笑道：“竹妮儿，给我提。” 严晓竹昨天后晌见过她，这个扎着两个短辫子的姑娘叫严舒云，今年十岁出头，是青牛山有名的小美人胚子，五官非常精致，特别是一双杏眼清澈流彩如盈盈秋水般，有种秀雅婉约的古典美味道。即使曾“见过世面”的严晓竹也不得不感叹这个穿着土布麻服的小姑娘绝对不输那些活跃在网络c电视上的明星c网红，是她认知里最漂亮的小姑娘。 她们两人是同桌，开学后都要上五年级。别看严舒云年纪不大，可辈份却高，是自己和严正军出了五服的远房姑姑。但她为人和善温柔，从不会在她面前摆长辈的谱。两人平辈相交，都是直呼名字十分亲近。除了因为两人是同桌，性情相投，还有一个原因她们都是亲生父母健在却如同没有一样，多少有些同病相怜。 严舒云是名副其实的“留守儿童”。她的父母是村上最早一批出外打工的农民工，此时应该是带着大儿子严明山在南方做工，留下了严舒云和她二哥严明峰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父母不在身边，爷爷爱喝酒打牌，奶奶脾气不好，二哥贪玩不上进，叔叔婶婶又埋怨长辈偏心经常吵闹，就是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严舒云却性子乖巧柔善，是严奶奶很喜爱的学生。连她的名字，都是严奶奶亲自给起的。 说起来好笑，严舒云入学前的大名叫严女娃。在乡下刚出生的女婴都喊“女娃儿”，满百天或周岁后就不会再这样叫了。稍懂事些的小姑娘若被这样叫是会哭鼻子的，但严舒云在村里被调皮的孩子有时犯浑大呼小叫“女娃儿娃儿”时却总是笑笑，从不会为这个生气难过。 因为严舒云比严晓竹辈份高，年龄也大了两岁，自认为要多照顾小的，经常带着她一起玩耍c做作业。前世，严晓竹离开家乡时，眼泪掉得最多的就是严舒云，而她也经常想起这个在青牛山玩得最好的小伙伴。可惜，后来命运捉弄，两个好朋友再没见过面，严晓竹也不知道这个总是面带温暖笑容的漂亮小姑娘长大后怎么样了。 严晓竹甩甩头，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上前一步扶着木桶的提手，“舒云，咱们一起提吧。” “好呀！对了，严老师身体今儿个好些没有呀？”严舒云手往提手一边移移，方便她拿另外一边。 “奶奶早上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等下吃完药，看看不行还要请李大夫过来。” 严舒云很热心，主动说：“那我等下回去就叫我大舅过来！”她是李大夫的亲外甥女，虽在奶奶家不得宠，却很得外婆和舅舅的疼爱。 严晓竹连忙道谢。 严舒云看看她，关切的问道：“昨天你吓坏了吧？后晌俺们去看严老师，看你都发愣了，我奶说你这是吓掉魂了，要是今天还那样就带你去庙观里拜拜祖师爷呢！” 严陵河上游有一座先师庙，相传是严子陵当年垂钓之地，但早已荒废，并没有出家人看守，村里人一般称之为“小庙”。 而“庙观”特指翻过几座山后高耸入云的北顶山上的祖师庙，供奉着道教北方之神真武大帝，也称“祖师爷”，据说很有灵验之处。许多老人会在特殊时候或初一c十五去上香拜拜，求个心安。再虔诚些的善男信女会结伴跨省到武当山拜谒祖师爷的父母，从一些妇女夸口吹嘘经常会说：“我可是去给祖师老奶奶磕过头的！”可见这一风俗在本地的盛兴。 “我好多了，不信你看我这会儿还发愣不？”　严晓竹就知道自己昨天刚重生回来，肯定有些异常，不仅奶奶发现了自己的不同，连村里人也都察觉了。 严舒云扭头仔细观察一番，“嗯，还是有点！眼神和平常都不一样呢！说话也奇怪。” 严晓竹瞪大眼睛望着小姑娘，被她的敏锐感应吓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应对。 “扑哧”，严舒云看她这反应，笑靥如花，“哈哈哈我诓你呢！还真相信呀？” 严晓竹嗔怒的横了她一眼，“哼！明天俺们去山上摘果子不带你了！” “真的？要上山玩吗？太好了！我好久都没吃山里红了，好馋呀！不行，一提我就想流口水了。” 山里红就是山楂，青牛山上野生的很多。大家都嫌弃太酸，一般没人吃，也就严舒云爱吃酸的馋这个。 走在前面的严正军听到了，糗她：“馋女娃儿，每次吃得呲牙咧嘴的像只猴子，难看死了！”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严舒云也不介意，跟着笑骂道：“臭皮蛋！再和姑姑我没长没辈的，我让红娘揍你！” “你是谁家长辈？年龄比我小，个头没我高，还想当我姑姑？早着呢！小丫头片子，红娘是你叫的？” 杨凯良呲儿他：“红娘不就是你先叫的吗？还说别人？” 这也是严家村的一个笑话。几年前市里戏剧团下乡演出名剧《拷打红娘》，当时刚九岁多的严正军坐在第一排，看到戏台上的红娘嘴角有颗红痣，和他老娘的一模一样，名字又都带个“红”字，灵光乍现立刻激动起来，站起来大吼“我妈是红娘！我妈是红娘”。 在场的观众c台上的演员顿时轰堂大笑，村长夫人气得抓起鞋就揍他，于是一个后面追骂着“鳖孙儿”，一个前面跑着喊“就是红娘c就是红娘”，比戏台上敲锣打鼓的还热闹。事后，严正军屁股红肿了很久，而村长夫人“红娘”这个花名也叫起来了。 即使时隔多年，村里人都经常拿这件事打趣。这会儿严正军已经十二c三岁，也懂事了些，听到杨凯良重提幼时这段不光彩的经历，一时讪讪的不说话了。 严晓竹和好朋友相视一笑，村里有名的浑小子严正军同学遇到稳重的杨凯良就蔫儿了。打架打不过，斗嘴斗不过，连学习也比不上人家，只能服服帖帖的跟在屁股后面做小弟了。 几人说笑着很快到了严家。严奶奶正在喂鸡，看他们回来，忙洗手端出早就准备好的大青枣，小伙伴们也不客气，倒好水后一人拿了几颗。 严舒云吃了一个枣，赞道：“又脆又甜真好吃。咱们明天去山里找找，这会儿野枣应该也红了，酸酸的正入味。” 严奶奶听说他们要上山，有些不放心：“就你们四个？那可不行，别再出啥事了！” 青牛山属于北顶山脉上的一座小山峰，周边峰峦叠嶂c物产丰富，也不乏豹c狼之类的猛兽。好在因几处峭壁悬崖c河流水潭和山下的几个村庄，把大部分猛兽隔绝在青牛山外。严家村的孩童从小漫山遍野的撒欢儿，只要别翻过山头到其他峰岭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昨天出了那件事，多少让严奶奶有些心有余悸。 杨凯良忙道：“严老师放心，我们会注意安全的。要不我们叫正华哥带我们一起去吧。”严正华今年十六七岁了，在农村已经算是半大小伙了。 严正军不满道：“干啥还要叫我二哥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烦？戴副眼镜就以为自己是大学生了，天天管着我！” 众人都忍俊不禁，严奶奶笑骂道：“臭小子，你哥是为你好才管你呢！我看就得他去，要不我还真不放心你这个皮猴子！再说你二哥整天坐在屋里也需要爬爬山多活动活动才好。” 杨凯良和严正军都属猴，虽是好朋友，性子却天差地别。一个沉稳踏实，一个好动爱闹。 严正军从小就调皮捣蛋，是整个青牛山有名的皮小子。乡亲们大多宽容，再看在村长的份上，多不和他计较。就这还三天两头被人找上门告状，然后就是被红娘拿笤帚疙瘩抽屁股。可惜这家伙记吃不记打，没安生几天就又要惹事生非了。 他大哥严正国年长他许多，不怎么管他。而二哥严正华则从小说话做事认真冷静，一板一眼，从无半点玩笑，总是一副小大人样儿，又特别爱说教弟弟，导致严正军不怕爹不怕娘最怵的是他二哥。 杨凯良也是担心到了山上这家伙又不分时机地点的瞎胡闹，所以找了他二哥来管着他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自己做饭 众人说笑着，严晓竹估摸着吃完早饭有半个多小时了，就拉着奶奶赶紧吃药，自己也喝了止咳糖浆。 严舒云悄悄站了起来往外走，严晓竹瞄到了，忙问：“舒云？去哪儿？待会儿咱们一起去挖草药吧？” “我看严老师脸色还是不咋好，我去喊大舅过来吧。” 严奶奶忙拒绝道：“小妮子快别忙乎了，我刚吃完药，等会儿就好了。趁日头没升高天还不热你们几个去玩吧，过两天开学就不能再散漫着玩了。”想了想，又道：“你们也都别去水沟那里挖草药了，节节草还不知有没有用呢，我已经决定过两天带晓竹去市里大医院看看更放心些！” 杨凯良道：“我昨天后晌挖了些，我回去拿来，严老师您看看咋处理？也许有用呢！”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严奶奶听说已经挖好了，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道谢。 严晓竹还是不放心奶奶的病情，悄悄给小伙伴们使个眼色，还好默契仍在。严正军围在奶奶身旁问六年级的课程难不难，乡里老师对学生咋样，严舒云眨眨眼退出了院子。 严奶奶精力不济，也没察觉孩子们的把戏。一会儿杨凯良拿着一捧草进来，问严奶奶哪个是？咋处理？ 当时在乡里，严奶奶仔细向老中医询问过处理方法和用量。翻检出节节草说：“真是辛苦良子了！不要根部，用刀割切开枝干，然后洗净晒干就行了。每次用一捧煎水喝，听说喝个四五次就能止咳。” 节节草长得像笔管似的细长葱绿，一般河边水沟都有。平常村民们当杂草也没在意，谁知竟是一味治咳嗽的中药。小伙伴们很是惊奇，也不让严奶奶动手，一起在她的指挥下处理节节草。正忙着，陆续有村里人送草药过来，很快就放满了一箩筐。严奶奶感激的一再制止：“快别劳累大伙了，这些足够用了。”众人这才作罢。 等太阳升高雾气散尽时，趁着天气好，大家把洗净的节节草又摊到围墙上晾晒。这会儿严舒云也带着李大夫过来复诊，严晓竹忙接过药箱，端茶倒水在一旁招呼。 李大夫检查过伤口，见基本长着了，又换药包扎好。打量严奶奶气色确实很差，又听她说头晕犯恶心，一时也吃不准是不是脑振荡引起的，毕竟他只是高考落榜后在县卫生局培训班上了半年课，虽在村里做了近十年卫生员，但病情稍复杂些他就束手无策了。只好建议严奶奶多休息，吃些补血营养的，观察两天再说，也提出实在不行还是到大医院检查检查才放心。 严晓竹心里慌落落的：“大夫，要不今天就去医院检查吧！我怕耽搁奶奶病情” 严奶奶坚决拒绝：“不用！我看国强开的药就挺管用的，等下我再睡会儿，睡醒就好了。别折腾了！” 李大夫考虑到下山不容易，抬着背着都不好走路，老人家头晕目眩也不适合翻山越岭，就建议观察观察再说。 送走李大夫，安抚好奶奶睡下，严晓竹和小伙伴们聚在院子里说话。 “竹妮儿，咱还去挖草药吗？”严正军神秘兮兮的低声问道。 “不用了，刚才乡亲们送过来这么多，奶奶说够用了。” “那这会儿还早着呢，咱们去山里玩吧？要快些还能赶在晌午饭前回来吃饭呢，或者咱们干脆玩到天黑前回来才好！嘿嘿嘿。” 杨凯良捶他：“你个二货，严老师还没全好，竹妮儿哪能陪你胡闹！你要没事，咱俩去菜地浇水捉虫吧，估计她家菜园这两天也顾不上打理了。” 严家有四五亩地，除了已收割的麦子外，地里还有苞谷c黄豆c绿豆和红薯未收获。村里人感念严奶奶教学之恩，她家又是烈属，也没壮劳力，因此农活大部分都被村长大伯带着乡亲们全包了，只有几分菜园在严奶奶的坚持下自己全力操持。平常祖孙俩个倒还能应付，但现在严奶奶病倒了，村里人想到了自然要多帮衬一些。 严晓竹哪好意思总是指使两个小孩子干活，忙推托道：“谢谢良子哥了，不用麻烦你们，菜园离家近，就在河边，等下我自己去就行了。” 严正军嘟囔句“跟俺们客套干啥？”一边拉着杨凯良就跑。 严晓竹放心不下奶奶，但也不好意思自己在家闲着让他们全干了，一时有些踌躇。严舒云拉着她的手，善解人意的笑道：“就让那个臭小子去菜园忙乎吧！咱俩打理院子里的菜，还能听着屋里动静些。” 严晓竹想想只好作罢。两个好朋友一边闲聊，一边干着活。其实院子不大，也没啥太多的事要做。又不方便出门，衣服也不用洗，因此不一会儿，目力所及的都干完了，严晓竹也从小伙伴那里加深了暌违多年的儿时印象。 悄悄进屋看看奶奶，见她还在沉睡，神态安祥，看起来似乎有好转。严晓竹放下心，安心与小伙伴坐在院门口喝水。 看看天光，估摸着快做晌午饭了，道：“舒云，我跟杨婶和奶奶学做饭了，等下你帮我一起做，咱们中午尝尝我的手艺。” 严舒云犹豫了一下：“我奶知道了又要骂我了” 严晓竹这才想起她奶奶人虽好，脾气却很急躁，经常打骂严舒云。叹道：“昨天看你奶奶挺和善的，咋总是对你那么凶？你二哥整天惹事生非她却又疼又宠，太偏心眼儿了！” “唉！有啥法子？谁让咱是女娃子？”未满十二岁的小姑娘深深的叹了口气。 严晓竹想到自己的出身，也忍不住叹气。严舒云看她这样，暗悔失言，忙安慰她：“等下我回去说大舅让我去他家吃饭，我奶好面子，肯定不反对。你说，咱们中午吃啥？待会儿我顺便摘点菜。” 严晓竹也只是一时情绪低落，很快调整过来，笑道：“早上已经答应三哥要杀鸡，那咱就随便炒两菜，再炖个鸡汤下面条咋样？” “啊？要炖鸡？菜好炒，可面条我还不会和面也不会擀呀！还有，鸡我也不敢杀呀！”严舒云本就没打算让刚九岁的严晓竹动手，早已经准备好自己做饭，可一听这么复杂有些犯难了！ 严晓竹前世福利院长大各种活没少干，也在餐厅打过工，又做过几年家庭主妇，厨艺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会儿不适合做太复杂的引起大家怀疑，但做些简单的还是可以想个法子应付过去的。 “没那么难！鸡我也不敢杀，咱们让三哥他们帮忙。至于面条我经常看奶奶做，记得步骤，昨天杨婶也教过我，咱就试试呗！” 见严舒云半信半疑还在犹豫，严晓竹笑而不答，推着她快回去向家长“请假”，顺便叫杨凯良他们早点摘些能吃的蔬菜回来。 看着好朋友一头雾水的出去，严晓竹忍不住捂嘴偷笑：看我中午给你们露一手，准备大吃一惊吧！ 带着愉快的心情，先到灶火屋找到白面，加水c加盐和好后盖着干净的布饧着。又翻了翻，找出干菇c红枣c枸杞，到院中摘了葱姜蒜c香菜c黄瓜，在墙上挂着的红干椒拽了两根。把这些该洗的洗c该泡发的泡发。 准备工作刚做好，严舒云三人提着菜回来了。严正军一进来就嚷嚷道：“竹妮儿？咋是你做饭呀？你会吗？可别糟贱了好东西！”其他两个小伙伴也是满腹疑惑。 严晓竹也不争辩，激将他：“只要三哥能杀好鸡，我肯定能炖好汤，煮熟面条，保证让你吃了还想吃！” “哼！别说大话闪了舌头！你等着，我这就杀鸡去！”严正军说着，把手中的菜放到案台上，拎把菜刀就拉着杨凯良去院中挑鸡了。 杨凯良回头看了看严晓竹，也没说什么。 乡下男孩子从小皮实，这些活儿一般都会，严晓竹也放心得很，自顾烧开水准备等会儿烫鸡毛。 严舒云看看盆里饧着的面，又佩服又好奇，忙问做法。严晓竹自是不藏私，细细把过程c窍门都告诉了好朋友。 严晓竹说完看他们菜园里摘的有长豆角c白萝卜和番茄，再加上自己准备的黄瓜，心里有了谱：“舒云，我看三哥他们晒得满头大汗的，咱给他俩做凉面吧。” “中，不过严老师还伤着，吃凉面没事吧？” “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 两人一边听着外面捉鸡的闹腾声，一边说笑着择菜。等锅里的水烧开了，严晓竹把剩下的活拜托给严舒云，自己到院子里看进展，看杨凯良正抓着一只老母鸡，严正军则手拿菜刀划鸡脖子，下面放了一个小碗在接鸡血。 “三哥c良子哥真能干！这都快好了？” “哼，也不看是谁在干活！”严正军很得瑟。 “是，是，三哥辛苦了！良子哥也辛苦了！我中午给你们做凉面中不？”严晓竹看他俩鸡毛满身的狼狈样，忍笑着说。 杨凯良拒绝道：“不用麻烦了，等会儿收拾好鸡，我就回家吃去，我妈做我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斯文少年 “哈哈哈良子怕你做不熟，吃了拉肚子！”严正军幸灾乐祸。 “真的吗？良子哥，你也不相信我？”严晓竹重生回到九岁，奶奶得救并逐渐好转，自己又能继续和小伙伴们愉快玩耍，这会儿心情很好，故意做出一副泫然欲泣委屈样儿逗他们。 “别瞎说！”杨凯良看她神色信以为真，捶了严正军一下，忙解释：“我，我相信你我是怕我妈饭做多了剩下” “那好，我现在就告诉杨婶别做你的饭。”　严晓竹说完不等他拒绝，扭身就往大门外面走。 后面杨凯良目瞪口呆，严正军在旁看着好哥们儿吃瘪起哄。 严晓竹一边喊着“婶儿，在家不？”一边推开篱笆门，从杨家后院绕到前院。他家三间大瓦房，东厢房两间，一间住人，一间是厨房，再加前c后院，面积比严家大很多，房子虽旧，但收拾得很齐整，养着鸡c鸭c猪c牛，却也不见太多异味，一看就知家里人是能干勤快的。 一只刚满月的小黄狗绕着严晓竹脚跟打转，还一边啊喔呜呜的示警。 杨婶从灶火屋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青菜择着，知道严晓竹怕狗，忙叫“虎子回来”，又道：“竹妮儿来了？严老师咋样了？” “我奶好多了。我来是跟婶儿说声，良子哥晌午就在俺们家吃了，您别做他的了。” “那咋行？你奶奶身体还没好全，咋能让良子给你们添乱？”杨婶平日里不会客气，在村里串个门吃个饭是常事。可这会儿严家老人生病，竹妮儿又小，早上让孩子过去是为了帮忙干活，可都中午了还不回家就太不懂事了。 严晓竹怕杨婶埋怨杨凯良，忙解释道：“我三哥也在，俺们学着自己做饭呢。” “哈哈哈那我更不放心了，你们可别把灶火屋给烧了！等会儿我过去给你们做吧！” “不用麻烦婶儿了，您就放心吧!我找了舒云帮我们呢。”严舒云在家经常干活，年龄又大几岁，倒更让大人们放心。杨婶这才作罢批准了。 告别杨婶，晓竹想想还是和大伯娘说一声比较好，免得三哥吃排头。于是直接从杨家正门走了出去，一出院门就看到门口台阶上圪蹴着一个黑瘦汉子在抽旱烟袋。这应该是杨凯良的父亲，忙喊“杨叔”打招呼。对方抬头瞄一眼，“嗯”了一声就又低头抽烟。 严晓竹隐约记得杨叔性子有些牛心左性，不是那种畅快人，也没在意，踩着树荫继续往右走。 大伯家与杨家中间只隔了一块空地，但却气派很多，远远就能看到他家雕花刻兽的高大门楼和圆拱形的山墙。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有着华丽的影壁，翠竹紫藤的前院和宽阔的后院，还有正房c偏房c厢房共有二十几间房这个两进大院历经岁月风霜，虽略有斑驳，却无不彰显昔日的光华。 严晓竹摸摸门前光滑的石狮子，正准备敲门，半掩的黑板门开了，一个斯文少年抱着一个开着小紫花的花盆走了出来。严晓竹看他戴着黑框眼镜，瘦削背挺，面容白皙，大夏天的中午却穿着白衬衫长裤子就猜到肯定是大伯家的二儿子严正华。笑道：“二哥，这是去哪儿？” “去你家。”严正华推推眼镜，又道：“老师好些没有？昨天我和正军在外婆家，不知道老师出事了。今早回来后才知道，刚刚做完上午的学习计划，我这会儿休息有时间，就准备去看望看望老师。” 严晓竹忙笑道：“我奶奶没事了，正在休息。二哥学习重要，心意到了就行。” “那怎么行？为人学生怎可如此不懂礼数？为了学习耽搁看老师已是不该，怎能在学习之余还安坐不动？所谓‘尊师敬道’c‘寸草春晖’” “可可我奶奶还睡着呢，你去了也见不着人说不上话呀！”严晓竹记起这位的性子很爱说教，忙慌张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严正华不赞同的摇摇头：“我去看望老师只是本着做为学生的心意，与能不能见着人说上话并无关系。这才是你刚说的‘心意到了’”。 严晓竹看他一本正经的严肃脸，满头黑线，也有些理解为啥三哥会怵他了，眼珠一转笑道：“好吧，那二哥你自己先去。我要找大伯娘有事。”说完绕过他进了门。 绕过影壁，厢房屋檐下有对年轻男女正在说笑洗菜。估摸着是大哥严正国和他刚嫁进来的媳妇，严晓竹打招呼：“大哥大嫂洗菜呢，大伯c大伯娘在家吗？” 严正国看看她没说话，新媳妇还有些腼腆，微微一笑，“这会儿都不在家呢，妹子快来坐会儿喝点茶等等吧。” “不用了，大嫂帮我转告一下也行。就说三哥中午在我家吃饭呢，别做他的了。”严晓竹也没那么想见红伯娘，赶紧告辞。 告别大哥大嫂，出了院子一看，严正华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严晓竹疑惑的问他：“二哥，你不是去我家了吗？咋还在这儿？” “严老师在休息，你又不在家。我独自前去就太失礼数了！”严正华埋怨道。 “啊？呵呵，我忘了告诉你，三哥他们都在我家呢。那咱走吧。”严晓竹暗自捶胸，只好打头带路。 这会儿，正是最热的秋老虎时期，刚11点左右太阳就晒得人冒烟。严晓竹穿着小裙子还是热得直流汗，想想就替衣冠楚楚的严正华感到热。扭头望去，人家一副怡然自得的潇洒样，可没自己这么狼狈。 摇摇头，两人也不交谈，一前一后往家赶去。到了家，小伙伴们已经把鸡处理干净，等着她回来大展身手呢。严正军正准备闹她偷懒，没想到后面跟着二哥，一下蔫儿了，嘀咕道：“干吗还叫二哥来？” 杨凯良趁机道：“二哥，俺们明天上山，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我明天还有计划中的书没看。我早就劝你们几个给自己订个假期学习计划，这样每天都能进步一点。特别是凯良和正军，咱们山里学生到乡里去读书，成绩可不能太差，千万别给咱严家村c给老师丢脸才是。” 严正军翻了个白眼，杨凯良却点头称是，又道：“还想让二哥明天管着小三子呢，严老师也说让你多活动活动才好。” 严正华犹豫了一下：“嗯那我考虑考虑吧，晚点让正军转告你。” 此时严晓竹轻手轻脚到东屋看看，奶奶还没醒，睡得还算安稳，用湿毛巾给她擦擦汗，倒杯茶水放在床头柜，这才出来跟严正华一说，他也没二话，放下花盆一再叮嘱小心虫吃鸡啄就要回去了。 严晓竹忙拦住，让他中午一起吃饭。杨凯良和闻声出来的严舒云也劝他吃完再回去。严正华摆摆手，只道家里做了就依然潇洒的顶着大太阳回去了。 “留他干吗？再听他啰嗦个没完，待会儿我都吃不下鸡爪了！”　严正军拨弄花盆，又道：“送盆山里挖的野花野草，真寒酸！还不如送果子点心呢！” 杨凯良骂他：“你这二货就知道吃！这可是二哥以前自己上山挖的，想不到他真的养活了。” 严晓竹也不懂是什么花，但看娇俏秀雅，确实漂亮，也很喜欢。仔细放到东屋窗台外面，争取让奶奶醒来就能看到心情也好些。 严晓竹不管那兄弟俩个斗嘴，和严舒云一起到厨房忙活做饭。鸡肉已经处理干净，按她走前交待的去头去尾对半切好洗好。把鸡冷水下锅，待烧开后撇去浮沫，加泡发的干菇c红枣c葱c姜，然后小火慢炖着。 “竹妮儿，你忘了加大料。是不是没找到？”严舒云边烧着火，边观察着她的做法，发现和平常自家做的不一样，疑惑的问道。 “我特意不放的，我听奶奶说大料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严晓竹前世在南方打工生活过一段时间，饮食习惯做得清淡些，不喜欢用太多香料夺味。怕严舒云担心，又安慰她：“不过偶尔吃点也不严重。” 严舒云夸赞道：“竹妮儿，你好聪明，这都记得。”又见严晓竹拿刀要切菜，忙站起来道：“你小心切着手！快放下我来。” “让我试试吧，以后我想掌厨做饭给奶奶吃，总得学着会切菜吧。”说着麻利的动手，很快黄瓜c白萝卜都切成细条，番茄切成块，豆角切成小丁，配料也切好备用。 严晓竹看小伙伴被自己的刀工惊呆了，挤挤眼得意的一笑，暗道：我还收敛着呢，要不刀法还能再快些，萝卜丝还能切得再细些呢。 严舒云彻底服了她，崇拜的望着她嚷嚷着要拜师。严晓竹也没刻意学过，纯属熟能生巧，好为人师的她一时也不知怎么教，只好胡乱应付着。 两人说笑着又开始炒菜卤，只炒了两个菜，干辣椒炒豆角丁，番茄炒鸡蛋。看看鸡汤还要再炖会儿，火也不用看着，就拉严舒云到院子里凉快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大展厨艺 出来一看严正军正在揪他二哥刚送的小紫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抱过花盆放到高处。埋怨道：“三哥，好好的花被你弄秃噜了，奶奶还没看到呢！” 严正军有点理亏，讪讪一笑，假装听不到转头和杨凯良说着其他话。 严晓竹埋怨的看了杨凯良一眼，这小子看着是个懂事的，咋不看着那个皮蛋？杨凯良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竹妮儿，你们做啥菜了，我刚闻着挺香的。想不到你俩挺厉害的呀！” “随便两菜。”严晓竹没好气回答道，转念一想还是要让他们忙起来才好。又道：“良子哥，咱们吃凉面，麻烦你俩打点井水回来好过面。” 那兄弟俩一听有活干，很痛快的答应，提桶就走了。 严舒云笑道：“这个皮蛋是个闲不住的！就得让他不停干活才行。” 两人歇了一会儿，又开始忙乎灶火屋的事儿。面已饧好，开始揉面，一个教一个学，虽然力气稍显不足，但也很快就揉好撖开，切成细长条放一边备用。另起一锅烧水，等挑水的回来，锅也烧开了，下面条。点三次水面熟了捞出来，大半部分放到井水盆里湃凉，剩下的捞起备用。 严舒云心细，又提醒道：“咱还是做点蒜泥吧，要不谁真吃坏肚子了也不好。”严晓竹自是没意见，又拿筷子扎扎鸡腿，看熟透了，放盐放枸杞葱花。 听到正间座钟鸣摇摆声，估摸着十二点了，想了想还是叫奶奶起床吃饭吧，饭后还要吃药呢。洗洗手回到东屋，一边用湿毛巾给奶奶擦脸，一边轻喊道：“奶奶，起来吃饭吧。” 严奶奶这一觉睡了近两个小时，此时也恢复过来。缓缓醒来，觉得轻松了很多，不像早上那么头晕恶心了。就着孙女的小手起了身，望望窗外：“都睡糊涂了，这是啥时候了？都该做午饭了。竹妮儿饿坏了吧？奶奶这就去做。” 严晓竹看奶奶气色恢复，心情也跟着飞扬：”嘻嘻，我和舒云都做好了，您就擎等着吃吧。” “哟？我家竹妮儿都会做饭了？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奶奶不信，开玩笑道。 “奶奶，您忘了早餐也是我做的呀？”严晓竹跺脚。 严奶奶这才想到她早上做的蒸蛋羹和拍黄瓜，确实有模有样，也信了几份。洗漱好跟着孙女出来，看到杨凯良和严正军，抱歉道：“奶奶还说中午给你们杀鸡吃呢，这一睡就睡过头了，咱们晚上吃吧。” 严正军嘿嘿一笑：“三奶奶，老母鸡我和良子已经杀了，竹妮儿也做了，就是不知能不能吃？哈哈哈” 严奶奶惊奇的看向孙女：“竹妮儿？你还会做大菜呢？” 横了三哥一眼，严晓竹向奶奶解释道：“我和舒云只是做了打卤面，炖了鸡汤，这个最有营养最补身子了。”这也是相对简单些的，要不还真不好说是无师自通。 奶奶不放心要到灶火屋去看看，严晓竹忙拉着她坐下：“奶奶，你不相信我还不放心舒云呀？她可是经常在家做饭呢。”说着朝严舒云眨眨眼。 好友秒懂：“严老师，我平常有看我奶做鸡汤，都还记得呢。晓竹也早已经自己琢磨会了，我刚开盖看了，绝对能吃，您就放心吧。” 严奶奶半信半疑，只好安心坐下。严晓竹神气的指挥杨凯良搬桌子凳子准备开饭，三哥倒水给奶奶喝，这才回到灶火屋和好友一起做收尾工作。夹出鸡肉，稍放凉，撕出鸡腿c鸡翅c鸡爪，多半鸡胸肉也取出撕成丝放盘备用，其余的放回汤锅继续小火煨着。 捞出面，盛进五个大碗，分别放鸡丝c菜码进去。其中一碗没有过井水的浇鸡汤，这是奶奶的，她吃着药，不能吃太凉的。其他四碗到时自己根据口味放调料搅拌即可。 很快院中小饭桌上摆满了碗盘，干椒炒豆角丁，番茄炒蛋，一盘鸡肉，一小碗蒜汁，一海碗鸡汤面，四大碗凉面配着黄瓜c白萝卜，再加一大盆飘着葱花c枸杞的鸡汤。颜色鲜艳，搭配养眼，有荤有素，营养丰富。再加上浓郁的鸡汤香味c菜卤香味，让人看了想吃，闻着流口水，顿时惊呆了坐等开饭的众人，期待值大大提升。 严晓竹用勺子给每碗面舀点菜卤，奶奶和自己的特意只放番茄炒蛋，再用筷子给她夹个鸡腿：“奶奶最年长，又受伤了，要补补营养。” 另一根鸡腿夹给杨凯良，笑道：“良子哥昨天跑腿辛苦了，吃个鸡腿以形补形吧。” 又给严舒云和自己分别一个鸡翅：“咱俩吃个鸡翅，以后心灵手巧。”乡下风俗，小姑娘可以多吃鸡翅，将来灵活些。相反，绝对不能吃鸡下巴，本地俗语“接下巴颌”是调侃那些爱接话茬的闲人，做为一个小姑娘怎能有此形象？所以连类似食物都要避免了。 最后严晓竹又假装考虑三秒，在三哥吹胡子瞪眼睛半天后才把鸡爪c鸡皮放到了他的碗里。 严奶奶也是很惊奇两个小姑娘能够做出这么一桌“大”餐，狠狠夸了严舒云和严晓竹一顿。把碗里鸡腿夹给孙女，笑道：“你最小，又这么能干，奶奶奖励你！” 严晓竹不肯吃，又夹回去。严正军早看得眼馋，伸筷子过去：“你们不吃给我吃。”杨凯良和严晓竹同时“嗯？！”了一声怒视着他。这个皮蛋只好讪讪收回筷子，咬口鸡皮，嘀咕道：“我不是怕浪费吗？” 严奶奶忍俊不禁，看着几个孩子热热闹闹的，心里比吃蜜还甜。夹着鸡腿放到小三子碗里，“小皮蛋，就你最精怪！给你吃就不浪费了？” 严正军脸皮虽厚，但在好哥们儿和妹妹的鄙视下也吃不下这个鸡腿，只好又夹了回去。杨凯良看不是事儿，作主把自己碗里鸡腿撕成四份，每个小伙伴都分了一点。大家也不嫌弃他动过手，总算安定下来吃起饭来。 面条劲道，打卤香咸，菜码爽脆，鸡肉嫩滑，再喝口鲜香鸡汤，顿觉口颊留香。一顿饭让大家吃得酣畅淋漓，心满意足，只有贪心的严正军摸着鼓鼓的肚皮嘀咕道：“还能再吃一碗。” 严晓竹无语，可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她特意多做了些面条，没想到最后还是吃得盆光碗尽，连鸡汤也没剩多少了。 杨凯良也拿这个吃货无法，拉他起来去洗碗。这家伙一边不情不愿的嘀咕着女人的活干嘛找他这个男子汉，一边还是起身去了。 严晓竹和严舒云围着奶奶闲聊消食，说到刚才严二哥来家的事，起身去搬来了花盆。奶奶一看就知道名字：“这是地丁花，想不到这个时节还开着花呢。”又道：“这也是一味草药，好像是治清热解毒的。咱这青牛山还真是到处是宝，好多有用的草药呢，只是认识的少。” 严晓竹听了，心头一动。心里隐隐有些想法，却一时抓不住头绪。 没多久，杨凯良和严正军洗完碗也坐不住，和几个呼朋唤友的小伙伴们去河里游泳了。严奶奶在后面一再叮嘱不要游远，不许去上游水潭那里玩。 严陵河顺青牛山而下，在严家村这段清浅流缓，除了丰水期一般最深不过一米多，再加上山水清凌，两旁绿柳成荫，到是夏季避暑游泳的好去处，皮小子们更是天天泡在水里游泳c打水仗c捉鱼c摸虾c掏泥鳅。不过也有更贪玩的嫌弃水浅游起来不过瘾，而下游有一段河道宽敞，奇石浅滩的也不适合游泳，因此有时会到上游白石潭玩耍。那里被瀑布冲击的潭深水幽，但也充满危险。没有大人看护，是禁止小孩子去玩耍的。 严晓竹有些羡慕男孩子们可以肆意游水，鼓动好朋友：“舒云，这么热的天，要不咱们晚点也去游泳吧。” 严舒云眼睛闪亮，也有些心动。严奶奶却不同意：“不行，你咳嗽还没好，咋能下水？再说这都要到九月天了，也热不了几天了，再忍忍吧！” 两人只好作罢。严舒云怕回去晚了奶奶发火，告辞回家了。严晓竹待奶奶吃过药，也各自回屋歇午觉了。 晚餐是严奶奶做的，用剩鸡汤煮的面疙瘩，十分美味。饭后，天已经快黑下来了，村里玩得好的小伙伴们过来找严晓竹捉知了猴。她却不放心奶奶，只和严舒云在家周围陪着奶奶散步走了一圈就回家了。 临睡前，严奶奶煮了白天晒过的节节草，让严晓竹喝了两碗。一夜无话，第二天起来，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奇效，果然咳嗽轻了一些。奶奶很是高兴，痛快的放她和小伙伴们去玩了。 见奶奶气色恢复的不错，严晓竹也就放下心，准备上山给姑姑准备礼物。在石板桥集合好后，原定的上山四人组已经招朋唤友的拓展到了九人。多出来的这几个都是男孩子，除了严正华，严晓竹大多都已模糊，不太认得了。经过旁敲侧击，在严舒云的指点下大致了解了谁是谁。 大家伙或背着竹篓，或拿着麻袋，开始说说笑笑的沿着严陵河西岸往山上走去。经过一片菜地，碰到两个小姑娘正在浇水。年纪小些约有七八岁的看到众人喊道：“彦利哥，你们去哪儿玩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上牛背岭 一群上山的少年因为有人搭话，停下了脚步。 “是莲妮儿呀，俺们上山摘果子去。”回话的是块头最大的李彦利，约有十六七岁。 严晓竹抬头望望那个与自己眉眼相似目露渴望之色的小姑娘，已猜到她是谁了——应该是自己同血缘的妹妹李莲，另一位低头干活约有十二三岁的则是亲姐姐李兰。 李彦利是严正华的舅家表哥兼好友同学。同时也是李兰c李莲堂伯家二哥，当然也和严晓竹是堂亲，不过从来没有相认过罢了。 李兰直起腰，看看大家，抿嘴轻笑一下算是打招呼，又低头干活。 李莲满眼企盼的望着李彦利：“彦利哥，我弟弟一直嚷着要吃山杏子我我也想摘点回来给弟弟吃。” “山里路不好走，你太小了，我多摘点回来给你吧。”李彦利嫌弃小不点儿麻烦，顺口推了。 “那为啥她们可以去？我大姐可比她们都大呢！”翻眼看了一眼严晓竹和严舒云，李莲不满道。 “唔”挠挠头，李彦利一时不知咋解释，求救的望向好友。 严正华自视身份，不屑与小姑娘争长短，也嫌弃表哥找的借口太蠢了，推推眼镜无良的抬头望天。 还是严正军嫌他们耽搁行程，不耐烦道：“本来就是要给严老师家摘山货，当然要带着她俩了。你个小妮子管那么宽干啥，浇你的水去！哼！这会儿都快九月了，哪还有山杏摘呀！早被我吃光了！”说完就拉着杨凯良越过众人走到前面去带路。 “别管她，你们快去吧，等会儿天热了。”李兰在刚才听到妹妹说要上山就一直拉她衣袖，这会儿不好意思的笑笑，狠拉着妹妹往另一头菜地走去，低声数落道：“别闹了，快点浇完水，咱们等下还要打猪草，晚了奶奶又要说人了。” 李莲一步三回头，盯着严晓竹嘟着嘴巴，跺跺脚，还是跟着姐姐走了。 “莲妮儿是不是对咱们不高兴了？”严舒云水灵大眼满是担忧的问道。 严晓竹安慰她没事，其他的没说。她记得这小丫头虽比她还小一岁多，却是鬼精灵一个，上学时在严奶奶面前乖巧的很，一转身却专喜欢和严晓竹作对。她也曾苦恼过，后来还是奶奶知道了安慰她，原话忘了，只记得让以后离远点别理她就是了。 此时的她是成熟灵魂，自然更不会和刚八岁的小姑娘计较，不过心里却多少明白她为啥这个态度了。说起来两人是亲姐妹，可是此时命运却完全相反。一个被亲生父母遗弃却又被家庭条件不错的严老师收养，在山村里算是独宠长大的娇娇女，从来没下过地干过农活，顶多摘把菜扫个地，好吃好穿的供着，因为奶奶是村里唯一的老师，小伙伴都围着她转，在学校还是低年级段的班长。 而另一个虽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却从小被重男轻女的长辈无视，吃穿差了一大截不说，还要照顾家里的宝贝疙瘩弟弟，还有一大堆活儿要干，心眼小些的难免会对比后有些不舒服，不敢埋怨大人，可不就迁怒到严晓竹了。 也不知自己后来“落难”后，会不会让小丫头心理平衡些呢？严晓竹苦笑着摇摇头，不作他想，专心走路。 他们选的是最常走的上山路，顺着严陵河溯源而上。此时刚八点左右，晨雾刚散，路旁草丛里结的蜘蛛网被露水映衬得晶莹雪亮，粉白的芦苇花随风飘荡，童心大发的严晓竹折了两支，和严舒云每人一支，随意边闲聊边挥舞着。前面的少年们嘻嘻哈哈打闹着，时而抓只蚂蚱比个头颜色，时而追只蛤一蟆蛙鸣跳水，时而往河水里扔石子比赛打水漂 严正华在前面盯着几个小的，不时还要回头关照后面的，又安排道：“离村子近的果子少，彦利还想打点野物，所以咱们的目的地是牛背岭，那里好东西多。回来时咱们在白石潭休息一下，我还要钓鱼，争取在一点前回村”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男孩子们吵吵闹闹的，对行程或时间各有意见，后面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自是拥护他的计划。 绕过村庄，再往前到了庄稼地。此时苞谷还未收获，叶子还未发黄，小小的棒子顶已结着缤纷多彩的穗子，一人多高的青纱帐里偶尔露出劳作的身影。碰上熟悉的大家打声招呼，就继续前进。 再往前人烟逐渐稀少，严陵河拐了几道湾后，也变得狭窄深幽，随着山坡走势有几道小小的瀑布，河两岸荒草丛生，林木葱郁，小路也有些崎岖不平。飞鸟爬虫多了起来，引得小子们越发欢实，拿着弹弓石子追逐起哄的一点不觉得山路难行。 好在少年们还算靠谱，遇到小沟c陡坡c石滩时还记得放缓行程，关照一下后面的两个小姑娘。爬了快一个小时，隐隐听到“轰隆隆”的瀑布声，前面的小子们兴奋起来：“哈哈哈，已经快到白石潭了。我要去看看上次放的竹篓有没有网到鱼” “不行，咱们先爬牛背岭，最后再绕回白石潭，到时正好天热，你们还可以玩会儿水。”严正华正色反对道。 鬼精灵的严正军立马找借口：“二哥，竹妮儿她俩爬了快一个小时山了，这会儿肯定都累坏了，再不休息一下她们哪还能摘果子？” 这话果真让严正华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看两个小姑娘。 严晓竹两个虽是从小走惯山路的，这会儿也有些累了，但更怕皮小子们玩起来收不住，不知道啥时候才想起去摘果子，再说这会儿天还早着，山里凉气重，玩凉水激着可不好玩。于是暗笑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惹得严正军吹胡子瞪眼，一个小伙伴悄悄拉过他两人嘀嘀咕咕半天。 没一会儿，果真这群小子就不老实了。挤眉弄眼的一个叫着有鸟蛋，一个喊着有猴子，在树林里四窜开来。气得严正华斯文扫地的直跺脚，骂道：”小三子你皮痒了，看我回去咋收拾你！” 嘴里骂着，总归不放心，剩下的几人只好放缓了脚步，等他们回来。 还好，那群小子还算知道轻重，没去白石潭，也没跑太远，不一会儿就追着一只肥鹌鹑往河边回来。这只鸟不知是太肥了，还是翅膀受伤了，在小子们的围追堵截下竟然只会一扭一扭的往前疾走，几次都要被抓住或踩到，惹得他们大呼小叫。制止了小伙伴们用弹弓，严正军伸出双手猛地往草地上一扑，眼看就要抓到了，结果鹌鹑一个猛子扎到了河里。清凉的河水打湿了羽毛，抖抖毛才欢唱着振翅飞了起来。 “哈哈哈这群野小子被只鹌鹑溜了！”几人看他们忙乎半天却竹篮打水一副被打击到的挫样，忍俊不禁的大笑，就连很少失态的严正华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哼！这附近一定有鹌鹑窝，指不定在哪个草丛里还有鸟蛋呢！”严正军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不服气的还要拉着小伙伴们去扫荡灌木丛。 “小三子，你再敢胡闹试试！”严正华上前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推推眼镜，满脸严肃的威胁道。 杨凯良也劝道：“行了，咱们回来再找吧。”总算说服了几个野小子安心爬牛背岭。 大家说笑着再往前走几步到了分岔口，沿着河岸是去白石潭的青石路，一片密林里的羊肠小道是去牛背岭的，粗壮的李彦利前面打头，顺着村民走出来的山道开始爬山。 整个北顶山脉主峰颇多，千米以上的山有好几座，几百米高的牛背岭在其中毫不起眼，但却是严家村所在的青牛山最高峰，也是最大的一个山头，物产丰富，植被旺盛，是村里人经常打猎c采野果的活动范围。因为地理地势，这里几乎没什么猛兽毒蛇，所以也成了稍大孩子们嬉戏的天堂。 这次来的几个小子们显然是山里的常客，在半山道就嚷嚷着哪块儿毛栗最早熟，哪个沟里野兔多，或是哪里猴子常出没，总之都熟的很。就连严舒云都能说出前几天看中的山里红在哪个方位，哪块的峡谷太深不要靠近。严晓竹对这些已经陌生，却也让她比小伙伴们更有看风景的心态。 山路蜿蜒，狭窄的小径，两边青草c野花c树木，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暖阳高照下的牛背岭除却薄雾后尽显绚烂秋景，林木蓊郁，丹枫似火，各色的果子已是挂满枝头，林间也铺上了一层落果，松鼠c猴子c小鸟蹦跳着挑选着食物。偶有山石嶙峋，模样奇特，引来小伙伴们的遐想翩翩争论不休。 待爬到了山顶，倚着苍劲古松，远眺北顶山高耸入云的主峰上淡淡的雾霭缥缈缭绕在山巅，隐隐可见庙宇亭台的檐角。俯看山下碧波清幽的白石潭，玉带素裹的严陵河，青砖灰瓦的微型严家村 宜人秀景迷人心醉，熏得严晓竹嘴角轻扬，尽知前世所带来的负重似也轻了许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满山撒欢 小伙伴们早已四散开来，找相熟的好友各自活动。严舒云一直陪在身边，似感知到她的好心情，笑道：“你总算真心的笑了，看来前天真把你吓坏了呀！” “嗯！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当梦到她出事会离开我，那种心痛的感觉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我跟你说实话，这两天我都是过得小心翼翼的，深怕一觉醒来噩梦成真，或者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不说这些了，反正这会儿我想开了，要趁着咱们在的每一天，都要好好活着，好好对待亲人。” “嘻嘻看来小妮子长大懂事了呀，那姑姑我就放心多了！嘻嘻”严舒云夸张的拍拍胸口取笑道。 “舒云学坏了！看我咋治你！”严晓竹呵着手追着小伙伴，还没挨着她，就逗得小丫头哈哈直笑。满山间都是清脆如铃的欢声笑语 秋天的山林里，因为几位少年的到访，越发欢闹起来。 严正华早就交待好几个小的在山坡附近采摘，这里坡度平缓，视野开阔，野果多，危险少。而他们几个大的则是专往密林偏僻c峡深草长处踅摸，显然志不在野果而是野物。 小子们哪恳乖乖听话，交头接耳密密商议一会儿，就两人一伙三人一群的散开了，看他们手里比划的弹弓就知道自然也是冲着打猎而去。最后采摘果子的只剩下两个小姑娘了，好在两人也早有心理准备，知道野小子靠不住，索性也不指望。 此时八月末，柿子还泛着青，山核桃c毛栗c毛桃c野枣c刺梨和山里红则大多成熟了，这也是她们主要采摘的果子。至于其它的山葡萄c黑葵果c苘麻之类不耐存储的都是碰到了随手摘随手吃，顶多拣皮相好的摘一捧回去给家人尝鲜。 山里长大的孩子爬树摘果是基本技能点，即使如严晓竹也是能手。两个好朋友配合默契，要么一个爬树c摇树，一个在下面捡。要么找根竹杆打果子，或者用两根树枝绕成圈套住枝丫，另一个踮着脚尖采。很快就装了一麻袋。放回古松下，又拿起背篓往远处走。 太阳越发爬高，很快热了起来。两人又是说笑又是吃着野果，也不觉累和热。东走走西逛逛，越采越多。也离严正华给她们划定的范围越来越远，不知啥时绕到了山阴面，隐隐都能听到不远处山沟里小子们的欢闹声。两人也不害怕，随心瞎走着。 “咦？奇异果！”严晓竹发现前面竟有前世在超市常见的进口水果，不觉有些惊奇。 严舒云看了看她指的方向，笑道：“不是猕猴桃吗？这可不能摘，会吃坏肚子的。” “这果子能吃，大城市有卖的，有叫奇异果，也有叫猕猴桃的。”严晓竹走上前仔细观看，虽然小了些但绝对和超市卖的一模一样。 “真的呀？你在平阳市见过吗？可咱们从来不吃这玩意的，听说又酸又涩，还会拉肚子。” 严晓竹想了想：“可能是不熟的时候吃的吧？要不咱挑熟透的摘些尝尝？” 两人挑拣着摘了十几个软硬适中的，怕压坏，选最大片的苘麻叶包裹起来放在背篓上面。这会儿两人都装了大半篓子野果，也有些背不动了，索性挑块大石坐下休息。 正在闲聊，严晓竹无意中看到不远处一截枯木裂缝里卧着两只白中发黄的小刺猬，很是少见，想捉回来养着。推推好友的胳膊，自己悄悄靠近。待走近一看，哪是啥刺猬，竟是两朵蘑菇，引得严舒云大笑：“哈哈哈，我以前也上当过。没想到今天轮到竹妮儿了！哈哈哈”见好朋友嘟着嘴一副沮丧模样，慢止笑安慰道：“不过也算有收获，这种刺猬菇可香了，咱们多采点回去做汤。” 严晓竹这才不再失望，从枯木上采下蘑菇，一边观察一边嘴硬道：“这菇还长着毛，远看真像刺猬，近看还像猴咦，这这是猴头菇吧？！”不可置信的举着蘑菇仔细察看，越看越与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山珍之首相像。 “你这一说还真有点像猴头，嘻嘻，但我看还是更像刺猬些，要不你会第一眼看错？”严舒云接过蘑菇看了看后打趣道。 “舒云，如果真是猴头菇，那可是山珍海味之首呀，非常名贵的！”想到现今人工种植的还不多，严晓竹正色道：“咱们找找看，这附近应该还有，多采点我明天去市里找姑姑问问看，要真是咱们能发笔小财呢！” “真的呀？但这是刺猬菇呀，可能只是长得像？” “不管了，反正能吃就行，咱们先采回去再说。”严晓竹不确定这是不是猴头菇，即使真是也不知到底价值多少，但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能卖钱赚个路费就算不亏，若实在卖不动送给姑姑吃也算心意。 严舒云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勤快的采摘着。她有经验，知道哪块枯木死树容易长，所以很快就采了一大捧。怕损坏皮相，腾出空麻袋单独装放到背篓上层。 看到远处山沟里几棵树结着红艳艳的小果子，严晓竹又问道：“那是啥果子？咱们上山一路上都有看到，这会儿走近了，闻着有股辛香味。” “那是药枣，生吃麻舌头。等到重阳时，咱们摘些做香囊。对了，这就是古诗‘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茱萸，是种草药。” “草药？那咱们采些，明天我到市里问问药店收购不？你还认识啥值钱的吗？”严晓竹猛地想到奶奶昨天说的话，当时就隐隐有些想法，这会儿她抓到了头绪，身在宝山不识宝，这里能卖钱的可太多了，不由兴奋的问道。 “嘻嘻我看你现在是一心钻到钱眼儿里了，啥都想着卖钱。” “嗯，咱们山里虽然不缺吃少穿，但太封闭落后了。我想找些赚钱的门路，往小了说能减轻家里负担，有钱上好的学校，能孝顺奶奶让她过上好日子。往大了说将来也许能修山开道，能修建好的学校，改变咱们山里的现状。”严晓竹虽不求大富大贵，但能赚到钱谁又会不积极呢？再说人还是要有梦想，也许有一天会实现呢？这或许是她重生的意义所在呢？ 严舒云被她感染，也有些振奋，重重的点头道：“好，算我一个，那咱们多采些。咱们这里草药挺多的，我认识的有好几种，现在能采摘的可能只有药枣c板蓝根c野菊花c黄花苗这些，但值不值钱我就不知道了。” 想想也是，辛苦半天采摘了，大老远送到市里，结果不值钱，那就太扫兴了。两人只好挑认识的采了一点，到时问问情况再说。 毕竟年幼，两人很快就有些直不起腰了，隐隐听到野小子们的吵闹声，两个对视一下，默契的同时大声呼叫：“严正军，快来帮忙！” “知道了！就来”山谷里响起更洪亮的回答，还有几道笑声。 两人相视一笑，索性就坐在最醒目一处等着。没多久，密林里绕出几个少年，打头的正是严正军，见到两人，老远这家伙就埋怨道：“女人就是麻烦！”待走近，还瞪了一眼严晓竹：“没大没小也不叫三哥，哼！” “三哥，昨天你可在我奶奶面前说大话要帮我采摘果子的，结果你们几个尽顾着玩，活儿都让我和舒云干了。哼！”严晓竹回怼道。 “瞧瞧，这是啥？”严正军摇摇手里的野兔，得瑟的直裂嘴：“这可是我打的，最肥最大！回去让三奶奶给你加菜。” 其他几人也都有收获，兔子c野鸡c獾子各有几只，看来小子们打猎技能也点亮了。 “竹妮儿，我们匀出各一样给你家，舒云也有份。”杨凯良上前安排道，其他几人纷纷点头应承。 严晓竹有些感动却极力推辞了，并不想占这些小小少年的便宜，村里人养猪是卖钱的，又不像山下买肉方便，想吃个荤解馋都是靠各家打点野物，很是不容易。 “客套啥？咱们山里规矩打到的猎物见者有份，只要一起上山的都可以分。再说也不是给你的，是送给我们严老师的！”严正军不耐烦他们来回客套，背起一只竹篓就往前走。 杨凯良把手里野物交给同伴，背起另外一只竹篓。严晓竹忙上前喊道：“良子哥等下，里面有蘑菇，我自己拿吧，要不碰坏了。”上前把竹篓里的猴头菇取出抱在怀里，这才和众人一起说笑着往回走。 待回到坡顶，严正华几个也回来了，手里也都着野物，还有一背篓c两麻袋野果。众人在古松树荫下歇息，交流着各自的成果。 严晓竹把采的猕猴桃拿出来分给每人一个，道：“这个听说很好吃，你们尝尝。” “哈哈哈，馋丫头，啥都敢吃，小心等下拉肚子！”严正军看是这种酸果子，取笑道。 瞪了弟弟一眼，严正华委婉劝道：“竹妮儿，这个果子又酸又涩，不好吃，扔了吧。我这儿摘的山核桃多，回头都让三奶奶炒了给你吃，可香了。” 见他一副哄孩子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再看其他伙伴一脸不赞同发怵的模样，让严晓竹有些泄气，索性收回了果子，又和严舒云一起把毛桃c野枣c山葡萄之类的野果分给大家解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严氏来历 这会儿日头已经高挂，秋老虎又发威了，众人正感到热躁，对酸甜可口的野果自然不推辞，大家纷纷道谢接过。其他人都是拿起一颗直接就往嘴里填，就严家两兄弟与众不同。严正华是掏着白手帕，擦拭一遍表层才吃。而严正军则是抓起一把整个塞嘴里，酸得吡牙裂嘴直引得大家发笑。 可能想要中和嘴里酸味，这小子又挑大颗的山核桃，用随手捡的石头砸，很快外面的青皮开裂，整个剥掉，显出里面棕色的果壳。再砸几下，白嫩的核桃仁就出来了，透着一股清香，可惜肉很少，这小子也不嫌咯牙，带着渣就往嘴里塞。 大家被香味所诱，也纷纷捡石头砸核桃，没有找到合适石头的，就在大石块上蹭，还真能破壳取肉。大伙分着吃了几个，很快嘴角c手上c衣服上都沾上了青汁，自是互相取笑一番。 严正军看严晓竹怀里捧着一个麻袋，好奇道：“你这里装的啥果子？也让俺们尝尝。” “这是刺猬菇，你们看像不像猴头？”严晓竹取出几朵分给大家，又问戴眼镜看起来很博学的严正华：“二哥，我觉得这可能就是书上说的山珍海味之一的猴头菇，你帮我确认下。” “哈哈，那你等我捉只猴子比比不就知道了。不过你肯定说错了！人家说的山珍海味是熊掌c燕窝c鱼翅，能和这些并提的猴头咋可能是普通的山菇？一定是真的猴子脑袋！”嘴快的严正军煞有其事的讲道：“我听说是一张大圆桌，中间挖洞，露出桌下笼子里的猴子脑袋，然后开瓢，往里面浇灌热油” “啊一一快别说了！”严舒云听得脸色煞白，捂着耳朵直跺脚，清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快吓哭了。 严晓竹忙上前把她拉到身后，气道：“臭皮蛋住口！少不懂装懂卖弄你的无知愚蠢！”见其他小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正色道：“你们别听这小子鬼胡扯，书上说的猴头是指猴头菇，就是你们手里这蘑菇。在山里常见，大城市可不容易寻着，而且营养价值又高，所以才列为山珍之一。皮蛋能读几本书？连考试都要抄的人信他胡诌呢！不信你们问二哥！” “我没胡说，乡里饭店听唔唔”严正军不服气的反驳道，被好友杨凯良用胳膊套住了脖子，一只手捂上了他那张大嘴。 狠瞪一眼还在跳脚的弟弟，严正华推推眼镜道：“竹妮儿说的才对，山珍里说的就是猴头菇。”又迟疑道：“不过，这刺猬菇和猴头长得是有些像，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一样东西。” “没事，我明天带去市里问问就知道了。”见严舒云一副惊魂未定的小模样，又转移话题问她：“舒云，你有啥想要的东西吗？我明天可以帮你带回来，听说市里啥都有，头花c发卡c文具都可漂亮了！” 严舒云还没说话，好容易挣脱开的严正军又跳过来：“我c我！不要市里的，只要县里的烧鸡带两只回来就行！”一想到县城里皮酥肉滑油亮亮的烧鸡，这小子顾不得刚才被怼的不愉快，皮厚的要求道。 “哼！我给你带只打火机还差不多！回来你自己烧着吃吧！”严晓竹可没那么容易原谅这小子的嘴贱，回怼他，听得众人哄然大笑，严舒云也展露了笑颜。 大家嘻笑着闹成一团，又采摘了一些果子，装满了带来的麻袋c竹篓才下山。 到了严陵河后，自然要转回到白石潭。与记忆中一样，一道雪帘般的瀑布自几十米高垂直而下，带着“轰轰”水声击落到下方石涧深潭，翻滚着的白色浪花冲刷得潭中巨石洁白似玉，飞溅出点点晶莹银珠，水气氤氲被阳光照射出七彩的霓虹，在轻烟薄雾中似梦似幻。 水流顺着山涧几经转折，流向碧波浩淼的深潭。岸边柳杨低垂，绿草茵茵，不知名的野花摇曳生姿。一道青石山径通向半山腰，上有一座古朴的小亭庙，正是纪念严光的“先师庙”。 一群野小子见水心喜，早就不管不顾的脱下鞋袜上衣，只着短裤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在清幽碧潭中如同鱼儿般翻腾畅游。正午时分，阳光酷烈，在山上又忙乎了半天，斯文如严正华，也忍不住带着两个小姑娘在浅石滩处歇坐洗濯。清凉的潭水澄净如镜，映照得潭底的沙石清晰可见，几尾小鱼被打扰到，机灵的游向深水区。却不知那里的小子们更是欢腾 严晓竹和严舒云相依坐在柳荫下一处白石上，垂下脚丫踢着水花，看着远处那群嬉闹的少年在比赛潜水，调皮的还嚷嚷着要往瀑布直落的深潭处潜，被稳重些的制止住了。那里水深石多，也曾出过事，家里大人没少威胁恐吓，这会儿有人提醒，自然也不敢瞎胡闹。 闹了一会儿，几个少年往浅滩这边踏水走来，喊着要捉螃蟹。近看他们穿着各色的花短裤，不少都破着洞打着补丁，或者布料不好着水显透，实在辣两个小姑娘的眼晴。两人红着脸出了水，沿着石阶去参拜“先师庙”。 水边潮湿，石阶布满了青苔，牵着手小心爬到半山腰平台处。这里说是“庙”，其实在严晓竹看来和普通石亭没啥区别，只是在靠山这侧搭着座一人多高的石庙，面积很小，刻有卷云祥纹的石碑占了大半部分。不知经过多少时光洗礼，已有残破，正面刻有楷书“先师圣贤”，左右楹联各刻“明道修德c传经授业”。 “我以为供有石像，还想瞻仰一下严氏先祖的伟光呢！”严晓竹本想探古思幽，可惜文化水平不高，酝酿半天只憋出一句有损圣贤的话。 “咱们以前来玩时可一直是石碑呀！你以前还在这儿摔过呢。”严舒云疑惑道。 严晓竹忙解释道：“我是说这里应该供奉座严子陵的神像才算是庙，要不古人咋祭拜呀？” “至圣先师一般指孔子。明朝时，咱们村出过进士，衣锦还乡时在这里盖了先师庙，以激励后辈。后人牵强附会，不知怎的和东汉的严光牵上了亲戚。”跟着上来的严正华解释道。 “哦二哥我就是好奇，呵呵。对了，那为啥咱们这儿的河叫严陵河呢？这不就是纪念他的吗？还有你家祠堂不是听说也有他的画像c牌位吗？” “画像没有，牌位倒是有。祖谱开篇也有提到这位先贤，但中间横跨千年后在明初才有名有姓的传承下来。至于严陵河的名字啥时候起的，等我到县里读书后去查查县志才能确定。”说起这些，少年侃侃而谈，显然也曾好奇了解过。 严晓竹却世侩的想偏了：“明朝？那严氏祖谱也有几百年历史了呀，那算是古董吗？应该很值钱吧？” “咳咳现在的祖谱是十几年前重录的，以前的估计早毁了吧。”推推眼镜，严正华解释完，就不再理睬这两个小丫头，从石碑后面取出两副鱼杆，给她俩一个，自己取出顺手的开始坐在石亭靠栏处，准备钓鱼。 严晓竹掐指一算，当时正处特殊时期，被毁也正常。暗笑自己前世穷怕了，重生回来还是钻到钱眼儿里，摇摇头，也不再研究这些有的没的，拉着好友一起挖蚯蚓专心钓鱼。 待正午时分，太阳高挂，她俩还没钓上来一条，而严正华已经钓了好几条青灰色的细鳞鱼。这种鱼肉质鲜嫩，鳞细刺少，很是难得。被严正军上来拿了下去，这会儿在石滩处烤炙。 三人也觉得饿了，下去与大家汇合。几尾鱼堆小螃蟹头獾子和一只野鸡，再加上野果佐餐，清泉相伴，美味美景醉人心脾，让人留恋忘返。 在严正华端着面孔说教下，再加上李彦利的暴力恐吓c杨凯良的劝说下，几个玩野的皮小子总算肯下山了。灭掉火苗，收拾残局，大家背上行囊打道回府。 精力旺盛的野小子们不知疲倦在前面山涧蹦跳追逐着，中间是两个小姑娘，时不时摘朵木耳，采捧山葡萄。后面是几个大的背着重物压阵。 柳杨荫荫下，山间鸟鸣虫响，泉水叮咚，连带着少年男女的欢歌笑语，让人有种秋游归来般惬意慵漾，似乎背上的野物山果也没那么重了。 约在一两点时，总算回到村子，在石板桥又是一番闹腾，在大家的坚持下，大半的野果野物分给了严晓竹，其他人也各有收获，提着背着回家了。 严氏兄弟和杨凯良背着东西，先送严晓竹回家。严奶奶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见到几人安全回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拉着孙女问长问短，又是给大家倒水拿毛巾，端菜上饭。 严正华代大家耐心解答，先解释在山里都吃饱了，又详细说了都有谁去，到了哪儿，采了啥果子，打了啥猎物，给大伙分了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人情世故 一听大部分拿到了自家，严奶奶自是不依，一再推辞，说应该平均分配，让他拿回去重新分给大伙。严正华当然又是一番迁让，最后还是急脾气的严正军不耐烦了，抓起自家那份拉着二哥就走。杨凯良也机灵的拿起一只獾子回了自家。只有可怜的严舒云被严奶奶一把拉着不让走，好在有好朋友上前解围，两边劝说着，带了两只兔子，分了一篓各类野果，送她出了门。 “我比他们拿的都多，可咋好意思呀！早知道我先回去了。”出了门，擦擦脑门的汗珠，严舒云向好友抱怨道。 “嘻嘻，谁让你最漂亮最讨奶奶欢心呢！再说你要拿的少了，回去也不好交差呀！” 想到早上出门时自家奶奶的不悦眼神，严舒云打了个寒噤，也不再说什么了。她家住在小严村村尾，绕了几个弯，到了家门口。踟蹰着上前推开院门，里面悄没声息的，估计家人这会儿正在午睡。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挤了挤眼，两个默默的放下背篓，在门口悄悄分别了。 回到家，奶奶正在收拾野物c挑拣野果。严晓竹看这些被分成了几小堆，疑惑道：“奶奶，他们不会要的。” “嗯，我心里有数。都是一个村里的，推来推去太客气了也没必要，但这么多咱们明儿个也不好拿，下山路难走，要去市里还要转几趟车呢。所以我挑了一下，这一堆品相好c易存储的咱们给你姑姑带着，这一堆黑葵c马泡之类的容易坏，洗干净了待傍晚时你送到井场，那会儿纳凉的人多，分给大家当零嘴儿。这一堆我收着，看能晒的晒，需炒的炒，除了给你留的，等开学了也给学生们解解馋。最后这两堆是给你杨婶c大伯家的，他们离的近，总不能看着咱祖孙俩个在家吃吧？” 又指了指野物，想了想道：“这些野物都带到市里，留两只给你姑家，其他的卖成钱，不过要分钱的话多了少了都不好，不如给今天上山的几家买些吃的c用的，再有剩下的换些图书c文具放在学校，这样每家都能受惠。哦，对了，到时记得提醒我给你点钱，你记得给今天上山的几个小伙伴买些小东西，也算你自己还了人情。” 严晓竹知道这是在教自己人情世故，点头虚心听教着，暗自佩服老人家的通达老道。 蹲下身把自己单独放的猕猴桃和猴头菇拿出来给奶奶显摆，可惜老人家也不太懂，只能明天带去市里找人问问。 扶起奶奶，严晓竹道：“奶奶，这些交给我来做吧。您快去歇息会儿吧，往常都要午睡的，今天肯定在担心我也没睡成。再说蹲久了，头又要晕了。” 严奶奶也觉得精力有些不支，感叹孙女长大懂事了，索性起来去厨房端来节节草水，盯着她喝完，才拉着孙女一起去休息了。 待美美睡一觉后，精神百倍的严晓竹趁着天亮，分好了果子。又在吃过奶奶做的晚饭后，趁着天色送去各家和井场，得到一片赞扬，才心情好好的回了家早早闲下了。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还未亮，两人就起来了，吃了早饭，天蒙蒙亮，村长父子二人就来敲门。 这次下山的共有十二人。除了严家父子俩，严奶奶祖孙俩，考上了邻乡普通高中的三个老生c两个新生及他们的家长，还有一个是在技校读第二年的严正荣。 整个卢县共有三所高中，一中在县城中心，也是唯一的重点高中，在平阳市排名都很靠前。二中在城郊结合部，有些乱，风评不太好。三中在邻乡红叶乡，离严家村比较远，也是李磊等人就学地。 而技校隶属市里，刚建校没几年，校址却在卢县县城。此时还包分配包户口，考上难度不亚于县重点高中，也是乡下孩子的首选。严家村他是唯一一个考上的，当时也是摆了好几桌酒席呢。他开学时间还没到，但听说村长几个要到县城，就提前出发了，也算路上有个伴儿。 虽然大家都是大包小包拿着行李铺盖，却也不可能让体弱的严家祖孙俩背竹篓，一个个都抢了过去，最后只剩下严晓竹的小书包了。 夜幕渐渐褪去，东方现起一抹鱼肚白，吞去了星辰弦月暗淡的微光。轻烟薄雾中，黎明悄悄来临。“啾啾啾”的鸟叫声，公鸡的打鸣声，行人窃窃的低语声，还有惊扰到的狗叫声，清泉的叮咚声，汇成一支山村晨歌，悠悠地在山林中荡漾开来。 杨柳枝叶带着清露微微轻拂，捎来清冽的微风，轻轻一嗅，似能味到淡淡的草木清香和野花芬芳。 远处的大山在薄雾中似隐若现，稍近些的怪石c巨树披着神秘的黑袍，矗立前方似在窥探行人。路两旁的苞谷穿着油亮的绿衣，密密的青纱帐被晨风吹拂得“沙沙”作响， 踏着晨露，迎着朝阳，严晓竹牵着奶奶的手，被护在队伍中间行走在蜿蜒的山间小路上。离村庄越来越远，回头只能看到片瓦檐角。大家渐渐放开了声音说话，偶尔一声哈哈笑声或咳嗽声回荡在山谷，惊起一树飞鸟。 “正荣，咱村里现在也就你和正华在县城读书，你是当哥的，又多读了一年，算是扎住脚跟了，以后多提点提点你二弟。他有啥不懂的不会的做错的你尽管说他，有啥事互相照应。放假了能一起回来尽量一起，免得家里人担心路上。叔在这儿先谢谢你了！”村长严明庆算是严正荣的堂叔，几代前是同一个祖宗，关系本就亲近，这些话早就私下拜托过了，但做父亲的总是不放心，想到了就忍不住念叨几句。 “叔放心吧，我能想到的都提前和正华讲过了，开学后只要有假了我也会去看他的，到时呀顺便参观参观县重点高中的学校。说起来，他这可算是半只脚踏进大学的门了，我这还挺羡慕着呢！” 严正荣虽才十九岁，但长相精干，说话老练，看看前面几个上普通高中的，又补充道：“李磊他们虽在隔壁乡上高中，但环境也挺好的，去年我去找他们玩，看起来可比我们学校强多了。最起码只要努力将来都有机会考大学，不像我，顶天了就是一技校毕业生，差了一大截呢！” 李磊是他的小学c初中同学，去年考上了红叶乡的三中。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严奶奶安慰道：“别泄气，多努力，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自己的启蒙老师说话，严正荣越发恭敬，自是点头不已。 又有家长好奇的问道：“技校毕业不能参加高考吗？” “能是能，但我们文化课根本不能和他们比，而且还有专业限制，还要学校推荐，所以基本上不可能上大学的。唉！” 山里人大多纯朴，信以为真，忙安慰不能上大学的他：“正荣这学校我看更好，户口转到城里吃上商品粮了，毕业了又能直接包分配工作，你这前途实打实的，我看更保险些。”回头看看自家小子，却又觉得能上大学更气派，嘴角忍不住上扬。 李磊和另一个同样上高二的李书文心里却明镜似的，当年要是学习好，肯定是选择前途光明的技校c中专，就自家学校那教育环境c教学资源，每年应届的能考上一个大专生都要放鞭炮庆祝了！ 更熟悉情况的严奶奶和严村长两人没有说话，低语交谈着到市里的事。严晓竹看看大家，却感叹山村教育落后，学生读书不易。 村里小学只收学杂c书本费，适龄儿童基本都能入学，小学一到五年级每年多时四五十人，少时也有二十多人，到乡里上六年级c初中的在严奶奶大力劝说支持下基本也都能去。到了初三升学考时，能考上技校c中专的前后几年就一人，能上县一中的几年来就姑姑严秋云和严正华两人，剩下的要么落榜如李彦利，要么只考上了普通高中如李磊。 而这些考上普通高中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去上学。比如今年除了落榜的三人，还有五人考上了普通高中，但最终只有两人去报道。有的是孩子自已不爱读书早早自我放弃的，有的是家长觉得考大学无望，还不如让孩子早早出去打工挣钱。而还有的纯属因为是女孩子，家里不愿意供 就严晓竹所知，村里高中学历的也不算太少，但女性里除了考上大学的姑姑严秋云，大都是初中以下学历，就这还是在奶奶和村长的一再宣传九年义务教育下争取的最好结果了。 要说起原因，除了重男轻女顽固思想作祟，脚下这越走越崎岖的山路也是主因。 就像现在，一行人已经穿过一片密林，跨过几道溪流，又爬了两座山岗，而这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还只是半程，且是路况最好的一段。等再走下去，到了尖脚岭，才是最难走的下山路了，到乡里整个路程至少要两个来小时。 若能考上县一中c技校那还好，家长或许会咬咬牙支持，总归有个希望和前途。若是考上其他两所高中，要么太乱，要么太远，大部分家长都不放心。特别山里女孩子又有早婚的习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下山进城 “三婶，咱们也走了一个小时了，您身子骨咋样？要不要歇歇？”严村长的问话打断了严晓竹的神思。 “没事，你们照顾我和晓竹，脚程都比平常慢多了。这会儿日头也升起来了，别耽搁了孩子们上学报道。下了山再说。”严奶奶不想拖累大家，拒绝道。严晓竹看看她有些苍白的神色，忙道：“奶奶，前面要过尖脚岭，我记得可难走了，不如大家都歇歇，等下好打起精神顺顺利利的下山。” 这话让大家点头不已，严奶奶见孙女这么懂事体贴，大伙背着行李山货十分辛苦，也就同意了。严晓竹挑些野果在水溪处清洗一下，分给大家，一起坐下边吃边休息，得到一致夸赞。 稍坐了一会儿，大伙又背上竹篓开始准备爬尖脚岭。严晓竹的小书包也被严二哥拿去了，祖孙俩被大家护在队伍中间开始爬坡。路越发难行，大家不再闲聊，专注着脚下的路。 尖脚岭是下山必经之路，也是最艰险的一段。弯弯曲曲的山道蜿蜒崎岖，路的两旁或是幽深峡谷，或是峭壁巨石。仅能容纳半只脚尖的山阶狭窄陡峭，烂泥淤积，坑坑洼洼，不时要垂直攀爬，或是抓住草根藤葛才能前行。一不留神或是手溜脚滑摔了下去，不说粉身碎骨，缺胳膊少腿是没跑的，而几乎每年都要出一两次这样的事。 这样艰险的山路在战乱年代或是世外桃源避难幽谷，但和平年代却又是阻碍山区发展的拦路虎。每次上山下山，别说孩童，就是成年人也是举步为艰。像这会儿大家自动缓下脚程，互相拉扶着，年幼的严晓竹由村长背着，年老的严奶奶也让严正荣搀着，走走停停了近一个小时才下了山。 到了平缓地带，大伙不由松口气。严晓竹也从村长背上下来，拉着奶奶的手边走边往远处看。此时，已经能见到了人烟村庄，估计离乡镇上也就半个来小时了。 山下最大的村子叫青山村，与严家村姻亲故旧很多。穿过村庄时，经常能碰到相熟的人互相打招呼。也有遇到顺路的牛车c拖拉机热情的邀请，考虑到大家人多行李多就拒绝了，大伙加把劲儿，又过了两个小村子，在八点半前赶到了乡里。 严家村所在的乡叫青牛乡，就一条主街，分布着乡政府c小学c中学c卫生院c杂货店等，还有一个占地蛮大的农贸市场，门口有块招牌，算是青牛乡的车站，附近停着几辆突突车。 到了车站，一行人不顺路要分道扬镳了。严村长父子c严奶奶祖孙俩和严正荣等着坐乡际班车去县城，李磊和其他几人租了辆三轮突突车去红叶乡。严奶奶坚持分出了半袋山货野果让他们带着，又殷殷叮嘱了番用功学习不要打架之类的话，大家才依依告别。 剩下的几人，在严奶奶的安排下，又分出半袋山果野货，让严正华送到乡农机站大姐家。严采云是村长大伯的大女儿，和严正国是龙凤双胞胎，高中复读了两年还是高考落榜后，就托关系到乡农机站上班，也是今年成的家，丈夫是乡政府的干事，算是很有前途。 等严正华回来没一会儿，没等严晓竹观察农贸市场里卖些啥，班车就来了。一辆蓝白色半新不旧的大巴车靠边停下，大家在草地上蹭蹭脚底的泥土，拍拍身上的浮尘，顺着人流上了车。因为始发站不太远，很幸运的都有空位，几人坐在靠后的几排。这些新上车的人很快在过道空隙里摆满了箩筐行李，招来了售票员的白眼，骂骂咧咧的穿梭其中，从后往前收着车费。 车票是两块钱一人，严晓竹虽才九岁，但也有一米二多了，照样收了全价。严大伯推掉了严奶奶和严正荣付过来的零钞，自己付了十元钱。严奶奶想了想，只好作罢。 车子已经启动，严晓竹不去理这些大人的事，坐好后打开车窗通气，靠在椅背上，拉着奶奶的手，吹着微风，看着窗外青绿的庄稼，跋山涉水了两三小时的腿脚终于得到了舒解 车子在石子路上颠簸着似摇篮般晃悠，或许是晕车，也可能是奶奶在身边很安心，又或者是早起没睡好爬山太辛苦，严晓竹很快就打起了盹，被严奶奶搂在怀里睡了起来。即使到了县城转车，她也是晕晕乎乎，趴在严大伯背上，跟着他们安置好严正荣c严正华，粗略看了看县城景致，就又睡着了。 等她再睁开眼，平阳市都已经快到了。揉揉惺忪的眼，打了个哈欠，吃了点奶奶在县城车站买的桔子c葡萄，严晓竹彻底清醒了些。 大客车人很多，连过道上拉出来的小板凳也坐满了，时不时有小孩哭闹，鸡鸣鸭叫，再加上烟雾缭绕，让严晓竹有些头疼。粗略一看大多是下面县城c乡村来的，穿着都很得体干净，但很容易从脸上小心翼翼的微笑和拘谨的表情能分辨出是不是初次进城。矜持的大人们故作镇定的闲聊着，偶尔瞟一眼窗外。年轻人和孩子们却没啥顾忌，纷纷趴在玻璃窗上观察外面逐渐繁华的世界。严晓竹也很好奇一九九二年内的平阳市，饶有兴致的看着车窗外。 穿过市郊的农田后，逐渐能看到绿纱围帐的施工工地c排列有序的工厂厂房c鳞次栉比的楼房店铺c穿街走巷的行人车辆与匆匆看过一眼的县城相比，这里自然是繁华热闹。但以她二十多年后的眼光来看，九十年代初的内地十八线小城市也还很落后。 高楼大厦并不多，远远看着有几栋七八层的建筑，最高地标大概是尖尖的电视塔。大部分都是灰扑扑的老楼房，即使是新盖的外墙也很老土的贴着马赛克，这在后世已经很少见了。 城内道路倒还整齐，或为古香古色的青石板路，或为沥青水泥大马路。两旁的绿化c路灯c电线杆杂乱密布，夹杂着偶尔几座牌坊c古墙c大宅院，有种这个年代特有的土与洋的混杂气质。 路上小轿车还不算多，公交大巴车c中巴车c面包车c摩托车已很常见，拖拉机c三轮风采车也时能看到，当然最多的还是各式各样的自行车，载着男女老少在车海里游走。 穿城走巷的人群大都着装整洁，时尚女郎们有着九零年代的时髦。烫染的头发c吹得高高的半屏山刘海儿，红艳的口红，宽松的蝙蝠衫，崩腿的踩脚健美裤 “咳！晓竹这次表现不错，也没晕车。咱们马上就下车了，等下奖你一瓶可乐喝。”到了市里有些局促的严大伯咳嗽一声，打趣道。 严晓竹不再张望外面，回头笑道：“好呀，谢谢大伯，是可口可乐吗？” “啥？没听说过，我记得市里卖的是少林可乐，很甜很好喝。” “大叔，可口可乐是美国牌子，那才是正宗的洋可乐，京城c省城就有卖的”一位烫着卷毛的年轻小伙子介绍道。 他的打岔让严晓竹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这种洋饮料啥时候才进驻到内地小城市的，差点露馅了，看来说话要小心些了。 严奶奶这会儿只顾整理行李，也没察觉孙女的异常。 闲聊中，他们的目的地到了。客运站位于火车站旁，与严姑姑家的单位房很远。好在此时管理并不严格，没有强制要求必须到客运总站下车，又正好途经她家。严大伯提前给司机师傅塞根烟交待了一下，在小区门口放他们下来了。 烈阳高照下，老中少三人站在正安小区门口，望着行李有些发愁。在县城时有严正华兄弟俩帮忙还不觉得多，又东送西留的精简了大半，此时只剩下两背篓野果和一麻袋野物，再加上各自装衣物的随身包。但这会儿壮劳力只有严大伯一人，他也没办法一次性全解决。 看看手腕上的上海表，严大伯问道：“三婶，这都快1点了，孟妹夫中午在家吗？” “在，咱们在县城打电话到他们派出所时，说是今天调休。应该没出去吧？早知道打到秋云单位问问了。咱们先让晓竹去敲门” 严奶奶正在交待孙女，一位穿绿色制服戴大盖帽的警察正好路过听到，仔细打量一下，上前一步热情的问候道：“大娘，您是孟广进的岳母严老师吧？我是他同事，叫夏建设，上午电话就是我接的，咱们以前也见过面，不知您还记得吗？” “唉呀，记得记得。你是小夏，在广进家楼下住，对吧？”严奶奶细看一下，果真是熟人，高兴的问道：“广进这会儿在家吗？” 严大伯松了口气，客气的递上大前门烟。严晓竹也开心的喊着“叔叔好”递上了桔子，虽然不记得了，但很显然这是个热心肠的好警察。 推辞掉递上来的烟c水果，夏建设笑道：“实在抱歉，单位有点事儿耽搁了，我也是刚下班回来，还没来得及通知他。广进他们还不知道你们来，正好我给你们送上去，这些行李都是你们的吧？我来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亲人的吻 夏建设边说边背起了一个背篓，又抓起了一个大麻袋，走在了前面。客气了一番，实在推辞不过，三人只好拿起剩下的行李，跟在后面进了小区。 严晓竹听着大人们在边走边聊，打量着似曾相识的小区，想到马上要见到姑姑和姑父，心情却有些忐忑。不知姑姑身体可好？这会儿刚下岗会不会难过？不知见到孟姑父会不会露出异样？还能平常心对待吗？表妹孟琳琳会欢迎吗？ 不容她多想，很快就到了姑姑家。这个名为正安花园的小区并不大，绕过花园和篮球场，后面只有三排五层高的楼房。严姑姑家住二排三单元407，在夏建设的帮助下，大家上了楼。 “嘭嘭嘭”夏建设摸把汗，敲门喊道：“广进，快开门，看看谁来了？” 敲了半晌，里面没有响动。 “哎呀，真不巧。广进可能出去了，按说秋云弟妹最近没上班，应该在家带孩子呀。要不你们先去我家坐坐，晚点我下去问问门卫。”夏建设笑道。 “秋云咋没上班”严奶奶正要仔细问，门里面忽然有了响动。 只听到一道声音传来：“是建设吗？我在洗头呢，有啥事吗？” “嗬，这小子，原来在卫生间呢。”夏建设笑道，又扬声喊道：“快开门，琳琳外婆来了，你快出来迎驾吧！” 不一会儿门开了条缝，一个穿着睡衣的高壮男子一手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一手撑着门，面上表情似乎有些尴尬c紧张，此人正是姑父孟广进。当看到严奶奶等人时，这才放松了神色，忙把门打开，迎了出来：“妈，真是你们呀！太好了，咋不早打个电话，我去车站接你们？大哥c晓竹也来了？” 严奶奶原本因为差点吃了闭门羹有些心里不舒坦，这会儿看女婿满面的笑容不似作伪，又热情的跟众人打招呼，心里那点小疙瘩也就散了，由着女婿积极的搬动拿西，自己只牵着孙女的手进了屋。 严晓竹看着热情周到c亲近爽朗的孟姑父，觉得有些陌生，似乎并不是记忆中那个总是阴沉着面孔c摔打着碗盘的暴君。再打量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也没有印象中那么局促c阴暗，反而很是温馨c精致c明亮。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让她很安静，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严奶奶见她不喊人，以为小孩子怕生，也没在意，看家里没有其他人，卧室门都关着，问道：“秋云呢？最近不是没上班吗？琳琳呢？这不也还没开学吗？” “嗯妈，秋云有些不舒服，在卧室睡着呢。等您歇口气，喝点水，我我再叫她。琳琳这两天在她奶奶家玩，晚点我去接她。一听外婆来了，她准要高兴坏了。”孟广进忙着安置行李，又端茶倒水招呼着众人，又向夏建设道谢：“建设，太麻烦你了。你这是刚下班吗？所里有啥事吗？要不要我下午回去？” “你小子，跟我客气啥。所里也就那点事，快下班了有人丢自行车来报案，我处理了一下，就回来晚了。原本还想把严老师早上打的电话转告给你呢，没想到在小区门口碰到了。”夏建设捶了他肩膀一下，又笑道：“你们说话，我先回去了。老家人好不容易过来，你好好招待，不急着销假。” 边说边往外走，严奶奶等人忙站起来留客c相送，众人一番客套。 在严奶奶坚持下，夏建设拿着一只野兔，大盖帽也装满了野果才走出大门。 孟广进关上门，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才过来道：“妈，大哥，你们还没吃饭吧？晓竹该饿坏了吧？我换件衣裳带你们去下馆子吃。” “不用，家里有吃的吧？等会儿下点面就行。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你现在先跟我说说秋云到底是咋了？”严奶奶早就觉得女婿似乎有点不对劲儿，再加上没看到女儿c外孙女，心里一直觉得没着没落的，这会儿看没外人，忙问道。 “嗯没事，就是不舒服。我还是先给你们下面条吧，吃完了等下您自己进去看。” “行，你去下面条吧。明庆，你看会儿电视。竹妮儿，跟奶奶过来，咱先去屋里看看你姑” “妈！”正在这时，主卧的门打开了，一个丰腴高挑的女子快步走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严奶奶的怀里，哽咽道：“妈，我想死您了呜呜” “秋云妮儿，你这是咋的了？到底出啥事了？为啥没上班？为啥躲屋里不出来？是哪儿生病了？还是被欺侮了？”严奶奶急的直拍女儿的背，连珠炮的发问，眼神不善的盯着女婿，往日的豁达沉稳老教师形象荡然无存，这会儿她只是一个心忧女儿的老母亲。 “秋云，你这是咋了？有啥事别瞒着，大哥给你作主。”严大伯也上前关切的问道。 严晓竹猛一下见到姑姑，心情也有些激荡，上前几步，喊道：“姑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痛，又狠瞪一眼孟广进：莫非这个男人现在就家暴了？！ “妈，你们别误会！”见祖孙三人都盯着自己，孟广进讪笑一下，忙解释道：“其实也算是好事，就是就是不太好张扬。嘿嘿让秋云慢慢跟你们讲，我去做饭。”说完落荒而逃。 见大家着急，擦擦眼泪，严秋云稳定下情绪，才答道：“妈，您别急，不是啥大事，我等下仔细说给您听。大哥，你来了，这一路辛苦你了，等下让广进好好陪大哥喝口酒。还有小竹妮儿，我这一年没见你，又长个了，比你妹妹高多了。”虽还红着眼眶，却也恢复了严晓竹记忆中那个温柔知性落落大方的模样。 几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围坐在沙发旁,由着她又是削水果，又是剥糖块，招呼着大家。 “行了，别忙乎这些，你先说说到底哪不舒服？”严奶奶可没心情吃东西，拉着她坐下，仔细盘问道。 “妈！”严秋云脸红了下，看看侄女，笑道：“竹妮儿坐车还晕车吗？这一路难受不？要不要先去睡会儿？等你姑父做好饭了我叫你。” 知道这是大人们要说事情，需要小孩子回避。严晓竹一时也猜不透到底是啥事，记忆中这会儿除了姑姑下岗，似乎也没有其他大事才对。只好乖巧的由着她带着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下，就到表妹的房间躺下了。 打开电扇，又倒杯水放在床头柜旁，坐在床边，摸摸侄女的小脸蛋，严秋云温柔的笑道：“姑姑可想你们了，竹妮儿想不想我？” 依恋的用脸在姑姑温暖的手里蹭蹭，严晓竹看着她清亮的大眼睛，喃喃道：“姑姑，我好久没见您了，都快忘了您长啥样了，我特别特别想您！”眼泪忍不住滑落，按前世算有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这是除了奶奶外给自己最多温情的长辈，是她一直珍藏在内心里想见却不敢见的亲人 “傻妮子，咱们才分别不到一年，你就不记得姑姑了。哼，小没良心的。”嘴里埋怨着，手却温柔的擦拭着严晓竹的眼泪，垂首在她脸蛋轻吻了一下，笑道：“这下记得了吗？嘻嘻我家竹妮的小脸还是滑嫩嫩的，姑姑最喜欢亲了。” 这个吻唤醒了严晓竹深藏内心的记忆：没有错，这是姑姑的吻，也是她记忆里童年时期得到的唯一的亲人之吻。严奶奶虽疼她，但老人家是老派作风，很少有过于亲呢的举动，从小也就严秋云会对她又亲又抱，她暗自曾幻想过大概歌曲里所传唱的“妈妈的吻”也就是这样吧。 眼前这位有着淡淡馨香的温柔女子正是自己的亲人，还是素净的眉眼c柔和的圆脸和明亮的笑容，和记忆深处中的姑姑一模一样 失而复得的亲情让严晓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心里充溢着幸福的暖流。 “我记起来了，只有姑姑会亲我，每次口水涂我一脸” “哈哈这次表现不错，没有躲开，也没有擦掉，是个好孩子。哈哈” 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严晓竹心里的担忧轻了些，问道：“姑姑，您和姑父没事吧？是不是他” “没事，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操心。”见侄女还是皱着小眉头，低头轻吻额间，严秋云叹气道：“哎，小姑娘快别总皱着个眉头，可一点都不漂亮了。好吧，我刚才和你姑父因为婆家的事儿拌嘴了，这种事你还小不懂，别操心我们了。乖，安心睡会儿，晚点饭好了姑姑叫你。” 这些话可以糊弄住真正的小孩，有着成熟灵魂的严晓竹却觉得也许不严重，但也没那么简单。不过为了让姑姑安心，只好平静下心情，打个哈欠，佯装困了。 看侄女闭上了眼睛，严秋云这才出去了，并细心的把门带上。 在车上睡足了的严晓竹睁开眼，打量着这间不大的卧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