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同人之穗禾青梅曲》 1.占得先机 翼渺洲飞鸾宫 一列列飞禽展翅轻吟划破清朗长空,眉目如画的少女站在庭中仰着面眺望着鸟群的方向,少女身姿窈窕,一身水绿的裙,一条靛青的腰封,一肩墨色的青丝,衬得那玉面芙蓉,周遭景致为之失色。 “今日是什么日子”少女螓首,声如四月莺啭。 蓝衣的侍女垂首而答“回公主,今日夏至。” 少女伸出那玉葱般的手来,往那木廊一抚,果然指尖燥热难平。 少女皱眉,面上突然冰霜之色,“今日六界可有大事发生” 侍女点头,奉上一张拜帖,“回公主,自今晨起,翼渺洲内花草一并湮灭,不知缘由。长老们呈上拜帖,商议飞鸟吃食之事。” 果然如此,该来的还是来了。 “通知各长老,长天阁议事。”少女拿了拜帖,侍女退了下去。拜帖上赫然几个大字“敬呈穗禾公主”。 这绝色佳人,便是孔雀族公主,穗禾。 穗禾把那拜帖掷在半空,一缕火凭空而起,须臾将那拜帖焚烧殆尽。 入得内殿,坐于镜前,便有另有侍女捧匣上前,呈在面前,一派珠光宝气。 穗禾挑了一副白玉制的梅花头面,又挑了一副珍珠耳坠,由侍女梳髻装扮,打扮妥后,又脱下常服,换上一件天蚕丝制的衣裙,裙摆上精心地绣了许多青梅,比之前穿的薄纱看上多了几分庄重典雅。 虽然无心族长之位,但接见族中长老,穗禾向来看重,对自己的着装、言语、举手投足,都有着严格的要求。无他,唯不落人话柄尔。 待到了那长天阁,诸位长老也到了个七七八八,嘴上议论的,都是那花草尽枯之事,都是愁眉苦脸。 看到穗禾来了,互相见礼之后,都问起那破解之法来。 穗禾心知是花神陨落,六界无花,甚至她知道得更详细,这花神早在去年霜降便殒了命,瞒到夏至才发丧,就算心中明镜也似的,面上却也风平浪静,明知故问“长老们可查清了花草凋零的缘由了” “九重天传来消息,花神梓芬身归混沌,花界百花举哀三年。” “这花花草草的三年也不长出来一株,叫我们以花草种子为食的飞鸟如何活啊” “是啊,今年新增鸟儿一万余,大人尚可熬一熬,叫这嗷嗷待哺的小儿如何” 神仙感情淡薄,对这花神陨身一事无人关心,只是切身地关心着自己的生死存亡。这也无可厚非,不过叽叽喳喳的实在闹人头疼,倒是大长老隐雀察言观色,知道穗禾不爱这样的场面,阻止了众人议论。 等到人都安静了,隐雀问起了穗禾,“如今之危,公主可有对策” 对策,自然是有的,谁让她穗禾占了重生这个机缘呢她早就防着这一日了。 穗禾示意自己的侍女,“雀芝。” 叫雀芝的侍女幻出一张折子,双手捧折,声音朗朗,读到“翼渺洲去年新建粮仓五千余座,存粮约百万石,辖领之人乃” 在座长老无不心惊,去年穗禾下令屯粮,他们百般推辞,不成想,穗禾竟是未雨绸缪,算尽天机到如此地步,一些把穗禾当小孩子看的长老不由得整肃了容色,越听下去,越是佩服不已。 粮食危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解决了,长老们走出长天阁的时候,个个面色羞愧。 隐雀留在最后,他曾也是小看穗禾的一员。穗禾身来是鸟族中除凤凰一脉最高贵的孔雀血脉,还是天地间唯一一只雪色孔雀,尽管双亲俱失,却因身份高贵而使得他们这些长老不得不卑躬屈膝。只是这三年,穗禾展现的能力手段,尤其此次先决之事,当真是让人钦佩。 “公主是如何断得天机的” 穗禾仍旧谦虚姿态,“知己知彼罢了。” 因着花界那一不高兴就断绝粮草的行事风格,所以穗禾自三年前重生,便想着为鸟族多修些粮仓,以防不测,果然就派上了用场。 隐雀拱手,心悦诚服。 九重天的天后娘娘派人来翼渺洲共同商议此事时,便被告知,危机已解,于是询问了个中细节,回去禀报了天后荼姚。 荼姚听罢,倒是对穗禾有几分欣赏,“你说那未雨绸缪的孩子叫什么来着” “回天后,叫穗禾,是孔雀族缪岚之后。” 旭凤本也在旁,听了那番言论,本就对那女孩有几分兴趣,听得“缪岚”之名,笑起来,“原来是岚姨之女。” 缪岚,正是荼姚的族妹,未出嫁时,两人关系最好,旭凤叫一声姨也是应当的。 是故人之后,又有如此经纬,荼姚心中觉得欣慰,脸上也带了真心的笑容,想着哪日定要请上九重天来,好好考较一番。这两母子哪里又知道穗禾今生根本不愿再进这紫方云宫呢甚至都不愿恋栈权势了呢 由爱故生恨,无恨哪来爱。好容易解脱,谁愿再入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偶遇 很快迎来穗禾的一千岁生辰,庆贺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孔雀千年换一次翎羽,换羽之后,才算真正走过了千岁这个坎儿。 穗禾所谋者大,想要趁着这次换羽,一并取了那存于翼渺洲无妄洞中的太阳真火火种。 趁着换羽的机会,将那火种炼化己用。 太阳真火是万火本源,先代金乌栖于无妄洞,神灭后,存火种于无妄洞中。若不是这几年无事可做时日日浸泡于经史陈列的文澜阁,也不会让她知道这般秘辛。 只是这太阳真火取火种容易,吸纳火种却是难事,一不小心,恐伤根本。 为着此事,穗禾得远赴蓬莱,向蓬莱的凌虚道人求借女娲石。女娲石是远古神物,有渡化之能,若有女娲石相助,必能助她吸纳太阳真火,修得一身天地正法。 说起来,那蓬莱的凌虚道人与她颇有几分渊源,她母亲缪岚怀胎时正好去过一趟蓬莱,与凌虚对弈,险胜半子。凌虚豪爽,答应缪岚一个条件,缪岚当初没有用上这个条件,倒是穗禾以这段往事,请求凌虚借那女娲石一用。 凌虚极为大方,只留了穗禾一日,便借了女娲石与她,约定一年,期满奉还。 从那蓬莱仙山出来,穗禾腾云而上,心中急切,她的换羽之期已到,得赶紧回翼渺洲去。 路过那妖界时,一柄冰寒之剑破空而来,好在她反应灵敏躲开来去。只见那剑往下飞去,一道淡蓝流光紧跟而下,只听得一句“旭凤,我来助你”。 “旭凤”二字钻入天灵盖,幕幕回忆袭来,直教人头疼欲裂。 前世,她愿卑躬屈膝,连栖梧宫的一个小仙侍也尽量讨好,只为博他欢心。 他跳因果天机,她也毫不犹豫,纵身跃下,不惜手刃人间疼她如珠如宝的生父。 他被锦觅一刀取命,她耗尽一生修为,保他形魄不散。 那样不分好坏,不分对错的爱情,已将她消耗殆尽,以至于如今连听到这个名字,骨髓都在痛。 重生一场,穗禾别的都还记得,只是忘却了洞中残忍下场,那最深重的痛苦被她选择性地遗忘了,每每想要记起自己是如何重生的,都觉得头痛难忍,几乎无法再想下去,也就作罢。 她的记忆停留在了旭凤揽着锦觅,废除她一身琉璃净火的时候了。 如今想起来,她只希望那一切都只是如泡影般的梦,不曾真正发生过。 一切因果都是债,但愿今生两不欠。 云下,那流光聚成一个白衣男子,与旭凤形成夹击之势,正是九重天夜神大殿,润玉了。 想要离开,脚下却不听使唤,穗禾只得站在云头,冷眼看着二人收服异兽。 异兽生得八只脚,尾巴如响鞭,把人震得东摇西晃,卷起漫天黄土,一双赤目睁得铜铃一般,看着十分骇人。 眼瞅着二人与这异兽缠斗许久,未有进展,反而落了下风,旭凤一身红衣沾了许多土渍,匍匐在地上,嘴角挂了血丝,显然受了不小的伤。 润玉也不惶多让,虽不至于那样狼狈,但也靠以剑插地借力,勉强让自己站稳。 那异兽完全被激怒了,移动着八只大脚,“轰隆隆”地朝旭凤踩去,旭凤躲闪不已,终究是有些倦怠了,只见那大脚即将落到身上,润玉也阻拦不及,旭凤看准其命门,只待来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一把羽扇裹着烈火截下了异兽一脚,把那异兽震得倒退两步,旭凤全力的一掌也正好落到异兽命门,加之润玉自后断其尾,那异兽惨嚎一声,轰然倒塌。 自穗羽扇不受控制地扔下去,穗禾便苍白了脸庞,气自己明知旭凤不会被踩死,只是受点重伤多修养些时日罢了,还多管闲事。 穗羽扇刚回到手中,便听得旭凤喊道“多谢仙友出手相助,在下旭凤,敢问仙友姓名” 穗禾哪里愿意理他,驾云便走,只当自己没有帮过这无所谓的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尊位 旭凤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去追,只是那三重天云海之中,哪里还有人影,只好悻悻而归。 “不知是何方神圣,这般古道热肠”没有追到人,旭凤只好感叹一番。 润玉刚才看清了法器的模样,沉声分析“我看那法器是一柄扇子,缀以雪白羽毛,又有凌厉的火焰,想来,你这恩人,是鸟族的某位仙子。” 旭凤也看到了扇子,自然认同前半段话,只是对这“仙子”之说不解,“为何会是仙子” 润玉心知自己这弟弟向来只知那道法,竟是对其余诸事一窍也不通,遂摇头轻笑“这六界之中,谁会用这样女气的法宝,再者,你不觉得那羽扇很香吗” 很香吗旭凤摸摸鼻子,尴尬不已,因为他真的什么也没闻到,润玉说了,他才闻到几分余香。想着回去定要问问鸟族何人的法器是羽扇。 “今日多谢兄长了”旭凤拱手致谢,面色却是极致的松快。 润玉笑得温和,伸手轻拍两下旭凤的肩,“自家兄弟,何来谢字。” 说完看了看天色,长烟而上,西日欲颓,润玉一道淡蓝的灵力拂过,白衣依然,又是那清雅的翩然夜神了,“快要上值了,旭凤,我先行一步。” 旭凤点头,也催着他赶紧回天。自己则是留下来,砍了异兽准备带回去做收藏。 说起穗禾,不由自主帮了旭凤一把后,一路上都烦躁得很,回到翼渺洲就进了无妄洞闭关。 换羽之痛非常人能受,有的翎羽是会自己脱落的,而有一些顽固的翎羽,只有靠自己用喙一口一口拔下来,新的翎羽在羽落后三天内,由灵火催动而生,至于什么时候能长全,就因人而异了。 一片、二片穗禾不知道自己拔了多少翎羽下来,每拔下一根来,四肢百骸都跟着痛。 当自己成为一只秃毛鸟,倒在那布置好的道阵之中,穗禾已经奄奄一息,只得匍匐在阵中。 好容易变回人身,撑着一口气,从怀中拿出那女娲石,捏诀施法,女娲石浮在半空,散发七彩柔光,阵中心顶上那一团不灭的火种,透过女娲石,化作源源不断的淡粉色火焰,将穗禾裹在一团火焰之中。 不说穗禾这边为着那太阳真火受着怎样的煎熬和痛苦,且说旭凤回了九重天,还真问起了燎原君,鸟族哪些女仙善于用扇。 不过燎原君还真不了解,答不上来,反而被赏了一顿白眼,还真是无辜至极。 其实旭凤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是有原因的,身为天后嫡子,九重天二殿下,尊贵无比的火神,生来一副无双姿容,所到之处,仙子们无不秋波盈盈,神思乱飞,轻则走不动道,重则精准地晕倒,刚开始还觉得新鲜,久而久之,对这些庸脂俗粉们,半点好颜色也欠奉。 如今有个女仙做了好事不留名,万里云天难觅踪迹,且那女仙那一扇,威力当真惊人,难得勾起了几分兴趣。 好在燎原君也算是个贴心的,不知道还晓得叫人去查,可查上来的结果,鸟族以扇为法器的女子少说也有千余人,擅长的有数十位,旭凤听着那一长串的名单,顿时就失去了兴味。 其实穗禾也在这之列,只是名字排在那数十人最末,燎原君还没有来得及念到那里。 而穗禾这一次的闭关远比她原本估计的时间要长,原计划半年内就能将太阳真火完全引入体内,事实上是,直至最后一丝火存入精元,生生地用了一年的时间。 那一日,无妄山飞鸟敏锐地察觉到不寻常,都扑棱着翅膀飞离无妄山。 果然,傍晚时分,最后一丝霞光消散之际,无妄山之巅,突然燃起一束炽焰,直冲云霄,雪色的孔雀扇着雀翎,盘旋在无妄山,高亢的吟声震动天地间。 飞鸟们都引吭高歌,贺这祥瑞之景。一群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穗禾公主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如今鸟族群龙无首,可今日这雀吟声动九天,这可不比凤凰涅槃时的动静小啊,傻子也知道如何选了。 所以当穗禾扑扇着泛着火气的翅膀飞回飞鸾宫,刚化回人身,便见长老们纷纷下跪。 隐雀为首,双手呈上由他代掌的飞羽令,“请公主接任族长之位” 穗禾一愣,她不过是换了身更强韧的羽毛,炼化了太阳真火,一不小心把动静弄大了点,这一群难以驯服的老顽固竟是要尊她做族长,那她前世汲汲为营,步步算计,靠天后撑腰取得的族长之位又算什么呢 其实她也不想想,前世她好钻营,懒于修炼,那点微末功夫,服众自然困难。 穗禾自然不是那种虚伪矫情之辈,她不再用卑劣手段去抢,但不意味着正大光明来的她不要。不能许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那就许自己无上荣光鸟族至尊的权势吧。 接过那熟悉的飞羽令,穗禾不免勾起一抹笑容来,五指用力,垂眸凝思,她再不会用这尊位去换求之不得的爱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赴宴 天后寿宴这日 六界之中,大小只要是个神仙,都想要到天后寿宴蹭一蹭那仙桃,那玉液琼浆。 筵席从九霄云殿一直摆到了南天门,大罗金仙坐九霄云殿里头,还有机会亲为天后祝寿,献寿仪。 小仙散仙就只能在南天门交了礼,在九霄云殿外头随便找一桌,也是有仙桃美酒的。 而穗禾便是那大罗金仙之列了,为显尊贵,进殿时,都会有礼官通报尊号。 不过穗禾这是第一回来,礼官不识得。 “不知仙上是” 侍女青莺代为答道“我家尊上乃鸟族族长穗禾。” 礼官不免青眼相待,这样年轻就做了族长,唱名的时候也带了三分敬意,“鸟族族长穗禾到” 殿中诸仙听了这名号,都不由得看向了殿门口。早就听说翼渺洲新任族长才千岁,只是仙家之间不常来往,这一回聚会能见着,个个都好奇起来。 荼姚侧身在太微耳旁提醒道“是阿岚的女儿。” “哦”太微也想起来那明艳动人的女子,当年那可是与荼姚、梓芬一起,美貌闻名六界的大美女,倒是好奇她的女儿生得什么模样。 旭凤与润玉互看一眼,也往那殿门口瞧。 款款而来的女子着一身雪纱,纤腰不盈一握,裸露的肌肤和那雪色的衣裳一般,当真是个冰肌玉骨的妙人。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里盛满笑意,比那额间闪烁的冰晶链坠还要晃人。嫣红的唇角也挂着得体的弧度,看得人像她那耳边轻摆的耳饰,心笙摇曳。 “这表妹生得真是十分美貌了。”因着荼姚提起过几次,穗禾这个名,润玉也不算陌生了,这第一回见,也觉母神这几日惦念是有道理的。 旭凤亦觉穗禾貌美,“这表妹可不止美貌,听闻她御下也相当了得,偌大翼渺洲,被她治理得滴水不漏。” 二人谈话间,穗禾已走上前,拜过了天帝天后,幻出了一只锦盒,打开来,两颗夺目的珠子光辉耀人。 “此乃翳珀,翳鸟生五色,眼聚天地华彩,穗禾以此珠祝天后娘娘仙泽绵长,上神岁月永绽光辉。” 穗禾说得徐徐,声调清扬,又是悦耳之声,又是舒心之言,荼姚听得高兴极了。 “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说起来,你还得称本座一声姨母呢” 穗禾难得酸了一回,不论旭凤如何待她,姨母终究没有对她不起过,虽然不算个好师傅,好歹也是一片真心。 “姨母。” 这一声甜进荼姚心里,直想叫穗禾坐到那上头去,穗禾有理有据地推辞了,就在殿中寻了个空座,整整衣摆,坐下了。 不成想,与她同桌而食的竟是彦佑。 “穗禾仙上,小仙彦佑。” 少了几分后来的油腻,初见时,还是这样青涩,总之,还是那个翩翩佳公子。 穗禾只是矜持地一点头,回以一个标准的微笑,却见彦佑如喝醉一般,眼神飘忽,不禁看得一噎。 随着殿中人越来越多,本就是盛暑,殿中闷热愈盛,又几杯酒下肚,脸庞如瓮在一面鼓里,不透风,闷得慌。 索性幻出穗羽扇来,扇扇风,自给自足。 彦佑不知道是第几次没话找话了,“你这扇子真好看。” 穗禾笑得促狭,“要不借你用用”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虽然聊得牛头不对马嘴的,但在别人看来,那就是气氛相当融洽的。 这个别人,就是旭凤了。 他也就是无意识地一瞥,就看到了那把特殊的扇子,他自己不是很确定,还拉着润玉确认了一番,确定了穗禾就是那年遇到的女仙。 看了许久穗禾与彦佑的互动,旭凤突然把那酒盏往岸上重重一放,不愉极了,“那花枝招展的蛇仙最好纠缠女仙,穗禾不知道吗” 润玉也不知旭凤哪儿来的火气,只觉得穗禾无辜,“旭凤,穗禾是第一回来这九重天。” 旭凤哪里不知道,只是看不过去罢了,“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家宴 筵席一直摆到深夜,没有哪个神仙是敢离开的。 好容易熬到了散席,穗禾领着侍女一心只想回翼渺洲躺着,舒展一下僵直了一天的背脊和早已不适的四肢。 “穗禾仙上留步。” 一女仙侍,笑着跑过来,到得面前行了一礼,“天后娘娘在紫方云宫设家宴,请仙上跟奴婢来。” 穗禾的松快凝在了脸上,姨母的家宴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停的,况且,她真是看到旭凤心情就不舒坦。今日大殿上,她特意不往上看,就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恋慕的亦或憎恨的眼神。她穗禾不是石头,若非爱难舍,何必怨憎会,只是她也是聪明人,求不得,就离远些,免得心里野兔总欢腾。好容易熬过了漫长的筵席,竟还有家宴等着,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 这家宴是推脱不掉的,谁让自己要了那权势呢,鸟族乃六界中最兴旺最善战的大族,又是姨母的母族,以姨母的控制欲,除非姨母魂归混沌,否则难以放弃对母族的控制。 憋着些思虑,穗禾踏上了家宴之路。 这家宴还真的就是家宴,一方圆桌,几盘点心水果,一壶温酒而已,座上人也就天帝天后,润玉旭凤,如今,再加了个她。 荼姚起身相迎,亲热地把她拉到她的身边,也就是旭凤的身边坐下。 “姨母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的表兄,叫旭凤。” 坐旭凤身边,穗禾就已不大高兴,这下还要相互见礼。 穗禾站到身侧,旭凤便闻到一股香气,似乎是青梅冷香,不浓郁,但勾人心弦。心中觉得这表妹倒是品味不俗,听着母神介绍,又看穗禾表情似乎怕生,干脆就自己主动了一些站起见礼,“表妹叫我旭凤便可。” 穗禾噙笑,回了一礼,只是这笑不答眼底,她又哪里真敢直呼其名,“表哥。” 介绍完旭凤,荼姚也没有介绍润玉的意思。穗禾心中本就对叫来家宴不悦,心中意气,便要给姨母添添堵,好教她不要太喜欢自己,又来拉郎。 “姨母,”穗禾指着润玉问荼姚,“这位是” 润玉长期被忽视,也是习惯了,突然被问起,倒是讶异。抬眸看去,那少女一双清露般的眸子盈着愉快的笑,当真好看。 荼姚果然沉了面,还是惯会打太极的太微“哈哈”一笑,代为引荐,“他啊,是本座的大儿子,司夜之神,润玉,也是你的表兄。” “表妹。”润玉拱手见礼,嘴角弯起,一派温和亲切。 “表哥。”穗禾亦回礼相待。 这一声“表哥”润玉听着甜,旭凤就不觉得了,旭凤心里猫抓一般,只觉得这一声“表哥”比刚才那声好听多了。 只是旭凤心里有想法,也不好在这家宴上表露。 家宴极为无聊,不过是填填肚子,再走上几轮祝寿酒罢了。 一顿饭吃下来,不再把关注点放旭凤身上,穗禾倒真心觉得润玉的尴尬与可怜,酒倒是一杯一杯的喝了,那夫妻俩愣是只顾着旭凤了。 难怪他后来反了。穗禾想着,换了自己,也会反的。 宴后,穗禾被留在紫方云宫偏殿休息,准确的说,得在天宫玩几天,才能回去。 被这强硬要求憋得慌,索性出去走走,散散郁气与酒气。 出了紫方云宫,才走了数十步,就见旭凤站在前方不远处,与燎原君说着什么。 夜里穿着绛色常服,让人不想看到也难。穗禾转身,打算换一条路,也才走两步,便听得旭凤叫了她一声“穗禾”。 装作没听见,穗禾继续走,不过须臾,便觉手腕被捉住,回首便是旭凤有几分焦灼的脸,他说“穗禾,你没听见我在叫你” “没听见。” “你撒谎。” “我为什么要撒谎” 两个人互不相让的对视着,终究是旭凤先泄了气,摆摆宽大的衣袖,无奈道“好了好了,就当你没听见吧。” 穗禾皱眉,“殿下有什么要紧事吗” 这一声“殿下”叫得生分,又让旭凤想起刚才的不快来,“你叫大殿作表哥的时候当真乖巧,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成了殿下了” “难不成殿下有健忘症,家宴上,我也叫您表哥来着。” 穗禾这一回嘴,但真让旭凤哑口无言,他能说什么呢,说两声“表哥”的感情色彩不一致么倒显得他很小气似的,心里气闷,岚姨那样温柔的女子为何生出了这般牙尖嘴利的女儿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泡脚 “殿下若无事,穗禾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穗禾转身便要走,却仍是被旭凤捉住手腕,扯了回来,这下穗禾真是绷不住表情了,带上几分怒气,“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旭凤被她一凶,也不觉得被唐突,倒觉得女孩子有点性子也是好的,不至于被欺负。仍旧软着性子劝说。 “你与那惯会招摇撞骗的蛇仙少来往。” 原来仍旧惦记着筵席上穗禾与彦佑相谈甚欢之事。 听了这明显对彦佑不太友好的话,穗禾不太高兴,彦佑再混账,也是捧着一颗真心对她过的,岂是他旭凤可比的干脆把他的手甩开来,柳眉斜飞,正是美人含嗔,“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彦佑仙上单纯善良,我与他来往自然是投契相交,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如此不堪” 发泄一通后,穗禾提着裙子,目不斜视,与旭凤擦肩,自顾自地走了。 旭凤被训了一通,面上也不太好看,凭什么刚才在母神那里小坐,母神笑得满足,明里暗里,问的都是他对穗禾的观感。他旭凤不是傻子,母神的意图实在是昭然若揭,不就是看上了穗禾做他未来的天妃么刚才就该答应了母神,好教这孔雀晓得他究竟什么身份想他堂堂火神,好心提点她,却被当作驴肝肺,真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记着记着,这笔账终究是记到了彦佑头上。 穗禾信步乱走,心中还因旭凤拉扯之事烦闷。 到得一处水潭,夜幕时分,见那星辰纷纷而下,砸到潭里,惊起水花四溅,不比那花朵簌簌落下的意境差。 心情烦闷郁躁,见了这落星潭,不免心动。 穗禾是那雷厉风行的女子,水袖轻舞,一道结界落下,随后坐在岸边便是轻解鞋袜,露出一双白皙的小脚,十只脚趾头圆润饱满,月光清晖下,更是莹白。 穗禾把脚泡入水潭,享受着水的冰凉与轻柔,渐渐地也泡出几分睡意来,索性就幻出一块高度合宜的石头,撑着胳膊,惬意地打盹。 柔白的波光,星辰接踵而下,白衣飘飘的仙子,构成一幅美丽动人的画卷。 这落星潭本就是润玉布星挂夜后惯常来的处所,一来龙性喜水,二来夜里困倦,这落星潭离布星台近,便是最好的小憩之所。 这夜因着天后寿辰,布星本有人代劳,只是润玉习惯日夜颠倒,去布星台看了星,又按照惯例来落星台。润玉牵了魇兽,缓步而来,魇兽天生敏锐,对着那结界“呦呦”两声,好像在告诉润玉瞧,你今天不能泡尾巴了 穗禾擅火,结界也是火系,虽然她这几年灵力突飞猛进,但和长她两千来岁的润玉这水系大宗师比起来,还是逊色几分,所以润玉破她的结界,倒也不费力。 结界散去,美人倚石轻眠之景映入眼帘,润玉摇头轻笑,原来是这新认识的小表妹。只是下一刻,润玉就笑不出来了,只见那波光之下,一双玉也似的小脚,白得发光。 一抹红,从脖子串出来,红到了耳根。 魇兽顺着主人的眼光下移,也看到了那一双脚,正要“呦呦”一声,却被主人堵住了嘴。 润玉宽大的袖子慌忙一挥,一道流动着淡蓝流光的水系结界出现在面前,隔绝了那勾魂摄魄之景,润玉才舒了一口气。 魇兽不满地鸣叫两声,润玉更觉方才失态,只能对自己这委委屈屈的小兽道“玩儿去吧。” 魇兽得了令,蹬着腿儿玩儿去了。 回璇玑宫的路上,润玉想着,这小表妹实在是天真,竟在落星潭泡脚,若是教别人看见了,岂不是有损名节。他日得了机会,定要委婉地提提意见。只是想到那月光,那白皙,不觉脸又有些发烫。 润玉一向独来独往,接触的仙子大多都是碍于天后威严,远远的就避开去,对于女仙,觉得独特的也就那样几个,比如电母,只是那剽悍之风,真不像个女仙。只有这新来的表妹,才算是个娇娇软软的姑娘家。看了那不得体的画面,良家老成少年难得纯情嘛 其实润玉撤去结界的时候,穗禾就已经醒转,只是懒得理会。直到润玉重新布了结界,穗禾才睁开美目,看着那淡蓝的结界发笑。 笑这润玉当真君子,倒不像那火凤凰那般讨人嫌。心中亦觉此人可交,不论他日后还走不走前世那荆棘之路,做不做那居高睨下之人,和君子做朋友总是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拒绝 翌日,穗禾收到一枚羽笺。 “诚邀穗禾公主曲澜亭品茗。”落款是彦佑。 其实前世,穗禾也收到了一摸一样的羽笺,只是那时她一心想要在姨母面前展露手腕,前去赴约也不过是看中了彦佑那些旖旎心思,利用他除掉祁珧。 如今又收到这羽笺,倒也让她泛起难来,她对彦佑有愧疚,有欣赏,独独没有情。 不论如何,穗禾都觉得自己应该跟彦佑说清楚的。 虽已打定主意,可前往曲澜亭的路上,仍旧反复斟酌,如何说,才能不伤及彦佑面子,也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曲澜亭建于弯弯曲曲的小河湾之上,河中灵荷飘荡,锦鳞游泳,河岸翠柳如烟,满眼皆碧,倒也是个邀约的好去处。 彦佑为了这场邀约,特地好好拾掇了一下。虽自认六界第一美男,但在遇到了心上女子后,反而没了几分信心。彦佑男生女相,相貌妖冶,翩翩又穿了一身浅粉,真是比那仙娥还要妙上三分。 穗禾也穿了一身粉,粉的外纱,粉的内裙,衬得肤色柔柔的,若说昨日是纯美,今日便是柔美了。两个人站一处,像是约定好了,故意做默契打扮的一般。 “送给你。”彦佑递给穗禾一支粉嫩的半开的荷花。 穗禾含笑接过,用手指拈了拈花瓣,尚有湿润之感,不由得惊诧,“哪里来的真花” 自花神与天界交恶,天界再无真花,这花定不是这天宫之物。 彦佑用扇子挠挠头,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方才来得早了些,见灵荷摇曳多姿,想来大凡女子,必定喜欢,所以我去了一趟花界,采了一朵回来。” “花很美,你有心了。”穗禾心知这去一趟花界,又精挑细选,不知得用多少时间。 被肯定了的彦佑喜形于色,殷勤地为穗禾斟茶,一边继续夸,“花不及人美,是我献丑了。” 穗禾不接他这吹捧,只是捧茶轻抿,茶香氤氲在唇齿间,赞道“好茶” “这茶是茶山春雨后产出的第一批茶,我那里还有,你若喜欢,我全送你。”彦佑满眼都是穗禾,恨不得把天上地下的好东西,都捧给穗禾赏玩。 穗禾听得一沉,彦佑如此真诚,更觉得自己该把话说清楚,免得他空欢喜一场。 “彦佑仙上盛情,穗禾无故不敢应承。”说这话时,穗禾表情拿捏得极好,诚挚的微笑,一双眼里写着真实的拒绝。 彦佑听得这话,又看到她那眼神,笑容僵在脸上。还没想好怎么接,又听得她说。 “朋友之谊,取这清茶三杯,便已足够,再多,便不合适了。” “你若非要送,我就只能看看我翼渺洲有何好物,可以相赠了。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穗禾言笑晏晏,明明是极为温柔的话语,可这拒绝的话,如同软刀子,一刀一刀割在彦佑心上。 “公主的意思小仙明白了。”彦佑苦笑一声,又有些不甘心,“彦佑斗胆,想问一句,为什么” 抚摸茶杯的手一顿,穗禾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这个问题她也答不上来,只是含糊,“有人曾说,我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胡说”彦佑激动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谁如此没口德” 没口德的那位,与润玉并肩而来,你说巧不巧 “方才见蛇仙步履匆匆,我道是有什么要紧事,原来是佳人有约啊” 旭凤一振衣袖,背手而立,眉间蕴了些不悦,自然是因为穗禾不听劝告,还与彦佑相会之事惹他不快,且这对男女约好似的一身粉衣,穗禾还好,彦佑穿一身粉真是难看极了。 纵使百般不愿,彦佑还是出了亭子,行礼拜见,“参见大殿、二殿” 穗禾随后跟上,也拜见了二人,润玉见了她,有几分不自在,索性不说话。 旭凤却是注意到她手里的荷花,一念之间,指尖灵力流动,花就到了旭凤手里。 穗禾下意识想要拿回来,伸手去抓,旭凤却把那拈花的手高高一伸,让穗禾根本抓不着。 穗禾气闷不已,单手作诀,一缕火从花蕊燃起。 旭凤不惧火,但也只能看着好好一支菡萏,须臾化作青烟。 “对不住,手滑了。”穗禾眉眼软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是气死人,“可有伤到殿下” 旭凤一口气憋下来,硬生生地吐出两个字,“未曾。” “这我便放心了。”穗禾装模作样,拍拍胸口,一副担心的样子。不待旭凤说话,穗禾便借口出来的时间长了,要回紫方云宫陪姨母说话,溜了。穗禾一走,彦佑自然也告辞了。 “我怎么觉得烧伤了我,她才是真正的放心呢” 旭凤陷入了真实的怀疑,面色奇怪得很。 润玉尽管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也不好火上浇油,生怕旭凤火起,就和那娉婷而去的表妹打起来。 旭凤转身要去追问清楚,却被润玉一把拦住,“旭凤,不是来赏荷吗” 旭凤一愣,他不过是看到蛇仙拿着荷花步履匆忙,往曲澜亭而来,又听闻穗禾身边的侍女说她今日要到曲澜亭走走,猜到二人相约,才胡诌了个赏荷的理由,来摸摸情况,本着古道热肠,非要自己这表妹迷途知返不可,哪知又被气了一顿呢 “别拦我,我非要把那孔雀抓回来打一顿,看她以后还听话不听话” 旭凤终究是没追的,润玉拖着,好说歹说,又把这笔账记到了彦佑头上。 他以为彦佑觊觎他这“六界第一美男”称号日久,定是给穗禾灌了许多他的不好,才让穗禾对他成见那么大。 蛇很委屈,蛇什么都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手段 回到紫方云宫,又被请去正殿喝茶。 天后眉目慈和,眼前的穗禾愣是让她越看越满意。 “穗禾,这天宫可还住得惯” 看到姨母那温软的姿态,穗禾也舒缓了眉头,温声答道“姨母安排事事妥帖,自然是惯的。” 荼姚听了高兴,握了穗禾的手,更显亲切,又说“我呀,打算把栖梧宫旁的纤羽宫赐给你居住,你意下如何” 穗禾惊诧抬头,撞进那一双含笑的眸子里,七分真,三分虚,心道这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吗也是了,如今自己一手掌控鸟族,而姨母自出嫁后,对母族的控制越来越力不从心,这一不同与前世的安排,必定是希望握有实权的自己站到她的阵营,这不是试探,就是在让她做选择 拒绝一来,穗禾心知自己还不具备抗衡的能力,一旦抗拒,以姨母的行事作风,怕是自己好过不了,所以她必须给争取到足够的成长时间。二来,姨母虽有利用,也不乏真心,她一生唯有姨母,与前世那凡间的爹爹真心待她,如果鸟族的支持能回报她一两分,这时候能给,给就是了。 “多谢姨母好意,穗禾感激不尽。” 荼姚笑容扩大了几分,看上去对穗禾的答案满意了十分。 穗禾其实也不满于那纤羽宫距离栖梧宫太近,但也不敢说出来,想着姨母何其聪明,若说了,她必能猜到自己对旭凤不满,那时候,日子又要不太平。心里只想着,少来这天宫便成。也不愿去计较那么多琐碎了。 荼姚与太微貌合神离已久,怀上旭凤之后,太微便借此再无夫妻生活,于是荼姚膝下也只得旭凤这个儿子。如今穗禾是族妹之后,又乖巧伶俐,手握大权,怀揣着撮合穗禾与旭凤的心思,荼姚不由得把穗禾看作了半个女儿。 接下来的聊天,就平淡温馨多了,也没有了那你来我往的交锋。 这样的气氛,一直到仙侍匆匆跑进来,才被打断。 “回禀天后娘娘,不好了,祁珧仙子要跳临渊台” 仙侍话落,荼姚与穗禾眼神都是一怔。 穗禾是对这祁珧仙子跳临渊台之事好奇,想着没了自己的手段,那祁珧应该正与天帝眉来眼去、暗通款曲,甚至成其好事了也不一定,怎会闹出跳临渊台的风波 至于荼姚,昨日寿宴上,祁珧仙子与太微眉眼之间的故事,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太微这棵处处留情的烂柳树,尽管自己早已不奢望他的情意,但是他只能烂在自己手里,这六界谁也不能看她荼姚的笑话。本想出手教训那祁珧,让她晓得从别人的碗里抢吃食的下场,不成想,竟是自己要跳那临渊台,也省得她费力了。 “好端端的,为何要跳临渊台” 仙侍看了眼穗禾,有几分为难。 荼姚猜测怕是故事不好听,但想着穗禾日后是要做旭凤妻子的,早些知道些龌龊事,也算长见识,没有避讳不避讳的,于是斥那仙侍,“还不赶紧说来” “是”仙侍低下头,为难地说出了个中故事,“是十二生肖中的蛇仙,不知什么缘由,喝得酩酊大醉,祁珧仙子路过,被蛇仙一把抱住,说是衣服都扯坏了。” 说到这里,仙侍又睨了一眼穗禾,只见穗禾不复刚才松快,脸色有些难看。 仙侍不敢再看,只得赶紧讲完,“祁珧仙子自觉受了侮辱,又被身旁女仙奚落了一番,所以要跳临渊台明清白” 上午才拒绝了彦佑,彦佑便醉酒出了事,穗禾再傻也知道,彦佑醉酒必定与自己有关。她相信彦佑,必不是那轻狂之人,多半是错认了那祁珧。那祁珧闹着跳临渊台,无非是做给太微看的,却不知这般幼稚手段,彦佑必会受到天帝重惩。所以脸色才一点点地难看起来。 荼姚还未开口,便听得她这侄女阴沉沉地问那仙侍,“祁珧仙子跳下去了吗” “没没有” 仙侍不知道为何,总觉得穗禾公主美丽是美丽,可是为何气势那么可怕 穗禾只希望她跳下去才好,左右彦佑都逃不过惩罚了。 穗禾面对荼姚,声如清风拂明月,话却冷若腊月冰,“姨母,祁珧仙子行为不检,与男仙白日里拉拉扯扯,败坏天宫纲纪,不若罚她跳下临渊台,以儆效尤,以正天规” 穗禾想着彦佑是没得保了,不若就替他拉个垫背的,也不枉他受这冤枉一场,等他下了界,自己再多帮衬一下,教他日子通坦。前世祁珧得了个贬下凡间,十世轮回,尝尽苦果的下场,此次本无事端,却因一己之私,带累彦佑,十世苦难,的确太便宜了这等故意做作的女子那临渊台里天雷十万,神兵无数,上神跳下,也会重伤。何况一个小仙子,怕是仙骨俱损,堕回原形,甚至小命不保。 穗禾此话一出,不止荼姚与殿中仙侍惊谔,连刚踏入紫方云宫的旭凤与润玉也一并惊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无题 旭凤与润玉来的路上已听说了彦佑闯下的祸端,尽管心中也对张扬丑事的祁珧有几分嫌恶,但是如此严惩,他觉得实在过度,又想到穗禾与彦佑的关系,难免觉得穗禾有泄私愤之嫌疑。本来对穗禾分的好印象,一度跌至了零点。 “我今日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蛇蝎美人了”旭凤冷哼一声,掉转头,往栖梧宫的方向去了。 润玉伸手去拉,旭凤甩开了去。润玉拦不住,留在原地,眉头紧簇。他与旭凤看法不同,虽然才认识穗禾一两天,却从心底里觉得穗禾不是那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更不会是那随意构陷他人取人性命的人。 此时进殿,大为不妥,索性就站在原地。 荼姚听到穗禾这样说,倒是重新调整了对这个侄女儿的认识,原以为是支清纯的菡萏,竟不想,竟是朵有毒的曼陀罗。 “哦不会处罚得太重了些” “祁珧仙子身在仙位,却不思其位其职,蛇仙彦佑与她发生误会,却并不想办法澄清,而是以仙身要挟姨母,要挟陛下,其心当诛严惩一个祁珧,才不会有更多的祁珧以下犯上,惹姨母烦心。此次若轻拿轻放,便有更多痴心妄想、不知好歹的,挑战天威。” 穗禾这一番话,说得娓娓,只是在“陛下”二字上咬字颇为讲究。 荼姚聪明,自然能领会穗禾的言外之意。但更惊诧于侄女儿的心细如发,竟也看出了太微的龌龊心思。 润玉自然也是听到了这番话,他不比旭凤,从小无波澜地顺风成长,因着荼姚的喜怒难辨,他倒是被迫生出来一颗七窍玲珑心,又因为年长,对一些隐涩之事,多有了解。穗禾一番言辞,他大概也听懂了七八分。再联想到父帝的秉性,也猜出了那祁珧仙子的不寻常来。 只是,润玉心中存有与旭凤一般的疑惑,穗禾如此不留活路,赶尽杀绝,是否,与那蛇仙彦佑有关一想到穗禾对彦佑多有青睐,心里也有几分不是滋味。对于这几分不是滋味,润玉也只是归咎于彦佑配不上这杀伐果决、慧眼如炬的表妹。 荼姚欣赏穗禾,想着果然是她鸟族女子,有她年轻时的风范。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清楚,论能力,旭凤天下无双,论智谋和手段,旭凤远不及自己这侄女儿,两个人倒也互补。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眼光好,为旭凤看好这样匹配的姻缘。 “严惩了祁珧,那蛇仙如何处理” 荼姚有心考较穗禾,干脆把处置彦佑的事也拿给穗禾,让她来试试做决断。 穗禾没有犹豫,“削仙籍,贬下界。” 六个字,轻飘飘的,虽是重罚,但也不伤根筋,做妖与做仙,区别不大,她想着彦佑性子随和,肯定也是想得开的,且彦佑前世做妖精也是做得很欢畅的。 润玉听得皱眉,这惩罚看着重,其实避重就轻,又无雷火加身,也无牢狱之苦,穗禾,就这样袒护那条蛇 荼姚对这惩罚也是很满意的,彦佑怎么罚不重要,她要的只是彦佑这股东风,叫太微吃不着腥,也叫这九天的仙子们看看何为雷霆天恩当下便允了,敕令左右前去执刑。 荼姚的天后诏令先于太微传到临渊台,祁珧仙子直到被执刑,也是美目圆瞪,不敢置信的。 原本太微对她还有几分怜惜,谁知她蠢笨得很,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行刑前大呼“陛下救我”,声声哀怨,观刑者无不心中透亮,只道她这一遭也是自作自受。 穗禾从紫方云宫出来,便看见润玉站在花树下,眉头紧锁。 “大殿。”穗禾颔首一礼。 润玉回礼,眼前的女子,面色平静,似乎刚才三言两语之间定人生死的人,不是她。 穗禾本要走,却被润玉一句问话拖住了脚。 那朗月般皎皎的少年问她“公主觉得人命如何” “人之命,不在天,而在己。外修文武,内蕴明德,俯仰之间,惟不愧于心罢。” “以一己之私夺人性命者,如何” “惶惶百态,万般有法。法内生,法外死,死无遗忧” 清风徐来,穗禾那清澈分明的眼睛虽然被青丝时而朦胧几分,可那莹亮却直直地照进了润玉眼里,心里。似乎有什么困顿许久的迷雾正在散去。明明不按法典行事的少女,却松竹一般正直地和他论法,他突然就不想要知道穗禾究竟为何不放过祁珧了。毕竟,法于心,人各不同。 润玉揭过前言不提,说起眼前,“你要去送别彦佑” 穗禾本已猜到润玉是听到了她对祁珧之事的狠辣作风而质问她,他这突然不问了,倒也惊讶,“是。” “别去,”润玉顿了一下,颇有几分泄气,他也不知道为何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可已经说出口了,“旭凤本就因为你为彦佑对祁珧仙子痛下杀手而不高兴,你若去见了彦佑,旭凤怕是更不高兴。” 对,旭凤会不高兴,润玉庆幸,总算找到了这样合适的理由。 听到旭凤,穗禾凝眉,这偷听者原来还不止一个,“他刚才来过” 润玉颔首。 “他是不是说我心肠歹毒” 润玉神色一动,回想着旭凤那一句“蛇蝎美人”,没有开口。 润玉虽然不说话,但穗禾心知,旭凤定是说了诸如此类的话的,旭凤一向自诩光明磊落,当然是看不上她这般背后捅刀子的险恶行径的。旭凤早点看穿自己的真面目也好,省得他一副表哥模样管东管西惹人厌烦,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只是,这样的认识,确实让人无法高兴,做出好看的表情。 前世锦觅骂她歹毒,月下仙人也说她蛇蝎心肠,旭凤也斥她恶毒了得。她穗禾真的是生来歹毒么 面前这人最是清明不过,穗禾突然想听听他的想法。 “你呢你也觉得我心肠歹毒么” 穗禾轻描淡写的一眼,润玉不知怎么的,竟然从中看到了一些落寞,就像镜子里的自己,一摸一样的落寞。 “你为了彦佑君,也是理所当然。”润玉负手,极目远眺,不敢去看那双眼睛,也不好直白说法伤了她,又道,“只是母神对你,别有一番苦心,你可得注意分寸。” 穗禾想,润玉果然是能做天帝的料子,拐着弯儿给她警告,还让人心里头生不起不舒服来。这苦心不必点破,两人心中都是明了。穗禾自认受不起这一番苦心,可彦佑之事,她还是得说上一说的,“彦佑是我的朋友,他落了难,我岂有不去送别之理二殿如何想,与我无干” 好一个与我何干,竟是教润玉无言以对,不知旭凤何时魅力减退到这般地步。 “大殿,我先行一步。”不待润玉说话,穗禾款步而去。 润玉心中恍惚,只好纵着她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涸泽鸟 却说旭凤从栖梧宫道室出来,天已昏黑。 内殿仙侍一个也无,好容易在留梓池畔找到一个洒扫的仙侍。 旭凤问他“人都去哪儿了” 仙侍停下洒扫,恭敬回禀“我等午后去临渊台观刑,因为殿中无人,卑职不敢久留,先行回来,其余人等都去了堕仙台。” 堕仙台乃是神仙犯错后,削神籍之所。 “堕仙台”旭凤没听到那后半截,自然不知道何人被行刑。 “是蛇仙彦佑,因公然调戏仙子,天后震怒,削其神籍,贬入红尘。” 旭凤心中一动,他原以为穗禾会在母神面前为彦佑做保,不成想彦佑竟是神仙也做不成了。 “那祁珧仙子呢” 旭凤最关切的还是那祁珧的生死,穗禾冲冠一怒为蓝颜,当真让他心里不舒坦。 “卑职回来的时候,祁珧仙子已被行刑,只是祁珧仙子污蔑陛”仙侍说了一半,自觉失言,顿住不敢多说。 未说完的话,旭凤心有猜测,须得验证,于是喝道“说下去” 仙侍吓得头颅低垂,声如文蚋,“祁珧仙子口口声声要见陛下,死活不愿跳下,围观的仙人们都说,祁珧仙子与陛下之间” 是了,母神再怎么喜欢心疼穗禾这个侄女儿,也不会允许穗禾胡来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旭凤已完全明白了,穗禾这是借母神之手,一举两得了。他这表妹,当真是了不得 旭凤挥退仙侍,往堕仙台而去,只是堕仙台已人烟散去,只余看守堕仙台的两名仙侍守着那云海翻腾的堕仙台。 “参见火神殿下”二人持戈行礼。 旭凤颔首,“蛇仙已顺利伏法了” “回殿下,蛇仙已剔除仙骨,下界去了,如今,只能说是蛇妖了。” 旭凤又问“他可有反抗” 仙侍如实回答“他只是嬉皮笑脸地磨蹭了许久,但是穗禾公主来了一趟之后,他就再不磨蹭,由司刑天官剔了仙骨,便跳了下去。” 听说穗禾来过,旭凤忽的面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疾步往紫方云宫而去。 见到荼姚,连问安也忘却了,只是急不可耐地问道“母神,穗禾呢” 荼姚看到旭凤关心穗禾,面上显出高兴的神采,哪有不说的,“她方才说翼渺洲有急事要处理,已经回翼渺洲去了。” 旭凤心里一沉,心道果然如此。 却说穗禾用自己在彦佑身上留的印信,在人间找到了化为原形,昏迷不醒的彦佑,将他带回了他的老巢洞庭,交给了那洞庭水族。 办完事,化为轻粉流光直上三重天,却不想,旭凤就站在云头,眼神不错地盯着她。 穗禾不知道他为何在此,但仍全了礼数,口称“殿下。” “你就这样放不下那条蛇他被贬,你还巴巴地追下来救他护他” 旭凤面色算不上好看,他甚至都想把穗禾的脑袋瓜敲开来看看,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与一条油嘴滑舌的蛇纠缠不清 穗禾一噎,亦觉旭凤脑子不清楚,她哪里表现得对彦佑深情不悔了,犯得着这样一回又一回地责问 “殿下是姻缘府的戏折子看多了些,才妄构这般不着边际的话来羞辱穗禾么” 穗禾冷了眉眼,那漩涡般幽深的眸子里,一点温情也无。 旭凤对上这样一双眼,本来心中正气盎然,此时却没来由生出些自愧,似乎自己说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穗禾并不打算就此揭过,她只想让眼前这人知道清楚,她穗禾是一只忠贞的鸟儿不错,但她并非蠢钝,撞了南墙不回头这样的事情,有过一回,已经足够。 “殿下,穗禾不过凤凰灵鸟旁支孔雀族后裔,幸得天后青眼以待,妄承殿下一声表妹,天后的爱惜穗禾十分感激,只是殿下雄才大略,胸中沟壑激荡,实在不应勉强自己,与我这心无大志的小姑娘来往,到时误了殿下英明,便是穗禾的罪过了。” 旭凤不得不承认,穗禾当真生了一张巧嘴,没见识过她一言定生死之前,被这般糊弄,也就信了她的鬼话。 “若我偏要勉强呢” 旭凤说这话时,玉面微扬,眼漾华彩,唇展半弧,衣袂飞扬,好一个轻狂佳公子。 穗禾看着这样的旭凤,她突然想起来,前世他就是这般翩翩的模样吸引了她,让她心甘情愿地活在自己臆造的假象之中,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以至于到头来一无所有,被他弃之如履。 “沧海变涸泽,水鸟难栖,无以为食,山之人曰痴鸟,北有大湖,飞而往,半月可抵,鸟听其言而不予行,月余,殍然将暮。” 穗禾语调舒缓,这个鸟不听山人劝告最后饿死的故事,其中的傻鸟就是过去的自己,明知山中虎,偏争意气执着孤行。 旭凤却是听得半边脸都黑了,只觉得故事中不听劝告的傻鸟是穗禾对他的喻指。 “涸泽鸟太不清楚自身处境,过于执着,伤及自身。穗禾一介孤女,无意高攀,更不恋栈泼天富贵,殿下何必勉强呢” 虽然知道自己并非故事中的傻鸟,但听得她一番恳切地推拒,旭凤气闷不已。 旭凤帐下的丹肃神君,乃是天宫一等一的宠妹狂魔,日日挂在嘴边的都是他的妹子丹毓仙子。潜移默化的,旭凤也时常想着有个妹子,是什么感觉,父帝与母神他是指望不了了,又有母神经常提起表妹穗禾,因此早早地对穗禾多了许多期待。穗禾在很大程度上是符合他对妹妹的幻想的。美貌,聪慧,那丹毓仙子是比不了的,只是,他怎么一点也没有丹肃那般的高兴与得意。他只好归咎于自己这表妹个性太强,总与他针锋相对,叹只叹这哪里是妹妹,这是祖宗他算是明白了,表妹凶猛,除了供着,有什么办法呢 旭凤不愿接她的话,又不愿她总是自拿话鄙薄她自己,只好退一步,“惩治祁珧也没见你这样客气穗禾,你是我的表妹,是鸟族的族长,身份贵重,何来高攀之说,算了,我且先把你送回翼渺洲。” 穗禾心里抗拒,但又无可奈何,只得由旭凤相送,回翼渺洲去。一路无话,只有风声呼呼。 旭凤亲送到飞鸾宫,看着这祖宗进了殿,才唤云而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乱心 丹肃神君近来很疑惑,火神殿下日日传诏他,说的却不是那抗魔御敌之事,而是,讨教他是如何教妹妹开心的 宠妹妹,他拿手的呀,自然是倾囊相授了 旭凤本着定要把穗禾养成一个娇软的小妹妹的目的,开启了学习之路。 自此,翼渺洲飞鸾宫隔三岔五地便能收到各色各样的吃食、玩物、明珠、丹青 仙侍们送来的时候,也不急着走,非要观察一番穗禾收到礼物后的表情再回去复命。 穗禾一开始还觉得莫名其妙,扔了吧,觉得可惜,又有仙侍盯着看着,也不愿过分地落旭凤的颜面,也就将就着吃了用了。久而久之,收得也就越来越自然了。 在她看来,旭凤既然愿意送,那她就敢收,左右不过奉上一点好颜色,这买卖一点也不觉得亏。 只是这好颜色一分一分的累积,虽然心里仍然保持着对旭凤的距离,倒让穗禾面上渐渐的对待旭凤自然了起来,不再总是冷眼相加。偶尔心情好,送到紫方云宫的一应物品,也会有旭凤那么一丁点儿。 天光流转总翩然,转眼经年成回首。 三百年后,西海水君敖粲与东海公主琳琅喜结连理,敖粲广发喜帖,上达天听。敖粲善战,管理西海以来,功绩卓越,太微为表天恩,派旭凤参加婚礼。 只是这安排到了荼姚这里,大笔一挥,又添了一个穗禾。 荼姚此举也不是没有由来,这三百年里,穗禾出落得越发美艳,成为了六界公认的第一美人不说,管理鸟族也是得心应手,训练的鸟族将士也是个个能征善战,一时间穗禾的名声远播。期间,各族佼佼者多次上表,求娶穗禾。 穗禾是荼姚一早就看好了的媳妇人选,别的都再难看上了。此次西海婚宴,她要旭凤带着穗禾出席,无非是暗示六界,这个姑娘是她家旭凤的。绝了各界与她天家抢人的心思。 穗禾也因为这事儿,被急宣入九重天,坐到了紫方云宫。 听了这参加婚宴的消息,穗禾哪里不清楚姨母打的什么算盘。心里也是无语姨母的安排,姨母一心要她做儿媳妇,却不问问自个儿的儿子究竟有没有这样的心思。 只是这样幼稚的示威手段真不像她姨母想出来的,于是向坐在对面的旭凤飞去一个质询的眼神。旭凤无辜极了,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旭凤对荼姚的心思,一开始都是极为清楚的。与自己的母族结亲,这母族还是第一大族,看上的女儿又是身份显赫的族长穗禾,旭凤知晓母神此举是为了巩固他的地位,只是他从不觉得个人的能力和地位需要姻亲加持,他旭凤有的是流血受伤的勇气,有的是越挫越勇的坚韧。如果他有一天,要娶穗禾,那一定是因为爱穗禾,而不是为了穗禾手里的权利地位。只是如今,母神强势,难以辩驳,辩了也无用,只好哑口接受。 荼姚把这俩孩子的互动收在眼底,哪里不知道这二人抗拒,于是对穗禾笑道“穗禾,你可是不知道,那西海老水君曾在忘川为你父神挡过箭呢” 得,如此大的恩情,穗禾哪里敢推拒。 从紫方云宫出来,穗禾长吁了一口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旭凤含笑看她,伸手想要替穗禾理一理额前飞扬的一丝发,穗禾后退一步,躲开来去,旭凤抬着手,笑容凝在了脸上。 穗禾自己动手,干笑着把那不听话的发丝,别到了脑后。 旭凤默默把手放下,整个手藏在袖中,不由得用了几分力,握紧了拳。 一开始认识穗禾的时候,他以为是穗禾年纪小,怕生,所以冷漠待他。这百年过去了,了解愈加深入,他也愈来愈清楚,穗禾对他,有着难以言说地天然的排斥。 这样的认识,他一度不爽,但也无可奈何,对穗禾好,已经成为本能与习惯,根本停不下来了。所以旭凤只能时时告诫自己,就当养了个祖宗,欠她的 因为晚上要去参加婚宴,穗禾就只好在纤羽宫盘桓半日。 这天宫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穗禾的纤羽宫。 穗禾提裙欲入,却听得旭凤在背后叫她,她回转身来,见旭凤长身玉立,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容。 穗禾回身那刻,一丝风来,撩起她的青丝,裙摆,吹动她眼里的涟漪,旭凤生生把那句“要不,我们分头去西海”,换做了“酉时我来接你”。 旭凤说完,便转身往自己的栖梧宫走去,穗禾不明所以,轻声回了个“好”。 穗禾却不知旭凤转身后便闭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暗忖自己究竟是那根筋不对,反正什么也没想出来就对了,只叹美色惑人。祖宗祖宗祖宗生来就是来克他的 接着,旭凤又怪起叔父给他的送的那六界美人图谱,开篇就是穗禾,这一眼下去,觉得后面的诸天神女,不过都是庸脂俗粉了,小白菜,还是自己家的好。看得多了,就越来越自豪与骄傲了。旭凤觉得方才,就有些受了那美人图的影响 对那六界美人图谱的编写者,旭凤也是有气的,原本只有他往翼渺洲送东西,自从这本书问世,往翼渺洲送东西的人越来越多,小白菜被饿狼惦记的感觉也不是很舒服他想,该让四海都看看他家表妹究竟有多么凶猛,看人不能只看皮相 思来想去,旭凤只想把那六界美人图谱的编写者暴打一顿,让他知晓惑乱人心是多么大的罪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乱心(2) 旭凤才知道人是经不起念的,比如他刚才在埋怨叔父,踏进栖梧宫,就见叔父化作真身红狐躺在栖梧宫墙角的草地里呼呼大睡。 了听小心地看了一眼殿下的神色,“殿下,月下仙人昨日就睡这儿了,不知道这一回又要睡多久。” 旭凤一向佩服叔父,叔父总有一些他无法掌握的本领,比如,他那叔父就在他想要算账的时候,醒来了。 红狐狸撑了撑睡得发麻的四肢,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随后一阵红光而过,旭凤就发现自己身上挂了一个红彤彤的少年,叫着自己嗯“凤娃”,去你的凤娃别以为他没看见了听在旁边偷笑 “叔父”一如既往的无奈。 丹朱笑嘻嘻地放开旭凤,揪着胸前的两团红线,“凤娃多日不见,叔父甚是想念” 旭凤更无奈了,“叔父,三天前,你也是这样说的” “是吗”丹朱疑惑地挠挠头,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凑近了旭凤,在他身上嗅了嗅,肯定道“凤娃,小穗禾来了” 旭凤点头,嗯,他叔父的鼻子堪比天犬。 “那我找小穗禾玩儿去” 旭凤想起刚才穗禾眼底的几许疲惫,阻止了叔父,说到了正事上,“叔父,你那六界美人图谱哪里来的” “人间啊” 丹朱的大量话本儿都是来自于人间,这六界美人图谱自然也是了。 丹朱灵光一闪,一拍脑袋,促狭地看着旭凤,“凤娃莫不是对其中某位仙子动了情” 本就是因为穗禾位列榜首,旭凤才问的,听到叔父这样说,旭凤一瞬间红了脸,嗫嚅道“叔父你说什么呢” 丹朱一副“你别想瞒我”的表情,幻出一根红线来,递给旭凤,“凤娃,给你一根红线,看上了就去拴回来” 旭凤握着红线,眼神晦暗,六界皆知,月下仙人的红线,拴了就是一生。只是千年前的垚山神女芜芫姻缘本是昆仑无极真圣,叔父酒后拴错了红线,生生把芜芫配给了垚山神君清珏,无极真圣落得了个孤寡终生。此事后来被昆仑得知,大闹九霄云殿,从此这红线再也管不了仙人的姻缘,不过摆设罢了。不知为何,看到这红线,他竟想起来那不听话的穗禾。想到这里,旭凤更烦躁了。 红线在掌中消失,不再理会叔父,自顾自进殿了。 丹朱要跟上去,追问看上了谁,却被了听拦下了,他气闷不已,一路念着“凤娃一点也不可爱了”,回姻缘府去了。 酉时,旭凤依言去纤羽宫接穗禾。 看门的侍女禀道“殿下,公主回来便睡下了,这会儿还没醒呢。” “还没醒” 侍女要去叫醒穗禾,旭凤阻止了,“我去吧。” 他想着自己去把穗禾叫起来就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进了殿,入目皆粉,旭凤心道母神审美实在不敢恭维。 谁知穗禾并未睡在床榻上,而是那殿中摆了一张榻,大约是近来入夏,穗禾那上午穿的嫩黄帛丝外衫随意地搭在榻上。穗禾只穿了一件抹胸的裙,那裙摆凌乱地逶迤在地上,露出一大片晶莹的肌肤,青丝袅袅地铺在胸前,黑白对撞,当真分明。穗禾或许是为了沐浴阳光,榻摆在窗前,柔柔的光撒进来。撒在她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嘟嘟的唇上,镀上了一层柔光。 旭凤一瞬间脑子空白,被眼前美景晃得神思难定。 待反应过来,单手作诀,搭在在一旁的外衫,轻轻地,覆在了穗禾身上,遮住了裸露的肌肤。做完这些,旭凤做贼似的,出了殿去,灰头土脸地吩咐侍女,“去伺候公主起来。” 侍女正要进去,旭凤又说“不要告诉公主,本神曾进去过。” 侍女不明所以地进去了,只是进了殿,看了那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旭凤突然觉得自己心跳难以控制的快,脑海里总是那美人酣睡图,挥之不去。睁眼也不是,闭眼也不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别提多煎熬。 穗禾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不再是小姑娘了。这样的认知,旭凤终究是这样不体面的明白了。 如今使得他为难无措的是,他看到了穗禾的身子,虽未看完,也是天大的不对。他知晓清誉之于女子之重要,自己是该对穗禾负责的。他想,若教他娶穗禾,他也是愿意的,只是,叔父从小教导他,要娶心爱的女子做妻子,他不知道自己对穗禾有没有爱,若是不爱,娶了穗禾,他觉得是害了她。总之这事儿千丝万缕的,旭凤想不通,也只能搁置不提。 而殿内,穗禾本来警觉性是高的,旭凤施法的时候,她就醒了,她知道来的人是旭凤,正因为是他,也正因为了解他,若她那时候睁开眼,以旭凤那男女之事上毫无认知的头脑,一个不冷静理智,便说出对她负责的话来,她才是要疯,索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至于旭凤看到的,在穗禾看来,不过两条臂膀,脖颈及以下一小片肌肤罢了,没什么好拉扯的。 侍女进来叫她,她才假装睡醒的样子,起来梳妆打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西海夜宴 万丈风浪平,一桥通海底。 西海水君敖粲人缘颇好,六界赴西海婚宴者,络绎不绝。 旭凤与穗禾原本就不想人来人往的时候去,所以挑了个晚些的时辰,又有穗禾起晚了,打扮又颇花了些时间,到的时候,入海路已少有仙家。 本以为可以低调赴宴,可那敖粲会来事儿,早已派了人等在岸上,单独接引旭凤入海。 “西海溟漪参见殿下。” 旭凤摆摆手,免了问安。 “我家水君特命卑职在此等候火神殿下,还请殿下与” 溟漪这才认真看了火神旁边的女子。火神着了一身丹青色锦衣,冠玉凤,女子也着丹青色衣裳,水袖袅袅,拖尾如湖水微漾,冠玉棠,垂晶石坠,戴晶蓝宝石,娉婷立在火神身侧,当真是绝世佳人,与火神极为相配。只是溟漪见识浅薄,不认得穗禾。 “这是鸟族族长,穗禾。”旭凤介绍的时候,特地隐去了表妹一说,在他看来,穗禾就是穗禾,其次才是他的表妹,天后侄女。 溟漪自然是知道这尊号的,只是穗禾非战时不出翼渺洲,只是闻名,未曾见过,如今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溟漪立马行了一礼,“见过穗禾公主。” 穗禾听着旭凤那样介绍,知道旭凤对自己的尊重,一时间只觉得苦,旭凤早这样了解她,他们今日哪会如此免了溟漪的礼,二人并肩跟随溟漪入海。 一路上仙家频频注目,到了那水晶殿,投来的目光更多了,而那大半的目光都是投向穗禾的。 旭凤一身气压越来越低,以前六界只是看画像,就那般痴迷穗禾美貌,一心求娶,如今见了活生生的貌冠六界四海的穗禾,不知明日起翼渺洲将会多么热闹。 眼见着旭凤越走越快,穗禾有几分跟不上,索性拉了旭凤的手臂,“旭凤。” 旭凤这才停下来,疑惑道“怎么了” 穗禾难得软了声音,“你怎么了走这样快,我都跟不上了。” 旭凤走到她身旁,先是歉然,而后又被那些频频投来的目光惹得不高兴了,“出来时就跟你说,不要打扮得过分招摇,你是来参加婚宴还是来选婿的” 穗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无语,“这是姨母准备的,你不也穿的姨母准备的衣裳么那些仙子个个秋波如水,诺大西海都装不下了,你没瞧见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是来选妃的呢” 旭凤一噎,原本见母神准备了同色系的衣裳,旭凤还挺高兴的,这会儿真是,叫苦不迭。 溟漪站在两人身后,只觉得这两位尊神的对话,和他们家主子与琳琅公主的对话差不多,传说中的醋味弥漫开来,让溟漪恨不得隐身。 好在很快就有人来解围了。 “火神殿下驾临,小仙这陋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朗声走来的,便是今日的新郎官敖粲了,敖粲此人,一身喜服,风度翩翩,拍起马屁来,叫人真是哭笑不得。穗禾看了这满殿的晶莹与奢华,半点也不“陋”,一时间也不气闷了,不觉掩口而笑。 敖粲被引过注意去,问道“这位便是与殿下有婚约的穗禾公主吧” 敖粲这样说,也是因为荼姚派人提前支会过,只是当事人旭凤与穗禾都一脸惊诧,婚约之说,他们并不知晓。 “水君莫要胡言”穗禾凝了笑,面色沉如水,心中怨姨母自作主张。 旭凤虽也埋冤母神胡来,但听到穗禾第一时间否认,心里又酸得很。 旭凤勉强挂了一丝笑容,把这话题给岔过去,“水君今日大喜,本神奉父帝法旨,携表妹穗禾前来贺喜,时辰不早了,水君毋需耽搁,成婚要紧” 敖粲见这二人表情都不好看,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也是委屈得很,又不敢多揣测,只好着人领着二位上座。 两人落了座,旭凤心里憋着气,拿起桌上斟好的酒杯一饮而尽。 穗禾不知道他突然的气是哪里来的,也没有时间去关心他,因为,迎面而来的一对夫妻吸引了她的注意。 男的一身银白色锦缎衣袍,绣以水纹。观其相貌,鬓若刀裁,面似静水,生就优雅风度,无双面容。 女的亦着一身银白,綃纱衣裙柔似波。其貌如冬雪,又有消融之态,一抹微笑,柔入骨髓。 二人并未携手,只是并肩而来,正是六界皆知的冤孽夫妇,水神与风神 是了,敖粲是水君,琳琅是水族公主,水族盛婚,洛霖作为水神,自然是要参加的。 穗禾定定地看着这两个人,眼前似乎燃起一片火光,水神拼死一搏,难逃一死,风神绝望相抗,也只是白白送命,琉璃净火把他们的元神烧得一干二净。她看到锦觅痛苦的眼泪,绝望的呼喊。 水神与风神明明都是噙着笑走来,穗禾却觉得全身冰寒,血气倒流。 她欠了他们,这是天道业果 对,还有那凡间的爹爹,他也是无辜的,枉死在了她手里。 旭凤自然也看到了水神与风神,水神是天界基石,太微都极为敬重,到了他这里也不能偏废。眼瞧着二人越走越近,旭凤去拉穗禾,想要拉她一块儿给二位上神见礼。却见穗禾如同魔怔了一般,盯着二位上神,身体更是僵硬得像一块石像。 旭凤心里暗道“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西海夜宴(2) 水神与风神与他们比邻而座,这二人还未落座,只听得火神急切痛心的一声“穗禾”响起,只闻其声,便觉心痛非常。 二人凭着好奇,寻声看去,只见那蓝衣的绝色仙子嘴角挂着血丝,两手撑在桌案上,岸上是一滩殷红的血。那金贵非常的天界二殿下握住佳人肩膀,眼里面上,一片肃然。二人均被这情景吓了一跳,也不落座了,直接走到他们的桌案前。 穗禾吐出了这一口倒行之血,只觉得身体空乏,随后又落入旭凤的臂弯中,恍惚中,只看到他眉眼里都是焦灼。是因为自己而感到着急不安么她这样的罪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怜惜。她哪里有资格怨恨旭凤,不过是自作孽,得报应罢了心下愈是悲怆,丹田中灵力愈是难以压制。 “医官何在”旭凤赤目问着那溟漪,溟漪被这凉薄的、愤怒的、焦灼的一眼看得心惊肉跳,这才反应过来,跑去寻医官了。 殿中侍从都乱了,怕尊神出了岔子。赴宴诸仙议论纷纷,又都不敢上前。 穗禾感觉到冰凉的手指搭在了自己的脉搏上,而后听得清泉一般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火神不必忧心,这位仙子,乃是急火攻心,输些灵力便能无虞安泰。”这说话的人,是水神。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临秀也半蹲在案前,用手掌轻轻地为穗禾抚着背,笑着对旭凤说道。 穗禾只想着昏过去算了,自觉没有颜面见水神与风神,也对不起他们一番热心善意,可是旭凤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她体内,直教她越来越清醒,那一口郁气也散得无影无踪。这几百年来,她从不敢路过洛湘府,有水、风二神的地方她都是避之又避,避不了就远远地藏一边,如今,确是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 才舒服了些,穗禾便从旭凤臂弯之中挣开,站出来,对着水神与风神,扑通一声跪下了。 水神与风神未曾料到,皆是震惊难当,两人都伸手去扶。旭凤也是震惊不已,也去拉穗禾。 临秀拉不动穗禾,无措地看了看洛霖,又看了看旭凤,“这孩子怎么了” 旭凤这是头一回见到穗禾弯下她那高贵的头颅,他哪里知道穗禾这是怎么了,只是刚才穗禾看两位上神的眼神,实在是奇怪,这会儿又跪在了二人面前,不就是一个忏悔的姿态么穗禾她,在忏悔什么呢 “鸟族穗禾,多谢两位上神援手之恩。”说着,穗禾拜了一拜。 穗禾知道自己重生已经是超出天道的事,此事乃天机,不敢轻易泄漏,只好就着方才的一番善意,给他们叩一个头,全当作一种微不足道的忏悔。只想着,日后定找机会弥补二人,为自己消业。 洛霖与临秀堪堪受了这样一拜。 对于穗禾这个名字,临秀与洛霖还是很熟悉的,天后的侄女儿,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两人对视一眼,倒是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对这个老冤家的侄女儿的几分欣赏来。 临秀带了笑容,伸手去拉,“不过一两句话,担不起公主这样大的礼。” 穗禾不再固执,由临秀拉了起来,却不敢去看二人的眼睛,“不论如何,都要感谢二位的。” 等到敖粲领了医官匆匆而来,却无用武之地,便命一群侍女换了方才的桌案。两个女人一番你来我往的,最后两桌并做一桌,成了穗禾与临秀坐一块儿,洛霖与旭凤坐一块儿。 聊到酣畅处,穗禾举杯,欲与临秀同饮,旭凤隔着水神“咳咳”两声,冷声道“把酒杯放下。” 穗禾被凶得一愣一愣的,端着杯子放也不是,喝也不是,还是临秀笑着把酒杯从穗禾手上夺了下来,“你刚刚才伤了一回气,饮酒确实不宜。” 洛霖也笑起来,这样的场景,似乎他与梓芬年少时也是这样的,只是那时,彼此都不通情意,平白错过了许多时光。一时间,倒是越发的怅惘起来。 等到离了旭凤的视线,临秀轻声打趣,“旭凤这孩子,对你倒是爱护。” 穗禾闻言一怔,确实旭凤比之前世,对她好上百倍,也容易让人生出绮念,可不过也是兄妹之谊罢了,旭凤终究是有自己的姻缘的。 如今见了风神与水神,风神温柔,水神儒雅,两人皆是品行端正的上神,荼姚与太微远不能及。 她穗禾,不能再做那坏人姻缘的事。 其实穗禾也纠结犹豫着,要不要把锦觅的存在告知他二人,但是想到自己若过分扰乱天道秩序,恐怕恶果难当,索性就隐瞒不提,想着花界偏安一隅,锦觅又被拘在水镜,当寻常果子精养着,这会儿估计也才化形,只要自己不乱动作,应该也不会出事。 “那是因为殿下只得我一个表妹,再多两个,他就会嫌烦了。” 穗禾言笑不已,亲为临秀布菜。 临秀毕竟年长,自然能看出旭凤那隐隐绰绰的情意,但想着人家年轻人含蓄,也不过多探听,只是心里更加喜欢穗禾这女孩儿,进退得宜,不矜不娇,生女当如此。 “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临秀笑着说完,又把头转向洛霖,“洛霖,你说是不是” “是啊”接触到临秀的那闪着雀跃的欢喜的眼眸,洛霖眼神黯了黯。总之,是他对不起临秀,不爱她,却娶了她,许多年过去了,临秀从未怨过她什么,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羡慕起别人家的孩子来,他才觉得酸,只是,他给不了她。 外人对于水神与风神的关系,多有揣测,大抵都是二人夫妻不睦,其实不然,他们之间,或许是兄妹之情,更甚夫妻之情罢。临秀爱他,更懂他,嫁了就是一生,没什么好怨的。两人相敬如宾,到了别人嘴里,就变成交恶已久,只是他们也不在乎旁人的说辞,也就由着去了。 “我们二人在洛湘府也是冷清,你可愿多来洛湘府走动”临秀是真心的喜欢穗禾这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穗禾望进她的眼里,那眼里有落寞,也有期待,想起水神对花神的钟情,不免在自己的愧疚之情上,又多了几分怜惜,又有水神从旁鼓励,当下便表示愿意。 碎语最近比较忙,看到宝宝们在催,都催到乐乎去啦,赶紧修了文儿发上来感恩笔芯我看到很多人在讨论男主的问题,嗯,我也比较纠结,我可是玉儿的亲妈啊但又想成全穗禾女鹅的意难平,嗷嗷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西海夜宴(3) 敖粲人精一枚,待到牵着那嫁娘的手走上殿来,竟然因为过于紧张,同手同脚,差点一个捏趄。好在琳琅公主及时拉住了,才避免闹出笑话。 满堂宾客无不抚掌而笑,会心的,善意的,更是被感动的。 穗禾看得细致,分明见到,琳琅公主给敖粲飞去一个娇噌的眼神,敖粲回以一个委屈巴巴的笑容。穗禾见过一场掩盖阴谋的婚礼,亲历过一场偷天换日的婚礼,这样幸福纯粹的婚礼看起来真是叫她眼涩,“琳琅公主真叫人羡慕。” 临秀见穗禾感动,倒是说起些穗禾不知道的事来,“五百年前,东海水君敖烈因为小小汋泽归属之事,与敖粲生了嫌隙。原本青梅竹马长大的两人,也因此不被父辈看好。琳琅这小女娃不得了,把汋泽生灵全部放入东荒大泽,亲引诸天神雷,将那汋泽生生劈毁了。他父亲拿她完全没法子,只好由着她了。” 穗禾听罢,对这琳琅佩服不已,如此果决,又把事做得那般不差分毫,当真是女中英豪。 “好的姻缘合该是两人共同争取来的。” 在临秀的叹息中,一对新人已经拜完天地与鸿蒙,到了夫妻对拜之时,两人头冠撞在一起,珮环叮咚,又引得满堂喝彩。 敖粲举起二人合握之手,面色由欢喜换为严肃的欢喜,掷地之声响彻大殿,“本君今日娶得琳琅,是平生最大乐事,本君面对西海水泽起誓,永不相负” 上神立誓,玄雷轰鸣,西海亿万水滴震起波澜。 一时间宾客欢呼哗然,连旭凤也神飞笑曳,水神晃首而笑,唯有穗禾不悲不喜,痴痴望着那琳琅星光灿烂的笑眸,原来真正的幸福,能让一个女子这样美丽与耀目。一股酸从眼眶发酵,溢到眼前,又被她生生憋了回去,幻出穗羽扇,变作飞羽嵌翎的团扇,把一股热,扇做了最初的凉。 宴席中笑语乱飞,又有好钻营的神仙,成群,前来敬酒。这样的宴会实在没意思,好在有过一轮,也无人再来叨扰。穗禾这才得空,随意地吃了些点心,饮了几杯清露,看向旭凤那空了的座位,虽不愿担心他,却也觉得他被西海敖樾拉走太长时间了。 临秀看目光频频,劝道“若是担心,不如去看看。” 穗禾点头,“殿下去的时间确实长了,我去看看是否遇到难事了。”她与旭凤一起出来,若真有人在西海婚宴之时趁机谋害旭凤,她也难辞其咎,于是辞了洛霖与临秀,往后殿去寻了。 西海富庶,一路上精雕细刻的怪石林立,光亮逼人的水晶铺地,穗禾问了好多侍女才找到了旭凤。 水晶亭中,侍女萦绕,旭凤与一白衣男子相对而坐,快然饮酒。 亭前花树下,一群粉衣的女子,姿态窈窕,和着那袅袅的曲调,摆着纤细的腰肢,弯曲着水一般柔软的臂膀,变换着曼妙的舞姿。为首的女子,装扮俏丽,玉面芙蓉,生就一副好颜色,即使跳着舞,一双眸子也没有离开过旭凤。 穗禾见此美色美景美事,并不多想,旭凤乃是六界第一美男,天后嫡子,战神,未来的天帝的不二人选,有美人趋之若鹜委实是理所当然的事。 忽地,一只手搭在了穗禾的右肩,戏谑的熟悉的声音同时响起,“公主殿下看着可酸” 穗禾不作声,右手作掌,羽扇幻出,掌中运力,扇柄如刀如刃,却不蕴火,直取来人腹部。 “哎哟”彦佑虽被扇柄一击,但穗禾本就知道来的人是彦佑,下手有分寸,只是小小教训他一下,按理说只是微痛,可他却装作了得,发出这惊人的痛呼声。 穗禾横眉,手执羽扇,怒目而向,“你给我闭嘴” 已然来不及了,舞蹈停了,美丽的舞姬们齐齐看了过来,连旭凤与敖樾也被惊动,看了过来。 旭凤看到彦佑,脸色臭了一瞬,又看到穗禾,敛了神色,粲然一笑,遥遥把手一招,声音清越,“穗禾,过来” 彦佑捂着跌痛的半边屁股,伸出另一只手来拉住穗禾的衣袖,作出傲娇模样,“你可不能过去,他在这里享受美酒,看佳人起舞,被你撞破还毫不知羞,这种人你可嫁不得” 穗禾听得此话,以扇掩面,不住地发笑,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别说那女子舞姿惊人,就是脱光了云裳起舞,旭凤也不会有半点反应,因为旭凤脑子里,还没有情爱观,女人在他眼里,只有好看的和好用的两种。更何况,谁要嫁他了一群人就知道以讹传讹 旭凤见穗禾不动,还被那条蛇逗得喜笑颜开,他一张笑脸垮下来,沉着面,大跨步走来,一把捞起穗禾的手,握进掌心,“和一条蛇废什么话,跟我上座去,这西海妙珍公主的舞艺了得,保你爱看。” 西海公主,便是那领舞的女子了,听了旭凤这话,美眸噙泪,哪里还愿意起舞,哭着跑了。那着白衣的便是妙珍之兄敖樾,追着妹妹而去。 彦佑看着这一系列变化,捂着嘴,笑到脸色胀红,他算是知道穗禾为何不醋了。 其实旭凤也不是完全不懂,只是那妙珍一番搔首弄姿,造作得很,他很不喜欢,因为敖樾拖着,实在脱不了身,才耐着性子与他饮酒。这下看着人跑了个干净,反而松了一口气。 穗禾早知如此,并不讶异,只是手被旭凤握着,心里不自在,甩了两下又没甩出去,气闷得很。侧过身去,运起灵力,想要把那手甩开去,便见方才那舞姬中的一人,水袖一挥,几枚淬寒的冰针,冲旭凤而来。 “旭凤小心”穗羽扇用力一扇,将那冰针挥向一边,可那女子也快,就这一扇的功夫,女子已到面前,好在旭凤本也机敏,不需要穗禾提醒,也已感受到危险,回身翻手便是一掌,火气滚滚而去,那女子被一掌震飞,倒地吐血。 等到二人飞至那女子身旁,女子却如同轻烟一般消散在原地。彦佑挪过来,摇着扇子,啧啧两声,“你们怎么不追” 穗禾一记眼刀飞去,“追什么追这女子身怀异术,恐有诈” “那也该搜上一搜吧也许还没跑远呢” 穗禾深深地睨了彦佑一眼,“搜不到的,她用了变幻术。”况且,这女子不像是为了杀旭凤而来,更像是,挑起纷乱而来。 “算了,今日敖粲大喜,不必为了这点事坏人兴致。” 旭凤自然也是想到这一点,命舞姬与在场的侍从都不得多言。 因为遇刺之事,两人一路心事重重,各有计较,回大殿辞行去了,却不曾留意,彦佑并未跟上来。 碎碎念怎么感觉越写越长了,我要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吵闹 亭中人散,彦佑慌忙把那宽袖一撒,一抹红色流光落下,化作一个妩媚多姿的红衣美人。 “干娘。”彦佑面色焦急,上前握着女子的臂膀,关切道“可有被伤到” 能被彦佑唤做“干娘”的,便是笠泽簌离了。 簌离捂住胸口,用力平息了那翻涌的气血,强装淡定,“不必忧虑,小伤罢了。” 彦佑听了,心中稍安,其实他对簌离所来,也并不知情,方才惊险,令他心惊,“干娘为何突袭旭凤” 簌离望着旭凤与穗禾离去的方向,“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让西海与天界闹些嫌隙,不曾想荼姚那妖妇竟生出个这般仁慈的儿子,哼” 随后,簌离狭长的凤眼眯成一条线,万千杀机与怨愤都在其中了。 “好在孩儿今日带了截魄灯,及时藏匿了干娘。”彦佑是真的庆幸,旭凤的实力他是有耳闻,而穗禾那一扇,直把那几枚冰楞扇入无根树中,力道之重,生生把树从中间钉断。两人若是合璧,簌离只有吃亏的份儿。 彦佑劝道“旭凤与穗禾年纪虽小,但天赋奇高,灵力深厚,与他二人缠斗怕不是对手。干娘,我们还是要徐徐图之才对。” 簌离了然颔首,一番计较,两人终究是回洞庭去了。 却说穗禾与旭凤辞了敖粲,唤云直上三重天,很快,两人到了南天门。 往里走的时候,旭凤下意识去牵穗禾的手,穗禾退一步,躲过了。 不待旭凤发作,穗禾背起手,冷淡出声“男女授受不亲。” 旭凤愕然,不知她矫情什么,“又不是没牵过” “那也并非我自愿。” 穗禾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旭凤整个胸腔都疼了起来,“并非自愿”,四个字把旭凤气笑了,“那你说说,何人能牵你的手” 穗禾本不是矫情之人,只是不愿与旭凤走近,便一本正经地胡诌,“自然是我心爱之人。” 旭凤没忍住,给了她额头一下,轻轻的,“小小年纪,哪来什么心爱之人,我是你表哥,我就牵得” 穗禾捂着额头,气极,只觉得这人还没道理,不去招惹他了,他又非来招惹她,真叫人愤然,“你可知你这叫轻浮放荡” 旭凤哪里觉得此举不妥,仍旧笑着反问,“普天之下,有哪个哥哥疼妹妹被冠以轻浮放荡之名了” 被旭凤这套“哥哥妹妹”的说辞惹得烦心,穗禾索性完全不走动了,任那风把衣摆吹得猎猎作声,“你自回姨母那里复命去,我身体不舒服,要回翼渺洲去。” 旭凤见她是真的生气了,又担心她真的不舒服,于是收起嬉笑,关切道“哪里不舒服了” 穗禾哪有什么不舒服,不过是不愿意一路,也不愿去听姨母苦口婆心的教导罢了,想着旭凤也不会懂,只是反身而走,冷冷地飞去一句,“手不舒服” 听了她这般奚落,旭凤又垮了脸,不过拉了她的手,气性怎的这么大。旭凤疾步跟上,捉住她的手腕,穗禾早有防备,一下甩开。旭凤终于不高兴了,“穗禾,你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四个字听来,穗禾也不恼,反而笑起来,明媚如四月桃夭,把那臂膀伸到旭凤面前,“殿下若喜欢这臂膀,穗禾剁下来送你可好” “你”旭凤脸上红白交加,只道这世间怎会有这般混世魔女,言行放肆,从不给他留些颜面,这样的女子,真的嫁得出去 穗禾不仅说,还照做,穗羽扇轻轻一抖,化作一把红色火刃,要往那臂膀砍去。 “旭凤穗禾” 这一声在旭凤看来,当真就是救命玄音了。其声如玉珠滚盘,清亮,抬眸看去,这蹙眉而来的白衣男子,不是润玉又是谁呢 一道淡蓝的流光从润玉指间飞出,挡住了砍向手臂的火刃。润玉缓步行来,把这二人表情都收到眼底,三百年间,这两人见面必吵闹,吵闹必动手,一开始神仙见了还劝和,如今是劝也不劝,全当没看见了。左右神仙也不怕那一刀两刀的。润玉摇头轻叹,怎么会有这般不懂事的人再看看身侧“呦呦”卖乖的魇兽,嗯,竟是连魇兽也不如 两人都“哼”了一声,双双侧过身去,彼此不搭理。 因为润玉的到来,穗禾收了穗羽扇,盈盈施礼,“大殿。”润玉浅笑颔首。 这一番心平气和的相处,旭凤看得烦闷,只觉得穗禾就会在自己面前装作,到了兄长面前乖顺得仿佛不是一个人。 “兄长且与她掰扯吧,我去母神那里复命了。”旭凤不敢再逗留,就怕一个没忍住,又和穗禾吵将起来。 润玉看旭凤走了,摇头轻笑,又问起穗禾来,“公主与旭凤怎么总是能吵起来” 穗禾赧然,一边矜持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一边说“哪里是我要同他吵,是他非要同我吵。” 润玉知道她不愿谈这事,也觉得这问题怕是根本扯不清,所以也不多问,手里幻出一坛酒来,笑着邀她,“明日是我的生辰,我特意挖出了埋了千年的罗浮甘露,公主明日可要来璇玑宫共饮佳酿” 神仙岁月太漫长,每年都过生辰显然不切实,所以便改做千岁一贺。别人过生辰倒是热闹非凡,到了润玉这里,不过是一人、一兽、一壶酒而已。太微与荼姚一向都是象征性地赏下些中看不中用的摆件、丹药,根本没有旭凤生辰那四海六界云集的盛景。旭凤倒是喜欢他这个兄长,会背着荼姚和他一同喝酒聊聊天。倒也聊胜于无了。 邀约穗禾一事,润玉本没有计划,只是兴起开口。眼前的穗禾一身华裳,面若皎月,他想着,以穗禾的高贵,怕是不习惯这般清冷的宴会的,也不抱希望她能来。 我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谁能教我做个封面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火树银花 眼前的少女腰不盈一握,偏还叉腰,一双玉葱也似的手,平添三分娇气。只见她似乎认真地在思索,两只晶蓝的水滴形的耳坠前后摇摆,倒也真的把润玉的心给提起来,在空中晃来晃去,谁让他这是一回邀约女仙呢,他这样想着。 “明天,是不行的。”穗禾约莫是知晓旭凤明日会去,懒怠得应付旭凤。 润玉虽觉这答案情理之中,但既然抱了一分期待,自然也会有一分的失落,只是没有呈现在那笑眸之中,“好吧。” 穗禾何其细致的一个人,她眼中的润玉,似乎从不主动求什么,即便后来做了天帝,费尽心力所求也不过一个锦觅。润玉既然开了口,又知道明日是他的生辰,穗禾自然也是不想教一个诚心的人失望的。 一阵风来,穗禾压了压自己翩飞的裙角,舒展笑靥,“今日倒是可以。” 润玉目光微亮,哪能想到有这般转折呢可心底那一股陌生的暖流汩汩而出,难以抑制,不由得眼中如星辉灿烂,“好。” “不去你的璇玑宫,我也不想回翼渺洲去,你可有什么好去处” 润玉也觉在这两处与穗禾饮酒不适宜,略思索了一番,倒还真的想到一个好去处。 一月的人间,千里冰封,寒鸦也不见得几只。 大燕国国都醴都,在这般冰天雪地的日子里,为着庆贺即将到来的新岁,人人都裹了厚衣,走街串巷地置办着年货。 穗禾也学着人间女子,在衣裙外套了一件雪白的兔毛斗篷,更衬得肤如雪,眉若青山,唇似雪中红梅,娉娉婷婷。 润玉的斗篷是黑色的鸭绒制成,原本润玉也想穿一身白,穗禾打趣他“你总穿白衣,也让我瞧瞧你穿其他颜色是什么神仙模样啊”,所以才选了黑色。 穗禾可算明白了,身旁这人,穿什么都挡不住那清贵之姿,瞧瞧那面盘,比自己还要白上一分,目光再流连到那腰上,女子见了也羞愧,真是叫人嫉妒啊。好在二人用了些障隐术,藏住了自己十分的容貌。 一路穿行在小贩殷勤的招揽中,男女惊艳的目光中,穗禾喜欢这人间的烟火气息,眼神飞在那些稀奇古怪的人间货品上,却不知道,润玉始终呈一个护卫的姿态,用手为她挡住了人流的拥挤,且那手,并不触及她的腰部。 一个银发花白的老妪,干枯的瘦弱的胳膊上挂了一个木盒,盒子里装着许多女子用的头钗簪子,伶仃地站在角落里,兜卖着她的钗子,可总有年轻力壮的小贩抢在了她的前头,拉走了顾客。穗禾看着酸,特地挥开了纠缠不休的卖家,走到那老妪面前,挑了一支簪子,簪子雕得很用心,梅花的轮廓非常逼真,穗禾温声问道“老人家,这一支簪子怎么卖” “姑娘眼光真好”老妪笑出一脸褶子来,蔼声道“这是俺老伴儿刻得最好的一支梅花簪,价钱不贵的,只需要十文钱。”说着,老妪用她那枯树皮一般的两只手,生动地展示了什么叫十文钱。 提到钱,穗禾有些犯难了,倒是可以用自己乾坤袋中的金银玉石代替,就怕这明晃晃地拿出来,反而害了这老人家。 润玉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钱袋,数了二十文递给老妪,老妪不收多出来的十文钱,润玉耐心劝道“老人家,这簪子我们十分喜欢,这辞旧迎新之际,多的十文,就当是恭贺新禧。”穗禾也跟着附和。 别人送出的祝福是不能拒绝的,谁会嫌弃福气多呢,老妪总算是收了,连声道谢“老身多谢公子吉言,也祝愿您与夫人新禧。” 老妪见他二人郎才女貌,又见润玉替她付钱,自然就以为二人是夫妻。 穗禾把玩着簪子,闻言一笑,也不解释,润玉虽也惊愕老妪的称呼,但也是一笑了之,都不打算为这莫须有的称呼计较。 “殿下方才为何不解释”离老妪远一些了,穗禾打趣润玉。 “你不是也认为没什么好解释的么”润玉清润一笑,又道“在凡间就不要用殿下称呼了。” “那要如何称呼” 润玉负手沉吟,吐出两个字来,“表哥。” 最难忘,初见时,莺莺软语,九天美人,一句“表哥”。 穗禾不疑有他,脆生生地叫了声“表哥”。 润玉听了这声,通体舒畅,又问她“表妹可有字” 女子一般没有“字”,但小名总是有的,“没有字,父母还在的时候,喜欢唤我蔓蔓,我生于炎阳趋高的四月,四月秀蔓,寓意温柔、坚韧。”提到父母,穗禾声音不免低沉了些。 润玉心念一动,唇齿微翕,叫了她一声“蔓蔓”,其声缱绻,如珠似玉,沁心。 穗禾回身,撞进他漩涡一般,明明很平静,却暗流涌动的眸子里,忽地笑开了颜,“很久没有人这样唤我,你的声音真好听。” “那润玉以后便这般唤你。”润玉抬脚一步,与她并肩,不待她回答,指着前方那檐牙高啄的楼阁,“那便是仙鹤楼了,走吧。” 仙鹤楼二楼雅间,穗禾端坐其间,有小厮殷勤地倒上茶水,穗禾趁隙打听;“你们醴都人过生辰都吃些什么以表庆贺” 于是就有了半个时辰后,桌上摆了一个胖娃娃般大小的寿桃。 “姨母那院子里的蟠桃十个加起来也没有这一个大” 润玉也笑,“凡人无知,凡事分大小,大即是好,异闻志中还有寿桃高达三丈的,分诸宾客,恰好而已。” 穗禾知他渊博,却不曾想,连人间杂书他也看,倒是好奇起来,“你究竟读了多少典故轶闻” “每日下了值,无事可做,只好在琅缳福地读书,至于读了多少,”润玉摇头,“没有计数。” 这是多么孤独,才能与书为伴,以书为友。穗禾心中微酸,但揭过不谈,幻了柄短刃出来,短刃被她指间灵力驱使,三两下把那寿桃切做了大小合宜的块状。 凡间吃食对神仙来说,没有什么益处,反添浊气,二人也只是略尝了几口,而后点的一桌子菜也只是摆着,二人只喝那罗浮。 罗浮以泉酿之,清香阵阵。下到凡间本是傍晚,半坛喝完,外面人声已歇,人影散去,却是更深露已重。 从仙鹤楼出来,一条街已冷冷清清,穗禾沾了酒,脸色酡红,更添七分妖媚。 “凡人真是娇气。”别说凡人娇气了,穗禾说着这话,也是娇气。 润玉搀着她的臂膀,心中后悔,不该纵容她喝这许多酒。 长街空巷,唯有两行树,撒下斑驳的影子。穗禾挥开润玉,站稳,对润玉道“今日簪子是你买的,饭也是你请的,不行,我得送你点什么。” 润玉还去搀扶她,她不让,只能答应她,“好。” 莹粉的流光萦绕在穗禾的法诀上,又往四面散去,落在两旁的树上,“我送你一场火树银花吧。” 话落,五彩光芒接连迸发,延绵千里,炸出绚丽的烟火,挂在树上熄灭的花灯一并点亮,连挂在屋檐下,昭示那些主人歇下了的灯笼,也一并亮起,一时间,天地华彩。 “润玉,你可欢喜” 歪着头的少女,巧笑倩兮,润玉终于扶住了她,握着她的臂膀,好教她不再左摇右摆,望着无尽头的花火,感受着肩膀上微微的沉,润玉只觉得心间的茧片片剥落如花,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很喜欢。”似乎觉得少了几个字,又追加了一句“蔓蔓”。 “你喜欢就好。” “蔓蔓喜欢什么润玉待你生辰时,定寻来送你。” “我啊,喜欢权利,你也能送我” 润玉低下头去看她的眼睛,恰好她也在看他。 都说酒后吐真言,润玉叹了一口气,“润玉清浅,只能送蔓蔓漫天星辉。” 只是穗禾已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什么思索。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这般奇景,呼将起来,这个夜晚注定要热闹了。 润玉想着,自己也是经历过热闹的人了。 明日多半不更,所以这一章多写几个字,忙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论道 岁月弹指三千年,多少往事,一枕梦。 远古神女娲、伏羲身归混沌后,上清天的社稷坛便成了无主之地。 也不晓得是哪个上神闲心来了,想出个千年一会之说来,每隔一千年,便会邀请各界各族各洲的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赴社稷坛论道。 “说好听了叫论道,往难听了说,不就是打架嘛” 穗禾本在看那场中蓬莱仙岛岛主之子凌波与垚山神君苜苍论道,一人持剑,一人御琴,你来我往,灵力对持,四面欢呼热议,好不热闹。听了侍女灵钧这一番话,不由得笑出声来。 正是美人笑语软软,眉眼弯弯,教人移不开眼。 “咳咳”旭凤清咳两声,那些痴缠的目光受了惊,都挪了回去。 穗禾素来最爱穿亮丽色彩的,今日却是从头到脚地穿了一身黑,样式也并非平时爱穿的齐胸裙或者对襟裙,而是交领裙,把那白皙精致的锁骨与前胸遮得严严实实。软云纱倒也轻薄,手巧的织女织就了点点红梅,红与黑与白,端坐其中,姝丽姿容,更添美人七分高贵。 “来时不是跟你说了,收敛一些么”旭凤似怒似怨地看了穗禾一眼,心道,祸水就是祸水。也不知道这三千年里穗禾是怎么长的,容貌气度一年比一年出挑,翼渺洲求亲的门槛就差被踏破了,好在穗禾眼高于顶,谁也没看上。 穗禾摇扇的手一顿,她还不收敛吗看看这衣服,黑不溜秋的,穿得像只乌鸦一样,再看看这领,保守得像那未出壳的雏鸟。若不是这人在姨母面前搬弄是非,惹得姨母亲自命人送了许多保守的寡淡的衣裙来,她有必要穿成这般模样么 好在她是只大度的鸟儿,也不愿在这样的事情上与他多费唇舌,而是把目光往右手边空空的座位一扫,“大殿怎的还不来” 是了,天族派了两人前来参会,除却旭凤,可不就是润玉了嘛。一个火系大成者,一个水系大宗师,看看这道坛之上,都比了一天了,愣是无人挑战旭凤。也许是出于怜香惜玉,也无人挑战穗禾。这样干坐着,倒教人无聊得很。 “许是堵在半道了也未可知。” 又枯坐了半晌,人群中爆发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一身披甲胄的黑衣女子从天而降,手里的鞭子一挥,落在地上,一声脆响。 只见那面容娇美的女郎把逡巡一圈,把那纤纤玉指指向了穗禾,随后抱成拳,朗声邀道“魔界鎏英,请与仙子一会” 旭凤不怀好意地看了穗禾一眼,“这是魔界的卞城公主,武艺了得,要不要我暗中助你一把” 穗禾嗤笑一声,秀眉一挑,未出声应战,而那穗羽扇却已停止挥动,意味已然明显。场上诸仙还未看清,便见一缕流烟闪过,穗禾已置身阵中。 没有人喊开始,鎏英矮身,魔骨鞭呼啸着掷出,穗禾原地散作一股烟,待看清了,才发现穗禾绕至鎏英身后,捉住了鎏英的手臂。不知谁喊了一声“好”,继而都喊起好来。旭凤又黑了脸,表妹太优秀怎么办 鎏英屈肘欲撞开穗禾,穗禾却是就着她的手腕,加重力道,迫使鎏英不得不翻转了一周,才勉强挣开。 鎏英心中佩服,但却也面上无光,握紧了长鞭,斥道“仙子为何不用武器,是看不上我鎏英” 旭凤也站起来喊道“穗禾,你那扇子是用来扇风的么” 鎏英眼神一禀,不成想自己随手指了一个女仙便是六界有名的鸟族穗禾,同身为女将,那股一较高下的倔强又爬将起来。 魔骨鞭带着森森地魔气,被鎏英舞得密不透风。穗禾险险躲过一鞭,看鎏英那非输即赢的架势,也来了几分斗志,毕竟若是输了,传扬开去,她还如何御下。 穗羽扇掷出,羽扇携来万缕流金火焰,御扇的少女墨发飞扬,婷婷而立。 润玉到来时,正见到如此情景,再看那与会仙家,个个大开眼界状,不由得眼神黯了黯,有人生来是光,连黑夜也为她弥散。 太阳真火本就是妖魔的克星,魔骨鞭遇到真火,森森魔气锐减。穗禾单掌推出,穗羽扇直奔鎏英面门,鎏英一个下腰躲了过去,才直起身来,熊熊烈火又至身前,不得不一个翻身,又躲了过去。 “穗禾的境界又提高了。”润玉看鎏英防得辛苦,而穗禾却淡定得很,甚至还刻意控制了力度,否则以太阳真火焚毁万物的属性,早把那魔骨鞭烧成灰了。 旭凤赞同,叹道“这丫头勤奋,天赋又高,鎏英哪里是她的对手,就是你我二人对上她,也讨不了好。” 侍女灵钧看着穗禾场上英姿,自豪极了,“长老们说了,我家公主可是翼渺洲万年来无出其右的火系宗师,这魔界公主怎可与我家公主相提并论。” 他们交谈间,穗禾已不想再战,索性加重了三分掌力,改用略温和的红莲业火,借穗羽扇引得鎏英分身乏术,一掌打在鎏英肩头,不轻不重,恰好就是吐了口血的程度。 “承让了。”羽扇收回,穗禾又恢复了那笑语轻盈。 鎏英抹去那唇角的血丝,抱拳,佩服道“早闻穗禾公主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待鎏英回去苦练一番,再来与公主交手。”语罢,化作一道黑雾而去。 见她爽快,穗禾倒也对这鎏英少了三分成见,摇摇扇子,一阵烟过,人已至看台。见到润玉来,穗禾噙了笑,熟稔地与他打招呼,“怎的来得这样晚” “不算晚,刚刚好。”润玉说着,顺手接过了那被她扯下来的黑色披帛。 穗禾不觉有他,落了座,凑近润玉耳旁,捂着嘴轻声说“今日那北海禺京也来了,你可千万不要对上他。” 北海水君禺京,天后同党,曾于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润玉,润玉一向避其锋芒。 润玉心间一暖,亦轻声回她“蔓蔓放心,我必然不招惹他。” 旭凤见这二人亲密交谈,心里郁气难当,又难以发作。 “你们二人说些什么呢” 穗禾本就是提醒润玉,提醒完了,自然坐正了身子,面对旭凤的询问,穗禾懒懒一瞥,笑道“说你迟迟不愿展露身手,教人失望呢。” 润玉知道她诓旭凤,却也跟着诓哄“旭凤,莫不是没看上对手” 旭凤信了十分,当下便站起来,要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的身手,好教她不失望,却被一人打断。 时间线跳长一点,但是那个夜晚的事,日后会以插叙的形式出现,干完正事,保持日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论道(2) 禺京不知从哪里得来一把青玉柄饰龙纹的扇子,摇个不停。穗禾本就十分瞧不上禺京,又有今日上清天无意中听到的禺京轻薄自己的话,还做这附庸风雅的假模样,直把穗禾晃得想一把火烧了这破扇子,明明是一只蛟,作这命比天高的模样给谁看。 禺京尚不知穗禾对他那般瞧不上,只是晃到润玉面前,假意尊重,“不知本君可否请大殿一会” 果然,你不去招惹麻烦,麻烦也会来招惹你的。 润玉并不觉得惊奇,这样好的可以教训他的机会,他知道禺京定不会放过的。 旭凤却站出来,挡在了润玉面前,凤眼上挑,“今日本神坐了许久,也想活动一番,不如,由本神来与水君会一会吧” 穗禾拧了拧眉,旭凤总爱逞这些没用的能,这般维护,不过是让禺京更加下不来台,哪里又真的能够对润玉有好处呢 润玉自然也知道禺京冲自己而来,若由旭凤代受了,禺京一番编排,回了天宫,又会是一场难以平息的风暴。 “本神愿与禺京君一会。”润玉颀长的身姿越到旭凤前头,应下此战,又对一脸不赞同的旭凤道“不必担忧,点到为止而已。” 穗禾伸出手来,捉住旭凤的衣服,用了几分力道,把还要争辩的旭凤扯退了一步,与自己并排而战,“你怎么什么都爱抢” 旭凤一噎,他抢什么了,他也是为了兄长啊,未来得及争辩,却见穗禾对润玉笑道,“一切小心。” 润玉对穗禾颔首,示意自己晓得。旭凤看这二人都不当回事,得了,他也就负气坐下了,不管了。 二人一前一后飞入阵中,润玉唤出他的冰魄剑来,背着左手,右手持剑指向东北方向。 禺京的兵器是一把方天画戟,剑戟相撞之时,铮鸣之声,浪也似的,摄魄。 横隔,下扫,翻身,直刺,旋转穗禾看着润玉在场中的打斗,不得不赞叹一声,“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更何况一尾真龙。 旭凤一听,深睨了穗禾一眼,穗禾脸上表情真挚,仿佛就只是为润玉打斗动作的漂亮而赞叹,倒也让旭凤吁了一口莫名其妙的气来。 彼时,禺京的方天画戟被润玉一剑挑开来,索性收了方天画戟,双掌并法,往润玉袭去。润玉也收了冰魄剑,双掌推出。两股强大的水系灵力相撞,二人各不相让。 这一场对掌僵持许久不下,旭凤性急,待要隐秘地动动手指助润玉一把,却被穗禾按住了手。 穗禾深知润玉并非面上的春风和煦,他自尊心极强,若是得了旭凤相助才能战胜禺京,怕是又得怄闷气。更何况,穗禾不觉得他打不过禺京,无非是韬光养晦,怕这禺京是有意试探他的本事,于是有所隐藏罢了。 “你别瞎掺和,大殿自有分寸,就是伤了,也光明磊落。” 穗禾一番说辞,旭凤听进去了一半,另一半还有些恍惚,试问缘由,不过就是覆在自己手背上的这双手,柔软而温暖,让人心猿意马罢了。 “咳咳”旭凤不自然地把手抽离,也不去理会场上有多凶险了。 那禺京狡狯得很,或许也有润玉故意隐藏锋芒的缘故,再次对掌之时,那掌心竟然飞出数枚鳞片一般的暗器,伤了润玉。 旭凤见此,又要出手教训禺京,又被穗禾一把扯住了胳膊,掠了一眼场中捂胸拭血的润玉,轻声劝到“他心之所愿,你切莫毁人苦心。” “禺京欺人太甚,他这是欺负兄长无权无势”旭凤这话也未说完,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 “正因为无权无势,才好欺负。”穗禾叹了一口气,“今日你我要是为大殿出了头,这账也不会算到你我头上,还是算大殿的。再者,你该知道禺京的来历,否则你方才做那急切模样要代为出战做什么。” 禺京继水君位的七千年里,待荼姚之诚,胜过水神,旭凤哪里会不知道这禺京是他母神麾下鹰犬,只是他惯常不知道如何解决兄长与母亲之间的矛盾罢了。完全忽视和委屈润玉,他又看不过去,若要为了润玉与母神犟,他又每次都被母神三言两语给打发。 “殿下若做不到让姨母平心待大殿,屡次三番救大殿也无用,不若让大殿自己受些委屈和伤痛,或许姨母还能轻饶了大殿也未为可知。” 若说对荼姚的了解,旭凤还真就比不上穗禾。 旭凤若有所悟,紧了紧拳头,坐了下来。 场上,禺京对润玉好一顿奚落,其余围观诸仙俱都缄口,不做评判。 “环视一周,你看看,何人为大殿说话旭凤,你就是活得太幸福了,不晓得何为心酸,何为疾苦,何为孤独。而这些大殿每日都在承受,在我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好,作为男人,本就该忍辱负重,没有打磨过的剑,再锋利,也只是花里胡哨罢了。”穗禾平静地说着这番话,看润玉的眼神,就像在评判一把剑是否有价值。 旭凤约莫是这个时候才对自己这个表妹多了些深刻的认识,她就是一面镜子,活得太通透了。她的每一句话都是绵的针,把心扎穿了,也不见针眼,只有揪人的痛。 这针并不打算停下来,她站起来,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没有人喜欢被施舍,大殿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这时润玉飞回,穗禾精准地提住了他的肩膀,扶他坐下。润玉落座后,惨淡一笑,似乎在安慰穗禾与旭凤,“我没事。” 旭凤脸色寡白,他看清了,润玉的笑里都是轻松,正如穗禾所说,禺京的掌风与奚落都不能重创润玉,只有不真心的同情才会伤他。 “兄长赶紧调息一番。”千般滋味,旭凤最后也只凝做了这一句。 润玉自然是惊讶的,旭凤今日不掺和他的事,但让他轻松几许。自己这个弟弟生来一颗赤子之心,只可惜可惜太烫人,总让他不好消受。如今成熟一点了,不免觉得是件好事。润玉心里清楚谁劝旭凤都无用,但穗禾就不同了,穗禾从不把旭凤放眼里,倒让旭凤十分听她的话。待润玉把目光移向穗禾,却是心惊。 穗禾向禺京投去的那一眼,几乎是在看个死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睚眦 距离社稷坛论道过去了三个月,禺京突然被抓了。 “魔界固城王的爱妾死在了北海水君府上,死状可怖,胸前插了一枚寒魄蛟棱。”旭凤遇到润玉,主动与润玉说起禺京被捉一事的始末来。 而旭凤提到的寒魄冰棱是那日伤润玉的暗器,也是禺京独有的法器。 “不止如此,前些日子,北海水族接连感染魔疫,后来天兵在北海入海口发现了数十具魔界瘟魔人的尸体,俱是年轻美貌的少女。你说” 旭凤还要再说,却见润玉脸色灰白,眉头紧锁,把旭凤吓了一跳,关切道“兄长可是不舒服” “无碍,你继续说。”润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实则,润玉是想起了那日穗禾看禺京的眼神,况且,穗禾还取走了那日插入他臂膀的寒魄蛟棱。润玉心有所感,禺京之事,怕是少不了穗禾的手笔。 “因着魔界叫嚣不止,父帝亦觉此时不是动干戈的时机,索性捉拿了禺京,这会儿怕是已经剔了神骨,押入睚眦牢狱去了。” 旭凤提起那禺京,倒是幸灾乐祸居多。 润玉沉默着走了几步,顿住了脚,对旭凤道“旭凤,今日我不能与你品茶了,我还有些事,改日咱们兄弟二人再约。” 不待旭凤回答,润玉已化作流光奔向东方。 旭凤疑惑了一晌,回了栖梧宫,听了仙侍们议论禺京之事,才反应过来,润玉去的是睚眦牢狱方向。润玉为人最是温润不过,虽然不定看得上禺京,但至少不会斤斤计较,落井下石,想不来润玉去睚眦牢狱的缘由,旭凤索性也去了那睚眦牢狱。 只是等旭凤到了睚眦牢狱,守门的天兵说润玉前一刻已离开了,问及离开的方向,天兵告诉他是西南方向。回璇玑宫是西北方向,去布星台是东方,旭凤实在想不出来一向两点一线的润玉去了哪里。 若是旭凤肯再想一想,便该知道,西南不就是翼渺洲方向吗 此时,润玉已达翼渺洲飞鸾宫,穗禾不再宫里,润玉隐身其中,听得侍女们说,穗禾领人去了狱火渊。狱火渊从冥界引了地狱鬼火,流淌成渊,是六界出名的关押罪仙的牢狱。联想到方才在睚眦牢狱见到的那个谦卑的称他作殿下的“禺京”,心中的猜想已经不言而喻了,穗禾就是北海一事的主导者,甚至,她换走了真正的禺京。 穗禾,究竟要做什么是为了替他出一口气 狱火渊冥火蒸腾,滚滚西去,穗禾坐在王座之上,摇着穗羽扇冷眼瞧着被翼军扔在地上的禺京。 禺京蓬头垢面,昔日的风流面貌不再,他看清了王座上的少女,发出悲哀的笑声,“竟然是你” “不错,正是我。”穗禾笑容妖冶,一语双关。 “我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设下重重圈套害我”禺京不傻,看到穗禾起,就想通了其中关窍。他原以为是魔界诬陷他,哪里想过是穗禾下的手呢 “你所谓的圈套指的是魔姬之死”穗禾凉凉一笑,“我把那魔姬扔你榻上,可没有求着你玷污她啊若非你自己心术不正,觊觎美色,糟蹋了魔姬,魔姬怎会自杀而我,不过是在她身死之后,成全她,补了一枚寒魄冰棱罢了。” “贱人”禺京挣扎着要扑过来,与穗禾撕扯,身旁的翼军一巴掌扇过去,又把刚刚被剔了仙骨的他打倒在地。 穗禾站起身来,摇曳到禺京跟前,伸手捏住禺京的下巴,冷声道“上清天,社稷坛,你是怎么编排我的克亲缘,天命孤寡不配为君配不上旭凤” 禺京眼睛睁圆,这番话,竟被穗禾听到了穗禾就为了这样一句话,对他痛下杀手 “赢了润玉还把你得意上了,竟敢调戏本座。”说完,穗禾对准这张脸,连扇了两个耳光。是了,那日看台上,穗禾一转身便看见了禺京那两个骚首弄姿的眼神,这般不要脸的人,再想着那句配不上旭凤,她穗禾何时沦落到了需要配得起他人的地步了一时间便起了杀心。 下巴被松开之际,禺京惊恐万分,连声道“毒妇毒妇” 穗禾不理会他,从掌中幻出一把火刃,“听说蛟的筋最是宝贵,不知是否属实,本座最是稀罕珍奇物什,今日便教本座见识见识吧。” “不,不”禺京连连往后爬,一双眼睛瞪得似乎只剩下眼珠,穗禾太狠毒了,竟然要抽他的筋。 禺京的反抗是没有用的,那火刃刺进他的皮肤,挑起他的筋脉,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禺京化作原形,哀鸣着,浑身是血的掉进了冥火之中。冥火呼啸着,把禺京烧了了一干二净。那被抽出来的筋被穗禾散去污秽,握在手中。 “做个捆仙索倒也合适。” 穗禾皱皱眉,把筋扔到了身后侍女的手里。 渊中侍从无不畏惧,堂堂一海水君,就这样折在了他们公主手中,还落了个冥火焚尽魂魄,全身筋脉尽数被抽的下场,实在是太可怕了。 “今日之事,若有半个字泄漏出去,本尊活剐了你们。” 侍从们颤颤巍巍地跪了一地,口称是,待抬起头来,穗禾已不在渊中。 才进飞鸾宫,穗禾就嗅到一丝陌生的气息,代要查验,便见润玉白衣翩翩,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穗禾身上浓厚的血腥气,让润玉皱眉,想着禺京大半是凶多吉少了。 “你是来问我寒魄蛟棱的用处的” 穗禾看到是他,便知定是教细心的润玉发现了破绽,懒得周旋,干脆直奔主题。 润玉不正面回答,“禺京他” “死了。”穗禾也不兜圈子,言简意赅地告诉了润玉这个事实。 原本以为润玉君子方正,定会指责她,甚至,揭发她,她都想好了,若润玉想要揭发她,她就用润玉生母的信息来换一次缄口。眼瞧着润玉越走越近,穗禾丝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 没想到,润玉长臂一捞,把她拥在了怀里,沉声叹道“蔓蔓,你不该为了润玉手染鲜血。” 穗禾差一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为了润玉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一手确实挺惹人误解的。又听到润玉说,“我不会让你陷入险境的。” 正要解释这天大的误会,润玉却松开她,火急火燎地化作一道淡蓝的流光走了。 傍晚九重天传来消息,夜神润玉闯入睚眦牢狱,杀了关押在睚眦牢狱的前北海水君“禺京”。人人都道是禺京惯常欺压润玉,润玉落井下石。 听了这消息,穗禾吃吃地笑起来,笑润玉傻,牢里的“禺京”喂了毒药,本就是要死的,他却多废这一番功夫,反而受了荼姚刁难,受神鞭一百。不过,这傻得也有点可爱。 穗禾还算有良心,知道润玉受这苦是为了她,于是命侍女给洛湘府送新奇吃食的时候,顺便跑璇玑宫送了一回药。 这误会终究是没解开的,即使后来穗禾多次赌咒发誓,润玉也不信,穗禾也就不再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涅槃 旭凤涅槃那日,穗禾被临秀邀请到了洛湘府玩耍。 “尝尝,我新做的月桂饼。” 临秀欢欢喜喜地端了一盘糕饼来,看卖相当真是不错,皮薄馅厚,莹着月白的光泽。 穗禾与洛霖对视一眼,一齐酸了牙,两人如同上刑一般,把手伸向了月桂饼,在临秀期盼的眼神里,咬了一小口,两人又对视一眼,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油然生发。 “穗儿啊,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洛霖放下饼,朝穗禾使了个眼色。 穗禾意会,也放下饼来,“说到了灵力受到桎梏之时的破解之法。” 临秀见他二人不吃了,委屈地撇撇嘴,捡起一块月桂饼,尝了一口,嗯,还是一样的难吃,也不怪这父女俩不领情了。 说起这父女关系,得说到千年前,穗禾认了洛霖与临秀做干爹干娘的事儿,只是太繁琐了,就让时光记住那些往事便罢。 自顾自地吃了几口,临秀突然想起来,“今日是旭凤的涅槃期满之日了吧” 洛霖点头,说到旭凤,那可是洛湘府的常客了,每每穗禾来洛湘府,不过半日,旭凤就追着来了,一开始洛霖还不待见他来,来得多了,加之脸皮儿又厚,撵不动干脆也就不撵了。 洛霖呷了一口清茶,喟叹“我倒是希望他日日都涅槃,我这里还能清净一些。” 是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人来也就罢了,半个时辰内,两个小娃娃能吵上三四次,他不觉得穗禾哪里有说错做错的,那就只能是旭凤错了。 对此,临秀也深以为然。 “穗儿,为父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回,旭凤心性,难为良配,切莫受你姨母影响,糊涂错付。” 洛霖其实不是第一回说这般话了,收穗禾做义女不仅仅是临秀的决定,更是他的决定。自西海婚宴后,穗禾时常往洛湘府送东西,晓得临秀喜欢小吃,便隔三岔五的换着口味花样做了送来,他好茶淫橘虐,四海八荒的好茶好棋,穗禾总能为他收集,有时候甚至还能收到穗禾亲手裁制的衣裳对穗禾来说,是补偿,而对两个内心温柔的人来说,是情义。上神岁月太长了,免不得有膝下空虚之感,收了穗禾做义女之后,一年中,有穗禾在洛湘府住上个把月,才觉得日子有了几分生动。实在是穗禾讨喜,没女儿的时候觉得别人家有儿女并不羡慕,有了之后吧,便一日胜一日地更欢喜,有了做父母的慈爱,忍不住为穗禾思考更多。 临秀摇摇头,不完全赞成洛霖的说法,“旭凤此次涅槃之后,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天后一直看中我们穗儿,这岂是愿意不愿意就能推脱的最重要的还是得看穗儿自己是否欢喜。” 穗禾忙为他二人添了茶,打着哈哈,试图终止这个话题,“干爹、干娘放心,穗禾心中自有计较。” 洛霖还要再提点,临秀扯住了他的袖子,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洛霖才作罢。 穗禾心里明白,洛霖与临秀都是为自己好,只是她每次说不喜欢旭凤,二人都不信她,怪来怪去,也只能怪当年鹰逐涧追杀通敌魔界的湘水神女涵汋,给洛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洛霖总怕她心性太高,目标太高远,总是七弯八拐地说着荼姚与太微名存实亡的夫妻轶事,好教她知道身居高位多么的悲凉凄然。 洛湘府倒是其乐融融,紫方云宫甚至整个天宫都有几分流动的淡淡的紧张气氛。 荼姚特意叮嘱了燎原君,为旭凤涅槃这最后一日护法。 栖梧宫道室之中,混元金鼎中沸腾着三味真火,旭凤赤身其中,全身涌着此起彼伏的金色的纹络,涅槃已至关键时刻。栖梧宫外,燎原君率领天兵,重重把守,不敢松懈。 这日正好是润玉值守南天门,卸下一身疲惫,从布星台回来,在天兵的问候中踏入南天门,才走几步,便觉不对劲,有人跟随润玉负手反身,右掌虚空一抓,一股黑气被打中,倒在地上,滚了一转。 润玉不疾不徐,翩然转身,再次与黑衣人缠斗起来,黑衣人狡猾之极,你捉了他的肩膀,他却如同泥鳅一般,迅速滑脱,还要反来攻你。 凝眉沉思之下,双臂舒展,划了半个圆,唤出一股清啸之水,呼和而去。黑衣人难敌这强大的水系灵力,情急之下,向润玉掷出一只火红的珠子。担心是什么厉害非常的法器,润玉微愕之下,作诀来挡。 一道红色流光落下,正好挡在润玉身前,伸出两指,那火红的珠子被轻巧地捏在了莹莹如寒月的指尖。黑衣人见了来人,身形一晃,化作黑烟跑了。 润玉只见了侧脸,心中狂喜,惊喜出声“蔓蔓” 一袭冰蓝色酿海纱的姑娘含笑回头,笑容比耳坠曳起的弧度还勾人,“殿下。” 说话间,穗禾已把那灵火珠收进袖兜。 润玉看到穗禾,虽然高兴,但又记挂着刚才的黑衣人,黑衣人去的是栖梧宫方向,算算时辰,旭凤涅槃也就剩这一时半刻可。 “许久未见,却不能陪你走走,实在抱憾,我得赶去栖梧宫,追那黑衣人,以防旭凤涅槃出现不测。” 润玉面色焦灼,看得穗禾心中一滞,只感叹旭凤配不上这般诚挚的兄弟情,又叹润玉不会投胎,若是从姨母的肚子里生出来,是真正金尊玉贵的九重天大殿下,哪里会有日后一张白纸染墨,一身白衣泣血的结局。 只是,这会儿去栖梧宫,不过是落人口实罢了。穗禾拉了他的胳膊,止住他的步伐,蹙眉劝道“这种时刻,你不该去,若旭凤真的遭了毒手,你便难辞其咎。” 润玉心中熨帖,他又何尝不知此举冒险呢,只是兄弟情谊更重于切身利益罢了,“可若是旭凤涅槃出了差池” 实在是看润玉心忧,穗禾只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好了,我去栖梧宫查看情况,你去七政殿通知天帝陛下。” 有如此两全其美之计,这次,润玉终于是同意了。 二人分头行动,润玉去了七政殿,而穗禾虽是到了栖梧宫,却是隐身坐在那高高的梧桐树上,捏着那火灵珠转了数百转,冷眼瞧着黑气入侵,浴火的凤凰长吟九天,飞了一半,被一股寒流击中,又如流星划落般栽倒下来。 旭凤坠落的方向,正是花界,穗禾摇摇扇子,扯出莫名的弧度来。 好几个宝宝追到乐乎来找我,说了很多熨帖的话,非常戳心,嗯,我也不是玻璃心,追过我的只愿与你那篇甜文儿的都知道,百度删我,我都重新捡起来写完了,这次我就是懒得写了,正好撞到一个点上,主要是我最近也开始忙起来了,大约是不能日更的了,两天一更能不能做到也难说,毕竟对工作负责很重要,自己的休息更重要。关于大家讨论的男主问题,我还是站回我玉儿了,嗯,有点任性,没得法,不过这俩要在一起也很难,我在想这文儿寒假能更完吗我的天,不喜欢的朋友赶紧弃了吧,就是这样的磨人的小妖精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葡萄 懒得看电视,就自己乱写了 花界水镜虽是先花神梓芬陨身前拼尽所余灵力所布下,但梓芬本就是灵力深厚的女上神,这水镜四千年来不知扛过了多少风雨雷电,只是,终于毁在了涅槃差点失败的旭凤手里了。 锦觅捡了根树枝,使劲捶打几下,又戳了戳,只见这不知名的浑身上下散发一股焦臭味道的东西毫无反应,一时间也没了兴致,把那树枝随意地一扔,拍拍手,下了定论,“这只鸟死了” “这就是鸟啊”连翘惊异极了,看了看锦觅,又看了看所谓的“鸟”。因为是低等的果子精,她们只有花神祭日才被允许出水镜半日,对外界的事情确实是一概不知的。 锦觅双手抱在胸前,对连翘那无知又崇拜的眼神颇为受用,“老胡的六界博物考中说了,鸟生双翼,可展翼而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只乌鸦,鸟中最黑的那种。” 说完,锦觅自顾自地拍手笑了起来,为了自己这一点小聪明。连翘作为锦氏第一迷妹,自然第一时间送上星星眼与掌声。 被连翘称赞之后,锦觅突然腾起一股雄心,胡诌道“我不只知道它是乌鸦,我还能教她起死回生。” 牛吹出去了,自然是要付出行动的,锦觅只好骗着连翘一块儿刨了半天土,把旭凤的真身埋进了土里,美其名曰,花界圣土滋养万千生灵。又剜心剖肝,舍了自己千辛万苦酿造的香蜜三滴。 大概是因为用了金贵的香蜜的缘故,锦觅睡到半夜也难以平复那股不得劲儿,索性摸着黑起来,从屋外提了那果然不见任何起色的乌鸦回来,扔在桌上。厨房中一阵刀光剑影后,终于,锦觅提了一把杀鸡的小刀,美滋滋地准备杀鸦。 乌鸦竟化作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吃鸦大计不由得折中一番,改为吃它内丹精元,谁知道夺取精元不成,差点让旭凤吓破了葡萄胆。 旭凤被那刀光惊醒,才反应过来,双腿之间,稳稳地立着一把锃亮的尖刀,且那位置十分讲究,不由得冷汗濡湿了衣衫,只想着,若这一刀出了偏差,他还如何娶穗禾生娃娃 是了,涅槃最后一刻,旭凤已经觉察到危险,虽中了灭日冰棱,好在有防备。差点殒命之际,他是又后悔又庆幸,后悔未与穗禾定亲,又庆幸还好没有定亲。如今逃得一命,对这差点取了他性命的小妖也不在意了,只想着如今天宫如何了,穗禾又如何了,心中思忖着,回去便与父帝母神表明心迹,把婚期定下来。 只是他灵力还未恢复,不得不暂且滞留行程,只好委屈自己与懵懂无知的锦觅相处起来,自然是笑话百出,他也毫无办法,谁让锦觅时刻以恩公自居,他又自诩是个有恩必报的,于是多番忍让。 且说魔界得知旭凤涅槃失踪,个个都动起歪心思来,穗禾征调翼渺洲桓坞四大神鸟,朱雀,玄鸟,青鸾,黄鸢,时刻盘旋于忘川,窥伺魔军影踪。 固城王那点花招根本玩不过穗禾,那方还未鸣金,穗禾就已经用穿云箭射杀了擂鼓的魔兵。 杀也就杀了,穗禾还把那魔兵扔在焱城王帐下,倒打一耙,“朱雀神鸟来报,魔界将陈兵忘川,可本座深知魔尊最是守礼不过,定是有人假传命令,为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替魔尊拾掇了这引人误会的兵将。” 焱城王又气又怂,连挑拨离间的固城王也忘记了,旭凤确实失踪不错,可与光明正大杀敌的旭凤比起来,眼前这位,惯会三十六计,招招致命,更难对付。 一时间,上至魔尊,下至士卒,一并怂了。只有那公主鎏英毫不畏惧,愿与穗禾一战。 旭凤带着个拖油瓶站在忘川云头,正好看到穗禾一把穗羽扇用得出神入化,不论是横掷,下腰,还是翻转,动作都是极为干净利落的。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打架吗” 锦觅激动得不能自己,又蹦又跳,吓得旭凤一把捉住了她,没好气地训斥道“你这般跳法,这云怕是会被跳出个窟窿来” 锦觅好歹收敛了些,再把目光投回穗禾与鎏英身上时,只见那蓝衣的神仙握了黑子神仙的鞭子,手臂转了几转,那黑衣的神仙坚持不住了,鞭子脱手。 鎏英跺了跺脚,为再一次轻易败在穗禾手里难受,想要飞身上去再打,却被她父亲卞城王捉住了臂膀,“不许去”卞城王训完她,又向魔尊告罪,“小女无状,冲撞了尊上与穗禾公主,还请恕罪。” 鎏英尽管不忿,但在父亲一力想要息事宁人的态度下,也是无济于事。 “蓝衣服的神仙打赢了”锦觅高兴起来,她不懂打架,只知道穗禾最漂亮,最漂亮的赢了就对了,“鸦鸦,蓝衣服的神仙可是大罗金仙” 旭凤笑得自豪,“她岂止是大罗金仙,她还是我的祖宗呢” 谁知这话刚落下,身边的葡萄精不见了身影,却是往穗禾身边掠去了。 穗禾本在与焱城王虚与委蛇,突然就被一个紫色的人儿抱了个满怀。 锦觅仰起头,两颗葡萄眼紧盯着穗禾,“大罗金仙,收我为徒可好” 穗禾乍一看是锦觅,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锦觅被拎开了,一抬眼便见旭凤扯着锦觅的衣领,把她提到了一边,语气不善,“谁让你抱她了” “抱一下怎么了”锦觅委屈极了,又怂得不得了,只好喃喃自语。 有了旭凤来,焱城王自然是赔笑无数,好歹让旭凤与穗禾“相信”他们只是忘川练兵,并无攻伐之心。 回天宫的路上,穗禾就差被锦觅聒噪死了。 “大罗金仙,可否收锦觅为徒” “锦觅是葡萄精不假,但也是正经修仙的精灵” “我不需要睡的地方,我只需要在仙上院中的树上便能睡着” “我可以日日为你做鲜花饼,什么口味儿的都可以” 还是旭凤忍不住了,“你可知穗禾与我都是鸟儿,穗禾的真身是孔雀,也是素常爱吃果子的” “啊”锦觅一惊,可是想到噗嗤君说的大罗金仙可以救肉肉,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大义凛然道“仙上如不嫌弃,就吃了锦觅吧,只要只要仙上肯救活锦觅的朋友肉肉。” 穗禾被她逗笑了,这才知道,原来旭凤与锦觅竟是这般鸡同鸭讲,真真是,可爱至极。 看锦觅颊间肉嘟嘟的,穗禾不由得伸手捏了捏,“本座与火神殿下不同,从不吃果子,你且放心吧。至于做我的徒弟,那是万万不能的。” “为何”锦觅先是为不被吃而高兴,又听穗禾不收徒弟,就高兴不起来。 “因为我并不是大罗金仙。”穗禾看她脸色更灰败了,话锋一转,说“不过,你要是让我高兴了,我带你去见真正的大罗金仙。” 得了穗禾的应承,锦觅高兴极了,从此开启了狗腿儿模式。虽然锦觅仍旧叽叽喳喳,大概是与洛霖父女情谊深重,穗禾倒是不觉得锦觅有多讨厌了,甚至期待锦觅要如何来哄她高兴了。 不高兴的人,就是旭凤了,带个小妖回来,对穗禾那是又抱又求的,穗禾还完全不气,还那般宠溺那小妖,几次想要与穗禾说说话,都还被这小妖打断,便突然后悔把这小妖带到天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求娶 甫一踏上九重天玉阶,锦觅便不敢再说话了,也许是银白甲胄的天兵常年没什么变化的肃穆模样吓到了她。 旭凤懒殆得管锦觅,与穗禾并肩而行,总算捕捉到一点缝隙,不遗余力拿缱绻的目光去勾勒身旁这人花月般的脸庞,终于有了许多关于劫后余生的庆幸。 心中带了许多酸与甜,温柔地执起穗禾的手,颇有几分紧张,“这几日叫你担心了。” 穗禾袅袅地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了牵在一起的手,曾几何时,她多么热望旭凤看到她,亲昵她,如今这些都实现了,但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诫着她,不要犯傻,就是再死一回,也不要和他在一起。 轻轻地挣脱了旭凤已略带湿润的手,又不着痕迹拉开了两分距离,客气道“殿下客气了,都是穗禾应该做的。” 手心空荡荡,一丝一丝的凉风擦过,那凉意,直窜到心间。旭凤垂下眼眸,握紧了拳头,竭力地想要隔绝那风的无情。 穗禾不欢喜自己,饶是旭凤再如何用般配二字麻痹自己,也总逃不过这困扰了他四千年的魔咒。 情从何起或许是破空羽扇的相助之情,或许是母神寿宴那惊鸿一面,或许是飞鸾宫阴差阳错的一眼千年,又或许是多年征战她的相伴相知,“表妹”二字,檀口中百转千回,芙蓉面,多少日夜思之如狂。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他旭凤偏要强求这一回。 正要说说那婚约之事,热气拂过,面前已现出一个人来,弯腰拱手,恭敬得恰到好处,“恭喜殿下涅槃归来” 不是燎原君又待是谁 “免礼。”旭凤虚扶了一把,心里把燎原君怨了百八十回。 燎原君浑然不觉,直起身来,说起了天后在涅槃处发现灭日冰棱,正命人捉拿了润玉问责之事。 穗禾听得秀眉微拧,姨母这几年越来越霸道专横,这其中自然有太微风流成性的缘故,虽不至于再有遗珠流落,但终究让姨母颜面扫地。不能对太微发作,那一肚子气便一日一日地朝着润玉去了。鸟儿最是专情,不晓得太微诱簌离一事,穗禾自然是不会待见润玉,但就是那般心机城府的人用了龌龊手段分裂水族,导致润玉的出生,这如何能怪润玉呢只能说夫妻俩一个赛一个自私自利,毫无容人雅量吧 有时候,穗禾也会想,是否女子长到一定年纪,都会像姨母那般歇斯底里、令人厌烦,只是一看到眉梢眼角秀雅万千的干娘临秀,她又只能说也许这就是人性恶,与其他无干。 旭凤心里一沉,又来了,母神步步紧逼,父帝潇洒太极,倒是他最难,夹在其间,里里外外,横横竖竖,终究不是个人。 再难,这解围之人,又非他莫属。 穗禾与旭凤赶去九霄云殿,而锦觅则由燎原君先带回栖梧宫。 九霄云殿那皎如寒月的玉石面上,润玉挺直背脊跪如松竹,雪一般的衣似乎和地面白到了一处,面对荼姚的责难,太微的愤怒,他终于把一张脸凝做了霜,“孩儿无话可说,但孩儿没做过的事,孩儿不敢承认”语罢,叠手而拜,掩住了眼中面上那难以掩饰的落寞和不甘。 “既然夜神已经认了罪,”荼姚宽袖一拂,左右会意,持戟上前,一左一右钳住润玉臂膀,荼姚接着下令,“拖下去吧” 太微虽然不信润玉有那般胆量,但在荼姚的铁证面前,又有对旭凤真心的疼爱,也就默许荼姚惩戒润玉了。 天兵正待用力,押解润玉,虚空传来缥缈的声音。 “夜神大殿实在是无辜的”脆耳的女声刚落,一束红光,一束金光同时落下,正是穗禾与旭凤,二人行了礼,穗禾跪下来,拜了一拜,肃容而禀“陛下,火神殿下涅槃之日,正是穗禾与夜神殿下一同击退了黑衣人。” 荼姚那厢见到旭凤平安归来,喜极,但听得穗禾这般为润玉作证,又黑了一张脸,慈眉善目又变作尖刻模样,斥责她“穗禾,这里没有你的事” 自穗禾声音响起,润玉只觉得心间有春涧潺潺,又有凉风阵阵,喜悦与羞怯,令人心肝儿颤疼。润玉埋在衣袖下的手指,用力弯曲,握紧。 旭凤见这情形更加复杂,又怕母神与穗禾因此离心,立马站出来,略说了花界之事,重点在于保润玉周全。 太微见旭凤回来,心中又架起一座天平,旭凤虽为他心中不二的储君之选,但荼姚擅权又不得不防,因此润玉此子,便是他用以牵制鸟族的一枚重要的棋子,轻易不能抛弃。既然旭凤已经无事了,他当然选择息事宁人了。 荼姚虽然跋扈,但这跋扈的基础是太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太微摆明了相信润玉,不许她从中作梗,虽然气闷,也只能作罢了。 见兄长无事了,旭凤总算又吁了一口气,只是母神太过心急,竟为他争起那储君之位来。 太微自认春秋盛年,又有宏图大志,岂肯轻易立储,削弱权柄。 旭凤深知其中曲折,但见父帝母神俱在,倒是掀袍跪下,与穗禾跪在一排,朗声恳求道“父帝、母神,孩儿年纪尚轻,又未成家,立储之事尚早。与其议论储君之事,孩儿倒是有一请求,请父帝母神恩准” 旭凤说完,看了穗禾一眼,不知为何,穗禾竟心中一跳,只觉得这请求与自己颇有关系,果然,在太微点头后,旭凤再拜,“孩儿心悦穗禾已久,请父帝母神为孩儿与穗禾定下婚契,选定吉日。” 此话可谓是字字珠玑啊,“心悦已久”“吉日”,润玉听得身形微微一晃,倒是无人看见这细的动作。只是这一晃已然昭示他内心的不平静。 倒是荼姚高兴,旭凤娶了穗禾,等于娶了鸟族,太子之位,无人再敢争锋,母族亦能延续荣光,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穗禾虽觉得旭凤怕是疯了,但面上倒是淡然,她不愿嫁的人,她是决计不会嫁的,于是,盈盈再拜,“承蒙殿下抬爱,只是婚约之事,非儿戏也,必得父母之命,此事,还得得到干爹与干娘的应允。” “洛霖与临秀并非你亲生父母,他们允许与否,有何干系”荼姚怨怼地看着穗禾,颇觉得穗禾不识抬举,更是对洛霖与临秀不满,只觉得穗禾自做了水神义女之后,被洛霖教得,与她不是一条心了。 穗禾这话本就不是说给荼姚听的,所以也不反驳,只是跪着。太微听罢,果然沉默,想着穗禾如今是鸟族族长,又是洛霖与临秀亲口承认的义女,她一人身上关系着三个大族,若是嫁给了旭凤,荼姚气焰更加嚣张,这是他不能容许的。 “穗禾说得不错旭凤,你与穗禾年纪还小,不着急婚嫁之事,此事日后再议。” 太微终究是拂了儿子的一番请求。 润玉松了一口气,浮光般的一瞥,恰好看到同样低着头的穗禾,樱唇微掀,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是他忘记了,他放在心底不敢撩动波澜的姑娘,是他见过的最会算人心的姑娘。只是泼天富贵在眼前,曾经弯着琥珀般的眼声称“喜欢权力”的小姑娘不要,倒教他惊讶了。 旭凤哪里听不出穗禾话中拒绝,只是他更心寒于父帝的权衡。 这一出求娶之事,倒像是笑话一般散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互耍心机 润玉与旭凤倒是轻易地退出了九霄云殿,穗禾就略倒霉了一些,没有任何悬念地被宣至紫方云宫。 才进殿,荼姚反身便是一巴掌,不偏不倚,落在穗禾花瓣般柔嫩的脸上,厉声道“跪下” 穗禾捂了脸,那澄澈的双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她晓得姨母生气,但是她是真没料到,姨母会对自己出手。这一巴掌火辣辣的,那本就轻粉赛霞的面此刻滴血一般的嫣红,一股叛逆从脚底板升腾而上,心里连念三遍清心咒,好歹压了这股邪火下去。 屈膝刚跪下,那地板沁心的凉,直窜入神元,穗禾只觉得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清醒,她的好姨母,这是要拿她问罪啊 奉茶的侍女端了清茶来,荼姚端了茶,手腕用力,茶盏不偏不倚,扔到穗禾膝盖前,像一朵花凭空撕裂,飞溅的玉片落在手背上,蜿蜒出一条血痕来。 荼姚用那双阴毒的眼睛锁住穗禾,“你可知错” 穗禾对此视若无物,越发的冷静起来,叠手而拜,声如双玉相击,声声寒,“穗禾愚钝,请天后娘娘明示。”一句尊称,把那亲呢关系斩断开来。 荼姚听得生气,双目圆瞪,脸颊扭曲,活像斗败的公鸡,她愤怒穗禾的不识时务,与洛湘府沆瀣一气,与她作对,拒绝旭儿一片真心,只是要她说出穗禾有错,又哪里说得出那真正的错处来呢 或许是气急败坏,荼姚把那腕一抬,掌心向上,一股淡紫的灵气升起,凝做一朵奇美的紫莲来。 穗禾那故作不染埃尘的脸终于有了变化,谁教荼姚大动干戈,竟用琉璃净火来收拾她。 捏了捏拳,玉骨般白嫩的指节皱做一团,本就割伤的手背更显狰狞,她在犹豫,是昆山玉碎般拼一拼,还是自掩羽翼挨教训。 紫莲散做一掌星辉般的流光,直冲穗禾而来,穗禾看着那流焰,心中喟叹,罢了,受这一掌,就当划清界限的代价吧。 只是那流焰并未靠近穗禾,而是碰上一股水蓝的结界,散做无形。 荼姚本得意至极,非教穗禾知道厉害,这结界一出,倒是教人熟悉,一双凤眼淬了毒般的凶狠,只听得外间,男声沉如嘈嘈琴音,“天后娘娘,天色不早了,本神特来接小女回洛湘府。” 穗禾见那结界便知是干爹洛霖来了,不由得心间温暖,若有纤羽划过钝钝的心坎。 因为有洛霖来,荼姚也不敢发作,只是哼了又哼,终究还是放穗禾走了。 洛霖本以为天后只是刁难几句,但是看到穗禾那半边微肿的脸,再看到手背上的血迹,便觉自己实在把人想得太善良。洛霖原想进去要个说法,却是被穗禾拦下了。 “方才大殿之上,我拒了与旭凤的婚事,姨母拿我撒气也属正常。” 穗禾不愿把水神与风神扯进局中,更怕姨母剑走偏峰,对他二人下毒手。所以尽量不去挑起双边矛盾,这些尔虞我诈就让她自己一人承受。 洛霖不知她考虑甚多,只是眉头微舒,“你拒绝得好,若是爹爹在场,也断不会允许你嫁给火神。且不说做荼姚的儿媳妇,哪有那般容易。就是姻缘一事,儿女婚嫁讲的是你情我愿,我儿既然不愿意,她荼姚就断没有强逼的理由穗儿你且放心,我与你干娘定为你的幸福争上一争” 穗禾听罢,挽上洛霖的胳膊,笑得幸福甜蜜,“谢谢爹爹请爹爹放心,天帝陛下擅权衡,一来我不愿,二来,他也不敢轻易为我指婚。”曾几何时,她也羡慕锦觅有父母疼爱,不曾想,这般疼爱,她也能分到半分。只是如今锦觅来了天宫,教不教洛霖知道锦觅这亲生女儿的存在,倒成了比婚嫁之事,更让穗禾头痛的事情。 不管是出于嫉妒也好,还是别样心计,穗禾终究是按捺住了,没有透露给洛霖关于锦觅的消息。 又因为想到了锦觅,穗禾也没有和洛霖回洛湘府,而是决心去栖梧宫看看初入天宫的锦觅。 才行到一半,路过那花迷石倚、曲水涌波之所,却被拽了胳膊,拉至那精琢细刻的巨石后,穗禾还未反应过来谁这般大胆,敢在天宫对她动手动脚的,只觉得腰部环上一只有力的臂膀,在她站定后,又倏尔撤开了去,一抬眸,润玉那涌到着复杂情绪的眼刻入眸中。 正呆愣中,润玉已抬起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明明是冰冷的指,掌心却温暖如火,只是挨了那一巴掌,虽然捻诀散了那淤肿,但疼痛并未完全消弭,这下润玉一摸,更疼了两分,穗禾不由得轻“嘶”一声。 润玉慌乱地收回手,收住了自己眼中的羞怯,换做隐忍的怒气,“痛吗” “不碍事。”穗禾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好笑地看着他“水神是你找去的吧” “你今日拒了婚事,母神必定不能容你”润玉只说了一半,话锋一转,问她“为何要拒婚你可知你拒绝的可是未来天后的位置” 穗禾把身子懒懒地往石头上一靠,半垂了眸子,假意哀伤,“我也不知道为何就拒绝了,这会儿想想,还有点后悔呢。” 融融的余晖打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看得人心痒痒。 鬼使神差地,润玉伸手覆了她那勾人的眼,不待她反应,倾身而下,在自己那手背落下一吻,似雨后花落、月满而亏后的叹息,“你可不能后悔。” 眼前是春风拂柳的柔,初日融雪的暖,一股冷香萦绕鼻间,是润玉爱用的梅桐之香,心突地跳快了一拍。 “润玉,你喜欢我”似是询问,毕竟眼前这人上辈子爱了锦觅一生,又似是肯定,他几次三番的表现难免引人深思。 润玉手一僵,好似突然醒悟,惊谔自己的无法抑制,可他做已做了,没有什么是瞒得过眼前这少女的。 “润玉心悦蔓蔓已久。”这一句“心悦已久”说出来,倒像是不服输一般,润玉不得不承认,他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对旭凤让步。 那手移开,露出穗禾猫一般狡狯的眼来,少女轻咬粉唇,“璇玑宫比之栖梧宫,如何” 不如何润玉一愣,换谁来回答这个问题,都不会有另外一种答案。 挫败感这种东西,从小到大,如影随形,只是这一次尤其叫人难受。 “我还有事,不和你闹了。”少女整整有几分凌乱衣摆,擦过因一个“闹”字再次僵直肩膀的润玉,走了几步,又调转头来,“润玉,我喜欢你的君子。不过,我觉得你要得到喜欢的女孩子,千万可别含蓄。” 说着少女向前两步,在润玉迷惑惊谔的目光中,在润玉的脸颊落下鸿毛般轻又千钧般重的一吻。 “像这样,才会勾得九天玄女为你心动。” 穗禾噙着笑,广袖一挥,香风过后,哪里还有人影在。 挨那一巴掌,穗禾也并非完全看得开的,至少,让穗禾意识到,要脱离荼姚可怕的控制欲,或者脱离天界的桎梏,她需要一个盟友,这个人,恰好自己送上门来。 撩他之际,她根本不在乎这个人是否曾对他人一心一意至死不渝,只要他们手里的刀,都一样的锋利,对准同一个敌人,就可以了。不问因由,但求结果 被撩的润玉,待少女离开后,蓦地笑起来。他何尝不知少女眼中根本没有情义,只有掩藏得很好却仍然逃不过他眼睛的算计。 大殿之上听到婚约之事,他有多失落,就有多清醒。来这一趟,他已算准了她急于掌握自己的天命与自由,水神虽然是个好的靠山,但矜骄如她,怎么会缩于他人羽翼之下。他一无所有反而成了她看上的优势,而她,他看上的枚不胜举。大家都长于算计,只是她算的是利,他算的是情,甚至更多。 向版原本就有心机的大龙靠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妆饰 “报恩,报恩,不抱,怎么还恩呐”这般童稚之言,除了月下仙人敢胡诌,也想不出来第二个了。 从云头轻巧跃下来,正好看到月下仙人丹朱笑得一脸慈祥,张开双臂,欲抱锦觅。 穗禾摇摇头,施了个法诀,两人之间隔起一道屏障,丹朱不查,一头扑过去,被那屏障弹开来,好容易才稳住了脚。经此一遭,自然有几分忿忿难平,“谁” 穗禾幻出穗羽扇,一步一摇,姿态惬意,“月下仙人怎可捉弄我家小童” “啊,是小孔雀穗禾啊”丹朱看到来人是穗禾,不由得心虚起来,九重天谁人不知穗禾手段奇绝,轻易不敢招惹。看向那呆滞的锦觅,怨道“你不是说你是旭凤的小童吗” 锦觅正痴于穗禾那句“我家小童”,当真令人欢喜,哪里还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蹦跳至穗禾身边,冲丹朱娇俏道“怎会,我是仙上家的小童。”说完还邀功一般,冲穗禾笑得傻气。 穗禾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果然舒服,看她这样乖觉,索性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容,如那春蕊破、明月霰,直把锦觅看得昏乎乎的,真漂亮啊 “仙上,月下仙人是个好神仙”锦觅这话才说到一半,穗禾一个眼刀子飞过去,锦觅吓得头一缩,只觉得穗禾比那焦凤凰还可怕。她只是想帮帮狐狸仙,看狐狸仙自穗禾来了之后,脸都皱坏了,她一时间觉得不忍心,现在嘛,不敢了不敢了 “哎,原以为是个投契的小童,不成想,也是落入虎爪的羔羊。”丹朱捏着那红线仰首望天,做一副悲叹状,顷刻间又收了那副做派,伸手幻出一根红线,又做起那保媒拉纤的行当,“小锦觅,念在你是天上地下第一个非礼过本仙的人,派你一根红线,看上谁,就去拴回来。” 听到“非礼”二字,穗禾看了看锦觅,锦觅立马把头摇得和那狂风中的小白菜一般。 一边是穗禾不赞同的目光,一边是狐狸仙殷切的盼望,锦觅拿着那根红线,战战兢兢。 “我跟你说,把这红线系在旭凤的脚踝,保证情路平坦,逢凶化吉,跟了我家凤娃,你就不用在穗禾手下受苦了。” 丹朱装作,实则穗禾什么都听到了,黑了脸,正要与丹朱辩一辩那受苦之说,只见金光堕下,正是旭凤回来,只见旭凤一脸肃容,“月下仙人如今越发的慷慨了”说话间,脚蹬石凳,掀袍示之,唬,好一个红线缠缠绕绕难以计数 “哇”锦觅低下头去,认真地数起来,旭凤不耐烦,毁去一腿儿的红线,撤下脚来,整整衣摆,道“想来,月下仙人这红线十分富足,但若不再将其赠予旭凤府中的仙子侍婢,也算是美事一桩了。” 丹朱哪里依教,跳将过去,“凤娃如今大了,侄大不由叔” “他叫凤娃,嘻嘻”锦觅似乎又被戳中了笑点,小声与穗禾嘀咕。 旭凤见到她二人,尤其穗禾,对于叔父赠红线之事,半点波澜也无,方才大殿之上的憋闷涌上来,也不管丹朱如何叫苦,捉了穗禾臂膀,往殿内走,留下丹朱与锦觅的大呼小叫。 殿门应声而闭,门内,旭凤把穗禾抵在门扇之上,一双倨傲的眸子此时盛满了怒与惑。 “今日拒了婚,还踏入我这栖梧宫做什么” “旭凤。”穗禾抬手,欲推开他来,他却如山巍然不动,“你离我远些,我憋得慌。” 或许是穗禾嫌弃意味儿有些重,反而惹怒了旭凤,旭凤握了她的双肩,风暴骤起,殿中灵力波动的花木一并焚毁。 穗禾都做好准备与他干上一架,又见他叹息着倾身而下,本以为他对自己有所企图,遂矮了矮身子,惹得旭凤那手和脸色一并尴尬了,好在旭凤自我调节能力不错,手终究落在了她的头上,拔下那鲛珠制的一支钗子。 穗禾不知他是何意,这钗子是五千岁时,旭凤送的生辰礼,她看着好看,也就偶尔也戴上一戴。 那钗子在旭凤手里,渐渐蜕去幽兰,化作灿烂金光,看得穗禾瞳孔一缩,原来竟是寰帝凤翎 旭凤眸色深深,望着穗禾,戚戚而语,“我的寰帝凤翎给了你,你竟不知我心意吗” 天地良心,穗禾并不曾察觉这是寰帝凤翎,她若是知道了,必定扔进老君丹炉中,炼化它。这寰帝凤翎在她的记忆中,从来不是好东西。 “那便请拿回去吧,如此珍贵法宝,给了我实在浪费。” 穗禾撇过头去,极不耐烦。 旭凤手一颤,凤翎“叮”一声落地,“为何” 穗禾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为何不愿嫁他,“旭凤,我已有喜欢的人了。” 旭凤一时间呆愣,他实在想不到以穗禾之眼光,竟会看上别的男子,又妒又酸,挤了半天,终于挤出一个字来,“谁” “这你就不需要知晓了。”告诉了旭凤还得了。 穗禾觉得,这一刻,她似乎听到了旭凤那一双杀敌无数的手交错发出的“咯咯”之声。 旭凤再次矮身下来,寻着她的唇,吻下来,却只是吻到一嘴的毛,是穗羽扇。 或许是恼羞成怒吧,穗禾还没有说什么,只见殿门打开,她被哄了出来 恰好两个趴着殿门听了许久墙角的丹朱与锦觅一并接住了她。 丹朱往那殿内一望,只见一派火灾现场,又有了听飞絮苦哈哈搞灾后重建,于是急切八卦,“小孔雀,你与凤娃怎么了” 穗禾整整仪容,懒得理他,“问你的好凤娃去吧” 说罢便唤了云来,回洛湘府去了,行到一半,才想起来,锦觅,她忘了带走了。折返回去吧,她又不愿意,也就只好等下次来再说了。 可怜的锦觅,又不愿意住栖梧宫,只好被盛情难却的丹朱引了去洛湘府。 洛湘府中,洛霖与临秀自然又对拒婚一事,说了许多话,等到了夜里,正待卸钗洗铅华之时,但听得窗儿轻响。 推开窗,素蟾倾泻而入,大眼睛魇兽“呦呦”两声,又摇了摇脖子,示意穗禾取下它脖子上挂的盒子。 摸了摸魇兽毛茸茸的脑袋,才取了那盒子下来,长条状的盒子里装了一支星耀闪烁的花钗,刻做梅花样式,蕊间似有星河流转。花钗底下压了一张绢,捻开来,墨香萦鼻,旷放的行草魏碑印入眼帘。 “为你云鬓花颜,岁岁光艳如星。” 才丢了一支钗,就有人送上一支新的花钗,穗禾唇边旋开浅浅的梨涡,润玉哪里敏而不慧了,明明内秀不群。只是,下午的事,就是当场的丹朱与锦觅也不知,如何就传到润玉耳朵里了,细细一想,穗禾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润玉。好在她也只是丢了一支妆饰,若是被旭凤亲了,难不成,他也要亲回来不可 来而不往,非礼也临秀从人间别回来的杏花开得正艳,穗禾择选了一支素淡且饱满的,就着那盒子,装了进去,寄书云,“梅钗最配芙蓉靥,还君一夜杏花香。” 看着魇兽蹬着蹄子一跃而去,穗禾才关了窗户,趁着容饰未卸,就着那东海明珠,戴上那钗,揽镜自照,只见得,镜中美人,两靥生娇,俏胜春桃。 没有周末的人,这个时候才更新,嗯,忙慌忙慌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栖梧宫托儿所 侍女灵钧从月下仙人丹朱姻缘府中回来,献宝似的送了穗禾一支葳蕤生香的蔷薇。 “月下仙人府上近日来了个叫锦觅的半仙,生得奇门法术,可用红线变出真花来,公主你闻闻,香不香” 半仙穗禾摇头,怕是只有锦觅这般古灵精怪,骗人不浅了。 穗禾把花放在鼻尖轻嗅,果然芳香扑鼻。而后听说,锦觅在姻缘府颇受欢迎,因着长得玉雪可爱,又会变花讨女孩子欢心,于是各宫常年茹素的仙娥们无不争先恐后对其上下其手。 本想着丹朱虽然不靠谱,但是有他护着锦觅,锦觅也不会出岔子,正待回翼渺洲去,就被姻缘府的仙侍匆匆来报,“锦觅仙子不行了。” 穗禾火急火燎赶到姻缘府,丹朱泪涔涔地作那戏一般,“贼人旭凤掳走了小老儿的女儿还请英雄救上一救”被丹朱这骚操作一噎不说,最烦的去栖梧宫,心中虽然膈应,但是想着锦觅毕竟是干爹的亲生女儿,她不告知干爹已然心中有愧,若是放任锦觅危险而不与理会,便是自己良心全无了。于是,穗禾又驾了云,往栖梧宫赶。 到得栖梧宫,锦觅已被旭凤救了回来,正中气十足地与旭凤论辩,“人家以为朱雀是猪的亲戚,哪里知道是火的亲戚,人家灵力没了一半” 锦觅眼尖,一眼就瞧到了穗禾,苦瓜脸去无踪,“穗禾”只是下一秒,脸色又萎顿了,“你可知道你差一点就见不到你的葡萄了” 穗禾被她一嚎给吓到,竟不知何时葡萄变成自己的了。 “她误食了两枚朱雀卵,好在救治及时,不过灵力没了一半。”旭凤摸了摸鼻子,颇为不自在,主动让出了床边的位置。 穗禾“嗯”了一声,也不看他,坐到那床边,玉指往锦觅那逛街的眉心轻轻一点,“教你乱吃,活该” 说完“活该”,锦觅葡萄眼一挤,霎时间泪眼婆娑,“穗禾,我没有了一半灵力,鬼门关前走一遭,你还凶我” 或许是觉得不合宜,旭凤掩了门,不再听不再看,出去了。 为了解决这个小哭包,没奈何,穗禾送了她三百年灵力,却不知,就是这送灵力之举,让锦觅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滋味,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锦觅闹着要做穗禾的童子,只是锦觅顽皮,又吵闹,还是个麻烦体质,若是真做了自己的童子,还不晓得翼渺洲会被搅得多么的天昏地暗。麻烦自然是得留给讨厌的人的。 “锦觅,你如今伤了,好好养病才是正事。”说到养病之所,穗禾忍住了笑,循循善诱,“救你的火神,灵力深不可测,你若是能得到他半分指点,就是指甲盖那么一点,也够你受用一生了。”小孩子嘛,当然得用骗的啦。 锦觅听了,果然上当,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似乎已经看到自己飞升上神的得意风采一般。 好容易哄得锦觅睡下,出得偏殿,只见旭凤负手留梓池畔,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眼看着她,倒教她生出几分不自在。因为要将锦觅留在栖梧宫,少不得还是和旭凤打声招呼的。不自在的时候,人总是会多出些小动作来,比如摸头发。而穗禾一摸,就摸到了润玉送她的星梅钗。 这一摸,倒是引得旭凤的视线也移到了星梅钗,身为男人的直觉告诉旭凤,这钗子来路不简单,但他也只是捏了捏背在身后的手,装作云淡风轻,“可是要回去了” 穗禾矜持颔首,“是啊,锦觅就要拜托你了,你也知道月下仙人向来靠不住的。” “好说。”旭凤自知穗禾对他能有几分好颜色已属不错,哪里敢推辞穗禾的要求呢。只是,他心中存了点疑惑,“一个蛮荒小妖,为何如此上心”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穗禾袅娜地扫了他一眼,“我觉得我与她一定是上辈子互相亏欠过,所以总觉得格外亲切,就像”仔细斟酌了一番,续上了这话,“就像妹妹一样。” 旭凤听罢,承诺她“既然是你托付与我,我必定对她多加看顾。” 穗禾连忙摆手,“看顾就不必了,严加看管才是真。” 旭凤一愣,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话间,一缕薄烟丝丝缕缕侵入锦觅所在的偏殿,穗禾与旭凤皆是一禀,穗禾的穗羽扇脱手而出,而后听得一声闷响,两人互相点头,一齐闪身入殿。 只见彦佑捂着他的翘臀,龇牙咧嘴,幽怨地看着他二人。 也不知锦觅是什么性子,这般阵仗也没有吵醒她。穗禾眼神示意了彦佑,三人一齐出了偏殿,才出来,彦佑就被穗禾扯了衣襟,“何时竟学会了这般梁上君子之为” 如此误会,彦佑只得干笑,“好说,好说,先放开。” “哼”穗禾果然撒开手来。 “穗禾,你明知我一颗春心早付给了你,旁的莺燕哪里还能动我心肝儿。”一放就不得了,还是那般油嘴滑舌。 旭凤第一个不能忍,眼神似刀,“你信不信我法灭了你” 彦佑刁怪,躲到穗禾背后,只露半张脸,戏谑道“二殿别客气,来啊,我在这儿” 实在忍不了这两人顽童一般的针锋相对,穗禾一巴掌呼在彦佑背上,这才消停了下来。说起锦觅那知恩图报的故事,彦佑可谓是眉飞色舞。 只是穗禾抓住了重点,锦觅身为水神之女,有强大的控水能力,又阴差阳错因为还灵力之事,与彦佑的神元建立了联系。说白了,彦佑是被锦觅的怨气拘来的,亏得彦佑说得那般天花乱坠。 穗禾认定了彦佑胡扯,便不愿再多待了,只是彦佑竟拉住了她的袖摆,严肃道“说正事儿,你可听说了青丘天狐一族的事” 穗禾摇头,青丘天狐本不在六界之中,身具神脉,个个生来都是上神,这不,丹朱他娘不就是青丘的上神白姗么只是,青丘之事有什么好听说的 “如今青丘帝君白梧可是放了大话,要娶你回家做狐后呢” “什么”彦佑话音刚落,穗禾与旭凤一同惊讶出声。 彦佑咂摸咂摸嘴,又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替你揍过他一顿了。”彦佑有几分心虚,虽然省略了结果,但是的确是揍过啊,只是最后挨揍的是自己罢了,也不算骗人。 穗禾自然不信他,青丘狐帝岂是他彦佑能打得过的,只是她也不拆穿,反而谢他“难为彦佑君了” 彦佑傻笑着把那胳膊抬起来摸摸脑袋瓜,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要谢我,谁让我是六界第一美、六界第一善的彦佑呢” 旭凤终于忍无可忍了,提了他的后领,直往栖梧宫外拖,彦佑只得大喊,“穗禾,你可要小心白梧啊他说了非你不娶” 他说完,旭凤拖也不拖了,直接把他扔出去了。 “你休听他胡言乱语,我即刻秉了父帝,去把那白梧揍上一顿,看他可还敢口出狂言”扔完彦佑,果然神清气爽,连声音都大了几分。 穗禾暗自思量,一个个都这般粗暴,真是不优雅,不优雅。 “可别,你把白梧火烤了,日后六界谁还敢爱慕我” 旭凤一僵,心道冤孽祖宗,负了气,往洗尘殿去了。 穗禾吁了一口气,总算清净了,也不把彦佑的话放心上,自然回翼渺洲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青丘霸王狐 穗禾觉得这五千年自己实在是太自负了,以至于她能在寝殿中轻易被人用了歇魂香,撂倒扛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嗡嗡,似有蜂阵群来,心中惊骇,陡然醒转,果然见群蜂迎面。 手动袖舞,只有微弱的灵火,好歹也是能焚毁一群不通灵的小蜂的。 危机解除,美目四顾,一片桃红,天与地,满目流粉,不知其始,不知其止。置身花树下,落英缀得一身白裙别样好看,想要起身,却觉酸软。穗禾不由得把怨愤的目光投向十步开外,那里簇簇花似雾,一张琴,一炷缭绕桃香,粉衣公子端坐于前,素手轻拨,奏出窈窈之音。 穗禾自认自己穿一身桃粉,六界再无人能争锋,眼前这男子,竟穿得比自己更出色,雅而不媚,更衬男子眉目如画,清贵出尘。 不说男子姿容如何拔萃,不亚于旭凤与润玉,就是眼前自己的处境,当真微妙。她的灵力被歇魂香封住了,只是眼前这人又毫无印象,叫她如何使手段。 “我养了两年的蜜蜂,让你都给烧毁了,你可得赔我。”男子声音如琴音一般,低沉,却也醉人,虽然说着话,琴音却不乱。 穗禾一噎,不就养了两年的蜜蜂,有什么好小心眼的,“阁下若肯放了我,我必定还你更好的蜜蜂。” “你懂什么”男子抬起头来,露出那双桃花一般多情的眼睛,不辍地盯着穗禾,“亲养两年,视之如命,岂是寻常可比” 穗禾听他一本正经胡诌,便知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就不和他绕圈子了,“那阁下打算要我如何赔偿” 男子加快了指法,琴声铮铮,繁弦而泻,“凡间话本里说,大凡抵偿,都是以牙还牙,以命抵命,我觉得不好听,有些暴力,不如,换个好听的说法,以身相许,如何” 劫色就劫色,还以身相许,穗禾嗤道“都说青丘好,桃染千里,神仙玄境,如今到得此地,景的确极好,却不知帝君竟是这般市井无赖,学些欺男霸女的手段。” 穗禾一语道破男子身份,正是青丘狐帝白梧。六界中,唯有青丘有这般六月处处桃的奇景,又听他对自己一番调戏,不由得想起来那日彦佑所说之事。两相联系,也就不难猜出了。 白梧似乎被她一番讽刺给气着了,双手按弦,琴声嘶然,戛然而止,而后开口“穗禾公主果然聪慧” “过奖了。” 白梧起身而来,步步悠然,停至穗禾身旁。矮身蹲下来,与穗禾视线齐平,看着穗禾那想要发作却不能的憋屈,蓦地笑开颜,倒是让穗禾对“青丘白梧一笑而天下颜色尽失”的传言有了几分认同,当真妖孽,若是身为女胎,不知是个什么祸水。 只是下一刻,她便对他半点好颜色也无了。 “娘子何必羞恼,应庆幸才是,可知六界多少美人在这桃花大阵中失了性命,就是为了嫁我,做我的狐妃。”说着,白梧伸手欲抚美人面。 穗禾被他这般不要脸的说辞给震惊了,又见他这般不知礼数,于是一巴掌拍上去,正待把他爪子打下来,谁知他机敏极了,打不着,反被捉在了手里,扯不开,动用灵力却也低微,哪里是他的对手,又是一阵气闷,只能斥他,“你这人好没道理,用龌龊手段把我从翼渺洲掳来不说,还言语上侮辱我,行为上轻薄我,青丘便是出放荡之徒的地方么” 白梧任她奚落言语,不改容色,只在穗禾说完了,与她躺到一处,轻描淡写一般,为自己辩驳,“六界谁不知穗禾公主眼高于顶,我这是怕请不来你,才动了些小手段。至于侮辱之说,娘子实在是折煞我了,句句可都是出自肺腑。如今四海八荒,何人不知我白梧立誓,定娶你为妻。一声娘子,早一天叫出口,晚一天叫出口,又有什么分别,总不过你也是要嫁我的。” 穗禾只觉得他果然是狐狸,和丹朱一般惯会狡辩。 “我是不会嫁给你的。”穗禾脑袋一歪,避过了白梧逼人的视线,用力扯了扯,把手扯回来,藏在了袖子中。白梧那神色不会骗人,但是穗禾不信这世上有一见钟情之说,更何况,见都没见过。 白梧挂上一丝苦笑,看着她的如墨的鬓发,心生怅惘,神女早将郎忘了,只剩痴人还说梦。 故事要回溯到两千年前,天界征伐妖都空桑,借道青丘,彼时他历上神劫,九九八十一道玄雷虽然堪堪躲过,但人身与灵力须得一月才能恢复。那一个月因为天界与妖族大战,搞得妖族纷纷逃难青丘,他又不愿意日日以真身在狐狸洞里被兄弟们嘲笑,所以一时间他的处境变得危险起来。那日山雨飘摇,好大一只虎妖,把他追得满山跑,好在没有了灵力,他也是一只战斗力爆表的狐狸,丝毫不畏惧地正与老虎厮打时。 穗禾追击妖王之女素心,追至此处,一剑斩杀了把白梧往洞里拖的老虎。而后提着脏兮兮的他,凶巴巴地问他可看到黑衣妖女踪迹。白梧发誓,那是他第一回看到比阿娘、小妹漂亮的女子,之后两千年也没再见过那般动人心弦的姑娘。 落难狐狸不如狗,被穗禾提着,四脚乱扑腾之际,也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了。穗禾看他乖觉,不仅动用灵力,清除了他一身污垢,毛光水滑的倒是惹人喜爱,得了穗禾一句“好一只俊俏的小狐狸”的称赞。大概是看他太可怜了,临走之时,还给他塞了一颗丹药,笑如青丘灼灼桃花,捏着他还算肥厚的两颊,道“看你也算个得道的小狐狸,怎么如此落魄看在有缘一场,送你一颗老君的丹丸。” 第一回被人轻薄,还自顾自地害羞着呢,可惜轻薄他的女子,提剑纵云,一个闪身,没了人影。 青丘不与外界通音讯,纵使他把青丘每一棵桃树都连根拔起查了个底朝天,在这桃林做了无数再次相逢的美梦,也没能找到他的那朵桃花。 也是阴差阳错,白梧小妹白槿贪玩,前些日子擅离青丘,被捉回来后,从她身上带回来一本六界美人图谱,翻开赫然便是他思慕多年的女子,此后,“翼渺洲穗禾公主”几个字,叫他日思夜想。派出去打听消息的狐狸说,穗禾是天界二殿下的未婚妻,于是他歇了一颗少男心。过了几日,又说穗禾拒婚,得了,他也不管不顾了,亲往翼渺洲,把人掳了回来。 自此,穗禾在青丘住了半月,不是她不愿走,而是那歇魂香太厉害,白梧又太狡猾,每次想跑,都功亏一篑。 白梧倒是个十八般杂耍样样精通的,吹箫、抚琴、舞剑半点也没个君王模样,放低了身段,每日只为讨穗禾开心。 这日,白梧从青丘集市买回好几尾鲫鱼,煲了鲫鱼汤,亲自喂给穗禾。 穗禾偏了头,不吃,一双琉璃一般惹人喜爱的眼垂下泪来,滴滴晶莹,“你什么时候放了我” 白梧的歇魂香十分了得,这半月里,她半点灵力也提不上来,还动不动就困乏。想着再与白梧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只得做了这柔弱姿态,诱他一诱,只待机会脱身。 白梧见她落泪,像是滴在心口上的铁水,让他慌得揽了袖口,为她擦拭眼泪,好容易止住了眼泪,对上她红红的眼圈,心下不忍,但最终还是狠心说,“待我们成婚后,我就陪你回鸟族去。” “为何立誓娶我”穗禾见他铁石心肠,心下真是愤然,也不好发作,只得问出这个困惑她许久的问题。白梧的感情不似作假,情从何来,倒教她疑惑,打听了好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再犯下同样的错误。 白梧说起那两千年前的故事来,声称穗禾“人美心善”时,倒是让穗禾汗颜,人美她也是承认的,心善她只是心善了那么一回而已。她从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只是当年看到那老虎妖拖狐狸进洞的画面,不知怎么的,她竟觉得似曾相识,一股绝望从心底蹿起,阴差阳错,救下那狐狸。现在她也想不到为什么,只是若她知道惹出这般桃花债,宁愿当初不救。 她的心理活动,白梧是不知的,仍旧絮絮叨叨,“我们天狐与你们孔雀最是相配,你们是专情的神鸟,我们是专情的瑞兽。我娶你,便一生一世只有你。” 说着这话,白梧倾身下来,珍重地在穗禾额间,落下轻吻。穗禾躲不开,没有力气,只能任他施为了。 “你若是想早些回去,那我们半月后便成婚吧。” 穗禾听后伤感,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和这白无赖成婚才能脱离樊笼吗一时间过于悲伤,倒是催动了歇魂香,又沉沉睡去了。 白梧捻着她散在枕上的青丝,神色柔和,“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还好穗禾睡着了,听不到,若是听见了这句,怕是能呕出血来。 且说翼渺洲,侍女们自然是发现穗禾不见了,都以为是又去洛湘府或者其他地方了,直到快一个月了,临秀路过翼渺洲,来看穗禾,才发觉了不对劲。 于是,翼渺洲乱了,洛霖与临秀把九重天每个角落都寻了一遍,荼姚与太微也惊动了,也没能找到人,事情大到何种程度呢,竟然连一向没心没肺的锦觅也知道了,闹着要去寻人。 润玉得知穗禾失踪,特地去了一趟星河,代表穗禾那颗星星光辉灿烂,倒让他放下心来,至少,穗禾是安全的。 又好在,他给穗禾的星梅钗,为保星河永流转,他蕴了五百年灵力在其中,感于神元,寻迹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抢婚? 白梧定了婚期,青丘众狐都像模像样地准备了起来。 穗禾住的回凤阁肉眼可见地多出了许多东西。 或许是青丘靠近凡间,所以婚俗也参照凡人,备的婚典用品一应俱是大红的。 穗禾近些日子被白梧一日多餐地投喂着,脸上倒是红润了不少,看着一屋子的红,眼中波澜也无。她在等待白梧撤去歇魂香那日,她保证,她会手刃亲夫,扒了他的狐狸皮。 青丘有一方大泽,唤作云湖。正是阳光熹微暖而不烫的日子,枝枝翠柳与树树桃花交相辉映,明明七月天,倒生出春意之感来, 白梧携了她到湖边品茶。穗禾不爱茶淫,一个人坐在湖边,把脚来蹬水。 白梧蹙了眉,蹲在她身后,替她整理裙摆,以免沾湿了水,“水凉,仔细风寒。” “怕什么怕娶个病号新娘”穗禾歪过头来,眼里头,是满满的揶揄。 这是穗禾来青丘后,第一回笑。白梧一时激动,环了她纤纤楚腰,双手叠在她腹前,脑袋枕在她瓷白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似叹息又似恳求,“多希望你,日日都能对我绽放笑颜。” 湖水澄澈,倒映着他们的影子,穗禾缓了神色,只觉得白梧这般患得患失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的一生无悔爱旭凤的自己。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被不喜欢的人爱着,也是一种负担。 “白梧,我们这般勉强成婚,只会成为一对怨偶的。”罢了,她还是好言劝上一劝吧。 白梧圈着她腰部的手又紧了几分,“我就强迫你这一回,等我们明日成了婚,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信我,嗯” 穗禾不言语,就这样,一个抱着,一个坐着,直到白槿兴冲冲跑了来,又惊弓之鸟一般跑走了,白梧才放开她,站起身来,对着白槿跑走的方向摇头。 穗禾看得有趣,“你们兄妹二人,一个叫白梧,一个白槿,你们父母很喜欢树木啊” 白梧粲然一笑,“你不觉得这名字起得很妙吗你们鸟儿最爱栖于树,在下不才,正是娘子该栖身的那一棵” 穗禾脸一黑,只想知道世间为何会有这般厚颜之徒,无论她说什么话题,他都能往自己身上贴金 “你不喜欢带木的名字没关系”只见白梧大度地摆了摆手,而后又一副欠揍姿态,“等以后我们的孩儿出身了,都起带鸟字的名儿。” 穗禾来不及反应,只听得他继续畅想,“嗯,我不求你给我生一堆娃娃,生一个就行,最好是个女娃,就叫白鳯,是不是威武又霸气” 穗禾听得心肝疼,从水里抓了一只鲤鱼,想也没想,精准地朝白梧砸过去,“去你的白鳯,这么烂俗的名字你也起得出来” “诶”白梧机敏,手一捞,把鱼握在了手里,笑得开怀,“娘子生气归生气,怎可轻贱鱼儿性命,这鱼” “这鱼又是你亲养的”穗禾不耐,又觉得他要装作了。 白梧嘴一撇,灵力一动,已变出一根草绳将鱼从鱼嘴穿破,提将起来,冲穗禾得意一笑,“这鱼用来打为夫实在是体现不出它身在青丘的价值,就该红烧了给娘子加道菜才算正经” 看吧,穗禾觉得自己永远跟他讲不清道理,也摸不清他的脑回路。 回去路上,穗禾索性一句话也不说了。都是白梧一个人在哪里絮叨。 “明日婚宴我没请多少人,不过都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好友,还有我的长辈们。” “委屈你一回,等过了明日,我与你回鸟族再成一次婚也是行的。我保证天上的大罗金仙,都得来贺我们新婚。” “喜服是我娘亲穿过的,你不会介意吧实在是太仓促了,否则我去天宫抓到手最巧的织女织上三年五载,定要给你织出最美的嫁裳来。” 或许是白梧声音醉人,又或者药劲又上来了,还没到回凤阁,人已睡着了。 待再醒来,便是翌日清晨了,关键她还是被吓醒的。一只乐得捂不拢嘴的老太太领了一群小狐狸,站在寝殿中等她醒来。她想起来,今日,她得嫁给白梧了。 “一梳梳到头” 镜中人,青丝披散,执梳的老狐狸高兴到狐狸尾巴掖了好几回也收不回去。 “二梳梳到尾” 寥寥晨星落,巍巍山风起。 “三梳白发齐眉” 何处暮鼓钟声,教人断肠心悸。 “四梳儿孙满堂” 最是意难平 白梧任性得很,红绸也不要了,远远地看到穗禾的鸾驾来,嫌手里的红花碍手得很,随手扔给了侍从,红纱过处,人已至穗禾前,执手笑道“可等苦了我”说着就要去掀起鸳鸯鸾飞的盖头来。 “诶陛下不可”老狐狸一爪拍掉了白梧的狐狸爪,念叨,“提前揭开盖头,不吉利的” 白梧只得忍了,于是急不可耐地拉着穗禾进殿去,催着那司仪,一个更老的公狐狸,“快些准备行礼” 老狐狸抖了抖胡须,睨他,“吉时未到” 于是满堂都是欢笑,大概没见过白梧这般猴急的新郎官。 穗禾觉得凡人发明这红盖头甚好,左右看不见白梧丢脸,也算是一样功德了。 好容易等到了吉时,老狐狸拖拖拉拉,抖了半天,抖出一句“一拜天地”,“地”字还没落下,一把寒冰凛冽的剑若流星划来,擦过白梧的胳膊,白梧不得不放开穗禾,才躲过了飞剑。 剑身插地,碎了一地裂纹,四座皆惊。 而后,一股冰封之气袭来,汇做那不染纤尘的温润公子来。 白梧心心念念急着要揭开的红盖头,被润玉轻轻揭开了。 美人娥眉如黛,琼鼻如玉,一双春水般潺潺的眼睛,灵动,一张细笔勾勒的红唇,半弯。一片抽气之声此起彼伏。 穗禾见了润玉,倒也并无惊讶,只是故作娇嗔,“你再晚来几分,我便要嫁作他人妇了。” 润玉心间庆幸,只是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把她护在身后,安抚道“蔓蔓莫怕,我带你回家。” 白梧捏了捏拳,一脸山雨欲来,却又控制得极好,只是温声对穗禾道“娘子,过来。” 穗禾不回答他,只是去拉润玉的衣角,“把人鱼泪给我。” 润玉把人鱼泪从腕上褪下来,拿给了她。 穗禾把人鱼泪撒向半空,摇身化作真身孔雀,抖着雪白的翎羽,绕着那人鱼泪晶蓝的灵力飞了一周,又化回人形,一身嫁裳变作她常穿的红白相间的仙羽裙,左手收回人鱼泪,右手一伸,穗羽扇裹着烈火被握在手中。 白梧看得心口一痛,穗禾这是解除了歇魂香的控制,恢复了灵力。他,拦不住她了。 “白梧,多谢你一月的精心照顾,希望你能放我离开,否则,我与润玉只能把你这天灵福地搅弄一番了。”穗禾并非铁石心肠的人,也并非全然不感动,只是白梧白纸一般,她并不愿意沾染。 “穗禾,别走。”白梧上前一步,却被润玉挡住,他只得顿了脚步,沉痛道“我不勉强你嫁我了,我入赘翼渺洲,你可愿” 吃瓜狐狸们个个被吓得屁滚尿流,入赘不行的,白梧走了,又去抓谁来做狐帝呢于是纷纷劝解。 穗禾眼中的白梧一向吊儿郎当,这是第一回,见他红了眼眶,那本该指点江山的手,沉默地垂在了髀间,他在等她的答案。 润玉害怕穗禾心软,这缺失的一个月,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一个月,让他心慌。穗禾不说话,他便代为回答了,“帝君不必再求了,蔓蔓终究是要嫁我的。” “是吗”白梧问的不是润玉,而是穗禾。 穗禾点了点头,“你一定想知道,我的气息隐匿得那般严密,为何他还会找来”说着,穗禾拔下了星梅钗,星河光转,绚丽至极,“这是我与他的定情之物,其中有他的灵力。” 白梧看着那星梅钗,凉凉地笑了,难怪难怪每次用云镜偷偷看她,总能看到她抚钗沉思,一看就是很久。 轰然跌坐,一身红衣繁繁复复,倒显得白梧单薄了。 润玉牵了穗禾的手,轻声道“走吧。”穗禾沉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化作一束蓝光与一束红光,直上云天。 穗禾走后,白梧压了许久那口心头血,喷溅而出。 “哥”白槿凄厉一声。 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厢刚走,五彩光芒堕下,正是水风二神与火神旭凤。 临秀一来便问“白梧我且问你,我女儿呢” “她走了。” 白梧闭上眼睛,幕幕都是这一月的点点滴滴,蓦地,眼角溢出泪来。 白槿知道哥哥受了情伤,只得自己出面,讲清了来龙去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