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宠妃(重生)》 1.第 1 章 第一章 霜降前后,连着几日飘起了绵绵阴雨,冷风夹带着冷气窜进,有种噬人心骨的凉,京城在阴雨连绵的笼罩中沉闷了半月,天空终是落下了柳絮白雪。 朴实雄壮的府邸夜里便被覆盖了一层茫茫白雪,青砖绿瓦,即使有斗拱彩饰,也抵挡不住深夜里的那份暗沉。 整个府邸都如同沉睡了千年,死寂般的沉重,只余那一处别院还亮着灯火,屋里的人在这样一个凉入心脾的夜里,痛的撕心裂肺,不知在生死之间徘徊了几个来回。 一个时辰前,府邸的一位下人到侯夫人跟前通报。 “还没生出来?”侯夫人捏着眉心,一脸疲倦,语气与肢体上无不透着烦躁。 “回侯夫人,还未。”下人毕恭毕敬,这般平淡的一开口,倒像在说起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侯夫人,夜深了还飘着雪,凉得很,您身子骨要紧早些歇息吧,别受了寒气。”侯夫人身边的丫头采儿扶住侯夫人,甚是体贴的说道。 侯夫人看了一眼彩儿,又瞧了瞧那位通报的下人,神色终于舒展开,“也罢,依我看啊,还早着呢,你们那位世子夫人平日里就娇贵,定不会利索。” 彩儿捂嘴轻轻笑了笑:“那还不是侯夫人您给宠的。” “哼,我那敢宠她,她那幅性子,哪里是个吃亏的主。”侯夫人起身,任由彩儿搀扶着。 “你下去吧,等生了再过来通报。”回屋前,侯夫人对还站在门口的下人吩咐道。 “但愿是王太医看走了眼。”熄灯之前,侯夫人叹了一口气,一月前王太医说世子夫人云浅这胎怀得圆润,定是一位女娃。 如今候府虽没了往日的风光,缺的东西不少,但唯独不缺的就是女娃。两年前,侧室刘夫人生了个女娃,一年前同样是侧室的林氏又生了一个女娃。 第三年世子夫人云浅的肚子终于争气了,若再生个女娃,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了。 “世子夫人,再用些力,坚持住。”产婆抓住云浅惨白纤细的双脚,急得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已经痛了十个时辰了,还未生出来。 云浅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痛,要不是被两位产婆按着,她都要起身往地下钻去,痛出的汗珠布满了全身,发丝被汗珠沾湿贴在了脸上,精致的五官扭成了一团,此时的脸色没了先前的红润,声音也由先前的嚎叫变成了如今的呻,吟。 云浅将头转向跟前的丫头静月,惨白干裂的嘴角动了动,眼睛里满是期待,甚至带着哀求:“世子爷还没过来吗?” “小姐您放心,您安心的生,世子爷一定会来的。”站在静月身后的丫头书画突然跪在地上,对着床上的云浅哭了出来。 书画与静月都是随着云浅一同嫁过来的,平日里书画的性子沉默不爱言语,云浅不是特别的喜欢,当初带她过来,也是看在她伺候了自己多年的份上,念着她的那份苦劳。 “奴婢这就去瞧瞧。” 静月转身匆匆的走向门口,云浅的眼睛从她出去的那一刻便一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她相信世子爷会来的,哪怕是站在门外,对她说一句话,若他不愿意说话也罢,只要知道他来了,知道他来看自己了就足够了,痛死也是值得。 静月出去没多久,身上带着外面的一股冷气走了进来,云浅一口气提着正是关键时刻,她红着眼睛祈求的看着静月,本想再开口问问,却是痛的无法张口。 “世子夫人,世子爷在秦夫人那里歇下来。”静月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屋内所有人都能听见。 “胡说!你走开。”书画一把推开静月,双腿跪着移到了云浅的跟前,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小姐,你别听她的,她说谎,她是见不得你好,世子爷正在门外呢,在门外看着我们家小姐,等到小姐生下了世子爷的孩子,世子爷一定会开心的。” 云浅瞧着跟前模糊的面孔,嘴角一动,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到了生死边缘,原来只有这位自己一直不待见的丫头,是真正关心她的。 她生平头一回尝到了后悔的滋味,要说是什么害了自己,就是她那不可一世的高傲性子,还有那一日,如今夜这般纷纷白雪。 他站在雪地里,将她的双手捧在手心握的紧紧的,吐出一团白雾在她手上,一丝带着他气息的温度传入了掌心,温暖了她的手,也温暖了她的心。 他又从一树红艳艳的腊梅树上,折了枝头正旺的一支,别进了她的发丝,再次捞起了她的双手,对她说道:“持子之手,与子偕老,今后就由我来好好的照顾你。” 那时候,他的眼睛里全是真诚,他还爱着她的,他的眼里也只有她。 她以为那样的承诺永远只属于她一人,直到在成亲的第二年,刘氏进门,她亲耳听到他将同样的话说给了另一个人,她哭的肝肠寸断,大声的质问他,生气的大闹,终是闹的自己名声一片狼藉之后,他陌生的瞧着她说道:“你怎就变成了如今的泼妇样。” 再后来,林氏进了门,还有一个月前刚进门的秦氏,她才醒悟,她的哭闹根本阻挡不住他不断纳妾的决心。 近日,她为了他能好好的看一眼自己,性子已经收敛了许多,昨日他刚好瞧见她打秦氏的那一巴掌,根本不是如秦氏说的那样,而是秦氏推她在先。 昨日晨时,她只是想出来透透气,阴雨天屋里太过沉闷,遇到秦氏也实属偶然,但秦氏却指着她的肚子嘲笑:“太医说是女胎。” “真是可惜了,三年来肚子终于争了一口气,却不想还是白费了功夫,生下来想必也没有人欢喜,倒不如不要。” 秦氏说完,脚底一滑,眼看着就要向自己撞来,多亏了身边的书画及时扶了她一把,她记得当时自己很生气,旁人不知道她有多开心,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论男女,她都喜欢,这是她与他的孩子,她相信他也一定会和自己一样,一样的爱这个孩子。 是以,她才出手扇了秦氏一巴掌,秦氏竟然也没有躲,也没有还手,只是捂着半边脸委屈的哭了,后来她才知道秦氏为何这般容忍,是因为她看到了从远处奔来的世子爷。 “本性难改。” 云浅对世子爷那张怒气冲冲的脸,记得犹是清楚,她很害怕,害怕他生气,可不管她怎么害怕,怎么解释,过去的种种都让世子爷相信了秦氏的话,于是在她祈求的目光中,他甩给了她最后一句话。 后来她知道了,他歇在了秦氏那里,她悲痛,但她没有生气,黄昏,肚子痛开始发作之时她依然相信,只要派人去通知他,他一定会赶过来的,可她等啊等,等了十几个时辰了,还是没有见到他。 他还在生气吧。 云浅闭眼前,笑了,笑的很凄美,三年前,他所说的好好照顾,就是在她拼着性命为他生孩子时,他搂着别的女人,闻着她人的香味,恬恬入睡吗?倘若早知有这么一天,从一开始,她宁愿不要这句话。 嗖嗖的冷风夹杂着雪花,敲击窗户,发出了呜呜的啸声,堆了整个屋子的炭火,燃的通红,却依然抵不过透心的凉。 “快去叫侯夫人,叫太医,快去啊!” “小姐,你醒醒,别丢下奴婢,世子爷马上就来了,你再等等,再等等......” 云浅感觉越来越冷,全身瑟瑟发抖,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只能依稀的听见书画的声音。 等,她倒是等了,只是他还会来吗? 旁边的静月似乎被吓傻了,脚步一转又跑了出去,大雪纷风的黑夜里,她极速奔向后院,对着屋子里的人叫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世子夫人难产归天了。” 屋内一阵响动,不一会儿,世子爷穿着里衣匆匆的闯了出来,脸色苍白的问道:“你说什么?” “世子夫人身体较弱,这一关没能挺过去。”静月站在雪地里,如一只惊恐的小鸟,害怕的发抖。 “刚才不是还说好好的吗?”世子爷脚步一提就要冲向雪地里,却被身后刚好赶出来的秦氏拉住了:“这会儿你赶过去又能如何,徒增悲伤罢了,世子爷待她本就不薄,今日这番劫难,都是她的命。” 世子爷卫疆回头看了一眼秦氏,眼里的神色从刚开始的愤怒,到悲伤,再回归平静,良久卫疆还是缩回了脚步。 恰好,黎明的一道光线照进院子,漫天的大雪更加的亮眼,卫疆突然站在雪地里,想起了三年前,同样是白雪飞舞,她一抹大红的身影映在雪地里,像一树怒放的腊梅,美艳动人。 他还记得在雪地里,她看着自己时的娇羞模样,那时的她一颦一笑无不透着风情,他彻底的迷失在了她的眼里,动情之时,对她许诺了她一生,给了她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可曾想,时光蹉跎,短短三年,也能让那样妩,媚的人儿变成一介世俗的泼妇,变成了他最憎恨的模样。 “厚葬!” 世子爷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透过风雪冷冷的砸向了阴霾的夜空。 屋外的风突然破门而入,熊熊炭火狂啸,屋子里满是白尘飞扬,云浅最后的一口气便落在了那一道冷风里,冷了身体,冷了心。 这夜,带走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凉透了的灵魂。 若有来世,她一定会好好的待自己,不再相信爱情,不再让自己如这般走的凄惨。 她后悔难忍,若能重新活一回该多好。 “断气了!” “世子夫人断气了,快去通知侯夫人,通知世子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 第二章 整个卫候府在云浅断气的那一刻,瞬间灯火通明。 侯夫人颤颤巍巍的一路走来,颠簸了几回,却依然没减缓脚下的速度,她的心都快被捏碎了,脑子里全是适才下人通报的话。 “世子夫人去了。” “是个男孩,没能保住。” 从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处在天昏地转之中。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统统给我出去,出去!”片刻,侯夫人望着屋内的一片狼籍,沉痛至极一把推开身边的下人,身子几晃倒在了地上,悲痛不已。 早知是个男孩,就是守到现在,也得守住啊。 侯夫人此时哭喊,还尚早了些,天刚刚开了道口子,透出了光亮进来,门外就响起了争吵声。 世子夫人系当朝首辅的嫡孙女,出嫁之前便是首辅府上捧在手心里的至宝,先不论候府近几年的落寞,就算是最风光的时候,也得忌惮首辅云府几分。 “侯夫人,云夫人来了。” “啊!” “这么快,是哪个存心找死的去通报了?”侯夫人面上难得显出了慌乱,要知道这么多年她能忍了云浅世子夫人的脾气,多半是看在了她身后云府的份上,自知是惹不起,小事虽处处为难,可一旦遇上大事都会礼让三分,可谁知这丫头命短竟然就这么死了,如让他云府的人知道,他们捧在手心的宝贝死的这般凄惨,又或是让他们知道在寒冬的夜里,世子夫人临产时,只有两位产婆和两个丫头陪在跟前,侯府上下无一人守着,就连那不争气的世子爷也在姨娘的房里宿了一夜,估计依他首辅的脾气,当场就能踏平候府。 “世子爷呢?” “快去给我将世子爷叫过来!” 侯夫人突然大声的对跟前的彩儿吼道。 “都是一群蠢货啊,都这个时候了,怎就不想着来这里瞧瞧,平日都知道让着她,这关键时候怎么个个都没眼力劲了?!” 侯夫人尽管吼道大声,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昨夜云浅落气之后,书画喊天喊地的都叫不来一个人,终是绝望的跑出了府外,连夜回了首辅,几乎是哭着爬进去的。 一声声凄惨的控诉,将她家小姐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数说了出来,小姐活着时为了维护世子爷,不让书画多说半个字,如今死了,还能不说吗? 书画哭的全身抽搐,早知道他候府,他世子爷如此狠绝,就算小姐要将她赶出府,她也得早些告诉云夫人,候府那一窝子是如何人前一套,人后是一套的折磨小姐的。 等到世子爷从秦氏的屋里匆匆赶到后院,里面已经站满了云府的人。 世子爷卫疆瞧着一众前来讨伐的人群,有一瞬间的错愕,日子过的久了,云浅耍泼耍的多了,他只想到她越来越像市井妇人,似乎忘记了,她还是云府首辅云阁老的嫡孙女。 曾经她也是一位高高在上,身份高贵的官家小姐。 云夫人看着云浅惨白的脸,差点就晕了过去,当场要让云阁老到皇上面前替他云府做主。 此番话吓得候府卫夫人当场跪在了她跟前,以当今皇上对云府的重视,和对候府的无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人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候府是先皇封的,早就手无实权,世子这一辈又是人丁单薄,没出一个官职,如今的候府只余一副空壳,而他首辅云府是当朝皇上所封,炙手可热,如由着他们到皇上面前去参一本,候府还能保住吗?世子爷还能是世子爷吗,真到了那时,她也活不成了,这便当着白夫人的面,发誓要让昨夜府上所有失职的人为世子夫人陪葬。 最后,终于在候夫人许诺,将一个月前世子爷新纳的姨娘秦氏,和云浅跟前的一等丫头静月一同活埋,为世子夫人陪葬之后才算稍稍的平静了下来。 而世子爷也要在祠堂云浅的灵前跪上三日以忏悔自己的过错。卫疆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云浅的死,弄的如此凄惨,面子从云府云浅的哥哥云赫闯进来,揪住他衣襟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揍了一顿之后,自然就不存在了。 然而他想不通的是,自己的父亲,堂堂一位侯爷,竟然会因为害怕丢了爵位,在云府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是候府世子,却由他云府拿捏,多荒唐,多可笑,他自认为有一身本事,只待他日被皇上挖掘,他本该前途光明,威名赫赫,怎就因为一位妇人而折了全部? 死了又怎样?她云浅从嫁给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只是自己的妻子,他也有权决定她的生死。 更何况是难产,天命谁能算得到,自己何尝又不难过,那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能不心痛吗?为何众人还要将多余的罪孽强加在他身上,他不明白他错在哪里,要错也是云浅错了,她死的不是时候,如果能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儿子就能保下来,云府的人也不会前来大闹。 都是自己太宠了她,才让她无法无天,连死都要害他一回。 云浅不知,在她死后,她爱了一生的男人,竟是这般在自己灵前忏悔的,若是知道了,不知会不会被气活。 只是无论候府此时拿出多大的诚意,也挽不回云浅的一条命,云夫人离开候府之前,冲着候夫人痛恨的说了一句:“从今往后,我首辅与你候府老死不相往来。” 一番天摇地动的闹腾之后,又是满天的狂风暴雪。 也是同样的大雪,同样的夜,云浅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以为她是死后灵魂出窍回到了云府,跟前的书画还是那般沉默寡言,却是一步不离的守在了她跟前,屋内的布置还是之前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这般恍恍惚惚的过了两日,突然姨娘所出的庶女云倾妹妹来访,云倾踏着皑皑白雪,笑脸盈盈的来到她跟前,稚嫩的脸上全是兴奋,非要拉她出去看雪。 云倾说这是冬季里的第一场雪,怎么也得出去看一回。 云浅本就恍惚,只道是自己当初死的冤屈,空留了一副灵魂才做的一场美梦,早晚都会醒的,这才两日不曾出门,此时抵不过云倾的赖磨,也只好随着她走出了屋子。 如云倾所说,确实下了雪,只不过死前悲惨的回忆,让她再也生不出半点心思去欣赏这场白雪的美。 这样的天气,留给她唯一的感受便是冷,透进骨子里的冷。 “小姐,外面冷,披上吧。”书画出来的很是时候,一件火红的斗篷,披上云浅的肩头,云浅摸着火红的斗篷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她记得这件斗篷小姑子卫蒙喜欢得很,她早送给了她,果然是一场梦,只有在梦里,它才会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姐姐,你猜今日府上谁来了?”云倾从白雪那头走了过来,无论是神情,还是话语,云浅都觉得异常熟悉,好像曾经出现过。 “姐姐莫急,世子正在腊梅树下等你,先前屋内人多口杂,我也不便多说,现在姐姐大可不必顾及,待姐姐日后美满幸福了,可别忘记了妹妹的一番苦心。” 云浅惊讶的瞧着云倾,这时才发现,云倾的脸稚嫩的有些过分。 再一震惊的回头又发现,连书画都变年轻了许多。 “今夕是哪年?”云浅突然急切的抓住书画的手,这两日一心想要弥补当初自己对她的误解与冷漠,以至于只顾着与她说话,倒没仔细的瞧过她。 “小姐这是怎么了,冬至过后小姐正好十七,前日小姐与老夫人提及候府的亲事,老夫人还道,岁月如梭,女大不中留呢,小姐莫非是忘记了?”书画先是一阵错愕,后又担忧的看着云浅,自从小姐与老夫人为了候府的亲事闹僵之后,这都两日了,还未恢复正常。 云浅愣了半天,手指猛的捏起了自己的胳膊。 “小姐!” 书画急忙拉开她的手。 “挺痛的。” “不是梦。” 云浅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高兴自己能再活一回,愁的是重活一回,她还能摆脱前世的痛苦吗。 “看来姐姐当真是思念卫世子,姐姐放心,这不是梦,世子今日来访,我悄悄打听了一番,听说是为了姐姐的亲事。”云倾似乎很高兴,说出这种话,没有一点羞涩的表情,明明是稚嫩的一张脸,身心却是早熟了。 云浅顿觉心口揪着痛,如果真是她重生了,那么今日就是她与卫疆定亲的日子。 她犹记得,当年也是云倾来到她跟前,告诉他卫疆在等她,当时的她多雀跃,一颗怀,春的少女心,满满地装的都是他。 她脚踏白雪,身披红色斗篷,在梅花深处寻到了他,在他许完她一世承诺,两人相拥之际,府中的几位婶娘,姨娘恰好经过那处,回去之后祖母很是恼怒,头一回对她说了重话,祖母问她:“你可知婚姻为何物?” 云浅痴痴的看着祖母恼怒又的惋惜的神情,脑海里全是卫疆的容颜,哪里想过其他。 “那便是一生一世啊。” 祖母说完,容颜憔悴了许多,手一挥,亲自将手印按在了那张婚书上。 回想种种,祖母对她的爱胜过了母亲,都道隔代亲,几位伯父伯母生的都是哥哥,到了母亲这里,头两胎也是哥哥,祖母急的去庙里请愿,只为云府求一女娃。 祖母请愿之后的头一年,四房姜夫人便生下来云浅,自然就是云府上下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云浅出生之后,似乎为云府生不出女娃之事打开了局面,后面几位姨娘生的大多都是女儿,云倾便是其中一位。 孙女虽多,可云浅知道,她最是祖母祖父的心头肉,祖母常常说她样貌品行都是优秀的,唯独性子急躁骄傲。 不曾想,就是那幅性子害了自己的一生。 这一世,断不能再让其发生,她要将还未发生的噩梦,尽数扼杀在摇篮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第三章 云浅看了看云倾,就是眼前这张稚嫩的脸,让自己在最后一年的时光,不知羡慕了多少回,前世她与卫疆成亲没多久,家里就为云倾订了一门亲事,据说是云倾的娘亲跪在祖母面前为她求的。 起初不知姨娘为何这般在意,后来才知,那一跪有多值,左府家世在她成亲的那年,左大人还只是正五品的大学士,可成亲之后左大人的儿子,左文思不仅考了个状元,得了皇上赏识,直接封上了东宫辅臣,太子少师,过了几年直接官职正二品,可谓是一夜出名,成为了京城的佳话。 原本云浅以为是云倾命好,运气好,可后来听白姨娘提起,说是祖母最初是打算将这门亲事留给云浅,看上的就是对方的才能和人品,可奈何云浅心里头就只有卫疆,还在雪地里两人相拥,私订了终身,倘若再不隧了她的愿,恐怕会毁了她的名声,这才不得已放弃了。 白姨娘说起,还很是委婉的道:“卫疆虽是候世子,可论才能哪能与左少师相比。” “那是妹妹运气好。” 云浅在候府正是落魄之时,懒懒的回了那么一句。 “哼,哪来的运气?就凭她娘俩的眼光,那一身打扮就足以说明了,更何况是瞧人,还不是偷听了老夫人的墙根,知道这左太师得了皇上的赏识,不久便会高飞。” 那时的她,无心去想这些,但也着实的惊了一下:“还有这等事。” 重活一回,再来看云倾,怕是这会儿她已经知道了左府必定飞黄腾达。 “倾妹妹,姐姐身子乏得很,想是染了风寒,不如你先去替我回了卫世子,就说我身子不适,今日不便相见。”云浅说完,不顾云倾错愕的脸,将身上的火红斗篷解下,利落的披在了云倾身上。 云倾虽不及云浅长的大气端庄,可也有几分姿色,加上红色斗篷一装扮,倒有了五分相像。 “天气冷,妹妹受苦了。” 云浅说完,轻咳了几下,拉着身旁的书画就往回走,与卫疆相处了三年,其他的不了解,在女人这件事上,自己再了解不过,对他来说,是个女的,稍微有点姿色,他都想要。 “姐姐” 云倾错愕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是爱卫疆爱的骨髓里了吗?区区一点风寒怎能阻止她见他的心。不知是不是错觉,云倾总觉得今日云浅与往日有些不同,太过反常,如此一想,云倾面色越来越难看。 “狗东西!” “谁给她的主张,牵一个男人来我内院,成心想害我么。” 回去的路上,云浅蹭的一脚踢去,掀起了一片雪渣。虽说前世自己悲惨的命运与云倾没多大干系,全怪自己赶着往别人怀里送,可也是因为经历了那样的事,这一世她才容不得半分算计。 “小姐,莫要说脏话。” 书画吓得不轻,本就很意外云浅没跟着云倾去见卫世子,现在一听,竟然是在骂那云倾,顿觉太不可思议,太失常了,可不知怎的,书画对这般失常的小姐很是喜欢,甚至想着,能一直这么失常下去,坏了她与卫世子的姻缘该多好。 “不说不说。” “可书画这表情,是想笑吗?”云浅伸手轻轻捏了一下书画的脸,两日以来头一回露出了笑脸。 书画彻底的呆了。 心道小姐果然是失常了。 往日小姐都懒得看自己,今日居然对她这般亲近,书画捂住刚才被云浅捏过的脸,一点也不痛,反而心里甜甜的。 良久,书画跟上了云浅,用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姐骂得好。” “书画,替我梳妆,我去瞧瞧祖母。” 云浅踏进屋子,急忙对书画说道。 “去给祖母请罪。” 见书画错愕,云浅羞涩的解释。 书画依然是呆呆的看着云浅,可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眼睛一眨竟然落了泪。 “书画,你怎么哭了?” “小姐终于想通了。” 书画用衣袖擦着眼泪,委屈地瞧着云浅,又哭又笑。 “想通了。” “这辈子,咱不成亲,就与书画相亲相爱。” 云浅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书画,顿时逗得书画又急了:“小姐,怎就没个正经的。” “书画,你去寻寻七少爷,就说我在梅园有事找他。”七少爷是云浅同父同母的哥哥,去老夫人的院子之前,云浅突然想到了还在雪地里等她的卫疆,当年云倾是如何算计她的,今时今日就原原本本的还给她。 “要是几位哥哥都在,最好都叫过来。” 云浅立在雪中,月白色底撒花圆领衫,露出里头穿的高领琵琶扣中衣,外罩霜白团花对襟宽袖褙子,下着墨绿色的挑线裙,袖口襟前都镶了厚缎澜边,用银丝绣了繁复的云纹,通体素净沉静,婉约怡人。 发式简单,头上只随意的别了一支玉钗,就因为简单,才让那支玉钗显得醒目。 这只玉钗是老夫人的压箱底,一直没舍得送出,云浅及笄那年终是忍痛割爱,送给了云浅,还对云浅说:“祖母这辈子啊,算栽倒你这丫头片子手里了。” 书画将手里的油纸伞递给她,虽有些不明小姐为何要让她去叫七少爷,可多数也猜到了一些,但见云浅一人前行,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姐,您一个人过去真的可以吗?” “无碍,等静月回来了,你让她来跟前伺候便是。”云浅拿过油纸伞,穿梭在雪地里,步子越走越快,想必这会儿候夫人定在祖母的院子里。 候夫人确实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刚刚从丫头手里接过一盏茶,一双眼珠子从老夫人底下的四房夫人开始,一直打量到跪在角落里的丫鬟。 云府果然是得宠。 这一屋子,上从老夫人,下至丫头,个个的装扮都是极尽奢华,没有一人显得寒碜。 从踏进云府那一刻,她全身便如针扎,恨自己没见过大世面,又嫉妒他云府有何资格拥有这些,论起能力,候爷这些年为朝廷贡献的难道就少了吗,皇上为何就单单宠了云府? 想归想,可如真能与云府结亲,也是候府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面子上瞧着是云府高攀他候府,只有熟悉的人才会明白,这门亲事是他候府高攀了云府。 “云老夫人,真会打理,这院子没有一处不精致。”候夫人抿了一口茶,终于将屋里的摆设,人都瞧完了。目光又定在了云浅的母亲身上,说出的话却是与云老夫人说的。 云老夫人两日以来心情本就不好,也没心思说话,若不是怕污了云浅那丫头的名声,他候府的人能踏进云府来吗? 如今又见候夫人这般瞧着云浅娘,却又对自己说话,心上的那一丝不满更加的旺,候爷近几年虽说不得恩宠,破败了些,可人的品行怎就跟着一道落寞了?就像云丫头自己说过的,厌恶一个人,看哪哪都不舒服。 云浅的眼神到底被什么给蒙住了?怎就偏偏看上候府卫疆? 他候府哪怕有丁点值得她欣赏的地方,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痛心。 “四媳妇儿,你陪着候夫人,我这会儿头有些晕。”浅丫头啊,你可是要折了我老命!云老夫人揉着太阳穴,心肝都痛的麻木,实在撑不下去了,准备将候夫人交给云浅她娘去招待。 云老夫人话刚落,周围的人都紧张的起身。 “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快去叫刘大人过来瞧瞧。”云浅娘锦氏赶紧起身,很是担忧的道。 候夫人一下也懵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头晕了呢?候府的人才刚来府上不久,她这一盏茶都没喝完呢,就这么病了,她得多尴尬。 “老夫人,要不要紧?”候夫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无碍!” “歇息一下就好。” “老夫人,浅姑娘来了。”云老夫人刚要进屋,就听丫鬟蝶依来报。 “她来干什么!” “让她回去!” 云老夫人心里正堵得慌,突听云浅竟然跑到这里来了,想必是知道候夫人也在这里来,顿时气得全身颤抖。 “娘,切莫动气,我这就出去撵了那丫头。”云浅娘急忙扶住老夫人,又回头对候夫人客气的说道:“候夫人见笑了。” “哪里话,将来都是一家人,我倒是想见见浅姑娘。”候夫人哪里知道老夫人为了这门亲事,正与云浅制气,言语中倒没有多想,说了一句真心话,她是真心想见见那位将他儿子迷的团团转的云浅。 “夫人,浅姑娘说,她是来给老夫人赔罪的。”丫头蝶衣极为难,这番话还好说,可后面那句话,如今候夫人在,她还当真说不出口。 “哼!她哪得罪我了,要她来赔罪?”云老夫人虽嘴巴上硬,可心里到底还是软了一些。 “浅,浅姑娘说” 蝶依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还是没将那话憋出来。 “说什么说?” “怎的今日来了客人,没见过世面,还结巴了不成?” 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蝶依,多数还是撒的候夫人的气。 蝶依被老夫人一数落,也彻底豁出去了,当着一屋子人的面便说道:“浅姑娘说,她想了想,还请老夫人收回她与候府的亲事。” “什么?!” 这一句话出自三个人的口,一个是老夫人,一个是云浅娘,一个是候夫人。 老夫人此刻头也不晕了,心跳却加速了不少,转身巡视四周,找了半天,在屋子里找了一个不值钱的东西,瞬间就摔在了候夫人跟前的地板上,吓得一屋人都不敢吭声。 “你问问她,她想上天了不成?” “丫头片子,定是被你宠坏了。”老夫人指着一脸无辜的四房,骂得口是心非。 云浅娘也顿觉冤枉,要说宠浅丫头,谁不知道她老夫人最宠的,以往她每每出手教训浅丫头,都会被老夫人数落一番,今日这话,当真是拿她当冤大头了。 只是云浅那丫头,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她不是离了卫世子活不下去了吗?两日前还求着老夫人为她做主亲事,这才多久,候府刚上门,她就反悔了? 惊讶的不只是云府的人,还有候夫人,她站在众人之中,脸色青一阵的白一阵,此刻她就如戏院里唱戏的小丑,周围全都是嘲笑声。 颜面算是丢尽了。 他云府也未免太欺负人,莫说她云浅要退亲,这会儿,她已经想出了候府上百种蹬先退亲的法子,可转念一想,如此怕是发泄不了她今日所受的侮辱,这亲她还偏不退了,人现在是他云府的,可过了门,就是他候府的人,到时候一定得将她今日所受一一的还到那臭丫头身上。 她要让云府知道,今后云浅的好坏全都得仰仗候府,仰仗她候夫人。 这么一想,候夫人将心口的那簇火生生的压力下去。 “老夫人莫急,定是丫头传错了话,浅姑娘与我疆儿之间,谁不知道是相互喜欢,就连京城的百姓也知道我候府要与首府结成亲家,浅姑娘是知书达理之人,哪能说出这番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第四章 候夫人话里的意思,谁都能听得出来。 大抵就是你家云浅之前要死要活的非候府不嫁,闹到满城皆知的时候,竟然说要退婚,但凡是个长脑子的怎可能说这种话,她就没想过退婚吃亏的可不是候府,而是他云府。 这婚一退,她还能嫁吗?即便是云府如今得宠不愁嫁,还能嫁到像她候府这样的家世吗? 候夫人自认为将心思藏的深,可她摆出来的那副嘴脸,谁不清楚她心里如何想的。 今日订亲,不单单只是云浅的娘在场,大夫人王氏,二夫人苏氏,三夫人唐氏的人都在,只因前面都是生的儿子,只有四夫人生了一个嫡出的丫头,即便是妯娌之间平日里有点摩擦,可在云浅丫头的身上,大家都是真心疼爱的,见不得她受委屈。 “候夫人说的对,娘先别急,我先去瞧瞧浅丫头。”说话的是大房的王氏,王氏出身大户人家,平时为人处事很是温婉,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终日一副笑脸,似乎就没瞧见她有什么烦心事,刚才听蝶依一说完,脸上常挂的笑容却失了几分。 “瞧什么瞧!” “她就是想成心气死我,让她回去好好呆着,别出来丢人显眼。” 老夫人听到云浅说要退婚,瞬间的反应是松了一口气,可如今候夫人说出这番话,老夫人想起刚刚才在婚书上按下的手印,顿时觉得心口又开始堵了。 她吼了王夫人,不让去瞧云浅,可又让王夫人让云浅回去好好呆着,貌似是有区别的,可都是一个意思,王夫人自然是心神意领的走了出去。 王夫人退出门外,屋内一片沉默,谁都没说话,四房云浅的娘目光随着大房的背影也只能干着急,屋内候夫人还在,王夫人已经出去了,她总不能也跟着出去。 蝶依将外屋的门一开,冷风夹杂着雪花顿时往屋里猛蹿,大房王夫人被迎面一股风吹来,冷不防地打了一个哆嗦,待她暖了暖手,眼睛从风雪中望去就瞧见了跪在雪地里的云浅,顿时吓的也不知冷了,急步走上去,提着云浅的胳膊就要将她拉起来。 “浅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风雪这么大,你是不要命了吗?”王夫人拉了两下,根本就拉不动,刚要让蝶衣来搭把手,却见云浅抬头泪眼婆娑的望着她。 “大伯母,云浅错了,云浅真的错了。”云浅突的抱住王夫人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前程往事细细一回味,才发现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就因前世大伯母不喜候府这门亲事,在云浅面前不经意说了一句,要她小心候夫人的话,却被云浅当成是驴肝肺,气呼呼的好长一段时间没与她说话。 而候夫人却在云浅跟前说,大夫人王氏最是个心思重的人,面子上终日一副笑脸,谁知道内里烂成什么样,她当时就那般的任由候夫人践踏大伯母,甚至还觉得有理。 如今再次见到王氏,双眼没了蒙蔽的东西,大伯母眼中对自己的那份疼爱怎能看不出,再忆起前世,能在短短三年的时间,走到最后那番光景,实属自己作的。 “丫头快起来,错了就错了,大伯母在呢,咱们起来说话。”王夫人更着急了,这种天多在外面站一会儿都觉得冷的发抖,何况是跪在这冰雪上面。 “大伯母,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做错的事自己负责,还请大伯母去和祖母说说情,取消了与候府的婚约,云浅自知此事荒唐,只因云浅一时被蒙蔽了双眼,如今想通了,便断不能嫁与候府,云浅自愿跪在这里,直到祖母同意为止。” 云浅揪住大伯母的衣袖,双眼不知是哭红的,还是风雪冻红了的,几根垂落的发丝被滚落的泪水黏在了脸上,整张脸印在王氏的眼里,就只有四个字,楚楚可怜。 这可是心疼死她了。 可如今又亲耳听到云浅说退婚,又不免的惊讶,要想前几日因老夫人不同意,浅丫头还说过此生非卫世子不嫁的话,怎的就两日的时间变化竟如此之大。 “丫头,你是当真的?” 王氏拗不过她,只好先顺着她。 “千真万确!若能与候府退亲,云浅愿与青灯相伴三年,以此来赎罪。”云浅望着王夫人,眼里的坚决惊的王夫人一时也茫然了。 青灯相伴三年? 到时候云浅都二十了,还能嫁吗? 先前还有些担心退婚后,云浅的婚事该如何是好,如今一听云浅说到这份上,怕是比退婚更严重了。 “丫头,你起来,大伯母这就去替你求老夫人。” “有劳大伯母了,就让云浅跪着吧,这样云浅心里会好受些。”云浅目光坚定,即便是今日冻死在这里,也比她惨死在侯府要强。 “哎!” “蝶衣,你就别进来了,给小姐撑着伞。” 王夫人难得的失态,匆忙地回了屋子,一众人都在煎熬的都等着她回来,突见她脚步急乱的进来,老夫人还没来得及问,王夫人便牵着四房云浅的母亲姜夫人,不顾众人的错愕,也不顾姜氏的疑惑,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娘,云丫头跪在雪地里,死活不起来,外面风雪交加,本就寒冷,更何况是地上的雪水,还请娘让云丫头进来说话。”王氏说完,姜氏差点就起来往外冲,幸得王氏急忙的将她按住。 候夫人还在,可不能让她瞧了笑话。 “什么?” “这天气外面能跪吗?” “我这就去把她叫进来。”三房唐氏是商人出身,性子也没有官府出身的人家那般弯弯拐拐,说话行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云府就那么一位嫡出的心肝宝贝,长的又水灵灵的,她能不喜欢吗。 “你给我站住!” “谁让你去了?” 老夫人一声吼,唐氏嘴巴一撅只好退了回来,这些年被吼惯了,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跪,就让她跪。” “她以为订亲是闹着玩的吗?今日不高兴了求着我退了,明日高兴了又哭着求我许了,她当我气得还不够么?”老夫人拳头锤在桌上,心里却是早已乱成了麻,外面有多冷她清楚得很,真不知那丫头到底在干什么。 “娘,您也知道云浅的性子,如不让她进来,怕她是不会起来的。”二房苏夫人也开始发话了。 云浅的娘姜夫人最难受,自己生出来的肯定是心疼的,可偏偏就因为自己是云浅的娘,又不能为其说好话。 屋子里的候夫人彻底坐不住了,云浅难不成当真是个宝贝疙瘩了,要她三位夫人都来求情,还不就是看他候府如今没势力了,个个都瞧不起,也不怕得罪了她。 候府再如何破败,候府的爵位还在,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应该为自己留点面子,可如今倒好了,都替那丫头说话,谁想过她此时的处境。 正要站起来准备愤怒的甩甩衣袖辞别之时,老夫人先站了起来:“我倒要去看看,她想干什么!” 老夫人出了屋,一行人自然都跟在了后面,如刚才一般,外门一打开,一股刺骨的冷风就吹了进来,一时之间风雪冲进屋内,个个都紧了紧衣裳。 云浅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了跟前愤怒的祖母,不管祖母的脸色有多难看,可她眼里的心疼还是很明显的。 云浅跪得笔直,望着跟前亲切的面孔,就跟做梦一样,原来她除了是世子夫人,还是云府里最受宠的大小姐。 ”祖母,孙女不孝。” 云浅说完一头就磕在了雪地里,再起来额头已然是一团绯红。 前世的她是不孝,她的一生都没让祖母安心过,说不定自己死了,还是祖母到候府为自己收的尸,也不知祖母看到自己那副凄惨模样时,有多伤心。 老夫人一阵颤抖,大声的问云浅:“这又是为什么?” “祖母那日问云浅,可知婚姻为何物,云浅未经世事并不明白其意为何,只知眼前是甜甜蜜蜜,你侬我侬,却不知婚姻是需要时间的磨练,需要用一个人一辈子的时间去消磨。”云浅看着老夫人,脸上的悲伤是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 云浅每每一提起此事,眼前全是那三年她所受的折磨,而曾经那位让她不惜疏远家人,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却在她死的那一刻,都没有让她瞑目。 “你,你” 老夫人还从来没见过云浅这幅样子,从前的她只会耍脾气,三句不对掉头走人,虽说脾气不好,可脸上却从未出现过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一时急的竟也说不出话来。 “祖母,母亲,云浅不孝,此事过后云浅愿与青灯相伴三年,清心养性。” 云浅的一句话,轻飘飘地从雪地那头穿入了众人的耳朵,只有大房的王夫人惊讶过了,其余皆是不敢置信的瞧着她。 “浅丫头!” 四房云浅的娘姜氏一脸苍白。 而候府人的脸色与这阴霾的天空无异,深沉愤怒。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让非候府不嫁的云浅,两日之间,宁愿选择清修也要退婚。 这方正是一团乱,老夫人不知该如何与候府交代,却见雪地里隐隐约约走来了几人。 其中那一抹红色甚是醒目。 走的近了,就瞧见最前头的是云浅的亲哥哥七少爷。 七少爷靴子踩进白雪里,映出了凌乱的脚印,在细一看,竟是满脸怒容,似乎还未平复。 “这亲不能结了!” “蠢丫头,你还跪着干什么,卫疆那东西不值!” 七少爷云赫一把将云浅攥起,误以为云浅还在痴心的求亲,气不打一处来,七少爷力气本来就大,此时一生气力气更大,生生的将云浅从雪地上拽了起来。 众人还来不及问,就见二房的三少爷和三房的四少爷也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一脸铁青的卫疆和惊慌的云倾。 云浅一回头,就看到了雪地里同样向她看来的卫疆。 这一眼感概万千,人还是同样的人,可此时的面貌却要年轻许多,许是后来的三年里活的更是窝囊了一些,三年里他非但没能在宫里混个一官半职,反而跟着候府的破败越来越落魄了,这才愁出了沧桑。 如今少了那份沧桑,倒是当初迷得她眼花缭乱的模样,只是再迷人,此时在云浅的眼里,也只是一团渣。 云浅望着他,眼睛如跟前的白雪冰冷又单调,平淡如水,在她的眼底已经找不出任何的爱慕,唯有的一丝波动,就是从卫疆眼里她似乎看到了惊愕的表情。 三年前的今日,他不该是惊愕,该有的是惊慌才对! “祖母,您可不知,卫世子前脚才与浅丫头订了婚,脚都还未踏出云府,就私自跑去内院,在我云府眼皮子底下勾搭上了云倾,当真是个混账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 第五章 云赫一句话,惊起了滔天巨浪。 刚才都以为云浅不懂事瞎闹,没想到局势瞬间来了个大反转,竟然是候府的卫世子出了问题,候夫人哪能经得起这番起伏,当场脸色与茫茫白雪一般:“七少爷万万不可乱说话。” 茫茫雪海之中,一团乱麻,只有云浅与卫世子两个当事人各怀心思。 卫疆看着眼前孤傲冷清的云浅,心头的第一反应是,原来她不只是适合红色,这一身素色衣裳,站在雪地里,让他有种此场大雪就是为她而落的错觉。 卫疆的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猛的击中一般,沉沉的陷了进去,三年后她那副模样实在是难以将她与跟前之人重合。 两日前,当他醒来的时候,疯了一般的大声呼喊救命,前世世子夫人走后,他被父亲卫候爷责罚跪在祠堂里忏悔时,眼前的屋顶突的落下一片砖瓦,他惊恐的抬头来不及开口,就被砖瓦埋进,当时只觉的很痛,连一声呼叫都没来得及便命丧黄泉,随着世子夫人去了。 他以为是真的死了,可当他发现自己不但没死,还回到了三年之前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让云浅,让云赫,让云府害了他的人都不得好过。 说来也巧,重生的时间刚好是他与云浅订婚的时候。 要实现自己的报复,必须得让云浅再次嫁给他,今日他特特来的很早,甚至婚书上按手印的时间都比前世提前来,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可没想到途中却出了一点意外。 云府的云倾姑娘找到他,传话说云浅想见他,此事倒与前世一样,他虽然后来很讨厌云浅,可当初在雪地里与她互许终身的情景,他一直没忘,当时的她就如冬季里一株怒放的腊梅,他怎么会忘记。 脑海里关于那一抹红衣的印象太深,以至于云倾姑娘穿着红色斗篷出现时,他一时竟没去瞧仔细就抓住了对方的手。 云倾姑娘惊吓的后退,却是脚底一滑跌坐在了积雪之中,那般惊吓之中楚楚可怜的模样,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将云倾温柔的扶了起来,也就是那么一扶,就刚好被前来的几位少爷撞见了。 云赫那粗人还是与前世一样,由不得他半分解释便动手将他擒住,一路送到了老夫人的跟前。 “卫世子为何会去内院?是嫌我前厅容不下世子?” 听完七少爷的话,还有三少爷与四少爷作证,卫疆去后院与云倾私会的误会,突然就成了板上钉钉的私会,老夫人顿时气的头又开始疼,冷冰冰的话说出来,没给候府留一丝情面,她就知道候府如今是连着品德一起败落了。 “莫是有误会。” “云夫人......”候夫人急得大冬天的冒冷汗,她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是候府占优势,转眼间就成了罪人,虽说她知道世子是个多情之人,可如今是在什么地方,该做什么事,她相信以世子的头脑绝对不会犯错的。 “误会?人都带来了,何来误会?”云夫人猛的打断候夫人的话,转头就骂向云倾。 “浅丫头可是你的姐姐啊,你就忍心吗?你可知道她跪在冰天雪地里求了我半天,对你们的事只字不提,心里得有多苦。” 云倾虽不知云浅求了什么事,但被祖母如此一呵斥,本来胆子就小,顿时吓得跪在地上抓住云浅的裙摆,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姐姐,您是知道的,这都是误会,是姐姐要见世子的,并非妹妹,你快与他们说清楚可好?” “倾妹妹,我何曾对你说过要见?” 云浅话语冷冰冰的,眼神也如冰雪冷的没有一丝感情,想必世子能去梅园找她,也是云倾对他说了云浅想见世子。 前世云浅爱世子爱得头脑发热,定不会去在乎这些,可现在她就在乎了。 “姐姐?” 云倾脸色煞白。 “世子可还有话说?” 云夫人气得恨不得马上撕了那纸婚书,但毕竟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多少给候府留了情面,这番客气的问话,只求一个好聚好散。 “老夫人放心,我会负责的。” 卫疆这才从云浅的身上收回目光,面对众人极为平静的说道,仿佛如今弄的大家一团乱的事情,在他眼里并不是一件难事。 事情已然这样了,他负责就是。 “如何负责?” 众人皆是愣住,老夫人很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晚辈对云浅姑娘是真心诚意的,云浅也是晚辈心中未来的世子夫人,此位置任何人都不可能动摇,只是适才晚辈无意中冒犯了云倾姑娘,不想竟毁了云倾姑娘的名声,晚辈自然会负责,所以恳请老夫人成全,到时两位云姑娘到了候府依然是姐妹。”他不明白这些人紧张什么,出了事情解决便是,云倾的名声毁了,他两个一起娶了便是,这有何难? 卫疆的话说完,周遭只剩下呼啸的风雪声,云浅嘴角有一抹淡的几乎看不出的冷笑,三年后他的那副模样,并非是他变了,而是他原本就是这般无耻。 沉寂了片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卫疆最近的四少爷,四少爷为三夫人唐氏所出,性子多少遗传了母亲,平日最是爱憎分明,听到卫疆说出这么一句混账的话,一时没忍住当场就给了卫疆一巴掌。 “你莫是真将自己当个人看了?” 四少爷这一巴掌异常清脆,众人终于醒过了神。 候夫人脚一跺,狠狠地指着四少爷云鹏:“好生说话不行吗?怎就动手了?” “这算是轻的了!” “没将他那脸皮撕下来就算是轻的了。” 云赫气得跳脚,要是自己离卫疆近,那巴掌一定会让他满地找牙。 想的倒挺美的。 还要两个都娶了。 他当我云府是什么人? “云赫,住手!”老夫人终究是冷静了下来,捂着心脏将准备上前狠揍卫疆的云赫吼了回来,他候府不要脸,云府可不能丢了风度。 “候夫人,世子爷,恕不远送。” 云夫人是真心见不得候府二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晃动了,要是再多瞧一会儿,怕自己忍不住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失了云府的风度。 “粗鲁,简直就是粗人。”卫疆一甩袖子,红着半边脸不顾身后的候夫人,径自向云府的门口走去。 他就知道云府上下没一个有教养的人。 前世被云赫暴打了一顿,刚醒过来,却又遭了云鹏一巴掌,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看上这些粗野蛮人。 都等着,等他翻身的那一天,他受过的屈辱都会一一的讨回来。 而如今,这婚说什么都不能退! * 夜深了,云浅坐在炭火旁双手撑着下巴,盯着冒出的火苗,全身被烤的暖暖的,却没有一丝睡意。 卫疆到底有没有重生? 如没重生,他的眼神为何不对? 如重生了,为何又不同意退婚? “小姐,莫要伤心了,老夫人一向宠着小姐,怎会让云倾得了便宜,再说即便是云倾随着小姐嫁过去,也只是一个妾,到时还不是任由小姐摆布,云倾那能得半点好。”静月走到云浅的跟前,轻轻的替云浅锤着肩膀。 云浅回头瞧了一眼静月,这才想起今日候夫人与世子走后,老夫人将她与云倾叫到屋子里,一番训斥之后,问了云倾一句:“你如何想的?” “全凭祖母做主。” 云倾说出这话的时候,云浅也跟着惊讶了,前世的云倾不是偷听了墙根,非要嫁给左府吗?怎的今日反了常。 之后老夫人更是生气了,一张脸黑到底,只有面对云浅的时候才有缓和,缓和下来便是揪心的心痛。 “没嫁就受气,嫁了还得了。” “这亲不能结了。” “你也别想。”老夫人这话就对云倾说的。 云倾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怎么都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这样对她,而她更不明白的是,云浅爱的那么深,怎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是因为自己? 怎么可能! 所有人之中最清楚今日之事的,就数她们两。 事情误会之后,起初自己也很慌张,云浅当场不认之后她更是绝望,谁知世子爷却说要娶她,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嫁去候府,那种地方是她这个庶出姑娘不能奢求的,可世子爷却许诺了要娶她,虽说姨娘非要她嫁给左府,她也有过一心想嫁左府的心思,可左府现在哪能给候府相比,而姨娘所谓的左府日后必能飞黄腾达,那也是个未知数,不确定的左府与一品候府相比,她当然是选候府。 所以她才说了,任凭祖母做主。 只是她还来不及高兴,便被老夫人一瓢冷水浇了个透。 云倾当时的脸色是不好看。 云浅揉了揉眉心,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关心的是卫疆为何死都不同意退婚。 难道真要撕破脸皮才行吗? “小姐还是早些歇息吧!”书画又重新生了一盆炭火放在账床附近,“今日小姐在冰雪里跪了那么久,这会儿虽说无碍,可奴婢担心风寒进了骨子里,床上的被褥奴婢已经暖过了,小姐睡上去定会暖和。” “小姐这不是睡不着吗?”静月斜瞥了一眼书画,回过头对着云浅笑笑地说着:“小姐要是睡不着,奴婢陪着你便是。” “困了,你退下吧。” 云浅起身,不顾静月错愕的脸,走到了书画跟前,当初真不知自己是如何识人的,谁才是真正对自己好,只需用心体会就明了,只是前世她不是用心,而是用了两条命才体会出了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第六章 云浅呆在屋子里又休息了两日,外面的大雪终于停了,温和的阳光照进来,全身也跟着暖暖地。 雪是停了,可在大雪里发生的事情却没有结束,两日了,尽管云府的态度已经非常坚决,媒人也跑了几趟,可候府就是不同意退亲。 两个都娶了, 卫世子坚持这个说法。 这两日祖母还有各位伯母轮番的来院子里安慰云浅,就怕她想不开,伤心伤身,可云浅这两日吃好喝好休息得好,除了情绪有些低沉之外,倒没觉得有何想不开的地方。 “小姐,这是前些日子刘娘子送来的丝绣,瞧这手工不愧是京城里有名的苏绣,不过价钱也贵。”那日云倾来叫云浅前去见世子,静月不在身边,就是去取云浅的新衣。 云浅拿过衣裳,瞧了瞧,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是不错,今日难得放晴,我想去刘娘子的铺子里走走。”云浅前世不关心那刺绣铺子,可后来她关心了,秦氏一进门候府上下全是用的这铺子里的东西,候夫人看着不花半文钱就得来的好东西,笑的眼睛都眯成了逢。 那时候她很羡慕秦氏,云府虽很富裕,但奈何祖母与候夫人一向不对付,自然没让候府占了好处,候府虽没有明说,可自己却很想如秦氏那样,拿出东西去讨好候夫人和卫世子。 现在清醒了,再一想,讨好了又如何,不但不会感激你,等到物资短缺的那一天还会埋冤你,偌大一个候府实则就是一个无底洞。 云浅晃了晃头不再想了,幸得那番糟心的日子算是过完了。 “小姐,奴婢这就去禀了老夫人。”书画说完就要出门,云浅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书画:“你过来。” 书画止步正诧异,云浅将头转向静月:“把库房的钥匙给书画吧。” 书画一阵惊慌,静月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瞧着云浅好一会儿,才知道云浅这句话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脸色卡白。 “小姐,是静月做错什么了吗?”静月声音有些咽哽,似乎是要哭了。 “你没做错什么,我就是想你以后多陪陪我说话,其他的事情就不去管了。”云浅的神色谈谈的,看似在笑,可仔细一瞧又瞧不出笑容。 静月立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不明白好端端的云浅怎就这么对她,说什么陪她说话,她现在不就是整天都在与她说话吗?这同库房的钥匙有何关系。 “嗯?” 云浅伸出手好一会儿,也没见静月交出钥匙,倒也心平气和的等着她。 静月自知不交是不行的,这才从腰上取下那串钥匙,不甘不愿的放在了云浅的手心。 “拿着!以后我库房里的东西,还有日常开支,就劳烦书画了。”云浅起身将钥匙塞进书画的手里,此时再一笑,眼里满满地都是笑意。 “小姐放心,奴婢定会管好。”书画早就感觉到了自家小姐这几日的反常,不消多问,无论是什么原因,小姐说什么,她做什么便是。 她很乐意替小姐分担。 书画从老夫人那里回来,心情很是舒畅,适才书画将云浅想去铺子里走走的想法说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听了倒是很爽快的说道:“出去走走也好,见到好的,喜欢的,都买。” 书画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云府虽然注重礼仪,可也并非是老思想一尘不变,云浅上面都是哥哥,从小就沾了一些男孩子的气势,这次出门倒也不是第一次。 云浅披了那件桃红色的丝绣外衣,站在暖暖的太阳底下,整个人瞬间多了几分少女灵动的气息。 “小姐,你这幅模样都把奴婢看花眼了。”书画一向不擅长言辞,今日静月情绪又不高,在几番纠结之下,书画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云浅笑了笑,又把书画笑得呆住了。 “走吧!” 云浅没好气的叫了一声呆楞的书画。 “好好。” 书画反应过来,赶紧扶着云浅的手,小姐出发前让静月守在屋里,随从丫头只带了她一人出来,她可万万不能马虎。 马车从云府出发,穿过几条巷子逐渐就听到了吵闹的声音,没过一会儿,马车停稳,书画牵着云浅的手小心翼翼的扶下了马车。 云浅站稳脚跟,刚准备往铺子里走去,一抬头就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顿觉心脏猛跳了几下。 卫疆! 云浅又望了望眼前的牌匾,她不相信这是巧合。 “书画,你替我去问问,刚才世子是否从这里出去的?”云浅稳住了心神,悄悄的在书画耳边说了一句。 “好。” 书画没有直接去铺子里问,而是问了对面街边卖包子的人。 云浅的目光随着书画向对面的街口望去,不经意的一扫,就与对面茶楼上的一双眼睛对上了。 不难想,对方此时正在看她。 云浅急忙收回目光,脑海里瞬间留下了刚才看到的那道月白色身影,那双眼睛虽离的远,可却仿佛刺进了她的骨髓里,瞧见了她的阴谋诡计,让她瞬间有些心虚。 “小姐,世子爷确实来过。” 书画回来的及时,云浅说完顿时将那双眼睛抛于脑后,沉思了一瞬,一头扎进了铺子里。 卫疆与秦氏相识的时间是在三年后,而他此时来秦府的绣房铺子里,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就是他也重生了。 这几日心中的那份不确定一下终于明了了。 看来上天不只给了她重生的生命,还给了她重新选择命运的机会,卫疆重生了,而且还勾搭上了秦氏。 她曾以为即便是他重生了,至少也得等过了这阵才会来此地,看来还是将他想的太复杂了,他对女人自来都很直接,很重情。 云浅刚踏进铺子,对面茶楼的男子轻轻地开口:“她是谁?” 他问完,从他身后便伸出了一颗脑袋,虽然这会儿伸出脑袋也瞧见不了什么,可依然是回答如流:“首辅家的嫡孙女云浅姑娘。” 男子回头看了太监一眼,太监笑了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名声太大了,自然认识,前些日子候府世子去云府订亲,一下就订了两,除了这位云浅姑娘还有一位庶出的小姑娘,这事首辅自然不乐意了,当场要求退婚,闹得沸沸扬扬,当时刺绣房的刘娘子刚好给云府送刺绣,算是见证了那场热闹,这便一出门京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男子一双明亮的黑眸看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并不在意太监所说的话,重新坐下慢慢地品着茶。 “这候府的脸皮也真够厚的,眼下与云府两位姑娘的亲事还没扯清,又来招惹秦府,这不云府的姑娘都跟上来了,奴才看今日必定会有一出好戏。”太监话匣子一打开,就想把整个事都来龙去脉说完。 男子喝着茶没有理他,但也出声没有制止,神色依然平静如水。 云浅进了铺子快两个时辰了才出来,出来时已是午时,想着这时回去怕是赶不及午饭,准备在外面找个酒楼随便垫垫肚子算了。 云浅四处望了望,就只有对面的那家酒楼档次要高一些,进出的人也少,毕竟此时不适合抛头露面,此处正合心意。 心下决定了,便下意识的看向那扇窗户,此时是闭着的,云浅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失笑了,哪有人喝个茶会喝那么久的。 书画走在前面与伙计商讨了一番,回头便领着云浅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走过去时,云浅特意留意了一番,见旁边几个房间都是空的,心下又放松了几分。 云浅坐下来,喝了几口茶,心情平静了不少。 “小姐” 书画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云浅见了书画的神情,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刚才见秦氏时,书画一直在身边,她对秦氏说的话,书画也听见了。 “有何要问的?” 云浅温和的说道。 书画点了点头:“小姐好像与从前不一样了。” “只不过是想明白了而已。”云浅转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心情明朗。 “小姐能想明白就好,小姐刚才与秦姑娘说的那些话,奴婢才知道小姐是真心实意的想退亲,其实,奴婢很早就想与小姐说,卫世子根本就配不上小姐。” 书画顿了顿又道:“可如今世子死活不同意退亲,算是在死皮赖脸的烂磨了。” “真不明白卫世子在想什么,这边与小姐的事情还没完,竟又去找了秦姑娘。” 书画想起小姐找到秦姑娘表明来意时,秦姑娘当时那张惊愕的脸,着实受了不小的惊吓,不过自己也很惊讶,小姐怎么认识秦姑娘的先不说,她一字一句中,听得出已对卫世子没有丝毫的感情。 “是个女的,他都能看上。” 云浅轻飘飘的一句话,逗得书画差点呛了喉咙。 “秦姑娘真的能行吗?”书画有些担心。 “她的野心最大,一心想做世子夫人,给了她这个机会,能不能得到全凭她自己的本事。”云浅说完身侧的门被小二打开,小二端着几样小菜,迎着一张笑脸刚进来,云浅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她看到了在小二的身后,也就是隔壁的屋子里此时出现了两人,一人站着,一人坐的。 坐着的那位,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正是刚才在楼下瞧见的人。 距离近了,那张面若冠玉的皮相上,一双眼睛越是敏锐,黑漆漆的眼眸只需那么一瞧就能让云浅心下一悸,明明是理亏偷听了她们的谈话,却显出来一副理所当然,处事不惊的模样。 云浅难得生气。 没想到喝杯茶真能喝这么久。 刚才进来时分明没有瞧见里面没人,还以为走了。 “公子这般听人墙根,可不是君子所为。”云浅也没心情吃饭了,快步离开房间,经过男子的身旁时,实在没有忍住,丢了那么一句话。 男子回头看她,似乎很诧异,神情活脱脱的一脸无辜。 云浅一愣,垂目快速离开,待走了一段才想明白,好像是自己失礼了。 别人只是正常的吃饭喝茶,并无过分之处,就算是自己的话传进了别人的耳朵,那也是自己的过错,不应存在偷听一说。 如此一想,云浅顿时窘迫的无地自容,暗地祈祷,以后可千万不能再遇见对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 第七章 “传说中云浅姑娘不是对卫世子喜欢到神魂颠倒吗?怎的今日听了不像?”云浅走后,太监小六看了眼自家主子,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成不变,浑然不觉自己哪做的不对。 刚才送走主子的亲侄子,回来一坐下就听到了隔壁云浅姑娘的声音,按常理应该出声以示提醒,但最近关于云浅姑娘的话题实在是热火朝天,这便一时没注重礼仪,侧着耳朵偷听了一回。 但是,自己是个没风度的,没涵养的也就罢了,主子也表现出了一幅轻手轻脚,势要听个究竟的态度,这才被人抓了包。 云姑娘明着一句数落,作为下人脸上都觉得臊得慌,主子倒好,一脸的无辜装的也忒纯情了。 “所以啊,传说还是传说,不可信!”小六感概了一番,本想从主子脸上瞧出什么情绪来,一回头看见的还是一张温温的脸,根本没有搭腔的势头,也没了兴致多说。 自己本来不是话多之人,可与惜字如金的主子一比,简直就是话痨。 ** 恍恍惚惚中又过了几日,天气越发的冷,眼看着云浅与候府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候府那边依然不松口,气得老夫人直骂太不要脸。 云浅不急不躁,但是性子比之前沉寂了许多,老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府里虽说已经打了招呼,关于候府的消息不能进了云浅的耳朵,可难免不会有风吹到她跟前。 老夫人想了很久,打算让云浅到云府在太行山的庄子里暂住一段时间。 候府这般不要脸,这门亲事硬退起来,必然会撕破脸皮,弄的腥风血雨,云浅已经受了打击,正是难受之际,可不能再让她经受更多,雪上加霜。 “丫头可愿意?”老夫人捏着云浅的手和蔼的问道,以前吧,她总是说云浅的性子太傲得改,如今突然一沉寂下来,自己又觉得心痛了。 “愿意,祖母都是为了云浅好。”云浅笑了笑,自己当初说要去常伴青灯,不止是口头说说,当时是真有那个打算,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出乎了她的意料,她让云倾替自己去见世子,多半也没有想到世子真的会对云倾做什么,但世子果然事事与众不同,从不在乎地点,不在乎场合,只要是女人,长的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他都会义无反顾的索要。 “出去住一段日子也好,散散心,透透气,这些日子浅丫头受苦了。”老夫人摸了一下云浅的头,如今的局势还不算最差,幸好成亲之前揭开了候府的嘴脸,要不然真嫁过去了,这丫头得吃多少苦啊。 “云浅不苦,让祖母操心了。” “能不操心吗,你还没生下来,祖母就操心了,还缺这一回吗?” 那倒是,云浅笑着,自己还没出生的时候,祖母可去了寺庙求过菩萨,求他赐一女胎。 “等下我再多派几个丫头过去,今日将东西收拾好,明日让你七哥送你去。” 老夫人说完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还有云浅的娘都过来了,可能是知道了老夫人的决定,忙着赶过来问问情况。 “太行山的庄子离皇家道观近,平日里也能沾些香火,为你多添些福气,过段日子等一切过去了再将你接回来。” 几位夫人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老夫人说这句话,看来这就算是做好决定了。 云浅留下来与几位夫人长长短短的唠了一阵,三房唐氏悠地来一句:“我看浅丫头根本就没伤心嘛,这俏模样,哪像是受打击的了?” 她一说完,老夫人手里的鸡毛掸子就朝她飞了过去:“成天管不住你这张嘴,还嫌不够乱是吧?” 唐氏背一下挺的直直的,一双眼睛乱翻,想着老夫人这又是上哪弄的鸡毛掸子,这下也不用她去找屋里不值钱的玩意儿扔了,这东西成本低,效果又好,估计得用上一阵。 其余几位夫人都知道三夫人是什么性子,原本都是愁容满面,顿时逗得忍不住偷笑。 “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笑话我。”三夫人一抱怨完,众人更是笑的凶了,气氛也总算是活跃了一些。 一直到午后,云浅在老夫人的屋里用过饭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一回去,书画带着老夫人派去的几个丫头已经在为她收拾打点。 云浅看着跟前堆成如山的箱子,有种在搬家的错觉。 “怎么这么多?” 云浅指着几口大箱子问了一句。 “老夫人说,这些都带上,庄子里虽不缺这些,可时间久了难免会受潮,这次带上的都是上好的新料,保准小姐能过个暖冬。” “那这些又是什么?” 云浅想着明日出发,身后估计得跟上十辆马车。 “啊,这是刚杀的羊肉。” “马厨子这次随着小姐一同去。老夫人说即便去了庄子也不能让小姐淡了口味。” “” 当真是搬家呢。 夜色降下,云浅望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松了一口气,想着总算是收拾完了,刚在炭火堆前坐下,大夫人家的丫头就来了。 “小姐,这些是大夫人送来的。” 云浅看着跟前突然多出的两个箱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她有种预感明日十辆马车都不够。 果然,间隔不到一刻钟,二夫人家的丫头也过来了。 又是两大箱子。 接着就是三夫人。 三夫人更是夸张,三夫人跟前的丫头晴儿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五个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是下人们抬进来的。 晴儿对云浅笑盈盈地说道:“夫人说,出门在外,没钱不行,不能苦了小姐,这些都是给小姐拿去随便花的。” 晴儿说完当着云浅的面将两个小匣子猛的打开,云浅下意识的捂住双眼,差点就闪瞎了,满满两箱全是白花花的银票和金银锞子。 “还有这些。”晴儿又打开了另外的一个小箱,果然是些珍珠宝石。“夫人说,到了庄子就没有府上的这些条条框框,没人看得见小姐,小姐喜欢什么,想佩戴什么,都随你喜欢。” 这倒是符合三夫人的作风。 “剩下的两箱都是苏杭新出的料子,夫人说小姐最近穿的衣裳太素,这些都是给你拿去庄子里随便穿的。” 云浅:“” 前世除了自己出嫁那会儿,从末见过这些,如今只不过是去庄子住上一段时间而已,就能收到这么多东西,前世怎么从来就没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身在了福堆里。 三伯母是商人出身,金银珠宝自然不缺,记得前世三伯母在她刚嫁过去的那会儿,隔三差五的往她手里送些银子,被卫疆知道了过后,怒骂了她一通,说什么难道候府养不起你不成,这些阿堵物有何稀罕的。 之后的两年里,卫疆倒是愿意要那阿堵物了,可三伯母再也没来送过,到最后候府是越过越穷,直到纳了秦氏之后才缓和了一些。 “小姐,这些都带上吗?”书画也是惊的发楞。 “带,都带上。” 怎么不带?这辈子她想开了,人活一世不容易,得好好珍惜当下。 有银子不花,这等脑子出问题的事情,前世她干尽了,轮不到这世。 “好,好。” “小姐,夫人来了。” 静月站在门前,一颗心被跟前的黄金珠宝晃得砰砰直跳,一时忘记了云浅最近对自己的冷漠,甘愿站在门口通风报信。 这么多东西,小姐哪能花的完,说不定哪天高兴了随便拿个东西一赏,就够她吃上一年半载的。 云浅听到静月的通报,抬头就见自己的母亲走了进来。 四夫人来时不像其他几位夫人那般抬着箱子,身后空空的,只有手上拿了一件斗篷。 白色狐狸毛的斗篷,甚是漂亮,一看就非凡品。 “这么多东西,不缺娘的那一份了,这件斗篷是娘亲手缝的,那件红色的就别用了。”姜夫人看着自己的女人,心痛得紧。 那天她看见云倾披的斗篷就是云浅的。 虽不知什么原因,她碰过的东西,就不想女儿再用。 云浅眼圈一红,娘果然是看进了她心里。 前世那件斗篷给了小姑子,在她心里早就不稀罕了,如今母亲亲手缝的这件她甚是喜欢。 “在外头不必在家,庄子里虽什么都不缺,但人丁稀薄,难免冷清了些,浅浅儿就当是清心养性吧,旁的事有祖母和娘来想,你就别想了。”姜夫人拉着云浅的手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晚了,便吩咐云浅早些歇息,自己也回了院子。 云浅哪能睡的着。 姜夫人走后,地上的箱子还没收拾,直到黎明破晓,几位少爷前来,云浅才刚打了一个盹儿。 “丫头这是要出嫁了?” 四少爷一进屋子,云浅就听到了他洪亮的声音。 云浅忍不住笑了笑,四哥的性子果然还是随了三伯母。 “会不会说话?” “什么出嫁!” “卫疆那狗东西也配?”说话的是七少爷,平时受了父亲云将军的影响,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霸气。 “你们就别吵了,浅儿妹妹莫怕还在睡觉呢。”三个人中就数三少爷最斯文,与前两人不一样,全身上下一派文人作风,相貌又清秀,满满地书生气息。 “三哥也不早说。” 七少爷退了两步,生怕吵了屋内人。 “哥哥们这么早?” 云浅也不打算装了,走了出去,一眼便看到三位哥哥立在跟前,个个相貌出众,精神抖擞,一脸的潮气蓬勃,再一想候府,云浅忍不住又骂了自己一次,当真是瞎了眼。 候府能败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与云府相反,整个府上一股死气沉沉,人一进去仿佛就透不过气来。 “妹妹醒了。” 七少爷走过去本想像小时候那样,宠爱的去摸摸云浅的头,可突然想到妹妹都到了议亲年纪了,不可使,这便伸出去的手只能挠挠自己的头。 “太早了,浅儿妹妹再去睡一会儿,等这些装上了马车,哥哥再来叫你。”三哥温柔的声音犹如清泉。 “哥哥们再这么疼浅儿,浅儿都舍不得走了。”云浅抿着唇,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心里就跟三四月的天,春暖花开。 要是可以,她宁愿终身不嫁,在云府做一位老姑娘。 “舍不得走最好。” “免得像以前,仿佛天底下就剩卫疆那么一个男人。” “啪!”四少爷话音刚落,当场就被云赫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第八章 三位少爷在云浅跟前吵闹了一阵,便开始干正事,就如云浅所料,东西装好后足足有十二车。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浩荡了,试想谁去个庄子会拉这么多东西? 就只有他云府有这个阵势,原本说的只让七少爷送云浅,可到了跟前留在府上的三位少爷一同跟了去,云府从首辅,老夫人那一辈起,就没有一个是相貌平凡的,后来娶的儿媳妇也是一个赛一个,各有千秋,生出的孙子自然俊俏。 这便,云浅坐在马车内,一路上都能听到叫声。 “估计明日上门说亲的媒人要排成队了。”云浅拉开帘子,马车正经过闹市,几乎每隔一段距离都能看见几个袖口半遮脸,双目含羞的姑娘。 “那是自然的,几位少爷本就生的俊。”书画红着脸说道,满脸的骄傲一时也没有藏住:“要是大少爷,二少爷,五少爷,六少爷都回来的话,估计今日小姐就去不了庄子,路早就被堵上了。” 书画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云浅思索了一番,大哥去年下场,取二甲第七名,赐进士出身,入翰林院检讨,今年,破格擢为从五品侍读学士,因文才出众,又是首辅嫡长孙,赐了南书房行走,可出入禁宫。 二少爷自小喜好作画,山水人物都不在话下,此时正在云游四海,是几位少爷中见识最广的一位。 五少爷遗传了三伯母娘家的头脑,整日拿着一张算盘敲敲打打,近两年来,竟然也自己开了几家商铺。 六少爷,也就是自己的同母哥哥,半年前与父亲一同去了沙场,前日来报打了几场胜战,正是威风得意之时。 这番一想,云府当真没有一个脓包。 而自己就是被七位哥哥捧在手心里的宝。 云浅一时自己都佩服自己,太会投胎。前世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如此好的家世,居然能将自己逼到了那番绝境。 “那位想必就是云府的云浅姑娘吧?”云浅听到外面的人说起了自己,赶紧将帘子放了下来,坐的中规中矩,耳朵却贴着马车,想听听旁人是如何议论她的。 “是啊!” “拽的很。” 云浅一愣,她何时拽了。 “你不知道,上次她去了绣房,绣房里所有的新货她包了近八成,还有那胭脂房,金银铺子,她拿的货都占了大头” 云浅: “人家云府有钱呗。” 马车往前走,云浅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嗯,如今云府正是当红,自然有钱,而自己这么“拽”,好好活着便是。 云浅将身子斜靠在马车上,随着路上的颠婆,眼皮子越来越重,有些昏昏欲睡,不多时彻底的入了梦乡。 书画见云浅闭上了眼睛,又在她身上搭了一条毛毯,昨夜小姐几乎一夜没合眼,这会儿睡一下也好,书画一直坐在外侧静静地守着云浅,瞧着云浅娇柔的睡颜,只见弯弯的眼缝中,垂下的长睫毛在马车内透进的光线下,留下了长长的影子,印在她白皙光滑的皮肤上,犹如画中人物一般。 小姐最近好像又美了几分。 书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小姐这般好颜色,卫疆怎能相配,天下男子谁又能相配。 马车一路行驶,拖着长长地队伍,一个时辰之后总算是过完了闹市,这一趟不免又为京城百姓留下了饭前茶后的话题。 说到云浅,自然离不开近几日闹翻天的候府。 一时之间,候府硬要同娶云府二女,死不退亲,逼得云府大小姐离家出走的言语漫天而飞。 云浅的马车经过时,卫疆刚好身在闹市的一间茶楼里,此时约了一群文人雅士正切磋棋艺文采,聊着朝堂之事,突听得外面吵闹无比,又闻店小二与旁桌人说了一句,云府的云浅姑娘要去太行山庄子的话,一时没控制好情绪,突的起身,差点撞翻了好友的一盘棋局。 “卫兄这是心疼了?” 同行的几位公子,自然知道他那番反应为何,无论云府如何闹腾,亲事一日未退,云浅就是他候府未过门的小媳妇,此时一听未来的娘子要离家去太行山,肯定得激动了。 “无妨!” 卫疆捏了捏拳头,眉目皱成了一团,却又硬生生的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来。 还是那副德行,与前世没一点变化。不就是因为他想要纳云倾,就这般的与他瞎闹耍脾气,先是怂恿着云夫人退婚,如今又要去庄子,不就是想要自己难看,脸上无光吗? 也不想想,他脸上无光了,她难道能落了什么好处不成,谁能拧得过命运,前世都嫁给他了,重回一回,还能不嫁? 这会儿脾气硬,等嫁给了他,早晚得将她脾气磨一磨。 卫疆再坐下,脸上的颜色也没有刚才明朗了,几位公子一看,也觉得没了兴致,不过多时便都散了。 卫疆见众人走后,才踏出茶馆寻着热闹的人群追了上去,远远地也只能看到队伍中最后的一辆马车尾巴。 你行! 卫疆咬了咬牙,身边没了旁人,终究是没再忍了,铁青着一张脸,头部青筋暴露,看上去甚是狰狞。 卫疆暗自下定决心,这一世他一定会让候府翻身,将云府踩在脚下,有了前世三年的记忆,他对朝中所发生的事了如指掌,谁能赢过他? 云浅一路睡的香甜,压根就不知道她这一番行动又惹到了卫疆。 等她醒来时,就见书画说道:“小姐,到了。” 云浅起身,睡的久了,全身都是软绵绵的,眼睛还瞧不大清楚。 “小姐,慢点。” 书画扶着她,稳住她的身子,待云浅下了马车,才发现身在一片峡谷之中,周遭一片宁静,只闻得清脆的鸟叫声。 山路崎岖延绵,马车走到这里再也上不去了,云浅向山上望去,石阶隐入云雾里,跟随的伙计穿梭其中,已将马车上的行李搬了个七七八八。 “妹妹睡好了?” 七少爷从烟雾缭绕中顺着台阶下来,一眼就看到云浅站在底下,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忍不住打趣的问了一句。 “哥哥辛苦了。” 云浅面上微红,没想到自己一睡就睡了这么久。 “哥哥才不苦,往后妹妹要在山上住一段日子,一定会枯燥无味。”七少爷走下来,站在云浅跟前,足足高了一个头。 “云浅才不信,七位哥哥,排着轮子上山,也够我忙的了,哪有时间枯燥。”云浅在自己院子里的时候,从来就不懂得枯燥是何感觉,后来到了候府才真正体会到了日子的枯燥无味,和度日如年的辛酸苦辣。 “哟,长本事了,知道哥哥们会去看你了。” “就应该这样,其实就算妹妹你性情嚣张,横行霸道,也是完全有这个条件的。”七少爷平时少不得教这些给云浅,前世云浅那副高傲的性子,说起来他也是有几分功劳的。 “被祖母听到,又要数落你了。”云浅想起祖母经常骂七哥的一句话,成日里没个正经的,皮又痒了吗?那副画面太生动,云浅没忍住当面就笑了出来。 “行了,不说了,山中虽没下雪,雾大路也滑,浅儿妹妹小心些。”云赫见妹妹笑话自己,讨了个没趣,自行中断话题。 “不过有件事提前和妹妹说一声,太行山上的庄子地势虽好,可不仅仅只有我们觉得好,别人也觉得好,所以离庄子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皇家道观。现在里面住着一尊大人物,妹妹没事的话就尽量避开。” 云浅只顾听着,没有细想,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能去招惹谁? ** 山下源源不断的有人背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上来,皇家道观的一处阁楼上,那日在闹市酒楼里的男子和他身旁的太监,似是被打破了宁静,时不时的往山下瞧上几眼。 “这是......” “那庄子是云府的,山高路远的,云府里又是哪一位家主想不开,将家搬到大山里来了?”小六还是没管住嘴,忍不住嘀咕着。 这句还是嘀咕,接下来的话,声音就大了些:“咦~那不是云家三位少爷和云浅姑娘吗?” “她跑这里来做甚?” “小光!” “你去打听一下什么情况?” 小六顾不得跟前主子的心思,冲着身后的屋子吼了一声,话音刚落,从里面急急的走出了一人。 “小的刚才打听了,说是云府的大小姐要在庄子里暂住一段日子,等京城候府那边的事平息了再回去。”小光回答如流,那副模样确实像打听过的。 “那候府还不同意退亲?” 小六啧的一声,眼里满满地都是嫌弃。 “卫世子依然坚持两个一起娶。” 小光说完似乎没忍住,一手捂住嘴巴,遮住了脸。 可不就是笑话吗? 这种事就他卫疆能做得出来。 小光说完,小六看了一眼跟前的主子,深眸上的两道眉毛明显的挑高了。 果然,连主子这种清心寡欲的人都觉得此事有些过分了。 “今后总算是隔壁有人了。”小六感叹了一声,回头就见主子一双黑眸睨着他,顿时不敢再开口。 “王爷,外面风大,进屋吧。”小六无趣地站了一会儿,正觉得气氛冷的慌,偏偏又有一股凉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山下那阵势,怕还要再搬一会儿,云府近几年果然是红翻天,龙恩浩荡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 第九章 从云府带进庄子里的东西,一直到夜晚才总算整理好。 照云夫人的要求,跟去的二十几个小厮留了五个下来,再加上庄子里原本的人手,共有十个小厮,五个丫头,还有三两个跑厨房的。 云浅进庄子前,庄里的人已经在屋内燃了炭火,都说山里凉,云浅被屋里的炭火烘的暖暖地,倒没觉得。 云浅本想着今夜早些歇息,突听的跑腿丫头秋燕说,今日刚宰好的羊肉有好几只,一时半会儿怕是吃不完,马厨子就准备埋进雪堆里,过段时间还能吃,特意来问问云浅可不可行。 山里前段时间也下过大雪,连着晴了几日,山下的积雪化了,但山上的还留有棉花团似的残雪。 云浅午后吃的不是很多,本就有些觉得肚子空空的,一听秋燕提到羊肉,当下也有些馋了。 “你去给马厨子说,今夜将羊肉都炖了,要是人手不够就让后院的几个小厮过去打打下手。”云浅对秋燕说完,见她似是不明,又对书画说道:“你去通知下面的人,今夜在梅亭子里吃炖羊肉,人人都有份。” 秋燕这时才明白过来,眼里似生了光一般,脸蛋儿透着兴奋。 这种天气最合适炖羊肉,秋燕受了老夫人的差使,提前来了庄子,已守了有几日,这几日都是吃的老肉,吃久了犹如嚼蜡,实在是无味,今日小姐心情好,算是有口福了。 “小姐,我这就去给马厨子说。”秋燕转身出去,又回头冲云浅笑了笑:“奴婢先替大伙儿多谢小姐。” 云浅笑着点了点头。 “小姐今日高兴着呢。”书画对云浅说了一句,转身也高兴的去通知大伙儿。 云浅瞧了一眼内屋的几口大箱子,这么多银两,死了又带不进棺材,活着时就应当好好的挥霍,区区几头肥羊又算得了什么。 等到秋燕和书画从外面进来时,庄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一听说晚上有羊肉吃,个个精神饱满,大多都跑去了厨房,不需马厨子特意吩咐,都很乐意主动帮忙。 最后连跟前的丫头静月,秋燕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云浅与书画。 书画陪着云浅说了一会儿话,就见马厨子踩着轻快的脚步,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进来。 “小姐先尝尝,味道如何,要是还缺什么,小的再去加。”马厨子将牛肉递给了书画。 “马厨子的手艺自来合我胃口,这里没什么事,你先去招呼大伙儿,今夜多吃点,搬了那么多东西的想必也累了。” “多谢小姐。”马厨子也没再停留,一路赶去了梅亭。 云浅被羊肉的香味熏的胃里发慌,马厨子一走,没等书画重新拿碗剩起来,就直接拿筷子夹了。 “小姐你慢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府饿着你了。”书画瞧着云浅难得露出的馋猫样,忍不住取笑。 云浅趁此,将书画也一道赶去了梅亭,一时梅亭那边灯火通明,一片热火朝天。 皇家道观里的人,先是被底下的吵闹声扰了清净,后来又是一阵乱人心弦的香味袭来,原本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小六,也忍不住了。 “小光。” 小六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主子,不拍死的回头冲着门外叫了一声。 “小的在。” “到下面的庄子里看看,怎么那么吵,别扰了王爷清净。”小六说完,目光扫回主子身上,见他依然是刚才的表情,一双眼睛瞧着书页,眼皮似乎都没眨一下。 小六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到底什么事才能让这幅死性子的主子,波动两下情绪。 小光听了命令,急匆匆的顺着道观的石阶往下赶,一路往下羊肉的香味就越是浓,等到了庄子门前,也是馋的直吞口水。 整日跟着王爷吃素,肠子都清了,往日不见到肉食,没闻到香味也就算了,今夜庄子里的人也太猖狂了,竟公然摆起了宴席,馋的道观里的一众人守门都没了力气。 云浅吃了羊肉正喝着茶,书画就进来通报,说道观里的人来了。 想起了七哥之前对自己说的话,云浅心下一沉,莫怕是这边的动静扰了上面的大人物。 “如何说?” “可是嫌吵?” 云浅急忙问书画。 “倒没说的很严重,只是客客气气的说让小点声,走的时候马厨子还盛了一大盆羊肉让他拿走了,看那小太监的样子,好像欢喜的很。” 书画想起小太监一句话说完咽了四五次口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盛的可多?” 云浅有些心虚,巴不得再杀两只羊送上去,以示歉意。 “够四五个人的份。” “下次来,再多给些。”云浅说完,又觉得不对,人家皇家道观的人还缺这些吃食不成,接着又道:“怕是没有下次了,以后到了夜里尽量小点声,别扰了人清静。” “小姐放心,我这就去与他们说。” 小六万万没想到,小光下去训话还能带回一盆羊肉,硬是呆楞了片刻说不出话来。 僵持了一会儿,靖王终于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看着喉咙直滚动的小光,黑眸一转也不知道他作何想,小光生怕这盆羊肉保不住,赶紧开口:“云浅姑娘说,打扰了王爷清静,实在抱歉,以后定会注意。” 屋子里沉默了一瞬。 “明日记得回礼。” 靖王起身合上书页,长长地身影被月光笼罩,月色投在玄色青衣上,泛着微微光晕,一头乌黑紧束的发丝下,是一张英俊白皙的轮廓,深邃幽蓝的眼眸沉侵在夜色中,更是深不见底。 小光抱着陶瓷盆,呆愣愣的看着靖王,实属很难消化他刚才的那句话。 回礼?就这么一盆羊肉? 这两字从靖王的嘴里说出,总觉得不符合其作风,皇家道观这些年接待的客人也不少,收到的礼也不少,就没哪一回听王爷说过要回礼的。 更何况还是一盆羊肉。 ** 夜里靖王歇息后,小光找到小六,两人仿若干柴遇烈火,围绕着云府庄子里的一盆羊肉换他皇家道观的回礼一事,进行了丰富的想象与激烈的探讨。 先是从云浅与候府卫世子退亲说起,说到最后两人不免的开始怀疑云府与候府的退亲,他家王爷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不然好端端的云浅怎么就要退婚呢。 两人的心里顿时都确定了,王爷这颗万年铁树貌似要开花了。 “宫里的那位急了好些年,全京城凡是有名望的都给他送了画像,他哪次不是走马观花一般,敷衍了事,竟不成想他一直惦记着人家云府。”小光似乎恍然大悟般的觉醒了。 “只是,此时云府与候府正闹的一身骚,他去介入合适吗?”小六实在难以想象那位泰山压顶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人,惹上麻烦后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要看他现在的麻烦,哪个更大。”小光悠悠地说了一句,仿佛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小六盯着小光半响,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兴奋的说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挺聪明的,” 比起被皇太后追到山里来,要孙子抱,这麻烦确实算不上麻烦。 第二日天刚亮,小六就招呼小光,在堆积如山,无落脚之地的库房里去选一样回礼。 有了昨夜的那番推敲,选礼物的时候,两人难免倾向于合适男女之间互送的东西。 小六将礼物连带着盒子准备递给靖王瞧瞧,可靖王却是手一招,瞧都不瞧一眼的说道:“不用了,你选好了就行。” 小六嘴角抽了抽,很想告诉他,要想讨媳妇,就不应该是这幅态度,可自知没那个胆子,颠着礼盒转身就交给了小光。 云浅自重生后,那股新生的兴奋劲儿还没过,习惯了晨时早起,头一回呼吸大山里的空气,总觉得到处都是新鲜的,这便站在庄子门口,欣赏大山里的无限风光。 皇家道观虽然气派浩大,但后面的小院却与山庄只隔了一道墙,两边的门看似隔了很远,但如从小院的阁楼上看,看的最清楚的就数昨夜庄子吃羊肉的梅亭。 山路弯弯拐拐,是以,小光揣着回礼,走到了云浅跟前,云浅才看到他。 小光没想到一大早自己的运气就爆发了,竟然直接撞上了女主人,进进退退几步,又欲欲还羞几番,终究还是走了上去,递上了手中的礼盒。 “主子说,这个送给云姑娘。”小光走之前与小六商量了一番,该如何说,当时自己说的顺顺溜溜,如今一见到主人,就只能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云浅看着跟前羞涩的太监,愣住了,不知这是为何? 这山里除了自己庄子里的人,自然就只有上面皇家道观的人,跟前的人是位小太监,那么他口中所说的主子,自然就是哥哥提及的那尊大神。 可他为何要送自己东西? 云浅只顾着发愣,却忘记了去接,小太监把手里的东西再往前递了递,沉下心来说道:“昨日姑娘刚搬过来,主子说这个当作乔迁之礼。” 小光这番扭曲了靖王的意思,不怕被逮住,主要就是因为他觉得靖王内心深处就是这么想的,还有就是即便不是这么想的,依主子如冰山的冷硬性子也不会过问。 这些年靖王跟前的太监总管小六,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也相安无事了多年。 “多谢。” 云浅晕乎乎地接过妆盒,依然不明白那位为何要送自己礼物。 乔迁之喜? 从云府搬进庄子,能算乔迁?能算得上喜吗? 小光见云浅接了礼,也不去瞧她什么表情,如释重负般的脚底生风,瞬间就没了人影。 此后一回去,道观里又沸腾了。 云府的那位云浅姑娘真真是长的好看。 怪不得能让王爷刮目相看。 几位太监一时闲的嘴欠,自作主张地替王爷想了许许多多让候府答应退亲的事,自家王爷看上的东西,那还有别人得了的道理。 这边书画刚准备了早食,就见云浅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心神不定的走了进来。 这盒子里装的是何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 第十章 “小姐,这是从何处得来的?”书画不记得库房里有这个盒子。 云浅被书画一问才回过神:“是道观里的小太监送来的。” “小太监?”书画惊了一下,再一细想,便笑着对云浅说道:“没想到昨夜那盆羊肉还能换份回礼。” “小姐可瞧过,是何东西?”书画高兴的问道,七少爷说过道观里住着的人很厉害,没成想小姐一来庄子,就得了对方的礼,算是个好兆头。 云浅摇了摇头,这才当着书画的面打开了盒子。 一打开,二人顿觉得眼前一亮。 赤金镶宝耳坠,顶端一颗品相极佳的红宝石,下衔一只展翅欲飞的镂金蝴蝶,蝶翼上小小一排细珠,衬得那不足一寸的小物流光溢彩,十分灵动。 无论是品相还是做工都是当下一流的。 这份礼,未免太贵重了。 “那小太监可有说为何送礼?”书画平常跟着云浅,见过的好东西虽然不少,可这只小巧奢华的耳坠一看就非凡物。 一盆羊肉,怎可能换回这东西。 “乔迁之喜。” 云浅很无奈的重复了小太监的话。 果然,书画听了也觉得荒唐,从府上搬来庄子,谈何乔迁? “那如何是好?” 书画诧异之后,问向云浅。 “收着吧。” “或许这对于他们还说,已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云浅将盒子盖上递给了书画,虽然就一盆羊肉,这份礼过于贵重,但是既然给她了,她收下便是,扭扭捏捏要拿不拿的,才更显得做作。 书画点点头,小心翼翼将盒子拿回房间,放回了云浅那两箱珠宝之内,便伺候云浅用早食。 庄子里不比府上,要去给祖母,母亲请安,用过了早食,云浅就觉得闲的慌,一闲下来,就想起刚才赏景的时候,觉得这庄子前有些冬季的萧条。 只是如今在庄子里,也比不了府上那些多姿多样的盆栽,如要从山下往上运,又怕这番动静惊了旁人,取笑她住进了山里,也不消停。 云浅想了想,还是叫来了几位丫头,准备去山里寻几颗现成的常青树立在门前,再弄几样绿色的盆栽,冬季里除了红枝当头的腊梅,没了别的花儿,只能多放一些绿色的景致,不至于一眼瞧去全是光秃秃的枯枝。 书画本想阻止云浅上山,山路湿滑又陡峭,当心遇到危险,可看到云浅那副兴奋的劲头话到嘴边也没能说出口,只得跑去房里,将四夫人做的那件白色狐狸毛斗篷拿出来披在了云浅身上,一路不停的唠叨:“小姐,小心点。” 往日静月跟着云浅身边时,从来都是吵吵闹闹的,不像书画这般死心眼,一双眼睛全神贯注的盯在她身上,除了这句小心点,哪还有时间想别的话来讨好她。 山里本就冷清,包括云浅在内一行四人,三个丫头除了书画,其余的都没吭声,便越发的显得冷清,秋燕是因为与她不熟悉,找不到话题,而静月估计是因为这几日自己对她的态度,让她消沉了下去。 细细一想,自从重生后,自己对她确实突然冷淡了许多,很多事都让书画替了她的份,这么做的原因也只有自己一人知道,这时候的静月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其中的原由。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委屈了她。 云浅回头看了一眼走在最后,兴致不高的静月说道:“静月,难得放松一回,讲一些趣事听听?”云浅一是想书画不要过于紧张自己,二是在路上有个人不停的说着话,气氛热闹些。 静月讲的趣事,大多是从他处听来的真人真事,再加以自己的看法,或褒或贬,又或是嘲讽,都图了一个乐字。 之前的自己不明白人生的冷暖和未知的跌宕起伏,难免会对话题中的一些人不理解,甚至鄙视,当时的她可谓是傲慢的性子,天真无知。 断然不知人活一世,说不定自己突然那天就成了其中的笑话,前世嫁进候府后,那样的活法,想必静月也没少说给别人听。 这番一想想,又没了兴致。 但话已说出,静月也受宠若惊的走到了跟前,云浅便也没有阻止。 果不其然,静月说到了云倾。 在外人眼里,云倾那日的一句“全凭祖母做主”,就已经表明了立场,是要与云浅抢男人。静月能说起她,看得出来是想讨好云浅。 “小姐的那件红色狐狸毛斗篷,想必是要不回来了。”静月说了一阵云倾母女的寒酸事迹,突然就提起来那件云浅的斗篷。 云浅顿足愣了一瞬,那件斗篷本就没打算要了。 “听倾姑娘房里的丫头说,倾姑娘睡觉的时候都要搂着那件斗篷,睡之前还要摸上一阵,喜欢得紧,全然就当是自己的了,可不知小姐也并没有说要送了她呢,她跟前的丫头听奴婢说起那斗篷并非小姐送给她的,个个都觉得很惊奇,都说她不要脸,什么都想和小姐抢。” 静月说完见云浅的眉目皱了皱,便一时察觉自己的话里好像有些不妥,云倾抢什么都好,偏偏要与小姐抢卫世子,那就当真是没长眼晴了。 “小姐,卫世子” “小姐你看,那边好像有一些绿色。”不待静月说完,书画便打断了她的话,兴奋的指着前方一峡谷坡山的绿色小树。 “过去瞧瞧。” 云浅也看见了,她要找的就是这种东西。 此时四人都是情绪高涨,免不得说话就大声了一些。 “小姐,不得了了,你可真是好福气,这番飘了雪,又是深冬,峡谷里竟然还有花儿开着。”秋燕的脚步平时就要快一些,几个大步就跳到了山坡顶上,盯了峡谷一会儿,转过头就惊喜的对云浅说道。 “当真?”云浅半信半疑的走了过去,往下一瞧,果然,入眼的除了绿油油的常青树,还有几款开的正旺的冬季花儿。 白,黄的山茶花。 颜色多彩的抓叶菊, 红如火的一品红。 这些要是摆在庄子前,一定会增添几分活力。 “小姐,这么多,您是想取哪些?”秋燕先是将一颗拽野菊连根拔起,这才想起来得问问云浅,喜欢哪类的花儿。 “选开的好的,都搬回去。”云浅想了一下,似乎现在除了庄子前,后院,还有前厅,都需要装饰。 ”小姐说的对,难得见到冬季里的花儿,都搬回去慢慢欣赏。”静月嘻嘻笑笑的说道,一时几个人都忙碌了起来,恨不得冲进峡谷里,将里面的花儿全都搬走。 峡谷里突然的几道嬉笑声,让守在谷边上的一名正在抱着身子打瞌睡的小太监猛然睁开了眼睛。 待看清谷里是几位姑娘竟然在偷花,正要上前阻止,突然脑瓜子动了动,想起了昨日太监小光所说的庄子里,他们未来的那位女主人。 这荒山野岭的,几位姑娘能出现在这里,微微一想都知道是哪里来的。 太监瞌睡是彻底的醒了,蹭着地上的残雪,攀着路边上的枯枝连滚带爬的赶回了道观。 小六从外急匆匆地赶过来时,静王爷正在陪着客人下棋。 靖王对面的客人一颗棋子正要落下,就见小六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一副非不得已不得不说的表情,客人看了一眼靖王依然平静的脸,不怒反笑。 一般靖王会客之时,小六都很识相的守在门口,即便有事要通报也是静静的等着。 “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了。”客人一派雍容华贵,头一歪冲着小六说道。 “皇上赎罪!” “王爷赎罪!” 这事对旁人来说,肯定是微不足道,甚至还会笑话他夸张,可只有他知道王爷是如何宝贝那一峡谷的花儿,那都是他闲来无事时,亲自挑选的花种子,亲自浇得水,整个寒冬就那么一处开了花,能不宝贵吗。 可现下,花被人采了,采的人还偏偏是庄子里的云浅姑娘。 一时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是该让云浅姑娘采,还是不让采,这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进来扰了两位。 “说!” 靖王到这时还没抬头。 “王爷种的花儿被采了。”小六捏着臊子说道。 叮当几声,是棋子滚落的声音,小六终于瞧见了他家主子变了脸,在看到主子一双黑眸扫过来,又突然站起准备亲自去山谷找人算账时,又急忙的补充了一句:“是底下庄子里的云浅姑娘。” 靖王的脚步顿了一下,依然行色匆匆。 “皇叔!” 身后的皇上从没见过这阵势,情急之下对着靖王的背影喊了一声。 “小六,送他下山,改日再议。” 靖王头都没回,就这么一句话丢给了身后的皇上,皇上愣了半响,突然发出一阵爆笑:“他,刚才那位当真是朕的皇叔?” 小六的心已经提到了嗓门眼上,对着笑弯了腰的皇上回答道:“是。” “有趣!” “那位云浅姑娘好本事!” 皇上笑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小六:“云浅!可是云府上与候府世子正闹着退亲的那位?” 小六当场就无语了,好歹你也是一国之君,怎的连这些市井八卦都知道。 “正是。” 小六的心都快要飞了,要不是主子点了名的要让自己送皇上下山,他怎么可能会错过一出好戏,要想王爷这番失常,是几年前,太后硬塞了一名姑娘在他被窝里藏着,当时主子躺下去发现多了个女人之后,一声嚎叫,整个道观都听到了。 多少年了? 有四五年了吧。 这期间他家主子就是始终如一,一副温温雅雅,风淡云轻之色,直到今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山谷深处,此时只余云浅一人正寻着花朵,浑然不知又惹了祸,适才三位丫头采的花儿她都看不上眼,这便让她们只负责往庄子里搬,自己亲自挑选。 越是走到深处,云浅越是能闻得一股袭人的梅花香,沿着花香云浅再往前走,就看到了一片蜡黄色的梅林,京城云府,还有庄子里的梅亭全是火红的枝头,而眼前的这片梅花,却是黄色的腊梅。 隆冬绽蕾,斗寒傲霜,腊梅的枝头上偶尔几处还残留着白雪。 因云浅很少见到黄色腊梅,便觉得这片腊梅着实新鲜,异常的美。 云浅难得失态的抱着整棵树往上提了提,却只见枝头残雪抖落,树根依然纹丝未动,这才放弃了连根拔起,想着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搬,先折几个枝丫回去插进罐子里,定是满屋子的香味,又养眼又养神。 这番想着,云浅便折了几枝正旺的枝头,低头闻了手中散发出的梅香味,白净绝美的脸上,黛眉浅笑,黑眸微微颤动,如春水清波流盼般,动了人心魄。 身后几声响动,云浅以为定是书画一行人回来了,转过身时,静王爷看到的人儿,就是刚才那幅微笑的表情。 只是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在见到跟前一脸愠怒,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时,瞬间花容失色。 冬风吹起了两人的衣裙,白雪从枝头缓缓滑落,靖王与云浅就那番痴痴两相望了一会儿,靖王脸上的愠怒渐渐消失无踪,余有一副隐忍的镇定。 而云浅也由惊吓变为了震惊。 突的,云浅鬓角一缕被树枝刮乱的发丝被风吹起,遮住了她清亮的眼睛,云浅伸手理了理,也将对面静王爷的魂理了回来。 “那个,是我的。” 靖王站在那里,语气生硬的指着云浅手里的腊梅,表情犹如三岁娃被人抢了糖一般的委屈。 云浅更是愣了,条件反射的将手里的腊梅枝头递到了他面前,急切的说道:“还给你。” 靖王差点就伸手去接了,反应过来嘴角抽动了一下,握拳轻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这里的花都是我的。” “都是我的”这句话一直在云浅的脑海里飘着,使得她一时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手中捏着的腊梅枝,还有脚底下几颗连根拔起的山茶花,都无一不在表明,她偷了人家的花。 还被人家抓了包。 “哦。” 云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庄子的。 只记得对方的表情很淡,淡到让她不敢多说半个字,一路只想着早些回庄子封闭门窗,不要再出来惹事生非。 走之前,脚下的那几颗山茶树自然是没有拿,带回来的腊梅枝,也是自己一时慌张忘记了还,不对,是她还了,他没要。 至于其他已经搬进庄子里的,虽有不舍,可还是要还回去的。 峡谷里能有那么一片花海,还能那番理直气壮的说,全都是我的,整个太行山上恐怕也只有上面皇家道观里的人了。 再加上今日他不同之前在酒楼遇见时,穿的那么随便,一身绸缎,配着腰间那块代表身份地位的玉佩,只需一瞧,便知道他是谁。 当朝皇上的亲叔,靖王爷,朱槿墨。 太皇太后最喜欢的儿子,没有之一,一身才华,却淡泊名利,早些年皇上还不是皇上的那会儿,他就搬出了皇宫,没想到却是搬到了太行上,做人一向低调,低调到世人都不知太行山上住着一位机关算尽,足智多谋,连当今皇上都要忌惮三分的王爷。 而这么厉害的一位王爷,自己却是得罪了两次。 一次是在酒楼,骂他非君子,第二次就直接跑到太岁头上动土,拔了人家的花。 再回忆七哥走之前对自己说的话,看来是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可既然如此,今早小太监送来的耳坠又是何意? 云浅晃了晃头,那肯定是靖王不知道庄子里住的人是她的前提下,客套的串个门,顺便提醒庄子里的人,不要扰了他皇家道观的清静。 “书画,把这些整理好,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不管怎么逃避,总是要面对的,采了人家的花,总是要还的。 如今,她将这些花儿还回山里,再去道声歉不知能不能让对方消气。 事发时,书画等人在山上的途中就遇上了神色慌张的云浅,刚要问出了何事,就看到了紧随其后的静王爷,自知肯定出了大事,一回来都低着头围在云浅跟前,不敢出声,这会儿云浅发话了,个个都没半点怨言,拿上搬回来的花,准备再搬回山里。 书画走在最前头,手里的一株一品红差点就撞到了小六的脸上。 “啊!”书画吓了一跳,忙着往后退。 “姑娘当心点。”小六站稳,笑容可掬的说道。 “云浅姑娘可在屋里?”小六再问书画,书画呆木的点点头,心道难不成对方找上门讨说法了?脸上顿时生了戒备之色。 “这些都放下吧,主子说了,这些花儿云姑娘既然喜欢,就送给云姑娘了。”小六看到了从屋里走出来的云浅,拱手行了一个礼。 那日在山坡上隔的远,在酒楼里也只是匆匆一瞥,今日总算是正面瞧清楚了,只见斗篷下的俏脸,被白色狐狸毛衬得越发的白皙,许是冷风吹进的原因,云姑娘的鼻尖与脸蛋泛着微微的殷桃红。 自来都听说云浅姑娘的姿色美,可如今仔细一瞧,岂止一个美字能形容,小六当下佩服起王爷,眼光真是万里挑一啊。 云浅听了小六的话,很诧异,没想到事情还有余地,心情总算轻松了一些,走到小六跟前,赔礼说道:“多谢王爷,改日定会当面赔罪。” 刚才被当场抓包,自己一时六神无主,好像是忘记了道歉。 “云姑娘有心了。”小六也不客套,云姑娘要能当面去找王爷,再好不过,正是道观里的人所希望的,自然不会拒绝。 其实今日王爷的原话,也不是这样的。 “花都拔了,还回去有何用?”这才是王爷的原话。 小六知道自己主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倘若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再不醒目点,恐怕主子这辈子都很难讨到媳妇,所以小六才多嘴对王爷说道:“那奴才就去告诉云姑娘,花不用还了。” 果然,主子没发话。 没发话就是默认了。 小六来的路上,一直都在想,主子为什么要把自己弄的那么闷骚,明明就是有意,当时撞到云浅姑娘就应该直接说,你喜欢什么,本王都送给你。 这才像是王爷的风度,也不至于让人家一位姑娘尴尬。 是以,刚才对云浅姑娘所说的话,是经过了自己些许修饰的。 小六回道观之前,再三嘱咐云浅,花儿放在庄子里就好,真的不用还了,在看到书画几人又将花儿搬进去之后,才放心的回了道观。 一回去,小六就兴奋的管不住自己的嘴。 “主子,云浅姑娘说,改日要来给你赔罪。” 靖王站在阁楼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角正看着下方梅亭。 “不用!”靖王取了桌上的一杯茶握在手中优雅的坐下,赏着远处高山上的雪景。 小六忍不住又要翻白眼了,不用,是说给谁听的?反正人家云浅姑娘是听不到的。 ** 小六走后,云浅让几位丫头将哪些采来的花儿装盆,放在了庄子里几处显眼的地方,既然都说不要她还了,那她还是利用起来,免得浪费了,本就惹了一身骚了,再丢弃了就是得不偿失了。 这些东西,足足倒腾了整整一日,夜幕低垂,云浅才收了心,回屋歇息。 房里的那几只腊梅,也被书画装了瓶,放在卧房的梳妆台上,夜里云浅入眠,时不时地还能闻到一股袭人的香味。 这一日虽说惹了祸,可夜晚云浅却是睡的很踏实。 又过了几日,云浅在庄子里住的很休闲,只是一直在纠结一事,自己到底该怎么去找人家赔礼,去的话又该带什么礼,见了面又该怎么说,如此一纠结,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 大雪只下了几个时辰,山上已是一片银装,庄子门口白雪皑皑。 这一日,云浅与几个丫头正围着火盆学起了刺绣,马厨子带着小厮们又在开始炖羊肉,自从那日云浅慷慨的请众人吃了一餐羊肉之后,便派了几位小厮从山底下运了好几回羊肉,牛肉,都埋在了雪堆里,庄子里每日吃的从不含糊,日子久了,每到饭点儿,小厮们都主动的去厨房帮忙,大伙儿打得火热,浑然不觉身在寒冬,身心都是暖暖的。 “小姐,你这绣的是乌鸦?” 书画瞧了瞧云浅手里的东西,忍不住说了实话。 云浅捏着针线手都捏出了汗,与前世一样,这针线活还真不适合自己,她明明是学着书画绣鸳鸯来着,怎就成了乌鸦。 “小姐能绣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这些活儿平日里本来都是奴婢们做,小姐不会也不打紧。”静月瞧见云浅皱着眉头,赶紧安慰的说道。 “会总比不会好,等小姐与候府退了亲,一定会嫁到好人家,到时小姐绣上一个荷包,手帕什么的送出去,多长脸啊,试想谁能得到小姐亲手送的绣品,该有多幸运!”书画说着,想到未来的日子,脸上溢满了幸福。 “啧!” “书画不害臊,改日我就替你说门亲事,将你嫁出去可好?”云浅半开玩笑的说道。 “小姐万万使不得,奴婢才不嫁人,奴婢是要跟着小姐一辈子的。”书画吓的不轻,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了。 “小姐当真要与卫世子退婚?”静月这句话想问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见云浅高兴才壮着胆子问道。 静月一问完,就被书画瞪了一眼。 “倾姑娘也真是忒不要脸。”静月见云浅不说话了,想挽回自己的失态,便又碎了一口云倾。 “姐姐” 静月刚说完,突然从雪地里多出了一道声音,屋里的人都惊呆了,齐齐向外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云浅从小就被母亲教导,万万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当心隔墙有耳,这不,静月刚说了一句忒不要脸,远在京城云府的那只耳朵就来到了跟前。 这中间岂止隔了墙。 云浅也很同情云倾,大老远的跑来她庄子,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说她不要脸,此时心里肯定很难受,本打算好好的安慰一番,可最终还是没能管住嘴,盯着跟前一身狼狈的云倾,云浅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怎的如此狼狈?” “姐姐!” 云倾似乎也没想到云浅居然能说的如此直白,顿时泪眼婆娑,沾满泥土的双手捏住衣摆,越捏越脏。 “来时山上路滑,跌了.......跌了几跤。”云倾越说脸色越苍白,何止几跤,她几乎就是爬上来的。 山路本来就湿滑,加上又下了雪,此时她身上全是泥水,又冷又痛,想她一路走来,能活着站在这里,已经是菩萨保佑,实属奇迹了。 “明知路不好走,为何要来?” 云浅算是问到了重点。 她想过几个哥哥们会来,可没想到第一个来的是云倾,云倾是云府没出阁的姑娘,虽说是庶出,以祖母的管家,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府上的规矩在人人面前都是平等的,绝不会因为她只是个庶出,就任由她胡乱外出。 要说她是得了祖母的允许才前来的,就更加说不通了,依祖母现在的心情,和云府与候府的局势,她云倾就是毁了自己姻缘的人,她敢去找祖母?怕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会被万人所指,她哪还敢说来太行山看自己。 如此一番推敲,唯一的可能就是偷跑出来的。 “姐姐,妹妹错了,您就饶了妹妹吧!” 云浅问完,云倾的眼泪流的更凶,不知是冷的颤抖,还是急的颤抖,一个没站稳,就跪坐在了雪地里。 “进屋再说。” “这么冷的天,将自己折腾着这样,不要命了。”云浅实在是忍不下心了,其实云倾也只不过是为她自个儿着想,所以才在卫疆与自己的婚事上,耍了点小聪明,如果前世不是自己死心塌地的要嫁进云府,就算云倾她再卖力的算计,自己也断然不会上当。 云倾此时全身冻的僵硬,云浅说完,迟迟未见她起来,最后不得已,还是书画和秋燕两人架着她胳膊抬进屋子的。 云浅让书画找了一套全新的衣裳给她换上,又让秋燕去厨房端了一碗羊肉汤,之后云倾在火盆前烤了半个时辰,身子总算是暖和了,终于没再颤抖了。 在喝光碗里最后几口羊肉汤之后,云倾将空碗递给了秋燕,转身双膝一曲,又跪在了云浅面前。 云浅愣住了,心道又来!总是这幅楚楚可怜样,久了就会厌倦。 自己又不是活菩萨,用得着她三番两次的跪吗? 刚才云倾进屋前那番声泪俱下的求自己饶了她,云浅自问,好像并没把她怎么样,何来的饶?这会儿汤也喝了,身子也暖了,怎的脑子还跟着发热了不成。 “你起来。” 好歹也是云府的人,动不动就跪,难道不伤自尊吗。 “姐姐要是不原谅妹妹,妹妹就不起来了。”云倾更狠了,似是抓住了云浅见不得她跪这事,话说完还特意往云浅跟前移了两下。 云浅额头都生出了黑线。 “那你就跪着吧。” 她就不信了,她大老远的,不顾及名声,冒着生命危险爬上来,就为了跪自己。 “姐姐,我错了,是我不知深浅,痴心妄想要与姐姐一同进候府,妹妹那是自不量力,如今已经知道错了,绝不会再与姐姐争了卫世子,还请姐姐不要怄气,早些与世子完婚,妹妹是真心的祝福。”云倾眼泪汪汪,本想去抓着云浅的手,可被云浅一甩,只能抓住她的裙摆。 云浅差点被她气笑,要是她刚才跪在雪地里,将这番话说完,估计自己不会领她进来。 说来说去,这是要逼她成亲了,她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样子的,有何脸面来求这事,云府上下包括祖母,没有一个人满意卫疆,就这云倾特殊,巴不得她早些嫁出去,好给她腾了位置。 “妹妹,有何立场说这话?”云浅忍住,知道能将云倾逼迫到这般地步,肯定是府上发生了什么,或是祖母对她做了什么,不然也不至于蠢成这样。 “姐姐,妹妹一向都与姐姐交好,自然是希望姐姐幸福。”云倾说完,自认为很满意,可惜感动了自己却没能感动到云浅。 云浅将头转一边,对身旁的书画冷冷的说了一句:“送客!” “云姑娘,请吧!”书画就等着云浅发话,见云倾根本不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架起一脸泪珠,呆呆愣住的云倾就往外拖。 一直拖到门口,屋外的冷风吹得云倾缩缩了脖子,似是终于清醒了,双目露出恐惧,突然挣脱了书画的手,猛的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姐姐,求你了,求你给祖母说说情,不要再将我弃之不顾,任由他人辱了名声,将来我还要嫁人的啊。” 云倾吼完了这句,云浅才缓缓地看向她:“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让她进来吧。” 云浅自觉很好说话,只要不在她面前扭捏作态,什么都好说。 云倾被带进屋里,有了之前的教训,再也不敢说什么姐姐妹妹的情分,只是低着头一边流泪一边将云浅走后,自己在府上受的委屈全数倒了出来。 云浅很诧异,她怎么过的这么凄惨。 她知道,从那件事发生后,云倾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但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原本想,祖母最多就责备她几句,几位伯母也顶多训斥一番,不曾想,连府上的丫头婢女都去嘲笑了云倾,旁的府上也就算了,就连自己身边的丫头都看不起她,故意刁难她,还将她的各种丢脸的事迹往外说,本来就卫世子说了“两个一起娶”之后,云倾的名声已经受了损,再添油加醋的传出她平时的寒酸,日子才过半月,外面的风头就成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云倾是癞, 卫疆倒成了天鹅。 即便是庶女,以云府如今的地位,能将自己倒腾至如此地步,当真不容易。 照这样下去,云倾能寻一个好人家,更不易了,恐怕现在连左府也不愿意成就这门亲事。 “那你想我如何做?” 云浅捏着太阳穴,越听越头疼。 云倾怯生生的看了看云浅,低声说道:“姐姐以前是喜欢卫世子的,如果姐姐与卫世子成了亲” “住嘴!” “你要是想让我牺牲自己成全你,你怕是找错了人,今后你若再敢提起卫世子半句,我便与你彻底划清界限。” 云浅冷冷的一声呵斥了她,从前的自己当真那么蠢,那么好欺负吗。 “云倾姑娘,小姐能让你进屋,听你说这半天,完全就看在了姐妹情深的份上,还请云倾姑娘不要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书画不乐意了,早就忍不住想将她赶回去,她就没见过一个人怎能这么不知好歹,光想着自己,出了那事,竟然还算计着小姐嫁给候府,当真是个心眼恶毒的人。 “姐姐说,我该如何是好。” 云倾又哭上了,云浅要是不嫁给卫疆,她怎么才能洗刷自己的清白。 “你与姨娘,不是已经相中了人家了吗?何不让姨娘去求求母亲,求求祖母,成全了你们。”如果这会儿由云府主动上左府,可能这门亲事还能成。 不一定就要拿她来牺牲。 云倾听完云浅的话,震惊地也忘记了哭,似是又被吓到了一般,眼珠子瞪的圆圆的,“你怎么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 云倾顿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惊恐的看着云浅。 “放心,你的左府我不感兴趣。”云浅不忍心再吓她,怕吓出了毛病,自己还得负责。 “我.” “多谢姐姐。” 云倾扭扭捏捏酝酿了许久,在对上云浅那双透亮的眼睛之后,低着头羞涩的说道。 “行了,你先去房间休息一下,等雪停了,我再派人将你送回去。”云浅被她烦了这么久,也想清静一会儿,又对静月说道:“你去给她收拾一下。” 云倾起身,静月也有所动作,可两人无意中相视一瞧,都觉得尴尬,一时都站着不动。 适才静月说着那句云倾姑娘忒不要脸时,云倾正好刚到门口听见,能不尴尬吗。 云浅见两人没动,自然也看出来了,无奈的又让秋燕带着云倾下去。 云倾走了几步,云浅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她:“在云府,祖母,还有母亲并没有克扣你们娘俩的银子,月月都是安份发放,应该足够花销了,你们怎么还能将自己活成这样?” 云浅本来还可以说的更直白,这番话已经是给了她面子,说的很委婉了。 “我” 云倾转过头,脸色辣红。 “姐姐,那件斗篷” “那日姐姐披在我身上,我误以为是姐姐要送给妹妹的,不成想”想起在云府,无意中听到自己的丫头们闲聊,说静月说的那件红色斗篷云浅根本就没说要送她。 那一日几位丫头也说了她忒不要脸。 她心里很难受,委屈的紧。 云倾说完,屋内的几人都错愕了,静月是彻底露出了服了她姑奶奶的表情,刚要酸上一句,只听得云浅轻飘飘的说道:“送你了。” “赶紧去休息吧。” 云浅不想见她再丢人现眼。 一件斗篷而已,颜面就那么不值钱吗? 云倾被秋燕带走后,静月再也忍不住了:“怎么还有这种人,这可真是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了。” 书画这次难得的与静月想法一致:“莫非她是想存着银子做嫁妆?稍微省省,一件斗篷哪能稀罕?” “有老夫人在,云府还能少了她嫁妆不成?依奴婢看啊,打娘胎里穷惯了,想抱着银子睡觉,舍不得花呗。” 静月嘴毒就毒在这些地方。 之前听母亲也说过,想将云倾养得大气一些,可不管怎么教养,就是扭转不过她的性子,云府的大气没有遗传到,偏偏遗传了她娘的那股小家子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大雪又缓缓落了两三日,云浅没赶云倾走,云倾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云浅写了一封书信到云府,大抵就是告之云倾在她庄子里,信上也说了让祖母不要动气,一切以云府的名声为重,云倾离家出走的事先压着,等过些日子再将她送回去。 而云倾本人住了几日过后,越来越觉得这庄子里比云府过的舒坦,屋里暖和不说,吃的是最好的,穿的也是最好的,云浅将她的几大箱子衣裳拿了几套给她,件件都让她满意。 这几日云浅也没少开导她,人生在世需得珍惜当下,钱财有了就得花,别捏着点银子干存着,存着存着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云倾多数是低头不语,云浅说的多了,她就会回一句:“姐姐与妹妹不同,有的是银子,不稀罕。” 后面云浅见她依然是那副德行,便明白了母亲这么多年都没将她教出来,自己几句话又怎能改变她的本性,索性也就放弃了。 这一日,云浅正在梅亭赏梅,云倾也跟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云倾鼓足了勇气问道:“姐姐,有件事妹妹一直想不明白。” 云浅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是一幅低眉垂眼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有事就说,扭扭捏捏哪点像云府小姐了?” 云浅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云倾问了一句:“姐姐是不喜欢卫世子了吗?” 云浅本想沉下脸色,却见云倾怯到连脖子都缩了进去,便忍住怒气,心平气和的回答了一句:“不喜。” “为何?姐姐之前......” “那是我瞎了眼。” 云浅打断了她。 “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人?”云倾抓住机会就想问到底。 “若可以,我倒想一辈子不嫁!”云浅看着白雪包裹的梅花红蕾,上一世她就像这花骨朵儿,还未来得及开花,就被大雪埋了。 一尸两命, 谁来偿? 都是自己造下的孽,自己选的路,所以的苦果就该自己来尝。 “姐姐怎可说这话,姐姐出身地位样样都比妹妹好,妹妹羡慕得很。”云倾不敢将她的话当真,哪有人放着大好前程不走,宁愿做个老姑娘? 女人嫁的不好,都能成为笑话,更何况不嫁,那不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了吗。 “羡慕就好。” “万不可生了嫉妒,更不能有恨!”云浅回头看着她,眼睛清透,明明说的很平淡,却莫名的让云倾一颤。 冷风吹起,吹落了阁楼上的一堆画像。 梅亭处的两人自各紧了紧衣裳,回了暖屋。 小六从里面出来,就见阁楼上四处散落了一地的画像。 “主子,不喜欢也不能糟蹋了啊。”小六赶紧弯腰在地上捡,这些都是今日太皇太后派人送来的画像,目的自然不用说,看不看得上眼那是王爷的事,可画像弄破了能不能交差,就是他的责任了。 小六捡了一阵,猛的发现,越捡越多,抬头一看,才见他家主子正将一堆画像,一张一张的往下扔。 “王爷,您这是在找什么呢?”小六贴上笑脸,伺候祖宗般的看着靖王。 靖王依旧沉默。 “不用找了,没有!” 良久,小六实在受不了他了,也不捡了,挺起腰杆子,任由王爷不断的扔。 靖王终于没再扔了,抬头睨着他。 “回主子,云浅姑娘与候府的亲事未退,自然不能在画像之中。”小六最怕他这么看着自己,忙低下头恭敬的说道。 小六说完,就见靖王起身回了屋。 不想嫁么? 正和他意,他也不想娶。 两人凑到一块儿,刚好可以互不干扰。 * 只要天没有下大雪,云浅都喜欢在辰时到山间走走,暖屋里呆久了,出来一股凉凉的风,吹在脸上,新鲜又舒服。 秋燕与静月还在准备早食,云浅便让书画替自己披了斗篷,准备再出去走走,难得这会儿雪停了。 “小姐,小心点,别走远了。”起初书画陪着云浅走了几日,见云浅到过的地方都是平坦的山路,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书画也不强硬的要跟着云浅,只是出门前,一再的嘱咐不能走远了,要当心脚下。 要是前世的云浅定会觉得烦,现在每每遇上书画唠叨,都会浅笑的望着她。 “好。” 云浅回了书画,靴子踩进白雪,在庄子前留下了一道道脚印,太行山上若是翻了春,一定会很漂亮,不像现在抬头望去,满眼都是茫茫雪海。 云浅站在山间的一条小路上,双手揣进了袖筒,抬起头向远方眺望,那个方向应该是京城的方向。 过了已有半月,哥哥们还没有来过, 想必,京城里一定很热闹。 候府若还是要死皮赖脸的磨,依祖母的脾性势必要与其撕破脸皮。 而秦夫人那边,也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 重活一世,还是得让祖母来庇佑自己,不知算不算得上白活了。 山路的另一头,一抹青色的身影,握着一把油纸伞,脚步从台阶而下,看到前方的人影时,顿了一顿。 走近了,能看到跟前人的脸上布满了愁容。 如他记得没错的话,好像她说过会上门赔罪,这都几日了,并没有见她前来。刚想完,又记起自己当初说了一句,不必。 恰好,停了一瞬的雪又开始下了,雪花落在云浅长长的睫毛上,终于让她回了神。 脚步一转,才惊觉不到十步的距离,多了一人。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云浅的万千种情绪都在脸上过了一遍。 “好巧。”云浅笑的特别尴尬。可这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羞涩自己还没有登门道歉,又偶遇到了对方。 “对不起。” 是说我不该采你的花儿,还是该说,我不该骂你非君子? “谢谢!” 是谢他不计前嫌,还是谢他赏的那些花儿。 云浅发现越往下说,只会越来越尴尬,便彻底的笑容僵硬,不能言语了。 愣了半响,对面的人依然是淡淡地表情,只是将握着伞的那只手,伸到了她跟前:“嗯?” 云浅此时忘记了天空飘起的雪花,故不明对方是何意,只能更加尴尬,又疑惑的瞧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靖王将手收了回来,撑开了油纸伞,脑海里突然就想起前些日子小六对自己说过,“媳妇儿是要哄的,姑娘是用来疼的,要照着王爷这性子,哪个姑娘乐意嫁你?” 不知是不是他将伞撑开,替她挡了风雪,她就愿意嫁给自己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于是,靖王将整张伞都撑到了云浅的头上,偏偏身子又离得远,那动作惊呆了远处看热闹的小六一众人。 “王爷这是在干嘛?”小光急得跺脚。 “都二十五六了,还当自己是清纯小生。”小六嘴巴都歪了。 直到头上多了一把伞,云浅才明白了靖王的意思,一明白过来,当下脸色发烫,红红的脸蛋儿,一双水润的眼睛瞧着靖王的肩头,见他青色的肩头上落了一层雪白,便伸手指了指:“王爷” 云浅刚想说,不用管她,您自个儿撑着伞就好,就见靖王的身子往她这边移了移,再一看,靖王的半个肩头都躲进了伞里。 “我” 陌生的气息,带着一股冰雪的味道窜进了云浅的鼻子里,她更加的窘迫了,又想说,真的不用管自己,这次一开口,对方索性整个人都靠了过来,与她一同挤在了伞下,青色的衣衫蹭着白色狐狸毛的斗篷,一股雷电般的感觉麻的云浅动弹不得。 一时之间,雪地的这一块儿,安静到云浅都能听到彼此心跳波动的声音。 前世自己也算嫁过人,不应该有这种感觉才对,与卫疆那张油嘴滑舌的皮相相比,靖王身上的沉静更让她招架不住。 云浅沉了沉心思,本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对靖王说点儿什么,可越是控制心跳越是快。 久了,两人各怀心思的站在那里,都快成了石雕,这番情形却让小六它们很满意,巴不得再等一会儿他家王爷发威,直接将云姑娘肩上一扛,扛进道观。 “王爷若不嫌弃,到庄子里坐坐?” 云浅先打破了沉静,两人总不能这么一直干杵着,此地离庄子近,离道观却还要一段路程,云浅想,他肯定会拒绝,那样便有了理由让他自己撑着伞,她先回去。 可没想到的是,对方从喉咙处发出了一个音:“嗯。” 这是答应了? 还是拒绝了? 云浅正犹豫着,靖王却抬起了脚步,面向她的庄子说道:“走吧。”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雪地里空旷一片,这道声音犹如清泉在白雪中流淌,干净的无一丝杂质。 云浅的脑子瞬间如白雪一般,茫茫一片全是空白。 他要去她的庄子? 作甚? 是想看看那些花儿还在不在? 小六一堆人盼着他家主子快些将人带回来,过了一会儿,见两人好不容易有了动静,却与他们想的不同,他家主子跟着云姑娘往人家庄子走去了,顿时个个咂舌。 “谁说王爷不懂讨媳妇的!”小六一巴掌拍在腿上,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就倒下去,撞歪了一片。 同样,底下的庄子门口,也惊呆了一片。 书画正要去瞧瞧这半天小姐怎么还没回来,一到门口,就与进来的两人撞了个正着,当即惊呆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这明明就是那日在酒楼里遇到的人。 怎么会同小姐一起出现在这里? “王爷请!” 云浅出声,书画才反应过来,顾不得做多猜想,当即就要跪下,却听得低沉的一声:“不必行礼。” “花儿开的很好。” 靖王望着门口屋檐下的那一排盆花,又开口说道。 这或许已经是他说话最多的一天,若要是被小六瞧见,免不得又要瞪眼珠子了。 靖王不知自己这样做的对不对,但他跟前的太监们都说,媳妇儿得自己讨,所以他就上门讨了。 “多谢王爷。” 二人进了屋,书画接过王爷手中的伞,退了下去,云浅瞧了瞧跟前潮气蓬勃的几株花儿,甚是满意,前几日下雪,她让几位丫头将门口的花儿都搬进了屋檐下,免得被雪糟蹋了,没想到一搬进去,果真比放在冷风里强,开得更旺。 “王爷可曾用过早食?” 进了暖屋,突然比平日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个个都不敢怠慢,更不敢多言,气氛一时紧张得很,书画也是硬着头皮才问了这么一句。 书画是实属没办法了,小姐这半天连一口粥都没喝上,总不能一直陪着王爷干坐,更何况谁都不知王爷要坐到何时,她要不开口问,小姐铁定会挨饿。 “未曾。” 简单直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书画很快盛了两碗粥,立马吩咐马厨子备上几样小菜,庄子上的人本就在紧张待命,书画说完,几个小厮立马跟在马厨子后面,想着能帮多少是多少。 云倾早上一般都是睡的晚,一起来就见几个小厮在院子里慌慌张张的疾走,便问道:“怎么了?” “回六小姐,庄子里来了客人。”小厮张宁也是这次从云府一道随云浅来的,对云倾也熟悉,虽说府上多数人对云倾不怎么待见,但他认为主子们怎么样那是主子们的事,做下人的就该有个下人样,无论是哪个主子,自己都得尊敬。 所以言语态度之间,对云倾很客气。 “什么客人?” 云倾猛的一怔,该不会是来擒她的吧。 “上面皇家道观里的靖王爷。”张宁说完,又匆匆的对云倾说道:“六小姐自己先呆着,小的要去给马厨子帮忙,就不打扰了。” 云倾震惊的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嘴角一歪,冷哼了一声:“不是说不嫁人的吗?是瞧不上眼的不嫁吧?” 比起候府,王爷当然要金贵的多。 至于是哪个王爷,云倾心里根本就不知。 云倾返回了屋里,收拾了一番,又换了一身衣裳,才从屋里匆匆地出来,一直到云浅用餐的地方脚步才故意放慢。 “姐姐~” 云倾的这一声明显地比往日更加的娇。 一时,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 云倾今日难得的听了云浅的话,换了一身亮眼的紫色,脸上也精心收拾了一番才过来的,比起前些日子那份死气沉沉的苍白面孔,多了一些红润,整个人看上去光彩不少。 更让人惊讶的是,一向羞涩的云倾,今儿个是捋直了腰杆子说话的,一双眼睛看着屋内的云浅,装的一脸惊讶。 书画瞧着云倾的这副德行,差点就想直接将她踹出去。 静月向云浅看去,如不是今日有王爷在,她一肚子尖酸刻薄的话,一定能说到她哭爹喊娘,什么玩意儿,王爷这才刚到府上,就凑了过来,还要脸不? 云浅只瞧了一眼,便转过了脸,靖王的视线是随着云浅而动的,云浅不瞧了,他也不瞧了,再说也没什么好瞧的。 云倾见云浅没有搭理自己,讨了个没趣,异常尴尬的拧着手里的帕子,心里却是猛地跳个不停。 这王爷不知是哪位王爷,竟然长的如此好看。 “姐姐,这位是?” 都说她胆小,可这时候胆子却一点都不小,见云浅不理她,她走进一步,假装无知的问了一句。 “哟,六小姐今儿个怎的想起过来了?不要奴婢将饭菜送进你房间了?” 秋燕性子是三个丫头中最粗暴的一个,没有书画的隐忍,也没有静月的尖酸,说话一向都直白,之前在云府时,只是老夫人身边一个提水端盆的,自然不了解几位小姐的脾性,可相处了几日后,了解了云倾的性子,也终于理解为何静月和书画都不待见她,天底下哪有一个小姐这么不知羞的。 云倾一时窘迫的脸上通红。 “秋燕说哪里话,妹妹适才听说姐姐带回了一位公子,妹妹心急之下,担心是下人们在乱传,怕坏了姐姐的名声,这才赶着过来的。”云倾委屈的瞧过去,一脸的天真无邪。 “你!” 书画冲上去,就差最后的一点冲动,给她一巴掌。 要不是王爷在,她真会打人。 云浅是她姐姐啊,有这么说话的吗? “你可愿意让本王来?” 靖王突然放下碗,认真的看着云浅问道。 云浅正咬着牙隐忍,突听的靖王问这话,心下有些惶恐,不假思索的猛点头。 “那就好。” “只要你想本王来,不必在意旁人。” 云浅错愕的看着靖王,还没回过神,就见刚才还一脸天真的云倾,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参,参见王爷。”都自称王爷了,她也没必要再装。 靖王起身从云倾身旁经过,不带一丝停留,更没有说免礼,也没拿正眼瞧她。 ** “六小姐,你的良心呢?”王爷前脚刚走,三位丫头以书画当先站在云倾的面前,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假皮。 “我,我怎么了?又说错什么了吗” “” “我受不了了。”秋燕猛挠着头皮,无语到了极点,转身就对云浅说道:“小姐,你还是将她送回去吧,你玩不过她。” “你先下去,明日午时下山。” 云浅深吸了一口气。 “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妹妹做错什么了?”云倾又是几句,彻底将云浅的耐性用完,云浅揉着眉头,冷冰冰的说道:“趁现在我还没想害你之前,别在我面前晃悠。” 云倾脸色一变,几滴泪水挂在眼角,没再说话,楚楚可怜地怂了几下肩头,终于退了出去。 屋子的大门几乎就在云倾后脚一抬出去,就啪的一声关上了。 “气死我了。” “小姐是好脾气,依奴婢,早就给她一巴掌了。”静月关好了门,回来就碎了一口云倾。 此时屋里只剩下三位丫头与云浅,几张嘴巴早就忍不住了。 “你瞧瞧今日她那副模样,怎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就跟她亲娘一个德行,越是让着她,越是得寸进尺,简直不知好歹,还说上了小姐的名声,她也配吗?”静月的尖酸刻薄,要是说起来,能不间断的说上三天三夜。 “奴婢只听说了,当初赵姨娘进门,四爷是不愿意的,可其中的事情奴婢还真不知。”秋燕一直听静月说赵姨娘,一时也好奇到底赵姨娘当年是用什么法子进了云府的。 静月看了一眼云浅,见云浅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就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云浅也不太清楚当年的情况,父亲娶了母亲,又纳了两房姨娘,个个出身都不差,偏偏最后纳的赵姨娘,却是穷苦潦倒,据说连个居所都没有,甚至连对方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听说当年四爷南下打仗,中途遇上了逃荒的难民,四爷一时仁义将几位正闹着饥荒的人接到了军营里,拿了军粮给她们充饥,其中赵姨娘就在里面,其他几位吃饱喝足,感谢了四爷一番就都赶路走了,可赵姨娘不同,夜里她溜进了四爷的帐篷,趁四爷喝了酒之后钻进了榻上。” “后来,她特意在早晨大摇大摆的从帐子里出来,闹得军营的士兵们都取笑四爷饥不择食。” “啧,那还有脸?” 秋燕接了一句。 书画捶着云浅的肩膀,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脸上并没什么情绪,也就放心的听着。 “本来这事四爷都快忘记了,可谁知道过了两月,赵姨娘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云府,跪在云府外,声泪俱下的哭诉四爷没良心,抛弃了他们母子,闹着附近的人都来围观取笑。” “这时云府才知道赵姨娘怀了孕,而且还是四爷的种,四爷气得当初拔剑就要杀人,幸得四夫人善良,将她保了下来,还去求老夫人,念在孩子的份上给她一个名分。” “本来老夫人就觉得这件事亏欠了四夫人,她一求也自然就允了,只是赵姨娘千方百计挤进了云府,四爷一次都没去过她院子里,赵姨娘以为自己会生个男孩,替自己争口气,谁知道生下了六小姐,自觉再没了颜面,也就躲在院子里多年,规规矩矩的不敢再说话。” “还有这事?” 书画也是很诧异,只知道赵姨娘出身低,可也没想到低成这样。 “要不是四夫人压着这事,恐怕她娘俩的日子更难过,殊不知六小姐竟然是个不知好歹的。”静月说完又想骂几句。 只是这次被秋燕抢了先:“小姐,自古都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姐看她可怜,将她当妹妹看,可回头看看她又做了些什么?卑微之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颗卑微的心下藏着一把刀子,做好了光脚不怕穿鞋的打算。” “小姐与卫世子定亲,她就害得小姐退了亲,小姐说不嫁了,她也跟着放弃了,小姐搬到庄子里来,她也跟着来,今日王爷跟着小姐上门,她又凑了上来,这桩桩件件都看得出,她诚心要与小姐抢。” “虽然说抢这个字,是给她涨了脸。” 秋燕对云浅与候府的事情不了解,此时说的也只对了一半,云浅沉思了一瞬,也似乎觉得自己之前的方式不太妥当。 同情心不能滥用,得看是针对什么人,自己事小,连累了云府事大。 恐怕依云倾今日这番行为,只知道了对方是位王爷,却不知是哪位王爷,如她要是知道今日来的是手段毒辣的靖王爷,断不会冒这个险去博一把她的命。 “明日午时,无论有没下雪,都将她送回府上。” 云浅做好了决定。 一上午,本来应该紧张靖王爷为何来了庄子,结果被云倾中途插一脚,到最后一屋子人都只顾着骂云倾,倒忘记了去问问云浅,为何皇家道观的王爷会来庄子里。 庄子里的人忘记了,上面皇家道观的人可没忘,靖王爷一回去,小六就嬉笑着一张脸跟上了。 “主子刚才可让奴才好找啊。” “往日出去散步也没有今日走的久啊,这是上哪去了?” 小六故意将语气拖地长长的。 平日里就知道装。 天下第一闷骚,非他莫属。 “说说候府是怎么回事?”靖王斜了小六一眼,轻飘飘的问道。 “啧!” “王爷早就该过问了。” 小六兴奋的忘了形,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第二日早上,雪也不飘了,似是专程为送云倾而晴的。 秋燕去房里找云倾,打算帮她收拾收拾,天气难得放了晴,用完早食就赶紧下山。 昨夜小姐特意吩咐她,再带上了两个小厮,今天一定要送云倾姑娘回府的。 可秋燕将院子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云倾的人影,刚准备去问问云浅,就见一脸气愤的静月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呸!” “还学起东施效颦了,真不是个东西。” 秋燕不知静月怎的这么生气,不过能让她骂的,如今庄子里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这是又惹出了什么事? “怎么啦?” 秋燕走上去问道:“一早上我都没瞧见人影,你看到了?” “哼!你找得到才怪!” “人家正站在那坡上秀身段呢。”静月手一指,秋燕走过去,顺着她的手往上一看。 可不是嘛! 此时站在山坡上,脖子伸的老长,正在盯着远处赏风景的身影,不是云倾又是谁。 “我” “长见识了。” 秋燕手里正拿着云倾刚来时穿的那件衣裳,一时也气得丢在了雪地里。 “早上我还奇怪,她怎么连续提了几次冷,还不要脸的说能不能借用一下小姐的那件白色斗篷,红色斗篷都给她了,她这会儿又觉得白色的好看了,当时我对她就没好话,不成想原来是去偶遇王爷的。”秋燕说着,恨不得将她从那坡上扯下来,赶紧送回府上。 两人站在庄子门口说的大声,惊动了屋里的云浅和书画。 云浅一出来就看到秋燕和静月歪着脖子骂,不用想,估计又是她那妹妹惹的。 书画走的比云浅快,站在静月的身旁,只往那山上瞧了一眼,就明白了,顿时脸色发黑,回头对云浅说道:“小姐还是进屋吧,别看了。” “还真敢拿自己与大小姐比,以为自己往哪一站,就能遇上王爷了?”静月和秋燕也没再看了,回过身朝着云浅走去。 “王爷分明看上的是大小姐,她又来瞎凑什么热闹!”静月一说完,云浅就一双眼睛盯着她。 “别瞎说。”云浅轻斥了一声。 “小姐,这回静月可没瞎说,王爷自进来,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小姐,估计八成是对小姐有意了。”书画有些担心,但多半是高兴,与卫疆相比,王爷无论是长相,还是地位,或是风度,哪方面都比卫疆要强。 小姐要是能嫁过去也挺好的。 “可不是。” 静月最能察颜观色,何况靖王爷的眼神又那么直白,怎么能看不出来。 “你们去将她叫回来,马上送她下山。”云浅有些窘迫,具体也不知道为何窘迫,一想起与靖王那般共撑着伞,脸上就觉的发烫,在脸红之前,云浅打发了几个丫头去山坡上接云倾,自己先回了屋。 云倾被三个丫头前领后押的刚回到庄子,门前就响起了一声洪亮的声音:“浅儿妹妹!” 七少爷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五少爷。 待看清跟前的人是云倾之后,七少爷的脸色一变,走到云倾跟前,跺了一下脚:“云府上下为了你都快翻天了,六妹妹躲在这里倒是过的自在!” 几位少爷平时很少接触云倾,说不是讨厌也谈不上喜欢,但平时有个什么东西的,都会准备她那一份,要不是这次她私自跑到太行山里,让云府好一番寻找,七少爷也不会对她发火。 “七哥哥。” “五哥哥。” 云倾怯怯的叫了一声,又缩紧了身子。 “五少爷,七少爷来了,小姐在里面,奴婢这就去通报。”书画看他两位少爷来了,刚才的气也瞬间消了。 “哥哥声音那么大,妹妹能听不见吗?”云浅从屋里折返,脸上的红光还未褪去。 “妹妹住的可还习惯?”七少爷问完,云浅还没回答,五少爷又抢了话:“怎么会不习惯,你没看到妹妹红光满面吗?小日子一定过的很自在。” 半月未见,几人免不得闹上一阵,等寒暄完了,便说起来正是。 是云浅先开口问的:“祖母还好吗?候府......”云浅只稍微的提了一下,就见云赫脸色瞬间变的铁青。 “妹妹莫要提那厚脸皮的人。” 五少爷也生气。 “怎么了?” 云浅瞧跟前的两位哥哥气成这样,越发的要问个究竟。 “侯夫人要四爷给他三儿子在军中安插个位置,说等安排好了,再谈退亲的事。”七少爷只好长话短说。 五少爷自来性子直,把手中的茶杯一放,说的愤慨无比:“妹妹你是不知道,那候府的人当真是不要脸,祖母派人每天跑一趟,好话歹话都说尽了,近日侯夫人倒是松口了,一松口就说,云府现在是得了隆恩,得了宠,瞧不上他们候府,就欺负他们候府宫里没人,军中没人。” “言下之意,不就是明摆着要官吗?” “她也不害臊,去年父亲军中缺人时,他候府怎么说的?” “人丁稀薄,候府输不起!” 这倒是真话,云浅在候府生活了三年,候府是什么样子最清楚不过,侯夫人膝下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余的几位姨娘要么不育,要么生的都是女儿,其中的原因也能想得到,早些年先进府的几位姨娘凡是怀胎在她前头的,都莫名的糟了不测,好不容易等到侯夫人生完了几个儿子,姨娘们哪还有余力再生,早已被她害得不成样子,残的残,废的废。 只是候夫人大抵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生了三个儿子,如今都没有什么用场。 大儿子是卫世子,平日里打点府上事务,前世的那三年,到她死的那一刻,他都没找到择他的主子,混了个六品的员外郎,至今架空,无法主事,就更不用说其他两个儿子了。 侯爷又是先皇所封,先皇在世那会儿,得了先皇的恩宠,日日进宫为先皇献计谋策,很是风光,只是唯一致命的一点,便是他押错了筹码,没看清未来的局势,一个不小心,上位的新皇不是他一心在支持的那位,而是他最瞧不上眼的。 等到新皇上位,他之前所做的种种,不待皇上讨伐,自己更是没脸再敢往上贴。 就这样的处境,候夫人居然还不懂得收敛,候府也只能继续破败下去。 “哼!如今还不是看到我父亲与六哥在沙场上屡战捷报,眼看着还有一月就要回京城复命,到时候六哥免不得封官封职,这才红眼了,想将他家二儿子安插进去,捞半个功劳,混个职位。”七少爷见五少爷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有什么顾忌,一股脑儿的全都说了出来。 云浅听着听着却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记得,这一战六哥立下的最大的功劳就是在最后的一个月里,抓住了敌方的奸细,将计就计以一车粮食作诱饵,击垮了对方的心理防线,等到对方运粮的援军一到,又直接劫了个精光,战事到那一刻才算事真正的结束了。 这事卫疆也知道。 而且奸细是谁,他也知道! 莫非这主意并非候夫人所出,而是卫疆出的? “祖母怎么说的?祖父,父亲可答应了?”云浅一下站了起来,神色焦急。 “妹妹不用担心,他就是去了也没有什么用,整日呆在府里享清福的人,到了战场不死也得脱层皮。”七少爷漫不经心的说道。 “哥哥的意思是,都答应了?”云浅眉头皱了皱。 “妹妹,你是我们云府求菩萨才求来的,上到祖父祖母,下到我们这些哥哥们,那个愿意让你受苦,比起你的幸福,那点官职算得了什么,那日听了候夫人的回话,祖父第二日就上奏了皇上,将候府的二少爷连日送去了军营,并且让四伯父在军中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争取回来能让皇上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为他封官。” “我云府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不能出头,就只能说明他候府的命数已尽,活该破败!” 五少爷说完满眼的鄙视。 封官?云浅更加的发愁。 如果他将前世六哥的功劳抢了,恐怕封的官就不小了。 若是凭他自己的本事挣来的,她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她担心是卫疆故意让卫整去军营,抢了本该属于六哥的东西。 到时候以父亲的个性,一定不会因为个人的恩怨抹掉卫整的功劳,而且还会在皇上面前进言主动为他讨取官职。 事成之后,定回被外人笑话,云府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做好人也得有个限度,你善不一定旁人就心领了,万事都得先自保。 “七哥,你能否帮妹妹带一封信给六哥,妹妹昨日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事情很蹊跷,妹子担心六哥,过会儿就将梦里的事情写出来,七哥将信寄给六哥就好。”云浅眼下只能这么说,时间紧迫,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一个梦而已,妹妹不用在意,六哥一向凶猛,我才不担心呢。”云赫笑了笑,毫不在意云浅的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事前担心总比事后伤心好,哥哥就听一回妹妹的话呗。”云浅嘴巴微微撅起,重生后头一回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撒娇。 果然很奏效的。 “行行行!” “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就一封书信嘛,六哥收到要是敢说你多事,我就替妹妹找他算账。”七少爷说完,屋内的几人都忍不住笑了。 一向都是六少爷领着七少爷,七少爷跟在身后甘当尾巴,巴结还来不及,他敢算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云浅当日就写了书信交给七少爷,七少爷本想多住几日再走,结果看这局势也呆不下去了。 一是云浅催的厉害。 二是云倾必须得回府。 妥协之后,就打算用了午食再走。 “妹妹,过段日子还是搬回去吧,你不在府上都冷清了好多。”七少爷吃着茶花饼,翘着二郎腿,坐在庄子外屋的屋檐下,屋子里烧了炭火,太热,他喜欢吹冷风,尤其是冬季的雪风,一想到六哥哥此时正在雪地里杀敌,一身血液都澎湃荡漾了。 “府上不是还有三哥,五哥陪你吗?要是想妹妹,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都在呢。”云浅一口气念完,自己都觉得气踹。 云浅也陪着七少爷一道坐了下来。 “都没有妹妹有趣。”七少爷冲云浅挤挤眼,调皮的一笑。 妹子是挺多的,要么就是怕自己不敢和他说话,要么就是典型的深闺姑娘,说句话等上半天才回答一声,哪像浅儿妹妹这般干脆。 特别是六小姐云倾,好歹也算云府的官家小姐,却整日一副胆小卑微模样,看了就没劲。 想到了云倾,七少爷突然想起还没有问问浅儿妹妹:“妹妹,六妹来了有没有惹你不开心?”七少爷身子直起来,关心的问道。 “她那副模样,能影响到我吗?”云浅眼皮子一抬,一脸的平淡云轻。 “那倒也是,谁能惹你啊?那不就是老虎头上拔毛嘛!”七少爷说完,见云浅瞪着他,顿时陪着笑:“哥哥说错话了。” “不过,卫世子的事,妹子真的是因为六妹才放弃的吗?”七少爷一直没有想通,浅儿妹妹的个性自己最了解,如果真看上了卫世子,哪能因为云倾的介入就放弃的,一定会拼了命的去挣抢,莫说是云倾一人,府上所有的姑娘加起来都未免赢得了她。 “五哥说的对,天底下又不止他卫疆一个男人。”云浅双手捧着脸,不去瞧七少爷也知道他在惊讶。 “老五那张嘴,就是欠!”七少爷与五少爷年龄相仿,自来走到近,关系很好,一时忘了形总喜欢叫人家老五。 “妹妹,人前可不能说这种话,多粗口,不过哥哥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七少爷说完,正笑的欢,身后一人突然咆哮了。 “老七,成何体统!敢说你五哥的坏话。” 七少爷一回头,肩头就挨了五少爷一巴掌。 刚才五少爷去云倾房里将秋燕准备好的行李都提了出来,如今两位少爷来了,就不用再让秋燕跑一趟云府了。 “你是招风耳吗?又听见了!”七少爷一点都不收敛,给他杠上了。 “哼,有本事下次别问我拿钱!”五少爷甩给了七少爷一句话,没心思再理他,转身回屋里自己搬了一张凳子,不顾七少爷和云浅的惊愕,直接将凳子放在了云浅的面前,一屁股坐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云浅。 “妹子,你告诉五哥,是不是你有心上人了。” 五少爷这句话犹如一颗大炮,轰得七少爷瞬间从贵妃椅上弹了起来。 “什么?!” “谁!” “是谁!” 七少爷恨不得生两张嘴,再多问几句。 “一边去!” “急什么?要不要妹妹说话了?”五少爷嫌弃的将他往边上推。 七少爷难得的没有反抗,与五少爷齐齐的看着云浅。 “没,没有啊!”云浅被问得莫名其妙,很是无辜的看着二人。 “可倾妹妹说,有位王爷今日辰时来过庄子。”五王爷也着急,一时便与云浅挑明了说,刚才去云倾那里拿东西,云倾对着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了出来。 他倒不是云倾所担心的那般,有损浅儿妹妹的名声,他关心的是谁那么有福气,让浅妹妹瞧上眼了。 五少爷说完,七少爷更加的不淡定了,刚要发话,被五少爷又给推开了。 “起开起开,到底谁才是她亲哥!”七少爷生气的一蹦,瞪着眼瞧向云浅:“妹妹,莫不是皇家道观里的那位?” 王爷?这大山里除了道观里的那位,还能有谁。 云浅听他们这么一说,倒也平静了,果然云倾那张嘴什么都瞒不住,这会儿不说,回到府上总会说。 这会儿让哥哥们知道好过回到府上得知了情况后,又重新杀回来一趟。 “是靖王爷。” “都怪妹妹一时没将哥哥的话放在心里,去靖王爷的花地里搬了几株花草回来,这才用了一顿饭赔罪。”大抵就是这么个缘由!鬼知道那野生野长的东西也是有主人的。 云浅说完,五少爷和七少爷均是一副石像。 “他没生气?” “当时好像生气了。”云浅回忆了一番当时靖王的神色,第一眼见他,他好像皱着眉头的。 “后来还好,“啦!这些都是,我本来要还回去的,是他说不用还的。”云浅指了指五少爷和七少爷的脚边,那一排花儿很是显眼。 “你说的当真是靖王爷?” 七少爷很不淡定,以靖王爷的脾性,谁敢动他的东西,不想活了?但照云浅的话,她不但动了,还一点都没事,此事就有蹊跷了。 二人围着云浅将靖王来庄子的每个细节都问了一遍,云浅也都说了,其中自然省掉了他们共撑着伞回来的那一段。 不过就这些,对于五少爷和七少爷来说就够了。 一尊大神,这回居然下凡,来了妹妹的庄子里,就为了喝碗粥? 打死都不信。 “妹妹,这事你怎么看?”七少爷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先问问云浅自己的意思。 “只不过来我庄子里喝了一碗粥而已,能如何看,这事本来想瞒着的,可被云倾看到了,自然瞒不了不久,等她回了府上,这些流言蜚语一定会传进祖母的耳朵,到时还请哥哥们替妹妹说说,别让事情闹大了。” 云浅不怕外人,就怕祖母,家人担心。 候府那边的亲事还没退干净,这边再出岔子,祖母不知又要操多少心。 “妹妹放心,这事哥哥自然懂得分寸。”七少爷挑了一下眉头,往日云浅惹祸,自己又不是没替她背过锅。 三人说话间,马厨子端着一盆红艳艳的牛杂,一路都飘着香味,走到三人跟前,笑着说道:“近日我新钻研的做法,五少爷七少爷都在,都替奴才尝尝,味道如何?” “好啊!” “祖母偏心的很,就为了浅儿妹妹,居然把府上的一把手都给挖走了,这段时间我们连胃口都清淡了不少。” 五少爷说完,书画和秋燕,静月都过来了,也是闻着香味过来的。 “马师傅,这么快?” “给我吧,还麻烦你跑腿了。”秋燕嬉笑着走到马厨子身旁,爽快的接过瓷碗,最近在庄子里都习惯了随性,偶尔弄几个新菜,连食盒都没装,盖了盖子就直接从厨房里端出来了。 这都是因为云浅最近过得散漫,时不时的给马厨子出点难题,要求他弄一些新花样出来,马厨子每每一出锅都想第一时间来邀功,得小姐一个称赞。 今日两位少爷来的刚好凑巧,赶上了一样新菜。 等二位少爷吃泡喝足,辣的个个手舞足蹈之后,也到了下山的时间了,马车在山下等着,再不走天黑前不一定能赶得到云府。 两位少爷走出来的时候,云倾已被秋燕押着待在了门口。 三位丫头见识过云倾的本事,生怕到了跟前又出什么岔子,早早的就让云倾用了午食,只等两位少爷。 七少爷到了庄子门口,还是不放心云浅,道观里的那位谁都知道不好惹,可眼下已经惹上了,就怕惹上一身骚,便轻轻地对云浅说了一句:“妹妹心里若没有旁的心思,还是离他远点,硬石头,硬心肠的人咱们可惹不起,但如果妹妹有意的话,哥哥是无条件支持的,再怎么说比起卫疆,我更看好那位。” 七少爷头一抬,望了一眼上面的道观。 “其实,哥哥心里觉得全天下的人,没一个配得上浅儿妹妹。”七少爷说完,见云浅捂着嘴偷笑,就知道自己话又多了。 “行了,哥哥走了,你快快进屋,外面冷。”七少爷头一转,追上了五少爷和云倾。 上路崎岖,转个弯儿,云浅就看不到人影了,这才跟着三位丫头回了屋子。 “总算是走了。”静月舒了一口气,说的自然是云倾。 “这次回去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幺蛾子,嘴巴也太碎了,这早上的事,才多久,就对五少爷说了,还说什么担心大小姐的清白,她怎么就那么会想呢?就她长了心眼,其他人就没长心了?她要清白,怎还去那半山腰上站着,守株待兔呢!” “不可胡言!” 云浅脸色一变,要是靖王爷听到将他说成了兔子,不知道会怎么样。 “奴婢说错了,是虎,守株待虎!”静月说完,书画就戳了一下她:“不会说句子,就少说点,哪有你这种说法的?” “幸好五少爷和七少爷好说话,要来的是大少爷,小姐今日就难交差了,以大少爷的性子,一定会去道观里问个究竟。”书画接过静月的话,担心的看着云浅。 此事怕是瞒不了多久。 当初主动邀请人家来的是云浅,出了事总不能找别人讨说法。 “清清白白子虚乌有的事,传不出什么结果,而且依王爷的地位,也不会允许有关于他的不好言传。”云浅比起三位丫头要平静的多,虽说她的名声重要,但那位一向淡泊名利,不喜热闹的靖王,怕是没几个人敢惹。 云浅突然想起靖王说的那句:“只要你想本王来,不必在意旁人。” 如今再细细一品味,越来越觉得这话含义太广。 “小姐,你看这幅画儿是谁掉的?小的刚才在梅亭捡到的。”云浅还没有走到屋内,一位打扫庄子的小厮拿着一张画着人物的宣纸就走到了云浅跟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 17 章 第十七章 云浅接过那张画像,一看是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这种画像将面相画的特别清晰,多数都是用来给宫里选妃用的。 如今能出现在庄子里的梅亭,定是从上面飘下来的。 是直接无视还是还回去? “你先下去吧。”云浅对小厮说完,进了暖屋。 三个丫头见了那画像也都是心知肚明,但谁都不好开口,小姐如今与候府的婚事未退,即便是有意靖王,那也是白搭。 这画像一看就知道是拿给上面靖王选妃用的。 早上王爷那般来庄子,如今一想就觉得尴尬了。 “书画,去找个小厮过来,将画像送上去,道观里的人寻不到定会着急的。”云浅想了想,还是派人送上去。 还回去就好,也谈不上有何牵扯吧? 书画拿着画像走出去后,云浅靠着塌,打起了盹儿,屋子里暖烘烘地,不一会儿云浅便入了梦乡,秋燕又在她身上盖了一条毯子。 门口一串脚步声传来,静月与秋燕相视一瞧,正要去阻止来人,莫要饶了小姐,刚出去就碰到了一脸慌张的书画。 “王爷来了,快去叫醒小姐。” 她刚才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突听得一道急切的脚步声,一抬头待看清来人的脸时,吓得手里的水壶都掉了。 来人正是靖王。 这又是出了什么事?不就还个画像吗? 此时的靖王满脸的不高兴,那模样简直能吓死人,刚才派去送画像的小厮跟在靖王身后,也是脸色发白,神情紧张,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按照小姐的意思,将画像刚换给道观,还没走多远,就见靖王从后面跟上,直冲冲的往庄子里走去,竟然比自己还快。 书画正纳闷,身后的小厮便猛的给她使眼色。 “参见王爷。” “小姐正在午睡,王爷先等会儿,奴婢这就去通报。” 书画赶紧快步迎来上去。 “嗯!” 靖王被书画拦住,这时才停住了脚步,但看得出来神情很着急。 “小姐醒醒,王爷来了。” 书画与秋燕,静月赶紧折回了屋里,书画轻轻摇了摇云浅的肩头,云浅半梦半醒中,一听书画说王爷来了,眉目轻轻皱起问道:“怎的又来了?” “人正在外面等着呢,要不是奴婢拦下来,估计就直接冲进来了。”书画一边说,一边替云浅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裳。 “莫是又出了什么事情?画儿送回去了吗?”云浅也很配合,由着三位丫头急急忙忙地替她梳妆。 “送了,小李子也回来了,同王爷一道来的,看那模样也是紧张得很,奴婢也不知是不是小李子言语不当,惹恼了靖王爷,小姐还是自己出去瞧瞧吧。” “行了,不用梳了,我出去看看。” 云浅的瞌睡被打断,虽然此时清醒了不少,但脑子依然有些晕呼呼的。 一出去,就看到了双手背于身后,对着她这个方向站得笔直的靖王。 “参见王爷。” 云浅对他行了礼,见他果然是一脸严肃,心下不免的担心是不是小李子刚才上去真的得罪了人家。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要真的惹了他,小李子怕是回不来的,他手底下有那么多为他跑腿的人,又何必他亲自过来兴师问罪? 那又是为何? 云浅正要往其他方面想,就见靖王迈开脚步向自己走了过来。 云浅活了两世,本应万事不惊不慌,可遇见靖王之后,连连失常了几回,此时见他一脸严肃,似乎还有些凶神恶煞的走过来,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 “本王不喜欢她。” 靖王走到云浅面前,说的认真干脆,说完黑色透亮的眼眸似乎还有些急切的看着她,期待她的回应。 云浅懵住,刚刚才睡眼惺忪的脸此时被一层疑惑不解的神情包裹,更是不知云里雾里。 什么喜不喜欢? 莫是真的小李子得罪了他,他说的不喜欢可说的是小李子? “本王。” “喜欢你。” 靖王等了半响,只见得云浅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的瞧着自己,貌似受到了惊吓。 确切来说,靖王说完这句话过后,云浅才真的受到了惊吓。 这时候云浅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去想,靖王不喜欢谁。 而是,他所说的他喜欢她。 云浅精致的脸蛋儿,渐渐地由震惊转为了殷红,随之是前所未有的窘迫。 莫非自己刚才并非醒来,而是做了一场梦? “你不想嫁给候府。”靖王说这话的时候,不是疑问,而是纯粹的陈述,那口气完全不容对方质疑一般。 一连三句话,唯有最后一句,云浅能回答上,只是此时她已懵的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对着眉毛微皱的靖王,飘忽忽的点了点头。 “甚好!” “等我。” 靖王变脸极快,刚才还乌云密布的脸,瞬间明朗了,深深看了一眼云浅之后,转过身无比潇洒的往庄子门口走去。 整个画面,似乎就只有靖王一个活的,周遭的人仿佛都僵化了,不敢弄出半点声音。 直到靖王消失在庄子门口,从门口处传来了一道特别高昂的声音:“主子!你可让奴才好找啊!” 又是小六。 依然是相同的话。 靖王依然没理他,步子轻快的从山间丛林漫步而上,虽说他猜不透女人的心思,但他认为只要是有半点误会都应该及时的纠正,不能因为沟通不当而让彼此生了嫌隙,在他眼里,误会是天底下最愚蠢的行为。 那副画儿既然被云姑娘捡了,不管她有没有多想,他都不能冒任何风险,必须得第一时间找到她及时的化解误会。 云浅姑娘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他就更应该对她说明,所以他才说了他喜欢的是她,男女之间的事大抵也与朝堂大事,天下大事大同小异,讲究的是实效,他一贯地雷厉风行,今日之事也只是他平常的习性而已。 其实,喜欢是什么,具体他也不知道。 不过书上说,见到对方时,有拥抱她的欲望,就是喜欢。 刚好他有这种感觉。 而且还难得的不排斥。 为什么非的是云浅。 也许是从他听到她说的那句,宁愿一辈子不嫁之后,他才真正的决定了要娶她。 女人天生麻烦,这也是他一直不成亲的原因,人生苦短,又何必将时间花费在风花雪月之上。 但经过几次接触,云姑娘是难得不麻烦的一位,以后即便是成了亲,生了娃,那么也能各自生活,互不干扰。 如此就更完美。 “春节之前,将候府与云府的亲事退了。”小六弯着腰跟了一路,瞧着主子一张变化莫测的脸,不敢多说半个字,此时主子主动发话,一发话就是直接进入正题,小六不免的钦佩了一番。 要说整个王朝,最讲效率的,非他靖王莫属,前后也不过见了云浅姑娘三次,就直接下手了。 “是,主子。” “明日奴才就写封书信给皇上。” 小六刚说完,靖王脚步一顿,回头又是之前那般深深的睨着他。 直到盯得小六头皮发麻,靖王才开口:“谁说要找他?” 小六更是惊愕了,半天张着嘴都没有反应过来,不找皇上,难道要他靖王自己出马,那可真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难得一见了。 想他这些年躲在庙观里,除了皇上,太皇太后,其余哪位还能见上他一面? 看来这回是想认认真真地讨一回媳妇。 “那奴才明日就去办。” 小六说完这话,靖王才又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 前几日候府的二少爷,突然被调去了乌城边关,此处光是单边路程少说也要十天左右,此时去,一月以后便是春节,还能在沙场上呆多久? 这一去,明摆着去争功劳的。 而且云府的云大人竟然也同意了。 云大人是首辅的第四个儿子,任职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官职二品,威望极高,又是什么原因会答应候府这么荒唐的理由。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候府用了与云府的亲事做抵押,谋了这次升官的机会。 只是以候府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怕是云府小看了他,既要退亲又想对得起良心,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对候府这些人,无需心生慈悲,只要一鞭子抽下去,让他永无翻身之日,自然也就什么懂得什么是规矩了。 ** 庄子的暖屋里,云浅双手撑着下巴,捧着一张脸,不知是屋里的炭火太旺,还是刚才王爷说的那番话,让云浅连着脖子根都是火辣辣的。 如此有失礼仪的一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还能那么一本正经,毫无轻浮之意。 这是前生卫疆无法比的,卫疆从来都是一幅脸当屁股使,见到女人就心颤,见到漂亮女人就像娶的人,不然前生也不会顶着云府的压力,三年之间连续纳了三房妾室,还有几位野花长在外面,没来得及采回来的。 可刚才靖王站在那里,眼神漆黑如夜,又微微生着光亮,照得眼底清晰的无一丝杂质,云浅有种错觉,靖王所说的喜欢,是不是就如自己喜欢一朵花儿,喜欢一只猫儿那般的喜欢,只要看得顺眼,无需内心付出多少情感,权当是无聊寂寞时的一番撩拨。 即便如此,他为何会找上自己? 莫不是就因为她得罪过他? 如此一想,云浅身子微寒,惹真是如此,那么靖王的城府就深的可怕,宁愿堵上自己的一生,也不放过任何得罪过他的人。 她有些后悔了,后悔将他带回了庄子。 如今该如何是好? 今日之事,庄子里的人怕是全都瞧见了。 事情瞒不了多久,定会惊动到祖母,惊动到云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 第十八章 自那日靖王爷来了庄子后,云浅辰时再也没有出去散过步,整日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庄子内。 比起烦闷无聊,她更害怕见到他时的尴尬。 还好,靖王也没有再像上次那般横冲直撞的闯进来。 日子又过了四五日,庄子里外,白雪堆积了厚厚一层,云府那边终于派人来了庄子,说是奉了云夫人之命,要接云浅回府,云夫人说,快到年关节了是该回去了。 算起来,云浅总共在庄子里住了一月有余,出发的那一天,云府的下人先将路上的雪清理了个干净,方便云浅下山时好走。 站在山路口子上,云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道观,这个位置刚好能将整个道观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是不是眼花,在梅亭的上方,几颗大树遮掩的一处阁楼上,好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青色衣摆微微飘动,树荫遮了大半,眼前又是白雪飞扬,看得不是很真切。 云浅的心里一紧,慌忙的收回了视线。 那一处阁楼是整个道观唯一离庄子最近的,刚才那人莫不是靖王? 云浅脚步一顿,走之前她并没有去与靖王爷道别,一是避嫌,二是尴尬,这段时间,她尽量不去想靖王那一日对她说的话,就怕自己想的多了,再与他生出什么瓜葛。 就连屋檐下的几盆花草,云浅也是吩咐了下人,等她回了云府之后,再拿去重新放进山谷里。 她对靖王仅仅只是几面之缘,有了前世那般赔上性命的姻缘,此生她只求平平安安,清清淡淡地过一生,什么身份地位她也不在乎。 是以,即便是众人仰慕钦佩的王爷,她也没有想过要攀上他。 这样也挺好,走了就走了,没什么好说的,但愿就此别过,再无瓜葛。 ** 云浅这次出发得早,雪路又被清理的干净,一行人回到云府时天色还是透亮的。 照云浅的吩咐,留下了半数的人照看庄子,三个丫头全都跟着云浅下了山,留下来的也都是小厮。 云浅的马车一到云府,就被三姑六婆围了个水泄不通,才一月不见,个个都如隔三秋分别了许久一般,拉着云浅问长问短。 最终还是云夫人说,让不让浅丫头休息了!众人才慢慢的散去。 从云府出发到庄子的那一天,拉了足足有十几辆马车的东西,回来的时候只拿了几个箱子的金银珠宝,其余的全都留在了庄子里,打算以后慢慢的再搬。 云浅的晚饭是在云夫人那里吃的,暖隔里四位夫人原本也想陪着云浅在老夫人院里蹭蹭饭,结果云夫人说了一句,各回各的家,这里没准备你们的饭之后,也都识趣的离开了。 云夫人拉着云浅的手,将她瞧了个遍,半响才放心的说道:“没瘦。” “精神头也不错。” 云夫人拍了一下云浅的手背笑了笑:“看来那庄子倒是个养人的地方。” 云浅低头面露微红,庄子不比府上,不用顾及旁人的眼光,每日休闲自在,想吃什么有什么,脑子里除了靖王爷那事以外,又没有什么可想的,自然是身心愉悦的。 只是苦了祖母,留在京城为自己收拾烂摊子,少不了被候府惹的生气。 “浅儿对不起祖母。” 云浅很早就想对祖母说这句话了,候府提出那般为难云府的条件,以祖父的直脾气,一定不会答应,而云府上下能说动祖父答应这件荒唐之事的,也只有祖母一人才能办到。 为了自己,祖母确实是费了太多的心神。 “祖母什么都不怕,就怕你没有想通,如今你想通了,再艰难的路祖母也不怕,云府也不会怕,我倒是要看看还有什么事是他候府做不出来的,做人连一点道德底线都没了,还怎能谈得上为人。” “这样的人家谁还敢嫁!” 云夫人一想起候府脸厚的程度,就是一阵后怕,还好,浅丫头没有嫁过去。 “父亲那边可有来信?” 云浅一听祖母提起候府讨官的事,就担心起了六哥。 卫疆派了卫辰去乌城,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沙场上杀敌,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写信,以你父亲和你六哥的本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过不了多久,春节前后定能赶回来。” 云夫人倒不是吹嘘,云浅的父亲云天成比起三位哥哥,上天似乎格外厚待了一些,文臣的头脑,武臣的威风,样样都不缺,所经之处,无一败仗,就连在敌国也是名声大振,两年前为朝廷立下了多次战功之后,皇上将其封为了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又为云府添了荣光。 而六少爷是他跟前的大儿子,算是得到了他的真传,在同龄人中也是难得的佼佼者。 两人一同杀敌,还有何惧? “浅儿担心的不是这个,浅儿担心卫辰此去会对六哥不利。” “为何这么说?”云夫人倒是很意外。 “候府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倘若此去能靠着自己的本事争一份功劳,自然是好的,怕就怕人心歹毒,用个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害了父亲与哥哥。”云浅将心中的所想都告诉了祖母,重生后也是第一次在祖母面前谈了对候府的看法。 云夫人看了云浅许久,倒不是被她的话吓到了,而是觉得稀罕,瞧着瞧着就觉得欣慰:“丫头,看来你是真的变了。” 从前在她心里,候府就是个香饽饽,什么都好,哪能说出今日的这番话。 “好,挺好的。” “丫头总算是回过神来。” 云夫人笑着,蝶衣刚好带着几位丫头进来摆桌。 “丫头就不用担心了,他候府歹毒,可你父亲和你哥哥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云夫人起身,云浅搀扶着她,一同往饭桌边走去。 “今日这些菜色,都是马厨子做的,合你胃口,多吃些。”云夫人慈爱的瞧着云浅,一时忘记了马厨子可是跟着云浅到庄子上去伺候的,天天吃的都是他做的菜。 “祖母心疼浅儿,浅儿可是天天吃的马厨子的菜,倒是祖母多吃一些。” “你看,我这记性!” 云夫人摇了摇头。 “老夫人今日是见到大小姐,高兴了。”蝶衣捂住嘴,也跟着笑。 云浅吃完饭又与老夫人聊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今日虽与祖母说了很多话,但是祖母从未提起过太行山皇家道观的事,云浅有些讶异云倾这次回来,难道真的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可能! 除非是七哥用了什么手段封住了她的嘴。 几位丫头回去之后已经将院子打扫了一遍,等到云浅到了梅院,屋里的东西一尘不染,炭火烤着,暖如三春,一点也不像一个多月未曾住过的屋子。 趁着天色还有一丝光亮,云浅便带着书画去了母亲那里,今日刚回来人多,加上祖母又把她拉去说了这半天的话,一直到这时才有时间去看看母亲。 踏着积雪的小道,两旁一路都设有灯台,天色才接近黄昏,灯台里的灯已经点上了,书画跟着云浅出来的时候,手里也提了一盏圆形的油灯,只不过还没有点上,是备着回来的路上用的。 走到姜夫人的院子,远远的就见丫头灵儿站在门口朝这边望来,看到来人是云浅之后,灵儿眼睛一亮,笑着一声喊道:“夫人,大小姐来了。” “怎的这会儿过来?天都快黑了,明日再来也无妨。” 姜夫人从门口将云浅接了进去,嘴上虽如此说着,但脸上看得出很高兴。 “一个多月都没与母亲说上话,想母亲了。”云浅双手勾住姜夫人的手弯,头斜靠在她身上,十足的撒了一回娇。 “这么大了,不害臊!将来要是嫁了人,那还能天天见娘的。”姜夫人说完这话,心头又开始堵了。 与候府这门亲事,折腾到现在,虽说有些眉目了,可最终还是没有个定夺! 春节战事一停,候府的人若是领不了功,不知道又会怎样作妖!按自己的意思,随便在云浅她爹的手下赐他候府一个官职就得了,可白天成与他父亲一样的倔脾气,说天下哪有不劳而获的功劳,貌似答应候府卫辰去沙场,已是最大的底限,再也不能让步。 常言道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候府就是小心的典型,偏偏就被云府碰上了。 “浅儿倒想一辈子赖在云府。” 云浅接过灵儿递过来的糕点,轻声的一嘀咕,惹的灵儿扑哧一笑。 “你们都退下吧,我与大小姐说几句话。”姜夫人这几日心里装的事,烧得她整颗心都是慌的,云浅一回来,恨不得马上向她问个清楚,可老夫人一向喜欢这丫头,被叫过去,一呆就是一下午,自己虽然是她的娘亲,也不能与老夫人去抢人,眼看着天色快黑了,也收了心思,想着明日再去找浅丫头,等了这么久,也不急于一个晚上。 谁想,浅丫头自己倒是上门了,她也就刚好将心中的事问个明白。 姜夫人支开几位丫头,屋里只余了她与云浅,这才急切的问道:“那皇家道观里的靖王爷是怎么回事?” 云浅一口糕点没吞下去,差点就噎住了喉咙。 “母亲,知道?” 祖母不知道,她还以为云府谁都不知道这事。 “能不知道吗?你六哥一回来就与我说了,什么事情只要到了六小姐的嘴里,还想瞒多久?”姜夫人难得对云倾表现出这么明显的不满。 “可看祖母今日的样子,不像是知道这事。”云浅问道。 “当然不能让你祖母知道,所以母亲先堵住了云倾那张嘴。”姜夫人眉头紧皱。 “母亲是承诺了云倾何事?”本来以为是六哥封住了云倾的嘴,没想到是母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 19 章 第十九章 “六小姐和她姨娘,这些年盼着的,不外乎就是想嫁个好人家,我也准备以此许诺她,可谁知道,她竟然说,倘若大小姐真要嫁给王爷,她愿随着姐姐一道儿去,在王府也好有个伴。” 云浅:“” 这等不知羞耻的话也能说得出。 更何况候府那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她哪来的脸再说这话。 “这些年,算是白教了她规矩,就算她是我亲生的,说出那番话,我也同样的生气,前面候府的事情惹了出来,害了你,害了云府不说,自己的名声都不保了,竟然还有胆子妄想。” 姜夫人是大户人家出身,平常的事难得动气,可云倾这次实在是过分了些。 “母亲最后是如何答应的?”云浅赶紧问道。 “当时我便训斥了她一顿,第二日是赵姨娘和六小姐一块儿来的我院子,两人跪在门前,哭了半天,总算是说出了目的,这回求的是左府的亲事。” 这件事,倒是与前世一样,看来赵姨娘要比云倾聪明一些。 “母亲许了?” “左府门槛低,虽说六小姐是庶出,嫁到左府也能做个正牌夫人,既然她们相中了人家,我便答应替她去求求你祖母。” “成事之前,我警告了她们,要是走漏了半点皇家道观的风声,这门亲事自然就黄了,而且以后也别为了亲事再来求我。” 那意思就是让她们自生自灭了。 果然这事一直瞒到现在,云府除了两位少爷和四夫人,谁都不知道这事。 “难为了母亲。”云浅愧疚的说道。 “那么,浅儿告诉娘,你真与那皇家道观的靖王爷......” “没有的事。”云浅打断了姜夫人的话,说的很干脆,却又莫名的有些心虚。 “反正浅儿是没那意思。”说完,云浅又觉得此话不对味,有种自己高高在上,瞧不上人家王爷的意思,便又接着说道:“如今候府的亲事还没退,浅儿哪能想别的。” “就怕王爷生了心思。” 姜夫人自然也听过靖王爷的事迹,如此高贵的人,性格又生的怪异,浅儿要嫁过去,怕会受气。 候府不行,王府也不行。 姜夫人瞬间又是愁容满面。 “如今我与候府的亲事未退,即便他是王爷,也得顾及面子,不会这个时候派人过来。”云浅分析了一下,等到父亲与六哥回来,就算候府能谋个官职,答应退亲,那也得到明年去了,不管怎么样,这个年能过个好年,其他的事年后再说。 “话是这么说,可你的亲事还是要尽早解决,等候府亲事一退,我便与你祖母商量,早些为你谋一个好人家。” 姜夫人这时候恐怕还不知道,其实老夫人早就相好了对象,就是云倾对她所求的左府。 两人将正事说完,姜夫人便让书画进来,点了油灯,让云浅回去早些歇息。 云浅辞别了母亲,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云倾这么不要脸,自己到底该不该给她点教训,让她懂懂什么是规矩。 可一想到她那副懦弱的模样,又下不了手。 罢了,所谓是自作孽不可活,总有她吃苦果子的那一天。 第二日,云浅睡了一个好觉,用过了早食正想去院子里走走,就遇上了白姨娘家的二小姐,二小姐比云浅要小一岁,平时话语不多,其实几个庶出的妹妹话都不多,小时候还能与她们一道玩耍,长大了后,也不知为何,渐渐的便疏远了,像云倾那般不要脸的死皮赖脸,毕竟还是少数,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即便是庶出,放在云府这样的人家,也是有些地位的。 四目相对,眼里一片冰凉,云浅不免感叹,都说她的性子是云府里最傲的一个,哪能与二小姐云珠相比。 整日一张冷冷的面孔,一幅我不屑于你说话的模样,今日算是碰上了,要不是云浅走到了她跟前,估计她连头都不会抬一下。 前世的云浅,就因为看不惯她那样子,没少给她使绊子。 “姐姐!” 云珠不冷不热的叫了一声,冷冰冰的眸子里,似乎带了些防备之意。 就是这丝防备,让云浅想了起来,前生好像是有那么一次,对她过分了些。 大冬天的泼了她一身水。 因为什么来着? 好像是自己叫她,她不应,再加上平时早对她的性子不满,干脆就拿了一盆水出来,直接泼了过去。 想到这里,云浅很是愧疚。 再活一世,经历过候府后院的各种争斗,才明白自己在云府时的嚣张,是有多可恨。 “妹妹,天气凉,还是少出来吹风。” 云浅一句话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 前不久,才大冬天的泼了人家一身水,现在关心人家凉不凉,怎么听都有讽刺警示的意思。 果然,二小姐的脸,刷的一下就变了。 二小姐跟前的丫头彩儿一下挡在了她身前,防备的怒视着云浅:“你别太过分了,上次你泼了小姐一身水,害得小姐养了半月的身子,如今刚好不久,你又想怎么样。” “采儿!” “谁让你说话的,退下!” 云浅正发愣之时,云珠呵斥了一声,将彩儿拉拉回去。 “妹妹不知姐姐今日也出来散步,打扰了。”云珠脸色卡白,但是却极力的忍住眼里的那份厌恶,对云浅客气的说道。 云浅本想说什么,可又认为这个时候,自己不管再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便陪着笑脸,呵呵的笑了笑。 “她怎么就不永远的呆在庄子里,跑回来做甚!一会儿嫁,一会儿不嫁的,非得弄得鸡飞狗跳才甘心,五个妹妹还等在她后面,她这样子闹下去,小姐的亲事该如何是好!” 走的远了,云浅听到彩儿一声不大不小的抱怨。 云珠并没有制止。 云浅笑容淡了下来,明白彩儿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如若换着前生的那副性子,定会跑上去与她理论一番,然后事情闹到了母亲那里,必然会说起二小姐的亲事,也相当于间接的提醒母亲,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五个妹妹的亲事也应该想想了。 二小姐十六,下面的几个妹妹都是一个小一个的月份,最小的云倾也有十五。 原来自己退亲这件事,倒是让妹妹们急了眼。 “不嫁还不行了,别人嫌碍事了。” 云浅半开玩笑的自嘲了一句,书画赶紧接嘴:“二小姐急,就让她急着呗,平时装得清高,这会儿还不是干着急。” “小姐要是想嫁,排着队的人娶” 书画说的认真,云浅转过头,惊讶的看着她,最近书画好像嘴巴子利索了不少。 书画一回头看到云浅那般的瞧着她,脸上一红,也不接着说了,只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云浅正逗着书画,远处的静月提着裙摆,从茶树旁疾步走了过来,看到云浅的身影时,激动的挥舞着双手。 “小姐,小姐!” “怎么啦?”云浅见她急成这样,很是好奇她打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八卦消息。 “卫,候,候府的人来了!”静月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谁?”书画一惊。 “候府的候夫人,世子刚才到府上来了,听说还带了媒人一道过来的,估计是退亲。”静月兴奋的看着云浅,跟在云浅身边这么久,谁都知道她一心想与候府退亲,如今候府的人终于上门来了,自然都觉得是件喜事。 云浅也很惊讶,怎的候府这么快? 离春节还有半月有余,候府二少爷的官职还是个未知数,候府怎么就突然想通了? “你再过去瞧瞧!” 云浅赶紧对静月说道。 前生静月虽然是自己的一道催命符,可也有她的长处,打听消息最是得手,如今只要是她没生出背叛之心,自己倒不妨利用一下她的这项本事。 静月难得的见小姐这么在意自己,自然是高兴的,兴奋的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小姐放心,有消息奴婢马上回来禀报小姐。” 云浅也没有心情散步了,跟着书画一起往前院的方向走,难得的心情煎熬了一回。 半个时辰之后静月又是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这回脸上看不出兴奋了,远远的就见她黑着一张脸,还有些愤怒。 静月一走到云浅与书画的跟前,就忍不住先呸了一声。 “什么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你倒是先说啊,怎么啦?” 书画着急的问道。 “就那个不要脸的。” “东施效颦,半山腰秀身段的那个,这回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候府的人竟然说,大小姐的婚事他候府配不上,可六小姐那一日已经被卫世子毁了名声,若云府不嫌弃,就让卫世子娶了六小姐,以世子夫人的身份嫁过去!” 静月一口气说完,云浅与书画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没有听错?” “是世子夫人?” 书画不敢相信的再问了一次。 “千真万确,院子里的婢女们都在说这事,轰动得很。”静月说道。 “你们先回去,我去母亲那里一趟。”云浅虽然不怎么喜欢云倾,可终究也是自己的妹妹,再怎么在自己面前作,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掉入火坑,候府那鬼地方自己都生生的丢了一条命,更何况是庶出的云倾。 “夫人这会儿也在老夫人那里,小姐过去怕是白去了。”书画赶紧说道。 “无妨,等着便是,你们先回府,我一人过去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 20 章 第二十章 云浅朝着姜夫人院子里走去,心中揣着事,走的不是很快。 候府到底想干什么? 或者说卫疆想干什么? 前世自己如何死的,他估计清楚得很,如今她要退亲,他能想明白早些放手再好不过,只是为何偏偏就是不放过云府,又要讨了云倾过去。 云倾是赵姨娘所生,庶出不说,赵姨娘的出身摆在那里,一般大户人家都不愿封为正妻,可候府倒好,直接许了一个世子夫人。 换作谁,都会答应,即便是候府破败,所谓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不稀罕,稀罕的人却不少。 云浅心有所思,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追了上来。 云浅是从梅院的方向直接去往姜夫人的院子,途中要经过几处小桥流水,和一处青松装饰的假山。 就在云浅的身影走到假山时,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浅儿” 云浅吓得一个转身,就见卫疆站在那里,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却又带着几丝躲闪。 “放肆!” “这是我云府后院。” 云倾将脸转过去,背对着他,脸色苍白。 刚才想的出神,怎就没有发现有人跟着,如今自己一人,身边没有一个丫头,他这般贸然的出现在这里,该如何是好。 他是怎么来的这里,为何要来这里,是专程来找她的吗? 云浅脑子里一片乱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之前,你可从不会对我这般说话。” 卫疆没有再上前,望着云浅的背影,轻飘飘的说着。 “缘分已尽,请世子自重!” 云浅眼里没有一丁点的波动,之前?之前是什么时候,是她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他看自己一眼,还是她死的那个晚上? “为何?” “你我自来心意相通” “若世子再这样纠缠,我便叫人了。” 云浅眉头一皱,重活了一世,知道了前生的种种,到了此时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岂止是不要脸能形容他。 “行!你清高,我配不上你。”卫疆保持了没多久的笑容,瞬间消失,额头的青筋暴起,拳头捏的紧紧地,眼里满是不甘与不屑。 “所以,你就去攀上了高枝,勾搭上了靖王爷,让他为你出头是吗!”卫疆说完,眼里满是血丝。 前世害他前途尽毁,搭上一命,整个候府都要看她脸色,横行霸道,蛮不讲理,这般容忍了她三年,她还想怎么样! 现在倒好了,居然嫌弃自己,看他候府如今破败,就想另觅去处,如此心思不定,水性杨花之人,前世自己居然还给了她世子夫人的位置。 云浅再也没有忍住,猛地转身,脸色冷到了极点,问向卫疆:“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 “哼,美其名曰是去庄子,实则就是背着世人去勾搭靖王爷,才短短一月的时间,竟然就让不理世事的靖王爷为了你甘愿下山,亲自派人来我候府替你退亲,可见你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 “以前我怎么就没瞧出你还有这等好本事?” 卫疆越说越激动,双眼发红,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本来他近日为皇上谋了几件事,眼看着就有机会进宫当差,谁知道,又是她,又是因为她,让靖王爷的人跑了一趟候府,差点让父亲丢了官不说,皇上那边估计再也不会待见他了。 一时之间,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你今日这般不顾及脸面,偷进我内院,就是为了自己失利,恼羞成怒要与我算帐的吗?”云浅将心底的疑团压了下去,看到卫疆气得发抖的模样,这时候也不着急了,缓缓地对卫疆说道。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就错了。” “你奈何不了我。”云浅笑了笑,漆黑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犹如将他所有的丑行都瞧了个干净,在她眼里,他已构不成任何威胁。 “我已与你毫无瓜葛!” 云浅冷冰冰的话无半点感情的砸了过去,满意的看着卫疆愤怒又僵硬的表情。 同样是冬天,同样是大雪天气,比起前生死的那个晚上,这个冬天格外的暖。 “此生我即便是孤老终身,也断不会与你相伴。”云浅说的决绝,看着对面的人脸上血色退尽,静静地看着他,不怒不恼,不喜不悲,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 半响,卫疆嘴唇上下磕碰了一阵,震惊又艰难的说道:“你也”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我没有对不起你。” “我给了你世子夫人的位置” 如果她也是重生,她应该知道她的死怪不得自己,人生老病死,而她是难产而死,与他没有关系,不能什么都算到他的头上。 再说,自己不也陪着她一块儿死了吗? “谁稀罕谁拿去!” 云浅打断了他的话,依然是冷冷的瞧着他,越来越觉的他可笑,她为何要稀罕他的世子夫人。 “你想推的干净” “没那么容易!” 卫疆咬着牙,恨恨地留了一句话,转身消失在了假山外。 云浅见卫疆离开,脸上挂着的那抹冷意渐渐褪尽,眉头微微皱起,有了一丝疲倦。 这种人,自己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云浅靠在假山的一处,缓了缓神,慢慢地消化卫疆刚才所说的话,原来候府能如此快的主动来云府退亲,都是靖王爷使了力,可靖王爷为何会派人去候府替她退亲? 一想到此处,云浅顿觉头疼,一时再没了心情去母亲的院子里等她归来,脚步调了个头,终是往回走了。 卫疆今日是专程偷溜进后院找云浅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心口堵了一股气,想冲她发泄。 昨日京城的盐商吴老板亲自上门,说起了一桩成年旧事,当年卫疆的父亲卫侯爷,还未在朝中有一席地位的时候,是偏远地区的一个七品芝麻小官,可两年的时间,先是从外地调配到京城,然后又进了户部,官职正五品,封为郎中。 之后所有的成就与功劳都是从郎中开始往上爬的,所以这是他候府最关键的转折点。 而当时为何能进户部,众人都知道是候爷自己的真本事得了皇上的青眼,才被调去京城做官,熟悉侯爷的人便知道当年,侯爷的真本事,就是一本整理了各地方的贤才名士,当时先皇正直朝纲缺人,招贤纳士之时,突然得了这么一个宝贝,自然就对侯爷另眼相看,宠爱有加,当场封为了吏部侍郎,以至于后来步步高升,直到一人之下的候府,可谓是威风十足。 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侯爷应得的,可昨日吴老板上门却是拿出了一份契约,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当年那本名册,是以五百两白银买下来的。 操纵此事的中间人正是吴老板,卫疆记得当时吴老板一进门,父亲的脸色就变了,变的苍白。 侯爷与吴老板关着门说了一个多时辰,具体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侯爷出来之后,便让候夫人立刻去云府退亲。 而吴老板也爽快,当着侯爷的面将那张契约撕了个粉碎。 “侯爷能明白就好。” “不该惹的,可千万不能惹。”吴老板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卫疆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便问了父亲,是不是云府的人。 当时侯爷就瞪了他一眼,很生气的说道:“当初听我的,随了云府的愿,将亲事退了,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局面,如今我候府不但丢了人,差点连我这个官也跟着一起丢了。” “我就不信他云府还能只手遮天了不成!”卫疆愤慨的说道。 “他云府遮不了天,但靖王爷可以。”侯爷说完,卫疆傻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以后离云府大小姐远点,别再去招惹她,她迟早都是靖王府的人。”侯爷看了一眼更加震惊的卫疆,头也不回的走了。 卫疆后面多处打听才知道,云府这一个月去的太行山庄子就挨着皇家道观,而那里面一直住着的神秘人物,就是人人敬畏的靖王。 卫疆知道这件事之后,唯一的念想就是,冲到云浅跟前,狠狠地骂她一顿,骂她不守妇道,水性杨花,不知羞耻! 所以他才千方百计的溜进后院,准备去羞辱她一通,可一见到云浅的窈窕身影,又忍不住动了心,本想好好的劝劝她,可谁想她不知好歹,竟然那般的瞧不起自己。 就算是她记得前生的事,可她的死能怪他吗? 自己分明给了她最好的,要说生气也应该是自己生气,与她成亲的三年里,她那性子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添了多少堵。 最后连他未出生的儿子都没有给他生下来,自己就坚持不住,撒手黄泉,徒留了候府一片悲痛。 之后还让云府的人上门讨说法,对候府和他百般刁难,侮辱他跪祠堂,要是他不去跪祠堂,也不会被突然掉下来的屋顶砸死。 所以,归根结底的算起来,该恨的是他才对,她还有何资格嫌弃自己? 简直就是荒唐! 成!嫡亲娶不成,庶出的他也要娶进门,他这辈子偏偏就要与云府扯上关系,势要与云府杠到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云浅回到院子,一直等到用完了午食,静月才进来禀报,说候府的人走了,前厅的人也都散了,四夫人自然也回来了,不过不用云浅再主动去四夫人的院子,四夫人回来之后便直接找到了云浅。 “母亲。” 云浅见母亲的脸色不好,也理解谁要是摊上这种事,脸色能好到哪去。 “你都知道了?” 四夫人进屋,丫头书画摆出了几样点心,沏了茶,四夫人坐了一会儿,心情平复了才开口问云浅。 “只要退了亲就好。” 云浅经过了卫疆那么一闹,也没有心情再去管旁的事,只愿自己能够离他越远越好。 “亲倒是退了。” “可也被他候府骚了脸面,这口气堵的娘心口都疼,浅丫头这都是什么命,怎么就摊上了候府这么一处瘟神。” 四夫人一向很文雅,从不喜嚼舌根,此时能说出这番话,可见被候府气得不轻。 “母亲不用着急。” “候府说的那事,未免就能成,祖母与母亲这里不会答应不说,六小姐自己不是也看上了左府吗?这才刚刚求过母亲,估计不会有其他想法。” 云浅知道云倾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对母亲说,也只是暂时安慰一下她。 只是云浅不提左府还好,一提左府,四夫人脸色更加的难看。 今儿早上四夫人去了白夫人那里,本来打算替云倾说说左府的事,可才刚一提起,老夫人就生气了,当场质问她是听谁说的左府,四夫人没办法就将六小姐带着赵姨娘跪在她门前求亲的事说了,老夫人更是怒了,说六小姐倒是会想,除了云浅之外,前面还有四个姐姐,都没有说亲,她怎么就那么着急,成天想着往外凑呢。 老夫人一番火气发泄完了,才缓缓地说,那左府本事说给浅丫头的,如今六小姐提了出来,怕是无意中听到了什么风声,不然以六小姐和她姨娘那样的眼光,怎么可能偏偏是看上了人家左府。 “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你啊!就是太纵容她了,当初她进门那会儿也是你为她们求的一席之地,如今你看吧!还成瘾了,赖上你了,她们怎么就不想想,前头因为卫世子的事闹的云府不得安宁,上次说要嫁去候府,这才过了多久,怎么着?又看不上人家了?” 老夫人刚说完,下人就来禀报,说是候府带着媒人过来了。 老夫人与四夫人震惊过后,都是高兴的,他候府总算是想通了。 只要云浅的亲事退了,这个年就能好好的过了。 两人也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一心去与候府退亲。 白纸黑字的订亲书拿了回来,当着三方的面撕成了渣。 撕完了,候府的人也该各走各路,与云府再无瓜葛才对,可候府的卫世子却突然说要纳四房庶出的六小姐,云倾。 与大小姐一样,同样许了世子夫人的位置。 老夫人当场一口气差点就没有提上来,云浅自来都是她的宝贝,从小到大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可遇到候府之后,频频受到候府的侮辱,先是定亲之日去后院私会自己妹子云倾,现在刚退了亲,又将世子夫人许诺给了她,这不是成心让云浅难堪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候府多么荣耀,一个不满意退了,再娶另外一个。 那她的乖孙女,云浅成了什么? “走!走的越远越好,我云府从此以后与候府互不相干。”老夫人气的说下了重话。 可卫疆却是不依不饶,对着老夫人跪了下去,说的诚诚恳恳:“候府虽然没有福分迎娶大小姐,但那一日晚辈无意中毁了六小姐的名声,云府上下也都看的清清楚楚,当时晚辈也说过要负责,此言既出,何有反悔之理,还请老夫人看在云倾的名声,和晚辈一片真心的份上,将六小姐许给我候府,候府必定会万般宠爱,照顾有加。” 言下之意就是,你云府不是说六小姐的名声被他毁了吗? 既然毁了,那他就娶,她云府岂能还有不嫁的道理。 卫疆说话时,当时很多人都在场,除非云府是真的不在乎一位庶出小姐的名声,不然不会不同意候府的提亲。 在外人眼里,云府一个庶出的姑娘,嫁出去做世子夫人,赚大了。 老夫人多少经历过风雨,见候府这般明着将自己一军,一时压住了心口的火气,说道:“卫世子有心了,愿不愿嫁,也要待我问问当事人。” 自古都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如今候府的老夫人还在,自然是老夫人说了就算,何须多此一举去问当事人六小姐的意愿。 卫疆也不急,见云夫人说完,干脆的说道:“那晚辈就等老夫人的好消息。” 从始至终,候夫人都是陪着一张笑脸,及其尴尬的看着卫疆表演,出发前,侯爷只让世子来退亲,可没说还要他提前,突然防不胜防的被世子提出来,自己这个做娘的再不满意,可又不能当场拆了他的台,只能僵硬的笑着。 一直出了云府,候夫人才脸色一沉,质问世子,怎可这么荒唐,云府庶出之女怎能配上世子夫人的位置。 可卫疆却是一张脸不红不白,任凭候夫人好说歹说,就是油盐不进,被说的急了,就回了一句给候夫人:“云府越想要与候府撇清关系,我越是要扯上关系。” 这话只听得候夫人一愣一愣的。 但好在亲事没有当场定下来,等回了候府,让侯爷去劝劝世子,这事千万不能成,互不相干就互不相干,她候府离了云府难道还不能活了不成。 候夫人与卫疆走后,老夫人心情简直糟透了,四夫人跟在身后免不得又被老夫人指着鼻子说一通:“都是你平时纵容惯了,现在好了,那死丫头惹出了这么一堆事,还怕云府丢不尽脸吗?” 四夫人才是真正的委屈,当年自己的男人从沙场上带回个女人不说,肚子里还有了种,虽说心里酸酸的,可也不能坐视不管,全家人都没有发话,还不就是等着她说话吗?她能说什么,都有了身孕了,自然得纳进来。 这些年她也尽心尽力的照顾着那对母女,多数是觉得可怜,自己夫君不理她们,她这个做主母的再不理,那二人怕是活不下去,既然当年自己留下了她们,就该做好要接纳她们一辈子的准备。 为此,比起其他几位姨娘的女儿,她格外对云倾要上心一些,虽没有图她将来孝敬,可也没想到结果会成了东郭先生,如今反咬她了,自己也就算了,偏偏是云浅,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谁不心痛,她即便是大户人家出身,有极高的修养,也做不到牺牲自己的女儿,去为别人做嫁衣。 是以,四夫人这次也是彻底的对云倾失望了。 只是四夫人没有想到,这事才是个开始,精彩的还在后面。 候夫人走后,卫世子要纳云倾为世子夫人的消息云府上下无人不知,云倾本人自然也知道了。 忍了一个晚上,第二日终于没有忍住,又跪在了四夫人的院子里,四夫人一看到她又跪在那里,额头上生出了两条黑线,沉着声音问道:“这又是为何。” “还请母亲成全。” “云倾愿意,愿意嫁给卫世子。” 云倾大概是听说了老夫人在卫世子面前说的,要问她本人同不同意,可她等了一个下午,又等了一个晚上,并没有等到老夫人来问话,心里又怕云府的人不答应,将这门亲事搅黄了,所以一早就来了四夫人的院子里跪上了。 “我记得上次你跪在这里,求的是左府,怎么又变了?”四夫人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母亲,云倾是三世修来的福分,昨日才得知,有幸入了世子的眼,还请母亲成全云倾。” 云倾站在那里,没有一丝的尴尬,满脸都是急切的期盼,世子都发话了,为何祖母,母亲就不能答应,难道就看不得自己比云浅好吗? “这事,我做不了主,回去吧。” 四夫人心累,之前看到她那副模样觉得可怜,如今再一看就觉得可恨了。 四夫人一句话说完,灵儿带着几个丫头便将她送了回去。 本以为这样,她能消停了一会儿,姜夫人完全没有想到,云倾居然带着赵姨娘,去老夫人的院子里跪上了。 姜夫人午饭还没有吃完,便匆匆的往老夫人院子里赶。 果然,人一到,就被老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到底会不会教?” “不会教,就让她们从哪来回哪儿去!” 老夫人说完这话,姜夫人还没来得及回应,赵姨娘却是脸色一白,对着老夫人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待她抬头再看着老夫人时,额头已是一片血渍,很是瘆人。 “四媳妇儿!” “你今日可瞧清楚了吧,这就是当年你千方百计,求着我护下来的人啊!光想着你替她们想了,她们怎么就没想想浅丫头啊!”老夫人指着跪着的两人,气得频频捶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姜夫人瞧了一眼赵姨娘和云倾,低着头走到老夫人身旁,劝道:“娘,别为了这事动气,伤了身子可不划算。” “我能不气吗?干脆乱混子打死得了!她也敢,还敢教唆六小姐跪在这里来?你心肠好,那恶人我来做!就为了那么一个破败的侯府,让六小姐连姐妹情分也不顾了,她要是嫁了,浅丫头岂不就成了笑话了吗?”老夫人怎么不气,六小姐先是在后院勾搭上卫世子,后面还没与她算帐就跑去了庄子上,从庄子上回来就跟个没魂人似的,昨儿个早上又让四媳妇为她们说左府的亲事,这才过了多久,一天的时间,突然又回心转意铁了心的嫁侯府了。 “母亲” 赵姨娘嘴皮子颤颤的动了动,可一碰上老夫人那双锐利的眼睛,就忍不住缩回了身子。 “我什么都不求,就算是死,只要母亲和夫人能够成全了六小姐,我也值了。” 赵姨娘没有什么文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老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老夫人消消气,横竖一狠心,又对着老夫人磕了一个响头,想着打死就打死吧,这一回只要六小姐能嫁进候府,她做什么都可以,包括配上这条命,她早就应该死在逃荒的路上,多活出的这些年都是她拿颜面赚来的,关键时候,不要了也罢。 “你们都先回去!” “没看见娘正在气头上吗?” 姜夫人脸上实在挂不住了,赵姨娘这么一闹,又将自己折腾成一副凄惨无比的模样,估计又想如当年那般,卖得所有人的同情。 只是现在老夫人被她娘俩气得不轻,不管怎么样,自己这个做主母的有责无旁贷的责任,这才出声将她们往回撵。 “夫人......” 赵姨娘还欲说什么,就被姜夫人打断:“此事日后再说,蝶衣,将她们送回去吧。” 姜夫人说完,搀扶着老夫人往屋里走,“母亲,眼看就到年关节了,府上可不能见血,她不就是想跪吗?回头我让她在院子里跪个够。” 老夫人其实心里也没有真的想要谁的命,云府至今为止都没有出过命案,就是因为白夫人凶是凶了点儿,可心底善良,也见不得血,此时一听姜夫人如此说,也没有再吼着要打死赵姨娘,顺着姜夫人的搀扶转身进屋,一眼都不想再往两人身上瞧。 六小姐带着赵姨娘去求老夫人做主的事,一炷香的时间就传遍了云府,静月将事情讲的绘声绘色,貌似自己亲眼目睹了赵姨娘磕头了一样,啧啧的感叹了一阵,又将云倾酸了个透。 云浅只关心,祖母有没有松口同意。 不同意云倾会不会善罢甘休, 要是同意了,秦姑娘那里,自己许诺的事情又该怎么办。 候府要娶云府庶出六小姐为世子夫人的事,恐怕已经传进了秦姑娘的耳里,估计过不了多久,秦姑娘又该找自己算帐了。 云浅不想还好,一想到这事,第二日清晨就从府外来了一封信。 一看信封落款是秦姑娘,不用打开就知道说的是什么事,大概是觉得自己不讲信用,耍了她,对于秦姑娘来说,她与云倾谁嫁,都是一个道理,没有区别。 云浅正准备拆开信封瞧瞧,门口静月一脸黑线的来报:“东施来了。” 屋内的几个丫头都知道她说的是谁,惊讶之余都面露了嫌弃之色。 “让她进来吧。” 云浅将信放到一边,早就算准云倾求祖母和母亲不成,一定会来求自己。 这次看她又有什么脸来求。 云倾进来,云浅一瞧她脸上的神情,就觉得刚才是自己多虑了,最近的几件事,说起来件件都丢人,可谁见过她羞涩过? 或许她压根就没觉得丢人。 “姐姐。” 云倾一进来就跪下了。 尊严当真不值钱,这几日怕跪得不少吧,不过这会儿云浅也不打算再理她,她喜欢跪就跪着吧,云浅没有说话,也不像之前主动问她,而是将刚才放在桌上的书信又拿着看了起来。 “姐姐!” 云浅才看了一行字,云倾又叫了一声。 云浅抬起眼睑,瞧了她一眼,见她依然是吞吞吐吐的模样,又将视线转到了书信上。 “姐姐,求你成全妹妹。” 僵持了一会儿,云倾终于忍不住了。 “成全你什么?”云浅问道。 “成全我与,与......” 云倾再厚的脸皮这会儿也说不出口了。 亲事都是父母说了算,她这会儿来求云浅成全她与候府的婚事,怎么想怎么别扭。 “姐姐,你什么都有了,而我” 云倾换了一种说法。 “所以呢?” 云浅直直的看着她。 “所以......” “你就让妹妹这一回吧,以姐姐的地位,何愁找不到好人家,可我,我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云倾跪着往云浅这边挪了挪。 “就因为我什么都有了,就应该让着你吗?” 云浅冷冷的说道。 “姐姐一向都是宽宏大量,万事替妹妹着想的......” 云倾继续说道。 “宽宏大量了?” “这点你弄错了,我心眼小,一向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云浅打断了她,忍不住自省,自己什么时候给了她这么离谱的错觉,难怪她以为自己好欺负呢。 “我” “姐姐,你还有王爷,你又不喜欢世子,就请你看在你我姐妹的情分上,成全了妹妹这一回吧。”云倾急得就差给云浅磕头了。 她有些意外云浅今日的表现,以往只要自己哭一下,扮几分可怜,云浅便会拿出她那颗高傲的心,假惺惺的同情她,可近日看了云浅的冷硬态度,心里没来由的发慌,莫是这假惺惺的同情她也不想装了? “你怕是想错了。”云浅打算今日趁此机会,让她明白,自己不是那么好算计的,并不是头脑生的蠢,看不出她的花花肠子。 “第一,我与王爷的事,与你无关。” “第二,侯府世子先前与我定亲,世人都知是你插了一腿进来,我才退婚的,此时你还要来求我成全你去做侯府世子夫人,你不觉得有些可笑吗?你以为我会为了你,自己打自己耳光?” “第三,你将自己想的太重了,其实你在我眼里,没有那么重要,甚至在云府,也没有那么重要,你以为人人都该同情你,凭什么?我娘同情了你们,给了你们安身之处,之前我同情你,为了你的名声让你在庄子上吃好穿好,可你们又做了什么呢?” 云浅几句话说完,云倾已是脸色苍白。 “我,妹妹没有对不起姐姐啊!” 云倾脑子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人人都长了脑子的,不只你一人在带着脑袋做人,别再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了,下次你娘俩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就别怪我不客气。”母亲多年都没有生过气,却为了她们,近日总是满脸愁容,还有祖母,昨日被她们气得晚饭都吃不下,想起这些,云浅就差动手抽她了。 “还有!你要明白,我的就是我的,不会因为我拥有的太多,就应该,理所当然的分给你,送给你。”云浅盯着云倾抽动的脸,一字一句的说的清清楚楚。 “静月,送客!” “以后六小姐再来找我,你们替我接待便是。”云浅说完,捻起那信,眉头紧锁,不知足的人总是很多,帮了她一把,就想着之后的所有都应该帮她走到底。 云倾如此,秦姑娘亦如此。 静月将云倾连拖带拽的赶了出去,虽然云倾有些不甘,但终归这一回不敢再嚷嚷了。 云浅让书画拿出来一张信纸,写了几个字,让书画将信封好,送回给秦姑娘。 亲事已退,今后他们如何,与自己无关。 到这会儿,云浅心底对云倾还是存有一丝善良的,可当云浅听到了从外传来的消息,赵姨娘跪在了云府的祠堂,誓死要逼着老夫人成全她云倾与候府的亲事之后,那仅余的一丝善良便全然无存了。 云浅趁着夜色,直奔老夫人的院子。 她要嫁就给她嫁,嫁过去残了瘸了死了,那都是她自己找的。 云浅去的时候,老夫人正在伤神,刚刚才发了一通火,满脸疲倦,一听说云浅来了,心痛又爬上了心头,脸色柔和了很多。 “快,快让丫头进来。” 蝶衣将云浅领进去,云浅看到祖母的模样,眼圈都红了,祖母这么坚持不答应赵姨娘,完全都在为自己着想,怕她伤心,又怕砸了她名声。 “祖母,浅儿让祖母费心了,今日浅儿来,就是想对祖母说,浅儿一点都不伤心,不用替浅儿担心。”云浅坐在老夫人的跟前,炭火烤暖了手,才将双手放在老夫人的腿上,缓缓地捏着。 “哎!还是丫头懂事啊,那娘俩有你一半就好了......”云浅越是这样,老夫人就越是心痛。 “这也怪不得她们,侯府世子夫人,想想多少人盼着呢,如今侯府主动要求娶云倾,这事对赵姨娘和云倾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云浅觉得,要是她们喜欢,依了她们也好,免得日夜来烦了祖母,让云府都不得安宁。” 云浅说的平静,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老夫人愣了愣,拉起云浅的手问道:“丫头,真的不伤心?” “不伤心,幸好祖母对浅儿好,替我退了亲,侯府再好,哪有云府好,浅儿可不稀罕!”云浅调皮的一撅嘴,笑容很是纯净。 “谁稀罕,谁就嫁去!我才看不上。” 云浅说完,老夫人轻轻拍了她一巴掌,笑骂道:“你个猴子精,倒是会说。” “所以,祖母别再生气了,看得出六小姐是真心喜欢世子的,就成全了她们吧。” “哼!” “喜欢世子?!怕她喜欢的是世子夫人。” 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之前那么生气,说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说道:“罢了罢了,既然浅丫头不稀罕了,就随了她们去吧。” “蝶衣,安排下去,明日媒婆要是来了,就放她进来吧。” 云浅从老夫人的屋子里出来,书画提着灯笼,天空黑漆漆的一片,不见半点繁星,一想到将来侯府内有一位诡计多端的秦夫人,还有一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云倾,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伺候着同一个男人,云浅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这日子怕是比她那会儿精彩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媒婆上门,再加上侯府那边早就放出了消息,云倾与卫世子的婚事很快就订了下来。 人人都称奇,本以为两家肯定会闹个不欢而散,谁曾想那边亲事退了,这边马上又订了,多数人都叹,这是侯府与云府的缘分未尽。 云倾的亲事一定,府上关于云浅的流言就有了很多。 更离谱的是还牵出了皇家道观里的靖王爷。 这几日静月一副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样子,丝毫提不起半点精神,云浅问了书画,静月是怎么啦,书画犹豫了半天才说,府上几个院子里的下人们看到静月一去都是散的散,躲的躲,不像往日主动往上贴。 “为何?”云浅问完,就突然明白了,也没打算等书画回答她。 “还不是因为六小姐,如今与侯府订亲了,府上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真是她的本事,要不是小姐去求了老夫人,她这辈子怎么可能嫁到侯府做世子夫人。” 书画说完这句,静月刚好进来,嘴巴一撅愤愤的说道:“哼,她是个什么东西,就会颠倒是非,还说小姐不检点,先是卫世子,后又跑去勾搭王爷,现在世子的亲事退了,那边王爷的事又没动静,说小姐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静月说的时候,书画一直在给她使眼色,可静月心里有气,气小姐明明占了优势,如今却让一个庶出的人骑到头上来作妖,她不甘心。 云浅这几日都没有出门,迷上了一本最近新出的画本子,看的上劲没有心思想别的,即便是静月时不时的在自己耳根子边上嚷嚷,她也是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现在画本子看完了,有心思理了,却没想到自己的名声一下就差到了这个程度。 “谁说的?” 云浅多半知道是谁。 “还能有谁!” “知道王爷事情的人,不就只有那位不要脸的嘛!”静月见云浅终于开始在意了,顿时精神抖擞,浑身抖来了劲。 云浅轻轻的哦了一声,看来她以为这门亲事是她赵姨娘跪祠堂跪出来的了,知道在她这里捞不了好处,就打算将王爷的事情说出来,骚骚她面子? 这不是还没嫁进候府吗?就这么着急踩自己? “冬季的那批料子,不是做好了吗?就别往六小姐那里送了,如今她身份地位不一样,不在意这些。”云浅以往每年都会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份钱,替几个院子里的妹妹们做几件新衣,自己是嫡出,又得长辈们的喜爱,钱财自己不在乎,就是想自己有了,也不能忘了几位妹妹,所以从别处得来的赏钱,基本上一半是用在几个妹妹身上的。 此时一想,前生她嫁进了候府之后,那三年过的凄凄惨惨,却没见这些妹妹顾及姐妹情分去瞧她一眼,聊上几句,任由她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孤冷冷的身在候府,活活被折腾死。 “算了,都不送了,书画去召集附上的丫头,量一量尺寸,大小不合适就改,将那些新衣都发给底下的丫头,逢年过节,告假时回乡穿着也能张张脸。”云浅一想到前生的事情,索性全都不送了。 送什么送? 谁领情? 还不都是觉得她应该的。 “多谢小姐。” 书画还没开口,静月就兴奋的说道。 “以后给几位妹妹支出的东西都不用送了,把那一部分银子留下来,拿来打赏梅院的人,告诉他们只要衷心的跟着我,我好便是大家都好。” 云浅说完,书画回了一声是,努力的睁开被静月揪紧的衣摆往外走去。 “瞧你得意的。” “又没说只给你一人。” 书画走到了外面,呵斥了一声静月。 “小姐早就该如此了。” “那群没心没肺的东西,给了也是白给。”静月依然是兴奋不已,那些料子可都是苏杭最新出的好料子,平日里自己摸都不敢用力摸,现在马上就可以自己有一件了,等她哪天告假回乡,一定得在众多亲戚面前走一圈,让他们知道自己混的好,让他们眼红去。 “你呀!” “只要将一颗心放在小姐身上,伺候好了,咱们小姐能亏待你吗?”书画摇了摇头,走去院子里开始招呼底下的丫头。 秋燕从外进来,打了一盆热水,准备给云浅暖暖脚,一下就瞧见静月的嘴巴笑到了耳根子后,很是好奇最近几日静月都是一副死了没埋一般的模样,怎么今儿个就活过来了。 听静月说完云浅刚才的话,秋燕也只是笑了笑,进屋谢过了云浅。 “大小姐,刚才奴婢无意听到了二小姐那边,说是去求了夫人,要说亲给左府。”秋燕本来没有那个心思管这些的,可话都被她听到了,还能不告诉大小姐吗? “二小姐不是一向都冰清玉洁,骄傲如兰吗?怎的六小姐亲事才成,她就坐不住了,哼!一个个的猴急的很,也不想想还有我们家小姐在前头呢!”静月忍不住又开始酸二小姐云珠,只是说完过后看秋燕死死的瞅着她,便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立马住了嘴,站的规规矩矩的。 云浅压根就没有将静月的话听进去,只是在想,前世六小姐为何嫁了左府,还是白姨娘告诉了她原因的,现在六小姐许配给了候府,白姨娘就找到了母亲,这样看来,当时可不止赵姨娘一个人知道左府的事情。 怕是几位姨娘都知道的吧,只是谁都拉不下那个脸,而赵姨娘刚好是不要脸的那种,所以才被她抢了先,可世事难料,赵姨娘跟前的六小姐居然嫁给了候府,马上就是世子夫人了,这件事一定程度的刺激到了姨娘和几位小姐。 她赵姨娘是什么身份,没想到揣着一张脸不要,还能挣个世子夫人回来,那她们这样规规矩矩,好面子的干等着,不知道等来的又是什么,与侯府相当的还好,要是不如侯府的话,这面子迟早是没了的。 是以,第一个抢先行动的就是白姨娘了。 左府比起侯府,白姨娘应当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好,她六小姐不稀罕,可二小姐很稀罕。 云浅惆怅了一番,几位姨娘一折腾,恐怕等不到春节,祖母便会先为自己说一门亲事,免得被旁人笑话她,妹妹都嫁出去了,她还没寻找人家。 书画将梅院的丫头们聚集起来,量好了腰身尺寸,再将几件现成的不需要改动的新衣发给了底下的几人,顿时个个都高兴的红光满面,腰身不合适要等着改的,对那些拿到新衣服的人羡慕不已,巴不得立马就能改好。 下人们一高兴免不得又开始到处说,不到一会儿功夫,梅院这边的大手笔便让其他几个院子里的人都开始红了眼。 之前那些东西可都是给小姐们穿的,如今大小姐竟然将其送给了底下的下人,不外乎就是在打脸几位庶出的小姐。 有几个性子真的丫头,免不得酸了几句:“明明都是些下人,这些东西拿去穿在身上也改变不了当奴才的命。” 梅院的人正值高兴,权当这话就在放屁,转个眼又听说大小姐还有银子发,欢呼声顿时比刚才还要高了几分,惹得其他院子里的丫头下手,一阵牙痒痒,心如猫抓。 “哼!” “还不是想破财消灾,行行善事,让老天爷给那位大小姐赐一段好姻缘呗,这回可不要再被别人抢了。” 二小姐跟前的丫头彩儿一直都很讨厌云浅,消息传到二房这边,彩儿就皮笑肉不笑的说了那么一句。 云珠听着,浅浅一笑,没有出声。 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举止优雅,笑不露齿,她堂堂一个嫡出大小姐,竟然样样都没学会,哪个人家敢娶她? 这回出了这事,她还大张旗鼓的打赏下人,不是应该悄悄的躲在院子里,等过段时间人言消停了,没有谁再提这件事的时候,再出来见人吗。 云珠这般刚想完,云府上就又来了一位宫里的太监。 太监手里拿着一张明晃晃的圣旨,云府的几位爷都出来跪了,就连一向处事不惊的首辅大人都是一脸的疑惑,神色紧张。 最近有何事? 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太监就来府上宣旨了? “宫里来人了!” “刚宣了旨。” 二小姐跟前的丫头匆匆地禀报。 “何事?” 云珠问的漫不经心,府上又不是没来过人宣旨,那都是祖父的事情,不用她操心。 “早前收到消息,说是靖王爷要选妃。” 云珠不比云倾那么孤陋寡闻,靖王爷是谁她当然知道,顿时脸色一白,很是难看,今日听到云倾传出的关于靖王爷与云浅的消息,多半是不信的。 可现在宫里的人都来了。 那样张牙舞爪的东西,靖王爷也看得上?二小姐很不理解。 “二小姐不用担心,送圣旨的太监刚到,虽然宣了云浅去接旨,可不一定就是选妃的事,虽说她贵为云府大小姐,却连自己府上的礼仪都不懂,宫里的人哪能看上她?”彩儿说的就是二小姐最想听的,她内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世事难料,二小姐觉得不可能的事情,还偏偏就发生了。 等云浅一番收拾,跪在了庭院里,太监一嗓子下来,众人都听明白了,明日云府四爷云大人家的嫡出大小姐云浅就得进宫,去太皇太后的慈宁宫里赏花喝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这句赏花喝茶谁都听得出来,目的为何,无非就是省了一道进宫选秀,直接被宫里的太皇太后提去瞧一瞧脸,人看上了就直接将她纳入皇家。 不过是皇家哪一位,却不得知了。 宣完旨后,首辅将太监留下聊了一会儿话,太监捏着嗓子说道:“不是太后的旨意,是太皇太后的旨意,首辅大人怎的还想不明白?” 听太监这么一说,首辅大人瞬间就明白了看上浅丫头的是哪位。 今日听白夫人说起云浅与靖王爷的传闻,让他暗地里去打听打听,当时自己还不相信靖王爷会看上云浅。 靖王爷是谁?连皇上都难得见上一面,虽说早已不理朝事,在朝的威望却丝毫不减,两袖清风,一生淡泊名利,多少世家想与其结为连理,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浅丫头那冒冒失失的性子,怎么会被他看上。 惊讶的不只是首辅,云府上下多数的人都很震惊,惊叹云浅前脚才与候府退了亲,现在宫里头就宣她进宫了,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预谋,一场云浅甩了候府攀高枝的预谋。 云倾身子靠在屋门前,嘴里嗑着瓜子,回头冲赵姨娘说道:“哼!看吧,我早就说了,个个还不信!在太行山上,她就费尽心机勾搭上了靖王爷,还假惺惺的对我说,宁愿一辈子不嫁,假,太假了,就跟她平时作风一个德行,有点东西就扔过来,打发她那点同情心,谁还看不出来,她是在炫耀!” “六小姐,注意言辞,将来可是要做世子夫人的,不能失了仪态。”赵姨娘虽然出身卑微,但是骨子里很羡慕那些权贵家出身的人,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是无法比的,那种高贵的气势,她一辈子都学不来,只能暗自倾慕,将希望寄托在了云倾身上。 见云倾又表现出了一幅市井妇人骂街的模样,忍不住说了一句。 “行了,我去找二姐姐说说话,她不是想捡我们的剩货吗?平时谁都瞧不起,连云浅她都不放在眼里,这回儿人家要进宫了,她那左府还没个着落,估计心里堵着呢,我正好去添添堵。”云倾这会儿眼神中露出了一道恶狠狠的光芒,此时的模样恐怕除了赵姨娘以外,没有谁见过。 不是都觉得她丢人吗? 觉得她脸皮厚不要脸吗? 平时那般的拿她不当人看,真以为她皮粗肉糙,刀枪不入? 她就要看看,曾经那些笑过自己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六小姐......” 赵姨娘看到她离去的背影,绝望的坐在了地上,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养成了这样,自己虽然软弱无能,她父亲却是个大英雄啊,怎么就不多继承一点她父亲的大气。 走到二小姐的院子跟前,云倾又是往常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待二小姐的丫头彩儿通报过后,云倾一进屋,就看到了三小姐,四小姐也在,四小姐与二小姐都是同一个娘所生,在一起倒没什么好说的,可三小姐是魏姨娘所生,平时见谁都是满脸笑容,却又不主动攀关系,你来了我接待便是,但你若不来我也不会去找你的那种。 可今日她怎么就来了二小姐这里。 微微一想云倾嘴角就歪了歪,自己排行最小,亲事却订了下来,还是将来的世子夫人,而大小姐马上又要进宫,前途更是不可估量,但她二小姐的亲事,老夫人提都没提,谁都知道这会儿急得应该是她了,这三小姐怕也是来看笑话的。 不过,二小姐急也没用,她拉不下面子去求老夫人做主,只能等到云浅去了宫里,过了太皇太后的眼,再等太皇太后的册封,一番排场下来,少说也得大半年才能嫁过去! 到那时,二小姐就又老了一岁了。 “你怎么来了。” 二小姐睨着云倾,明显的不待见,在云浅面前,多少还会假装一下,可在云倾面前云珠就认为没那个必要。 她平时看不起的人很多,但最看不起的,可能就是云倾了。 整日举止行为像个下人一般,低三下四的,哪有个小姐的样子,可偏偏就是这个德行还能被候府提亲,封她为世子夫人。 果然候府破败,连眼光,礼数都跟着一起破败了。 这样一想,顿觉那世子夫人也没有什么好稀罕的。 “姐姐,可有听说大姐姐明日进宫的事?”云倾低着头,说的小心翼翼。 “知道又如何,你不是未来的世子夫人吗?她去宫里关你何事?”说话的是四小姐,四小姐没有二小姐的城府,看不惯的就是看不惯的,平时没见六小姐上门,现在自己许了个好人家就上门来炫耀了,明摆着就是来找二姐姐的不痛快,这便说出的话也不怎么好听。 “这事是不关我事,可妹妹觉得关二姐姐的事呢,谁都知道姐姐与大小姐不和,大小姐什么都要与姐姐争,可明明二姐姐就比她强,知书达理行为举止又文雅,以妹妹看,进宫的不该是她,应该是二姐姐才对。” 云倾没有理会四小姐,只管混乱的扯,二小姐听不听得进去都无所谓,只要自己看到她黑如乌云般的脸色,就痛快了。 可云倾的这话偏偏还就撞到了云倾的心坎上,是啊,自己的姨娘出身也不低,与母亲差不了多少,就因为母亲先嫁了,就是正牌夫人,她所生的就是嫡亲,自己的姨娘后嫁过来就是妾,生下的她也是个庶出。 除了先后次序她云浅占了优势,其他的哪一样比得过自己?凭什么好的事情都被她占尽了? 云珠心里是那么想的,可脸上却冷硬硬的说道:“休得搬弄是非,谁说我与她不和了?” “既然和,何不与母亲说说,明儿个大姐姐进宫,二姐姐陪着她去?”云倾一脸真诚的瞧着云珠,心里却乐了个透,谁又天生不红眼,瞧她二小姐平时那副自傲的样子,她还以为多清高了,这会儿还不是同样的狗急跳墙,自己那么一说,她还当真迟疑了。 一直不参与说话的三小姐,听到云倾说的话,意外的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妹妹今日来,是为何意?” 二小姐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妹妹不过是替姐姐着想,替姐姐抱不平而已” “谁要你抱不平了?我有何不平?” “彩儿,送六小姐出去。” 二小姐气得脸上红一阵的白一阵,当场将云倾赶了出去。 云倾一出去,就双收捂着肚子笑得乱颤。 刚才云珠那模样,自己是看不到,整张脸一拉下来,丑!丑得很! 二小姐被云倾气得不轻,可气着气着,竟然开始往云倾说的那个方向想了。 倘若自己与云浅一同进宫,谁被看上,还真说不定呢。 王爷又没有见过自己,若是见到了,万一喜欢呢,又万一比喜欢云浅更喜欢呢。 姨娘说左府好,赵姨娘也说过左府好,可后来还不是见了候府就马上掉了头,如今左府的那位公子是不是真如祖母所说的那样姑且还不知道,就算是,祖母万一看走眼了呢,也不能保证祖母说的话都是对的。 二小姐想的入神,三小姐在一旁看着她不断变化的脸,笑了笑说道:“姐姐,大姐姐明日进宫,我们要不要去见见她,陪她说会儿话,她也是头一回进宫,免不了紧张担忧。” “这会儿她那门槛怕都被人踏破了吧,哪轮得到我们去瞧,几位伯母,几个哥哥......”云珠说到这里,才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三小姐,见三小姐依然是一幅笑脸,与自己的目光对视之后,三小姐对她笑了笑。 是啊! 她怎么能争得过云浅呢。 那么多人宠她。 二小姐见自己藏着的心思被三小姐看了出来,一时脸上生了窘迫之色。 “妹妹记得小时候我们姐妹几个整日在院子里疯,玩得很是开心,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都生分了,其实我很想去看一眼大姐姐的,姐妹之间有什么,聚在一起聊上几句,以前那些误会,也就都忘了。” 三小姐今日不打算来的,可好巧不巧的经过了二小姐院子前,突然就遇到了四小姐,之后就被四小姐强硬着拉了进来。 在她心里,压根就没觉得二小姐应该着急。 六小姐订了亲,那时迫不得已,豁出去了名声博来的,大姐姐进宫也是在情理之中,云府如今在朝是炙手可热,府上唯一的一位嫡出小姐,自然会被经常提起,之前候府那门亲事,算是下嫁,如今退亲进宫才算得上走了该走的路。 身为庶出的她们,又有什么可比的?嫡出就是嫡出,庶出就是庶出,走好自己的路不就行了,又什么好急的? 对于亲事,祖母,母亲自然会替她们安排。 以云府现在的地位,安排的亲事,也必定不会差。 是以,她很不明白为什么二小姐会生气,刚才被云倾一激,还真打算听了云倾那些胡说八道的话,陪大姐姐进宫?谁会答应?即便是祖父祖母答应了,难道皇家还会舍弃了嫡出不娶,娶个庶出? 更何况那圣旨上面写明了,要宣进宫的人是云浅,旁人跟着去了,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三小姐又故意说了一些小时候的趣事,可越说,二小姐的脸色越难看,三小姐也就找了个理由回去了。 走在路上,远远的就见梅院那边一片灯火通明,偶尔还能听到几句说话声,三小姐回头对丫头红棉笑了笑:“算了,姐姐现在忙的很,等她回来了,咱们再找个时间去看她。” “小姐,你都去了几次了。” 丫头红棉憋着嘴,取笑她。 “那只能说,运气不好,或者是姐姐人气太旺。”三小姐做了个鬼脸,红棉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云浅的院子里确实很热闹,不过此时只是自己院子里的人。 今日从圣旨下来过后云浅就没有歇息过,这会儿已经算是清净的了。 先是祖母将她叫进了院子里,后面几位伯母闻声也赶了过来,个个都对她关心至极,一番感慨浅丫头怎么就被皇家看中了。 这些年,云府前面生的尽是儿子,到了云浅这里,就是一个宝贝疙瘩,宫里虽好,可也是个随时见血,毫无人情味的地方,云老夫人一直都没往那方面想,最多就是盼着云浅能嫁个大户人家,在家里能有一番地位,说得起话。 所以,她才认为左府最合适,可如今却被太皇太后招了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只能安安心心的进宫,看看宫里是如何说的,白夫人看了看心思沉闷的云浅,生怕她是在紧张,便难得的讲起了宫里的几件趣事,惹得一屋子人都心痒痒的,也想有个机会能去宫里瞧瞧,多少暖和了一些气氛。 云浅则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心里没个底,脑海中全是靖王最后与她说的那句“甚好!等我!” 这就是要她等的结果吗? 为什么是她? “要我说,浅丫头也没什么好紧张的,规矩礼仪又不缺,只不过去宫里走一遭,给别人瞧两眼,以她这姿色这身段,哪个人家的不喜欢,你们就放心吧。” 三夫人唐氏最看不得气氛沉重,再说进宫是好事,干嘛个个都紧张,圣旨明摆着说了是去赏花喝茶的,那就放轻松喝茶就是了。 “你给我闭嘴!” 果然,三夫人话刚落就被老夫人吼了。 “我又说错了?” 三夫人缩了缩脖子,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走走走,回去!” “你们都回去,这里可没有你们的饭,四媳妇儿留下就好。” 老夫人也被一屋子人吵得头皮发麻,眼看要到晚饭了,又用了相同的理由,将一众人都赶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老夫人,四夫人和云浅。 “丫头,在太行山的事情是真的?”白夫人将人都赶走了,也就直接的问了,靖王爷要真是看上了丫头,那就是丫头的福分,若不是,浅丫头要嫁进王府,可就难熬了。 云浅知道祖母想问什么,便含蓄地说道:“倒是见过几次。” 云浅当然不会告诉祖母,靖王对她说过那句:本王喜欢你。 云夫人瞧见了云浅脸上的一丝羞涩,顿时也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是命。” “命里你注定是皇家的人,谁又能挡得住。只是这圣旨来的也太及时了,浅丫头前脚亲事刚退,宫里就知道了?”白夫人眉头紧了紧,又接着说道:“我怎么觉得,倒像是宫里在等着浅丫头退亲似的。” “四媳妇儿,你说是不是?” 白夫人越想越觉得不对,便问向坐在云浅跟前的四夫人。 云浅心里一紧,退亲当日她被卫疆拦住,已经从他口里得知,这次能这么快的退亲,都是靖王爷的功劳,可自己这时候又不能说。 说了,该交代的就更多了。 “听娘一说,我倒是奇怪侯府这次退亲退的太干脆了,之前一直咬定要等卫二少爷回来之后再议,可现在才过了几天,不是人也没有回来嘛,突然就上门把亲退了。” 四夫人说完,白夫人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侯府这次确实很奇怪。 莫非是因为靖王早就看上了云浅,其中动了些手脚?这也说不定,毕竟浅丫头在庄子呆了月余,皇家道观离的又近,都说那靖王爷神秘,多少人求着想见一面都见不到,可浅丫头却说见了几面,恐怕这见的几面,可不是平常的见面。 老夫人怕云浅脸面浅,问多了臊了她,便说道:“总之明日去了宫里便知!” “好了,该用晚膳了,用了浅丫头早些回去,早些歇息,明儿个可得打起精神头来。”老夫人说完,几位丫头就开始摆桌。 云浅应了一声,便与四夫人扶着白夫人起身。 用过晚膳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四夫人与云浅一道走的,四夫人拉着云浅的手问道:“浅儿是如何想的?” “已成定数了,明日进宫先看看形势。”云浅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前世那段姻缘让她的心千疮百孔,本以为重活一世,至少能逍遥自在一会儿,可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要嫁人,还来的如此之快。 要说,她就不应该手贱去拿了人家的花草。 这不,一辈子就要搭进去了。 “明日一个人当真没问题吗?”四夫人还在想着要不要自己陪着一起去,可人家只宣了浅丫头,又没说议亲,只说了去喝茶,她总不能硬凑上去。 “母亲,你就放心吧,三伯母说的对,只不过是去宫里走一遭,让人瞧上几眼而已,母亲就不用担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能怎么办,圣旨都下来了,还能不去不成。 四夫人又与云浅交代了几句,就让书画带着云浅回去了,自己则是看着云浅的身影消失在了墙角处,才踩着脚步回了院子。 刚才三小姐所看到的热闹劲儿,并非是几位伯母,而是梅院的下人们替云浅开心,声音囔囔大了一些而已。 可三小姐一向都是不爱热闹场面之人,远远的看到那边一片吵闹声,就自己回了院子,没打算走过去了。 上次去庄子的时候也是,本来准备了一份小礼要送出去的,可一出来就看到几位伯母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进去,再看一眼自己手里的小暖炉,就觉得有些送不出手了,那么多东西,肯定也不稀罕。 几次进进退退,就连她身边的丫头红棉都取笑了她。 三小姐的身影刚退下,二小姐的亲娘白姨娘就出现在了云浅的院子里。 她是亲眼看到了三小姐去了又折返,心中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个个都想往上凑,可还是拉不下面子。 有了赵姨娘那般的前车之鉴,面子也好像不值几个钱。 秋燕从外面通报,说是白姨娘来了,云浅当场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姨娘一进来,就是一张笑脸,一连说了几次恭喜。 “大小姐算是有福,这马上要进宫了,我身份低,送的东西怕大小姐又不喜欢,就想着自己过来,陪大小姐说会儿话。”白姨娘笑着说道。 云浅嘴角抽了抽,礼貌的笑了一下,前世对白姨娘的印象不深,唯一的一次就是她在自己面前说了云倾与左府的事。 可她今日过来是为何? “二小姐自来喜欢大小姐,小时候都是跟在大小姐身后的,走哪跟哪” 云浅: 喜欢? 云浅不禁想到前些日子遇到二小姐的情景,那也叫喜欢?莫不是白姨娘瞎了眼?或是在睁眼说瞎话? “长大之后,倒是大小姐忙的很,在一起玩的时间也少了,可云珠那丫头一直都惦记着大小姐的呢。” 云浅: “云珠是妹妹,大小姐若是觉得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身为位姐姐,大小姐可一定得说出来,好好教教她,以后多让她跟着你走走,涨涨见识.....” 云浅听到最后,只见得白姨娘一张嘴皮子不停的念叨,听不进她所说的话了。 “白姨娘今晚到我这里来,是想我带着二小姐进宫?” 云浅不想再听她编排下去,直接了当的替她挑明了。 “大小姐,这” “倒被大小姐看出来了。” 白姨娘有些不好意思,但此番目的就是为此,被云浅说出来了也好。 “白姨娘怕是想错了,圣旨上若写了云珠的名字,自然就能去,可上去没有提到她的名字,就算我有那个心,恐怕二小姐也是去不了的。” 云浅很是纳闷了,怎么个个都学起了云倾。 “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圣旨自然是不能违抗的,我的意思是啊,今后大小姐免不得宫里来宫里去的,到时候将二小姐带上,给你做个伴,解解闷,不是也挺好的嘛。” 白姨娘有一丝窘迫,可还是硬着头皮将一番话说了出来,本来以为左府是个好去处,所以老夫人才要将左府留给云浅,可一转眼的事,云浅这马上就要嫁进宫里当王妃了,顿时当初那种争着想要二小姐嫁左府的心,瞬间冷了,再理智的一想,要是万一那左府不出人头地,难不成还比不上六小姐的世子夫人? 于是,越想越不对劲,二小姐原本就不信左府的事情,白姨娘又开始犹豫,是以,两人一商量,不管他左府如何辉煌腾达,她们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直接寻一个权贵,才是长脸。 “姨娘的意思是,二小姐想进宫?前些日子我听说二小姐看上了左府......” “哦,那都是瞎说,没有谱的事情,大小姐可莫信了谗言。”白姨娘急忙说道,赶紧想撇清关系。 比起蒙着眼睛堵,倒不如选个现成的好世家。 只要能进宫,露了脸,以二小姐的容颜,不怕没有机会。 云浅手指捏了捏裙边,不明白白姨娘的态度怎么转变的如此之快,但也能肯定一点,白姨娘现在的想法与当初赵姨娘是一致,总之就是看不上现在的左府了。 前世白姨娘与自己说那番话的时候,左府已经火起来了,而现在左府还是个低门户,所以,她才不愿意去赌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云浅听白姨娘说完,脸上的疲倦之色也没藏着,对着白姨娘打了一个哈欠,意思再明确不过。 白姨娘后一句话,才说了一半也顿时打住了,诧诧的看着云浅,忙的哎哟了一声说道:“瞧瞧我,这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天色晚了,那奴婢就不打扰大小姐了。” 云浅点了点头没说话。 白姨娘出身也不算低,见云浅一副明显不想听她说下去的模样,再怎么将面子豁出去,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走了。 白姨娘一走,静月的嘴巴又开始了:“进门什么都不带就算了,还说怕小姐嫌弃,说了这么一大堆的闲话,句句不离她家二小姐,居然还有脸说她是来陪小姐说话的,有这么说话的吗?不就是想求小姐多照应呗。” “那位视万物如粪土的二小姐,现实走府,如今又反悔了,准备求着大小姐带她进宫了?不是什么都不稀罕吗?”静月一脸的嘲讽说道。 “白姨娘也是太心急了些,小姐这还没有进宫呢。”书画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小姐明日进宫,她偏偏还在这大晚上的找上门来,就为了替她二小姐说话,也不想想这般叨扰了小姐的时间,明儿个还得早起呢。 “人一贪婪,就容易蒙蔽眼睛。”云浅叹了一句。 ** 第二日,云府的人早早的就起来了,老夫人吩咐下人按照宫里的规矩,将云浅全身上下都打扮了一番,此去宫中,衣着庄重就行,不图华丽。 云浅穿著缕金水红洋缎窄褙袄,外罩五彩刻丝银白如意纹滚边狐狸毛斗篷;下着翡翠绫棉裙,既不张扬又恰到好处的将她的娇俏显了出来。 老夫人满意的看着跟前如画中人儿一般的云浅,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前。 门前宫里派来的马车已等在了那里。 一番唠叨送别,云浅在宫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内云浅并不紧张,随着马车的摇摇晃晃,努力的回忆了一番,上一世她到底有没有与靖王有过什么牵扯,或是听过什么关于靖王的传言。 可无论如何回忆,云浅都确定自己上一世根本就没有见过靖王,为数不多的传言中也是说靖王一身本领却淡泊名利,至于有没有娶妻生子,她完全不知道。 所以,重活一世所占的优势,在靖王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马车驶入宫中,云浅还在神游,就见马车晃了一下之后稳稳的停了下来。 有宫女带路,云浅只管跟在后面,并没有多去瞧一眼沿途的金砖绿瓦。 即便宫中再金碧辉煌,此时房屋上落了雪,瞧过去,也不过是茫茫一片雪海。 云浅就打算这么不紧不慢的跟着宫女的脚步走到慈宁宫,可突然前面宫女的脚步停下,弯了弯腰身,正说着:“参见王爷”,云浅就看到了对面立在雪中的硕长身影。 云浅同样的行了礼。 目光却颤了颤。 “退下吧。” 对面的靖王往云浅这边走了几步,宫女识相的让开了路。 云浅见靖王朝着自己走来,久违的一股清冷气息入鼻,心跳瞬时凌乱,当下鬼使神差地往后退了两步。 靖王愣了愣,停了下来,站在她跟前,也就是云浅刚才退了那两步的距离,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地说道:“本王不是让你退。” 云浅当然知道不是让她退,被他一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抬起头,脸色略带殷红的看着靖王。 不看还好,越看脸色越红,离的距离近,这张完美到极致的脸就看得越发清楚,硬朗又不失柔和的线条,刀刻般的五官,一双如夜空能将人吸进去的黑眸,不躲不闪的瞧着她,也许他已经尽量的让自己随和一些,但眉眼之间依旧是一片清冷。 “本王,好看?” 靖王被云浅看了许久,也不急不恼,想了半响才问出了这句。 能看得这么久, 那一定是觉得好看了。 云浅:...... 靖王问的脸不红心不跳,全然没觉得有何不妥,可云浅听了,脸上似是被人突然泼了一把染料,连脖子根都染红了。 即便是如此,云浅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刚点完头,自己又懵了,因为靖王又说了一句:“浅浅喜欢就好。” 既然喜欢,那就表示她愿意与他成亲,靖王的理解很简单,看对了眼就好,就像君臣之间,有时候的信任,仅仅只是合了眼缘,夫妻之间应该也是这样。 云浅:.. 这声浅浅叫得她心颤,他们之间算起来,加上这次总共才见了四次,其实并不是很熟。 云浅一路过来本来是一副波澜不惊,心思沉稳的模样,可偏偏在半路上被靖王劫了胡,那番有意无意间的一撩拨,整颗心顿时乱如麻。 以至于跟在靖王的身后,走到了太皇太后的慈宁宫,也没有反应过来,脚步继续往前冲,便直接撞到了转过身来的靖王爷怀里。 好巧不巧的,太皇太后正被两位姑娘搀扶着站在了边上。 待云浅咬着牙,脸色如朝霞,异常窘迫的后退了几步,刚离开了靖王爷结实的胸膛,就闻得一串嘻嘻的笑声。 云浅惊愕的抬起头,就见两位年轻姑娘搀扶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笑声是从右手边那姑娘嘴里所发出来的,云浅看过去的时候,那姑娘还在捂着嘴巴笑。 “母后,怎么出来了。” 靖王开口叫了一声,云浅顾不得再次羞涩,赶紧解下外面沾有雪花的斗篷,准备交给身旁的宫女,自己先给太皇太后行礼,斗篷取下突然才想起,这一路上都是靖王陪着自己来的,宫女早就被他撵走了,正要将斗篷放在地上,突然一双手从她胳膊处伸了过来,替她接了斗篷。 接过她斗篷的人正是靖王。 云浅眼下没有功夫多想,随即跪在了地上,对着跟前的太皇太后磕了一个头说道:“太后万福,臣女云浅,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这大冬天的地上凉,又飘着雪花,快把斗篷穿上。” 靖王的那些动作,太皇太后都看在了眼里,回头瞅了瞅云浅,眉眼嘴角都笑开了花,一向只听说云府的少爷个个生的英俊非凡,今日一见云府的姑娘,没想到生的更是出众。 要是换作前几年,太皇太后可就没有这么好想了,她一度认为天底下的女人没有哪个能配得上自己的儿子,可如今靖王二十五六了,连个妾室都没有,姑娘一个都瞧不上眼,这几年急得太皇太后想着只要是个女的,能让靖王看上眼,她什么都可以不干涉,于是心里头的要求也降低了,而如今被靖王爷看上眼的云浅又是个优秀的世家姑娘,是以,她横看竖看,左瞧右瞧,都觉得云浅特别的顺眼。 云府的家风一向刚正不阿,当日他那万事不愁,其中又最是不愁媳妇的小儿子突然对她说,他看上了一姑娘,自己当场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那么有本事,自己可是费了好些年的功夫,也没找到一个让他满意的,这次竟然主动的开口了。 没想到竟然是云府,既是云府,那她也就松了一口气,用不着靖王爷本人着急,第二日太后就找人去了一趟云府,直接将云浅叫到跟前来准备好好瞧瞧。 可这猴子精的万年铁树,今日倒抢先了一步,半路上亲自把人家姑娘接了过来。 她还从没见过他替哪位姑娘拿过衣裳,往日里别说拿衣裳了,就是连句话,连个眼神都懒得瞧。 看来这云姑娘不只是外貌出众,性子一定也得了默儿的喜欢。 太皇太后那边笑眯眯地看着云浅,靖王爷已经将云浅扶起,手里的斗篷披到云浅的肩上,动作异常娴熟。 要是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老夫老妻。 “姨母,这真的是表哥?我没看错?” 说话的依然是刚才那位姑娘,姑娘叫做林婉清,与左手边上的林诗姑娘一样,都是太皇太后娘家的表亲。 但两人辈分不同,林诗是林宛清大哥家的闺女,林宛清与靖王爷一样,排行最后,在众多皇亲国戚里面算是个高辈子,小时候她抱过靖王的大腿,当过靖王的尾巴,也就只有她才有那个胆子拿靖王开开玩笑。 “难得你表哥这回铁树开了花,莫要取笑他了。”太皇太后瞪了一眼林宛清,生怕把快要到手的儿媳妇给臊跑了。 “难怪表哥这么挑剔,云姑娘长的真漂亮。”林宛清一双眼珠子清清亮亮的瞧着云浅,云浅本来就被靖王爷一番动作弄的满脸羞涩,如今再被她这么赤裸裸的一瞧,更加窘迫。 而此时太皇太后左手边的林诗姑娘,虽说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脸上却很僵硬,看着云浅的目光也是冷冰冰的。 “太皇太后,还是进暖屋吧,外面风凉,莫受了寒。”身后的宫女上前不动声色地拉开了林诗,搀扶着了太皇太后的手体贴的说道,刚才在屋子里太皇太后非说要出来走走,谁都知道她是等不及了,想出来看看云府的姑娘到了没。 如今人也到了,还是进屋里说话好,太皇太后年岁已高,可经不起这冬季里的寒风。 “对,都进去吧。” 太皇太后一招手,一群人便跟在她身后,往暖屋里走去。 云浅跟着太皇太后,靖王爷始终在她身后两步的距离,直到进了屋里,才从她身旁走开,坐在了太皇太后的身旁。 而刚才那两位林姑娘则与她坐成了一排,林宛清坐在了林诗与云浅的中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太皇太后坐下后与云浅唠叨了几句家常,见云浅回答的干脆利落,说话时微微俯首,态度恭敬却又不卑不亢,心里头便越来越喜欢。 一时后悔怎就没早些发现这丫头。 后又想起云浅之前与候府的亲事,候府如今家风下滑,确实是配不上云府这丫头,要不是候府拖着亲事不退,说不定云浅的画像也能早点送到墨儿的手里,早些成亲,早些生个胖小子。 太后毕竟年岁已高,说了一会儿话,就觉得浑身疲倦,靖王便吩咐宫女将太皇太后送至内屋休息。 太皇太后回屋后,林宛清看着云浅笑了笑,又回头对靖王说到:“云姑娘今日刚进宫,我带着她四处走走可好?” 靖王眉目挑起看了一眼云浅,后对林宛清说了两个字:“有劳。” “云姑娘,走吧,虽说外面飘着雪花,好在雪也不大,云姑娘正好可以去瞧瞧宫里头的雪景。”林宛清见云浅已经站起了身,便对云姑娘说道,“我姓林,叫我宛清就好。”林宛清说完又指着身旁的另一位姑娘道:“她叫林诗,是我侄女。” 林宛清不待云浅反应,捂着嘴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占了便宜?明明比她只大了月份,她却要叫我一声姑姑,这点我倒和表哥一样,处处都高人一辈。” 云浅也跟着笑了笑,气氛比刚才轻松了很多。 “姑姑,你们先走着,我内......急,过会了就来。”一行人正要往外走,林诗姑娘悄悄的在林宛清跟前小声的说道。 云浅离得近也听到了。 “好,我们往花园那边逛逛,你等会儿过来找我们就好。” 林宛清说完回过头,就挽着云浅的胳膊:“宫里冷清,尤其是下了雪,还好今日云姑娘过来了,多了个说话的人。” “多谢林姑娘。” 云浅倒是喜欢林宛清这性子,长的又灵气,性子又洒脱,定是个人缘极好的人。 “靖王爷是我表哥,云姑娘与表哥成亲之后,就是我表嫂,莫要与我客气,以后云姑娘免不得经常来宫里,要是觉得无聊了,就叫上我,我陪着你。”林宛清说完,见云浅脸色又是桃红色,不好再逗她,便为云浅讲起了沿途的事物。 云浅与林宛清逛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云浅站在几颗白雪装饰的常青树下,一边听林宛清说着,一边抬起头看着皑皑白雪下露出一角的绿色,突然就想起了太行山上的那片山谷。 这一片若是没下雪,怕是瞧不出冬季的萧条,云浅扭着脖子怀顾四周,视线瞬间定格,突然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靖王,云浅一愣,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但是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比起以往的平淡,有了些许阴沉。 被云浅这么一瞧,靖王脸上的神色缓了缓。 视线对上了,云浅又不能假装没瞧见,硬着头皮走过去,想着总得过去打声招呼。 云浅刚抬起脚步,就看到远处林诗姑娘手里抱着一件青黑色镶金边的斗篷,目含羞涩地从靖王身后绕到了跟前,不知是说了什么,云浅猜想一定是在说天气冷,别冻着了这类的话,因为林诗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斗篷递向了靖王。 靖王头都没侧一下,依然盯着云浅这边,就在林诗递出了斗篷之后,靖王一双黑眸锐利的扫向身后的太监小六。 “你们都是死的吗?”语气冷硬,带着怒气。 这话云浅听清楚了,刚才林诗出现后,她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直在往前面走。 云浅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火,脚步犹豫了一下想着到底还要不要过去,就见小六战战兢兢的走到林诗跟前,将那件斗篷接了过去。 林诗脸色僵住,刚好与云浅视线相碰,突然一记冷刀子眼从林诗的眼里瞪了过来,云浅一懵,甚是无辜,自己进宫一句话都未与她说过,所以不可能是言语上得罪了她。 所以,云浅猜想,这一记刀子眼应该与同样一身怒气的靖王有关,貌似是林诗刚才的那一番行为在靖王面前没讨到好,反而被嫌弃了。 果然,靖王怒完,小六便走到林诗跟前,接过了那件斗篷,咬着牙说道:“今后就再也不用麻烦林姑娘了,您是不知王爷最是讨厌喝糖水,还有,送斗篷这事,有我们下人在,也不劳驾您了,再说王爷一向体热,并不怕冷。” 小六也是觉得无辜,谁都知道主子不好惹,可这林诗姑娘偏偏以为自己是个特别的,非要往上凑,凑也就罢了,也不看看时候,今日可是云姑娘头一回进宫,马上就要议亲的时候,她这样先是在屋里给王爷送糖水,王爷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没有责罚她,特意避开她跑出来找云姑娘,可林诗姑娘倒好,又擅自将王爷的斗篷拿来了。 而且还在云姑娘眼皮子底下。 王爷不火才怪。 “云姑娘,见笑了。”云浅转过头,就见林宛清也跟了上来,此时黑着一张脸,对自己说了一句之后,抬起头便怒瞪着林诗。 林诗被林宛清一瞪,后退了几步,垂下了眉目,不去瞧她。 “早知道就不该带她出来,这么不知羞,丢人。”林宛清越看林诗越气,嘀咕了一声,见靖王的脸色铁青,赶紧走了过去说道:“云姑娘逛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请表哥陪云姑娘逛吧,今日表妹有事先回行一步,就不打扰你们了。”林宛清说完,又回头冲云浅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客气的说道:“以后我们会常见面的,到时候我再陪云姑娘聊。” “多谢林姑娘。” 云浅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原来林诗对靖王怀有了念想,刚才借故内急,估计就是见靖王留了下来,想趁机会接近他,可没想到,靖王会那么不留丝毫情面,当着众人给她脸色。 既然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他为何不成亲? 被这么一搅和,云浅瞬间忘记了自己刚才是因为什么事情,走到靖王跟前的,一时之间只能那么木呆呆的杵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靖王又向她走来过来。 云浅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听到对面的王爷问了一句:“生气了?” 突然被这么一问,云浅赶紧摇了摇头,生什么气? 摇完头,却见靖王的眉头皱了皱,云浅心肝一抽,心道:“我不该摇头?应该生气吗?可是又该气什么?” “那就好。” 云浅正纠结着,又听到靖王说了这么一句,瞬间又凌乱了,她到底该怎么回答。 还好,之后的靖王没再说话了,脸色深沉的走到云浅前面,带着她将几处没有逛完的地方走了一遍。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靖王沉默着,云浅更沉默,一是没话说,二是不敢说,光是看着那道绷直的藏青色背影,都知道前面的人心情很不佳。 好在也没有转多久,便回到了太皇太后慈宁宫的屋子里,回去时太皇太后已经歇了一觉刚醒来,见到云浅后,招呼着一起用了午膳,又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不早了,便着手派人将云浅送了回去。 靖王爷始终不冷不热的陪在云浅身旁,不多言,偶尔符合两声,也是话语极短,整个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如外面那冰大雪地里结的一块寒冰一般,冷硬硬的。 不过云浅出宫时,靖王依然将她送至了门口,云浅这才想起,要对他说一句什么:“谢谢王爷。” 云浅没去瞧靖王的脸,怕一瞧又碰上一块冰,心肝承受不了,但该感谢的还是得感谢,感谢他为自己带路,又感谢当时他替自己接了那件斗篷。 靖王没有回答,云浅也不期望他能回答。 一头窜进了马车内,云浅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见了太皇太后紧张,而是被阴晴不定的靖王弄的紧张,这样一个人,日后该如何相处? 光是想想,云浅都觉得眼前一片黑。 希望太皇太后没瞧上她。 云浅回到云府,天气已经开始暗下,一进门就自带话题,等待了一整天的云府又开始躁动。 云浅回来,自然先去了白夫人那里。 白夫人让丫头蝶衣备了一桌子好菜,都是马厨子做的,见云浅回来了,赶紧拉着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在宫里半天了,规矩又多,肯定没有吃好,饭菜刚好,丫头先填填肚子。” 云浅确实没有吃好,今日那种场合,吃饭也只是走走过场,吃不了什么,特别是旁边还有一尊冰山,她哪吃得下去,被祖母一说也不客气,拉着白夫人一块儿坐到了饭桌前陪着她吃。 肚子填饱了,云浅才慢慢的与云夫人说起了进宫后的事情。 云浅将太皇太后的说辞叙述了一番,白夫人听其言语,就知道太皇太后估计是看上了浅丫头,猜测用不了多久宫里头便会派钦天监来云府合八字,和完八字就得册封了,一时之间白夫人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惆怅。 云浅说完,却与白夫人想的不是同一件事,而是想起了两位林姑娘,便问了老夫人:“祖母,可知太皇太后娘家亲戚那边姓林的姑娘?” 云浅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林宛清,年纪与我差不多,但辈分与靖王爷一样。” “那你说的可能就是林府的七小姐了,辈分里最小的一位姑娘,听说深得太皇太后的宠爱,许亲给了皇上的弟弟安王爷。” “可这辈分......”云浅有些诧异。 “哎!林家那边近几年没出几个才人,就想将算盘打在姑娘的身上,想当年,太皇太后嫁的多风光,估计又想效仿当年,再风光一回,哪里管什么辈分?再说又不是太皇太后直属的表亲,辈分不辈分的等嫁了安王爷,还不是得随着宫里走。” 云浅愣了愣,难怪林姑娘说,以后会常见面,原来是这个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一更: 云浅在老夫人的屋子里没呆多久, 姜夫人就过来了。 姜夫人想云浅反正要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她就一块过去好了, 免得云浅待会儿又多跑一趟, 今日这般奔波也累了, 有什么母女之间的话,等到明日再说也不迟。 所以, 姜夫人过来之后, 也没有问什么话, 只静静地听着老夫人与云浅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林府,话里的言辞,还有老夫人脸上的轻松,便足以说明, 今日云浅去宫中一切都很顺利, 便放宽了心。 对于老夫人闲聊的林府,云浅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只是随便的一问, 没想到就打开了祖母的话匣子,忆起了当年桩桩往事。 云浅听是听了,可听进去的也就只有一半, 多数还是有些神游, 想着今日在宫中,靖王为何突然就黑了脸, 想了远了, 就想着成亲后该怎么面对靖王爷那块冰山, 靖王成亲后还会不会继续去皇家道观里住。 如果还去的话,那她一个人呆在王府,倒也还好。 从老夫人的屋里出来,天色已黑了,云浅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姜夫人笑着说道:“你祖母啊,人老了话也多了,偏偏又喜欢你,这些话不说给你听,说给谁听?” “娘,别这么说,有你听的那一天。”云浅抱着姜夫人的手臂,做了一个鬼脸。 “行,快回去歇息吧。”姜夫人心疼的看着她,示意早已站在院子里等候的书画。 书画得了姜夫人的示意,赶紧走了过来,对云浅说道:“小姐,今日累了,回去好生歇息。” “嗯,有事明儿再说吧。”云浅也只是随口说说,倒不想,真有事情等着她。 找上门来的还是白姨娘,不过这次二小姐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只不过两人在院子里从下午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云浅回来,两人也没有想到云浅会在老夫人的屋里呆那么久,本来还想继续等的,可天色一黑,秋燕就将二人撵了回去。 当天夜里,几个丫头都看出了云浅困得紧,便没有将这事告诉她,想着等到明日再说,可不想第二日天色一亮,白姨娘和二小姐又来了。 云浅起床梳洗好后,秋燕将早食备好,见云浅吃的差不多了,才对她道:“小姐,二小姐和白姨娘来了。” 云浅一愣,白姨娘好说,二小姐也来了?不是一向都自视清高,不屑与她说话的么? ”小姐,昨晚上两人已经来过一回了。”书画才想起来对云浅说这事。 “叫她们进来吧。”云浅顿了顿,有什么事这么着急的? 白姨娘进来还是一副可掬的笑脸,可二小姐一脸的僵硬,想努力挤出一丝笑,却又觉得难受,这便顶着一张极其难看的脸跟了进来。 “姐姐。”到了跟前,二小姐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声。 “有用过早食了吗?” “书画,二小姐难得来一回,拿一些点心过来好好招待一下。” 云浅秋燕递过来的方巾轻轻的拭了拭嘴角,言语里虽然客套,但脸色却极其平淡。 “不用麻烦姐姐,早上吃过早食才来的。”白姨娘对二小姐使了好几个眼色,二小姐才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今日二小姐过来,是找我有事?” 云浅也不客套了,直接问她。 这回二小姐再也不想回答了,旁边的白姨娘急了眼,只好自己开口替她回答:“二小姐过来,就是想找大小姐说说话,倒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院子里的姑娘长大了,都呆在屋里不出来走动,久了都生分了,二小姐今儿早上还和我说起,想与大小姐说说话。这不,就来了嘛!” 云浅不动声色的瞧了瞧二小姐,明明昨晚已经来过了一回,早上这才刚吃了饭又来了,倘若真的不想过来,她一个二小姐还能被姨娘使唤不成,所以,归根结底她也是想自己过来的,既然自己想过来,那现在摆着这张受尽了羞辱的脸色给谁看。 “既然是二小姐有话说,就让二小姐说吧。”云倾固然可恨,但有一张厚脸皮,横竖赖磨,可云珠,却是又想讨得好处又要面子。 谁还能哄着她,求着她来找麻烦不成? 拉不下那个脸,有本事就别来,云浅现在经过了云倾那么一出闹,没有什么精力再去管那些芝麻烂谷子的事。 “倒也没什么事......”云珠硬着头皮说完,就见云浅一脸的不耐烦,才意识到这话说的太不应该,要真没什么事的话,他干嘛昨夜来过之后,今日又来? “就是,府上有些传言不妥,姐姐听了莫要相信。”二小姐要不是被白姨娘劝说了好一阵,根本也不会进云浅的门,白姨娘说,早些时候她觉得左府不错,当初还在姜夫人面前稍微的提了一下,好在没有明说,但又怕万一真被姜夫人当了真,就不好办了,以前还好说,可自从云倾那样的卑贱之人也能嫁一个侯府世子夫人,那她二小姐,就不应该这么低嫁。 “有何传言?” “左府的事.....我没有那个意思。”云珠憋了半天才说道。 “哦......这与我有关系?” 云浅不解的问道,上次白姨娘来不救说明白了吗?用得着再次拿出来说? “是与大小姐没关系,二小姐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目前心里还没有什么想法,亲事还需要夫人和老夫人作主,大小姐身为长姐,若是看到了家世好的人家,也是可以替妹妹做主的。” “对了,二小姐还说要问问大小姐,那宫里到底长什么样,也想找个机会去看看。” “白姨娘,到底是你来找我,还是二小姐来找?你说的这些意思能代表二小姐吗?”云浅被白姨娘这弯弯绕绕的说一堆,头皮都麻了,绕了一圈,还是想让二小姐攀上权贵。 白姨娘没想到被云倾明着指责,当场脸色红辣,再也不好开口了。 见此,二小姐终于又说话了:“白姨娘说的,正是我的意思。” 说完脸色与白姨娘一样一样的,红红的一片,红辣辣的烧。 云珠今日可真算是豁出去了面子,可想到日后被云倾那贱人耻笑,还不如在云浅这里先丢人,起码她是嫡出的大小姐,在她面前丢人总比在云倾面前丢人好过些。 云浅也有些震惊,但也不好再说下去,既然她们一心要求富贵人家,有本事就自己去求吧,来找她又帮得了什么,便说道:“二小姐想问什么?若真的想进宫,选秀女的时候,与母亲和祖母说说,报上名不就好了。” “我”选秀女?二小姐脸色一时有些羞愤,她压根就不屑去与和其他女人挤成堆,要是真去选秀女,她干嘛要来找她?硬着头皮,低下面子来找她,说难听点,不就是想让她带着自己出去,走走捷径的么。 等她嫁了靖王爷,也一定会认识靖王爷身边的人。 而靖王爷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权贵显赫的。 “小姐,宫里头派人来了。”二小姐正臊的慌,囧的慌,静月就从外面进来,兴奋的对云浅说道。 云浅也没有功夫再理会云珠了,跟着静月出了院子,宫里派了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在云府门前下了马车,手里都拿着不同形状的匣子,到了府上就对云夫人说道:“太皇太后甚是喜欢云姑娘,这些东西都是太皇太后打赏给云姑娘的。” 东西送到了云浅的屋里,云珠和白姨娘还没有走,看到丫头们捧着宝贝一样的匣子,白姨娘心头很是眼红,想去瞧瞧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可终究不是赵姨娘那般没有见过世面的,便站在一旁不准备出声。 只要大小姐能将二小姐带出去,说一处大户人家的亲事,钱财这些东西早晚都会有的,又何必在意眼前的这些。 “姐姐,妹妹就不打扰了。”二小姐毕竟年轻,虽说平时摆出的一副高傲性子,但城府并没有白姨娘那么深,看到几位丫头搬的那些东西,瞬间一股没来由的嫉妒涌入心头,痛的她鼻子都发酸,再也不想多留片刻,好让云浅在她心窝子上多捅几刀。 云浅也没有留,随着她们去了,但是后来几天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说起了左府的事,云浅便就着今日云珠上门说的意思,掺合了两句。 云浅如今与靖王爷快定亲了,老夫人也没什么顾忌,同云浅说起,原本是想将她说给左府的,左府家风好,左府的左夫人又是个有骨气的,府上一片正气,怎么可能不出人头地,如今云浅许了人家,白夫人还是不打算丢弃了左府,便想着接下来还有二小姐,刚好前些日子听到姜夫人的意见,似是有意将云珠许给左府。 “祖母,我今儿早上碰到了二小姐,似是有意要进宫,怕是瞧不上左府,不如先让母亲去问问二小姐的意思,虽说婚事都是祖母说了算,可怕就怕,再像云倾那样闹一回,祖母又得生气了。” “哟!进宫?她倒是会想,莫不是又看到你如今要与靖王爷订亲了,眼红着盼到宫里去了?”老夫人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我还道她是个懂事的,眼光清高,却不想也是个半吊子,搬不上台面的。” “祖母莫要生气,二小姐要真想进宫,以后有机会,浅儿多带着她出去走走便是,至于左府,我倒觉得挺适合三小姐的。” 云浅当日那般回绝了白姨娘与二小姐,多半是不想给她们多大的期望,倘若真有机会带她进宫,自己还是会带过去的。 “三小姐?” “那没心没肺的丫头,整日里就知道呵呵呵的笑,什么事都装不进心里.”老夫人说到这里,愣了一下,可不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吗? 但是就因为是个没心没肺的,才不麻烦,说什么听什么,要真嫁到左府,也一定会安安心心的在左府生根。 二小姐性子过于的傲,如今左府还没有起来,就算是硬嫁过去了,多半也是仰着头看人,到时候生出什么事来,还说她云府的家教不行。 “浅丫头倒是说对了。” **二更 左府突然之间指给了三小姐,一时合了所有人的心意。 二小姐不愁了,只待找个机会让云浅带她出人头地。 六小姐见云珠的亲事黄了,又是高兴的一通猛酸,说她心比天高,当心哪天摔下来,渣都不剩。 只有当事人三小姐表现出了一脸的懵相,痴痴的呆在屋子里想了半天,就对丫头红棉说道:“改天一定要去见见大小姐,得好好感谢她。” 等三小姐终于找了个机会上云浅的院子时,云浅正生着病。 静月说,这都是因为云浅最近几日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按静月的说法,这是成亲之前的焦虑。 能不焦虑吗?原本想着先是合八字,再册封,即便是走个过场怎么着也得等到过完年之后了,可没想到,宫里的速度快得很,在离春节还有十来日的时候,就已经将来年三月成亲的好日子都推算了出来。 而如今离来年的三月也就大概三个多月的日子。 离成亲的日子越是近一天,云浅就越是不安,有了前世的惨痛经历,云浅打心底里的恐惧成亲,前世的自己死是死了,但是又有谁知道,她在灵魂脱离躯体前的那一刻,有多痛,痛到她只想拿一把刀直戳自己的心窝子,可那个时候,也没有要她自己动手,卫疆的那一把刀捅得正到位,直接在她最疼痛无助的时候,干脆的捅进她的心肺,让她在最后一口气上,留下的唯一一个念头,也就只是一个痛字。 再一想到靖王爷那张阴晴不定的脸,终于,没有支撑下去,发了低烧,全身软绵绵的在床上躺了两日。 三小姐来的时候,云浅很意外,平时三小姐最是懒得走动的人,谁的院子都不去,整日呆在屋里,要是遇上个人,或者是非不得已必须得出去的时候,就是一张笑呵呵的脸,不管对谁都是客气礼貌,不得罪谁,但也没有特意去讨好过谁。 前世那么嚣张的自己,对待三小姐也是有几分亲近的。 莫不是听说自己生病了,她才来的?也不可能,自己生病的事,对母亲与祖母都是瞒着的,不可能传出去。 云浅还在想着,外面三小姐云嫣就走到了跟前。 依然是前世那张笑嘻嘻的脸,看到云浅之后,诧异了一瞬,说道:“姐姐,这是在冬眠呢?” 云嫣说完,一屋子人都被气笑了。 “三小姐,大小姐正生着病呢。”书画赶紧说道。 “倒是妹妹失礼了,我看姐姐红光满面,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才那样说的,姐姐莫要见怪。”三小姐说完,从红棉的手里拿过一个小巧精致的手炉,递给了旁边的书画:“要是知道姐姐生病了,这东西就应该早些送过来。” “小姐,你不来回跑了几趟了吗?早些?还能早到哪去?大小姐去庄子的时候你可就来过。”红棉憋着笑,当场揭穿了她。 云浅愣了一下。 “我你个多嘴的,谁让你说这些的,让我脸往哪搁。”云嫣训斥了一声红棉,确实是脸色红了起来。 “三妹妹,这东西不是父亲送你的吗?”云浅也跟着笑了笑,不知是什么原因,要三小姐来了她院子,却又不进来,但注意力还是被那只手炉吸引了,她记得是三小姐及笄的时候,父亲送给她的,当时她好像很喜欢。 “是的,不过我整日呆在屋里,围着炭火烤,着实用不上,不像姐姐每日在外面的时间长,有这个手炉拿在手上,身子会暖和很多。”三小姐听到云浅问她,脸色才渐渐恢复了过来,爽朗地说道。 “多谢三妹妹。” 云浅听她如此说,也不客气了,但也知道她能将这种东西送来,诚意是足够了的。 书画收好了手炉,就让云嫣走在了云浅的床跟前陪着云浅说会儿话,书画也看得出这位三小姐是几位小姐中难得没有什么坏心眼的人,她来了也正好,同样都是许了亲的人,两人聊起来,说不定就能消了小姐的心头之虑。 确实如书画所想,三小姐与云浅说了一会儿话,就看出来了端倪,当场就问她:“姐姐,可是在害怕成亲?” 三小姐问完,云浅脸色红了红。 “不瞒你说,我也害怕!”云嫣靠近云浅,悄声地说道。 “一想到以后一张床上自己都不够睡,还要躺个臭男人,我就憋屈!你说咱们以后要不要想个法子,在屋里多加一张床?或是直接让对方哪里凉快哪里呆去。”三小姐说完,云浅就只剩下了一脸错愕,没想到这三小姐的思想这么开脱,但是心底确实轻松了很多。 “不过,你家靖王爷估计难打发,见到姐姐这样的人儿怎么可能舍得上别的地方凉快,到时候就只有姐姐想着法子的躲他了。” 云嫣捂着嘴巴笑,又在脑海里想象了一回那幅生动的画面,顿时就被那画面笑到了。 “云嫣,你还取笑我,左府的那位公子呢?你怎么不说?”云浅蹬着她。 “他有什么好说的,比不上你的那位靖王爷.” 云嫣和云浅正笑着,静月就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从她的表情来看,这回憋在肚子里的这消息,定是惊人耳目的。 不出所料,静月一开口就知道抓住重点说:“侯府世子将大理寺寺副,秦大人家的秦二姑娘抬进府上了。” 三小姐云嫣平时算得上不爱管闲事的一个人了,可听到此话后,却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倘若这会儿许亲给卫世子的人还是大姐姐,此等噩耗传来,伤心难过的就应该是大姐姐了,三小姐转头瞧了一眼云浅,虽然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也有诧异,但是并没有太多的意外,顿时心中略微的一震,大姐姐怕是早就看出了卫世子的这番花花心思,才誓要与其退婚的。 而云倾竟然还赶着往上凑,再想起云倾的亲事未定下来之前,无意中听到云倾所骂的话,什么母亲见不得她好,云浅就是个假慈悲,自己不好也不能让别人好过之类的,简直就是太不知好歹了。 都说时间能证明一切,这才几天的功夫,那订婚书上的墨迹怕是还没有干透,卫疆就另有了新欢,这不是存心在云倾心头上添堵吗。 若再等上半年,等云倾依着算好的日子嫁进侯府,那侯府是不是早就女人扎堆,后院拥挤不堪了? ** 云府上除了云浅,云嫣与云倾的亲事也是早就定下来的,因成亲的日子不能在云浅之前,所以亲事订到了来年的六月。 六个月的时间,对于迫切想当世子夫人的云倾来说,太长了,恨不得时光如梭,每日都有种夜长梦多,时不与我的焦灼感。 这份焦灼,终于还是爆发了。 自从云倾与候府订亲之后,一向视财如命,舍不得多花一分钱的云倾,竟然破天荒的花了银子买通了侯府的一位下人,卫疆那边一有个风吹草动,云倾这边就清清楚楚,这不,侯府卫疆前脚刚将秦姑娘抬进府内,云倾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知道了这事,她哪能坐得住?于是,六小姐的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她是个什么东西!下贱胚子,丑玩意儿!” 云倾不顾赵姨娘的劝阻,叉着腰一通乱骂,恨不得立马将那姓秦的撕碎了。 如果单单只是抬进府,云倾或许还不会像现在这般生气,可关键是秦姑娘一抬进府里,卫疆就找了医官为其把脉,说是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自己这个正牌世子夫人还没有嫁过去,她一个野花,凭什么就能先怀孕。 “野种,也不知道是谁的,居然有脸带货上门,不就是秦家一个庶出的小贱人,凭什么和我云府比?”云倾骂这话的时候,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庶出,而那秦姑娘虽然是个庶出,却比云倾更有头脑,守在绣房铺子几年,从进货到账本全都处理的妥妥当当的,因此深得秦夫人的喜爱。 如果不是卫疆惹出的这事,秦夫人怎么可能让卫疆将秦雨露抬进侯府? 要进,也是以世子夫人的名头进去,可如今世子夫人被云府的六小姐占了,抬进去又能做什么呢,只能为妾! 本来以她秦家的处境,虽说官不大,谈不上大户人家,可日子也过的滋润,再加上秦夫人从娘家那边带来的嫁妆,绣房铺子,在京城里赚了不少的钱,综合合这些,他秦雨露随便找个书香世家,做个正牌夫人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又何必去低三下四的做人家的小妾。 要不是侯府卫世子毁了秦姑娘的清白,让她有了身孕,秦家是一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当天卫疆来抬秦姑娘的时候,秦夫人还哭着骂了一通,说卫疆就是一个能说会道的骗子,当初她能对卫疆隔三差五的借故到绣坊去找雨露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都是因为雨露告诉她说,卫疆对她许诺过,云府的亲事一退,就会明媒正娶的把她抬进门。 如今是抬进门了,可明媒正娶呢?转个眼,退亲书的碎片还在地上飞,他就生怕攀不上云府的大腿,当即许了一个庶出的姑娘为世子夫人。 他卫疆好大的本事啊。 他是当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傻子,秦夫人气得捶胸顿足。 但是哭了,闹了又能怎么样,秦雨露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还拿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只能让卫疆在秦雨露的肚子大起来之前,将她抬进候府,贴着脸让他卫疆抬进去。 三更: 秦雨露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才那般的放心对待卫疆。 那一日云府的云浅找了她,告诉她,既然卫疆喜欢的是她,那么她就成人之美成全了自己,至于世子夫人,她也没那个兴趣。 那个时候卫疆已经是多次出入她的秀坊铺子,有意无意的找些接触自己的机会,看得出对她就有意思的,卫疆本就生的相貌堂堂,又是侯府世子,这般千方百计的找上门,对她抛出了心意,她岂能不动心。 是以,云浅姑娘找上门来,说的那些话,除了震惊之外,她还是很高兴的,在侯府那样的大户人家,能做个世子夫人,再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瞬间觉得是老天开眼,厚待了她一回,云浅说的那些话,也犹如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之前还会对卫疆留一点心思,可之后头脑一热,整颗心,连着整个人都交给他了。 谁知道,半路却杀出来了一个小贱人。 在知道是侯府逼着卫疆,要其为云倾负责,而卫疆不得不娶她之后,秦雨露更是气的咬牙切齿。 连带着当初找上门来的云浅一起恨。 恨云府的人仗势欺人,恨云浅的两面三刀,出尔反尔,恨云倾的不知羞耻。 可再恨又如何,如今肚子里面有了卫疆的种,她还有什么资格说不,一手好好的牌,被自己打的稀烂,只能听从卫疆的,先将她抬回府上,等着云倾嫁过来的时候,再将她抬为妾。 秦雨露也不是没在卫疆面前哭闹过,可卫疆对她说,娶云府云倾并非他的真心,只是想臊一臊云府的脸,只要她秦雨露进了侯府的门,在他心中就只认她这一位夫人。 什么夫人,不就是个姨娘吗,秦雨露知道卫疆说的这些都是在哄她开心,可多少对她还是有些安慰的,也不能由着性子继续再与卫疆闹,怕闹得急了,他什么都不认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还好,卫疆派人将她抬进去后,因为肚子里怀了种,侯府人丁本就单薄,侯夫人对她很是上心,除了没有明媒正娶的形式之外,其余新婚应该有的礼数,侯府人都替她照办了。 有了侯夫人亲自操办,秦姑娘在侯府越呆越顺心,一个上午,之前心里对卫疆的不满,对侯府的不满,渐渐地消去,心里头那份恨意转移了地方,直接算在了即将过门的云倾身上。 两人路隔千里,还没见面,就已经相互恨上了。 云倾这边闹腾了一阵,路过的丫头自然也听到了风声,这才你传我,我传你的传到静月的耳朵,静月一路上兴奋的跳了起来。 没想到那不要脸的玩意儿,终于有人收拾了,巴不得马上将这消息告诉云浅,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云浅听到了静月的话之后,并没有惊讶,因为这事她早就料到了的,本来也没心管这些事的,眼里的诧异,也是在想着秦姑娘居然这么着急,年前就被抬进去了,莫怕是另有隐情。 “听说秦姑娘还有了身孕。”静月说完,云浅就不觉得稀奇了,以卫疆那种到处留情的性子,发生这种事一点也不意外。 “这侯府还真是物以类聚,合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从世子开始,还有未过门的东施,现在又有一个大着肚子进门的。” “他侯府倒是个人才汇聚之地。” 静月的一番话,说的三小姐都不得不佩服,侯府确实是亮人眼睛。 “姐姐是个聪慧之人。” 三小姐半响才说出了这话,又想起了今日自己来看大姐姐的目的,便也明人不说暗话,直接对云浅说道:“妹妹多谢大姐姐。” 云浅抬头看她,见她一脸认真,不见刚才开玩笑时的笑容,微微一愣,不明她为何要感谢自己。 “左府的事,其实几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可看得清的也只有姐姐了。”三小姐更加挑明了说道。 云浅笑了笑,黑眸睨着三小姐,说道:“三妹妹不是也看的很清楚吗?” “那也是姐姐给了妹妹这个机会。” 云嫣说完,云浅笑了笑也不再说话,三小姐能定左府,自己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能订下来,还是三小姐自身的福气。 如果云倾不放手,云珠不放手,有不会落到她云嫣身上。 “妹妹要是没事,就陪着我去与母亲请安吧。”云浅被侯府的事一闹,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怕云倾呆会儿闹起来,又去找母亲,求祖母为她做主,还是先到母亲那里看看,看看她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件事。 云倾在院子里闹了一会儿,发了一通火气,将当下烧着她心窝字的那把火发泄的差不多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眼里除了愤怒,憎恨,还有一丝空洞,痴痴的看着门前,眼泪顺着脸庞不断线的往下流。 赵姨娘在云倾砸东西发火的那会儿,抱着身子颤抖的躲在了角落里,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自己说错了,又惹她多砸一样东西,虽然云倾砸的时候,已经是在挑便宜货砸了,但那些东西在赵姨娘眼里,样样都是好的,样样都值钱。 每听到一声脆响,她的心都要跟着抖一下。 好不容易云倾停下了,赵姨娘看她坐在地上,半天不出声,好奇的走过去一瞧,就见她满脸的泪水,顶着一张呆木的脸,任由泪珠子不停的从眼珠里往外滚。 “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赵姨娘刚走到云倾跟前,云倾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说的时候也没有看赵姨娘,以至于赵姨娘不明白她这话说的是她自己,还是说的是她,只能干巴巴的心疼的望着她。 “你以为你这样,别人就觉得你高尚了,就觉得你清高了?就能对你好一点,就能来着院子里看上你一眼,再顺便可怜可怜我这个没人疼的多余人物?” 云倾说完,这回将脸转到了赵姨娘脸上,一双眼睛红红的瞪着她,透着不甘和屈辱。 赵姨娘听完她说的那些话,都知道是在说她自己了,被云倾那么恶狠狠的一瞪,与往日一般,垂下头,不出声也不去瞧她。 “倘若今天与候府订婚的是她云浅,他侯府敢吗?他侯府敢在迎娶她之前,抬了一个大肚子女人进府上吗?”云倾一见到赵姨娘这样,心中就来气,从她懂事以来,从她知道了她的生母是她以来,她见到的赵姨娘,就永远都是这副德行。 垂头丧气,自甘堕落,连个婢女都活得比她有尊严。 就是这样的一个生母,却被自己摊上了,她整日在她低三下四的情绪笼罩下,也跟着低三下四,姜夫人是好,可自己不是姜夫人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对她再好,于她而言,那都是在可怜她,可怜她的姨娘。 对她的一点好,都是云浅用不完的,施舍给她的,施舍云浅没有用完的爱,施舍云浅没有用完的物品,施舍他们想施舍的,从不会问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而你喜欢的,恰好人家就不乐意施舍了。 就像这次侯府一样,云浅不要的,都不愿意给她,要不是她拿着命逼迫赵姨娘想办法,让她去祠堂里跪上了,侯府这门亲事也不会是她的。 可求到了又怎么样? 还没嫁出去,就被人臊脸。 都说她脸皮厚,不要脸,可她若是要脸了,还能活下去吗? 就靠赵姨娘?一个偷偷爬上男人的床,生下了娃,却连半句话都不敢与她男人说的赵姨娘,能有什么本事给自己靠! “都是姨娘没用,六小姐别哭了,你哭得姨娘心都碎了,要不姨娘再去你母亲那里求求她,让侯府给你一个说法?”赵姨娘心痛的看着云卿,一点儿都不在乎她说自己的那些话。 因为她说的都对,她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人,自己没用,所以她去替六小姐找一个有用的人,姜夫人就挺好,对自己好,对六小姐也好。 “你去找谁?!” “她是谁的娘?你难道瞎了眼了吗?你怎么就这么没用,你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你为什么就没有勇气去找父亲!” 云倾一说完这话,赵姨娘就嘴角抽动了几下,吓得往后退,就是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去找四爷,光是想着四爷那个眼神,都够她哆嗦一阵子了。 “瞧瞧你,你就是这个德行,你要是怕,你当初这么就有勇气爬到他床上,怎么就又勇气怀着我求到云府来?你还不如不把我生出来,生出来你横竖养不了,护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笑话,被侮辱!” 云倾越说越激动,通红的眼珠子盯在赵姨娘身上,似乎能砸出几个洞。 “六小姐,你别这样,没有人看不起你,没有人欺负你啊,你是云府的六小姐,你有一位威风凛凛的父亲,你不像我,你不应该像我啊.” 赵姨娘也学了云倾,瘫坐在了地上,只不过与云倾痛恨的目光相反,她的眼里是心痛。 都怪自己没有本事,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这就去求夫人,求老夫人,求求她们救救她的六小姐。 “若是父亲这次回来,你还是不去敢去见他,缩在屋子里不出来,以后就别说是我姨娘了,你帮不了我任何事,还不如我一人活着潇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赵姨娘颤颤的站了起来, 听到云倾如此说,心里慌慌的害怕, 多半想逃避的意思, 夺门而出, 就要去找姜夫人,让姜夫人替她云倾做主。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去麻烦四爷, 姜夫人出面就好。 可赵姨娘两脚还没有踏出门槛, 就被云倾一声吼:“你给我站住!我不许你去, 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人人都以为我脸皮糙,你也这么认为吗?” 赵姨娘踏出去的脚又猛的收了回来,回头瞧着泪眼模糊的云倾,心口钻心的痛。 自己不是不愿意去帮云倾, 而是, 自己真的是个没用的人,她唯一敢面对的就是姜夫人, 上次在老夫人跟前那一跪, 那都是她豁出去了性命,去赌的一把。 其实,其实她觉得, 就算卫疆抬了一个女人进去, 那也是没名没分的,终究一天云倾嫁过去了, 就是正牌的世子夫人, 还怕她一个妾室不成? 就像姜夫人一样, 那般高贵的人物,自己这个妾室又怎么能和她比。 不过,赵姨娘被云倾那么一吼,也不敢再提要去找姜夫人的话了,回到屋里,默默无声的站在云倾身旁,不敢出声生怕自己又惹了她,可又心疼,舍不得离去,这便站了一会儿,就见云倾双手抱着头,猛的抹了一把脸,再重新抬起头来时,泪珠已拭去,红红的眼珠子没有目标的瞪着门外,缓缓地说道:“哼,孩子?除了我,谁都不配有侯府的孩子。” 云倾说完,神态恢复了过来,也懒得去理会呆呆发愣的赵姨娘,言语之间,像极了当初候夫人的风范,当年侯夫人进府时也是这般眼里容不得沙子,以至于侯府如今才是人丁稀薄。 * 云浅与云嫣去给姜夫人请安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云倾前来,也没有看到赵姨娘的影子,云倾院子里那么大的动静,姜夫人自然是知道出了什么情况,原本与云浅想的一样,怕她们又去打扰老夫人,便派了两个丫头堵在了去老夫人的路上,可等了半天了,也没见她们出来,心下松了一口气,也有些奇怪今日两人倒是想通了。 那侯府在这个节骨眼上纳妾,所说是不厚道,但是哪个大户人家又不纳妾?云倾就是过去找老夫人做主了,老夫人难道还能要侯府把人退了不成? 侯府是个什么样的,当初云浅退亲那会儿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而云倾也是跪着求着要嫁过去的,能怪谁呢? 姜夫人每每一想到这些,都捏了一把冷汗,倘若云浅当时没看清,横着性子誓死要与世子成亲,那今日发生这样的事,那难过的就是云浅,就是自己了。 “你父亲回来,我与他说说这事,侯府纳妾就算了,咱们云府嫁出去的姑娘,到时候可不能在侯府被欺负了。”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姜夫人也能理解赵姨娘与云倾的难处。 要是当初云倾不要死要活的非卫世子不嫁,到了今日,她云府也只是个看热闹的,可谁又知道呢,人算不如天算。 “父亲要回来了?” 云浅抬头,迫切的问道,重生过后,一次都未见过父亲,前世嫁进候府之后与父亲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如今突然就要见面了,对重活了两世的云浅来说,有期待也有忐忑。 在云浅的记忆中,父亲的脸都已经开始模糊了。 “就是这两天的事。” 姜夫人看得出来很高兴。 “六哥也一起回来吧?”云浅又问。 不知侯府的卫二公子如何了,六哥那边自己虽然寄了书信,但却一直没有收到回信,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卫辰使诈。 “当然是一同回来。” “今日才收到的消息,你六哥啊,这回可长出息了。”姜夫人虽说是故意这般酸了六少爷,可眉眼之间都是欢喜。 云浅一愣,正要详细的问,姜夫人的几位丫头从门外进来,抱了一堆的东西,看到云浅也在,走在前面的丫头灵儿眼睛顿时亮了,说道:“大小姐也来了啊。” 刚说完,又看到了屋里的云嫣,又补了一句:“三小姐也在啊。” “刚好夫人为几位小姐各做了一套新衣,今儿个大小姐,三小姐既然来了,就不用奴婢们再多跑一趟了。”灵儿说着,脸上笑嘻嘻的。 “多谢母亲。” 三小姐回头谢过了姜夫人。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自然是要准备的,这几天办了不少年货,你们刚好也在,要是有喜欢的就先拿过去用,若是觉得不合眼就与母亲说说,我再派丫头们出去买。”姜夫人高兴的说道,这个年除了云倾侯府的那件事,其他的事情,桩桩都是好的,等四爷和六少爷回来之后,估计宫里大少爷,还有整日在外面跑的五少爷也应该回来了。 云府上,就只余那位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二少爷,这次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街头首饰铺子里,今日奴婢路过,见挤了好多人,大小姐和三小姐倒是可以去看看,说不定有喜欢的呢。”姜夫人说完,灵儿又兴奋的插了一句嘴。 “出去看看也好,你们要是想去,我就去给老夫人说说,另外几位小姐,灵儿呆会儿过去也都补上银两,不管去不去买,银两都得给均了。” “是的,夫人。” “姐姐若是愿意,明儿个我陪姐姐去一趟首饰铺子可好?” 三小姐见云浅有些走神,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又想起刚才自己去看她时,丫头们都说她在生病,这便回了姜夫人,把时间推到了明日,明日要是云浅想去就去,不去也好过这会儿扫了母亲的兴。 “好啊。” 云浅回过神来,答了一句。 “那嫣儿就先回去了,姐姐不急就陪母亲多说一会儿话。”三小姐从刚才就看了出来,云浅似是有话要问母亲,自己也没有凑热闹的兴趣,这便想自己先回去,让她们好好说会儿话。 灵儿见三小姐要走,赶紧把她领到了库房,准备让三小姐先把一些贵重的年货带回去。 云嫣跟着灵儿走后,云浅才就刚才六少爷的话题问了姜夫人:“母亲刚才说六哥有出息了,可是在军中立了功?”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可听提前赶回来的人说,这回多亏了你六哥机智,不然啊,这个年估计都得在战场上度过,难得这一回旁人说起的不是你父亲的功绩,而是你六哥的,先前他缠着你父亲要去战场上一展身手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呢,可没想到竟然闯出了名头了。” 姜夫人被云浅问起,也不藏着掖着了,心里的高兴劲儿全都写在了脸上。 “那候府的二公子呢?可有占着什么功劳?” 云浅想起卫疆故意将卫二公子安排到了军中,自然会将前世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于他,既然告诉他了,六哥还能如前世一样,不受卫辰的干扰,顺利的击退了敌人,那其中必定是有许多曲折和惊险。 好在结果是好的。 “等你父亲和你六哥回来了,再问问,这会儿也是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不准确,你的亲事都退了,侯府又要了云倾过去,那侯府二公子有没有争得机会,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再说了,世子都只是个六品闲官,他卫二公子能有多大的官?”姜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自然是不清楚军中的规矩,也不知道六哥立下的汗马功劳。 要是知道这次六哥回来直接封官为正五品谨身殿大学士,羡煞了众人,一时成了京城家喻户晓,众多姑娘心目中的理想人选时,母亲就不会这么想了。 倘若这次是被侯府抢了功劳,即便是侯府不受恩宠,皇上也会迫于舆论压力,封侯府一个官职,至于还是不是谨身殿大学士就不得知了,官职应当也不会太小,这一仗赢了之后,算是彻底的结束了长久以来的边境纠纷,功劳不小。 云浅见母亲确实知道的不多,便也没有多问,如三小姐一样,走的时候带走了姜夫人置办的新衣。 刚一回到院子,就见大伯母王氏家的丫头也过来送新衣了,大伯母的丫头走了没多久,其他三位伯母院子里的丫头都陆续的过来送衣服送首饰的,顿时屋子里热闹了,围着那一堆东西,几位丫头开始收拾整理,这番景象云浅已是多年不见,神色间有些恍惚,也才意识到,真的是要过年了。 往年在侯府时,嫁过去的头一年还留着过年的新鲜劲,期待热闹的气氛,可那一年候夫人硬是一分钱没出,光是下了口头指令,要她这个当世子夫人的负责府上的年货。 当年她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很干脆的拿出了自己的嫁妆,算是为侯府上下过了一个好年,之后,侯夫人的指令越来越多,却没有见到半文钱落到自己手上,不到两年的时间,终于耗光了她所有的嫁妆之后,她小心翼翼的去问侯夫人要钱,侯夫人的回答是:“你一个世子夫人,怎么会没钱?” 世子夫人?是世子夫人了,银子就能从天而降吗? 也是那时候,云浅才知道,卫疆也没有给过她半文钱。 卫疆那般口口声声的说侯府在养她,可事实却是她养了侯府两年,直到钱财耗尽,养不动了,自己的世子夫人地位就彻底的没有了。 之后那就是妾室的天下了。 “书画,你去给三小姐说一声,明日我们去首饰铺子。” 云浅忆起前世活的那般窝囊,这一世就越发的想好好对待自己。 ** 三小姐那边得了话,第二日清晨一早,就到了云浅的院子里等她,两人出了府上了马车,白姨娘那边的丫头才急匆匆的跑到二小姐云珠那里说道:“三小姐傍着大小姐出府了。” 白姨娘正在劝说云珠,马上就过年了,多去大小姐那里走走,联络联络感情,云珠一边极不情愿的听着,一边想着如今怎就走到了要去巴结云浅的地步。 这番扭扭捏捏的作态,冷不丁地听到丫头说的话,脸色瞬间黑了。 就犹如我不在乎的东西,别人也没有在乎的理由。 可如今当下,还真就有人往上凑了。 “瞧瞧吧!你不急,别人急,平时看那三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摆出了一副谁都不结交的模样,我还以为她有多清高,现在知道人家要嫁到王府了,也不打算再装了,真面目露了出来,你看把人家贴的多紧?” “昨日我还听说,她随着大小姐一起去给夫人请安,走的时候拿了不少东西回去,人家都做的这么明显了,二小姐你还怕什么?你可不要忘了,三小姐还有一个妹妹,五小姐也没有许亲的,如今云浅的亲事定了,六小姐又是世子夫人,三小姐也定了左府,剩下的几个人中,你是最大的,要是再不抓紧点,被后头的五小姐抢了先,到时候就只剩下我们白院的人单着,莫怕是成了笑话了。” 白姨娘从没有这么急切的对二小姐说过话,多半也是被丫头刚才说的给激出来的。 二小姐难得的没有反驳,心里本来就有些慌,被白姨娘一说更是慌了,白姨娘说的没错,怕就怕自己将左府让给了三小姐之后,云浅没能替她找到进宫的机会,到头来,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急什么,不是还有上元节的灯会吗?到时候我跟着大小姐便是。”云珠心里虽然着急,但也不能说出来,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白姨娘一听,见她态度有所转变,心里总算有个安稳了,又细细的想了想二小姐说的话,越想眼睛越明亮,突然就拉着二小姐的手严肃的说道:“二小姐,上元节的灯会,你可一定得去。” “你想想,上元节那天,京城有多少人都会出门,那些整日闷在宫里头的贵族主子,哪能放弃这种凑热闹的机会,云浅如今许亲给了靖王爷,她一出去,身边自然都是权贵,你只要紧跟着她就不怕露不了脸。” “所以,二小姐这次可莫要再放弃了,三小姐这个时候能将云浅黏得这么紧,估计也是有所打算的,以二小姐的样貌,自然是在五小姐之上,就算到时候五小姐也跟着一块儿去了,你往那里一站,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往谁身上瞧。” 白姨娘越说越没了底线,二小姐云珠眉头皱着,本想制止她,可又觉得她说的似乎有理。 这么一看,似乎现在三小姐陪着云浅出府之事,也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 云浅与云嫣一路上并没有如白姨娘和二小姐所想的那般,压根就还没有想到上元节上,只是对闹市上好吃的酒家,和好看的衣裳,讨论了一番。 到了首饰铺子,书画和红棉先下车去和铺子的老板打了一声招呼,再回来将云浅和云嫣带过去时,铺子里的人少了很多。 一踏进铺子,老板就迎里上来,圆润的脸笑起来,更是喜感:“大小姐,上次订的那批货色可还满意?” 云浅想起了前些日子让静月取回来去的几块祖母绿手镯,是准备着过年送给母亲,祖母,还有几位伯母的,当时她仔细的看了,货色确实是上等货。 “还行。” 云浅点了点头。 “那就好,大小姐今日还想挑些什?小的按照大小姐上次的要求,将几串珠子一直留着的,没敢出手,前几日倒是有人看上了,我也当场回绝了。” 老板眼珠突然有些闪躲,说完后就开始后悔自己多了嘴。 买卖生意做惯了,开口就想突出自己的东西有多珍贵,到忘记了人物关系,幸好,大小姐也没有多问什么,老板松了一口气,对云浅说道:“小的这就去拿给小姐瞧瞧。” “好。” 那几串珠子,是打算给房里的三个丫头准备的,上次缺了一条,便没有拿走,等着三条凑齐了再准备拿回去的。 “三妹妹,你自己先看看,可有喜欢的。”老板进了屋,云浅便拉着三小姐云嫣又去瞧了别的东西。 “我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也不知道好坏,要不姐姐替我选一件吧。” 这处云浅正与云嫣说着话,挑着珠宝,一时也没有注意到身后门口进来了何人,刚好老板手里拿着三串珠子,从库房出来,笑嘻嘻的正要与云浅说话,突然就看到了门口的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额头都开始生汗了。 怎么能这么背!好巧不巧的,云府大小姐一来,他侯府世子也来了。 先不论他们的关系有多复杂,单单就他手上拿着的这串珠子,前几天伙计搞错了,拿出来摆在了铺子里,刚好就被卫世子府上的那位新抬进去的夫人看上了。 那秦夫人一直嚷嚷着要买,卫世子当场也表示拿走,说什么出门一时没带那么多的银子,货先拿走,后面补钱,这可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东西本来就是云府大小姐先定好了的,如今好不容易凑上来三串,怎么可能先卖给他们,当时就委婉的回绝了他。 倒是没想到,今日大小姐一来提货,卫世子不死心的又来了。 所谓的冤家路窄也窄不过这出,老板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招呼了一声:“世子爷,想挑些什么?” 老板的一声招呼,云浅和云嫣顿时没声了。 云浅迟疑了一瞬,还是转过了身,一眼就看到同样在看着她的卫疆。 见真的是卫疆之后,也只是淡淡的将视线从他脸上略过,似是瞧陌生人那般,无任何停留的移开了目光。 卫疆嘴角抽动了两下,上次在云府不欢而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这次一见,本来还想着与她客气的打声招呼,可没想到,她居然这副冷漠的态度,全当自己是个透明的,心里一股气正提起来,没地儿落下去,又看到了老板手里的那三串珠子,顿时火气就冒出来了。 “不是说没有货吗?” “我侯府还能少了你银子不成。” 卫疆向老板走去,目光还不忘盯着边上的云浅,话一说完,便从袖筒里掏出了钱袋,往老板跟前的桌上扔去:“你看看够不够。” 今日卫疆也没想到会碰到云浅,只是府上秦夫人一直吵着要这串珠子,时下又怀了孕不宜动气,这才办完事后顺便过来走了一趟首饰铺子,不成想,还能见到云浅,也不知为何,刚才一见到她那模样,就想在她面前凸显一番大气,那一袋银子分量十足,怕是能买好几条那样的珠子了,这么做也不过是自己内心虚荣心作怪,想要表现一回而已,可没有真想拿一袋银子去砸。 还好老板也识趣,将那袋银子塞回给了他,面露难色,磕磕碰碰的说道:“不,不是钱的问题,是,是这东西,大小姐先定下来的。” “我们做买卖的也得讲诚信,世子要是实在喜欢,就再等等几月,小的再为你去寻可好?” 老板说完,卫疆诧异了一瞬,转头便看向云浅,此时看到的只是云浅的侧颜,五官精致,肤色白皙,长而微翘的睫毛包裹着一双晶莹剔透的黑眸,一时,卫疆心头某处的一根弦,嘭的一声崩掉,先前那番凶恶的表情渐渐地退了下去。 “要是大小姐喜欢,卫某自然不能夺人所爱。”卫疆紧紧的盯着云浅,这话也不知道是与云浅说的,还是和老板说的。 但是,云浅却没当他这话是与自己说的,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依然是刚才的姿态端详着跟前的首饰。 “不过,大小姐要买,一串就应该够了,这里有三串,能否均一串于卫某?”卫疆这句话点明了是在问云浅,云浅不得不转过头。 “抱歉,这三串珠子均不了,我屋里有三个丫头,少了谁都不行。”云浅没有如卫疆期盼的那样好说话,也没有卫疆期盼的多余表情。 卫疆被她这么不留情面的直白一说,面上顿时僵住,自从重生之后,她每次对他都是这样一幅谈谈的态度,无论是自己对她发火,还是对她好,她都是这般无所谓,让他见了,心里直抓狂。 就如一件东西,本来一直是属于你的,无论你如何折腾,它都在你身边,可有一天一觉醒来,那东西突然就不属于自己的了,连瞧都不想瞧他,可想心中的落差有多大,这种感受卫疆此时最能体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 30 章 第三十章 刚才有那么一瞬, 在秦夫人和云浅之间,卫疆认为他是想要偏袒云浅的, 如果那串珠子真的只剩下一串, 云浅想要, 他一定会让给她,可没想到, 云浅争了那珠子去, 不是自己用的, 而是给府上的丫头,自己那般想着她,她倒是无情 看来,刚才又是自己想错了, 以为她重活了一世, 会明白如何为人处事,没想到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依然是目中无人, 自私自利,如此一个人,除了皮囊, 他还有什么可想的? 嫁了靖王又如何, 将来有她好受的那一天。 卫疆越想脸色越是难看,老板站在一旁, 生怕两人之间撞了火气, 急得直搓手, 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老板,珠子都包好了,今日就不挑了其他的了,改日再来。”三小姐上前挡住了卫疆的视线,将云浅拦在身后,不待她使眼色,书画就上前接过了老板手里的串珠。 老板也是正想解脱,当下赶紧将手中烫手山芋递了过去:“行行,下次再来。” 云浅从一脸乌黑的卫疆身旁走过,连斜都懒得斜他一眼,不论他的眼神有多怨恨,那都是他自己的事,这一世她已经看开了,最多就不把他当人看,哪有人和一个畜生去计较的。 走出铺子,云浅的脚步更快了,一串珠子,就能惹的卫疆发狂,倘若知道了他的弟弟卫整没能达到他的期望,岂不是丧心病狂了? 以他刚才的模样来看,似乎还不知道这事,趁他这会儿还算理智,得赶紧离他远远的,免得等他丧心病狂起来,又莫名其妙的把罪过算到自己头上。 生活了三年,身在其中之时是茫然的,如今抽出身来才看得清楚,卫疆前世似乎一辈子都在数落着旁人的过错,从未真正的静下心来想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不过,他天生就是迷之自信的模样,哪能觉得是自己不对,即便是受到了世人冷落,那也是老天爷待他不公,时运不济而已。 云浅走后,铺子里的老板又对着卫疆陪着笑脸,说再去为他找找那种珠子,卫疆铁青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了两字:“不用!” 没听到吗,云浅拿回去是送给丫头们,难道他还要买个同样的拿回去送给秦夫人? 卫疆揣着一肚子的气回到了侯府,秦雨露满怀兴奋的看着他,今儿早上出门说好了,世子会给她买回来那串珠子。 可没想到,卫世子一进来,秦雨露就看到了一张阴沉的脸,手里也是两手空空,哪来的什么珠子。 “世子爷,莫是忘记了替我买珠子了?” 秦雨露不提还好,一提,卫疆就想起刚才在铺子里受的气,又想着要不是秦雨露非得要那东西,自己今日也不会受这一番气,越想越觉得,都是秦雨露惹出来的,当即便对着秦雨露吼道:“珠子珠子!就知道珠子!你那柜子里的还嫌不够多吗?光是想着这些没用的东西,你以为一串珠子就能突出你的气质来?有那时间惦记,何不提升一下内在?” 卫疆这话有些映射云浅,在他心中也是想这么对云浅说的,一个妇人家有何资格瞧不起他?就她刚才那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德行,就只有云府那种地方能养出如她一般没教养的女人。 要是放在他侯府,他绝对会让她们知道,什么是该为,什么是不该为的,做女人就该有做女人的样子,就该有做女人的本分。 秦雨露被他这么一吼,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一声哭腔:“我,我不活了~” “世子嫌我不好,为何要来招惹我如今这么说,我还有脸活着吗?”秦雨露脸上的泪珠子乱飞,张牙舞爪的就要扑到跟前的柱子上,做了一个撞柱子的姿势,顿时吓得屋里的丫头脚都软了,还是离她最近的卫疆反应快,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冲着屋里的丫头又吼道:“愣着干什么?个个都不想活了是吗?” 世子一声骂,丫头们才冲上来,一顿乱七八糟的胡乱拉扯,总算是将秦雨露按回了椅子上坐着。 “你们拉我做什么,就让我去死,让我去死。”秦雨露依然哭叫着。 “夫人,可莫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丫头急得满头大汗,赶紧的安慰她,明明是世子惹了夫人,这会儿世子倒好,站的远远的,将这麻烦都推给了她们,要万一出了事,候夫人,包括他卫世子,又要将罪过算到她们头上了。 她们哪敢马虎,恨不得将秦雨露拿根麻绳给绑了。 秦雨露听到丫头一提起孩子,更是哭得凶了,猛的一用力,准备挣开丫头们,又要去撞柱子:“我在世子眼里都是这样的人了,还要这孩子干嘛!生下来也是被嫌弃,被人骂的,倒不如不生。” 秦雨露这么一闹,丫头们有些拉不住了,情急之下刚才说话的丫头就冲着卫世子说道:“世子爷,你倒是说句话啊,夫人再这么闹下去,孩子出了事怎么与侯府人交代。” 卫疆脸色变了变,心中多少也有些后悔刚才冲动之后说的那番话,这便走过去,站在秦雨露的跟前,柔声细语的道:“我刚才在气头上,也不是想说你。” 一听卫疆这么说,秦雨露抹了一把眼泪,嚎嚎的哭了起来,但总算是没有嚷着要去死了。 卫疆懒着性子又与她细磨了一阵,秦雨露才停止了哭泣,听完了卫疆今日为何没将珠子买回来之后,又是一顿气,当着卫疆的面,碎了一口,说道:“他云府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话卫疆是赞成的,搂着秦雨露的肩头,安慰了一下:“别生气了,总有一天,侯府会让云府哭着求饶。” 秦雨露终于笑了。 那笑也只不过是短暂的,第二日,乌城打了胜仗的军队归来,城中一片喝彩声,卫疆早早的就等在了城门口,等到的最前面的人,却没有卫整的影子,瞬间脸上一沉,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他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详细的告诉了卫整,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识破敌人的奸细,将其擒住拿去邀功即可,这么简单的事,能出什么差错?为何不见他卫整以功臣的身份行至队伍的前头? 卫疆一直等啊等,等到所有人都快走完了,刚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早上来的太迟了,错过了卫整,就看到了托在队伍最后,一副萎靡不振,毫无精神劲的卫整。 当下,卫疆的心就凉了半截,几步冲上去,抓住卫整的胳膊猛摇,高声质问他:“成了没?你怎么这副模样?” 卫整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嘴唇抖了两抖,一声就哭了出来:“哥啊,我差点被你害死了!” 卫疆还没待他细说原由,光看见他一脸挫败的模样,就已经知道这结果必定是失败的,突然眼前暗黑,脚步几个趔趄,连连后退几步,老天怎就不长眼? 云府恰好与侯府的绝望相反,早早就传四爷和六少爷到了城门口,一时云府上下都欢腾。 平日里众人都喜欢叫云天成为云都督,就为了与其将首辅云大人区分,都叫云大人,一时也不知道叫的是老的云大人,还是大的云大人。 如今六少爷马上就要封官了,之后又是一位云大人。 云浅呆在屋里,干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住,收拾了一番让书画跟在身后,一块儿去了老夫人那里等候,一屋子人等候总比自己一个人等候好些。 去的时候,姜夫人已经和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见云浅来了,姜夫人笑骂道:“瞧把她急的,这不就跟着赶过来了。” 云浅笑了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老夫人手一招,示意云浅坐到她跟前,三人说笑了一阵,又过了一会儿,大房,二房,三房的都陆续的过来凑热闹。 余下的几位少爷则是老早的就堵在了门口,伸长了脖子往路口瞧。 七少爷双手捏住握着拳头,来回的渡几步,又回头去门口张望一眼,云府这番期盼着等了一两个时辰,几辆马车终于出现在了路口。 “来了来了。” 四少爷云鹏高吼了一声,顿时个个精神抖擞的往那边瞧。 而七少爷直接冲到了门外,没等马车停稳就一步跃了上去,将帘子一掀,激动的喊了两句:“父亲,六哥!” “看来你这几个月白长了,还是这副猴急的德行。”话音一落,先是出来了一位中年男子,个子高大,一脸正气,极是威风,七少爷又对他叫了一声:“父亲”,赶紧跳下马车为其让了道。 云都督下车之后,这时刚才说话的六少爷才从马车上下来,依然是位风华正茂的少年,相貌与七少爷只是相差分毫,脸上却比七少爷要沉稳得多。 许是在战场上风吹日晒了一番,皮肤要比七少爷黝黑,眉目间多了几分云都督的气势。 “六哥!你快与我讲讲战场上的事,这冬季可是狠狠的下了一场大雪,你与父亲站在雪地上杀敌,一定是痛快极了,对吧?”七少爷激动的就差手舞足蹈,根本没将刚才六少爷对他说大话听进去。 “云赫!让你六哥先换身衣裳,早些去见你祖母,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云都督语气粗重的说道,但脸色却很柔和。 等到两人换好的装束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的屋里已经挤得水缝不通了。 上辈的几位爷,下至云都督的几位女儿,都到场了,包括云倾,云珠,云嫣,就连云沫和云梦也跟着来了。 云浅一直坐在老夫人的身旁,谁都不敢往她这边挤,一时也没有觉得屋子里有多拥挤不堪,自然也没有留意到底来了哪些人,与老夫人的目光一样,只是瞧着门口,等待着父亲和六哥。 到了家,云都督和六少爷也没有让他们等多久,两人一走进老夫人的屋子,热闹劲儿就达到了高峰。 两人分别拜过了老夫人之后,刚一坐下,屋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想与其攀谈几句,云浅见这阵势,根本没有自己插话的份儿,也就默默的待在一旁,看着久违的两张面孔,按耐住翻涌的心口,不由得又忆起了前世种种,正想的出神,突听得云都督冲着她叫了一声:“浅丫头。” “父亲,六哥哥。”云浅这才起身对着他们行了礼,刚叫出口,心头一梗塞,鼻子发酸,眼眶竟是红了。 “长大了!” 云都督故意将身子往后一仰,打量了她一番,最后停在她红红的眼圈上,笑容便顿住了。 “瞧,这么大了,见着为父还要哭,才夸你长大了,立马就臊我脸。”与老夫人一样,对云浅,云都督也是格外的喜欢,女儿虽多,可云浅却是他的第一个女儿,那时候她出生时,朝廷上还没有多少事情给他干,整日围着这么一位宝贝女儿转,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长大的,自然要比其他几位小姐要亲近的多。 “浅儿妹妹一定是惦记我们了对不对?”六少爷云浩生的威猛高大,说出的话却说轻声细语的。 云浅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带些羞涩,前世自己死的那会儿,父亲与六哥正在沙场上,战的水深火热,临死前都已经有半年没见过他们了,当时不知父亲与哥哥在得她死讯时,会有多难过? 有多难过,瞧他们如今对自己的这份爱就知道,一定是痛彻心扉的悲痛了。 “行了,一去就是半年,哪有不想的。”老夫人见云浅又是难过,又是羞涩的,不忍心,一把捏着她的手又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幸好,屋子里的人多,你一句我一句没一会儿就扯到了其他事上,云浅人认真真的听着,主要是想听听侯府卫整的事。 最先问起来的还是七少爷。 “六哥,那个病怏怏卫二公子怎么样了?” “此事说起来,话就长了,还是等我与亲父去朝廷复命之后,回来再告诉你。”六少爷起身就要准备走了,本来与父亲回来,就是打算先给祖母请安,然后赶去朝廷见皇上,谁知道一进来,就是满满的一屋子的人,一人轮一句话还没轮完就过去了半个时辰了,当下趁着七少爷提问的时候,正好退出。 “快去快去,莫要耽误了时辰。”老夫人一听六少爷说完,马上就赶人了,什么事都比不过朝廷上的事。“以后啊,就不用先来看我,回来之后立马就去见皇上,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回来。” “好,母亲,那孩儿就去见皇上。”四爷云都督也跟着站了起来。 “孙儿也告退了。” 俩人一走,屋里散的散,走的走,终于透了点气进来,云浅一时也没听到任何消息,只有等着六哥和父亲回来之后再打听了,当即也跟着人流回了院子。 其他人多半都是高兴的,只有云珠和云倾,这回难得的思想一致,一致认为云浅刚才那副红了眼圈的模样,太做作了,假的很。 好像就她一人是父亲的闺女,她们就不是似的,一个人抢了风头,让父亲都没有往她们几个身上瞧。 “真是个装模作样的东西。”云倾骂完,赵姨娘抖了抖,不知外面谁又惹了她,但她知道今日是四爷凯旋归来的日子,她心里害怕得慌,生怕四爷又挥起手里的剑要往她身上劈,是以,这会儿云倾不管如何撒泼,她只能闭着嘴巴不说话,尽量当自己不存在,这会儿非常害怕云倾一个心血来潮要把自己推回去给四爷接风。 “你是没有看到她当时一双眼睛红红的,一脸的委屈,扮的那叫一个楚楚可怜,我都佩服,这么多年都说我会装可怜,今日一见,那能比得过她云浅啊。” 听她这么一说,赵姨娘总算知道了谁惹了她,可自己就是不明白,六小姐怎么就偏偏和云浅过不去,人家是嫡出,按道理来说,六小姐应该与自己一样,心里对大小姐生出敬畏之情才对,怎可能生出这么歹毒的恨意。 再如何想,赵姨娘也不敢说出口,因为她还记得当初云倾说的那句,“等父亲回来之后,你要还是不敢去找他,以后就不是我姨娘了。” 赵姨娘现在什么都不期望,就希望云倾能将当时说的那句话忘的一干二净,忘的彻彻底底才好。 云珠回去之后,并没有像云倾那般明着数落云浅的不是,就只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冷哼,哼的久了,白姨娘就着急了。 “二小姐,你这哼了半天了,到底见着你父亲没?”白姨娘见到二小姐一会来,就问了她几遍这个问题,可二小姐就是不说话,只知道哼哼哼,急的她心燥不安的。 “回是回来了,可瞧都没瞧我一眼就走了。”云珠语气阴阴的说道。 白姨娘心下顿时一凉:“去的时候我不是让你尽量的往里挤吗?”今日四爷回来,老夫人屋里的人必然会很多的,所以她早早的就让二小姐过去了,可没想到还是没占个好位置? “挤了又如何,抵不过别人的一出戏,把父亲和哥哥的目光全都抢了过去。”云珠说完又是一个冷哼。 “怎么回事?”白姨娘赶紧问道。 “我还以为她嫡出的小姐得了老夫人的恩宠就知足了,不屑与我们这种没人恩宠的来争,可谁知道人家这是铁了心的不给我们留活路,全当她一人是云都督的女儿,将所有的光环都抢了去。” 云珠说完,白姨娘眉头一皱,怎么又扯到云浅身上了,她其实并不希望六小姐与大小姐交恶,起码是在如今正求着她的节骨眼儿上,更是不能得罪了大小姐。 “大小姐又怎么了?” “她是嫡出,自然比旁人要受重视一些。” “哼!” “什么重视不重视的,还不是顶着一张楚楚可怜的哭丧脸,会演的一出好戏,骗取了父亲的心痛,她那么一出,便显得我们这些当女儿的就是没心没肺,半年不见父亲不知道挂记的白眼狼了。” 云珠越说越流利,这才发现自己只要一说起云浅,这张嘴就跟管不住的阀门,成了话痨了,赶紧收住,心里又开始生起了闷气。 白姨娘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却没如云珠那般生气,云浅倒还好,只要受宠的不是其他几位小姐就行,反正她云浅早已经是府上的宝贝,谁都知道,要是哪次受宠的不是她云浅,倒是稀奇了。 “反正你父亲都回来了,不怕见不着面。”白姨娘宽慰了说道。 云浅回去之后,并不知道那两位‘好’妹妹又将她狠狠的骂了一通,一心只想着等六哥回来,问他收到了那封信没有,卫整可有做过什么事情。 云浅一直等到午后,才听说父亲和哥哥从宫里回来了。 消息传来时,云府上下比两人刚回来那会儿还要兴奋,因为就在刚才,皇上当场封了云浩为正五品谨身殿大学士。 年纪轻轻封得如此官职实属不错了。 听说皇上还留了话,待云浩成家之后,就可以封他一个二品的定国将军,出使南边,坐守一方。 皇上之所以能如此的赏识云浩,多半也是年纪与云浩相仿,对于战场上的向往之心旺盛,介于自己是一国之主,不能经常出入战场杀敌,便对在战场上有所作为的人,特别钦佩。 六少爷云浩接过了圣旨,一路小心翼翼的捧着,面上极力的压住兴奋,可时不时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的会往上扬。 半年来,风里来雨里去,冰天雪地里打滚,与敌人拼的你死我活,这一刻,也总算是为他所付出的艰辛,赐予了该有的回报。 云浅一直等六少爷过来找她,一直等到晚上,姜夫人派人来请她过去一块儿用饭才得知,六哥和七哥已经在母亲的院子里说了一两个时辰了。 云浅赶紧随着灵儿往姜夫人院子里赶,以七哥的个性,想想就知道现在要是自己不上门,六哥肯定脱不了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亲爱哒们, 这章是为了弥补存稿箱出错,重新补上的内容, 写的是王爷和云浅的前世, 正文下一章开始。 ** 靖王爷在酒楼上初次见到云浅时, 向小六问了一句,那是谁。 当时不仅是小六意外, 靖王自己也很意外。 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那位女子, 就是那样的样貌, 那样的神情,自己在哪里见过,特别是当云浅回头与他的视线相撞之后,他心口那莫名的一悸, 让他觉得陌生又熟悉。 倘若靖王能忆起前世, 那他就会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前世: 冬季正值狩猎的最佳时节,靖王一向不喜皇家安排的狩猎地点, 他所住的皇家道观就是最好的狩猎场地, 那一日,刚下过雨的山路,湿滑无比, 到处都是泥水坑, 他拿着弓箭在太行山的后山,追着一枝梅花鹿, 一路向山顶疾行之时, 突然从山坡上滚下来了一个东西, 掉进了他跟前的泥坑里,溅得他全身满脸都是泥水,而那只梅花鹿也瞬间不见踪影,气得他脸色铁青,正当他要去看看滚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的时,那“东西”竟然从泥坑里站了起来。 看仔细一看,是个女人,那女人从泥坑里爬出来,抹了一把脸,露出了白皙的俏脸和一双明亮的眼睛。 “对,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滚下来了,本来走的还算稳”女人的衣服鞋子早就被泥水侵透了,全身冻得瑟瑟发抖,眼神却是很精神。 “你是谁,谁让你来的?”靖王的声音就跟当时的天气一般,冷冰冰的。 “我就是想采药”女子说完,可能才看到靖王脸上沾满了刚才她滚下时溅起的黄泥,急忙说道:“我,你拿去擦擦吧。”女子从原本就脏了的衣袖处拿出了一方更脏的手帕,待看清手帕的模样时,自己也愣住了。 “不用!” 靖王瞪了她一眼,眼神更加冰冷。 “那,那真不好意思。” 女子歉意的说道,然后又回头瞧了一眼身后陡峭的石山,很愧疚的看了看靖王,一边指着山顶一边对靖王说说:“那我,我继续采药了,真是抱歉。” 靖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一块山头是后山里最陡峭的地方,当即眉头一皱,难道她想去那里?刚才从山坡上滚下来,还要去? “你要去那里采药?”靖王差点就将那句“你等于去送死”说了出来。 “对,刚才走到半山的时候,我看到那崖山就有我要找的草药,要不是脚下打滑,这会儿我都采到了。” 靖王:“” 难不成刚才她是从半山腰一直掉下来的? 靖王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确实有很多处都是被刮破了,估计身上免不得也有伤。 “你要找什么草药?” 靖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多事,可能是见她摔着这样,还能有勇气再爬一次,多少有些佩服。 “就是这种!” 女子从袖口中掏出一株早已被揉烂的绿色植物,冲着靖王晃了晃。 “刚才真是对不起,还请公子见谅。”女子说完,转身将草药放进袖筒里,抓住山坡上的几根金竹准备再往上爬。 “你下来,我去采。”靖王说的冷冰冰的,可说出话的却是让人意想不到,他大概是没有见过如此不怕死的女人,也不想让一个女人死在自己的后山。 是以,他才说了那么一句话。 女子也很震惊,但还没等她有所反映,靖王就已经爬到了她的前头,一直到靖王将一堆草药丢在她面前,她还在神游,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跟前的草药,犹如做梦一般,自己连着几日爬了几个山头一心要找的草药,现在成堆的堆在自己面前。 真的很似一场梦。 “这是你自己用?”靖王拍了拍身上占满了的草叶问道。 “不是。” “你父母?” “不是。” “你”靖王顿了一瞬接着问:“你相公?” “不是。” “是小叔子。” 女子这次不待靖王再往下猜,主动说了出来,靖王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小叔子与她是什么关系,就是她相公的弟弟了。 为了给小叔子采药,也能将性命豁出去? “你不理解对不对,其实我也不理解。”女子蹲在草药跟前,将草药一根一根的放进背着的背篓里,眼神飘渺,神色暗淡的笑了笑说道: “但我确实是为了小叔子,只要我能将这些草药拿回去,就有可能治好他的病,母亲就不会再问我要银子,这样小叔子高兴了,母亲就高兴,母亲高兴了,夫君也就高兴了,夫君高兴了,兴许我也就高兴了,这么一看,归根结底,可能我还是为了我自己吧。”女子自嘲的一笑,停顿了一瞬又继续说道: “我这样是不是特别没出息,特别让人看不起?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真的很讨厌,我出身富贵人家,从小衣食无忧,性情跋扈的长大,想要的东西很少有得不到的,从来都是别人求着我,我从未求过任何人,我最是讨厌不顾面子,放弃尊严的去讨好一个人,只为了别人能多看我一眼,多注意我一眼,或者是赞美我一句,可我活着活着就活出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当初的我,不明白放下自尊去讨好一个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如今我不知道都不行,因为我每日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断的在讨好别人。” “我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时候,我也害怕过,我怕死,怕我死了爹娘会难过,可想想我现在活成了这样,他们难道就不难过了吗?所以,有那么一瞬间,我还期望过,我掉下来的时候干脆就那么死了,一了百了,这样就当放过自己,放过别人。” “最重要的,那时候我居然还在想着,我这样死了,肯定能在对方的心里留下一个永恒的印象,能赚取他的一点同情心,或者我死了他还能为我流一滴眼泪,就算再不济,他也得亲自为我发丧,将我埋了。” 女子看了一眼呆愣愣的靖王,眼睛微微泛红,白齿咬的唇瓣褪尽了血色。 “我是蠢,我知道自己很蠢,可又有什么办法,路是我自己选的,当初那样坚决的选择了这条路,就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为了所有人,我不得不继续下去,已经无法回头,只能在死胡同里拼命的寻找,希望能寻得一个洞口,能让自己多呼吸一会儿,是以,这草药救的何止是别人的命,还有我自己的命。” 靖王站在一旁看着女子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神情悲哀到了极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听她说上这半天,嘴唇微微一张,轻轻地问道:“为何”为何什么?是要问她为何要过成这样,还是问她为何不放弃? 到最后靖王只问出来这两个字,他也不知道了为何后面该问什么了。 “我也想知道为何,我恨!”女子捂着心口,埋着头说道:“我恨这东西明明长在自己身上,怎么就成了别人的了,我好想挖出来揉碎了,撒在黄土里,宁愿残缺的过一辈子,也不愿这么苟延残喘,毫无尊严的活着。” 靖王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能伤心成这样,没有掉一滴眼泪,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极大痛苦,而他也只能呆愣愣的站着,眼睁睁的看着女子从他身旁经过,眼睁睁的看着女子对他弯下腰,行了一个礼,道了一声谢。 直到女子的背影消失了,他才反应过来,之后他让小六去查了那女子的身份,才知道那女子的名字叫云浅,云府的大小姐,侯府的世子夫人。 而云浅的脑海中只有那一张黄泥脸,和帮他采了草药的陌生公子。 靖王很是惊奇侯府怎么会沦落到世子夫人上山采药的境地,虽说侯府如今没有得到皇上的重用,可好歹侯府还在,俸禄还在,为何就拿不出银子抓药了。 不论因为什么,靖王当时就让小六找了一个理由,往侯府送了五百两白银。 可后来打听到的消息,却是云浅越过越差,那时候才明白不是侯府缺银子,而是侯府缺心眼,故意在刁难云浅。 可靖王又能如何,他能跑到侯府去将那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提出来砍头?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同情世子夫人,见不得他们欺负她吗? 最后靖王能做的就是打算对云府放出一点风声,可还没有等到他放出消息,就传来了世子夫人有了身孕的消息。 其实在这一段时间里,他所追查的越多,云浅的身影就在他的心理扎的越深,只是他从没有仔细的想过,各自的处境也没有给他机会去想。 听到云浅怀孕的消息后,靖王一个人静坐了许久,才缓缓地说道:“好,她过得好就好。”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不到一年,云浅就死了,难产而死,同月,世子也死了。 这一世的云浅不知前世的靖王有没有成亲,成亲的对象是谁,可她哪里又知道山坡上为她采药的公子就是靖王,更不会知道靖王前世终身未娶,在皇家道观里孤独的过了一生。 后半辈子,在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一身泥水侵透的身影,那张悲痛绝望的脸,和她泛红的眼睛。 他想,也许不是他眼里容不下其他的女人,只是他天生一副冷漠的性子,一般女人都不敢靠近他,自己唯一有接触过的女人,就是云浅,而云浅却在他的心口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至此以后,他就更怕接触女人,怕不小心如云浅一样,那般悲痛欲绝的模样,他再也承受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 32 章 第三十一章 到了姜夫人的院子, 云浅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七少爷的说话声。 “我就说卫整是养在深闺里的女娇娘, 一副娇弱的身躯, 遇到个强悍的女人都能将其制服, 更别说对方是个十足的男儿了。” 云浅心下一动,想着六哥与七哥现在肯定在讨论卫整的事情, 当下脚步一快, 赶紧走了过去。 “哟, 浅儿妹妹过来了。”七少爷听到动静一回头就见云浅提着裙摆急急地往这边赶来。 “六哥哥,七哥哥。” 云浅叫了一声,才走到两人跟前,姜夫人也过来了, 刚才云浅那一路疾行的模样, 她全看到了,忍不住笑着说道:“浅丫头, 姑娘家的, 走路稳稳当当的走,你六哥都回来了,以后啊日日都能见的着, 急什么?” 姜夫人当然想着云浅这番着急是为了想看看自己的六哥哥。 云浅这才放下双手还提着的裙摆, 尴尬的抿着唇角。 “快进去吧,饭都好了, 呆在这冰天雪地里做什?等到了屋里你们再慢慢聊。”姜夫人手上还端着一盘瓜果, 估计是刚才看到云浅那副失了规矩的模样, 情急之下才出来制止的。 经姜夫人一说,云浅才又沉住性子,将心理早就想问道疑问压了下来,跟着两位哥哥一同进了暖屋。 之后又耐着性子与姜夫人和两位哥哥用完了饭,坐在炭火堆边上,姜夫人进里屋又亲自去准备糕点时,才开口问了六少爷:“六哥哥,我的信你可有收到?” “浅儿妹妹,还在想着你那个梦呢?”七少爷忍不住笑她:“你就放心吧,你那个梦没有成真,六哥这回直接封了官,那什么侯府卫二公子算得了什么。” “浅儿妹妹,当真是做了梦?”六少爷没理会七少爷的话,面色有些疑惑的说道:“妹妹的这个梦,还是挺准的,那卫整确实存了坏心。” 听六少爷一说,七少爷也跟着一愣,有些坐不住了,刚才只听得六少爷说起卫整双手提不起寸铁,到没有听说他还能使坏的。 “若不是他,这场仗说不定还能早几日结束。”六少爷眉头微皱,看得出心中对卫整极其不满。 “什么?六哥为何不说?”七少爷一下就站了起来,神情愤怒至极。 “急什么急?要不要听我说了?”六少爷斜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这副急躁的性子,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提起,要不是云浅来了,主动问了那封信,自己也不打算说的,横竖侯府的卫整已经没有捞到什么好处了,这会儿也不想落井下石,包括今日在皇上面前,也没有提及此事。 七少爷被他一说,又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伸长了脖子想问个究竟。 可六少爷却是将脸对着云浅说道:“妹妹这婚事退的好!侯府还真没出一个人才,没一个有骨气的。” 当日卫整突然被送至军营,父亲考虑到此事关乎于云浅以后的婚事,只能忍住气将他丢给了自己,本想着等过几日杀进敌人阵营,在最后稳操胜券的关头,让卫整多杀几个敌人,好借此机会,找一个理由封他一个一官半职,可谁想到,卫整手无缚鸡之力不说,还晕血,实在无法只能将他丢在帐篷里,让他先呆着,另外再想办法。 谁知道这一丢,差点就惹了大祸。 敌方插进我军的奸细,六少爷早就知道了,只是等待时机,来个将计就计,此时已经用粮草之事做了诱饵,引起了敌人的注意,就待敌军上钩补足军粮之时,再前去截住,抢个一干二净,可谁知道,那卫整不知为何,居然也知道了那位奸细。 当天夜里,卫整居然独自一人去找了那名奸细,找到之后二话不说,就指着对方的鼻子说他是个奸细,要将他拿下。 奸细吓得当场就要跑,卫整情急之下提刀战战兢兢的横在他面前,大言不惭的说要将他擒住去领功。 丢人就丢在,刀是卫整提来的,可最后却落在了奸细的手上,那奸细差点就一刀将卫整的头劈成两半,要不是六少爷及时赶到,卫整当场就血溅沙场不说,奸细也会趁机逃跑,要是那样,说不定这场仗,还得拖上半年。 之后六少爷云浩将奸细押回,一连关了三四天,才将其心理防线攻破,答应云浩,去敌军谎报了军情,才得以计划顺利进行。 而卫整自被奸细夺刀差点要了其性命之后,一直处在紧张的状态,更是不敢出来了,整日躲在帐篷里,抱着身子瑟瑟发抖,嘴里不停的说着,他要被他哥哥害死了。 可云浩真正逼问他为何知道奸细是谁的时候,卫整半个字都不愿透露,只说哥哥会杀了我的,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云浩也不明卫整是不是被吓傻了才会如此说,世子远在京城,根本不清楚战场不说,更不会认识军中的人,何况还是一名隐藏至深的奸细。 所以至今云浩都不知道当初卫整是如何识出那名奸细的,只能理解为那位奸细做了什么事情恰好被他看到,或是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被他听到了。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云浩再也想不出什么来。 但云浅知道,卫整说的都是真话,这一切都是卫疆告诉他的,当然放在之前,没有人会相信谁有通天本领,能未卜先知。 云浩粗略的将当时所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云赫越听越气,到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又站起身来,愤慨的说道:“卫侯府怎么尽是这种玩意儿!” 云浅倒没有知声,因为她早就了解卫整是个什么样的人,早年都是候夫人惯出来的,舍不得他经受任何磨练,才养成了一副柔弱的身子骨,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从小就在树荫下长大的人,哪知烈日的灼热,更何况是战场上那种在刀口上过日子的地方。 而卫疆明知道自己弟弟是何人,居然还要执意送他进军营,也着实没有替卫整想过,卫整到最后所说的那句,哥哥想害死他,从一定程度上来看,还真没有冤枉卫疆。 ** 侯府今夜也没有消停过,卫整拖着脚步怯生生的跟着卫疆回到侯府之后,侯府人心痛的就差冲上去搂在怀里了。 卫疆刚开始还很生气,到最后看到卫整哭哭啼啼的模样,就彻底的绝望了,不是自己无能,而是偌大一个侯府居然找不出一个可以与自己共同谋事之人,自己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摊上这么一位没出息的弟弟,也于事无补,他都将所有的信息告诉他了,卫整办砸了不说,还将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 要不是自己碍于身份去不了军营,哪能走投无路,选择让卫整去。 “行了,你就不要再埋冤他了,这半个月过的都是刀口见血的日子,能不害怕吗?”侯夫人见卫疆铁青着脸,而卫整偏偏又怕这位大哥,可越是怕,还越是往他脸上瞧,生怕卫疆一生气一掌劈死自己。 刚才在路上,才听他说了一半,卫疆那时候的表情和怒吼声确实有想要劈死他的势头。 “半个月?害怕?” “那云府的云浩呢?年纪与他相仿,人家却能在军营里待上半年,这回好了,一战出名,领了功封了大官,他,就是他!”卫疆一听侯夫人又是这么护着卫整,就觉得窝火,指着卫整的鼻子又开始大声吼道:“就是他,坏了事,要不然这次的官哪能轮到他云府,那么简单的一件事都能办砸,你活着还有什么用!还不如战死在沙场上,还能算得上为国捐躯,为侯府添些光彩,如今你这副样子丢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脸,是我,还有整个侯府人的脸! “世子!他是你弟弟!”侯夫人没有想到卫疆说的话居然这么难听,厉声的斥责他。 “娘,就让我去死了吧,大哥一心要我死,我不得不死啊,在军营里没被人杀死,没如他的愿,现在还是箱让我去死。”卫整突然挣脱开老夫人,也学当日秦雨露那般往柱头上撞去,卫疆气得脸都青了,侯夫人大叫一声:“来人啊,我儿啊,快把他拉开,世子啊!他是你弟弟啊,你怎么忍心害死他,功名没了就没有,哪有什么比命重要的?” 卫疆一把捞起卫整,这回用的力量要比捞秦雨露时的大,直接将他推在地上,气到全身都在抖,他侯府如今成了什么样了? 即便是在前世,也没有这么让人糟心过。 “这是最后一次,谁还要想死的,就死吧!”卫疆失了魂般,眼神一片空洞,以后整个侯府,恐怕只能靠自己了,父亲如今畏首畏脚,二弟又是如此没用,还能指望更年幼的三弟不成? 奇怪的是,卫疆如此一说,卫整也不敢再闹着要死要活了,跑到侯夫人跟前,不顾合不合规矩,抱着她就一顿哭。 卫疆从大堂出来,本想如往日那般去秦雨露的院子里,可走着走着眼前不是秦雨露要撞柱子,就是卫整要撞柱子,卫疆一时头疼难耐,捂着快被气炸的心口,靠在了青砖墙头上,深深地吸了几口大气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缓过来之后也没有再往秦雨露的屋子里走,而是去了书房,他就不信了,上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让他拥有了三年多的未卜先知能力,他还能败给一个毛头小子不成,他云浩要不是有云都督替他在背后谋算,能有这次的功劳吗? 他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少年出英雄,那些成为了英雄的少年哪个不是有个或富或贵的爹? 而自己的那个爹,已经是个无用之人,现在只能靠自己日积月累的经验,为将来争得一片前途。 卫疆呆在书房里,一呆就是一天,连晚饭都是丫头端到书房里,吃完之后依然是房门紧闭,这一夜也是直接歇在了书房。 这一日,他很烦躁别人的打扰,生怕自己没有忍住,真的弄出几条人命来,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他现在不指望侯府的旁人能帮到他,唯一希望的就是他们不要再来打扰他,不要再在他一人努力的道路上妨碍他。 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 等过了这个年,他会写一本奏折呈给皇上,就算是盗取前世他人的功劳又如何?这个世上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没有人会同情失败者,就想今日失败的卫整一样,谁会同情他?谁能想到他的难处,说又能听他的说词? 卫疆和着衣衫想了一宿,接近黎明时分,看着光线满满地从窗户口透进来,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前世云浅死的那一个清晨,也是这个时候,天空飘着雪花,丫头静月跑过来吼了一声“世子夫人去了”,当时他虽然不太想理云浅,可心底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听到那一声后,他的心也颤了颤,只是当时为何没去看她呢? 好像是秦雨露说了,去了也没用,也是死都死了去了还有什么用? 可后来就是因为他没有去,才惹出来了那一堆麻烦事,等到云府的人将他押到了云浅的面前,云浅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她死之前,应该是恨的吧? 卫疆一下子突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了,她是恨的,她恨他,她肯定是因为她在死之前自己没有去看她,而心恨于他,所以,所以她这一世绝对会报复自己的。 是了,不然这次卫整也不会败得彻彻底底,肯定是云浅与云浩说了什么,自己能知道的东西,她云浅也知道。 如此一想,卫疆额头冒出了冷汗,翻身爬起,就让东屋冲去。 然而等到冲到了东屋,以前云浅所住的地方,门前没有他熟悉的花草装饰,也没有他熟悉的那一抹背影,没有任何声音,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片冷清之外,还是一片冷清。 冬季的冷风吹得门咯吱咯吱的响,回荡在卫疆的耳朵里,空旷无比,眼前的东屋里,只有他简单的日常摆设,那还能找到半点女人的东西,更是找不到他刚才脑海中想要找的人。 卫疆猛然惊醒,这一世,她没来侯府,不是侯府的世子夫人,而她,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靖王府的靖王妃。 是哪里搞错了吗?前世明明......明明是她嫁给了自己啊!卫疆承受不住心口突然冒出的恐惧感,双腿发软,连连后退几步,刚好被屋里出来的丫头看到,吓得赶紧将手里的瓷盆扔掉,上前就要去扶住他。 “走开!” 卫疆猛的甩开丫头的手,可能用力过猛,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是他太大意了。 云浅,从重生后的一开始就在恨他,所以才静心策划了一桩桩与前世全然不同的路,而自己竟然还痴痴的以为,人斗不过天,一切都是天意,不管她如何反抗,总有一天,她会后悔,总有一天她会扑进他的怀抱,总有一天她会因他对别的女人好而吃醋。 他还曾想过,等他娶了她的妹妹云倾,她难道还能无动于衷?还能不生嫉妒之情?前世那般爱吃醋的一个人这些,所有的一切想法,他全部都是以云浅前世的那副性子为基础,而做的设想,可如今一想,有可能从一开始,云浅就没有按照前世的性子再走。 卫疆失了神的站起来,脸色一会儿深沉一会儿发笑,丫头更是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咯噔咯噔的跳,莫非世子爷是疯了? *** 云府姜夫人的院子里,云浅与六哥、七哥还在讨论卫整的斑斑劣迹,四爷云都督就从几位伯父那里回来了,与七少爷一样,其他的几位伯伯也都喜欢拉着云都督说一些战场上的趣事。 所说自己没有进沙场的想法,但看到云都督那番威风凛凛的模样,也免不得钦佩羡慕一番,但无论如何羡慕,上了年纪了,也知道战场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像做生意,赔了钱命还在,还可以东山再起,也不像在朝廷上呈奏折,后有皇上把关,沙场上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计谋都直接关乎着生死存亡。 是以,几位伯伯也只是听听云都督说说,自己过把瘾而已,没有那个真正的想要同他一起进战场杀敌。 现在唯一一个想上战场的人,就是屋里正猴急的拉着六少爷说话的七少爷云赫。 “父亲。” 云浅与云赫,云浩都起身挪动了位置,将主位让给了云都督。 “浅丫头也来了。”云都督粗旷的脸,难得的露出了温柔。 “在母亲这里用了晚食。”云浅说道。 “好,又长高了。”云都督看着云浅,心里欢喜,就这个宝贝疙瘩,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可没少惦记。 “父亲,什么又长高了,浅儿妹妹都长大了,明年开春就要嫁人了。”七少爷冲着云都督说了一句,貌似是在嘲笑他这个当爹的,还将自己的女儿当成小娃娃看。 云都督一顿,沉思了一番,笑了笑:“是啊,都长大了,要嫁人了。”云浅退亲又许亲的事,云都督人还在半路上就听说了此事,回到云府上又听姜夫人细说了一番,虽说过程有些复杂,可结果好歹挺圆满的。 “靖王爷挺好。”云都督说完,又补了一句。 云浅的脸色红了红,现在每当有人提起靖王,她心口都会漏一拍。 “那是当然,比那侯府强多了,侯府如今简直了,那都是些什么人啊,倾妹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浅儿妹妹一想通,她倒是将浅儿妹妹之前那湖途劲儿学了去,怎么就不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云浩说的是实话,云倾虽说与自己不亲,可好歹也是云府的小姐,他的妹子,如今与破败不堪的侯府扯在一起,想着心就塞。 “倾妹妹眼睛清亮的很,哪里没睁开了?”云浅回头看着七少爷,这么说多半是想制止住他那张嘴巴,云倾亲事已经定了,而且她自己也很满意,私底下说说侯府也就罢了,可现在父亲在,云倾也是父亲的女儿,听到这些当然也是心痛的了,侯府再不好,等云倾嫁过去,就是云府的亲家,父亲以后也会顾及的。 “那丫头既然想嫁就嫁吧。”云都督对这个女儿一点都不了解,小时候除了姜夫人硬着要他抱过几次,他从没有主动前去逗过她,其实从一开始,赵姨娘的事他都是难以接受的,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孩子,还让世人看了他的笑话,那一段时间他是非常恨赵姨娘的,所以她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没有怎么去关注。 如今过了都十几年了,当年的那股恨意是没有了,可赵姨娘这人也彻彻底底的被他遗忘了,要不是这次姜夫人说起赵姨娘所生的六小姐求了侯府的亲事,赵姨娘又跪了祠堂,他还真不会去关心她们母女俩的事。 侯府如何,清楚的人都不会嫁过去。 云倾既然在乎的是世子夫人的位置,那就嫁吧,或许她就和她母亲一样,图的是一个身份,一个地位吧。 云都督一想到赵姨娘当年,眉头便皱了一下,好在姜夫人出来了,拿了刚做好的几分糕点,看到炭火堆旁的云都督,眼睛亮了亮,笑着说道:“都督也回来了,怎的不与几位兄长多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都说了几个时辰了,还不让我陪浅丫头说两句话了?”云都督看到姜夫人出来,立马将赵姨娘母女俩抛在了脑后,又如刚才那般,容颜和悦的看着云浅。 “行,这下回来了,你喜欢说多少就说多少,浅丫头明年开春就要嫁人了,不趁着现在说,以后恐怕就更难有机会了。” 姜夫人语气中带着不舍,如今一家人好不容易坐在了一起,越是这样团聚的日子,越是想要永远留住,便越是伤感了起来。 “那母亲就把我留在云府吧,我不嫁了可好。”云浅半开玩笑,也有一半是真心想着的,虽然都说靖王好,靖王确实也很好,可她真的很害怕嫁人,更害怕离开她的亲人,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将来还和一群陌生的女人争个你死我活,光是想到这些,她心口就堵得慌,闷得慌。 “哪有姑娘不嫁人的。”姜夫人笑骂了一句,全当是云浅安慰自己说的一番玩笑话,拿起盘子里的一块糕点塞进了她的嘴里。 “都督明日得空,也去看看其他几位小姐吧,估计个个都在盼着你呢。”姜夫人开口,看了看云都督的脸色,眼下虽说自己一家人是团聚了,可几位姨娘哪里,免不得冷清,怕是这会儿没人能睡的着,都在盼着云都督去她们院子里看看吧。 姜夫人并不是圣人,这么说,也是顾全大局,但心里头免不得发酸,怎么可能就不想这么一家人好好的呆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呢。 云都督一听,脸色又深沉了,可姜夫人说的又很在理,无法反驳,只得从喉咙口”嗯”了一声。 云浅呆在一会儿,天色晚了,姜夫人便让灵儿将她送回了院子,回到院子后书画们已经候着了,云浅不在的时候,三位丫头拉着手里的串珠,好好的对那天在铺子里发生的事讨论了一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秦氏要是知道她喜欢的东西被小姐送了我们, 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静月笑着说道,书画没出声, 但心头还是很高兴的, 那一日她家小姐说的那番话, 很是痛快,连卫世子都能气成那样, 秦氏肯定也气的不轻。 正说的起劲, 书画一抬头就看到了云浅被灵儿送了回来。 “小姐, 今儿个回来的晚,一定是开心了。”书画从灵儿那边接了云浅,也跟着开心,云都督和六少爷半年才回来, 七少爷也在, 今夜一家人算是真正的团聚了。 “歇息吧,明日就是除夕了, 还得早起有你们忙的。”云浅说完, 三个丫头才静下心来,伺候了云浅洗漱,也就歇息了。 ** 除夕一至, 与往年一样, 府上的人都喜欢凑在一起图个热闹,姜夫人想着过会儿几位小姐还有几位姨娘要过来拜年, 今儿个正好一大家子团聚, 一大早就吩咐下人们今多备一些早食, 待会儿都在这边吃了就好。 云都督身在战场时,一向起得早,今日天色微微亮就醒了,起来听到外面的热闹声,才发现自己有好些年没在家里过年了,一时想去瞧瞧府上过年是如何热闹的,等到了时辰再去给老夫人请安。 云都督围着院子转了转,转着转着突然就想起了云倾与侯府的事,这便要提步去找六小姐云倾,却没想到,刚经过云珠的院子,就被同样起很早的白姨娘,突然窜出来拦下了,千呼万呼的请去了云珠那里。 ** 梅院这边,云浅早晨也没睡好,起来刚梳洗好,三小姐云嫣就过来了,说府上的人都各忙各的,没她什么事,正好过来找云浅聊几句,过一会儿便一道去给长辈们拜年。 一起过来的还有五小姐云梦。 “这丫头,知道前些日子我同你出去过一回,今儿个一听我要来,说什么都要跟上。”云嫣指着身后正嘟嘴的芸梦说道。 云梦虽不及云嫣长的精致,可那双眼睛却是极其生动,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的机灵,这番小动作倒是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淘气。 “五妹妹想来,就直接过来找姐姐就好,这有什么好见外的?”云浅笑着说道。 “还是大姐姐好。” 五小姐笑弯了眼。 三小姐云嫣,五小姐云梦来自己的院子,云浅倒没觉得奇怪,可之后云珠也跟着来了,与预想中的一样,云珠的的身后总是会跟着白姨娘。 白姨娘带着云珠,本来面上是有说有笑的,可到了云浅的院子,看到云嫣和云梦之后,便有些笑不下去了,勉勉强强的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说出的话调都变了味儿。 “哟,三小姐,五小姐也在?大过年的又没有什么事,天气冷怎就不多睡一会儿。”白姨娘站在云珠的旁边,手肘若有若无的碰了她几下,想提醒她千万不要再同云浅置气,你这边不屑,可人家倒是乐意见你这般,巴不得往云浅身边凑。 这不,还真让她说对了,云嫣先前几番的讨好云浅,不就是为了替五小姐云梦攒人情吗,今儿还干脆就将云梦一块儿带过来了。 “今日除夕,外面一早就热闹得很,哪里睡的着,二姐姐估计也是被吵的睡不着吧。”云嫣不知有没有听出白姨娘话里的意思,和气的对二小姐说道。 “倒是和妹妹一样。” 云珠其实对云嫣并没有多大的抵触,要说所有姐妹中她唯一能与其好好说话的人,就只有云嫣了,虽然心中对她在五小姐身上花的心思有所不满,说两句话,应付两声还是能办到的。 但对云浅就不一样了。 自从上次泼了她一身水之后,她仿佛就与云浅有了不共戴天的仇恨,恨意最大的来源还是在云浅泼了水之后,云府上下对这事的态度,当时丫头们那番吵闹哭叫,云府里除了姜夫人假惺惺的呵斥了云浅两句,没有一个人再去责怪她,老夫人更是提都没提,丫头们后来倒是打听了老夫人那边的情况,结果听到的话却是:“浅丫头一向懂得分寸,能泼她一身水,一定是二小姐惹急了她,气着了才动手的。” 她不知道老夫人心中的懂得分寸是怎么样的分寸,但从那时候开始,她对云浅就恨到了骨子里,可偏偏人家的命比自己好,现在还是轮到了自己去求她的份。 又想求她,又恨她,云珠心理的矛盾憋在脸上,就如云倾所说,丑,丑得很。 “二妹妹,今日又怎么了?”云浅见她与五小姐说完话,脸色又是那副谁都欠了她的模样,差点就要说,大过年的你摆出一张臭脸给谁看? 云珠被云浅一问,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应该很差,旁边的白姨娘瞬间也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理,恨不得自己动手将二小姐的脸捏出一朵花出来。 “大小姐莫要介意,二小姐许是见云都督只在屋里稍坐了一会儿,就去了云倾那里,心理有些难过。”白姨娘本来打算这事等会儿进屋之后慢慢再说的,赵姨娘那种搬不上台面的人,云都督这次居然去了她院子,可真是稀奇了,却不知云都督原本就是要去找云倾的。 当下被云珠这么一黑脸,也只好提前说出口,替云珠找了一个黑脸的借口。 白姨娘说完,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 云浅倒还好,昨晚母亲所说的那番话,自己虽然不赞成,几位姨娘小姐还愁见不着父亲?每日都要来父亲母亲这里请安的,哪有让父亲去她们院子里的道理? 以母亲的个性,怕又是想把父亲往外推。 可父亲一向都听母亲的话,今日不去,早晚有一天会去,也在情理之中。 云嫣就很意外,自己早上起床之后就忙着赶来了云浅这里,却不知道父亲去见了云珠还有云倾,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顺便到她们院子里去,一时有些走神。 “难过?都是父亲的女儿,父亲去看谁又不去看谁,有何好争的。”云浅淡淡的说道,不管什么事情一旦到了白姨娘嘴里,好像都能变味,云倾也是父亲的女儿,去看她情理之中的事,她二小姐难过什么? “大小姐说的也在理。”白姨娘诧诧的道,眼光却时不时的看着云嫣这边,她这番话主要是对云嫣和云梦说的,早上猴急着跑的这么快,应该是没见着云都督。 “你们就先回去吧,等过会儿一起去父亲母亲那里会面也好,我这院子里,你们得空了再过来。”云浅看出了白姨娘的心思,微笑的对三小姐和五小姐说道。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过会儿再见。” 三小姐也不客气,如果父亲去了她们院子,也只有周姨娘一人在,到时父亲见不到她们姐妹,肯定会失望,这便对云浅说完,回头就准备去拉五小姐,五小姐却是提着裙摆一转身早就跑了。 “五小姐,不可以跑。” 三小姐眉头一皱,赶紧出声制止,自己也疾步跟了上去。 三小姐五小姐一走,白姨娘心理就好受多了,拉了拉身旁的二小姐,对云浅说道:“今日除夕,院子里都忙坏了,我看二小姐一个人呆着也着实无聊,便想着让二小姐过来陪陪大小姐,两人刚好一块儿作伴去长辈们那里拜年。” 白姨娘说完,见云浅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干脆豁出去了,说道:“大小姐就与二小姐先聊着,我先退下了。” 二小姐一愣,转个身白姨娘却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她一人尴尬的站着,留也不是,去也不是,还好,经过刚才那么一阵说话,脸上的乌云块儿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姐姐。” 半天云珠见云浅不说话,开口叫了一声。 “去屋里坐吧。”云浅也懒得与她磨蹭,说完转身自己先走了进去。 云珠只能跟在云浅身后揣测着她的心思,很是煎熬,她明明不屑与云浅来往,可如今却不得不逼着自己赶鸭子上架,被白姨娘当场丢在这里,没有了白姨娘替自己说话,待会儿该怎么开口与云浅说中元节的事情。 云珠跟着云浅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只有书画一人候着,早上一起来,静月和秋燕都去了前屋拿剪纸去了,这当口还没有回来。 “二小姐。”书画还是客气的与云珠打了一声招呼,适才几人在外面说的话,她都听到了,难得白姨娘这回识趣。 云珠一进来,就看到了满屋子的红箱子红匣子,堆在角落里,都快堆成了小山。云浅见云珠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往那些东西上瞧,便说了一句:“过年了,准备的年货,待会儿妹妹也有一份。” “多谢姐姐。”云珠原本以为那些都是别人送给云浅的,却不想是云浅送出去的,再想想自己,怕是收到的礼物有这一半就该乐了,哪能送这么多出去,顿时脸上红了红,心中缓缓生出的情绪却不是倾佩,而是嫉妒。 能送这么多年货出去,一定得花不少银子,她云浅是有多少银子能经得起这般猛花? 云珠心理突然又堵上了。 不知不觉就走了神,从一堆年货开始又重新将云浅的事迹回忆了一番,想她云浅就是仗着自己是嫡出,又许了一门好亲事,如今是翘着尾巴做人,自己则是被她压着,夹着尾巴在做人。 越想云珠就越是不平。 “妹妹要没什么事,就自己坐一会儿吧,我出去走走。”云浅见她突然又黑了脸,心下烦躁,索性也不想看她了,大过年的,谁愿意浪费时间在这里看她一张丧脸,说完就准备自己一个人先去姜夫人那里。 “我” 云珠见云浅刚领了自己进屋就要走,而自己想说的事情还没来急的说,急忙站了起来,可越是这个时候心里的事越是说不出口。 “怎么了?”云浅不想与她耽搁时间,加上一看到她那张黑脸就来气,只得挑明了的说道:“你有事就说,要没什么事,就将你那难看的脸子收起来,我不记得欠你什么东西,你也没必要摆出一副我欠了你银两的表情,强迫自己与我说话。” 大过年的,云浅本来不打算撕破脸皮与她摊牌,可自己要不这么说,自己就得受罪,就得忍受她那副晦气的嘴脸。 前世她忍的够多了,这一世可不想再委屈了自己。 云珠嘴角一抽一抽的,整个府上也就云浅能这么直白的数落她,侮辱她,她哪里摆脸子了,不过就是云浅看不惯自己,非的找个事来说她而已,顿时眼珠子红了红,好歹自己也是一位小姐,云浅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给自己留。 二小姐自来就是一个面薄之人,这会儿就差冲出屋子捂着脸哭上一场。 “行了,你回去吧,大家开开心心的好好过个年,干嘛非得找不愉快。”云浅见难听的话自己都已经说出口了更是不忍了,也想趁此机会劝劝云珠,不要以为没人知道她心情不高兴,整日板着一张脸,似乎所有人都该去讨她欢心一般,能入她眼的就没有几个,一个姑娘,干嘛非的把自己想的那么高贵呢? “我” 二小姐发现她竟然找不到词来还嘴,但是脸色依旧难看,只得说:“我没有不开心。” “你开不开心不关我什么事,但我也没有那个义务看你一张黑脸,你今日若是来找我聊天喝茶的,那我就谢谢了你的好意,我一个人呆着自在,不用你来陪。若你是别有所求,想与我攀谈上之后,让我带你出去结识皇族权贵的,也请你放心,不论你我之间有过什么过节,你依然是我妹妹,若日后有了机会自然会留给你。” 云浅说完,云珠的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她的人生里从没有遇到过这类人,这种当面将她的心思扒了个干净,还如此赤裸裸的嫌弃自己,话语中的字字句句狠狠地向她的颜面砸过来,明明那么的刺耳,可却让她反驳不得,扭捏不得。 这一瞬间,她站在云浅的面前,有种没穿衣裳的错觉。 云珠这回再也黑不起脸了,相反脸色越来越苍白。 静月和秋燕手里拿着一叠红红的剪纸,说说笑笑的一回来,就看到门口站着脸色如一张白纸的云珠,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但第一反应就是紧张的去看云浅,生怕云珠气到了云浅,一冲过去才发现云浅脸色如常,松了一口气之余,免不得又看向云珠。 云珠在被两人这么一瞧,心理的防线,再也支撑不住了,猛的一个转身,眼圈红红的跑了回去。 这一反应,又让几个丫头傻眼了,她云珠平时是最讲究礼仪,笑不露齿,食不言寝不语,说话轻声细语,走路怕踩死蚂蚁,今儿个怎就跑起来了。 静月与秋燕完全不明白状况,只能看向书画,总不能去问云浅。 ** 云珠那边一路跑回去,心理难受到了极致,本想找来白姨娘好好的哭诉一番,可谁知道回去之后屋里空空的,连丫头彩儿都不在,一时诧异之后,愤怒地将一壶沏好的茶全部拨到了地上。 屋内的几个粗使丫头,也不明白怎么大过年的,二小姐会气的这般失常,只能小心翼翼的告诉她,刚才六小姐的院子里出了些事,白姨娘与彩儿过去看热闹了。 二小姐一听,瞬间就懵了,六小姐那里有什么热闹可看,如今自己就是个热闹,被人看的热闹。 “听说早上云都督去了赵姨娘那里,赵姨娘当场就晕了过去,云都督黑着脸回去找来了府上的王大人,这会儿王大人刚给赵姨娘瞧了脉,听说六小姐看到云都督刚来脚还没踏进屋子,就走了之后,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白姨娘和彩儿也是听到动静,担心有意外才过去瞧的。” 丫头可不敢说两人实则是过去看笑话的。 丫头说完,云珠心头的郁气瞬间忘了一半。 赵姨娘晕了?父亲一过去就晕了?可真是......太没出息了。 “那......六小姐一定是伤心了,我该去瞧瞧。”云珠心里正堵着一肚子的闷气,一个人呆着闷着只会越来越气,想找个地儿撒了,要想撒气去看别人笑话就再适合不过,看着别人比自己还惨,心里头多少会平衡一些。 二小姐起身出去,身后的粗使丫头相视一笑,对二小姐的目的也是心照不宣。 云珠想着赵姨娘没出息,也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云倾也是这么骂的,她日日盼着赵姨娘能去父亲那里露露脸,不求恩宠,只求父亲不要忘记了云府的后院里还有她们母女俩,可父亲一回来,赵姨娘就是东躲西藏的,就连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都不敢晃了。 气得她当时就骂了赵姨娘,说赵姨娘是个没出息的鼠辈,有胆子生,没胆子养,可任凭她如何骂,赵姨娘依然是躲在角落里,大门都不敢出。 今儿早上,云倾坐在院子里,懒洋洋的捡着桌上姜夫人送过来的年货,等赵姨娘过来,同自己一道去长辈那里拜年,可半天了去找赵姨娘的丫头门还没有回来,越等心里越堵,正要发火时,就看到门口进来了一个身影。 云倾当时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心口猛跳了几下。 从她记事以来,她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来自己院子的次数,伸出一个巴掌都能数得清,可今日竟然就出来了,就来了。 云倾面向着云都督,手却伸向身后,不停的在晃动,她想提醒屋子里的人,她的父亲来了,也想让她们去找赵姨娘过来,这下也不用她操心自己往上凑,父亲主动上门了。 她是高兴的,真的很高兴。 “父亲。”见云都督走到了跟前,云倾叫了一声,叫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 云都督高大的个头,站在云倾跟前,神色有些不自然,自己对这个女儿实在是陌生,除了她刚生出来那会儿,还有她及笄那会儿,剩下的几次就是偶尔碰到她的生辰,他会来她屋里看她一眼,其余时间基本上就没踏进过这个院子。 今日是除夕,他又很久没有在府上,想横竖也是散步,不如去瞧瞧她,问问,赵姨娘那样要死要活的非要将她嫁进侯府,到底是赵姨娘的意思还是六小姐自己的意思。 抛开其他的不说,云都督对这几个女儿多少是有些愧疚感的。 而几位姨娘,除来主动找上门的赵姨娘,自己还真得感谢姜夫人。 当年的白姨娘和周姨娘,可都是姜夫人亲手挑选,亲手操办抬进府的,说是替云府的将来着想,自己一人能有多少孩子,多纳几个,今后就算是云都督他单独立户,也不会显得人丁稀薄,没有人气。 如今倒是人丁旺了,多了5个女儿,姜夫人还不想罢休,还再将他往外推。 云都督生气的时候,也冲着姜夫人吼过:“我就没见过你这种女人,硬要将自己的夫君送到别人的床上。” 可姜夫人还是那句,我都是为了你好! 云都督不明白好在哪里了?他一直觉得女儿有云浅就足够了,自己长年在外,身在战场,顾不上家里的人,也无法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还不如不要,但依旧磨不过姜夫人,气急之下每个姨娘那里都去了几回。 但赵姨娘除外。 这个时候,云都督猛的听到云倾叫他一声父亲,岁数大了,就没了年少时的火气,更容易感性,这便心口莫名的酸了一下,虽说赵姨娘的手段让他生恨,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嗯。” 云都督此时的神色比刚才一路紧绷的脸,要缓和很多。 “父亲进屋吧。” 云倾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要让父亲进去。 云都督提起脚步,刚要进门,好巧不巧的,丫头们就将躲起来的赵姨娘给找了出来,正好与跨进了一只脚的云都督碰了个正着。 一触碰到那双锐利的眼睛,赵姨娘感觉整个人都软了,瘫了...... “都督......”赵姨娘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后躲,可奈何心脏没跟上动作,还没等她扭过身去,头脑空白,眼睛一闭就倒下了。 活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一瞬间,屋子里就乱了,丫头们也懵了,云都督刚才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脸,又沉了下去,收回来那只已经跨进屋里的脚,转头就走了。 “我去叫王大人过来,你们先好生看着她。”走之前云都督留了那么一句话。 语气生硬又愤怒。 自己就那么可怕?能吃人?还能将她活活的吓死不成?他云天成何等人物,怎就遇上了这么一位软弱的女人。 云都督走后,最懵的就数云倾了,一双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云都督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外,胸口慢慢的开始浮动,到最后剧烈的抖动,整个人都跟着抖了起来,回头看到丫头们正将赵姨娘往床上抬,云倾气得一下冲过去,眼珠子瞬间充血的低吼:“你怎么就不去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死了吧。” “活着有什么用!” “你活着, 我就会被你害死啊!” 云倾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到最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吼了,不然, 白姨娘她们几个院子的人也不会知道这边发生的事。 云都督走后不久王大人就来了,把了一下赵姨娘的脉象,说了一声:“无碍, 过会儿就会醒。” 可这话又刺激到了云倾,王大人一走,她就直接冲到床上去拽赵姨娘, 要不是丫头跪着拉住她, 她都有冲动直接将她掐死了。 无碍! 无碍, 她却在最关键的时候, 在父亲来找她的时候有碍了? 她简直就是颗扫把星, 自己命里的瘟神, 自己怎么就有这么一位不争气的娘?要知道她会晕,她根本就不会让她进自己的院子。 云倾这边正热闹着, 白姨娘就从门外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 当下一声高呼:“哎哟, 这大过年的,妹妹这是怎么了?六小姐怎么也在地上, 你们愣着干嘛呢?天这么凉, 怎么能让六小姐跪在地上!” 白姨娘活脱脱的一位好心人, 态度好, 说的话也好,可刚走到云倾身旁,就被云倾红彤彤的眼珠子一瞪,恶狠狠的瞧着她,心下一抖,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容不得你来指手画脚。” 云倾嘶哑着嗓子说道。 白姨娘原本是演的一出好人戏,却没想到云倾不领情,当下脸色暗下,嘴角抽了抽:“我也是好心” “收起你那烂好心!我不稀罕,回去!”云倾正在气头上,心理早就对白姨娘有成见,趁着这会儿头晕脑胀之时,干脆一块儿发泄了出来。 “滚!赶紧给我滚回去!” 云倾吼完这一嗓子,白姨娘再也忍不住了,袖子一甩,脸色极其难看的走了出去,对着屋外正伸长了脖子张望的彩儿说道:“走吧走吧!已经疯了,别惹上一身骚。” 刚一出去,又碰到了前来看热闹的云珠。 云珠还没有看到云嫣落魄的样子,就被迎面出来的白姨娘赶紧往外推:“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和大小姐一块儿去拜年的吗?” 云珠见白姨娘提起这事,脸色瞬间变了,白姨娘见她脸色不对,心理咯噔两下紧张的问道:“你是又与她置气了?那上元节的事......” “这点施舍,她还是给得起。”云珠语气冷硬的说道。 白姨娘被她说的懵懵的,还想再问的更清楚一些,就被云珠甩在身后,丢了一句:“你能不能别再问了!” 这回白姨娘也不痛快了,被云倾吼了不说,转过来云珠也是这个样子,顿时心里烧着火气,但是又不敢出声,自己是个姨娘,哪能比得上她们小姐。 一早上,云都督也没有想到,他那随便一走就走出了这么多的名堂。 等到众人齐聚一堂拜年时,云倾与云珠那边的人都是个个怀着万千心思,脸上的郁结神色怎么强装,怎么努力都无法晕开。 云倾顶着两个桃红的水肿眼睛,许是哭的厉害,此时只能瞧见一条缝,赵姨娘自然是没有过来的,光是见到云都督就吓成那样,就是醒过来了,也没有人敢让她再来添堵。 云都督沉着脸,不看到云倾还好,一看到就想起赵姨娘那番见自己犹如见鬼了的模样,一时,眉头皱着也舒展不开。 好好的一个除夕,云都督又是多年没在府上过年了,本该高高兴兴的,可如今这气氛怎么看都有些沉闷。 要不是云浅和两个哥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三小姐云嫣偶尔还搭上一两句,估计这一屋子的人都能沉默的度过整个除夕夜。 姜夫人心理也有气,自己筹备了几日,忙里忙外的,图的就是让云都督能高兴高兴,可倒好了,千算万算那能算到除夕当天,还能发生这种事。 那赵姨娘也真是个软弱之人,这么多年了,都督难得的主动上门去找她,可她倒好了,竟然就吓晕了,大过年的,真是晦气,都督就那么可怕吗?要真那么怕他,当年......当年不提也罢,难道是后来都督举刀要砍了她脖子的那次,让她害怕了? 可都督那也是吓唬吓唬她,还会真的伤害她。 白姨娘也一样,纯属瞧热闹不嫌事大,存心要往上凑,她以为她们那些小心思,小伎俩就没人知道吗?云倾自己的姨娘晕了,还用得着她去帮忙,就不知道好好的守住自己的本分,做好该做的事,非得在除夕这当口来添乱,这下好了,堵着自己了,她母女俩站的那一块,自己是不知道,都快被她们的脸黑出一块焦炭。 姨娘中就只有周姨娘规规矩矩的坐着,虽然也没发言,可脸上却是挂着笑容,旁边的五小姐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时不时瞧向云都督,瞧完又羞涩中带着兴奋的低下头,独自乐一会儿。 “今日是除夕,都督又难得在府上,你们啊,就好好陪都督说说话。”姜夫人也是没法子了,这时候只能拿云都督开刀,他高兴了,这一屋子人恐怕才能高兴。 “来!梦儿,过来!” 姜夫人说完,就向云梦招手。 云梦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周姨娘,周姨娘对她微笑的点点头,云梦一下就窜了出去,就差蹦着到了姜夫人身边。 不是她有多喜欢姜夫人,而是她的父亲就坐在姜夫人的旁边,她很喜欢她的父亲,今日赵姨娘晕了之后,父亲也没有心思去她那里了,如今见到父亲,恨不得凑上去好好的亲近一番,旁人都说自己的父亲厉害,是朝廷重臣,深受皇上和百姓的爱戴,其实在她的心里,父亲就是一位大英雄,本就长得高大威风,再加上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所向披靡,将来她选夫君就得选父亲这样的男子,这样的男子才能称得上是真男儿。 “父亲,母亲。”云梦脸色微红的坐了过来,神色雀跃的瞧了一眼姜夫人后,又看着云都督了。 “这小丫头,喜欢她父亲呢。” 姜夫人说着,心理也挺感激云梦的,总算是有个人可以出来打破一下这沉闷的气氛,浅丫头是好,可她是自己所出,这时候自己又不好叫她,刚好云梦那双说说话的眼睛,一下就看得出很是喜欢云都督,是以,她才让云梦做过来,为的就是能逗云都督开心。 姜夫人是这么想的,白姨娘和云倾就难受了,这边的气氛越是好,她们脸上的晦气就越是重,不过这会儿也没有人注意她们的脸色,目光都到了五小姐云梦身上。 云浅指了一下云梦说了一句什么,旁边的两个哥哥都看着云梦直乐。 “父亲,这个送给您,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云梦说完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捏成武士模样的面泥,递到了云都督面前,期待又羞涩的等待他的反应。 云都督本来心情不是很好,刚才姜夫人叫了云梦过来,他也是有心没心的瞧了瞧,可瞬间就被云梦脸上的那股朝气蓬勃的笑容给感染了。 此时见她又拿出了东西送给自己,面上终于缓和了。 “这是什么?”云都督问道。 “这这个是父亲。”云梦的脸更红了。 “哈哈,父亲长这样?”云都督看着手里五官模糊的泥人,乐了。 “如今仔细的看过父亲之后,我也觉得这泥人丑了,父亲您先还给我,我回去再重新捏一个给您。”云梦有些犯愁,之前脑海里父亲的模样就已经是个模模糊糊的,这个泥人的其他地方都捏的很好,身上的戎装,包括手里的刀都捏的栩栩如生,唯独捏五官的时候父亲的脸不是很清晰,才会导致捏出来有点僵硬。 “这个就好,父亲很喜欢。” 云都督从早上到现在算是终于笑了。 云都督的笑容,就如一根刺一般扎进了白姨娘,云珠,云倾的心头上。 云珠想着自己这段日子与云倾相互嘲笑,却不成想,她俩都是个笑话,如今便宜了周姨娘所出的五小姐,再忆起白姨娘常常告诫自己的那些话,不可小瞧了周姨娘,也不能与五小姐深交,如今倒是活现了。 一时觉得她们的城府可真深,平时看着不争不抢,这是在等着关键时刻卯足劲呢。 她从末见过父亲那样对自己笑过。 云珠没有见过,云倾就更是没有见过了。刚才云都督脸上的那一抹笑,恍惚之间似是刺瞎了她的眼,她夜里梦中云都督的笑容就是这样的,不过,在梦里,是朝着自己笑的,而现在是在对着云梦笑。 云倾心口似乎突然多了一道口子,一下就裂开了,撕得她心肝绞痛,这些人,也太无情了,太恶心了,整个云府,她心里唯一喜欢的人就是父亲,可自己那般的期盼,那般的努力想让他注意自己,爱护自己,哪怕是就这么一个微笑,多看她一眼,她就满足了的,如今他是笑了,那笑容却是对别人的,对他其他女儿的。 她算什么? 一个没用的姨娘。 一个视她不存在的父亲。 当初那一刀怎么就没朝着赵姨娘的头劈下去?劈下去也就没有自己了。 既然留下了自己,那为何都不管了? 她恨,恨他们所有人,恨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她要撕开他们脸上的伪装,让他们露出内心的丑陋! 云倾内心的扭曲与云梦脸上的纯真,对比太过鲜明,云浅嘴角挂着浅笑,手里正剥着瓜子,眼神瞟到了云倾平淡的脸上,再往下移就看到了她握的发紫的拳头。 “没想到五妹妹还能捏泥人,改天我也要一个。”云浅冲五小姐说道。 云梦见云都督拿了那个丑丑的泥人没还给自己,很是后悔自己刚才给的太匆忙,此时一听云浅这么说,心头的焦虑感减少了几分,要是给大姐姐捏一个好看的,到时候父亲看了满意了,再给他捏一个也行。 “哥哥也想要。” 七少爷也跟着起哄。 “嗯!” 云梦的脸更加的红了,但是看的出非常高兴。 “梦儿过去吧,去你大姐姐和哥哥那里,你们好好聊聊。”姜夫人见状,便让云梦退了下去。 被云梦这么一乐,云都督的情绪也缓和了,一堆人不论是勉强的笑,还是真心的笑,也终于没有刚才那般沉闷。 到了午时过后,众人散去,各自寻着乐子,云浅跟在六少爷和七少爷的身后,准备去瞧瞧他们点炮竹。 其他的几位小姐都回了院子,云珠和云倾,自然不会跟上云浅,云嫣倒是想来,却被云梦拉着回去,看她捏泥人了。 炮竹放在云府的门前,听说这次七少爷不知去哪里弄来的新鲜玩意儿,点燃之后能燃好一会儿火星子,懂行的人成为烟花。 三人刚到门口,就看了一行人过来。 “浅儿妹妹!” 云浅听到声音,心中一喜,看到从远处向自己走来的风度翩翩俊俏公子时,笑容挂在脸上,眼睛都是透亮的。 “大哥哥!”云浅叫了一声。 此人正是云府大少爷云恒,今儿个是除夕,他刚从宫里回来。 “大哥眼里就只有浅妹妹,我和六哥两个大活人站在这儿,大哥是没有看到吗?”七少爷酸了一句云恒,脚步却走上前,手一勾,勾在了云恒的肩膀上。 “没规矩!我是你大哥,不是该你先招呼我吗?”云恒不吃他那一套,将他的手从肩膀上甩下来,理了理被他抓乱的领口,看向了六少爷:“六弟回来了。” 这一问,七少爷更是撒泼打滚不乐意了,干脆扑到了大少爷身上,嗷嗷的叫不公平,说六哥不也是你弟弟吗。 他们这么一闹,跟在云恒身后的人,存在感瞬间荡然无存,尴尬的站着陪着笑,好在,云浅终于注意到了。 “这是......”云浅看着跟前的太监和他身后大大小小的箱子,回忆了一下,才想起他的名字:“六总管。” 她听靖王教过他小六,是以,六总管这称呼没错吧? “奴才见过云姑娘。” 小六笑了笑,心想着,总算你是反应过来我站在这儿了。 “六总管这是......”云浅不明白他是靖王的太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见他是同大哥一块儿来的,就看向了云恒。 “哦,刚才大哥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六总管也来云府,便一道走了,听六总管说,是找浅妹妹的。”云恒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小六是靖王身边的人,他来找云浅,那也就是靖王的意思。 “大少爷说的没错,奴才是替王爷给云姑娘送礼来了。”小六回头示意身后的小太监们将箱子抬上来。 太监们当着云浅的面,打开了箱子,只见里面是一捆一捆的大炮竹,一时都愣住了。 “这是王爷给云姑娘准备的烟花,有三个品种,有能上天爆出花儿来的,有能在地上窜出几丈远的,还有就是直接能结出一颗花树的。”小六恭敬的说完,想到主子好久之前就为了要给云姑娘准备礼物,想破了脑袋,选来选去最后觉得还是烟花最合适。 “真的?靖王爷果真厉害,这些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么神奇。”七少爷本来对自己拿到的那些能燃起来的烟花棒子很自豪了。没想到还有比这更厉害的烟花,顿时凑上去仔细的瞧。 “七少爷莫急,烟花要晚上燃起来才能体现出它的美。”小六赶紧解释。 “那倒也是。” “浅儿妹妹,晚上哥哥们拖你的福,要大饱眼福了。”七少爷冲着身后呆愣的云浅说道。 靖王爷送她烟花? 云浅一想到上次离开时,那张不愉快的脸,都快冻成了冰块似的,还能在除夕送她烟花? 云浅一时更加不明白靖王的心思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奴才们就帮云姑娘将这些先搬进去,到了晚上在点可好?”小六见云浅不说话,赶紧问道。 “多谢六总管。” 云浅这才回过神。 小六听云浅说完,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总算是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务。 “六总管去府上坐坐吧,这些东西也要搬一会儿。”云恒对小六说道,如今云浅便是未来的靖王妃,靖王的人,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 “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六其实也想去看看云府,都说如今云府人丁兴旺,热闹了,他还从没有亲眼瞧过,趁着这次送礼的机会,去瞧瞧也好。 回去之后,还可以说给主子听听。 几人进屋,有了靖王送来的那些烟花,七少爷的那几捆,就没有人在意了,连他本人都忘记了,一路带着众人窜在了前头,不停的叨:“六总管,想必靖王府比这里一定大多了,莫要嫌了云府小。” “哪里的事,云府如今人才辈出,院子大着呢。” 六总管呵呵两声,说的是实话。 到了大堂那边,云浅就退下了,去吩咐下人给抬烟花的小太监们带路。 待她再折回去时,就听几位哥哥和小六正笑的开怀。 “你是说妹子去王爷的山谷里采了花儿?还被王爷当场抓到?”六少爷爽朗的一声笑,实在是难以想象那画面。 “可不是嘛,王爷听到花儿被采了,脸色都变了,幸好当时云姑娘只拔了几颗小花草,折了几枝梅花,没将腊梅花儿连根给端了就是万幸的了。” 小六难得这么敞开心胸,敞开嘴的说一次,全因几位少爷好奇靖王怎么认识的云浅,问了两句,小六回答了两句,没想到他们倒是听起了瘾,硬要小六说道更仔细些,小六也经不起他们一阵耐磨,就说起了当初在太行山皇家道观王爷和云姑娘发生的那些事。 云浅折回来,刚好听到小六所说的那句:“没将腊梅花儿连根给端了就是万幸的了。”顿时嘴角一抽,极为窘迫,不是她不想连根端起,实在是当初自己端不动,才放弃的。 听他们在说这些事情,云浅也不好意思过去了,脚步又退了出去,干脆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等晚上一到,不用自己担心烟花的事,几位哥哥就会拉着她出去。 小六和几位少爷说了一会儿话,又看了几眼云府,笑容满面的退出了云府,走之前再三的嘱咐了几位少爷,一定得让云浅好好欣赏烟花。 ** 夜晚一到,云府到处都挂满了红灯笼,红红火火的一片,节气味儿很浓。 云浅夜里披了一件今日祖母刚送过来的红火镶金边的披风,毛皮的成色比之前云倾拿去的那件还要好,样式也好看些。 书画刚替云浅戴了暖手套,就看到了七少爷踩着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朝这边走了过来。 “浅妹妹收拾好了?收拾好了就与哥哥一道放烟花去,等了这老半天都等不及了。”七少爷伸手就牵起云浅往门外走,书画赶紧说:“七少爷小心点。” “不怕,我牵着妹妹就好。” 书画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云浅身后,屋内的静月听了七少爷说放烟花,赶紧将手里的女红一放,跟上了书画:“天黑路滑,怕你一人照应不过来,我也跟着你去吧。” “你个贼脑袋,不就是想去看烟花嘛。”书画一下就戳破了她,回头看了门口的秋燕一眼,秋燕连忙摆手:“我就不去了,替小姐守着院子” 她才不愿意去凑那热闹,待会儿估计连她站的地儿都没有。 秋燕倒是没想错,也不知是谁透露了出去,晚上有烟花可以看,这回儿门口已经围满了人,除了云珠和云倾以外,几个妹妹都在,白姨娘也挤过来了。 云浅一到,七少爷对着底下的人就是一声令下:“点,点!点火!” 云浅还没反应过来,就是一声闷响,一到光线冲到了天际,瞬间爆出了一朵怒放的花儿。 云浅被那一声响动震了一下,看到那朵怒放在空中的烟花时,嘴角的笑晕染开,感叹这东西的确好看。 “听说是靖王爷送给大小姐的。” “是啊,大小姐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烟花还在放着,底下看烟花的人免不得又是一番讨论,这烟花儿的主人可是大小姐云浅,他们也是占了云浅的福,才能瞧到这热闹。 白姨娘等到云浅将三种烟花都放完了,才转身从人群中往回走,靖王爷送的东西能差吗?那烟花儿当真是好看至极。 就是不知道她家云珠以后有没有那个福分,也能享受之其一。 除夕一过,中元节也快到了,一想到云珠那不争气的净给云浅置气的模样,心中就是一顿干着急。都说她聪明,以自己看,不知道她聪明在哪里? 真聪明了,就不会得罪云浅。 不行,她还是不放心,她现在就得回去再对云珠嘱咐一遍,中元节怎么都得跟着云浅去走一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除夕夜云府燃放烟花一事, 瞬间便传了开来, 起初传的话是云府财大气粗,家产殷实,三夫人又是经商之人, 商业规模大,不缺钱。可后来才知道那烟花是人家靖王买给云府大小姐的,这便又说云府大小姐人长的好, 福气也好。 来年三月就是成亲的日子,除夕夜里靖王送来烟花给大小姐,这番举动谁都能看得出来靖王爷是有多稀罕云府那个宝贝疙瘩。 云府放烟花的事, 当夜就传到了侯府, 侯夫人正偎在火堆旁, 告诫着下人们别以为是过年了, 府上的东西就卯着用, 什么都得省, 离来年开春还早着,年轻一点的就别老呆在屋子里嗅着火烤, 出去运动运动, 自然就暖了。 “云府就尽数的折腾吧, 银子这东西哪经得起花,照他们这样的花费, 也欢腾不了几年。”侯夫人自己都说的有些心虚, 云府这几年到处敛财, 这点花费算得了什么?不像她侯府如今没有皇上的恩宠, 拿不到赏赐,光是那点干巴巴的俸禄,能经得起怎么花,凡事都要节省,一份分成两份用,家里该娶的没娶,该嫁的没嫁。 细细一数,将来要花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而进银子的路子是越来越少,侯夫人一想到银子的入口,不知不觉的就将秦雨露的那几间绣房铺子也算了进去。 今年过年府上用的这些缎子,刺绣都是秦雨露从娘家那边拿过来的,侯府没花一份钱。 “你去看看秦夫人,多送些木炭过去,今夜得守岁,告诉她天气冷千万不能冻着了。”侯夫人对丫头素素说道。 素素得了侯夫人的吩咐往秦夫人屋里送碳,看到卫疆也在,但两人的脸色却都不好看,一时也不敢多留,放下木炭转身就回了。 素素一走,秦夫人就捂着胸膛又抽上了:“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忘不了云府那个大小姐。” 卫疆一听她又开始了,心理烦躁得很,一时怄气,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刚才听说了今夜云府放了烟花,还是靖王爷送给云浅的,秦夫人便忍不住酸了一句:“看不出那位大小姐挺会勾搭人的,舍弃了你这个世子,原来是早就攀上了靖王爷,难怪当初还自己主动上门,要我放心,她没有想做世子夫人的打算。” 秦夫人刚说完,卫疆就突然站起来,愤怒的吼了一声:“你说什么?!” 卫疆不知道原来很早之前云浅就去找过秦雨露,她,她怎会知道自己会去见了秦雨露?莫非她是因为自己先去找了秦雨露而......吃醋了?其实她还是在意自己的对不对? “世子吼什么,吓得你儿子了。”秦夫人看他这副模样,以为他是在恨云浅,娇滴滴的一声,惺惺作态的揉了揉根本就没来得及凸起来的肚子。 “我问你,她当初真的去找过你?”卫疆脑子里全是云浅那张脸,根本没有听到秦雨露说了什么,抓住她的肩膀晃了两下,着急的问道。 秦雨露愣愣的看着卫疆,她肚子里可有孩子,他怎么能这么晃?秦雨露本想数落他两句,结果却从他慌张的眼神里瞧出来了一种令她可怕的东西,瞬间秦雨露的手心手背都是凉的,卫疆莫非还在惦记着云浅? 可他要娶的是云倾啊! 这云府是些什么狗东西,怎么走哪里都是云魂不散的? 秦雨露反应过来,就彻底崩溃了,反手抓住卫疆的手开始撒泼大闹:“你还惦记着云浅对不对?她可是未来的靖王妃,你怎么能惦记她?” “别闹了。”卫疆被秦雨露这么一吼,这才回过了神,压住心里那丝对云浅要断不断的情愫,只得先安慰了秦夫人。 ”我闹?我哪敢闹?我只是一个妾室,不对!我现在连妾室都不是,等着云府那六小姐进了府,我才能被抬为妾,我好好的秦家大姑娘,到底图你什么了?图你们侯府什么了?你侯府上下这年关节用的都是谁的东西?你心里可清楚?我到底图你什么了.” 秦雨露一闹起来,脑子里就全是自己的委屈,瞬间感觉自己从遇上卫疆的那一刻起,所受的委屈仿佛数都数不尽。 身份地位没了,又是先怀了身孕,凄凄惨惨的嫁进候府,唯一剩下的就是卫疆的那颗心,可就在刚才她从卫疆的眼里,却看到了他对其他女人的爱。 难道她拥有的唯一一样东西,也要失去了? “你的那些东西,年后会给你折回银子的,我侯府怎会用旁人的东西!”卫疆本来觉得有些愧疚,可听到秦雨露说侯府用的东西是她给的,心里就火了,他堂堂侯府还没有落魄到如此地步。 “我要你那银子干嘛,我要的是”你的心啊,秦雨露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跌坐在了椅子上,两人刚平息的当下,刚好侯夫人的丫头素素就过来了,才没有当面撞到两人争吵。 可素素一走,秦雨露越想越是不甘心,想起卫疆之前对她所说的种种情话,搂着她诉说出的那些温柔,她能感受到,那些不可能是装的,那都是真心实意对自己的啊,怎么一转眼,自己嫁进了侯府,在世子的眼里,她就什么都不是了,如今一回忆起来,才发现,她好许久都没有感受到世子的温柔,许久都没有听他轻言细语的诉说对自己的爱慕。 他怎么就变了,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母亲说的没错,女人果然应该矜持,像自己这种怀了身孕进来的,不光是旁人看不起,连他卫疆心里也看不起了。 “你好好休息,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其余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卫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反正就是不想再呆在秦氏的屋里。 除夕夜里,卫疆就那么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在了院墙边上,双手背于身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一轮明月,而后又想透过眼前的重重阻碍,看一眼那方的人,今夜的烟花她满意吗,开心了吗? 尽管答案就肯定的,但是他还是想去问问她,是不是因为自己先违反了前世的轨迹,先找了秦雨露,所以她才这么绝情的对自己? 而眼下就有一个与她见面的机会,上元节,上元节那天她一定会去看灯会,到时候他也一定会去好好的问问她。 ** 靖王爷让小六将烟花送去了云府之后,就去宫里陪了太皇太后,陪了皇上整整一日,一直到夜里才回到府上。 夜幕一落,小六便站在门口一直候着靖王,见靖王终于回来了,巴不得马上将云府夜里放烟花的热闹立马讲给靖王听。 只是小六还没酝酿出该从哪句开始说,靖王就问了:“如何?” “主子放心,东西交到了云姑娘手上,就在刚才云府放烟花的事恐怕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小六心有灵犀般的回答的干脆,他自然知道王爷问的如何是为何,说完喜滋滋的跟在靖王的身后,神情比靖王本人还得意。 “可喜欢?” 靖王顿步,冷不丁的问道。 小六:“” 喜不喜欢他怎么知道,又没有守在云府等着云姑娘放烟花。 “这个,主子还是改日去问问云姑娘本人。”小六见靖王的神色一凝,又赶紧说道:“应该是喜欢的,那么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又新鲜又看好,云姑娘本就喜欢花儿,烟花也是花,是以奴才认为她一定是喜欢的。” “她喜欢花倒不假。” 靖王说完,嘴角微微的扬起,夜色太暗,小六并没有瞧见他家主子嘴角的那抹笑容,不然他又该惊讶了。 “可不是嘛,今日在云府还与几位少爷一起说了这事,云姑娘自小就喜欢捣腾花花草草”小六刚说完,见靖王爷又停下了脚步,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立马解释到:“今儿送烟花的时候,奈何云府的几位公子盛情相邀,奴才便去云府坐了坐。” 小六心里清楚的很,什么盛情相邀,也只不过是大少爷随口的一句进来坐坐而已。 果然,主子了解他正如他了解主子,听完小六的话后,靖王爷从鼻腔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透着满满的嘲讽,小六嘴角抽了抽,换了一个话题:“云府不愧是当红的府邸,一进去就是一股子潮气蓬勃的气息,还得奴才也仿佛回到了年少时” 小六这么放纵的一说,又想抽自己的耳光了,他少年时,能有什么潮气蓬勃. “主子,奴才......”小六都怕了自己这张嘴了。 “奴才认为上元节灯会的那天,许多官家小姐都会出去凑热闹,您不妨也去会会云姑娘,当面问一下她喜不喜欢这次的烟花,或许还能收到云姑娘的回礼。” “不然你等到开春三月洞房花烛夜的时候问她也行。”小六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家主子要是还明白不过来,那他就没办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第 36 章 ** 绚烂的烟花过后, 白雾还盘绕在半空上, 围满了门口的人,便陆续的散去,今夜是除夕, 按照规矩一家人都得呆在一块儿守岁。 姜夫人经过白天的那么一闹,夜里就准备了一手,请了唱曲儿的过来, 唱了半晚上的戏,一屋子的人听着戏曲,也没有人去在意谁说了什么, 气氛好不好, 也不管你是心情好, 还是心情不好, 姜夫人唯一想要她们做的就是, 都给我专心听戏就行。 这么一来, 众人都盯着戏台子听戏去了,也没有人提起刚才云浅放烟花的事儿, 即便是心里想要借此讨好的, 或是眼里嫉妒着的, 也没有给她们阿谀奉承,和憎恨的机会。 守到了大半夜, 戏曲才停了, 一停下来, 众人皆是困了, 都想回到院子里歇息,白姨娘原本还有想法,想再带着云珠去云浅那里串串门,可没想到一折腾就是半宿,云都督和姜夫人没发话,自己哪里敢提前溜了,更何况人家云浅也听的上心,没有想早回的意思。 这回儿半夜,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精神劲了,只得怏怏地回去,再等待下次的机会。 白姨娘躺在床上睡之前,还想了一会儿,戏曲有什么好听的,白白浪费了她一个晚上,忍不住翻了几个白眼。 明日说什么也得再去找找大小姐,让她在上元节的那天将二小姐带出去。 可接下来的几天,白姨娘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连云浅的人影都没瞧见,一时急的直跺脚。 新年过后,云浅不是去陪老夫人,就是去陪了几个伯父伯母,还去几位哥哥那里凑凑热闹,几乎就是整日整日的跑,等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已是天黑了,即便白姨娘不介意天色已晚,可云浅身旁的几个丫头却介意,连着几天晚上拒绝了白姨娘的干等,云浅回来后自己也听丫头们说了白姨娘又想来找她的事。 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二小姐那副心比天还高的性子,既然不喜欢和自己相处,干嘛非得要难为自己,她一个二小姐,但凡有点骨气,就不会让白姨娘这般三番五次的前来找她。 白姨娘最开始不是没打算让云珠自己来,可云珠自从除夕那天早上被云浅明摆着羞辱了一顿之后,这便任凭白姨娘一张嘴皮子都磨破了的好说歹说,心下一横,就是不去了。 但是她自己不去,却没有说不让白姨娘去,云浅能猜得懂她的心思,自己要脸,但是白姨娘的脸却与她没有什么干系。 或许,在她心里,白姨娘就应该有义务要为她奔波。 云浅没有故意的去避开白姨娘,也没有特意的给她见面的机会,眼看离上元节只有一日的时间了,白姨娘这次简直就是火烧胸口,怎么着都等不及了。 这几日过年的气息渐渐的淡了下来,眼看着又要到上元节,云浅盼着夜里去放花灯,打算在自己的院子里多歇息一下,攒足了精神去逛灯会。 这才给了白姨娘机会。 白姨娘被书画黑着脸带进来,云浅也很诧异,书画一般心思最沉稳,能将她都气成这样,看来白姨娘确实过分了。 “大小姐,您可真是大忙人。”白姨娘一进来,捂着嘴笑,以为自己的表情做到位了,语气说到位了,那这话听进云浅的耳里就不是贬意,而是褒词儿。 白姨娘说完,书画脸上都能掐出血来,要不是小姐让她进来,她就是哭爹求娘自己也不会让她踏进这个院子半步。 一副阴阳怪气的嘴脸,看久了便觉得连那赵姨娘都比她强,赵姨娘胆子是小,性子懦弱,可好歹不会假情假意的装。 “比不得赵姨娘。”云浅淡淡的回答,从白姨娘脸上略过的眼神也是淡淡的。 “那是那是,我一个奴才怎能和大小姐相比。”白姨娘心肝子一抽,知道如今的云浅不是之前的云浅,许了靖王爷这门亲事,自然就该傲气一些,可真让自己亲身体会了云浅的脾气之后,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前些日子倒好,脸子还没有摆的这么高冷,可自从靖王爷送了几大箱子的烟花放了之后,这头就扬的比天高,眼睛也不知道长在哪儿了。 但云浅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要去求她,她攀上了靖王爷这门亲事,就是她骄傲的资本,那只要云珠今后也结交了权贵,那么如今的云浅就是以后的云珠,现在受点委屈又如何。 “有事吗?是白姨娘有事,还是二小姐云珠有事?”云浅此时的语气,也配合了白姨娘心中所想的高冷。 “我,我哪能有什么事,还不是.......”白姨娘搓了搓手,多少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只是没有说完就被云浅打断了:“二小姐有事,为何她自己不来,白姨娘来又算什么呢?除了二小姐是你生出来的这层关系以外,我倒觉得她与白姨娘你没有多大的牵扯。” “二小姐和我一样,都有母亲,从小都是由母亲养育长大,如今既然二小姐有事,自然是母亲来替她做主,别说白姨娘你了,连我都不能干涉的。” 云浅说完这番话,脸色还是没变,语气虽平淡,但又不失柔和,白姨娘听完后,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嘴破字碰着,努力的从脑海中去挖出半句可以还得上嘴的话。 她白姨娘精打细算的活了大半辈子,今日没想到被一个丫头片子都堵到没话说。 “我大小姐说的在理,可” “既然白姨娘也觉得在理,那以后二小姐的事,白姨娘就不用再操心了,还有母亲管着呢。”云浅继续说着。 “那白姨娘还有其他事吗?” “哦,我倒是忘记了,白姨娘自己有事,自然也是去找母亲的,我一个大小姐哪能帮得了姨娘,你说是不是。” 白姨娘:“” 白姨娘额头都渗出来汗。 好一张厉害的嘴! 白姨娘心狂躁的直跳,她该说什么呢? “白姨娘,我送送你吧。” 白姨娘被云浅这么一顿说,屋里的丫头都乐了,书画的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心道,小姐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书画正要将白姨娘带出去,白姨娘心底咯噔一沉,脸色瞬间就白了,转过身突然就对着云浅跪下,所有的伪装和尊严到这时都豁出去了。 “大小姐,奴婢求求您了,就请您看在与云珠姐妹一场的份上,就拉一把她吧,奴婢这辈子没有出息,可不想二小姐也跟着奴婢一样” “白姨娘这是干什么!” “云珠是云府的二小姐,父亲是都督,她能跟你一样?” 云浅头一回将脸色沉了下来,明明就是自己想攀上权贵,没那个胆子说,拉不下脸说,这会儿却说出了这么混账的话,之前还以为她白姨娘有多好的教养,如今一看,比起母亲,她哪值得一提? “大小姐说的对,是奴婢想错了。” 白姨娘感觉自己的尊严在云浅面前算是彻底的没有了。 “说吧,二小姐想如何?要是想让我将她带进靖王府,最好就早些绝了这念头,我与母亲不同,没有那么大度,做不到自己替夫君找几个女人,再与其共侍一夫。” 云浅这话又是一巴掌打在了白姨娘的脸上,当年自己能进府确实是姜夫人做的主,自己也知道云都督能接纳她们,也是姜夫人使的力。 可这会儿,白姨娘顾不得脸上,心口上的疼痛,一心只想着云浅说的前半句,自己不是没有想过云浅说的话,原本打算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去求云浅,等将来她嫁进靖王府的时候,云珠一块儿跟过去。 靖王那样的人才,云珠嫁过去当一个妾室,也比一般人家的妻室强,有云浅这个姐姐在,只要云珠稍微的用用心,云珠侧妃的位置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这也是没办法之后的办法,现在她还没有那个心,就被云浅先将这条路给斩断了,当即说道:“大小姐想错了,云珠怎会去和自己的姐姐争,何况靖王爷的眼里也就只有大小姐一人,奴婢断没有那个想法啊。” “那你究竟想求什么?” 云浅耐着性子问道。 “奴婢只求大小姐能在中元节的晚上,将云珠带出去结识一些宫里的权贵,奴婢知道大小姐一定会认识宫里的人,只要大小姐为云珠牵一条线,奴婢和二小姐定会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白姨娘说完,屋里的几个丫头都傻眼了,还能有这种事?亲事不是一向由父母做主的么,怎么会轮到来求云浅,而且还是这么荒唐的要求。 “原来你们一直是这样打算的。”云浅也明白了为何二小姐一定要委屈自己,黑的一张脸还不得不往自己身上凑,原来是为了中元节能带她一块儿出去露脸的。 自己那日烦躁之时,是对云珠说过,将来有机会,会带她出去的,可没想到这机会别人早就替她想好了。 “上元节花灯,无论是官家还是百姓,家里的姑娘都能去看花灯,云珠也自然是可以去的。”云浅想着,如果自己不满足了她们的愿望,恐怕明日一定不会安宁,带着云珠也可以,但能不能遇上她们所期望的权贵,就与自己无关了。 “那就多谢大小姐了。”能听到云浅这么说,白姨娘也知道这事就成了,总算没有白白牺牲她的尊严。一切就看明晚花灯之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第二日午后, 书画早早的就照着云浅的意思备好了衣裳, 待云浅一身收拾完后,屋里的三个丫头盯着跟前的云浅,眼睛挪都挪不开, 一致以为自己家的小姐是天底下最美的人儿。 到了傍晚,二小姐云珠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云浅正从屋里出来, 虽说自己也是精心收拾了,可看到跟前的云浅时,心中还是凉了凉, 不得不说, 这一身确实很好看。 她看着云浅缓缓地向自己走过来, 宝髻松松挽就, 配几枚精巧又不扎眼的珠花, 水晶流苏垂在鬓边, 衬得水眸更显明亮。穿着雪青色兔毛滚边绫袄,下着浅淡的天青色百褶裙, 从书画手里接过白底绣樱花的夹棉披风, 认真地将领子下的宝石扣子系好, 这才抬头看向了她。 云浅瞧了跟前云珠的打扮便是知道,她今日这身装扮是下了狠功夫的, 可这狠功夫, 云浅却是欣赏不来。 云珠上身水红绣金线缎面褙子, 下着红白二色洋绉纱裙子, 腰间束着豆绿宫绦,并一枚红玉佩这个配色,是够艳丽的,可也免不了俗气。 云珠被云浅这么一盯,头微微的低下,心头还是忘不了上次云浅羞辱她的话,这回干脆连一声姐姐也懒得叫了,反正云浅也知道自己是什么目的,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自己的客套在云浅身上已经凑不了效果,或者是说对于云浅,她客套都懒得客套了,保不住又会被云浅一顿损,对于她来说,这会儿,沉默就是最好的。 云珠不说话,刚好合了云浅的意,云浅也懒得理她。 “大姐姐。” 两人站了一会儿,三小姐和五小姐也来了,三小姐云嫣高兴的叫了一声云浅。 两人今日的穿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平时所打扮的模样,不亮眼,却很清新,潮气蓬勃的少女的模样。 “都来了,那就走吧。” 云浅笑着说道。 云府的六个姑娘,就四小姐和六小姐没去。 四小姐喜欢宅在家里,加上这次云珠是有目的的,也没那个精力带上她,干脆就让她乖乖的呆在家里,有白姨娘陪着说话就行了。 而云倾,自从上次赵姨娘晕过去之后,很少见她外出,以前还时不时的跑到云浅那里,厚脸皮一回,可如今,已经很久没有瞧见她人,都以为她是有孝心,在照顾赵姨娘,也就没有多想,既然上元节她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也没有人勉强她去,也没有人邀请她去。 四位姑娘一出门,马车就候在了门口,本来今日几位少爷说要陪着云浅她们的,可云浅却推辞了,让他们先走,过后儿在闹市再碰头。 今日有云珠心怀目的的跟在自己身边,她怕是没有那个闲心去欣赏灯会,只得多盯着她,她万一看上了哪位,自己还要先替她衡量衡量。 云浅回忆了一番,前世自己与卫疆订婚那会儿,怎么就没有这些糟心事呢? 倘若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天命而产生的这些效应,那她也只能接受,一步一步,不急不躁的慢慢走,死过一回的人,什么都不怕,但云浅唯独怕痛。 是以,这些事情比起她嫁进侯府,被活生生的痛死,要好过得多。 “哇哦,姐姐,你们看,好漂亮!”云梦一路上时不时的掀开帘子往外瞧,估计这会儿终于瞧到了灯火。 云梦说完,马车也停了,云浅今日出来只带了书画,其他几位小姐也只带了自己的近身丫头,但就这样的人数,阵势已经很轰动了。 一路走到灯会,多数人都会侧目瞧一眼云府的四位姑娘,好在灯火的红光印在姑娘们的脸上,也看不出她们脸上的羞涩和不自在。 身边跟着性子活波的云梦,其他几位也懒得开口,就光顾着听云梦说,也不用她们自己去摊位上瞧,云梦时不时的就会拎一个东西在她们跟前晃几下,雀跃的说着:好漂亮,你们觉得好看吗? 云浅虽说在跟着她笑,但注意力还是在云珠的身上,云珠的神色在灯火中云浅看的不是很明白,但也能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今夜一路走来,对她们侧目过来的公子不在少数,但云浅知道这些人,云珠都不会瞧得上。 云浅正想的入神,却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云嫣不见了,待云浅回头诧异的瞧去,就见云嫣站在那里,双手捏住衣摆,身子极不自然的晃了晃,看她那样子是想恨不得逃掉,却又逃不得,才如此这番艰难的扭捏着。 “云姑娘。” 云浅还没反应过来云嫣为何突然失常了,前方就响起了一道声音。 云浅再回头,就见跟前一位白衣公子立在灯火处,紧束的黑发,轮廓明朗的五官,站在那一方,灯火照出了他硕长的身影,那道阴影刚好挡在了云嫣羞涩的脸上。 “左公子。” 半响云嫣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此人正是云嫣的未婚夫左文思。 云浅朝着云嫣笑了笑,又礼貌的对左公子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一个见面的招呼。 “走吧,我们去别处瞧瞧。”云浅心下明了的带着云梦和云珠,越过左公子身旁,向湖边的画舫走去。 走过左公子的身旁的时,云珠眼光有意无意的往他脸上瞟了瞟,心中多少有些难受,当初这位左府的左公子本来是要说给自己的,如今见他仪表堂堂,五官俊朗,免不得生了一丝悔意,不过,转念一想,再好看又如何,如今他父亲也只是一位五品大学士,前途还很渺茫。 这么一想,云珠的一双眼睛在灯会的人群中更是瞧的仔细了,盯着路上年轻男子的穿着与打扮,达官显贵的穿着自然与平常人不一样。 云珠这一瞧,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刚好看到了这边,云珠赶紧的低下头,下意识的去看了看身边的云浅,云浅此时正在听云梦说着湖中的画舫莲花灯,看的专心一时没有注意到云珠的异常,和远处正向她走近的人。 云珠心头陡的生出了心思,今日云倾不在,恐怕那人找的就是云浅了,今日灯会要是有人知道她私下了见了卫世子,不知道那位靖王爷该做如何想。 云珠嘴角扬起一道若隐若现的笑容,转过身就对着云梦说道:“梦妹妹,刚才我见那边有一处泥娃娃捏的好,但不知道价钱合不合适,你懂这些,能不能为姐姐把把关?” ”好啊。” “大姐姐在这里先看一会儿,等等我们,去去就回。”云梦她自来喜欢泥娃娃这类东西,见云珠说有卖的,当然是想去看看。 云浅还没猜出云珠这番动作的目的,两人就从跟前消失了身影,云浅只得呆在原地,看着跟前的灯火,等着她俩饭回来。 “浅儿” 两人没走多久,卫疆就站在了云浅的身后。 听到卫疆的声音,云浅一愣,转过头心头凉了半截。云珠的心思原来在这,她怕是早就看到了卫疆。 “卫世子,请自重。”云浅与他保持距离,冷冷的说道,这声浅儿他哪来的脸面叫得出口。 “我” “非得这样吗?你们之间明明”明明可以亲密相处的,卫疆想这么说的,前世得到她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她能这么美,刚才他从远处看过来,在人群中就她一人出众,那妙曼的手段,精致的面孔,优雅的气息,无一不吸引他,就这样的一个人,前世自己拥有了却没发现她的妙处。 但愿她心中还有自己半点位置,只要她一句话,他可以再次退亲,重新与她和好...... “卫世子,请你明白,我与你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非要说有点关系的话,那就是你是我云浅未来的妹夫,若你想要以此关系来与我说话,恕不奉陪。”云浅看到他那张嘴脸,心头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在他心里,难不成还想着,世上所有的女子都该喜欢他,都该对他动情不成?他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你果然是恨我的对不对?你在吃醋,你是在怨我娶了秦氏,怨我.” 卫疆见云浅要走,心下一急,脑子里所想的话,瞬间就说出来口,也不论听进云浅的耳里有多荒唐,有多可笑。 “卫疆,你怕是会错意了,今日既然你问了,那我就与你说明白,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想恨你,你在我眼里,如今就只是一个路人。” 云浅看着卫疆一字一句的说道:“一个可有可无的路人。” “你就是这样,前世你也是这样,你究竟想闹到什么时候,前世若不是你后面变的胡搅蛮缠,我又怎么会冷落了你”卫疆眉头一皱,自以为是的要将云浅拉过去,然后再以前世常常哄她的那般,将她搂进怀里,安抚一番之后,说不定一切都会好的。 “你” 云浅没想到他竟然无耻到了如此地步,正不知该如何对付这种不要脸的无赖时,卫疆拉云浅的那只手,突然一吃痛,嘶的一声,就见一把折扇砸在他的手腕之后,落在了脚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云浅与卫疆同时向侧方看去。 那一处夜里的灯火没有照进的地方, 一道藏青色的身影,笔直的立着, 冷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明明是夜里, 看不清他的神态, 却让人感受到了他与这冰天雪地相呼应的寒意。 瞬间卫疆也忘记手上的痛了, 表情几番扭曲,有惶恐,有震惊, 还有敢怒不敢言的屈服,总之是难看到了极点。 靖王怎么回来了? 卫疆恨不得当场将自己的脸遮起来,不被对方看清他就是侯府的世子卫疆。 比起美人,他更喜欢江山,他并不想因为一个云浅而得罪了靖王, 让自己彻底的失去容身之处,但是在他的心里, 云浅就是他卫疆的人, 前世是他的,那么这一世即便是不嫁给自己, 那心也应该在他那里, 倘若靖王想要云浅的人, 不论是前世, 还是现在, 他都愿意让给他。 是以, 卫疆开始后悔刚才的自己太鲁莽了。 云浅虽没有卫疆那么恐慌,但却是愣愣的出神,想必自己又惹了这块寒冰,毕竟自己与卫疆之前的关系摆在那儿,而现在他们又这般的站着,刚才差点还被卫疆抓住手臂,别说他是靖王,就算是普通的人,也会生气的,谁能忍受马上就要成亲的未婚妻与前任未婚夫还牵扯不清? 云浅能感受到这次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怕是比以往自己见过的几次都要让人胆儿颤。 他是何时来的? “过来!” 云浅光是想的出神,忘记了自己还是离卫疆太近,突然被前面那块千年寒冰沉声一吼,脚步竟然不自觉的就向他走去。 过去是对的,云浅压住心头的那丝慌张,当下安慰了自己,她并非是害怕他,只是碍于局势,先顺着他而已。 云浅走到靖王的跟前,鼓足了勇气瞧向他漆黑冰冷的双眸,只对视了一眼,就招架不住的挪开了,那眼神估计能将她当场给化了。 嗯,还是乖乖的呆着就好了,云浅这会儿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规规矩矩的站在了靖王的身旁,一动不动的,乖巧至极。 “哟!” “这不是侯府的卫世子吗?” 身后又一个声音冒出来,云浅才发现靖王身边跟来的不只是几个太监,还有一位自己不认识的陌生男子。 “参见靖王,参见安王。” 卫疆当众被那人点出了名字,也认出了说话之人的身份,他就是当今皇帝的弟弟,靖王的侄子,卫疆没想到今夜自己的一番冲动,竟然当场被两位王爷撞到。 “还请靖王赎罪,我与云姑娘并非靖王所想。” 卫疆心下一横,赶紧澄清,他刚才并没有碰到云浅,他......与云浅是清白的。 “呵,那你说说皇叔是怎样想的?” 安王一副看好戏的盯着卫疆,从靖王的身后往前走了几步,云浅才看清他的模样。 皇家特有的气势,一脸的嚣张跋扈,五官轮廓倒是长的英俊,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臣......” 卫疆听安王如此问,一膝盖就跪在了雪地里,脸色发白。 “退下!” 安王正得意看着好戏,靖王一声呵斥,只得怏怏的退了回来,自来他都怕这位比自己年长不了多少的皇叔。 “安王爷,这等事情就不用您管了,你看那边的花灯那么美,怎能少了您的热闹。”小六从靖王身后冒出了一个脑袋,说完话干脆将整个人都挪了出来。 “行,那皇叔就自己看着办吧,我先去热闹热闹。”安王习惯的摸了摸腰间,可此时腰间空空如也,本来刚才那里是撇了一把折扇的,但是现在没了。 刚才从桥底下一上来,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皇叔抽走了腰间的折扇,转眼就扔在了卫疆的身上,他可从没有见过如此干脆利落,说动手就动手的皇叔。 靖王当时估计也是找不到东西,情急之下才夺了安王的折扇,这大冬天的,也只有安王这个骚包王爷能带一把折扇出来显摆。 云浅总觉得安王这名字很熟悉,想了一会儿,直到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才想了起来,祖母说的与林家林婉清许亲的人,原来就是他。 等云浅再回过神,就见小六气冲冲的向卫疆走过去,走到卫疆的跟前,又回头看了看靖王,一跺脚突然就是一个嘴巴子抽在了卫疆的脸上。 “啪”的一声很是清脆。 云浅一愣,倒没想到小六会动手,只见卫疆也是抬起头愕然的看着小六,眼里有几丝愤怒与不甘,偏偏自己又不能还手,这便憋的一张脸通红。 可还没等他完全回过神,小六又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另一边脸上,这回不待卫疆表露出愤怒,小六就长长地叹了一声,对卫疆说道:“世子啊,奴才这是在帮你啊。” 卫疆火辣辣的脸一抽,他一个太监,上前不分青红皂白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还说是在帮他,岂不是笑话吗? “你别这么看着奴才,奴才这是在保你的命,保你侯府啊。”小六靠近卫疆的耳边轻声的说道:“我现在不扇你几个耳光,世子你觉得今夜,你能脱身吗?那可是靖王妃!你也敢去惹?王爷那一扇子算是轻的了,要是依照宫里的规矩,你世子,还有侯府怕是都要遭殃了吧?怎么着要你世子的一条胳膊,都是于情于理的。” 卫疆愣愣的看着小六,心头冒出的头一个想法就是,他有那么好心?他是靖王爷的人,还能对自己好心? 可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又很在理,倘若今夜靖王非得让自己给一个说法,恐怕就如六总管所说,没那么好脱身了。 卫疆到了此时,也只能顶着一张火辣辣的脸,认栽了。 心中非要说有一丝不甘,那就是云浅又害了他一次,她要不与自己闹,他能出手拦她吗?不出手拦她,靖王能看到吗? 他这两辈子怎么就处处栽倒了这女人手里。 小六见卫疆半天不出声,也叹了一口气,没再扇他脸子,而是很认真的对卫疆说道:“有了今日,世子以后还是离云姑娘远点,再过两月云姑娘就是靖王妃,这般尊贵的身份,岂是旁人能随便攀扯的么?” 卫疆脸色铁青,只是因刚才被小六扇了两个巴掌,看到的就只是一脸的红光满面。 小六说完,不再理会卫疆,回到靖王身旁,靖王此时正看着云浅,那眼神当真是要融化了。 他家王爷要么就一直单着,单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姑娘,七情六欲从不轻易拨动,一旦动了,那便是霸道专横,天底下最大的醋坛子非他莫属了。 小六一想到刚才世子的手就要伸到云浅姑娘的身上,心脏差点都停了,试想王爷多少年没有这般粗鲁的砸过一个人了,他卫疆倒是个人才。 小六此时额头上还有一层冷汗,不是自己好心,真心要帮卫疆,而是今日是上元节,王爷与云姑娘的亲事马上就要到了,总不能让王爷在这个时候,要了那卫疆的狗命,手上沾了晦气。 再说了一条苟延残喘的狗,留着也不足以为患。 这才扇了卫疆的两个巴掌,上元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卫疆的面子也算是荡然无存了,就是不知道王爷满意不满意。 “王爷您看,够不够?”小六问了一句靖王,问的是何意思,大家心里头都明白,卫疆挨了两巴掌,此时王爷不发话,还跪在雪地里的呢。 “浅浅认为呢?” 靖王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云浅才知道自己离他有多近。 云浅稳住心神,简洁的回答了一声:“好。” 其实卫疆如何,她真的已经无感了,小六的那两巴掌扇过去,扇的是他卫疆的自尊,也算是替自己除了刚才的那口恶气,如今这样一种局势了,卫疆嘴里还能说出那番话,云浅已经不能用不要脸去骂他了。 只能怨自己,前世给了她这份自信。 在他的心里,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离开他,如此重回了一世回来,他带着前世自己对他贴心贴肺的记忆,才能说出那番混账话。 “浅浅说好就好。” 云浅回答完,靖王突然就捞起了她垂在身侧的手,虽说此时带着冬季的暖手套,可云浅还是免不得有种手心被灼伤的灼热感。 “去看花灯可好?” 靖王开口,听得出他极力想让自己的语气温柔,可奈何天生一副冷硬的面孔不说,还有一副冷硬深沉的嗓子,这便说出来的话,虽不在冰冷,但也听不出有多温柔。 云浅此时脑子里已是一团浆糊,自然也将云梦和云珠忘了个干净,呆愣愣的点了点头,被靖王五指握住的手,不敢乱动分毫,即便是僵硬的有些生痛了,也没有想要挪动的念头。 靖王牵着云浅每走到一段热闹的地方,便会停一下侧目看一眼云浅,倘若她的目光有所停留,那么靖王就会多等一会儿,若是没有停留,靖王便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靖王本人对灯会没有多大的兴趣,主要是看云浅。 可云浅也一样,此时哪有心思赏灯会? “浅浅是不是有东西要送给本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靖王那般认认真真的刚一问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小六, 就想掉头干脆走掉算了, 王爷这硬生生的问人要, 羞不羞啊。 自己是说过云姑娘可能会送给王爷礼物,可也没说让他主动去要啊!要是云姑娘此时根本就没有准备礼物, 那该有多尴尬。 云浅确实很尴尬, 她不知道靖王所说的礼物是什么,只能干巴巴的看着他,窘迫得紧,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不扫了他的面子, 又能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她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就除了手上握着的一袋银子,适才给云梦买了几个小型的花灯,便一直拿在了手上。 “烟花的回礼。” 靖王见云浅疑惑, 又补充的说道,脸色全然没有小六所担心的羞涩,问的很是理所当然。 云浅:“” 小六这时已经捂住脸不忍心看他家主子了。 “我,没” 云浅脸色绯红,她不知道靖王送的烟花, 是要收回礼的,可她现在确实什么都没有, 除了手里的这袋钱。 “这个挺好。” 云浅正盯着自己手里的钱袋, 想着要买个什么样的东西才能配得上烟花的回礼, 就听靖王指着她的钱袋说道。 云浅愣了好一会儿, 才确认的问他:“这这个?” “嗯。” 云浅也不知道是怀着怎么的心态将那袋银子递给了靖王的,心中已经是一团疑云,胡乱的猜测了一番,是他今夜出来没带银子?还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应该是后者,有小六跟着,他靖王还需要带什么银子。 “这是鸭子?” 靖王拿着钱袋借着灯光端详了一阵,开口问了尚在疑惑中的云浅。 云浅发现自己一到靖王的跟前,就是各种发愣出丑,她那重活一世所练就出来的一副不急不躁的性子,在靖王跟前根本就行不通。 此时靖王所说的鸭子,就是书画口中的乌鸦,刚才递给靖王的那个钱袋,是自己在太行山时闲着无聊跟几个丫头学的女红。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刺绣这玩意儿就是钻研不透,所以才将一对鸳鸯活生生的绣成了两只乌鸦。 从太行山上下来之后,云浅就用了自己绣的那个钱袋,书画有提出来换个好看点的,可云浅说,这是自己绣的第一个成品,就先用着吧,这一用就是个把月。 以至于刚才她都忘记了这钱袋是自己绣的那对丑乌鸦。 虽说鸭子比乌鸦更让人接受一些,但云浅也没有想过将自己的缺点暴露在别人跟前,对方还是见多识广的靖王,还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王爷还是还给我吧。” 云浅一着急,踮起脚尖就要从靖王手中将那钱袋子抢回来,可靖王个子比云浅高,正好又在举着袋子细看,云浅那一下也是白费了功夫,什么都没捞着。 这番动作却惊了靖王,靖王转过头,看了一眼干着急的云浅,似乎很难理解她刚才的行为,过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打开了钱袋,“哗啦”一倒!一把白花花的碎银就递给了云浅:“还给你。” 云浅:“” “本王要这个钱袋就好。” “这东西是浅浅绣的?” “可你为何要绣鸭子”靖王又停顿了一下,了然的问道:“莫非浅浅绣的是鸳鸯?” 靖王适才见云浅一直拿着这个钱袋,连与他一同逛灯会时,都是紧紧的攥着,靖王突然就想起之前小六所说的,上元节说不定还能收到云姑娘的回礼,莫非她是要送这个给他? 见她一直不开口,以为是她羞涩,是以,他才主动问了云浅。 只是钱袋上绣的东西,他一时看不明白,这到底是何物? 而云浅当场被靖王戳穿,已经窘迫的无地自容。 “改日我再送别的东西送给王爷,这个......” “好!” 靖王将钱袋收起来放进了袖筒里,抬起头很不客套的回答道。 云浅:“” 他就不能将那东西还给她么?那么丑...... 云浅与靖王这番正说着话,书画就顺着湖边的拱桥一路疾行了过来,看到小六之后刚要问问云浅在哪,转过头就看到了离小六不远处的两道人影。 看到云浅与靖王那般和谐的站在一起,书画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刚到灯市不久,她们几个丫头就被主子都解放了,说难得有出来的机会,让她们去逛逛自己喜欢的东西,书画本来也没什么喜欢的,但想起静月在自己出来之前说的,替她买一个香包,这才跟着其他的丫头走了。 就一会儿的功夫,她沿路都能听到议论靖王和卫世子的事情,书画情急之下拉了一个人来问,才知道自己离开的那一会儿,小姐身边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便急急的赶过来,看到的却是如此和谐的画面,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 只是刚一落下,还没等她上去与小六打声招呼,后边的人群又突然开始躁动,随着声音渐渐地变大,书画听清了几声:“落水啦!”“有没有人下去救救。” 后来呼声一声比一声高,不止是书画,小六,还有靖王和云浅也听清了。 云浅朝着那个方向望了望,全是人头,根本瞧不清什么,此时只能祈祷,那落水之人不要是今夜出来的云府之人。 云浅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没多久,就见从那堆人群中慌慌张张的窜出了一个人影,那人看到了云浅之后,提着衣裙就往这边跑。 跑过来的正是五小姐云梦。 云浅看到五小姐这副模样之后,心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大姐姐,不得了了,二姐姐落水了。” 果然,云浅神色一变,不知道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爷失陪了,我先去看看。” 云浅转过身对靖王说道。 “嗯。” 靖王闷出那声嗯的时候,云浅已经和前来找她的云梦一块儿朝那边匆匆的走去,书画及时的跟在了后头,最后小六也跟上了。 “大姐姐,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姐姐说去买泥娃娃,可我跟着去了,根本就没看到卖泥娃娃的摊子,当下我就质问了二姐姐,可她说,她是看花了眼,适才她说让我帮她看看泥娃娃品相的那会儿,大姐姐也在,她说的那么有板有眼的怎么会是看花了眼。”云梦一边走,一边说着,时不时还擦拭着眼眶溢出来的泪水。 “我没见到泥娃娃的摊子,就对她有些生气,正打算一个人往回走去与你回合,却见她独自一人往那拱桥上去了,见她走错了道,我想着肯定是她不记得了刚才过来的路线,又追了上去,可我才刚追上去牵住她的衣袖,就见她脚下一歪,噗咚一声,就落水啦,我做梦也不会想到二姐姐会掉下去啊。” “幸好,幸好有位路过的公子将她救了起来,可,可”云梦一说到这里,眼泪就流的猛了:“我明明没有碰到她啊,我只是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想要叫住她,想提醒她走错路了,可二姐姐一上来就指着我说,是我将推她下去的。” 云浅听见云梦说到此处,脚步一顿,愣愣的看着跟前哭花了脸的云梦,很后悔今日将她们一同带了出来,论心思,论心肠,云梦哪能毒得过云珠? 自己刚才怎么就放心她俩单独走了。 云浅越想越是后悔,拉着云梦就往人群堆里挤,等到云浅挤了进去,云珠已被她的丫头彩儿紧紧的搂住,身上盖了一件男式的斗篷,正在一抽抽的哭泣着,旁边几位哥哥也在,只是都是黑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怎么了这是?” 云浅也不知道问谁,想着总有人会回答。 云浅不问还好,一问那边全身湿成了落汤鸡的云珠,抽的更加的猛了:“我,我还有什么脸,呜呜......我不活了。” “好了,将二小姐扶进马车,赶紧回家换身干净的衣裳。”说话的是大少爷,这话是冲着二小姐跟前的彩儿说的。 书画看彩儿一个人可能不太好办,正要上前去帮忙,二小姐又开始哭闹:“我我没脸回去了,我都被,被他” “行啦!本王娶了你便是。”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搂了你,看了你吗?那本王要是不搂着你,你不就淹死了吗?这种特殊情况,谈何名节一说?若你非要说本王毁了你名节,那本王娶了你就是,你可还满意?” 同样一身湿透的安王,双手环抱身子靠在桥边上,脸色难得的铁青,说话的语气也是很难听,想他朱东皓平时只有算计旁人的份,今日却被一个黄毛丫头给算计上了。 什么鬼名声? 区区一个女人,竟然和他一位王爷来扯名声。 自己能忍到这个时候,能妥协的说出这番说,全都是看在云府的面子上,看在了皇叔的面子上,要换作是别人,她这番乱叫,让众人围着他看热闹,以他安王的脾气,他从哪里将她拎起来,就能从哪里将她扔下去。 云浅这才看到了不远处的安王,再一回忆,云珠身上的那件斗篷也是安王的,刚才卫疆在的那会儿,安王身上披的斗篷就是那件。 云浅被安王的一席话说的晕晕乎乎的,半天才将今夜发生的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理了一遍,理清楚了之后,云浅的脸色也彻底的沉了,她不得不佩服云珠,她云珠可厉害了,今夜这一系列的筹谋,将一干子人耍的团团转,真真是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第 40 章 第四十章 安王的话一说出来, 几位云府的少爷脸上更是难看了, 脾气暴躁的四少爷云鹏, 气得脸上青筋直爆, 回头对着桥墩边上的石头, 就是猛的几脚踹。 “浅妹妹, 将她拉回去!” 七少爷性情率直,也是忍无可忍, 要不是碍于他是哥哥,不好动手,他早就将云珠拖到马车上带走了,她不要脸,云府还要脸, 这么多人看着,她羞不羞? 人家安王爷救了她, 还错了? 还非得要将她娶了才好? 他云府什么时候成了这般攀附权贵的人了,如今他们这一堆云府人的颜面,全让云珠一个人都毁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她丢脸也真会挑时候。 要他说,安王当初就不该去救这白眼狼。 云浅也不用七少爷说, 上前提起云珠的胳膊就往外走, 云珠起初还挣扎了几下, 可一见到云浅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锐利光芒, 莫名的就心虚了, 再加上书画也过来帮忙,连着彩儿,三个人连拉带推的将她往外拖,她即便是还想挣扎,也抵抗不了。 云珠被拖到了云府马车的位置,云嫣和左公子已经等候在了那里,云嫣正羞涩的与左公子说着什么,就见这边三个人一起驾着云珠过来了,后面还拖拖拉拉的跟着云梦,当下一愣,跑上去一瞧,就瞧见了一身湿透了的云珠。 “这是怎么了?” 云嫣惊讶的问道。 她适才遇到左公子,被云浅几人丢下了之后,一时硬着头皮与左公子逛了一圈花灯,但是心头一直担心自己走远了怕云浅她们找不到她,本想辞别了左公子自己一人回到马车的位置等着云浅几人的,可左公子偏偏说不放心她,要跟着她一块儿过来,这才两人一直等到了现在。 幸好左公子来了,要不然就是她一个人在这里干等半个时辰。 “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二小姐心里最清楚了,走吧,回家再说。”云浅今夜着实没有了心情,她云珠一向自视清高,要面子的很?今夜怎就想了一出这般丢人现眼的损招。 她的自尊呢?骄傲呢? 她也敢赌?即便是她看到了安王,认出了安王,纵身跳下落了水,倘若安王没看到,或是无心救她,那她今夜不就得淹死了吗? 为了攀上权贵,还能连命都搭进去吗? 她淹死了倒好!安王为什么要救她!云浅心中的气,使她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上次进宫那位林姑娘对自己照顾有加,可自己这次又干了什么,带云珠出来,让她勾搭上了人家的未婚夫。 那安王当时的脸色,谁又看不出来多难看,说的那番话,云珠竟然也能咽得下去。 云嫣听云浅这么一说,想着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也不好多问,旁边的左公子见几人脸色不好,识趣的与几人辞别,转身走了。 只是怎么着也多少知道了云府二小姐是出了什么事情。 当初听说云府有意将二小姐许给他,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三小姐,许亲的当日,他与云鹏相交甚好,云鹏逗趣儿的让他远远的瞧了一眼三小姐,那一瞧,当下心头就砰砰砰的乱跳。 云嫣算不上很漂亮,长得清清秀秀,也算不上温柔,性子爽直大方,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偏偏就是他左文思所喜欢的类型。 这次灯会一见,左文思更加的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幸好,云府给他的是三小姐,而不是二小姐。 只是这二小姐今日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 等左文思回到家,第二日就听说了昨晚桥边上发生的事情,听完之后又是一阵后怕,这二小姐还真不是一般世家可以娶得进门的,她是一心想要高攀啊。 就是不知道,安王后面说的那番话是气话,还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云府的二小姐也算是梦想成真了,虽说正妃的位置已经定了人选,云珠过去只能为妾,宫里的妾,王爷的妾,要比平常人家要好的多。 要是她再有点本事,还可以弄个侧妃。 左文思也就只是稍微的顺着事情的发展想了想,至于云府的二小姐将来到底会如何,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三小姐,三小姐好就行。 可云府的人就不那么想了,当天夜里,云珠被云浅拖走之后,安王还对着几位云府少爷说了一句:“你们放心,本王说话算话,一个妾室而已,本王给得起。” “安王爷误会了.......” 大少爷云恒咬着牙头都抬不起来。 “误会?误会什么?云姑娘不是说了吗?本王毁了她清白,本王能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安王不待云恒说完,猛的一声就打断了他的话。本想还说几句带刺儿的话,就见他的皇叔跟过来了,当下闭了嘴,袖子一甩,滴答着一身水就走了。 “云珠这臭丫头,怎么想的,莫非是疯了不成!”一向沉稳的三少爷云智都忍不住心中的火气,抱怨了一句。 一行人再也没了心情,好好的上元节,被云珠这么一搅和,心里都不好过。 云珠自己当时脑子是热乎乎的,全部按照自己精心定好的主意,一路走到了头,可当自己被云浅一把按在了马车之后,心下还是很虚的。 其实当初她看到卫疆的时候,心理只是想让云浅吃吃苦头,以解了她心头的那股子闷气,可后面那些事都是老天爷在帮她,怨不得她啊。 她回来的时候,居然看到了靖王一行人,原本自己以为能看一出好戏,却没有想到靖王并没有为难云浅,正是失落之时,就看到了一直跟在靖王身边的安王爷。 虽说那会儿自己还不知道他是谁,但看那一身派头,还有,能跟在靖王身旁与他并肩而行的人,想必身份地位一定不低。 她是打算赌一把的,但是赌的不是性命,而是运气,安王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了她的几位哥哥就在不远处,自己掉进了水里,倘如安王爷不救,几位哥哥也来得及救她,她将周围的一切她都巡视好了,都计划好了,况且身后还有一个云梦正朝她赶过来,即便是计划失败了,安王没有救自己,那也能陷害到云梦。 云梦追上来,伸手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这一举动无疑就是将她的计划往前又推了一把,平时听没少听白姨娘说起五小姐的事,如今几个院子里的人都订婚了,眼下就只剩自己,云梦,还有云沫,云沫与自己都是白姨娘所出,自然不算,是以,如今她的对手就只有云梦。 先前云嫣为了云梦,时不时的就去云浅跟前走动,整日的巴结,为了这事白姨娘没少在她耳根子边上唠叨,心中本就对五小姐不存好感,而她又在除夕的那一日,当着众人的面,在父亲跟前出尽了风头,用了一块破泥巴就能逗得父亲开心,既然她有那么大的本事,也就不怕自己再往她头上扣一个屎盆子了。 事实上,她赌的这些,结果都赌赢了。 成功的逼得安王爷说了要娶她,成功的将自己落水之事栽赃给了云梦,虽说有些激进,但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她就赢了。 “二姐姐,你可要摸着良心说话,我到底有没有推你下去。”云梦眼泪就没有断过,坐到马车上,想了许久,还是没有忍住,不顾云珠抖得厉害,顶着一脸的委屈,带些愤怒的问她。 云珠眼皮一抬,抖的更厉害了,身上虽有安王爷的那件斗篷罩着,可里面的衣服是全都湿透了的,这大冬天的,不冷才怪。 “妹妹,到了这时候了,你还觉得自己委屈吗?我这回可可就被你害惨了,命是保住了,可我以后” “以后,就嫁给安王了。”云浅接过了云珠的话,淡然的看着云珠一阵一阵的颤抖。 云珠突然被云浅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直说进了她的心窝子里,特别是云浅看过来的眼神,似乎能将她内心藏着的羞愧之事,全都瞧明白了。 云珠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她云浅凭什么就能在自己面前摆出这张脸,如今谁是受害者?自己才是受害者,她是被云梦推下水的,被安王摸了身子的人,自己慌什么?难不成还能说她是自己跳下水,自己想不开? “云浅,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仗势欺人?” 云珠咬着唇角,这会儿扮起可怜来,与云倾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还嫌弃我不够惨,嘲笑我吗?你再恨我,再恨白姨娘,可我们都是姓云,都是父亲所生,你何必要这么为难手足?如今我刚落了水,你就巴不得落井下石?”云珠凄凄惨惨的诉说,让跟前原本还在掉泪的云梦都忘记了要哭了,只是傻傻的看着她。 “那你是不想嫁安王了?” 云珠说了一堆,云浅却只反问了她一句。 “你我,如今我身子被.......” “那你还是想嫁安王了,这与我刚才所说的有何区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云浅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云珠的那几句话改变, 平平淡淡, 无一丝涟漪, 可越是这样, 云珠越是心慌。 她凭什么?她凭什么这么说?俨然一副审视她的态度, 她自己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勾搭上了靖王转头就将侯府的亲事退了,就云倾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低贱东西稀罕她的世子夫人, 谁还稀罕?别人不要的东西,她还能当成一个宝,真是可笑。 她云浅恐怕也没少在背地里笑话人家,这会儿她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 她就是想嫁给安王,又怎样? 安王都发话了, 说了要娶她,她还能阻止不成? “我不想同你说。” 云珠低沉的一吼, 将脖子扭了一个方向,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抖的比刚才还要厉害。 云梦也不哭了,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到最后一双眼睛就狠狠的剜着云珠,刚才云浅质问云珠的那几句话, 她怎能听不明白? 她性子虽然单纯, 但却不蠢, 那么一番话, 还能不懂吗? 起初被云珠含泪指责, 云梦的内心一直备受煎熬,到最后看到云珠那副可怜的模样,差点都要怀疑自己的那一扯,是不是真的不小心就将她扯下去了,可无论如何,自己确实没有生出半点要害云珠的心,她适才那么问云珠,也是想心里求个安稳,可云珠带刺儿的回了一句话,让她瞬间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冤屈。 幸好,大姐姐那短短几句,才让自己看明白,从头到尾,自己就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她云珠算计了一个晚上,自己就陪着她演了一个晚上。 她怎就能做的如此绝情?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先是被骗去买泥娃娃,后来弄出这么一出落水的戏码陷害自己。 恐怕回到府上,云珠落水之事,就会死死的算到自己的头上。 “二姐姐,你是圆满了,可我就应该成为罪人吗?”云梦委屈的盯着云珠的后脑勺,恨不得揪住她,狠狠的摇上两摇,哪有人为了自己的幸福,踩在自己姐妹头上往上攀爬的?她们可都是云府的姑娘,将来嫁出去了,到了陌生的地方,昔日的这些个姐妹那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亲人啊,她怎么就那么想不透? “你都将我......将我还成这样了,还想如何?难不成是我想不开,往下桥下跳去的?”云珠回头一眼瞪向了云梦,是她害的就是她害的,还能有假?还能逃得了罪恶么? 恐怕谁都不会相信,有那么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主动的投了湖? ** 回到云府之后,几位少爷脸色深沉,几位小姐的脸色也不好,与去看灯会之前的兴奋模样,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到了府上,云浅和云嫣直接送了云珠回她的院子,白姨娘坐在炭火堆边上煎熬的等了云珠一个晚上,脑子里一直都在想着,云珠在灯会上如何了,有没有寻得机会,眼看着天色越沉了,白姨娘的心也是捏到了嗓门眼上。 这会儿终于听到院子里的丫头说二小姐回来了,心下咚咚的跳了两下,赶紧的就站起来,将头往外探去。 不成想看到的却是云浅和云嫣搀扶着云珠,云珠一身湿衣粘在身上已久,这回儿全身是真的抖的不像话。 白姨娘吓的差点就叫出声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白姨娘本来觉得外边儿冷,不打算往外跑了,可如今看到云珠这幅模样,跌跌撞撞的就冲了出去。 “你问她吧。”云浅不理白姨娘的焦急,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将云珠交给了白姨娘,拉了三小姐云嫣掉头就往回头。 自己和云嫣能将她送回来,也是看在了手足情分上。 白姨娘一看到这形势,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和丫头彩儿一起扶起云珠的胳膊就往屋里走,边走边问:“二小姐这是怎么了?这一身是落水了?这大冬天的,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好好的灯会,你说怎么就......” “白姨娘先莫要问了,小姐全身都是湿的,你去找件衣裳给小姐换上,我去备些热水,替小姐暖暖身子。”今夜云珠发生的事,彩儿都知道,白姨娘这么着急的问,小姐即便是答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的清楚的,所以先让白姨娘一起替小姐换了干衣裳,烤着火堆了再细说也不迟。 白姨娘被彩儿一说,才忍住心头如万千蚂蚁爬的焦灼,将云珠扶到内屋,急急忙忙的去找干爽的衣裳。 云珠褪下身上湿哒哒的衣裳,换了身干爽的棉衣,坐在火堆旁,烤了好一阵子,才暖和了些,总算没再颤抖了。 “成了。”云珠接过彩儿递过来的姜汤,缓缓地喝了几口,见白姨娘备受煎熬的张了几次嘴都想问她,便说了两字。 白姨娘听到云珠冷不丁的说了这两字之后,表情一愣,呆了一会儿才从云珠羞涩的脸上瞧出来了是什么意思。 “成了?” 白姨娘脸上的一抹笑容随着嘴角的上扬,慢慢地晕染开来,到最后就是兴奋的合不拢嘴了。 云珠羞涩的点了点头说道:“就看老夫人那里了,安王说了会娶。” “安王?”白姨娘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再确认了一遍:“你说的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安王?” “嗯。” “这”白姨娘喜欢是喜欢,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是安王,一时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关于安王的传言,微微皱眉的说道:“可我听说,那安王是个放荡不羁,个性张扬,喜好寻花问柳的花花公子爷......” “你不是也说了吗,传言,再说了,他若真是那喜好寻花问柳的花花公子爷,那为何府上至今除了一个没过门的王妃以外,连个妾室都没有?说明在他心里,也没有将那些女人当回事。”云珠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云府的姑娘,以如今云府的势力和地位,那些外面的女人能与她比吗。 “那二小姐与我说说,今夜到底是怎么遇上安王的?”白姨娘心下一宽,当即很好奇她家云珠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遇上了安王,可那一身湿哒哒的水,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落了水,是安王救的。”身旁的彩儿见云珠不好开口,便替她答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安王相救好是好,可万一”万一救不起来,那不是连命都搭上了,白姨娘一想到这里,背心一阵冷汗。 “五小姐推的。”彩儿轻轻的说了一句,说完低下头拿了云珠喝完姜汤的碗,就退了下去。 “什么?!那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白姨娘骂了一句突然就不骂了,因为她从云珠的脸上没有看出悲伤,也没有看出怒愤,这要是换成之前,其他几位欺负到她头上,这会儿恐怕早就是一脸乌黑了,可现在却是很平静,而且太过于平静了,白姨娘眼珠子转了两转,突然就一脸怀疑的看着云珠。 “你” 白姨娘开口,正好与云珠的眼神相对,云珠那双阴暗诡异的黑眸中所透露出来的意思,白姨娘瞬间就明白了。 “五小姐推的就是了。” 云珠缓缓地说了一句,白姨娘一人呆呆的坐在那里使劲的想了云珠这一晚上的遭遇,到底是怎样一个来龙去脉。 第二日,姜夫人的屋里就跪倒了一片。 先是云珠求姜夫人替自己做主,说五小姐将她推进了湖里,害她差点丢了性命不说,还被安王摸了身子,说话的时候,每说上半句就会捏着喉咙咳上两声。 云珠说完,五小姐也跪在了姜夫人面前,但没有像昨晚那般哭着说冤屈,一直默默的听着云珠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 “梦儿,你说说,你可真有推二小姐?”姜夫人又不是不知道昨夜发生的那些丢人的事,六少爷和七少爷一回来就去了她那里,将云珠如何要挟安王答应娶她,安王又是如何回答的,都告诉了姜夫人,云都督也在,都知道,原本想着她云珠要是懂得识趣,这事他们也不会主动的提,可既然云珠昨夜将她的面子,连带着云府的面子都丢尽了,她没得到她想要的,又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是以,她如今跪在这里求姜夫人做主,姜夫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云梦被姜夫人一问,嘴角颤了颤,一丝委屈从脸上一闪而过,随后就是一副死了心的模样回答道:“回母亲,二姐姐硬说是我推的,那就是我推的,如今二姐姐丢了名声,总不能对外说是她自己跳下水,说她自己愿意丢名声,这落水的原因总得要个人来替她背锅才行,二姐姐既然不愿说是自己不小心失足的,那就只能说是我推的呗。” “你” 云梦说完,云珠哭的更厉害了。 云梦这张嘴,怎么比云嫣还利? “往日说谁不要脸的?谁才是真正的不要脸?笑死人了。”接过话的是站在边上的云倾,云倾自从除夕过后,说话一直都是阴阳怪气的,没了之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见到自己不喜欢的,讨厌的,或是之前欺负过自己的人,每每都是心狠手辣,短短半个月,就将院子里几位得罪了她的丫头,按进了狗食盆里,弄到呕吐,又让那些个丫头吐出来什么都得再吞回去什么,如此几回,府上的下人们一说起她,个个都忍不住发抖。 都说是因为她就要嫁给侯府做世子夫人了,恶毒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谁还敢惹她。 这会儿对待云珠,云倾也并没有心软,很会懂得落井下石,云珠是个什么货色,自己还不知道吗?成天以为自己是个天仙儿,自视清高,看不起人,这会儿往那水里一跳,缠着人家安王娶她,她的高贵又到哪去了? “你你说谁不要脸?” 云珠气得满脸通红,自己再如何,需要她这个下三滥的东西来侮辱吗? “怎么了,说的就是你!” 云倾不同往日,见到云珠表面上还会礼让三分,这会儿已经豁出去了半个月的性子,早就是一副放飞自我的模样,哪里还能收的回去,云珠这番一问,就直接撞到了云倾的刀口上,云倾丝毫不放过报仇的机会,想起之前她跟着白姨娘是怎么看自己笑话的?说赵姨娘不要脸,生出来的东西也是个不要脸的,这些事情,桩桩件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说过,那些的罪过她的人,她都会一一的还回去。 “你,你这低贱......”云珠平时性子高傲惯了,不屑与人打嘴皮子仗,这会儿也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回复云倾,心下一急,就直接开骂了。 “啪!” 云珠一句话还没骂完,低贱两个字刚一说出口,脸上就被云倾一巴掌扇了过去,痛得她眼冒金星,愣得好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给我住手!” 姜夫人都比云珠要反应快,一声吼去,云倾也很自觉走到姜夫人跟前,跪得笔直。 “你.你敢打我?!我,我给你拼了。” 云倾跪在了姜夫人身旁,云珠才反应过来,云倾居然敢,她居然敢打自己一巴掌,她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低贱胚子也敢出手打她? “都给我住手!”姜夫人又是一声,云珠的人还没扑到云倾跟前,就被姜夫人的几个丫头擒住动弹不得了。 “你们自己看看!自己好好看看!哪点像我云府大家的小姐?那点像未出阁的姑娘了?你们可都是同出的姐妹,不相互照顾,不相互帮助不说,如今倒好了?窝里斗了!你们是想放着好日子不过成心要找乱子的吗?” 姜夫人难得的发火,做了十几年的好脾气,那都是隐忍下来的,以往几个姑娘争来争去,好在没有闹在明面上,她以为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谁又没个私心?可如今越来越过分,先是侯府的亲事,再是安王,甚至刚刚还在自己面前开始动手了,她再不管管,恐怕她这个主母就是个摆设了。 “你俩就好好的给我跪着!” “跪到什么时候不冤了,不恨了,不打了再给我起来。”姜夫人起身,指着云珠和云倾气愤的说道,说完转头又对红棉吩咐了一句:“你替我看着,谁都不许来探视,谁来谁就给我一块儿跪!” 姜夫人这话是专门说给白姨娘和赵姨娘听的,赵姨娘自从那次晕倒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姜夫人这里,姜夫人也派人过去放了话,说以后赵姨娘就好好养病,不用过来她这里了,赵姨娘求之不得,从那之后要是没有姜夫人的吩咐,她是不会往人堆里凑的,是以,这会儿姜夫人的话,只说给了白姨娘听。 白姨娘的指关节都被自己捏白了,一时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今儿个早上出来的时候,分明是二小姐占了上风,可谁知道那五小姐竟然也是个倔强性子,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却把云倾给刺激到了。 她,她还敢打了二小姐 白姨娘当时要是离的近,铁定上去帮忙扇了云倾,可等着她走过去时,姜夫人就发怒了,没给她机会。 这也就算了,可二小姐与安王那事......还没来得及说啊!这群烂心扉的东西,还要不要人好了? 白姨娘愁着一张脸,清一会儿的白一会儿。 姜夫人说完,也没什么心情,当即就要众人散了。 自愿留下来的就只有云浅和白姨娘。 云浅目睹了整个过程,见母亲被云倾和云珠气成那样,也实属少见了,便想留下来陪母亲说说话。 同样留下来的白姨娘眼珠子瞟啊瞟,瞟着瞟着就瞟到了云浅脸上,顿时眼前一亮,正要上前去和云浅说说,云浅却是将头转了一个方向,留了一个后脑勺给她,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白姨娘怏怏的垂目,心中正是万分焦急之时,去外面晨练的云都督,六少爷,七少爷便一道过来了,三人看到院子里跪了云珠与云倾,微微愣了愣,但多少也猜出了一些。 从昨晚云珠落水之后,每个人心里对她的看法都有所改变,今日跪在这里,肯定是来为难姜夫人要替她为自己做主的。 至于云倾为何会跪在这儿,几人就不得知了,却没有那个心思去想。 姜夫人是云府出了名的好脾气,贤内助,今日能将两位小姐罚跪在院子里,看来一定是气的不轻。 云都督只看了几人一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白姨娘原本还想同他说说话,求求情,还想着安王爷那事也得让都督替二小姐做回主,可云都督脸色一变,就如乌云压顶,她哪里还敢去烦他。 云都督进了屋,云浅倒了一杯茶正要递给姜夫人,见云都督来了,叫了一声父亲,站起身来为他腾开了姜夫人身旁的位置。 姜夫人心里的气还没有平复,胸口一阵一阵的发闷,踹的厉害。 “知道生气了?我早就说过,不要纵容她们,你就是不听,如今气到自己这又是何苦?”云都督走到姜夫人面前,脸色虽然还是黑的厉害,嘴里的话也不好听,可那眼神里透出来的心疼,是真真切切的。 “我” “没有生气。”姜夫人眼睛红了红,想着自己本来就够糟心的了,云都督又来这么一句,存心就是在她伤口上撒盐,笑话她的,一时竟然难得的耍了一回小脾气,没给云都督好脸色看。 “哼!非得气出个毛病来才叫生气咯!” 云都督在沙场上呆久了,这时候也忘记了该如何安慰人,心里再心疼,再温柔,说出来的话都变了味道。 “浅丫头,你去看看你祖母吧,不要让她为了这些糟心事伤了身体。”姜夫人被云都督一口气堵着,心理难受的很,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先将云浅打发出去,准备关起门来与云都督慢慢说,总不能让自己的娃看了笑话。 云浅将茶杯塞到了父亲手里,对他调皮的使了一个眼色之后放心的退了出去,出去后不忘替两人带上了门。 门外的两位少爷也是心照不宣,正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听到云浅说要去老夫人那里,两人干脆就跟着云浅一道,说要去老夫人那里蹭蹭早饭。 屋子里只剩下云都督和姜夫人的时候,姜夫人眼眶里的泪水就再也忍不住的掉了出来,顿时吓得云都督手足无措,手里的茶杯丢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得赶紧的说道:“你,你别哭啊,我,我没有......你知道我不会说话,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玉儿,玉儿” 云都督不说还好,一声玉儿一叫,姜夫人心中的委屈便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眼泪滴啊滴答的流的更猛了。 “你可急死我了,不是让你不要哭了么?是我说错话行了不?是我声音大,嗓门粗......”云都督就差拿个东西将姜夫人的眼泪给堵上,她这模样让他很难受。 云都督翻来翻去,还真就找到了袖口里的手帕,凑到姜夫人跟前,要擦不擦的,生怕自己手劲大,又弄痛了她。 “你云都督哪能有错?” 姜夫人看到云都督一副慌了神的模样,也被气笑了,一把抓过帕子,轻轻的擦了脸上的泪水,又将脸沉着。 “怎么没错?成亲当日我可是对夫人保证过,不让夫人掉一滴眼泪,如今夫人都泪流成河了,我哪能没错。”云都督见姜夫人终于没再哭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外人只知道他是一位能文能武的大将军,可谁又知道其实他就是个软耳朵,什么都让着姜夫人。 当年他第一眼看到姜夫人的时候,心中就打算好了,他要给这个女人一辈子的幸福,两人一起生活了二十来年,也一直都是相亲相爱,没怎么红过脸的,唯一不愉快的事情就是那几位姨娘。 当初是姜夫人倔着性子非要逼得他纳几房小妾,自己本来是不乐意的,可几次将姜夫人按在床上正准备要干正事的时候,姜夫人都泼了他冷水,要他去姨娘的房里,被逼得急了,云都督赌着气也冲动过了那么几回,就那么几次才有了后面的几位小姐,可回过头来,云都督每次一想到这些,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三妻四妾是很正常,可也不是没有一夫一妻的,他二哥就是,一直与二嫂两人亲亲密密,恩恩爱爱的过着日子,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行不通了? 自己之前也没少让二嫂给她做过思想工作,可她就是死咬着说,出嫁之前,她的娘亲教导过她,人丁单薄是对祖先的大不敬,不能对不起人云家,该大度的时候就得大度,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让夫家淡了香火。 这话就像是树根扎进了姜夫人的心头,她越是爱云都督,就越是想要为他多付出一分,所以才想尽办法为云都督纳了两房妾室,可惜的是,加上后来的赵姨娘一起,妾室生的都是女儿,没一个儿子。 “都多大岁数了,还说这些。”姜夫人见云都督说了这些软话,心头一甜,羞涩的说道,外人要是知道他一个高大威猛,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都督,嘴里能说出这些话,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姜夫人想到都督能这么对自己,已经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她还有什么资格与他怄气,当下心头一嘲,看来自己的这脾气,是被他越惯越坏了。 “怎么就不能说了,我可都记得。” 云都督握着着姜夫人的手,拇指轻轻的揉着她的手背,声音柔和了不少。 “是我没有教好。”姜夫人缓过之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哪能是你的错,依我的脾气,早将那丫头丢去家庙里了,哪还能让她跪跪院子就了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再怎么说, 她也是云府的姑娘, 都督的女儿,即便是做错了, 也是我这个当主母的没教好,让她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也就够了。”姜夫人刚才还气呼呼的, 这会儿听云都督说要将两人丢去家庙,又反过来劝他了。 “你是想存心保住她们,可瞧瞧她们干的这一件件事情, 她们领你情了?你这样只会纵容她们继续闹下去,再说昨夜那事, 恐怕娘也知道了,到时候如何处置, 就按娘的意思办, 你就别去求情了, 这些年你做的够多了,撒撒手让她们吃点苦头, 铁定都会学乖。” 云都督将手里的早已凉了的茶杯放下, 身体往姜夫人跟前又挪了挪。 “如何撒手,一个个的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还能让她们去受罚吗?不过话说回来,云珠这回这么一闹, 名声确实是受了影响, 安王说的那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倒希望是真的,不然这么下去,云珠那丫头的亲事就有些难办了。”姜夫人被云都督这么一挤,边说边不动神色的往外移。 “安王?其他事还好说,对女人说过的话,可信度几乎为零,再说了我云府丢不起这脸,等明日我就让云浩去安王府赔礼道歉,先不说其他,就安王救了二丫头一命,我云府必须得感谢人家。” “那云珠”姜夫人借着说话的功夫,一下子就挪出了好大一个空隙。 “你躲什么躲,我又不会吃了你!”云都督靠近了姜夫人几次,都没能成功,当下一急,暴脾气又冒了出来,粗鲁的搂住姜夫人的头就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这” “玉儿,你说说,上次你靠着为夫肩膀的时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云都督喃喃的说了一句,不只是打断了姜夫人的话,也成功的让姜夫人安安静静的不再反抗。 “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了?”云都督抓住机会越挖越深。 姜夫人心头猛的一震,脸色红了红,窘迫的说道:“都督,要不再给你纳一房” “你敢!” “你敢纳我就敢休!” ”几个院子里的,我干脆一道给休了,免得一天闹事!” “都督如今正值壮年,我是为了你好。”姜夫人急忙的说道。 “要真为了我好,今晚就别将我赶回去,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在军营里素了半年,回来碰碰自己的女人都不行了?”云都督一说起这事,心里就燥得慌,回来了这么几天,就头一天晚上自己霸王硬上弓的来了一回,其余几次都没能成功,有几回门还没进屋就被她拒绝在门外了。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哪能伺候好都督,比不上年轻的姑娘......”姜夫人整张脸都红了,这大白天的居然关起门来说这些,真真是臊人了。 “什么叫一大把年纪,你还比我小呢,再说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要是觉得我粗鲁了,那我温柔一些可好......”云都督说话的时候几乎都贴到了姜夫人的耳朵上。 姜夫人身子一颤,一把将他推开,红着耳根子说到:“都督,这还在大清早的......外面还有两个孩子跪着的呢!” “跪就跪着吧!” “要敢再来烦你,我就将她们扔到家庙去。” 云都督这会儿心里撩起的一把火,很难消下去,自己也不想消下去,仗着自己高大威猛力气足,一把抄起姜夫人,就要往里屋冲去。 可就在这当口,门外不识相的一声嚎哭却传了进来。 “救命啊,都督,夫人!” “快救救云珠吧,这都晕过去了,昨晚才落了水的啊!” 这声音一听就是白姨娘的。 ”都督,快放下我,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姜夫人原本满脸的臊红,这会儿硬生生的被吓了一跳。 云都督胸口明显的一蹦,怒气直冲脑仁,当下将姜夫人放下了之后,蹭蹭蹭的就冲到了门口,啪的一声将门打开,还没等白姨娘再哭出出来,就是一声怒吼:“滚!都给我滚!” “把张管家给我叫过来!” “滚,都给我滚去家庙!” “都督......” 白姨娘从没看过云都督这样的阵势,当下吓得腿一软,扶着倒在她怀里的云珠,委屈的直落泪,云珠都晕了啊,云都督为何还要发这么大的火?他就不心疼一下云珠吗?还要送去家庙,她做错什么了?云珠可是他的女儿啊!他怎么这么狠心? “灵儿!赶紧让王大人过来走一趟,看看二小姐这是怎么了。”紧跟在云都督身后的姜夫人,也没想到云都督会这么生气,见白姨娘跪在地上抱着云珠,同情心又开始泛滥,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将她罚跪,云珠昨夜才落了水啊。 虽说昨晚她高攀安王一事,有些过分,可毕竟落水不假,这大冬天的在湖里泡了那么久,万一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 “夫人......” “求求你救救二小姐吧,二小姐这是什么命啊!”白姨娘看到云都督那张乌黑的脸就委屈,一委屈就生了怨,同样都是他的女儿,今日要是换做云浅,恐怕他比谁都急了,眼下见求不成都督,就只能指望姜夫人了。 “不懂规矩!” 云都督直接冲着白姨娘又是一声呵斥,呵斥完回头又看着姜夫人,强忍住胸口的火气咬着牙说道:“你看看你惯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她一个姨娘能教出什么好人?整天跟在二小姐跟前,云珠能有今天的本事,这个姨娘怕是功不可没了。” 云都督一说到这里,又是愤怒的指着一脸泪水的白姨娘:“从今往后,姨娘就该有个姨娘的样,好好的给我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去,不要成天有事没事的跟在二小姐身边,你一个姨娘有何资格,有何本事教育孩子,你看看,你自己瞧瞧,你们这副模样像是大家闺秀吗?只怕是在丢我云府的脸!” “晕吧,晕了也好,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云都督刚才在屋里堵着的那口气,经过这一番话,总算是发泄了个七七八八。 “都督,好了......人都晕了,就莫再生气啦。”姜夫人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半软半硬的说了一句。 “你们几个将二小姐扶进来。”姜夫人见云都督脸色缓和了一些,赶紧让几个丫头去搀扶云珠。 白姨娘看到终于有人过来扶云珠了,这才擦了眼泪,准备跟着几个丫头一块儿进去,可刚走了两步,头上又挨了云都督打一声呵斥:“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本都督说的话你听不见是不是?非得让我一封休书给你,你才满意吗?” 一听到休书两字,白姨娘双腿都开始打颤,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可如今的局势又容不得她倒,这便硬撑着,拖着脚步流着眼泪退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过后,白姨娘心里实在是悲痛的紧,一时没有控制住,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嘴,狠狠的痛哭了一回。 怎么也想不通,今早还好好的,二小姐明明都攀上了安王爷,怎么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简直就是来了个大反转,云梦明明该受责,却逃脱了,二小姐明明应该被人疼爱,被人同情,可却落得了这个下场,原本以为云珠装作晕过去,云都督会心痛一下,可没想到云都督不但没有半分心痛,还要将她送去家庙,还不让自己再见到她。 他是个什么样的铁石心肠? 这其中到底又是哪里出了错? 白姨娘坐在雪地上一痛哭,过往的几个丫头都瞧见了,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传进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云浅正和两位哥哥陪着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原本因为云珠的事愁着气着,后来见到四屋里的三个活宝一道来了跟前,一高兴也就暂时忘了那事,先是拉着云浩说,给他许的那位新娘子如何如何的好,后来又说了云赫,替他看了几家都不合意,找不出哪家能配得上云赫那张牙舞爪的性子。 最后才说到了云浅的婚事上,再一扯就扯远了,扯到了她年轻的时候,巴不得将她活的那几十年所遇见的奇人奇事都将出来给孙子孙女们听听。 老夫人正说的起劲,屋外进来了个二等丫头对着蝶衣耳语了几句,蝶衣突然惊愕的神色引起了云浅的注意,而老夫人的眼神又一直在云浅的脸上,这便顺着云浅的眼睛看去,就见丫头们在交头接耳的,顿时不高兴的呵斥了一声:“在说什么呢?!交头接耳的,懂不懂规矩?” 两个丫头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今日高兴,也没想为难她们,便随便的一问:“这又是听到什么事了?” 两个丫头你推我,我推你的,欲言又止,就是说不出口。 “哼!就你们这德行,恐怕又是那老四屋里的事吧!”老夫人心下明了的很,近日最会闹事的可不就是四屋里两个庶出的姑娘吗。 老夫人一说出口,云浅和两位少爷脸色都不好,恐怕自己屋里的人确实是出名了。 老夫人对着蝶衣一番敲问,才知道自己还真就猜对了,刚才进来的那丫头说有人看到白姨娘坐在雪地里,捂着嘴巴哭的厉害,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哟!今儿个就奇怪了,哭的是她白姨娘,不是姜夫人了?”老夫人又哼了几声,对着云浅和两位少爷说道:“你们那个娘啊,就是太善良,太好欺负了,一个明媒正娶的夫人整天被姨娘折腾来折腾去,她就不嫌麻烦吗?一颗心软的跟柿子一样,由着人捏,谁都能欺到她头上。” “父亲就不敢欺。”七少爷不服气的顶了一句老夫人。 “哼!他就是个更没出息的。耳根子软,你那娘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要是能狠点心,也不至于让几个丫头将屋里闹到天翻地覆,以前我是懒得管,先是云倾闹了一回,如今又轮到云珠那丫头丢脸了,尽是些丢我云府颜面的东西,你娘不出手,你爹也不出手,那就只有我出手了,我不怕来做这个恶人。” 老夫人说完,又开始动气。 “祖母莫要生气,父亲母亲这会儿不就是在管了吗?”云浅顺着老夫人的背,轻轻的安抚着说道。 “管!我就看他们怎么管,出了这么多事还不知道消停,还想让她们跪跪院子就了事了?依我看,她们也跪不了多久,那位心软的姜夫人自然就会让她们回去了。” 老夫人对姜夫人确实很了解,云珠晕倒之后,姜夫人见云倾一人跪在冰天雪地里,也怕出了意外,当下趁着云都督没在意的时候,派人将她送了回去。 王大人过来瞧了云珠的脉象,说是受了一点惊吓,其他的到没有什么问题,姜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如何受的惊吓,恐怕只有云珠自己知道了,她适才装晕过去,本与白姨娘想的一样,父亲会心痛她,会好好待她,说不定还能就安王爷的事重新再提出来,可没有想到,父亲一出来就像受了天大的刺激,对着她与白姨娘就是一通吼。 从听到父亲吼的那一句滚开始,她就吓到了,后来说要送她去家庙,又说了白姨娘,句句都让她心惊胆战。 起初晕过去,就她自己装出来的,可后来就真有些要晕过去的势头了。 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狠心的对自己,她明明就是个受害者,是云梦推她下水,然后被安王摸了身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原本有十足把握的事情,结果却弄成了一身骚的? 对了,是从云梦说了那句话开始,是从云倾故意讽刺她的时候开始,她就不占任何优势了。 云珠从心底骂出了一句脏话,这话白姨娘经常说,“都是一群烂心扉的狗东西,见不得人好。” 云珠以为这样的结局已经是很坏的了,可没有想到还有更坏的,她晕了醒了之后,就被姜夫人派人将她送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到院子云珠还想找白姨娘撒撒火气,却发现院子里除了几个丫头,根本就没了白姨娘的影子,正想着父亲难道真的将白姨娘禁了足?院门口张总管和刘嬷嬷就来了。 “云都督有吩咐,明日起,二小姐和六小姐就跟着刘嬷嬷去家庙里反省一个月,就当是为云府祈福,为你们自己祈福。” 刘嬷嬷说完又去了云倾的院子里。 云珠又差点晕了过去,脚下几个趔趄,要不是彩儿扶住了她,早摊在了地上。 “为何?!” 云珠气的双目圆瞪,一双怒目饱含泪水,为什么?她明明就是受害者,明明就是云梦推她下水的,明明安王爷说了要娶她的啊。 都是云倾那个贱人,那个低贱胚子,害的自己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还要同她一起去家庙,她怎么就不去死呢! 云倾对去家庙的反应没有云珠那么大,光脚不怕穿鞋的,横竖自己没有那个心去讨好云府的任何人了,也不在意他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将来等她嫁给了卫世子,他云府如何,给自己压根就没关系,云府的这些人与她也将没有关系,她就当自己是个孤儿,死爹死娘了的那种。 可云珠就不一样,她的亲事还没有谈成,她一心想高攀的安王爷,云府上下都没打算理会,就光是她厚着脸皮缠了安王爷那会儿,云府的脸面都丢尽了,那还能真的让人家安王将她娶了? 是以,云珠昨夜那番没来由的自信和豁出去了的尊严,到头来没有换得一点好处不说,还惹了一身骚,不但安王的事情没了着落,就连以后的亲事恐怕都难了。 云珠一时感到无比的惶恐,哭哭啼啼的闹了一个晚上,也没有任何人前来安慰她,也没有人敢安慰她,白姨娘睡在自己的屋子里,一直到半夜都还在睁着眼睛想啊想,想她和二小姐到底是哪里算错了,才导致了如今这个结局。 而老夫人那边听说云都督要将两个丫头送去家庙,很是意外,对着跟前的蝶衣忍不住又酸了几句:“他老四这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姜氏那锈脑袋转过弯了?看来也不需要我出手,自己还是能解决的嘛,半大点姑娘,都收拾不了,他还去战场上杀敌,谈何威风?” “老夫人莫要操心了,云都督和姜夫人都是聪明人。”蝶依轻轻的揉着老夫人的腿,宽心的说道。 “哎!也是,我操心个什么劲呢?” “春节过完了,离三月也不远了,要操心也该操心浅丫头的婚事才对。” 老夫人一想起来,就闲不住了,准备让蝶衣去叫张管家过来,问问他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结果传话来说,张管家带着刘嬷嬷正在二小姐和六小姐那里,说是为了明天去家庙的事,让两位小姐夜里好好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得出发。 老夫人听了,揉了揉太阳穴,伤神的说道:“早就该收拾了,亏她姜氏能拖到现在,行吧,张总管那边处理好了,就让他过来一趟。” 云都督突然雷厉风行的让二小姐和六小姐去家庙的事,姜夫人还是很难消化,她没想到云都督说着说着,还就当真了。 云倾再过几个月就要成亲了。 云珠刚落了水,身子怕是还没养好 怎么能去家庙? “都督......” 姜夫人被云都督按在床上,还想着替两个庶出的女儿求情。 “你若再说,就别怪我折腾你了。”云都督手上一用力,姜夫人当下一声踹。 “我也是为” “为了我好?”云都督打断了姜夫人的话,双手撑在姜夫人身侧,额头上挂着细细的汗珠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很是认真的说道:“可我从没有觉得有多好。” “你所努力做出来的这些,自认为是为了我好的事情,我一桩都没有满意过,就我们俩人,一生一世过一辈子不是很好吗?非得要折腾出些事来。” 云都督说完,姜夫人愣住了,眸子里的光暗淡了下来,想着自己费尽心思为他所做的事,为云府所做的事,云都督不领情就算了,还埋冤起了自己,枉她一颗心从头到尾的都是在为他着想啊。 “无论你多想将我推出去,多想让我多去看一眼那些孩子,可在我心里面,也只有你一个夫人,也只有云浅那么一个丫头。”云都督说完,身子一倒,从姜夫人的身上移到了她的侧方,躺下来之后,又用胳膊将她搂了个结实。 “我这辈子注定了一碗水端不平,对浅丫头那种感情,我没法用到其他丫头的身上,所以你也别再操心了,今日看到她们这么难为你,我就觉得我罪大恶极,要不是我那么几次冲动之下......也不会有她们,自她们出生之后,我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所有的事情全都落到了你身上,你也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明明心里是在意的,可偏偏要压住心头的酸楚,处处为难自己,勉强自己对她们好,总是认为对她们好了,就是对我好,可你却不知道,只有你好了,你开心了,我才会好,我才会满意。” 云都督的声音越放越缓,越来越轻,搂在姜夫人肩头的手却加重了。 姜夫人全身都是僵硬的,特别是云都督最后说的那几句话,直戳她的心窝子,就是因为云都督对自己太好,所以她才想要对他好的......天底下那个男人又不爱新欢,云都督如此说,那都是他心疼自己,爱自己啊。 可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呢。 他的两个女儿,被自己教成那样,如今还进了家庙...... “都督对我的好,我怕是几辈子都还不清了。”姜夫人眼眶里溢出了一串泪珠子,顺着她的脸庞,滴在了搂住她的都督手臂上。 都督一颤,斜歪着头瞧她,眼里满是心疼:“你怎么又哭了?谁说要你几辈子还了?这辈子呆在我身边,好好的陪着我就够了。” “我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姜夫人往云都督的怀里蹭了蹭,难得的主动将他抱住。 “以后咱们好好的过日子,可莫再想着将我往外推了,活了也差不多半辈子,余下的时间本就不多,我还得时常去战场,要是哪天一个不小心战死在了沙场,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哪里还有时间经得起浪费” “都督,别说这不吉利的话,都督能长命百岁。”姜夫人听了云都督的话,心里一阵恐慌,翻身就用手堵住了他的嘴,都督每每去战场的那些日子,她日日夜夜都是提心吊胆的,怕的就是意外...... “嗯,夫人也是。” “所以以后啊,你就不要管太多了,云珠和云倾让她们去家庙里呆一个月未必就是坏事,你呀,一颗心都放在为夫身上就行。” 姜夫人听了,也没在说话了。 其他的事情自己虽然还是不赞同,但都督说的对,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去就去吧,去家庙里呆一阵子,说不定还真能磨练一下她们的性子,如此想通了,姜夫人也就不再为俩人求情。 第二日,云倾和云珠两人去家庙的时候,云浅也没想去凑热闹,这时候去,怕又会让她们觉得自己是去看笑话的,她也没有那个闲功夫管她们,过几日她还得去林府走一趟,就云珠要安王爷娶她之事,去与林婉清道一声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书画正在给云浅梳妆, 静月就从外面蹦跶着进来了, 走到了云浅跟前, 脸上止不住的兴奋。 “小姐,二小姐和六小姐都走了。” 云浅轻轻的嗯了一声, 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小姐, 你是没有看到云珠那张黑脸沮丧到了什么程度,要是看到了, 定会觉得解气。”静月心里得意的很,以往那两位没少给小姐添堵,还是云都督厉害,直接将两个人送去了家庙,看她们今后还能如何做妖。 “有什么解气的, 我又没气, 如今她们这样,都是自己作出来的,与旁人无关。”书画手里最后一只簪子插进了云浅的青丝,云浅才站起身来, 淡淡地说着。 好不容易自己重活了一辈子,这些破事她才难得搭理,云珠做出那样的事情, 自己虽然当时是生气, 可也是替云珠生气, 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 大家闺秀, 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为了攀附上权贵,为了争一口恶气,就要绝了自己的后路。 她那般自信能嫁给安王爷,怎就不好好想一想,即便是安王碍着面子同意了,云府能丢得起人吗?她嫁过去以后,安王爷能对她好吗? 父亲能这么做,多数还是为了她好,等过了这个风口,替她寻一个好人家,也比去安王府上受虐好啊。 现在一想当初也是她云珠瞎了眼,放着左府那么好的亲事不要,偏偏一心想嫁个权贵,灯会那晚见了左府的左公子一面,无论是人才还是风度,都是当辈之中的佼佼者,云嫣倒是个有福气的。 “过会儿书画替我送一张拜帖给林府的林七姑娘。” 云浅吩咐完书画,就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昨日老夫人的丫头蝶依来传了话,说今儿早上让她过去试试新衣。 上元节一过,天气逐渐就会暖和,每年这个时候老夫人都会为云浅添几件新衣,云浅一时也没有多想。 到了老夫人那里,云浅见张总管也在,刚琢磨着祖母这一大早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听到老夫人对张总管说:“时间不多了,虽然仓促了些,但该有的都的有,还得都是最好的,我乖孙女出嫁可是云府的头等大事,一点都马虎不得。” 云浅这才知道祖母说的是自己的婚事,脸色一红,低下头,轻轻地走到了老夫人跟前,很是乖巧的坐在了她身旁。 “瞧这丫头,身段又高了些,过会儿让管事的再过来来好好量量尺寸,别到时候做出来的衣裳合不了身。”老夫人又对张总管说道。 “知道了,老夫人。” 张总管笑着转身就走了。 “一定记得要他们动作快一些,过个年个个都懒散了,万不可误了期限。”老夫人对这张总管的背影,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句。 “老夫人放心,奴才亲自去监工。”张总管转过身回完老夫人,又才急忙的走了出去。 眼下离云浅的婚期只有一月有余,婚期定的本来就急,又加上过年,日子就越是紧迫。 老夫人早在年前就开始着手准备嫁妆,云浅的嫁衣虽然有内务府准备,可其他平时要更换的衣裳,老夫人说了,都得是全新的,之前穿过的那些就不要带去王府,宫里面虽说也会为云浅定制衣裳,可云浅穿惯了一个师傅的手艺,老夫人担心宫里的她穿不习惯,这便春夏秋冬的衣裳都为她定制了好几套。 “那两扫把星一走,这院子里总算是清净了,你在这儿坐一会儿,等管事的来了再给你再量量,你这个头,我是眼看着蹭蹭的往上长了。”老夫人看着云浅,眼里心里满都是欢喜。 “那都是祖母的功劳。”云浅笑着说道。 “我能有什么功劳?” 老夫人疑惑的问道。 “祖母总是让我多吃点,这一吃多了,哪能不长的?”云浅无辜的抿住唇角,撒娇的说道。 “呵呵你这个机灵鬼,这还是我的不对了。”老夫人被惹的一阵笑。 “老夫人,内务府的人来了,说大小姐的嫁衣做好了,今日送过来让大小姐试穿,看看合不合身。”老夫人才与云浅说了几句话,外面的蝶衣就进来了,说府上的小厮去云浅的院子里没看到人,张总管又一大早出去了,就只好到老夫人这里来碰碰运气,不曾想云浅还真就在老夫人这里了。 “内务府的动作倒是挺快的。”老夫人倒是没想到,照这个速度,恐怕过年也在赶工了。 一想到自己孙女的婚事,宫里能如此重视,心头还是欢喜的。 “快,快叫他们进来,到我的院子里来,浅丫头就在我这里试穿,正好也给我瞧瞧。”老夫人一欢喜,脸上全是笑容。 云浅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一直到内务府的副总管带着一批小宫女过来,将嫁衣交到她手上,脑子里还是乱的,原本对婚事的恐慌,经过一个热闹的春节冲淡了不少,可这会儿一看到嫁衣,心里又开始惶恐了。 “王爷对云姑娘真是用心了。”内务府的副总管笑着说道:“就这套嫁衣,王爷可是亲自来查看了好几次,我内务府的人一点都不敢马虎,日夜轮流着赶工,今日才总算完成了大半。” 老夫人知道这话多半是想巴结云浅,争一份功劳,可听到这些心里还是很舒服,便对蝶依使了一个颜色,蝶依明了的去屋里拿了一个钱袋递给了副总管。 “今儿是喜事,副总管也沾沾喜气。” 老夫人见副总管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了一句。 “那奴才就谢谢云夫人。” “有劳副总管跑一趟了。” 云夫人这边招呼着副总管,几位宫女便随着云浅进了内屋。 蝶衣是个懂事的丫头,见今日云浅过来,没有带丫头,手里的钱袋交给了副总管之后,便一道跟进去了。 云浅进去过了有一刻钟左右,老夫人便扭着脑袋时不时的往里瞧,瞧了几次之后,蝶衣终于从里面走出来,笑嘻嘻的对老夫人说道:“大小姐可真是个天仙儿,这嫁衣穿在身上再合适不过,老夫人要不要也瞧瞧?” “好啊。” 老夫人等了半天就等着这句话。 老夫人一进去就看到云浅一身喜气洋洋的红,那红衬着云浅的脸蛋儿也是殷红。 副总管送来的有凤冠一组,由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及插在凤冠上的金累丝凤簪一对,用作固冠的金花头簪一对,共五件珍品构成。 霞帔一组。用上等真红丝罗制成,通身绣有宗妇礼服最高行制的云霞凤纹,底端压脚的金帔坠悬坠金钩,内有铭文,镌刻“内官监造正月初十敕造”字样。 如此华贵的嫁人,老夫人也是头一回见到,自然不用说,那都是好的,可老夫人先是欢喜的一阵,后来却是越看心里头越不是滋味儿了,到最后眼里竟蒙了一层水雾。 这嫁衣是好看,丫头更是好看,可再好看,以后都难得再看上一眼,再过些日子跟前的人就不是自己说想看就想看的着了,嫁过去以后她就是人家靖王府的人。 这么一想,老夫人也没了刚才那股兴奋劲头,从屋里出来,副总管看到的老夫人,就是双眼微红,情绪不高。 副总管看过的事情多,这会儿老夫人的模样,他可是见怪不怪了,当下客套的问了一句:“嫁衣可合身?合身的话,奴才再带回去,还有些金丝儿刺绣就收尾了。” “副总管有心了,这嫁衣很好,尺寸也合适,当真是无可挑剔。”老夫人稳住情绪,感谢了副总管。 “能合了老夫人与云姑娘的眼,那感情是好,等到嫁衣完成了,奴才再送到贵府。”副总管客气的说着。 这云姑娘真是个有福气的。 得了宫里太皇太后,靖王的喜欢,府上的云夫人又将她当作宝,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点也不为过。 副总管又等了一会儿,宫女就将云浅换下来的嫁衣重新叠好,拿了出来,副总管笑着一张脸与云夫人和云浅客套了几句之后,高兴的出了云府,能办这样的差事,十件八件他都不嫌多,人人都喜欢喜事,可喜事里头,又分称心如意的喜,和逼不得已的喜,云府和靖王府的这桩事,当属于十足的称心如意。 从老夫人那里回来,云浅眼里全都是那套红红的嫁衣,弄的她视线所及的范围也是红红一片,好半天才缓过了神。 她记不清后来祖母和她说了些什么,眼里全是那套喜红的嫁衣,这套嫁衣比起前世她嫁给卫疆那会儿,好看得多,也华丽的多。 当初自己嫁给卫疆那会儿,怀着一颗少女对未来的所有憧憬与幻想,满心满眼的都是夫家那另她期待的美好日子。 后来桩桩件件的惨痛事实,一点一点的将她心中的美梦慢慢的磨去,留下的只是心中的一潭死水,和熬不尽的日日夜夜,那种永远都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何时才能解脱的日子,她经历过一回,再也不想有第二回。 这一世她对自己的人生作了弊,避开了卫疆,却又落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重生活过的这一世,嫁进靖王府之后,会不会与前世一般,空守着府邸,寂寞空虚的干熬着日子,直到再一次走到生命的尽头。 她很怕,怕她的人生从嫁人的那一刻就意味着结束了。 云浅一想到这些,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靖王的脸,那张让她永远都看不透,永远都猜不透,心中又莫名悸动的冰山面孔。 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到底该如何相处? “小姐回来了。” 云浅沉着一颗心,也不知道是这么走回自己院子的,一进院子就被守在门口的书画唤了一声,这才将丢掉的几缕魂收了回来。 “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听府上的人说,刚才是内务府送嫁衣过来了,小姐定是见过了,才这般没魂儿的模样。”书画笑了笑,她很少见到自家小姐失魂的时候,仅仅的几次,都是与靖王府的那位靖王爷有关。 “拜帖送过去了?”云浅瞪了书画一眼,没理会她的趣话儿,想起早上出去时让她派人去林府送了拜帖,也不知道林姑娘有没有答复。 “小姐这送拜帖的日子还真是不巧了,林府的人说,林姑娘今日一早刚去了宫里,说是要参加皇宫里举办的狩猎比赛,前后加起来,约莫要十天半月才会回来。”书画回答道。 “这样啊” 云浅有些意外,没想到宫里的狩猎林姑娘也能去凑个热闹。当初在太皇太后那里看到林姑娘的第一眼,就觉得她举止干脆利落,说话也是个利索的人,倒没想到她还能去参加狩猎,能去狩猎的人,想必定是习过武,有些功夫在身的。 “林姑娘过的倒挺自在。”云浅晃了晃神,又想起云珠惹的那档子事,不知道林姑娘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云浅没能见到林婉清,而云都督今日派去给安王爷赔礼道歉的六少爷云浩也同样没有见着安王,与书画说的一样,安王也去参加狩猎去了。 春节过完了,上元节也过了。云府最近除了云浅的婚事以外,也没有什么可忙的,战事刚刚结束,眼下难得能过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云都督和六少爷也想等到云浅的婚事过后,再去边关巡视,皇上那边也特意嘱咐了,皇叔的婚礼是大事,都得重视,作为靖王妃云浅的老爹和亲哥,自然得待在府上,等到成亲之后再谈边关的事。 府上两个最能折腾的姑娘去了家庙,白姨娘经过云都督的那么一治也没敢再来找云浅,自云珠和云倾走后,一直消声灭迹到现在。 云浅难得的清静了一段时间,偶尔找三小姐过来说几句话,打发打发内心对成亲的紧张,其余的日子就在看了几本无聊的戏本子中度过了,不过云浅一直都在等着林姑娘那边的回话,成亲之前自己还是想当面见一见林姑娘,不单是云珠的事情,自己也想问问宫中的一些人物关系,宫中人杂,虽不想参合到其中,可大面上的形势还是想了解一些。 过了半月,林姑娘那边终于来话了,派了马车来云府邀请云浅去府上坐坐。 云浅早就与老夫人提起过林姑娘,是以云浅在快要成亲的时候说要去林府,老夫人也没有多反对,只是让她多带个丫头上。 秋燕不喜欢凑热闹,云浅就让书画和静月跟着一块儿去了。 马车到了林府,因林姑娘早就吩咐过守门的小厮,云浅一到那小厮也没有让她等着先去禀报,直接就带她进去了。 云浅一进林府,还没看到林婉清就先碰到了那日跟在林婉清身边的林诗。 云浅是记得她的,她似乎对靖王有意,但靖王好像不喜欢她。 云浅想起来上次在宫里,靖王乌黑的脸,就是从林诗殷勤的送了斗篷之后开始的,一直到自己出宫,靖王都是一张脸冷到了头,想来自己当真是个冤大头,林诗惹了他生气,自己却担惊受怕的陪着他走了好长一段路。 “白眼狼一个,也好意思来。” 林诗上回在宫里还能装,这次到了她的地盘,干脆就不装了,眼里对云浅的嫌弃,没有丝毫的隐藏,全部都显露在了一张脸上。 “你” 云浅没说话,身后的静月跟在云浅身边,从未见过有人这么明摆着说云浅的,当下就想出声骂回去,却被云浅一眼瞪过来,不得不闭了嘴。 “林姑娘。” 云浅客气的叫了一声。 “怎么今日不带着你那位妹妹一起来了?”林诗并没有收敛的意思,还想趁此机会多挖苦一下云浅,就被匆匆赶过来的林婉清听到了,当下冷着嗓子呵斥了一声:“林诗,你给我闭嘴!” 云浅见到林婉清时,眼前一亮,林婉清今日穿的不是女装,而是一身戎装,铁血男儿的盔甲配上她一张清秀的脸蛋,衬托出来的反差,别有一番韵味。 “云姑娘来了。” 林婉清走到云浅跟前,脸色还透着潮红,云浅见她手里还拿着弓箭,想着她刚才可能是从校场直接过来的。 “云姑娘莫要放在心上,这丫头被宠惯了,长歪了心思。”林婉清说完又瞪了一眼林诗,对她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你那儿凉快哪儿呆着。” “难道我说错了吗?亏姑姑您在太皇太后那里那么照顾她,她转个眼就带上自己的妹妹勾搭上了安王爷,谁不知道安王爷是姑姑的未婚夫,她那么做就没有想过对不对得起姑姑您,今日还敢厚着上门,我真是佩服!”林诗也不知道为何就是不喜欢这位云浅,也许是看不惯靖王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身份高贵的人,偏偏就对云浅特殊了。 依她看,云浅也没有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凭什么她就能嫁给靖王,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居然跑去皇家道观里骗到了靖王。 “闭嘴!你也好意思说太皇太后那里,你是不是忘记了当时你自己干过什么事情了?”林婉清气的不轻,云浅是自己邀请过来的,却没想到一进门就被这不识相的丫头湖说了一顿,一时心里也没好气,直接翻出了林诗的那桩丑事。 “哪有你这么当姑姑的。” 林诗也没有想到林婉清这么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当下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真是个没教养的丫头,平时就是被哥哥嫂嫂宠坏了。”林婉清也没理她,回头看了一眼云浅,脸上很是愧疚。“云姑娘真是不好意思。” “无碍,今日我来见的是林七姑娘,又不是林诗姑娘。”云浅说了一声,并没有因为林诗当话影响心情,林婉清替她回答的那一句话也就够了。 想想当时自己进宫面见太皇太后,谁都知道她要与靖王议亲,可林诗却那么明摆着的对靖王显殷勤,这事难道就不算与她过不去吗? 倘若刚才那话是林婉清说出来的,自己确实无法反驳,可她林诗又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 “走吧,进屋里去,外边儿冷,如今你可经不起冷风吹,马上就要嫁给表哥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表哥非要拿我是问不可。”林婉清笑着说道。 云浅脸色有些窘迫,离婚期越近,越是有人拿婚事来臊她。 ”听说林姑娘进宫去参加了狩猎?”云浅准备岔开话题。 “是啊,不然还能早几日看到云姑娘。”林婉清走在前面带路,没有了女装的约束,云浅感觉她走起路来都自带了一股风。 “对了,云姑娘不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耽搁你。” 云浅见她主动提起,也就打算摊牌了:“说要紧也不要紧,说不要紧我又觉得对不起林姑娘,怕林姑娘心里难受,一直想来与林姑娘赔个不是......” “云姑娘莫非也是因为死丫头刚才说的那事才来的?”林婉清回过头,神色很是轻松的问云浅,问完见云浅一脸歉意,捂着嘴巴就笑了起来:“你就放心吧,这事儿我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他安王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可最缺的又还是女人,哪天他要是不和一个女人扯上关系,估计都活不过去。”林婉清说完,云浅听的一愣一愣的,虽说自己也听过关于安王的传言,可从林婉清的嘴里听到这些,又是不同的感受。 莫非林姑娘的心里也是不满意安王的? “云姑娘快进来吧。” 说话的功夫,林婉清已经呆着云浅进了暖屋,云浅取下斗篷,书画刚接过来,屋里的丫头就过来帮忙将其挂了起来。 “不过,你回去劝你那位妹妹一句,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为何偏偏想不开,要嫁给安王?就他那成天沾花惹草的德行,你妹妹嫁过去,只会日日抹泪。”林婉清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将安王爷的事情抖了个明白。 “那林姑娘你呢?你不是也要嫁给安王吗?既然在林姑娘心里,安王是这样的一个人,你就不害怕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林婉清左右翻看了一下手中的弓箭, 转头交给了一个丫头, 听完云浅的话之后, 笑出了声:“我怕他?” “不过就是一张牙舞爪的小辈而已,有何可怕的?横竖这辈子我也没有个喜欢的, 他安王女人也多, 不在乎我这个摆设,既然我当了安王妃, 他们个个都能称心如意,个个都能开心,那我就菩萨心肠一回,如了他们的愿,又何尝不好?这样一来我的这场婚姻也不是全无用处, 至少高兴了他们。”林婉清说的很轻松, 但云浅却觉得越是这样一个表面上不计较,不在乎,谈笑风生的人,内心的那份苦楚就会藏的越深。 “一辈子的事, 很长......” 云浅只轻轻的感叹了一句,本想还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口, 自己难道还能劝林婉清不要嫁给安王不成。 先不论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连她自己都逃不过这关, 还有何资格去说别人。况且前有云珠对安王有高攀之意, 眼下无论如何, 这种离间林婉清和安王的话,她不能说。 “云姑娘你就放心吧,靖王绝对的是块宝,如今被你挖走了,只能说是你的福气。”林姑娘见云浅这般说,以为她是在害怕与靖王的婚事,当下宽慰的对她说道。 “安王怎能与靖王相提并论,靖王从来都是洁身自好,没对哪个女人上心过,除了云姑娘你,我从未见过他还能那么温柔的对待一个女人。”林姑娘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光亮,云浅并没有察觉。 云浅只是羞涩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他......对自己温柔吗? 云浅忍不住颤了一下,那张脸有多冷,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林姑娘能这么说,也只不过是她自小与靖王一起长大,熟悉了。 再说林府与皇家多少沾点亲戚的关系,这会儿肯定也只会说靖王的好。 “你家主子呢?叫她出来,本王要见她。” 屋里云浅正与林姑娘说着话,屋外一个响亮的声音传了进来,云浅诧异的看了林婉清一眼,只见林婉清的脸都快绿了。 “小姐,安王爷来了。”云浅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心中正怀疑之时,守在门外的丫头从屋外急匆匆的走来,推开了暖屋的门,很是为难的对林姑娘说道。 还真是安王,云浅又疑惑了,安王来了,让丫头通报一声即可,为何让嚷嚷这么大声呢?云浅却不知道林姑娘的院子里设下的第一条禁规就是,任何人都不得随意放安王进来。 “他又想怎样?”林婉清没有好脸色。 “安王爷说有东西要送给小姐。”丫头照着安王的话说给了林姑娘。 “林婉清!” “你是不是怕了?不敢见本王了?不过就是抢了你一只兔子,用得着这么小气,闭门谢客吗?”林婉清还没有来得及出去,门外又是一声。 这回云浅都错愕了,这安王的性子果真是...... 云浅还没回过神,只听得“框铛”一声,林姑娘走到弓箭架上抄起了刚才的那把弓箭就冲了出去。 云浅没见过这阵势,也不清楚安王与林姑娘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这会儿见林婉清好像气得不轻,担心出了事,也跟在了她身后出了暖屋。 “你给我闭嘴!” 林婉清一出去,就看到安王抬起了一只脚搭在石梯上,手臂撑着大腿,仰起头正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每每一看到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林婉清心里就会默念一遍,这种人怎么就能当王爷,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大好事,才投了这么好的胎。 “你总算是肯出来见本王了。” 安王看到林婉清出来了之后,一下子将自己捋直了,右手拿着的一个精致小盒,不自觉的紧了紧。 “说吧,什么事!” 林婉清愤怒的看着他。 “你真生气了?” “本王不过是给你开开玩笑,那只兔子以你当时的距离和力道,你就是拉个满弓一箭射过去,也伤不了它的......” “朱东皓!” 林婉清气的一嗓子就吼了过去。 “本王在!” 安王摸了摸鼻尖,站的规规矩矩。 “你..要是不服气的话,我们再去比一场?”林婉清这会儿一看到他心里就来气,不就是一只兔子么,她压根儿就没计较,整个过程都是他一人在那里唱戏,先是跑到她跟前骄傲自满的杀死了一只兔子,杀完解释说他在帮她,后来又擅自揣测自己嫉妒他,恨他抢了自己的兔子......这会儿又跑到府上来吼,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就这么悠闲,这么会来事? “比什么比,刚狩猎回来,本王全身都是酸痛的,清清累不累,要不要本王给你......”捏捏 “好好说话。” 林婉清都快被安王气到爆炸。 “怎么?叫声清清又怎么了?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没大没小!” 林婉清被气到了极致,也不知道拿这撒泼耍赖的安王如何是好,又不能真的拉起弓一箭给他个穿膛过。 “什么叫没大没小,本王比你大。” 安王不乐意了,借此机会就往林婉清跟前挤。 “大又如何,你是小辈......” “你这女人,脑袋怎么就不会打转,你都要嫁给本王,是本王的媳妇儿了,还惦记着这辈份作甚?”安王嬉皮笑脸的看着林婉清的脸色青一阵的白一阵,大抵是见林婉清被气到没话说,才想起来了手里的那个盒子。 “这个......是本王送给你的。”安王将手里的盒子递到了林婉清的跟前,眼神里满是讨好的看着她。 林婉清心里虽然有气,但关键时候还是明白她和安王的身份,一时压住心头的怒火,从安王手里一把抓过了盒子,脸上既没惊也没有喜的当场就打开看了。 一颗透亮的夜明珠。 虽然是她喜欢的东西,大小也不错,可对于安王来说,这种东西就太过普通了。 “这又是哪个女人不要的东西......” 林婉清还没等安王张嘴细说这东西的来历,劈头就给了安王一句。 这话硬生生的让笑容满面的安王瞬间变了脸。 “你林婉清,你真是不知好歹!” 安王从进林府以来,脸色是最难看的一次。 “你知道,你还往上凑?” 林婉清看他发脾气,自己也火了。 安王被她的态度彻底的惹怒了,抢过她手里的那颗珠子就朝着院子的青砖石板上扔去。 “林婉清,你别以为本王这辈子就离不开你!”安王只差蹦起来了,指着林婉清说道:“喜欢本王的女人多的是,本王随便一招手,就能左拥右抱” “这点我信,你安王的本事,整个京城的漂亮姑娘,怕没有你不认识的。”林婉清这会儿倒是冷静了,嘲讽的看着安王说道。 “你你真以为本王不敢娶吗?”安王一生气,头一扭,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云浅,脑子猛的抽了一下的吼道:“林婉清你等着,你信不信明儿本王就将云府的那位二小姐抬进来!” 云浅站在远处,看到林婉清和安王这番吵了起来,但也并非没有理智,本想打算进屋里去避开,免得尴尬,还未来得及调回脚步,突然就被安王这句话砸过来,心头受到的震惊不小。 “你本事大,你娶啊,谁不娶谁孬。” 林婉清似乎是没想到,天底下没还有这种没脸没皮的王爷,从小就是这副德行,小时候她,靖王,安王,还有当今的皇上,几人没少在一起玩过,就独独安王心情一差,就将皇家里的教养瞬间忘的一干二净,那根手指头没少指到自己脸上,她最是讨厌。 如今见他又是这般的指着自己,一时没想那么多,由着心里的那股气堵了安王一句。 “好!你你等着!” 安王转身气呼呼的走掉,看那样子确实气得不轻。 安王出了林府,他身边的护卫吴踪才缓缓地凑了上去,安王外出时都不喜欢带随从,唯独身边跟了个吴踪,很多时候还将他支的远远的,并非每时每刻都跟在他身边。 吴踪见怒气冲冲的安王从林府出来,早就见怪不怪落,哪次不是高高兴兴进出,一肚子火气出来的?每每这个时候,吴踪都只是悄声无息的跟着他,并不想给安王往自己身上撒气的机会。 “你,现在,马上,去给本王弄辆马车,将云府的那位什么二小姐抬进安王府!”吴踪没想惹他,安王主动找上他了。 “属下认为王爷不该在冲动的时候做决定。” 吴踪嘴角抽了抽,但还是顾全大局,劝了一句安王爷,现在受气,总比以后安王爷后悔的时候再来怪罪自己强。 “本王哪里冲动了?” “本王清醒得很。” “本王就不信了,天底下就她林婉清一个女人。” 吴踪的白眼都块翻出来了,但依然保持镇定的说道:“王爷以为这样就会气到林姑娘吗?属下看未必,王爷哪一次不是原本想气气林姑娘?但结果被气到的往往只有王爷您自己?” 何必呢....... “本王生气了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生气了?” “叫你去你就去!明日就给我抬进安王府。”安王一想到林婉清刚才说的话,胸口就堵的慌,仿佛有一把火一直烤着他的五脏六腑,燥动的他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怎么抬?” 吴踪实在是受不了他了。 “什么怎么抬,她不是说本王毁了她的名声了吗?一个被毁了名声的女人能怎么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安王走后, 林婉清才看到云浅立在身后, 当下愧疚的说:“又让云姑娘见笑了。” “安王爷好像气得不轻。”云浅也不藏着, 听到了就是听到了,这么问也是担心安王说的那番气话, 要是当真了, 林婉清该如何想。 “习惯了。” “他就是这德行,不用管他。” 林婉清眼里有一丝不耐烦, 哪一次他来不是这样的,非得吵吵闹闹的才行,这性子与靖王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云浅见林婉清没了兴致, 也没有打算去哄安王, 心头一沉,也没有呆多久就带着两个丫头回了云府,云浅一回去,就让静月去打听家庙里两位小姐的事情。 以今日安王的态度来看, 怕是云珠这回真的要进安王府了,直接被抬进去,侧妃就不用想了, 按这情形, 永远都会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妾室。 云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 云浅早就对她失望了, 也没有想过要去帮她, 只是希望这事不要闹得太大,影响了云府,至于云府会不会让安王就这么没名没分的将二小姐抬进去,那就得看安王如何说了。 云浅派了静月出去,还没将消息带回来,第二日陪着两位小姐一起住在家庙的刘嬷嬷就回了府上。 刘嬷嬷先去了姜夫人那里,姜夫人难得与云都督过了一段你侬我侬的日子,这会儿差点都忘记了刘嬷嬷是跟着两位小姐一道去家庙里住的。 “夫人啊,出事啦!”刘嬷嬷一见到姜夫人,一下就跪在了她跟前,满脸的沧桑哪里还有她平时那副精明能干的样子。 姜夫人愣了愣,云都督这会儿陪着几位少爷去了校场,只有她一人在,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跪在她跟前的刘嬷嬷此时应该在家庙的。 这一月还没到,她怎么回府上了?姜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就听刘嬷嬷说道:“奴才无能,两位小姐奴才实在管不住了,还请姜夫人责罚。” “出了何事?” 姜夫人被刘嬷嬷一说,心头都凉了半截,刘嬷嬷是府上出了名的管教最为严厉的,两位小姐当初又是云都督亲自罚去的家庙,她们是有何本事居然将刘嬷嬷气成了这副模样。 刘嬷嬷回府去找姜夫人之事刚传到了云浅的耳朵,静月这边也带回了消息。 “听说,昨儿个晚上,二小姐偷偷溜出了家庙,私会了一男子。”静月一声说出来,云浅手里的戏本子差点就掉到了炭火里。 “天啊,这是......” “她不是一心喜欢安王吗?怎么又”秋燕堂目结舌的问了一句。 “她本人倒是哭天喊地的说冤枉,说她的人是安王的,安王说了会娶她,她怎么可能去见别的男子,还说这些都是云倾陷害她的。”静月又接着说道。 云浅没有说话,只是在想,云珠这回嫁进安王府铁定只能做一个妾了,侧妃怕是想都不能想,能沦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哪能怪得了别人,都是她自找的。 云倾陷害她?云倾一个黄花大闺女,又上哪里去找个男子接近云珠 她云珠也不好好想想,那安王能是个好惹的主吗? “书画,去找找六少爷和七少爷,告诉他们刘嬷嬷找母亲去了,让他们赶紧将父亲带回去。”云浅谁都不担心,就担心母亲这会儿一听到刘嬷嬷说的,一时心头又软了,照她平时的性子定会亲自上家庙里去一趟。 这事已经闹出来了,谁都无法扭转,云府只需配合着安王爷将云珠抬进王府就好,至于颜面不颜面的,上次灯会的时候已经让云珠给丢尽了,也不在乎多丢一次,果断的来个快刀斩乱麻也总比时间拖久了,闹的人人皆知,沸沸扬扬的要好。 姜夫人那边听到刘嬷嬷说了家庙里的事情之后,与云浅猜的一样,让刘嬷嬷先不要声张,千万不能走了风声,然后她亲自走一趟家庙,看看那两位小姐倒是怎么回事?她们到底想怎么样,等摸清了状况再告诉云都督也不迟。 刘嬷嬷听到姜夫人这么说,云都督又不在跟前,也没有再去老夫人那里汇报,两位小姐都是姜夫人屋里的,姜夫人怎么说,她自己就怎么做吧。 只是两人刚匆匆的出了院子,对面就急急忙忙的走回来了三人,云都督,六少爷和七少爷,三人额头上还挂着操练时留下的汗珠,可见赶回来的有些急。 “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云都督脸色沉沉的,一口气说出来,顿时冒出了一团的白雾。 “我” 姜夫人没想到云都督回来的这么快,原本打算自己走了之后,就让灵儿给云都督说她是出去买布匹了,可现在还没出去,就被堵在了路上,身边还跟着一个刘嬷嬷。 “我正要去找都督的......” 姜夫人心虚的说道。 “是吗?” 云都督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跟前的刘嬷嬷,不用想就知道又是家庙那边出了事,当下沉声说道:“进去说吧。” 姜夫人心头一紧,想对刘嬷嬷说说,不该说的先不要说,可刘嬷嬷一双眼睛根本就没有往自己身上瞧,眼下姜夫人也没有想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好随着云都督又重新折了回去。 刘嬷嬷本就是云都督亲自派去家庙里监督两位小姐的,如今见了云都督,自然是有什么就会说什么,不会有丝毫保留,但是这会儿刘嬷嬷一肚子的苦水,也抵不过昨夜的那个惊乍消息。 昨夜两位小姐上了香之后就去睡了,自己是在她们睡了之后,才去歇息的,可谁想到半夜的时候,六小姐就来了她房里将她摇醒,说二小姐不见了。 这一听那还得了,刘嬷嬷赶紧随着六小姐一道出去找了,后来刘嬷嬷找到二小姐的时候,借着灯火的亮光就见到了她跟前站着一名陌生男子,那一瞬间,刘嬷嬷倒是认为自己没出来找她该有多好。 奈何六小姐自来与二小姐不对付,一见到这幅画面,哪能放过这个机会,不往死里坑她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当天夜里六小姐一尖嗓子吼了出来,家庙里的几位婆子急急忙忙的赶过来,都瞧见了这事。 二小姐当时脸色发白,是解释了什么,可谁还愿意听,那男子转个身就不见了影,可不就是心虚了,逃掉了吗? 刘嬷嬷怎么也不会想到,两位小姐都被云都督罚到家庙里来了,还不知道收敛,今夜竟然还在家庙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丑事,这二小姐当真是个胆大心粗,不止羞耻的人么? 想到云珠那哭天喊地的诉说她又多冤屈,刘嬷嬷还是有些相信她是被人陷害的。 结合了前因后果,刘嬷嬷也觉得六小姐云倾有陷害二小姐的嫌疑,可半个月以来,云倾也是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哪里能突然弄出个男子,还能让她二小姐自愿跑出去相见的? 是以,刘嬷嬷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只能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粗略的说了个大概,才说了一半,云都督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你去通知一声二小姐,她这辈子就永远的给我呆在家庙里,别想着能回云府,也别想着嫁人。”云都督当下就发话了,既然去了家庙都还消停不下来,那就永远的滚出去,这辈子就老死在外面,别回云府丢人显眼了。 至于她见过的那人是谁也要查,查出来只能暗地里解决。 刘嬷嬷带着云都督的话,还没有来得及退出屋子,外面张管家就进来了,说是安王府的人来了。 “听安王底下的人说,安王来云府履行承诺,想过来抬二小姐进安王府。”张总管说的很不自然,云府好歹也是个大家,是当朝首辅大人的府邸,二小姐也是首辅的孙女,安王爷派几个太监来通知就算了,还想直接弄顶轿子就这么娶了二小姐,不但是二小姐本人,整个云府脸上都怕是没有光啊。 但是安王后面那句话,就是重点了。 “安王爷还说”张总管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但这会儿说起这话还是有些张不开口。 “说什么?” 云都督粗着嗓子吼了一声,他还能说什么? “安王爷说,云珠姑娘在家庙里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但是看在云府的面子上,他不追究。” 张总管说完,云都督脸上的肌肉颤了颤,握着椅把的手捏了几捏,仿佛想当场就这么捏碎了。 “他不追究?” “他安王还有不追究的事?” 云都督气得一下站起来,在屋里走圈圈,这下也不用去再去找云珠见的那个男人了,人家安王明摆着的弄了这么一出戏,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报复,云府的姑娘丢了名声,他安王还能不计较名声,将她抬回去当妾,当妾!云府还真是得感谢他安王了。 当初云珠跳下湖里,当着众人摆了一道安王爷,当场给了安王爷难堪,后来还硬逼着安王许诺了那番话,一个当朝王爷被人这么算计,能轻易的揭过去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娶一个女人对与安王来说, 府上只不过多了一个人而已,但怎么娶, 给她什么名分, 那就全看他安王高兴了。 这回, 明摆着安王不愿意给云珠侧妃的名分, 但又不想与云府结仇, 不想让云府面子上过不去, 这才在云珠半夜私会男人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之前,马上就派人来了。 安王做的这么明显,怕的就是他们云府看不明白,他堂堂安王可不是那么随便被算计之人,欠他的, 他都会一一的讨回去, 不管从哪方面想,这回云珠这妾,当也得当, 不当也得当。 云都督说话的时候姜夫人还在发愣,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云珠怎么就在家庙里见了陌生男子,依云珠的性子,攀上了安王爷那样的人,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 哪会冒险私会其他男子, 而云府这边刚得了消息, 安王府的人就过来了, 他们就知道的这么快? 只是姜夫人一时没有云都督那么大胆,将事情的根源想到安王爷的头上。 这么一来,也不用刘嬷嬷再去家庙里传话,云都督直接让张总管派人干脆将两个人一起都接回来,云珠嫁了,另外一个等到了六月也要嫁进侯府,掀不起什么风浪,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过又在外面被人使了计的利用好。 张总管没走一会儿,六少爷和七少爷换了一身衣裳就去了云浅那里,两人脸上都是气嘟嘟的,气云珠不争气,让安王爷这么算计他云府。 之前还觉得对不起他安王,可如今安王这一招,还真是狠绝。 整件事情,只有云浅知道,安王之所以能这么狠,那都是被林府的林姑娘给气出来的,要是林姑娘今日没惹他生气,恐怕他早晚都会忘记灯会上落水要挟他的云府二小姐。 一个这么简单的理由,就能断送了云珠这辈子的希望,她云珠当时是有多么的不知天高地厚。 又或者说在她们的心里,嫁进安王府,即便是做个妾,也能比左府的正牌夫人值钱? 若是那样,只能说云珠不只是瞎了眼,还瞎了心。 两位少爷与云浅聊了一会儿,两人心中的郁气都散了不少,六少爷见云浅手里一直拿着一本小书,连和他们说话,都时不时的瞟上一眼,一时好奇是什么书那么好看,能让云浅如此着迷,当下趁着云浅不备,夺过了她手中的小本子。 待看清内容时,六少爷就忍不住嘲笑了云浅,说她是个贪吃的,那戏本子里多数都是写美食的,六少爷说:“这次回来就是觉得浅儿妹妹圆润了一些,原来是整天抱着这类小册子看,哪能不馋的。” “六哥你是不知道,听说马厨子如今是忙的飞,浅儿妹妹几乎每天都让马厨子尝新,做好几道新鲜玩意儿,我估计就是这书看多了,现搬下来的。”七少爷也跟着起哄。 “你吃的还少吗?”云浅红着脸,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最近胖的真有那么明显吗? “我又不怕胖,可浅儿妹妹还是得注意,不要到时候新嫁衣穿不上,那可就麻烦了。”七少爷半开玩笑的说道。 云浅脸色更是红了,不打算与他再说下去,拿了那小本子就往老夫人那里走。 两位少爷见云浅要去老夫人那里,这回都没打算跟着,上次过去,祖母就拉着他们说了好久,从小时候一直说到成亲,一个一个的接着说,说到后面耳朵里都装不下,快要睡着了。实在是没有勇气从头再听一回。 云浅到了老夫人那里,蝶依正在给老夫人捶背,老夫人见云浅进来了,半眯着的眼睛一下就睁开了,赶紧招呼着说道:“丫头,快过来。” “祖母。” 云浅坐到了老夫人跟前,看祖母这样子不像是动过气的,也不知道云珠那件事传到祖母这里了没有。 “昨日你不是去了林府吗?与那林府姑娘谈的如何?”老夫人问道。 云浅昨日回来并没有去老夫人那里,今日因为云珠的事情,又忘记了,这会儿老夫人提起来,云浅才将去到林府之后,遇到安王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夫人听后,一副了然的表情,对着云浅就说道:“照你这么说,安王爷的一颗心都在林姑娘身上,这个时候哪里还容得下别人,那死丫头全都是自找的。” “安王爷派人到我府上来,直接就要抬二丫头进他安王府,家庙里又明着摆了我云府一道,合着就因为那林姑娘说了几句话气着他了?”老夫人冷冷的哼了两声。 云浅一听祖母这么说,才明白她早就知道了云珠的事,但却没有生气,恐怕心里已妥协了,对云珠也是彻底的放弃了。 “还真是难为他安王了。” 老夫人酸了一句,但依然听不出语气有多生气。 “祖母不生气就好,府上的事情哪能件件都让祖母操心,如今我们这辈人都长大了,自己的事情就应该自己掂量。”云浅隐晦的提了一句,意思也是云珠这样的下场那都是自己找的。 “我气什么,有什么好气的,气气你母亲就好了,这种气多让她受点儿,以后就知道如何管那个家了,家庙里的那两位姑娘,以她们如今这副德行,将来嫁出去之后,也就彻彻底底地不是我云府的人了,既然她们都生出来了这心,我还有什么好想的,是好是坏今后全靠她们的造化,我能做到的就是多给她们一点嫁妆,让她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老夫人说完,又自嘲了一声:“哼,我倒是想风光的将二小姐嫁出去,可她也没给我机会,没名没分的抬进去,当一个妾室,还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那锈透了的脑子怎么就没有继承我云府的智慧?” “我看啊,都是你娘的功劳,了解她的人知道她是心软,舍不得几位姨娘心疼自己生下的孩子,就让她们自个儿教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故意放任着不管,让那两人沾了一身姨娘的小家子气,连心思也跟那些小心眼没见识的姨娘一个样,不得不说你娘当初还真会挑人,赵姨娘就不说了,其余两位都是她亲自过目的,周姨娘还算是个懂事的,这些年都是规规矩矩,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可你看看白姨娘?那说话时候的嘴脸,还有那咕噜咕噜只转的眼珠子,哪里是个省心的主?” “前些年我见二小姐一副高傲的性子,还以为她有我云府的几分骨气,可如今看来,那都是遗传了白姨娘的自不量力。” 老夫人说了一长串,云浅只顾听着,自己的母亲她怎么可能不了解,就像祖母说的一样,性子太软,心太善,前世嫁给卫疆的那会儿,母亲常常让她多迁就对方,事事先为夫君考虑,前世的自己不用她说,爱卫疆爱的死去活来,当然万事他为先,可这一世,死过了一回,就想活出曾经想要的模样,万事当然是以自己为先。 是以,云珠如何了,又与她何干?祖母这番话,明显的也是放弃她了,可见云珠与白姨娘白费了多年的功夫,到头来却一朝全毁在了自己手上。 ** 第二日张总管就将云珠和云倾带回来了。 只不过人还是那个人,样子却变了,可以说是变的惨不忍睹。 云浅没有看到本人,但听静月说,云倾脖子上有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云珠的脸上也有好几道血印,两人站在那里,好一个凄惨了得。 听说老夫人都懒得看俩人,头也不抬直接就让她们去了姜夫人那里,到了姜夫人那里,又换成云都督头也不抬了,唯独肯理她们的就只有姜夫人。 两个姨娘倒是想理,可没有人给她们机会。 赵姨娘是躲在屋里不愿意出来,她害怕看到云都督。 赵姨娘也是躲在屋里,她是不敢出来,也害怕云都督。 两个姨娘能做的就是各自呆在屋里,各自悲痛欲绝。 姜夫人看着跟前完全不成样的两人,也是忍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去找府上的王大人,本想对跟前的两人说些什么,却被云都督一句话:“都给我滚回去”给绝了后话。 云珠两眼无神的回到了院子里,站在院门口,盯着门前残雪裹住的石阶,顿觉一阵恍惚,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半月前,明明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姐,在云府占尽了优势的活着,可如今短短半个月时间,她就成了与云倾那种货色相提并论的人。 甚至与她扭成一团,撕了个你死我活,这样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如今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了? 她根本就没有私会男子,那夜那个男人,就是她云倾陷害她的。 那一晚,她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屋外有动静,心中一直堤防着云倾害她,所以她才壮着胆子出去,准备抓个人赃俱获,出去时发现门口看门的婆子不在,再往前走就看到了一个男子,她本来是要立马往回走的,可那男子态度客客气气,只是问了她下山的路怎么走,也就一两句话的功夫,云倾就找来了刘嬷嬷,诬陷她与外人私会,她想要那男子替自己澄清的,但是那人竟然是个胆小的鼠辈,转身就跑了,他一跑,自己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后来她哭过,说过自己冤枉,也才明白了过来,怎么就那么巧合深更半夜就有一个男的,前来问路,还问到了云府的家庙,还将她引到了屋外去问,还支开了屋外看门的婆子。 她能这么想,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说对方只是个问路的人时,没有一个人肯相信她。 可这分明就是一场阴谋,她根本就没有私会什么男子,自己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云倾竟然如此丧尽天良,泼了这盆污水在她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 云珠回到院子里, 王大人才过来处理了她脸上的伤,就算是清理干净了, 那几道血印还是留在脸上, 一时半会儿怕消不下去, 云珠看着铜镜中的人,越看越气,直接就将铜镜摔了个粉碎。 云珠这会儿还不知道王爷要抬她进门, 当姜夫人那边派人来了话,说择了良日,五日后就将她嫁给安王之后,云珠疯了一般的跪在地上,一块一块的将碎掉了的镜片找出来,再对着镜片仔细瞧了自己的模样。 “彩儿, 去找母亲, 让王大人多给我拿些药膏, 我这脸, 我这脸一定得在嫁之前治好。”云珠心中一时被悲伤和喜悦两种情绪冲击着,没能调整过来,就成了哭几声,又笑几声。 云珠只知道安王要娶她了,可根本就没有想过用的是什么样的仪式娶,即便是知道自己是个妾, 她也满足了, 能住在安王府那种地方, 总好过普通人家,再说,之前自己又不是没有想过以妾的身份嫁过去,是以,对云珠来说,她是高兴的。 彩儿去找姜夫人拿药膏的时候,姜夫人让她直接将二小姐带过去,正好与她说说话。 姜夫人想着不管怎么样,她是云府的小姐,身上流着都督的血脉,如今就要嫁给安王府为妾,还是毁了名声之后嫁过去的,心里头难免的会伤心。 云珠也算是自己带出来的,原本以为自己教的很好,是个高贵的大家小姐,可最近几件事爆发出来了之后才明白,好像是哪里弄错了。 云珠过来的时候,先前那些激动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到了姜夫人跟前,行了一个大礼给她,经过了一段跌宕起伏的人生,她那高贵的性子也被磨平了不少,也知道之前姨娘所说的,姜夫人只不过是运气好,嫁在了她前头这种话,有些太过于牵强了。 如果父亲真的爱白姨娘,就不会这么对自己,也不会对白姨娘说要休了她,如今谁还看不出来,在父亲的眼里,整个后院就只有母亲一人,往日自己和白姨娘能那般的肆无忌惮,异想天开,那都是母亲给了她们希望,纵然了她们的野心,可现实就是现实,她们即便是能跳到母亲的头上,也跳不出父亲的手掌心。 “谢谢母亲。” 云珠也不知道具体要谢姜夫人什么,但总觉得她应该要谢的地方有很多。 倘若今日过来的云珠还是之前的那副模样,姜夫人心里可能还好受些,突然一下看到这么平静,又这么乖巧的二小姐,姜夫人心头一酸,竟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委屈你了。” 姜夫人伸手摸了一下云珠的头。 “云珠不委屈,能嫁给安王,是云珠三生修来的福气。”云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不后悔,不后悔自己选了安王。 姜夫人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摸着她头的手一顿,缓缓地收了回来,不确定的再问了一次云珠:“你真的开心吗?” “女儿开心,多谢母亲的成全。”云珠说完,脸上还带有一丝羞涩。 姜夫人彻底的失望了,沉默了许久,又说道:“可你是云府的二小姐,本该更好的......” 云珠愣了愣,更好的?是有多好?从小姨娘就告诉她,将来要嫁个权贵,无论是妻还是妾,只要嫁进了权贵,就有机会出人头地,历史上有那么多妾压过妻的先例,谁说了做妾就一定是低贱的?只要得了夫君的喜欢,得了宠,该有的都会有。 自己如今的名声被云倾毁了,安王能娶她,她还能奢求什么?她巴不得立马就嫁出去,哪能还想着云府替自己争一个侧妃?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一步错了,但是她从不后悔,不后悔落水,也不后悔遇到安王。 姜夫人没再说话,送了一对金镯子给云珠,就派蝶依送她回去了。 云珠走后姜夫人想了很久,想云珠,又想了云倾,怎么个个都是削尖了脑袋,非得往那高出挤?自己并非没有教过她们,凡事都得先看本质,看进里子里去,看的长远一些,可到头来,都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云都督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姜夫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用问,就知道她是在为云珠的事情伤神,正想说几句话劝劝她,就听姜夫人开口问道:“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云都督愣了一下,坐在她身边,很是认真的看着她:“你有什么错的?那么大的人了,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有什么样的后果,应该很清楚,你能教导她们,但不能左右她们的思想,难不成还能为她们打算一辈子?” “你就是太爱她们了,你啊,越是想对我好,就越是对几个姨娘家的孩子好,不是说好了吗?今后就别操心了。” “可我还是错了啊,我不该溺爱”姜夫人喃喃的说着,头一回开始反思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忍让。 如果她能强势一些,说不定云珠这孩子就不会这么糊涂了,就算是云珠还有什么想法,自己做母亲的,还能由着她的性子不成,自己说嫁谁,她就得嫁谁,怎么着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 不过,姜夫人再怎么想,这会儿都已经晚了。 五日后云珠嫁进了安王府。 嫁之前,姜夫人让白姨娘陪了云珠一夜,那一夜里,白姨娘总算是将心中憋了好久的话都说了出来,说她这些日子自己所受的苦没有白费,云珠能嫁给安王,这第一步是个好的开端,如今皇室人丁本就单薄,当今皇上刚刚才得了一个皇子,上一辈的人又只有两个弟弟,安王虽说性情暴躁了一些,但手上的权利大,保不准之后还能有个什么大作为。 白姨娘说的隐晦,云珠却听的心里一颤一颤的,一想到白姨娘所说的事,万一哪天真的实现了......那自己不就是......云珠的心咚咚直跳,之前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浮躁不安。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她非得让云倾死无葬身之地。 云珠出嫁的那一天,云府并没有操办,本来让安王府抬去当妾,就已经够丢人的了,哪里还会大张旗鼓宣扬,来的也就是白姨娘娘家的几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头一天赶来了府上说要送送云珠。 结果几人凳子还没有坐热乎,就被云都督连带着白姨娘一块儿赶了出去,原因是太能吵了,几个人围着云珠说话,为云珠能嫁给安王高兴,说着说着声音就高了几分。 “还嫌不够乱的吗?”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姜夫人能容忍,说是云珠都要嫁出去了,难得一回,她们高兴就让她高兴一下吧,可云都督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当时就呵斥了两声,几人讨了个没趣,在云府吃了一顿午饭也就回去了,白姨娘也被云都督那一声吼,吼回了自己的屋里,回到屋里,白姨娘想起云都督当着一屋子的人说了那些话,完全没给自己留分毫的情面,云珠这一嫁,好像云府上下就没有一个人见得她好,想着想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云珠是嫁出去了,可屋里还有一个云沫,今后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几人一走,只剩下云珠一人了,屋子里燃着炭火,偶尔几声噼里啪啦的炭火燃烧的声音,听上去空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哪里像是出嫁时的光景? 后来还是四小姐云沫过来陪她说了一会儿话,云珠也刚好相见云沫,拉着云沫的手,一直嘱咐她,万万不可小看了云浅,自己就是吃在了这个亏上,周姨娘家的两个丫头巴结上了她,如今过的日子多滋润,自己之前不听白姨娘的,后来那么不甘不愿的陪着云浅走了一遭灯会,还能遇到安王,是以,无论如何,云沫以后只要紧跟着云浅,那铁定是没错的。 云沫的性子没有云珠那般要强好胜,之前是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姐姐走了,以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知道捏着手帕不停的擦着眼泪。 云府虽说没有操办,但是该给云珠的嫁妆,一样都没有少,好在本来府上就有两个马上要成亲的,订的东西也多,即便是云珠这么急急忙忙的嫁了,也还是来得及凑出她的那一份。 云府这边新人出嫁,走的静悄悄的。 云府不操办,可安王爷那边却是大张旗鼓的折腾了一回。 安王爷一身穿着红红的嫁衣,满身酒气穿梭在了宾客之间,吴踪向他禀报说新娘子抬进来了,他也当作没听见,眼珠子转了两转,侧着头就问:“那,那林......” “王爷操办的这么热闹,林府当然知道。”吴踪很无语。 “那她怎么说?”安王赶紧凑到吴踪跟前,很想知道林婉清有没有生气。 “属下不知。”他怎么知道?难道还要他跑去林府问问那位未来的王妃,王爷纳妾了,你生不生气? “蠢东西,没用的东西,滚!”安王一把就将吴踪推开,当下没了兴致,酒壶一扔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倒在床上,头就开始犯晕,又扔了几样东西,终于折腾够了,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后来过了几天了,云浅这边才听说,云珠一进府上就被安王爷冷落,除了新婚的那晚,安王爷将她扔出婚房的时候,云珠见过他一面,其余时间均没有看到他人。 但对外放出的消息却是安王很是宠爱云氏,当天夜里翻云覆雨了一个晚上。 安王之所以将她扔出了婚房,又放出了这番话,恐怕为的就是气气林姑娘。 云浅对这些已经不太关心了,云珠好不好,那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就像前世的自己一样,后来如何,还真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前世自己还是云府的嫡女,侯府的世子夫人,不一样也是自己作死了么, 云珠一个妾室就因为林姑娘的一句话,嫁去了安王府,能得了什么宠?能有什么地位? 云浅这边既然都知道了,那安王费尽心思演的这出戏,故意要给林府看的,林府自然也都知道了。 “安王在云氏那里歇了一夜。”林婉清身边的丫头,终于将这话说给了林婉清。 林婉清有些神离,似乎没有听清丫头的话,脸色依然是平静的,眼里也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回头问了一句跟前的丫头:“云府的云浅姑娘,快嫁了吧?” “快了,还有半月。” 丫头不明白小姐不关心自己的事情,怎么突然关心起了云浅。 “哦......” “你刚才说什么?” 丫头梦初很是无奈的看着林婉清,又说了一遍:“奴婢听说安王爷在云氏那里歇了一夜。” “嗯。” 林婉清又有些走神了。 “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梦初倒是急了。 “着急什么?他安王爷演戏,我还要配合他?”林婉清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小姐你......” “你怎么知道安王爷是在演戏?”梦初顿时有种挫败感,她还以为小姐听到这消息后,会难过一下,没想到她不但没有反应,还当场就揭穿了安王。 “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不清楚?”林婉清说道。 “只是可怜了那位云珠姑娘,被他这么逮着暗算了一回。”林婉清叹息了一声。 “这哪能怪得了安王爷,是那位云珠姑娘得罪王爷在先,谁让她先生了算计之心,一心想要赖着安王,这下好了,有了那盆脏水在身上,云府也没有那个脸面去为云珠姑娘争个侧妃。”梦初赶紧替安王爷开脱。 “啧~脏水?是不是脏水他安王爷最清楚。”林婉清对安王,简直就是看得透透的了。 “听说那位云珠姑娘第二日在王府看到了吴踪的脸之后,当场就指着吴踪的鼻子,震惊到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知道重复着你,你.”梦初活灵活现的在林婉清跟前演了一番。 “后来倒是明白过来了,也终于知道哭了,坐在地上边哭边说安王爷算计了她,她也好意思提算计这话,当初要不是她在灯会上那一跳,安王爷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梦初嘟着嘴,其实她还想说一句,要不是小姐将王爷气着了,王爷怎么可能会娶她? 不过,她到现在都搞不懂,为何小姐每次都会惹怒安王爷,当初安王爷与小姐订婚的时候,小姐并没有表现出不喜欢啊,怎么这婚事一定下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水火不容了。 “以后管住你的嘴巴,她毕竟是云浅的妹妹,不得乱说话。”林婉清回头呵斥了一声梦初。 “云浅奴婢倒是不明白,小姐与她只见了两回,怎么对她就这么好?”梦初想起上次小姐为了云浅姑娘,还当场训斥了林诗姑娘,林诗可是她的亲侄女呢。 “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难道都要我告诉你不成。”林婉清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梦初。 “奴婢不敢。”梦初当下低着头,嘴角俏皮的抽了一下。 ** 安王爷这事一闹,自过年之后,宫里头又热闹了一回,好在靖王与云浅的婚事在即,靖王府那边声势浩大,一时又将众人的眼球吸引了过去,云珠这件事才慢慢地淡了下去。 与嫁云珠那会儿相反,云浅离婚期还有五日,屋子里就开始围满了人,云浅根本就没有闲过一刻,屋里的三个丫头也是忙里忙外,忙晕了头,后来云浅没办法,又将外面的粗使丫头提了两个上来,给她们打打下手。 前世她出嫁的那会儿,人也是挺多的,可没有如今的气氛,那会儿多数是见到老夫人叹气,母亲叹气,几个伯母叹气,唯一能谈笑风生的就只有自己。 如今...... 又相反了。 所有人的没有不满意靖王的,唯独自己很惶恐。 可众人也没有跟她惶恐的机会,光是查看几个院子里送来的礼,都够她忙的了,还得坐在那里由着几个伯母轮番的嘱咐。 这回不比去太行山的庄子,几位伯母给的东西,都称得上是压箱底的东西,云浅这一嫁,谁都舍得花老本,府上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来了一个姑娘,如今转眼就要嫁人了,当初还是老夫人去求了菩萨才求来了这么一位姑娘,如今要嫁人了,谁能亏待得了。 大伯和二伯家除了首饰之外,给的都是一些云浅随处可用的银票,王氏和苏氏都说,去了王府,人多眼杂的又陌生,求人办事总的需要银子,虽说云浅的嫁妆里黄金白银够多的了,可钱财这东西哪能嫌多的。 而三夫人唐氏那边就更是慷慨,直接给了云浅几家铺子,都是当下贩盐的铺子,很是值钱。 三夫人家的四少爷开玩笑说:“合着我就不是爹娘生的,浅儿妹妹才是,怎么就偏心了,说我年纪轻轻要自己去奋斗,可转个头就将几家现成的铺子给了浅儿妹妹,我都要嫉妒了。” “你还贪心,你弄来的那几家米商,一开年价钱是暴涨,你赚的还少吗?”七少爷怼了他一句。 “那不都被你搜刮过去了吗?”四少爷也不示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着就开始算起来,你欠我什么,我又欠你什么,但说的也都是一些趣话,逗得屋里的人阵阵哄笑。 吵吵闹闹一直到成亲的前一日,几位府上的姑娘才凑齐了一起到了云浅的屋里打算陪着她一起熬了这个夜晚。 这次不止是云嫣和云梦,云沫和云倾也来了。 云沫离开了云珠的日子,胆子一直很怯,刚才进来看到云倾也在,吓得差点就往回走了,她姐姐的那张脸,那几道血印,全都是云倾给抓的,还有府上哪些下人们传的话,她听到了之后,是彻底的怕了云倾,她没想到一个人还能可怕到这种地步。 云珠嫁之前也告诉过她,让她离云倾远一点,云倾就是个疯子,狠起来恐怕连人都敢杀。 云倾拿眼角睨了她一眼,她就吓到心脏直跳,最后还是云嫣叫她坐在了自己与云梦到中间,替她隔开了云倾,她才稍微的安心下来。 云倾的变化,云浅早就注意到了,那一日云梦送了父亲泥人,父亲对着云梦开怀笑了之后,云倾的心思就已经变了,才有了后来敢在母亲面前当面撕云珠,还敢打云珠一耳光,这要放在之前,那个只会装可怜的云倾身上,敢都不敢想的事。 云浅之所以没有理会,是因为她没有犯到自己头上。 今日既然都来了她这里,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任何人生事。 “不管之前你们之间有过什么,发生过什么,今日你们能来我这里,就休得再生事,我不是母亲,我没有那么菩萨心肠,若是谁要在我大喜的日子来闹事,我也不介意让她难受一辈子。” 云浅语气说的很轻,但声音中透出的冷意,几人都有些害怕。 云倾心里是对云浅不满,看不惯她,讨厌她的惺惺作态,可对付云浅不比对付云珠, 对云珠,云倾是一副豁出去了的打算,但她内心却知道,即便是豁出去,云珠也没有那个本事,让她真的就豁出去了。 云浅不同,她是嫡出,马上又是靖王妃,身份尊贵不说,又到处得宠,如果自己以对付云珠的方式对待云浅,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云浅寒毛都不会伤一根,而她就真的什么都豁出去了。 云倾自己动不了云浅,只能日日夜夜都在盼着云浅哪一天能从高处摔下来,能让她看看笑话,可她千等万等等来的件件都是云浅的喜事。 云府宠她 靖王爷爱她 她的人生简直就能堪称完美,云倾今夜能来,也是存了心思的,伤害不了她云浅,那她就找个人来出气,怎么着也能在云浅出嫁的路上,多一个让她难受的回忆也好。 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使出招数,云浅当头就是一句话,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她是许了侯府,但还有三个月才能嫁过去,有了秦雨露那件事,她也明白了,只要一天没有嫁进侯府,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云浅如果当真要治她,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云倾脸色不自然的转过头,视线放在了堆满屋子的礼盒礼箱上,原本只是不经意的一看,可一看到,就挪不开眼了,看得久了心里头那股沉静已久的躁动又开始浮上来心头。 自己的屋里从来都是空荡荡的。 “赵姨娘病好些了吗?” 云浅眼睛瞟了一眼云倾,每次只要看到她手握成拳头,就知道她心里想的定不是什么好事,云浅问她,也是想提醒她。 “好些了。” 云倾被云浅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大大方方的一瞧,心头不由的颤了颤,低下头轻轻的回了两字。 “那就好。”云浅抿了一口热茶继续说道:“倘若你能嫁到侯府,做世子夫人,她应该会很高兴。” 云倾脸色一白,没有说话,屋子里的人也都没有说话。 云倾明明许了侯府的世子夫人,可此时云浅在前头加了倘若两个字,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侯府的婚事本就是她退了不要的,这才被云倾捡了去,她能将自己的婚事退了,也就有那个本事让云倾也嫁不成。 关键看她愿不愿意去搅和。 言下之意也很明白,看她云倾敢不敢惹事。 良久,云倾从喉咙处发出了一个“嗯” 之后,几人说了一些话,但云倾都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听着,不发言也没有说要离开,静静着陪着,姜夫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和谐的画面。 愣了好一会儿,姜夫人才反应过来,坐在云浅跟前的真的是她的几位妹妹。 有了云珠和云倾那事,能看到她们如此平静的坐在一块儿,姜夫人是欣慰的,走上前去,几位姑娘都站了起来,或前或后的叫了一声母亲。 “你们几个都是懂事的,知道姐姐要嫁人,都过来陪了。”姜夫人想起云珠嫁的那会儿,除了云沫,跟前早也没有人了,与今日相比,差别还真是大。 “大姐姐嫁人了,以后就少有机会相见,自然要来陪。”三小姐云嫣回答了一句。 “三小姐说的对,不过即便是嫁人了,你们依然还是姐妹,日后可不能忘记了这份情,有事没事都得多走动才行。”姜夫人说的是真心话,像她自己,姐妹几个隔的远,想见一面都难,日子久了,连对方的模样都快记不清了,想想当年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啊,说不见就见不到了。 “自然要的,只要姐姐不嫌弃我烦。” 三小姐微笑着说道。 “行了,你们也陪了这么久了,就早些回去休息,母亲还有些话要对大小姐说呢。”姜夫人这个时候过来就是想与云浅好好聊聊的,但这些话也只适合云浅听,当下就让几位小姐先回去了。 几人走后,云浅看到母亲坐在自己的身旁,顿时有些恍惚,前世自己出嫁的那会儿,母亲也是这样坐在对面,也是相同的神色,不知说的话会不会相同。 “这日子过的真快,浅丫头一晃都嫁人了,母亲一时半会儿都还没有适应过来呢。” 果然是一样的,云浅的心口仿佛被刀突然的刺了一下,喉咙处的一股痛楚堵得她全身紧绷。 “你父亲啊,沉闷了一整日,给我说,白养了这么多年,明日浅丫头就是别人的了,之前操心你的婚事,只顾着高兴,想着浅丫头寻得了一个好去处,可到了跟前这会儿我的想法倒是和你父亲一样,真是白养了。”姜夫人说着鼻头一酸,眼里溢出了水雾。 “你祖母那里,这会儿恐怕也在落着泪呢,我都不敢去看了,好好的喜事,哭成一团也不像样。”姜夫人用帕子试了试眼角的泪水,抬起头,眼圈红红的说道:“都这时候了,为娘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我总觉得总觉得还没来得及多疼爱你,你就要离开云府,离开母亲了。” 姜夫人说完,下颚颤抖了几下,再也没有忍住,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母亲。” 云浅从喉咙一直痛到了心口,前世母亲说了这话之后,总共见了不到三次面,自己就死了,重活一世,又是相同的经历,云浅心头突然就感觉到了害怕,从重生以来,头一回感到了害怕,一种没来由的恐慌,让她几乎窒息,她怕,她怕死,她怕眼前的亲人因为自己而悲痛,她怕重蹈覆辙,与前世一般,死在了如花儿一般的年纪里,给爱她的那些人,徒留着一丝回忆和数无尽的伤悲。 前世她死的那般凄惨,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不知道母亲,父亲,祖母她们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那般不爱惜自己,害的不单单是自己,还有爱她的人啊。 “我会好好的活着。” 云浅从喉咙口生硬的吐出了一句,姜夫人一愣,一时都忘记哭了。 “你这丫头,当然得好好活着了,母亲虽然伤心,舍不得你,可靖王府是个好地方,看得出来靖王对你也上心,你嫁过去之后,也会享福的。”姜夫人被云浅那么一句岔开之后,情绪总算是控制住了,想起了今夜还说很多话要交代,不能光顾着悲伤。 “这本书,是时候交给浅丫头了,等娘走后,你就好生的翻开看看,好好伺候了靖王,别闹了笑话。”姜夫人从袖口中隐秘的掏出了一本蜡黄的书,交给云浅时,脸上有些羞涩。 云浅经过了上一世,自然知道是什么东西。 前世母亲也给过她。 但即便如此,云浅一想到靖王,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烧。 “娘嫁给你父亲的那会儿,你外祖母说了很多话给娘,可娘活了这些年,亲身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娘也不知道当初的那些话,该不该同你说,也不知道那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 “娘照着你祖母的话,伺候了你父亲这么多年,有了你们,也有了几个姨娘,处处为了你父亲着想,为云府着想,可到头来,却发现你父亲并不开心”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娘一直认为,男人就应该三妻四妾,多生几个孩子,多几分香火,这才对得起云府的列祖列宗,才对得起你父亲。 “但是你也看到了,云珠,云倾......”姜夫人停顿了一下,心头满满的都是挫败感:“是我没有将她们教好,对不起你父亲,对不起云府啊。”姜夫人今夜算是将心里藏了好久的话都说出来了。 “今后你嫁到了靖王府,怕是那里比云府的讲究更多,免不得三妻四妾的,到时候浅丫头记得心思要放的大度一些,别给靖王添了堵,也别给自己添了堵。”姜夫人说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母亲,为何要这么大度?”云浅上一世没有提出异议,可这一世她就觉得母亲的话,自己无法赞同。 “人生苦短,为何要为难自己去迎合别人,成全他人?我心眼小,如今心里能装下的除了你们之外,只有我自己了,是以嫁进了靖王府,我首先要考虑的也只有自己,我做不到像母亲那样为了父亲去替他纳几房妾室,只为了添丁旺族,就把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也介意自己的夫君躺在别人的怀里,介意与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倘若靖王以后有喜欢的人了,或是非得纳妾,那我就退出来,完完全全的成全了他们,不会让自己再空等一生,空等着对方哪天能够瞧上自己一眼,或是在心里能有我的一席位置。” 云浅说完,姜夫人已经愣的呆木了,浅丫头这是......怎么会这么想。 “丫头,你可别吓母亲,这好好的怎么说这么晦气的话。”姜夫人赶紧的呸呸的说了两下,心里突然就不太好受了,自己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不知道浅丫头会有这些思想,近几日云都督与她说了那些话过后,她心里面虽然不再坚持男人一定要三妻四妾,可倘若夫君自己提出来需要,那她还能阻止不成? 退出去? 退到哪里去? 一个女人嫁了人能退到哪里去?要真到了苦楚难熬的那一天,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慢慢的消磨日子罢了。 但她认为这些都不会发生在浅丫头身上,靖王那么爱她,即便是将来纳妾,浅丫头也是王妃,哪里还怕其他的女人。 姜夫人这么想,是因为她不知道,前世云浅嫁进了侯府,是侯府的世子夫人,是正妻,可到头来不一样被妾室骑到了头上,活活的给折磨死了吗。 云浅看着姜夫人,吸了一口气,胸口舒服了一些才说道:“母亲,我就是想好好的活着而已。” 就那么简单,她就是想好好活着,不想再痛苦一生,她心里不想再装进任何人,这一世只管好好的爱惜自己就够了。 嫁给靖王,相敬如宾最好,做不到她也不会强求。 “当然得好好活着,还会活着很幸福,前面有靖王府,身后又有我云府的人,丫头这福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连母亲都羡慕着呢。”姜夫人摸着云浅的头,知道她可能是内心害怕,当初自己出嫁的那一天,也是惶恐不安,对未来一片茫然。 可后来,见到了云都督之后,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反而有了一种期待,期待着能和他一起白头到老,一直到现在,她都是幸福的,她也相信云浅能比自己更幸福,更好。 屋里的蜡烛燃了半截,云浅今夜根本就没有时间睡觉,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老夫人之前安排好的婆子也上门来了,说要给云浅换新衣,开始梳妆。 姜夫人想着回去了也注定是睡不着了,便留下来一同陪着云浅,看着婆子们替云浅慢慢的开始收拾。 书画准备了一些糕点,早些日子就听说了结婚时,新娘子一天都没有机会进食,自来馋美食的小姐,这下可就得遭罪了,趁着这会儿还没涂上胭脂口红,让小姐先填饱了肚子才好。 书画将糕点端出来的时候,姜夫人想到书画这次是要跟着云浅一块儿去靖王府的,又将她拉过去嘱咐了几句:“大小姐屋里的丫头,我也熟悉,就数你最让我放心了,心思缜密,性子沉稳,你能跟着大小姐一块儿过去,我心里就踏实多了,以后到了王府不比我云府这么休闲自在,凡事都得留一个心眼儿,不能让大小姐吃了亏,发生了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通知到云府,免得让我们痴痴的挂记。”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小姐的。”书画一下子跪在了姜夫人跟前,对姜夫人认真的说道,她早就想过了,小姐到哪里她就到哪里,这辈子她已经跟着小姐伺候惯了,离不得了。 “如此就好,跟过去的还有静月吧?”姜夫人问了一声,书画点了点头,往周围看了看,静月这会儿正忙着整理屋子里的礼品。 “就让她忙吧,我也不多说了,你将我今日的话告诉那丫头,既然跟了大小姐过去,就得好生伺候了大小姐,万不可生了外心,让小姐受气。” “奴婢明白,奴婢定会转告的。” 书画低下头说道。 “好了,你也去忙吧,接下来的日子就辛苦你们了。”姜夫人将心里的话说给了书画之后,也轻松了不少,云浅一个人嫁进靖王府,人生地不熟的,跟前能有个与自己说话的丫头,会好许多。 姜夫人刚说完,屋外老夫人的丫头蝶衣就过来了,带着秋燕还有另外一位经常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婆子。 “大小姐,老夫人说,秋燕这丫头既然给了您了,这回去靖王府就一块儿带上,秋燕身体底子好,人高马大的,往大小姐身后一站,都能为大小姐多添几分气势。” 蝶依说完,秋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惹着跟前的人都忍不住笑了笑。 “祖母有心了。” 云浅也喜欢秋燕,但之前顾虑她原本是祖母身边的丫头,自己去了靖王府之后,秋燕就得回去伺候祖母,所以才没打算将她带上,还是祖母想的周到,又将她给了自己。 “这位是张嬷嬷,老夫人说大小姐身边跟过去的都是些半大的丫头,没有什么阅历,张嬷嬷心细,又是自己用了多年的嬷嬷,人也好,这回大小姐嫁去了靖王府,就让张嬷嬷一块儿跟去,关键时候好为大小姐出出主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秋燕, 云浅是熟悉的,但是张嬷嬷云浅只不过是面熟而已,不了解。 不过能在祖母跟前伺候了那么多年的人,一定是得了祖母的眼才能一直留在跟前, 云浅想着祖母一直都是如此, 只要自己认为是好的,都会给她。 从小到大,祖母对她都很舍得, 不论有的还是没有的,只要她喜欢,祖母都会想办法弄好送给她。 云浅认为父亲那句, 白养了这么大, 说的挺对的,祖母也算是白养了自己。 明日一嫁,自己就得离开云府,从今往后就不能经常到祖母跟前给她请安,也不能时常陪她说话,听她讲她年轻时候的故事,自己这一嫁, 恐怕祖母要伤神好一段日子。 “多谢祖母了。” 云浅眼圈微红的回了一句蝶依。 “祖母如何了?”云浅知道祖母伤心, 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蝶依。 “大小姐昨日见了一回老夫人之后, 老夫人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 谁都知道老夫人是舍不得大小姐, 也没有人敢说话, 刚才奴婢见老夫人还没歇息,正打算劝劝她,老夫人就让奴婢带了秋燕和张嬷嬷过来。” 蝶依说完,云浅就有些放心不下老夫人了,当下就对蝶依说道:“张嬷嬷和秋燕我就留下来,你赶紧回去看看祖母,莫要她熬了夜,早些休息。” “好的,大小姐放心。” 云浅一直看着蝶依出了门口,心头还是有些担心祖母。 这边书画已经带着张嬷嬷下去,开始熟悉云浅明日要带走的东西。 秋燕本来就跟了云浅那么长的时间,用不着旁人招呼,自个儿就到了静月身旁,一起替云浅收拾嫁妆。 ** 天色翻了鱼肚白,外面已经是人潮拥挤,吵闹个不停了。 云府嫁嫡出的大小姐,还是嫁给当朝的靖王,哪能不轰动,一大早云府门口就是各种达官显贵的人进出,靖王府那边已经明说了,不招待官员,这样更是一杆子将官员都赶来了云府。 云首辅在朝中的地位本就不低,底下又有云都督这么一个人物,凡事有点交情的,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都随了礼。 云府三爷跟前的五少爷也急急忙忙地从沿海一带赶了回来,回来的时候带了两幅珍珠宝石的挂件儿,一个给了老夫人,一个就给了云浅当是结婚的贺礼。 只是五少爷不能亲自交给云浅,云浅头上已经盖了红盖头,红盖头一盖,谁都不能见,一时气的五少爷剁了几次脚,开口就骂起了赶路的车夫,说他那马儿没有喂饱,耽搁了他的行程。 实则那马匹已经是他花了高价钱雇来最好的了,只怪海上的船只比原计划的晚了半天,才耽误了与浅儿妹妹见面的机会。 五少爷一回来,等到天色彻底的亮堂时,府上的七位少爷,就只差云游四海的二少爷没有回府了,五少爷正骂着二少爷没良心,自己那么远的路都赶回来,他人不但没回,连个东西也不捎回来,刚骂完,张总管手里就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副画儿到了几位少爷的跟前。 “这是二少爷捎回来给大小姐的贺礼。” 几人一愣,五少爷道了一句:“哟,千里耳了,刚说完他就弄了这么个东西过来。” “我看看是什么?” 七少爷云赫从张总管手里夺了过来,大少爷云恒一句“关你什么事”还没有说完,云赫就直接将画儿展开了。 “能画得一手好画儿,就是了不起,我们千幸万苦,想破了脑袋的为浅儿妹妹寻礼物,人家一提笔就能画个仕女图出来,你们看这浅儿妹妹画的多好看。”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凑过去看,云赫刚显摆完,手里的画儿就被大少爷遮住,硬生生的夺去:“当哥哥的就该有个哥哥样,浅儿妹妹的东西怎能随便就拿来看的。” 大少爷转头就递给了张总管,让他赶紧拿去交给大小姐。 云赫倒没有什么,收走就收走了,可五少爷云殊就急眼了:“我,我还没看清呢!一大早的赶回来,没看着人,好不容易有副画儿了,还不给看,这不是逼着我去靖王府上看浅妹子吗?” 五少爷说完,几人有开始嘲笑他,五少爷回来的晚,送亲队伍里都没有将他算上,也不知道能不能临时给他一个位置。 “我这就去找祖母,我要去送亲” 五少爷见他们都笑话他,急的掉头就往老夫人屋里跑,总不能因为自己回来的晚,什么事都没有他的份吧?要是这样,那他这么火急火燎的赶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云浅那边收到了二少爷捎回来的画儿,眼前一亮,感叹二哥哥画画的功夫越来越好了,成年在外,难得回来一次,亏他还记得清自己的模样。 “大小姐,时辰到了。”云浅看了一会儿,还舍不得移开眼,想仔细瞧瞧这画儿都是用的什么颜料制作的,张嬷嬷就走过来,边说边笑着拿开了云浅手中的画。 “这画儿嬷嬷先替你收好,等到了靖王府小姐在慢慢看,如今靖王府的花轿到了,小姐还是赶紧上花轿,莫要误了时辰。” 听张嬷嬷一说,云浅一颗心都提在了嗓门眼上,也不再说话了,任由着张嬷嬷和书画扶起自己的手,慢慢的向外面走去。 屋外六少爷已经候在了门口,今日云府定了由六少爷背着云浅上花桥,六少爷是云浅的亲哥哥,这次又在战场上立了功,让他来背着自己的妹妹,很适合。 被六少爷背在背上,头上红盖头一遮,云浅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外面的吵闹和炮竹的声音,正是紧张的时候,六少爷却问了一句云浅:“浅儿妹妹是不是最近节食了?怎的这么轻,莫是上次哥哥说你长圆润了,你就记在了心上?” 云浅的头被盖头挡了个严实,没人能瞧见她脸上的潮红和窘迫的神情,她最近确实控制了一些,不然就如哥哥说的,嫁衣穿不上了,那才丢人。 “哥哥是说笑的,妹妹哪里会胖,可别再节食了。”六少爷说的很小声,只有背上的云浅能听得见,说完很是轻松的背着云浅,朝着云府的大门走去。 云浅眼前只余了一片朦朦胧胧的红,偶尔有股春风吹过,云浅才能看清六哥轻快的脚步和地上铺成的崭新红毯,从他的院子,一直到门口,六哥哥背着她都是行走在红毯上的。 新娘子脚不能占地,这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规矩。 六少爷背着云浅从屋里出来,走到前厅的那一刻,热闹就达到了顶峰,四周宾客大多数都围了起来,凑凑热闹,这会儿云浅看不到任何事物,也不知道宾客中哪些是认识的,哪些是不认识的。 她看不见,但别人却看得见她。 卫疆,侯夫人今日也在宾客之中。 云府虽然不待见侯府,但无论如何,侯府与云府还有一门未完婚的亲事在,如今云府嫁女,侯府不得不来。 原本定的只是侯夫人一个人来,可侯夫人临到关头的时候,却说心口痛,估计又是听多了下人们所听来的关于云府的传言。 说云府办个婚宴如何如何的铺张,那铺在地上给背新娘子的人踩脚的红毯料子,都是极品,随便撕一块儿都能抵上她置办一件衣裳的钱,算一算那么长的距离,得花多少钱啊。 还有宴请宾客所用的食材,桌椅,样样都是奢华的,侯夫人想起自己过个寿宴,已经是最大限度的铺张浪费了,恐怕比起人家云府的这些排场,都是提不上台面的。 侯夫人越想越觉得心里堵,想不去吧,又觉得没有亲眼看到云府的宴席,到底有多奢华,自己不过个眼一定会有遗憾,这才临时想着多找个人来,陪着自己一块儿去。 卫侯爷是不可能去的,近几年,他已经很少出去凑热闹,就怕看到昔日原本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如今个个都比自己混的好,那他的颜面何存,是该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横竖都会很尴尬,还不如一直呆在家里,谁都不见。 侯爷不去,侯夫人就找了卫世子卫疆陪着一起去。 虽说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有点尴尬,但好在侯府和云府还有一门亲事在,如今云浅也嫁人了,也没有谁那么多事,再去翻出陈年旧事来说。 卫疆和侯夫人到了云府之后,侯夫人去了女眷的那一边,与卫疆暂时分开了走。 侯夫人自踏进云府的门口,那摆在跟前的东西她不想看到都难,但一看到心口就闷得慌,还好素素一路都搀扶着她。 为侯夫人领路的是刘嬷嬷,刘嬷嬷一张脸平日里看着就很严肃了,这会儿接待了一个不招人喜欢的,脸色更是看不出一点和悦,当初大小姐退亲那会儿,侯夫人是什么态度,又说的那些不要脸的话,刘嬷嬷可是清楚的很。 今儿是大小姐的喜事,她碍于情面,才忍住了眼里的嫌弃,客客气气的将侯夫人带进了女眷的地方。 “新娘子就在那屋里吧?老身来都来了,还是去看看”侯夫人屁股刚沾凳子,就忍不住起身,想去云浅的院子里瞧瞧,瞧瞧她云府嫁个女儿,到底有多大的阵势,除了院门口堆的那几口大箱子以外,屋里头到底还有多少嫁妆。 “侯夫人还是坐着吧,不劳您费心,您就是去了,这会儿大小姐也顾不过来,只能与门口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们凑凑热闹。”刘嬷嬷立马就拒绝了她,一句话堵到侯夫人不得不坐了回去。 刘嬷嬷转个头就翻了一个白眼,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掂量掂量,大小姐还需要她去看的么? 侯夫人讨了个没趣,本想在一众妇女中显出自己的特殊,突出她与云府是亲家,可被刘嬷嬷那么一说,谁还听不出来,云府明摆着不待见她这个侯夫人。 心里本来就不爽的侯夫人被刘嬷嬷说了过后,即便是坐了回去,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了,与其他说说笑笑的妇人比,情绪很是低落。 “靖王府的那些聘礼你们都瞧见了么?”侯夫人正黯然伤神的时候,旁边一大臣的家眷说了一句,众人都开始了议论。 “瞧见了,这回真是让我们这些人涨见识了。” “是啊,玄,纁,束帛,大璋,虎皮.....从车百乘,长街十里一片红妆,当真是气派了。” “靖王府娶亲,能不气派吗?” 几人越说,侯夫人越是难受,当听到有人又说,云府跟过去的嫁妆也有几十辆马车的时候,侯夫人就彻底的受不了了,叫了素素,挪到了一个清静的地方,独自一人任由嫉妒在心中不断的滋生。 “我就要看看,大小姐这么风光的嫁了,等到六小姐嫁进我侯府时,云府还会不会这么大方,简直就是铺张浪费,正大光明的显摆。”侯夫人一口气发泄了出来,心口舒服了一些。 只是没平静一会儿,就看到了从新人屋里抬出来的大大小小的箱子,顿时眼皮子都跟着跳动了。 “俗气,那阿堵物又何了不起的,弄的跟个商户一样,俗不可耐。” 侯夫人说了两句,就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眼睛往另一边瞧去,想看看她的卫世子现在在哪里。 此时的卫疆也没比侯夫人好到哪里去,与她此时的情景倒是一样的,宴席上独自一人霸守一方,身边没有其他人靠近。 云府上一辈的几位大人,还有几位少爷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招待他的只有张总管,张总管也是碍于情面,今日是大喜,不易计较的份上,才将他客客气气的领到了宴席上。 领过去的时候,卫疆那一块儿还没有人来,只有卫自一人坐着,之后进来的当朝文武官员,大多数都是京官,即便品级不高,可手头都是有实权的,不像卫疆,空空的一个名头,手里没有半点实权不说,整日闲的发慌,久而久之,在外人眼里,也就是个十足的游手好闲之人。 是以,也没有什么人搭理他。 他倒是有一些愿意搭理他读书友人,可这会儿他的那些友人,还没有哪个够格来云府,如此他就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着。 坐着坐着,脸色就发黑。 心头将不远处谈笑风生的官员们,挨个的骂了一个遍。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个个都是势力眼,如今云府得势,巴不得将自己的嘴脸往上凑,之前他侯府得势的时候,一个个的也是这副德行,转个眼,现在自己站在他们眼前,就都装作不认识了。 卫疆这会儿只顾着心里暗自揣摩别人,却是忘记了在灯会上被王爷身边的六总管扇了两个耳光的。 是何原因?有点背景的人谁不知道? 那些个清楚内情的人进来一看到卫疆,当时就想着,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厚脸皮的人,云府也着实大度,大小姐成亲能将他放进来,云府已经是给了他侯府的面子了。 只是进来是进来了,谁都不愿意去招惹一身的麻烦。 平时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去招惹了靖王爷,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是不想往上爬了,还是彻底的不想让侯府翻身了? 卫疆那边骂着众人,众人心中也在骂着他。 在卫疆的眼里,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三年前的人,他们想干什么,要干什么,自己都清楚,这会儿个个都不愿意搭理他,等他那一天得了皇上的青眼,他们再来巴结可就迟了。 是以,如今他受点冷落又如何,总有一天他会翻身的。靖王不待见他,还有皇上,皇上不待见他......还可以去投靠安王,总会择到一个懂得用他的明主。 卫疆尴尬的坐了一会儿,门口那边就是一阵轰动,隐隐听到有人说靖王府的迎亲队伍来了。 直到太监六总管长长地一声:“接新娘......”卫疆才猛的站起来,心口咚咚咚的直跳,他伸直了脑袋想瞧个清楚,但是前方窜动的人群挡住了他的视线,一时让他心急如焚,躁动难耐,起初还碍于情面,屁股不离板凳的抬着脑袋,可后来窜动的人越来越多,呼声越来越高,终于几番挣扎之下,还是没有忍住,提起脚步跟着人群往前去了。 红火的嫁衣,扑天盖地的喜气。 卫疆觉得喉咙处有些干涩,那红色刺的他眼睛发花,急忙伸出手拉了一下衣襟,又揉了揉眼眶,可不管他如何揉,怎么捏,全身都还是不舒服。 她不过就一个女人而己,卫疆默念了一遍。有了上次靖王的事情之后,卫疆已经决定了,不会再去想云浅,那样一个女人,前世毁了他,这一世断不能再被她毁了。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强迫自己忘了她,就像前世那样,她眼巴巴的往他身上凑,盼着自己看她一眼,他也懒得理她。 可这会儿,看到那人盖着红盖头,一身华丽的嫁妆,被风流倜傥的六少爷背在背上,再跨过一个门槛,她就彻彻底底属于另外一个人了,心中突然一阵空荡荡的,他又控制不住的开始妄想。 她本该是他的啊。 重活了一回,自己的仕途一片飘渺,如今他怎么连自己的妻子都给丢了。 卫疆脑袋一阵嗡嗡的响,周围的声音他完全听不到了,只知道很吵很吵,他的一双眼睛一只盯着六少爷背上的人,前世她出了这一道门,去的是他侯府,可这一世 “你能不能站稳点?” 卫疆身后的人,被他前后几个踉跄踩到了鞋面,原本避开了几回,可卫疆还是没有察觉,身体依然站不稳似得不停的摇摆,那人也不再顾及,一把将他推开,没好气的说道。 卫疆转过头,连一句道歉都忘记了,只是发懵的看了那人一眼,胸口闷的厉害,当下一手捂着心脏,找了最近的一张凳子坐下。 坐下不久,突然从他身边就递过来了一个茶杯。 “世子爷,这里人太多,一挤就容易发闷,先喝杯茶清清神吧。”卫疆诧异的转过头去,就看到了面带羞涩,神色紧张的云府六小姐云倾。 卫疆往四周望了望,个个都在看六少爷背新娘子上花轿,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一块儿的失常。 卫疆看了一眼云倾,此时也正是需要喝杯茶,压住心头火气的时候。 “嗯。”卫疆握住茶杯就往喉咙里灌,灌完了云倾又给他满上,一连喝了四五杯,心口那股慌乱才缓和了一些。 “多谢。” 卫疆心情平复下来之后,才对跟前的云倾说道。 “世子不用客气,都是云倾应该做的。”云倾收过茶杯,站在卫疆的身边,双手握住,不自觉的就捏着指关节。 云倾经不住的想,这人生果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想想几月前,自己与世子见面,还是为了替云浅出来偷偷的见他,那时候的自己巴不得云浅早些与世子成亲,那样的话,左府就能给留给她,可如今岁月如梭,短短数月,云浅就嫁了靖王爷,左府给了三小姐云嫣,而卫世子却是自己的未婚夫。 都是命。 云倾想的入神,卫疆转过头不经意的一瞧,就看到了一脸羞涩,微微发着呆的云倾,心口猛的一震,盯着云倾的脸就移不开眼。 就是这个表情,这种神色,前世的云浅坐在侯府东屋的门口,晒着太阳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模样。 自己每次一过去,她的脸上总会蒙着一丝羞涩,重活一世,云浅对自己从来都是一张冷颜,如今再从云倾的脸上看到,卫疆才从记忆中找回了云浅当初的模样。 自己拥有过的。 卫疆的眼神带着一种炙热,紧紧的盯着云倾,云倾眼睛一转,无意中与他视线相对之后,脸色“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世子那目光,让她的心止不住的跳。 “这个送给世子。”云倾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那荷包是她自己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绣了好几个,才从中挑出来了一个最满意的。 卫疆看着云倾入神,直到云倾将香囊递到了他跟前,他才反应过来。 云倾与云浅有三分像,刚才的神色又相同,卫疆一时陷入其中,总以为跟前站着与自己说话的人就是云浅,此时见到云倾递过来的香囊才清醒过来。 云浅自来不会绣花。 而云倾给他的香囊,那朵山茶花绣的惟妙惟肖。 “里面放了一些草药,夜里能安眠养神。”云倾见卫世子发愣,又羞涩的说了一句。 “多谢。”卫疆接过云倾的香囊,这会儿神智清醒了,看着门口慢慢散开的人群,心口又开始堵,但是又能如何,云浅已经嫁了,彻彻底底的嫁给了靖王,送亲队伍的吵闹声越来越远,卫疆的心就越来越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样,一股想抓又抓不住的无力感袭上心头,他再也没有心情呆在这里了。 云倾看到卫疆突然的站起来,毫不犹豫的向门口走去,忍不住叫了一声:“卫世子” 可卫疆并没有回头,他胸口难受得很,踹不过气,他只想赶紧离开云府,离开这个会要了他命的地方。 出云府之前,心中又默念了一遍,一个女人而已 侯夫人这边一直坚持到了宴席结束,每看到一样东西,胸口堵着的气就越来越高,红妆十里,奢华热闹,这些靖王爷当然能给得起。 侯夫人从起初的嫉妒云府,到后来就说到了云浅高攀的事上。 “人家有那个高攀的心,还真就如愿了,也不知道云府的老夫人传了她什么绝招,竟然让靖王府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的宠。”侯夫人没有人说话,只能与身边的素素说说。 “夫人,此处人多眼杂的,还是回去再说的好,免得被人听见,生了坏心,说给了云夫人,以后见面就尴尬了。”素素一直听侯夫人叨叨,没有人的时候还好,可有时候有人她还在说,生怕人家云府的人不知道似的,现在侯府还和云府有一门亲事,是亲家,云府这时候嫁人,按理说,侯夫人不该在人家的婚礼上说这些不好听的话。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侯夫人虽然回答了这么一句,但还是听了素素的,往周围瞧了瞧,免不得能看到几个与云府关系好的女眷,一时也闭紧了嘴巴,打算回府之后,再慢慢数数她云府的不妥之处。 “走吧,去看看世子那边结束了没有,结束了我们一道回去。”侯夫人站起来,也不想再呆了,送亲的都走了,横竖看着云府,越看越不顺心,早些走了好。 素素前去瞧了瞧,刚好遇到了张总管,也就问了一句看到卫世子了没有,张总管说世子已经先走了,素素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声:“这么早。”怎的就没有等等老夫人。 张总管很想说,你家世子爷午食都没用就已经回去了,但想想懒得在意这些人,也就没说什么去忙别的了。 素素回去告诉侯夫人世子已经走了之后,侯夫人也是一愣一愣的,说好了的一起来一起回去,他怎么就先回去了,将她一个人丢在后面。 “你们那个世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成何体统,招呼不打一声就自己一个人走了,那她今日拉上他一块儿来还有什么意思。 本来还想与他一起议论一番云府的,谁知道他怎么就屁股烧火了一样,急着走了。 侯夫人当下脚步也没有停留,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个让人生厌的地方。 卫疆回去之后,一头就扎进来书房,将房门关的紧紧的,压根儿就忘记了侯夫人的事,直到外面秦氏敲门,说担心世子这个点回来,怕是没有用过午食的,专程让厨子为卫疆做了几样小菜,她亲自端了过来。 卫疆头晕乎乎的,本想不理会,可想到秦氏如今怀了孕,肚子都显怀了,心头一软,就打开了门将她让了进来。 秦氏看到精神不振,甚至有些颓废的卫疆,吓得差点就要去叫府上的医馆过来。 “没事,你放这儿,我过会儿就吃。” 卫疆对秦氏招了招手,想让她放下饭菜后赶紧出去。 “你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云府那些狗东西为难你了?” 秦氏脸色一沉,想着卫疆出门前还是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是这幅德行,肯定是云府仗势欺人,记恨侯府在心,拿他出气了。 “他云府好好的大喜日子,也不怕遭报应。” 秦氏越说越来劲了。 “够了,不关云府的事,我就是有些头疼,你先出去,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卫疆自己可以说云府,骂云浅,可从别人嘴里听到要云浅遭报应之类的话,不知怎的心里就来火。 不管怎样,他从没有想过要她死,前世那只是一个意外。 秦氏被世子一说,心头一直担心的事情就显得越来越明了,世子这样,怕是在伤心吧,为了她云浅伤心。 真是一堆不让人省心的东西。 秦氏尽管心里不好受,但还是听了世子的话,准备退出去让他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正好也清醒一下,云浅如今嫁给了靖王,他再怎么想也是无用的了。 走之前,秦氏上前为卫疆压了一下被子的边角,眼睛一瞟,就看到了世子怀里露出的那个香囊,此时还飘着一股清香,香囊的针脚也好,那个复杂的倾字,硬是绣出了一种美感。 秦氏牙槽子咬的紧紧的,眼皮子跳了几跳。 云倾那不要脸的女人,还没成亲就来勾搭世子,她怎么就那么不要脸,还给世子送了香囊,谁稀罕她那鬼玩意儿。 卫疆这会儿已经闭上了眼,秦氏那突然变化的脸,他也没有看到,也没有心思看。 ** 侯府这边凄凄惨惨的,而靖王府迎亲的队伍所经之处,无一不是热闹欢呼声。 靖王爷同样的一身火红色嫁衣,骑在精选的马匹之上,眼睛从云浅出来的那一刻就一直在她身上,看着婆子将她扶上花轿,看着花桥离地,那冷硬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缓和之色。 底下的六总管整颗心,都系在了他家主子的一张脸上,只要王爷一皱眉,六总管就恨不得跳到靖王爷跟前提醒他,王爷今日是你成亲的日子,您的脸色应该和悦一些。 出发前,他就给王爷说了,今日是王爷大喜的日子,得笑,可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不太可能。 因为他家主子根本就不会笑,自己跟着他这么些年,除了几次见他嘴角抽动的浅笑过,从没有看到他的笑容是什么样的? 是以,小六又说:“只要王爷不皱眉,不冷脸就可以,不然人家云姑娘,不对,是王妃了,王妃,云府,心里会有想法的。” 当时靖王还答应了,回了一个:“好”字。 但是小六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单纯,当时因为王爷答应了他还沾沾自喜过,可这会儿靖王爷的那张脸从迎接开始到云府门口一直都是冷着的,就连云府的几位少爷出来时,他也是那副冷冷的表情,幸好,还好,王妃出来了,他总算是没有再冷了。 之后他又看到王爷的视线从王妃出来的那一刻,就一直在王妃的身上,直到王妃上了花桥,王爷捏住缰绳的手才放松了一些。 “莫非咱家主子是在紧张?” 小六心里陡然生出了这个想法,如此再一结合靖王一路上的表情,就解释得通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的靖王爷,也能有紧张的时候。 小六趁着这大喜的日子,尽情的笑了一会儿,反正这会儿主子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他。 靖王此时也没有心思去在意他人,马头跳转,一眼望去,长街上是望不尽的红妆。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独自一人清心寡欲的活了二十几年,今日娶亲,一向平静的无一丝涟漪的内心,竟然有了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这种感觉从王府出发开始,就在他心中开始蔓延,一直到了云府的门口,看到六少爷背着云浅出来,看到她头上的红盖头,再看到她坐上了自己的花轿,到如今,心中的那股飘飘然和内心紧绷过后的满足感,让他在转身掉头的那一瞬间,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笑。 初识在闹市,他坐在茶楼里正喝着茶,那一眼也是无意识的一瞟,就被她那张与年龄不相匹配的神色所吸引了,她的脸上没有年轻姑娘的张扬,看到的只是一片沉静。 当时他只是好奇,并没有想要偷听云浅的话,但她说的大声,他不听到都难,她话里的算计和平淡的语气,让他再一次觉得,她的心思也不像同龄人那般浮躁,似乎万事都入不了她眼一般。 倒是有他的几分影子。 可后来在太行山上,在白雪覆盖的山谷里,他看到的那副笑容,却又不一样,那笑容里带着少女特有的纯净,水灵明亮的眼睛圆圆的盯着他,起初的那一瞬间,他记得很清楚,就如他珍藏的几颗琉璃珠子一样,他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眼睛。 如果非要他娶一个妻子,身边有个女人,那就是云浅那样的。 正值太皇太后催的急,他自来怕麻烦,更怕女人的麻烦,但云浅给他的感觉却是冷冷清清,孤傲如阁楼下梅园里的腊梅一样,他认为女人就应该像她那样,有自己的思想,而不是将所有的心思都系在男人身上。 既然有了想法,他就打算将她娶回来。 一个人生活了二十几年,心中突然多了一个女人,还是自己即将要娶的女人,那种感觉很奇妙,靖王并不是一个懂得感情的人,但却在等,等着云浅嫁到王府,坐在他跟前,成为他靖王府的人。 今日,来了就好。 靖王不喜欢被人瞧,但是也不会受起影响,就算周围百姓对他的赞美之声铺天盖地的吼过来,他依然是无动于衷,笔直的脊梁,冷冰冰的脸。 今日靖王的一身红色嫁衣,多少遮住了身上那股让人生畏的冷意,是以,人们才滋生了胆子,从未如此放肆的议论过靖王爷。 “靖王爷生的真俊,那云府的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人之龙凤,哪是旁人能奢望的。” “听说王妃的身段很是妙曼,姿色也是顶尖的,是位难得的美人儿。” “那王爷今夜也有福了。” 几个妇人对着从跟前经过的迎接队伍,难得的放开怀,趁着人多耳杂的时候,贪了几句闲嘴。 多数的人则都是看着马背上英姿飒爽的王爷,有少女偷看的,也只是看了一瞬,脸色就绯红,但又不想移开眼,这便一路上都有姑娘们在犹抱琵琶半遮面。 云浅从坐进桥子的那一刻,心头就是七上八下的,靖王在想她,她也正好在想靖王。 也是从第一次闹市开始想起。 想起自己斥责了他一句,非君子。 想起太行山上,自己跑到他的山谷里搬了花儿。 两人共撑一把伞。 还有他跑到跟前来,很是认真的告诉她,他喜欢她。 想起他与她共同用了早食。 初进皇宫,他堵在自己面前问她:“本王好看吗?” 太皇太后的慈宁宫,他替自己接过了斗篷。 上元节的灯会上,他看到了卫疆纠缠她,他一脸寒霜。 后来他牵了她的手。 还抢了她唯一的一件绣品,鸳鸯钱袋。 虽说他当场揭穿了她的绣功,说她绣的是一对鸭子,但是她没有听出讽刺。 从与他接触的每一次,他说的话,和每个表情,仿佛都是那么的自然,没有任何隐藏,也没有任何他觉得尴尬的地方,都是轻轻松松,平平淡淡。 而自己,却是每每在他跟前,被他无意之间的一撩拨,弄的心神不宁,一脸害臊。 他似乎天生就是那样一副高贵的性子,没有情绪波动,平淡如水,任何的东西与人,都对他造成不了影响。 这么一想,云浅骂了一声自己没出息,好歹自己也是重生回来的人,有三年身为人妇的生活,还有那一段要了她性命的感情,怎的如今在靖王面前,却每每心思凌乱,壮态百出? 她应该比他更加心如止水才对。 云浅想的入神,花桥已走过了十里长街,到了王府门口,一阵震天动地的炮竹声,云浅深吸了一口气。 应该到靖王府了。 云浅稳住砰砰直跳到心脏,屁股微微移了移,将本就笔直的身子崩的更是直了。 “小姐,到了。” 轿外张嬷嬷的声音轻轻传来进来,云浅虽说早就知道了,可心底还是忍不住的揪着抽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第 49 章 此为防盗章  第二章 整个卫候府在云浅断气的那一刻, 瞬间灯火通明。 侯夫人颤颤巍巍的一路走来,颠簸了几回, 却依然没减缓脚下的速度,她的心都快被捏碎了, 脑子里全是适才下人通报的话。 “世子夫人去了。” “是个男孩,没能保住。” 从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处在天昏地转之中。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统统给我出去, 出去”片刻, 侯夫人望着屋内的一片狼籍,沉痛至极一把推开身边的下人, 身子几晃倒在了地上,悲痛不已。 早知是个男孩,就是守到现在,也得守住啊。 侯夫人此时哭喊,还尚早了些,天刚刚开了道口子, 透出了光亮进来, 门外就响起了争吵声。 世子夫人系当朝首辅的嫡孙女, 出嫁之前便是首辅府上捧在手心里的至宝,先不论候府近几年的落寞, 就算是最风光的时候, 也得忌惮首辅云府几分。 “侯夫人, 云夫人来了。” “啊” “这么快, 是哪个存心找死的去通报了”侯夫人面上难得显出了慌乱, 要知道这么多年她能忍了云浅世子夫人的脾气,多半是看在了她身后云府的份上,自知是惹不起,小事虽处处为难,可一旦遇上大事都会礼让三分,可谁知这丫头命短竟然就这么死了,如让他云府的人知道,他们捧在手心的宝贝死的这般凄惨,又或是让他们知道在寒冬的夜里,世子夫人临产时,只有两位产婆和两个丫头陪在跟前,侯府上下无一人守着,就连那不争气的世子爷也在姨娘的房里宿了一夜,估计依他首辅的脾气,当场就能踏平候府。 “世子爷呢” “快去给我将世子爷叫过来” 侯夫人突然大声的对跟前的彩儿吼道。 “都是一群蠢货啊,都这个时候了,怎就不想着来这里瞧瞧,平日都知道让着她,这关键时候怎么个个都没眼力劲了” 侯夫人尽管吼道大声,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昨夜云浅落气之后,书画喊天喊地的都叫不来一个人,终是绝望的跑出了府外,连夜回了首辅,几乎是哭着爬进去的。 一声声凄惨的控诉,将她家小姐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数说了出来,小姐活着时为了维护世子爷,不让书画多说半个字,如今死了,还能不说吗 书画哭的全身抽搐,早知道他候府,他世子爷如此狠绝,就算小姐要将她赶出府,她也得早些告诉云夫人,候府那一窝子是如何人前一套,人后是一套的折磨小姐的。 等到世子爷从秦氏的屋里匆匆赶到后院,里面已经站满了云府的人。 世子爷卫疆瞧着一众前来讨伐的人群,有一瞬间的错愕,日子过的久了,云浅耍泼耍的多了,他只想到她越来越像市井妇人,似乎忘记了,她还是云府首辅云阁老的嫡孙女。 曾经她也是一位高高在上,身份高贵的官家小姐。 云夫人看着云浅惨白的脸,差点就晕了过去,当场要让云阁老到皇上面前替他云府做主。 此番话吓得候府卫夫人当场跪在了她跟前,以当今皇上对云府的重视,和对候府的无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人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候府是先皇封的,早就手无实权,世子这一辈又是人丁单薄,没出一个官职,如今的候府只余一副空壳,而他首辅云府是当朝皇上所封,炙手可热,如由着他们到皇上面前去参一本,候府还能保住吗世子爷还能是世子爷吗,真到了那时,她也活不成了,这便当着白夫人的面,发誓要让昨夜府上所有失职的人为世子夫人陪葬。 最后,终于在候夫人许诺,将一个月前世子爷新纳的姨娘秦氏,和云浅跟前的一等丫头静月一同活埋,为世子夫人陪葬之后才算稍稍的平静了下来。 而世子爷也要在祠堂云浅的灵前跪上三日以忏悔自己的过错。卫疆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云浅的死,弄的如此凄惨,面子从云府云浅的哥哥云赫闯进来,揪住他衣襟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揍了一顿之后,自然就不存在了。 然而他想不通的是,自己的父亲,堂堂一位侯爷,竟然会因为害怕丢了爵位,在云府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是候府世子,却由他云府拿捏,多荒唐,多可笑,他自认为有一身本事,只待他日被皇上挖掘,他本该前途光明,威名赫赫,怎就因为一位妇人而折了全部 死了又怎样她云浅从嫁给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只是自己的妻子,他也有权决定她的生死。 更何况是难产,天命谁能算得到,自己何尝又不难过,那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能不心痛吗为何众人还要将多余的罪孽强加在他身上,他不明白他错在哪里,要错也是云浅错了,她死的不是时候,如果能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儿子就能保下来,云府的人也不会前来大闹。 都是自己太宠了她,才让她无法无天,连死都要害他一回。 云浅不知,在她死后,她爱了一生的男人,竟是这般在自己灵前忏悔的,若是知道了,不知会不会被气活。 只是无论候府此时拿出多大的诚意,也挽不回云浅的一条命,云夫人离开候府之前,冲着候夫人痛恨的说了一句“从今往后,我首辅与你候府老死不相往来。” 一番天摇地动的闹腾之后,又是满天的狂风暴雪。 也是同样的大雪,同样的夜,云浅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以为她是死后灵魂出窍回到了云府,跟前的书画还是那般沉默寡言,却是一步不离的守在了她跟前,屋内的布置还是之前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这般恍恍惚惚的过了两日,突然姨娘所出的庶女云倾妹妹来访,云倾踏着皑皑白雪,笑脸盈盈的来到她跟前,稚嫩的脸上全是兴奋,非要拉她出去看雪。 云倾说这是冬季里的第一场雪,怎么也得出去看一回。 云浅本就恍惚,只道是自己当初死的冤屈,空留了一副灵魂才做的一场美梦,早晚都会醒的,这才两日不曾出门,此时抵不过云倾的赖磨,也只好随着她走出了屋子。 如云倾所说,确实下了雪,只不过死前悲惨的回忆,让她再也生不出半点心思去欣赏这场白雪的美。 这样的天气,留给她唯一的感受便是冷,透进骨子里的冷。 “小姐,外面冷,披上吧。”书画出来的很是时候,一件火红的斗篷,披上云浅的肩头,云浅摸着火红的斗篷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她记得这件斗篷小姑子卫蒙喜欢得很,她早送给了她,果然是一场梦,只有在梦里,它才会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姐姐,你猜今日府上谁来了”云倾从白雪那头走了过来,无论是神情,还是话语,云浅都觉得异常熟悉,好像曾经出现过。 “姐姐莫急,世子正在腊梅树下等你,先前屋内人多口杂,我也不便多说,现在姐姐大可不必顾及,待姐姐日后美满幸福了,可别忘记了妹妹的一番苦心。” 云浅惊讶的瞧着云倾,这时才发现,云倾的脸稚嫩的有些过分。 再一震惊的回头又发现,连书画都变年轻了许多。 “今夕是哪年”云浅突然急切的抓住书画的手,这两日一心想要弥补当初自己对她的误解与冷漠,以至于只顾着与她说话,倒没仔细的瞧过她。 “小姐这是怎么了,冬至过后小姐正好十七,前日小姐与老夫人提及候府的亲事,老夫人还道,岁月如梭,女大不中留呢,小姐莫非是忘记了”书画先是一阵错愕,后又担忧的看着云浅,自从小姐与老夫人为了候府的亲事闹僵之后,这都两日了,还未恢复正常。 云浅愣了半天,手指猛的捏起了自己的胳膊。 “小姐” 书画急忙拉开她的手。 “挺痛的。” “不是梦。” 云浅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高兴自己能再活一回,愁的是重活一回,她还能摆脱前世的痛苦吗。 “看来姐姐当真是思念卫世子,姐姐放心,这不是梦,世子今日来访,我悄悄打听了一番,听说是为了姐姐的亲事。”云倾似乎很高兴,说出这种话,没有一点羞涩的表情,明明是稚嫩的一张脸,身心却是早熟了。 云浅顿觉心口揪着痛,如果真是她重生了,那么今日就是她与卫疆定亲的日子。 她犹记得,当年也是云倾来到她跟前,告诉他卫疆在等她,当时的她多雀跃,一颗怀,春的少女心,满满地装的都是他。 她脚踏白雪,身披红色斗篷,在梅花深处寻到了他,在他许完她一世承诺,两人相拥之际,府中的几位婶娘,姨娘恰好经过那处,回去之后祖母很是恼怒,头一回对她说了重话,祖母问她“你可知婚姻为何物” 云浅痴痴的看着祖母恼怒又的惋惜的神情,脑海里全是卫疆的容颜,哪里想过其他。 “那便是一生一世啊。” 祖母说完,容颜憔悴了许多,手一挥,亲自将手印按在了那张婚书上。 回想种种,祖母对她的爱胜过了母亲,都道隔代亲,几位伯父伯母生的都是哥哥,到了母亲这里,头两胎也是哥哥,祖母急的去庙里请愿,只为云府求一女娃。 祖母请愿之后的头一年,四房姜夫人便生下来云浅,自然就是云府上下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云浅出生之后,似乎为云府生不出女娃之事打开了局面,后面几位姨娘生的大多都是女儿,云倾便是其中一位。 孙女虽多,可云浅知道,她最是祖母祖父的心头肉,祖母常常说她样貌品行都是优秀的,唯独性子急躁骄傲。 不曾想,就是那幅性子害了自己的一生。 这一世,断不能再让其发生,她要将还未发生的噩梦,尽数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啊,传说还是传说,不可信”小六感概了一番,本想从主子脸上瞧出什么情绪来,一回头看见的还是一张温温的脸,根本没有搭腔的势头,也没了兴致多说。 自己本来不是话多之人,可与惜字如金的主子一比,简直就是话痨。 恍恍惚惚中又过了几日,天气越发的冷,眼看着云浅与候府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候府那边依然不松口,气得老夫人直骂太不要脸。 云浅不急不躁,但是性子比之前沉寂了许多,老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府里虽说已经打了招呼,关于候府的消息不能进了云浅的耳朵,可难免不会有风吹到她跟前。 老夫人想了很久,打算让云浅到云府在太行山的庄子里暂住一段时间。 候府这般不要脸,这门亲事硬退起来,必然会撕破脸皮,弄的腥风血雨,云浅已经受了打击,正是难受之际,可不能再让她经受更多,雪上加霜。 “丫头可愿意”老夫人捏着云浅的手和蔼的问道,以前吧,她总是说云浅的性子太傲得改,如今突然一沉寂下来,自己又觉得心痛了。 “愿意,祖母都是为了云浅好。”云浅笑了笑,自己当初说要去常伴青灯,不止是口头说说,当时是真有那个打算,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出乎了她的意料,她让云倾替自己去见世子,多半也没有想到世子真的会对云倾做什么,但世子果然事事与众不同,从不在乎地点,不在乎场合,只要是女人,长的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他都会义无反顾的索要。 “出去住一段日子也好,散散心,透透气,这些日子浅丫头受苦了。”老夫人摸了一下云浅的头,如今的局势还不算最差,幸好成亲之前揭开了候府的嘴脸,要不然真嫁过去了,这丫头得吃多少苦啊。 “云浅不苦,让祖母操心了。” “能不操心吗,你还没生下来,祖母就操心了,还缺这一回吗” 那倒是,云浅笑着,自己还没出生的时候,祖母可去了寺庙求过菩萨,求他赐一女胎。 “等下我再多派几个丫头过去,今日将东西收拾好,明日让你七哥送你去。” 老夫人说完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还有云浅的娘都过来了,可能是知道了老夫人的决定,忙着赶过来问问情况。 “太行山的庄子离皇家道观近,平日里也能沾些香火,为你多添些福气,过段日子等一切过去了再将你接回来。” 几位夫人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老夫人说这句话,看来这就算是做好决定了。 云浅留下来与几位夫人长长短短的唠了一阵,三房唐氏悠地来一句“我看浅丫头根本就没伤心嘛,这俏模样,哪像是受打击的了” 她一说完,老夫人手里的鸡毛掸子就朝她飞了过去“成天管不住你这张嘴,还嫌不够乱是吧” 唐氏背一下挺的直直的,一双眼睛乱翻,想着老夫人这又是上哪弄的鸡毛掸子,这下也不用她去找屋里不值钱的玩意儿扔了,这东西成本低,效果又好,估计得用上一阵。 其余几位夫人都知道三夫人是什么性子,原本都是愁容满面,顿时逗得忍不住偷笑。 “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笑话我。”三夫人一抱怨完,众人更是笑的凶了,气氛也总算是活跃了一些。 一直到午后,云浅在老夫人的屋里用过饭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一回去,书画带着老夫人派去的几个丫头已经在为她收拾打点。 云浅看着跟前堆成如山的箱子,有种在搬家的错觉。 “怎么这么多” 云浅指着几口大箱子问了一句。 “老夫人说,这些都带上,庄子里虽不缺这些,可时间久了难免会受潮,这次带上的都是上好的新料,保准小姐能过个暖冬。” “那这些又是什么” 云浅想着明日出发,身后估计得跟上十辆马车。 “啊,这是刚杀的羊肉。” “马厨子这次随着小姐一同去。老夫人说即便去了庄子也不能让小姐淡了口味。” “” 当真是搬家呢。 夜色降下,云浅望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松了一口气,想着总算是收拾完了,刚在炭火堆前坐下,大夫人家的丫头就来了。 “小姐,这些是大夫人送来的。” 云浅看着跟前突然多出的两个箱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她有种预感明日十辆马车都不够。 果然,间隔不到一刻钟,二夫人家的丫头也过来了。 又是两大箱子。 接着就是三夫人。 三夫人更是夸张,三夫人跟前的丫头晴儿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五个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是下人们抬进来的。 晴儿对云浅笑盈盈地说道“夫人说,出门在外,没钱不行,不能苦了小姐,这些都是给小姐拿去随便花的。” 晴儿说完当着云浅的面将两个小匣子猛的打开,云浅下意识的捂住双眼,差点就闪瞎了,满满两箱全是白花花的银票和金银锞子。 “还有这些。”晴儿又打开了另外的一个小箱,果然是些珍珠宝石。“夫人说,到了庄子就没有府上的这些条条框框,没人看得见小姐,小姐喜欢什么,想佩戴什么,都随你喜欢。” 这倒是符合三夫人的作风。 “剩下的两箱都是苏杭新出的料子,夫人说小姐最近穿的衣裳太素,这些都是给你拿去庄子里随便穿的。” 云浅“” 前世除了自己出嫁那会儿,从末见过这些,如今只不过是去庄子住上一段时间而已,就能收到这么多东西,前世怎么从来就没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身在了福堆里。 三伯母是商人出身,金银珠宝自然不缺,记得前世三伯母在她刚嫁过去的那会儿,隔三差五的往她手里送些银子,被卫疆知道了过后,怒骂了她一通,说什么难道候府养不起你不成,这些阿堵物有何稀罕的。 之后的两年里,卫疆倒是愿意要那阿堵物了,可三伯母再也没来送过,到最后候府是越过越穷,直到纳了秦氏之后才缓和了一些。 “小姐,这些都带上吗”书画也是惊的发楞。 “带,都带上。” 怎么不带这辈子她想开了,人活一世不容易,得好好珍惜当下。 有银子不花,这等脑子出问题的事情,前世她干尽了,轮不到这世。 “好,好。” “小姐,夫人来了。” 静月站在门前,一颗心被跟前的黄金珠宝晃得砰砰直跳,一时忘记了云浅最近对自己的冷漠,甘愿站在门口通风报信。 这么多东西,小姐哪能花的完,说不定哪天高兴了随便拿个东西一赏,就够她吃上一年半载的。 云浅听到静月的通报,抬头就见自己的母亲走了进来。 四夫人来时不像其他几位夫人那般抬着箱子,身后空空的,只有手上拿了一件斗篷。 白色狐狸毛的斗篷,甚是漂亮,一看就非凡品。 “这么多东西,不缺娘的那一份了,这件斗篷是娘亲手缝的,那件红色的就别用了。”姜夫人看着自己的女人,心痛得紧。 那天她看见云倾披的斗篷就是云浅的。 虽不知什么原因,她碰过的东西,就不想女儿再用。 云浅眼圈一红,娘果然是看进了她心里。 前世那件斗篷给了小姑子,在她心里早就不稀罕了,如今母亲亲手缝的这件她甚是喜欢。 “在外头不必在家,庄子里虽什么都不缺,但人丁稀薄,难免冷清了些,浅浅儿就当是清心养性吧,旁的事有祖母和娘来想,你就别想了。”姜夫人拉着云浅的手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晚了,便吩咐云浅早些歇息,自己也回了院子。 云浅哪能睡的着。 姜夫人走后,地上的箱子还没收拾,直到黎明破晓,几位少爷前来,云浅才刚打了一个盹儿。 “丫头这是要出嫁了” 四少爷一进屋子,云浅就听到了他洪亮的声音。 云浅忍不住笑了笑,四哥的性子果然还是随了三伯母。 “会不会说话” “什么出嫁” “卫疆那狗东西也配”说话的是七少爷,平时受了父亲云将军的影响,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霸气。 “你们就别吵了,浅儿妹妹莫怕还在睡觉呢。”三个人中就数三少爷最斯文,与前两人不一样,全身上下一派文人作风,相貌又清秀,满满地书生气息。 “三哥也不早说。” 七少爷退了两步,生怕吵了屋内人。 “哥哥们这么早” 云浅也不打算装了,走了出去,一眼便看到三位哥哥立在跟前,个个相貌出众,精神抖擞,一脸的潮气蓬勃,再一想候府,云浅忍不住又骂了自己一次,当真是瞎了眼。 候府能败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与云府相反,整个府上一股死气沉沉,人一进去仿佛就透不过气来。 “妹妹醒了。” 七少爷走过去本想像小时候那样,宠爱的去摸摸云浅的头,可突然想到妹妹都到了议亲年纪了,不可使,这便伸出去的手只能挠挠自己的头。 “太早了,浅儿妹妹再去睡一会儿,等这些装上了马车,哥哥再来叫你。”三哥温柔的声音犹如清泉。 “哥哥们再这么疼浅儿,浅儿都舍不得走了。”云浅抿着唇,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心里就跟三四月的天,春暖花开。 要是可以,她宁愿终身不嫁,在云府做一位老姑娘。 “舍不得走最好。” “免得像以前,仿佛天底下就剩卫疆那么一个男人。” “啪”四少爷话音刚落,当场就被云赫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几日云浅也没少开导她,人生在世需得珍惜当下,钱财有了就得花,别捏着点银子干存着,存着存着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云倾多数是低头不语,云浅说的多了,她就会回一句“姐姐与妹妹不同,有的是银子,不稀罕。” 后面云浅见她依然是那副德行,便明白了母亲这么多年都没将她教出来,自己几句话又怎能改变她的本性,索性也就放弃了。 这一日,云浅正在梅亭赏梅,云倾也跟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云倾鼓足了勇气问道“姐姐,有件事妹妹一直想不明白。” 云浅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是一幅低眉垂眼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有事就说,扭扭捏捏哪点像云府小姐了” 云浅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云倾问了一句“姐姐是不喜欢卫世子了吗” 云浅本想沉下脸色,却见云倾怯到连脖子都缩了进去,便忍住怒气,心平气和的回答了一句“不喜。” “为何姐姐之前” “那是我瞎了眼。” 云浅打断了她。 “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人”云倾抓住机会就想问到底。 “若可以,我倒想一辈子不嫁”云浅看着白雪包裹的梅花红蕾,上一世她就像这花骨朵儿,还未来得及开花,就被大雪埋了。 一尸两命, 谁来偿 都是自己造下的孽,自己选的路,所以的苦果就该自己来尝。 “姐姐怎可说这话,姐姐出身地位样样都比妹妹好,妹妹羡慕得很。”云倾不敢将她的话当真,哪有人放着大好前程不走,宁愿做个老姑娘 女人嫁的不好,都能成为笑话,更何况不嫁,那不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了吗。 “羡慕就好。” “万不可生了嫉妒,更不能有恨”云浅回头看着她,眼睛清透,明明说的很平淡,却莫名的让云倾一颤。 冷风吹起,吹落了阁楼上的一堆画像。 梅亭处的两人自各紧了紧衣裳,回了暖屋。 小六从里面出来,就见阁楼上四处散落了一地的画像。 “主子,不喜欢也不能糟蹋了啊。”小六赶紧弯腰在地上捡,这些都是今日太皇太后派人送来的画像,目的自然不用说,看不看得上眼那是王爷的事,可画像弄破了能不能交差,就是他的责任了。 小六捡了一阵,猛的发现,越捡越多,抬头一看,才见他家主子正将一堆画像,一张一张的往下扔。 “王爷,您这是在找什么呢”小六贴上笑脸,伺候祖宗般的看着靖王。 靖王依旧沉默。 “不用找了,没有” 良久,小六实在受不了他了,也不捡了,挺起腰杆子,任由王爷不断的扔。 靖王终于没再扔了,抬头睨着他。 “回主子,云浅姑娘与候府的亲事未退,自然不能在画像之中。”小六最怕他这么看着自己,忙低下头恭敬的说道。 小六说完,就见靖王起身回了屋。 不想嫁么 正和他意,他也不想娶。 两人凑到一块儿,刚好可以互不干扰。 只要天没有下大雪,云浅都喜欢在辰时到山间走走,暖屋里呆久了,出来一股凉凉的风,吹在脸上,新鲜又舒服。 秋燕与静月还在准备早食,云浅便让书画替自己披了斗篷,准备再出去走走,难得这会儿雪停了。 “小姐,小心点,别走远了。”起初书画陪着云浅走了几日,见云浅到过的地方都是平坦的山路,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书画也不强硬的要跟着云浅,只是出门前,一再的嘱咐不能走远了,要当心脚下。 要是前世的云浅定会觉得烦,现在每每遇上书画唠叨,都会浅笑的望着她。 “好。” 云浅回了书画,靴子踩进白雪,在庄子前留下了一道道脚印,太行山上若是翻了春,一定会很漂亮,不像现在抬头望去,满眼都是茫茫雪海。 云浅站在山间的一条小路上,双手揣进了袖筒,抬起头向远方眺望,那个方向应该是京城的方向。 过了已有半月,哥哥们还没有来过, 想必,京城里一定很热闹。 候府若还是要死皮赖脸的磨,依祖母的脾性势必要与其撕破脸皮。 而秦夫人那边,也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 重活一世,还是得让祖母来庇佑自己,不知算不算得上白活了。 山路的另一头,一抹青色的身影,握着一把油纸伞,脚步从台阶而下,看到前方的人影时,顿了一顿。 走近了,能看到跟前人的脸上布满了愁容。 如他记得没错的话,好像她说过会上门赔罪,这都几日了,并没有见她前来。刚想完,又记起自己当初说了一句,不必。 恰好,停了一瞬的雪又开始下了,雪花落在云浅长长的睫毛上,终于让她回了神。 脚步一转,才惊觉不到十步的距离,多了一人。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云浅的万千种情绪都在脸上过了一遍。 “好巧。”云浅笑的特别尴尬。可这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羞涩自己还没有登门道歉,又偶遇到了对方。 “对不起。” 是说我不该采你的花儿,还是该说,我不该骂你非君子 “谢谢” 是谢他不计前嫌,还是谢他赏的那些花儿。 云浅发现越往下说,只会越来越尴尬,便彻底的笑容僵硬,不能言语了。 愣了半响,对面的人依然是淡淡地表情,只是将握着伞的那只手,伸到了她跟前“嗯” 云浅此时忘记了天空飘起的雪花,故不明对方是何意,只能更加尴尬,又疑惑的瞧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靖王将手收了回来,撑开了油纸伞,脑海里突然就想起前些日子小六对自己说过,“媳妇儿是要哄的,姑娘是用来疼的,要照着王爷这性子,哪个姑娘乐意嫁你” 不知是不是他将伞撑开,替她挡了风雪,她就愿意嫁给自己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于是,靖王将整张伞都撑到了云浅的头上,偏偏身子又离得远,那动作惊呆了远处看热闹的小六一众人。 “王爷这是在干嘛”小光急得跺脚。 “都二十五六了,还当自己是清纯小生。”小六嘴巴都歪了。 直到头上多了一把伞,云浅才明白了靖王的意思,一明白过来,当下脸色发烫,红红的脸蛋儿,一双水润的眼睛瞧着靖王的肩头,见他青色的肩头上落了一层雪白,便伸手指了指“王爷” 云浅刚想说,不用管她,您自个儿撑着伞就好,就见靖王的身子往她这边移了移,再一看,靖王的半个肩头都躲进了伞里。 “我” 陌生的气息,带着一股冰雪的味道窜进了云浅的鼻子里,她更加的窘迫了,又想说,真的不用管自己,这次一开口,对方索性整个人都靠了过来,与她一同挤在了伞下,青色的衣衫蹭着白色狐狸毛的斗篷,一股雷电般的感觉麻的云浅动弹不得。 一时之间,雪地的这一块儿,安静到云浅都能听到彼此心跳波动的声音。 前世自己也算嫁过人,不应该有这种感觉才对,与卫疆那张油嘴滑舌的皮相相比,靖王身上的沉静更让她招架不住。 云浅沉了沉心思,本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对靖王说点儿什么,可越是控制心跳越是快。 久了,两人各怀心思的站在那里,都快成了石雕,这番情形却让小六它们很满意,巴不得再等一会儿他家王爷发威,直接将云姑娘肩上一扛,扛进道观。 “王爷若不嫌弃,到庄子里坐坐” 云浅先打破了沉静,两人总不能这么一直干杵着,此地离庄子近,离道观却还要一段路程,云浅想,他肯定会拒绝,那样便有了理由让他自己撑着伞,她先回去。 可没想到的是,对方从喉咙处发出了一个音“嗯。” 这是答应了 还是拒绝了 云浅正犹豫着,靖王却抬起了脚步,面向她的庄子说道“走吧。”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雪地里空旷一片,这道声音犹如清泉在白雪中流淌,干净的无一丝杂质。 云浅的脑子瞬间如白雪一般,茫茫一片全是空白。 他要去她的庄子 作甚 是想看看那些花儿还在不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第 50 章 此为防盗章 云浅呆在屋子里又休息了两日, 外面的大雪终于停了,温和的阳光照进来, 全身也跟着暖暖地。 雪是停了,可在大雪里发生的事情却没有结束, 两日了,尽管云府的态度已经非常坚决,媒人也跑了几趟, 可候府就是不同意退亲。 两个都娶了, 卫世子坚持这个说法。 这两日祖母还有各位伯母轮番的来院子里安慰云浅,就怕她想不开, 伤心伤身,可云浅这两日吃好喝好休息得好,除了情绪有些低沉之外,倒没觉得有何想不开的地方。 “小姐,这是前些日子刘娘子送来的丝绣,瞧这手工不愧是京城里有名的苏绣, 不过价钱也贵。”那日云倾来叫云浅前去见世子, 静月不在身边, 就是去取云浅的新衣。 云浅拿过衣裳,瞧了瞧, 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是不错, 今日难得放晴, 我想去刘娘子的铺子里走走。”云浅前世不关心那刺绣铺子, 可后来她关心了, 秦氏一进门候府上下全是用的这铺子里的东西,候夫人看着不花半文钱就得来的好东西,笑的眼睛都眯成了逢。 那时候她很羡慕秦氏,云府虽很富裕,但奈何祖母与候夫人一向不对付,自然没让候府占了好处,候府虽没有明说,可自己却很想如秦氏那样,拿出东西去讨好候夫人和卫世子。 现在清醒了,再一想,讨好了又如何,不但不会感激你,等到物资短缺的那一天还会埋冤你,偌大一个候府实则就是一个无底洞。 云浅晃了晃头不再想了,幸得那番糟心的日子算是过完了。 “小姐,奴婢这就去禀了老夫人。”书画说完就要出门,云浅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书画“你过来。” 书画止步正诧异,云浅将头转向静月“把库房的钥匙给书画吧。” 书画一阵惊慌,静月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瞧着云浅好一会儿,才知道云浅这句话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脸色卡白。 “小姐,是静月做错什么了吗”静月声音有些咽哽,似乎是要哭了。 “你没做错什么,我就是想你以后多陪陪我说话,其他的事情就不去管了。”云浅的神色谈谈的,看似在笑,可仔细一瞧又瞧不出笑容。 静月立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不明白好端端的云浅怎就这么对她,说什么陪她说话,她现在不就是整天都在与她说话吗这同库房的钥匙有何关系。 “嗯” 云浅伸出手好一会儿,也没见静月交出钥匙,倒也心平气和的等着她。 静月自知不交是不行的,这才从腰上取下那串钥匙,不甘不愿的放在了云浅的手心。 “拿着以后我库房里的东西,还有日常开支,就劳烦书画了。”云浅起身将钥匙塞进书画的手里,此时再一笑,眼里满满地都是笑意。 “小姐放心,奴婢定会管好。”书画早就感觉到了自家小姐这几日的反常,不消多问,无论是什么原因,小姐说什么,她做什么便是。 她很乐意替小姐分担。 书画从老夫人那里回来,心情很是舒畅,适才书画将云浅想去铺子里走走的想法说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听了倒是很爽快的说道“出去走走也好,见到好的,喜欢的,都买。” 书画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云府虽然注重礼仪,可也并非是老思想一尘不变,云浅上面都是哥哥,从小就沾了一些男孩子的气势,这次出门倒也不是第一次。 云浅披了那件桃红色的丝绣外衣,站在暖暖的太阳底下,整个人瞬间多了几分少女灵动的气息。 “小姐,你这幅模样都把奴婢看花眼了。”书画一向不擅长言辞,今日静月情绪又不高,在几番纠结之下,书画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云浅笑了笑,又把书画笑得呆住了。 “走吧” 云浅没好气的叫了一声呆楞的书画。 “好好。” 书画反应过来,赶紧扶着云浅的手,小姐出发前让静月守在屋里,随从丫头只带了她一人出来,她可万万不能马虎。 马车从云府出发,穿过几条巷子逐渐就听到了吵闹的声音,没过一会儿,马车停稳,书画牵着云浅的手小心翼翼的扶下了马车。 云浅站稳脚跟,刚准备往铺子里走去,一抬头就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顿觉心脏猛跳了几下。 卫疆 云浅又望了望眼前的牌匾,她不相信这是巧合。 “书画,你替我去问问,刚才世子是否从这里出去的”云浅稳住了心神,悄悄的在书画耳边说了一句。 “好。” 书画没有直接去铺子里问,而是问了对面街边卖包子的人。 云浅的目光随着书画向对面的街口望去,不经意的一扫,就与对面茶楼上的一双眼睛对上了。 不难想,对方此时正在看她。 云浅急忙收回目光,脑海里瞬间留下了刚才看到的那道月白色身影,那双眼睛虽离的远,可却仿佛刺进了她的骨髓里,瞧见了她的阴谋诡计,让她瞬间有些心虚。 “小姐,世子爷确实来过。” 书画回来的及时,云浅说完顿时将那双眼睛抛于脑后,沉思了一瞬,一头扎进了铺子里。 卫疆与秦氏相识的时间是在三年后,而他此时来秦府的绣房铺子里,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就是他也重生了。 这几日心中的那份不确定一下终于明了了。 看来上天不只给了她重生的生命,还给了她重新选择命运的机会,卫疆重生了,而且还勾搭上了秦氏。 她曾以为即便是他重生了,至少也得等过了这阵才会来此地,看来还是将他想的太复杂了,他对女人自来都很直接,很重情。 云浅刚踏进铺子,对面茶楼的男子轻轻地开口“她是谁” 他问完,从他身后便伸出了一颗脑袋,虽然这会儿伸出脑袋也瞧见不了什么,可依然是回答如流“首辅家的嫡孙女云浅姑娘。” 男子回头看了太监一眼,太监笑了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名声太大了,自然认识,前些日子候府世子去云府订亲,一下就订了两,除了这位云浅姑娘还有一位庶出的小姑娘,这事首辅自然不乐意了,当场要求退婚,闹得沸沸扬扬,当时刺绣房的刘娘子刚好给云府送刺绣,算是见证了那场热闹,这便一出门京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男子一双明亮的黑眸看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并不在意太监所说的话,重新坐下慢慢地品着茶。 “这候府的脸皮也真够厚的,眼下与云府两位姑娘的亲事还没扯清,又来招惹秦府,这不云府的姑娘都跟上来了,奴才看今日必定会有一出好戏。”太监话匣子一打开,就想把整个事都来龙去脉说完。 男子喝着茶没有理他,但也出声没有制止,神色依然平静如水。 云浅进了铺子快两个时辰了才出来,出来时已是午时,想着这时回去怕是赶不及午饭,准备在外面找个酒楼随便垫垫肚子算了。 云浅四处望了望,就只有对面的那家酒楼档次要高一些,进出的人也少,毕竟此时不适合抛头露面,此处正合心意。 心下决定了,便下意识的看向那扇窗户,此时是闭着的,云浅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失笑了,哪有人喝个茶会喝那么久的。 书画走在前面与伙计商讨了一番,回头便领着云浅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走过去时,云浅特意留意了一番,见旁边几个房间都是空的,心下又放松了几分。 云浅坐下来,喝了几口茶,心情平静了不少。 “小姐” 书画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云浅见了书画的神情,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刚才见秦氏时,书画一直在身边,她对秦氏说的话,书画也听见了。 “有何要问的” 云浅温和的说道。 书画点了点头“小姐好像与从前不一样了。” “只不过是想明白了而已。”云浅转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心情明朗。 “小姐能想明白就好,小姐刚才与秦姑娘说的那些话,奴婢才知道小姐是真心实意的想退亲,其实,奴婢很早就想与小姐说,卫世子根本就配不上小姐。” 书画顿了顿又道“可如今世子死活不同意退亲,算是在死皮赖脸的烂磨了。” “真不明白卫世子在想什么,这边与小姐的事情还没完,竟又去找了秦姑娘。” 书画想起小姐找到秦姑娘表明来意时,秦姑娘当时那张惊愕的脸,着实受了不小的惊吓,不过自己也很惊讶,小姐怎么认识秦姑娘的先不说,她一字一句中,听得出已对卫世子没有丝毫的感情。 “是个女的,他都能看上。” 云浅轻飘飘的一句话,逗得书画差点呛了喉咙。 “秦姑娘真的能行吗”书画有些担心。 “她的野心最大,一心想做世子夫人,给了她这个机会,能不能得到全凭她自己的本事。”云浅说完身侧的门被小二打开,小二端着几样小菜,迎着一张笑脸刚进来,云浅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她看到了在小二的身后,也就是隔壁的屋子里此时出现了两人,一人站着,一人坐的。 坐着的那位,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正是刚才在楼下瞧见的人。 距离近了,那张面若冠玉的皮相上,一双眼睛越是敏锐,黑漆漆的眼眸只需那么一瞧就能让云浅心下一悸,明明是理亏偷听了她们的谈话,却显出来一副理所当然,处事不惊的模样。 云浅难得生气。 没想到喝杯茶真能喝这么久。 刚才进来时分明没有瞧见里面没人,还以为走了。 “公子这般听人墙根,可不是君子所为。”云浅也没心情吃饭了,快步离开房间,经过男子的身旁时,实在没有忍住,丢了那么一句话。 男子回头看她,似乎很诧异,神情活脱脱的一脸无辜。 云浅一愣,垂目快速离开,待走了一段才想明白,好像是自己失礼了。 别人只是正常的吃饭喝茶,并无过分之处,就算是自己的话传进了别人的耳朵,那也是自己的过错,不应存在偷听一说。 如此一想,云浅顿时窘迫的无地自容,暗地祈祷,以后可千万不能再遇见对方。 “传说中云浅姑娘不是对卫世子喜欢到神魂颠倒吗怎的今日听了不像”云浅走后,太监小六看了眼自家主子,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成不变,浑然不觉自己哪做的不对。 刚才送走主子的亲侄子,回来一坐下就听到了隔壁云浅姑娘的声音,按常理应该出声以示提醒,但最近关于云浅姑娘的话题实在是热火朝天,这便一时没注重礼仪,侧着耳朵偷听了一回。 但是,自己是个没风度的,没涵养的也就罢了,主子也表现出了一幅轻手轻脚,势要听个究竟的态度,这才被人抓了包。 云姑娘明着一句数落,作为下人脸上都觉得臊得慌,主子倒好,一脸的无辜装的也忒纯情了。 “所以啊,传说还是传说,不可信”小六感概了一番,本想从主子脸上瞧出什么情绪来,一回头看见的还是一张温温的脸,根本没有搭腔的势头,也没了兴致多说。 自己本来不是话多之人,可与惜字如金的主子一比,简直就是话痨。 恍恍惚惚中又过了几日,天气越发的冷,眼看着云浅与候府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候府那边依然不松口,气得老夫人直骂太不要脸。 云浅不急不躁,但是性子比之前沉寂了许多,老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府里虽说已经打了招呼,关于候府的消息不能进了云浅的耳朵,可难免不会有风吹到她跟前。 老夫人想了很久,打算让云浅到云府在太行山的庄子里暂住一段时间。 候府这般不要脸,这门亲事硬退起来,必然会撕破脸皮,弄的腥风血雨,云浅已经受了打击,正是难受之际,可不能再让她经受更多,雪上加霜。 “丫头可愿意”老夫人捏着云浅的手和蔼的问道,以前吧,她总是说云浅的性子太傲得改,如今突然一沉寂下来,自己又觉得心痛了。 “愿意,祖母都是为了云浅好。”云浅笑了笑,自己当初说要去常伴青灯,不止是口头说说,当时是真有那个打算,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出乎了她的意料,她让云倾替自己去见世子,多半也没有想到世子真的会对云倾做什么,但世子果然事事与众不同,从不在乎地点,不在乎场合,只要是女人,长的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他都会义无反顾的索要。 “出去住一段日子也好,散散心,透透气,这些日子浅丫头受苦了。”老夫人摸了一下云浅的头,如今的局势还不算最差,幸好成亲之前揭开了候府的嘴脸,要不然真嫁过去了,这丫头得吃多少苦啊。 “云浅不苦,让祖母操心了。” “能不操心吗,你还没生下来,祖母就操心了,还缺这一回吗” 那倒是,云浅笑着,自己还没出生的时候,祖母可去了寺庙求过菩萨,求他赐一女胎。 “等下我再多派几个丫头过去,今日将东西收拾好,明日让你七哥送你去。” 老夫人说完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还有云浅的娘都过来了,可能是知道了老夫人的决定,忙着赶过来问问情况。 “太行山的庄子离皇家道观近,平日里也能沾些香火,为你多添些福气,过段日子等一切过去了再将你接回来。” 几位夫人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老夫人说这句话,看来这就算是做好决定了。 云浅留下来与几位夫人长长短短的唠了一阵,三房唐氏悠地来一句“我看浅丫头根本就没伤心嘛,这俏模样,哪像是受打击的了” 她一说完,老夫人手里的鸡毛掸子就朝她飞了过去“成天管不住你这张嘴,还嫌不够乱是吧” 唐氏背一下挺的直直的,一双眼睛乱翻,想着老夫人这又是上哪弄的鸡毛掸子,这下也不用她去找屋里不值钱的玩意儿扔了,这东西成本低,效果又好,估计得用上一阵。 其余几位夫人都知道三夫人是什么性子,原本都是愁容满面,顿时逗得忍不住偷笑。 “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笑话我。”三夫人一抱怨完,众人更是笑的凶了,气氛也总算是活跃了一些。 一直到午后,云浅在老夫人的屋里用过饭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一回去,书画带着老夫人派去的几个丫头已经在为她收拾打点。 云浅看着跟前堆成如山的箱子,有种在搬家的错觉。 “怎么这么多” 云浅指着几口大箱子问了一句。 “老夫人说,这些都带上,庄子里虽不缺这些,可时间久了难免会受潮,这次带上的都是上好的新料,保准小姐能过个暖冬。” “那这些又是什么” 云浅想着明日出发,身后估计得跟上十辆马车。 “啊,这是刚杀的羊肉。” “马厨子这次随着小姐一同去。老夫人说即便去了庄子也不能让小姐淡了口味。” “” 当真是搬家呢。 夜色降下,云浅望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松了一口气,想着总算是收拾完了,刚在炭火堆前坐下,大夫人家的丫头就来了。 “小姐,这些是大夫人送来的。” 云浅看着跟前突然多出的两个箱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她有种预感明日十辆马车都不够。 果然,间隔不到一刻钟,二夫人家的丫头也过来了。 又是两大箱子。 接着就是三夫人。 三夫人更是夸张,三夫人跟前的丫头晴儿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五个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是下人们抬进来的。 晴儿对云浅笑盈盈地说道“夫人说,出门在外,没钱不行,不能苦了小姐,这些都是给小姐拿去随便花的。” 晴儿说完当着云浅的面将两个小匣子猛的打开,云浅下意识的捂住双眼,差点就闪瞎了,满满两箱全是白花花的银票和金银锞子。 “还有这些。”晴儿又打开了另外的一个小箱,果然是些珍珠宝石。“夫人说,到了庄子就没有府上的这些条条框框,没人看得见小姐,小姐喜欢什么,想佩戴什么,都随你喜欢。” 这倒是符合三夫人的作风。 “剩下的两箱都是苏杭新出的料子,夫人说小姐最近穿的衣裳太素,这些都是给你拿去庄子里随便穿的。” 云浅“” 前世除了自己出嫁那会儿,从末见过这些,如今只不过是去庄子住上一段时间而已,就能收到这么多东西,前世怎么从来就没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身在了福堆里。 三伯母是商人出身,金银珠宝自然不缺,记得前世三伯母在她刚嫁过去的那会儿,隔三差五的往她手里送些银子,被卫疆知道了过后,怒骂了她一通,说什么难道候府养不起你不成,这些阿堵物有何稀罕的。 之后的两年里,卫疆倒是愿意要那阿堵物了,可三伯母再也没来送过,到最后候府是越过越穷,直到纳了秦氏之后才缓和了一些。 “小姐,这些都带上吗”书画也是惊的发楞。 “带,都带上。” 怎么不带这辈子她想开了,人活一世不容易,得好好珍惜当下。 有银子不花,这等脑子出问题的事情,前世她干尽了,轮不到这世。 “好,好。” “小姐,夫人来了。” 静月站在门前,一颗心被跟前的黄金珠宝晃得砰砰直跳,一时忘记了云浅最近对自己的冷漠,甘愿站在门口通风报信。 这么多东西,小姐哪能花的完,说不定哪天高兴了随便拿个东西一赏,就够她吃上一年半载的。 云浅听到静月的通报,抬头就见自己的母亲走了进来。 四夫人来时不像其他几位夫人那般抬着箱子,身后空空的,只有手上拿了一件斗篷。 白色狐狸毛的斗篷,甚是漂亮,一看就非凡品。 “这么多东西,不缺娘的那一份了,这件斗篷是娘亲手缝的,那件红色的就别用了。”姜夫人看着自己的女人,心痛得紧。 那天她看见云倾披的斗篷就是云浅的。 虽不知什么原因,她碰过的东西,就不想女儿再用。 云浅眼圈一红,娘果然是看进了她心里。 前世那件斗篷给了小姑子,在她心里早就不稀罕了,如今母亲亲手缝的这件她甚是喜欢。 “在外头不必在家,庄子里虽什么都不缺,但人丁稀薄,难免冷清了些,浅浅儿就当是清心养性吧,旁的事有祖母和娘来想,你就别想了。”姜夫人拉着云浅的手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晚了,便吩咐云浅早些歇息,自己也回了院子。 云浅哪能睡的着。 姜夫人走后,地上的箱子还没收拾,直到黎明破晓,几位少爷前来,云浅才刚打了一个盹儿。 “丫头这是要出嫁了” 四少爷一进屋子,云浅就听到了他洪亮的声音。 云浅忍不住笑了笑,四哥的性子果然还是随了三伯母。 “会不会说话” “什么出嫁” “卫疆那狗东西也配”说话的是七少爷,平时受了父亲云将军的影响,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霸气。 “你们就别吵了,浅儿妹妹莫怕还在睡觉呢。”三个人中就数三少爷最斯文,与前两人不一样,全身上下一派文人作风,相貌又清秀,满满地书生气息。 “三哥也不早说。” 七少爷退了两步,生怕吵了屋内人。 “哥哥们这么早” 云浅也不打算装了,走了出去,一眼便看到三位哥哥立在跟前,个个相貌出众,精神抖擞,一脸的潮气蓬勃,再一想候府,云浅忍不住又骂了自己一次,当真是瞎了眼。 候府能败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与云府相反,整个府上一股死气沉沉,人一进去仿佛就透不过气来。 “妹妹醒了。” 七少爷走过去本想像小时候那样,宠爱的去摸摸云浅的头,可突然想到妹妹都到了议亲年纪了,不可使,这便伸出去的手只能挠挠自己的头。 “太早了,浅儿妹妹再去睡一会儿,等这些装上了马车,哥哥再来叫你。”三哥温柔的声音犹如清泉。 “哥哥们再这么疼浅儿,浅儿都舍不得走了。”云浅抿着唇,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心里就跟三四月的天,春暖花开。 要是可以,她宁愿终身不嫁,在云府做一位老姑娘。 “舍不得走最好。” “免得像以前,仿佛天底下就剩卫疆那么一个男人。” “啪”四少爷话音刚落,当场就被云赫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第十七章 云浅接过那张画像,一看是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这种画像将面相画的特别清晰,多数都是用来给宫里选妃用的。 如今能出现在庄子里的梅亭,定是从上面飘下来的。 是直接无视还是还回去 “你先下去吧。”云浅对小厮说完,进了暖屋。 三个丫头见了那画像也都是心知肚明,但谁都不好开口,小姐如今与候府的婚事未退,即便是有意靖王,那也是白搭。 这画像一看就知道是拿给上面靖王选妃用的。 早上王爷那般来庄子,如今一想就觉得尴尬了。 “书画,去找个小厮过来,将画像送上去,道观里的人寻不到定会着急的。”云浅想了想,还是派人送上去。 还回去就好,也谈不上有何牵扯吧 书画拿着画像走出去后,云浅靠着塌,打起了盹儿,屋子里暖烘烘地,不一会儿云浅便入了梦乡,秋燕又在她身上盖了一条毯子。 门口一串脚步声传来,静月与秋燕相视一瞧,正要去阻止来人,莫要饶了小姐,刚出去就碰到了一脸慌张的书画。 “王爷来了,快去叫醒小姐。” 她刚才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突听得一道急切的脚步声,一抬头待看清来人的脸时,吓得手里的水壶都掉了。 来人正是靖王。 这又是出了什么事不就还个画像吗 此时的靖王满脸的不高兴,那模样简直能吓死人,刚才派去送画像的小厮跟在靖王身后,也是脸色发白,神情紧张,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按照小姐的意思,将画像刚换给道观,还没走多远,就见靖王从后面跟上,直冲冲的往庄子里走去,竟然比自己还快。 书画正纳闷,身后的小厮便猛的给她使眼色。 “参见王爷。” “小姐正在午睡,王爷先等会儿,奴婢这就去通报。” 书画赶紧快步迎来上去。 “嗯” 靖王被书画拦住,这时才停住了脚步,但看得出来神情很着急。 “小姐醒醒,王爷来了。” 书画与秋燕,静月赶紧折回了屋里,书画轻轻摇了摇云浅的肩头,云浅半梦半醒中,一听书画说王爷来了,眉目轻轻皱起问道“怎的又来了” “人正在外面等着呢,要不是奴婢拦下来,估计就直接冲进来了。”书画一边说,一边替云浅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裳。 “莫是又出了什么事情画儿送回去了吗”云浅也很配合,由着三位丫头急急忙忙地替她梳妆。 “送了,小李子也回来了,同王爷一道来的,看那模样也是紧张得很,奴婢也不知是不是小李子言语不当,惹恼了靖王爷,小姐还是自己出去瞧瞧吧。” “行了,不用梳了,我出去看看。” 云浅的瞌睡被打断,虽然此时清醒了不少,但脑子依然有些晕呼呼的。 一出去,就看到了双手背于身后,对着她这个方向站得笔直的靖王。 “参见王爷。” 云浅对他行了礼,见他果然是一脸严肃,心下不免的担心是不是小李子刚才上去真的得罪了人家。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要真的惹了他,小李子怕是回不来的,他手底下有那么多为他跑腿的人,又何必他亲自过来兴师问罪 那又是为何 云浅正要往其他方面想,就见靖王迈开脚步向自己走了过来。 云浅活了两世,本应万事不惊不慌,可遇见靖王之后,连连失常了几回,此时见他一脸严肃,似乎还有些凶神恶煞的走过来,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 “本王不喜欢她。” 靖王走到云浅面前,说的认真干脆,说完黑色透亮的眼眸似乎还有些急切的看着她,期待她的回应。 云浅懵住,刚刚才睡眼惺忪的脸此时被一层疑惑不解的神情包裹,更是不知云里雾里。 什么喜不喜欢 莫是真的小李子得罪了他,他说的不喜欢可说的是小李子 “本王。” “喜欢你。” 靖王等了半响,只见得云浅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的瞧着自己,貌似受到了惊吓。 确切来说,靖王说完这句话过后,云浅才真的受到了惊吓。 这时候云浅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去想,靖王不喜欢谁。 而是,他所说的他喜欢她。 云浅精致的脸蛋儿,渐渐地由震惊转为了殷红,随之是前所未有的窘迫。 莫非自己刚才并非醒来,而是做了一场梦 “你不想嫁给候府。”靖王说这话的时候,不是疑问,而是纯粹的陈述,那口气完全不容对方质疑一般。 一连三句话,唯有最后一句,云浅能回答上,只是此时她已懵的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对着眉毛微皱的靖王,飘忽忽的点了点头。 “甚好” “等我。” 靖王变脸极快,刚才还乌云密布的脸,瞬间明朗了,深深看了一眼云浅之后,转过身无比潇洒的往庄子门口走去。 整个画面,似乎就只有靖王一个活的,周遭的人仿佛都僵化了,不敢弄出半点声音。 直到靖王消失在庄子门口,从门口处传来了一道特别高昂的声音“主子你可让奴才好找啊” 又是小六。 依然是相同的话。 靖王依然没理他,步子轻快的从山间丛林漫步而上,虽说他猜不透女人的心思,但他认为只要是有半点误会都应该及时的纠正,不能因为沟通不当而让彼此生了嫌隙,在他眼里,误会是天底下最愚蠢的行为。 那副画儿既然被云姑娘捡了,不管她有没有多想,他都不能冒任何风险,必须得第一时间找到她及时的化解误会。 云浅姑娘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他就更应该对她说明,所以他才说了他喜欢的是她,男女之间的事大抵也与朝堂大事,天下大事大同小异,讲究的是实效,他一贯地雷厉风行,今日之事也只是他平常的习性而已。 其实,喜欢是什么,具体他也不知道。 不过书上说,见到对方时,有拥抱她的欲望,就是喜欢。 刚好他有这种感觉。 而且还难得的不排斥。 为什么非的是云浅。 也许是从他听到她说的那句,宁愿一辈子不嫁之后,他才真正的决定了要娶她。 女人天生麻烦,这也是他一直不成亲的原因,人生苦短,又何必将时间花费在风花雪月之上。 但经过几次接触,云姑娘是难得不麻烦的一位,以后即便是成了亲,生了娃,那么也能各自生活,互不干扰。 如此就更完美。 “春节之前,将候府与云府的亲事退了。”小六弯着腰跟了一路,瞧着主子一张变化莫测的脸,不敢多说半个字,此时主子主动发话,一发话就是直接进入正题,小六不免的钦佩了一番。 要说整个王朝,最讲效率的,非他靖王莫属,前后也不过见了云浅姑娘三次,就直接下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第 51 章 此为防盗章 山里前段时间也下过大雪, 连着晴了几日, 山下的积雪化了, 但山上的还留有棉花团似的残雪。 云浅午后吃的不是很多,本就有些觉得肚子空空的, 一听秋燕提到羊肉, 当下也有些馋了。 “你去给马厨子说, 今夜将羊肉都炖了, 要是人手不够就让后院的几个小厮过去打打下手。”云浅对秋燕说完, 见她似是不明, 又对书画说道“你去通知下面的人, 今夜在梅亭子里吃炖羊肉, 人人都有份。” 秋燕这时才明白过来, 眼里似生了光一般,脸蛋儿透着兴奋。 这种天气最合适炖羊肉,秋燕受了老夫人的差使,提前来了庄子,已守了有几日, 这几日都是吃的老肉,吃久了犹如嚼蜡, 实在是无味, 今日小姐心情好,算是有口福了。 “小姐, 我这就去给马厨子说。”秋燕转身出去, 又回头冲云浅笑了笑“奴婢先替大伙儿多谢小姐。” 云浅笑着点了点头。 “小姐今日高兴着呢。”书画对云浅说了一句, 转身也高兴的去通知大伙儿。 云浅瞧了一眼内屋的几口大箱子,这么多银两,死了又带不进棺材,活着时就应当好好的挥霍,区区几头肥羊又算得了什么。 等到秋燕和书画从外面进来时,庄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一听说晚上有羊肉吃,个个精神饱满,大多都跑去了厨房,不需马厨子特意吩咐,都很乐意主动帮忙。 最后连跟前的丫头静月,秋燕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云浅与书画。 书画陪着云浅说了一会儿话,就见马厨子踩着轻快的脚步,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进来。 “小姐先尝尝,味道如何,要是还缺什么,小的再去加。”马厨子将牛肉递给了书画。 “马厨子的手艺自来合我胃口,这里没什么事,你先去招呼大伙儿,今夜多吃点,搬了那么多东西的想必也累了。” “多谢小姐。”马厨子也没再停留,一路赶去了梅亭。 云浅被羊肉的香味熏的胃里发慌,马厨子一走,没等书画重新拿碗剩起来,就直接拿筷子夹了。 “小姐你慢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府饿着你了。”书画瞧着云浅难得露出的馋猫样,忍不住取笑。 云浅趁此,将书画也一道赶去了梅亭,一时梅亭那边灯火通明,一片热火朝天。 皇家道观里的人,先是被底下的吵闹声扰了清净,后来又是一阵乱人心弦的香味袭来,原本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小六,也忍不住了。 “小光。” 小六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主子,不拍死的回头冲着门外叫了一声。 “小的在。” “到下面的庄子里看看,怎么那么吵,别扰了王爷清净。”小六说完,目光扫回主子身上,见他依然是刚才的表情,一双眼睛瞧着书页,眼皮似乎都没眨一下。 小六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到底什么事才能让这幅死性子的主子,波动两下情绪。 小光听了命令,急匆匆的顺着道观的石阶往下赶,一路往下羊肉的香味就越是浓,等到了庄子门前,也是馋的直吞口水。 整日跟着王爷吃素,肠子都清了,往日不见到肉食,没闻到香味也就算了,今夜庄子里的人也太猖狂了,竟公然摆起了宴席,馋的道观里的一众人守门都没了力气。 云浅吃了羊肉正喝着茶,书画就进来通报,说道观里的人来了。 想起了七哥之前对自己说的话,云浅心下一沉,莫怕是这边的动静扰了上面的大人物。 “如何说” “可是嫌吵” 云浅急忙问书画。 “倒没说的很严重,只是客客气气的说让小点声,走的时候马厨子还盛了一大盆羊肉让他拿走了,看那小太监的样子,好像欢喜的很。” 书画想起小太监一句话说完咽了四五次口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盛的可多” 云浅有些心虚,巴不得再杀两只羊送上去,以示歉意。 “够四五个人的份。” “下次来,再多给些。”云浅说完,又觉得不对,人家皇家道观的人还缺这些吃食不成,接着又道“怕是没有下次了,以后到了夜里尽量小点声,别扰了人清静。” “小姐放心,我这就去与他们说。” 小六万万没想到,小光下去训话还能带回一盆羊肉,硬是呆楞了片刻说不出话来。 僵持了一会儿,靖王终于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看着喉咙直滚动的小光,黑眸一转也不知道他作何想,小光生怕这盆羊肉保不住,赶紧开口“云浅姑娘说,打扰了王爷清静,实在抱歉,以后定会注意。” 屋子里沉默了一瞬。 “明日记得回礼。” 靖王起身合上书页,长长地身影被月光笼罩,月色投在玄色青衣上,泛着微微光晕,一头乌黑紧束的发丝下,是一张英俊白皙的轮廓,深邃幽蓝的眼眸沉侵在夜色中,更是深不见底。 小光抱着陶瓷盆,呆愣愣的看着靖王,实属很难消化他刚才的那句话。 回礼就这么一盆羊肉 这两字从靖王的嘴里说出,总觉得不符合其作风,皇家道观这些年接待的客人也不少,收到的礼也不少,就没哪一回听王爷说过要回礼的。 更何况还是一盆羊肉。 夜里靖王歇息后,小光找到小六,两人仿若干柴遇烈火,围绕着云府庄子里的一盆羊肉换他皇家道观的回礼一事,进行了丰富的想象与激烈的探讨。 先是从云浅与候府卫世子退亲说起,说到最后两人不免的开始怀疑云府与候府的退亲,他家王爷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不然好端端的云浅怎么就要退婚呢。 两人的心里顿时都确定了,王爷这颗万年铁树貌似要开花了。 “宫里的那位急了好些年,全京城凡是有名望的都给他送了画像,他哪次不是走马观花一般,敷衍了事,竟不成想他一直惦记着人家云府。”小光似乎恍然大悟般的觉醒了。 “只是,此时云府与候府正闹的一身骚,他去介入合适吗”小六实在难以想象那位泰山压顶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人,惹上麻烦后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要看他现在的麻烦,哪个更大。”小光悠悠地说了一句,仿佛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小六盯着小光半响,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兴奋的说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挺聪明的,” 比起被皇太后追到山里来,要孙子抱,这麻烦确实算不上麻烦。 第二日天刚亮,小六就招呼小光,在堆积如山,无落脚之地的库房里去选一样回礼。 有了昨夜的那番推敲,选礼物的时候,两人难免倾向于合适男女之间互送的东西。 小六将礼物连带着盒子准备递给靖王瞧瞧,可靖王却是手一招,瞧都不瞧一眼的说道“不用了,你选好了就行。” 小六嘴角抽了抽,很想告诉他,要想讨媳妇,就不应该是这幅态度,可自知没那个胆子,颠着礼盒转身就交给了小光。 云浅自重生后,那股新生的兴奋劲儿还没过,习惯了晨时早起,头一回呼吸大山里的空气,总觉得到处都是新鲜的,这便站在庄子门口,欣赏大山里的无限风光。 皇家道观虽然气派浩大,但后面的小院却与山庄只隔了一道墙,两边的门看似隔了很远,但如从小院的阁楼上看,看的最清楚的就数昨夜庄子吃羊肉的梅亭。 山路弯弯拐拐,是以,小光揣着回礼,走到了云浅跟前,云浅才看到他。 小光没想到一大早自己的运气就爆发了,竟然直接撞上了女主人,进进退退几步,又欲欲还羞几番,终究还是走了上去,递上了手中的礼盒。 “主子说,这个送给云姑娘。”小光走之前与小六商量了一番,该如何说,当时自己说的顺顺溜溜,如今一见到主人,就只能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云浅看着跟前羞涩的太监,愣住了,不知这是为何 这山里除了自己庄子里的人,自然就只有上面皇家道观的人,跟前的人是位小太监,那么他口中所说的主子,自然就是哥哥提及的那尊大神。 可他为何要送自己东西 云浅只顾着发愣,却忘记了去接,小太监把手里的东西再往前递了递,沉下心来说道“昨日姑娘刚搬过来,主子说这个当作乔迁之礼。” 小光这番扭曲了靖王的意思,不怕被逮住,主要就是因为他觉得靖王内心深处就是这么想的,还有就是即便不是这么想的,依主子如冰山的冷硬性子也不会过问。 这些年靖王跟前的太监总管小六,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也相安无事了多年。 “多谢。” 云浅晕乎乎地接过妆盒,依然不明白那位为何要送自己礼物。 乔迁之喜 从云府搬进庄子,能算乔迁能算得上喜吗 小光见云浅接了礼,也不去瞧她什么表情,如释重负般的脚底生风,瞬间就没了人影。 此后一回去,道观里又沸腾了。 云府的那位云浅姑娘真真是长的好看。 怪不得能让王爷刮目相看。 几位太监一时闲的嘴欠,自作主张地替王爷想了许许多多让候府答应退亲的事,自家王爷看上的东西,那还有别人得了的道理。 这边书画刚准备了早食,就见云浅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心神不定的走了进来。 这盒子里装的是何物 山谷深处,此时只余云浅一人正寻着花朵,浑然不知又惹了祸,适才三位丫头采的花儿她都看不上眼,这便让她们只负责往庄子里搬,自己亲自挑选。 越是走到深处,云浅越是能闻得一股袭人的梅花香,沿着花香云浅再往前走,就看到了一片蜡黄色的梅林,京城云府,还有庄子里的梅亭全是火红的枝头,而眼前的这片梅花,却是黄色的腊梅。 隆冬绽蕾,斗寒傲霜,腊梅的枝头上偶尔几处还残留着白雪。 因云浅很少见到黄色腊梅,便觉得这片腊梅着实新鲜,异常的美。 云浅难得失态的抱着整棵树往上提了提,却只见枝头残雪抖落,树根依然纹丝未动,这才放弃了连根拔起,想着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搬,先折几个枝丫回去插进罐子里,定是满屋子的香味,又养眼又养神。 这番想着,云浅便折了几枝正旺的枝头,低头闻了手中散发出的梅香味,白净绝美的脸上,黛眉浅笑,黑眸微微颤动,如春水清波流盼般,动了人心魄。 身后几声响动,云浅以为定是书画一行人回来了,转过身时,静王爷看到的人儿,就是刚才那幅微笑的表情。 只是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在见到跟前一脸愠怒,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时,瞬间花容失色。 冬风吹起了两人的衣裙,白雪从枝头缓缓滑落,靖王与云浅就那番痴痴两相望了一会儿,靖王脸上的愠怒渐渐消失无踪,余有一副隐忍的镇定。 而云浅也由惊吓变为了震惊。 突的,云浅鬓角一缕被树枝刮乱的发丝被风吹起,遮住了她清亮的眼睛,云浅伸手理了理,也将对面静王爷的魂理了回来。 “那个,是我的。” 靖王站在那里,语气生硬的指着云浅手里的腊梅,表情犹如三岁娃被人抢了糖一般的委屈。 云浅更是愣了,条件反射的将手里的腊梅枝头递到了他面前,急切的说道“还给你。” 靖王差点就伸手去接了,反应过来嘴角抽动了一下,握拳轻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这里的花都是我的。” “都是我的”这句话一直在云浅的脑海里飘着,使得她一时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手中捏着的腊梅枝,还有脚底下几颗连根拔起的山茶花,都无一不在表明,她偷了人家的花。 还被人家抓了包。 “哦。” 云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庄子的。 只记得对方的表情很淡,淡到让她不敢多说半个字,一路只想着早些回庄子封闭门窗,不要再出来惹事生非。 走之前,脚下的那几颗山茶树自然是没有拿,带回来的腊梅枝,也是自己一时慌张忘记了还,不对,是她还了,他没要。 至于其他已经搬进庄子里的,虽有不舍,可还是要还回去的。 峡谷里能有那么一片花海,还能那番理直气壮的说,全都是我的,整个太行山上恐怕也只有上面皇家道观里的人了。 再加上今日他不同之前在酒楼遇见时,穿的那么随便,一身绸缎,配着腰间那块代表身份地位的玉佩,只需一瞧,便知道他是谁。 当朝皇上的亲叔,靖王爷,朱槿墨。 太皇太后最喜欢的儿子,没有之一,一身才华,却淡泊名利,早些年皇上还不是皇上的那会儿,他就搬出了皇宫,没想到却是搬到了太行上,做人一向低调,低调到世人都不知太行山上住着一位机关算尽,足智多谋,连当今皇上都要忌惮三分的王爷。 而这么厉害的一位王爷,自己却是得罪了两次。 一次是在酒楼,骂他非君子,第二次就直接跑到太岁头上动土,拔了人家的花。 再回忆七哥走之前对自己说的话,看来是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可既然如此,今早小太监送来的耳坠又是何意 云浅晃了晃头,那肯定是靖王不知道庄子里住的人是她的前提下,客套的串个门,顺便提醒庄子里的人,不要扰了他皇家道观的清静。 “书画,把这些整理好,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不管怎么逃避,总是要面对的,采了人家的花,总是要还的。 如今,她将这些花儿还回山里,再去道声歉不知能不能让对方消气。 事发时,书画等人在山上的途中就遇上了神色慌张的云浅,刚要问出了何事,就看到了紧随其后的静王爷,自知肯定出了大事,一回来都低着头围在云浅跟前,不敢出声,这会儿云浅发话了,个个都没半点怨言,拿上搬回来的花,准备再搬回山里。 书画走在最前头,手里的一株一品红差点就撞到了小六的脸上。 “啊”书画吓了一跳,忙着往后退。 “姑娘当心点。”小六站稳,笑容可掬的说道。 “云浅姑娘可在屋里”小六再问书画,书画呆木的点点头,心道难不成对方找上门讨说法了脸上顿时生了戒备之色。 “这些都放下吧,主子说了,这些花儿云姑娘既然喜欢,就送给云姑娘了。”小六看到了从屋里走出来的云浅,拱手行了一个礼。 那日在山坡上隔的远,在酒楼里也只是匆匆一瞥,今日总算是正面瞧清楚了,只见斗篷下的俏脸,被白色狐狸毛衬得越发的白皙,许是冷风吹进的原因,云姑娘的鼻尖与脸蛋泛着微微的殷桃红。 自来都听说云浅姑娘的姿色美,可如今仔细一瞧,岂止一个美字能形容,小六当下佩服起王爷,眼光真是万里挑一啊。 云浅听了小六的话,很诧异,没想到事情还有余地,心情总算轻松了一些,走到小六跟前,赔礼说道“多谢王爷,改日定会当面赔罪。” 刚才被当场抓包,自己一时六神无主,好像是忘记了道歉。 “云姑娘有心了。”小六也不客套,云姑娘要能当面去找王爷,再好不过,正是道观里的人所希望的,自然不会拒绝。 其实今日王爷的原话,也不是这样的。 “花都拔了,还回去有何用”这才是王爷的原话。 小六知道自己主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倘若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再不醒目点,恐怕主子这辈子都很难讨到媳妇,所以小六才多嘴对王爷说道“那奴才就去告诉云姑娘,花不用还了。” 果然,主子没发话。 没发话就是默认了。 小六来的路上,一直都在想,主子为什么要把自己弄的那么闷骚,明明就是有意,当时撞到云浅姑娘就应该直接说,你喜欢什么,本王都送给你。 这才像是王爷的风度,也不至于让人家一位姑娘尴尬。 是以,刚才对云浅姑娘所说的话,是经过了自己些许修饰的。 小六回道观之前,再三嘱咐云浅,花儿放在庄子里就好,真的不用还了,在看到书画几人又将花儿搬进去之后,才放心的回了道观。 一回去,小六就兴奋的管不住自己的嘴。 “主子,云浅姑娘说,改日要来给你赔罪。” 靖王站在阁楼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角正看着下方梅亭。 “不用”靖王取了桌上的一杯茶握在手中优雅的坐下,赏着远处高山上的雪景。 小六忍不住又要翻白眼了,不用,是说给谁听的反正人家云浅姑娘是听不到的。 小六走后,云浅让几位丫头将哪些采来的花儿装盆,放在了庄子里几处显眼的地方,既然都说不要她还了,那她还是利用起来,免得浪费了,本就惹了一身骚了,再丢弃了就是得不偿失了。 这些东西,足足倒腾了整整一日,夜幕低垂,云浅才收了心,回屋歇息。 房里的那几只腊梅,也被书画装了瓶,放在卧房的梳妆台上,夜里云浅入眠,时不时地还能闻到一股袭人的香味。 这一日虽说惹了祸,可夜晚云浅却是睡的很踏实。 又过了几日,云浅在庄子里住的很休闲,只是一直在纠结一事,自己到底该怎么去找人家赔礼,去的话又该带什么礼,见了面又该怎么说,如此一纠结,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 大雪只下了几个时辰,山上已是一片银装,庄子门口白雪皑皑。 这一日,云浅与几个丫头正围着火盆学起了刺绣,马厨子带着小厮们又在开始炖羊肉,自从那日云浅慷慨的请众人吃了一餐羊肉之后,便派了几位小厮从山底下运了好几回羊肉,牛肉,都埋在了雪堆里,庄子里每日吃的从不含糊,日子久了,每到饭点儿,小厮们都主动的去厨房帮忙,大伙儿打得火热,浑然不觉身在寒冬,身心都是暖暖的。 “小姐,你这绣的是乌鸦” 书画瞧了瞧云浅手里的东西,忍不住说了实话。 云浅捏着针线手都捏出了汗,与前世一样,这针线活还真不适合自己,她明明是学着书画绣鸳鸯来着,怎就成了乌鸦。 “小姐能绣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这些活儿平日里本来都是奴婢们做,小姐不会也不打紧。”静月瞧见云浅皱着眉头,赶紧安慰的说道。 “会总比不会好,等小姐与候府退了亲,一定会嫁到好人家,到时小姐绣上一个荷包,手帕什么的送出去,多长脸啊,试想谁能得到小姐亲手送的绣品,该有多幸运”书画说着,想到未来的日子,脸上溢满了幸福。 “啧” “书画不害臊,改日我就替你说门亲事,将你嫁出去可好”云浅半开玩笑的说道。 “小姐万万使不得,奴婢才不嫁人,奴婢是要跟着小姐一辈子的。”书画吓的不轻,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了。 “小姐当真要与卫世子退婚”静月这句话想问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见云浅高兴才壮着胆子问道。 静月一问完,就被书画瞪了一眼。 “倾姑娘也真是忒不要脸。”静月见云浅不说话了,想挽回自己的失态,便又碎了一口云倾。 “姐姐” 静月刚说完,突然从雪地里多出了一道声音,屋里的人都惊呆了,齐齐向外看去。 云倾早上一般都是睡的晚,一起来就见几个小厮在院子里慌慌张张的疾走,便问道“怎么了” “回六小姐,庄子里来了客人。”小厮张宁也是这次从云府一道随云浅来的,对云倾也熟悉,虽说府上多数人对云倾不怎么待见,但他认为主子们怎么样那是主子们的事,做下人的就该有个下人样,无论是哪个主子,自己都得尊敬。 所以言语态度之间,对云倾很客气。 “什么客人” 云倾猛的一怔,该不会是来擒她的吧。 “上面皇家道观里的靖王爷。”张宁说完,又匆匆的对云倾说道“六小姐自己先呆着,小的要去给马厨子帮忙,就不打扰了。” 云倾震惊的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嘴角一歪,冷哼了一声“不是说不嫁人的吗是瞧不上眼的不嫁吧” 比起候府,王爷当然要金贵的多。 至于是哪个王爷,云倾心里根本就不知。 云倾返回了屋里,收拾了一番,又换了一身衣裳,才从屋里匆匆地出来,一直到云浅用餐的地方脚步才故意放慢。 “姐姐” 云倾的这一声明显地比往日更加的娇。 一时,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 云倾今日难得的听了云浅的话,换了一身亮眼的紫色,脸上也精心收拾了一番才过来的,比起前些日子那份死气沉沉的苍白面孔,多了一些红润,整个人看上去光彩不少。 更让人惊讶的是,一向羞涩的云倾,今儿个是捋直了腰杆子说话的,一双眼睛看着屋内的云浅,装的一脸惊讶。 书画瞧着云倾的这副德行,差点就想直接将她踹出去。 静月向云浅看去,如不是今日有王爷在,她一肚子尖酸刻薄的话,一定能说到她哭爹喊娘,什么玩意儿,王爷这才刚到府上,就凑了过来,还要脸不 云浅只瞧了一眼,便转过了脸,靖王的视线是随着云浅而动的,云浅不瞧了,他也不瞧了,再说也没什么好瞧的。 云倾见云浅没有搭理自己,讨了个没趣,异常尴尬的拧着手里的帕子,心里却是猛地跳个不停。 这王爷不知是哪位王爷,竟然长的如此好看。 “姐姐,这位是” 都说她胆小,可这时候胆子却一点都不小,见云浅不理她,她走进一步,假装无知的问了一句。 “哟,六小姐今儿个怎的想起过来了不要奴婢将饭菜送进你房间了” 秋燕性子是三个丫头中最粗暴的一个,没有书画的隐忍,也没有静月的尖酸,说话一向都直白,之前在云府时,只是老夫人身边一个提水端盆的,自然不了解几位小姐的脾性,可相处了几日后,了解了云倾的性子,也终于理解为何静月和书画都不待见她,天底下哪有一个小姐这么不知羞的。 云倾一时窘迫的脸上通红。 “秋燕说哪里话,妹妹适才听说姐姐带回了一位公子,妹妹心急之下,担心是下人们在乱传,怕坏了姐姐的名声,这才赶着过来的。”云倾委屈的瞧过去,一脸的天真无邪。 “你” 书画冲上去,就差最后的一点冲动,给她一巴掌。 要不是王爷在,她真会打人。 云浅是她姐姐啊,有这么说话的吗 “你可愿意让本王来” 靖王突然放下碗,认真的看着云浅问道。 云浅正咬着牙隐忍,突听的靖王问这话,心下有些惶恐,不假思索的猛点头。 “那就好。” “只要你想本王来,不必在意旁人。” 云浅错愕的看着靖王,还没回过神,就见刚才还一脸天真的云倾,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参,参见王爷。”都自称王爷了,她也没必要再装。 靖王起身从云倾身旁经过,不带一丝停留,更没有说免礼,也没拿正眼瞧她。 “六小姐,你的良心呢”王爷前脚刚走,三位丫头以书画当先站在云倾的面前,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假皮。 “我,我怎么了又说错什么了吗” “” “我受不了了。”秋燕猛挠着头皮,无语到了极点,转身就对云浅说道“小姐,你还是将她送回去吧,你玩不过她。” “你先下去,明日午时下山。” 云浅深吸了一口气。 “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妹妹做错什么了”云倾又是几句,彻底将云浅的耐性用完,云浅揉着眉头,冷冰冰的说道“趁现在我还没想害你之前,别在我面前晃悠。” 云倾脸色一变,几滴泪水挂在眼角,没再说话,楚楚可怜地怂了几下肩头,终于退了出去。 屋子的大门几乎就在云倾后脚一抬出去,就啪的一声关上了。 “气死我了。” “小姐是好脾气,依奴婢,早就给她一巴掌了。”静月关好了门,回来就碎了一口云倾。 此时屋里只剩下三位丫头与云浅,几张嘴巴早就忍不住了。 “你瞧瞧今日她那副模样,怎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就跟她亲娘一个德行,越是让着她,越是得寸进尺,简直不知好歹,还说上了小姐的名声,她也配吗”静月的尖酸刻薄,要是说起来,能不间断的说上三天三夜。 “奴婢只听说了,当初赵姨娘进门,四爷是不愿意的,可其中的事情奴婢还真不知。”秋燕一直听静月说赵姨娘,一时也好奇到底赵姨娘当年是用什么法子进了云府的。 静月看了一眼云浅,见云浅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就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云浅也不太清楚当年的情况,父亲娶了母亲,又纳了两房姨娘,个个出身都不差,偏偏最后纳的赵姨娘,却是穷苦潦倒,据说连个居所都没有,甚至连对方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听说当年四爷南下打仗,中途遇上了逃荒的难民,四爷一时仁义将几位正闹着饥荒的人接到了军营里,拿了军粮给她们充饥,其中赵姨娘就在里面,其他几位吃饱喝足,感谢了四爷一番就都赶路走了,可赵姨娘不同,夜里她溜进了四爷的帐篷,趁四爷喝了酒之后钻进了榻上。” “后来,她特意在早晨大摇大摆的从帐子里出来,闹得军营的士兵们都取笑四爷饥不择食。” “啧,那还有脸” 秋燕接了一句。 书画捶着云浅的肩膀,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脸上并没什么情绪,也就放心的听着。 “本来这事四爷都快忘记了,可谁知道过了两月,赵姨娘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云府,跪在云府外,声泪俱下的哭诉四爷没良心,抛弃了他们母子,闹着附近的人都来围观取笑。” “这时云府才知道赵姨娘怀了孕,而且还是四爷的种,四爷气得当初拔剑就要杀人,幸得四夫人善良,将她保了下来,还去求老夫人,念在孩子的份上给她一个名分。” “本来老夫人就觉得这件事亏欠了四夫人,她一求也自然就允了,只是赵姨娘千方百计挤进了云府,四爷一次都没去过她院子里,赵姨娘以为自己会生个男孩,替自己争口气,谁知道生下了六小姐,自觉再没了颜面,也就躲在院子里多年,规规矩矩的不敢再说话。” “还有这事” 书画也是很诧异,只知道赵姨娘出身低,可也没想到低成这样。 “要不是四夫人压着这事,恐怕她娘俩的日子更难过,殊不知六小姐竟然是个不知好歹的。”静月说完又想骂几句。 只是这次被秋燕抢了先“小姐,自古都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姐看她可怜,将她当妹妹看,可回头看看她又做了些什么卑微之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颗卑微的心下藏着一把刀子,做好了光脚不怕穿鞋的打算。” “小姐与卫世子定亲,她就害得小姐退了亲,小姐说不嫁了,她也跟着放弃了,小姐搬到庄子里来,她也跟着来,今日王爷跟着小姐上门,她又凑了上来,这桩桩件件都看得出,她诚心要与小姐抢。” “虽然说抢这个字,是给她涨了脸。” 秋燕对云浅与候府的事情不了解,此时说的也只对了一半,云浅沉思了一瞬,也似乎觉得自己之前的方式不太妥当。 同情心不能滥用,得看是针对什么人,自己事小,连累了云府事大。 恐怕依云倾今日这番行为,只知道了对方是位王爷,却不知是哪位王爷,如她要是知道今日来的是手段毒辣的靖王爷,断不会冒这个险去博一把她的命。 “明日午时,无论有没下雪,都将她送回府上。” 云浅做好了决定。 一上午,本来应该紧张靖王爷为何来了庄子,结果被云倾中途插一脚,到最后一屋子人都只顾着骂云倾,倒忘记了去问问云浅,为何皇家道观的王爷会来庄子里。 庄子里的人忘记了,上面皇家道观的人可没忘,靖王爷一回去,小六就嬉笑着一张脸跟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第 52 章 第五十二章 林婉清能想到这些, 林诗的娘,魏夫人也能想到, 林府的老夫人更是明白。 林诗那边的心思才冒出来了一个嫩芽, 就被林府从上到下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只是几日过后,林诗想要嫁进靖王府的风声还是飘进了云浅的耳朵, 林府本来就在筹办林婉清的婚事, 府上来来去去的人也多, 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说漏了嘴,被来府上送物件的人听到, 记到了心里去,这便从林府一出来,就传了出去。 林诗是谁,当初跟着云浅一起去林府的书画和静月都知道, 云浅一进林府的门,林诗就给了她一张臭脸, 当场侮辱了她一顿。 一听到就是那个林诗想要嫁进靖王府,几个丫头气到直跺脚,静月就说“长的又没有小姐好看,心眼子也烂, 还痴心妄想要嫁进靖王府, 还真是没照镜子。” 这回书画也没有制止她了, 其他事情倒也罢了, 可关乎着自家小姐的幸福, 她心中的那点理智也就瞬间不存在了, 她也想埋冤几句那位林诗姑娘。 “小姐成亲才几日她倒是猴急”书画说了一句,眼睛看向站在太阳底下倒腾着花草,一句不坑的云浅,心中慌得很。 这人家都把注意打到靖王府来了,她怎么还不着急。 “小姐,您也说句话吧。”书画走过去,替她摇了一瓢水,缓缓地浇着跟前的花草上。 “你放着,我自己来。”云浅赶紧制止了书画,这些花草都是她让人从云府之前住的院子里移过来的,才刚种上,可经不起使劲的淋。 “小姐” “怎的了” “靖王府回话了还是要去提亲了” 云浅被几个丫头叨叨的头都大了,实在没办法才回了一句。 “不过就是林府的大姑娘随口一说,被人听到传出来了而已,林府既没有说嫁,靖王府也没有说要娶,急什么”云浅根本就不急,倘若换成是其他人,她可能还会担心一下,可那人是林诗,她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第一次进宫,她就知道王爷对那位林诗姑娘不感兴趣,林诗姑娘厚着脸皮贴上去也没有讨到好,这会儿她说要嫁,王爷难不成会心痛她,可怜她,娶她不成 靖王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再说了林府的人也不糊涂,不会任由着林诗姑娘胡闹,到时候若是被靖王羞辱了,林府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是以,林诗姑娘是万万不会如愿的。 “大小姐说的对,你们几个就别瞎操心了。” 云浅刚给几个丫头说完,张嬷嬷就过来了。 “大小姐,奴才刚才去厨房熬了一盅烫,您这里收拾完了,就给前院的王爷送过去吧。”张嬷嬷深深的看了一眼云浅,笑着说道。 云浅手上还沾着泥土,听张嬷嬷说完,愣愣的看着她。 王爷说了要喝汤 “小姐,张嬷嬷说的对,你赶紧去洗簌一下,这些花草等着你回来再捣腾,奴婢们保证不碰您的。”秋燕当下就去收拾云浅跟前的东西。 “前几日,小姐腿麻了,王爷可是心疼小姐,抱着小姐上马车的,小姐您也不能没有良心,不去感谢一下王爷”书画干脆就豁出去了,找了这么一个人情债给云浅扣在了头上。 书画一说完,其他几人都是一脸的惊愕,怎么没听书画说起这事,王爷还抱过小姐 不过这话就足以说明小姐在王爷心目中的位置,此时再一想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林诗,顿时也觉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那林诗姑娘成不了什么气候。 半个时辰后,云浅端着一盅汤出了后院,出去的时候由之前守着后院的冯嬷嬷带路,云浅自从嫁进靖王府,如今住了也有将近十日了,可靖王府的前院她还是头一回去。 云浅跟着冯嬷嬷一出去,就看到了小六,小六见到云浅手里端着的托盘,脸上的神色很是欢喜。 王妃总算是缓过了神,知道要好生伺候王爷了。 小六当下就殷勤的为云浅指了路“王爷正在东边的书房里看书,王妃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过去,就能看到。” 云浅按照小六说的,走了一段,就发现道路的两边全是一些竹子,但石板铺成的路中间却瞧不到一片黄叶,再仔细一看,明显是被人打扫了干净,将落叶都扫入了两边的竹林里,青石板的路上此时是干干净净的。 云浅有些担心自己找不到路,但更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打扰到他。 靖王喜欢看书,因此在建靖王府时,书房就设计的特别大,包括在太行山的时候,道观的许多屋子都堆满了靖王爷的书。 书房的后面是一处清泉,泉水冬暖夏凉,因水量多,夏日里王爷没少在里面泡过澡。 云浅一路走过来,就听到了流水的声音,起初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之后,还缓缓地走着,最后就担心起了手里的汤,莫要到了书房早凉了就不好了,当下加快了脚步。 守在书房门口的太监是跟着靖王爷一同去过太行山的小光,看到远处有个人影过来的时候还吃惊了一下,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还敢来这里。 云浅走的近了,小光才看到是王妃。 早在太行山的时候,小光就见过云浅,那时候还发生了几件趣事,他还吃过人家的羊肉,此时看到来人是她之后,脸上也是兴奋的,蹬蹬蹬的几步就跑了进去,也不管靖王爷是不是看书看的入神,开口就禀报道“王爷,王妃过来给您送汤了。” “嗯。” 靖王眸子颤了一下,良久才回了一字。 小光跑进去又赶紧跑了出来,书房前的云浅刚到门口,就见小光从屋里兴冲冲的跑过来,对着她说道“王妃来了,王爷让您进去。” 云浅愣了愣,她都没看到他进去通报 既然小光都这么说了,云浅也就上了台阶往前走,一路都是小光替她带路,一直到里面,泉水流淌到声音越来越清晰,小光就止步,对云浅说了一句“到了。” 跨过门槛,抬头就看到了靖王爷,靖王爷的目光正看着她。 “王爷。” 云浅脸色红了红。 刚才小光进来通报说王妃过来了,靖王爷的眼睛就亮了不少,看书的心思飘了大半,时不时的看着门口,这会儿终于看到她人进来了,心口也踏实了不少。 成婚之后,她还是第一次主动来见自己。 “王妃有事” 云浅走到了跟前,靖王才问了一句,想她今日能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情。 “汤” “我来给王爷送汤。”云浅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没事,就是几个丫头非要她送汤过来而已。 靖王微微愣了一下,看着她那张瞬间红起来的脸,胸口热了热。 “嗯。” 靖王爷回了一个字,就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给自己盛汤。 “天气凉,丫头们说喝汤能驱寒。”云浅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又说了一句,盛汤的手都有些发抖,但愿自己不会打扰到靖王,不会被他赶出去。 “嗯。” 靖王又只是回了一个字。 云浅盛好了汤递给了靖王之后,就尴尬的站在他跟前,不知该走还是留。 “过来。” 半响,跟前的靖王放下汤碗,对云浅说了一句。 云浅抬头见靖王是示意她走到他跟前,当下羞涩的绕过书桌,盘腿坐在了他的身侧。 “给本王磨墨。”靖王又说了一句。 云浅的身子往前移了移,到了书桌跟前,照着靖王的意思,缓缓地开始为他磨墨,在云府的时候,小时候父亲也喜欢让她磨墨,不过那时候自己多半是带着撒娇,喜欢黏着父王,没有此时的紧张。 云浅缓缓地磨着墨,过了一会儿,不那么羞涩的时候,云浅的目光才稍稍抬起,不经意间的扫向了靖王的书桌。 云倾惊了一下,她记得靖王不理朝政的,怎的桌上的卷宗都是朝堂上的事情。 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云浅都看得懂字,摆在她眼前的那封打开的书信,她都能看的懂,不经意的瞟了几眼过后,云浅的心跳就越来越快。 那封信是讨论秋季战事的。 云浅的脸色一白,前世朝廷的种种变动,瞬间就浮现在了脑海里。 边关外族侵犯,秋季的那一场战争,皇上一心想要亲身上阵,之后二十万大军被对方的精锐骑兵杀的节节败退,皇上也落入了敌军的手里,京城一片惶恐,后来就是安王暂时代理朝政。 皇上被俘虏的第二个月,就是她身边的靖王带了不足百人闯入了敌军,也不知道给对方保证了时候,三月后皇上被放回,朝廷才得以安稳。 这中间死的人不计其数,而自己的父亲在皇上被俘虏了之后,也是差点一刀就抹了脖子,最后在安王以及众多臣子的劝阻,和一心想要重新将皇上救回来的念头之下,父亲才一刀宰了当初怂恿皇上亲征的太监,自此和六哥哥扎守战场,一去不复返,直到自己死了,她都没有再见到父亲和六哥。 即便是皇上平安归来了,父亲也是坚持守在军营,誓死精忠报国。 云浅理解父亲,自己身为武将,带兵出征,却让皇上被敌军擒拿,这是何等的罪过,虽然过错并不在他,而是皇上好胜心强,不听将士们的劝阻,对敌军穷追不舍,才导致中计被俘,但结局摆在那里,他是那次战事的将领,难辞其咎。 而现在离那一场争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 前世她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可既然这一世她重新活过,知道了前世的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她就不想再让悲剧发生,她不想再让父亲有家不能回,让六哥丢下未过门的嫂子,遥遥不知归期。 云浅想的入神,额头都生出了细汗,脸色渐渐的发白,连自己将墨磨出了砚台之外,都不知道。 “浅浅在想什么” 云浅的手腕被靖王突然抓住,吓得她一颤,转头一脸苍白的看着靖王。 “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到什么了” 靖王看了一眼她跟前那封信,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扔了过去,直接盖上了。 “没什么。”云浅见靖王都这样了,明显的就是不想让自己看他的东西,这种时候总不能对他说,秋季的那场战争,皇上不能参与,那样就不仅仅是冒失,而是失礼逾越了,她一个妇人凭什么能对王爷说这些,而且凭什么她说的就是对的。 那可是皇上。 云浅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刚才溅了一桌子的墨汁,当下又紧张的对靖王爷道歉“我,对不起” 慌张张的拿出了一块手帕,就想将桌上的墨迹擦掉,手臂抬起,宽大的袖口下滑就露出了里面白皙的胳膊。 云浅并没有注意,但靖王爷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却不知不觉就移到了她露出来的那一截藕臂上。 靖王喉咙微微滚动,腹部又是一股燥热直窜心头,恰好云浅的身子往他那边移动了一下,想去擦拭他跟前的那一滴墨汁,靖王瞬间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味,这香味他很熟悉,夜里他抱着她的时候,曾经蹭在她的颈项,贪婪的吸,食过,靖王不知不觉的,右手就抬了起来,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搂在了云浅的芊芊细腰上。 怀里的人儿一震,随后微微挣扎,腰身在靖王的手掌心里来回的磨蹭了几下,靖王的黑眸瞬间又萌上了迷雾,手掌一用力,就将怀里的人勾过来,压在了胸前。 云浅又惊又羞,这可是大白天,外面还有还有人,云浅的脸红的一塌糊涂。 “王爷” 云浅想让他停,可嘴巴刚一张开,就被咬住了,放在她后腰上的手掌越来越用力,将她攥的紧紧的,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云浅踹的厉害,双手攀到他的胸前,想将他往外推推,好让自己顺一口气,可她的手刚碰到他的胸前,整个人就被靖王压在了身下。 云浅的腰带瞬间被靖王扯开,隔着衣裳狠狠的揉着她,边揉边去寻她的裤头。 云浅感受到身下那滚烫的手掌猛的抓住她的时候,整个身子一躬,叫了一声,书房后面就是那处清泉,此时云浅这一声被流动的清泉遮了一半,云浅只觉得身下一凉,腿被靖王猛的抬了起来,云浅顿时仰着脸,入眼就是久闻耳边的潺潺流水,望着水花溅起的景色,云浅脸上,身上,五脏六腑都升了温,一口气提着,竟是有些期待着靖王进来。 夜里从来都是隔着一层幔帐,看得朦朦胧胧,而此时光线从书房四面照进来,让云浅脸上的那道红晕更加的清晰了,靖王愣了一瞬,再也没有忍住狠狠的进去,云浅身子又是一紧,挤得靖王的动作越是频繁,这般混着身后的潺潺流水声,书房的一角甚是激烈 云浅也不知道自己被撞了多少次,直到身子同之前一样,筋疲力尽的时候,靖王才将她从身下捞起来,衣裳上弄湿了一片,云浅都不敢睁开眼睛看,但无论如何自己这样子是要收拾的,又硬着头皮在靖王的注视下迅速的将衣裳整理好。 就是整理的再好,裙角湿了的那一块依然还是很清楚,云浅尴尬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既然识字,就陪本王看一会儿书。”靖王坐在那里,又是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似乎刚才那么激动火热的事情不是他干出来的一般,说话时他的眼睛也看着云浅裙摆上湿了的那一块。 “啊” “嗯” 云浅轻轻的回了一声,靖王的言下之意她明白,也只能这样了,等着裙摆彻底的干了,或是等到天黑了再回去,此时她要是就这么出去,肯定会被外面的人看到,到时候自己就真是无地自容了。 “喜欢什么书,自己去挑。” 靖王指了一下书房四周摆满了的书架。 “那边是诗词歌赋,中间是朝野历史,后面角落那一排是民间的一些故事,挑你喜欢的就好。”靖王耐心的对着云浅说道。 “多谢王爷。” 云浅赶紧起身,借着去寻书的功夫,也透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和靖王刚才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书房干了这档子羞人的事,真真是臊得慌。 而且刚才的自己好像还挺放开了似的。 云浅忍不住双手捧着滚烫的脸蛋儿,往最里面走去,并不是她有多么喜欢民间故事,而是她此时想躲的更远一些。 云浅在里面呆了足足有一刻钟才出来,回来的时候也是随便拿了一本书在手上,并没有翻动,走到靖王身旁坐下之后,看到靖王正在看着手里的书本,很是入神,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书页。 云浅一看进去,就收不住了,这些民间的小故事很有趣,中途靖王干了什么,有没有注意到她,她都不知道,一双眼睛就盯着书瞧,完全的陶醉了,连刚才那场羞人的事情都忘了个干净,一直到光线渐渐的暗下,书页上猛的盖过来一只手,云浅才惊吓的抬起了头。 “天快黑了,此时不宜用眼。” 靖王对着惊讶中的云浅说道。 “” “好。” 云浅及时的将书页合上,准备起身还回书架。 “你喜欢” 靖王又问。 “啊” 云浅发现在靖王面前,自己的反应总是慢了半拍,当她看着靖王盯着她手里的书时,才知道靖王说的她手里的书。 “嗯,挺有趣的。” 云浅也诚实的回答了一句。 “没看完就拿回去看。” “不过,天黑之后就不能看。” 靖王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新婚第三夜逼着自己在烛火中看了几个时辰的书。 “谢谢王爷。” “回去吧。” 靖王起身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来人,门外的小光就进来了。 从靖王妃进来之后,小光就数着时辰,这都过去了三四个时辰了,马上要用晚膳了两人才出来,王爷也不知道对人家王妃做了什么。 “把这些收走。” 靖王指了一下桌边云浅来时端的那一盅汤,此时连带着罐子恐怕都凉透了。 “浅浅,走吧。” 靖王回头看了一眼低头羞涩的云浅,对着她的方向伸出了手,云浅一愣,呆了一瞬才走上去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回去的时候,还是走的来时的那条路,虽然天色并没有黑透,但身后还是有太监一路掌灯,云浅被靖王牵着手走在一片竹林之中,耳边偶尔有几声虫鸣声,如此寂静之下,云浅的心头又将适才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一时羞涩一时紧张,最后终于还是开口了,对靖王说道“王爷,我想回云府一趟,看看祖母” ”好。” 靖王回答的很快。 云浅心头松了松,她想明日就回去,回去之后,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都要让父亲去阻止皇上亲征。 那一场浩劫之中,他的父亲,他的六哥,还有如今他的夫君靖王,都会牵涉进去,虽然前世的靖王后面带着皇上平安的归来了,可毕竟也是只身前去犯了险,云浅突然发现内心的深处,竟然有一股慌忙的情绪,再顺着往下探去,竟然是她在担心靖王 沉默了一会儿,云浅内心正是翻腾倒海的时候,靖王又说“本王陪你去。” “我” 云浅本能的想说不用,可临时有反应过来了,她都嫁给靖王了,靖王提出要陪她回云府,难道她还能拒绝吗 “多谢王爷。” 云浅又改了口。 云浅回去之后,直接回了后院,云浅的衣裙脏了,需要更换,靖王也没有再跟着过去,就在前院用了晚膳。 自从云浅去给王爷送汤之后,几个时辰了都没见她回来,屋里的丫头都很担心,后来听六总管说云浅一直在王爷的书房里,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又替小姐高兴,这会儿看到云浅一脸羞涩的从外面回来,个个心中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张嬷嬷看过的事情多,当下就让秋燕去备水,替云浅沐浴。 夜里,云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坐在榻上,就说起了明日想回府的事情,王爷已经答应她了,虽然没有说日子,估计王爷也是看自己决定的,即便明日不能回,后日也能回去。 说完之后,屋里的几人都是一脸兴奋,随着云浅嫁过来已有十余日了,云府毕竟是她们呆了多年的地方,如今也想回去看看。 “老夫人见到小姐一定会高兴。” 书画刚说完,张嬷嬷一直沉稳的脸瞬间就愁上了,自己跟了老夫人那么多年,感情早就有了,分开了这些日子,虽说跟了大小姐是老夫人的心愿,可心底里还是念着老夫人的。 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王爷也一起去云府。” 云浅还是决定先告诉她们,免得到时候她们吃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第 53 章 第五十三章 当天夜里, 几个丫头听云浅说了要回云府的事情之后, 开始兴奋的睡不着觉, 恨不得立马就开始收拾东西。 几人正是高兴的时候,靖王爷就过来了。 从新婚到现在,靖王每个夜晚都会过来同云浅一起歇息,有了下午在书房的那件事, 云浅以为今夜靖王定不会再抱着她撞了,可夜里一沾床, 云浅还是被靖王折腾的死去活来。 在书房的时候, 靖王还有所顾忌, 毕竟是地方不对, 可这会儿,躺在雕花木床上,本就是干这事儿的, 连带着白日那一丝意犹未尽,将云浅翻了几个来回的折腾。 情到高处的时候, 云浅内心又崩塌的叫了一声朱瑾墨, 这回靖王手里的动作停顿了,黑眸印着幔帐的红光,紧紧的看着云浅。 云浅被他这么一瞧,心虚的心头一跳,怕他一生气, 直接就这么讲自己扔了。 “本王喜欢你叫。” 靖王见她神色躲闪, 猛的一挺腰, 就在她的耳畔说道。 云浅原本就染红了的脸,瞬间又羞的更红。 翻云,覆雨之后,云浅被靖王搂在怀里,胸口还在不断的起伏,想去回云府的事,就轻轻的问了一句靖王“王爷,明日我就想回去,可好” “嗯。” 云浅意外靖王能回答的如此之快,心头一高兴,头一口主动靠在靖王的怀里,抱上了靖王结实的腰。 靖王僵了一瞬,搂在云浅颈项下的手臂紧了紧,云浅此时低着头,自然是没有看到他脸上晕染开来的微笑。 第二日靖王从后院出去不久,六总管就过来了,问王妃回云府收拾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再派一些人手过来帮忙,云浅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连换洗的衣裳云府也是留了一些,这次回去都不用带,要是王爷收拾好了,她这里随时都可以出发。 六总管见云浅这边都收拾好了,就让她再等一会儿,王爷那边备了一些礼品要带给云夫人,正在装马车。 云浅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靖王府门前她与王爷所坐的马车后面,又装了两马车的箱子,靖王府上最不缺的就是礼品,连太行山上那个库房里面都是堆的满满的。 这些年,上门送礼的人从来就没有断过,靖王先是拒绝,倘若对方坚持还是要送,他就懒得搭理,他们爱往哪摆就往哪摆。 日子一久,礼品就越来越多,这回刚好派上了用场,其中的人参补品,是挑了好的,专门送给云老夫人补身子。 “让王爷费心了。”云浅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是感激的,靖王只是点了点头,先一步上了马车,等云浅上去之后,就见靖王坐在马车内伸出了一只手过来扶她。 云浅的心瞬间波动了一下,自从嫁到靖王之后,好像自己心口的痛就再也没有复发过,甚至都没有给她去回忆前世那些伤痛的机会,而自己打算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那几缕情愫,在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之下,竟有了被靖王暖化的趋势。 但是,她不知道靖王对她的好,是夫妻之间的客套,还是他的真心 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又神一般的存在,想要他的真心,自己得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可她自己知道她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想珍惜当下,重新活一回的女人。 马车到了云府的门口,由于云浅回去的急,云府并没有收到消息,门口的小厮见到是靖王爷陪着大小姐回来了,脚下跑的甚是欢快。 “大小姐回来了。” “靖王爷也来了。” 小厮对着几个屋子外的丫头们远远的就吼上了。 靖王陪着云浅等了一会儿,出来迎接的就有首辅云大人,云都督,还有几位在府上的少爷。 一堆人往门口一站,声势甚是浩大,云浅一下马车,看到这副情景心头一热,又想起前世自己嫁给卫疆,头一回回门的时候,卫疆并没有跟来,只是派了侯府的一个老嬷嬷跟着她,当时她想着卫疆身为侯府世子,要忙的事情有很多,没有时间陪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可如今,靖王就陪在她身旁 难道他侯府一个闲世子,还能比靖王忙 云浅也只是稍微的想了一下,就被靖王牵着手,向门口走去,站在门口的云府人目光难免的放在了两人的手上,心头的震惊不小,但震惊过后却是喜悦。 谁都看的出来,靖王是真心待云浅的。 “浅儿妹妹。” “靖王爷。” 出声的是七少爷云赫,那副咋咋唬唬的性子,此时暴露无遗,自从上次自己在靖王府醉酒,听其他的几个哥哥们说他耍酒疯,对靖王不敬之后,他一直很是懊悔,可这会儿看到靖王牵着他家妹子的手,他就觉得,他酒后说的那一番话也不是没有起到作用,如今靖王不就是对浅儿妹妹也好的吗 “靖王爷请。” 首辅迎了靖王进府。 进去之后靖王爷被首辅还有云都督请到了前厅,云浅则是先去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听到丫头们说大小姐回来了之后,眼睛就一直盯着门外,一直的盼。 这会儿看到了外面急急走进来的人影,心头一热,眼眶就忍不住的往下落泪,顿时叹了一声“人老了,最是怕这样” “祖母。” 云浅到了老夫人屋里,就看到她正往这边瞧着,眼眶一红,又怕惹了祖母伤心,一时忍住心酸,强撑着笑叫了一声老夫人。 “人人都怕养姑娘,以前我是不知道,如今倒是体会到了。”老夫人说了一句,云浅就到了她跟前,与之前撒娇时一样,抱着她的一条胳膊,就依偎在了老夫人身边。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云夫人就察觉出了,她的宝贝疙瘩在靖王府过的很幸福,一时也顾不得伤感,心里直替云浅高兴,又听说靖王爷一起来的,更是叹云浅这回嫁对了人,这才是她云府孙女儿应该有的模样。 云浅与老夫人聊着,靖王爷带着云浅一起回府的事情就传遍了云府上下。 后院的白姨娘听到之后心都快要揪出来了,猛地站起来,就想往外走,她很想去见见云浅,问一声她家的云珠现在怎么样了,云珠比云浅还先嫁几日,可到现在还没有回府看过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安王府过的好不好。 眼下也只有云浅能帮自己打听一下。 可一站起来,脚步却动不了了,这会儿她怎么可能见得到云浅,先是老夫人,还有姜夫人,还有几位少爷,几个叔伯家,怎么数都轮不到她头上。 但愿她能多呆几日。 云浅也确实如白姨娘所想的那样,挨个儿的见了,除了正在陪着王爷的父亲,但云浅此时最想见的就是云都督,她得问问如今皇上那边的形势如何了,要是自己将那名怂恿皇上的太监告诉了父亲,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先断了他的想法。 前厅首辅和云都督几位陪着靖王爷坐了一会儿就有些熬不住了,靖王爷的性子一向都是冷冰冰的,话也不多,一个话题刚提起来,到了他那里就终结了,朝堂之事靖王爷又是明确的表了态,不参与,是以这会儿即便是首辅云大人也不知道该如何与靖王爷搭上话,如此几次三番的尴尬了一阵,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靖王爷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他自来都是沉默惯了,不说话才和他的意。 最后还是小六解了围“不如王爷与云大人下盘棋” 小六知道每次主子会客都是在下棋,大概就是自己不愿说话,又怕对方尴尬,刚好下棋的时候,既可以不说话,也不会大眼瞪小眼干瞪眼。 小六说完,云大人就带着靖王去了书房,而云都督他们也算是彻底解放了。 “浅儿妹妹在靖王府到底怎么与王爷沟通的,坐了这半天,我数过了,王爷总共就说了七次嗯”七少爷见靖王一走,终于忍不住的说道。 “莫非真的是我上次婚宴的时候得罪了他” 七少爷摸着后脑勺,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不说话,那不憋死吗 “要真得罪了,他还能来云府”云都督呛了一句七少爷,就朝着后院走去,浅丫头刚刚回来,他还没与她说上话。 云都督到了姜夫人那里,云浅也正好在,刚才听说父亲和祖父都在陪着靖王爷,一时也没去前院,就想着在母亲这里等,父亲肯定会来。 姜夫人见到云都督来了,就问了一句“靖王爷呢” “和父亲正在下棋。” “招待好了就好,就怕怠慢了王爷。”姜夫人说了一句,又看了看云浅,这次王爷能陪着她回来,看得出靖王是真心待她,这丫头与自己想的一样,是个有福气的人。 “母亲放心,有祖父在呢。”云浅说完,就对云都督叫了一声“父亲。” “你们父女俩聊着,我去弄些点心过来。”姜夫人起身,欢喜的走了出去,每回屋里的亲人归来,她都喜欢亲手去做一些糕点。 “靖王府住的还习惯吗” 云都督坐下来,看着云浅红润的脸,不用她回答,就知道自己瞎操心了,靖王爷能陪着云浅一道来府上,足以说明这丫头合了人家的心意。 “父亲放心,习惯。” 云浅笑嘻嘻的说道。 云浅说完,云都督突然就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明刚才心中很是想看看这丫头的云都督又在心中狠狠叹了几声,女大不中留啊,一旦嫁了人,不但看不到人了,就是见到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亲,今日回来,女儿有件事想问问你。”云浅心中一直装着那件事,这会儿也没有注意到云都督的伤感,当下就直接想提起那件事。 “何事” 云都督一愣。 “父亲,今年秋季是否会有一场战役” 云浅先隐晦的问了一句。 云都督又是一愣,见云浅期盼的看着自己,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点了点头。若是普通的战役也就罢了,可这次皇上想要亲征 “皇上不能去。”云浅突然就说道,云都督还没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云浅又接着说“皇上此去必定凶多吉少,父亲得劝劝皇上,万万不可犯险。” 云浅说完,两人一时都沉默了。 云浅知道父亲会惊讶她说的这番话,可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不管父亲怎么想,她都得说出来啊。 云都督过了好一阵子才说“丫头,不能随意去看靖王的东西,要是让靖王知道你犯了忌,该如何是好。” “父亲放心,这事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但是父亲一定得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秋季战役不能让皇上去,父亲是那场战役的将领,倘若皇上出了事,父亲还能过的安稳吗”云浅继续说道。 “皇上之所以要去亲证,就是听了他跟前吴太监的怂恿,父亲一定得想个办法,别让他再继续怂恿下去,一国之君关乎着所有,到时候皇上出了事,父亲就会出事,父亲出了事,云府上下还能好吗” 云浅说的有些急切,云都督整个人都呆木了,不是因为这话的内容,而是云浅怎么知道这些事怎么知道皇上身边有个吴太监,又是怎么知道吴太监在怂恿皇上。 “丫头,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是靖王爷说的”良久云都督才问道。 “父亲只需记的女儿说的话就好,谁都知道靖王爷如今不理朝政,父亲既然是战役的将军,就一定得想办法阻止皇上。”前世,皇上被俘,靖王有没有劝阻过她不知道,但后来从他前去营救皇上的事情上来看,靖王当时要么是不知道皇上亲征,要么就是阻止不了。 这一世只能让父亲从皇上身边的那个太监入手,看看还来不来得及。 但愿皇上能够醒悟过来。 “丫头,这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父亲自然知道,你好好与王爷过日子,莫要对不起王爷,以后这些朝堂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免得王爷怀疑你生了什么旁的心思,我云府自来都是光明磊落,倘若皇上坚持要上战场,我云天成也会用这条命护他的安危。” 以皇上如今的决心谁还劝得了他。 “父亲” 云浅叫了一声云都督,也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一时心口的无力感让她脸色苍白,她明明知道皇上会被俘,父亲会难受,之后两年都见不到他,可她却阻止不了。 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却无法去改变历史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即将扑向火场。 “大小姐,王爷好像是要回府了,正在前厅等着您。”书画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对云浅说道。 云浅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快不过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是自己想再多呆一会儿,才觉得时间过的快,当下收起心思,跟着书画走了出去。 云都督听说王爷要走了,也跟着云浅一起赶去了前厅。 到了前厅,靖王爷已经站在那里等了,见到云浅过来之后眼睛就一直看着她。 “王爷久等了。” 云浅走到了靖王跟前,抱歉的说了一句。 “本王下次再陪你回来。” 靖王看到了云浅脸上的那丝不舍,很想说既然舍不得走,就在云府留一个晚上,明日再回。可他毕竟不是个为难自己的人,此时的他不想一个人回去。 靖王一说完,站在他身边的首辅,和及时赶过来的云都督,还有几位少爷,脸色都变了一下,虽说不敬,但还是一致认为,就不劳烦他靖王了,云浅想回来,自己一个人回来就好,王爷不用次次都送。 刚才云大人与靖王的一盘棋,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靖王杀的无路可走,虽说输赢很正常,但首辅多少有些尴尬,本以为最少也能坚持个把小时,谁知道半个时辰靖王便收局,起身就打算回府了。 其他几个人就更不用说了,就刚才他往那屋里一坐,整个屋子都跟着冷了,每个人都试着与他找话说,可是他的回答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字“嗯。” 是以,要是没有重大的事,都认为,靖王还是不要过来的好。 当然,靖王爷本人并不知道自己这么不受“待见” 他觉得挺好。 云府挺好,云浅也挺好。 云浅面色一红,虽有不舍,但毕竟是嫁人了,如今已是靖王府的人,王爷能陪着自己回来,已经是给自己面子了,总不能得寸进尺对王爷说,想要留在云府过夜吧 回来的时候,云浅确实有想过让靖王爷先回来,自己在云府再住两日,可这也只是想法而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王爷的那句“本王下次再陪你回来”给掐掉了。 她只能跟着王爷一起回去。 “好。” 云浅回答了一声,又道“王爷能否再等我一会儿,我去给祖母说一声。” “嗯。” 靖王爷说完,倒也配合的坐回了椅子上,但依然还是那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 云浅脚步走的很快,赶紧就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其他人还好,就怕老夫人知道自己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心里难受。 云浅这边才到了半路,对面就急急忙忙的窜出来了一个白姨娘,云浅见到白姨娘吓了一跳,不过当下也没有心思理她,只是看了一眼她,就继续要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 “大小姐,我就几句话”白姨娘赶紧追在她身后,急忙的说道。 ”何事王爷还在外面等着呢,误了时辰你能担当的起吗”云浅在云府的时候就不想搭理白姨娘了,这会儿嫁到了王府,就更是不想看到她那副嘴脸。 “是是是,我知道大小姐忙,我就是想让大小姐帮我打听一下云珠那丫头的事”白姨娘说到这里,都快要哭出来了“云珠嫁过去安王府也有半个月了,如今连个音信都没有,你们好歹也是姐妹,就帮忙去打听一下可好” “当初嫁给安王爷,是你和二小姐的心愿,如今不是如愿了吗,还有什么担心的”云浅脚下只是稍微的停顿了一下,说完,再也不理会白姨娘,急急的往老夫人屋里走去。 当初她和云珠挤破头的想嫁进安王府,即便是做妾也不在意,那就应该有个心理准备,本来就不得安王的喜欢,又是妾,这也才过了半月,就忍不住了 恐怕以后还有得受,林婉清马上就要成亲了,她是正牌王妃,等到她一嫁过去,她云珠是谁,谁还记得 云浅想归想,回到靖王府之后,还是将静月叫了进来,让她留意一下安王府那边云珠的消息,静月难得见云浅主动要她去打探消息,而且还是那死对头云珠的,自然乐意,当下就一溜子跑出去,会她的几个朋友,要她们帮忙联络一下,看有没有人在安王府上当差。 静月的消息还没有打探回来,未来的安王妃就过来了。 门口的人进来通报时,云浅正在跟着书画学绣鸳鸯,云浅一紧张,握着银针的手就捏出了一层汗,手上一出汗,就更是难绣了。 照这么绣下去,她那个绣了一对鸭子的钱袋,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正愁着的时候,前面来人就说林婉清来了。 云浅愣了一下,想到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亏得还有时间来靖王府,不过想起自己嫁之前,也是到林府走了一趟,说不定她这时候过来,与自己当时一样,是有什么事情的,立马就将手里的针线放下,去迎了林婉清。 林婉清一身火红的衣裳,本就长得清秀,又有一股英气,那红色穿在她身上,就越是张扬,越是好看。 “皇婶婶。” 林婉清走到云浅跟前,调皮的叫了一声,故意将声音拖的很长。 云浅笑了笑“安王妃今日来找我有何事” 听云浅叫她安王妃,林婉清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估计也是习惯了。 “同皇婶婶当日一样,今日换作我来道歉了。” 林婉清直接就表明了来意。 云浅一愣,略微思索了一番,突然就想起来了前些日子丫头们所说的林诗想嫁进靖王府的事情,莫非林婉清是为了这事而来的 “林诗的事情,我向皇婶婶道歉,那丫头完全就是不长脑子,原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却不想被人传了出来,皇婶婶要是听说了什么,莫要记到心里去。” 云浅一笑,果然是为了这事。 “表哥如今心里眼里就只有你云浅,怎么会娶别人林诗就是异想天开。”林婉清讨好的对云浅说了一句。 “林姑娘不必在意,我与林姑娘当初一样,此事没有放在心上。”云浅接过话,想起当时自己为了云珠的事情找她道歉,林姑娘的回应也是她没有放在心上,这回两人倒是调了一个位置。 “我们倒是有缘。”林婉清也想起了这些,呵呵呵的几声笑开了怀。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这对耳环送给皇婶婶,皇婶婶不要嫌弃就好。”林婉清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匣子递给了云浅。 “林姑娘客气了,当时我可是两手空空的去找你的。”云浅有些不好意思。 “这东西反正我也用不着,倒是适合皇婶婶。” 听林婉清如此说,再看她耳朵上确实没有佩戴耳饰,云浅也不好推辞,说了一声谢谢,就递给了身后的书画,并没有当场打开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 云浅陪着林婉清在后院里逛了几圈, 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就跟前的亭台楼阁, 花花草草讨论了一番。 之后林婉清就转身对云浅说道“我倒是忘记了,还有这本书没有还给表哥,皇婶婶要是有空就替我还了。” 云浅这才注意到她胳膊下一直夹着一本书。 “林姑娘果然是个特别的,还能看懂这些。”云浅接过来, 看了一眼,是一本野史。 那日她去靖王的书房, 没少看到这些书, 但她却是选了一本普普通通的民间故事, 如今与林婉清一比起来, 自己倒显得很是通俗了。 “从小看习惯了,皇婶婶替我还了就好。”林婉清说道。 “好。” 云浅将书收下,想着过会儿靖王过来之后就给他, 即便不来,晚上总会过来一想到靖王每个晚上都会与自己在雕花床上滚上一番, 云浅的脸色又开始犯红。 林婉清将书交给了云浅之后就回去了, 云浅拿着那本书坐在凉亭里,头上的太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云浅撑着下巴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无聊中就打开了手里的书, 慢慢的翻着, 翻了两页觉得这些东西确实不适合自己, 看着枯燥又费脑,她还不如回去看看靖王书房里的那本民间故事。 云浅合上书页正打算往回走,书画就从那里急急的走了过来。 “小姐” 书画看着云浅,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了” 云浅很少见她这样。 “小姐您看看这耳环。” 书画说完就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这盒子云浅认识,就是刚才林婉清送给她的。 云浅愣了愣,不明白有什么问题,从书画手里接过盒子,刚打开一看,就明白了书画为何会是这幅表情。 这耳环很熟悉。 赤金镶宝耳坠,顶端一颗品相极佳的宝石,下衔一只展翅欲飞的镂金蝴蝶,蝶翼上小小一排细珠,衬得那不足一寸的小物流光溢彩,十分灵动。 与在太行山上,靖王送给她的那对耳环一摸一样,只不过这次的宝石是蓝宝石,而靖王给她的那对是红宝石。 那副耳环她记得是用一碗羊肉汤换来的,道观里的人找了一个理由说是恭喜她乔迁之喜。 如今,林婉清又拿了一对,用来对她陪礼道歉。 “小姐,林姑娘怎么也有这么一对耳环”书画见云浅也认出来了,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当日靖王爷送给小姐的,款式同这个一摸一样,这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书画不明白,云浅更是不明白,但这也没有什么,林婉清自来都是和他们几个一起长大的,说不定,其他两人手里也有这东西。 “不要想太多,给了就收着吧,款式相同的东西多了去了,还能追究个根底不成”云浅对书画说完,就往屋里走了。 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有件事忘记了对林婉清说,自己云府的那位妹妹先她一步嫁到了安王府,云珠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不过,本想与林婉清说,以后莫要与她置气,可一说起话来竟是忘记了。 上次云浅让静月打听云珠的事情,两日之后才有了回信,云浅一看静月的脸色就知道,云珠在安王府上没讨到什么好。 “听那边的消息说,云儿小姐过的日子,如今连个下人都不如。”静月说的兴奋“新婚夜里就被王爷赶出了新房,这么丢人的事恐怕没有几个人有经历过,外面传的倒是好听说安王爷在婚房里歇了一宿,还让底下的丫头替他备了几次水,可当夜在云珠房里值夜的丫头们谁不清楚,那是安王故意在收拾她,臊她的。” “这事本来就够丢人的了,可云珠却依然看不清自己的地位,非得门前门后的去拦截安王爷,说王爷不能这么对她,安王爷性子本来就暴躁,当场就命人将她锁回了屋子,关了两三天才放出来,期间就剩了一个她的陪嫁丫头留在屋里伺候她。” “都到这个程度了,按理说也应该懂得收敛才对,可人家云珠却耍起了小姐脾气,说丫头给她打的水不够热,屋里的炭火也不够旺,一番闹腾,那丫头又出来到处去找热水,找木炭,听府上的人说,也是看在她身边丫头可怜的份上,才没有破口大骂,反正就是,最后什么都没有拿到,那丫头空着手回去,免不得又被云珠一通数落,说她是个没用的东西,屋子里闹出来的动静隔了几间屋都听得到。” 听静月这么说,云浅眼里波动了一下,在云府的时候,虽说几个姑娘都是庶出,可该有的从没有短过她们,木炭热水这些哪里用得着她身边的丫头操心,都是管事的按日分配好了的,如今嫁到安王府,突然一下子差别这么大,连云府都比不上了,云浅多少也能理解云珠那样一位自视高贵的人,心里会崩溃成什么样。 都是自找的。 妾有那么好当 权贵有那么好攀 “安王最后还是看在云府的面子上,不想让事情闹大了,就将人放了出来,听说当时安王是手指着云珠的鼻子,厉声的警告她,不要再闹,要是再闹,就直接休了她。” “话都说的这份上了,云珠的脸面也是彻底的没有了,之后也就不叫了,倒是自己将自己关在屋里,闷了几天,也不说话,丫头给什么吃什么,也不嫌弃炭火不够旺,水不够热了,下人们都说,安王爷这回总算是治住了她。”静月一口气就将自己听到的话,一一的说了出来,添了几下唇瓣,都有些发干。 这些天,她费的口舌可不少。 “书画,去拿十两银子给静月。” 听完了静月的话,云浅回头就吩咐了书画。 云浅说完,书画和静月都吓了一跳。 静月是又惊又喜,书画则是有些不乐意,十两银子未免太多了。 “托人办事,总得花银子的,如今我又不缺这些,出手大度一点,别人办事也就更加利索。”云浅见书画还站着,就耐心的对她解释。 前世静月最后背叛了自己,多数的原因还不就是因为钱,那时候云府虽然还是如日中天,可自己却是穷到了骨子里。 重新来过,既然静月还没有生出想背叛自己的心,又何必给她机会,让自己再多这么一个敌人这世上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算什么大事,如今她不但不会抛弃静月,还会重用她,她的那些打听消息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都做得到的。 “静月,你过来。”云浅心理早就有了打算。 静月正是高兴,一双眼睛还生着光,突听云浅叫住她,虽不明是何事,但还是赶紧走到她跟前,傻愣楞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云浅看着她,继续说道“你人脉广,懂得与人打交道,脑袋也灵活” “小姐”静月突然听到云浅这么夸她,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但这些聪明,我就不知道会不会一直为我所用。”云浅淡淡的瞧了她一眼,前世自己难产前她一句“世子爷在秦夫人那里歇息了。”算是将自己彻底的推入了鬼门关,她能如此懂得拿捏时间,拿捏人心,头脑确实聪明。 “小姐”书画没想到云浅夸完她之后,会直接来这么一句,吓得眼睛瞪的大大的,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奴婢愿意为小姐所用,愿意为小姐赴汤蹈火” “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就行,踏踏实实的跟了我,自然不会少你的好处,但若是背叛我,我也不会让你好受,明白吗” “奴婢怎会背叛小姐,奴婢发誓倘若敢背叛小姐,就让就让天雷劈死。”静月吓得都差点哭了,这时候的心情就和当初云浅要她将钥匙交给书画一样,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会突然那么做,可现在听小姐的意思,莫不是当初也在怀疑她的忠心可她明明就没有生出背叛之心啊。 “好了,起来吧,有你这话就够了,我还有事要交给你做。”云浅也没有阻止她跪,也没有阻止她发毒誓,前世她害了自己,如今让她受点惊吓,跪一下不为过。 “小姐有何事奴婢一定会尽全力去办的。”静月起身,很想在云浅跟前表现一下,证明她真的没有二心。 “明日起,你就替我去闹市里打听一下,有没有哪家要转刺绣铺子的,若是有立马出手,替我买了,银两的事,你回来找我拿就是。”云浅缓缓的说道,她相信秦家的钱财再多,铺子再红火,摊上侯府,也会有败光的那一日。 她心胸开阔的时候,能海纳百川,可心眼小的时候,比针眼还小,那些前世欠她的,不是她不想讨回来,而是在等,慢慢的等,等待时机,该还的都得还。 “小姐是要开绣铺” 静月吃惊的看着她,小姐又不缺那些钱 “对。” 可别小看了那些绣铺,前世可让自己眼红了好一阵。 “如今京城就数秦家铺子”静月说了一半就停住了,秦家是谁侯府卫疆娶了秦家的秦雨露为妾小姐退婚的那会儿,与侯府闹成了那样,早就是水火不容了。 静月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打听。” “还有三伯父三伯母给我那几间盐铺子,你也多替我跑跑腿,掌柜的和管账的事你不用去干涉,你就听听风声,听到有什么关于铺子的事情,回来告诉我就好。”云浅如今觉得再多的钱都不会多,越多越好,越多越善,横竖自己箱子里锁着的那些银票也不会自己生钱,放久了还会发霉,何不用这些去搏一把,也好为自己添些底气,多一条出路。 静月听完,心头一震,小姐要自己做的这些事,件件都是大事,都是与钱财有关系的小姐这是要重用她吗想起刚才自己受到的惊吓,如今来了一个大反转,这落差太大,让静月一时心头砰砰直跳。 “小姐”静月刚起来,又想跪下了。 “具体的事情,之后我再与你详说,你先回去,待会儿书画的十两银子给了你,你也应当知道怎么花,替我办事,不能亏待了人家。” 云浅知道她那些消息都是托人打听的,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别人也懒得理,适当的给点银子,对方心里高兴了,都好办事。 “奴婢明白,多谢小姐。” 云浅刚交代完静月,书画就拿了钱袋子过来,直接塞到了静月的手里,看到她满脸的兴奋,整个人都差飘起来了,心头暗道,也不知道小姐对她说了什么,高兴成这样。 “小姐这是对她说了什么,高兴成这样了。”最后书画看到静月真的还蹦跳了两下,忍不住就问了云浅。 “我让她替我去买铺子。” 云浅轻轻的说道。 “什么小姐小姐要买什么铺子”书画吓了一跳,她可是王妃 “绣房铺子,我想要的是秦家的绣房铺子。”云浅再书画面前,就说的很清楚。 书画心头一颤。 “可秦家会卖吗那么大的家业,小姐买”书画想说买的起吗,最后还是知道换个说法“那得花多少银子,静月那丫头能办好这可是大事,而且还有王爷,他知道了会同意吗” “如今不急着买,等时机,现在先让静月去随便买一间铺子,只要是绣房铺子就好。”少则半年,多则一年,秦家的那些绣房铺子就会中空,等到秦家需要银子走投无路的时候,价钱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静月的性子燥,管不住嘴,但是联络人脉的手腕却很强,我将她支去外面,多半也是看到她善于打听消息,将她那张嘴用在刀刃上,也省得留在府上,万一哪天说漏了嘴,惹了麻烦。” “而你,今后那些杂碎的事就少做一点,抽时间学学算帐,到时候铺子买回来了,你得替我盯着点。”云浅一口气说完,书画只听得一愣一愣的。 小姐这是当真了。 可,自己连大字都不识,怎么可能会算帐。 “小姐,奴婢还是在跟前好好伺候小姐吧,奴婢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可能会算帐。”书画脸上带着窘迫,低着头说道。 “不识字,可以学,可人心是学不来的,我就只信任你。”云浅也是钻了前世的空子,不是自己有什么慧眼,而是在前世,拿了自己的命来验了人心。 “再说了,会不会算帐,也无所谓,我又不缺钱,你只管依自己的直觉帮我看人就好。”云浅说完,书画愣了几愣,眼眶就红了。 这么多年,小姐还是头一回这么直白的对自己说她信任她,顿时心头一热,瞬间觉得自己这辈子,无论做什么都值了。 “小姐尽管放心,无论你做什么,奴婢都会支持。”是的,只要是小姐想做的事,她都会支持,小姐若要那侯府不得安宁,要秦家不得安宁,自己就算是拼个你死我活,也不会退缩半步。 “嗯,这事你先记在心头,等静月那边有消息了再说。”云浅坐了这么久了,话也说了很多,想进屋里去歇一会儿。 回到屋里,云浅想着反正这会儿也没事,准备去前院将自己手里的这书替林婉清还了,一起才想起,林婉清马上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自己还得去一趟。 “嬷嬷,你先替我掂量掂量,选一样得体的东西,林婉清的婚期马上就到了,我得去送礼,好歹人家也叫我一声皇婶婶。”云浅看了一眼手里的书,对屋里的张嬷嬷说道,恐怕一般的东西,林婉清是看不上的。 ”好,奴才先替下姐想着。”张嬷嬷见她要往前院去,当下就将她拉回来,查看了一下妆容,见云浅一张脸蛋儿红润透着光泽,身上的浅蓝色衣裙衬出了她的天生丽质,连经验老道的嬷嬷都看迷了眼。 “小姐这模样,谁看了都会喜欢。”张嬷嬷笑着说了一句,就放心的让她出去了。 云浅被张嬷嬷一说,脸上又是一片红潮。 张嬷嬷为人老道,自己嫁到靖王府免不得接触其他皇室的人,人情世故会越来越多,书画那丫头毕竟还年轻,不如张嬷嬷看的那么透,今后还是得让张嬷嬷留在身边,多为自己拿拿主意。 云浅出去的时候,小六就高兴的迎了上来,说王爷这会儿正在靶场射箭。 云浅自从认识靖王以来,包括到现在,见到的都是一副冷如冰山,文质彬彬的靖王,还从未见过他练武时是什么模样。 “王妃要是想去,奴才这就带着您过去。”小六看出了云浅的心思,低着头一笑,立马说道。 “不会打扰到王爷” 云浅担心的问道。 “王妃过去站在边上候着就是了,王爷要是看到你去了,肯定会高兴的。”小六说完,手一伸,就给云浅让出了一条道。 云浅全当小六说的是奉承话,她可从不敢想象王爷见到自己会有多高兴。 而今日她过去,也只不过是去还书的,有了这么一个理由,云浅顿时觉得有底气多了。 云浅跟着小六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到了靶场,靶场靠山而建,背后就是一座不算高,但也不算太低的小山,此时快到春季,山上的树木都开始冒出了新芽,虽说还是有些稀疏,但总的比冬季的萧条要好的多。 云浅还在望着前面的山头看,耳边就是一道“咚”的声音,侧目一看,一直剪正中了靶心。 瞬间云浅的目光就落在了靶场靖王的身上。 靖王一身淡金直领纱地盘金彩绣柿蒂过肩麒麟服,袖口扎了袖带,一手持犀角包边的弯弓,一手提拉弓弦,拉弦的手三指并拢,扣着一枚鹊羽箭,神色专注的看着前方,许是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边的人,靖王手上的动作一顿,视线就朝云浅这边移了过来,云浅当心一心虚,慌忙的转了头,随即又埋头 过了半响,云浅听到跟前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早知道,还是等到王爷去找她的时候再还书也不迟,自己又何必往上凑,扰了他 “王妃有事” 云浅正是懊悔的时候,跟前的脚步一停,云浅看到了那双黑色鞋子,随即就是一声冷冰冰的声音问了过来。 云浅心头一慌,更是觉得自己打扰到了他,当下慌忙的抬头说道“没没事,我就是来看看。” 对,就是来看看的,什么还书的理由,此时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云浅看着靖王,靖王额头上还有操练过后的细汗,五官随还是冷硬,但那双璀璨的童瞳眸却闪耀摄人,云浅顿时,“嗖”的一下从脸红到了脖子。 她从来不是一个以貌取人,贪图美色的人,可如今她这副痴痴看着靖王的模样,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痴迷。 “我,不打扰王爷。”云浅也不知道事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思,猛的一个转身,当下就逃了。 云浅的脚步走的急,身后的靖王神色有瞬间的呆楞,她到底为何而来 “王妃这是害羞了。” 小六见他家主子的眉头皱起,及时替云浅那副失常了的模样解释了一句。 “嗯。” 他又不是没长眼睛,瞧不见她脸上的红晕。靖王当下也了兴致,手里的弓箭交给了身旁的小厮,就往回走。 “今日林姑娘来过府上,找王妃说了一会儿话。”小六跟在靖王身后说道。 “嗯。” “要说射箭,林姑娘自来得了王爷的真传,如今林姑娘就要嫁人了,奴才想着王爷不如就送她一张好弓,她定会喜欢的。”靖王的事情从来都是小六替他操心,人情世故也都是小六替他安排,临时问一下他的意见就好,这回安王成亲,娶的又是林姑娘,两人都是与靖王从小玩到大的,平常的那些世俗物品,两人肯定也不稀罕,是以,小六才想到不如投其所好,林姑娘喜欢什么就送什么,至于安王,自己暂时还没想到送什么好。 靖王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小六心中又开始翻白眼了,好不好你好歹给句话啊,哪怕是一个“嗯”。 “安王那边” “一份礼就好,按照宫里的规矩办,嫁人了,还送什么弓箭。”小六还没有说完,靖王就难得的自己做了决定,只是这决定让小六诧异了,其他人也就算了,可这两人与王爷的关系非同一般,怎能按照旧例送。 “既然弓箭不合适,那奴才就再想想别的。” 小六可不敢听他的,照规矩办,要是照规矩办了,哪天安王和林姑娘记想起这茬,怨起来最后还是自己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云浅这边书没有还回去, 倒是红着一张脸回到了后院, 张嬷嬷瞧见她的神色, 就知道定是见到了王爷, 只是这手里的书怎的又拿回来了 “小姐没见到王爷” 书画没有看出来, 还当是云浅没有找到王爷。 云浅没有回答她, 只是让她再将刚才没有绣完的鸳鸯拿出来,她继续再绣。 “小姐不急,晚上王爷过来了, 你再给他也不迟。”书画当下安慰了她一句,就进屋去拿了才绣了一半不到的鸳鸯。 云浅逼迫自己拿起针线, 可这会儿心思却静不下来,一想起靖王爷那一张微微带汗的俊脸,她手心手指全都是汗。 “我看小姐今儿就不用绣了, 明儿再接着来,不急一时,可不能弄破了手指。”书画也看出来了云浅的针线一直在打滑, 生怕她不小心刺了手。 “也好, 还是书画心灵手巧, 我这半天都没学会。”云浅有些气馁,这东西貌似天生就不适合自己。 “小姐这是心里想着事呢,再说了这些活儿哪里用得着小姐来干,偶尔拿来打发一下时间罢了。”书画收了东西, 秋燕就去打了一盆热水, 替云浅擦了手。 既然绣不成鸳鸯, 午后云浅就拿着从靖王那里借来的民间趣事,去了上次到过的湖畔,岸上的杨柳比上次更绿了一些,几颗杨柳的枝丫刚好挨着一处凉亭,云浅就走过去斜靠在凉亭的护栏上,翻开了手里的书看的入神。 此时有春风徐徐吹来,一道夕阳落在云浅的脚边,可她此时却无心欣赏,也没有注意到那道夕阳之下,渐渐靠近的人影。 云浅出来时,书画还跟着的,只是刚才到了半路云浅说嘴里闲得慌,让书画去拿一盘瓜子儿,书画回了屋,待她去找了瓜子儿出来,刚走到凉亭边,就看到了站在小姐身后到靖王,而小姐却依然是那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似是并不知道身后站着王爷。 书画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没想到云浅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盯着书,但听出了是书画的声音,便埋着头对她说了一句“可惜了马厨子不在,我就说豆腐脑里也可以放些辣椒,瞧瞧这书上说的,馋人” 书画脸色都变了,换作平时定会笑话云浅是只馋猫,可这会儿王爷就在这里,小姐这话说出来,多尴尬 “王爷。” 书画可不想云浅再出丑,当下豁出去了,叫了一声王爷,行了礼。 云浅那模样,简直就是吓坏了,一回头惊慌失措的看着靖王,靖王此时换了一身藏青色蟒纹的常服,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汗珠,白皙冷硬的脸上,一双璀璨的黑眸正瞧着她,云浅似是耍了一场变脸的把戏,脸色陡然转红。 “浅浅喜欢,让厨子做就好。” 靖王站在那里,一脸的淡然,见云浅吓成这样,其实多少是有些无辜的,他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故意想要隐藏,是云浅看书看的太认真,没有注意到他。 云浅还在红着脸发愣,手上的书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拿了过去,靖王瞧了云浅刚才看的内容,没有发话,看完了之后,又将书递还给了她。 “王爷来了。” 云浅接过书本,这才想起起身。 “嗯。” 上午她羞成那样,他想过来看看。 不过,此时好像也在羞。 云浅攥着手里的书,手指尖都是红的,刚才那番话她是有多馋 “陪本王走走。” 靖王见她尴尬的手脚不知往哪里放,脚步一提,就先一步走出了凉亭。 云浅跟在靖王的身后,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直到云浅陪着王爷将垂满了杨柳的湖畔走了一半之后,刚才的那份羞涩与尴尬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突然前面的靖王站着就不动了,云浅诧异的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了那颗曾经被自己折了枝丫的杨柳。 内屋瓶子里的那几枝枯了,要是当初自己不折回去,就那样让它长在树上,此时就能如其他的枝丫一样,满满的都是绿苞儿。 而此时王爷的目光就停留在那些折痕上。 云浅的心跟着一跳,莫不是被他发现了他一个王爷不应该细致到如此才对。 ”浅浅喜欢花草。” 靖王回头看着她,温和的说了一句,比起他平时的语气,这句算是温和的。 云浅一愣,不知该回答还是应该沉默,因他这句话根本不是在提问,而是语气肯定。 “这些是本王种下的。”靖王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云浅心下又开始狂跳,靖王言下之意,莫不是怪她折了他的柳树枝 内屋花瓶里的枝丫,靖王估计也看到了。 “以后,就让浅浅来种。”云浅正是羞愧难当之时,靖王又对她说道,说完见云浅依旧是呆楞的模样,靖王便走到她跟前,俯下身,捞起了她冰凉的手轻轻揉了揉,离她耳畔不足三指的距离开口问她“可好” 云浅身子微微一颤,慌乱的回答道“嗯好。” “本王的就是你的,浅浅不必拘谨,以后多出来走走。”靖王今日见她来靶场,很意外,嫁过来这么久了,除了给他送过一次汤,就只有今日来主动的找过自己,只是她当时跑的太快了,他都没瞧清她的脸 她好像特别容易害羞。 “好。”云浅被他捂着手,站在他跟前,自己的身子都贴进了他怀里,靖王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冰冷,每次靠近他,她都被那股气息压迫的心思凌乱,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说什么她都会说好。 两人就那样站了一会儿,云浅便觉得风头越来越大,偶尔还夹杂着几滴水珠落下,正抬头看了一眼黄昏时昏暗的天色,这天莫怕是要下雨了,靖王便搂着了她的肩头说道“回去。” “嗯。” 云浅发现只要是清醒着,她与他的对话,从来都是很简短,而唯一敞开心扉,说话最多的就是在幔帐里两人滚成一团,他狠狠的撞击自己时,自己忍不住的叫他朱瑾墨,他沙哑着嗓音说“本王喜欢你叫”的时候。 云浅有些理解母亲所说的那句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而自己与靖王则是平时寡言夜里欢,两人到了夜里,在幔帐内的红色光晕下,她才觉得靖王是个正常的人,有着七情六欲的正常人,也是那会儿她才觉得他离自己很近。 如云浅所想,靖王在后院与云浅一起用过晚膳之后,两人就一直默默的坐着,默默的等着晚上,云浅先去沐浴完之后,才去伺候靖王。 想起头一回自己看到他的身体时,吓得当场就掉头跑了,之后靖王还有些责怪自己没有替他沐浴,这回云浅怎么着也得硬着头皮去伺候一回。 两人回来之后,外面就开始下起了春雨,夜里便有些凉,屋里的炭火比往日要烧的旺,云浅呆了一会儿就觉得全身有些热烘烘的,再一进去沐房,里面热腾腾的气息,顿时纁的她脸色涨红。 云浅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到了靖王跟前替他宽衣,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到只剩下衣裳摩擦的声音。 褪到只余一条里裤的时候,云浅的眼光就落在了那鼓起的地方,也只是一瞬,她就移开了眼,一颗心又开始咚咚直跳。 靖王也没有要她再有缓气的机会,她的手才摸到裤头,靖王一把就将她拉过去,紧紧的圈进了怀里,刚才她那双小手时不时的碰他一下时,他就已经忍不住了。 “王爷。” 云浅猛的一惊,这可是在沐房 “嗯” 靖王已经伸手去拉她的衣裳。 云浅羞到想把自己藏起来。 “这里不合适。” 云浅还是决定告诉他,想让他先沐浴完了再 起初几个晚上被靖王翻上翻下的撞,还有些不适应,全身都会疼痛,最近这几日明显轻松了不少,有张嬷嬷给的药膏,白日里偶尔张嬷嬷还会给她捏两下身子,如此时间一长,竟然对此事没有了之前那么恐惧,除了羞涩之外,身体里还有一丝异样在窜动,只要靖王一碰她,她整个人都要燃起来了一般。 这会儿他的手掌从她身子上磨蹭过去,瞬间又烧的她直颤。 “可以。” 靖王看着脸色潮红的云浅,突然就将她转了一个方向。 “浅浅抓好。” 云浅还没有反应过来,靖王爷的气息就吐在她的耳背,又是弄的她一阵颤抖,靖王的双手从她的肩部滑落,捏住了她的细腰,轻轻往他怀里一勾,整个人就贴在云浅的后背上,而那捏着她腰的手,却开始往上移。 云浅的呼吸越来越急。 靖王的那句“可以”早就让她的心乱如麻,只能任由他折腾,乖乖的抓住了沐桶的边缘,等着他。 “弯腰。” 靖王轻轻压住了她的后腰,又说了一声,这一声带着沙哑。 云浅耳根子全都红了个遍,但还是动了动,符合着靖王,缓缓的弯下了腰身,刚一弯下,衣裙就被靖王从下撩起,直接解了她的裤头,里裤瞬间滑落,落在了她白皙的脚骡上。 身后突的一凉,云浅的手本能的想去遮掩点什么,可刚伸到后面,就被靖王直接扣住,五指插到她的指缝中,一个挺身,云浅身子就僵住了。 出嫁之前的那本书,她是有翻过几页的,那图上所绘的姿势倒是有现在这般当时自己还觉得这也太羞人了,即便是前世,自己也没有过这般被从后面撞。 可如今让她正经历着的却是冷冰冰的靖王,她是在想不出那样一个人,竟然会用这招 云浅根本就没想多久,脑子也被靖王撞的糊涂了,一张小嘴微微张开,脸蛋儿透着红晕,不间断的声音从她喉咙中溢出,身后腰间碰撞的动作越来越快。 几个跌宕起伏,云浅一会儿在云雾之中,一会儿又似跌到了深渊,木桶里的水被摇的直晃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浅觉得漫长到快要熬过了整个夜晚,身后的靖王才将她放开。 停下来后,云浅全身又开始痛了,特别是她被靖王捏住的后腰处,明日过后跌定会发青。 之后,靖王也没有要她伺候沐浴了,云浅匆匆的收拾了一下,便要外面的丫头添些热水进来,刚才的那一桶这会儿早就凉了。 这一番折腾,到了床上云浅倒头就困了,睡到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身子被人抱住,潜意识下她猛的就往外躲,躲完了之后,第二日醒来,她又调了一个头。 书画来伺候云浅的时候,靖王已经走了,云浅听说靖王离开了后院,心头一松,觉得还是有些困,倒头又睡了一会儿,外面的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云浅最是喜欢在这个时候赖在床上,抱着被褥将自己蜷成一团。 但就是这最喜欢的,前世在她嫁给侯府之后,就从没有这般自在的享受过,记得前世她在一个下雨天还为侯府的卫整去采过药,后面自己从山坡上滚下来,幸得一位公子相救,不然恐怕也等不到来年的那个冬季。 等到云浅睡了个够,张嬷嬷才进来说,她想好了几样送林婉清的新婚贺礼,问云浅可不可行。 “奴才看那林姑娘全身上下没有佩戴一个首饰,大概送了首饰她也不会用,簪子耳环之类的也不适合,昨日过来的时候我瞧她一股子英气,倒像个女将军的模样,云府的云都督,六少爷都是武将出身,手里的刀剑倒是有好的,可人家成亲的日子也不好送一把刀,奴才想来想去,小姐人前还是随普通的贺礼,到时候等着私底下送一张弓给她,说不一定她会喜欢。” 张嬷嬷一番话说话,云浅的眼睛也亮了,回头冲张嬷嬷笑了笑说道“嬷嬷可真是会看人,莫说,那林姑娘就是喜欢弓箭。” 云浅想起上次去林府的时候,她手里一直拿着一把弓箭,之后到了屋里,还小心翼翼的亲自擦拭了一番。 “那奴才就先按照规矩,金银镯子,珍珠宝石,刺绣,随便添几样走走过场。”张嬷嬷见云浅同意了,也就打算进屋与书画一起开始着手准备了。 “嗯,王爷那里,估计是六总管在安排,到时候你过去找他问问意见,私下再怎么给,明面上我与王爷是同一份礼的。” “奴才知道了。” 张嬷嬷也是这个意思,如今小姐来府上也有将近半月的日子了,手头的事情整理完,也要接过靖王府的内务,得好好开始管理,那六总管几次都想将账本移过来,又见王爷与小姐夜夜劳累,说是过段日子再移交,不能累了王妃。 那太监倒是一个懂得看事的人,张嬷嬷正想着,那边小六还就真的走到了跟前。 张嬷嬷还没有开口,小六就先说了。 “安王爷与林姑娘马上就要完婚了,王妃这边不知有没有什么想法,送什么贺礼”小六也是刚刚才想通,以前主子素惯了,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替他考虑,可如今不一样了啊,府上有了王妃,那主子有什么事,首先该替他考虑到人是王妃才对,自己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瞬间就觉得轻松了,那安王和林姑娘都是不好惹的主,每次在主子那里吃的亏,总是会找机会将气撒到他身上,要是这贺礼送出去,一个不满意,对主子是敢怒不敢言,要是知道是他出的主意之后,一定就会将他拖出来出气。 但是王妃就不一样了,谅他们也不敢去找王妃,王爷对王妃都疼到心坎上去了,谁还敢说她什么不对是以,小六觉得这次不是他想偷奸耍滑,而是觉得既然有了王妃在,就没有那个必要再去牺牲自己了。 小六这么一问,云浅就干脆让小六跟着张嬷嬷一块儿去备礼,说小六对那两人熟悉,对方喜欢什么也清楚,他一起挑了礼,她也就放心了。 小六没想到到了王妃这里还是逃不过一劫,嘴角一抽一抽的,可最后还是不得不配合了张嬷嬷。 安王与林婉清的大婚,虽然没有靖王与云浅大婚时传的那么神秘,但也是让人期待的,众多期待的人中,就数侯府的卫疆最为期待。 自云浅成亲之后,卫疆的心里就彻底的没有了那份念想,身边有翠竹那么一个妖精在,也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女人,酒足饭饱之余,就只剩下他的满腔才华还没处伸展,卫疆写了几个奏折,每一封奏折中所述的事情,放在前世,那都是发生过的大事,可偏偏他千辛万苦说服了侯爷,终于有机会将折子送到皇上的手里,皇上一看到当场就气的将折子扔在了地上。 “他侯府莫是不想活了” 皇上发了一通大火,身边替侯爷递折子的太监,当场吓得也是冒冷汗,转过身也不顾及侯爷的面子痛斥了他一番,说他差点害死自己了,居然敢写那样的奏折。 折子上写的内容是,劝皇上秋季的那场战役千万不能去,去了会被对方扣下。 “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敢写出来,皇上要不是看在你侯爷效忠过先皇的份上,恐怕侯府所有的人头都要落地,侯爷还是回去好好的管教一下你那位卫世子说,这宫中的规矩,为人丞子的道理都不懂,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要往上凑,小心哪天自己的人头落地,还连累了别人。” 侯爷活了这么多年,虽说近几年不如意,可哪里被人这么说过,一口气当场就差点没有踹过来。当初是卫疆跪在地上求着他去递了折子,折子一共有三份,卫疆说只要皇上看完了这些奏折,他侯府就会彻底的翻身,可好巧不巧的,三封奏折中,皇上最先看的就是那封劝他不要亲证的奏折,皇上此时一心期待着秋季的那场战役,心中更是觉得十拿九稳,却有一部分人日日夜夜的劝他,耳中听到的这些反对声音,本来就让他心烦了,这下卫疆倒好,直接递上折子对皇上说,不能去,去就会被俘。 皇上不生气才怪,就像那位太监所说,没有当场斩了侯夫人的脑袋,已经是给了他侯府面子了。 侯府卫疆一心盼着侯府从朝中回来,可盼回来的却是大发雷霆,冲他破口大骂的侯爷。 “逆子你要是不想做这个世子了,本侯就直接请求皇上给你摘了,如今你竟然胆大妄为,连皇上你都敢冒犯,你想害得我侯府全部陪着你丧命不成” 卫侯爷劈头盖脸将卫疆骂得直愣,他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侯爷为什么会生气,那三个奏折所说之事,对皇上来说事关重大,每一条都是在替皇上着想,怎么会这样 后面卫疆才知道,侯爷拿过去的奏折被颠倒了顺序,将原本应该最后给皇上看的奏折放在了最上面,自己当初交给侯爷的时候,还好好交代了他,就这样拿给皇上,不要错了位置。 侯爷倒是没有动他的,原封不动的交给了那个太监,太监能替他侯爷跑着一趟,已经是给了侯爷的面子了,手里的东西哪里还管什么先后次序,自个儿惦着三本奏折,来回的转了转,心中对卫侯府一家是鄙视到了极点,要不是为了那么写银两,谁还愿意替他办事 这番阴差阳错的一弄,到了皇上那里才会出错,若皇上先看了其他两本奏折,知道卫疆算出来他如今正在焦头烂额的几件事,并且替他想出了法子,到时候再来看这封劝他不要去亲征的折子,恐怕又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可卫疆注定是时运不济。 卫疆被侯爷骂完之后,又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骂苍天对他不公,骂所有人都是废物,自己连连出手两次,一次是派卫整去了军营,结果不但没有成功,还被他丢了侯府的脸面,这次又是自己亲手写了折子交给父亲,交给他的时候,还对他说了不能动折子的顺序,可最后还是没有替他办好。 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家子人。 卫疆绝望的摊在书房的椅子上,又开始想,前世即便过的也不如意,但也没有如今这番悲惨的境地。卫疆心里一堆死灰,撑开眼睛盯着一个方向,眼珠子好久都不曾转动,就这样卫疆一直坐到了半夜,夜里也安静,安静到能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细雨声,卫疆听着听着,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一个念头,这念头惊的他眼珠子突然猛的一瞪,连身上的寒毛都开始炸起。 皇上去亲征何尝不好 他要去找安王爷,他得去参加安王的婚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 卫疆半夜里心跳的咚咚直响, 本来就无睡意,这会儿就更加兴奋。 他坐起身,脊梁挺得直直的, 无数个想法和谋略从脑子里冒了出来,一时有些凌乱, 他赶紧起身让外面的人进来替他添了油灯, 拿起笔, 又自个儿墨了砚,一一的都记了下来, 开始一件一件的整理。 如今皇上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他就只能去找安王, 横竖已经走投无路了, 他怎么的都要去搏一把。 前世皇上被俘的那段日子, 就是安王代理朝政。 皇上有两个弟弟赢王和安王,原本皇上出事之后, 理应是排行第二的赢王来替, 奈何赢王的脑子太木, 一件事情迟迟做不了决断, 后来大臣们急了, 就直接去找了安王,安王处事果断, 任何事情到了他那里, 都能得到大臣们想要的结果, 之后朝中的势力就出现了一边倒, 全都倒向了安王那边,没过几日,朝政大臣达成一致,请求安王代理朝政。 直到皇上一个多月回来之后,安王才将朝政还给了皇上。 倘若这一世,皇上回不来了,或是安王不将朝中政权还给他,那是不是就可以颠覆历史,自己就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卫疆一想到这些,又是一阵激动,拿笔的手都开始颤抖。 至于如何接近安王,他心里早就有了把握,前世他对安王的事情清楚的很,安王性子野,他所结交的几位世家公子,几乎都认识安王,暗巷子里也没少传安王的事迹,也知道他的一颗真心全系在了林府的林婉清身上,后来林婉清嫁给了他,成了安王妃,也算是如愿了但很少有人知道,在之后朝廷派人去营救皇上的途中,安王妃身受重伤,直到自己死的那一年,都没有听说她有醒过来。 至于为何安王妃会去救皇上,他就不得而知了,但这不重要,他只要将这些告诉安王就行,安王总会有办法挽回。 是以,这次他是以安王妃的性命为筹码,去和安王爷谈,如此决定下来之后,卫疆就觉得日子过得太过漫长,整日跟丢了魂似的,眼巴巴的盼着安王的婚宴,侯府的人看他失常的模样,都以为是被侯爷骂出来的,除了后院那位才提上来的小妾翠竹,谁都不敢往上凑,生怕惹上他,沾了一身骚。 如此迫切的等待了十日,终于等到了安王与林婉清的婚期。 从上次云浅和靖王在杨柳湖畔淋了几滴雨水之后,绵绵春雨一下起来就没有要停的意思,好在离安王和林婉清婚期越来越近,雨势也渐渐的减少,虽说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但好歹对婚宴造不成什么影响。 安王婚礼的当日,云浅起了个早,屋里的丫头早就开始替她准备了,天家宴客,纵是小辈郡王,亦是马虎不得,云浅按亲王妃位份大妆,她头戴九翟冠,冠正翠顶云上镶嵌九颗大小一致的东珠。冠前缀有珠翠翟九个,相间排列,皆口衔珠滴,冠顶一对金凤,展翅欲飞,代表着她身为天家宗妇的高贵地位。身穿秋香直领对襟纱罗大袖衫,通身金云霞凤纹。革带上坠着玉圭,每走一步,皆是天家仪范。 书画替云浅撑着伞,身后跟着张嬷嬷,这次云浅特意吩咐了要张嬷嬷跟着自己一块儿去,今日去安王府她还有件事情要书画替她办,身边总不能离了人,是以才带上了张嬷嬷。 静月今日照常去了集市蹲点,就只剩下秋燕一人留在府上看屋,如今随着云浅嫁过来,几个丫头也在王府呆了一月有余,和王府其他的奴婢们也算是混熟了,云浅她们一走,秋燕就找来了几个说话的人,几人干完了手头的事,就坐在屋檐底下绣花,边绣边看这漫天的烟云。 “王爷和王妃成亲那日天气倒是好。” 府上的老婆子姓吴,云浅没嫁过来之前,就是她经常在这边打点,此时看着阴沉的天色,心头庆幸了一番。 “难为了今日两位新人,老天爷不开眼,王爷与王妃过去,难免会沾一身泥水。”另一位年纪与秋燕相仿的三等粗使丫头说道。 “刚才王妃出去,听说王爷还替她撑伞了,咱们王妃真是个有福气的。”吴婆子又说道。 这些话秋燕听着心里头很是舒坦,当初小姐破废了一番周折才与侯府退了婚,所受的那些气都是值得的,如今回头再一看侯府,秋燕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安王府那边,尽管是烟雨蒙蒙,但上门的宾客滔滔不绝,硬是将阴沉沉的天气闹出了几分喜庆,云浅与靖王的马车停稳,靖王先下了马车,春雨下过的青石板路,还带着湿滑,靖王站在马车边上,牵着云浅的手,慢慢的扶着她下来,一双眼睛盯在她的绣花鞋上,生怕她脚底打滑。 云浅一双脚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之后,靖王才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空中虽飘着无关紧要的蒙蒙细雨,但靖王还是在云浅的头顶上撑起了油纸伞。 伞边不知何时集结的一滴水珠不巧的落在了靖王的半边肩头上,云浅不待细想伸手就替靖王抹了,靖王专注的看着她,云浅的脸上又是一阵红,羞涩的刚低下头,那边就走过来了几人,云浅下意识的瞧过去,就看到了细雨中独自撑着油纸伞的卫疆。 瞬间,云浅红潮还未褪去的脸,眼睛里已是冰冷一片,淡然的从他脸上扫过,云浅转过头心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靖王从头到尾目光都在云浅身上,看着她羞涩的脸突然一片漠然,再望过去就看到了不远处脸色极不自然的卫疆,靖王眼眸冷冷的一睨,转过身就搂着云浅的肩头朝前走去。 初与云浅相识的那一天,从云浅的口中,他就知道她心里没有卫疆,之后云府的退婚,闹的那般沸沸扬扬,靖王也知道。 这些他都不以为然,因为浅浅不喜欢他。 直到后来灯会的那一次,卫疆的纠缠不清,让他头一回生气。 如今,云浅嫁给了自己,她是他的王妃,那么一位无关紧要的人,他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觉得浪费了。 卫疆立在雨中,手里的油纸伞有些偏斜,他承认他在看到云浅那张娇羞的脸贴在靖王怀里的时候,他的心曾针扎般的痛过一下,可之后靖王那双冷眸看过来的时候,让他彻底的回了神,今日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任何事,任何人而受到影响。 成败与否,只在此一搏。 卫疆稳住心神,随着人流走进了安王府。 那边云浅跟着靖王一出现在安王府的门口,府上的管家眼睛顿时一亮,赶紧迎了上去,今儿几位下人还凑在一块儿打了赌,说安王府的婚礼,靖王会不会来,毕竟靖王的性子冷,不喜热闹,又是高辈分,安王的皇叔,不来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可谁都知道,安王很是盼着靖王,这会儿见到靖王和靖王妃真的来了,作为安王府的管家肯定是高兴的,生怕怠慢了,立马就走到了两人跟前。 “靖王爷,靖王妃,里面请。” 总管站在门口半弯着腰,笑容满面的看着二人。 此时的天又开始落起了毛毛细雨,靖王与云浅撑着油纸伞从青石板的台阶上,一步一步的走上去,周围的目光,明的暗的,全都在他们身上。 传言靖王很是疼爱靖王妃,今日算是亲眼见证了。 云浅的肩头被靖王搂在怀里,走路时双手微微提起裙摆,怕被地上的泥水沾得太湿,期间靖王一直走的很慢,极其有耐心的配合着云浅,也就是几步路就到了府院,身后的张嬷嬷赶紧从靖王手里接过伞,收了起来。 进去之后,总管将靖王迎到了前院,而云浅则被府上的一位嬷嬷迎去了内宅,张嬷嬷与书画一直紧跟在云浅身后,刚一到里面,云浅还没有认出跟前的人谁是谁,就见一众人齐齐的对着她行礼。 “参见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这里面的人多数都是小辈子,云浅的辈份摆在这里,谁都得向她请安。 云浅脸色微微一红,跟前的赢王妃就笑了“皇婶婶才嫁进靖王府,怕是还没有缓过新婚期。” 看着眼前的一堆人,云浅就对赢王妃熟悉,上次自己的婚宴,还是她和林婉清陪着她出去招待了内客。 “赢王妃来了。” 云浅笑了笑,走到了她那边。 “皇婶婶,快快请坐。” 赢王妃让出了一个位置给她,云浅也不客气,自知如今她的身份怕是这里面最尊贵的了,也没有什么好让的。 “皇婶婶先烤会儿火,虽说是立了春,可这天气却是阴冷的很。”赢王妃又说道。 “是有些凉。”云浅轻轻的说道,看了众人一眼,依旧是觉得陌生,只好又找赢王妃说话“赢王妃来来的很早” “离得近就早过来了,不像皇叔和皇婶婶的靖王府隔得远,这一路过来,免不得沾上一身泥水,皇婶婶先烤干了,过会儿等新娘子到了后院,咱们一道儿去瞧瞧,婉清那丫头平时没少欺负人,这会儿该是她害臊了。” 赢王妃说完,众人都跟着一阵笑。 内院这边说说笑笑的,完全没有云浅出发时所担心的不适,几句话说下来,云浅就又认识了几位郡主,但云浅却没怎么记在心上,都是一些小辈,平时靖王本就不是好客之人,自己也不好去扯关系,免得哪日旁人用了借口找上府来,让靖王难做。 靖王自从到了前院,就端正的坐着,慢慢的品着茶,身旁赢王坐着,偶尔说两句话,都被靖王冷冷的“嗯”给掐断了。 赢王的话也不多,见自己说了几句,靖王根本没有要搭理的意思,当下也不打算与他攀谈,同靖王一样,沉默着等着一对新人。 也没等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一阵热闹声,赢王向外望了望,又看了一眼靖王,本想等靖王出去之后自己再跟上,这样就不会失了礼仪,但他等了好一会儿,看了靖王好几次,外面的热闹声也越来越大,靖王压根儿就没有想出去的意思,赢王急的坐下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几回,终于忍不住了,对着一脸冷漠的靖王说道“皇叔,我去外面看看。” “嗯。” 靖王冷冷的回了一字,也不看他,也不说跟他一起去。 等赢王回去之后,靖王身后的小六才叹了一口气,对靖王说道“主子,您这模样,个个都怕了您了。” “又如何” 靖王难得的多回了两个字。 “年岁也不小了。”靖王看着门外,冷不丁的又破天荒的说了一句。 “主子坐了这半天莫非就是想磨一下赢王的性子”小六诧异的一问,问完又不做声了,赢王的性子天生就是如此,打小就和王爷几个不合群,整日都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说别人不懂规矩,不应该这么说,不应该那么做,等到依了他的一番规矩,估计太阳都快落山了。 “主子这不是在磨他的性子,这是成心给他添堵。”小六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说完也不去瞧靖王,想都想的到,主子不会有好脸色给他。 前院那边一对新人的礼都行完了,靖王爷还是坐在那里不动如山,小六的嘴角又开始抽动,忍了忍想着算了,人家这回全当是陪着王妃来走一趟过程的,哪管什么安王,什么林婉清,那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一起长大又如何,人家心坎上压根就没有将那两人当回事。 别说这两人了,连皇上,他也没怎么搭理。 要是没有娶王妃,他都可以对外声称已经出家了,不问俗世。 急什么王爷不急急死他这个太监 靖王这边没有去凑热闹,一对新人回了后院,云浅就被赢王妃牵着一道儿过去闹婚房,臊新娘。 云浅想起自己成亲时,林婉清可是头一个臊了自己的,当下也就没有客气,跟着赢王妃一道儿过去了。 一群人刚才走到门口,新房的门却被安王“啪”的一声就从里关上了,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里面就传来了安王的声音。 “清清” 几人只听到了那么一句,就都扭了头,羞涩的往回走了,这安王的个性果真是个不一样的,都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猴急的新人,也不知道一向好强的林婉清,摊上安王,会是个什么样 赢王妃好奇,云浅也有些好奇,几次见到两人都是在互掐,从没有看到两人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也不知道今日林姑娘嫁过来,会不会态度就转变了 众人一时没见到新娘子,也都散了,云浅和赢王妃又回到了刚才的屋子里,回去时,云浅对书画使了一个眼色,书画就缓缓的放慢了脚步,一直等到前面云浅几人走远了,才闪身到了一个巷子。 安王府上正操办着婚礼,丫头进进出出的,看到不认识的,倒也没觉的稀奇,书画混在丫头中间,穿梭到了烧水的地方拿了一个盆儿,对屋里人说了一句,“内院的主子们要用一些热水。” 屋里的婆子眼睛瞧都没忘她脸上瞧,估计忙得很,抓起跟前的一个瓢就甩在了水桶里“自己舀。” 书画装了热水,就一直往后院里边走,见到两个丫头走过来,就赶紧走上去问到“你们可有看到采儿那丫头”问完,书画脸色就带着微微怒气“刚才还说要我帮她拿一下水,谁知道就转个身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你是新来的吧”其中一个丫头搭上了话,刚问完不待书画回答就说“那屋里的,也就是能欺负一下新来的,换做其他人,谁理她你也甭到处去找了,这会儿两人估计都缩在了屋子里,哪里还敢出来转悠。” 丫头说完,就回头鄙视的看了一眼最里面的那处院子。 “那我得去找她评评理。”书画说完,越过两个丫头,就直冲冲的往那院子里走去。 越忘里走就越是冷清,等走到了院子里,书画顿时觉得有股子阴冷,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想想外面那热闹的场面,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院子里也没有人守着,书画一路就走到了正院,听到房间里隐约的传来了说话声,书画就朝着那屋里走去,走到门口,书画敲了一下门说道“二小姐,是我,书画。” 屋内安静了一瞬,书画跟前的门就立马打开了,采儿惊愕的瞧着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的书画,愣着差点就忘记了让她进来。 “采儿。” 书画冲着采儿叫了一声,想起之前同样都是云府的丫头,再怎么话不投机,一天都能碰到几次,可各自跟了小姐嫁了不同的人之后,这一别,要是没有个特殊的原因,这辈子怕是都难相见。 “你怎么来了。” 采儿这才赶紧将书画让了进来。 书画将手里的水盆递给了她,对着坐在屋里正冷眼瞧着她的云珠说道“是小姐让我来的。” “小姐说,知道二小姐不待见她,可无论如何都要让二小姐写一封信让奴婢带出去,白姨娘一直没有收到二小姐的消息着急的很。”书画时间紧迫,就直接将云浅交代她的说给了云珠。 云珠愣了愣,随即肩膀一阵抖动,竟是冷笑了起来,待她笑完了,才看着书画说道“瞧瞧,你家小姐多善良心底多好大好人一个,处处为人着想,嫁人了都不消停。” “二小姐,小姐今日能让奴婢来,也是当初白姨娘拦着小姐硬要让她打听你的消息,才派了奴婢悄悄的过来,你要是不领情,还能怨得了谁”书画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悄悄的过来” “她不是靖王妃吗大可以用她靖王妃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来见我,怎么怕被人笑话笑话她那么体面的靖王妃,居然还有我这么一个被人丢在院子角落里的妹妹,多丢人啊。” 云珠说的咬牙切齿,沉寂了许久的性子瞬间就爆发了,一双眼睛红红的瞪着书画。 “二小姐,当初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你怨得了谁”书画也不客气的对她说道。 “书信你要是不写就算了,我也不想替你再去跑一趟,这些是小姐要我拿给你的,你要是也不想要,自己就扔到院子里去,只要奴婢完成了小姐所交代的事情就行。”书画从袖筒里拿出了一个鼓鼓的钱袋,当下就搁在了云珠面前的桌上。 云珠的嘴角抽动的更加厉害了,还是身边的采儿反应快了一步,一把就抓住了那袋银子,跪在云珠的面前,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哭着说道“小姐,您就别和大小姐置气了,您和大小姐可是姐妹啊,如今大小姐还能惦记着您,说明她心中也是记得小姐的,今日不同往日,小姐受了多少苦,奴婢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可奴婢是个没用的人,帮不了小姐,当初小姐嫁过来时的那些嫁妆,一抬进安王府,就都被府上嬷嬷加了几把锁,锁的死死的,您我手头上的那点银子早就花光了” 这些可都是救命钱啊。 采儿哭的脸都花了,抱着胸口的钱袋,护的死死的,那样子就似是打死也不松手。 之前她也讨厌云浅,讨厌她在小姐面前耀武扬威,一点都没有一个大小姐的风范,那会儿觉得云浅一副嚣张的模样,哪里比得上她家小姐,可谁知道,后来云浅越活越好,而小姐却连连失利,千辛万苦,牺牲了所有才嫁进了安王府,受到的却是如今这番让人半死不活的待遇。 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不面子,大小姐能不计前嫌,前来救济一番,她心里就已经很感激了。 云珠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采儿,没再出声 在云府的时候她作为二小姐丢过人,如今安王府的妾室更是活的窝囊得了,她云浅爱看笑话就看吧,如今谁看她不是笑话 “我走了,二小姐自己掂量着吧。”书画也不想多呆,对跟前的两人说道。 “小姐想劝一句二小姐,凡事都得看清事实,别将自己想的太重。”书画走到门口又对着屋里说了一句,说完就匆匆的走了出去。 小姐想得开,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想拉她一把,可人家也不见的领情,不过那银子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云珠并没说不要 倒是比之前有长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第 57 章 此为防盗章  云浅写了一封书信到云府, 大抵就是告之云倾在她庄子里,信上也说了让祖母不要动气,一切以云府的名声为重, 云倾离家出走的事先压着,等过些日子再将她送回去。 而云倾本人住了几日过后, 越来越觉得这庄子里比云府过的舒坦, 屋里暖和不说, 吃的是最好的,穿的也是最好的, 云浅将她的几大箱子衣裳拿了几套给她, 件件都让她满意。 这几日云浅也没少开导她, 人生在世需得珍惜当下, 钱财有了就得花, 别捏着点银子干存着,存着存着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云倾多数是低头不语, 云浅说的多了, 她就会回一句“姐姐与妹妹不同, 有的是银子, 不稀罕。” 后面云浅见她依然是那副德行, 便明白了母亲这么多年都没将她教出来,自己几句话又怎能改变她的本性, 索性也就放弃了。 这一日, 云浅正在梅亭赏梅, 云倾也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云倾鼓足了勇气问道“姐姐,有件事妹妹一直想不明白。” 云浅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是一幅低眉垂眼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有事就说,扭扭捏捏哪点像云府小姐了” 云浅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云倾问了一句“姐姐是不喜欢卫世子了吗” 云浅本想沉下脸色,却见云倾怯到连脖子都缩了进去,便忍住怒气,心平气和的回答了一句“不喜。” “为何姐姐之前” “那是我瞎了眼。” 云浅打断了她。 “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人”云倾抓住机会就想问到底。 “若可以,我倒想一辈子不嫁”云浅看着白雪包裹的梅花红蕾,上一世她就像这花骨朵儿,还未来得及开花,就被大雪埋了。 一尸两命, 谁来偿 都是自己造下的孽,自己选的路,所以的苦果就该自己来尝。 “姐姐怎可说这话,姐姐出身地位样样都比妹妹好,妹妹羡慕得很。”云倾不敢将她的话当真,哪有人放着大好前程不走,宁愿做个老姑娘 女人嫁的不好,都能成为笑话,更何况不嫁,那不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了吗。 “羡慕就好。” “万不可生了嫉妒,更不能有恨”云浅回头看着她,眼睛清透,明明说的很平淡,却莫名的让云倾一颤。 冷风吹起,吹落了阁楼上的一堆画像。 梅亭处的两人自各紧了紧衣裳,回了暖屋。 小六从里面出来,就见阁楼上四处散落了一地的画像。 “主子,不喜欢也不能糟蹋了啊。”小六赶紧弯腰在地上捡,这些都是今日太皇太后派人送来的画像,目的自然不用说,看不看得上眼那是王爷的事,可画像弄破了能不能交差,就是他的责任了。 小六捡了一阵,猛的发现,越捡越多,抬头一看,才见他家主子正将一堆画像,一张一张的往下扔。 “王爷,您这是在找什么呢”小六贴上笑脸,伺候祖宗般的看着靖王。 靖王依旧沉默。 “不用找了,没有” 良久,小六实在受不了他了,也不捡了,挺起腰杆子,任由王爷不断的扔。 靖王终于没再扔了,抬头睨着他。 “回主子,云浅姑娘与候府的亲事未退,自然不能在画像之中。”小六最怕他这么看着自己,忙低下头恭敬的说道。 小六说完,就见靖王起身回了屋。 不想嫁么 正和他意,他也不想娶。 两人凑到一块儿,刚好可以互不干扰。 只要天没有下大雪,云浅都喜欢在辰时到山间走走,暖屋里呆久了,出来一股凉凉的风,吹在脸上,新鲜又舒服。 秋燕与静月还在准备早食,云浅便让书画替自己披了斗篷,准备再出去走走,难得这会儿雪停了。 “小姐,小心点,别走远了。”起初书画陪着云浅走了几日,见云浅到过的地方都是平坦的山路,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书画也不强硬的要跟着云浅,只是出门前,一再的嘱咐不能走远了,要当心脚下。 要是前世的云浅定会觉得烦,现在每每遇上书画唠叨,都会浅笑的望着她。 “好。” 云浅回了书画,靴子踩进白雪,在庄子前留下了一道道脚印,太行山上若是翻了春,一定会很漂亮,不像现在抬头望去,满眼都是茫茫雪海。 云浅站在山间的一条小路上,双手揣进了袖筒,抬起头向远方眺望,那个方向应该是京城的方向。 过了已有半月,哥哥们还没有来过, 想必,京城里一定很热闹。 候府若还是要死皮赖脸的磨,依祖母的脾性势必要与其撕破脸皮。 而秦夫人那边,也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 重活一世,还是得让祖母来庇佑自己,不知算不算得上白活了。 山路的另一头,一抹青色的身影,握着一把油纸伞,脚步从台阶而下,看到前方的人影时,顿了一顿。 走近了,能看到跟前人的脸上布满了愁容。 如他记得没错的话,好像她说过会上门赔罪,这都几日了,并没有见她前来。刚想完,又记起自己当初说了一句,不必。 恰好,停了一瞬的雪又开始下了,雪花落在云浅长长的睫毛上,终于让她回了神。 脚步一转,才惊觉不到十步的距离,多了一人。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云浅的万千种情绪都在脸上过了一遍。 “好巧。”云浅笑的特别尴尬。可这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羞涩自己还没有登门道歉,又偶遇到了对方。 “对不起。” 是说我不该采你的花儿,还是该说,我不该骂你非君子 “谢谢” 是谢他不计前嫌,还是谢他赏的那些花儿。 云浅发现越往下说,只会越来越尴尬,便彻底的笑容僵硬,不能言语了。 愣了半响,对面的人依然是淡淡地表情,只是将握着伞的那只手,伸到了她跟前“嗯” 云浅此时忘记了天空飘起的雪花,故不明对方是何意,只能更加尴尬,又疑惑的瞧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靖王将手收了回来,撑开了油纸伞,脑海里突然就想起前些日子小六对自己说过,“媳妇儿是要哄的,姑娘是用来疼的,要照着王爷这性子,哪个姑娘乐意嫁你” 不知是不是他将伞撑开,替她挡了风雪,她就愿意嫁给自己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于是,靖王将整张伞都撑到了云浅的头上,偏偏身子又离得远,那动作惊呆了远处看热闹的小六一众人。 “王爷这是在干嘛”小光急得跺脚。 “都二十五六了,还当自己是清纯小生。”小六嘴巴都歪了。 直到头上多了一把伞,云浅才明白了靖王的意思,一明白过来,当下脸色发烫,红红的脸蛋儿,一双水润的眼睛瞧着靖王的肩头,见他青色的肩头上落了一层雪白,便伸手指了指“王爷” 云浅刚想说,不用管她,您自个儿撑着伞就好,就见靖王的身子往她这边移了移,再一看,靖王的半个肩头都躲进了伞里。 “我” 陌生的气息,带着一股冰雪的味道窜进了云浅的鼻子里,她更加的窘迫了,又想说,真的不用管自己,这次一开口,对方索性整个人都靠了过来,与她一同挤在了伞下,青色的衣衫蹭着白色狐狸毛的斗篷,一股雷电般的感觉麻的云浅动弹不得。 一时之间,雪地的这一块儿,安静到云浅都能听到彼此心跳波动的声音。 前世自己也算嫁过人,不应该有这种感觉才对,与卫疆那张油嘴滑舌的皮相相比,靖王身上的沉静更让她招架不住。 云浅沉了沉心思,本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对靖王说点儿什么,可越是控制心跳越是快。 久了,两人各怀心思的站在那里,都快成了石雕,这番情形却让小六它们很满意,巴不得再等一会儿他家王爷发威,直接将云姑娘肩上一扛,扛进道观。 “王爷若不嫌弃,到庄子里坐坐” 云浅先打破了沉静,两人总不能这么一直干杵着,此地离庄子近,离道观却还要一段路程,云浅想,他肯定会拒绝,那样便有了理由让他自己撑着伞,她先回去。 可没想到的是,对方从喉咙处发出了一个音“嗯。” 这是答应了 还是拒绝了 云浅正犹豫着,靖王却抬起了脚步,面向她的庄子说道“走吧。”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雪地里空旷一片,这道声音犹如清泉在白雪中流淌,干净的无一丝杂质。 云浅的脑子瞬间如白雪一般,茫茫一片全是空白。 他要去她的庄子 作甚 是想看看那些花儿还在不在 小六一堆人盼着他家主子快些将人带回来,过了一会儿,见两人好不容易有了动静,却与他们想的不同,他家主子跟着云姑娘往人家庄子走去了,顿时个个咂舌。 “谁说王爷不懂讨媳妇的”小六一巴掌拍在腿上,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就倒下去,撞歪了一片。 同样,底下的庄子门口,也惊呆了一片。 书画正要去瞧瞧这半天小姐怎么还没回来,一到门口,就与进来的两人撞了个正着,当即惊呆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这明明就是那日在酒楼里遇到的人。 怎么会同小姐一起出现在这里 “王爷请” 云浅出声,书画才反应过来,顾不得做多猜想,当即就要跪下,却听得低沉的一声“不必行礼。” “花儿开的很好。” 靖王望着门口屋檐下的那一排盆花,又开口说道。 这或许已经是他说话最多的一天,若要是被小六瞧见,免不得又要瞪眼珠子了。 靖王不知自己这样做的对不对,但他跟前的太监们都说,媳妇儿得自己讨,所以他就上门讨了。 “多谢王爷。” 二人进了屋,书画接过王爷手中的伞,退了下去,云浅瞧了瞧跟前潮气蓬勃的几株花儿,甚是满意,前几日下雪,她让几位丫头将门口的花儿都搬进了屋檐下,免得被雪糟蹋了,没想到一搬进去,果真比放在冷风里强,开得更旺。 “王爷可曾用过早食” 进了暖屋,突然比平日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个个都不敢怠慢,更不敢多言,气氛一时紧张得很,书画也是硬着头皮才问了这么一句。 书画是实属没办法了,小姐这半天连一口粥都没喝上,总不能一直陪着王爷干坐,更何况谁都不知王爷要坐到何时,她要不开口问,小姐铁定会挨饿。 “未曾。” 简单直接。 云倾似乎也没想到云浅居然能说的如此直白,顿时泪眼婆娑,沾满泥土的双手捏住衣摆,越捏越脏。 “来时山上路滑,跌了跌了几跤。”云倾越说脸色越苍白,何止几跤,她几乎就是爬上来的。 山路本来就湿滑,加上又下了雪,此时她身上全是泥水,又冷又痛,想她一路走来,能活着站在这里,已经是菩萨保佑,实属奇迹了。 “明知路不好走,为何要来” 云浅算是问到了重点。 她想过几个哥哥们会来,可没想到第一个来的是云倾,云倾是云府没出阁的姑娘,虽说是庶出,以祖母的管家,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府上的规矩在人人面前都是平等的,绝不会因为她只是个庶出,就任由她胡乱外出。 要说她是得了祖母的允许才前来的,就更加说不通了,依祖母现在的心情,和云府与候府的局势,她云倾就是毁了自己姻缘的人,她敢去找祖母怕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会被万人所指,她哪还敢说来太行山看自己。 如此一番推敲,唯一的可能就是偷跑出来的。 “姐姐,妹妹错了,您就饶了妹妹吧” 云浅问完,云倾的眼泪流的更凶,不知是冷的颤抖,还是急的颤抖,一个没站稳,就跪坐在了雪地里。 “进屋再说。” “这么冷的天,将自己折腾着这样,不要命了。”云浅实在是忍不下心了,其实云倾也只不过是为她自个儿着想,所以才在卫疆与自己的婚事上,耍了点小聪明,如果前世不是自己死心塌地的要嫁进云府,就算云倾她再卖力的算计,自己也断然不会上当。 云倾此时全身冻的僵硬,云浅说完,迟迟未见她起来,最后不得已,还是书画和秋燕两人架着她胳膊抬进屋子的。 云浅让书画找了一套全新的衣裳给她换上,又让秋燕去厨房端了一碗羊肉汤,之后云倾在火盆前烤了半个时辰,身子总算是暖和了,终于没再颤抖了。 在喝光碗里最后几口羊肉汤之后,云倾将空碗递给了秋燕,转身双膝一曲,又跪在了云浅面前。 云浅愣住了,心道又来总是这幅楚楚可怜样,久了就会厌倦。 自己又不是活菩萨,用得着她三番两次的跪吗 刚才云倾进屋前那番声泪俱下的求自己饶了她,云浅自问,好像并没把她怎么样,何来的饶这会儿汤也喝了,身子也暖了,怎的脑子还跟着发热了不成。 “你起来。” 好歹也是云府的人,动不动就跪,难道不伤自尊吗。 “姐姐要是不原谅妹妹,妹妹就不起来了。”云倾更狠了,似是抓住了云浅见不得她跪这事,话说完还特意往云浅跟前移了两下。 云浅额头都生出了黑线。 “那你就跪着吧。” 她就不信了,她大老远的,不顾及名声,冒着生命危险爬上来,就为了跪自己。 “姐姐,我错了,是我不知深浅,痴心妄想要与姐姐一同进候府,妹妹那是自不量力,如今已经知道错了,绝不会再与姐姐争了卫世子,还请姐姐不要怄气,早些与世子完婚,妹妹是真心的祝福。”云倾眼泪汪汪,本想去抓着云浅的手,可被云浅一甩,只能抓住她的裙摆。 云浅差点被她气笑,要是她刚才跪在雪地里,将这番话说完,估计自己不会领她进来。 说来说去,这是要逼她成亲了,她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样子的,有何脸面来求这事,云府上下包括祖母,没有一个人满意卫疆,就这云倾特殊,巴不得她早些嫁出去,好给她腾了位置。 “妹妹,有何立场说这话”云浅忍住,知道能将云倾逼迫到这般地步,肯定是府上发生了什么,或是祖母对她做了什么,不然也不至于蠢成这样。 “姐姐,妹妹一向都与姐姐交好,自然是希望姐姐幸福。”云倾说完,自认为很满意,可惜感动了自己却没能感动到云浅。 云浅将头转一边,对身旁的书画冷冷的说了一句“送客” “云姑娘,请吧”书画就等着云浅发话,见云倾根本不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架起一脸泪珠,呆呆愣住的云倾就往外拖。 一直拖到门口,屋外的冷风吹得云倾缩缩了脖子,似是终于清醒了,双目露出恐惧,突然挣脱了书画的手,猛的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姐姐,求你了,求你给祖母说说情,不要再将我弃之不顾,任由他人辱了名声,将来我还要嫁人的啊。” 云倾吼完了这句,云浅才缓缓地看向她“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让她进来吧。” 云浅自觉很好说话,只要不在她面前扭捏作态,什么都好说。 云倾被带进屋里,有了之前的教训,再也不敢说什么姐姐妹妹的情分,只是低着头一边流泪一边将云浅走后,自己在府上受的委屈全数倒了出来。 云浅很诧异,她怎么过的这么凄惨。 她知道,从那件事发生后,云倾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但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原本想,祖母最多就责备她几句,几位伯母也顶多训斥一番,不曾想,连府上的丫头婢女都去嘲笑了云倾,旁的府上也就算了,就连自己身边的丫头都看不起她,故意刁难她,还将她的各种丢脸的事迹往外说,本来就卫世子说了“两个一起娶”之后,云倾的名声已经受了损,再添油加醋的传出她平时的寒酸,日子才过半月,外面的风头就成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云倾是癞, 卫疆倒成了天鹅。 即便是庶女,以云府如今的地位,能将自己倒腾至如此地步,当真不容易。 照这样下去,云倾能寻一个好人家,更不易了,恐怕现在连左府也不愿意成就这门亲事。 “那你想我如何做” 云浅捏着太阳穴,越听越头疼。 云倾怯生生的看了看云浅,低声说道“姐姐以前是喜欢卫世子的,如果姐姐与卫世子成了亲” “住嘴” “你要是想让我牺牲自己成全你,你怕是找错了人,今后你若再敢提起卫世子半句,我便与你彻底划清界限。” 云浅冷冷的一声呵斥了她,从前的自己当真那么蠢,那么好欺负吗。 “云倾姑娘,小姐能让你进屋,听你说这半天,完全就看在了姐妹情深的份上,还请云倾姑娘不要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书画不乐意了,早就忍不住想将她赶回去,她就没见过一个人怎能这么不知好歹,光想着自己,出了那事,竟然还算计着小姐嫁给候府,当真是个心眼恶毒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8.第 58 章 此为防盗章  第十三章 大雪又缓缓落了两三日, 云浅没赶云倾走,云倾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云浅写了一封书信到云府,大抵就是告之云倾在她庄子里, 信上也说了让祖母不要动气,一切以云府的名声为重, 云倾离家出走的事先压着, 等过些日子再将她送回去。 而云倾本人住了几日过后, 越来越觉得这庄子里比云府过的舒坦,屋里暖和不说, 吃的是最好的, 穿的也是最好的, 云浅将她的几大箱子衣裳拿了几套给她, 件件都让她满意。 这几日云浅也没少开导她, 人生在世需得珍惜当下,钱财有了就得花, 别捏着点银子干存着, 存着存着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云倾多数是低头不语, 云浅说的多了, 她就会回一句“姐姐与妹妹不同, 有的是银子,不稀罕。” 后面云浅见她依然是那副德行, 便明白了母亲这么多年都没将她教出来, 自己几句话又怎能改变她的本性, 索性也就放弃了。 这一日, 云浅正在梅亭赏梅,云倾也跟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云倾鼓足了勇气问道“姐姐,有件事妹妹一直想不明白。” 云浅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是一幅低眉垂眼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有事就说,扭扭捏捏哪点像云府小姐了” 云浅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云倾问了一句“姐姐是不喜欢卫世子了吗” 云浅本想沉下脸色,却见云倾怯到连脖子都缩了进去,便忍住怒气,心平气和的回答了一句“不喜。” “为何姐姐之前” “那是我瞎了眼。” 云浅打断了她。 “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人”云倾抓住机会就想问到底。 “若可以,我倒想一辈子不嫁”云浅看着白雪包裹的梅花红蕾,上一世她就像这花骨朵儿,还未来得及开花,就被大雪埋了。 一尸两命, 谁来偿 都是自己造下的孽,自己选的路,所以的苦果就该自己来尝。 “姐姐怎可说这话,姐姐出身地位样样都比妹妹好,妹妹羡慕得很。”云倾不敢将她的话当真,哪有人放着大好前程不走,宁愿做个老姑娘 女人嫁的不好,都能成为笑话,更何况不嫁,那不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了吗。 “羡慕就好。” “万不可生了嫉妒,更不能有恨”云浅回头看着她,眼睛清透,明明说的很平淡,却莫名的让云倾一颤。 冷风吹起,吹落了阁楼上的一堆画像。 梅亭处的两人自各紧了紧衣裳,回了暖屋。 小六从里面出来,就见阁楼上四处散落了一地的画像。 “主子,不喜欢也不能糟蹋了啊。”小六赶紧弯腰在地上捡,这些都是今日太皇太后派人送来的画像,目的自然不用说,看不看得上眼那是王爷的事,可画像弄破了能不能交差,就是他的责任了。 小六捡了一阵,猛的发现,越捡越多,抬头一看,才见他家主子正将一堆画像,一张一张的往下扔。 “王爷,您这是在找什么呢”小六贴上笑脸,伺候祖宗般的看着靖王。 靖王依旧沉默。 “不用找了,没有” 良久,小六实在受不了他了,也不捡了,挺起腰杆子,任由王爷不断的扔。 靖王终于没再扔了,抬头睨着他。 “回主子,云浅姑娘与候府的亲事未退,自然不能在画像之中。”小六最怕他这么看着自己,忙低下头恭敬的说道。 小六说完,就见靖王起身回了屋。 不想嫁么 正和他意,他也不想娶。 两人凑到一块儿,刚好可以互不干扰。 只要天没有下大雪,云浅都喜欢在辰时到山间走走,暖屋里呆久了,出来一股凉凉的风,吹在脸上,新鲜又舒服。 秋燕与静月还在准备早食,云浅便让书画替自己披了斗篷,准备再出去走走,难得这会儿雪停了。 “小姐,小心点,别走远了。”起初书画陪着云浅走了几日,见云浅到过的地方都是平坦的山路,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书画也不强硬的要跟着云浅,只是出门前,一再的嘱咐不能走远了,要当心脚下。 要是前世的云浅定会觉得烦,现在每每遇上书画唠叨,都会浅笑的望着她。 “好。” 云浅回了书画,靴子踩进白雪,在庄子前留下了一道道脚印,太行山上若是翻了春,一定会很漂亮,不像现在抬头望去,满眼都是茫茫雪海。 云浅站在山间的一条小路上,双手揣进了袖筒,抬起头向远方眺望,那个方向应该是京城的方向。 过了已有半月,哥哥们还没有来过, 想必,京城里一定很热闹。 候府若还是要死皮赖脸的磨,依祖母的脾性势必要与其撕破脸皮。 而秦夫人那边,也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 重活一世,还是得让祖母来庇佑自己,不知算不算得上白活了。 山路的另一头,一抹青色的身影,握着一把油纸伞,脚步从台阶而下,看到前方的人影时,顿了一顿。 走近了,能看到跟前人的脸上布满了愁容。 如他记得没错的话,好像她说过会上门赔罪,这都几日了,并没有见她前来。刚想完,又记起自己当初说了一句,不必。 恰好,停了一瞬的雪又开始下了,雪花落在云浅长长的睫毛上,终于让她回了神。 脚步一转,才惊觉不到十步的距离,多了一人。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云浅的万千种情绪都在脸上过了一遍。 “好巧。”云浅笑的特别尴尬。可这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羞涩自己还没有登门道歉,又偶遇到了对方。 “对不起。” 是说我不该采你的花儿,还是该说,我不该骂你非君子 “谢谢” 是谢他不计前嫌,还是谢他赏的那些花儿。 云浅发现越往下说,只会越来越尴尬,便彻底的笑容僵硬,不能言语了。 愣了半响,对面的人依然是淡淡地表情,只是将握着伞的那只手,伸到了她跟前“嗯” 云浅此时忘记了天空飘起的雪花,故不明对方是何意,只能更加尴尬,又疑惑的瞧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靖王将手收了回来,撑开了油纸伞,脑海里突然就想起前些日子小六对自己说过,“媳妇儿是要哄的,姑娘是用来疼的,要照着王爷这性子,哪个姑娘乐意嫁你” 不知是不是他将伞撑开,替她挡了风雪,她就愿意嫁给自己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于是,靖王将整张伞都撑到了云浅的头上,偏偏身子又离得远,那动作惊呆了远处看热闹的小六一众人。 “王爷这是在干嘛”小光急得跺脚。 “都二十五六了,还当自己是清纯小生。”小六嘴巴都歪了。 直到头上多了一把伞,云浅才明白了靖王的意思,一明白过来,当下脸色发烫,红红的脸蛋儿,一双水润的眼睛瞧着靖王的肩头,见他青色的肩头上落了一层雪白,便伸手指了指“王爷” 云浅刚想说,不用管她,您自个儿撑着伞就好,就见靖王的身子往她这边移了移,再一看,靖王的半个肩头都躲进了伞里。 “我” 陌生的气息,带着一股冰雪的味道窜进了云浅的鼻子里,她更加的窘迫了,又想说,真的不用管自己,这次一开口,对方索性整个人都靠了过来,与她一同挤在了伞下,青色的衣衫蹭着白色狐狸毛的斗篷,一股雷电般的感觉麻的云浅动弹不得。 一时之间,雪地的这一块儿,安静到云浅都能听到彼此心跳波动的声音。 前世自己也算嫁过人,不应该有这种感觉才对,与卫疆那张油嘴滑舌的皮相相比,靖王身上的沉静更让她招架不住。 云浅沉了沉心思,本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对靖王说点儿什么,可越是控制心跳越是快。 久了,两人各怀心思的站在那里,都快成了石雕,这番情形却让小六它们很满意,巴不得再等一会儿他家王爷发威,直接将云姑娘肩上一扛,扛进道观。 “王爷若不嫌弃,到庄子里坐坐” 云浅先打破了沉静,两人总不能这么一直干杵着,此地离庄子近,离道观却还要一段路程,云浅想,他肯定会拒绝,那样便有了理由让他自己撑着伞,她先回去。 可没想到的是,对方从喉咙处发出了一个音“嗯。” 这是答应了 还是拒绝了 云浅正犹豫着,靖王却抬起了脚步,面向她的庄子说道“走吧。”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雪地里空旷一片,这道声音犹如清泉在白雪中流淌,干净的无一丝杂质。 云浅的脑子瞬间如白雪一般,茫茫一片全是空白。 他要去她的庄子 作甚 是想看看那些花儿还在不在 小六一堆人盼着他家主子快些将人带回来,过了一会儿,见两人好不容易有了动静,却与他们想的不同,他家主子跟着云姑娘往人家庄子走去了,顿时个个咂舌。 “谁说王爷不懂讨媳妇的”小六一巴掌拍在腿上,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就倒下去,撞歪了一片。 同样,底下的庄子门口,也惊呆了一片。 书画正要去瞧瞧这半天小姐怎么还没回来,一到门口,就与进来的两人撞了个正着,当即惊呆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这明明就是那日在酒楼里遇到的人。 怎么会同小姐一起出现在这里 “王爷请” 云浅出声,书画才反应过来,顾不得做多猜想,当即就要跪下,却听得低沉的一声“不必行礼。” “花儿开的很好。” 靖王望着门口屋檐下的那一排盆花,又开口说道。 这或许已经是他说话最多的一天,若要是被小六瞧见,免不得又要瞪眼珠子了。 靖王不知自己这样做的对不对,但他跟前的太监们都说,媳妇儿得自己讨,所以他就上门讨了。 “多谢王爷。” 二人进了屋,书画接过王爷手中的伞,退了下去,云浅瞧了瞧跟前潮气蓬勃的几株花儿,甚是满意,前几日下雪,她让几位丫头将门口的花儿都搬进了屋檐下,免得被雪糟蹋了,没想到一搬进去,果真比放在冷风里强,开得更旺。 “王爷可曾用过早食” 进了暖屋,突然比平日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个个都不敢怠慢,更不敢多言,气氛一时紧张得很,书画也是硬着头皮才问了这么一句。 书画是实属没办法了,小姐这半天连一口粥都没喝上,总不能一直陪着王爷干坐,更何况谁都不知王爷要坐到何时,她要不开口问,小姐铁定会挨饿。 “未曾。” 简单直接。 一时后悔怎就没早些发现这丫头。 后又想起云浅之前与候府的亲事,候府如今家风下滑,确实是配不上云府这丫头,要不是候府拖着亲事不退,说不定云浅的画像也能早点送到墨儿的手里,早些成亲,早些生个胖小子。 太后毕竟年岁已高,说了一会儿话,就觉得浑身疲倦,靖王便吩咐宫女将太皇太后送至内屋休息。 太皇太后回屋后,林宛清看着云浅笑了笑,又回头对靖王说到“云姑娘今日刚进宫,我带着她四处走走可好” 靖王眉目挑起看了一眼云浅,后对林宛清说了两个字“有劳。” “云姑娘,走吧,虽说外面飘着雪花,好在雪也不大,云姑娘正好可以去瞧瞧宫里头的雪景。”林宛清见云浅已经站起了身,便对云姑娘说道,“我姓林,叫我宛清就好。”林宛清说完又指着身旁的另一位姑娘道“她叫林诗,是我侄女。” 林宛清不待云浅反应,捂着嘴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占了便宜明明比她只大了月份,她却要叫我一声姑姑,这点我倒和表哥一样,处处都高人一辈。” 云浅也跟着笑了笑,气氛比刚才轻松了很多。 “姑姑,你们先走着,我内急,过会了就来。”一行人正要往外走,林诗姑娘悄悄的在林宛清跟前小声的说道。 云浅离得近也听到了。 “好,我们往花园那边逛逛,你等会儿过来找我们就好。” 林宛清说完回过头,就挽着云浅的胳膊“宫里冷清,尤其是下了雪,还好今日云姑娘过来了,多了个说话的人。” “多谢林姑娘。” 云浅倒是喜欢林宛清这性子,长的又灵气,性子又洒脱,定是个人缘极好的人。 “靖王爷是我表哥,云姑娘与表哥成亲之后,就是我表嫂,莫要与我客气,以后云姑娘免不得经常来宫里,要是觉得无聊了,就叫上我,我陪着你。”林宛清说完,见云浅脸色又是桃红色,不好再逗她,便为云浅讲起了沿途的事物。 云浅与林宛清逛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云浅站在几颗白雪装饰的常青树下,一边听林宛清说着,一边抬起头看着皑皑白雪下露出一角的绿色,突然就想起了太行山上的那片山谷。 这一片若是没下雪,怕是瞧不出冬季的萧条,云浅扭着脖子怀顾四周,视线瞬间定格,突然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靖王,云浅一愣,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但是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比起以往的平淡,有了些许阴沉。 被云浅这么一瞧,靖王脸上的神色缓了缓。 视线对上了,云浅又不能假装没瞧见,硬着头皮走过去,想着总得过去打声招呼。 云浅刚抬起脚步,就看到远处林诗姑娘手里抱着一件青黑色镶金边的斗篷,目含羞涩地从靖王身后绕到了跟前,不知是说了什么,云浅猜想一定是在说天气冷,别冻着了这类的话,因为林诗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斗篷递向了靖王。 靖王头都没侧一下,依然盯着云浅这边,就在林诗递出了斗篷之后,靖王一双黑眸锐利的扫向身后的太监小六。 “你们都是死的吗”语气冷硬,带着怒气。 这话云浅听清楚了,刚才林诗出现后,她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直在往前面走。 云浅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火,脚步犹豫了一下想着到底还要不要过去,就见小六战战兢兢的走到林诗跟前,将那件斗篷接了过去。 林诗脸色僵住,刚好与云浅视线相碰,突然一记冷刀子眼从林诗的眼里瞪了过来,云浅一懵,甚是无辜,自己进宫一句话都未与她说过,所以不可能是言语上得罪了她。 所以,云浅猜想,这一记刀子眼应该与同样一身怒气的靖王有关,貌似是林诗刚才的那一番行为在靖王面前没讨到好,反而被嫌弃了。 果然,靖王怒完,小六便走到林诗跟前,接过了那件斗篷,咬着牙说道“今后就再也不用麻烦林姑娘了,您是不知王爷最是讨厌喝糖水,还有,送斗篷这事,有我们下人在,也不劳驾您了,再说王爷一向体热,并不怕冷。” 小六也是觉得无辜,谁都知道主子不好惹,可这林诗姑娘偏偏以为自己是个特别的,非要往上凑,凑也就罢了,也不看看时候,今日可是云姑娘头一回进宫,马上就要议亲的时候,她这样先是在屋里给王爷送糖水,王爷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没有责罚她,特意避开她跑出来找云姑娘,可林诗姑娘倒好,又擅自将王爷的斗篷拿来了。 而且还在云姑娘眼皮子底下。 王爷不火才怪。 “云姑娘,见笑了。”云浅转过头,就见林宛清也跟了上来,此时黑着一张脸,对自己说了一句之后,抬起头便怒瞪着林诗。 林诗被林宛清一瞪,后退了几步,垂下了眉目,不去瞧她。 “早知道就不该带她出来,这么不知羞,丢人。”林宛清越看林诗越气,嘀咕了一声,见靖王的脸色铁青,赶紧走了过去说道“云姑娘逛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请表哥陪云姑娘逛吧,今日表妹有事先回行一步,就不打扰你们了。”林宛清说完,又回头冲云浅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客气的说道“以后我们会常见面的,到时候我再陪云姑娘聊。” “多谢林姑娘。” 云浅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原来林诗对靖王怀有了念想,刚才借故内急,估计就是见靖王留了下来,想趁机会接近他,可没想到,靖王会那么不留丝毫情面,当着众人给她脸色。 既然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他为何不成亲 被这么一搅和,云浅瞬间忘记了自己刚才是因为什么事情,走到靖王跟前的,一时之间只能那么木呆呆的杵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靖王又向她走来过来。 云浅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听到对面的王爷问了一句“生气了” 突然被这么一问,云浅赶紧摇了摇头,生什么气 摇完头,却见靖王的眉头皱了皱,云浅心肝一抽,心道“我不该摇头应该生气吗可是又该气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9.第 59 章 此为防盗章  这等不知羞耻的话也能说得出。 更何况候府那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她哪来的脸再说这话。 “这些年, 算是白教了她规矩,就算她是我亲生的,说出那番话,我也同样的生气, 前面候府的事情惹了出来,害了你, 害了云府不说,自己的名声都不保了,竟然还有胆子妄想。” 姜夫人是大户人家出身,平常的事难得动气,可云倾这次实在是过分了些。 “母亲最后是如何答应的”云浅赶紧问道。 “当时我便训斥了她一顿,第二日是赵姨娘和六小姐一块儿来的我院子, 两人跪在门前,哭了半天, 总算是说出了目的,这回求的是左府的亲事。” 这件事, 倒是与前世一样, 看来赵姨娘要比云倾聪明一些。 “母亲许了” “左府门槛低,虽说六小姐是庶出, 嫁到左府也能做个正牌夫人, 既然她们相中了人家, 我便答应替她去求求你祖母。” “成事之前, 我警告了她们, 要是走漏了半点皇家道观的风声,这门亲事自然就黄了,而且以后也别为了亲事再来求我。” 那意思就是让她们自生自灭了。 果然这事一直瞒到现在,云府除了两位少爷和四夫人,谁都不知道这事。 “难为了母亲。”云浅愧疚的说道。 “那么,浅儿告诉娘,你真与那皇家道观的靖王爷” “没有的事。”云浅打断了姜夫人的话,说的很干脆,却又莫名的有些心虚。 “反正浅儿是没那意思。”说完,云浅又觉得此话不对味,有种自己高高在上,瞧不上人家王爷的意思,便又接着说道“如今候府的亲事还没退,浅儿哪能想别的。” “就怕王爷生了心思。” 姜夫人自然也听过靖王爷的事迹,如此高贵的人,性格又生的怪异,浅儿要嫁过去,怕会受气。 候府不行,王府也不行。 姜夫人瞬间又是愁容满面。 “如今我与候府的亲事未退,即便他是王爷,也得顾及面子,不会这个时候派人过来。”云浅分析了一下,等到父亲与六哥回来,就算候府能谋个官职,答应退亲,那也得到明年去了,不管怎么样,这个年能过个好年,其他的事年后再说。 “话是这么说,可你的亲事还是要尽早解决,等候府亲事一退,我便与你祖母商量,早些为你谋一个好人家。” 姜夫人这时候恐怕还不知道,其实老夫人早就相好了对象,就是云倾对她所求的左府。 两人将正事说完,姜夫人便让书画进来,点了油灯,让云浅回去早些歇息。 云浅辞别了母亲,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云倾这么不要脸,自己到底该不该给她点教训,让她懂懂什么是规矩。 可一想到她那副懦弱的模样,又下不了手。 罢了,所谓是自作孽不可活,总有她吃苦果子的那一天。 第二日,云浅睡了一个好觉,用过了早食正想去院子里走走,就遇上了白姨娘家的二小姐,二小姐比云浅要小一岁,平时话语不多,其实几个庶出的妹妹话都不多,小时候还能与她们一道玩耍,长大了后,也不知为何,渐渐的便疏远了,像云倾那般不要脸的死皮赖脸,毕竟还是少数,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即便是庶出,放在云府这样的人家,也是有些地位的。 四目相对,眼里一片冰凉,云浅不免感叹,都说她的性子是云府里最傲的一个,哪能与二小姐云珠相比。 整日一张冷冷的面孔,一幅我不屑于你说话的模样,今日算是碰上了,要不是云浅走到了她跟前,估计她连头都不会抬一下。 前世的云浅,就因为看不惯她那样子,没少给她使绊子。 “姐姐” 云珠不冷不热的叫了一声,冷冰冰的眸子里,似乎带了些防备之意。 就是这丝防备,让云浅想了起来,前生好像是有那么一次,对她过分了些。 大冬天的泼了她一身水。 因为什么来着 好像是自己叫她,她不应,再加上平时早对她的性子不满,干脆就拿了一盆水出来,直接泼了过去。 想到这里,云浅很是愧疚。 再活一世,经历过候府后院的各种争斗,才明白自己在云府时的嚣张,是有多可恨。 “妹妹,天气凉,还是少出来吹风。” 云浅一句话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 前不久,才大冬天的泼了人家一身水,现在关心人家凉不凉,怎么听都有讽刺警示的意思。 果然,二小姐的脸,刷的一下就变了。 二小姐跟前的丫头彩儿一下挡在了她身前,防备的怒视着云浅“你别太过分了,上次你泼了小姐一身水,害得小姐养了半月的身子,如今刚好不久,你又想怎么样。” “采儿” “谁让你说话的,退下” 云浅正发愣之时,云珠呵斥了一声,将彩儿拉拉回去。 “妹妹不知姐姐今日也出来散步,打扰了。”云珠脸色卡白,但是却极力的忍住眼里的那份厌恶,对云浅客气的说道。 云浅本想说什么,可又认为这个时候,自己不管再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便陪着笑脸,呵呵的笑了笑。 “她怎么就不永远的呆在庄子里,跑回来做甚一会儿嫁,一会儿不嫁的,非得弄得鸡飞狗跳才甘心,五个妹妹还等在她后面,她这样子闹下去,小姐的亲事该如何是好” 走的远了,云浅听到彩儿一声不大不小的抱怨。 云珠并没有制止。 云浅笑容淡了下来,明白彩儿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如若换着前生的那副性子,定会跑上去与她理论一番,然后事情闹到了母亲那里,必然会说起二小姐的亲事,也相当于间接的提醒母亲,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五个妹妹的亲事也应该想想了。 二小姐十六,下面的几个妹妹都是一个小一个的月份,最小的云倾也有十五。 原来自己退亲这件事,倒是让妹妹们急了眼。 “不嫁还不行了,别人嫌碍事了。” 云浅半开玩笑的自嘲了一句,书画赶紧接嘴“二小姐急,就让她急着呗,平时装得清高,这会儿还不是干着急。” “小姐要是想嫁,排着队的人娶” 书画说的认真,云浅转过头,惊讶的看着她,最近书画好像嘴巴子利索了不少。 书画一回头看到云浅那般的瞧着她,脸上一红,也不接着说了,只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云浅正逗着书画,远处的静月提着裙摆,从茶树旁疾步走了过来,看到云浅的身影时,激动的挥舞着双手。 “小姐,小姐” “怎么啦”云浅见她急成这样,很是好奇她打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八卦消息。 “卫,候,候府的人来了”静月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谁”书画一惊。 “候府的候夫人,世子刚才到府上来了,听说还带了媒人一道过来的,估计是退亲。”静月兴奋的看着云浅,跟在云浅身边这么久,谁都知道她一心想与候府退亲,如今候府的人终于上门来了,自然都觉得是件喜事。 云浅也很惊讶,怎的候府这么快 离春节还有半月有余,候府二少爷的官职还是个未知数,候府怎么就突然想通了 “你再过去瞧瞧” 云浅赶紧对静月说道。 前生静月虽然是自己的一道催命符,可也有她的长处,打听消息最是得手,如今只要是她没生出背叛之心,自己倒不妨利用一下她的这项本事。 静月难得的见小姐这么在意自己,自然是高兴的,兴奋的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小姐放心,有消息奴婢马上回来禀报小姐。” 云浅也没有心情散步了,跟着书画一起往前院的方向走,难得的心情煎熬了一回。 半个时辰之后静月又是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这回脸上看不出兴奋了,远远的就见她黑着一张脸,还有些愤怒。 静月一走到云浅与书画的跟前,就忍不住先呸了一声。 “什么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你倒是先说啊,怎么啦” 书画着急的问道。 “就那个不要脸的。” “东施效颦,半山腰秀身段的那个,这回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候府的人竟然说,大小姐的婚事他候府配不上,可六小姐那一日已经被卫世子毁了名声,若云府不嫌弃,就让卫世子娶了六小姐,以世子夫人的身份嫁过去” 静月一口气说完,云浅与书画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没有听错” “是世子夫人” 书画不敢相信的再问了一次。 “千真万确,院子里的婢女们都在说这事,轰动得很。”静月说道。 “你们先回去,我去母亲那里一趟。”云浅虽然不怎么喜欢云倾,可终究也是自己的妹妹,再怎么在自己面前作,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掉入火坑,候府那鬼地方自己都生生的丢了一条命,更何况是庶出的云倾。 “夫人这会儿也在老夫人那里,小姐过去怕是白去了。”书画赶紧说道。 “无妨,等着便是,你们先回府,我一人过去就好。” “姐姐” 云倾似乎也没想到云浅居然能说的如此直白,顿时泪眼婆娑,沾满泥土的双手捏住衣摆,越捏越脏。 “来时山上路滑,跌了跌了几跤。”云倾越说脸色越苍白,何止几跤,她几乎就是爬上来的。 山路本来就湿滑,加上又下了雪,此时她身上全是泥水,又冷又痛,想她一路走来,能活着站在这里,已经是菩萨保佑,实属奇迹了。 “明知路不好走,为何要来” 云浅算是问到了重点。 她想过几个哥哥们会来,可没想到第一个来的是云倾,云倾是云府没出阁的姑娘,虽说是庶出,以祖母的管家,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府上的规矩在人人面前都是平等的,绝不会因为她只是个庶出,就任由她胡乱外出。 要说她是得了祖母的允许才前来的,就更加说不通了,依祖母现在的心情,和云府与候府的局势,她云倾就是毁了自己姻缘的人,她敢去找祖母怕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会被万人所指,她哪还敢说来太行山看自己。 如此一番推敲,唯一的可能就是偷跑出来的。 “姐姐,妹妹错了,您就饶了妹妹吧” 云浅问完,云倾的眼泪流的更凶,不知是冷的颤抖,还是急的颤抖,一个没站稳,就跪坐在了雪地里。 “进屋再说。” “这么冷的天,将自己折腾着这样,不要命了。”云浅实在是忍不下心了,其实云倾也只不过是为她自个儿着想,所以才在卫疆与自己的婚事上,耍了点小聪明,如果前世不是自己死心塌地的要嫁进云府,就算云倾她再卖力的算计,自己也断然不会上当。 云倾此时全身冻的僵硬,云浅说完,迟迟未见她起来,最后不得已,还是书画和秋燕两人架着她胳膊抬进屋子的。 云浅让书画找了一套全新的衣裳给她换上,又让秋燕去厨房端了一碗羊肉汤,之后云倾在火盆前烤了半个时辰,身子总算是暖和了,终于没再颤抖了。 在喝光碗里最后几口羊肉汤之后,云倾将空碗递给了秋燕,转身双膝一曲,又跪在了云浅面前。 云浅愣住了,心道又来总是这幅楚楚可怜样,久了就会厌倦。 自己又不是活菩萨,用得着她三番两次的跪吗 刚才云倾进屋前那番声泪俱下的求自己饶了她,云浅自问,好像并没把她怎么样,何来的饶这会儿汤也喝了,身子也暖了,怎的脑子还跟着发热了不成。 “你起来。” 好歹也是云府的人,动不动就跪,难道不伤自尊吗。 “姐姐要是不原谅妹妹,妹妹就不起来了。”云倾更狠了,似是抓住了云浅见不得她跪这事,话说完还特意往云浅跟前移了两下。 云浅额头都生出了黑线。 “那你就跪着吧。” 她就不信了,她大老远的,不顾及名声,冒着生命危险爬上来,就为了跪自己。 “姐姐,我错了,是我不知深浅,痴心妄想要与姐姐一同进候府,妹妹那是自不量力,如今已经知道错了,绝不会再与姐姐争了卫世子,还请姐姐不要怄气,早些与世子完婚,妹妹是真心的祝福。”云倾眼泪汪汪,本想去抓着云浅的手,可被云浅一甩,只能抓住她的裙摆。 云浅差点被她气笑,要是她刚才跪在雪地里,将这番话说完,估计自己不会领她进来。 说来说去,这是要逼她成亲了,她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样子的,有何脸面来求这事,云府上下包括祖母,没有一个人满意卫疆,就这云倾特殊,巴不得她早些嫁出去,好给她腾了位置。 “妹妹,有何立场说这话”云浅忍住,知道能将云倾逼迫到这般地步,肯定是府上发生了什么,或是祖母对她做了什么,不然也不至于蠢成这样。 “姐姐,妹妹一向都与姐姐交好,自然是希望姐姐幸福。”云倾说完,自认为很满意,可惜感动了自己却没能感动到云浅。 云浅将头转一边,对身旁的书画冷冷的说了一句“送客” “云姑娘,请吧”书画就等着云浅发话,见云倾根本不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架起一脸泪珠,呆呆愣住的云倾就往外拖。 一直拖到门口,屋外的冷风吹得云倾缩缩了脖子,似是终于清醒了,双目露出恐惧,突然挣脱了书画的手,猛的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姐姐,求你了,求你给祖母说说情,不要再将我弃之不顾,任由他人辱了名声,将来我还要嫁人的啊。” 云倾吼完了这句,云浅才缓缓地看向她“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让她进来吧。” 云浅自觉很好说话,只要不在她面前扭捏作态,什么都好说。 云倾被带进屋里,有了之前的教训,再也不敢说什么姐姐妹妹的情分,只是低着头一边流泪一边将云浅走后,自己在府上受的委屈全数倒了出来。 云浅很诧异,她怎么过的这么凄惨。 她知道,从那件事发生后,云倾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但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原本想,祖母最多就责备她几句,几位伯母也顶多训斥一番,不曾想,连府上的丫头婢女都去嘲笑了云倾,旁的府上也就算了,就连自己身边的丫头都看不起她,故意刁难她,还将她的各种丢脸的事迹往外说,本来就卫世子说了“两个一起娶”之后,云倾的名声已经受了损,再添油加醋的传出她平时的寒酸,日子才过半月,外面的风头就成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云倾是癞, 卫疆倒成了天鹅。 即便是庶女,以云府如今的地位,能将自己倒腾至如此地步,当真不容易。 照这样下去,云倾能寻一个好人家,更不易了,恐怕现在连左府也不愿意成就这门亲事。 “那你想我如何做” 云浅捏着太阳穴,越听越头疼。 云倾怯生生的看了看云浅,低声说道“姐姐以前是喜欢卫世子的,如果姐姐与卫世子成了亲” “住嘴” “你要是想让我牺牲自己成全你,你怕是找错了人,今后你若再敢提起卫世子半句,我便与你彻底划清界限。” 云浅冷冷的一声呵斥了她,从前的自己当真那么蠢,那么好欺负吗。 “云倾姑娘,小姐能让你进屋,听你说这半天,完全就看在了姐妹情深的份上,还请云倾姑娘不要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书画不乐意了,早就忍不住想将她赶回去,她就没见过一个人怎能这么不知好歹,光想着自己,出了那事,竟然还算计着小姐嫁给候府,当真是个心眼恶毒的人。 “姐姐说,我该如何是好。” 云倾又哭上了,云浅要是不嫁给卫疆,她怎么才能洗刷自己的清白。 “你与姨娘,不是已经相中了人家了吗何不让姨娘去求求母亲,求求祖母,成全了你们。”如果这会儿由云府主动上左府,可能这门亲事还能成。 不一定就要拿她来牺牲。 云倾听完云浅的话,震惊地也忘记了哭,似是又被吓到了一般,眼珠子瞪的圆圆的,“你怎么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 云倾顿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惊恐的看着云浅。 “放心,你的左府我不感兴趣。”云浅不忍心再吓她,怕吓出了毛病,自己还得负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0.第 60 章 此为防盗章 云浅写了一封书信到云府, 大抵就是告之云倾在她庄子里,信上也说了让祖母不要动气, 一切以云府的名声为重, 云倾离家出走的事先压着,等过些日子再将她送回去。 而云倾本人住了几日过后,越来越觉得这庄子里比云府过的舒坦, 屋里暖和不说,吃的是最好的, 穿的也是最好的,云浅将她的几大箱子衣裳拿了几套给她,件件都让她满意。 这几日云浅也没少开导她,人生在世需得珍惜当下,钱财有了就得花, 别捏着点银子干存着, 存着存着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云倾多数是低头不语, 云浅说的多了, 她就会回一句“姐姐与妹妹不同, 有的是银子,不稀罕。” 后面云浅见她依然是那副德行, 便明白了母亲这么多年都没将她教出来,自己几句话又怎能改变她的本性, 索性也就放弃了。 这一日, 云浅正在梅亭赏梅, 云倾也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云倾鼓足了勇气问道“姐姐,有件事妹妹一直想不明白。” 云浅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是一幅低眉垂眼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有事就说,扭扭捏捏哪点像云府小姐了” 云浅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云倾问了一句“姐姐是不喜欢卫世子了吗” 云浅本想沉下脸色,却见云倾怯到连脖子都缩了进去,便忍住怒气,心平气和的回答了一句“不喜。” “为何姐姐之前” “那是我瞎了眼。” 云浅打断了她。 “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人”云倾抓住机会就想问到底。 “若可以,我倒想一辈子不嫁”云浅看着白雪包裹的梅花红蕾,上一世她就像这花骨朵儿,还未来得及开花,就被大雪埋了。 一尸两命, 谁来偿 都是自己造下的孽,自己选的路,所以的苦果就该自己来尝。 “姐姐怎可说这话,姐姐出身地位样样都比妹妹好,妹妹羡慕得很。”云倾不敢将她的话当真,哪有人放着大好前程不走,宁愿做个老姑娘 女人嫁的不好,都能成为笑话,更何况不嫁,那不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了吗。 “羡慕就好。” “万不可生了嫉妒,更不能有恨”云浅回头看着她,眼睛清透,明明说的很平淡,却莫名的让云倾一颤。 冷风吹起,吹落了阁楼上的一堆画像。 梅亭处的两人自各紧了紧衣裳,回了暖屋。 小六从里面出来,就见阁楼上四处散落了一地的画像。 “主子,不喜欢也不能糟蹋了啊。”小六赶紧弯腰在地上捡,这些都是今日太皇太后派人送来的画像,目的自然不用说,看不看得上眼那是王爷的事,可画像弄破了能不能交差,就是他的责任了。 小六捡了一阵,猛的发现,越捡越多,抬头一看,才见他家主子正将一堆画像,一张一张的往下扔。 “王爷,您这是在找什么呢”小六贴上笑脸,伺候祖宗般的看着靖王。 靖王依旧沉默。 “不用找了,没有” 良久,小六实在受不了他了,也不捡了,挺起腰杆子,任由王爷不断的扔。 靖王终于没再扔了,抬头睨着他。 “回主子,云浅姑娘与候府的亲事未退,自然不能在画像之中。”小六最怕他这么看着自己,忙低下头恭敬的说道。 小六说完,就见靖王起身回了屋。 不想嫁么 正和他意,他也不想娶。 两人凑到一块儿,刚好可以互不干扰。 只要天没有下大雪,云浅都喜欢在辰时到山间走走,暖屋里呆久了,出来一股凉凉的风,吹在脸上,新鲜又舒服。 秋燕与静月还在准备早食,云浅便让书画替自己披了斗篷,准备再出去走走,难得这会儿雪停了。 “小姐,小心点,别走远了。”起初书画陪着云浅走了几日,见云浅到过的地方都是平坦的山路,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书画也不强硬的要跟着云浅,只是出门前,一再的嘱咐不能走远了,要当心脚下。 要是前世的云浅定会觉得烦,现在每每遇上书画唠叨,都会浅笑的望着她。 “好。” 云浅回了书画,靴子踩进白雪,在庄子前留下了一道道脚印,太行山上若是翻了春,一定会很漂亮,不像现在抬头望去,满眼都是茫茫雪海。 云浅站在山间的一条小路上,双手揣进了袖筒,抬起头向远方眺望,那个方向应该是京城的方向。 过了已有半月,哥哥们还没有来过, 想必,京城里一定很热闹。 候府若还是要死皮赖脸的磨,依祖母的脾性势必要与其撕破脸皮。 而秦夫人那边,也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 重活一世,还是得让祖母来庇佑自己,不知算不算得上白活了。 山路的另一头,一抹青色的身影,握着一把油纸伞,脚步从台阶而下,看到前方的人影时,顿了一顿。 走近了,能看到跟前人的脸上布满了愁容。 如他记得没错的话,好像她说过会上门赔罪,这都几日了,并没有见她前来。刚想完,又记起自己当初说了一句,不必。 恰好,停了一瞬的雪又开始下了,雪花落在云浅长长的睫毛上,终于让她回了神。 脚步一转,才惊觉不到十步的距离,多了一人。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云浅的万千种情绪都在脸上过了一遍。 “好巧。”云浅笑的特别尴尬。可这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羞涩自己还没有登门道歉,又偶遇到了对方。 “对不起。” 是说我不该采你的花儿,还是该说,我不该骂你非君子 “谢谢” 是谢他不计前嫌,还是谢他赏的那些花儿。 云浅发现越往下说,只会越来越尴尬,便彻底的笑容僵硬,不能言语了。 愣了半响,对面的人依然是淡淡地表情,只是将握着伞的那只手,伸到了她跟前“嗯” 云浅此时忘记了天空飘起的雪花,故不明对方是何意,只能更加尴尬,又疑惑的瞧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靖王将手收了回来,撑开了油纸伞,脑海里突然就想起前些日子小六对自己说过,“媳妇儿是要哄的,姑娘是用来疼的,要照着王爷这性子,哪个姑娘乐意嫁你” 不知是不是他将伞撑开,替她挡了风雪,她就愿意嫁给自己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于是,靖王将整张伞都撑到了云浅的头上,偏偏身子又离得远,那动作惊呆了远处看热闹的小六一众人。 “王爷这是在干嘛”小光急得跺脚。 “都二十五六了,还当自己是清纯小生。”小六嘴巴都歪了。 直到头上多了一把伞,云浅才明白了靖王的意思,一明白过来,当下脸色发烫,红红的脸蛋儿,一双水润的眼睛瞧着靖王的肩头,见他青色的肩头上落了一层雪白,便伸手指了指“王爷” 云浅刚想说,不用管她,您自个儿撑着伞就好,就见靖王的身子往她这边移了移,再一看,靖王的半个肩头都躲进了伞里。 “我” 陌生的气息,带着一股冰雪的味道窜进了云浅的鼻子里,她更加的窘迫了,又想说,真的不用管自己,这次一开口,对方索性整个人都靠了过来,与她一同挤在了伞下,青色的衣衫蹭着白色狐狸毛的斗篷,一股雷电般的感觉麻的云浅动弹不得。 一时之间,雪地的这一块儿,安静到云浅都能听到彼此心跳波动的声音。 前世自己也算嫁过人,不应该有这种感觉才对,与卫疆那张油嘴滑舌的皮相相比,靖王身上的沉静更让她招架不住。 云浅沉了沉心思,本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对靖王说点儿什么,可越是控制心跳越是快。 久了,两人各怀心思的站在那里,都快成了石雕,这番情形却让小六它们很满意,巴不得再等一会儿他家王爷发威,直接将云姑娘肩上一扛,扛进道观。 “王爷若不嫌弃,到庄子里坐坐” 云浅先打破了沉静,两人总不能这么一直干杵着,此地离庄子近,离道观却还要一段路程,云浅想,他肯定会拒绝,那样便有了理由让他自己撑着伞,她先回去。 可没想到的是,对方从喉咙处发出了一个音“嗯。” 这是答应了 还是拒绝了 云浅正犹豫着,靖王却抬起了脚步,面向她的庄子说道“走吧。”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雪地里空旷一片,这道声音犹如清泉在白雪中流淌,干净的无一丝杂质。 云浅的脑子瞬间如白雪一般,茫茫一片全是空白。 他要去她的庄子 作甚 是想看看那些花儿还在不在 小六一堆人盼着他家主子快些将人带回来,过了一会儿,见两人好不容易有了动静,却与他们想的不同,他家主子跟着云姑娘往人家庄子走去了,顿时个个咂舌。 “谁说王爷不懂讨媳妇的”小六一巴掌拍在腿上,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就倒下去,撞歪了一片。 同样,底下的庄子门口,也惊呆了一片。 书画正要去瞧瞧这半天小姐怎么还没回来,一到门口,就与进来的两人撞了个正着,当即惊呆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这明明就是那日在酒楼里遇到的人。 怎么会同小姐一起出现在这里 “王爷请” 云浅出声,书画才反应过来,顾不得做多猜想,当即就要跪下,却听得低沉的一声“不必行礼。” “花儿开的很好。” 靖王望着门口屋檐下的那一排盆花,又开口说道。 这或许已经是他说话最多的一天,若要是被小六瞧见,免不得又要瞪眼珠子了。 靖王不知自己这样做的对不对,但他跟前的太监们都说,媳妇儿得自己讨,所以他就上门讨了。 “多谢王爷。” 二人进了屋,书画接过王爷手中的伞,退了下去,云浅瞧了瞧跟前潮气蓬勃的几株花儿,甚是满意,前几日下雪,她让几位丫头将门口的花儿都搬进了屋檐下,免得被雪糟蹋了,没想到一搬进去,果真比放在冷风里强,开得更旺。 “王爷可曾用过早食” 进了暖屋,突然比平日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个个都不敢怠慢,更不敢多言,气氛一时紧张得很,书画也是硬着头皮才问了这么一句。 书画是实属没办法了,小姐这半天连一口粥都没喝上,总不能一直陪着王爷干坐,更何况谁都不知王爷要坐到何时,她要不开口问,小姐铁定会挨饿。 “未曾。” 简单直接。 “你先下去吧。”云浅对小厮说完,进了暖屋。 三个丫头见了那画像也都是心知肚明,但谁都不好开口,小姐如今与候府的婚事未退,即便是有意靖王,那也是白搭。 这画像一看就知道是拿给上面靖王选妃用的。 早上王爷那般来庄子,如今一想就觉得尴尬了。 “书画,去找个小厮过来,将画像送上去,道观里的人寻不到定会着急的。”云浅想了想,还是派人送上去。 还回去就好,也谈不上有何牵扯吧 书画拿着画像走出去后,云浅靠着塌,打起了盹儿,屋子里暖烘烘地,不一会儿云浅便入了梦乡,秋燕又在她身上盖了一条毯子。 门口一串脚步声传来,静月与秋燕相视一瞧,正要去阻止来人,莫要饶了小姐,刚出去就碰到了一脸慌张的书画。 “王爷来了,快去叫醒小姐。” 她刚才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突听得一道急切的脚步声,一抬头待看清来人的脸时,吓得手里的水壶都掉了。 来人正是靖王。 这又是出了什么事不就还个画像吗 此时的靖王满脸的不高兴,那模样简直能吓死人,刚才派去送画像的小厮跟在靖王身后,也是脸色发白,神情紧张,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按照小姐的意思,将画像刚换给道观,还没走多远,就见靖王从后面跟上,直冲冲的往庄子里走去,竟然比自己还快。 书画正纳闷,身后的小厮便猛的给她使眼色。 “参见王爷。” “小姐正在午睡,王爷先等会儿,奴婢这就去通报。” 书画赶紧快步迎来上去。 “嗯” 靖王被书画拦住,这时才停住了脚步,但看得出来神情很着急。 “小姐醒醒,王爷来了。” 书画与秋燕,静月赶紧折回了屋里,书画轻轻摇了摇云浅的肩头,云浅半梦半醒中,一听书画说王爷来了,眉目轻轻皱起问道“怎的又来了” “人正在外面等着呢,要不是奴婢拦下来,估计就直接冲进来了。”书画一边说,一边替云浅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裳。 “莫是又出了什么事情画儿送回去了吗”云浅也很配合,由着三位丫头急急忙忙地替她梳妆。 “送了,小李子也回来了,同王爷一道来的,看那模样也是紧张得很,奴婢也不知是不是小李子言语不当,惹恼了靖王爷,小姐还是自己出去瞧瞧吧。” “行了,不用梳了,我出去看看。” 云浅的瞌睡被打断,虽然此时清醒了不少,但脑子依然有些晕呼呼的。 一出去,就看到了双手背于身后,对着她这个方向站得笔直的靖王。 “参见王爷。” 云浅对他行了礼,见他果然是一脸严肃,心下不免的担心是不是小李子刚才上去真的得罪了人家。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要真的惹了他,小李子怕是回不来的,他手底下有那么多为他跑腿的人,又何必他亲自过来兴师问罪 那又是为何 云浅正要往其他方面想,就见靖王迈开脚步向自己走了过来。 云浅活了两世,本应万事不惊不慌,可遇见靖王之后,连连失常了几回,此时见他一脸严肃,似乎还有些凶神恶煞的走过来,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 “本王不喜欢她。” 靖王走到云浅面前,说的认真干脆,说完黑色透亮的眼眸似乎还有些急切的看着她,期待她的回应。 云浅懵住,刚刚才睡眼惺忪的脸此时被一层疑惑不解的神情包裹,更是不知云里雾里。 什么喜不喜欢 莫是真的小李子得罪了他,他说的不喜欢可说的是小李子 “本王。” “喜欢你。” 靖王等了半响,只见得云浅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的瞧着自己,貌似受到了惊吓。 确切来说,靖王说完这句话过后,云浅才真的受到了惊吓。 这时候云浅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去想,靖王不喜欢谁。 而是,他所说的他喜欢她。 云浅精致的脸蛋儿,渐渐地由震惊转为了殷红,随之是前所未有的窘迫。 莫非自己刚才并非醒来,而是做了一场梦 “你不想嫁给候府。”靖王说这话的时候,不是疑问,而是纯粹的陈述,那口气完全不容对方质疑一般。 一连三句话,唯有最后一句,云浅能回答上,只是此时她已懵的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对着眉毛微皱的靖王,飘忽忽的点了点头。 “甚好” “等我。” 靖王变脸极快,刚才还乌云密布的脸,瞬间明朗了,深深看了一眼云浅之后,转过身无比潇洒的往庄子门口走去。 整个画面,似乎就只有靖王一个活的,周遭的人仿佛都僵化了,不敢弄出半点声音。 直到靖王消失在庄子门口,从门口处传来了一道特别高昂的声音“主子你可让奴才好找啊” 又是小六。 依然是相同的话。 靖王依然没理他,步子轻快的从山间丛林漫步而上,虽说他猜不透女人的心思,但他认为只要是有半点误会都应该及时的纠正,不能因为沟通不当而让彼此生了嫌隙,在他眼里,误会是天底下最愚蠢的行为。 那副画儿既然被云姑娘捡了,不管她有没有多想,他都不能冒任何风险,必须得第一时间找到她及时的化解误会。 云浅姑娘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他就更应该对她说明,所以他才说了他喜欢的是她,男女之间的事大抵也与朝堂大事,天下大事大同小异,讲究的是实效,他一贯地雷厉风行,今日之事也只是他平常的习性而已。 其实,喜欢是什么,具体他也不知道。 不过书上说,见到对方时,有拥抱她的欲望,就是喜欢。 刚好他有这种感觉。 而且还难得的不排斥。 为什么非的是云浅。 也许是从他听到她说的那句,宁愿一辈子不嫁之后,他才真正的决定了要娶她。 女人天生麻烦,这也是他一直不成亲的原因,人生苦短,又何必将时间花费在风花雪月之上。 但经过几次接触,云姑娘是难得不麻烦的一位,以后即便是成了亲,生了娃,那么也能各自生活,互不干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1.第 61 章 此为防盗章  这等不知羞耻的话也能说得出。 更何况候府那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她哪来的脸再说这话。 “这些年, 算是白教了她规矩, 就算她是我亲生的, 说出那番话,我也同样的生气, 前面候府的事情惹了出来, 害了你,害了云府不说, 自己的名声都不保了,竟然还有胆子妄想。” 姜夫人是大户人家出身,平常的事难得动气, 可云倾这次实在是过分了些。 “母亲最后是如何答应的”云浅赶紧问道。 “当时我便训斥了她一顿,第二日是赵姨娘和六小姐一块儿来的我院子, 两人跪在门前, 哭了半天,总算是说出了目的, 这回求的是左府的亲事。” 这件事, 倒是与前世一样, 看来赵姨娘要比云倾聪明一些。 “母亲许了” “左府门槛低,虽说六小姐是庶出,嫁到左府也能做个正牌夫人,既然她们相中了人家, 我便答应替她去求求你祖母。” “成事之前, 我警告了她们, 要是走漏了半点皇家道观的风声,这门亲事自然就黄了,而且以后也别为了亲事再来求我。” 那意思就是让她们自生自灭了。 果然这事一直瞒到现在,云府除了两位少爷和四夫人,谁都不知道这事。 “难为了母亲。”云浅愧疚的说道。 “那么,浅儿告诉娘,你真与那皇家道观的靖王爷” “没有的事。”云浅打断了姜夫人的话,说的很干脆,却又莫名的有些心虚。 “反正浅儿是没那意思。”说完,云浅又觉得此话不对味,有种自己高高在上,瞧不上人家王爷的意思,便又接着说道“如今候府的亲事还没退,浅儿哪能想别的。” “就怕王爷生了心思。” 姜夫人自然也听过靖王爷的事迹,如此高贵的人,性格又生的怪异,浅儿要嫁过去,怕会受气。 候府不行,王府也不行。 姜夫人瞬间又是愁容满面。 “如今我与候府的亲事未退,即便他是王爷,也得顾及面子,不会这个时候派人过来。”云浅分析了一下,等到父亲与六哥回来,就算候府能谋个官职,答应退亲,那也得到明年去了,不管怎么样,这个年能过个好年,其他的事年后再说。 “话是这么说,可你的亲事还是要尽早解决,等候府亲事一退,我便与你祖母商量,早些为你谋一个好人家。” 姜夫人这时候恐怕还不知道,其实老夫人早就相好了对象,就是云倾对她所求的左府。 两人将正事说完,姜夫人便让书画进来,点了油灯,让云浅回去早些歇息。 云浅辞别了母亲,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云倾这么不要脸,自己到底该不该给她点教训,让她懂懂什么是规矩。 可一想到她那副懦弱的模样,又下不了手。 罢了,所谓是自作孽不可活,总有她吃苦果子的那一天。 第二日,云浅睡了一个好觉,用过了早食正想去院子里走走,就遇上了白姨娘家的二小姐,二小姐比云浅要小一岁,平时话语不多,其实几个庶出的妹妹话都不多,小时候还能与她们一道玩耍,长大了后,也不知为何,渐渐的便疏远了,像云倾那般不要脸的死皮赖脸,毕竟还是少数,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即便是庶出,放在云府这样的人家,也是有些地位的。 四目相对,眼里一片冰凉,云浅不免感叹,都说她的性子是云府里最傲的一个,哪能与二小姐云珠相比。 整日一张冷冷的面孔,一幅我不屑于你说话的模样,今日算是碰上了,要不是云浅走到了她跟前,估计她连头都不会抬一下。 前世的云浅,就因为看不惯她那样子,没少给她使绊子。 “姐姐” 云珠不冷不热的叫了一声,冷冰冰的眸子里,似乎带了些防备之意。 就是这丝防备,让云浅想了起来,前生好像是有那么一次,对她过分了些。 大冬天的泼了她一身水。 因为什么来着 好像是自己叫她,她不应,再加上平时早对她的性子不满,干脆就拿了一盆水出来,直接泼了过去。 想到这里,云浅很是愧疚。 再活一世,经历过候府后院的各种争斗,才明白自己在云府时的嚣张,是有多可恨。 “妹妹,天气凉,还是少出来吹风。” 云浅一句话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 前不久,才大冬天的泼了人家一身水,现在关心人家凉不凉,怎么听都有讽刺警示的意思。 果然,二小姐的脸,刷的一下就变了。 二小姐跟前的丫头彩儿一下挡在了她身前,防备的怒视着云浅“你别太过分了,上次你泼了小姐一身水,害得小姐养了半月的身子,如今刚好不久,你又想怎么样。” “采儿” “谁让你说话的,退下” 云浅正发愣之时,云珠呵斥了一声,将彩儿拉拉回去。 “妹妹不知姐姐今日也出来散步,打扰了。”云珠脸色卡白,但是却极力的忍住眼里的那份厌恶,对云浅客气的说道。 云浅本想说什么,可又认为这个时候,自己不管再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便陪着笑脸,呵呵的笑了笑。 “她怎么就不永远的呆在庄子里,跑回来做甚一会儿嫁,一会儿不嫁的,非得弄得鸡飞狗跳才甘心,五个妹妹还等在她后面,她这样子闹下去,小姐的亲事该如何是好” 走的远了,云浅听到彩儿一声不大不小的抱怨。 云珠并没有制止。 云浅笑容淡了下来,明白彩儿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如若换着前生的那副性子,定会跑上去与她理论一番,然后事情闹到了母亲那里,必然会说起二小姐的亲事,也相当于间接的提醒母亲,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五个妹妹的亲事也应该想想了。 二小姐十六,下面的几个妹妹都是一个小一个的月份,最小的云倾也有十五。 原来自己退亲这件事,倒是让妹妹们急了眼。 “不嫁还不行了,别人嫌碍事了。” 云浅半开玩笑的自嘲了一句,书画赶紧接嘴“二小姐急,就让她急着呗,平时装得清高,这会儿还不是干着急。” “小姐要是想嫁,排着队的人娶” 书画说的认真,云浅转过头,惊讶的看着她,最近书画好像嘴巴子利索了不少。 书画一回头看到云浅那般的瞧着她,脸上一红,也不接着说了,只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云浅正逗着书画,远处的静月提着裙摆,从茶树旁疾步走了过来,看到云浅的身影时,激动的挥舞着双手。 “小姐,小姐” “怎么啦”云浅见她急成这样,很是好奇她打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八卦消息。 “卫,候,候府的人来了”静月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谁”书画一惊。 “候府的候夫人,世子刚才到府上来了,听说还带了媒人一道过来的,估计是退亲。”静月兴奋的看着云浅,跟在云浅身边这么久,谁都知道她一心想与候府退亲,如今候府的人终于上门来了,自然都觉得是件喜事。 云浅也很惊讶,怎的候府这么快 离春节还有半月有余,候府二少爷的官职还是个未知数,候府怎么就突然想通了 “你再过去瞧瞧” 云浅赶紧对静月说道。 前生静月虽然是自己的一道催命符,可也有她的长处,打听消息最是得手,如今只要是她没生出背叛之心,自己倒不妨利用一下她的这项本事。 静月难得的见小姐这么在意自己,自然是高兴的,兴奋的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小姐放心,有消息奴婢马上回来禀报小姐。” 云浅也没有心情散步了,跟着书画一起往前院的方向走,难得的心情煎熬了一回。 半个时辰之后静月又是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这回脸上看不出兴奋了,远远的就见她黑着一张脸,还有些愤怒。 静月一走到云浅与书画的跟前,就忍不住先呸了一声。 “什么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你倒是先说啊,怎么啦” 书画着急的问道。 “就那个不要脸的。” “东施效颦,半山腰秀身段的那个,这回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候府的人竟然说,大小姐的婚事他候府配不上,可六小姐那一日已经被卫世子毁了名声,若云府不嫌弃,就让卫世子娶了六小姐,以世子夫人的身份嫁过去” 静月一口气说完,云浅与书画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没有听错” “是世子夫人” 书画不敢相信的再问了一次。 “千真万确,院子里的婢女们都在说这事,轰动得很。”静月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2.第 62 章 此为防盗章 云浅写了一封书信到云府, 大抵就是告之云倾在她庄子里, 信上也说了让祖母不要动气, 一切以云府的名声为重,云倾离家出走的事先压着, 等过些日子再将她送回去。 而云倾本人住了几日过后,越来越觉得这庄子里比云府过的舒坦,屋里暖和不说,吃的是最好的, 穿的也是最好的,云浅将她的几大箱子衣裳拿了几套给她,件件都让她满意。 这几日云浅也没少开导她,人生在世需得珍惜当下,钱财有了就得花, 别捏着点银子干存着, 存着存着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云倾多数是低头不语,云浅说的多了, 她就会回一句“姐姐与妹妹不同, 有的是银子, 不稀罕。” 后面云浅见她依然是那副德行,便明白了母亲这么多年都没将她教出来,自己几句话又怎能改变她的本性,索性也就放弃了。 这一日, 云浅正在梅亭赏梅, 云倾也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云倾鼓足了勇气问道“姐姐,有件事妹妹一直想不明白。” 云浅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是一幅低眉垂眼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有事就说,扭扭捏捏哪点像云府小姐了” 云浅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云倾问了一句“姐姐是不喜欢卫世子了吗” 云浅本想沉下脸色,却见云倾怯到连脖子都缩了进去,便忍住怒气,心平气和的回答了一句“不喜。” “为何姐姐之前” “那是我瞎了眼。” 云浅打断了她。 “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人”云倾抓住机会就想问到底。 “若可以,我倒想一辈子不嫁”云浅看着白雪包裹的梅花红蕾,上一世她就像这花骨朵儿,还未来得及开花,就被大雪埋了。 一尸两命, 谁来偿 都是自己造下的孽,自己选的路,所以的苦果就该自己来尝。 “姐姐怎可说这话,姐姐出身地位样样都比妹妹好,妹妹羡慕得很。”云倾不敢将她的话当真,哪有人放着大好前程不走,宁愿做个老姑娘 女人嫁的不好,都能成为笑话,更何况不嫁,那不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了吗。 “羡慕就好。” “万不可生了嫉妒,更不能有恨”云浅回头看着她,眼睛清透,明明说的很平淡,却莫名的让云倾一颤。 冷风吹起,吹落了阁楼上的一堆画像。 梅亭处的两人自各紧了紧衣裳,回了暖屋。 小六从里面出来,就见阁楼上四处散落了一地的画像。 “主子,不喜欢也不能糟蹋了啊。”小六赶紧弯腰在地上捡,这些都是今日太皇太后派人送来的画像,目的自然不用说,看不看得上眼那是王爷的事,可画像弄破了能不能交差,就是他的责任了。 小六捡了一阵,猛的发现,越捡越多,抬头一看,才见他家主子正将一堆画像,一张一张的往下扔。 “王爷,您这是在找什么呢”小六贴上笑脸,伺候祖宗般的看着靖王。 靖王依旧沉默。 “不用找了,没有” 良久,小六实在受不了他了,也不捡了,挺起腰杆子,任由王爷不断的扔。 靖王终于没再扔了,抬头睨着他。 “回主子,云浅姑娘与候府的亲事未退,自然不能在画像之中。”小六最怕他这么看着自己,忙低下头恭敬的说道。 小六说完,就见靖王起身回了屋。 不想嫁么 正和他意,他也不想娶。 两人凑到一块儿,刚好可以互不干扰。 只要天没有下大雪,云浅都喜欢在辰时到山间走走,暖屋里呆久了,出来一股凉凉的风,吹在脸上,新鲜又舒服。 秋燕与静月还在准备早食,云浅便让书画替自己披了斗篷,准备再出去走走,难得这会儿雪停了。 “小姐,小心点,别走远了。”起初书画陪着云浅走了几日,见云浅到过的地方都是平坦的山路,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书画也不强硬的要跟着云浅,只是出门前,一再的嘱咐不能走远了,要当心脚下。 要是前世的云浅定会觉得烦,现在每每遇上书画唠叨,都会浅笑的望着她。 “好。” 云浅回了书画,靴子踩进白雪,在庄子前留下了一道道脚印,太行山上若是翻了春,一定会很漂亮,不像现在抬头望去,满眼都是茫茫雪海。 云浅站在山间的一条小路上,双手揣进了袖筒,抬起头向远方眺望,那个方向应该是京城的方向。 过了已有半月,哥哥们还没有来过, 想必,京城里一定很热闹。 候府若还是要死皮赖脸的磨,依祖母的脾性势必要与其撕破脸皮。 而秦夫人那边,也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 重活一世,还是得让祖母来庇佑自己,不知算不算得上白活了。 山路的另一头,一抹青色的身影,握着一把油纸伞,脚步从台阶而下,看到前方的人影时,顿了一顿。 走近了,能看到跟前人的脸上布满了愁容。 如他记得没错的话,好像她说过会上门赔罪,这都几日了,并没有见她前来。刚想完,又记起自己当初说了一句,不必。 恰好,停了一瞬的雪又开始下了,雪花落在云浅长长的睫毛上,终于让她回了神。 脚步一转,才惊觉不到十步的距离,多了一人。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云浅的万千种情绪都在脸上过了一遍。 “好巧。”云浅笑的特别尴尬。可这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羞涩自己还没有登门道歉,又偶遇到了对方。 “对不起。” 是说我不该采你的花儿,还是该说,我不该骂你非君子 “谢谢” 是谢他不计前嫌,还是谢他赏的那些花儿。 云浅发现越往下说,只会越来越尴尬,便彻底的笑容僵硬,不能言语了。 愣了半响,对面的人依然是淡淡地表情,只是将握着伞的那只手,伸到了她跟前“嗯” 云浅此时忘记了天空飘起的雪花,故不明对方是何意,只能更加尴尬,又疑惑的瞧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靖王将手收了回来,撑开了油纸伞,脑海里突然就想起前些日子小六对自己说过,“媳妇儿是要哄的,姑娘是用来疼的,要照着王爷这性子,哪个姑娘乐意嫁你” 不知是不是他将伞撑开,替她挡了风雪,她就愿意嫁给自己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于是,靖王将整张伞都撑到了云浅的头上,偏偏身子又离得远,那动作惊呆了远处看热闹的小六一众人。 “王爷这是在干嘛”小光急得跺脚。 “都二十五六了,还当自己是清纯小生。”小六嘴巴都歪了。 直到头上多了一把伞,云浅才明白了靖王的意思,一明白过来,当下脸色发烫,红红的脸蛋儿,一双水润的眼睛瞧着靖王的肩头,见他青色的肩头上落了一层雪白,便伸手指了指“王爷” 云浅刚想说,不用管她,您自个儿撑着伞就好,就见靖王的身子往她这边移了移,再一看,靖王的半个肩头都躲进了伞里。 “我” 陌生的气息,带着一股冰雪的味道窜进了云浅的鼻子里,她更加的窘迫了,又想说,真的不用管自己,这次一开口,对方索性整个人都靠了过来,与她一同挤在了伞下,青色的衣衫蹭着白色狐狸毛的斗篷,一股雷电般的感觉麻的云浅动弹不得。 一时之间,雪地的这一块儿,安静到云浅都能听到彼此心跳波动的声音。 前世自己也算嫁过人,不应该有这种感觉才对,与卫疆那张油嘴滑舌的皮相相比,靖王身上的沉静更让她招架不住。 云浅沉了沉心思,本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对靖王说点儿什么,可越是控制心跳越是快。 久了,两人各怀心思的站在那里,都快成了石雕,这番情形却让小六它们很满意,巴不得再等一会儿他家王爷发威,直接将云姑娘肩上一扛,扛进道观。 “王爷若不嫌弃,到庄子里坐坐” 云浅先打破了沉静,两人总不能这么一直干杵着,此地离庄子近,离道观却还要一段路程,云浅想,他肯定会拒绝,那样便有了理由让他自己撑着伞,她先回去。 可没想到的是,对方从喉咙处发出了一个音“嗯。” 这是答应了 还是拒绝了 云浅正犹豫着,靖王却抬起了脚步,面向她的庄子说道“走吧。”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雪地里空旷一片,这道声音犹如清泉在白雪中流淌,干净的无一丝杂质。 云浅的脑子瞬间如白雪一般,茫茫一片全是空白。 他要去她的庄子 作甚 是想看看那些花儿还在不在 小六一堆人盼着他家主子快些将人带回来,过了一会儿,见两人好不容易有了动静,却与他们想的不同,他家主子跟着云姑娘往人家庄子走去了,顿时个个咂舌。 “谁说王爷不懂讨媳妇的”小六一巴掌拍在腿上,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就倒下去,撞歪了一片。 同样,底下的庄子门口,也惊呆了一片。 书画正要去瞧瞧这半天小姐怎么还没回来,一到门口,就与进来的两人撞了个正着,当即惊呆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这明明就是那日在酒楼里遇到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3.第 63 章 此为防盗章 山谷深处, 此时只余云浅一人正寻着花朵, 浑然不知又惹了祸, 适才三位丫头采的花儿她都看不上眼,这便让她们只负责往庄子里搬, 自己亲自挑选。 越是走到深处,云浅越是能闻得一股袭人的梅花香,沿着花香云浅再往前走,就看到了一片蜡黄色的梅林, 京城云府,还有庄子里的梅亭全是火红的枝头,而眼前的这片梅花,却是黄色的腊梅。 隆冬绽蕾,斗寒傲霜, 腊梅的枝头上偶尔几处还残留着白雪。 因云浅很少见到黄色腊梅, 便觉得这片腊梅着实新鲜,异常的美。 云浅难得失态的抱着整棵树往上提了提, 却只见枝头残雪抖落, 树根依然纹丝未动, 这才放弃了连根拔起,想着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搬,先折几个枝丫回去插进罐子里,定是满屋子的香味, 又养眼又养神。 这番想着, 云浅便折了几枝正旺的枝头, 低头闻了手中散发出的梅香味,白净绝美的脸上,黛眉浅笑,黑眸微微颤动,如春水清波流盼般,动了人心魄。 身后几声响动,云浅以为定是书画一行人回来了,转过身时,静王爷看到的人儿,就是刚才那幅微笑的表情。 只是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在见到跟前一脸愠怒,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时,瞬间花容失色。 冬风吹起了两人的衣裙,白雪从枝头缓缓滑落,靖王与云浅就那番痴痴两相望了一会儿,靖王脸上的愠怒渐渐消失无踪,余有一副隐忍的镇定。 而云浅也由惊吓变为了震惊。 突的,云浅鬓角一缕被树枝刮乱的发丝被风吹起,遮住了她清亮的眼睛,云浅伸手理了理,也将对面静王爷的魂理了回来。 “那个,是我的。” 靖王站在那里,语气生硬的指着云浅手里的腊梅,表情犹如三岁娃被人抢了糖一般的委屈。 云浅更是愣了,条件反射的将手里的腊梅枝头递到了他面前,急切的说道“还给你。” 靖王差点就伸手去接了,反应过来嘴角抽动了一下,握拳轻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这里的花都是我的。” “都是我的”这句话一直在云浅的脑海里飘着,使得她一时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手中捏着的腊梅枝,还有脚底下几颗连根拔起的山茶花,都无一不在表明,她偷了人家的花。 还被人家抓了包。 “哦。” 云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庄子的。 只记得对方的表情很淡,淡到让她不敢多说半个字,一路只想着早些回庄子封闭门窗,不要再出来惹事生非。 走之前,脚下的那几颗山茶树自然是没有拿,带回来的腊梅枝,也是自己一时慌张忘记了还,不对,是她还了,他没要。 至于其他已经搬进庄子里的,虽有不舍,可还是要还回去的。 峡谷里能有那么一片花海,还能那番理直气壮的说,全都是我的,整个太行山上恐怕也只有上面皇家道观里的人了。 再加上今日他不同之前在酒楼遇见时,穿的那么随便,一身绸缎,配着腰间那块代表身份地位的玉佩,只需一瞧,便知道他是谁。 当朝皇上的亲叔,靖王爷,朱槿墨。 太皇太后最喜欢的儿子,没有之一,一身才华,却淡泊名利,早些年皇上还不是皇上的那会儿,他就搬出了皇宫,没想到却是搬到了太行上,做人一向低调,低调到世人都不知太行山上住着一位机关算尽,足智多谋,连当今皇上都要忌惮三分的王爷。 而这么厉害的一位王爷,自己却是得罪了两次。 一次是在酒楼,骂他非君子,第二次就直接跑到太岁头上动土,拔了人家的花。 再回忆七哥走之前对自己说的话,看来是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可既然如此,今早小太监送来的耳坠又是何意 云浅晃了晃头,那肯定是靖王不知道庄子里住的人是她的前提下,客套的串个门,顺便提醒庄子里的人,不要扰了他皇家道观的清静。 “书画,把这些整理好,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不管怎么逃避,总是要面对的,采了人家的花,总是要还的。 如今,她将这些花儿还回山里,再去道声歉不知能不能让对方消气。 事发时,书画等人在山上的途中就遇上了神色慌张的云浅,刚要问出了何事,就看到了紧随其后的静王爷,自知肯定出了大事,一回来都低着头围在云浅跟前,不敢出声,这会儿云浅发话了,个个都没半点怨言,拿上搬回来的花,准备再搬回山里。 书画走在最前头,手里的一株一品红差点就撞到了小六的脸上。 “啊”书画吓了一跳,忙着往后退。 “姑娘当心点。”小六站稳,笑容可掬的说道。 “云浅姑娘可在屋里”小六再问书画,书画呆木的点点头,心道难不成对方找上门讨说法了脸上顿时生了戒备之色。 “这些都放下吧,主子说了,这些花儿云姑娘既然喜欢,就送给云姑娘了。”小六看到了从屋里走出来的云浅,拱手行了一个礼。 那日在山坡上隔的远,在酒楼里也只是匆匆一瞥,今日总算是正面瞧清楚了,只见斗篷下的俏脸,被白色狐狸毛衬得越发的白皙,许是冷风吹进的原因,云姑娘的鼻尖与脸蛋泛着微微的殷桃红。 自来都听说云浅姑娘的姿色美,可如今仔细一瞧,岂止一个美字能形容,小六当下佩服起王爷,眼光真是万里挑一啊。 云浅听了小六的话,很诧异,没想到事情还有余地,心情总算轻松了一些,走到小六跟前,赔礼说道“多谢王爷,改日定会当面赔罪。” 刚才被当场抓包,自己一时六神无主,好像是忘记了道歉。 “云姑娘有心了。”小六也不客套,云姑娘要能当面去找王爷,再好不过,正是道观里的人所希望的,自然不会拒绝。 其实今日王爷的原话,也不是这样的。 “花都拔了,还回去有何用”这才是王爷的原话。 小六知道自己主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倘若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再不醒目点,恐怕主子这辈子都很难讨到媳妇,所以小六才多嘴对王爷说道“那奴才就去告诉云姑娘,花不用还了。” 果然,主子没发话。 没发话就是默认了。 小六来的路上,一直都在想,主子为什么要把自己弄的那么闷骚,明明就是有意,当时撞到云浅姑娘就应该直接说,你喜欢什么,本王都送给你。 这才像是王爷的风度,也不至于让人家一位姑娘尴尬。 是以,刚才对云浅姑娘所说的话,是经过了自己些许修饰的。 小六回道观之前,再三嘱咐云浅,花儿放在庄子里就好,真的不用还了,在看到书画几人又将花儿搬进去之后,才放心的回了道观。 一回去,小六就兴奋的管不住自己的嘴。 “主子,云浅姑娘说,改日要来给你赔罪。” 靖王站在阁楼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角正看着下方梅亭。 “不用”靖王取了桌上的一杯茶握在手中优雅的坐下,赏着远处高山上的雪景。 小六忍不住又要翻白眼了,不用,是说给谁听的反正人家云浅姑娘是听不到的。 小六走后,云浅让几位丫头将哪些采来的花儿装盆,放在了庄子里几处显眼的地方,既然都说不要她还了,那她还是利用起来,免得浪费了,本就惹了一身骚了,再丢弃了就是得不偿失了。 这些东西,足足倒腾了整整一日,夜幕低垂,云浅才收了心,回屋歇息。 房里的那几只腊梅,也被书画装了瓶,放在卧房的梳妆台上,夜里云浅入眠,时不时地还能闻到一股袭人的香味。 这一日虽说惹了祸,可夜晚云浅却是睡的很踏实。 又过了几日,云浅在庄子里住的很休闲,只是一直在纠结一事,自己到底该怎么去找人家赔礼,去的话又该带什么礼,见了面又该怎么说,如此一纠结,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 大雪只下了几个时辰,山上已是一片银装,庄子门口白雪皑皑。 这一日,云浅与几个丫头正围着火盆学起了刺绣,马厨子带着小厮们又在开始炖羊肉,自从那日云浅慷慨的请众人吃了一餐羊肉之后,便派了几位小厮从山底下运了好几回羊肉,牛肉,都埋在了雪堆里,庄子里每日吃的从不含糊,日子久了,每到饭点儿,小厮们都主动的去厨房帮忙,大伙儿打得火热,浑然不觉身在寒冬,身心都是暖暖的。 “小姐,你这绣的是乌鸦” 书画瞧了瞧云浅手里的东西,忍不住说了实话。 云浅捏着针线手都捏出了汗,与前世一样,这针线活还真不适合自己,她明明是学着书画绣鸳鸯来着,怎就成了乌鸦。 “小姐能绣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这些活儿平日里本来都是奴婢们做,小姐不会也不打紧。”静月瞧见云浅皱着眉头,赶紧安慰的说道。 “会总比不会好,等小姐与候府退了亲,一定会嫁到好人家,到时小姐绣上一个荷包,手帕什么的送出去,多长脸啊,试想谁能得到小姐亲手送的绣品,该有多幸运”书画说着,想到未来的日子,脸上溢满了幸福。 “啧” “书画不害臊,改日我就替你说门亲事,将你嫁出去可好”云浅半开玩笑的说道。 “小姐万万使不得,奴婢才不嫁人,奴婢是要跟着小姐一辈子的。”书画吓的不轻,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了。 “小姐当真要与卫世子退婚”静月这句话想问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见云浅高兴才壮着胆子问道。 静月一问完,就被书画瞪了一眼。 “倾姑娘也真是忒不要脸。”静月见云浅不说话了,想挽回自己的失态,便又碎了一口云倾。 “姐姐” 静月刚说完,突然从雪地里多出了一道声音,屋里的人都惊呆了,齐齐向外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4.第 64 章 此为防盗章  第四章 候夫人话里的意思, 谁都能听得出来。 大抵就是你家云浅之前要死要活的非候府不嫁, 闹到满城皆知的时候, 竟然说要退婚,但凡是个长脑子的怎可能说这种话, 她就没想过退婚吃亏的可不是候府,而是他云府。 这婚一退,她还能嫁吗即便是云府如今得宠不愁嫁,还能嫁到像她候府这样的家世吗 候夫人自认为将心思藏的深, 可她摆出来的那副嘴脸,谁不清楚她心里如何想的。 今日订亲,不单单只是云浅的娘在场,大夫人王氏,二夫人苏氏, 三夫人唐氏的人都在, 只因前面都是生的儿子,只有四夫人生了一个嫡出的丫头, 即便是妯娌之间平日里有点摩擦, 可在云浅丫头的身上, 大家都是真心疼爱的,见不得她受委屈。 “候夫人说的对,娘先别急,我先去瞧瞧浅丫头。”说话的是大房的王氏, 王氏出身大户人家, 平时为人处事很是温婉, 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终日一副笑脸,似乎就没瞧见她有什么烦心事,刚才听蝶依一说完,脸上常挂的笑容却失了几分。 “瞧什么瞧” “她就是想成心气死我,让她回去好好呆着,别出来丢人显眼。” 老夫人听到云浅说要退婚,瞬间的反应是松了一口气,可如今候夫人说出这番话,老夫人想起刚刚才在婚书上按下的手印,顿时觉得心口又开始堵了。 她吼了王夫人,不让去瞧云浅,可又让王夫人让云浅回去好好呆着,貌似是有区别的,可都是一个意思,王夫人自然是心神意领的走了出去。 王夫人退出门外,屋内一片沉默,谁都没说话,四房云浅的娘目光随着大房的背影也只能干着急,屋内候夫人还在,王夫人已经出去了,她总不能也跟着出去。 蝶依将外屋的门一开,冷风夹杂着雪花顿时往屋里猛蹿,大房王夫人被迎面一股风吹来,冷不防地打了一个哆嗦,待她暖了暖手,眼睛从风雪中望去就瞧见了跪在雪地里的云浅,顿时吓的也不知冷了,急步走上去,提着云浅的胳膊就要将她拉起来。 “浅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风雪这么大,你是不要命了吗”王夫人拉了两下,根本就拉不动,刚要让蝶衣来搭把手,却见云浅抬头泪眼婆娑的望着她。 “大伯母,云浅错了,云浅真的错了。”云浅突的抱住王夫人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前程往事细细一回味,才发现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就因前世大伯母不喜候府这门亲事,在云浅面前不经意说了一句,要她小心候夫人的话,却被云浅当成是驴肝肺,气呼呼的好长一段时间没与她说话。 而候夫人却在云浅跟前说,大夫人王氏最是个心思重的人,面子上终日一副笑脸,谁知道内里烂成什么样,她当时就那般的任由候夫人践踏大伯母,甚至还觉得有理。 如今再次见到王氏,双眼没了蒙蔽的东西,大伯母眼中对自己的那份疼爱怎能看不出,再忆起前世,能在短短三年的时间,走到最后那番光景,实属自己作的。 “丫头快起来,错了就错了,大伯母在呢,咱们起来说话。”王夫人更着急了,这种天多在外面站一会儿都觉得冷的发抖,何况是跪在这冰雪上面。 “大伯母,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做错的事自己负责,还请大伯母去和祖母说说情,取消了与候府的婚约,云浅自知此事荒唐,只因云浅一时被蒙蔽了双眼,如今想通了,便断不能嫁与候府,云浅自愿跪在这里,直到祖母同意为止。” 云浅揪住大伯母的衣袖,双眼不知是哭红的,还是风雪冻红了的,几根垂落的发丝被滚落的泪水黏在了脸上,整张脸印在王氏的眼里,就只有四个字,楚楚可怜。 这可是心疼死她了。 可如今又亲耳听到云浅说退婚,又不免的惊讶,要想前几日因老夫人不同意,浅丫头还说过此生非卫世子不嫁的话,怎的就两日的时间变化竟如此之大。 “丫头,你是当真的” 王氏拗不过她,只好先顺着她。 “千真万确若能与候府退亲,云浅愿与青灯相伴三年,以此来赎罪。”云浅望着王夫人,眼里的坚决惊的王夫人一时也茫然了。 青灯相伴三年 到时候云浅都二十了,还能嫁吗 先前还有些担心退婚后,云浅的婚事该如何是好,如今一听云浅说到这份上,怕是比退婚更严重了。 “丫头,你起来,大伯母这就去替你求老夫人。” “有劳大伯母了,就让云浅跪着吧,这样云浅心里会好受些。”云浅目光坚定,即便是今日冻死在这里,也比她惨死在侯府要强。 “哎” “蝶衣,你就别进来了,给小姐撑着伞。” 王夫人难得的失态,匆忙地回了屋子,一众人都在煎熬的都等着她回来,突见她脚步急乱的进来,老夫人还没来得及问,王夫人便牵着四房云浅的母亲姜夫人,不顾众人的错愕,也不顾姜氏的疑惑,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娘,云丫头跪在雪地里,死活不起来,外面风雪交加,本就寒冷,更何况是地上的雪水,还请娘让云丫头进来说话。”王氏说完,姜氏差点就起来往外冲,幸得王氏急忙的将她按住。 候夫人还在,可不能让她瞧了笑话。 “什么” “这天气外面能跪吗” “我这就去把她叫进来。”三房唐氏是商人出身,性子也没有官府出身的人家那般弯弯拐拐,说话行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云府就那么一位嫡出的心肝宝贝,长的又水灵灵的,她能不喜欢吗。 “你给我站住” “谁让你去了” 老夫人一声吼,唐氏嘴巴一撅只好退了回来,这些年被吼惯了,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跪,就让她跪。” “她以为订亲是闹着玩的吗今日不高兴了求着我退了,明日高兴了又哭着求我许了,她当我气得还不够么”老夫人拳头锤在桌上,心里却是早已乱成了麻,外面有多冷她清楚得很,真不知那丫头到底在干什么。 “娘,您也知道云浅的性子,如不让她进来,怕她是不会起来的。”二房苏夫人也开始发话了。 云浅的娘姜夫人最难受,自己生出来的肯定是心疼的,可偏偏就因为自己是云浅的娘,又不能为其说好话。 屋子里的候夫人彻底坐不住了,云浅难不成当真是个宝贝疙瘩了,要她三位夫人都来求情,还不就是看他候府如今没势力了,个个都瞧不起,也不怕得罪了她。 候府再如何破败,候府的爵位还在,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应该为自己留点面子,可如今倒好了,都替那丫头说话,谁想过她此时的处境。 正要站起来准备愤怒的甩甩衣袖辞别之时,老夫人先站了起来“我倒要去看看,她想干什么” 老夫人出了屋,一行人自然都跟在了后面,如刚才一般,外门一打开,一股刺骨的冷风就吹了进来,一时之间风雪冲进屋内,个个都紧了紧衣裳。 云浅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了跟前愤怒的祖母,不管祖母的脸色有多难看,可她眼里的心疼还是很明显的。 云浅跪得笔直,望着跟前亲切的面孔,就跟做梦一样,原来她除了是世子夫人,还是云府里最受宠的大小姐。 ”祖母,孙女不孝。” 云浅说完一头就磕在了雪地里,再起来额头已然是一团绯红。 前世的她是不孝,她的一生都没让祖母安心过,说不定自己死了,还是祖母到候府为自己收的尸,也不知祖母看到自己那副凄惨模样时,有多伤心。 老夫人一阵颤抖,大声的问云浅“这又是为什么” “祖母那日问云浅,可知婚姻为何物,云浅未经世事并不明白其意为何,只知眼前是甜甜蜜蜜,你侬我侬,却不知婚姻是需要时间的磨练,需要用一个人一辈子的时间去消磨。”云浅看着老夫人,脸上的悲伤是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 云浅每每一提起此事,眼前全是那三年她所受的折磨,而曾经那位让她不惜疏远家人,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却在她死的那一刻,都没有让她瞑目。 “你,你” 老夫人还从来没见过云浅这幅样子,从前的她只会耍脾气,三句不对掉头走人,虽说脾气不好,可脸上却从未出现过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一时急的竟也说不出话来。 “祖母,母亲,云浅不孝,此事过后云浅愿与青灯相伴三年,清心养性。” 云浅的一句话,轻飘飘地从雪地那头穿入了众人的耳朵,只有大房的王夫人惊讶过了,其余皆是不敢置信的瞧着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5.第 65 章 此为防盗章 媒婆上门, 再加上侯府那边早就放出了消息, 云倾与卫世子的婚事很快就订了下来。 人人都称奇, 本以为两家肯定会闹个不欢而散,谁曾想那边亲事退了, 这边马上又订了,多数人都叹,这是侯府与云府的缘分未尽。 云倾的亲事一定,府上关于云浅的流言就有了很多。 更离谱的是还牵出了皇家道观里的靖王爷。 这几日静月一副无精打采, 闷闷不乐的样子,丝毫提不起半点精神,云浅问了书画,静月是怎么啦,书画犹豫了半天才说, 府上几个院子里的下人们看到静月一去都是散的散, 躲的躲,不像往日主动往上贴。 “为何”云浅问完, 就突然明白了, 也没打算等书画回答她。 “还不是因为六小姐, 如今与侯府订亲了,府上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真是她的本事,要不是小姐去求了老夫人,她这辈子怎么可能嫁到侯府做世子夫人。” 书画说完这句, 静月刚好进来, 嘴巴一撅愤愤的说道“哼, 她是个什么东西,就会颠倒是非,还说小姐不检点,先是卫世子,后又跑去勾搭王爷,现在世子的亲事退了,那边王爷的事又没动静,说小姐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静月说的时候,书画一直在给她使眼色,可静月心里有气,气小姐明明占了优势,如今却让一个庶出的人骑到头上来作妖,她不甘心。 云浅这几日都没有出门,迷上了一本最近新出的画本子,看的上劲没有心思想别的,即便是静月时不时的在自己耳根子边上嚷嚷,她也是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现在画本子看完了,有心思理了,却没想到自己的名声一下就差到了这个程度。 “谁说的” 云浅多半知道是谁。 “还能有谁” “知道王爷事情的人,不就只有那位不要脸的嘛”静月见云浅终于开始在意了,顿时精神抖擞,浑身抖来了劲。 云浅轻轻的哦了一声,看来她以为这门亲事是她赵姨娘跪祠堂跪出来的了,知道在她这里捞不了好处,就打算将王爷的事情说出来,骚骚她面子 这不是还没嫁进候府吗就这么着急踩自己 “冬季的那批料子,不是做好了吗就别往六小姐那里送了,如今她身份地位不一样,不在意这些。”云浅以往每年都会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份钱,替几个院子里的妹妹们做几件新衣,自己是嫡出,又得长辈们的喜爱,钱财自己不在乎,就是想自己有了,也不能忘了几位妹妹,所以从别处得来的赏钱,基本上一半是用在几个妹妹身上的。 此时一想,前生她嫁进了候府之后,那三年过的凄凄惨惨,却没见这些妹妹顾及姐妹情分去瞧她一眼,聊上几句,任由她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孤冷冷的身在候府,活活被折腾死。 “算了,都不送了,书画去召集附上的丫头,量一量尺寸,大小不合适就改,将那些新衣都发给底下的丫头,逢年过节,告假时回乡穿着也能张张脸。”云浅一想到前生的事情,索性全都不送了。 送什么送 谁领情 还不都是觉得她应该的。 “多谢小姐。” 书画还没开口,静月就兴奋的说道。 “以后给几位妹妹支出的东西都不用送了,把那一部分银子留下来,拿来打赏梅院的人,告诉他们只要衷心的跟着我,我好便是大家都好。” 云浅说完,书画回了一声是,努力的睁开被静月揪紧的衣摆往外走去。 “瞧你得意的。” “又没说只给你一人。” 书画走到了外面,呵斥了一声静月。 “小姐早就该如此了。” “那群没心没肺的东西,给了也是白给。”静月依然是兴奋不已,那些料子可都是苏杭最新出的好料子,平日里自己摸都不敢用力摸,现在马上就可以自己有一件了,等她哪天告假回乡,一定得在众多亲戚面前走一圈,让他们知道自己混的好,让他们眼红去。 “你呀” “只要将一颗心放在小姐身上,伺候好了,咱们小姐能亏待你吗”书画摇了摇头,走去院子里开始招呼底下的丫头。 秋燕从外进来,打了一盆热水,准备给云浅暖暖脚,一下就瞧见静月的嘴巴笑到了耳根子后,很是好奇最近几日静月都是一副死了没埋一般的模样,怎么今儿个就活过来了。 听静月说完云浅刚才的话,秋燕也只是笑了笑,进屋谢过了云浅。 “大小姐,刚才奴婢无意听到了二小姐那边,说是去求了夫人,要说亲给左府。”秋燕本来没有那个心思管这些的,可话都被她听到了,还能不告诉大小姐吗 “二小姐不是一向都冰清玉洁,骄傲如兰吗怎的六小姐亲事才成,她就坐不住了,哼一个个的猴急的很,也不想想还有我们家小姐在前头呢”静月忍不住又开始酸二小姐云珠,只是说完过后看秋燕死死的瞅着她,便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立马住了嘴,站的规规矩矩的。 云浅压根就没有将静月的话听进去,只是在想,前世六小姐为何嫁了左府,还是白姨娘告诉了她原因的,现在六小姐许配给了候府,白姨娘就找到了母亲,这样看来,当时可不止赵姨娘一个人知道左府的事情。 怕是几位姨娘都知道的吧,只是谁都拉不下那个脸,而赵姨娘刚好是不要脸的那种,所以才被她抢了先,可世事难料,赵姨娘跟前的六小姐居然嫁给了候府,马上就是世子夫人了,这件事一定程度的刺激到了姨娘和几位小姐。 她赵姨娘是什么身份,没想到揣着一张脸不要,还能挣个世子夫人回来,那她们这样规规矩矩,好面子的干等着,不知道等来的又是什么,与侯府相当的还好,要是不如侯府的话,这面子迟早是没了的。 是以,第一个抢先行动的就是白姨娘了。 左府比起侯府,白姨娘应当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好,她六小姐不稀罕,可二小姐很稀罕。 云浅惆怅了一番,几位姨娘一折腾,恐怕等不到春节,祖母便会先为自己说一门亲事,免得被旁人笑话她,妹妹都嫁出去了,她还没寻找人家。 书画将梅院的丫头们聚集起来,量好了腰身尺寸,再将几件现成的不需要改动的新衣发给了底下的几人,顿时个个都高兴的红光满面,腰身不合适要等着改的,对那些拿到新衣服的人羡慕不已,巴不得立马就能改好。 下人们一高兴免不得又开始到处说,不到一会儿功夫,梅院这边的大手笔便让其他几个院子里的人都开始红了眼。 之前那些东西可都是给小姐们穿的,如今大小姐竟然将其送给了底下的下人,不外乎就是在打脸几位庶出的小姐。 有几个性子真的丫头,免不得酸了几句“明明都是些下人,这些东西拿去穿在身上也改变不了当奴才的命。” 梅院的人正值高兴,权当这话就在放屁,转个眼又听说大小姐还有银子发,欢呼声顿时比刚才还要高了几分,惹得其他院子里的丫头下手,一阵牙痒痒,心如猫抓。 “哼” “还不是想破财消灾,行行善事,让老天爷给那位大小姐赐一段好姻缘呗,这回可不要再被别人抢了。” 二小姐跟前的丫头彩儿一直都很讨厌云浅,消息传到二房这边,彩儿就皮笑肉不笑的说了那么一句。 云珠听着,浅浅一笑,没有出声。 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举止优雅,笑不露齿,她堂堂一个嫡出大小姐,竟然样样都没学会,哪个人家敢娶她 这回出了这事,她还大张旗鼓的打赏下人,不是应该悄悄的躲在院子里,等过段时间人言消停了,没有谁再提这件事的时候,再出来见人吗。 云珠这般刚想完,云府上就又来了一位宫里的太监。 太监手里拿着一张明晃晃的圣旨,云府的几位爷都出来跪了,就连一向处事不惊的首辅大人都是一脸的疑惑,神色紧张。 最近有何事 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太监就来府上宣旨了 “宫里来人了” “刚宣了旨。” 二小姐跟前的丫头匆匆地禀报。 “何事” 云珠问的漫不经心,府上又不是没来过人宣旨,那都是祖父的事情,不用她操心。 “早前收到消息,说是靖王爷要选妃。” 云珠不比云倾那么孤陋寡闻,靖王爷是谁她当然知道,顿时脸色一白,很是难看,今日听到云倾传出的关于靖王爷与云浅的消息,多半是不信的。 可现在宫里的人都来了。 那样张牙舞爪的东西,靖王爷也看得上二小姐很不理解。 “二小姐不用担心,送圣旨的太监刚到,虽然宣了云浅去接旨,可不一定就是选妃的事,虽说她贵为云府大小姐,却连自己府上的礼仪都不懂,宫里的人哪能看上她”彩儿说的就是二小姐最想听的,她内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世事难料,二小姐觉得不可能的事情,还偏偏就发生了。 等云浅一番收拾,跪在了庭院里,太监一嗓子下来,众人都听明白了,明日云府四爷云大人家的嫡出大小姐云浅就得进宫,去太皇太后的慈宁宫里赏花喝茶。 就只有他云府有这个阵势,原本说的只让七少爷送云浅,可到了跟前留在府上的三位少爷一同跟了去,云府从首辅,老夫人那一辈起,就没有一个是相貌平凡的,后来娶的儿媳妇也是一个赛一个,各有千秋,生出的孙子自然俊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6.第 66 章 此为防盗章  侯夫人颤颤巍巍的一路走来, 颠簸了几回,却依然没减缓脚下的速度, 她的心都快被捏碎了,脑子里全是适才下人通报的话。 “世子夫人去了。” “是个男孩,没能保住。” 从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处在天昏地转之中。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统统给我出去, 出去”片刻, 侯夫人望着屋内的一片狼籍,沉痛至极一把推开身边的下人,身子几晃倒在了地上, 悲痛不已。 早知是个男孩,就是守到现在,也得守住啊。 侯夫人此时哭喊,还尚早了些, 天刚刚开了道口子,透出了光亮进来, 门外就响起了争吵声。 世子夫人系当朝首辅的嫡孙女, 出嫁之前便是首辅府上捧在手心里的至宝,先不论候府近几年的落寞, 就算是最风光的时候,也得忌惮首辅云府几分。 “侯夫人,云夫人来了。” “啊” “这么快, 是哪个存心找死的去通报了”侯夫人面上难得显出了慌乱, 要知道这么多年她能忍了云浅世子夫人的脾气, 多半是看在了她身后云府的份上,自知是惹不起,小事虽处处为难,可一旦遇上大事都会礼让三分,可谁知这丫头命短竟然就这么死了,如让他云府的人知道,他们捧在手心的宝贝死的这般凄惨,又或是让他们知道在寒冬的夜里,世子夫人临产时,只有两位产婆和两个丫头陪在跟前,侯府上下无一人守着,就连那不争气的世子爷也在姨娘的房里宿了一夜,估计依他首辅的脾气,当场就能踏平候府。 “世子爷呢” “快去给我将世子爷叫过来” 侯夫人突然大声的对跟前的彩儿吼道。 “都是一群蠢货啊,都这个时候了,怎就不想着来这里瞧瞧,平日都知道让着她,这关键时候怎么个个都没眼力劲了” 侯夫人尽管吼道大声,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昨夜云浅落气之后,书画喊天喊地的都叫不来一个人,终是绝望的跑出了府外,连夜回了首辅,几乎是哭着爬进去的。 一声声凄惨的控诉,将她家小姐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数说了出来,小姐活着时为了维护世子爷,不让书画多说半个字,如今死了,还能不说吗 书画哭的全身抽搐,早知道他候府,他世子爷如此狠绝,就算小姐要将她赶出府,她也得早些告诉云夫人,候府那一窝子是如何人前一套,人后是一套的折磨小姐的。 等到世子爷从秦氏的屋里匆匆赶到后院,里面已经站满了云府的人。 世子爷卫疆瞧着一众前来讨伐的人群,有一瞬间的错愕,日子过的久了,云浅耍泼耍的多了,他只想到她越来越像市井妇人,似乎忘记了,她还是云府首辅云阁老的嫡孙女。 曾经她也是一位高高在上,身份高贵的官家小姐。 云夫人看着云浅惨白的脸,差点就晕了过去,当场要让云阁老到皇上面前替他云府做主。 此番话吓得候府卫夫人当场跪在了她跟前,以当今皇上对云府的重视,和对候府的无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人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候府是先皇封的,早就手无实权,世子这一辈又是人丁单薄,没出一个官职,如今的候府只余一副空壳,而他首辅云府是当朝皇上所封,炙手可热,如由着他们到皇上面前去参一本,候府还能保住吗世子爷还能是世子爷吗,真到了那时,她也活不成了,这便当着白夫人的面,发誓要让昨夜府上所有失职的人为世子夫人陪葬。 最后,终于在候夫人许诺,将一个月前世子爷新纳的姨娘秦氏,和云浅跟前的一等丫头静月一同活埋,为世子夫人陪葬之后才算稍稍的平静了下来。 而世子爷也要在祠堂云浅的灵前跪上三日以忏悔自己的过错。卫疆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云浅的死,弄的如此凄惨,面子从云府云浅的哥哥云赫闯进来,揪住他衣襟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揍了一顿之后,自然就不存在了。 然而他想不通的是,自己的父亲,堂堂一位侯爷,竟然会因为害怕丢了爵位,在云府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是候府世子,却由他云府拿捏,多荒唐,多可笑,他自认为有一身本事,只待他日被皇上挖掘,他本该前途光明,威名赫赫,怎就因为一位妇人而折了全部 死了又怎样她云浅从嫁给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只是自己的妻子,他也有权决定她的生死。 更何况是难产,天命谁能算得到,自己何尝又不难过,那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能不心痛吗为何众人还要将多余的罪孽强加在他身上,他不明白他错在哪里,要错也是云浅错了,她死的不是时候,如果能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儿子就能保下来,云府的人也不会前来大闹。 都是自己太宠了她,才让她无法无天,连死都要害他一回。 云浅不知,在她死后,她爱了一生的男人,竟是这般在自己灵前忏悔的,若是知道了,不知会不会被气活。 只是无论候府此时拿出多大的诚意,也挽不回云浅的一条命,云夫人离开候府之前,冲着候夫人痛恨的说了一句“从今往后,我首辅与你候府老死不相往来。” 一番天摇地动的闹腾之后,又是满天的狂风暴雪。 也是同样的大雪,同样的夜,云浅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以为她是死后灵魂出窍回到了云府,跟前的书画还是那般沉默寡言,却是一步不离的守在了她跟前,屋内的布置还是之前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这般恍恍惚惚的过了两日,突然姨娘所出的庶女云倾妹妹来访,云倾踏着皑皑白雪,笑脸盈盈的来到她跟前,稚嫩的脸上全是兴奋,非要拉她出去看雪。 云倾说这是冬季里的第一场雪,怎么也得出去看一回。 云浅本就恍惚,只道是自己当初死的冤屈,空留了一副灵魂才做的一场美梦,早晚都会醒的,这才两日不曾出门,此时抵不过云倾的赖磨,也只好随着她走出了屋子。 如云倾所说,确实下了雪,只不过死前悲惨的回忆,让她再也生不出半点心思去欣赏这场白雪的美。 这样的天气,留给她唯一的感受便是冷,透进骨子里的冷。 “小姐,外面冷,披上吧。”书画出来的很是时候,一件火红的斗篷,披上云浅的肩头,云浅摸着火红的斗篷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她记得这件斗篷小姑子卫蒙喜欢得很,她早送给了她,果然是一场梦,只有在梦里,它才会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姐姐,你猜今日府上谁来了”云倾从白雪那头走了过来,无论是神情,还是话语,云浅都觉得异常熟悉,好像曾经出现过。 “姐姐莫急,世子正在腊梅树下等你,先前屋内人多口杂,我也不便多说,现在姐姐大可不必顾及,待姐姐日后美满幸福了,可别忘记了妹妹的一番苦心。” 云浅惊讶的瞧着云倾,这时才发现,云倾的脸稚嫩的有些过分。 再一震惊的回头又发现,连书画都变年轻了许多。 “今夕是哪年”云浅突然急切的抓住书画的手,这两日一心想要弥补当初自己对她的误解与冷漠,以至于只顾着与她说话,倒没仔细的瞧过她。 “小姐这是怎么了,冬至过后小姐正好十七,前日小姐与老夫人提及候府的亲事,老夫人还道,岁月如梭,女大不中留呢,小姐莫非是忘记了”书画先是一阵错愕,后又担忧的看着云浅,自从小姐与老夫人为了候府的亲事闹僵之后,这都两日了,还未恢复正常。 云浅愣了半天,手指猛的捏起了自己的胳膊。 “小姐” 书画急忙拉开她的手。 “挺痛的。” “不是梦。” 云浅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高兴自己能再活一回,愁的是重活一回,她还能摆脱前世的痛苦吗。 “看来姐姐当真是思念卫世子,姐姐放心,这不是梦,世子今日来访,我悄悄打听了一番,听说是为了姐姐的亲事。”云倾似乎很高兴,说出这种话,没有一点羞涩的表情,明明是稚嫩的一张脸,身心却是早熟了。 云浅顿觉心口揪着痛,如果真是她重生了,那么今日就是她与卫疆定亲的日子。 她犹记得,当年也是云倾来到她跟前,告诉他卫疆在等她,当时的她多雀跃,一颗怀,春的少女心,满满地装的都是他。 她脚踏白雪,身披红色斗篷,在梅花深处寻到了他,在他许完她一世承诺,两人相拥之际,府中的几位婶娘,姨娘恰好经过那处,回去之后祖母很是恼怒,头一回对她说了重话,祖母问她“你可知婚姻为何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7.第 67 章 此为防盗章 “我能不气吗干脆乱混子打死得了她也敢, 还敢教唆六小姐跪在这里来你心肠好,那恶人我来做就为了那么一个破败的侯府,让六小姐连姐妹情分也不顾了,她要是嫁了, 浅丫头岂不就成了笑话了吗”老夫人怎么不气, 六小姐先是在后院勾搭上卫世子,后面还没与她算帐就跑去了庄子上,从庄子上回来就跟个没魂人似的, 昨儿个早上又让四媳妇为她们说左府的亲事,这才过了多久, 一天的时间,突然又回心转意铁了心的嫁侯府了。 “母亲” 赵姨娘嘴皮子颤颤的动了动, 可一碰上老夫人那双锐利的眼睛,就忍不住缩回了身子。 “我什么都不求, 就算是死,只要母亲和夫人能够成全了六小姐,我也值了。” 赵姨娘没有什么文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老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老夫人消消气, 横竖一狠心,又对着老夫人磕了一个响头, 想着打死就打死吧, 这一回只要六小姐能嫁进候府, 她做什么都可以, 包括配上这条命,她早就应该死在逃荒的路上,多活出的这些年都是她拿颜面赚来的,关键时候,不要了也罢。 “你们都先回去” “没看见娘正在气头上吗” 姜夫人脸上实在挂不住了,赵姨娘这么一闹,又将自己折腾成一副凄惨无比的模样,估计又想如当年那般,卖得所有人的同情。 只是现在老夫人被她娘俩气得不轻,不管怎么样,自己这个做主母的有责无旁贷的责任,这才出声将她们往回撵。 “夫人” 赵姨娘还欲说什么,就被姜夫人打断“此事日后再说,蝶衣,将她们送回去吧。” 姜夫人说完,搀扶着老夫人往屋里走,“母亲,眼看就到年关节了,府上可不能见血,她不就是想跪吗回头我让她在院子里跪个够。” 老夫人其实心里也没有真的想要谁的命,云府至今为止都没有出过命案,就是因为白夫人凶是凶了点儿,可心底善良,也见不得血,此时一听姜夫人如此说,也没有再吼着要打死赵姨娘,顺着姜夫人的搀扶转身进屋,一眼都不想再往两人身上瞧。 六小姐带着赵姨娘去求老夫人做主的事,一炷香的时间就传遍了云府,静月将事情讲的绘声绘色,貌似自己亲眼目睹了赵姨娘磕头了一样,啧啧的感叹了一阵,又将云倾酸了个透。 云浅只关心,祖母有没有松口同意。 不同意云倾会不会善罢甘休, 要是同意了,秦姑娘那里,自己许诺的事情又该怎么办。 候府要娶云府庶出六小姐为世子夫人的事,恐怕已经传进了秦姑娘的耳里,估计过不了多久,秦姑娘又该找自己算帐了。 云浅不想还好,一想到这事,第二日清晨就从府外来了一封信。 一看信封落款是秦姑娘,不用打开就知道说的是什么事,大概是觉得自己不讲信用,耍了她,对于秦姑娘来说,她与云倾谁嫁,都是一个道理,没有区别。 云浅正准备拆开信封瞧瞧,门口静月一脸黑线的来报“东施来了。” 屋内的几个丫头都知道她说的是谁,惊讶之余都面露了嫌弃之色。 “让她进来吧。” 云浅将信放到一边,早就算准云倾求祖母和母亲不成,一定会来求自己。 这次看她又有什么脸来求。 云倾进来,云浅一瞧她脸上的神情,就觉得刚才是自己多虑了,最近的几件事,说起来件件都丢人,可谁见过她羞涩过 或许她压根就没觉得丢人。 “姐姐。” 云倾一进来就跪下了。 尊严当真不值钱,这几日怕跪得不少吧,不过这会儿云浅也不打算再理她,她喜欢跪就跪着吧,云浅没有说话,也不像之前主动问她,而是将刚才放在桌上的书信又拿着看了起来。 “姐姐” 云浅才看了一行字,云倾又叫了一声。 云浅抬起眼睑,瞧了她一眼,见她依然是吞吞吐吐的模样,又将视线转到了书信上。 “姐姐,求你成全妹妹。” 僵持了一会儿,云倾终于忍不住了。 “成全你什么”云浅问道。 “成全我与,与” 云倾再厚的脸皮这会儿也说不出口了。 亲事都是父母说了算,她这会儿来求云浅成全她与候府的婚事,怎么想怎么别扭。 “姐姐,你什么都有了,而我” 云倾换了一种说法。 “所以呢” 云浅直直的看着她。 “所以” “你就让妹妹这一回吧,以姐姐的地位,何愁找不到好人家,可我,我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云倾跪着往云浅这边挪了挪。 “就因为我什么都有了,就应该让着你吗” 云浅冷冷的说道。 “姐姐一向都是宽宏大量,万事替妹妹着想的” 云倾继续说道。 “宽宏大量了” “这点你弄错了,我心眼小,一向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云浅打断了她,忍不住自省,自己什么时候给了她这么离谱的错觉,难怪她以为自己好欺负呢。 “我” “姐姐,你还有王爷,你又不喜欢世子,就请你看在你我姐妹的情分上,成全了妹妹这一回吧。”云倾急得就差给云浅磕头了。 她有些意外云浅今日的表现,以往只要自己哭一下,扮几分可怜,云浅便会拿出她那颗高傲的心,假惺惺的同情她,可近日看了云浅的冷硬态度,心里没来由的发慌,莫是这假惺惺的同情她也不想装了 “你怕是想错了。”云浅打算今日趁此机会,让她明白,自己不是那么好算计的,并不是头脑生的蠢,看不出她的花花肠子。 “第一,我与王爷的事,与你无关。” “第二,侯府世子先前与我定亲,世人都知是你插了一腿进来,我才退婚的,此时你还要来求我成全你去做侯府世子夫人,你不觉得有些可笑吗你以为我会为了你,自己打自己耳光” “第三,你将自己想的太重了,其实你在我眼里,没有那么重要,甚至在云府,也没有那么重要,你以为人人都该同情你,凭什么我娘同情了你们,给了你们安身之处,之前我同情你,为了你的名声让你在庄子上吃好穿好,可你们又做了什么呢” 云浅几句话说完,云倾已是脸色苍白。 “我,妹妹没有对不起姐姐啊” 云倾脑子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人人都长了脑子的,不只你一人在带着脑袋做人,别再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了,下次你娘俩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就别怪我不客气。”母亲多年都没有生过气,却为了她们,近日总是满脸愁容,还有祖母,昨日被她们气得晚饭都吃不下,想起这些,云浅就差动手抽她了。 “还有你要明白,我的就是我的,不会因为我拥有的太多,就应该,理所当然的分给你,送给你。”云浅盯着云倾抽动的脸,一字一句的说的清清楚楚。 “静月,送客” “以后六小姐再来找我,你们替我接待便是。”云浅说完,捻起那信,眉头紧锁,不知足的人总是很多,帮了她一把,就想着之后的所有都应该帮她走到底。 云倾如此,秦姑娘亦如此。 静月将云倾连拖带拽的赶了出去,虽然云倾有些不甘,但终归这一回不敢再嚷嚷了。 云浅让书画拿出来一张信纸,写了几个字,让书画将信封好,送回给秦姑娘。 亲事已退,今后他们如何,与自己无关。 到这会儿,云浅心底对云倾还是存有一丝善良的,可当云浅听到了从外传来的消息,赵姨娘跪在了云府的祠堂,誓死要逼着老夫人成全她云倾与候府的亲事之后,那仅余的一丝善良便全然无存了。 云浅趁着夜色,直奔老夫人的院子。 她要嫁就给她嫁,嫁过去残了瘸了死了,那都是她自己找的。 云浅去的时候,老夫人正在伤神,刚刚才发了一通火,满脸疲倦,一听说云浅来了,心痛又爬上了心头,脸色柔和了很多。 “快,快让丫头进来。” 蝶衣将云浅领进去,云浅看到祖母的模样,眼圈都红了,祖母这么坚持不答应赵姨娘,完全都在为自己着想,怕她伤心,又怕砸了她名声。 “祖母,浅儿让祖母费心了,今日浅儿来,就是想对祖母说,浅儿一点都不伤心,不用替浅儿担心。”云浅坐在老夫人的跟前,炭火烤暖了手,才将双手放在老夫人的腿上,缓缓地捏着。 “哎还是丫头懂事啊,那娘俩有你一半就好了”云浅越是这样,老夫人就越是心痛。 “这也怪不得她们,侯府世子夫人,想想多少人盼着呢,如今侯府主动要求娶云倾,这事对赵姨娘和云倾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云浅觉得,要是她们喜欢,依了她们也好,免得日夜来烦了祖母,让云府都不得安宁。” 云浅说的平静,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老夫人愣了愣,拉起云浅的手问道“丫头,真的不伤心” “不伤心,幸好祖母对浅儿好,替我退了亲,侯府再好,哪有云府好,浅儿可不稀罕”云浅调皮的一撅嘴,笑容很是纯净。 “谁稀罕,谁就嫁去我才看不上。” 云浅说完,老夫人轻轻拍了她一巴掌,笑骂道“你个猴子精,倒是会说。” “所以,祖母别再生气了,看得出六小姐是真心喜欢世子的,就成全了她们吧。” “哼” “喜欢世子怕她喜欢的是世子夫人。” 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之前那么生气,说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说道“罢了罢了,既然浅丫头不稀罕了,就随了她们去吧。” “蝶衣,安排下去,明日媒婆要是来了,就放她进来吧。” 云浅从老夫人的屋子里出来,书画提着灯笼,天空黑漆漆的一片,不见半点繁星,一想到将来侯府内有一位诡计多端的秦夫人,还有一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云倾,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伺候着同一个男人,云浅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这日子怕是比她那会儿精彩多了。 “回六小姐,庄子里来了客人。”小厮张宁也是这次从云府一道随云浅来的,对云倾也熟悉,虽说府上多数人对云倾不怎么待见,但他认为主子们怎么样那是主子们的事,做下人的就该有个下人样,无论是哪个主子,自己都得尊敬。 所以言语态度之间,对云倾很客气。 “什么客人” 云倾猛的一怔,该不会是来擒她的吧。 “上面皇家道观里的靖王爷。”张宁说完,又匆匆的对云倾说道“六小姐自己先呆着,小的要去给马厨子帮忙,就不打扰了。” 云倾震惊的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嘴角一歪,冷哼了一声“不是说不嫁人的吗是瞧不上眼的不嫁吧” 比起候府,王爷当然要金贵的多。 至于是哪个王爷,云倾心里根本就不知。 云倾返回了屋里,收拾了一番,又换了一身衣裳,才从屋里匆匆地出来,一直到云浅用餐的地方脚步才故意放慢。 “姐姐” 云倾的这一声明显地比往日更加的娇。 一时,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 云倾今日难得的听了云浅的话,换了一身亮眼的紫色,脸上也精心收拾了一番才过来的,比起前些日子那份死气沉沉的苍白面孔,多了一些红润,整个人看上去光彩不少。 更让人惊讶的是,一向羞涩的云倾,今儿个是捋直了腰杆子说话的,一双眼睛看着屋内的云浅,装的一脸惊讶。 书画瞧着云倾的这副德行,差点就想直接将她踹出去。 静月向云浅看去,如不是今日有王爷在,她一肚子尖酸刻薄的话,一定能说到她哭爹喊娘,什么玩意儿,王爷这才刚到府上,就凑了过来,还要脸不 云浅只瞧了一眼,便转过了脸,靖王的视线是随着云浅而动的,云浅不瞧了,他也不瞧了,再说也没什么好瞧的。 云倾见云浅没有搭理自己,讨了个没趣,异常尴尬的拧着手里的帕子,心里却是猛地跳个不停。 这王爷不知是哪位王爷,竟然长的如此好看。 “姐姐,这位是” 都说她胆小,可这时候胆子却一点都不小,见云浅不理她,她走进一步,假装无知的问了一句。 “哟,六小姐今儿个怎的想起过来了不要奴婢将饭菜送进你房间了” 秋燕性子是三个丫头中最粗暴的一个,没有书画的隐忍,也没有静月的尖酸,说话一向都直白,之前在云府时,只是老夫人身边一个提水端盆的,自然不了解几位小姐的脾性,可相处了几日后,了解了云倾的性子,也终于理解为何静月和书画都不待见她,天底下哪有一个小姐这么不知羞的。 云倾一时窘迫的脸上通红。 “秋燕说哪里话,妹妹适才听说姐姐带回了一位公子,妹妹心急之下,担心是下人们在乱传,怕坏了姐姐的名声,这才赶着过来的。”云倾委屈的瞧过去,一脸的天真无邪。 “你” 书画冲上去,就差最后的一点冲动,给她一巴掌。 要不是王爷在,她真会打人。 云浅是她姐姐啊,有这么说话的吗 “你可愿意让本王来” 靖王突然放下碗,认真的看着云浅问道。 云浅正咬着牙隐忍,突听的靖王问这话,心下有些惶恐,不假思索的猛点头。 “那就好。” “只要你想本王来,不必在意旁人。” 云浅错愕的看着靖王,还没回过神,就见刚才还一脸天真的云倾,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参,参见王爷。”都自称王爷了,她也没必要再装。 靖王起身从云倾身旁经过,不带一丝停留,更没有说免礼,也没拿正眼瞧她。 “六小姐,你的良心呢”王爷前脚刚走,三位丫头以书画当先站在云倾的面前,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假皮。 “我,我怎么了又说错什么了吗” “” “我受不了了。”秋燕猛挠着头皮,无语到了极点,转身就对云浅说道“小姐,你还是将她送回去吧,你玩不过她。” “你先下去,明日午时下山。” 云浅深吸了一口气。 “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妹妹做错什么了”云倾又是几句,彻底将云浅的耐性用完,云浅揉着眉头,冷冰冰的说道“趁现在我还没想害你之前,别在我面前晃悠。” 云倾脸色一变,几滴泪水挂在眼角,没再说话,楚楚可怜地怂了几下肩头,终于退了出去。 屋子的大门几乎就在云倾后脚一抬出去,就啪的一声关上了。 “气死我了。” “小姐是好脾气,依奴婢,早就给她一巴掌了。”静月关好了门,回来就碎了一口云倾。 此时屋里只剩下三位丫头与云浅,几张嘴巴早就忍不住了。 “你瞧瞧今日她那副模样,怎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就跟她亲娘一个德行,越是让着她,越是得寸进尺,简直不知好歹,还说上了小姐的名声,她也配吗”静月的尖酸刻薄,要是说起来,能不间断的说上三天三夜。 “奴婢只听说了,当初赵姨娘进门,四爷是不愿意的,可其中的事情奴婢还真不知。”秋燕一直听静月说赵姨娘,一时也好奇到底赵姨娘当年是用什么法子进了云府的。 静月看了一眼云浅,见云浅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就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云浅也不太清楚当年的情况,父亲娶了母亲,又纳了两房姨娘,个个出身都不差,偏偏最后纳的赵姨娘,却是穷苦潦倒,据说连个居所都没有,甚至连对方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听说当年四爷南下打仗,中途遇上了逃荒的难民,四爷一时仁义将几位正闹着饥荒的人接到了军营里,拿了军粮给她们充饥,其中赵姨娘就在里面,其他几位吃饱喝足,感谢了四爷一番就都赶路走了,可赵姨娘不同,夜里她溜进了四爷的帐篷,趁四爷喝了酒之后钻进了榻上。” “后来,她特意在早晨大摇大摆的从帐子里出来,闹得军营的士兵们都取笑四爷饥不择食。” “啧,那还有脸” 秋燕接了一句。 书画捶着云浅的肩膀,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脸上并没什么情绪,也就放心的听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8.第 68 章 此为防盗章 白姨娘一走, 静月的嘴巴又开始了“进门什么都不带就算了, 还说怕小姐嫌弃,说了这么一大堆的闲话, 句句不离她家二小姐,居然还有脸说她是来陪小姐说话的, 有这么说话的吗不就是想求小姐多照应呗。” “那位视万物如粪土的二小姐,现实走府, 如今又反悔了, 准备求着大小姐带她进宫了不是什么都不稀罕吗”静月一脸的嘲讽说道。 “白姨娘也是太心急了些,小姐这还没有进宫呢。”书画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小姐明日进宫, 她偏偏还在这大晚上的找上门来, 就为了替她二小姐说话,也不想想这般叨扰了小姐的时间, 明儿个还得早起呢。 “人一贪婪,就容易蒙蔽眼睛。”云浅叹了一句。 第二日, 云府的人早早的就起来了, 老夫人吩咐下人按照宫里的规矩,将云浅全身上下都打扮了一番,此去宫中,衣着庄重就行, 不图华丽。 云浅穿著缕金水红洋缎窄褙袄, 外罩五彩刻丝银白如意纹滚边狐狸毛斗篷;下着翡翠绫棉裙, 既不张扬又恰到好处的将她的娇俏显了出来。 老夫人满意的看着跟前如画中人儿一般的云浅, 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前。 门前宫里派来的马车已等在了那里。 一番唠叨送别,云浅在宫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内云浅并不紧张,随着马车的摇摇晃晃,努力的回忆了一番,上一世她到底有没有与靖王有过什么牵扯,或是听过什么关于靖王的传言。 可无论如何回忆,云浅都确定自己上一世根本就没有见过靖王,为数不多的传言中也是说靖王一身本领却淡泊名利,至于有没有娶妻生子,她完全不知道。 所以,重活一世所占的优势,在靖王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马车驶入宫中,云浅还在神游,就见马车晃了一下之后稳稳的停了下来。 有宫女带路,云浅只管跟在后面,并没有多去瞧一眼沿途的金砖绿瓦。 即便宫中再金碧辉煌,此时房屋上落了雪,瞧过去,也不过是茫茫一片雪海。 云浅就打算这么不紧不慢的跟着宫女的脚步走到慈宁宫,可突然前面宫女的脚步停下,弯了弯腰身,正说着“参见王爷”,云浅就看到了对面立在雪中的硕长身影。 云浅同样的行了礼。 目光却颤了颤。 “退下吧。” 对面的靖王往云浅这边走了几步,宫女识相的让开了路。 云浅见靖王朝着自己走来,久违的一股清冷气息入鼻,心跳瞬时凌乱,当下鬼使神差地往后退了两步。 靖王愣了愣,停了下来,站在她跟前,也就是云浅刚才退了那两步的距离,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地说道“本王不是让你退。” 云浅当然知道不是让她退,被他一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抬起头,脸色略带殷红的看着靖王。 不看还好,越看脸色越红,离的距离近,这张完美到极致的脸就看得越发清楚,硬朗又不失柔和的线条,刀刻般的五官,一双如夜空能将人吸进去的黑眸,不躲不闪的瞧着她,也许他已经尽量的让自己随和一些,但眉眼之间依旧是一片清冷。 “本王,好看” 靖王被云浅看了许久,也不急不恼,想了半响才问出了这句。 能看得这么久, 那一定是觉得好看了。 云浅 靖王问的脸不红心不跳,全然没觉得有何不妥,可云浅听了,脸上似是被人突然泼了一把染料,连脖子根都染红了。 即便是如此,云浅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刚点完头,自己又懵了,因为靖王又说了一句“浅浅喜欢就好。” 既然喜欢,那就表示她愿意与他成亲,靖王的理解很简单,看对了眼就好,就像君臣之间,有时候的信任,仅仅只是合了眼缘,夫妻之间应该也是这样。 云浅: 这声浅浅叫得她心颤,他们之间算起来,加上这次总共才见了四次,其实并不是很熟。 云浅一路过来本来是一副波澜不惊,心思沉稳的模样,可偏偏在半路上被靖王劫了胡,那番有意无意间的一撩拨,整颗心顿时乱如麻。 以至于跟在靖王的身后,走到了太皇太后的慈宁宫,也没有反应过来,脚步继续往前冲,便直接撞到了转过身来的靖王爷怀里。 好巧不巧的,太皇太后正被两位姑娘搀扶着站在了边上。 待云浅咬着牙,脸色如朝霞,异常窘迫的后退了几步,刚离开了靖王爷结实的胸膛,就闻得一串嘻嘻的笑声。 云浅惊愕的抬起头,就见两位年轻姑娘搀扶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笑声是从右手边那姑娘嘴里所发出来的,云浅看过去的时候,那姑娘还在捂着嘴巴笑。 “母后,怎么出来了。” 靖王开口叫了一声,云浅顾不得再次羞涩,赶紧解下外面沾有雪花的斗篷,准备交给身旁的宫女,自己先给太皇太后行礼,斗篷取下突然才想起,这一路上都是靖王陪着自己来的,宫女早就被他撵走了,正要将斗篷放在地上,突然一双手从她胳膊处伸了过来,替她接了斗篷。 接过她斗篷的人正是靖王。 云浅眼下没有功夫多想,随即跪在了地上,对着跟前的太皇太后磕了一个头说道“太后万福,臣女云浅,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这大冬天的地上凉,又飘着雪花,快把斗篷穿上。” 靖王的那些动作,太皇太后都看在了眼里,回头瞅了瞅云浅,眉眼嘴角都笑开了花,一向只听说云府的少爷个个生的英俊非凡,今日一见云府的姑娘,没想到生的更是出众。 要是换作前几年,太皇太后可就没有这么好想了,她一度认为天底下的女人没有哪个能配得上自己的儿子,可如今靖王二十五六了,连个妾室都没有,姑娘一个都瞧不上眼,这几年急得太皇太后想着只要是个女的,能让靖王看上眼,她什么都可以不干涉,于是心里头的要求也降低了,而如今被靖王爷看上眼的云浅又是个优秀的世家姑娘,是以,她横看竖看,左瞧右瞧,都觉得云浅特别的顺眼。 云府的家风一向刚正不阿,当日他那万事不愁,其中又最是不愁媳妇的小儿子突然对她说,他看上了一姑娘,自己当场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那么有本事,自己可是费了好些年的功夫,也没找到一个让他满意的,这次竟然主动的开口了。 没想到竟然是云府,既是云府,那她也就松了一口气,用不着靖王爷本人着急,第二日太后就找人去了一趟云府,直接将云浅叫到跟前来准备好好瞧瞧。 可这猴子精的万年铁树,今日倒抢先了一步,半路上亲自把人家姑娘接了过来。 她还从没见过他替哪位姑娘拿过衣裳,往日里别说拿衣裳了,就是连句话,连个眼神都懒得瞧。 看来这云姑娘不只是外貌出众,性子一定也得了默儿的喜欢。 太皇太后那边笑眯眯地看着云浅,靖王爷已经将云浅扶起,手里的斗篷披到云浅的肩上,动作异常娴熟。 要是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老夫老妻。 “姨母,这真的是表哥我没看错” 说话的依然是刚才那位姑娘,姑娘叫做林婉清,与左手边上的林诗姑娘一样,都是太皇太后娘家的表亲。 但两人辈分不同,林诗是林宛清大哥家的闺女,林宛清与靖王爷一样,排行最后,在众多皇亲国戚里面算是个高辈子,小时候她抱过靖王的大腿,当过靖王的尾巴,也就只有她才有那个胆子拿靖王开开玩笑。 “难得你表哥这回铁树开了花,莫要取笑他了。”太皇太后瞪了一眼林宛清,生怕把快要到手的儿媳妇给臊跑了。 “难怪表哥这么挑剔,云姑娘长的真漂亮。”林宛清一双眼珠子清清亮亮的瞧着云浅,云浅本来就被靖王爷一番动作弄的满脸羞涩,如今再被她这么赤裸裸的一瞧,更加窘迫。 而此时太皇太后左手边的林诗姑娘,虽说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脸上却很僵硬,看着云浅的目光也是冷冰冰的。 “太皇太后,还是进暖屋吧,外面风凉,莫受了寒。”身后的宫女上前不动声色地拉开了林诗,搀扶着了太皇太后的手体贴的说道,刚才在屋子里太皇太后非说要出来走走,谁都知道她是等不及了,想出来看看云府的姑娘到了没。 如今人也到了,还是进屋里说话好,太皇太后年岁已高,可经不起这冬季里的寒风。 “对,都进去吧。” 太皇太后一招手,一群人便跟在她身后,往暖屋里走去。 云浅跟着太皇太后,靖王爷始终在她身后两步的距离,直到进了屋里,才从她身旁走开,坐在了太皇太后的身旁。 而刚才那两位林姑娘则与她坐成了一排,林宛清坐在了林诗与云浅的中间。 云浅本想着今夜早些歇息,突听的跑腿丫头秋燕说,今日刚宰好的羊肉有好几只,一时半会儿怕是吃不完,马厨子就准备埋进雪堆里,过段时间还能吃,特意来问问云浅可不可行。 山里前段时间也下过大雪,连着晴了几日,山下的积雪化了,但山上的还留有棉花团似的残雪。 云浅午后吃的不是很多,本就有些觉得肚子空空的,一听秋燕提到羊肉,当下也有些馋了。 “你去给马厨子说,今夜将羊肉都炖了,要是人手不够就让后院的几个小厮过去打打下手。”云浅对秋燕说完,见她似是不明,又对书画说道“你去通知下面的人,今夜在梅亭子里吃炖羊肉,人人都有份。” 秋燕这时才明白过来,眼里似生了光一般,脸蛋儿透着兴奋。 这种天气最合适炖羊肉,秋燕受了老夫人的差使,提前来了庄子,已守了有几日,这几日都是吃的老肉,吃久了犹如嚼蜡,实在是无味,今日小姐心情好,算是有口福了。 “小姐,我这就去给马厨子说。”秋燕转身出去,又回头冲云浅笑了笑“奴婢先替大伙儿多谢小姐。” 云浅笑着点了点头。 “小姐今日高兴着呢。”书画对云浅说了一句,转身也高兴的去通知大伙儿。 云浅瞧了一眼内屋的几口大箱子,这么多银两,死了又带不进棺材,活着时就应当好好的挥霍,区区几头肥羊又算得了什么。 等到秋燕和书画从外面进来时,庄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一听说晚上有羊肉吃,个个精神饱满,大多都跑去了厨房,不需马厨子特意吩咐,都很乐意主动帮忙。 最后连跟前的丫头静月,秋燕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云浅与书画。 书画陪着云浅说了一会儿话,就见马厨子踩着轻快的脚步,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进来。 “小姐先尝尝,味道如何,要是还缺什么,小的再去加。”马厨子将牛肉递给了书画。 “马厨子的手艺自来合我胃口,这里没什么事,你先去招呼大伙儿,今夜多吃点,搬了那么多东西的想必也累了。” “多谢小姐。”马厨子也没再停留,一路赶去了梅亭。 云浅被羊肉的香味熏的胃里发慌,马厨子一走,没等书画重新拿碗剩起来,就直接拿筷子夹了。 “小姐你慢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府饿着你了。”书画瞧着云浅难得露出的馋猫样,忍不住取笑。 云浅趁此,将书画也一道赶去了梅亭,一时梅亭那边灯火通明,一片热火朝天。 皇家道观里的人,先是被底下的吵闹声扰了清净,后来又是一阵乱人心弦的香味袭来,原本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小六,也忍不住了。 “小光。” 小六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主子,不拍死的回头冲着门外叫了一声。 “小的在。” “到下面的庄子里看看,怎么那么吵,别扰了王爷清净。”小六说完,目光扫回主子身上,见他依然是刚才的表情,一双眼睛瞧着书页,眼皮似乎都没眨一下。 小六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到底什么事才能让这幅死性子的主子,波动两下情绪。 小光听了命令,急匆匆的顺着道观的石阶往下赶,一路往下羊肉的香味就越是浓,等到了庄子门前,也是馋的直吞口水。 整日跟着王爷吃素,肠子都清了,往日不见到肉食,没闻到香味也就算了,今夜庄子里的人也太猖狂了,竟公然摆起了宴席,馋的道观里的一众人守门都没了力气。 云浅吃了羊肉正喝着茶,书画就进来通报,说道观里的人来了。 想起了七哥之前对自己说的话,云浅心下一沉,莫怕是这边的动静扰了上面的大人物。 “如何说” “可是嫌吵” 云浅急忙问书画。 “倒没说的很严重,只是客客气气的说让小点声,走的时候马厨子还盛了一大盆羊肉让他拿走了,看那小太监的样子,好像欢喜的很。” 书画想起小太监一句话说完咽了四五次口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盛的可多” 云浅有些心虚,巴不得再杀两只羊送上去,以示歉意。 “够四五个人的份。” “下次来,再多给些。”云浅说完,又觉得不对,人家皇家道观的人还缺这些吃食不成,接着又道“怕是没有下次了,以后到了夜里尽量小点声,别扰了人清静。” “小姐放心,我这就去与他们说。” 小六万万没想到,小光下去训话还能带回一盆羊肉,硬是呆楞了片刻说不出话来。 僵持了一会儿,靖王终于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看着喉咙直滚动的小光,黑眸一转也不知道他作何想,小光生怕这盆羊肉保不住,赶紧开口“云浅姑娘说,打扰了王爷清静,实在抱歉,以后定会注意。” 屋子里沉默了一瞬。 “明日记得回礼。” 靖王起身合上书页,长长地身影被月光笼罩,月色投在玄色青衣上,泛着微微光晕,一头乌黑紧束的发丝下,是一张英俊白皙的轮廓,深邃幽蓝的眼眸沉侵在夜色中,更是深不见底。 小光抱着陶瓷盆,呆愣愣的看着靖王,实属很难消化他刚才的那句话。 回礼就这么一盆羊肉 这两字从靖王的嘴里说出,总觉得不符合其作风,皇家道观这些年接待的客人也不少,收到的礼也不少,就没哪一回听王爷说过要回礼的。 更何况还是一盆羊肉。 夜里靖王歇息后,小光找到小六,两人仿若干柴遇烈火,围绕着云府庄子里的一盆羊肉换他皇家道观的回礼一事,进行了丰富的想象与激烈的探讨。 先是从云浅与候府卫世子退亲说起,说到最后两人不免的开始怀疑云府与候府的退亲,他家王爷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不然好端端的云浅怎么就要退婚呢。 两人的心里顿时都确定了,王爷这颗万年铁树貌似要开花了。 “宫里的那位急了好些年,全京城凡是有名望的都给他送了画像,他哪次不是走马观花一般,敷衍了事,竟不成想他一直惦记着人家云府。”小光似乎恍然大悟般的觉醒了。 “只是,此时云府与候府正闹的一身骚,他去介入合适吗”小六实在难以想象那位泰山压顶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人,惹上麻烦后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要看他现在的麻烦,哪个更大。”小光悠悠地说了一句,仿佛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小六盯着小光半响,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兴奋的说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挺聪明的,” 比起被皇太后追到山里来,要孙子抱,这麻烦确实算不上麻烦。 第二日天刚亮,小六就招呼小光,在堆积如山,无落脚之地的库房里去选一样回礼。 有了昨夜的那番推敲,选礼物的时候,两人难免倾向于合适男女之间互送的东西。 小六将礼物连带着盒子准备递给靖王瞧瞧,可靖王却是手一招,瞧都不瞧一眼的说道“不用了,你选好了就行。” 小六嘴角抽了抽,很想告诉他,要想讨媳妇,就不应该是这幅态度,可自知没那个胆子,颠着礼盒转身就交给了小光。 云浅自重生后,那股新生的兴奋劲儿还没过,习惯了晨时早起,头一回呼吸大山里的空气,总觉得到处都是新鲜的,这便站在庄子门口,欣赏大山里的无限风光。 皇家道观虽然气派浩大,但后面的小院却与山庄只隔了一道墙,两边的门看似隔了很远,但如从小院的阁楼上看,看的最清楚的就数昨夜庄子吃羊肉的梅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