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太子是夫君》 第一章 弥白山初遇 惠风和畅,绿草如茵。 弥白山山脚下一个简陋的凉茶铺子,此刻正挤满了人。 铺子一旁的空地上支起了一张桌子,桌上摆了一个缺了口的茶碗。一个衣衫简陋的说书先生正手拿一把旧折扇,坐在桌后说得唾沫横飞。 将将开春,楚京大小酒楼、茶馆的说书台就场场爆满,说的都是楚京近来发生的一件大事。 敌国的太子封源君,竟然千里迢迢带着厚重聘礼和大队使臣,横跨滚滚渭水,到东楚国来求娶夏丞相家的千金! 举国震惊!朝野震荡! 要知道这位西图太子封源君,可是让东楚谈之色变的“玄甲战神”啊。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再神勇的“玄甲战神”还不是拜倒在我楚京第一美人——芊蓉小姐的石榴裙下了。哦不,现在应该尊称一声“墨蓉公主”了”那说书先生端起缺了一个口的茶碗,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又道:“不过嘛,想不到西图蛮夷之国竟然出了封源君这样的情种,听闻把老西皇气的不轻,狠狠抽了封源君一顿鞭子,将他禁足东宫闭门思过。但又有什么用呢?这位太子爷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有人插嘴道:“可听闻那位“墨蓉公主”的送亲仪驾前脚才出了楚京,后脚楚宫就来了一道圣旨,将夏丞相家的小女儿赐婚给陵王殿下了?” 那说书先生将折扇一打,愠怒道:“不要插嘴,我这不正要说呢嘛” “说到这位陵王殿下,不但是我大楚之光,更是那“玄甲战神”的克星啊”说书先生将折扇合起,感慨道:“若不是自两年前起他便一病不起,放眼整个楚京与芊蓉小姐最为般配之人一定是陵王殿下了,又怎会轮到那个蛮夷之国的太子?” 众人发出一片唏嘘之声。 人群中坐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一胖一瘦。瘦的那个姑娘只坐了长凳的一个角,其余全被胖的那个姑娘给占去了,胖姑娘神情专注,张着嘴正听得津津有味。 午时的日头正盛,那瘦小姑娘困乏得很,缩在角落里打盹儿。隐隐约约之间,她似乎听见有人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嗤笑声。声音很轻,混在嘈杂声中几不可闻,但却带着浓浓的鄙夷之味,让人觉得刺耳至极。 瘦小姑娘自幼习武,耳力素来比旁人强上许多。她睁开眼睛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阵困倦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重了。当那说书先生又开始眉飞色舞的说起墨蓉公主是如何的贤淑雅典当属楚京名门贵女典范的时候,她终于在一片嘈杂声中睡了过去。 也正是因她睡了过去,没有听见接下来另一个声音无奈的小声道:“殿下你这样一直翻白眼,眼睛不会痛吗” 等她再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斜西头了。 说书先生今日讲了个痛快,收摊回家了,茶棚里的客人亦听了个心满意足,散去了大半。眼下只零零星星的坐了几个散客。 她有些茫然的问她身边的胖姑娘:“小翠姐姐,公子和婉姐姐还没有回来吗?” 叫小翠的姑娘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怎的又睡过去了,猪一样的别说公子了,就是婉姐姐回来看见你又打瞌睡,不罚你才怪!” 那瘦小姑娘不说话了。甩了甩头彻底清醒后,她看了看四周,心下默默觉得不太对劲。 在半梦半醒之间,她是睁开眼睛看过几次的。茶客们来来去去的换了好几波人了,除了最靠右边的那一桌客人,始终还是那两个带着斗笠的人。两人皆是一身游侠的装扮,长相十分普通,虽未佩剑,却能看出是练武之人。 这两人同她们一样,在弥白山山脚下这个简陋的茶棚中,从正午坐到了日落。 她心下奇道:坐了这么久,莫非也是在等什么人? 而且不对劲的不止这一处,眼看太阳要落山了,早该回来的人却还是没有回来。 她和小翠都是刑部侍郎顾子逸府上的婢女,每年的这个时候顾侍郎都会到楚京郊外弥白山上的弥凉寺中与主持明慧大师品茶对弈、畅谈佛理。因弥凉寺有规定女子不得入内,所以每年顾侍郎都让她们在山脚下等候,只带一个贴身婢女扮作男装随他一同上山。 年年都是正午时上山,日落前下山,从未例外。 顾侍郎年轻有为,做事进退得宜,是个十分有条理的人。若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行程,一定会提前派人下山知会一声,断然不会如此不明不白的迟迟不归。 她将疑虑说与小翠听,小翠却不以为然:“要你瞎操什么心?公子兴许是对弈得入了迷,一时忘记了时间也说不定。我们公子身手了得,还能出什么事吗?” 她说出“身手了得”的时候,那瘦小姑娘隐约听见那两个戴斗笠的人其中一个,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嗤笑声。声音很轻,夹杂在风声中稍纵即逝,但是那种极其不屑,要把人鄙视到鞋底子上一般的轻蔑,她绝不会记错。 她立即看向那人,就见他很随意的坐着,斗笠戴的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只手支着颔,另一手慢悠悠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碗。像是注意到了她的注视,他抬起头来。斗笠下方是一张十分普通的面孔,平平无奇,只一双眼睛美的惊人,璨若星河,与平淡的五官完全不符。 她心下一沉,易容。 那人眸光晶亮深邃,带着些许好奇玩味之意落到她的身上。 她与他对视,目光丝毫不让。 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小翠见她呆站着没有反应,推了她一下,斥道:“成天不是打瞌睡就是发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还不快去把马喂了,等公子和婉姐姐回来就能启程回府了。” 她知小翠一向看她不顺心,也不与她争辩,站起身理了理衣摆出去喂马了。 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顾府的马车在茶棚旁一个小坡上停着。马儿被日头晒了一天,又渴又热有些焦躁,不停的用蹄子扒拉着地上的青草,把嘴埋到草里吃个不停。 她拿出水喂了它一些,抚了抚它,又顺手扯过一些嫩草给它吃。 正喂着马,山脚处走来一个樵夫,走到茶棚处歇脚。 就听他与茶铺老板说道:“半山道上的路塌了,现在山上的人下不来了。” 众人皆是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那樵夫道:“许是下了几天雨,山石不稳滚落了下来,把下山的路给堵住了。幸好我走得及时,将将走过那段路,路就塌了。” 他又道:“走在我后面的那位公子就没那么走运了,被挡在了石头后面过不来了。他托我到山脚下的茶棚里给他府上的婢女带个口信,让她们先行回府,再去官府报个信。” 他说着转向小翠道:“你是他府上婢女吗?” 小翠这时候才终于慌了,六神无主的喊了起来。喂马的姑娘走了进来,看了看四周,不知何时,那两个戴斗笠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想了想对小翠道:“小翠姐姐莫慌,公子武艺高强,不会出什么事的。这样吧,我留在这里再等一等公子,劳烦小翠姐姐先行回去报信吧。” 小翠此时也没了主意,只得驾着马车回去报信了。 暮色渐暗,山上的山风吹了起来,瘦小姑娘早已打定了主意,她要上山去看看。 自从三年前来了楚京,她一直化名潜在侍郎府里做婢女。顾子逸为人谦逊正直,是个难得的好官。她不希望顾子逸出什么事。 沿着山路一直走,没多远就看见一座凉亭立在夜色之中。她猜想这应该是弥凉寺的和尚们修建在此处供上山的香客歇脚的。走近一看,果不其然牌匾上提着三个大字:弥凉亭。 越过弥凉亭继续往上走,就看见前方的路塌陷了,被滚落的巨大山石砸出了几个大坑,把路完全堵死了。她纵身跃起,几个起落轻巧的翻过了这处塌陷。然后停下来仔细看了看,若有所思。这塌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应该是难不倒公子的,可是公子却没有选择下山,而是让她们去官府报信,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继续前行了一阵,她听见了水声。这弥白山上有一汪泉水,山泉从岩石顶端倾泻而下,泉水明净碧绿,清澈见底。 泉边有一颗大树,树下躺着一个人。 那人双手枕在脑后,支起一条右腿,左腿架在右腿之上,嘴里叼了一根野草,一副悠闲自得的惬意模样。 斗笠被他随意丢在了一旁,正是茶棚里笑出声的那个人。 他显然也发现了她,侧头看了过来,微微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 “小丫头,你会武?” “不会。” 那人轻笑一声,道:“你可知身强力壮的寻常人从山脚下走到此处,起码也需要半个时辰。而你一炷香不到就跟了上来,还说不会武?” 她不答反问:“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也不答反问:“你是在寻你家顾侍郎顾大人吗?” “正是。” 那人从脑后抽出右手,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前方,懒洋洋的道:“他就在前方的树林中,与他的婢女在一起。” 她心里松了口气,抬脚就要往树林里去,又听那人慢条斯理的道:“不过你现在去了也没用了,你家顾大人此时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她一愣,心下警铃大作。这人举手投足和言语之间自有一派睥睨之态,从容不迫,好像天下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但想了想,她冷静了下来,问道:“你的另一个易了容的同伴,此刻也在树林里吧?”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真有意思,在山下我就注意到你了。我怎的不知顾子逸府上还有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丫头,你肯定不是普通的婢女这么简单吧?” 她道:“你也不是普通的游侠这么简单吧?” 那人朝她勾了勾手指,贱兮兮的一笑,道:“想知道啊?你走过来,我告诉你。” 她本能的退后了半步。 那人撇撇嘴,一副无趣的模样,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只细长的竹筒。举到眼前轻轻晃了晃,对她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答:“信花筒。” 那人点点头:“小丫头懂得挺多。那若是我说,如果你不过来的话我就放出这个信花,让我在林子里的伙伴一刀结果了顾大人,你过来吗?” 她没法,只好走了过去,停在他五步之外。 “再过来点。”他挑了挑眉。 她犹豫着没动,那人马上作势要拔开竹筒,她只得又往前走了两步。 那人得意的点了点头:“早这样乖点不是很好嘛。” 她忍住想打爆他的头的冲动,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就是无趣得很。好不容易在这里遇见个这么有意思的丫头,戏弄戏弄让我很愉悦。” “山路塌陷是你们搞的鬼对吗?” “没错。” “我家大人从未与人结怨,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嘻嘻笑道:“反正不是东楚人。” 他话音刚落,她突然出手夺信花筒。那人反应奇快,反手一抛,把信花筒抛到了空中,几个闪避躲开了她的攻击,转个身稳稳接住。 她再出手,那人再抛,左右手轮换,身形灵活得像一条蛇。仿佛逗着她玩一般左躲右闪的退到了泉边,挑衅的晃了晃手中的信花筒,朝她挑了挑眉。 她也朝他笑了笑,闪电般抬脚狠狠一踹。那人明显没料到还有这一招,躲闪不及,仰面跌入泉水之中。入水前,他抬脚一勾,将她也带落了水。 泉水冰凉刺骨,她的水性不是很好,好在水并不深,只咕噜噜喝了两口泉水,就冒出头来。 那人也从泉水里冒出头来,却已是另一副面孔。面如冠玉,俊美得不似凡人,双眸如星,像是把漫天星河都装了进去。只是贱兮兮的笑着,模样还是一样讨厌。 “好你个小丫头,挺机灵的嘛。抢信花筒是假,将我逼退到泉水边,踹我落水,将信花筒打湿才是真。” 他说着从身上掏出那个已经湿透了的信花筒朝空中一扔,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救顾侍郎了吗?” 他扔的动作太大了,一块绘着星象图的玉牌从胸前湿透的外衫中掉了出来。玉牌通体润泽,洁白无瑕,是一块价值连城的极品羊脂白玉。上面用宝石镶嵌出了三星一线的星图,正是荧惑守心。 试问这世间有资格佩戴此玉牌的,还能有谁? 她一怔,惊得脱口而出:“这是荧惑守心玉牌你,你是西图国的太子殿下???” 那人嘻嘻一笑,竟然朗声应道:“不错,正是本太子!” 传闻在二十年前,现任西图王喜得一子。出生之时,恰逢天现星象荧惑守心。西图国师观星象后大惊,断言此子乃战神转世,将来必成大器。西图王大喜,十分看重这个儿子的,对他寄予了厚望,从小悉心栽培,为的就是有一天,他的这个儿子能实现西图一统渭水的夙愿。 “可是,西图国太子殿下的接亲仪驾一个月前就已经出了楚京了,又怎会在此处劫杀我东楚国的朝廷命官?莫非是假意与东楚修好,另有所图吗?” 被人当场揭穿阴谋,她认为一般人多少也得顾及点自己的脸皮不好意思一下吧。 但封源君岂是一般人?脸皮又是个什么东西? 只见他轻拍水面一跃而起,脚尖轻点一个翻转跃上了岸,将额前一抹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往脑后一甩,神色戏谑道:“没错!正是如此!我现在就要去劫杀你们东楚的朝廷命官了哟!如果你再继续假扮一个不会武功的婢女,就只能等着给你家侍郎大人收尸了。”说完哈哈大笑两声,转身往树林方向去了。 “” 这人果真如同传闻中一样变态,杀人这样的事居然也应得这么干脆! 她无语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侍郎大人这次恐怕真的有危险了。当下也不再犹豫,一跃而起,学着封源君的样子脚尖在水面上一个轻点翻身上岸,朝树林狂奔而去。 一路追着封源君而去,却没见着他的人影。莫非这人的轻功当真如此出神入化,自己竟连他的影子都追不到吗? 树林就在前方,她已经听见了兵器撞击发出的清脆响声,似乎有什么人正在打斗。她紧跑两步,就看见前方林子里的一块空地上,有三个人影。 一黑一白正在缠斗,旁边还有一抹碧绿色的身影倒在地上,似乎是晕了过去。黑衣男子正是茶棚里另一个戴斗笠的人。使一把短刀,招式凌厉,刀刀直逼要害,看起来身手十分了得。那白衣男子身形挺拔,手执一把长剑,衣袂翩飞,行云流水之间将黑衣男子的杀招尽数化解。 正是顾侍郎顾子逸。 两人旗鼓相当,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但是很奇怪,并没有看见封源君身影,他明明是走在她前面的。 这时,只见黑衣男子刀锋一转,在半空中斜斜划过,朝着顾子逸脖颈直直挥去,顾子逸双手握剑平举身前,堪堪避过这一击。那黑衣男子却似乎早已料到,转身反手一掌朝他面门劈来。 她看得一惊,刚想喊一句“公子小心!”,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紧紧抱住,颇为暧昧的吐着气在她耳边轻轻道:“小丫头,别打扰人家打架” 她心中大骇,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的在她身后。她又急又怒,心道:你个死变态你快放开我! 但封源君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道:“我就不。”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又将她带回了泉水边。 她气急:“你个死变态你个登徒子,偷袭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我放开我们打一场!” 封源君半点不恼,笑嘻嘻的道:“你多虑了,你这么瘦小本太子实在是看不上眼。”又道:“不过要打一场也可以,总之你横竖是活不过今晚的,本太子觉得与你甚是有缘,就赐你一个体面的死法让你堂堂正正的死在本太子的剑下好了。” 他神色轻松的说出这些话,仿佛对他来说杀个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她自是心知不是这位“玄甲战神”的对手,但是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可惜了自己潜藏在刑部侍郎府上三年,也没有找到多少报仇的线索。她死后实在没有面目去见死去的阿爹阿娘和虞东村36口人命。 “喂你哭了?” 她一抹脸,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流泪了。当下也有些气恼自己,对封源君怒道:“少废话,快给我解开穴道,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 封源君解开了她的穴道。 她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小巧精致的银匕首,那是下山前师父交给她防身用的。她反手握住匕首,闭了闭眼,今日是生是死全凭天意了。 刀光剑影之间,二人速度都很快。 “玄甲战神”确实强的可怕。一炷香之后,她几乎浑身是血,封源君的软剑在她身上留下了数道血痕。但她知道,他还并未使出全力。 两人又过了几十招,最终她看准了封源君的一个破绽,使出全力挥刀一刺。血顺着封源君的手流了下来,沾湿了他的袖子。 封源君戏谑的神色终于染上了一丝杀气,轻笑了声:“还不赖嘛,那我也认真点好了。” 二人再打。 她明显感觉到他身法变幻得极快,招式凌厉的她根本接不住了。体力也渐渐不支,她心下绝望,莫非今日真要殒命于此? 剑影一晃,封源君又是极快的一剑刺来,眼看避无可避。忽然,她看见封源君的胸口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太子殿下今天兴许没穿对衣服,出招的动作一大,胸口的荧惑守心玉牌又跑出来了。她鬼使神差的一把拽住那块玉牌,就见封源君的脸色一变,竟然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喊到:“你这女人干什么!快放手!“反手就要夺回玉牌。 二人的血同时沾在了玉牌上,玉牌上宝石绘出的星图齐齐发出了夺目的亮光。封源君此刻面色大变,挣扎起来。但二人的手像被什么魔力紧紧粘在一起似的,甩也甩不开。白光大盛,失去意识之前她心里想的是:“死变态你快放开我的手”(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双双魂穿 迷迷糊糊之间,她觉得自己的头很重很重勉强睁开眼,她呆了呆,又马上闭上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不对,就算在梦中也不曾出现过这样匪夷所思的画面啊 再睁开眼,果然还是高床红帐,龙凤花烛。这分明就是新婚之夜的洞房啊! 而眼前是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陌生男子的脸。这人生得十分好看,发若黑缎,眉目如画,有一种沁人心魄的美。与封源君嚣张锐利的俊美不同,这个男人全身透着一股温润儒雅之气。 只是他的眼睛紧闭着,苍白的面孔微微泛着乌青,看上去毫无生气。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角度自己好像正趴在人家身上。顿时十分窘迫,挣扎着想起身。这一动,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与这人紧紧的牵在了一起,十指相扣。 掌心暖暖的,有光从指缝中漏了出来。 她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西图太子胸前挂的那块绘着荧惑守心星象图的妖牌吗? 她一下子回忆起来了,立马挣扎着想把手甩开。但是毫无作用,两人的手就像被粘在一起了一般,无论如何也分不开。她只好使劲推了推他身下那人,试探着小声喊道:“封源君?太子殿下?” 毫无反应。 她心道,该不会是被她压断气了吧? 于是,连忙把头贴在他胸口上听心跳声。还好还好,虽然跳的有些微弱,但是起码这人还是活着的。 她又试着挣扎了几下。 就听见头顶一个声音响起:“不要乱动。” 声音沙哑至极,仿佛很虚弱一般。 她一愣,抬起头来小声问道:“你是太子殿下封源君吗?” 这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对漆黑深邃的眼眸之中。他们靠的太近了,四目相对,莫名有些暧昧的味道。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一个男子,脸登时有些发烫,脑子也有些糊了起来。 那人虚弱的点了点头。 于是她道:“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害怕,你这个妖牌可能有易容的功能,你现在又换了一张脸了不过没关系,这张也是极好看的不比你以前的那张差” 她觉得自己胡言乱语的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封源君似乎忍不住了,翻了个白眼虚弱的对她道:“你能不能先起来,你好重压的我喘不过气了” 想到他们还保持着这么亲密的姿势,她有点赧然。心道我哪有这么重,又不是我不想起来,明明是你的玉牌把我的手给黏住了 一抬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竟然能动了,她连忙抽出手翻身下床。 环顾四周,入目皆是喜气盈盈的大红。龙凤呈祥的帐帘,绣着凤鸾的锦被,红光辉映,满室生香。紫檀木的围屏,轻烟缭绕的香炉无一不透露出雅致的奢靡。 这是楚京哪户权贵家的新婚洞房吧 封源君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看了看她,又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指了指她的身后。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缕空的窗台边立着一个做工精美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有一面贴着大红喜字的雕花铜镜。 她的脚步还有些不太稳,蹒跚着走过去,一把扯掉大红囍字。就看见铜镜中有一个桃花玉面的美人,凤冠霞帔,红唇皓齿,正愣愣的看着她。 她转头,铜镜中的美人也跟着转头。她举起手,铜镜中的美人也跟着举起手。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惊恐万分。转头傻傻的问了一句:“我也被易容了吗?” 封源君示意她把铜镜拿过去。 她只得站起身拆下铜镜,又跌跌撞撞的走了回去,将铜镜举到他的面前。只看了一眼,他就把眼睛一闭,脸上仅剩的那点血色也全没了。 缓了好一会儿,他睁开眼睛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日应该已是三月初三了” 突然听见他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怀疑这位太子殿下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今日明明是二月二十四,我绝不会记错的,每年的二月二十四,公子都会去弥凉寺” “你可知这是谁的洞房花烛夜吗”封源君哑着声音打断了她,“这是你们大楚陵王宋元熙与夏丞相小女夏桃芝的大婚之夜” “” 陵王宋元熙,是当今楚帝的第三个儿子。自幼天赋异禀、才华横溢。十六岁在楚京盛事“重楼摘星”中以三箭定乾坤,一举夺得了“东楚武神”的称号。十七岁出兵对抗西图,于渭水河畔对战封源君,凯旋而归。他是大楚所有少女心中的白月光。而这位陵王妃乃是东楚丞相夏伯远的小女儿,只知闺名叫桃芝,其他不详,是一个非常没有存在感的世家小姐。 在墨蓉公主和亲西图的半月之后,楚宫就传出一道圣旨,将夏丞相的小女儿赐婚给了陵王宋元熙,婚期就定在三月初三,正好是他二人在弥白山相遇那夜的十日之后。 可他们明明前一刻还在弥白山决一死战一眨眼竟然已过去十日了 等等,既然此处是陵王殿下的洞房花烛夜,而他们又双双穿着大红喜服,莫非 她抖着声音问了出来:“莫非现在我们是?” 封源君面无表情的点头,抬手指了指自己:“陵王宋元熙。”又指了指她:“陵王妃夏氏。” 手中的铜镜“咣当”一声落地,桃花玉面的美人儿惊呆了。 这这也太玄幻了吧 莫非是在做梦? 她觉得很有可能,于是伸出手,用力捏了捏封源君,哦不,是“宋元熙”的脸。 就见“宋元熙”捂着脸怒道:“你干什么?好痛。” 她很是失望,道:“我想确定一下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那你不会捏你自己吗?” “我会痛。” “那我就不会痛了吗?” “” 两人都不说话了,各自想着心事,屋子里陷入了沉静。 过了一会儿,她抱着腿坐在床边,呐呐的开口问道:“你你确定吗?” “当然。”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呢?”她不死心的追问。 明明是宋元熙的脸,此刻她竟然又看见熟悉的戏谑神色浮现了出来。 “就因为当年我与他在渭水河畔大战了三天三夜。别说他的长相了,就是他身上的伤痕我都知道各在何处。你若不信,现在我脱了给你看看?” “谁要看啊!登徒子!” “” 两人又不说话了,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静。 最终,“宋元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愁眉苦脸的道:“可惜了本太子西图国第一美男子,竟然变成了一个小白脸真是天妒红颜啊” 他做痛心疾首状,仿佛感到十分的心痛和惋惜。 见“夏桃芝”面无表情的冷冷看着他,他又贱兮兮的一笑,话音一转:“不过可真的要恭喜你了,撞了什么大运才能从又瘦又小相貌平平的丑丫鬟摇身一变成为了国色天香的王妃” “夏桃芝”二话不说,拾起地上的铜镜就要砸他。 他连忙求饶:“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嘛我现在可是病人,不可以对我这么粗暴” 他收起了笑,正色道:“而且,我还有一个关于你我的大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有话快说。” “如果我说,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已经连在一起了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了你信吗?” “”她白了他一眼,当她三岁小孩啊? 他拿出了那块玉牌,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肃穆。 “你好好看看这快玉牌上现在有什么变化” 她一见这块玉牌就来气,恨不得摔碎了泄愤。但见他神色这么的认真,又鬼使神差的接过玉牌仔细看了看。 只见原本洁白无瑕的羊脂白玉上,竟然出现了两个血红色的小圆珠。两个血珠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玉牌上你追我赶,围绕着三星一线的星象图不停的旋转。 “这这是什么?” “滴血认主。” “谁的血?” “你我的。” 莫非是那个时候? 她想起那时她抓住玉牌时封源君神色大变的样子,又想起玉牌光芒闪烁将他们的手紧紧连在一起的样子,再联想到他们现在匪夷所思的境地 “你刚刚说什么?” “滴血认主。” “前面那句。” “你仔细看看?” “再前面那句。” “若是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了。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已经连在一起了。” 晴天霹雳啊 她欲哭无泪,完全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但太子殿下仿佛十分满意她这个反应,忽然又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对她道:“我再跟你说一件事,你也不要害怕” “你说。” “我中毒了,马上就要死了” “” !!! “我才不信!骗鬼啊” 他把手伸过来:“不信你自己探一探。” 她狐疑的抓过他的手腕,探脉,一探之下神魂俱裂! 还真中毒了!而且毒性还非常之猛烈啊 难怪他脸色苍白毫无生气虚弱至极了。 “那那怎么办啊,那我岂不是也会死我我不想死啊” 她哭丧着脸,觉得自己太命苦了,好不容易从西图太子那捡回一条命,现在又要给他做陪葬。凭啥要陪他一起死啊这也太不公平了 兴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沮丧,引起了某位傲娇太子的不满,在一旁凉凉的开口道:“陪本太子共赴黄泉是你至高无上的荣耀。” 说完,吐了一口血。 二人面面相觑。 “啊啊你没事吧??你快别说话了,你看你都吐血了!!你可千万别死,因为我不想陪你一起死啊啊啊” “宋元熙”虚弱的看着她,觉得快被她蠢哭了:“所以不想死的话你现在还不快点喊” “啊?我喊我喊?我喊什么啊?” “快喊人来救命啊笨蛋!” 于是,一声尖叫划破了陵王府的夜空。第二天,整个楚京都知道他们的凌王殿下在大婚之夜莫名其妙中了毒,而他的新婚王妃撕心裂肺的狂喊救命。爱夫心切的她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的照顾了陵王三天三夜直到陵王脱险。 后世人常用这一段来作为陵王夫妇伉俪情深故事的开头,引为佳话。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一碗辣粥 楚京权贵们的府邸皆是高墙玉瓦,庭院重重,气派非凡。 可这陵王府就有点尴尬了,说大不大,说小却真的是很小。无论从建造还是工艺上甚至比楚京一般的权贵还略差了一筹。 听闻楚帝不知因何缘故,自幼时起便十分不喜欢这个儿子,待宋元熙刚刚年满十四之时,就匆匆封了王让他从楚宫搬到了陵王府。 但小也有小的好处,起码陵王和陵王妃的院子就离得很近。 这几天楚京人人歌颂的贤良淑德、女子典范凌王妃,此刻正坐在院子中,撑着腮打着瞌睡。 微风略过院中一颗大桃树,满树的桃花荡了荡泛起一片涟漪,几片花瓣飘飘洒洒的落在她的肩头,与她明艳动人的面庞交辉相应。 一时间,竟分不清人和花究竟谁更美上几分。 不远处立着两个婢女,是陵王妃出嫁时的陪嫁丫鬟。 一个眉目秀丽,神态稳重,善医。另一个杏脸桃腮,看上去年纪较小,善厨。二人钗环裙袄,皆是一样的妆饰。 年纪较小的那个婢女不停的偷眼打量着坐在树下打瞌睡的陵王妃,神情颇为困惑。 “芍药姐姐你快看小姐她又睡过去了” “嘘”被唤做芍药的婢女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示意她静声。待将她拉得远了些,她才轻声责备道:“海棠,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小姐都嫁人了,现在该改口叫王妃了。王府不比相府,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咱们呢,切记谨言慎行,凡事都要多留点心。” 海棠“哦”了一声,点点头欲言又止。 默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迟疑的道:“可是小姐啊不,王妃王妃她好像流口水了” 芍药面不改色,斥道:“胡说,王妃怎会有如此不雅之态?如果有,那也是你看错了” “可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王妃大白天打瞌睡” “那是因为王妃不眠不休的照顾了殿下整整三日,累坏了。” “那那她还向我们打听近来楚京是否有哪户权贵遭遇不幸身亡,或者是否有哪座山上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不明的尸体这也太奇怪了” 这下芍药也有些无言以对了,确实太奇怪了。 她默了默,刚想开口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提着裙子跑到院门外,张口就喊道:“王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夏桃芝从梦中惊醒,头一歪,险些从石凳上栽下来。 芍药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她,皱起眉头斥道:“放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惊扰了王妃你担当得起吗?” 那婢女给芍药喝得腿一软,立马跪了下去,哭哭唧唧的道:“王妃恕罪,奴婢知错了” 夏桃芝这一觉睡的很甜,梦到了幼时在清风观习武的趣事,猛一惊醒还迷迷糊糊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婢女面色很是不好,嗫嚅道:“殿下他又又又不肯用膳了” 夏桃芝顿时就清醒了。 什么叫又不肯用膳了,说的也太含蓄了吧!明明是某人太子病又上身,挑三拣四的大发他的太子脾气了吧 自从五日前,莫名其妙的与傲娇太子一同魂穿到陵王夫妇的洞房花烛夜,她就觉得她的命运正在向一个暗无天日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一向温润谦雅的凌王殿下中毒之后性情大变,行为乖张,还动不动就大发脾气?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 因为现在的宋元熙根本就不是本尊,他身体里住的那位可是西图国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 图人喜食辣,多重口味。而楚人多淡口,尽管王府的大厨每日绞尽脑汁变着花样的做有利于他们殿下恢复身体的营养美食,但某位太子殿下还是日日面对清汤寡水食难下咽。 但他又不能明说你们这群蠢货老子又不是庙里的和尚老子可是西图尊贵的太子殿下老子要吃辣 他只能佯装饭食不合胃口,大发无名火。 整个陵王府被他折腾得鸡飞狗跳,只能来求助陵王妃。 一连数天,天天如此,弄得夏桃芝不胜其烦。 若不是因为那块破玉将他们的生死连在了一起,她绝对要亲手将这个傲娇太子剁了喂狗。 然而片刻之后,她还是带着芍药去救场了。 一进院子就听见宋元熙刻薄的声音传来:“这是人吃的东西吗?拿下去,本王不吃。” 夏桃芝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就见宋元熙黑着脸靠在床头,看都不看托盘里的饭菜一眼,神色很是不耐烦。 一众仆婢静若寒蝉。 众人一见王妃来了都松了口气,纷纷向她行了礼退下了。 芍药上前将一个食盒放到了桌上,脸上的神情莫名有些怪异,行了礼也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二人大眼瞪小眼了。 一看见傲娇太子这幅有苦说不出的郁闷样,她心情大好,走到桌前幸灾乐祸的道:“哟,伙食不错嘛。有鸡肉粥、冬瓜虾仁羹、果仁烩菠菜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嘛” 她每报一个菜名,宋元熙的脸便黑上一分,最后他郁闷无比的仰倒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她忍住想捶桌大笑的冲动,走到床边坐下,正色道:“说点正事。” 宋元熙闻言重新又坐了起来,盘腿坐在她对面。 “你派去弥白山搜寻的人回来了吗?有没有找到找到”,她想说“我们的身体”,但又觉得实在太怪异了说不出口。 宋元熙摇头:“看来我们要亲自去一趟了。”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那今晚就去吧,找到了我们就立刻换回来。” “然后呢?” “然后就各回各家,你回你的西图继续去做你的太子殿下,我回侍郎府继续做我的小丫鬟。” 宋元熙挑起一边眉,调笑道:“哟,本王的好王妃这么急着想抛下本王对本王可真是狠心呐” “” 夏桃芝无语了一下,对他翻了个白眼。 宋元熙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懒洋洋道:“是得马上换回来,这陵王中毒中得蹊跷。这几天我留心观察了一下,陵王府的猫腻还挺多的,看来宋元熙这小白脸的日子不太好过啊老子可不想替他趟这个浑水” 他说出小白脸的时候,语气嘲讽且不屑,完全没想到此时此刻他自己就是这个小白脸。 夏桃芝想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道:“我们好歹也算同甘共苦过了换回来以后你不杀我了吧” 她这话说得十分没有底气,总感觉师父小时候教导她的“不畏强权,坚贞不屈”此刻都被她喂了狗,真真把清风观的脸都给丢光了。 但她不能死,她还要报仇。 宋元熙从胸前掏出玉牌,一脸鄙夷的看着她,脸上分明写着“你弱智吗?杀了你我自己也活不成了”的表情。 夏桃芝看见玉牌上那两个小血珠还在活泼的你追我赶、不停的绕着圈圈,噎了一下,心道竟然把这茬给忘了。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也不杀顾侍郎了吧?顾大人为官清廉,人品正直,真的是东楚难得的好官。” 说完立马想到,东楚的官好不好清廉不清廉似乎跟这位西图太子没啥关系。 果然宋元熙一脸不屑,嗤笑道:“他是不是东楚的好官关老子屁事老子当然希望你们东楚越乱越好” 夏桃芝:“” 宋元熙一脸贱笑凑了过来:“你喜欢他?” 夏桃芝:“” 立马否认:“没有的事!” 宋元熙哈哈大笑:“你们东楚的女子果然都是中意小白脸的哈哈哈哈” 他笑个不停,在床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 最后夏桃芝羞愤难当,直言如果你再笑我就自尽我两同归于尽。 他才止住笑,道:“要我饶了他也行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夏桃芝:“什么事?” 宋元熙对她挑了挑眉,做了一个十分娇羞的表情。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换回自己身体之前你都得保护我因为我武功尽失了” 夏桃芝十分疑惑:“可是太医不是说了毒已经解了嘛?” 宋元熙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只中了一种毒吗?这陵王身体里的余毒各种各样,花样百出。恐怕他这两年生病是假,被人下毒暗害才是真吧。” 看来这位陵王殿下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 “不过嘛,与我无关待本太子夺回正身,立马回西图整军攻打东楚” 见夏桃芝怒视她,他立马换上一副痞样,笑嘻嘻的转移话题:“小桃子,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说着就迫不及待的起身去拿那个食盒。 一揭开,一股刺鼻的辣味扑面而来。 宋元熙惊喜的捧着食盒转过身,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夏桃芝努力做出“贤妻”的样子,诚恳道:“给你做的辣粥,厨艺不好,不要嫌弃” 来之前,她特地跟芍药海棠在厨房里鼓捣了一碗“秘制辣粥”,整个厨房的辣椒、花椒、胡椒各种椒通通加进了这一晚粥里。 小样你不是爱吃辣吗?辣不死你! 宋元熙全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劲,高兴的吃了起来。 一碗下肚,他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你们楚京的饭真不是人吃的,人怎么能不吃辣呢?人不吃辣怎么活呢?”得偿所愿的某人心情大好,得意的对夏桃芝挑了挑眉:“小桃子,看在你这么有诚意向本太子投诚示好的份上本太子决定” 他突然停住了话头,两片薄唇慢慢肿胀了起来,变得又红又肿,犹如两条腊肠挂在嘴上一般。 “嗯?太子殿下,您决定了什么呀?”夏桃芝笑眯眯的将他望着。 两片厚唇一开一合,发不出声音了。 宋元熙:“唔?” 宋元熙:“唔唔唔?” 夏桃芝哈哈大笑的走了。(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再回弥白山 入夜时分,明月初上,陵王府一片寂静。 两个主院都早早熄了灯休息了。 一个娇小的黑色身影轻盈如燕,借着月色在屋顶疾驰,几个起纵间落到了一个院子里,闪身进了房门。 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月光透过镂空的窗洒在地上,投下一片朦胧斑驳的光影。 窗前负手立着一人,身姿俊俏挺拔,一身黑衣,黑巾遮面。 见她来了,微微侧过眼,眸中泛着月色,清冷如星。 夏桃芝奇道:“咦?你怎的还把脸蒙上了?要去做贼吗?” 宋元熙怒视着她。 随即她恍然大悟的点头道:“果然还是你想的周到,我们确实要去做贼。我没有准备面巾,不如你把这条借给我吧。” 说完就要伸手去摘他的脸上的面巾。 然而太子殿下纵然武功尽失,身手反应还是十分敏捷的。当下截住她这只手,眸中怒意十足,死死的盯着她。大有如果她敢再乱来,就跟她拼命的架势。太子殿下大约从没吃过这种亏,实在是气的不轻。 但从他手上的力道来看,当真是半点内力也无。 原本对他“武功尽失”一事半信半疑的夏桃芝,现下却是信了八九分了。于是抽回手,从怀中掏出一只细长的玉瓶递给他,道:“同你开个玩笑罢了,做什么这么认真。喏,这是我特地给你带的解毒灵药,包管你用了立竿见影。” 这是芍药临时赶制的解药。 多半是芍药觉得自己虽不是“辣粥”的主谋,但也算是个帮凶,心里亏心得过意不去,只好做点什么来补偿,以求心安。夏桃芝自己也没预料到一碗“辣粥”竟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反应,大抵是陵王这具身子平素里太过清淡,对辣味过于敏感了吧。 宋元熙狐疑打量着她手中的瓶子,又看了看她,仿佛在说“你会这么好心?” 见她作势要收回,他这才伸出手接了过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瓶口轻轻一拔,一股清凉怡人的气味顿时溢了出来,沁人心脾。 夏桃芝想起芍药的嘱咐,又道:“你先喝一口,然后涂点在唇上。半个时辰之内便能消肿复声了” 宋元熙依言照做了。 药一入口便觉得有如雨露甘霖,一股甘甜的凉意浇息了喉咙中的毒燎虐焰。撕裂一般的疼痛顿时消失了,唇上的肿胀似乎也有所缓解,心中不禁也暗暗称奇。 二人当下不再耽搁,借着月色,出了陵王府。 弥白山在楚京西郊外十里。 若是以二人从前,半柱香时间赶到绰绰有余。如今宋元熙余毒未清功力尽失,俨然一个拖油瓶,二人足足行了半个时辰才到达山脚下。 还是熟悉的夜风,还是熟悉山道。故地重游,夏桃芝内心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半月前,她还是侍郎府婢女,独自一人在这弥白山上遇到了这位西图太子。无意间撞破了他的阴谋,窥见了他的真容,差点被他灭口。半月后,她却与这个傲娇太子双双换了个新身份,大半夜偷偷一起来这弥白山寻找他们自己的身体。 世事果真无常。 宋元熙却全然不觉有何不妥,径直拐到山脚下一条隐秘的小道上,俯身全神贯注的在一块满是杂草的大石头旁寻找着什么。夏桃芝在一旁不解的问道:“你在找什么?”宋元熙不答。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他道:“找到了,果然还在。” 就见他利落的搬开了地上几个不起眼的杂草堆,露出了一个洞口。一眼望去又黑又小,仅仅能容一人进入,洞口隐隐有气流,不知通向何处。 但宋元熙显然是知道的,他二话不说,率先跳了下去。 夏桃芝愣在原地,她对这种未知的黑暗有着本能的抵触。犹豫了片刻,她俯下身朝洞里看了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就听宋元熙不耐烦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了上来:“喂,小桃子,你还在发什么呆,还不快下来!” 夏桃芝趴在洞口喊:“太黑了我看不清” “” 下面默了半响,突然一点火光亮起,宋元熙在下面点亮了一个火折子。火光照亮了他那张欠扁的脸,他站在洞底望着她,嘲笑道:“你竟然怕黑?” “” 夏桃芝跳了下去。 洞底较宽,能容纳三四个人站立,一条地道出现在二人面前。 宋元熙轻车熟路的在前面带路。微弱的火光映在黑漆漆的洞壁上,将二人一前一后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洞?” “我当然知道。”宋元熙懒洋洋的答道:“我挖的。” “” 虽然早就预料到是这样,但听见他这样毫无羞耻之心的一口承认了,夏桃芝觉得她还是低估了这人的脸皮。 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啊! 二人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有凉风扑面而来,想来已经到了出口。洞口又变得十分的窄了。宋元熙轻轻的推开洞口的遮挡物,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才爬了出去。 夏桃芝跟在他身后也出了洞,一看四周,顿时有些无语。 一棵古树,一汪碧泉。 这不就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泉水边吗?也是他们双双魂穿前最后打斗的地方。 这么说来,他们的身体极有可能就在这附近了。 二人刚准备分头搜寻,忽然宋元熙一把抓住夏桃芝的手,拉着她飞速躲到树后。 “怎么了?”她悄声问。 “有人来了。”宋元熙淡定的道。 夏桃芝竖耳听了听,有些疑惑。四周一片寂静,除了微弱的山风和他二人的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 宋元熙鄙夷的白了她一眼,像是十分质疑她的能力,随后指了指二人的头顶。 夏桃芝:“人在树上?” “” 宋元熙一脸嫌弃的看著她:“上树!” 因宋元熙如今武功尽失,夏桃芝把他也弄上树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然而两人将将在树上藏好,就看见下方火光攒动,竟然一下子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 某人十分得意,冲她挑了挑眉。意思是“看见没?幸好老子发现得早”。夏桃芝白了他一眼,心中却默默有些佩服,这绝对是一种天生对于危险极为敏锐的本能和判断。 树下的黑衣人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轻声说着什么,面上的表情十分凝重。不停的转头看向前方的林子,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有只言片语夹在山风中飘了上来。 他们隐约听见“太子殿下”、“图碧城”、“毫无发现”、“向大人交代”等几个没头没尾的词。 树上的二人十分疑惑。 正在这时,远处的林子里缓缓走来一人。来人步伐轻盈矫健,腰上悬着一把玄铁短刀,看上去身手十分不错的样子。 夏桃芝莫名觉得这人身影有点眼熟? 但他们藏身的这棵树太高,距离有些过远,她正努力伸长脖子想看清那人长相时,就听见她身旁的宋元熙轻轻的发出一声:“卧槽?” 他似乎认出了那人,面色变了变。 夏桃芝刚想问,宋元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用口型道:“别出声,这个距离他听得见。” 那人走近了,黑衣人齐齐迎了上去拱手行礼,叠声道:“大人。 那人负手立定,问道:“近日可有发现?” 一个黑衣人拱手道:“回大人的话,我等在这弥白山上埋伏了几日,并未发现有可疑人物出没。” 那人淡淡的抬眼扫了一圈,声音不怒自威:“并未发现?还是疏于职守?” 众黑衣人冷汗直流:“属下不敢!” 那人又道:“太子殿下大婚在即,已先行回了图碧城。传令下来,命尔等继续在此埋伏留守,若发现有任何可疑人物出没立刻捉拿带回图碧,太子殿下要亲自审问。” “活捉。不得伤了性命。” 众黑衣人齐声领命:“是!” 树上的二人惊呆了。 什么太子殿下大婚在即已经回了图碧城?你们的太子殿下明明在你们头顶的这颗树上好吗? 看来,事情似乎朝他们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了 既然他们惦记着寻回自己的身体,怎么就没有想过与他们交换了身体的人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与其大海捞针的搜寻,还不如来一招请君入瓮?料想到他们一定会回此地找寻,所以干脆设下重重埋伏在这里等着他们。 看起来现在的这位封源君,似乎也十分难对付而且他丝毫没有想换回来的意思,反而似乎想要取而代之。 竟然,赶回西图去大婚了? 夏桃芝顿时觉得他身边这位“真”太子殿下,头顶绿油油的。 宋元熙还保持着捂她嘴的动作,一动不动,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什么情绪。捂着她嘴的那只手依然十分的稳,只是稳得似乎有点过分,捂得太紧了,她要窒息了 甩头挣扎了好几下宋元熙才回过神来松了手,她憋得脸通红,深吸了几口气。 不想这细微的动静却被树下那人察觉到了,他抬眼望上来,嗓音冰凉:“什么人?” 众黑衣人闻声拔剑,摆出战斗的姿态,警惕的抬头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他们的位置。 这也能发现?夏桃芝很是无语。 她气恼的看了一眼宋元熙,后者无辜的摊了摊手表示他现在无能为力。一瞬间,夏桃芝有一种想丢下他一逃了之的冲动。但他又一次看穿了她的内心,从怀中掏出那块玉牌在她眼前晃了晃。夏桃芝欲哭无泪,同生共死,这该死的同生共死!可她此刻实在没把握能带着宋元熙这个拖油瓶全身而退啊。 那人又道:“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 夏桃芝深叹自己命苦,孤注一掷的准备跳下去拼命。忽然他们左边的那颗大树上的枝叶晃了晃,一个白色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下,身形飘逸,稳稳落地。 一手执剑,手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剑尖直指黑衣人的头领。 夏桃芝心里一亮,是公子! 一身白衣,翩然而立,正是顾子逸。 宋元熙在她耳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声,夏桃芝却没空理他。 这一黑一白对峙的熟悉画面让她猜到这个黑衣人头领的身份了,难怪她觉得身形眼熟,这人应该就是当日弥白山上封源君的同伴。只不过当时他易了容,夏桃芝并没有见过他的真容,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 夏桃芝悄声的说出自己的猜想。 果然宋元熙黑着脸道:“不错,他是本太子的近身侍从,凌曜。”(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大师兄与大白菜 凌曜乃西图太子封源君的近身侍从,从五岁起就跟在了封源君的身边。十五岁开始跟随封源君征战沙场,有勇有谋,屡立战功。 老西皇对封源君的管教历来十分严厉,认为“红颜皆祸水,慈母多败儿”,不允许封源君身边有女子出没,就连封源君的生母容妃娘娘,一年也只能见儿子两面。故而一直由凌曜伺候他的起居饮食,陪他习文练武。 西图曾有封源君断袖的传闻,皆是因他不近女色,身边从来都只有一个侍从随侍。 难怪他一眼就认出了凌曜,对他的实力一清二楚。 也难怪他黑着脸,当真是天意弄人。 别人顶着他的身体将他取而代之,拐了他的未婚妻,替他大婚,拐了他的得力下属,埋伏抓他。而他却魂穿到一具中毒的身体中武功尽失,被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得力爱将逼得躲在树上不敢现身。 夏桃芝很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宋元熙却无甚表情,只专注的看着下方的情况。 树下二人已剑拔弩张,黑衣人将顾子逸团团包围了起来。 以一敌多,顾子逸丝毫不惧,笑的云淡风清:“阁下如此肆无忌惮的在我楚京要地放肆,当真欺我东楚无人了吗?” 凌曜短刀在手,嗓音清淡,讥讽道:“阁下那日侥幸逃脱捡回一条命,今日为何又来送死?” 真不愧是封源君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嘴巴跟他一样毒。 夏桃芝以为凌曜会让黑衣人退下,让他跟顾子逸单打独斗,但凌曜显然没有这个意思,一挥手,黑衣人一簇而上。 她怒视着宋元熙:“以多欺少不是君子所为!” 看你教出来的都是什么人! 宋元熙白了她一眼:“妇人之见,成大事者从来不拘小节。” “” 岂有此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气得想跳下去帮忙,宋元熙一把抓住了她,道:“别去送死,你不是他的对手。”夏桃芝才不管这么多,挣开他就要跳下去。 就在这时,他们右边的那棵大树上的枝叶也晃了晃,又有一人飘然而下。 注意,是飘然,仙气飘飘的那种 那人一袭青衫,手执一把油纸伞仙气飘飘的从天而降。随着他飘飘然的缓缓落下,空中划过一道道粉色的弧线,那是樱花瓣瓣,飞扬如花雨,飘飘洒洒的落在地上。 众人皆被惊呆了。 树上的夏桃芝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大大师兄??” 果然,再仔细往右边的树上看去,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坐在树干上卖力的向下撒着花瓣 她顿时一脸黑线,心中干笑两声,这果然是大师兄钟爱的出场方式 大师兄是一个极爱讲究排场的人,从前在清风观时就曾苦口婆心的教导她,将来出去行走江湖一定要注意排场,尤其是初出茅庐时,一定要有一个惊艳的登场才能叫别人记忆深刻,叫别人初识之时便对你高看几分。在试过各种方式后,最后他独独钟爱手执一把油纸伞伴着漫天的花雨飘然而下。是以,大师兄每一次登场之时必定要下一场仙气飘飘的花瓣雨,来一个神仙一般的登场,以彰显他的与众不同。 宋元熙显然也看见了树上那个撒花瓣的少年,嘲笑道:“这年头还有人模仿神仙?真是蠢死了你们东楚果然全是一些爱故弄玄虚的小白脸” 夏桃芝有点羞愧,小声道:“这是我大师兄” 宋元熙:“” 大师兄终于落了地,以油纸伞遮面,原地转了个身。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微微拂动,腰上悬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缕空银熏球,淡淡的苏合香香气萦绕,当真有几分谪仙的味道。 油纸伞移开,一张脸仙姿秀逸,胧着月光竟然隐隐有一层淡淡的光晕。 夏桃芝心中暗暗唾道:又擦了粉! 树下众人终于回过神来,一个黑衣人喊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大师兄收起了伞,理也不理那人,缓步走向被重重包围的顾子逸。 并不见他如何动作,那群黑衣人却似乎被一层无形的气浪荡开,向后倒了一地。就听他不疾不徐的缓缓启唇问道:“请问各位看见我师妹了吗” 凌曜的眉头皱了起来,眸中有杀意闪过。 “阁下是何人?” 大师兄在顾子逸面前站定,将油纸伞挂到腰间,双手拢在广袖中,端起架子自报家门:“青阳山清风观,洛梵。” 顾子逸见来身手不凡,虽有些傲慢却并无敌意,当下拱手打了个招呼:“在下顾子逸,洛兄幸会了。” 大师兄面带微笑还了一礼,复又问道:“请问,几位看见我师妹了吗?我是来寻我师妹的” 树下二人一时都不知如何回答。 树上的宋元熙调笑道:“嗳,你的情郎来寻你了” 夏桃芝呆了一呆,不知被勾起了什么晦涩的往事,苦笑道:“什么情郎你误会了” “他若是对我有半分情愫,我与他早已” 年少之时,她也仰慕过清逸出尘的大师兄。彼时她酷爱看话本,对书中一起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无限向往。她曾暗示过大师兄,不如再多买一把伞吧,被大师兄无情的拒绝了。因为她练习时总被各种飘来飘去的花瓣遮挡住视线,每每飞不好,总是倒栽葱着地,几次之后,大师兄认为她实在天资愚钝不适合与他一起出场。但她贼心不死,终于在一个喝酒壮胆的月圆之夜,将大师兄约到了山顶的一颗石榴树前,对他坦言日后想与他一起行走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大师兄听后崴了一下脚,惊恐的后退几步,逃也似的飞走了。第二天师父便宣布大师兄外出游历了,是以,她的这段爱慕单方面惨淡收场。 从那以后,她也有五年没有见过大师兄了。 夏桃芝陷入了青涩往事的回忆中,宋元熙却冷眼旁观着树下的情势。原本顾子逸以一敌多,凌曜稳超胜券,岂料凭空杀出个大师兄从天而降,局势骤变,转眼间对凌曜极其不利了。 凌曜面上不动,心里却将这个横插一脚装神弄鬼的小白脸骂了个遍。太子殿下昔年的教导言犹在耳: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当下也不再纠结,收刀入鞘,转身就跑。 顾子逸立即追了出去。 洛梵刚要跟上去,忽闻头顶传来一声尖叫,竟然有一个女子从树上跌了下来。 夏桃芝正独自出神,冷不防背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一个不稳猝不及防,尖叫一声跌下了树。 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接住,她跌入了一个带着熟悉苏合香的怀抱。 大师兄清逸的面容近在咫尺,黑眸中映出她微微发愣的面孔和他关切担忧的眼神。恍惚间,夏桃芝仿佛跨越了多年的时空,看见了幼时坐在床前照顾生病的她的大师兄 她心头一热,一声“大师兄”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大师兄却道:“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 只见他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羞涩,柔声道:“这位姑娘,你家住何处?不如在下送你回家吧” “” 于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把她浇醒了。她心中苦笑,大师兄这一见美女就丢了魂的毛病自己怎么居然给忘了? 她暗骂自己蠢,默了默,干巴巴的开口道:“大师兄,是我。” 洛梵的眉皱了皱眉,盯着她看了半响,露出疑惑的神色:“你是小师妹?” 夏桃芝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得道:“你先放我下来” 大师兄还保持着揽腰抱住她的姿势,闻言尴尬了一下,赶忙将她放了下来,后退一步看着她,神情有些怪异:“小师妹几年未见想不到你如今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与小时候真是大不相同了” 夏桃芝心道可不是大不相同了么,脸都换了一张了。哎?我小时候是长得有多丑? 二人都不说话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半响,只见大师兄面色微红,从怀里掏出一根木簪子,看上去像是一根小木条的一端胡乱雕了一朵花,丑的很是奇特。他递了过来,道:“想着多年未见了,这趟出来寻你,特地亲手做了一个小物件给你做十六岁的生辰礼物” “谢谢大师兄,我已经十九了” “”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那根木簪子看也没看就往袖子里胡乱一塞。这样的木簪子,从小到大,她不知道收过多少根了。幼时在山上,每年的生辰大师兄都会送她一根。每一根样式都不同,但是都丑成了一个调调。她见过大师兄送山下的漂亮姑娘丝帕、锦扇、胭脂等,但是她就只能收到这些丑陋的簪子。每每也很是伤怀了一番,但自从大师兄一言不发的走了,她便也彻底放下这些念想了。 大师兄问道:“小师妹,你怎么会半夜三更的一个人出现在这个林子里?师父说与你断了联系又是怎么一回事?” 夏桃芝略微思索了一下,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跟他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傲娇太子的这段,只说她一个人糊里糊涂的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今自己的原来的身体却找不回来了云云。 大师兄却很是欣喜的道:“你如今这副模样也甚是好看。当年你还小,我自是不敢多想。在外游历了两年想回去找你的时候,师父却说你已经下山去报仇了。师父他老人家不许我来寻你,我在山上足足等了你三年,这一次师父与你断了联系,派我下山来寻你,我将整个楚京都翻了个遍,寻了你整整十日才终于找到你” “” 他说的很是激动,双眸似有流光转动:“等你大仇得报,我就去求师父将你许配给我,到时候我们就像你以前说的那样,一起行走江湖,做一对” 夏桃芝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大师兄,我已经嫁人了” “” 大师兄像被天雷劈到了一般,惊得退后两步,油纸伞掉在了地上:“你你已经嫁人了?” 夏桃芝连忙道:“不是的,大师兄你听我解释,不是我已经嫁人了,而是我现在的这具身体已经嫁人了。” 大师兄悲愤:“这有什么区别?” 夏桃芝:“” 这当然有区别,这太有区别了。 她试图解释:“这不一样,这是个意外” 然而大师兄却像是丢了魂一般,完全没听她说什么,此刻是风度也不要了,排场也不讲了,双手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道:“自己亲手养大的白菜,被别人拱了是哪个混账王八蛋竟然趁虚而入” “” 树上的宋元熙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晚上连戴两顶“绿帽”他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忍了。轻咳了一声,他朝树下道:“抱歉啊这位兄台,是在下拱了你的大白菜”(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二十七种毒 大师兄猛一抬头,就看见头顶上方的树干上坐了一个黑衣男子。坐的十分随意,一条腿支起,另一条腿垂下漫不经心的晃荡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模样看起来竟然比他还要俊上几分。他下意识的将夏桃芝护在身后,眼中满是敌意:“你是何人?” “问的好”宋元熙嘴角弯起,笑得无赖至极:“承让了!鄙人不才,正是你小师妹的夫君。” 夏桃芝无语的瞪着他,这人真是个爱胡说八道的泼皮无赖。偏偏她现在又没办法对大师兄说出实情,要是告诉大师兄他就是敌国太子,大师兄还不一剑劈了他,到时候自己的小命也跟着玩完了。 大师兄脸色很不好看,冷声道:“你下来,我们打一场!” 宋元熙心下奇道,咦?还真不愧是同门师兄妹,说出来的话都是同一个调调。有趣,当真有趣!他嘻嘻一笑,死皮赖脸的道:“好啊!反正打伤了我你的小师妹还得照顾我呢” “你” 宋元熙还欲再逗他,却远远看见顾子逸去而复返,空手而回显然没追到人,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迅速收起笑,端出一派正经的模样来。 顾子逸走近了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洛梵将一个黑衣少女护在身后,那少女眉目如画,清婉灵动,模样甚是好看。顾子逸心道,莫非是寻着他师妹了?再看洛梵仰着脖子怒视着上方,俊逸的面庞气的有些发青。他顺着洛梵的目光向上看去,就看见了树上的宋元熙。 顾子逸疑惑道:“陵王殿下?”又看了看洛梵:“洛兄?”最后转向立在洛梵身后的夏桃芝,问道:“这位姑娘是?” “是本王的王妃!” “是在下的师妹!” 宋元熙和洛梵二人同时脱口而出。 顾子逸:“” 夏桃芝:“” 顾子逸心里吃了一惊,自己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为何陵王殿下会三更半夜的出现在这弥白山上?也实在没想到凌王殿下的这位王妃竟然还有这层江湖背景。再看洛梵怒气冲冲的模样,他心下了然,暗自叫苦,十分后悔自己不应该在此时出现。 这可真是尴尬了 他向来行君子之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此刻索性心一横全当没看见,面不改色的恭敬行了个礼道:“微臣见过陵王殿下,陵王妃娘娘。” “陵王殿下??王妃娘娘??”大师兄又惊又怒,满眼的不敢置信:“小师妹,你你” 你了半天,他似乎失望至极,道:“我断没有想到你竟是如此见异思迁,贪恋荣华富贵之人!” 说完也不管夏桃芝如何反应,铁青着脸扭头就走。 众人愣了半响,直到树上有个声音弱弱的问了一句:“师姐我这花瓣还撒不撒了大师兄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夏桃芝这才想起树上还有个小师弟,抬眼望去,就见树干上坐着一个俊俏的小少年,乌发圆脸,眸光清亮,神情腼腆。手里拿着半袋还没撒完的花瓣,表情还有些懵。 顾子逸将他抱了下来,他对顾子逸道了谢,又对夏桃芝拜了一拜,起身追着大师兄去了。 夏桃芝望着他小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微微有些失神。耳边还回响着大师兄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心里叹了一声。 顾子逸这时回过头来,神情严肃的拱手道:“让殿下和娘娘受惊了!近日来这弥白山十分不太平,微臣暗中探查,发现竟然有西图细作潜入楚京暗中活动。” 宋元熙十分惊讶:“哦?竟有此事?” 夏桃芝心中冷笑,呵呵,你就装吧。 顾子逸道:“回殿下,确有其事。半月前微臣在此处遇袭,袭击微臣的那人易了容且身手十分了得,与今日那黑衣人头目出招路数颇为相似。微臣本欲一举将他擒获,不想却还是让他逃了。微臣惭愧,还请殿下责罚。” 宋元熙心道,哟呵!你这小白脸口气不小,单枪匹马你还未必是凌曜的对手。面上却端的一派正经,语气温和道:“如此,子逸受惊了。西图人历来不好对付,子逸不必自责。” 夏桃芝默默朝他翻了个白眼,还能再不要脸点吗?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自夸。 宋元熙看在眼里,心里一乐,面上却不显,肃容对顾子逸道:“即刻起将弥白山封山,除弥凉寺僧侣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出入。派人通知京兆尹,在楚京各出口设卡,严查进出人员的信息,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立即通知本王。” 顾子逸领命去了,刚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听闻殿下前些日子身子抱恙,如今大病初愈,还请殿下多多保重身子。更深露重,殿下和娘娘早些回府休息。” 哎?这淡淡的关心是怎么回事? 她在顾子逸府上做了三年婢女,从未听说过顾子逸与别的女子有过什么风花雪月的事,今日一见这番,莫非公子与陵王之间还有点故事? 顾子逸一走,宋元熙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无赖样,他靠在树干上,懒洋洋的向夏桃芝招手道:“小桃子快来接为夫下去” 夏桃芝心里本就有气,闻言二话不说飞身上树,抬脚就要将他踹下去。 宋元熙心里一声“卧槽”,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的腿,哀嚎道:“干什么干什么你要谋杀亲夫吗?” 他死死抱住她的腿不撒手,夏桃芝挣了几次都没有挣脱,只得一边扶着树干稳住身形,一边跟他算账:“你放开!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 “我不放我不放” “你要救你的下属你自己去救,你推我下去作甚!” “冤枉啊!那是个误会我手滑了一下” “那你还跟我大师兄胡说八道那些什么” “我是在帮你啊” “帮你个大头鬼!” 夏桃芝越说越生气,此刻只想把腿抽出来狠狠的给这个死无赖一脚。岂料用力过猛,身子一歪,心道一声“糟糕”,第二次从树上跌了下去。连带抱着她腿不松手的宋元熙也一起掉了下去。 “嘭”的一声二人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 但是奇怪?!怎么好像不是很痛,身下软软的一睁眼,就看见她此刻正趴在宋元熙胸口上,后者面色苍白的仰面看着天。 “你”夏桃芝有些晃神,坠下的一瞬间,宋元熙似乎在空中抱住她翻了个身 她本想问一句你没事吧,开口却成了:“你疯了吗” 宋元熙笑了笑:“我想试试再摔一次能不能换回去” 说完,又吐了一口血。 二人又是面面相觑,多么熟悉的画面啊。 “你别说话了啊啊啊!” *** 两日后,陵王府。 这两日府中主院大门紧闭,说是陵王殿下前天夜里余毒又发作了,一直昏迷不醒。陵王妃急急差了人去宫中请御医,谁知派去的家仆却哭丧着脸空手而回,说是太子殿下近日里也抱病在身,御医们都在东宫伺候着,分身不暇,他连宫门都没进去就被人打发了出来。 岂有此理!王府众人十分不忿,暗地里都为陵王殿下鸣不平,觉得楚帝实在太过于偏心,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就成了云泥之别呢? 幸好老天垂怜,他们的殿下娶到了一位贤妻,彻夜守在殿下床前照顾。据说她还有一位略通医理的陪嫁侍女在一旁为殿下诊治,这才勉强将殿下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夏桃芝觉得说芍药略通医理实在太委屈她了,在她看来芍药何止略通医理,简直是华佗转世。那夜她背着吐血的宋元熙飞檐走壁横跨了大半个楚京,将已经不省人事的他带回了陵王府。一面差人去宫中找御医,一面去找芍药救命。芍药睡眼朦胧的被她从被窝里拖出来,见她身上有血,以为她受了什么重伤,吓得魂飞魄散。她来不及解释,一路拉着芍药直奔宋元熙的院子去。芍药一见宋元熙吐了一身的血,还以为陵王殿下是因为吃了那碗“辣粥”毒发了,当场吓得腿一软,哆哆嗦嗦的问夏桃芝:“娘娘,我们两是不是摊上大事了?毒害皇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啊” 夏桃芝深感她这位婢女的联想能力实在非常出色,无奈之下只得编了个陵王殿下深夜上房顶看星星不慎失足摔下去了的故事。她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烂透了,若是傲娇太子还醒着,肯定要无情的嘲笑她。但芍药显然对她深信不疑,赶忙为宋元熙诊治。 以前在清风观时,她见师父给生了病的师兄弟看病,探脉不过片刻功夫就能写方子抓药。但芍药探宋元熙的脉却探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眉头越皱越紧。夏桃芝在一旁看得也跟着纠结了起来,最后芍药收回了手,神情严肃的对她道:“娘娘,殿下摔伤事小,中毒才是大问题。因殿下从高处摔落,伤了五脏六腑引起血脉倒流,导致他身体里那二十七种余毒一同发作了,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夏桃芝“哈?”了一声,怀疑自己听错了,二十七种? 芍药点点头,笃定道:“奴婢绝不会诊错,殿下的脉象显示他体内一共有二十七种毒,其中还有两种是来自西图的蛊毒。” “”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夏桃芝想起那时傲娇太子轻描淡写的告诉她,这位陵王殿下体内的余毒各种各样花样百出的时候,她只当又是他一贯胡说,并未当回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难怪傲娇太子武功尽失。中了这么多毒还能活蹦乱跳的耍无赖,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她问:“如何?你能解毒吗?” 芍药却欲言又止,半响,泪眼朦胧的点点头。 夏桃芝不明所以,问道:“你怎么哭了?很难解吗?” 芍药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包裹。一打开,里面是一排银光闪闪长短不一的银针,排的整整齐齐。她道:“殿下的毒可解大半,只要一连施针五日,每日三次,再以汤药泡上七七四十九日,便可将体内二十五种毒清除干净。剩余的两种西图蛊毒,虽然稀有但短时间之内并不会致命,若能找到母蛊虫,也能解除。只是只是” 夏桃芝最怕人说话吞吞吐吐,忙问:“只是什么?你快说呀” 芍药嗫嗫嚅嚅道:“只是施针问药,有两个条件。一是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不能有旁人打扰” 夏桃芝心道这个好办啊,就说陵王殿下需要静养,一声令下谁敢来打扰? “二是二是” 夏桃芝此刻简直想给她跪下求她一次说完。芍药面红耳赤,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眼一闭心一横,说道:“二是施针时需要褪去殿下所有的衣物,裸露出肌肤,方能施针!” “” 夏桃芝闻言呆住了,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难怪芍药又羞又怕,欲言又止。说了半天,原来是“男女大防”的问题。芍药是个未出阁的清白女子,若是如此为宋元熙施了针,以后她还如何嫁人,如何自处? 芍药红着脸,两行清泪滑了下来,委屈巴巴的将她看着。 她思索了片刻,问道:“芍药你想做侧妃吗?若你此次救殿下有功,我可以保你坐上侧妃之位。” 反正她与傲娇太子只是一对假夫妻。无论是否能找回自己的身体,她都要报仇,如果报了仇还有命在,那她就浪迹江湖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女侠。 她想得简单,觉得此法子甚好,让芍药能名正言顺的救宋元熙,一举两得。况且芍药心地善良,容貌清丽,医术超群,倒是便宜了这个傲娇太子了。 谁知芍药闻言立马跪下,哭道:“奴婢不愿!奴婢对娘娘一片忠心,从无僭越之心,此次是为了救殿下才将这个法子说出来的,绝无旁的什么心思!求娘娘明察!” 她哭得梨花带雨,看得夏桃芝心塞了片刻。怎么她好心好意的为她着想,反倒把她吓到了 看芍药的样子,若是夏桃芝再说,她就要一头撞死以死明志了。 可这又怎么办呢? “如果这样的话,那谁来救殿下呢” 芍药擦了擦眼泪,望着夏桃芝道:“奴婢可将施针的穴位说与娘娘听由娘娘施针即可” “” 哈??? 让她来给傲娇太子施针???(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结盟 芍药说的理所当然,这具身子的主人本就是陵王妃,而陵王是她的夫君,为自己的夫君宽衣解带、施针问药真是太天经地义了。 可她是个假的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个也是个假的啊!让她将傲娇太子脱个精光,赤身裸体的施针,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犹豫间,宋元熙又吐了两次血,嘴唇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芍药急道:“娘娘!不能再犹豫了,再这样下去殿下要没命了” 一句“没命了”将夏桃芝唤醒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若是傲娇太子一命呜呼了,她也得跟着陪葬。 当下不再犹豫,点头同意。 芍药立马将施针的方法和要领传授给她。然后退到外间的屏风之后,道:“奴婢在此处指引娘娘,娘娘不必担心,只需按照奴婢的指引为殿下施针即可。” 顿了顿,她隔着屏风道:“劳烦娘娘先将殿下的衣物尽数褪去” “” 夏桃芝心跳的很快,慢慢伸出手,细白的指尖微微发着颤,去解宋元熙的衣带。因为太过紧张,差点将衣带弄成了死结。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解开了衣带,她抖着手轻轻一扯,将宋元熙的衣衫扯下一角,露出肩头一片白皙细腻的肌肤。 她的脸颊像是烧起来了一般,赶忙闭上眼睛,竟然生出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芍药在屏风后面又催促了一声,夏桃芝把心一横,默念一声救人要紧,闭着眼摸索着将宋元熙的上衣全都褪去。 深吸一口气,她睁开眼,然后呆住了。 只见宋元熙的身上满布大大小小的伤痕,有刀伤有剑伤,密密麻麻的蔓延了全身。腰腹上有一处伤痕最为可怖,像是被长枪一样的兵器刺穿了,留下一个碗口大的疤。 触目惊心。 她想起那时问傲娇太子为什么一眼就肯定自己魂穿的这具身体是陵王宋元熙时,他神色戏虐的对她道:“就因为当年我与他在渭水河畔大战了三天三夜。别说他的长相了,就是他身上的伤痕我都知道各在何处。你若不信,现在我脱了给你看看?” 想起来,似乎西图的太子,那位传闻中的“玄甲战神”封源君,最擅长使的兵器确实是一杆玄铁长枪。 这算不算自作自受,自食其果呢? 真是天意弄人啊。 她想得出神,芍药连连催促了几次她才回过神来。 “娘娘,此时是一刻都不能再耽搁了否则殿下性命堪忧” “好,开始吧” 她定定神,取出银针,一步一步跟着芍药指示的穴位开始施针。 盈盈烛火下,她面庞如玉,神情专注。芍药站在屏风后,低垂着头,望着地上那道烛火投出的侧影,心中欣慰。似乎自家小姐自嫁人之后,确实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半个时辰后,夏桃芝将最后一根针从宋元熙的身上拔出,长吐出一口气,擦了擦汗。可算是完成了。 宋元熙嘴唇上青紫的颜色已经褪去,此刻面色恢复如常,却仍是昏迷不醒。 夏桃芝将他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再唤了芍药进来,探了探脉。 “如何?” “回娘娘,殿下身体里的毒素暂时抑制住了,但还需一日三次施针,足足施满五日才行。” 夏桃芝一听,脸垮了下来,叫苦不迭:“一次我都够呛了,还要一日三次?连续五日?我的亲娘诶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芍药咬着唇,看着她不说话。 “” 夏桃芝最怕人家这样盯着她,只觉得后背一股凉气飕飕的往上冒,只好投降:“好好好!别这样看着我,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施针的时候,必须不能让他醒着。” 开玩笑,要是让傲娇太子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样耻笑她。想想他那张恶毒的嘴巴,她就恨不得拿出银针再狠狠的戳他几下。 “可是,眼下毒素已经暂时抑制住了,殿下很快会醒的”芍药有些为难。 “我不管!总之绝对不能让他醒着。” “娘娘莫要为难奴婢了”芍药眼看又要哭了,亏她刚才还欣慰的觉得自家小姐嫁人之后就长大了,谁知,这不还是一样的任性嘛。 “那”夏桃芝眼珠转了转,问芍药:“有没有什么药,能让殿下服用之后能毫无知觉额我是说减轻痛楚的?” 见芍药狐疑的盯着她,她忙又道:“你别误会了,我刚刚给殿下施针之时,察觉到殿下似乎很痛楚,抽动了几下,想来银针入穴是很疼的” 她就是诓芍药站在屏风后面看不见内室的情形,索性胡编乱造。芍药的个性纯良,对她这个主子又似乎及其信任,很是好骗。 果然,小白兔芍药立即道:“有是有,我记得我爹说过有一味药叫做曼陀罗花,加在汤药之中服下,会让人浑身麻木,昏睡不醒。只不过”芍药有点犹豫:“若是服用过多,容易让人行动迟缓,甚至影响心智” 夏桃芝听得两眼放光,还有这种药? 她立马循循善诱道:“殿下玉体金贵,若能减轻殿下的痛楚,让他少受些罪就好了” 说着,佯装哀伤的揩了揩眼泪:“想不到我与殿下刚刚成亲,竟遇上这样的事我的命好苦啊” 芍药果真感同身受了,双目含泪道:“娘娘不要担心,奴婢可以调配药剂的比例,缩减计量,既能减轻殿下的痛楚,又不会伤害殿下的身体殿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夏桃芝还在那装模作样的擦眼泪,闻言愣了愣,心道这可真是一个忠肝义胆,真心实意的好姑娘。 *** 五日转瞬而过,宋元熙恢复得很快,已经能下床行走了。期间宫里来过两个太医,装模作样的给宋元熙诊治了一番,说是陵王殿下已无大碍,毋需担心了,他们还要赶回东宫去给太子殿下医病,就先行告辞了。言下之意,竟然还有点怪陵王府小题大做的意思。 宋元熙冷笑的看着他们离去,不置一词。 海棠到底年纪轻,没忍住恨恨的呸了一口,小声骂道:“要不是我们娘娘和芍药姐姐救的及时,恐怕殿下早已凶多吉少,哪还轮得到你们两个狗东西在这里拿腔作势!” 结果被芍药听见了,训斥了一通。 但无论如何,陵王殿下此番化险为夷,王府上下皆喜不自胜,众人心里更是尊敬这位陵王妃了。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楚宫来了一道圣旨,宣陵王夫妇进宫赴宴。 赴的原是晚宴,但因着这是陵王夫妇大婚后头一回入宫,按理还需去拜见帝后谢恩,所以他们午后就启程去了楚宫。 依着东楚皇室的规矩,新婚的第二天就应进宫谢恩的,但由于大婚当夜陵王就遭人下毒暗害,命悬一线,故而进宫谢恩和回门都被无限期的延后了。他二人原想着寻回原身就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也全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如今眼看寻回原身暂时无望了,就不得不开始以这副新的身份,应付起这些事来。 坐在进宫的马车里,宋元熙靠座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嘴角微微翘起,心情很是愉悦。夏桃芝坐得离他远远的,独自生着闷气。 昨夜原是最后一次施针了,夏桃芝早早的命芍药将参了曼陀罗花的汤药送进宋元熙的房里。算准了时间,她悄悄的摸黑潜入他的房内。熟悉的绵密呼吸声传来,她心中偷笑,这个笨蛋太子,平时看着聪明过人,还不是被她一日三碗药灌得说睡就睡。 点亮了烛火,她打开银针小包,将宋元熙的衣衫褪去,驾轻就熟的开始施针。她现在已经记住了所有的手法和顺序,不需要芍药指引也能施针了。 半个时辰后,她收了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准备给宋元熙穿上衣服,却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抬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宋元熙竟然睁着双眼看着她,嘴角带笑,眼中分明藏着戏谑。她整个人吓了一大跳,脚一软,差点仰面从床边栽下去。 一只手将她牢牢握住,用力一扯,凌空一个翻转,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她就被宋元熙压倒在床上了。 “好你个小桃子色胆包天啊竟然趁我不省人事的时候,对我做这样的事”宋元熙赤裸着上半身,靠得极近,笑的邪魅无比,每说出一个字,都在她的耳边喷出一口热气。 夏桃芝羞得面红耳赤,脑子里空白一片。宋元熙的一缕发丝垂了下来,垂在她的脖颈之间,微微有些痒,但她一动也不敢动。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好吗” 宋元熙“哦?”了一声,挑了挑眉,声音越发的轻佻:“这会儿又要叫我穿上了?那我这衣服是谁脱的呢?你脱本太子的衣服,脱得倒是越发熟练了嘛” “我没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蚊子一样细,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似的。 “嗯?你没有?”宋元熙伸手掐了掐她的脸,不依不饶的道:“没有什么?没有脱我的衣服?还是没有给我喝参了曼陀罗花的汤药?” “” 他竟然、竟然都知道了! 夏桃芝心虚不已,心想难道是芍药出卖了自己?但她随即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她相信芍药不是这样的人。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我这个西图太子是白当的吗?”宋元熙神情带笑,眼眸里却闪过几丝寒意:“你可知道每一天都有多少人想下毒害我吗?区区一碗加了曼陀罗花的汤药,嗯?你认为本太子会分辨不出来?” 夏桃芝心道,怎么不毒死你算了,果真是祸害遗千年! “那你既然早就知道了,还次次假装喝了药昏睡过去,然后骗我给你施针?”早不发难晚不发难,偏偏要等到最后一次施完了针才发难,过完河立马就拆桥! 她越想越气:“你你这卑鄙小人!” 傲娇太子一脸"多谢夸奖"的表情,随手抓起夏桃芝散落在床上的一缕头发,用发尾挠了挠她的脸,拉长声音道:“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我的清白之身,都被你看光了,你是不是得对人家负责任啊?” 清白你个冬瓜!负你个香蕉皮的责! 她恨恨道:“我可是为了救你才” “别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如果不是你我二人已同生共死,这种情况下你是会舍身救我,还是会丢下我一走了之,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 夏桃芝哑口无言。 诚然,傲娇太子说的是实情。若是他们没有因那块玉牌相连而同生共死,此刻她早已不知丢下他逃到哪里去了。 夜色静谧,院子里隐隐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芍药来了。每次施针完毕,芍药都会再来替宋元熙探一次脉。 夏桃芝正在思索着该不该喊救命,谁知宋元熙这厮一听有人来了,竟然拔高了音量:“什么?王妃你糟蹋完本王,竟然就想不负责任?王妃真是好狠心呐” 门外的人似乎崴了一下脚,然后飞也似的逃走了。 “你”夏桃芝又气又急,立即去捂他的嘴,被他偏头躲过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你对我负责啊。” “你你想要我怎么负责啊?”说着,她抱起胸口,警惕的盯着他。 “嘁”宋元熙又嗤笑了一声:“早跟你说了本太子对你没有兴趣。”默了默,他道:“小桃子,你知道吗?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烛火摇曳,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捉摸不定,他似蛊惑一般的开口道:“不如我们结盟吧”(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淑仪公主 午后,春光和熙。 车轮辘辘驶过楚京大街,一只柔夷素手轻轻挑起车帘,帘后步摇轻晃,露出一张如玉容颜。 马车外跟着的芍药立时察觉,忙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夏桃芝探出半个脑袋盯着她,想起今早芍药那一脸的喜上眉梢,心知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可眼下也没有机会跟她解释,只得道:“无事快到了吗?” 芍药冲她眨了眨眼睛,道:“回娘娘,快到了。” 她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心中长叹一声:我的好芍药你真的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她心中郁闷得很,狠狠剜了一眼在马车里闭着眼睛假寐的宋元熙,心里将他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遍。 似是有感应一般,宋元熙睁开了眼睛,眸光清亮,唇角微微弯了弯:“小桃子,你这么深情的看着为夫作甚莫非昨晚你还没有看够吗” 车外的芍药仿佛脚下不稳,绊了一下。 夏桃芝立马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恶狠狠的道:“你再满口胡言,毁我清誉,咱们说好的结盟就作罢!” 宋元熙挑了挑眉,不做声了。 昨夜他二人终是达成协议,在寻回原身之前暂时结盟。 用傲娇太子的话来说,陵王府如今内忧外患,暗藏危机,他二人的处境十分凶险。若是不联手应付,只怕还未等他们寻回原身,就莫名其妙的替陵王夫妇做了冤魂了。所以他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要在东楚这纷乱的局势中站稳脚跟。待到那时,他可以借用陵王的这个身份,助她报仇。 不得不说傲娇太子的这个提议让她十分心动。 她下山三年,隐姓埋名潜藏在顾子逸的府上做婢女,为了就是找出当年虞东村被屠村的幕后凶手。虽说刑部侍郎是个十分要紧的官职,但顾子逸处事向来十分谨慎,她以一个小小婢女的身份实在是缩手缩脚难以施展,故而三年过去了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此番也许是一个机遇。 思及于此,她终是答应了结盟。 虽说眼下暂时结盟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看着傲娇太子那一脸得逞的表情,她又隐隐有些后悔,总觉得像是哪里被又他被坑了一把。 果不其然第二天立马就后悔了,此刻她真恨不得用针线将宋元熙的嘴巴缝起来,让他再也不能口吐轻佻之言。 没想到宋元熙这厮,竟伸出了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心。 “你!”夏桃芝犹如被烫到了一般,立即缩回手。 宋元熙故作神秘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现在整个楚京都已将你我二人当作恩爱夫妻的典范,我们若不演一演,恐他人起疑。” 夏桃芝拿丝帕使劲擦着手心,一脸嫌弃:“人前演便罢了,眼下只有你我二人,演给谁看?” 宋元熙不悦,挑了挑眉:“你怎知你身边的婢女就没有猫腻呢?” 夏桃芝想也不想,答道:“虽说我与芍药认识得不深,但我相信她是干净的,再说了你这条小命还是人家救的呢,翻脸就不认人了?” 宋元熙好笑的看着她:“本王的命不是我的好王妃救的吗?” 夏桃芝坐的远远的,不理他了。 须臾,马车停在了宫门口。夏桃芝理了理衣衫,扶了扶头上的步摇,努力想做出端庄之态,结果换来了宋元熙一声无情的嘲笑。 夏桃芝不理他,径直掀开车帘,扶着芍药的手下了马车。 今日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的长裙,长发挽起,簪了一支金步摇,流苏垂坠,雅致而不失华贵。她从没戴过步摇,只觉得头沉甸甸的,十分的繁琐。但芍药坚持要给她精心装扮,理由是,这是陵王妃第一次当众亮相,一定要打个头彩。 她哭笑不得,心中默默的觉得芍药与大师兄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宫门口早已有一个小内侍站着迎他们,小内侍年纪不大,生得眉清目秀,笑容和善。见夏桃芝下了马车,忙上前恭顺行礼:“奴才李怀,见过陵王妃娘娘。” 夏桃芝颔首道:“免礼”。 众人等了一会儿,却还不见宋元熙从马车上下来。小内侍心中疑惑,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躬着身子在一旁干等着。 夏桃芝心道你又在作什么妖?正欲掀开车帘看个究竟。 忽然,车帘一掀,一只修长洁白的大手伸了出来,举在半空中,马车中的人轻咳了一声。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感情是没人伺候这位爷下车,他磨蹭到现在还不肯下来。 说来也奇怪,堂堂陵王殿下,身边竟然连一个随侍都没有,似乎一直是独来独往的。这可苦了傲娇太子了,从前贵为一国的太子,呼风唤雨,去哪儿都有凌曜跟在身边随侍,现在却成了个落魄王爷,爹不疼媳妇不爱,连下个马车都没人扶一把。 叫李怀的小内侍反应十分灵敏,当即上前两步,恭敬的伸出了手,去扶这位陵王殿下。 宋元熙下了马车,幽怨的看了夏桃芝一眼,转头问小内侍:“你叫李?” 小内侍忙道:“奴才李怀,给陵王殿下请安。” 宋元熙点点头,道:“李公公在何处当差?” 李怀道:“回殿下,奴才是御书房内侍,在魏大总管手下当差。” 宋元熙道:“好,劳烦李公公前方带路。” 小内侍不想陵王殿下竟这般礼待,当即受宠若惊,恭敬的将二人带入了宫门。 楚宫巍峨,气势磅礴。 楚人以儒雅著称,故而整个楚宫,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格外的美轮美奂。 一路上,宋元熙似乎对这个小内侍青睐有加,不停的跟他说着话,将夏桃芝甩在了后面。 芍药有些担忧的小声问道:“娘娘殿下,这是在生娘娘的气吗?” 夏桃芝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懂傲娇太子莫名其妙的在生什么气,翻了个白眼道:“不用管他。”。 众人行至御花园,忽听一声娇脆的女声远远传来,伴随着一抹绯红色的身影由远及近:“熙哥哥熙哥哥” 绯红色宫装的少女自远处奔来,满头的朱钗叮叮当当,晃得众人花了眼。少倾,那少女奔至跟前,一把将夏桃芝推开,然后直直扑进了宋元熙的怀里。 夏桃芝被她推得后腿了两步,芍药赶忙上前扶住她,皱了皱眉,敢怒不敢言。夏桃芝莫名其妙,心道哪里来的野蛮丫头。 那少女看也不看她,明丽的面容眉眼弯弯,朱唇轻启,竟然当众抱着宋元熙撒起娇来:"熙哥哥,可算见到你了,玫儿好想你啊" 宋元熙一脸懵逼。 李怀忙上前行了个礼道:“奴才见过淑仪公主。” 淑仪公主? 莫不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皇后薛氏的嫡女淑仪公主宋玉玫? 要说起这位淑仪公主,那可是大楚尊贵无比的金枝玉叶。楚帝赐其封号为“淑仪”,对她宠爱有加。她却半点没有淑懿良善,仪静娴和的样子。反而以刁蛮任性、张扬跋扈而闻名,当真是蹉跎了“淑仪”二字。 楚宫中人人都对这位淑仪公主避让三分,也难怪芍药敢怒不敢言了。 宋玉玫理也不理李怀,只顾对着宋元熙道:“熙哥哥,你大婚那日玫儿本想去寻你,但母后不让我去,还将我禁足在宫中。后来又听说你中了毒,玫儿好担心你啊” 众人皆是一脸尴尬。 按理说,这淑仪公主应该是陵王殿下同父异母的妹妹,这妹妹跟哥哥撒撒娇,原本也没什么。但眼下陵王已大婚多少要避避嫌。再说了,陵王妃还在边上站着呢。 此时,又有一队人远远跑来,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年纪稍大的嬷嬷,她气喘吁吁的赶来,急急去拉淑仪公主,口中连声道:“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不可如此啊” 宋玉玫这才放开了宋元熙,后退两步,毫不在意的看了看众人,神态倨傲。 那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忙上前见礼道:“奴婢见过陵王殿下,陵王妃娘娘。” 宋玉玫闻言转头看向夏桃芝,脸上顿时显出厌恶之色,嘴角轻撇,不屑道:“你就是熙哥哥的新王妃?” 夏桃芝一时还没有习惯“熙哥哥”这个肉麻的称呼,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宋元熙,于是答道:“是。” 淑仪公主显然对她的回答非常不满意,将夏桃芝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哼了一声道:“姿容平平嘛,怎么配得上我的熙哥哥?而且你一过门,我熙哥哥就遭人下毒暗害了,你莫不是丧门星?” 这话就说得非常恶毒了。 夏桃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心道刚刚撞了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于是对着宋玉玫笑了笑,无视在身后悄悄扯她的袖子跟她递眼色的芍药,冷声道:“是与不是都是我陵王府的事,不劳公主殿下费心。” 宋玉玫一听登时恼了,怒道:“区区一个丞相家的庶女,也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你以为你的姐姐做了西图的太子妃,你就可以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了吗?今日便叫你知道本公主的厉害!” 说罢,扬起手便要打。 夏桃芝冷笑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手一扭,喝道:“公主好大的脾气,论资排辈你还要叫我一声嫂嫂,竟敢当众行凶!亏你还叫“淑仪”,却不知“淑仪”二字为何物!今日就让嫂嫂我好好教教你!” 宋元熙抱着手在一边看好戏。 小桃子大战刁蛮公主,精彩,真是太精彩了。不知为何,夏桃芝这副泼辣的模样,他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宋玉玫几时吃过这种亏,又急又气,偏偏手被扭着使不出力气,疼得叫了起来。 那嬷嬷不想陵王妃竟然这般不好惹,眼见淑仪公主吃了亏,急忙扑上来要拦开二人,暗地里却伸出黑手往夏桃芝的腰上掐去。芍药急的刚要上前,就见夏桃芝松开了宋玉玫,侧身一闪,一脚利落的踹在那嬷嬷的膝盖上,将她踹得仰面八叉,“哎哟哎哟”的躺倒在地上! 整个御花园顿时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宋元熙见差不多了,刚准备装模作样的上去拦一拦,就听身后一声怒斥响起:“放肆!竟敢在御花园胡闹,好大的胆子!” 话音刚落,自御花园的假山之后,鱼贯的走出一群人。为首的那人身着华服,头戴玉冠,俊秀丰神,气度雍容,神情不怒自威。 他缓步行至跟前,淡淡的扫了一圈,看向宋元熙,冷声道:“三皇弟,几日不见你竟越发胆大了,竟敢纵容你的王妃欺辱淑仪公主,你眼里可还有父皇母后,可还有本宫?” 众人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齐齐跪了一地,高声道:“参见太子殿下”(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太子殿下对太子殿下 一瞬间,宋元熙竟然有些晃神,生出一种是在给他行礼的错觉。 “太子殿下”这个称呼,他真的是久违了。 然而回过神来却明白“太子殿下”并不是在称呼他,而是在称呼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男人。 他的眉眼一瞬间便冷了下来。 这让宋元晟微微有些惊讶,要知道他的这位三皇弟,一向以温润儒雅著称,向来谦和有礼,脸上是从来不会出现这么带有攻击性的表情的。 今日的宋元熙竟然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而且,他竟未向自己行礼! 宋元晟当下便不悦道:“三皇弟,何以见了本宫却不行礼,眼里可还有本宫这个太子?你可知本宫随时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不知为何,明知现在的情况对他们很是不利,夏桃芝却偏偏觉得有点好笑。西图国的太子殿下与东楚国的太子殿下,竟然在这样一种机缘巧合之下正面交锋,真是难得一见。 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子殿下和陵王殿下虽然同样贵为皇子,却是一个天一个地,一个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大楚储君,一个是不受宠爱孤立无援的落魄王爷,云泥之别。 只有夏桃芝心里暗自为这位东楚太子捏了把汗。 少年,你惹上大事了! 宋元熙低头掩去眸中一逝而过的凌冽锋芒,再抬头时已是一脸温润谦和的模样,眼中噙着浅笑,对着宋元晟行了个礼,恭敬道:“参见太子殿下” 夏桃芝也跟着行了礼。 宋元晟有心要当众给宋元熙难堪,迟迟不予回应,他二人只得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僵硬的站着。 春光融融的御花园里此刻一片寂静,一众宫女太监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唯恐被殃及。 夏桃芝往日里觉得天底下最最讨人厌的就是傲娇太子了,现下竟然觉得这个阴阳怪气的宋元晟竟然还要可恶上千百倍。 果然师父说的对,皇宫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地方,而权贵们拥有着这世上最可怕的人心。 最终还是淑仪公主打破了沉默,一见救星来了,立马哭着奔过去告状:“太子哥哥,玫儿被人打伤了,求太子哥哥为玫儿做主!” 宋元晟面有怒容,眼睛危险的眯了眯,刚要开口,却又是一道威严的女声传入御花园:“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伤我玫儿?” 芍药一看来人,心顿时凉了半截。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让自家殿下和娘娘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和糟糕,也就只有她了。 这位六宫之主,太子殿下与淑仪公主的生母,大楚的薛皇后了。 薛皇后的仪驾浩浩荡荡的行来,瞬间就站满了半个御花园。皇后娘娘着一身大红金摆的拖地宫装,头上的凤冠十分的耀眼,珠翠围绕,雍容华贵。 她凤目含威,眼神凌厉,问道:“是何人打伤了公主?” 声音冰凉,带着不可冒犯的威仪。 这下子母子三人来齐了,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夏桃芝心里暗叫一声“糟糕”,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倒了大霉了! 宋元熙却丝毫没有惧怕之色,细细看去,唇边竟然还噙了一抹浅笑。 是了,他西图太子怕过谁? 如此,夏桃芝的一颗心也莫名的跟着放松了下来。 这下淑仪公主的大靠山来了,她当即扑到薛皇后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葱葱玉指一指夏桃芝,哭诉道:“母后,就是这个陵王妃打伤了儿臣,还打伤了赵嬷嬷!母后,你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薛皇后抬眸扫了一眼夏桃芝:“陵王妃何故伤人?” 夏桃芝不卑不亢,朗声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是淑仪公主辱骂臣妾在先,要动手教训臣妾在后,臣妾只是防卫而已。” “母后,她、她撒谎!”宋玉玫立马歪曲事实:“明明是她不懂礼数,出言冒犯,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赵嬷嬷可以作证!” 赵嬷嬷马上应道:“回禀皇后娘娘,老奴可以证明,是陵王妃无礼在先,冒犯了公主殿下。我们这些奴才们可都看见了!“继而转向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哎!你们快告诉皇后娘娘是不是啊?”, 一众宫女太监瑟瑟发抖,连声称是。 李怀跪在人群中,虽然也吓得发抖,闻言却很是鄙夷的看了一眼赵嬷嬷,梗了梗脖子,一句“不是!”就想脱口而出。被一个老太监从后面捂住了嘴,狠狠敲了一下头,只好不做声了。 薛皇后冷声道:“陵王妃,你还有何话说?” 夏桃芝不料他们这么多人竟然一起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恼了,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们竟如此颠倒是非黑白,真是可笑!若要说臣妾不懂礼数,那请问这位淑仪公主众目睽睽之下紧紧抱着我夫君不松手,礼数又何在?难道公主这么大了,还不懂避嫌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变了脸色,心道这陵王妃可真是个狠角色啊! 宋玉玫当众受辱,又羞又怒,上前又想打人,被赵嬷嬷拦了下来。赵嬷嬷不停的小声劝道:“皇后娘娘在此,必会为公主做主,公主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宋元熙真要笑出声了,这小桃子真敢说啊,这下可真打了薛皇后的脸了。 果然薛皇后面色十分难看,气得浑身发抖:“放肆!陵王妃,你可知如此胡言乱语污蔑公主,其罪当诛?” “我有没有污蔑公主,公主自己心里清楚。” “陵王!你便是如此管教你的王妃的吗?” 宋元熙看了半天的戏,见此时点名点到自己的头上来了,这才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声:“王妃,不可胡言。” 薛皇后怒不可遏。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自小就很喜欢纠缠着宋元熙,屡教不善。从前宋元熙还小,尚未娶亲便罢了,如今宋元熙已大婚了,竟然还如此胡来!她转头瞪了一眼不敢出声的宋玉玫,心里暗自打算要快点挑选一个好驸马,将她嫁出去。省的她给自己丢人。 薛皇后神情冰冷,心中打定主意今日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陵王妃一个教训,冷声道:“你初嫁入皇家为新妇,就如此不懂规矩,屡屡出言冒犯!夏相当真教出了一个好女儿!本宫贵为六宫之主,今日就要替过世的娴妃妹妹好好管教一下她的儿媳妇,来人!给我掌嘴。” 掌嘴? 宋元熙的脸色变了变,脸上隐隐有了怒意,这可就欺人太甚了啊 “赵嬷嬷,给我打!”薛皇后厉声道。 “是!”赵嬷嬷早已忍了许久,刚刚被夏桃芝一脚踹翻在地,疼的直抽气,她一直暗暗憋着劲儿呢。此刻得到了皇后娘娘的指令,犹如得到了尚方宝剑一般,撸起袖子,抖着腮帮子上的肉就朝夏桃芝走去。 夏桃芝冷冷的看着她,心道不怕死的你就过来试试。 赵嬷嬷行至跟前,阴声阴气的道了声:“陵王妃娘娘,老奴得罪了!”说罢高高地扬起手,就要打下来。 还没等夏桃芝动,一个身影闪到她身前,截住赵嬷嬷的手腕,一把扣住她的脉门。赵嬷嬷疼的“哎哟”一声大叫,抬眼想看看是谁这么不知死活,一看却吓得生生将叫声咽回了喉咙里。 只见眼前这个男人森眉冷目直直看着她,眼中有摄人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栗。就听他轻轻开口,声音清冷如北风凛冽:“本王的王妃,也是你个贱奴随便碰得的吗!” 赵嬷嬷吓得脸色铁青,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众人皆是一惊! 夏桃芝楞楞的看着这个挡在她身前的男人,高大宽阔的背影,脊背挺得笔直,明明身上半分功力都无,却挺身而出将她护在身后。 她心神荡漾,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被人保护的感觉。 宋元晟反应过来,劈手上前就要救回赵嬷嬷,宋元熙及时将手松开,退了回来。 薛皇后大惊,连声喊到:“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本宫不过略施惩戒,想不到陵王竟如此护短!简直是目无尊长,无法无天!” 她勃然大怒,低头扫了一眼脚下碎石子铺成的小路,厉声道:“本宫现在就罚你二人在此处跪上两个时辰,静思己过!” 一般来说,皇子封王之后,只有皇帝才有权直接惩处,薛皇后此举实在是僭越了。但她此时已气红了眼,丝毫不管这些。 宋玉玫一听急了,若是让她的熙哥哥在这碎石子地上跪上两个时辰,双腿不残也废了!都是这个该死的丧门星连累了她的熙哥哥,她气恼得很,忙道:“母后,求你饶了熙哥哥吧,不是熙哥哥的错要罚就罚陵王妃一人” 薛皇后一眼横过去,她便闭嘴了。 皇后娘娘盛怒,一众宫女内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此时唯有李怀抖着腿,大着胆子向前踱出一步,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此刻正在御书房等着陵王殿下,怕是耽误不得” 夏桃芝心中暗赞这个小内侍机智,此时搬出皇上,薛皇后应会忌惮几分的。 不料薛皇后却冷哼一声,道:“你自去回禀皇上,就说陵王夫妇对本宫不敬,还打伤了公主,该如何处置?” 李怀万没料到薛皇后竟强硬如此,只得应声去了。 不多时,他白着脸回来了。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说”他躬下身子,咬牙道:“皇上说全凭皇后娘娘处置。” 夏桃芝吃了一惊,竟然如此? 芍药还想求情,宋元熙已经拉着夏桃芝直直的跪了下去。夏桃芝倒是满不在乎,不就是罚跪嘛,以前在清风观时,也没少被师父罚跪。 薛皇后的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轻蔑的扫了跪着的二人一眼,随手指了一个小太监留下监察,便带着宋玉玫和宋元晟摆驾离去。 御花园瞬间空了,只留陵王夫妇二人默声不语的跪着。 好在春日的日头并不晒人,二人直挺挺的跪了一个时辰,除了膝盖逐渐由刺疼转为麻木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 这时,就见一个人影躬着身子,几步走到他二人跟前,道:“陵王殿下陵王妃娘娘” 宋元熙抬头一看,这不是那个叫李怀的小公公吗?原来薛皇后随手一指,竟然指了这个小公公留下监察。 李怀道:“殿下和娘娘受苦了” 芍药没好气的道:“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刚刚还一起冤枉我们娘娘来着!” 李怀苦着脸:“这位姐姐误会奴才了,奴才刚才是想说真话来着” 芍药根本不信他。 李怀只好道:“方才那赵嬷嬷并未离去,一直在暗处监视着,奴才看她走远了,这才敢过来通报一声。奴才怕她去而复返,先去前方守着,殿下和娘娘请自便,奴才什么也看不见” 说罢,径直走到前方去了。 芍药愣了愣,心道难道真的错怪好人了? 宋元熙轻声吩咐芍药了几句,芍药欣然点头,也追着小太监去了。 夏桃芝知道他是故意支走芍药,道:“你刚刚倒是跪的干脆。” 宋元熙挑眉道:“不然呢?你一个人能打得赢他们全部吗?” 说罢,跪坐下来,揉了揉腿。夏桃芝也学他跪坐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腿,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 “早已预想过这东楚陵王的处境会十分艰难,没想到竟然艰难至此!”宋元熙嗤笑一声,嘲讽道:“难怪你们东楚打不赢我们西图,整个东楚就宋元熙这么一个能打的,这帮蠢货还不知道当爷爷一样供起来,竟然还如此轻贱他!难怪他霸着老子的身体不还了,换了是老子,一有机会也要逃的远远的。” 夏桃芝也叹气,开始有些同情那位陵王殿下了,明明是一国的皇子,身份尊贵,竟然是这般的境遇。 “不过嘛”宋元熙的话音转了转,狞笑道:“他们死定了” “” 夏桃芝心中默默为薛皇后一家捏了把汗。 想到刚才宋元熙挺身而出的那一瞬间,她面色莫名有些发红,道:“刚才谢谢你” 宋元熙嘻嘻一笑,明知故问:“谢我什么?” 夏桃芝一见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立马生出一种想抽他的冲动,忙转移话题:“原以为皇上会管一管的,没想到” 宋元熙轻笑了一声,道:“他不会管的,他从来就没有管过这个儿子。”(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冰璃降世玉公子 东楚武神宋元熙 夏桃芝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坐在楚宫的御花园中,听一个西图国的人讲述东楚国的八卦。 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封源君堂堂一个西图太子,竟然会对东楚的宫廷秘闻知道的那么清楚。 陵王宋元熙,是现任楚帝的第三个儿子,也是最不受宠的一个儿子。 陵王的生母出身名门望族,乃前骠骑大将军谢世宁的嫡女,身份显赫。十六岁进宫之时便艳压群芳,楚帝颇为喜爱,封为娴妃,独宠其一人。不久后,娴妃就怀上了龙嗣,彼时的薛皇后虽育有一子却还只是个妃位,宫中纷纷猜测若娴妃诞下的是小皇子,必定母凭子贵登上后位。 然而也许是没有这个命享这么大的福,娴妃临盆之时不幸难产,刚刚生下了小皇子就撒手而去。 楚帝痛失爱妃,哀痛不已。 他恨老天无情,拆散了他们这对有情人。不但处死了为娴妃接生的产婆和一众宫人,还连带着把这种恨转移到了刚刚出生的小皇子头上。 从小到大,楚帝待三皇子宋元熙极为冷漠,从来不闻不问,权当没有这个儿子。 娴妃故去一年之后,宁国侯萧靖于朝堂之上以私吞军饷的罪名弹劾骠骑大将军谢世宁,言辞凿凿,证据确足。楚帝震怒,将谢世宁革了职,抄了家,全家流放边疆。 一人落地,必有一人高升。君王之道,素来讲究制衡。谢世宁被革职查办后,楚帝将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薛武升了骠骑大将军,连带薛武的女儿,当时还是慧妃的薛皇后也因着母族的荣耀,荣登后位。 父皇不疼,母妃已故,再加上母族的没落,直接导致了宋元熙幼年的宫廷生活过得非常的凄惨,时常被其他皇子欺负不说,就连宫人们也敢随意欺凌打骂他。最夸张的一次,五岁的小宋元熙被八岁的太子宋元晟放狗狂追,大哭着跑过大半个皇宫,整个楚宫竟无一人伸出援手。 最后他爬上了一颗大树,瑟瑟发抖的在树上躲了一夜才脱险。 后来楚帝的长姐明昭长公主听闻此事之后动了怒,斥责了太子殿下,惩罚了一干宫人,并亲自派人照料宋元熙的起居饮食,还恳求楚帝恩准他和其他皇子一同读书习武。 自此,这位小皇子在楚宫之中水生火热的生活才算告一段落。 夏桃芝听得咂舌,道:“难怪薛皇后如此有恃无恐,这陵王小时候也太可怜了我还以为出生在帝王之家必定都是从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一般长大的呢。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傲娇太子冷笑了一声,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不太好。 双腿的麻木退去之后,夏桃芝只觉得膝盖连着小腿一阵阵钻心的刺痛,看来伤的不轻,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追问道:“那后来呢?” 傲娇太子索性躺了下来,伸直了腿,将双手枕在脑后,仰面看着天,继续讲了起来。 年幼的宋元熙聪慧过人,天资极高,也勤学刻苦。自启蒙之后,逐渐展露光芒,再加上他小小年纪便言行有度,仪容出众,因而屡获太傅赞赏,曾赞他“冰璃降世,玉质出尘”。 为此,太子宋元晟没少带人在书房外面堵他,暗地里揍一顿是常有的事。挨了打的宋元熙从来不哭也不告状,只是默默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和脚印,转头就更加刻苦的习武。 于习武方面,宋元熙更是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悟性极高,从扎马步开始到精通各种各样的兵器,也不过用了短短十年的时间。他熟读兵法,最擅长骑马射箭,十二岁时已练就百步穿杨的绝技,十四岁时箭无虚发、没金铩羽。 可即便如此,楚帝还是不喜他。 待他刚刚满十四岁之时,就匆匆封了王,让他从皇宫中搬了出去。 楚平王十九年,十六岁的宋元熙在楚京盛事“重楼摘星”中以三箭定乾坤,一举夺得了“东楚武神”称号。 于文,他是“冰璃降世玉公子”,儒雅出尘;于武他是“东楚武神”,是当之无愧的东楚第一人。 傲娇太子的言辞之间,带着淡淡欣赏的味道,颇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夏桃芝不禁好奇的问他:“当年你们不是交过手吗?你是不是刺了他一枪?” 他“啧”了一声,斜睨着夏桃芝道:“你怎么知道我刺了他一枪?小桃子你看得很仔细啊” 夏桃芝脸红了,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还是嘴硬道:“我才没看!” 宋元熙欣赏着她这副表情,似乎很是愉悦,坐起身来,随手扯过一根嫩草叼在嘴里,道:“两国交战,死伤在所难免。当年我们同为两军主帅,在渭水河边打了个平手,双方都受了重伤,我刺了他一枪,他还了我一箭。”他指了指胸口的位置道:“在这里。” 夏桃芝下意识的看过去,突然想起现在他们已经互换了身体,忙收回目光,又问道:“但是那说书先生明明说那场大战是陵王凯旋而归,怎么你却说是打了个平手?” 宋元熙白了她一眼,道:“你当东楚皇室不要脸面的吗?老子年年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好不容易有一年他们的主帅是活着回去的,当然要大肆吹扬一番了。” 夏桃芝:“” 心道这人还真是,狂妄至极。 “不过嘛,再后来就听说东楚陵王一病不起,老子还以为他是被老子打得下不了床了,谁成想,竟然是被人下毒暗害了?” 听到此处,夏桃芝不禁感叹:宋元熙此人,实在是一个大写的惨字!外御强敌,身负重伤,内有阴谋,诡计毒害,他不负家国,家国却容不下他。 二人一时静默无言,各有各的心思。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他们身上,偶有小风拂过御花园的娇花嫩叶,带着一股花草的清香吹来,格外的舒服。 宋元熙望着天,想着此刻正顶着他的真身在西图冒名顶替他的那个人,不知又在面对着怎么样的境地。 他讽刺的想,你以为自己逃出狼窝了吗?却不知道只是进了另一个虎穴罢了。 想着,他心里快意了起来,勾起嘴角道:“小桃子,你说我们要不要顺手帮他报个仇呢” 话音落了半天,却没听到回应,他扭头一看,就见春日的阳光洒在身旁少女白玉般晶莹的面庞上,脸上细小的绒毛裹着金色,柔软可爱。她闭着眼睛,神态恬静,一点也没有平时跟他吵架时候的泼辣模样,此刻像极了一只慵懒的小动物,脑袋轻垂着,正在打着瞌睡。 他突然就想起了他们在弥白山山脚下初遇的那一天,她也是这么缩在角落里,在一片嘈杂声中打着瞌睡。那时的他根本不会想到,命运轮转,竟然会将他与那个打瞌睡的小丫头连在了一起,从此纠缠不清。 鬼使神差的,他靠了过去,伸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揽,她的头顺势就靠到了他的肩上,迷迷糊糊的蹭了两下,挑了个十分的舒适姿势,沉沉睡去。 *** 暮色四溢,李怀和芍药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折返回来,走近就看见一副奇景。 陵王妃靠在陵王的肩膀上睡得很熟,口水流了陵王一肩膀。陵王殿下则是一脸的嫌弃,一副很后悔的样子。 他二人惊得呆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那十分的尴尬。 宋元熙见那二人杵在那不动,轻轻勾了勾手,示意他们过来。二人忙不迭的跑了过来,芍药看上去都要哭了,自家娘娘竟然当众露出这种睡相,这里可是皇宫啊!皇宫啊! 宋元熙悄声问李怀:“李公公,这附近可有什么地方能稍作梳洗的?” 李怀立即道:“有是有,不过” 他面露迟疑之色,想了想,咬牙道:“没办法了,还请殿下跟随奴才来吧。” 宋元熙点点头,转头吩咐芍药:“你立刻去马车上取伤药,你家娘娘的腿伤的不轻,速去速回。” 说罢,自己也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将夏桃芝打横抱起,跟着李怀去了。 此时暮色已渐暗,远处一片灯火阑珊,人影绰绰,晚宴似乎快要开席了。李怀带着宋元熙避开人群,绕着小路行了一段距离,来到了一个荒废的宫殿前。整座宫殿毫无生气,黑灯瞎火的显得无比的阴森破败。他伸手轻轻一推,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发霉的尘味扑面而来,到处都是潮湿腐朽的气息。 李怀似乎常来,驾轻就熟的带着宋元熙绕过前庭,来到了一间屋内。他熟悉的摸着黑将烛火点亮,屋内光线寥落,依稀能分辨出此处是一间寝殿,收拾得干净整洁,床上摆放着整齐的被褥,看来是有人长期打扫。 宋元熙走到床边,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到床上。她竟然依旧睡得十分香甜,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她的脸,桃腮樱唇,分外好看。 他好笑的摇了摇头,转头问李怀:“李公公对此处如此熟悉,不知这是何人的宫殿?” 李怀老实答道:“回殿下,奴才也不知。奴才的师父言这宫殿的旧主人有恩与他,因此时常带着奴才来此处打扫,祭拜。。” 宋元熙听着,心中有些疑惑,但此时无暇分心去想,只得先应付眼前的事,他对李怀道:“还要劳烦李公公跑一趟,将我府上的婢女接来到此处。” 李怀应声去了。 屋内转眼只剩他二人,宋元熙这才坐到床边,将夏桃芝的裤腿轻轻的卷起,心中顿时一凉。只见原本一双白皙纤嫩的腿,此刻遍布淤青红肿,膝盖更是肿胀发紫,隐隐透出丝丝血痕,看起来伤的十分严重。 他默声不语,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片刻后,动作轻柔的将她的裤腿放下,站起身来。 环顾四周,见外室墙上挂着一幅画。他走近细看,画中是一个红衣女子,手执长剑,站在一棵桃树下正在舞剑。花瓣簌簌飘落,衬得她身姿飘然,眉宇之间英气十足,细看之下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顿觉疑惑,在脑中细细想了一遍,无果。这天下之大,眉眼相似之人千千万万,根本不足为奇。他不禁在心中嘲笑了自己一声,越发觉得自从来了这东楚国,自己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夏桃芝是被一阵断断续续的抽噎之声吵醒的,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轻声的哭。她感到双腿一片冰凉,缓缓的睁开眼睛,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芍药正在给她上药,吓了一跳,手上的药瓶差点脱手而出。 “娘娘,你快躺下,奴婢正在给你上药。” 夏桃芝好奇的打量着四周,问芍药:“这是何处?我怎么会在这?” 芍药摇头:“奴婢也不知这是何处。李公公将奴婢引来此处,奴婢只顾着给娘娘上药忘了问了。娘娘的腿伤的很重,多亏了殿下一路上抱着娘娘过来的” 夏桃芝闻言愣了愣,心道傲娇太子还算有点良心。 此时她注意到芍药的双眼红红的,脸上竟然隐隐有泪痕。 “你怎么哭了?” 芍药摇摇头,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给夏桃芝上药。 她只好又问道:“殿下呢?” “殿下在外室,李公公正在给他上药呢,殿下似乎也伤的不轻。” 夏桃芝在心中默默问候了一下薛皇后一家,道:“宴席要开始了吧?” 芍药正要答,宋元熙的声音隔着纱帐传来:“快要开始了,我们得走了。” 夏桃芝点点头,将卷起的裤腿放了下来,整了整衣衫,扶着芍药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双腿还是一阵阵的刺痛,但走路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四人踩着夜色出了破败的殿门,李怀在前方带路,领着他们向着那鼓乐齐鸣,灯火辉煌处行去。(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摘星宴 楚京每三年都有一场盛事,名甚雅,曰“重楼摘星”。 重楼并不是什么楼,而是一座山,重楼山。 重楼山仙气缭绕,乃是东楚福泽绵延之地。皇家大护国寺便身在此山中,是东楚皇室虔诚祈福,拜求平安之所。 摘星,指的也并不是摘天上的星星。 而是一种生长在重楼山悬崖峭壁之上的灵花,名曰玉璇,花期每三年一次。 花开时节,重楼山云雾缭绕的峭壁之上,遍布蓝色的玉璇花。乍一看去,宛如散落在仙境中的漫天繁星,尤为壮丽。数以万计的蓝色星点中,有一抹血红之色,犹如群星中最闪耀的那一颗,称之为赤璇,乃是花中之王,可解百毒。 所谓的“重楼摘星”,需得通过重重关卡,于悬崖峭壁之上摘得此花,全身而退者,才能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东楚武神”。 是以,三年一度,楚京所有的王孙贵胄、青年才俊们便会齐聚重楼山,一决高下。胜出者将名垂青史、声动楚京,受“东楚武神”封号,司武职,掌兵权。 今日设在瑶华殿之宴,便是为这“重楼摘星”盛事揭开帷幕的摘星宴。 宴席还未开始,殿内已是座无虚席,文武百官,王公贵族均已列席。除帝后一家还未到场之外,满场就只少了那位上届“重楼摘星”的翘楚,摘得“东楚武神”桂冠的陵王殿下了。 瑶华殿内丝竹交奏,声乐齐鸣,银灯盏盏,灿若繁星。 高官权贵们三两成群,彼此寒暄着打着招呼,举杯换盏,先喝了起来。 角落里不时有官员三五凑做一堆,神情眉飞色舞,不时低声的议论着什么,有只言片语夹着酒香飘了出来,落到了一旁正襟危坐,低头独饮的顾子逸耳中。 就听一人道:“三年前的“重楼摘星”,陵王殿下一把“银甲神弓”使得是出神入化,惊为天人啊”那人仿佛亲眼所见一般,端着酒杯感叹:“殿下一路过关斩将,在摘星台上以三箭定了乾坤,将那灵花赤璇收入囊中,一举夺得“东楚武神”的封号,是何等的风姿卓绝啊” 周围人纷纷小声附和,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又听一人道:“掌了兵权之后,陵王殿下便领兵出征,大破蛮图,不负众望的凯旋而归,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 顾子逸端着酒杯在唇边押了一口,闻言忆起往事,心中泛苦。 当年他随殿下一同出征,亲眼见殿下是如何的用兵如神,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与那西图的“玄甲战神”战了个昏天黑地,将西图大军阻挡在了渭水河边境的碎玉城外。但殿下也因此受了重伤,归来后便一病不起。 而最让人寒心的是,自打殿下病重,圣上便收了他的兵权,再也不闻不问了。 他想得出了神,边上的婢女婉心见状,忙执了酒壶将他手中的杯斟满,轻轻的唤了他一声:“公子。” 顾子逸这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人堆中不知何时混进来一个低阶小官,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此时忍不住冒出头来问了一句:“陵王殿下如此不凡,一定深受陛下垂青吧?” 众人登时噤声,心里不约而同的骂道:哪来的愣头青! 一位年长的武将闻言双目瞪圆,斥道:“无知小儿,不要命了?这也是你能胡言乱语的吗?” 那小官吓得魂不附体,连忙闭嘴了。 这位武将看起来似乎颇有威望,一旁的一位官员忙向他揖了一礼,赔着笑脸打圆场:“这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归德将军莫怪。” 原来这位武将正是从三品的归德将军,李容。 众人吁了一口气,有一人将话题转了,问道:“那么三年之前的三年,又是哪位当世俊杰担此称号呢?” 此话一出,一些品级不高的年轻官员,纷纷露出疑惑且好奇的表情,就见李容手缕胡须,故作高深的道:“让老夫告诉你们,别说三年前的三年了,此前十五年间都无人夺得此殊荣。” 众人一听惊讶非常,心中好奇心更甚,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位官员,期待他说出下文。 李容似乎非常享受如此众心捧月般的感受,停了停,才捋着胡子继续道:“你们可知历届“重楼摘星“史上曾有一位高人,连续摘得三届“东楚武神”的桂冠。” 众人胃口被掉了个十足,忙追问到:“哦?还有这等奇人?我怎么没听说过,那人是谁?” 李容道:“还能有谁?便是明昭长公主已故的驸马,裴仁清了。” 有人似乎识得此人,问道:“莫非是那位前骠骑大将军谢世宁的爱徒?” “正是。” 那人唏嘘了一声,叹道:“那确实是一位奇才,只可惜英年早逝,英年早逝啊” “自裴驸马故去后,十五年间再无“东楚武神”问世,一直到陵王殿下” 众人正说着,就听殿外一声高呼:“陵王殿下到!” 一瞬间,似乎所有的目光都望向瑶华殿的殿门。 就见一位丰姿如玉的男子自殿门外缓缓踱步而来,身着玄纹云袖锦服,头束玉冠,身姿挺拔,顾盼间从容温雅,气度出尘。 顾子逸的眼神霎时便亮了。 自陵王殿下的身后飘出一袭藕荷色的裙带,还有一位明眸皓齿的美人,双瞳剪水,柔媚姣俏,身姿清丽,袅袅娜娜而来。 不是那位陵王妃又是谁? 众人心中皆叹,好一对璧人! “臣等参见陵王殿下,陵王妃娘娘!” 宋元熙颔首,众目睽睽之下携过夏桃芝的手,带她一同入了座,俨然恩爱非常。 众人心中又叹,好一对鸾凤和鸣的璧人! 芍药俯身理了理夏桃芝的裙摆,遮住了她微微发抖的双腿,在她耳边悄声问:“娘娘觉得如何?还撑得住吗?” 夏桃芝点点头,轻声道:“我还好。” 她侧眼去看身旁的宋元熙,就见他整衣危坐,一派端方雅正。面上依旧挂着温润的浅笑,端的是一派淡定从容的模样,只是执着她的那只手微微有些发颤。 一瞬间,她有些不忍心抽回手,这人,明明伤的很重还演的这么认真一点也不肯露出受伤的模样 片刻间,殿门外又是一连声高呼响起:“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淑妃娘娘驾到瑞王殿下驾到” 众人一片高呼行礼之声。 夏桃芝随着宋元熙俯身行礼,不多时,就见一双龙纹皂角朝靴步伐沉缓,气定神闲,踱步行在最前,后面跟着的四双脚,两双莲步轻移,两双步伐轻健,五人从他们面前行过。 那一双龙纹皂角朝靴,路过他们时似乎停了停,又似乎没停,转眼间听见落座的声音,有个低沉的嗓音响起:“免礼,平身罢。” 众人这才直起身子落了座。 夏桃芝悄悄偷眼看上去,就见主位上之人方面短髯,阔眉星目,一身龙纹黄袍,气度雍容,尊贵无比。身侧一左一右分别端坐着薛皇后和太子宋元晟。 似乎并没有看见淑仪公主,莫非又被薛皇后给禁足了? 她想着,心里舒服了一些。 薛皇后下手坐着一位美妇,衣饰华贵仅在皇后之下,容颜明媚,凤眼微扬,眼波流转说不出的轻柔妩媚。 正是大楚的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育有一子,便是坐在太子宋元晟下手的瑞王宋元闵。二人眉目颇有些神似,只是宋元闵的眉眼较为平和,少了几丝宋元晟的盛气凌人。 有內侍高声宣布宴起,顿时鼓乐声大作,笙箫琵琶齐发,十二个娇俏美艳的舞姬莲步行来,身姿婀娜,旋转齐舞,一时间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众人的注意力皆被歌舞吸引了过去,夏桃芝这才察觉到身旁的人微微松了松气。 此时,忽觉有两道不善的目光自主位上投来,是薛皇后看了过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眸中却写满了轻贱。太子宋元晟倒不是在看她,而是冷冷的注视着她身旁的宋元熙。 宋元熙毫不在意,笑的温雅,淡然的端起酒杯,朝他敬了敬。 本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宋元晟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愠怒,仿佛受到了挑衅一般。 宋元熙将酒杯举到唇边押了一口,掩去眸中一丝嘲讽。 日子还长着呢,我们走着瞧,太子殿下 一曲舞罢,鼓乐声止,舞姬们鱼贯退场。瑶华殿内恢复了安静。 就听端坐于主位之上的楚帝开口道:“今日众卿与朕同聚摘星盛宴,为我大楚三年一度的盛事“重楼摘星”揭开帷幕。”言罢,举杯起身:“吾与众卿举杯,共襄盛举,愿这盛事为我大楚招纳良才,愿天佑我大楚!福泽安康!” 众人亦举杯起身,齐声高呼:“愿天佑我大楚!福泽安康!” 饮罢落座,有內侍拿着卷轴上前,大声宣读着繁琐冗长的祖制,众人听得意兴阑珊,纷纷开起了小差。 顾子逸的目光频频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眼神热切,夏桃芝心道:“公子啊公子莫非你真是个断袖?”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问身旁的傲娇太子,这陵王殿下过往可曾有过断袖史? 宋元熙噎了一口,道:“胡说什么?” “我见顾大人似乎对陵王殿下颇为关怀,你看他此刻一直往你这边望呢” 宋元熙道:“那是因为他与陵王感情深厚。” “真的没有吗?”夏桃芝不服气:“但那边也有一个老头,似乎也一直在往我们这边看呢。” 她用嘴角指了指端坐在他们对侧的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紫袍绶带,风华清贵,看起来是个大官。 宋元熙闻言看去,顿时抽了抽嘴角,小声道:“那是你爹!”(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傲娇太子的岳父大人 夏桃芝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敢情对面坐的这位就是她这具身子的亲爹,东楚的丞相夏伯远啊。 那不就是傲娇太子的岳父大人吗? 诚然,无论是西图太子封源君,还是陵王殿下宋元熙,那可都是夏丞相的乘龙快婿。 夏丞相的两个女儿一前一后的出了嫁,一个嫁去了遥远的西图和亲,此生恐无缘再相见。另一个嫁给了落魄的王爷,大婚后就屡陷危机,至今还未回过门。 此番也是夏伯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已嫁做人妇的小女儿,但无论如何,此刻看见她无恙,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今日一踏进宫门,便有宫人前来通报,说陵王夫妇对薛皇后不敬,此刻正在御花园中受罚。他这个做爹的自然是又着急又心疼,有心向圣上求情,在御书房外站了一个时辰,圣上也没有召见他。 他知圣上从来对陵王殿下不上心,而薛皇后仗着娘家在前朝得势,素来跋扈。朝堂之上早已是骠骑大将军和宁国侯一党只手遮天,更不用说如今他还成了西图太子的岳父,身份尴尬,已失去了圣上的信任,如今他空有一个丞相之位,实在是举步维艰。 当初西图大军压境,西图太子声势浩大的前来东楚求亲,圣上一道圣旨,要他的大女儿去和亲,为国为民,他无可奈何。哪知刚刚含泪送走了大女儿,没过多久,圣上又是一道圣旨降下,要将他的小女儿赐婚给陵王殿下,他心中清楚这是君主的制衡之道,为人臣子,他亦无可奈何。 旁人都羡慕夏家一门出了一个太子妃和一个王妃,风光无限。只有夏伯远自己清楚当中的无奈和凄苦,不过短短数月,他看上去竟已苍老憔悴了许多。 这各中的曲折夏桃芝自然不知,只是被夏伯远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想到自己如今正占着人家女儿的身体,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得将手中刚刚捏起的一颗葡萄放回了盘中,规规矩矩的坐正。 内侍终于将冗长的祖制宣读完了,动作轻缓的将卷轴收起,躬身退了回去。 就听主位上的楚帝开口道:“钦天监择了吉日,朕已将摘星盛事定在了下月二十二举办。”他话锋一转:“不知哪位爱卿愿自告奋勇主持大典啊?” 百官们皆不做声,不明白楚帝此话何意。 “重楼摘星”乃是东楚一等一的盛事,依照祖制,历届的摘星大典都是由上届夺冠的武神来主持的。不单单是主持大典,还有相关制程的拟定,所有细节的筹备,所有关卡的设定等。除非上届无人夺冠,才会由帝王指派人选全权操办,一般指派的也是当下十分得宠的臣子。 按理来说,今年的摘星大典,是理应由上届的武神陵王殿下来主持才是,然而楚帝显然没有这个意思,看也不看宋元熙一眼,径直转向了坐在文官之首的夏伯远。 “夏爱卿,依朕看,今年就由你来主持吧。” 众人闻言皆是吃惊,心道夏相今年果然风头大盛,圣上竟对他如此偏爱,将本该属于陵王殿下的荣耀也一并给了他,陵王殿下一向不争,看来这次主持大典的人选非夏相莫属了。 不过左右都是他翁婿二人的差事,旁人是无福消受了。 夏伯远的心中却暗自叫苦,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好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对着楚帝揖了一礼,道:“启禀圣上,微臣惶恐。往届的大典都是由上届的武神主持,微臣区区一个文官,实在是不敢僭越。” 楚帝明显不悦,冷淡道:“陵王已抱病了许久,不易操劳。本届的摘星盛事,还是好好的将养着吧。” 言下之意,不止不让陵王主持本届摘星大典,竟是连他参赛的资格也要取消了?这样当众打自己儿子的脸,楚帝真是十分做得出来。 顾子逸心中不忿,想当年,圣上也是这般,用这个理由毫不留情的收走了殿下的兵权。 如今,竟然又 此时,就见宋元熙站起身来,迎着众人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对着楚帝直直跪下,行了个大礼,朗声道:“回父皇,儿臣身体已无大碍,不敢躲懒。愿尽心竭力为国效力,为父皇分忧。” 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从容的决心。 一时间,瑶华殿内众人心思各异。 百官们皆做壁上观,抱着手看好戏。这陵王殿下向来云淡风轻,不争不抢,这次却终是按捺不住,要与他的岳父大人争上一争了? 顾子逸心中却暗自叫好,仿佛又看见了昔日那个风采卓绝的“东楚武神”。他与殿下结识多年,心知殿下心怀天下,别的事都可以不争,却独独不会放弃重掌兵权,为国效力的机会。 夏桃芝望着顾子逸热切的眼神,很是无语,再望向大殿中央那个跪的笔直的身影,心中焦急,只恨自己没来得及拦住他。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傲娇太子又要作什么妖?眼下他们保命都来不及,这么危险的比赛不参加不是更好吗?又是余毒未清又是武功尽失的,难道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而宋元晟此时心中却满是疑惑。已无大碍?他竟说自己已无大碍?宋元熙究竟是在逞强,还是真的已经痊愈了?他身体里的那些毒早该在他大婚那夜一齐发作,要了他的命才对,此刻竟还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据他安插在陵王府的眼线回报,宋元熙确实毒发了几次,次次凶险无比,命悬一线。但每一次,竟然都被他安然无恙的挺了过来。看来,外界盛传这位陵王妃的医术高超,并非虚言。起初他并不相信,但今日亲眼见到二人被罚跪了两个时辰,却依旧行走无碍,跪立自如的样子。他觉得确实是他小看了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陵王妃了 宋元晟的的眼睛危险的眯了眯,心中警铃大作。虽说父皇自小便不喜欢这个宋元熙,但自从宋元熙领兵大破蛮图凯旋而归之后,不仅深受大楚百姓爱戴,就连父皇对他的态度也有所改观。若不是自己和母后绞尽脑汁的给宋元熙下了毒让他卧床不起,让父皇顺势收了他的兵权,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现如今西图虎视眈眈,东楚又无良将,若是此时让宋元熙再掌兵权立下战功的话,他这个太子之位就可坐不稳了。 必须找机会将他除掉!彻彻底底的除掉! 他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今日在御花园中宋元熙扣住赵嬷嬷脉门的动作。若是以宋元熙的武功,根本不需要以扣脉门的方式来制住一个人,只需稍稍施加点内力,就能让赵嬷嬷生不如死了。 他心中一动,莫非 宋元晟的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心中狂喜。宋元熙啊宋元熙若真是如此此番必叫你尸骨无存 楚帝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宋元熙,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起他这个儿子来。虽然是跪着,却把腰板挺得笔直,丝毫也不肯松懈,细看之下,双手的指尖都在微微的发颤。眼神中却有一种决绝,这幅不肯认输的模样,也不知是像了谁。 他道:“陵王大病初愈就莫要逞强了,若想为国效力,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语气中竟然有一丝淡淡的关怀,这让薛皇后蹙了蹙眉。 宋元熙正想说话,宋元晟却站起身来,下到大殿中央,与宋元熙并排跪下,俯身一拜,对楚帝道:“父皇有所不知,三皇弟原是久病缠身,一直药石无灵。但自从三皇弟大婚后,不过短短数日,竟将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治好了。想来是这位陵王妃医术超群,如今三皇弟大病痊愈,当真是可喜可贺。夏相教女有方,不愧是我大楚的肱股之臣。” 这一番话说的妙,一箭三雕。 夏桃芝莫名其妙,心道我什么时候医术超群了?只不过是在芍药的指引下给宋元熙扎过几次针罢了。她看向芍药,芍药却对她连连摆手,意思是千万不要出卖她。 楚帝看向夏伯远,好奇道:“哦?竟有此事?陵王妃竟然精通医术?” 夏伯远冷汗直流,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根本不懂什么医术,可此番若是又牵扯出个会医术的丫鬟来,不知道又要被有心人做出什么文章来了。 楚帝问道:“陵王妃何在?” 夏桃芝只得站起身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到大殿中央,跪到宋元熙的身边,行了个大礼,道:“臣妾见过父皇。” 楚帝打量了她片刻,问道:“朕听太子说你医术超群,竟治好了陵王多年的顽疾,可有此事?” 夏桃芝不知该如何回答,偷眼去看宋元熙。就见宋元熙在她身边低着头,用口型轻声道:“照实答,莫怕。”她于是硬着头皮答道:“回父皇,臣妾只是略通医理,雕虫小技,实在不敢说是医术超群,更不敢与宫中御医相提并论,太子殿下过誉了。” 楚帝竟然难得的露出了赞许的表情,点了点头。 宋元晟此时又道:“父皇不必担心,既然三皇弟已然无碍,恳请父皇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为国尽点心吧。” 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太子殿下竟然给陵王殿下求情。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知道这二人素来不对盘,明眼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自来是容不下陵王殿下的。 楚帝蹙眉不语,双眸宛如一湖黑色的寒潭,深不可测。倒是一旁的薛皇后脸都要气歪了,想不通自己的儿子到底在干什么? 沉吟了片刻,楚帝对宋元熙道:“如此,就交由你去办吧。” 宋元熙闻言毫不迟疑,揖手高声道:“谢父皇,儿臣遵旨!” 眼角的余光瞥见宋元晟眼中的狂喜,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嘲讽。 宋元晟,想阴老子?你还差得远呢。(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你不就是我的人吗? 自摘星宴那夜之后,宋元熙便忙的脚不沾地,三天两头不见人影。 夏桃芝满肚子的话想问他,却总是找不到人。去他的院子寻过他几回,不是黑灯瞎火的不见人,就是刚刚回来正在泡药浴。 有一次她实在懒得再找了,索性坐在他房门口等他,结果人没等到,自己却先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发现睡在自己的床上,芍药又是一脸的喜上眉梢,说是殿下半夜将她抱回来的。 她觉得她有可能永远都跟芍药解释不清楚了 最后她也懒得去寻人了,左右他忙完了总会自己出现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夏桃芝发现做王妃的生活十分无趣,还不如她以前做婢女的时候充实,忙忙碌碌的,一天就过去了。现在芍药什么都不让她做,完全将她变成了一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成日里除了打瞌睡就是发呆,整个人都变得迟钝了。 但即使再迟钝,她也隐隐开始发现陵王府不太对劲了。 这几天无论她走到哪里,总觉得有一股视线在盯着自己,但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她问芍药和海棠是否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结果她们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最后她只好呆在她的小院子里哪儿都不去,每日里早早的上床睡觉。 这一夜,夏桃芝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有人径直走到了她的房门口,推开门,悄悄的走了进来。 步子略重,应该是个男人。她想起宋元熙曾经说过,陵王府并不安全,当下警觉起来,悄悄的下了床,抄起架子上的一个花瓶,轻手轻脚的摸过去。 忽然烛火亮了,宋元熙端着烛台默默的将她看着,而她高高举着手中的花瓶,保持着正要砸下去的姿势。 “你在干什么?”宋元熙冷冷的问。 “” 夏桃芝无语了片刻,将那花瓶举起放下,放下举起,重复了几次,道:“大半夜的睡不着,我在练功。” 宋元熙对她的瞎掰报以冷笑,转身放下烛台,径直走到她的床前坐下,开始脱他的靴子。 看他的样子竟然要上床? 夏桃芝一惊,困意醒了大半,忙把刚放下的花瓶举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你,你脱靴子干什么?” “脱靴子当然要睡觉啊。”宋元熙斜了她一眼:“快把那玩意儿放下。” “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这里是我的房间。” 宋元熙好笑的看着她:“整个陵王府都是本王的,本王想睡哪就睡哪。” “” 她疑惑的看着正在脱外衣的宋元熙,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一般只有在人前他才自称“本王”,没人的时候这死傲娇不是一向都自称“本太子”的吗? 见她站着发愣,宋元熙不悦道:“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伺候本王就寝?” “” 她狐疑的看着他,没动。 宋元熙叹了口气,走过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往床上一丢。随着她一声尖叫,屋子里瞬间陷入了黑暗。宋元熙熄灭了烛火,翻身上床,钻进被子里,顺势抱住了她,动作一气呵成。 她下意识要挣扎,就听见他在耳边轻声道:“别闹,外面有人。” “” 眼前漆黑一片,身后的人贴背抱着她,有温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脖颈间,从她的耳后渗进她的发丝中。她全身僵硬,欲哭无泪,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小桃子放轻松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她这才渐渐的松懈下来。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又要睡过去了的时候,宋元熙终于放开了她,轻声道:“走了。” 二人都松了口气,屋子里静谧无声。只有月光透过窗台洒了进来,给屋子里胧上了一层薄光。 “你不回去睡吗?” “不了,不知道半夜还会不会有人来。” 她不做声了,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发呆,心里升起一股厌烦,这样白天黑夜的监视,真是没完没了了! 又过了一会儿,身后再次传来宋元熙的声音:“小桃子,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宋元熙觉得有些好笑:“那现在又是谁在回答?” 她不想理他,不出声。 宋元熙又道:“小桃子,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参加重楼摘星吗?” 说真的,她很想知道,她太想知道了。 于是她转过身来,没好气的道:“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去送死!” “” 宋元熙翻了个身,与她面对面,在黑暗中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因为摘了那颗星,能救我们的命。” 见夏桃芝面露疑惑,他叹道:“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东楚人?竟然连你们东楚盛事重楼摘星摘的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夏桃芝心道这怪我吗? “我从小就被师父捡上山了,这是我第一次下山。” 宋元熙无奈,只得跟她简单的解释了一遍。 “所以只要拿到赤璇,就能解掉你身上所有的毒,包括蛊毒?” “没错。”宋元熙道:“根据我的推测,让这具身体武功尽失的应该就是那两种蛊毒,蛊毒盛产自西图,若我还是西图的太子,要解这个蛊毒易如反掌。但现如今,本太子虎落平阳,也只能兵行险着了。” “但你现在根本没有武功,我怕你连重楼山都上不去,就被人给打死了。”夏桃芝道:“况且太子肯定在暗中酝酿着什么阴谋,想要偷偷的害你” 宋元熙贱笑起来:“小桃子,莫非你在担心为夫?” 夏桃芝对他翻了个白眼:“我是怕你死了我还得给你陪葬。” “不用担心,我是上届的武神,是不需要参加前面的比赛的。我只需要在摘星台上等待别人来挑战就行了。置于宋元晟嘛“他轻蔑的道:”老子根本没放在眼里” “” 夏桃芝在心里骂了一声,狂妄自大! “就算如此,你怎么能保证自己就是最后的赢家?” “这个简单,只要能保证最后上摘星台的那个人对我没有威胁就行了。” 夏桃芝一头雾水:“如何保证?” 宋元熙不说话了,黑暗中他的眼眸出奇的亮,含着笑意直直看着她。 她被看得毛骨悚然,戒备的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又想使什么坏?” 宋元熙嘻嘻一笑,道:“别人嘛,我自然无法保证,但若摘星台上的是我的人,自然就没有威胁了。” 夏桃芝差点笑出声来:“你的人?你什么时候有人了?”可别吹牛了,你连个近侍都没有。 宋元熙道:“你不就是我人吗?” “我?”夏桃芝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而且你糊涂了吗,我一个女子怎么能参加?” 宋元熙看着她,理所当然的吐出了两个字:“易容。” 易容??? “可是我不会啊。” “我会。” 夏桃芝恍然大悟,想起他们在弥白山初遇之时,傲娇太子与凌曜便是双双易了容的。想来,傲娇太子必定是个中高手。 但她还是觉得不妥,以她的武功,真的能击败所有的人登上摘星台吗?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宋元熙竟然道:“以你目前的三脚猫功夫嘛,确实很有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过嘛如果能有幸得本太子亲自指点一二,未必不能朽木逢春。所以小桃子,你不如就拜我为师,让为师我好好教导教导你。” 夏桃芝气的不轻,这人明明求着别人办事,嘴巴竟还这般缺德,真是可恶! “我不拜!要去你自己去,凭啥要我为了你以身犯险啊?” “别啊”宋元熙忙做低伏小:“怎么又不拜了呢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好你个头!夏桃芝转过身去不理他。 宋元熙可怜巴巴的拽着她的袖子:“小桃子如果拿不到那朵花,解不了毒,你就得保护我一辈子了” 夏桃芝:“” 咋地?还赖上她了? 宋元熙锲而不舍,竟然摇着她的手臂撒起娇来:“好桃子桃妹妹桃桃桃儿” 夏桃芝一阵恶寒,赶忙将手抽了回来,不耐烦的道:“不去不去,说不去就不去!解不了蛊毒你也不会死,你就好好的做你的东楚王爷吧!” 身后的人没动静了。 睡着了? 她正想转过身看看,就听见身后宋元熙的声音像是从无尽的深渊中传来,带着满满的落寞、黯然还有不甘。 “可我不想永远像个废物一样要靠一个女子保护” “” 她从没见过他如此失落的模样,在她心里,傲娇毒舌是他,狂妄自大是他,恬不知耻是他,卑鄙阴险是他,道貌岸然是他,飞扬跋扈也是他,但唯独垂头丧气不像他 他应该是那个尊贵无比的西图太子,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玄甲战神”,却一不小心自神坛上跌落,跌下了万丈深渊,跌入了泥潭之中。 她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绪,眼前闪过他挺身而出护住她的样子 良久,她实在是太困了,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哝声,算是答应他了。 迷迷糊糊睡去之际,只记得宋元熙伸了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软声道:“明日,我陪你回门吧,去看看夏相。”(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集市少年 许是不习惯和别人同睡一张床的缘故,夏桃芝这一夜睡的很不安稳,噩梦连连。 一会梦见楚帝宣她进宫医病,可她根本不会看病,于是楚帝大怒,要治她欺君之罪。一会又梦见师父一脸严肃的问她报仇了没有,她说没有,于是师父嫌她没用,要将她逐出师门。 她吓得睁了眼,一身冷汗。 窗外还是破晓时分,晨光熹微。 宋元熙熟睡的面庞近在咫尺,长睫轻颤,呼吸绵密,温热湿润的鼻息轻轻呼出,扑在她的脖颈之间,湿湿痒痒的。 她还沉浸在噩梦初醒的惊悸之中,眼中惶惑未散,一时还有些分不清眼前是虚幻还是现实,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 面前的人马上警觉的睁开双眼,眼中清明无比,带着如寒冬一般肃杀的冷意,看得她心惊胆颤。 这人睡觉的时候到底是有多警觉啊? 缓了一会儿,他眼中的寒芒才渐渐褪去,像是清醒了过来,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寅时刚过” “不早了,起吧,今日陪你回门。” 宋元熙翻身下了床,利索的穿戴整齐,推门走了出去,唤了芍药海棠进来伺候梳洗。 夏桃芝呆了片刻,心中默默决定,绝不能再与这人同床共枕了,否则还没等人监视出什么端倪,自己就先吓死了。 因着今日要回门,宋元熙一早便命人在前厅备好了一桌子礼品,此刻他正皱着眉头坐在桌前,亲自核对礼品清单。 夏桃芝闲闲坐在一旁喝茶,一脸的幸灾乐祸。 海棠站在她的身旁,神色有些惶恐。一旁的王府老管家吉叔,神色更是惶恐。 早膳后夏桃芝故意将芍药支走,让她回相府通报,临时换了海棠来清点礼品。海棠年纪轻,性子跳脱,远没有芍药细心稳重,来来回回的清点了几遍都出了错,将宋元熙气的不轻。一旁的吉叔冷汗直流,生怕自己办的差事出了纰漏。 宋元熙有求于她,也不好对着她的婢女发脾气,只得亲自上阵。一边清算着礼品,一边心中大骂这个陵王算是个什么狗屁王爷,身边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害得他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好不容易清点完毕,吉叔指挥着家丁将礼品搬上了马车,宋元熙和夏桃芝上了另一辆马车,一前一后向着丞相府驶去。 马车徐徐驶过楚京大街,车夫将车驾得很稳,坐的十分舒适。 宋元熙一上车就又靠着软垫闭目养起神来,夏桃芝心里装着事,有些坐不住,思来想去还是靠了过去:“我有一个问题想向你请教。”某人闭着眼睛“嗯”了一声,语调漫不经心:“但说无妨,为夫必定知无不言。” “你知道我的夏小姐的身世吗?” 她虽顶着这副真身,却对原主的事一无所知,心中很是担心今日回门会露馅。但一想到若是问傲娇太子夏二小姐的身世,必定会牵扯出他那位未婚妻,现在已经成为了西图太子妃的“墨蓉公主”夏芊蓉,她又怕傲娇太子会翻脸,毕竟男人都是十分介意“被绿”这件事的。 傲娇太子睁开眼睛看着她,似乎神色如常,还是那副十分欠扁的语气:“还有什么事是本太子不知道的?” “” 她立刻狗腿道:“还请太子殿下解惑。” 毕竟是揭了人家的伤疤,所以她的态度十分的好。 傲娇太子很是受用,将身后的软垫拍了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开始讲了起来。 在楚帝未赐婚之前,楚京人几乎忘记了,其实东楚丞相夏伯远是有两个女儿的。 大女儿乃是正房萧氏所生的嫡出小姐,闺名芊蓉。秀外慧中,才貌双绝,正经的名门贵女,素有楚京第一美人的称号。而丞相的小女儿乃是庶出,闺名桃芝。生母薄氏出生卑微,却是夏丞相的原配。 昔年夏伯远还是个在家乡念书的穷小子时,就娶了原配夫人薄氏。后来上京赶考一举拔得头筹高中了状元。夏伯远一朝鲤鱼跃龙门,也结识了楚京的一些权贵,包括当时的晋王殿下,现任的楚帝宋容德。而早在殿试之时,宁国侯萧靖便一眼相中了相貌堂堂才华横溢的夏伯远,要将掌上明珠萧玉妍下嫁于他。 于是,在家苦苦等候夫君衣锦还乡的薄夫人,最终只等回了一辆接她上楚京的马车。 世人都说夏伯远宅心仁厚,一朝富贵也不忘糟糠之妻。 但彼时,夏伯远已与萧玉妍成了亲,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将萧玉妍抬进了他的状元府。虽说薄夫人本是原配,但宁国侯的掌上明珠岂有做妾之理? 于是顺理成章的,萧氏成为了正儿八经的状元夫人,而原配薄夫人成了妾。 次年,萧氏生下了女儿夏芊蓉。而薄氏也有孕在身了,但因薄氏早年与夏伯远生活贫苦,落下了病根,身子十分的弱。生产时难产了三天三夜,差点就一尸两命。薄氏拼死把女儿生了出来,才咽了气。 夏伯远对原配薄夫人的逝去倍感痛心,且内心深处一直觉得愧对于薄夫人。因薄夫人生前最喜欢桃花,便给小女儿取名桃芝。 “时光穿梭,夏家的两个女儿都慢慢的长大了。但在楚京,世人皆只知夏相之女夏芊蓉蕙质兰心、贤淑雅典当属楚京名门贵女的典范。渐渐的,丞相家还有一个小女儿这件事,慢慢被人遗忘了。” 夏桃芝又一次对这位“东楚百晓生”表示佩服,当即夸他:“连这种楚京权贵家的八卦事你都打听的这么清楚,看来你做西图太子的时候一定很无聊吧” 宋元熙闻言脸黑了黑。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前方突然传来一片嘈杂之声。 宋元熙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就听见海棠脆生生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回殿下,前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围了许多的人,将路堵住了,奴婢过去看看。 夏桃芝也顺着车窗向外看去,就见前方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圈,像是在看什么热闹,海棠小小的身影挤不进去,垫着脚干着急。 她索性也跳下了车,追着海棠去了。 宋元熙一个没注意,车上的人就没影了。他暗骂一声,只得也下了马车,跟了过去。 夏桃芝还没走近,突然人群散开一个缺口,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撞翻了街边的一个摊子,滚了几滚,滚到了她的脚边。 是一个跟海棠年纪一般大的少年。 那少年十分狼狈,鼻青脸肿,睫毛已经被血糊住了,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身上满是泥土和脚印,嘴里还叼着半个馒头。 人群中冲出一个壮汉,将地上的瘦小少年又提了起来,又是两个极重的耳光扇上去,口中恶狠狠骂道:“让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种偷爷爷的馒头,看爷爷不打断你狗腿!” 那少年被扇得七晕八素,鼻血横流,就是紧咬着馒头不松口。 壮汉似乎还不解气,又将那少年狠狠摔在地上,拳打脚踢。 夏桃芝看不下去了,拾起街边的一个小石子,暗用了几分内力,将手一挥。 “啪”!一声脆响,那壮汉连连后退,跌倒在地。 “是谁?是哪个王八蛋竟敢暗算爷爷?给爷爷滚出来!”那壮汉似乎极疼,倒在地上起不来,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 夏桃芝上前将那少年扶起,替他检查伤势,那少年似乎极怕,不停地向后躲着。 壮汉见打伤他的是个女子,面上挂不住,涨红着脸不甘心的大骂:“贱婆娘!敢管你爷爷的闲事!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是谁?” 海棠性子最是泼辣,早就忍不住了,上去就是两耳光:“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对我们夫人出言不逊!管你是谁,再敢叫嚣,当心姑奶奶割了你的舌头!” 人群哗然,纷纷看向夏桃芝,见她一身华服,非富即贵,猜想必定是哪家的贵夫人。 夏桃芝看了混在人群中的宋元熙一眼,示意他过来帮忙。宋元熙一脸”自己找的事自己处理”的表情,闲闲抄着手在一旁看热闹。 夏桃芝无奈只得跟海棠一起将那少年扶上了马车。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了,都作鸟兽散,宋元熙也跟了上来,马车又重新开始行驶。 海棠拿着药箱,正在给那少年处理伤口。 淡淡的药味弥漫在车厢,那少年几乎浑身是伤,全身上下新伤旧伤叠在一起,惨不忍睹。有一些伤口十分的骇人,皮肉都翻开了,连一旁的宋元熙都看得皱了皱眉。 海棠并不擅长医术,只能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 夏桃芝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那少年始终一声不吭,也不喊疼,只是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半块馒头。 她想了想,让海棠取出了食盒。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不答,一副怯懦的模样,鼻子一耸一耸的,头转向海棠手中的食盒。夏桃芝示意海棠将食盒打开,取出一块晶莹香甜的芙蓉糕,举到那少年面前,问道:“你想吃吗?” 那少年馋的直流口水,盯着那块芙蓉糕,点点头。 宋元熙在一旁嘲笑道:“堂堂男子汉,竟然贪食甜点,真是笑死人了。” 那少年闻言将脖子缩了缩,做错事一般将头低低得垂了下去。 夏桃芝白了宋元熙一眼,对那少年道:“不用管他。”说罢,就要将那块芙蓉糕递过去。 哪知半途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将那芙蓉糕截了过去。那少年眼见到嘴的糕点飞了,眼中满是失望。宋元熙却觉得很有趣,将那块芙蓉糕高高举起,挑衅的看着那少年:“想吃啊?自己来拿。” 夏桃芝无语的看着他,心道这人也太恶劣,连受了伤的小孩子都欺负。正要出声制止,却见那少年眼冒凶光,当真扑上去抢。 宋元熙哈哈大笑,不时将芙蓉糕左右手轮换,那少年个子小,够不着,又馋又急,竟然抓住宋元熙的一只手,对准他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下去。 众人大惊,忙上去拦,但那少年死死的咬住,丝毫不松口。 有鲜血顺着宋元熙手腕流了下来,竟是咬出了血了。 宋元熙毫不留情,伸手拖住那少年的下巴,手一摇,将那少年的下巴卸了下来。少年吃痛松了嘴,宋元熙又极快的一拍,将他的下巴又接了回去。那少年眼中满是恐惧,知道这个人不好惹,糕点也不要了,转身爬到角落里躲了起来。 众人一看宋元熙的手,赫然是一圈血印。 夏桃芝只得又重新拿出医药箱,给宋元熙处理伤口。 海棠当场就怒了,骂道:“你这小白眼狼!殿下和娘娘将你救了,你竟然还敢出口咬人!” 那少年又是一脸的怯懦的模样,缩在角落里,眼神中满是惶恐。 宋元熙却是一脸的兴奋,满不在乎他的伤口,对那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直直的看着他,眼神中满是警惕。 “我给你起个名字怎么样,看你全身脏兮兮的跟在泥巴里滚过一样,就叫你小泥巴怎么样?” 夏桃芝:“”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名字啊? 宋元熙继续道:“我很喜欢你,以后你就跟着我,做我的近身侍从吧!” 众人“” 这是饥不择食了吗? 那少年还是警惕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宋元熙道:“怎么样?跟着我有肉吃!而且我保证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那少年听到“有肉吃”三个字的时候,两眼放光,当即点头如捣蒜。 宋元熙哈哈大笑:“那就这么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小泥巴了,是我的近身侍从,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忠心耿耿的效忠于我一个人,如果你背叛我”他话锋一转,语调森寒:“那你这辈子就会活活饿死,死了也会变成一个饿鬼,听明白了吗?” 夏桃芝和海棠在一旁完全石化了,整个车厢里都是宋元熙嚣张的大笑声和小泥巴疯狂点头的动作。 马车在前方转了个弯,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一座府邸赫然出现在了小巷子的尽头。 那便是当今东楚丞相夏伯远的府邸了。(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归宁 得知王妃今日要归宁,相府正门外早已候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夏相,身着官服,双手拢在袖中,宽大的袖袍迎风而动,看上去似乎比摘星宴时还要清瘦了一些,面色却一扫之前的阴霾,变得神采焕发。在他身后齐齐站了两排家仆,个个穿戴整齐,精神抖擞,也是满脸的喜色。 芍药远远看见了驶来的马车,抬起手冲着车夫挥了挥,对夏相道:“老爷,是殿下和娘娘来了。” 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口,宋元熙第一个下了车。 夏桃芝正觉得奇怪,这人这次不摆谱了?一掀车帘,就见宋元熙翩翩立在马车旁,向她伸出了手,面上带着温和闲雅的笑容,似乎正在等着她。 她有些错愕,将手伸了过去,由着宋元熙将她扶下了马车,牵着她的手走上前去。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陵王殿下竟待二小姐如此温柔体贴,二小姐真是嫁对人了! 海棠带着小泥巴也下了车,她怕小泥巴乱跑,索性牵着他的手,小泥巴看上去乖乖的,任由她牵着。 夏伯远率众家仆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君臣大礼:“老臣拜见陵王殿下、陵王妃娘娘” 宋元熙上前将他扶起,口中和悦道:“岳父大人请起,都是自家人,这些虚礼就免了罢。” 夏桃芝心中不由佩服,傲娇太子在人前真是将陵王温润儒雅的气度演了个十成十。若不是背地里早已见识过他恬不知耻、道貌岸然的一面,她几乎都要相信,这便是他的本性了。 想着,她也上前见了礼:“女儿见过爹爹。” 夏伯远颔首,将他二人迎了进去。 宋元熙全程牵着她的手不放,引来一众婢女羡慕的眼光。夏桃芝只得任由他拉着,做出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 一路行至正厅,有婢女端上了两杯热茶,二人一跪一立,给夏相敬了茶,算是完成了礼数。 喝过茶后,夏伯远和宋元熙便寒暄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的模样,说的都是朝堂上一些无趣的事。夏桃芝听得直犯困,想着昨晚没睡好,就想回房去补个觉。 左右这两人才是正儿八经的翁婿,她一个假女儿就不在这打扰他们培养感情了。 哪知刚准备起身,宋元熙一眼瞥了过来,眼含警告,她只得又坐了回去,撑着腮百无聊赖的坐着听他们闲话,一直熬到了午膳。 用过午膳后,有婢女来领他们回房休息,她心想终于能补个觉了,心里正美着,还没走到门口,芍药来叫她,说夏相找她叙话。 她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元熙大摇大摆的回房午歇,心里将他从头到脚骂了一遍,跟着芍药去了。 芍药带着她七拐八拐,来到后院的一间小屋。 屋门半开着,她在门口探头一看,就见夏相背着手立在屋内,屋内没有窗,光线有些昏暗,两边燃着两排长明灯,中间有一张供桌,桌上一对莲花烛,一个香炉,供着一个牌位。 牌位上赫然七个烫金大字,爱妻薄氏之灵位。 是妻,不是妾。 这与傲娇太子跟她说的故事似乎有些出入,不由自主的,她抬脚走了进去。 夏伯远知是她来了,头也没回,语调平缓道:“跪下,给你娘磕个头。” 夏桃芝乖乖照做了,自踏进这间屋子起,心中涌起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就像是这具身体与她的生母有所感应一般,一股不属于她的哀伤涌上了心头。 芍药递给她三只点燃的香,夏桃芝接了过来,拜了拜,口中道:“娘亲,女儿来看您了。”心中却道:“薄夫人在上,小女阴差阳错之下与您的女儿互换了身体,此番代她来给您上柱香,您在天有灵,保佑我们早日魂归个体。” 夏伯远在一旁喃喃道:““绯娘,今日我们的女儿归宁了” “我们的女婿无论人品、家世、相貌、才能、皆是万中无一” “他待我们的女儿很好你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小屋内清烟缭绕,弥漫着烛火的气息。 夏伯远语气有些哽咽,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想来,他应是十分爱这位薄夫人的。芍药也在一旁擦着眼泪。 夏桃芝心中哀伤之感愈发浓烈,两行清泪莫名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想起了自己的阿爹阿娘,想起了随着那场大火一起燃烧殆尽的虞东村36口人命 眼泪愈发无法控制似决堤了一般 一个时辰后,夏相回了书房,芍药去给小泥巴治伤,夏桃芝寻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坐着发呆。 她在这世上活了十九年,只有一件事贯穿了她整个生命,就是报仇。 在她六岁那年,她的村子遭到了一伙黑衣人的屠杀。她阿娘拼死护着她,将她藏在一个水塘里,她靠一根芦苇杆吸气,在水下藏了一夜。等她再从水塘里爬出来的时候,发现村子里火光冲天,满地的尸体,她的阿爹阿娘,村子里三十六口人,全部惨遭屠杀。 她逃了三天三夜,才遇见她的师父,被捡回了青阳山。她师父知她身负血海深仇,从小教她习武,她勤学苦练,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找出屠村的幕后凶手,手刃仇人,报血海深仇。 唯一的线索,就是当年她在一片废墟中拾到了一块令牌。师父告诉她这是楚京权贵们才有的令牌,于是三年前,她便下山寻找 只可惜,也许真的是她天资愚钝,寻了三年,也没寻到什么线索。不但没寻到线索,还把自己的身体也给弄丢了 若是报不了仇,如何对得起她阿爹阿娘和虞东村三十六口人命,如何对得起教她养她的师父 她正想得出神,宋元熙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竟然在这,我到处寻不到你” “寻我干什么?”冷不防被人打断,她有些没好气。 “你怎么了?”宋元熙莫名其妙,坐到她身旁看着她:“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沙子进眼睛了。” “” 见她不愿意回答,宋元熙也不多问,拉着她回了院子。 夏二小姐的院子不大,却种满了桃树,像一个小小的桃林。院中有一方石桌椅,此刻正坐了三个人。 芍药、海棠、还有新捡来的小泥巴。 芍药正在给小泥巴上药,石桌上摆了许多盘点心和吃食,还在冒着热气,小泥巴目光灼灼,视线像黏在桌子上了一样。 海棠在一旁斥道:“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吃,这些都是我刚做的,还烫着呢!” 芍药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柔声对小泥巴道:“你不要着急,把伤口处理好了就能吃了。这些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小泥巴耸耸鼻子,似乎听懂了,一双眼亮晶晶的。 海棠一抬头,看见了二人一道回来了,很是高兴,起身行了个礼:“殿下,您寻到娘娘啦!” 夏桃芝斜了宋元熙一眼,心道你是敲锣打鼓去寻我了还是怎么的,怎么大家都知道了。 宋元熙踱步过去,制止了也要起身行礼的芍药和小泥巴,问道:“他的伤势如何?” 芍药答道:“回殿下小这位小公子的伤势多在表里,万幸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就是长期饥饿导致身体有些虚弱,吃几副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宋元熙点了点头,随即“啧”了一声:“什么小公子,他叫小泥巴!以后就是我的小跟班了。” 芍药不做声了,她叫不出口。 别说是她了,众人都叫不出口。 宋元熙想了想,终于做了让步道:“先这样吧,等我空了给他起个正经名字。” 夏桃芝在一旁翻着白眼,敢情这位爷还知道自己起的名字不正经啊? 晚膳后,宋元熙去陪他的岳父大人下棋了。 夏桃芝觉得很是不能把这么附庸风雅的事跟这个死傲娇联系到一起,听说夏相年轻时棋艺横贯楚京,觉得宋元熙一定会出丑,便提出要跟着一起去旁观。 谁知傲娇太子的棋艺竟然出奇的好,杀得夏相丢盔弃甲,又总是在最后只以一目之差险胜,看得夏桃芝目瞪口呆。 他趁着夏相对着棋局冥思苦想之际,对着百无聊赖坐在一旁,撑着腮看着他二人的夏桃芝挑了挑眉,露出得意的神色。 夏桃芝回了他一个白眼,索性起身告退,回房睡觉去了。 因为担心宋元熙半夜又摸上她的床,她只好坐在床上,撑着眼睛等他。岂料这二人竟然一下就下到了半夜,等院子里终于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她立马从昏昏欲睡中醒来。 宋元熙推门而入,见她睡眼惺忪的在床上坐着,戒备的看着他,调笑道:“这是在等为夫一起睡吗?” 一起睡你个头! 夏桃芝指了指一旁的软塌,毫不留情道:“今晚你睡这。” 宋元熙一笑,也不反驳,转身关上门,走了过来。 夏桃芝立马警觉:“你干什么?你睡那边去。” “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你站着说不行吗?” “不行。”宋元熙往床上一坐,顺势脱了靴子躺了上去:“陪你爹下了一晚上的棋,累死我了,腰酸得很,给我挪个位置让我躺躺我说完了就下去” 夏桃芝:“”只得往里挪了挪,给他腾了个位置。 宋元熙舒展了一下身体,似乎很舒服,问她:“你觉得这里住着如何?” 她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下意识答道:“比陵王府住着舒服,干净多了。” 这个“干净”意有所指。 宋元熙显然领会了她的意思:“我也这么认为,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们就在这住上十日如何?” “十日?女子回门最多两日,怎么可能呆十日?” 宋元熙笑得老奸巨猾:“那若是夏相病重,陵王妃作为唯一的女儿只能在膝下尽孝呢?” 夏桃芝莫名其妙:“夏相什么时候病重了?刚才看见他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因为下棋输给你,气病了?” 宋元熙:“” “你也太小看你爹了吧。”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病重?” 宋元熙不答,又转了个话题:“你知道陵王府里埋着多少人的眼线吗?” 夏桃芝心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能不能逆风翻盘就看这一次机会了。” 夏桃芝被他说得云里雾里,很是费解,也懒得去想,困意上涌,渐渐睡了过去。 次日,她睁开眼,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睡颜,后知后觉的想,怎么又被这厮给混上床了?(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夏相果真病了 夏桃芝暗自懊恼自己又上了这厮的当,心中不大痛快,起床的时候故意狠狠的踩了宋元熙一脚。宋元熙闷哼了一声,迷茫的睁开眼无辜的望了望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又继续睡了。那模样竟然有几分可爱,与昨日的警觉凌厉判若两人。 她坐在床边,边穿鞋子边想,这人实在太过变幻莫测了,千个面具千张皮,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不过,他再如何也与自己无关,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跟这样的人扯上什么瓜葛的。她长在山野,心在江湖,向往的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而傲娇太子生在皇家,那里是野心与欲望膨胀的地方,充满了阴谋和算计,他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要走一条谋权之路。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利索的穿戴整齐,唤了芍药进来梳洗,然后丢下赖床的宋元熙独自去吃早膳了。 原以为昨日睡前宋元熙说“若是夏相病重,他们就要在相府住上十日”只是一句戏言。岂料一语成谶,今日早膳时,夏相当真没有出现,她正觉得奇怪,就有婢女来通报,说老爷病了。 她立刻就要带芍药去看望,但那婢女道:“握瑜先生已经在房里瞧病了,老爷吩咐了不让人进去打扰,请娘娘不要担心。” 握瑜先生姓梅,全名梅握瑜,是相府的一位门客。虽说只是一位小小的门客,夏相却待他十分礼遇,在相府也极受尊重。更重要的是,这位握瑜先生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芍药的亲爹。 “娘娘请放心,奴婢的医术都是爹爹传授的,有爹爹在,老爷一定没事的。” 夏桃芝闻言心稍安了些,问芍药:“所以你姓梅,叫梅芍药?” 没少药?一个当大夫的爹给自己女儿取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缺心眼? 芍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很是委屈的说:“奴婢本名叫梅瑶玖,是小姐你小时候给奴婢改名叫芍药的,小姐难道忘了吗?” 夏桃芝心道,那还是叫梅芍药吧!你爹确实缺心眼。 夏相病得很是蹊跷,她十分狐疑,怎么昨日傲娇太子一说夏相会病,他就真的病了。难道傲娇太子还能未卜先知不成?思来想去,她决定去找宋元熙问个究竟。 胡乱吃了几口早饭,她急冲冲的回了房。哪知竟然扑了个空,宋元熙这厮竟然不在房内。她走出院子准备去寻他,迎面撞上一个人,那人似乎很是瘦弱,被她撞的一个不稳,闷哼一声跌在地上。 她一看,这不是小泥巴吗? 小泥巴坐在地上怯生生的看着她,身上还是遍布伤痕,但是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整齐的梳成了一个髻,看上去模样清秀了许多。而且似乎因为结结实实的吃了几顿饱饭的缘故,眼睛里也有了神采。 “主人主人在后院等等”他嗫嚅着,似乎不知道怎么称呼夏桃芝。 主人? 夏桃芝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想到,这么恶俗的称呼除了那死傲娇,还有谁能想得出来? “他让你叫他主人?” 小泥巴怯懦的点点头。 虽说二人现在确实是主仆关系,但寻常的仆婢都是以公子、少爷、殿下这样的尊称来称呼。在东楚,极少有主仆之间以主人、奴隶这般赤裸裸的来称呼。这死傲娇明显是欺负小泥巴年纪小不懂事! 她怒气冲冲的带着小泥巴去了后院。 后院雅致幽静,郁郁青青。院中有一颗大桃树,树下摆了一张太师椅,一方小几,有一人正坐着品茗。一拢白衣,头发用一根乌簪束起,耳边散落了几缕发丝,随风飘散,慵懒而随意。淡淡的茶香飘来,那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拈起白玉茶盏,意态安闲,端的是一派怡然自得的闲散姿态。 美得像是融入了画一般,叫人分不清是景衬托了人,还是人点缀了景。 然而,偏偏就有人要打破这美景。 “宋元熙!”夏桃芝牵着小泥巴的手上前兴师问罪:“你倒是悠闲得很!” 宋元熙闻声抬头:“来的倒是挺快。” “你为什么让小让他叫你主人?”她立在他面前,一手拉着小泥巴,另一只手插着腰,愤然道:“胡乱给人家起个名字就算了,竟然还让他用这样的称呼,真是欺人太甚!” 宋元熙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淡淡的瞥了小泥巴一眼:“她的手也是你能随便牵的?站过来!” 小泥巴立马吓得松开了夏桃芝的手,乖乖站到宋元熙的身后,任夏桃芝如何唤他他都不过来。 夏桃芝鼻子差点气歪了,只得作罢,指着宋元熙问道:“我问你,夏相怎么说病就病了?是不是你让他装病的?你们之间是不是达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宋元熙白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茶杯放到小几上:“他不是装病,他真的病了。” “我不信!当我三岁小孩吗?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这其中的蹊跷嘛”他笑了笑,故意拉长了音调:“你想知道是吗?” “废话!” 他丢给她一把剑:“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夏桃芝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跟我比试?” 这人明明受蛊毒所制,一丝内力也使不出来才对,竟然提出要跟她比试? 宋元熙狭长的双眼含着戏谑的神色:“不用内力,单论刀剑拳脚,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说罢,抬脚踢起脚边的一把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空地。 夏桃芝心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当即走了过去,将长剑一挽,拉开架势。 宋元熙此时又弯了弯唇角,笑道:“夫人可千万手下留情,为夫还有伤在身呢!伤了为夫,还得辛苦夫人晚上给我疗伤。” 他故意将“晚上”两个字咬得很重。 夏桃芝不想这人竟然当着小泥巴的面还要调戏她一把,当即火冒三丈,怒道:“少废话!快来受死!” 话音刚落,便将手中长剑一抖,向宋元熙攻去。 这是他们第二次比试了。 第一次是在弥白山,彼时他还是那个令人谈之色变的“玄甲战神”,原身的内力浑厚,身法、武力都处于巅峰状态,她当然不是他的对手。若不是阴差阳错的被荧惑守心玉牌救了一命,她毫不怀疑自己那天就会命丧当场。 这第二次比试,对手已经变成了一个内力全无的人,不仅余毒未清,用的还是别人的身体。夏桃芝觉得单纯比试拳脚剑法,她很有胜算,甚至隐隐觉得自己会有些胜之不武。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她想错了。 傲娇太子似乎丝毫不受这具身体的影响,依旧招式凌厉,身法奇快,长剑在他手中挥舞迅猛,被他舞成了一条银蛇。他衣诀翻飞,迎风而动,剑法变化无常,忽快忽慢,虚实难辩。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经过了几十招。 傲娇太子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越刺越疾,气场全开。院子里弥漫起一股波谲云诡的杀气。她毕竟没有真正的杀过人,在气势上就输了,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接招上,尚有些吃力,根本没有功夫去思考如何进攻。 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这个男人是真的强。即使内力全无,招式依旧凌厉,招招如行云流水,迅疾无比,一般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刀光剑影来来回回,变幻莫测,晃得一旁的小泥巴花了眼,害怕的躲到椅子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眼看着。 二人又过了几十招,宋元熙到底没有内力支撑,攻势渐渐缓了下来,有些微喘,夏桃芝趁机转守为攻,手腕一转,向他刺去。 宋元熙仰身闪避,却是以退为进,转了个身子避开她这一击,竟然伸出手,向她胸前袭去。 她一呆,下意识的抱住胸口,下一瞬就见一把剑横在她脖颈之间,泛着冰冷的银光。 “你输了。” “你使诈!” 夏桃芝气红了脸,满脸的不服。 宋元熙轻蔑一笑:“兵不厌诈!在战场上,没人会事先告诉你会出什么招,也没人会管这招叫不叫耍赖!要知道生死往往就只在一瞬间,容不得你有半点犹豫!” 他的话音不高,却如响雷一般在她耳边炸开,她知他说的是实话,此刻也没了脾气,自己确实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刚刚若不是比试,恐怕她此刻早已身首异处了。 “说你是三脚猫功夫你还不服气?如此涉世未深,不懂人心险恶,还妄想报仇?” “” 她心中很是挫败,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确实是天资愚钝给师门丢了脸,这十几年习武都白习了。她师父明明是当世高人,她的师兄也是身手了得,偏偏她连他们万分之一都不及。 “从今日起,老子教你十日,十日后包你脱胎换骨,身手突飞猛进。” ”还有你!”宋元熙一把将躲在椅子后的小泥巴拎了出来,嫌弃的道:“你也跟着她一起练!我可不能容忍呆在我身边的人是个胆小的废物!”(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还说不是断袖? “太慢了快点再快点” “说了多少次了,这套剑法的精妙之处在于以巧降力,以快制胜,啧你这悟性” “这一招出剑的姿势又错了真笨” “看什么看说你笨你还不服气” 相府后院的老地方,还是一张太师椅,一方小几,一杯香茗,一拢白衣。宋元熙懒洋洋的倚在太师椅上,不时挑着眉对着眼前正在练剑的女子指手画脚。 夏桃芝一身利落的短打,头发高高束起,手执长剑,迎风舞动,眉眼间英气十足,有一种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美。 可惜有人实在是不懂得欣赏,拿腔作势,满眼鄙夷,口中不停的挑着刺。不是说她天资愚钝,就是说她悟性太低,将他的这套,这套,“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独步天下举世无双剑法”给糟蹋了。 夏桃芝第一次听见这套剑法的名字时正喝了一口芍药递过来的茶,彼时宋元熙刚刚演示完毕这套剑法,她随口问了问剑法的名字,想不到竟听到了一个如此天雷滚滚的回答,生生将一口茶水喷了老远。 “咳咳,叫什么?”待芍药给她顺好气,她不死心,挣扎着又问了一遍。 宋元熙一脸”没见识”的表情,嚣张的又重复了一遍:“听好了!老子这套剑法名叫“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独步天下举世无双”!是老子自创的!” 夏桃芝毫不留情的大笑起来,不光是她,芍药和海棠也忍不住低笑出声,就连小泥巴也跟着一起咧了咧嘴。 这下可惹恼宋元熙了,从她开始学这套剑法起,他的脸上便一直挂着一副嫌弃的神情,不停地挑三拣四,言语刻薄,嘴里将她糟践得一无是处。 “姿势太笨拙了,动作这么慢,你这样早被人打死十次了” “如此精妙的剑法,竟然被你练成这样?真是蠢钝无比” “悟性太低了巷口的小黑狗都比你学得快” 最后,他总结道:“天资不行悟性也不佳但胜在尚算勤勉,也不是无药可救” 气的夏桃芝直想将手中的长剑对准他那张可恶的脸掷过去,戳瞎他的双眼才好! 小泥巴为他那咧嘴一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每日又多增加了一个时辰的站桩,练习时,双臂各举一只装满水的水桶,若是举不住水洒出来,必是要挨一记爆栗的。小泥巴是极怕宋元熙的,不敢言怒,老老实实的举着水桶,小小的身子单薄又瘦弱,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芍药和海棠在一旁心疼的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一连五日,日日如此。 这第五日,夏桃芝已将这套剑法练得纯熟,剑随意走,挥洒自如。但宋元熙还是不满意,嫌她不够快。 “女子在力量上本不如男子,唯有以柔克刚,以快打慢,方能出奇制胜”他这边厢训着夏桃芝,背后却像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的喝道:“哎,小泥巴!干什么呢?腰身下沉,不许偷懒!” 刚刚将腰偷偷直起半寸想悄悄歇一歇的小泥巴,闻言立马沉下腰身,不敢乱动了。 夏桃芝觉得他就是故意找茬,不服气道:“我哪里慢了?这样你都嫌慢,如何才叫快?” 宋元熙二话不说接过她手中的剑,闪电般的出手,她根本没看清,剑已收鞘,下一瞬,她发带一落,满头青丝飘扬垂落,漫空飞舞。 宋元熙神色淡然:“这才叫快。” 夏桃芝:“” 她伸手捋了捋发,刚想将这死傲娇骂一顿,就有相府婢女前来通报:“殿下,兵部侍郎顾大人来看望老爷,知道您在府上,说是有要事求见” 她立马斜眼过去,还说不是断袖?这才几天不见,都找到相府来了 宋元熙道:“请顾大人先去书房稍后,本王随后就到。” 婢女应声去了。 宋元熙转身吩咐:“继续练习,不许偷懒,本王去去就回。”说罢,深深的看了夏桃芝一眼,目光扫了扫她的右手,笑了笑,转身走了。 夏桃芝抬起右手,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颗小石子,是她刚才趁宋元熙转身时偷偷捡的,想暗中用来丢他,不想却被他发觉了,似乎还识破了她的意图。 被他这么阴气森森的一笑,她硬是没有勇气暗算他了,只得挫败的将那石子一丢。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就是巷口的那只小黑狗吧!”她恨恨的想。 宋元熙的衣角将将消失在回廊,夏桃芝和小泥巴二人不约而同的跌坐在地上,累得筋疲力尽。 芍药和海棠忙上前来扶二人。 海棠拿出装了糕点的食盒,打开盖子,一股香甜的气味飘了出来。小泥巴一副小奶狗的神情,耸耸鼻子眼巴巴的将她看着。海棠道:“看着我做什么,快吃吧。”小泥巴立马抓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吃的太快,噎了噎。海棠叹了口气,拿出早已准备的好的茶水递给他,一边帮他顺了顺气,一边嫌弃道:“狗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吃啊。” 芍药将夏桃芝的发束好,将她的袖子卷起来一截,露出一截藕白的玉臂,上面青青紫紫布满了淤痕,都是这五天练习时不小心受的伤。 芍药拿出活血化瘀膏给她擦上,小心的揉开,口中心疼道:“疼吗?” 夏桃芝道:“无事,小伤罢了。” 芍药小声咕哝:“殿下也真是对娘娘太狠心了” “生死存亡之际,也别无他法了” 芍药眼神暗了暗,眼中浮起一丝担心的神色。夏桃芝抚了抚她的发,示意她安心。 几日前,他们已将计划透露给了芍药,宋元熙虽不相信芍药,但也别无他法,眼下能用的人太少了,若要易容,还少不了芍药的帮忙,只能兵行险着。 他们现在只能赌,赌芍药是个忠心耿耿的婢女,用宋元熙的话说,赌赢了便逆天转命,赌输了 她脑中响起了他贱兮兮的声音。 “赌输了嘛你我二人大不了一起赴黄泉,双双做一对鬼夫妻” 相府书房内,檀香淡淡,青烟袅袅。 宋元熙负手立在窗前,面上的神色不明,身后的书桌上放了一本书册。 “这么说,西图细作潜入我大楚,为的就是这本奇兵百阵图?” 顾子逸道:“回殿下,正是。当日在弥白山上埋伏微臣的黑衣人头领身份已经查实,正是西图太子封源君的近身侍从凌曜。想来,西图太子是借着和亲的名义潜入东楚,暗中想图谋这本奇兵百阵图。” “哦?如此看来,西图的和亲确实是别有用心了。”好你个小白脸,还能有能耐,查到了不少信息嘛。 “只可惜,西图太子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殿下早已洞察了先机,吩咐微臣将奇兵百阵图仔细看管,这才没有让西图太子的奸计得逞。” 宋元熙背对着他,神情如鬼魅,眸中像藏了一把寒刀,森森闪着冷芒。 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那日他就能拿到这本奇兵百阵图了,有了这本奇兵百阵图,他就能就能挥军东征,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破解掉陵王用兵的阵法,一举灭了东楚,一统渭水了! 却偏偏,人算不如天算 他当初费尽心思都没有得手,今时今日他已落到这般境地,却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这本奇兵百阵图。只是现在得到了又有何用?别说为了西图出战,他连西图都回不去了 顾子逸又道:“只可惜,微臣严查哨岗数十日,还是没有将潜入我大楚的西图细作抓获,微臣实在无能。” 宋元熙将手在袖子里紧捏成拳,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眼已回复清明,转过身,神色已如常:“西图人向来狡猾多端,子逸无需自责。” 言罢,行至桌前,坐了下来。 顾子逸面上还是有些惭愧的神色,也坐了下来:“微臣还有一事禀报殿下。” “子逸请讲。” “据微臣所知,太子殿下那边最近似乎有些动静,归德将军李容最近与太子殿下来往密切,频繁出入东宫。而这位归德将军,正是负责摘星盛事筹备要务的人。” 宋元熙闻言微微有些讶然,他早料到宋元晟会在摘星盛事中做手脚,却不想他竟然这般愚蠢,竟明目张胆的明修栈道明度陈仓起来,实在是愚不可及。 “无需理会他们。本王吩咐你办的事,办的如何了?” “回殿下,已办妥了。”顾子逸略有些疑虑:“殿下还是决定要这样做吗?微臣仍旧觉得这样十分的冒险。” “无妨,照做便是。” “是。” 夏桃芝趴在墙角,正努力透过窗台的一条缝隙往书房里偷看。这个角度,将将能看见宋元熙的半张侧脸。不得不说,宋元熙的侧脸十分的好看,轮廓柔和,五官完美的不可挑剔,实在是非常的赏心悦目。 此时宋元熙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顾子逸身边,对他耳语了一句。 从夏桃芝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看见宋元熙与顾子逸靠的极近,二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暧昧无比。 她惊得往后一仰,脑袋差点撞在窗框上。还说不是断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孤男寡男,同处一室,都快亲上去了!实在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她落荒而逃。 宋元熙余光撇了撇窗台,好笑的弯了弯嘴角。顾子逸好奇道:“殿下,怎么了? “无事。” “那么殿下刚刚说的” 宋元熙点点头。 “我要你,伪造一个身份。一个能正大光明参加摘星盛事的身份。” 夏桃芝一口气跑到花园里,躲在假山后面喘气。她真的要去好好洗洗眼睛!青天白日的,这个死傲娇,这个死断袖,竟然,竟然,轻薄公子!不对,公子看上去也想不到啊想不到,公子竟然真的是断袖啊! 她这边犹自未平息心绪,就听假山后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一轻一重,在假山旁停了下来。她探头望去,这个角度将将只能看见其中一个人的半边身子。 不过就算只有半边身子,她也立即认了出来,这圆圆的脸,胖胖的身子,竟然是多日不见的侍郎府婢女小翠。 她正奇道怎么她也跟着公子一起到相府来了,就听见小翠用她那熟悉的鄙夷腔调训斥她身旁那人:“要不是婉姐姐今儿个病了,你还能跟着一起来吗?你还敢给我乱跑!笨手笨脚的,一天尽知道添乱!” “小翠姐姐消消火,我刚刚就是吃坏了肚子跑了一趟茅房,回来的时候迷路了保证不乱跑了,绝不敢给小翠姐姐添乱” 夏桃芝完全呆住了,仿佛有一道惊雷在她的头顶炸开,她被钉在了当场,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杵在原地,她竟然,竟然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