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记》 正文 第1章 大学士家的傻儿子 祥符三十二年春,魏国终于和宿敌大辽展开了第三次大战,不过这场战争毫无悬念的以魏国大败而拉下帷幕。 魏国都城,汴京。 这天整个汴京城都弥漫着一种惶恐的味道,因为魏国百姓们一直引以为豪的镇远军,被敌人打的像条丧家犬似的滚了回来。 而那些辽人似乎已经打下了魏国的小半个疆土,要不是当今陛下派去使者求和,答应割地赔款纳贡,又奉上了无数本国美女,那些可怕的辽人就真的要打到汴京城来了! 要知道那些辽人生性凶残,每打下一座城池几乎就要屠城,要是真的打到汴京来,他们这些平日里自视甚高的京城百姓那还能好的了? 一时间,整个汴京城乃至整个魏国,人心惶惶。 当然,恐怕整个京城最为慌张的恐怕就属余府了。 因为他们余府的小公子余年,可能就要因为这场战争而玩儿完了。 余府坐落在京城西南方向,乃是当今大学士余峥的府邸。 此时已经天黑,天上繁星点点,余府里却是灯火通明,各种声音连绵不绝。 “大壮,快去拿毛巾!” “小琴啊,热水,热水!” “扑通”一声,是脸盆摔在地上的声音! “小琴!你在干什么!要是耽误了年儿的病情,你十条命都不够还的!” “小香啊,药呢!薛神医开的药呢!” 这个不停大声呵斥的人正是余夫人,余夫人今年三十六岁,却依然芳华犹在,韵味犹存,只不过现在她那张依然不显示出苍老的脸上,如今却是一副无比着急的表情。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余夫人温良贤淑,平日里细声细语,脾气温柔,对待下人也是极好说话,要不是自己儿子出了大问题,哪里会像如今这般失态。 余夫人片刻后走进屋内,看到自己儿子依然还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心里猛的揪了一下,眼泪刷刷的掉了下来,“薛神医,年儿他” “余夫人不必紧张,令郎虽然被箭矢射中胸腹,却并不致命。只不过军中那名军医当初包扎过于随意,所以如今伤口有些溃烂,虽不致死,但恐怕会落下残疾。” 说话的是一身青衫的中年人,头发是有些花白,但依然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看的出来这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能够迷倒万千少女的角色。 听到自己儿子不会死,余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听到薛神医说自己儿子会落下残疾,眼泪又落了下来,“年儿他生来就是个可怜人,要是身体上在落下什么残疾,那可怎么办啊。薛神医,您一定要救救他!” 薛神医叹口气,摇摇头道:“令郎肢体上并无大碍,只是箭伤在肺部,伤口极深,恐怕日后会落下肺疾,再也不能做任何剧烈运动,也无法再次从军。” “不从军,不从军!”余夫人趴到床前,抚摸着余年的苍白脸庞,泣不成声。 “就算陛下再次下旨让年儿参军,我也不会放他离去了,我可怜的年儿可经不起再次折腾。” 好巧不巧! 这时候的余年悠悠醒来,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切就蒙了! 这是哪儿? 我是谁? 我要干什么? 余年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身着锦绣褶裙的妇人,妇人头戴金钗,相貌姣好,一身贵气含而不露。 只是这妇人正趴在自己床边一脸悲伤,不停哭泣,而且一只手正在自己脸上轻轻抚摸。 一边摸还一边痛哭道:“我可怜的儿啊。” 儿子? 不对啊,我老娘都死了十多年了啊。 余年刚扭过头去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到胸腹处一阵剧痛,疼的他呲牙咧嘴,脑门儿上冷汗直流。 见状,余夫人急忙关切道:“年儿,怎么了!是伤口疼吗?” 见到自己儿子疼的五官都挤到一起,久久没能回话,她早就急得六神无主,片刻后才想起来薛神医在这儿,焦急道:“薛神医,您快看看年儿吧,他好像疼的厉害!。” 薛神医走到床前,看到余年的样子,自然是知道他是因为伤口而引起的剧痛,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枚葯丸来,凑到余年嘴边,“余公子,将这粒药吃了,疼痛就可缓解。” 听到这句话,余年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抓过葯丸就塞到了嘴里。葯丸一吞进去,便化作一股暖意直达腹中,说来也怪,余年的伤口竟然渐渐的不疼了。 真他娘的神了! 等疼痛彻底消失,余年这才支起身子,打量身边的一切。 屋内摆设简单,除了这张床就只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书桌之上摆有一只茶壶,边缘处放了几本书,余年瞄了一眼,不过也没能看出来名字是什么。 除却第一眼就看到的那位贵妇人,屋内还有两个小丫头,衣裳朴素,十三四岁左右年纪,脸蛋儿粉嫩嫩的,一看就招人喜欢。 贵妇人身边立着一个中年男人,一身青衫,想来这人就是刚才给自己药的那位薛神医。 见到余年支起身子,余夫人急忙将余年轻按回床上,关切道:“年儿,你重伤未愈,最好还是不要乱动。” 年儿?自己是叫余年没错?可这位大姐是谁啊?怎么认得自己?而且还叫的如此亲密?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些人怎么穿的如此奇怪,跟古代人一样? 余年依稀记得,自己最后的意识是在一个商场里,自己偷了一个小娘们的钱包,结果被当场逮住。他被七八个壮汉干翻在地,可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余年脑海里,为了弄清这件事情,他咧咧嘴道:“这位大姐?您是哪位?我怎么在这儿?” 大姐?哪位? 余夫人听到这两个词汇先是一愣,努了努嘴,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张嘴嚎啕大哭,而且这次哭的那是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老天爷,你对年儿真是狠心啊,他生来就是痴呆,被人笑话了十六年,如今又让他忘了自己的娘。你可让我怎么活啊。” 话音刚落,余夫人便头一歪,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夫人!” 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搀扶住余夫人,才没摔在地上。薛神医忙走两步上前把脉,都这时候了自然顾不得男女之别,片刻后,薛神医对两个小丫头道:“别慌,余夫人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概,歇息两天就好。你等先去搀扶余夫人休息。” 这时候余夫人还没失去意识,她伸出手抓住薛神医衣袖,有气无力道:“薛神医,您一定要救救年儿啊!” 薛神医沉声道:“余夫人放心,薛某一定尽力而为!” 余夫人走后,薛神医看着床上的余年不由皱了皱眉头。 薛神医行医三十多年,经验不可谓不丰富,自然是知道余年只是伤到了肺部,后遗症也不过是以后不能做剧烈运动,要不是就会气喘难耐。 但万万是不会波及到脑袋,让这个傻小子彻底的忘了自己娘亲。 余年虽然生来就是个痴傻儿,什么都不知道。但最为奇怪的是,他唯独死死的记得自己娘亲。 薛神医开口道:“余公子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余年一脸无辜道:“我倒是记得一些事情,不过估计和你们无关。” 二十一世纪的事情当然和你们无关。 只是话音刚落,余年便大叫一声,脑袋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疼的他抱着脑袋在床上开始打滚。 与此同时,一段段并不属于余年的记忆开始一点点的钻进他的脑海里。 疼痛转瞬即逝,余年脑海已经一片清明,就像是醍醐灌顶般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始末。 看来自己是穿越了,估计是被那一群壮汉给打的灵魂离体,机缘巧合的就来到了这里,穿越到了一个和自己同名也叫余年的家伙身上。 不过状况有些不太乐观啊。 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魏国都城汴京,而这间府邸乃是大学生余峥的府邸,余年也就是余峥大学士的二儿子。 不过这个叫余年的家伙虽然家世显赫,但生来就是个傻子,智商只有三岁孩童那么高,整天就知道吃,吃完了就傻笑。 本来余年一直被养在家里,从不外出,估计也是怕出去了招人笑话。可谁曾想,这次皇帝陛下向大辽宣战,不知道为啥竟然点名要余年这个傻子去参军,这不,魏国战败,余年胸口也被射了一箭,连夜就被送回了余府。 要不是有薛神医,估计他就一命呜呼了。 看来自己还是命大啊。余年无不侥幸的笑了笑。自己才刚刚穿越过来,还没能享受大好人生,要是被这箭伤给拖累死了,岂不是十分的大冤枉? 要知道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可是当朝三品大学士,三品呀,那可是大官儿! 余年前生就是穷困潦倒,不得已才做了小偷无赖,不过那也是饥一顿饱一顿,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这辈子好不容易投生在一个有钱人家,他还不赶快享受享受,做一个十足的纨绔? 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闲来无事逗逗鸟儿,调戏调戏良家妇女?这等生活才算的上是神仙日子。 想到这儿,余年心里美开了花,哈哈大笑起来! 见到余年毫无征兆发笑,薛神医眉头皱的更厉害,心想难道是这个傻小子犯病了? 薛神医试探问道:“余公子?” 余年这才止住笑声,发现自己有些不妥,急忙正了正神色,对薛神医笑道:“多谢薛神医救命之恩!” 薛神医一愣,这才发觉无论是刚才对余夫人那句大姐,还是现在的感谢之词,现在的余年都不再像以前的余年。 以前的余年可是个正儿八经的低能儿,智商只有三岁,甚至连话都说不明白,断然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说话如此清晰完整。 再者说,余年现在眼神清明,表情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呆滞,难不成余年因为这次伤反而因祸得福,脑袋好了? 薛神医眼神一亮,若此事是真的,岂不是说世上那些生来就痴傻的苦命人也有了希望? 想到这儿,薛神医刚想说什么,却突然被门外的一道声音打断。 “傻子就是傻子,真他娘的拖累,竟然让娘晕了过去。你说你个小崽子当初咋没死在南疆战场上。” 说话之人声音阴恻恻的,充满嘲讽意味,好像对余年这个家伙嫌弃至极。 余年扭头望去,见门口处站着一个男子,二十左右年纪,一身绫罗绸缎,腰上缠着一条七彩锦带,头戴一顶黑色纱帽,气质上虽算不得玉树临风,但好歹也是个富贵之相。 此人站在门口处,见余年望向自己,忽然就破口大骂道:“娘的,就你一个小傻子也敢瞪我!” 余年哪有瞪他?说白了就是这家伙来找茬罢了。 余年心中冷笑,要知道现在的余年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傻子,这家伙要是与他相安无事还则罢了,要是来找茬的,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小小的报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余年的大哥,余青。 余青乃是余年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本应该是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骨肉亲情,事实上并非如此。 余青这人非但没有做到好大哥应有的样子,反而对自己这个傻弟弟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拳打脚踢。 在余年的记忆里,最严重的一次,余青因为一次不如意,回家竟然拿余年泄愤,用一只铁棍子,打断了余年的腿。 虽然事后余峥和余夫人狠狠责骂了他一顿,但仅仅也只是责骂而已。 余夫人对自己这个傻儿子的确是十分疼爱,但余年终归只是个傻子,再怎么疼爱他也不会明白。 反观余青,虽然余峥夫妇对于他的品性恶劣心知肚明,但余青此人还算是有些才华,不能说是什么惊世天才,但守住家业绰绰有余。 更何况余家兄弟两个已经有一个傻子了,对待几乎可以算做余家独苗的余青,自然也就放纵了许多,只要他不做出谋反朝廷这种大罪,哪怕杀人放火,余家都能替他糊弄过去。 十几年来,此消彼长,才使得余青对待自己这个傻弟弟愈发的残忍恶劣,而有恃无恐。 所以至此之后,余年每次见到余青这个亲大哥都会害怕至极,甚至怕到浑身发抖。 这不,哪怕现在余年的灵魂换了个人,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开始颤抖起来。 余青大步走到床前,看到床上的傻弟弟瑟瑟发抖,心里一阵变态般的爽感。 他与余年虽然是一母同胞,但对这个傻弟弟可没一点感情,反倒是在他看来,这家伙就是余家的累赘和笑柄,恨不得让他早死早超生。 今日他出门参加由四皇子李昌举行的诗会,期间就被当朝左相之子解之舟一阵明里暗里的嘲讽,说他做的诗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到最后那家伙竟然笑他是不是和家里那个傻弟弟一样,脑子也有毛病?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要知道他老爹余峥余大学士可不仅仅只是三品大学士那么简单,余峥这人可是从小与陛下一起长起来的同伴,更是当今陛下当之无愧的近臣宠臣,是整个大魏朝廷里最炽手可热的人物。 试问,整个朝廷文武百官谁不给余峥余大学生三分薄面,谁又敢去触他的霉头? 所以连带着余青,从小就被万人宠爱,哪怕是一般的朝廷命官见了他也得尊尊敬敬的唤他一声余少爷。 他又何时受过这等鸟气? 不过对方也不是什么善茬,解之舟的老爹解学术是当今一品宰相,朝廷百官之首,最可怕的是老宰相曾在礼部和太学府浸淫数十年,拜在他门下的学生数不胜数,而且多数都已经入朝为官,比如当今的户部尚书孙紹然与礼部侍郎王思冲,都曾经是他门下的学子。 京城里曾经流传过一个笑话,说是当今宰相大人如果要谋反,只需振臂一呼,估计整个朝廷的文官系统全部都会反水,让大魏的朝廷机构立马瘫痪。 不过笑话总归是笑话,解学术解宰相对朝廷的忠心耿耿,那可算是日月可鉴,万万不能 有丁点儿的怀疑。 由此可见,这位宰相大人可谓是权倾朝野,比起深受陛下宠信的余峥大人也是不逞多让,可以说平分秋色,各有神通。 所以余青虽说常人欺负不得,怼不得,那个叫解之舟的公子却是不怕的。 相对的,余青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撂下一句你等着,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但此时,余青看着自己这个傻弟弟,心里怒火却油然而生。 余年自幼就是个痴呆儿,虽然十几年间都是被养在“深闺”之中,常人根本无法见到。但自余年四岁被太医诊断出痴傻时,余年这个名字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成了民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众人所谈的自然是感慨世事无常,余大人如今正值如日中天,风光得意,可谁曾想他竟然生下了一个痴呆的儿子! 只是这些事情谈着谈着就变了味道,民间不知怎的就有了种说法,是不是余大人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所以老天才会如此惩罚于他? 再等后来余青余年渐大,此事不仅仅没有消失于民间,反而是愈演愈烈,越传越糟越传越乱。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余青有次出门去酒楼,竟听到有人谈论他和余年。 说什么“要不是余年是个傻子,以余青的品性是万万得不到余大人的宠爱,日后最多也就是承一个低等的子爵之位。” 余青当时就怒了,掀了他们的桌子,一人赏了两个耳光,但从此却在心里中下了一根刺。 这让他觉得看着这个傻弟弟愈发的不顺眼。 如果不是因为余年,以父亲的权势岂会被民间那些贱人们取笑? 自己又岂会被那个解之舟笑话? 都是因为他余年才让余家成了一个笑柄! 想到这里,余青怒不可遏,袖子一抖,一把软鞭握在了手里。 “都怪你这个累赘!”余青猛的一挥手,软鞭带着破风声向着余年的身上抽去。 余青可算是动了真怒,这鞭子用的力气不可谓不大,要是真的抽在余年那个小身板上必定皮开肉绽,更何况余年现在本身就有重伤在身。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那鞭子就要抽在余年身上,余青面目狰狞,咧嘴笑了起来,心中一片舒爽,耳边好像已经听到余年凄惨的叫声。 只是可惜,在眼瞅着鞭子就要抽到余年身上的时候,一只手抓在了软鞭之上。 软鞭去势汹汹,奈何遇到这只手却是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有着到一分力道,就被那只手轻轻巧巧的握在手中。 “余公子未免有些过了吧!” 抓住这软鞭的不是别人,正是薛神医! 只见薛神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到余年跟前,一只手抓着软鞭,面色依旧中正平和,不起一丝波澜,轻声道:“余年乃是你的亲生兄弟,至于下此狠手?” “滚,用不着你管!”余青拽了拽软鞭,却意外的发现软鞭丝毫未动,对方的手掌就像一只无法撼动的钳子,牢牢的抓住了这支软鞭。 余青全然没想到薛神医还会武功,怒道:“姓薛的,你不要命了!敢管本少爷的事!” 薛神医听闻笑道:“有趣,已经有二十余年没有听到有人威胁过我了。恐怕连你爹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余大公子,你确定要这样做?” “你”余青阴沉着脸,说不出话来。纵使他平日里嚣张跋扈,性格莽撞,但此时却不得不正视薛神医说的这些话。 薛神医可不是江湖上那些卖狗皮膏药的骗子郎中。 他之所以被称之为神医,自然是医术了得,医治过无数疑难杂症,而且此人心地善良,每每遇到贫苦人家,从来不收诊费,所以深受京城百姓的尊敬与爱戴。 要是仅仅只有这些,并不足以让余青忌惮。受百姓爱戴? 有个卵用!他余青要是怕这个,还能在京城里混一个嚣张跋扈的名头? 问题重要的是,这个薛神医真的不是这么简单。 前些年当今太后老佛爷患上了头痛的毛病,太医院一众太医束手无策,老佛爷病情反复无常,最后还是薛神医出手,几根银针一下,疼痛全无,到现在也没有犯过病。 所以老佛爷格外的尊敬这位薛神医,说他“不负神医之名,当之无愧”。甚至连带着陛下对此人也格外重视,亲手提了“同仁堂”三字牌匾差人送了过去。 恐怕这位薛神医是除了余峥大学士之外最红的那一位了。 余青跋扈是跋扈,但根本上终究只是一个纨绔子弟二世祖,在朝中也没有官职,哪里惹得起太后老人家眼前的大红人? 所以余青脸色变得极为精彩,像是吃了屎一样,最后只是狠狠瞪了余年一眼,同样是撂下一句你等着。然后就松开软鞭,恨恨的准备走出房门。 只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床上缩在一角的余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脸恐惧神色,反而嘴角微微翘起,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 要不然,此时的余青决然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准备,如此轻松的走出去。 因为就在余青转身的一瞬间,一直在床上瑟瑟发抖的余年猛的从床上蹿了出去,速度之快甚至连薛神医都无法阻拦! 只见他随手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冲着余青的脑袋砸了下去! 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咣当”一声! 余青还没走出房门,哎呦一声,身体就软软的倒了下去,后脑勺开始往外冒血。 恐怕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自己一直认为那个痴傻到无可救药的弟弟竟然会暗算自己! 做完这一切的余年只觉得心中舒畅,这具身体里积蓄许久的怨恨与阴霾一扫而光,他脸上挂着无比阳光自然的笑容,转头对薛神医道:“薛神医,您要不要救救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胎记 “你怎能如此狠心!”薛神医皱着眉,完全没有想到余年会比他那个哥哥还要狠。他面色阴沉道:“我已经说服他不对你下手,你为何还要这么做!” 余年瞅了余青一眼,笑容玩味,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余青,道:“我说薛神医啊,你再不救他,这家伙可要真的死球了。” 听闻,薛神医敢忙跑到余青身边,果然余青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无比苍白,眼瞅着出的气都比进的多。 薛神医回头瞅了余年一眼,脸色更加阴沉,不过也没再说什么,从随身带的药箱里拿出药和绷带,将药撒在伤口上,然后用绷带仔细包好。 整个过程余年都在一旁冷眼旁观,冷不丁的,他插嘴道:“薛神医,这碗大的伤口不用针缝上,能好的了?” “用针缝?你以为是衣服?”薛神医大概是不喜欢余年做的这件事,冷冷道:“不懂就不要瞎说,我用的药是生筋断续膏,像这种伤口,不出三天就会愈合。” 三天?我滴个乖乖? 余年张大嘴,简直不可思议,在前世这种伤口,就算给你缝上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愈合,薛神医这药竟然三天就能好? 看来薛神医真的是不愧神医之名。 这么牛叉的药,自己得想办法弄一瓶,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此处,余年凑到薛神医跟前,讨好道:“薛神医啊,咱俩打个商量呗?这药您能不能给我一瓶?” 薛神医连搭理都没搭理他,转身出门唤来了丫鬟,谁曾想连余夫人都跟了过来,一见到自己的大儿子脑袋上缠了一圈绷带,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哭着喊了一句“我的儿啊!”就又晕了过去。 “娘!”余年见自己娘亲晕了,急忙搀扶住她,又命丫鬟将余夫人送到房间里休息,顺道将余大少爷也送了回去。 场面可谓之乱,一群丫头手忙脚乱将余夫人和余青两人各自送回房间休息。 房间里又剩下薛神医和余年二人。 薛神医将药箱仔细背好,抬头看着眼前的余年,目光依旧一片阴沉,却没有说话。 余年自然也是毫无畏惧,与他一同大眼瞪小眼。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过了足足有半刻时间,余年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主动道:“薛神医,您这么看我好吗?若是被外人看到了,会怀疑您有龙阳之癖的。” “油腔滑调。”薛神医眯眯眼睛,毫无征兆的,忽然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来,指向余年! 匕首黯淡无光,明显淬有剧毒。 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冒充余大人的儿子?” 余年一愣,心想难不成眼前这位薛神医看出什么端倪?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余年? 要是真的,那可是万万的不好啊,自己的纨绔大计还没开始就要破灭了。 可转念一想,自己虽然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穿越的却是灵魂,这具肉体依然是这个世界的余年的肉体。无论薛神医如何如何见多识广,聪慧过人,也断然不可能猜的出这等离奇的事情。 想通了此处,余年自然底气十足,道:“薛神医何出此言?我当然就是余年本人。” 薛神医冷笑道:“我所知道的余年可不是像阁下这样伶牙俐齿,心狠手辣。” 余年笑道:“这就更证明您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啊。” 薛神医冷声道:“我可没那么大的能力,能把一个三六不识的傻子变成像阁下这样的狠人。” 余年叹口气,心中甚是无奈,看来这位薛神医已经认定自己不是真正的余年了。 他连忙仔细搜寻脑袋里的记忆,却发现现在自己脑袋里跟团浆糊一样,根本想不出一丝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来。 然而这时薛神医却忽然欺身而上,将匕首抵在余年脖子上,道:“别动!这把匕首上涂了剧毒,只要稍微在你脖子上划出一个小口子,三息之后,你必死无疑。快说!你是谁!为何要混进余府!” 余年咽了口唾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要说心里不紧张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脸上依旧装作毫无畏惧道:“薛神医,您这是做什么。要是被别人知道您挟持余大学士的儿子,就算您再德高望重,想来您的后果也不会太好。” “别吓唬我。”薛神医拿着匕首在余年脖子上比划两下,弄的余年心里跟着也哆嗦两下,薛神医冷笑道:“且不说你这人是真是假,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对你如何如何,你爹乃至整个大魏朝廷恐怕都不会拿我怎么样。” 余年心里纳闷,这个薛神医虽说深受太后恩宠,可这话说的未免也太狂妄了,他刚还想要说啥,却见薛神医举手两根手指在余年胸口上“嗖嗖嗖”连点几下,然后就拿开了匕首,收到了袖子里。 虽然脖子上的匕首没有了,但是余年现在却依然动不了。不是不敢动,而是不能动,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石头,每一个关节都无比僵硬。 点穴! 余年心中巨震!似乎还有一点点小兴奋? 这时候的他,脑海里猛的出现两个黄金大字,而且还是那种闪闪发光到要瞎人眼睛的大字。 武功! 竟然是武功! 余年心中狂笑,再望向薛神医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与兴奋。 要知道前世的余年从幼时起就无比希望自己习得绝世神功,飞檐走壁踏雪无痕,世人见了能尊敬的唤一声“余少侠”。 只是可惜以前的余年一生穷困潦倒,连生活都得靠偷过活,能凑和着活着就算顶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什么武功? 更何况,那个世界上的武功多数也是花架子把式,学了没什么用处。 余年这时候哪怕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也突然开始觉得老天爷让他再活一次,可能是对他的恩赐。 给了他一个富二代的身份,又让他见识到了最让他感兴趣的武功。 他要是再不抡圆了活一把,还真是对不起老天爷。 就在余年胡思乱想构思未来的时候,薛神医猛的扯开了余年的衣服,衣服被拉到手肘处,露出了余年的肩膀和胳膊。 余年倒是被薛神医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见其望着自己的胳膊目不转睛,不知怎的就想起来自己片刻之前调侃他的那句龙阳之好。 我滴个乖乖。 余年心中哇凉哇凉的,心想不会给自己猜中了,这个薛神医难道真的是个背背山? 薛神医深受百姓爱戴,风评那是极好的,自然不可能是背背山。 他之所以要扯开余年的衣服看他的胳膊,是因为余年的胳膊上有一块足以证明他身份的胎记。 余年长期养在“深闺”之中,身材有些发胖,而且皮肤很白,所以他的肩膀肉乎乎的充满肉感,胳膊更是白白胖胖像一截大号莲藕。 然而就在他白白嫩嫩的胳膊上,赫然有一个红色的胎记,成人巴掌大小,几乎占据了他半个胳膊。 胎记棱角分明,呈火红色,一眼望过去就像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火莲花。 薛神医习惯性的眯了眯眼睛,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块胎记。 以前余年被诊断出痴傻症的时候,余峥就曾请他过来给瞧过病。那时候他第一眼看到余年胳膊上这朵酷似火莲花的胎记时,就觉得神奇无比,一个胎记竟然也能生出如此美丽的样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老薛 余年眼角的余光正好能看到自己的胳膊,等他看到那朵火莲花似的胎记时,顿时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这具身体的胳膊上有这么一块胎记。 看来薛神医脱了他的衣服,就是想验证他是否也有这么一块胎记,如此想着余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薛神医只点了余年身体的穴道,并没有点他的哑穴,所以他还是能舒一口长气,语气终于有些讨好道:“薛神医,这胎记你也看到了,我自然就是真的余年。您看,这穴道能不能给我解了?” 薛神医抬头瞅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反而低头从挎着的药箱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来。 他打开小瓷瓶,凑到余年胳膊上,将瓷瓶里的液体在火莲花胎记上倒出来一点儿,然后迅速盖好瓶塞子,放了回去。 小瓷瓶里倒出的液体呈天蓝色的,粘稠无比,而且没有任何气味,但一接触到余年的胳膊就如冰雪遇到阳光般迅速消融,全部都被皮肤吸收进去。 薛神医眯着眼睛仔细盯着那块胎记,等待着变化。 余年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只觉得胎记处微微的有些凉意,心里却在腹诽这个老薛是不是给他用了什么慢性毒药来毒害自己。 薛神医盯着胎记,生怕漏过一丝细节,就算知道余年心里在编排自己也没功夫搭理他。余年也实在不想自找没趣,所以没说话。 大概过了半刻时间,余年胳膊上本来的凉意突然就转变成了灼烧感,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剧烈,余年疼的皱起了眉头,甚至觉得连胸腹处的伤口都疼痛了起来,他看着目不转睛的薛神医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我说薛神医,您给我用的是什么药?我胳膊疼!” 薛神医依旧盯着那块胎记,缓缓道:“我薛家的独门药水,对身体无害,却是能让所有刺在皮肤上的图案消失无踪。唯一的缺点就是会有灼烧感,稍微有点疼,不过还在一般人的承受范围内。” 疼痛感愈发剧烈,俨然不是像薛神医说的那般还在一般人承受范围内,余年咬着牙,知道抱怨也什么用,道:“老薛,到底看够了没有,我这胎记可是真的不能再真了,看够了把刚才那止疼的葯丸子赶快给我一颗,太他娘的疼了。” 薛神医听到这声老薛的时候就皱了皱眉,看了眼毫无变化的胎记,又抬头看着余年,眼神疑惑。 他薛家的独门药水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要余年身上的这块火莲花胎记不是天生存在,而是后天刺上去的,用这种药水只需片刻时间就会让图案消失无踪。 只是如今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那朵火莲花依旧在余年胳膊上绽放,而且愈发的鲜艳了。 胎记是真的,那这个余年也是真的? 薛神医虽然心中依旧疑惑重重,但还是掏出一个葯丸子来塞到余年嘴里。葯丸子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凉意流进余年胸腹处,进而散向四肢,胎记处的疼痛立马就消失无踪。 喂了葯丸子,薛神医给余年解了穴。说起来余年被点穴也有一个时辰,早就腿脚酸麻。穴道一解开,立马就瘫软到了地上。 余年这时候瞅着薛神医那个小眼神儿,那叫一个幽怨。 薛神医可没搭理余年内心的小幽怨,冷声道:“如果你是真的余年,我想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你是如何从一个浑浑噩噩的痴儿变成现在这般清醒这般狠毒!” “我可不觉得自己算是狠毒。”余年一边将衣服穿好,一边努力站起身,盯着薛神医冷笑道:“老薛你不知道,我这个叫余青的大哥对我那可算是极好!平日里只要他稍不顺心就对我拳打脚踢,像今天用鞭子都算是轻的。 我记得最重的一次,我这个大哥可拿着一根三寸粗的棍子,打的我卧床足足有半年之久。 他以为我傻,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这些都记着,所以我才不喜欢老薛你说我狠毒,我觉得这应该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余年的确是刚刚穿越过来,身为另一个世界的人,他自然对这个余青没什么感情也没什么过节。 但好巧不巧他附身到了这个世界余年的身上,接收了他全部的记忆。 即使原本的余年是个傻子,但他对这个好大哥余青的恨意却是一点都不假。 这些都被穿越而来的余年全盘接受。 那些不满怨愤恨意一直都在余年心里反复蒸腾,所以这个余青他是要揍的,一定要揍的。 薛神医疑惑道:“难道余大人和余夫人对这种事不闻不问?” 余年不想再做回答,换了另一个话题道:“至于我为何突然变清醒了,老薛,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都是清醒的,你信不信?” 老薛摇摇头道:“老夫自忖不算什么妙手回春的神医,但好歹也已经行医数十载,轻易不会错断。老夫在你四岁八岁十三岁时为你诊断过三次,三次诊断结果都无一例外显示你为痴儿。” “假如真如你所说,这十八年来,你都是清醒的,那老夫不得不佩服你的手段和心智。” 老薛眼神越发犀利,死盯着余年。说实话,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小子是从四岁就开始装傻充愣,瞒过所有人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余年究竟该是如何的机智近妖,冷静近妖。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余年只能绞尽脑汁继续胡说。 他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能知道啥? 这个世界原本的余年是个真傻子,浑浑噩噩的生活了十八年,除了对余青日积月累的愤恨还真的啥就没了! 余年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老薛,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 老薛皱皱眉道:“古籍之中常有神仙鬼祟之说,民间也偶有传闻,不过老夫是不信的。” 余年听了心里乐开了花,这个世界有神仙的传闻就好,管你信不信! “老薛,不瞒你说。其实在我四岁的时候,在一个电闪雷鸣雷雨交加的晚上,我起床出去尿尿,一出门就看见一个身穿道袍,格外仙风道骨的老人家,踏着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正落在我身边。 他告诉我说,我是啥天上文曲星转世,却因为犯了天条,被贬入凡间。按律本应该让我浑浑噩噩的做十世的傻子,可这一世是最后一世,玉皇大帝格外开恩,准许我只做十八年的傻子。” “这不,那个白胡子老头儿是天上的神仙太白金星,说是我在天上的至交好友,他实在不忍心看到我再做一个傻子,所以才动用了点关系,让我这一世成了正常人。那次下凡间也是为了告诉我,让我装十八年的痴儿。” 余年呵呵笑道:“说来也怪,那时候四岁对一切懵懵懂懂的我,竟然都听懂了。” 老薛这人一边听一边点头,而且面色肃穆,似乎对余年口中那位老神仙格外尊敬。 可等余年说完了,这位在整个魏国上下都好评如潮的薛老神医,忽然暴起,对着余年脑袋瓜子猛甩了几个巴掌! “小兔崽子你当我傻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朝廷 皇宫。文渊阁。 文渊阁本是当今陛下与朝中众要臣议事的地方。魏国对君臣之间所谓要求并非太严,讲究的是臣子之间集思广益,鼓励官员大胆谏言,所以平日里这个议事阁可谓之热闹非凡,一众大臣们经常在这里因为国家大事的分歧而吵得不可开交。 每当这个时候当今陛下就会托着腮,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笑而不语。 然而今天文渊阁里安静非常,在座的众人无不是一脸颓败之色,更没有以前那种热闹景象。 文渊阁前身乃是先皇的御书房,当今陛下登基之后,便将此地更改为文渊阁,成为众要臣议事的地方。 阁内首座是一把雕龙的紫檀椅子,靠背上左右两端各镂空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神龙,两龙相会处有一颗圆珠,只是这颗圆珠并非也是紫檀木,而是由纯正的黄金铸造而成,金光闪闪,与两条神龙共组成双龙戏珠的图案。 这把椅子当真是金贵无比,让天下人所羡慕! 而坐在这个首座上的人物,自然是当今的魏国君主! 如今的皇帝陛下乃是先皇第四子,当年封号靖王,于十七年前登基大位。在位期间兢兢业业,励精图治,甚至不惜大改国制,结果愣是把先皇弄得乌烟瘴气一片萧条的大魏江山给整治的井井有条,俨然已经有了中兴之象。 所以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几乎大魏所有人对当今这位陛下可谓是好评如潮,甚至民间有种说法,当今陛下乃是千古以来的第一明君! 可就是这位明君,年前的时候不知为何忽然召见了镇远大将军,并下令让其麾下三十万大军即刻进攻大辽! 要知道此时的魏国虽然说有点起死回生的迹象,但多年式微,自然是比不了愈发强盛的大辽。 更何况大辽地域辽阔,人口众多,更是拥有天下一等一的骑兵部队,世间谁敢触其锋芒? 皇帝陛下此举无疑是将半死不活的大魏彻底推向灭亡。 可以说,这次魏国的大败归根结底就是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的错。 可皇帝毕竟是是天子,名义上老天爷的儿子。在魏国的地界儿上,英明的皇帝陛下是分量最足最大的人,自然是没人敢质疑他老人家的。 这不,哪怕平时以执拗耿直著称,也是最擅长耍“死谏”这种把戏的御史台大夫杨天罡,都稳稳当当安安静静的坐在最后面,抬头望着房顶,一言不发。 御史台没有任何的司法权力,却是最不容小觑的一个机构。因为那里养着一群虽然仅仅只有五六品官职,却悍不畏死的白眼狼们。 御史台,专门监察朝廷百官的风纪,有肃正朝纲之职。 哪怕是当今一品首辅解学术大人,他老人家犯了错,御史台的御史们也是照参不误。甚至于当今陛下做出某些御史们认为不正确的决策的时候,这些御史言官便会纷纷跳出来,不惜惹得天子震怒,也要把陛下那些不好的念头掐死在摇篮里。 所以说朝廷上下都知道这些御史台的御史们,全是一群不怕得罪人更不怕死的家伙们。 然而如今本该是在文渊阁里痛哭流涕,大声斥责陛下昏庸的御史大夫扬大人,却如老僧坐定一般,一言不发。 本该跳的最欢的人却安静温顺的和一个小绵羊一样? 这让文渊阁在座的几位愈发的如坐针毡,总觉得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其实在座几人早就已经猜测出来,陛下让他们几人来文渊阁的意图何在。 魏国的三十万大军在南疆战场上一败涂地,死了五六万人,直接和间接的损失高达数十万两白银,可谓惨重。 要知道这些损失可不仅仅只是体现在表面上这点东西,而是在江山社稷,整个天下。 经此一役,魏国损失惨重,国库空虚,百姓赋税增加,甚至流离失所,最起码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要知道百姓们的日子才刚刚有点起色,却又因为这场战争,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 后果很严重,毫无疑问,在后世的史书之中,这场战役会给当今陛下抹下无比浓厚的一笔。 而且肯定是特别黑的一笔。 可惜这些后果我们的陛下并不想承担,他不想把过错归给自己,他希望自己在千百年后的世人眼中仍是一个明君。 所以,那就得找一个替罪羊,把这件事情扛下来。 这么大的事儿肯定不能随便找个阿猫阿狗,最合适的人选毫无疑问就是当时三十万兵马的统帅。 镇远大将军,当今朝廷里唯一一位大柱国,也是魏国上下唯一一个准许在皇宫骑马的大勋贵,祁连山大将军。 大柱国,是魏国朝廷里对臣子最高的封赏。 魏国一般对臣子的封爵大体分为五类,公c侯c伯c子c男,其中以公爵为尊,朝廷对臣子的封赏最高也就如此了。 像大柱国这种爵位,朝廷不会轻易封赏出去,除非是哪位臣子立下了什么不世之功勋,才会获此殊荣。 据史书记载,大魏开国以来,能获得大柱国爵位的只有两人。 一人是魏国开国之时,为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打下了大片江山的远征大将军夏山虎。而另一人则就是这位镇远将军祁连山。 祁连山之所以获此殊荣,是因为当初陛下夺嫡起事之迹,是祁连山带兵打开了皇宫的大门,擒住了当时执政的太子以及年迈的先皇,这才让那把金光闪闪的龙椅坐在了如今的皇帝陛下屁股下面。 祁连山可谓是真正的从龙之臣,更是当年皇宫事变的最大功臣,甚至说他是当时的开朝功臣也不为过。 所以祁连山得到这个大柱国的爵位一直都是心安理得。 荣耀。 无上的荣耀。 只是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皇帝陛下如今会拿这位当年最大的功臣开刀。 陛下把这几位大臣们请来,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参祁连山一本,顺水推舟把所有的过错推给祁连山! 皇帝陛下这次做的事情很不地道,天子无情,这四字果然不假。 奈何从几位大臣入座之后,陛下没说话,几位大臣也没说话,文渊阁内安静非常,谁也没有提起前些时日南疆战场的败绩。 首座之上的皇帝陛下,穿了一身明黄色的便装,头上随意用簪子扎了一个发髻,慵懒的靠在椅背之上,目光却望向下方某人。 那人年纪相比殿内众人稍大,约是知命之年,头发已经有几捋花白,面上无须,脸庞不算俊郎,但配上他一身青衫,却带有几分书生的气息。 此人正是魏国有名的儒将,镇远大将军祁连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余峥 似乎感受到了从那把椅子上传来的目光,祁连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做了一个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决定。 他慢慢站起身子,低着头并不言语,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祁连山将身子压的极低,脑袋紧紧抵在地面之上,说话的声音带着还一丝哭腔以及悲怆? “老臣求陛下降罪!” 在座的一众大臣皆是一脸惊讶,万万没想到,祁连山竟然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主动站了出来! 他不想活了? “祁爱卿何罪之有?”皇帝陛下从龙椅上直起身子,一只胳膊搭在把手上,拄着脑袋,盯着跪在下面不敢抬头的祁连山,饶有兴趣问道:“爱卿贵为我朝大柱国,又为我大魏镇守边关,抵御外敌,立下赫赫战功。朕能想到的都是爱卿立下的功劳,不知爱卿犯了什么过错,还非要到朕的面前说说。” 祁连山依旧将头抵在地面之上,不敢抬头。 他心中自然也猜测出陛下将他们叫来意图何在,三十万大军败北于南疆战场,魏国大败于大辽,割地赔款纳贡,这件事情何其恶劣,终究还是要找个担责任背黑锅的人出来。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他祁连山。 祁连山这辈子说白了可谓顺山顺水,十四岁参军,三十五岁就破格当了将军。尤其是在当年皇宫那件事后被封为大柱国,更是风光无限。 祁连山这人性子冷淡,其实并不贪图富贵,但这十几年的荣华富贵却间接的让他有了一个庞大的家族。 祁连山不怕死,哪怕是因为像现在这种被皇帝陛下以极不地道的方式给害死,他也不怕。 但他怕家里人死,他还有三个儿子,四个孙子辈的孩子,以及数也数不清的旁支族亲。 他觉得这些人根本没有必要因为朝廷里这些阴险肮脏的事情给牵连致死。 大概是过得越久胆子就越小,祁连山现在最怕的就是皇帝陛下突然一道圣旨,诛他九族,让他老祁家断子绝孙! 他坚决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要主动! 皇帝陛下需要一个替罪羊,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其他臣子上奏,祁连山主动认罪便是! 在如今这种尴尬的局面里,他等于是给了陛下一个台阶下! 再者说,他祁连山为他李景隆忠心耿耿,卖命卖了二十多年,立下战功无数。 如今陛下需要他去死,他就立马主动请罪。想来陛下念在往日情分,也不会针对他的家人。 这便是祁连山内心的打算。 “罪臣当初在南疆战场”祁连山的声音突然哽咽,“都怪罪臣当初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才致使我三十万大军折损严重,一溃千里,令我大魏蒙羞!罪臣该死!” “好!好!好!” 祁连山话音刚落,龙椅上的皇帝陛下便陡然拍案而起,满面怒容,连说三个好字,他指着下方的祁连山,怒道:“好你个祁连山!朕早先就听你的副将说过,说你对他人谏言充耳不闻,一意孤行。领军之时更是昏招百出,让我大魏折损了无数儿郎!” “起初朕不愿相信,朕不愿相信朕那个英勇睿智的镇远大将军,竟然会堕落到如此地步!” “朕本不愿治你的罪,可你为何还要如此!” “罢了罢了。”说到这,皇帝陛下忽然身体一晃,跌坐到椅子上,好似被抽干了身体的力气。 “陛下!” “陛下!” 众臣见状,纷纷跪倒,齐声道:“望陛下保重龙体!” 皇帝陛下缓缓闭上眼睛,一只手轻揉着太阳穴,良久后才无奈的挥挥手道:“先将祁连山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陛下英明!”众大臣齐呼道。 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般,皇帝陛下刚一下令,门外便涌进一队御林军来,身披铠甲手持钢刀,立马就拿下了祁连山。 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镇远大将军,没有挣扎也没有高呼陛下饶命,他只是抬起头来深深的望了陛下一眼。 陛下的神情很失望,每一个细节都将这种情绪表现的淋漓尽致。 祁连山笑了,忽然高声道:“谢陛下隆恩!” 门再次被关上,众大臣面面相窥,他们想过祁连山会被治罪,但万万没想到会如此之快,如此之果断不留情面。 “退下吧,朕有些乏了。”陛下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但片刻后又轻轻道:“余峥,你留下。” 众大臣心中了然,余大学士的圣眷果然依旧如日中天。 等众人依次退出文渊阁,皇帝陛下才开口道:“余峥,你说朕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余峥低着头,双手抱拳行礼,声音不卑不亢,甚至有些冷漠,“陛下英明神武,断然是不会出错的。” “英明?”皇帝陛下叹了口气自嘲道:“朕不过是想当个好皇帝,就这么难吗?” 余峥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片刻后,他忽然毫无预兆说道:“陛下,这是要削爵?” 皇帝的眼神忽然就凌厉起来,脸上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失望与自嘲。似乎对于这位从小便一起玩到大的余大学士,皇帝陛下不再想伪装什么,他将胳膊搭在把手上,一根手指轻轻敲着。 “不愧是余峥,每日朝臣上百,却唯有你懂得朕心。 区区一场败事,还不值得让朕去治老臣的罪。更何况是祁连山那个老家伙。” “朕十七年前登基大宝,于祥符六年废除了中枢三省,又设立内阁,再收了大部分武将的兵权,那时朕才觉得安心了一点,才觉得这个天下的权力被朕牢牢攥在手里。” “可是现在朕忽然觉得,还是有些不够。比如说大柱国这种爵位,它的尊贵程度甚至比我皇家的王爷还要高。朕不安心,朕觉得它不该存在于我大魏的朝廷里。哪怕这个爵位挂在了祁连山的脑袋上。” “还有国公,前几天朕掐指算了算,光是国公这种爵位朝廷里就有三十个之多。虽说这些爵位都是当年父皇随意赏赐下去的,但朕觉得,太多了。 太多了总归不好,多了就成了烂白菜一样不被人稀罕。所以朕总要找个由头,踢出去一部分。” 余峥心中一禀,看来明天早上的朝会又会掀起一阵风起云涌。 余峥没再说什么,俯首恭敬道:“陛下英明。” 这时,从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老太监,老太监虽是老态龙钟,却精神抖擞,双眼异常明亮。 对于老太监擅自闯入文渊阁,余峥并不觉得奇怪。这老太监叫姚成方,自陛下出生以来就陪伴在陛下左右,而且据说还是个武功高手,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位姚公公乃是整个魏国上下公认的,陛下最忠诚的一条老狗! 姚公公与陛下耳语几句便匆匆离开,临走之时还不忘与余峥大人点头示意,余峥稍稍点下,算是回应。 皇帝陛下自从听了姚公公的耳语后,神情便颇为奇怪,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又颇为惊奇的事情。足有半晌之后,这位陛下才十分笑容玩味的对余峥道:“余峥啊,我真不知道该是恭喜你,还是可怜你。” 余峥皱皱眉,不明所以,沉声道:“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你家老二,把你家老大给打了!” “陛下又在笑话微臣。世人皆知,我家那个是个痴儿。” 说起这个儿子,余峥仿佛万年不变的古板表情,终归是有一些落寞,“臣那个儿子,只有五六岁的神智,别说打余青那个混账,估计他是多看一眼也不敢的。” 皇帝陛下哈哈笑道:“朕可没跟你开玩笑。这消息,可是太医院名义上的院正薛之山上报给朕的。” 薛之山? 听到这个名字,余峥不得不有几分相信,他急忙道:“求陛下放微臣回府一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父子 很奇怪,薛之山那个老神仙打了余年几巴掌就匆匆离去了。 只不过临走时,老薛看余年的眼神依旧还是带着审视与怀疑。 余年知道,老薛还是有些不信任他。 毕竟一个痴呆了十八年的傻子,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正常人,这种事情简直太离奇了,估计就算是真的傻子也不会相信。 老薛走了,屋子里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丫鬟家丁都去伺候晕过去的夫人和大少爷,根本没人来关心他这位身受重伤的二少爷,看来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地位还真的是低呀! 大概是老薛那个葯丸的原因,余年的伤口感觉不出丝毫疼痛,但他打老薛走后扒开衣服看了看,胸腹处的伤口真的很严重,虽然上了药,但依旧是触目惊心。 估计等那个药丸子劲儿过去,又会疼的他撕心裂肺。 疼就疼吧,那也得疼的时候再说。 余年在屋里随意走着,看着四周围的装饰,奈何屋里干瘪的很,就只有一张书桌。 他随手抄起一本书,翻开来。说来也奇怪,书上的文字竟然也是前世的方块字,对于余年的阅读没有丝毫妨碍。 真无聊。 这本书竟然仅仅只是前世都快烂大街的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这几个字相当刺啦啦的就进到余年眼睛里,这让余年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无趣透顶。 他还以为自己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可谁想到竟然学的还是方块字,还是三字经,以及那些之乎者也。 余年上的学少,但他对学习二字依旧深痛欲绝。 还没等他拿起另一本书翻看,便隐约听到院内传来一句“老爷好。” 老爷? 余府的老爷能是谁?自然就是他余年的便宜老爹,余峥余大学士。 余年脑袋里对余峥的印象不多,记忆里这位便宜老爹很少出现在自己这间房间里,貌似余峥并不怎么喜欢他这个白痴儿子。 但脑海里的点点滴滴还是能凑出一个关于余峥的大概轮廓。 说起余峥那倒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不仅自幼便与当今陛下一同长大,而且年轻时候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偏生又是风流倜傥,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子。 后来京城内乱,九子夺嫡,当时靖王势微,余峥却依然坚定的站在当时还是靖王的皇帝陛下身后。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并没有错。靖王力排万难,终于登基大宝。 余峥也因此水涨船高,虽然最后只成为了三品大学士,但他却是整个朝廷最为受天子宠信的人,。 余峥这辈子可谓是顺风顺水,奈何他却生下了一个傻儿子! 余年想到这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这个傻儿子可能是那位便宜老爹耀眼人生中,最丑最黑的污点了。 果然不消片刻,便从门外走进一个男人。 来人四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高挑,一身宝蓝色的官服,没有一丝皱褶,上锈一只张牙舞爪的狮子,威风凛凛。 头戴官帽,面庞棱角分明,下巴留有长须,尤其是这人一对嘴唇很惹人注目,他的嘴唇很薄,面相上的说法就是此人可能极为冷淡无情。 这人除了余年那个便宜老爹还能是谁? “你是谁?”余峥站在余年面前,眼神里满是审视,“我可不相信一个傻了十八年的人,一夜之间就会好了。” 看吧看吧,果然又是这样。 余年无奈,虽然他对自己这位便宜老爹无感,但为了能够好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只能把对老薛的这套说辞又搬出来说了一遍。 什么十几年前啊,小时候啊,老神仙啊,文曲星下凡啊,基本上一点细节都没有落下。甚至为了能让余峥相信,余年可谓绞尽脑汁,用自己肚子里仅有的一些词汇还将这个杜撰的故事又润了润色。 等说完了,效果却差强人意,余峥眼神里审视和疑惑的神情更甚。 等余年把胎记露出来给他看,余峥眼神里的疑惑才稍稍少了一些,被迫接受了这个离奇的事实。 余峥走到书桌旁,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缓缓揉着眉心,似乎极为疲惫。 方才他在文渊阁中,便与当今陛下谈论了许久足以震惊整个朝廷的大事,如今又突然听到看到自己的傻儿子毫无预兆的变正常了,还把老大给打了一顿,这等离奇事情想来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头痛。 足有半晌后,余峥才睁开眼睛缓缓道:“为什么要打你大哥,既然你已经恢复神智,想来也知道何为亲疏。他是你大哥,你这样不对,有驳常伦。” 余年乐了,这时候您老人家知道不对了,早干嘛去了。 很明显的,这位便宜老爹在回护那个余青。 余年从来没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骨肉至亲,他和他,两个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但现在余年对于余峥以及这件事的态度,让他很不爽,因为很不公平。 同样是儿子,为什么余青欺负余年的时候,所有人都不闻不问,而余年仅仅做了这一次,就要受千夫所指? 这种不公平让余年对这位父亲觉得愈发的生疏冰冷与厌恶。 但是余年并没有发怒,他只是很平静的反问一句,“您觉得呢?” 余峥皱皱眉头,似乎没有想到余年是这种态度,心中不免有些恼火,冷冷道:“不管怎么说,余青是你大哥,你这番作为实在走失体统。等你大哥醒了,你到他跟前道个歉。此事就算揭过。” 余年冷笑道:“我若说不呢?” “说不?”余峥直起身子,盯着余年的眼睛,冷声道:“目无尊长,以下犯上,按余家家规,当行用家法,三十六鞭!” 余年冷冰冰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那我等着,父亲!” “你!”余峥大怒,伸手便要甩余年一个耳光,可刚举起手来,却又放下。 此时的他才想起来自己前来的目的,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应该是父子相认痛哭流涕的戏码,最不济两人也会和颜悦色的坐在一起聊着什么,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父子二人怒目相向恶语相加。 余峥这个人占有欲极强,他喜欢把一切东西都握在手心里,但他看到自己这个忽然变正常的儿子的时候,短短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让他心里涌出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这个儿子恐怕不好控制。 余峥收回手臂,神情有些落寞,“你重伤未愈,就在家里好生修养吧,半年内不许出门!” 说完余峥便头也不回甩袖而去,余年则躺回床上,有些懊恼。 还是太冲动了,这臭毛病得改改。 余年抚着额头叹口气,他已经看到梦想中二世祖的惬意生活,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惬意的二世祖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眼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初春时节已经悄悄溜走,酷热的夏天也悄悄来临。 天空湛蓝无比,那个大火球正无情的炙烤着大地。 余年经过两个月的休养,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此时的他正躺在院内柳树的阴凉下面,惬意的轻啄着一杯葡萄佳酿。 他现在住的这个小院是上个月才搬进来的,虽然破旧了一些,也处在余府最偏僻的地界儿上,但胜在清幽素雅,无人打扰。 小院儿里有一棵柳树,余年才住进来的时候,柳树刚刚抽芽,不过短短月余时间便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偶有微风吹过,此起彼伏,煞是赏心悦目。 余年便是躺在这棵柳树的斑驳阴凉下。 余年这厮自忖是过不成潇洒自在的二世祖日子了,但既然如今吃得饱穿的暖,不用担心什么,他自然想要活的能够再舒坦一些。 如此想着余年前几天便神神秘秘唤来贴身小厮,绞尽脑汁按前世样式,绘了一幅躺椅的草图,让小厮找工匠做一把出来。过了足足七八天,这才做好给送了过来。 躺椅一送过来,他就立马让人支在柳树阴凉下面,又取来一张小桌,一壶葡萄佳酿。 余年躺在躺椅上,一手拿着酒杯慢饮,一边轻轻摇晃,要说多惬意有多惬意。 躺椅一旁自有一个小厮,拿着蒲扇轻轻扇着,这小厮年岁倒与余年相仿,不过样貌却着实普通,属于那种放到人堆里绝对再也找不出来的大众脸。 小厮姓张名二,名字同样普通的毫无味道,不过此人却有一个土的掉渣,同时也牛叉到爆的小号。 二狗。张二狗。 余年轻轻晃着躺椅,将葡萄佳酿一口喝干,咂了咂嘴巴,似乎回味无穷。他依旧闭着眼睛,无比安逸道:“二狗啊,你说你家里人咋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实在是高啊!” 张二狗是上个月余年搬到这个小院儿后,便宜老爹配给他的随从。刚来时还有些拘谨,一个月下来两人已经极为熟稔。 与张二狗一同来的,还有每个月二十两银子的月俸,只不过都让他用来买了葡萄酒和造了这把椅子。 看来,和那个便宜老爹吵吵架并没有什么坏处,比如这位老爹终于开始正视他这个傻儿子,又比如他终于有一些余家二少爷的派头了。 虽然如今的余年依旧很“寒酸”。 张二狗听后忙陪笑道:“少爷又在笑话小的。小的小时候家里穷,经常吃不上饭。更何况我们那边的习俗,只要娃儿起的名字越贱越糙,就越能在苦日子里活下去。” 余年停止摇动,半晌后轻声道:“苦日子,是饥荒?” 张二狗扇扇子的手顿了一顿,但也不过仅仅是一瞬,他苦笑道:“少爷生在京城,从小锦衣玉食,大抵是不知道我们边境小镇的饥荒有多可怕。 小的五岁那年,饥荒闹的厉害,一家人往上北迁,我爹娘兄弟姐妹都饿死在路上了,小的所幸遇到余家的管事,这才进了余府活了下来。” 余年再次闭上眼睛,轻轻摇晃起来。 饥荒,余年的确没有经历过。但他听老辈子的人讲过,饥荒很可怕,轻而易举就会死上数十万人,像书上那种易子而食的恐怖事情也是真正存在的。 两人沉默少许,张二狗忽然开口道:“少爷。您造的这把椅子,摇摇晃晃,看着怪舒服的,有没有取个名字?” 余年笑道:“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逍遥椅,意在坐上去之后便会乐在逍遥。对了,二狗,你要不要坐上来试试,保准舒服的一塌糊涂。” 张二狗连忙摇头,苦着脸道:“小的可不敢,小的是奴才,哪敢脏了少爷的东西。小的就是觉得这逍遥椅是好东西,要是少爷能把这好东西献给老爷,说不定少爷您的禁闭就给免了。” 余年听罢,没好气道:“给他作甚?二狗啊,你要知道,我是不可能给他服软的。” “少爷,老爷终究是您父亲,您这样与他怄气又是何必呢。” 余年没好气的挥挥手,道:“狗子,你要是再给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我这个小院子。” 张二狗听闻,知道自己说的的确有些过了,见余年说的严重,他急忙跪在地上,求饶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求少爷千万不要赶小的走” “起来吧,起来吧。”余年伸手将空杯子递出去,张二狗颇有眼力见儿的直起身子,替余年满满的斟了一杯。 “这些日子京城有啥有趣的,给我讲讲。” 张二狗对此已经司空见惯,这些时日二少爷总是让他讲一些京城里发生的奇闻趣事,每次这位二少爷都听的津津有味,有时还会点评几句。 只不过这位二少爷自打恢复神智之后,性情就颇为古怪,每日这位大爷早早的便会起床,开始围着这个不过弹丸大小的院子跑圈圈,一边跑一边还喊着一二三四。 大早上的谁不想睡个懒觉,这位二少爷的做法明显是犯了众怒,余老爷也点名说过他几次,不过这位二少爷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愈演愈烈,到最后余老爷也就不再管他,任之为之。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二少爷那一身养了十八年的肉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身稍微有些雏形的腱子肉。 “京城里现在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两件事。一件是当今的镇远大将军前些时日锒铛入狱。听说早朝的时候御史台所有御史一齐联名上奏,给那位大将军拟出十大罪状!什么贪赃枉法勾结外敌滥杀无辜通通的按在那位大将军身上。” 余年好奇道:“那位大将军真的是这种十恶不赦的坏人?” 张二狗小眼睛左右看了看,凑到余年耳边,轻声道:“小的听说,镇远大将军是被皇帝陛下给陷害的。” “离我远点!”余年推了张二狗一把,让他远离自己的耳边,两个大男人窃窃私语咬耳朵算是怎么回事? “皇帝陛下为什么要陷害镇远大将军?” 张二狗嘿嘿笑道:“这小的哪儿知道。那些都是大人物们该知道的事情,小的一个家丁能知道什么。” 余年翻了个白眼,按压住心里想要揍张二狗一顿的冲动,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小的听说,辽国的使臣下个月就要来了。这次咱们跟大辽打仗不是输了吗,辽国的使臣这次来就是为了跟咱们签订协议,让咱们割地赔款纳贡!” 余年一下子从躺椅上蹦了起来,怒道:“这帮辽人欺人太甚!” “可不是咋滴!”很显然余年这句话,也触动到了张二狗骨子里的爱国因子,“娘希匹,真想给这些辽賊给剁了!” 余年惊讶的望着张二狗,万万没想到一向怯懦的张二狗,竟然也是个如此有血性的男人。 于是乎,余年想带着张二狗做一件在他看来更有血性的事情。 “狗子。”余年笑眯眯的说道:“你说本少爷平时对你好不好?” 张二狗被余年笑眯眯的神情整得头皮发麻,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少爷您要干嘛?” 余年笑的愈发像一个恶魔,“狗子,咱们俩跳墙出去吧。” “少爷,您饶了我吧!”张二狗连忙跪下,哭丧着脸道:“这要让老爷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啊!” “你要是再说一个不字,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余年恶狠狠道。 在余年的淫威之下,张二狗终究还是乖乖就范。 小院儿的正门两人是出不去的,因为小院坐落在余府后院最尾的位置。要想从正门走,就要穿过前院花园以及余老爷的书房门口。 这太危险了,余年自然不会做的。 所以他挑上了张二狗。张二狗这人虽然看着愚蠢,但此人却是大智若愚,精明的很,余年相信这家伙肯定能安安稳稳的把自己带出去。 果不其然,张二狗哭丧着脸,把余年带到院子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扒开及膝盖处的野草。 然后露出了一个狗洞。 余年这次真的想要揍人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自以为是的正义 自打上次父子二人争吵过后,那位便宜老爹就再也没来看望过余年,好像他老人家就没生过这个儿子一样。 余青那家伙听说伤口也好利索了,不过这些时日也没见过他来找麻烦。以那家伙嚣张跋扈有仇必报的性子,竟然没有来寻仇,想必也应该是便宜老爹点名批评了那位便宜老哥。 既然没有了外在危险,余年就闲了下来。闲下来就必须得找点事,所以他对外面这个毫无所知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的探索欲望和求知欲望。 尤其是在张二狗给他讲了坊间无数的奇闻趣事之后,余年对这个世界就愈发的感兴趣了。 再三犹豫之后,终究是欲望战胜了理智。 余年咬咬牙,“爬!走!狗子,咱钻狗洞!” 钻过狗洞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极为热闹的集市。很奇妙的,这个狗洞竟然在这集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集市之上行人如织,道路两旁都是卖货的小摊,卖布的c卖米的c卖肉的c卖糖葫芦的,各种商品琳琅满目,无数吆喝声此起彼伏。 余年看的两眼放光,就像一个被关在荒无人烟小岛上三十年的光棍汉,陡然看到了无数不穿衣服还投怀送抱的美女。嗯,的确,余年的两只眼睛都在放绿光。 说白了,余年是以一种极为突兀的方式降临到这个世界,他就是个小白。 对于这个世界他所知道的,仅仅是脑袋里那些零散迷糊的记忆,以及张二狗平时拿笑话来逗自己的民间趣事。 像这种以最为直接的方式,看到这个世界,这个魏国,这个天下,这个民间,他还是第一次。 说到底,余年还没有真正融入到这个世界,还是个现代人,陡然看到真正古代社会的生活,怎么可能会不带着万分的惊奇惊讶以及惊喜? 所以现在的余年跟个傻子没什么两样,左摸一摸人家的绸缎子,往右抓一根冰糖葫芦,吃完了又随手抓了一些闲碎零食,完全不管人家小贩的脸色,简直是不亦乐乎。 苦的却是身后的张二狗,他一边要给小贩们该给的铜板,一边还要赔脸色,以免起什么争执。 所幸魏国物价普遍偏低,一个糖葫芦才需两个铜板,而一千个铜板才算是一贯,一贯才能折合一两白银。 余年一个月的月俸就有二十两白银,折成铜板足有两万个。除去那些花销,剩下的也够在这集市上大花特花了。 要知道像余年这二十两白银的月俸,放到普通百姓家庭里,花上个年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二十两,还仅限于余年这个不被看好的二少爷。要知道一般京城官家子弟月俸一般给的都不低于八十两。像余家大少爷余青,府上每月拨给他的月俸都足有一百四十两。 由此可见,汴京这座光鲜亮丽无比繁华的都城里,穷富两极分化是何其之严重。 正应了那句,穷的穷死,富的富死。 余年正傻呵呵的乐不思蜀,刚要在一个摊面上摘一个猴子模样的糖人,忽然有个人撞了他一个满怀。 “哎呦,疼疼疼疼。” 撞得力度不大,余年只是踉跄了一下就迅速站稳。 他顺声音望去,面前是一个半大的小子,此时正坐在地上哎呀咧嘴。 他大概也就十一二岁,一身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头发不长但十分油腻,小脸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样子,但不知为何,小男孩脸上轻一块紫一块,伤痕累累,格外醒目。 “你没事吧?”余年愣了片刻后,便要伸手去拉他,却被后面突然赶过来的张二狗拦住,“少爷,您别理他。这孩子八成是集市上的小混子。” “混子?” 余年听到这两个字,心里简直算是倍感亲切。他上辈子不就是做了二十多年的混子? 混子,混子,浑浑噩噩生活的孤独子。 见余年愣愣的不说话,张二狗还以为是这位刚刚恢复神智的二少爷不懂何为混子,于是继续道:“这些坊间的混子大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都是吃百家饭长大。他们没有上过私塾,又什么都不会,所以早早地就在坊间做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比如,像眼前这个,八成就是个小扒手。”说着张二狗一把抓住小男孩的手臂,硬生生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少爷,您快看看,您丢东西了吗?” “你干嘛!放开我!”小男孩不断挣扎。但说到底他终究还是年幼,力气不够,再加上本身吃的并不太好,营养不良,又如何能挣脱张二狗的钳控。 余年挥挥手道:“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他能偷什么。算了,算了,这次就饶过他吧。” “可是少爷,像这种人咱们应该抓他见官才对啊!免得又去祸害别人!” 余年面色不悦,冷声道:“张二!” 见自家这位二少爷脸色愈发的不好,张二狗心中一寒,终究是放开了手。 张二狗一松开手,小男孩便一边龇牙咧嘴抚摸着微红的手腕,一边微低垂着脑袋,眼睛飘忽不定,很明显是想着逃离此地。 余年当然能猜出小男孩此时的心思,但他现在还不能放他走,因为余年想要认识认识小男孩,以及小男孩身后的人。 在前世那个世界里,像这种岁数的孩子在坊间行窃,那么背后就一定有个更大的混子操控。 不知道为什么,余年心里坚信眼前这个小男孩也是遇到了这般境地。 那前世的混子是什么样子的? 混子这种东西是社会的一种畸形产物,在所有人眼中,这两个字代表的就是恶。 恶也分大恶与小恶,但古往今来,其中只要掺与着孩童的,那便是恶中之恶。 打断孩子的双手双脚,让其恶意畸形,割舌头挖眼睛,让孩子满大街爬着去要饭乞讨。 拿孩子的可怜去博取同情,赢取利益。 那些人为了利益,什么恶事都做的出来。 想到这里,余年脸色愈发阴沉。他余年前辈子不是什么好人,但却从未做过一丢丢伤天害理的恶事。 说来也奇怪,上辈子的余年信奉命运二字,天道轮回因果循环,哪怕做一点坏事,都要做一件好事弥补回来。他深信老天爷是有眼睛的,看得到他的恶,自然也能看到他的善。 归根结底,余年还算不得一个坏人,他只能算一个普通人,一个在滚滚红尘里俗的不能再俗的俗人。 所以他看不得有人毫无道理,残忍无情的去迫害一群本该天真无邪的孩子。 上辈子的他无能为力,可再活一次的他不想再这样了。 如果这孩子背后真的有这么一群坏人,余年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同时希望那群坏人还没残忍到去伤害孩子们的身体。 余年想罢,努力摆出一副和善的样子,对着小男孩轻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叫你妹!”满脸伤痕的小男孩,猛的丢下这么一句话,撒腿便跑。 集市上本就人多,更何况这边出了事情,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小男孩跑进人群里,便如石沉大海,再也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脸愕然的余年,以及一副忿忿表情的张二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黑手 “少爷!我就说吧!这小子就不是好东西,不能放,就该抓他去见官!”张二狗一脸的忿忿。 余年斜着眼睛,不紧不慢轻声道:“少爷我乐意放他,你有意见?” 声音语气虽然轻轻慢慢,但却不容置疑! 陈二狗连忙说不敢不敢,心里觉得这位开窍了脑袋也不灵光的少爷,突然就愈发的有威势了。 甚至给人的感觉,也愈发的有像大少爷余青那方面靠拢的意思。 尤其是那种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气势。 倒是与他余家那位如出一辙。 张二狗越想就越不敢想,生怕这位爷真像余家大少爷一样,动辄就打死家丁丫鬟,这让本就是贱命一条的张二狗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可惜余年并不知道,自己这位贴身小厮如何如何开始惧怕自己,轻声问道:“狗子,关于这条街上的那些混子你知道多少。” 张二狗小意答道:“小的整天都在府里,知道的不多。”见余年脸色愈发不好,又急忙道:“但多少也知道一些。小的听说像这样以孩童为集团的混子,拢共有四拨。咱们遇到的这个小子,可能是咱们城南的这拨,其余三拨分别占据在城北城东城西。” “这些混子大多都是孩子,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小的只有四五岁而已。平日里以乞讨 偷窃为生,百姓们看他们可怜,也会时不时给些施舍,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孩子的日子始终没有起色,该偷还是偷,该乞讨还是乞讨。” 余年点头道:“听没听说过,这些孩子背后有没有什么人?” 张二狗想了想,摇头道:“这个小的还真没听说。” “不知道就算了。”余年眯了眯眼睛,轻声吩咐道:“狗子。今日之后给我仔细留意那些孩子,把他们的住处找出来。我有大事。” 张二狗急忙应道:“是。二狗定然不辱使命。” 交代完了事情,余年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去了大半,如今他已经点燃了引线,就看他自己能否把这把火烧到他想要的地步,把那群背地里的坏人们给连根拔起。 余年伸了个懒腰,一脸的阴郁散去,笑道:“狗子,你不是说要带本少爷去尝尝五芳斋的点心么?怎么还不走?” 张二狗一愣,心想这样二少爷变脸怎么如此之快,让人应付不来。 “少爷,您往这边走。” 一行二人继续前行,大概半刻左右,两旁摊位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各类商铺。商铺临街而坐,一眼望不到边际,俱皆挂着一副黑底金字的牌匾,整齐划一,又是笔走龙蛇,让人看着便无比舒服。 又向前走了段距离,余年远远的便瞅见了五芳斋三个大字的牌匾。黑底牌匾有些掉漆,斑驳不堪,但五芳斋三个鎏金大字行云流水矫若惊龙,愈发的让这块牌匾有一种古朴大气的感觉。 这时候张二狗恰到好处解释道:“少爷,这五芳斋可是传承了数百年的老店。听说太祖皇帝在位时,就来此地吃过糕点,并亲手提了五芳斋三个大字,让这家店面可谓蓬荜生辉。” 余年点点头,抬步而入。 店铺内部装饰简单,但一进店就有一种糕点的香甜味扑面而来,让人愈发的有食欲。铺里的伙计也是一水的小伙子,相貌干净衣服干净,连迎客的笑容都透着一股干净劲儿,让人觉得这间铺子肯定是干净无比。 能传承数百年而屹立不倒,看来总有它的道理。 买了五芳斋最出名的糕点“到口酥”,余年一边捧着一边往嘴里塞,刚一出铺子门口,就听到一阵烦人的吵闹声。 难得的好心情瞬间不见。 余年扭头顺着声音望去,不远处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人们围了一大圈,人头攒攒,指指点点,却是让余年看不到大街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狗子,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余年大手一挥,下了指令。 张二狗立马跑过去,费劲钻进人群里,片刻后折返回来,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少爷,是先前那个孩子。” 余年面色愈发阴沉,一言不发向人群那边走去。张二狗护在余年身边,在拥挤的人群中扒拉出一个位置来,好让两个人顺利察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场内站了三人,为首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身着一身大红色的蝠纹劲装,腰上是虎纹流云腰带,坠着一枚雕工精美的玉牌。 这年轻人头发梳理的格外整齐,以一枚白玉发簪束起发髻。相貌俊美,尤其是一双剑眉格外显眼,真的就仿佛两把利剑,直冲天际。 年轻人身后是个一身麻布衣裳的中年男人,佝偻着身子,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 但这人哪怕就这么远远看着,就会莫名其妙的给人一种感觉,仿佛那中年男人就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不惹他则已,若是惹了他,肯定会被顷刻间撕碎。 而年轻人身前,正是刚才那个小男孩,此时的他被年轻人狠狠攥着胳膊。那年轻人用力肯定不小,小男孩疼的满脸通红,不停地喊:“放开,你快放开!我没偷你东西!” “没偷?”年轻人咧嘴一笑,伸手探进小男孩怀里,摸出来一个沉甸甸的锦绣钱袋,他将钱袋放在手里掂了掂,冷笑道:“你要是没偷,这是什么?莫非是这钱袋自己长了腿,还好巧不巧的走进你怀里?” 说着年轻人好像忽然想起一件事,两只眼睛都透着古怪的笑意,他笑容玩味道:“小子,喜欢银子是吗?” 小男孩面色惊恐,抬头望着年轻人,迟疑片刻,缓缓的点点头。 年轻人笑容更深了,说话语气也是带着笑意,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心里一寒。 “既然你喜欢银子,那这样好了。只要你让我拿这个银袋子砸你脑袋一下,我就把这袋银子都给你了。” 拿这袋银子砸脑袋? 要知道这一个钱袋能装上十几两碎银子,虽然不算得重,但碎银子有棱有角,又是坚硬之物,砸在脑袋上那还得了?不得给开了花呀? 这小男孩不得死球了? “我不要银子了!我不要银子了!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再也不敢了!” 估摸着这小男孩想通了这个道理,忽然就开始剧烈挣扎,奈何年轻人的手像钳子一样牢牢抓住他的手臂,根本丝毫动弹不得。 “你说不要就不要?爷我偏要给你!”说着年轻人阴鸷一笑,抓起钱袋子狠狠向小男孩头上砸去。 如若无人阻拦,下一刻免不了就有血溅当场的局面出现。 只不过还没等那个钱袋子落下,便有一件“暗器”准确无误的扔到了年轻人脸上! 年轻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钱袋子也从手中落了下来。 年轻人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京城里竟然还有人敢惹自己? 敢惹他解之舟? 不要命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东西,摊开手掌,发现竟然是一摊四分五裂的点心,隐约之间还能看到五芳斋三个小字,立即勃然大怒,精致的脸庞都扭曲起来,“是谁!竟然敢拿点心丢我!不想活了!” 说完又对着身后的中年男人怒道:“王直!你为什么不帮我拦下这东西!别忘了,你收了我解家的钱,就是我解家的狗!” 身后那个中年男人依然一动不动,对年轻人的恶语相向置若罔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武夫 “是我!” 突然两个字响起,虽然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震荡不已。 要知道场中这个狠心冷血的年轻人,无论怎样都注定不是个普通人物,最起码也得是个富贵公子,甚至于看那股骄横气息,八成是个了不得的官宦之子。 再看大街上的围观群众,哪个不都是京城普通百姓,日子虽算过的可以,但无论如何都是不敢惹像这等身份的公子哥。 再者说,眼前这个小男孩的身份,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他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小混子,虽然平常人们都会可怜他,给他些接济,可却万万不敢因为这么一个贫贱之命,去做那等凶险之事。 不过还好还好,终于还是有人拦下了那位公子哥,让小男孩免去了杀身之祸。 声音落后,只见人群中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缓步向前。 这人相貌俊郎,一身名贵绸缎制成的翠绿长衫,身后跟着个小厮,只不过此时的他,面色极为阴沉,尤其是眼睛里那股子杀意,着实让人胆寒。 在场众人揪着的心忽然就放了下去。单看气场,此人满身杀气,倒是与那个年轻人的骄横跋扈不相上下。 来人正是看不下去了的余年! 见人群中走出个人来,那年轻人怒气更甚,眼神中满是暴厉,“你他娘的找死!王直!给我弄死他!” 唤作王直的中年男人,依旧一动不动,却是说道:“少爷。按解大人的说法,我只保护您的安危,并不是您的打手。” “王直!”年轻人不怒反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只要我给我爹说几句话,你家那位在太医院吊命的妇人,可就被抬出来了!” 提起这个妇人,王直抬起头,目露凶光,似乎欲把眼前的年轻人撕碎,可不过仅仅片刻,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然后再次睁开,心态已经平和。 他抬步走到年轻人身前,将他护住,抬头望向余年,却发现眼前的年轻公子哥满脸杀气,其中杀意之胜竟然让他已经平和下来的心里有一丝动摇,当下不禁骇然! 要知道到了王直这种品阶的武夫,两息时间便可做到心无杂念古井无波,从而从容对敌。 除非是遇到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高手,才会心境有损。反观眼前的绿衫公子哥,虽然体内并无真气波动,但那一身杀意竟然充沛盎然,比之平常武夫,犹过之而不及!! 能让杀意充沛到让一个高阶武夫害怕的普通人,那得是什么样的人? 王直混迹江湖二十多年,见过的所谓天才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像眼前年轻人这样的,他还真就见过这一个。 此子不习武则已,若是习武,王直估计此子不出三两年便会在江湖上展露峥嵘。甚至再多过些年会在那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武榜上,占有一席之位也说不定。 王直是个武夫,而且是纯粹的武夫,当下便起了爱才之心,不忍出手,沉声道:“这位公子,若此时退走,王某便替少爷答应你不再追究先前失礼之事。” “王直!”年轻人怒道:“我可没说要放过这小子!” 王直并未答话,他盯着余年,再次轻声道:“公子意下如何?” “不好。”余年摇了摇头,抬步走到王直身前,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钱袋,伸手摸了摸已经被吓傻了,呆立当场的小男孩,轻声道:“别怕,你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小男孩好久才缓过神来,急忙跑了。 等孩子走远了,余年才转过头来道:“这个孩子与我有些关系,你们欺负了他,我自然要找回一些场子。” 王直微微皱眉,对这个年轻人不识好歹不知进退有些恼怒,沉声道:“不知道公子想怎么做。您的下人刚才慌张离开,想必是回府叫人,不过这一来一回总要费些时间。 如若真的动起手来,公子自信能在这段时间里安然无恙?” “更何况。”王直突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公子不知,我家这位少爷乃是当今首辅解大人的二公子,京城里能惹的起没有几个,我劝公子还是识些实务为好。” 看的出来,这个叫王直的汉子并不是跟着主子到处咬人的疯狗,还算有些良心,余年对他的印象也逐渐转好,语气也有些缓和。 “这位大哥不必担忧,如果单论身份我是不怕他的,假如我今天有所损伤,想来解家这位小公子也不会太好过了!” 王直哑然,他万万是没想到这公子哥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论身份不怕解家二少爷?整个京城里,有谁惹得起他解家?他解家难道不是除了皇家之外最大的家族? 等等,王直突然想起来,要说能和解首辅并相抗衡的还真有一位。 余峥余大学士。 当今朝廷最为受宠的一位宠臣权臣。 问题是余家也有两位少爷。大少爷余青,王直还真见过,是个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前些日子跟解家大少爷解之舟有了过节,并且弄得灰头土脸,成为了京城的大笑话。 至于二少爷余年,听说是个傻了十八年的傻子,智商只有四五岁左右。不过民间谣传,这个余家二少爷前阵子突然开了窍,不仅变正常了,还把大少爷余青给揍了一顿。 眼前这位,莫不是余家那位二少爷? 一思及此,王直不由问道:“公子,贵姓?” “姓余。”余年已经猜到王直想到了什么,好笑道:“余峥的余。我叫余年。” “余家那位二少爷?” 余年点点头,道:“是。” 王直也点点头,却并不如何惊讶也不如何惊惧。 王直虽然如今在解府当差,但他始终觉得自己一直都是武人,是个江湖人,所以他一直都有一个江湖上武人该有的傲气。 所以他才能对那位解家的二少爷冷眼相向,也自然在面对余家二少爷的时候做到宠辱不惊安之若素。 不过,看的出来,眼前这位叫余年的二世祖打算和解家二少爷死磕了。 这多多少少是个麻烦,毕竟双方都有显赫的身世,可以说是京城两大巨头也不为过,要是真的打起来,王直还真不好下手。 王直叹口气,沉声道:“公子真不打算罢手?” “不打算!” 话音刚落,余年毫无征兆,突然错身将手里的钱袋狠狠地掷了出去! 目标正是姓解的那位公子! “大胆!”王直双目圆瞪,立马怒火中烧,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不守规矩之人! 眼下再也顾不得什么,王直一掌将余年拍开,两腿一蹬,竟然将地面踩出两个大坑! 众人只见一道人影忽然极速腾空,终于在钱袋要砸到解公子额头上时将其拦住! 而那位解家二少爷忽然一声尖叫,双目通红,怒不可遏,无比狠毒道:“王直!给我杀了他!!” 王直奉命保护解之舟,虽然是出于某些原因,但他依然不想让解之舟受伤。 然而,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解之舟就要在自己面前受伤了!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王直抬起头,盯着面前的年轻人,不由握紧了拳头,心头第一次起了杀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大人物 余年被王直一掌拍在胸口,只觉一股巨力重重砸在胸口之上,脚上踉跄后退几步,喉头立马涌上一股甘甜。 他将那股血意压下,望向王直的眼睛却没有恐惧与恨意,反而满满都是兴奋与惊喜。 果不其然,不出余年所料,眼前这个汉子真的是个会武功的人! 余年之所以以身犯险,就是想亲身体验下这个世界的武功究竟是到了如何地步,是真是假,能不能真的像武侠小说中那样一拳打死人。 听别人说都是假的,只有自己亲身体验到的才是真的。 只不过如今看来,这个世界的武功很真很牛,王直要真想弄死自己就跟捻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余公子,你这是把自己逼上绝路啊。” 王直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只见他站在解之舟身前,双手成拳,一条腿微微弯曲,眼神凶狠而冰冷,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多谢夸奖。”余年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可惜现在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满脸苍白,牙齿都带着殷红的血迹。 尤其是胸口处王直拍的那一掌,这时正是疼的厉害。 余年嘴里大口喘着粗气,连呼进来的空气都像刀子似得刮的嗓子生疼,却仍是像个不怕开水烫的死猪一般,努力装出一副可惜的神情,道:“真可惜,没能把银袋子拍在这位公子的脑门儿上。” “你!”王直怒不可遏,他不知道这位余家的二少爷到底有何倚仗,都到了这般田地竟然还有心思说这些话。 但此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家这位小少爷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而他生气的后果很严重,自家那个托了解家关系才能够在太医院吊命的妇人,可能真的会被赶出来了。 天大地大,媳妇最大。 想起那个整日只能躺在床上的妇人,想起她那个为了不让自己难过的勉强笑容,王直心里一阵生疼。 随即却立马将心狠下来。 为了他自己的女人,王直愿意做任何事,包括打杀了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余家二少爷。 “王直!快给老子动手!”身后解之舟再次怒吼道。 王直没回话,却陡然脚下一蹬,猛的腾空而起,于半空中伸出一掌,只听呼呼风声,那一掌直奔余年。 隐约可见王直手掌微微发红,有热气蒸腾,周遭空间都摇摇晃晃,其威势可见一斑。 这一掌实在是太快了,余年只觉得一股劲风迎面而来,根本没来得及躲避,下一刻这一掌便到了眼前! 可以想象的到,这一掌要是拍到余年的脑袋上,保准像拍烂个西瓜一样,飞溅的到处都是! 完了,老子这辈子还没来得及享福就完蛋了。 余年闭上眼睛,心里哀叹自己还没做的成二世祖就“香消玉殒”,实在是运气衰到不行。 只不过在那掌将要拍到余年脑袋上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王直,住手!” 一抹耀眼的光芒从余年眼前无由生出,紧接着一阵剑鸣声在耳边连绵不绝。 余年睁开眼睛,只见一把清丽长剑横在自己面前,剑长三尺左右,通体雪白,寒气逼人,犹似千年寒冰所铸。 长剑另一面抵着一掌,正是王直。 王直那只手掌如今通红无比,就像是烈火煅烧通透的一只铁掌一样,热浪扑面。 一掌一剑就在余年面前僵持不下,热气与寒气在余年脸上相互交替的扑过去。 只是苦了余年这厮,享受了不一样的冰火两重天。 “王直,你疯了!不过才当了几天解家的护卫就敢如此行事?当街无由伤人!你忘了门中的规矩了?!” 王直听闻面色阴沉不定,犹豫片刻后终于撤掌,向后退去,等落在地上,面无表情道:“徐师兄,别来无恙。” 持长剑之人一身白袍,虽是被王直唤作师兄,面相却不如王直那般老成,反倒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见王直退下,他将长剑归鞘,浓眉一皱,沉声道:“王直,当街行凶,且不说大魏律法,按门中规矩,我便可断你经脉,废你武功!” 王直冷笑一声,似是被激起了凶性,冷声道:“师兄大可试试。” “你!”白衣男人怒喝一声,再次拔剑出鞘,刹那间整条街道剑意森然无匹。 “徐常。” 从白衣人身后忽然又响起一道声音,这道声音中正平和,语气虽平平淡淡,但却给人一种无法反驳无法抗拒的感觉。 果不其然,名叫徐常的白衣人听到这道声音后,瞪了王直一眼,收剑归鞘,然后微微低头,恭敬道:“少爷。” 王直也收起了凶狠性子,退回解之舟身后,安安静静低眉顺眼。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同样一身清丽白衣,头束紫金冠,面如冠玉,温文儒雅。 此人身材修长,甚至比常人还要高出半个脑袋左右,站在众人之中如鹤立鸡群,格外之醒目。 他手持一把玉骨折扇,白花花的扇面上书写“君子”二字,此刻正轻轻扇着,尤其的潇洒写意。 年轻人轻声道:“徐常,你怎的还是这般急躁,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回去多读读书,磨一磨性子。” 徐常不敢多言,应道:“是,少爷。” 年轻人点点头,抬步走到余年身边,温和一笑,“这位公子怎么样了?” 余年摇摇头道:“倒是没什么大事。” 年轻人听后“啪”的一声将折扇合上,无比之潇洒。 “在下李希传,乃是那混小子的表兄,今日之事我也看到不少,全都是那混小子的过错,我这当哥哥的替他在这里赔不是了。” 说着一身白衣的李希传便拱手作揖。 余年没动,更没拦着,坦然受之。 李希传直起身子后,扭头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解之舟,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怒骂道:“你个混小子还不赶快过来道歉!” 自打李希传出现后,这位几乎可以和余家大少爷余青并排称呼为“京城两大魔头”的解之舟,仿佛是遇见了天敌一样,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跋扈,他战战兢兢的走到李希传身边,颤声道:“太太” 李希传一巴掌打在解之舟脑门上,骂道:“太什么太,叫哥。” “哥。”解之舟耷拉着脑袋,委屈的像个孩子。 “你还委屈!你还委屈!这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估摸着是李希传觉得气不过,又狠狠打了解之舟几巴掌。 然后解之舟这个堂堂八尺男儿,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哭了。 余年忍得很难受才没笑出来。 “都是舅父给你惯的!”李希传见到哭哭啼啼的解之舟更加的不耐烦,挥挥手道:“朽木不可雕,给你老解家丢人,滚!” 解之舟立即如蒙大赦,带着王直飞似的逃走了。 等解之舟走的远了,李希传才对余年笑道:“让公子见笑了。我这个表弟从小就让家里惯坏了,无法无天,这次让他吃个亏长个记性也是好的。 既然那混小子走了,不如让在下代他请公子去趟满意楼,吃些酒水聊表歉意。” 余年还没说话,就又听李希传道:“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请我的随从给公子看看伤势如何?” 余年点点头,轻声道:“多谢。” 徐常走上前去,伸出手摸了摸余年的胸膛,手掌轻轻按压,片刻后似乎得出了结论,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子,倒出一粒葯丸递给余年,道:“公子并无大碍,只是气血有些不稳,吃了这粒葯丸子便好。” 余年不疑有他,将葯丸子丢入嘴中。葯丸子一入口,却尝出了熟悉的味道。 只觉一股暖意从喉咙流向四肢,暖洋洋的,极为舒服。 这不是老薛那个葯丸子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饮胜 余年并不知道满意楼是个啥地方,而且并不打算去,但好巧不巧,或者李希传有意为之,满意楼竟然就在这条街不远处。 余年最后只得点点头,随他去了。 奇怪的是一路之上,这位李希传并未与余年说上半句话,只是摇着折扇,微笑不语。 余年本就与解之舟有过节,自然而然也对他这位表哥不太感冒,所以同样没说话。 一路无言,两人就这么极为尴尬的到了满意楼。 说起满意楼,大概也就只有余年这厮不知道了。 只要是大魏的百姓,无一不听过满意楼的大名。 听说满意楼前身叫做仙客来,是一位江南富商来汴京城开的酒楼,味道不错,生意也还算可以。 只是后来因为经营不善,酒楼连年亏损,迫不得已倒闭歇业。 后被人盘了下来,经过一顿整改,换了牌匾名号,改名叫做满意楼。 听说这座满意楼幕后的新东家,乃是京城里某位大佬,而且位高权重,所以当满意楼三字的招牌一挂上,整座京城里稍微有点脸面的人物都送来了贺礼,让这座京城里的老百姓们的精神世界震了三震。 不消片刻,一行三人就到了满意楼前。 所谓满意楼,便是京城里最为上等的一间酒楼,是一座三层阁楼似的建筑,每一层都有朝天的飞檐,边缘处雕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福兽。 第一层屋檐下便是悬挂着满意楼三个鎏金大字的牌匾,牌匾下便是这满意楼的正门。 李希传道:“进吧。” 几人抬步而进,一进门去迎面而来便是饭菜的飘香味道,随之而来的便是大堂内众宾客闲谈的嘈杂声音。 大堂内地面铺以丝织地衣,格外豪华。最令人惊奇的是,大堂正中央处竟被人生生挖出一个小池塘,养上了几尾大红色的锦鲤,再铺上一层上好的透明琉璃。 客人行走其上,有若走在水面,惊动锦鲤四处游走,格外之有趣。 大堂摆设也极为雅致,四周各摆了一个极大的博古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珍奇的瓷器古玩,一看便知随便拿出来一个也价值不菲。 朱红色的墙上挂了几幅笔走龙蛇的字画,诸如“二十馀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醉里且贪欢笑”,都是一些京里才子微醺之时留下的残句,酒楼稍做装裱挂在墙上,书香之气格外之浓郁。 余年随李希传上了三楼,到一个名为“初一”的雅间坐下。 只是徐常却并未入座,安安静静束手站在李希传身后,不发出一点声响,仿佛不存在一般。 余年没说没问,只当是大户人家的“恶习”。 也不用点菜,不大一会儿,小二便陆续端来了很多菜肴,铺了满满一桌子。 李希传拿起酒杯,先给余年倒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举杯轻声道:“这位公子,这一杯,替我那位弟弟赔罪了,先干为敬。” 见李希传一饮而尽,余年只得拿起酒杯也轻轻啄了一口。 奈何酒一入口,余年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这酒太淡了!!? 喝到嘴里,跟喝水区别不太大,都能淡出个鸟来,寡淡如水四字形容它最好不为过。 见余年表情不对,李希传问道:“怎么了,是这酒不对胃口?太烈了?” 余年眉头皱的更厉害,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这是烈酒?” 李希传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解释道:“此酒叫做天下醉,是百年前一代酿酒名家牛栏山所酿,据说此酒第一天问世,酒香便飘满了整座京城,三天都未曾消散。” 酒香?还飘满整座京城? 余年抖抖眉毛,心想这古代人还真是会吹牛。 这所谓的天下醉,就跟米酒差不太多,度数极低,最多能有个十几度,就这样的酒也能叫烈酒? 余年本身就是好酒之人,尤其是烈酒,比如前世六十多度的二锅头和老白干是他的最爱。 他尤其喜欢烈酒入喉的那种感觉,火烧火燎的烈酒从喉间顺着胸腹处一直流到胃里,然后全身都开始暖洋洋的,这种感觉格外的让余年流连忘返。 白酒是怎么造的来着?余年闭上眼睛,绞尽脑汁,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他又喝了一口酒,心里决定自己这辈子的二世祖大计,头一等大事便是要想尽办法造出适合自己口味的白酒来。 “公子是姓余?” 一声问话打断余年的思绪,扭过头去发现李希传正端着酒杯望着自己,忙笑道:“对不起,走神了走神了。” 等一杯酒下肚,余年放下酒杯,笑道:“对,恐怕跟你想的一样,我就是余家的老二,我叫余年。” 李希传听到本就知道的答案,表情依旧颇为惊奇,对着余年左看右看,就像看到了天下第一等奇怪的事物,片刻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余年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没什么不妥之处啊,问道:“咋了,这么看我干嘛?” 李希传好笑道:“余公子总是在府里,可能不知道。如今京城里有三件事情最为让人津津乐道。 一是当今大柱国祁连山被发配流放,二是辽国使臣气势汹汹要来我大魏签订协议。” 李希传伸出手指指向余年,好笑道:“第三件,也是最让人好奇的一件,就是余公子你了。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议论,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仙,竟然让痴呆了十八年的余家二少爷,一夜之间变成正常人,还把嚣张跋扈的余家大少爷给狠狠地揍了一顿!” 余年分外愕然,没想到自己变正常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京城。 不过听李希传话里的意思,貌似他给老薛说的那番关于神仙的瞎话,还没有流传出来,要不然大魏的百姓还不得疯了,都来找自己要那位神仙的电话号码? 余年打了个哈哈,并不想深谈,此事算就此揭过。 李希传也算是识趣,并没有再说什么。 余年又问道:“不知道李公子是哪家府上,既然与解家二少爷是表亲关系,想来也是京城里响当当的大户。” 李希传随即一笑,道:“别老公子公子的叫了,多生分。你我也差不多岁数,不如互称名字。我叫你余年,你唤我希传便好。” “至于我家。”李希传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笑道:“我家估摸着也算不得大户,在京中也只有六间铺子而已,经营着一些小买卖。至于和解家的亲戚关系,也不过是凑巧而已。毕竟天子家也有穷亲戚不是?” 余年听他说的有趣,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里却是不大相信的。 看那个解之舟见到李希传害怕的样子,就知道这位恐怕不可能真的是他说的那般小买卖。 两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余年便找了个理由请辞,李希传自然是再三挽留,说什么“与余老弟一见如故”“人生又得一知己”,到最后两人只得又约好日后再聚,这才放余年离去。 等余年走了,李希传坐回座位上,端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轻声道:“叫钱掌柜过来。” 徐常领命而去,片刻后折返回来,身后跟了一个半百年纪的老人。 老人一身锦袍,头戴小帽,胡须花白,眼睛极小,却透着精明。 他一见到李希传,立马恭敬行礼道:“参见东家。” 李希传嗯了一声,拿起酒杯,轻轻转着,问道:“钱掌柜,我记得你说过这天下醉乃是你平生见过最烈的酒了吧?” 钱掌柜点头道:“天下醉是我师父牛栏山晚年酿的烈酒,包括辽国,这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个能出其左右的烈酒。” 李希传摇摇头道:“可是还有人觉得这酒寡淡如水啊。” 不等钱掌柜说话,李希传又道:“钱掌柜你是酿酒的出身吧。不如这样,酒楼的事情你先不要管了,你呢,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酿酒。” 钱掌柜低声问道:“酿酒?” 李希传点头道:“就是酿酒。最好是比这个天下醉要烈上百倍的酒。我有大用。” 钱掌柜虽然心里一肚子疑问,但他明白,眼前这位东家权势滔天,而且不喜欢听手下的人说出半点不字,所以立马便领命而去。 等钱掌柜走了,安安静静的白衣徐常这才轻声问道:“少爷,一个余家的二少爷,至于您这么上心吗?” 李希传放下酒杯,哈哈大笑。 “我就是想知道,薛之山嘴里那个被神仙点化过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书房 等余年回到家的时候都快要到了傍晚,黄昏将他的影子拉了老长老长。 因为余年的私自外出与外出遇到的矛盾,以及后来的忽然消失,这让整个余府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那叫一个团团转。 等门卫见到终于回来的二少爷,立马小跑着进了院内去通报给老爷。 余年不以为然,觉得他们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一进大门,便看见院内小路旁,张二狗正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 余年颇为幸灾乐祸道:“嘿,狗子,跪着呢。” 张二狗猛的抬头,见到自家二少爷回来了,一时间所有委屈涌上心头,哇哇哭了起来。 “少爷啊,您可算回来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余年好笑的踢了他一脚,不轻不重,问道:“咋,被老余给罚了?” 张二狗更加的委屈了。 原来当时余年与解之舟矛盾升级,余年便让张二狗回余府搬救兵,张二狗是一点都没敢耽误,两条小短腿都快累断了。 可谁曾想,等张二狗带了一大票家丁赶过来的时候,现场已经一个人都没了。 可少爷去哪儿了?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张二狗带着一票家丁几乎要把这条街转遍了也没能找到,最后只能战战兢兢的回了余府。 余峥大人自然雷霆大怒,让张二狗跪在院内,一直到余年回来为止。 余年听后笑道:“你说整条街都找了,那你去满意楼找过吗?” 张二狗委屈道:“小的去了,可是没找见您。” “三楼没去?” 张二狗擦了擦眼泪,道:“没去。满意楼三楼听说需要一千两银子才能上的去,小的觉得少爷您身无分文啊,肯定不能去那个地方。” 余年又踹了他一脚,佯怒道:“敢情你小子是觉得少爷我是穷光蛋!我看你啊,你就跪着吧。” 张二狗忙陪笑道:“哪儿能啊。小的对少爷那是忠心耿耿,仰慕万分,哪儿能那么想少爷。少爷您别踹,别踹,小的给您说,老爷在书房等您呢。” 余年决定暂时饶过张二狗这厮,向书房走去。 等走到书房处,余年脚步顿了一顿,站在门前,迟迟没能推门。 讲实话,他虽然与便宜老爹也有半月没见,但对这位冷血的老爹依旧十分厌恶,如果可能的话,余年甚至希望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 奈何这次自己真的是惹了事情,不仅和解首辅家的公子打了架,还认识了莫名其妙的李希传,而且害的张二狗被责罚。 无论哪一条,他都不得不和这位余峥大学士说清楚。 因为他终究不是那个不学无术,横行跋扈到无所畏惧的余青。 轻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极大的书桌,约有两米多的长度,纹路清晰,看质地应该是紫檀木所制,煞是漂亮。 书桌上摆设简单,除了笔墨纸砚四种,就还有一摞摆的很高的书籍,而余峥就埋在这座书山后面拿着毛笔,在写些什么。 书桌左右两旁都是木质书架,分为四层,摆满了整整的书籍,余年只是粗略一看,便觉得头脑发胀,看来,他果然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这间书房,果然除了书之外什么再多余的摆设都没有了。 便宜老爹依然在勾勾画画,似乎没有看到余年的到来。 余年自然也懒的理他,随意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本书,随意翻看。 说来也巧,抽出来的这本书是一本野史,叫做《大魏通鉴》,书上讲的是魏国是如何在当年诸国混战时期,脱颖而出,从而一跃成为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国。 当年二十四国混战,以秦辽韩三国独大,当时的魏国实力卑微,甚至只是秦国的一个小小附庸国。 当时的魏国君主姓赵,叫赵文卓,是个名副其实的暴君,国内繁刑重赋,百姓民不聊生 。 赵文卓本人更是残暴成性,庙堂之上只要有官员不顺他心意,二话不说便拖出去斩了,毫不留情。 持续高压之下,民间各种起义此起彼伏,其中如今的皇族李家便是其中一支,打的旗号便是太平天国。 李家太祖叫做李元彰,此人据说原本是魏国一位将军,武功高强,并且师出名门,为人更是无比之仗义,所以没多少日子便拉拢起了一支不小的队伍。 此人据说还受了他师门的帮助,派遣了两位数的武功高手助阵,以极快的速度打败其他起义军,整合收编之后开始攻打魏国的正规军。 仅仅半月时间,整个魏国便被全部攻陷,可见当时魏国兵力何其之羸弱。 就此李元彰称帝,依旧延承大魏国号“魏”,然后更笼络了诸如夏山虎这样的诸多猛将,再加上他师门的众多武功高手,一时间,李元彰风光无限。 李元彰称帝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下国书脱离秦国,不再年年纳贡,而且毅然决然的加入到诸国混战之中。 或许是天命所归,由于连年混战,众国早已经疲态尽显,李元彰趁虚而入,一举歼灭三个小国,整合兵力之后便开始攻打秦国。 几年之后,天下大势趋于和平,而当年三足鼎立的辽秦韩,辽国元气大伤,秦韩却被魏国吞并,魏国一举成为整个天下版图最大的国家。 而当年的二十四国,大多数都已经国破家亡,除了依旧强大的辽国和魏国,剩下的不过三两只不足五十万人的小国家,蜗居在东海之滨瑟瑟发抖。 “余年。” 余年正看的入迷,便听到便宜老爹呼唤自己,扭过头去,发现余峥已经不再勾勾画画,反而靠在椅子上,紧紧皱着眉头,极为疲惫,此时正用两只手指轻轻揉着眉心。 “父”余年刚吐出一个字,却立马住嘴,转而道:“你找我有事吗?” 余峥从椅背上直起身子,眼睛盯着余年,语气冷冽道:“余年,你就不能给我消停一些!这才几天,你又给我惹事情!如果要是这样,我宁愿你一直都是傻子!” 余年听后,愈发的心灰意冷,嘴上却笑道:“余大学士,难道您希望自己的儿子一辈子都是浑浑噩噩的傻子?” 余峥猛的拍案而起,怒道:“如果早知道这样,我真希望你永远不要清醒过来!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惹的是谁!那是解学术家的二公子!” 余年轻声道:“那又如何。” 余峥叹口气,见到余年这种寡淡的态度,觉得愈发头疼,他坐回椅子上,轻轻揉着眉心,缓缓道:“倒是不会如何,只是如今京城局势有些微妙,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刻出问题。 你和解家的小子打一架本来是小事,可是要被有心之人得知,这就不是两个年轻人打架,而是余家二公子和解家二公子,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余家和解家的角力。若是解家觉得这是我的挑衅,事情就会更糟。” 余年点点头,知道这件事自己的确是有些冲动了,轻声道:“以后我会注意的。” 余峥缓缓说道:“你要是真的会注意就好了。” 余年道:“会的。对了,我遇到了一个自称是解之舟表哥的人,叫做李希传,你对此人有没有印象?” “李希传?”余峥听到这个名字觉得脑袋更疼了,他用力揉着眉心,道:“离这个叫李希传的人远一点,越远越好。还有,你关禁闭的时间再延长一个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逍遥 余年走出书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余府点起了无数灯笼,一时间亮如白昼。 天空上也布满了繁星,密密麻麻,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张二狗没能得到余峥的批准,自然是依旧跪在地上,此时正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 余年走过去,轻轻踢了他一脚,将他踢醒,“走了。狗子,回家了。” “老爷饶过我了?”张二狗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听到自家少爷讲话,急忙要站起来。只是他跪在地上大半天了,腿都麻的没有知觉,哪里还站的起来。 “少爷我站不起来了。”张二狗委屈道。 “真是麻烦。”余年嘟囔了一句,却是走到张二狗身边,一把将他拉起来,扭身顺势将他背到背上。 “使不得,使不得!少爷,您哪儿能背小的,这是让小的折寿啊!” 张二狗立马着急的大呼小叫,在余年背上不断挣扎。 张二狗自认不过是一个奴才,而且是最贫贱的贱籍,论身份地位其实就跟府上养的牲口一般无二。像他这种身份,哪儿能让少爷背着? “别动。”余年冷喝一声,吓得张二狗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不敢再挣扎。 自家少爷啥时候也有这种王八之气了? 张二狗身板瘦弱并不重,再加上这些时日余年有意识的在锻炼身体,有了一些成效,所以背着他并不如何吃力。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树梢,洁白的月光撒下来,照在余年脸上一片柔和。 张二狗伏在余年背上,不知道为啥就忽然就得自家少爷还是真他n的好看啊。 只不过自认为奴才的他,心里却依然是一片忐忑,试探问道:“少爷,放小的下来吧?我腿好像能动了。” “你再敢多废话,信不信我揍的你动不了?” 张二狗立马把脑袋一缩,不敢言语了。 余年走的很慢很稳,他目视前方,眼神柔和,轻声道:“狗子,别说什么我背你不行。你不懂,我呢,真要说起来,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过也就半个多月,而且还被关了半个多月的禁闭。 和便宜老爹关系不好,和便宜老哥关系更不好,除了你能和我说说话,还真就没别人了。 所以我拿你张二,早就当做我余年第一个朋友,这跟身份地位无关,就是很单纯的觉得咱们俩人很和的来。 若是以后我真的能在京城里混出点样子,也会让你张二陪着我一起成为人上人。” 应该是想到了他和张二狗日后真的飞黄腾达的日子,余年轻笑了两声,打趣道:“狗子,这时候你该恰到好处的配合一句,张二狗定对少爷忠心耿耿肝脑涂地,这才比较应景。” “狗子?”见没人回答,余年又唤了一声,回答他的却是背上那人轻轻的鼾声。 看来,这家伙是真的累了。 不多时,余年便背着张二狗回了小院儿,先背张二狗回了他自己的房间,然后余年就到院子里,躺在了逍遥椅上,闭着眼睛思考人生。 要想的东西有很多,比如以后得他该怎么过,该怎么面对那个让自己讨厌的便宜老爹。 再比如,那个叫李希传的究竟是什么身份,而便宜老爹嘴里说的京城局势微妙又是什么意思。 想的太多,而且多数都想不明白,余年便打算不再多想。 要说现在唯一一件在脑袋里比较清晰的想法,那就是酿酒。 因为这个世界上酒太难喝了! “酿酒?!!少爷你疯了??不对不对,少爷你指定是旧病复发了!” 张二狗一听少爷要酿酒,立马持反对态度,甚至觉得这位二少爷是旧病复发,而且由原来的痴傻转变成了癫狂。 “少爷啊,且不说酿酒之事如何复杂,咱们连点皮毛都不懂。单说这酿酒的花销就不是现在的咱们能担待的起的,小的劝您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 余年好奇问道:“怎么,难道酿酒这种事情很费银子?” 张二狗苦笑道:“费不费银子小的不知道,主要是咱们现在钱袋空了。” “不是有月俸?” “少爷您的月俸就二十两,前几天给您买了上好的葡萄酿,又找工人造了这把逍遥椅,就还剩二两银子了。” “二两银子不够?” 张二狗摇头道:“估摸着是不够的。” 余年苦笑两声,自嘲道:“没想到上辈子当了一辈子穷人,这辈子还是这么穷。” 这话张二狗自然听不懂,所以自动略过。 “少爷,要不这事儿就算了?” “哪儿能算了!”余年咬咬牙道:“酒是必须要酿的!狗子,你找两个人,咱们把我这逍遥椅抬出去卖了,怎么也得卖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张二狗苦着脸道:“少爷,您这椅子好是好,可怎么也卖不了一百两啊。” 余年贼笑道:“我说卖的了就卖的了,走吧,跟着我,咱们去满意楼门口卖。” 张二狗拗不过,便唤来两个家丁,搬着逍遥椅随余年二人出了门,直奔满意楼而去。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满意楼。 满意楼前,来人络绎不绝,多是手持折扇的锦袍书生与一身富贵的各地豪绅。 正所谓“往来无白丁”,不过如此。 余年自然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来满意楼消费的人群,非富即贵,最不济也是京城里有些小小才气的公子哥儿,这些人全都是不差钱的人。 而卖东西就该卖给这种有钱人。 余年差人将东西在满意楼门口支好,便将充做苦力的两名家丁散了,自己反而躺在了逍遥椅上,闭上眼睛晃晃悠悠,逍遥自在。 来往之人络绎不绝,望见这个躺在满意楼门口,还是在一个奇怪椅子上的人,总是要多看一眼。 而且,看着还怪舒服的? 慢慢的,围着余年看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余年脸上那种舒服的表情愈演愈烈,甚至微微打起了鼾声,让人不禁猜测,这张椅子真的就这么舒服? 终于,人群中有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手拿折扇,好奇问道:“这椅子本公子从未见过,新奇是新奇,不过躺在上面真的有这么舒服?” 余年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依旧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张二狗眉开眼笑道:“这位小爷,您真有眼光。不瞒您说,这椅子是我家少爷睡梦中得神仙指点才造出来的椅子,叫做逍遥椅。只要躺于其上,自会乐在逍遥。” 年轻人眼中一亮,估摸着是被神仙逍遥两个字眼起了兴趣,点点头,道:“看着是的确怪舒服的,这么说你们这是要把椅子卖喽?” 张二狗搓搓手一副极为惋惜的表情,道:“不瞒您说,也就是这些时日我们家公子极为用钱,要不然绝不会把这种神仙东西变卖出去。” 年轻人笑问道:“不知道这把椅子你们打算卖多少银子?” 张二狗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眼中一亮,伸出一根手指,小意道:“一百” 还没等他说完,一直闭着眼睛的余年忽然插嘴道:“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 众人哗然。 你抢钱呢? 要知道一两银子是一千文钱,而一百两银子才能折合为一两金子! 一百两金子什么概念? 那可是十万枚铜板啊,这要是放在京城之外,哪怕是江南苏杭这等富庶之地,也能买下一片着实不小的田地!! 顿时,围观的众人化作鸟兽散,不再关注这对奇怪的主仆。 虽然这椅子的确是新奇有趣,而且看着舒服,但价格来说实在太贵了,买这个的除非是疯了。 先前那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听到余年的报价后,气的身体都开始发抖,你你你你了半天,一挥折扇,丢下一句“不可理喻”,转身进了满意楼,再也没有下文。 等了许久,再也没有人来问,张二狗从被众人围观,再到无人问津,落差极大,自然是心里埋怨余年不知轻重,胡乱就说一百两金子的荒唐话。 他无比之沮丧道:“少爷,都怪你,非说什么一百两黄金,把好不容易才来的买主给吓跑了。虽说您这椅子是真的好,但卖一百两银子都是无比勉强,您竟然还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两黄金!也不知道您怎么想的!” “别急啊,狗子。”余年躺在椅子上,依旧悠哉悠哉,仿佛胸有成竹道:“总会有人来买的,不急不急。” “狗子,你不懂,这好像应该叫做炒作。咱这椅子稀奇是稀奇,可要是不来点炒作,不来点爆炸性的东西,哪有那么好卖?” “炒作?” 那是啥? 看到自家少爷这种样子,张二狗愈发觉得这位余家二少爷肯定是旧病复发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酿酒的老钱 新鲜的事物总是不太容易得到大众的承认。 但余年坚信是金子总会发光,况且自己手里这个还是已经在另一个世界发过光的那种。 躺椅这玩意儿曾在清朝以及近代社会风靡一时,几乎每家都有一个。家庭富裕些的,用的材质便会好一些,比如黄花梨紫檀木。家庭一般的,多是杨木,再刷上一层清漆,也是格外好看。 再者说逍遥椅的确舒适性极强,只要躺在上面就仿佛有股魔力一般不忍再让人离开,不多时就会自然而然的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京城里多是三品以上的高官,又是各地豪绅汇集之地,更是整个天下最为繁华的一座城,余年相信像逍遥椅这种东西格外适合这座京城以及京城里骄奢淫逸的人们。 更何况,其实逍遥椅还有一种变种类型,这也就是逍遥椅三字真正的由来,只不过事关男欢女爱,放到如今这个并不开放的封建社会来说实在龌龊。 但是余年敢打包票,只要那种逍遥椅一问世,定然会受到无数红粉勾栏的追捧。 只是余年并不打算造那个东西,毕竟他还不想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臭流氓。 余年正在胡思乱想,想着要不什么时候真的造个逍遥椅出来,卖到青楼里让人们尝个鲜?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新世纪的产品? “你们这是要卖这把椅子?”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余年躺在椅子上扭头望去,从满意楼内走出一位身穿锦袍的老者,体态微胖,半百年纪,胡须花白,头戴一顶青色小帽,两只眼睛极小,但偶尔闪过的精光,便会让人对这位老者不容小觑。 余年心道真正的买主来了,不敢托大,急忙也从逍遥椅上支起身子,拱手微笑道:“老先生,有礼了。” 老者笑道:“什么老先生,老夫不过是个满意楼里酿酒的老头子罢了。老夫姓钱,名九沟,楼里的伙计都叫我钱老,你要是不嫌弃,也唤我一声钱老便好。” 余年点头道:“钱老。您对这椅子有意思?” 钱老捋了捋胡须,笑道:“打楼里就看门口围了很多人,又听伙计说有人在门口卖一把从来没见过的椅子,有些好奇就过来看看。” 说着老者又凑近看了看,咂嘴啧啧称奇道:“这椅子造型倒是奇特,老夫活了五十多年都未曾见过。先前听楼内伙计说,你这椅子坐着极为舒服,不知道是真是假。” 余年笑道:“老先生可以试试。” 钱老笑着点头,也不推脱,走到椅子一旁便顺势躺了下去,双腿舒展,两只手臂放在把手上。 他刚躺下去便忽然觉得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再加上阳光撒在身上,更觉得身子暖洋洋软绵绵的,甚至隐隐约约有一股倦意袭来,让人昏昏欲睡。老者不由闭上眼睛,便再也不愿意从椅子上起身了。 余年便在一旁静静等着,没有出声。 良久之后,钱老忽然睁开眼睛,伸手抚了抚椅子的把手,眼神里都是对这椅子的欢喜,“你这椅子真是好东西啊,你不知道,老夫这些时日因为一些事情甚是烦心,所以夜不能寐,每天都没有睡意,最多也就是睡上一个时辰。 可你这椅子,一躺上去就让人觉得全身放松,紧接着一股倦意袭来,令人昏昏欲睡,当真算得上神奇!” “不知道,你这椅子打算卖多少两银子?” 余年拱手笑道:“本来是要卖一百两黄金的,但晚辈亦觉得与老先生有缘,所以打个七折,老先生给七十两黄金便好。” “七十两黄金!?”钱老神色一愣,两只小眼睛这时候瞪的滚圆,他是万万没能想到啊,这把椅子竟然要卖如此之天价,也难怪刚才围的一大圈人一哄而散,想必都是被这价格吓跑的。 见老先生久久没说话,余年心想这买卖不会要黄吧,心里虽说有些着急,脸上却依旧不紧不慢风轻云淡,道:“老先生意下如何。”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钱老忽然哈哈大笑,声若洪钟,格外之爽朗,“你这小子真是有趣的紧啊。你这椅子我的确喜欢,按道理说,七十两金子能买到心喜之物,也算不得亏本。只是可惜,我这人不过就是个酿酒的师傅,可掏不出那么多金银。” 说完,老人一脸惋惜的表情,从逍遥椅上直起身子,转身便往楼内走去。 余年急忙拦住他,拱手道:“小子有一不情之请,若是老先生能够应允,这椅子便不收分文,只当送您了。” “哦?”钱老笑道:“你小子可别趁火打劫。老夫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酿酒师傅,可答应不了你能力之外的事。” 张二狗听到自家这个逍遥椅不但没卖到钱,还要白送出去,那不得赔死啊。 他心里那是急的百爪挠心,可碍于身份又不敢说什么,只能悄悄扯了扯少爷的衣袖。 只是可惜,这位傻了十八年的二少爷,好像继续傻的没有边际,并没有理会张二狗的小提醒,脸上尽量表现出阳光的笑容,对着钱老笑道:“小子自然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您老人家不是酿酒师吗,小子想和您学学酿酒。” “酿酒?”钱老疑惑的望了余年一眼,皱着眉头问道:“我看你衣着光鲜,多半是个富家子弟,出来卖东西我就觉得好奇,如今竟然还要学酿酒? 年轻人,趁年轻就该多读读书,考取功名,日后报效国家,莫要老了之后再有遗憾。” “额”余年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如实告知,免得这位钱老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不学无术只知贪图玩乐的富二代。 “不瞒老先生,小子只是觉得如今的白酒有些过于寡淡,小子又是好酒之人,喝着这酒总觉得跟水没太大区别,所以才想着自己能不能酿出一种可口的烈酒来。” 自己酿出烈酒来? 钱九沟愕然,直勾勾的盯着余年,心想世上怎么还有如此狂妄之人? 且不说酿酒这种工艺是自古流下来的,几千年来几道工序都是如此,多少前贤大家想要加以改进都摸不得门路,就你一个怎么看都像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能做出点什么来? 再者说,当世之名酒有三,天下醉,青狐酿,女儿红,属天下醉口感最烈,青狐酿最为香醇,女儿红最为甘甜可口。 这三大名酒可谓当世之最,你一黄毛小儿估计都没有尝过,就说这天下的酒跟水似得? 钱九沟自幼酿酒,虽然如今改行做了十几年的掌柜,不过打内心深处,他还是当自己就是一个酿酒师傅。 听到有人口气之大,说这当世酒水跟水似得,自然是心里憋了一肚子火。 不过他也不好太过表现出来,毕竟老人家是真的存了心思想要那把椅子。 钱九沟犹豫片刻,终究是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二人随我进来便是。不过我得先告诉你,酿酒可不是你想象那么简单。” 余年微笑道:“小子自有分寸。” 余年带着张二狗便随钱老进了楼内,一进楼去,各位伙计便立马放下手中的工作,恭敬唤道:“钱老。” 只不过这位老人家明显脸色阴沉,对那些人并未理会。 穿过大堂,便到了后院。满意楼后院占地极大,中间是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两旁是一水儿的小桃树,此时花开正浓,朵朵丰腴妖艳。 四周朱红色的高墙围着,内设有假山凉亭,凉亭还提有一匾,上书四字,紫气东来。 余年随钱老走了许久,直到两旁景色变的单调,这才闻到一股浓厚的酒香味。 出现在余年面前的,是一所东西跨度极大的黑色木质建筑,正门虚掩,那股酒香味正是从中飘散出来。 门口两旁各站着一个精壮的汉子,一身黑衣,面色冷俊,目视前方。 见到了一行三人,都是抱拳行礼,恭敬道:“见过钱老。” 钱老轻轻点头,冷声道:“开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钱老踏步而入,余年忙不迭的紧随其后。 然而,他却被屋内繁忙的景象给震惊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酿酒 进得门去,便是无处不在的酒香之味。 毫无疑问,这定然是一个酒坊。 余年在屋外就觉得这栋建筑很大,等真正进的屋去,才发现内里之宽广,竟然一眼望不到边际。 酒坊内摆设整齐,东墙边上整整齐齐的盘了数十台大灶,灶上有一大锅,锅上放有两个四四方方的蒸屉。 每个大灶前方都有一名伙计,不停地往里添火烧灶,火焰熊熊燃烧,蒸屉此时正徐徐冒着蒸腾的热气,隐约有股饭香味扑鼻而来。 再往西去,是一条宽约三尺的过道,花岗石的地面打理的格外干净,不留有一丝一毫的灰尘。 过道另一旁是一排整齐的木质大方桌,方桌一个个紧挨着,形成一条长案。桌上码着满满的蒸屉,里面盛着蒸熟的白米饭,此时米饭已经晾凉了,有一些伙计正拿着坛子往米饭里掺些什么,掺完之后立马就有人补上来,拿着大木槌开始使劲儿搅拌。 再往这边看,剩下的便是一些零碎物件儿,诸如锅碗瓢盆,酒筛子,酒坛子之类的。 最西边是一个地窖的入口,估摸着是放成品酒的地方。 酒坊内的伙计少说也有百人,却一点儿都不混乱,各司其职,众人井然有序。 钱老在一旁看到余年震惊的表情,心中冷笑,他本来让余年进得酒坊,就是为了让这个狂妄自大的年轻人知道知道什么叫酿酒,省的异想天开,想要酿出什么适合自己口味的烈酒来。 你小子傻眼了吧?知道厉害了吧?被现实打脸了吧? 于是钱九沟决定再给这小子来一剂重药,想了想对余年道:“酿酒一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简单来说,所谓酿酒,就是把米饭蒸熟,放凉,再拌上酒曲发酵。 等发酵到一定程度,米饭就变成了酒糟,用酒筛过滤后,封在坛子里密封起来一些时间,打开坛子,成品酒就完成了。” “说它复杂,则是因为因为酿酒每一道工序都格外严格,比如米饭第一次蒸煮要蒸到几分熟,晾凉又要到什么程度,酒曲应该放多少,发酵又需要到什么程度等等,这些流程多一分不得,少一分不能,否则酿出来的酒都会变味道,那样酒就都废了,只能倒在琉璃河里。” “最为重要的是,酒曲这种点酒的东西,是酿好一坛子酒的灵魂所在,更是是不传之秘。比如我这个酒坊里的天下醉,它的秘方,只掌握在酒坊大管事手中,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古书曾有云,酒曲者,其入诸般君臣与草药,少者数味,多者百味,则各土各法,亦不可殚述。 你连酒曲都做不出来,你说你怎么酿酒?” “但是呢,我现在可以答应你,让你可以来我的酒坊学酿酒。不过你需要跟我们签个契约,答应我们,你将在我们酒坊工作三十年,学成之后不可向外透露酿酒的秘方,更不可以将酿出来的酒私自卖出。” 余年认真的听着钱九沟说话,一边听一边眉头皱的更厉害,像是眉间长了一顿黑色的小梅花。 等老人说完了,余年面色也阴沉了下来,“这意思就是我若是进了酒坊,就等于要给满意楼卖三十年命?以后酿出来的酒,也只能给满意楼?若是我酿出了新酒,同样也只能给满意楼?” 钱九沟哈哈大笑,笑容玩味道:“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没办法。至于新酒,那也得你能酿出你口中所谓的烈酒才行。” 余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平复心情,他自然听的出钱九沟语气的嘲讽,也不恼怒,反而做出一副极为失望的表情,叹口气道:“原来学酿酒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我这人自幼就没什么耐心,怕麻烦,此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钱九沟见到余年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股恶气可算是出了出来,心情大好,走过去拍拍余年的肩膀道:“年轻人,别失望。酿酒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一个容易事情,我们这酒坊里能坚持下去的本就在少数。你做出这个选择也算是正确。” 说到这,老人忽然想起一事,讪讪笑了两声,语气尴尬道:“既然你不学酿酒了,那这椅子?” 余年面色沮丧,仿佛对一切都没了心思,有气无力道:“这椅子就送您老人家吧。” “不不不不。”老人听了余年的答复眉开眼笑,嘴里却连着吐出四个不字,“老夫怎么能占你便宜。这样吧,老夫身上也没什么现银,不如送你两坛我坊内极品天下醉,你可别小看这酒,一坛就能卖七八十两之多,送你两坛你也算不得亏本。” 余年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不多时,便有伙计拿了两坛酒过来,坛子不大,最多也就二斤左右,张二狗一胳膊抱一个不成问题。 一切安排妥当,余年便拱手道:“那小子就先告辞了。” 钱九沟点头笑眯眯道:“后会有期。” 等余年走了,钱九沟才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吩咐人把逍遥椅搬到了后院凉亭里。 他抬步走出酒坊,穿过拱门,路过假山,越过妖艳的小桃林,来到那个挂有“紫气东来”四字牌匾的凉亭之内,然后一屁股坐在逍遥椅上。 一旁的案几之上自有仆人早就准备好的香茶糕点,一鼎香炉徐徐袅袅冒着青烟。 老人大概没有食欲,什么都没有动,他只是轻轻的闭上眼睛,心里细细盘算着。 自家主子为什么要对那个二愣子另眼相加? 今天的接触,说起来算是无心也算是有意。 自那日主子带着余年来到三楼雅间,随后并且还嘱咐自己要去酿劳什子比天下醉更烈的酒,那时候的钱九沟就觉得肯定是因为这个余年的原因。 钱九楼自幼就在京城长大,京城各种门路早就摸得极为清楚。中年之后又做了满意楼明面上的掌柜,身价倍增,行事又颇为稳妥,上至官场,下至地痞,三教九流都是极为熟络。 所以,他很快摸清了余年的底细。 余家的第二子,自幼就是痴呆儿,于半月之前忽然变正常,而且还把余家大公子余青打了。 寥寥数语,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有意义的消息。 这让他更加疑惑,这么一个毫无亮点之人,何以能让那位如此之在意? 所以当他得知,余年竟然跑到满意楼门口卖椅子的时候,便主动上前,这才有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只是,一番交谈,这人实在普通至极,让人看不出一点出彩之处。 而且为人狂妄自大,眼高手低,实在不是做大事的材料。 “不过,这椅子是真好呀。。” 仅是年过半百,却已经能称为老人的钱九沟,叹出一句“无聊”后,便再无下文。 偶有微风拂过,香炉上的青烟打着旋儿飞上了屋顶,久久不散。 钱九沟忽然就从椅子上直起身子,两只小眼睛瞪的极大,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亦或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个能造出如此奇巧椅子的人,会是自己所想那样不堪的庸才? 那看不起这个人的自己,岂不是更大的蠢材? 钱九沟有些忧郁,自己是不是不该得罪这位余家二少爷? 唉,前途渺茫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蒸馏酒 从满意楼出来之后,余年就一言不发,张二狗则是抱着两坛子酒紧随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过自家少爷不说话,张二狗也不敢说什么。 等两人走的远了,再也看不到满意楼的影子,余年忽然一把抢过一个酒坛子,“狗子快跑!” 张二狗不明所以一脸懵逼,还当是光天化日之下有强盗来抢劫他们,心中一怕便撒丫子飞奔起来。 所以京城某条街道上便出现如此有趣的一幕,一对主仆模样的年轻人,每人抱着一个酒坛子,在大街上撒丫子飞奔的格外之焦急,甚至还时不时的望望身后,就仿佛身后追着一万条凶猛的恶狗一般。 等跑到余府,看门的守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两人就一溜烟儿的钻进府内,跑回了那个小院子。 如今的余年,虽然还是“戴罪之身”,被关着禁闭,但整个余府上下所有下人早就都达成了共识,这位二少爷要做什么,或者是要出门,一定不能拦着,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毕竟余大老爷虽然厉害,但还不会随意杀人。 可二少爷不一样啊。外界虽然都在传余府二少爷一夜转醒,变正常了。可只有余府的人知道啊,这位二少爷不仅脑袋依旧拎不清,而且愈演愈烈,有向暴虐狂发展的趋势。 毕竟你见过哪个正常人,毫无征兆暴起痛揍一母同胞的大哥?又有谁偏偏要顶撞自己的父亲,还把父亲极为不礼貌的直唤作“他”或者“老头子”? 这已经不能叫做特立独行了,应该叫做大逆不道。放在余年这种情况,就叫做脑袋有病。 所以,余年如今的禁闭很自由,只要他不再惹出什么事端,想来余峥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而去了。 一进小院,两人便极为默契的都是将一只手扶在墙上,然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少少少少爷,咱们到底跑什么啊。”张二狗满脸通红,胸膛剧烈起伏,两条小短腿都在累的打哆嗦。 “狗狗狗狗子,你不觉得咱们占了那个钱老头儿的便宜了吗?这两坛子酒,可值一百四十多两呢!万一他们反应过味儿来,追咱们咋办。” “是吗?”想起那个老头儿,张二狗虽然依旧累的满脸通红,却是义愤填膺。 “少爷!我咋觉得那个叫钱九沟的老头儿,就不是个好东西。他一个小小的酿酒师傅,不仅拿了咱的椅子,还对少爷您冷嘲热讽,这也就是您宽容大度,要是换做是小的我,早一个大耳瓜子抽过去了。” 余年听后哈哈笑道:“就你小子这么牛气。你也不想想,那个钱九沟若真只是个普通的酿酒师傅,能带咱们进到酒坊里?还告诉咱们酒坊里那么多的事情?我看啊,那老头儿,不简单,八成是满意楼的掌柜的,或者幕后东家。” “那咋了!”张二狗听后不以为然,嗓音都提升了好几度,一瞪眼,伸长了脖子像是斗志昂扬的大公鹅,跺脚忿忿不平道:“希娘皮的!他再厉害能有咱们余家厉害?!虽然说少爷您不得宠,但也不能骑到咱们余家头上!” 话音刚落,张二狗便知道自己嘴快说错了话,忙抱着酒坛子跑到余年跟前,陪笑道:“少爷,您别生气,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的就是一时急得糊涂了,小的” 余年轻轻拍了拍张二狗的肩膀,并无半点恼怒,脸上的笑容让战战兢兢的张二狗如沐春风。“狗子,我都知道,不怪你。” “少爷”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两人其实也算缓过劲儿来了,将两坛子酒放在院内的小桌上。只可惜如今没了逍遥椅,张二狗只能去前院寻了把普通椅子来。 余年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昨天剩下的葡萄佳酿,轻啄一口,酸甜的葡萄酒入腹,只觉得浑身舒爽。 喝完酒,他将酒杯放下,不禁有些遐想,他要是真能把高度数的酒酿出来,自己喝到嘴里,那得多爽?多舒服?多快乐?! 一旁的张二狗低着头,低眉顺眼,毕恭毕敬站在一旁,跟第一次来到小院儿那次一样,那么的拘谨。 余年自然是注意到张二狗的状态,好笑道:“狗子。我又没说你啥,你至于这样吗?” 张二狗神情沮丧,低声道:“少爷,是小的不懂规矩。您要不就罚小的吧,这样小的还能好受些。” 余年摇了摇头,心想这万恶的封建主义还真是害人不浅,奴隶制度竟然让人如此的深入骨髓。 他靠在椅背上,轻轻道:“这趟满意楼之行,你是不是觉得咱们亏了。” 张二狗低声道:“出门之前您就说了,那把椅子少爷您本来是打算卖一百两银子的,虽然中间您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两黄金,那的确有点多了。但怎么也不是两坛酒就能换走的东西。” 余年摇摇头,轻笑道:“狗子,你好好想想,咱们最初为啥要卖这把椅子。” 张二狗想了想道:“因为少爷您想酿酒?” “对喽。”余年直起身子,哈哈大笑道:“去了趟酒坊,少爷我还真想到了酿酒的法子,这波不亏呀。更何况,咱们还拿了人家两坛子酒,价值一百四十多两呢。 再说了,咱们那椅子就胜在一个新奇,要真是到了市面上,稍微精明一些的工匠只要看一眼就能依葫芦画瓢做出来,哪里能真的卖出一百两的天价来。 行了,狗子,你也别自怜自哀了,去厨房给我找一口锅,一个蒸屉,再去找些柴火,泥巴,石头,少爷我要盘个灶,然后酿出这天下最烈的酒出来。” 张二狗听说少爷还要酿酒,忙道:“少爷,不是小的不相信您,咱去酒坊您也看到了,酿酒可是极为不容易的一件事啊,您就看了几眼难道就学会了?更何况,那老头儿不是说了嘛,酒曲啊!酒曲!咱没有那玩意儿怎么酿酒?” 余年却又喝了口葡萄佳酿,不紧不慢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张二狗知道再多说也无用,只能去准备东西。不多时,便将余年要的东西准备妥当,主仆二人便开始了盘灶大计。 余年前世是个穷苦人家孩子,张二狗也是个苦巴巴的可怜人,都少不了用过大灶,自然而然很快就将大灶盘好。 只不过张二狗却是满肚子的疑问,看自家少爷盘大灶的手法甚是熟练,甚至比自己都有过之而不及,问题少爷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一个自幼养在深闺大院的傻子,虽然如今病好了,可是他怎么可能会盘灶? 不过张二狗却不会问出口了,他只会把这些疑问咽进肚子里,任由它腐烂发酵,然后随着大便一起排出去,再也想不起。 大灶盘好之后,余年先让张二狗把从钱九沟那里拿来的酒倒在一个大陶盆里,放到蒸笼上,盖上盖子。 又让他找来一段中空的细小竹子,在蒸屉最上端挖出一个小孔,将竹子插上,相接处用泥巴密封住。最后在竹子向下的另一端放了一个空的酒坛子。 一切准备妥当,余年便让张二狗开始烧火,大概柴火有些潮湿,不怎么爱着,反倒是不停的冒着黑烟。 整个院子都开始烟雾缭绕,衬托的小小的院子像是个常有妖魔鬼怪出没的险地。 余年自然早就躲进屋子里,从门缝里望着那个大灶,那根竹管。 等待着那根竹管里滴出世界上第一滴高度白酒。 其实,当余年跟着钱九沟进到酒坊里,看到了这个时代酿酒的全部过程,便明白自己脑袋里灵光一闪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时代的酒都是发酵酒,纯粹的酒曲发酵,度数极低。 而余年前世所喝的酒,都是蒸馏酒,发酵之后再提高纯度,自然度数更大。 要想弄到高度酒,只需要将当世的酒进行蒸馏提纯,自然就可以得到纯度更高的酒了。 蒸笼冒出浓烈的白蒸汽,缓缓上升进入竹管里,冷却后一滴一滴流入陶盆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酒鬼张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从竹管里滴出第一滴酒的时候,余年就飞快的跑到大灶旁,一边催促着张二狗努力烧火,一边瞅着竹管两只眼睛直冒星星。 等竹管里再也流不出酒了,余年才让张二狗把火浇灭,掀开锅盖,蒸屉里的天下醉如今只剩下了可怜的一点儿,而在地上放着的那个空酒坛子如今装了足足半坛子酒。 两斤变一斤,这已经超出余年的预料。按余年的预期来说,能有半斤出来就不错了。 小院子里依旧有些余烟,却掩盖不住四溢的酒香。 只觉一股甘纯浓郁的酒香之气弥漫空中,余年和张二狗两人轻轻呼吸,便都淌了一嘴的口水。酒香入鼻,就觉得像是喝了玉皇大帝的琼浆玉露一般,早已两颊绯红。 张二狗咽下口水,两眼放光,“少爷!您真的酿成酒了!怎么这么香!!比姓钱的那老头他们那酒可香出一万倍了!” 余年笑道:“那是自然,这酒只有你家少爷我能酿得。狗子快去,拿两个酒杯过来。” 等张二狗拿来酒杯,余年给他们两个一人倒了一杯酒。 酒一倒进杯里,酒香便更为浓郁。酒色清亮如水,透明见底,不见一点杂质。 “狗子,干。” 余年与张二狗共同举杯,两个最多不过二两的小酒杯都是一饮而尽。 酒一入口,便有一股浓烈辛辣的酒精味冲入口腔,无比刺激味蕾。 而等酒液咽下去之后,又好像有道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从喉间顺着胸腹一路向下,最后直达胃里,整个身子都开始暖洋洋的。 最为让人流连忘返的,却是咽下去之后依旧留在口腔中的酒香,沁入骨髓,回甘不散。 “好酒!”余年放下酒杯,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只不过依旧是满心欢喜,自己终于不用再喝那些寡淡如水的劳什子酒了。 “狗子,你说咱这酒怎么样!就问你好喝不!?”余年扭头对张二狗问道。 却发现此时的张二狗满脸通红,双眼迷离,说话都有些口吃,显然是醉了。 “少少爷,我是今天才发现,您是真他娘的厉害啊!您说,您就看了一回酿酒,就能想到法子将将他们的天下醉弄成这么好喝的烈酒。竟然竟然是用蒸的,少爷这古往今来多少酿酒大家啊,他们都想不到这个办法。我看呀,都不及少爷一半的聪慧。我张二真是佩” 那个“服”字还没说出来,扑通一声,张二狗应声而倒,睡死过去了。 余年轻轻一笑,将张二狗抱回屋里,又返回院中,倒了一小杯酒,浅浅细品。 心里却在想着,自己酿出来这酒,怎么也得让利益最大化,挣一个金银满钵才对。 余年正做着日后大富大贵的美梦,这时候忽然从墙头上翻过来一个人。 这人轻轻巧巧落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以至于正在白日做梦的余年都没能发现这个不速之客。 那人落地之后便在院内左看右看,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等看到余年手里的酒杯时,用鼻子嗅了嗅,立即眼中一亮,大步走到余年身前,出声道:“小子,这酒能不能给我喝一口?” 余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道是来了刺客,要刺杀我这当代杜康? 扭头望去,便看见一人直愣愣戳在自己身旁。 那人一身白衣白袍,身材修长,腰间悬有一把三尺长剑,看打扮本该是个风流倜傥的江湖人物。 只是可惜,此人竟然是一脸的污垢,黑乎乎的一片,让人看不出本来面目。披头散发,头发甚至被油污粘连成一股一股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过,隐隐还有些味道,招了几只苍蝇。 余年捂住口鼻,向后退了一步,忍住恶心,说了一句颇没有新意的话,“你是什么人?” “放心,我不是坏人。”这人大概也就三十左右,咧开嘴时竟然还是一口格外洁白的牙齿,他搓搓手,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道:“方才我路过朱雀大街,竟然隐隐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我张某人自问平生品酒无数,却从未闻到过如此香醇的酒香味,单闻了味道便觉得像喝了琼浆玉露。一时酒虫上涌,便随味道寻了过来。一直寻到墙外,没忍住这才翻墙进来讨口酒喝。” 余年皱皱眉,心里却是对这个不靠谱的理由不大相信,只是在摸不清来人的真正目的之前,余年并不想与他发生争执,便拿起酒杯又到了一杯,递了过去。 至于没有直接将坛子递给他,自然是不想自己的辛苦成果付之一炬。 那人接过酒杯,先是放在鼻下嗅了嗅,闭上眼睛,一脸陶醉。过了足足有半刻左右,他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那人咂咂嘴,将酒杯递给余年,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里满满的期待。 余年无奈,怕眼前这位“黑仁兄”一个不如意便暴起杀人,只得又倒了一杯。结果那人又将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最后又把酒杯递给余年。 余年只得倒了一杯又一杯,眼见着坛子里的酒越来越少,余年终于是忍不住了,将酒坛子护在身后,略带怒气道:“不能再给你倒了!我好不容易酿出来的酒,都要被你喝完了!” 听到不能再喝这好酒了,那人脸色一沉,可听到这世间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美酒是眼前年轻人酿造出来的,不由眼神里满是惊奇,道:“这酒真是你酿出来的?” 余年背着手没好气道:“不是我酿的难道还是你酿的?除了在我这儿,你还能从哪儿喝到这种美酒?估计皇宫里的酒比这个都差的远了。” 谁料那人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你还别说,的确是如此。南北两朝的美酒,我张某人都已经尝了个遍了,的确没有这酒好喝。 辽人那边,王帐里最有名的酒是摩蝎部落的马酒,入口奶香味十足,甘甜可口,却是没你这酒更有味道。 大魏朝廷皇宫里典藏酒不过三种,十年的天下醉,五十年的女儿红,一百年的青狐酿。可你这酒比以烈为名的天下醉更烈,比女儿红更为甘甜可口,比青狐酿更为香醇,更是有集几种当世名酒之精髓的感觉。要我说,你这酒要说天下第一好酒,怕是别人都不敢与你争夺这天下第一的名号。” 余年抖抖眉毛,完全没把这人说的话当回事。要知道南北两朝势如水火,能从两朝皇宫里都喝过最好的美酒,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没等余年说话,那人又看到余年身后的蒸屉,大步流星走了过去,提鼻子一嗅,眼中又是一亮,忙打开了蒸屉,一个陶盆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还剩有浅浅的一层液体。 那人瞪大眼睛,啧啧称奇道:“这酒莫不是拿买来的酒蒸出来的?蒸酒,蒸酒这又是什么道理?” 余年抖抖眉毛,心想我难道要告诉你酒精比水更容易挥发? 见余年没说话,那人又道:“罢了罢了。你们这些人就是矫情。我知道这大概是什么商业机密,你不说也罢。” 说着那人直起身子,乌漆嘛黑的脸上依旧看不出表情,淡淡道:“既然喝了你的酒,自然不会白喝。我也知道这酒定然来之不易,这样吧,若是你以后遇到难事,可到京城城隍庙寻我,若是我能力之内,大可满足你三件事。” 这话一说完,这个一身白袍满脸漆黑的家伙,脚尖一点便再次飞到墙头之上。 余年这时候才觉得眼前这个贪酒的家伙是对自己无害的武林高手,约摸着就是一个纯粹的酒鬼,忙将酒坛放下,追到墙边,大声喊道:“高手,别走啊,你看看我,我总觉得自己是个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要不你就收了我吧!” 日头渐渐落下,余晖无比温柔的撒了下来。 那人却在墙头上躺下,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盯着余年看了几眼,然后摇了摇头,语气格外惋惜道:“你小子根骨平平,不是练武的材料,我看还是算了吧。” 根骨平平? 余年当然不会相信,他身为穿越众的一员,怎么可能不自带主角光环?怎么可能不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估摸着是这位不想教他,余年也不纠缠,这世上不敢说高手千千万,但总归还是会有的,错过这个村,自然还有下个店。 “不教我武功也就罢了。可你喝了我这么多酒,总得告诉我名字吧?” 那人哈哈大笑,露出一嘴大白牙,“时间太久了,名字什么的我都已经记不太清了。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酒鬼张,你也可以这么唤我。” 酒鬼张? 什么鬼名字? “这位酒鬼张前辈,在下还真有事情求你,京城城南有一群半大的孩子聚居,还请前辈帮在下打探一番,在下想知道这群孩子从何而来,又被什么人所指使。” “城南?孩子?”酒鬼张眯眯眼睛,似乎从这两个字眼里想到了什么,片刻后道:“好,此事我便帮你去做,三日后我再来寻你。” 说完这位一身白衣却是满脸漆黑的酒鬼张,从墙头上翻身而下,再也不见踪影。 余年摇摇头,没再多想,拿起酒坛,看了看还剩那么一丢丢的白酒,心里却苦意上涌。 唉,明天看来还得加大生产,继续蒸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万花楼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张二狗就把余年摇醒,说是有人来府上寻他,投了拜访帖。 听到有人来余府找他,余年这才迷迷糊糊的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思索,自己在京城里一个朋友都没有,究竟是谁会大清早就来扰人清梦? 莫不是莫不是满意楼的钱老头?难道他是忽然觉得用两坛天下醉换了把没用的椅子,反悔了想要退货? 那是大大的不好呀。 毕竟那两坛子酒已经用掉了一坛,剩下一坛也没办法给钱老头全额退款。 余年穿好衣服,却发现一旁的张二狗,精神抖擞,看不出一点宿醉的样子,笑道:“狗砸,这么有精神,酒醒了?” 张二狗脸皮子可不薄,嘿嘿笑道:“托少爷的福,酒醒了。小的酒量本就不好,再加上您那酒实在太烈,小的一小杯竟然就醉的不省人事。不过早晨起床,脑袋却是一片清明,还得说您这酒好,香醇好喝还不上头!” “你这个马屁可拍的没什么水平。”余年不再提及此事,问道:“大清早的,是什么人来寻我?若是满意楼那个钱老头子,就说我不在,外出游玩去了。” 提起钱老头子,张二狗依旧恨的咬牙切齿,“倒不是那个糟老头子,要是他敢来,小的还不得拿扫把将他轰出去?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公子哥,自称姓李,说跟您是极好的朋友。” 姓李?公子哥?极好的朋友? 余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来,那人一身白色衣衫,纤尘不染,手持折扇,风度翩翩。 他忙问道:“那人是不是身后还跟着个同样一身白衣的护卫?” 张二狗道:“是的。那人已经在偏厅等候。看来少爷果然与他相识。” 李希传? 余年一拍额头,叹了口气,那人哪里是他的朋友? 这位李希传出手阔绰,谈吐大方,温文尔雅,若是做朋友定然是极好。只是他身份神秘,既然能镇住解家二少爷,肯定身世显赫。 想起前两日看的那本《大魏通鉴》,似乎掌管大魏朝廷的当今陛下也姓李,余年脑袋瓜子就更疼了。 讲真的,余年只想安安静静做个二世祖,闷声发个小财就心满意足,并不想与李希传这等人物扯上关系。 只是很无奈,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余年只能前去。 走出小院,穿过后院花园,园内花红柳绿,各种鲜花正开的旺盛,争相斗艳,只是余年正心烦意乱,无心观看。 在张二狗的引领下,余年第一次来到偏厅。 偏厅之所以叫做偏厅,自然面积不会太大。室内以青砖铺地,纤尘不染,极为干净。梁上挂有五角宫灯,中堂挂有一幅磅礴大气的字帖,字帖只有四字,“海纳百川”,四字苍劲有力,铁划银勾,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字帖前方便是两张首座,下方左右两端各摆着一排桌椅,而李希传就坐在其中一只椅子上,低头细细品着茶。 依旧是一身白衣的徐常,安安静静现在李希传身后,面无表情。 一见到余年进来,李希传便将茶杯放下,满面笑容,拱手道:“余兄弟,让为兄等的好苦啊。” 余年心里虽然在腹诽李希传大清早就扰人清梦,但脸上却笑呵呵道:“都是小弟的错,昨夜睡得有些晚了,早上自然就有些贪睡。” 他顿了一顿,又道:“不知道李兄今日所为何事?” 李希传习惯性拿出折扇摇了摇,笑道:“这不几日没和你见面,为兄生怕你忘了我,所以今日才早早地赶来余府,与你叙叙旧。” 余年抖抖眉毛,心想最近怎么总是遇到这种瞎扯淡的人?昨天那个酒鬼张如此,今天这个李希传也是如此,而且他们都是穿白衣? 看来喜欢穿白衣服的都是瞎扯淡的家伙。 见余年没说话,李希传凑到余年跟前,小声道:“其实呢,为兄昨日便得到一个消息。名满京城的万花楼花魁司徒芊芊,今日要招入幕之宾。而且要求很奇怪,不求金银,不求才学,只要这位司徒芊芊看对了眼,便可与她行一度春宵,行鱼水之欢。” 余年疑惑道:“啥万花楼?啥司徒芊芊?” “你不知道?!”李希传似乎对余年不知道万花楼极其惊讶,可一想到此人才恢复神智,不知道万花楼也是正常,便解释道:“万花楼是玄武大街上最有名的青楼。京城百姓爱对世间万物划分三六九等,青楼也是,分为天地人三等,而万花楼便是京城里唯一一间天字号的青楼。 而司徒芊芊便是这间楼子里最为出名的红倌人,身材火爆,美若天仙,更是知书达理,精通琴棋书画,是当之无愧的才女。” 余年愕然道:“这么好的姑娘,竟然去做皮肉生意?” 李希传叹口气,颇为惋惜道:“这位司徒芊芊本是罪臣之女,其父原本是户部的一个司长,五品官,官职不大,但此人贪污受贿,事发之后从家里抄出了三百万两现银,此人自然是被砍头示众,而司徒芊芊也被教坊司卖到了万花楼里,做了个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原本司徒芊芊一直守身如玉,不知道这次为何忽然要招什么入幕之宾。” “有蹊跷,绝对有蹊跷。”李希传咂咂嘴,却忽然将声音压的更低,“余年,要不要跟哥哥去见识见识?” 还没等余年回答,他就被李希传给拽了出去。 京城有四条主干道分布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自绵延数十里地,直通城门。四条街道分别以四方神兽命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玄武大街是整个汴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大街两旁有别致的雅居,有风雅的茶楼,更有飘香的酒家。 但更多的则是装点的花枝招展的青楼,大小不一,布局各异。只要从这条街上走过,便仿佛走进了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女儿国,到处都是胭脂水粉的香味,以及女儿家暴露出来的那片白腻。 余年随李希传来到万花楼门前,自有眼尖的龟奴迎了过去,“两位爷,您们里边请!” 李希传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二两碎银子抛给龟奴,龟奴自然是眉开眼笑,更为殷勤,领着二人到堂内找个位子坐下。 大堂内摆满了桌椅,铺上了火红火红的丝绸,上放瓜子花生等小零食,三十几张桌子这时候都已经坐满,有大腹便便的富商,也有文质彬彬的书生,亦有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哥。 大堂正中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尽头挂有一个粉红色的珠帘,帘子后方正是万花楼最红花魁司徒芊芊的闺房。 此时的司徒芊芊正在梳妆台前做着最后的打扮,她仔细的在吹弹可破的白嫩脸蛋儿上涂抹了胭脂水粉,又拿起贴红,在嘴唇上轻轻一抿,顿时成了诱人的赤红色。 这女子穿了一身轻薄白纱制成的衣裳,雪白肌肤若隐若现,尤其是下半身,白纱襦裙竟然从她那洁白脚丫一直开叉到大腿根部,修长的大白腿随着她的摆动,时不时的暴露出来,凝白如雪,十分的诱人。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是万花楼的老鸨子,“姑娘哎,该你出场了。” “来了。妈妈。” 女子说话声音软糯,有江南那边吴侬软语的音韵,十分悦耳动听。 说着女子站起身来,腰肢轻扭,衣决飘摇,尤其是胸口那道优美曲线,颤颤巍巍,格外的波澜壮阔。 这个叫做司徒芊芊的女子,就这样光着脚丫,推门而去。 只是再也无人知道,刚才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她那张可以算作倾国倾城的精致脸孔,是如何的面如寒霜。 那双美妙动人的眸子,又是如何的杀意盎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花魁 “芊芊姑娘怎么还不出来?” “我们要看芊芊!” “芊芊,我爱你!” 大概是这位芊芊姑娘真的艳名远播,万花楼大堂之内座无虚席,来人驳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等了许久,司徒芊芊还没有出场,自然有些人就忍不住了。 “司徒芊芊怎么还不出来!” “老鸨子,你不会耍我们呢吧。” “再不让司徒芊芊出来,老子可要把你这万花楼砸了!” “各位爷息怒。”老鸨子悠悠的走到二楼走廊之上,虽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却依旧面容姣好,风韵犹存,尤其是那身段那韵味,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比一般小姑娘都要诱人。 “想必各位爷都听说了,今天呢,是我们芊芊姑娘挑选入幕之宾,而且不图金银,不图才学。芊芊姑娘说了,就为了图一个眼缘,一个缘分。” “但是。”老鸨子格外加重但是两字,又笑道:“我们楼子里还是要钱的,一点儿点儿的入场费而已。毕竟各位爷也看见了,我可是养了一大家子人呢。” 要钱?? 还入场费? 这句话一说出来,场面立马就有些控制不住。 “你们这是骗人,明明传出去的消息是不求钱财,不求文采,如今却还是要银子!” “哼,这等龌龊之地,我等不踏足也罢!” “言而无信者,无耻之辈也。” 说这些话的,大多都是一些穷书生,从家乡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赶考。如今还未到大比之时,这些人停留京城已久,银子紧缺,生活都是紧巴巴的,自然也没逛过楼子。 只是听说司徒芊芊招揽入幕之宾,而且不钱财,亦不求文采,这才提起胆子敢进万花楼的大门。 赫然之间又听到要收什么入场费,自然是胸有不平,感觉受到了欺骗。 “没钱就赶快滚!”忽然从人群中站起个人,一身绫罗绸缎,面容也算英俊,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他指着那群穷书生无不嘲讽道:“娘希匹的,没钱就给老子滚!口袋里连银子都没有,也妄想进芊芊姑娘的闺房?” 也不知道这人是谁,竟是无比的盛气凌人,吓得那群书生再也不敢多说话,灰溜溜的全走了。 “这是京城府尹家的公子,林若夫。”李希传低声解释道:“别看他爹京城府尹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官,但权力堪比地方上的三品大员,负责除皇宫以外整个京城的所有大小事务,包括负责京城百姓的安全,以及处理民间纠纷。 京城里又是嚣张跋扈的二世祖居多,免不了有矛盾发生,这时候要是打官司都会由京城府尹接手,处理不了的才会上交给大理寺审理。” “刑部的大理寺可不是好地方,听说进去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自然是没人想去,所以这时候京城府尹的决定就变得尤为重要。” 余年看着那个不远处,依旧一脸傲气,仿佛眼睛里容不下天下人的公子哥,轻声道:“所以京城里人都在巴结这位京城府尹,连带着他儿子林若夫都水涨船高?” 李希传点点头,从桌上拿起一把瓜子放到手里,一边磕着一边道:“岂止是水涨船高。这位林公子在京城里可以算作横行无忌,无恶不作,可惜没有人管束。” 余年深吸一口气,无比认真道:“朝廷不管?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当官不应该是这样。” 李希传听后,眼中一亮,仿佛找到了知音,道:“我也觉得不对。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觉得当官不一定要清廉如水,但一定要有能力,有所作为,但绝对不是如今的京城府尹这样,借由职位大肆敛财,黑白不分,任由儿子胡作非为。 可我身边的人却告诉我,他这样是对的,做如今的京城府尹只是借由着这些钱财,来告诉京里那些达官贵人,他并不想惹事情。 假如这位京城府尹真的铁面无私,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京城里那些位高权重的达官贵人联手打压下去。换句话说,这位府尹林大人甚至很聪明。” 余年还想说什么,却是想了想没有说出口。 李希传继续道:“还有句话,为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这个林若夫,在京城二世祖圈子里,是跟你老哥余青混的。” “那他肯定也是个混蛋。” 余年清清淡淡就下了如此定论。 片刻之后,老鸨子悄然退场,自有龟公游转于大堂内,收取所谓的入场费,李希传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交给龟公算是了事。 这时候,二楼那间一直紧闭的房门,忽然开了。 那道珠帘依旧静垂,隐隐望去,珠帘后端坐着一个美妙的身影,未见其人,未闻其声,只这么一眼,便已让楼下的男人们疯狂了起来。 不用说,这妙人儿自然就是万花楼的花魁司徒芊芊了。 “芊芊姑娘!” “芊芊小娘子!” 整个大堂可以说是男性荷尔蒙爆棚,每个人都无比兴奋,隐隐有些前世夜店的感觉,可唯独余年很是冷静,甚至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不管这位司徒芊芊如何的貌美如花,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妓女,而且今天是她挑选入幕之宾,可总躲在帘子后面装矜持算是怎么回事? 百无聊赖之下,余年开始对着桌子上的零食大快朵颐,期间在大堂之上环视四周,发现周围众人状态愈发癫狂,无论是文质彬彬的书生,还是大腹便便的富甲,亦或是趾高气昂的公子哥,如今一个个都精神亢奋,眼神迷离,两颊绯红,像极了终于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偶像的疯狂粉丝。 可唯独只有余年附近的一桌四人,与之截然相反,十分的冷静,而且面无表情。 虽然是作富甲商人打扮,也没有携带兵器,但无论是从魁梧的身材还是气质,都更像是常年行走于江湖的江湖人士。 余年皱皱眉头,终究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一个女子就算再漂亮,影响之大竟然能让这些在各自领域都算是拔尖的人物癫狂至此? 再加上那四位武林人士在一旁虎视眈眈,怎么看也不正常。 他扭过头去,本想提醒一下李希传要小心一些,可谁曾想这位李希传竟然也如同众人一样,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楼上的婀娜身影,片刻都不曾离开。 “余公子,也察觉到了?” 余年抬头,发现是李希传身后的徐常在说话,点点头低声应道:“事情有些不对,一个女子再如何好看,也不至于让在场的众人成了如此模样。” “而且。”余年拿眼神瞟了瞟附近的那一桌人,再压低声音道:“那桌人怎么看也不正常,八成是江湖人士。我看,今天这个事情有可能是个圈套。” “余公子真是灼见。”徐常也是面无表情,和身后众人癫狂表情形成鲜明对比,他似乎余年的观点极为认同,点头道:“我也觉得如此。大堂内众人大概是中了一种名叫含笑半步癫的迷药,此药无色无味,甚至可以弥散于空中,若是吸食可以扰人心智,致人癫狂,其症状就和眼前这些人极为吻合。” “而一旁那四人,观其体内气海,境界与我相差不多,最多我也就比他们高一个境界。若是一人还好,可是同时对付四个人我也有些吃力,到时候还望余公子能护我家公子周全。” 余年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他依旧极为认真的点点头,道:“李兄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会保他周全。只是我有一事不解,徐先生你没有中毒,那是因为你有武功傍身,这可以理解,为何我也没事呢?” 徐常低声回答道:“含笑半步癫是一种迷药,可以刺激人的神经,尤其是在情欲方面尤为明显。在场众人无一不是奔着花魁司徒芊芊而来,中了招也算正常。而余公子你之所以没有中招,大概是你对那位花魁没有兴趣吧。” 而就在这时,那道珠帘忽然被掀开,一个女子聘婷而出。 这女子相貌可谓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柳叶弯眉,杏眼含春,樱桃小口,肌肤凝白如雪,细嫩的仿佛吹弹可破,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妩媚天成,让人心里痒痒的紧。 此女子自然就是万花楼花魁司徒芊芊。 “芊芊!!” “芊芊!” 司徒芊芊一出场,气氛顿时燃爆。大堂内一个个的都跟饿狼似得,眼睛冒绿光。 司徒芊芊轻轻一笑,缓步走下楼梯。 离得近了,才让人更能看清楚这位万花楼的绝顶花魁到底有多诱人。 这女人身材凹凸有致,腰肢柔软,线条优美,穿了一身清雪白纱,凝如白雪的肌肤若隐若现,哪怕是以余年现代的眼光来看,这位花魁司徒芊芊都算的上是万中挑一的绝世大美女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刺杀 司徒芊芊面露微笑,美目四顾,她的眼中似乎有着一湖春水轻轻荡漾,带着一种神秘的魔力,让人看她一眼,便忍不住看第二眼,看第二眼还要再看第三眼。 大堂中所有人此刻都突兀的停止了尖叫与躁动,无数只眼睛呆呆的望着这个绝美的女子。 司徒芊芊将手放到腰间,施了一礼,轻启贝齿,柔柔笑道:“让各位公子久等了。” 余年望着前方那名女子,不由咽了口唾沫,心中有些微动,这女人绝对是余年从上辈子算起,到现在为止,见过最为惊艳的女人了。 看着那女子的绝世容颜以及不由而然透露出的妩媚,余年只觉胸口燥热,血气翻涌,胯下某只东西不由自主就开始造反,脑海里此刻甚至已经想象出两人在软榻之上的璇旎光景。 这时一只手掌忽然贴到余年后背,一股凉意自后背缓缓流向四肢,将余年胸口处的燥热压制下去,余年立马清醒过来,惊了一身冷汗。 徐常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余公子千万不要看那妖女的眼睛,恐怕此女修炼有夺人神魄的邪功。一旦盯着她的眼睛,便会看到幻觉,被此女的邪功控制。” “而且,恐怕这里所有人都已经被她控制住了。”徐常收回手,看着场间呆若木鸡,如同木偶的人群,皱眉道:“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手笔。先是含笑半步癫,又是夺魂的邪功,还有四个淬体境的小宗师,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司徒芊芊施了一礼后,徐徐起身,站在二楼楼梯中间处,居高临下望着大堂内的人群。 见他们一个个都呆如木鸡,再也没有反应之后,脸上的笑容开始一点点凝固,消失,最后变得面如寒霜。 她轻轻开口,声音依旧是沁人心脾的软糯,却满带刺骨的寒意。 “找出那个姓李的,然后把万花楼里剩下的所有人都杀光,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那一桌四人便起身,不知从哪儿抽出了四把尖刀向人群中走去。 “噗!噗!”两声,挨着那四人最近的几个倒霉鬼鲜血四溢,应声而倒,显然是死透了。 余年与徐常此时都是心中一沉,不约而同望向呆滞的李希传,原来这群人的目的竟然是他! “余公子,你且装作也被那妖女迷惑,等一会儿那歹人到了我们这边,我先去迎战,你趁机带着我家少爷先跑。” 其实哪用徐常提醒,精明如余年自然早就一动不动,眼神呆滞,装作被迷惑住了。 要说余年不愧做了十八年的傻子,那呆滞的表情真是惟妙惟肖。 听到徐常这么说,余年低声道:“那你怎么办?算上那司徒芊芊,你可是一对五,能打得过吗?” 徐常握住腰间长剑,轻声道:“余公子不用顾及我,我自有脱身之法。倒是余公子你,脱身之后还请立马去京城守备军报信,绝不能让这些罪大恶极之徒逃之夭夭。” 说话间,四人中其中一人已经快要走到两人身前,狭长的尖刀还在滴着鲜血,那人双脚踩在血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这个安静异常的大堂中显得格外刺耳。 余年悄悄环住李希传的腰,大气都不敢再多出一声,屏气凝神,等待着徐常下一步的动作。 眼看着那持刀人越走越近,余年内心却平静了下来,只听徐常猛的爆喝一声“跑!”,便脚下一蹬,跃上半空之中,抽出那把雪亮长剑,剑气森然无匹,剑光一闪,那人猝不及防便被刺中了喉咙,一命呜呼。 余年瞅准时机,一把抄起李希传将其抗到背上,撒丫子冲着门口奔去。 “师兄!” 见这边有状况,其余三人惊呼一声,提刀三步两步便到了徐常身前,可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师兄已经躺在血泊之中,再也没了动静。 一瞬间三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都红了眼睛,帮死不瞑目的大师兄闭上双眼后,三人再抬起头来满是杀意。 “混蛋,我杀了你!” 说着其中一人便满面怒容,提刀向徐常砍了过去,徐常轻轻向后一退便将其躲过,而那人也是后知后觉,惊呼道:“凝魂境?!” 这声惊呼过后,又有一人怒道:“凝神境又如何!我们三人俱是淬体境巅峰,难道还杀不了你!” 话音刚落,其余两人也冲了过来,三把尖刀形成一道刀网,罩向徐常。 徐常一退再退,五指紧紧握住剑柄,三尺青锋明亮如水,而那三人也是步步紧逼,三把刀竟然用的三种刀法,几乎封锁了徐常所有退路。 只是徐常比之三人境界要高上一筹,所以双方暂时还能拼一个势均力敌。 世间武夫大体分为四境,通窍,淬体,凝神,知命。一般武人若是没有天大的才分或者什么奇遇,恐怕终身都会在通窍境徘徊。 而淬体境则是高手与普通武夫的一条分水岭。淬体境顾名思义,就是练就一身金刚体魄,刀枪不入,又被称为小宗师境界。 而凝神境则更难进阶,若说淬体境是百进一,则凝神境是万进一。能修到凝神境的武夫不但要有与生俱来的武学天分,更要有超乎于常人的大毅力。 至于知命境,则是一个传说。相传知命境武夫,一招一式都暗和天地至理,甚至可以引发天地乱象,当真是恐怖如斯。 现如今天下里仅存于世,且能被人所知道的,只有三位知命境。 一位是坐镇龙虎山的大天师赵葛玄,一位是逐鹿山上隐修的李氏先祖李项青,最后一位是辽人那边王帐里的大国师耶律齐才。 只不过三人最少都得有一百多岁高龄,早就不问世事,一心修道,世人更是见不到知命境神仙的风采了。 武学四境每一境想要进阶都极为艰难,自然境界与境界之间差距也是极大。 比如淬体境与凝神境,到了凝神境的武夫无论是对武学上的领悟,还是体内真气含量,亦或是对真气的操控能力,都不是一个淬体境武夫所能比拟的。 所以,徐常面对这一行三人虽不是那么游刃有余,但也还算能应付。 “师兄!” 这时,一直在楼梯上的司徒芊芊终于发现此处异常,只见她面色越发寒冷,秀气的小脚在楼梯上轻轻一点,便腾空于半空之中,衣决飘摇,一身白纱飘飘荡荡,仿佛云间走出的仙女一般。 还没等司徒芊芊落下,那三人中有一人道:“圣女,不要管我们!刚才有个人扛着姓李的跑了,你快去追上他们,要是让他们跑了,咱们的辛苦谋划可就全都泡汤了!” “可是师兄”司徒芊芊张张诱人的小嘴,却又闭上,犹豫片刻后,转身向大门处跃去。 这女子轻功竟然极好,两脚腾空,足尖虚点,仿佛在虚空之中行走,而且速度奇快,只是转瞬间便追上逃跑的余年。 余年正玩命似得飞奔,忽然听到身后有些声响,自然是习惯性的回头瞅了一眼,可这一眼,把他吓了一大跳! 只见身后有一绝色女子,面色寒冷,满眼杀气,一身飘飘欲仙的白衣,正脚踏虚空,向他而来! 而且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抓了一把小剑。 小剑不过半尺长短,却是剑刃剑脊剑柄剑穗俱在,而且幽幽闪着黑色的寒光,一看就知道涂有剧毒! 而那女子正是司徒芊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