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板指》 正文 序言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我已经写了很多年的民间故事。我喜欢民间故事,喜欢这种雅俗共赏、老少皆爱的文字。 民间故事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也有着茂盛的生命力。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牛郎和织女以及田螺姑娘的故事,这些民间故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烙下了深深的印痕。当我念识字的时候,我就逐步看了《西游记》、《封神演义》和《白话聊斋》,是这些大部头的古代民间故事促使我开始动笔写民间故事。于是乎,在我的笔下,一篇篇幼稚的民间故事出笼了。这些故事无非是惩恶扬善、弘扬正义、济世为公。到年岁渐长,我的民间故事越写越多,也越写越成熟,终于得到了不少刊物编辑的认可,开始陆续发表,《故事会》《新聊斋》《民间文学》等等刊物都出现了我的拙作。为此,我既感到汗颜又感到兴奋,于是创作民间故事的兴趣越发浓厚了。 今天,我的民间故事结集出版了,真的是一件让我足可以“浮一大白”的快事。当然,这得感谢“客中国作家”,是他们给了我这样一个表现自己的平台,也是他们了却了我多年的一个夙愿——出。在此,我真诚地感谢“客中国作家”,感谢你们出版了这套《青少年爱读的中国民间故事读本》丛,你们为文学做了一件好事,祝愿你们的站越办越兴旺,越办越红火。 此为序。 贺清华 2012年8月13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木偶李三戏贾似道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大宋朝有个做木偶的高手,人称木偶李。不少人说,木偶李做的猫能捉老鼠,做的狗能看门。还有人说看见木偶李做的偶人能干家务,一时传为谈。 当时,蒙古军已经困了襄阳,军情如火。可度宗皇帝还在纵情声色,把军务大事都交到了宰相贾似道手上。这贾似道早已被忽必烈收买,做了蒙古军的内应。所以,他非但不为度宗皇帝排忧解难,还处处打击忠良,隐瞒军情,给度宗造成一个太平盛世的虚景。 不仅如此,国难当头,贾似道还在临安城外买了几百亩地,大兴土木,造了四处宅院。完工的那一天,贾似道欣喜之余,又有些淡淡的惆怅。这四处宅院,按地理位置分为东院、南院、西院和北院。可自己分身乏术,无论如何也只能住一处,剩下三处岂不是白白浪费? 贾似道的心事很快被他侄儿贾真知道了。贾真过来献策说:“这有何难?只要把木偶李请来,仿照叔叔您做三个真人大小的木偶,供在另外三处宅院替您享福,不就成了。”贾似道一听大喜,忙令属下去请木偶李。 木偶李被请到了贾府。贾似道一看,原来是个40来岁的中年人,一身粗布衣裤。 “木偶李,都说你做的木偶能以假乱真,我要试试你的手艺。你仿照我做三个木偶。做得好,我有重赏,若是不行,可别怪老夫不客气。”贾似道说。 木偶李拱拱手,说:“在下是徒有虚名,哪能当真?不过相爷要小人做,小人自当全力打造。还请相爷站起来,让小人看清相爷的身材。”贾似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木偶李细细打量了一下贾似道的外貌身材,点了点头。 贾府下人把木偶李带到一间偏房,里面已经准备好了上等木料。按照规矩,木偶李做木偶的时候,外人不得在场。木偶李把门一关,“砰砰砰”就在里面忙活起来。除了一日三餐由下人从窗户递进来,木偶李不同任何人接触。十天过后,第一个木偶人做好了。贾似道吩咐将这个木偶人抬进南院。 一大早,贾似道在贾真和木偶李的陪同下来到南院。一进厅堂,就见一群歌姬正对着太师椅上的“贾似道”演奏。贾似道忙走过去一看,这个木偶人同自己一般大小,脸上涂了颜料,头上安了假发,戴了帽子,手脚都有机关,举得起,放得下,居然还端着一碗茶在慢悠悠地品呢!乍一看,简直就像个活人一样。贾似道看呆了,良久,才哈哈大笑道:“好,好,果然名不虚传……” 贾似道望望那些歌姬,转身对木偶李说:“只会品茶、举手,可惜了这些青春美貌的佳人啊……” 木偶李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拱手说:“相爷放心,我这就按您的吩咐加以改进。” 又过了十天,第二个木偶人也做好了。这个木偶人被供在西院。贾似道一进西院,就听到一阵弹唱声,只见有个“贾似道”半躺在软榻上,身旁围着两个歌姬。“贾似道”一边在一个歌姬身上乱摸,一边和另一个眉目传情,那神态真是活脱脱像极了他本人。 贾似道大喜,恬不知耻道:“像我,像我,像极了,哈哈哈……” 接着,贾似道又回过头对木偶李说:“还是有缺陷,要是能说话就完美了。” 木偶李说:“相爷放心,我这就改进。” 正当这会儿,蒙古军已经攻占了襄阳,正水陆并下,直逼鄂州。鄂州守将张世杰日夜练兵,准备迎敌。敌军统帅听说张世杰十分善战,便暗暗派人告知贾似道,让他把张世杰调开。贾似道果然命张世杰亲自率兵退援江州,只留部分兵士守卫鄂州。张世杰一走,蒙古军只一日就破了鄂州城。一时间,鄂州城内大火熊熊,白骨森森,蒙古军奸淫掳掠,无所不为。 消息传到贾府,贾似道也不禁浑身打战。木偶李更是悲愤交加,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他恨透了贾似道,因为人们都传言贾似道通敌卖国,迫害忠良,是个“败家子”宰相。 擦干眼泪,木偶李很快把第三个木偶人做好了。听说这个木偶人会说话,贾似道特意叫上几个近臣内侍一同去观看。一帮子人刚来到北院,只见木偶“贾似道”正在两个歌姬的服侍下品茶,手时不时在歌姬脸上摸一把,两只眼睛还在不停地转动。 突然,“贾似道”两片嘴唇一张一合说话了:“大敌当前,贾似道我不抗敌救国,却迫害忠良,寡廉鲜耻,大造庭院,致使我大宋今日失一城,明日失一州,你们说我浑蛋不浑蛋?” 贾似道一听大惊失色,气得脸色发紫。在场的人也呆了,还是贾真反应快,抽出随身佩带的宝剑,一剑削掉了木偶人的脑袋。接着,抬起腿,对着木偶人使劲一踹,只听“啪啦”一声响,木偶人哗啦啦散了一地。 贾似道转过身,咬牙切齿地冲着旁边的木偶李吼道:“你小子胆敢耍我,你做的什么狗屁木偶!” 木偶李不卑不亢地说道:“贾似道,国难当头,我劝你以国家为重,竭力御敌。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说完,一挥右手,“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给了他一耳光。贾似道猝不及防,一下被打倒在地。 旁边的贾真一见,大叫道:“大胆,竟敢殴打宰相,反了你!”说着,抬腿就向面前的木偶李踹去,只听“啪啦”一声响,木偶李倒在地上。大伙儿一瞧,原来这木偶李竟是个木偶人,一下惊得目瞪口呆。 突然,一个下人跑进来报告:“相爷,木偶李在西院呢!” 贾似道一挥手,气急败坏地叫道:“去西院,看我不宰了这小子。” 于是,一行人急匆匆赶到西院,只见木偶李正拿着一根马鞭狠狠地抽打那软榻上的“贾似道”。这还得了,这不反了吗?木偶李一边抽打一边大声骂:“贾似道,食君之禄,当为君谋事。你不谋事还卖国,该不该打?”“贾似道”可怜巴巴地说:“我该打该打,您打,打得好……” 贾似道一见,气得七窍生烟。旁边的贾真拿着宝剑冲上前去,二话不说,一剑刺向木偶李的背部,只听“呲”的一声,宝剑刺了进去,却怎么也抽不出来。木偶李仍在狠狠地鞭打“贾似道”。贾真大骇,一脚踹向木偶李,“啪啦”一声响,木偶李倒在了地上。众人一瞧,又是个假的。 贾似道走到软榻上的木偶面前,狠狠骂道:“你怎么这么下贱……”话一出口,马上觉得不对,这不是自己骂自己吗?再看周围的人,一个个想笑却又不敢笑,拼命咬紧嘴唇,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 这时,又有个小童跑进来,说道:“相爷,不好了,木偶李在南院……”贾似道一听,瞪圆了眼,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有几个木偶李呀?贾似道在贾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赶到南院。这一看,他差点背过气去。 只见木偶李站在厅堂里,脱下长裤,正在撒尿。他的面前跪着木偶“贾似道”,正一脸媚笑地张开大嘴,接着那源源不断的尿液。贾似道走过去仔细一看,又是个木偶人。他抓过贾真的宝剑,一剑削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木偶李的脑袋飞向了半空。 这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只见木偶李的脖子上“嗖”地又长出一个脑袋,这个脑袋慢慢转了过来。贾似道一见,大惊失色,双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原来这竟然是度宗皇帝!只听度宗皇帝说道:“贾似道,蒙古人侵,大宋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你为何还一直蒙蔽朕?你该当何罪?” 贾似道一听,骇得脸色煞白,一边左右开弓地抽自己的脸颊,一边胆战心惊地说道:“陛下,微臣无能,微臣该死、该死……” 旁边的贾真一把拉起贾似道,小声说:“叔,这、这是个木偶。” 贾似道一听,愣了半晌,歇斯底里地喊了声:“给我把木偶李抓回来!”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其实,木偶李在做完第三个“贾似道”以后,就偷偷逃出了贾府。他是个有血性的汉子,眼看蒙古入侵,而贾似道却欺上瞒下,害得大片国土白白丢失,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奸相。他每做一个“贾似道”,就给自己也做一个偶人,这样就有了三个木偶“贾似道”和三个“木偶李”。最后,乘人不备,他把三个“木偶李”搬到了三处宅院,自己则偷偷逃出了贾府。 木偶李逃出贾府后,赶赴江州参加了张世杰的部队,最后战死在抗击蒙军的战场上,他的手艺虽然没有流传下来,但三戏奸相的故事却被人争相传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玉板脂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乾隆年间的一天,江南耒阳县富户翁永贵家突然闯进一个乞丐,乞丐交给他一张帖子,然后匆匆走了。翁永贵狐疑地展开帖子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只见帖子上面绘着一只手,这只手食指伸出,其余四指紧握,食指指着一个圆圈,圆圈里面写着三个字“玉板脂”,手的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此扳指今夜五更前必将被取走”,落款是“雅盗云中雁”。 这是一张“盗帖”。 翁永贵立马出门去找那个乞丐,乞丐早已不见踪影。他站在大门口,只觉得额头直冒冷汗。“雅盗”云中雁是耒阳新近冒出的一个窃贼,据说其盗技已达到出神人化的地步。半个月前,前街的盐商戴老板也是收到此贼的一张“盗帖”,帖上写着要取走其家一幅唐伯虎的《仕女图》,戴老板花高价请了镖局的几个镖师护画,结果画还是在五更前被盗走。羞得那几个镖师连说好的镖银也不要了,匆匆走了。 如今这“盗帖”又出现在翁永贵家,而且点名要盗走那枚玉板脂,翁永贵直觉心惊肉跳。他匆匆关上大门,走进卧室,从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拿出那枚玉板脂。 翁永贵的这枚玉板脂形似戒指但比戒指大得多,玉质温润,沁色红似鸡血,特别是上边还有乾隆皇帝御题的字迹,难得的珍品,价值连城。他只给很少的几个人看过,却没想到还是传到了窃贼耳朵里。他有些懊悔,却已经晚了。他把玉板脂轻轻戴在右手的拇指上,紧张思考着。 其实,翁永贵的这枚玉板脂是盗来的,而且盗的是当今皇上乾隆。二十年前,他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偷,名叫柯荣。那次他潜入皇宫,本想把乾隆的玉玺盗走,在乾隆的房桌子上看到了这枚玉板脂,就毫不犹豫揣进了怀里。没想这时乾隆走了进来,一下撞见了他,吓得他越窗逃走。从那以后,他就遭到大内侍卫和刑部捕快的追捕。最后,只好远遁他乡,在江南耒阳隐姓埋名生存了下来。 如今居然有小蟊贼打上了这枚玉板脂的主意,真是自不量力。翁永贵冷笑两声,大踏步出了门。 傍晚时分,翁永贵从一家镖局请来了四名镖师。这四名镖师都是道上有名的武林高手,大家在房里围着一张桌子端坐着,桌上除了茶水、点心之外,桌子正中还放着一个玉盒,玉盒里就放着翁永贵的玉板脂。今晚翁永贵和这四名镖师将守着玉盒熬到五更时分。 此时,在翁永贵家不远处的一座房脊上卧着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雅盗”云中雁,他通过翁永贵家房的窗户看清了里面的一切。 云中雁轻蔑地笑了笑,翻过身来,双手枕到脑后,闭上了双眼。他的脑海里闪出了契父的身影,他是跟人打架时认识偶然路过的契父的。契父见他一身好功夫,一身正气,是个可塑之材,于是就把他认作螟蛉之子,将来好谋个出身。后来契父在耒阳无意中发现翁永贵就是二十年前的神偷柯荣,并且知道他手里有一枚珍贵无比的玉板脂,于是便有了这出好戏。 这时,房脊下的小巷里慢慢走来一个老年更夫的身影。这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提着灯笼,敲着一个木梆“笃!一一笃!”“笃!——笃!”声音一慢一快,正是打落更的时候。 云中雁侧耳听了听,知道此时正是落更,也就是一更时分,自己还可以睡好一阵,于是酣然人梦。 一直到巷子里响起了“笃一一笃!笃!笃!”一慢三快的梆子声,云中雁才惊醒过来。他侧耳一听,知道此时已是四更了。他悄悄爬起身,探头望去,只见翁永贵的房里依旧灯火辉煌,翁永贵和那四个镖师正一边喝茶一边闲谈,桌上正中依然放着那个玉盒。 云中雁轻轻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然后快速直起腰,开始越过一间间屋脊跟踪那个打更的更夫。 那老年更夫不紧不慢地走着,左手提着一个灯笼,左手肘里夹着一个梆子,右手拿着一根木棍有节奏地敲着梆子:“笃——笃!笃!笃!” 云中雁跟踪更夫是因为今夜窃取翁永贵的玉板脂,更夫是一个重要角色。他将点昏更夫,然后扮作更夫,在四更四点时敲响五更的梆声。这样翁永贵和那四个镖师听到更声,以为五更已到,自己不会去窃取玉板脂了,必然放松警惕,镖师也会打道回府,于是他就可以潜入房轻而易举地盗走玉板脂。 很快,更夫打完了更,回到自己的住所。他把灯笼里的烛火吹灭,又点燃了一炷香插在床头。突然,门无声地开了,走进一个身着黑衣黑裤的大汉。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云中雁。云中雁反手把门关上,说:“老人家,我想借你的木梆一用。” 更夫惊愕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中雁走近一步,说:“你别害怕,我就是江湖上人称‘雅盗’的云中雁。我今晚要去盗走翁永贵的玉板脂,还请老人家助我一臂之力。” 说话间,云中雁抬起手就准备拍向更夫的昏睡穴,就在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更夫一顿脚,云中雁的头顶突然落下一张黑,黑一下兜头罩住了他,更夫迅捷用力扯起床旁一根长绳,黑霎时收紧并迅速被拉升到了半空。 云中雁困在里拼命挣扎,却一点用也没有。他惊诧地瞪着脚下的更夫,说:“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更夫把绳头在床脚系好,然后在床沿坐下来,拍了拍手,抬起头,说:“别以为这世上只有你聪明,别以为只有你会乔装易容。其实,我也会……” 说着,更夫拿去头上的假发,又揭去嘴上的胡须。云中雁一见,不由失声叫道:“啊!是你——翁永贵。” 没错,更夫正是翁永贵乔装易容的。此时翁永贵从内衣里掏出玉板脂,轻轻戴在了自己的拇指上,说:“五更之前,你不是要盗走我的玉板脂吗?现在玉板脂就在这里,你下来拿呀!” 云中雁羞愧地闭上了眼睛,说:“我明白了,你家房里那个翁永贵是冒牌货,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一直背对着窗户……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今晚我会先来打昏更夫,再去你家行窃?” 翁永贵冷笑数声,说:“我让你死个明白。你用的这几招,都是当年我用剩下的,爷爷我当年就是江湖上人称‘神偷’的柯荣,什么乔装易容、钻墙打洞、暗算更夫等等,包括下盗帖,都是我用剩下的,所以说你用的这些伎俩能瞒过我吗?既然如此,我当然就花点钱买通真更夫,让自己替他打一夜更。只是我不明白,我看你身手不错,直接去偷不就行了,为何非要跟我学,先下张什么狗屁盗帖呢?” 云中雁轻哼一声,说:“原来你真的就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神偷柯荣,久仰久仰!那你告诉我,当初你既然是神偷,又为何要先下盗帖再下手呢?” 翁永贵一一柯荣一边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板脂一边说:“很简单,当年我给别人下盗帖,是因为我不知道那些财宝他们到底藏在哪里。他们接到盗帖后,肯定会派人守护,这样我就知道财宝的位置了,就好下手。难道你也是如此?” “错。”云中雁冷冷地说道,“我下盗帖,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神偷柯荣,玉板脂还在不在你手里?仅此而已。” 柯荣一听,有些懵了,手上的玉板脂也不转了,问:“你什么意思?” 突然,房门“啪”的一声被人踢开了,随即冲进几个手握快刀的衙役,齐齐把刀指向了柯荣,柯荣一时傻住了。紧接着,门外走进一个高大的中年人,中年人朗声说道:“我来告诉你他是什么意思。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雅盗云中雁,他是我的义子周日青,他是奉命来抓你的。” 这时,一个衙役已经飞快地解开了系在床脚的绳子,慢慢放下了中的云中雁一一周日青。 柯荣惊愕道:“你们、你们……你是谁?” 中年人说:“我姓高名天赐,只是偶然路过此地,却没想到发现了二十年前曾深入皇宫盗窃玉板脂的你,却又不敢断定到底是不是你,只好请示了耒阳县令设计擒拿你。” 柯荣盯着高天赐左看右看,猛然失声叫道:“啊!你、你是……” 旁边的周日青眼见柯荣已经识出了高天赐的真实身份,怕他脱口说出来,在衙役面前泄密,眼疾手快一下拍昏了他,并迅速取下了他拇指上的玉板脂,扭头对身边的衙役说:“把他抬到县衙去。” 几个衙役立刻收起快刀,七手八脚把柯荣抬走了。 周日青把玉板脂双手呈到高天赐面前,说:“契父,您的玉板脂。” 高天赐接过玉板脂,神情庄重地审视着,历历往事又在心头涌现。其实,高天赐就是当今皇帝乾隆。二十年前,神偷柯荣从皇宫盗走玉板脂后,乾隆非常心疼,虽然他有各类扳指近千枚,但独对这一枚却始终情有独钟,因为这枚玉板脂隐藏着他一段鲜为人知的爱情故事。刑部和大内当然派出了最得力的捕快和侍卫追捕柯荣,却一直是无功而返。乾隆在追问结果时,获知这个窃贼口带江南口音,便萌生了微服出巡江南的想法,一则到江南游山玩水,二则寻访这个敢盗窃自己玉板脂的窃贼。于是,乾隆前后七次游玩江南,终于在他第七次游江南时,在耒阳地界发现了已埋名隐姓达二十年之久的神偷柯荣,此时他已改名叫翁永贵。可乾隆又不敢贸然指认,因为时间毕竟过去了二十年,更不知他把玉板脂藏在哪里。一旦贸然从事,柯荣知道盗窃皇帝的玉板脂不仅是死罪,还将株连九族,只怕到时打死也不会承认。 周日青获悉此事后,出了一个谋,让自己扮作一个偷技高超的窃贼,然后仿照当年柯荣行窃的方式给他下“盗帖”。终于,此举不仅引出了翁永贵的真面目,还引出了他深藏不露的玉板脂。 想到这里,乾隆默默地把玉板脂戴到拇指上,轻叹一声,说:“二十年了,玉板脂总算找回来了。朝中大臣都说朕七下江南并不为江山社稷,此中另有隐情。如今隐情已揭,朕也老了,从此再也不来江南……” 乾隆的话语里透出一股无限的伤感和无奈。 旁边的周日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劝道:“契父,咱们回县衙吧!快五更天了,您别受凉。” 乾隆点点头,率先出了门。 周日青环视了一下室内,见没遗漏什么,立马跟了出去。 至此,“乾隆七下江南寻扳指,义子出谋献策擒神偷”这段故事在江南耒阳一带盛传开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大漠红狼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同治年间,左宗棠奉命率军前往新疆平息战乱。这天,部队正在行进中,前边突然传来一阵狼嚎声和打斗声,循声望去,只见数匹毛发鲜红、体格高大的红狼正与哨兵们战成一团,一个军官赶紧领着数十骑兵冲了过去,拉弓放箭,红狼这才跑开。再看那几个哨兵,死的死,伤的伤,惨不忍睹。 左宗棠没想到戈壁滩上的红狼竞如此嚣张,不得不开始琢磨如何消灭这群祸害。第二天早晨,亲兵来报,说有一个老人要见他。不多时,进来一个身着粗布衣裤,满脸风霜的老人,手里还牵着一头似狗非狗,毛发墨黑的动物。 老人拱手道:“想必大人正为红狼烦心,我有兽献上。”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动物,“俗话说九狗一獒,九条小狗互相吞噬,最后活下来的就是獒——红狼的天敌,只要它一声吼,十里之内,狼群绝迹。” 左宗棠闻言非常高兴。当即命老人随军。这时,老人又一拱手,缓缓道:“当年我家九口尽数死在一头老红狼的嘴里,现在戈壁滩上的红狼都是它的子孙,如果找到那匹老红狼,请大人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亲手杀了它……” 左宗棠没有想到老人原来身负血海深仇,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当天上午,左宗棠领着一彪人马随老人去寻找红狼,黑獒撒开腿欢快地跑在前面,速度比马还快。很快,黑獒就在~处土堆前停下来,只见那土堆旁边散落着零星的动物尸骨。左宗棠一挥手,随行士兵立刻下马拉弓,把那处土堆围了起来。 老人朝黑獒轻轻一拍手,黑獒仰起脖子。冲天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眨眼间,从那个千疮百孔的土堆下面钻出了数十匹红狼。有大有小,这些红狼全身颤抖,一匹匹像喝醉了酒一样趴在地上。左宗棠和士兵们惊得目瞪口呆,左宗棠狠狠地一挥手,箭立马像雨点一样射向匍匐在地的红狼…… 就这样,老人牵着黑獒领着大军一路前行,又接连捣毁了几处红狼的巢穴,红狼袭击行军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可那头老红狼却始终没有出现。 这天傍晚,部队扎下营帐,左宗棠闲来无事,带着几个亲兵骑着马,漫无目的地在戈壁滩上溜达,他望着那茫茫戈壁,不禁感叹,如此辽阔的疆域,要是能变成绿洲该多好呀! 不知不觉,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突然,狂风大作,一场沙尘暴眨眼来到,左宗棠的战马一时受惊,长啸一声,顶着风暴乱跑起来。慌乱之中,左宗棠掉进了一个深坑,所幸没有受伤。他慢慢爬起身,里面黑咕隆咚,只有坑顶透出一丝亮光,此时风暴已经停了下来。他大喊:“上面有人吗?救我上去一一” 喊着喊着,上面竟然垂下一根草绳。左宗棠大喜,赶紧抓着草绳,三五两下爬了上去。一出坑,人不由得愣住了,只见坑边立着一头状似牛犊的红狼,毛发稀疏,看起来已经非常衰老。左宗棠的心一下子抽紧了,明白自己遇到了老人说的那头老红狼。他再一细看,发现红狼的嘴里紧紧咬着一截草绳,原来刚才是这头红狼救了他。 老红狼吐掉嘴里的草绳,冲他点点头,那意思分明是让左宗棠跟它走。左宗棠一摸腰上,佩刀还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同时又挺纳闷,这老红狼怎么会救自己,又要把自己往哪里带呢?左宗棠硬着头皮跟着老红狼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老红狼轻嗥一声,一群红狼跑了出来,其中一匹小红狼叼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送到左宗棠面前。老红狼又对他点头示意,左宗棠诧异地接过珠子,跟着老狼走人洞穴,夜明珠把里面照得像白天一样。 走了不知有多远,左宗棠正在忐忑中,一股凉气突然扑面而来。左宗棠就着夜明珠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只见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一座冰墙矗立在他面前,晶莹透亮,冒着阵阵寒气。左宗棠惊愕极了,他抽出腰刀,用力砍下一小块冰,握在手里,冰不多时就化成了一滩水,想不到在这戈壁滩下面居然藏着偌大一处冰窖。 左宗棠大喜过望,连忙按原路返回。一出洞口,他愕然看到老红狼正趴在地上,后面一百多匹红狼同样匍匐在地,一片火红,那样子分明是向他臣服。左宗棠愣住了,他不知道这些红狼到底要干什么?这时,老红狼抬起头来,回头望了望身后它的子孙,又掉头对着那个洞口点了点头。刹那间,左宗棠明白了:老红狼是要用这个冰窖换它子孙的性命啊! 有了水源,戈壁滩就能变成真正的绿洲,边疆百姓的生活也有了保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可再想想红狼的残忍,左宗棠不禁左右为难,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呼喊声:“左大人,你在哪儿啊……” 左宗棠知道是自己的部下找来了,他轻轻地叹道:“让我回去想想吧!” 临走的时候,左宗棠毅然把那颗夜明珠放到了地上。 回到营房,左宗棠把自己的遇说给老人听。老人惊讶地说道:“冰窖?你见到冰窖了?传说戈壁滩里有一个神秘的冰窖,但几百年来还没人找到它,真没想到冰窖被老红狼发现了。” 霎时,老人怪地问道:“这畜生要干什么?” 左宗棠叹了口气,说:“它要用冰窖交换子孙的性命……” “什么……”话没说完,老人腾地站起身,大声说,“杀不杀红狼得问我答应不答应。” 说完,气鼓鼓地走了。 这一夜,左宗棠辗转反侧,久久不能人眠。第二天一早,他领着大队人马直奔昨天那个洞口,想再寻找那处神秘的冰窖,可找了整整一天,什么也没看到,甚至连他掉下去的土坑也不见了。左宗棠长叹一声,只好领着部队继续前行。 一晃过了月余,老人带着黑獒一路上又寻到了几十处红狼的巢穴,每寻到一处,红狼都被全部射杀。渐渐地,戈壁滩上的红狼绝迹了,但那只老红狼还是没有出现。冥冥之中,左宗棠知道老红狼没有跑远,它就在周围。 这天上午,老人猛然看到不远的土丘上出现了一团火红的东西,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老红狼终于出现了!左宗棠一挥手,部队停了下来。黑獒发出了一阵震天的嚎叫,然而土丘上的红狼丝毫不为所动,只轻轻地抓了抓爪子。老人眼里喷出愤怒的火焰,对左宗棠说:“左大人,黑獒已经镇不住它了,我要亲自出战。” 老红狼蹲在那里,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啸声悲壮,仿佛在诉说自己满腹的无奈和痛苦。这时,老人吹了声口哨,黑獒箭一般扑了过去,一团火红和一团墨黑咬在一起,扬起漫天沙尘。 老人也拍马冲上前去,一刀砍在老红狼的脊背上。老红狼转过头,张开血盆大嘴扑向老人。危急时刻,英勇的黑獒咬住红狼的后腿,使劲儿一拖,老红狼的利牙从老人的前胸滑过。老红狼一扭头,顺势咬住黑獒的喉咙,黑獒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老人趁机一刀砍中老红狼的头顶。老红狼急速返身,人立而起,用两只前爪把老人扑倒在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人两手紧握弯刀,一下子深深地扎进了老红狼的腹腔。老红狼痛苦地扭动着身子,但就在咽气的一瞬间,两只前爪还是撕开了老人的胸膛…… 电光石火间,战斗结束了。左宗棠和士兵们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黑獒死了,老红狼死了,老人也不行了。左宗棠终于禁不住痛哭起来,为了老人的死,也为那个失踪了的神秘冰窖。 然而,左宗棠并没有绝望,他暗下决心,即使没有冰窖,他也要把戈壁变成绿洲。他下令从关内运来柳枝,沿途栽下,数年以后,杨柳成材了。经过戈壁滩的风沙洗礼,杨柳变成了褐红色,就像当年的灰狼进入了戈壁滩变成红狼一样,人们称它为红柳,也叫左公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绝骗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清乾隆年间,湘南耒阳县有个告老还乡的朝庭官吏,名叫何无病。何无病曾在外做官多年,积蓄了不少钱财,回家以后,每天就遛遛鸟、种种花草度日。 何无病的邻居叫殷长生。殷家本来很富裕,由于殷长生长期不务正业,挥霍无度,很快就把祖上遗留的家财变卖一空,仅剩下一所老宅还没有出卖。老宅紧挨着何无病的房屋,非常高大,前面还有一个院子。 不久,殷长生托人找到何无病说,想把老宅卖给他。因为只有何无病才有这个财力可以购买。何无病得知殷长生的想法后,略加思索,便点了头。其实他买这所老宅也没什么用处,只不过因为是邻居权当救济他的燃眉之急。 于是,选了个日子,两人来到中人崔十三家,由崔十三执笔写了份“房契”,双方签字画押,1500两白银成交。当天,殷长生就雇了马车搬走了。何无病也没进去住,而是在里面放了些物什,院子里种了些花草。 一年以后的一天,何无病正在老宅里侍弄花草,殷长生突然走进来,说:“老何,你借我老宅堆放物什,又种花草,多少付我些房租吧!” 何无病闻言大吃一惊,以为他在说胡话。 殷长生又说:“咱们虽是邻居,现在我回来了,你好歹付我几个房租吧!” 何无病气愤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明明是你去年把老宅卖给了我,怎么又说是借我呢?” 殷长生冷笑道:“你说我把老宅卖给你,可有房契?可有中人?” 何无病说:“房契在我家里,中人是崔十三,这有什么争辩的?” 殷长生听了,说:“这是哪有的事呀!这样吧,你去家里拿房契给我看,我去请崔十三来跟你当面对质。”说完,就走了。 何无病见殷长生走了,气得一屁股坐在门墩上。不多时,殷长生和崔十三来了。何无病冲着崔十三说:“去年是你找到我说殷长生要卖老宅,你做的中人,写的房契。如今他居然又说这房子是借给我的……” 崔十三没等何无病说完,满脸惊讶地说道:“你老怎么说这种话?殷长生几时说要卖老宅,我又几时做过中人写过房契?这明明是没有的事呀!” 何无病听了,一时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殷长生在旁阴阴地说道:“看在多年老邻居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马上把存放的物什和这些花草搬出去,房租我也不要了。” 何无病大怒,说:“你们两个相互勾结,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房契在我手里,这房子就是我的,有本事你们告我去。” 殷长生听了,二话没说,转身就走,真的到县衙门告何无病强占民房。 当时的耒阳县令刘罡接了状纸,很觉诧异,略一思索,便飞签让衙役去请何无病。 衙役来到何无病家,说明了来意。何无病知道判案要凭证据,马上进屋去拿房契。结果,找来找去,别的契据都在,唯独不见了殷长生的卖房契,在一堆契据里凭空夹着一张白纸。何无病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衙役还在客厅候着,何无病出来说:“今天我偶染风寒,实在不能前行。改日定当面向刘县令说明情况。” 衙役知道他是个告老还乡的朝官,也没敢为难他,拱拱手,走了。 衙役走了后,何无病又在家里一通翻箱倒柜,可就是找不到那张房契。他惊疑不定,心想到底是丢了还是被盗了呢?想来想去,这两种情况都不可能发生,可房契又到哪里去了呢? 接下来的几天,何无病一直为此事闷闷不乐。 这天傍晚,何无病正在老宅里修剪花草,门外走进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问:“老先生,这房子可是你的?” 何无病抬起头点了点头。中年人大喜,说:“太好了!是这样,我家老爷路过贵地,想在这里停歇几天,嘱我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住下来。我在贵地四处转了很久,发现这所老宅无人居住,环境又很清幽,很适合我家老爷的意思,还请老先生把它租赁给我们。” 何无病摇摇头,说:“我又不认识你们,怎么能贸然把房子租给你们呢?” 中年人走近一步,笑着说:“相逢何必曾相识。请老先生放心,我家老爷也是知达理之人,老先生见了面就知道了。而且我们待的时间不长,顶多十天半个月就会走。这是定金。” 说着,中年人就从袖里掏出了一锭黄金,足有一两重。何无病心忖:出手就是一两黄金,可见是个富贵人家,看这中年人言谈举止也是颇有教养,只不知他老爷是谁。 这么想着,何无病便问:“你家老爷尊姓大名,在哪里高就?” 中年人压低声音,说:“我家老爷在京城居住,姓陈,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 说完,便不再多说一句话,一脸的神秘。 何无病见了,内心不由大。想了想,说:“如果真是这样,就租赁给你们吧!” 中年人大喜,递过那一两黄金,也没要收据,就急急走了。半炷香的功夫,三辆豪华马车停在了老宅门口,中年人领着数十个仆人挑着东西进了门,随后进来一个60岁左右的老人。中年人向何无病引见说:“这就是我家老爷。” 何无病仔细看过去,这位老爷显然是个富贵之人,但从他的服饰上却又辨别不出他的身份。两人拱手行礼,说了几句客套话。何无病又向中年人作了一番交代,这才出了院子。 晚上,何无病想起白天在老宅侍弄花草时的小铲小刀没有带回来,于是便推门走了进去。只见老宅里灯火辉煌,仆人们正在紧张有序地忙碌着。中年人看到何无病,忙邀请说:“我家老爷正想见见您呢!” 何无病便跟着中年人进了一间厢房,只见陈老爷正坐在一张桌案前写东西。看到何无病进来,连忙客气地起身让坐。何无病在旁边坐下,一眼看到桌案上放着一顶帽子,上面盖着一块包袱布,看不到帽子上是什么“顶带花翎”,心里便暗暗猜想他是哪一品官员。 中年人端上香茶后,就退了出去。陈老爷笑呵呵地说道:“还不知老先生高姓大名呀!” 何无病便说了自己的名讳,又说了自己曾在某处为官。陈老爷一听,眼睛一亮,连连说道:“原来你我都是同道之人,幸会!幸会!” 何无病赶紧问道:“陈先生既不是商人,可是几品大员?” 陈老爷笑道:“看看,一句话就说漏了嘴。好吧,也不瞒你了,告诉你,我在京城当差,是个闲职,什么几品不几品的,混碗饭吃而已。” 何无病见对方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再问,两人便拉扯起了朝庭官吏的趣闻逸事来。聊着,聊着,何无病猛地想起了前日殷长生告自己强占民房一事,不由皱起了眉头,轻叹了口气。陈老爷一见,关切地问道:“何先生,心里有什么难事呀?” 何无病正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便愤愤地把那件事情说了一遍。话刚落音,陈老爷手指着他,大笑道:“何先生,您也在外做官多年,怎么就会看不穿一个小混混的伎俩呢?” 何无病大,问:“还请陈先生明示,他到底耍了什么伎俩?” 陈老爷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说:“我在山东为官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样一起案子,和你说的案情大致一样。其实很简单,你上了他的当。他找人写房契时,用秘物代墨写,时间长了字迹自然消失,房契也就成了一张白纸。何先生,你不妨回家看看,你那堆契据里可否有一张白纸?” 何无病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说:“对,对,我那堆契据里真的夹着一张白纸,我一直纳闷怎么会有一张白纸呢?陈先生这么一说,我真是豁然开朗。可他又用的是什么秘物呢?” 陈老爷说:“乌贼(墨鱼)的汁液呀!乌贼的腹部有一个墨囊,内存有黑色汁液,取出来就可充当墨汁写了。要显出字迹,只需放到清水里就可。” 何无病听完,大喜,深施一礼,说:“既是如此,我这就回家去看看。” 说完,急急赶到家里,从那堆契据里找出那张白纸,放到清水里,字迹果然出来了,正是崔十三写的房契。这一下,何无病总算长长地舒了口气。 第二天上午,何无病揣着那张白纸来到了县衙,告殷长生和崔十三合谋诈骗自己。刘县令一听,觉得蹊跷,前日殷长生告何无病强占民房,今日何无病又告殷长生诈骗,细细询问了一番之后,飞签让衙役提来了殷长生和崔十三。 殷长生和崔十三到后,刘县令问:“殷长生,你前日告何无病强占你的老宅,可是真的?” 殷长生连连磕头,说:“正是,请老爷做主,让何先生把老宅还给小人。” 刘县令冷冷一笑,又问崔十三:“殷长生把老宅卖给何无病时,可是你做的中人,写的房契?” 崔十三大叫道:“冤枉呀!老爷,我从来没给他们两人做过什么中人,更没写过什么房契。这是何无病为了霸占殷长生的老宅故意乱说的,请老爷做主。” 刘县令一拍惊堂木,斥道:“看你二人满嘴胡言乱语,果真是合谋诈骗,没有铁的证据谅也难让你们招供。来人,把证据拿给他们看。” 很快,一个衙役用木盆端上一盆清水,放到两人面前。何无病拿起那张白纸,走过去,缓缓放入水中,霎时,白纸上露出了崔十三写的房契。 殷长生和崔十三一见,不由面面相觑,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刘县令冷冷问道:“二位还有什么话说?” 崔十三连连磕头说:“老爷,我招,我招,是殷长生唆使我干的。去年就是他用乌贼的汁液让我充当墨汁写了这张房契,还说老宅只要到了手,再拿200两银子答谢我,我一时被银子蒙了眼呀……” 接下来,案子很快审清了。殷长生和崔十三合谋诈骗各判监禁一年。 审结完毕,刘县令赞道:“姜还是老的辣呀!何先生为官多年,经验丰富,换了小辈我还真查不出这两人的阴谋诡计。” 何无病连连摇手,说:“我哪有这样的本事?全是家里来了位京城陈老爷,是他指点我的。” 于是细细述说了一番。刘县令一听,心想这陈老爷莫不是京城的大官,自己一定要上门拜访。下午便乘了一顶软轿来到了何无病的老宅,哪知守门的仆人根本不放他进去,只说老爷喜欢清静,不愿让外人打搅。刘县令只得悻悻而归。 很快,县城的人都知道何无病老宅里住了京城一个大官,只是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官。 当晚,何无病特意提了壶好酒来到老宅答谢陈老爷,两人在偏房里推杯换盏,喝得面红耳赤,聊得愈发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隔天上午,陈老爷的一个仆人不知何故在街头与人争吵打了起来,引得数百人围观。正在吵闹不休时,适逢中年人骑马经过,看见这情形,立即跳下马,不分青红皂白把这仆人鞭打了一顿,骂道:“王爷尚且不露声色,你竟敢在这里放肆打架,看回去不扒了你的皮……” 打完骂完,拉上仆人骑马走了。人们这才知道何无病的老宅里住的居然是个王爷。 一时间,消息很快传了开去。许多官吏富豪纷纷来到何无病家,向他讯问老宅里住的可是个王爷。何无病和陈老爷已经叙谈过几次,也见过那顶蒙着包袱布的官帽,同时更感激他指点自己洗清了冤屈,便肯定地说陈老爷就是京城的王爷,这次是下来私访的。人们听了这才恍然大悟。 刘县令得知消息,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自己的地盘上来了位王爷;喜的是如果巴结上了,这对自己以后的仕途可是大有益处呀!这样想着,便带上名片和厚礼再次上门拜访,可守门的仆人还是不放他进去,只说没有老爷的招呼谁也不能进去。城里的大小官吏富豪见县令亲自登门拜访,便也纷纷带了厚礼前来求见,可都吃了闭门羹。陈老爷叫仆人出来回话说:“纯属谣言,却莫轻信。” 刘县令等人听了这话,愈加相信陈老爷就是京城的王爷了,只有王爷才会这么“谦逊”呀!因此非要仆人收下名片和礼物不可。仆人不得已,请来中年人,中年人踌躇再三,才把名片和礼物收了进去。一时间,院子里摆满了一担担的厚礼,单银子就有上万两之多。 陈老爷又让仆人回话说:“明天回拜各位。” 刘县令等人这才喜滋滋地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县令等人来老宅给王爷请安。只见房门大开,进去一看,一个人影也没有,更听不到一点声音,昨天送来的金银财物也不见了踪影。厢房的桌案上放着一张白纸,刘县令拿起一看,上面写道:“我说我不是王爷,你们偏不信,如此,只好笑纳了。” 刘县令等人不由傻眼了,急急来到隔壁何无病家,只见何无病正在家里酣睡。原来昨晚何无病去拜访王爷,王爷特意留他喝酒,一喝就喝醉了,由仆人送了回来。至于王爷一行人昨晚什么时候走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人们这才醒悟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王爷,而是一伙有计谋的骗子。让何无病有些纳闷的是,这骗子怎么会知道殷长生诈骗自己用的是乌贼的汁液呢?想了一会,也就释然了,他们本来就是骗子,肯定也用过相同的手段诈骗别人,自然知道这点伎俩了。 过后,刘县令和一帮官吏富豪纷纷责怪何无病充当了骗子的帮手,让骗子骗走了大伙的钱财。何无病百口莫辩,想不到自己打了一辈子鹰,晚年会被鹰啄了眼。不久,郁郁而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绝骟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抗日战争前夕,湘南耒阳卢家湾有一户卢姓人家,世代皆以阉割牲畜为生,人称“骟匠”。由于骟匠这个职业比较特殊,卢家又有祖传绝技,方圆数百里范围,卢家实际上经营着一门独家生意,其生意兴隆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卢家凭着一把小小的骟刀,创下了殷实的家业。 卢世旺是卢家骟匠第九代传人,技艺极为精湛。他骟猪、骟狗、骟鸡、骟牛,从不劳主人帮忙。用脚踩着猪,猪不叫;逮着鸡,鸡不鸣,一刀下去,永无后患。就是被蒙住双眼,也能持刀骟牲口,从没出过差错。 这一年,卢世旺的老婆生了个儿子,取名卢天一。卢天一生下来就不哭不闹,粗粮也好,细粮也罢,喂到嘴里就吞下肚,从不挑剔,人都说这孩子“好养”。长到十岁,卢世旺就带他出门阉割牲畜。渐渐地,把一身祖传骟技尽数传给了他。卢天一长到17岁,就替代父亲出门阉割牲畜,成为卢家第十代传人。由于他子承父业,骟技又好,一时名声盖过了其父卢世旺。 这时,日本鬼子开始侵略中国,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前方吃紧,后方萧条,人们除了保全自己性命之外,哪里还顾得上牲口的死活?一时间,卢家生意一落千丈,再也没了当年的辉煌。 由于卢家湾地处湘南广东接壤之处,战略位置相当重要。不久,卢家湾附近就进驻了一个中队的日军。日军中队长叫松井,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养着一条狼狗。狼狗吐着长长的舌头,蹲着有半人高。人都说这狼狗是吃人肉长大的。 日军来了之后,就强行拉夫修筑营房、炮楼和铁丝。卢世旺也被日军拉去做工,做到第三天,劳累过度,一下昏倒在地。那狼狗冲过来,一口咬下了他大腿上的一块皮肉,跑到一边津津有味吃起来。卢世旺大叫一声,疼醒过来之后又疼晕过去。回家以后,一条腿就废了。望着父亲的残腿,卢天一握着骟刀发誓:一定宰了狼狗,为父保仇。 这天下午,卢天一身藏骟刀来到了日军营房附近。他先把一根带肉的骨头放到路边,然后静静蹲下来,等那条狼狗出来。一会儿,狼狗在一个日本兵的牵引下出现了。它东嗅嗅,西闻闻,很快来到了卢天一身边,一眼看到地上的骨头,毫无顾忌地扑了上去。 卢天一一瞄眼,老本行条件反射似地看到了狼狗腿胯中那两颗硕大饱满的睾丸,那睾丸无不显示着雄性的健美与亢奋。一刹那间,卢天一浑身的血直往上涌。他摸出骟刀,飞快地往那睾丸上一划,顺手一捋,“吧哒!”两只睾丸掉了下来,还各带一段肉线儿。狼狗嘶叫得像疯了一般,窜出去老远,尖叫着跑了。 一旁的日本兵吓傻了。等到回过神来,冲上去对着卢天一拳打脚踢,用皮鞭抽,用枪托戳,只打得卢天一满脸是血昏死过去。 很快,松井得到日本兵的报告,带人跑了出来。 这时,卢天一渐渐醒了,趴在地上喘气。松井皱着眉头看了看地上狼狗的卵,“哗”的一声,抽出指挥刀,恶狠狠准备一刀砍了卢天一。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眨巴眨巴眼睛,又把指挥刀放回刀鞘,哈哈大笑着指挥日本兵抓来几个老乡,对卢天一说:“你骟了我的狗,好样的。现在你给我骟个人看看。” 卢天一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不会骟人的,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骟。” 松井冷笑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直到你骟人为止。” 说着,一挥手。一个日本兵抓出一个老乡,另一个日本兵提起上了刺刀的步枪,一刀刺中了这个老乡的胸膛。老乡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死了。 松井说:“这是第一个,马上就会有第二个。” 卢天一呆住了,他没想到日本兵如此凶残、狠毒。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松井又一挥手,又一个老乡被刺死了。就在日本兵要刺第三个老乡的时候,卢天一大叫道:“别刺了,我骟、我骟……” 说着,他艰难地爬起身,抬头望去,几个老乡正惊恐地缩在一起。他认出其中有个九十岁的小孩,是他远房亲戚的儿子,叫岳小四。他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捡起地上的骟刀,无奈地又瞟了一眼岳小四。 岳小四似乎看出了卢天一的用意,绝望地叫道:“哥,不要……” 就在这时,卢天一猛扑过去,一把将岳小四摔倒在地,仰面朝天,用右膝顶住他的腰,扒掉长裤,抓住小鸡鸡。待到松井和日本兵跑拢时,他已一气呵成将岳小四的两颗睾丸捏在手里,面无表情,殷红的血,染红了地上的小草。众人只听见岳小四哇哇哭了几声,就昏死过去。 松井和日本兵哈哈大笑,连连击掌。这时,另外几个日本兵找回了那条狼狗。狼狗一路嗅着走了过来,一眼看到地上岳小四的睾丸,张口就吞下了肚。再一抬头看到卢天一,骇得飞快跑进了营房。 松井见狼狗回来了,也就没再和卢天一计较,挥挥手,和日本兵走了。 卢天一站起身时,只见周围老乡都愤怒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怯。几个人抬起昏迷的岳小四匆匆走了。他突然想,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去死?如果死了,岳小四就不会挨那一刀,自己也就看不到那么多愤怒的眼睛了。 傍晚,卢天一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卢世旺正支撑着病残的身体倚在床头。儿子骟了岳小四后,几个人抬着岳小四来找他。当时,他惊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匆匆给岳小四缝合好伤口后,就一直在等卢天一。如今见儿子进了门,卢世旺惨然一笑,说:“天一,你去给我倒碗酒来。” 卢天一愣了一下,不明白父亲怎么突然要喝酒。他迟疑着倒了一碗老酒过来,眼睁睁看着父亲一口喝干。 卢世旺把碗往地上一摔,厉声问道:“天一,你今天干什么了?” 卢天一嗫嚅道:“我、我骟了小四。我若不骟他,鬼子就会把那几个老乡全刺死……” “好,好。”卢世旺惨笑着点点头,说,“只听说骟匠骟牲畜,哪有骟人的道理?” 说着,挣扎着下了床,拿起一把骟刀,忽然抵住了卢天一的肚子。卢天一大惊失色道:“爸,你要干什么?” 卢世旺一字一顿说道:“你可以去骟日本鬼子的狼狗,但绝不可以割咱中国人的睾丸……我要骟了你,给乡亲们一个交代,不然我没脸活在卢家湾。想不到我最后骟的会是你这个不成材的东西……” 话未落音,卢世旺手起刀落,透过卢天一的裤裆,骟刀只一旋,如同他曾经阉割牲畜那般娴熟。只听卢天一一声惨叫,鲜血顿时染红了裤裆,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卢世旺骟了儿子后,就金盆洗手,再也不曾骟过牲畜。 至于卢天一,从此就在卢家湾消失了。不久,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松井死在了自己的床铺上,检查尸体时才发现,他的睾丸被人骟了。后来才传出这是卢天一干的,他在骟刀上抹了蛇毒,一刀致命。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卢天一的消息,有人说他参加了抗日联军,后来牺牲在战场上。 八年以后,日本鬼子投降了。岳小四长成了一个壮小伙子,经人撮合,与外地一个姑娘结了婚,第二年妻子生了个胖小子。得知消息的卢家湾人感到很迷惘:岳小四不是被卢天一骟了吗?怎么还能生育呢? 其实,这一切只有已是风烛残年的卢世旺清楚。当年他亲手骟了儿子后,连夜拿着儿子的睾丸去了岳小四家,用祖传秘方把儿子的睾丸给岳小四接上了。 如今,当卢世旺得知岳小四生了儿子,流泪大笑不已。不久,无疾而终。 卢家的骟技到卢天一为止,共传了十代,从此失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李自成之死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明朝末年,吴三桂引清兵人关,李自成兵败撤出北京城,同时从皇宫里运走数百箱金银财宝,分藏于各地,并绘成了一张“藏宝图”带在身上,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这天,李自成率领的农民军在一座深山里被数倍于义军的清兵团团围住。农民军经过一天一夜的血战,死伤惨重。李自成在众多亲兵的拼死护卫下,冲出了重围。 傍晚时分,一行20余人来到了湖南石门夹山。此时又累又饿的众人见前面有一座土地庙,不由快步奔了过去。庙已经很破落,庙门两旁一副对联:“别看我神小庙小,不来烧香试试;休仗你官大势大,若去作恶瞧瞧。” 李自成玩味再三进了庙,里面有一个白眉白须的老和尚正在煮着一钵米饭。见了李自成等人,头也不抬,仍往火里添柴。 李自成说道:“老丈,我等落难之人,想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吃点东西,还请行个方便。” 老和尚抬起头,说道:“难怪一大早喜鹊就在庙顶叫个不停,原来是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来了呀!” 李自成愣住了,“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是他建立大顺政权时自封的称号,知道的人还不多,这个老和尚怎么知道? 此时一个亲兵握着刀走过来,说道:“既然认出了我们皇上,就不能让你活着。”说着挥刀就要砍老和尚。 李自成喝道:“不得无礼!”然后向前一揖,道:“老丈既然认出了李某,还望行个方便。” 老和尚从火上端下那钵米饭,递过来,说:“我一个穷和尚,别的帮不了,你这20来个人的肚子还可管饱的。” 李自成接过那钵米饭,真是哭笑不得。这钵米饭别说让20个人吃,就是他一个人也吃不饱呀!不过,他还是说道:“多谢老丈。” 说完,李自成转身把钵子交给了身后一个亲兵。亲兵一见香喷喷的米饭,再也忍不住了,用手抄起米饭就吃。这时,迹出现了,钵里的米饭总不见少,一个亲兵吃完交另一个亲兵,直到20多个亲兵全部吃完,钵子转到李自成手里,还是满满一钵米饭。 李自成心知遇上异人了,忙长长一揖,说道:“李某有眼无珠,不知仙人在此,还望恕罪。” “哈哈哈……”老和尚大笑,从李自成手里接过饭钵,说道:“我只是一个穷和尚,去时清风明月,归来钟鼓齐鸣。”说完,身子往东一晃,老和尚消失了。 众亲兵吓了一跳,连连称。李自成细细回味老和尚的话,却不得要领。当夜,众人在庙里歇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李自成领着众亲兵往东走去,这是昨晚老和尚消逝的方向。李自成觉得老和尚在向自己暗示什么。走了小半天,前面又出现了一座古庙。庙内忽然钟鼓齐鸣,一群和尚从里面飞跑出来,跪地高呼:“师傅回来了!” 李自成大惊,忙扶起为首的一个胖和尚,问:“我不是你们的师父,这是哪里?” 一个胖和尚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此处是夹山寺。我师傅圆寂之时曾说过‘去时清风明月,归来钟鼓齐鸣’。只要钟鼓齐鸣,必定是师父转世回来了。” 李自成惊得目瞪口呆,莫非昨晚那个老和尚暗示的就是这个意思?他不由仰望长天,叹道:“果真如此,就让钟鼓再鸣一次吧!” 话刚落音,寺内钟鼓再次鸣响。李自成无奈地摇了摇头,领着众亲兵进了庙。 第二天,胖和尚便要李自成人住方丈室,主持庙务。李自成思忖良久,说道:“我志不在此,岂能做你们的方丈?更别说禅隐了。但神仙有意,又不可违抗!这样吧……” 说着,唤过身边一个叫李庆的亲兵。李庆是跟随他从老家米脂一路打过来的心腹。 李自成说:“李庆,你代我出家,人住方丈室,主持庙务。如何?” 李庆一揖,说道:“就是代皇上去死,小人也心甘情愿。” 李自成从怀里掏出羊皮“藏宝图”用一把小刀用力一划,将羊皮划下了三分之一。交到李庆手上,说:“这是藏宝图。你当方丈后,可悉数取出财宝,修葺寺院。日后我派人和你联络,这夹山寺就是咱义军的一个联络点。” 李庆接过羊皮,道:“皇上,出家人都有法号,我的法号还请皇上明示。” 李自成想起昨夜那个老和尚一下认出他是“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不由说道:“法号就叫奉天玉,代我出家,不可称王……” 当天晚上,李自成领着其他亲兵悄悄离开夹山寺。李庆含泪站在庙门口,目送着他们远去。从此,李庆就主持夹山寺庙务,称“奉天玉和尚”。后来他按羊皮藏宝图所示取出了宝物,大修庙宇。很快夹山寺就香火鼎盛,名扬东南一带。 再说李自成领着众亲兵,夜行日宿,躲过了清兵和地方民团的追杀,一路往南,在接近广东乐昌和坪石一带活动。 这天晚上,眼看离坪石只有一天路程了,李自成和大伙躲在一个山洞里休息。李自成睡不着,起身来到洞外。外面月光皎洁,映得山野一片银白。 李自成徜徉洞前,只见前面有个穿蓝袍的中年人也在赏月。李自成很惊,在这荒山野岭怎会有如此雅致之人。他不禁走过去,抱拳说道:“这位兄弟,好兴致呀!” 中年人笑笑,说:“山野赏月,所看月光就是不一样呀!” 李自成说:“有何不一样?天下月亮难道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不一样。”中年人说道,“天上月光,皇宫里看到的是荣华富贵,市井里看到的是珠光宝气,房里看到的是美玉嫦娥,柴扉里看到的是柴米油盐,而我在这山野看到的却是前程命运……” 李自成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兄弟给李某指指前程。” 中年人说道:“送你八个字——自成生存,不离金城。” 说完,中年人慢慢地走了。李自成挺纳闷:这八个字分明是告诉自己,要想活命,就离不开金城。金城又在哪里? 第二天中午,来到一个小镇,李自成和众人走进一家小店吃饭。一进门,迎面看见墙上挂着一张“八仙过海”图,李自成一眼就看到了八仙之一的曹国舅,当时就愣了,那不是昨晚遇到的中年人吗?原来是曹国舅在点化自己。 傍晚时分,李自成终于在坪石见到了高桂英和宋献策。晚上,三人把逃离北京之后的情况述说了一番。末了,李自成问:“你们可知有个叫金城的地方吗?” 宋献策说:“南面有座山,叫金城山,皇上问的是此地吗?” 李自成就把昨夜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宋献策点点头,答道:“这是曹国舅在暗中指点皇上呢!” 隔天,李自成和宋献策一同登上了金城山。只见金城山一带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此山北边是高桂英所率女兵据守的金鸡岭,东边是宋献策率部镇守的凑云山,形成掎角之势。 李自成大喜,说道:“我就驻守金城山。” 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卷羊皮“藏宝图”,一撕为二。把一半交到宋献策手里,说:“你马上领兵取出图中所埋财物,修筑金城山。以后这里就是我的行宫。” 宋献策接过那半卷“藏宝图”,道:“皇上住在这里,不应被外人所知。我看还是另立尊号吧!” 李自成脑海里立马浮现出昨夜遇到的曹国舅,脱口说道:“日后你们就叫我曹国公吧!” 李自成化名曹国公在金城山住了半年有余,宋献策已经率兵取出藏宝,领着部众万余,石工数千,开始修筑金城山。 这天,李自成对宋献策说:“我不能老是躲在这里,我想去一趟南京,有消息说红娘子在那一带抗清。” 宋献策说:“皇上不可离开金城山,要找红娘子我自派别人去。” 李自城摇摇手,说:“不行,我还要去找找那些散落在各处的义军。你不要再说了。” 过了几天,李自成领着两个亲兵化装成商人模样,告别高桂英和宋献策,踏上了前往南京的路途。 这天傍晚,三人来到湘南耒阳县一个小镇,人称新市镇,镇上有家简易客栈。三人在客栈住下,洗了脸,吃过饭,一个亲兵捧上一杯热茶。李自成接过喝了两口,就感到肚内翻江倒海般疼痛,一下跌倒在地。一抬头,只见两个亲兵正站在旁边神情异样地看着自己,他马上明白过来,挣扎着问:“你们给我喝了什么?” 两个亲兵互看一眼,其中一个说道:“不为别的,我们想要皇上身上的‘藏宝图’。跟着皇上南征北战十几年,跑不动了,只想回家去种田。有了‘藏宝图’,下半辈子就啥也不愁了。” 此时,李自成已经七窍流血,说不出话来。他痛苦地在地上抽搐了几下,腿一伸,一代英雄惨死在自己的两个亲兵手上。 亲兵见李自成已死,慌忙搜出了他怀里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藏宝图”,然后把桌上豆油灯里的豆油洒到他身上,放起一把火。很快,客栈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一代英雄就这样在耒阳新市镇一家客栈里灰飞烟灭了。 两个亲兵按照那张三分之一的“藏宝图”,挖出所埋宝藏,一个化名去了山西,一个改姓到了安徽。凭着这些财宝很快富甲一方,成为当地首富。此是后话,不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李广射虎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李广天生神力,骑射精纯。有一年,他带着弓箭上山打猎。从山坳里突然传来阵阵“救命”声。循声过去一看,只见在一个猎人设置的陷阱里,有一个虬须大汉正在叫唤,显然受了伤。 李广让他不用担心,砍来一根长长的青藤,把青藤的一头扔进坑里,让他捆在腰间,然后一用力,三下两下就把虬须大汉拉出了坑。 虬须大汉上来后,连连喊痛。李广一看,原来他的腿断了,于是忙掏出药仔细地涂在伤口上,又撕下一块布帮他包好,还掏出干粮给他充饥。虬须大汉狼吞虎咽吃完干粮,站起身,一抱拳,说道:“恩公,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说完,一瘸一拐地走了。李广很快就忘了这件事,依旧射箭打猎。 不久,匈奴大举入侵,李广毅然报名从军。凭着骁勇善战,他一步步升成了将军。当时,匈奴的铁骑使汉朝士兵闻之色变,只要一遇到匈奴人,汉朝兵士就往后跑。李广不怕打仗,也不怕血染疆场,就怕士兵没有斗志。 这天晚上,李广在帐里独自喝着闷酒,想到即将和匈奴有一场恶战,军队却士气不振,心里非常郁闷。突然,帐内刮起一阵狂风。一眨眼,一个虬须大汉出现在面前。大汉拱手道:“恩公,一别经年,近来可好?” 李广抬头一看,只觉面前的人依稀认得,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不由问道:“你是……” 虬须大汉说:“恩公忘了?那年我掉进陷阱,多亏恩公搭救,不然小命早没了。” 李广勉强记起了这事。虬须大汉说:“早就想来看看恩公,拖到今天才来,还望恩公恕罪。” 李广摆摆手,连说客气,依旧唉声叹气。虬须大汉说:“恩公一脸愁容,定有烦心之事,不如说来听听,也许在下可以帮着出个主意。” 李广也正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便长叹一声道:“打仗没有士气,这仗怎么打?马上又有一场大仗,可我的将士斗志不旺,真是伤透脑筋。” 说完,一仰头,又喝了一大杯酒。 虬须大汉想了一想,说:“小人略懂法术,明日午时,恩公可带人巡山,我化作一只猛虎,你一箭把我射中。兵士们见恩公如此神勇,士气岂不大振?” 李广一听大喜,说道:“那真是太好了!还等什么明天,今天晚上就可以实施。” 虬须大汉哈哈一笑,说道:“恩公可真是性急之人。好,就今天晚上。我先走一步,恩公请随后赶来。” 说完,虬须大汉身子一晃,化成一头猛虎。猛虎人立而起,伸出两只前爪,对着李广作了个揖,一声长啸,眨眼便不见了。 帐外冲进一个亲兵,大叫道:“将军,怎么有虎啸声?” 李广哈哈大笑,说:“哪儿来的虎?你听错了。赶快带上我的马匹弓箭,叫上一队人马,随我巡逻去。” 亲兵跑出帐篷去准备。李广又痛饮了几杯美酒,这才整整服装,大步走出帐外。 一队亲兵已经列队等候,李广跨上自己的马,领队前行。走了三四里路,李广的坐骑忽然“唏律律”一声嘶鸣,收起前蹄,显得惊恐万分。亏得李广早有准备,这才不至于摔落马下。就在这时,一阵狂风蓦地卷过来,隐隐传来“嗡嗡”的吼声。那马好不容易放下前蹄,站在原地筛糠一般发抖。 李广知道是虬须大汉来了,所以并不惊慌。不料背后的亲兵一阵慌乱,有几个居然打马跑了。李广回头大叫:“区区一只老虎,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若是遇上了匈奴人怎么办?” 一个亲兵惊慌失措地叫道:“将,将军,老虎在草丛里……”李广转头定睛一看,黑暗中果然依稀可见一只老虎卧在那里,似乎蓄势欲扑。李广掏出弓箭,叫道:“你等速退,让本将军一箭射死这个畜生。” 后面亲兵一听“速退”二字,如闻大赦,一溜烟跑了。这当儿,李广已弯弓搭箭,对准了草丛中的老虎,一箭射出。再回头看身后,亲兵已经跑得干干净净,气得大骂不止。 李广跳下马来,走到老虎面前。只见老虎趴在草丛里,箭已经射人了虎身,外面只留下一个箭镞。李广说:“虎兄,你没事吧?” 老虎抬起头,说道:“恩公,我有金刚不坏之体,死不了。只是你的兵士都跑了,这可咋办?” 李广叹口气道:“等天亮了,我会让他们上山来找你。”说完打马回营。 老虎趴在草丛里,刚想睡一会儿,旁边突然冒出一个白眉老头。老头叹口气说:“哎,你和李将军可谓是用心良苦呀!只是这个方法不好。” 老虎抬头一看,认得是当地的山神。老虎问道:“山神,这个办法怎么不好?” 山神说:“你想呀!那匈奴本是北方游牧族人,地上的老虎、豺狼,天上的大雕、飞鹰,他们哪一样没射过?难道李将军射只老虎就比他们强?” 老虎一听傻眼了,山神的话没错呀。山神说:“有一个办法,可是我不能说。” 老虎说:“我的命都是李将军救的,要命他都可以拿去,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山神叹口气,说正是要老虎的命。山神告诉老虎:“如果你化成一块巨石,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试问天下有谁能把箭射进石头呢?如此一来,士气不就大振了?” 老虎默默点了点头。山神又说:“只是这样一来,你将化为一块顽石,永世不得超生。所以,你要三思而后行呀!”说完,山神叹口气,一晃不见了。 老虎的眼里流下一行热泪,发出一声悲壮的虎啸。李广哪里知道,当初他救下的本来就是一只老虎,它得道后,专门来报答救命之恩。 第二天天一亮,李广吩咐亲兵去寻虎。亲兵们虽不信一箭就可以射死一头猛虎,但也不敢怠慢,带了木棒绳索,一溜小跑地去了。一个时辰过后,李广突然听到外面人声嘈杂,走出去一看,只见那队亲兵抬着一块巨石摇摇晃晃地回营来,巨石上还插着一支箭,箭身已经射人石中,只剩一个箭镞。 李广大吃一惊,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亲兵兴高采烈地说:“李将军真乃天将,昨晚一箭居然射中了这块巨石……” 李广疑惑地问:“那昨晚的老虎呢?” 亲兵一拱手,说:“回将军,昨晚根本就没有老虎,是这块形状像老虎的石头在作怪。” 李广愣住了,不知虬须大汉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围观的兵士越来越多,大家都被李广的这一箭震撼了,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有人说:“只怕那匈奴也射不进这巨石呀!” 说话当中,有几个臂力过人的兵士还果真拿起弓箭对着巨石射了几箭,结果只迸出几点火星。 李广趁机站到巨石上,大手一挥,说道:“将士们,你们都看到了吧,匈奴人的脑袋莫非比这块石头还硬!只要大家奋勇杀敌,匈奴人就要滚回去……” 兵士们热血沸腾,大声欢呼。一时间,士气高涨,李广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 接下来的一场恶战,汉军在李广的率领下杀得匈奴人哭爹喊娘,抱头鼠窜,此后数年不敢侵犯边境。至此,李广夜射人石的故事传遍了长城内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计杀安德海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同治十一年正月,东西两宫为刚成年的载淳选了后妃,准备举办大婚典礼,需要赶制全宫穿用的一批湘绣“龙衣”。安德海久居深宫住腻了,静极思动,想趁此机会到大江南北痛痛快快玩乐一番。于是,私下里向慈禧百般央求,要去江南督造“龙衣”。慈禧经不起纠缠,终于答应了。 当年三月安德海离开京城,乘船沿水路向南方开去。一路之上,沿河两岸的旖旎风光,令人陶醉,更何况地方官员都送上了金银财宝,安德海格外高兴。 这天船开进了山东境内,山东巡抚丁葆祯得知消息后,知道安德海狗仗人势为非作歹,干尽了坏事,这次一定要想办法除掉他,为民除害,为国除奸。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一个江湖人。他马上叫来了德州知府赵新,暗授锦囊妙计…… 船到德州之后,知府赵新上船拜访。安德海问道:“德州可有什么新鲜玩意?” 赵新答道:“回总管大人,别的也没什么。只是最近德州来了一个善编各种飞禽走兽的篾匠,实在叫人称绝。” “篾匠?”安德海不悦道,“编个竹玩意,有什么稀?” 赵新说:“大人,这篾匠不同别人,他编织的青蛙不但能跳,还能呱呱叫;编织的小马不但能跑,还能驮人;编织的蜻蜓和蚱蜢居然能扑展着翅膀飞向天去……” 安德海一听,哈哈笑道:“这倒有点意思。那就把他叫来,让我开开眼。” 不多时,赵新领着一个肩背工具箱的20来岁小伙子上了船。这小伙子就是赵新所说的篾匠,叫竹郎。 安德海懒洋洋地斜躺在甲板上一张逍遥软榻上,斜眼看了一眼竹郎,说:“赵大人说你会编各种会叫会跳的玩意,你编一个,让我看看。” 竹郎笑了笑,也不言语,接过赵新递上来的竹片,打开工具箱,拿出篾刀把它削成薄如蝉翼的竹条,接着就见两手左缠右绕、上翻下卷。顷刻间,一只竹蛐蛐就大功告成了。 安德海探身一看,这竹蛐蛐太像了,通体黑得发亮,左右两条长长的头须,头部稍稍昂起,一副好战的样子。 竹郎把竹蛐蛐递到安德海手上。安德海左瞧右看,爱不释手。突然,只听竹蛐蛐发出一声“得铃铃”的叫声,一下跳上了安德海的肩膀,幸亏旁边有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 安德海大笑道:“好,好,名不虚传呀!你还能编什么?再编几个。” 竹郎笑笑,拿起地上的竹条,马上又编起来。一会儿,竹鸡、竹狗、竹马、竹牛摆满了甲板,个个小巧玲珑,神态逼真。一时间,鸡鸣声、狗叫声、马嘶声响成一片,喜得安德海哈哈大笑。 突然,灵光一闪,安德海想起了什么,把竹郎唤过来,悄悄问道:“除了这些,你会不会编竹凤凰?” 竹郎肯定地说道:“能。” 安德海一听,大喜,说:“实不相瞒,再过三天就是西宫娘娘的生日。我想送她一只能飞能跳的竹凤凰,不比送金送银强多了!” 竹郎说:“既是如此,我就成全总管大人的好意。我不但编个竹凤凰,再编个竹人骑着竹大鹏去给西宫娘娘拜寿,这就叫喜从天降。包管西宫娘娘乐得合不拢嘴。” 安德海听了,刚想说什么,却又沮丧道:“只是时间上来不及了。” “来得及。”竹郎笑着说:“我编的竹凤凰和竹大鹏只要一个时辰就能飞到京城去。不过,这玩意要多费一些时间。” “真的?”安德海拍着手,叫道,“既然如此,你还等什么?我给你三天时间,马上编个竹凤凰和竹大鹏来。只要能飞到皇宫给西宫娘娘祝寿,我赏你十两黄金……”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竹郎按时送来了一只硕大的竹凤凰和一只竹大鹏。只见竹凤凰亭亭玉立在船头,引得百鸟齐鸣;竹大鹏的背上骑着一个竹人,竹人穿着衣袍,上写三个大字“安德海”。 安德海望着竹凤凰,一时痴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竹凤凰会如此绚丽多姿。 竹郎说:“总管大人,您不想跟西宫娘娘说几句话吗?我编的竹人可以录下您说的话,编的大鹏可以带回西宫娘娘说的话。您想对西宫娘娘说什么,只要对着竹人开口就行了,它会一字不漏地传过去。” “还有这么好的事?”安德海惊喜道,“那我当然要说几句。” 接着,安德海略一思索,冲着竹人说道:“奴才小安子给西宫娘娘拜寿来了。小安子给娘娘送上一只凤凰,祝娘娘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霎时,只见竹人嘴唇一张一合,开口了:“奴才小安子给西宫娘娘拜寿来了。小安子给娘娘送上一只凤凰,祝娘娘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那声音完全就是安德海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安德海喜得一蹦老高,叫道:“再说一遍,再说一遍。这是我的声音呀!” 竹人又开口说了一遍。 “好,好。”安德海对竹郎说,“你是说大鹏会带回西宫娘娘的话,那赶快让它们飞呀!要知道,今天就是西宫娘娘的生日,我想知道西宫娘娘收了我的凤凰会对我说什么。” 竹郎一挥手,竹凤凰和竹大鹏扑展两下翅膀,身子立马腾空而起,霎时就飞远了。 安德海见竹凤凰和竹大鹏飞走了,不由惬意地躺到软榻上,摸出鼻烟壶往鼻孔里抹,只等过两个时辰竹大鹏带回西宫娘娘的话。 再说皇宫里,这天正是慈禧的生日,文武百官前来贺寿送礼的络绎不绝。宫里照例要唱戏,看戏的地点是在宁寿宫的畅音阁。慈禧和慈安领着载淳坐好之后,身后是一大片奉旨“入座看戏”的文武大臣。 就在这当儿,天空突然阴了下来。众人疑惑地抬头一望,只见一只凤凰从天而降,一只大鹏驮着一个人也落了下来。凤凰和大鹏落到了戏台上。慈禧一见,不由大喜,凤凰可是吉祥鸟,自己过生日,天降凤凰,这说明了什么? 这时,有大臣轻轻叫道:“哟,快看,是一只竹凤凰和一只竹大鹏,那人也是竹编的,衣服上写着‘安德海’几个字呢!” 慈禧探头仔细一看,可不,凤凰和大鹏都是竹编出来的,那竹人的衣服上正是“安德海”几个字。原来是小安子搞的玩意!慈禧越发高兴了。 就在大伙伸长脖子议论纷纷之际,大鹏上的竹人开口说话了:“奴才小安子给西宫娘娘祝寿。如今洋人入侵,百姓受难,我大清江山今天赔银,明天赔地,真是活活羞煞了先人。西宫娘娘不顾百姓疾苦,江山飘摇,还在这里看戏庆寿,真的不是个东西,还不如早死早投生……” 众人一听,全都傻眼了。很快,竹人又说了一遍。这回慈禧听出来了,是安德海的声音。安德海没出远门时,整天守在她身边,他说的话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可现在这奴才出去几天?就弄这么个玩意来戏耍她,慈禧一时气疯了,歇斯底里大叫道:“杀了狗奴才安德海……” 马上有带刀侍卫冲上去,一刀削掉了竹人的脑袋。大鹏一拍翅膀,驮着没有脑袋的竹人飞向了半空,霎时没了踪影。这当儿,就见竹凤凰抬嘴向东一吐,吐出了一条横幅,横幅稳稳地停在当空,众人一瞧,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上面写着:“祸国殃民哪来寿。” 凤凰又往西一吐,又吐出一条横幅,上:“内忧外患何为福。” 慈禧大怒,站起身指着凤凰,叫道:“杀了这个畜牲……” 还没等侍卫跑上台去,突然,天空红霞升腾,彩云飘逸,万道霞光中,凤凰展翅飞出了皇宫,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慈禧挨了竹人的骂,又眼睁睁看着竹凤凰飞出了皇宫,一时暴跳如雷,气急败坏,一下昏倒在地。这一下,可吓坏了皇宫里的太监,急急招来了宫里的太医进行诊治。慈禧的生日就在一片乱轰轰中草草收场了。 回过头来再说安德海。此时,安德海正躺在船上的软榻上遐想,有手下来报:“山东巡抚丁葆祯前来拜访。” 安德海一听丁葆祯来了,忙说:“请!” 丁葆祯在赵新的陪同下上了船。丁葆祯拱拱手,说:“总管大人一路辛苦!远来敝地,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安德海装模作样回了礼,说:“哪里!哪里!” 然后示意下人看座上茶,两人东南西北聊了一阵。这时,只见竹大鹏从远处飞来,很快落到了船头。安德海一见,忙起身过去一看,不由傻眼了,竹大鹏上的竹人居然没了脑袋。安德海恼怒地问道:“竹人的头到哪里去了?” 丁葆祯话里有话地说道:“竹人的头,也就是安总管的头,除了西宫娘娘,谁敢砍下来呀!” 安德海愣了一愣。赵新在旁说道:“且听竹大鹏带回西宫娘娘什么话了?” 这也正是安德海所关心的,连忙竖耳细听。只听竹大鹏说道:“杀了狗奴才安德海……” 安德海不由浑身一颤。再细听,竹大鹏又说了一遍,千真万确是慈禧的声音。可慈禧怎么会说出这个话呢!他头上不由冒汗了。 这时,只见丁葆祯一躬身,说道:“遵旨!” 安德海一惊,叫道:“丁葆祯,你想干什么?” 丁葆祯不卑不亢说道:“安总管,刚刚你也听到了,西宫娘娘说要杀了你,下官不敢不从。来人呀……” 安德海骇得直往后退,大叫道:“丁葆祯,反了你,你敢杀我,西宫娘娘不会饶了你。” 丁葆祯轻蔑地一笑,说:“我哪敢杀你?杀你正是西宫娘娘的意思,我可不敢抗旨。来人呀!取下安总管的人头。” 安德海还想说什么,一个兵士走过来,挥起一刀,砍下了他的头…… 直到死,安德海也没弄明白,慈禧为什么要杀他? 很快,岸上响起一片鞭炮声。原来山东百姓一见丁葆祯杀了安德海,人心大快,欢天喜地庆贺起来。 杀了安德海之后,丁葆祯命人剥光他的衣服,在济南的热闹大街上陈尸三日,任人观看。不久,这事就传到了慈禧的耳里。慈禧得知丁葆祯借自己的口杀了安德海,很是懊恼。她知道安德海肯定是遭了别人的暗算,骂她的话绝不是安德海的本意,原想找个机会为他报仇。没想这一陈列裸尸,倒使她的怒气消失了。原来当时宫里一直谣传安德海没有净身,是个假太监,和慈禧关系暖昧。现在,丁葆祯剥光安德海的衣服当众一摆,谣言不攻自破。慈禧不但没报复他,还说他“很会办事”。 就这样,丁葆祯巧借慈禧的口一举除掉了安德海,还保全了自己。当然,竹郎也是他请来实施计划的关键人物。只是这以后就再也没人见过这个江湖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彩蝶恋花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民国初年,衡州府有两家名声很响的饭馆,一家叫“天然居”,一家叫“楼外楼”。两家饭馆的老板都是厨师出身,“天然居”的宫老板善做北菜,祖父曾是皇宫里的御厨,饭馆里的几道菜,像怯勺腰花、孜然寸骨、红扒熊掌、沙锅鱼翅都是改进后的宫菜,让人特别爱吃;“楼外楼”的魏老板则经营着南菜,像清炖蟹黄狮子头、松鼠桂鱼、水晶虾饼这些南方特色菜,让人百吃不厌。 由于同行的缘故,两家老板从不来往。不过由于南菜北菜风味不同,众人口味不一,各择所需。因此,几十年来两家饭馆生意兴隆,互不干扰。 这一年,魏老板的儿子魏潮长大成人。魏潮从小聪颖过人,尽得父亲真传。魏老板年事渐高,便放心地把“楼外楼”的生意交给儿子去打理,自己回老家享福去了。 魏老板一走,魏潮就开始琢磨挤垮宫老板的“天然居”了。原来魏潮素有野心,见“天然居”将本城的生意分了一半过去,心中老大不情愿。他手中有一张王牌,这张王牌足以令“天然居”关门歇业。 再说“天然居”的宫老板为人厚道,生意一直红火。可这段时间却发现食客逐日减少,他觉得很怪。这天,他看到一个常来的熟客,便过去招呼道:“徐老板,怎么好多天都不来我这里吃饭呀?是不是嫌菜做得不好?” 徐老板拱拱手,说:“哪里,哪里!看来宫老板还不知道,楼外楼饭馆近来推出了几道新菜,有什么孜然猪骨,还有什么红烧熊掌,吃起来味道就跟你天然居做出来的一模一样,我过去尝鲜了。” 宫老板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几个菜名听起来怪耳熟的,这是怎么回事?寒暄了几句后,宫老板走进后院,悄悄唤过一个厨子,塞给他一两碎银,附耳嘱咐一番。厨子很快换了衣服,去了“楼外楼”。不久,厨子带回消息证实“楼外楼”做的那几道菜就是“天然居”的翻版,连味道都一样。 这下宫老板有些傻眼了,他没想到一直以南菜见长的“楼外楼”怎么会做出北菜来?难怪自己的食客少了。一连几天,他都有些坐立不安。 这天中午,“天然居”大堂里又只坐了一半客,还有一半的位置空着。很显然,那些常来的熟客都跑到“楼外楼”去了。宫老板强打精神在大堂巡视了一圈,走到里面一个窗户边,看到一个胖子坐在那里细嚼慢咽。他注意看了一眼,胖子是这段时间才出现的,还不知道他的尊姓大名。他瞟了一眼桌上,桌上除了几个家常菜之外,还有本馆的一道特色菜,叫红烧回鱼。 宫老板走过去,笑呵呵地一拱手,说:“先生,我是天然居的老板,不知这几道菜可合您的口味?” 胖子忙放下筷子,回了一礼,说:“还行,还行,不错,不错!” “如有不周,还请海涵。请慢用。”宫老板又笑嘻嘻地一拱手,慢吞吞地离开了。 胖子用完餐,结过账,下楼走了。宫老板看他出了门,立马派个伙计跟了上去。一会儿,伙计回来报告说胖子进了“楼外楼”。宫老板心里清楚了。隔天,宫老板又派出一个厨师乔装进了“楼外楼”。果然,“楼外楼”又推出了一个新菜,叫火烧回鱼。 这下宫老板算是彻底明白了,胖子原来是“楼外楼”派来“窃”菜的。他苦思苦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出了一个好计策。 过了几天,胖子又来了,点了几道家常菜后,又点了一道特色菜一一彩蝶恋花。 这回宫老板亲自掌勺,做了这道彩蝶恋花。胖子吃完,结过账,走了。宫老板看胖子走了,知道好戏开场了。 第二天,“楼外楼”推出了一道特色菜,叫彩蝶伴花。到下午的时候,凡吃过这道特色菜的食客,无不上吐下泻,出现了食物中毒症状。魏潮慌忙请来了郎中,给食客诊治,好不容易才制止病况。食客纷纷指责“楼外楼”出售过期食物,魏潮费了好大劲才把大伙的怨气熄灭。 第三天,胖子又来到了“天然居”,点的还是这道彩蝶恋花。宫老板照样亲自掌勺。菜上桌后,胖子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轻轻放人嘴里,半瞄着眼睛,慢慢品尝着,咀嚼了半天,这才一口吞下。这顿饭胖子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悄悄离去。 隔天,“楼外楼”做出的这道菜又让食客吐了一地。这让魏潮很恼火,他把胖子叫到后院,劈头盖脸问道:“你怎么回事?一道菜两次都搞不定?” 胖子委屈地说:“我仔细尝过了,材料和配料就是这些,绝不会错。” 原来胖子就是魏潮挤垮“天然居”的一张王牌。胖子最大的特点是善吃,吃遍了大江南北的各种菜肴。他有一个别人没有的长处,就是味觉极好。由于吃多了,无论什么菜,只要经他一品,他立马就能报出该道菜的原料来。 那还是魏老板在的时候,有一次胖子到“楼外楼”吃饭,点了一道蚝油牛肉,因其味道太美,他情不自禁地吃一块念一样调料。这一情景被正在帮助父亲料理的魏潮看到,他走过去问:“你知道这道菜是什么做的吗?”胖子张口就说:“它是由牛肉片、蚝油、盐、砂糖、酱油、淀粉、鸡蛋、味精、胡椒粉、小苏打、葱段、绍酒、上汤配制而成。”魏潮当场就傻了眼,他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于是,他偷偷把胖子留了下来。父亲一走,他一接过“楼外楼”,就决定把胖子这张王牌打出去,挤垮“天然居”。胖子果然不负重托,非常顺利地品来了“天然居”的几道名菜,眼看“天然居”就要关门歇业了,没想在这道彩蝶恋花上却出事了。 这时大堂里的食客吵闹起来,魏潮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赶紧出去安顿。 这天吃饭的有几个是当地名流,也因吃了“楼外楼”做的彩蝶伴花上吐下泻,脸色惨白,好不容易由郎中开药制住了。名流们很恼火,集体到府衙告了魏潮一状,说“楼外楼”多次销售过期伪劣食物,损害食客健康。 府衙查实后,立刻派兵丁查封了“楼外楼”,并处以重罚,把魏潮关进了大狱。 一个月后,魏潮被府衙放了出来。出来之后,他才知道搭救自己的居然是“天然居”的宫老板。原来魏潮自被抓进大牢之后,宫老板就托人四处打点,上下花了上千两银子才把魏潮解救出来。 魏潮很是诧异,也很羞愧。自己原本是想挤垮宫老板,没想到却反过来害了自己,而最终又是宫老板救了自己。 这天晚上,魏潮提着一份厚礼走进了“天然居”。宫老板一见魏潮,忙把他请进了里间。魏潮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多谢宫老板搭救之恩。” 宫老板赶紧扶起他,连声说:“都怪我呀!是我逞一时之能,害苦你了。” 魏潮诧异地问道:“此话怎讲?” 宫老板说:“嗨!你让那个胖子到我这里‘窃’菜,我在那道彩蝶恋花上做了手脚。” 魏潮有些不解。宫老板说:“彩蝶恋花这道菜最忌加入酸醋了,人吃了立马会上吐下泻。我做这道菜时,特地加了皇宫里密不外传的糟酱,那味道和酸醋有些像,其实不是酸醋。胖子品完这道菜,误以为是酸醋,结果你的楼外楼做出来的彩蝶伴花导致食客中毒。” 魏潮听完,这才恍然大悟。 宫老板继续说:“中华菜肴源远流长,岂是靠品尝能知其精髓的?为了惩处自己的过错,我决定把我祖父撰写的一本北菜菜谱送给你。” 说完,宫老板从内室拿来了其祖父撰写的菜谱,双手递给了魏潮。魏潮接过菜谱,感动不已,说:“这怎么能怪你呢?只怪我自己一时贪心,起了挤垮你的念头。既然如此,我魏潮还有什么可说?我把我父亲留下的南菜菜谱也拿出来,咱们就搞个南北菜馆……” 宫老板一听,大喜,一拍手,说:“好,南菜北制,北菜南做,让普天下人都能吃到中华大菜的精髓。” 不久,魏潮的“楼外楼”重新开张,打出的招牌是“楼外楼南北饭馆”;宫老板的“天然居”也改成了“天然居南北饭馆”。从此,两家饭馆红红火火,长盛不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侠义双庄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清乾隆年间,湘南耒阳县东庄来了三个逃难的东北人。挑着担子的汉子叫老周,跟在后面拄着拐杖双目失眠的老太太是他老娘,搀扶着他老娘的是他15岁的闺女小玉。 一路上,风餐露宿,栉风沐雨,老周瞎眼老娘病到了,而且病得很厉害。老周就在东庄租了一间茅草房安顿下来,一边给老娘治病一边开起了一家简陋的“东北正宗炊饼店”。每天,老周给老娘煎好中药,侍候她喝下药,然后才挑着炊饼担子出门。 也许是口味不同,老周的炊饼生意一直不行,一天也难得卖出几个炊饼,再加上老娘看病吃药要花钱,经济很快捉襟见肘,难以为继。不得已,老周托人把小玉送到西庄族长段员外家做了一个帮佣,管吃管住,一月还能往家拿几个小钱。 西庄离东庄只有5里路,两个庄都不大。老周常常挑着炊饼担子一边吆喝一边到西庄转转,顺便看一眼闺女。 这天,老周挑着炊饼担子来到西庄,他一边吆喝一边往段员外家走去。 “炊饼,卖炊饼喽……”老周刚喊了几声,就见一拨拨的人直往段员外家后院的水塘边跑去,还有人在那边高声叫道:“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老周一听,连忙挑着担子跟了过去。过去一看,只见水塘里已有两个年轻人在潜水救人,还有人在岸边一边脱衣裤一边往塘里跳。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人从水里冒出来,拖着一个落水者往岸边游来,经过塘里的人和岸上的一阵忙碌,落水者很快救了上来。 老周挤过去一看,落水者竟然是自己的闺女小玉。 “小玉……”老周狂喊一声,扑了过去。猛然,老周的身子踉跄了一下,“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一个老人赶紧过来,看了看,说:“这是急火攻心的症状。” 说着,伸出大拇指死劲按在了老周的“人中”穴位上。霎时,老周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睛却没有睁开。 恰在此时,段员外拄着拐杖来了,一见此状,立刻指挥说:“马上把小玉抬回我家去,请郎中来施救。段五,你负责把小玉爸送回东庄去。” 围观的几个年轻人连忙七手八脚把小玉抬进了段员外家后院,那个叫段五的年轻人背起老周就往东庄走去,另一个年轻人挑起老周的炊饼担子跟了上去。 小玉是给段员外家洗被褥时不慎失足掉到水塘里,因不识水性,等被人发现时,已沉到了水底。被人救上来后,小玉明显不行了。庄里郎中进行了好一番抢救,小玉终究没活过来。 段员外眼见郎中回天无力,小玉香消玉殒,不由长长叹了口气,眼中落下几滴浊泪。 这时,送老周回去的段五回来了,告诉段员外说老周情况不太好,他不敢把老周送到他家去,东庄村民说老周瞎眼老娘正病得厉害,他怕老周老娘知道了这事伤心,加重病情,故把老周送到了东庄族长王员外家,王员外已请来了郎中正在施救。 段员外听完,沉思了一会,对段五说“你再跑一趟东庄,告诉东庄村民,就说小玉已经活过来了,让老周放心,安心养病。” 段五怀疑地点了点头,撒开腿去了东庄。 段员外待段五一走,立刻召集庄里的几个老人到家里商议说:“小玉死了,老周又昏过去了,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个瞎眼老娘,咱们不能刺激她了。这老太婆活一天,咱就得让她舒畅一天。” 说到这里,段员外看了看众人,郑重说道:“小玉的死咱不仅得瞒着老周老娘,还得瞒着老周,要让他俩都得放心。一直到老周老娘归天之后,咱才能说出来……”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当天,西庄人在段员外的指挥下悄悄把小玉葬在了西庄后山。接着,段员外又在庄里选了年龄和个头都与小玉相仿的女孩小红,穿上了小玉生前的衣服。段员外又连夜制了一张人皮面具套在了小红的脸上,还请人教了她几句东北话。这样一来,小红完全变成了小玉。 不久,段五带回消息说,东庄人说老周醒过来了。 从那天起,小红就被当作小玉住在了段员外家。隔了一天,老周又挑着炊饼担子一路吆喝着过来了。小红在段员外家一听到老周的声音,立马走到大门口,冲着老周叫道:“爹,我好着呢!你怎么样?” 老周远远地放下担子,冲着小红应道:“闺女,爹好着呢!你奶奶好着呢!她挺想你呀!” 小红听了这话,双眼噙着泪,点了点头,说:“爹,知道了,过几天我就回去看奶奶。” 说完,小红就进了门。 老周远远地看着闺女的身影,难过得满眼是泪。这时,西庄的村民围过来,你一个,我一双,很快买光了老周的炊饼。 老周挑起担子默默转了回去。有个年轻人待老周一走,轻轻说道:“这炊饼的味道怎么比上次差多了?” 另一个附和道:“对呀!也许是老周心情不好,没做好吧!” 但是,即使这样,老周的炊饼只要一挑到西庄,仍然是卖个精光。老周和“闺女”常常在段员外家门口远远地看上一眼,说上几句话,才离开。 这天晌午,东庄一个年轻人急匆匆跑进了段员外家,叫道:“小玉,小玉,你奶奶不行了,你爸叫你回去。” 段员外一听,二话没说,牵着“小玉”的手就出了门。西庄的人一见,自发地跟在了两人后面。 西庄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东庄老周的茅草房前,那里已经围着东庄王员外等人,众人见“小玉”来了,忙自动闪开一条路。段员外领着“小玉”走进了屋,只见老周正跪在床榻前,老周老娘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小玉”哭着扑过去,叫道:“奶奶,小玉来了。” 老周老娘颤抖着伸出双手摸着了“小玉”的手,紧接着,一行浊泪从她眼中滚落下来。 段员外在旁见状,轻轻说道:“大嫂子,你就放心地走吧!小玉特意赶来给你送终来了,我们西庄人全都给你老送终……” 这时,王员外接话道:“还有我们东庄人,你老就放心走吧!我们对小玉就会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老周瞎眼老娘嘴角翕动着,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头一歪,去了。 “小玉”和老周跪在床前号啕大哭。两人哭了好一会,才被旁人拉起来。忽然,老周盯着“小玉”左看右看,现出一脸的惊诧。 段员外见状,说:“老周,实话告诉你吧!这不是你的女儿小玉,你女儿小玉那天已经淹死了,埋在了我们西庄的后山上,我们怕你老娘和你伤心,所以找了个姑娘冒充她。现在你老娘走了,我们也是告诉你实情的时候了。” 说完,段员外轻轻地从“小玉”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说“她叫小红。” 小红“扑通”一声跪在老周面前,说:“爸,小玉虽然不在了,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女儿,你以后就叫我小玉吧!” 老周和王员外对视一眼,老周扶起小红,说:“孩子,你不是小玉,我也不是老周呀!其实,段五送老周到王员外家的那天晚上,老周就死了。当时王员外考虑到老周上有病危的瞎眼老娘,下有年幼的闺女小玉,就和庄里众人商议,一致对外说老周没死。然后让我扮作了老周来照顾他老娘,让她老人家舒畅地走完她人生最后一站路,同时也让我骗骗年幼的小玉,让她相信她爸爸还活着。” 说着,王员外缓缓地从老周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呈现在大家面前的竟然是东庄唱戏唱得最好的庄稼汉王才。一时间,西庄人全都愣住了。 良久,段员外才讷讷道:“原来是你呀!难得你的嗓音那么像老周,我们西庄人都让你给骗了。” 王才苦笑道:“只有一样没骗住你们,那就是老周的炊饼,我怎么做都做不来。” 王员外轻叹口气,说:“老周早已埋在了我们东庄的后山,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该是让他们祖孙三代相聚的时候了。” 段员外郑重地点了点头。 当天,西庄人把小玉的尸骨刨出来,埋到了东庄后山的老周墓旁。最后,两庄人合力把老周的瞎眼老娘也埋到了老周墓边,并竖了一块大墓碑,上:“东北人老周、老周之母和老周之女三人墓东西两庄合葬。” 消息传出,湘南人都盛赞东西两庄是“有情有义的侠义双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雍正之死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这一年,北京附近的通山一带出现了一个强人,专门打劫南来北往的达官贵人,劫其财物,却不伤性命。此人武功高强,手使一根镔铁棍,骑一匹黑马,带一条猎犬,独来独往,自称“独行侠”。曾有少林高僧了空和尚败在了他的棍下,一时名声大振。更令人震撼的是山东某道长敬献给雍正皇帝的一盒“长生不死”丹药也被其劫去。雍正闻之大怒,降旨通山县令谷绍祥务必在十日内擒获此贼。 谷绍祥接旨后,立马派出衙门最精锐的一队捕役前去捉拿独行侠,却被打得屁滚尿流跑了回来。不得已,谷绍祥在衙门前贴出告示,声称有擒获独行侠的奖黄金百两,并向皇上保举其做官。南来北往的武林高手看了告示,均摇摇头,走开了。大家都知道自己尚不是了空和尚的对手,又岂能赢过独行侠? 第三日傍晚,就在谷绍祥深感失望和惶惶然之时,有衙役飞跑进来叫道:“老爷,有人揭榜了……” 谷绍祥一听,大喜,连连叫道:“快,快请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干瘪瘦弱的老汉右手持一杆长长的旱烟袋,左手抓着那张告示走了进来。谷绍祥一见,大失所望。他怎么也没想到揭榜的会是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老汉。不过,“人不可貌相”,说不定这个老汉身怀绝技呢! 这么想着,谷绍祥赶紧上前施礼,说:“老丈,如何称呼?” 老汉说:“我姓许,在家排行老二,大人就叫我许老二吧!” 谷绍祥说:“岂敢!岂敢!许老先生可是来擒获那独行侠的?” 许老二说:“正是。” 谷绍祥又问:“请问老先生是何门何派,尊师是谁?” 许老二哈哈大笑道:“错了,错了,小人并非武林中人,小人只是一介村夫。不过,要擒获独行侠,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谷绍祥面色极其难看地说道,“不瞒老先生,那独行侠武功高强,少林了空高僧都败在了他的棍下。不知老先生又用何法擒他?” 许老二说:“我自有妙法。如果擒不来独行侠,赔上了我这条老命,也绝不会怪罪老爷您的。” 接着,许老二细细述说了自己的计划。谷绍祥一听,有些愕然,可此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第二天一大早,衙门里走出一辆拖着几个大箱子的马车,箱子上都贴着封条,看上去装金藏银的,实际上个个都是空的,一队捕役化装成镖师跟随在旁边。许老二上了一顶软轿,两个捕役化装成轿夫抬着他往通山走去。这架势就好像一个贵人回乡省亲一般。 中午时分,这队人马上了通山。只一眨眼功夫,一匹壮似毛驴的猎犬从一旁闪了出来。捕役们一见知道独行侠来了,赶紧放下软轿。许老二叼着烟枪慢慢走了出来。 猎犬吐着舌头蹲在前方,独行侠骑着一匹黑马晃晃悠悠出现了。许老二慢慢踱过去,离猎犬不到三步远的时候,只见他突然举起烟枪指着猎犬,轻轻喝道:“畜生,还不睡觉!对,闭上眼睛,睡觉……” 说来也怪,那猎犬听了许老二的话,居然真的闭上了两只眼睛,紧接着,身子一歪,居然趴在地上睡去了。 骑在马上的独行侠见状,大吃一惊,指着许老二喝道:“何方妖人,竟敢使出这等下流法术害我猎犬,有本事咱们真刀真枪干一场……” 许老二扬起头,用烟枪指了指独行侠,声音轻柔地说道:“独行侠,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吧?闭上眼睛,对,慢慢地闭上双眼睡一觉,只要闭上双眼,你就能进入梦乡……” 独行侠听了许老二的话,眼皮果真就沉重起来,不听使唤地要合拢。他在马上挣扎了几下,头一歪,手一松,镔铁棍掉到了地上,身子趴在马背上睡去了。 那些持刀持棍的衙役一见,不由大喜,赶紧上前,七手八脚把独行侠从马上弄了下来,用绳子捆上,丢到马车上。一个衙役一刀削掉了那条猎犬的脑袋。然后,众人兴高采烈地打道回府了。 一进县城,衙役们便沿街大叫:“捉到独行侠了……捉到独行侠了……”一时间,街上聚集了数百人上前观看。谷绍祥也早得到消息,戴着官帽穿着官袍站在县衙前迎接许老二一行。 进了县衙,几个衙役抬着独行侠往地上一放,只见五花大绑的独行侠居然发出了香甜的酣睡声,嘴角还流出一条条涎水。 谷绍祥对许老二深施一礼,说道:“果然高人,您受累了!” 许老二回了一礼,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原来许老二是江湖上一名隐姓埋名的“催眠大师”,无论是人还是牲畜,他都能在数秒钟内使其睡过去。他没有别的手段,只用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然后施展“催眠术”,对方就睡过去了。 谷绍祥在县案前坐下,一拍惊堂木,叫道:“来人,叫醒独行侠。” 话一落音,马上有两个衙役走上前去,对着独行侠又踢又打,说道:“狗日的,醒醒,醒醒……” 可那独行侠任你把他在地上推来滚去,依然香甜地打着鼾。 “这……”谷绍祥望着许老二说。 许老二笑笑,说:“你们叫不醒他,还是我来吧!” 说着,走向前,轻轻唤道:“独行侠,到衙门里了,醒醒吧!” 说来也怪,许老二刚叫完,就见独行侠睁开双眼,环视一周,大叫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施的是什么下三烂手段?你们是谁……” 一边说一边就挣扎着要站起来,可那身子根本不听使唤。 谷绍祥看着独行侠的凶悍劲,不禁有些吃惊,他嗫嚅着问许老二:“他、他会不会……” 许老二吸了一口烟,说:“绳子是捆不住他的,他能运功绷断。但现在没有我的招呼,他连坐的力气都没有。老爷只管审讯……” 谷绍祥一听,大喜,又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蟊贼,青天白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居然敢劫皇上的圣药,你是不想活了?说,圣药被藏到哪里去了?” 独行侠趴在地上大骂道:“爷爷就是要劫那雍正孙子的药,让他早死快死明天就死……” “反了你。”谷绍祥大怒,站起身,指着独行侠喝道:“大堂之上,竟敢污言秽语,给我打……” 下面的衙役一听,立刻操起棍棒狠狠地打了起来,直打得独行侠鬼哭狼嚎一般,很快昏死过去。 这时,一个师爷附着谷绍祥的耳边悄悄说:“老爷,如今人我们抓住了,可此人艺高胆大,稍有不慎,跑了,我们又要遭殃。不妨明天就把他交到刑部去,让刑部审讯,也省了我们一桩心事。” 谷绍祥听了,点点头,说:“这样最好。只是路上如果出了事,可担当不起。” 师爷指了指一旁的许老二,谷绍祥立马醒悟过来。先令衙役押走了昏死过去的独行侠,然后对许老二说:“这人是皇上亲点的钦犯,明天要押到刑部去处置。只是一路上怕有闪失,明天还请许老先生一同过去,如何?” 许老二闻言,想了想,点点头,说:“我这催眠术只有一炷香的功夫,过了时辰,他就能恢复如初。也罢,好事就做到底吧!明天我陪你们上一趟京城。” 谷绍祥一听,大喜,再三拱手致谢。 隔天一大早,谷绍祥和许老二各坐在一顶软轿里,独行侠则在一处冈笼里昏睡,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北京城走去。傍晚时分进了城,独行侠被交到了刑部。刑部一看皇上亲点的钦犯抓住了,立马连夜派人进宫报告了雍正。雍正闻之,大喜,立刻宣谷绍祥进宫。谷绍祥一五一十把抓住独行侠的过程说了一遍。雍正一听,居然没费一刀一枪就抓住了独行侠,不禁对许老二大感兴趣,立马又宣许老二进宫。 许老二在太监的引领下颤颤巍巍进了宫。雍正四下打量了一番干瘪瘦弱的许老二,问道:“听说先生乃是一个人,能催眠。可否给朕展示一下?” 许老二说:“雕虫小技,让皇上笑话。” 谷绍祥在旁说:“许老先生,别推辞了,你就让皇上看看你的能耐吧!” 雍正微一示意,两个小太监便走了过来。雍正说:“你就对他们两个催眠,让朕开开眼。” 许老二磕了个头,爬起身,对着两个小太监轻轻说:“想睡觉了吧!那就睡吧!眼睛慢慢合上,慢慢地,对,香甜地睡一会。” 那两个小太监本来早有准备,神经绷得紧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没想到听了许老二的话,居然情不自禁地慢慢合上了双眼,紧接着,两人身子一歪,趴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雍正一看,不由大,急忙走过去察看,只见两个小太监趴在地上睡得正香。他围着两个小太监转了一圈,连连说道:“果真是人,人。你快唤醒他们,朕要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老二轻轻说道:“醒醒吧,皇上叫你们呢!” 话一落音,两个小太监猛睁开眼,“啪”地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雍正探身问道:“你们睡得可香?” 两个小太监争先恐后说道:“回皇上,奴才不敢撒谎。不知为何,这一小会的觉,睡得比哪一次都香,都沉。” 雍正兴奋地搓着手,对许老二说:“朕已经失眠好久了,好多个晚上没睡好觉了。先生可否让朕也睡个好觉?” 许老二趴在地上磕了个头,说:“甘愿效劳。” 雍正就领着许老二进了自己的寝宫。此时,两个贴身太监也紧紧跟了上来。进了寝宫,雍正便由太监侍候着脱去龙袍,上了床。许老二轻轻走过去,对着雍正说道:“皇上,该睡了,睡吧!睡个好觉……” 霎时,就听雍正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两个太监轻轻放下蚊帐,领着许老二轻手轻脚退出。许老二突然伸出两手,抓住两人的肩胛,说:“两位也该睡了,睡吧!” 两个太监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感到眼皮格外沉重起来。紧接着,就歪倒在地睡了过去。 这时,许老二返身走到雍正床前,脱下一只鞋,从鞋里拿出一把锋利小刀,撩开蚊帐,一刀就割下了雍正的脑袋。然后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卸下自己烟枪的烟嘴,把烟杆的一头凑到桌上的蜡烛火焰上,接着举向窗外,只闻烟杆里“喷”地一声,冲出一条高达三四丈的烟花,在空中爆炸。原来这烟枪除了吸烟之外,还可以用来放烟花。 霎时,就见一个黑影飞檐越脊而来。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已关人刑部大牢的独行侠。独行侠趴在窗户上轻轻唤道:“二哥,得手了?” 许老二扬了扬手中血淋淋的雍正头颅,说:“三弟,雍正的头已经被我割下来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报仇了……”独行侠欣喜地说道,跳下来,背起许老二,一跃而起,电光火石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此时,皇宫里响起了一片“有刺客一一抓刺客——”的叫喊声。 至此,雍正的脑袋搬了家。下葬的时候,皇室只得为其遗身安装了一个金头。 多年以后,谷绍祥卸任回山西老家,路上巧遇许老二和早已不做强人的独行侠,这才明白两人原来是一对亲兄弟。许老二本有兄弟三人,大哥在京做官;许老二自幼跟随一个异人学习催眠术,深得其精髓;老三是少林高僧了空和尚的俗家弟子。 那年雍正篡改遗诏夺得皇位之后,为了保住帝王宝座,他把那些对自己有过功劳或认为对己不利的文武官员及政客、谋士,请到圆明园的紫光阁设宴赐酒,一一毒死。在这些冤死鬼里,其中就有两人在京做官的大哥。为了给大哥报仇,两人曾千方百计接近雍正,无奈皇宫警卫森严,而雍正又轻易不出宫。无奈之下,便想出了这条计策:老三扮作强人在通山打劫,便说服师傅了空和尚败在了自己的棍下,这样就让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望而生畏,不再拢身,最后劫走了雍正的“长生不死”药。老二出面用催眠术擒获老三,押到京城。雍正闻之备感惊,要亲试催眠,这样就借机杀掉了雍正。老三再从刑部大牢越狱,救走老二。 谷绍祥听了,连连啧啧,叹道:“江湖之野,庙堂之高,冥冥之中,自有劫数呀!” 从那以后,就再没人见到过这两兄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民间奇案 琉璃祸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清朝末年,正是西太后慈禧把持朝政大权之时。湘南耒阳郡有个叫石金星的小伙子,在外学了几年医,便在家坐堂问诊。由于医术平平,前来诊治的病人便不多。不过,石金星是个非常机巧的人,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和一双察言观色的眼睛,每天也能混个一日三餐。 城西有个杏林老前辈,叫赛华佗。赛华佗熟读医,精通医理,无论什么病,既知治表也能治里。换句话说,患者哪怕病人膏肓,他也能以毒药攻之,再施以针灸、推拿和按摩,徐徐化解病情,进而愈之。平日里,他不以坐诊为主,而是赤脚遍行乡里,遇到患者,他一眼就能切中病灶,然后开出药方,服之便除。有贫穷患者,他不收分文,还倒贴药费。正因为如此,赛华佗收入不多,家境清苦,几乎与贫民无异。 一天晚上,石金星正在家里看医。忽然,门外跌跌撞撞闯进一个浑身是血的老人,门外传来一片追杀之声。老人急切地向他求救,石金星迅速将他隐藏起来。一眨眼工夫,就进来一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为首一个厉声问道:“有没有看到一个老家伙跑进来?”石金星使劲摇了摇头,黑衣人胡乱搜了搜,又全都急急出了门。 石金星悄悄跟至门口,见他们没走多远,便纷纷失去了踪迹。再望天空,却黑压压多了一群疾飞的秃鹫。石金星赶紧关上门,把老人扶出来,仔细一查,幸好都是一些皮外伤。石金星给他敷上药,留他住了几天。痊愈后,老人从怀里掏出一颗小巧玲珑的冰蓝色琉璃珠,递到石金星手里,说:“送你。日后若想找我,只须对着琉璃珠喊三声‘琉璃’,我就会出现。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用。”说完,就走了。 石金星手里的琉璃珠有着淡蓝的光晕,晶莹剔透,似要滴出水来,真是一块少见的宝贝。他小心收藏了起来。 老人走后,石金星照常问诊看病,医术虽不济,却勉强还能度日。 这一年,耒河发大水,大水过后,瘟疫流行,人人相染而殂,遍地哀鸿,谁也控制不了疫情。郡府贴出告示,称有能控制瘟疫者,拜为郡医。这郡医也算一名医官,常年出入郡府,不仅有相当的地位,还有可观的俸银。一时杏林中人,个个争先,人人踊跃,都拿出了看家本领,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仍然有不少患者死去。 石金星看了告示后,知道凭自己这点医术是不可能有作为的。他记起那个老人留给自己的琉璃珠,赶紧拿出来,对着琉璃珠大喊了三声“琉璃,琉璃,琉璃一一” 霎时,就见老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老人深施一礼,问道:“恩人,有何指教?” 石金星说:“老人家,如今本郡瘟疫流行,您可有治瘟疫的药方?” 老人沉思一会,说:“老朽无能,不懂医理。不过我家主人会有办法,你跟我来。” 说着,老人化作了一只白鹤,石金星身不由己地坐上鹤背。白鹤展翅翱翔,石金星只觉眼前白云大片大片往后退,一片迷茫,待到睁开眼时,已处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上。 石金星从白鹤身上下来,只见眼前耸立着一座流光四溢的“琉璃宫”,整座宫殿用水晶砌成,辅以五彩琉璃作为装饰,大殿正中悬有一颗浑圆的夜明珠,把“琉璃宫”照得澄澈透明,玲珑剔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白鹤又化作老人,老人说:“你稍候片刻,我进去见我家主人。” 说完,就走进了宫殿。 石金星举目仰望,紫气弥天。山峦古木,犹似水墨画一般,却似又有时时的变化,犹如蜃景,影影绰绰。若有若无的亭台楼阁,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一样,在虚无缥缈中,幻化成一个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迷离仙境,令人目眩神驰,心旌摇荡,惶惶不知天上人间。 就在石金星惊叹不已之时,老人陪着一个美丽异常的姑娘站在了宫殿门口。老人说:“恩人,这是我家主人,你就叫她琉璃姑娘吧!” 石金星赶紧过去施礼,便问道:“请问琉璃姑娘,此处是哪里,仿佛仙境一般?” 琉璃姑娘说道:“这里是昆仑山琉璃宫。也不瞒你了,你救的这位老人是我宫里的一只仙鹤,那日外出遭到秃鹫的追杀,幸喜得你搭救。如今你有何要求,尽管说出来。” 石金星这才知道自己遇上仙人了,忙又施一礼,说:“在下有个小小的请求。如今本郡瘟疫流行,民不聊生,我恳请琉璃姑娘教我一个药方,普救众生。” 琉璃姑娘点点头,说:“这个好办,我有一头琉璃兽,它可帮你找到药方。” 说话间,老人牵来了一头似犬非犬、似虎非虎的怪兽,只见它周身透明得能看清五脏六腑。老人说:“这是能辨药味药性的琉璃兽。恩人,咱们下山去采药,然后熬成汤药给它吃进去。吃下药后你从外看药走筋脉肺腑的情形,就可取得药方了。” 石金星大喜,马上跟着老人下山采来了百种药材。熬成汤药后,给琉璃兽吃下去,从外看药走经脉肺腑的情形,很快得到了专克瘟疫的药方。 临走的时候,琉璃姑娘又送给石金星一颗小巧玲珑的琉璃珠,说:“希望你回去之后,为民造福。日后若有什么疑难,你尽可再来此地。” 石金星连连称是,老人又化作白鹤把他送回了家。回到家石金星立刻给病人诊治瘟疫。由于药方灵验,瘟疫很快平息了,石金星顺理成章成了一名郡医。 赛华佗听到消息,长叹不已,怎么也不明白一个20来岁的小伙子的医术为何会超过自己? 这天傍晚,赛华佗坐在自家的草堂里自斟自饮,以酒浇愁。一会,门开了,走进了衣着华丽的石金星。石金星笑呵呵地一拱手,说:“明日去郡府报到,今晚特来拜访老前辈。” 赛华佗闻言,赶紧让座,又给他倒上一杯酒。两人对饮了几杯,赛华佗终于禁不住问道:“石郡医,你说句实话,咱俩的医术,到底孰高孰低?” 石金星哈哈大笑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老前辈的医术高了。” 赛华佗摇摇头,叹口气,说:“我行医几十年,治过的疑难杂症也有上百例,可我怎么就治不了这场瘟疫?” 石金星说:“我也只是机缘巧合,得到药方而已。其实这场瘟疫并不重要。老前辈医术高明,我等杏林中人早已心中有数,心服口服,只是……” 说到这里,石金星顿了一顿,四下打量了一下赛华佗室内空空如也的草棚土壁,轻叹口气,说:“只是老前辈行医的作风,我可要说几句。为医之道者,有病医方生,无病医自无;医生既要治病,也要造病,病不绝医方久。老前辈为人忠厚,切莫作茧自缚……” 赛华佗惊愕地张大了嘴。石金星继续说:“老前辈也不想想,你行医几十年,住的还是这么破旧的草棚。哪像我,仅仅控制了一场瘟疫,不仅美名远扬,还得到了朝廷俸银,下辈子吃喝不愁了,真可谓是名利双收……” 赛华佗闻言,连连叹息。石金星临走之时,已是满脸醉意,跨出门的一刹那,怀里掉出了那颗琉璃珠,他浑然不知,步态蹒跚地走了。赛华佗捡起琉璃珠,按他以往的性情,会马上追出门去还给石金星。可是这次,一丝贪婪在他心里滋长起来,他犹豫了。终于,赛华佗缓缓地把琉璃珠放人了自己怀里。 从此,赛华佗不再出门行医,而是端坐家中。每当有病人前来求诊时,病情轻微者,他就故意以普通草药拖之;病情加重后,才胡乱开些名贵草药熬服;待到病情进入晚期,病人生命垂危时,他才拿出看家本领,使出真本事,病人方才真正痊愈。病人几经折腾,死里逃生,自然对他感激涕零,多以厚礼相报。至此,赛华佗不仅名声远扬,还日进斗金。不到半年,就推倒草屋,建起了新房,过起了锦衣华食的日子。 这一年,慈禧的屁股上长了一个疖子。这本来挺好治的,只消用刀把疖子挑破,挤出脓水,包扎好就行了。可太后看病能把屁股露出来吗?所以这病就难倒了宫里不少御医,看病的御医只敢给慈禧开一些很普通的清热去火的汤药,这当然不管事。慈禧一怒之下,杀了好几个御医,也就更没人敢给她看病了。 这天,有人给大太监李莲英推荐了已是声名远扬的赛华佗,李莲英立马派人把他请到了京城。赛华佗拿出一个软垫,请慈禧坐在上面,伸出手去诊了诊脉。然后,便让人把她搀回去了。慈禧走后,赛华佗拿起她刚刚坐过的软垫,只见上面湿了一块。赛华佗便心知肚明判断出了疖子的具体位置。 第二天,赛华佗又拿了个软垫对李莲英说:“你把这个拿给太后,这垫子里有药,太后的病让里面的药一熏就会好。”李莲英赶紧给慈禧送了过去。慈禧闻言,想都没想就坐了上去。屁股刚一挨到软垫,立马感到一阵剧痛攻心。“嗷”的一声惨叫,人就蹦了起来。回头一看,垫子上居然露出一把刀尖。慈禧大怒,再一细看,那刀设计得挺巧妙,刚好割开了她屁股上的疖子,却并未伤及骨肉。慈禧顿时心里明白了,原来赛华佗是软垫里藏刀给她割疖呀!不由转怒为喜,说:“传我的懿旨:把这位赛华佗留在宫里。” 就这样,赛华佗成为了御医。 一年以后,郡医石金星由于没有真本事,遇到疑难杂症,束手无策。再加上丢失了琉璃珠,去不了“琉璃宫”,也就治不了那些疑难杂症。接着,又把一个官家老爷的小儿子治瘫了,被主家打断了腿,赔偿了全部家产。不久,被郡府解聘了。回家以后,得了一场怪病,死了。 御医赛华佗由于慈禧的喜怒无常,因一点小事,被打人死牢。处斩的头一天晚上,赛华佗从身上摸出那颗琉璃珠,看了半晌,终于大彻大悟,叹道:“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最后,自吞琉璃而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打虎奇案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嘉庆十四年秋天的一天,有个樵夫在湘南耒阳卧牛山发现有人遭袭遇害,当即下山报告了地保,地保又骑快马报到县衙。接到报案的耒阳县令楚天远带领一行捕快和仵作匆匆赶到现场,只见现场一堆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地上散布着大量的内脏脑浆,惨不忍睹。现场两颗头颅,脸上无一例外带着惊恐至极的表情,好像临死前见到了某样不可思议、令他们魂飞魄散的事情。 当时,捕头年猛带去一条异域名犬,本来仅凭现场残留的一点体味,便可以直接追踪出凶手的所在地。可怪的是,名犬一到现场,便吓得嗷嗷直叫,屁滚尿流,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像中了邪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楚天远知道,犬能通灵,许是它闻到了不该闻的气味,或是感到了一种强大的威胁,才会有如此异常。 果然,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仵作过来报告说,现场两具尸体只发现两个脑袋,一副身躯,还有一副身躯不见了,从伤口痕迹判断,两人是死于猛兽撕咬,而这个猛兽很可能就是卧牛山早已灭迹多年的老虎,另外一具身躯可能是被老虎吃了。 楚天远一听老虎二字,不由浑身一颤。十几年前卧牛山是有老虎出没,当时曾进行过一次大的围剿行动,打死了数只老虎,从那以后,老虎就销声匿迹了,难道老虎又出现了? 楚天远一边思考一边察看,这时一个捕快递过来一块蓝布包着的东西,说是在现场发现的。楚天远打开蓝布,里面是一个卷轴,展开卷轴,原来是唐伯虎的一幅《仕女图》。楚天远盯着画看了一阵,对年猛说:“带回去。” 勘察完现场,楚天远把地保叫来,详细询问卧牛山是否又出现了老虎。地保肯定地点点头,说:“没错,这只老虎是今年春天出现的,上山打猎的、砍柴的、挖药的都看到过它,吃人的事还是头一回……” 确定是老虎吃人之后,楚天远当即令同去的师爷出了一张告示,贴在卧牛山下的大树上,意即告知来往行人山上有虎,上山切切注意安全,本县将不久上山围剿。 回到县衙以后,楚天远令年猛带人速去查明这两个死者的身份,然后回到房再次打开《仕女图》细看起来。 第二天晌午,年猛领着一个富态的老人来到衙门,禀报说:“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明,他们是耒阳威武镖局的两个镖师王福和李德,他们是押镖去长沙的,所接的镖是这位老先生的。” 这时,老人上前自我介绍道:“老夫姓乐名思蜀,前几天托威武镖局送一张古画去长沙,没想到今天就听到年捕头说他们在卧牛山被老虎害了,真是不幸呀!” 楚天远一听这个老人叫乐思蜀,眉毛不自觉地跳了跳。乐思蜀这个人他有所耳闻,曾在朝庭做过京官,后因病辞官还乡,一直过着隐居的日子。 楚天远深施一礼,说:“原来是老前辈呀!失礼,失礼。” 乐思蜀赶紧还了一礼,说:“不敢,不敢。老夫这次前来一是向本县说明情况;二是受父老乡亲所托,老夫组织了一支灭虎队,准备上山灭虎,以杜绝后患。” 楚天远说:“老前辈的义举真是可敬可佩。小官惭愧呀!不知老前辈托给威武镖局的是趟什么镖?” 乐思蜀说:“老夫酷爱收藏古玩字画,这次所托的镖是一幅画,唐伯虎的《仕女图》,是送给在长沙作生意的犬子的,不知这画可曾幸存下来?” 楚天远看了他一眼,说:“我正派人去找,一有消息立马通知老前辈。” 第二天黎明时分,几个派去卧牛山探明虎迹的捕快心有余悸地回来了。他们禀报说,老虎轻而易举地就被发现了,因为这只老虎嘴巴和鼻孔里喷出一片片白光,就是这白光暴露了它的行踪,太令人恐惧了。他们见了,根本不敢有所行动,当夜连滚带爬地下山回来了。 楚天远听了禀报,一时惊诧不已。可他根本不相信老虎嘴巴鼻孔里能喷白光,当天他又命年猛随同这几个捕快上山去看个究竟。 隔天早晨,年猛禀报说当天夜里他们发现老虎还在老地方,嘴巴鼻孔里真的喷出一片片白光。 楚天远不由纳闷起来,百思不得其解。当天他找到当地驻军,请求驻军派二十名训练有素的兵士和十名弓箭手随同前往卧牛山灭虎。驻军爽快地答应了。 下午,楚天远领着一众捕快和兵士来到卧牛山下。年猛和几个捕快先上山去探明老虎的位置,楚天远则找来当地地保,询问老虎嘴巴鼻孔为何会有白光?地保诧异道:“也有人曾晚上见过老虎,却从没听说过它会喷光呀!这是怎么回事?” 楚天远听了,不由更加纳闷起来。 黑夜降临时,年猛匆匆从山上下来,说老虎还在老地方,众人便举着火把跟着他向山上走去。走了一个多时辰,猛然只见不远处出现一团白光,年猛指着那团白光对楚天远说:“大人,那团白光就是老虎。” 楚天远抬眼望去,果真那里卧着一只大虎,白光就是从老虎的嘴巴和鼻孔里喷出来的。他一时有些呆了,脑子一片空白,真是不可思议,这老虎莫非成精了? 老虎已经嗅到了众人的气味,缓缓抬起头来望向这边。楚天远赶紧指挥兵士五人一组快速围拢过去,弓箭手则手持弓箭紧随其后。兵士们个个训练有素,手持长枪很快把老虎不远不近地围住了。 这时,老虎慢慢站起了身,嘴巴鼻孔里喷出一片片白光,让虎脸看上去明暗不定,更增加了诡异恐怖。老虎看到自己已经被包围,不由长啸一声,众人立马一阵哆嗦。 楚天远大喝道:“大家不要紧张,弓箭手准备射箭……” 话未落音,老虎一跃而起,直向前面冲去。前面五个兵士呐喊一声,五支长枪齐齐刺向老虎。老虎头一扬,身一摆,虎尾“啪”的一声扫过去,把五支长枪扫倒一旁。这时虎侧的另五个兵士不容老虎喘息,一声大喊,五支长枪又齐齐刺了过来。老虎一跃而起,躲过五支长枪,朝另一边呼啸而去。 这时,圈外的十名弓箭手已经站在了制高点上,不用指挥,“啪”“啪”开始放箭了,老虎喷出的白光就是最好的目标。老虎的长尾一通格挡,把箭拨拉开去,可箭实在太多了,哪里能拨拉得干净?终于,老虎身中数箭,伏在地上不动了。 可老虎并没有死,它伏在那里喘息。 楚天远拔出自己的佩剑,大喝一声:“停止射箭。”缓步走过去,盯住了这只怪异的老虎。他用剑指着它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你害人性命,触犯天条,罪在不赦。天意在我,我必杀你。” 众人直感惊,他们怎么也不明白楚天远为何会对着老虎说这番话。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楚天远的心思,他在想这喷着白光的老虎是不是成精了?如果是,他要用自己的一股浩然正气镇住这老虎的妖戾之气。 紧接着,楚天远一挥手,五个兵士的长枪齐齐刺进了老虎的背腹。老虎惨叫一声,闭目死去,而它嘴巴鼻孔里喷出的白光却并未消失。 楚天远心念一动,端详了死虎一阵,蹲下身挥剑划开了死虎的腹部,再一挑,从死虎的胃里挑出一个光华四射的球,足有拳头大小。楚天远一见这颗圆球,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他认出来了,这颗圆球分明就是一颗罕见的夜明珠。从体积和光亮上看,均堪称当世珍品,价值连城。众人都睁大眼睛,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这么亮的夜明珠。谁又能想到,在这头老虎的体内还生长着如此美丽的夜明珠? 众人这才醒悟,老虎嘴巴鼻孔里喷出的白光并不是天生而成,而是这颗夜明珠在其体内发光。 楚天远剑尖一抖,夜明珠便落人手中。他再从怀里取出一块柔软厚实的黑布,将夜明珠包好,放人怀中。夜明珠因为黑布的包裹,每个人直觉得眼前为之一暗。 众人抬着死虎下山的时候,已是黎明时分。路上,碰上乐思蜀带领的灭虎队,乐思蜀看到那只死虎,不由愣了一下。刚想上去对楚天远说几句恭维的话,不料年猛走向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老先生,有什么话还是请到衙门里去说吧!” 进了衙门大堂,年猛就用铁链把乐思蜀锁住了。乐思蜀大惊,喝道:“老夫乃一堂堂病退朝官,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老夫锁了?这是从何说起?” 楚天远看了他一眼,说:“乐思蜀,你托威武镖局护送的到底是什么镖?” 乐思蜀说:“唐伯虎的《仕女图》。怎么,这难道有假?” 楚天远冷笑一声,说:“可那张《仕女图》是张赝品,难道你一个酷爱收藏古玩字画的老朝官会看不出来?” 说着,楚天远把那卷《仕女图》摔到了乐思蜀面前。乐思蜀望了脚下的画一眼,一时无语。楚天远说:“还是我来替你说吧!你托威武镖局的这趟镖是一颗南海夜明珠,只是拿这张《仕女图》做幌子。威武镖局的王福是一个资深老镖师,他认为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把这颗夜明珠吞进肚子,神不知鬼不觉到了长沙再把它拉出来。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人会在卧牛山遇上数十年不见的老虎。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老虎又把王福吃了,这颗夜明珠就留在了老虎的腹中,所以一到晚上,人们就能看到老虎嘴巴和鼻孔里喷出白光来。世事就是如此妙,被它吃下去的一个死人,反过来要了它的命。造化之,岂是人力所能匹敌。” 乐思蜀哈哈大笑道:“楚大人,你说的真是精彩,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颗夜明珠是我托的镖呢?” “证据?”楚天远也哈哈笑道,“王福被老虎吃了,你急得不得了,竞亲自组建灭虎队上山,这不能不让人生疑。再说这只老虎在卧牛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地人晚上也有见过它的,却从不见它嘴巴鼻孔里会喷出白光,唯独吃了王福后,晚上就开始出现白光了。这不正好说明王福的肚里藏有这颗南海夜明珠的缘故吗?” 乐思蜀的额头开始冒出大滴的汗珠。 楚天远继续说道:“当年你在京城为官,皇宫里失窃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南海夜明珠,刑部查了一年也没查出来,那时我正在刑部当差,所以知道这么回事。一年后你告病还乡。原来夜明珠是在你的手里。” 乐思蜀听到这里,一下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事实的确如此,当年皇宫里的那颗价值连城的南海夜明珠就是乐思蜀窃走的。~年后,他告病还乡,把夜明珠带回了家。这次是想把这颗夜明珠送到长沙去,他在长沙做生意的儿子患了严重的眼疾,已到失明的地步。这颗夜明珠最妙之处就是能够治愈眼疾,只要把它放在眼球上来回滚动几下,无论什么眼疾都能痊愈。他到威武镖局托镖时,就授意王福把夜明珠吞进肚里。哪想人算不如天算,王福居然会被老虎吃了,迫使他赶紧组建“灭虎队”上山灭虎,想尽快从虎肚里掏出夜明珠,却没想到被楚天远先行一步,发现了端倪。 楚天远把乐思蜀收监以后,据实向嘉庆皇帝奏报了这件案,又呈上从老虎肚里掏出的南海夜明珠。嘉庆皇帝看了奏折,大怒,当即朱笔批示把乐思蜀就地处决,抄没家产。同时重重嘉奖了楚天远,把他调往京城任职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甘草奇案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这天,耒阳县令赵正和好友郭占魁来到郊外踏青。两人一路游玩,欣赏着湖光山色,只觉春色怡人。 突然,从一户农家传出阵阵哭声,两人疑惑地走了过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手足无措地对着一个孩子恸哭,孩子躺在竹椅上,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一副发急病的样子。 郭占魁是个郎中,见状忙说:“让我看看。” 男人抬头见是两个温文尔雅的路人,忙站起身来,搬过椅子。郭占魁坐下,取过孩子手腕,细细把脉。男人哭着说自己姓许,名初五,小孩中午吃过饭,在外面玩耍,不知为何,回到屋便喊肚子痛,而后多番呕吐,不多时就成了这个样子。 郭占魁把完脉,又看了看孩子的眼瞳、嘴唇和舌苔,最后说道:“这是毒性发作的状态,你孩儿午饭吃过什么?” 许初五说:“午饭小人煮了几尾鲤鱼,吃的是鲤鱼。” 郭占魁问:“你孩儿吃得多吗?” 许初五说:“我家孩儿素好吃鱼,午饭吃得是多。” 郭占魁点点头,又问:“你家可有人生病熬药?” 许初五诧异道:“小人一家四口,没有谁生病。” 郭占魁让他取来二两麻油,说:“你家小孩是食物中毒,服此麻油可以解救。速将麻油与他灌下。” 许初五听了,急忙小心地将麻油灌人孩儿口中。稍许片刻,孩儿猛烈咳嗽几声,呼吸之声粗重,竞睁开眼来。许初五见得,欣喜不已,急忙拜谢。 赵正在旁看了,惊叹不已,询问郭占魁麻油解毒之事。郭占魁道:“世间万物,可食者甚多,或阳或阴,或反或正,相生相克。故而食物、药材配伍多禁忌,如甲鱼与苋菜同食、蜂蜜与生葱同食,轻则中毒,重则死亡;又如食茶煮青蛙、食抬头望月鳝,食则必死,无药可救。” 许初五惊恐道:“有这么多禁忌,日后一定小心谨慎。” 赵正思忖道:“适才老许说他家午饭吃的是鲤鱼,莫非那鲤鱼也有禁忌?可他一家四口同食,为何只一人中毒?” 郭占魁手拈胡须,笑道:“只是有一物不可与鲤鱼同食,食则中毒,那就是甘草。” 赵正道:“甘草?我闻甘草为众药之王,《神农本草经》列为药之上乘,可解千毒,故称之为灵草,怎的会毒人?” 郭占魁笑道:“甘草性平,味甘,有解毒、祛痰、止痛、解痉之功效。甘草人药,能泻火解毒,润肺祛痰止咳,可治咽喉肿痛、药物食物中毒、咳嗽哮喘等症。不过,但凡药材,有益必有害。甘草若与鲤鱼同食,则成毒药也。若如此,可食用麻油二两解救。” 赵正似有所悟,道:“所以你猜小孩吃了甘草?对吧!” 郭占魁点头,说:“适才郭某问他家中可有人生病煎药,他道无人生病。只是小孩奄奄一息,生命垂危,容不得多想,故而斗胆一试。” 赵正惊诧道:“我道郭兄把握十足,怎的行此凶险?若反害了小孩性命,又当如何是好?” 郭占魁叹道:“惭愧!郭某只有救人念想,哪里思量其中利害?” 一会儿,再看小孩,正躺在竹椅上瞪着双眼望着两人,甚是好。赵正心中料想小孩无有生命之忧了,不免为其庆幸。 “唉呀!”猛然,只听许初五在旁叫道,“刚才急昏头了,现在我想起来了,今晌午我还真给我家孩儿吃了甘草。” 两人一听,大吃一惊,慌忙问他甘草来历。许初五说:“不瞒二位,这甘草乃是小人捡来的。” 赵正诧异道:“捡来的?” 许初五连连点头,道:“确是小的昨日捡得,家里还有。” 赵正惊诧道:“竞有这等好事,你在何处捡得?拿来看看。” 许初五道:“便是屋后半山腰,小的捡了十几根,想必那草丛中还有一些。” 说着,许初五转身进了里屋,不多时便拿来几根甘草,皆有二三尺长。 郭占魁和赵正接过甘草看起来。赵正手中那根甘草皮面似有黑色斑迹,再看郭占魁手上的,也有几处黑斑。赵正不由皱眉思忖,说:“老许,你带我俩去你捡甘草的地方看看,可以吗?” 许初五连连点头。郭占魁不解其故,又不便多问。 很快,许初五轻车熟路领着他俩来到了后山半山腰。赵正和郭占魁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许初五指着一处道:“这便是我捡甘草的地方。” 赵正环视了一下四周,仔细察看地面。接着,他拨开一处深草丛,往里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里面竞藏着一具尸体。那尸体面部朝下,旁边丢有三四根甘草。他走近前去,拨过那尸体头颅,死者是一名男子,约莫四十岁上下,面目狰狞,满身污血痕迹。 赵正翻转尸体,细细勘验,只见尸身有多处伤痕,腹部身中数刀。赵正唤过许初五,问他可曾识得死者。许初五在旁战战兢兢辨认多时,说:“这是琉璃镇积善药材铺的宋老板。” 赵正听了,点点头,道:“这就对了,正因为是药材铺老板才会死在甘草堆中,只因这些甘草沾得污血,故而一并弃了。” 许初五一听,不由惊恐之极,问:“大人是说那甘草上沾得死人血?” 赵正点点头,说:“适才你家甘草上面斑斑黑迹,分明便是污血。赵某心中疑惑,故而请你带我上山。” 郭占魁这才恍然大悟赵正上山寻甘草的原因。许初五听了,不由万分后悔拾得那些甘草回去。 赵正道:“此山地势险要,无有人迹,又杂草丛生,甚是隐蔽,抛尸于此,何人知晓?但过得一年半载,便是一副枯骨呀!” 郭占魁愤愤道:“此等凶徒,若不绳之以法,任其逍遥自在,苍天亦无颜面也。” 赵正连连点头,问许初五:“琉璃镇离这里有多远?” 许初五说:“不远,才三里路。” 赵正又对郭占魁说:“如此,我和你不如去琉璃镇积善药材铺查探一番如何?” 郭占魁疑惑道:“如何查探?” 赵正道:“凶手谋害宋老板之后,抛尸于这里,同时将那带血的甘草一并弃之。可想,现场应在甘草堆旁。我和你就去药材铺库房察看。” 说到这里,赵正对许初五说:“实话告诉你,我是本县县令赵正,待会到你家拿来纸笔,我写一信函交与你,你拿着信函速去县衙找李捕头,他见了信函白会跟你来见我。” 许初五这才知道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是本县县令,慌忙点头答应。三人沿原路返回许初五家。赵正写好信函交与许初五,许初五拿上信函骑上一匹快马去了县衙。 紧接着,赵正和郭占魁稍稍商量了一下,两人便来到了琉璃镇。镇上果有一家“积善”药材铺,郭占魁自称是湖北药材商人要购一百斤甘草,价格好说,不过要先看货。掌柜的立刻让一个小伙计领着两人到后院库房看货,这正合两人心意。 小伙计打开库门,只见里面放着几大包甘草和其他药材,郭占魁很在行地看起甘草成色来。赵正则赶紧在库房里察看起来,很快,他就在门后发现了一个模糊的血手印,依稀可辨这个血手印居然是六个手指头。 从后院出来,两人装作还要商量一下,出了药材铺。赵正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郭占魁,说:“现在方便了,只要查一下谁是六指就可抓到凶手。”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许初五领着李捕头和一众衙役来了。赵正先让他们上山搬下宋老板的尸体,然后将尸体抬进了“积善”药材捕。药材铺的人看到尸体,皆惊诧不已,有家人早已呼出:“唉呀!这是我家老爷呀!” 这时管家彭蟒慌忙跑出来询问出了什么事。赵正让他把药材铺的人全集结在大堂,说:“你家老爷被凶手害死了,你等之中,可有知情者?” 众人听了,无不而面相觑。 赵正说:“好,现在听我的指令,把你们两只手平伸出来,我要验看。” 众人听了,全都无奈地把手平伸出来。赵正一个一个看过去,当走到管家彭蟒面前时,他一眼看到彭蟒的右手是六指,心里一下明白了,说:“彭管家,你家老爷原来是你害的。你谋害老爷之后,抛尸半山腰,同时将那带血的甘草一并弃之,对吧?” 彭蟒天生残疾,右手长着六个指头,此时不禁哆嗦道:“大、大人,你凭什么说是小的害、害死了我家老爷?” 赵正指了指他的右手,冷笑道:“我已察看过了,后院库房门后的血手印就是证据,六个手指头清清楚楚,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彭蟒听了,不由沮丧之极,问:“敢问大人,你又是怎么找到我家老爷的尸体的?” 赵正道:“岂不闻举头三尺有神灵?乃是昨夜你家主人阴魂托梦与本县,今日特来擒你。” 彭蟒听了,更加惊恐不已,遂如实招认。原来,“积善”药材铺老板宋积善一心经营药材买卖,不想管家彭蟒与他的夫人勾搭成奸。时间长了,彭蟒产生了除掉宋积善,吞噬宋家产业的念想。那日黄昏,彭蟒以验看甘草为名,引宋积善至药材库中。彭蟒身藏短刀,趁其不备,抽刀猛刺宋积善腹部,鲜血当即喷射而出,玷污了旁边的甘草,也落到了彭蟒身上。宋积善何尝料到会有这一劫?当即命丧甘草堆中。彭蟒拖拉尸体时,右手沾上了鲜血,手按门后,无意间留下一个血手印。由于当时日已黄昏,库房里光线暗淡,他没发现。彭蟒将尸体连同带血的甘草用牛车运于许初五家后山,抛于半山腰深草丛中,回来后对众家人说宋积善去西域进购药材去了,一年半载回不来。众家人怎知其中蹊跷?皆信以为真。 却不料许初五拾得甘草带回家给自家孩儿吃,恰恰那天许家吃鲤鱼,导致孩儿中毒。正好被踏青的赵正和郭占魁所救,带血的甘草引起了赵正的警觉,这才上山发现宋积善的尸体,最后破获此案。 至此,赵正令李捕头拘了彭蟒,关人大牢,呈报刑部,只待秋后问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乾隆假钱案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乾隆年间的一天,京城捕快龙卫和桂永浩各骑一匹快马驰进了湘南重镇耒阳县城。此时正是午时,两人走到一家酒肆门前,下马系好缰绳,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店小二一见,赶紧迎上前来,叫道:“二位客官请里面坐。” 两人在一张桌旁坐下,要了肉包十个,小菜两碟,酒一坛。店小二很快把东西端了上来。 两人正吃着,门前来了一个衣裳破旧的老妇人,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娃。老妇人走到酒肆蒸笼前,摸出一枚铜钱,只道买两个肉包。店主过去接过铜钱,只看了一眼,就将铜钱还与她,说“您还是到别处去买吧!” 老妇人莫名其妙,讪讪问道:“老板何故不卖包子与我?” 店主只是袖着双手,不再言语。小娃见状,不由哇哇大哭,叫道:“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 龙卫听到小娃的哭声,皱了皱眉头,唤过店主,不解地问道:“老板,你为何不卖包子与她?” 店主低声道:“这位客官有所不知,她那一文钱是假的。” 龙卫愣了一下,说:“你且将包子卖与她,我付钱给你,她手里的那枚假钱你收来给我。” 店主答应一声,过去接过老妇人手里的铜钱,从蒸笼里拿出两个包子递了过去,小娃立马不哭了,接过包子,香甜地咬了一口,脸颊还挂着泪水,老妇人千恩万谢牵着小娃慢慢离开了。 店主过来将那枚铜钱递与龙卫。龙卫接过一看,是一枚“乾隆通宝”,稍一细看,果然是假的。龙卫把钱递与桂永浩,桂永浩看了看,说:“老板,这还真是一枚假钱,你的眼睛可真厉害。” 店主说:“耒阳这地方太穷了,老百姓被苛捐杂税榨得都久不摸钱了,所以也分不出个真假。亏得我日日和钱打交道,所以尚能分辨出来。可怜那些不识字的乡野村夫,上山打柴、下河摸鱼得来的辛苦钱,竞也被一些奸诈之徒换作假钱。唉,假钱害人不浅呀!” 龙卫和桂永浩对视一眼,不再说话。桂永浩把假钱纳入囊中。两人吃喝完毕,付清账,出了酒肆,牵着马来到一家店铺前。这家店铺门前贴着一张白纸,上写“收购铜铁”四个字,门上悬一匾额一一“魏氏佛尊店”,门楹上有一联——“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进得店铺,只见当中一尊金身释迦牟尼佛像,约莫五尺,端坐莲花宝台,佛像左右有众佛、菩萨并诸罗汉。 一个伙计面无表情地过来,问:“二位爷,是来请佛祖菩萨回府的?” 龙卫点点头,说:“正是。” 伙计说:“不知二位爷请哪家佛爷、哪位菩萨?” 龙卫手抚一尊菩萨,问:“此不知是木雕,还是泥塑?” 伙计说:“是铜铁铸造。” 龙卫再问:“可是贵店所铸?” 伙计道:“当然,我们收购铜铁,就是为铸造佛祖菩萨。” 桂永浩接口问道:“不知需要多少银两?” 伙计指着面前一尊佛像,道:“如这般者,佛尊元宝一锭,菩萨纹银三十两。” 桂永浩惊道:“这么贵?” 伙计还没说话,帘后出来一中年人,约莫四十岁年纪,拱手笑道:“两位客爷,我是该店掌柜,姓魏。魏某说一句,两位客爷若有请佛诚意,必不惜此钱财;若无诚意,即便请得佛祖菩萨,又有何用?” 桂永浩叹道:“如此言来,只得罢了。” 两人相看一眼,出了店铺。 不多时,两人来到县衙门前,龙卫向当值衙役递上龙边信票。这是刑部颁给他俩的证件,因为用龙镶着边,所以叫龙边信票。上头有两颗大印,上面一颗是皇帝的玉玺,下面一颗是刑部的大印,旁边缀着字,言明两人姓名职务。 衙役看了龙边信票后,慌忙进去向县令丁法章禀报。丁法章闻之,立马出来把二人迎进了后院的客厅。待下人献过茶后,龙卫从怀里掏出一份公文递给丁法章,说:“请丁大人过目。” 丁法章接过,展开细读。公文是刑部颁发的,大意是说龙卫和桂永浩两人奉命侦查一起假钱案,请各州府县乡给予方便行事。 丁法章看完,把公文还给龙卫,说:“理应协助,敬请直言。” 桂永浩从囊中摸出一枚铜钱,递给丁法章,说:“丁大人,这是我俩今日午时在贵县一家酒肆吃饭时发现的一枚假钱。” 丁法章仔细看了看假钱,没说话。桂永浩又从囊中摸出一大把铜钱来,放到案桌上,说:“大人请看。” 桂永浩将铜钱一个个摆列好,只见有“乾隆通宝”、“天命通宝”、“顺治通宝”和“康熙通宝”,还有几枚“乾隆宝福”和“乾隆宝台”。丁法章仔细辨认一番,脸色渐变,因为这些钱全部是假的。 龙卫说:“丁大人,这些钱都是从贵县流出去的。” 原来最近京城出现了许多假钱,乾隆闻之大怒,令刑部火速破案。刑部的捕快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疑犯,经严刑逼供,疑犯招出假钱是从湘南耒阳流出来的,还没招完,人却死了。刑部便令龙卫和桂永浩前往耒阳侦查。 听到这儿,丁法章沉吟道:“耒阳太穷了,我曾抓过几个使钱的奸诈之徒,他们采取削下真钱边缘的方式,让铜钱低于既定重量以达到从中牟利的目的,却没想到还会有人制假钱。失察呀!” 龙卫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贵县的魏氏佛尊店有可能就是制假钱的窝点。” 丁法章的眉毛不自觉地一跳,问:“有什么证据吗?” 龙卫看了他一眼,说:“暂时没有。不过,该店出售的佛尊比别的店要贵十倍不止,他的真意不在买卖,佛尊摆在店中装样罢了,诳人来买,骗取钱财。” 丁法章舒了口气,说:“这不算什么,这只是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如此,你们下一步怎么办?” 龙卫思忖着说:“我想正面接触一下该店魏掌柜,审他一下,一定能审出问题。只是用个什么方法审他,一时还真没想出来。” 丁法章点点头,说:“不急,这个方法我来想。”说完,他把本县捕头孙九唤进来,先介绍了龙卫和桂永浩的身份,然后问:“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俩审讯一下魏氏佛尊店的魏掌柜?” 孙九为难道:“这个有些难,魏掌柜一贯公平买卖,突然要带他进衙门,得有个理由才行。” 丁法章不满道:“理由你去想,今日黄昏时分你要想办法带姓魏的进来。” 说完,便不再理睬孙九。 孙九无奈地点点头,退了出去。 一个时辰过后,一个老年衙役忽然跑进后院叫道:“丁大人,魏氏佛尊店伙计击鼓报案,称他们掌柜的死了。” 丁法章一听,眉毛不自觉地跳了一下,说:“怎么回事?问了吗?是横死的还是病死的?” 老年衙役说:“问过了,说是横死的,很蹊跷,请大人过去看看吧!” 龙卫和桂永浩对视一眼,龙卫说:“丁大人,我们也想去看看。” 丁法章连连说道:“当然,当然……” 说完,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大堂,只见魏氏佛尊店那个年轻伙计正跪在那里。丁法章大声喝道:“何人报案?” 伙计吓了一跳,说:“我家掌柜的死了,我报案……” 龙卫见状,对丁法章说:“我们刚准备抓这个魏掌柜,他就死了。我怀疑贵衙门有人通风报信,害死了该掌柜。我请丁大人把贵衙门今天当值的衙役集合起来审问。” 丁法章点了点头,说:“应该,为了消除两位的怀疑。来呀!孙捕头,把衙门里今天当差的全部喊来。” 孙九答应一声,很快就把当班的衙役喊拢在大堂上站好了。龙卫环顾众人,冷笑道:“诸位,我怀疑你们当中有人杀死了魏掌柜,此人是谁?本人已知晓七八分。请各位先将腰刀取下,放置一侧。” 众衙役知晓龙卫的意思,先解除兵器,而后擒之,以免争斗。为了表明清白,大伙便纷纷解下腰刀。那害死魏掌柜的只道龙卫果真清楚,闻得解除腰刀,不免心慌,稍有犹豫,早被龙卫和桂永浩看在眼中。 龙卫笑道:“古人云:相自心生,欺人不可欺心。” 说话间,桂永浩走到孙九面前,右手擒住他的脖子,左手扣住他的手腕,顺势一脚把他踢跪在地。龙卫走上前,说:“孙捕头,没想到是你杀死了魏氏佛尊店魏掌柜。你还有何话说?” 孙九挣扎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杀死了他?你可有证据?” 龙卫冷笑道:“证据马上就会有,你稍等。” 霎时,门外走进一个衣着破烂的小乞丐,径直走到龙卫身边耳语起来。孙九一见小乞丐,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原来一个时辰前他从魏氏佛尊店后门进去时,分明看到这小乞丐在不远处睡觉,怎么…… 一会儿,小乞丐走过来,对孙九说道:“一个时辰前,孙捕头你鬼鬼祟祟从魏氏佛尊店后门进去干什么?” 孙九战战兢兢问道:“你、你是何人?” 龙卫说:“我来告诉你吧!他是衡阳郡的捕快小李,特意化装侦查的。好了,小李,你立马通知其他人都到这里来,可以收了。” 小李答应一声,反身走了出去。少顷,二十来个精壮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孙九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这些人居然都是衡阳郡的捕快,都是他的同行,有一些他认识。这些人什么时候来耒阳了,他根本不知道。 龙卫说:“好了,现在我就向丁大人汇报一下该案的侦破情况。” 丁法章坐在那里,额上开始冒汗了。 龙卫说:“其实有一点我没向丁大人说清楚,那就是我们刑部早就注意上了贵县的魏氏佛尊店。他们四下收购铜铁,说是铸造佛尊,其实是熔化铜铁,铸造假币。该店名为店铺,实非店铺,其佛尊出价甚高,无有所值,因他并非真心买卖。” 说到这里,龙卫停了一下,看了一眼丁法章,继续说:“可我们一直不知道他的幕后主使是谁?虽有些怀疑,却不能作为证据。为此,我们刑部动用了衡阳郡的捕快,来耒阳秘密侦查。案子逐渐明朗,慢慢集中到了丁大人身上。为了查明真相,最后我们来找丁大人,直言我们要接触魏掌柜,果然不出所料,丁大人一听就急了,赶紧唤来孙九,暗语通知他去杀了魏掌柜,却没想到魏掌柜早得到扮作乞丐的小李的保护。下面由小李来说吧!” 小李莞尔一笑,走上前,说:“孙九身藏毒药偷偷从后门进了魏氏佛尊店,把毒药下在魏掌柜的茶水里,然后迅速离开了。孙九一离开,我就冲进去,对魏掌柜说孙九要害死他。魏掌柜不相信,我从他杯里倒了一点茶水给旁边一只小猫喝,小猫当场毙命。魏掌柜吓出一身冷汗,我向他亮明身份,于是他便把什么都招了。” 最后,小李说:“为了看看丁大人和孙九最后的表演,我们故意让魏氏佛尊店伙计前来报案,称魏掌柜死了,二位果然是喜上眉梢呀!” 说完,小李一拍巴掌。霎时,两个精壮汉子陪着魏掌柜从门外走了进来。魏掌柜指着丁法章说:“姓丁的,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你居然还派孙九来害我,我要告发你,你就是这个假钱案的幕后老板……” 丁法章一见,知道自己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后经审讯,耒阳县令丁法章就是这起假钱案的幕后主使。他交代说:“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耒阳这地方太穷了,已经被历任县令不知刮了多少层地皮,到如今,是再也刮不出一点油水了。我在这里当了两年多县令,即将离任,可手上还没弄到一点钱,正在懊恼之时,县衙捕头孙九找到我,煽动我做假钱买卖,说此乃一本万利。我一时糊涂,就和他还有魏掌柜联上了手……” 至此,这件惊动乾隆并轰动一时的假钱案顺利告破,丁法章、孙九和魏掌柜等人受到了清朝律法应有的惩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半夜敲门的人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清康熙年间的一天晚上,湘南耒阳县琉璃村一户李姓人家发生火灾。丈夫李麟由于前几天贩土豆去衡阳卖,幸免于难,妻子和女儿则被大火烧死在家里。 接到琉璃村地保报案后,当时的耒阳县令任天职马上带领捕头莫彪和一众捕快仵作匆匆赶了过去。李麟家在村东头,三间木板房,左右两间木板房是睡觉的卧室,中间是堂屋,前面围着一个小院。此时三间木板房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但是从废墟上还能看出往日的模样,地上四处流淌着众人救火时泼下的脏水。 任天职率先走进废墟查看现场,李妻和女儿全都烧死在左边卧室的床上。仵作检验发现两人的气管中有吸人的烟灰,因此确定大火发生时两人均活着,死亡原因断定是因火灾窒息而死。 仵作的检验是有根据的,这个根据出自宋代的一部法医著作《折狱龟鉴》,里面有一个案例叫“烧猪辨冤”,说的是有一户人家发生火灾,丈夫被烧死了,妻子哭得死去活来。可当时的县令对这场大火有怀疑,就命人把一头猪杀死,把另一头活猪用绳子捆好四肢,然后同时把两头猪扔进柴堆,点燃木柴。待大火熄灭后,只见被杀死的猪口中干干净净,而被烧死的活猪张着嘴,口中有许多烟灰。县令说:“凡在大火中被烧死的人,势必在火中挣扎,口中要吸进许多灰炭。你丈夫口中那么干净,说明他是先被杀死,然后房屋才着火的……”由此揪出了谋杀丈夫的妻子。 任天职听了仵作的验尸报告,又盯着两具尸体看了良久,这才回过头来吩咐地保说:“你把最先发现火灾的人和李麟家的左邻右舍请到你家去,我要问情况。” 不多时,地保家里便坐了一屋人,最先发现火灾的是一个老人,昨晚他肚子不舒服,鸡快叫时出门大便,猛看到村东头一片浓烟一片火光,他跑过去一看,才发现是李麟家房子着火了。他立马喊叫起来,喊声惊醒了村民,不用组织,大伙并提着水桶过来灭火。待火灭了,地保进去一看,发现李麟妻子和女儿已经被烧死在床上,人命关天,地保不敢怠慢,慌忙骑上一匹快马跑到县衙报案。 问明了事情经过,任天职问地保:“李麟呢?” 地保说:“李麟前几天去衡阳贩卖土豆了,今早我已派人骑马去衡阳找他,最迟明天就会赶回来。” 任天职点点头,又问:“你们觉得这火灾是怎么烧起来的?” 地保和旁边几个人嘀咕了一阵,小心说道:“火灭了以后,我进去时,闻到一股煤油味,我想是不是煤油灯点火不慎引起的?” 任天职说:“我刚刚在现场也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煤油臭味,如果是点煤油灯不慎引起的就是天灾了,我怕就怕是人祸呀!” 地保几个人不明白地互看一眼,没吭声。 接下来,任天职再问李麟家的邻居昨晚可听到李家有什么动静,有个小伙子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小伙子说他昨晚半夜起来给牲畜添加饲料时,曾听到李家有轻轻的敲门声,接着门“吱”的一声开了。当时他也没在意,不知当晚李家是否来了客人。 这个情况令任天职很是兴奋,他不由沉思起来,如果李家半夜来了客人,那昨晚失火的时候应该有三具尸体,可现在只有两具,难道是这个人放了火之后又逃走了?看来这个半夜敲门的人嫌疑最大了。那么,这个半夜敲门的人又是谁? 任天职说:“我想知道这李家在你们村如何,他家有仇人或者对头吗?” 地保介绍了这样一个情况,李麟在村里农闲时经常出外做点农产品生意,家境还算可以。对头倒有一个,就是邻村的胡小恩。胡小恩今年21岁,本来要娶他女儿的,可去年临近结婚时,李麟却变了卦,他要胡小恩当上门女婿,不然这门婚事就算完了。和李家女儿一样,胡小恩在家里也是独子,胡家还指望他继承香火呢!所以,胡小恩的父亲一口回绝了李麟提出的条件,为此还上门吵过几次。李麟又不肯退还已收的彩礼,胡小恩就带着一柄短刀寻上门去,结果被琉璃村的人打了一顿。后来,胡小恩又领着人在路上把李麟打了一顿,还扬言说迟早要杀了他全家。亲家没做成,倒成了仇家。 任天职仔细听完地保的话,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便唤过捕头莫彪嘱咐他去邻村调查一下胡小恩昨晚的活动情况。莫彪有些不解地望着他,欲言又止。任天职知道他是有话问自己,便把他带到旁边的一间厢房,说:“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莫彪轻声说:“大人,仵作已经验过尸了,人是被活活烧死的,不存在谋杀之类呀!既然如此,你让我去调查胡小恩,又有什么意义呢?” 任天职笑着摇了摇头,说:“看来你是被表面现象蒙住了。我告诉你,人在睡眠中被火烧死,会有一个挣扎的过程,人被火烧醒后,必然会习惯性地向门窗出逃,不可能躺在床上没有反应。可你看看现场,李妻和女儿均是躺在床上烧死的,这不蹊跷吗?” 一席话令莫彪茅塞顿开,马上,他又问道:“可仵作检验死者的气管里有烟灰呀!这说明火烧起来以前,两人还没有死,而是火烧起来以后才被烧死的呀!” 任天职点点头,说:“《折狱龟鉴》我也看过,上面确实有这类案子的记载,可我们不能把读死了,那就成了虫、呆子。我想应该是这样,死者气管中的烟灰只能说明死者在火灾发生前还活着,或者说还有微弱的呼吸。你应该知道,人在昏迷的时候也是有呼吸的……” 经此一点拨,莫彪完全明白了,说:“大人是说这娘俩有可能是被人弄昏后再点的火,对吧!那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了。难道说这个半夜敲门的人是胡小恩?” 任天职没有说话,莫彪也不再问,一揖手,领着两个捕快匆匆去了邻村。 等莫彪走了,任天职才回到客厅坐下。突然,一个妇女哭哭啼啼闯了进来,一进来就跪在了他面前,说:“请青天大老爷做主,救救小人一家。” 任天职赶紧问出了什么事?妇女说:“实在不敢隐瞒,我家男人金三今早拿了家里一点碎银跑了。临走的时候金三说他要离开琉璃村一阵子,如果三年不回来,就让我再嫁人。我害怕他跟李麟家的大火有关系,再三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可他始终不肯说……金三跑了,我可怎么办呀!呜呜……” 任天职连忙问道:“你可知他走的时候说过要去哪里?” 妇女说:“小人确实不知,金三走的时候也没说。小人害怕他有什么事牵扯到家里来,思来想去就来报告老爷。” 又问了几句话,任天职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就让妇女回去了。回过头来再问地保等人,才知道这个金三农闲时也和李麟一样贩卖农产品,会不会是两人在生意上结了仇呢?众人一时都说不上来。 难道这个神秘的敲门人不是胡小恩,而是金三?畏罪潜逃了?任天职一时有些迷惘。 下午,莫彪从邻村回来了,他悄悄告诉任天职,胡小恩找到了,不过他始终不肯说出自己昨晚的活动情况,已经被捕快带回县衙。 就在这时,官道上奔来两匹快马,有人大声喊道:“李麟回来了一一” 前面一匹快马在村口一停下,从马上跳下一个黑脸汉子。汉子号啕大哭着跑进地保家,一把抱住任天职的大腿,说:“青天大老爷,您可要给我李麟做主呀!我家没了,妻子没了,女儿没了,我咋过呀……” 旁边的地保等人悄悄抹起了眼泪。任天职扶起李麟,安抚了一番,这才知道李麟昨天土豆卖完了,今上午返家途中巧遇去衡阳找他的村人,他才知道家里遭了火灾,妻子女儿全烧死了,于是一路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任天职又详细询问了李麟一番情况,看看天色不早,便打道回了县衙。 当晚,任天职在县衙公房看了一阵仵作送来的尸检报告,就一直闷声不响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一会儿,莫彪走了进来,轻声问道:“大人,今晚提审胡小恩吗?” 任天职说:“胡小恩肯定要提审的,昨晚他到底干什么去了,一定要审清楚。不过,他不是那个半夜敲门的人。” 莫彪惊愕道:“大人难道发现什么问题了?” 任天职点点头,说:“我现在想明白了,不是他,也不是已逃跑的金三。你想想,胡小恩和金三都是男人,而昨夜李家只有妻子和女儿在家,如果有男人来敲门,李妻和女儿会开门吗?不会,况且只要知道是胡小恩,更不会开门了。胡小恩现在和李家是仇人,深更半夜会让自己的仇人进家门吗?” 莫彪接话道:“当然不会,所以敲门的这个人应该是李家的亲属或者关系密切的人。会不会是李妻的相好?” 任天职说:“李妻是个本分老实的女人,如有相好也瞒不了地保等人,何况昨夜她是和女儿睡在一张床上,倘若真有相好来了,是不会和女儿睡一张床的。” 停了一下,任天职悄声说:“我有个大胆的推想,这个敲门的人如果是她丈夫,你说她开不开门?” 莫彪眼睛一亮,说:“大人的推想有根据吗?” 任天职说:“有一点,那就是地保派去找他的人居然在半路上两人巧遇了,据他说正要回家,这是不是有点巧合?巧合得让我心里直犯嘀咕。” 莫彪说:“这好办,明天我就去衡阳,调查一下李麟这几天在衡阳的活动情况,再请老爷定夺。” 任天职说:“好,你明天一早就去,争取后天赶回来。至于胡小恩,我亲自来审。” 第二天上午,胡小恩被提到大堂上。任天职直奔主题,说:“李麟妻子和女儿被人放火烧死了,你和李家有过节,火一定是你放的。” 胡小恩一听,立刻大声喊冤,说:“大人明鉴呀!我虽然和李家有仇,可我哪有胆子去杀人放火呀!冤枉……” 任天职说:“你说你没有杀人放火,那你说说你前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你说不清,火就是你放的。两条人命,连皇帝都保不住你。” 胡小恩一咬牙,哭道:“大人,我说,我说。前天晚上我在村里余五家聚赌,赌了一晚上,赢了六钱银子,在场的有七八个人,他们全都可以证明我。” 任天职大怒,喝道:“那你昨天为何不对莫捕头讲清楚?” 胡小恩说:“我不敢讲呀!一则讲出来莫捕头要对我们处罚金,还要没收赌金,二则我们几个人发了誓,赌博的事谁也不能说,谁说出去罚金就由谁一个人出。我一个人出不起呀……” 问清了胡小恩前夜的活动情况,任天职立马派出捕快去邻村调查是否属实,并把胡小恩暂时羁押在牢里。 傍晚,负责调查的捕快回来禀报说胡小恩所言属实,那晚确实在余五家聚赌。胡小恩的嫌疑被排除了,这在任天职的意料之中。 隔天晌午,莫彪从衡阳回来了。一回来,他就兴奋地说:“这个李麟果然有问题。他年年在衡阳卖农产品,在衡阳勾搭上了一个相好,钱大把大把地花在这个女的身上。最可疑的是,他的土豆根本没有卖完,存放在这个女的家里,却急急忙忙往家赶。走的那一天是失火的前一天傍晚,快天黑时,有人在城门楼子看到过他,却让地保派去找他的人第二天在半道上遇上。那么,这一晚上他干什么去了?” 听完莫彪的禀报,任天职当即命他火速去琉璃村把李麟带到县衙来。 下午,李麟被莫彪带进了县衙。一进大堂,李麟就跪在地上,号哭道:“青天老爷,你们为何要抓我呀!我现在是家破人亡,你们怎么还能怀疑我……” 任天职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一言不发地围着他转起了圈。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大堂上一片寂静。李麟被任天职转得心里直发毛,也不哭了,就那么直挺挺地跪着。 突然,任天职停下来,悄声对李麟说:“你知道吗?你身上带着一股阴森森的鬼气,冤魂不散呀!” 李麟惊叫道:“大人别吓我,我从来不相信世间有鬼怪,什么冤魂不散,全是骗人的东西。” 任天职说:“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团火忽的一下就扑向了你?” “火,什么火?”李麟惊讶得张大了嘴。 任天职冷笑一声,说:“你把煤油泼在被子上,弯腰点火的时候,突然,一大团火苗猝不及防地蹿了出来。” 说到这里,任天职再次抚摩了李麟的头发,神秘地说道:“这团火直扑你的头顶,你吓得连连后退……” “你、你是怎么看到的?”李麟摇着头,躲避着任天职抚摩他头发的手,恐惧地睁大了眼,说:“真是见鬼了。” 任天职轻蔑地说道:“没有鬼,你忘了天理昭昭这句话了?不是我看到了,也不是鬼看到了,而是人看到了,就连你半夜敲门的时候都有人看到了。这个,你没有想到吧?” 李麟一下瘫软在地,半晌,才垂头丧气地说:“看来,真是天恢恢,疏而不漏呀!既然如此,我就招了吧!” 原来,正如莫彪调查的那样,李麟年年在衡阳卖农产品,找了个相好的。那女的贪他钱财要嫁给他,却又不愿做妾,于是极力怂恿他休掉原配妻子。可李麟妻子是个老实本分之人,要休妻还真找不出理由。这时那个女的怀孕了,于是两人密谋害死他的妻子和女儿,然后结婚。 那天傍晚,李麟骑了匹快马赶回琉璃村时,已是半夜,他把马拴在村口一棵大树上,然后悄悄进了村。走到自家门前,他轻轻敲了敲门,妻子一听他的声音,立马给他开了门。进家之后,他就到右边卧室睡下了。他不在家的日子,妻子都是和女儿睡在左边卧室的床上。睡了一小会,他就偷偷摸进左边卧室,先用被子闷昏了妻子,接着又闷昏了女儿,然后把家里点灯用的煤油泼在了被子上,再拿打火石点燃了火。点燃被子的一刹那,火苗“忽”地蹿了上来,燃着了他的头发。他慌忙走出屋,溜出村,骑上马又往衡阳跑。一直跑到天明,才在路边停下来。他知道家里出了火灾,地保肯定会派人到衡阳来找他。果然,晌午时分他看到远处一匹快马过来了,走过去一看,正是地保派来找他的村人…… 案子就这样破了。事后,莫彪问任天职:“你怎么看出李麟的头发是点火时烧着的?” 任天职说:“那天第一次见到李麟,我就发现他头发上有火燎的痕迹,心里就直犯嘀咕。后来听了你的禀报,我才断定是他。你知道煤油燃烧时那一瞬间蹿出的火苗,燎着了他的头发,由于躲避及时,其痕迹是不明显的。我是从燃烧的痕迹上推断出点燃煤油那一刹那的过程,所以最终断定他就是那个半夜敲门人,也就是杀人放火的凶手。” 一个月后,金三在外听说任天职已经破了李麟家的失火案,便不声不响地回来了。任天职得知地保的报告后,立马派莫彪把他带到了县衙。经审讯,金三供出了自己为什么要逃跑的原因:李麟家失火的那天晚上,他也和其他村民一起在现场救火。火灭以后,他回家换衣服,突地想起上次在衡阳他和李麟贩卖农产品时,李麟使了阴招,害得他白白赔了十两银子,当时他气愤地指着李麟的鼻子,说:“我要杀了你全家,我要一把火烧了你的房子。”想到这里,他不由感到一阵害怕,现在李麟家真的失火了,大家会不会怀疑他?李麟家的案子如果一日不破,他一日就不能洗清白己的嫌疑,说不定还要被糊涂县官送进大牢,赔上性命。这样的事,金三听说的太多了。所以,当机立断,他拿了家里的一点碎银,跟妻子说了几句话,就踏上了逃亡之路。 最后,金三哭着说:“青天大老爷啊!当时我想等你什么时候破了案,我再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案子破了,洗清了我的嫌疑,所以我当即就回了家……” 任天职欠身问道:“如果我破不了这个案,你怎么办?” “那我就一辈子不回家。”金三说得非常悲壮和坚定。 一句话,令任天职当场震撼了。良久,他轻轻挥了挥手,当场释放了金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金环蛇奇案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这天,鸡笼村来了一顶官轿,官轿里坐着耒阳县令丁不凡,官轿后面跟着几匹快马,骑马的是捕头高虎和衙役、仵作一行。他们是来此办案的。刚刚鸡笼村地保贾乙到县衙报案,称村里有人到一个叫刘老头的孤寡老人家串门,却意外发现他死在了床上,死状极其恐怖,疑是他杀。 丁不凡和高虎在贾乙的引领下走进了刘老头卧室,死去的刘老头躺在床上,两眼圆睁,七窍流血,甚是可怕。丁不凡和高虎走过去,俯下身细细察看起来。少顷,高虎说:“口、眼皆开,其面紫暗,嘴唇紫黑,手足指甲青暗,口眼耳鼻皆有血出,可见其是中毒身亡。” 丁不凡疑惑道:“但凡中毒者,应有呕吐,可你看四下,并无呕吐污物呀!” 高虎环视了一下地面,说:“是呀!这是为何?” 说话间,丁不凡伸手拨开刘老头的衣领,只见脖颈处有一根扯断了的丝绳。他慢慢把丝绳抽出来。旁边的贾乙见了,说:“唉呀!这是刘老头脖上挂玉石的绳子。” 丁不凡连忙问道:“什么玉石?” 贾乙说:“我们村里人都知道,刘老头脖子上挂有一块玉石。那玉雕成一个猴样,两只眼睛赫然是两小团红色,宛如两滴鲜血。刘老头叫它‘灵猴血玉’。” 高虎问:“值钱吗?” 贾乙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应该不值钱吧!若值钱,刘老头早卖了它换油盐酱醋了。” 丁不凡思忖道:“既然不值钱,那凶手为何要扯走它呢?” 突然,丁不凡发现死者刘老头的脖颈处有两处黑点,呈八字状,痕点四下已然黑肿,且有瘀血。丁不凡一惊,说:“这是毒蛇所噬。” 高虎一愣,问:“丁大人怎么知道?” 丁不凡道:“丁某识得些乡间毒蛇。毒蛇噬人,伤处有一双或三、四齿痕,且齿痕四下有肿胀,并有麻木疼痛之感,或有瘀斑血泡。若是无毒之蛇,只余两排锯齿痕迹。刘老头尸首此般情形,当是金环蛇所噬。” 高虎抬头望了望窗外屋后的一片竹林,说:“莫不是刘老头夜间忘了关窗户,让那毒蛇溜了进来,故而酿成此祸?” 丁不凡说:“错。”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衣袍。高虎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此是二月天,天气甚是清冷,乍暖还寒,蛇蛙等尚蛰伏在地,未曾出洞,哪来的毒蛇? 接着,丁不凡伸手去掀床上的棉被,猛然唬得一惊:只见被褥下赫然盘着一条金环蛇。 丁不凡惊诧不已,后退数步。高虎寻得一根短棍,小心挑拨那金环蛇,那蛇一动不动。高虎又拨弄数下,那金环蛇才稍有动弹。高虎疑道:“此蛇如此迟钝,怎么咬人?” 丁不凡道:“此刻如此,之前未必如此。” 高虎道:“蛇此时应眠于洞穴内,怎么跑到刘老头的床上来了?” 丁不凡道:“这就是他丧命的缘故,此蛇断然不是自己爬来的。” 高虎推测道:“莫不是有人将僵蛇塞人刘老头被褥之内,待他上床就寝,被褥内热热烘烘,僵蛇苏醒过来,便噬咬了刘老头脖颈,刘老头便中毒死去。” 丁不凡手拈胡须,道:“此蛇至此,是刘老头自己带来的,还是他人塞人,自杀还是他杀,当先令仵作勘验尸首之后再说。” 说完,丁不凡唤过仵作勘验尸首,随后出了门。出门之后,丁不凡让贾乙领着来到屋后的竹林里。丁不凡一边走一边说:“金环蛇常见于潮湿地区或水边,怕见光线,白天往往盘着身体不动,不知此竹林里可有?” 贾乙迟疑道:“若说金环蛇,我也见过,不过我们鸡笼村还真没有。” 丁不凡思忖着点了点头,忽眼前一亮,见枯叶间有一物,连忙拾将起来,却是一青瓷小葫芦瓶,置于掌中,约莫中指长短,察看表面,显是失落不久。他想:这莫不是凶手失落的?遂纳入袖内。又细心察看四下,没有什么发现,便返回屋内。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仵作勘验完尸首,向丁不凡呈报说刘老头是被毒蛇所咬致死。丁不凡愣了一下,问:“先生可曾细细勘验尸首周身?可有其余伤处?” 仵作摇头道:“除却脖颈上毒蛇所咬痕迹,并无可疑痕迹。又验过瞳目、舌苔、指甲等诸多症状,确是蛇毒所致。” 丁不凡不由双眉紧锁,拈须思忖,想:“这案子可真有些古怪了。难道真是毒蛇咬死?那这二月时节毒蛇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回到县衙后的当天晚上,丁不凡作了个梦,梦见一只醉猴醉醺醺地对他说:“奋强、奋强……”每晚如此,反复几次,他一直不知是什么意思。几天之后,他决定微服私访。寻找那些捕蛇的猎户,说要高价收购金环蛇,猎户们都说:“此正二月天,蛇虫尚在冬眠中,哪里寻得金环蛇?”纷纷表示无能为力。 这天中午,丁不凡进了路边一家酒馆,要了半斤酒,喝了一口,只觉酒醇香甜,里面还含一丝药味。他唤过小二,问道:“这是什么酒?怎么还有药味?” 小二说:“这是我家老板泡的药酒。” 丁不凡道:“药酒?怎么泡?” 小二道:“很简单,用活蛇人酒,又掺人滋补药材便成。” 丁不凡一听“活蛇”二字,赶紧问道:“现在也有活蛇吗?” 小二点头道:“当然,我家老板好收养毒蛇。” 丁不凡听了,大喜,问:“你家老板贵姓呀?我有要事找他,请引见一下。” 小二说:“我家老板叫许晨。他就在后院,你跟我来。” 说着,小二领着他进了后院。后院里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看,小二给他俩作了引见,便退了出来。原来许晨好酿美酒,又善制药酒,家里常年喂有活蛇。 丁不凡说:“许老板,我今想问一事,最近可有人从你这里购买活蛇?” 许晨点头,说:“前不久,怀田镇一个叫左文轩的人到我这里买过一条活金环蛇,还买了二两蛇毒,我送了他一小瓷瓶酒。” 丁不凡拿出从竹林里拾得的那只小瓷瓶,问:“可是用这个瓷瓶装的酒?” 许晨看了一眼,说:“正是。” 丁不凡立马明白过来了,凶手应该就是怀田镇的左文轩。当天回到县衙,丁不凡即令高虎带人把左文轩抓了来。 经审讯,刘老头果然是左文轩所害。原来刘老头脖子上佩戴的那块玉石,后刻有一个繁体的“刘”字,字体怪异,似是楷,许多人都不认识。有一天,左文轩看到了这块玉石,一下认出了这个“刘”字,他当即确定是三国时期刘备的东西,如果卖给古董商,肯定能发一笔横财。他要刘老头估价卖给他,刘老头一直不允,说这是祖传之物,绝不卖钱。左文轩没辙,便生了杀心,精心谋划了一番,以酿药酒为名,从许晨那里购买了一条活金环蛇和蛇毒,那晚便在刘老头所饮酒中下了毒药。 听到这里,丁不凡诧异道:“毒药?为何仵作不曾验出?” 左文轩道:“只因那毒药便是蛇毒。待刘老头所饮蛇毒毒性发作,小人捉住蛇头,使蛇咬他,然后将蛇放人床上被褥内,令外人只道毒蛇自外面而来。” 丁不凡疑道:“二月天气,蛇怎么会动弹?” 左文轩道:“小人用温水将毒蛇唤醒,用棉絮裹之。” 丁不凡冷笑道:“不想你竞颇知蛇性。” 高虎在旁问道:“丁大人在竹林里拾得的小葫芦瓷瓶莫非便是你用来盛装毒药的?” 左文轩悔道:“是的,用完之后小人随手将它抛出窗外,没想到落到了大人手里。” 丁不凡问:“刘老头的那块灵猴血玉呢?” 左文轩道:“小人还没找到买家,尚藏在小人家里。” 当下,丁不凡令高虎押着左文轩到其家搜出了玉石。随后,丁不凡请来玉石行家,经仔细鉴定,乃是一普通玉石,根本不是三国的东西,更非刘备所用。 至此,丁不凡令高虎拘了左文轩,关人大牢,呈报刑部,只待秋后问斩。 案破之后,丁不凡决定好好拜谢一下许晨,当下又来到了那家酒馆。在后院,丁不凡向许晨细细述说了破案经过。许晨听了,叹息不已,说自己一不小心成了帮凶,甚是惭愧。当下留丁不凡在家痛饮美酒,席间,两人相谈甚欢,许晨告诉丁不凡他今年41岁,姓许,名晨,字奋强。 丁不凡一听“奋强”二字,不由愣住了。前几日他做的梦里那只醉猴所叫的“奋强”,原来就是许晨呀!醉猴显然在暗示他,只要找到奋强,此案就破了,他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蹊跷的失踪案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清乾隆年间,湘南耒阳知县韩元玉为官清廉,善于破案,人称“有神助”,意思是说什么案子他都能破,仿佛有神在助他一样。 有一天早上,韩元玉在县衙门公房处理公务,衙役领班雷豹走进来说:“老爷,外面有人报案。” 韩元玉疑惑道:“既是报案,为何不击鼓?” 雷豹迟疑地说道:“是清水镇的一个老裁缝,他说镇上有个老人失踪了,很怪,又不敢断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一直在犹犹豫豫……” 韩元玉沉吟了一下,说:“你带他到这里来吧!” 不多时,雷豹带进一个老人,老人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自称是清水镇的裁缝。 韩元玉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老裁缝说,清水镇有个陆埃姆,年轻时曾在杭州做过妓女,后来从良嫁给了清水镇一个丧偶的男人。去年这个男人死了,陆埃姆便一个人过日子。由于陆埃姆年轻时做妓女落下了病根,因此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不过却攒下了一些钱。所以,虽然年纪大了,但不缺吃不缺穿,日子过得还不错。 老裁缝和陆埃姆是邻居,她每天都到老裁缝家来串门聊天。可最近一段日子,陆埃姆家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铁锁,已经有半个月不见人了。 韩元玉说:“这能说明什么?会不会去亲戚家了?” 老裁缝坚定地摇摇头,说:“不瞒大人,这陆埃姆是小时被拐卖到妓院去的,她连家在何方都不知道,怎么会有亲戚呢?何况,她要去走亲戚,也会跟老夫说一声。可突然之间,不声不响地就消失了。现在清水镇上的人议论纷纷,都猜测说这老人是不是遭了什么不测?众人一起商议公推我来县衙报个案,看老爷能不能去查一下。” 经老裁缝这么一说,韩元玉也觉得有些蹊跷,当即决定去一趟清水镇。 晌午时分,韩元玉和众衙役一行来到了清水镇,镇上百姓看到韩元玉来了,都知道是为了陆埃姆的事,一时围了半街人。 来到陆家门前,果然门上一把铁锁,看样子是很久不曾开门了。韩元玉让老裁缝叫来镇上几个有威望的老人作证,毕竟这是私闯民宅,他有些担忧日后如果陆埃姆回来了,不好说。然后令雷豹拧开锁,推开大门,韩元玉同这几个老人率先走了进去。 房里有些乱,两把椅子歪在地上,正面墙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只香炉,香炉后面是一只陶瓷观世音菩萨塑像,炉中满满的香灰表明主人是多么的虔诚。韩元玉走上前,用手捏了一把香灰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清新的气息,可以断定主人离开时还曾供上了香火。 接着,几个人走人旁边的卧室,韩元玉看到床上的席子已经掀到了地上,几只老式衣柜和箱子也被撬开,铁锁和锁扣散落在地上,屋子里凌乱不堪,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作案者试图从里面找出什么东西来。 现在可以断定,陆埃姆肯定是出事了,而且凶多吉少。不过在正常的凶杀案中,都是先有尸体出现,再展开侦破工作,可现在没有尸体,当事人遇害也仅仅是推测,这就让韩元玉有些为难了。 正在觉得自己无从下手之际,韩元玉猛然想到老裁缝说陆埃姆做妓女时曾攒下过一些钱,现在出了事,莫非是谋财引起的?想到这里,他当即令雷豹翻找一下陆埃姆家是否还有银子首饰之类,雷豹翻了半炷香的时间也没找出一钱碎银一块首饰,很明显这些东西已经被作案人拿走了。 在雷豹翻找时,韩元玉和老人们聊了起来。一个老人告诉他,陆埃姆的亡夫有个儿子叫蒋灿,结婚以后另起炉灶住在镇东头。这小子有些不务正业,老婆三年前死了以后,没人约束了,就经常在外嫖妓赌博。他父亲死了以后,他根本不管陆埃姆这个后娘,还时不时上门拿走一些值钱的物什。幸好陆埃姆有积蓄,不需要他的照顾,日子过得挺好。如今后娘失踪这么多天,他也没露面。 韩元玉听完,正准备派人去传唤他时,一个老人摆摆手,说:“这小子十天前就出门了,他是给人抬轿子的,说是有人雇他去河北,十天前就走了。” 韩元玉闻言又和他们聊了些别的,最后一行人退出陆埃姆家,把门重新锁好。 回县衙的路上,韩元玉对雷豹说:“你即刻到城里所有的当铺去走访一下,看这几天哪家当铺收了来历不明的金银首饰。如有,立马把朝奉和首饰都带到县衙去。” 雷豹答应一声,领着两个衙役上了街。一炷香的时间,雷豹领着一个老朝奉回到了县衙。老朝奉手里抱着一个小布包,打开,是两样非常普通的首饰。老朝奉说他在城南一家当铺当差,前天有个中年人拿了这两样首饰来当,中年人他认识,就是清水镇给人抬轿的蒋灿,原先也到当铺当过东西。今天雷豹一进来询问,他就觉得蒋灿的首饰有些可疑,怕是偷来的,就拿出来了。 韩元玉接过首饰一看,不由大失所望,首饰非常普通,在任何一家首饰店都能买到,随便找一个首饰匠也能打造出来,上面也没有什么印迹能证明是谁的,更难说这就是陆埃姆的首饰了,如果说是蒋灿亡妻的也不为过。 看完首饰,韩元玉轻叹一口气,让老朝奉把首饰留下,给他开了张收据,然后令雷豹务必在三天之内把蒋灿带到县衙来。 仅过了一天,雷豹就在一家赌场抓住了正在赌博的蒋灿,随即把他带进了县衙。原来蒋灿这十多天根本就没去河北,而是整天辗转在各个赌场赌博,已经输掉了上百两银子。 当韩元玉问他输掉的银子从何而来时,他说是自己数年抬轿积攒下来的辛苦钱,这令韩元玉一时无话可说。 不得已,韩元玉拿出了那两样首饰,蒋灿开始并不承认这两样首饰是自己的,后见韩元玉拿出了当铺里的当票存根,上面有自己的签字,这才承认是自己从长沙买来的。韩元玉当即问他去过长沙吗?他又改口说是去年抬一个商人去衡阳时,在衡阳买的。韩元玉问在衡阳哪家首饰店买的,他胡诌说富贵首饰店。 韩元玉一拍惊堂木,喝道:“说谎,既是富贵首饰店,为何首饰上却刻着怡春院几个字?你知道怡春院是什么地方吗?” 蒋灿一听,傻了眼,愣在那儿。他心里暗自后悔,早就听说金银首饰上都有字号,把首饰拿去当时,怎么没好好瞧一瞧呢!想了半天,他又强撑着说:“大人,怡春院又怎么了?没名没姓的,能说明什么?” 韩元玉冷笑一声,说:“我告诉你,你后娘曾经就在杭州怡春院当过妓女,这两样首饰都是她的。” 蒋灿一听,脸色不由变得煞白,哆哆嗦嗦地说:“对,对,是我后娘送我的……” 韩元玉又扬了扬手里的首饰,问:“看清楚了,真的是你后娘的?” 蒋灿咽了一口唾沫,说:“的确是我后娘的,千真万确,错不了。” “这就对了。”韩元玉斥道,“可你刚刚还说是在衡阳首饰店买的,现在又成了你后娘送给你的。你一个大逆不道之徒,从不和你后娘来往,她会舍得把首饰送给你?明明是你把你后娘害死了,偷走了她的首饰拿到当铺去当,却在这里满嘴胡言乱语。我若不替你后娘好好教训教训你,上天都不会答应。来人呀——” 两旁衙役大声地唱喏一声:“在……” “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一直打到他什么时候说实话时才不打。”韩元玉大声说道。 蒋灿一听,一下瘫软在地,没等用刑,便一五一十招供了: 原来蒋灿嗜赌,前一阵子输了个精光,正在想到哪儿去弄钱时,恰巧陆埃姆从他门前经过。他眼睛一亮,知道这个后娘有钱,于是赶紧把她喊进门。也是活该出事,陆埃姆进他家门,居然镇上没有一个人看到。进家之后,他即关上房门,向陆埃姆要钱,并要她说出家里藏匿银子的地方。陆埃姆连连叫苦,说自己一个孤寡老婆子,家里哪有钱?蒋灿自是不信,想尽一切办法威胁利诱,陆埃姆就是不肯告诉他。蒋灿恼羞成怒,抄起墙边的一根木棍就打向她。陆埃姆这么大年岁了,哪经得起打,没几下,就被打死了。 打死了陆埃姆后,蒋灿当即把她的尸体丢进自家后院的枯井里,晚上带着从她身上搜出的钥匙偷偷开了她家的门,在卧室里找到了一包银子和金银首饰,乐得他一蹦老高。最后锁好房门又潜回家里,把首饰藏好,拿着银子进了赌场。银子输完后,便随手拿了两样首饰到当铺去当,没想被韩元玉看出了破绽。 听完供述,韩元玉立马命蒋灿带路去他家后院枯井里找到了陆埃姆的尸体。 案破了以后,蒋灿垂头丧气地说道:“本来这事做得天衣无缝,哪想被你从首饰的字号上发现了问题。唉,你真不愧叫有神助呀!” 韩元玉哈哈大笑道:“你杀了人,心里发虚,还真以为我有神助呀!你仔细看看,这首饰上有字号吗?” 说着,韩元玉把那两样首饰扔到蒋灿面前。蒋灿疑惑地拿起首饰,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找到什么“怡春院”几个字,他惊愕道:“没有什么怡春院呀!你、你是诈我的……” 韩元玉厉声说道:“我不诈你,你能承认自己杀了陆埃姆吗?” 一句话,令蒋灿当场呆若木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巧判诉状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乾隆年间的一天,湘南耒阳县令管云海正在衙门处理公文。突然,一群福建工人在外击鼓鸣冤。管云海召他们进来,接过诉状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 原来这群福建人是一个叫边际的福建老板带来的,边际在耒阳县棋里村承包了一片荒山,开了一个砖厂。由于边际为人厚道,技术好,带去的工人又能吃苦耐劳,因此不到半年时间砖厂就红火得不得了。棋里村的村正是衡阳知府时运成的外甥,叫雷武。他见边际的砖厂红火,眼红得不得了,几次想把边际赶走,霸占砖厂,却又找不到理由。突然有一天,他领着几个混混拿着一张“砖厂转让契约”来到砖厂,说边际把砖厂卖给他了,自己回了福建。那些做工的福建人当然不相信,可契约上盖着边际的私章和手印,虽然满腹狐疑,却又没办法。 雷武接管砖厂后,立马强行和砖厂的工人们签订了契约。契约其中一条规定:每个工人在签订契约之日起,每干完一个月后,老板在之后的半个月内给工人发月薪。这条件一看非常优惠,所以工人门也就留下来和他签订了契约,而且一签就是十年。可是干下来以后才知道,雷武每月都在一个半月的最后一天发月薪,而第二个月又从发月薪的那天算起,这样一来等于是一个半月发一个月的月薪,一年十二个月等于只给八个月月薪。 半年干下来,这些福建工人才知道上了雷武的当。此时同样在砖厂干活的边际的表弟牛小三收到家,说边际根本就没回家。这下大家群情激奋,自己的月薪不但被雷武骗了,边际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很可能被雷武害了,于是在牛小三的带领下来到衙门击鼓鸣冤。 看完诉状,管云海不由眉头紧皱。这时旁边的师爷附耳跟他嘀咕了几句,他才猛然想起衡阳知府时运成明天要来耒阳视察,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他对牛小三和众人说:“明天你们把契约带来,我先给你们处理了契约的事,再处理边际失踪一案。” 堂下众人千恩万谢磕了头,走了。 管云海又令衙役速去棋里村传雷武明天到堂接受讯问。 第二天晌午,衡阳知府时运成乘船来到了耒阳,管云海亲自把他迎进县衙。寒暄过后,衙役进来禀报说棋里村村正雷武和一群工人已跪在公堂上,等候老爷讯问。 时运成一听自己的外甥被传了来,大吃一惊,不知出了什么事。管云海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并约时运成一起去堂上审案。时运成当然求之不得,马上和管云海并肩进了公堂。 雷武一抬头看到自己的舅舅来了,欣喜不已,大大松了一口气。 师爷搬了把椅子让时运成坐在管云海的旁边,又递上工人们带来的契约。管云海仔细看过契约,把它递到时运成手里。时运成从头到尾把契约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管云海小声征询他的意见,他想了想,说:“既然双方订了契约,当然得按契约办事。这没什么说的。” 管云海连连点头,说:“就按您的意思办。” 说完,管云海转头问堂下的雷武:“这张契约是你和这些工人们签订的吗?” 雷武点点头,说:“是的。” 管云海又问堂下的工人们:“这份契约是你们和雷武签订的吗?” 工人们异口同声道:“是的。” 管云海说:“好,很好。”然后对旁边的师爷一使眼色,师爷立刻握笔在手。管云海大声说:“棋里村砖厂工人状告雷武一案,经本官认真查实,双方确实签订了一份契约。契约中规定每个工人干完一个月活后,雷武在十五天内发给工人当月月薪,对方状告雷武四十五天发三十天月薪是合同规定,也是双方事先签订的契约所规定。所以,本官经过调查审理,判定雷武胜诉。” 管云海刚念完,师爷已经一挥而就。 堂下的工人们当场就傻眼了,唯独雷武高兴地笑出了声。 管云海接过师爷的判决草草扫了一眼,递给时运成说:“请知府大人过目。” 时运成非常满意管云海刚才的判决,此时假意推辞道:“我是来旁听的,你所管辖的事还是你来做主。” 管云海说:“既然知府大人来了,就请知府大人在上面签个字。签完后,此判决就生效了。” 时运成当然乐意自己的外甥赢官司,何况判决上有了自己的签字,就更具权威性。因此假意推辞几句之后,接过判决浏览一遍,马上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这时,管云海又把雷武叫过来在判决上签字,雷武乐不可支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牛小三心里极度不服,可契约的确是这么写的,一时又找不到理由反驳,自己一个外乡人也奈何不得,只得愤愤地在上面签了名。 最后一式三份,大家都签了名。雷武笑吟吟地离开了县衙,到酒店预订酒席准备款待舅舅时运成去了。 牛小三和那些工人们则气鼓鼓地站在县衙外面,拿着那份判决欲哭无泪。这时,县衙师爷悄悄从侧门走出来,把牛小三叫到一边,说:“管大人这样帮你们,你们都看不出来?” 牛小三气愤地说:“管大人明明在帮雷武,你怎么说在帮我们,这是什么话?” 师爷指着判决上的一段话念道:“对方状告雷武四十五天发三十天月薪是合同规定,也是双方事先签订的契约所规定。你还不明白?” 牛小三茫然地摇了摇头。 师爷叹口气,转头望了望四周,附耳对着牛小三说了一句话。牛小三一下跳了起来,再看一遍判决,不由欢呼起来:“天哪!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旁边的工人一听,赶紧围过来七嘴八舌问开了。牛小三兴奋地小声说道:“管大人这是在偷着帮我们呢!你们看,按照这份契约规定,咱们可以四十五天只干三十天的活,这里还有知府大人的担保,还有县衙的大印,具有法律效力……” 工人们霎时明白过来,不由欢呼开了。牛小三转头再寻师爷,师爷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说雷武在城里待了一天,热忱款待了自己的舅舅。第二天回到砖厂的时候,猛然看到砖厂并没有生产,工人们三三两两躺在草坪上晒太阳,不由怒火中烧,大声喝斥他们。这时牛小三拿出判决,说:“上面可写得清清楚楚,我们四十五天只干三十天的活,也就是说每四十五天我们有十五天休息,时间宽裕得很,你急什么?” 雷武一听,不由傻了,连忙拿出自己身上的那份判决,细细一琢磨,这才知道上了管云海的当。他当即赶到时运成下榻的公馆,找到时运成一说。时运成也傻了眼,想去喝斥管云海,可当时管云海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办的,而且判决上还有自己的签字,如果说当时自己不明白现在才理解过来,那不正说明自己很愚蠢吗? 这么想着,时运成只得叹息着对雷武说:“你赶紧想办法把砖厂转给别人,或许还能解脱。不然,按照这份判决,这群福建小子会把你玩死。” 雷武可怜巴巴地说:“可、可谁会买我的砖厂呀?” 时运成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你还想卖厂赚钱呀?我告诉你小子,别在我面前装糊涂,你这个砖厂没花一文钱就从福建老板手里接了过来,现在该还给人家了。这个管云海不简单,精明得很,他处理完契约的事,肯定会查找那个福建老板失踪一案。到时,你可别怪我帮不上你的忙。” 雷武听时运成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害怕起来,连连说:“舅舅你可不能不管我,我立马把边际放出来,把砖厂还给他。你对管云海说说就别查这个事了,不然我可真完了……” 原来当初雷武见边际的砖厂红火,一天夜里约上几个混混把边际绑到了自己的地窖里,然后逼着他在一张“砖厂转让契约”上盖章捺手印。现今边际还被关在雷武的地窖里,如果真查起来,相信不用多久就能从那几个混混口里查个水落石出。 第二天雷武就把边际放了出来,把砖厂还给了他。 边际重见天日,不由老泪纵横,当下就领着工人们来到衙门拜谢管云海。至此,人们才知道管云海巧判诉状,一石击二鸟,既帮助工人们打赢了官司,又解救了边际,当下名声大传。不久,传到乾隆耳里,乾隆知道了事情原委,认为管运海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即把他调往吏部担当重任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案中案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清雍正年间,湘南耒阳县金南村有个叫裘天寿的,父母早亡,孑然一身,长到20岁,其叔出资给他娶了肥田村的安氏。安氏大他一岁,长相一般,在家养成了游手好闲、轻浮放荡的恶习,名声一直不太好,知道内情的都不敢娶她。裘天寿由于家贫,安家要的彩礼又不多,所以勉强娶了她。 结婚以后,安氏就随了裘天寿的姓,人称裘安氏。裘安氏对裘天寿很不满,嫌他无本事,赚不到钱,隔三岔五与裘天寿吵嘴、打架。 这年春天的一个上午,裘天寿到离家五里外的田地劳作去了,裘安氏在家操持家务活。不久,来了一个卖鱼的在村口叫卖。裘安氏过去看了看,鱼很好,都是刚从鱼塘里捞出来的,买鱼的也多。裘安氏也想买条鱼回去改善生活,可囊中羞涩,不便启口。卖到最后,只剩下一条鲤鱼了,卖鱼人急着回家,就对一直在旁观望徘徊的裘安氏说:“这位大嫂,如果不嫌弃,这最后一条鱼我就便宜卖给你。”裘安氏迟疑着不说话。卖鱼人说:“如果手头一时不宽裕,你就先赊去,下回再把钱给我。” 这样,裘安氏就提了条鲤鱼回家,熬了一大碗鲜鱼汤。吃中午饭时,裘安氏用一个大竹篮装着一碗鱼汤和一钵米饭给裘天寿送去。 到了地头,裘天寿光着脊背还在地里劳作。裘安氏一见他那副邋遢样,又想想自家连条鱼都买不起,还要赊账,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你个死人,看到老娘送饭来了,也不知道过来。难道还要我把饭喂到你嘴里去?整天在土里刨食,也不见一文钱进屋,嫁给你算倒了八辈子霉……” 裘天寿听到裘安氏责骂,一声不吭走过来,端出鱼汤、米饭坐在田埂上埋头吃喝起来。裘安氏还不解恨地在旁边大声责骂着,不远处几个劳作的人连连摇头,直叹裘天寿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妻子。 突然,正在吃喝的裘天寿怪叫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裘安氏大吃一惊,弯腰一看,只见裘天寿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死了。裘安氏惊叫道:“不好了,快来人啦……” 旁边劳作的人一听,赶紧围了过来。有人一探裘天寿的鼻息,已经全无。众人七嘴八舌说道:“分明是你这妇人毒死了自己的丈夫。” “你刚才在这里百般辱骂他,我们都听到了。” “还是送衙门见官吧,让县太爷来处置你……” 裘安氏一时有口难辩,有人飞跑去报告了地保。一会儿,地保领着人赶来了。看了现场,又听了旁人述说之后,地保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必须上报县衙。裘安氏自是要去说个明白,你们几个也要去做人证……” 众人不得已,只有点头应允。这样,地保就押着裘安氏一行人到了县衙。当时的耒阳县令詹觉民当堂审讯。首先由地保说了案由,接着众人又把看到的听到的说了一遍。詹觉民感觉心里有数了,便提裘安氏过来,问:“你夫裘天寿可是你毒死的?” 裘安氏哆哆嗦嗦说道:“小妇人纵有万般不是,也不敢毒杀自己的亲夫呀!” 詹觉民说:“你今天送饭时,是不是在地头骂了你丈夫?” 裘安氏说:“夫妻吵架拌嘴这是常有的事,怎么能凭这个就说我毒死了自己的丈夫呢?” 詹觉民生气了,一拍惊堂木,说:“你还嘴硬,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的。来呀,大刑侍候。” 裘安氏一听此话,趴在堂上大哭道:“老爷,我现在是说什么你们也不会相信我。既然如此,我就招了吧!是我毒死了我的丈夫,呜呜……” 詹觉民一听,这才舒口气,问:“你下的什么毒?不可能是你一人所为,你肯定有相好的姘头,肯定是和姘头合谋干的。说,你相好的是谁?” 裘安氏哭泣道:“我、我在饭菜里下了老鼠药。我相好的就是剃头匠刘小二,你们问他吧!” 这样,裘安氏就被关进了大牢。詹觉民又令捕役速速捉拿剃头匠刘小二,然后把其余众人放了回去。回到后堂,师爷过来说道:“老爷,我看这案子不像是裘安氏所为?” “何以见得?”詹觉民问。 “你想呀!”师爷说,“裘安氏若想毒死自己的丈夫,可以在暗地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何以非要大白天跑到田地里,而且还大骂一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显然违背常理呀!” 詹觉民点点头,说:“言之有理。可裘安氏已经承认了。” 师爷说:“她是害怕老爷用刑呀!我看,等刘小二来了就可知道,老爷要谨慎审之。” 过了不久,刘小二被衙役带到了堂上。詹觉民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下跪何人?” 刘小二战战兢兢说道:“小、小民剃头匠刘小二。” 詹觉民说:“刘小二,你的事犯了,你是招还是不招?” 刘小二磕头如剁葱般说道:“小民招,招。” 詹觉民说:“如实招来,免得用刑。” “是,是。”刘小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上个月,一天晚上小民和妻子在床上戏谑时,掐她的神潭穴,本是闹着玩。老爷知道,小民以剃头为业,懂得一些推拿按摩。可没想到这一次、这一次居然把她掐死了。小民看她死了,就对左邻右舍说老婆暴死了,然后匆匆埋了……” 詹觉民一听,不由愣住了。他本是审讯裘安氏杀夫案,没想却又审出个刘小二杀妻案。他使了个眼色,让师爷一一记录下来。末了,问:“除了这件事,还有其他事吗?” 刘小二说“没了,小民就做了这一件错事,请老爷开恩……” “不对。”詹觉民喝斥道,“你和裘安氏勾搭成奸,合谋毒死裘天寿的事为什么不招?难道非得让我用大刑?” 刘小二大惊失色道:“老爷,冤枉呀!我和裘安氏相好,这不假,可合谋杀她丈夫却是不曾有过的事呀!” 詹觉民还想问讯,却见师爷走到一边使眼色,忙走过去问:“师爷有何指教?” 师爷说:“刘小二既已招供杀死自己妻子一事,那就必定要进大牢,咱们就先审这件案子。至于裘安氏杀夫案先放一边,还怕他走了不成?” 詹觉民点点头,师爷继续说:“刘小二说自己是因为和妻子在床上闹着玩,掐了她的神潭穴误杀,这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要知道,在刑律上误杀、毒杀和谋杀量刑是有区别的。所以必须开棺验尸,以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死亡。” 詹觉民听了,马上吩咐仵作和衙役押着刘小二来到了他妻子的坟地。请了几个乡人刨开了坟墓,待到打开棺材一看,众人不由傻了眼,里面根本不是一具女尸,而是一具六七十岁的男尸。尸首的须发都已发白,背上有几处斧砍的伤痕。詹觉民问刘小二这是怎么回事?刘小二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詹觉民当场喝令衙役大刑审讯,刘小二还是无从回答。没有办法,匆匆掩埋了棺材,把刘小二带回县衙,关进了大牢。 当夜,詹觉民和师爷反复研究这两个案子,觉得裘安氏杀夫案非常蹊跷,却又说不出所以然;而刘小二杀妻案更是疑虑重重,女尸怎么会变成男尸呢? 接下来,一连审讯了几天,刘小二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天下午,詹觉民身着便服出门溜达,在一条小巷里碰到了一个卖鱼的。卖鱼人讨好地说道:“先生,这里还有几条草鱼、鲤鱼,便宜卖给你,要不要?” 詹觉民停下步子,看了看他渔筐里的鱼,说:“鱼不错,那就挑一条鲤鱼吧!” 卖鱼人殷勤地帮他挑了一条三斤重的鲤鱼。詹觉民问:“卖鱼还行吧?” 卖鱼人说:“不瞒先生,还能混碗饭吃。这方圆十里的人都认识我,碰到一时没钱,我就赊给他。像那毒死亲夫的裘安氏,当天就是从我这里赊了一条鲤鱼。嗨,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狠毒,那鱼钱是要不回来了。” 詹觉民心里一动,问道:“那天是她主动向你买的鱼吧!怎么会赊账呢?” “哪里!”卖鱼人说,“她当时没钱,不想买。我看是最后一条了,就主动提出便宜赊给她。” 詹觉民不觉一呆,这么说来,如果裘安氏计划要毒死自己的丈夫,肯定会主动买鱼,而那天她是无意赊的鱼,不像是有计划的行为,这就说明她没有毒死丈夫的意思。这么想着,他又问道:“那天你赊给她的是条什么鱼?” “鲤鱼。”卖鱼人说。 “鲤鱼在什么情况下吃了能中毒?”詹觉民望了望手中的鲤鱼,问。 卖鱼人想了想,说:“这个我还真说不好,反正我吃了几十年鲤鱼也没中毒。” 卖鱼人走了之后,詹觉民提着自己买的鲤鱼慢慢走到了金南村,路上巧遇地保。地保一见他,吃了一惊,刚要行礼,詹觉民摆摆手,说:“你带我到裘安氏家门口去看看。” 地保连忙领着詹觉民来到了裘安氏家门口,詹觉民又让他领着自己往裘天寿田地走去。一路上,詹觉民左顾右盼,走到一片荆树林,荆花一片片从树上飘落,地上铺了薄薄一层,煞是好看。他心里一动,从地上拾起一把荆花放进袖里,对地保说:“算了,不去了,到你家熬鱼汤喝酒去。” 到了地保家,詹觉民便把手中的鲤鱼交给他妻子,嘱咐熬鱼汤。一会儿,一大碗鱼汤端上了桌。地保刚要举筷,詹觉民从袖子里掏出荆花撒到鱼汤里,然后唤过一条狗,把鱼汤放到地上让狗吃。狗吧嗒吧嗒只吃了一半,轻呜一声,倒在地上死了。地保看得目瞪口呆,詹觉民摇摇头,说:“原来如此!” 回到县衙,詹觉民马上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师爷,说:“裘安氏去送鱼汤的时候,经过那片荆树林,荆花飘到鱼汤里,导致鱼汤生毒,可见鲤鱼汤和荆花不能同吃。这样,裘天寿喝了鱼汤不明不白就死了。” 师爷赞赏道:“老爷果然是个有心人。如此说来,裘天寿的死应该和裘安氏没有关系,因为常人都不知道荆花混到鲤鱼汤里有毒,即使卖鱼的也搞不清。” 这样,裘安氏的冤情得以大白。裘安氏没有杀裘天寿,刘小二合谋杀人的嫌疑也就解除了,可他的杀妻案却困扰住了詹觉民。女尸到哪里去了,男尸又是从哪里来的? “应从男尸下手。”师爷说,“马上查明我县是否有失踪的六七十岁老人,如果没有,就把查找范围扩大到邻县。” 詹觉民依计行事。半个月后,从附近的桂阳县传来消息,桂阳县浮团村有个叫崔富的老人失踪两个月了,家人一直不知其去向。很快,崔家人前来认尸,刨开坟墓一看,正是失踪的老人,崔家人大哭了一场。詹觉民把崔家人请到县衙,细细询问了一番,其中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崔富是和侄儿一起外出做木工活,后来侄儿带了一个女人回家,崔富却下落不明。 詹觉民一拍桌案,说:“那个女人应该是刘小二的妻子,杀死崔富的凶手就是你家侄儿。” 后来,通过桂阳县衙役查证,果然分毫不差。原来刘小二那晚掐了妻子的神潭穴后,妻子当场昏迷过去。刘小二以为她死了,第二天草草人殓,用一副薄棺材抬到了坟场,露天放在坟场上,准备隔天掩埋。隔天清早女人在棺材里醒过来,大喊救命。崔富和侄儿正巧路过,听到求救声,忙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了棺材。侄儿见了女人心动,要带她一起回去过日子,崔富却细细询问了她的住址,要送她回家。侄儿力争不得,就从后面用斧头砍死了崔富,把他的尸体装进棺材,用工具钉上棺盖,带着女人回了家。刘小二领着人来了之后,根本不知道棺材里的尸体已经起了变化,仍然掩埋了事。 至此案情真相大白,刘小二从大牢里放了出来,崔富的侄儿被抓进大牢,判了个“斩立决”。 这两起案子审讯以后,裘安氏改嫁他乡,从此没了音讯;刘小二到桂阳接回妻子,从此规规矩矩在家剃头,再也不敢寻花问柳找相好了。詹觉民因为这两起案子受到上司嘉奖,不久,调往刑部担当重任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偷寿奇案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乾隆年间,沈一鹤在湘南耒阳任县令时,曾遇到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有一天,一个在大街上偷窃银钱的小偷被人扭送到了县衙大堂。正在堂上办理公务的沈一鹤一见小偷,就觉得眼熟,却一时说不出他的姓名,便问:“堂下所跪何人?” 小偷哆哆嗦嗦说道:“老爷,我、我叫黄金虎,东乡人。” 沈一鹤一听,不由吃了一惊,难怪觉得他面熟,原来是黄金虎呀!黄金虎这个人他认识,一个月前因偷窃别人的母鸡被人扭送到县衙,挨过杖刑。可此时跪在大堂上的黄金虎分明老了不少,满脸的皱纹,连头发和胡须都是花白的。 沈一鹤皱着眉头,斥道:“胡说!黄金虎我见过,一个月前还在这里挨过杖刑,你分明不是他,你是他父亲吧!” 黄金虎趴在地上磕了个头,说:“老爷,我真的就是黄金虎呀!一个月前挨杖刑的就是我,小人不敢说半句谎言。” 这时,旁边的几个衙役也七嘴八舌说道:“老爷,这人真是黄金虎,只是没想到他会老得这么快……” “老爷,我证明他就是黄金虎。狗改不了吃屎,今天他就是在街上又偷东西才被人抓来的……” “老爷,他确实是黄金虎,我天天见他来着……” 沈一鹤听大家这么一说,大感惊。他万没想到一个人仅仅才过了一个月时间,却会一下子变得如此苍老。一个月前,黄金虎还是个20来岁的小伙子模样,可现在少说也有60岁了。这是怎么回事? 沈一鹤决定先不问他偷窃之事,而是搞懂他迅速衰老的原因。于是,走过去,细细对他打量了一番,问:“黄金虎,你是不是患了早衰症?” 黄金虎说:“没有。我身体一直很好,我也不知是什么缘由,最近一段时间一下子就老了几十岁。我本是个20岁的小伙子,不知道的小孩现在都喊我老大爷了。” 堂上的人听了,不由“哄”地笑了。 沈一鹤没笑,他围着黄金虎慢慢转了一圈,发现黄金虎身上穿的居然是一套崭新的衣服,不禁说道:“黄金虎,你要跟我说实话,也许我能解开你身上这个谜。你告诉我,你目下手头是不是很宽裕?” 黄金虎点了点头,说:“是的,老爷。你知道我是个贼,除了偷东西之外,我没别的本事。最近我偷得比较顺手,所以不但把自己的伙食改善了,还给自己做了几套新衣服。” 沈一鹤怪地问道:“既然偷得顺手,为何又会被抓?” 黄金虎有些困惑地说:“这也正是我纳闷的地方。这一个月来我几次遇到一个老汉,我偷他的银钱一次也没被抓过,可今天刚刚偷别人的钱就被抓了。” 沈一鹤眼睛一亮,说:“你且说说你是如何偷那个老汉的钱的。” “好。”黄金虎点点头,便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一个月前,黄金虎在集市上晃荡时,看到一个老汉卖了两只小猪仔,把银钱放进了怀里,便不声不响跟了上去。然后故意把老汉撞倒在地,趁扶老汉起来时,把他怀里的碎银偷到了手。老汉浑然不觉,还一个劲地谢谢他。就这样,黄金虎轻易偷得了老汉卖猪仔的一两碎银。第二天,黄金虎在街头又看到了这个老汉,他刚从一家钱庄里出来。黄金虎断定老汉身上有货,忙尾随上去,果然又顺利偷到了10两银子,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黄金虎断断续续从这个老汉身上偷了40两银子,老汉一直没有察觉。也就是从那时起,黄金虎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了明显变化,那就是一天比一天衰老。他虽然很纳闷,却也没当一回事,反而认为自己的偷技大有长进,今天便放手偷另外一个人的银子,不料被人当场抓住,送进了县衙。 听到这里,沈一鹤捋了捋胡须,沉思了一会,说:“黄金虎,你的衰老原因我知道了,你是被人偷了寿。” 黄金虎惊愕地问道:“偷寿?老爷咋知道?” “因为我的家乡就有会这种法术的人。”沈一鹤说,“其实这个老汉才是一个最高明的小偷,他的阳寿已经不多,所以就找上了你,故意让你从他身上得到甜头,而你从他那儿偷钱的一瞬间,你的寿命也被他拿走了,因为你专注偷别人的时候,是顾不上留心自己身上的东西是否丢失的。” 黄金虎听了,脸色大变,急迫地问道:“那、那我究竟被这个老汉偷了多少年寿呢?” 沈一鹤说:“一两银子一年寿,你自己去折算吧!” 黄金虎低头一算,不由惊叫道:“天哪!我偷了他40两银子,他就拿走我40年阳寿。这人未必也太损了,难怪我会苍老得这么快。” 沈一鹤缓缓说道:“偷寿,就是直接向人借寿,将一些人的寿命仿佛分派钱财一样去掉一些,而加到另外人的身上。按照佛理来说,他们破坏了平衡,是会受到惩罚的,而且极为严厉。说白了,就是拿别的陌生人的寿命转到他人身上,是一种非常败德的法术,所以流传不广。” 黄金虎哭着说:“请老爷为我做主,抓住这个老汉,还我40年阳寿呀。” 沈一鹤点点头,说:“这个老汉太缺德了,本县为你做主,即刻捉拿他。” 说完,沈一鹤便指示几个衙役跟随黄金虎去大街上寻找这个老汉,务必把他捉拿回来。 可整整过去了一天,老汉也没找着。接下来的几天,老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不见了。 从这以后,黄金虎天天在大街上转,却再也找不到那个老汉了。至此,黄金虎一天比一天衰老,最后郁郁而终。 十年以后,沈一鹤告老还乡,回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 一天,沈一鹤带着厚礼来到半山腰一个道观拜访一位精神矍铄的老道。闲谈中,聊起了当年这件偷寿案,沈一鹤问:“道长,你知不知道当年是何人到我的地面去偷寿的?” 老道叹口气,说:“是我那不争气的三弟。当年他云游到你那里,阳寿将尽,就把眼光盯住了一个有劣迹的小偷,擅自施法偷了小偷40年阳寿。我知道后,当即作法收了他的法术,并狠狠地惩罚了他,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施不了法了。” 沈一鹤说:“道长能否把这个法术教给我?” 老道摇摇头,说:“这个法术不能再传了,如果被心术不正之人学去,将害人不浅。” 沈一鹤腆着脸说:“道长,我和你三弟不一样,我学会之后,绝不会滥施无辜的。” 老道乜斜了他一眼,说:“其实,你和我三弟差不多,也是心术不正之人。若不然,你告老还乡之时,那么多的金银财宝又是怎么来的?” 沈一鹤听了,脸不由红一阵,自一阵。最终,愤愤地下了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湘南鬼案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嘉庆十四年初,湘南耒阳县有个年老还乡的朝廷官吏,叫易志升。易志升还乡后,嫌自家老宅破旧狭小,便计划在原址上建一栋大宅院。新宅由后街唐荣负责承建。三个月后,新宅落成了,易志升一家搬进后感到非常舒适,但他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儿媳,此外再加一个仆妇。这么大的宅院只有四人居住,显得十分冷清寂寞。 不久,新宅忽然闹起鬼来。夜深人静时,易志升一家常被一种凄厉怪诞的叫声惊醒,令人毛骨悚然。易家四口吓得夜夜提心吊胆,不得安宁。四周邻居也都知道了,都说易志升在外做官肯定做了昧心事,现在厉鬼找上门来了。易志升也是常常眉头紧锁,长吁短叹。他告诉邻人厉鬼有一丈多高,吐着长长的舌头,在大厅走来走去,甚是恐怖。 一天早晨,邻人发现易家大门紧闭,直到中午时分,仍无人开门,感到很疑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联想到他家闹鬼多日,生怕出事,几个人一合计便撞门而人。这才发现易家四口全都死在了床上。 邻居们赶紧向县衙门报案,耒阳县令白谷雨携同众捕快、仵作迅速赶到,经仵作仔细勘查,四具尸体全身没有伤痕,好像是惊吓而死。众邻居证实易家闹鬼已有数日,莫不是被厉鬼所害?再仔细检查,发现易家财物不翼而飞。白谷雨哂笑道:“难道厉鬼也是贪财而来?分明是强盗抢劫,杀人灭口。” 于是责令捕头秋逸半月之内速破此案。 虽然白谷雨一再强调是强盗杀人害命,但坊间还是到处谣传厉鬼害人,一时人人谈鬼色变,人心惶惶。 再说捕头秋逸查过现场后,感到此案非常蹊跷,四具尸体不见一丝伤痕,当真是被厉鬼吓死的?若真是厉鬼吓死的,第一次见到厉鬼就会丧命,何以在多次见过之后才死呢? 一连几天,秋逸和众捕快早出晚归,却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天午后,秋逸领着王顺和陶六两个捕快上街喝茶。路上,看见一人身穿绸衫,脚穿丝袜白鞋,手拿纸扇,一步一摇走过来,样子看上去十分斯文。经过秋逸面前时,他突然一把抓住此人肩膀,厉声喝道:“小子,你又偷东西了。走,跟我走一趟!” 那人大惊,连连拱手打揖,说:“小的错了,小的错了,下次不敢了。” 秋逸令王顺和陶六把他带往衙门审讯。王顺和陶六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此人到底犯了何罪。 秋逸说:“他是一个贼,把他押回去给我重重打。” 那人哀求道:“下次不敢了,还求各位老爷饶了小人这一次。” 秋逸说:“你说你身上的衣服是从哪里偷来的?” 那人说:“是、是从西正街王举人家偷的……” 王顺听后大,拉过秋逸悄悄问道:“秋头,你是如何知道他偷了别人的衣服?” 秋逸看了一眼那个贼,轻轻说道:“很简单,这人走路时老低着头,眼睛斜着看旁边,刚刚他过沟时就撩起长衫,说明他不是一个习惯穿长衫的人,而且手握纸扇,假装斯文,弄巧成拙。所以我断定他不是一个好人……” 说罢,走到那人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儿人?” 那人说:“我叫熊阿大,东乡东村人。” 秋逸说:“好,熊阿大,你听着,既然你做了贼,就老老实实跟我们回衙门,免得皮肉受苦。” 熊阿大哭着说:“小人只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如果几位爷能放了小人,小人情愿将功赎罪,报告老爷一件事……” 秋逸一听,说:“好,你且说来听听,看值不值得放了你。” 说完,便把他带到一僻静处。熊阿大说:“小人家贫,做贼只是偶尔为之。有一天深夜,小人去易志升家行窃,潜入房间后,正准备翻点值钱的东西,没想到他家大厅突然从天而降几个厉鬼,吓得我赶紧爬进了床底……” 秋逸忙问:“厉鬼是什么样,你可见到?” 熊阿大说:“厉鬼有一丈多高,戴着高高的帽子,叫声很是凄厉。小人哪敢多看?一会儿,就见厉鬼把易家人按到在床上,往嘴里猛灌东西。我在床底下只听得易家人惨叫了几声,就没了声。那些厉鬼,应该是人扮的,因为事后我听到他们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小声地说话,说些什么就听不清了。后来他们就不见了。我爬出来一看,易家人全死了,我吓得不得了,赶紧翻墙跑了……” 秋逸思忖着问:“他们是不是也翻墙跑了?” 熊阿大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我没看到。” 秋逸说:“易家四口死于非命,县里人人皆知,大家都说是死于厉鬼之手。你既知实情,为何不来县衙报告?” 熊阿大嗫嚅道:“我、我深夜进入别人家,非奸即盗。我去报案,不是自投罗吗?” 秋逸再问:“你说的可是实话?” 熊阿大说:“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假,情愿坐牢。” 秋逸点点头,说:“你先去吧!来日方长,也不怕你跑了,有事自会找你。” 熊阿大一听,再三谢过,急急走了。 秋逸领着王顺和陶六立马赶回县衙,把熊阿大所说一五一十汇报给了白谷雨,白谷雨仔细听完,一挥手,说:“速叫仵作重新验尸。” 仵作受令后,开始重新验尸,便剖开了易志升的肚膛,肠胃里却没有任何中毒迹象。秋逸感到很怪,难道熊阿大所说有假?厉鬼往死者嘴里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时,仵作不经意摸到了死者的咽喉,眉头一皱,感到有些异常。秋逸一见,说:“剖开看看。” 仵作剖开易志升的喉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里面居然塞满了锡。仵作连连称,说:“没想到易家四口是灌锡而死,这可是我头一次遇到呀!毒药可以检验出来,灌锡就没有任何痕迹,而且不会流到肠胃。可见这是一伙有预谋的强盗。” 查清了易志升家四口的死因,证明熊阿大所说不虚,白谷雨和秋逸更加确定这是一伙胆大妄为的强盗所为,而绝非什么厉鬼。 秋逸仔细推敲熊阿大所说的话,说厉鬼当时“从天而降”在大厅里,就说明鬼不是从院外翻墙进来的。那么,肯定是大厅的房屋结构有问题。这么想着,他便和王顺一起爬上屋脊,仔细查看椽子和栋梁联结的地方,发现有一处梁木特别光滑。屋是新建的,凡是木头都用油漆刷过,颜色平均而有漆刷的痕迹,唯独这根梁木与众不同,再仔细一看,又在梁木旁边发现了一个小洞,小洞很像是人工凿制的。秋逸把一根木棍放进小洞里,扭转木棍,梁木便微微转动,还没转到一半,屋脊已经露出一个窟窿,可以容纳一个人出入。秋逸刹时明白过来,所谓的“厉鬼”就是从这个窟窿爬进去的。 秋逸心里有数了,立马报告了白谷雨,便指挥王顺等捕快抓来了建筑此房的唐荣。唐荣一到县衙,白谷雨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唐荣,你在易志升新宅巧立机关,装鬼杀人,你是招还是不招?” 唐荣一听,知道事已败露,不由脸色煞白,两腿一软,当场就跪下了,连连磕头,说:“机关是我设的,可人真的不是我杀的,请老爷明察。” 白谷雨说:“你从实招来,免得用刑。” 唐荣哭着说:“易志升找我建新宅院时,罗才找到我,且送给我十两银子,嘱咐我预先在大厅屋顶上安置机关,并说事成之后还要重重谢我。我虽然知道他居心不良,可、可罗才是个不讲理的蛮汉,不答应他,就会骚扰我全家不安宁,迫不得已,我只好答应了他。后来,易家四口死于非命,我、我就知道肯定是罗才干的,心里怕得不得了……” 白谷雨厉声喝道:“罗才现在何处?” 唐荣说:“在他家里,小人愿意带路,立功赎罪。” 这样,唐荣带着秋逸一行捕快很快来到罗才家。罗才正在家里聚众赌博,正好被众捕快“瓮中捉鳖”。从罗才家不但搜出了易家的财物,还搜出了踩高跷的木杆和戏衣、高帽。 后经审讯,罗才等人就是从那个窟窿出入,穿着戏衣,戴着高帽,踩着高跷在易家扮做厉鬼,而后用锡强灌易家人咽喉,使其窒息而死,盗走了易家的财物。他们原以为装鬼杀人,用锡灌喉,找不出致死原因,人们肯定会怀疑是厉鬼作祟,却没想到白谷雨和秋逸偏偏不信,硬是查出了真相。这就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案件查明以后,依照大清法律,罗才等装鬼谋杀易家四口的被判处斩决;唐荣处杖一百,徒十年。 至此这件轰动湘南大地的“鬼”案终于真相大白。白谷雨和秋逸都受到了嘉庆皇帝的嘉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双尸奇案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明朝永乐年间,湘南耒阳县有个小乞丐,无名无姓,自称是四川人,所以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小四川。小四川每天早晨进城乞讨,晚上就睡在城外一座荒废的土地庙里。 这年清明前夕,城里马举人豆蔻年华的女儿病死了,葬在离土地庙一箭之地的象牙冈上。有人说,马举人的女儿有个小小残疾,就是左手长着六根手指头,所以非常自卑,但马举人深爱其女,女儿死后,竞陪葬了许多金银财宝。 几天之后,黄昏时分,有路过象牙冈的乡人亲眼目睹一白衣女子在坟茔旁倏忽不见,令人毛骨悚然。 这事让小四川知道了,他不禁感到非常害怕。 一天晚上,睡在破庙里的小四川从梦中醒来,想到庙外小解。当他半梦半醒走到庙外时,一眼看到不远处的象牙冈上出现了一团鬼火,那团鬼火很快飘了过来,并传来一哭泣的女声:“我在下面,我在下面,呜呜……”小四川又惊又吓。蓦地,空中飞来一团物事,一下砸中他的前额,他一头栽倒在地,昏厥过去。 一直到天快亮时,小四川才悠悠醒来。一睁开眼,他首先看到身旁落着一漆黑布囊,这肯定是昨晚砸中他前额的东西了。掂了掂,还挺沉的,打开一看,里面竞包着五块金锭,一块足有二十两重。 小四川一下吓傻了,良久,才清醒过来。思来想去,小四川觉得自己一个乞丐无福消受这金锭,还不如交还失主,积些阴德。于是,他便提着布囊往城里衙门走去。 天大亮时,小四川进了县衙。当值的衙役问清事由后,当即请来了县太爷谭儒峰。谭儒峰命小四川打开包裹,仔细查看那黄灿灿的金锭。谭儒峰赫然发现,金锭底部印着“马府”的字样。 这时,旁边师爷见了,向谭儒峰耳语道:“这金锭有可能是城西马举人家的。” 谭儒峰说:“何以见得?” 师爷说:“众所周知,马举人爱财如命,喜欢把积攒的黄金命金匠打成金锭,在底部烙印‘马府’二字。所以,这金锭有可能出自马举人家。” 谭儒峰思忖着说:“马举人爱财如命,也生性吝啬,怎么会将金锭交于他人?又未闻他家失窃,一时就难说了。” 这时,小四川接口道:“老爷,这金锭一定是盗墓贼所为了。小人听人说马举人甚爱其女,于其女棺中安放有金锭。昨天晚上,小人出庙门小解时,就曾见其女坟茔旁有一团鬼火,莫不是盗墓贼……” 谭儒峰一听,细细一琢磨,觉得有理,和师爷商量一番之后,并差人去请马举人到象牙冈候命。然后,自己领着衙役和仵作一行人随着小四川来到象牙冈马举人女儿坟茔处。 到了象牙冈上,众人一瞧,马举人女儿的坟茔上果然有个洞。一只狐狸从洞里钻出来,跑了。 一会儿功夫,马举人坐着轿子赶来了。一下轿子,他便在自己爱女坟头号啕恸哭,甚是悲伤。待他哭了一会儿,谭儒峰才说道:“马举人,你过来看看,这是否你家的金锭?” 马举人抹干泪水,从师爷手里接过一个金锭,翻过来,只见底部有“马府”二字。他不由纳闷起来,自己并未丢失金锭,这金锭从何而来?莫不是家里进了贼?这么想着,便点了点头,说:“这是我家的金锭。” 谭儒峰不相信地问:“你家并未失盗,这金锭从何说起?” 马举人想了想,说:“这定是小女棺中之物了,小人曾置金锭于内……”话未说完,马举人好像感觉自己失言,蓦地顿住。 谭儒峰一挥手,说:“看来,要弄清这金锭的来历,只有开棺查看了。” 马举人一听,忙说:“大人,不可。” 谭儒峰不解地说道:“有何不可?” 马举人说:“开棺恐惊扰小女魂魄,谁担当得起?更有甚者,小女暴病夭折,恐众人感染。” 谭儒峰说:“这不是理由,不开棺,怎能证明这是你家的金锭呢?” 马举人说:“金锭底部有马府二字可以作证。” 谭儒峰说:“天下姓马的多了,难道就你会在金锭底部烙印,别的马姓人家就不会?” 马举人见状,只得说道:“大人,要开棺也可,请大人写下开棺后果自负的凭据来,小人可任由大人做主,如何?” 谭儒峰想,这坟茔上有洞,盗贼似乎曾开棺盗金,然而,此地怪事也多,一直听人说曾在此处看到过一个白衣女子。要搞清金锭来历,非开棺不可。 当下,谭儒峰令师爷取来纸笔,写下凭据,交付马举人。 很快,一名衙役雇来几个当地乡人,开始对马举人女儿的坟茔铲挖起来。半个时辰不到,棺柩现出,众人上前,将浮土拂去,揭开棺盖,里面正躺着马举人女儿的尸体。 仵作仔细检验一番,确认马举人之女为暴病身亡,又仔细检查棺内之物,末了,说:“棺内陪葬的都是些普通物事,并不见金银之物。” 谭儒峰看了一眼马举人,嘲讽道:“这才符合马举人的一贯风格呀!” 马举人低着头不说话,脸青一阵红一阵。 这时,旁边的小四川一眼看出马举人女儿躺着的是副大号棺材,可马举人的女儿却在棺材内躺得很高,好像下面有什么东西垫着。突然,他想起了昨晚的女声:“我在下面,我在下面……”他全身一激灵,心想莫不是这女尸下面有东西?这么想着,眼见众人抬着棺盖要合上,忙上前阻止说:“等一等,我怀疑这户体下面有东西。” 马举人闻言,走过来斥道:“你个小乞丐,在这里乱说什么?滚一边去。” 小四川叫道:“谭老爷,你快看,这棺材这么大,可女尸为什么躺得这么高,下面是不是垫了东西呀?” 谭儒峰听小四川这么一叫,再仔细一看,果然有问题。当即对仵作说:“搬出尸体,看看下面是什么……” 马举人一听此言,不由冷汗直冒,说:“望大人开恩,开棺已是对我女儿极大不敬了,为什么还要搬动尸体?这是万万不可的。” 谭儒峰说:“不搬开你女儿的尸体,怎么知道下面是什么?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这时,仵作和一个衙役上前轻手轻脚抬出了女尸,只见女尸下面垫着一块布。仵作掀开布,不由惊叫一声,众人探头一看,里面竟然还躺着一具女尸。 谭儒峰一见,厉声喝道:“马举人,这是怎么回事?” 马举人一时哑了,豆大的汗珠从前额掉了下来。 旁边有人认得这女尸,说她是城里一青楼女子,因嘴角有颗红痣,人称红美人。只不过听人说她回乡探生病的母亲去了,至今未回,也有人说她从良了,总之是不见芳影,却不料她躺在这里。 马举人眼见掘出红美人的尸首,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便一五一十作了交代:去年他高中举人,在耒阳一青楼结识了红美人。两人相见恨晚,情意绵绵。马举人一次酒后吐真言,告知红美人他获得举人功名的奥秘,竟是舞弊得来的,而且里面牵扯到许多达官贵人。酒醒之后,马举人深感后悔,一旦红美人说出,岂非毁了自己大好前程?于是心里产生了杀死她的想法。不久,马举人爱女暴病身亡,马举人在悲痛之余,心里有了主意。当天他从棺材铺里买回一个大号棺材,晚上他偷偷约红美人到家,趁其不备,将她掐死,然后把尸体搬至棺材内,再将女儿尸体搬至上面。因为棺材里躺着两具尸体,为了免得抬棺材的人疑惑棺材为何这么重?就对外说爱女心切,里面放了许多金银之物陪葬。原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哪想到被小四川看出了破绽。 案子审清,马举人被革去功名,押人死牢,上报刑部只等秋后问斩。后来查明,砸中小四川的那包金锭确是马举人家的,是何人所砸,又是何人从马家拿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表彰小四川,谭儒峰特把那包金锭赏给了他。小四川用金锭购房买地,辛勤劳作,很快成为当地富户,并娶了一房妻子。一年后,妻子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其中一个嘴角有颗红痣,另一个竟然左手长着六根手指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警世通言 福兮祸所伏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这天,耒阳县令钟良玉正在堂上处理公务,忽听到堂外传来阵阵击鼓声。不多时,值班衙役带进一个中年胖子。钟良玉认得此胖子是和平村地保许老二,许老二一进大堂即跪下叫道:“不好了,钟大人,我来报案,我那里有个叫李真阳的人死了,请大人过去看看。” 钟良玉一听,当即让他讲一下事情经过。原来这天上午,有个路人路过李真阳家门前,口渴欲进去讨水喝,叫唤数声,不见有人答应,便推门进屋,却见地上躺着一个死人,正是李真阳。路人唬得半死,慌忙跑出来报告了他。他将信将疑过去看了现场后,赶紧来衙门报案。 钟良玉听完,当即带上捕头曾彪和衙役、仵作一行跟着许老二来到了和平村。李真阳孤身一人,独门独户,此时屋外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一个中年男人蹲在一旁恸哭,钟良玉问许老二:“他是何人?” 许老二正要回答,那人显然听到了钟良玉的问话,赶紧站起身来,冲他一揖手,说:“在下乃是李真阳的好友,姓汪,单名熔,字福兮。老李死得惨呀!请大人查明真相,缉拿凶手,伸张正义。” 钟良玉还了一礼,好生安慰了他一番,然后在许老二的引领下走人李真阳家。一进门,就看见地上侧卧着一具尸体,满身乌黑污血,面容狰狞,想必临死非常痛苦。屋内很是零乱,满地物什。 尸体胸口和腹部数处伤口,鲜血满身。钟良玉摸了摸尸体的皮肤,又看了看他的瞳孔,说:“死者约莫死了半天时间,应该是昨晚被害的。” 这时,仵作走上前来,把尸体摆正,准备验尸。钟良玉一眼看到尸体右手握有纸团,掰开手指,打开纸团,纸上有“福兮祸所伏”五字。 曾彪在旁诧异道:“这是何意?” 钟良玉环视四周,看到地上掉落着一张字轴,纸张撕裂。他连忙过去,拾将起来,只见字轴下方残缺一片。他将手中残纸拼凑上去,但见那字轴为:“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 钟良玉捋须思忖,道:“李真阳和凶手搏斗中无意间扯下此字轴,临死之前,李真阳抓得此残纸。” 曾彪疑惑不解,道:“难道李真阳是想告诉我们谁是凶手吗?” 钟良玉点头,道:“我想是这样,李真阳临死之际,看到字轴上这五个字,脑中灵光一闪,拼死撕得此纸,意欲暗示凶手是谁。他恐被凶手看到,故而侧转身来,将它隐于身下。玄机应是‘福兮祸所伏’五字。” 曾彪点头道:“如此说来,可唤许老二进来,问他村中之人谁的名或字里有此五字,谁便是疑犯。” 钟良玉淡淡一笑,说:“钟某已知凶手是谁了。” 曾彪疑惑道:“大人怎么知道的?” 钟良玉道:“适才钟某询问那个哭泣的中年人,他说他姓汪,单名熔,字福兮。” 曾彪一听,恍然大悟,惊喜道:“其字福兮,分明便是李真阳暗示之人!” 当下,钟良玉让曾彪把门外的汪熔带进另一间房进行询问。不多时,一脸哀愁的汪熔走了进来。 钟良玉问道:“汪熔,昨天你可曾来过李真阳家?” 汪熔惊愕道:“确实来过,大人怎么知道?” 钟良玉和曾彪对视一眼,再问:“你到他家干什么?” 汪熔沉吟道:“大人今既问起,小人也就不掩瞒了。此事说来话长,乃是小人父辈之事了。二十年前,小人之父与李真阳之父交情甚厚。当时,李父家中极其富有,又颇有才学,一心谋求功名。那年李父前往京城赶考之前,将五只金元宝托与家父保管,每只足有二十两重,合计一百两。” 众人闻听,无不惊诧不已。 钟良玉问:“李父为何要将五只金元宝交与你父保管?” 汪熔叹息道:“李父兄弟二人,其父乃是长兄,为人规矩安分。可惜弟弟自分得家业后,不多时便挥霍败尽,于是觊觎起兄长的家业来。李父早有顾忌,恐其赴京赶考之后,弟弟会下手从其弱妻幼子手中抢走家产,故而变卖家业,将金元宝托与家父保管。” 钟良玉听了,嗟叹不已,只道兄弟如手足,今却如此相残。 汪熔接着说道:“李父赴京赶考之后,其弟果然下手,不料却找不到兄长的家财,只得作罢。不想李父一去不回,生死不明。后来,家父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家父临死之前,已是昏迷多日,竞未将此事告知家母。这个秘密自此无人知晓。” 钟良玉追问道:“后来如何?” 汪熔道:“前些时日,小人家欲盖新房,拆除旧房之时,自房中墙壁里发现一个木匣,其中有家父文并金元宝五只。小人一家方知此事。” 钟良玉道:“昨天,你莫不是到李真阳家归还金元宝?” 汪熔点头道:“正是。小人和贱内商议,此金元宝乃是李家之物,应当物归原主。小人本欲请李真阳至家中,当面奉还。后恐被歹人知道,招惹祸事。小人便拿布裹了,黄昏时分来到他家。” 钟良玉暗道:若汪熔所言属实,捧五只金元宝而不动心,真君子也。 汪熔接着哭泣道:“昨日小人将五只金元宝如数奉还,李真阳万分感激,进入内室放了金元宝,出来之后,拿着两只金元宝定要送与小人。小人万般不肯,只道若图钱财,怎肯送来?此是令尊寄存之物,当完璧归赵。好一番推让,最后才起身告辞。不想此一别竞成永诀。” 钟良玉思忖道:“你奉还金元宝一事,可曾有他人知晓?” 汪熔道:“此事甚密,唯贱内知晓,没有其他人。” 钟良玉对曾彪说道:“如此说来,我等且细细查寻,若不见了金元宝,此案便可断为谋财害命案。金元宝下落便是我等侦查之线索。” 曾彪听了,当即领着衙役们在各个房内寻找金元宝,尤其是屋内家具、地面墙壁不时俯身查勘,敲打推拉。 此时,李真阳的尸体已被仵作搬出门去,钟良玉再次来到那屋里,细细打量,忽见那雕花木床床身有米粒小字,近前一看,赫然是“福兮祸所伏”五字。 钟良玉一见,惊喜不已,心想:“原来李真阳拼死抓得残纸,乃是暗示此木床呀!”他连忙蹲下身,伸手轻轻抚摸那五字,顿觉有异,手指稍稍用力,竞把那五字上的一块巴掌大的木板推开来,赫然见得里面放有金元宝。原来这木床床身隐有暗格。 曾彪在旁见得,惊喜不已,赶紧将金元宝悉数取出,一共取出三只。曾彪道:“汪熔说有五只金元宝,怎的只有三只?莫不是汪熔夺走了那两只?” 钟良玉思忖道:“不可能。既然如此,汪熔又何必送来,复又夺取?” 说着,钟良玉让人带进汪熔,问道:“这三只金元宝可是你送来的?” 汪熔略一端详,连连点头,说:“正是。” 钟良玉再问:“你怎么断定这就是你送来的金元宝呢?” 汪熔道:“这很简单,据我所知,李父喜欢把积攒的黄金命金匠打成金元宝,在底部烙印‘李府’二字。大人不信请看金元宝底部。” 钟良玉翻过一只金元宝一看,底部果有“李府”字样,其他两只也是。看到这两个字,钟良玉心里一下有了主意,他悄悄对曾彪说:“立刻带人到城里各家金铺、当铺和钱庄询问可有人带有底部烙有‘李府’字样的金元宝来换钱的,若有,此人定为凶手,可当即抓来。” 曾彪领命,当即带上几个衙役走了。第二天,果在一家钱庄抓获了拿着底部烙有“李府”字样金元宝前来换钱的蒋六六,曾彪当即把他带回了县衙。 一进县衙大堂,蒋六六浑身就像“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最终,一五一十交代了金元宝的来历:原来那日黄昏,蒋六六看到汪熔神神秘秘拿着一个包裹往李真阳家去,心里就起了疑,跟了上去。后躲在窗户外见李真阳要送两只金元宝给汪熔,汪熔死命不从。蒋六六就起了贪心,待汪熔离去后,便从窗外爬人李家。不想被李真阳当场发觉,蒋六六恼羞成怒,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刀刺了他一刀。李真阳拼死同他搏斗,蒋六六又刺了他数刀,方才刺死他。蒋六六拿了那两只金元宝正要离去,忽见李真阳尸体旁有一张字轴,乃是适才打斗时扯落下来的,其上有“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一句,心中一动,遂撕下“福兮祸所伏”五字,揉成纸团,塞人李真阳手中,又翻转其尸体,压于身下,令外人误以为李真阳临死所为。若细究其字,定然疑心上汪熔。 听完蒋六六的供述,曾彪冷笑道:“好歹毒的计谋。” 钟良玉叹道:“钟某原以为‘福兮祸所伏’是李真阳另有所指,没想到却是蒋六六故意误导。不过,此案可真应了‘福兮祸所伏’这句古语呀!” 当下,钟良玉令曾彪拘了蒋六六,关人大牢,呈报刑部,只待秋后问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凶画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乾隆年间的一天晚上,耒阳县令马云莫名死在了自己的房里,死状甚惨,一脸恐怖。一时间,舆论大哗,大家都认为是仇家所致。因为马云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劣迹斑斑。 翌日清晨,耒阳县衙派人快马加鞭把马云枉死一事报到了长沙郡。两天后,长沙郡派出了经验丰富的捕快柳北斗来到耒阳县查询马云非正常死亡一事。 柳北斗到达耒阳县的当天下午,即在县衙捕头杜五的引领下走进了马云的房。马云的房在县衙后院,很清静。 杜五指着房当中的地板,说:“当时马老爷就是倒在那里,一脸恐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我赶过来,一摸他的鼻息,一搭他的手脉,已经全无。” 柳北斗说:“你且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杜五点点头,慢慢说了起来。 前天晚上天刚擦黑,也就是刚点灯的时候,几个杂役和仆人还在后院各忙各的,突然就听到房里传来马云的惊叫声和煤油灯落地的响声。几个人转头一看,只见刚刚还亮着油灯的房此时漆黑一片,立马就有人提着灯笼进了房。一进房,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马云倒在地上,鼻子和嘴里都流出白沫,四肢抽搐。当即就有人一边喊着马老爷一边去扶他,还有人飞跑去外面叫郎中,另有人则跑到前院告诉了杜五。待杜五匆匆赶到时,马云已经不行了。一会儿,郎中来了,检查一番之后,证实马云已魂魄归西。当天晚上,杜五又叫来县衙仵作验尸,仵作经仔细勘查,得出的结论竟然是惊吓致死。令杜五闹不明白的是,这房里会有什么东西居然令马云惊吓到了死亡的地步。 听完杜五的案情介绍,柳北斗不由细细打量起这间房来。房里有一张桌和一张藤椅,靠北墙是一张木床,南墙放着一个木架柜,上面放着一摞摞的线装,墙上挂着几幅画。他一边看一边问:“可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杜五摇摇头,说:“我仔细察看过,屋里什么也没找到。” 这时,柳北斗看到桌上放着一副眼镜,问:“这眼镜是谁的?” 杜五说:“是马老爷的,他是一个近视眼,平时看都要夹眼镜。” 柳北斗拿起眼镜,只见这是一副夹鼻镜,镜框可以开合,佩戴时夹在鼻子上,不用时,将其折叠,置于镜盒里。他把眼镜夹到自己鼻子上,向屋内扫视了一圈。霎时,他的眼睛盯住了墙当中的一幅美女图。 柳北斗取下眼镜,走到美女图前。只见画上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妇手握一柄小圆扇站在一座假山旁边,少妇面目可人,风情万种,非常招人喜爱,上面写着“叆叇”两个字。 杜五指着画说:“这幅画是马老爷前天下午买的,晚上人就死了。” 柳北斗愣了一下,问:“你知道马老爷是怎么买这幅画的吗?” 杜五点了下头,说:“我知道。当时我就在场。卖这幅画的是耒阳一个穷秀才李弃疾。那天他把这幅画挂在县衙旁边,说要卖十两纹银,如果有人能看出画中玄机,他则分文不取。引得大家哄笑不止,说你卖的又不是唐伯虎的画,凭什么要十两纹银?李弃疾也不辩解,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傍晚我陪马老爷出门散步,马老爷一眼就看到了这幅画,喜欢得不得了。他仔细瞅了瞅,说你画上这个少妇为何要取名叫叆叇呀?眼镜在明朝就叫叆叇,难道这个少妇跟我一样是个近视眼?李弃疾一听,立马起身向马老爷深施一礼,说:‘老爷真是博学多才,张口就破了这幅画中的玄机。没错,我把画取名叫叆叇是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她的名字,第二个意思是暗示观赏画的人必须戴上眼镜才可品出滋味来。没想被老爷一眼看穿,俗话说红粉赠佳人,宝剑配英雄。如此,我这幅画就送给老爷您了。”马老爷听了,高兴得不得了,故作姿态拿了十个铜板给李弃疾,可李弃疾坚辞不受,马老爷便拿了画回来。没想当天晚上马老爷就踏上了黄泉之路。” 柳北斗听了,不由再次细细观赏那幅画。这次他看出来了,这幅画略有些不合常理,就是左边的空白留得太多了,占了整幅画的三分之一。 一天很快过去了,夜幕降临之际,柳北斗对杜五说:“今晚你不必安排我住到客栈里去,我想在你们马老爷的房睡一晚,可以吗?” 杜五迟疑道:“这不太好吧!房刚死了人……” 柳北斗摆摆手,说:“我不忌讳这个,你就依了我吧!” 当晚,柳北斗就宿在了马云的房里。仆人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又端上了一壶热茶。柳北斗在桌旁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思索着。良久,他抬起头来又盯住了墙上的那幅美女图《叆叇》。他总觉得这幅画有些怪异,作画者为什么要给她取名叫“叆叇”,没有经典可查,只能说作画者在暗示什么。 柳北斗站起身,手举煤油灯走到画前,仔细看了一番,仍没看出什么头绪。他又走到桌前,桌上还放着那副眼镜。突然,他心念一动,拿起眼镜,把它夹到自己鼻子上,再次举着煤油灯走到画前。他把煤油灯凑过去,抬眼望去,只见画在煤油灯下隐隐发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他突然打了一个冷战,有种晕船般的眩晕。他感到自己的思维好像停滞了。倏忽间,他感到那画里的人在动,纵然他胆子再大,也不由惊得浑身直打哆嗦。手一松,“啪”的一声响,煤油灯掉到了地上,屋内一片黑暗。 听到响声,门外当即响起了叫声:“怎么了呢?柳大人……” 随即,门推开了,杜五提着一盏灯笼走了进来。 柳北斗一见,当下叫道:“快,快过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杜五扭头冲门外喊道:“小三,赶快点盏灯送过来。” 柳北斗走过来,一把接过杜五手里的灯笼,说:“你过来看。” 说着,柳北斗扯着杜五走到那幅《叆叇》画前,把灯笼往上一照,说:“看,你看出什么异样吗?” 杜五抬眼望去,什么也没看出来,摇摇头,说:“柳大人,没什么呀!不就是一幅画吗?” 柳北斗说:“不可能,你真没看出来?这么恐怖的东西你都看不出?” 杜五还是茫然地摇摇头,说:“我真没看出来呀!柳大人,你看出什么了?” 忽然,柳北斗一拍自己的脑袋,说:“哎呀!该死,没给你夹眼镜。” 说着,柳北斗赶忙取下自己鼻子上的眼镜给杜五夹上,说:“你夹上眼镜再看。” 杜五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抬眼往墙上的画看去。猛地,他不由惊叫了一声:“哎呀!这是什么……” 柳北斗连忙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怕,这只是一幅画而已。” 这时,一个仆人端着一盏煤油灯走了进来,柳北斗把灯笼递给仆人,接过煤油灯,举到画前,说:“现在你再看,光线要好得多了。” 杜五再次抬眼看去,浑身不由打起了哆嗦。他看到了什么?原来在抖动的煤油灯下,他发现那幅画的空白处还隐藏着另外一幅画:一个赤发黑须的恶鬼张开一个血盆大口,舞着两只肮脏的手爪正向自己扑来……不可思议的是,那画里的恶鬼居然在动。 这幅画让杜五看得冷汗直冒,浑身直打哆嗦,旁边的仆人非常惊地问:“杜捕头,你怎么了?” 柳北斗对仆人说:“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仆人走了后,杜五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抬眼再看墙上的画,那个恶鬼不见了。他不相信地接过柳北斗手上的煤油灯,举到画前,怎么照也找不到那个恶鬼了。 柳北斗说:“别找了,若想找到刚才那个恶鬼,你夹上眼镜试试。” 杜五一听,连忙把眼镜夹到鼻子上,抬眼望去,唬得他又是一跳,那个恶鬼又出现了,仿佛正向自己扑来一般。他赶紧取下眼镜,问:“柳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柳北斗说:“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这幅美女图的空白处还隐藏着一幅隐形画,这幅画且是一幅立体画,效果非常逼真。” 杜五疑惑道:“什么叫立体画?” 柳北斗说:“这种立体画是西洋传进来的,本朝会画的人还不多。它对人的视觉神经和脑神经有极大的伤害,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幅《叆叇》简直就是一幅凶画。如果不是天大的仇恨,谁又会画这样一幅凶画来害人呢?” 杜五想了想,说:“那只能是李弃疾了,他有天大的仇恨,应该是他来找马云报仇来了。” 柳北斗怪地问道:“怎么回事?” 杜五说:“这件事我知道。当年李弃疾出外求学时,因为一起简单的诉讼案,马老爷把他的父亲和母亲关进了大狱,其弟卖光了家产送给马老爷,马老爷见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才把他的父母放出来。放出来时,两人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不久双双去世,其弟也疯了,后来落水而亡……” 柳北斗说:“家毁人亡,没有比这更惨的了。” 杜五叹口气,说:“想必是李弃疾来报仇了。只是没想到他在外求学这么多年,居然跟洋人学会画立体画了。他一定是利用自己学到的画功画了这么一幅画送给马老爷。” 柳北斗缓缓地说道:“你分析得完全正确。因为你们老爷夹眼镜,当然知道这眼镜在前朝又名叆叇,而我们不夹眼镜就很少有人知道了,所以李弃疾故意给这幅画取名叫《叆叇》。第一是让马云很容易道出了里面的玄机,于是理所当然他就把画送给了马云;第二是暗示马云看此画要夹上眼镜。马云拿到画后,白天夹上眼镜还看不出什么,待到晚上再夹上眼镜看时,由于灯光的特殊作用,他透过眼镜突然看到画中的恶鬼扑向自己,这就是西洋立体画的真实效果,以致惊吓而死。其实,按理这幅凶画应该吓不死人,只是马云作恶多端,身虚胆怯,忽然一见恶鬼,立时毙命,这也叫恶贯满盈吧!” 杜五揖了揖手,说:“那卑职请示柳大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柳北斗看了一眼杜五,说:“当然是拘捕李弃疾了。” 杜五再问:“那什么时候行动?” 柳北斗伸了个懒腰,说:“明天吧!今天我累了,明天一早我随你们一起行动。” 翌日清晨,柳北斗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用过早餐,便骑着快马跟着杜五一行人来到了李弃疾家,可惜李家早已人去屋空,显然李弃疾已经远走高飞了。 虽然没有抓到李弃疾,但总算弄清了马云的死亡真相,柳北斗可以回郡复命了。杜五把柳北斗送到城门外,感叹道:“但愿下一个耒阳县令会是个好官,耒阳人们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柳北斗狡黠地眨眨眼,说:“耒阳县衙有你这样有良知的捕头也是一件幸事。好了,我走了,你回家休息吧!昨晚那么辛苦地来回奔波,也确实让你受累了……” 杜五听了,不由一惊,原来柳北斗知道是自己昨晚暗中通知了李弃疾,让他跑了。可柳北斗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反而有赞赏之意。他正想对柳北斗说句什么的时候,柳北斗已骑着快马走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尊金佛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这天清晨,刑部捕快燕威骑着一匹快马匆匆往京城赶去,他是奉命到福建侦破一起杀人案,如今该案已破,刑部令他火速回京接受新的指令。 晌午时分,燕威骑着马进了湘南重镇耒阳县城。只见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一片人声鼎沸之状。燕威骑在马上慢慢往前走着,突然,从街旁闪出两名带刀皂衣捕快,其中一名冲着燕威惊喜地叫道:“咦!这不是燕大人吗?小的们可有救了。” 燕威低头一看,认出来人是耒阳县衙捕头卢步涛,旁边站着的是捕快王盟,因为公案上的事他们曾打过交道,所以互相认得。 燕威赶紧翻身下马,卢步涛和王盟过来一揖礼,卢步涛红着眼睛,哽咽道:“大人……” 燕威匆匆还了一礼,惊愕道:“卢捕头,这是怎么了?” 王盟扯了一下卢步涛,悄悄说:“头儿,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请燕大人进茶楼说话吧!” 卢步涛点点头,说:“大人,小的有事相求,请进茶楼一叙。” 右侧正好有个茶楼,燕威把马交给店小二牵到后院,三人走进茶楼在一个单间坐下来。茶博士很快端上来一壶龙井,又上了几盘点心。卢步涛挥挥手,茶博士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燕威呷了一口茶,问:“卢捕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说吧!” 卢步涛重重地叹息一声,慢慢说了开来: 原来最近~个月来耒阳县城一连死了四个人,这四个人都是当地的富商。四人都是被人杀死在自家卧室的床上,睡在旁边的老婆或小妾却毫发无伤,第二天起床时才发现人死了。耒阳县令从死第一个富商开始就给卢步涛施压,却没想到很快又死了三个。卢步涛等人因破不了案,每天都被县令处以二十大杖,如今屁股上早已是伤痕累累,连坐都有些困难了。 燕威紧皱眉头,问道:“难道就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卢步涛摇摇头,说:“没有。凶手下手之前,肯定在卧室里下了迷香,人都睡死过去了,因此没有人见过他的模样。我本来也怀疑是他们的仇人寻仇所致,你知道,做生意的人难免会有仇家,可四个人做的是不同的生意,有做绸缎的,有卖粮食的,有开盐铺的,还有一个是做玉石生意的,既是如此,怎么又可能会是同一个仇家呢?” 燕威问:“杀人之后,这些人家可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 卢步涛说:“重要的东西倒没有。不过,这四家都信佛,每家在堂屋里都供有一尊佛像,杀人之后,这四家的佛像都被凶手带走了。” 燕威不解地说:“佛像?” 卢步涛点点头,说:“没错,是四尊金佛。据我所知,这四尊佛像其实是黄铜铸的,值不了几个钱。” 燕威问:“你怎么知道?” 卢步涛说:“因为我也有这么一尊金佛。去年金山寺的方丈释空老和尚来我家化缘,我给金山寺捐赠了40两银子。后来释空请人在寺后铸了五座铜佛,表面沾上金粉,取五福之意,五座佛像分别命名为长寿、富贵、康宁、好德和善终,赠给我们这些捐钱最多的施主。那四个商户也是捐钱最多的。” 燕威问:“那么卢捕头的金佛是哪一尊呢?” 卢步涛说:“我的那尊取名叫富贵。” 燕威说:“富贵,可是钱财富足且地位尊贵之意?” 卢步涛连连点头,说:“正是此意。” 说完,不免有些得意。 燕威想了一下,说:“可否带我去你家看看佛像?” “当然可以。”卢步涛说。 很快,三人出了茶楼来到卢步涛家,其家的堂屋里果然供着一尊金佛。燕威轻轻捧过金佛,细细把玩了一会,心里一亮,他不动声色地把金佛放回去,转身对卢步涛说:“带我上金山寺。我要见见释空。” 卢步涛说:“释空一个月前已经圆寂了。” “噢,这么巧!”燕威一惊,沉思片刻,对卢步涛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个凶手下一步将对你采取措施,他将杀了你之后再夺走金佛。” 卢步涛一听,不由大吃一惊,说:“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燕威摆摆手,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目前已经知道一点了。为了引蛇出洞,你必须配合我来演一出戏。” 卢步涛战战兢兢地问:“大人,你说,要我怎么做?” 燕威说:“很简单,这个凶手至今没对你下手是害怕打不过你。因此,从现在开始,你病了,而且病得很重,病得在床上起不来。不出三天,凶手必定在你家露面,而我就藏在你家,静候他的到来……” 从这天起,卢步涛就“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家人请来了郎中给他开方、熬药,同时王盟到县衙还给他请了“病假”。 第二天晚上,一个黑衣人趁着夜色潜进了卢家堂屋,就在他掏出竹管准备将迷香吹向卧室时,黑暗中一颗石子飞来击中了他的手腕,竹管掉到了地上。紧接着,一个人影飞速冲过来,将他逮个正着。 冲过来的人影正是隐藏在暗处的燕威。卧室里的卢步涛听到动静,迅速从床上爬起,点燃油灯,打开门,走了出来。只见堂屋里一个黑衣人已被燕威撕掉面罩,并用绳子捆住了胳膊。 卢步涛举着油灯过来,对着黑衣人一照,这人仿佛在哪儿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燕威见状,呵呵一笑,说:“这人你应该认识,他就是给你铸金佛的人。” 卢步涛一听,恍然大悟,说:“没错没错,他就是铸金佛的人。咦,燕大人怎么知道?” 这时,燕威已伸手拿过那尊金佛,放在桌上,说:“我告诉你吧!这尊金佛根本就不是黄铜铸的,而是实实在在的金子铸出来的。” “啊!”卢步涛一听,不由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尊佛像会是金子铸的,如果是金子铸的,那得要多少黄金呀! 燕威说:“我对金子很敏感,昨天到你家里一摸金佛,我就知道这不是铜的,而是真的金子,心里于是豁然开朗。拿金子铸金佛,谁干的?当然是铸金佛的人。可你们不知道,一直以为金佛是黄铜铸的,只有亲手铸的人才知道这是真的金子,他杀了你们就是为了夺走金佛。好了,现在该轮到这位黑衣朋友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唉!”一旁的黑衣人叹口气,说:“落到你们手里,我也没想过要活。告诉你们吧!去年释空请我上山铸金佛,我在寺后一个山洞里意外地发现了一堆黄金。要知道,要带走这堆黄金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于是我就想出了个办法,把黄金化水铸成金佛,这样本来应该用黄铜铸的金佛真的成了黄金铸的金佛。五尊金佛铸成之后,我亲眼看着释空把它们赠送给五个施主。并牢牢记住了他们的姓名和地址,然后我就离开了耒阳。因为我知道释空很快就会发现山洞里的黄金不见了,一定会联想到我。果然不久,释空就暴毙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只有我知道他是发现黄金不见了,急死的……” 燕威接口道:“然后你就回来计划偷金佛,可我不明白的是,你偷金佛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杀人呢?” 黑衣人狠狠地说道:“因为这五个人都是沽名钓誉之徒,而五尊金佛又依五福之意分别取名为长寿、富贵、康宁、好德和善终,可你到耒阳打听打听,那四个富商哪一个不是奸商,哪一个有好德之心?却偏偏还要让他们长寿、善终,我心里气不过,所以不但要夺走金佛,还要让他们横死在家里,这也算是对他们的报应。” 燕威说:“原来如此。那么卢捕头呢!你为何又要杀他?他又不是奸商。” 黑衣人冷冷一笑,说:“对,卢捕头不是奸商,可他比奸商还奸。试问一个小小的捕头怎么拿得出500两白银捐赠给金山寺?” “什么,500两?”燕威一惊,扭头问卢步涛:“你对我说可是40两。” 卢步涛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支吾道:“我、我记错了……” “哼!记错了?”黑衣人又是一声冷笑,说:“你当捕头这几年,常常是吃了被告又吃原告,捞得大概不下几万两白银吧!区区500两在你眼里又算个什么呢?你心里有鬼,所以想花钱在菩萨面前买个平安。还有那个释空,年轻时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后来自感罪孽太重,就皈依了佛门。其实,他和你卢捕头……” 突然,只见卢步涛一扬手,一把尖刀刺进了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燕威大惊,慌忙弯下腰把黑衣人搬转过来,黑衣人抽搐了几下,头一歪,死了。燕威扭头责问道:“卢捕头,你为何要这么做?” 卢步涛冷冷地说道:“我觉得他知道得太多了,对我、对你都不太好。” 燕威站起身,说:“可惜可惜,应该让他说完,释空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四尊金佛不知他藏在哪里,如果能找出那四尊金佛,这案子就破得非常完美了。” 卢步涛说:“那四尊金佛找不到也就算了,只要找出凶手就行。我想把我这尊金佛送给大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燕威呵呵一笑,说:“你想让‘富贵’来堵我的嘴?可你堵得了我的嘴,堵得了他们的嘴吗?” 说话间,燕威推开了窗户,并把油灯举向窗外,只见王盟和十几个捕快正神情肃穆地站在黑暗中,他们是燕威安排在房屋外面准备围剿凶手的,没想到不用他们出手,燕威就独自擒住了凶手,如今凶手又被卢步涛杀死了。 燕威说:“黑衣人和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听到了,现在你是跟他们回去自首还是负隅顽抗,任你选择。我累了,我要回客栈休息了,明天我还要赶回京城。” 说完,燕威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只留下屋里瞠目结舌的卢步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茶道即人道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清康熙年间,朱连升任耒阳知县,他善于破案,更喜欢喝茶,以品茗斗茶为能事。斗茶是每年春季新茶制成后,茶客、茶农评比新茶优劣的一种赛事。 当时耒阳鹿岐山有个叫孙群的老茶翁,培植出一种异的茶叶,外表白毫披覆,泡后呈灰白色,滋味甘醇,清香满堂,因叶瓣酷似牡丹,得名“白牡丹”。朱连升年年都与孙群斗茶,因此两人成了一对非常要好的茶友。 这年春天,鹿岐山上莺飞草长,百花盛开,孙群托人带话给朱连升说又到斗茶的时候了。不久后的一天上午,朱连升应邀来到鹿岐山,他在山上徘徊半日,而后向孙群家走去。孙群正在茶园做事,见知县前来,忙把他迎进堂屋。屋内古色古香,正面是幅茶圣陆羽的画像,有条幅上:“茶道即人道。” 孙群唤茶童烧火、汲水,并亲自取来刚摘的上好“白牡丹”。茶童汲水回来,举火燃炉。很快,水声在壶内响起,孙群敲敲壶壁,只听阵阵锐响声,他摇摇头,说:“水还生着,再等等。” 过了一小会,水声渐次大起,孙群又敲敲壶壁,声音哑钝,这才说:“可以了。” 朱连升笑道:“老先生真是精于茶道呀!这水若是糊了,什么好茶也没个滋味了。” 孙群连连说此言极是,接着就开始演练茶事,不厌其烦。待诸事完毕,茶案上就只有两个茶碗和一壶香茶了。孙群说声“请”。朱连升端起茶碗,轻品一口,皱了皱眉,啐掉,又品一口,还是啐掉。 孙群惊愕道:“大人,您这是为何?” 朱连升放下茶碗,说:“你这水里有烂布的味道。” 孙群大惊,二话不说,推门走到自家井边,拿一根细竹竿在里面一阵打捞,竞捞出来一只破鞋。孙群提着破鞋返回屋内,连连啧啧道:“难为大人这么灵敏的舌头。我立刻换水,重新品茗。” 朱连升盯着那双破鞋,一摆手,说:“慢,把鞋给我看一下。” 孙群疑惑地把鞋递过去,朱连升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一阵,问:“你认得这是谁的鞋吗?” 孙群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这时茶童在旁说道:“我认得,这只破鞋是给我们干活的茶农胡诚的,这鞋后跟上的补丁当初还是我给他找的废布。” 朱连升听了,对茶童说:“好,你即刻去找胡诚来,让他辨认这只鞋。” 茶童“唉”一声,出了门。朱连升又伏案匆匆写了几个字,交给孙群,让他火速找人送到县衙去。等到孙群从门外进来时,只见朱连升面前放着两只鞋,一只是他从井里捞出来的,还有一只是沾满泥土的脏鞋,这两只鞋分明就是一双鞋。 孙群道:“这只脏鞋从哪里来的?” 朱连升沉思良久,说:“你跟我来。” 说完,两人出了门,上了鹿岐山。走到一处岩石边,朱连升往前一指,说:“老先生请看,那是什么?” 孙群顺着他的指处望去,只见一片蒿草坪中有一处草长得格外高大油黑,从高处俯瞰,那茂盛处恰似一个卧倒的人形,头颅四肢清晰可辨。 朱连升解释道:“这草坪准是去年焚烧过一具尸体,人体被焚,脂膏必渗入地面,来年长出的草就格外油黑、肥润,有如人形,且可经年不衰。” 孙群这才恍然大悟,问:“大人是何时发现的?” 朱连升说:“就是今天上午,我本来是来你家斗茶的,走到那儿就发现了那处异的蒿草,我在那里逗留了一个多时辰,已确定受害人是个女性,又在蒿草的不远处找到了那只脏鞋。我断定,那只脏鞋和这片人形蒿草有联系,就带在了身上。没想到在你家井里又发现了另一只鞋……” 孙群有些明白了,想了一会,说:“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胡诚这人的确有些偷鸡摸狗的毛病,而且去年他妻子就不见了,说是回了娘家,莫非……”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回到堂屋。此时,胡诚已经被茶童找了来,正在屋里候着。朱连升指指地板上那两只鞋,问:“这鞋是你的吗?” 胡诚仔细看了看鞋,说:“是呀!这鞋是我的,怎么会在这里?” 朱连升冷冷一笑,又问:“请问你妻子现在可在家?这鞋应该是她给你做的吧!” 胡诚说:“不错,这鞋是我妻子给我做的。我妻子去年回娘家了,一直没有回来。” 朱连升问:“你妻子娘家在何处?” 胡诚说:“她是河北肥田村人,那年随父母逃荒到这里,嫁给了我。去年说要回家看看,就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时,朱连升瞥见门口衙役已经骑着快马赶到,于是站起身来,对胡诚说:“你且随我去趟衙门,我有话问你。” 到了县衙,朱连升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逆徒,老实招来,你是如何谋害自己妻子的?” 胡诚一听,不由惊慌失措跪下道:“大人,她是真真切切回老家河北去了,小人没有谋害她呀!小人妻子是个老实人,人称缺心眼,和小人一直和睦相处,小人怎么会杀了她呢!请大人明鉴。” 朱连升问:“她既说去河北,那说过几时回来?” 胡诚说:“说过,她说多则半年,少则两个月,可现在都过去一年了,也没见她回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朱连升再问:“那这双鞋可是你的吧?” 胡诚说:“鞋是小人的。小的刚才记起来了,一只鞋是有天晚上在山里走夜路,途中下起大雨,小人的脚陷入泥浆里,遗落了。另一只鞋则是因为孙群欠我的工钱一直拖着不给,我心里有气,知他好喝茶,把那只鞋扔进了他家井里,算是对他一个小小报复。” 朱连升仔细琢磨了一阵,又一拍惊堂木,喝道:“一派胡言乱语,你谋害了自己的妻子还想狡辩。来呀!给我用大刑……” 众衙役唱喏一声就要动手,胡诚大叫一声:“且慢一一”然后痛苦万分地说道:“青天大人,小人有几句话,讲过再打吧!小人只恐受刑不过,便要认招,大人势必还要叫小人供出尸在何处,刀在何处?这刀倒是好说,家中任拿一把都能作案。可这尸首……小人确实没有杀人,哪里去找?到那时,大人你只道小人又是不招,发下大刑,小人就是死在堂上也没有法子。小人想,不妨请大人派人去河北肥田村找找我妻,如果找到了小人妻子,小人也就洗刷了杀妻的罪名,大人也不会有污清名。依小人想,大人不妨将我关进死牢暂押,横竖我是跑不了的……” 朱连升一听,心想这番话也有道理,万一他妻子真从河北找回来了,自己不就被动了?这么想着,并令衙役把胡诚押进了牢房。正寻思派谁去河北时,衙役捕头走向前轻声说:“大人,小人有事禀告。” 朱连升看了他一眼,说:“讲。” 捕头小心翼翼说道:“大人,刚才听这人说他妻子是河北人,又叫缺心眼。前日在春芳楼有两个嫖客为争夺一个新来的妓女发生斗殴,小人赶了去。这个妓女也是河北人,也叫缺心眼,当时有人暗地里告诉小的其实她的家就在本县……” 朱连升一听,说:“有这么巧的事?把这个妓女找来,让胡诚认认。” 不多时,妓女被捕头带了来。朱连升又下令带上胡诚,胡诚一见妓女,立马恸哭道:“妻呀!你可把我害惨了……” 原来这妓女正是胡诚的妻子,那日她回河北省亲,半路上被人拐了,卖人娼门,先在湖北卖身,后来又被鸨母卖到湖南,最终稀里糊涂地又回到了耒阳。她是个缺心眼的人,自觉无颜回家,干脆不思回家之事了,一心一意当起了娼妓。 胡诚身上的罪名刷清了,可那个人形蒿草的案子还没有破,受害人是谁,害人者又是谁?这些问题让朱连升一时费尽脑筋。 这天,朱连升又来到鹿岐山上在人形蒿草旁逗留了一阵,然后往孙群家走去。孙群正从城里买日用品回来,见到朱连升,笑道:“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我刚买了一包新上市的铁观音,来,来,茗战一番如何?” 朱连升笑着走进了他家堂屋。孙群招待他坐下之后,说:“大人,这回咱们不用井水,井水有辱大人,我看您是个茗战高手,老夫这回就用水窖里的水陪陪你。” 说话间,茶童已经一摇一摆抱进一个大坛子,孙群介绍道:“这里面的水是去年冬天我收集的雪水,饮茶第一等的好水呀!” 说话间,炉火烧起来了,壶里的水也开了,孙群从怀里掏出一包茶叶,小心翼翼打开。朱连升探头一看,果然是新上市的铁观音,他知道这可比白牡丹强多了。 少顷,茶好了。朱连升端起茶碗,小饮一口,当即愣住了。他啐掉口中的茶,又饮一口,又啐掉。 孙群大惊,问:“大人这是为何?难道这雪水也有问题?” 朱连升盯了他一眼,说:“水没有问题,只是茶叶有问题,一股脂粉气。老先生今天进城是否饱享艳福回来?” 孙群一听,脸腾地红了,嗫嚅道:“唉呀!大、大人我服了你了。那女人原不过是在我怀里嗅嗅而已,没想到把茶叶熏成这样,呵呵……” 朱连升听了,站起身,一眼看到堂屋里那幅条幅,念道:“茶道即人道,茶品即人品呀!”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去。 孙群呆呆地坐在那里,良久说不出话来。 隔天,朱连升正在县衙后院看,衙役带进了头缠白布的茶童,茶童告知他:“孙群昨晚白尽了,桌上留有一封信,是给大人的,特送了过来。” 朱连升有些惊愕,匆匆抽出信纸,展开细读。原来这是孙群的一封自首,信中写道他听信传言,说衰老之人,若能常与女人交合,便可吸取女人之阴以补老年之阳,于是经常勾引女人与之成奸。去年有一外地女子途经鹿岐山,孙群强暴她时,不幸把女人勒死了,他砍来干柴当场焚烧了尸体。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想第二年该地长出了一片人形蒿草,被朱连升察觉。白那天两人在一起斗茶,朱连升喝出了茶叶里的脂粉味,孙群感到自己行踪已露,无脸见人,索性一了百了…… 朱连升看完信,半晌无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厨娘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光绪二十六年,皇宫里有一位姓郑的厨娘,专门负责给慈禧掌勺,几十年来一直太平无事。忽一日,有人密报慈禧,说这郑厨娘烧煮的一道“盘龙”菜肴,是想害死她。 原来当年郑厨娘的父亲无故被慈禧砍了头,郑厨娘一心想报父仇,16岁那年自愿进宫做了一名专司“拣米”的厨娘。可皇宫禁卫森严,哪有刺杀慈禧的机会?审时度势,她放弃了行刺的打算,而是一心一意当起了厨娘。由于聪明好学,加上其父本就是江南名厨,几十年下来,她终于熬到了掌勺的位置。 掌勺以后,郑厨娘开始用祖传秘方为慈禧换口味,色香味形花样翻新,煎炸炖炒菜美汤鲜,餐餐吃得慈禧眉开眼笑。至于“盘龙”这道菜,她是先把肥鸡的鸡腿、鸡胸砍下来,弃之不用,然后抽出鸡肠与面条搅拌在一起,装满鸡粪的鸡肠由于用祖传祛臭汤浸泡过,慈禧吃起来津津有味,丝毫不觉得臭。而郑厨娘躲在一边,笑得浑身打战,眼泪直流。她终于用自己的方式复了仇。 可惜有一日,有人偷窥了她的制作方法,密报给了慈禧。慈禧闻言大怒,立刻传旨捉拿。 郑厨娘得到消息后,在几个御厨和太监的帮助下,九死一生逃出了皇宫。 逃出皇宫后的郑厨娘挎着一个小包袱开始日行夜宿赶往湘南老家,由于害怕官府捉拿,她不走官道,而是专走山野小路。 这天晌午,郑厨娘走到一个叫凤凰岭的地方时,突然从一块岩石后闪出几个握刀持棍的土匪。郑厨娘一见土匪,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几个土匪走过来,围着她看了看,其中一个酒糟鼻往地上狠狠吐了口浓痰,说:“守了一天一夜,就守来个老太婆,真是晦气!” 郑厨娘吓得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一个小土匪一把夺过她肩上的小包袱,用刀挑开一看,只见里面除了两大锭银子外,还有一个金元宝以及一些叫不上名的珍珠翡翠。这些东西都是郑厨娘在皇宫里做厨娘时赚的工钱和受的奖赏,她走时匆忙,只把这些金银珠宝打成一个小包袱带出来,其他什么都没带。 土匪一见这些东西,一时傻了眼。万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老太婆身上会带着这么多金银珠宝。半晌,酒糟鼻欢叫道:“妈的,看不出这个破老太婆还有这么大一笔油水,真他妈发财了。” 那个小土匪一边摸着金元宝一边说:“头,这老太婆莫不是偷了哪个富户人家的东西,出来逃命了?” 酒糟鼻一听,立马把刀往郑厨娘脖子上一架,恶狠狠地说:“说,你这老家伙从哪偷的这些珠宝?” 郑厨娘浑身筛糠似的说道:“大、大爷,这些珠宝都是老身自己赚的,丝毫不敢偷别人的呀!” 郑厨娘一开口,满嘴的京腔让酒糟鼻吓了一跳。他想这老太婆莫不是北京哪个王爷府里逃出来的老妈子,如果是这样,身上肯定还有油水。这样想着,脑子一转,他立马对其他几个土匪说:“带上这老家伙,去见大王。” 几个土匪一听,立刻推推搡搡地带着郑厨娘上了山。 山上有个大岩洞,洞里就住着凤凰山有名的土匪头子徐黑七。此时,徐黑七正躺在洞里的一张竹床上假寐。酒糟鼻走进洞,先叫了声:“大王,我们回来了。”然后小跑到徐黑七身旁,俯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徐黑七听完,睁开眼睛,翻身下床,走到郑厨娘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你是何方人氏?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金银财宝?” 此时郑厨娘已经不怕了,她想既然落到了土匪窝,大不了是一死。因此,她脑子一转,马上编好了话,说:“大爷,老身是皇宫里的一名厨娘,此次是回家省亲。那包袱里的金银都是老身这些年在皇宫里赚的工钱和受的奖赏,还望大王可怜老身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放老身下山回家吧!” 徐黑七诧异道:“厨娘?你是说你是北京皇宫里专门给慈禧那个老不死的做饭炒菜的?” 郑厨娘点点头,说:“正是。” 徐黑七一听,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徐黑七好吃,视饮食为人生最大的乐趣。未上山当土匪前,在家里即使青菜萝卜也要吃出学问、吃出情趣来。当了土匪后,已经好几年没正经吃过东西了。如今听说面前的这个老太婆是皇宫里的厨娘,一下勾起了他的食欲。徐黑七边笑边叫道:“真是老天有眼呀!知道我徐黑七这些年不容易,特意给我把皇宫里的厨娘送了来。好,好,我一定不负老天,一定好好享受一番。” 说到这里,徐黑七一指郑厨娘,说:“你想死还是想活?” 郑厨娘浑身一哆嗦,说:“老身想活。” “想活容易。”徐黑七说,“你既是厨娘,就到我的厨房里给我整一桌皇宫里的菜肴来,也就是慈禧那个老不死的吃的。只要让我吃得满意,吃得高兴,我不但放你走,还把你的金银珠宝全还给你,怎么样?” 郑厨娘微一点头,说:“这有何难?只要大爷有东西可做,我就能做出来。” “好。”徐黑七一挥手,说:“领她去厨房,一切听从她的调拨。今天让弟兄们尝尝皇宫里的菜,也让大伙享享口福。” 众土匪一听,一片欢呼。很快过来一个小土匪领着郑厨娘走出山洞,转到山后,那里有一个草棚,就是土匪们做饭的地方。 郑厨娘过去一看,只见地上放着整猪、整羊和各种蔬菜,看来都是土匪们下山抢来的。她歇了口气,心想既来之,则安之,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了。这么想着,便挽起袖子,指挥几个小土匪把猪杀了,把羊宰了,自己三下五除二把菜洗干净。然后拿起案板上的一把厨刀开始飞舞起来,旁边帮厨的小土匪立马被她的一手刀功给惊呆了。只见郑厨娘手上的厨刀不仅快,而且精、准、稳、正,不管是切、斩、劈、削,还是拍、抹、勾、剔,刀过处,不沾不滞,不连不带。切丝儿,细如头发;切片儿,薄如蝉翼;切条儿,有形有致;切块儿,有规有矩。真正是方正惯熟,条理精通,大有“运斤成风”之势。小土匪只觉得眼前刀影乱闪,不消片刻功夫,该切的菜就都切好了。再看郑厨娘,依然是气定神闲,连粗气也不喘一口。 接下来,郑厨娘开始做菜,她先做了个“羊头签”。只见她用剔骨刀将羊脸肉从羊头上整个剔下,然后一一翻开摆在案头,又拿一把柳叶小刀,将羊脸最里面贴着骨头的几丝精肉剔出来,码在盘子里,剩下的羊脸肉连同骨头都扔到了地上,对小土匪说:“把这些打扫出去,扔了!” 小土匪大惊,说:“这如何使得,这好好的肉,只用那一点点,怎么就扔了呢?” 郑厨娘说:“除了我刚剔下的那些精肉之外,剩下的都是人不得口的废物。” 小土匪一听,连连咋舌,又不好跟她争,只把地上的羊头拾掇了,放到一边,留待以后吃。郑厨娘看在眼里,也不去说,只是满脸的不屑。 紧接着郑厨娘做了个“鱼唇羹”,她将那些鲜活的鲫鱼也不宰杀,直接抓上案来,拿快刀将鱼唇瞬间剔下,然后顺手将没了嘴的鱼就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篓里,这样一百多斤鱼,只留下了不到两斤的用度。小土匪只看得目瞪口呆。 花了半晌的功夫,头几个菜做出来了,小土匪把菜一一端到了山洞里的石桌上。土匪们虽然天天也吃鱼吃肉,可那都是放在盐水里煮煮,捞上来就吃,哪里见过这样精细的做法?看那些碗碗盏盏,堆红叠翠,飞韵流香,这哪里是做的菜,分明是栽的花。 徐黑七一时看呆了,肚子里咕噜咕噜乱叫。众土匪见他不吃,谁也不敢吃。良久,徐黑七才巴巴抓起筷子,夹了菜小心翼翼往嘴里送。菜一人口,只觉味美无比,这世上若是真有龙肝凤髓什么的,想来也不过如此。 众土匪见徐黑七吃了,纷纷拿起筷子你争我夺吃了起来,生怕那美味到不了自己嘴里。徐黑七吃得高兴,大叫:“拿酒来。” 霎时,就见几个小土匪端来一坛坛的美酒。一时间,山洞里弥漫了浓烈的酒香。 这边,郑厨娘还在草棚里不停地烹饪,几个小土匪则来来回回地端菜,一盘菜上桌,风卷残云,眨眼间就消灭,下手慢的还真有捞不到口的危险。徐黑七吃得高兴,心想今后这山洞里有了郑厨娘,日后的日子就好比那慈禧老不死一样。这样想着,便打定主意不放郑厨娘下山,而要把她留下来当自己的厨娘。 这顿饭一直吃到傍黑时分,山洞里的土匪已经醉得七歪八倒。突然,一队官兵似从天而降,呐喊着冲了上来。等到土匪们反应过来时,官兵已经冲进了山洞,土匪们醉醺醺地根本无反抗之力就做了俘虏。只有徐黑七踉跄着握着一把大刀想冲出去,却被几个兵士按在地上捆绑了起来。 官兵们把那些喝得醉醺醺的土匪全都像死猪一样捆了起来,又把郑厨娘从草棚里押了过来。这时一个佩刀的朝官走人山洞,先察看了一番已捆绑起来的徐黑七,又察看了一番其他土匪。突然,他的眼睛盯住了石桌上的那些残羹剩菜,虽然只是些剩菜,可这些菜却是那样的精致,这绝不是土匪能做出来的。他提过一个小土匪问:“这些菜谁做的?” 小土匪指了指郑厨娘,说:“她、她是皇宫里的厨娘……” “厨娘?”朝官一惊,赶紧走过去问道:“你是厨娘?” 郑厨娘躬躬身,说:“正是。我回家省亲,不幸被土匪捉到了这里,被迫给他们做了这顿饭。” 朝官听了,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真是天助我呀!本来我以为今晚剿灭这股土匪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他们因为贪吃你做的菜肴,居然兵不血刃地解决了战斗。你立了大功,我要禀报皇上嘉奖你。” 郑厨娘一听要禀报皇上,不由浑身一哆嗦,若是报告皇上她可就完了,忙说:“嘉奖不敢,老身只想赶快下山,早日回家省亲。” “那是自然,马上下山。”朝官说着,指挥兵士们把土匪抢来的财物带上,然后一把火点燃了草棚,押着土匪下山。郑厨娘自然也随着官兵下山来到了县衙。 来到县衙以后,郑厨娘才知道这个朝官就是本地的县令戴天行。徐黑七在凤凰山横行多年,早已天怒人怨。此次戴天行带兵趁黑上山剿灭他们,原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土匪们因贪吃郑厨娘做的宫菜,居然让他捡了个大便宜。戴天行的高兴劲白是不用说。 回县衙后,戴天行安排下人带郑厨娘去后院休息,自己则连夜审讯土匪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郑厨娘刚起床,便有下人进来说:“老爷请厨娘照皇宫里老佛爷的规矩熬一碗米粥送过去。” 郑厨娘一听,不由苦笑一声,她没想到这个戴天行也和徐黑七一样想尝尝老佛爷的口味。她挽起袖子来到厨房,开始按皇宫里的要求给戴天行熬米粥。 这一熬就熬了一个晌午,米粥还没有熬出来。此时戴天行已经饿坏了,他不耐烦地催促下人去看郑厨娘到底熬得怎么样了。一会儿,下人跑回来,说:“回老爷,那郑厨娘还没开始熬粥,还在拣米。” “什么,拣米?”戴天行一听,一时傻了眼,背着手就来到了厨房。只见郑厨娘正坐在一张矮凳上,膝盖上放着一个簸箕,簸箕里盛着一堆白花花的大米。她正小心翼翼地按皇宫里的要求在拣米:磕碰过的不要,带糠皮的不要,鼓胀的、长短不一的一概不要。一个晌午拣下来,旁边的碗里还只有小半碗合格的米粒。那些“不合格”的米则统统倒进了旁边的箩筐里,“不合格”的米居然盛了四五箩筐。 戴天行小心问道:“郑厨娘,你就是这么给老佛爷熬粥的?” 郑厨娘点点头,说:“老爷,这只是熬粥的头一道工序,米不规范是绝对不能下锅的。” 戴天行又指了指箩筐里那些“不合格”的米粒,问道:“这些米怎么办?” “扔掉呀!”郑厨娘说,“这些米只配给猪呀狗呀吃,哪能给老佛爷吃?” 戴天行不由暗自长叹,自己一个小小县令,能有多少银子这样浪费?今生今世怕是无福享受老佛爷的口福了。他无奈地摆摆手,说:“算了,你这熬粥的头一道工序就这么烦琐,接下来还不知要我等到何年何月去。这粥,我还是不吃了吧!” 郑厨娘闻言,立刻把膝盖上的簸箕放下来,也叹口气,说“老佛爷的粥,天下有几个人能吃得起呀!” 当天下午,郑厨娘拿回自己的包袱便从县衙不辞而别,千辛万苦回到了湘南老家。一年后,郑厨娘在老家开了一家“天外天宫菜馆”,把皇宫里的宫菜全盘做了出来,一时间生意红火得不得了。至此,皇宫里的一些菜肴便在民间流传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佛口蛇心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这天晌午,耒阳县令解云正在堂上处理公务,忽闻外面传来阵阵击鼓喊冤声。霎时,衙役带进一对哭哭啼啼的中年男女,两人一进大堂即跪下磕头喊道:“请青天大老爷为小民申冤……” 解云正色道:“不要哭,且把你们的冤情说来听听。” 男人制住哭声,说:“小民叫花七,这是小民浑家。前日小民五岁小儿夜间受寒,咳嗽不止。昨日,小民请得郎中吕梁诊病。吕梁诊断之后,开得处方,只道是依方捡药,日服一剂,每剂煎两次,连服三剂。昨日方服一次,小儿便觉不适,哭叫不止,约莫一两个时辰,方才止哭睡着。小民当他真睡着了,却不曾想今日早上,小民浑家发觉小儿已气绝身亡。可恨吕梁闻得此讯,企望逃避罪责,竞举家潜逃。请老爷为小民申冤,抓获庸医吕梁。” 解云听完,不由皱眉说道:“竞有这事。丁捕头何在?” 堂下捕头丁猛应声答道:“回大人,丁猛在此。” 解云说:“你立马跟花七去吕梁的医馆,把吕梁带来,如果他确实已逃走,速速追捕。” 花七一听,自告奋勇叫道:“小民情愿带路,只是这庸医吕梁的确已经逃走了……” 很快,丁猛跟着花七来到了吕梁的医馆。果然大门紧闭,撬门进去,里面已是人去屋空。经询问左邻右舍,均证实吕梁是在得知花七的小儿死亡之后,举家往北走了。 丁猛立即返回衙门拿上“飞签火票”(官府抓人时出具的证明信),带着几个捕快骑上快马往北追去。中午时分,丁猛一行来到耒河三都码头,发现河边围着一圈人。过去一看,原来有人跳河自尽,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一个妇女和孩子正坐在一具湿漉漉的尸体旁恸哭。 丁猛一问,方知死者正是郎中吕梁,他当即向艄公亮明自己的身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跳河的时候你看到了吗?” 艄公说:“他跳河的时候我正撑船,没看到。当时船上人不多,除了他一家三口之外,另外就是一个和尚一个老人。对了,那老人还在这里,只是那和尚却不见了。” 丁猛问:“老人在哪?”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老人回道:“就是我,我就住在前面不远的三桥村,村里人都叫我林爹。我不知看没看清楚,那个和尚好像碰了死者一下,死者就掉到水里去了。不过,也许我是老眼昏花,没看清楚……” 丁猛再询问吕梁的妻子,她却是什么也没看到,连和尚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那个小孩就更不用说了。 回到衙门,丁猛当即把吕梁投河自尽一事禀报解云。当事人既死,这案子也就算了结了。 几天之后,耒阳医疗市场又出了件大事,一家名为“回春堂”的医馆被一群人砸了个稀巴烂,郎中李大通被人打了个半死。丁猛带着十几个衙役拼死把李大通抢了出来,又把打砸方的事主带到县衙。 解云升堂一问,方知前日事主带上患病的妻子来“回春堂”看病,服了李大通开的两剂药之后,竞无端死了。事主和亲属甚是愤怒,蜂拥前来抓住李大通一顿毒打,并砸了医馆。 解云听了,心里不由一惊,又是一桩医案,前次出了个吕梁,这次又出了个李大通,这是怎么回事?当下令丁猛先把李大通押人监牢关起来,查明案情后再定罪。 第二天,解云换了身便服,装扮成一个教先生出现在耒阳街头。一路走过去,只见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街道两旁除了贩卖绸缎布匹、日用杂货的摊贩以外,还有卖油条、蒸馍、米粉、汤圆等食品摊子,摊主一边买卖一边吆喝,招引顾客兜揽生意。 不知不觉,解云来到南外街,在一家茶摊前坐了下来,一个六旬老汉笑吟吟地过来,说:“客官,喝茶?” 解云故意用京腔回道:“是的,走得渴了,请上一碗绿茶。” 老汉很快端上一碗绿茶,解云轻啜一口,顿觉满口清香,神情为之一振。解云脱口赞道:“好茶!” 老汉得意地笑了,说:“客官一看就是外地人,耒阳人谁不知道我家的绿茶是本县最好的茶呀!” 解云笑道:“我还真是湖北人,与几个朋友来此地游玩。老人家,我有一事相询,我一个朋友现病在客栈,不知耒阳哪家医馆的郎中医术高明?还请老人家介绍一二。” 老汉一听,不屑说道:“世间郎中,皆是庸医,非但不能治病,反误却人性命,不可信,不可信。” 解云疑惑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老汉叹息一声,坐下,缓缓道来。原来前不久老汉儿媳病了,儿子请来郎中陈凤。陈凤行医30年,医术颇为了得,开了处方,儿子白去药铺抓了三剂药。儿媳服后,病情非但未见好转,反加重几分,几日后已奄奄一息。万般无奈之时,有人指点迷津,令儿子去求无果大师,或可救得。正所谓病急乱投医,儿子便去求拜无果大师。无果大师果然是菩萨心肠,问明缘由,亲自焚香跪拜,然后倒了一碗圣水,又烧了若干纸钱灰撒在碗里,最后只道端回圣水与儿媳喝下,自能救命。儿子端着圣水回到家,儿媳喝下圣水,竞安然入睡。次日醒来,开口说要吃饭。不出三日,儿媳竞可下床行走,待到七日,果然痊愈了。 最后,老汉说:“客官,你说这行医30年的郎中医术是不是赶不上无果大师?” 解云听了,不由问道:“无果大师现在何处?” 老汉道:“就在北正街后山的‘仁慈寺’。我说客官你还是去找无果大师吧!他包治百病,比那些庸医强多了……” 从茶摊出来,解云当即来到“仁慈寺”。“仁慈寺”原来香火不旺,可现在竟是比肩接踵,人来人往。解云找人一问,和老汉说的一模一样,寺里有一个能“包治百病”的无果大师。 解云随着人流走进山门,进了大殿,只见一群群信男善女正在虔诚地跪拜,有一两个模样恶俗的僧人在旁敲木鱼、诵经。 解云跟着人来到后院,后院里排着一溜长队,西厢房里有个胖大和尚在给人看病,这就是无果大师了。凡从无果大师这里拿了药方的患者再来到东首偏房,那儿有四五个小和尚正手脚不停地给人抓药。 解云悄悄过去,看了看,问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人:“无果大师说你患了什么病?” 中年人说:“我腰疼有半年了,无果大师说我患了肾病,吃他几付中药就会好。” 解云拿过他手里的药方,只见上面开着枸杞子、菟丝子等中药。解云略知医理,知道这些中药是补药,既治不好大病,也吃不死人。 解云问:“这药多少钱?” 中年人说:“一两银子,贵是贵了点,只要不像那些庸医那样害我的命就行了……” 解云听了,不由大吃一惊,就这么点补药,居然要一两银子,这跟“抢钱”又有何异? 从寺里出来,他马上回到县衙,叫来丁猛说道:“你速去三都码头把上次和吕梁乘船过河的那个艄公和林爹叫来,我要他俩辨认一个人。” 丁猛当即骑上一匹快马去了。 晚上掌灯时分,丁猛领着艄公和林爹回了县衙。解云亲白面授机宜,让丁猛明天带他俩去“仁慈寺”,悄悄把那里的和尚全部辨认一遍,看看有无那天和吕梁乘船过河的那个和尚,如有,切不可声张。 第二天上午,解云在堂上一边批阅公文一边等候丁猛。中午时分,化了装的丁猛和艄公、林爹面带喜色地进了大堂。丁猛禀报说:“大人果然神机妙算,他俩一眼就在寺里把那日乘船的和尚认了出来。我又特意打听了一下,那个和尚法号叫明净。” 解云点了点头,让衙役带艄公和林爹下去吃饭休息,然后令丁猛当晚一定要把这个叫作明净的和尚秘密抓来,不能惊动其他人。 当天晚上,丁猛领着几个身手敏捷的捕快悄悄来到“仁慈寺”,几个人偷偷翻墙人寺,在西厢房里看到这群和尚正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行拳嬉闹。丁猛猛醒,原来这是一群假和尚呀! 一直等他们喝得烂醉之时,丁猛才和手下把那个叫明净的和尚偷偷绑了,用布塞了他的嘴,背到背上,出了寺门,直奔县衙。 此时,解云还在县衙后院房等候他们的消息,丁猛把自己所见所闻一一禀报。解云点了点头,说:“现在即刻审讯明净和尚,看看那天吕梁跳河是不是他做了手脚。” 大堂上,衙役把明净松了绑,取出他嘴里的布条。明净满眼惊恐地望着解云和丁猛等人,叫道:“老爷,我、我犯了什么事,你、你们把我抓来?” 解云一拍惊堂木,喝道:“明净,那天你为什么要把郎中吕梁推下河?” 明净一听,不由大惊,说:“老爷,我、我没有,冤枉呀!” 解云冷笑一声,冲丁猛说道:“叫证人出来。” 霎时,艄公和林爹出现在明净面前,两人只站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回去。可就这一下,已经吓得明净面无人色。 解云说道:“这俩人是不是那天和你同坐一条船的艄公和林爹?他俩都看到了,你还要隐瞒下去吗?如果你还要隐瞒的话,将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你招出你的幕后指使人,我将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明净一听,连连磕头叫道:“青天大老爷,我招、我招,都是他们指使我干的……” 原来那天吕梁举家潜逃时,无果大师就命明净一路跟上去,要他找机会除掉吕梁。这样明净就一路跟着吕梁上了渡船。船到河中时,趁其不备,把他推落下水,造成吕梁跳河白尽的假象。船靠岸后,他立马上岸走了。 接下来,明净交代,无果大师他们都是一群假和尚。无果大师本名叫周远富,原是个普通郎中,为了垄断耒阳县的医疗市场,先带领弟子抢占了香火不旺的“仁慈寺”,然后假扮成和尚,令弟子暗设骗局,做些神仙巫事,迷惑四方百姓,只当是在世活佛,以致四方百姓信他而不信医。但凡异己,必遭其害,如吕梁、李大通、陈凤等郎中。 那日花七带小儿在吕梁的医馆看病,抓药回家的路上,周远富命几个弟子故意在他面前打闹,然后偷偷把药包给调换了,这样当晚花七的小儿就死了。第二天周远富又派弟子告诉吕梁说花七的小儿被他医死了,花七要来杀他全家,吕梁害怕不已。弟子暗示他举家逃走,结果吕梁真的就跑了。周远富曾经想拉吕梁入伙,可被他拒绝了,周远富怕他说出自己的实情,故千方百计要除掉他,这样郎中吕梁终于死于非命。 李大通和陈凤的医疗事故也是周远富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赶走他们,垄断耒阳的医疗市场。眼下周远富已是捞得盆满钵满,不知赚了百姓多少血汗钱。 解云听完明净和尚的供述,怒道:“真是佛口蛇心,把个耒阳医疗市场弄得如此乌烟瘴气,人心惶惶,没想是这个周远富在捣鬼。丁捕头,你速带上‘飞签火票’把周远富一行假和尚捉拿归案……” 当晚,“仁慈寺”里的一群害人不浅的假和尚一一被抓进了大牢。 第二天一大早,解云把关在牢里的李大通放了出来。李大通知道事情真相后,含泪对解云说道:“小民遭奸人陷害,愚民怒打,世人唾骂,蒙受杀身之难。幸苍天有眼,逢着解大人,惩罪恶之徒,救无辜之人,洗不白之冤,令吕梁亡魂九泉之下得以瞑目。大人之恩德,小民永世难忘。” 说完,遂跪下磕头。解云伸手相阻,李大通死命不从,磕了九下,方才起来,早已老泪横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樵夫崔三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顺治年间,湘南耒阳县郊区有个樵夫,叫崔三。崔三每天五更上山砍柴,然后担到县城去卖,靠卖柴得来的银钱奉养老母和妻儿。因崔三宅心仁厚且孝顺老母,认识他的人无不交口称赞。 这天晌午,崔三卖完一担柴后,拿着空扁担回家。路上,一个高瘦的和尚突然拦住他,说:“阿弥陀佛!请施主留步,老衲有话相赠。” 崔三向和尚施了一礼,说:“大师莫非是想向小人化缘?小人今早卖柴得了10文钱,仅够买米供小人母子妻儿食用一餐饭,再无余钱。” 和尚摇摇头,说:“非也。老衲是想告诉施主,你每日如此辛苦而又贫穷,那是你前生造下来的罪业。如今罪业已满,你两日内将死于刀剑之下。只因你竭力孝母,宅心仁厚,如今不但大劫将脱,还有卅两小财可得。得这卅两小财之后,你可做点小生意,脱离贫穷。只是此后更要加倍孝母。诚实做人,切记切记!阿弥陀佛!” 说完,和尚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崔三听完和尚一席话,有些懵懵懂懂的。他不知道这个和尚是哪里来的,将要到哪里去,为什么要故弄玄虚说这番话?望着和尚远去的背影,崔三笑了笑,不以为然地拿着扁担回了家。 翌日清晨,天还黢黑黢黑的,崔三起了个大早,手拿扁担、绳索,腰挎柴刀上山打柴。走到半山腰,突见林子里闪出几簇火把,接着一阵喧哗,竞走出十几个脸蒙黑布,手握刀棍的强人,其中有几个肩上还掮着大包袱。 崔三一见,大吃一惊,赶紧矮身躲到一处草丛里。 那伙强人走到一棵歪脖子柳树下,其中一个晃了晃火把,说:“就埋在这棵歪脖子柳树下,日后也好寻找。” 说完,就有几个强人拿着铁锹、?头过来,“呼呼啪啪”一阵乱响,很快在树下挖出一个大坑,把那几个大包袱放进去,重新把土盖好,又弄些杂草伪装到新土上,还在柳树上做下记号,这才慢慢走了。 待到那伙强人消失了,崔三才从草丛里钻出来。此时天已微明,他抹抹额上的汗,走到那棵歪脖子柳树下。他很纳闷,刚刚那伙强人在这树下埋的是什么东西,莫非是金银财宝?他顺脚踢掉上面的杂草,拿起扁担往地上使劲一戳,就戳了个洞。他又接连戳了几下,就露出了一个包袱皮,解开包袱皮一看,只见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一锭一锭的。 崔三高兴坏了,只觉心脏“怦怦怦”一阵乱跳。他取出一锭,掂了掂,足有十两之重。他想这都是强人强抢来的不义之财,自己是个穷人,拿几锭也不算怎么样。这么想着,便顺手拿了三锭银子放进怀里,重新又把土盖好,把杂草放到上面,柴也不砍了,急急忙忙下了山。 回到家里,崔三把银子交到妻子手里。妻子见了,大吃一惊,忙问这三锭银子哪里来的?崔三便一五一十把早晨上山遇到强人的事细说了一遍。 妻子听完,先是一阵心惊胆战,继而狂喜,说:“既然那柳树下还埋了那么多银子,为何不多取一点?反正强人是强抢来的银子,他们心里也没数,更不知是你拿走了,多拿一点银子回来,我们家日子就好过了。” 崔三听了,不由连连点头,觉得妻子说的有理。 于是两人商议,待到天黑时再上山挖掘。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天也慢慢黑透了,崔三和妻子拿着铁锹、头偷偷摸摸上了山。两人很快来到那棵歪脖子柳树下。崔三打亮火把仔细一照,发现盖在新土上的杂草不见了。 崔三一见,心知有异,赶紧把火把递给一旁的妻子,自己拿起?头就开始挖掘。不一会儿就掘出了一个大洞,却不见一个包袱皮,更不见分毫银子,想必这银子已经被强人取走了。崔三夫妇见了,内心不由一阵懊丧。 回到家里,崔三细细想了一番,这才记起昨天那个和尚说的一番话,知道这一切都是天意,人力不可移转,自己该得的也就是这三锭银子。于是便用拿回的这三锭银子做起了小本生意。不几年时间,家业小康,又过几年,家财竞至上万。崔三更加牢记和尚说的话,孝顺老母,宅心仁厚,最后竞活到100岁时才去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官妓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宋宣和年间的一天,湘南耒阳县衙门口来了一顶暖轿,暖轿里坐着原长沙太守马北坡,他告老还乡途经耒阳,特来拜访老友——耒阳县令姜鸣。 接到马北坡的拜帖,姜鸣赶紧出来相迎,两人携手来到后院房叙旧。其间,马北坡告诉姜鸣,家眷已经安排在客栈住下,自己今夜要另觅一地住宿,和他彻夜长谈。话语极其暖昧。 姜鸣一听,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早就知道马北坡喜好女色,此夜定是避开家眷,准备独自去偷欢。 姜鸣二话没说,马上令人给他找了一处闲置的院落。此院落原是一商人居住,因商人长年在外经商,院落一直空着,只有一个叫李爹的老人看守。 当夜,姜鸣盛情款待马北坡,又召来一个官妓相陪。宋代妓女盛行,分官妓、营妓、市妓、私妓和家妓等,由官府经营之妓女,分属“州郡”和“军营”,其身份列入另册,统称官妓。宋代中期的官妓多来自被抄家、编管的罪人眷属之中,或出身于达官贵人之家,或脱落于破产豪商巨贾庭院内,最普通的亦是自小被卖到青楼妓院中。 召来的官妓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叫秋梅,长得明眸皓齿,眼含微波,亭亭玉立,乌黛高盘,发上插着一支银凤钗。 姜鸣见了,不由暗叹:“这女子秀雅脱俗,美艳绝伦,只可惜眉目间多了一丝风尘之色。” 一直到月上中天,姜鸣才让下人把醉醺醺的马北坡和秋梅送到李爹看守的院落歇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晌午马北坡辞别姜鸣,领着家眷又踏上了返乡的征程。 第三天早上,姜鸣吃过早饭,正要上堂,猛听衙门外响起“咚咚”的击鼓声,心知有人报案,连忙赶到大堂。大堂里,衙役已领进一个老人。姜鸣一见,这老人居然是李爹。 李爹一见姜鸣,“扑通”一声跪到在地,叫道:“大人,不好了,那个马老爷死了,他死了……” 姜鸣一听,大吃一惊,喝道:“你说什么?马老爷不是走了吗?他怎么又死了?” 李爹急急说道:“昨天天黑时分,我正在吃晚饭,马老爷骑着一匹快马来了。他对我说在客栈睡不惯,还要到我这里睡,于是我就让他进来了……” 姜鸣愣了一下,问:“后来呢?” 李爹说:“后来他见我在吃晚饭,就掏出银子要我去外面买酒买肉,说自己也没吃,要和我一块吃。我买回酒肉,两人就吃喝起来。再后来,小的醉了。今早小的酒醒去敲他的睡房,没人开门。一推门,门开了,小的进去一看。唉呀!妈呀!吓死我了,马老爷死了,坐着上吊了……” 姜鸣确信李爹没有说谎,冲旁边的衙役高叫一声:“备轿——” 很快,姜鸣领着县衙叶捕头和衙役、仵作一行来到了李爹看守的院落。院落外已经聚满了人,大家都知道这家死了人,过来看热闹。 李爹领着姜鸣进了马北坡的睡房,只见马北坡身着寝时衣裤,横躺在床上,已气绝多时。 姜鸣开始小心翼翼察看室内物什,室内并无打斗痕迹,再俯身察看尸首,马北坡闭着眼睛,竞无丝毫痛苦神色。 看完现场,姜鸣甚是疑惑,尸首表面不曾见有血迹、伤痕之类,是何死因还待仵作前来勘验。但为何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想必此人与马北坡甚是熟悉,故他没有防备,遭其毒手。 很快,仵作开始勘验尸首。在尸首身下,仵作意外拾到了一支银凤钗。姜鸣拿着银凤钗翻来覆去地看着,他知道这绝不是马北坡的物什,而是凶手留下的唯一证物。 不久,仵作将验尸格目呈报,马北坡乃是窒息身亡,尸身没有伤痕。 姜鸣疑惑道:“窒息身亡?马北坡初到耒阳,前后才两日,无仇无怨,何人欲害他性命?” 这么想着,姜鸣唤过李爹,问:“昨夜可有人到马老爷房中?” “这个……”李爹迟疑道,“昨夜我多喝了几杯,醉了,来没来人真不知道。” 姜鸣思忖道:“你再说说今早你是如何进了马老爷的睡房?” 李爹说:“我先敲门,没人答应,一推门,门就开了,然后我就走了进去。” 姜鸣说:“如此说来,马老爷的睡房没闩,这不合情理呀!唯一的可能是睡房里除了马老爷之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杀了马老爷之后,然后开门出来,所以门才没闩。” 李爹听到这里,猛一拍手,说:“大人,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院落的大门我昨夜本来闩得好好的,今早我出门去衙门报案,竞发现门没闩……” 姜鸣点了点头,说:“大门也是凶手离去之时打开的。不过,这个人是谁呢?”说着,他拿起桌上放着的一个茶杯,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有一点茶水,隐约见得杯底有点点白物。 姜鸣令一衙役把茶杯送到衙门去。接着,他从案桌依墙脚下捡起一个小纸团,打开,是一张三寸见方向纸。用手指轻抚,只见里面有少许白色粉末。 叶捕头看着白纸,问:“这是什么?” 姜鸣沉思道:“还待验证。”说完,将纸小心折叠,收入囊中。 少顷,姜鸣对叶捕头说:“马北坡的家眷肯定没走远,你速去寻找,务必问清马北坡为何又返回李爹这儿住宿?” 叶捕头立马带上几个衙役骑上快马出了城。 黄昏时分,叶捕头才回到县衙。叶捕头说:“我们在琉璃村高升客栈找到了马老爷的家眷。据他小妾说昨天才走了20多里路,马老爷就不肯走了,早早投宿住店了。昨天傍晚,马老爷嫌客栈吵闹,说要独自找个清净的地方睡觉,实际上他小妾知道他肯定是去找女人了,但没想到他是回了李爹那里。昨天,马老爷租的是琉璃村周狗子的快马,他和周狗子各骑一匹快马来到李爹那里。到达之后,马老爷就打发他走了,这个已经得到周狗子的证实。我们把马老爷死亡一事告诉了他的家眷,他们正在赶过来。” 姜鸣叹道:“马老爷喜好女色,常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可惜马老爷却忘了这句话。我想我已经知道害死马老爷的凶手是谁了?” 叶捕头问:“谁?” 姜鸣举着现场拾来的那支银凤钗,说:“就是昨夜那个官妓秋梅,你速去把她带到衙门来,并搜一下她的房间,看有无禁品。” 叶捕头一揖手,立马领着人出了门。不多时,叶捕头把秋梅带上了大堂,并把一包东西交给了姜鸣。 姜鸣看了看那包东西,冷笑一声,厉声道:“大胆秋梅,你可知罪?” 秋梅被唬了一跳,不由一震,惶恐地望着姜鸣。姜鸣脸色甚是难看。秋梅方寸大乱,跪倒在地,惶恐道:“小女子不知何罪。” 姜鸣说:“秋梅,是你害死马北坡马老爷的吧!” 秋梅愣了一下,说:“请大人明察,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会害死一个大男人?” 姜鸣扬了扬叶捕头带来的那包东西,说:“秋梅,适才叶捕头去带你之时,顺便搜了你的居室,寻得迷魂药一包,请问这怎么解释?” 秋梅见了,面无表情,幽然道:“小女子乃一风尘女子,这世间有许多男人觊觎我的身子,我难以抗暴,故而携带此药。但凡紧要之时,便先假意应允,再取出此药,只言是淫药,可令人欲仙欲死。诸多色鬼,无不中计。” 姜鸣叹道:“马老爷就是如此上了你的当。我推测,前天晚上你和马老爷行鱼水之欢,肯定又与他相约昨夜再来相会。马老爷偏爱女色,自然满口答应,所以昨天走了20里路就不肯走了。傍晚时分马老爷租了匹快马又回到李爹那里,灌醉了李爹,静候你的到来。你果不失约,如期来了,和马老爷一起进了他的睡房。” 说到这里,姜鸣取出上午从房里带来的那个茶杯,又取出那三寸见方白纸,说:“进房之后,你在茶水里下了迷魂药,骗马老爷是淫药,现在这只茶杯杯底还有残留物。所用白纸揉成一团,抛于桌案之下,不幸被我找到。马老爷不知死活,一口喝下,很快被迷翻,你用枕头或是被褥将他活活闷死。是这样吧!” 秋梅冷笑道:“此不过是大人臆断之言。我和马老爷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他?” 这时,姜鸣举起那支银凤钗,说:“秋梅,不要再狡辩了。这是我们在现场拾到的银凤钗,它上面刻着‘秋梅’两个字。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你的银凤钗怎么落在了杀人现场?” 秋梅一听,不由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落在现场的银凤钗上会刻有自己的名字。当时,她闷死马老爷后发现银凤钗掉了,找了找没找到,就走了。她以为不要紧,因为这东西满大街都是,谁会怀疑到她头上呢?万万没想到这只可恶的银凤钗居然刻有自己的名字。那一瞬间,她懊悔极了。 姜鸣见她不说话,只得又说道:“秋梅,我今天下午在县衙查了你的官籍,你本是长沙郡人,你家原是长沙商贾大户。六年前,你父被长沙太守马北坡以通敌罪关人大牢,没收财产,家人流放,女子皆被沦为官妓。是这样吗?” 众人闻听,莫不惊诧不已。 秋梅“嘿嘿”冷笑两声,接着,明眸中滚出两行热泪,她抬起衣袖拭去泪水,说:“既然如此,我就说了吧!姜大人所言句句是实。可恨马北坡这狗贼,当年为了侵吞我家财产,竞捏造罪名,害死我父,将我全家流放。那时候,我才16岁,却被马北坡充为官妓,直至今日。我身负血海深仇,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只是沦落在这风尘之间,暗无天色。茫茫天下,哪里去寻仇家?不想苍天有眼,令马北坡现身于此。” 秋梅泣道:“时隔多年,我对马北坡已经有些陌生,唯恐错杀好人。前夜伴他睡觉之时,多次试探于他,果真是那狗贼无疑。我便思量杀人计谋,故约他昨夜再在李爹院落相会,他果从约,我依计将这狗贼杀死。只可惜逢着了姜大人,从一支刻有名字的银凤钗上抓到了我。” 秋梅一番言语,声泪俱下,令堂上众人无不凄然。 姜鸣叹息着,把那支银凤钗扔到她面前,说:“你仔细看看,银凤钗上有你的名字吗?” 秋梅疑惑地捡起银凤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她不由惊愕道:“姜大人,这上面没有我的名字呀!你、你是诈我的……” 姜鸣道:“我不诈你,你能承认自己杀了马北坡吗?” 一句话,令秋梅当场呆若木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真假神龟壳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这件案发生在明朝嘉靖年间。当时湘西南有一户柳姓人家,世世代代经营药材生意。柳家有个独子名叫柳生,柳生读了几年私塾之后,无意仕途,因此在家一心一意帮助老父经营买卖。 这年秋天,柳生20岁了,父亲便让他独自去长沙采购药材。 到了长沙,柳生住在一家“悦来客栈”。同房的还住着两个商人,一个是做南杂生意的赵德发,一个是做瓷器生意的陆稹。三人很快就结成了好朋友,白天出门各做各的事,晚上一起把酒畅谈,倒也其乐融融。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冬天来了。此时三人的货物已经购齐,都在做着回家的准备。 这天晚上,三人又相聚在一盏油灯下,就着几盘盐水花生、卤豆腐喝着淡酒。明天柳生就要回家了,因此这天晚上三人都喝得比较多。柳生慢慢喝多了,酒意上来,渐渐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之色。这一切全被赵德发和陆稹看在眼里。 赵德发小声说道:“贤弟,心里何事,如此高兴?” 陆稹附和道:“是呀!说出来,也让愚兄高兴高兴。” 柳生摇摇摆摆站起身,从自己的药材箱子里拿出一个龟壳,说道:“我收了这个宝贝,当然高兴。” 赵德发和陆稹探过头,看了半晌,疑惑地说道:“龟壳满大街都是,这有啥稀?” 柳生嘻嘻笑道,说:“你们不认得,当然以为不稀了。其实这是个千年神龟的甲壳,食了的人能寿达百岁以上,却被市井之人作普通龟壳卖给我了。若把它献给皇上,马上就能封官加爵;即便卖给富贵人家,也可得百两黄金呀!不过,我无意仕途,也不想发财,只想带回家孝敬老父老母。” 二人一听,这才觉得这个龟壳不一般。接过细细察看,果然不同凡响。 陆稹说:“想不到贤弟小小年纪,却有着如此好的眼力,佩服佩服!” 柳生说:“这也是跟家父学的。卖药之人,若不懂得一般的知识,又怎么混这碗饭吃?” 这天晚上,三人喝着、聊着,很晚才睡。 第二天一早,柳生雇了马车,装好药材担子,准备上路了。临走的时候,三人约定明年秋天再在这里相会。 柳生走了以后,客栈里的赵德发和陆稹反而不走了。此时已经进入严冬,很快就要过小年了。天气越来越寒冷,赵德发和陆稹还是每天早早出去,很晚回来。 这天晚上,两人坐在灯下一边喝着淡酒一边扯着闲话。突然,陆稹问道:“贤弟怎么不回家?难道不想回家过年吗?” 赵德发话里有话地说道:“我怕兄长一人在此寂寞,特意多陪陪……再说,若真有什么事,我们彼此也可以佐证。” 陆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贤弟是个聪明人。” 转眼年过完了,元宵节到了。这天一大早,柳生的老父亲突然窜进门来,说是柳生一直没有回家,是何缘故?悦来客栈的老板说柳生确实年前就走了,与柳生同房的两个客人都一直待在客栈里,哪儿也不曾去过。柳父问不出个所以然,哭丧着脸走了。 赵德发和陆稹见柳父走了,都舒了口气。晚上,两人开始打点货物,准备回家了。陆稹坐在灯下,突然问道:“贤弟明天是去京城吧?” 赵德发一愣,问:“兄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稹冷笑一声,说:“千年神龟壳到手了,不把它献给当今皇上,你留着它有什么用?” 赵德发呆住了,说:“兄长,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陆稹说:“柳生带着千年神龟壳,除了你知我知,没有其他人知道。那天晚上,柳生一拿出千年神龟壳,我就知道会出事。柳生走了以后,为了洗刷自己,我只有留在这里不走了。” 赵德发阴阴地说道:“看不出,你果然老辣。幸好我们两人都没走,都能相互佐证。所以,即使柳生被害了,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完,两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都不吭声了。那晚,两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人眠。 其实,柳生确实已被赵德发所害。柳生那天走后,赵德发马上通知自己的两个帮凶在路上害了柳生,抢走了千年神龟壳,自己则一直和陆稹留在客栈里,以证明自己没有作案。 第二天一早,两人拱拱手出门各奔东西。 傍晚时分,赵德发找到自己的两个帮凶,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两个帮凶沮丧地告诉他龟壳已找行家鉴定,根本就是假的,分文不值。 赵德发大吃一惊,拿着假龟壳愣了半晌,怎么也想不明白柳生为什么要撒这么一个弥天大谎,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一年以后,赵德发和他的帮凶因起内讧被人告到当时的长沙县令严奋那里,说赵德发是杀害柳生的主谋。柳生一案这才浮出水面。赵德发因此获罪入狱。 严奋查明案由,也感到挺纳闷,柳生为何要拿一块普通龟壳说成神龟壳呢?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他仔仔细细查阅了整个案子,不由联想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刚刚在京城做了大官的徐征。徐征据说是向皇上敬献了一样“长生不死”之药,才有了今天的富贵。 严奋有心查一查徐征,可又碍着徐征的官比自己大好几级,无能为力。 心有不甘的严奋私下把自己的怀疑透露给了大牢里的赵德发。一天晚上,赵德发“越狱”了。不久,在京城做官的徐征被杀。杀人者正是赵德发。这年秋天,赵德发被斩首示众。 原来徐征就是陆稹。那天晚上,陆稹趁着柳生和赵德发熟睡之机,用一只假龟壳换走了千年神龟壳。而赵德发浑然不知,依然通知帮凶在半路上谋害了柳生性命。陆稹盗走神龟壳之后,就把它献给了皇上,在京城做了一个二品官。赵德发“越狱”之后,在京城千方百计找到徐征,一见面,马上认出该人就是陆稹,什么都明白了。这就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聊斋志异 闭目龙符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同治年间,年满16岁的高阿狗因生活所迫,拜了一个算卦的为师,终日挑着担子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凭着师傅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糊口吃饭。 有一天,师徒两人来到湘南一个小镇。两人在镇上盘桓了几日,师傅觉得小镇民风淳朴,就想用历年积蓄的银钱在这儿买栋宅子,从此定居下来。 这天夕阳西下之时,两人在镇上转来转去。最后来到镇尾,师傅觉得这儿清净,是个好地方,就指着一处老宅问蹲在路边的一个闲人:“这老宅空置已久,请问你知道是谁家的房产吗?” 闲人吃了一惊,站起身,说:“你这是什么话?这老宅是老刘头在住,怎么说是空置已久?” 高阿狗也吃了一惊,这老宅半掩着门,门内隐隐约约有人,师傅怎么说是空房呢! 师傅一听闲人的话,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又眯着眼睛盯着老宅看了一阵。恰在这时,门里走出一个头发须白的老人,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径直往街中走去。 师傅向高阿狗使了个眼色,两人不紧不慢地跟在了老人后面。老人来到街中一户卖肉的商铺前,掏出几钱碎银买了两斤肉,然后又不声不响地回了家。 师傅见老人走了,这才走到那个卖肉的大汉面前,说:“冒昧问一句,你最近卖肉的钱是不是对不上账?” 大汉警惕地看着师傅,说:“你什么意思?” 师傅笑笑,说:“我是个算卦的,我已经算出最近几天你每天卖肉的钱对不上账,是不是这样?” 大汉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说:“是这样,真是这样,每天卖肉的钱还真对不上账。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师傅接着问:“这几天,你收钱的钱匣子里是不是有些碎土坷垃?” 大汉说:“真神了,每天回去结账的时候,钱匣子里真的多出了些坷垃,往往今天倒了,明天晚上又有。这是怎么回事?” 师傅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明天给你一个解释。” 说完,师傅领着高阿狗径直回了客栈。晚上,师傅告诉高阿狗,镇上的那家老宅其实已经无人居住了,那个买肉的老汉早就死了,镇上人看到的仅仅是他的魂魄,有个道行不深的东西用了个障眼法使人们误以老汉还活着,明天师傅就去破了这个障眼法。 一番话,令高阿狗听得一愣一愣的。 第二天晌午,师傅带着作法的器具,背上插着一把桃木剑来到了那栋老宅前。镇上的人已经知道了师傅昨日怪异的言辞,此时便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 师傅让高阿狗借来一张桌子,从包里掏出一个小酒盅放在桌子上,酒盅里放人小米,插上三根香,取出一道灵符,掠过香火,然后向空中一扬,只见老宅瞬间像是蜕皮一样,慢慢地屋外墙皮脱落,露出里面的屋子蜘萦结,断壁残垣。所有人见了都大吃一惊。 师傅又默念了几句咒语,这才一提桃木剑走过去推开了门。高阿狗连忙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门一推开,一股腐朽之气迎面扑来。门内有张残缺的椅子,上面积满了灰尘,高阿狗用手一扶椅子,椅子应手而折,原来上面已经布满了蛀眼。 正对着门厅的地方有张小饭桌,上面的饭菜已经长满绿毛,饭桌前倒着一具骸骨,从衣着上判断就是那个老刘头。猛地,半空中传来“滋滋”声,两人抬头一看,只见梁上爬着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正冲着两人吐着蛇信。 师傅一见,斥道:“我以为是何方妖怪,原来是你这条蛇精在作怪,还不快快受死。” 一边说一边举起桃木剑向空中挥了一剑,只见梁上的小蛇刹时断成了两截,从上面滚落下来。 师傅过去验看一番,这才走到门口,大声对众人说:“各位街坊,老刘头已死去多日,在这里作怪的是一条蛇精,现在蛇精已经被我斩杀,还请各位相帮把老刘头埋了。” 众人见师傅法术了得,又帮镇上除去了一条蛇精,于是纷纷点头答应。 回到客栈,师傅告诉高阿狗,老刘头被蛇精害死以后,蛇精使了障眼法,让老刘头的魂魄每天在太阳西下之时去镇上买肉供它吃,而老刘头使的碎银其实就是坷垃,只是蛇精法术不深,一个时辰后,碎银就现了原形。这就是那个卖肉的大汉为什么每天对不上账的原因。 当天深夜,高阿狗突然被师傅的一阵惨叫声惊醒,他赶紧爬起床,点亮油灯,只见师傅躺在床上脸色泛白,浑身抽搐不已。高阿狗大吃一惊,一时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师傅气若游丝地告诉他:“是那个蛇精的魂魄缠上了我,我要死了。我死以后,你用我包里的银钱在小镇的东山顶买块地,葬了我。记住葬我之时,只能你一人在场,不要棺材,脱光我的衣服,挖一个八尺深的墓穴,然后把我的尸体头朝下,脚朝上,竖着埋……” 高阿狗很惊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葬法。 师傅喘口气,又慢慢告诉他,只有这样葬他,死后才可摆脱蛇精的纠缠。蛇精的魂魄一见他愿意这么葬,知道他是在向它悔过,就会原谅他,从此不再纠缠他。这样,他杀蛇精的债就算是一笔勾销了,否则的话,不但他死后灵魂不得安宁,而且还将殃及到徒弟高阿狗。 高阿狗听完师傅的话,懵懵懂懂地点着头。师傅又把细节一一交代清楚,最后说道:“葬我之后余下的钱,你就拿回家去买块地,娶房妻,安生过日子吧!这乱世江湖不是你闯的……” 说完,师傅一翻白眼,一蹬腿,死了。 师傅死后,高阿狗依言在小镇东山顶给他买了块墓地,又雇人挖了一个八尺深的墓穴。思量来思量去,高阿狗觉得裸葬师傅实在对不起师傅对自己的大恩大德,于是上街扯了一丈白布。然后独自用席子把师傅的尸体卷好扛到山顶,在墓穴边脱光师傅的衣服,用白布包好,倒置穴中,填上了土。 第二天一大早,高阿狗收拾好行李,独自踏上了返家的行程。隔天上午,高阿狗居然在路上巧遇师傅的师兄柳先生。柳先生一见高阿狗独自一人,吃了一惊,忙问:“阿狗,我师弟呢?” 高阿狗便一五一十把师傅杀死蛇精,突然暴毙,自己依言安葬的事说了一遍。 柳先生听完,张着嘴,半晌没说话。良久,才沉思着说:“穴地八尺,裸身安葬。这是哪里的葬法?” 柳先生越想越觉得蹊跷,眉头一皱,说:“阿狗,既然如此,你带我走一趟,我去祭奠一下他,给他上炷香……” 高阿狗听了,连连点头,返身领着柳先生往回走去。 又过了一天,这天下午,两人来到了小镇东山顶。在墓前,柳先生先点了香,烧了纸钱,然后围着师弟的墓看了起来,良久,柳先生点点头,说:“这真是块好地呀!可这墓却有些蹊跷,阿狗,你下山借把锄头、铁铲上来,我要挖开墓穴看看……” 高阿狗经柳先生这么一说,再仔细一看,也觉得师傅的墓哪儿有点不对,却又说不出来。于是,赶紧飞跑下山,借来了锄头和铁铲。 不消片刻,两人就把墓挖开了,首先露出来的是白布裹着的一双脚。柳先生掀开白布,只见这双脚已经变得乌黑发紫。再深挖下去,猛地,两人骇得跳了起来,只见白布裹着的尸体居然在动,很有节奏地一晃一晃在动。 高阿狗全身发抖,他颤着声音说:“莫、莫非师傅尸变了……” 柳先生稳住神,静静地观察了一下,突地挥起手中的铁铲对着尸体横扫过去,只听“吧嗒”一声响,铁铲扫穿了白布,喷出一注血水,尸体抖动得更厉害了。柳先生又挥着铁铲横扫了几下,尸体终于不动了。柳先生走过去,只见里面掉出半截血肉模糊的蛇身,原来是一条白蛇钻进了白布里。再一看,只见师弟的尸体已经被铁铲扫穿了,柳先生用力一抖白布,“咣当”一声响,从尸体扫穿的腹腔里掉出一样东西。 柳先生疑惑地拾起一看,这是一枚只有小孩巴掌大的铜造闭目龙形符,形状古朴特,应该是几百年前的古物,上面铸有模糊难辨的符言。 柳先生愣住了,他握着“闭目龙符”走到一旁,对高阿狗说:“把死蛇抽出来,再把土填进去。” 说完,便坐在地上专心致志研究起龙符来。 高阿狗依言走过去把另半截蛇身从白布里抽出来,摔到一边,然后胡乱把旁边的土又填了回去。填好土,高阿狗走到柳先生身边,只听柳先生在轻轻白语道:“符者,护用之门也,龙符闭目,又有何用?画龙还须点睛……” 柳先生抬头见高阿狗过来,便扬了扬手里的龙符,说:“我知道你师傅的死因了,那天他杀死蛇精后,拾到了这枚‘闭目龙符’,悄悄生吞下了肚,结果中毒而亡。” 高阿狗愣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柳先生说:“这东西是从你师傅肚子里掉出来的,不是他生吞了又是怎么回事?这东西本来是蛇精之物,师弟杀了蛇精后,生吞了龙符,可龙符带着蛇精的气味却无法尽除,蛇精的子孙识得这气味,便嗅着气味钻人墓穴来了。” 高阿狗经柳先生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大悟师傅的墓穴里怎么会钻人一条白蛇。 柳先生继续说:“相记载,获得龙符之后,只要生吞下肚,死后,脚上头下一丝不挂地埋在龙气凝结之地,七天之后身子便可生出鳞爪化龙成仙。脑袋朝下是因为头部为五脏之首、百体之宗,以此葬法能快速吸取龙气,及早化龙成仙……” 柳先生又端详了一阵手中的龙符,说:“只是师弟太急功近利了,他忘了一样,这是枚‘闭目龙符’,若想化龙成仙,必须要等到龙符上的龙眼大睁之时呀!” 高阿狗问:“龙眼何时大睁?” 柳先生缓缓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吧!” 说着,柳先生把龙符放人怀里,又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塞给高阿狗,说:“阿狗,带上这些碎银回家去吧!没了师傅,日后你就不要出来混江湖了,江湖上有些事是说不清的……” 说完,柳先生飘然下山走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连同那枚“闭目龙符”也不知到底在哪里,龙眼是否睁开。 高阿狗眼巴巴地看着柳先生走了,返身跪下冲着师傅的墓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下山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到家以后,高阿狗用师傅和柳先生给的钱,买了两亩薄地,安生过起了日子。过了几年,又结婚生子,盖起了新房。劳作之余,高阿狗喜欢独自在山里转悠,然后坐下来,喝口山泉,啃块干馍,看远处蓝天白云,观近处泉水叮咚,他感到这样的日子很惬意,很快乐。他想,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不是比神仙还强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程老黑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清康熙年间,湘南耒阳县有个老汉叫程老黑,老实厚道,茕茕孑立,无牵无挂。有一天晚上,程老黑在邻村朋友家喝酒,喝醉了。回家的时候,已是子夜时分。他趔趔趄趄地走在田埂上,突然一脚踩空,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朦胧中,程老黑见一个穿白衣服和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拿一副铁链锁上自己,把自己带到了一处大堂。堂上有一官员,见了他,连忙翻看案上一本厚厚的簿子。少顷,官员大怒,斥道:“黑白无常,你们两人是不是又在外面酗酒了?此人阳寿尚有两年,日后当死于耒阳县狱内,不该死在此处,你们俩怎么把他拿来了?速速送回……” 被称作黑白无常的人听了,诺诺连声,赶紧推着程老黑出了大堂,又来到田埂边,把他推到在地。霎时,程老黑惊醒过来,抬头一望,繁星满天;侧耳一听,虫鸣声声。他赶紧爬起身,细细一回味,断定自己刚才是去了一趟阴曹地府。 那官员说的话,程老黑听得一清二楚。程老黑想,他说自己日后当死于耒阳县狱内,无非是犯案被抓,我一个穷老汉,一不偷二不抢,官府凭什么抓我?这么想着,程老黑不由微微笑了,拍拍身上的土,大步回了家。 至此,又过了一年时间。其间,程老黑把自己那晚醉酒去阴曹地府的事告诉了一两个知己朋友。朋友们听了,全都不信,说他是喝酒喝昏了头,哪有这种事。程老黑听了,也不多解释,只是更加规规矩矩地做事,安安分分地做人。 一天,一顶官轿突然停在程老黑家门前,从轿里走出一个30来岁的官员。官员一见程老黑,倒头便拜。惊得程老黑一时手足无措,连称不敢。 官员说:“程大伯,我是徐祎呀!你不认识了?” 程老黑一听,忙仔细一看,可不,面前这位官员正是自己曾经照看过的公子徐祎。20多年前,程老黑曾在一大户人家做长工。这家有个二三岁的小公子叫徐祎,每天总是哭哭啼啼,不肯吃饭,不肯睡觉,徐祎的母亲和奶娘没一点办法。程老黑见状,说我来抱抱。说也怪,徐祎一到程老黑的手上,便不哭不闹了,又乖又听话,于是主人便安排他专门照看徐祎。一直到徐祎上私塾,略微懂事了,那大户才辞了他。 弹指间,20多年过去了,徐祎如今当了官,而且当的是耒阳县令。徐祎也结婚生子了,只不过儿子又和自己当年一样,每天哭哭啼啼,不肯吃饭不肯睡觉,谁哄都不行。这时徐祎的母亲就想起了程老黑,说这个小孙子看来也只有交给程老黑才行了,于是就让徐祎去请程老黑来府内照看小孙子。 听清了原因,程老黑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我不能去给你照看儿子。” 徐祎动情地说:“家母说了,当年你照看我的时候,非常地细心。我从小由你带大,一直无以为报。如今你年老单身,我又有了儿子,所以特来找你帮我照看他。每年我会给你丰厚的工钱,作为你养老之用,同时也作为我的报答之情。你就答应了吧!” 程老黑见徐祎说的有情有理,便嗫嚅着把一年前自己醉酒倒地被黑白无常带人地府一事说了出来。 徐祎听完,“哈哈”笑道:“无稽之谈。你醉酒的事怎么能当真呢?何况我就是耒阳县令,下不下大狱我说了算。你既不为盗,又不犯法,凭什么下狱?” 说完,再三劝程老黑随自己去府内照看小儿。 程老黑思忖了一番,觉得徐祎说的句句在理,自己再不去就有悖常理了,于是当场打点行装,随徐祎来到了耒阳县衙。 徐祎的母亲和夫人见了程老黑,欣喜不已,赶紧令下人抱来了哭哭啼啼的小公子。说也怪,这小公子一到程老黑的手上,立马不哭了,而且喜笑颜开地和他闹了起来。 徐祎一见,轻嘘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一趟没有白走。 至此,程老黑就在府衙内一心一意照看小公子。小公子在程老黑的照看下,长得又白又胖,十分逗人喜爱。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年。 这天,徐祎乘轿去邻县办一件公务,要第二天才能回来。中午时分,小公子突然又哭又闹要大便。程老黑赶紧脱下他的裤子,抱起他就在后院出恭。就在这时,后院不知何时进来一条野狗,闻到屎味,径直跑了过来,先舔干净了地上的屎尿,然后一抬头一口咬掉了小公子的生殖器。小公子惨叫一声,当即疼死。 程老黑未曾提防,待到发现时,小公子已死,野狗已经不见踪影。 徐夫人见状,大叫一声,昏死过去,下人赶紧七手八脚把她救醒。徐夫人哭着说:“快、快去寻刚才那条野狗,务必把它打死,替我儿报仇;将程老黑关进大狱,等老爷回来发落。” 很快,程老黑被衙役关进了大狱。程老黑在狱内恸哭道:“两年前我醉酒被黑白无常带人地府,就知耒阳大狱是我命绝之处。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活着出去呢?” 说完,又是一番恸哭。当晚,程老黑解下腰里的裤带在狱内自缢身亡。 第二天,徐祎从邻县匆匆赶回,始知程老黑已经身死狱内,不由悲痛万分。想起一年前接程老黑来府时他说过的话,这才相信程老黑那晚醉酒是真的去了一趟阴曹地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女鬼送子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民国初年,湘南耒阳县有个姓董的老郎中熟读医,精通医理,还学过几天西医,会开刀动手术。平日里,他不以坐诊为主,而是赤脚遍行乡里,遇到患者,他一眼就能切中病灶,然后开出药方,服之便除。因此,乡人送他一个“赛华佗”的美名。可赛华佗对于贫穷患者不收分文,还倒贴药费。所以,赛华佗收入不多,家境清苦,几乎与贫民无异。 当时,赛华佗和媳妇王氏已经四十多岁了,还没有一男半女,这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 一天半夜,赛华佗在睡梦中忽听到有人叫他:“赛华佗、赛华佗一一” 赛华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只见床前月光下站着一年轻女子,虽看不清模样,却也看得出这女子长发披肩,脸色煞白。 赛华佗惊诧地仰起身子,问:“你这女子是谁,深更半夜怎么出现在我家?” 女子见状,轻声说道:“请赛华佗救我儿。” 赛华佗说:“你是什么人?你儿又在哪里?” 女子抽泣道:“实不相瞒,小女子乃前村武员外的小妾惠子。” 赛华佗一听,不由失声叫道:“惠、惠子昨天不是死了吗?” 女子点头道:“确实如此,小女子现在是个女鬼。武员外50岁无子,将小女纳为小妾。可在武家,员外妻子于氏不拿小女当人看。小女怀孕后,于氏怕在家中地位旁落,前日用剪刀刺了小女的喉咙,小女子含冤死去。狠心的员外在叹息天绝武家之后,草草将小女子安葬在野坟山上。小女子虽死,但腹中小儿还是活的呀!小女子知道赛华佗您是好人,您家又没有儿子,小女子想把自己的儿子送给您。您一定会善待我儿,求您救我儿!” 赛华佗听罢,不由吓得汗毛直竖,语无伦次道:“你、你既然是鬼,何必吓、吓我。再说你腹中之子埋在土中,焉能存、存活?你还是走吧!” 女子跪下磕了一个头,哭道:“请赛华佗救小儿,你可挖开小女的坟墓,自能看到小儿。这是老天赐你的呀!千万不可错过……” 说完,女子就不见了。 赛华佗见女子不见了,赶紧下床,点燃油灯,推醒媳妇王氏。 王氏睁开眼,怪地问他怎么呢? 赛华佗一五一十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王氏一听,内心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欣喜不已,说:“你我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可能这真是上天送给我们的儿子呢!还是去看看吧!” 赛华佗想想也是,说:“好吧,穿上衣服,我们一起去。” 说完,两人立即穿好衣服。王氏带上一条小被,赛华佗背上药箱,拿上锄头,两人借着皎洁的月光出发了。 夫妻俩不知道惠子的坟茔在哪里,可前面好像有人领路一样,他们径直就来到了惠子的坟茔前。说来令人愤慨,一个员外小妾的坟茔竟然这么寒碜,光秃秃的,只有一堆低矮的黄土。赛华佗夫妇一边叹息一边挥起锄头开挖,不一会儿,棺柩露了出来。说是棺柩,其实就是几块薄板钉的。赛华佗夫妇暗骂武员外不是人,家财万贯,就差一口棺柩?难怪要绝后了。 赛华佗打开棺盖,只见死去的惠子脸上颜色没什么变化,腹部隆起,好像还在动弹。 夫妻俩对视一眼,赶紧跪下朝着惠子的遗体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赛华佗打开药箱,拿出手术刀,同媳妇王氏一起解开惠子的衣服,小心翼翼剖开她的肚子,里面果真有个孩子,还是活的。 赛华佗抱出孩子,剪断脐带,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王氏忙接过孩子放进小被里裹好,轻轻哄起来。此时,夫妻俩一点都不感到害怕。赛华佗将惠子的肚皮简单缝了几针,重新盖上棺盖,垒好坟墓,又磕了几个头,这才同王氏抱着孩子回家了。 回到家中,天已经亮了。王氏把孩子放在床上,烧水给孩子洗身。赛华佗在一旁看着孩子的模样,心里乐滋滋的。他想好了,给孩子取名就叫董郎…… 一转眼,小董郎一天天长大了。他从小就聪明伶俐,深得私塾先生的喜欢。最后,董郎跟着父亲赛华佗学起了医。很快,董郎就把赛华佗的本事全学了来。这时,赛华佗年岁大了,不再行医,董郎开始替父亲悬壶济世。 这一年,武员外因病去世了,他的妻子于氏继承了他的全部家产。不久,于氏的屁股上长了一个疖子。这本来挺好治的,只消用刀把疖子挑破,挤出脓水,包扎好就行了。可于氏挺封建的,偏偏不愿脱下裤子露出屁股,这就难倒了不少郎中,看病的郎中只好给她开一些很普通的清热去火的汤药,这当然不管事。 时日一久,于氏疼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不得已,她许下诺言,称谁能让她不脱裤子而治好她的病,宁愿送他一半家产。 这时,有人向于氏推荐了董郎,于氏立马派管家去请他。 董郎从管家那里了解到于氏的病情后,心里有了主意。到了于家,董郎拿出一个软垫,请于氏坐在上面,伸出手去诊了诊脉。然后,便让下人把她搀回去了。于氏走后,董郎拿起她刚刚坐过的软垫,只见上面湿了一块,董郎便心知肚明判断出了疖子的具体位置。 第二天,董郎又拿了个软垫对于氏说:“这垫子里有药,你的病让里面的药熏一熏就会好。” 于氏闻言,想都没想就坐了上去,屁股刚一挨到软垫,立马感到一阵剧痛攻心,“啊”的一声惨叫,人就蹦了起来。回头一看,垫子上居然露出一把刀尖。于氏大惊,再一细看,那刀设计得挺巧妙,刚好割开了她屁股上的疖子,却并未伤及骨肉。于氏心里顿时明白了,原来董郎是软垫里藏刀给她割疖呀!不由转怒为喜。 几天后,于氏的疖子没了,病好了。于氏遵守诺言,真的把一半家产付给了董郎。董郎本想拒绝,可怪的是自己怎么也张不了嘴,两只手还不由自主地接过了于氏递过来的房契、田契和金银。 回到家,董郎深感怪,便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赛华佗。赛华佗听后,大吃一惊,心想:当年于氏刺死董郎的亲生母亲惠子,如今董郎还了她一刀,且又获得了他亲生父亲武员外的一半家产。原来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一报还一报,是自己的躲也躲不过,即使董郎想拒绝也由不得他呀! 这么想着,赛华佗夫妇一并领着董郎来到他的亲生母亲惠子坟茔前,一五一十告诉了他的身世。董郎听完,不由呆若木鸡,自是大哭一场。后来,董郎重新修建了母亲的坟茔,以后更是尽心尽力服侍赛华佗夫妇,一直到两人无疾而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人猫恩怨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那一年,耒阳县资家村有个叫资忠孝的小伙子,娶妻刘氏,结婚以后,多年未育。资忠孝的老父日夜烧香拜佛,乞求一男半女,虔诚之心路人皆知。 一天晌午,资忠孝赶集回来,偶然听到路边草丛里有轻微的猫叫声,扒开草一看,只见里面蜷缩着一只细弱的小猫。小猫看到资忠孝,抬起脑袋,睁大一双圆眼,静静地望着他,满眼露出乞求之色。资忠孝一见,不由心生怜悯之心,双手托起小猫,放到空箩筐里,带回了家。 回到家,资妻一见小猫,格外高兴,忙从厨房里拿出几条小鱼喂给它吃,又打盆热水里里外外给它擦了个澡。至此,小猫便在资家安顿下来。 小猫在资家长得很快,一年不到,就高出常猫许多,且毛色斑斓,虎气十足,逮鼠看家本领超强,资家人欣喜不已,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老虎”。 一天,小老虎忽然不吃东西,而且日夜啼叫不已,泪水涟涟,资忠孝夫妇以为它在叫春,也没在意。谁知未过两天,老父暴死。此时,资忠孝夫妇方解小老虎流泪之意,心中不由称,惊为“神猫”。 不久,小老虎体重达十余斤,威武华贵,俨然猫王风采。 这天早晨,资忠孝上山砍柴,走到一密林里,忽遇两头饿狼夹击。资忠孝措手不及,刚抽出柴刀,手腕就被一头狼生生咬了一口,柴刀随之掉到地上。另一头狼旋风般扑了过来,资忠孝赶忙一闪,这才躲过了致命的一扑。紧接着,两头狼一步一步把他逼到了一悬崖边上。此时,后面已经没有退路,资忠孝右手疼痛难忍,血一滴滴落了下来,两条狼嗅到血腥味,眼睛愈发赤红了。资忠孝的脸都吓白了,他站在悬崖边上,两腿不停地哆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冲出一个猎人,举起一杆猎枪“砰”的一声放倒了一头狼,另一头狼见势不妙,一扭头跑了。 资忠孝见两狼一死一跑,精神一松懈,就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猎人过来扶起他一看,只见右手被狼咬了一口,忙从随身携带的伤药中拿出药敷在伤口,又拿出一块布包扎起来。资忠孝醒过来后,猎人问清了他家住址,背起他就下了山。 回家以后,资忠孝才知猎人叫汪福,是桂阳县汪家村人,三天前离家上山打猎,这天刚转到这个山头,听到狼嗥声,便一路寻了来,没想救了资忠孝一命。 资忠孝感激之余,便留汪福在家小住几日,汪福欣然答应了。资忠孝的伤势经汪福的伤药一敷,不几天就痊愈了。 汪福是个猎人,虽有强健的身体,满脸却掩不住晦暗之色。资忠孝深感怪,细细一问,才知汪福患有血病已有十年,一直没有治愈。资忠孝听了,默记在心。 当晚,资忠孝对妻子说:“汪福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要想法报答他。” 妻子问:“怎么报?” 资忠孝说:“他患血病已多年,我记起民间有猫肉治血病的偏方,所以我准备杀了小老虎,炖与他吃。” 妻子浑身一颤,说:“你、你说要杀了小老虎?” 资忠孝黯然道:“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妻子不肯,想起小老虎的种种好处,竞兀自流泪。资忠孝叹道:“汪福的救命之恩,不可不报呀!” 第二天,资忠孝对汪福说:“治血病我有一偏方,猫肉可以治。我家正好有一猫,只是我手上伤刚好,下不了手,还请汪兄自处。” 汪福听了,再三致谢,从身上掏出一把尖刀藏到身后。 资忠孝掉头唤过小老虎。小老虎似乎知道要宰杀自己,竟然满眼含泪,缓步走了过来。 汪福问:“这猫也有名字?” 资忠孝说:“有,它叫小老虎。” 汪福赞道:“好猫呀!果然像头小老虎。” 说着,蹲下身,轻抚猫背,小老虎睁大一双玉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汪福突然出手,亮出尖刀,一刀就把猫头割了下来。小老虎来不及叫,头身分离,猫眼却仍然大大地睁着。 汪福吃了猫肉后,第二天便告辞回家了。 自杀了小老虎,资忠孝夫妇便感到神情恍惚,耳旁终日猫叫不止。过了一段时间,资妻忽觉腹中异样,请郎中一搭脉,居然怀孕了。夫妻大喜,高兴得不得了,过了十月,产下一儿,长哭不已,细听,居然与猫哭一样。 夫妻二人给小儿取名小老虎,一则思念那只叫小老虎的神猫,二则希望小儿长大以后有小老虎的威风。 光阴似箭,一晃十年过去,小老虎蹦蹦跳跳进学堂念了。这时,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日军的铁蹄踏进了耒阳。 这天上午,资家村外突然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而后一大队日军把资家村团团围了起来,然后挨家挨户把人赶到了打麦场上。一个鬼子翻译声嘶力竭地叫嚷着要大伙交出八路。叫了一阵,见人群没有动静,一个日军军官一挥手,从一旁走出一个身穿黑衫的汉子。站在人群里的资忠孝抬眼一看,不由愣住了,那汉子居然是汪福。十年不见,汪福发胖了,满面红光,早已没了当年的晦暗之色。 原来汪福本已参加山里的游击队,在一次日军的围剿中被捕,这家伙熬不住日军的大刑,竟然叛变了。此次汪福随日军来是指认八路军和游击队的家属的。 资忠孝见汪福指认了很多抗日家属,就知这家伙已经做了日军的走狗,不由连连后悔,如果知道这家伙会背叛列祖列宗去做叛徒,说什么当年也不会杀了小老虎给他吃呀! 这时汪福慢慢走到了资忠孝面前,看到资忠孝,他愣了一下,随即不自然地笑笑。资忠孝扭过头去,自言自语道:“唉!我当初怎么就会杀了小老虎呢?小老虎还能逮鼠看家,没想到你这家伙连只畜生都不如……” 身旁的儿子接口道:“爹,你说啥?我是小老虎呀……” “你不懂。”资忠孝把儿子往怀里拢了拢,说。 汪福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看了一眼资忠孝的儿子,低着头走了开去。接下来,日军把那些抗日家属拖出来,全部就地开了枪,还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一时间,资家村成了人间地狱。 折腾了一上午,日军开始往回撤了,汪福走在日军前面带路。刚出村,他忽然感到有些尿急,便向日军军官说了声,跑进路边的草丛里,解开裤子撒尿。正撒着,猛听到草丛里传出一阵轻微的猫叫声。他好心大起,不由自主地扒开草丛一看…… 过了好一会,路上的两个日军等得不耐烦了,骂骂咧咧提着枪走进了草丛。刚走几步,前面的日军猛叫一声,后面的赶上来一看,不由呆了,只见汪福满脸狰狞地倒在地上,死了,喉咙正汩汩地往外冒血。不远处,一只威风凛凛的猫身子一闪,就没了踪影…… 两个日军赶紧跑去报告说汪福被一只野猫咬死了。日军军官一听,轻藐地“哼”一声,说声“废物!”带着部队径直走了。 过了几天,资忠孝偷偷上山给游击队送粮食。临走时,游击队队长送给他一只小猫,说这小猫是在山上拾到的,猫虽小,可见谁咬谁,也不肯吃东西,眼看就要死了,看他能不能养活它。资忠孝接过猫,那猫一见他,居然轻喵一声,趴在他怀里睡着了。队长感叹说,还是你和它有缘呀! 就这样,资忠孝带着这只小猫下了山。路上,迎面遇到一个老僧。老僧看到他怀里的小猫,说:“阿弥陀佛!这畜生是给你还债来了。” 说完,摇摇头,径直走了。 资忠孝听得莫名其妙,不知老僧在说什么。回到家,儿子小老虎一见小猫,高兴得跳了起来,立马找出几条小鱼喂给它吃,小猫津津有味吃了起来。吃完,不用人招呼,自己熟门熟路爬到炕的一头睡下了。见此情景,资忠孝冥冥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便给小猫取名叫“汪福”。至此,资忠孝家养了只叫“汪福”的小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逃不走的凶手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乾隆年间,龙千里在湘南耒阳任县令,他为人正直,为政清廉,喜读史,不信鬼神,是个无神论者。然而,有一个案子的侦破却使他感到异常困惑。他时常想,如果天地之间、冥冥之中真的没有鬼神,那此案的真凶又怎么会逃不走而落人法呢? 那是夏季的一个上午,龙千里正在堂上处理公务,忽然,堂外传来阵阵击鼓声。霎时,一个值班衙役带进一个老汉,原来老汉在东关一片树林里放羊时,意外地发现了一具死尸。 龙千里立马领着衙役和仵作随着老汉来到案发现场,只见在一处杂草丛里躺着一具男尸,男尸的脖子上套着一根黑色的麻绳,死状甚惨。 经仵作检验,此男尸是被麻绳勒死的,死亡时间在两天以上。 龙千里令画师画了尸体的头像贴在街头巷尾,让人认尸,又令衙役速速走访县城内的旅馆客栈,看有无失踪的客人。很快,衙役施飞和王九在一家客栈查到一个贩卖粮食的客人已失踪两天,但行李仍在房内。 经客栈老板辨认,死尸即是该客栈失踪的客人,叫佘鸣。和佘鸣同住一房的是一个卖杂货的汉子,叫陈君臣。陈君臣被衙役带进县衙接受询问。 大堂上,龙千里一拍惊堂木,问:“下跪何人?” 陈君臣战战兢兢答道:“小、小人叫陈君臣,是湖北来此地贩卖杂货的货郎。” 龙千里细细打量了陈君臣一番,问:“陈君臣,你老实告诉我,和你同住一房的佘鸣到哪去了?” 陈君臣小声答道:“回大人,小人听说他被人杀死了。可他不是小人杀的,若是小人杀的,小人必然远走高飞了,怎么还会待在客栈里等你们来抓?” 龙千里一听,不禁微微点了点头,觉得此人说的有点道理,虽然不能凭此就说他没杀人,但也不能凭此就说他杀了人,终究脱不了嫌疑。接着龙千里又询问了一番,仍然没有什么疑点。 就在龙千里准备释放陈君臣的当口,衙役施飞和王九拿着一捆黑色的麻绳走进了大堂,施飞走到龙千里跟前悄悄一阵耳语。龙千里听完,脸色顿时大变。他接过施飞手里的麻绳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对堂下的陈君臣喝道:“陈君臣,这捆麻绳可是你的?” 说着,龙千里把那捆麻绳扔到了陈君臣的脚边。陈君臣抬起头一看,不由浑身打了个哆嗦,语无伦次说道:“是,是,不,不是,不是……” 施飞走过来斥道:“陈君臣,老实告诉你,这捆麻绳就是我们刚刚在你客栈的货筐里搜出来的,它和勒死佘鸣的麻绳完全一样。佘鸣就是你害死的,你还有何话可说?” 陈君臣一听,连连摆手,说:“不,不,他不是我杀死的,我没杀他……” “来人一一”龙千里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说:“给我拶起来。” 刹那间,堂下两个壮年衙役拿着一副夹手指的拶子走到了陈君臣面前。陈君臣一见拶子,全身立马像打摆子一样颤抖起来。他惊恐地叫道:“别、别拶我,我招,我招……” 原来陈君臣和佘鸣同住一间客房,陈君臣看到佘鸣身上带有十几两现银藏在腰肚上,不由起了歹心。那天傍黑时分,陈君臣花言巧语把佘鸣骗到东关那片树林里,乘其不备,用带去的麻绳突然勒住他的脖子,一直把他勒死,然后搜走他腰里的银子,最后连麻绳也不要了,慌慌张张跑回了客栈。 查清了案情,抓获了真凶,龙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一个疑问:“你害死佘鸣之后,已经得到了银钱,为何还不逃走,难道真的要等着我们来抓你?” 一听此话,陈君臣当即号啕大哭,边哭边说:“我勒死佘鸣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走。那天晚上我就准备逃走,可刚一出客栈大门,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黑人挡住我的路,不准我走。夜夜如此,夜夜都能看到这个面目凶恶的黑人,我真的害怕极了。白天我又像被人捆住了手脚一样,待在客栈客房里,门也出不去,一直等到你们来抓我。唉!冥冥之中,是鬼神不放我走呀!” 听完陈君臣的话,龙千里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陈君臣没有逃走的原因居然会是这样。良久,他才缓缓说道:“果真如此,可见人在做,天在看,但有害人之事,岂有逃脱之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探花之难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明朝嘉靖二年,长沙人唐去奢来到湘南耒阳县探访好友袁文曲,袁文曲留他在家小住几天。 有一天黄昏时分,唐去奢信步来到耒阳西边的鹿岐庵,看到一个穿白色便袍的少年郎被两个尼姑从侧门引进庵去,形态鬼鬼祟祟。他不由起了疑心,便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观望。可直到日落西山,庵庙关上了大门,也不见那个少年郎出来。 唐去奢心想:“我明明见他进去,如何到晚还不出来?若是尼姑的亲戚,也没有个后生仔住在尼姑庵里。其中必有蹊跷,明早再来……” 第二天一早,唐去奢又来到了鹿岐庵,此时庵门还未打开。唐去奢举手叩门,霎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胖尼姑来,说:“阿弥陀佛!施主这么早叩我山门,不知有何见教?” 唐去奢顿了顿,胡诌道:“我有个少年亲戚,身穿白色便袍,头戴万字巾,昨日傍晚进到你庵里去,如今还不见出来。请你唤他出来,我在此候他。” 胖尼姑一听,不由满脸绯红,嗫嚅道:“我、我这庵里没有这么一个人。” 话刚落音,门后闪出一个瘦尼姑,问是何事?唐去奢又说了一遍,瘦尼姑也涨红了脸,说:“有是有这么个人进来,只是很快又出去了,不曾停步在此。” 唐去奢见两人说两样话,料定里面必有名堂,于是推门便欲进去,慌得两个尼姑死命把住大门,不让他进。正在喧闹之时,里面又走出三四个尼姑,问清了事由,便冲着唐去奢夹七夹八骂起来,且把他连连往后直推。 唐去奢见状,只得忿恚地回了袁文曲家。正在家里准备早饭的袁文曲见唐去奢满脸不高兴,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唐去奢便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袁文曲听了,暖昧地笑笑,说:“唐兄,这鹿岐庵可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唐去奢疑惑道:“你这话怎么说?” 袁文曲小声道:“耒阳人都知道,这庵里的尼姑原都是大户人家失节的夫人小姐,弄出事来,家人不忍置之死地,又碍着大家体面,不好看,便多与业资,借此藏身。” 唐去奢听了,这才有些明白过来,说“既是这样,那莫不是恶习难改?” 袁文曲不置可否地笑笑,说:“唐兄,吃早饭吧!等会我还要向你讨教一番学问呢!” 翌日,唐去奢和袁文曲上街闲逛,只见街头围着一圈人在看墙上的一则《寻人启事》:“有广东人氏余烨,年20岁,面白无须,头戴万字巾,身穿白色便袍,路经贵地,已两日不知去向,四方君子有执信来报者,谢银二十两,决不食言,招纸是实。” 唐去奢看罢,不由拍手称。袁文曲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悄悄说道:“此事有些巧合。鹿岐庵俱是本县乡绅家眷在内出家,谁人敢去问她?谁人敢去得罪她?唐兄不是本地人,切莫乱惹是非……” 唐去奢不以为然,独自来到县衙报官,说那个余烨就藏在鹿岐庵里。哪知县令根本不信,还说他这个外地人胡说八道,玷污鹿岐庵清白,喝令衙役乱棍将他打出。 这一下让唐去奢一时懵住了。袁文曲见状,便带他到附近一家酒楼,点了一桌美酒佳肴给他压惊。不多时,唐去奢酒醉伏桌睡去。朦胧中,只见一老者过来说道:“探花之难,三年届满。三年之后方是你救他之时,现在切切不可添乱……” 唐去奢一时惊醒,半晌未语。当天便辞别袁文曲,回了长沙郡。 三年以后,唐去奢赴京会试,金榜题名,朝延任命他为耒阳县令。 上任不久,好友袁文曲给他接风洗尘。觥筹交错中,说起鹿岐庵,袁文曲连连摇头,说里面的尼姑越发淫荡和风流,因仗着本县乡绅庇护,有恃无恐,乌烟瘴气。唐去奢听了,不由义愤填膺,决定铲除此庵众尼,还大众一个清白所在。 隔天晌午,唐去奢亲率众多衙役闯进鹿岐庵,把众尼姑一一抓到前厅,按册点名,28名尼姑一个不少。又命衙役东寻西觅,竞搜出四个漂亮少年郎。其中一个,唐去奢颇觉面熟,问:“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该少年郎应道:“我是广东人氏,叫余烨。” 唐去奢细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这人正是自己三年前曾见被尼姑带进庵去的那个少年郎。三年了,居然还没出去。 唐去奢不由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余烨哭泣道:“三年前,小生偶游此庵,便被众尼留住淫乐。有心离庵,怎奈众尼不让,墙高插天,门深似海,无可脱身。今蒙县大爷打开罗,得见青天,实为再生之幸。” 再问其他三人,皆是如此。 唐去奢见余烨自称是个秀才,便当堂出题面试。余烨看过题目,略略一想,提起笔来,洋洋洒洒挥成一篇文章呈上。唐去奢接过一看,只见字字珠玉,言言锦绣,心想此生日后前途定超过自己。 嗣后,唐去奢命众衙役录了众尼姑口供,又给那四名少年郎每人10两盘费,令他们自行返乡。接着严厉训斥了众尼姑一顿,最后令师爷领进本县28名家贫年轻的鳏夫,用28张票,写一个男名,配一个女名,写完当堂逐名点票领去成亲配婚,凡庵中细软,皆听众尼自认,领去过活。 不多时,这28对夫妇一起磕头拜谢而去。 至此,鹿岐庵成了一个干净向佛之地。 第二年深秋时节,唐去奢收得一信,原来是余烨从京城寄来的,信中说自己幸蒙去年唐去奢搭救,今年会试高中一甲第三名探花,皇上御笔钦点其为福建总督军务都察御史,不日将赴福建痛击来犯之倭寇…… 唐去奢看了信,一时愣在当场。他忆起了当年梦中那个老人所言:“探花之难,三年届满……”原来自己所救之人日后是个探花,此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邋遢和尚了宿愆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清嘉庆年间,湘南耒阳县有个樵夫叫康三余,家住鹿岐山下。康家非常清贫,可谓家徒四壁。康三余的父亲早逝,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与他相依为命。康三余每日上山打柴,靠卖柴得来的钱维持生计。 有一天,康家门前来了一个化缘的和尚。这和尚身上一件破烂的僧袍好像几年都没洗了一样,脏兮兮的,脸上、手上也是黑乎乎的,见了的人都戏称他是“邋遢和尚”。 康母见了和尚,赶紧从家里舀了一碗米出来欲倒进他的布袋。和尚见了,不满道:“阿弥陀佛!别的施主给我的都是银子,唯有你拿来的却是米。你可真吝啬呀!” 康母回道:“惭愧!惭愧!我不是吝啬,而是家贫确实拿不出银子,只能给你一碗米了,还请见谅。” 和尚说:“阿弥陀佛!你区区一碗米就想把我打发,佛祖会怪罪你的。你还是把家里藏的银子拿出来吧!” 康母听了,一时窘得说不出话来。 康三余在旁听了和尚的话,心里倏地升起一股无明火。他指着和尚斥道:“你这和尚真是不知好歹,我老娘能给你端出一碗米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在这里夹七夹八说什么鬼话,是不是想讨打?” 和尚睨了康三余一眼,说:“你是哪儿钻出来的癞蛤蟆,居然敢管我的闲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康三余听了,心里怒火越盛,扑过去,一把按倒和尚,骑在他身上,对着他的后背,“啪啪啪”就是一顿乱拳。康母见了,惊叫一声,放下碗,跑过去死命地把他抱住了。 康三余忿恚地站起身,说:“秃驴,今天算你运气好。若不是我老娘在,我非揍你个半死……” 和尚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抻抻衣袖,说:“好,好,不多不少,正好十拳,这笔孽债算是偿清了。” 说完,看也不看康三余母子一眼,径直走了。 这一下,弄得康三余母子及旁边看热闹的人无不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邋遢和尚肚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二天一大早,康三余挑担柴薪上县城去卖,路过鹿岐寺时,只见里面挂起了白布,且传出阵阵哀乐声和超度声。他放下柴担一打听,原来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和尚昨天晚上在寺里园寂了。 康三余认为不关自己的事,挑起担子正要走。忽地一个小沙弥急急忙忙跑过来,一把扯住他,说:“阿弥陀佛!请问你是康三余吗?我师傅有话,如果见到你,务必请你进来。” 康三余有些惊讶,问:“你师傅是谁?找我干吗?” 小沙弥说:“我师傅就是寺里的方丈。你跟我来吧!我师傅请你自然有事。” 康三余便挑着柴薪进了寺。小沙弥让他把柴薪靠墙放好,然后领着他来到方丈室。室内坐着一个白眉白须的老和尚,正在闭目诵经。小沙弥走过去,轻轻说道:“师傅,康三余施主请来了。” 老和尚睁开眼,说:“请施主进来坐,献茶。” 康三余走进屋,在老和尚对面坐下。 老和尚仔细打量了一番康三余,点点头,双掌合十,说:“阿弥陀佛!请问施主,昨天有个邋遢和尚到你家门前化缘,你打了他十拳,是吧!” 康三余一听,不由有些紧张起来,说:“大师,你听我说。这和尚出言不逊……” 老和尚摆摆手制止他,说:“其他的不必说了,你且说是不是打了他十拳?” 康三余只得点点头,说:“没错,是打了几拳。但是不是十拳,我就没数了。” 老和尚轻嘘口气,说:“阿弥陀佛!这个邋遢和尚是前日来本寺的,昨日上午向人打听了你之后,便出门找你去了。” 康三余惊愕道:“他找我干吗?我又不认识他。” 老和尚说:“阿弥陀佛!据他跟老衲讲,他前世曾在耒阳为官,你前世也是耒阳人。有一次他升堂审案,牵涉到你,他不问青红皂白,便令衙役责打了你十板。他说,这十板不该打,是冤枉的,应今世偿还,所以特远道前来领受。” “啊一一”听了老和尚的话,康三余不由张大了嘴。 老和尚继续说:“昨日傍晚他回寺之后,便对老衲说已找到你,便用言语激怒你,受了你十拳,孽债已还,心愿已了,可以去矣。说完,他便递给老衲一张折叠的纸,让老衲在他圆寂之后务必交到你手里。所以老衲便命徒儿在门口张望,只要见到你便请进来。” 说完,老和尚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双手递了过来。 康三余狐疑地接过纸,展开一看,上面是四句偈语: “前世曾为耒阳丞,青红不分杖康公。 今世远来寻康公,领受十拳了宿愆。” 康三余看了,一时惊愕得半晌无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苏东坡驱鬼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宋神宗元丰年间,湘北鸡公山有个道士叫资福禄,道号震阳子。此人憨厚淳朴,从不做非理之事,清斋淡饭,鹑衣百衲,过着“挖来野菜连根煮,拾得松柴带叶烧”的安贫乐道生活。 资福禄住在鸡公山“普济观”里,大殿正中端坐着慈眉善目的李老君,院落中立着一个巨大丹炉。每天,资福禄用山上采来的药物炼丹,他精思至道,内外配合,久而久之居然炼成了一炉金光闪闪的上好金丹。自己吃了几颗,顿觉形神混融,身轻似叶。由于金丹神力,资福禄能灵魂出离躯壳,遨游于天地之间。但由于内功不够,灵魂出壳不能远游便得返回。虽然如此,资福禄也高兴得不得了,把金丹装了满满一葫芦,随身带着。 这年初秋,资福禄出门访友。这天黄昏时分,他来到湘南耒阳县境内,眼见天色已黑,便在一个客栈住了下来。这家客栈名叫“云来客栈”,由于当晚客满,小二领着他来到后院一间偏房。偏房里一床一桌一椅,甚是清净。 吃过晚饭,资福禄从葫芦里倒出几颗金丹吞下肚,然后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寂然人静。霎时,他的灵魂出了窍,在空中飘飘荡荡,逍遥自得。 资福禄功力不够,灵魂出壳不能远游,一两个时辰就得返回躯壳。就在他准备返回躯壳之时,忽见一白发老人从云中走来。资福禄一见,迎上前去,揖首问道:“无量天尊!老人家,你也能驾云?看来是同道中人,你是谁?从哪里来?” 老者笑道:“你看我像谁就是谁,我是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资福禄一时不解其意,望着老者仔细端详,好像在哪见过似的。思量了一阵,猛然想起,这不是太上老君吗?他这一念之功,老君已然尽知,说:“对了,我正是李老君。” 资福禄一听,他正是自己做梦也想见到的老君,喜得连忙跪下磕头,说:“无量天尊!太上今天去哪处洞府,可携弟子前去观光?” 老君摇摇头,说:“你道行浅薄,未得阳神,你乃阴神,只能算得了灵鬼,只是个鬼仙。” 资福禄听了,不觉泪下,说:“无量天尊!我以为修到如此地步已是成道,原来竞未人流,枉费我多年苦功。” 老君说:“不要苦恼,皆因你修炼不得正法。我今授你天仙正法,好好修炼,自能成正果,且不可灰心丧气。” 资福禄顿首再拜。当下,老君便亲授天仙正法。教毕,远处传来一声长长的鸡鸣声。资福禄千恩万谢,磕别老君。老君说:“你的躯壳已无,你回去作何去处?” 资福禄不信,起身便走。 话说那晚资福禄灵魂出壳神游天际,不大会儿,小二推门进来送洗脚水,猛见资福禄盘腿端坐于床上,闭着两眼合掌参禅。小二连问数声,不答一语,连推数下,纹丝不动,探其鼻孔,气息全无。 小二大惊,尖叫着跑去报知掌柜。掌柜和几个客人闻讯赶来,对着资福禄又是喊叫,又是推搡,全都枉然。里面有个游医见状,莫测高深地说道:“当是发急病死了,得赶紧报告官府,掩埋尸体。不然,传染开来,你我性命难保。” 大伙听了,不由感到害怕。掌柜立刻跌跌撞撞去了县衙。一会儿,县衙班头领着几个衙役过来,看了看尸体,又听了游医一番言语,当下令掌柜雇人速速把尸体抬到荒山坡上掩埋。 很快,掌柜买回一口薄棺,雇了几个汉子把资福禄的尸体抬上山去掩埋了事。这时,天亮了,资福禄的灵魂急急忙忙赶回了客栈,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躯壳了,不由万分焦急…… 从此,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云来客栈”后院的偏房里就有一个道士立于客人面前,形容模糊,似笑非笑,如痴如呆,叫道:“无量天尊!我的躯壳在哪……” 客人惊恐,披衣奔逃,不敢回房。夜夜如此,时间一久,掌柜便不敢再安排客人居住,一直让它空着。 这年深秋,苏东坡调任湖州知府,赴任路上,他带着一个仆人一路游山玩水,吟诗作赋,好不自在。不一日,苏东坡和仆人人得耒阳地境。 这天晚上,两人来到“云来客栈”投宿。此时,栈内房间都已住满,唯有后院偏房空着。 掌柜再三讲明那是一间鬼房,夜夜闹鬼。苏东坡听了莞尔一笑,觉得掌柜是在推辞,坚持要住。 不得已,掌柜只好命小二掌灯将他俩带人房间,临时打扫尘埃,擦拭桌椅,铺设床被。末了,小二领着仆人去下房歇息,苏东坡自躺下休息。 一会儿,那道人在微茫的油灯下出现了,眼睛痴痴地盯着苏东坡,似有无限怨恨,叫道:“无量天尊!我的躯壳在哪……” 苏东坡没想到这客房还真会闹鬼,连忙翻身坐起,仔细看了看道人,怜惜道:“原来你是一个道士呀!你是何方道士,姓甚名谁?” 道人说:“我是湘北鸡公山‘普济观’的道士,叫资福禄,道号震阳子。无量天尊!告诉我,我的躯壳在哪……” 苏东坡下床,指了指桌上的油灯,说:“在内。” 资福禄随即躬身人火,不到半个时辰又出来了,说:“那里没有。” 苏东坡又一指床边的一盆水,说:“在里。” 资福禄霎时钻入水中,不到半个时辰又出来,说:“里面没有。” 苏东坡大笑,说:“你呀你!你可真糊涂,你既能人火,又能人水,还要你原来的躯壳干什么呢?” 资福禄听了,心头一震,顿时醒悟,低首向苏东坡深深一揖,飘然而去。 苏东坡复又躺下,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临走之时,苏东坡向客栈掌柜言明自己昨晚已把鬼驱走,这间偏房以后再也不会闹鬼了。掌柜半信半疑,当晚亲自住了进去,果然一夜无事,当下大喜,遂开始安排客人住进这间偏房,从此再也没有闹过鬼。 至此,苏东坡驱鬼的故事就在湘南耒阳一带流传开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徐子报恩 最快更新玉板指最新章节! 乾隆年间,湘南耒阳县有个读人叫雷纯生。雷纯生心地善良,懂些医术,一心想读考个功名。 这年寒冬腊月的一天,雷纯生家门口来了一个要饭的小乞丐。小乞丐蓬头垢面,穿着单薄,脸上和手上还生满了冻疮。雷纯生见了,不由心生怜悯之心,把小乞丐请进屋,让他坐到火炉边,然后盛了两大碗饭让他吃饱,又找出一件自己不穿的棉衣给他穿上,最后才问小乞丐是哪里人?为什么会出门乞讨? 小乞丐两眼噙泪告诉他,自己是河南人,今年12岁,去年黄河发大水冲毁了他所住的村庄,家里的亲人全都淹死了,只剩他一人,没法子,只好出来讨饭吃。 雷纯生听了,深感同情,说:“这样吧!现在天寒地冻的,如果你不嫌弃就住在我家。我家反正就我一人,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我稍懂医术,顺便帮你把脸上、手上的冻疮治一治……” 小乞丐听了,立马趴在地上给雷纯生磕了个头,说:“您愿意收留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还有什么愿意不愿意呢!” 就这样,小乞丐住到了雷纯生家。小乞丐只知道自己姓徐,没有名字,雷纯生就叫他徐子。很快,雷纯生就帮徐子治好了冻疮。徐子也挺乖巧,每天打扫庭院、挑水、劈柴,样样都干。因为吃得饱,穿得暖,徐子身子一天天好起来,两年后竞出落成一个俊秀的少年。 这一年,又是乡试之年,对于读人来说又到了关键的时刻。不用说,雷纯生决定赴郡府应试。准备好盘缠之后,徐子要求跟雷纯生一起去,理由是一路上可以好好照顾他,顺便去开开眼界。雷纯生稍加思索便同意了。 隔天一早,两人就说说笑笑上了路。 这天,两人走到一个山坳里。突然,从树上跳下一个持刀的蒙面大汉。大汉指着两人,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口里若说半个不,只管杀来不管埋。” 两人一见,心想:坏了,遇上剪径客了。 雷纯生一时没了主张,两腿直打哆嗦。 大汉喝道:“快把钱拿出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雷纯生打躬作揖道:“这位好汉,小可只是一个赴郡赶考的生,身上哪有什么钱财呀!除了孔夫子的几本外,真的是一无所有。” 大汉斥道:“别他妈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你不拿钱来就拿命来。” 说着,大汉抡起砍刀就向雷纯生挥了过来。 雷纯生一见,赶紧把身上的几钱碎银掏了出来。大汉一把抓过银子,看一眼,一边往怀里揣一边说:“就这么点?还有呢?” 雷纯生哭着脸,说:“真没有了,就这么点。” 大汉一把抓过旁边的徐子,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厉声说道:“再不把银子拿出来,看我一刀宰了这小子。” 雷纯生一见,唬得双手乱摇,说:“求好汉爷了,跟这孩子没关系呀!我是真没银子了,要不我身上这件长衫给您吧!您把孩子放了。” 雷纯生一边说一边就解身上长衫的扣子。大汉瞪着眼睛,骂道:“一看你就是个守财奴,不给你放点血,你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说着,一把推开徐子,提起刀就往雷纯生肩上砍去。徐子一见,不知从哪冒出的勇气,冲过来把雷纯生往边上一推,大声喝道:“休得伤了我家主人……” 说时迟,那时快,大汉的刀落在了徐子的脑袋上。顿时,徐子血流满面,倒在地上,身子抽搐几下,死了。 雷纯生一下傻住了,不由自主瘫坐在地上。 大汉看了一眼死去的徐子,说声:“找死……”然后举着刀一步一步向雷纯生走了过来。 雷纯生见了,不由惊恐万状地望着大汉,已是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就在大汉举起砍刀的一刹那间,斜刺里猛然冲出一只“汪汪”直叫的野狗。野狗凶狠地扑向大汉,一口咬掉了他的鼻子。大汉疼得满地打滚,再也顾不上去杀雷纯生了,而是挥着刀怒吼着去砍野狗。野狗左躲右闪蹦跳着往山下跑去,大汉挥着刀飞快地跟了上去。 霎时,野狗引着大汉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雷纯生见大汉跑了,抹一把额上的汗,爬起身,走到徐子面前,一探他的脉息,已是全无,知道徐子是真的被大汉砍死了,当下痛哭不已。后见不远处有个凹坑,就连拖带抱把徐子的尸体弄到坑里,填上土,埋了。最后又拜了三拜,这才抽泣着走了。 当晚,雷纯生宿在一个客栈。半夜时分,雷纯生梦到徐子来到床前,跪下,磕了一个头,说:“徐子承蒙恩公收留,吃了几年饱饭,过了几年好日子,一心想报您的恩。今天路遇歹人抢劫杀人,又蒙您舍银舍衣相救。徐子挺身救助,哪想力不从心,死于非命,只好附魂在山野的一只野狗身上,咬伤歹人,而后引着他跳岩身亡,虽死也可瞑目了。”说完,徐子就不见了。 第二天,雷纯生上街打探,果然听山人说有个被狗咬伤鼻子的大汉不知何故跳下山岩,当场粉身碎骨,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