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石劫》 1.第一章 龙蛇像 一 雨下个不停。 九河城中心，小尊山山林公园早早封闭了大门。 山上的石阶被雨水浸泡的潮湿发黑，风雨吹落夭折的绿叶下生出密密麻麻细碎鲜嫩的青苔，充满生机又分外脆弱，一脚轻松抹去一片。 山间没有鸟啼虫鸣，没有蛙声蝉闹，稀稀拉拉的雨滴落在林中，本应寂静幽暗，此刻却格外的灯火通明。 山道前停满了车，为首的一排警车封锁了上山的石阶口，两位警员拉着警戒带，雨水早已和周身的汗水混作一团，肩上挂着的对讲机不断传来焦灼的电流声，听得人心烦躁得厉害。 霍魁把泥泞斑斑的警车停在最外围，下车，锁好车门，两步并做三步急忙往石阶的方向赶。 “诶诶，没看到警戒线啊，这里不能进。” “什么”霍魁抬头，微肿乏困的双眼看着小警员。 “挖掘现场，闲人免入，”小警员拦着霍魁，一脸的不耐烦指着灯火通明的半山腰，“没看新闻吗，去去，赶紧走，别在这添乱。” 霍魁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垂着眼角“我是” “霍队，这边” 一位女警官撑着伞从石阶上下来，伸手直接拉开警戒线“尹芳，市局刑侦队的。这位是霍魁，霍队，负责现场勘查工作。” “” 小警员不吱声了，哆哆嗦嗦的压低了帽檐“霍霍队好。” 霍魁扯了一下嘴角，伸手在小警员肩上拍了一下，跟着尹芳上了山。 “小子，你有种。” “我哪知道他是市局的啊，”小警员心有余悸的回头瞄了眼两个离远的背影，“他，他不会拿我怎么样吧。” “他能拿你怎么样，”身旁资历长几年的警员说，“人家是刑侦队长，每天接手的案子数不胜数，哪有空记得你是谁。” “刑侦队”小警员微微皱起眉头，“刑侦队我有认识的师兄啊，从来没听过一位姓霍的队长，他新调来的” “不，人家是老刑侦了，”长一些的警员说，“不说十年，七八年的警龄应该有了，不然怎么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小警员唏嘘的叹了口气“才七八年就是市局刑侦队长，一定很厉害吧。” “知道就好，”老警员发酸似的笑笑，“行了，小年轻好好干，以后也会有出息的。” 越往山腰走，忙碌奔走的身影越多，原本不算宽的山道石阶上越发难走，手里的伞变得特别碍事。 “到底什么事，”霍魁一路跟遇见的熟人打招呼，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空隙回归正题“半个城市的行政部门都惊动了，周局尽给我们这种棘手的案子。” “这跟案子倒没什么直接关系。” 雨势渐小，尹芳收了碍事的雨伞，敏捷灵活的走在拥挤的石阶上“前段时间台风跟不要钱似的一连来了三四个，受灾损失是不大，但连日下雨导致山体滑坡。今天下午，抢险队紧急清理现场时意外发现一尊石像。” “石像”霍魁随意扫了眼两边的山林，“这里到处都是石像。” 小尊山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这座山无论山上山下，但凡有土壤树木的地方都立着石像。 石像不大，一般高度在二十公分到三十公分左右，最高的不超过半米，清一色是用石头雕刻出的人型石像。 只是，石像里读不出任何历史价值或者文化含义，甚至说不出是哪朝哪代，谁做的，谁下令做的，是用于祭祀还是用于墓葬，一切一切都是个谜。 早些年，国内外无数勘察队考古队特地来此研究，可翻破了历史文献，用尽了先进的仪器设备，最后统统无功而返，令人灰心丧气。 尽管如此，对于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而言，小尊山漫山都是石像已经成了稀松平常的事，如同吃饭睡觉一样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次的石像不是你看到的这些，”尹芳料到霍魁的反应，“是更大，更不同寻常的石像。” “不同寻常” 霍魁皱着眉，疲倦无神的目光里捕捉到了尹芳身上一丝隐隐的不安。 或者说是恐惧。 “你没去看” “没时间，”尹芳头也不回的走在石阶上，霍魁全程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从接到电话通知队里其他成员，到现场了解，访问当事人，我还没来得及” “你可以不参加这个案子，”霍魁打断了她无力的辩解，“队里还有其他人，你没必要出来跑外勤。” “我没事。” 尹芳愣愣的在石阶顿了一下“只是，本能告诉我让我不要靠近。” “知道了，” 霍魁点上支烟，一滴雨正好滴在烟卷上，灭了烟火，“你负责外围工作，现场勘查我来就行了。” 霍魁看着湿漉漉的烟，指尖轻轻一弹，原本打湿的地方已经没了痕迹，如同一支刚从烟盒里拿出来的烟，然后点上吸了一口。 尹芳回头，看着身后的队长。 要说长相身高，这位队长绝对算得上帅哥一级的。 只可惜他的帅介于成熟和颓废之间，给人的印象更多是不修边幅，说白了就是邋遢。 比如现在，某人一头杂乱的黑发被雨水滋润得埋汰得不行，下巴和嘴边满是细碎的胡渣，领带皱巴巴的，一个领子在里一个领子在外，白色的衬衫早以不能用白色来形容，衣角还沾着未干的菜汤油渍，难怪一个刑侦队长会被当成闲杂人员排挤在警戒线之外。 “喂，看什么呢” 见尹芳半天没有反应，霍魁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尹芳回过神，一改心里的不安，嘴角带着点玩笑的味道说，“就是觉得你这形象离脱单还很遥远。” “” 滑坡处位于小尊山的半山腰，滑坡地带紧急处理过了，现在成了一块垫着散乱枝叶的空地，一眼望过去好像活生生把山挖掉了一块。 空地外拉了一圈警戒线，每隔一米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看守的特警，警示灯的红蓝光线不断交替闪烁，一旁雨棚下临时的指挥中心更是忙得不停，电话铃声和对讲机的传呼声没消停过。好像这里发现的不是一尊石像，而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霍魁叼着烟，走进指挥中心，从屁股后口袋里掏出证件“市局刑侦队，请问现场负责人孙局” “霍魁” 一个中年地中海的男人草草挂了电话，顶着一头大汗死死攥住了霍魁的手“感谢老天，你这尊菩萨总算来了。” “孙局，您怎么在这” “哎，别提了，”孙卫霖长长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这石像，现在市局省厅都盯着我们呢，分局里现在人心惶惶，谁还敢在办公室里坐着啊。” 孙局焦头烂额成这样，霍魁也不再寒暄，直接切入正题“现场情况有多严重” “你听我跟你说啊” 刚要开口，孙卫霖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 “你们周局，”孙卫霖摇了摇头，反手抹了把脸上的汗，“电话刚挂，又来了。” “您忙您的，我去现场看看。” “你们随意，”孙卫霖忙说，“我按照周局的要求已经封锁了现场，人员装备你一句话，只要能解决这麻烦，要我孙卫霖上刀山下油锅都行。” “您言重了。” 从雨棚里出来，霍魁和尹芳进入了警戒线以内。 相比外面的嘈杂，里面无人空旷的环境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孙局怕是被吓坏了，”尹芳说，“这么多年，还没见他慌成那样。” 霍魁弹了弹烟灰，没注意到一丝燃尽的烟灰凌乱的落在了身上“别说普通人了，连你都” 不等说完，小尊山忽然开始颤动。 山上的小石像一个一个接连滚落到空地上，树叶上的积水顿时化作瓢泼大雨，除了他们站着的空地，其他人无一幸免被淋成了落汤鸡。临时雨棚也被狠狠打弯了钢架，慌乱惊恐的气息一时间漫布在夜晚的山林之中。 “连山都在震动，难怪周局指名要我过来，”霍魁站稳脚跟，疲惫的神情脱去，长长吐了口烟圈，“你在外面等着，我过去看看。” “我也去” “等着，”霍魁抽完最后一口烟，把抽剩的烟头装进烟盒，“我马上回来。” 霍魁踩着脚下的枝叶，独自靠近滑坡的中心点。 滑塌从半山腰开始一路冲进了山下河道，滑坡面很整齐，像是刀刃直接将山的侧面切开，平整光滑，说是单纯的山体滑坡实在感觉违和。 堆积的黄褐色泥土上赫然压着一尊巨型的石像。石像通体墨色，一侧倾斜着，下方的泥土被轻轻铲起了一层，远远隔了几米都能察觉到一丝惊人的压迫感。 霍魁谨慎的蹲在石像前，简单勘查了一番，然后缓缓伸出手，对着石像默默念着什么。 忽然，林间的雨水纷纷浮在空中，凝结在霍魁手前，接着一个清脆响指，雨水四散开来将石像冲刷干净，露出本来面貌。 石像刻着两条庞大蜿蜒、布满鳞片、伤痕累累的身躯一条大蛇在下，颈部的皮褶剧烈鼓起如同屏风，渗人恐怖的獠牙，扬天嘶吼；一条巨龙在上，尖锐的利爪如同锥子，龙身长着羽翼，咆哮的巨口直扑蛇身而去。 惨烈，凶狠，精致，绝美，龙蛇缠斗厮杀的模样活生生在眼前重现。恍惚间，耳边能听见响彻山间的嘶吼咆哮。 艺术品。 一件活着的艺术品。 只是，很难相信这是埋在土里的东西。 石像雕刻的纹路栩栩如生，没有丝毫侵蚀腐化的痕迹，每一处细小的纹路都显现的极致细腻，刚完工的一样。 霍魁看着石像，不禁伸手轻轻抚慰龙身的伤痕。 碰触的瞬间，一股窒息的寒意直穿皮肤钻入心口，浑身的寒毛顷刻耸立颤抖，仿佛身处隆冬之中。 这股寒意不是石像的寒，不是雨水和夜晚的寒，而是杀戮，置人于死地的恶寒。 而石像上，大蛇的双眼好像死死锁定在自己身上，穿过肉体，直触灵魂。 霍魁猛地收回手，回过神时，石像一如往常的躺在泥土上，而自己早已被一身冷汗由内而外湿成了透心凉。 霍魁有些踉跄的起身，扶着一旁的树干缓了缓神，微颤的指尖夹出一支烟，点上后吸了足足半分钟才拿出手机按下了尹芳的电话。 “情况怎么样” “通知队里，今晚全员加班，”霍魁抽了口烟，冷静的尽量不让自己的唇齿颤抖，“你立刻回局里准备一份书面报告，挑重点写，写完后直接给周局，具体情况我会跟他汇报，争取第一时间把文件批下来。” “好，我马上去。” 说完，霍魁回头，看着眼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石像。 到最后，他发觉躺在那的不是石像，而是一片黑暗。 浓郁的，化都化不开的黑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二章 龙蛇像 二 “来看下一条新闻，近期连续的台风造成的强对流天气导致我市小尊山公园发生山体滑坡，截至发稿时，暂无人员伤亡报道。目前，我市个相关部门已启动紧急处理措施对小尊山公园进行封闭式抢修，具体封闭时间暂未确定，请各位市民勿靠近危险地带，保证自身的人生安全。” “这都多少天了，怎么现在才开始抢修啊。” 莫磊解开围裙，随手扔在二楼的护栏上，一边抱怨一边坐在扶手上，从二楼滑下来。 “这两天雨才小了点，难不成让人冒着大雨去抢修” 白萧坐在收银台前，双脚架在座子上，枕着后脑，搓了个纸团准确无误的砸中莫磊的脑袋“跟你说了多少次，用走的不要用滑的，你那两条腿要是没用就去医院里捐了，浪费资源。” “这不是省事吗，”莫磊做了个鬼脸，捡起纸团扔进垃圾桶，“走下来要十秒，溜下来只要两秒，省了八秒干什么不行，是吧。” “就该摔死你。” 白萧叹了口气，翘着椅子慢悠悠的晃着，拿起遥控换了频道。 “别换了，没用的，”莫磊从收银台下捞出自己的背包往肩上一搭，斜眼看着白萧面前的瓷盘，两只手指飞快的夹走了盘子里的饼干塞进嘴里，“生活就像每晚的新闻报道，不是换台就能逃避得了的。”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白萧扬着眉毛，咬牙切齿的在莫磊罪恶的爪子又想伸过来之前狠狠拍掉了，“废话这么多，怎么不让你上去播新闻” “我倒是想啊，”莫磊摸了摸被拍红的手指，死厚着脸皮又夹了两块饼干，“人家不要，我也很绝望啊。” “真正绝望的在这呢，”白萧指了指自己，随手把遥控器往收银台上一丢，眼神怨念的盯着莫磊，“我怎么招了你这么个祸害回来。” “嘿嘿，萧哥，你这么夸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白萧抬脚踢在莫磊的屁股上“你知道脸字怎么写吗” “知道啊，”莫磊舔着脸笑笑，手指对着空气比划着，“一个月，一个佥”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削你。” 莫磊趴在收银台上，故作暗淡的叹了口气“哎，生活终于要对我这只可爱的小猫咪下手了。” “咳咳”白萧被他气得咳嗽“你还小猫咪，小耗子还差不多。” “可爱的小耗子也行啊。” “可恨的小耗子。”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嘛。” “” 白萧受不了了，懒得跟这个不要脸的争下去，干脆转移话题“外面还在下雨，你要去哪” “下班，回学校，”莫磊从包里掏出伞，“明天上午实践课，教授点名，不能缺席。” “明天停雨，你起早点” “早点没车，”莫磊说，“而且晚上还要做课题，命苦啊。” “可怜。” 白萧咂嘴，拉开抽屉，拿了串钥匙扔给莫磊“小电驴，借你一晚，明天给我送回来。” “得了，还是萧哥懂得疼人。” 莫磊笑笑，把伞又收回包里。 “我是真想好好痛痛你，”白萧叹了口气，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车座下有雨衣，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别走环湖路，从老街走。” 莫磊愣了一下“为什么。” “环湖路积水，水都漫过小腿了，一辆好好的车你别给我蹚水里糟蹋了。” “老街不是” “老街的下水道改造年前完工，你放心走，没问题。” “哦。” 莫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握紧钥匙，跟白萧道别，推门离开了。 莫磊一走，店里的最后一丝生气好像也离开了。 白萧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机里的新闻，时不时瞟一眼窗外。 街上没有行人，来来往往的车辆倒有些，可闪过的车灯一眨眼就消失了，安静得无聊。 呆呆的闲坐了半个小时，电视里的天气预报都播完了白萧才起身离开收银台，把剩下的几块饼干放回饼干桶里，去里屋洗了盘子。 回到大厅，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晚上八点四十九分。 “差不多了” 忽然，一阵强风毫无征兆的吹开了大门，屋外的雨水纷纷往屋子里涌，却静止在了白萧面前。 “山雨欲来风满楼，”白萧叹了口气，挥手将雨水赶出门外，合上大门，“要变天了。” 下一刻，灯光骤灭，白萧站着的地方已空无一人。 嗡嗡嗡 霍魁开着他那辆同样邋遢的警车行驶在路上，副驾驶座的手机响个不停。 霍魁按下通话键，开了免提。 “手续办好了” “已经批了，等乔副队跟姜凯赶到小尊山，分局和市里其他部门的人就可以撤了，”晏小幽说着，电话里还能听到咔咔的键盘声，“头，石像呢” “打包装车，”霍魁看了眼后视镜中一直跟在他车后的卡车，“马上到局里。” “头，你确定要把那玩意运回局里我从刚才起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预感归预感，工作归工作，”霍魁叹了口气，“除了局里，你还能找到其他更安全的地方吗” “我也就问问，”晏小幽说，“你现在到哪了” “环湖路，”霍魁说，“还有二十分钟到局里。” “行，我让姜毅去局门口等你。” “好。” 挂了电话，霍魁看着方向盘上还在颤抖的双手，双眉不安的皱着。 从山上下来，心里的那股恶寒早已消失，可双手却一直在颤抖，怎么都停不下来。 霍魁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不像中毒，也不像中咒，除了双手，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不适。 很怪异，只是他没有时间在意这个。 雨好像停了。 霍魁关掉雨刷，打开车窗。 夜晚，潮湿微凉的空气源源不断的灌进车里。 秋天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尤其是过了中秋以后。 环湖路是九河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路面一边是喧闹的商业街，一边是临河走廊，无论是休闲购物，还是遛狗散步都是这座城市最好的去处。 可连日的风雨却使得现在的环湖路上只有寥寥几人，商场店铺也早早完成清点准备关门休息，有些心急的店铺已经大门紧闭，一眼望去格外萧条。 霍魁放慢车速，掏出一支烟点上，慢慢吸了一口，然后把手架在车窗上，看着窗外。 临河走廊，隔河相望便是小尊山。 从这看过去，小尊山上的灯光依旧明亮，甚至可以看到来往忙碌的人影。 小尊山，今晚之前，算得上全市最安全的地方。 霍魁二十一岁入警，如今正好工作十年。 这十年里，大大小小的灵异案件不知道处理了多少，小尊山却从来没出过一件事。 几年前，一只小妖偷食活人精气，抓捕时跳河逃逸，本可以潜入小尊山，以山林为屏障躲避追捕，谁想它绕着小尊山游了一圈，快淹死了都没上岸。 抓获后问它为什么，它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害怕，不敢靠近那座山。 当时他们都觉得这孩子是在水里泡了太久脑子进水了，现在想想，或许正是因为这尊石像才没有鬼怪敢靠近，难免尹芳一上山神色就不对。 只是，谁在山里埋了这尊石像，目的又是什么 单纯为了掩埋，还是为了镇压 按常理，辟邪镇压之物多为肃穆庄严之像，用如此凶恶残暴的石像镇压邪物可能吗 霍魁越想越乱，索性摇了摇头不去想。 回过神，车外的景象缓缓消失不见，升起浓浓的迷雾掩盖了一切。后视镜里，原本一直亮着的车灯也没了 “奇怪了，怎么会没信号。” 莫磊脱下雨衣，把安全帽摘下挂在把手上，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屏幕。 然而，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早知道，听萧哥的就好了。” 莫磊丧着脸，把手机揣回口袋。 出门骑上小电驴，莫磊按照白萧所说的没走环湖路，可他也没乖乖听话沿着老街一路骑回学校。 他想看看小尊山。 不知道为什么，小尊山对他而言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还记得第一次上山，第一次看见山林里怪异的石像时，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魂不守舍。 从那天起，莫磊就一直对这山念念不忘，哪怕上了大学找兼职都特意选在一个能看见小尊山的地方，这样上下班的时候或多或少可以望一眼。 莫磊盘算着环湖路积水，可以绕一圈在环湖路路口望一眼。 谁想，这一眼还偏偏出了问题。 小电驴出了老街往环湖路的方向一拐，明明只有两个路口的距离，他骑了十多分钟都没到头，反而被困在了一片莫名其妙的浓雾里。进不去出不来，电话打不通，手机没信号，身边就一辆小电驴陪着自己，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这叫什么事啊。” 莫磊气呼呼的坐在小电驴上一个劲的按喇叭。 喇叭很响，声音在迷雾里一点点往外扩散，却半天没有一丝回应。 往常这么按，不说有人冲出来打他一顿，至少也要骂他个狗血淋头。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小电驴还在声嘶力竭的嚎叫着。 “该不会是鬼打墙吧” 莫磊想了想，忽然兴奋了起来“卧槽老子活了二十多年还没遇过鬼打墙，不行，我要拍张照纪念一下” 莫磊掏出手机，对着迷雾一通乱拍，越拍越兴奋。 之前看网上说鬼打墙，看着是挺吓人的，但细想都觉得太假，因为没有照片啊 要是自己拍了照，发到网上说不定能火呢 真人小鬼，在线打墙。 要不是没信号，开个直播都问题，少说能赚几个火箭兰博基尼。 只可惜，这雾太浓，能见度不到一只小臂的距离，除了雾还是雾，拍了一会儿就没什么新鲜感了。 “嘭” 突然，迷雾中传来一声巨响，大地跟着震动了一下，莫磊抓着手机差点手滑掉在地上。 随后，一切又重归寂静。 “什么情况”莫磊眨了眨眼，望着眼前的迷雾，“难不成，这不是鬼打墙，是鬼打架” 手机的照片功能还在运行，丝滑顺畅，一丝不卡。 莫磊咽了咽口水，停好小电驴，拔下钥匙，穿上雨衣挡住自己的半边脸，把相机功能切换成录像，清了清嗓子，按下了录像键。 “各位观众朋友，当你发现这段视频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也可能活着，也可能半死不活，”莫磊把切换到后置摄像头“但是请看着这里，看看这一片浓浓的迷雾，知道这迷雾后面有什么吗” 莫磊把摄像头又切了回来，屏幕上是他两只大大的眼睛“是鬼活生生的鬼打墙不不不，是鬼打架” 莫磊看着镜头特意的笑了笑，然后举着手机，跟智障似的一边走一边录像“大家肯定好奇，鬼长什么样，鬼怎么打架。相信我，我也很好奇，它们是不是也挥拳动脚，抓头发揪耳朵，所以现在，就让我们揭开这迷雾后面的哎呦” 莫磊举着手机，说得兴高采烈，迎面撞到了什么东西。 “什么啊” 莫磊摸了摸头，抬头看见眼前立着一根柱子。 “操”莫磊不满的喊了一声，“谁家的柱子啊，大街上乱丢还有没有公德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三章 龙蛇像 三 莫磊这一声喊得很大，可并没有人或者鬼出来认领。 没办法，莫磊靠近仔细看了看。 这不是通常路边的电线杆或者灯柱。 柱子很粗，两只胳膊才勉强能保住。柱身上附着一块块坚硬的石板，很硬，好像是大理石的。石板纹路自然均匀，一块一块贴的也很紧密，无缝粘贴，手艺很细腻。柱子上端望不到头，但底下差不多在自己胸口的位置开了五道分岔，隐约能看到尖锐的类似于尖刺一类的东西。 莫磊绕着这根奇特的柱子住转了两圈，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各位观众朋友请看，这就是传说中鬼用的兵器，看看这造型，这做工无可挑剔，接下来让我们试试能不能举起来。” 莫磊把手机放在地上，挑了个角度对着自己，然后扑在柱子上，想把他举起来。可这东西像是长在地上的，不论莫磊怎么推举握踢，柱子浑然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叫什么兵器，举都举不动怎么打人，不，怎么打鬼啊。 莫磊抓了抓脑袋，看着屏幕一时不知道该说啥了。 忽然，头顶略过一阵风。 风吹得很缓，隐隐能听见一丝响动。 很轻，很克制，很有频率。 莫磊抬头，什么都没看到。 正觉得奇怪，身前的迷雾隐隐正被什么东西一层层拨开。莫磊此时兴奋和好奇越发旺盛，除此之外，恐惧感才慢半拍的涌上心头。 莫磊抓着手机对着越来越稀薄的迷雾，躲在屹立不倒的柱子后，连呼吸都忘了，死死盯着眼前的动静，还不忘敬职敬业的解说。 “各位观众，马上就能看着鬼的真面目，请大家屏住呼吸，千万不要眨眼” 迷雾越来越薄，越来越薄，莫磊的手开始颤抖，恐惧和兴奋交织在一起，心脏高速跳动马上就要挣脱胸腔的束缚，一跃而出。 终于，迷雾彻底被拨开，莫磊看到的 是他自己。 “什么情况” 莫磊皱了皱眉，把手机关了放回口袋里，从柱子后面出来，仔细看着另一个自己。 自己做什么，另一个自己也跟着做什么。 只不过，动作是相反的。 是面镜子。 一人多高的镜子。 莫磊走了过去，细细打量着。 黑色的镜面剔透无暇，但不是纯黑，而是由中间往外围散开分成了两种黑色。 中间的深，外面的浅。 黑色的外围是几道流星状的幽蓝色条纹，不均匀，像是大手笔的随意点缀。 莫磊看了镜子，又看了看身后的柱子。 想了想忽然有了结论，于是又拿出了手机。 “各位观众朋友，欢迎回到现场，”莫磊拿着手机，对准刚才的柱子，“如你们所见，这个是鬼的兵器，估计是类似于战戟一类的长兵器，还有这个” 莫磊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和身后的镜子“这个是鬼用的盾牌，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的精致看这两圈黑色的纹路，还有外面点缀的蓝色条纹。离远了一看是不是特别像眼睛，快看，盾上的花纹开始收缩了，简直跟眼睛一模一” 莫磊看着屏幕，镜子里的两圈黑纹已经收缩在了一起，极细得仿佛像一根尖锐的锥子 而锥子的中心，赫然就是自己的模样 眼睛。 真的是眼睛 莫磊揣着手机扶着柱子慢慢往后退，谁想，原本怎么都搬不动的柱子此刻却腾空而起，转瞬又从天而降立在自己面前。 动了 竟然动了 接着，一阵狂风大作，浓烈的迷雾瞬间被撕开，出现在莫磊眼前的不再是一只眼睛一根柱子，而是一条巨龙 活生生的，白鳞长须的，长着羽翼的东方巨龙 而那根柱子，就是巨龙的一条前腿 莫磊望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庞然大物，连恐惧的忘了，只是愣愣张开大嘴的杵在原地。 手机屏幕还开着，录像一直没停。 “观众朋友们，快看啊，是龙，活生生的巨龙妈啊” 莫磊一声惨嚎，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是梦，我一定是在做梦龙，怎么可能有龙哈，哈哈哈，我一定是做梦没睡醒” 莫磊一边念叨着，一边往小电驴的方向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小电驴渐渐出现在眼前，莫磊加快了脚步，慌慌张张的往外掏钥匙。 突然，一道阴影从他的头顶划过，不偏不倚正中小电驴，可怜的小电驴瞬间被砸了个稀巴烂，零件残片碎了一地。 “要要不要这么绝啊” 莫磊傻了眼，抬头看着碎片上的身躯。 是条巨大的尾巴。 暗紫色的鳞片上有无数尖锐的突起，类似鳄鱼的外甲，尖锐尾尖不停震动发出刺耳的响声，几乎将要自己的五脏六腑震碎。 “怎，怎么还有一条” 莫磊痛苦的蹲下身子，双手捂着耳朵，回头望了一眼。 是蛇。 猩红的眼珠，暗红分叉的信子从一张深渊巨口中喷薄而出，渗人的獠牙直冲自己而来。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莫磊闭上眼睛，刺耳的尖鸣使得大脑的意识渐渐模糊不清，浑身无力的蜷缩在地上，“要被赖皮蛇吃掉了” 眼看着血盆大口即将吞噬莫磊，蛇身却突然反向拔地而起，整个被掀出了百米之外。 巨龙回头看了眼地上昏过去的小人，凌空腾起一个猛冲直朝大蛇而去，大蛇一记甩尾，正中巨龙腰部，四爪在地上划开了几十米的距离才停住。 大蛇盘起身子，颈部的皮褶全然展开染上鲜艳血腥的赤红“区区蝼蚁，莫要碍事” 巨龙站稳脚跟，腾飞而起，仰天长啸“无耻小人吾必要尔等血债血偿” 说罢，迷雾之上忽然暗云涌动，雷鸣电闪。 大蛇双瞳眯成一条银针，蛇信微吐，一个转身潜入迷雾之中。只听“扑通”的一声，蛇身窜入河中瞬间已无踪影。 “无名鼠辈休逃” “且慢” 迷雾中，一个声音拦下了巨龙。 “穷寇莫追” 巨龙停下脚步，一袭狂风吹散迷雾，只见一名戴着白羽面具的白袍男子在雾中显现。 “尔等何人，胆敢造次” 男子没有言语，袖口闪出一根金线瞬间盘绕在龙身之上，巨龙当即被五花大绑，瘫倒在地。 “放肆吾乃应龙，万兽群龙之主，风雨河川之神，岂等受此屈辱” “并非屈辱，不过是缓兵之计。” 男子淡然握住金线，反手在腕上轻绕一圈。金线顿时发出刺眼的强光，龙身瞬间被强光所掩埋，等光芒散去，巨龙已经不见，原本龙身倒下的地方正躺着一名衣不蔽体的男人。 白萧松了口气，收回金线，挥手驱散迷雾。 “时间紧迫，我也没办法，”白萧站在男人身边，脱下身上的白袍盖在男人身上，“对不住了。” 迷雾渐渐散去，四周的建筑慢慢开始显现。 不远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那人边上是一堆难以辨认的破铜烂铁。 白萧立刻炸了“卧槽死耗子老子要剁了你喂猫” 白萧拖着男人来到莫磊身边，不解恨的在他屁股上踩了两脚“叫你走老街，走老街你两只耳朵长脑袋上当装饰品吗” 话音刚落，白萧察觉到一丝杀气，身子急忙往左一倾，一颗子弹擦着侧脸而过，弹头狠狠钉在身前的墙上。 “不许动举起手来” 忘了，这还有一个。 白萧无力的摇了摇头，慢慢举起了双手。 霍魁手里握着枪，指尖不停的颤抖，做不到精准射击，但必要的威慑还是可以做到的。 “手举高点” 白萧很配合的举高了手。 霍魁一边靠近，枪口始终指着白萧“慢慢转过来，不许耍花招” 白萧缓缓移动的身子，就在侧脸将要转过来的一刻。霍魁只见眼前这人嘴角一弯，顿时狂风无故而起，满眼白羽纷飞，等视线重新恢复，白衣人已经消失不见，他所站的地上只留下一根被弹头擦过，留下丝丝焦痕的白色羽毛。 嗡嗡嗡 霍魁收好枪，掏出电话。 “头，你们到哪了姜毅在局门口快等一个小时了。” “情况有变，”霍魁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羽毛，“石像，没了。” 应龙再次醒来，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天地，而是白的如同被石灰覆盖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是从未见过的景象。 而自己不知何时以成了人形，不再是龙身。 “醒了” “” 应龙警觉的坐起身，可以分辨出这是人类居住的屋子，但除了一个封闭的四面空间，和一个叫窗，一个叫门的大洞之外，其他的跟印象里实在差距太大。 而那个叫窗的开口边上，坐着的正是刚才绑住自己的白袍男子。 “汝是何人” “别尔啊汝的，听着别扭。” 应龙看着眼前的男子摘掉面具，手里拿着一根极细的烟杆，缓缓的在他面前吞云吐雾。 “刚才的事多有冒犯，你别见怪。” 应龙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是谁” “白萧。” “不，”应龙的双眼紧盯着白萧，“我是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白萧笑了笑，吸了口烟，靠在窗台上看着屋外的明月，“时过境迁，这早已不是万年之前，你现在只能以人形而活，别无他法。” “不可能。” 应龙下床，看了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莫磊，转头指往窗外走去。 白萧伸出烟杆，拦在应龙身前“去哪” “回天界。” 白萧摇摇头，一缕轻烟慢慢消散在空气中“天界已毁，你无处可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四章 龙蛇像 四 “废物你干什么吃的” 霍魁一头乱发，两只眼睛挂着深深的黑眼圈，双手插兜站在局长的办公桌前。 “一尊石像都看不住，你自己说，你还能干嘛” “是，周局，石像在我手里丢的，我一定会负责找回来。” 周火峰抓起面前的文件狠狠摔在霍魁身上“要是找不回来呢” “找不回来，我这身警服脱了。” “呸”周火峰气得一拍桌子，“你的警服要是找不回来，老子的警服都得脱” “是，周局。” 周火峰坐回椅子上，拿起座机，用力的按下了一个号码“喂，是我，叫楚靖来我办公室。” 周火峰把电话摔了回去，重重的敲着桌子“现在起，小尊山后续的勘察工作和现场保护由二大队负责。” “是。” “是什么是给你三天，找不回石像，你哪来的就给我滚回哪里去” “是，周局，我先告辞了。” 霍魁出了办公室，带上门，下楼回队里。 楼梯口迎面上来一个男人，戴着黑框眼镜，一身笔挺的制服西裤，连边角的折痕都一清二楚。 “霍队。” “楚队。” 两人没有二话，打了个照面便各自离开。 霍魁是一大队队长，楚靖是二大队队长。 两队虽同属刑侦大队，但实质上却是市局的影子机关，并不管刑事案件，或者说，不管人犯下的刑事案件。 正因为处理案件的特殊性，他们这两支影子机关只有周火峰才调得动，但相应的，但凡出了问题，上面问责第一个就是把周火峰抓出来训一顿。 这不，周局这里一被训完，他这个罪魁祸首也狠狠的挨了一顿板子。 霍魁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大队的大门。 “头，你回来了。” 晏小幽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前，座子上摆了三台电脑，正对着的墙壁整个覆盖着显示屏，上面连接着各个路口、主干要道的监控。 “怎么样，有线索没” “没有，”晏小幽踩在椅子上，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蜷着，“一夜了，什么可疑的情况都没有。巧克力，来一块” 霍魁摇摇头，靠在办公桌前闭上了眼睛。 尹芳帮霍魁倒了杯茶“周局怎么说” “不惜一切代价找回石像，”霍魁整晚滴水未进，接过杯子喝了见底，“姜凯姜毅呢” 晏小幽说“凯哥还在小尊山，副队刚来过电话，他的毅哥还在外面搜索石像的下落。” “让姜凯也去找石像，不用守着小尊山了。” “怎么”尹芳问。 “小尊山由二大队接手。” “靠，怎么这样，”晏小幽不满坐在椅上转圈，“楚靖那个衣冠禽兽尽抢我们的任务” 霍魁按住椅子，双眼瞪着晏小幽“现在起，我们的任务是找回石像，其他的事统统无关。” “喔” 晏小幽点了点头，缩回椅子里，不再啃声。 “霍队，”尹芳帮霍魁加满了水，说，“你一夜没合眼了，要不先去睡会儿。” “没事，”霍魁说，“你们不都一夜没睡，我这个当队长的哪有脸休息。” “不一样，”晏小幽咬着一根拇指饼干，在嘴边一晃一晃的说，“人类肉体凡胎，食五谷，勤四肢，由生到死不过百年。你这么熬，能熬过百年吗” “熬不到百年，死了做鬼，我也是你们队长。” 霍魁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现场留下的羽毛“这个，你们看看。” “羽毛”晏小幽探头望着羽毛，“哪来的” “那个白衣人留下的，”霍魁看着尹芳，“能认出这羽毛的出处吗” 尹芳接过羽毛，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天下的雀鸟不都是你亲戚吗，这你都认不出来”晏小幽说。 “这是羽毛，但这不是它原有的样貌。” “你是说有人加工过”霍魁问。 “对，而且加工的很巧，”尹芳说，“这根羽毛是翼部的正羽，影响我们飞行。没有雀鸟会对它进行加工，更不会随意遗落在现场。” “就是说这跟羽毛上没有有用的信息。” “用海底天池呢”晏小幽问。 “试过了，”霍魁说，“完全没有反应。” “也就是说，那人要么是个普通人，”晏小幽估量着，“要么我们全队人一块上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能从自己眼皮底下带着两个人消失，霍魁心里早有几分底。 办公室里沉默了。 “行了，别在这危言耸听，”霍魁放下杯子，看着尹芳，“货车司机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尹芳说，“已经联系了医院，说是没有生命危险，暂时不会有大碍。” “现场损坏的电动车查得怎么样了”霍魁问。 “查到了，”尹芳拿出一张打印好的文件给了霍魁，“根据登记的牌照上显示，车主名叫白萧，28岁，本市人，目前经营一家书店，没有前科和不良记录。” 霍魁翻开文件，看着地址的那一栏“南山路65号。” “南山路”晏小幽在地图上查着地址，“不就在小尊山边上。” “没错，这个地址也是书店的地址，”尹芳说，“白萧名下只有这一处房产，暂时查不到其他住址。” “同户人呢” “没有，”尹芳说，“只有他一个人。” “知道了，”霍魁把文件随手一丢，起身往外走，“小幽继续盯着监控，尹芳去医院找司机了解下当时的情况，我去见见这个白萧。” “头，你确定要一个人去吗” 晏小幽在他身后喊，霍魁已经摔门而出。 “芳姐” “没事，大白天，对方就算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不会轻易动手。” “我是担心，”晏小幽垂头丧气的盯着电脑，“你注意到了吗，头的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抖。” “是从小尊山下来之后，”尹芳叹了口气，收好霍魁随手扔在桌子上的文件，“怪我，当时我应该跟着他的。” “芳姐，别逞强了，”晏小幽说，“霍队向来说一不二，这跟你没关系。而且，你的直觉一直很准。” “希望这一回不准吧。” 尹芳把羽毛放进档案袋，编完号，看着它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小幽，你把南山路上的监控调出来，盯紧点，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支援。” “行，交给我了。” “醒了”白萧推开房门，应龙盘腿坐在地上，脚边零零散散全是翻开的书，“还是一夜没睡” “你不也一样。” “我习惯了。” 应龙低着头“过了多久” “很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这世界原来是什么模样，”白萧把一杯水放在应龙脚边，“杯子，水，不用我教吧。” 应龙抬眼，眼中是困惑和不解。 “你现在是人身，”白萧靠着床檐，坐在应龙边上，“不管你有多讨厌，想要自由活动的话，你就得适应这具身体还有人世的规矩。” 应龙低下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麻烦。” “是挺麻烦的，”白萧说，“如果不这样会更麻烦。” “我是指你们人类麻烦。” 应龙放下杯子，拿起脚边的一本书翻着“不管过了多久，你们始终喜欢这些言之无物的说辞。” “也许吧，”白萧不可置否的笑笑，“你全当是我们苦中作乐、自我安慰就行了。” 白萧伸了个懒腰，看着应龙专心看着书的模样，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天界以毁你不记得了” 应龙翻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翻过了这一页“记得，只是脑子里还有些混乱。” “你为什么会被困在石像里” “不知道。”应龙直说。 “跟你一同困在石像里的” “不知道。”应龙先一步开口，明显对白萧的问题很抗拒。 “好，那我换个问法，”白萧起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自己的膝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尊山” 听着白萧的问题，应龙翻书的手停住了，原本平静的眼神顿时染上一层凶光。 “或者说，小尊山里到底有什么” “不知道。” 应龙冷冷的开口，手中的书一合，一阵毫无征兆的强风掀开了脚边所有的书。 “不愿说也不勉强，”白萧平淡的笑笑，缓缓起身把书一本本捡起来收好“多余的事我也没有闲情逸致掺和。” 白萧打开窗，一手撑着桌角，一手指着窗外“那就是把你挖出来的小尊山。” 应龙探头，望向窗外。 “如果那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你最好现在就把它拿走，带着它重新找一处深山老林里藏起来，也免得你不适应人类的生活，要么” 白萧看应龙没动，说道“你就安心在这待着，从这可以看见小尊山的一举一动。也省得你整日风吹雨淋，露宿野外。” “我本就是如此。” “那是以前，”白萧说，“以前这山川河流，森林湖海，但凡三界之内处处皆有仙灵异兽，而如今，露宿野外的只有流浪汉。” 应龙微微拧着眉头。 “就是指无家可归、朝不保夕的人，”白萧指了指应龙，“就像你。” 应龙没有言语，紧握拳头鼓起的青筋盘踞着他的双臂。 “放轻松点，”白萧支起身子，在应龙肩头上拍了拍，“一会儿我找人带你熟悉一下人类的生活，说不定，你会喜欢上现在的世界。” 说完，白萧准备离开房间。 “我有个问题。” 白萧背对着应龙站住“说吧。” “天界以毁至今少说有万年之久，”应龙转过身，看着白萧的背影“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也没想到能活这么久，”白萧笑笑，“一晃眼而已，习惯了。” 应龙不解，但想着这人若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活个万年应该也不算什么稀奇的。 白萧没再说话，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你有没有别的名字” “什么”应龙疑惑的看着他。 “名字，”白萧敲着脑袋，想了想也不好解释，“就是就是代号、别称，算了，我自己想吧。” “应天宇。” “什么” “应天宇，”应龙低着头，指尖在字里行间中划过，“有人跟你说过一样的话，然后自顾自的说了这个名字。” “应天宇，”白萧默默念着，一勾嘴角，“马马虎虎，凑活用吧。” “我爹娘说龙，翔宇天际，翱于穹宇，可厉害了你是应龙，要不就叫应天宇吧” 应龙回想着脑海中的画面，抬眼望着窗外早已变样的天空。 沧海桑田，物已不是，人又何非。 唯独眼前的小尊山，还是一如万年前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五章 龙蛇像 五 白萧下了楼，简单清点了书架上的书，然后打开了店门。 这是台风过后的第一个晴天，碧空无云，外面的阳光很好却没有灼人的高温。窗沿上雨露未干，微风吹拂还带着些许湿气。街上行人车辆匆匆而过，恢复了忙碌的生气，好像台风不曾出现过一样。 白箫打开窗户，伸了个懒腰坐在窗边，悠闲的听着壶中的水咕咕的响声。 小尊山，白萧去过很多次。 之所以选择在小尊山附近买下一间店面，也是为了可以随时探查小尊山究竟隐藏了什么。不过，之前的感觉并不强烈，只能感到轻微的违和，没有异动，没有异常，甚至他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所以他只是选择远远的看着，静观其变。 直到，这场连续的台风将山间的异常唤醒。 可谁想，要么不来，一来就来了这么大个家伙儿。 昨晚好好的计划也被莫磊这个不听话的小混球弄得一塌糊涂，自己兴许还被别人盯上了。说不定，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会处在一种被监视的状态，可能这个隐姓埋名的身份都保不住。 白萧靠着椅背，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他到不在乎身份，也不在乎自己在这座城市还能待多久。只是如今应龙现身，但他的对手和他所在小尊山的目的一概不知。 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白萧不敢贸然猜测，也不敢贸然离开。 一团乱麻一夜之间全砸在自己上身上，要收拾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哎命途多舛，人艰不拆啊。 白萧懒懒的摊在椅子上，望着水壶里飘出的淡淡蒸汽，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支起身子，拿了杯子给自己简单的泡了杯咖啡，又从收银台底下拿出一袋鸟食，沿着窗沿撒了细碎的一行，坐回窗前。 不一会儿，几只麻雀立即飞到窗沿上有滋有味的啄食。白萧勾着嘴角，笑着低头吹了吹杯沿，慢慢品了一口咖啡。 咖啡很浓，苦中带涩的味道不怎么好入口却能让自己多一丝清醒。 叮铃铃 店外的吊铃响了一声。 白箫放下杯子，随后翻开桌上的一本杂志。 “迟到十分钟，你自己看着办。” 按常理，下一刻就该听到莫磊那死泥鳅一般恶心黏腻的耍赖加反抗，可今天却没有。 白萧觉得不对劲，一抬头只看到一个双眼血丝、有些邋遢的高大男子，若不是眉间隐约可见的英气，他以为这会儿进来的是一个流浪汉。 “你好，市局刑侦队队长，霍魁。”这名流浪汉掏出一张警官证亮在白萧面前。 “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店里兼职来了，”白箫立刻起身，歉意的伸出手，“白萧，这的店主。” “你好。”霍魁握住了白萧的手。 之前，在尹芳所调查的资料里见过白萧的照片。 当时，他只觉得白潇是一名文质彬彬的青年，衣服朴素无华，面相温润平和，想不出他与昨晚的石像案件有什么关联。 而今，当见到白萧的第一眼，他只觉得照片在说谎。 眼前这位男子确实温润如玉，洁白的肌肤，双眼带着些许桃花，眼睫毛也很长，但不是那种妖媚的长，而是给人一种温婉却又撩人，眼睛明亮却又深不见底。 只是这么轻微的一点，霍魁顿时觉得这名叫做白萧的男子身上明显隐藏了什么更深层次更加隐晦的东西。 “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情况需要白老板配合一下。” “叫我萧老板吧，”白萧收回手，请霍魁坐下，“大家都这么叫，呃，比白老板叫着好听一些。” 白潇说着，回到收银台下拿出了一个杯子，给霍魁倒了一杯热茶。 “有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您尽管问。” 霍魁点点头，坐在白萧对面的位置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摆在桌子上。 “这个车牌号你眼熟吗” 白萧看了眼照片，心里不由的苦笑了一声。 这么快就查到这来了，莫磊这个混小子 不过，人类的警察就当消遣好了。 “这是我的电动车车牌，”白萧装作一脸惊讶，问，“怎么了” 听到白潇这么痛快的承认了，霍魁心里反而有些疑惑“那请问这辆电动车现在在哪”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白萧说，“昨晚，我把电动车借给我的一位员工，他应该待会儿就过来上班，要不” 话音未落，店里的大门又被推开了。 这回还未看见人影，就听见了一个聒噪又吵闹的声音“怎么办呢萧哥，完了，完了，电动车不见啦” 莫磊说着，看到白萧对面坐着一个人，立刻改口“抱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么早就来了客人。” “没事，”霍魁说，“你刚才说那辆电动车怎么了” “没没什么” 白萧看着莫磊，说“这是市局刑侦队的霍队长。有什么话直说，不要紧。” 莫磊第一次听到有警察来，还是刑侦队的队长，心里顿时慌了，说起话来结结吧吧的“电动车被偷了” “你说什么” 这话是白萧和霍魁两人异口同声说出来的。 莫磊就感觉是晴天霹雳，还连劈了他两下，顿时都要哭出来了“萧哥，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电动车怎么就被偷了。昨天晚上我骑回学校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一看电动车就不见了。我去问宿舍门卫，门卫也说没看到，他只记得昨天我确实把电动车骑回来了。但是一到早上就没了” 霍魁觉得这事情的发展一下子变得太快了，好像有人刻意为之。只是他不清楚白萧和莫磊在这件事上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是一个巧合，他的电动车真被偷了还是另有隐情 霍魁不敢立刻下定论，理了理头绪，说“是这样子的，昨天晚上市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初步怀疑这辆遗弃在现场附近的电动车可能是当事人行凶所使用的交通工具，所以我们过来调查一下。” 一听是杀人案，莫磊整个人吓傻了，立马攥着白萧的胳膊“萧哥，我真不知道，我真没有杀人，昨天晚上我回学校写课题写到半夜才睡下，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霍魁看莫磊这么着急的样子不像说假话，于是他顺势说“这样，你也别急，我先做一份简单的材料，你把昨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详细的说一遍。” 莫磊看了眼白萧，白潇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说吧，事情是什么样的，老老实实的跟霍队长说。有什么问题，我相信霍队长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不会冤枉好人的。” 白潇这么说的时候，霍魁觉得白萧看着他的眼神格外的迷离，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妙，并不像以前审问犯人的那种狡猾的玩心机或者是像其他妖怪纯粹利用自己的美色去勾引。 而在他眼里，白萧的行为更像是一种挑衅，或者说有种在看戏的微妙的感觉。 霍魁收回自己的视线，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型的记录仪，然后问白潇“不好意思，萧老板，请问你这里有笔和纸吗” “有的，我这就去拿。” 白潇起身，从收银台上拿出了一小沓纸和一支笔交给霍魁。 霍魁接过笔。打开了记录仪“先说一下你的个人信息。” “哦，”莫磊唯唯诺诺的说，“我叫莫磊，男，21岁，本地人，目前是海山大学大二学生。” “昨天晚上” “霍队长，您的手”白萧打断了霍魁的话。 霍魁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发抖，本以为稍一用力可以控制一下，但依然没有半点缓和。 “没事，旧伤，不要紧” “我帮你记吧。” 不等霍魁拒绝，白萧握着霍魁的食指，指腹沿着他的指缝划过轻而易举的将笔接到自己手中，然后不等霍魁反应过来，白萧又已是一副任君差遣的温和表情看着他。 一夜未眠，加上着莫名其妙的举动不由的是霍魁脑子里有点混乱。 霍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说“先说一下你昨晚的行程。” 莫磊战战兢兢地坐在白潇旁边老老实实的回答，头低着，双手攥在一起，活生生把自己当成犯人“昨天晚上我下班嗯，外面下了一点雨，萧哥让我再店里住一晚别走了，但是我第二天早上有课，而且还赶着做课题，没时间，所以萧哥就借了他的电动车给我，让我骑回学校。” “你出发的时间是几点”霍魁问。 “大概是八点过一点吧，”莫磊顿了一下，想了想说，“应该是八点十多分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电视上还在播新闻。” “那之后呢你是走哪条路回学校的。” “走老街，”莫磊说“我是走老街回去的。到学校大概骑了四五十分钟吧，也可能是一个小时。昨天晚上下着小雨，我穿着雨衣不敢骑的太快。要是平常，半个小时就足够了。” 霍魁接着问“那你回到学校之后呢有没有再去什么地方” “没有，”莫磊说，“昨天晚上我一回学校就赶紧回寝室里忙课题了，一直忙十二点多我才洗了澡睡了。电动车我停在宿舍楼楼下的停车棚里，因为那里还有充电的地方。后来，我早上一起来就发现电动车没了，门卫也说没看到，我当时就慌了。结果，今天一上午魂不守舍，还被教授点名批评” 莫磊低着头，整个人的神情特别委屈，特别惊恐。 “我知道了，”霍魁问，“除此之外你还有没有记得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不同寻常”莫磊想了想，“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啊，就是好象昨天晚上我有做梦来着。” 一提到梦，白萧脸上的神情忽然闪过一丝不安，但很快又过去了。 霍魁没有注意到，注意力都在莫磊的梦上“梦你做的什么梦” “梦见什么我也记不清楚了，”莫磊说，“我就记得，我好像开着电动车。一直在一个地方不停的开，不停的开，但是一直在原地打转。然后我好像看到了两个红色的像灯笼样的东西，可能是红绿灯吧，接着电动车不见了，我就醒了。” 莫磊说着，突然拍起桌子，说了一声“我说怎么电动车早上不见。这应该是预告吧，不，是预知。原来我的梦就已经预知了电动车会被偷”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白萧哭笑不得的用手指戳了戳莫磊的脑袋，“你这孩子不会因为丢了一辆电动车被吓出神经了吧。” 莫磊闷闷的没有反驳，愣愣的呆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可能吧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梦，可能是真的被吓到了。毕竟我一个学生，一辆电动车又那么贵，丢了我也赔不起” 莫磊问“那个警官，哦，不不不，是警长，啊，不不不，队长” “你叫我霍队就行。” “哦，”莫磊想握住霍魁的手，但是看到人家是刑警，手伸到一半又慢慢的退了回来，“那个，霍队你是说电动车还在是吧那你看能不能把电动车还还给我你看，一辆电动车实在太贵了，你要我搭几个月的生活费进去都买不起一辆还给萧哥。” “还什么还人家那现在是证物能还吗”白萧把记好的内容递给霍魁，说“如果案子上有什么需要您尽管问，但你看这孩子现在被吓成这样，估计话也说不清楚，呃你看这事儿吧，跟他一个孩子应该也没什么关系。你说是不是能不能不要追究这孩子的责任了。” “我们只是在初步调查，你也不要害怕，”霍魁关掉的记录仪，接过白萧手上的记录，对着两人说，“这个呢，只是一份简单的情况记录，算不上正式的笔录。如果后续有什么案件需要的话还会再来麻烦你们的。” 说完，霍魁收好东西起身准备出门。 白萧和莫磊目送着霍魁离开。 霍魁出了门，回头看着白潇的店面。 这间店面明明就在街上，只是有一种很隐蔽的感觉。 这一片处在小尊山环山湖的一面，老建筑沿着河边建了一排，路边种了成片成片的杨柳，微风一吹，柳枝潇潇摇曳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十分的悠闲惬意。 然而每当柳枝摇动的时候，白萧的店好像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在摇曳的柳条之中，特别的隐蔽虚幻。 霍魁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白萧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嗡嗡嗡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六章 龙蛇像 六 “喂，是我。” 霍魁接了电话，电话是尹芳打来的。 “霍队，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还不清楚，”霍魁说，“不能确定这个白萧跟昨晚石像失窃的案子有什么联系。” “那怎么办这条线索就放弃了吗”尹芳问。 “不，这个白萧就算跟石像失窃没有直接关系，但他也不能说明他是清白的，”霍魁靠着自己的车，点上一支烟，“我们循着线索刚找到他，他的电动车就被盗了。” “电动车被盗”尹芳的话语里带着很强烈的疑问。 “是的，如果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霍魁说，“总之，不管怎么样这个白萧得找人盯一下。对了，你那边医院的情况怎么样了” “司机还在昏迷中，”尹芳说，还能听到医院广播里的声音，“医生说司机只是受到了撞击，肱骨骨折，伴有轻微脑震荡。目前手术已经完成，但麻药的药效还没过，一时半会儿得不到什么消息了。晚一点我再跑一趟，现在回队里。” “好，我知道了。” 霍魁挂了电话，坐回车里把刚才记录的材料匆匆扫了一眼。 白萧的字很工整，爽朗潇洒，字如其人。 只不过，霍魁真正在意的是莫磊所说的梦。 昨晚，在迷雾中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但隐隐还是能听见一些动静，直到迷雾散开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迷雾，鬼打墙，红色的大灯笼 莫磊所说的梦，或许就是昨晚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 也就是说他当时在现场 可为什么在他印象里只是一个梦 如果真的在现场，他大可不必把这件事说出来引火上身，可他毫无戒心的说了，是早已准备妥当还是有人对他的记忆动了手脚 那这个动手脚的人的手法也太蹩脚了吧 霍魁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喂，是我。” 电话里是晏小幽急促的声音“霍队，环湖路下游发现了什么东西，你赶紧去看看。” “我这就过去。” 霍魁挂了电话，开动车子立刻往下游的方向驶去。 见霍魁的车离开了，莫磊望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唉，吓死我了。还好车子还在，不然我该怎么办呢” 话音刚落，白箫抬腿照着他屁股上狠狠来了一脚。 莫磊顿时炸了，捂着屁股哀嚎“萧哥，你在干嘛呢” “我干嘛”白潇气急败坏的瞪着莫磊，“叫你小子小心点，小心点，你倒好直接把车子弄没了你这两只耳朵没用，不如让我割下来，中午还能加道菜” “我我的耳朵不好吃”莫磊委屈巴巴的说，“霍队长刚才不也说了，车子没丢嘛” 莫磊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有些记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把电动车停在宿舍楼下，也记不清昨晚是怎么回去的，特别飘忽。 而在这飘忽的印象中，最清晰的反而是梦，还有梦里原地打转的电动车。 白萧看着莫磊的样子，再这么下去恐怕他会想起什么，于是赶紧扯开话题。 “我要你带的东西呢” “带了带了，”莫磊拍了拍自己肩上的背包，“你让我带一套新的衣服，还有内裤，鞋子。我按照你说的尺码都在学校超市里买了，就是比较匆忙，质量款式什么的你这样的大老板肯定看不上。” “没事，反正不是我穿，”白萧悠闲的坐回椅子上喝咖啡，“也就是拿来应个急。” “应急出了什么事吗”莫磊坐在白萧对面，探着脑袋，悄摸摸的问。 “没什么事，来了一亲戚，”白萧说，“昨晚淋了雨衣服都打湿了，这会儿还没干，你把买来的衣服拿上去给他换。” “哦，”莫磊老老实实应了一声，转头开始八卦起来，“亲戚什么亲戚萧哥，我跟你两年也没看过你来过什么亲戚。” “废话，有亲戚肯定往家里招待，谁往店里带”白萧看着莫磊又气又恨的牙痒痒，“赶紧上楼去，人还等着穿衣服呢” 什么嘛，一下亲戚，一下又不是亲戚，大清早的老年痴呆啊 莫磊腹诽着，拎着背包上了二楼。 白萧的书店一共两层。 一楼是书架和收银台，里面有一间小厨房。靠窗边的地方摆着一张方桌。 方桌呢，不是给客人用的，是白萧平常犯懒偷闲打发时间用的。没事喂喂鸟喝喝茶，要么看看窗外的风景，有时候一看就是一下午，一动不动，跟个老人家似的。 也难怪会老年痴呆。 二楼只有书架，但是白萧简单隔了一间小房间出来作为间休室。 里面的装修和家具十分的齐全，包括床、衣橱、卫生间等，必要的设施都有。 莫磊甚至怀疑白萧根本没离开过这间店，说不定他吃喝拉撒都在这里。 所以白萧说他来了亲戚，又说把亲戚带到家里去招待这件事情让他觉得奇怪。 莫磊上楼，二楼敲了敲房门，听到里面有人说请进便推门走了进去。 然后，看见地上坐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身上裹着毯子，脚边零零散散到处都是书。 男人也抬头看了自己一眼。 莫磊急忙打招呼“你好，我叫莫磊，店里打工的。萧哥，让我给你送衣服过来。” “恩。”男人应了一声，没了下文。 莫磊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这个男人看上去很冷，不是高冷，而是冷漠。 他的脸上的表情和气场好像就在说生人勿近。 莫磊个性外向活泼，跟谁都能聊开，按照道理不存在这种莫名的尴尬，但这人却不是。 他觉得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奇特，不是讨厌或者害怕，就是觉得不怎么容易靠近甚至自己刚想开口就有种奇怪的力量把自己的嘴封上。 很奇怪。 “那个”莫磊靠着桌子，把自己买来的衣服鞋子都放在上面，“衣服都在这里，要不你先换上吧。我，我就先下去了。” 说完，莫磊一回头，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他身上的毯子顺着滑了下来。 然而，毯子之下，这个男人竟然的什么都没穿 莫磊顿时慌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心无旁骛赤条条在陌生人面前脱得这么精光的男人，而且对方的身材还这么好。 小男生的羞耻和羡慕顿时反应在了自己那张红得发烧的脸上。 “那个那你换衣服吧，我走了” 莫磊支支吾吾的捂着眼睛，急忙的往门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听见那个男人叫住了他。 “这是什么戴在头上的吗” 戴在头上 莫磊想了想，白萧让他买衣服鞋袜，但没叫他买帽子，哪有戴在头上的东西 莫磊撑开指缝，偷偷一看，那个男人竟然把内裤戴在了头上，直接盖住了整张脸。 男人撩起内裤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这个头巾大了，裹不住。” 莫磊两眼看傻了。 有没有搞错 内裤套头 这家伙确定不是个变态 莫磊开口就想吐槽，但看着这个男人又不敢开口。 他问得太正经了，而且还一直看着自己，好像很认真的在等自己的答复。 莫磊只好弱弱的说“这个是内裤” 男人把内裤取下来，拎在手上仔细看着“内裤是什么” 好吧，这家伙儿应该不是变态，只是单纯的弱智而已。 难怪萧哥不放心，要把他带到店里来。 “内裤就是就是穿在里面的裤子。” “裤子的话，是不是短了”男人拿着内裤还在研究。 “不短，穿在里面的就像这样，”莫磊说着，扯下自己的裤子，“你看，就是这样，穿在里面。” 男人看了看，学着莫磊的样子把内裤穿上了。 “这个穿着不是很舒服。” 内裤并不小，而是正好的贴合着他的身材。尤其是他结实的臀部和他身上硬朗的曲线，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隐晦感，如同包装封面上的内裤男模一样简直不能再完美。 “你习惯就好，”莫磊拎起自己的裤子，说，“习惯之后就没感觉了。” “穿个衣服这么久，还吃不吃午饭” 白萧站在门外，看着屋里一个只穿着内裤的人，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在穿裤子还是脱裤子的人，愣了一秒，然后握着门把手，慢慢合上门。 “打扰了，你们继续” “等你听我解释” 莫磊的脸嘭的一下全红了，拎着裤子往门外跑。 “你去哪” 身后的男人淡定的问。 “没，没事，你不用管我，”莫磊回头尴尬的笑笑，“你把其他的衣服也穿上吧，那边还有鞋子和袜子，我先下去，不打扰你了” 说完，啪的关上了门，直往楼下冲。 “萧哥，你听我解释” 白萧趴在收银台前，捂着脸笑疯了“不，不用解释，我懂，我都懂。” “懂你大爷”莫磊炸毛了，“我那是好心教他怎么穿内裤” “哈哈哈，那你不顺带教教他怎么吗” “哎呀”莫磊的脸更红了，“萧哥，你有没有点正经的” “行了，行了，开个玩笑，”白萧止住笑声，“赶紧把裤子穿好，万一来了客人像什么样。” 莫磊嘟着嘴，拉好裤子，系上裤带。 白萧看着莫磊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莫磊哼了一声，闷闷的坐在桌前，拿起一个杯子咕咚咚灌了一大口茶“好心没好报。” “好了，好了，不笑了行吧，”白萧说着，坐在莫磊对面。 “诶，萧哥，”笑过了，气过了，莫磊看了眼楼上，小声问，“这个男的跟你什么关系他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怎么这么说”白潇似笑非笑的问。 “他连内裤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把内裤套在头上，”莫磊撑着脑袋，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人倒是挺帅的，但他不会是弱智吧” “你就当他有点弱智吧，”白萧捂着嘴笑了笑，指了指脑袋的位置，“他是我远房表弟，小时候出过车祸，这里发育的比较缓慢。除了认不得几个字，一些生活常识混淆不清之外，其他的都还算正常。” “这还算正常”莫磊说，“这能算得上三等残废了吧” “谁知道呢，”白萧笑得令人摸不着他的意思，“在深山老林里待久了，没见过世面。这不才带他出来转转。谁想到这个傻乎乎的家伙下了车之后哪跟哪都分不清，四处乱窜，还是我找了半天才找回来的。” 白萧各种含沙射影，莫磊只听得点点头“哎，你表弟也怪可怜的。你说他要是稍微正常点，长这么帅在我们学校起码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 “行啦，别在垂涎人家的长相了。” “哪有，”莫磊说，“我就是觉得可惜而已，你说这人这么好看，智商又有问题万一被别人骗了怎么办。” “所以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啊什么任务”莫磊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白萧说“我这表弟刚来人生地不熟，也没带什么行李。下午你就不用上班了，先陪他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然后带他四处熟悉熟悉。” “有没有搞错”莫磊抗议，“我是来打工的，我不是来当保姆的，带孩子这种事干嘛要交给我啊。” “行啊，不去也不强求，”白萧这么说着，翘着二郎腿，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打着节奏，“我算算啊，一辆电动车价值是3000块钱。你说这3000块钱够你几个月的工资呢” “行了，我去，我去还不成吗”莫磊立刻妥协了，“就带他去买衣服，然后随便逛逛是吧” “嗯，”白萧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嘱咐道“这张卡密码是123456，不要在乎钱，给他买一点好衣服，不要像你一样总穿些二三十块的便宜货。” “便宜货，怎么啦我觉得挺好的呀。” 莫磊只是一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消费水平高不到哪去。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也并非真的就是二三十块，但那种廉价的学生气息却十分强烈。 当然也不是不好看，莫磊本身长得就不错，白白净净的，眉毛黑黑的，鼻子嘴巴都挺好看的，就是那种有点小帅但又不是特别成熟的青春气息。 所以，他穿的衣服大多色彩比较鲜艳，很多是纯色的，或者是一些很大很花的图案。穿在他身上效果确实可以，就是对白萧而言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青春，太阳光了。 总觉得自己跟莫磊呆在一起老了不知道十几二十岁。 所以他特别反感莫磊穿这种阳光清爽的衣服，他希望莫磊多少能体谅体谅他，穿得稍微成熟低调一点。 然而某人的耳朵只是装饰，说了千八百遍也当放屁，白萧也就彻底放弃了。 “行行行，你爱穿便宜货，你就穿你的便宜货，”白箫也不指望说服他，“总之，你给我看好他。照顾的好，电动车的事情就算了；照顾不好” “保证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莫磊举手郑重的发誓。 白萧皱着眉，无力的叹了口气。 唉，真是个活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七章 龙蛇像 七 霍魁来到环湖路下游，现场勘察的人员跟他打了声招呼。 霍魁简单地应了声，然后往河堤下方走去。 河堤旁蹲着一个发色暗红的魁梧男人。他的发色不是鲜红，乍一看只是平常的黑，但是在阳光下多多少少可以发现一些红色的迹象。 “姜凯。” 男人抬头看了眼霍魁，随后又盯着河岸“霍队。” 霍魁遣散了周围其他的勘察人员，走到河岸边，蹲在姜凯身旁“这是什么” 河堤旁沿着河岸一路往下，大约有50米左右长的折皱在一起的不明带状物体。潦草一眼看过去就像有谁在河边扔了一堆麻布袋子。 “是蜕皮，”姜凯说，“是蛇的蜕皮。” 霍魁带着手套，伸手拎起不明物体的一角“你估计这条蛇有多长” “不好说，”姜凯说，“蛇皮被水流冲到河岸边，加上长时间浸泡，褶皱的部分暂时未完全张开，但你也看到了” 姜凯站起身子，望着其他勘察人员把蛇皮剩下的部分从水里捞上来“光是未张开的程度大致有50米，如果完全张开，估计这条蛇的长度至少在百米以上，宽度也超过三米，是条庞然大物。” “身长百米的蛇” 霍魁倒吸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也给了姜凯一支“这么大的东西显然不是寻常之物了。” “没错，”姜凯说，“这个和你昨晚石像上看到的是否一样” “我当时看到的石像总长也不过四米，如果按照正常来说这么大的蛇不可能完全封在石像之中。只有可能” “只有可能那尊石像并非单纯的石像。” “我也是这么想的，”霍魁点上烟，慢慢吸了一口，“不然也没法解释石像为什么会动。” “如果里面确实封印了东西，那它现在已经逃出来了，”姜凯点上烟，默默的看着头上的阳光，“除了这条蛇呢石像上另外一条是什么” “是龙，”霍魁说。 “龙蛇相争吗”姜凯的语气平淡，好像并不觉意外。 霍魁低着头，脚尖在地上划着“这世上真的有龙吗” “不知道，”姜凯说，“我没见过任何龙的身影，只听过传闻，龙族内斗，早已销声匿迹。” “就是说，这是最后一条龙了。” 男人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口烟。 “当年，龙族内斗的原因是什么” “不清楚，”姜凯说，“那不过是我们族里留下传说，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了。” “我知道了，”霍魁点了点头，“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这两条逃出去的东西抓回来。否则一旦有人发现肯定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说是如此，但真要找起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乔副队。” 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的脸突然出现在水面，霍魁急忙扯过蛇皮盖在他脸上，压着声音骂“乔仁，你出场低调点能死吗” “岸上哪有水里舒服，”乔仁露出一双眼睛，躲在蛇皮底下闻了闻“这玩意儿味道太臭了。” “知道臭还不上来” “现在上来你是想让我出丑还是出名”乔仁潜在水里，完美的藏在蛇皮的阴影下，“寻常的小妖但凡有些修为都可化作人形。此等修为的龙与蛇被困在石像中，也不过暂时封住行动而已。若他们已化身人形隐藏在人群中，恐怕根本无法查到他们的踪迹，除非” “除非他们自愿现身，”霍魁接着他的话说，“他们很有可能返回小尊山。” 霍魁灭了烟头，急忙掏出手机。 “喂，头，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现在还在现场，你立刻通知二队，让他们注意出现在小尊山附近的可疑人员，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好，我马上联系，”晏小幽说。 “还有，准备好海底天池。待会儿物证科的人会把现场提取的样本送回去。” “行，没问题。” “监控录像查的怎么样了” “毫无音讯，”晏小幽有些丧气的说，“昨天晚上八点半到十点，环湖路附近这一片的监控摄像通通发生了故障，并没有录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南山路那边呢” “也没有异常，”晏小幽说，“路上但凡有的监视我都调出来了，那个叫白萧的一直没有在画面里出现过。” “好的，我知道了。” 霍魁挂了电话，跟现场的勘察人员交代了两句，准备回局里。 “你们先走，我在这一带水域中找找。” 说完，乔仁潜回水里不见了。 姜凯没有说什么，直径上了堤岸回到车中。 霍魁简单的勘察了一下现场，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然后点上了一支烟，抬头望着河岸的护栏。 台风过后，天气特别好。 岸边来了不少围观的群众，密密麻麻的站在河堤之上。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在拍照录像。 霍魁顿时觉得的压力山大，看来还有必要发一份声明，引导一下舆论才行。 霍魁抽着烟，望向河岸上的群众，这时他发现一个熟面孔。 就是上午出现在白萧的店里的那个兼职，而他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高大男子。 “啊，我的天，累死了” 莫磊走在河边上，手里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东西。身后的应天宇同样也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东西。 中午在店里吃过午饭，莫磊就奉命带着应天宇出来买东西。 要说逛街买衣服什么的，莫磊没少陪自己同学去。但同样作为学生，他们的消费水平有限，不会随随便便就往商场里跑，更不会随随便便去看那些他根本买不起的牌子。 每当看到那些衣服上的标签，他就觉得用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去买一件衣服，还只是一件上衣，一件衬衫要那么贵，就接受不了。 而今天他硬着头皮带应天宇去商场时，却头一次感觉到了真真切切的不适应。 一进商场，莫磊直接带应天宇去了卖男装的地方。 那些销售员对他们也熟视无睹，毕竟人家干这行的，一看他们身上穿的就知道消费水平。 莫磊不敢贸然进去，在可视范围内拼命想看看能不能瞄到一眼标价，看得应天宇莫名其妙。 “你在干嘛” “啊，没，没什么”莫磊有些尴尬的说，“我在看在看你适合穿什么衣服。” “身上这个就挺适合的。”应天宇一本正经的说。 莫磊语重心长的在他肩上拍了拍“小伙子，有眼光。” 说是这么说，但白萧放了话，自己要是没做好，估计回去得被骂死，还有一辆电动车的债务等着自己呢。 没办法，莫磊硬着头皮带应天宇进了一家店，店员还是很热情的推荐。 然而，热情不过两秒，莫磊就看见店员热情洋溢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不安和退缩的神情，好像怕触怒了什么，遭到惩罚一样。 莫磊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回头也没看见什么异常，除了应天宇那生人勿进的气场，其他的一切正常。 “他穿的衣服，有没有推荐的” “有，有，两位这边请。” 店员愣了愣，如梦中惊醒一般回过神，依旧十分热情洋溢的推荐着各种各样的男装。但她们都不敢跟应天宇有任何直接接触，把所有推荐的衣服统统塞进了莫磊的怀里，让莫磊去跟应天宇交流。 莫磊想想也是，应天宇智商有碍，万一跟别人发生冲突少不了麻烦，也心甘情愿当起了翻译官。 不过，一分钱一分货真不是说说而已。这些衣服不论是面料色彩还是手感，跟那种便宜货还是能感觉到明显差距的。 莫磊都忍不住想买几件可以自己穿。但随便望了一眼衣服上的价格，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试试这件。”莫磊拿了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给了应天宇，说着又拿了一条简单的蓝色牛仔裤。 “嗯。” 应天宇没多说什么，拿着莫磊给他的衣服进了更衣室。 没一会儿，应天宇换好衣服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得不说，应天宇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 这种休闲衬衫和牛仔裤，穿在他身上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应天宇本身的气场十分的正经严谨，穿上休闲的衣物之后，正经之中多了几分悠闲，好像是磨平了他身上的棱角，却又没有盖住它本身的气场。店员这时才敢稍稍跟他说两句话。 莫磊既羡慕又有一些嫉妒和不甘，同时又觉得十分惋惜。 这么帅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是智障呢 就这样，莫磊带着应天宇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衣服到鞋子，包括内裤袜子，但凡是需要的莫磊统统带应天宇去买了。 每当刷卡的时候，莫磊都忍不住悄悄的撇一眼那台os机，生怕刷着刷着就冒出余额不足的提示音。还好直到他们逛完街买完东西出来为止，这张卡始终没有冒出过这样的提示音。 于是他又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了一翻。 白萧，这个老板平时对自己这么抠，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这么有钱 这时，莫磊才发现他似乎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那就是白萧让他出来，不仅是为了给应天宇买衣服，同时还是为了让他熟悉一下这座城市。而现在他和应天宇拎着大包小包的要去熟悉这座城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他们应该先逛完了街再去买东西。 莫磊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傻到家了。 “我来拿。” 应天宇站在莫磊身旁，伸手要去接他手里的东西。 “不用，不用，我拿得动，”莫磊说，“就是乱七八糟手里的纸袋子太大了，占地方。” 莫磊想了想看到河岸边有一张空着的椅子，对应天宇说“走，我们把这些杂乱的东西处理一下。” “怎么处理”应天宇看着莫磊，“把这些东西都扔了吗” “怎么可能”莫磊盯着他，“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钱，要是把这个扔了。估计萧哥得把我杀了。” “”你很怕他吗”应天宇坐在莫磊身边问。 “倒不是怕，毕竟他是我老板。” “老板是什么意思”应天宇问。 “老板就是上司的意思，”莫磊把手中的几个袋子放在椅子上，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挑了一个质量比较好的袋子集中放了进去，“简单的说呢就是我替他干活，他给我钱。” “懂了，”应天宇说，“相当于是君主与臣子之间的关系吧。” “嗯你这么理解也行。” 莫磊有些惊讶的看着应天宇。 明明这个傻大个连内裤是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懂得君主和臣子是什么意思。 实在让人出乎意料。 “行了，这些我们就不要了。” 莫磊把衣服都收拾好了“这样轻快点，节约空间。等会儿我再带你熟悉一下，好好逛逛。” “这就是你们人类现在装东西用的东西吗” “你们人类”莫磊奇怪的看着应天宇，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是我们人类。哎呀，也不对，我们一般也不称呼自己为人类，这样太正式了，说人就行。” 莫磊细心的教着应天宇“像这种纸袋子呢，一般只是来临时装一些东西，因为是纸的，所以不太结实，沾一下水啊，或者是不小心划一下就容易破。一般放自己的私人物品的话就会买一个背包。” 说到这里，莫磊突然想起来了“对啊，一会儿呢我们再去买一个背包，这样的话，你平常出门要带点什么东西也方便。” “背包又是什么”应天宇问。 “嗯，就是背在肩上的包，我上午背的那种”莫磊解释道，想了想转头又觉得算了，“哎，你也不要知道的那么详细，待会儿我带你去看，你喜欢哪个我们就买哪个，反正是花萧哥的钱。” 应天宇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谢谢。” “没事，不用谢我，”莫磊笑着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你是白萧的亲戚，按道理我也该叫你一声哥，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应天宇被困在石像里太久，记忆里太久没有出现过这样天真无邪的笑容，一时间莫磊的相貌好像跟记忆中的影子混淆在一起，有些恍惚。 “诶，你还好吧” “没事，”应天宇看着他，“你呢” “我，我很好啊，就是觉得今天脑袋沉沉的，可能昨晚没睡好。” “身上呢”应天宇问。 “身上”莫磊撩起衣服看了看，“没有啊，还是这么白嫩光滑。” 应天宇看着莫磊，他身上确实没有伤口，但明显能闻到法术留在他身上的一丝味道。 应该也是白萧动了手脚。 “没有就好，”应天宇握着莫磊的手，帮他把衣服撩了下来，“别凉着了。” “没事，我身体好得很，”莫磊笑笑，自然的拉着应天宇的手，“走吧，我带你去逛逛。” “诶，你们看，那是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八章 龙蛇像 八 “出什么事了” 莫磊寻着喧闹的人群，望着河堤下。 河堤旁拉着警戒线，许多警察忙碌的检查着很脏很皱的不明物体。 “我靠那是什么”莫磊回头看了眼应天宇。 应天宇没说话，脸上的神情却变得十分严肃冷漠，仿佛换了个人。 “不知道，好像是塑料布或者是雨棚之类的东西吧。”旁边的小姐姐看见莫磊和应天宇两人，带着微红的脸跟他们解释。 “哦，原来是雨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别的东西呢。” “那不是雨棚” “什么”莫磊和小姐姐回头看着应天宇。 应天宇没有再说话，双手握着河岸的护栏，手上的青筋赫然爆起。 “诶，你没事吧” 莫磊小声问着应天宇，应天宇没理他，只是双眼死死盯着河岸边的那块东西。 “你，你朋友他怎么了”旁边的小姐姐关心的问。 “没事，可能可能心情不好吧，”莫磊尴尬的笑笑，小声的说，“他的钱包刚刚被偷了。” “哦，原来如此，”小姐姐点点头，说，“那你们正好可以报警啊，你看，那个警察是不是刚好在看我们这边” “警察哪呢” 莫磊望着河堤下，忽然注意上午来过店里的那位霍队长也在他们之中。 “好巧啊。”莫磊还挺高兴的，朝霍魁招了招手。 霍魁轻微点头回了他一下，把手里的烟蒂扔在一旁，沿着河岸的阶梯慢慢走了上来。 “霍队长，你们在这办案子吗” “没有，”霍魁看了眼身旁的围观群众，说，“上游小尊山施工，施工用的临时雨棚没有搭好，雨布沿着上流的河道冲了下来，我们过来看一下。” “哦，这样啊，”莫磊单纯的点点头，“我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霍魁伸手在莫磊肩上拍了拍，问“我记得萧老板不是说你今天上班吗你怎么在这” “今天是我上班，”莫磊说，“但萧哥让我带他表弟出来买一些东西。” 表弟 霍魁清楚记得，尹芳在调查档案时明确白萧是一个人，独门独户，没有查到任何有关联的信息，包括亲生父母都没有，这个表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霍魁抬眼看着应天宇，应天宇同时也正看着他。 这一个简单的眼神却让霍魁想起了那晚接触石像时的奇特感觉，而他原本就有些颤抖的手这次颤抖的更加剧烈。 “霍队长，你没事吧”莫磊发现霍魁的情况不对，忙问。 “没事，过一会儿就好，”霍魁调节了一下呼吸，双手渐渐稳定了下来，“老毛病了。” “你刚才说那只是一块雨布。”应天宇突然开口。 霍魁警觉的盯着他“是的，是雨布。” “不是，”应天宇冷冷的说，两人之间莫名燃起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那绝对不是雨” “哎呀，你懂什么，”莫磊急忙拦着应天宇，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对霍魁说“不好意思，他脑子有点问题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接着，莫磊又小声的对霍魁说“他以前出过车祸撞坏过脑子。现在连衣服都不会穿，您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啊，长这么帅，原来是个脑残，可惜了” 一旁的小姐姐扫兴的走了。 霍魁看着应天宇，他的衣着整齐干净，表情正经严肃，眉宇间丝毫看不到任何异常的情况，不像有精神或者智商方面的问题。 莫磊所说的脑子有问题是在刻意隐瞒，还是有什么别的含义 “没事，”霍魁笑笑，双眼紧盯着应天宇，“如果不是雨布，请问，在你眼里那是什么” 应天宇移开了莫磊捂着自己嘴上的手，两步上前直视着霍魁。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霍魁看着应天宇，问。 应天宇没有理他，转身靠着河岸的护栏，紧紧盯着河岸下的雨布。 霍魁偏过头，眼神来回在莫磊和应天宇身上徘徊。 蜕皮出现的地方离昨晚的事发地不远，而老街离环湖路也不过两个街口的距离。 又是巧合吗 未免也太巧了 说不定，这个莫磊知道些什么，只是他没有意识到，或者他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霍魁想了想，靠近莫磊，手很自然的搭在他肩上“你是叫莫磊，对吧” “恩，”莫磊迟疑了一下，很快点了点头，“怎么了，霍队长” “刚才走的急，忽然想起有些事情忘了问你。” “什么事，您尽管问，”莫磊拍着胸脯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霍魁笑笑，“我想问一下，你昨天是走老街直接回的学校吗中途有没有去其他地方” “没有吧，”莫磊皱着眉头，半噘着嘴努力的在想，“我是沿着老街一路回的学校” 霍魁看得出，莫磊脸上有些疑惑，似乎他也不确定自己的说法。 “好，那我再问你，”霍魁放低声线，声音越发的低迷，“关于昨晚的梦，你能不能再回忆一下。” “梦啊，我想想看，”莫磊顿了顿，开始在脑海里思索起来，“我记得，在梦里我就骑着萧哥借给我的电动车，然后开啊开啊，但一直在原地打转就是不出去。” “除了原地打转，你能不能看见其他东西，比如是白天还是黑夜，什么天气，”霍魁低下头，警觉的盯着应天宇的背影，悄悄靠近莫磊的耳边，“有没有起雾” “你这么说，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莫磊的眉头都快拧到一起去了，“我就记得好像刮风来着。” 风 迷雾退散之前确实有一阵不小的风。 霍魁更加怀疑了，接着问“那你在梦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没有，”莫磊说，“不过，我记得我有按电动车的喇叭。” “你为什么要按喇叭” “我希望有人能听到，可是半天都没有回应，”莫磊脱口而出，但他很快又顿了一下，突然说，“我听到了爆炸声” “什么样的爆炸声”霍魁问。 “就嘭的一声，”莫磊说，“那声音很响，我记得我把车停下来了。然后朝那个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果然没错 霍魁现在十分肯定，这个莫磊当时就在现场，而且他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之后呢之后你看到了什么”霍魁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在莫磊的后颈上画了个记好。 “我，我看到” 莫磊的双眼渐渐变得模糊，四周的一切开始恍惚不清，迷雾一片，好像回到了昨晚。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莫磊追随着耳边的声音，游荡在一片恍惚之间。 突然，他眼前猛地闪烁了几个画面。 他的手机，奇怪的柱子，黑瞳蓝纹的眼睛 随后，闪烁的画面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庞然巨物，白色的身躯，紫色的鳞片，猩红的双眼，渗人的獠牙，还有朝自己直扑而来的血盆大口 “啊” 突然，莫磊一声惊呼，如同被噩梦惊醒。 应天宇这才缓过神，注意到了一头冷汗的莫磊“你，怎么了” “我我看到了龙，好像好像还有一条蛇。” “你确定吗”霍魁问。 “我确定，”莫磊的语气十分肯定，“我确定看到了一条龙。” “龙什么样的龙”霍魁问。 “就是” “哪有龙，”应天宇突然抓着霍魁的手，把他从莫磊肩上移开，“这世上，早已经没有龙这种东西了。” “你什么意思”霍魁盯着应天宇。 “字面意思。” 说完应天宇拎着手上的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诶，你去哪”莫磊不管怎么喊，应天宇始终没有应他一声。 “哎，怎么跟小孩子样的，”莫磊没办法，只好赶忙跟霍魁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怕他一个人乱跑，就先走了。” “行，你去吧，”霍魁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莫磊，“这是我的名片，你要是想起什么的话再跟我联系。” “好的。”莫磊收了名片，急忙去追应天宇。 霍魁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慢慢的点上了一支烟。 直觉告诉他，他没有找错。 这个白萧绝对有莫大的嫌疑。 “喂，你去哪儿一个人别乱跑啊” 莫磊一路小跑拉住了应天宇。 应天宇站着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十分愤怒，愤怒中又带着无尽的哀伤。 “那个我刚才不是”莫磊见应天宇这样，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你脑子” “不管你的事，”应天宇说，“这是我个人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但凡这么说的，统统都是口是心非。 应天宇绝对在生他的气。 莫雷知道自己不该口无遮拦说些有的没的。应天宇不是一般人，对于一个智力或者精神上有缺陷的人而言，他的情绪和自尊要比普通人更加的敏感脆弱。 何况，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脑子有问题，换做自己，他肯定也会生气。 莫磊看着应天宇，必须想办法哄哄他。否则，万一回去被白萧看到了，自己肯定又没好果子吃。 莫磊看了看四周，忽然发现边上有一辆移动的冰淇淋车。 “别生气了，我带你去吃冰淇淋。” “不” “哎呀，走嘛，我请客。” 不等应天宇反驳，莫磊直接拉着他的手，拖着他到冰淇淋车旁。 “老板，拿两个冰淇淋。” “好，要什么口味。” “嗯一个香草的，一个蓝莓的。” 莫磊掏出口袋里正好的零钱给了老板，老板递过冰淇淋甜筒，莫磊拿在手上给了应天宇“拿好，尝尝这个，味道很好的哦。” 应天宇接过冰淇淋，两边看了看这个形状奇特颜色奇特的东西，问“这东西能吃吗颜色怪恶心的。” 这句话说得老板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青。 “能吃，能吃，”莫磊尴尬的笑笑，拉着应天宇赶快走，小声说，“这个直接放进嘴里面就可以吃了，你尝尝，很甜的。” 话音刚落，莫磊就看着应天宇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口直接把冰淇淋上面的部分全包进嘴里了，嚼了两下就咽了。 莫磊惊了“你，你这样吃胃受得了吗” 应天宇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莫磊指着自己的胸口，一路往下到胃的地方“你不会觉得很冰，很难过吗” “不会，”应天宇说，“就是没尝出什么味道。” 莫磊大写的服气，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冰淇淋放到应天宇手里，然后拿了他手里的剩下的半个“这个呢，不能直接塞进嘴里，要用舔的，舔你明白吗” 应天宇没有说话，只是把眉头皱在一起。 莫磊叹了口气，握着应天宇的手自己慢慢的靠了过去，伸出舌头在冰淇淋上舔了一下。 “喏，就这样，要慢慢舔着吃，你就会尝到里面的甜味了。” 应天宇拿着冰淇淋，看着莫磊刚才舔过的地方，呆呆的没动。 “你试试，”莫磊又说，“你试试看，很甜的，你就试一口，要是不甜你就不吃了。” 应天宇看着莫磊那人畜无害的小眼神，拿着冰淇淋，凑到嘴边轻轻舔了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甜的” “嗯，”应天宇轻轻点了下头，“挺甜的。” “是吧，我说的没错吧，”莫磊得意的笑笑，拿着手里剩的半个甜筒华夫饼一点点啃着，“冰淇淋要慢慢吃才能体会到那种又冰又凉的甜味。” 应天宇看着莫磊小心翼翼的舍不得样子，把冰淇淋递到他面前。 “不用，我够吃，”莫磊把冰淇淋又推给了他，“你喜欢吃就多吃一点，以前你没吃过这个吧。” “嗯，没尝过人类的食物了。” “你又来了”莫磊叹了口气，纠正道，“是人，要说我们人哎呀，不对不对，总之呢，你不要再说这种奇怪的话。” 应天宇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看着莫磊。 “以后呢，你想吃什么，想看什么就都跟我说，我会带你慢慢的吃，慢慢的玩，保证不惹你生气，好不好” “嗯，”应天宇点了点头，露出来漂亮的笑容，“谢谢” “不客气”莫磊也笑笑看着应天宇 在阳光下，它发现应天宇的眼睛很漂亮，十分剔透。在他眼睛上，莫磊可以看到他黑色的瞳孔上带着丝丝蓝色的痕迹，特别的奇特又迷人。 如同，一面镜子。 一面黑色的，却带着流星般蓝色痕迹的镜子 “你怎么了” “没没事” 莫磊摇摇头。 他越发的觉得分不清自己的那个梦到底只是梦还是真实发生了什么 龙，蛇，迷雾 是真的还是对，手机，当时好像拿手机拍了照 莫磊掏出手机急忙翻开相册，然而里面什么都没有，都是正常的照片。 “奇怪了难道真的只是个梦” 莫磊看着手机，脑子忽然变得特别的混乱迷惑，两鬓跳动的神经也开始渐渐发痛。 “不舒服” “没，”莫磊回答的有些迷惑，“就是头有点痛。” 因为刚才那个人吗 应天宇靠近莫磊，伸手在霍魁碰过的地方轻轻摸了一下“现在呢” “好一点，”莫磊恍惚了一下，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恩，”应天宇应道，看着莫磊手里死死攥着的长方形物件，问，“这是什么” “这个，这叫手机，”莫磊把手机收好，说，“可以用来打电话，拍照，玩游戏，付钱什么的，很方便的。” “”应天宇的眉头越皱越紧，好像莫磊说的不是人类的语言。 “不懂也要紧，”莫磊说，“一会儿我带你去买一台，教你用。” “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九章 龙蛇像 九 下午的书店很清闲。 白萧翻着一本有些陈旧的书坐在窗边，午后的阳光落在身上，温暖又让人止不住困乏。 白萧打了个哈欠，轻拭眼角的泪液，往杯中加了点热水。 书店生意一向冷淡，何况又是开在僻静的居民区，一天不来客人也是常有的事。 而且，来的也不一定都是客人。 叮铃铃 “你好，欢迎光临。” 吊铃久违的响了，店门被推开，一位带着火红色遮阳帽，身着红色旗袍盘着长发的女子径直走过白萧身旁，然后靠在收银台上“老板，我要的书到了吗” “稍等，我去帮你拿，”白萧合上书，回到收银台后，从身后的书柜里取下一本书放在收银台上，“是不是这本” “是的。”女子没有看书，只是把墨镜摘下放在收银台上。 从这个角度，墨镜里反射的正好是窗外街对面的花圃。 “什么时候开始的”女子翻着书，半边身子斜靠着收银台，从窗外只能看见她半个背影。 “中午，”白箫锁上身后的书柜，说，“在外面有一会儿了。” “你去惹事了，”女子合上书放在收银台上，“难得过一两天太平日子，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天地良心，我一个帮人擦屁股的，哪回不是幺蛾子找我，”白萧扫描着书皮上的条形码，脸上是标准的服务式微笑，“28元，支付宝还是微信” “现金，”女子重重强调了一声，打开手提包，借助拿钱包的时机，悄悄把一个小小的红色铁皮盒子放在收银台上，递给白萧，“这是半年的量，你自己注意点。” 白萧一边找零，一边把铁皮盒子收好“少了这么多” “是你的计量变大了，”女子收了零钱，慢慢的合上钱包，“你要知道，以前这可是一年的量。”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白萧笑笑，把小票交给女子，“需要包装袋吗” “要一个，”女子又打开钱包掏出几个一毛的硬币放在桌子上，“所以，你千万要注意一点。万一我一时半活儿供不上货，你清楚有什么后果。” “行，我知道了，”白萧温润的脸上闪过一丝愁容，很快又恢复常态，“我心里有数，现在的这些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女子接过袋子，手看似无意的碰了下白萧，“只要多注意一点，时间的话，还是可以争取到的。” “我知道，能争取一点是一点，”白萧说，“对了，你给我找来的到底是什么人法术在他身上的效果太弱了。” 女子重新戴上墨镜，脸上不见一丝波澜“要不是我费尽心思帮你找八字纯阳之人放在身边，你能坚持这么久吗” “我知道，但有时候太麻烦了，”白萧说，“感觉身边就放了个自带发光效果的bug，什么法术施在他身上效果都会渐渐褪去，你这样我不好干活啊。” “我就没想让你再掺和人间的事” “行啦行啦，我知道你良苦用心，”白萧苦着脸摆摆手，合上收款机，“不过说回正题，小尊山封印了两只不明异兽，一只应龙现身，一只在逃，你最好赶紧做些什么。” “知道了，”女子说，“我会让手下的人盯紧点，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女子半摘下墨镜，看着白萧“但你千万不要随意出手，有什么事先跟我联系。” 白萧看着她没有答应，只是微微的在笑。 “听着，这不是什么笑话，”女子说，“这是在警告，你最好不要觉得无所谓，后果怎样，你我都承担不起。” “知道，知道，”白萧不耐烦的拿起鸡毛掸子，开始帮书架上的书扫灰。 女子见状不再说什么转身直接离开了店里。 白萧叹了口气，等着店门再次合上才缓缓转过身，看着抽屉缝中红色的铁皮盒子。 我就是清楚后果，才不得不在人间在徘徊啊 “怎么样，东西都送过来了吗” “送过来了，”晏小幽从座位上起来，指了指里面的一道门，“东西都在里面，海底天池也准备好了。” 霍魁没多说什么，推开门走了进去，接着把门反锁。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没有灯光，没有电源，却不显黑暗。 屋子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圆形台子，台子通体雪白，光滑透亮，四周刻着四圈印记，分别对应着天干地支五行八卦，台子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放，只有一滩水。 平静的宛如镜面一般而水面散发出的蓝色的淡淡幽光，缥缈朦胧，好似幽幻之地。 霍魁站在台子前，带上手套，从送来的蜕皮取样中取出一块儿放在台子的正中间，随后自己站在台前，双手凝聚慢慢催动法力，口中默念到“乾为天，坎为水，天雷无妄，水漫山路，现” 瞬间整张台子开始泛光，台面上的水流仿佛有了生命，纷纷跳脱而出，在空中汇聚，然后尽显出一条惊人的蛇身。 霍魁的双手开始颤抖，他调节呼吸，凝神让自己渐渐冷静下来，看着庞大的蛇身，问“此物目前身在何处” 然而，此时的水流却变得失去活力一般逐渐萎靡，蛇身崩塌，水盘在一番躁动之后彻底归于平静之势。但水盘中心依旧泛着点点波纹，似乎还在搜寻中 霍魁叹了口气打开房门，回到办公室。 尹芳正好从门外进来“霍队，怎么样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没有，”霍魁说，“但目前，我们至少知道所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你那边情况如何” “我刚从二队那边联系过来，”尹芳说，“他们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二队几乎所有人现在都在小尊山，但没有任何进展，甚至正常的勘探工作都无法完成。”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们一个个暂时都无法靠近最初发现石像的地方，”尹芳说，“就像当时的我一样。” “不是吧，这么邪门”晏小幽来了劲，坐在自己的转椅上跃跃欲试，“搞得我都想到现场去看一看了。” “我觉得山里面应该还有什么东西。”尹芳说，“只不过对于我们么而言，恐怕是无法靠近。目前也只有楚队长一个人能靠近现场，但是他的情况也不怎么好” “好的，我知道了。” 霍魁叹了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自己轻微颤抖的双手，点了支烟。 尹芳忧心重重的看着他“队长，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啦，在这么下去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没事，我还能坚持一会儿，”霍魁说，“你再去帮我查查白萧这个人，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社会关系。重点去查查他独门独户之前是否有挂靠的户口，一定要把它相关的户籍统统给我找出来。” “好的。”晏小幽说。 “对了，还有两个人，”霍魁顿了顿，说，“一个叫莫磊，一个叫应天宇，我要知道他们所有的信息。” “行，包在我身上。” 霍魁抽着烟，一回头才发现姜凯也在。 姜凯作为主要的外勤人员之一，一般很少出现在办公室，日常更多的是外出侦查。 但是他这人有一个怪癖。 除了他的大哥姜毅以外，他不跟其他人搭档，独来独往，显得一个魁梧的大汉另类的孤僻和怪异。 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多半也是一个人闷头坐在角落里擦拭着他一对吓死人的流星锤，他的办公桌更是被这锤子扎得千疮百孔，纯粹就是在破坏公物。 总之，怪胎一个。 当然，他们队里没一个是正常人。 霍魁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朝姜凯的方向扔去。 姜凯虽然在擦拭兵器，但两只手指也恰到好处的接住了香烟，叼上，回头看着霍魁。 “你还是去外面转转吧，”霍魁说，“再这么下去，没几天又得申请给你换张桌子。” 姜凯站起身子，两颗硕大的流星锤顺势化作一道残影进入他体内，他没有离开办公室，而是路过霍魁的办公桌后站住了。 “有事” 姜凯没有说话，只是拿着霍魁桌前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还撑得住，”霍魁用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说，“没事，我不累。” “还不累呀，”晏小幽坐在电脑前，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咔咔咔的响，“31小时48分57秒，现在是58秒了。” “什么意思”霍魁头懒得抬，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你连续工作的时间，”尹芳说，“霍队，你真的该回去休息了，万一你倒下了” 霍魁仰头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微微笑了一下“我倒下了不是更好，这样就没人对你们发号施令了。” “既然发号施令的不是你，那你就更不用在这里呆着了。” 姜凯说着，伸手把霍魁拎了起来，霍魁面色如菜的打掉了姜凯的手“哎哎哎，干嘛呢，少说我也是你领导，下次再敢这样信不信我扣你工资。” 姜凯不听他的话，直接把霍魁手里的烟夺了过来，摁灭在烟灰缸里。 “嘿，你当我说说而已” “头，你还是回家休息会儿，至少也回去洗漱一下，”晏小幽轻松打断了霍魁的话，“总不能回头有人一进来，抬头一句就是你们这是刑侦队还是垃圾场啊说出去您这个大队长的面子也挂不住嘛。” 霍魁没辙的咂了下嘴“行吧，我回家换身衣服你们几个接着盯着，有什么事立刻打电话给我。” 说完，拿起桌上的一沓文件，转身要出门。 晏小幽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霍魁身后，一下钳走了他手里的文件，又顺势一把把他推出门外，锁上了门。 “妈的，晏小幽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电脑” 然而不管霍魁怎么喊，办公室里始终没人应他，也没人给他开门。 家门不幸，这个队长当得真是一点威严都没有 霍魁踢了脚墙根，心里不由的数落一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白纸。 上面是白萧帮他写的记录。 霍魁草草看了几眼，转身进了停车场，开车离开了市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十章 龙蛇像 十 霍魁把车停在白萧店门口的街旁。 下车前，他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换班。随后收好手机，下车锁门，径直走进了白萧的店里。 “霍队长来啦。”白萧拿着两个杯子放在桌前，杯中还飘着热气。 “你知道我要来” “你的车不就停在门外吗”白萧微微笑着看了眼窗外，霍魁的车子刚好停在店门口的正对面，“是不是案子上还有什么事情需要配合的” “算是吧，”霍魁说，“还有些情况需要了解一下。” “好的，请坐。” “好。” 霍魁坐在白萧对面，杯子里是泡好的红茶，淡淡的水汽浮在空中，一点一点飘进霍魁的鼻腔，味道淡雅却带着清幽深入心海的香气，呼吸间好似身处一片秋风拂拂的树林，耳边鸣鸟声声清脆悦耳，溪水潺潺水汽飘扬，虚幻又真实。 霍魁闻着这股绮丽的香味，戒备的将身子往后挪了一些，可香味却一直萦绕在身边，经久不散。 “萧老板这是什么茶，味道这么香。” 白萧有些意外，微微愣了一小会儿才笑着指了指窗外“不是茶香，只是一般的红茶。霍队长闻到的应该是窗外桂花的味道。” 霍魁朝白萧指的地方看了眼，窗外的屋檐下确实种着一排低矮的桂树，上面结满了一簇一簇的明黄色的小花，正巧一阵微风吹拂，沁人心脾的花香飘入窗台，带着秋天黄昏独特的凉意和些许没落的惆怅。 原来是桂花，一时竟然没闻出来。 霍魁有些窘迫的咳了声，偏头收回视线。 此时，眼角的余光扫到在街对面的花圃后忽然坐起一个人。 那人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身上的灰，收起一张报纸，慢慢走开了。 霍魁默不作声，低头喝了一口面前的红茶。 茶的温度正好，入口的温热触感沿着口腔慢慢滑进胃里，疲倦劳累的大脑得到了些许缓和，精神也稍微好了一些。 “茶，很香。” “谢谢。”白萧颔首一下，端起自己的那杯咖啡喝了一口。 霍魁望着白萧杯中浓郁深沉的颜色，他跟自己喝的东西并不一样，而自己竟然这时才发现。 这个白萧，是无意还是 “我看霍队长脸色不济，警察这一行应该也常顾不上饭点，所以就泡了杯红茶给您暖暖胃。” “烦劳萧老板费心了。” “哪里，”白萧放下杯子，双手交叉撑在桌上垫着下巴，“你们做刑警的整日没日没夜地在外奔波，还不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百姓，一点绵薄之力哪谈得上什么费心。” “职责所在，”霍魁将杯子移到一旁，双眼直视白萧，“萧老板是本地人吗” “不是，”白萧说，“不过，我很早就在这定居了。” “哦。” 霍魁点点头，环视白萧的书店。 书店的装潢中规中矩，木质地板，米白色的硅藻泥墙面，简约朴实的吊灯，就是相比书店而言，这的装潢更贴近于咖啡厅。 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书店收银台的上方有一副精致的横轴水墨画。 画中在一处河岸边，四处落雪，万木皆在皑皑白雪之下，唯独有一两只红梅开的特别鲜艳。河中两条青鲤在水中翻着余波，一旁的白鹤矗立水中，远望着水天交接那一线上夕阳。 画纸明明不大，所画之物也不过寻常山水，但线条水墨之间却带着一副包揽天下山河的隐隐傲气，着实令人分不出画者的用意和心思。 左端两排细密的行草分别是画名和落款。 画名昏海夜歌图，但落款却被刻意抹去了，只能分辨是两个字的名字。 “霍队长对字画有意思” “不，我们这种草莽不懂风雅，只是”霍魁站起身，直视画名，问，“昏，是指黄昏，可这海不明明只是条河吗” “引申义而已，”白萧说，“凡地大物博者，皆得谓之海。古时，九夷、八狄、七戎、六蛮，亦谓之四海，用的就是这个含义。” “萧老板懂得真多。”霍魁说。 “哪里，我这别的没有，就书多，没事翻翻自然知道些有的没的。” “原来如此，”霍魁又问，“可是这夜歌指的应该是人声，可这画上” “不过是随便画画而已，霍队长不要深究了。” “这是你画的”霍魁问。 “恩，”白萧点点头，“一天到晚在店里闲着也是闲着，找些事来做。” “画的不错。” “夸奖的话说得晚了点，不过，我还是诚心接受了。” 寒暄的差不多了，霍魁开始切入正题“萧老板，这家店你开了多久啦” “少说七八年了，”白萧说，“我没什么特长，不过是仗着家里留下的店面做点小生意，赚钱是不至于，勉强糊口还是没问题的。” “那你的父母呢” “早年出了意外，去世了。”白萧说。 “不好意思，”霍魁说，“节哀顺变。” “没事，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白萧闭上双眼，靠着椅背轻叹一声，“有些事适应了也就那么回事。” “那萧老板一直是一个人吗” “对，我是一个人，”白萧抬头看着霍魁，眼神毫不避讳，“我目前单身。” “按照萧老板的长相和个人条件，应该不至于没有女人缘。” “呵，缘分这种东西还真不好讲，”白萧喝了口咖啡，随后轻舔唇边，饶有兴致的看着霍魁，“一见钟情是缘，萍水相逢也是缘，可缘与缘之间多少有不一样的地方。只可惜，无论哪种缘分，总是在不经意间与我擦肩而过，没有一次能好好抓住的。” 霍魁清了清嗓子，拿起红茶喝了一口。 白萧的目光给他的感觉有些不适，就像上午他忽然用指腹在自己手上滑过那次，有种扭捏尴尬的气氛。 “看来萧老板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谁还没点故事，”白萧见霍魁微微移开的眼角，笑着问，“霍队长呢你应该有家室了吧” “没有，”霍魁直言，“我们吃公家饭的看起来稳定，但经常作息不定，日夜颠倒，回家休息待不上几分钟兴许又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了，哪有时间考虑私事。” “哦，那还真有点可惜了，”白萧看着面前的茶杯，指尖慢慢在杯壁上滑着，“都说男人要先成家再立业，如今霍队长事业有成，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霍魁叹了口气，望着窗外“再说吧，这身警服还不知道” “怎么，霍队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也不算困难，”霍魁无意叹了口气，“上头的压力难免的。” “哦，这样啊。” 夕阳不知何时已经沉入地平线之下，只留下一些晚霞还未散尽。街边的路灯缓缓亮起，柳枝摇曳的阴影被拉的老长，昏黄的灯光下是赶着回家的路人，不知从哪飘来的饭菜香味渐渐盖住了窗外的桂花香。 白萧走到电闸前打开了店里的灯“都这么晚了，霍队要是不嫌弃就留在这吃个便饭吧。” “不了，我还是回去，怎么好意思麻烦萧老板。” 霍魁起身要走，白萧却执意让他留下“也没什么麻烦的，我也是个单身汉一个，复杂的东西霍队别指望，就简单下点面条。” “不，真的不麻烦” “霍队长随意，很快就好，”白萧说着往里屋走，“我在里屋，有人来了麻烦喊我一声。” “不” 霍魁本想离开，但眼见白萧径直去了里屋，他又停下了脚步。 刚才他观察过了书店里并没有装监控，现在白萧去了里屋，那这里就只有他一个，说不定可以搜到什么线索 “那就打扰了。” 霍魁朝里屋喊着，放轻脚步，探身望了眼里屋。 白萧穿着围裙，正在煮水下面。 霍魁轻轻在门边画了几笔，接着轻声闪进收银台，仔细翻查着里面的东西。 收银台很整齐，只有一些货单收据、账本，唯独一个可疑的红色小铁皮盒子里也不过是一些旱烟的烟叶，并没有任何异常， 也是，人家知道你要来，怎么可能把证据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霍魁有些失望，坐回窗前喝了口尚温的红茶，紧崩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深深的疲惫感很快涌了上来。 昏海夜歌图还在眼前，但那被抹去的两个字好像越来越清晰，霍魁确定落款绝对不是白萧两个字，可就在真正的名字呼之欲出之际，他再也架不住困顿的席卷，缓缓闭上了双眼。 “霍队长，你有什么忌口吗” 白萧捞起面条，朝屋外喊了一声，却不见回应。 回去了 白萧关了火，在围裙上擦干手上的水，出了里屋。 霍魁垂着头靠着椅背沉沉的睡着了，白萧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把他叫醒。 不过是个凡人，何必这么勉强着自己。 白萧轻笑一下，从收银台下的柜子里翻出一床毯子正要盖在他身上，他的手却突然抖了一下。 醒了 白萧抬眼看着霍魁，他还没醒，胸口平缓的起伏着，呼吸也很安稳。 白萧松了口气，轻轻把毯子盖在他身上，可他的手又抖了一下。 怎么回事 昨晚开枪也好，上午记录也好，他的手一直在颤抖，难不成是因为石像 白萧蹲下身子，凑在他手边闻了闻。 虽然很淡，但依稀可以分辨一股异兽残留的味道。 他这种情况怕是直接对石像使用的法术，触怒石像中两只异兽，导致余威反噬魂魄受损，也无意促使异兽提前复苏，不然也不会有货车翻车、异兽脱逃的情况。 白萧起身，回到收银台，从红色的小铁皮盒子里去处一丝烟叶，指尖搓动燃起一丝火苗将烟叶烧尽，随后将烧尽的余灰放在霍魁鼻尖，让他随着呼吸进入体内。 “阿阿嚏。” 霍魁睁开眼睛，眼前有些朦胧，过了一会儿双眼才渐渐聚焦，醒了过来。 怎么睡着了 霍魁动了动，看着身上盖着的毯子，如梦初醒般叹了口气。 标记白做了。 “霍队长，醒了” “啊，不好意思，”霍魁掀开毯子放在一旁，“我好像睡着了。” “没事，我看你太累了，所以也没立刻叫醒你。” “谢谢。” 霍魁喝了口茶，抬头的瞬间发现手指不再颤抖，恢复正常。 霍魁表面装作没事，心里却倒吸一口凉气。 擅自来访实在是个巨大的错误，他现在好比一只粘在蜘蛛网上的飞蛾，一举一动早已在白萧的掌握之下，毫无还手之力，是生是死或许只在他点头之间，自己却傻傻的恍然不知。 霍魁放下杯子，无视背上的冷汗，抬眼看着白萧。 可当白萧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他面前时，上面的一切似乎都成了他自己脑中的妄想。 “我也不清楚霍队长的口味，随便做了些，简单凑合一下。” 霍魁看着眼前的面条，面条是超市里常见的挂面，面汤晶莹透亮，上面撒了碎肉，放了青菜，边上有一个切开两半的水煮蛋。另外还有三碟凉拌的小菜，香菜牛肉、凉拌黄瓜和炸花生米。 很家常的菜肴，但此时，简单的香味却勾起了霍魁胃里终于反应过来的馋虫。 “让萧老板破费了。” “哪里，霍队长不嫌弃就赶紧吃吧。” 霍魁看着眼前满满的一碗面条，迟钝的胃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有两三天没吃过一顿热乎饭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霍魁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白萧没有急着动筷，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霍魁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味道还行吗” “恩，”霍魁说，“味道非常好。” 霍魁觉得，他人生中就没有吃过比这更好吃的面条，或者说他就没有吃过任何一样比这碗面条更好吃的东西。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 “恩，还是你做的味道最好。” “你喜欢，我会给你一直做。” “什么，咳咳咳”霍魁光注意白萧的话，一不小心被汤汁呛了一口。 “慢点，不够还有。”白萧急忙给霍魁递了一张纸巾。 霍魁接过纸巾，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不好意思。” 回过头，白萧正看着自己，脸上是似有似无的笑容。 “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不，没有，”白萧摇头，拿起筷子帮霍魁夹了一些小菜，“只是看霍队长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朋友。” “朋友” “他已经死了，”白萧放下筷子，言语间，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太久了，久到我好像都记不清他长得什么模样了。” 白萧自顾自的说着，忽然发现霍魁也停了筷子，眼神暗淡的看着自己。 “都是过去的事了，忘了也好。” 白萧歉意的笑笑，又帮霍魁夹了一些小菜。 “如果是很重要的人”霍魁说，“无论他离开多久，你都不会忘记他的。” “也许吧。”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忽然笑了 白萧没再说什么，拿起筷子也开始吃面。 霍魁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开始希望这个人跟石像的案子不要有任何瓜葛。他甚至希望电动车真的是被盗的，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我们回来了。” 临近关门，莫磊和应天宇两人才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店里。 “回来啦”白萧悠闲地架着脚，电视里放着搞笑的综艺节目，“晚饭吃了没，没吃的话后面还有面条。” “我没胃口，”莫磊把东西放在桌上，整个人蔫了吧唧的趴在桌上，“走了一天，脚都快断了，我现在喝口水都嫌累。” “你怎么不嫌呼吸累，”白萧说，“少呼吸两下，还能省点氧。” “少呼吸两下我就嗝屁了” “不至于，最多就是大脑缺氧，容易变白痴，”白萧从收银台里走了出来，打开袋子看了眼他们俩买的东西，“嗯，东西倒是买得挺齐的。” “能不齐吗”莫磊翻了个身，标准的咸鱼躺，“按照您老的指示，所有的衣服都买了好几套，包括鞋子，袜子，内裤，外裤，背包还有个人的洗漱用品。总之该买的不该买的都买了，累死我了。” 白萧满意点点头，从袋子底下翻出了一个包装好的小盒子“你还带他买了手机” “对呀，”莫磊说，“你弟竟然连个手机都没有，我就自作主张带他去买了一台。这年头，手机都比现金好使，怎么少得了。” 白萧伸手在莫磊肩上用力的拍了拍。 莫磊心里咯噔一下，生怕白萧一翻脸，让他来付这台手机的钱。 然而，白萧只是笑了笑“干的不错，你今天迟到的工资就不扣了。” “那是，不看看我是谁。”前一秒心惊胆颤，转眼就没皮没脸的笑了起来。 “行了，把这些东西都拿上去，收拾下准备关门。” “就关门，才几点操都这么晚了”莫磊看了眼上面的时间，顾不得冲回收银台拎起自己的背包往门外冲。 “就回去啦”白萧对着门口喊。 “对呀，我还要赶回去做课题，明明昨天晚上熬到那么晚，课题却一点进度都没动唉，我这脑子，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说着，莫磊已经没影了。 “他去哪”应天宇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问。 “回学校啊。”白萧说。 “他不回家吗”应天宇问。 “他没有家，”白萧拎着满满当当的袋子上楼，“他是个孤儿，从小就没见过他的父母。” “你爹娘呢” “爹娘爹娘都不在了” 白萧看着有些入神的应天宇，在楼梯上停下了“怎么样从回人间一日游，感觉还可以吧” “人间变化太大了，”应天宇闭上眼，靠着桌檐，“只是有些地方你们人类还是没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对了，”应天宇从屁股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给了白萧，“这个他让我还给你。” “你拿着吧，这张卡本来也是给你准备的。”白萧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这卡里面有点钱，一会儿我去帮你办张电话卡，然后把这张银行卡绑定在手机上买东西什么的都很方便，还有你的身份也得找人帮帮忙。” 应天宇似懂非懂的听着。 “慢慢来别着急，你会适应的，回头我再让莫磊教你。” 应天宇没有回应，忽然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座椅，问“晚上是不是有人来过了什么人” “怎么” 应天宇把下午在河边遇到霍魁的事告诉了他“是那些自以为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人类” “呵呵，你这么问感觉是在说我，”白萧苦笑一下，“你遇到的那个人是市局刑侦队的队长，上午和晚上都来过。” 应天宇不懂市局刑侦队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在意这个“他找你问了什么” “放心，你的事我只字未提，小尊山的事”白萧抬脚往楼上去，“你不说，我也不知道。” 应天宇握着拳头，没有言语。 “你们龙族向来高傲，一贯不愿与人间产生瓜葛。若非必要，更是不会随意现身，”白萧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事关重大，你不愿说我不强求，行事低调点就行。” “谢谢。”应天宇冷冷应道。 “不用谢我，”白萧借机话锋一转，“正好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十一章 龙蛇像 十一 霍魁洗澡出来，毛巾草草的在头上擦了两下就随意的搭在肩上，胡乱套上一条长裤坐在桌前，打开台灯。 霍魁的屋子也不大，一个单间带着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一个人生活空间倒也绰绰有余。只是，厨房的边边角角满是灰尘，有些地方还结了蜘蛛网。房间里唯一的床上散乱的都是衣服，文件，还有食品的包装袋，脚边更是各式各样的外卖盒子，空酒瓶罐子，杂乱无章连狗窝都比这干净，简直没眼看。 霍魁坐在桌前，拿起桌上的一瓶胃药，倒出两颗扔进嘴里，就着一罐啤酒喝了，然后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器皿，点上一支蜡烛，借着烛火叼上一支烟。 接着又拿出一根银针，在火上轻轻撩过以后扎破食指，鲜红的血液滴落在玻璃器皿中，倒上水，散上一点朱砂，口中默默念着咒语，玻璃器皿中的红色渐渐变得格外鲜艳，不再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氧化变黑。 霍魁拿出里的弹夹，将子弹一枚一枚抠出来，整齐的码在桌子上，抖了抖一支极细的毛刷，沾着鲜红的血液涂抹在子弹上。 他嘴里的烟缠绕着台灯昏黄的光线轻轻飘着，烟灰一点一点凝聚在烟上。 霍魁小心翼翼的粉刷着每一颗子弹，动作很轻很细甚至没有惊动嘴角的烟渍。烟渍凝结着，等子弹全部染成了红色，这支烟也正好抽到了最低端。 霍魁放下毛刷，微舒了口气，烟渍立刻零零散散的掉落在他身上。 “操。” 霍魁取下烟头，起身用肩上的毛巾草草擦掉了身上的烟灰，然后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又点了一支烟。 这两天因为石像的事，霍魁没好好吃过饭，也没好好休息过。 倒是从白萧那回来后，自己疲惫的神经好了很多，大脑的思路也略微清晰了一些。 石像失窃十有八九跟白萧拖不了干系，可从他本人身上怕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白萧的迷惑性太大了。他的言行举止看起来是十分配合，实际上却滴水不漏，身份背景更是深不见底。 要说唯一的纰漏，可能还在莫磊身上。 下午跟莫磊接触过后，霍魁感知到莫磊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应该就是白萧做的，或者是跟在他身边的高个子。 但他的可能性不大。 当时他也在现场，如果是他做的，自然不会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大概率还是白萧动的手。 可又有些说不通，如果是白萧做的，手法上实在称不上漂亮，甚至是漏洞百出。 他为什么不直接把莫磊脑海中的记忆删除或者是篡改成别的记忆，而是把他的记忆弄的混乱，让他以为他所看到的只是一个梦 这样做太麻烦也太容易暴露了。 只是为什么 引自己上钩还是他实在太自信了，不担心自己会查到他头上。 霍魁想不通，这一切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 难道白萧在试探自己 霍魁深深叹了口气，喝着啤酒，靠着椅背昂面闭上了眼睛。 线索太少了，尹芳从货车司机那也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那么手里只剩下的两条线。 一条是等海底天池的反应，另外一条就是白萧。 可今晚过后，霍魁实在不想跟白萧有任何正面交锋。敌在暗，我在明，贸然行动只怕徒劳无功。 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的坐以待毙 霍魁摇了摇头，抽着烟，找了一个空罐子把烟灰弹在里面。 市局压力这么大，天天盯着自己，就像后脊梁上扎着针，军令状也立下了，霍魁可不打算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手里的线索哪怕在微小也不能放过。 白萧不行的话，也许可以从莫磊身上找突破口。 他的记忆没有被删改，或许意味着他这个普通人对白萧有非一般的意义，导致他不能动他，更不能伤害他。 那自己最方便的就是从他身上下手，顺藤摸瓜说不定可以挖出白萧的真面目，找回石像。 霍魁盘算着，手机上时间已过了零点。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黑暗中，一个少女极度惊恐的尖叫没人理会，只有滴答落下的水滴麻木的敲打着湿滑的地面，四下黏腻污浊，令人作呕的恶臭污染渗透进潮闷的空气中，每一次呼吸仿佛在腐化胸腔。 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渐渐逼近，女子挣扎着在地上奋力蠕动，身上衣裳早已被撕破，裤子也被磨得残破不堪。 “救命谁来救救我” 然而，一对渗人的獠牙狠狠贯穿了女子的身体，呼喊声越来越小，渐渐被窸窸窣窣的鳞片摩擦所掩盖。 很快，女子便没了声音，只听见骨头一点点被拧碎，然后被慢慢吞进了蛇腹之中。 “原来在这。” “谁” 大蛇扭动身躯，回头盯着身后的黑暗，隐约可见两个身影。 “快滚休要碍事” 黑暗中的两个人没有说话，而是扔过来一个昏迷的女人。 大蛇眯着眼睛，警觉的吐着暗红的蛇信，嘴边黑色的涎液滴落，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恶臭味“什么人” “贵人多忘事，连我们都不记得了吗” 那两个人从黑暗中显现，大蛇双眼微微睁开，盘起身子，嘴角似有似无勾着笑一样的弧度“原以为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没想到你们俩竟然也活着。” “那是当然，”其中一个人说，“主公的遗愿尚未达成，还不到咽气的时候。” “好很好” 大蛇扬起身子，半截蛇身化为人形，暗色的长发落下遮盖着半边猩红的眸子“只要有你们，主公的遗愿自然不愁。” “遗愿暂且不说，”另一个人说，“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自那日起，人间已过万年，如今早已不是我们的时代。” “不妨，”大蛇说，“迟早这会重新变成我们的时代。” “不过，现在你可惹上了麻烦。” “麻烦”大蛇微微勾动唇角，“不就是那条臭虫吗，不足为惧。” “不是他，而是人类，”那人说，“如今，你最好低调些，否则惹祸上身对谁都没有好处。” “哦”大蛇微微眯着眼睛，“在人间区区万年，你们竟变得如此胆小。” 两人不同大蛇争论，只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回复力量，剩下的事情交由我们来办。” “好”大蛇微微点头，重新化作蛇身，转身看着昏迷的女子，“等我先给你们所说的人类送个见面礼” “起床快起床啦” “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莫磊翻了个身，圈着被子死死捂着头，生怕自己不会缺氧窒息，不能提前去阴间报道。 莫磊的寝室一共四个人，按年纪排，莫磊最小。 老大不停地扯着莫磊的被子，大着嗓门喊“快起来了，要上课了” “晚睡是病，早起要命，”莫磊死抓着被子不放，“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那你算是病入膏肓了，”老二收好书，扒着床檐在莫磊屁股上拍了拍，“诶，快起来，教授点名要是缺席的话又得扣学分。” “知道了。” 莫磊顶着一头鸟窝，这才从床上满是怨念的坐了起来“分分分，老师的法宝，学生的命根，我还以为上大学就不用再担心分数了，没想到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行啦，别在这哀怨了，”老三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帮莫磊拿了衣服放在他手边，“动作快点，我们先走了。” “记得帮我占个坐” “知道了，你动作快点” 莫磊叹了口气，把被子从身上掀开，哀怨的换了衣服，其他三个人已经出门了。 “要帮你带早餐吗”楼道里传来老大的声音。 这时，枕边的手机正好响了一声。 莫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上有个好友申请。 奇怪，这么早谁给自己发的申请 莫磊打着哈欠，半眯着眼睛点开了验证消息。 应天宇。 莫磊愣了愣，揉揉眼睛又看了眼手机。 没错，还是那三个字。 他他就会用手机了说好的弱智呢 莫磊急忙点了通过，没一会儿，对面发来了一条消息你在哪儿 “我在寝室，”莫磊回，“刚睡醒，有事吗” “我在你们学校。” 什么 莫磊一惊，差点把手机摔了。 “哎哎哎，要不要帮你带早餐啊” “不不要了”莫磊抓着手机，对着走廊大喊，“你们先去吧，我马上来” 说罢，莫磊翻出白萧的号码，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白萧懒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什么情况”莫磊着急忙慌地说，“应天宇怎么跑到我学校来了” “啊，他在我这儿没事，我就让他去找你玩儿了。”白萧很淡定的说。 “有没有搞错”莫磊几近崩溃，“他脑子不好，你还让他一个人跑这么远就不怕他走丢啦” “唉呀，怕什么，”白萧说，“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不认识路退一万步说，他走丢了也不怕，你还担心谁敢绑架他呀” “我操没见过你这么当监护人的” 莫磊草草骂了一声挂了电话。 这白萧心眼这么大不怕应天宇被绑架了，就不怕哪天他自己都被绑架了 莫磊急忙点回微信，给应天宇发了个语音请求。 “喂，你现在在那儿。”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就是门口有一尊雕像的地方。” “好，我马上过去，等我几分钟，”莫磊一边刷牙一边说，“我马上到，你千万别乱走啊” 莫磊匆匆刷了牙，用水抹了把脸，踩着鞋子，背上包冲出了宿舍楼。 大学的课程安排不像中学，但早上有课的时候，乌泱泱的人群也依旧不少，一个逆方向往外跑的人显得格外显眼。 莫磊跑得一头大汗，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远远地望见了一个身影。 是应天宇。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自己给他那身廉价的衣服，看着一点也不违和反而更显自然，好像他也是一个学生。 “你你怎么来了”莫磊一边喘着一边说。 “过来看看。” “哦，下次你要是来提前跟我说一声，”莫磊说，“你一个人跑过来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会很担心的。” “担心”应天宇轻轻皱着眉。 “对呀，担心，”莫磊看着应天宇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骂着白萧一番，拉着应天宇往学校里走，“你说你一个人跑这么远来到我们学校，万一你不认路怎么办万一你不会做公交车怎么办万一你被车撞了怎么办，万一” 莫磊嘴里不停地假设着各种情况，应天宇也不说话，也不点头，只是细细地听着，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双眼一直看着莫磊拉着他的手。 “你笑什么，”莫磊说，“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什么”应天宇问。 莫磊叹了口气“以后你不要随便乱跑，要去哪儿要找谁要先跟我说一声听到了没有” “好，我答应你。” 莫磊微微皱着眉头，感觉应天宇好像答非所问。 不过，这也算是听懂了的意思吧 莫磊也不在说什么，问“这么早过来，你吃了早饭没” “还没有，”应天宇说。 “行，那走吧，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莫磊说，“不过动作得快点，我马上要上课了，要是迟到，教授又得扣我学分。” “慢着，”应天宇看着莫磊，盯着他的头发，“你的头怎么啦” 莫磊伸手在脑袋上抓了抓，摸到一根翘起来的呆毛“哦，这个估计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压的。哎呀，别管这个了，早上没时间洗头，就这样吧，反正” 应天宇没说话，伸手插进莫磊的头发里，然后又抽了出来。 瞬间，莫磊闻到一丝凉意。 如早秋清晨，露水未散，微风吹过，清爽的微凉中又能感觉到淡淡阳光的温暖，不知道是空气的味道，还是应天宇身上的味道。 “好了。” 莫磊伸手摸了摸，头发已经变的润顺清爽，明明不见流水却像刚洗过头吹干之后的样子。 “哇，好厉害呀”莫磊兴奋的像个孩子，两只眼睛放光，“你你会魔术吧” “魔术是什么”应天宇问。 “就是很神奇的法术啊。”莫磊说，“比如隔空取物，大变活人之类” 应天宇不是很明白这些是什么意思“会的人很多吗” “那倒没有，就是偶尔在电视上见过，”莫磊冲应天宇笑笑，“一会儿我给你找两个视频你就知道了。” “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十二章 龙蛇像 十二 “你总算来了。” 莫磊是踩着点进的教室。 教室里算不上人满为患，两个班共用一间教室上大课，相对而言还有些许空位。 “来，老二往边上移一个。” 老大帮忙空出个位子，莫磊带着应天宇入座，教授正好开始点名。 “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又睡着了。” “屁，”莫磊撞了撞老大，“上次是被你们锁在卫生间里的好嘛。” “可不是我，”老大笑笑，“老三干的。” “啊，”老三哆嗦了一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你在卫生间里。” “啊呀，没事，他又不是怪你，”老二笑着，看着莫磊身边的应天宇，“磊磊，这帅哥是谁啊” “我，我一朋友，”莫磊帮应天宇打开牛奶盒子，一边说，“直接喝吗要不要用吸管” “什么朋友啊”前桌的女生回头看了眼莫磊，心领神会的笑了笑，“这么细心，不会是男朋友吧” “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莫磊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他是我老板的弟弟，今天没事，来我们学校逛逛。” “哦” 女生回头看了眼应天宇，双眼瞬间发亮，脸扑嗵扑嗵的红了“好帅啊帅哥，你” 女生刚开口想问，可看着应天宇顿了一下不敢出声，回头悄悄问莫磊“莫磊，你这朋友哪个学校的啊大几了” 莫磊说“他不是学生，在我老板店里帮忙的。” “就是你那个帅哥老板吧，”另一个女生回头，“渍渍，这基因好就是不一样，兄弟两都长这么帅。” 前桌的女生偷偷瞄了眼应天宇。 应天宇端正的坐着，拿着鸡蛋刚想往嘴里被莫磊眼疾手快的拦下来，又不声不响的给他剥好送回到他的手上。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啊”女生问 “应天宇。”应天宇自己开口说话了。 前桌的女生顿时忍不住小声尖叫了一声“哇，你朋友的声音好有磁性啊” 莫磊同寝的人鄙视了一下，女生毫不介意，开始疯狂打听应天宇的手机号和微信号。 莫磊有些尴尬了。 应天宇的外在条件实在无可挑剔，但他的脑子正常人会连鸡蛋壳一起吃吗 莫磊心里有数，但面上只字不提，生怕对应天宇的自尊心造成打击。好在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他注意到普通人似乎不怎么敢主动找应天宇说话，也不知道是被这颜值震住了，还是他看起来太冷漠。 总之，莫磊是不会出卖应天宇的“想知道啊，自己去问才有诚意啊。” “你真不够意思，”女生死缠着不放，“要不这样，中午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挑，行了吧” “也请我们吗”一听有请客吃饭，同寝的几个人立刻凑了上来，“请的话，我们帮你搞的微信。” “莫磊。” “到” 教授的点名，打断了几人的小声议论。 这节课的教授脾气向来火爆，学生在下面睡觉或者做其他的事情，他不管；但只要你敢悉悉索索打扰到他上课，他就敢指着你的鼻子一顿臭骂，骂完还要扣学分。 这几个女生不得不停止了八卦，老实准备上课，但是依旧不停的发消息骚扰莫磊。 莫磊直接选择了无视，然后翻开笔记本，在纸上写了几句话递给应天宇“如果听不懂，你可以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者玩手机，但是千万不要出声。” 应天宇看着本子，轻轻点了点头。 莫磊把本子收了回来，又在上面写道“现在教授是在点名，你不要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好，等下课了我们就回去。” 应天宇看完，又点了点头。 但这次他拿过莫磊的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能看看你的书” 莫磊有点吃惊，不是说应天宇不认字吗怎么字还写得这么工整，还这么好看 白箫不会又是在耍自己吧 莫磊有些郁闷的把书给了应天宇，应天宇看了没一会儿又把书还给莫磊。 莫磊以为他只是好奇，看了两眼看不懂就还回来了。 然而，应天宇在刚才的笔记本上写道“上课，不耽误了。” 之后，应天宇便不再动作，坐在旁边没有吭声，好像动都不曾动一下，犹如雕像。 讲台上，老教授在黑板上写着板书，投影幻灯片被晾在一旁成了摆设，讲课的声音中气很足，但陈词滥调的语气听着比催眠曲的效果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没五分钟底下就已经倒了一大片。 莫磊也觉得困，尤其是睡眠不足加上早上接应天宇时的一路狂奔，现在的他都不用枕头，沾着桌子就能去会周公。 可每当自己眼皮一合上，心里就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好像应天宇会时不时看自己一眼。但每次他回过头的时候，应天宇却始终盯着粉末纷飞的黑板，眼角都不曾动一下。 错觉吗还是自己犯迷糊了 莫磊摇摇头，打起精神，努力做着笔记。 霍魁急匆匆赶回队里，除了还在监视白萧的姜毅，其他几个人都在等着他。 “有反应了” “对。” 海底天池的水面波纹泛着微光，中心的震荡的频率明显不同寻常。 尹芳伸手在海底天池上一碰，水面立刻翻涌而起，化作一片虚影。 虚影是一片成群的建筑物，环水而建，树林密集。虚影的最外围，白底的石柱大门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海山大学。 那不就是莫磊所读的学校吗 又是巧合 不，不对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那这第三次是什么 白萧这事是不是又跟你有关 “那条蛇在大学里”晏小幽看着水波上的虚影，问，“头，这不会错吧” “不会错的，”霍魁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海底天池有了反应，但没有化出虚影，今天早上，我再次确认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尹芳说。 “慢了一步，”霍魁阴沉着脸，回头吩咐，“赶紧查一下，最近接报的警情中是否有跟海山大学相关的。” “给我一分钟，” 晏小幽坐回电脑前，手指飞快的在电脑上敲击，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有了回应“有，头。” 几个人立刻从里屋赶出来围着晏小幽的电脑“十分钟前，指挥中心刚接到一个电话，报警的是海山大学的老师，说她的一个学生昨晚去了图书馆之后就没有回来，到现在都联系不上。” “果然。” 霍魁指挥到“尹芳，你去联系一下，把这个案子转到我们这里来。” 乔仁拦下尹芳，探头望了眼走廊外，悄悄带上了办公室的门“霍队，周局还在盯着石像的案子，现在转过来不是火上浇油。” “是啊，头，”晏小幽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女学生失联就一定跟石像的案子有关，而且这案子已经划给了分局，我们擅自出警也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那就不管他什么规矩了，”霍魁一心扑在石像的案子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不可能眼睁睁错过，“姜凯，你跟我去现场，我们调查我们的，乔仁你跟分局孙局长打个招呼，其他人继续搜寻石像，不准耽误” “是” “啊，终于下课了”莫磊趴在桌子上，张牙舞爪的伸了个懒腰。 下了大课，今天就没有别的课了。 莫磊收好东西准备离开，几个女生似乎在门口守着，眼神不停地往这边瞟。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莫磊叹了口气，顿时觉得头大。 “不走吗”应天宇问。 “哦，这就走了，”莫磊背上包，同寝的几个还津津有味的看着手机。 “你们怎么还坐着，下课啦，回寝室啦。” “等一下，等我看完这点。” “有什么好看的”莫磊不耐烦的瞟了眼满是文字的屏幕，“吗回寝室不一样看。” “不是，是贴吧，一个帖子。” “什么帖子”莫磊问。 “好像是说昨天晚上我们学校有一个女生失踪了。” “啊，什么情况开玩笑的吧” 莫磊急忙凑了过去，应天宇也注意到了，站在边上听着。 “真的，你自己看，”老大把手机拿到桌面上，正好翻到那个女生的照片，“是文学院的女生，好像跟我们上过大课。” 老二翻着手机，念到“据说这个女生是图书馆的管理员，昨天晚上是她值班，负责清场锁门。可今天一早，图书馆的老师去开门的时候发现图书馆的门没有锁，钥匙还掉在门口，于是给那个女生打电话。” “打通了”莫磊问。 “通了，但是没人接，”老三说，“后来，那个老师隐约听到有手机铃声，就跟着声音找过去，结果在一个墙拐角发现了她的手机和背包。于是立刻联系她们班的班主任，班主任又找到她们同寝的学生，她们说那个女生一晚没回来，然后就报了警。” “真的假的，”莫磊眼珠子都瞪大了，掏出手机，“哪个帖子，我看看。” “别看了，”老二这时说，“刚刚刷新了一下，现在帖子没了。” “诶诶诶，你们看这个，”老大拿着手机凑了过来，“警察都来了，这事绝对错不了。” 帖子里是一张警车的照片，从警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莫磊看着照片，一下子认出了照片上的人“诶，那不是霍队长吗” “你认识”老三问。 “就是偷电动车的事嘛，”莫磊说，“我不是跟你们说我前天骑电动车回来，然后电动车就不见了吗” “我记得，你当时魂不守舍的找了半天，诶，你说这个失踪的女生会不会跟偷电动车的事有关”老二脑洞大开，煞有介事的开始推理，“那个小偷原本打算再来偷车，但是被女生发现，于是就” “很有可能，”莫磊一拍大脑，跟着胡说八道，“霍队长那天去店里找我，说市里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我丢的那辆电动车就出现在杀人案的现场，说不定就是那个人” “你们别说了，听着怪恐怖的。” 老三怕得关了手机，但另外几个人明显的兴奋。 “卧槽，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要不要去现场看看” “真去啊” “废话，走走，快走，”老大几个人推搡着往外走，“再晚都赶不上了。” 莫磊准备跟着，但想起应天宇也在，觉得还是不要带他看那种东西比较好。 然而，应天宇根本不在意这些，跟着老大他们几个走了。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诶，你们一伙儿要去哪啊” 老大管不了那么多，一上来就不客气的赶人“让让让，耽误了大事，你们赔不起。” “什么事啊” “你们还不知道我们学校好像有一个女生被绑架分尸了” 啊 不是失踪吗怎么转眼就变成绑架分尸了 “天啊，真的假的”那几个女生害怕的尖叫了起来。 “爱信不信。”老大还在跟几个女生哔哔，应天宇已经走远了。 莫磊懒得管他们，背着包急忙追了上去。 “不要看了，不要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学校图书馆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学生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有不少老师在现场维持秩序。 “都回去该上课的上课该回寝室的回寝室不要在这围观了” “那个同学不准再拍照了”副校长一把抢过在拍照的学生的手机，“赶紧走再不走的统统处分” 教导主任也在旁边扯着嗓子喊“不要看了不要看了谁再看，再看就把名字记下来回头把你们的学分都扣光” 老师们喊破了嗓子，但是围观的学生依旧像蝗虫一样赶都赶不完。 莫磊他们站在人群的最外层，什么都看不到。 “哎呀，应该早点来的，”同寝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追来了，那几个女生估计是吓到了没敢继续跟着，“操来得这么晚，全看别人的后脑勺了” “往里面挤挤，说不定还能拍两张照呢。” “你手机不想要啊”老三拉着老大，“没看见吗老师们都开始集体收手机啦” “操真的”老大说，“唉，快走快走，我这新买的手机。” “也是，”老二说，“走吧，我可不想被缴手机还被扣学分。” “散了，散了，回寝室吧，”老大说，“回去看看有没有胆大的英雄在贴吧里直播。” “好主意，”几个人一致同意回寝室，不在围观，“磊磊，你呢” “你们回去吧，我我还要去打工。” “行，那你注意安全，我们先走啦。” 跟同寝的几个人道别，莫磊看着应天宇。 应天宇个子高，莫磊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现场，但应天宇的脸色非常严肃难看，双眼一直没离开被人群所包围的图书馆，甚至下一秒，他都觉得应天宇会直接挤开人群，无视警戒带冲进去。 莫磊有些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但更担心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于是轻轻的碰了他一下，应天宇才稍稍回过神看着莫磊。 “你，你还要看吗” “走，”应天宇转身走了，“我送你回去。” “哦。” 莫磊应了声，默默的跟着应天宇身后。 诶，不对吧。 应该是我送你回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十三章 龙蛇像 十三 校长办公室，霍魁坐在木质沙发上，旁边坐着几个女同学，还有她们的老师。 校长挂了电话，微曲着身子紧紧握着霍魁的手“哎呀，霍队长不好意思，还麻烦市局刑侦队的大队长特地跑一趟。” “应该的，”霍魁说，“没什么事比赶紧找到学生更要紧。” “对对对”校长急得一头是汗，出了这种大事，原本平静的学校一下成为全社会的焦点，肩上的压力非同一般，自然十分配合调查工作，“这是失踪学生的班主任，有什么话你可以问她。哦，这边还有失踪学生同寝的室友。” 霍魁看了几个女生，都是相貌平平衣着得体的学生样，就是脸上的表情难以克制的焦虑不安，看来室友失踪的事对她们的打击不小。 “你们是那个女生的同寝室友，那请问她一般的作息规律是什么样的” 一个胆子大一些的女生先开了口“她，她一般就是在教学楼，食堂，寝室，图书馆，这几个地方来回跑，周末也不出去，生活挺简单的。” “对，”另一个双马尾女生接着说，“她学习成绩也很好，不是在图书馆打工，就是去帮老师做一点事情，也不常出去玩儿，挺文静的一个女孩子。” 霍魁一边观察的几个女生的表情变化，一边问“她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地方” “没有啊，”几个女生面面相觑，“她挺正常的，跟平时一样。” 一个女生说“昨天晚上，快熄灯了她还没回来，我们打电话她也没接，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去别的同学宿舍那睡了，就没在意。今天早上班主任过来找的时候，我们才觉得事情不对劲了，于是急忙报了警。” “那凭你们的了解，这个学生还有什么其他玩的好的朋友或者她有男朋友吗” “没有，”双马尾的女生说，“她跟我关系最好，有什么事都会跟我说。她平常会去几个师姐那里要一些学习资料和参考资料，偶尔晚了就会在师姐那边睡。所以她昨晚没回来我们还觉得挺正常的。” “好的，我知道了，”霍魁一一记下，交代几个学生保密后就让她们先回去了。 “学生的家长现在联系了吗” “联系了，”班主任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看着淡定，但班上学生出了这种事心慌双手一直打颤，“她的父母正往学校这边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可怎么跟她的父母交代呀。” “先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吧，”霍魁对校长和老师说，“一会儿有分局的同事们过来具体安排，我先去案发现场看看。” “好好，您忙，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就行。” “留步。” 霍魁道别了校长和班主任，急急忙忙赶往图书馆。 图书馆四周围着的学生越来越多，保卫科和学校的老师们能出来的基本都出来了，不停的在维持现场的秩序。 霍魁通过警戒线来到图书馆，图书馆里有其他警员再给老师们和工作人员做材料，犯罪现场只有姜凯一个人在勘察。 “有什么发现” 姜凯指着地上的一块瓷砖，在霍魁眼里却什么痕迹都没有。 姜凯没做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灰黑色的粉末递给霍魁。 霍魁取出一点，轻轻的抹在眼睛上，眼前忽然显现了一条很清晰黑色的拖拽痕迹。那条痕迹沿着图书馆的门口一直通往墙角，然后拐了个弯出了窗外，消失在不远处一条河道边上。 “不是人类干的，那个女孩恐怕已经” “来了。”霍魁回头，乔仁正站在他们身后。 “跟孙局一打完招呼我就赶过来了，”乔仁看了眼四周忙碌的警察和学校工作人员，轻声凑到霍魁耳边，“借一步说话。” 霍魁跟着乔仁走到窗边，留下姜凯继续勘察现场。 “那女孩的尸体怕是找不回来了。”乔仁说。 霍魁望着窗外平静的河流，垂头的点上一支烟“暂时还不能确定是那条蛇干的。这里的痕迹明显要小很多，尺寸不符。” “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但凡有一定修为的妖怪都能化身成人，更不用说变幻大小。”乔仁嫌弃的用手扇了扇飘过来的烟，遮着鼻子说，“不过我更在意他为什么要来这座大学。从环湖路到这至少隔了半座城，他在这里下手图的什么” “河吗”霍魁看着依旧流淌不息的河道，“这里的河水实际上跟环湖是相通的。走水路既不会被人发现，也方便搜寻目标。蛇的天性不就是善于隐藏，伺机而动。” “如果是我，我不会大费周章跑到这来。” “怎么说”霍魁问。 “兔子不吃窝边草，野兽按照本能不会选择离巢穴太远的地方捕食，假设这条蛇的巢穴在小尊山，他是不会舍近求远，大费周章的。” “如果他的巢穴不在小尊山” 乔仁耸耸肩说“那他很有可能再找原来的巢穴。” “或者，他有别的目的，”霍魁打开了手机上的地图，双指放大，“环湖从小尊山流出来有两道支流，分别流向城东和城南两座大学城，这条蛇却出现在城东，还偏偏选择了更远的海山大学，你不觉得他指向性很明确吗” “那个叫莫磊的学生” “不知道，以上都只是假设，可能性太多了，”霍魁在窗框上按灭了香烟，抬头正好看到一个路灯上装了监控，“去保卫科看看，说不定能调出事发当时学校里面的录像。” “行，我找个没人的地方下水看看，”乔仁一个翻身越出窗外，无意间瞥到草丛中有一个点点发光的东西，“霍队，等会儿，你看这个。” 霍魁看着乔仁拨开草丛，杂草的掩盖下有一小摊黑色的泥泞，上面粘着几片腐朽的鳞片。 乔仁从口袋里掏出镊子，将泥泞鳞片部分取样放进塑封袋中“看来也不是一点线索没有嘛。” 霍魁接过塑封袋，看了一眼递给了姜凯“这个，赶紧拿回是局里做分析。” “你呢”姜凯问。 “我去趟学校的保卫科，看能不能把案发当时的监控调出来。”霍魁把车钥匙给了姜凯，“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姜凯接了钥匙，霍魁已经离开了，只是在室外都能可以听见学生们吵吵闹闹的声音，动静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惊动这么多人没问题吗”姜凯问。 “没问题，”乔仁说，“敲山震虎，让学生们警觉性提高一点也好。” “市局那边同意”姜凯收好物证，起身准备离开。 “孙局长也是这个意思，高校发生失踪案不论怎样影响都不好，有必要借此给一些头脑发热的学生们敲个警钟，”乔仁满不在意的笑笑，脱了外套丢给姜凯，“我们呢只负责我们的事，至于其他的调查取证和搜寻他们来做，这样市局也不会知道我们在查这件案子。” 姜凯面无表情的拿着乔仁的外套，两下叠成一个豆腐块“那个叫莫磊的学生呢” “霍队心里有数，”乔仁说，“不过，我倒觉得他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失踪案的事跟他应该半毛钱联系关系没有。” 说完，乔仁退到河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见了。 “呦，这么早回来啦” 白萧打开店门，微眯着眼睛还带着睡意。 应天宇二话不说直接上了楼，白萧回过头看着莫磊“他怎么啦你惹他生气啦” “没有，”莫磊进了店里，看着白萧还没睡醒的样子，“昨晚你们俩睡一起啊” “没有，”白萧打了个哈欠，“他睡楼上，我在长椅上将就了一晚。” “那多难过呀，带他回家睡啊。” “傻瓜，我要有家，还用得着特地在书店二楼弄一间休息室出来吗”白箫在莫磊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转身收拾长椅上的毛毯，“不过，你倒也提醒我了。是该租间房子比较好，这天天睡在这么硬的长椅上，腰都快睡断了。” 莫磊把背包放进收银台下面，穿上围裙准备上班“我说嘛，难怪你吃喝拉撒都在店里，我就没见你离开过。” “所以，你知道我这个老板不好当了吧，”白萧笑笑，把收好的毯子给了莫磊，让他放回收银台下面柜子里，转身去里屋洗漱，“哎，对了，他又是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我们学校发生了一起失踪案，可能把他吓到了。” “失踪案”白萧听到这几个字突然变得警觉起来，“什么失踪案” 莫磊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跟白萧说了，还说了他看到霍魁来学校调查案件的情况。 白萧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换上最初的一脸困意“也许只是跑出去玩了而已，没准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是电话联系不上啊。” “也许是手机没电了，”白萧说，“你要是关了手机，我一天联系不上你，也会以为你失踪了。” “屁，”莫磊不信，“你巴不得我失踪。” “你这没良心的。” “实话嘛，”莫磊嘟着嘴，捂着额头，“我失踪了以后就没人烦你了。” “怎么会呢，我可舍不得，”白萧架着莫磊的肩膀笑笑，“你失踪了谁给我干活呀” “哈，你就知道使唤我”莫磊瘪着嘴，“说吧，今天又要我干嘛” “老样子，”白萧说着进了里屋，“清点一下书，扫扫灰，整理一下哪些书卖不出去的打包给产商寄回去。” “哦” “哦，对了，”白萧牙膏挤到一半，探着身子喊，“今天上午有人运新书来，记得给我编号分类，还要录条码输价钱。” “啊有没有搞错啊，这么多的活，你要我一个人干。” “放心，我会找人帮你的，”白萧望了眼楼上紧闭的房门，“你好好干，今天算你加班工资。” “真的假的，”一听有钱，莫磊顿时喜出望外，“你什么时候转性了” “我一直很慷慨好不好，”白萧轻声笑笑，吐了嘴里的牙膏沫，“像我这么开明的老板，你去哪找啊” “切切切”莫磊小声逼逼，“你还慷慨你要是真慷慨，母猪都能上树了。” “你今天要是干的好，我就给你算加班工资，要是干不好，”白箫伸了个懒腰，打湿毛巾擦了把脸，露出阴险的笑容，“你今晚就别回去了。” “啊，有没有搞错，我课题还没弄完呢。” “那我管你呀，”白萧挑着眉，慢悠悠回了里屋，“你要回去也行，要么扣工资，要么今天之内把事情全部给我做完。” 莫磊朝着白萧离开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禽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十四章 龙蛇像 十四 “霍队，分析报告出来了，”尹芳把从物证科拿来的报告给了霍魁，“现场提取到的鳞片证实是蛇的鳞片，黑色的泥泞初步判断是腐烂的肉质。” 霍魁看着报告“能分辨出是人的吗” “分辨不出来，”尹芳说，“腐烂程度太高了，物证科也只能勉强检测出里面有蛋白质成分，具体是什么检验不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霍魁放下报告，回头招呼坐在电脑前的晏小幽，“视频检查的怎么样了” “头，你自己看吧。” 晏小幽把视频投放到办公室面前的大屏幕上。 视频的视角是图书馆外，角度正好对着图书馆的窗台，拍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 镜头外，从河岸的方向缓慢出现了一条蛇，那条蛇很大，足足有一人宽，蛇头至蛇尾的长度大约三米，但相比环湖路下游发现的脱皮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 那条蛇缓慢的爬行着，所经之处留下一道潮湿泥泞的痕迹，仿佛一条肮脏的巨型蛞蝓，看得人毛骨悚然。最惊悚的是当那条蛇靠近窗口的位置时，上半身竟化作了人形，潮湿的长发散落遮盖着身子，模糊的镜头中也分不清性别，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它翻进窗户，随后的画面便定格在了那一瞬，除了围绕的镜头前奋力扑动翅膀的飞蛾外，再无其他动静。 “之后的镜头没有变化，直到你们出现为止，画面里没有别的痕迹了。” “周围几个摄像头呢”乔仁问。 “没有，都检查过了，”晏小幽蜷在椅子上，看了视频一脸恶心的把吃到一半的巧克力棒扔进垃圾桶，“只有这一个镜头拍下了蛇妖的痕迹，其他的一切正常。” “就是说，蛇妖可能还藏在图书馆。”霍魁说。 晏小幽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哎” “好好的干嘛叹气”乔仁问。 “没什么，”尹芳摇了摇头，“那女孩才二十一岁，她父母要是看到了这段视频” “跟分局那边联系一下吧，了解一下那个女孩的体貌特征，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想办法给他父母一个交代”霍魁在她肩上拍了拍，又问到晏小幽，“另外一个视频查得怎么样了” “查过了，头，”晏小幽调出另外一个视频，不过这个视频是加速放的，“按照你的吩咐，从晚上八点钟开始一直到宿舍楼关门的十一点，那个叫莫磊的学生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也不存在所谓的什么电动车。” “还真是这样。”霍魁嘴里默念着。 “头，你是觉得那只蛇妖是冲他去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霍魁说，“莫磊现在在哪” “在白萧的店里，”晏小幽说，“刚刚姜毅来过电话，他们三个现在都在店里，从早上开门开始除了送货的卡车，没有人离开过。” “好，你让他继续盯着，”霍魁回头问尹芳，“他们俩的身份调查的怎么样了” “查过了，”尹芳说，“白萧的信息还是一样，查不出任何新的线索。至于应天宇，根本就找不到这个人。” “莫磊呢”霍魁问。 “莫磊的信息倒是有，只不过比较特殊。” 尹芳说着拿出一份档案交给霍魁“这个莫磊在福利院长大，从小到大一直很受福利院的人喜欢，但始终没能被领养走。直到考上大学为止，他的户口才迁到现在的大学。” “他一直是一个人吗” “不，这倒不是，”尹芳说，“之前打电话问过福利院。有个不知名的人士曾赞助过莫磊，他的衣食起居，包括大学的学费都涵盖其中。只是那个不明人士赞助的一直是现金，查不到具体信息。” “没有登记的名字吗” “有一个名字，”尹芳说，“不过，名字主人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 “是个假名字。”晏小幽说。 “有可能，”尹芳说，“但福利院对那个人有印象。说每次来的都是一个女人，相貌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盘发，很有气质，话不多，每次来都带着墨镜好像刻意掩人耳目。” “有价值的信息太少了”霍魁合上档案，“莫磊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极有可能这上面登记的出生年月都是假的，没有八字看不出因果。” “那个女人呢头，你觉得她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不知道，”霍魁叹了口气，“如果有，那想必是早有预谋，但至少我们把莫磊作为攻破对象这一点没错。” 霍魁想了想，安排道“让姜毅继续盯着白萧他们，晏小幽继续查一下监控，我们三个晚上去一趟学校，绝对不能再让无辜的学生发生意外，一定要把蛇妖找出来。” “是” “没人性，真是没人性”莫磊拖着疲惫的身子，洗漱出来上了二楼，“这么剥削劳动力，哪有这样的老板” 莫磊打开手机，从包里翻出笔记本，一边对着手机一边做着笔记。 “你在干什么”应天宇坐在床边看书。 “在做课题，”莫磊哭丧着脸，“下个礼拜就要交了，再不做出来学分就拿不到了。” “学分是什么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应天宇问。 “当然了，”莫磊咬着笔头，“得不到学分就影响成绩，影响成绩就拿不到奖学金，拿不到奖学金就没有钱，没有钱就还不了债” “你在外面欠了债” “也不算欠的债，”莫磊说，“从小到大一直有好心人资助我，所以我也想快点赚钱到时候好还给人家。” “那你父母” “我不知道，”莫磊叹了口气，声音听着有些低落，“萧哥应该跟你说过，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没有见过我的爸爸妈妈。福利院你知道吧，就是” “我知道，”应天宇合上书，看着被台灯微黄的灯光包裹着的莫磊的背影，于心不忍，“我，是不是，不该问你这个。” “没事啦，”莫磊笑笑，“我早就习惯了福利院，大家也对我很好啊。至于我父母，说不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才总之我现在也长这么大了，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读了大学还有好心人赞助，日子过得也挺开心的。” “你不恨他们吗”应天宇问。 “不知道”莫磊放下笔，回头看着应天宇，“如果是你，你会恨他们吗” “不会，”应天宇放下书，站起身，站在莫磊背后，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至少，在弄清事情的原委前，我不希望你去恨任何人。” “嗯，我也这么觉得。”莫磊笑笑，忽然打了个哈欠。 应天宇看着他，问“今晚你不回去吗” “不回去了，太晚了，没有公交车，”莫磊说，“没事，你睡吧，我在地上凑合一晚就行。” “你睡床上吧，”应天宇说，“我睡地上。” “这样吧，”莫磊想了想，说，“这床也够大，我们一人一半。反正都是两个男的，也不要紧。” 应天宇点了点头熄了灯，两人躺在床上。 莫磊躺在被窝里，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窗户开着，今夜的夜空没有星星，也看不见月亮。只有路灯微亮的光线落在屋里，淡淡的光落在莫磊地脸上，很安静也很寂寞。 夜晚的风吹进屋内有些凉。 应天宇坐起身子，看着身旁熟睡的莫磊，把身上的被子迁到他身上，脑海慢慢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同样是孤身一人，同样是流离失所，又同样的天真无邪。 应天宇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莫磊微挺的鼻梁，伸手划了一下。 莫磊微微皱了皱鼻子，不满的动了动身子，翻了个面又睡过去了。 应天宇勾着嘴角，枕着头，仰面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一转眼，竟然已过了万年。 这万年的变化实在太大，天界被毁，天道陨落，自己又被封印在石像中，做了万年的活死人活死龙。 时至今日，人间早已遗忘万年前的劫难，繁衍生息，开疆扩土，地界也隔绝了与人间的联系，察觉不到进入途径。大气中的灵脉灵性少得可怜，更不用谈曾经的珍奇异兽，山川河流。 如今他眼中的世界，不过是人类搭建而起的灰白色的石林铁城。这座城市里的一切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感慨之余他也不知道这一切是好是坏，或者自己早已没有对人类评头论足的资格。 只是，他待着实在是不适应，也不舒服，唯独靠近小尊山的这一带还隐隐残留了几分上古时期的气息。 而他，应龙，曾经的山河之主，万兽之王，成了无谓的虚名。世间万兽绝迹无处可寻，群龙消散归于尘土。龙族的高傲威严，只剩没落、哀愁，黯然神伤。 就像白潇说的，如今的他已然成了一个流浪汉。 应龙苦笑一声，心里却已是苍凉一片。 现在，他唯一的寄托和目标，恐怕只剩窗外遥远的依旧灯火通明的小尊山。 书店大门紧闭，关了灯火，窗帘紧紧拉上了。然而，门外盯着他的人却一直没走。 白萧独自待在一楼，拿出一根极细的烟杆和红色的铁皮盒子 铁皮盒子正是那个女人送来的，里面装的是晒干的烟丝。 在阳光下，这些烟丝不过是普通的色泽，跟一般的旱烟别无二致。只有在暗黑中，借助微弱的光线才能看到极细的金色的纹路附着在烟丝之上。 白萧取出一些烟丝，放在烟杆里，指尖轻轻按着烟斗，微微吮吸着烟嘴，不一会儿，烟杆里变飘出一阵青烟，香味迷离虚幻，很快又消散殆尽。 今天，莫磊告诉他大学里发生的事情，再加上应龙的种种表现，他知道是另外一只藏在石像里的东西在作祟。 可那东西是什么，他至今也不知道。他觉得那东西出现在海山大学绝对不是一个巧合，极有可能是冲着莫磊去的。所以，他才想办法让莫磊留下，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 一来是为了保护他，二来也是为了让他约束住应天宇，不让他出去。 说实话，如果自己直接跟应天宇说，以应天宇的脾气不见得会搭理他。可通过莫磊，通过一个普通人的话，也许能让应天宇老实一点。 当然也不排除那东西找上门的情况，若真是如此，倒省了不少功夫。无非是等这件事了结，他离开这座城市，再换一个身份继续活着。 只是他有些不放心。 莫磊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人类的生命不过短短的几十年，最多也不过百年。 生离死别，白萧实在经历的太多太多。他不敢跟普通人类有过多的交集，可是，他又忍不住。 离人类太远，白萧怕忘了他自己也是人。而且，他也需要八字纯阳之人来延长自己的生命。 莫磊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放心不下。 就像他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一样。 可事情如果败露，他还是会选择离开。 不连累不相干的人，其他的倒无所谓了。 白萧淡淡的抽着烟，烟圈在眼前飘着，窗外汽车时不时路过反射的光线透过窗帘隐隐可见。 轻烟丝丝飘动，很轻很细，朦胧又很忧郁。 然而，一小斗烟还未抽完，屋外隐隐传来一声雷鸣，闪电一划撕裂天际，击碎了夜晚最后一丝寂静。 “真是个麻烦。” 白萧放下烟斗，烟丝依旧闪着火光，屋内却空无一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十五章 龙蛇像 十五 “老老大，我们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夜已深，白天喧闹的大学校园此时仿佛变得如鬼城一般寂静。莫磊同寝的三个人悄悄摸摸的借着黑夜的掩护翻过警戒线来到图书馆。 “来干嘛当然是来找凶手了”老大压着声音说。 “有没有搞错，警察不是说那个女同学是失踪了吗哪来的凶手”老二说。 “哎呀，你有没有脑子啊” 老大拿着手机电筒，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借助一扇图书馆一楼未上锁的卫生间窗户翻了进去。 “根本不是单纯的失踪好吗，是绑架”几个人都翻了进来，老大探头往外望了望，确认没人后关上了窗户，“不然怎么这么多警察来学校调查，还封锁了图书馆。” 老三胆子小，硬生生被另外两个人拖过来了，一路过来怕得打颤“就算这样，绑架犯怎么可能还在学校，他要是在的话早被警察抓走了。” “谁说绑架犯是人了” “不不是人，是什么”老三的声音哆嗦的更厉害了，“老大，你，你别吓我啊。” “是条蛇大蟒蛇” “蛇”老二听闻是蛇不禁也打了一个寒颤，双脚都开始有些发软，“你听谁说的学校里面怎么会有蟒蛇” “贴吧里有人发了帖子，有图有真相好不好” “瞎说吧，”老二掏出手机，翻了翻，“没有这个帖子啊。” “自己看，”老大停下脚步，背靠着厕所门，翻出手机里的几张图片给了老二他俩看，“帖子早被删了，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特地截屏留了图，就知道你们不信。” 帖子上的图片是监控视频上面的截图。从这个角度看，正好就是图书馆背后的路灯上的视角。图片是黑白的，不算清晰，但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上面可以看见一条蛇正趴在图书馆背后的小路上，蛇头直指窗户的方向，还在不断靠近，但始终不见它爬进来的模样。 “真的假的这是出来的图片吧。” “不管真假，”老大说，“反正这个帖子已经被删了，真假我们也管不着。总之现在学校里面可能有一条大蛇。我们今天晚上过来，说不定还可以把那条大蛇抓个现行，也好给那个女生的父母有个交代。” “交代啥呀，”老三拍得有些泪崩了，“那么大条蛇，我们三个人怎么应付的过来。” “怎么应付不过来，”老大狠狠的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把他眼眶里还在打转的泪水都震下来了，“我们不是还有工具吗” 所谓工具的东西，不过是几根木头和扫帚，还有特意用晾衣叉改装的简易捕蛇器，跟几个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似的。 老二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觉得老大的脑子是不是被那条蛇给吞了“这些破玩意有什么用啊” “谁说没用”老大自我感觉还挺好的，信心满满的说，“没看过网上的荒野求生节目吗那些人都是用这些东西抓蛇的。” “人家是专业的人，专业的设备，我们这算什么，山寨货都没有山寨成我们这么垃圾的东西。” 这时在一片安静中突然传来一声哐啷的响声，三个人顿时不敢说话了，冷汗涔涔的往外冒。 老大关了手机，紧紧贴着墙角，悄悄拉开了一点门缝，睁着一只眼睛往外瞄“嘘不要说话” 正在这时，大厅的一角闪过去一个黑漆漆的阴影，耳边甚至能听到有物体在地上拖行的嘶嘶声。 几个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老三顿时摊在墙根边动都动不了“老，老大，我们赶紧回去吧，怪怪吓人的” “回回去干什么”老大说话也结巴了，但依旧壮着胆子抄起手上的捕蛇杖，说，“一条蛇而已，有，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他猫着腰拉开门，匍匐在地上一点一点往前爬。 夜晚的温度很低，他们三个尽管穿着长袖，但地板瓷砖冰冷的温度几乎畅通无阻的传入体内，凉风一吹，身上的汗毛根根绷得笔直，就连最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刺激得毛孔冷汗不停的冒。 三个人死死的扒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挪动着，短短的几米距离好像爬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等他们终于爬过走廊来到大厅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在窗外的路灯下隐约看到地上还未干的黑色泥泞般的痕迹，还能闻到一股下水道里腐败的恶臭味。 老二捂着鼻子，胃里猛地翻腾不止“恶，这是什么味啊，我快吐了。” “我，我也是，” 老三抖得越来越厉害，牙齿都在打颤，“这么吓人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 “我我怎么知道” 老大憋着气，探头往两边望了望，然后蹲下身子警觉的靠着墙边“走，我们几个动作轻一点，记得拿好家伙，万一碰到了也好出手。” “好好” 另外两个人心里再怕也只能答应，谁叫他们上了老大这条贼船。 老大老二手里拿着家伙儿，老三跟在最后，摸了半天却没有发现自己的那根棍子“棍棍子呢” “这呢” 老三接过棍子，松了口气“谢，谢谢啊。” “老三，你，你在跟谁说话呢” “谁”老三楞了一下，“就是我身后” 不对，他就是最后一个，后面哪来的人 老三突然反应过来，冷汗唰得一下全爆了出来，脖子机械的慢慢扭回头，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瞪着自己。 “啊” 三个人顿时慌了，惨叫的一声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老三刚想跑，却被后面的阴影紧紧缠住了大腿。 “别走救救我呀” “等等着老三我来救你” 老大一咬牙，抄起自己的捕蛇杖对着那双猩红的眼睛捅了过去。 只听咔嚓一声，撑衣架硬生被折断了，但缠住老三的东西放开了。老二趁机将老三拖了出来，急忙往大厅外跑，却被图书馆紧锁的大门阻挡了去路。 “快快翻窗快点” 老大拿着剩下的棍子挡在他们俩身后，老二立刻开窗把老三推了出去，自己也跟着翻了出去“老大快点快走” 然而，那条阴影已经从走廊里爬了出来，半条蛇身笔直的扬着，渐渐化成了一只半人半蛇的怪物。 老大看着眼睛景象吓呆了“操这这是什么” “管他是什么老大，快快出来呀” 老大管不了那么多，扔下棍子急忙往窗外翻，半人半蛇的怪物已经死死地抓住了老大的腿，怎么都翻不出去。 “妈的” “老大” 老二急忙抓着老大的手，想把他拽出来，老三也顾不上胆小和害怕，冲过去帮忙。可蛇妖的力气比他们三加起来的力气还大太多，几乎要把他们全部抓进去。 “放手不要管我，你们快跑” “不行”老二和老三死都没有放手，拼命想把他拽出来。 “快走快走，不要管我了” “不行不能不管你”老二抬眼看着蛇妖猩红的双瞳，灵机一动，突然回头对老三说，“快快手机拿拿闪光灯照它” “哦，哦哦” 老三急忙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对着拍照键一顿狂按，强烈的白光顿时不停的闪烁。半人半蛇的怪物似乎很反感这种强光，顿时放了手，老二立刻将老大拽了出来。 “嘶” “不好，快快跑” 这条蛇妖似乎被惹毛了，庞大的身躯一下冲出窗外，缠绕着蛇身将三个人围困在自己中间。 “怎怎么办，我们被围住了。” “没事没事，不要慌，”老二说，“我们再拿闪光灯” 说着，老大和老二又拿出手机，蛇尾却先一步狠狠甩向他们，三人瞬间被甩飞了出去昏倒在地，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了个稀碎。 “嘶” 蛇妖扭动的身子转身朝三个人冲过来，突然强光一闪，蛇妖捂住双眼，下一刻突然出现的一个壮汉拦腰把蛇妖撞飞了老远。 “现在的学生胆是真的肥。” 霍魁捡起地上的手机，擦了擦屏幕，随后一只青色的大鸟将三个人卷走。 “把他们三个送回去，还有这个，”霍魁把手机也交给了大鸟“记得把他们的记忆也消除了。” “好，”大鸟说，“蛇妖怎么办” “交给我和姜凯，你赶快去。” 大鸟带着三人立刻消失了。 另一边，蛇妖还在跟姜凯缠斗。 姜凯手中闪出一道光，两颗硕大的流星锤顿时出现在手中。流星锤随手一锤砸下去，蛇妖扭动身子迅速的躲过了流星锤，一个蛇尾狠狠地砸在姜凯身上。 姜凯不为所动，一手抓住蛇尾，暗喊一声直接将整只蛇妖拎了起来，狠狠摔在地上。 “嘶” 蛇妖被摔得一声惨嚎，回头睁着猩红的双眼，吐出一阵黑雾溅在姜凯脸上。 姜凯急忙后撤，眼睛扔被黑雾所迷住了，紧接着一个蛇尾狠狠地将姜凯摊开了几米远。 “砰砰” 暗处突然响起两声枪响，两道火光弹射而出。 蛇妖立即一声惨嚎，扭动着身躯，朝霍魁扑来。 霍魁不慌不忙咬破手指在地上一划，原本干燥的地上顿时冲出一阵水流形成水幕将蛇妖阻挡在自己面前。 蛇妖并不罢休，挣扎着尖锐的爪子撕开水幕。 就在爪子将要撕开水幕的一刻，又是一声枪响，火光贯穿了蛇妖的利爪，紧接着被水幕狠狠弹开。 “啊” 蛇妖一声怒吼，再次冲向霍魁。 霍魁连开数枪，蛇妖有所防备一一避开，却被一旁飞过来的流星锤正中头部，远远的将它砸飞了出去。 闷得一声落地，蛇妖在地上瘫软的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没事吧” 霍魁看着姜凯。 姜凯皱眉，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事就好。” 霍魁收了枪，掏出一支烟点上，两人靠近那只蛇妖。 蛇妖身上开了不少伤口，暗色的血液混合着不知名的液体不停从它残破的身上流出来。 “恶” 霍魁小心的靠近，闻到的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比下水道还要下水道。 “是它” “应该是。”姜凯说。 霍魁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掏出一只手电照着眼前的蛇妖。 这是一条半人半蛇的妖怪，下半身是蛇，上半身却是一个未着衣衫的女子。她披头散发，头发结块黏在一起，皮肤发黑，身上满是浓疮烂泡，蛇鳞顺着血液一片片流在地上，极端的恶心丑陋。 “掳走少女的是她，但”霍魁用手电的一端轻轻撩开她的头发，“这绝对不是石像里面藏着的东西。” “嘶” 蛇妖突然张开了眼睛 不好 “霍队呃” 姜凯已经被蛇妖的尾巴狠狠地弹了，霍魁来不及后撤，下一刻蛇妖卷曲着身体，死死勒住霍魁。 蛇妖扬起身子，一声嘶吼，背后竟生出了一对翅膀，奋力一扇卷起霍魁飞向空中。 姜凯大叫一声变出流星锤，想将蛇妖砸下来。蛇妖灵敏的躲开了流星锤，卷着霍魁直冲上了天际。 “该死” 姜凯大骂一声，紧忙跟在后面掏出电话打给尹芳“霍队被蛇妖掳走了，快去救他”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十六章 龙蛇像 十六 “操” 霍魁低声咒骂，但双手被蛇妖紧紧缠绕，此刻毫无还手之力。 “放开你要带我去哪” 霍魁喊着，蛇妖却并不理他，极速在夜空中飞行，飞升的高度还在不断上升。 霍魁眼睁睁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的距离，却什么都做不了。 忽然，指尖传来的痛楚让他想起自己的手指还破着的。 有血就还有办法 霍魁掐着自己的手指，想借助衣服作为平面施展法术。 蛇妖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蛇身在空中不停的扭动着。 霍魁无从下手，蛇身也卷得越来越紧，不断挤压着他的胸膛。 霍魁渐渐无法呼吸，浑身的血液好像都慢慢停止流动，大脑越发胀痛，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不行，不能就这么结束” 霍魁不甘心，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终于将血液擦到自己的衣角上，可恍惚的意识却再也无法让他清晰的念出咒语。 “嘶” 突然，涌动的暗云上闪过一道电光，紧接着雷鸣涌动轰轰作响。下一刻，剧烈的强光猛然从云层上俯冲直下，强风横扫而过。 霍魁只觉得束缚他的力量骤然减弱，睁开眼睛的瞬间似乎出现了一条白色巨龙 蛇妖一声惨嚎，一抖双翅，俯身想从巨龙的利爪之下逃过。然而巨龙的速度更快，张开的利爪狠狠刺进了蛇妖的身子。 “嘶” 蛇妖惨嚎一声，蛇尾一松，霍魁直直的从空中掉了下来。 这一刻，霍魁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狂风疾啸，分不清时间空间，辨不明白天黑夜，一切的一切猛然停止，好似一瞬又如同永恒。 等到意识重新回到大脑中时，自己已置身在一片洁白的海洋，明亮，柔软，鼻尖飘过一丝淡淡的寒香。 缥缈，悠远。 如初冬的夜晚寒风迎面拂过，分明刺骨的寒意中却又能感觉到万家灯光时点点闪烁的光亮和色彩。 那光亮和色彩的温度亲和的落在身上，脸上，落在干燥的唇上，落在失控的心尖上。 霍魁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只觉得自己被最细腻柔和的触感所包裹，似曾相识，阔别重逢。 很怀念，很安稳，心里又像是被什么深深挖走了一块，疼得止不住落泪。 这是要死了吗 霍魁闭上眼睛，微微勾动了嘴角。 原来死之前还有这么多内心戏啊 霍魁再度睁眼，迎着耳边拂过的风，眼前纷纷飘落洁白的羽毛和在羽毛的阴影斑驳中点缀的颗颗红梅。 霍魁伸手，轻轻碰触了一片羽毛“死前能看到这一幕倒也不亏啊。” “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霍魁猛然一睁眼，发觉自己周身无碍，身处落在一个温柔的怀抱之中。 那怀抱的主人飘在空中，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但他侧脸被云层上隐隐闪动的电光所照亮。 薄唇，明眸，微扬的嘴角勾勒出一丝暖润优雅的笑意。 短短的惊鸿一瞥，伴随漫天洁白的轻羽和艳丽的红梅，乘云之上，实在惊为天人 而自己的手，正贴着那人的侧脸。 “你” “嘘，没事了。” 那人忽然开了口，握着霍魁的手在唇边一吻，随后轻轻将自己的手心盖在霍魁的眼前“睡会儿吧，待会儿就没事了。” 霍魁没有做声，意识却在那人平和的口吻中逐渐模糊，只能用手紧紧扣住那人的手腕，死死不放。 白箫轻轻一笑，乘云而下，搂着霍魁将他放在地上，随后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回头望着天空中闪动的电闪雷鸣。 电光的照耀下，庞大的巨龙正撕咬着另一只渺小的身影，尖锐的嚎叫渐渐变成哀嚎，如风中摇曳的火星，命难久矣。 “够了，快收手” 白萧拂袖直指天际，袖口中顿时散出一条金色的丝线。 应天宇一个闪身躲过，金色的丝线却并非冲他而去，单单缠住了那只蛇妖，将她要狠狠拽向地面。 “赶紧回去不准再给我随便显出真身” 应龙浮在空中盘旋着身子，双眼愤恨地盯着白萧，嘶吼一声，扭头返回层层暗云之间，消失了踪影。 “野性难驯。” 白萧叹了口气，转眼看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却还在拼死扭动的蛇妖。 “嘶” 蛇妖感受到了生人的目光，吃力的卷起身子，齿间发出嘶嘶的悲鸣。而当她藏在头发后的双眼看到白萧之后，整个人从惊恐变成了哀怨和求饶，挣扎着不断向白萧爬去。 “大人，救救我救救我” 白箫闭上眼睛，垂首微微摇了摇头“你你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我，我也不知道”蛇妖言语中充斥着哭腔，如一滩烂泥般蜷缩在地上，“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原本只想好好的在人间生活，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问你，那个女生失踪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蛇妖乞求道，“大人，我从不伤人性命您是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求求您快救救我吧” 白萧轻叹一声，蹲下身子，低头检查眼前这只已经残破不堪的蛇妖“你闭上眼睛，我试试吧。” 说罢，白萧伸出手，手中慢慢浮现一丝白光缓缓萦绕在蛇妖的周围。 蛇妖的身子开始剧烈抖动，脸上的血色渐渐恢复。只可惜，她伤得太重，白萧能做的不过是减轻她的痛苦，至少她走的时候不会那么绝望。 白萧专心医治，蛇妖却突然露出猩红的双瞳，嘴里低声不住求救，嘴角挂上一丝邪笑，污浊的爪子扑向白萧。 白萧迟迟没有发觉，直到蛇妖扑到自己面前才有所察觉。正要撤手，只听砰的一声，一发子弹正好贯穿了蛇妖的胸口。 “大人救救我” 蛇妖应声倒下，抽搐两下再也无法动弹了。 白萧微微皱眉，闭上眼睛，默哀着帮蛇妖合上了双眼“此生已了，来世莫要再踏入这是非之地。” 回头望去，霍魁正半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人身形不定的摇晃着，双手却依旧死死扣在扳机上。 “不，不许动” 霍魁拿着枪指着白萧，白萧却微微笑着朝霍魁的枪口慢慢走去。 “不，不许动，再动，开枪了” 然而，直到霍魁的枪口抵在了白萧的胸口上，他也始终没扣下扳机。 “嘘，没事了，没事了” 霍魁觉得耳边的响声似乎是从天际传来，格外缥缈虚无，他最后紧绷的神经在这只言片语中竟放松了下来，拿枪的手渐渐垂下，整个人瘫软无力，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往地上摔去。 白萧扶住了他的身子，任由他枕着自己的肩，无奈的笑了笑“霍队长，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不许你不许走” 霍魁紧紧勾着白萧的衣角，嘴里喃喃念到。 白萧没有理会，握着霍魁的手从自己的衣角上拉了下来，将他轻轻放在地上。 “我不走，你准备带我去哪” “跟，跟我回局里”霍魁梦魇般说道。 “渍渍，我还以为”白萧低下身子，悄悄靠近霍魁耳语，“你想带我回家呢。” 说罢，白萧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霍魁如梦中惊醒，猛然从在地上起身，扶着前额，大脑一个劲的发痛。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嗡嗡嗡 霍魁摇晃着起身，掏出手机接了电话“喂，是我。” “霍队，你没事吧”电话里是尹芳的声音。 “没事。” 霍魁用力摇了摇头，缓了两步才捡起枪警觉的靠近蛇妖。 确认蛇妖真的不动了之后，才说“蛇妖已死，你们赶紧过来吧。” “好”尹芳说，“我们马上就到。” “还有”不等尹芳挂电话，霍魁磨搓着指尖已经复原的伤口，“通知乔仁，让他去办张传唤证” 早晨，莫磊破天荒起得很早。 上午没课，他原可以睡到自然醒，或者睡到黑心的萧老板过来叫他。 可他却毫无预兆的自己醒了。 什么毛病 难道自己勤快得连懒觉都不睡了 莫磊打了个哈欠，回头看着身旁。 原本应天宇睡的地方已经没人了，床面上凉凉的，屋子里也看不到他的人。 这么早就起了 想不到他脑子不好，精神头倒挺好的。 莫磊换了衣服，开门下楼洗漱。 刚出门却传来一阵很激烈的吵闹声，听声音是应天宇和白萧。 “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随便离开有什么事先跟我说一声吗” “不关你的事，”应天宇的声音特别冰冷，“我没有必要听从你的命令。” “这不是命令，只是一个忠告，”白萧说，“你知不知道这么随随便便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会惹来多少麻烦” “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应天宇说，“你只是一个人类，有什么资格插手” “干嘛啊你们两个怎么一大清早吵什么架”莫磊听不下去了，从楼上冲了下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用吵的” 白萧双手环胸，没好气的盯着应天宇“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要再敢乱跑” “我再说一次，我想怎么做跟你无关” “你” “你这是什么口气” 白萧还没开口，莫磊突然指着应天宇的鼻子开骂“他是你哥诶，他照顾你吃照顾你穿，还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你怎么能这么跟他说话” 应天宇抬头，眉间充满了你是谁，你算那颗葱的态度。 “瞪什么瞪，我说的不是实话啊” 莫磊被他瞪出了火，反瞪了回去“说你脑子有问题你还真的有问题你哥这么耐心的照顾你不就是担心你出事嘛万一你要出了事他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应天宇懒得理他，起身打算往门外走。 “你干嘛你要去哪儿” 莫磊拉着他不放，应天宇三两下甩开了他，莫磊就直接扑在他身上，像只树袋熊。 “说你两句还不高兴啊你才三岁吗这么大个人了懂点事行不行” “你又知道什么”应天宇烦躁的回头顶了他一句。 “我知道什么”莫磊不服气的缠在他身上，双眼直直地盯着应天宇，“我知道有人关心你，有人在乎你不要以为自己脑子有问题就可以肆意妄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街边流浪的小猫小狗，随地撒尿没人管吗” 白萧听得一愣一愣。 大哥，你有种，你知不知你在跟谁说话啊 莫磊当然不知道，嘴巴跟机枪炮似的一个劲说“小猫小狗还知道找僻静的地方偷偷撒，你怎么能这么没羞没臊的说些屁话亏我还觉得你人挺好的还这么小心的照顾你你这一米八多的个子怎么还没一寸八的脑容量是你猪吗猪吃潲水还知道哼哼两声，你他妈白吃了这么多都吃到猪肚子里去了” 这道哪跟哪啊怎么又扯到猪身上去了 白萧不明所以的听着，饶有兴趣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莫磊骂什么他不明白，但这小子自顾自的跑去替自己训人训龙，这样的好戏还是不容错过的。 “你这么大个人，就不能考虑考虑你身边的人会怎么想你身边那些真正关心你的人会怎么想” “没有那种人，”应天宇说，“从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个。” “谁说的”莫磊说，“你有你哥，你还有我我们俩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你，你还嫌不够贪心，也没有你这么贪心的” “你说我贪心”应天宇皱着眉。 莫磊说“对啊，你就像一个吃不到糖在着无理取闹的小屁孩我见多了，你知道这样的话，大人会怎么处罚你吗” “他不怕，”白萧翘着腿，悠悠的晃着，“他能耐多大啊，天上地下，能处罚他的人估计还没生出来。” “看到没，你哥都被你气糊涂了” 糊涂 白萧在脑子里想了想。 这小子是在说我吗 莫磊拉着应天宇，说“去跟你哥道个歉，否则，就你这一脸讨打的样子，离家出走没两天就会活活饿死，你信不信” “我” 应天宇还想说什么，被莫磊怼回去了。 “我什么我，赶快道歉”莫磊说，“再不道歉，以后我就不带你出去玩，也不带你吃好吃的了” 应天宇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觉得他很烦，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拿这个人类怎么办。 “去呀看着我干嘛”莫磊不再对他大吼，而是乖乖的哄着他，“快去，你道个歉，待会儿我去给你买冰淇淋。” “小弱智教训大弱智，只怕是越来越弱智喽”白萧忍不住吐槽。 莫磊回头瞪了他一眼，眼神在说闭嘴，我是在帮你 白萧笑笑，不再说话了。 应天宇叹了口气，无言的把莫磊从身上撕下来，执着的往外走。 “诶，回来你去哪” “算了，随他去吧，”白萧叫住了莫磊，“等他自己想通就好了。” “就他那脑子”莫磊看了看白萧，又看了看开门离开的应天宇，还是不放心，“我还是跟着吧，万一走丢了上哪找人去。” “随你，”白萧说，“想去就去吧。” 然而，不等莫磊追上去，应天宇却慢慢退了回来。 “就想通了，”莫磊望着门外，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快” 白萧耸肩一笑“只怕又是麻烦来了。” “啊什么” 莫磊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一男一女，径直走到白萧面前亮出了一张传唤证。 “不好意思，警察办案，”霍魁点上一支烟，从后腰上取下一副银晃晃的手铐，“萧老板，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十七章 龙蛇像 十七 刑侦大队，审讯室内。 白萧带着手铐，坐在审讯桌前。他闭着眼睛，表情平淡，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很放松，好像审讯室对他而言跟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霍魁推开审讯室的门，跟尹芳两个人走了进去。 白萧睁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两人微微一笑。 尹芳倒来一杯水放在白萧面前，白萧看着递过来的纸杯，轻轻点头“谢谢。” 尹芳恍惚了一下，不自觉对他回以微笑，随后跟着霍魁坐在审讯桌的另外一边。 霍魁也不急，从烟盒里面掏出了一支烟，犹豫了一下递到白萧嘴边“烟” “不会，”白萧颔首一笑，“我建议霍队长最好也少抽点，烟酒伤身，尤其是对你们这种作息不定肠胃容易出问题的人而言。 霍魁微拧的眉头，没有理他，叼着烟点上火，把案卷翻开来掏出一张照片摆在他面前“萧老板，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白萧低头看着照片。 这张照片是莫磊宿舍楼楼下监控视频所截取的画面。画面镜头对着那栋宿舍楼的楼底，空无一人，但能看到细细的斑点，应该是雨的痕迹，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 而没有异常，却是最大的异常。 “只凭一张照片，霍队长想让我说什么” “电动车失窃的那晚，晚上八点半到十点萧老板在什么地方” “在我的店里，”白萧说，“吹了半个月的台风，那段时间生意一直不怎么样，所以我就提早关门了，在店里休息。” “有人证吗” “没有。”白萧平淡的说。 “那我想请你解释一下电动车的事。” 霍魁紧追不舍，白萧脸上依然风轻云淡“之前我应该说过了，电动车我借给我的员工就是莫磊，他骑回学校然后就被偷了。” “为什么电动车丢了，你还这么淡定。甚至不多打听一下来龙去脉还是”霍魁吐着烟圈，眯着双眼看着白萧，“你早知道电动车会丢” 我要早知道电动车会丢，就不会借给那熊孩子了 白萧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累得叹气。 “电动车被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白萧说，“而且，霍队长都亲自上门都过问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萧注视着霍魁，双眼温和却又直勾勾的盯着他。 霍魁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直视，似乎想以此试探出些什么。然而，白萧明亮的双眸中却读不出一丝有用的信息，如同镜子一般单纯的反射着自己的模样。 白萧微微笑了笑，伸手动了动手腕上的手铐“霍队长，我只是接受传唤配合你们查案的，这手铐实在没什么必要吧” 霍魁看了眼银晃晃的手铐，犹豫的手撑着下巴，视线上移看着白萧。 “放心，我人都在这了，你们还担心我跑了不成”白萧说，“就算我真的跑了，跑到天涯海角，只要霍队长想，应该都能把我抓回来吧” 霍魁不想接话，轻轻咳了一声，尹芳会意，起身解开了白萧的手铐。 白箫揉揉自己的手腕，靠着椅背依然坐得端正谦逊，反而使人觉得更棘手。 霍魁拿出一个塑封袋，袋子里装着一根羽毛。 “知道这是什么吗” “一根羽毛，”白箫拿过拿着袋子看了看，“挺漂亮的。这是在案发现场留下来的东西吗这个凶手倒是有够独特的。” “再独特，也没有萧老板独特吧。” 霍魁微眯着眼，突然一把抓住白萧的右手腕，拉向自己。 白萧略微一惊，随后却依然风轻云淡。而霍魁的脸色却陡然一变，阴沉的难看。 怎么会标记明明 霍魁猛地抬头看着白萧，白萧却正好看着他“霍队长在看什么我手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你想看看我手上被手铐勒出来的痕迹。” 霍魁没有说话放，开了白萧的手，然后示意尹芳，让她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审讯室外，晏小幽、姜凯还有一个偏瘦，神色萎靡的男子守着。 “大哥，是他吗” “是他，”姜毅垂着眼角，一脸没睡醒的模样打了个哈欠，“我盯了他这么多天，不会有错。”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晏小幽说，“单凭这几天的盯梢跟踪，没有证据的话我们没法定他的罪，也不能证明石像到底被他藏到哪去了。” “没有石像了，”尹芳提示到，“霍队跟姜凯在勘察环湖下游时不是确认石像里面的东西跑了出来，根本没有石像了。” “如果这两件事情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呢” 乔仁来到审讯室外，手里拿着一份材料“货车的勘查结果出来了。如果那个石像破了或者里面的东西跑了出来，那货车的车厢里应该会有相应的石渣粉末或者是一些磕碰的痕迹，但是勘查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唯独在车厢的边缘发现了由内侧往外的扩张痕迹，上面检测到了少量角质蛋白，也就是鳞片剐蹭留下的痕迹。” “副队，你是想说那条大蛇卷走了石像，石像还在，并不是里面的东西跑了出来。”晏小幽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可霍队不是说他昨晚被面具男救下来的时候看到了一条白鳞巨龙吗” “这只是一种可能，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能妄下定论，”姜毅说，“而且，我们之中见过近距离接触过石像的只有霍队，事情发展到现在，恐怕他也无法断言石像是否还在。” “假设石像还在的话，”乔仁靠着审讯室外的窗户，“眼前的这人或许是唯一知道石像下落的人了。” 几个人站在审讯室外看着审讯室里面的白萧，尹芳突然皱着眉。 “怎么啦，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姜毅撑着他几乎没睁开的眼皮问。 “不清楚，”尹芳说，“我只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你也这么觉得吗”晏小幽说，“他刚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感觉到什么”乔仁问。 “就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可一靠近又会觉得浑身发凉。” “那是冷还是热啊” “我也说不清，”晏小幽纠结挠头，“就像就像泡芙，外面很香很热，闻着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可一口咬下去里面是凉的，甚至有些冷。” “这叫什么比方，”乔仁哭笑不得的看着晏小幽，“想吃泡芙下班去买，别看人长得不错就乱流哈喇子。” “我哪有”晏小幽说，“总之，我不觉得他是犯人。” “没说他是犯人，”姜凯靠着墙壁，感觉都快睡着了，“只是他跟这件事情有关系而已。” 审讯室内，两人对视而望。 霍魁抽着烟，直到烟快抽完才把资料甩到一边，逼近白萧“萧老板，你我都是明白人，一般的犯人不会被我们请到审讯室里来。” “按霍队长的意思我就是杀人犯了。”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霍魁盯着白萧，指尖不停在桌子上敲着，“我只要你一句实话，这件事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白萧没有回答，抬头看了眼审讯室墙上挂着的钟。 “你在看什么” “在看，”白萧收回视线，落在霍魁的脸上，“我还有多久能离开。” “时间还长，”霍魁嘴角一勾，“少说我们还有八个小时。” “呵，那可未必。” 叩叩叩 白萧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突然响了，尹芳进来，低声在霍魁耳边说了什么。 霍魁皱了皱眉“随便找个人去，我这还有事。” 尹芳瞟了眼白萧，随后小声耳语“指名你亲自去，说是你一看就明白了。” “看着他。” 霍魁起身，合上记录本，甩手出了门。 市局门口停着一辆物流的货车。 霍魁走了过去，有些烦躁的开口“我是霍魁。” 司机从车上下来，手里翻着一沓厚厚的物流单“这有一件您的物流，麻烦签收一下。” “拿来吧。” 司机没有把签收单给他，而是吩咐车上的人开始卸货“发货人说了，一定要等您亲自开箱验货之后再给您签字。” 非要开箱验货 霍魁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无论是网上购物还是厂商订货都会强调先验货再签收。但这只是一道没有什么强制说服力的规定，发货人不在意，送货人不在意，收货人更不会在意。 霍魁站在车厢后面，看着从车上卸下来一个巨大的木条装订成的箱子，伸手拍了拍。 声音很沉，拍上去的手感好似有千斤重。箱子边上贴着两个标签，一个易碎，一个轻放。 “这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司机说，“单子上写的是装饰品。” “发货人呢” “我看看啊，发货人”司机翻着签收单，霍魁看着他来来回回翻了好几次，最后一脸奇怪的抬头瞪着自己，“霍魁。” “你说什么” 霍魁一把抢过单据，发货人的那一栏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怎么会操” 霍魁把单据甩回司机怀里，一把抢过卸货员工的撬棍，拆开木箱子，扒开里面的泡沫和塑封袋，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回了审讯室。 “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白萧眨着眼睛，撑着脑袋看着霍魁，“出什么事了吗” 霍魁一个俯身，伸手掐着白萧的下巴，双眼的怒气勃然喷出“你” “霍队，霍队，你快放手” 乔仁和尹芳一众冲进了审讯室，急忙把霍魁拉开。 “冷静，头，出什么事了” “就是，”乔仁偷偷凑到霍魁身边，“要刑讯逼供也得先关了录像再嘶，你打我干嘛。” 尹芳瞪了乔仁一样，问“霍队，到底怎么了” 霍魁没有说话，挣开了几个人，愤恨的开口“放人” “放人” “为什么” 霍魁盯着白萧，恨不得把他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扒下来“石像，回来了。” “来来来，萧哥赶紧喝杯热茶。” “哎呦，怎么啦，突然对我这么好。” “那必须得呀，你刚从局子里出来，呸呸呸”莫磊连呸三下，“你刚从公安局回来肯定受惊了，来来来，赶紧坐在这里休息一下。” “你这样对我，我才是受惊了。” “胡说，你自己看，”莫磊指着白萧的手，“手腕都勒出痕迹了，还有下巴，我怎么觉得好像肿了，是不是他们对你动手了” “没有，别疑神疑鬼的，”白萧摇手笑笑，“我这不好好的吗。” “你必须好好的呀”莫磊不平的拍着桌子，“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姓霍的” “人家是警察，你不要乱来。” “警察就能随便乱抓人呐”莫磊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是受害者呀，他凭什么把你跟犯人一样抓走了，还不交代一声，什么道理啊，也不知道送你回来。” “人家忙啊，”白萧说，“霍队不过让我去做份笔录，瞧把你气的。” “废话，我当然生气啊”莫磊说，“他是拿着手铐把你铐走的这哪是对待证人的态度” “行啦行啦，你少说两句吧。”白萧掏掏耳朵，烦躁的开始轰莫磊，“诶，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赶紧去上课，别迟到了。” 莫磊闷闷的嘟着嘴“哦，那我先去了，下课就过来。” “嗯，去吧，去吧。”白萧点了点头。 “有事要给我打电话啊”莫磊拎上包，转身出门。 “知道了” 白萧笑笑，目送莫磊离开。 莫磊走远了，应天宇才楼上下来，无声的坐在他对面。 “没事了，”白萧叹了口气，“至少，算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很麻烦” “你觉得呢”白萧反问。 应天宇低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也不是怪你，”白萧轻笑一声，“你肩上的担子肯定不轻，而且一眨眼天地都变了样，心里也不好受。但就像莫磊说的，你不是一个人。” 应天宇抬头看着白萧。 白萧闲散的耸了耸肩，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小尊山也不是一个人的事。” “我只是有些不适应，”应天宇闭上眼睛，无力的摇了摇头，“你能想象那种一觉醒来天翻地覆，身边一个熟人都没有，一个熟悉的场景都没有是什么感觉吗就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样。” “并非遗弃，只是遗忘，”白萧说，“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这个世界遗忘了我们。这样我们肩上的担子都能轻一点，不用顾及这些有的没的，顾忌是非黑白，也能好好的享受这世间百态。” ”但愿如此，”应天宇靠着座椅，回头看了眼窗外的小尊山，“如果真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我会跟你讲的。”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白萧伸了个懒腰，“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得尽快学会人间的规矩，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再现出真身。” 应天宇点了点头，起身回到楼上。 白萧听到锁门声，回头看了眼，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东西收到了” “一切顺利。”白萧说。 “下次要注意点，兵行险招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 “这不是没办法吗，”白萧说，“对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他们还在找，”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多注意点，有事我会跟你联系。” “孟娘，多谢了。” “多少年了，还跟我说这个，”电话那头的人轻声一笑，“挂了，再联系。” “恩。” 白萧挂了电话，伸手撩开了左手的袖子，手腕上隐隐有一道红色的印记。 弄了一晚，还是有痕迹吗 白萧叹了口气，拉下袖子盖住印痕。 这个霍魁还是要解决一下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十八章 龙蛇像 十八 “这就是小尊山里埋的石像”乔仁站在石像前，伸手敲着墨色的雕像，“感觉也没你说的那么渗人嘛。” “你这么说是有点，”尹芳也觉得奇怪，“或者那股威慑力并非来自石像，而是小尊山本身。” 姜毅坐在他的座子上，耷拉着眼皮说“霍队怎么说，他不是近距离接触过石像吗” “他不说，”尹芳摇了摇头，看着完好无缺的石像，“虽然这股压迫感不及我当时所感受到的，但看霍队的神情应该不会有错。” “石像的照片给搬运工人和司机看过了吗” “看过了，”晏小幽说，“他们确定这就是那尊石像。” “行，那还说什么，”乔仁拍拍手，欣然接受了这莫名其妙的物归原主，“失而复得，如有天助，可以结案了。” “结案”尹芳不同意乔仁的做法，“我们前脚把白萧带回来审问，后脚石像就出现在市局门口，你不觉得” “或许白萧比石像重要呢”晏小幽抱着一包薯片，吃完了还念念不忘的舔着手指，“有人看到我们抓了白萧，慌了手脚，于是急忙把石像送了回来。” “要是这么小的胆子，当初何必去偷石像，现在什么都没落到，还惹得自己一身骚，有这么蠢的人吗” 乔仁斜靠在晏小幽的办工作上抖脚“要我说，那个叫白萧的虽然看着温和谦逊，实则老奸巨猾，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他会做吗” “是不会”晏小幽点点头，把薯片袋子一扔又开了包饼干，“可他是图什么啊” “为了逼我们结案。” “呦，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姜毅手撑着下巴，身子来回来去晃悠，脑袋随时可能砸在桌上“我们处理的案子本来就是特殊，很多事件的经过甚至不允许有详细的说明报告，只看一个头一个尾。现在原物奉还，就此结案对谁都没有坏处。” “怎么可能”晏小幽抓着饼干往嘴里塞，“我们身上的制服是白穿的啊” “我也没见你穿过制服啊，”乔仁趁晏小幽不注意，一个手快抢走他手里的饼干，“他不是逼我们，是逼我们上头。” “周局”晏小幽愣了愣，忽然警觉的拉低了声音，“难不成周局跟他是一伙的” “嘶，我说你小子糖分摄入太多，脑子里都成浆糊了吧” 乔仁甩手拍在他脑袋上，晏小幽愤愤不平的瞪着他“你不是说他逼我们上头吗” “我问你，当初周局给霍队立下的军令状怎么说的” “三天内找不回石像就让霍队滚蛋。” “今天第几天” “一、二正好第三天” “是啊，不偏不倚正好第三天送回来，不就是逼着霍队结案吗，”乔仁说，“当然，不结案也行，那我们就准备跟霍队say odbye吧。” “那你意思是，白萧特地把石像送回来是为了不让霍队离开” “我不是他，我哪知道”乔仁说，“也许是为了脱身，也许看上了我们霍队呢” “得了吧，”晏小幽不削的一笑，“霍队这么邋遢，狗都嫌他脏。那个白萧一看就是有洁癖的人，绝对看不上霍队。” “小子，要不要赌点什么” “赌什么”晏小幽问。 “不多，”乔仁拍了拍桌子，“就赌你这一抽屉的零食。” 晏小幽一拍桌子“成交” “行了，说正题，”尹芳打断他俩的八卦，说，“石像虽然找回来了，但白萧跟这案子还是有脱不开的嫌疑，霍队不会就此收手的。” “那是后话，至少现在把人保住了，小尊山的烂摊子丢给了二队，后续我们想怎么调查监视白萧都行。”乔仁说着，忽然才注意到霍魁并不在办公室，“说了半天，霍队人呢” “找周局汇报工作去了，”尹芳说，“霍队让我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正点上班。” “得了，正主都发话了，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乔仁伸着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下班了，”晏小幽也不管饼干吃没吃完，飞快的收好东西准备开溜，“诶，对了，今天谁值班啊” “我”倒在桌子上的姜毅缓缓伸起手。 “辛苦了兄弟，明天见啊。”晏小幽溜了。 “任重道远，我先回去睡了。”乔仁跑了。 “明天见。”尹芳也走了。 转眼，办公室里只剩下姜氏两兄弟。 姜凯望了眼门外，无声无息的锁上门，回过头时，姜毅已经睁开眼睛站在石像前。 “大哥，这怎么” “姜凯，听说过无相石吗”姜毅的手化作爪子，锐利的指甲划过石像，发出渗人的声响，“无相石产自西海，由天地间灵气积淀千年而成，无身无形，无色无相，却会回应强烈意念幻化成人心中所想的模样，真假难辨，但幻化之后便再无他用。” “所以，才非要霍魁亲自开箱验收。” “没错，”姜毅看着石像，嘴角勾起一抹不可言语的弧度，“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他自作聪明反而出卖了自己。我们俩屈身潜伏在霍魁身边这么多年，总算没有白费。” “大哥，那他会不会发现霍魁是” “至少现在不会，”姜毅笑笑，重新幻化出人手“不过，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夜幕降临，霍魁坐在河边，嘴上叼着烟，脚边零零散散全是空了的酒罐子。 石像找回来了，案子也结的，但最大的嫌疑人却眼睁睁的从他眼皮底下走了。 还是大大方方的走了。 霍魁吸了口烟，远望着灯火通明的小尊山。 二队的发掘工作没有任何进度，小尊山的案子也没有归还到自己手上，而是彻底砸在了二队身上。 霍魁心里不爽，不是因为他坐了冷板凳，更不是因为自己手上的案子无故的交给了二队，而是不爽没发给自己一个合理的交代。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百分之百确定白萧就是当时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白衣人。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把偷走的石像还回来 还是他自信的认为石像回来了，自己就会放弃调查 霍魁深深的叹了口气，突然又不甘的抄起手里的空旧罐子猛地扔进河里。 “一个罐子五十，有钱也不是这么个扔法。” 霍魁抬头，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白萧。 “这有人坐吗” “萧老板来这做什么”霍魁低着头，手指一弹抖落烟灰，“还是我现在这模样特别中你的意思” 白萧没有回答，落坐在霍魁身旁，往他手边放了杯热茶“霍队，烟酒伤身，适度为好。” 霍魁深深吸了口烟，默然不语。 白萧也不在意，轻笑着靠在椅背上“这么晚了，霍队长还没有吃饭吧” “你想说什么”霍魁扔掉烟头，狠狠踩灭在脚下，“如果萧老板是想欣赏霍某人不得志的丧气样子，那你已经看到了。” “霍队长，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白萧说，“霍队长在找的东西已经完璧归赵，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霍魁从脚边的袋子里摸出一罐啤酒，打开往嘴里灌。 白萧看不下去，夺过了罐子“别喝了。” 霍魁看着白萧，不住耻笑一声“我们没日没夜的工作，没日没夜的东奔西跑要的不过是一个交代，而现在我找到的是什么不过是一个谎言。” “石像不就是最好的交代吗” “这话，你信吗” 霍魁长叹一口气，从烟盒里拿出最后一支烟叼上“萧老板，霍某能力有限，试不出您的深浅，但别以为一叶障目的伎俩就能糊弄掉所有事。藏得再深，我迟早也会把你挖个一干二净。” 白萧望着霍魁的侧脸。 夜幕下，他的脸庞有些难以看清，但脸上坚毅的线条被灯光勾勒出金边，高挺的鼻梁，细碎的胡渣，双唇萦绕着散不去的迷离烟火仿佛是深沉夜色下唯一的光点，不死不灭。 “我这样子，你觉得很好笑吧。” “不，不是好笑，只是让我想到了一个人，”白箫轻轻勾着嘴角，就着瓶口喝了口酒， “霍队长，我欣赏你的为人作风，但有些事情实在不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还是就此打住吧。” “呵，萧老板今天是来劝降的吗” “你要是能这么轻易的放弃，那也不会一个人坐在这喝闷酒了，”白萧起身，一口喝完了罐中酒，接着将罐子放进了一旁的垃圾箱，“我只是想奉劝你不要去做你力所不能及的事情，霍队长，那样的后果你承担不起，你母亲也承担不起。” “恐吓”霍魁低声笑笑，“我以为你的手段会更高明一点。” “只是劝告，”白萧说，“霍队长，我向您保证，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绝对不会让您为难，只请您千万不要插手。” 说罢，白萧轻轻在霍魁的肩上拍了一下“道不同，不相为谋。霍队长，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不要见怪。天气凉啦，早点回去休息吧。” 借着便一个人迎着夜幕独自离开了。 霍魁靠着椅背坐在河边，过了许久伸手拿起手边的茶，轻轻喝了一口。 秋天的夜晚，晚风吹得有些刺骨。手中的茶还是暖的，心却如同夜幕的黑暗，剪不明，化不开。 第二天，结案报告通过了，海山大学的失踪案也正式画上了句号。 一大队的办公室里，凝重的气氛始终散不开。 “蛇妖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尹芳将报告给了霍魁，“致命伤是子弹贯穿心脏，身上还有大量的撕裂伤和撞击伤，情况也一一对得上，但是有两点很奇怪。” “哪里奇怪”乔仁问。 霍魁看着报告“蛇妖的颈部有两处细小的锥形伤口，间距十三公分，深度达六公分齿印” “不能确定，伤口的腐烂程度太高了，无法判断造成伤口的工具和时间。除此之外”尹芳补充道，“这只蛇妖还中了毒，她身上的血液粘稠发黑，身体的腐烂程度很高，应该是受毒液影响造成的。” “能化验出毒液的成分吗”霍魁问。 “物证科的人还在尝试，不过可能性不大，”尹芳说，“毒液不仅侵蚀了她的身子，一部分大脑神经也受到了损伤，对她下手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蛇妖的身份查清楚了吗”晏小幽问。 “查清楚了，”尹芳说，“严格来说，她并非蛇妖，而是水兽。” 尹芳走到晏小幽的电脑前，敲击的资料调出到显示屏上“她的本体是名叫化蛇。古书有记载，化蛇，水兽，人面豺身，有翼，蛇行，声音如叱呼。” “等等，”乔仁打断道，“化蛇身为一方镇水水兽，怎么成了这副德性” “只能怪对她下手的人太狠。”尹芳说。 “行，我知道了，”霍魁合上报告，叮嘱道，“这个案子已经结了，从现在起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切恢复正常。” “是。” 说完，霍魁带着报告推门离开刑侦队。 “诶，你说，霍队真就这么算啦” “谁知道呢。” 乔仁正说着，门外忽然进来一个小警察，手里还拿着一份案卷“霍队在吗周局转来的一个案子。” “霍队不在，给我吧。” 尹芳接过案卷，小警察又说“还有周局通知开会，传达上级精神，要求各部门负责人参加。” “行，我去吧，”乔仁从椅子上起来，拿着衣服搭在肩上，“做不完的工作，开不完的会，学不完的精神，加不完的班。哎，做人比作妖难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十九章 红衣舞 一 “我还以为过了万年人类能有多大能耐，倒头来也不过如此” 黑暗中，一个长发男人悠哉的靠在摇椅上，手边的圆桌上摆着一个小盘子，里面盛着切好的新鲜肉块，边上的高脚杯里盛着半满的暗红色液体，鼻息间除了令人窒息的恶臭外，还混杂着一丝血腥的余味。 “救救救我” “亲爱的，没人救得了你。” 男人邪魅一笑，伸手抓起脚边奄奄一息的女人，双眼迷离的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大腿，随后只听一声惨嚎，女子痉挛着昏了过去，而男人空荡荡的盘子里却多了一块鲜嫩的大餐。 “不过该说不说，人类倒是越来越会享受了。” “区区几天，你做人就上瘾了” “不是做人上瘾，只是对这种衣食不愁的日子上瘾，”男人嘴里咀嚼着肉块，伸出血色的舌尖舔舐着嘴唇，“两位大忙人怎么有空过来了，怕不是忘了这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我吧” “石像的案子已经结了，上面不会再调查你的行踪。” 长发男人笑笑，学着人类的模样用刀叉切割着肉块“挺效率的嘛。” 阴影中的二人无心寒暄，拿出一张照片摆在桌子上“这人你认识吗” “长得倒是白白净净，斯斯文文，”长发男人擦了擦嘴，拿起照片饶有兴致的看了看，“不知道他的肉味道如何。” “这么说，他跟你不是一伙的。” “怎么他做了什么好事吗” “论好事，谁也没你做得多，”两人一瞥两旁堆积如山的白骨，眉头一皱，“你出去过” “别那么大惊小怪，”长发男人不为所动，悠然的进食，“我总不能在这活活饿死吧。” “以前是怎么说的，”来者也不生气，伸手懒倦的挠了挠后颈，“你在这安心待着，别引火上身。” “放心，我只不过是需要一点新鲜空气，”长发男人放下刀叉，雪白的纸巾擦过嘴角，留下抹去不的鲜红，“还有新朋友。” “什么” 突然，从长发男人身后闪出一条满是倒刺的锁链，两人闪身避开，锁链却在空中一转身朝偏瘦的男人而去。 “大哥” “嘻嘻嘻” 黑暗中一声阴笑，寒风扫过，高大的男人单手撑地往身后一退，原本站着的地方瞬间被砸出一个大坑，坑上是一柄三爪狼牙挝。 “无聊。” 偏瘦的男人并不躲开，右手忽然化作了一只尖锐的利爪，直接钳住了飞来的锁链，而狼牙挝却已结结实实被踩在高大男人的脚下。 长发男人轻轻鼓掌，看着两人不由的一笑“身手不错。” “哼没想到你还有这种低级趣味。” 偏瘦的男人有些不解，别的不说，只论洞悉环境，自己不可能察觉不到两个大活人的存在，更不可能忽视这么简单的暗算。 还有，这人脸上的狞笑是怎么回事 忽然，阴暗的空间传来一阵铃声。 铃声不大，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散发着回音，只是这回音不过才响一声，耳边就已经满是这种低迷之音，好想这铃声并非来自外人，而是自己的大脑。 “这又是什么把戏。” “呵呵，我一直以为你的警觉性挺高的，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没察觉。” “什” 这时，男人才发觉自己已经没了力气，浑身上下，由骨到皮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寒，如同落入隆冬的冰窟之中却浑然不知。 男人瞪着长发男子，动一下嘴唇都是撕裂般的剧痛“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不过曾经的老熟人想跟你们打个招呼，”长发男人笑笑，拿起高脚杯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行了，都出来吧。” 铃声退去，两人的身子恢复正常，不留一丝不适的痕迹，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 接着，从阴影中出现了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一黑一白两个身披长袍，兜帽遮脸的人影，而这两人从出现开始就不曾发出过一丝动静，连呼吸的震动都感觉不到。 偏瘦的男人目光一闪，看着两人身下的长袍，随即明了来者的身份“没想到，地界还有志同道合的朋友。” 白袍人扛着狼牙挝低头不语，黑袍人将锁链缠在脖子上，声音尖锐戏谑的说“天界一毁，原以为主公的手下皆被屠杀殆尽，谁想你们二人还活着，真可谓天道已死，吾命不绝啊。” 偏瘦男人颓懒的一笑，双手插在兜里“有二位在，主公的遗忘不愁未能达成。”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白袍人飘悠悠的来了一句。 “什么意思”高大男人问。 “地界与人间分离已有万年，早有一套独立的行事作风，我俩要能随意行动岂用等到现在。” “呵呵，你们都曾是主公手下的悍将，没想到如今竟胆小成这般模样，”长发男人放下酒杯，一声委婉的哀叹，重新拿起照片把玩着，“要是我的记忆还在，区区几个凡人，几只妖怪，就算加上那条臭虫也奈何不了我” “这人有点眼熟啊。” 长发男人弯眉一挑“认识” “何止认识，”黑袍人看着照片，阴沉的笑声从兜帽下不断传来，“听说大人的记忆受损，恐怕得跟我们去一趟地界才行。” “怎么，刚才不还说地界有地界的规矩吗” “规矩自然是规矩，”白袍人说，“不过，也到了该推翻规矩的时候了，嘻嘻嘻” 傍晚，小尊山。 霍魁和乔仁两人下了警车，朝山上走去。 结案后过了一周，此时的小尊山十分寂静清幽，远远不像从前那般人声鼎沸。封山的指令依然没有解除，不仅如此，山下四周围上了严密的金属隔离网。唯一的入口还建了个简易岗亭，有专人二十四小时值守。 “领导，来这里干嘛周局没有批示我们可以重新开展小尊山的勘察工作吧” “明知故问，”霍魁扫了眼旁边的河道，“不想来，你现在就可以回去。” “来，我怎么会不想来，”乔仁笑笑，双手架在脑后，“自从石像的事之后，我还没来过这，正好看看这座山到底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 两人边走边说，转眼到了小尊山脚下。 霍魁想起上次进山的过程，自觉兜里掏出警官证备查。 还不等他掏完，看守的小警员已经拉开了警戒线，朝他标标准准的敬了个礼。 “霍队好” 和奎愣了一下，随后朝小警员点了点头，踩上石阶跟乔仁一起上了山。 小尊山上并没有多少人，其别的警员和勘察人员都被遣散了，除了山脚下轮流值班看守的警员，剩下的人手都是二大队的人。 但二大队跟他们一大队的人员架构差不多，若是以前来两个人都嫌太多，可现在，小尊山宛如禁地，他们大多根本无法靠近事发地，只能靠人楚队长亲力亲为。 走在山道上，霍魁时不时会回头看一眼乔仁。 “怎么了老回头看我干嘛”乔仁半开玩笑的说，“看上我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要对我们霍队负责” “你不开口，我还不会觉得你那么讨厌。”霍魁说了一句，转脸往山上走。 乔仁笑得有些抽抽“放心，我可不像他们那帮小崽子。就这座山，我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谁还拦得住我” 说是如此，可乔仁背后早已被冷汗打湿一片，胃里不住的在翻腾。 霍魁抬头看了眼半山腰，山道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皮外套，一身笔挺，带着宽厚的墨镜，半边脸埋在衣领中，肃穆安静的眺望远方，好像没看到霍魁他俩的出现。 “古副队。” “霍队，乔副队，”古耀一动不动站在石阶的正中间，拦着他俩的去路，“有事吗”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了吗”乔仁笑笑，两步走到古耀面前伸手搭在他肩上，“这不是看兄弟几个太辛苦了，专程过来慰问慰问。” “慰问就免了，”古耀不为所动，“同事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 “渍渍渍，你这话说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乔仁假惺惺的叹气，“怎么难不成你们在这山里挖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 “宝贝没有，”古耀摘下墨镜别在领口，双眼敏锐的一道寒光盯着乔仁，“新鲜的咸鱼有一条。” “哈哈哈，”乔任忍不住大笑，“嘴小口气倒挺大的，知道自不量力几个字怎么写吗” “看你就知道了。” “切，”乔仁双手环胸，言语上也不客气，“你这张鸟嘴倒挺能说的，只可惜再伶牙俐齿，我们队的队花还是看不上你。” “行了，来这不是让你们吵架的。”霍队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古耀收回视线，侧身让开了石阶“楚队就在上面。” “多谢。” 霍魁说完朝山道上走去，乔仁跟在后面，走到古耀身边时还不忘故意哼他一声。 古耀没理他，带上墨镜，原样笔直站在山道上。 霍魁很快到了当初发现石像的地方，乔仁却落后了一大截。 “你还好吧” 乔任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去，白得发青，嘴唇也暗得发紫。 “没事，就是没想到这是玩意儿还真这么厉害，”乔仁靠着树干，自嘲的摇了摇头，“不行了，我还是在这等你吧。” “恩，你注意点，别逞强。” “别管我，你快去吧。” 霍魁独自朝发现石像的地方走去，当初石像所给他的压迫感忽然涌上心头，每走一步，不适跟着不断加强，呼吸和心跳都开始混乱不受控制。 想不到，曾经平和的小尊山竟然变成了这般惊恐之地。 霍魁调节呼吸，定了定神，压迫感慢慢从心头上退下。抬头望去，不远处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正独自拿着铁锹一点一点在山壁空地深坑里挖掘着。 看见霍魁，男人停下手中的活，朝他点头“霍队。” “楚队，”霍魁草草扫了眼四周，“就你一个人” “恩，”楚靖扶了下镜框，“搭把手” 霍魁没说二话，捡起边上的一副手套，拿起铁锹，跳进坑里帮忙挖掘。 “多久了” “一周，”楚静说，“没人知道这山里还藏着什么东西，大型设备不敢用，只能手动挖。我的队员们一个个都不能靠近，至今也没什么进展。” “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楚靖说，“我倒希望能有点什么异常，总比现在一点头绪没有，两眼一摸黑的强。” “周局没少催吧。”霍魁问。 “还好，”楚靖笑笑，用手背摸了把额头上的薄汗，“多亏霍队找回石像，我这边的压力也松了些。” 石像被找回来的事全局都知道，但具体怎么回来的，除了他们一大队的人，其他人统统不知情。 霍魁没有接话，握着铁锹专心挖掘现场。 楚静扶着镜框，镜片后的双眼仔仔细细打量着霍魁“霍队长今天不是专程来帮楚某人的吧。” “工作上的事没什么帮不帮，”霍魁说，“我只是有些事想确认一下。” “周局知道吗”楚靖问。 霍魁没有回答，手中的铁锹插在地上，轻喘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之后缓缓抽了一口。 “霍队不要误会，”楚靖说，“这原本就是你的案子，霍队长想来，楚谋自然欢迎。但如果霍队长知道些什么，还希望务必告知一声。” “彼此彼此。” 霍魁叼着烟，一铲子下去突然碰到了一个坚硬无比的东西，铁锹的前端硬是被压出了一道豁口。 两人见势不对，放下铁锹，用手轻轻剥开了那一片土壤，土壤之下隐隐露出灰白色的岩质，颜色和小尊山遍地的石像如出一辙。 “又是石像”霍魁问。 “不太像。” 楚靖用铁锹扒开泥土想将那块岩质挖出来。然而不论他使用多大的力气，岩质死死的扒在地面上怎么都挖不动。 “让开，我试试。” 霍魁拿起铁锹，往岩质两边凹进去的挖了挖，想从下将它铲出来。 但不论两边挖得有多深，有多宽，最关键的那一锹始终铲不下去，好像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挡在了他们面前。 霍魁和楚靖两人对视一眼。 虽然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但过了一周，总算是挖出了一点线索。 “沿着两边挖吧，”楚靖提议，“把多余的泥土清开，看看这层岩质到底是什么。” “恩。” 两人正准备动手，霍魁口袋中的手机响了。 “喂，是我好，知道了，马上回去。” 霍魁挂了电话，摘下手套“来案子了。” “你去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有劳。” 说完，霍魁叼着烟，匆匆离开了小尊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二十章 红衣舞 二 “啊，好累啊。” 晚饭后，莫磊和应天宇两人悠闲的绕着临河走廊散步。 小尊山的施工没有结束，山下禁止入内的警示牌高高挂着，无人靠近，清幽荒凉，深秋时分的晚风吹过，凉意更胜以往。 小尊山下，市民广场和临河走廊依旧开放，只是出来散步遛狗的人少了许多，唯独热情似火的大妈们还盘踞在广场上跳广场舞。 “真的是，萧哥简直把我们当成卖苦力的一样，什么事都要我们干。” 莫磊不停的吐槽，对白萧的不满似乎永远说不完。 自从应天宇彻底住下以后，白萧找周围几个开店的老板们打听租了一间房子。房子就在书店的楼上，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条件还不错。两室一厅，带独立的厨房卫生间。一间屋子连着阳台，另一间房被房东改成了飘窗。 白箫相当满意这个飘窗的设计，所以选了这一间，连着阳台的那间就给了应天宇，不过他似乎原本就想选这间。 房子租了，相应的电器家具也不能少。 正因如此，他们俩难兄难弟来来回回往电器城家具店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买回来的东西大包小包拎不完。 白萧的电动车没了，他又没私家车，莫磊又舍不得花钱打的。 虽说这钱都是白萧出，但作为一个贫穷的学生党，一想到打的，他心里就会有一股莫名强烈的罪恶感。于是就看到两个愣头愣脑的青年人拎着大包小包在公交车和地铁上不断穿梭专程，除此之外打扫和清理工作也几乎是他们在做。 总之是无所不用其极，完全把他俩当成免费劳动力。 为此，莫磊还没少跟白萧抱怨，说现在网上购物和物流这么发达，干嘛不直接在网上买，免邮费，包安装包人工，轻松还省事。 白萧却坚持说网上购物太虚，只看一些图片，碰不到实物就是不放心，怕实物与图片不符，退货麻烦。 呵呵，他倒是放心了，自己和应天宇倒彻头彻尾累成了傻子。 莫磊甚至怀疑白萧是故意在整他们。 两人散步走了一路，莫磊就抱怨了一路。 应天宇在一旁听着，不点头也不吭声，像一个活生生的木头人。 那日，白萧被带走之后，应天宇的言行举止变得更内敛，脸上也总是没有表情，冷若冰霜。莫磊不在的时候，他跟白萧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但他倒也安稳的待在书店里帮忙，替白萧干了不少活儿，莫磊自然也对他放心了不少。 只是，应天宇多了一项固定行程。 每天晚上吃完饭，他会绕着临河走廊走一圈散步，不管是刮风下雨，雷打不动。 天气好，他会以人的形态在临河走廊边上走，若是下雨或是起风、无人的时候他就会悄然的潜入河中巡视一番然后悄无声息地返回书店。 当然这一切莫磊并不知道。 “你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用不着专程陪我出来一趟。” “没事，刚吃饱饭，我正好也出来消消食嘛。”莫磊笑笑说。 “你今晚又不回去吗” “嗯，不回去，”莫磊说，“反正现在房间也够，我偏要赖在这里。不耗他的水费电费我心头的恨亦难平。” “这么来来回回的跑不耽误上课” “不耽误，不耽误，”莫磊说，“上周课题做完了，这学期的课也都差不多了，现在是难得偷闲，店里有吃有喝有床有ifi还不用花钱，我回去干嘛。” 两人路过小尊山的入口大门，山上灯火通明，山下听不清任何施工的响声，偶尔闪动摇晃的阴影还分不清是人还是树，重新恢复营业怕是寥寥无期了。 应天宇抬头望着小尊山，山间的戾气一日比一日泄露严重，别说此刻山间已无虫鸟啼鸣，连摇曳的树枝叶影都在难以安定，风声鹤唳。 “哎，本来我还想带你去山上玩，现在是不可能了。” “你来过” “当然啊，以前没有封山的时候，晚上好多人来这散步。尤其是夏天，山里面不知道有多凉快，还没有蚊虫，甚至不少人晚上带草席来山上睡，不知道有多好。” 莫磊兴奋的指着山上“我告诉你啊，小尊山上有很多很奇特的东西哦。” “什么”应天宇问。 “石像啊，”莫磊说，“这座山上到处都是石像，也没人知道这些石像是什么时候做的，少说也有几百年了，不过好像也算不上文物，不然呐早就被偷光了。” “你说这山上到处都是石像” “对啊，”莫磊见四周无人，悄悄扒开一点栅栏网的缝隙，探头望了一会儿，在最近的一片树林下看到了一尊小小的石像，“喏，就是那个，漫山遍野都是。” 应天宇朝莫磊指着的方向看去。 树下，杂草绿叶遮挡之中确实能看见一尊灰白色的小石像。然而仔细看过去时，在那尊石像的周围还有不少相似的石像，完全不止莫磊指的那一尊。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明明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多” “哎，你怎么了” 莫磊看着应天宇的神情不对，问道。 “没什么，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应天宇头也不回的走了，莫磊不明所以的跟在后面，想不通这个傻大个又发什么神经。 为什么 为什么这里的石像竟然多出了这么多明明只有一点 应天宇百思不得其解，混乱的脑海里混浮现出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只要有他们陪着你，你就不会孤单了。” 说话的人应天宇已经记不起来了，记不起他的相貌，记不起他的名字，甚至记不起那人是男是女，包括与他有关的所有事统统都记不起来。 但一想起那个声音，他的心便会紧紧揪在一起，痛得像破开胸膛剜去心脏。 “哎呦，小伙子，走路看着点，好好的发什么呆呢” 应天宇回过神，发现自己正站在人群之中，周围是一群满脸疑惑的老头老太太。 “小伙子，你怎么啦，是不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啦” “没，没有，他应该是一时走神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莫磊挤进人群，尴尬地把应天宇拉了出来。 “哎，你没事吧，怎么走着走着就没影了。” “没事。”应天宇摇摇头，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你真没事”莫磊关心的看着他，“是不是风太大凉着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恩。” 这时，两人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聒噪的音乐，刚才的那些老头老太太两两组队抱在一起跟着音乐的节奏奇怪的来回踱步。 “他们是在干什么”应天宇问。 “跳舞啊。”莫磊说。 “他们的舞姿为什么那么奇怪” “那是交际舞，”莫磊说，“不光他们，那边的是在跳广场舞，还有那边是在练气功的。” 应天宇没有看其他的，而是一直盯着那些跳交际舞的人群。 老头搂着老太太的腰，老太太搭着老头的肩，两个人有节奏的一进一退，一进一退，又在音乐节拍婉转的一瞬转了一个圈，然后又恢复到原来的舞姿，回环往复，说不上来的感觉。 “人类的舞蹈都是这么奇怪吗” “还好吧，不算很奇怪吧，”莫磊皱了皱眉，只觉得奇怪的是应天宇，“交际舞可是八十年代的浪漫啊。我记得小时候在福利院那会儿，老师们偶尔也会跳交际舞，还带着我们一起跳。” “你也会”应天宇问。 “那当然，想当年我可是扫遍福利院无敌手，谁有我的舞跳得好，”莫磊插着腰，看着应天宇茫然的样子，忍不住开始显摆，“诶，要不要我教你啊” “教什么”应天宇问。 “教你跳舞啊。” “不了，我” “来嘛，保证很有趣的” 莫磊兴致起来了，拉着应天宇一路跑回了书店。 “呦，这么快就回来啦”白萧老样子窝在收银台后面看电视喝茶，“再晚点，你可就回不去了啊。” 莫磊没理白萧，拉着应天宇噔噔噔噔得往楼上跑，这动静跟拆房子差不多，随后又是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这俩人出去一趟，回来又要做啥妖呢” “你等我一下，”莫磊从抽屉里翻出了白萧的蓝牙音箱，接上手机，放起音乐，随后站在应天宇面前张开双臂，“好了，来吧。” “你要干嘛”应天宇问。 “教你跳舞啊，带你体验一下八十年代的浪漫，”莫磊刻意压低声线，装成老男人的嗓音，“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二十一章 红衣舞 三 “你要教我跳舞” “对啊，”莫磊说，“放心，很简单的，保准你一学就会。” 应天宇看着莫磊，半天没动，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莫磊积极得很，见应天宇不动，主动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来来来，我教你，保证很有意思的。” 应天宇不感兴趣，觉得无聊，但架不住莫磊的兴奋劲，点了下头。 “来，你先把手放我腰上。” “什么” “把手放我腰上。” 莫磊嫌应天宇太磨叽，直接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然后说“你听我的指挥啊，一会儿我喊一你就跟着我前进，喊二就后退。” “知道了。”应天宇说。 “好，那开始了，一二，一二，一二” 莫磊念着口令，在缓慢的音乐节拍下带着应天宇慢慢移动步伐。 莫磊发现应天宇学东西似乎特别快，不过几个八拍的功夫应天宇已经掌握了简单的舞步。 “很好，一二，一二，一二” 莫磊看在眼里，嘴里的口令跟着音乐的节拍不断加快，应天宇不仅跟得上，脚下的舞步也越发灵活轻快，好像是音乐跟不上他的节奏一样。 行啊，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真不是假的。 “一二，一二，一二注意了，现在要开始转圈了。” 说着，莫磊松开了搭在应天宇肩上的手，抓着他的另一只手举过头顶，然后穿过应天宇的手臂在胸前转了一圈，两人拉着手分开至最远处，随后莫磊又在音乐的节拍下转了一圈，重新回到他面前，伸手搭在他的肩上。 应天宇的手正好重新扶回他的腰上，音乐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完美无瑕。 “你很厉害嘛”莫磊笑笑看着应天宇，“第一次就跳得这么好。” 应天宇没说话，但脸上隐隐流露着笑意，似乎也很喜欢这种跳舞的感觉。 “那接下来我就不喊口令了，这回我们就跟着音乐的节拍跳，”莫磊恢复最开始的站姿，伸手放在应天宇面前，“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应天宇不解的看着莫磊。 “这是礼仪，”莫磊说，“当男士伸手邀请女士跳舞的时候就会说这句话，如果女士同意就会把手放在男士的手上，然后两人就开始跳舞。” “可我跳的不才是男步吗”应天宇问。 莫磊不是不想跳男步，只是应天宇比他高了不少，如果让他伸手搭自己的肩，感觉就像是他搂着一个孩子跳舞，别扭不说，还不像样。所以他才选择女步，可没想到自己没有说明还被应天宇看穿了。 “呃”莫磊有些尴尬了，“你，你怎么知道” “伸手扶腰的都是老头子。”应天宇说。 “好，好吧你这么说也没错。” “刚才那句话是不是也该我来说” “恩，恩，”莫磊支支吾吾的开口，“那，那就你说吧” 应天宇退后两步，微微弯下身子，眼睛微闭然后缓缓张开，伸出宽厚的掌心，明亮的双眸渐渐抬起，直视莫磊。 这一眼，仿佛接通了电流，莫磊觉得浑身酥麻不止，心头猛地一颤，脑子里瞬间蒙了。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莫磊看着应天宇，眼前冒着轻微的红光，待在原地一动没动。 应天宇等了一会儿，见莫磊没有反应，又说了一遍“莫磊，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恩喔，好，好啊。” 莫磊缓过神，尴尬的咳了两声，伸手放在应天宇的掌心。 随后，两人来到屋子正中间，莫磊搭着应天宇的肩，应天宇扶着他的腰，两人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开始拉起舞步。 音响中的音乐悠扬高雅，节奏时而缓慢时而婉转，时而灵动时而绵延。两人伴随着音乐的节奏轻点脚尖在木质地板上滑动着，身姿优雅，一点没有初学乍练的笨拙。 忽然音乐回转直下，莫磊牵着应天宇的手跟着节拍转了个圈，然而在一连串急促婉转的音符下莫磊一时忘乎所以，牵着应天宇的手不停转圈，意识在应天宇不断出现的脸庞中渐渐游离不定，直到音乐声停了他才缓过劲。而自己的眼前却不断冒着金星，闪闪发光，天旋地转。 应天宇没察觉到莫磊的晕眩，在接踵而至的音符到来之际，顺手将莫磊又甩了出去。 莫磊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扶着脑袋打晃，应天宇才察觉到他的头晕，可下一秒音乐的旋律响起，应天宇惯性的顺手把他拉了回来。 结果这一拉一推，莫磊更晕了，脑袋直接砸进应天宇的怀里，双脚又不受控制绊住了应天宇的脚，两人通的一声直接砸在了床上。 “嘶，啊我的腰啊” 莫磊结结实实的砸在床上，腰被膈到不说，脑袋还磕到了床板，痛得他不断哀嚎，可嚎了没两声却忽然笑了起来。 应天宇双手撑着床铺，脸对着莫磊的脸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怎么样跳舞好玩吧” “嗯，是挺有趣的。”应天宇说。 两人笑着笑着，忽然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异样。 两人靠的实在太近了，笑声相互传染，彼此温热的呼吸充斥在两人的鼻尖，很快一丝异样的气息在心头升起，说不清道不明，有些一丝着迷，尴尬和手足无措。 应天宇看着莫磊泛红的脸，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撑着身子起来，再把莫磊拉了起来，随后又分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莫磊摸着头，尴尬的避开看着应天宇的眼神“你，你第一次跳，跳得挺好的。” “恩，”应天宇说，“你跳得好，教起来简单，容易学。” 莫磊一被夸，脸上更红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跳得也不好，你要是感兴趣，有空的话我可以让我学长教你。” “他也会交际舞”应天宇问。 “他是我们学校舞蹈社的社长，专业跳国标的。” “国标又是什么”应天宇问。 “呃，就是更高大上的交际舞，”莫磊也不是很懂，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比我厉害就对了。” “莫磊，下来收拾一下，准备关门了” 楼下突然传来了白萧的声音。 “来了” 莫磊朝木门做了个鬼脸，然后看着应天宇“诶，对了，下周正好我学长正好要去外地比赛，我这有两张门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外地”应天宇问，“去哪” “南滨城。” “南滨城” 霍魁看着手里的资料不由得皱起眉头。 “对，是南滨城。” 市局会议室里，周火峰坐在会议桌前，说“下周南滨城举办全国大学生国际标准交际舞大赛，这是一项国家级的赛事，安保工作由南滨城市局负责，全国各地市都收到了命令，要求抽警力过去支援。霍魁，这任务就交给你了。” 乔仁吊儿郎当的架着腿，面前的文件碰都不碰一下。 周火峰只是一个凡人，他们这些非人类向来对他向来没什么好感，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若不是看在霍魁的面子上，连这会议他们都不会来参加。 “区区的安保任务用不着派我们去吧” “先看眼你们手上的资料再说吧。” 他们面前的文件有厚厚的一沓，里面的内容无非是安保的时间场地工作安排，可翻到后面却是一份棕色封皮的案卷，翻开第一页就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卧槽死人” “咳” 周火峰低声咳了一下，乔仁却装作没听见，继续瞎咋呼“这突然一下子，胆都快被吓破了。” 周火峰阴着脸“这么小的胆子还当什么警察，乘早另谋高就吧。” “切，你以为老子想干啊。”乔仁小声逼逼。 霍魁瞪了他一眼“闭嘴。” 乔仁翻了个白眼，烂泥似的躺在椅子上。 案卷中死者一共五人，年纪相仿，大致在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有男有女，相貌衣着各不相同，唯独他们的脖子上都有一圈紫黑色的勒痕。 “上吊”尹芳翻到后面的验尸报告，“死因是颈部压迫造成的机械性窒息，凶器为死者颈部的绳索，初步判断是自杀” 姜毅趴在桌子上，手撑着头，双眼迷离的打着哈欠“选择自杀的人大多是因为遭受重大打击或者意外，对生活失去希望，沮丧，失落，痛苦，乏味，觉得人生了无牵挂，活着没有意义，才选择这条不归路。但照片上的这些人年纪轻轻，衣着干净整齐，有些还价格不菲，对周围人员的调查材料中也没有反应自杀的迹象，想必事有蹊跷。” “真要是自杀，这案卷就不会出现在这了，”乔仁扬眉一笑，随手合上案卷，“说吧，这背后应该有什么其他联系吧” 霍魁在桌下踢了乔仁一脚“不许胡说。” 乔仁憋着嘴，索性刷着手机不啃声了。 “虽然验尸报告判定的是自杀，但案子既然跟安保任务放在一起，自然不是自杀这么简单。” 尹芳仔仔细细翻着案卷“死者一共五名，居住地都在南滨城生活，两名在校大学生，一名老师，还有两名自由业者等等，这是什么” “皮鞋” 霍魁把几名死者的脚部特写并排放在桌上。 死者的脚上都穿着黑色的皮鞋，款式不一，但从皮质上来看都特别薄，不像这个季节的装束。 “那不是皮鞋，是舞鞋。”一项沉默的姜凯突然来了一句。 “姜凯说的不错，”晏小幽端着笔记本，在网上找到了对应的鞋子品牌，点击放大，“虽然死者所穿的舞鞋品牌不一样，但都是国标舞的舞鞋没错” “国标舞”霍魁抬头看向周火峰，“周局，你的意思是这自杀案跟国标舞大赛有关” “几名死者生前都是国标舞的爱好者，其中一名学生正是国标舞大赛的参赛者，那名老师则是当地有名国标舞老师，此次大赛的初赛评委之一，”周火峰说，“所以这次的大赛你的任务不是会场的安保，而是配合当地公安查清自杀的真相，防止大赛有关的人员再次发生意外。” “是，周局。”霍魁说。 “恩，”周火峰拿起水杯，喝了口杯中的浓茶，“你的名字我已经报上去了，后天上午出发，到那边之后会有当地的负责人跟你联系，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说吧。” “好的。” 周火峰放下杯子，看着霍魁，指尖敲了敲桌子“这次的案件我没有插手余地，万一捅了娄子没人给你兜着，你自己掂量着办，散会。” “可以呀公费旅游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我身上” 离开会议室，乔仁这张破嘴又开始瞎逼逼。 “想去你可以去，”霍魁挪开乔仁挂着肩上的手，“我现在去给周局说一声，把这次机会给你。” “别别别，我还是免了吧。”乔仁挥了挥手，闲散摇头晃脑，“我不习惯跟陌生人睡一个屋。要是分到我房里的人会打呼，我可不保证晚上不会把他摁在水里淹死。” “霍队，这次就你一个人去吗”尹芳问。 “放心，我会注意安全。” 回到队里，霍魁把案卷资料放进自己的包里，吩咐其他人“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们做好手里的工作，尤其是你乔仁，每次我一不在偷懒耍滑带头的就是你。” “天地良心啊，我什么时候偷过懒，”乔仁溜到晏小幽的电脑前，从他抽屉缝里夹了一块牛肉干塞进自己嘴里，“我明明是最操心操力的人。” “你是操得那点心都在想怎么偷光我的零食吧”晏小幽拿着文件夹狠狠敲了他一下，“又不是没工资，想吃自己买去” 乔仁厚着脸皮还在笑“诶，怎么跟上司说话呢” 晏小幽白了他一眼，回头看着霍魁“头，你放心去吧，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这条咸鱼偷懒的罪证会整整齐齐摆在你的桌上。” “哎哎哎，说什么呢，信不信老子把你拖进水里，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看不见明天早上的太阳。” “明天多云，本来就看不见太阳。” 乔仁抬手一巴掌拍在晏小幽的脑袋上“渍，就你话多。” “行了，时间不早了，该下班的下班，该值班的值班。总之，我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的时候就得什么样，队里少了东西坏了东西，你们就等着挨个扣工资吧。” “是” 几个人敷衍了事的应了声，脸上却个顶个笑得合不拢嘴，飞快的收拾东西一溜烟跑了。 “霍队，等一下。” 临走前，尹芳叫住了霍魁。 “还有什么事吗” 尹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给了霍魁:“下午你不在，交警队的人来过了这个是他们给你的。” “哦，谢谢。”霍魁没看，直接把塑料袋塞进包里。 “霍队，你” “我心里有数，”霍魁看着尹芳微微一笑，“我离开这段时间，多照应着点，有什么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好的，你放心去吧，我会看着的。” “恩，辛苦了。” 说完，霍魁拎着包离开了办公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二十二章 红衣舞 四 “萧哥，我先走了。” 莫磊背上包，急急忙忙往外走。 “这个点你去哪呀，外卖马上到了。” “不吃啦，我先回学校了。” 白萧望着莫磊已经离开的身影，手机上显示骑手已经到附近了“急着干嘛啊，他今天不是没课吗” “回去收拾东西，”应天宇把看完的几本书放回书架上，“下周他要去南滨城，明天的火车。” “南滨城，他跑到那儿去干嘛” “看比赛。”应天宇说。 “舞蹈比赛是吧”白萧放下手机，似笑非笑的看着应天宇。 “你怎么知道” “我在楼下都听到啦”白萧说，“那么大的音乐声，还有来回咚咚咚踩地板的声音，不知道的以为你俩打算把我这房子拆了。” 应天宇没啃声，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外卖放在桌上。 “不过他不还是学生吗哪来的长假” “他学长帮他弄到了一张假条。”应天宇说。 “哦，我都忘了他是个小人精，”白萧点点头，把原本莫磊那份外卖也给了应天宇，“那我猜他是不是还请你一起去呀” 应天宇拿着筷子，正准备开动，听了白萧的话，顿时皱着眉眼神冷冷的盯着他。 “放心，我才不会那么没品，趴在门外偷听你俩说话，”白萧打开盖子，喝了口汤，“用膝盖想都能想到了，那小子对你这么上心，有什么好东西自然不会忘了你。怎么样，你要不要也出去转转。” 应天宇没有回话，眼神望着窗外的小尊山，随后埋头吃外卖。 “想去就去吧，小尊山这边我替你看着，出不了事儿的。”白萧说，“万一有事，你恢复真身飞回来也不是赶不及。” 说着，白萧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身份证摆在应天宇面前“这个给你，有了它，从今以后你就是有名有姓有户口的人类了。” 应天宇扫了眼身份证，上面除了他的照片和名字，其他都是瞎编的。 “一张小卡片能证明什么” “能证明事多的去了，”白萧一边吃着外卖一边说，“这年头啊，你爹妈都不能证明你是你，只有这张小卡片才能证明。诶，你可千万收好了，凭空办一张这玩意儿不是简单的事。以后出门都要随身带。” 应天宇已经吃完了一盒，打开莫磊的那碗接着吃“知道了。” 白萧见应天宇漫不经心的样子，只好继续叮嘱他“以前是手机钱包钥匙身份证这四样都不能落。现在虽然大部分功能都被这么小小的一抬手机代替了，但身份证和钥匙可绝对少不了，否则在人间寸步难行。记住了吗” 应天宇没有做声，收好身份证放心裤兜里。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车笛。 白萧和应天宇同时望向窗外，发出声音的并不是汽车，是一辆停在他店门口的电动车，车上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霍魁。 “他怎么来了” 应天宇警觉的盯着正在锁车的霍魁“他又是来找你麻烦的” “应该不是吧，”白萧眨了眨眼，起身收好吃完的外卖盒子，“你吃你的，我出去看看。” 霍魁下了车，拍了拍车坐垫，摘下头盔挂在后视镜上，正要从篮筐里拿出自己的手提包，却忽然觉得有东西朝自己袭来。 霍魁二话不说伸手一接，落在手中的是瓶矿泉水。 “什么风把霍队长吹到我这儿来了” 霍魁看着手里的瓶子，若有所思的颠了颠，回头看着白萧“我是来物归原主的。” “物归原主” 白萧这才看着他身旁那辆电动车。 电动车是崭新的，无论款式还是颜色都跟自己那辆一模一样，电动车的车尾挂着的车牌也正是自己名下登记的那个。只是自己的那辆早已经碎成一地残渣，根本不存在物归原主这一说。 “霍队长是什么意思”白萧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霍魁把水扔回给白萧，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然后从车篮里拿回自己的手提包，“电动车还你了，这下我们两清了。” 上次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还是没用，这个霍魁有点意思啊。 “霍队长是想告诉我不会就此罢休吗”白萧接住水瓶，叹了口气，“您不怕引火上身” 霍魁抽着烟，淡然的看着白萧“就像萧老板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霍某有霍某的职责，一天不查出个水落石出，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霍魁擦着白萧的肩膀，伸手把车钥匙放在他手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白萧望着霍魁离开的背影，扬起唇角笑了。 在人间少说待了万年之久，如此耿直爽快之人实在难得少见。 只希望这份耿直别害了他的性命才好啊。 白萧收好钥匙，看着霍魁送来的电动车，伸手在坐垫上拍了拍，脸上不由得挂着笑容。 没了出行工具正愁不方便，这及时雨倒来的真准时。 白萧取下后视镜上的头盔放回后备箱，无意间发现车篮里有一张照片。 白萧好奇的拿起照片看了一眼。 照片上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双目紧闭，脸色发白，毫无生气，看不出一丝痛苦，平静躺在地上如同安然睡去一般，只是脖子上有一道紫黑色勒痕，估计已是消香玉陨了。 看来她死的时候应该没感觉到痛苦吧。 白萧看着照片，想必是霍魁遗留下来的东西，只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白萧回头想叫住霍魁，但他已经走远了，街道上看不清他的身影。 还是，等他回来拿吧。 白萧低头再次看着照片，不对劲的感觉越发强烈，心里不由的染上了一层阴霾。 晚饭后，应天宇一如往常的出门了。 白萧坐在店里，关了门合上窗帘，独自坐在桌前点上一支蜡烛，随后从一个老旧的铁皮盒子里夹出一小块三角形的香料，点上，放在一个铜制的小香炉中。 小香料块很快燃烧殆尽，消散的烟气却经久不散的萦绕在整间书店之内，越来越浓密，转眼已化作一片迷雾将眼前的一切慢慢吞噬其中，伸手不见五指，连窗外路灯透进来的光线也无法逃脱，四下沉入一片昏暗。 接着，迷雾中传来一串清脆的铃声，清幽空灵，铃声中隐隐伴着阵阵阴风呼啸，似低声细语，又似异兽悲鸣，绵绵不断，徘徊不散。 忽然，迷雾中回荡铃声越来越小，阴风逐渐停息，迷雾深处传来了一阵咣啷咣啷的金属拖拽声，沉重如哀鸣，好似从深渊中爬出来的干瘦恶鬼，拖着厚重的枷锁执拗又无里在深渊下挣扎。 白萧不为所动的注视着一切，耳边“咣啷咣啷”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散不尽的迷雾中渐渐浮现出两个身影。 一个身着黑袍，另一个则身着白袍，寒气逼人，却又无声无息。 两人看着白萧，弯着身子低头作揖，声音低沉缓慢，如同催眠一般“大人有何吩咐” 白萧拉着脸，厌烦的挥了挥手，身旁的迷雾顷刻间散去“行啦行啦，别大人小人的，这种客套话不是你俩的作风。” “嘿嘿嘿” 两人笑得有些恶趣味，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面容。 黑袍的面似焦炭，宽眉高额，鼻梁高挺，一脸煞气；白袍的面如白霜，嘴唇却红如鲜血，眉清目秀，看着有几分孱弱。 两人的长相都不错，只是在这异样的肤色衬托下显得格外渗人。白萧若不是对着俩人的模样早已习惯，恐怕得膈应得三天吃不下饭。 “黑无常，白无常，你们俩下次出来见人的时候能带个口罩吗” “我们不跟活人打交道。”黑无常一本正经的说。 “反正活人见了我们也得变死人，喝了孟娘的汤转世投了胎也记不得我们的模样，也没必要带口罩。”白无常说。 “行行行，你们牛逼。”白萧无言以对，转口问道，“刚才你们唱得是哪一出啊” “这不是孟娘特意吩咐的嘛，”白无常叹了口气，呼出来的全是冰霜，“她让我俩平时的言行注意点，否则影响大人在地界的声望。” “我知道我在地界的声望不怎么样。”白萧有些无奈。 “是非常不怎么样，”黑无常说，“现在地界大事小情尽数由孟娘在处理，你总待在人间不回地界，地界的那些人不知道在背后说了你多少坏话。甚至话说” 白无常打断了黑无常的话“行了，别说了。” “说吧，再难听的话我也不是没听过。” “都说你在人间待久了，染上了凡尘俗气，都快成了孟娘在人间养的小白脸。” “这么说来我还是很年轻的嘛。” “哎哎哎，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白无常敲了敲桌子，一脸嫌弃的表情能把空气中的水分都凝成冰渣，“都是万岁的老人啦，别总这么不知廉耻” “嫉妒就直说，别这么口不对心，”白萧没皮没脸的笑笑，“实在要羡慕的话，我可以给你俩介绍个整容医生，保证你们满意。” “得了吧，估计人家还没对我俩动手术，我俩就先得领着他回地界投胎，”黑无常说，“大人有话直说，这次要让我兄弟俩干什么苦差事” “放心放心，这次只是一件小事。” “哈哈，鬼才信你的话，”白无常说，“上次你也说是小事，结果让我俩拖着那么大一块无相石跑到人公安局里面去。真不知道你是浑身是胆，还是一颗胆都没长，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要是那人不上当怎么办要我说直接把那人带走得了，省得弄巧成拙毁了地界万年的安稳” “好啦好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话痨，”白萧摆摆手，“哪有那么严重，现在这事不是了了吗，你们那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去吧。” “放肚子里”黑无常说，“依大人的尿性，我俩就算把心放进十二指肠里打个结拴好，都得让大人您折腾得重新吐出来。” “噗嗤，哈哈哈，你俩副业是说相声的吧” 白萧狂笑了好一阵，才在黑白无常一脸妈的智障的凝视下停了下来“好了好了，说正事，这次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帮忙看看这女孩是什么时候死的。” “让我看看。” 白无常接过照片，原本色彩鲜明的照片瞬间变成了一片雪白，白无常的原本漆黑的瞳孔此时也只剩下了眼白。 “死亡时间是四天前，晚上十点三十分二十一秒。” “死因呢”白萧问。 白无常翻着眼白，过了好一会儿眼珠才恢复正常，放下照片说“机械性窒息。” 白萧拿起照片，照片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果然如此” “但是，这女孩死之前魂魄就已经离开了肉身。” “那她的魂魄呢”白萧问。 “没有记录，”白无常摇了摇头，“这个女孩没有去地界报道。” “没人去接吗”白萧问。 黑无常此时说“寿终正寝的人，死亡时自然会归入地界报道，先过奈何桥，然后喝孟娘熬制的茶汤，在三生石前看过因果功过，最后投胎转世。我们引渡者的职责是接枉死之人会地界，以免死者怨气不散，扰乱人间秩序。” 白无常接着说“按照常理来说，这个女孩如果是枉死，引渡者不可能漏掉。除非她的魂魄被困在了什么地方，我们找不到的话自然就无法回到地界转世投胎。” “可以查到是何人所为吗” “查不出来，”黑无常说，“地界虽有规定不得与人间来往过密，更不得引人间活物进地界，但知晓地界者繁多，拘人魂魄也非难事。如果见到死者肉身，大人也许能分辨出些蛛丝马迹。” 白萧想了想，问“那个女孩的死亡地点在哪里” “你想干嘛”白无常警觉的盯着白萧，“孟娘三令五申交代过，你不能在随意插手人间的事。” “哎呀，别那么死板嘛，”白萧眯着眼睛笑笑，“我这也是为了那个女孩着想，为了地界着想啊。” “不行。”白无常说。 “真的不行”白萧还不放弃。 “真的不行。”黑无常说。 “哎，不行就算了，”白萧靠着椅背，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是，那属下告辞了。” 黑白无常起身作揖，转身回到迷雾中。 转眼，迷雾消散，店里重新灯火通明，只是桌上的蜡烛已经燃烧殆尽了。 死前魂魄就已经离开肉身了吗 白萧皱了皱眉，手指拿着照片，照片的一角轻轻磕着桌子，脑子里忽然出现了霍魁的身影。 “看来，有必要跑了一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二十三章 红衣舞 五 “开往南滨市的动车马上就要发车了，请要上车的旅客请抓紧时间上车，送亲友的同志请站在黄色安全线以外，动车马上就要发车了，请各位乘客注意安全” 霍魁坐在位置上，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条微信 “霍队，刚才发给你南滨城联系员的电话收到了吗” “收到了，”霍魁回复，“我已经联系过了。我不在的几天你多操点心，尤其是乔仁那小子，让他言行上收敛点，别动不动跟周局犯冲。” “知道了，你放心。” “不好意思，我的座位在里面。” “哦。” 霍魁挪过身子，让旁边的旅客入座，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闭目养神。 从警这么多年，经手的案子无数，出差更是家常便饭，只是这次他离开的特别不安心。 自从石像的案子一出，自己这颗心就一直悬着，没有踏实过。现在石像是找回来了，跟自己在山上看到的也却无二致，可心里还是有种异样的违和感，总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白萧这个人深不见底，如果不是那晚现场的电动车牌，估计这会儿自己还在满城风雨的寻找石像的痕迹，说不定也不会查到白萧的头上，不会有后续的事。 石像背后的迷局有多深霍魁不敢妄下猜测，手上唯一的线索也只有白萧，可这条线应该怎么挖，霍魁一点头绪都没有。 “哎，白萧啊白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个普通的老百姓，霍队长有必要对我这么念念不忘吗” 恩 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霍魁一回头，看着身旁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你你怎么在这” “听见霍队长喊，我不就过来了嘛，”白萧轻笑着，手撑在小桌板上看着霍魁，“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来来来上上上快赶紧定住他，定住他” 市局刑侦一大队从早上开始就格外闹腾，站在走廊外都能听见乔副队长声嘶力竭的狂吼。 “快快快快，赶紧的，哎呀干的漂亮三杀诶，怎么黑屏” “乔副队，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 尹芳手里拎着显示屏的插头，一脸黑色的盯着乔仁。 “啊呀，别闹，打团呢，马上就赢了，快快快，干净给我插回去。” 尹芳把插头一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整理案卷“上班时间玩游戏你好意思吗就不怕霍队杀回来腌了你。” “怕什么，天高皇帝远，霍魁的车早出发了，”乔仁趴在桌子下面，风风火火的把插头插了回去，“他要是有能耐现在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我乔仁两个字以后就倒着写。” “行，你等着我这就给霍魁打电话。” 乔仁扔了个空奶盒，正中晏小幽的脑袋“闭嘴，有你啥事。” 尹芳冷着脸，把桌上一沓的案件扔在乔仁面前“这有打游戏的功夫，麻烦您看看这些案子吧，别回回都是霍队安排工作，你这个副队长也作用吧。” 乔仁看着屏幕上自家水晶被拆得稀巴烂，顿时蔫了，没精打采地开始翻案卷“是，大姐头。” 然而，整间办公室里包括乔仁在内，没一个在干正事。 晏小幽坐在他的电脑前抱着薯片，边吃边看电影，也是嗷嗷叫个不停。姜凯坐在角落里点着酒精灯擦拭着他那对吓死人的流星锤，姜毅更是盖着文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呼噜声一声比一声响，势要跟晏小幽拼个高下。 尹芳叹了口气，环顾着办公室，怎么看怎么觉得霍魁是对的。 临走还不到半个小时，这房间里一窝人通通心猿意马，都跟放了假似的。 难怪霍队走的时候还三令五申让自己多帮忙看这点，估计自己要再不管不顾，没两天他们这伙人连伪装都懒得弄，直接显出真身，以后这市局恐怕得成为街头巷尾的十大灵异场所之一了。 这时，尹芳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是霍魁过来的一张图片，发在他们大队的微信群里。 尹芳点开了一看，眼睛都快瞪下来了。 “诶，你怎么了，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了。” 乔仁见尹芳的眼神不对，凑过身子瞅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这一声把几个人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了。 晏小幽抱着薯片转过身，踩在椅子上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看群看群，”乔仁兴致勃勃的掏出手机，“有好戏看了。” 晏小幽一头雾水，舔了舔手指，打开微信“什么好戏卧槽，这不是白萧吗头发他的照片干嘛” 这时霍魁发来了一条语音“白萧在车上，就坐在我旁边。” “什么情况头不是去出差吗怎么白萧也在” “哈哈哈，卧槽真尼玛真刺激啊霍队这一路可有得受了” “不是，他怎么也在车上，”尹芳有些凌乱了，一时慌了手脚，“霍队不会有危险吧” 这么一说晏小幽也慌了“不，不会吧车上这么多人，霍队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不行，我跟过去看看” “诶诶诶，你着什么急啊，”乔仁拉住尹芳，“你在当然不会发生什么事，你不在可就不好说了。” “你什么意思”尹芳说，“霍队放心不下石像的案子，一直在背后悄悄调查白萧，现在白萧无故出现在车上，还不偏不倚坐在霍队身边，你让我怎么放心” “我还真不觉得霍队有危险，”乔仁说，“说不定因为这个案子白萧看上了我们霍队，这是去千里追夫，我们跟过去干嘛啊，指不定霍队出去回来一趟就脱单了呢” 话音刚落，乔仁突然察觉到一股杀气，下意识一闪身，他的桌子椅子连同电脑起被一颗尖锐的流星锤砸得粉碎。 “乔仁，你那咸鱼脑袋里都装了什么” “呦呦呦，怎么了，”乔仁嬉皮笑脸的看着姜凯，但如果遮上鼻子嘴巴，他双眼的眼神锋利的像把尖刀，“平时看你默不作声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关心起霍队了。” “我” 姜凯一世语塞，收回流星锤，有几分硬着头皮的话“霍队出差的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现在他的行踪泄露，而且白萧还是我们高度关注的对象，我觉得事有蹊跷。” “照你这么说，”乔仁收回目光，蹲下身子清理满地残渣，嘴里阴阳怪气的说，“还真是挺蹊跷的。” “我倒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趴在桌上睡觉的姜毅支起身，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开口，“虽然乔副队是在开玩笑，但白萧如果真的想害霍队，那他不可能让霍队发现，更不会给霍队机会联系我们。” “可是大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姜毅直白的打断姜凯话，不让他说下去，“有白萧在，说不定霍队更安全。” “我觉得也是，”晏小幽说，“白萧那人不是泛泛之辈，就算知道头一直在调查他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头的面前，也许是有别的什么事” “你这么说”尹芳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着桌上的文件，“跟南滨城的案子有关吗” 霍魁躲在车厢的卫生间里，坐在马桶上心里烦躁的不行。 什么情况 为什么白萧也会出现在车上 更巧的是，他竟然坐在自己旁边，还听到了刚才自己说的话 尴尬，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这时，乔仁私发来了一条语音“霍队，恭喜恭喜啊” “什么”霍魁回。 “恭喜您脱单有望啊” 霍魁满脸横线，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发了张串烧咸鱼的表情包。 乔仁回了个娇羞的表情，然后是文字信息“你打算怎么办需要派人支援吗” “不了，”霍魁说，“我暂时还不确定他的目的是什么，先观望一下。南滨城现在高度戒严，能人异士不必多说，白萧要真有什么异动作不愁没人支援。” “了解” 霍魁心里其实也没数。 白萧是去南滨城没错，可偏偏是这个时候实在蹊跷。 还是说这次的案子跟他又有什么联系 霍魁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必须回去了。 收好手机，手机却又震了一下。 还是乔仁。 “霍队，关于白萧给你个建议要不要听” “说。” “我觉得吧，无论巧合也好，故意也好，这个白萧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应该说明他有信心我们查不到他的底。我估计用寻常手段对白萧也不一定有用，不如用点非常手段试试” “什么手段” 信息刚发出去，火车开进了一个隧道，信号的图标变成了一个无情的叉叉。 霍魁等了半天，迟迟没收到消息，于是拉开门准备回座位上接着等。 一开门，手机像是故意的传来了一声震动。 霍魁打开手机，上面只有三个字美男计。 乔仁，亏你小子想得出来 霍魁恶狠狠的咬着牙，一出门，动车一颠簸，腰间狠狠被贩售零食的小推车撞了一下，顿时把他撞趴下了。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霍魁扶着腰，咬牙切齿撑在地上。 乔仁，等老子回去把你做成咸鱼干 服务员见霍魁半天半天撑在地上没起来，有些慌了“先生，您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扶您起来” “没事，我没事。” 霍魁咬着牙，扶着门框起身却摸到了一只胳膊。 那只胳膊穿过他的腋下，把他架在自己肩上扶了起来。 “霍队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霍魁有些慌张的把手机息了屏，收回口袋，“刚才没站稳，不小心摔了一跤。” “哦，看你这样子摔得不轻，我扶您回座位上休息吧。” “好。” “来，慢点，”白萧扶着霍魁入了座，问，“霍队长一个人出门是去出差吗” “对，”霍魁问，“萧老板呢” “我”白萧笑笑，“我去见一个老朋友。” “哦。” 霍魁应了一声，没有多问，扶着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从九河城出发，经历了四个小时的车程，到达南滨城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啊呀，终于到了，这一路坐得我是腰酸背疼。” 莫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一回头，出站口里里外外黑压压一片都是人。 “我的天，怎么这么多人呐不会都是为了来看比赛的吧” “对啊，”莫磊身后，一个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男生推在行李箱说，“参赛者来自全国各地，包括学校的带队老师，学生家长，更不用说南滨城本身就是旅游城市，来着的人本来就多。” “学长呢你父母没来吗”莫磊问。 “没有，他们在国外，这次来不了了。莎莎的爸妈应该回来吧” 男生身旁一个身材姣好的长发女生说“恩，他们坐明天的飞机过来，要下午才到。” 出站口外人声鼎沸，而一个嘹亮的喇叭声却压过了一切“请国标舞大赛的参赛者及带队老师往这边集合办理签到手续请国标舞大赛的参赛者及带队老师往这边集合办理签到手续” “好了好了，叶诚，黄梦莎，我们赶紧过去登记。莫磊，你跟你朋友怎么安排啊”带队老师问。 “我订好了宾馆，跟他先过去，晚点等你们办好了再联系吧。” “好，那晚点再联系了。” 叶诚跟莫磊他们道了别，帮黄梦莎拎着行李，黄梦莎红着脸点了点头。 莫磊看着离开的两人，带着一股酸劲对身旁的应天宇说“唉，看看人家郎才女貌的，真般配啊。” “他们俩是情侣吗”应天宇问。 “是吧，”莫磊说，“你想啊，学校里都说他们是一对，又是舞蹈搭档，在一起天经地义吧。” “在一起才能是搭档吗”应天宇问。 “应该吧，我也没见叶诚跟别的女生接触过，”莫磊叹了口气，“哎，羡慕啊，我啥时候也能找到我的另一半呢。算了，不想了不想了，走，我们先去宾馆吧。” “恩。”应天宇点点头，跟着莫磊。 “对了，听说南滨城有好多好吃的，我特地在网上查了，我看看啊，要不我们先去” 出站口的另一侧，霍魁刚从里面出来手机就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您好，是霍队吗” “是，我是霍魁，您是哪位” 这时，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朝霍魁挥了挥手，跟周围的人磕磕碰碰的走了过来“您好您好我是南滨城市局的楚辛，您叫我小楚就好。这位也是” “不，我不是，”白萧笑笑，说，“既然霍队长公务在身，那我就先告辞了，有缘再见。” 见白萧走远了，楚辛问“霍队，那人是谁啊” “一个熟人，”霍魁叹了口气，说，“我们也走吧。” “好，霍队这边。” 楚辛带着霍魁往停车场走，殷勤的说“霍队，我先送您去宾馆登记，不过之后可能就得麻烦您自己去局里报道了” “出什么事了吗”霍魁问。 楚辛有些尴尬的抠了抠耳根“上午接到的消息，又有一个人上吊自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二十四章 红衣舞 六 南滨城十字路大街位于老城区，在新城区开发以前是市里最热闹最繁杂的地段，医院、学校、菜场、居民区混杂在一起，居住条件不错但交通不便，一辆小轿车都有可能使得整条路拥堵不堪，是个老大难问题。 十字路大街往北，一个老式居民区里塞满了密密麻麻的警车，原本休闲用的小广场四周拉着黄色的警戒线，周围围满了议论纷纷的居民，无数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紧张的忙碌着。 楚辛好不容易在一栋居民楼后面找到了空位停车，然后带着霍魁去了现场。 “不好意思，让让，让让。” “小楚，你怎么来了不是吩咐你去车站接过来帮忙的同志吗” “接到了，”楚辛说，“不过，霍队长想过来看看现场，于是我就” “你好，霍魁，九河城市局刑侦大队大队长，”霍魁礼貌的伸出手自我介绍，“能进现场看看吗” 那人一听霍魁的来历，拉开了警戒线，放两人通行“霍队请便，不过不要耽误太长时间，下午三点市局要召开统一的动员会，您务必到场才行。” “好，我知道了。” “来，霍队，这边走。” 楚辛找现场勘查的工作人员要来了手套递给霍魁，自己也带上一副。 案发现场位于小区中心的小广场，上吊的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生，他脖子上的绳索还未取下，整个人平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花纹绚丽，大块大块的色彩混杂在一起有些晃眼，黑色的破洞长裤，耳朵上打着耳钉，手上戴着两枚银质的戒指，看着不务正业倒也没有什么异常，唯独他脚上的那双黑色皮质舞蹈鞋实在太过扎眼。 “谁发现的死者”霍魁问。 “小区的环卫工人，”楚辛说，“早上九点多，交接班的环卫工人在清理广场边上的垃圾桶时发现一个男生吊死在树上，于是立刻报了警。” “九点”霍魁皱了皱眉，“你们这环卫工班上时间都这么晚吗” “是这样的，”楚辛介绍说，“早年城市规划的时候这一块的楼房建得很密，空地少，唯一的这个小广场四周还全是树。早晨第一班的环卫工是六点钟上班，但当时天色还很暗，加上这一带视野不好，而且绳索绑在树杈上，死者背靠着树干，从外面的道路上根本看不到树上还挂着一个人，所以就没注意到。等第二班的工人接班时，才看到树上挂了跟绳子，走近一看才发现有人上吊了。” 楚辛说的不假。 这一代的楼房之间确实挨得很紧，空间小，树冠茂密，枝干宽大，光线几乎透不进来，现在是下午两点多，感觉上却跟四五点差不多。 “死者的身份信息呢” “据周围居民反映，死者名叫朱林，二十六岁，单身，住在前面那栋五楼二单元，没有正经工作，平常在几家私人的舞蹈教室里帮忙。目前还在联系死者家属，让他们进一步核实死者身份。” 霍魁蹲下身子，仔细检查死者。 死者的衣物完好，身上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手指细长没有伤痕，指甲也很干净。脖子上的绳结朝外，打结的手法应该死者自己所为。 “绳子上有指纹吗”霍魁问。 “有，”楚辛说，“绳子上多处都采集到了指纹，初步比对就是死者的指纹没有错。” 霍魁皱着眉，伸手轻轻把死者脖子上的绳索往下拉了一点。然而，除了绳索所留下的痕迹外，再也找不到其他可疑的痕迹。 “之前几个上吊的死者也是这样吗” “是的”楚辛说，“自杀的案子我们每年都会遇上，处理过不少。但是，像这种上吊自杀的案件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碰到过了。” “这种情况在九河城也一样，”霍魁说，“虽然每年都会遇到一些自杀的案子，但在自杀的动机上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当时人无意寻死，只是被逼无奈下想通过自杀的途径获取一定的关注度，从而达到自己的诉求；另外一种则是一心求死，对人生的彻底无望，一心只想解脱。这两种自杀动机中又以坠楼服毒最为常见，上吊的实属少见。一来受现代城市条件限制，二来死亡过程漫长且极其痛苦，对死者而言也未必是种解脱。” 霍魁拿出手机对着尸体四周拍了几张照片，随后把手套交还给工作人员“走吧，该不多该去市局了。” “好。” 回到车上，楚辛一边发动车子调头，一边问“霍队，你觉得这男生真的是自杀吗” “现场地面很干净，死者的手上鞋上都有树皮的痕迹，绳索上的指纹也都是死者自己的，没有其他明显的致命伤或反抗伤，口中无异味，初步判断没有服毒的迹象，现场也不像还有其他人员的痕迹。可要说自杀”霍魁点上一支烟，打开一点车窗，“他死得太干净了。” “为什么这么说”楚辛问。 “你应该也看过电视，稍微靠谱一点的电视中，死者上吊死亡后会瞪眼睛吐舌头。但实际上，死者的眼部会充血，眼睛和舌头会明显的向外突出，颈部可能因上吊而折断，死后浑身僵硬，并出现失禁的情况，但这个死者没有。” 楚辛认真的听着，霍魁接着说“上吊自杀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死法，如果死者是自愿选择的，绳结也是他自己打好套在脖子上的，但是上吊时死亡不是瞬间产生，窒息感必然会引起死者的本能反应，他一定会尽力挣扎，指甲里会留下绳索的碎屑，甚至会因激烈的挣扎而导致指甲盖外翻流血，但是他的指甲和手指完好无伤，实在太干净了。” “这么说，霍队觉得是他杀” “不好说，”霍魁吸了口烟，“等进一步的实验报告结果出来再说吧。” “估计实验报告里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楚辛埋怨到，“这已经是第六个了，之前死者的验尸报告上都没有可疑的迹象，体内也检测不出药物的成分，虽然手上的证据指向死者是自杀的，但最关键的证据却没有。” “你是说遗书” “对啊，”楚辛说，“如果是自杀，死者在生前必定会留下一些死亡征兆，可能跟身边的人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可能在网上或者个人日记中写下遗言，甚至留下遗书。但这些在死者身上统统找不到。” “不然，你们局里的压力也不会这么大了。” “霍队，”楚辛从后视镜里看着霍魁，声音放低，问，“您觉得这事跟妖怪有关吗” 霍魁愁着眉，警觉的盯着楚辛。 楚辛呆了会儿，急忙愣头愣脑解释道“哦，哦，霍队不要担心，我所属的刑侦队也是专门负责奇异案件的。” 也是，上面应该不会派一个普通人来接自己。 “暂时不清楚，”霍魁说，“以往的妖怪吸食人类精血吞噬魂魄无一不是低调行事，隐匿尸体。若真是妖怪所为，那这么密集的杀人频率他不担心引火上身吗” “有没有可能他不得不这么做呢”楚辛问，“比如，为了提升修为之类的” “提升修为就好比我们日常训练，虽说有方法技巧，但最忌讳投机取巧，操之过急容易适得其反。以他这么频繁的频率，说是提升修为，倒更像是在捕食。”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不对，”楚辛想了好半天才开口，“假如我是妖怪，在明知道有人会调查的情况下，我一定会很小心的选择高风险人群作为下手目标，这样就算被害人失踪也不一定会有人报警。而且，我不会费心巴力的把现场布置的像自杀，万一有什么纰漏，查到自己头上，不反而误了大事吗” “不为提升修为，又不为捕食充饥，”霍魁抽了口眼，望着车窗外的络绎不绝的行人，心生不安，“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什么”楚靖问。 “为了报复，”霍魁说，“他想以这种方式造成轰动，引起社会恐慌，恰好又是在国家级赛事举办前夕，说不定就是冲我们来的。” 听到这，楚辛背后不由的冒出冷汗“啊不，不会吧”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霍魁说，“别怕，邪不胜正，南滨城现在调来了这么多人，不愁没有解决办法。” “说的也是。” 听霍魁这么说，楚辛的心里顿时安心了不少。 冲他们来的 刚才的一瞬，霍魁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昨天自己还给白萧一辆电动车，今天他就跟着来到了南滨城，难道他此行的目的真是冲自己来的 乔仁那家伙，说中了 不，不不，不会的，白萧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大老远的跑一趟。 “霍队，霍队。” “啊，怎么了” “没事，”楚辛悄悄指了指霍魁的裤子，“你的烟头掉身上了。” “操” 霍魁急忙拍掉烟头，还好裤子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不让就糗大了。 “霍队，要不您先靠会儿吧，离市局还有一段距离呢。” “没事，我刚才在想些事。” “案子的事吗”楚辛问。 “不，一点私事。 霍魁关上车窗，通过后视镜看着楚辛。 从言行举止上来看，楚辛从警时间应该不长，可霍魁却觉得他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楚辛也注意到了霍魁在观察他，几次偷瞄都能对上他的视线，车内气氛有些尴尬。 “呃霍队怎么了，是不是有东西落在刚才的地方了” “不，没有，”霍魁说，“我只是看你有些眼熟。” “啊，那是肯定的，”楚辛立刻笑了，“只要见过我哥的人，看着我觉得眼熟。” “你哥是谁” 楚辛说“他叫楚靖，也是九河城刑侦大队的队长。” “你是楚靖的弟弟” “对啊，”楚辛有些腼腆的笑笑，不好意思地说，“一开始我听说九河城会派刑侦队的队长来，我还以为来的会是我哥，没想到是霍队。” “原来如此，”霍魁点点头，“你哥手里还有别的案子，暂时脱不开身。” “嗯，我知道，”楚辛说，“入警前，我从我哥那儿听过您不少英勇事迹，没想到还真有机会能见着您本人。” “哪有什么英勇事迹，别听楚靖瞎说。” “有，真的，”楚辛见霍魁不信，忙说，“我哥特别欣赏你，总说你能力强，办事认真又负责。我哥在电话里还特地交代我照顾好您，让我有机会多跟您学一点东西长长见识。” 楚静，这家伙真这么说过吗 两人虽同属市局的刑侦队长，但彼此碰面的机会不多。除了统一的开会时间，其他时候基本都在跑外勤出差，见得少，更是没说过几句话。 楚靖怎么会这么关注自己 “霍队，我们到了。” “哦，好，走吧。” “好，我知道了，嗯，晚点见。” 莫磊挂了电话，抱着手机趴在房间的大床上打滚。 “你学长的电话” “嗯，”莫磊说，“学长刚刚把赛程表发过来了，你看看。” 应天宇坐在床边，莫磊直接爬到他腿上，把手机举给他看。 国标舞大赛分为两个项群摩登舞和拉丁舞。 摩登舞端庄典雅，讲究绅士风度，曲调大多抒情优美，旋律感强，服饰雍容华贵，多以正装礼服为主。 拉丁舞步法灵活多变，舞姿妩媚潇洒，婀娜多姿，风格生动活泼，热情奔放。曲调缠绵浪漫，活泼热烈，节奏感强，着装浪漫洒脱。 叶诚所参加的是摩登舞的比赛，也就是莫磊和应天宇跳的那种。 比赛为期七天，赛制分为初赛，复赛，半决赛和决赛，以及最后的国际交流赛。正式的比赛时间从后天开始，赛程密密麻麻安排的非常紧凑。 “他们那边还在办理登记入住，晚一点等他们来电话了我们就出去跟他们汇合。” “明天呢”应天宇问。 “明天上午他们要去熟悉场地流程，熟悉完之后我们就可以好好在外面玩一玩了。”莫磊说兴奋的望着窗外，巴不得现在就出去玩。 应天宇却不像他那么放心。 从来到这座城市的那一刻起，应天宇察觉到了隐藏在城市繁华下的骚动。 街边随处都是巡逻的警车，户外大屏幕的新闻上通篇在报导这次比赛的规模和各项筹备工作，播放比赛宣传片，但街头巷尾，大家评头论足的却并非此次的比赛，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流露着一些惶恐和不安。 这座城市出了什么事吗 市局大会议室里满座了人，南滨城市局局长坐在会议台上，底下密密麻麻从全国各地赶来支援的警察，有不少还是霍魁在各类警务培训中遇到过的熟人。 “比赛安保流程手册在座的各位应该人手一份了，赛期一共七天。这七天里要麻烦各兄弟单位的警官们多辛苦一下。具体的分工安排、交接班时间手册里都注明了，我就不在赘述了，各位警官们按照手册上的名字分组跟你们的负责人联系，至于没有名字的警官请暂时留一下。”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开始纷纷喧闹起来。 “一组的这边” “二组的这边” “机动组的这边” “” 很快分组完毕，其他警官跟着自己的小组负责人外出忙碌去了。留下的大约二十来号人，当中自然包括霍魁，楚辛也在。 局长下令关上了会议室的门，吩咐属下从拿出了一沓打印好的案卷逐一发给下面的警官们，正色道“各位留下来的，用意也不用多说了。最近发生的连续自杀案在座的应该有所耳闻，不仅如此，今天上午受害人数又增加了一位，事态严重，召集各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尽快查清这件案子，防止再有受害者出现。” “局长，据说这件案子跟大赛有关系是吗”底下有人发问。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局长说，“受害人当中一名是参赛者，一名是评委，其他死者还都从事舞蹈方面的工作或者爱好，所以上面很重视，要求即日查出真相，保证大赛顺利进行。”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二十五章 红衣舞 七 从市局出来将近下午五点。 天色渐暗，后高峰袭来，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闪烁着红色黄色的车灯，路边的车站和地铁口挤满了下班回家的学生和上班族，还有蒸汽腾腾的各种街边小摊。 在路上堵了许久，楚辛带着霍魁来到了登记入住的酒店。 此时正是饭点，酒店的前台接待处络绎不绝，全是背着大包小包拖着行李箱的年轻人。 “这些都是参赛者吗” “嗯，基本都是，”楚辛说，“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大赛特地将所有的参赛者们放开安排在四间不同的酒店，每间酒店里都有伪装成普通客人的警察混在其中。当然，普通的客人也是有的，上面的意思是尽可能的装作没事发生一样，不想让其他人察觉，越自然化越好。” “原来如此。” 等大厅里所有的参赛者们办好入住手续了，霍魁才来到前台办理登记。 “你好，市局刑侦队的，之前已经定了房。”楚辛说。 “好，请稍等，”前台服务生翻查着预约记录，“您好，这边给您预定的是605号房，一个单间，请问哪位入住” “我。”霍魁说。 “好的，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 霍魁把身份证交给服务生，可她盯着电脑屏幕操作了半天也没办理成功“经理，605号房怎么不能办理入住啊” “我看看，”前台经理看了眼电脑，“605号房已经开出去了。” “不是刑侦队预留的房间，怎么给开出去了”楚辛埋怨到。 经理急忙朝霍魁楚辛二人点头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最近登记入住的客人实在太多了，是我们一时疏忽，工作上出了点失误，您稍等一下，马上给您调节一间房出来。” “经理，这还有个标间。”服务员突然说。 “就这间吧，”经理立刻说道，“不好意思，给您换到709号房，标间，价钱是一样的，您看怎么样” “行，就这间吧。” “好的，这就给您办理登记入住。” 霍魁正掏出银行卡准备付钱，一个服务生突然找到经理“经理，刚才不还有间房吗” “那间房已经开出去了，怎么了” “哦，”那个服务员窘迫的说，“刚收了一位客人的押金和房费，结果一眨眼的功夫房间就没了。” “再调过一间房嘛。” “没了，”服务员有些委屈的说，“最后一间了，总统套都满了，酒店已经没房了。” 经理叹了口气“知道了，我去跟客人说。” “这的生意这么好”霍魁问。 “现在全城都这样，”楚辛说，“我们这本来就是旅游城市，加上这次举办大赛，连一些小旅馆都住满了，供不应求嘛。” “这位客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的房间现在满了，实在调不出空房间，这押金和房费都退给您，对您造成的不便实在抱歉。” “哦，这样啊，好吧，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看。” 霍魁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心里突然有种预感，一回头 果然没猜错。 “萧老板。” “霍队”白萧看见霍魁，表情也有些意外。 楚辛见到白萧，挺热情的上前打招呼“这不是霍队的朋友吗您好您好，这么巧啊。” “是挺巧的，”白萧笑笑，看着霍魁好心提醒，“不过这里没房间了，霍队要入住的话恐怕得换一间宾馆了。” 正说着，前台经理把一张房卡递到霍魁手边“您好，这是709的房卡，祝您入住愉快。” 霍魁看了看房卡，又看了看白萧，气氛有些尴尬。 白萧则一笑置之，自嘲的说“瞧我这记性，霍队既然公务在身那一定有预留的房间。你们忙，我还得找宾馆就不打扰了，再见。” 霍魁拿着手里的房卡，看了眼白萧，还是开口叫住了他“等等。” “霍队还有什么事吗” “这间房你住吧，现在是特殊时期全城的宾馆酒店估计都满了，你去了别的地方也不见得能找到房间。” “那怎么行，”白萧婉拒，“工作为重，我多试几家就行了。” “真有空房的话，萧老板就不会到现在都没入住了。” 这话霍魁是故意说给白萧的听的。 全市的宾馆酒店紧张或许不假，但白萧跟着自己来到南滨城，又巧合的出现在这里恐怕也是有意为之。就算他现在走了，说不定这几天还是会碰到，倒不如让他呆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尽可能的监视他，看他葫芦里到底买着什么药。 “要不这样吧，”站在一旁的楚辛想了个办法，“萧老板就住着，霍魁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家住，我睡沙发就行。” “不行不行，两位要是休息不好，到时候影响工作我可担当不起。” “呃，两位既然是熟人倒不如这样吧，”经理提议说，“709号房是标间，两位可以先住一间，如果有空房间了我们就立刻帮您单独开一间，怎么样” 酒店经理的建议正和霍魁的心思。 反正都是监视，不如干脆自己来。 “我没问题，萧老板呢” “这”白萧略微斟酌了一下，笑意朦胧的看着霍魁，“不会打扰到霍队工作吧” “不会，”霍魁对经理说，“就这样吧，麻烦你帮他办理登记入住。” “好的，这就给您办。” 办完登记手续，三人乘电梯来到709号房。 房间的条件还是不错的，两张大床，干净整洁，窗外望过去便是这次大赛的比赛场地南滨城国际体育交流中心。 体育中心通体是银白色的外墙，圆形的场馆外斜着交叉着两道弧形飞镖状的装饰物，外墙上点缀着蓝色灯光，整体像一颗裹着卫行星带的星球。 场馆外用金属的临时栅栏网围成了一圈，不少工作人员和警备人员紧张的忙碌着，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后天大赛的顺利进行。 “我睡靠窗边这张床，萧老板不介意吧。” “不介意，”白萧拉开衣橱，把自己的旅行包放了进去，“霍队怎么方便怎么来就好，不用在意我。”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听动静有不少人在走廊上往外走。 “诶，在几楼吃饭啊” “好像是十楼吧。” “哎，酒店的饭有什么好吃的，走走走，咱们出去吃。” “出去吃不太好吧”一个女生说，“我还想快点吃完，晚上再练习一下呢。” “哎呀，没事，出去吃个饭而已，吃完就回来，要不了多少时间。” “就是，”有人说，“只有今晚才能自由活动，明天开始就只能在酒店里吃饭，你还怕吃不够啊。” “那快走，以前就听说这边有好几家餐厅挺出名的，我们去试试呗” “好啊，好啊，快走，快走。” 一群人过了走廊，门外也安静下来了。 刚才路上堵车加上登记入住耽误了不少时间，楚辛忙了一天，听到有人议论吃的，自己也觉得饿了。 “那个，霍队，赶了一天的路先去吃饭吧，我带您尝尝我们这边的特色菜，行李等回来在收拾吧，萧老板也一起去吧。” “我就” “一起去吧，”霍魁说，“一顿便饭而已，省得萧老板麻烦。”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今晚就算了吧，”白萧换了件外套，收好手机和房卡没有跟霍魁他们一起的打算，“我已经跟朋友约好了，改天，改天我做东请两位好好吃一顿。” 说着，白萧离开房间，带上了房门。 霍魁看了眼衣橱里白萧打开的旅行包，犹豫了一下，还是帮他关上了衣橱的门。 “霍队，那我们” “走吧，先去吃饭。” “恩，好嘞。” 饭店里人烟酒气息弥漫，说笑声更是络绎不绝，店门口排队的人已经堵到了街上，叫号桌位拍到了100多号。 “这家店也太跑火了，幸好我们来的早，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晚饭。” “麻烦你提前过来排队了，你等了好久吧，”叶诚不好意思的笑笑，“酒店那边登记耽误了一些时间，我们忙到这么晚才来。” “没事，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刚好跟我朋友出来逛逛，”莫磊打马虎的笑笑，一边帮应天宇夹菜，“来，你尝尝这个，锡纸包虾，这的招牌菜。” “恩。” 应天宇默不作声的夹着虾放进嘴里，嚼两口就咽了“味道还行。” 黄梦莎有些惊异的看着应天宇，悄声问莫磊“你，你朋友吃虾怎么连头一起吃，还不吐壳啊” “呃他，他一向这样，嫌麻烦，呵呵” 莫磊有些无奈的打圆场，拉着椅子往应天宇身边挤了点，然后帮他把虾剥好放进碗里，故作姿态的说“这不比你家的虾干净，吃肉就行了，别吃壳。” “你朋友家里是养河鲜的”叶诚问。 “他，他家” 莫磊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他就听白萧说应天宇家在深山老林，条件不好，可他家里是干嘛，自己怎么知道 “我以前住在河边，鱼虾很多。”应天宇说。 “你住在河边”黄梦莎跟着问。 “他家，是他家在河边，”莫磊一头冷汗，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尽是应天宇一个人光着身子在河边犯傻流鼻涕的模样，于是赶紧岔开话题，“对了，老师呢，他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老师他碰上几个自己的同学，跟他们出去聚餐了，”叶诚说，“临走前让我们俩吃完饭早点回宾馆，再练习一下。” 说到比赛，黄梦莎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不安。 叶诚注意到黄梦莎神情不对，安慰道“没事，别紧张，我们尽力就好。” “我，我不是紧张，就，就是有点不放心。” “不放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莫磊关切的问。 应天宇听闻，不觉也放下手里的筷子。 “不，也没什么事，就是听到了一些传闻。” “什么传闻”应天宇问。 黄梦莎悄悄看了看四周，凑到桌前，小声的说“听说这次的大赛很邪门，好几个参赛选手都上吊自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二十六章 红衣舞 七 “自杀你听谁说的” “跟我住在一起的女生，”黄梦莎说，“她说从上周开始连续有好几个人上吊自杀，那些人死的时候都穿着舞鞋，还都是参加这次大赛的人。” 莫磊听得一愣一愣的，半信半疑的说“真的假的有这么邪门她是故意吓你的吧。” “真的，”黄梦莎说，“她就是本地人，她家里都劝她放弃这次比赛，让她别比了。今天下午，我听她还在跟家里打电话说这件事。” 莫磊咽了咽口水，脊背一阵发凉“那，一共死了多少人啊” “五个，不不不，是六个，”黄梦莎想了想，说，“昨天又死了一个，听说是死在一个居民区的小广场里，现在都没人敢靠近了。” 叶诚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说“说不定，只是一个巧合呢” “巧合”应天宇看着叶诚，“这么多人自杀也会是巧合吗” “听说过维特效应吗”叶诚说，“简单的说就是一种社会模仿心理。内心痛苦的人在看到或听到别人自杀身亡消息后有一定可能会激发自杀念头，效仿自杀者的行为终结自己的生命。这场大赛的举办从某种方面增强了参赛者的精神和心里压力，从而造成这种现象也不是一点可能性都说不通。” “哇，学长你懂的真多，连这个都知道。” “不，没什么，”叶诚说，“每年都有大学会发生类似的自杀悲剧，作为社长多少也得看点心理方面的书，社员心理要是有什么异常也好及时干预，多少掌握一点这方面的知识也不是坏事。” “恩恩，也是。”莫磊说。 “好了，别聊这种话题了，”叶诚拿起筷子，说，“赶快吃吧，吃完我们还要回去抓紧再练一下。” “你们去哪里练有场地吗”莫磊问。 “有，就在我们酒店楼上，”黄梦莎说，“酒店顶楼有一间会议室临时改造成了舞房，刚下来的时候我还特意去看了，里面已经有人在练舞了。” “哦，那我们快点吃吧，不能耽误你们的正事。” 吃完饭出来，叶诚和黄梦莎先回酒店了，莫磊带着应天宇在繁华的步行街上瞎晃悠着。 “诶，你看那条狗多逗啊，一直咬着自己的尾巴原地转圈。” 应天宇阴沉着脸，不说不话，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没有，”应天宇说，“我在想一些事。” “哦，你还在想自杀的事吧，”莫磊叹了口气，说，“确实挺可惜的，你说这世间到底有什么事过不去，非得选择自杀这条路，就不怕关心他的人伤心吗” 应天宇抬头，看着漆黑夜空下闪烁的霓虹灯，轻叹一声“你也觉得，那些人真是自杀吗” “什么” “没什么。” “哦，”莫磊应了声，挥手跟狗狗道别，“走吧，我们再去前面逛逛。” “恩。” 应天宇低头一扫人群，忽然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啦，你在看什么” “没有，我们走吧。” 莫磊往前走了，应天宇跟在他身后，回头望了一眼。 这次，他什么都没看到。 应该是错觉吧 白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是这了，那个女孩自杀的地方。” 白萧收好女孩的照片，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女孩上吊的地方处在步行街深处的一个巷子里。巷子很黑很窄，墙角边上结着黑色的泥泞，水泥路面也是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地上的小坑小沟里满是青苔，唯一的光源是一根屹立在墙拐角的灯柱。 也是女孩上吊的地方。 白萧默哀片刻，蹲在灯柱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塑封袋，袋子里装的是孟娘给他的烟丝。 白萧取出一点烟丝，指尖轻轻揉搓着，不一会儿一丝火花点燃了烟丝。烟丝眨眼间燃烧殆尽，余灰散落在地上，一缕淡淡的青烟萦绕在惨白的灯光下，凝聚片刻，随后烟消云散。 “不在这吗” 白萧沉思一会儿，收好烟丝放回口袋。 这个女孩的魂魄没有去地界报道，没有徘徊在死去的地方，引渡者也没找到。那她的魂魄到底去了哪里 她的魂魄还在吗 这时，巷子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白萧起身，准备装作路人先行离开，刚踏出一步却传来说话声。 “霍队，就在这里面。” 这声音是楚辛。 也就是说，来的人是楚辛和霍魁。 白萧感觉不对，立刻走反方向拐进巷子，藏在一处单元楼的角落静静的听着。 “这就是发现第一个死者的现场。” “死者身份呢”霍魁问。 “死者名叫徐若丹，女，二十二岁，是本市一所大学的学生，也是她们学校国标舞社团的成员之一，据说是为了方便兼职才跟一个朋友在这附近合租了房子。” “发现死者的就是她的朋友吗” “对，”楚辛说，“那天晚上她朋友做兼职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她刚进巷子口发现钥匙忘在上班的地方没带，就打电话问她睡了没，让帮她开门。结果电话一打通，铃声从她头顶上传来，她抬头一看顿时就吓傻了，还是附近的居民听到那女生的尖叫才急急忙忙报得警。” 霍魁站在灯柱下，伸手摸了摸灯柱。 小巷里的灯柱不高，大约也只有三米左右，灯柱上贴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广告，但还不至于形成着力点。 死者身高一米六出头，看样貌是个文静的小女生，这种高度显然不可能徒手爬上去。 “现场除了死者，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有，”楚辛说，“出警的民警到现场时就有一个梯子靠在灯柱边上，不过那个女生当时正低头翻号码，没注意到。不然，她一到巷子口就该吓傻了。” 霍魁低下头，忽然发现灯柱下有一撮灰烬。 霍魁伸手沾了点灰烬搓了搓，灰烬很干，在指尖一下便摸成了一片黑色，隐约能闻到一丝香烟燃烧过后烟灰的味道。 “霍队，你发现什么了” “没什么。” 霍魁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小心，有人。” 楚辛会意，立刻接着霍魁的话说“那我们走吧，现在回去说不定正好排到我们的号码。” “好，走吧。” 霍魁说着，实际却打开了刚买的矿泉水在地上倒了一些，随后指尖在水面上一划，水渍立刻有了生命一般，四散向不同的地方飞去，没一会儿便传来了反应。 “霍队，这” “嘘，”霍魁拿出枪，子弹上膛，紧紧扣住扳机，“跟在我后面，别说话。” 楚辛飞快的点头，气都不敢喘一下。 霍魁贴着墙面，转过墙角慢慢移动着，几米外，一个黑洞洞的单元楼门口，自己散出去的水渍聚集在一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霍魁回头看了楚辛一眼，楚辛一头冷汗，紧张得不行。 霍魁一只手端着枪，一只手指了指那个单元楼门口，示意楚辛不要出声。 这时，单元楼里面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霍魁当机立断，一个闪身出现在单元楼前，端枪指着来人“警察，不许动举起手来” “别，别开枪，我们没偷情。” “偷情” 霍魁放下枪，就看见楼道里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哆哆嗦嗦的举着手，另一个女人低着头，死死遮着自己的胸前。 楚辛也松了口气，看着两人哭笑不得“楼道口偷情，你们玩得真奔放。” 那两人头低得跟鸵鸟似的，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把衣服穿好，”霍魁放下枪，一脸阴郁的瞪着两人，“我问你们，刚才又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没，没有”男人被吓得直结巴，“刚，刚才，就我们俩，没，没有其他人。” “走，我们回去。” “哦，好，好的。” 霍魁头也不回的出了巷子，楚辛紧紧跟在后面。 而巷子的另一边，白萧看着两人的背影，憋不住笑了。 今天是霍魁到达南滨城的第一天。 下午开会时，排班工作已经布置好了。 霍魁所住的酒店加上楚辛一共有四人，两两一组，白天负责调查案件，晚上安排一组在酒店执勤，负责参赛者的安全，另一组对附近的街道社区进行巡视，发现异常情况及时上报。 霍魁今天的安排正好是在酒店执勤，他负责客房区，楚辛则负责酒店外围的巡视。 晚上吃过晚饭已经将近九点，霍魁去便利店里买了包烟和几瓶水便回到了酒店房间，房间里开着电视，白萧坐在自己床上翻两眼杂志，又看一会儿电视。 “霍队回来了。” “恩，”霍魁说，“萧老板回来得这么早，没去跟朋友多玩一会儿吗” “他临时有事，吃完饭我就先回来了。” “你们，在哪吃的饭” “在我朋友的酒吧，”白萧放在杂志，抬眼看着霍魁，“怎么，霍队对我的行程很感兴趣” “不，随口问问，”霍魁说，“今天楚辛带我去的餐厅味道还不错，萧老板要是没去过的话，可以去试试。” “好啊，有机会一定去，”白萧合上杂志，忽然打了个哈欠“跑了一天，都有点困了。” “那就早点睡吧，天黑了，外面也没什么可去的。” “也是这个道理，”白萧笑笑，说，“对了，霍队也忙了一天了，要先去洗漱吗” “不了，”霍魁说，“萧老板先洗吧。”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萧进了卫生间，锁上了门。 霍魁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有些无聊的看着电视。 刚才的巷子里百分之百有什么人在。 烟灰是新的，从燃烧的程度来看，那人很可能就比他们早到了几分钟而已。 可就这短短的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会不会就是白萧 霍魁从床头摸了一瓶水，正要打开，忽然瞄见白萧的枕头下面有东西在反光。 霍魁立刻坐起身，探头望了眼卫生间门。 门还是紧紧的锁着，里面是白萧在洗澡的声音。 霍魁悄悄拉开白萧的枕头，下面压着一个小小的塑封袋，塑封袋里面装着的是一些旱烟丝。 霍魁拿起袋子看了看，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白萧店里翻找证据的时候，一个红色的铁皮盒子里装着的好像就是这种烟丝。 白萧不是说他不会抽烟吗，那怎么会随身带着烟丝 霍魁觉得蹊跷，打开塑封袋，从里面抽出一两根烟丝，随后将袋子密封好，悄无声息的放回白萧的枕头底下，正好，他洗完澡出来。 白萧雪白的肌肤上挂着未干的水珠，看似有些文弱的身子，实际上却是一身迷人性感的肌肉，纤细的腰身裹着一块浴巾，两条人鱼线隐隐可见，小腿精实光滑，头发湿漉漉的遮着前额，湿意朦胧，完美又带着撩人的诱惑。 “酒店热水挺舒服的，就是牙具和沐浴露质量不怎么样，”白萧用毛巾擦拭着他的头发，“霍队长要去洗吗” “晚点再说，我出去抽根烟。” 霍魁拿上烟，推门出去，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拐角，推开安全通道的大门，闪身进去，轻轻带上。从手心里夹出白萧那拿来的烟丝，塞进自己的香烟里，点上火，轻轻吸了一口。随后把烟灰弹落在掌心，揉开凑到鼻尖一闻。 果然，就是这个。 灯柱下残留灰烬的味道跟这个完全一样，说明白萧确实在他之前出现在了案发地。 可又有些说不通 如果白萧跟这案子有关，那么他在南滨城至少呆了一周之久。就算他不住在这，他也有时间有精力不停的往返在两座城市之间，可自己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白萧，白萧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九河城，并没有作案时间。 那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在调查这件事 “没准他就是冲着你去的。” 不，不会。 霍魁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相信白萧此行的目的是他，那唯一能解释通的或许，这起案子跟石像的事又什么关联。 霍魁思量着，一连抽了好几根烟才悻悻的回了房。 白萧已经吹干了头发，穿着浴衣坐在床上玩手机。见霍魁回来，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低头玩着手机。 霍魁把烟和打火机放在床头，靠着枕头偷偷看了眼白萧。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跟自己的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总能摸到一些蛛丝马迹，却迟迟抓不到关键性证据，好像时时刻刻都被他耍的团团转。 剪不断，理还乱。 这个白萧到底有何居心 是敌是友 是友，他为何总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好像一切事情都在他一手操控之中。 是敌，他又何必要救自己 霍魁回想起那晚被化蛇卷上天空，落在白衣人怀中的场景。 时至今日，晚上睡觉偶尔还会梦见。 那种感觉很神奇很飘忽，他第一次体会到安心，同时却又有种切肤之痛油然而生。 尤其是在半梦半醒之间，那种剧烈的矛盾刻骨铭心、痛彻心扉，而每当自己彻底醒来，那感觉又会瞬间消散殆尽，好像一切都是幻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萧，你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想着想着，霍魁不知不觉合上了眼睛，意识逐渐飘忽，慢慢陷入沉睡之中。 白萧息了手机屏幕，起身下床，把枕头下面的塑封袋取出来放回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随后轻轻拍了拍霍魁。 霍魁已经沉沉的睡去，不论怎么拍也不见一丝回应。 白萧笑了笑，抱起霍魁，从他身下抽出被子给他盖上，然后托着他的头，把枕头塞在他的脖子下，从他的包里拿出案卷，关了灯，坐在桌前，借着台灯的光芒，打开了案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二十七章 红衣舞 九 午夜过了十二点，城市的一切都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万家灯火此时只剩下了寥寥几盏无力的闪烁着，街道上空无一人，时不时车辆一闪而过形似鬼魅，就连发动机残留的阵阵响声也染上了灵异的气息。 一黑一白两个深邃的身影无声无息的行走在街上，拐进了一处小路，穿过墙面是一个灰石砖铺成的院子，院子旁有一棵高大槐树，一个飘忽的白影围绕在树冠的顶端哼着无声的曲调，全然无视树下的二人。 “该干活了。”白袍人懒洋洋地冲着树冠喊了一句。 那个白色的阴影并没有理他，依旧围绕着树冠默然飘忽着。 黑袍人嗤笑一声“刚来人间几天，瞧这一身脾气惯的。” “所以我说了别放鬼魂上来，既不听话又麻烦，”白袍人抱怨道，撑着手里的三爪挝轻轻一敲，“走啦，开工了。” 这一声说得很轻，但话语似乎并非在空气中传播，尖锐的穿透力直击骨髓深处，令人不禁心生恶寒。 那个白影依旧不理，哼唱着口中的曲调，身形时而向上，时而飘下，时而踩在枝头上转圈，漂游不定，神经兮兮。 “孤魂野鬼一个还真把自己当人啦”黑袍人低声警告，“别给脸不要脸，快跟我们走。” 话音刚落，白色的阴影突然停住舞步，一回头身上突然黑色的煞气所笼罩，阴霾的狂风骤起，吹动两人身上的袍子随风乱舞，兜帽也凌乱的在风中舞动，尽管如此却始终不见那两人兜帽下的面容。 白影化作黑气膨胀数倍，卷起呼啸的寒风操两人直扑而去“滚都给我滚出去” 黑袍人不为所动，唇角一勾，出发阵阵阴笑，随即甩出脖子上的锁链，将黑影牢牢捆住。 黑影动弹不得，直直摔在地上，狂风骤停，身上的煞气瞬间褪去，露出他原本的相貌。 黑袍人一脚踩在那个鬼魂身上，低声咒骂“听着贱狗，把你叫上来不是让你耍大爷脾气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乖乖听话干什么，否则我现在就能让你烟消云散，听到没” 鬼魂隐忍着咬牙不敢做声，愤恨的双眼死死盯着黑袍人不放。 “怎么当狗的，还学会跟主人造次了”黑袍人拉紧了手上的锁链，锁链上的倒刺深深扎进了鬼魂的身体里。 鬼魂不再动弹，愤恨的眼神渐渐褪去，彻底不动弹了。 “这还差不多，”黑袍人蹲下身，伸手在鬼魂的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听着我不管你生前到底是什么，有多少声望，有多少财富，但你死后就得乖乖听我们的话，别以为人人都有机会返回人间，你最好老实点，不然剥皮拆骨、挖心割舌，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黑袍人松开锁链，放了鬼魂。 鬼魂挣扎着漂游起身，穿过墙面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这家伙可靠吗我怎么觉得你选的人不靠谱。”白袍人说。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你觉得鬼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靠呢”黑袍人笑笑，将锁链收回自己的脖子上，“该到的人已经到齐了，接下来让他们自己去玩吧，我们在一旁看戏就行了。” “问题是这戏能看多久”白袍人说，“他可是亲自来了，以他的能力不消时日恐怕就能把这事解决了。” “放心，没那么快，”黑袍人自信满满的说，“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张底牌没用呢。” 白袍人一听，从兜帽下投出一个质疑的眼神看着黑袍人“你确定现在就要用” “当然，”黑袍人说，“我们潜伏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完成主公的夙愿。如今大人已经苏醒，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帮他争取时间，找空档带他去地界恢复记忆。这张底牌不正合适吗说不定还会有奇效呢。” 白袍人打了个哈欠“希望如此吧。” 说完，一阵阴风扫过，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漆黑的午夜之中。 “嘶我怎么睡着了” 霍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窗外的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太阳还没升起，月亮的影子挂在天上迟迟没有消退的意思。 霍魁扶着昏沉的脑袋，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自己的衣服没脱，身上还盖着被子，想必是白萧帮自己盖的。 霍魁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身上的被子心里十分纠结，对白萧的心思实在琢磨不透。 到底是敌是友，肚子里又按着什么心思 算了，案子要紧，其他的事再说吧。 霍魁掀开被子下床，可看着隔壁那张床时，顿时傻眼了。 床上空无一人，床铺整齐的铺着，根本不像有人睡过的痕迹。 霍魁有种不祥的预感，两步跨过房间拉开衣橱门，衣橱空了，白萧的外套背包统统不在，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间房间里一样。 霍魁的睡意猛然醒了，开门直冲下楼。 早班的服务员坐在柜台里吃早餐，见霍魁神色慌张的跑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市局刑侦队的，”霍魁亮出证件，边喘边问，“请，请问709号房的白萧什么时候退的房” “稍等，我帮您查查，”服务员查看着电脑，过了一会儿说，“昨天晚上12点还不到白萧先生就已经退房离开了。” 昨天晚上 霍魁倒吸了一口凉气，脑袋里炸成了一锅粥。 昨晚自己迷迷糊糊睡着十有八九跟白萧枕头下的烟丝有关难怪白萧要等着自己回来在洗澡，还故意露出烟丝的马脚，让自己以为发现了线索，实际却趁着夜色离开，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那么自己的案卷可能就 “霍队，早啊，我给您带了早餐。” 楚辛一进大门就看见霍魁在前台，高兴的跟他打招呼，霍魁根本没有理他，冲进电梯，直接返回了七楼。 楚辛发觉不对，急忙赶到另一个电梯按下按钮追了上去。 霍魁推门回到房间，从包里翻出案卷。案卷里所有资料都在，白萧没有带走，但这里面的内容十有八九白萧已经看过了。 操太大意了 “霍队，霍队出什么事了” 楚辛急急忙忙出门外赶来，手里拎着的汤粉都撒了一袋子汤。 霍魁有些丧气的坐在床上，把案卷重新放回包里“没事。” “哦，没事就好，”楚辛松了口气，把早餐袋子放在桌上，“霍队先吃早餐吧，我帮你和萧老板都恩萧老板呢” “他已经走了。”霍魁说。 “啊就走了他在这儿住了还不到半天吧，怎么就走啦” “临时有事。” 霍魁叹了口气，进了卫生间锁上门，朝自己脸上连泼了几把凉水。 原以为让白萧待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能更好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谁想这反而让他有了可趁之机，案件资料泄露了，而他现在去了哪，准备干什么，自己毫无一点头绪。 乔仁说的没错，白萧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如果自己再谨慎点，一开始就多按个心眼，说不定 霍魁又懊恼又悔恨，一拳砸在洗漱台上，更不得把他抓回来碎尸万段 等等 白萧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他的目标就是自己的案卷资料，他现在得到了，那下一步应该就是那几个案发现场，如果自己能赶在他前面，或许能当场抓到他 对一定是这样 这次说什么都得把他死死的铐起来问清楚他到底是何居心 就算撬，也要撬开他的嘴 门外，楚辛听见卫生间里突然嘭得一声，吓得心里一阵发寒却又不敢多问。 明明只过了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辛一个人缩手缩脚的坐在房间里，嘴里嚼着油条看了看霍魁的床，又看了看白萧的床，显然白萧昨天晚上就离开了。 楚辛回想起昨天霍队邀请白萧吃饭时遭到婉拒后，脸上好像是出现过一丝不悦的神情。然后等吃饭回来后，两人在房间里呆了不到一会儿的功夫，白萧就趁着霍队睡着，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了。还有今天早上，霍队着急忙慌的去问前台白萧的下落 也就是说，霍队心情是因为白萧不辞而别 那刚才卫生间里嘭的一声，应该就是在出气发泄吧。 可白萧走了不就走了，霍队干嘛发那么大的火 如果跟案子有关，早应该向上汇报了那是因为他们两人的私事了。 私事的话，能这么魂不守舍、心烦意乱的只有感情纠葛了吧 一时吵架不合，所以白萧负气走了，霍队后知后觉，等发觉后一切都为时已晚 天哪也是说，霍队跟白萧是 楚辛咬着油条，脑洞越来越大，脑中的两个小人都快演完八十集连续剧了。 这时，霍魁洗漱完出来，脸上神情平静了不少。 楚辛急忙关了脑中的连续剧，低头吃着油条，默默瞟着霍魁“呃霍队，你没事吧” “没事，”霍魁说，“先吃早餐，吃完去几个案发现场看看。” “嗯，好，不过我多买了一份萧老板的，恐怕要浪费” 楚辛随口一说，刚说完发现自己好像在哪壶不开提哪壶，急忙又闭了嘴。 霍魁盯着眼前的两碗汤粉，刚消下去的气又涌上心头，两只眼睛都能瞪出火光。 于是楚鑫就看着霍魁一个人端着两碗粉，发泄似的呼啦啦全吃完了，一滴汤都不剩。 楚辛咽了咽口水，待在一旁瑟瑟发抖。 这两人身上没猫腻鬼才信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二十八章 红衣舞 十 赛前的最后一天，比赛的主办方按照规定召集比赛者们参观赛场。 赛场由篮球场地改建而成，四周八遍都是观众席，场地的界线都重新规标过了，现场还在搭建最后的评审台，音响和灯光也在调试，一切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来，各位参赛者注意脚下，请到这边集合” 这次的参赛者一共二百零一对，摩登舞九十六对，拉丁舞一百零五对，四百来号人一起站在比赛场地上再加工作人员显得特别拥挤，每个人一句话声音都大的不得了。 现场负责人戴着黑色棒球帽，耳朵上挂着耳机话筒，手里拿着场馆的分区说明“这里是正式的比赛场，面朝的这个方向是评审台，请大家记住不论是摩登舞还是拉丁舞统一从东边的入口进，西边的出口出，赛前会依据各位选手的号码在场地上标注好站位点，记住一定不要站错了位置。有什么不懂的现在可以提问。” 参观比赛场地对选手检查并不是很严格，莫磊带着应天宇混迹在人群中，跟在叶诚身旁一起参观着。 “这么多人一起比吗”应天宇问。 “是的，”叶诚小声说，“初赛就是这样，所有人按点站在比赛场中间，等音乐一响就开始比赛，裁判会站在场地四周观看选手是否犯规，评委则负责具体的评分。” “那要是跳着跳着跟别人撞到一起怎么办”莫磊问。 “扣分，”黄梦莎说，“国标舞大赛除了基本技术和音乐表现力，临场应变能力也是评分的标准之一。” “就算这样，人也太多了吧，”莫磊环顾了下四周，除了人还是人，下脚都困难，“九十多对参赛者差不多两百人，别说跳舞了来回走一圈都费力。” “所以初赛才要一天的时间，”叶诚说，“九十多组摩登舞比赛的选手按照地理区域分成上午和下午两场，一场里面还有更细的分组，这样既保证每位选手都有足够的发挥空间，又能确保评委可以看清参赛者的每一个动作。。” “啊听着好麻烦啊。”莫磊嘟着嘴，小声逼逼。 “其实还好，”叶诚笑笑，“初赛的淘汰率是百分之五十，就是说按评分排名有四十八对参赛者进复赛，之后再淘汰一半，而真正的难点要进了复赛以后才开始。” “为什么这么说”莫磊问。 “初赛和复赛考赛的是参赛者的基本素质，只要注意临场发挥，我们问题都不大，”黄梦莎说，“可复赛以后，比赛会重点评判参赛者的原创性，对舞蹈动作的编排，舞蹈风格以及整体的舞台效果都有要求。简单的说就是要展现与众不同的气质，风度和仪表，还需要和音乐紧密配合，编舞有章法，舞蹈的基本风韵和难度系数兼顾，收放自如人，气场和音乐高度协调产生最好的效果。而这一点，我们俩却” “不，应该说是我的问题，”叶诚叹了口气，低声说，“怪我脑子里没有灵感，到现在都不确定我们要表演的主题是什么。” “哎呀，没事没事啦，”莫磊箍着叶诚的肩膀，安慰道，“不是还有四天的时间嘛，你们现在只要想着初赛和复赛就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恩，借你吉言。” “好啦，比赛场地先参观到这里，如果各位参赛选手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回去准备了。明天上午是摩登舞的预赛，参赛的选手一定要记得提前四十分钟进场检录，逾期的话自动取消比赛资格，各位千万不要大意，也预祝大家取得佳绩。” 参观完场地，所有的参赛者们陆陆续续往外走，莫磊一行跟在后面，经过评委台的时候，莫磊发现工人们搬动钢筋骨架的样子有些别扭，看着特吃力，好像是因为受力不均，钢架的一端渐渐朝一边倾斜。 “诶，小心小心，注意左边，往左边搭把手。” 工人们想往左边挪，但明显力不从心，搬钢架的手都有些支持不住了，各个面红脖子粗，完全是在死撑。 眼看着架子要掉了，莫磊眼疾手快，急忙托住钢架低端，好心帮了一把。结果一上手，他整张脸都憋红了。 “诶，同学，这个可沉了，你快放手。” “没事，”莫磊笑得有些勉强，“这个往这边挪对吧” “我们来我们来就行了。” “我来。” 应天宇出现在莫磊身边，一手托着莫磊手边的位置，一下扶住了钢架。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脸上却不为所动。 “往哪边” 工人们看着应天宇愣了愣，回过神后忙说“往左，往左挪一点就行。” 有应天宇的帮忙，手里的钢架顿时轻松了不少。 “好，慢，放这里就行。同学，谢谢啊。” 工人们放好钢架，正想松口气就听莫磊一声惨嚎。 工人们慌了，一抬头就发现莫磊的手在流血“哎呀，同学，你的手” “没事，没事，”莫磊笑得很勉强，嘴角一直在抽抽，手指不停的哆嗦，“不小心夹了一下，没事的。” “我看看。”应天宇一把拉过莫磊的手。 他的伤口在食指，从指尖到第二关节撕开了一道三四厘米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不断往外淌。 “这怎么叫没事啊，快，我这有餐巾纸，先止血。” “我来吧。”叶诚接过黄梦莎的餐巾纸按在莫磊的伤口上。 “嘶” 莫磊没忍住出声，一张脸疼得拧成一团，餐巾纸也被鲜血打湿透了，血没有止住的迹象。 叶诚紧紧按着莫磊的伤口，血都渗到了他的手上“不行，你这伤口太深了，得赶紧去医院。” “我来。” 应天宇一把从叶诚手里抽出了莫磊的手指，想都没想直接含进了嘴里。 “嘶，你在干嘛” “别动，”应天宇紧紧抓着莫磊的手，没让他抽回去，“一会儿就好。” 伤口碰到唾液的一刻，莫磊并没有觉得疼，而是感觉到一阵潮湿温热的触感萦绕着自己的指尖，很轻很柔，撩动着指尖的神经隐隐发痒。 莫磊看着应天宇专注的神情，想到他的舌尖在自己的指尖舔舐着，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心思在萌芽，脸上渐渐燃起火烧火燎的感觉。 “不行不行，你这样怎么止得住血，赶紧送医务室，”负责人见状，忙说，“场馆安排的医务人员已经入驻了，赶紧送他过去。” “没事，已经不要紧了。” 应天宇放开了莫磊的手，此时他手上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划口，血液凝在伤口上，不再流个不停。 “嗯怎么回事”莫磊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伤口，“刚才不是那么大一道口子吗，怎么一下就” “你看错了，”应天宇面无表情的说，“刚才血留得太多，实际伤口只有这么大。” “哦，”莫磊甩了甩手，虽然有点疼，但基本无碍，还挺高兴的，“那就不用去看医生了。” “还是去看一下的好，”一旁工人不放心的说，“这钢架子多脏啊，万一感染到破伤风可不是开玩笑的。” “啊，应该不会吧”莫磊一听这就怂了，仔细看着自己的伤口，想了想还是侥幸的说，“我这伤口才这么点，回头贴个创可贴不就行了。” “不行，”负责人说，“我们可不允许参赛者在比赛前就发生意外，放心，这都是由主办方统一安排的，不会收取参赛者任何费用，来，这位同学把你的名字和参赛学校报给我，我这边登记一下帮你把名字报过去。” “啊”莫磊傻了眼了。 他根本不是参赛者，要是在这报了名字，岂不是自投罗网，还害了叶诚和黄梦莎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莫磊尴尬地笑了，急忙岔开话题说，“你不是还要忙吗，我自己去就行了，不麻烦你。” 这时，负责人的耳机里正好传来了声音。 负责人应了几句后，说“行，你们自己去，出这个门右转就是了。” 莫磊急忙答应，拉着应天宇脚底抹油的溜了。 “来，伸手，我看看。” 医务室里，莫磊坐在椅子上，护士夹了块酒精棉花，在他手指上反复擦拭着，疼得莫磊嘶嘶直叫唤。 “轻点，轻点，小姐姐，我这是人手，不是泡椒凤爪。” “忍着点，这么大个人了还怕疼，”护士看着莫磊滑稽的样子，忍不住逗他，“这都受不了，一会儿缝针更疼。” “缝针”莫磊眼睛都瞪出来了，“这，这不用缝针吧。” “诶诶诶，你再乱动就真要缝针了啊。” “哦” 莫磊乖乖坐好，顿时不敢动了。 “行了，一会儿上点药就行，没大碍，”护士把酒精棉花扔进垃圾桶，坐在办公桌前，“同学，参赛证我看一下” “啊要，要参赛证干嘛啊” “登记啊。”护士说的理所当然。 “哦哦，参参赛证啊，我这” “他忘带了。”应天宇说。 “啊，对对，我忘带了，”莫磊忙接着应天宇的话说，“我们今天是来看比赛场的，一时走得急忘了带，放在宾馆。” “行吧，那名字报一下。” “呃” “他叫叶诚，”黄梦莎灵机一动，说，“叶子的叶，诚实的诚。” 莫磊一脸惊异的看着黄梦莎，黄梦莎悄悄跟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学校。” “海山大学。”黄梦莎继续说。 “好，行了，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后面拿药。”护士登记完，转身去了药房。 莫磊望着门口，看着黄梦莎的表情都凌乱了“你怎么报学长的名字，万一被发现岂不是” “没事的，她这是手写登记，没有联网看不到真人照片，”黄梦莎悄悄说，“反正我们上场只有标号没有名字，根本不知道谁是谁，回头我跟叶诚说一声，你放心好了。” 莫磊点点头，当即竖了个大拇指“还是莎莎姐聪明。” “行了，马屁精。” “嘿嘿，”莫磊笑笑，“对了，学长去哪了” “他刚才沾了你的血，洗手去了，”黄梦莎看了时间，“不过，他也去太久了。” “说不定在上厕所吧。” “应该是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二十九章 红衣舞 十一 护士拿药回来，用棉签沾着碘酒擦在莫磊的手指上，然后撒了点药粉。 “好，这样就行了。” “谢谢护士姐姐。” 莫磊笑着道谢，起身要走却被护士叫住了“诶，等会儿，还没打针呢。” “打针 莫磊看着护士从医疗柜里拿出一支密封的注射器，又在药架上拿了两瓶药剂放在桌上，心里顿时慌了。 “不，不用了，我这小伤口打什么针啊。” “当然要打针，”护士说，“刚才接待你们的负责人特地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这伤是被钢架子夹的，以防万一必须打一针破伤风。” “不，不用吧，”莫磊脸上的笑容逐渐崩溃，“那钢架光滑的很，又没有铁锈不用打针了。” 护士阴着脸把拉会莫磊坐回原位，一边准备药剂一边说“要真不用打我还会给你打吗破伤风感染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会导致脸部和身体肌肉痉挛，严重的还会造成呼吸困难，肌肉拉伤引发骨折，甚至会窒息、心力衰竭而死，这可不是吓你的。” “是啊，莫磊，听护士的话，打一针而已，没事的。” “哦，”莫磊咽了咽口水，彻底放弃抵抗，乖巧的如同待宰的羔羊，“好，好吧，打就打吧。” 护士拆开了注射器的包装，将药水灌进注射器，随后推动注射器排出里面的空气。 莫磊看着透明的液体从极细的针头上滋了出来，心里毛毛的，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好了，可以打针了，把裤子诶，你干嘛” 应天宇突然拦在护士面前，一把你握住她的手腕，眼神死死的直盯着护士“那拿着这样想干嘛” “打，打针啊”护士被应天宇的样子吓到了，好不容易才挤出两个字。 莫磊见应天宇的反应不对，怕他脑子又不正常了，急忙拉住他“哎，你放开，快放开，那只是打针，没事的，不要紧张。” 应天宇回头看着莫磊“你确定” “没事，我确定，”莫磊说，“就是有点疼而已，不要紧的啊。” 应天宇这才松了手，护士有些心惊胆战的连退了好几步，看都不敢看他。 莫磊怕应天宇又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忙对黄梦莎说“莎莎姐，你先带他出去吧，我打个针能快的，你们在门口等我一下。” “恩，好，”黄梦莎看着应天宇，“走吧，我们出去等。” “你确定没事” “确定，”莫磊举着三指手指，郑重发誓，“你先去门口等我，待会儿我就带你去街上给你买好吃的。” 应天宇点了点头，跟黄梦莎出了门。 应天宇离开后，莫磊急忙跟护士道歉“不，不好意思，我这朋友他对这种尖锐的东西很敏感，刚才反应比较大，你千万不要见怪啊。” “没事没事，”护士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说，“你朋友应该有点尖端恐惧症吧” “啊啊啊，对，对对，他就是有这个问题。” “那你应该早说嘛，”护士抱怨着说，“行了把裤子脱了，打针。” “哦，哦” 医疗室门外，应天宇神色不安的靠着墙，双手环在胸前，脸色阴沉的很。 “你很在意莫磊吧。” “恩，”应天宇点了点头，“我答应那帮人看好他，自然不能让他发生意外。” “哦，”黄梦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你对莫磊而言应该也是个挺特别的存在吧” 应天宇没说话，偏过头看着黄梦莎。 “别误会，我只是随便问问，”黄梦莎笑笑说，“莫磊他单纯乐观又热心，没事的时候常来我们社团帮忙，跟每个人都处得特别好，大家也都很喜欢他。不过，我注意到他对你好像特别上心，甚至愿意带你混进比赛里参观，可我又觉得你们好像才认识没多久，所以，有点在意。” 龙族向来与人间产生交集，应天宇醒来就已是万年之久，他不清楚人类的交流方式，也分不清莫磊对他的好是特别还是正常，甚至过了这么久，他对人类的社会规则还有不适应不理解的地方。 或许，他对莫磊只是一种本能，本能的对他身边的危险会有反应，本能的不想让他受伤。 硬要以人类的方式说理由的话 应天宇闭上眼睛，轻轻呼了口气“他是我第一个朋友。” “哦，原来如此。”黄梦莎点头，轻声笑了。 叶诚站在卫生间的洗手池前清理手上的血迹。 莫磊刚才流得血太多了，餐巾纸打湿了不算，他的血液还顺着自己的手腕流进了袖子里。 叶诚脱了外套，里面长袖的袖子上印着一条明显的血迹，清水一抹瞬间化开了一片绯红，越洗越脏，根本弄不干净，只能回酒店让客房服务洗才行。 叶诚撸起袖子，然后在水龙头下冲洗着自己的小臂。 忽然，走廊外响起了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应该是工作人员在进行音响的调试。 华尔兹是摩登舞下的一个分支，也是初赛的必考项目之一。 叶诚听着音乐，乐曲明快优美，他心思不由得沉了下来。 自从报名参加国标舞大赛之后，叶诚和黄梦莎两人几乎是废寝忘食的排练，一有空就去舞房练习，为的是能夺得一个好的名次，可越练他的心里越没底。 叶诚喜欢国标舞。 很小的时候，一次偶尔的机会在电视节目里看到了国标舞的比赛，那时的叶诚就被这种优雅浪漫的舞姿深深吸引住了，他的父母也支持他这项爱好，送他去参加国标舞的培训，转眼便是十多年。 这十多年里，叶诚跟过不少名师，获得的荣誉名次数不胜数，参赛的奖金和学校的奖学金更是拿到手软。大学毕业后，无论是工作还是继续深造，他都不用发愁。国标舞也在无声无息中成了他的一切，能将兴趣爱好作为自己的工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尽管如此，还是不够。 他的老师对他说过以你的技术想要赢比赛不难，但真正想要领会国标舞的精髓，想在国标舞这个领域有一方造诣却还差得很远很远。 比赛是有局限性的。 虽然比赛中会制定各种评分标准，但这个标准却无法体现这个领域中的最高水平，而这个最高水平需要的不光是你的动作，更重要的是舞蹈中的灵感和悟性。 叶纯恰恰缺少的就是这个。 他的舞蹈按照老师的说法就是活生生的教科书，规范、标准、节奏的切合度不差分毫，但舞蹈本身并不是照本宣科依样画葫芦就行的，当舞者的水平达到一定程度后，领悟力和创造力便是能否更上一层楼的要素。 这也正是叶晨报名参加这次大赛的原因。 这场赛事是全国大学生之间的交流，还能在最后一天的交流赛上欣赏世界各国舞者们的水平。 这是一次证明，也一次自省和反思。 他想知道自己的差距到底有多少，他想证明自己有身为一个舞者该有的能力和悟性，让自己能在这条道路上不断走下去。 可尽管再怎么努力的练习，半决赛和决赛项目叶诚始终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的主题什么，情感是什么。 他脑袋里一片混乱、空白、毫无头绪，这样的状态别说拿到名次，说不定连初赛的门槛都进不了。 叶诚垂下头，接了凉水往自己脸上泼。 如今已渐渐步入深秋时节，白天的温度不会太低，阳光照照在身上依旧能觉得暖和，但水的温度却已是冰冷刺骨。 叶诚连朝自己脸上泼了好几泼水，水渍挂在他脸上，沿着下巴流了下去，打湿了衣领，鼻尖还能闻到隐隐残留的血腥味。 叶诚抬起头，看着镜子中混乱不堪的自己，深深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从手边抽了两张纸巾死死的盖在自己的脸上。 “没事的，没事的，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叶诚不断自我暗示着，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随后擦干了脸，把纸巾搓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离开了卫生间。 其他的参赛者们早已离开了，此时走廊上空空如也，只能看见医疗室门外站在两个身影。 “叶诚，这边。” “你们怎么在这儿”叶诚看着走廊上的黄梦莎和应天宇，收好心情，问，“莫磊呢” “在里面打针，一会儿就好。” 一语刚落，医疗室的门打开了。 莫磊笑嘻嘻的出来合上门，然后一脸的摸着屁股“哎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好啦，别这么说，”叶诚拍了拍莫磊的肩膀笑笑，“你做了好事，肯定会有好报的。” “我不求好报，只希望别让我再打针就行了，”莫磊摆着一张哭唧唧的脸看着叶诚，“学长，你们要回去练习了吗” 叶诚看了眼时间，轻轻摇了摇头“先吃午饭，走，我请客。” “好啊，”一听吃的莫磊笑开了花，“多谢学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