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陆相逢挽挽胜》 正文 1.傲慢的男主角 c市机场,夜晚19:17分。 梁挽此刻的心情很暴躁,内心像是有一团火,被覆盖在薄薄的冰层之下,仿佛只要指尖轻轻一戳,裂缝就会无限扩大,释放出那足以燎原的怒气。 她深吸了口气,对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里头的少女明眸皓齿,依旧是赏心悦目的美丽,可眼角的红晕泄露出些许泪水洗涤后的痕迹。 这种软弱实在刺眼。 她撇了下唇,翻出随身携带的化妆包,用遮瑕膏在关键处盖了一层,而后细细勾勒完上挑的眼线。效果显而易见,原本略带古典气质的长相当即转化为张牙舞爪的美丽。 隔壁有个在挤洗手液的小女生一直在偷看她,梁挽转过头,冲她挑了下眉。 小姑娘脸红,结结巴巴:“你c你好漂亮。” 是真的好看,不分雌雄对象无差别攻击的那种惊艳,叫人莫名其妙口干舌燥。 梁挽个子高,微微弯下腰揉了下小姑娘的双马尾,臭屁地笑:“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广播里提醒前往l市的航班开始登机,她抓过大理石台面上的小包,重新戴上那副能挡住半张脸的黑超墨镜,加快步子朝外走。 因为着急从纽约回来,直达航班售罄,她在国内c市转机回家,无奈经济舱也满了,她不得已买了贵出两倍的公务舱。三个小时的短途航程,相对这机票价格有些不值,唯一好处就是能在飞机上喝点酒精饮料。 她五岁学习芭蕾,高中毕业后进了国内最好的舞蹈院校,每日上课之前的惯例就是上秤测体重,超标一斤都要被老师骂到狗血淋头。 作为这一届最好的舞者,梁挽长期低碳水高蛋白饮食,有时候实在熬不住了在被窝里吃点零食,继而被愧疚心折磨得睡不着,大半夜去操场挥汗如雨十公里。 在保持身材这件事上她对自己一向很严苛,然而今天当空姐询问是否需要喝点什么时,梁挽毫不犹豫地指了指红酒。 晃着高脚杯里的暗红液体,她垂下眼睫,心想—— 去他妈的,老娘今日一醉解千愁吧。 无视周遭的诧异眼神,她以喝可乐的方式一口气干掉了三杯,随后歪在座椅上。身体面对酒精相当诚实,意识没多久开始涣散,这种飘飘然的晕眩感叫人无从抵抗,她没怎么挣扎就陷入到无边的黑暗里。 梦中乐声悠扬,她一身黑色纱裙,单足立地,伴着黑天鹅的背景曲,三十二圈挥鞭转一气呵成。谢幕时排山倒海的掌声和brav一,她这辈子没有这样满足过。 abt的首席舞者微笑着替她加冕,她弯下腰,闭上眼,想要感受这荣耀的一刻。 熟料花冠落在头顶的刹那,舞台动了一下,遂不及防从中间向两侧裂开,她完全来不及反应就掉了下去。 失重感和下坠的滋味令人惊慌失措。 耳边传来隐约的嘈杂声响,随后是重重的一震。 梁挽费劲地喘了口气,瞬间惊醒! 外头狂风暴雨,水雾漫天遍地,机舱窗户全被遮挡了。飞机刚刚落地,正在滑行中,看来是降落的几分钟太过刺激,邻座们都在鼓掌,每个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和庆幸。 她没反应过来,半睁着眼,还有点晕晕乎乎。 前面发迹线堪忧的精英男子扭过头来,冲她比了比大拇指:“妹子真行啊,大心脏,我们都快吓尿了你还睡着在说梦话呢。” 梁挽:“” 她是真没什么感觉,只恨太早落地,让那梦中的美妙场景不能再持续得久一点。 虚幻里有多满足,此刻就有多失落。 梁挽皱着眉,太阳穴突突地跳。她压着邪火,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下了飞机,到洗手间解决完生理问题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犹豫半刻,她按下电源键,中国移动的字眼很快跳出来。 随后是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提醒,号码是同一个,来自她那掌控欲十足的母亲。不但如此,微信提示也连绵不断。 梁挽拉着行李箱,边走边翻: 最后以三个感叹号收尾。 联想到对方那张冷冰冰的芙蓉面上有可能出现的气急败坏表情,梁挽笑出声来,而后勾着唇把母亲的头像拖到了黑名单。 到了接机口附近的地下停车场,红色小奥迪已经在等她了。 左晓棠一脸不爽地从驾驶座探出脑袋来:“你爹我加班到一半偷跑出来接你,知道风险多大吗?” “儿子接爸爸,不是天经地义?”梁挽挑了下眉,单手拎着行李,轻轻松松放到后备箱,随后跳上车,淡然道:“请你吃大餐,你带路。” 十五分钟后,两人来到了l市最好的超五星酒店,五层有米其林二星的,以手作寿司和空运的新鲜生鱼片闻名,当然,价格也和味蕾的享受成正比,贵得惊人。 梁挽进了日式包厢,把风衣外套交给侍者,盯着同伴的眼神意味深长:“你还挺会选啊。人均一千五的地儿,换一趟专车接机,我亏大发了。” 左晓棠假装没听见,低头异常迅速地翻着菜单,而后报给跪在榻榻米上的服务生,点到一半又扭过头来:“挽挽,让他们后厨给你弄个不加酱汁的蔬菜沙拉?” “今天不吃草。”梁挽懒洋洋地撑着下巴:“要两壶清酒。” 左晓棠愣了半刻,还是依言点了酒水。 等待上菜的间隙,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时值深秋,酒特地温了才端上来,梁挽自斟自饮了一杯,慢悠悠举着樱花纹路的小瓷杯转了转,轻笑:“比飞机上那破红酒好喝多了。” “你今天什么情况啊?”左晓棠有点慌。 滴酒不沾的人突然破戒,而且听这语气已经是今天第二顿了。 这还得了! 饶是神经大条如左晓棠,也察觉出问题了。 “挽挽。” “恩?”应答间,第二杯也下肚了。 左晓棠眉心一跳,按住她要倒第三杯的手,急道:“不是,你别一个人喝闷酒啊,有事和我说。” 梁挽也没甩开她,就那么直勾勾盯着酒瓶子,一声不吭。 须臾,光可鉴人的桌面上多了一滴水,而后迅速聚集成一小滩,滴滴答答的,大有汇聚成小溪流的气势。 左晓棠惊了,认识梁挽十年,很多印象都刻在了骨子里,她这位初中同桌家境好,性子野,一直活得恣意又任性,外表堪称芳泽无加铅华弗御,脾气却是real耿直。 比如高考前因为被暗恋她的学弟尾随了一个月烦不胜烦,暴打了对方一顿送他进了急诊,又比如年级测验被班主任冤枉考试作弊,当其面撕毁了卷子跑到校长办公室静坐抗议。 诸如此类的事儿太多了。 总之,是位表里不一的狠角色。 而如今,这位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女竟然当着她的面哭了,这等杀伤力可比平日里经常嘤嘤嘤的软妹大多了。 左晓棠心都碎了,猜测了几个可能性,放柔了语气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话没说完,红着眼睛的大美人儿抬起头来,脸上明晃晃写着。 左晓棠的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干笑了声:“莫非你要被迫家族联姻了?你妈逼的?” 碰巧服务员过来上菜,听到最后四个字,还以为塑料姐妹花现场互撕,急匆匆放下刺身拼盘就出去了。 木制移门重新拉上。 “别猜了。”梁挽支着额头,叹了一声:“我没能入选舞团。” 她输得一败涂地,失去了进修的名额,失去了在世界舞台上巡回演出的机会,也失去了日夜奋斗的源动力。 左晓棠张大嘴,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原本想要插科打诨故作轻松的话彻底烂在了肚子里。至此她没再多问什么,只是默默坐到了好友同一侧,替对方满上了一杯酒。 “挽挽,什么都别说了,一醉方休。” 梁挽斜睨着她:“你不陪我?” “别开玩笑,这个点代驾费要两百多块。” “” 接下来的时间,左晓棠化身丫鬟,服侍得面面俱到,布菜倒酒,只差没喂到大小姐的嘴里了。 梁挽在多年老友面前,什么偶像包袱都放下了,一边任由眼泪肆虐,一边酌着琼酿。等到一壶清酒下肚,该哭该发泄的都散出来后,整个人又飘飘然起来。 怪不得有诗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古人诚不欺我也。 她甚至能暂时抛开那些阴暗的画面,听左晓棠三八她们集团公司里的八卦新闻,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开心。 唯一败兴的是左铁公鸡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某个微信群一直在疯狂爱特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破事儿。 梁挽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群名,差点没呕出来。 左晓棠微微一笑:“其实这是个水群,里头全是我司的优质未婚女青年,用来交流资源的。” 梁挽听着未婚二字,几乎是秒懂,别有深意地哦了一声。 通常来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群里成员九位,足够拍一部宫廷大片了。而此刻能让她们如此亢奋的原因,竟然只是一段区区八秒钟的短视频。 封面的缩略图是某位男性脖子以下的侧影,穿着一身西装,也瞧不出别的花样。 左晓棠点开的时候,还在和梁大美人吹逼,口气很不屑:“一帮花痴。” “是呀,你们公司的妹子也太浮夸了。”梁挽给她面子,屈尊降贵地点了点头。 一秒后,镜头上移到了男人的脸。 两人齐齐闭嘴。 该怎么形容这张脸呢? 中文博大精深,但用在他身上,好像又找不到特别贴切的词。 五官当然是无懈可击的精致,长眉星目,挺鼻薄唇。他好像侧过脸在同旁人说话,单手撑在办公桌的玻璃隔断上,下颔的俊秀线条一览无遗,至于那股子漫不经心又勾人的妖孽气质,就连屏幕都挡不住。 梁挽脑补了前阵子恶补的言情小说,忽然发现所有虚构的男主角都有了代入的脸。 此人若生在江湖,那就是风华绝代的魔教教主,若生在宫廷侯爵,也足够堪当醉卧美人膝c醒掌天下权的多情帝王。 再配着视频里这位男主角唯一的台词:“徐秘书,广告部经理呢?” 嗓音是酥到骨子里的低音炮,短短九个字,轰得人头皮发麻,小鹿乱撞。 “我操,不行了,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左晓棠猛搓着手臂,反应过来后噼里啪啦在群里打字: 群主歇斯底里地呐喊: 梁挽陪着左晓棠来来回回看了四遍,第五遍的时候她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脑残行为。 可真太出息了,看男人看到神魂颠倒。 “喂,让开,我去趟c。”她站起来,决定清醒一下。 左晓棠摆摆手,心不甘情不愿地挪了挪屁股,双手舍不得离开手机键盘,鼓足了劲收集新任总裁的小道消息。 这家日料店额外营业到凌晨,不过此刻时间早就过了午夜十二点,堂食的客人也就剩了她们还有隔壁包厢的几位。 梁挽经过时,听到里头说话的男子声音,莫名觉得有点耳熟,不过隔着一层门板,也听不太真切。她没多想,直接去洗手间解决了生理问题。 出来后发现有人挡住了门口的闲暇空间,正弯腰撑着石英石台面,水流声哗哗的。 料理店虽然高级,卫生间的布置却极其不合理,一左一右分别为男女盥洗,洗手台却只有一个,卡在两道门之间,而且距离窄得要命。 梁挽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干脆靠在门边等他结束。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窄臀长腿,浅色衬衫束在西装裤里,身材堪比顶级男模。 那人似乎是脸上沾到了什么东西,正埋头用清水处理,纤长的手指搭在深灰色台盆上,耳朵后面那一块的皮肤比她还白皙。 小白脸。 她很快在心里下了定论。 半分钟后,对方直起身,下意识回过头,那张脸带来的冲击力顷刻间让梁挽僵在了原地。 和视频里那位绝世美男一模一样。 当然,也更鲜活一些。 他额前的发被水打湿,随意朝后捊去,水珠划过眉骨,落在浓密长睫上,衬得眼神愈加潋滟。 教科书级别的桃花眼,多情又朦胧。 梁挽被他随意扫一眼,都忍不住产生了自己是其心上人的错觉。 两人对视了几秒。 她率先反应过来:“抱歉,借过。” 男人勾唇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往后退开。 这本是一场没什么波澜的邂逅,无奈梁挽喝了点酒,高跟鞋阴差阳错崴了下,惊呼了一声就朝前倒去,眼看着要扑到他怀里。 男人还站在原地,表情淡淡的,对投怀送抱的软玉温香没什么兴趣,不过也没避开,像是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她分明在那双好看的眼里看到了嘲弄,半是尴尬半是气恼,好不容易扶着他的双臂站稳,发尾又好死不死地和他衬衫的扣子纠缠到了一块。 两个人的姿态变得暧昧。 梁挽垂着脑袋,抓着头发一点点往外扯,解开时,她听到了耳边低润的嗓—— “引人注意的方式还挺特别。” 她怔了半刻,下意识道:“什么意思?” 他掀了掀眼皮,语调有些习以为常:“接下来是不是想问联系方式?” “你”梁挽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傲慢自负的男孔雀,气血上涌,一时间竟然语塞了。 因为生气,她面红耳赤,看上去还真像女儿家怀春的模样。 男人靠着墙,慢条斯理地拉长音:“其实呢,也不是不能给你。”他凉凉地看着她,随手抽了张干纸巾,轻笑了声:“冒犯了。” 微凉的指尖隔着薄薄纸面,轻佻地捏住少女的下巴,缓缓转向镜子。 镜面映出一张晕妆严重的失意face,睫毛膏和晕掉的眼线糊成一团,脸颊上好几道脏兮兮的泪痕,把粉底都冲花了。 大写的惨不忍睹。 更火上浇油的是他凉薄的语调:“只是你这样来搭讪,过分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醉个够 纵然自负美貌,可对着镜中这样一张邋遢的花猫脸,梁挽一时也有些茫然,等到回过神来,男人已经退开了三步远,蹙着眉搓了搓碰过她的指尖,又重新洗了遍手。 这是相当嫌弃的意思了。 梁挽气到肾上腺素狂飙,素质十八连都快到了喉咙口,顾及到周遭服务生的眼神,又生生咽了下去。 那人却再没看她一眼,旋身离开了。待得走至门口,原本用餐区的几位青年匆匆起身,毕恭毕敬地跟在他后头,像极了帝王身侧的御前侍卫们。 真能装逼啊。 梁挽恨恨看了两眼,极度不爽地回到了包厢。 结果左晓棠还在原位发花痴,屏幕定格在男人精雕玉琢的侧颜上,听到移门声,头也没抬地叹息了一声:“好烦,他的出现彻底熄灭了我跳槽的心,我决定为公司做牛做马无私奉献到退休。” 沙雕玩意儿。 梁挽嫌弃到连白眼都懒得翻,在她身侧坐下,果断夺过她的手机,三秒钟删掉了这条带有视频的聊天记录。 左晓棠抢救不及,凄凉又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满脸心痛地瞪着她:“没想到我们姐妹十年,今日却要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 “呵。”梁挽冷笑了声,翻出粉饼盒和湿巾,对着小镜子一点点擦掉眼周那圈乌糟糟的东西,语气还有点迁怒:“我这副鬼样子你怎么不提醒下?” “这有什么。”左晓棠颇有些不以为然:“都他妈失意了,还在乎皮囊干嘛,你已经不食人间烟火太久,早该走下神坛放纵一回了。” 梁挽没吭声,只是重重地擦着下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她磨了磨牙,表情有点阴森森。 接下来的话题总算没有围绕那一位,两人边吃边聊。不过彼此间都默契地跳过了梁挽去纽约选拔abt舞团这件事。 接近凌晨两点时,包厢门再度被拉开,服务生轻声细语地提示客人要打烊了,跪坐在榻榻米边上,温柔地递上账单。 上头一串触目惊心的数字。 梁挽看了一眼左晓棠,对方正拨着刘海,贱兮兮地笑,脸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字——谢谢老板。 “行了,别装孙子了,一顿饭,我还请得起。”她很干脆地刷了卡,随即在走到尽头穿上鞋,拉着行李往外走。 一楼灯火通明,旋转门慢悠悠地绕着,落地玻璃里外似乎是两个世界,外头冷风瑟瑟呼啸而过,里头却温暖如春乐声轻扬。 梁挽步出酒店,面无表情地站在廊架下。深秋的寒意一点面子都不给,绵延不绝往她脸和脖颈处袭来。 她突然就有些恹恹,负面情绪悄无声息地在心底滋生。垂眸按亮手机,莹白光晕映出几个字,十一月十五日,周六凌晨一点五十七分。 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学校。 梁挽顶了顶腮帮子,烦躁地抓了下头皮,低声道:“真他妈没意思透了。” 话音刚落,行李箱易了主,左晓棠也不知道哪来的蛮力,硬是拽着高了自己一头的好友到大堂,直接道:“爸爸请你在这住两天吧,权当是散心了。” 梁挽跟个脱线木偶似的,被她从衣袋里翻了身份证出来,登记完后手心里莫名其妙多了张房卡。 六十八层的观景套房,貌似一晚能抵左某人大半个月实习工资。 梁挽惊了:“棠总,没发烧吧?” 左晓棠忍住心痛的表情,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现在不能多说话,怕哭出声来,你安心住着,别逼逼了。”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日,我的加班图纸还没画完,撤了,明天忙完来陪你。” 她像一阵旋风,裹着毛呢外套风风火火走了,临到门口,没跟上旋转门的幅度,刹车不急差点摔个狗吃屎。 梁挽没忍住,笑出声来。笑完以后只觉脑海里的那处阴霾散开了些,她上了直达电梯,刷开门的刹那,柳暗花明。 大雨初霁,浓云散去。外挑的露台结构,没有遮挡住任何风景,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满天星辰。落地窗边立了一架白色陶瓷浴缸,四角是复古雕金架,里头铺了殷红的玫瑰花瓣。 仔细想想,房价这么贵也是有点道理。 梁挽没怎么挣扎,顺从内心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擦干后就倒在了床上。可惜睡眠质量欠佳,大概是有心事,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房里厚重的窗帘让她没了时间观念,等到胃部传来灼烧感,逼不得已起来后,已经到了第二天傍晚。 手机消息彻底炸了。 她仰高头,灌了一瓶矿泉水,指尖随意划着,翻到杨秀茹的短信后,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被逼着回到现实的滋味太特么难受了。 梁挽拿冷水敷面冷静了下,换了卫衣牛仔裤,素着一张脸,准备先去自助餐厅填饱肚子再说。 可杨秀茹压根不打算放过她,刚坐下位置,还没来得及取餐盘呢,催促的微信一条比一条急。 梁挽趴在桌子上,脸埋入手臂里,拨了号码,手机贴在耳边。 “老师。” “恩。”杨秀茹的语气听上去不温不火,说出来的话倒是直切主题:“那天在abt的表演后台,你为什么和孟芸打架?” “” “随团的几个学生都看到你掌掴她,我想知道原因。”顿了顿,杨秀茹又道:“你们平时不是很要好吗?” 这句话可太讽刺了,梁挽低低笑了声:“老师,您问她吧,她心里有数。” 电话里一阵沉默,随后是低叹:“这次你落选了,你室友却选上了,心里有火,闹了口角,我能理解,但是你动手打人的视频传到系主任那里了” 梁挽靠到椅背上,拔高音:“所以呢?还要我给她道歉?”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我是傻逼才给她道歉。”她赤红了眼,猛地站起来,没管那些异样的目光,冷道:“处分我好了,无所谓。” “你怎么这么说话!”杨秀茹也有点动怒,呼吸声加重,停了两秒,率先挂掉了电话。 五点来钟,用餐区还没坐满,梁挽孤零零站在中间,旁边零星几桌客人,看着她的眼神或怜悯,或好奇。 她觉得自己简直活得像个笑话。 吃饭的心情瞬间湮灭,她把卫衣帽子往脑袋上一兜,插着口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电梯里的楼层按键标注了关键区域,三层是spa,十七层是健身会所,二十八层则是行政酒廊。 行政酒廊,哦,喝酒的地方。 梁挽盯着那个28的数字,缓缓摁了下去。 说来简直不可思议,短短三天,她从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质变成了一个酒鬼,太牛逼了。 吧台后的酒保相当善解人意,把酒单递过去,也没打扰她。 梁挽也不懂鸡尾酒,随便挑了个好听的名字:“麻烦给我一杯龙舌兰日出。” 时值饭点,酒廊里很安静,除了略带忧郁的爵士背景音乐,就只有调酒师晃动果汁和冰块的声音。 她坐在吧台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白衬衫黑裤子,垂着眼作沉思状。吊顶上的柔光灯打在侧颜,那睫毛逆天的长,衬着那高挺秀雅的鼻梁,无一处不迷人。 梁挽支着下巴,这张脸越看越熟悉,不就是昨日那自恋的男孔雀吗? 好哇,真是冤家路窄。 想起没出的那口恶气,睚眦必报的梁大美人儿立刻来劲了,端过鸡尾酒就走了过去。 她现在没化妆,是清纯挂的学生妹,五官不再偏于攻击性强的那种艳丽,再加上初遇时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她有自信,眼下对方绝对分辨不出来。 “嗨。”甜腻腻地打了一声招呼,梁挽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没想到男人压根没抬头,径自看着落在桌上的两部手机,它们都处在丧心病狂的震动模式中,来电络绎不绝。 他缓慢地伸出手,把电话一一按掉,然后一点一点翻着通讯录,找到本机号码后,给另外一个手机拨了出去,又盯着屏幕看了半天。 全程慢动作,像是刚复健完的病人。 这人在干嘛啊? 梁挽懵了,甩甩头,指尖探出去,轻轻敲了敲桌面:“先生,我请你喝杯酒吧?” 回答她的只有死寂。 他的精神状态很古怪,完全陷在他自己的臆想里,对外界毫无反应。 梁挽很不愉快,长得好看的人多多少少总是自持矜贵的,她当然也不例外,从小到大屁股后面都跟满了追求者,何曾受到过这种怠慢? 同一个男人身上栽倒两次,也太失败了点。 她压着火,再度开口:“你没事吧?” 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瞥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竟然比二月冬雪还厉害,简直是彻骨的寒。那双多情慵懒的桃花眼里满是冷冽,五官明明是同一个人,整个人却带着禁欲系的违和感。 梁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他的气质全变了,若那日是轻佻散漫的贵公子,今日则成了常人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 “离我远点。” 嗓音也跟冰刀子似的。 说完,他再没看她一眼,收好手机,径自就走了。 留下丢脸丢到西伯利亚的梁挽,忍住要暴打对方一顿的冲动,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就是状态差,还踢到了这么大一块铁板,梁挽忘了左晓棠嘱咐她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喝酒的忠言,一杯接一杯,喝到酒保怎么都不肯给她调酒了,才停手回房间。 这一层只有四套房,分布东南西北,她出了电梯,艰难地分辨了方向,跌跌撞撞走到门前。 可是那门刷了无数遍,怎么都打不开。 她拧着把手,捶着门板,怒道:“连你也和我作对!” 吼完这一声,门倏然开了。 她没控制好身形,直接投入了一个怀抱,因为惯性太猛,她把开门的人压倒了。 一阵兵荒马乱。 矮柜上的托盘倒了,刀叉和餐盘都落在了地摊上。 室内光线朦胧,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她醉得厉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看不清下面那位的脸,只听到了男人的闷哼,还有鼻尖若有似无的薄荷味,还挺好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荒唐一夜 房门早就自动闭合了,隔绝了走廊上的光线后,可视度更差了。 黑夜容易滋生罪恶。 软玉温香在怀,正常男人都会心猿意马,可这一位却是个例外,女上男下的暧昧姿势没保持多久,梁挽就感觉后颈被人捏住了,冰凉的触感让她不自觉瑟缩了下。 她想反抗,可对方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架着她起来,就跟拉沙袋似的,将她往门边拖。 梁挽脑子不太清醒,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地一塌糊涂,她挣扎着,回过头就用指甲在那人脸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他偏了偏头,小野猫的爪子落到了下颔处,瞬间火辣辣。 继而是衬衫领口惨遭毒手,用来当做了她保持平衡的道具,纽扣瞬间就崩了,沿着肩胛骨拽下来。 布帛撕裂的声音分外清晰。 梁挽挂在他身上,掌心下是温热的触感,她摸到了对方锁骨下的皮肤,有些微突起,细细长长的一道,不知是伤痕还是纹身。 手指下意识碰了碰,一秒钟后惨遭大力推开,她跌坐在地,浑浑噩噩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脸。 黑压压的颀长身形,遮住了窗帘缝隙透出来的月光。 “出去。”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居高临下看着暗夜里蜷缩在地上的少女,漆黑的眼睛被冷漠所充斥。 梁挽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大着舌头道:“你谁啊,你怎么在我房间,你” 后半句话没机会说出来,她再度被拎了起来。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放手!小王八蛋,我会报警,抓你这个嗝龟儿子!”少女喝了酒后的嗓音带着点沙哑,殷红的小嘴里吐出的全是不怎么让人愉悦的低咒。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手制住她纤细的腕骨,一手拧开了门把。 眼下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把入侵者丢出去,无关性别。 无奈醉酒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好摆平,别人喝多了要么狂吐要么安静睡着,至于梁挽,那就是百折不弯的暴躁份子,平日压着的叛逆和委屈,就跟火山喷发一样,全出来了。 眼泪和怒火齐飞,杀伤力ax。 她死命抓着床脚,语无伦次地边哭边骂:“你想干嘛?我都那么惨了,想回房间睡一觉不行吗?你滚c滚开行不行?” 回应她的是一室沉默。 房内装饰的摆钟滴答滴答,像极了那日站在舞台上煎熬的时刻,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她仿佛看到了梦想破碎,光芒陨落的画面。 梁挽哭得更大声了。 从男人的角度看过去,小姑娘抱着膝盖,头埋在里头,整个人抖得厉害,真是可怜到不行。半晌,她又打了个酒隔,四肢摊开,在地上扭来扭去。 发酒疯都能发得别出心裁,像个滚筒洗衣机。 他盯了一会儿,淡漠的脸上波澜不惊,慢吞吞瞅了眼门的方向,又缓缓收回目光。 算了,他连自己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还能怎样? 就当多了只聒噪的宠物,来陪伴他度过苏醒过来后这混乱又空荡荡的第一夜。 梁挽做了个特别荒诞的梦。 荒诞到什么程度呢? 她竟然变成了丛林里的女泰山,围着兽皮,抓着藤蔓,在热带的树木间任意晃荡。艳阳高照,风呼呼地刮过耳边,随便吼一声,就是漫天遍地的回声,千奇百怪的鸟儿们被她惊得扑棱棱飞向空中。 爽,太他娘的爽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大自然的女王。 没有生物不臣服在她足下,也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敢在她耳边叫嚣。 直到某天她遇到了一只美丽无比的绿尾孔雀。 一只骄傲的,目中无人的,光是一个眼神就让她恨不能想neng死的混账玩意儿。从她看到它的第一秒,就决定要将其背后的翎毛全部拔下来,做一条奢华的雀尾裙。 于是,你追我赶的生活开始了。 越过高山,跨过溪流。这畜生跑得飞快,经常溜着她玩,好几次眼瞧着要追上了,她又不慎撞上了树干,疼得眼冒金星。 终于有一天,伤痕累累的她拼了最后一口气掐住了它的脖子。 小畜生睁着灿若琉璃的眼,发出了最后的嘶鸣—— “挽挽!挽挽!挽挽啊!!!” 我日哟。 为什么它会说人话,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梁挽吓得蹬了一脚,天边的彩虹变得刺眼无比,有股无形的力量拽着她迅速从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脱离 耳边隐约传来拍门声,还有嘈杂的脚步,忽远忽近的。 她睁开眼,动了动脖子,宿醉后的头疼顷刻间罩住了她的脉门,活像有个小人,拿着铁锤子在脑门子里梆梆梆一通乱砸,生不如死。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睡眼惺忪地抱着被子坐起来,梁挽动了动脖子,颈椎通到尾骨的一长串都是酸疼的,她嘶了一声,半眯着眼睛,随意扫了一圈。 目光所及之处,都他妈触目惊心。 门廊处一片光洁,行李箱呢? 矮柜上的餐盘和刀具七零八落,她没叫过餐呀! 还有昨天下楼前明明泡过一次澡,眼下浴缸里的花瓣怎么还在?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这绝逼不是她的房间。 梁挽冷汗都出来了,捧着脑袋仔细回忆,发现记忆里一片空白,只能想起在行政酒廊里的零星片段,至于后头的事儿,彻彻底底忘得一干二净。 她察觉到自己未着寸缕,此时此刻连掀开被子的勇气都没有。 门外的动静倒是越来越大了,有个气急败坏的女孩子一直在尖嚷,嗓音异常熟悉,挺像左晓棠的。 她听了片刻,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 对方秒接,劈头盖脸一顿骂:“我把客房部的人都叫上来了,以为你想不开死在房间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他妈去哪了?” 梁挽被吼得头晕目眩,把话筒拿远了点,弱弱地道:“我给你开门。” 匆匆裹了件浴袍,她把脑袋探了出去。 几个酒店的员工和左晓棠正杵在她原来房间的门廊处,听到开门声,齐齐回头。 梁挽故作轻松:“你们找我呢?我没事,挺好的。” 左晓棠没吭声,先是诧异地扫了眼房号,随即张了张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飞快转过身给前来帮忙开门的工作人员赔了不是,而后走至好友面前。 梁挽退开,让她进来。 两个人对视了五秒。 左晓棠阴森森地盯着她:“别告诉我你走错房,和人一夜情了。” “我不确定,我喝断片了。”梁挽瘫在沙发上,抱枕盖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自暴自弃地躺了三分钟,她听到淅淅索索的翻东西声。 “你找什么呢?” “还能找什么!”左晓棠没好气地翻着垃圾桶,又在床下仔细搜了一遍,叹道:“现在有两种可能,一c他没做安全措施;二c他做了措施,把用过的套带走了,你选哪种?” 梁挽猛地坐起:“我选择死亡。”语罢,她怒目相视:“目前也没证据判断我一血没了啊?” 左晓棠摇摇头,一把抽掉了床榻上的被子。 雪白床单角落,两三朵红梅,悄然绽放。 “节哀。” 梁挽面色惨白如纸,无限懊恼泉涌似地挤进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男孩子,结果莫名其妙就把最宝贵的第一次弄丢了。 “我全程都没印象,半点细节都想不起来。”她越想越气,狠心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左晓棠恶狠狠地瞪她:“打,再用力点,叫你学人喝酒消愁!” 梁挽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哽咽道:“我连初夜对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有小说里描述那撕裂般的痛楚,我都没体验过” “还有机会。” “啊?” 左晓棠捡起床头柜上的纸条,夹在指尖甩了甩:“这位郎君有点意思,吃了不跑,还留了号码。” 便签上除了十三位阿拉伯数字,还有一行字: 字迹清隽有力,只是每一个字的第一笔都相当浓重,看得出他写的时候下了极大的决心。 梁挽懵了,找他干嘛?找他负责?开玩笑吧。 她下意识就拒绝了这种可能性,走到洗手间后,发现台面上放着一只男士手表,暗蓝宝石镜面,星空刻盘,每一种光线下都呈现不同的色泽。 她看过这个牌子,听闻只做定制,奢华又小众。连她母亲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买之前都要考虑再三,足以体现它的价格有多不友好。 是那个人落下的吗? 她拿着手表,眉头皱了起来。 同一天的傍晚,临城cbd最高的那栋楼,顶层办公室,年轻的男人对着落地窗,语调波澜不惊:“和美国那边的视频会议定在几点?” 范尼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陆总,那边刚给我来了电话,说要取消。” “取消?”他转过身,轻笑了声:“这帮人还真有意思,上周越洋电话打了好几通非要谈并购,眼下又不想合作了。” 范尼没有顺着往下接,反而诧异道:“您的脸” 对方秀气的下颔处多了几道抓痕,浅红色,不算明显,但依旧有些突兀。 范特助不敢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拍马屁机会:“公司后勤那边备着药,晚点我给您去拿。” 陆衍有些出神,他早上从老宅醒来后就这样了,王妈和几个佣人说他半夜三更昏倒在家门口,手心被什么东西划开了,还渗了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小人暗算了。 真是活见鬼。 他心底复杂,面上倒是半分不显,还是那副云清风淡的贵公子做派,“不忙,你先说说美国那边。” 范尼欲言又止:“陆总,本来这个会安排在前天,后来那什么,我们有两天没联系上您” 陆衍漫不经心把玩着钢笔,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说清楚。” 范尼咬牙:“您突然失踪了两天,我们也找不到您去哪儿了,算是放了那边鸽子,现在他们认为我们有意拖延并购进度。” 他一鼓作气说完,发现b一ss正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什么时候失踪过?”陆少爷很无奈,轻叹了声:“你工作压力太大了,忙完这阵子,好好放个假。” 范尼:“”妈的,早知道就不说实情了。 接下来,他不敢再挑战禁忌话题,匆匆汇报完明日行程安排后,就准备离开。 门关上之前,陆衍喊住了他:“对了,你看到我手表去哪了吗?” 范尼仔细回忆了下,认真道:“最近常戴的那块吗?好像没见过到。” “算了,你先去忙吧。”陆衍摆摆手,有些头疼,丢什么不好,偏偏丢了家里老头子送的那块,估计等对方回国后又是一顿念。 正愁着呢,他放在抽屉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这个手机主要拿来谈公事,从来都是电话沟通,不发短消息。 要搁在平时,他都懒得看,想想也是垃圾广告之类的,不过今天鬼迷心窍了,他转了一圈手中的笔,划开了界面。 陌生的号码,上头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大帅比 陆衍以为陆晋明要在法国酒庄那边待满一个月,没想到其归心似箭,上周二出去,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母亲去世十年有余,老头子半年前找到了第二春,为了家中那如花美眷,也情有可原。 只是那个女人 他想到那张装腔作势的白莲花脸,冷冷勾了下唇。 老宅近在咫尺,雕栏铁门分立两侧,他把跑车钥匙丢给早早等候的佣人,大步朝里走。 管家迎上来:“少爷。” 陆衍嗯了声,途径花园时看到了秋千,他驻足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太太弄的?” “对的。”管家轻声补充:“太太说等天气放晴了,可以和老爷来这边散散步。” “是吗?”陆衍笑了,他这小妈好生了不起,仙女人设立得纯白无瑕,真叫人叹为观止。 管家没再接话,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后头。 屋子里正热闹,周若兰坐在沙发上,美甲师跪在地毯上给她弄脚趾,茶几前立了一排衣架,全是当季新款,设计师亲自上门帮忙搭配。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生了一张楚楚动人的初恋脸,嫁入豪门又有丈夫疼爱,正当春光烂漫时。 耳边传来的都是阿谀奉承,她撑着脸,咯咯咯地笑,眼角眉梢挂满了得意。 不过这一切,在门推开的刹那,戛然而止。 “小妈好兴致呀。”陆衍噙着笑,松了松衬衣领口。 周若兰眸中划过慌乱,整了整衣襟站起来,摆出个不伦不类的慈爱神态:“阿衍回来了。” 陆衍没看她,懒洋洋地靠到贵妃位上,语气很轻柔:“你们都挺忙的吧?” 闻见此话,周若兰赶紧摆手,让那几个伺候她的人下去。 立式衣架的轮子碾过长毛绒地毯,指甲油落了两瓶没收进化妆箱,不过也顾不上捡了,一帮人逃命似的撤了。 室内重回安静,佣人们默契地退到外头,不多打扰。 陆衍瞥了眼挂钟:“老头子半个小时后就到了,能吃上一口热饭吗?” “能吃上,能吃上的。”周若兰尴尬道:“我都吩咐好了,汤正炖着呢,等晋明哥回来就可以开饭。” 陆衍抬眸,讥诮道:“晋明哥?”半晌,他又笑了笑:“我找人问点话,你不介意吧?” 话音落下,又走进一个青年,木讷的脸,消瘦的身材,是那种淹没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对象。 “说说吧,老头子出国的这些日子,太太都干了些什么。” 周若兰的脸瞬间就白了。 青年面无表情地陈述:“太太周二到周五去新世界买东西,周日没出门。” “咦,那周六呢?”陆衍从银白金属盒里抽出一根烟,也没点燃,就夹在纤长的指间。 周若兰急道:“周六我约了朋友。” “哪个朋友呀?”他笑意盈盈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浓睫似凤尾蝶,轻轻眨了眨:“早点招了吧。” 周若兰浑身都在抖,她真是怕死了这个名义上的继子,长得一副风光霁月的秀雅面容,实则心思之深,手段之狠,比炼狱中的撒旦更骇然。 她没再挣扎,跪坐到地上,声音一点点低下去:“我不会再见他了。” 陆衍微微弯下腰,薄唇勾起:“藕断丝连的前男友,想给老头子戴绿帽呀?” 周若兰死命摇头,眼里都是泪。 他不为所动,拇指顶开打火机盖子,慢条斯理地点上烟,像是自言自语:“上次你半夜爬我的床,说走错了,这次” “这次是我不好,我们就见了一面,什么都没做,你信我!”周若兰泪流满面,只差没给他磕头了。 “真叫人不省心。”陆衍叹了口气:“自从我妈走后,你可是唯一一个能让老头子春心荡漾的异性呢。”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拜金虚荣的女人,愚蠢贪婪又不安于室,偏偏骗过了商界杀伐果断的陆晋明,成了麻雀变凤凰的绝佳代言人。 他缓缓吸了口烟,笑得眉眼弯弯:“其实我对你就一个要求,安安分分当你的陆太太,好好哄着我爸开心,是不是很简单?” 周若兰神思恍惚。 见她没反应,他的表情阴沉下去,厉声道:“是不是?” “是是!”周若兰猛点头,很快她听到不远处有汽车喇叭声传来,应该是陆晋明回来了。她手足并用地爬起来,飞快拿过桌上的小镜子,擦掉泪水后补了补妆。 陆衍又恢复到多情面容,温柔地道:“记得一会儿要笑,别哭哭啼啼的,那样就不好看了。” 周若兰哪里还敢再面对这个神经病,瞥到中年男人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刮过去投入了丈夫的怀抱。 陆晋明风尘仆仆,两鬓斑白,早年痛失所爱再加上过度操劳,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一些。 小娇妻如此热情,无奈瞥见儿子就在身侧,他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怀中女人的长发,咳嗽两声:“都没吃饭吧?” “我让王妈把汤端上来。”周若兰扭身去了厨房。 陆衍凉凉地道:“我不吃了,没胃口。” 陆晋明皱了下眉,大抵也明白儿子和继母之间关系有些紧张,没有勉强他,抬脚上了楼梯:“你先跟我来。” 父子俩到了书房,一站一坐。 “早点放我回去啊,困得很。”陆衍歪在墙边,一副散漫的样子,眼睛半眯着,懒懒打了个哈欠。 陆晋明恨铁不成钢:“你在公司也是这副德性?他们能服你?” 陆衍轻笑:“放心,下属们都很听话。” 有什么服不服的,开除几个混吃等死好逸恶劳的老油条,剩下的也就服服帖帖了。 陆晋明摆明了不信:“行了,总之我交棒给你了,你别把你爷爷打下的江山全给败了就好。”他看着面前容貌昳丽的青年,试探道:“还有你过完年都二十七了,你薛叔叔的女儿” “好呀。”答得很干脆。 陆晋明无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知道。”陆衍眯着眼笑:“什么薛叔叔李叔叔,各家千金,我抽一天一起见了吧,看看谁最肤白貌美胸大腿长,就选哪个。” 陆晋明一哽,怕再聊下去被这不孝子气死,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滚吧。” 陆衍耸耸肩,出门前又被喊住。 果然,老头子发话了:“我给你定制的手表呢?” 真是头疼。 陆衍差点都把这茬给忘了,胡乱应付了两句就下楼了,周若兰同他擦肩而过,垂着脑袋加快步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也懒得再敲打这女人,抓过佣人递上来的车钥匙,旋身离开。 只是这晚运气实在不佳,但凡交通路口都是一路红灯,陆衍等得烦了,想到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干脆划开屏幕垂眸打字: 对方一直没回。 他没什么耐性,扫了一眼就丢开了手机,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才收到姗姗来迟的回话。 酒店? 陆衍失笑。 他在电梯口迎面撞到刚刚加完班准备回家的范尼,半开玩笑地道:“范特助,有人说捡到我手表,要约我酒店一叙。” 范尼如临大敌:“陆总,我去取吧。” 也不怪他如此紧张,上回有个投资商的女儿趁着酒宴,故意把钻戒放到b一ss衣袋里,后来死缠烂打了好一阵子,吃相颇为难看。 貌美多金又温柔多情的俊秀公子,女人趋之若鹜,是该防着点。 一念及此,范特助重复道:“请放心交给我。” “那就麻烦你了。”陆衍拍拍他的肩膀:“双倍加班工资。” 范尼郑重点头,开上他的小p一l一就出发了。 时针指向20:56分,咖啡厅角落坐了两位妙龄姑娘。 一人鼻梁上架了副墨镜,一人兜着卫衣帽子,口罩覆面,五官全被隐藏了。 不用怀疑,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就是左晓棠与梁大美人儿。 此时此刻,梁挽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才会受到左晓棠的蛊惑,大晚上在这里等她的露水郎君。她拿着银勺子搅动咖啡,语气很耿直:“你说你是不是有病?非得让我戴口罩?” 左晓棠翻了个白眼,不过碍于黑超遮挡,没有什么杀伤力。 “你懂个屁,我这叫一石二鸟。你不是说房间没开灯吗?他一定也没看清过你的脸。如果来人是个大帅比,你就把口罩摘下来,他一定会倾倒在你的美貌之下,从而成就一段佳话。” 梁挽冷笑:“那如果非常抱歉呢?” 左晓棠微笑:“我们这个位置,可以观察入口,一切尽在我掌握中。到时候一旦不如意,就把手表留在桌上知会他一声,我们提早撤就是了。” 梁挽皱着眉:“把东西还他就行,帅的丑的无所谓,我不会和一夜情对象恋爱。” 她说完,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异常不舒服。 虽然大清早亡了,现在讲究两性解放,可任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坦然处之。她知道是自己的愚蠢,酿成了今日的苦果,可她也曾不受控制地想过,若对方真是个正人君子,怎么会趁人之危? 她整个白天的心态都萦绕着不堪和悔恨,吃了紧急避孕药后肠胃也不舒服,此刻恹恹的趴在桌上,盯着咖啡厅的门。 左晓棠还处在传销模式中,精神异常亢奋:“我觉得能配上这只表的男人,一定是个大帅比,而且字也写得好,一看就是学识渊博。”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了一道人影。 十一月的天气,他穿着黑漆漆的羽绒服,膝盖以下没有盖住的部分露出灰色的西装裤和老款男士皮鞋。 品味颇为糟糕。 当然,最糟糕的是他的发型,也不知是不是工作太拼了,年纪轻轻就谢顶了,大脑门光溜溜,欲盖弥彰地从后边梳了几缕头发到前边。 脸很瘦削,黑框眼镜看上去苦大仇深,他就像个行走的萝卜条。 卧槽,太辣眼睛了。左晓棠起身想跑。 梁挽拽着她的手腕,咬牙切齿:“给老子坐下,和你安利的大帅比聊聊天。” 十秒钟后,来人拉开椅子,微笑着说出了那句让面前两位妹子花容失色的台词—— “您好,我是来取手表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暴躁的仙女 梁挽撑着额头,不想说话。 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已经和左晓棠来到了同一个起跑线。 明明当初可以把手表留在酒店前台,让工作人员帮忙联系对方,偏偏被左某人一句给打动,半推半就地来了咖啡厅。 人家是网友见光死,她呢? 比这还惨上一百倍。 少女漫和台言看多的姑娘们就是这点不好,容易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左晓棠看了眼闷声不吭的梁挽,心里那个愧疚呀,她决定回去就把那狗日的看书爱屁屁给删了。 小圆桌对面,范尼被足足晾了三分钟,他也不恼,推了下眼镜:“嗨,我说两位,看得见我吧?” 梁挽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人都来了,也不能表示得太无礼,她点点头,把手表放到桌上。 范尼扫了一眼,星空盘,钻石轮,确实是陆总的那一只。他礼貌地笑笑,伸手就要去拿,谁知那大口罩的姑娘却像是反悔了似的,突然就收手了。 他急了:“哎,我说” 只是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他怔在原地,表情竟有些痴了。 这也难怪,梁挽突然就当着他的面解了口罩卸了兜帽,黑发如墨玉,红唇似花瓣,刹那间,少女容颜如海棠春色,鲜妍绽放。 她眉眼间三分笃定七分了然,轻笑道:“这手表不是你的吧?” 左晓棠惊了,一脸诧异地盯着她:“你干嘛啊?” 梁挽抬手,直接阻绝了好友的质疑。她早就觉得奇怪了,这个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非常淡然,要说真和她有过那么一夜,又怎么会半点情绪都不带。 更何况哪怕房间再黑,她是醉了浑然不觉,可他就着月色总该看得清大致轮廓。然而对方眼下这副像是见到陌生人的惊艳神色,摆明了从未见过她。 这时范尼也回过神来,总算意识到了这事儿不对劲。 第一,这姑娘长得过分好看,这种随机概率太低了。 第二,凭什么她明明没见过失主,又能笃定手表不是他的。 范特助跟了陆少爷两个月,各种痴缠女子万般矫情手段都见识过,当下就决定快刀斩乱麻。 “确实是有人托我过来的。”他笑容淡了些:“难道非要他本人才能归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报出表上的特殊序码,用来证明。” 梁挽突然就有些恹恹,本不本人就算了吧,她也没想怎么着。 手表重新放回桌面,她努了努下巴:“你带走吧。” 还挺识时务的。范尼也不在推脱,站起身来,取过手表,微微欠身,从羽绒服内袋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 轻轻推过来,意味不言而喻。 左晓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低骂了一句。 梁挽扣在杯沿的手指都在抖,因为震惊和气恼,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强压着火道:“什么意思?” 范尼觉得挺莫名其妙,无论背后有什么曲折故事,拾金不昧总得感谢一下。 他镇定道:“一点辛苦费。”顿了顿,又自作聪明地暗示道:“虽说表落到您手上也是缘分,不过人有时候平常心一些反倒活得更洒脱,对吗?” 对你妹啊!!! 梁挽牙关都在咯咯响,如果身体可以储存怒气值的话,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快爆体而亡了。 范尼意识到气氛不对,夹着尾巴闪人了。 留下神色复杂的左晓棠,悄悄看了眼隔壁的好友。对方已经垂下了眼,正在将盘子里的甜点大卸八块,餐刀很钝,她却像是爱上了这种凌迟食物的快感,反复在柔软的松饼上切割。 左晓棠毛骨悚然:“挽挽” 梁挽微笑,轻声道:“我会找到他的。” 我会找到他,把他留下的钱一张张塞到他嘴里,再打爆他的狗头,逼他咽下去。 不得不说,冥冥之中还真有神灵。 此刻,陆衍一万年不感冒的人突然就鼻子痒痒,打了两个喷嚏。 听到动静,会所里一帮公子哥都看了过来。 乔瑾正俯下身子打台球呢,回过头嬉皮笑脸地道:“什么情况啊,衍哥,被谁掏空了身子骨呢,这么虚。” “估计是被你这孙子气到了,我们陆少早就改邪归正,大晚上在家族企业奋斗呢,你非把人叫来。”骆勾臣搭腔,一边还不忘从背后贴着女伴,手把手教其摆撞球姿势。 只有陆衍孤家寡人一个陷在软皮沙发里,眼皮半掩着,也不说话,脸上明晃晃写了几个字。 乔瑾把杆子抛给其他人,走过去给大佬递了支烟,轻笑道:“下个月我准备弄个高空跳水的趴体,特别刺激,到时候来啊。” “不来。”陆衍打了个哈欠:“工作压力太大,愁着呢。” 乔瑾:“” 骆勾臣也不打球了,搂着女伴坐到边上,叹道:“你不来,那些妞都哭丧着脸,特没劲。” 陆衍呵了一声,大意就是关我屁事。 骆勾臣和乔瑾对视一眼,都看出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都是从小一块儿鬼混的公子哥,哪个家里不是堆着金山银山,通常去公司也就是挂个闲职。只是最近,他们这帮人里段位最高的陆衍遂不及防接了棒,出来的次数都少了。 这简直是纨绔界的一大损失! 乔瑾的眼里带上了点痛彻心扉的意思,恶心巴巴地掐着嗓子:“不要嘛,陆少,你可是渣男中的战斗机,怎么能淡出群众们的视线?” 一旁的妞们笑得花枝乱颤。 陆衍凉凉地看他一眼:“说得也有道理,高中那会儿你初恋就跟我表白了不下十次,不过我恋着和你的几分父子情谊,都给拒了。” 乔瑾哑口无言,骆勾臣一口威士忌正含在嘴里,实在没忍住,在空中喷出一道华丽的抛物线。 陆衍起身利落避开,挑眉道:“我明早八点还有个视频会。” 言下之意,有屁话赶紧说,没屁事赶紧滚。 骆勾臣还真不信邪了,花样最多阴晴不定的人突然就转性了,可能吗?他让几个妞都出去,狐疑道:“你该不是被你们家老头子逼得失心疯了吧?” 陆衍扯了下唇,没说话。 乔瑾眯起眼:“我操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狗屁的真命天女,然后准备和我们分道扬镳。”他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已经脑补出一段纯情少女和豪门公子哥的狗血剧情。 这回人倒是回话了,只是语调一如既往的散漫:“真命天女还没出生呢。” 骆勾臣举起三指:“我作为不学无术俱乐部的副部长,现在代表我们部长发言——我,陆衍,就算受情伤,被背叛,从陆氏控股七十六层跳下去,当场暴毙,也绝不会为一个女人放弃一片森林!” “你他妈真是个人才。”乔瑾乐疯了,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陆衍也忍不住笑起来,从后边给了骆勾臣一脚。 说话间,外头又有服务生送酒水进来。 是个年纪挺小的姑娘,脸上都是青涩,瞥到陆少爷的第一眼就红了脸,弯腰放下托盘,给他们开酒。 乔瑾等人早就见怪不怪。陆衍也没什么反应,他手头刚巧有个电话进来,瞥了眼号码,没在通讯录里,不过依然有点熟悉。 那服务生一直在偷看他,没注意酒杯满了,多出来的液体不巧全滴在了屏幕上。 陆衍皱了下眉,没打算再碰手机。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很紧张,一边道歉一边拿纸巾帮忙擦,不知怎么就按到了免提键。 很快传来女孩子的嗓音: 声音很有辨识度,明明是甜腻娇软的音色,却偏偏带着一点天生的沙哑,跟小野猫似的,听在耳里,挠心挠肺。 服务生无意窥听客人隐私,匆匆溜了。反倒是剩下的三个男人都愣住了。 电话还在继续,对方语速挺快,夹枪带棍: 一口气说完,一口气挂断,全程没给人反击辩驳的操作空间。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陆衍,也懵了。 乔瑾和骆勾臣沉默五秒,不约而同地爆发出狂笑,跟神经病人似的,一个上半身趴在台球桌上哐哐哐地拍桌,另一个从沙发上滚到了地面。 陆衍冷眼看着,找到通话界面,回拨了过去。 无奈对方直接关机了。 乔瑾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衍哥,原来这就是你最近无心嗨皮的原因吗?”语罢,他走到沙发边上,继续落井下石:“骆少,有认识的男科医生吗?给我们阿衍介绍一下。” 骆勾臣踹了他一脚:“滚你的,老子怎么会认识!” 陆衍黑漆漆的眼褪去了往日里的轻狂,取而代之结了层薄冰,阴沉着脸道:“笑够没?笑够就给老子闭嘴。” 两人这才止住奚落,毕竟一帮子人里头,一直是以陆少爷马首是瞻的,既然他摆明了不愿多提,那就更应该识趣点。 三人又聊了会,转战去了一楼的酒廊。 这地儿是会员制,装修和消费成正比,说通俗点,也就是装逼圣地。来来往往的男女都精心装扮过,猎艳也好,探寻真爱也罢,看对眼的概率太高了。 乔瑾几乎是一坐下眼睛就自动开启了雷达扫描模式,几秒种后就找到了全场最娇艳夺目的那朵花,故作风雅地叹道:“竟有如斯美人!” 陆衍顺着他的视线随意眺过去,吧台另一侧坐了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穿得格格不入,卫衣牛仔裤,可那张脸确实有资本能得乔瑾这一句赞。 不是妖艳,也不是纯情,是恰到好处的空灵古典,气质太特别了,如缥缈峰上的白雾,又如碧波山涧里的一捧清泉,她捧着一杯果汁,心无旁骛地坐在高脚凳上喝饮料,殊不知这般姿态更引得男人们跃跃欲试。 饶是花丛里打滚的骆勾臣,喉结都滚了滚:“乖乖,仙女啊。” 陆衍倒是没什么反应,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就那样吧。” “这他妈叫就那样?”乔瑾摇摇头:“衍哥你这波逼装得过分了吧,要不你过去给我们上一堂搭讪技巧课?” 骆勾臣晃了晃酒杯,无奈道:“算了吧,他这辈子应该没主动搭讪过一次,反正随便笑一笑,小妞们的七魂六魄就全飞了。” 不过今晚确实特殊,大概是刚才那通电话搞得面子挂不住,亦或是别的什么理由,陆少爷破天荒点了头:“行吧。” 另一边,梁挽早就感受到了若有似无的探究视线,她心情不佳,刚打电话教训了那个拿钱羞辱她的混蛋,左晓棠临时肚子痛又去洗手间方便了,她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她被酒廊里这些肤浅的男人搞得心浮气躁,转头正想瞪回去。 突然,某张漂亮面孔引入眼帘。 首先注意到的是那双眼,内勾外挑,睫毛比女孩子更长一些,灯光落在眸中,似整片星辉都缩影到里头,温柔到足以溺毙任何情窦初开的少女。 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啊。 是她做鬼都不会放过的那个臭屁自恋孔雀男。 梁挽眼睛都忘了眨,心想,老天爷还真不错,枪上膛了,正愁子弹没地方射呢。 陆衍笑了,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得不说这幅样子还挺取悦他的,他侧身靠着吧台,勾唇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 台词一出,不远处的乔瑾抖了抖:“衍哥什么鬼,那么烂的话都说得出口?土到惨不忍睹。” 骆勾臣耸耸肩:“无所谓了,他那种长相,就算背三字经,姑娘也会点头的。” “这倒也是。” 两个人都挺乐观的。 只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陆衍见搭讪对象没反应,耐着性子又问了遍:“有没有” 才说了三个字,就被外表看起来清冷优雅的小仙女打断了,语气相当暴躁: “滚,你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假装亲一下 毫不夸张的说,陆衍自少年时期开始,就是姑娘们心尖尖上的梦里人。 念书那会儿流行两种校草人设,一为冷漠寡言的高岭之花,二乃嚣张乖戾的校霸大佬,可他哪种都不沾,既解风情,又识进退,长了付叫女人肝肠寸断的面孔,却从不说绝情的话。 这样一个人,哪怕面上不显,骨子里也是骄傲矜贵的,主要是被女孩子们惯坏了。 就如骆勾臣所说,他随便笑一笑,别人七魂六魄就飞了,哪还用得着主动出击。 至于历任女友,也全是发了狠倒追他的大美人,他活到现在,就没有挠心挠肺为异性黯然神伤的时刻,更没有为了恋爱脑子发昏一头热的阶段。 这样的人,既多情,也无情。 你说他渣,他和你在一块时不乱搞暧昧,也不会故意冷落你,别人男友能做到一百分,他就做到一百二十分,给足你面子和虚荣。 可你要说他不渣,他的眼里根本没有对你的执念和渴望,任你撒泼失望,嚎啕大哭,他都游离在外,理智得可怕。 你要是能忽略这些,倒也能相安无事地交往,可你做不到呀,于是你越来越钻牛角尖,终于有一天,受不了与他分手,指着他鼻子咬牙切齿: 总有一天,你陆衍也会尝到这求而不得的心碎滋味。 不过很可惜,前女友们的诅咒虽然狠毒,但截止目前为止,还没能出现一位能叫陆少爷晚上睡不着觉的倾慕对象。 幸好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审美高度越来越离谱,对感情的态度也越来越淡漠,这些年,都没怎么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也懂得同一厢情愿的姑娘们保持距离了。 然而,在陆衍内心深处的认知里,他依然臭屁地认为,这世上就没有能对他视若无睹的女人,若有,那也一定是瞎的。 于是,梁挽的暴躁态度,在他看来,就是欲拒还迎了。 过去这种手段见识得太多了,这姑娘美则美矣,但小心思太多,同那些莺莺燕燕,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一念及此,他嘴角噙着的笑淡了几分:“心情不好?” 果然是自命不凡的沙雕。梁挽心想。 前阵子在日料店不过扭了一脚,就被误认为对他投怀送抱,如今搭讪失败竟然还不滚,看来是听不懂人话了。 她忍住要泼他一脸果汁的冲动,语含讥诮地道:“本来我心情挺好的,但是今晚不走运,遇到烦人的苍蝇了。” 显而易见的指桑骂槐。 陆衍已经快没耐心了,漂亮的女孩子嘛,稍微使一使性子,还挺可爱的,可一直这样傲慢无礼,就叫人没兴致了。 他眉眼冷下去,懒得计较她夹枪带棍的话,站直身没再看她:“那便不打扰了。” 梁挽吸溜一声喝完了饮料,已经在心里大喊:快给老娘滚啊。 一秒钟后,陆衍头也没回地走了。 梁挽余光分明看到了他唇畔的那抹冷笑,不爽地皱了皱鼻子,德性!!! 她扭头又问酒保要了杯不含酒精的混合果汁,刚搅了搅吸管,隐隐约约听到某个方向有人在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 梁挽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左晓棠正猫在角落的阴影里,神神秘秘地冲她勾了勾手指。 她拧着眉,用口型示意: 左晓棠加大力度,拼命招手,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硬是要她过去。 梁挽没辙了,放下杯子走过去,没好气地道:“你遇到鬼了?” 左晓棠一把将好友拉到身侧,颤抖着嗓音道:“我操,你猜我见着谁了?” 梁挽心知肚明,却不想猜,淡淡道:“谁都不关我的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左晓棠掐了她一下,笑得很暧昧:“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渔火包厢里一同欣赏的视频不?就你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连续看了四遍的那个。” 梁挽立马就想否认:“狗屁,我什么时候” “嗳!”左晓棠摆手制止了她的狡辩,一脸你不必多说我早就心知肚明的表情,她捂嘴笑了笑,指向酒吧的另一侧,小声道:“我给你个惊喜啊,男主角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梁挽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同那位自恋狂有过牵扯,只能勉为其难粗粗扫了一眼。 那人身边还围了两个衣冠楚楚的青年,貌似是怂恿他前来搭讪的同伴,正神情夸张地拍他肩膀,像是忍俊不禁,又像是落井下石的嘲笑。他倒是丝毫没受到打击,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杯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边上有衣着妖娆的美人,大着胆子上前找他搭话。他侧过头,眼里失了几分惯常的轻佻,半是敷衍半是冷漠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那美人垮下肩,满脸失望地走开了。 左晓棠西子捧心:“啧啧,我们陆总也太销魂了点。” “你能正常点吗?”梁挽翻了个白眼:“要感兴趣就凑近点去看啊。” 左晓棠倒是想,无奈她作为陆氏控股旗下地产公司的设计部一员,工作日晚上不加班竟然还有闲暇时间跑到酒吧来浪,被大b一ss看到怕是印象不好,她是个现实主义者,升职加薪和美男之间,只得忍痛选择了前者。 “算了,我作为迷妹,远远观望就行了。”她沉痛地叹了口气,还想说两句,裤兜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脸都绿了。 来自部门经理地狱魔王的召唤,在深夜十一点,怕是逃不过回去赶图的下场了。 左晓棠一顿素质十八连,急匆匆朝外跑:“挽挽,我得走了。” 梁挽知道她工作忙,经常熬到凌晨两三点,心下了然,叮嘱她路上开车慢点。 左晓棠点点头,走出两步,猛地停住,回过头来:“你他娘的今晚可别再喝酒了!” 不用她提醒,梁挽因为那个无可挽回的错误,已经决定这辈子再也不沾酒了。 已经快到十一点了,不能在这继续待下去了。 她明早要回校。废了这么几天也差不多缓过来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梁挽眼里划过烦躁,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充斥着不得不对命运屈服的无力。因为是深秋,会所里开了暖气,轰得她脸颊有点热。她决定去洗把脸,然后速度打车回酒店。 路过左晓棠虎视眈眈的那一桌时,两个公子哥身侧都坐了个妹子,相聊甚欢,反倒是那位姓陆的主角,不见了踪影。 她也没在意,径直朝里走。 一楼的洗手间在长廊的另一头,走过去要稍微要费些功夫,她迈了没几步,听到酒吧那边一阵高跟鞋急促的哒哒声,随后是女孩子怒不可遏的尖嚷: “陆衍呢!他为什么躲我!” 梁挽何等聪明,立刻猜到了这姑娘口中的陆衍,大概率就是那位陆氏控股的掌门人。 只是让人家姑娘追到酒吧来,估计是惹了一身风流债不肯还,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吧。 她心里愈加鄙夷,走至尽头,推开洗手间的磨砂玻璃移门,坦坦荡荡走了进去。 入眼是深灰色的台面,椭圆仿古造型的台上盆镶嵌其中,左侧垂着遮挡视线的布幔,垂到门框三分之二处,隐约能瞄到男士便池的一角。 她不敢多看,反应很自然地朝右转。 结果右边 竟然是堵墙! 我日哟,传说中的女厕所呢??? 梁挽睁大眼,立马认识到了自己犯了蠢,没仔细看墙上悬挂的标志,想当然以为那道移门是最外头的屏障,里面应该是常规的男左女右隐私空间,谁知道这会所不按常理出牌,女厕所指不定还在另外一层。 很快,冲水的声音传了出来。 有人! 她心惊肉跳,夹紧尾巴就想走。 但是天不遂人愿,移门的凹槽把手是金属制的,天气干燥容易静电,她被电了一下,反射性缩了下手。 就这么短短一秒钟,已经听到了近在咫尺的脚步声。 然后是低沉的男子嗓音,跟润了橄榄油一样。 “这儿是男厕所。” 听到这极有辨识度的低音炮,梁挽再度认识到了冤家路窄的四字真理,她想狂吠一句,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理亏,只得悻悻地转身: “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男人没开口,插着兜站在原地,轻轻扯了下唇,看上去有点不耐烦。 梁挽当然不想受他的气,只是指尖还没碰到拉手,酒吧里那位气势汹汹的妹子已经杀到了门口。 “陆衍!我知道你在里面!” 梁挽目瞪口呆,这年头居然真的有这么彪悍的姑娘,她不想卷入两人的纷争里,只是背后伸过来一只纤长清隽的手,越过她的肩膀,咔哒一声锁上了那道门。 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也有点心慌,立刻上前重新解锁。 遗憾没能成功,手腕在半途中就被他牢牢攫住了。 他叹了一声,半强迫地将她的手拧在了身后,动作还算温柔,倒是没弄疼她,黑漆漆的眼里闪过无可奈何:“来都来了,帮个忙吧。” 梁挽顾不得了,恼怒道:“你做什么呀?” 她说完这句,外头那位激动起来:“你和哪个女的在一块?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衍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唇角天生上翘,不说话都是一股子俊雅倜傥的味道,只是这会儿眼里没了笑意,全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不过是晚宴上老头子故友的女儿,碍着礼貌打了个招呼,话都没囫囵说过一句,怎么就缠上他了,跟踪尾随,派私家侦探盯梢,简直没完没了。 他垂下眸,盯着怀中挣扎不已的少女,话是跟外头那位说的,眼神却和羽毛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梁挽:“外面那个谁,别扰人欢好行吗?” 回应他的是玻璃门被重重砸了一下。 梁挽涨红了脸,嘴巴被他捂着,发出小兽呜咽的声音。 磨砂玻璃透出两道交缠在一块的男女身影,再配着这个调调,听上去还真有点脸红心跳的味道。 他贴着她的耳朵,叹道:“我可能要假装亲你一下。” 梁挽抬脚就想踹他,挑的还是最关键的部位,他敏捷地避开,压着她到墙上,薄唇漾开浅笑:“冒犯了啊。” 其实除了手腕和膝盖,他故意拉开了些微距离,身上别的部位都没有接触到她的身体,只是梁挽何曾受到过这种屈辱,她死死盯着他,张嘴就想给他来一口。 陆衍睫毛动了动:“咬的话就真亲了。” 梁挽感觉自己快疯了,眼里水雾迷蒙,倒不是想哭,是被气的,只是她本来就生得美貌,此刻眼尾染上几分红晕,近距离看那种少女春色的风情更要命。 即便是陆衍,都愣了一下。 外面的人犹不死心,还在一遍遍喊他的名字,真是失心疯了。 梁挽盯着眼前的那张妖孽面容越凑越近,那睫毛简直逆天了,她心口一颤,认命地闭上了眼。 当然,那个吻最后也就落在了陆衍自己的手背上而已。 但彼此的温热鼻息交融,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清晰,对方微凉手指轻压着柔嫩嘴唇的动作叫她又羞又气。 等到门外的身影消失,他终于放开了对她身体的钳制。 顷刻间梁挽的手高高举起。 陆衍偏了下头,又抓住她的手:“等会儿。” 梁挽愤怒地咬着牙,想骂他的词儿太多了,一时间竟然哽住了。 高跟鞋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道:“恩,现在打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断水断电的梁小姐 男人插着兜,斜倚着后边的洗手池台面,复古圆镜上头的射灯刚好打在额前,他半眯着眼,也没看她,只是微微歪了歪头,露出半边清隽的侧脸。 那模样好似在说,要打快打,过时不候。 梁挽怎么会同他客气,气势如虹地卷高了袖子,反手就是一耳光。 这一下半点余力都没留,速度也很快,清脆的巴掌声比想象中更响亮。 要知道甩别人巴掌也是有技巧的,正手远不如反手杀伤力大,这点梁挽幼年时从母亲地方感受颇为深刻。 于是等她收回手的时候,对方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已经突兀地出现了一大块红色的五指印。 更糟的是,因为过分用力,她尾戒处的碎钻划破了他的唇角,殷红的血珠顷刻间就渗了出来。 空气仿佛凝滞在这一刻。 陆衍一动不动,保持着因为外力偏过脸去的姿势,眉骨处的阴影掩住低垂的眸,瞧不清神色。 梁挽咽了口唾沫,莫名心虚起来。 良久,他慢慢直起身,动了动脖子,抬手用拇指揩去了唇角的血。 凭良心讲,他这种诡异又不失优雅的举动,邪气极了,衬着其那张妖孽惑人的长相,堪称电影里头的反派男配。 按照正常剧情发展来看,如果她是女主,接下来一定会被他按着一通强吻,甚至不可描述 不过鉴于他俩之间陌生人的身份,有那么一瞬间,梁挽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揍自己。 她甚至已经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准备随时开溜。 陆衍倒是没说话,表情淡淡的,一双漆黑长眸,转也不转,盯得她毛骨悚然。 片刻后,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挺狠的啊。” 他说话的时候唇边那道口子还在流血,加上皮肤本来就白,对比度强烈,视觉效果也愈加惨烈。 梁挽不自在地别开眼,心想,你自找的。 他没再搭理她,转身开了水龙头,弯下腰去冲掉血迹,伤口沾到水的时候,嘶了一声。 梁挽就站在他身后,自然没有错过镜子里男人轻皱着眉的神情。 不过道歉当然是不可能道歉的,作为一个自尊心颇强的正常女性,被人强制桎梏在男洗手间,还肆意妄为地言语调戏了一番,哪怕没有实质上的轻薄举动,也够糟心了。 变态长得好看一些难道就不是变态了么?她可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梁挽无心恋战,旋身解了锁,想要拉开门时,身后那位又恶劣地伸出一只脚,抵在了门框处。 “别急。” 她瞬间紧绷了身子,以为他又想怎么样,满眼都是戒备,小脸上明明白白写了我会报警四个字。 “你抵着门干嘛?还想挨打?” 陆衍突然就笑了,小姑娘还挺容易炸毛的,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他毫不怀疑,如果接下来自己没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右半边脸估计也得遭殃。 “你等会儿走。” 他扫了门外一眼,磨砂玻璃映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心下了然,知道是乔瑾和骆勾臣这两位舆论制造者过来看热闹了。 梁挽恼怒:“我现在就要走!” 陆衍垂着眸,敷衍地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给外头两个傻逼发消息。 也得亏这高端会所贵得离谱没什么客人,要不然就他俩在洗手间闹这么久,早就被人围观几十遍了。 然而梁挽的怒气值已经快满了,她实在不想在男厕所待下去了,抬脚就去踩他的鞋,可对方明明低着头呢,却和头顶长了眼睛一样,轻轻巧巧避开了。 “你的挑衅行为能不能适可而止?”他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颇为不认同地道:“再这样我会认为你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 梁挽冷笑:“这种话,也就你这种人有脸说得出来。” “是吗?”陆衍勾了勾唇,语气回复到那种欠打又懒散的调调:“我还以为你从头到尾都在欲拒还迎。” 他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慢条斯理地道:“你自己应该没意识到吧,你这儿” 纤长手指隔了一公分的距离,虚虚摸过她的眼尾。 “还有这儿。”他指尖沿着少女秀气的鼻梁,轻晃过绯红的双颊,指着耳垂的那块软肉,低低笑了声:“可都是红的。” 最后,他指了指那殷红似花瓣的下唇,眼神暗下去:“别咬了啊。” 从头到尾都没碰到过她,但那种撩拨人的手段简直了。 梁挽的心狂跳起来。 她身边也有男性朋友,但要么是钢铁直男不解风情的那种呆头鹅,要么是幼稚到无力吐槽的中二男,哪里遇到过陆少爷这种高段位的妖孽。 这人是什么万年修炼的精怪啊,摄魂夺魄的,太可怕了。 她努力保持头脑清醒,别开眼不再看他。 这种半垂着脑袋露出一截玉白脖颈的含羞带怯姿态,陆少爷可看得太多了,他黑眸沉沉,怕逗过头引火上身,主动替她来开了门。 “行了,走吧。” 梁挽得到了久违的自由,半点不留恋,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陆衍挑了和她不同的方向,楼梯转角口遇到正抽烟的乔瑾和骆勾臣。 听到脚步声,两人双双回头。 一阵沉默后是惊天动地的嘲笑。 乔瑾拍着大腿:“衍哥,里面那个妹子是谁啊?太他妈屌了。”他相当激动,乐极生悲之下,烟灰落到手背上,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操,烫死老子了。” 骆勾臣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仔细端详着陆衍的脸,笑出声来:“你别说,这巴掌扇得还挺有艺术感,怪好看的。” 陆少爷面无表情:“我也给你印两个?” “别客气。”骆勾臣憋笑:“我皮肤黑,就算扇上十个八个,也就是从张飞过渡到关羽,哪有衍哥你骚啊。” 乔瑾已经往回走了:“不行,我得去会会这位佳人,郑重采访一下,顺便表达一下我的敬佩之情。” 他还没迈开步,领子就被陆衍拎了回来。 “看屁啊。” 乔瑾挑了下眉:“这么护着,有点问题啊。” 骆勾臣表示认同:“刚还发消息叫我俩滚远点,你说我们衍哥这回是不是要栽了?” 陆衍懒得搭理他们,全是一帮给一条线索就可以脑补出一场狗血剧的人才,他也没多想,只是小姑娘脸皮还挺薄的,要是被人看到了,怕是又要炸了。 他想到那张朝气勃勃又张牙舞爪的漂亮脸孔,忍不住轻笑了声。 梁挽是在翘了两天课后回到学校的,她从入校起就是风云人物,专业课和文化课一直都是佼佼者,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和她打招呼。 “学姐好。” “学姐回来了?” “学姐气色不错啊。” 全是些客套的寒暄,大家都刻意避开了abt甄选的事儿,只是在她转身后,分明又窃窃私语起来,或惋惜,或讽刺,那些无形的言论汇成一股缰绳,在她脖子上缠绕,挤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得不加快脚步,迅速穿过林荫小道,来到c区。 院里去年刚建了两栋新的宿舍楼,条件设施都特别好,全是奢华两人间。领导们额外开恩,留给了大四临毕业的这一届。 上午九点来钟,学生们都去上课了。过道里总算没遇上什么人,梁挽拉着行李箱走到宿舍门前时,又停了下来。 门上左右贴了对联: 她定定看了一会儿,掏出钥匙开了门,房间里空荡荡,孟芸还在纽约熟悉舞团,要半个月后才能返校。 梁挽目光一一扫过对方书桌上的物品,小到钥匙扣,大到音箱,全是自个儿送的,她突然就觉得这些年自己活得像个毫无城府的二百五。 痛苦和被背叛的折磨扰得她坐立难安,她站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撕掉了那副讽刺的对联,只是那纸面沾得有些牢,弄不太干净。 梁挽着了魔,执拗地去浴室提了一桶水,拿抹布拼命擦,擦不下来的就用手指抠掉。 忽而有人在背后出声:“你在做什么?”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了熟人,想要起身打个招呼,可蹲太久了,脚全麻了,一时不备坐到了地上。 只能尴尬地笑笑:“杨老师。” 杨秀茹叹一声,扶她起来,看着这个得意门生,一时间竟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梁挽请她进去,泡了茶递上,方才魔怔一般撕对联的疯狂从她脸上已经褪去,剩下的依然是清灵秀美。 杨秀茹也是昨天才回国的,之前给梁挽打过一个不算愉快的电话。后来想想,她这个学生一直心高气傲,又爱钻牛角尖,这次落选了难免受到打击,于是刚听说其回校就过来看她了。 “老师我呢,一不是过来看你笑话,二不是特意来安慰,主要是心平气和地想和你聊聊,可以吧?” 梁挽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双手放置膝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杨秀茹摸了摸她的长发,轻声道:“挽挽,你和孟芸” “别提她。”小姑娘猛地抬头,眼神里戾气十足。 杨秀茹无奈,她之前在纽约,得知梁挽擅自脱团先行回国,差点气个半死,也去问过孟芸,可对方一直在哭,半句话也不肯多说,搞得她心力交瘁。 “好,那不提。”她喝了口茶,继续道:“abt一年也不是只有一个名额,下学期还有一次交流,你别一蹶不振,放弃” “老师您在说什么啊?”梁挽古怪地打断了她:“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弃跳芭蕾的啊,您把我想得太弱了吧?” 杨秀茹失笑:“是我说错了。”她转了转手心的杯子,想到了什么,温柔道:“下个月的校庆,你母亲作为荣誉院士,也会出席,你们系不是改编了一段《吉赛尔》吗,到时候好好表现一下。” 梁挽梗了一下,这消息丝毫没带来任何喜悦,不过家里的事儿,她也不好和老师多提,应付地点了点头。 只是送走杨秀茹后,厄运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竟然迎来了一位稀客,来自母亲身边最狂热忠实的粉丝,也是其最忠心耿耿的贴身助理——江落月。 “梁小姐,因为太太打您的电话无法接通,我过来通知您一下,她已经把您名下的所有卡都停了,支付软件c理财账户也尽数注销。” 世界上怎么有她母亲这样的人,严格监视着女儿的生活,近乎变态地规划着女儿的成长路线,不能差之分毫,否则就是和她对着干,她才不管什么亲情母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梁挽烦透了:“你转告她,不劳她费心了,我有手有脚的,饿不死!” “您能自力更生,太太会很欣慰的。”江落月微笑的弧度恰到好处:“不过太太还留了一句话,如果您回老宅跪着和她认错,她会考虑一下的。” 梁挽呵呵一笑,当着她的面摔上了门。 敌人面前气势很嚣张,沉思了两秒,梁挽很没骨气地给人脉颇广的左晓棠打了电话:“左爸爸,有没有哪里要兼职啊?本人勤劳c善良c勇敢c诚实,除了扫厕所,啥都能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雨夜邂逅 和左晓棠打完电话后,梁挽把所有家当都取了出来,摊在桌子上,细细清点了一番。 附属卡两张,别想再刷了,她母亲言出必行,说停用那就是停用了,不存在口头恐吓的情况,万幸的是前几天渔火那顿日料的钱不用她自个儿还了。 还有生活费,之前是五千大洋一个月,她基本都在学校里吃喝拉撒,上课都穿练功服,也没怎么血拼,所以大部分都存下来了,少说也快三万了吧。 梁挽支着下巴,微微松了口气,半晌又觉得放心不下,登了手机银行,上去查了下工行账户。 连续输了五次,密码都显示错误,再点进去的时候,系统提示该卡已冻结。 梁挽瞬间就炸了,翻到江落月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江助理,你这个人怎么赶尽杀绝啊?” 对方的声音依旧机械不含感情:“梁小姐,这是太太的意思,只要您能够回老宅和太太好好说一说,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 梁挽大学住校,好不容易自由了,怎么可能再回去那座牢笼,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立马给回了。 江落月表示理解,又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一句:“其实您还有一张校园通的饭卡,太太疏忽了。” 梁挽:“” “还有您高中时期办的邮政储蓄,里头似乎有八千多块,我只划走了整数。” 前半句倒是还挺鼓舞人心的。 梁挽忍气吞声:“我喊你一声江姐姐你敢不敢再给我多留一百块?” 回答她的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再见。 梁挽对着忙音,发了一会儿愣。 随后,她怀着诚挚的心情,珍惜地翻开了钱包,小心翼翼往外抽着红色大钞,结果没几张就告罄,她不死心,狠命抖了抖,掉出几个钢镚来。 最终数额,六百一十块五毛。 梁挽深吸了口气,悲凉到在寝室里跳了一段白毛女舞剧里喜儿风餐露宿的片段,表演完后她还没缓过劲,将腿架到床边金属梯子上,拉到二百一十度,边劈叉变沉思。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固定资产。 母亲再嫁的时候,继父薛明朗为召显大方在婚礼庆典上送了一辆aventad一r给她,实在太装逼了,开到学校后就停在地下车库,已经两年多没见过天日了。 梁挽一拍脑袋,从鞋柜里的最下层翻出了车钥匙,随后兴冲冲杀到了南校区下边的停车场。 角落里一辆灰不溜秋的跑车,脏到标志都看不清了。 梁挽开门的时候差点被灰尘呛个半死,她捂着鼻子,艰难地坐了进去,幸好油箱还是满的,她启动后轰了轰油门,引擎声震得周遭的音控照明灯全亮起来了。 开好车,是绝对愉悦的一件事。 她平时不开,纯粹是不想太高调,当加速度慢慢上来的那刻,肾上腺素激素分泌,那种飘飘然的滋味不亚于微醺。 当然,这个点马路上都是行人,开不了多快,只能过过干瘾。 梁挽兜了两圈,在校门口找到一家门面特别不显眼的车行,中午刚吃完饭,里头的伙计都在昏昏欲睡,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主事的络腮胡眼前一亮:“美女,洗车啊?” 梁挽点点头,看了眼价目表:“三十对吗?” 络腮胡比了比手指:“一百。”见小姑娘睁大了眼,他又笑起来:“你长得那么好看,又开那么好的车,照顾照顾我们生意呗。”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梁挽冷了脸,转身要走,可高压水枪已经拉过来了,不由分说冲了一遍车顶,好几道水花落到她脚边,她惊叫了一声跳到旁边。 “喂!我还没说洗呢!” 要搁平时也就算了,可她如今囊中羞涩,一百块洗一次车,未免也太穷凶极恶了。 梁挽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只给三十,无奈最后结账时免不了又是一顿扯皮,对方不依不饶地拉着她的外套袖子。 “你这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赖账?”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这世上仇富心理的人挺多,七嘴八舌尽说些不好听的,到后来连女大学生c二奶等等字眼都出来了。 梁挽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傻白甜人设,下巴一抬,开始舌战群儒,从正午时分一直战到下午一点,口袋里的钱硬是分文没少。 络腮胡店门都被堵住了,别的生意眼瞧着都做不了,他后悔极了,以为对方是个青铜,谁知道人家他妈早就王者五十星了。 “我就收你三十好吧?你赶紧走吧。” 梁挽捏着车钥匙,毫不客气地拧开一瓶他们用来做活动的农夫山泉,润了润喉后微笑道:“我看到你们还贴了海报,说发朋友圈减免十块对吗?” 络腮胡:“” 这场战役以梁大小姐二十元洗车告一段落,她哼着歌,在众人复杂的眼神里,跳上了那辆价值七百万的豪车,扬长而去。 闹剧过后,人群尽散,独留一位米色风衣的青年。 他快步走入街对面的咖啡厅,刚推开门,就憋不住笑了:“衍哥,刚碰到熟人了。” “恩?”陆少爷眼睛都没抬,还歪在沙发上,没骨头似的,指尖快速翻着公司app上的经营审批流程,瞥到几个快逾期的计划后,慢条斯理地截图,发到了核心群里。 群里先是一片死寂,而后是此起彼落的告罪书。 臣有罪臣无知臣惶恐等等。 难以想象一个才上手不到半年的年轻决策者,竟然有如此的统治力,陆晋明若是知道儿子那么能干,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乔瑾还以为他在玩游戏,往前凑了凑,隔着桌子神秘道:“哎呀,你猜一下行不行?” 陆衍瞥他一眼:“你的语气让我非常不适。” 简直gay出外太空。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乔瑾挑高眉,继续道:“我刚才送丽香回学校,看到了小仙女,就是那个曾经在酒廊毫不犹豫叫你滚的那一位,你有印象的吧?” 他说完,故意停顿了好久,吊足了胃口。 无奈陆衍还在摆弄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语调很敷衍:“然后呢?” 乔瑾很有说单口相声的天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火爆妹大战长舌妇的场景,说到那个朋友圈减十块的梗时,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不愧是我们陆少看中的女人,骚不过骚不过。” 陆衍懒得搭理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喊我出来看地皮,看到高教园区?” 乔瑾手里的文书早就被卷成喇叭筒了,他顿了一下,夸张地叹了口气:“部长,你怎么了?不学无术俱乐部不好吗?是红酒不够醇了,还是妹子不够娇了?” 陆衍已经走到门口了,没头没脑抛下一句:“你确定送丽香回学校了?” “什么啊。”乔瑾一愣:“三天前就分了啊。”他停了几秒,突然暗骂:“我操啊,我说怎么秋水刚进学校就关机了呢!” 人间惨剧,对着现任喊了前任的名字。 乔瑾在每段恋爱期都保持着赤诚之心,虽然新鲜度维持不到一周,但苦情人设一直立得很好,此刻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事儿了,眼巴巴去花店买玫瑰赔罪了。 陆衍一个人去看了两块学校附近挂牌出让的住宅用地,给范尼发了邮件,通知投融部一周内了解其他地产商的拍地意向,并做好开发成本方案。 忙完后已近六点,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晚上还有个月度会要主持,时间有点赶,干脆抄了条小道。 这条路知道的人很少,所以也没什么车,不过这一晚确实邪门,才开了三百来米,双向单车道的一侧就被某辆跑车占得满满当当。 有个长发的姑娘在旁边绕来绕去,看来是车出了问题无法行驶。 他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方向盘朝左打借过,绕开障碍物重新回到通畅无阻的马路后,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轻点了下刹车。 距离隔得不远,她刚巧又站在路灯下,反光镜里映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那个暴脾气的丫头。 头发湿漉漉,表情带着点委屈和茫然,失去了凶巴巴和高傲的伪装后,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瞧上去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猫,哪里还寻得到半分当初掌掴他的肆意。 陆衍本来是不想过去帮忙的,女人某些时候真是特别麻烦的生物,倒不是他过分自恋,只是从前有无数次经历在警告他,要特别注意保持同雌性生物们的距离。 免得对方飞蛾扑火,还要惹得自己一身腥。 他都重新往前开了半里路,脑子里却胡乱闪过她被他压在墙上慌乱羞愤的神色,铁石心肠的人倏然就漏了那么一点点同情心出来。 他啧了一声,猛地掉头回去。 梁挽蹲在轮胎旁看了半天,有心想打开引擎盖瞅瞅又不知道哪里操作,她出来时还是大太阳,就穿了条毛衣裙,足下搭了长筒靴,膝盖那一处是光着的,眼下风吹雨淋的,冻得要死。 她皱着眉给保险公司拨电话,手都按到键盘上了,准备拨号时又停住了。 完全不记得这个车保了哪家保险,从头到尾都是继父的助理帮忙操作的,她拿到车的时候早就是现成货了。 正当狼狈之时,头顶上的雨貌似停了。 梁挽抱着膝盖,还保持蹲着的姿态,慢吞吞抬头,看到了一把黑伞,挡住了乌压压的天色。 视线往下,伞柄被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握着,好看到令人发指。 不会是 她僵硬地扭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年轻男人眉目如画的脸。 耳边传来清润低沉的嗓,口气还带着点嘲弄: “这次有没有荣幸帮你修个车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狐狸的小尾巴 雨势突然就变大了,绵延不断的雨珠子沿着伞面朝下翻滚,在两人脚边溅起水花。 梁挽蹲在轮胎边上,表情还有点发愣,几缕头发丝儿贴在颊边,让她瞅上去有些狼狈。 陆衍撑着伞,居高临下看着她,神色倨傲,眼里还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 感觉并不像是来雪中送炭的呢。 梁挽有些吃不准他的意图,犹豫了半刻。 结果,就那么短短两秒钟,陆少爷的耐性消失殆尽,他垂着眸,唇角讥诮地勾了勾,而后弯下腰,潇潇洒洒松开了手。 宽大的黑伞恰好落在她头顶上,金属柄撑着地,将蹲着的少女罩了个完完全全。 前边黑色宾利的大灯再度亮了起来,他没再看她一眼,淋着雨,转身拉开了车门。 “喂!”梁挽举着伞火速站起来,跑了过去,迎接她的是一道新鲜出炉的闭门羹。 车子发动的声音在雨夜里依然很清晰。 梁挽回头看了一眼抛锚的aventad一r,再想到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三的手机,她委曲求全地将手心贴着驾驶座的车窗,轻轻拍了拍。 玻璃窗缓缓摇下,里头的人一副清俊贵公子做派,一手随意搭着方向盘,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拨着打火机的齿轮。 “伞送你了,慢慢等救援。” 梁挽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火花,松开了手,慢慢朝后退了一步。 陆衍关窗前又看了她一眼,伞已经歪在其一边肩上了,没遮住多少雨,睫毛很长,沾了水珠,衬得那双娇媚的眼睛愈加黑如点漆。 尤其是当她那样子一动不动看着你的时候,就特别容易让人产生愧疚感。 陆衍莫名有些心烦,眼不见为净,直接挂了d档,只是油门刚踩下去的瞬间,有道黑影一闪而过,同一时刻车身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真是操了。 他猛踩刹车,差点惊出冷汗,嘴边的烟被恶狠狠熄灭,他跳下车,脸色很难看:“你有病?” 梁挽已经跳到引擎盖上了,她敏捷地猫着腰,双手撑着金属板,一腿蹲着,一腿侧展开,眼下要是给她带一个蒙面巾,那姿容就是活脱脱的暗夜女杀手。 见她不吱声,陆衍冷笑:“以为自己在拍戏?” 梁挽眨了眨眼:“没有,我这是在求你帮忙。”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他扯了下被雨水沾湿的衬衣领口,玩世不恭的面具从俊秀的脸上褪去,眼里的阴鸷再无遮掩。 少女慢条斯理收拢了腿,而后跪坐在黑色引擎盖上,双手在胸前交握合十,甜美又真诚地笑了笑:“对呀,你不就想看我这样子服软嘛?” 陆衍阴恻恻地盯着她:“你倒是能屈能伸。” 梁挽把乱了的长发拢到脑后,假装没听懂他话中的暗讽,正色道:“前两天我让你在你兄弟面前丢了面子,现在弱小无助的我在风里雨里追着你的车跑,够了吧?” 她话音刚落,逆向车道又开过来一辆吉普,大灯忽闪忽闪的,路过两人位置时,放缓了速度。 有个一身腱子肉的光头大哥从里头探出脑袋,怒目而视:“小子,下雨天让自己女朋友跪在车盖上,你还叫人吗?不要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敢打你!!!” 大哥挥了挥拳头,又比了个剪刀手势,用食指和中指点了点自己的双眼,大意是—— 陆衍全程面无表情,目送着大哥离开。 梁挽想笑,被他一把攫住了手腕,从上面拉了下来,她吃痛,挣扎道:“做什么?” 他充耳不闻,一把将她拉到了跑车前。自己回了宾利,从工具箱里拿了支军用手电筒,走回来的时候扬了扬下巴:“把你车前盖打开。” 梁挽老老实实地摇头:“我不会。” 陆衍忍耐地闭了下眼,拉开驾驶座的门,俯下身去,拨了下某根制动杆,盖子自动弹起,十二缸发动机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梁挽帮他打着手电,看他轻皱着眉,低声道:“怎么了?” “你水箱的管子漏了,油箱泵的线路也有点问题。” “能修吗?” 陆衍看她一眼:“能啊,你把扳手和新的配件变一套出来。” 梁挽不说话了,她算是感受到了,这位自恋公子哥多情温柔的人设全是假的,私底下既毒舌又难伺候,要是内心敏感的人恐怕能被他气出病来。 雨一直没停,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陆衍瞧上去更惨一些,他唇角被她尾戒划破的伤还没完全结痂,雨水落到那处,火辣辣的疼。 梁挽想了想,弯腰把那把黑伞捡起来,撑在他头顶。 陆衍没看她,垂着眸正给什么人发消息,忙完后收起手机,淡淡道:“行了,五分钟后会有人过来,到时你什么都不用管,把车钥匙和联系方式留给他。” 语罢,他抬脚要走,谁知袖口的一端被她扯住了。 他勾了勾唇,桃花眼里重新酝起多情涟漪,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现在又舍不得我走了?” 梁挽耳根子发红,竟像是有些害羞,犹豫半刻,才咬牙道:“那个什么,修车的钱,能不能分期付款啊?” 陆衍:“” 还真是意外啊,开得起七百万跑车的人,先是为了洗车的一百块钱同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现在又付不起修理费用。 他抽回袖子,也懒得和她辩驳:“不用,那车行我和朋友一起开的。”顿了顿,他想起什么,低低地笑了声:“或者你发朋友圈,集赞十八个,免费。” 梁挽知道他这是拿刚才洗车店的破事儿在刺自己,她也不生气,掏出随身的便签纸和笔,认真道:“我给你写欠条。” 陆衍没辙了,他见过各种有性格的美人儿,可还真没遇到她这种,矜持起来小嘴里吐出的话能让男人颜面扫地,固执起来又七八头牛都拉不走, 他靠着车前保险杠,往她那里瞄了一眼,小姑娘正歪着头,颈窝夹着伞柄,边写边自言自语:“今欠陆先生一次修理费用,限期半年内” 写到这里,她停下来,眼睛飞快眨了眨,低声道:“还是限期两年内还清吧。” 陆衍无话可说,拿过她手里的纸条,刷刷刷划掉,重新写道: 梁挽怒了:“这什么东西啊?难道你叫我去杀人放火,我也去吗?”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无耻?”陆衍把笔塞到她手里,挑了下眉:“你要愿意就落款,不愿意就别再纠缠,我八点要回公司。” 梁挽实在不想平白无故欠下这么大一个人情,她提起笔,在后头顺着他的文风又加了句: 陆衍气笑了:“老子是这种人?” 梁挽没理他,落了款,小心翼翼把纸条折好,递给他:“就这样,等你想好要我做什么,就告诉我。” 两人说话间,雨总算停了,远处行驶来一辆皮卡,速度飞快,在他们面前猛地停下,溅起一地泥水。 梁挽眼睁睁看着那脏水扑面而来,根本来不及反应,陆衍叹了一声,家教和风度使然,他认命地上前挡了一步。 车上跳下来一个平头青年,长了一副娃娃脸,偏偏配了个壮硕的身躯,瞥见陆衍漂亮面孔上分布的星星点点污痕后,尴尬地挠了挠头:“衍哥,对不住啊,我开车太猛了。” 陆衍抿着唇,也不开口,气压低沉沉。 青年估计平日里被他镇压惯了,也不敢造次,扭头看向一旁美貌惊人的少女,他惊艳道:“这位应该是” 梁挽礼貌地颔首,刚想介绍自己,青年倏然挤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随后呼啦一下九十度鞠躬,声如洪钟:“嫂子!” 这话一出,两人都蒙逼了。 陆衍踹了他一脚:“别他妈瞎喊,就是路上遇到了,帮一把。” 青年挠挠头皮,这也不怪他啊,在车行干了六年,什么时候看到外热内冷的陆公子行过好人好事?毫不夸张的说,这人的同情心,就和自己的薪水一样,少得可怜。 他只能眼巴巴地圆场:“啊,真不错,日行一善,胜似日进斗金,以后我不午休了,去路口候着,看有没有老奶奶等着过马路。” 梁挽觉得这人还挺好玩的,冲他笑了笑。 青年只觉得那笑就如空山新雨后的雾水,太有仙女范儿了,他平时接触的都是大老爷们,哪里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大美女,赶紧道:“衍哥,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陆衍正在翻信息,范尼委婉地提醒会议视频已经就绪,参会人员基本都到齐了。他回了句,抬眸又看向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梁挽抿着唇:“欠条上有写。” 陆衍笑了笑,没有计较她的无礼,弯下腰贴在她耳边,半是亲昵半是威胁地道:“你信不信我现在立刻叫阿泗离开,把你和车都丢在这里。” 她睫毛颤了颤,抬起眸来:“梁山的梁,挽回的挽。” 陆衍直起身,微微一笑:“恩,挽挽。” 梁挽从小到大一直被身边亲近的人唤作挽挽,可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说这两个叠词的时候低哑暗沉,抵着舌尖绕着圈儿,像是在你心里用羽毛轻轻刮了一道。 “你不许这么喊。”她捏紧了拳头,耳根子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陆衍指尖捻着那张欠条,在她面前抖了一下,低嘲道:“注意和你恩公说话的态度。”语罢,他解锁了宾利的车门,轻飘飘丢了一句:“车修好了,你们自己联系。” aventad一r确实出了点故障,但是问题不大,七天功夫就修好了。阿泗虽然喜欢说胡话,但心思极其敏感,总觉得这位大美妞同老板之间有点猫腻。 于是他自作主张帮全车镀金打蜡,还改装了轮毂,最终效果出来后,搞得比新车还骚包。满意地拍了两张照,他小心翼翼地给陆少爷发了过去—— 对方回了个问号。 阿泗揣摩了很久老板的心思,扯了个非常蹩脚的谎言: 陆衍在顶楼办公室里正听范尼汇报工作,瞥见这条信息,根本就不想理这个蠢东西。 直到范特助坐电梯下去了,他无意中又瞟了眼上头的号码,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他闭着眼,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拿过内线电话的听筒,拨通了秘书室:“慧珊,你帮我拉一份上周的通话记录,现在。” 秘书兢兢业业,午休时间也不敢休息,十来分钟后,非常尽责地捧着清单上楼了。 陆衍找到11月20日,果然在22点19分这个时间段里找到了梁挽的号码。他记得那一天和乔瑾还有骆勾臣在会所,后来莫名其妙接了某个女孩子的电话。 那气势汹汹的话语,他到现在都记得。 陆衍支着额,想了半天从前有没有见过她,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愈加怀疑,为什么那双眼睛总是对自己充满防备和敌意,为什么他第一次过去搭讪就被她毫不留情地驳斥。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他妈叫人好奇了。 如今心沉如水的陆少爷难得有了点兴致,换了私人号码,给梁挽发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恩公来了 大四的芭蕾舞系学生,课程安排相较于前三年轻松了一些,公共文化课全部已经结束,只剩下核心专业训练课程及舞蹈作品赏析。 不过因为百年校庆迫在眉睫,系领导特批了集训排练,每天上午三节连堂,一直要上到中午十二点,中间不休息,并由鼎鼎大名的祝殷歌教授来负责上课。 梁挽一想到祝教授,就有点头疼,她之前旁听过这位老师的课,可以说是全程高能,严格到令人胆颤心惊,经常能把男生都骂哭。 当然,这位教授确实也有那个资本教训年轻人,曾在英国皇家芭蕾舞团担任首席舞者三年,后因伤病原因淡出舞台,转而作为国家高级人才引进,回了母校任教。 梁挽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氛围,几个主演们在扶把边上压腿,瞅上去都有些愁眉苦脸。 她停在门边,先打了个招呼:“嗨。” 闻得声音,两男一女反射性扭过头来,瞥见来人后又悄悄松了口气:“学姐。” “干什么紧张兮兮的啊?”梁挽脱掉外套,从随身的运动挎包里取出舞鞋,冲着一旁细长眉眼的姑娘勾了勾手指:“小娴过来。” 白娴刚上大三,从前和梁挽一起参加过校外的比赛,两人关系相当不错。听到好友喊自己,她耷拉着脑袋,过去把头靠在对方的肩上,哀嚎道:“挽挽,接下来你将会体验到炼狱般的一个上午。” 梁挽缩了缩脖子:“这么恐怖的嘛?” 站在白娴身侧的男生接话:“是的啊,学姐你前两天不在,逃过一劫,你都不知道魔女祝有多变态。” “是吗?”梁挽笑笑,没顺着他的话茬子往下说,一来她不是自来熟的性格,二来背后说师长坏话总有点不太好。 白娴帮忙介绍了一下两个男孩子,个高一点文质彬彬的是郁天泽,唇红齿白染了一头褐发的是林锦,都是大二的。 四人互相打了招呼,开始热身做一下基本的软开度训练。 练功房里温度有点低,梁挽穿着连体紧身衣,只在外头系了一层纱裙,两条腿完全光着,坐下去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忍着寒意利落地把缎带固定好,她先踢腿拉了拉韧带,而后竖叉下腰,双手摸到后腿脚踝处,腰背反弓拱成一道圆弧。 这个姿势视线是呈倒立状态,她维持了两秒,看到目光范围内多出了一双鞋。 祝殷歌来了。 同一时间,另外三个人齐齐站好,动作一致地鞠躬:“教授早上好。” 梁挽也爬起来,弯了弯腰,礼貌地微笑:“祝教授。” 祝殷歌三十出头,眉眼很利落,不算很漂亮,但气质冷冽,绝对是让人过目不忘那种。 她站在四人面前,眼神一一扫过这几张面孔,落到梁挽时,停了停:“你是杨老师推荐过来演女主角的吧?” 梁挽点点头。 祝殷歌表情淡漠:“让我看看你的基本功,想演吉赛尔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梁挽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她骨子里本来就是要强的性格,平时上课也都被杨秀茹拿来做示范标杆,根本从未被质疑过舞蹈水平。 隐隐不服的火苗在内心一蹿而就,她扬了扬头:“请您指教。” 祝殷歌淡漠的眸子里依旧没什么情绪,薄唇一张:“chae平转。” 梁挽还以为要听音乐即兴发挥,谁知道对方是直接报动作,这不仅是功底的问题了,还要考虑承接的流畅度。 “接三个sisne西松跳。” “renverse中翻身转。” “grande空中大跳。” 祝殷歌报的几乎全是翻转跳跃类的动作,梁挽其实热身时间并不够,有几下甚至拉到了大腿肌肉,她咬牙忍着,只是在做endg的巴特芒伸展时重心异常不稳,动作有点变形了。 最后勉勉强强右腿抬高单腿站立定住了。 梁挽额前的发全部被汗水打湿了,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三人要喊她魔女祝,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她死命熬着,也不敢放腿下来,强撑着等祝殷歌喊一k。 然而祝教授并没有喊结束,她只是步态优雅地走过来,拿脚尖在少女膝盖窝那里轻轻碰了一下。 梁挽本就是强弩之末,一点外力都遭不得了,一下子就跪坐到了地上,大口地喘气。 白娴三人同情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兔死狐悲的忧伤。 祝殷歌还在继续放冷箭:“你的支撑腿根本就没有力量。”她丝毫不近人情地指出:“如果你要达到上台表演的水准,在做battent亮相或者p一se的时候,必须完全静止,抖一下都不可以。” 梁挽在心里尖叫,我他妈刚跳了上百下,能不抖吗? 当然有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嘴巴上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是的,教授,我会继续努力的。” 祝殷歌嗯了一声,继而道:“还是体能太差,以后每次上完我的课你都去操场跑三十圈,不要偷懒,我总有办法知道你到底跑了没有。” 梁挽猛地抬头,要不是对方神色恬淡,她几乎要认为魔女祝是故意在针对自己了。 “怎么?不愿意?那就别演女主了,我对群舞的要求没那么高。” 梁挽深吸了口气:“没有不愿意,我等下就去跑。” 祝殷歌没再说什么,开始给他们四人排舞,当然,排的过程也是千般挑剔万般责难,玻璃心的白娴早就红了眼眶,被一直疯狂挑刺: “你跳的是什么?一个木偶?我要的是伯爵的未婚妻!她骄傲美丽又恶毒,你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诸如此类的话语,充斥了三个小时。 等到结束,祝殷歌旋身离去后,世界清净了,阳光和空气再度回归到练功房。 梁挽趴在地板上,看了眼隔壁状如死狗的三人组,苦笑:“朋友们,我去操场了。” “啊,你真去啊?”白娴费力地坐起身,惊讶道:“你现在还跑得动吗?那可是三十圈,整整十二公里啊!” “不知道,试试吧。”梁挽拖着步子出了舞蹈教室。 怕吃了午饭再跑自己要吐出来,她干脆空腹去了运动场。 梁挽所在的这所大学是艺术类本科院校,除了舞蹈系外,还有音乐c编导c传媒系等,俊男美女一抓一大把,走到哪里都能欣赏到亮丽的风景线。 此刻正值午休,几个男生在绿茵草地上踢球,周围坐了一圈啦啦队妹子,时不时地发出振聋发聩的尖叫声。 她看了两眼,发觉踢球的人堆里有个熟悉身影后,默默朝外挪了两个跑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足球像是长了眼睛,朝她这个方向窜来,伴随着飞起的弧线,有位身穿皇马白色球衣的少年,赶在球落地之前,将它重重踢了回去。 梁挽眼珠子都没乱飘一下,目不斜视地继续跑,直到那少年上前拦住了她。 因为运动有些出汗的手臂横搁在眼前,让她暂时没法跑了。 梁挽叹气,喊出了他的名字:“右沥。” 少年双眼皮浅浅,唇红齿白的无害长相,是这个年纪姑娘都会喜欢的类型,他笑了笑,嗓音清澈:“还躲我呢?” 梁挽翻了个白眼:“躲个屁。” 少年皱眉:“女孩子家家,不要说脏话。” 梁挽:“” 说起来,她和右沥真是一段孽缘,两个人是初中同学,后来到了同一所大学,彼此之间有了几分暧昧,然而这粉红泡泡压根没维持几天就夭折了,主要原因是梁挽发现这家伙压根是就是个—— 中c央c空c调! 就好比现在,在他俩说话的短短几分钟,就来了好几拨妹子。 “右沥,我给你买了水。” “还有我,我也给你买了!” “毛巾要不要?我已经帮你绞干咯。” 他全都微笑着收下,温柔地说谢谢,惹得姑娘们粉面桃腮依依不舍,还附带恶狠狠瞪了两眼他身侧的少女。 梁挽很无奈:“右沥,你后宫队伍又壮大了啊。” 少年一愣,随后道:“她们只是朋友,你不开心的话,我会和她们保持距离。” “别!”她立刻尔康手,惊恐道:“我目前对你,已经完完全全没想法了,请放心大胆地去爱,不要因为我一个人放弃一片森林,我会良心过意不去的。” 他垂下眼眸,汗珠从额前滑落,落到睫毛上,再抬头时,神情就变了:“挽挽,其实我” 凭空而起的广播声打断了右沥冲口而出的表白,巨大的扩音喇叭响彻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什么狗屁寻人播报啊,还携带礼物,感觉像是携带了炸弹,饱含着威胁和强迫。 她有什么朋友会干这种事啊? 梁挽停下脚步,灵光一闪,想到早上车行发来的短消息,脑子里有了个古怪又大胆的猜想。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匆匆朝c区赶,右沥犹豫片刻,也跟在她后头一起过去了。 c区是舞蹈学院的女生宿舍楼,这会儿简直空前绝后,所有妹子听到广播后都从阳台边上探出头来,望向大门出口,看清来人后,神色又都转变成了痴迷。 梁挽走在两栋楼间的小径上,仿佛都听到了楼顶妹子们的尖叫和抽气声。宿舍楼出口空地处停了辆灰黑色磨砂的兰博基地aventad一r,年轻俊美的男人慵懒地靠着引擎盖,阳光有些刺眼,他微眯着眼,歪头点了根烟。 容色上佳,姿态雅痞,炸得现场妹子们的少女心寸草不生。 真是骚,骚破天际。 梁挽无力吐槽,在众女生艳羡和好奇的视线里缓缓走向陆少爷。 没几步路时,手臂被人扯了下。 右沥板着一张脸:“挽挽,他是谁?” 陆衍好整以暇地站直身,轻笑了声:“我么?是她心甘情愿签了卖身契准备伺候的恩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真香定律 考虑到围观群众颇多,而这话又如此引人遐思,陆衍说话的嗓音刻意压低了些,刚巧就是距离两步的梁挽能听到的范围。 当然,右沥也听到了,少年清澈的眼里染上些许薄愠,表情凝重起来,死死盯着跑车前一脸漫不经心的年轻男人。 雄性生物们大多如此,平日里没有危机意识,可在面对比自己更强大更优越的对手面前,就会莫名其妙生出点争强好斗的心来。 不过陆衍是压根没把右沥放在眼里的,更勿论当成情敌了。 一来他对梁挽并没什么太多的想法,目前的状态最多就是一分逗弄两分好奇。二来再退一步说,哪怕真看上了,那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怎么有资格同他争一个女人? 故此,陆衍连个势均力敌的对视都没赏给右沥,直接就把车钥匙抛给了梁挽,小姑娘扬手接过,眉宇间有丝杀气,像是不满他刚才轻佻的卖身契言论。 两位同样出色的男女之间先用眼神进行了一轮无形的厮杀。 树荫石阶旁的吃瓜团体也看得静静有味,怎么说呢,这世上,大约也没什么东西比二男争一女的狗血剧更能撩拨观众心弦了吧。 “挽挽。”右沥不满这被当做局外人的滋味,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之间,又执着地问了一遍:“是你朋友?” “恩,差不多吧。”梁挽含糊地道,把长卫衣外套又裹紧了点。 陆衍看了少女一眼,也懒得去细究她的答案,利落跳上aventad一r的副驾驶座。女孩子们的目光追寻着他的身影,直到车门闭合,不约而同失落地叹了口气。 梁挽不自觉抖了一下,感叹世风日下,当衣冠禽兽有了颠倒众生的外表,足以横行无忌,四处惹尘埃。 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全落入了右沥的眼里。 “你是为他躲我?” 梁挽有些无奈,也不知道他这智商和逻辑是怎么做到年年拿奖学金的,不想多费唇舌解释,她直接甩了一句:“你也别太纠结,是我审美变了,现在比较偏爱那种骚浪贱。” 右沥:“” 梁挽没再看他,走到了车前。 前挡风玻璃的防爆膜是深色的,具体细节瞅不清楚,只能看到那位大少爷放低了坐垫,又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散漫模样。 她吃不准他的心思,有心想叫他下车,可又怕拉拉扯扯不好看。周围看戏的人还没散,顶着那些热烈的视线梁挽感到异常不适,心烦意乱之际也只好躲到车里去。 这辆兰博基尼在阿泗的精心改装下,已经成了一件博取眼球的大杀器,行经之处,男女老少,回头率绝对百分百。 梁挽想了想,干脆开到体育学院新扩建的校区附近,那儿还在施工中,并没有多少师生。 踩下刹车,她熄火解了安全带,语调很不客气:“喂,你什么意思啊?” 回应她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男人眼眸闭着假寐,浓密纤长的睫毛未曾颤一下,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故意不想理她。 梁挽怎么可能让他装死,拧着秀眉在他耳边的座椅背用力拍了两下:“我数到三,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拖下去。” 说完,车门自动解锁,像是在昭告她的警告并未虚张声势。 半晌,那睡美男终于掀了掀眼皮,薄唇边的弧度略带嘲讽:“你就这么和你的恩公说话?忘了你的卖身契了?” “狗屁!”梁挽握紧了拳,恨不能一巴掌扇掉那刺眼的笑,冷笑道:“我就欠你一次人情,你” 剩下的话陡然掐在了喉咙里。 短短两秒钟而已,她手腕被攫住,还没反应过来就演变成投怀送抱的姿态,手心下是男人隔着衣服却依然硬邦邦的胸口。 梁挽傻了。 “安静点才乖。”陆衍轻轻松松捏着少女的细腕,指腹间的触感是媲美羊脂膏腴一般的细腻,他将她整个上半身都扯了过来,头微微低下去:“本来想和你心平气和说两句,不过你太聒噪,那就这么说吧。” 梁挽几乎是侧躺在了他的腿上,羞愤和恼怒一阵一阵地往脑子里窜,她想都没想,尚有自由的右手下意识扬了起来。 陆衍倒是没再拦她,漆黑漂亮的眼瞳里隐约含着威胁,嗓音低沉又缓慢:“恩,继续打,不过今天我既然担了这轻薄之名,要是不做点什么就太可惜了。” 梁挽耳朵红了,气到声音都在抖:“你就只会强迫女孩子对不对?” 他定定看了她两秒,笑了笑:“也就强迫强迫你吧。” 这话倒是不假,陆少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上赶着要用武力镇压姑娘的时候,哪个不是他随意瞄两眼,对方就心甘情愿过来掏心掏肺了。 不过这种新鲜的体验,还挺特别。尤其是他面前这位小姑娘,浑身是刺地找他拼命,态度嚣张不可一世,每次要她臣服的过程都很艰难。 男性是天生的猎手,喜欢追逐与厮杀,哪怕陆衍自己没意识到,也无法例外。 然而梁挽怎么甘于成为他人弓下惊蹿的野兔,她也不是只会一味喊打喊杀的,从记事起就和她母亲那样子铁腕的人周旋,没点手段可能吗? 于是陆衍就听到了一声娇俏绵软的恩公,缠绵悱恻,比向情郎撒娇更甜腻。他扬了扬眉毛,也没接话,想看看她要演什么戏。 小姑娘长睫毛垂着,可怜兮兮地道:“你弄疼我了。”她扭了扭手腕,示意他放开。 陆衍神情不变,唯有语气狎昵起来:“和哥哥说说,有多疼?” 这下从恩公直接跳到哥哥了,连对白都含了暧昧不可描述的深意。 梁挽差点就要跳起来骂他无耻,强忍着怒气冷静了半刻,她抬头看向他,也没说什么话,只是眼波缭绕,欲语还休,浓情阵仗能让铁汉都成绕指柔。 陆少爷噙着笑,轻佻话语信手拈来:“这点疼就受着吧,你要记住,只有哥哥才能让你疼。” 梁挽炸了:“陆衍,我日你个” 她骂得相当有气势,可惜肚子咕噜噜的一声让剑拔弩张的氛围陡然转变为滑稽片。 下一刻,狭窄的跑车空间内传来低低的笑声。 陆衍卷了一簇少女的长发,在指尖绕了绕,笑得好不荡漾:“挽挽饿了?” 可不是嘛。 梁挽上了三节特训课,饭都没吃上一口,又去操场狂奔了五圈,早就饥肠辘辘了,不过她是打定主意不想和这混账东西说话了,干脆双手抱胸看着窗外,一副冷美人姿态。 直到叮当金属声传入耳里,她回过头去,发现这厮已经下车了。还没高兴两秒,瞥到车钥匙的位置空空,她又暗骂了一句。 驾驶座的门开了,龙章凤姿的贵公子站在外头,收起了多情做派,正色道:“下来,换个位,去吃饭。” 梁挽磨了磨牙:“不。” 他也不恼,俯下身搭着车顶,亲昵地道:“是要哥哥抱出来?” 梁挽:“” 这场战争最后还是以陆少爷的不要脸略胜一筹,两人开车去了附近的一家养生粥馆,装修和门面都挺高大上,在这大学城也算是山鸡堆里出了个凤凰。 点菜的时候,服务员来了个十六七岁的妹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附近的学生兼职的,一个劲地盯着陆衍瞅,那眼神,简直恨不能把他揉成雪团一口吞了。 “帅哥,吃点什么啊?” 陆衍头也没抬,拿着手机回邮件,指尖轻压着菜单往对面推了推:“问她。” 于是那妹子又磨磨蹭蹭挪到了梁挽身边,张口就道:“大姐,我给你介绍下吧?” 大c姐? 梁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双十年华,正是青春烂漫时,哪怕比眼前的妹子大个两三岁,也不至于沦落到大姐的地步吧? 女人的嫉妒心也太可怕了点。 一念及此,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的男人,他当然也听到了服务员小妹的称呼,抬眸时眼里全是戏谑。 梁挽无语,埋头看菜单,随便要了个大份的招牌海鲜粥,又点了两个花生米和酱萝卜的开胃菜。顿了顿,碍于礼貌她又问陆少爷:“你还要加点什么吗?” 一听这话,小妹来劲了:“帅哥,要不是试试我们新出的秋冬季滋补汤啊?” “随便。”陆衍皱着眉,手指翻飞,上下翻着今日汇总的集团日报。 小妹百折不挠:“有炖了六个小时的当归牛尾汤喔,最适合男性了,主要功效是补肾c强身” 陆衍怔了一下,隐形的弹幕密密麻麻从眼前飞过—— “我不需要这个。”他倏然出声打断,半晌,又盯着梁挽,一字一顿:“我的肾特别好。” 好不好和我有个屁关系??? 梁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姑且理解为男性的虚荣心吧。她摆摆手,和小妹说:“就我刚才点的那两个吧,别的不要。” 等待上菜的间隙,她发现陆衍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看得人毛骨悚然。 她拿着湿巾擦筷子,很不愉快地道:“你是不是有病啊?盯着我干嘛?” 陆衍也不再掩饰目的了,直接道:“我们之前见过的吧?”不然她怎么会有他的对公号码,还能半夜三更打电话来骂他。 梁挽眨眨眼,以为他想起在日料店的事儿了,她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没开口,算是默认了。 陆衍支着额:“我怎么惹到你了?” “你还有脸提?”梁挽重重放下筷子:“我不过是扭了一脚,你就怀疑我投怀送抱和你搭讪,有你这么自恋的吗?” 一阵沉默。 陆衍眯着眼,不起眼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渔火洗手台前那个花了妆的姑娘渐渐和梁挽的脸重合起来。 他勾了勾唇:“原来你是那只花脸猫。” 梁挽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碰巧服务员小妹过来上菜,殷勤地帮忙盛好粥,再分好骨碟,随后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陆衍舀了一口粥,没入口又放下了。 他始终没想明白,不对啊,就那点破事儿值得她过来骂他活不好吗?没记错的话,她当时还说了什么八千块 八千块又是什么梗? 饶是聪明过人如陆少爷,也硬是没找到其中的逻辑关系,他啧了一声,叩了叩桌面:“后来我们还见过吗?” “见你妹啊。”梁挽把浮在粥面上的油脂刮掉,相当暴躁地道:“我恨不能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 “是吗?”陆衍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谜团,太着急了反而解不开,还是慢慢抽丝剥茧,真相来临的那一刻才叫人满足。 后面两人都没有交谈过,陆少爷不开口,梁挽自然也没有要挑起话题的欲望,一顿午饭吃得宛如哑剧。 买单时,梁挽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礼节上来说,对方辛辛苦苦送车过来,请一顿饭是应该的,但 实在是囊中羞涩。 她双手撑着下巴,佯装欣赏着店内的装潢,演技有点尬。 至于陆衍,在他这儿,固然没有让女孩子买单的习惯,潇潇洒洒结了账,只是出门时,凉凉地刺了她一句:“有那么穷吗?” 梁挽的尾巴再度被踩住,怒道:“穷怎么了?吃你家大米啦?”她说完,后知后觉意识到五分钟前确实是吃了他请的饭,嗓音小了下去:“我会很快找到兼职的,届时回请你。” 他插着兜,瞥见小姑娘忍气吞声的样子,故意拉长音:“其实我公司里呢,还缺个端茶送水嘘寒问暖的小助理” 马路上熙熙攘攘,她垂着脑袋一声不吭,黑色柔软的发顶被阳光烘得暖融融的,长睫毛都染上了金色光晕,瞧上去还挺乖巧。 下一秒,这种乖巧荡然无存。 “姓陆的,你失心疯了。”她鄙夷地皱着鼻子:“我现在就算在大街上裸奔一个小时,都不可能去给你打工,你死了这条心吧。” 陆衍傲慢地呵了一声,摸出电话让司机过来接他。 梁挽乐得轻松,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跳上跑车溜了。 回到学校,黄昏时分她去操场重新把剩下的二十五圈跑完了,精疲力尽去食堂打饭时,饭卡里只剩下不到五十块了,食堂阿姨善意地提醒,要充卡了哦。 梁挽心酸到差点没流下眼泪,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她不想在现场闻别人饭菜的香味,买了两只馒头,回宿舍干巴巴啃着,一边把aventad一r的照片用ps简单处理了下,改了车身颜色并把牌照模糊掉,随后上传到隔壁z大的论坛里,匿名发了个帖子: 编辑完后,她检查了两遍联系方式无误,关掉了网页,转身去了浴室。 梁挽沐浴时喜欢听点音乐助兴,通常都把手机放到架子上,边放歌边洗澡,今天也不例外,她打上肥皂正哼着曲儿,电话却在这个节骨眼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屏幕上左铁公鸡四个字赫然在目。 她犹豫了下,把手冲干净,按了免提。 左晓棠嗓门很大: “有屁你倒是放啊,我还在洗澡呢。”梁挽调高了浴霸的档位,抽了浴巾裹住自己,问道:“你是不是给我找到活啦?” 梁挽想起中午在陆衍面前大放厥词发誓不给他打工的自己,咽了口唾沫:“算了吧。” 左晓棠尖叫: 六千块,比她的生活费还高!!! 梁挽很没出息地认怂了:“那个什么,面试不过你们总裁吧?” 电话那头的人嗤笑: 梁挽这才兴高采烈地应了。 事实证明,真香定律从不放过任何企图玷污它的凡人。 三日后,新来的小秘书顶了急事请假的林慧珊,捧着各分公司运营端口的总监备选人简历,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陆衍正在和美国的投资商谈公事儿,示意她等会儿,挂了电话后才翻了翻那叠简历:“这什么?” 小秘书战战兢兢:“陆总,和范特助确认过您的行程了,这些都是您周五晚上要终面的人。” 陆衍在公司里可不像平日那么混,薄唇抿着,冷淡地道:“你觉得我很闲?” 小秘书凑过去一看,全是围棋高手书法大师的简介,她快哭了:“对不起,陆总,我应该是拿错了,我马上下楼去换!” 她急急忙忙补救,怎料越是心急越是容易出错,高跟鞋都踩不稳,一不留神扑倒在地毯上,怀里的资料全飞了。 漫天的白纸,哗啦啦的。 其中有一张,像是被老天爷眷顾了,不偏不倚落到了陆衍的桌上。 履历不算太长,附加的照片倒是异常惊艳。 少女仰着天鹅颈,身穿着纯白的纱裙,双足惦着,立在盈盈湖水畔。 气质古典,姿容无双。 他先是随意瞥了眼,而后眯起眼,拾起那张纸,指尖轻轻在上头弹了一下,阴恻恻地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池相思 梁挽的租车生意开展得不太顺利,她还是想得过分天真了,一来是aventad一r实在太骚包,一般人不敢轻易驾驭;二来大部分学生看到这帖子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你他妈都开兰博基尼了还会想把车租出去换钱?一定有诈。 总之,她的帖子虽然浏览量蹭蹭的往上涨,可除了收到几个暗示想被富婆包养的傻逼电话之外,就如石沉大海,彻底无音讯了。 梁挽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捉襟见肘,她已经没胆量再去食堂了,怕花完最后的三十七块五。 最可恶的是,陆氏控股迟迟没有给她面试的电话,她问了左晓棠一百遍,对方抓狂地表示,简历绝对过了初审,应该都在人事总监那里,再等等吧。 可是再等就要饿死了! 梁挽不得不厚着脸皮去了学校的勤工俭学补助处,询问是否有合适她的岗位,然后在值班老师诧异的目光和竞争者愤慨的眼神中默默退了出来。 谁让她有个同校音乐系毕业又在全球办巡回演奏会转了个盆满钵满的母亲呢? 没有人会相信,戈婉茹的女儿竟然需要打工来维持生计。 其实梁挽还有一条后路,她前几天收到了池明朗的消息,大概也是听说了她母亲下的格杀令后特地来询问了句是否需要帮助。 但她和这位继父的交情实在少得可怜,而且过去在家经常同他儿子闹得水火不容,想了想无功不受禄,也只能摇摇头婉拒了。 梁挽从没有一天想过,她会落魄至斯,而平时颇为自傲的美丽外表并没有在找兼职这件事上为她带来多少好处,反而一直在扯后腿。 去超市应聘人家怀疑她是来捣乱的,去西餐厅端盘子,领班说她不适合。至于洗碗清洁什么的,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就更为难了。 兴许母亲早就料到了她没有家里的经济支撑后会有如此下场,才那么狠绝地断了她所有后路,估计是笃定了她撑不过十天。 梁挽绝望了,周四这一天上完课后,就自发去操场狂奔了八公里,最近祝殷歌额外开恩,允许她只跑二十圈,不过等到结束后,依旧是连内衣都汗湿的狼狈状态。 白娴坐在跑道内侧的草坪上,掏出纸巾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担心道:“又没限定时间,干嘛跑那么疯啊?” 还不是因为没钱惹的祸。梁挽烦透了,不过她不想把这种暴躁的情绪传染给身边的温柔少女,于是只能笑笑:“早点结束,早点回寝室休息嘛。” 闻言白娴垮下肩膀,半是遗憾半是撒娇地道:“啊,我还想叫你陪我去z大的。” z大就在隔壁,邻了一公里路,走路十分钟就到了。校区有些老旧,外头看起来不太显眼,不过里头可全是来自五湖四海各个省的高考状元,知识面能甩他们学校的一条街。 梁挽那便宜继兄池瑜就在z大的物理系,故此,她对这所百年名校,并无任何探究的欲望。 “你去那干嘛呀?” 白娴面上划过羞涩,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有朋友在那里念书,她说今天有联谊,叫我也去看看。” 看来是春心萌动了。 梁挽了然:“你去吧,我就不凑热闹了,毕竟”她相当臭屁地甩了甩头发:“我去了还有你们什么事儿啊?” “怎么那么不要脸啊?!”白娴笑着扑过来打她。 两个女孩子闹成一团。 后来梁挽实在受不了自个儿身上的汗味,三催四请地把白娴送走了,后者一步三回头:“你真不和我一起啊?我听说z大的池相思可能也会出席呢。” 池相思是池瑜的外号,据说女学生们见了他,无不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自此堕入情网,害上相思病。 梁挽当初听到这段颇有渊源的故事时,差点没吐出来,她高中和他干的架都不止一百次了,此人表里不如一,品性之恶劣,实在罄竹难书。 她是绝对不会让旁人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兄长的,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行! “什么池相思池黄豆,我没听过,你小心点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在帮忙数钱。” “你就是不开窍,白瞎了这张脸。”白娴嘻嘻笑着,跑远了。 梁挽叹了口气,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哟,荡漾起来可真了不得,她把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踱步回了寝室。 洗完澡后她盘腿跃上桌,老僧入定一般,思考了许久,而后一蹦而起,从书桌下的矮柜处捧出一个牛皮袋。 袋子里装着鼓鼓囊囊的八千块现金,以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纸条上还有那位一夜情对象的笔迹,上书,以及十一位数字。 这个号码她在会所的时候已经拨过,并且强烈痛骂了他花钱羞辱她一血的败人品事迹。 至于这钱,她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过心里那关,又藏了起来。不能花啊,花了可就真变成卖身钱了。 难道她只值八千块??? 一想到血压都高了,梁挽咬着牙,指腹恶狠狠在桌面上刨了刨,决定有生之年要是想起来这小王八蛋长什么样,她就追杀到天涯海角去,拿着这些百元大钞,一张张叫他吃下去。 梦想很美好,现实却相当骨感。 梁挽叹了声气,爬到床上躺好,再度进入睡前的冥想中。 手机被她放在枕头边上,突然短促地震了一下。 她侧过身,手指划开屏幕,看清消息后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 信息不长,就短短几个字—— 这时候还打什么字啊,梁挽赶紧拨了电话过去,可惜被对方掐掉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吃相太难看了点,于是耐着性子回道: 没想到客户比她还心急,梁挽看了下时间,距离熄灯还有两小时,于是换了身加绒的运动套装就出门了。 为了方便,两人约在了南校区的花坛边上,隔壁就是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这晚天色很美,幽深的夜遍布着璀璨星辰,看得人心情都好了几分。不过等梁挽看清那位倚在苗圃栏杆边上的少年后,瞬间就多云转暴雨了。 她几乎是扭头就走,后头的人追上来,一把拉住她手腕。她直接一个后回旋踢,脚腕被对方冰凉的手背挡了一下,再换另一只腿攻他下盘,可惜没成功。 两人过了三招,分开,站定。 空气里仿佛响起古老又肃穆的背景音乐。 梁挽盯着那张清冷出尘的面孔,他的五官秀雅精致,气质淡然,如高山上最圣洁的那抹皑皑白雪,可惜怎么就这么讨人厌呢? “姓池的你太贱了吧?” 池瑜没什么表情,慢条斯理拍掉手背上的泥,淡淡道:“我看了帖子,就知道是你。” 梁挽以为找到大买卖的喜悦如烧红的烙铁被浇了一桶冰水,彻底熄灭了,她很恼怒:“所以呢,你特地来耍我的?” 他没说话,只是从钱包里取了一张卡,递过去。 梁挽没接,冷道:“你什么意思?” 池瑜的漂亮脸孔在路灯映衬下愈加迷人,左边眼尾下小小一颗红色泪痣,怪不得有资本被女生们唤作池相思呢。 只是这厮吐出的话实在不怎么好听:“别糟蹋我爸送你的车,这点钱够你挥霍的了。” 梁挽要是现在手边有武器,绝对会终结掉这位表里不如一的混账,她深吸了口气:“趁我现在还有理智,你快逃吧。” “死要面子对你没什么好处。”少年把卡又往前递了递,见她不接,直接丢到了地上,嗤笑:“这么久了,一点长进没有。” 说完就走了,背影孤傲,不留情面。 哇,这个人!!! 梁挽觉得自己的暴脾气绝对是被这些内心和长相成反比的人渣们给激出来的,她这么久单身,也全是他们的锅!是他们,让她对爱情失去了幻想。 她看了眼孤零零躺在水泥地上的黑卡,气不打一处来,拿脚狠踩了好几下,捡起来一折为二,丢进了垃圾桶。 当天晚上,兴许是摸过了牛皮纸袋里的钱,她又做了个荒诞古怪的梦。 长廊上的灯明晃晃,她艰难地撑着墙壁前行,胃里火烧火燎,只想找个地方躺下休息。有人从尽头的房间里伸出手来,拉了她一把。 男人的脸模糊不清,可靠得那样近,近得都可以闻到他身上木香混着薄荷的味道。 真好闻啊,她把脸在他怀里蹭了蹭,指尖无意识地抚着他脖颈边的皮肤,渐渐不再满足,又朝下探,忽而摸到他锁骨下一道浅浅伤疤。 她反复摩挲着那道印记,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必须要记住这道疤,否则醒来后又是一场空。 男人低低的笑,捉了她的指尖在唇边轻吻,灼烧的温度可以烫掉她所有理智。 他声音怎么那么好听,喊她名字的时候缠绵酥麻,每一声挽挽都像用羽毛撩拨她的心房。 她根本抵抗不了,抬眸看向他。 遮在男人面上的白雾适时散去,露出了足以让日月失色的惑人面孔,竟然是陆衍!他勾着唇,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的长发,轻笑:“我活好不好?” 他一遍一遍地问,一秒都不停歇,这五个字简直要挤破她的头颅。 梁挽尖叫一声,惊喘了声从梦中醒来。 天色刚蒙蒙亮,才刚到六点,她抹掉额上的汗,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死命摇了摇头,想要驱赶掉那些旖旎的画面。 真是见鬼了,怎么会梦到那个孔雀男? 只是那道伤疤,还有那个薄荷的味道,梁挽竟然在醒来后都没有忘记。 潜意识深处的记忆不会骗人,她忽而就意识到,那一位和她共度一夜的人,大概身上真的是有这道疤的,她应该亲手摸到过,所以才留下了印象。 梁挽还挺满意的,要是天天做梦都给点线索,那岂不是找到小王八蛋指日可待?她认为这是一个吉兆,恰逢周五没课,奢侈了一把去食堂喝了碗黑米粥外加一屉小笼。 吃饱喝足后,陆氏控股的电话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邪念 梁挽比赛参加过不少,面试倒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过即便没吃过猪肉,她也知道这猪跑步的姿势相当古怪。 哪有人公司把面试的地点设在歌剧院的? 她可以理解陆氏控股作为大企业的严谨性,想要考验一下培训老师的舞蹈基础也无可厚非,可用得着安排在临市最具标志性的文化建筑里吗?那可是包场一晚快接近六位数的地儿。 如果真的拿来来面她这只小虾米,只能说明这家集团的人力成本预算太随意了。 不过梁挽还是很有诚意的,既然对方精心准备了这么好的舞台,她也不能辜负这良宵美景,曲目筛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节选了《卡门》的片段。 比起其他经典曲目,这支舞或许没有过多技巧难度,但它所能呈现的表现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换句话说,只要你跳得足够大胆奔放,哪怕外行来看,都会惊为天人。 梁挽带好舞裙和足尖鞋,六点多的时候,在左晓棠的强烈要求下去她公寓那儿穿着便服先行跳了一段。 没有伴奏音乐也没有太多空间舒展动作,梁挽跳得很随意,不过沙发上唯一的观赏者依旧看直了眼。 “你不说话安静跳舞的时候”左晓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有种让我变成回形针的魔力。” 梁挽一阵恶寒:“别,我不喜欢百合大法。”她交叠了双腿坐到高脚凳上,捧着柠檬红茶喝了一口,冲好友挑了挑眉:“我已经满足你的愿望了,记得一会儿车借我。” “你那兰博基尼呢?” 这话一问,梁挽心情倏然变差,她的帖子被池瑜给黑了,后来连ip都给禁了,美其名曰外校学生没资格上z大bbs。 不仅如此,他还发消息威胁她,要是哪天看到车主非她本人,他一定会报警。 看看,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神经病,管得比黄河还宽。 梁挽很无奈:“哎,被我那便宜兄长盯上了,再说也加不起油,先放一阵子吧。”语罢,她看了眼时间,直起身来:“我得走了。” 左晓棠把小奥迪钥匙丢给她,笔记本电脑已经打开了cad软件,回头抱拳道:“我就不多此一举过去替你摇旗呐喊了,等你凯旋归来!” “必不辱命。” 伊莎大剧院临江而立,外形肖似三面扬帆的大船,是曾获得过普利兹克奖的肖大师退隐前的最后一件作品,除开建筑本体,泛光照明和景观灯效也都特别设计过,远远望去,静谧优雅,叫人心生叹服。 梁挽到了一楼歌剧厅,正门紧闭着,唯有后台通道专用的一扇侧门虚掩,她轻轻推开,发现里头已经有人在等了。 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脸很瘦,柳梢眉单眼皮,个儿不高,穿着西装套裙,外头罩了件驼色大衣,很干练的样子。 梁挽发现不是左晓棠形容的那位苹果脸的人事总监,怔了一下。 对方很快伸出手,微笑道:“梁小姐,您好,我是负责您本次面试的林慧珊。” “啊,林经理好。”梁挽立刻弯腰,礼貌地和她握手。 她当然是没见过林慧珊的,也不知其就是陆氏控股八面玲珑的总裁办秘书,和范尼分别为陆衍的左臂右膀,林主控集团行政流程,范则更偏外界商务应酬。 “梁小姐现在可以把背景音乐给到我这边,然后换衣服的话可以去走道尽头的那个化妆间。” 梁挽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面试官只有您一位吗?” 林慧珊笑了一下:“为了让梁小姐避免紧张尽情发挥,这次打算让高速摄影机来记录您的舞姿,后期会和另外几位老师的录像一起筛选。” 不知怎么,梁挽觉得那笑容有点怪。不过她的重点显然放到了后半句上,迟疑道:“您的意思是说其实今晚并没有真正的面试官?” “是的呢。” “” 梁挽实在不明白这公司到底有什么毛病,但为了一个月六千块的诱惑,她选择闭嘴,安心去做前置工作了。 红色舞裙是去年在迎新会上表演穿过的,高开叉裹胸式的款式,前短后长,布料相当轻薄,转圈的时候尤其飘逸。 考虑到自己的五官特色,她不打算弄那种常见的深色烟熏,眼妆很淡,只在眉骨处细细缀了点金粉,反倒口红用了最浓烈的红,既娇媚又惑人。 等到把一头浓密微卷的长发放下来后,梁挽盯着镜子里的姑娘,满意地笑了笑。 林慧珊在外头轻轻敲了两下门,询问是否已经准备好。 梁挽绑上舞鞋,拉开门,成功看到同性眼里的惊艳,她唇边勾着的笑愈发自信起来。 舞台非常宽敞,足够他们芭蕾舞系两个班的人在上头跳群舞,灯光也布置得异常完美,她甚至还看到了一束追光,非常专业地笼罩着她的周身。 站在高处,下头一片漆黑。 整个一层大厅都被巧妙地隔离开来,沿着观众席前三排为界限,前边到舞台都是明亮的,而后头则幽暗没有视野,就像坐在电影院里的感觉。 梁挽心想,大概今晚的观众就是二楼那台摄像机了。她也没多在意,虽然没人看,依旧自娱自乐行了个宫廷礼。 而等到第一幕主旋律《哈巴涅拉》音乐响起来的那一刻,那个原本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少女就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大胆奔放热情如火的吉普赛女郎。 女郎樱唇灼灼似焰,舞步轻盈似雪,当她踮起脚尖不停旋转时,那红裙子就像有了生命,如海水波澜,又如潮汐涌动,轻抚着不经意间露出的白嫩肌肤。 这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美丽。 第一段曲子划下句号,她舒展开身体,右腿慢慢往上抬,裙摆顺着动作一点点下滑,修长笔直的长腿一览无遗。 还没给人喘一口气,塞吉迪亚舞曲又变奏,来到附近小酒馆里最热情如火的夜晚。 女郎仰起脖子,长发散开去,勾引着下士,同他贴面热舞,眼神挑逗又放肆,根本没有任何男人能抵抗那种诱惑。 她扭着身子,腰身盈盈一握,柔软到不可思议。听到下士同意偷偷放走她时,笑着给了他一个飞吻。 最后一幕,是城墙边,那美丽到不可思议的吉普赛姑娘拎着裙摆奔跑,黑发在空中飞舞,她边跑边回头,再看一眼魂不守舍的男人,冲他勾了勾手指。 下一刻,音乐戛然而止,整场表演结束了。 可空气中那躁动的感觉似乎还在,叫人恨不能捉了她回来,撩开碍眼的裙子,再好好看看那双腿,又或者抬高她的下巴,狠狠咬住红唇,尝一尝甜如蜜的滋味。 一切都美好到不真实。 直到舞台的灯全部亮起来,这叫人意乱情迷的旖旎氛围才烟消云散。 梁挽拢了拢汗湿的长发,看一眼依旧黑漆漆毫无动静的观众席,不免有些遗憾,作为舞者,她相当清楚,方才自己发挥得有多棒,甚至比过去每一次的比赛更为出色。 哎,可惜了,没有观众。 她捡起角落里的外套披上,从左侧楼梯下到地面上,重新从进来时的走道出去。 林慧珊还等在那门口,姿态依然得体:“梁小姐,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有消息了我们会立刻通知您。” 这句话就很让梁挽伤心了,她还以为能得到当场录取的喜讯,熟料还是那么一句客套的场面话。压下失落的情绪,她礼貌地同对方告别,随后去停车场取了小奥迪,直接朝着左晓棠的公寓开去。 林慧珊注视着少女离开,匆匆回到大厅,门开后,外面的光亮透入,映照出后排的某个人影。 她尝试着轻唤了声:“陆总?” “恩,你先回去。” 男人一动不动,半边脸隐在黑暗里,睫毛低垂着,表情有一点复杂,带着隐忍还掺了些诧异。 他回家途中,脑子里再也没想过其他的事儿,全是那个勾魂噬魄的笑容,简直快魔怔了。 本来只是闲着无聊,想刺一刺那只小野猫,计划在她跳到一半时就把灯全打开,叫她看到自己,叫她恼羞成怒。可眼下看来,简直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回去后甚至做了一场难以启齿的春梦,梦里的少女如此贴切他的身躯,细白的长腿挂在他的腰侧,他压根控制不住暴戾的心,就想弄坏她,听她呜咽。 翻江倒海,鞭挞入巷。 那快意充斥着毛孔的滋味,在身体里的每一寸炸开,寸寸销魂。 这滋味太他妈叫人惦记了。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陆少爷还有点云里雾里,只是当他意识到腿间的粘腻后,脸色阴沉下来,暗骂了声操。 是不是清心寡欲太久了,竟然看一个女人跳舞看到有了邪念。 他在深秋的季节洗了个冷水澡,围着浴巾出来后犹豫很久,喉结滚了滚,压着眉眼给林慧珊发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猫捉老鼠 乔瑾和骆勾臣最近的生活过得不太滋润,主要是因为圈里花样最多的陆公子突然淡出了,要知道不学无术俱乐部就是因为这位公子哥儿的存在才大放异彩,他不在的日子里,鲜花美人香槟跑车,统统都失了颜色。 恒温泳池边,乔瑾枕在女伴膝上,很是惆怅:“不行啊,我衍哥从良后,我连组局的兴趣都没了。” 骆勾臣反倒没什么情绪,兀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在射灯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水面,笑道:“也好,你那什么狗屁跳海的趴体,我可不想参加。” 乔瑾不乐意了:“我的idea不好吗?”他直起身来,扯了扯女伴的小脸,温柔道:“宝贝,我找了处悬崖,特别刺激,你想从多少米往下跳?” 女伴附耳过去,娇声娇气:“我不跳,要跳也拉着你垫背。” 乔瑾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子又叹道:“哎,前阵子荆念回来,衍哥不还搞了个暗□□拍卖会吗,最后那个关在纯金笼子里的夜莺美人,我都没细看,听说是鸳鸯眼,是不是啊?” “你看个锤子。”骆勾臣解了浴袍,一个鱼跃下水,嗤笑:“那是他特地为念哥准备的封山之作,人大少爷早说过,公司接棒之后就不玩了。” 乔瑾坐起身,拧着眉:“至于吗?他们家当年死了一个儿子,就非得把所有责任往另一个身上压啊?” 骆勾臣没接话,直接扯住他的脚,往下拉。 乔瑾一时不备摔到了水里,还有点呛到,咳了好几声,不过意外地没发飙,只是悻悻道:“都过去那么久了,还不给说吗?” “上一个说他哥闲话的人,坟头草五米了吧。” 乔瑾僵了僵,挥手叫女伴和佣人们都走开,小心翼翼地道:“我听说他哥死得有点蹊跷?” “我他妈哪里晓得。”骆勾臣踹了他一脚,戴上泳镜游了个来回,见他还在发愣,不由得道:“我劝你一句,少在衍哥面前提这出,不然我去哪里给你收尸都不知道。” 乔瑾沉默,想到曾几何时有个喝醉酒口无遮拦的富二代,被陆衍压着脑袋摁在水里,不断重复窒息的过程,差点闹出人命来。 当时那张漂亮面孔上的杀意和戾气,如地狱修罗,现在想来都骇然。 “不提不提。”乔瑾抖了一下,给自己的嘴上了封条。 于是这话题就此揭过。 两人回别墅休闲区打了会台球,再度感叹日子真几把无聊时,收到了部长的召唤。 乔瑾撑着台球杆子,差点没痛哭流涕:“陆衍爸爸终于想明白了,他还是惦记着我们的,我得赶紧换身衣服,换辆跑车,换个妞,才能对得起爸爸组的局!” 骆勾臣:“” 肯塔梨落是陆衍名下的庄园,在临城最出名的湿地公园后边,临着湖泊沿着山景,占地差不多五万多平,典型的巴洛克式风格,不管是外形建筑,亦或是内里装修,都运用了矛盾又别致的浓重色彩。 乔瑾和骆勾臣被佣人带到异常宽阔的花园里,原本种满郁金香的地儿全空了,搭了一个华美又精致的舞台,红丝绒幕布c音响器材c灯光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连身着晚礼服的报幕员都立在台前了。 至于那位年轻俊秀的男主人,正坐在台下的高背沙发椅上,指尖捻着一张珠光白镶金边的节目单,看得出神。 乔瑾跟着坐到旁边,凑过去,看到上头全是耳熟能详的芭蕾舞剧后他愣了愣,半晌,又脑补了点香艳画面,暧昧地眨眨眼:“衍哥,今天挺特别的嘛。” 陆衍看都没看他,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骆勾臣食指顶了一下金丝边眼镜,也挺期待。 事实上,陆少爷想的新奇事物,全是别人没玩过的,他总能把人的胃口高高吊起,却从未叫他们失望过,一次比一次更离经叛道。 要说这位组织者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他似乎只享受着客人们的欢乐和尖叫,却从未真正主动融入或者参与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那副意兴阑珊的困倦样儿。 不过今晚确实有些例外,骆勾臣看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试探道:“衍哥,你状态不对啊?” 可不是嘛。从头到尾都轻皱着眉若有所思,完全不像往日里游戏人间的那一位。 陆衍抬眸,薄唇勾了勾:“也没什么,想做个实验罢了。” 说话间,舞台幕布拉开了。 七八位身穿纯白舞裙的姑娘们在背投的湖蓝光屏前,姿势迥异地舒展着手臂,优雅立在中心。 乔瑾激动地坐直了身体,异常跳脱的思维发散开来,他已经想了数百种跌宕起伏的反转画面了。 只是,半小时后,他绝望了,因为台上从头到尾都是旋转跳跃,他简直想闭着眼了!!! 这感觉好比你趁着家里人不在,偷偷打开一部限制级影片,可屏幕上跳出来的却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你可以想象这种落差。 乔瑾看了眼同样茫然的骆勾臣,忍不住同陆少爷抱怨:“衍哥,我” 陆衍眼睛直勾勾盯着台上,冷道:“闭嘴,给老子好好感受。” 乔瑾很想吠一句,看这玩意儿能有什么感受? 十五分钟后,他没什么挣扎,在绵长优美的背景乐中睡死过去。留下苦苦死撑的骆勾臣,支着下巴哈欠一个接一个。 从《天鹅湖》演到《胡桃夹子》,再到压轴的《卡门》,精选的全是最高潮的片段,表演者技巧卓绝表现力完美,再加上现场乐队的恢弘气势,绝对是一场视觉和听觉上的双重享受。 结束后,陆衍带头鼓了掌,礼貌地同诸位表演者握手,再安排管家送她们回剧团。 回来后,伸腿踹了脚昏睡不醒的青年,力道不算轻,直接把人给弄醒了。 乔瑾蹦起来:“我操!哪个傻逼”他回过神,看了眼嘴角噙笑的陆少爷,后半句话胎死腹中。 陆衍坐回椅子上,淡淡道:“有想法没?” 乔瑾一愣:“什么想法?” 陆衍似笑非笑。 乔瑾立马意识到了他问的是那几个跳舞的姑娘,一阵恶寒:“这他妈是高雅艺术,我怎么可能有想法,又不是禽兽。” 他说完,不知是哪句话触到了对方的逆鳞,那人风轻云淡的脸色陡然阴沉起来。 “你呢?”陆衍侧头询问另一位斯文败类。 骆勾臣笑笑:“换成钢管舞可能好点。” 陆衍啧了一声,神色淡漠,垂着眼睫,没再开口。 不过哪怕面上再不显,心里也翻起了水花。 原来有病的人,只有他一个。 比起心魔初现的陆少爷,梁挽自从接到被录用的通知后,心情变得大好。好到连上祝殷歌的集训课都充满了干劲,无论她如何严苛如何毒舌地对待自己,都能毫无怨言地通盘接受,甚至还全程面带微笑,说一句教授您骂得对。 有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祝教授也没什么脾气,反而还觉得这姑娘韧性足天分佳,放下了藏私的想法,课里课外都不遗余力地指导她。 梁挽倒是不怕吃苦,就是一晚上要去兼职,不能太累,于是她忍痛舍弃了下午玩游戏的爱好,安安静静在寝室睡觉。 陆氏控股的人事已经联系她了,约定今晚是第一天上课的日子,晚上六点到九点,中间休息十分钟。 她来到十五层的员工休闲区,二百七十度的落地窗,随便站在哪个角度,都能望到临城春江的美景。 至于布局,左边是娱乐中心,右边是能量补充站,顾名思义,加班累了可以下来吃吃喝喝。 大企业的福利确实没话说。 梁挽跟着人事小姑娘,来到特别准备的舞蹈教室,磨砂玻璃门掩着,看不清里头的具体情况,只能听到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人数不算多,听嗓门也就十来个吧,全是年轻的女孩子。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短短十秒功夫,梁挽听到陆衍c总裁cb一ss等关键词出现了不下五次,她心想,左晓棠说得没错,这位可不就是皇帝嘛,坐拥后宫佳丽三千,每个都眼巴巴盘着他能来看一眼呢。 反倒是人事小姑娘很尴尬,赶紧推开门,介绍道:“老师来了。” 众女回过头,先是粗粗扫一眼,面上划过诧异,再从头到脚刷一遍,好像非要从鸡蛋里挑出些骨头来。 女人嘛,遇见太漂亮的同性总忍不住要生出点攀比心来。 梁挽自己也是,舞蹈学院里娇花辈出,她可是暗地里偷偷翻过好几次论坛校花评比的帖子,还非常不要脸地注册了好几个小号给自己投票。 不过黑历史不提也罢。 幸好上课的过程挺顺利,梁挽本就是脑子转得快的聪明人,上来先给她们画了张大饼,学芭蕾提升气质告别虎背熊腰从此让男神青睐老板器重云云。再挑了几个简单又优美的动作,展示一遍,成功收获数道此起彼落的惊叹。 妹子们的那点嫉妒小心思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 梁挽性格率真,说话跳脱,三个小时的课上得酣畅淋漓,直到结束,女孩子们还没走,依依不舍拿了她的手机联系方式,约定周三还要再多叫几个同事一起来听课。 她笑着说好,拎起随身包包,去洗手间换衣服。 隔间有个姑娘在给闺蜜打电话,语调轻松俏皮: “我最近都加班,你不用约我了。” “我打探过了,工作日晚上九点半,一楼大厅可以偶遇顶级美男。” “什么春秋大梦啊,上回有个客服中心的还搭了总裁的顺风车呢。” 梁挽穿外套的手一顿,感叹世风日下,原来电视剧里那些勾心斗角妄图麻雀变凤凰的情节是真实存在的。 提到陆衍,她不免又有些不自在,上回大放厥词说裸奔也不给他打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菩萨保佑,千万不要偶遇那位。 她出来后,学员们全散完了,十五层空荡荡的,也不知是否一窝蜂都去一楼求邂逅了。 梁挽看了看表,九点二十七分,时间有点尴尬,她干脆靠在电梯厅外的墙上,摸出手机玩了会儿游戏,一盘结束后才慢吞吞按了按钮。 电梯分了五列,有两部在维修,剩余的两部分别为单双号停靠,至于最左边的,上头停靠数字只有一个孤零零的76,估计又是无耻的资本阶级想出来的——总裁专属电梯。 意外的是,偏偏是这一部电梯,在十五层停了,里头还站了位熟人。 林慧珊微笑着打招呼:“梁小姐。” 梁挽很诧异:“林经理,那么巧。”她特地往里头瞄了一眼,确定没有旁人后才施施然走进去,发现控制面板上全暗,也没多想,很自然地往那个数字摁去。 下一秒,有只手,比她更快一步按了七十六层,电梯顺势上行。 林慧珊语气很抱歉:“耽搁你一会儿功夫,我突然想起来,有份文件落在陆总办公室了。” 梁挽张了张嘴,隐约觉得古怪,可对方的神色太坦荡了,坦荡到她没敢往诡异的可能性去猜测。 因为不熟,两人在电梯里也没做过多交谈。 快到70层时,梁挽右眼狂跳起来,忍不住问:“你们老板九点半走了吧?” 林慧珊侧过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通常来说,是的。” 这六个字,炸得梁挽措手不及,她就算再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下一刻,两道金属门朝两侧打开。 外头一位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贵公子,不是陆衍又是谁。 林慧珊顶着梁挽的杀人视线里往外走,一边还和顶头上司说话:“陆总,我东西忘了。” 陆衍点头:“去拿吧,记得锁门。” 演什么戏!!! 梁挽磨了磨后槽牙,疯狂按着关门键。 门是关了,但合拢的前一秒缝隙里多了只现场白皙的手,然后自动感应防夹系统启动,再度敞开。 两人面对面,气氛剑拔弩张。 “您先请吧。”梁挽抬脚想出去,大不了这一班让给他,她再等等也无所谓。 陆衍面无表情:“谢谢。”他静静站着,单手束在裤袋里,看起来半点波澜都没有。只是在她经过他身侧时,黑眸眨了下,一把拉住少女的手腕,往怀里一带。 一切发生的太快。 等到梁挽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压在了轿厢壁上,清冽的气息带着肆无忌惮的侵略感,在她耳边漾开。 “瞧瞧,这是谁?”他低低笑了声,半晌低下头,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啊,原来是裸奔都不给我打工的挽挽。” 恶劣的调侃刻意压低了嗓,惹得她颈侧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梁挽的双手又被反剪了,这姿势绝对是她史上最讨厌的,没有之一。她恼怒地扭着手腕:“放开。” 男人空出一只手,托着她坐上扶手,而后按了一楼。 视线平视,他薄唇勾着的笑轻佻极了:“我们现在有不受打扰的两分钟时间,做点什么好呢?” 梁挽头皮发麻,下意识看向顶上,那里空荡荡,并没有监控。 他掐着她的下巴,逼她转回头来,好整以暇地开口:“要不就在这裸奔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装逼快乐 两分钟, 不过短短一百二十秒,稍纵即逝。 然而对于此刻的梁挽,每一秒都是煎熬,她简直像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女孩,被男人半强迫压着坐在轿厢里的扶手上, 而他就站在她面前, 隔了不到五公分。 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呼出的温热气息如余火, 一点一点揉散在她脸上,就连眼周,也都是燥意。 梁挽活到二十岁,从没有和异性那样亲近过, 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自在, 想要别开脸去,偏偏下巴落在他手里,逼着她同他对视。 她不得不微仰着头, 看着他漆黑的眼瞳, 如泼墨洒在雪地里,里面酝酿着看不懂的情绪。 “哑巴了?”他低低地笑:“之前不还挺猖狂的?” 近距离的嗓音比平时还暗哑几分。 梁挽已经没法控制脸上的热意了, 她现在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可她明明有万千种叫嚣反击的方式, 却不敢说话,只怕一开口, 唇瓣就要沾到什么不该沾的位置。 羞愤之下, 没有他法, 她唯有紧抿着唇,努力给他一个包含杀气的眼神。 陆衍微微侧着头,也在看她。 总是一点就着的小辣椒破天荒安静的时候还挺养眼的,尤其凑近了看,小姑娘欺霜赛雪的皮肤早被红霞尽染,盈盈大眼里的怒火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嗔怒和撒娇。 他品出了乐趣,松开她小巧的下颔,指腹暧昧地摩挲着那泛着红晕的眼尾,那触感,比奶油还甜腻,又比棉花更轻柔。 真美。 他舔了舔唇,想起她在舞台上散着长发回头勾手指的样子,把她绑马尾的发圈取了下来。 青丝瀑落,衬得那张小脸更娇弱了。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性子那么野,却长了张古典柔美的脸,陆少爷这会儿还没意识到,这种矛盾带来的新奇吸引力,正悄无声息蚕食着他的心。 电梯已经下行到五十层,梁挽垂着眼不看他,余光一直盯着控制面板,只恨速度不能再快一些。 无奈下一秒,这个人更放肆了。 梁挽感到下唇重重被他拇指揩了一下,轰得一声,脑子里的火立马全着了。她压根没怎么考虑,咬着牙朝后仰了仰,而后脑门重重撞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撞到哪里了,只听到男人隐忍又漫长地嘶了一声。 好消息是重获了自由,她瞬间大挪移,站到离他最远的角落里去,恨恨地道:“你还要不要脸?” 陆衍没吭声,捂着鼻子,好看的眉拧着,半晌,他慢慢松开了手。 秀挺又脆弱的鼻梁,遭了秧,殷红的血,在人中附近蔓延,而后流到唇角。 他其实五官偏阴柔雅致,这副流血的样子,看上去还真像古言小说里受了内伤跌落山崖的男主。 啊呸,男配。 梁挽可不会同情他,指着他的鼻子冷道:“你这种动不动就占女孩子便宜的人渣,在电视剧里绝对活不过三集。” 陆衍屈指擦了一下血迹,嗤笑:“那也要得手了再死” 梁挽不想和变态废话了,她一心一意数着黑色液晶长屏上跳动的数字。 15c14c13c12c11 在第十层的时候,电梯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一下,外头还隐约有撞击重物的声音。 两人短暂地对视一秒,同时涌起不详的预感。 陆衍皱眉:“你不要”他想告诉她,不要直着膝盖站,可惜话没法说全了。 因为顷刻间,轿厢就开始剧烈抖动,门两侧的间隙里,全是巨大摩擦力带来的火光,尖锐又可怕的嘶鸣声充斥着耳膜。 遂不及防的失重感,把整颗心脏都提上来了。 梁挽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摔倒了,她惊恐地感受到,自己正和这辆电梯一块,垂直坠落中。 她彻底懵了,茫然中被一股大力拽了起来。 “不想活就继续发呆。”他冷着嗓子,身体紧贴着电梯壁,迅速从下往上按楼层号,现在只能祈祷在某一层还能停下来了。。 可老天爷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厄运一重接一重。 顶板和电线开始掉落,噼里啪啦朝下砸。 陆衍没辙了,再顾不得其他了,将小姑娘搂入怀里,单手托着她的臀下,让她双腿离地,全靠在自己身上。 他粗粗估算了下最惨烈的状况,身体肌肉紧绷着,可面上还没心没肺的,轻笑道:“老子挂了你不会放鞭炮庆祝吧?” 梁挽在他怀里尖叫:“闭嘴吧你,都死到临头了。” 最后是坠落到一层的冲击力,两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棚顶摇摇欲坠,眼看着要全塌下来了。 陆衍叹了一声,俯身过去替她挡住,重物落下的那刻,背部剧痛逼得他喉头腥甜,差点以为自己要吐血。 “你还好吗?”梁挽惊魂未定,被他压在身下,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尝试着从他肩头越过去,搬掉顶板。 板子有点沉,她这个姿势挪不开,干脆抵着他的肩膀,想和他一块坐起身。 陆衍闷哼:“别动。”他瞥了眼惊弓之鸟一般的少女,慢吞吞地道:“我手臂应该废了。” “啊?!” “你先钻出来。”他眯着眼,用仅剩的左臂撑起来,给她留了点空间。 “好。”梁挽小心翼翼地朝外挪,出来后伸腿踹掉乱七八糟的电线,弯腰把他背上的半块棚顶卸掉。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左手撑着地,而后单腿屈膝靠坐在轿厢壁旁。 疼痛让那张漂亮面孔失了血色,额上黑发被汗水浸湿,连眼睛里都隐约含了层水雾。 梁挽看不得别人因她受伤,愧疚感快要爆棚了,赶忙凑过去道:“我扶你起来?” 陆衍点点头,站起来后稍微活动了下筋骨,确定身体别处应该未受伤后,走到了门边。 万幸的是电梯门没变形,他尝试着掰了一下,缝隙扩大了几厘米。 梁挽见他独臂费劲,也过去帮忙。 两人齐心协力,拉开了一道三十公分左右的通道。 一前一后出去,讽刺的是外头维修的黄色警示牌早就不见了,这起事故也不知是人为还是意外,总感觉蹊跷。 陆衍环顾了一周,若有所思。 梁挽埋头拨着电话打120,还没接通手机就被抽走,她颇为不认同地看着他:“我认为你需要急救。” “你智商下线了对吗?”陆少爷恢复毒舌本性,凉凉地道:“等救护车来的时间,足够你带我去临近的医院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 梁大美人摸了摸口袋,尴尬道:“我没开车。” 陆衍懒得看她了,兀自从安全通道朝下走。梁挽跟在后头,走到地下二层,见他没有停步,反而往人防通道里拐去,不由好奇道:“这栋楼不是只有负二的吗?” “不是。”他推开尽头处不起眼的一扇小门,又往下走了一段阶梯。 眼前出现了像银行金库那样子厚重的圆形防盗门,陆衍输了密码,回眸冲少女挑了下眉:“挽挽帮帮我吧?” 梁挽云里雾里的,还是依言帮他转开了硕大的金属六角把手。 随着咔嗒一声响,门自动敞开。 他走进去,感应灯顺着脚步,一盏接一盏亮起,很快将八百平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梁挽惊讶地捂住了嘴。 其实她很少失态,毕竟是戈婉茹的女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可这是头一回看到有人能这么烧钱,全世界最出名的限量款跑车几乎全在这了,她看到了柯尼塞格,看到了布加迪威龙,甚至还有迈伦凯f1,随便哪一辆拉出来都能惊爆眼球。 “宾利今天我让司机开回去了。”他随手从门边的柜子上取了糖果罐子,递到她面前,懒洋洋地道:“你就在这挑一辆吧。” 梁挽瞅了眼里头花花绿绿的车钥匙,沉默片刻,抬眸道:“说真的,装逼快乐吗?” 陆衍一愣,先是笑了一声,而后捂着眼睛弯下腰去,笑得肩膀都在抖。后来动作实在有点大,扯到了伤口,他才收敛,靠到最近的一辆法拉利旁,翘着唇道:“还可以吧,还算快乐。” 无奈天不遂人愿,三十分钟后的陆少爷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急诊科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面容冷漠地看着x光片道:“右边肩胛骨脱臼了,先给你复位,你一个大男人没必要打麻药了吧。” 陆衍不以为然:“不用,您随意。” 他以为没多疼,可是这医生手法之粗鲁,力道之诡异,简直叫人叹为观止,就连基本的心理准备时间都没给,话说完就是咔咔两下。 梁挽看着他双眼赤红一声不吭,默默咽了口唾沫:“疼吗?” 陆衍微笑:“还好。” 医生仔细摸了摸他骨头的位置,遗憾道:“还差一点。” 语罢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反手又是一下。 陆衍:“”我真是操了。 他面色阴沉地站起来,被梁挽按住,硬生生又坐了回去。 “也请您帮忙看看他的鼻子吧。”少女娇娇软软地恳求。 医生颔首,拿着医用手电筒照了照,语带嫌弃地道:“你鼻梁骨错位了,怎么走路的,脸朝下摔的吗?这个我现在弄不了,你明天来看门诊。” 梁挽这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陆衍阴恻恻地盯着她,用口型轻轻说了几个字: 这一通折腾完后,时针已过十一点。 梁挽把车开出来,无意间瞥到液晶电子表上的时间,急道:“完蛋了,我寝室门禁过了!” 舞院先前有一阵子风气不太好,女学生们夜不归宿的事件层出不穷,后来校领导下了通牒,十点半查寝,谁不在,谁的名字就会在第二日信息板上公布。 陆衍坐在副驾驶座,嗤笑:“多大的人了,每天乖乖回寝室睡?” 梁挽怒目而视:“我没你那么混。” “我怎么混了?”他垂着右手臂,瞥了眼脚垫上医院取来的冰袋,懒洋洋地道:“你晚上还得帮我冰敷,忘了医生说的话了么?” 梁挽反唇相讥:“你自己不能敷啊?你以为你是杨过,真断了一条手臂。” 他突然笑了,手伸过去压着她的后脑勺,笑得邪气滋生:“是啊,姑姑,你就当发发善心,照顾照顾过儿罢。” 那声姑姑,成功阻滞了梁挽的思考能力,她盯着陡然凑近的俊颜,紧张地眨了眨眼。 陆衍还嫌不够,恶劣地拉了下她的头发:“如果不行,我就要拿出你的卖身契,行使我作为恩公的权利了。” 梁挽戒备地瞅着他:“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眯起眼,薄唇勾了勾:“我右手使不上力,最近加班时还得有个丫鬟红袖添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小变态 陆少爷骨子里还是个骄傲自负的人, 临城圈子里的公子哥们, 哪个不唯他马首是瞻, 他平日里肆意妄为惯了, 能感兴趣的事情不多,收集跑车算一样,游戏人间追寻刺激勉强算另一样。 至于女孩子, 他还真没花过什么心思。 这大概是所有长得好看男人的通病,前赴后继倒贴的姑娘太多了,自然就觉得腻味。 但是梁挽出现了, 当他梦里同这姑娘红罗帐暖度春宵,甚至不受控制迷迷糊糊为她自渎后, 突然就起了点兴致。 他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既然感兴趣, 那就圈在身边, 多放一阵子,也未尝不可。 当然, 陆衍本人压根不认为这是动心的征兆, 在他看来,逗一逗这位时不时炸毛的小姑娘,就和逗弄老宅里那只金贵的虎猫一样, 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撩法其实相当致命, 要搁傻白甜的姑娘可能就一头栽下去万劫不复了, 幸好梁挽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面对这张盛世美颜, 她并没有太多波动,主要是因为家里优质的美人儿太多了。 她母亲堪称国色天香,她那便宜哥哥池瑜尽管欠抽了点,但那张脸,也是无可挑剔的。 故此,梁挽连装装样子考虑两秒的机会都没给,直接拒绝了:“我学跳舞的,公事上给不了你帮助。”语罢,她转过脸,想重新发动车子,谁知道发尾还缠在男人纤长的指尖,因着动作扯到了头皮,有些疼痛。 “你干嘛啊?”她愤怒地拍掉他的手:“不要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不敢再打你。” “打啊,随便打。”男人语调懒洋洋的,听上去有点困:“反正手臂废了,鼻骨歪了,也不怕再多点伤。” 梁挽不吭声了。 她舔舔唇,心虚地扫了他一眼。 月光从玻璃窗投透入,他俊秀的侧脸线条一览无遗,下颔处的血迹未清,鼻梁最高的那处肿了一块,看上去有些狼狈。 视线再往下,他没受伤的左手虚虚扶着右臂,怕扯到痛处,整块背都没沾上座椅,坐姿也异常变扭。 好像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 梁挽的愧疚心,就和慢慢渗入水珠的干瘪海绵一版,一点点膨胀开来。 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当然知道他为她挡的时候有多痛,也明白要不是为了护住自己,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毫发无伤的。 恍惚间,耳边又传来他凉薄的嗓。 “气温就五度,你发呆能不能先把空调开了?” 梁挽意外地没顶嘴,相当听话地打开了热风,垂着脑袋指了指冰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帮你冰敷。” “行吧。”陆少爷掀了掀眼皮,打了个哈欠:“那就开个房好了。” 他的语气相当自然,说开房就和讨论天气似的。 梁挽张了张口,没憋出字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当天可鉴,虽然她经常和戈婉茹对着干,可在私生活上,那可是一点都不叛逆的,荷尔蒙泛滥的年纪活得像个尼姑,要是没有那次意外,估计黄花闺女的身份还能保持许久。 她实在不想和这位轻佻危险的公子哥儿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陆衍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挣扎什么,也不点破,解了安全带,左边肩膀靠着椅背,眼睛半阖,大有一副陪她耗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良久,小姑娘开口了:“我没带身份证,你也没带吧?” 这是充满希冀的语气。 陆少爷笑了:“有些小旅馆不登记也行啊。” 梁挽被那双黑漆漆的眼看得心烦意乱,正要发作,却听到他语气一变,又缠绵起来:“你在怕什么?怕你自己把持不住?” 她抬眸,下意识反驳:“狗屁!” 跑车空间狭隘,因为他刻意的靠近,温度都仿佛沸腾了。 两人停靠的位置是医院停车场出口外的过道,来来往往的路人挺多,有不少停下脚步,半是探究半是好奇地朝里看。 陆衍没兴趣被当成展览品观看,放低座椅,外套往脸上一盖。 “你随便找个隐蔽的地方,我先睡会儿。” 梁挽对附近不是很熟,又问了他两句去哪,可那人完全像是睡死了,半点声音都不出,她没辙了,兜来兜去好几圈,最后来到一个废弃工地。 入目是一片烂尾楼,对面不伦不类造了个绿岛公园,然而看起来也像是久未打理,安静得可怕。 梁挽熄了火,轻轻推了推他:“喂,到了。” 他一动不动,脸被外套遮着,也不知听到了没。 她提高音量:“陆” “我还没聋。”含含糊糊的声音隔着层屏障,他扯掉外套,眼睛还没睁开:“你弄吧,别听医生折腾一小时,冰敷三十分钟差不多了。” 梁挽心中百转千回,犹豫了好一阵子,才鼓起勇气去解他的扣子,无奈手指有点哆嗦,不听使唤。 他睁开眸看了她一眼:“你抖什么?” 她红着脸,恼怒道:“换你你不抖?” 听到反问,陆少爷竟然异常认真地思忖片刻,而后勾起唇:“如果对象是挽挽的话,我应该会解得很麻利。” 梁挽深吸了口气,忍住暴打他的冲动,迅速拉开了他的衣襟。 年轻的男人毫无戒备地躺着,睫毛浓密长翘,五官秀雅,半边衬衫敞开,裸露的右边肩膀清瘦又有着漂亮的肌肉线条。 梁挽眼皮一跳,不敢多看,粗鲁地拿起冰袋,按在他红肿的肩胛骨上。 陆衍倒是没哼一声,甚至还空出一只手慢吞吞地回邮件。他进入工作模式时相当专注,卸去了往常吊儿郎当的样子,半分注意力都不肯给旁人。 梁挽乐得清闲,一手摁着冰袋,一手掏出手机看小说。 最近正在追的这篇连载,剧情跌宕起伏,但狗血得别出新意,出乎意料的好看。她看得全神贯注,没留心隔壁那位的动静。直到耳根子处痒痒的,才发现他不知不觉又靠了过来,连冰袋都错位了。 “你知不知道隐私两个字怎么写?” 陆衍指着屏幕,似笑非笑:“这男主,喜欢的女人跑了,还有功夫买醉。” 梁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懂个锤子,人家是霸道总裁,有自己的逼格。” “是吗?”他笑了笑,丢开冰袋,单手慢条斯理地系上扣子,口气漫不经心:“既然这样,打断腿,就不会跑了。” 梁挽毛骨悚然。 他歪着头眨眨眼:“你不会跑吧?” “神经病。”她的心重重跳了下,迅速发动车子,踩了油门,只想赶紧回学校,摆脱这个变态。 深夜马路上空荡荡,一路畅通无阻,连红绿灯都格外帮忙。 不到半小时,梁挽送他到了公司,连声再见都不想说,跳下车就走。 熟料副驾驶座的车门也开了。 也是见了鬼,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学了擒拿术还是别的什么,她两只手都打不过人家独臂侠,又被摁在了引擎盖上。 梁挽气得七窍生烟:“陆衍!我是你的女奴吗?” 他舔了舔唇,好整以暇欣赏了会儿她红霞满布美得惊人的小脸,而后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亲昵道:“女奴留着以后再说,先学着做做助理。” 她奋力地挣扎:“我不要,你是不是有病,你非要缠着我干嘛?” 他还在笑,只是多情的眼里覆上了冰霜:“你写给我的欠条只是做戏的?我让你这阵子晚上帮我整理文件影印资料,委屈你了?” 梁挽僵住。 他面无表情地松开她:“林慧珊下周出国考察,白天有别的秘书顶,下班后我可不想差遣其他员工。” 言下之意他是个好老板。 梁挽垂着脑袋,心里天人交战,一边是言出必行欠债还钱的基本准则,一边是慌乱无措的逃避心理。 良久,她小声地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陆少爷没耐心了:“你放心,工作时间,我没那么混账和女下属调情。” “不是。”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一横,咬牙道:“加班费怎么算啊?” 陆衍呆了两秒,压着眉眼笑出了声。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梁挽把那辆火红色的法拉利开回了学校,大半夜的打车实在不安全,陆少爷提出暂时把车借她返校时她选择了恭敬不如从命。 怎么说也是顶头上司了,那么多跑车,借给助理开一下,也不为过吧。 一念及此,她没再纠结,把车停在了南区楼下。 等到收拾完毕睡觉,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她洗完澡后只觉口干舌燥,猛灌了两杯水。当时没多想,第二天早上起来后,才惊觉病来如山倒,竟然连下床的力气都没了。 这状态根本不可能再去上魔女祝的集训课了。 梁挽选择放弃,凄凄惨惨地躺在床上,打电话让白娴给自己请了假,又请她上完课带点饭过来。 整个上午睡得昏昏沉沉,快十一点时,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她闭着眼不想理会,艰难地翻个身,把头埋到枕头下面。 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硬是展开了追魂夺命call的手段,她被逼得没法子,只得拿到耳边:“喂?” 少年冷冽的嗓堪比二月冰霜:“你昨晚夜不归宿?” 听到这讨人厌的声音,梁挽感到病情又加重了三分,她有气无力地拿开话筒,凑到嘴边,竭尽全力地喝道:“你他妈是不是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啊?” 电话那头清静了,唯有浅浅的呼吸声。 她嗓子干得要命:“没事别烦我了,求求你了,好哥哥。” 他顿了一下,迟疑道:“你生病了?” 梁挽皱着眉:“关你屁事。” 说完这句,她单方面结束了通讯。 没想到挂断后,他还不肯放过自己,短消息接连不断地开始轰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八千块 梁挽其实就比池瑜小了三个月而已, 不过因为重组家庭的原因,在戈婉茹的耳提面命之下,才勉勉强强喊他一声哥哥。 池瑜十五岁跳了两级, 梁挽念高一的时候, 他已经在准备高考了。他生性冷然,从小天资卓绝, 和母亲的感情相当深厚。 而池明朗在丧妻三个月后就找到新欢这件事给他的阴影相当大,哪怕他明知道父亲并没有在婚姻期间出轨, 却依然对戈婉茹母女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梁挽还记得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情景, 在小提琴声悠扬的西餐厅里, 少年坐在她对面,切着名贵的黑松露牛排,眼睛里满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和敌意。 她碍着面子没发作,去洗手间时又撞到了故意来找茬的他。难以想象学富五车的人漂亮的唇一张, 吐出来的竟然全是恶毒的暗讽。 她这个暴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下去,当时就脱下鞋,痛痛快快在他头上砸了一下。 他一愣, 很快反击,只是因为风度不好意思对女孩子下手太狠, 被梁挽抓出了好几道血痕。 两个人纠缠得难分难舍,到后来还是池明朗过来劝架的。 池大老板是这样说的:“以后她是你妹妹,你只能护着她, 不可以欺负她。” 而池瑜的回答是他活到十五年里的第一次脏话——狗屁妹妹。 自此梁子结下, 两人在家里, 能动手绝不哔哔,能哔哔绝不忍气吞声。 后来他去了z大念书,战火暂时告一段落,也不知道是不是讨厌极了她,五一国庆从不回家,甚至暑期都在学校搞竞赛科研。 梁挽有一度都遗忘了这个便宜哥哥,直到他春节逼不得已回老宅,再见面时自持大学生身份,不屑于和她周旋,眼高于顶,改用下巴看人。 总之,在梁挽去舞院之前,两兄妹之间的关系一直是零下结冰状态。 真正打破僵局的是高中毕业后的某日,她头一回去参加舞蹈比赛,盛装打扮,和少年擦肩而过时没留意撞到了他,自己重心不稳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膝盖骨痛到撕心裂肺,她这辈子没哭得这么惨过,一直抓着他的领子,喊着以后不能跳舞了怎么办都怪他走路不长眼云云。 他破天荒没有反唇相讥,只是那天实在运气不好,家里没人,司机请假,就连的士都没有一辆是空的,他额上全是汗,抱起她往医院跑。 整整两个街区,他一声不吭,也没说任何的安慰话,任由少女的泪水沾湿衣襟。最后到了骨科,才缠着医生一遍一遍固执地重复:“她学舞的,腿不能有事。” 她的腿被诊断为膝盖韧带拉伤,可能是老天眷顾吧,后来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那个比赛当然是参加不了了,不过事后她还是检讨了一下自己,打探到池瑜的生日后买了个蛋糕,半是赔罪半是致谢。 结果呢? 他在外面和同学吃饭庆生,喝了点酒,回来后表情复杂,眼睛赤红盯着她,冷道:“何必惺惺作态。” 差点把她气得当场去世。 从那天之后,梁挽再没和他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仔细想想,前两个礼拜戈婉茹把她的生活费全没收后,池瑜过来找她似乎是他们久违的见面了。 回忆起来就没个完,梁挽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十五分钟前他发来的消息,叹了口气,忍着浑身不适爬下楼去。 他穿着黑色大衣,站在女生宿舍楼下,肤白唇红,眼尾狭长,这长相绝对能入选清冷系美男的3。有刻意的女孩子来来回回在他身边走,他半点没留意,只是低头翻着手机。 梁挽眼下极度怕冷,裹了两层厚厚的睡袍,跟头熊似的,小脸埋在围巾里,嗓音沙哑地道:“你是来看我死了没?” “你死不了。”他抬起眸,淡淡道:“祸害遗千年。” 梁挽用力捶了两下胸口:“池瑜,求求你做个人好吗?我病成这样,你还敢乱说话。” 他半点愧疚心没有:“这是夸你长寿。” 梁挽注意到他手里的袋子,里头全是感冒药,她怒从中来:“你是不是提早就在咒我生病?” “我刚买的。”池瑜冷笑了声:“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不晾我十五分钟怎么肯下来。” 听听! 这就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暴毙! 梁挽真心倦了,伸手拿过他的袋子,摆了摆手:“谢谢,药我拿走了,你放心去吧。” 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插着口袋,黑玛瑙一般漂亮的眼眸盯了她半刻:“公告栏上夜不归宿的名单里有你。” 梁挽:“” 真是头疼。 她叹了口气:“就算是我妈派你来监督我的,你也没必要这样吧,我二十岁了,就不能有点私生活?” 他定定看着她:“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这种犯人式的审问压力让梁挽非常不自在,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又仿佛回到了在老宅里被戈婉茹操控人生的日子。 她垂着眼睫,缓慢又坚定地道:“你别管,行吗?不干你的事儿,咱俩还是保持原来的那种透明关系,你懂的吧?你突然这样,我不习惯。” 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脚面,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再抬头时那人已经走了。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梁挽转身回了寝室。 这一病就是两日,她去了医务室,挂了点滴喝了好几壶温开水才缓过来。幸好陆氏控股那边安排的是一的课,她周二休息了一整天,等到周三精神好点,就开着陆衍的车过去了。 自从周一折腾到半夜后,接下来的日子他没找过她,手机相当安静。 梁挽不由自主地想,是不是这个变态突然间歇性失忆症忘了叫她做助理的事儿,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怀着这种愉悦的心情,她在培训课上全程带笑,还颇有兴致地给学员们表演了经典的黑天鹅32圈挥鞭转,出了一身汗后感觉身体又轻松了点。 宣布下课后,她照例来到休闲区自带的卫浴间沐浴更衣。 外头很快围了一群年轻姑娘,大概是约好了一会儿要去ktv嗨,这会儿都在镜子前面补妆。 于是卫浴间就变成了万恶的八卦中心,梁挽万分不愿意接触到有关陆衍的消息,可惜哪怕她能捂上自个儿的耳朵,也架不住那些兴奋的叽叽喳喳。 “你们听说没?陆总两天没来上班了。” “这事儿我知道,老黄开车送他去的医院,好像是鼻子受伤没及时处理,感染了细菌之类的,一直在发高烧。” “不是吧,那么帅的一张脸,不会毁容吧。” “你就关心这个,死颜狗。” 后面的交谈夹了笑声,慢慢轻了下去。 梁挽关掉莲蓬头的水,拿着浴巾擦干身体,擦着擦着,她怔住了,一时间有点迷茫。 他鼻梁骨错位是她的手笔,当时确实流了很多血没错,但是高烧不止,有那么惨烈吗? 她宁可相信是那些女孩子太过夸张。 梁挽穿好衣服,在电梯边上迟疑片刻,想着把车钥匙放到他办公室,又担心门锁了没有。 心神不宁,她按错了方向,坐到了一楼,而后茫茫然跟着里头刚加完班的员工们步出了室外。 冷风一吹,脑子清醒过来,她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挨不过良心的谴责,破罐破摔按了陆衍的号码。 漫长的等候声很快响起。 七八声后,传来的机械女音。 她也分不清是失落还是焦虑,想再打一个,又觉得自个儿神经质,最后一个人坐在外头的长椅上思考人生。 没过多久,手里的屏幕亮了起来。 来电显示的三个字异常喜感。 她犹豫半刻,接起来。 对方没等她说话,就是一阵咳嗽,咳完后才缓慢开口:“你是来听我死了没?” 这台词为何如此熟悉。 仿佛三天前,她才对便宜哥哥说过。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和池瑜一样渣了吗? 梁挽抖了抖,贴着听筒小声道:“那你死了没?” 他在那头嗤笑:“祸害遗千年,听过没?” 梁挽:“”好家伙,把她原本想慰问几句的话全给打消了。 又是几声咳嗽。 他听上去有点虚弱,语调却一如既往的轻佻:“我马上就到公司了,你要是想等我就呆在那。” 她皱了皱鼻子:“我想个锤子。”语罢飞快挂断了电话。 听上去好像状况还可以,那就不用她多操心了。 梁挽看了眼手中法拉利的钥匙,圈扣在指尖转了转,无所谓了,后天再还他也行。 她转身回去,准备去地下室取车返校。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竟然又看到了一个熟人。 不,是她恨不能挫骨扬灰的仇人排行榜的第二位! 黑框眼镜,瘦削脸,还有干巴巴的萝卜条身材,不正是当年那位帮渣男来取手表的混账吗? 新仇旧恨,全搅到了一起。 她指着他的鼻子,气势汹汹地嚷道:“八千块!你可真让我好找!” “什c什么”冷静睿智的范特助惊得倒退一步,手中的文件全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纠缠 范尼当然认得这位艳光四射的小姑娘, 当初她在咖啡厅摘掉卫衣兜帽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叫他想不明白的是, 为什么这一位,又阴魂不散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还了手表拿了辛苦费不够, 还想来痴缠陆总吗? 范特助清奇的脑回路立刻把眼前的少女归类为了重点盯防人物,他捡起掉落的资料,侧了身子想从她挡住电梯出口的间隙里挤出去。 梁挽抬脚,非常恶霸地抵住了梯门,她眉眼含笑,语调却是异常冷冽:“八千块先生,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麻烦回答一下。” 范尼推了推眼镜,默不作声。 少女微眯着眼,下颔线条因为愤怒和兴奋而紧绷, 一手捏着拳垂在腿侧,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他毫不怀疑, 如果一会儿自己没说真话, 是不是就会得到她的一爪子。 不过范特助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微微一笑, 四两拨千斤:“如果是要问手表的事, 无可奉告。” 梁挽磨了磨后槽牙, 深吸了口气, 视线瞄到他的工牌, 突然一愣。 她皱了下眉:“你在这里上班?” 这话问的, 果然还是有蹊跷。范尼心里立马有谱,疏离道:“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梁挽扭了扭脖子,把腿又抬高了些,这下子可是彻彻底底的腿咚了。她挑了下眉,用相同的句式回敬他:“抱歉,我还没问完,你走不了。” 说话间,电梯门迟迟关不上,开始发出滴滴的警告声。 两人沉默两秒,同时开口: “你到底要问什么?” “手表是谁让你来取的?” 范尼总算是听出不对劲了:“你不知道是谁的?”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还眼巴巴上门来堵人? “不管你的事。”梁挽冷冷开口:“他让你送八千块过来,没说明缘由吗?” 范尼听得云里雾里:“没有,他就说给点辛苦费意思”领口突然被人用力揪起,他瞠目结舌看着身高同自己相仿的少女,察觉到那双美眸里满是杀气后,求生欲作祟,身子一弓,硬生生挤开她跑到了电梯外。 梁挽站在里头,阴沉沉地盯着他。 金属门缓缓合上。 范尼松了口气,抬脚转身看到角落的阴影里站了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 他走近了些:“陆总。” 年轻男人鼻梁上盖了块医用纱布,那纯白的颜色衬得眼神愈发幽深,他手指翻着打火机,扬了扬眉:“你们在聊什么?” 范尼犹豫片刻,老实交代了:“那姑娘就是捡到您手表的人,那会儿您说拾金不昧总得表示表示,我就” 陆衍抬眸:“你就给了她八千块做报酬?” 范尼尴尬地道:“给太少了?”那表价值七位数,随便放到典当行,都能折个几十万,这么想想确实有些给少了。 陆衍不语,良久按了下眼角,慢悠悠地开口:“范特助,你觉得她看起来像不像跟我跟这个表的主人有仇?” 范尼愣了一下,正色道:“感觉就像您上辈子灭了她全家。” 陆衍捂着唇,咳嗽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没告诉她表是我的吧?” “没。”范尼想到那张雾煞煞的娇颜,咽了口唾沫:“危险人物以后让安保拦在外头吧。” “不用。” “啊?” 陆衍摁了下电梯按钮,淡淡道:“她会顶林秘书一阵子,你早点习惯吧。” 范尼张了张口,表情精彩万分,如果情况允许,他真想抱着b一ss的腿吼一声皇上三思,可惜君臣有别,到最后他也只能叹一声,抱着文件回家加班了。 电梯迅速上行,光可鉴人的面板上映出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弧度优美的唇轻轻抿着,而后不受控制地牵起,漂亮的眼睛染上兴味和探究。 她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陆少爷好像找到了替代狂欢趴体的妙曼取代品,犹如破碎的宝藏地图散在眼前,只要他耐着性子,就能一片一片拼起来,寻到那最终的惊喜。 他舔舔唇,头一回被好奇心塞满,靠在轿厢壁上给她发消息; 对方几乎是秒回; 他嗤笑一声,直接拨了电话,接通就道:“十分钟前我刚在公司一楼看到你。” 梁挽最终还是屈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眼下身无分文,还得靠他日结加班费。 不就是打印文件端茶递水吗,忍忍也就过去了。 她做了无数心理建设,在总裁办的门外踱步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敲了门。 “陆衍。” 没动静。 “陆衍?” 还是没反应。 这人不是耍她吧? 梁挽皱着眉,刚想发作,攥在手里的电话屏幕亮了起来—— 她忍耐地闭了下眼,缓慢地敲了三下:“陆总,我来报道了。” 等了片刻,才得到男人的一声恩,懒洋洋的,又带着点傲慢。 梁挽推门而进,怔在原地。 里头没开灯,扇形宽敞的空间,被全景落地窗环绕。层高优越,穿着西装的男人背对着她,靠着书桌,俯视着楼下的万千灯火。 梁挽走过去,把随身的运动包放在会客沙发上。 “需要我做什么,请您吩咐吧。” 吊顶灯重新亮起,他转过身,鼻梁上的纱布不见了,最高的那处隐约泛红,瞧不出什么毁容感染的痕迹,就是说话带着很浓的鼻音:“没穿正装,扣钱。” 梁挽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这狗东西,她伸出去的指尖几乎要戳到他脸上,笑容异常扭曲:“下不为例,可以吗,陆总?” 他双手交握,撑在桌上,皮笑肉不笑:“那要看一下你今晚有多努力。”这话配着沉沉的眼神和暗哑的语气,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然而最终事实证明还是梁挽想多了,因为他真是从头到尾都在奴役她,资本主义的万恶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桌子另一侧,帮他梳理明日的董事会汇报资料,他口述,她负责记录和整理语句。 一个小时都不带停,码得手指都酸了。 在他大发慈悲颔首示意结束后,梁挽还得把内容复制黏贴到林慧珊之前的ppt模板里。 “行了,你弄完可以走了。”陆总裁压榨完小员工,拉开角落处的一道门,走了进去。 里头是总裁办自带的套房,他自从正式上任后就没怎么睡老宅,大多时候都在公司应付一晚。故此,里头不管是卫浴亦或是就寝设备,都很完善,就连床垫都参照了肯塔梨落庄园的标准。 梁挽没管他去了哪里,安安分分鼓捣ppt,只是她毕竟是艺术生,也没怎么学过一ffice软件,所以动作有点慢。 慢到里面那位洗完澡出来,她才堪堪敲完最后一个句号。 “你这速度慢得都让我怀疑你是想故意留下来了。”温热的气息散开在耳畔,梁挽反射性地缩了下脖子,侧头看去。 他头发还在滴水,划过眉梢,落到眼睫上,可能是还在低烧的原因,嘴唇殷红,衬得皮肤愈加白皙,比中世纪传说中优雅邪恶的吸血鬼更惑人一些。 梁挽都有点看呆了。 直到她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所有似无的味道,那是薄荷混着木香的调调,清冽又特殊。 她犹如被雷劈了半身,脑子里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昏暗幽深的房间,朦胧高洁的月光,还有锁骨下那一寸细细的伤疤。 陆衍站在她背后,弯下腰越过她肩头,迅速掠过屏幕,检查她写的材料。看完后分神瞥了她一眼,小姑娘好像挺容易害羞,就这么点距离,抖个不停。 他扯了扯唇:“你怕什么?”想故技重施逗一逗她,没想到少女突然站起身,拖着他的手腕往沙发上拽。 措手不及外加病体虚弱,他倒下去,又努力直起身,单手撑在软垫上,似笑非笑:“你这是要造反?” 她眼神灼热地盯着他的领口,小脸上带着一种即将得到谜底的兴奋,抬起纤细的手指比在唇间:“嘘,别说话。” 随后撩开毛衣裙下摆,修长的腿分开跨坐上来,双手抵着他的胸口,用力按下去,逼着他又躺下。 “梁挽,你作死是吧?” 措手不及外加病体虚弱,陆少爷这辈子头一回屈辱地被女孩子压在了身下,灿若琉璃的眼里划过诧异和不甘。 少女眉眼娇艳,神情冷漠,骑在他腰腹间,犹如女王降临—— “闭嘴,现在我要脱你的衣服,检查一下身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最接近真相的一天 陆衍是真服了这姑娘, 平时稍微凑近点说两句话耳根子都会红, 哪怕硬撑下来也都是虚张声势,可这会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能这么奔放地坐在他腰腹间。 她难道不知道这种姿势是特别容易擦枪走火的吗? 尤其是那双含着暗光流溢的小狐狸眼, 带着渴求和执着, 定定盯着他, 纤细微凉的手指忙乱地解着他的衬衣扣子 陆衍突然觉得整个人烫起来,仿佛发着低烧的身体似乎受到了蛊惑,温度一路飙升。 他感到头晕的状况比先前更严重了些, 这样子仰躺着, 眼睛直视着吊顶四周的灯带, 脑子里竟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想起她穿着红裙扭着腰的模样, 在暗夜的舞台上回头笑着勾手指, 再联想到她如今就这样贴近着他, 体温透过裤子的布料熨烫着皮肤。 感受到某些部分正在蠢蠢欲动,他几乎就要失态了。 “别闹了。”他募地坐起身, 牵制住她的手。 梁挽顿住, 隐约能察觉到毛衣裙下膈应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她来不及细想, 就被他掐住腰抱到一边。 男女间力气本就悬殊,方才一时大意才被她得手。如今陆衍可不想让她继续坐在身上了,再坐下去绝逼要出事, 他按着太阳穴, 迅速站起身, 喉口还有点燥热。 身后的姑娘不依不饶扑上来:“你让我看一下!” 陆衍差点又要被她缠上,他病体未愈,是真有些吃不消,只能顺势避开,趁她被地毯绊一跤时,推她到书桌上。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在上头了。 不得不说,还是这种姿势更满足陆少爷的男性自尊心。 他站在桌边,微弯下腰,单手桎梏着少女纤细的腕骨,她挣扎得很厉害。陆衍啧了一声,渐渐有些制不住她,干脆扯过椅背上的领带,嗓音暗哑地道:“坦白说,我没有这方面的癖好,今天为你破例。” 梁挽愣了一下,手被领带绑得结结实实,她涨红了脸:“你变态啊?” “有你变态?”他单手插着兜,看起来相当惬意,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霸王硬上弓的喜好呢?” “狗屁!”她眼神不甘地落在他领口,恨自己动作不够快,才解到第三颗。 空气中那点零星火花总算偃旗息鼓,旖旎氛围也散地七七八八,陆衍俯下身,在她耳边别有深意地拉长声:“我现在准备松开你,如果你再乱动,那我就不客气了。” 梁挽闷不吭声,冷静下来后有些尴尬。耳根子的热度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她想到刚才那么迫不及待扒他衣服的样子,可不就是个女色魔吗? 可她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验证,这关系到她的清白,关系到她的初次体验,甚至还关系到她能不能把八千块拍回到这人渣脸上。 没等到她的反应,陆少爷看着躺在桌上偏着头的小姑娘,玉白的脖颈泛着殷粉,睫毛轻颤,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有点怕这暴风雨前的宁静,主要是少女实在太闹腾了,想了想,把领带解开,而后松开了压住她的手。 “说吧,刚才发什么疯。” 梁挽慢慢坐起身,抬眸直视他的眼:“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成吗?” 陆衍顿了下,坐回到沙发上,表情似笑非笑:“爱过。” 梁挽:“”她用力咬了下唇,认真道:“你左边的锁骨下边是不是有道疤?” 时间凝固了两秒。 她死死盯着他,不肯错过他面上任何一丝变化。 同一时刻,心跳速率呈红色警报状态往上狂飙。 梁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稍微把眼前这张妖孽的脸代入到那天晚上的一夜情对象,就浑身不自在。 她想过一万种手刃仇人的方式。 或许把钱塞到他嘴里,或许给他命根子一脚,或许指着鼻子骂他自以为是。 但她没想过,在等待答案的时刻,竟然会如此紧张。就仿佛押解到了断头台上,铡刀悬于颈上三寸处,只待他一个回答,马上就要落下。 最终,那把刀还是偏了几分。 她听到了他稀松平常的语调:“没有。” 梁挽睁大眼,腾地从桌上跳下:“你说没有就没有吗?”她逼近他,还想故技重施。 陆衍拧着眉:“真没有疤。”只有一道纹身而已,不过那里刻着他心底最阴暗的记忆,并不想让她看。 “好好好。”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又踱步回来:“那我问你,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香舍酒店五楼的渔火对吧?后面两晚你在那住宿了吧?” 陆衍罕见地陷入迟疑,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记忆竟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在他非常想要认真去想那两天的事情时,竟然什么都记不起来。 渔火那晚是请几个投资商一块吃饭,然后他连夜去了c市,第二天在那里和北美赶来的客户约了重大的接洽会议。 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直接跳到了老宅。 至于中间两天发生了什么,会开了没有,完全没有印象。就好像一板磁带,有人刻意把属于他回忆的那一段剪掉了。 他的前额传来剧烈的疼痛,如利刃从眉间穿过,折磨得他坐立难安。 梁挽以为他心虚,冷着嗓子追问:“你为什么不回答?” “我不记得了。”他压着额角,细细密密的痛楚针扎一般在脑子里乱窜,强忍着不适,他抬起眸:“这对你很重要?” 黄色吊顶灯下,小姑娘依旧惨白着脸,使劲点了点头。 陆衍也没精力去追究这背后的含义,他指了指文件柜上的黑色封皮厚本,低声道:“林慧珊替我做的日程表,你去翻一下。” 梁挽立刻拿起了本子,翻到11月的行程,显示十五号晚上确实安排了飞机去c市。 她歪着头,手指穿梭入发间狠狠捊了一把,突然道:“不对,我十六号在香舍酒店的行政酒廊见过你,难道你15号飞走,16号又飞回来了?” 他已经听不见少女的自言自语了,尖锐的耳鸣声一阵接一阵,就仿佛有什么人在警告,逼迫他不许记起来。 梁挽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眼神没了焦距,血色从脸上褪去,额前的发被汗水尽数打湿,这幅样子实在古怪。 她心惊了下,蹲到他前面,发现他双手撑着额角,头深深埋下去,手背上的青筋绷着,像是在承受什么莫大的痛楚。 “你没事吧?”梁挽小声问道:“要去医院吗?” 没有回应,男人一动不动,跟具雕像没什么两样。 她颤悠悠伸出指尖,戳了几下他的肩膀: “至于吗?问个问题把你刺激到了?” 下一刻,男人放下了手,同慢镜头一般缓缓抬起了头。 冰冷漠然的眼睛,完全没了往日轻佻多情的模样,像是变了个人,看得她心悸。 梁挽怔住了。 他站起身,视线在办公室绕了一圈,随后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我说过,有事才可以找我。” 语速非常慢,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肺里挤出来,坚硬又不带丝毫情绪。 她下意识啊了一声。 男人森冷的面容不带情绪:“我给过你号码,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他说完,拉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梁挽盯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半晌又觉得生气,追出去喊道:“姓陆的,你凭什么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明明是你逼着我来兼职,你现在什么意思!” 他头也不回:“离我远一点的意思。” 梁挽感觉心脏病都快犯了,恨恨地踹了两脚门。 妈的,神经病,立刻辞职,老娘不干了! 她憋着一肚子火下楼,法拉利还给陆衍后,没了车代步,在接近十二点的午夜寒风里,瑟瑟发抖等的士。 本来就是感冒刚好,这会儿冷风一吹,梁挽再度体会到头晕脑热的症状,真是叫苦不迭。她把一切锅都甩给了陆小变态,要不是他,自己早就在寝室睡大觉了。 更郁闷的是,也没揪出那个毁她清白拿钱辱人的混账是谁,陆衍还是最大嫌疑人,他的不在场证明实在太站不住脚了,而且沐浴完后的那个味道和她梦里的一模一样。 梁挽跳上出租车后,还在细细地串这些线索,想着想着,倏然脑中灵光一闪。 她不是还有那个神秘人的号码吗?当初糊里糊涂过完一夜后,对方可是给她留了张纸条。 她记得她之前还打过去骂过他一次,只是眼下却记不得那人的声音了。 梁挽计上心头,摸出手机迅速拨号。 等待的过程中,她的心跳声也愈来愈快。 听到那声有点熟悉的喂后,梁挽眉毛都皱了起来:“八千块?” 对方反应过来:“你怎么阴魂不散啊?” 她冷笑了声:“这号码不是你的吧。” 范特助立马呛声:“你希望是谁的啊?” 梁挽无语,挂掉了电话,明明就快要接近真相了,为何总是有乱七八糟的人或者事情出来搅局呢,她想的无非就是狠狠教训那人一顿,叫他不要那么目中无人随意侮辱女孩子,难道错了吗? 她心情差到了极点,回寝室后闷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联想起昨夜被陆衍毫不留情斥责离他远一点的情景,怒从中来,立刻就给他发了短信。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犹如石沉大海,一直过了两日,她都没有再和陆衍联系过,也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反馈。 梁挽还是照常去陆氏控股教课,姑娘们窸窸窣窣的悄悄话变得特别小声,隐约能听到总裁缺席董事会议失踪云云。 她也懒得探究,安心上课拿钱走人,就这么简单。 生活过得有条不紊。 直到校庆前夕,十二月十一日,也是梁挽的生日当天,她傍晚在礼堂彩排完后,遇到了许久未见的母亲。 女人穿一袭黑丝绒连衣裙,外罩米色羊绒大衣,身子纤细依旧似二八少女,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在座师生纷纷站起来,惊喜道:“戈教授。” 她优雅又矜贵地点头,随即看向穿着湖蓝色纱裙的女儿,笑意未达眼底。 “挽挽,跟我走。” 梁挽不想在人前驳她面子,沉默地跟着她,坐上车的一瞬,玻璃处挡板升起来,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戈婉茹慢条斯理地让司机下车去抽根烟,后者连忙应了,下车离开。 梁挽转头盯着看不到景观的窗,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您怎么来了?” 女人摘下发顶的圆呢帽,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温柔地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梁挽不太适应地扭了扭身子:“谢谢,我” 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打断了她的话。 她偏着头,还有点不敢置信,脸上火辣辣的痛,眼泪差点就要流出来,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再回头就是愤怒的眼神。 戈婉茹冷笑:“你还有脸瞪我?你在后台同你室友打架的视频,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快传阅遍了。”调整了下坐姿,她继续道:“我怎么和你说的,你的一举一动,可是有太多人盯着看了,你不要脸面,我还要。” 梁挽扯着嘴角:“您这些年要的脸面争强好胜太多了,从老公比到女儿,从首饰比到包包,不累吗?” 听到这话,女人瞬间被激怒,又扬起手来。 梁挽没躲,小时候就连成绩落后家长会被老师点名,回家都挨了一顿,现在长大了,经历的多了,她早就不在乎了。 反正她的母亲,一直就跟正常人不一样。 戈婉茹忍了一下,放下手:“我今天不教训你,你明天上台领舞好好表现,我会在台下看着你。” 梁挽点点头:“感谢您的明智,不然我顶着两边巴掌印上台,估计又得给您丢脸了。” “你什么态度!” 梁挽没说话,抬眸看了母亲一眼,女人光滑白皙的皮肤并没有因为扭曲的表情而挤出皱纹来,估计是打了肉毒素吧,连抬头纹都没有。 她突然就有了奇思妙想,觉得眼前的戈婉茹就像个假人,可能被巫婆掉包了,用丑恶的灵魂换走了原本真正疼爱她的母亲。 想着想着,她偷偷笑了起来。 女人仿佛觉得伤眼睛,移开了视线:“我给你准备了蛋糕,你给同班同学分一分,拍一点照片过来。” 梁挽没说什么,头也没回,拎起礼品盒子就走。 路过c区门口的垃圾桶时,她把那个包装奢华一看就砸了大价钱的生日蛋糕丢了进去,把卫衣帽子一翻,低头匆匆往寝室走。 一路上手机震个不停,她从口袋里翻出来,随手划着屏幕。 竟然有不少是姓陆的小变态发来的。 要c你c马! 她现在恨不能把手机砸到地上,跺上两脚。 快走到宿舍楼下时,周围窃窃私语的女孩子人数激增,比平时翻了好几番,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侧头一看,果然!年轻俊秀的男人立在花坛边,一脚抵着阶梯,挺随性的样子。 烦死了,一个个的。 她把脑袋又垂低了点,同他擦肩而过,相安无事。 正想上楼,后边有脚步声传来。 她手腕被他一扯,强行拖了回来,兜帽也歪了。 陆衍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怎么,胆子挺肥的,这几天” 梁挽看了看他。 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俯下身子侧过头,黑眸沉沉地盯着她脸上的红肿,语气森冷:“谁打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恩公的安慰 黄昏时分, 夕阳将透过树荫间隙的光线染上浅金, 陆衍看着立在他身前垂着眸的小姑娘,橘色调并没给她带来丝毫暖意, 她神情漠然,左边颊上清晰可见的红肿, 在另一边雪白无暇的衬托下, 愈加惊心怵目。 碰巧是饭点, 从食堂来来往往的学生挺多,不少人怀着好奇, 在经过时驻足打量。 他不知怎么就有点烦, 抬手把她的兜帽重新戴好, 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了少女温热的额头, 她朝后仰了仰头,避开了。 一副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的样子。 陆衍收回手, 再看她一眼, 又问了遍:“谁给你打成这样的?” 梁挽双手插在卫衣的兜里,帽子垂下来,盖住眉眼, 她眨了下眼, 缓缓道:“这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陆衍沉默,他心里何尝不知晓呢, 确实是没关系, 一毛钱干系都没有。他和这位花脸猫姑娘, 无关情爱, 充其量就是主雇,最多再加一条亦敌亦友。 当然了,这个亦敌亦友得这么理解——她视他为头号宿敌,他待她像逗弄小朋友。 可这个小朋友自从上回在暗夜的舞台里绽放,悄然入了他的梦后,不知怎么就有点变味了,回想起来是那种带着诱惑的甘味,往往能惹出一身燥意。 陆衍也挺无奈的,她似乎还不满二十岁,差了七年,他念大学的时候,估计小姑娘刚上小学六年级呢。 他虽然能分辨出来目前对她还没到那程度,可这感兴趣的危险信号跳动得一日比一日频繁,他都没把握能压下日渐清晰的邪恶心思。 如果乔瑾和骆勾臣此时此刻能体会到陆少爷的心理活动,必然会大叹一声,卿本禽兽,奈何装人! 但陆衍看着眼前这张倔强冷漠的小脸,他是真不愿就这么贸贸然把这朵娇花给折了,说不清道不明,他有点怕吓到她。 另一边,梁挽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回应,她有点不耐烦了,脸上隐约的胀痛感还在,不想在这儿同他大眼瞪小眼,直接抬脚:“走了。” 下一刻,男人隔着卫衣布料,轻轻按住了肩胛骨,再使了点力道往回一扳。 梁挽跟个陀螺似的,又转了回来,她压不住火了。 老天爷非要这么玩是不是? 她念了舞院,学到极致,甄选被最好的朋友坑了。 她喝酒消愁,走错房间,第一次不明不白地丢了。 她离了牢笼,断了生活费,连咸菜就馒头都吃不起,还得出去打工。 打工就打工吧,被个变态耍来耍去,一会儿要她每晚报道一会儿要她离他远一点。 就连如今,好不容易挨到校庆等着在舞台上跳主角大放光彩,还被亲妈赶过来结结实实甩了一巴掌。 真是操了。 她梁挽是不是上辈子杀人放火造了太多孽,所以这辈子要这样子还债? 越想越气,委屈夹着怒意,没能找到合理的宣泄途径,全从眼睛那儿出了。她当然知道这样子很丢人,哭并不能解决任何办法,可她太恨了,恨到只想抱着被子痛痛快快嚎啕一场。 视线变得模糊,水光里的世界看起来一片迷茫。 她死死咬着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良久,听到男人隐约的一声叹息:“别咬了啊。”模模糊糊里,他的手指伸过来,掐着她的下巴,逼她松口。 梁挽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张开口,恶狠狠擒住那根手指。 陆衍嘶了一声,也没躲,任由她肆虐,一边还不忘自嘲,他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个烂好人,那早就丢到八百里蛮荒之地的同情心怎么就回来了呢? 他垂眸盯着正埋头同他食指厮杀的小姑娘,她眉间都是戾气,和陷入绝境中的小兽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感受到铁锈味的血珠渗出来,她才退开去,微微仰起了头。 陆衍看一眼,心惊了下。 正是白昼与黑夜交替之时,传说中的逢魔时刻。 少女浓密的眼睫湿漉漉,上翘的眼尾带着红晕,饱满鲜妍的唇染着殷红,她甚至还不自觉舔了一下。 陆衍突然就产生了错觉,仿佛她是天地间纯阴之地化成的精怪,天真魅惑又不自知,偏偏要吸男人的阳气才能存活,至于他,没有负隅顽抗的勇气,只能任其予取予求。 幸好,很快她就收起了那副惑人的样貌,磨了磨牙齿:“再缠着我就咬死你。” “你属狗的吧?”他突然就笑了,朝c区出口扬了扬下巴:“去车里,我有事问你。” 梁挽不动:“我要回寝室。” 陆衍盯着她:“去车里。” 梁挽深吸了口气,握拳吼道:“我说了要上楼,听不懂是不是?” 声音成功让附近的学生们再度驻足。毕竟这戏码,怎么看都像是情侣闹分手,一人纠缠一人心狠,这绝逼是吃瓜讨论的大好时机。 陆衍甚至听到了一句,他倒是无所谓背后被人议论,只是对小姑娘的名声确实不太好,他视线朝外扫了一圈,微微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你心情很糟,对吧?” 梁挽没说话,又听他嗓音低沉:“不跟我走,可能会更糟。” 随后,命运像是印证了这句话,本来还干爽的天气突然就下起雨来,远处雷声轰隆,她戴着帽子,还没意识到,只是看到有水滴落到男人眉骨处。 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你看到了,别逼我扛你走。” 梁挽认识他短短一个月,对这人任意妄为的劣根性基本见识得七七八八了,她骂过打过反抗过,可惜真是没什么用。 最终她还是铁青着脸上了他的车,一辆没有标志但车型流畅颜色泛着银灰的轿跑。发动后引擎的声响并不大,可推背感真是能叫人把前一天的晚饭都吐出来。 陆衍单手撑着方向盘,语调懒散:“这车我亲手改的,还没让人坐过。” 梁挽用八个字来泼他冷水:“关我屁事,有屁快放。” 陆衍从后视镜里看她,小姑娘眼睛还通红,一股子叛逆愤世的味道,暴躁得不行。他也不恼,勾了勾唇,直接带她上了高速。 漫长的夜,天地混沌一片,路灯的光散不开浓重的黑,绕城高速上没几辆车,只有无限延伸至远方的大道。 梁挽从头到尾手臂环胸,闭着眼睛,耳边是暴雨冲刷挡风玻璃的声响还有雨刮器接连不断的轻微摩擦。 也不知开了多久,渐渐有了明媚灯光,雨势渐小,跑车穿过显示h市入口的收费站,拐过几条主干道,在闹市区的街边停了下来。 梁挽就听到车门咚的一声,她朦胧的睡意顷刻间就散了,撑着酸胀的脖子将座椅调回原位,她趴在窗口朝外看。 入眼是24h营业的便利店,男人走进去,随意挑了几样东西,走到柜台前等结账。即便是隔得不算近,梁挽53的视力依旧能分辨出收银员小妹的耳根子红了又红。 真是个祸害。 她收回目光,没再多看,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发出电量不足10的警告。她拿出来,翻了几下,短消息一排银行基金加油站等系统发的生日祝福。 微信里静悄悄的,只有下午彩排时左晓棠发来的消息,是其刚到国外落地特地在机场给她买礼物的照片。 说来不甘心,二十岁生日,双十年华,除了得到亲生母亲的一个耳光,到头来竟然什么都没留下。她看了眼时间,现在刚18点37分,还有五个多小时这一天就正式结束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她鼻子一酸,忍着泪意,压了下眼角,余光瞥到男人拉车门的身影,赶紧侧过身装睡。 陆衍顺手把袋子丢在后排,也没看她,直接把车开到了h市最负盛名的花园餐厅,传说中预约要提早三天的烧钱地儿。 他倒也不是为了显摆,只是单纯觉得这家东西确实做得好吃,而且主厨是骆勾臣从法国学艺七年回来的堂姐,西餐和甜点都做得相当有水平。 既然心情欠佳,那就好好安慰一下味蕾。 陆少爷把车开到地库,先行下了车,从后排取了袋子,又拉开副驾驶的门,把东西丢到装死的小姑娘怀里。 梁挽被逼着醒了,怒道:“陆衍!” 他笑笑,看了眼手表,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给你半小时,够了吧。”语罢直接走到五米开外的空车位,倚在墙边摸出烟盒,敲了跟烟出来。 梁挽恨不能掐死他算了,挨不过好奇心,她悻悻地打开袋子。 冰袋c免洗洗手液c湿巾c干纸巾c清凉油,还有通鼻喷雾。 她琢磨了半天,总算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份豪华大礼包,能叫人没有后顾之忧地哭鼻子。 好笑,她用得着他同情?她有那么惨? 自以为是的王八蛋。 梁挽面无表情地翻下遮光板,从里头的镜子里看到了狼狈的自己,左颊上的红印,像是耻辱印记。 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无数个记忆碎片里,幼年扎着双马尾的她,背着书包的她,抱着小熊哭泣的她,无一例外都顶着一张红肿的脸。 她的母亲,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诫自己的女儿,脸面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终究是撑不下去了,痛苦和委屈席卷周身,梁挽捂着脸,任由泪水肆虐,她没有压抑声音,痛痛快快放声大哭了一场。 不远处,陆衍皱了下眉,听着少女伤心欲绝的哭声,一动不动,烟灰带着炽热的温度烫到手背,他浑然未觉,只是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针扎痛楚。 就好像中了同心蛊,她在疼,他也烦躁难安。 良久,他被这陌生异样的情绪快折磨透了,暗骂了声,踩灭烟头,疾步走过去,将她从车里拉出来。 梁挽泪眼朦胧,还没反应过来就投入了一个怀抱。 头顶上是男人润了橄榄油一般缠绵的嗓: “别说恩公不疼你,看你伤心,勉强借你一抱。” 她挣扎了一下,没抵抗住他身上清冽又独有的温暖,埋在他的外套衣襟处呜咽。 陆衍一手虚虚圈着小姑娘的腰,非常正人君子,君子到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也不知怀中的少女到底哭了多久,他脚都快站麻的时候,领口被一双小手揪住了。 他顺势垂下眸,看到她打了个哭嗝,表情带着不匹配的凶狠: “陆衍,你是不是想泡老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惊喜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附属卡两张, 别想再刷了,她母亲言出必行, 说停用那就是停用了, 不存在口头恐吓的情况,万幸的是前几天渔火那顿日料的钱不用她自个儿还了。 还有生活费,之前是五千大洋一个月, 她基本都在学校里吃喝拉撒,上课都穿练功服,也没怎么血拼, 所以大部分都存下来了, 少说也快三万了吧。 梁挽支着下巴, 微微松了口气, 半晌又觉得放心不下,登了手机银行,上去查了下工行账户。 连续输了五次, 密码都显示错误,再点进去的时候, 系统提示该卡已冻结。 梁挽瞬间就炸了, 翻到江落月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江助理,你这个人怎么赶尽杀绝啊?” 对方的声音依旧机械不含感情:“梁小姐,这是太太的意思,只要您能够回老宅和太太好好说一说, 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 梁挽大学住校, 好不容易自由了, 怎么可能再回去那座牢笼,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立马给回了。 江落月表示理解,又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一句:“其实您还有一张校园通的饭卡,太太疏忽了。” 梁挽:“” “还有您高中时期办的邮政储蓄,里头似乎有八千多块,我只划走了整数。” 前半句倒是还挺鼓舞人心的。 梁挽忍气吞声:“我喊你一声江姐姐你敢不敢再给我多留一百块?” 回答她的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再见。 梁挽对着忙音,发了一会儿愣。 随后,她怀着诚挚的心情,珍惜地翻开了钱包,小心翼翼往外抽着红色大钞,结果没几张就告罄,她不死心,狠命抖了抖,掉出几个钢镚来。 最终数额,六百一十块五毛。 梁挽深吸了口气,悲凉到在寝室里跳了一段白毛女舞剧里喜儿风餐露宿的片段,表演完后她还没缓过劲,将腿架到床边金属梯子上,拉到二百一十度,边劈叉变沉思。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固定资产。 母亲再嫁的时候,继父池明朗为召显大方在婚礼庆典上送了一辆aventad一r给她,实在太装逼了,开到学校后就停在地下车库,已经两年多没见过天日了。 梁挽一拍脑袋,从鞋柜里的最下层翻出了车钥匙,随后兴冲冲杀到了南校区下边的停车场。 角落里一辆灰不溜秋的跑车,脏到标志都看不清了。 梁挽开门的时候差点被灰尘呛个半死,她捂着鼻子,艰难地坐了进去,幸好油箱还是满的,她启动后轰了轰油门,引擎声震得周遭的音控照明灯全亮起来了。 开好车,是绝对愉悦的一件事。 她平时不开,纯粹是不想太高调,当加速度慢慢上来的那刻,肾上腺素激素分泌,那种飘飘然的滋味不亚于微醺。 当然,这个点马路上都是行人,开不了多快,只能过过干瘾。 梁挽兜了两圈,在校门口找到一家门面特别不显眼的车行,中午刚吃完饭,里头的伙计都在昏昏欲睡,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主事的络腮胡眼前一亮:“美女,洗车啊?” 梁挽点点头,看了眼价目表:“三十对吗?” 络腮胡比了比手指:“一百。”见小姑娘睁大了眼,他又笑起来:“你长得那么好看,又开那么好的车,照顾照顾我们生意呗。”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梁挽冷了脸,转身要走,可高压水枪已经拉过来了,不由分说冲了一遍车顶,好几道水花落到她脚边,她惊叫了一声跳到旁边。 “喂!我还没说洗呢!” 要搁平时也就算了,可她如今囊中羞涩,一百块洗一次车,未免也太穷凶极恶了。 梁挽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只给三十,无奈最后结账时免不了又是一顿扯皮,对方不依不饶地拉着她的外套袖子。 “你这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赖账?”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这世上仇富心理的人挺多,七嘴八舌尽说些不好听的,到后来连女大学生c二奶等等字眼都出来了。 梁挽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傻白甜人设,下巴一抬,开始舌战群儒,从正午时分一直战到下午一点,口袋里的钱硬是分文没少。 络腮胡店门都被堵住了,别的生意眼瞧着都做不了,他后悔极了,以为对方是个青铜,谁知道人家他妈早就王者五十星了。 “我就收你三十好吧?你赶紧走吧。” 梁挽捏着车钥匙,毫不客气地拧开一瓶他们用来做活动的农夫山泉,润了润喉后微笑道:“我看到你们还贴了海报,说发朋友圈减免十块对吗?” 络腮胡:“” 这场战役以梁大小姐二十元洗车告一段落,她哼着歌,在众人复杂的眼神里,跳上了那辆价值七百万的豪车,扬长而去。 闹剧过后,人群尽散,独留一位米色风衣的青年。 他快步走入街对面的咖啡厅,刚推开门,就憋不住笑了:“衍哥,刚碰到熟人了。” “恩?”陆少爷眼睛都没抬,还歪在沙发上,没骨头似的,指尖快速翻着公司app上的经营审批流程,瞥到几个快逾期的计划后,慢条斯理地截图,发到了核心群里。 群里先是一片死寂,而后是此起彼落的告罪书。 臣有罪臣无知臣惶恐等等。 难以想象一个才上手不到半年的年轻决策者,竟然有如此的统治力,陆晋明若是知道儿子那么能干,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乔瑾还以为他在玩游戏,往前凑了凑,隔着桌子神秘道:“哎呀,你猜一下行不行?” 陆衍瞥他一眼:“你的语气让我非常不适。” 简直gay出外太空。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乔瑾挑高眉,继续道:“我刚才送丽香回学校,看到了小仙女,就是那个曾经在酒廊毫不犹豫叫你滚的那一位,你有印象的吧?” 他说完,故意停顿了好久,吊足了胃口。 无奈陆衍还在摆弄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语调很敷衍:“然后呢?” 乔瑾很有说单口相声的天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火爆妹大战长舌妇的场景,说到那个朋友圈减十块的梗时,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不愧是我们陆少看中的女人,骚不过骚不过。” 陆衍懒得搭理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喊我出来看地皮,看到高教园区?” 乔瑾手里的文书早就被卷成喇叭筒了,他顿了一下,夸张地叹了口气:“部长,你怎么了?不学无术俱乐部不好吗?是红酒不够醇了,还是妹子不够娇了?” 陆衍已经走到门口了,没头没脑抛下一句:“你确定送丽香回学校了?” “什么啊。”乔瑾一愣:“三天前就分了啊。”他停了几秒,突然暗骂:“我操啊,我说怎么秋水刚进学校就关机了呢!” 人间惨剧,对着现任喊了前任的名字。 乔瑾在每段恋爱期都保持着赤诚之心,虽然新鲜度维持不到一周,但苦情人设一直立得很好,此刻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事儿了,眼巴巴去花店买玫瑰赔罪了。 陆衍一个人去看了两块学校附近挂牌出让的住宅用地,给范尼发了邮件,通知投融部一周内了解其他地产商的拍地意向,并做好开发成本方案。 忙完后已近六点,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晚上还有个月度会要主持,时间有点赶,干脆抄了条小道。 这条路知道的人很少,所以也没什么车,不过这一晚确实邪门,才开了三百来米,双向单车道的一侧就被某辆跑车占得满满当当。 有个长发的姑娘在旁边绕来绕去,看来是车出了问题无法行驶。 他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方向盘朝左打借过,绕开障碍物重新回到通畅无阻的马路后,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轻点了下刹车。 距离隔得不远,她刚巧又站在路灯下,反光镜里映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那个暴脾气的丫头。 头发湿漉漉,表情带着点委屈和茫然,失去了凶巴巴和高傲的伪装后,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瞧上去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猫,哪里还寻得到半分当初掌掴他的肆意。 陆衍本来是不想过去帮忙的,女人某些时候真是特别麻烦的生物,倒不是他过分自恋,只是从前有无数次经历在警告他,要特别注意保持同雌性生物们的距离。 免得对方飞蛾扑火,还要惹得自己一身腥。 他都重新往前开了半里路,脑子里却胡乱闪过她被他压在墙上慌乱羞愤的神色,铁石心肠的人倏然就漏了那么一点点同情心出来。 他啧了一声,猛地掉头回去。 梁挽蹲在轮胎旁看了半天,有心想打开引擎盖瞅瞅又不知道哪里操作,她出来时还是大太阳,就穿了条毛衣裙,足下搭了长筒靴,膝盖那一处是光着的,眼下风吹雨淋的,冻得要死。 她皱着眉给保险公司拨电话,手都按到键盘上了,准备拨号时又停住了。 完全不记得这个车保了哪家保险,从头到尾都是继父的助理帮忙操作的,她拿到车的时候早就是现成货了。 正当狼狈之时,头顶上的雨貌似停了。 梁挽抱着膝盖,还保持蹲着的姿态,慢吞吞抬头,看到了一把黑伞,挡住了乌压压的天色。 视线往下,伞柄被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握着,好看到令人发指。 不会是 她僵硬地扭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年轻男人眉目如画的脸。 耳边传来清润低沉的嗓,口气还带着点嘲弄: “这次有没有荣幸帮你修个车啊?” 如果真的拿来来面她这只小虾米,只能说明这家集团的人力成本预算太随意了。 不过梁挽还是很有诚意的,既然对方精心准备了这么好的舞台,她也不能辜负这良宵美景,曲目筛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节选了《卡门》的片段。 比起其他经典曲目,这支舞或许没有过多技巧难度,但它所能呈现的表现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换句话说,只要你跳得足够大胆奔放,哪怕外行来看,都会惊为天人。 梁挽带好舞裙和足尖鞋,六点多的时候,在左晓棠的强烈要求下去她公寓那儿穿着便服先行跳了一段。 没有伴奏音乐也没有太多空间舒展动作,梁挽跳得很随意,不过沙发上唯一的观赏者依旧看直了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土味情话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骆勾臣反倒没什么情绪, 兀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着在射灯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笑道:“也好, 你那什么狗屁跳海的趴体, 我可不想参加。” 乔瑾不乐意了:“我的idea不好吗?”他直起身来,扯了扯女伴的小脸, 温柔道:“宝贝, 我找了处悬崖,特别刺激,你想从多少米往下跳?” 女伴附耳过去,娇声娇气:“我不跳, 要跳也拉着你垫背。” 乔瑾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子又叹道:“哎, 前阵子荆念回来, 衍哥不还搞了个暗童话拍卖会吗,最后那个关在纯金笼子里的夜莺美人,我都没细看, 听说是鸳鸯眼,是不是啊?” “你看个锤子。”骆勾臣解了浴袍,一个鱼跃下水,嗤笑:“那是他特地为念哥准备的封山之作,人大少爷早说过, 公司接棒之后就不玩了。” 乔瑾坐起身, 拧着眉:“至于吗?他们家当年死了一个儿子, 就非得把所有责任往另一个身上压啊?” 骆勾臣没接话,直接扯住他的脚,往下拉。 乔瑾一时不备摔到了水里,还有点呛到,咳了好几声,不过意外地没发飙,只是悻悻道:“都过去那么久了,还不给说吗?” “上一个说他哥闲话的人,坟头草五米了吧。” 乔瑾僵了僵,挥手叫女伴和佣人们都走开,小心翼翼地道:“我听说他哥死得有点蹊跷?” “我他妈哪里晓得。”骆勾臣踹了他一脚,戴上泳镜游了个来回,见他还在发愣,不由得道:“我劝你一句,少在衍哥面前提这出,不然我去哪里给你收尸都不知道。” 乔瑾沉默,想到曾几何时有个喝醉酒口无遮拦的富二代,被陆衍压着脑袋摁在水里,不断重复窒息的过程,差点闹出人命来。 当时那张漂亮面孔上的杀意和戾气,如地狱修罗,现在想来都骇然。 “不提不提。”乔瑾抖了一下,给自己的嘴上了封条。 于是这话题就此揭过。 两人回别墅休闲区打了会台球,再度感叹日子真几把无聊时,收到了部长的召唤。 乔瑾撑着台球杆子,差点没痛哭流涕:“陆衍爸爸终于想明白了,他还是惦记着我们的,我得赶紧换身衣服,换辆跑车,换个妞,才能对得起爸爸组的局!” 骆勾臣:“” 肯塔梨落是陆衍名下的庄园,在临城最出名的湿地公园后边,临着湖泊沿着山景,占地差不多五万多平,典型的巴洛克式风格,不管是外形建筑,亦或是内里装修,都运用了矛盾又别致的浓重色彩。 乔瑾和骆勾臣被佣人带到异常宽阔的花园里,原本种满郁金香的地儿全空了,搭了一个华美又精致的舞台,红丝绒幕布c音响器材c灯光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连身着晚礼服的报幕员都立在台前了。 至于那位年轻俊秀的男主人,正坐在台下的高背沙发椅上,指尖捻着一张珠光白镶金边的节目单,看得出神。 乔瑾跟着坐到旁边,凑过去,看到上头全是耳熟能详的芭蕾舞剧后他愣了愣,半晌,又脑补了点香艳画面,暧昧地眨眨眼:“衍哥,今天挺特别的嘛。” 陆衍看都没看他,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骆勾臣食指顶了一下金丝边眼镜,也挺期待。 事实上,陆少爷想的新奇事物,全是别人没玩过的,他总能把人的胃口高高吊起,却从未叫他们失望过,一次比一次更离经叛道。 要说这位组织者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他似乎只享受着客人们的欢乐和尖叫,却从未真正主动融入或者参与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那副意兴阑珊的困倦样儿。 不过今晚确实有些例外,骆勾臣看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试探道:“衍哥,你状态不对啊?” 可不是嘛。从头到尾都轻皱着眉若有所思,完全不像往日里游戏人间的那一位。 陆衍抬眸,薄唇勾了勾:“也没什么,想做个实验罢了。” 说话间,舞台幕布拉开了。 七八位身穿纯白舞裙的姑娘们在背投的湖蓝光屏前,姿势迥异地舒展着手臂,优雅立在中心。 乔瑾激动地坐直了身体,异常跳脱的思维发散开来,他已经想了数百种跌宕起伏的反转画面了。 只是,半小时后,他绝望了,因为台上从头到尾都是旋转跳跃,他简直想闭着眼了!!! 这感觉好比你趁着家里人不在,偷偷打开一部限制级影片,可屏幕上跳出来的却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你可以想象这种落差。 乔瑾看了眼同样茫然的骆勾臣,忍不住同陆少爷抱怨:“衍哥,我” 陆衍眼睛直勾勾盯着台上,冷道:“闭嘴,给老子好好感受。” 乔瑾很想吠一句,看这玩意儿能有什么感受? 十五分钟后,他没什么挣扎,在绵长优美的背景乐中睡死过去。留下苦苦死撑的骆勾臣,支着下巴哈欠一个接一个。 从《天鹅湖》演到《胡桃夹子》,再到压轴的《卡门》,精选的全是最高潮的片段,表演者技巧卓绝表现力完美,再加上现场乐队的恢弘气势,绝对是一场视觉和听觉上的双重享受。 结束后,陆衍带头鼓了掌,礼貌地同诸位表演者握手,再安排管家送她们回剧团。 回来后,伸腿踹了脚昏睡不醒的青年,力道不算轻,直接把人给弄醒了。 乔瑾蹦起来:“我操!哪个傻逼”他回过神,看了眼嘴角噙笑的陆少爷,后半句话胎死腹中。 陆衍坐回椅子上,淡淡道:“有想法没?” 乔瑾一愣:“什么想法?” 陆衍似笑非笑。 乔瑾立马意识到了他问的是那几个跳舞的姑娘,一阵恶寒:“这他妈是高雅艺术,我怎么可能有想法,又不是禽兽。” 他说完,不知是哪句话触到了对方的逆鳞,那人风轻云淡的脸色陡然阴沉起来。 “你呢?”陆衍侧头询问另一位斯文败类。 骆勾臣笑笑:“换成钢管舞可能好点。” 陆衍啧了一声,神色淡漠,垂着眼睫,没再开口。 不过哪怕面上再不显,心里也翻起了水花。 原来有病的人,只有他一个。 比起心魔初现的陆少爷,梁挽自从接到被录用的通知后,心情变得大好。好到连上祝殷歌的集训课都充满了干劲,无论她如何严苛如何毒舌地对待自己,都能毫无怨言地通盘接受,甚至还全程面带微笑,说一句教授您骂得对。 有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祝教授也没什么脾气,反而还觉得这姑娘韧性足天分佳,放下了藏私的想法,课里课外都不遗余力地指导她。 梁挽倒是不怕吃苦,就是一晚上要去兼职,不能太累,于是她忍痛舍弃了下午玩游戏的爱好,安安静静在寝室睡觉。 陆氏控股的人事已经联系她了,约定今晚是第一天上课的日子,晚上六点到九点,中间休息十分钟。 她来到十五层的员工休闲区,二百七十度的落地窗,随便站在哪个角度,都能望到临城春江的美景。 至于布局,左边是娱乐中心,右边是能量补充站,顾名思义,加班累了可以下来吃吃喝喝。 大企业的福利确实没话说。 梁挽跟着人事小姑娘,来到特别准备的舞蹈教室,磨砂玻璃门掩着,看不清里头的具体情况,只能听到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修罗场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要知道甩别人巴掌也是有技巧的, 正手远不如反手杀伤力大, 这点梁挽幼年时从母亲地方感受颇为深刻。 于是等她收回手的时候,对方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 已经突兀地出现了一大块红色的五指印。 更糟的是,因为过分用力, 她尾戒处的碎钻划破了他的唇角,殷红的血珠顷刻间就渗了出来。 空气仿佛凝滞在这一刻。 陆衍一动不动, 保持着因为外力偏过脸去的姿势, 眉骨处的阴影掩住低垂的眸, 瞧不清神色。 梁挽咽了口唾沫,莫名心虚起来。 良久, 他慢慢直起身, 动了动脖子, 抬手用拇指揩去了唇角的血。 凭良心讲,他这种诡异又不失优雅的举动, 邪气极了, 衬着其那张妖孽惑人的长相,堪称电影里头的反派男配。 按照正常剧情发展来看,如果她是女主,接下来一定会被他按着一通强吻, 甚至不可描述 不过鉴于他俩之间陌生人的身份,有那么一瞬间, 梁挽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揍自己。 她甚至已经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准备随时开溜。 陆衍倒是没说话, 表情淡淡的,一双漆黑长眸,转也不转,盯得她毛骨悚然。 片刻后,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挺狠的啊。” 他说话的时候唇边那道口子还在流血,加上皮肤本来就白,对比度强烈,视觉效果也愈加惨烈。 梁挽不自在地别开眼,心想,你自找的。 他没再搭理她,转身开了水龙头,弯下腰去冲掉血迹,伤口沾到水的时候,嘶了一声。 梁挽就站在他身后,自然没有错过镜子里男人轻皱着眉的神情。 不过道歉当然是不可能道歉的,作为一个自尊心颇强的正常女性,被人强制桎梏在男洗手间,还肆意妄为地言语调戏了一番,哪怕没有实质上的轻薄举动,也够糟心了。 变态长得好看一些难道就不是变态了么?她可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梁挽无心恋战,旋身解了锁,想要拉开门时,身后那位又恶劣地伸出一只脚,抵在了门框处。 “别急。” 她瞬间紧绷了身子,以为他又想怎么样,满眼都是戒备,小脸上明明白白写了我会报警四个字。 “你抵着门干嘛?还想挨打?” 陆衍突然就笑了,小姑娘还挺容易炸毛的,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他毫不怀疑,如果接下来自己没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右半边脸估计也得遭殃。 “你等会儿走。” 他扫了门外一眼,磨砂玻璃映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心下了然,知道是乔瑾和骆勾臣这两位舆论制造者过来看热闹了。 梁挽恼怒:“我现在就要走!” 陆衍垂着眸,敷衍地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给外头两个傻逼发消息。 也得亏这高端会所贵得离谱没什么客人,要不然就他俩在洗手间闹这么久,早就被人围观几十遍了。 然而梁挽的怒气值已经快满了,她实在不想在男厕所待下去了,抬脚就去踩他的鞋,可对方明明低着头呢,却和头顶长了眼睛一样,轻轻巧巧避开了。 “你的挑衅行为能不能适可而止?”他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颇为不认同地道:“再这样我会认为你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 梁挽冷笑:“这种话,也就你这种人有脸说得出来。” “是吗?”陆衍勾了勾唇,语气回复到那种欠打又懒散的调调:“我还以为你从头到尾都在欲拒还迎。” 他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慢条斯理地道:“你自己应该没意识到吧,你这儿” 纤长手指隔了一公分的距离,虚虚摸过她的眼尾。 “还有这儿。”他指尖沿着少女秀气的鼻梁,轻晃过绯红的双颊,指着耳垂的那块软肉,低低笑了声:“可都是红的。” 最后,他指了指那殷红似花瓣的下唇,眼神暗下去:“别咬了啊。” 从头到尾都没碰到过她,但那种撩拨人的手段简直了。 梁挽的心狂跳起来。 她身边也有男性朋友,但要么是钢铁直男不解风情的那种呆头鹅,要么是幼稚到无力吐槽的中二男,哪里遇到过陆少爷这种高段位的妖孽。 这人是什么万年修炼的精怪啊,摄魂夺魄的,太可怕了。 她努力保持头脑清醒,别开眼不再看他。 这种半垂着脑袋露出一截玉白脖颈的含羞带怯姿态,陆少爷可看得太多了,他黑眸沉沉,怕逗过头引火上身,主动替她来开了门。 “行了,走吧。” 梁挽得到了久违的自由,半点不留恋,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陆衍挑了和她不同的方向,楼梯转角口遇到正抽烟的乔瑾和骆勾臣。 听到脚步声,两人双双回头。 一阵沉默后是惊天动地的嘲笑。 乔瑾拍着大腿:“衍哥,里面那个妹子是谁啊?太他妈屌了。”他相当激动,乐极生悲之下,烟灰落到手背上,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操,烫死老子了。” 骆勾臣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仔细端详着陆衍的脸,笑出声来:“你别说,这巴掌扇得还挺有艺术感,怪好看的。” 陆少爷面无表情:“我也给你印两个?” “别客气。”骆勾臣憋笑:“我皮肤黑,就算扇上十个八个,也就是从张飞过渡到关羽,哪有衍哥你骚啊。” 乔瑾已经往回走了:“不行,我得去会会这位佳人,郑重采访一下,顺便表达一下我的敬佩之情。” 他还没迈开步,领子就被陆衍拎了回来。 “看屁啊。” 乔瑾挑了下眉:“这么护着,有点问题啊。” 骆勾臣表示认同:“刚还发消息叫我俩滚远点,你说我们衍哥这回是不是要栽了?” 陆衍懒得搭理他们,全是一帮给一条线索就可以脑补出一场狗血剧的人才,他也没多想,只是小姑娘脸皮还挺薄的,要是被人看到了,怕是又要炸了。 他想到那张朝气勃勃又张牙舞爪的漂亮脸孔,忍不住轻笑了声。 梁挽是在翘了两天课后回到学校的,她从入校起就是风云人物,专业课和文化课一直都是佼佼者,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和她打招呼。 “学姐好。” “学姐回来了?” “学姐气色不错啊。” 全是些客套的寒暄,大家都刻意避开了abt甄选的事儿,只是在她转身后,分明又窃窃私语起来,或惋惜,或讽刺,那些无形的言论汇成一股缰绳,在她脖子上缠绕,挤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得不加快脚步,迅速穿过林荫小道,来到c区。 院里去年刚建了两栋新的宿舍楼,条件设施都特别好,全是奢华两人间。领导们额外开恩,留给了大四临毕业的这一届。 上午九点来钟,学生们都去上课了。过道里总算没遇上什么人,梁挽拉着行李箱走到宿舍门前时,又停了下来。 门上左右贴了对联: 她定定看了一会儿,掏出钥匙开了门,房间里空荡荡,孟芸还在纽约熟悉舞团,要半个月后才能返校。 梁挽目光一一扫过对方书桌上的物品,小到钥匙扣,大到音箱,全是自个儿送的,她突然就觉得这些年自己活得像个毫无城府的二百五。 痛苦和被背叛的折磨扰得她坐立难安,她站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撕掉了那副讽刺的对联,只是那纸面沾得有些牢,弄不太干净。 梁挽着了魔,执拗地去浴室提了一桶水,拿抹布拼命擦,擦不下来的就用手指抠掉。 忽而有人在背后出声:“你在做什么?”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了熟人,想要起身打个招呼,可蹲太久了,脚全麻了,一时不备坐到了地上。 只能尴尬地笑笑:“杨老师。” 杨秀茹叹一声,扶她起来,看着这个得意门生,一时间竟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梁挽请她进去,泡了茶递上,方才魔怔一般撕对联的疯狂从她脸上已经褪去,剩下的依然是清灵秀美。 杨秀茹也是昨天才回国的,之前给梁挽打过一个不算愉快的电话。后来想想,她这个学生一直心高气傲,又爱钻牛角尖,这次落选了难免受到打击,于是刚听说其回校就过来看她了。 “老师我呢,一不是过来看你笑话,二不是特意来安慰,主要是心平气和地想和你聊聊,可以吧?” 梁挽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双手放置膝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杨秀茹摸了摸她的长发,轻声道:“挽挽,你和孟芸” “别提她。”小姑娘猛地抬头,眼神里戾气十足。 杨秀茹无奈,她之前在纽约,得知梁挽擅自脱团先行回国,差点气个半死,也去问过孟芸,可对方一直在哭,半句话也不肯多说,搞得她心力交瘁。 “好,那不提。”她喝了口茶,继续道:“abt一年也不是只有一个名额,下学期还有一次交流,你别一蹶不振,放弃” “老师您在说什么啊?”梁挽古怪地打断了她:“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弃跳芭蕾的啊,您把我想得太弱了吧?” 杨秀茹失笑:“是我说错了。”她转了转手心的杯子,想到了什么,温柔道:“下个月的校庆,你母亲作为荣誉院士,也会出席,你们系不是改编了一段《吉赛尔》吗,到时候好好表现一下。” 梁挽梗了一下,这消息丝毫没带来任何喜悦,不过家里的事儿,她也不好和老师多提,应付地点了点头。 只是送走杨秀茹后,厄运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竟然迎来了一位稀客,来自母亲身边最狂热忠实的粉丝,也是其最忠心耿耿的贴身助理——江落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有妇之夫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他想到那张装腔作势的白莲花脸, 冷冷勾了下唇。 老宅近在咫尺, 雕栏铁门分立两侧, 他把跑车钥匙丢给早早等候的佣人, 大步朝里走。 管家迎上来:“少爷。” 陆衍嗯了声,途径花园时看到了秋千, 他驻足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太太弄的?” “对的。”管家轻声补充:“太太说等天气放晴了,可以和老爷来这边散散步。” “是吗?”陆衍笑了, 他这小妈好生了不起, 仙女人设立得纯白无瑕, 真叫人叹为观止。 管家没再接话,垂下头, 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后头。 屋子里正热闹,周若兰坐在沙发上, 美甲师跪在地毯上给她弄脚趾, 茶几前立了一排衣架, 全是当季新款, 设计师亲自上门帮忙搭配。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 生了一张楚楚动人的初恋脸,嫁入豪门又有丈夫疼爱, 正当春光烂漫时。 耳边传来的都是阿谀奉承, 她撑着脸, 咯咯咯地笑, 眼角眉梢挂满了得意。 不过这一切, 在门推开的刹那,戛然而止。 “小妈好兴致呀。”陆衍噙着笑,松了松衬衣领口。 周若兰眸中划过慌乱,整了整衣襟站起来,摆出个不伦不类的慈爱神态:“阿衍回来了。” 陆衍没看她,懒洋洋地靠到贵妃位上,语气很轻柔:“你们都挺忙的吧?” 闻见此话,周若兰赶紧摆手,让那几个伺候她的人下去。 立式衣架的轮子碾过长毛绒地毯,指甲油落了两瓶没收进化妆箱,不过也顾不上捡了,一帮人逃命似的撤了。 室内重回安静,佣人们默契地退到外头,不多打扰。 陆衍瞥了眼挂钟:“老头子半个小时后就到了,能吃上一口热饭吗?” “能吃上,能吃上的。”周若兰尴尬道:“我都吩咐好了,汤正炖着呢,等晋明哥回来就可以开饭。” 陆衍抬眸,讥诮道:“晋明哥?”半晌,他又笑了笑:“我找人问点话,你不介意吧?” 话音落下,又走进一个青年,木讷的脸,消瘦的身材,是那种淹没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对象。 “说说吧,老头子出国的这些日子,太太都干了些什么。” 周若兰的脸瞬间就白了。 青年面无表情地陈述:“太太周二到周五去新世界买东西,周日没出门。” “咦,那周六呢?”陆衍从银白金属盒里抽出一根烟,也没点燃,就夹在纤长的指间。 周若兰急道:“周六我约了朋友。” “哪个朋友呀?”他笑意盈盈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浓睫似凤尾蝶,轻轻眨了眨:“早点招了吧。” 周若兰浑身都在抖,她真是怕死了这个名义上的继子,长得一副风光霁月的秀雅面容,实则心思之深,手段之狠,比炼狱中的撒旦更骇然。 她没再挣扎,跪坐到地上,声音一点点低下去:“我不会再见他了。” 陆衍微微弯下腰,薄唇勾起:“藕断丝连的前男友,想给老头子戴绿帽呀?” 周若兰死命摇头,眼里都是泪。 他不为所动,拇指顶开打火机盖子,慢条斯理地点上烟,像是自言自语:“上次你半夜爬我的床,说走错了,这次” “这次是我不好,我们就见了一面,什么都没做,你信我!”周若兰泪流满面,只差没给他磕头了。 “真叫人不省心。”陆衍叹了口气:“自从我妈走后,你可是唯一一个能让老头子春心荡漾的异性呢。”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拜金虚荣的女人,愚蠢贪婪又不安于室,偏偏骗过了商界杀伐果断的陆晋明,成了麻雀变凤凰的绝佳代言人。 他缓缓吸了口烟,笑得眉眼弯弯:“其实我对你就一个要求,安安分分当你的陆太太,好好哄着我爸开心,是不是很简单?” 周若兰神思恍惚。 见她没反应,他的表情阴沉下去,厉声道:“是不是?” “是是!”周若兰猛点头,很快她听到不远处有汽车喇叭声传来,应该是陆晋明回来了。她手足并用地爬起来,飞快拿过桌上的小镜子,擦掉泪水后补了补妆。 陆衍又恢复到多情面容,温柔地道:“记得一会儿要笑,别哭哭啼啼的,那样就不好看了。” 周若兰哪里还敢再面对这个神经病,瞥到中年男人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刮过去投入了丈夫的怀抱。 陆晋明风尘仆仆,两鬓斑白,早年痛失所爱再加上过度操劳,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一些。 小娇妻如此热情,无奈瞥见儿子就在身侧,他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怀中女人的长发,咳嗽两声:“都没吃饭吧?” “我让王妈把汤端上来。”周若兰扭身去了厨房。 陆衍凉凉地道:“我不吃了,没胃口。” 陆晋明皱了下眉,大抵也明白儿子和继母之间关系有些紧张,没有勉强他,抬脚上了楼梯:“你先跟我来。” 父子俩到了书房,一站一坐。 “早点放我回去啊,困得很。”陆衍歪在墙边,一副散漫的样子,眼睛半眯着,懒懒打了个哈欠。 陆晋明恨铁不成钢:“你在公司也是这副德性?他们能服你?” 陆衍轻笑:“放心,下属们都很听话。” 有什么服不服的,开除几个混吃等死好逸恶劳的老油条,剩下的也就服服帖帖了。 陆晋明摆明了不信:“行了,总之我交棒给你了,你别把你爷爷打下的江山全给败了就好。”他看着面前容貌昳丽的青年,试探道:“还有你过完年都二十七了,你薛叔叔的女儿” “好呀。”答得很干脆。 陆晋明无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知道。”陆衍眯着眼笑:“什么薛叔叔李叔叔,各家千金,我抽一天一起见了吧,看看谁最肤白貌美胸大腿长,就选哪个。” 陆晋明一哽,怕再聊下去被这不孝子气死,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滚吧。” 陆衍耸耸肩,出门前又被喊住。 果然,老头子发话了:“我给你定制的手表呢?” 真是头疼。 陆衍差点都把这茬给忘了,胡乱应付了两句就下楼了,周若兰同他擦肩而过,垂着脑袋加快步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也懒得再敲打这女人,抓过佣人递上来的车钥匙,旋身离开。 只是这晚运气实在不佳,但凡交通路口都是一路红灯,陆衍等得烦了,想到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干脆划开屏幕垂眸打字: 对方一直没回。 他没什么耐性,扫了一眼就丢开了手机,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才收到姗姗来迟的回话。 酒店? 陆衍失笑。 他在电梯口迎面撞到刚刚加完班准备回家的范尼,半开玩笑地道:“范特助,有人说捡到我手表,要约我酒店一叙。” 范尼如临大敌:“陆总,我去取吧。” 也不怪他如此紧张,上回有个投资商的女儿趁着酒宴,故意把钻戒放到b一ss衣袋里,后来死缠烂打了好一阵子,吃相颇为难看。 貌美多金又温柔多情的俊秀公子,女人趋之若鹜,是该防着点。 一念及此,范特助重复道:“请放心交给我。” “那就麻烦你了。”陆衍拍拍他的肩膀:“双倍加班工资。” 范尼郑重点头,开上他的小p一l一就出发了。 时针指向20:56分,咖啡厅角落坐了两位妙龄姑娘。 一人鼻梁上架了副墨镜,一人兜着卫衣帽子,口罩覆面,五官全被隐藏了。 不用怀疑,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就是左晓棠与梁大美人儿。 此时此刻,梁挽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才会受到左晓棠的蛊惑,大晚上在这里等她的露水郎君。她拿着银勺子搅动咖啡,语气很耿直:“你说你是不是有病?非得让我戴口罩?” 左晓棠翻了个白眼,不过碍于黑超遮挡,没有什么杀伤力。 “你懂个屁,我这叫一石二鸟。你不是说房间没开灯吗?他一定也没看清过你的脸。如果来人是个大帅比,你就把口罩摘下来,他一定会倾倒在你的美貌之下,从而成就一段佳话。” 梁挽冷笑:“那如果非常抱歉呢?” 左晓棠微笑:“我们这个位置,可以观察入口,一切尽在我掌握中。到时候一旦不如意,就把手表留在桌上知会他一声,我们提早撤就是了。” 梁挽皱着眉:“把东西还他就行,帅的丑的无所谓,我不会和一夜情对象恋爱。” 她说完,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异常不舒服。 虽然大清早亡了,现在讲究两性解放,可任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坦然处之。她知道是自己的愚蠢,酿成了今日的苦果,可她也曾不受控制地想过,若对方真是个正人君子,怎么会趁人之危? 她整个白天的心态都萦绕着不堪和悔恨,吃了紧急避孕药后肠胃也不舒服,此刻恹恹的趴在桌上,盯着咖啡厅的门。 左晓棠还处在传销模式中,精神异常亢奋:“我觉得能配上这只表的男人,一定是个大帅比,而且字也写得好,一看就是学识渊博。”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了一道人影。 十一月的天气,他穿着黑漆漆的羽绒服,膝盖以下没有盖住的部分露出灰色的西装裤和老款男士皮鞋。 品味颇为糟糕。 当然,最糟糕的是他的发型,也不知是不是工作太拼了,年纪轻轻就谢顶了,大脑门光溜溜,欲盖弥彰地从后边梳了几缕头发到前边。 脸很瘦削,黑框眼镜看上去苦大仇深,他就像个行走的萝卜条。 卧槽,太辣眼睛了。左晓棠起身想跑。 梁挽拽着她的手腕,咬牙切齿:“给老子坐下,和你安利的大帅比聊聊天。” 十秒钟后,来人拉开椅子,微笑着说出了那句让面前两位妹子花容失色的台词—— “您好,我是来取手表的。” 故此,陆衍连个势均力敌的对视都没赏给右沥,直接就把车钥匙抛给了梁挽,小姑娘扬手接过,眉宇间有丝杀气,像是不满他刚才轻佻的卖身契言论。 两位同样出色的男女之间先用眼神进行了一轮无形的厮杀。 树荫石阶旁的吃瓜团体也看得静静有味,怎么说呢,这世上,大约也没什么东西比二男争一女的狗血剧更能撩拨观众心弦了吧。 “挽挽。”右沥不满这被当做局外人的滋味,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之间,又执着地问了一遍:“是你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是不是男人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撑着额头, 不想说话。 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已经和左晓棠来到了同一个起跑线。 明明当初可以把手表留在酒店前台,让工作人员帮忙联系对方, 偏偏被左某人一句给打动,半推半就地来了咖啡厅。 人家是网友见光死,她呢? 比这还惨上一百倍。 少女漫和台言看多的姑娘们就是这点不好,容易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左晓棠看了眼闷声不吭的梁挽,心里那个愧疚呀,她决定回去就把那狗日的看书爱屁屁给删了。 小圆桌对面,范尼被足足晾了三分钟,他也不恼, 推了下眼镜:“嗨, 我说两位, 看得见我吧?” 梁挽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人都来了,也不能表示得太无礼,她点点头,把手表放到桌上。 范尼扫了一眼,星空盘, 钻石轮, 确实是陆总的那一只。他礼貌地笑笑, 伸手就要去拿, 谁知那大口罩的姑娘却像是反悔了似的, 突然就收手了。 他急了:“哎, 我说” 只是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他怔在原地,表情竟有些痴了。 这也难怪,梁挽突然就当着他的面解了口罩卸了兜帽,黑发如墨玉,红唇似花瓣,刹那间,少女容颜如海棠春色,鲜妍绽放。 她眉眼间三分笃定七分了然,轻笑道:“这手表不是你的吧?” 左晓棠惊了,一脸诧异地盯着她:“你干嘛啊?” 梁挽抬手,直接阻绝了好友的质疑。她早就觉得奇怪了,这个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非常淡然,要说真和她有过那么一夜,又怎么会半点情绪都不带。 更何况哪怕房间再黑,她是醉了浑然不觉,可他就着月色总该看得清大致轮廓。然而对方眼下这副像是见到陌生人的惊艳神色,摆明了从未见过她。 这时范尼也回过神来,总算意识到了这事儿不对劲。 第一,这姑娘长得过分好看,这种随机概率太低了。 第二,凭什么她明明没见过失主,又能笃定手表不是他的。 范特助跟了陆少爷两个月,各种痴缠女子万般矫情手段都见识过,当下就决定快刀斩乱麻。 “确实是有人托我过来的。”他笑容淡了些:“难道非要他本人才能归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报出表上的特殊序码,用来证明。” 梁挽突然就有些恹恹,本不本人就算了吧,她也没想怎么着。 手表重新放回桌面,她努了努下巴:“你带走吧。” 还挺识时务的。范尼也不在推脱,站起身来,取过手表,微微欠身,从羽绒服内袋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 轻轻推过来,意味不言而喻。 左晓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低骂了一句。 梁挽扣在杯沿的手指都在抖,因为震惊和气恼,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强压着火道:“什么意思?” 范尼觉得挺莫名其妙,无论背后有什么曲折故事,拾金不昧总得感谢一下。 他镇定道:“一点辛苦费。”顿了顿,又自作聪明地暗示道:“虽说表落到您手上也是缘分,不过人有时候平常心一些反倒活得更洒脱,对吗?” 对你妹啊!!! 梁挽牙关都在咯咯响,如果身体可以储存怒气值的话,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快爆体而亡了。 范尼意识到气氛不对,夹着尾巴闪人了。 留下神色复杂的左晓棠,悄悄看了眼隔壁的好友。对方已经垂下了眼,正在将盘子里的甜点大卸八块,餐刀很钝,她却像是爱上了这种凌迟食物的快感,反复在柔软的松饼上切割。 左晓棠毛骨悚然:“挽挽” 梁挽微笑,轻声道:“我会找到他的。” 我会找到他,把他留下的钱一张张塞到他嘴里,再打爆他的狗头,逼他咽下去。 不得不说,冥冥之中还真有神灵。 此刻,陆衍一万年不感冒的人突然就鼻子痒痒,打了两个喷嚏。 听到动静,会所里一帮公子哥都看了过来。 乔瑾正俯下身子打台球呢,回过头嬉皮笑脸地道:“什么情况啊,衍哥,被谁掏空了身子骨呢,这么虚。” “估计是被你这孙子气到了,我们陆少早就改邪归正,大晚上在家族企业奋斗呢,你非把人叫来。”骆勾臣搭腔,一边还不忘从背后贴着女伴,手把手教其摆撞球姿势。 只有陆衍孤家寡人一个陷在软皮沙发里,眼皮半掩着,也不说话,脸上明晃晃写了几个字。 乔瑾把杆子抛给其他人,走过去给大佬递了支烟,轻笑道:“下个月我准备弄个高空跳水的趴体,特别刺激,到时候来啊。” “不来。”陆衍打了个哈欠:“工作压力太大,愁着呢。” 乔瑾:“” 骆勾臣也不打球了,搂着女伴坐到边上,叹道:“你不来,那些妞都哭丧着脸,特没劲。” 陆衍呵了一声,大意就是关我屁事。 骆勾臣和乔瑾对视一眼,都看出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都是从小一块儿鬼混的公子哥,哪个家里不是堆着金山银山,通常去公司也就是挂个闲职。只是最近,他们这帮人里段位最高的陆衍遂不及防接了棒,出来的次数都少了。 这简直是纨绔界的一大损失! 乔瑾的眼里带上了点痛彻心扉的意思,恶心巴巴地掐着嗓子:“不要嘛,陆少,你可是渣男中的战斗机,怎么能淡出群众们的视线?” 一旁的妞们笑得花枝乱颤。 陆衍凉凉地看他一眼:“说得也有道理,高中那会儿你初恋就跟我表白了不下十次,不过我恋着和你的几分父子情谊,都给拒了。” 乔瑾哑口无言,骆勾臣一口威士忌正含在嘴里,实在没忍住,在空中喷出一道华丽的抛物线。 陆衍起身利落避开,挑眉道:“我明早八点还有个视频会。” 言下之意,有屁话赶紧说,没屁事赶紧滚。 骆勾臣还真不信邪了,花样最多阴晴不定的人突然就转性了,可能吗?他让几个妞都出去,狐疑道:“你该不是被你们家老头子逼得失心疯了吧?” 陆衍扯了下唇,没说话。 乔瑾眯起眼:“我操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狗屁的真命天女,然后准备和我们分道扬镳。”他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已经脑补出一段纯情少女和豪门公子哥的狗血剧情。 这回人倒是回话了,只是语调一如既往的散漫:“真命天女还没出生呢。” 骆勾臣举起三指:“我作为不学无术俱乐部的副部长,现在代表我们部长发言——我,陆衍,就算受情伤,被背叛,从陆氏控股七十六层跳下去,当场暴毙,也绝不会为一个女人放弃一片森林!” “你他妈真是个人才。”乔瑾乐疯了,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陆衍也忍不住笑起来,从后边给了骆勾臣一脚。 说话间,外头又有服务生送酒水进来。 是个年纪挺小的姑娘,脸上都是青涩,瞥到陆少爷的第一眼就红了脸,弯腰放下托盘,给他们开酒。 乔瑾等人早就见怪不怪。陆衍也没什么反应,他手头刚巧有个电话进来,瞥了眼号码,没在通讯录里,不过依然有点熟悉。 那服务生一直在偷看他,没注意酒杯满了,多出来的液体不巧全滴在了屏幕上。 陆衍皱了下眉,没打算再碰手机。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很紧张,一边道歉一边拿纸巾帮忙擦,不知怎么就按到了免提键。 很快传来女孩子的嗓音: 声音很有辨识度,明明是甜腻娇软的音色,却偏偏带着一点天生的沙哑,跟小野猫似的,听在耳里,挠心挠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偷偷摸摸的滋味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蹲在轮胎边上, 表情还有点发愣, 几缕头发丝儿贴在颊边,让她瞅上去有些狼狈。 陆衍撑着伞,居高临下看着她, 神色倨傲,眼里还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 感觉并不像是来雪中送炭的呢。 梁挽有些吃不准他的意图, 犹豫了半刻。 结果, 就那么短短两秒钟,陆少爷的耐性消失殆尽, 他垂着眸, 唇角讥诮地勾了勾, 而后弯下腰,潇潇洒洒松开了手。 宽大的黑伞恰好落在她头顶上,金属柄撑着地, 将蹲着的少女罩了个完完全全。 前边黑色宾利的大灯再度亮了起来, 他没再看她一眼, 淋着雨,转身拉开了车门。 “喂!”梁挽举着伞火速站起来,跑了过去,迎接她的是一道新鲜出炉的闭门羹。 车子发动的声音在雨夜里依然很清晰。 梁挽回头看了一眼抛锚的aventad一r,再想到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三的手机, 她委曲求全地将手心贴着驾驶座的车窗, 轻轻拍了拍。 玻璃窗缓缓摇下, 里头的人一副清俊贵公子做派, 一手随意搭着方向盘,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拨着打火机的齿轮。 “伞送你了,慢慢等救援。” 梁挽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火花,松开了手,慢慢朝后退了一步。 陆衍关窗前又看了她一眼,伞已经歪在其一边肩上了,没遮住多少雨,睫毛很长,沾了水珠,衬得那双娇媚的眼睛愈加黑如点漆。 尤其是当她那样子一动不动看着你的时候,就特别容易让人产生愧疚感。 陆衍莫名有些心烦,眼不见为净,直接挂了d档,只是油门刚踩下去的瞬间,有道黑影一闪而过,同一时刻车身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真是操了。 他猛踩刹车,差点惊出冷汗,嘴边的烟被恶狠狠熄灭,他跳下车,脸色很难看:“你有病?” 梁挽已经跳到引擎盖上了,她敏捷地猫着腰,双手撑着金属板,一腿蹲着,一腿侧展开,眼下要是给她带一个蒙面巾,那姿容就是活脱脱的暗夜女杀手。 见她不吱声,陆衍冷笑:“以为自己在拍戏?” 梁挽眨了眨眼:“没有,我这是在求你帮忙。”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他扯了下被雨水沾湿的衬衣领口,玩世不恭的面具从俊秀的脸上褪去,眼里的阴鸷再无遮掩。 少女慢条斯理收拢了腿,而后跪坐在黑色引擎盖上,双手在胸前交握合十,甜美又真诚地笑了笑:“对呀,你不就想看我这样子服软嘛?” 陆衍阴恻恻地盯着她:“你倒是能屈能伸。” 梁挽把乱了的长发拢到脑后,假装没听懂他话中的暗讽,正色道:“前两天我让你在你兄弟面前丢了面子,现在弱小无助的我在风里雨里追着你的车跑,够了吧?” 她话音刚落,逆向车道又开过来一辆吉普,大灯忽闪忽闪的,路过两人位置时,放缓了速度。 有个一身腱子肉的光头大哥从里头探出脑袋,怒目而视:“小子,下雨天让自己女朋友跪在车盖上,你还叫人吗?不要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敢打你!!!” 大哥挥了挥拳头,又比了个剪刀手势,用食指和中指点了点自己的双眼,大意是—— 陆衍全程面无表情,目送着大哥离开。 梁挽想笑,被他一把攫住了手腕,从上面拉了下来,她吃痛,挣扎道:“做什么?” 他充耳不闻,一把将她拉到了跑车前。自己回了宾利,从工具箱里拿了支军用手电筒,走回来的时候扬了扬下巴:“把你车前盖打开。” 梁挽老老实实地摇头:“我不会。” 陆衍忍耐地闭了下眼,拉开驾驶座的门,俯下身去,拨了下某根制动杆,盖子自动弹起,十二缸发动机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梁挽帮他打着手电,看他轻皱着眉,低声道:“怎么了?” “你水箱的管子漏了,油箱泵的线路也有点问题。” “能修吗?” 陆衍看她一眼:“能啊,你把扳手和新的配件变一套出来。” 梁挽不说话了,她算是感受到了,这位自恋公子哥多情温柔的人设全是假的,私底下既毒舌又难伺候,要是内心敏感的人恐怕能被他气出病来。 雨一直没停,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陆衍瞧上去更惨一些,他唇角被她尾戒划破的伤还没完全结痂,雨水落到那处,火辣辣的疼。 梁挽想了想,弯腰把那把黑伞捡起来,撑在他头顶。 陆衍没看她,垂着眸正给什么人发消息,忙完后收起手机,淡淡道:“行了,五分钟后会有人过来,到时你什么都不用管,把车钥匙和联系方式留给他。” 语罢,他抬脚要走,谁知袖口的一端被她扯住了。 他勾了勾唇,桃花眼里重新酝起多情涟漪,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现在又舍不得我走了?” 梁挽耳根子发红,竟像是有些害羞,犹豫半刻,才咬牙道:“那个什么,修车的钱,能不能分期付款啊?” 陆衍:“” 还真是意外啊,开得起七百万跑车的人,先是为了洗车的一百块钱同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现在又付不起修理费用。 他抽回袖子,也懒得和她辩驳:“不用,那车行我和朋友一起开的。”顿了顿,他想起什么,低低地笑了声:“或者你发朋友圈,集赞十八个,免费。” 梁挽知道他这是拿刚才洗车店的破事儿在刺自己,她也不生气,掏出随身的便签纸和笔,认真道:“我给你写欠条。” 陆衍没辙了,他见过各种有性格的美人儿,可还真没遇到她这种,矜持起来小嘴里吐出的话能让男人颜面扫地,固执起来又七八头牛都拉不走, 他靠着车前保险杠,往她那里瞄了一眼,小姑娘正歪着头,颈窝夹着伞柄,边写边自言自语:“今欠陆先生一次修理费用,限期半年内” 写到这里,她停下来,眼睛飞快眨了眨,低声道:“还是限期两年内还清吧。” 陆衍无话可说,拿过她手里的纸条,刷刷刷划掉,重新写道: 梁挽怒了:“这什么东西啊?难道你叫我去杀人放火,我也去吗?”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无耻?”陆衍把笔塞到她手里,挑了下眉:“你要愿意就落款,不愿意就别再纠缠,我八点要回公司。” 梁挽实在不想平白无故欠下这么大一个人情,她提起笔,在后头顺着他的文风又加了句: 陆衍气笑了:“老子是这种人?” 梁挽没理他,落了款,小心翼翼把纸条折好,递给他:“就这样,等你想好要我做什么,就告诉我。” 两人说话间,雨总算停了,远处行驶来一辆皮卡,速度飞快,在他们面前猛地停下,溅起一地泥水。 梁挽眼睁睁看着那脏水扑面而来,根本来不及反应,陆衍叹了一声,家教和风度使然,他认命地上前挡了一步。 车上跳下来一个平头青年,长了一副娃娃脸,偏偏配了个壮硕的身躯,瞥见陆衍漂亮面孔上分布的星星点点污痕后,尴尬地挠了挠头:“衍哥,对不住啊,我开车太猛了。” 陆衍抿着唇,也不开口,气压低沉沉。 青年估计平日里被他镇压惯了,也不敢造次,扭头看向一旁美貌惊人的少女,他惊艳道:“这位应该是” 梁挽礼貌地颔首,刚想介绍自己,青年倏然挤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随后呼啦一下九十度鞠躬,声如洪钟:“嫂子!” 这话一出,两人都蒙逼了。 陆衍踹了他一脚:“别他妈瞎喊,就是路上遇到了,帮一把。” 青年挠挠头皮,这也不怪他啊,在车行干了六年,什么时候看到外热内冷的陆公子行过好人好事?毫不夸张的说,这人的同情心,就和自己的薪水一样,少得可怜。 他只能眼巴巴地圆场:“啊,真不错,日行一善,胜似日进斗金,以后我不午休了,去路口候着,看有没有老奶奶等着过马路。” 梁挽觉得这人还挺好玩的,冲他笑了笑。 青年只觉得那笑就如空山新雨后的雾水,太有仙女范儿了,他平时接触的都是大老爷们,哪里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大美女,赶紧道:“衍哥,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陆衍正在翻信息,范尼委婉地提醒会议视频已经就绪,参会人员基本都到齐了。他回了句,抬眸又看向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梁挽抿着唇:“欠条上有写。” 陆衍笑了笑,没有计较她的无礼,弯下腰贴在她耳边,半是亲昵半是威胁地道:“你信不信我现在立刻叫阿泗离开,把你和车都丢在这里。” 她睫毛颤了颤,抬起眸来:“梁山的梁,挽回的挽。” 陆衍直起身,微微一笑:“恩,挽挽。” 梁挽从小到大一直被身边亲近的人唤作挽挽,可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说这两个叠词的时候低哑暗沉,抵着舌尖绕着圈儿,像是在你心里用羽毛轻轻刮了一道。 “你不许这么喊。”她捏紧了拳头,耳根子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陆衍指尖捻着那张欠条,在她面前抖了一下,低嘲道:“注意和你恩公说话的态度。”语罢,他解锁了宾利的车门,轻飘飘丢了一句:“车修好了,你们自己联系。” aventad一r确实出了点故障,但是问题不大,七天功夫就修好了。阿泗虽然喜欢说胡话,但心思极其敏感,总觉得这位大美妞同老板之间有点猫腻。 于是他自作主张帮全车镀金打蜡,还改装了轮毂,最终效果出来后,搞得比新车还骚包。满意地拍了两张照,他小心翼翼地给陆少爷发了过去—— 对方回了个问号。 阿泗揣摩了很久老板的心思,扯了个非常蹩脚的谎言: 陆衍在顶楼办公室里正听范尼汇报工作,瞥见这条信息,根本就不想理这个蠢东西。 直到范特助坐电梯下去了,他无意中又瞟了眼上头的号码,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他闭着眼,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拿过内线电话的听筒,拨通了秘书室:“慧珊,你帮我拉一份上周的通话记录,现在。” 秘书兢兢业业,午休时间也不敢休息,十来分钟后,非常尽责地捧着清单上楼了。 陆衍找到11月20日,果然在22点19分这个时间段里找到了梁挽的号码。他记得那一天和乔瑾还有骆勾臣在会所,后来莫名其妙接了某个女孩子的电话。 那气势汹汹的话语,他到现在都记得。 陆衍支着额,想了半天从前有没有见过她,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愈加怀疑,为什么那双眼睛总是对自己充满防备和敌意,为什么他第一次过去搭讪就被她毫不留情地驳斥。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他妈叫人好奇了。 如今心沉如水的陆少爷难得有了点兴致,换了私人号码,给梁挽发消息: 她可以理解陆氏控股作为大企业的严谨性,想要考验一下培训老师的舞蹈基础也无可厚非,可用得着安排在临市最具标志性的文化建筑里吗?那可是包场一晚快接近六位数的地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真心话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 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氛围,几个主演们在扶把边上压腿, 瞅上去都有些愁眉苦脸。 她停在门边,先打了个招呼:“嗨。” 闻得声音,两男一女反射性扭过头来, 瞥见来人后又悄悄松了口气:“学姐。” “干什么紧张兮兮的啊?”梁挽脱掉外套,从随身的运动挎包里取出舞鞋, 冲着一旁细长眉眼的姑娘勾了勾手指:“小娴过来。” 白娴刚上大三,从前和梁挽一起参加过校外的比赛,两人关系相当不错。听到好友喊自己, 她耷拉着脑袋,过去把头靠在对方的肩上,哀嚎道:“挽挽,接下来你将会体验到炼狱般的一个上午。” 梁挽缩了缩脖子:“这么恐怖的嘛?” 站在白娴身侧的男生接话:“是的啊,学姐你前两天不在,逃过一劫,你都不知道魔女祝有多变态。” “是吗?”梁挽笑笑,没顺着他的话茬子往下说, 一来她不是自来熟的性格, 二来背后说师长坏话总有点不太好。 白娴帮忙介绍了一下两个男孩子,个高一点文质彬彬的是郁天泽,唇红齿白染了一头褐发的是林锦, 都是大二的。 四人互相打了招呼, 开始热身做一下基本的软开度训练。 练功房里温度有点低, 梁挽穿着连体紧身衣,只在外头系了一层纱裙,两条腿完全光着,坐下去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忍着寒意利落地把缎带固定好,她先踢腿拉了拉韧带,而后竖叉下腰,双手摸到后腿脚踝处,腰背反弓拱成一道圆弧。 这个姿势视线是呈倒立状态,她维持了两秒,看到目光范围内多出了一双鞋。 祝殷歌来了。 同一时间,另外三个人齐齐站好,动作一致地鞠躬:“教授早上好。” 梁挽也爬起来,弯了弯腰,礼貌地微笑:“祝教授。” 祝殷歌三十出头,眉眼很利落,不算很漂亮,但气质冷冽,绝对是让人过目不忘那种。 她站在四人面前,眼神一一扫过这几张面孔,落到梁挽时,停了停:“你是杨老师推荐过来演女主角的吧?” 梁挽点点头。 祝殷歌表情淡漠:“让我看看你的基本功,想演吉赛尔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梁挽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她骨子里本来就是要强的性格,平时上课也都被杨秀茹拿来做示范标杆,根本从未被质疑过舞蹈水平。 隐隐不服的火苗在内心一蹿而就,她扬了扬头:“请您指教。” 祝殷歌淡漠的眸子里依旧没什么情绪,薄唇一张:“chae平转。” 梁挽还以为要听音乐即兴发挥,谁知道对方是直接报动作,这不仅是功底的问题了,还要考虑承接的流畅度。 “接三个sisne西松跳。” “renverse中翻身转。” “grande空中大跳。” 祝殷歌报的几乎全是翻转跳跃类的动作,梁挽其实热身时间并不够,有几下甚至拉到了大腿肌肉,她咬牙忍着,只是在做endg的巴特芒伸展时重心异常不稳,动作有点变形了。 最后勉勉强强右腿抬高单腿站立定住了。 梁挽额前的发全部被汗水打湿了,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三人要喊她魔女祝,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她死命熬着,也不敢放腿下来,强撑着等祝殷歌喊一k。 然而祝教授并没有喊结束,她只是步态优雅地走过来,拿脚尖在少女膝盖窝那里轻轻碰了一下。 梁挽本就是强弩之末,一点外力都遭不得了,一下子就跪坐到了地上,大口地喘气。 白娴三人同情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兔死狐悲的忧伤。 祝殷歌还在继续放冷箭:“你的支撑腿根本就没有力量。”她丝毫不近人情地指出:“如果你要达到上台表演的水准,在做battent亮相或者p一se的时候,必须完全静止,抖一下都不可以。” 梁挽在心里尖叫,我他妈刚跳了上百下,能不抖吗? 当然有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嘴巴上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是的,教授,我会继续努力的。” 祝殷歌嗯了一声,继而道:“还是体能太差,以后每次上完我的课你都去操场跑三十圈,不要偷懒,我总有办法知道你到底跑了没有。” 梁挽猛地抬头,要不是对方神色恬淡,她几乎要认为魔女祝是故意在针对自己了。 “怎么?不愿意?那就别演女主了,我对群舞的要求没那么高。” 梁挽深吸了口气:“没有不愿意,我等下就去跑。” 祝殷歌没再说什么,开始给他们四人排舞,当然,排的过程也是千般挑剔万般责难,玻璃心的白娴早就红了眼眶,被一直疯狂挑刺: “你跳的是什么?一个木偶?我要的是伯爵的未婚妻!她骄傲美丽又恶毒,你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诸如此类的话语,充斥了三个小时。 等到结束,祝殷歌旋身离去后,世界清净了,阳光和空气再度回归到练功房。 梁挽趴在地板上,看了眼隔壁状如死狗的三人组,苦笑:“朋友们,我去操场了。” “啊,你真去啊?”白娴费力地坐起身,惊讶道:“你现在还跑得动吗?那可是三十圈,整整十二公里啊!” “不知道,试试吧。”梁挽拖着步子出了舞蹈教室。 怕吃了午饭再跑自己要吐出来,她干脆空腹去了运动场。 梁挽所在的这所大学是艺术类本科院校,除了舞蹈系外,还有音乐c编导c传媒系等,俊男美女一抓一大把,走到哪里都能欣赏到亮丽的风景线。 此刻正值午休,几个男生在绿茵草地上踢球,周围坐了一圈啦啦队妹子,时不时地发出振聋发聩的尖叫声。 她看了两眼,发觉踢球的人堆里有个熟悉身影后,默默朝外挪了两个跑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足球像是长了眼睛,朝她这个方向窜来,伴随着飞起的弧线,有位身穿皇马白色球衣的少年,赶在球落地之前,将它重重踢了回去。 梁挽眼珠子都没乱飘一下,目不斜视地继续跑,直到那少年上前拦住了她。 因为运动有些出汗的手臂横搁在眼前,让她暂时没法跑了。 梁挽叹气,喊出了他的名字:“右沥。” 少年双眼皮浅浅,唇红齿白的无害长相,是这个年纪姑娘都会喜欢的类型,他笑了笑,嗓音清澈:“还躲我呢?” 梁挽翻了个白眼:“躲个屁。” 少年皱眉:“女孩子家家,不要说脏话。” 梁挽:“” 说起来,她和右沥真是一段孽缘,两个人是初中同学,后来到了同一所大学,彼此之间有了几分暧昧,然而这粉红泡泡压根没维持几天就夭折了,主要原因是梁挽发现这家伙压根是就是个—— 中c央c空c调! 就好比现在,在他俩说话的短短几分钟,就来了好几拨妹子。 “右沥,我给你买了水。” “还有我,我也给你买了!” “毛巾要不要?我已经帮你绞干咯。” 他全都微笑着收下,温柔地说谢谢,惹得姑娘们粉面桃腮依依不舍,还附带恶狠狠瞪了两眼他身侧的少女。 梁挽很无奈:“右沥,你后宫队伍又壮大了啊。” 少年一愣,随后道:“她们只是朋友,你不开心的话,我会和她们保持距离。” “别!”她立刻尔康手,惊恐道:“我目前对你,已经完完全全没想法了,请放心大胆地去爱,不要因为我一个人放弃一片森林,我会良心过意不去的。” 他垂下眼眸,汗珠从额前滑落,落到睫毛上,再抬头时,神情就变了:“挽挽,其实我” 凭空而起的广播声打断了右沥冲口而出的表白,巨大的扩音喇叭响彻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什么狗屁寻人播报啊,还携带礼物,感觉像是携带了炸弹,饱含着威胁和强迫。 她有什么朋友会干这种事啊? 梁挽停下脚步,灵光一闪,想到早上车行发来的短消息,脑子里有了个古怪又大胆的猜想。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匆匆朝c区赶,右沥犹豫片刻,也跟在她后头一起过去了。 c区是舞蹈学院的女生宿舍楼,这会儿简直空前绝后,所有妹子听到广播后都从阳台边上探出头来,望向大门出口,看清来人后,神色又都转变成了痴迷。 梁挽走在两栋楼间的小径上,仿佛都听到了楼顶妹子们的尖叫和抽气声。宿舍楼出口空地处停了辆灰黑色磨砂的兰博基地aventad一r,年轻俊美的男人慵懒地靠着引擎盖,阳光有些刺眼,他微眯着眼,歪头点了根烟。 容色上佳,姿态雅痞,炸得现场妹子们的少女心寸草不生。 真是骚,骚破天际。 梁挽无力吐槽,在众女生艳羡和好奇的视线里缓缓走向陆少爷。 没几步路时,手臂被人扯了下。 右沥板着一张脸:“挽挽,他是谁?” 陆衍好整以暇地站直身,轻笑了声:“我么?是她心甘情愿签了卖身契准备伺候的恩公。” 她可以理解陆氏控股作为大企业的严谨性,想要考验一下培训老师的舞蹈基础也无可厚非,可用得着安排在临市最具标志性的文化建筑里吗?那可是包场一晚快接近六位数的地儿。 如果真的拿来来面她这只小虾米,只能说明这家集团的人力成本预算太随意了。 不过梁挽还是很有诚意的,既然对方精心准备了这么好的舞台,她也不能辜负这良宵美景,曲目筛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节选了《卡门》的片段。 比起其他经典曲目,这支舞或许没有过多技巧难度,但它所能呈现的表现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换句话说,只要你跳得足够大胆奔放,哪怕外行来看,都会惊为天人。 梁挽带好舞裙和足尖鞋,六点多的时候,在左晓棠的强烈要求下去她公寓那儿穿着便服先行跳了一段。 没有伴奏音乐也没有太多空间舒展动作,梁挽跳得很随意,不过沙发上唯一的观赏者依旧看直了眼。 “你不说话安静跳舞的时候”左晓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有种让我变成回形针的魔力。” 梁挽一阵恶寒:“别,我不喜欢百合大法。”她交叠了双腿坐到高脚凳上,捧着柠檬红茶喝了一口,冲好友挑了挑眉:“我已经满足你的愿望了,记得一会儿车借我。” “你那兰博基尼呢?” 这话一问,梁挽心情倏然变差,她的帖子被池瑜给黑了,后来连ip都给禁了,美其名曰外校学生没资格上z大bbs。 不仅如此,他还发消息威胁她,要是哪天看到车主非她本人,他一定会报警。 看看,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神经病,管得比黄河还宽。 梁挽很无奈:“哎,被我那便宜兄长盯上了,再说也加不起油,先放一阵子吧。”语罢,她看了眼时间,直起身来:“我得走了。” 左晓棠把小奥迪钥匙丢给她,笔记本电脑已经打开了cad软件,回头抱拳道:“我就不多此一举过去替你摇旗呐喊了,等你凯旋归来!” “必不辱命。” 伊莎大剧院临江而立,外形肖似三面扬帆的大船,是曾获得过普利兹克奖的肖大师退隐前的最后一件作品,除开建筑本体,泛光照明和景观灯效也都特别设计过,远远望去,静谧优雅,叫人心生叹服。 梁挽到了一楼歌剧厅,正门紧闭着,唯有后台通道专用的一扇侧门虚掩,她轻轻推开,发现里头已经有人在等了。 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脸很瘦,柳梢眉单眼皮,个儿不高,穿着西装套裙,外头罩了件驼色大衣,很干练的样子。 梁挽发现不是左晓棠形容的那位苹果脸的人事总监,怔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以身相许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哪有人公司把面试的地点设在歌剧院的? 她可以理解陆氏控股作为大企业的严谨性, 想要考验一下培训老师的舞蹈基础也无可厚非, 可用得着安排在临市最具标志性的文化建筑里吗?那可是包场一晚快接近六位数的地儿。 如果真的拿来来面她这只小虾米, 只能说明这家集团的人力成本预算太随意了。 不过梁挽还是很有诚意的, 既然对方精心准备了这么好的舞台,她也不能辜负这良宵美景,曲目筛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节选了《卡门》的片段。 比起其他经典曲目,这支舞或许没有过多技巧难度, 但它所能呈现的表现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换句话说, 只要你跳得足够大胆奔放, 哪怕外行来看,都会惊为天人。 梁挽带好舞裙和足尖鞋,六点多的时候,在左晓棠的强烈要求下去她公寓那儿穿着便服先行跳了一段。 没有伴奏音乐也没有太多空间舒展动作,梁挽跳得很随意,不过沙发上唯一的观赏者依旧看直了眼。 “你不说话安静跳舞的时候”左晓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有种让我变成回形针的魔力。” 梁挽一阵恶寒:“别, 我不喜欢百合大法。”她交叠了双腿坐到高脚凳上, 捧着柠檬红茶喝了一口,冲好友挑了挑眉:“我已经满足你的愿望了,记得一会儿车借我。” “你那兰博基尼呢?” 这话一问,梁挽心情倏然变差, 她的帖子被池瑜给黑了, 后来连ip都给禁了, 美其名曰外校学生没资格上z大bbs。 不仅如此, 他还发消息威胁她,要是哪天看到车主非她本人,他一定会报警。 看看,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神经病,管得比黄河还宽。 梁挽很无奈:“哎,被我那便宜兄长盯上了,再说也加不起油,先放一阵子吧。”语罢,她看了眼时间,直起身来:“我得走了。” 左晓棠把小奥迪钥匙丢给她,笔记本电脑已经打开了cad软件,回头抱拳道:“我就不多此一举过去替你摇旗呐喊了,等你凯旋归来!” “必不辱命。” 伊莎大剧院临江而立,外形肖似三面扬帆的大船,是曾获得过普利兹克奖的肖大师退隐前的最后一件作品,除开建筑本体,泛光照明和景观灯效也都特别设计过,远远望去,静谧优雅,叫人心生叹服。 梁挽到了一楼歌剧厅,正门紧闭着,唯有后台通道专用的一扇侧门虚掩,她轻轻推开,发现里头已经有人在等了。 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脸很瘦,柳梢眉单眼皮,个儿不高,穿着西装套裙,外头罩了件驼色大衣,很干练的样子。 梁挽发现不是左晓棠形容的那位苹果脸的人事总监,怔了一下。 对方很快伸出手,微笑道:“梁小姐,您好,我是负责您本次面试的林慧珊。” “啊,林经理好。”梁挽立刻弯腰,礼貌地和她握手。 她当然是没见过林慧珊的,也不知其就是陆氏控股八面玲珑的总裁办秘书,和范尼分别为陆衍的左臂右膀,林主控集团行政流程,范则更偏外界商务应酬。 “梁小姐现在可以把背景音乐给到我这边,然后换衣服的话可以去走道尽头的那个化妆间。” 梁挽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面试官只有您一位吗?” 林慧珊笑了一下:“为了让梁小姐避免紧张尽情发挥,这次打算让高速摄影机来记录您的舞姿,后期会和另外几位老师的录像一起筛选。” 不知怎么,梁挽觉得那笑容有点怪。不过她的重点显然放到了后半句上,迟疑道:“您的意思是说其实今晚并没有真正的面试官?” “是的呢。” “” 梁挽实在不明白这公司到底有什么毛病,但为了一个月六千块的诱惑,她选择闭嘴,安心去做前置工作了。 红色舞裙是去年在迎新会上表演穿过的,高开叉裹胸式的款式,前短后长,布料相当轻薄,转圈的时候尤其飘逸。 考虑到自己的五官特色,她不打算弄那种常见的深色烟熏,眼妆很淡,只在眉骨处细细缀了点金粉,反倒口红用了最浓烈的红,既娇媚又惑人。 等到把一头浓密微卷的长发放下来后,梁挽盯着镜子里的姑娘,满意地笑了笑。 林慧珊在外头轻轻敲了两下门,询问是否已经准备好。 梁挽绑上舞鞋,拉开门,成功看到同性眼里的惊艳,她唇边勾着的笑愈发自信起来。 舞台非常宽敞,足够他们芭蕾舞系两个班的人在上头跳群舞,灯光也布置得异常完美,她甚至还看到了一束追光,非常专业地笼罩着她的周身。 站在高处,下头一片漆黑。 整个一层大厅都被巧妙地隔离开来,沿着观众席前三排为界限,前边到舞台都是明亮的,而后头则幽暗没有视野,就像坐在电影院里的感觉。 梁挽心想,大概今晚的观众就是二楼那台摄像机了。她也没多在意,虽然没人看,依旧自娱自乐行了个宫廷礼。 而等到第一幕主旋律《哈巴涅拉》音乐响起来的那一刻,那个原本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少女就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大胆奔放热情如火的吉普赛女郎。 女郎樱唇灼灼似焰,舞步轻盈似雪,当她踮起脚尖不停旋转时,那红裙子就像有了生命,如海水波澜,又如潮汐涌动,轻抚着不经意间露出的白嫩肌肤。 这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美丽。 第一段曲子划下句号,她舒展开身体,右腿慢慢往上抬,裙摆顺着动作一点点下滑,修长笔直的长腿一览无遗。 还没给人喘一口气,塞吉迪亚舞曲又变奏,来到附近小酒馆里最热情如火的夜晚。 女郎仰起脖子,长发散开去,勾引着下士,同他贴面热舞,眼神挑逗又放肆,根本没有任何男人能抵抗那种诱惑。 她扭着身子,腰身盈盈一握,柔软到不可思议。听到下士同意偷偷放走她时,笑着给了他一个飞吻。 最后一幕,是城墙边,那美丽到不可思议的吉普赛姑娘拎着裙摆奔跑,黑发在空中飞舞,她边跑边回头,再看一眼魂不守舍的男人,冲他勾了勾手指。 下一刻,音乐戛然而止,整场表演结束了。 可空气中那躁动的感觉似乎还在,叫人恨不能捉了她回来,撩开碍眼的裙子,再好好看看那双腿,又或者抬高她的下巴,狠狠咬住红唇,尝一尝甜如蜜的滋味。 一切都美好到不真实。 直到舞台的灯全部亮起来,这叫人意乱情迷的旖旎氛围才烟消云散。 梁挽拢了拢汗湿的长发,看一眼依旧黑漆漆毫无动静的观众席,不免有些遗憾,作为舞者,她相当清楚,方才自己发挥得有多棒,甚至比过去每一次的比赛更为出色。 哎,可惜了,没有观众。 她捡起角落里的外套披上,从左侧楼梯下到地面上,重新从进来时的走道出去。 林慧珊还等在那门口,姿态依然得体:“梁小姐,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有消息了我们会立刻通知您。” 这句话就很让梁挽伤心了,她还以为能得到当场录取的喜讯,熟料还是那么一句客套的场面话。压下失落的情绪,她礼貌地同对方告别,随后去停车场取了小奥迪,直接朝着左晓棠的公寓开去。 林慧珊注视着少女离开,匆匆回到大厅,门开后,外面的光亮透入,映照出后排的某个人影。 她尝试着轻唤了声:“陆总?” “恩,你先回去。” 男人一动不动,半边脸隐在黑暗里,睫毛低垂着,表情有一点复杂,带着隐忍还掺了些诧异。 他回家途中,脑子里再也没想过其他的事儿,全是那个勾魂噬魄的笑容,简直快魔怔了。 本来只是闲着无聊,想刺一刺那只小野猫,计划在她跳到一半时就把灯全打开,叫她看到自己,叫她恼羞成怒。可眼下看来,简直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回去后甚至做了一场难以启齿的春梦,梦里的少女如此贴切他的身躯,细白的长腿挂在他的腰侧,他压根控制不住暴戾的心,就想弄坏她,听她呜咽。 翻江倒海,鞭挞入巷。 那快意充斥着毛孔的滋味,在身体里的每一寸炸开,寸寸销魂。 这滋味太他妈叫人惦记了。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陆少爷还有点云里雾里,只是当他意识到腿间的粘腻后,脸色阴沉下来,暗骂了声操。 是不是清心寡欲太久了,竟然看一个女人跳舞看到有了邪念。 他在深秋的季节洗了个冷水澡,围着浴巾出来后犹豫很久,喉结滚了滚,压着眉眼给林慧珊发消息: 乔瑾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子又叹道:“哎,前阵子荆念回来,衍哥不还搞了个暗童话拍卖会吗,最后那个关在纯金笼子里的夜莺美人,我都没细看,听说是鸳鸯眼,是不是啊?” “你看个锤子。”骆勾臣解了浴袍,一个鱼跃下水,嗤笑:“那是他特地为念哥准备的封山之作,人大少爷早说过,公司接棒之后就不玩了。” 乔瑾坐起身,拧着眉:“至于吗?他们家当年死了一个儿子,就非得把所有责任往另一个身上压啊?” 骆勾臣没接话,直接扯住他的脚,往下拉。 乔瑾一时不备摔到了水里,还有点呛到,咳了好几声,不过意外地没发飙,只是悻悻道:“都过去那么久了,还不给说吗?” “上一个说他哥闲话的人,坟头草五米了吧。” 乔瑾僵了僵,挥手叫女伴和佣人们都走开,小心翼翼地道:“我听说他哥死得有点蹊跷?” “我他妈哪里晓得。”骆勾臣踹了他一脚,戴上泳镜游了个来回,见他还在发愣,不由得道:“我劝你一句,少在衍哥面前提这出,不然我去哪里给你收尸都不知道。” 乔瑾沉默,想到曾几何时有个喝醉酒口无遮拦的富二代,被陆衍压着脑袋摁在水里,不断重复窒息的过程,差点闹出人命来。 当时那张漂亮面孔上的杀意和戾气,如地狱修罗,现在想来都骇然。 “不提不提。”乔瑾抖了一下,给自己的嘴上了封条。 于是这话题就此揭过。 两人回别墅休闲区打了会台球,再度感叹日子真几把无聊时,收到了部长的召唤。 乔瑾撑着台球杆子,差点没痛哭流涕:“陆衍爸爸终于想明白了,他还是惦记着我们的,我得赶紧换身衣服,换辆跑车,换个妞,才能对得起爸爸组的局!” 骆勾臣:“” 肯塔梨落是陆衍名下的庄园,在临城最出名的湿地公园后边,临着湖泊沿着山景,占地差不多五万多平,典型的巴洛克式风格,不管是外形建筑,亦或是内里装修,都运用了矛盾又别致的浓重色彩。 乔瑾和骆勾臣被佣人带到异常宽阔的花园里,原本种满郁金香的地儿全空了,搭了一个华美又精致的舞台,红丝绒幕布c音响器材c灯光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连身着晚礼服的报幕员都立在台前了。 至于那位年轻俊秀的男主人,正坐在台下的高背沙发椅上,指尖捻着一张珠光白镶金边的节目单,看得出神。 乔瑾跟着坐到旁边,凑过去,看到上头全是耳熟能详的芭蕾舞剧后他愣了愣,半晌,又脑补了点香艳画面,暧昧地眨眨眼:“衍哥,今天挺特别的嘛。” 陆衍看都没看他,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骆勾臣食指顶了一下金丝边眼镜,也挺期待。 事实上,陆少爷想的新奇事物,全是别人没玩过的,他总能把人的胃口高高吊起,却从未叫他们失望过,一次比一次更离经叛道。 要说这位组织者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他似乎只享受着客人们的欢乐和尖叫,却从未真正主动融入或者参与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那副意兴阑珊的困倦样儿。 不过今晚确实有些例外,骆勾臣看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试探道:“衍哥,你状态不对啊?” 可不是嘛。从头到尾都轻皱着眉若有所思,完全不像往日里游戏人间的那一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心机BOY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当然, 右沥也听到了, 少年清澈的眼里染上些许薄愠, 表情凝重起来, 死死盯着跑车前一脸漫不经心的年轻男人。 雄性生物们大多如此, 平日里没有危机意识,可在面对比自己更强大更优越的对手面前,就会莫名其妙生出点争强好斗的心来。 不过陆衍是压根没把右沥放在眼里的, 更勿论当成情敌了。 一来他对梁挽并没什么太多的想法, 目前的状态最多就是一分逗弄两分好奇。二来再退一步说, 哪怕真看上了, 那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怎么有资格同他争一个女人? 故此,陆衍连个势均力敌的对视都没赏给右沥, 直接就把车钥匙抛给了梁挽, 小姑娘扬手接过,眉宇间有丝杀气,像是不满他刚才轻佻的卖身契言论。 两位同样出色的男女之间先用眼神进行了一轮无形的厮杀。 树荫石阶旁的吃瓜团体也看得静静有味,怎么说呢, 这世上, 大约也没什么东西比二男争一女的狗血剧更能撩拨观众心弦了吧。 “挽挽。”右沥不满这被当做局外人的滋味,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之间,又执着地问了一遍:“是你朋友?” “恩, 差不多吧。”梁挽含糊地道, 把长卫衣外套又裹紧了点。 陆衍看了少女一眼, 也懒得去细究她的答案, 利落跳上aventad一r的副驾驶座。女孩子们的目光追寻着他的身影,直到车门闭合,不约而同失落地叹了口气。 梁挽不自觉抖了一下,感叹世风日下,当衣冠禽兽有了颠倒众生的外表,足以横行无忌,四处惹尘埃。 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全落入了右沥的眼里。 “你是为他躲我?” 梁挽有些无奈,也不知道他这智商和逻辑是怎么做到年年拿奖学金的,不想多费唇舌解释,她直接甩了一句:“你也别太纠结,是我审美变了,现在比较偏爱那种骚浪贱。” 右沥:“” 梁挽没再看他,走到了车前。 前挡风玻璃的防爆膜是深色的,具体细节瞅不清楚,只能看到那位大少爷放低了坐垫,又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散漫模样。 她吃不准他的心思,有心想叫他下车,可又怕拉拉扯扯不好看。周围看戏的人还没散,顶着那些热烈的视线梁挽感到异常不适,心烦意乱之际也只好躲到车里去。 这辆兰博基尼在阿泗的精心改装下,已经成了一件博取眼球的大杀器,行经之处,男女老少,回头率绝对百分百。 梁挽想了想,干脆开到体育学院新扩建的校区附近,那儿还在施工中,并没有多少师生。 踩下刹车,她熄火解了安全带,语调很不客气:“喂,你什么意思啊?” 回应她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男人眼眸闭着假寐,浓密纤长的睫毛未曾颤一下,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故意不想理她。 梁挽怎么可能让他装死,拧着秀眉在他耳边的座椅背用力拍了两下:“我数到三,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拖下去。” 说完,车门自动解锁,像是在昭告她的警告并未虚张声势。 半晌,那睡美男终于掀了掀眼皮,薄唇边的弧度略带嘲讽:“你就这么和你的恩公说话?忘了你的卖身契了?” “狗屁!”梁挽握紧了拳,恨不能一巴掌扇掉那刺眼的笑,冷笑道:“我就欠你一次人情,你” 剩下的话陡然掐在了喉咙里。 短短两秒钟而已,她手腕被攫住,还没反应过来就演变成投怀送抱的姿态,手心下是男人隔着衣服却依然硬邦邦的胸口。 梁挽傻了。 “安静点才乖。”陆衍轻轻松松捏着少女的细腕,指腹间的触感是媲美羊脂膏腴一般的细腻,他将她整个上半身都扯了过来,头微微低下去:“本来想和你心平气和说两句,不过你太聒噪,那就这么说吧。” 梁挽几乎是侧躺在了他的腿上,羞愤和恼怒一阵一阵地往脑子里窜,她想都没想,尚有自由的右手下意识扬了起来。 陆衍倒是没再拦她,漆黑漂亮的眼瞳里隐约含着威胁,嗓音低沉又缓慢:“恩,继续打,不过今天我既然担了这轻薄之名,要是不做点什么就太可惜了。” 梁挽耳朵红了,气到声音都在抖:“你就只会强迫女孩子对不对?” 他定定看了她两秒,笑了笑:“也就强迫强迫你吧。” 这话倒是不假,陆少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上赶着要用武力镇压姑娘的时候,哪个不是他随意瞄两眼,对方就心甘情愿过来掏心掏肺了。 不过这种新鲜的体验,还挺特别。尤其是他面前这位小姑娘,浑身是刺地找他拼命,态度嚣张不可一世,每次要她臣服的过程都很艰难。 男性是天生的猎手,喜欢追逐与厮杀,哪怕陆衍自己没意识到,也无法例外。 然而梁挽怎么甘于成为他人弓下惊蹿的野兔,她也不是只会一味喊打喊杀的,从记事起就和她母亲那样子铁腕的人周旋,没点手段可能吗? 于是陆衍就听到了一声娇俏绵软的恩公,缠绵悱恻,比向情郎撒娇更甜腻。他扬了扬眉毛,也没接话,想看看她要演什么戏。 小姑娘长睫毛垂着,可怜兮兮地道:“你弄疼我了。”她扭了扭手腕,示意他放开。 陆衍神情不变,唯有语气狎昵起来:“和哥哥说说,有多疼?” 这下从恩公直接跳到哥哥了,连对白都含了暧昧不可描述的深意。 梁挽差点就要跳起来骂他无耻,强忍着怒气冷静了半刻,她抬头看向他,也没说什么话,只是眼波缭绕,欲语还休,浓情阵仗能让铁汉都成绕指柔。 陆少爷噙着笑,轻佻话语信手拈来:“这点疼就受着吧,你要记住,只有哥哥才能让你疼。” 梁挽炸了:“陆衍,我日你个” 她骂得相当有气势,可惜肚子咕噜噜的一声让剑拔弩张的氛围陡然转变为滑稽片。 下一刻,狭窄的跑车空间内传来低低的笑声。 陆衍卷了一簇少女的长发,在指尖绕了绕,笑得好不荡漾:“挽挽饿了?” 可不是嘛。 梁挽上了三节特训课,饭都没吃上一口,又去操场狂奔了五圈,早就饥肠辘辘了,不过她是打定主意不想和这混账东西说话了,干脆双手抱胸看着窗外,一副冷美人姿态。 直到叮当金属声传入耳里,她回过头去,发现这厮已经下车了。还没高兴两秒,瞥到车钥匙的位置空空,她又暗骂了一句。 驾驶座的门开了,龙章凤姿的贵公子站在外头,收起了多情做派,正色道:“下来,换个位,去吃饭。” 梁挽磨了磨牙:“不。” 他也不恼,俯下身搭着车顶,亲昵地道:“是要哥哥抱出来?” 梁挽:“” 这场战争最后还是以陆少爷的不要脸略胜一筹,两人开车去了附近的一家养生粥馆,装修和门面都挺高大上,在这大学城也算是山鸡堆里出了个凤凰。 点菜的时候,服务员来了个十六七岁的妹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附近的学生兼职的,一个劲地盯着陆衍瞅,那眼神,简直恨不能把他揉成雪团一口吞了。 “帅哥,吃点什么啊?” 陆衍头也没抬,拿着手机回邮件,指尖轻压着菜单往对面推了推:“问她。” 于是那妹子又磨磨蹭蹭挪到了梁挽身边,张口就道:“大姐,我给你介绍下吧?” 大c姐? 梁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双十年华,正是青春烂漫时,哪怕比眼前的妹子大个两三岁,也不至于沦落到大姐的地步吧? 女人的嫉妒心也太可怕了点。 一念及此,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的男人,他当然也听到了服务员小妹的称呼,抬眸时眼里全是戏谑。 梁挽无语,埋头看菜单,随便要了个大份的招牌海鲜粥,又点了两个花生米和酱萝卜的开胃菜。顿了顿,碍于礼貌她又问陆少爷:“你还要加点什么吗?” 一听这话,小妹来劲了:“帅哥,要不是试试我们新出的秋冬季滋补汤啊?” “随便。”陆衍皱着眉,手指翻飞,上下翻着今日汇总的集团日报。 小妹百折不挠:“有炖了六个小时的当归牛尾汤喔,最适合男性了,主要功效是补肾c强身” 陆衍怔了一下,隐形的弹幕密密麻麻从眼前飞过—— “我不需要这个。”他倏然出声打断,半晌,又盯着梁挽,一字一顿:“我的肾特别好。” 好不好和我有个屁关系??? 梁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姑且理解为男性的虚荣心吧。她摆摆手,和小妹说:“就我刚才点的那两个吧,别的不要。” 等待上菜的间隙,她发现陆衍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看得人毛骨悚然。 她拿着湿巾擦筷子,很不愉快地道:“你是不是有病啊?盯着我干嘛?” 陆衍也不再掩饰目的了,直接道:“我们之前见过的吧?”不然她怎么会有他的对公号码,还能半夜三更打电话来骂他。 梁挽眨眨眼,以为他想起在日料店的事儿了,她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没开口,算是默认了。 陆衍支着额:“我怎么惹到你了?” “你还有脸提?”梁挽重重放下筷子:“我不过是扭了一脚,你就怀疑我投怀送抱和你搭讪,有你这么自恋的吗?” 一阵沉默。 陆衍眯着眼,不起眼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渔火洗手台前那个花了妆的姑娘渐渐和梁挽的脸重合起来。 他勾了勾唇:“原来你是那只花脸猫。” 梁挽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碰巧服务员小妹过来上菜,殷勤地帮忙盛好粥,再分好骨碟,随后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陆衍舀了一口粥,没入口又放下了。 他始终没想明白,不对啊,就那点破事儿值得她过来骂他活不好吗?没记错的话,她当时还说了什么八千块 八千块又是什么梗? 饶是聪明过人如陆少爷,也硬是没找到其中的逻辑关系,他啧了一声,叩了叩桌面:“后来我们还见过吗?” “见你妹啊。”梁挽把浮在粥面上的油脂刮掉,相当暴躁地道:“我恨不能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 “是吗?”陆衍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谜团,太着急了反而解不开,还是慢慢抽丝剥茧,真相来临的那一刻才叫人满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契约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怎么会同他客气, 气势如虹地卷高了袖子, 反手就是一耳光。 这一下半点余力都没留, 速度也很快,清脆的巴掌声比想象中更响亮。 要知道甩别人巴掌也是有技巧的, 正手远不如反手杀伤力大, 这点梁挽幼年时从母亲地方感受颇为深刻。 于是等她收回手的时候, 对方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已经突兀地出现了一大块红色的五指印。 更糟的是,因为过分用力, 她尾戒处的碎钻划破了他的唇角, 殷红的血珠顷刻间就渗了出来。 空气仿佛凝滞在这一刻。 陆衍一动不动, 保持着因为外力偏过脸去的姿势, 眉骨处的阴影掩住低垂的眸,瞧不清神色。 梁挽咽了口唾沫, 莫名心虚起来。 良久, 他慢慢直起身,动了动脖子, 抬手用拇指揩去了唇角的血。 凭良心讲, 他这种诡异又不失优雅的举动, 邪气极了, 衬着其那张妖孽惑人的长相, 堪称电影里头的反派男配。 按照正常剧情发展来看, 如果她是女主, 接下来一定会被他按着一通强吻, 甚至不可描述 不过鉴于他俩之间陌生人的身份,有那么一瞬间,梁挽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揍自己。 她甚至已经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准备随时开溜。 陆衍倒是没说话,表情淡淡的,一双漆黑长眸,转也不转,盯得她毛骨悚然。 片刻后,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挺狠的啊。” 他说话的时候唇边那道口子还在流血,加上皮肤本来就白,对比度强烈,视觉效果也愈加惨烈。 梁挽不自在地别开眼,心想,你自找的。 他没再搭理她,转身开了水龙头,弯下腰去冲掉血迹,伤口沾到水的时候,嘶了一声。 梁挽就站在他身后,自然没有错过镜子里男人轻皱着眉的神情。 不过道歉当然是不可能道歉的,作为一个自尊心颇强的正常女性,被人强制桎梏在男洗手间,还肆意妄为地言语调戏了一番,哪怕没有实质上的轻薄举动,也够糟心了。 变态长得好看一些难道就不是变态了么?她可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梁挽无心恋战,旋身解了锁,想要拉开门时,身后那位又恶劣地伸出一只脚,抵在了门框处。 “别急。” 她瞬间紧绷了身子,以为他又想怎么样,满眼都是戒备,小脸上明明白白写了我会报警四个字。 “你抵着门干嘛?还想挨打?” 陆衍突然就笑了,小姑娘还挺容易炸毛的,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他毫不怀疑,如果接下来自己没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右半边脸估计也得遭殃。 “你等会儿走。” 他扫了门外一眼,磨砂玻璃映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心下了然,知道是乔瑾和骆勾臣这两位舆论制造者过来看热闹了。 梁挽恼怒:“我现在就要走!” 陆衍垂着眸,敷衍地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给外头两个傻逼发消息。 也得亏这高端会所贵得离谱没什么客人,要不然就他俩在洗手间闹这么久,早就被人围观几十遍了。 然而梁挽的怒气值已经快满了,她实在不想在男厕所待下去了,抬脚就去踩他的鞋,可对方明明低着头呢,却和头顶长了眼睛一样,轻轻巧巧避开了。 “你的挑衅行为能不能适可而止?”他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颇为不认同地道:“再这样我会认为你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 梁挽冷笑:“这种话,也就你这种人有脸说得出来。” “是吗?”陆衍勾了勾唇,语气回复到那种欠打又懒散的调调:“我还以为你从头到尾都在欲拒还迎。” 他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慢条斯理地道:“你自己应该没意识到吧,你这儿” 纤长手指隔了一公分的距离,虚虚摸过她的眼尾。 “还有这儿。”他指尖沿着少女秀气的鼻梁,轻晃过绯红的双颊,指着耳垂的那块软肉,低低笑了声:“可都是红的。” 最后,他指了指那殷红似花瓣的下唇,眼神暗下去:“别咬了啊。” 从头到尾都没碰到过她,但那种撩拨人的手段简直了。 梁挽的心狂跳起来。 她身边也有男性朋友,但要么是钢铁直男不解风情的那种呆头鹅,要么是幼稚到无力吐槽的中二男,哪里遇到过陆少爷这种高段位的妖孽。 这人是什么万年修炼的精怪啊,摄魂夺魄的,太可怕了。 她努力保持头脑清醒,别开眼不再看他。 这种半垂着脑袋露出一截玉白脖颈的含羞带怯姿态,陆少爷可看得太多了,他黑眸沉沉,怕逗过头引火上身,主动替她来开了门。 “行了,走吧。” 梁挽得到了久违的自由,半点不留恋,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陆衍挑了和她不同的方向,楼梯转角口遇到正抽烟的乔瑾和骆勾臣。 听到脚步声,两人双双回头。 一阵沉默后是惊天动地的嘲笑。 乔瑾拍着大腿:“衍哥,里面那个妹子是谁啊?太他妈屌了。”他相当激动,乐极生悲之下,烟灰落到手背上,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操,烫死老子了。” 骆勾臣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仔细端详着陆衍的脸,笑出声来:“你别说,这巴掌扇得还挺有艺术感,怪好看的。” 陆少爷面无表情:“我也给你印两个?” “别客气。”骆勾臣憋笑:“我皮肤黑,就算扇上十个八个,也就是从张飞过渡到关羽,哪有衍哥你骚啊。” 乔瑾已经往回走了:“不行,我得去会会这位佳人,郑重采访一下,顺便表达一下我的敬佩之情。” 他还没迈开步,领子就被陆衍拎了回来。 “看屁啊。” 乔瑾挑了下眉:“这么护着,有点问题啊。” 骆勾臣表示认同:“刚还发消息叫我俩滚远点,你说我们衍哥这回是不是要栽了?” 陆衍懒得搭理他们,全是一帮给一条线索就可以脑补出一场狗血剧的人才,他也没多想,只是小姑娘脸皮还挺薄的,要是被人看到了,怕是又要炸了。 他想到那张朝气勃勃又张牙舞爪的漂亮脸孔,忍不住轻笑了声。 梁挽是在翘了两天课后回到学校的,她从入校起就是风云人物,专业课和文化课一直都是佼佼者,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和她打招呼。 “学姐好。” “学姐回来了?” “学姐气色不错啊。” 全是些客套的寒暄,大家都刻意避开了abt甄选的事儿,只是在她转身后,分明又窃窃私语起来,或惋惜,或讽刺,那些无形的言论汇成一股缰绳,在她脖子上缠绕,挤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得不加快脚步,迅速穿过林荫小道,来到c区。 院里去年刚建了两栋新的宿舍楼,条件设施都特别好,全是奢华两人间。领导们额外开恩,留给了大四临毕业的这一届。 上午九点来钟,学生们都去上课了。过道里总算没遇上什么人,梁挽拉着行李箱走到宿舍门前时,又停了下来。 门上左右贴了对联: 她定定看了一会儿,掏出钥匙开了门,房间里空荡荡,孟芸还在纽约熟悉舞团,要半个月后才能返校。 梁挽目光一一扫过对方书桌上的物品,小到钥匙扣,大到音箱,全是自个儿送的,她突然就觉得这些年自己活得像个毫无城府的二百五。 痛苦和被背叛的折磨扰得她坐立难安,她站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撕掉了那副讽刺的对联,只是那纸面沾得有些牢,弄不太干净。 梁挽着了魔,执拗地去浴室提了一桶水,拿抹布拼命擦,擦不下来的就用手指抠掉。 忽而有人在背后出声:“你在做什么?”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了熟人,想要起身打个招呼,可蹲太久了,脚全麻了,一时不备坐到了地上。 只能尴尬地笑笑:“杨老师。” 杨秀茹叹一声,扶她起来,看着这个得意门生,一时间竟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梁挽请她进去,泡了茶递上,方才魔怔一般撕对联的疯狂从她脸上已经褪去,剩下的依然是清灵秀美。 杨秀茹也是昨天才回国的,之前给梁挽打过一个不算愉快的电话。后来想想,她这个学生一直心高气傲,又爱钻牛角尖,这次落选了难免受到打击,于是刚听说其回校就过来看她了。 “老师我呢,一不是过来看你笑话,二不是特意来安慰,主要是心平气和地想和你聊聊,可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撕个痛快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比这还惨上一百倍。 少女漫和台言看多的姑娘们就是这点不好, 容易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左晓棠看了眼闷声不吭的梁挽, 心里那个愧疚呀, 她决定回去就把那狗日的看书爱屁屁给删了。 小圆桌对面, 范尼被足足晾了三分钟,他也不恼,推了下眼镜:“嗨,我说两位, 看得见我吧?” 梁挽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人都来了, 也不能表示得太无礼, 她点点头, 把手表放到桌上。 范尼扫了一眼,星空盘, 钻石轮, 确实是陆总的那一只。他礼貌地笑笑, 伸手就要去拿, 谁知那大口罩的姑娘却像是反悔了似的,突然就收手了。 他急了:“哎,我说” 只是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他怔在原地, 表情竟有些痴了。 这也难怪, 梁挽突然就当着他的面解了口罩卸了兜帽, 黑发如墨玉, 红唇似花瓣, 刹那间,少女容颜如海棠春色,鲜妍绽放。 她眉眼间三分笃定七分了然,轻笑道:“这手表不是你的吧?” 左晓棠惊了,一脸诧异地盯着她:“你干嘛啊?” 梁挽抬手,直接阻绝了好友的质疑。她早就觉得奇怪了,这个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非常淡然,要说真和她有过那么一夜,又怎么会半点情绪都不带。 更何况哪怕房间再黑,她是醉了浑然不觉,可他就着月色总该看得清大致轮廓。然而对方眼下这副像是见到陌生人的惊艳神色,摆明了从未见过她。 这时范尼也回过神来,总算意识到了这事儿不对劲。 第一,这姑娘长得过分好看,这种随机概率太低了。 第二,凭什么她明明没见过失主,又能笃定手表不是他的。 范特助跟了陆少爷两个月,各种痴缠女子万般矫情手段都见识过,当下就决定快刀斩乱麻。 “确实是有人托我过来的。”他笑容淡了些:“难道非要他本人才能归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报出表上的特殊序码,用来证明。” 梁挽突然就有些恹恹,本不本人就算了吧,她也没想怎么着。 手表重新放回桌面,她努了努下巴:“你带走吧。” 还挺识时务的。范尼也不在推脱,站起身来,取过手表,微微欠身,从羽绒服内袋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 轻轻推过来,意味不言而喻。 左晓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低骂了一句。 梁挽扣在杯沿的手指都在抖,因为震惊和气恼,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强压着火道:“什么意思?” 范尼觉得挺莫名其妙,无论背后有什么曲折故事,拾金不昧总得感谢一下。 他镇定道:“一点辛苦费。”顿了顿,又自作聪明地暗示道:“虽说表落到您手上也是缘分,不过人有时候平常心一些反倒活得更洒脱,对吗?” 对你妹啊!!! 梁挽牙关都在咯咯响,如果身体可以储存怒气值的话,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快爆体而亡了。 范尼意识到气氛不对,夹着尾巴闪人了。 留下神色复杂的左晓棠,悄悄看了眼隔壁的好友。对方已经垂下了眼,正在将盘子里的甜点大卸八块,餐刀很钝,她却像是爱上了这种凌迟食物的快感,反复在柔软的松饼上切割。 左晓棠毛骨悚然:“挽挽” 梁挽微笑,轻声道:“我会找到他的。” 我会找到他,把他留下的钱一张张塞到他嘴里,再打爆他的狗头,逼他咽下去。 不得不说,冥冥之中还真有神灵。 此刻,陆衍一万年不感冒的人突然就鼻子痒痒,打了两个喷嚏。 听到动静,会所里一帮公子哥都看了过来。 乔瑾正俯下身子打台球呢,回过头嬉皮笑脸地道:“什么情况啊,衍哥,被谁掏空了身子骨呢,这么虚。” “估计是被你这孙子气到了,我们陆少早就改邪归正,大晚上在家族企业奋斗呢,你非把人叫来。”骆勾臣搭腔,一边还不忘从背后贴着女伴,手把手教其摆撞球姿势。 只有陆衍孤家寡人一个陷在软皮沙发里,眼皮半掩着,也不说话,脸上明晃晃写了几个字。 乔瑾把杆子抛给其他人,走过去给大佬递了支烟,轻笑道:“下个月我准备弄个高空跳水的趴体,特别刺激,到时候来啊。” “不来。”陆衍打了个哈欠:“工作压力太大,愁着呢。” 乔瑾:“” 骆勾臣也不打球了,搂着女伴坐到边上,叹道:“你不来,那些妞都哭丧着脸,特没劲。” 陆衍呵了一声,大意就是关我屁事。 骆勾臣和乔瑾对视一眼,都看出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都是从小一块儿鬼混的公子哥,哪个家里不是堆着金山银山,通常去公司也就是挂个闲职。只是最近,他们这帮人里段位最高的陆衍遂不及防接了棒,出来的次数都少了。 这简直是纨绔界的一大损失! 乔瑾的眼里带上了点痛彻心扉的意思,恶心巴巴地掐着嗓子:“不要嘛,陆少,你可是渣男中的战斗机,怎么能淡出群众们的视线?” 一旁的妞们笑得花枝乱颤。 陆衍凉凉地看他一眼:“说得也有道理,高中那会儿你初恋就跟我表白了不下十次,不过我恋着和你的几分父子情谊,都给拒了。” 乔瑾哑口无言,骆勾臣一口威士忌正含在嘴里,实在没忍住,在空中喷出一道华丽的抛物线。 陆衍起身利落避开,挑眉道:“我明早八点还有个视频会。” 言下之意,有屁话赶紧说,没屁事赶紧滚。 骆勾臣还真不信邪了,花样最多阴晴不定的人突然就转性了,可能吗?他让几个妞都出去,狐疑道:“你该不是被你们家老头子逼得失心疯了吧?” 陆衍扯了下唇,没说话。 乔瑾眯起眼:“我操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狗屁的真命天女,然后准备和我们分道扬镳。”他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已经脑补出一段纯情少女和豪门公子哥的狗血剧情。 这回人倒是回话了,只是语调一如既往的散漫:“真命天女还没出生呢。” 骆勾臣举起三指:“我作为不学无术俱乐部的副部长,现在代表我们部长发言——我,陆衍,就算受情伤,被背叛,从陆氏控股七十六层跳下去,当场暴毙,也绝不会为一个女人放弃一片森林!” “你他妈真是个人才。”乔瑾乐疯了,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陆衍也忍不住笑起来,从后边给了骆勾臣一脚。 说话间,外头又有服务生送酒水进来。 是个年纪挺小的姑娘,脸上都是青涩,瞥到陆少爷的第一眼就红了脸,弯腰放下托盘,给他们开酒。 乔瑾等人早就见怪不怪。陆衍也没什么反应,他手头刚巧有个电话进来,瞥了眼号码,没在通讯录里,不过依然有点熟悉。 那服务生一直在偷看他,没注意酒杯满了,多出来的液体不巧全滴在了屏幕上。 陆衍皱了下眉,没打算再碰手机。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很紧张,一边道歉一边拿纸巾帮忙擦,不知怎么就按到了免提键。 很快传来女孩子的嗓音: 声音很有辨识度,明明是甜腻娇软的音色,却偏偏带着一点天生的沙哑,跟小野猫似的,听在耳里,挠心挠肺。 服务生无意窥听客人隐私,匆匆溜了。反倒是剩下的三个男人都愣住了。 电话还在继续,对方语速挺快,夹枪带棍: 一口气说完,一口气挂断,全程没给人反击辩驳的操作空间。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陆衍,也懵了。 乔瑾和骆勾臣沉默五秒,不约而同地爆发出狂笑,跟神经病人似的,一个上半身趴在台球桌上哐哐哐地拍桌,另一个从沙发上滚到了地面。 陆衍冷眼看着,找到通话界面,回拨了过去。 无奈对方直接关机了。 乔瑾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衍哥,原来这就是你最近无心嗨皮的原因吗?”语罢,他走到沙发边上,继续落井下石:“骆少,有认识的男科医生吗?给我们阿衍介绍一下。” 骆勾臣踹了他一脚:“滚你的,老子怎么会认识!” 陆衍黑漆漆的眼褪去了往日里的轻狂,取而代之结了层薄冰,阴沉着脸道:“笑够没?笑够就给老子闭嘴。” 两人这才止住奚落,毕竟一帮子人里头,一直是以陆少爷马首是瞻的,既然他摆明了不愿多提,那就更应该识趣点。 三人又聊了会,转战去了一楼的酒廊。 这地儿是会员制,装修和消费成正比,说通俗点,也就是装逼圣地。来来往往的男女都精心装扮过,猎艳也好,探寻真爱也罢,看对眼的概率太高了。 乔瑾几乎是一坐下眼睛就自动开启了雷达扫描模式,几秒种后就找到了全场最娇艳夺目的那朵花,故作风雅地叹道:“竟有如斯美人!” 陆衍顺着他的视线随意眺过去,吧台另一侧坐了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穿得格格不入,卫衣牛仔裤,可那张脸确实有资本能得乔瑾这一句赞。 不是妖艳,也不是纯情,是恰到好处的空灵古典,气质太特别了,如缥缈峰上的白雾,又如碧波山涧里的一捧清泉,她捧着一杯果汁,心无旁骛地坐在高脚凳上喝饮料,殊不知这般姿态更引得男人们跃跃欲试。 饶是花丛里打滚的骆勾臣,喉结都滚了滚:“乖乖,仙女啊。” 陆衍倒是没什么反应,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就那样吧。” “这他妈叫就那样?”乔瑾摇摇头:“衍哥你这波逼装得过分了吧,要不你过去给我们上一堂搭讪技巧课?” 骆勾臣晃了晃酒杯,无奈道:“算了吧,他这辈子应该没主动搭讪过一次,反正随便笑一笑,小妞们的七魂六魄就全飞了。” 不过今晚确实特殊,大概是刚才那通电话搞得面子挂不住,亦或是别的什么理由,陆少爷破天荒点了头:“行吧。” 另一边,梁挽早就感受到了若有似无的探究视线,她心情不佳,刚打电话教训了那个拿钱羞辱她的混蛋,左晓棠临时肚子痛又去洗手间方便了,她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她被酒廊里这些肤浅的男人搞得心浮气躁,转头正想瞪回去。 突然,某张漂亮面孔引入眼帘。 首先注意到的是那双眼,内勾外挑,睫毛比女孩子更长一些,灯光落在眸中,似整片星辉都缩影到里头,温柔到足以溺毙任何情窦初开的少女。 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啊。 是她做鬼都不会放过的那个臭屁自恋孔雀男。 梁挽眼睛都忘了眨,心想,老天爷还真不错,枪上膛了,正愁子弹没地方射呢。 陆衍笑了,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得不说这幅样子还挺取悦他的,他侧身靠着吧台,勾唇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 台词一出,不远处的乔瑾抖了抖:“衍哥什么鬼,那么烂的话都说得出口?土到惨不忍睹。” 骆勾臣耸耸肩:“无所谓了,他那种长相,就算背三字经,姑娘也会点头的。” “这倒也是。” 两个人都挺乐观的。 只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陆衍见搭讪对象没反应,耐着性子又问了遍:“有没有” 才说了三个字,就被外表看起来清冷优雅的小仙女打断了,语气相当暴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强迫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软玉温香在怀, 正常男人都会心猿意马, 可这一位却是个例外,女上男下的暧昧姿势没保持多久,梁挽就感觉后颈被人捏住了, 冰凉的触感让她不自觉瑟缩了下。 她想反抗,可对方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 架着她起来, 就跟拉沙袋似的,将她往门边拖。 梁挽脑子不太清醒, 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地一塌糊涂,她挣扎着, 回过头就用指甲在那人脸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他偏了偏头,小野猫的爪子落到了下颔处,瞬间火辣辣。 继而是衬衫领口惨遭毒手, 用来当做了她保持平衡的道具,纽扣瞬间就崩了, 沿着肩胛骨拽下来。 布帛撕裂的声音分外清晰。 梁挽挂在他身上,掌心下是温热的触感, 她摸到了对方锁骨下的皮肤,有些微突起, 细细长长的一道, 不知是伤痕还是纹身。 手指下意识碰了碰, 一秒钟后惨遭大力推开, 她跌坐在地,浑浑噩噩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脸。 黑压压的颀长身形,遮住了窗帘缝隙透出来的月光。 “出去。”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居高临下看着暗夜里蜷缩在地上的少女,漆黑的眼睛被冷漠所充斥。 梁挽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大着舌头道:“你谁啊,你怎么在我房间,你” 后半句话没机会说出来,她再度被拎了起来。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放手!小王八蛋,我会报警,抓你这个嗝龟儿子!”少女喝了酒后的嗓音带着点沙哑,殷红的小嘴里吐出的全是不怎么让人愉悦的低咒。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手制住她纤细的腕骨,一手拧开了门把。 眼下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把入侵者丢出去,无关性别。 无奈醉酒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好摆平,别人喝多了要么狂吐要么安静睡着,至于梁挽,那就是百折不弯的暴躁份子,平日压着的叛逆和委屈,就跟火山喷发一样,全出来了。 眼泪和怒火齐飞,杀伤力ax。 她死命抓着床脚,语无伦次地边哭边骂:“你想干嘛?我都那么惨了,想回房间睡一觉不行吗?你滚c滚开行不行?” 回应她的是一室沉默。 房内装饰的摆钟滴答滴答,像极了那日站在舞台上煎熬的时刻,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她仿佛看到了梦想破碎,光芒陨落的画面。 梁挽哭得更大声了。 从男人的角度看过去,小姑娘抱着膝盖,头埋在里头,整个人抖得厉害,真是可怜到不行。半晌,她又打了个酒隔,四肢摊开,在地上扭来扭去。 发酒疯都能发得别出心裁,像个滚筒洗衣机。 他盯了一会儿,淡漠的脸上波澜不惊,慢吞吞瞅了眼门的方向,又缓缓收回目光。 算了,他连自己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还能怎样? 就当多了只聒噪的宠物,来陪伴他度过苏醒过来后这混乱又空荡荡的第一夜。 梁挽做了个特别荒诞的梦。 荒诞到什么程度呢? 她竟然变成了丛林里的女泰山,围着兽皮,抓着藤蔓,在热带的树木间任意晃荡。艳阳高照,风呼呼地刮过耳边,随便吼一声,就是漫天遍地的回声,千奇百怪的鸟儿们被她惊得扑棱棱飞向空中。 爽,太他娘的爽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大自然的女王。 没有生物不臣服在她足下,也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敢在她耳边叫嚣。 直到某天她遇到了一只美丽无比的绿尾孔雀。 一只骄傲的,目中无人的,光是一个眼神就让她恨不能想neng死的混账玩意儿。从她看到它的第一秒,就决定要将其背后的翎毛全部拔下来,做一条奢华的雀尾裙。 于是,你追我赶的生活开始了。 越过高山,跨过溪流。这畜生跑得飞快,经常溜着她玩,好几次眼瞧着要追上了,她又不慎撞上了树干,疼得眼冒金星。 终于有一天,伤痕累累的她拼了最后一口气掐住了它的脖子。 小畜生睁着灿若琉璃的眼,发出了最后的嘶鸣—— “挽挽!挽挽!挽挽啊!!!” 我日哟。 为什么它会说人话,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梁挽吓得蹬了一脚,天边的彩虹变得刺眼无比,有股无形的力量拽着她迅速从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脱离 耳边隐约传来拍门声,还有嘈杂的脚步,忽远忽近的。 她睁开眼,动了动脖子,宿醉后的头疼顷刻间罩住了她的脉门,活像有个小人,拿着铁锤子在脑门子里梆梆梆一通乱砸,生不如死。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睡眼惺忪地抱着被子坐起来,梁挽动了动脖子,颈椎通到尾骨的一长串都是酸疼的,她嘶了一声,半眯着眼睛,随意扫了一圈。 目光所及之处,都他妈触目惊心。 门廊处一片光洁,行李箱呢? 矮柜上的餐盘和刀具七零八落,她没叫过餐呀! 还有昨天下楼前明明泡过一次澡,眼下浴缸里的花瓣怎么还在?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这绝逼不是她的房间。 梁挽冷汗都出来了,捧着脑袋仔细回忆,发现记忆里一片空白,只能想起在行政酒廊里的零星片段,至于后头的事儿,彻彻底底忘得一干二净。 她察觉到自己未着寸缕,此时此刻连掀开被子的勇气都没有。 门外的动静倒是越来越大了,有个气急败坏的女孩子一直在尖嚷,嗓音异常熟悉,挺像左晓棠的。 她听了片刻,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 对方秒接,劈头盖脸一顿骂:“我把客房部的人都叫上来了,以为你想不开死在房间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他妈去哪了?” 梁挽被吼得头晕目眩,把话筒拿远了点,弱弱地道:“我给你开门。” 匆匆裹了件浴袍,她把脑袋探了出去。 几个酒店的员工和左晓棠正杵在她原来房间的门廊处,听到开门声,齐齐回头。 梁挽故作轻松:“你们找我呢?我没事,挺好的。” 左晓棠没吭声,先是诧异地扫了眼房号,随即张了张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飞快转过身给前来帮忙开门的工作人员赔了不是,而后走至好友面前。 梁挽退开,让她进来。 两个人对视了五秒。 左晓棠阴森森地盯着她:“别告诉我你走错房,和人一夜情了。” “我不确定,我喝断片了。”梁挽瘫在沙发上,抱枕盖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自暴自弃地躺了三分钟,她听到淅淅索索的翻东西声。 “你找什么呢?” “还能找什么!”左晓棠没好气地翻着垃圾桶,又在床下仔细搜了一遍,叹道:“现在有两种可能,一c他没做安全措施;二c他做了措施,把用过的套带走了,你选哪种?” 梁挽猛地坐起:“我选择死亡。”语罢,她怒目相视:“目前也没证据判断我一血没了啊?” 左晓棠摇摇头,一把抽掉了床榻上的被子。 雪白床单角落,两三朵红梅,悄然绽放。 “节哀。” 梁挽面色惨白如纸,无限懊恼泉涌似地挤进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男孩子,结果莫名其妙就把最宝贵的第一次弄丢了。 “我全程都没印象,半点细节都想不起来。”她越想越气,狠心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左晓棠恶狠狠地瞪她:“打,再用力点,叫你学人喝酒消愁!” 梁挽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哽咽道:“我连初夜对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有小说里描述那撕裂般的痛楚,我都没体验过” “还有机会。” “啊?” 左晓棠捡起床头柜上的纸条,夹在指尖甩了甩:“这位郎君有点意思,吃了不跑,还留了号码。” 便签上除了十三位阿拉伯数字,还有一行字: 字迹清隽有力,只是每一个字的第一笔都相当浓重,看得出他写的时候下了极大的决心。 梁挽懵了,找他干嘛?找他负责?开玩笑吧。 她下意识就拒绝了这种可能性,走到洗手间后,发现台面上放着一只男士手表,暗蓝宝石镜面,星空刻盘,每一种光线下都呈现不同的色泽。 她看过这个牌子,听闻只做定制,奢华又小众。连她母亲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买之前都要考虑再三,足以体现它的价格有多不友好。 是那个人落下的吗? 她拿着手表,眉头皱了起来。 同一天的傍晚,临城cbd最高的那栋楼,顶层办公室,年轻的男人对着落地窗,语调波澜不惊:“和美国那边的视频会议定在几点?” 范尼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陆总,那边刚给我来了电话,说要取消。” “取消?”他转过身,轻笑了声:“这帮人还真有意思,上周越洋电话打了好几通非要谈并购,眼下又不想合作了。” 范尼没有顺着往下接,反而诧异道:“您的脸” 对方秀气的下颔处多了几道抓痕,浅红色,不算明显,但依旧有些突兀。 范特助不敢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拍马屁机会:“公司后勤那边备着药,晚点我给您去拿。” 陆衍有些出神,他早上从老宅醒来后就这样了,王妈和几个佣人说他半夜三更昏倒在家门口,手心被什么东西划开了,还渗了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小人暗算了。 真是活见鬼。 他心底复杂,面上倒是半分不显,还是那副云清风淡的贵公子做派,“不忙,你先说说美国那边。” 范尼欲言又止:“陆总,本来这个会安排在前天,后来那什么,我们有两天没联系上您” 陆衍漫不经心把玩着钢笔,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说清楚。” 范尼咬牙:“您突然失踪了两天,我们也找不到您去哪儿了,算是放了那边鸽子,现在他们认为我们有意拖延并购进度。” 他一鼓作气说完,发现b一ss正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什么时候失踪过?”陆少爷很无奈,轻叹了声:“你工作压力太大了,忙完这阵子,好好放个假。” 范尼:“”妈的,早知道就不说实情了。 接下来,他不敢再挑战禁忌话题,匆匆汇报完明日行程安排后,就准备离开。 门关上之前,陆衍喊住了他:“对了,你看到我手表去哪了吗?” 范尼仔细回忆了下,认真道:“最近常戴的那块吗?好像没见过到。” “算了,你先去忙吧。”陆衍摆摆手,有些头疼,丢什么不好,偏偏丢了家里老头子送的那块,估计等对方回国后又是一顿念。 正愁着呢,他放在抽屉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这个手机主要拿来谈公事,从来都是电话沟通,不发短消息。 要搁在平时,他都懒得看,想想也是垃圾广告之类的,不过今天鬼迷心窍了,他转了一圈手中的笔,划开了界面。 陌生的号码,上头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 梁挽脑子不太清醒,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地一塌糊涂,她挣扎着,回过头就用指甲在那人脸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他偏了偏头,小野猫的爪子落到了下颔处,瞬间火辣辣。 继而是衬衫领口惨遭毒手,用来当做了她保持平衡的道具,纽扣瞬间就崩了,沿着肩胛骨拽下来。 布帛撕裂的声音分外清晰。 梁挽挂在他身上,掌心下是温热的触感,她摸到了对方锁骨下的皮肤,有些微突起,细细长长的一道,不知是伤痕还是纹身。 手指下意识碰了碰,一秒钟后惨遭大力推开,她跌坐在地,浑浑噩噩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脸。 黑压压的颀长身形,遮住了窗帘缝隙透出来的月光。 “出去。”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居高临下看着暗夜里蜷缩在地上的少女,漆黑的眼睛被冷漠所充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小变态的偏执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支着下巴, 微微松了口气,半晌又觉得放心不下, 登了手机银行, 上去查了下工行账户。 连续输了五次,密码都显示错误, 再点进去的时候,系统提示该卡已冻结。 梁挽瞬间就炸了, 翻到江落月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江助理,你这个人怎么赶尽杀绝啊?” 对方的声音依旧机械不含感情:“梁小姐,这是太太的意思, 只要您能够回老宅和太太好好说一说, 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 梁挽大学住校, 好不容易自由了,怎么可能再回去那座牢笼,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立马给回了。 江落月表示理解,又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一句:“其实您还有一张校园通的饭卡,太太疏忽了。” 梁挽:“” “还有您高中时期办的邮政储蓄,里头似乎有八千多块, 我只划走了整数。” 前半句倒是还挺鼓舞人心的。 梁挽忍气吞声:“我喊你一声江姐姐你敢不敢再给我多留一百块?” 回答她的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再见。 梁挽对着忙音, 发了一会儿愣。 随后, 她怀着诚挚的心情, 珍惜地翻开了钱包, 小心翼翼往外抽着红色大钞, 结果没几张就告罄,她不死心,狠命抖了抖,掉出几个钢镚来。 最终数额,六百一十块五毛。 梁挽深吸了口气,悲凉到在寝室里跳了一段白毛女舞剧里喜儿风餐露宿的片段,表演完后她还没缓过劲,将腿架到床边金属梯子上,拉到二百一十度,边劈叉变沉思。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固定资产。 母亲再嫁的时候,继父池明朗为召显大方在婚礼庆典上送了一辆aventad一r给她,实在太装逼了,开到学校后就停在地下车库,已经两年多没见过天日了。 梁挽一拍脑袋,从鞋柜里的最下层翻出了车钥匙,随后兴冲冲杀到了南校区下边的停车场。 角落里一辆灰不溜秋的跑车,脏到标志都看不清了。 梁挽开门的时候差点被灰尘呛个半死,她捂着鼻子,艰难地坐了进去,幸好油箱还是满的,她启动后轰了轰油门,引擎声震得周遭的音控照明灯全亮起来了。 开好车,是绝对愉悦的一件事。 她平时不开,纯粹是不想太高调,当加速度慢慢上来的那刻,肾上腺素激素分泌,那种飘飘然的滋味不亚于微醺。 当然,这个点马路上都是行人,开不了多快,只能过过干瘾。 梁挽兜了两圈,在校门口找到一家门面特别不显眼的车行,中午刚吃完饭,里头的伙计都在昏昏欲睡,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主事的络腮胡眼前一亮:“美女,洗车啊?” 梁挽点点头,看了眼价目表:“三十对吗?” 络腮胡比了比手指:“一百。”见小姑娘睁大了眼,他又笑起来:“你长得那么好看,又开那么好的车,照顾照顾我们生意呗。”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梁挽冷了脸,转身要走,可高压水枪已经拉过来了,不由分说冲了一遍车顶,好几道水花落到她脚边,她惊叫了一声跳到旁边。 “喂!我还没说洗呢!” 要搁平时也就算了,可她如今囊中羞涩,一百块洗一次车,未免也太穷凶极恶了。 梁挽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只给三十,无奈最后结账时免不了又是一顿扯皮,对方不依不饶地拉着她的外套袖子。 “你这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赖账?”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这世上仇富心理的人挺多,七嘴八舌尽说些不好听的,到后来连女大学生c二奶等等字眼都出来了。 梁挽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傻白甜人设,下巴一抬,开始舌战群儒,从正午时分一直战到下午一点,口袋里的钱硬是分文没少。 络腮胡店门都被堵住了,别的生意眼瞧着都做不了,他后悔极了,以为对方是个青铜,谁知道人家他妈早就王者五十星了。 “我就收你三十好吧?你赶紧走吧。” 梁挽捏着车钥匙,毫不客气地拧开一瓶他们用来做活动的农夫山泉,润了润喉后微笑道:“我看到你们还贴了海报,说发朋友圈减免十块对吗?” 络腮胡:“” 这场战役以梁大小姐二十元洗车告一段落,她哼着歌,在众人复杂的眼神里,跳上了那辆价值七百万的豪车,扬长而去。 闹剧过后,人群尽散,独留一位米色风衣的青年。 他快步走入街对面的咖啡厅,刚推开门,就憋不住笑了:“衍哥,刚碰到熟人了。” “恩?”陆少爷眼睛都没抬,还歪在沙发上,没骨头似的,指尖快速翻着公司app上的经营审批流程,瞥到几个快逾期的计划后,慢条斯理地截图,发到了核心群里。 群里先是一片死寂,而后是此起彼落的告罪书。 臣有罪臣无知臣惶恐等等。 难以想象一个才上手不到半年的年轻决策者,竟然有如此的统治力,陆晋明若是知道儿子那么能干,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乔瑾还以为他在玩游戏,往前凑了凑,隔着桌子神秘道:“哎呀,你猜一下行不行?” 陆衍瞥他一眼:“你的语气让我非常不适。” 简直gay出外太空。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乔瑾挑高眉,继续道:“我刚才送丽香回学校,看到了小仙女,就是那个曾经在酒廊毫不犹豫叫你滚的那一位,你有印象的吧?” 他说完,故意停顿了好久,吊足了胃口。 无奈陆衍还在摆弄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语调很敷衍:“然后呢?” 乔瑾很有说单口相声的天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火爆妹大战长舌妇的场景,说到那个朋友圈减十块的梗时,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不愧是我们陆少看中的女人,骚不过骚不过。” 陆衍懒得搭理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喊我出来看地皮,看到高教园区?” 乔瑾手里的文书早就被卷成喇叭筒了,他顿了一下,夸张地叹了口气:“部长,你怎么了?不学无术俱乐部不好吗?是红酒不够醇了,还是妹子不够娇了?” 陆衍已经走到门口了,没头没脑抛下一句:“你确定送丽香回学校了?” “什么啊。”乔瑾一愣:“三天前就分了啊。”他停了几秒,突然暗骂:“我操啊,我说怎么秋水刚进学校就关机了呢!” 人间惨剧,对着现任喊了前任的名字。 乔瑾在每段恋爱期都保持着赤诚之心,虽然新鲜度维持不到一周,但苦情人设一直立得很好,此刻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事儿了,眼巴巴去花店买玫瑰赔罪了。 陆衍一个人去看了两块学校附近挂牌出让的住宅用地,给范尼发了邮件,通知投融部一周内了解其他地产商的拍地意向,并做好开发成本方案。 忙完后已近六点,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晚上还有个月度会要主持,时间有点赶,干脆抄了条小道。 这条路知道的人很少,所以也没什么车,不过这一晚确实邪门,才开了三百来米,双向单车道的一侧就被某辆跑车占得满满当当。 有个长发的姑娘在旁边绕来绕去,看来是车出了问题无法行驶。 他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方向盘朝左打借过,绕开障碍物重新回到通畅无阻的马路后,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轻点了下刹车。 距离隔得不远,她刚巧又站在路灯下,反光镜里映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那个暴脾气的丫头。 头发湿漉漉,表情带着点委屈和茫然,失去了凶巴巴和高傲的伪装后,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瞧上去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猫,哪里还寻得到半分当初掌掴他的肆意。 陆衍本来是不想过去帮忙的,女人某些时候真是特别麻烦的生物,倒不是他过分自恋,只是从前有无数次经历在警告他,要特别注意保持同雌性生物们的距离。 免得对方飞蛾扑火,还要惹得自己一身腥。 他都重新往前开了半里路,脑子里却胡乱闪过她被他压在墙上慌乱羞愤的神色,铁石心肠的人倏然就漏了那么一点点同情心出来。 他啧了一声,猛地掉头回去。 梁挽蹲在轮胎旁看了半天,有心想打开引擎盖瞅瞅又不知道哪里操作,她出来时还是大太阳,就穿了条毛衣裙,足下搭了长筒靴,膝盖那一处是光着的,眼下风吹雨淋的,冻得要死。 她皱着眉给保险公司拨电话,手都按到键盘上了,准备拨号时又停住了。 完全不记得这个车保了哪家保险,从头到尾都是继父的助理帮忙操作的,她拿到车的时候早就是现成货了。 正当狼狈之时,头顶上的雨貌似停了。 梁挽抱着膝盖,还保持蹲着的姿态,慢吞吞抬头,看到了一把黑伞,挡住了乌压压的天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幽会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老宅近在咫尺, 雕栏铁门分立两侧, 他把跑车钥匙丢给早早等候的佣人,大步朝里走。 管家迎上来:“少爷。” 陆衍嗯了声, 途径花园时看到了秋千,他驻足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太太弄的?” “对的。”管家轻声补充:“太太说等天气放晴了,可以和老爷来这边散散步。” “是吗?”陆衍笑了, 他这小妈好生了不起, 仙女人设立得纯白无瑕, 真叫人叹为观止。 管家没再接话, 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后头。 屋子里正热闹,周若兰坐在沙发上, 美甲师跪在地毯上给她弄脚趾, 茶几前立了一排衣架, 全是当季新款, 设计师亲自上门帮忙搭配。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 生了一张楚楚动人的初恋脸,嫁入豪门又有丈夫疼爱, 正当春光烂漫时。 耳边传来的都是阿谀奉承, 她撑着脸, 咯咯咯地笑, 眼角眉梢挂满了得意。 不过这一切, 在门推开的刹那, 戛然而止。 “小妈好兴致呀。”陆衍噙着笑,松了松衬衣领口。 周若兰眸中划过慌乱,整了整衣襟站起来,摆出个不伦不类的慈爱神态:“阿衍回来了。” 陆衍没看她,懒洋洋地靠到贵妃位上,语气很轻柔:“你们都挺忙的吧?” 闻见此话,周若兰赶紧摆手,让那几个伺候她的人下去。 立式衣架的轮子碾过长毛绒地毯,指甲油落了两瓶没收进化妆箱,不过也顾不上捡了,一帮人逃命似的撤了。 室内重回安静,佣人们默契地退到外头,不多打扰。 陆衍瞥了眼挂钟:“老头子半个小时后就到了,能吃上一口热饭吗?” “能吃上,能吃上的。”周若兰尴尬道:“我都吩咐好了,汤正炖着呢,等晋明哥回来就可以开饭。” 陆衍抬眸,讥诮道:“晋明哥?”半晌,他又笑了笑:“我找人问点话,你不介意吧?” 话音落下,又走进一个青年,木讷的脸,消瘦的身材,是那种淹没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对象。 “说说吧,老头子出国的这些日子,太太都干了些什么。” 周若兰的脸瞬间就白了。 青年面无表情地陈述:“太太周二到周五去新世界买东西,周日没出门。” “咦,那周六呢?”陆衍从银白金属盒里抽出一根烟,也没点燃,就夹在纤长的指间。 周若兰急道:“周六我约了朋友。” “哪个朋友呀?”他笑意盈盈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浓睫似凤尾蝶,轻轻眨了眨:“早点招了吧。” 周若兰浑身都在抖,她真是怕死了这个名义上的继子,长得一副风光霁月的秀雅面容,实则心思之深,手段之狠,比炼狱中的撒旦更骇然。 她没再挣扎,跪坐到地上,声音一点点低下去:“我不会再见他了。” 陆衍微微弯下腰,薄唇勾起:“藕断丝连的前男友,想给老头子戴绿帽呀?” 周若兰死命摇头,眼里都是泪。 他不为所动,拇指顶开打火机盖子,慢条斯理地点上烟,像是自言自语:“上次你半夜爬我的床,说走错了,这次” “这次是我不好,我们就见了一面,什么都没做,你信我!”周若兰泪流满面,只差没给他磕头了。 “真叫人不省心。”陆衍叹了口气:“自从我妈走后,你可是唯一一个能让老头子春心荡漾的异性呢。”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拜金虚荣的女人,愚蠢贪婪又不安于室,偏偏骗过了商界杀伐果断的陆晋明,成了麻雀变凤凰的绝佳代言人。 他缓缓吸了口烟,笑得眉眼弯弯:“其实我对你就一个要求,安安分分当你的陆太太,好好哄着我爸开心,是不是很简单?” 周若兰神思恍惚。 见她没反应,他的表情阴沉下去,厉声道:“是不是?” “是是!”周若兰猛点头,很快她听到不远处有汽车喇叭声传来,应该是陆晋明回来了。她手足并用地爬起来,飞快拿过桌上的小镜子,擦掉泪水后补了补妆。 陆衍又恢复到多情面容,温柔地道:“记得一会儿要笑,别哭哭啼啼的,那样就不好看了。” 周若兰哪里还敢再面对这个神经病,瞥到中年男人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刮过去投入了丈夫的怀抱。 陆晋明风尘仆仆,两鬓斑白,早年痛失所爱再加上过度操劳,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一些。 小娇妻如此热情,无奈瞥见儿子就在身侧,他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怀中女人的长发,咳嗽两声:“都没吃饭吧?” “我让王妈把汤端上来。”周若兰扭身去了厨房。 陆衍凉凉地道:“我不吃了,没胃口。” 陆晋明皱了下眉,大抵也明白儿子和继母之间关系有些紧张,没有勉强他,抬脚上了楼梯:“你先跟我来。” 父子俩到了书房,一站一坐。 “早点放我回去啊,困得很。”陆衍歪在墙边,一副散漫的样子,眼睛半眯着,懒懒打了个哈欠。 陆晋明恨铁不成钢:“你在公司也是这副德性?他们能服你?” 陆衍轻笑:“放心,下属们都很听话。” 有什么服不服的,开除几个混吃等死好逸恶劳的老油条,剩下的也就服服帖帖了。 陆晋明摆明了不信:“行了,总之我交棒给你了,你别把你爷爷打下的江山全给败了就好。”他看着面前容貌昳丽的青年,试探道:“还有你过完年都二十七了,你薛叔叔的女儿” “好呀。”答得很干脆。 陆晋明无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知道。”陆衍眯着眼笑:“什么薛叔叔李叔叔,各家千金,我抽一天一起见了吧,看看谁最肤白貌美胸大腿长,就选哪个。” 陆晋明一哽,怕再聊下去被这不孝子气死,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滚吧。” 陆衍耸耸肩,出门前又被喊住。 果然,老头子发话了:“我给你定制的手表呢?” 真是头疼。 陆衍差点都把这茬给忘了,胡乱应付了两句就下楼了,周若兰同他擦肩而过,垂着脑袋加快步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也懒得再敲打这女人,抓过佣人递上来的车钥匙,旋身离开。 只是这晚运气实在不佳,但凡交通路口都是一路红灯,陆衍等得烦了,想到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干脆划开屏幕垂眸打字: 对方一直没回。 他没什么耐性,扫了一眼就丢开了手机,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才收到姗姗来迟的回话。 酒店? 陆衍失笑。 他在电梯口迎面撞到刚刚加完班准备回家的范尼,半开玩笑地道:“范特助,有人说捡到我手表,要约我酒店一叙。” 范尼如临大敌:“陆总,我去取吧。” 也不怪他如此紧张,上回有个投资商的女儿趁着酒宴,故意把钻戒放到b一ss衣袋里,后来死缠烂打了好一阵子,吃相颇为难看。 貌美多金又温柔多情的俊秀公子,女人趋之若鹜,是该防着点。 一念及此,范特助重复道:“请放心交给我。” “那就麻烦你了。”陆衍拍拍他的肩膀:“双倍加班工资。” 范尼郑重点头,开上他的小p一l一就出发了。 时针指向20:56分,咖啡厅角落坐了两位妙龄姑娘。 一人鼻梁上架了副墨镜,一人兜着卫衣帽子,口罩覆面,五官全被隐藏了。 不用怀疑,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就是左晓棠与梁大美人儿。 此时此刻,梁挽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才会受到左晓棠的蛊惑,大晚上在这里等她的露水郎君。她拿着银勺子搅动咖啡,语气很耿直:“你说你是不是有病?非得让我戴口罩?” 左晓棠翻了个白眼,不过碍于黑超遮挡,没有什么杀伤力。 “你懂个屁,我这叫一石二鸟。你不是说房间没开灯吗?他一定也没看清过你的脸。如果来人是个大帅比,你就把口罩摘下来,他一定会倾倒在你的美貌之下,从而成就一段佳话。” 梁挽冷笑:“那如果非常抱歉呢?” 左晓棠微笑:“我们这个位置,可以观察入口,一切尽在我掌握中。到时候一旦不如意,就把手表留在桌上知会他一声,我们提早撤就是了。” 梁挽皱着眉:“把东西还他就行,帅的丑的无所谓,我不会和一夜情对象恋爱。” 她说完,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异常不舒服。 虽然大清早亡了,现在讲究两性解放,可任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坦然处之。她知道是自己的愚蠢,酿成了今日的苦果,可她也曾不受控制地想过,若对方真是个正人君子,怎么会趁人之危? 她整个白天的心态都萦绕着不堪和悔恨,吃了紧急避孕药后肠胃也不舒服,此刻恹恹的趴在桌上,盯着咖啡厅的门。 左晓棠还处在传销模式中,精神异常亢奋:“我觉得能配上这只表的男人,一定是个大帅比,而且字也写得好,一看就是学识渊博。”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了一道人影。 十一月的天气,他穿着黑漆漆的羽绒服,膝盖以下没有盖住的部分露出灰色的西装裤和老款男士皮鞋。 品味颇为糟糕。 当然,最糟糕的是他的发型,也不知是不是工作太拼了,年纪轻轻就谢顶了,大脑门光溜溜,欲盖弥彰地从后边梳了几缕头发到前边。 脸很瘦削,黑框眼镜看上去苦大仇深,他就像个行走的萝卜条。 卧槽,太辣眼睛了。左晓棠起身想跑。 梁挽拽着她的手腕,咬牙切齿:“给老子坐下,和你安利的大帅比聊聊天。” 十秒钟后,来人拉开椅子,微笑着说出了那句让面前两位妹子花容失色的台词—— “您好,我是来取手表的。” 陆衍撑着伞,居高临下看着她,神色倨傲,眼里还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 感觉并不像是来雪中送炭的呢。 梁挽有些吃不准他的意图,犹豫了半刻。 结果,就那么短短两秒钟,陆少爷的耐性消失殆尽,他垂着眸,唇角讥诮地勾了勾,而后弯下腰,潇潇洒洒松开了手。 宽大的黑伞恰好落在她头顶上,金属柄撑着地,将蹲着的少女罩了个完完全全。 前边黑色宾利的大灯再度亮了起来,他没再看她一眼,淋着雨,转身拉开了车门。 “喂!”梁挽举着伞火速站起来,跑了过去,迎接她的是一道新鲜出炉的闭门羹。 车子发动的声音在雨夜里依然很清晰。 梁挽回头看了一眼抛锚的aventad一r,再想到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三的手机,她委曲求全地将手心贴着驾驶座的车窗,轻轻拍了拍。 玻璃窗缓缓摇下,里头的人一副清俊贵公子做派,一手随意搭着方向盘,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拨着打火机的齿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限量款手表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附属卡两张, 别想再刷了, 她母亲言出必行, 说停用那就是停用了, 不存在口头恐吓的情况,万幸的是前几天渔火那顿日料的钱不用她自个儿还了。 还有生活费,之前是五千大洋一个月, 她基本都在学校里吃喝拉撒, 上课都穿练功服, 也没怎么血拼, 所以大部分都存下来了, 少说也快三万了吧。 梁挽支着下巴, 微微松了口气, 半晌又觉得放心不下, 登了手机银行,上去查了下工行账户。 连续输了五次,密码都显示错误,再点进去的时候, 系统提示该卡已冻结。 梁挽瞬间就炸了, 翻到江落月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江助理, 你这个人怎么赶尽杀绝啊?” 对方的声音依旧机械不含感情:“梁小姐, 这是太太的意思,只要您能够回老宅和太太好好说一说, 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 梁挽大学住校, 好不容易自由了, 怎么可能再回去那座牢笼,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立马给回了。 江落月表示理解,又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一句:“其实您还有一张校园通的饭卡,太太疏忽了。” 梁挽:“” “还有您高中时期办的邮政储蓄,里头似乎有八千多块,我只划走了整数。” 前半句倒是还挺鼓舞人心的。 梁挽忍气吞声:“我喊你一声江姐姐你敢不敢再给我多留一百块?” 回答她的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再见。 梁挽对着忙音,发了一会儿愣。 随后,她怀着诚挚的心情,珍惜地翻开了钱包,小心翼翼往外抽着红色大钞,结果没几张就告罄,她不死心,狠命抖了抖,掉出几个钢镚来。 最终数额,六百一十块五毛。 梁挽深吸了口气,悲凉到在寝室里跳了一段白毛女舞剧里喜儿风餐露宿的片段,表演完后她还没缓过劲,将腿架到床边金属梯子上,拉到二百一十度,边劈叉变沉思。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固定资产。 母亲再嫁的时候,继父池明朗为召显大方在婚礼庆典上送了一辆aventad一r给她,实在太装逼了,开到学校后就停在地下车库,已经两年多没见过天日了。 梁挽一拍脑袋,从鞋柜里的最下层翻出了车钥匙,随后兴冲冲杀到了南校区下边的停车场。 角落里一辆灰不溜秋的跑车,脏到标志都看不清了。 梁挽开门的时候差点被灰尘呛个半死,她捂着鼻子,艰难地坐了进去,幸好油箱还是满的,她启动后轰了轰油门,引擎声震得周遭的音控照明灯全亮起来了。 开好车,是绝对愉悦的一件事。 她平时不开,纯粹是不想太高调,当加速度慢慢上来的那刻,肾上腺素激素分泌,那种飘飘然的滋味不亚于微醺。 当然,这个点马路上都是行人,开不了多快,只能过过干瘾。 梁挽兜了两圈,在校门口找到一家门面特别不显眼的车行,中午刚吃完饭,里头的伙计都在昏昏欲睡,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主事的络腮胡眼前一亮:“美女,洗车啊?” 梁挽点点头,看了眼价目表:“三十对吗?” 络腮胡比了比手指:“一百。”见小姑娘睁大了眼,他又笑起来:“你长得那么好看,又开那么好的车,照顾照顾我们生意呗。”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梁挽冷了脸,转身要走,可高压水枪已经拉过来了,不由分说冲了一遍车顶,好几道水花落到她脚边,她惊叫了一声跳到旁边。 “喂!我还没说洗呢!” 要搁平时也就算了,可她如今囊中羞涩,一百块洗一次车,未免也太穷凶极恶了。 梁挽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只给三十,无奈最后结账时免不了又是一顿扯皮,对方不依不饶地拉着她的外套袖子。 “你这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赖账?”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这世上仇富心理的人挺多,七嘴八舌尽说些不好听的,到后来连女大学生c二奶等等字眼都出来了。 梁挽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傻白甜人设,下巴一抬,开始舌战群儒,从正午时分一直战到下午一点,口袋里的钱硬是分文没少。 络腮胡店门都被堵住了,别的生意眼瞧着都做不了,他后悔极了,以为对方是个青铜,谁知道人家他妈早就王者五十星了。 “我就收你三十好吧?你赶紧走吧。” 梁挽捏着车钥匙,毫不客气地拧开一瓶他们用来做活动的农夫山泉,润了润喉后微笑道:“我看到你们还贴了海报,说发朋友圈减免十块对吗?” 络腮胡:“” 这场战役以梁大小姐二十元洗车告一段落,她哼着歌,在众人复杂的眼神里,跳上了那辆价值七百万的豪车,扬长而去。 闹剧过后,人群尽散,独留一位米色风衣的青年。 他快步走入街对面的咖啡厅,刚推开门,就憋不住笑了:“衍哥,刚碰到熟人了。” “恩?”陆少爷眼睛都没抬,还歪在沙发上,没骨头似的,指尖快速翻着公司app上的经营审批流程,瞥到几个快逾期的计划后,慢条斯理地截图,发到了核心群里。 群里先是一片死寂,而后是此起彼落的告罪书。 臣有罪臣无知臣惶恐等等。 难以想象一个才上手不到半年的年轻决策者,竟然有如此的统治力,陆晋明若是知道儿子那么能干,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乔瑾还以为他在玩游戏,往前凑了凑,隔着桌子神秘道:“哎呀,你猜一下行不行?” 陆衍瞥他一眼:“你的语气让我非常不适。” 简直gay出外太空。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乔瑾挑高眉,继续道:“我刚才送丽香回学校,看到了小仙女,就是那个曾经在酒廊毫不犹豫叫你滚的那一位,你有印象的吧?” 他说完,故意停顿了好久,吊足了胃口。 无奈陆衍还在摆弄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语调很敷衍:“然后呢?” 乔瑾很有说单口相声的天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火爆妹大战长舌妇的场景,说到那个朋友圈减十块的梗时,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不愧是我们陆少看中的女人,骚不过骚不过。” 陆衍懒得搭理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喊我出来看地皮,看到高教园区?” 乔瑾手里的文书早就被卷成喇叭筒了,他顿了一下,夸张地叹了口气:“部长,你怎么了?不学无术俱乐部不好吗?是红酒不够醇了,还是妹子不够娇了?” 陆衍已经走到门口了,没头没脑抛下一句:“你确定送丽香回学校了?” “什么啊。”乔瑾一愣:“三天前就分了啊。”他停了几秒,突然暗骂:“我操啊,我说怎么秋水刚进学校就关机了呢!” 人间惨剧,对着现任喊了前任的名字。 乔瑾在每段恋爱期都保持着赤诚之心,虽然新鲜度维持不到一周,但苦情人设一直立得很好,此刻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事儿了,眼巴巴去花店买玫瑰赔罪了。 陆衍一个人去看了两块学校附近挂牌出让的住宅用地,给范尼发了邮件,通知投融部一周内了解其他地产商的拍地意向,并做好开发成本方案。 忙完后已近六点,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晚上还有个月度会要主持,时间有点赶,干脆抄了条小道。 这条路知道的人很少,所以也没什么车,不过这一晚确实邪门,才开了三百来米,双向单车道的一侧就被某辆跑车占得满满当当。 有个长发的姑娘在旁边绕来绕去,看来是车出了问题无法行驶。 他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方向盘朝左打借过,绕开障碍物重新回到通畅无阻的马路后,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轻点了下刹车。 距离隔得不远,她刚巧又站在路灯下,反光镜里映得清清楚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陆少爷的马甲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房门早就自动闭合了, 隔绝了走廊上的光线后, 可视度更差了。 黑夜容易滋生罪恶。 软玉温香在怀,正常男人都会心猿意马, 可这一位却是个例外, 女上男下的暧昧姿势没保持多久,梁挽就感觉后颈被人捏住了,冰凉的触感让她不自觉瑟缩了下。 她想反抗, 可对方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 架着她起来,就跟拉沙袋似的, 将她往门边拖。 梁挽脑子不太清醒, 胃里翻江倒海, 难受地一塌糊涂, 她挣扎着, 回过头就用指甲在那人脸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他偏了偏头,小野猫的爪子落到了下颔处, 瞬间火辣辣。 继而是衬衫领口惨遭毒手,用来当做了她保持平衡的道具,纽扣瞬间就崩了,沿着肩胛骨拽下来。 布帛撕裂的声音分外清晰。 梁挽挂在他身上,掌心下是温热的触感,她摸到了对方锁骨下的皮肤, 有些微突起, 细细长长的一道, 不知是伤痕还是纹身。 手指下意识碰了碰,一秒钟后惨遭大力推开,她跌坐在地,浑浑噩噩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脸。 黑压压的颀长身形,遮住了窗帘缝隙透出来的月光。 “出去。”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居高临下看着暗夜里蜷缩在地上的少女,漆黑的眼睛被冷漠所充斥。 梁挽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大着舌头道:“你谁啊,你怎么在我房间,你” 后半句话没机会说出来,她再度被拎了起来。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放手!小王八蛋,我会报警,抓你这个嗝龟儿子!”少女喝了酒后的嗓音带着点沙哑,殷红的小嘴里吐出的全是不怎么让人愉悦的低咒。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手制住她纤细的腕骨,一手拧开了门把。 眼下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把入侵者丢出去,无关性别。 无奈醉酒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好摆平,别人喝多了要么狂吐要么安静睡着,至于梁挽,那就是百折不弯的暴躁份子,平日压着的叛逆和委屈,就跟火山喷发一样,全出来了。 眼泪和怒火齐飞,杀伤力ax。 她死命抓着床脚,语无伦次地边哭边骂:“你想干嘛?我都那么惨了,想回房间睡一觉不行吗?你滚c滚开行不行?” 回应她的是一室沉默。 房内装饰的摆钟滴答滴答,像极了那日站在舞台上煎熬的时刻,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她仿佛看到了梦想破碎,光芒陨落的画面。 梁挽哭得更大声了。 从男人的角度看过去,小姑娘抱着膝盖,头埋在里头,整个人抖得厉害,真是可怜到不行。半晌,她又打了个酒隔,四肢摊开,在地上扭来扭去。 发酒疯都能发得别出心裁,像个滚筒洗衣机。 他盯了一会儿,淡漠的脸上波澜不惊,慢吞吞瞅了眼门的方向,又缓缓收回目光。 算了,他连自己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还能怎样? 就当多了只聒噪的宠物,来陪伴他度过苏醒过来后这混乱又空荡荡的第一夜。 梁挽做了个特别荒诞的梦。 荒诞到什么程度呢? 她竟然变成了丛林里的女泰山,围着兽皮,抓着藤蔓,在热带的树木间任意晃荡。艳阳高照,风呼呼地刮过耳边,随便吼一声,就是漫天遍地的回声,千奇百怪的鸟儿们被她惊得扑棱棱飞向空中。 爽,太他娘的爽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大自然的女王。 没有生物不臣服在她足下,也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敢在她耳边叫嚣。 直到某天她遇到了一只美丽无比的绿尾孔雀。 一只骄傲的,目中无人的,光是一个眼神就让她恨不能想neng死的混账玩意儿。从她看到它的第一秒,就决定要将其背后的翎毛全部拔下来,做一条奢华的雀尾裙。 于是,你追我赶的生活开始了。 越过高山,跨过溪流。这畜生跑得飞快,经常溜着她玩,好几次眼瞧着要追上了,她又不慎撞上了树干,疼得眼冒金星。 终于有一天,伤痕累累的她拼了最后一口气掐住了它的脖子。 小畜生睁着灿若琉璃的眼,发出了最后的嘶鸣—— “挽挽!挽挽!挽挽啊!!!” 我日哟。 为什么它会说人话,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梁挽吓得蹬了一脚,天边的彩虹变得刺眼无比,有股无形的力量拽着她迅速从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脱离 耳边隐约传来拍门声,还有嘈杂的脚步,忽远忽近的。 她睁开眼,动了动脖子,宿醉后的头疼顷刻间罩住了她的脉门,活像有个小人,拿着铁锤子在脑门子里梆梆梆一通乱砸,生不如死。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睡眼惺忪地抱着被子坐起来,梁挽动了动脖子,颈椎通到尾骨的一长串都是酸疼的,她嘶了一声,半眯着眼睛,随意扫了一圈。 目光所及之处,都他妈触目惊心。 门廊处一片光洁,行李箱呢? 矮柜上的餐盘和刀具七零八落,她没叫过餐呀! 还有昨天下楼前明明泡过一次澡,眼下浴缸里的花瓣怎么还在?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这绝逼不是她的房间。 梁挽冷汗都出来了,捧着脑袋仔细回忆,发现记忆里一片空白,只能想起在行政酒廊里的零星片段,至于后头的事儿,彻彻底底忘得一干二净。 她察觉到自己未着寸缕,此时此刻连掀开被子的勇气都没有。 门外的动静倒是越来越大了,有个气急败坏的女孩子一直在尖嚷,嗓音异常熟悉,挺像左晓棠的。 她听了片刻,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 对方秒接,劈头盖脸一顿骂:“我把客房部的人都叫上来了,以为你想不开死在房间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他妈去哪了?” 梁挽被吼得头晕目眩,把话筒拿远了点,弱弱地道:“我给你开门。” 匆匆裹了件浴袍,她把脑袋探了出去。 几个酒店的员工和左晓棠正杵在她原来房间的门廊处,听到开门声,齐齐回头。 梁挽故作轻松:“你们找我呢?我没事,挺好的。” 左晓棠没吭声,先是诧异地扫了眼房号,随即张了张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飞快转过身给前来帮忙开门的工作人员赔了不是,而后走至好友面前。 梁挽退开,让她进来。 两个人对视了五秒。 左晓棠阴森森地盯着她:“别告诉我你走错房,和人一夜情了。” “我不确定,我喝断片了。”梁挽瘫在沙发上,抱枕盖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自暴自弃地躺了三分钟,她听到淅淅索索的翻东西声。 “你找什么呢?” “还能找什么!”左晓棠没好气地翻着垃圾桶,又在床下仔细搜了一遍,叹道:“现在有两种可能,一c他没做安全措施;二c他做了措施,把用过的套带走了,你选哪种?” 梁挽猛地坐起:“我选择死亡。”语罢,她怒目相视:“目前也没证据判断我一血没了啊?” 左晓棠摇摇头,一把抽掉了床榻上的被子。 雪白床单角落,两三朵红梅,悄然绽放。 “节哀。” 梁挽面色惨白如纸,无限懊恼泉涌似地挤进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男孩子,结果莫名其妙就把最宝贵的第一次弄丢了。 “我全程都没印象,半点细节都想不起来。”她越想越气,狠心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左晓棠恶狠狠地瞪她:“打,再用力点,叫你学人喝酒消愁!” 梁挽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哽咽道:“我连初夜对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有小说里描述那撕裂般的痛楚,我都没体验过” “还有机会。” “啊?” 左晓棠捡起床头柜上的纸条,夹在指尖甩了甩:“这位郎君有点意思,吃了不跑,还留了号码。” 便签上除了十三位阿拉伯数字,还有一行字: 字迹清隽有力,只是每一个字的第一笔都相当浓重,看得出他写的时候下了极大的决心。 梁挽懵了,找他干嘛?找他负责?开玩笑吧。 她下意识就拒绝了这种可能性,走到洗手间后,发现台面上放着一只男士手表,暗蓝宝石镜面,星空刻盘,每一种光线下都呈现不同的色泽。 她看过这个牌子,听闻只做定制,奢华又小众。连她母亲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买之前都要考虑再三,足以体现它的价格有多不友好。 是那个人落下的吗? 她拿着手表,眉头皱了起来。 同一天的傍晚,临城cbd最高的那栋楼,顶层办公室,年轻的男人对着落地窗,语调波澜不惊:“和美国那边的视频会议定在几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柳暗花明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一想到祝教授, 就有点头疼,她之前旁听过这位老师的课,可以说是全程高能, 严格到令人胆颤心惊,经常能把男生都骂哭。 当然,这位教授确实也有那个资本教训年轻人,曾在英国皇家芭蕾舞团担任首席舞者三年,后因伤病原因淡出舞台, 转而作为国家高级人才引进,回了母校任教。 梁挽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氛围, 几个主演们在扶把边上压腿, 瞅上去都有些愁眉苦脸。 她停在门边,先打了个招呼:“嗨。” 闻得声音,两男一女反射性扭过头来,瞥见来人后又悄悄松了口气:“学姐。” “干什么紧张兮兮的啊?”梁挽脱掉外套,从随身的运动挎包里取出舞鞋, 冲着一旁细长眉眼的姑娘勾了勾手指:“小娴过来。” 白娴刚上大三,从前和梁挽一起参加过校外的比赛, 两人关系相当不错。听到好友喊自己,她耷拉着脑袋, 过去把头靠在对方的肩上, 哀嚎道:“挽挽, 接下来你将会体验到炼狱般的一个上午。” 梁挽缩了缩脖子:“这么恐怖的嘛?” 站在白娴身侧的男生接话:“是的啊, 学姐你前两天不在,逃过一劫,你都不知道魔女祝有多变态。” “是吗?”梁挽笑笑,没顺着他的话茬子往下说,一来她不是自来熟的性格,二来背后说师长坏话总有点不太好。 白娴帮忙介绍了一下两个男孩子,个高一点文质彬彬的是郁天泽,唇红齿白染了一头褐发的是林锦,都是大二的。 四人互相打了招呼,开始热身做一下基本的软开度训练。 练功房里温度有点低,梁挽穿着连体紧身衣,只在外头系了一层纱裙,两条腿完全光着,坐下去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忍着寒意利落地把缎带固定好,她先踢腿拉了拉韧带,而后竖叉下腰,双手摸到后腿脚踝处,腰背反弓拱成一道圆弧。 这个姿势视线是呈倒立状态,她维持了两秒,看到目光范围内多出了一双鞋。 祝殷歌来了。 同一时间,另外三个人齐齐站好,动作一致地鞠躬:“教授早上好。” 梁挽也爬起来,弯了弯腰,礼貌地微笑:“祝教授。” 祝殷歌三十出头,眉眼很利落,不算很漂亮,但气质冷冽,绝对是让人过目不忘那种。 她站在四人面前,眼神一一扫过这几张面孔,落到梁挽时,停了停:“你是杨老师推荐过来演女主角的吧?” 梁挽点点头。 祝殷歌表情淡漠:“让我看看你的基本功,想演吉赛尔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梁挽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她骨子里本来就是要强的性格,平时上课也都被杨秀茹拿来做示范标杆,根本从未被质疑过舞蹈水平。 隐隐不服的火苗在内心一蹿而就,她扬了扬头:“请您指教。” 祝殷歌淡漠的眸子里依旧没什么情绪,薄唇一张:“chae平转。” 梁挽还以为要听音乐即兴发挥,谁知道对方是直接报动作,这不仅是功底的问题了,还要考虑承接的流畅度。 “接三个sisne西松跳。” “renverse中翻身转。” “grande空中大跳。” 祝殷歌报的几乎全是翻转跳跃类的动作,梁挽其实热身时间并不够,有几下甚至拉到了大腿肌肉,她咬牙忍着,只是在做endg的巴特芒伸展时重心异常不稳,动作有点变形了。 最后勉勉强强右腿抬高单腿站立定住了。 梁挽额前的发全部被汗水打湿了,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三人要喊她魔女祝,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她死命熬着,也不敢放腿下来,强撑着等祝殷歌喊一k。 然而祝教授并没有喊结束,她只是步态优雅地走过来,拿脚尖在少女膝盖窝那里轻轻碰了一下。 梁挽本就是强弩之末,一点外力都遭不得了,一下子就跪坐到了地上,大口地喘气。 白娴三人同情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兔死狐悲的忧伤。 祝殷歌还在继续放冷箭:“你的支撑腿根本就没有力量。”她丝毫不近人情地指出:“如果你要达到上台表演的水准,在做battent亮相或者p一se的时候,必须完全静止,抖一下都不可以。” 梁挽在心里尖叫,我他妈刚跳了上百下,能不抖吗? 当然有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嘴巴上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是的,教授,我会继续努力的。” 祝殷歌嗯了一声,继而道:“还是体能太差,以后每次上完我的课你都去操场跑三十圈,不要偷懒,我总有办法知道你到底跑了没有。” 梁挽猛地抬头,要不是对方神色恬淡,她几乎要认为魔女祝是故意在针对自己了。 “怎么?不愿意?那就别演女主了,我对群舞的要求没那么高。” 梁挽深吸了口气:“没有不愿意,我等下就去跑。” 祝殷歌没再说什么,开始给他们四人排舞,当然,排的过程也是千般挑剔万般责难,玻璃心的白娴早就红了眼眶,被一直疯狂挑刺: “你跳的是什么?一个木偶?我要的是伯爵的未婚妻!她骄傲美丽又恶毒,你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诸如此类的话语,充斥了三个小时。 等到结束,祝殷歌旋身离去后,世界清净了,阳光和空气再度回归到练功房。 梁挽趴在地板上,看了眼隔壁状如死狗的三人组,苦笑:“朋友们,我去操场了。” “啊,你真去啊?”白娴费力地坐起身,惊讶道:“你现在还跑得动吗?那可是三十圈,整整十二公里啊!” “不知道,试试吧。”梁挽拖着步子出了舞蹈教室。 怕吃了午饭再跑自己要吐出来,她干脆空腹去了运动场。 梁挽所在的这所大学是艺术类本科院校,除了舞蹈系外,还有音乐c编导c传媒系等,俊男美女一抓一大把,走到哪里都能欣赏到亮丽的风景线。 此刻正值午休,几个男生在绿茵草地上踢球,周围坐了一圈啦啦队妹子,时不时地发出振聋发聩的尖叫声。 她看了两眼,发觉踢球的人堆里有个熟悉身影后,默默朝外挪了两个跑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足球像是长了眼睛,朝她这个方向窜来,伴随着飞起的弧线,有位身穿皇马白色球衣的少年,赶在球落地之前,将它重重踢了回去。 梁挽眼珠子都没乱飘一下,目不斜视地继续跑,直到那少年上前拦住了她。 因为运动有些出汗的手臂横搁在眼前,让她暂时没法跑了。 梁挽叹气,喊出了他的名字:“右沥。” 少年双眼皮浅浅,唇红齿白的无害长相,是这个年纪姑娘都会喜欢的类型,他笑了笑,嗓音清澈:“还躲我呢?” 梁挽翻了个白眼:“躲个屁。” 少年皱眉:“女孩子家家,不要说脏话。” 梁挽:“” 说起来,她和右沥真是一段孽缘,两个人是初中同学,后来到了同一所大学,彼此之间有了几分暧昧,然而这粉红泡泡压根没维持几天就夭折了,主要原因是梁挽发现这家伙压根是就是个—— 中c央c空c调! 就好比现在,在他俩说话的短短几分钟,就来了好几拨妹子。 “右沥,我给你买了水。” “还有我,我也给你买了!” “毛巾要不要?我已经帮你绞干咯。” 他全都微笑着收下,温柔地说谢谢,惹得姑娘们粉面桃腮依依不舍,还附带恶狠狠瞪了两眼他身侧的少女。 梁挽很无奈:“右沥,你后宫队伍又壮大了啊。” 少年一愣,随后道:“她们只是朋友,你不开心的话,我会和她们保持距离。” “别!”她立刻尔康手,惊恐道:“我目前对你,已经完完全全没想法了,请放心大胆地去爱,不要因为我一个人放弃一片森林,我会良心过意不去的。” 他垂下眼眸,汗珠从额前滑落,落到睫毛上,再抬头时,神情就变了:“挽挽,其实我” 凭空而起的广播声打断了右沥冲口而出的表白,巨大的扩音喇叭响彻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什么狗屁寻人播报啊,还携带礼物,感觉像是携带了炸弹,饱含着威胁和强迫。 她有什么朋友会干这种事啊? 梁挽停下脚步,灵光一闪,想到早上车行发来的短消息,脑子里有了个古怪又大胆的猜想。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匆匆朝c区赶,右沥犹豫片刻,也跟在她后头一起过去了。 c区是舞蹈学院的女生宿舍楼,这会儿简直空前绝后,所有妹子听到广播后都从阳台边上探出头来,望向大门出口,看清来人后,神色又都转变成了痴迷。 梁挽走在两栋楼间的小径上,仿佛都听到了楼顶妹子们的尖叫和抽气声。宿舍楼出口空地处停了辆灰黑色磨砂的兰博基地aventad一r,年轻俊美的男人慵懒地靠着引擎盖,阳光有些刺眼,他微眯着眼,歪头点了根烟。 容色上佳,姿态雅痞,炸得现场妹子们的少女心寸草不生。 真是骚,骚破天际。 梁挽无力吐槽,在众女生艳羡和好奇的视线里缓缓走向陆少爷。 没几步路时,手臂被人扯了下。 右沥板着一张脸:“挽挽,他是谁?” 陆衍好整以暇地站直身,轻笑了声:“我么?是她心甘情愿签了卖身契准备伺候的恩公。” 不过仔细想想,母亲去世十年有余,老头子半年前找到了第二春,为了家中那如花美眷,也情有可原。 只是那个女人 他想到那张装腔作势的白莲花脸,冷冷勾了下唇。 老宅近在咫尺,雕栏铁门分立两侧,他把跑车钥匙丢给早早等候的佣人,大步朝里走。 管家迎上来:“少爷。” 陆衍嗯了声,途径花园时看到了秋千,他驻足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太太弄的?” “对的。”管家轻声补充:“太太说等天气放晴了,可以和老爷来这边散散步。” “是吗?”陆衍笑了,他这小妈好生了不起,仙女人设立得纯白无瑕,真叫人叹为观止。 管家没再接话,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后头。 屋子里正热闹,周若兰坐在沙发上,美甲师跪在地毯上给她弄脚趾,茶几前立了一排衣架,全是当季新款,设计师亲自上门帮忙搭配。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生了一张楚楚动人的初恋脸,嫁入豪门又有丈夫疼爱,正当春光烂漫时。 耳边传来的都是阿谀奉承,她撑着脸,咯咯咯地笑,眼角眉梢挂满了得意。 不过这一切,在门推开的刹那,戛然而止。 “小妈好兴致呀。”陆衍噙着笑,松了松衬衣领口。 周若兰眸中划过慌乱,整了整衣襟站起来,摆出个不伦不类的慈爱神态:“阿衍回来了。” 陆衍没看她,懒洋洋地靠到贵妃位上,语气很轻柔:“你们都挺忙的吧?” 闻见此话,周若兰赶紧摆手,让那几个伺候她的人下去。 立式衣架的轮子碾过长毛绒地毯,指甲油落了两瓶没收进化妆箱,不过也顾不上捡了,一帮人逃命似的撤了。 室内重回安静,佣人们默契地退到外头,不多打扰。 陆衍瞥了眼挂钟:“老头子半个小时后就到了,能吃上一口热饭吗?” “能吃上,能吃上的。”周若兰尴尬道:“我都吩咐好了,汤正炖着呢,等晋明哥回来就可以开饭。” 陆衍抬眸,讥诮道:“晋明哥?”半晌,他又笑了笑:“我找人问点话,你不介意吧?” 话音落下,又走进一个青年,木讷的脸,消瘦的身材,是那种淹没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对象。 “说说吧,老头子出国的这些日子,太太都干了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犯贱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不过因为百年校庆迫在眉睫, 系领导特批了集训排练,每天上午三节连堂, 一直要上到中午十二点,中间不休息,并由鼎鼎大名的祝殷歌教授来负责上课。 梁挽一想到祝教授, 就有点头疼, 她之前旁听过这位老师的课,可以说是全程高能,严格到令人胆颤心惊,经常能把男生都骂哭。 当然,这位教授确实也有那个资本教训年轻人,曾在英国皇家芭蕾舞团担任首席舞者三年,后因伤病原因淡出舞台,转而作为国家高级人才引进,回了母校任教。 梁挽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氛围,几个主演们在扶把边上压腿, 瞅上去都有些愁眉苦脸。 她停在门边, 先打了个招呼:“嗨。” 闻得声音,两男一女反射性扭过头来, 瞥见来人后又悄悄松了口气:“学姐。” “干什么紧张兮兮的啊?”梁挽脱掉外套,从随身的运动挎包里取出舞鞋, 冲着一旁细长眉眼的姑娘勾了勾手指:“小娴过来。” 白娴刚上大三, 从前和梁挽一起参加过校外的比赛, 两人关系相当不错。听到好友喊自己,她耷拉着脑袋,过去把头靠在对方的肩上,哀嚎道:“挽挽,接下来你将会体验到炼狱般的一个上午。” 梁挽缩了缩脖子:“这么恐怖的嘛?” 站在白娴身侧的男生接话:“是的啊,学姐你前两天不在,逃过一劫,你都不知道魔女祝有多变态。” “是吗?”梁挽笑笑,没顺着他的话茬子往下说,一来她不是自来熟的性格,二来背后说师长坏话总有点不太好。 白娴帮忙介绍了一下两个男孩子,个高一点文质彬彬的是郁天泽,唇红齿白染了一头褐发的是林锦,都是大二的。 四人互相打了招呼,开始热身做一下基本的软开度训练。 练功房里温度有点低,梁挽穿着连体紧身衣,只在外头系了一层纱裙,两条腿完全光着,坐下去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忍着寒意利落地把缎带固定好,她先踢腿拉了拉韧带,而后竖叉下腰,双手摸到后腿脚踝处,腰背反弓拱成一道圆弧。 这个姿势视线是呈倒立状态,她维持了两秒,看到目光范围内多出了一双鞋。 祝殷歌来了。 同一时间,另外三个人齐齐站好,动作一致地鞠躬:“教授早上好。” 梁挽也爬起来,弯了弯腰,礼貌地微笑:“祝教授。” 祝殷歌三十出头,眉眼很利落,不算很漂亮,但气质冷冽,绝对是让人过目不忘那种。 她站在四人面前,眼神一一扫过这几张面孔,落到梁挽时,停了停:“你是杨老师推荐过来演女主角的吧?” 梁挽点点头。 祝殷歌表情淡漠:“让我看看你的基本功,想演吉赛尔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梁挽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她骨子里本来就是要强的性格,平时上课也都被杨秀茹拿来做示范标杆,根本从未被质疑过舞蹈水平。 隐隐不服的火苗在内心一蹿而就,她扬了扬头:“请您指教。” 祝殷歌淡漠的眸子里依旧没什么情绪,薄唇一张:“chae平转。” 梁挽还以为要听音乐即兴发挥,谁知道对方是直接报动作,这不仅是功底的问题了,还要考虑承接的流畅度。 “接三个sisne西松跳。” “renverse中翻身转。” “grande空中大跳。” 祝殷歌报的几乎全是翻转跳跃类的动作,梁挽其实热身时间并不够,有几下甚至拉到了大腿肌肉,她咬牙忍着,只是在做endg的巴特芒伸展时重心异常不稳,动作有点变形了。 最后勉勉强强右腿抬高单腿站立定住了。 梁挽额前的发全部被汗水打湿了,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三人要喊她魔女祝,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她死命熬着,也不敢放腿下来,强撑着等祝殷歌喊一k。 然而祝教授并没有喊结束,她只是步态优雅地走过来,拿脚尖在少女膝盖窝那里轻轻碰了一下。 梁挽本就是强弩之末,一点外力都遭不得了,一下子就跪坐到了地上,大口地喘气。 白娴三人同情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兔死狐悲的忧伤。 祝殷歌还在继续放冷箭:“你的支撑腿根本就没有力量。”她丝毫不近人情地指出:“如果你要达到上台表演的水准,在做battent亮相或者p一se的时候,必须完全静止,抖一下都不可以。” 梁挽在心里尖叫,我他妈刚跳了上百下,能不抖吗? 当然有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嘴巴上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是的,教授,我会继续努力的。” 祝殷歌嗯了一声,继而道:“还是体能太差,以后每次上完我的课你都去操场跑三十圈,不要偷懒,我总有办法知道你到底跑了没有。” 梁挽猛地抬头,要不是对方神色恬淡,她几乎要认为魔女祝是故意在针对自己了。 “怎么?不愿意?那就别演女主了,我对群舞的要求没那么高。” 梁挽深吸了口气:“没有不愿意,我等下就去跑。” 祝殷歌没再说什么,开始给他们四人排舞,当然,排的过程也是千般挑剔万般责难,玻璃心的白娴早就红了眼眶,被一直疯狂挑刺: “你跳的是什么?一个木偶?我要的是伯爵的未婚妻!她骄傲美丽又恶毒,你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诸如此类的话语,充斥了三个小时。 等到结束,祝殷歌旋身离去后,世界清净了,阳光和空气再度回归到练功房。 梁挽趴在地板上,看了眼隔壁状如死狗的三人组,苦笑:“朋友们,我去操场了。” “啊,你真去啊?”白娴费力地坐起身,惊讶道:“你现在还跑得动吗?那可是三十圈,整整十二公里啊!” “不知道,试试吧。”梁挽拖着步子出了舞蹈教室。 怕吃了午饭再跑自己要吐出来,她干脆空腹去了运动场。 梁挽所在的这所大学是艺术类本科院校,除了舞蹈系外,还有音乐c编导c传媒系等,俊男美女一抓一大把,走到哪里都能欣赏到亮丽的风景线。 此刻正值午休,几个男生在绿茵草地上踢球,周围坐了一圈啦啦队妹子,时不时地发出振聋发聩的尖叫声。 她看了两眼,发觉踢球的人堆里有个熟悉身影后,默默朝外挪了两个跑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足球像是长了眼睛,朝她这个方向窜来,伴随着飞起的弧线,有位身穿皇马白色球衣的少年,赶在球落地之前,将它重重踢了回去。 梁挽眼珠子都没乱飘一下,目不斜视地继续跑,直到那少年上前拦住了她。 因为运动有些出汗的手臂横搁在眼前,让她暂时没法跑了。 梁挽叹气,喊出了他的名字:“右沥。” 少年双眼皮浅浅,唇红齿白的无害长相,是这个年纪姑娘都会喜欢的类型,他笑了笑,嗓音清澈:“还躲我呢?” 梁挽翻了个白眼:“躲个屁。” 少年皱眉:“女孩子家家,不要说脏话。” 梁挽:“” 说起来,她和右沥真是一段孽缘,两个人是初中同学,后来到了同一所大学,彼此之间有了几分暧昧,然而这粉红泡泡压根没维持几天就夭折了,主要原因是梁挽发现这家伙压根是就是个—— 中c央c空c调! 就好比现在,在他俩说话的短短几分钟,就来了好几拨妹子。 “右沥,我给你买了水。” “还有我,我也给你买了!” “毛巾要不要?我已经帮你绞干咯。” 他全都微笑着收下,温柔地说谢谢,惹得姑娘们粉面桃腮依依不舍,还附带恶狠狠瞪了两眼他身侧的少女。 梁挽很无奈:“右沥,你后宫队伍又壮大了啊。” 少年一愣,随后道:“她们只是朋友,你不开心的话,我会和她们保持距离。” “别!”她立刻尔康手,惊恐道:“我目前对你,已经完完全全没想法了,请放心大胆地去爱,不要因为我一个人放弃一片森林,我会良心过意不去的。” 他垂下眼眸,汗珠从额前滑落,落到睫毛上,再抬头时,神情就变了:“挽挽,其实我” 凭空而起的广播声打断了右沥冲口而出的表白,巨大的扩音喇叭响彻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什么狗屁寻人播报啊,还携带礼物,感觉像是携带了炸弹,饱含着威胁和强迫。 她有什么朋友会干这种事啊? 梁挽停下脚步,灵光一闪,想到早上车行发来的短消息,脑子里有了个古怪又大胆的猜想。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匆匆朝c区赶,右沥犹豫片刻,也跟在她后头一起过去了。 c区是舞蹈学院的女生宿舍楼,这会儿简直空前绝后,所有妹子听到广播后都从阳台边上探出头来,望向大门出口,看清来人后,神色又都转变成了痴迷。 梁挽走在两栋楼间的小径上,仿佛都听到了楼顶妹子们的尖叫和抽气声。宿舍楼出口空地处停了辆灰黑色磨砂的兰博基地aventad一r,年轻俊美的男人慵懒地靠着引擎盖,阳光有些刺眼,他微眯着眼,歪头点了根烟。 容色上佳,姿态雅痞,炸得现场妹子们的少女心寸草不生。 真是骚,骚破天际。 梁挽无力吐槽,在众女生艳羡和好奇的视线里缓缓走向陆少爷。 没几步路时,手臂被人扯了下。 右沥板着一张脸:“挽挽,他是谁?” 陆衍好整以暇地站直身,轻笑了声:“我么?是她心甘情愿签了卖身契准备伺候的恩公。” 黑夜容易滋生罪恶。 软玉温香在怀,正常男人都会心猿意马,可这一位却是个例外,女上男下的暧昧姿势没保持多久,梁挽就感觉后颈被人捏住了,冰凉的触感让她不自觉瑟缩了下。 她想反抗,可对方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架着她起来,就跟拉沙袋似的,将她往门边拖。 梁挽脑子不太清醒,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地一塌糊涂,她挣扎着,回过头就用指甲在那人脸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他偏了偏头,小野猫的爪子落到了下颔处,瞬间火辣辣。 继而是衬衫领口惨遭毒手,用来当做了她保持平衡的道具,纽扣瞬间就崩了,沿着肩胛骨拽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惊天大瓜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附属卡两张, 别想再刷了,她母亲言出必行, 说停用那就是停用了,不存在口头恐吓的情况,万幸的是前几天渔火那顿日料的钱不用她自个儿还了。 还有生活费,之前是五千大洋一个月,她基本都在学校里吃喝拉撒, 上课都穿练功服,也没怎么血拼,所以大部分都存下来了,少说也快三万了吧。 梁挽支着下巴, 微微松了口气, 半晌又觉得放心不下, 登了手机银行,上去查了下工行账户。 连续输了五次,密码都显示错误, 再点进去的时候, 系统提示该卡已冻结。 梁挽瞬间就炸了,翻到江落月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江助理, 你这个人怎么赶尽杀绝啊?” 对方的声音依旧机械不含感情:“梁小姐, 这是太太的意思,只要您能够回老宅和太太好好说一说, 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 梁挽大学住校, 好不容易自由了, 怎么可能再回去那座牢笼,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立马给回了。 江落月表示理解,又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一句:“其实您还有一张校园通的饭卡,太太疏忽了。” 梁挽:“” “还有您高中时期办的邮政储蓄,里头似乎有八千多块,我只划走了整数。” 前半句倒是还挺鼓舞人心的。 梁挽忍气吞声:“我喊你一声江姐姐你敢不敢再给我多留一百块?” 回答她的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再见。 梁挽对着忙音,发了一会儿愣。 随后,她怀着诚挚的心情,珍惜地翻开了钱包,小心翼翼往外抽着红色大钞,结果没几张就告罄,她不死心,狠命抖了抖,掉出几个钢镚来。 最终数额,六百一十块五毛。 梁挽深吸了口气,悲凉到在寝室里跳了一段白毛女舞剧里喜儿风餐露宿的片段,表演完后她还没缓过劲,将腿架到床边金属梯子上,拉到二百一十度,边劈叉变沉思。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固定资产。 母亲再嫁的时候,继父池明朗为召显大方在婚礼庆典上送了一辆aventad一r给她,实在太装逼了,开到学校后就停在地下车库,已经两年多没见过天日了。 梁挽一拍脑袋,从鞋柜里的最下层翻出了车钥匙,随后兴冲冲杀到了南校区下边的停车场。 角落里一辆灰不溜秋的跑车,脏到标志都看不清了。 梁挽开门的时候差点被灰尘呛个半死,她捂着鼻子,艰难地坐了进去,幸好油箱还是满的,她启动后轰了轰油门,引擎声震得周遭的音控照明灯全亮起来了。 开好车,是绝对愉悦的一件事。 她平时不开,纯粹是不想太高调,当加速度慢慢上来的那刻,肾上腺素激素分泌,那种飘飘然的滋味不亚于微醺。 当然,这个点马路上都是行人,开不了多快,只能过过干瘾。 梁挽兜了两圈,在校门口找到一家门面特别不显眼的车行,中午刚吃完饭,里头的伙计都在昏昏欲睡,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主事的络腮胡眼前一亮:“美女,洗车啊?” 梁挽点点头,看了眼价目表:“三十对吗?” 络腮胡比了比手指:“一百。”见小姑娘睁大了眼,他又笑起来:“你长得那么好看,又开那么好的车,照顾照顾我们生意呗。”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梁挽冷了脸,转身要走,可高压水枪已经拉过来了,不由分说冲了一遍车顶,好几道水花落到她脚边,她惊叫了一声跳到旁边。 “喂!我还没说洗呢!” 要搁平时也就算了,可她如今囊中羞涩,一百块洗一次车,未免也太穷凶极恶了。 梁挽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只给三十,无奈最后结账时免不了又是一顿扯皮,对方不依不饶地拉着她的外套袖子。 “你这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赖账?”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这世上仇富心理的人挺多,七嘴八舌尽说些不好听的,到后来连女大学生c二奶等等字眼都出来了。 梁挽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傻白甜人设,下巴一抬,开始舌战群儒,从正午时分一直战到下午一点,口袋里的钱硬是分文没少。 络腮胡店门都被堵住了,别的生意眼瞧着都做不了,他后悔极了,以为对方是个青铜,谁知道人家他妈早就王者五十星了。 “我就收你三十好吧?你赶紧走吧。” 梁挽捏着车钥匙,毫不客气地拧开一瓶他们用来做活动的农夫山泉,润了润喉后微笑道:“我看到你们还贴了海报,说发朋友圈减免十块对吗?” 络腮胡:“” 这场战役以梁大小姐二十元洗车告一段落,她哼着歌,在众人复杂的眼神里,跳上了那辆价值七百万的豪车,扬长而去。 闹剧过后,人群尽散,独留一位米色风衣的青年。 他快步走入街对面的咖啡厅,刚推开门,就憋不住笑了:“衍哥,刚碰到熟人了。” “恩?”陆少爷眼睛都没抬,还歪在沙发上,没骨头似的,指尖快速翻着公司app上的经营审批流程,瞥到几个快逾期的计划后,慢条斯理地截图,发到了核心群里。 群里先是一片死寂,而后是此起彼落的告罪书。 臣有罪臣无知臣惶恐等等。 难以想象一个才上手不到半年的年轻决策者,竟然有如此的统治力,陆晋明若是知道儿子那么能干,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乔瑾还以为他在玩游戏,往前凑了凑,隔着桌子神秘道:“哎呀,你猜一下行不行?” 陆衍瞥他一眼:“你的语气让我非常不适。” 简直gay出外太空。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乔瑾挑高眉,继续道:“我刚才送丽香回学校,看到了小仙女,就是那个曾经在酒廊毫不犹豫叫你滚的那一位,你有印象的吧?” 他说完,故意停顿了好久,吊足了胃口。 无奈陆衍还在摆弄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语调很敷衍:“然后呢?” 乔瑾很有说单口相声的天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火爆妹大战长舌妇的场景,说到那个朋友圈减十块的梗时,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不愧是我们陆少看中的女人,骚不过骚不过。” 陆衍懒得搭理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喊我出来看地皮,看到高教园区?” 乔瑾手里的文书早就被卷成喇叭筒了,他顿了一下,夸张地叹了口气:“部长,你怎么了?不学无术俱乐部不好吗?是红酒不够醇了,还是妹子不够娇了?” 陆衍已经走到门口了,没头没脑抛下一句:“你确定送丽香回学校了?” “什么啊。”乔瑾一愣:“三天前就分了啊。”他停了几秒,突然暗骂:“我操啊,我说怎么秋水刚进学校就关机了呢!” 人间惨剧,对着现任喊了前任的名字。 乔瑾在每段恋爱期都保持着赤诚之心,虽然新鲜度维持不到一周,但苦情人设一直立得很好,此刻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事儿了,眼巴巴去花店买玫瑰赔罪了。 陆衍一个人去看了两块学校附近挂牌出让的住宅用地,给范尼发了邮件,通知投融部一周内了解其他地产商的拍地意向,并做好开发成本方案。 忙完后已近六点,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晚上还有个月度会要主持,时间有点赶,干脆抄了条小道。 这条路知道的人很少,所以也没什么车,不过这一晚确实邪门,才开了三百来米,双向单车道的一侧就被某辆跑车占得满满当当。 有个长发的姑娘在旁边绕来绕去,看来是车出了问题无法行驶。 他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方向盘朝左打借过,绕开障碍物重新回到通畅无阻的马路后,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轻点了下刹车。 距离隔得不远,她刚巧又站在路灯下,反光镜里映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那个暴脾气的丫头。 头发湿漉漉,表情带着点委屈和茫然,失去了凶巴巴和高傲的伪装后,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瞧上去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猫,哪里还寻得到半分当初掌掴他的肆意。 陆衍本来是不想过去帮忙的,女人某些时候真是特别麻烦的生物,倒不是他过分自恋,只是从前有无数次经历在警告他,要特别注意保持同雌性生物们的距离。 免得对方飞蛾扑火,还要惹得自己一身腥。 他都重新往前开了半里路,脑子里却胡乱闪过她被他压在墙上慌乱羞愤的神色,铁石心肠的人倏然就漏了那么一点点同情心出来。 他啧了一声,猛地掉头回去。 梁挽蹲在轮胎旁看了半天,有心想打开引擎盖瞅瞅又不知道哪里操作,她出来时还是大太阳,就穿了条毛衣裙,足下搭了长筒靴,膝盖那一处是光着的,眼下风吹雨淋的,冻得要死。 她皱着眉给保险公司拨电话,手都按到键盘上了,准备拨号时又停住了。 完全不记得这个车保了哪家保险,从头到尾都是继父的助理帮忙操作的,她拿到车的时候早就是现成货了。 正当狼狈之时,头顶上的雨貌似停了。 梁挽抱着膝盖,还保持蹲着的姿态,慢吞吞抬头,看到了一把黑伞,挡住了乌压压的天色。 视线往下,伞柄被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握着,好看到令人发指。 不会是 她僵硬地扭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年轻男人眉目如画的脸。 耳边传来清润低沉的嗓,口气还带着点嘲弄: “这次有没有荣幸帮你修个车啊?” 故此,陆衍连个势均力敌的对视都没赏给右沥,直接就把车钥匙抛给了梁挽,小姑娘扬手接过,眉宇间有丝杀气,像是不满他刚才轻佻的卖身契言论。 两位同样出色的男女之间先用眼神进行了一轮无形的厮杀。 树荫石阶旁的吃瓜团体也看得静静有味,怎么说呢,这世上,大约也没什么东西比二男争一女的狗血剧更能撩拨观众心弦了吧。 “挽挽。”右沥不满这被当做局外人的滋味,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之间,又执着地问了一遍:“是你朋友?” “恩,差不多吧。”梁挽含糊地道,把长卫衣外套又裹紧了点。 陆衍看了少女一眼,也懒得去细究她的答案,利落跳上aventad一r的副驾驶座。女孩子们的目光追寻着他的身影,直到车门闭合,不约而同失落地叹了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突变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老宅近在咫尺, 雕栏铁门分立两侧, 他把跑车钥匙丢给早早等候的佣人,大步朝里走。 管家迎上来:“少爷。” 陆衍嗯了声,途径花园时看到了秋千,他驻足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太太弄的?” “对的。”管家轻声补充:“太太说等天气放晴了, 可以和老爷来这边散散步。” “是吗?”陆衍笑了, 他这小妈好生了不起, 仙女人设立得纯白无瑕, 真叫人叹为观止。 管家没再接话,垂下头, 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后头。 屋子里正热闹, 周若兰坐在沙发上,美甲师跪在地毯上给她弄脚趾, 茶几前立了一排衣架,全是当季新款, 设计师亲自上门帮忙搭配。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生了一张楚楚动人的初恋脸,嫁入豪门又有丈夫疼爱, 正当春光烂漫时。 耳边传来的都是阿谀奉承, 她撑着脸,咯咯咯地笑, 眼角眉梢挂满了得意。 不过这一切, 在门推开的刹那, 戛然而止。 “小妈好兴致呀。”陆衍噙着笑,松了松衬衣领口。 周若兰眸中划过慌乱,整了整衣襟站起来,摆出个不伦不类的慈爱神态:“阿衍回来了。” 陆衍没看她,懒洋洋地靠到贵妃位上,语气很轻柔:“你们都挺忙的吧?” 闻见此话,周若兰赶紧摆手,让那几个伺候她的人下去。 立式衣架的轮子碾过长毛绒地毯,指甲油落了两瓶没收进化妆箱,不过也顾不上捡了,一帮人逃命似的撤了。 室内重回安静,佣人们默契地退到外头,不多打扰。 陆衍瞥了眼挂钟:“老头子半个小时后就到了,能吃上一口热饭吗?” “能吃上,能吃上的。”周若兰尴尬道:“我都吩咐好了,汤正炖着呢,等晋明哥回来就可以开饭。” 陆衍抬眸,讥诮道:“晋明哥?”半晌,他又笑了笑:“我找人问点话,你不介意吧?” 话音落下,又走进一个青年,木讷的脸,消瘦的身材,是那种淹没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对象。 “说说吧,老头子出国的这些日子,太太都干了些什么。” 周若兰的脸瞬间就白了。 青年面无表情地陈述:“太太周二到周五去新世界买东西,周日没出门。” “咦,那周六呢?”陆衍从银白金属盒里抽出一根烟,也没点燃,就夹在纤长的指间。 周若兰急道:“周六我约了朋友。” “哪个朋友呀?”他笑意盈盈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浓睫似凤尾蝶,轻轻眨了眨:“早点招了吧。” 周若兰浑身都在抖,她真是怕死了这个名义上的继子,长得一副风光霁月的秀雅面容,实则心思之深,手段之狠,比炼狱中的撒旦更骇然。 她没再挣扎,跪坐到地上,声音一点点低下去:“我不会再见他了。” 陆衍微微弯下腰,薄唇勾起:“藕断丝连的前男友,想给老头子戴绿帽呀?” 周若兰死命摇头,眼里都是泪。 他不为所动,拇指顶开打火机盖子,慢条斯理地点上烟,像是自言自语:“上次你半夜爬我的床,说走错了,这次” “这次是我不好,我们就见了一面,什么都没做,你信我!”周若兰泪流满面,只差没给他磕头了。 “真叫人不省心。”陆衍叹了口气:“自从我妈走后,你可是唯一一个能让老头子春心荡漾的异性呢。”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拜金虚荣的女人,愚蠢贪婪又不安于室,偏偏骗过了商界杀伐果断的陆晋明,成了麻雀变凤凰的绝佳代言人。 他缓缓吸了口烟,笑得眉眼弯弯:“其实我对你就一个要求,安安分分当你的陆太太,好好哄着我爸开心,是不是很简单?” 周若兰神思恍惚。 见她没反应,他的表情阴沉下去,厉声道:“是不是?” “是是!”周若兰猛点头,很快她听到不远处有汽车喇叭声传来,应该是陆晋明回来了。她手足并用地爬起来,飞快拿过桌上的小镜子,擦掉泪水后补了补妆。 陆衍又恢复到多情面容,温柔地道:“记得一会儿要笑,别哭哭啼啼的,那样就不好看了。” 周若兰哪里还敢再面对这个神经病,瞥到中年男人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刮过去投入了丈夫的怀抱。 陆晋明风尘仆仆,两鬓斑白,早年痛失所爱再加上过度操劳,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一些。 小娇妻如此热情,无奈瞥见儿子就在身侧,他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怀中女人的长发,咳嗽两声:“都没吃饭吧?” “我让王妈把汤端上来。”周若兰扭身去了厨房。 陆衍凉凉地道:“我不吃了,没胃口。” 陆晋明皱了下眉,大抵也明白儿子和继母之间关系有些紧张,没有勉强他,抬脚上了楼梯:“你先跟我来。” 父子俩到了书房,一站一坐。 “早点放我回去啊,困得很。”陆衍歪在墙边,一副散漫的样子,眼睛半眯着,懒懒打了个哈欠。 陆晋明恨铁不成钢:“你在公司也是这副德性?他们能服你?” 陆衍轻笑:“放心,下属们都很听话。” 有什么服不服的,开除几个混吃等死好逸恶劳的老油条,剩下的也就服服帖帖了。 陆晋明摆明了不信:“行了,总之我交棒给你了,你别把你爷爷打下的江山全给败了就好。”他看着面前容貌昳丽的青年,试探道:“还有你过完年都二十七了,你薛叔叔的女儿” “好呀。”答得很干脆。 陆晋明无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知道。”陆衍眯着眼笑:“什么薛叔叔李叔叔,各家千金,我抽一天一起见了吧,看看谁最肤白貌美胸大腿长,就选哪个。” 陆晋明一哽,怕再聊下去被这不孝子气死,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滚吧。” 陆衍耸耸肩,出门前又被喊住。 果然,老头子发话了:“我给你定制的手表呢?” 真是头疼。 陆衍差点都把这茬给忘了,胡乱应付了两句就下楼了,周若兰同他擦肩而过,垂着脑袋加快步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也懒得再敲打这女人,抓过佣人递上来的车钥匙,旋身离开。 只是这晚运气实在不佳,但凡交通路口都是一路红灯,陆衍等得烦了,想到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干脆划开屏幕垂眸打字: 对方一直没回。 他没什么耐性,扫了一眼就丢开了手机,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才收到姗姗来迟的回话。 酒店? 陆衍失笑。 他在电梯口迎面撞到刚刚加完班准备回家的范尼,半开玩笑地道:“范特助,有人说捡到我手表,要约我酒店一叙。” 范尼如临大敌:“陆总,我去取吧。” 也不怪他如此紧张,上回有个投资商的女儿趁着酒宴,故意把钻戒放到b一ss衣袋里,后来死缠烂打了好一阵子,吃相颇为难看。 貌美多金又温柔多情的俊秀公子,女人趋之若鹜,是该防着点。 一念及此,范特助重复道:“请放心交给我。” “那就麻烦你了。”陆衍拍拍他的肩膀:“双倍加班工资。” 范尼郑重点头,开上他的小p一l一就出发了。 时针指向20:56分,咖啡厅角落坐了两位妙龄姑娘。 一人鼻梁上架了副墨镜,一人兜着卫衣帽子,口罩覆面,五官全被隐藏了。 不用怀疑,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就是左晓棠与梁大美人儿。 此时此刻,梁挽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才会受到左晓棠的蛊惑,大晚上在这里等她的露水郎君。她拿着银勺子搅动咖啡,语气很耿直:“你说你是不是有病?非得让我戴口罩?” 左晓棠翻了个白眼,不过碍于黑超遮挡,没有什么杀伤力。 “你懂个屁,我这叫一石二鸟。你不是说房间没开灯吗?他一定也没看清过你的脸。如果来人是个大帅比,你就把口罩摘下来,他一定会倾倒在你的美貌之下,从而成就一段佳话。” 梁挽冷笑:“那如果非常抱歉呢?” 左晓棠微笑:“我们这个位置,可以观察入口,一切尽在我掌握中。到时候一旦不如意,就把手表留在桌上知会他一声,我们提早撤就是了。” 梁挽皱着眉:“把东西还他就行,帅的丑的无所谓,我不会和一夜情对象恋爱。” 她说完,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异常不舒服。 虽然大清早亡了,现在讲究两性解放,可任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坦然处之。她知道是自己的愚蠢,酿成了今日的苦果,可她也曾不受控制地想过,若对方真是个正人君子,怎么会趁人之危? 她整个白天的心态都萦绕着不堪和悔恨,吃了紧急避孕药后肠胃也不舒服,此刻恹恹的趴在桌上,盯着咖啡厅的门。 左晓棠还处在传销模式中,精神异常亢奋:“我觉得能配上这只表的男人,一定是个大帅比,而且字也写得好,一看就是学识渊博。”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了一道人影。 十一月的天气,他穿着黑漆漆的羽绒服,膝盖以下没有盖住的部分露出灰色的西装裤和老款男士皮鞋。 品味颇为糟糕。 当然,最糟糕的是他的发型,也不知是不是工作太拼了,年纪轻轻就谢顶了,大脑门光溜溜,欲盖弥彰地从后边梳了几缕头发到前边。 脸很瘦削,黑框眼镜看上去苦大仇深,他就像个行走的萝卜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双生子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这是相当嫌弃的意思了。 梁挽气到肾上腺素狂飙, 素质十八连都快到了喉咙口, 顾及到周遭服务生的眼神,又生生咽了下去。 那人却再没看她一眼, 旋身离开了。待得走至门口, 原本用餐区的几位青年匆匆起身,毕恭毕敬地跟在他后头, 像极了帝王身侧的御前侍卫们。 真能装逼啊。 梁挽恨恨看了两眼,极度不爽地回到了包厢。 结果左晓棠还在原位发花痴, 屏幕定格在男人精雕玉琢的侧颜上, 听到移门声, 头也没抬地叹息了一声:“好烦,他的出现彻底熄灭了我跳槽的心, 我决定为公司做牛做马无私奉献到退休。” 沙雕玩意儿。 梁挽嫌弃到连白眼都懒得翻,在她身侧坐下,果断夺过她的手机,三秒钟删掉了这条带有视频的聊天记录。 左晓棠抢救不及, 凄凉又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满脸心痛地瞪着她:“没想到我们姐妹十年, 今日却要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 “呵。”梁挽冷笑了声, 翻出粉饼盒和湿巾,对着小镜子一点点擦掉眼周那圈乌糟糟的东西,语气还有点迁怒:“我这副鬼样子你怎么不提醒下?” “这有什么。”左晓棠颇有些不以为然:“都他妈失意了, 还在乎皮囊干嘛, 你已经不食人间烟火太久, 早该走下神坛放纵一回了。” 梁挽没吭声,只是重重地擦着下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她磨了磨牙,表情有点阴森森。 接下来的话题总算没有围绕那一位,两人边吃边聊。不过彼此间都默契地跳过了梁挽去纽约选拔abt舞团这件事。 接近凌晨两点时,包厢门再度被拉开,服务生轻声细语地提示客人要打烊了,跪坐在榻榻米边上,温柔地递上账单。 上头一串触目惊心的数字。 梁挽看了一眼左晓棠,对方正拨着刘海,贱兮兮地笑,脸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字——谢谢老板。 “行了,别装孙子了,一顿饭,我还请得起。”她很干脆地刷了卡,随即在走到尽头穿上鞋,拉着行李往外走。 一楼灯火通明,旋转门慢悠悠地绕着,落地玻璃里外似乎是两个世界,外头冷风瑟瑟呼啸而过,里头却温暖如春乐声轻扬。 梁挽步出酒店,面无表情地站在廊架下。深秋的寒意一点面子都不给,绵延不绝往她脸和脖颈处袭来。 她突然就有些恹恹,负面情绪悄无声息地在心底滋生。垂眸按亮手机,莹白光晕映出几个字,十一月十五日,周六凌晨一点五十七分。 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学校。 梁挽顶了顶腮帮子,烦躁地抓了下头皮,低声道:“真他妈没意思透了。” 话音刚落,行李箱易了主,左晓棠也不知道哪来的蛮力,硬是拽着高了自己一头的好友到大堂,直接道:“爸爸请你在这住两天吧,权当是散心了。” 梁挽跟个脱线木偶似的,被她从衣袋里翻了身份证出来,登记完后手心里莫名其妙多了张房卡。 六十八层的观景套房,貌似一晚能抵左某人大半个月实习工资。 梁挽惊了:“棠总,没发烧吧?” 左晓棠忍住心痛的表情,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现在不能多说话,怕哭出声来,你安心住着,别逼逼了。”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日,我的加班图纸还没画完,撤了,明天忙完来陪你。” 她像一阵旋风,裹着毛呢外套风风火火走了,临到门口,没跟上旋转门的幅度,刹车不急差点摔个狗吃屎。 梁挽没忍住,笑出声来。笑完以后只觉脑海里的那处阴霾散开了些,她上了直达电梯,刷开门的刹那,柳暗花明。 大雨初霁,浓云散去。外挑的露台结构,没有遮挡住任何风景,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满天星辰。落地窗边立了一架白色陶瓷浴缸,四角是复古雕金架,里头铺了殷红的玫瑰花瓣。 仔细想想,房价这么贵也是有点道理。 梁挽没怎么挣扎,顺从内心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擦干后就倒在了床上。可惜睡眠质量欠佳,大概是有心事,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房里厚重的窗帘让她没了时间观念,等到胃部传来灼烧感,逼不得已起来后,已经到了第二天傍晚。 手机消息彻底炸了。 她仰高头,灌了一瓶矿泉水,指尖随意划着,翻到杨秀茹的短信后,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被逼着回到现实的滋味太特么难受了。 梁挽拿冷水敷面冷静了下,换了卫衣牛仔裤,素着一张脸,准备先去自助餐厅填饱肚子再说。 可杨秀茹压根不打算放过她,刚坐下位置,还没来得及取餐盘呢,催促的微信一条比一条急。 梁挽趴在桌子上,脸埋入手臂里,拨了号码,手机贴在耳边。 “老师。” “恩。”杨秀茹的语气听上去不温不火,说出来的话倒是直切主题:“那天在abt的表演后台,你为什么和孟芸打架?” “” “随团的几个学生都看到你掌掴她,我想知道原因。”顿了顿,杨秀茹又道:“你们平时不是很要好吗?” 这句话可太讽刺了,梁挽低低笑了声:“老师,您问她吧,她心里有数。” 电话里一阵沉默,随后是低叹:“这次你落选了,你室友却选上了,心里有火,闹了口角,我能理解,但是你动手打人的视频传到系主任那里了” 梁挽靠到椅背上,拔高音:“所以呢?还要我给她道歉?”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我是傻逼才给她道歉。”她赤红了眼,猛地站起来,没管那些异样的目光,冷道:“处分我好了,无所谓。” “你怎么这么说话!”杨秀茹也有点动怒,呼吸声加重,停了两秒,率先挂掉了电话。 五点来钟,用餐区还没坐满,梁挽孤零零站在中间,旁边零星几桌客人,看着她的眼神或怜悯,或好奇。 她觉得自己简直活得像个笑话。 吃饭的心情瞬间湮灭,她把卫衣帽子往脑袋上一兜,插着口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电梯里的楼层按键标注了关键区域,三层是spa,十七层是健身会所,二十八层则是行政酒廊。 行政酒廊,哦,喝酒的地方。 梁挽盯着那个28的数字,缓缓摁了下去。 说来简直不可思议,短短三天,她从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质变成了一个酒鬼,太牛逼了。 吧台后的酒保相当善解人意,把酒单递过去,也没打扰她。 梁挽也不懂鸡尾酒,随便挑了个好听的名字:“麻烦给我一杯龙舌兰日出。” 时值饭点,酒廊里很安静,除了略带忧郁的爵士背景音乐,就只有调酒师晃动果汁和冰块的声音。 她坐在吧台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白衬衫黑裤子,垂着眼作沉思状。吊顶上的柔光灯打在侧颜,那睫毛逆天的长,衬着那高挺秀雅的鼻梁,无一处不迷人。 梁挽支着下巴,这张脸越看越熟悉,不就是昨日那自恋的男孔雀吗? 好哇,真是冤家路窄。 想起没出的那口恶气,睚眦必报的梁大美人儿立刻来劲了,端过鸡尾酒就走了过去。 她现在没化妆,是清纯挂的学生妹,五官不再偏于攻击性强的那种艳丽,再加上初遇时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她有自信,眼下对方绝对分辨不出来。 “嗨。”甜腻腻地打了一声招呼,梁挽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没想到男人压根没抬头,径自看着落在桌上的两部手机,它们都处在丧心病狂的震动模式中,来电络绎不绝。 他缓慢地伸出手,把电话一一按掉,然后一点一点翻着通讯录,找到本机号码后,给另外一个手机拨了出去,又盯着屏幕看了半天。 全程慢动作,像是刚复健完的病人。 这人在干嘛啊? 梁挽懵了,甩甩头,指尖探出去,轻轻敲了敲桌面:“先生,我请你喝杯酒吧?” 回答她的只有死寂。 他的精神状态很古怪,完全陷在他自己的臆想里,对外界毫无反应。 梁挽很不愉快,长得好看的人多多少少总是自持矜贵的,她当然也不例外,从小到大屁股后面都跟满了追求者,何曾受到过这种怠慢? 同一个男人身上栽倒两次,也太失败了点。 她压着火,再度开口:“你没事吧?” 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瞥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竟然比二月冬雪还厉害,简直是彻骨的寒。那双多情慵懒的桃花眼里满是冷冽,五官明明是同一个人,整个人却带着禁欲系的违和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重逢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这样的人, 既多情,也无情。 你说他渣,他和你在一块时不乱搞暧昧, 也不会故意冷落你, 别人男友能做到一百分,他就做到一百二十分, 给足你面子和虚荣。 可你要说他不渣, 他的眼里根本没有对你的执念和渴望, 任你撒泼失望, 嚎啕大哭, 他都游离在外,理智得可怕。 你要是能忽略这些,倒也能相安无事地交往,可你做不到呀,于是你越来越钻牛角尖, 终于有一天, 受不了与他分手, 指着他鼻子咬牙切齿: 总有一天,你陆衍也会尝到这求而不得的心碎滋味。 不过很可惜,前女友们的诅咒虽然狠毒, 但截止目前为止,还没能出现一位能叫陆少爷晚上睡不着觉的倾慕对象。 幸好随着年岁的增长, 他的审美高度越来越离谱, 对感情的态度也越来越淡漠, 这些年,都没怎么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也懂得同一厢情愿的姑娘们保持距离了。 然而,在陆衍内心深处的认知里,他依然臭屁地认为,这世上就没有能对他视若无睹的女人,若有,那也一定是瞎的。 于是,梁挽的暴躁态度,在他看来,就是欲拒还迎了。 过去这种手段见识得太多了,这姑娘美则美矣,但小心思太多,同那些莺莺燕燕,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一念及此,他嘴角噙着的笑淡了几分:“心情不好?” 果然是自命不凡的沙雕。梁挽心想。 前阵子在日料店不过扭了一脚,就被误认为对他投怀送抱,如今搭讪失败竟然还不滚,看来是听不懂人话了。 她忍住要泼他一脸果汁的冲动,语含讥诮地道:“本来我心情挺好的,但是今晚不走运,遇到烦人的苍蝇了。” 显而易见的指桑骂槐。 陆衍已经快没耐心了,漂亮的女孩子嘛,稍微使一使性子,还挺可爱的,可一直这样傲慢无礼,就叫人没兴致了。 他眉眼冷下去,懒得计较她夹枪带棍的话,站直身没再看她:“那便不打扰了。” 梁挽吸溜一声喝完了饮料,已经在心里大喊:快给老娘滚啊。 一秒钟后,陆衍头也没回地走了。 梁挽余光分明看到了他唇畔的那抹冷笑,不爽地皱了皱鼻子,德性!!! 她扭头又问酒保要了杯不含酒精的混合果汁,刚搅了搅吸管,隐隐约约听到某个方向有人在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 梁挽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左晓棠正猫在角落的阴影里,神神秘秘地冲她勾了勾手指。 她拧着眉,用口型示意: 左晓棠加大力度,拼命招手,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硬是要她过去。 梁挽没辙了,放下杯子走过去,没好气地道:“你遇到鬼了?” 左晓棠一把将好友拉到身侧,颤抖着嗓音道:“我操,你猜我见着谁了?” 梁挽心知肚明,却不想猜,淡淡道:“谁都不关我的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左晓棠掐了她一下,笑得很暧昧:“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渔火包厢里一同欣赏的视频不?就你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连续看了四遍的那个。” 梁挽立马就想否认:“狗屁,我什么时候” “嗳!”左晓棠摆手制止了她的狡辩,一脸你不必多说我早就心知肚明的表情,她捂嘴笑了笑,指向酒吧的另一侧,小声道:“我给你个惊喜啊,男主角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梁挽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同那位自恋狂有过牵扯,只能勉为其难粗粗扫了一眼。 那人身边还围了两个衣冠楚楚的青年,貌似是怂恿他前来搭讪的同伴,正神情夸张地拍他肩膀,像是忍俊不禁,又像是落井下石的嘲笑。他倒是丝毫没受到打击,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杯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边上有衣着妖娆的美人,大着胆子上前找他搭话。他侧过头,眼里失了几分惯常的轻佻,半是敷衍半是冷漠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那美人垮下肩,满脸失望地走开了。 左晓棠西子捧心:“啧啧,我们陆总也太销魂了点。” “你能正常点吗?”梁挽翻了个白眼:“要感兴趣就凑近点去看啊。” 左晓棠倒是想,无奈她作为陆氏控股旗下地产公司的设计部一员,工作日晚上不加班竟然还有闲暇时间跑到酒吧来浪,被大b一ss看到怕是印象不好,她是个现实主义者,升职加薪和美男之间,只得忍痛选择了前者。 “算了,我作为迷妹,远远观望就行了。”她沉痛地叹了口气,还想说两句,裤兜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脸都绿了。 来自部门经理地狱魔王的召唤,在深夜十一点,怕是逃不过回去赶图的下场了。 左晓棠一顿素质十八连,急匆匆朝外跑:“挽挽,我得走了。” 梁挽知道她工作忙,经常熬到凌晨两三点,心下了然,叮嘱她路上开车慢点。 左晓棠点点头,走出两步,猛地停住,回过头来:“你他娘的今晚可别再喝酒了!” 不用她提醒,梁挽因为那个无可挽回的错误,已经决定这辈子再也不沾酒了。 已经快到十一点了,不能在这继续待下去了。 她明早要回校。废了这么几天也差不多缓过来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梁挽眼里划过烦躁,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充斥着不得不对命运屈服的无力。因为是深秋,会所里开了暖气,轰得她脸颊有点热。她决定去洗把脸,然后速度打车回酒店。 路过左晓棠虎视眈眈的那一桌时,两个公子哥身侧都坐了个妹子,相聊甚欢,反倒是那位姓陆的主角,不见了踪影。 她也没在意,径直朝里走。 一楼的洗手间在长廊的另一头,走过去要稍微要费些功夫,她迈了没几步,听到酒吧那边一阵高跟鞋急促的哒哒声,随后是女孩子怒不可遏的尖嚷: “陆衍呢!他为什么躲我!” 梁挽何等聪明,立刻猜到了这姑娘口中的陆衍,大概率就是那位陆氏控股的掌门人。 只是让人家姑娘追到酒吧来,估计是惹了一身风流债不肯还,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吧。 她心里愈加鄙夷,走至尽头,推开洗手间的磨砂玻璃移门,坦坦荡荡走了进去。 入眼是深灰色的台面,椭圆仿古造型的台上盆镶嵌其中,左侧垂着遮挡视线的布幔,垂到门框三分之二处,隐约能瞄到男士便池的一角。 她不敢多看,反应很自然地朝右转。 结果右边 竟然是堵墙! 我日哟,传说中的女厕所呢??? 梁挽睁大眼,立马认识到了自己犯了蠢,没仔细看墙上悬挂的标志,想当然以为那道移门是最外头的屏障,里面应该是常规的男左女右隐私空间,谁知道这会所不按常理出牌,女厕所指不定还在另外一层。 很快,冲水的声音传了出来。 有人! 她心惊肉跳,夹紧尾巴就想走。 但是天不遂人愿,移门的凹槽把手是金属制的,天气干燥容易静电,她被电了一下,反射性缩了下手。 就这么短短一秒钟,已经听到了近在咫尺的脚步声。 然后是低沉的男子嗓音,跟润了橄榄油一样。 “这儿是男厕所。” 听到这极有辨识度的低音炮,梁挽再度认识到了冤家路窄的四字真理,她想狂吠一句,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理亏,只得悻悻地转身: “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男人没开口,插着兜站在原地,轻轻扯了下唇,看上去有点不耐烦。 梁挽当然不想受他的气,只是指尖还没碰到拉手,酒吧里那位气势汹汹的妹子已经杀到了门口。 “陆衍!我知道你在里面!” 梁挽目瞪口呆,这年头居然真的有这么彪悍的姑娘,她不想卷入两人的纷争里,只是背后伸过来一只纤长清隽的手,越过她的肩膀,咔哒一声锁上了那道门。 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也有点心慌,立刻上前重新解锁。 遗憾没能成功,手腕在半途中就被他牢牢攫住了。 他叹了一声,半强迫地将她的手拧在了身后,动作还算温柔,倒是没弄疼她,黑漆漆的眼里闪过无可奈何:“来都来了,帮个忙吧。” 梁挽顾不得了,恼怒道:“你做什么呀?” 她说完这句,外头那位激动起来:“你和哪个女的在一块?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衍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唇角天生上翘,不说话都是一股子俊雅倜傥的味道,只是这会儿眼里没了笑意,全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不过是晚宴上老头子故友的女儿,碍着礼貌打了个招呼,话都没囫囵说过一句,怎么就缠上他了,跟踪尾随,派私家侦探盯梢,简直没完没了。 他垂下眸,盯着怀中挣扎不已的少女,话是跟外头那位说的,眼神却和羽毛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梁挽:“外面那个谁,别扰人欢好行吗?” 回应他的是玻璃门被重重砸了一下。 梁挽涨红了脸,嘴巴被他捂着,发出小兽呜咽的声音。 磨砂玻璃透出两道交缠在一块的男女身影,再配着这个调调,听上去还真有点脸红心跳的味道。 他贴着她的耳朵,叹道:“我可能要假装亲你一下。” 梁挽抬脚就想踹他,挑的还是最关键的部位,他敏捷地避开,压着她到墙上,薄唇漾开浅笑:“冒犯了啊。” 其实除了手腕和膝盖,他故意拉开了些微距离,身上别的部位都没有接触到她的身体,只是梁挽何曾受到过这种屈辱,她死死盯着他,张嘴就想给他来一口。 陆衍睫毛动了动:“咬的话就真亲了。” 梁挽感觉自己快疯了,眼里水雾迷蒙,倒不是想哭,是被气的,只是她本来就生得美貌,此刻眼尾染上几分红晕,近距离看那种少女春色的风情更要命。 即便是陆衍,都愣了一下。 外面的人犹不死心,还在一遍遍喊他的名字,真是失心疯了。 梁挽盯着眼前的那张妖孽面容越凑越近,那睫毛简直逆天了,她心口一颤,认命地闭上了眼。 当然,那个吻最后也就落在了陆衍自己的手背上而已。 但彼此的温热鼻息交融,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清晰,对方微凉手指轻压着柔嫩嘴唇的动作叫她又羞又气。 等到门外的身影消失,他终于放开了对她身体的钳制。 顷刻间梁挽的手高高举起。 陆衍偏了下头,又抓住她的手:“等会儿。” 梁挽愤怒地咬着牙,想骂他的词儿太多了,一时间竟然哽住了。 高跟鞋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道:“恩,现在打吧。” 骆勾臣反倒没什么情绪,兀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在射灯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水面,笑道:“也好,你那什么狗屁跳海的趴体,我可不想参加。” 乔瑾不乐意了:“我的idea不好吗?”他直起身来,扯了扯女伴的小脸,温柔道:“宝贝,我找了处悬崖,特别刺激,你想从多少米往下跳?” 女伴附耳过去,娇声娇气:“我不跳,要跳也拉着你垫背。” 乔瑾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子又叹道:“哎,前阵子荆念回来,衍哥不还搞了个暗童话拍卖会吗,最后那个关在纯金笼子里的夜莺美人,我都没细看,听说是鸳鸯眼,是不是啊?” “你看个锤子。”骆勾臣解了浴袍,一个鱼跃下水,嗤笑:“那是他特地为念哥准备的封山之作,人大少爷早说过,公司接棒之后就不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双重人格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连续输了五次, 密码都显示错误,再点进去的时候,系统提示该卡已冻结。 梁挽瞬间就炸了,翻到江落月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江助理, 你这个人怎么赶尽杀绝啊?” 对方的声音依旧机械不含感情:“梁小姐,这是太太的意思,只要您能够回老宅和太太好好说一说, 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 梁挽大学住校,好不容易自由了, 怎么可能再回去那座牢笼,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立马给回了。 江落月表示理解,又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一句:“其实您还有一张校园通的饭卡,太太疏忽了。” 梁挽:“” “还有您高中时期办的邮政储蓄, 里头似乎有八千多块,我只划走了整数。” 前半句倒是还挺鼓舞人心的。 梁挽忍气吞声:“我喊你一声江姐姐你敢不敢再给我多留一百块?” 回答她的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再见。 梁挽对着忙音, 发了一会儿愣。 随后,她怀着诚挚的心情,珍惜地翻开了钱包, 小心翼翼往外抽着红色大钞, 结果没几张就告罄, 她不死心, 狠命抖了抖, 掉出几个钢镚来。 最终数额, 六百一十块五毛。 梁挽深吸了口气,悲凉到在寝室里跳了一段白毛女舞剧里喜儿风餐露宿的片段,表演完后她还没缓过劲,将腿架到床边金属梯子上,拉到二百一十度,边劈叉变沉思。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固定资产。 母亲再嫁的时候,继父池明朗为召显大方在婚礼庆典上送了一辆aventad一r给她,实在太装逼了,开到学校后就停在地下车库,已经两年多没见过天日了。 梁挽一拍脑袋,从鞋柜里的最下层翻出了车钥匙,随后兴冲冲杀到了南校区下边的停车场。 角落里一辆灰不溜秋的跑车,脏到标志都看不清了。 梁挽开门的时候差点被灰尘呛个半死,她捂着鼻子,艰难地坐了进去,幸好油箱还是满的,她启动后轰了轰油门,引擎声震得周遭的音控照明灯全亮起来了。 开好车,是绝对愉悦的一件事。 她平时不开,纯粹是不想太高调,当加速度慢慢上来的那刻,肾上腺素激素分泌,那种飘飘然的滋味不亚于微醺。 当然,这个点马路上都是行人,开不了多快,只能过过干瘾。 梁挽兜了两圈,在校门口找到一家门面特别不显眼的车行,中午刚吃完饭,里头的伙计都在昏昏欲睡,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主事的络腮胡眼前一亮:“美女,洗车啊?” 梁挽点点头,看了眼价目表:“三十对吗?” 络腮胡比了比手指:“一百。”见小姑娘睁大了眼,他又笑起来:“你长得那么好看,又开那么好的车,照顾照顾我们生意呗。”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梁挽冷了脸,转身要走,可高压水枪已经拉过来了,不由分说冲了一遍车顶,好几道水花落到她脚边,她惊叫了一声跳到旁边。 “喂!我还没说洗呢!” 要搁平时也就算了,可她如今囊中羞涩,一百块洗一次车,未免也太穷凶极恶了。 梁挽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只给三十,无奈最后结账时免不了又是一顿扯皮,对方不依不饶地拉着她的外套袖子。 “你这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赖账?”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这世上仇富心理的人挺多,七嘴八舌尽说些不好听的,到后来连女大学生c二奶等等字眼都出来了。 梁挽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傻白甜人设,下巴一抬,开始舌战群儒,从正午时分一直战到下午一点,口袋里的钱硬是分文没少。 络腮胡店门都被堵住了,别的生意眼瞧着都做不了,他后悔极了,以为对方是个青铜,谁知道人家他妈早就王者五十星了。 “我就收你三十好吧?你赶紧走吧。” 梁挽捏着车钥匙,毫不客气地拧开一瓶他们用来做活动的农夫山泉,润了润喉后微笑道:“我看到你们还贴了海报,说发朋友圈减免十块对吗?” 络腮胡:“” 这场战役以梁大小姐二十元洗车告一段落,她哼着歌,在众人复杂的眼神里,跳上了那辆价值七百万的豪车,扬长而去。 闹剧过后,人群尽散,独留一位米色风衣的青年。 他快步走入街对面的咖啡厅,刚推开门,就憋不住笑了:“衍哥,刚碰到熟人了。” “恩?”陆少爷眼睛都没抬,还歪在沙发上,没骨头似的,指尖快速翻着公司app上的经营审批流程,瞥到几个快逾期的计划后,慢条斯理地截图,发到了核心群里。 群里先是一片死寂,而后是此起彼落的告罪书。 臣有罪臣无知臣惶恐等等。 难以想象一个才上手不到半年的年轻决策者,竟然有如此的统治力,陆晋明若是知道儿子那么能干,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乔瑾还以为他在玩游戏,往前凑了凑,隔着桌子神秘道:“哎呀,你猜一下行不行?” 陆衍瞥他一眼:“你的语气让我非常不适。” 简直gay出外太空。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乔瑾挑高眉,继续道:“我刚才送丽香回学校,看到了小仙女,就是那个曾经在酒廊毫不犹豫叫你滚的那一位,你有印象的吧?” 他说完,故意停顿了好久,吊足了胃口。 无奈陆衍还在摆弄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语调很敷衍:“然后呢?” 乔瑾很有说单口相声的天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火爆妹大战长舌妇的场景,说到那个朋友圈减十块的梗时,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不愧是我们陆少看中的女人,骚不过骚不过。” 陆衍懒得搭理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喊我出来看地皮,看到高教园区?” 乔瑾手里的文书早就被卷成喇叭筒了,他顿了一下,夸张地叹了口气:“部长,你怎么了?不学无术俱乐部不好吗?是红酒不够醇了,还是妹子不够娇了?” 陆衍已经走到门口了,没头没脑抛下一句:“你确定送丽香回学校了?” “什么啊。”乔瑾一愣:“三天前就分了啊。”他停了几秒,突然暗骂:“我操啊,我说怎么秋水刚进学校就关机了呢!” 人间惨剧,对着现任喊了前任的名字。 乔瑾在每段恋爱期都保持着赤诚之心,虽然新鲜度维持不到一周,但苦情人设一直立得很好,此刻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事儿了,眼巴巴去花店买玫瑰赔罪了。 陆衍一个人去看了两块学校附近挂牌出让的住宅用地,给范尼发了邮件,通知投融部一周内了解其他地产商的拍地意向,并做好开发成本方案。 忙完后已近六点,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晚上还有个月度会要主持,时间有点赶,干脆抄了条小道。 这条路知道的人很少,所以也没什么车,不过这一晚确实邪门,才开了三百来米,双向单车道的一侧就被某辆跑车占得满满当当。 有个长发的姑娘在旁边绕来绕去,看来是车出了问题无法行驶。 他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方向盘朝左打借过,绕开障碍物重新回到通畅无阻的马路后,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轻点了下刹车。 距离隔得不远,她刚巧又站在路灯下,反光镜里映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那个暴脾气的丫头。 头发湿漉漉,表情带着点委屈和茫然,失去了凶巴巴和高傲的伪装后,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瞧上去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猫,哪里还寻得到半分当初掌掴他的肆意。 陆衍本来是不想过去帮忙的,女人某些时候真是特别麻烦的生物,倒不是他过分自恋,只是从前有无数次经历在警告他,要特别注意保持同雌性生物们的距离。 免得对方飞蛾扑火,还要惹得自己一身腥。 他都重新往前开了半里路,脑子里却胡乱闪过她被他压在墙上慌乱羞愤的神色,铁石心肠的人倏然就漏了那么一点点同情心出来。 他啧了一声,猛地掉头回去。 梁挽蹲在轮胎旁看了半天,有心想打开引擎盖瞅瞅又不知道哪里操作,她出来时还是大太阳,就穿了条毛衣裙,足下搭了长筒靴,膝盖那一处是光着的,眼下风吹雨淋的,冻得要死。 她皱着眉给保险公司拨电话,手都按到键盘上了,准备拨号时又停住了。 完全不记得这个车保了哪家保险,从头到尾都是继父的助理帮忙操作的,她拿到车的时候早就是现成货了。 正当狼狈之时,头顶上的雨貌似停了。 梁挽抱着膝盖,还保持蹲着的姿态,慢吞吞抬头,看到了一把黑伞,挡住了乌压压的天色。 视线往下,伞柄被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握着,好看到令人发指。 不会是 她僵硬地扭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年轻男人眉目如画的脸。 耳边传来清润低沉的嗓,口气还带着点嘲弄: “这次有没有荣幸帮你修个车啊?” 黑夜容易滋生罪恶。 软玉温香在怀,正常男人都会心猿意马,可这一位却是个例外,女上男下的暧昧姿势没保持多久,梁挽就感觉后颈被人捏住了,冰凉的触感让她不自觉瑟缩了下。 她想反抗,可对方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架着她起来,就跟拉沙袋似的,将她往门边拖。 梁挽脑子不太清醒,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地一塌糊涂,她挣扎着,回过头就用指甲在那人脸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他偏了偏头,小野猫的爪子落到了下颔处,瞬间火辣辣。 继而是衬衫领口惨遭毒手,用来当做了她保持平衡的道具,纽扣瞬间就崩了,沿着肩胛骨拽下来。 布帛撕裂的声音分外清晰。 梁挽挂在他身上,掌心下是温热的触感,她摸到了对方锁骨下的皮肤,有些微突起,细细长长的一道,不知是伤痕还是纹身。 手指下意识碰了碰,一秒钟后惨遭大力推开,她跌坐在地,浑浑噩噩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脸。 黑压压的颀长身形,遮住了窗帘缝隙透出来的月光。 “出去。”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居高临下看着暗夜里蜷缩在地上的少女,漆黑的眼睛被冷漠所充斥。 梁挽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大着舌头道:“你谁啊,你怎么在我房间,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卑鄙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不得不厚着脸皮去了学校的勤工俭学补助处, 询问是否有合适她的岗位, 然后在值班老师诧异的目光和竞争者愤慨的眼神中默默退了出来。 谁让她有个同校音乐系毕业又在全球办巡回演奏会转了个盆满钵满的母亲呢? 没有人会相信,戈婉茹的女儿竟然需要打工来维持生计。 其实梁挽还有一条后路, 她前几天收到了池明朗的消息, 大概也是听说了她母亲下的格杀令后特地来询问了句是否需要帮助。 但她和这位继父的交情实在少得可怜, 而且过去在家经常同他儿子闹得水火不容,想了想无功不受禄, 也只能摇摇头婉拒了。 梁挽从没有一天想过,她会落魄至斯,而平时颇为自傲的美丽外表并没有在找兼职这件事上为她带来多少好处, 反而一直在扯后腿。 去超市应聘人家怀疑她是来捣乱的, 去西餐厅端盘子, 领班说她不适合。至于洗碗清洁什么的, 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就更为难了。 兴许母亲早就料到了她没有家里的经济支撑后会有如此下场,才那么狠绝地断了她所有后路, 估计是笃定了她撑不过十天。 梁挽绝望了, 周四这一天上完课后, 就自发去操场狂奔了八公里, 最近祝殷歌额外开恩, 允许她只跑二十圈, 不过等到结束后, 依旧是连内衣都汗湿的狼狈状态。 白娴坐在跑道内侧的草坪上, 掏出纸巾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 担心道:“又没限定时间,干嘛跑那么疯啊?” 还不是因为没钱惹的祸。梁挽烦透了,不过她不想把这种暴躁的情绪传染给身边的温柔少女,于是只能笑笑:“早点结束,早点回寝室休息嘛。” 闻言白娴垮下肩膀,半是遗憾半是撒娇地道:“啊,我还想叫你陪我去z大的。” z大就在隔壁,邻了一公里路,走路十分钟就到了。校区有些老旧,外头看起来不太显眼,不过里头可全是来自五湖四海各个省的高考状元,知识面能甩他们学校的一条街。 梁挽那便宜继兄池瑜就在z大的物理系,故此,她对这所百年名校,并无任何探究的欲望。 “你去那干嘛呀?” 白娴面上划过羞涩,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有朋友在那里念书,她说今天有联谊,叫我也去看看。” 看来是春心萌动了。 梁挽了然:“你去吧,我就不凑热闹了,毕竟”她相当臭屁地甩了甩头发:“我去了还有你们什么事儿啊?” “怎么那么不要脸啊?!”白娴笑着扑过来打她。 两个女孩子闹成一团。 后来梁挽实在受不了自个儿身上的汗味,三催四请地把白娴送走了,后者一步三回头:“你真不和我一起啊?我听说z大的池相思可能也会出席呢。” 池相思是池瑜的外号,据说女学生们见了他,无不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自此堕入情网,害上相思病。 梁挽当初听到这段颇有渊源的故事时,差点没吐出来,她高中和他干的架都不止一百次了,此人表里不如一,品性之恶劣,实在罄竹难书。 她是绝对不会让旁人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兄长的,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行! “什么池相思池黄豆,我没听过,你小心点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在帮忙数钱。” “你就是不开窍,白瞎了这张脸。”白娴嘻嘻笑着,跑远了。 梁挽叹了口气,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哟,荡漾起来可真了不得,她把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踱步回了寝室。 洗完澡后她盘腿跃上桌,老僧入定一般,思考了许久,而后一蹦而起,从书桌下的矮柜处捧出一个牛皮袋。 袋子里装着鼓鼓囊囊的八千块现金,以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纸条上还有那位一夜情对象的笔迹,上书,以及十一位数字。 这个号码她在会所的时候已经拨过,并且强烈痛骂了他花钱羞辱她一血的败人品事迹。 至于这钱,她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过心里那关,又藏了起来。不能花啊,花了可就真变成卖身钱了。 难道她只值八千块??? 一想到血压都高了,梁挽咬着牙,指腹恶狠狠在桌面上刨了刨,决定有生之年要是想起来这小王八蛋长什么样,她就追杀到天涯海角去,拿着这些百元大钞,一张张叫他吃下去。 梦想很美好,现实却相当骨感。 梁挽叹了声气,爬到床上躺好,再度进入睡前的冥想中。 手机被她放在枕头边上,突然短促地震了一下。 她侧过身,手指划开屏幕,看清消息后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 信息不长,就短短几个字—— 这时候还打什么字啊,梁挽赶紧拨了电话过去,可惜被对方掐掉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吃相太难看了点,于是耐着性子回道: 没想到客户比她还心急,梁挽看了下时间,距离熄灯还有两小时,于是换了身加绒的运动套装就出门了。 为了方便,两人约在了南校区的花坛边上,隔壁就是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这晚天色很美,幽深的夜遍布着璀璨星辰,看得人心情都好了几分。不过等梁挽看清那位倚在苗圃栏杆边上的少年后,瞬间就多云转暴雨了。 她几乎是扭头就走,后头的人追上来,一把拉住她手腕。她直接一个后回旋踢,脚腕被对方冰凉的手背挡了一下,再换另一只腿攻他下盘,可惜没成功。 两人过了三招,分开,站定。 空气里仿佛响起古老又肃穆的背景音乐。 梁挽盯着那张清冷出尘的面孔,他的五官秀雅精致,气质淡然,如高山上最圣洁的那抹皑皑白雪,可惜怎么就这么讨人厌呢? “姓池的你太贱了吧?” 池瑜没什么表情,慢条斯理拍掉手背上的泥,淡淡道:“我看了帖子,就知道是你。” 梁挽以为找到大买卖的喜悦如烧红的烙铁被浇了一桶冰水,彻底熄灭了,她很恼怒:“所以呢,你特地来耍我的?” 他没说话,只是从钱包里取了一张卡,递过去。 梁挽没接,冷道:“你什么意思?” 池瑜的漂亮脸孔在路灯映衬下愈加迷人,左边眼尾下小小一颗红色泪痣,怪不得有资本被女生们唤作池相思呢。 只是这厮吐出的话实在不怎么好听:“别糟蹋我爸送你的车,这点钱够你挥霍的了。” 梁挽要是现在手边有武器,绝对会终结掉这位表里不如一的混账,她深吸了口气:“趁我现在还有理智,你快逃吧。” “死要面子对你没什么好处。”少年把卡又往前递了递,见她不接,直接丢到了地上,嗤笑:“这么久了,一点长进没有。” 说完就走了,背影孤傲,不留情面。 哇,这个人!!! 梁挽觉得自己的暴脾气绝对是被这些内心和长相成反比的人渣们给激出来的,她这么久单身,也全是他们的锅!是他们,让她对爱情失去了幻想。 她看了眼孤零零躺在水泥地上的黑卡,气不打一处来,拿脚狠踩了好几下,捡起来一折为二,丢进了垃圾桶。 当天晚上,兴许是摸过了牛皮纸袋里的钱,她又做了个荒诞古怪的梦。 长廊上的灯明晃晃,她艰难地撑着墙壁前行,胃里火烧火燎,只想找个地方躺下休息。有人从尽头的房间里伸出手来,拉了她一把。 男人的脸模糊不清,可靠得那样近,近得都可以闻到他身上木香混着薄荷的味道。 真好闻啊,她把脸在他怀里蹭了蹭,指尖无意识地抚着他脖颈边的皮肤,渐渐不再满足,又朝下探,忽而摸到他锁骨下一道浅浅伤疤。 她反复摩挲着那道印记,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必须要记住这道疤,否则醒来后又是一场空。 男人低低的笑,捉了她的指尖在唇边轻吻,灼烧的温度可以烫掉她所有理智。 他声音怎么那么好听,喊她名字的时候缠绵酥麻,每一声挽挽都像用羽毛撩拨她的心房。 她根本抵抗不了,抬眸看向他。 遮在男人面上的白雾适时散去,露出了足以让日月失色的惑人面孔,竟然是陆衍!他勾着唇,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的长发,轻笑:“我活好不好?” 他一遍一遍地问,一秒都不停歇,这五个字简直要挤破她的头颅。 梁挽尖叫一声,惊喘了声从梦中醒来。 天色刚蒙蒙亮,才刚到六点,她抹掉额上的汗,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死命摇了摇头,想要驱赶掉那些旖旎的画面。 真是见鬼了,怎么会梦到那个孔雀男? 只是那道伤疤,还有那个薄荷的味道,梁挽竟然在醒来后都没有忘记。 潜意识深处的记忆不会骗人,她忽而就意识到,那一位和她共度一夜的人,大概身上真的是有这道疤的,她应该亲手摸到过,所以才留下了印象。 梁挽还挺满意的,要是天天做梦都给点线索,那岂不是找到小王八蛋指日可待?她认为这是一个吉兆,恰逢周五没课,奢侈了一把去食堂喝了碗黑米粥外加一屉小笼。 吃饱喝足后,陆氏控股的电话来了。 乔瑾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子又叹道:“哎,前阵子荆念回来,衍哥不还搞了个暗童话拍卖会吗,最后那个关在纯金笼子里的夜莺美人,我都没细看,听说是鸳鸯眼,是不是啊?” “你看个锤子。”骆勾臣解了浴袍,一个鱼跃下水,嗤笑:“那是他特地为念哥准备的封山之作,人大少爷早说过,公司接棒之后就不玩了。” 乔瑾坐起身,拧着眉:“至于吗?他们家当年死了一个儿子,就非得把所有责任往另一个身上压啊?” 骆勾臣没接话,直接扯住他的脚,往下拉。 乔瑾一时不备摔到了水里,还有点呛到,咳了好几声,不过意外地没发飙,只是悻悻道:“都过去那么久了,还不给说吗?” “上一个说他哥闲话的人,坟头草五米了吧。” 乔瑾僵了僵,挥手叫女伴和佣人们都走开,小心翼翼地道:“我听说他哥死得有点蹊跷?” “我他妈哪里晓得。”骆勾臣踹了他一脚,戴上泳镜游了个来回,见他还在发愣,不由得道:“我劝你一句,少在衍哥面前提这出,不然我去哪里给你收尸都不知道。” 乔瑾沉默,想到曾几何时有个喝醉酒口无遮拦的富二代,被陆衍压着脑袋摁在水里,不断重复窒息的过程,差点闹出人命来。 当时那张漂亮面孔上的杀意和戾气,如地狱修罗,现在想来都骇然。 “不提不提。”乔瑾抖了一下,给自己的嘴上了封条。 于是这话题就此揭过。 两人回别墅休闲区打了会台球,再度感叹日子真几把无聊时,收到了部长的召唤。 乔瑾撑着台球杆子,差点没痛哭流涕:“陆衍爸爸终于想明白了,他还是惦记着我们的,我得赶紧换身衣服,换辆跑车,换个妞,才能对得起爸爸组的局!” 骆勾臣:“” 肯塔梨落是陆衍名下的庄园,在临城最出名的湿地公园后边,临着湖泊沿着山景,占地差不多五万多平,典型的巴洛克式风格,不管是外形建筑,亦或是内里装修,都运用了矛盾又别致的浓重色彩。 乔瑾和骆勾臣被佣人带到异常宽阔的花园里,原本种满郁金香的地儿全空了,搭了一个华美又精致的舞台,红丝绒幕布c音响器材c灯光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连身着晚礼服的报幕员都立在台前了。 至于那位年轻俊秀的男主人,正坐在台下的高背沙发椅上,指尖捻着一张珠光白镶金边的节目单,看得出神。 乔瑾跟着坐到旁边,凑过去,看到上头全是耳熟能详的芭蕾舞剧后他愣了愣,半晌,又脑补了点香艳画面,暧昧地眨眨眼:“衍哥,今天挺特别的嘛。” 陆衍看都没看他,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骆勾臣食指顶了一下金丝边眼镜,也挺期待。 事实上,陆少爷想的新奇事物,全是别人没玩过的,他总能把人的胃口高高吊起,却从未叫他们失望过,一次比一次更离经叛道。 要说这位组织者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他似乎只享受着客人们的欢乐和尖叫,却从未真正主动融入或者参与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那副意兴阑珊的困倦样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自我意识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她深吸了口气, 对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里头的少女明眸皓齿,依旧是赏心悦目的美丽, 可眼角的红晕泄露出些许泪水洗涤后的痕迹。 这种软弱实在刺眼。 她撇了下唇, 翻出随身携带的化妆包, 用遮瑕膏在关键处盖了一层, 而后细细勾勒完上挑的眼线。效果显而易见,原本略带古典气质的长相当即转化为张牙舞爪的美丽。 隔壁有个在挤洗手液的小女生一直在偷看她, 梁挽转过头, 冲她挑了下眉。 小姑娘脸红, 结结巴巴:“你c你好漂亮。” 是真的好看, 不分雌雄对象无差别攻击的那种惊艳,叫人莫名其妙口干舌燥。 梁挽个子高,微微弯下腰揉了下小姑娘的双马尾, 臭屁地笑:“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广播里提醒前往l市的航班开始登机,她抓过大理石台面上的小包,重新戴上那副能挡住半张脸的黑超墨镜, 加快步子朝外走。 因为着急从纽约回来,直达航班售罄, 她在国内c市转机回家,无奈经济舱也满了, 她不得已买了贵出两倍的公务舱。三个小时的短途航程, 相对这机票价格有些不值, 唯一好处就是能在飞机上喝点酒精饮料。 她五岁学习芭蕾,高中毕业后进了国内最好的舞蹈院校,每日上课之前的惯例就是上秤测体重,超标一斤都要被老师骂到狗血淋头。 作为这一届最好的舞者,梁挽长期低碳水高蛋白饮食,有时候实在熬不住了在被窝里吃点零食,继而被愧疚心折磨得睡不着,大半夜去操场挥汗如雨十公里。 在保持身材这件事上她对自己一向很严苛,然而今天当空姐询问是否需要喝点什么时,梁挽毫不犹豫地指了指红酒。 晃着高脚杯里的暗红液体,她垂下眼睫,心想—— 去他妈的,老娘今日一醉解千愁吧。 无视周遭的诧异眼神,她以喝可乐的方式一口气干掉了三杯,随后歪在座椅上。身体面对酒精相当诚实,意识没多久开始涣散,这种飘飘然的晕眩感叫人无从抵抗,她没怎么挣扎就陷入到无边的黑暗里。 梦中乐声悠扬,她一身黑色纱裙,单足立地,伴着黑天鹅的背景曲,三十二圈挥鞭转一气呵成。谢幕时排山倒海的掌声和brav一,她这辈子没有这样满足过。 abt的首席舞者微笑着替她加冕,她弯下腰,闭上眼,想要感受这荣耀的一刻。 熟料花冠落在头顶的刹那,舞台动了一下,遂不及防从中间向两侧裂开,她完全来不及反应就掉了下去。 失重感和下坠的滋味令人惊慌失措。 耳边传来隐约的嘈杂声响,随后是重重的一震。 梁挽费劲地喘了口气,瞬间惊醒! 外头狂风暴雨,水雾漫天遍地,机舱窗户全被遮挡了。飞机刚刚落地,正在滑行中,看来是降落的几分钟太过刺激,邻座们都在鼓掌,每个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和庆幸。 她没反应过来,半睁着眼,还有点晕晕乎乎。 前面发迹线堪忧的精英男子扭过头来,冲她比了比大拇指:“妹子真行啊,大心脏,我们都快吓尿了你还睡着在说梦话呢。” 梁挽:“” 她是真没什么感觉,只恨太早落地,让那梦中的美妙场景不能再持续得久一点。 虚幻里有多满足,此刻就有多失落。 梁挽皱着眉,太阳穴突突地跳。她压着邪火,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下了飞机,到洗手间解决完生理问题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犹豫半刻,她按下电源键,中国移动的字眼很快跳出来。 随后是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提醒,号码是同一个,来自她那掌控欲十足的母亲。不但如此,微信提示也连绵不断。 梁挽拉着行李箱,边走边翻: 最后以三个感叹号收尾。 联想到对方那张冷冰冰的芙蓉面上有可能出现的气急败坏表情,梁挽笑出声来,而后勾着唇把母亲的头像拖到了黑名单。 到了接机口附近的地下停车场,红色小奥迪已经在等她了。 左晓棠一脸不爽地从驾驶座探出脑袋来:“你爹我加班到一半偷跑出来接你,知道风险多大吗?” “儿子接爸爸,不是天经地义?”梁挽挑了下眉,单手拎着行李,轻轻松松放到后备箱,随后跳上车,淡然道:“请你吃大餐,你带路。” 十五分钟后,两人来到了l市最好的超五星酒店,五层有米其林二星的,以手作寿司和空运的新鲜生鱼片闻名,当然,价格也和味蕾的享受成正比,贵得惊人。 梁挽进了日式包厢,把风衣外套交给侍者,盯着同伴的眼神意味深长:“你还挺会选啊。人均一千五的地儿,换一趟专车接机,我亏大发了。” 左晓棠假装没听见,低头异常迅速地翻着菜单,而后报给跪在榻榻米上的服务生,点到一半又扭过头来:“挽挽,让他们后厨给你弄个不加酱汁的蔬菜沙拉?” “今天不吃草。”梁挽懒洋洋地撑着下巴:“要两壶清酒。” 左晓棠愣了半刻,还是依言点了酒水。 等待上菜的间隙,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时值深秋,酒特地温了才端上来,梁挽自斟自饮了一杯,慢悠悠举着樱花纹路的小瓷杯转了转,轻笑:“比飞机上那破红酒好喝多了。” “你今天什么情况啊?”左晓棠有点慌。 滴酒不沾的人突然破戒,而且听这语气已经是今天第二顿了。 这还得了! 饶是神经大条如左晓棠,也察觉出问题了。 “挽挽。” “恩?”应答间,第二杯也下肚了。 左晓棠眉心一跳,按住她要倒第三杯的手,急道:“不是,你别一个人喝闷酒啊,有事和我说。” 梁挽也没甩开她,就那么直勾勾盯着酒瓶子,一声不吭。 须臾,光可鉴人的桌面上多了一滴水,而后迅速聚集成一小滩,滴滴答答的,大有汇聚成小溪流的气势。 左晓棠惊了,认识梁挽十年,很多印象都刻在了骨子里,她这位初中同桌家境好,性子野,一直活得恣意又任性,外表堪称芳泽无加铅华弗御,脾气却是real耿直。 比如高考前因为被暗恋她的学弟尾随了一个月烦不胜烦,暴打了对方一顿送他进了急诊,又比如年级测验被班主任冤枉考试作弊,当其面撕毁了卷子跑到校长办公室静坐抗议。 诸如此类的事儿太多了。 总之,是位表里不一的狠角色。 而如今,这位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女竟然当着她的面哭了,这等杀伤力可比平日里经常嘤嘤嘤的软妹大多了。 左晓棠心都碎了,猜测了几个可能性,放柔了语气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话没说完,红着眼睛的大美人儿抬起头来,脸上明晃晃写着。 左晓棠的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干笑了声:“莫非你要被迫家族联姻了?” “别猜了。”梁挽支着额头,叹了一声:“我没能入选舞团。” 她输得一败涂地,失去了进修的名额,失去了在世界舞台上巡回演出的机会,也失去了日夜奋斗的源动力。 左晓棠张大嘴,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原本想要插科打诨故作轻松的话彻底烂在了肚子里。至此她没再多问什么,只是默默坐到了好友同一侧,替对方满上了一杯酒。 “挽挽,什么都别说了,一醉方休。” 接下来的时间,左晓棠化身丫鬟,服侍得面面俱到,布菜倒酒,只差没喂到大小姐的嘴里了。 梁挽在多年老友面前,什么偶像包袱都放下了,一边任由眼泪肆虐,一边酌着琼酿。等到一壶清酒下肚,该哭该发泄的都散出来后,整个人又飘飘然起来。 怪不得有诗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古人诚不欺我也。 她甚至能暂时抛开那些阴暗的画面,听左晓棠三八她们集团公司里的八卦新闻,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开心。 唯一败兴的是左铁公鸡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某个微信群疯狂爱特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破事儿。 梁挽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群名,差点没呕出来。 左晓棠微微一笑:“其实这是个水群,里头全是我司的优质未婚女青年,用来交流资源的。” 梁挽听着未婚二字,几乎是秒懂,别有深意地哦了一声。 通常来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群里成员九位,足够拍一部宫廷大片了。而此刻能让她们如此亢奋的原因,竟然只是一段区区八秒钟的短视频。 封面的缩略图是某位男性脖子以下的侧影,穿着一身西装,也瞧不出别的花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试用期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明明当初可以把手表留在酒店前台, 让工作人员帮忙联系对方, 偏偏被左某人一句给打动, 半推半就地来了咖啡厅。 人家是网友见光死,她呢? 比这还惨上一百倍。 少女漫和台言看多的姑娘们就是这点不好,容易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左晓棠看了眼闷声不吭的梁挽, 心里那个愧疚呀, 她决定回去就把那狗日的看书爱屁屁给删了。 小圆桌对面,范尼被足足晾了三分钟,他也不恼, 推了下眼镜:“嗨,我说两位, 看得见我吧?” 梁挽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人都来了, 也不能表示得太无礼,她点点头, 把手表放到桌上。 范尼扫了一眼,星空盘, 钻石轮,确实是陆总的那一只。他礼貌地笑笑, 伸手就要去拿, 谁知那大口罩的姑娘却像是反悔了似的, 突然就收手了。 他急了:“哎, 我说” 只是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他怔在原地, 表情竟有些痴了。 这也难怪,梁挽突然就当着他的面解了口罩卸了兜帽,黑发如墨玉,红唇似花瓣,刹那间,少女容颜如海棠春色,鲜妍绽放。 她眉眼间三分笃定七分了然,轻笑道:“这手表不是你的吧?” 左晓棠惊了,一脸诧异地盯着她:“你干嘛啊?” 梁挽抬手,直接阻绝了好友的质疑。她早就觉得奇怪了,这个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非常淡然,要说真和她有过那么一夜,又怎么会半点情绪都不带。 更何况哪怕房间再黑,她是醉了浑然不觉,可他就着月色总该看得清大致轮廓。然而对方眼下这副像是见到陌生人的惊艳神色,摆明了从未见过她。 这时范尼也回过神来,总算意识到了这事儿不对劲。 第一,这姑娘长得过分好看,这种随机概率太低了。 第二,凭什么她明明没见过失主,又能笃定手表不是他的。 范特助跟了陆少爷两个月,各种痴缠女子万般矫情手段都见识过,当下就决定快刀斩乱麻。 “确实是有人托我过来的。”他笑容淡了些:“难道非要他本人才能归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报出表上的特殊序码,用来证明。” 梁挽突然就有些恹恹,本不本人就算了吧,她也没想怎么着。 手表重新放回桌面,她努了努下巴:“你带走吧。” 还挺识时务的。范尼也不在推脱,站起身来,取过手表,微微欠身,从羽绒服内袋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 轻轻推过来,意味不言而喻。 左晓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低骂了一句。 梁挽扣在杯沿的手指都在抖,因为震惊和气恼,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强压着火道:“什么意思?” 范尼觉得挺莫名其妙,无论背后有什么曲折故事,拾金不昧总得感谢一下。 他镇定道:“一点辛苦费。”顿了顿,又自作聪明地暗示道:“虽说表落到您手上也是缘分,不过人有时候平常心一些反倒活得更洒脱,对吗?” 对你妹啊!!! 梁挽牙关都在咯咯响,如果身体可以储存怒气值的话,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快爆体而亡了。 范尼意识到气氛不对,夹着尾巴闪人了。 留下神色复杂的左晓棠,悄悄看了眼隔壁的好友。对方已经垂下了眼,正在将盘子里的甜点大卸八块,餐刀很钝,她却像是爱上了这种凌迟食物的快感,反复在柔软的松饼上切割。 左晓棠毛骨悚然:“挽挽” 梁挽微笑,轻声道:“我会找到他的。” 我会找到他,把他留下的钱一张张塞到他嘴里,再打爆他的狗头,逼他咽下去。 不得不说,冥冥之中还真有神灵。 此刻,陆衍一万年不感冒的人突然就鼻子痒痒,打了两个喷嚏。 听到动静,会所里一帮公子哥都看了过来。 乔瑾正俯下身子打台球呢,回过头嬉皮笑脸地道:“什么情况啊,衍哥,被谁掏空了身子骨呢,这么虚。” “估计是被你这孙子气到了,我们陆少早就改邪归正,大晚上在家族企业奋斗呢,你非把人叫来。”骆勾臣搭腔,一边还不忘从背后贴着女伴,手把手教其摆撞球姿势。 只有陆衍孤家寡人一个陷在软皮沙发里,眼皮半掩着,也不说话,脸上明晃晃写了几个字。 乔瑾把杆子抛给其他人,走过去给大佬递了支烟,轻笑道:“下个月我准备弄个高空跳水的趴体,特别刺激,到时候来啊。” “不来。”陆衍打了个哈欠:“工作压力太大,愁着呢。” 乔瑾:“” 骆勾臣也不打球了,搂着女伴坐到边上,叹道:“你不来,那些妞都哭丧着脸,特没劲。” 陆衍呵了一声,大意就是关我屁事。 骆勾臣和乔瑾对视一眼,都看出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都是从小一块儿鬼混的公子哥,哪个家里不是堆着金山银山,通常去公司也就是挂个闲职。只是最近,他们这帮人里段位最高的陆衍遂不及防接了棒,出来的次数都少了。 这简直是纨绔界的一大损失! 乔瑾的眼里带上了点痛彻心扉的意思,恶心巴巴地掐着嗓子:“不要嘛,陆少,你可是渣男中的战斗机,怎么能淡出群众们的视线?” 一旁的妞们笑得花枝乱颤。 陆衍凉凉地看他一眼:“说得也有道理,高中那会儿你初恋就跟我表白了不下十次,不过我恋着和你的几分父子情谊,都给拒了。” 乔瑾哑口无言,骆勾臣一口威士忌正含在嘴里,实在没忍住,在空中喷出一道华丽的抛物线。 陆衍起身利落避开,挑眉道:“我明早八点还有个视频会。” 言下之意,有屁话赶紧说,没屁事赶紧滚。 骆勾臣还真不信邪了,花样最多阴晴不定的人突然就转性了,可能吗?他让几个妞都出去,狐疑道:“你该不是被你们家老头子逼得失心疯了吧?” 陆衍扯了下唇,没说话。 乔瑾眯起眼:“我操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狗屁的真命天女,然后准备和我们分道扬镳。”他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已经脑补出一段纯情少女和豪门公子哥的狗血剧情。 这回人倒是回话了,只是语调一如既往的散漫:“真命天女还没出生呢。” 骆勾臣举起三指:“我作为不学无术俱乐部的副部长,现在代表我们部长发言——我,陆衍,就算受情伤,被背叛,从陆氏控股七十六层跳下去,当场暴毙,也绝不会为一个女人放弃一片森林!” “你他妈真是个人才。”乔瑾乐疯了,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陆衍也忍不住笑起来,从后边给了骆勾臣一脚。 说话间,外头又有服务生送酒水进来。 是个年纪挺小的姑娘,脸上都是青涩,瞥到陆少爷的第一眼就红了脸,弯腰放下托盘,给他们开酒。 乔瑾等人早就见怪不怪。陆衍也没什么反应,他手头刚巧有个电话进来,瞥了眼号码,没在通讯录里,不过依然有点熟悉。 那服务生一直在偷看他,没注意酒杯满了,多出来的液体不巧全滴在了屏幕上。 陆衍皱了下眉,没打算再碰手机。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很紧张,一边道歉一边拿纸巾帮忙擦,不知怎么就按到了免提键。 很快传来女孩子的嗓音: 声音很有辨识度,明明是甜腻娇软的音色,却偏偏带着一点天生的沙哑,跟小野猫似的,听在耳里,挠心挠肺。 服务生无意窥听客人隐私,匆匆溜了。反倒是剩下的三个男人都愣住了。 电话还在继续,对方语速挺快,夹枪带棍: 一口气说完,一口气挂断,全程没给人反击辩驳的操作空间。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陆衍,也懵了。 乔瑾和骆勾臣沉默五秒,不约而同地爆发出狂笑,跟神经病人似的,一个上半身趴在台球桌上哐哐哐地拍桌,另一个从沙发上滚到了地面。 陆衍冷眼看着,找到通话界面,回拨了过去。 无奈对方直接关机了。 乔瑾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衍哥,原来这就是你最近无心嗨皮的原因吗?”语罢,他走到沙发边上,继续落井下石:“骆少,有认识的男科医生吗?给我们阿衍介绍一下。” 骆勾臣踹了他一脚:“滚你的,老子怎么会认识!” 陆衍黑漆漆的眼褪去了往日里的轻狂,取而代之结了层薄冰,阴沉着脸道:“笑够没?笑够就给老子闭嘴。” 两人这才止住奚落,毕竟一帮子人里头,一直是以陆少爷马首是瞻的,既然他摆明了不愿多提,那就更应该识趣点。 三人又聊了会,转战去了一楼的酒廊。 这地儿是会员制,装修和消费成正比,说通俗点,也就是装逼圣地。来来往往的男女都精心装扮过,猎艳也好,探寻真爱也罢,看对眼的概率太高了。 乔瑾几乎是一坐下眼睛就自动开启了雷达扫描模式,几秒种后就找到了全场最娇艳夺目的那朵花,故作风雅地叹道:“竟有如斯美人!” 陆衍顺着他的视线随意眺过去,吧台另一侧坐了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穿得格格不入,卫衣牛仔裤,可那张脸确实有资本能得乔瑾这一句赞。 不是妖艳,也不是纯情,是恰到好处的空灵古典,气质太特别了,如缥缈峰上的白雾,又如碧波山涧里的一捧清泉,她捧着一杯果汁,心无旁骛地坐在高脚凳上喝饮料,殊不知这般姿态更引得男人们跃跃欲试。 饶是花丛里打滚的骆勾臣,喉结都滚了滚:“乖乖,仙女啊。” 陆衍倒是没什么反应,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就那样吧。” “这他妈叫就那样?”乔瑾摇摇头:“衍哥你这波逼装得过分了吧,要不你过去给我们上一堂搭讪技巧课?” 骆勾臣晃了晃酒杯,无奈道:“算了吧,他这辈子应该没主动搭讪过一次,反正随便笑一笑,小妞们的七魂六魄就全飞了。” 不过今晚确实特殊,大概是刚才那通电话搞得面子挂不住,亦或是别的什么理由,陆少爷破天荒点了头:“行吧。” 另一边,梁挽早就感受到了若有似无的探究视线,她心情不佳,刚打电话教训了那个拿钱羞辱她的混蛋,左晓棠临时肚子痛又去洗手间方便了,她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她被酒廊里这些肤浅的男人搞得心浮气躁,转头正想瞪回去。 突然,某张漂亮面孔引入眼帘。 首先注意到的是那双眼,内勾外挑,睫毛比女孩子更长一些,灯光落在眸中,似整片星辉都缩影到里头,温柔到足以溺毙任何情窦初开的少女。 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啊。 是她做鬼都不会放过的那个臭屁自恋孔雀男。 梁挽眼睛都忘了眨,心想,老天爷还真不错,枪上膛了,正愁子弹没地方射呢。 陆衍笑了,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得不说这幅样子还挺取悦他的,他侧身靠着吧台,勾唇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 台词一出,不远处的乔瑾抖了抖:“衍哥什么鬼,那么烂的话都说得出口?土到惨不忍睹。” 骆勾臣耸耸肩:“无所谓了,他那种长相,就算背三字经,姑娘也会点头的。” “这倒也是。” 两个人都挺乐观的。 只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陆衍见搭讪对象没反应,耐着性子又问了遍:“有没有” 才说了三个字,就被外表看起来清冷优雅的小仙女打断了,语气相当暴躁: “滚,你没有。” 真能装逼啊。 梁挽恨恨看了两眼,极度不爽地回到了包厢。 结果左晓棠还在原位发花痴,屏幕定格在男人精雕玉琢的侧颜上,听到移门声,头也没抬地叹息了一声:“好烦,他的出现彻底熄灭了我跳槽的心,我决定为公司做牛做马无私奉献到退休。” 沙雕玩意儿。 梁挽嫌弃到连白眼都懒得翻,在她身侧坐下,果断夺过她的手机,三秒钟删掉了这条带有视频的聊天记录。 左晓棠抢救不及,凄凉又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满脸心痛地瞪着她:“没想到我们姐妹十年,今日却要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 “呵。”梁挽冷笑了声,翻出粉饼盒和湿巾,对着小镜子一点点擦掉眼周那圈乌糟糟的东西,语气还有点迁怒:“我这副鬼样子你怎么不提醒下?” “这有什么。”左晓棠颇有些不以为然:“都他妈失意了,还在乎皮囊干嘛,你已经不食人间烟火太久,早该走下神坛放纵一回了。” 梁挽没吭声,只是重重地擦着下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她磨了磨牙,表情有点阴森森。 接下来的话题总算没有围绕那一位,两人边吃边聊。不过彼此间都默契地跳过了梁挽去纽约选拔abt舞团这件事。 接近凌晨两点时,包厢门再度被拉开,服务生轻声细语地提示客人要打烊了,跪坐在榻榻米边上,温柔地递上账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好久不见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瞬间就炸了,翻到江落月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江助理, 你这个人怎么赶尽杀绝啊?” 对方的声音依旧机械不含感情:“梁小姐, 这是太太的意思, 只要您能够回老宅和太太好好说一说,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 梁挽大学住校,好不容易自由了,怎么可能再回去那座牢笼,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立马给回了。 江落月表示理解, 又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一句:“其实您还有一张校园通的饭卡, 太太疏忽了。” 梁挽:“” “还有您高中时期办的邮政储蓄,里头似乎有八千多块,我只划走了整数。” 前半句倒是还挺鼓舞人心的。 梁挽忍气吞声:“我喊你一声江姐姐你敢不敢再给我多留一百块?” 回答她的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再见。 梁挽对着忙音,发了一会儿愣。 随后, 她怀着诚挚的心情,珍惜地翻开了钱包,小心翼翼往外抽着红色大钞, 结果没几张就告罄,她不死心, 狠命抖了抖, 掉出几个钢镚来。 最终数额, 六百一十块五毛。 梁挽深吸了口气, 悲凉到在寝室里跳了一段白毛女舞剧里喜儿风餐露宿的片段, 表演完后她还没缓过劲, 将腿架到床边金属梯子上,拉到二百一十度,边劈叉变沉思。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固定资产。 母亲再嫁的时候,继父池明朗为召显大方在婚礼庆典上送了一辆aventad一r给她,实在太装逼了,开到学校后就停在地下车库,已经两年多没见过天日了。 梁挽一拍脑袋,从鞋柜里的最下层翻出了车钥匙,随后兴冲冲杀到了南校区下边的停车场。 角落里一辆灰不溜秋的跑车,脏到标志都看不清了。 梁挽开门的时候差点被灰尘呛个半死,她捂着鼻子,艰难地坐了进去,幸好油箱还是满的,她启动后轰了轰油门,引擎声震得周遭的音控照明灯全亮起来了。 开好车,是绝对愉悦的一件事。 她平时不开,纯粹是不想太高调,当加速度慢慢上来的那刻,肾上腺素激素分泌,那种飘飘然的滋味不亚于微醺。 当然,这个点马路上都是行人,开不了多快,只能过过干瘾。 梁挽兜了两圈,在校门口找到一家门面特别不显眼的车行,中午刚吃完饭,里头的伙计都在昏昏欲睡,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主事的络腮胡眼前一亮:“美女,洗车啊?” 梁挽点点头,看了眼价目表:“三十对吗?” 络腮胡比了比手指:“一百。”见小姑娘睁大了眼,他又笑起来:“你长得那么好看,又开那么好的车,照顾照顾我们生意呗。”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梁挽冷了脸,转身要走,可高压水枪已经拉过来了,不由分说冲了一遍车顶,好几道水花落到她脚边,她惊叫了一声跳到旁边。 “喂!我还没说洗呢!” 要搁平时也就算了,可她如今囊中羞涩,一百块洗一次车,未免也太穷凶极恶了。 梁挽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只给三十,无奈最后结账时免不了又是一顿扯皮,对方不依不饶地拉着她的外套袖子。 “你这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赖账?”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这世上仇富心理的人挺多,七嘴八舌尽说些不好听的,到后来连女大学生c二奶等等字眼都出来了。 梁挽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傻白甜人设,下巴一抬,开始舌战群儒,从正午时分一直战到下午一点,口袋里的钱硬是分文没少。 络腮胡店门都被堵住了,别的生意眼瞧着都做不了,他后悔极了,以为对方是个青铜,谁知道人家他妈早就王者五十星了。 “我就收你三十好吧?你赶紧走吧。” 梁挽捏着车钥匙,毫不客气地拧开一瓶他们用来做活动的农夫山泉,润了润喉后微笑道:“我看到你们还贴了海报,说发朋友圈减免十块对吗?” 络腮胡:“” 这场战役以梁大小姐二十元洗车告一段落,她哼着歌,在众人复杂的眼神里,跳上了那辆价值七百万的豪车,扬长而去。 闹剧过后,人群尽散,独留一位米色风衣的青年。 他快步走入街对面的咖啡厅,刚推开门,就憋不住笑了:“衍哥,刚碰到熟人了。” “恩?”陆少爷眼睛都没抬,还歪在沙发上,没骨头似的,指尖快速翻着公司app上的经营审批流程,瞥到几个快逾期的计划后,慢条斯理地截图,发到了核心群里。 群里先是一片死寂,而后是此起彼落的告罪书。 臣有罪臣无知臣惶恐等等。 难以想象一个才上手不到半年的年轻决策者,竟然有如此的统治力,陆晋明若是知道儿子那么能干,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乔瑾还以为他在玩游戏,往前凑了凑,隔着桌子神秘道:“哎呀,你猜一下行不行?” 陆衍瞥他一眼:“你的语气让我非常不适。” 简直gay出外太空。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乔瑾挑高眉,继续道:“我刚才送丽香回学校,看到了小仙女,就是那个曾经在酒廊毫不犹豫叫你滚的那一位,你有印象的吧?” 他说完,故意停顿了好久,吊足了胃口。 无奈陆衍还在摆弄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语调很敷衍:“然后呢?” 乔瑾很有说单口相声的天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火爆妹大战长舌妇的场景,说到那个朋友圈减十块的梗时,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不愧是我们陆少看中的女人,骚不过骚不过。” 陆衍懒得搭理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喊我出来看地皮,看到高教园区?” 乔瑾手里的文书早就被卷成喇叭筒了,他顿了一下,夸张地叹了口气:“部长,你怎么了?不学无术俱乐部不好吗?是红酒不够醇了,还是妹子不够娇了?” 陆衍已经走到门口了,没头没脑抛下一句:“你确定送丽香回学校了?” “什么啊。”乔瑾一愣:“三天前就分了啊。”他停了几秒,突然暗骂:“我操啊,我说怎么秋水刚进学校就关机了呢!” 人间惨剧,对着现任喊了前任的名字。 乔瑾在每段恋爱期都保持着赤诚之心,虽然新鲜度维持不到一周,但苦情人设一直立得很好,此刻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事儿了,眼巴巴去花店买玫瑰赔罪了。 陆衍一个人去看了两块学校附近挂牌出让的住宅用地,给范尼发了邮件,通知投融部一周内了解其他地产商的拍地意向,并做好开发成本方案。 忙完后已近六点,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晚上还有个月度会要主持,时间有点赶,干脆抄了条小道。 这条路知道的人很少,所以也没什么车,不过这一晚确实邪门,才开了三百来米,双向单车道的一侧就被某辆跑车占得满满当当。 有个长发的姑娘在旁边绕来绕去,看来是车出了问题无法行驶。 他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方向盘朝左打借过,绕开障碍物重新回到通畅无阻的马路后,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轻点了下刹车。 距离隔得不远,她刚巧又站在路灯下,反光镜里映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那个暴脾气的丫头。 头发湿漉漉,表情带着点委屈和茫然,失去了凶巴巴和高傲的伪装后,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瞧上去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猫,哪里还寻得到半分当初掌掴他的肆意。 陆衍本来是不想过去帮忙的,女人某些时候真是特别麻烦的生物,倒不是他过分自恋,只是从前有无数次经历在警告他,要特别注意保持同雌性生物们的距离。 免得对方飞蛾扑火,还要惹得自己一身腥。 他都重新往前开了半里路,脑子里却胡乱闪过她被他压在墙上慌乱羞愤的神色,铁石心肠的人倏然就漏了那么一点点同情心出来。 他啧了一声,猛地掉头回去。 梁挽蹲在轮胎旁看了半天,有心想打开引擎盖瞅瞅又不知道哪里操作,她出来时还是大太阳,就穿了条毛衣裙,足下搭了长筒靴,膝盖那一处是光着的,眼下风吹雨淋的,冻得要死。 她皱着眉给保险公司拨电话,手都按到键盘上了,准备拨号时又停住了。 完全不记得这个车保了哪家保险,从头到尾都是继父的助理帮忙操作的,她拿到车的时候早就是现成货了。 正当狼狈之时,头顶上的雨貌似停了。 梁挽抱着膝盖,还保持蹲着的姿态,慢吞吞抬头,看到了一把黑伞,挡住了乌压压的天色。 视线往下,伞柄被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握着,好看到令人发指。 不会是 她僵硬地扭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年轻男人眉目如画的脸。 耳边传来清润低沉的嗓,口气还带着点嘲弄: “这次有没有荣幸帮你修个车啊?” 只是那个女人 他想到那张装腔作势的白莲花脸,冷冷勾了下唇。 老宅近在咫尺,雕栏铁门分立两侧,他把跑车钥匙丢给早早等候的佣人,大步朝里走。 管家迎上来:“少爷。” 陆衍嗯了声,途径花园时看到了秋千,他驻足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太太弄的?” “对的。”管家轻声补充:“太太说等天气放晴了,可以和老爷来这边散散步。” “是吗?”陆衍笑了,他这小妈好生了不起,仙女人设立得纯白无瑕,真叫人叹为观止。 管家没再接话,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后头。 屋子里正热闹,周若兰坐在沙发上,美甲师跪在地毯上给她弄脚趾,茶几前立了一排衣架,全是当季新款,设计师亲自上门帮忙搭配。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生了一张楚楚动人的初恋脸,嫁入豪门又有丈夫疼爱,正当春光烂漫时。 耳边传来的都是阿谀奉承,她撑着脸,咯咯咯地笑,眼角眉梢挂满了得意。 不过这一切,在门推开的刹那,戛然而止。 “小妈好兴致呀。”陆衍噙着笑,松了松衬衣领口。 周若兰眸中划过慌乱,整了整衣襟站起来,摆出个不伦不类的慈爱神态:“阿衍回来了。” 陆衍没看她,懒洋洋地靠到贵妃位上,语气很轻柔:“你们都挺忙的吧?” 闻见此话,周若兰赶紧摆手,让那几个伺候她的人下去。 立式衣架的轮子碾过长毛绒地毯,指甲油落了两瓶没收进化妆箱,不过也顾不上捡了,一帮人逃命似的撤了。 室内重回安静,佣人们默契地退到外头,不多打扰。 陆衍瞥了眼挂钟:“老头子半个小时后就到了,能吃上一口热饭吗?” “能吃上,能吃上的。”周若兰尴尬道:“我都吩咐好了,汤正炖着呢,等晋明哥回来就可以开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宁雅芙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脑子不太清醒, 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地一塌糊涂, 她挣扎着,回过头就用指甲在那人脸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他偏了偏头, 小野猫的爪子落到了下颔处, 瞬间火辣辣。 继而是衬衫领口惨遭毒手,用来当做了她保持平衡的道具, 纽扣瞬间就崩了,沿着肩胛骨拽下来。 布帛撕裂的声音分外清晰。 梁挽挂在他身上, 掌心下是温热的触感, 她摸到了对方锁骨下的皮肤,有些微突起,细细长长的一道,不知是伤痕还是纹身。 手指下意识碰了碰, 一秒钟后惨遭大力推开,她跌坐在地, 浑浑噩噩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脸。 黑压压的颀长身形,遮住了窗帘缝隙透出来的月光。 “出去。”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居高临下看着暗夜里蜷缩在地上的少女,漆黑的眼睛被冷漠所充斥。 梁挽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大着舌头道:“你谁啊, 你怎么在我房间, 你” 后半句话没机会说出来, 她再度被拎了起来。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放手!小王八蛋, 我会报警,抓你这个嗝龟儿子!”少女喝了酒后的嗓音带着点沙哑,殷红的小嘴里吐出的全是不怎么让人愉悦的低咒。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手制住她纤细的腕骨,一手拧开了门把。 眼下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把入侵者丢出去,无关性别。 无奈醉酒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好摆平,别人喝多了要么狂吐要么安静睡着,至于梁挽,那就是百折不弯的暴躁份子,平日压着的叛逆和委屈,就跟火山喷发一样,全出来了。 眼泪和怒火齐飞,杀伤力ax。 她死命抓着床脚,语无伦次地边哭边骂:“你想干嘛?我都那么惨了,想回房间睡一觉不行吗?你滚c滚开行不行?” 回应她的是一室沉默。 房内装饰的摆钟滴答滴答,像极了那日站在舞台上煎熬的时刻,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她仿佛看到了梦想破碎,光芒陨落的画面。 梁挽哭得更大声了。 从男人的角度看过去,小姑娘抱着膝盖,头埋在里头,整个人抖得厉害,真是可怜到不行。半晌,她又打了个酒隔,四肢摊开,在地上扭来扭去。 发酒疯都能发得别出心裁,像个滚筒洗衣机。 他盯了一会儿,淡漠的脸上波澜不惊,慢吞吞瞅了眼门的方向,又缓缓收回目光。 算了,他连自己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还能怎样? 就当多了只聒噪的宠物,来陪伴他度过苏醒过来后这混乱又空荡荡的第一夜。 梁挽做了个特别荒诞的梦。 荒诞到什么程度呢? 她竟然变成了丛林里的女泰山,围着兽皮,抓着藤蔓,在热带的树木间任意晃荡。艳阳高照,风呼呼地刮过耳边,随便吼一声,就是漫天遍地的回声,千奇百怪的鸟儿们被她惊得扑棱棱飞向空中。 爽,太他娘的爽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大自然的女王。 没有生物不臣服在她足下,也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敢在她耳边叫嚣。 直到某天她遇到了一只美丽无比的绿尾孔雀。 一只骄傲的,目中无人的,光是一个眼神就让她恨不能想neng死的混账玩意儿。从她看到它的第一秒,就决定要将其背后的翎毛全部拔下来,做一条奢华的雀尾裙。 于是,你追我赶的生活开始了。 越过高山,跨过溪流。这畜生跑得飞快,经常溜着她玩,好几次眼瞧着要追上了,她又不慎撞上了树干,疼得眼冒金星。 终于有一天,伤痕累累的她拼了最后一口气掐住了它的脖子。 小畜生睁着灿若琉璃的眼,发出了最后的嘶鸣—— “挽挽!挽挽!挽挽啊!!!” 我日哟。 为什么它会说人话,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梁挽吓得蹬了一脚,天边的彩虹变得刺眼无比,有股无形的力量拽着她迅速从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脱离 耳边隐约传来拍门声,还有嘈杂的脚步,忽远忽近的。 她睁开眼,动了动脖子,宿醉后的头疼顷刻间罩住了她的脉门,活像有个小人,拿着铁锤子在脑门子里梆梆梆一通乱砸,生不如死。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睡眼惺忪地抱着被子坐起来,梁挽动了动脖子,颈椎通到尾骨的一长串都是酸疼的,她嘶了一声,半眯着眼睛,随意扫了一圈。 目光所及之处,都他妈触目惊心。 门廊处一片光洁,行李箱呢? 矮柜上的餐盘和刀具七零八落,她没叫过餐呀! 还有昨天下楼前明明泡过一次澡,眼下浴缸里的花瓣怎么还在?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这绝逼不是她的房间。 梁挽冷汗都出来了,捧着脑袋仔细回忆,发现记忆里一片空白,只能想起在行政酒廊里的零星片段,至于后头的事儿,彻彻底底忘得一干二净。 她察觉到自己未着寸缕,此时此刻连掀开被子的勇气都没有。 门外的动静倒是越来越大了,有个气急败坏的女孩子一直在尖嚷,嗓音异常熟悉,挺像左晓棠的。 她听了片刻,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 对方秒接,劈头盖脸一顿骂:“我把客房部的人都叫上来了,以为你想不开死在房间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他妈去哪了?” 梁挽被吼得头晕目眩,把话筒拿远了点,弱弱地道:“我给你开门。” 匆匆裹了件浴袍,她把脑袋探了出去。 几个酒店的员工和左晓棠正杵在她原来房间的门廊处,听到开门声,齐齐回头。 梁挽故作轻松:“你们找我呢?我没事,挺好的。” 左晓棠没吭声,先是诧异地扫了眼房号,随即张了张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飞快转过身给前来帮忙开门的工作人员赔了不是,而后走至好友面前。 梁挽退开,让她进来。 两个人对视了五秒。 左晓棠阴森森地盯着她:“别告诉我你走错房,和人一夜情了。” “我不确定,我喝断片了。”梁挽瘫在沙发上,抱枕盖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自暴自弃地躺了三分钟,她听到淅淅索索的翻东西声。 “你找什么呢?” “还能找什么!”左晓棠没好气地翻着垃圾桶,又在床下仔细搜了一遍,叹道:“现在有两种可能,一c他没做安全措施;二c他做了措施,把用过的套带走了,你选哪种?” 梁挽猛地坐起:“我选择死亡。”语罢,她怒目相视:“目前也没证据判断我一血没了啊?” 左晓棠摇摇头,一把抽掉了床榻上的被子。 雪白床单角落,两三朵红梅,悄然绽放。 “节哀。” 梁挽面色惨白如纸,无限懊恼泉涌似地挤进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男孩子,结果莫名其妙就把最宝贵的第一次弄丢了。 “我全程都没印象,半点细节都想不起来。”她越想越气,狠心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左晓棠恶狠狠地瞪她:“打,再用力点,叫你学人喝酒消愁!” 梁挽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哽咽道:“我连初夜对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有小说里描述那撕裂般的痛楚,我都没体验过” “还有机会。” “啊?” 左晓棠捡起床头柜上的纸条,夹在指尖甩了甩:“这位郎君有点意思,吃了不跑,还留了号码。” 便签上除了十三位阿拉伯数字,还有一行字: 字迹清隽有力,只是每一个字的第一笔都相当浓重,看得出他写的时候下了极大的决心。 梁挽懵了,找他干嘛?找他负责?开玩笑吧。 她下意识就拒绝了这种可能性,走到洗手间后,发现台面上放着一只男士手表,暗蓝宝石镜面,星空刻盘,每一种光线下都呈现不同的色泽。 她看过这个牌子,听闻只做定制,奢华又小众。连她母亲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买之前都要考虑再三,足以体现它的价格有多不友好。 是那个人落下的吗? 她拿着手表,眉头皱了起来。 同一天的傍晚,临城cbd最高的那栋楼,顶层办公室,年轻的男人对着落地窗,语调波澜不惊:“和美国那边的视频会议定在几点?” 范尼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陆总,那边刚给我来了电话,说要取消。” “取消?”他转过身,轻笑了声:“这帮人还真有意思,上周越洋电话打了好几通非要谈并购,眼下又不想合作了。” 范尼没有顺着往下接,反而诧异道:“您的脸” 对方秀气的下颔处多了几道抓痕,浅红色,不算明显,但依旧有些突兀。 范特助不敢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拍马屁机会:“公司后勤那边备着药,晚点我给您去拿。” 陆衍有些出神,他早上从老宅醒来后就这样了,王妈和几个佣人说他半夜三更昏倒在家门口,手心被什么东西划开了,还渗了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小人暗算了。 真是活见鬼。 他心底复杂,面上倒是半分不显,还是那副云清风淡的贵公子做派,“不忙,你先说说美国那边。” 范尼欲言又止:“陆总,本来这个会安排在前天,后来那什么,我们有两天没联系上您” 陆衍漫不经心把玩着钢笔,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说清楚。” 范尼咬牙:“您突然失踪了两天,我们也找不到您去哪儿了,算是放了那边鸽子,现在他们认为我们有意拖延并购进度。” 他一鼓作气说完,发现b一ss正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什么时候失踪过?”陆少爷很无奈,轻叹了声:“你工作压力太大了,忙完这阵子,好好放个假。” 范尼:“”妈的,早知道就不说实情了。 接下来,他不敢再挑战禁忌话题,匆匆汇报完明日行程安排后,就准备离开。 门关上之前,陆衍喊住了他:“对了,你看到我手表去哪了吗?” 范尼仔细回忆了下,认真道:“最近常戴的那块吗?好像没见过到。” “算了,你先去忙吧。”陆衍摆摆手,有些头疼,丢什么不好,偏偏丢了家里老头子送的那块,估计等对方回国后又是一顿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铁石心肠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黑夜容易滋生罪恶。 软玉温香在怀, 正常男人都会心猿意马,可这一位却是个例外,女上男下的暧昧姿势没保持多久,梁挽就感觉后颈被人捏住了,冰凉的触感让她不自觉瑟缩了下。 她想反抗,可对方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架着她起来, 就跟拉沙袋似的, 将她往门边拖。 梁挽脑子不太清醒,胃里翻江倒海, 难受地一塌糊涂, 她挣扎着,回过头就用指甲在那人脸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他偏了偏头,小野猫的爪子落到了下颔处, 瞬间火辣辣。 继而是衬衫领口惨遭毒手,用来当做了她保持平衡的道具, 纽扣瞬间就崩了,沿着肩胛骨拽下来。 布帛撕裂的声音分外清晰。 梁挽挂在他身上, 掌心下是温热的触感,她摸到了对方锁骨下的皮肤, 有些微突起,细细长长的一道, 不知是伤痕还是纹身。 手指下意识碰了碰, 一秒钟后惨遭大力推开, 她跌坐在地,浑浑噩噩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脸。 黑压压的颀长身形,遮住了窗帘缝隙透出来的月光。 “出去。”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居高临下看着暗夜里蜷缩在地上的少女,漆黑的眼睛被冷漠所充斥。 梁挽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大着舌头道:“你谁啊,你怎么在我房间,你” 后半句话没机会说出来,她再度被拎了起来。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放手!小王八蛋,我会报警,抓你这个嗝龟儿子!”少女喝了酒后的嗓音带着点沙哑,殷红的小嘴里吐出的全是不怎么让人愉悦的低咒。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手制住她纤细的腕骨,一手拧开了门把。 眼下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把入侵者丢出去,无关性别。 无奈醉酒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好摆平,别人喝多了要么狂吐要么安静睡着,至于梁挽,那就是百折不弯的暴躁份子,平日压着的叛逆和委屈,就跟火山喷发一样,全出来了。 眼泪和怒火齐飞,杀伤力ax。 她死命抓着床脚,语无伦次地边哭边骂:“你想干嘛?我都那么惨了,想回房间睡一觉不行吗?你滚c滚开行不行?” 回应她的是一室沉默。 房内装饰的摆钟滴答滴答,像极了那日站在舞台上煎熬的时刻,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她仿佛看到了梦想破碎,光芒陨落的画面。 梁挽哭得更大声了。 从男人的角度看过去,小姑娘抱着膝盖,头埋在里头,整个人抖得厉害,真是可怜到不行。半晌,她又打了个酒隔,四肢摊开,在地上扭来扭去。 发酒疯都能发得别出心裁,像个滚筒洗衣机。 他盯了一会儿,淡漠的脸上波澜不惊,慢吞吞瞅了眼门的方向,又缓缓收回目光。 算了,他连自己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还能怎样? 就当多了只聒噪的宠物,来陪伴他度过苏醒过来后这混乱又空荡荡的第一夜。 梁挽做了个特别荒诞的梦。 荒诞到什么程度呢? 她竟然变成了丛林里的女泰山,围着兽皮,抓着藤蔓,在热带的树木间任意晃荡。艳阳高照,风呼呼地刮过耳边,随便吼一声,就是漫天遍地的回声,千奇百怪的鸟儿们被她惊得扑棱棱飞向空中。 爽,太他娘的爽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大自然的女王。 没有生物不臣服在她足下,也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敢在她耳边叫嚣。 直到某天她遇到了一只美丽无比的绿尾孔雀。 一只骄傲的,目中无人的,光是一个眼神就让她恨不能想neng死的混账玩意儿。从她看到它的第一秒,就决定要将其背后的翎毛全部拔下来,做一条奢华的雀尾裙。 于是,你追我赶的生活开始了。 越过高山,跨过溪流。这畜生跑得飞快,经常溜着她玩,好几次眼瞧着要追上了,她又不慎撞上了树干,疼得眼冒金星。 终于有一天,伤痕累累的她拼了最后一口气掐住了它的脖子。 小畜生睁着灿若琉璃的眼,发出了最后的嘶鸣—— “挽挽!挽挽!挽挽啊!!!” 我日哟。 为什么它会说人话,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梁挽吓得蹬了一脚,天边的彩虹变得刺眼无比,有股无形的力量拽着她迅速从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脱离 耳边隐约传来拍门声,还有嘈杂的脚步,忽远忽近的。 她睁开眼,动了动脖子,宿醉后的头疼顷刻间罩住了她的脉门,活像有个小人,拿着铁锤子在脑门子里梆梆梆一通乱砸,生不如死。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睡眼惺忪地抱着被子坐起来,梁挽动了动脖子,颈椎通到尾骨的一长串都是酸疼的,她嘶了一声,半眯着眼睛,随意扫了一圈。 目光所及之处,都他妈触目惊心。 门廊处一片光洁,行李箱呢? 矮柜上的餐盘和刀具七零八落,她没叫过餐呀! 还有昨天下楼前明明泡过一次澡,眼下浴缸里的花瓣怎么还在?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这绝逼不是她的房间。 梁挽冷汗都出来了,捧着脑袋仔细回忆,发现记忆里一片空白,只能想起在行政酒廊里的零星片段,至于后头的事儿,彻彻底底忘得一干二净。 她察觉到自己未着寸缕,此时此刻连掀开被子的勇气都没有。 门外的动静倒是越来越大了,有个气急败坏的女孩子一直在尖嚷,嗓音异常熟悉,挺像左晓棠的。 她听了片刻,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 对方秒接,劈头盖脸一顿骂:“我把客房部的人都叫上来了,以为你想不开死在房间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他妈去哪了?” 梁挽被吼得头晕目眩,把话筒拿远了点,弱弱地道:“我给你开门。” 匆匆裹了件浴袍,她把脑袋探了出去。 几个酒店的员工和左晓棠正杵在她原来房间的门廊处,听到开门声,齐齐回头。 梁挽故作轻松:“你们找我呢?我没事,挺好的。” 左晓棠没吭声,先是诧异地扫了眼房号,随即张了张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飞快转过身给前来帮忙开门的工作人员赔了不是,而后走至好友面前。 梁挽退开,让她进来。 两个人对视了五秒。 左晓棠阴森森地盯着她:“别告诉我你走错房,和人一夜情了。” “我不确定,我喝断片了。”梁挽瘫在沙发上,抱枕盖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自暴自弃地躺了三分钟,她听到淅淅索索的翻东西声。 “你找什么呢?” “还能找什么!”左晓棠没好气地翻着垃圾桶,又在床下仔细搜了一遍,叹道:“现在有两种可能,一c他没做安全措施;二c他做了措施,把用过的套带走了,你选哪种?” 梁挽猛地坐起:“我选择死亡。”语罢,她怒目相视:“目前也没证据判断我一血没了啊?” 左晓棠摇摇头,一把抽掉了床榻上的被子。 雪白床单角落,两三朵红梅,悄然绽放。 “节哀。” 梁挽面色惨白如纸,无限懊恼泉涌似地挤进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男孩子,结果莫名其妙就把最宝贵的第一次弄丢了。 “我全程都没印象,半点细节都想不起来。”她越想越气,狠心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左晓棠恶狠狠地瞪她:“打,再用力点,叫你学人喝酒消愁!” 梁挽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哽咽道:“我连初夜对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有小说里描述那撕裂般的痛楚,我都没体验过” “还有机会。” “啊?” 左晓棠捡起床头柜上的纸条,夹在指尖甩了甩:“这位郎君有点意思,吃了不跑,还留了号码。” 便签上除了十三位阿拉伯数字,还有一行字: 字迹清隽有力,只是每一个字的第一笔都相当浓重,看得出他写的时候下了极大的决心。 梁挽懵了,找他干嘛?找他负责?开玩笑吧。 她下意识就拒绝了这种可能性,走到洗手间后,发现台面上放着一只男士手表,暗蓝宝石镜面,星空刻盘,每一种光线下都呈现不同的色泽。 她看过这个牌子,听闻只做定制,奢华又小众。连她母亲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买之前都要考虑再三,足以体现它的价格有多不友好。 是那个人落下的吗? 她拿着手表,眉头皱了起来。 同一天的傍晚,临城cbd最高的那栋楼,顶层办公室,年轻的男人对着落地窗,语调波澜不惊:“和美国那边的视频会议定在几点?” 范尼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陆总,那边刚给我来了电话,说要取消。” “取消?”他转过身,轻笑了声:“这帮人还真有意思,上周越洋电话打了好几通非要谈并购,眼下又不想合作了。” 范尼没有顺着往下接,反而诧异道:“您的脸” 对方秀气的下颔处多了几道抓痕,浅红色,不算明显,但依旧有些突兀。 范特助不敢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拍马屁机会:“公司后勤那边备着药,晚点我给您去拿。” 陆衍有些出神,他早上从老宅醒来后就这样了,王妈和几个佣人说他半夜三更昏倒在家门口,手心被什么东西划开了,还渗了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小人暗算了。 真是活见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哥哥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c市机场,夜晚19:17分。 梁挽现在有点暴躁, 内心像是憋了一团火, 被她的理智强行覆盖在薄薄的冰层之下, 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喷涌而出。 她深吸了口气,对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里头的少女明眸皓齿,依旧是赏心悦目的美丽,可眼角的红晕泄露出些许泪水洗涤后的痕迹。 这种软弱实在刺眼。 她撇了下唇, 翻出随身携带的化妆包, 用遮瑕膏在关键处盖了一层,而后细细勾勒完上挑的眼线。效果显而易见, 原本略带古典气质的长相当即转化为张牙舞爪的美丽。 隔壁有个在挤洗手液的小女生一直在偷看她,梁挽转过头,冲她挑了下眉。 小姑娘脸红,结结巴巴:“你c你好漂亮。” 是真的好看,不分雌雄对象无差别攻击的那种惊艳,叫人莫名其妙口干舌燥。 梁挽个子高, 微微弯下腰揉了下小姑娘的双马尾, 臭屁地笑:“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广播里提醒前往l市的航班开始登机, 她抓过大理石台面上的小包, 重新戴上那副能挡住半张脸的黑超墨镜, 加快步子朝外走。 因为着急从纽约回来, 直达航班售罄,她在国内c市转机回家,无奈经济舱也满了,她不得已买了贵出两倍的公务舱。三个小时的短途航程,相对这机票价格有些不值,唯一好处就是能在飞机上喝点酒精饮料。 她五岁学习芭蕾,高中毕业后进了国内最好的舞蹈院校,每日上课之前的惯例就是上秤测体重,超标一斤都要被老师骂到狗血淋头。 作为这一届最好的舞者,梁挽长期低碳水高蛋白饮食,有时候实在熬不住了在被窝里吃点零食,继而被愧疚心折磨得睡不着,大半夜去操场挥汗如雨十公里。 在保持身材这件事上她对自己一向很严苛,然而今天当空姐询问是否需要喝点什么时,梁挽毫不犹豫地指了指红酒。 晃着高脚杯里的暗红液体,她垂下眼睫,心想—— 去他妈的,老娘今日一醉解千愁吧。 无视周遭的诧异眼神,她以喝可乐的方式一口气干掉了三杯,随后歪在座椅上。身体面对酒精相当诚实,意识没多久开始涣散,这种飘飘然的晕眩感叫人无从抵抗,她没怎么挣扎就陷入到无边的黑暗里。 梦中乐声悠扬,她一身黑色纱裙,单足立地,伴着黑天鹅的背景曲,三十二圈挥鞭转一气呵成。谢幕时排山倒海的掌声和brav一,她这辈子没有这样满足过。 abt的首席舞者微笑着替她加冕,她弯下腰,闭上眼,想要感受这荣耀的一刻。 熟料花冠落在头顶的刹那,舞台动了一下,遂不及防从中间向两侧裂开,她完全来不及反应就掉了下去。 失重感和下坠的滋味令人惊慌失措。 耳边传来隐约的嘈杂声响,随后是重重的一震。 梁挽费劲地喘了口气,瞬间惊醒! 外头狂风暴雨,水雾漫天遍地,机舱窗户全被遮挡了。飞机刚刚落地,正在滑行中,看来是降落的几分钟太过刺激,邻座们都在鼓掌,每个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和庆幸。 她没反应过来,半睁着眼,还有点晕晕乎乎。 前面发迹线堪忧的精英男子扭过头来,冲她比了比大拇指:“妹子真行啊,大心脏,我们都快吓尿了你还睡着在说梦话呢。” 梁挽:“” 她是真没什么感觉,只恨太早落地,让那梦中的美妙场景不能再持续得久一点。 虚幻里有多满足,此刻就有多失落。 梁挽皱着眉,太阳穴突突地跳。她压着邪火,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下了飞机,到洗手间解决完生理问题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犹豫半刻,她按下电源键,中国移动的字眼很快跳出来。 随后是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提醒,号码是同一个,来自她那掌控欲十足的母亲。不但如此,微信提示也连绵不断。 梁挽拉着行李箱,边走边翻: 最后以三个感叹号收尾。 联想到对方那张冷冰冰的芙蓉面上有可能出现的气急败坏表情,梁挽笑出声来,而后勾着唇把母亲的头像拖到了黑名单。 到了接机口附近的地下停车场,红色小奥迪已经在等她了。 左晓棠一脸不爽地从驾驶座探出脑袋来:“你爹我加班到一半偷跑出来接你,知道风险多大吗?” “儿子接爸爸,不是天经地义?”梁挽挑了下眉,单手拎着行李,轻轻松松放到后备箱,随后跳上车,淡然道:“请你吃大餐,你带路。” 十五分钟后,两人来到了l市最好的超五星酒店,五层有米其林二星的,以手作寿司和空运的新鲜生鱼片闻名,当然,价格也和味蕾的享受成正比,贵得惊人。 梁挽进了日式包厢,把风衣外套交给侍者,盯着同伴的眼神意味深长:“你还挺会选啊。人均一千五的地儿,换一趟专车接机,我亏大发了。” 左晓棠假装没听见,低头异常迅速地翻着菜单,而后报给跪在榻榻米上的服务生,点到一半又扭过头来:“挽挽,让他们后厨给你弄个不加酱汁的蔬菜沙拉?” “今天不吃草。”梁挽懒洋洋地撑着下巴:“要两壶清酒。” 左晓棠愣了半刻,还是依言点了酒水。 等待上菜的间隙,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时值深秋,酒特地温了才端上来,梁挽自斟自饮了一杯,慢悠悠举着樱花纹路的小瓷杯转了转,轻笑:“比飞机上那破红酒好喝多了。” “你今天什么情况啊?”左晓棠有点慌。 滴酒不沾的人突然破戒,而且听这语气已经是今天第二顿了。 这还得了! 饶是神经大条如左晓棠,也察觉出问题了。 “挽挽。” “恩?”应答间,第二杯也下肚了。 左晓棠眉心一跳,按住她要倒第三杯的手,急道:“不是,你别一个人喝闷酒啊,有事和我说。” 梁挽也没甩开她,就那么直勾勾盯着酒瓶子,一声不吭。 须臾,光可鉴人的桌面上多了一滴水,而后迅速聚集成一小滩,滴滴答答的,大有汇聚成小溪流的气势。 左晓棠惊了,认识梁挽十年,很多印象都刻在了骨子里,她这位初中同桌家境好,性子野,一直活得恣意又任性,外表堪称芳泽无加铅华弗御,脾气却是real耿直。 比如高考前因为被暗恋她的学弟尾随了一个月烦不胜烦,暴打了对方一顿送他进了急诊,又比如年级测验被班主任冤枉考试作弊,当其面撕毁了卷子跑到校长办公室静坐抗议。 诸如此类的事儿太多了。 总之,是位表里不一的狠角色。 而如今,这位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女竟然当着她的面哭了,这等杀伤力可比平日里经常嘤嘤嘤的软妹大多了。 左晓棠心都碎了,猜测了几个可能性,放柔了语气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话没说完,红着眼睛的大美人儿抬起头来,脸上明晃晃写着。 左晓棠的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干笑了声:“莫非你要被迫家族联姻了?” “别猜了。”梁挽支着额头,叹了一声:“我没能入选舞团。” 她输得一败涂地,失去了进修的名额,失去了在世界舞台上巡回演出的机会,也失去了日夜奋斗的源动力。 左晓棠张大嘴,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原本想要插科打诨故作轻松的话彻底烂在了肚子里。至此她没再多问什么,只是默默坐到了好友同一侧,替对方满上了一杯酒。 “挽挽,什么都别说了,一醉方休。” 接下来的时间,左晓棠化身丫鬟,服侍得面面俱到,布菜倒酒,只差没喂到大小姐的嘴里了。 梁挽在多年老友面前,什么偶像包袱都放下了,一边任由眼泪肆虐,一边酌着琼酿。等到一壶清酒下肚,该哭该发泄的都散出来后,整个人又飘飘然起来。 怪不得有诗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古人诚不欺我也。 她甚至能暂时抛开那些阴暗的画面,听左晓棠三八她们集团公司里的八卦新闻,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开心。 唯一败兴的是左铁公鸡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某个微信群疯狂爱特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破事儿。 梁挽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群名,差点没呕出来。 左晓棠微微一笑:“其实这是个水群,里头全是我司的优质未婚女青年,用来交流资源的。” 梁挽听着未婚二字,几乎是秒懂,别有深意地哦了一声。 通常来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群里成员九位,足够拍一部宫廷大片了。而此刻能让她们如此亢奋的原因,竟然只是一段区区八秒钟的短视频。 封面的缩略图是某位男性脖子以下的侧影,穿着一身西装,也瞧不出别的花样。 左晓棠点开的时候,还在和梁大美人吹逼,口气很不屑:“一帮花痴。” “是呀,你们公司的妹子也太浮夸了。”梁挽给她面子,屈尊降贵地点了点头。 一秒后,镜头上移到了男人的脸。 两人齐齐闭嘴。 该怎么形容这张脸呢? 中文博大精深,但用在他身上,好像又找不到特别贴切的词。 五官当然是无懈可击的精致,长眉星目,挺鼻薄唇。他好像侧过脸在同旁人说话,单手撑在办公桌的玻璃隔断上,下颔的俊秀线条一览无遗,至于那股子漫不经心又勾人的妖孽气质,就连屏幕都挡不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电影院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气到肾上腺素狂飙, 素质十八连都快到了喉咙口,顾及到周遭服务生的眼神, 又生生咽了下去。 那人却再没看她一眼, 旋身离开了。待得走至门口, 原本用餐区的几位青年匆匆起身,毕恭毕敬地跟在他后头, 像极了帝王身侧的御前侍卫们。 真能装逼啊。 梁挽恨恨看了两眼,极度不爽地回到了包厢。 结果左晓棠还在原位发花痴, 屏幕定格在男人精雕玉琢的侧颜上,听到移门声,头也没抬地叹息了一声:“好烦,他的出现彻底熄灭了我跳槽的心,我决定为公司做牛做马无私奉献到退休。” 沙雕玩意儿。 梁挽嫌弃到连白眼都懒得翻,在她身侧坐下,果断夺过她的手机,三秒钟删掉了这条带有视频的聊天记录。 左晓棠抢救不及,凄凉又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满脸心痛地瞪着她:“没想到我们姐妹十年, 今日却要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 “呵。”梁挽冷笑了声, 翻出粉饼盒和湿巾,对着小镜子一点点擦掉眼周那圈乌糟糟的东西, 语气还有点迁怒:“我这副鬼样子你怎么不提醒下?” “这有什么。”左晓棠颇有些不以为然:“都他妈失意了, 还在乎皮囊干嘛, 你已经不食人间烟火太久, 早该走下神坛放纵一回了。” 梁挽没吭声,只是重重地擦着下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她磨了磨牙,表情有点阴森森。 接下来的话题总算没有围绕那一位,两人边吃边聊。不过彼此间都默契地跳过了梁挽去纽约选拔abt舞团这件事。 接近凌晨两点时,包厢门再度被拉开,服务生轻声细语地提示客人要打烊了,跪坐在榻榻米边上,温柔地递上账单。 上头一串触目惊心的数字。 梁挽看了一眼左晓棠,对方正拨着刘海,贱兮兮地笑,脸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字——谢谢老板。 “行了,别装孙子了,一顿饭,我还请得起。”她很干脆地刷了卡,随即在走到尽头穿上鞋,拉着行李往外走。 一楼灯火通明,旋转门慢悠悠地绕着,落地玻璃里外似乎是两个世界,外头冷风瑟瑟呼啸而过,里头却温暖如春乐声轻扬。 梁挽步出酒店,面无表情地站在廊架下。深秋的寒意一点面子都不给,绵延不绝往她脸和脖颈处袭来。 她突然就有些恹恹,负面情绪悄无声息地在心底滋生。垂眸按亮手机,莹白光晕映出几个字,十一月十五日,周六凌晨一点五十七分。 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学校。 梁挽顶了顶腮帮子,烦躁地抓了下头皮,低声道:“真他妈没意思透了。” 话音刚落,行李箱易了主,左晓棠也不知道哪来的蛮力,硬是拽着高了自己一头的好友到大堂,直接道:“爸爸请你在这住两天吧,权当是散心了。” 梁挽跟个脱线木偶似的,被她从衣袋里翻了身份证出来,登记完后手心里莫名其妙多了张房卡。 六十八层的观景套房,貌似一晚能抵左某人大半个月实习工资。 梁挽惊了:“棠总,没发烧吧?” 左晓棠忍住心痛的表情,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现在不能多说话,怕哭出声来,你安心住着,别逼逼了。”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日,我的加班图纸还没画完,撤了,明天忙完来陪你。” 她像一阵旋风,裹着毛呢外套风风火火走了,临到门口,没跟上旋转门的幅度,刹车不急差点摔个狗吃屎。 梁挽没忍住,笑出声来。笑完以后只觉脑海里的那处阴霾散开了些,她上了直达电梯,刷开门的刹那,柳暗花明。 大雨初霁,浓云散去。外挑的露台结构,没有遮挡住任何风景,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满天星辰。落地窗边立了一架白色陶瓷浴缸,四角是复古雕金架,里头铺了殷红的玫瑰花瓣。 仔细想想,房价这么贵也是有点道理。 梁挽没怎么挣扎,顺从内心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擦干后就倒在了床上。可惜睡眠质量欠佳,大概是有心事,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房里厚重的窗帘让她没了时间观念,等到胃部传来灼烧感,逼不得已起来后,已经到了第二天傍晚。 手机消息彻底炸了。 她仰高头,灌了一瓶矿泉水,指尖随意划着,翻到杨秀茹的短信后,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被逼着回到现实的滋味太特么难受了。 梁挽拿冷水敷面冷静了下,换了卫衣牛仔裤,素着一张脸,准备先去自助餐厅填饱肚子再说。 可杨秀茹压根不打算放过她,刚坐下位置,还没来得及取餐盘呢,催促的微信一条比一条急。 梁挽趴在桌子上,脸埋入手臂里,拨了号码,手机贴在耳边。 “老师。” “恩。”杨秀茹的语气听上去不温不火,说出来的话倒是直切主题:“那天在abt的表演后台,你为什么和孟芸打架?” “” “随团的几个学生都看到你掌掴她,我想知道原因。”顿了顿,杨秀茹又道:“你们平时不是很要好吗?” 这句话可太讽刺了,梁挽低低笑了声:“老师,您问她吧,她心里有数。” 电话里一阵沉默,随后是低叹:“这次你落选了,你室友却选上了,心里有火,闹了口角,我能理解,但是你动手打人的视频传到系主任那里了” 梁挽靠到椅背上,拔高音:“所以呢?还要我给她道歉?”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我是傻逼才给她道歉。”她赤红了眼,猛地站起来,没管那些异样的目光,冷道:“处分我好了,无所谓。” “你怎么这么说话!”杨秀茹也有点动怒,呼吸声加重,停了两秒,率先挂掉了电话。 五点来钟,用餐区还没坐满,梁挽孤零零站在中间,旁边零星几桌客人,看着她的眼神或怜悯,或好奇。 她觉得自己简直活得像个笑话。 吃饭的心情瞬间湮灭,她把卫衣帽子往脑袋上一兜,插着口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电梯里的楼层按键标注了关键区域,三层是spa,十七层是健身会所,二十八层则是行政酒廊。 行政酒廊,哦,喝酒的地方。 梁挽盯着那个28的数字,缓缓摁了下去。 说来简直不可思议,短短三天,她从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质变成了一个酒鬼,太牛逼了。 吧台后的酒保相当善解人意,把酒单递过去,也没打扰她。 梁挽也不懂鸡尾酒,随便挑了个好听的名字:“麻烦给我一杯龙舌兰日出。” 时值饭点,酒廊里很安静,除了略带忧郁的爵士背景音乐,就只有调酒师晃动果汁和冰块的声音。 她坐在吧台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白衬衫黑裤子,垂着眼作沉思状。吊顶上的柔光灯打在侧颜,那睫毛逆天的长,衬着那高挺秀雅的鼻梁,无一处不迷人。 梁挽支着下巴,这张脸越看越熟悉,不就是昨日那自恋的男孔雀吗? 好哇,真是冤家路窄。 想起没出的那口恶气,睚眦必报的梁大美人儿立刻来劲了,端过鸡尾酒就走了过去。 她现在没化妆,是清纯挂的学生妹,五官不再偏于攻击性强的那种艳丽,再加上初遇时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她有自信,眼下对方绝对分辨不出来。 “嗨。”甜腻腻地打了一声招呼,梁挽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没想到男人压根没抬头,径自看着落在桌上的两部手机,它们都处在丧心病狂的震动模式中,来电络绎不绝。 他缓慢地伸出手,把电话一一按掉,然后一点一点翻着通讯录,找到本机号码后,给另外一个手机拨了出去,又盯着屏幕看了半天。 全程慢动作,像是刚复健完的病人。 这人在干嘛啊? 梁挽懵了,甩甩头,指尖探出去,轻轻敲了敲桌面:“先生,我请你喝杯酒吧?” 回答她的只有死寂。 他的精神状态很古怪,完全陷在他自己的臆想里,对外界毫无反应。 梁挽很不愉快,长得好看的人多多少少总是自持矜贵的,她当然也不例外,从小到大屁股后面都跟满了追求者,何曾受到过这种怠慢? 同一个男人身上栽倒两次,也太失败了点。 她压着火,再度开口:“你没事吧?” 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瞥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竟然比二月冬雪还厉害,简直是彻骨的寒。那双多情慵懒的桃花眼里满是冷冽,五官明明是同一个人,整个人却带着禁欲系的违和感。 梁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他的气质全变了,若那日是轻佻散漫的贵公子,今日则成了常人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 “离我远点。” 嗓音也跟冰刀子似的。 说完,他再没看她一眼,收好手机,径自就走了。 留下丢脸丢到西伯利亚的梁挽,忍住要暴打对方一顿的冲动,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就是状态差,还踢到了这么大一块铁板,梁挽忘了左晓棠嘱咐她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喝酒的忠言,一杯接一杯,喝到酒保怎么都不肯给她调酒了,才停手回房间。 这一层只有四套房,分布东南西北,她出了电梯,艰难地分辨了方向,跌跌撞撞走到门前。 可是那门刷了无数遍,怎么都打不开。 她拧着把手,捶着门板,怒道:“连你也和我作对!” 吼完这一声,门倏然开了。 她没控制好身形,直接投入了一个怀抱,因为惯性太猛,她把开门的人压倒了。 一阵兵荒马乱。 矮柜上的托盘倒了,刀叉和餐盘都落在了地摊上。 室内光线朦胧,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她醉得厉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看不清下面那位的脸,只听到了男人的闷哼,还有鼻尖若有似无的薄荷味,还挺好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采花贼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和左晓棠打完电话后, 梁挽把所有家当都取了出来,摊在桌子上, 细细清点了一番。 附属卡两张, 别想再刷了, 她母亲言出必行,说停用那就是停用了, 不存在口头恐吓的情况,万幸的是前几天渔火那顿日料的钱不用她自个儿还了。 还有生活费, 之前是五千大洋一个月,她基本都在学校里吃喝拉撒,上课都穿练功服,也没怎么血拼,所以大部分都存下来了,少说也快三万了吧。 梁挽支着下巴,微微松了口气,半晌又觉得放心不下,登了手机银行, 上去查了下工行账户。 连续输了五次, 密码都显示错误, 再点进去的时候,系统提示该卡已冻结。 梁挽瞬间就炸了, 翻到江落月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江助理, 你这个人怎么赶尽杀绝啊?” 对方的声音依旧机械不含感情:“梁小姐, 这是太太的意思, 只要您能够回老宅和太太好好说一说,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 梁挽大学住校,好不容易自由了,怎么可能再回去那座牢笼,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立马给回了。 江落月表示理解,又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一句:“其实您还有一张校园通的饭卡,太太疏忽了。” 梁挽:“” “还有您高中时期办的邮政储蓄,里头似乎有八千多块,我只划走了整数。” 前半句倒是还挺鼓舞人心的。 梁挽忍气吞声:“我喊你一声江姐姐你敢不敢再给我多留一百块?” 回答她的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再见。 梁挽对着忙音,发了一会儿愣。 随后,她怀着诚挚的心情,珍惜地翻开了钱包,小心翼翼往外抽着红色大钞,结果没几张就告罄,她不死心,狠命抖了抖,掉出几个钢镚来。 最终数额,六百一十块五毛。 梁挽深吸了口气,悲凉到在寝室里跳了一段白毛女舞剧里喜儿风餐露宿的片段,表演完后她还没缓过劲,将腿架到床边金属梯子上,拉到二百一十度,边劈叉变沉思。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固定资产。 母亲再嫁的时候,继父池明朗为召显大方在婚礼庆典上送了一辆aventad一r给她,实在太装逼了,开到学校后就停在地下车库,已经两年多没见过天日了。 梁挽一拍脑袋,从鞋柜里的最下层翻出了车钥匙,随后兴冲冲杀到了南校区下边的停车场。 角落里一辆灰不溜秋的跑车,脏到标志都看不清了。 梁挽开门的时候差点被灰尘呛个半死,她捂着鼻子,艰难地坐了进去,幸好油箱还是满的,她启动后轰了轰油门,引擎声震得周遭的音控照明灯全亮起来了。 开好车,是绝对愉悦的一件事。 她平时不开,纯粹是不想太高调,当加速度慢慢上来的那刻,肾上腺素激素分泌,那种飘飘然的滋味不亚于微醺。 当然,这个点马路上都是行人,开不了多快,只能过过干瘾。 梁挽兜了两圈,在校门口找到一家门面特别不显眼的车行,中午刚吃完饭,里头的伙计都在昏昏欲睡,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主事的络腮胡眼前一亮:“美女,洗车啊?” 梁挽点点头,看了眼价目表:“三十对吗?” 络腮胡比了比手指:“一百。”见小姑娘睁大了眼,他又笑起来:“你长得那么好看,又开那么好的车,照顾照顾我们生意呗。”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梁挽冷了脸,转身要走,可高压水枪已经拉过来了,不由分说冲了一遍车顶,好几道水花落到她脚边,她惊叫了一声跳到旁边。 “喂!我还没说洗呢!” 要搁平时也就算了,可她如今囊中羞涩,一百块洗一次车,未免也太穷凶极恶了。 梁挽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只给三十,无奈最后结账时免不了又是一顿扯皮,对方不依不饶地拉着她的外套袖子。 “你这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赖账?”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这世上仇富心理的人挺多,七嘴八舌尽说些不好听的,到后来连女大学生c二奶等等字眼都出来了。 梁挽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傻白甜人设,下巴一抬,开始舌战群儒,从正午时分一直战到下午一点,口袋里的钱硬是分文没少。 络腮胡店门都被堵住了,别的生意眼瞧着都做不了,他后悔极了,以为对方是个青铜,谁知道人家他妈早就王者五十星了。 “我就收你三十好吧?你赶紧走吧。” 梁挽捏着车钥匙,毫不客气地拧开一瓶他们用来做活动的农夫山泉,润了润喉后微笑道:“我看到你们还贴了海报,说发朋友圈减免十块对吗?” 络腮胡:“” 这场战役以梁大小姐二十元洗车告一段落,她哼着歌,在众人复杂的眼神里,跳上了那辆价值七百万的豪车,扬长而去。 闹剧过后,人群尽散,独留一位米色风衣的青年。 他快步走入街对面的咖啡厅,刚推开门,就憋不住笑了:“衍哥,刚碰到熟人了。” “恩?”陆少爷眼睛都没抬,还歪在沙发上,没骨头似的,指尖快速翻着公司app上的经营审批流程,瞥到几个快逾期的计划后,慢条斯理地截图,发到了核心群里。 群里先是一片死寂,而后是此起彼落的告罪书。 臣有罪臣无知臣惶恐等等。 难以想象一个才上手不到半年的年轻决策者,竟然有如此的统治力,陆晋明若是知道儿子那么能干,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乔瑾还以为他在玩游戏,往前凑了凑,隔着桌子神秘道:“哎呀,你猜一下行不行?” 陆衍瞥他一眼:“你的语气让我非常不适。” 简直gay出外太空。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乔瑾挑高眉,继续道:“我刚才送丽香回学校,看到了小仙女,就是那个曾经在酒廊毫不犹豫叫你滚的那一位,你有印象的吧?” 他说完,故意停顿了好久,吊足了胃口。 无奈陆衍还在摆弄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语调很敷衍:“然后呢?” 乔瑾很有说单口相声的天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火爆妹大战长舌妇的场景,说到那个朋友圈减十块的梗时,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不愧是我们陆少看中的女人,骚不过骚不过。” 陆衍懒得搭理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喊我出来看地皮,看到高教园区?” 乔瑾手里的文书早就被卷成喇叭筒了,他顿了一下,夸张地叹了口气:“部长,你怎么了?不学无术俱乐部不好吗?是红酒不够醇了,还是妹子不够娇了?” 陆衍已经走到门口了,没头没脑抛下一句:“你确定送丽香回学校了?” “什么啊。”乔瑾一愣:“三天前就分了啊。”他停了几秒,突然暗骂:“我操啊,我说怎么秋水刚进学校就关机了呢!” 人间惨剧,对着现任喊了前任的名字。 乔瑾在每段恋爱期都保持着赤诚之心,虽然新鲜度维持不到一周,但苦情人设一直立得很好,此刻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事儿了,眼巴巴去花店买玫瑰赔罪了。 陆衍一个人去看了两块学校附近挂牌出让的住宅用地,给范尼发了邮件,通知投融部一周内了解其他地产商的拍地意向,并做好开发成本方案。 忙完后已近六点,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晚上还有个月度会要主持,时间有点赶,干脆抄了条小道。 这条路知道的人很少,所以也没什么车,不过这一晚确实邪门,才开了三百来米,双向单车道的一侧就被某辆跑车占得满满当当。 有个长发的姑娘在旁边绕来绕去,看来是车出了问题无法行驶。 他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方向盘朝左打借过,绕开障碍物重新回到通畅无阻的马路后,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轻点了下刹车。 距离隔得不远,她刚巧又站在路灯下,反光镜里映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那个暴脾气的丫头。 头发湿漉漉,表情带着点委屈和茫然,失去了凶巴巴和高傲的伪装后,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瞧上去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猫,哪里还寻得到半分当初掌掴他的肆意。 陆衍本来是不想过去帮忙的,女人某些时候真是特别麻烦的生物,倒不是他过分自恋,只是从前有无数次经历在警告他,要特别注意保持同雌性生物们的距离。 免得对方飞蛾扑火,还要惹得自己一身腥。 他都重新往前开了半里路,脑子里却胡乱闪过她被他压在墙上慌乱羞愤的神色,铁石心肠的人倏然就漏了那么一点点同情心出来。 他啧了一声,猛地掉头回去。 梁挽蹲在轮胎旁看了半天,有心想打开引擎盖瞅瞅又不知道哪里操作,她出来时还是大太阳,就穿了条毛衣裙,足下搭了长筒靴,膝盖那一处是光着的,眼下风吹雨淋的,冻得要死。 她皱着眉给保险公司拨电话,手都按到键盘上了,准备拨号时又停住了。 完全不记得这个车保了哪家保险,从头到尾都是继父的助理帮忙操作的,她拿到车的时候早就是现成货了。 正当狼狈之时,头顶上的雨貌似停了。 梁挽抱着膝盖,还保持蹲着的姿态,慢吞吞抬头,看到了一把黑伞,挡住了乌压压的天色。 视线往下,伞柄被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握着,好看到令人发指。 不会是 她僵硬地扭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年轻男人眉目如画的脸。 耳边传来清润低沉的嗓,口气还带着点嘲弄: “这次有没有荣幸帮你修个车啊?” 梁挽恨恨看了两眼,极度不爽地回到了包厢。 结果左晓棠还在原位发花痴,屏幕定格在男人精雕玉琢的侧颜上,听到移门声,头也没抬地叹息了一声:“好烦,他的出现彻底熄灭了我跳槽的心,我决定为公司做牛做马无私奉献到退休。” 沙雕玩意儿。 梁挽嫌弃到连白眼都懒得翻,在她身侧坐下,果断夺过她的手机,三秒钟删掉了这条带有视频的聊天记录。 左晓棠抢救不及,凄凉又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满脸心痛地瞪着她:“没想到我们姐妹十年,今日却要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 “呵。”梁挽冷笑了声,翻出粉饼盒和湿巾,对着小镜子一点点擦掉眼周那圈乌糟糟的东西,语气还有点迁怒:“我这副鬼样子你怎么不提醒下?” “这有什么。”左晓棠颇有些不以为然:“都他妈失意了,还在乎皮囊干嘛,你已经不食人间烟火太久,早该走下神坛放纵一回了。” 梁挽没吭声,只是重重地擦着下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她磨了磨牙,表情有点阴森森。 接下来的话题总算没有围绕那一位,两人边吃边聊。不过彼此间都默契地跳过了梁挽去纽约选拔abt舞团这件事。 接近凌晨两点时,包厢门再度被拉开,服务生轻声细语地提示客人要打烊了,跪坐在榻榻米边上,温柔地递上账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温柔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比这还惨上一百倍。 少女漫和台言看多的姑娘们就是这点不好, 容易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左晓棠看了眼闷声不吭的梁挽, 心里那个愧疚呀, 她决定回去就把那狗日的看书爱屁屁给删了。 小圆桌对面,范尼被足足晾了三分钟,他也不恼,推了下眼镜:“嗨,我说两位, 看得见我吧?” 梁挽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人都来了,也不能表示得太无礼, 她点点头, 把手表放到桌上。 范尼扫了一眼,星空盘,钻石轮,确实是陆总的那一只。他礼貌地笑笑,伸手就要去拿,谁知那大口罩的姑娘却像是反悔了似的,突然就收手了。 他急了:“哎,我说” 只是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他怔在原地, 表情竟有些痴了。 这也难怪,梁挽突然就当着他的面解了口罩卸了兜帽, 黑发如墨玉, 红唇似花瓣, 刹那间,少女容颜如海棠春色,鲜妍绽放。 她眉眼间三分笃定七分了然,轻笑道:“这手表不是你的吧?” 左晓棠惊了,一脸诧异地盯着她:“你干嘛啊?” 梁挽抬手,直接阻绝了好友的质疑。她早就觉得奇怪了,这个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非常淡然,要说真和她有过那么一夜,又怎么会半点情绪都不带。 更何况哪怕房间再黑,她是醉了浑然不觉,可他就着月色总该看得清大致轮廓。然而对方眼下这副像是见到陌生人的惊艳神色,摆明了从未见过她。 这时范尼也回过神来,总算意识到了这事儿不对劲。 第一,这姑娘长得过分好看,这种随机概率太低了。 第二,凭什么她明明没见过失主,又能笃定手表不是他的。 范特助跟了陆少爷两个月,各种痴缠女子万般矫情手段都见识过,当下就决定快刀斩乱麻。 “确实是有人托我过来的。”他笑容淡了些:“难道非要他本人才能归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报出表上的特殊序码,用来证明。” 梁挽突然就有些恹恹,本不本人就算了吧,她也没想怎么着。 手表重新放回桌面,她努了努下巴:“你带走吧。” 还挺识时务的。范尼也不在推脱,站起身来,取过手表,微微欠身,从羽绒服内袋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 轻轻推过来,意味不言而喻。 左晓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低骂了一句。 梁挽扣在杯沿的手指都在抖,因为震惊和气恼,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强压着火道:“什么意思?” 范尼觉得挺莫名其妙,无论背后有什么曲折故事,拾金不昧总得感谢一下。 他镇定道:“一点辛苦费。”顿了顿,又自作聪明地暗示道:“虽说表落到您手上也是缘分,不过人有时候平常心一些反倒活得更洒脱,对吗?” 对你妹啊!!! 梁挽牙关都在咯咯响,如果身体可以储存怒气值的话,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快爆体而亡了。 范尼意识到气氛不对,夹着尾巴闪人了。 留下神色复杂的左晓棠,悄悄看了眼隔壁的好友。对方已经垂下了眼,正在将盘子里的甜点大卸八块,餐刀很钝,她却像是爱上了这种凌迟食物的快感,反复在柔软的松饼上切割。 左晓棠毛骨悚然:“挽挽” 梁挽微笑,轻声道:“我会找到他的。” 我会找到他,把他留下的钱一张张塞到他嘴里,再打爆他的狗头,逼他咽下去。 不得不说,冥冥之中还真有神灵。 此刻,陆衍一万年不感冒的人突然就鼻子痒痒,打了两个喷嚏。 听到动静,会所里一帮公子哥都看了过来。 乔瑾正俯下身子打台球呢,回过头嬉皮笑脸地道:“什么情况啊,衍哥,被谁掏空了身子骨呢,这么虚。” “估计是被你这孙子气到了,我们陆少早就改邪归正,大晚上在家族企业奋斗呢,你非把人叫来。”骆勾臣搭腔,一边还不忘从背后贴着女伴,手把手教其摆撞球姿势。 只有陆衍孤家寡人一个陷在软皮沙发里,眼皮半掩着,也不说话,脸上明晃晃写了几个字。 乔瑾把杆子抛给其他人,走过去给大佬递了支烟,轻笑道:“下个月我准备弄个高空跳水的趴体,特别刺激,到时候来啊。” “不来。”陆衍打了个哈欠:“工作压力太大,愁着呢。” 乔瑾:“” 骆勾臣也不打球了,搂着女伴坐到边上,叹道:“你不来,那些妞都哭丧着脸,特没劲。” 陆衍呵了一声,大意就是关我屁事。 骆勾臣和乔瑾对视一眼,都看出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都是从小一块儿鬼混的公子哥,哪个家里不是堆着金山银山,通常去公司也就是挂个闲职。只是最近,他们这帮人里段位最高的陆衍遂不及防接了棒,出来的次数都少了。 这简直是纨绔界的一大损失! 乔瑾的眼里带上了点痛彻心扉的意思,恶心巴巴地掐着嗓子:“不要嘛,陆少,你可是渣男中的战斗机,怎么能淡出群众们的视线?” 一旁的妞们笑得花枝乱颤。 陆衍凉凉地看他一眼:“说得也有道理,高中那会儿你初恋就跟我表白了不下十次,不过我恋着和你的几分父子情谊,都给拒了。” 乔瑾哑口无言,骆勾臣一口威士忌正含在嘴里,实在没忍住,在空中喷出一道华丽的抛物线。 陆衍起身利落避开,挑眉道:“我明早八点还有个视频会。” 言下之意,有屁话赶紧说,没屁事赶紧滚。 骆勾臣还真不信邪了,花样最多阴晴不定的人突然就转性了,可能吗?他让几个妞都出去,狐疑道:“你该不是被你们家老头子逼得失心疯了吧?” 陆衍扯了下唇,没说话。 乔瑾眯起眼:“我操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狗屁的真命天女,然后准备和我们分道扬镳。”他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已经脑补出一段纯情少女和豪门公子哥的狗血剧情。 这回人倒是回话了,只是语调一如既往的散漫:“真命天女还没出生呢。” 骆勾臣举起三指:“我作为不学无术俱乐部的副部长,现在代表我们部长发言——我,陆衍,就算受情伤,被背叛,从陆氏控股七十六层跳下去,当场暴毙,也绝不会为一个女人放弃一片森林!” “你他妈真是个人才。”乔瑾乐疯了,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陆衍也忍不住笑起来,从后边给了骆勾臣一脚。 说话间,外头又有服务生送酒水进来。 是个年纪挺小的姑娘,脸上都是青涩,瞥到陆少爷的第一眼就红了脸,弯腰放下托盘,给他们开酒。 乔瑾等人早就见怪不怪。陆衍也没什么反应,他手头刚巧有个电话进来,瞥了眼号码,没在通讯录里,不过依然有点熟悉。 那服务生一直在偷看他,没注意酒杯满了,多出来的液体不巧全滴在了屏幕上。 陆衍皱了下眉,没打算再碰手机。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很紧张,一边道歉一边拿纸巾帮忙擦,不知怎么就按到了免提键。 很快传来女孩子的嗓音: 声音很有辨识度,明明是甜腻娇软的音色,却偏偏带着一点天生的沙哑,跟小野猫似的,听在耳里,挠心挠肺。 服务生无意窥听客人隐私,匆匆溜了。反倒是剩下的三个男人都愣住了。 电话还在继续,对方语速挺快,夹枪带棍: 一口气说完,一口气挂断,全程没给人反击辩驳的操作空间。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陆衍,也懵了。 乔瑾和骆勾臣沉默五秒,不约而同地爆发出狂笑,跟神经病人似的,一个上半身趴在台球桌上哐哐哐地拍桌,另一个从沙发上滚到了地面。 陆衍冷眼看着,找到通话界面,回拨了过去。 无奈对方直接关机了。 乔瑾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衍哥,原来这就是你最近无心嗨皮的原因吗?”语罢,他走到沙发边上,继续落井下石:“骆少,有认识的男科医生吗?给我们阿衍介绍一下。” 骆勾臣踹了他一脚:“滚你的,老子怎么会认识!” 陆衍黑漆漆的眼褪去了往日里的轻狂,取而代之结了层薄冰,阴沉着脸道:“笑够没?笑够就给老子闭嘴。” 两人这才止住奚落,毕竟一帮子人里头,一直是以陆少爷马首是瞻的,既然他摆明了不愿多提,那就更应该识趣点。 三人又聊了会,转战去了一楼的酒廊。 这地儿是会员制,装修和消费成正比,说通俗点,也就是装逼圣地。来来往往的男女都精心装扮过,猎艳也好,探寻真爱也罢,看对眼的概率太高了。 乔瑾几乎是一坐下眼睛就自动开启了雷达扫描模式,几秒种后就找到了全场最娇艳夺目的那朵花,故作风雅地叹道:“竟有如斯美人!” 陆衍顺着他的视线随意眺过去,吧台另一侧坐了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穿得格格不入,卫衣牛仔裤,可那张脸确实有资本能得乔瑾这一句赞。 不是妖艳,也不是纯情,是恰到好处的空灵古典,气质太特别了,如缥缈峰上的白雾,又如碧波山涧里的一捧清泉,她捧着一杯果汁,心无旁骛地坐在高脚凳上喝饮料,殊不知这般姿态更引得男人们跃跃欲试。 饶是花丛里打滚的骆勾臣,喉结都滚了滚:“乖乖,仙女啊。” 陆衍倒是没什么反应,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就那样吧。” “这他妈叫就那样?”乔瑾摇摇头:“衍哥你这波逼装得过分了吧,要不你过去给我们上一堂搭讪技巧课?” 骆勾臣晃了晃酒杯,无奈道:“算了吧,他这辈子应该没主动搭讪过一次,反正随便笑一笑,小妞们的七魂六魄就全飞了。” 不过今晚确实特殊,大概是刚才那通电话搞得面子挂不住,亦或是别的什么理由,陆少爷破天荒点了头:“行吧。” 另一边,梁挽早就感受到了若有似无的探究视线,她心情不佳,刚打电话教训了那个拿钱羞辱她的混蛋,左晓棠临时肚子痛又去洗手间方便了,她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她被酒廊里这些肤浅的男人搞得心浮气躁,转头正想瞪回去。 突然,某张漂亮面孔引入眼帘。 首先注意到的是那双眼,内勾外挑,睫毛比女孩子更长一些,灯光落在眸中,似整片星辉都缩影到里头,温柔到足以溺毙任何情窦初开的少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春心萌动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最可恶的是, 陆氏控股迟迟没有给她面试的电话, 她问了左晓棠一百遍,对方抓狂地表示,简历绝对过了初审,应该都在人事总监那里, 再等等吧。 可是再等就要饿死了! 梁挽不得不厚着脸皮去了学校的勤工俭学补助处, 询问是否有合适她的岗位,然后在值班老师诧异的目光和竞争者愤慨的眼神中默默退了出来。 谁让她有个同校音乐系毕业又在全球办巡回演奏会转了个盆满钵满的母亲呢? 没有人会相信, 戈婉茹的女儿竟然需要打工来维持生计。 其实梁挽还有一条后路, 她前几天收到了池明朗的消息, 大概也是听说了她母亲下的格杀令后特地来询问了句是否需要帮助。 但她和这位继父的交情实在少得可怜,而且过去在家经常同他儿子闹得水火不容,想了想无功不受禄,也只能摇摇头婉拒了。 梁挽从没有一天想过,她会落魄至斯, 而平时颇为自傲的美丽外表并没有在找兼职这件事上为她带来多少好处,反而一直在扯后腿。 去超市应聘人家怀疑她是来捣乱的,去西餐厅端盘子, 领班说她不适合。至于洗碗清洁什么的, 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就更为难了。 兴许母亲早就料到了她没有家里的经济支撑后会有如此下场, 才那么狠绝地断了她所有后路, 估计是笃定了她撑不过十天。 梁挽绝望了, 周四这一天上完课后, 就自发去操场狂奔了八公里,最近祝殷歌额外开恩,允许她只跑二十圈,不过等到结束后,依旧是连内衣都汗湿的狼狈状态。 白娴坐在跑道内侧的草坪上,掏出纸巾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担心道:“又没限定时间,干嘛跑那么疯啊?” 还不是因为没钱惹的祸。梁挽烦透了,不过她不想把这种暴躁的情绪传染给身边的温柔少女,于是只能笑笑:“早点结束,早点回寝室休息嘛。” 闻言白娴垮下肩膀,半是遗憾半是撒娇地道:“啊,我还想叫你陪我去z大的。” z大就在隔壁,邻了一公里路,走路十分钟就到了。校区有些老旧,外头看起来不太显眼,不过里头可全是来自五湖四海各个省的高考状元,知识面能甩他们学校的一条街。 梁挽那便宜继兄池瑜就在z大的物理系,故此,她对这所百年名校,并无任何探究的欲望。 “你去那干嘛呀?” 白娴面上划过羞涩,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有朋友在那里念书,她说今天有联谊,叫我也去看看。” 看来是春心萌动了。 梁挽了然:“你去吧,我就不凑热闹了,毕竟”她相当臭屁地甩了甩头发:“我去了还有你们什么事儿啊?” “怎么那么不要脸啊?!”白娴笑着扑过来打她。 两个女孩子闹成一团。 后来梁挽实在受不了自个儿身上的汗味,三催四请地把白娴送走了,后者一步三回头:“你真不和我一起啊?我听说z大的池相思可能也会出席呢。” 池相思是池瑜的外号,据说女学生们见了他,无不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自此堕入情网,害上相思病。 梁挽当初听到这段颇有渊源的故事时,差点没吐出来,她高中和他干的架都不止一百次了,此人表里不如一,品性之恶劣,实在罄竹难书。 她是绝对不会让旁人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兄长的,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行! “什么池相思池黄豆,我没听过,你小心点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在帮忙数钱。” “你就是不开窍,白瞎了这张脸。”白娴嘻嘻笑着,跑远了。 梁挽叹了口气,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哟,荡漾起来可真了不得,她把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踱步回了寝室。 洗完澡后她盘腿跃上桌,老僧入定一般,思考了许久,而后一蹦而起,从书桌下的矮柜处捧出一个牛皮袋。 袋子里装着鼓鼓囊囊的八千块现金,以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纸条上还有那位一夜情对象的笔迹,上书,以及十一位数字。 这个号码她在会所的时候已经拨过,并且强烈痛骂了他花钱羞辱她一血的败人品事迹。 至于这钱,她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过心里那关,又藏了起来。不能花啊,花了可就真变成卖身钱了。 难道她只值八千块??? 一想到血压都高了,梁挽咬着牙,指腹恶狠狠在桌面上刨了刨,决定有生之年要是想起来这小王八蛋长什么样,她就追杀到天涯海角去,拿着这些百元大钞,一张张叫他吃下去。 梦想很美好,现实却相当骨感。 梁挽叹了声气,爬到床上躺好,再度进入睡前的冥想中。 手机被她放在枕头边上,突然短促地震了一下。 她侧过身,手指划开屏幕,看清消息后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 信息不长,就短短几个字—— 这时候还打什么字啊,梁挽赶紧拨了电话过去,可惜被对方掐掉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吃相太难看了点,于是耐着性子回道: 没想到客户比她还心急,梁挽看了下时间,距离熄灯还有两小时,于是换了身加绒的运动套装就出门了。 为了方便,两人约在了南校区的花坛边上,隔壁就是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这晚天色很美,幽深的夜遍布着璀璨星辰,看得人心情都好了几分。不过等梁挽看清那位倚在苗圃栏杆边上的少年后,瞬间就多云转暴雨了。 她几乎是扭头就走,后头的人追上来,一把拉住她手腕。她直接一个后回旋踢,脚腕被对方冰凉的手背挡了一下,再换另一只腿攻他下盘,可惜没成功。 两人过了三招,分开,站定。 空气里仿佛响起古老又肃穆的背景音乐。 梁挽盯着那张清冷出尘的面孔,他的五官秀雅精致,气质淡然,如高山上最圣洁的那抹皑皑白雪,可惜怎么就这么讨人厌呢? “姓池的你太贱了吧?” 池瑜没什么表情,慢条斯理拍掉手背上的泥,淡淡道:“我看了帖子,就知道是你。” 梁挽以为找到大买卖的喜悦如烧红的烙铁被浇了一桶冰水,彻底熄灭了,她很恼怒:“所以呢,你特地来耍我的?” 他没说话,只是从钱包里取了一张卡,递过去。 梁挽没接,冷道:“你什么意思?” 池瑜的漂亮脸孔在路灯映衬下愈加迷人,左边眼尾下小小一颗红色泪痣,怪不得有资本被女生们唤作池相思呢。 只是这厮吐出的话实在不怎么好听:“别糟蹋我爸送你的车,这点钱够你挥霍的了。” 梁挽要是现在手边有武器,绝对会终结掉这位表里不如一的混账,她深吸了口气:“趁我现在还有理智,你快逃吧。” “死要面子对你没什么好处。”少年把卡又往前递了递,见她不接,直接丢到了地上,嗤笑:“这么久了,一点长进没有。” 说完就走了,背影孤傲,不留情面。 哇,这个人!!! 梁挽觉得自己的暴脾气绝对是被这些内心和长相成反比的人渣们给激出来的,她这么久单身,也全是他们的锅!是他们,让她对爱情失去了幻想。 她看了眼孤零零躺在水泥地上的黑卡,气不打一处来,拿脚狠踩了好几下,捡起来一折为二,丢进了垃圾桶。 当天晚上,兴许是摸过了牛皮纸袋里的钱,她又做了个荒诞古怪的梦。 长廊上的灯明晃晃,她艰难地撑着墙壁前行,胃里火烧火燎,只想找个地方躺下休息。有人从尽头的房间里伸出手来,拉了她一把。 男人的脸模糊不清,可靠得那样近,近得都可以闻到他身上木香混着薄荷的味道。 真好闻啊,她把脸在他怀里蹭了蹭,指尖无意识地抚着他脖颈边的皮肤,渐渐不再满足,又朝下探,忽而摸到他锁骨下一道浅浅伤疤。 她反复摩挲着那道印记,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必须要记住这道疤,否则醒来后又是一场空。 男人低低的笑,捉了她的指尖在唇边轻吻,灼烧的温度可以烫掉她所有理智。 他声音怎么那么好听,喊她名字的时候缠绵酥麻,每一声挽挽都像用羽毛撩拨她的心房。 她根本抵抗不了,抬眸看向他。 遮在男人面上的白雾适时散去,露出了足以让日月失色的惑人面孔,竟然是陆衍!他勾着唇,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的长发,轻笑:“我活好不好?” 他一遍一遍地问,一秒都不停歇,这五个字简直要挤破她的头颅。 梁挽尖叫一声,惊喘了声从梦中醒来。 天色刚蒙蒙亮,才刚到六点,她抹掉额上的汗,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死命摇了摇头,想要驱赶掉那些旖旎的画面。 真是见鬼了,怎么会梦到那个孔雀男? 只是那道伤疤,还有那个薄荷的味道,梁挽竟然在醒来后都没有忘记。 潜意识深处的记忆不会骗人,她忽而就意识到,那一位和她共度一夜的人,大概身上真的是有这道疤的,她应该亲手摸到过,所以才留下了印象。 梁挽还挺满意的,要是天天做梦都给点线索,那岂不是找到小王八蛋指日可待?她认为这是一个吉兆,恰逢周五没课,奢侈了一把去食堂喝了碗黑米粥外加一屉小笼。 吃饱喝足后,陆氏控股的电话来了。 陆衍以为陆晋明要在法国酒庄那边待满一个月,没想到其归心似箭,上周二出去,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母亲去世十年有余,老头子半年前找到了第二春,为了家中那如花美眷,也情有可原。 只是那个女人 他想到那张装腔作势的白莲花脸,冷冷勾了下唇。 老宅近在咫尺,雕栏铁门分立两侧,他把跑车钥匙丢给早早等候的佣人,大步朝里走。 管家迎上来:“少爷。” 陆衍嗯了声,途径花园时看到了秋千,他驻足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太太弄的?” “对的。”管家轻声补充:“太太说等天气放晴了,可以和老爷来这边散散步。” “是吗?”陆衍笑了,他这小妈好生了不起,仙女人设立得纯白无瑕,真叫人叹为观止。 管家没再接话,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后头。 屋子里正热闹,周若兰坐在沙发上,美甲师跪在地毯上给她弄脚趾,茶几前立了一排衣架,全是当季新款,设计师亲自上门帮忙搭配。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生了一张楚楚动人的初恋脸,嫁入豪门又有丈夫疼爱,正当春光烂漫时。 耳边传来的都是阿谀奉承,她撑着脸,咯咯咯地笑,眼角眉梢挂满了得意。 不过这一切,在门推开的刹那,戛然而止。 “小妈好兴致呀。”陆衍噙着笑,松了松衬衣领口。 周若兰眸中划过慌乱,整了整衣襟站起来,摆出个不伦不类的慈爱神态:“阿衍回来了。” 陆衍没看她,懒洋洋地靠到贵妃位上,语气很轻柔:“你们都挺忙的吧?” 闻见此话,周若兰赶紧摆手,让那几个伺候她的人下去。 立式衣架的轮子碾过长毛绒地毯,指甲油落了两瓶没收进化妆箱,不过也顾不上捡了,一帮人逃命似的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情人节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乔瑾不乐意了:“我的idea不好吗?”他直起身来, 扯了扯女伴的小脸, 温柔道:“宝贝, 我找了处悬崖,特别刺激, 你想从多少米往下跳?” 女伴附耳过去,娇声娇气:“我不跳, 要跳也拉着你垫背。” 乔瑾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子又叹道:“哎, 前阵子荆念回来, 衍哥不还搞了个暗童话拍卖会吗, 最后那个关在纯金笼子里的夜莺美人,我都没细看,听说是鸳鸯眼,是不是啊?” “你看个锤子。”骆勾臣解了浴袍, 一个鱼跃下水,嗤笑:“那是他特地为念哥准备的封山之作,人大少爷早说过, 公司接棒之后就不玩了。” 乔瑾坐起身,拧着眉:“至于吗?他们家当年死了一个儿子,就非得把所有责任往另一个身上压啊?” 骆勾臣没接话,直接扯住他的脚,往下拉。 乔瑾一时不备摔到了水里, 还有点呛到, 咳了好几声, 不过意外地没发飙,只是悻悻道:“都过去那么久了,还不给说吗?” “上一个说他哥闲话的人,坟头草五米了吧。” 乔瑾僵了僵,挥手叫女伴和佣人们都走开,小心翼翼地道:“我听说他哥死得有点蹊跷?” “我他妈哪里晓得。”骆勾臣踹了他一脚,戴上泳镜游了个来回,见他还在发愣,不由得道:“我劝你一句,少在衍哥面前提这出,不然我去哪里给你收尸都不知道。” 乔瑾沉默,想到曾几何时有个喝醉酒口无遮拦的富二代,被陆衍压着脑袋摁在水里,不断重复窒息的过程,差点闹出人命来。 当时那张漂亮面孔上的杀意和戾气,如地狱修罗,现在想来都骇然。 “不提不提。”乔瑾抖了一下,给自己的嘴上了封条。 于是这话题就此揭过。 两人回别墅休闲区打了会台球,再度感叹日子真几把无聊时,收到了部长的召唤。 乔瑾撑着台球杆子,差点没痛哭流涕:“陆衍爸爸终于想明白了,他还是惦记着我们的,我得赶紧换身衣服,换辆跑车,换个妞,才能对得起爸爸组的局!” 骆勾臣:“” 肯塔梨落是陆衍名下的庄园,在临城最出名的湿地公园后边,临着湖泊沿着山景,占地差不多五万多平,典型的巴洛克式风格,不管是外形建筑,亦或是内里装修,都运用了矛盾又别致的浓重色彩。 乔瑾和骆勾臣被佣人带到异常宽阔的花园里,原本种满郁金香的地儿全空了,搭了一个华美又精致的舞台,红丝绒幕布c音响器材c灯光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连身着晚礼服的报幕员都立在台前了。 至于那位年轻俊秀的男主人,正坐在台下的高背沙发椅上,指尖捻着一张珠光白镶金边的节目单,看得出神。 乔瑾跟着坐到旁边,凑过去,看到上头全是耳熟能详的芭蕾舞剧后他愣了愣,半晌,又脑补了点香艳画面,暧昧地眨眨眼:“衍哥,今天挺特别的嘛。” 陆衍看都没看他,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骆勾臣食指顶了一下金丝边眼镜,也挺期待。 事实上,陆少爷想的新奇事物,全是别人没玩过的,他总能把人的胃口高高吊起,却从未叫他们失望过,一次比一次更离经叛道。 要说这位组织者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他似乎只享受着客人们的欢乐和尖叫,却从未真正主动融入或者参与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那副意兴阑珊的困倦样儿。 不过今晚确实有些例外,骆勾臣看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试探道:“衍哥,你状态不对啊?” 可不是嘛。从头到尾都轻皱着眉若有所思,完全不像往日里游戏人间的那一位。 陆衍抬眸,薄唇勾了勾:“也没什么,想做个实验罢了。” 说话间,舞台幕布拉开了。 七八位身穿纯白舞裙的姑娘们在背投的湖蓝光屏前,姿势迥异地舒展着手臂,优雅立在中心。 乔瑾激动地坐直了身体,异常跳脱的思维发散开来,他已经想了数百种跌宕起伏的反转画面了。 只是,半小时后,他绝望了,因为台上从头到尾都是旋转跳跃,他简直想闭着眼了!!! 这感觉好比你趁着家里人不在,偷偷打开一部限制级影片,可屏幕上跳出来的却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你可以想象这种落差。 乔瑾看了眼同样茫然的骆勾臣,忍不住同陆少爷抱怨:“衍哥,我” 陆衍眼睛直勾勾盯着台上,冷道:“闭嘴,给老子好好感受。” 乔瑾很想吠一句,看这玩意儿能有什么感受? 十五分钟后,他没什么挣扎,在绵长优美的背景乐中睡死过去。留下苦苦死撑的骆勾臣,支着下巴哈欠一个接一个。 从《天鹅湖》演到《胡桃夹子》,再到压轴的《卡门》,精选的全是最高潮的片段,表演者技巧卓绝表现力完美,再加上现场乐队的恢弘气势,绝对是一场视觉和听觉上的双重享受。 结束后,陆衍带头鼓了掌,礼貌地同诸位表演者握手,再安排管家送她们回剧团。 回来后,伸腿踹了脚昏睡不醒的青年,力道不算轻,直接把人给弄醒了。 乔瑾蹦起来:“我操!哪个傻逼”他回过神,看了眼嘴角噙笑的陆少爷,后半句话胎死腹中。 陆衍坐回椅子上,淡淡道:“有想法没?” 乔瑾一愣:“什么想法?” 陆衍似笑非笑。 乔瑾立马意识到了他问的是那几个跳舞的姑娘,一阵恶寒:“这他妈是高雅艺术,我怎么可能有想法,又不是禽兽。” 他说完,不知是哪句话触到了对方的逆鳞,那人风轻云淡的脸色陡然阴沉起来。 “你呢?”陆衍侧头询问另一位斯文败类。 骆勾臣笑笑:“换成钢管舞可能好点。” 陆衍啧了一声,神色淡漠,垂着眼睫,没再开口。 不过哪怕面上再不显,心里也翻起了水花。 原来有病的人,只有他一个。 比起心魔初现的陆少爷,梁挽自从接到被录用的通知后,心情变得大好。好到连上祝殷歌的集训课都充满了干劲,无论她如何严苛如何毒舌地对待自己,都能毫无怨言地通盘接受,甚至还全程面带微笑,说一句教授您骂得对。 有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祝教授也没什么脾气,反而还觉得这姑娘韧性足天分佳,放下了藏私的想法,课里课外都不遗余力地指导她。 梁挽倒是不怕吃苦,就是一晚上要去兼职,不能太累,于是她忍痛舍弃了下午玩游戏的爱好,安安静静在寝室睡觉。 陆氏控股的人事已经联系她了,约定今晚是第一天上课的日子,晚上六点到九点,中间休息十分钟。 她来到十五层的员工休闲区,二百七十度的落地窗,随便站在哪个角度,都能望到临城春江的美景。 至于布局,左边是娱乐中心,右边是能量补充站,顾名思义,加班累了可以下来吃吃喝喝。 大企业的福利确实没话说。 梁挽跟着人事小姑娘,来到特别准备的舞蹈教室,磨砂玻璃门掩着,看不清里头的具体情况,只能听到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人数不算多,听嗓门也就十来个吧,全是年轻的女孩子。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短短十秒功夫,梁挽听到陆衍c总裁cb一ss等关键词出现了不下五次,她心想,左晓棠说得没错,这位可不就是皇帝嘛,坐拥后宫佳丽三千,每个都眼巴巴盘着他能来看一眼呢。 反倒是人事小姑娘很尴尬,赶紧推开门,介绍道:“老师来了。” 众女回过头,先是粗粗扫一眼,面上划过诧异,再从头到脚刷一遍,好像非要从鸡蛋里挑出些骨头来。 女人嘛,遇见太漂亮的同性总忍不住要生出点攀比心来。 梁挽自己也是,舞蹈学院里娇花辈出,她可是暗地里偷偷翻过好几次论坛校花评比的帖子,还非常不要脸地注册了好几个小号给自己投票。 不过黑历史不提也罢。 幸好上课的过程挺顺利,梁挽本就是脑子转得快的聪明人,上来先给她们画了张大饼,学芭蕾提升气质告别虎背熊腰从此让男神青睐老板器重云云。再挑了几个简单又优美的动作,展示一遍,成功收获数道此起彼落的惊叹。 妹子们的那点嫉妒小心思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 梁挽性格率真,说话跳脱,三个小时的课上得酣畅淋漓,直到结束,女孩子们还没走,依依不舍拿了她的手机联系方式,约定周三还要再多叫几个同事一起来听课。 她笑着说好,拎起随身包包,去洗手间换衣服。 隔间有个姑娘在给闺蜜打电话,语调轻松俏皮: “我最近都加班,你不用约我了。” “我打探过了,工作日晚上九点半,一楼大厅可以偶遇顶级美男。” “什么春秋大梦啊,上回有个客服中心的还搭了总裁的顺风车呢。” 梁挽穿外套的手一顿,感叹世风日下,原来电视剧里那些勾心斗角妄图麻雀变凤凰的情节是真实存在的。 提到陆衍,她不免又有些不自在,上回大放厥词说裸奔也不给他打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菩萨保佑,千万不要偶遇那位。 她出来后,学员们全散完了,十五层空荡荡的,也不知是否一窝蜂都去一楼求邂逅了。 梁挽看了看表,九点二十七分,时间有点尴尬,她干脆靠在电梯厅外的墙上,摸出手机玩了会儿游戏,一盘结束后才慢吞吞按了按钮。 电梯分了五列,有两部在维修,剩余的两部分别为单双号停靠,至于最左边的,上头停靠数字只有一个孤零零的76,估计又是无耻的资本阶级想出来的——总裁专属电梯。 意外的是,偏偏是这一部电梯,在十五层停了,里头还站了位熟人。 林慧珊微笑着打招呼:“梁小姐。” 梁挽很诧异:“林经理,那么巧。”她特地往里头瞄了一眼,确定没有旁人后才施施然走进去,发现控制面板上全暗,也没多想,很自然地往那个数字摁去。 下一秒,有只手,比她更快一步按了七十六层,电梯顺势上行。 林慧珊语气很抱歉:“耽搁你一会儿功夫,我突然想起来,有份文件落在陆总办公室了。” 梁挽张了张嘴,隐约觉得古怪,可对方的神色太坦荡了,坦荡到她没敢往诡异的可能性去猜测。 因为不熟,两人在电梯里也没做过多交谈。 快到70层时,梁挽右眼狂跳起来,忍不住问:“你们老板九点半走了吧?” 林慧珊侧过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通常来说,是的。” 这六个字,炸得梁挽措手不及,她就算再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下一刻,两道金属门朝两侧打开。 外头一位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贵公子,不是陆衍又是谁。 林慧珊顶着梁挽的杀人视线里往外走,一边还和顶头上司说话:“陆总,我东西忘了。” 陆衍点头:“去拿吧,记得锁门。” 演什么戏!!! 梁挽磨了磨后槽牙,疯狂按着关门键。 门是关了,但合拢的前一秒缝隙里多了只现场白皙的手,然后自动感应防夹系统启动,再度敞开。 两人面对面,气氛剑拔弩张。 “您先请吧。”梁挽抬脚想出去,大不了这一班让给他,她再等等也无所谓。 陆衍面无表情:“谢谢。”他静静站着,单手束在裤袋里,看起来半点波澜都没有。只是在她经过他身侧时,黑眸眨了下,一把拉住少女的手腕,往怀里一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失控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这一下半点余力都没留, 速度也很快,清脆的巴掌声比想象中更响亮。 要知道甩别人巴掌也是有技巧的,正手远不如反手杀伤力大,这点梁挽幼年时从母亲地方感受颇为深刻。 于是等她收回手的时候, 对方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 已经突兀地出现了一大块红色的五指印。 更糟的是, 因为过分用力,她尾戒处的碎钻划破了他的唇角, 殷红的血珠顷刻间就渗了出来。 空气仿佛凝滞在这一刻。 陆衍一动不动,保持着因为外力偏过脸去的姿势, 眉骨处的阴影掩住低垂的眸,瞧不清神色。 梁挽咽了口唾沫, 莫名心虚起来。 良久,他慢慢直起身,动了动脖子,抬手用拇指揩去了唇角的血。 凭良心讲,他这种诡异又不失优雅的举动,邪气极了, 衬着其那张妖孽惑人的长相, 堪称电影里头的反派男配。 按照正常剧情发展来看, 如果她是女主, 接下来一定会被他按着一通强吻, 甚至不可描述 不过鉴于他俩之间陌生人的身份, 有那么一瞬间, 梁挽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揍自己。 她甚至已经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准备随时开溜。 陆衍倒是没说话,表情淡淡的,一双漆黑长眸,转也不转,盯得她毛骨悚然。 片刻后,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挺狠的啊。” 他说话的时候唇边那道口子还在流血,加上皮肤本来就白,对比度强烈,视觉效果也愈加惨烈。 梁挽不自在地别开眼,心想,你自找的。 他没再搭理她,转身开了水龙头,弯下腰去冲掉血迹,伤口沾到水的时候,嘶了一声。 梁挽就站在他身后,自然没有错过镜子里男人轻皱着眉的神情。 不过道歉当然是不可能道歉的,作为一个自尊心颇强的正常女性,被人强制桎梏在男洗手间,还肆意妄为地言语调戏了一番,哪怕没有实质上的轻薄举动,也够糟心了。 变态长得好看一些难道就不是变态了么?她可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梁挽无心恋战,旋身解了锁,想要拉开门时,身后那位又恶劣地伸出一只脚,抵在了门框处。 “别急。” 她瞬间紧绷了身子,以为他又想怎么样,满眼都是戒备,小脸上明明白白写了我会报警四个字。 “你抵着门干嘛?还想挨打?” 陆衍突然就笑了,小姑娘还挺容易炸毛的,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他毫不怀疑,如果接下来自己没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右半边脸估计也得遭殃。 “你等会儿走。” 他扫了门外一眼,磨砂玻璃映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心下了然,知道是乔瑾和骆勾臣这两位舆论制造者过来看热闹了。 梁挽恼怒:“我现在就要走!” 陆衍垂着眸,敷衍地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给外头两个傻逼发消息。 也得亏这高端会所贵得离谱没什么客人,要不然就他俩在洗手间闹这么久,早就被人围观几十遍了。 然而梁挽的怒气值已经快满了,她实在不想在男厕所待下去了,抬脚就去踩他的鞋,可对方明明低着头呢,却和头顶长了眼睛一样,轻轻巧巧避开了。 “你的挑衅行为能不能适可而止?”他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颇为不认同地道:“再这样我会认为你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 梁挽冷笑:“这种话,也就你这种人有脸说得出来。” “是吗?”陆衍勾了勾唇,语气回复到那种欠打又懒散的调调:“我还以为你从头到尾都在欲拒还迎。” 他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慢条斯理地道:“你自己应该没意识到吧,你这儿” 纤长手指隔了一公分的距离,虚虚摸过她的眼尾。 “还有这儿。”他指尖沿着少女秀气的鼻梁,轻晃过绯红的双颊,指着耳垂的那块软肉,低低笑了声:“可都是红的。” 最后,他指了指那殷红似花瓣的下唇,眼神暗下去:“别咬了啊。” 从头到尾都没碰到过她,但那种撩拨人的手段简直了。 梁挽的心狂跳起来。 她身边也有男性朋友,但要么是钢铁直男不解风情的那种呆头鹅,要么是幼稚到无力吐槽的中二男,哪里遇到过陆少爷这种高段位的妖孽。 这人是什么万年修炼的精怪啊,摄魂夺魄的,太可怕了。 她努力保持头脑清醒,别开眼不再看他。 这种半垂着脑袋露出一截玉白脖颈的含羞带怯姿态,陆少爷可看得太多了,他黑眸沉沉,怕逗过头引火上身,主动替她来开了门。 “行了,走吧。” 梁挽得到了久违的自由,半点不留恋,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陆衍挑了和她不同的方向,楼梯转角口遇到正抽烟的乔瑾和骆勾臣。 听到脚步声,两人双双回头。 一阵沉默后是惊天动地的嘲笑。 乔瑾拍着大腿:“衍哥,里面那个妹子是谁啊?太他妈屌了。”他相当激动,乐极生悲之下,烟灰落到手背上,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操,烫死老子了。” 骆勾臣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仔细端详着陆衍的脸,笑出声来:“你别说,这巴掌扇得还挺有艺术感,怪好看的。” 陆少爷面无表情:“我也给你印两个?” “别客气。”骆勾臣憋笑:“我皮肤黑,就算扇上十个八个,也就是从张飞过渡到关羽,哪有衍哥你骚啊。” 乔瑾已经往回走了:“不行,我得去会会这位佳人,郑重采访一下,顺便表达一下我的敬佩之情。” 他还没迈开步,领子就被陆衍拎了回来。 “看屁啊。” 乔瑾挑了下眉:“这么护着,有点问题啊。” 骆勾臣表示认同:“刚还发消息叫我俩滚远点,你说我们衍哥这回是不是要栽了?” 陆衍懒得搭理他们,全是一帮给一条线索就可以脑补出一场狗血剧的人才,他也没多想,只是小姑娘脸皮还挺薄的,要是被人看到了,怕是又要炸了。 他想到那张朝气勃勃又张牙舞爪的漂亮脸孔,忍不住轻笑了声。 梁挽是在翘了两天课后回到学校的,她从入校起就是风云人物,专业课和文化课一直都是佼佼者,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和她打招呼。 “学姐好。” “学姐回来了?” “学姐气色不错啊。” 全是些客套的寒暄,大家都刻意避开了abt甄选的事儿,只是在她转身后,分明又窃窃私语起来,或惋惜,或讽刺,那些无形的言论汇成一股缰绳,在她脖子上缠绕,挤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得不加快脚步,迅速穿过林荫小道,来到c区。 院里去年刚建了两栋新的宿舍楼,条件设施都特别好,全是奢华两人间。领导们额外开恩,留给了大四临毕业的这一届。 上午九点来钟,学生们都去上课了。过道里总算没遇上什么人,梁挽拉着行李箱走到宿舍门前时,又停了下来。 门上左右贴了对联: 她定定看了一会儿,掏出钥匙开了门,房间里空荡荡,孟芸还在纽约熟悉舞团,要半个月后才能返校。 梁挽目光一一扫过对方书桌上的物品,小到钥匙扣,大到音箱,全是自个儿送的,她突然就觉得这些年自己活得像个毫无城府的二百五。 痛苦和被背叛的折磨扰得她坐立难安,她站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撕掉了那副讽刺的对联,只是那纸面沾得有些牢,弄不太干净。 梁挽着了魔,执拗地去浴室提了一桶水,拿抹布拼命擦,擦不下来的就用手指抠掉。 忽而有人在背后出声:“你在做什么?”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了熟人,想要起身打个招呼,可蹲太久了,脚全麻了,一时不备坐到了地上。 只能尴尬地笑笑:“杨老师。” 杨秀茹叹一声,扶她起来,看着这个得意门生,一时间竟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梁挽请她进去,泡了茶递上,方才魔怔一般撕对联的疯狂从她脸上已经褪去,剩下的依然是清灵秀美。 杨秀茹也是昨天才回国的,之前给梁挽打过一个不算愉快的电话。后来想想,她这个学生一直心高气傲,又爱钻牛角尖,这次落选了难免受到打击,于是刚听说其回校就过来看她了。 “老师我呢,一不是过来看你笑话,二不是特意来安慰,主要是心平气和地想和你聊聊,可以吧?” 梁挽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双手放置膝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杨秀茹摸了摸她的长发,轻声道:“挽挽,你和孟芸” “别提她。”小姑娘猛地抬头,眼神里戾气十足。 杨秀茹无奈,她之前在纽约,得知梁挽擅自脱团先行回国,差点气个半死,也去问过孟芸,可对方一直在哭,半句话也不肯多说,搞得她心力交瘁。 “好,那不提。”她喝了口茶,继续道:“abt一年也不是只有一个名额,下学期还有一次交流,你别一蹶不振,放弃” “老师您在说什么啊?”梁挽古怪地打断了她:“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弃跳芭蕾的啊,您把我想得太弱了吧?” 杨秀茹失笑:“是我说错了。”她转了转手心的杯子,想到了什么,温柔道:“下个月的校庆,你母亲作为荣誉院士,也会出席,你们系不是改编了一段《吉赛尔》吗,到时候好好表现一下。” 梁挽梗了一下,这消息丝毫没带来任何喜悦,不过家里的事儿,她也不好和老师多提,应付地点了点头。 只是送走杨秀茹后,厄运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竟然迎来了一位稀客,来自母亲身边最狂热忠实的粉丝,也是其最忠心耿耿的贴身助理——江落月。 “梁小姐,因为太太打您的电话无法接通,我过来通知您一下,她已经把您名下的所有卡都停了,支付软件c理财账户也尽数注销。” 世界上怎么有她母亲这样的人,严格监视着女儿的生活,近乎变态地规划着女儿的成长路线,不能差之分毫,否则就是和她对着干,她才不管什么亲情母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梁挽烦透了:“你转告她,不劳她费心了,我有手有脚的,饿不死!” “您能自力更生,太太会很欣慰的。”江落月微笑的弧度恰到好处:“不过太太还留了一句话,如果您回老宅跪着和她认错,她会考虑一下的。” 梁挽呵呵一笑,当着她的面摔上了门。 敌人面前气势很嚣张,沉思了两秒,梁挽很没骨气地给人脉颇广的左晓棠打了电话:“左爸爸,有没有哪里要兼职啊?本人勤劳c善良c勇敢c诚实,除了扫厕所,啥都能干。” 梁挽一想到祝教授,就有点头疼,她之前旁听过这位老师的课,可以说是全程高能,严格到令人胆颤心惊,经常能把男生都骂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缠绵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考虑到围观群众颇多,而这话又如此引人遐思, 陆衍说话的嗓音刻意压低了些, 刚巧就是距离两步的梁挽能听到的范围。 当然, 右沥也听到了,少年清澈的眼里染上些许薄愠, 表情凝重起来, 死死盯着跑车前一脸漫不经心的年轻男人。 雄性生物们大多如此, 平日里没有危机意识, 可在面对比自己更强大更优越的对手面前,就会莫名其妙生出点争强好斗的心来。 不过陆衍是压根没把右沥放在眼里的,更勿论当成情敌了。 一来他对梁挽并没什么太多的想法,目前的状态最多就是一分逗弄两分好奇。二来再退一步说,哪怕真看上了, 那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怎么有资格同他争一个女人? 故此, 陆衍连个势均力敌的对视都没赏给右沥, 直接就把车钥匙抛给了梁挽, 小姑娘扬手接过,眉宇间有丝杀气,像是不满他刚才轻佻的卖身契言论。 两位同样出色的男女之间先用眼神进行了一轮无形的厮杀。 树荫石阶旁的吃瓜团体也看得静静有味,怎么说呢, 这世上,大约也没什么东西比二男争一女的狗血剧更能撩拨观众心弦了吧。 “挽挽。”右沥不满这被当做局外人的滋味, 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之间, 又执着地问了一遍:“是你朋友?” “恩, 差不多吧。”梁挽含糊地道,把长卫衣外套又裹紧了点。 陆衍看了少女一眼,也懒得去细究她的答案,利落跳上aventad一r的副驾驶座。女孩子们的目光追寻着他的身影,直到车门闭合,不约而同失落地叹了口气。 梁挽不自觉抖了一下,感叹世风日下,当衣冠禽兽有了颠倒众生的外表,足以横行无忌,四处惹尘埃。 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全落入了右沥的眼里。 “你是为他躲我?” 梁挽有些无奈,也不知道他这智商和逻辑是怎么做到年年拿奖学金的,不想多费唇舌解释,她直接甩了一句:“你也别太纠结,是我审美变了,现在比较偏爱那种骚浪贱。” 右沥:“” 梁挽没再看他,走到了车前。 前挡风玻璃的防爆膜是深色的,具体细节瞅不清楚,只能看到那位大少爷放低了坐垫,又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散漫模样。 她吃不准他的心思,有心想叫他下车,可又怕拉拉扯扯不好看。周围看戏的人还没散,顶着那些热烈的视线梁挽感到异常不适,心烦意乱之际也只好躲到车里去。 这辆兰博基尼在阿泗的精心改装下,已经成了一件博取眼球的大杀器,行经之处,男女老少,回头率绝对百分百。 梁挽想了想,干脆开到体育学院新扩建的校区附近,那儿还在施工中,并没有多少师生。 踩下刹车,她熄火解了安全带,语调很不客气:“喂,你什么意思啊?” 回应她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男人眼眸闭着假寐,浓密纤长的睫毛未曾颤一下,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故意不想理她。 梁挽怎么可能让他装死,拧着秀眉在他耳边的座椅背用力拍了两下:“我数到三,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拖下去。” 说完,车门自动解锁,像是在昭告她的警告并未虚张声势。 半晌,那睡美男终于掀了掀眼皮,薄唇边的弧度略带嘲讽:“你就这么和你的恩公说话?忘了你的卖身契了?” “狗屁!”梁挽握紧了拳,恨不能一巴掌扇掉那刺眼的笑,冷笑道:“我就欠你一次人情,你” 剩下的话陡然掐在了喉咙里。 短短两秒钟而已,她手腕被攫住,还没反应过来就演变成投怀送抱的姿态,手心下是男人隔着衣服却依然硬邦邦的胸口。 梁挽傻了。 “安静点才乖。”陆衍轻轻松松捏着少女的细腕,指腹间的触感是媲美羊脂膏腴一般的细腻,他将她整个上半身都扯了过来,头微微低下去:“本来想和你心平气和说两句,不过你太聒噪,那就这么说吧。” 梁挽几乎是侧躺在了他的腿上,羞愤和恼怒一阵一阵地往脑子里窜,她想都没想,尚有自由的右手下意识扬了起来。 陆衍倒是没再拦她,漆黑漂亮的眼瞳里隐约含着威胁,嗓音低沉又缓慢:“恩,继续打,不过今天我既然担了这轻薄之名,要是不做点什么就太可惜了。” 梁挽耳朵红了,气到声音都在抖:“你就只会强迫女孩子对不对?” 他定定看了她两秒,笑了笑:“也就强迫强迫你吧。” 这话倒是不假,陆少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上赶着要用武力镇压姑娘的时候,哪个不是他随意瞄两眼,对方就心甘情愿过来掏心掏肺了。 不过这种新鲜的体验,还挺特别。尤其是他面前这位小姑娘,浑身是刺地找他拼命,态度嚣张不可一世,每次要她臣服的过程都很艰难。 男性是天生的猎手,喜欢追逐与厮杀,哪怕陆衍自己没意识到,也无法例外。 然而梁挽怎么甘于成为他人弓下惊蹿的野兔,她也不是只会一味喊打喊杀的,从记事起就和她母亲那样子铁腕的人周旋,没点手段可能吗? 于是陆衍就听到了一声娇俏绵软的恩公,缠绵悱恻,比向情郎撒娇更甜腻。他扬了扬眉毛,也没接话,想看看她要演什么戏。 小姑娘长睫毛垂着,可怜兮兮地道:“你弄疼我了。”她扭了扭手腕,示意他放开。 陆衍神情不变,唯有语气狎昵起来:“和哥哥说说,有多疼?” 这下从恩公直接跳到哥哥了,连对白都含了暧昧不可描述的深意。 梁挽差点就要跳起来骂他无耻,强忍着怒气冷静了半刻,她抬头看向他,也没说什么话,只是眼波缭绕,欲语还休,浓情阵仗能让铁汉都成绕指柔。 陆少爷噙着笑,轻佻话语信手拈来:“这点疼就受着吧,你要记住,只有哥哥才能让你疼。” 梁挽炸了:“陆衍,我日你个” 她骂得相当有气势,可惜肚子咕噜噜的一声让剑拔弩张的氛围陡然转变为滑稽片。 下一刻,狭窄的跑车空间内传来低低的笑声。 陆衍卷了一簇少女的长发,在指尖绕了绕,笑得好不荡漾:“挽挽饿了?” 可不是嘛。 梁挽上了三节特训课,饭都没吃上一口,又去操场狂奔了五圈,早就饥肠辘辘了,不过她是打定主意不想和这混账东西说话了,干脆双手抱胸看着窗外,一副冷美人姿态。 直到叮当金属声传入耳里,她回过头去,发现这厮已经下车了。还没高兴两秒,瞥到车钥匙的位置空空,她又暗骂了一句。 驾驶座的门开了,龙章凤姿的贵公子站在外头,收起了多情做派,正色道:“下来,换个位,去吃饭。” 梁挽磨了磨牙:“不。” 他也不恼,俯下身搭着车顶,亲昵地道:“是要哥哥抱出来?” 梁挽:“” 这场战争最后还是以陆少爷的不要脸略胜一筹,两人开车去了附近的一家养生粥馆,装修和门面都挺高大上,在这大学城也算是山鸡堆里出了个凤凰。 点菜的时候,服务员来了个十六七岁的妹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附近的学生兼职的,一个劲地盯着陆衍瞅,那眼神,简直恨不能把他揉成雪团一口吞了。 “帅哥,吃点什么啊?” 陆衍头也没抬,拿着手机回邮件,指尖轻压着菜单往对面推了推:“问她。” 于是那妹子又磨磨蹭蹭挪到了梁挽身边,张口就道:“大姐,我给你介绍下吧?” 大c姐? 梁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双十年华,正是青春烂漫时,哪怕比眼前的妹子大个两三岁,也不至于沦落到大姐的地步吧? 女人的嫉妒心也太可怕了点。 一念及此,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的男人,他当然也听到了服务员小妹的称呼,抬眸时眼里全是戏谑。 梁挽无语,埋头看菜单,随便要了个大份的招牌海鲜粥,又点了两个花生米和酱萝卜的开胃菜。顿了顿,碍于礼貌她又问陆少爷:“你还要加点什么吗?” 一听这话,小妹来劲了:“帅哥,要不是试试我们新出的秋冬季滋补汤啊?” “随便。”陆衍皱着眉,手指翻飞,上下翻着今日汇总的集团日报。 小妹百折不挠:“有炖了六个小时的当归牛尾汤喔,最适合男性了,主要功效是补肾c强身” 陆衍怔了一下,隐形的弹幕密密麻麻从眼前飞过—— “我不需要这个。”他倏然出声打断,半晌,又盯着梁挽,一字一顿:“我的肾特别好。” 好不好和我有个屁关系??? 梁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姑且理解为男性的虚荣心吧。她摆摆手,和小妹说:“就我刚才点的那两个吧,别的不要。” 等待上菜的间隙,她发现陆衍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看得人毛骨悚然。 她拿着湿巾擦筷子,很不愉快地道:“你是不是有病啊?盯着我干嘛?” 陆衍也不再掩饰目的了,直接道:“我们之前见过的吧?”不然她怎么会有他的对公号码,还能半夜三更打电话来骂他。 梁挽眨眨眼,以为他想起在日料店的事儿了,她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没开口,算是默认了。 陆衍支着额:“我怎么惹到你了?” “你还有脸提?”梁挽重重放下筷子:“我不过是扭了一脚,你就怀疑我投怀送抱和你搭讪,有你这么自恋的吗?” 一阵沉默。 陆衍眯着眼,不起眼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渔火洗手台前那个花了妆的姑娘渐渐和梁挽的脸重合起来。 他勾了勾唇:“原来你是那只花脸猫。” 梁挽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碰巧服务员小妹过来上菜,殷勤地帮忙盛好粥,再分好骨碟,随后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陆衍舀了一口粥,没入口又放下了。 他始终没想明白,不对啊,就那点破事儿值得她过来骂他活不好吗?没记错的话,她当时还说了什么八千块 八千块又是什么梗? 饶是聪明过人如陆少爷,也硬是没找到其中的逻辑关系,他啧了一声,叩了叩桌面:“后来我们还见过吗?” “见你妹啊。”梁挽把浮在粥面上的油脂刮掉,相当暴躁地道:“我恨不能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 “是吗?”陆衍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谜团,太着急了反而解不开,还是慢慢抽丝剥茧,真相来临的那一刻才叫人满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伺候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骆勾臣反倒没什么情绪, 兀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在射灯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笑道:“也好,你那什么狗屁跳海的趴体, 我可不想参加。” 乔瑾不乐意了:“我的idea不好吗?”他直起身来,扯了扯女伴的小脸,温柔道:“宝贝, 我找了处悬崖,特别刺激, 你想从多少米往下跳?” 女伴附耳过去,娇声娇气:“我不跳, 要跳也拉着你垫背。” 乔瑾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子又叹道:“哎, 前阵子荆念回来, 衍哥不还搞了个暗童话拍卖会吗,最后那个关在纯金笼子里的夜莺美人,我都没细看,听说是鸳鸯眼, 是不是啊?” “你看个锤子。”骆勾臣解了浴袍,一个鱼跃下水,嗤笑:“那是他特地为念哥准备的封山之作,人大少爷早说过, 公司接棒之后就不玩了。” 乔瑾坐起身, 拧着眉:“至于吗?他们家当年死了一个儿子, 就非得把所有责任往另一个身上压啊?” 骆勾臣没接话,直接扯住他的脚,往下拉。 乔瑾一时不备摔到了水里,还有点呛到,咳了好几声,不过意外地没发飙,只是悻悻道:“都过去那么久了,还不给说吗?” “上一个说他哥闲话的人,坟头草五米了吧。” 乔瑾僵了僵,挥手叫女伴和佣人们都走开,小心翼翼地道:“我听说他哥死得有点蹊跷?” “我他妈哪里晓得。”骆勾臣踹了他一脚,戴上泳镜游了个来回,见他还在发愣,不由得道:“我劝你一句,少在衍哥面前提这出,不然我去哪里给你收尸都不知道。” 乔瑾沉默,想到曾几何时有个喝醉酒口无遮拦的富二代,被陆衍压着脑袋摁在水里,不断重复窒息的过程,差点闹出人命来。 当时那张漂亮面孔上的杀意和戾气,如地狱修罗,现在想来都骇然。 “不提不提。”乔瑾抖了一下,给自己的嘴上了封条。 于是这话题就此揭过。 两人回别墅休闲区打了会台球,再度感叹日子真几把无聊时,收到了部长的召唤。 乔瑾撑着台球杆子,差点没痛哭流涕:“陆衍爸爸终于想明白了,他还是惦记着我们的,我得赶紧换身衣服,换辆跑车,换个妞,才能对得起爸爸组的局!” 骆勾臣:“” 肯塔梨落是陆衍名下的庄园,在临城最出名的湿地公园后边,临着湖泊沿着山景,占地差不多五万多平,典型的巴洛克式风格,不管是外形建筑,亦或是内里装修,都运用了矛盾又别致的浓重色彩。 乔瑾和骆勾臣被佣人带到异常宽阔的花园里,原本种满郁金香的地儿全空了,搭了一个华美又精致的舞台,红丝绒幕布c音响器材c灯光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连身着晚礼服的报幕员都立在台前了。 至于那位年轻俊秀的男主人,正坐在台下的高背沙发椅上,指尖捻着一张珠光白镶金边的节目单,看得出神。 乔瑾跟着坐到旁边,凑过去,看到上头全是耳熟能详的芭蕾舞剧后他愣了愣,半晌,又脑补了点香艳画面,暧昧地眨眨眼:“衍哥,今天挺特别的嘛。” 陆衍看都没看他,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骆勾臣食指顶了一下金丝边眼镜,也挺期待。 事实上,陆少爷想的新奇事物,全是别人没玩过的,他总能把人的胃口高高吊起,却从未叫他们失望过,一次比一次更离经叛道。 要说这位组织者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他似乎只享受着客人们的欢乐和尖叫,却从未真正主动融入或者参与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那副意兴阑珊的困倦样儿。 不过今晚确实有些例外,骆勾臣看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试探道:“衍哥,你状态不对啊?” 可不是嘛。从头到尾都轻皱着眉若有所思,完全不像往日里游戏人间的那一位。 陆衍抬眸,薄唇勾了勾:“也没什么,想做个实验罢了。” 说话间,舞台幕布拉开了。 七八位身穿纯白舞裙的姑娘们在背投的湖蓝光屏前,姿势迥异地舒展着手臂,优雅立在中心。 乔瑾激动地坐直了身体,异常跳脱的思维发散开来,他已经想了数百种跌宕起伏的反转画面了。 只是,半小时后,他绝望了,因为台上从头到尾都是旋转跳跃,他简直想闭着眼了!!! 这感觉好比你趁着家里人不在,偷偷打开一部限制级影片,可屏幕上跳出来的却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你可以想象这种落差。 乔瑾看了眼同样茫然的骆勾臣,忍不住同陆少爷抱怨:“衍哥,我” 陆衍眼睛直勾勾盯着台上,冷道:“闭嘴,给老子好好感受。” 乔瑾很想吠一句,看这玩意儿能有什么感受? 十五分钟后,他没什么挣扎,在绵长优美的背景乐中睡死过去。留下苦苦死撑的骆勾臣,支着下巴哈欠一个接一个。 从《天鹅湖》演到《胡桃夹子》,再到压轴的《卡门》,精选的全是最高潮的片段,表演者技巧卓绝表现力完美,再加上现场乐队的恢弘气势,绝对是一场视觉和听觉上的双重享受。 结束后,陆衍带头鼓了掌,礼貌地同诸位表演者握手,再安排管家送她们回剧团。 回来后,伸腿踹了脚昏睡不醒的青年,力道不算轻,直接把人给弄醒了。 乔瑾蹦起来:“我操!哪个傻逼”他回过神,看了眼嘴角噙笑的陆少爷,后半句话胎死腹中。 陆衍坐回椅子上,淡淡道:“有想法没?” 乔瑾一愣:“什么想法?” 陆衍似笑非笑。 乔瑾立马意识到了他问的是那几个跳舞的姑娘,一阵恶寒:“这他妈是高雅艺术,我怎么可能有想法,又不是禽兽。” 他说完,不知是哪句话触到了对方的逆鳞,那人风轻云淡的脸色陡然阴沉起来。 “你呢?”陆衍侧头询问另一位斯文败类。 骆勾臣笑笑:“换成钢管舞可能好点。” 陆衍啧了一声,神色淡漠,垂着眼睫,没再开口。 不过哪怕面上再不显,心里也翻起了水花。 原来有病的人,只有他一个。 比起心魔初现的陆少爷,梁挽自从接到被录用的通知后,心情变得大好。好到连上祝殷歌的集训课都充满了干劲,无论她如何严苛如何毒舌地对待自己,都能毫无怨言地通盘接受,甚至还全程面带微笑,说一句教授您骂得对。 有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祝教授也没什么脾气,反而还觉得这姑娘韧性足天分佳,放下了藏私的想法,课里课外都不遗余力地指导她。 梁挽倒是不怕吃苦,就是一晚上要去兼职,不能太累,于是她忍痛舍弃了下午玩游戏的爱好,安安静静在寝室睡觉。 陆氏控股的人事已经联系她了,约定今晚是第一天上课的日子,晚上六点到九点,中间休息十分钟。 她来到十五层的员工休闲区,二百七十度的落地窗,随便站在哪个角度,都能望到临城春江的美景。 至于布局,左边是娱乐中心,右边是能量补充站,顾名思义,加班累了可以下来吃吃喝喝。 大企业的福利确实没话说。 梁挽跟着人事小姑娘,来到特别准备的舞蹈教室,磨砂玻璃门掩着,看不清里头的具体情况,只能听到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人数不算多,听嗓门也就十来个吧,全是年轻的女孩子。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短短十秒功夫,梁挽听到陆衍c总裁cb一ss等关键词出现了不下五次,她心想,左晓棠说得没错,这位可不就是皇帝嘛,坐拥后宫佳丽三千,每个都眼巴巴盘着他能来看一眼呢。 反倒是人事小姑娘很尴尬,赶紧推开门,介绍道:“老师来了。” 众女回过头,先是粗粗扫一眼,面上划过诧异,再从头到脚刷一遍,好像非要从鸡蛋里挑出些骨头来。 女人嘛,遇见太漂亮的同性总忍不住要生出点攀比心来。 梁挽自己也是,舞蹈学院里娇花辈出,她可是暗地里偷偷翻过好几次论坛校花评比的帖子,还非常不要脸地注册了好几个小号给自己投票。 不过黑历史不提也罢。 幸好上课的过程挺顺利,梁挽本就是脑子转得快的聪明人,上来先给她们画了张大饼,学芭蕾提升气质告别虎背熊腰从此让男神青睐老板器重云云。再挑了几个简单又优美的动作,展示一遍,成功收获数道此起彼落的惊叹。 妹子们的那点嫉妒小心思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 梁挽性格率真,说话跳脱,三个小时的课上得酣畅淋漓,直到结束,女孩子们还没走,依依不舍拿了她的手机联系方式,约定周三还要再多叫几个同事一起来听课。 她笑着说好,拎起随身包包,去洗手间换衣服。 隔间有个姑娘在给闺蜜打电话,语调轻松俏皮: “我最近都加班,你不用约我了。” “我打探过了,工作日晚上九点半,一楼大厅可以偶遇顶级美男。” “什么春秋大梦啊,上回有个客服中心的还搭了总裁的顺风车呢。” 梁挽穿外套的手一顿,感叹世风日下,原来电视剧里那些勾心斗角妄图麻雀变凤凰的情节是真实存在的。 提到陆衍,她不免又有些不自在,上回大放厥词说裸奔也不给他打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菩萨保佑,千万不要偶遇那位。 她出来后,学员们全散完了,十五层空荡荡的,也不知是否一窝蜂都去一楼求邂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恋爱的力量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不过梁挽还是很有诚意的, 既然对方精心准备了这么好的舞台,她也不能辜负这良宵美景,曲目筛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节选了《卡门》的片段。 比起其他经典曲目,这支舞或许没有过多技巧难度,但它所能呈现的表现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换句话说, 只要你跳得足够大胆奔放,哪怕外行来看, 都会惊为天人。 梁挽带好舞裙和足尖鞋,六点多的时候,在左晓棠的强烈要求下去她公寓那儿穿着便服先行跳了一段。 没有伴奏音乐也没有太多空间舒展动作, 梁挽跳得很随意,不过沙发上唯一的观赏者依旧看直了眼。 “你不说话安静跳舞的时候”左晓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有种让我变成回形针的魔力。” 梁挽一阵恶寒:“别, 我不喜欢百合大法。”她交叠了双腿坐到高脚凳上, 捧着柠檬红茶喝了一口, 冲好友挑了挑眉:“我已经满足你的愿望了, 记得一会儿车借我。” “你那兰博基尼呢?” 这话一问,梁挽心情倏然变差,她的帖子被池瑜给黑了, 后来连ip都给禁了,美其名曰外校学生没资格上z大bbs。 不仅如此,他还发消息威胁她, 要是哪天看到车主非她本人, 他一定会报警。 看看, 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神经病,管得比黄河还宽。 梁挽很无奈:“哎,被我那便宜兄长盯上了,再说也加不起油,先放一阵子吧。”语罢,她看了眼时间,直起身来:“我得走了。” 左晓棠把小奥迪钥匙丢给她,笔记本电脑已经打开了cad软件,回头抱拳道:“我就不多此一举过去替你摇旗呐喊了,等你凯旋归来!” “必不辱命。” 伊莎大剧院临江而立,外形肖似三面扬帆的大船,是曾获得过普利兹克奖的肖大师退隐前的最后一件作品,除开建筑本体,泛光照明和景观灯效也都特别设计过,远远望去,静谧优雅,叫人心生叹服。 梁挽到了一楼歌剧厅,正门紧闭着,唯有后台通道专用的一扇侧门虚掩,她轻轻推开,发现里头已经有人在等了。 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脸很瘦,柳梢眉单眼皮,个儿不高,穿着西装套裙,外头罩了件驼色大衣,很干练的样子。 梁挽发现不是左晓棠形容的那位苹果脸的人事总监,怔了一下。 对方很快伸出手,微笑道:“梁小姐,您好,我是负责您本次面试的林慧珊。” “啊,林经理好。”梁挽立刻弯腰,礼貌地和她握手。 她当然是没见过林慧珊的,也不知其就是陆氏控股八面玲珑的总裁办秘书,和范尼分别为陆衍的左臂右膀,林主控集团行政流程,范则更偏外界商务应酬。 “梁小姐现在可以把背景音乐给到我这边,然后换衣服的话可以去走道尽头的那个化妆间。” 梁挽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面试官只有您一位吗?” 林慧珊笑了一下:“为了让梁小姐避免紧张尽情发挥,这次打算让高速摄影机来记录您的舞姿,后期会和另外几位老师的录像一起筛选。” 不知怎么,梁挽觉得那笑容有点怪。不过她的重点显然放到了后半句上,迟疑道:“您的意思是说其实今晚并没有真正的面试官?” “是的呢。” “” 梁挽实在不明白这公司到底有什么毛病,但为了一个月六千块的诱惑,她选择闭嘴,安心去做前置工作了。 红色舞裙是去年在迎新会上表演穿过的,高开叉裹胸式的款式,前短后长,布料相当轻薄,转圈的时候尤其飘逸。 考虑到自己的五官特色,她不打算弄那种常见的深色烟熏,眼妆很淡,只在眉骨处细细缀了点金粉,反倒口红用了最浓烈的红,既娇媚又惑人。 等到把一头浓密微卷的长发放下来后,梁挽盯着镜子里的姑娘,满意地笑了笑。 林慧珊在外头轻轻敲了两下门,询问是否已经准备好。 梁挽绑上舞鞋,拉开门,成功看到同性眼里的惊艳,她唇边勾着的笑愈发自信起来。 舞台非常宽敞,足够他们芭蕾舞系两个班的人在上头跳群舞,灯光也布置得异常完美,她甚至还看到了一束追光,非常专业地笼罩着她的周身。 站在高处,下头一片漆黑。 整个一层大厅都被巧妙地隔离开来,沿着观众席前三排为界限,前边到舞台都是明亮的,而后头则幽暗没有视野,就像坐在电影院里的感觉。 梁挽心想,大概今晚的观众就是二楼那台摄像机了。她也没多在意,虽然没人看,依旧自娱自乐行了个宫廷礼。 而等到第一幕主旋律《哈巴涅拉》音乐响起来的那一刻,那个原本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少女就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大胆奔放热情如火的吉普赛女郎。 女郎樱唇灼灼似焰,舞步轻盈似雪,当她踮起脚尖不停旋转时,那红裙子就像有了生命,如海水波澜,又如潮汐涌动,轻抚着不经意间露出的白嫩肌肤。 这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美丽。 第一段曲子划下句号,她舒展开身体,右腿慢慢往上抬,裙摆顺着动作一点点下滑,修长笔直的长腿一览无遗。 还没给人喘一口气,塞吉迪亚舞曲又变奏,来到附近小酒馆里最热情如火的夜晚。 女郎仰起脖子,长发散开去,勾引着下士,同他贴面热舞,眼神挑逗又放肆,根本没有任何男人能抵抗那种诱惑。 她扭着身子,腰身盈盈一握,柔软到不可思议。听到下士同意偷偷放走她时,笑着给了他一个飞吻。 最后一幕,是城墙边,那美丽到不可思议的吉普赛姑娘拎着裙摆奔跑,黑发在空中飞舞,她边跑边回头,再看一眼魂不守舍的男人,冲他勾了勾手指。 下一刻,音乐戛然而止,整场表演结束了。 可空气中那躁动的感觉似乎还在,叫人恨不能捉了她回来,撩开碍眼的裙子,再好好看看那双腿,又或者抬高她的下巴,狠狠咬住红唇,尝一尝甜如蜜的滋味。 一切都美好到不真实。 直到舞台的灯全部亮起来,这叫人意乱情迷的旖旎氛围才烟消云散。 梁挽拢了拢汗湿的长发,看一眼依旧黑漆漆毫无动静的观众席,不免有些遗憾,作为舞者,她相当清楚,方才自己发挥得有多棒,甚至比过去每一次的比赛更为出色。 哎,可惜了,没有观众。 她捡起角落里的外套披上,从左侧楼梯下到地面上,重新从进来时的走道出去。 林慧珊还等在那门口,姿态依然得体:“梁小姐,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有消息了我们会立刻通知您。” 这句话就很让梁挽伤心了,她还以为能得到当场录取的喜讯,熟料还是那么一句客套的场面话。压下失落的情绪,她礼貌地同对方告别,随后去停车场取了小奥迪,直接朝着左晓棠的公寓开去。 林慧珊注视着少女离开,匆匆回到大厅,门开后,外面的光亮透入,映照出后排的某个人影。 她尝试着轻唤了声:“陆总?” “恩,你先回去。” 男人一动不动,半边脸隐在黑暗里,睫毛低垂着,表情有一点复杂,带着隐忍还掺了些诧异。 他回家途中,脑子里再也没想过其他的事儿,全是那个勾魂噬魄的笑容,简直快魔怔了。 本来只是闲着无聊,想刺一刺那只小野猫,计划在她跳到一半时就把灯全打开,叫她看到自己,叫她恼羞成怒。可眼下看来,简直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回去后甚至做了一场难以启齿的春梦,梦里的少女如此贴切他的身躯,细白的长腿挂在他的腰侧,他压根控制不住暴戾的心,就想弄坏她,听她呜咽。 翻江倒海,鞭挞入巷。 那快意充斥着毛孔的滋味,在身体里的每一寸炸开,寸寸销魂。 这滋味太他妈叫人惦记了。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陆少爷还有点云里雾里,只是当他意识到腿间的粘腻后,脸色阴沉下来,暗骂了声操。 是不是清心寡欲太久了,竟然看一个女人跳舞看到有了邪念。 他在深秋的季节洗了个冷水澡,围着浴巾出来后犹豫很久,喉结滚了滚,压着眉眼给林慧珊发消息: 于是等她收回手的时候,对方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已经突兀地出现了一大块红色的五指印。 更糟的是,因为过分用力,她尾戒处的碎钻划破了他的唇角,殷红的血珠顷刻间就渗了出来。 空气仿佛凝滞在这一刻。 陆衍一动不动,保持着因为外力偏过脸去的姿势,眉骨处的阴影掩住低垂的眸,瞧不清神色。 梁挽咽了口唾沫,莫名心虚起来。 良久,他慢慢直起身,动了动脖子,抬手用拇指揩去了唇角的血。 凭良心讲,他这种诡异又不失优雅的举动,邪气极了,衬着其那张妖孽惑人的长相,堪称电影里头的反派男配。 按照正常剧情发展来看,如果她是女主,接下来一定会被他按着一通强吻,甚至不可描述 不过鉴于他俩之间陌生人的身份,有那么一瞬间,梁挽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揍自己。 她甚至已经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准备随时开溜。 陆衍倒是没说话,表情淡淡的,一双漆黑长眸,转也不转,盯得她毛骨悚然。 片刻后,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挺狠的啊。” 他说话的时候唇边那道口子还在流血,加上皮肤本来就白,对比度强烈,视觉效果也愈加惨烈。 梁挽不自在地别开眼,心想,你自找的。 他没再搭理她,转身开了水龙头,弯下腰去冲掉血迹,伤口沾到水的时候,嘶了一声。 梁挽就站在他身后,自然没有错过镜子里男人轻皱着眉的神情。 不过道歉当然是不可能道歉的,作为一个自尊心颇强的正常女性,被人强制桎梏在男洗手间,还肆意妄为地言语调戏了一番,哪怕没有实质上的轻薄举动,也够糟心了。 变态长得好看一些难道就不是变态了么?她可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梁挽无心恋战,旋身解了锁,想要拉开门时,身后那位又恶劣地伸出一只脚,抵在了门框处。 “别急。” 她瞬间紧绷了身子,以为他又想怎么样,满眼都是戒备,小脸上明明白白写了我会报警四个字。 “你抵着门干嘛?还想挨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秘闻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她深吸了口气, 对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里头的少女明眸皓齿,依旧是赏心悦目的美丽,可眼角的红晕泄露出些许泪水洗涤后的痕迹。 这种软弱实在刺眼。 她撇了下唇, 翻出随身携带的化妆包,用遮瑕膏在关键处盖了一层, 而后细细勾勒完上挑的眼线。效果显而易见, 原本略带古典气质的长相当即转化为张牙舞爪的美丽。 隔壁有个在挤洗手液的小女生一直在偷看她, 梁挽转过头, 冲她挑了下眉。 小姑娘脸红, 结结巴巴:“你c你好漂亮。” 是真的好看,不分雌雄对象无差别攻击的那种惊艳, 叫人莫名其妙口干舌燥。 梁挽个子高, 微微弯下腰揉了下小姑娘的双马尾,臭屁地笑:“谢谢, 我也这么觉得。” 广播里提醒前往l市的航班开始登机, 她抓过大理石台面上的小包, 重新戴上那副能挡住半张脸的黑超墨镜,加快步子朝外走。 因为着急从纽约回来,直达航班售罄, 她在国内c市转机回家, 无奈经济舱也满了, 她不得已买了贵出两倍的公务舱。三个小时的短途航程, 相对这机票价格有些不值, 唯一好处就是能在飞机上喝点酒精饮料。 她五岁学习芭蕾,高中毕业后进了国内最好的舞蹈院校,每日上课之前的惯例就是上秤测体重,超标一斤都要被老师骂到狗血淋头。 作为这一届最好的舞者,梁挽长期低碳水高蛋白饮食,有时候实在熬不住了在被窝里吃点零食,继而被愧疚心折磨得睡不着,大半夜去操场挥汗如雨十公里。 在保持身材这件事上她对自己一向很严苛,然而今天当空姐询问是否需要喝点什么时,梁挽毫不犹豫地指了指红酒。 晃着高脚杯里的暗红液体,她垂下眼睫,心想—— 去他妈的,老娘今日一醉解千愁吧。 无视周遭的诧异眼神,她以喝可乐的方式一口气干掉了三杯,随后歪在座椅上。身体面对酒精相当诚实,意识没多久开始涣散,这种飘飘然的晕眩感叫人无从抵抗,她没怎么挣扎就陷入到无边的黑暗里。 梦中乐声悠扬,她一身黑色纱裙,单足立地,伴着黑天鹅的背景曲,三十二圈挥鞭转一气呵成。谢幕时排山倒海的掌声和brav一,她这辈子没有这样满足过。 abt的首席舞者微笑着替她加冕,她弯下腰,闭上眼,想要感受这荣耀的一刻。 熟料花冠落在头顶的刹那,舞台动了一下,遂不及防从中间向两侧裂开,她完全来不及反应就掉了下去。 失重感和下坠的滋味令人惊慌失措。 耳边传来隐约的嘈杂声响,随后是重重的一震。 梁挽费劲地喘了口气,瞬间惊醒! 外头狂风暴雨,水雾漫天遍地,机舱窗户全被遮挡了。飞机刚刚落地,正在滑行中,看来是降落的几分钟太过刺激,邻座们都在鼓掌,每个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和庆幸。 她没反应过来,半睁着眼,还有点晕晕乎乎。 前面发迹线堪忧的精英男子扭过头来,冲她比了比大拇指:“妹子真行啊,大心脏,我们都快吓尿了你还睡着在说梦话呢。” 梁挽:“” 她是真没什么感觉,只恨太早落地,让那梦中的美妙场景不能再持续得久一点。 虚幻里有多满足,此刻就有多失落。 梁挽皱着眉,太阳穴突突地跳。她压着邪火,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下了飞机,到洗手间解决完生理问题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犹豫半刻,她按下电源键,中国移动的字眼很快跳出来。 随后是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提醒,号码是同一个,来自她那掌控欲十足的母亲。不但如此,微信提示也连绵不断。 梁挽拉着行李箱,边走边翻: 最后以三个感叹号收尾。 联想到对方那张冷冰冰的芙蓉面上有可能出现的气急败坏表情,梁挽笑出声来,而后勾着唇把母亲的头像拖到了黑名单。 到了接机口附近的地下停车场,红色小奥迪已经在等她了。 左晓棠一脸不爽地从驾驶座探出脑袋来:“你爹我加班到一半偷跑出来接你,知道风险多大吗?” “儿子接爸爸,不是天经地义?”梁挽挑了下眉,单手拎着行李,轻轻松松放到后备箱,随后跳上车,淡然道:“请你吃大餐,你带路。” 十五分钟后,两人来到了l市最好的超五星酒店,五层有米其林二星的,以手作寿司和空运的新鲜生鱼片闻名,当然,价格也和味蕾的享受成正比,贵得惊人。 梁挽进了日式包厢,把风衣外套交给侍者,盯着同伴的眼神意味深长:“你还挺会选啊。人均一千五的地儿,换一趟专车接机,我亏大发了。” 左晓棠假装没听见,低头异常迅速地翻着菜单,而后报给跪在榻榻米上的服务生,点到一半又扭过头来:“挽挽,让他们后厨给你弄个不加酱汁的蔬菜沙拉?” “今天不吃草。”梁挽懒洋洋地撑着下巴:“要两壶清酒。” 左晓棠愣了半刻,还是依言点了酒水。 等待上菜的间隙,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时值深秋,酒特地温了才端上来,梁挽自斟自饮了一杯,慢悠悠举着樱花纹路的小瓷杯转了转,轻笑:“比飞机上那破红酒好喝多了。” “你今天什么情况啊?”左晓棠有点慌。 滴酒不沾的人突然破戒,而且听这语气已经是今天第二顿了。 这还得了! 饶是神经大条如左晓棠,也察觉出问题了。 “挽挽。” “恩?”应答间,第二杯也下肚了。 左晓棠眉心一跳,按住她要倒第三杯的手,急道:“不是,你别一个人喝闷酒啊,有事和我说。” 梁挽也没甩开她,就那么直勾勾盯着酒瓶子,一声不吭。 须臾,光可鉴人的桌面上多了一滴水,而后迅速聚集成一小滩,滴滴答答的,大有汇聚成小溪流的气势。 左晓棠惊了,认识梁挽十年,很多印象都刻在了骨子里,她这位初中同桌家境好,性子野,一直活得恣意又任性,外表堪称芳泽无加铅华弗御,脾气却是real耿直。 比如高考前因为被暗恋她的学弟尾随了一个月烦不胜烦,暴打了对方一顿送他进了急诊,又比如年级测验被班主任冤枉考试作弊,当其面撕毁了卷子跑到校长办公室静坐抗议。 诸如此类的事儿太多了。 总之,是位表里不一的狠角色。 而如今,这位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女竟然当着她的面哭了,这等杀伤力可比平日里经常嘤嘤嘤的软妹大多了。 左晓棠心都碎了,猜测了几个可能性,放柔了语气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话没说完,红着眼睛的大美人儿抬起头来,脸上明晃晃写着。 左晓棠的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干笑了声:“莫非你要被迫家族联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欺骗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恒温泳池边, 乔瑾枕在女伴膝上, 很是惆怅:“不行啊, 我衍哥从良后,我连组局的兴趣都没了。” 骆勾臣反倒没什么情绪, 兀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着在射灯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笑道:“也好, 你那什么狗屁跳海的趴体,我可不想参加。” 乔瑾不乐意了:“我的idea不好吗?”他直起身来, 扯了扯女伴的小脸,温柔道:“宝贝,我找了处悬崖,特别刺激, 你想从多少米往下跳?” 女伴附耳过去, 娇声娇气:“我不跳, 要跳也拉着你垫背。” 乔瑾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子又叹道:“哎, 前阵子荆念回来,衍哥不还搞了个暗童话拍卖会吗,最后那个关在纯金笼子里的夜莺美人, 我都没细看,听说是鸳鸯眼, 是不是啊?” “你看个锤子。”骆勾臣解了浴袍, 一个鱼跃下水, 嗤笑:“那是他特地为念哥准备的封山之作,人大少爷早说过,公司接棒之后就不玩了。” 乔瑾坐起身,拧着眉:“至于吗?他们家当年死了一个儿子,就非得把所有责任往另一个身上压啊?” 骆勾臣没接话,直接扯住他的脚,往下拉。 乔瑾一时不备摔到了水里,还有点呛到,咳了好几声,不过意外地没发飙,只是悻悻道:“都过去那么久了,还不给说吗?” “上一个说他哥闲话的人,坟头草五米了吧。” 乔瑾僵了僵,挥手叫女伴和佣人们都走开,小心翼翼地道:“我听说他哥死得有点蹊跷?” “我他妈哪里晓得。”骆勾臣踹了他一脚,戴上泳镜游了个来回,见他还在发愣,不由得道:“我劝你一句,少在衍哥面前提这出,不然我去哪里给你收尸都不知道。” 乔瑾沉默,想到曾几何时有个喝醉酒口无遮拦的富二代,被陆衍压着脑袋摁在水里,不断重复窒息的过程,差点闹出人命来。 当时那张漂亮面孔上的杀意和戾气,如地狱修罗,现在想来都骇然。 “不提不提。”乔瑾抖了一下,给自己的嘴上了封条。 于是这话题就此揭过。 两人回别墅休闲区打了会台球,再度感叹日子真几把无聊时,收到了部长的召唤。 乔瑾撑着台球杆子,差点没痛哭流涕:“陆衍爸爸终于想明白了,他还是惦记着我们的,我得赶紧换身衣服,换辆跑车,换个妞,才能对得起爸爸组的局!” 骆勾臣:“” 肯塔梨落是陆衍名下的庄园,在临城最出名的湿地公园后边,临着湖泊沿着山景,占地差不多五万多平,典型的巴洛克式风格,不管是外形建筑,亦或是内里装修,都运用了矛盾又别致的浓重色彩。 乔瑾和骆勾臣被佣人带到异常宽阔的花园里,原本种满郁金香的地儿全空了,搭了一个华美又精致的舞台,红丝绒幕布c音响器材c灯光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连身着晚礼服的报幕员都立在台前了。 至于那位年轻俊秀的男主人,正坐在台下的高背沙发椅上,指尖捻着一张珠光白镶金边的节目单,看得出神。 乔瑾跟着坐到旁边,凑过去,看到上头全是耳熟能详的芭蕾舞剧后他愣了愣,半晌,又脑补了点香艳画面,暧昧地眨眨眼:“衍哥,今天挺特别的嘛。” 陆衍看都没看他,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骆勾臣食指顶了一下金丝边眼镜,也挺期待。 事实上,陆少爷想的新奇事物,全是别人没玩过的,他总能把人的胃口高高吊起,却从未叫他们失望过,一次比一次更离经叛道。 要说这位组织者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他似乎只享受着客人们的欢乐和尖叫,却从未真正主动融入或者参与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那副意兴阑珊的困倦样儿。 不过今晚确实有些例外,骆勾臣看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试探道:“衍哥,你状态不对啊?” 可不是嘛。从头到尾都轻皱着眉若有所思,完全不像往日里游戏人间的那一位。 陆衍抬眸,薄唇勾了勾:“也没什么,想做个实验罢了。” 说话间,舞台幕布拉开了。 七八位身穿纯白舞裙的姑娘们在背投的湖蓝光屏前,姿势迥异地舒展着手臂,优雅立在中心。 乔瑾激动地坐直了身体,异常跳脱的思维发散开来,他已经想了数百种跌宕起伏的反转画面了。 只是,半小时后,他绝望了,因为台上从头到尾都是旋转跳跃,他简直想闭着眼了!!! 这感觉好比你趁着家里人不在,偷偷打开一部限制级影片,可屏幕上跳出来的却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你可以想象这种落差。 乔瑾看了眼同样茫然的骆勾臣,忍不住同陆少爷抱怨:“衍哥,我” 陆衍眼睛直勾勾盯着台上,冷道:“闭嘴,给老子好好感受。” 乔瑾很想吠一句,看这玩意儿能有什么感受? 十五分钟后,他没什么挣扎,在绵长优美的背景乐中睡死过去。留下苦苦死撑的骆勾臣,支着下巴哈欠一个接一个。 从《天鹅湖》演到《胡桃夹子》,再到压轴的《卡门》,精选的全是最高潮的片段,表演者技巧卓绝表现力完美,再加上现场乐队的恢弘气势,绝对是一场视觉和听觉上的双重享受。 结束后,陆衍带头鼓了掌,礼貌地同诸位表演者握手,再安排管家送她们回剧团。 回来后,伸腿踹了脚昏睡不醒的青年,力道不算轻,直接把人给弄醒了。 乔瑾蹦起来:“我操!哪个傻逼”他回过神,看了眼嘴角噙笑的陆少爷,后半句话胎死腹中。 陆衍坐回椅子上,淡淡道:“有想法没?” 乔瑾一愣:“什么想法?” 陆衍似笑非笑。 乔瑾立马意识到了他问的是那几个跳舞的姑娘,一阵恶寒:“这他妈是高雅艺术,我怎么可能有想法,又不是禽兽。” 他说完,不知是哪句话触到了对方的逆鳞,那人风轻云淡的脸色陡然阴沉起来。 “你呢?”陆衍侧头询问另一位斯文败类。 骆勾臣笑笑:“换成钢管舞可能好点。” 陆衍啧了一声,神色淡漠,垂着眼睫,没再开口。 不过哪怕面上再不显,心里也翻起了水花。 原来有病的人,只有他一个。 比起心魔初现的陆少爷,梁挽自从接到被录用的通知后,心情变得大好。好到连上祝殷歌的集训课都充满了干劲,无论她如何严苛如何毒舌地对待自己,都能毫无怨言地通盘接受,甚至还全程面带微笑,说一句教授您骂得对。 有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祝教授也没什么脾气,反而还觉得这姑娘韧性足天分佳,放下了藏私的想法,课里课外都不遗余力地指导她。 梁挽倒是不怕吃苦,就是一晚上要去兼职,不能太累,于是她忍痛舍弃了下午玩游戏的爱好,安安静静在寝室睡觉。 陆氏控股的人事已经联系她了,约定今晚是第一天上课的日子,晚上六点到九点,中间休息十分钟。 她来到十五层的员工休闲区,二百七十度的落地窗,随便站在哪个角度,都能望到临城春江的美景。 至于布局,左边是娱乐中心,右边是能量补充站,顾名思义,加班累了可以下来吃吃喝喝。 大企业的福利确实没话说。 梁挽跟着人事小姑娘,来到特别准备的舞蹈教室,磨砂玻璃门掩着,看不清里头的具体情况,只能听到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人数不算多,听嗓门也就十来个吧,全是年轻的女孩子。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短短十秒功夫,梁挽听到陆衍c总裁cb一ss等关键词出现了不下五次,她心想,左晓棠说得没错,这位可不就是皇帝嘛,坐拥后宫佳丽三千,每个都眼巴巴盘着他能来看一眼呢。 反倒是人事小姑娘很尴尬,赶紧推开门,介绍道:“老师来了。” 众女回过头,先是粗粗扫一眼,面上划过诧异,再从头到脚刷一遍,好像非要从鸡蛋里挑出些骨头来。 女人嘛,遇见太漂亮的同性总忍不住要生出点攀比心来。 梁挽自己也是,舞蹈学院里娇花辈出,她可是暗地里偷偷翻过好几次论坛校花评比的帖子,还非常不要脸地注册了好几个小号给自己投票。 不过黑历史不提也罢。 幸好上课的过程挺顺利,梁挽本就是脑子转得快的聪明人,上来先给她们画了张大饼,学芭蕾提升气质告别虎背熊腰从此让男神青睐老板器重云云。再挑了几个简单又优美的动作,展示一遍,成功收获数道此起彼落的惊叹。 妹子们的那点嫉妒小心思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 梁挽性格率真,说话跳脱,三个小时的课上得酣畅淋漓,直到结束,女孩子们还没走,依依不舍拿了她的手机联系方式,约定周三还要再多叫几个同事一起来听课。 她笑着说好,拎起随身包包,去洗手间换衣服。 隔间有个姑娘在给闺蜜打电话,语调轻松俏皮: “我最近都加班,你不用约我了。” “我打探过了,工作日晚上九点半,一楼大厅可以偶遇顶级美男。” “什么春秋大梦啊,上回有个客服中心的还搭了总裁的顺风车呢。” 梁挽穿外套的手一顿,感叹世风日下,原来电视剧里那些勾心斗角妄图麻雀变凤凰的情节是真实存在的。 提到陆衍,她不免又有些不自在,上回大放厥词说裸奔也不给他打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菩萨保佑,千万不要偶遇那位。 她出来后,学员们全散完了,十五层空荡荡的,也不知是否一窝蜂都去一楼求邂逅了。 梁挽看了看表,九点二十七分,时间有点尴尬,她干脆靠在电梯厅外的墙上,摸出手机玩了会儿游戏,一盘结束后才慢吞吞按了按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心迹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她想反抗, 可对方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 架着她起来, 就跟拉沙袋似的,将她往门边拖。 梁挽脑子不太清醒, 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地一塌糊涂,她挣扎着,回过头就用指甲在那人脸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他偏了偏头,小野猫的爪子落到了下颔处,瞬间火辣辣。 继而是衬衫领口惨遭毒手,用来当做了她保持平衡的道具,纽扣瞬间就崩了, 沿着肩胛骨拽下来。 布帛撕裂的声音分外清晰。 梁挽挂在他身上,掌心下是温热的触感,她摸到了对方锁骨下的皮肤, 有些微突起,细细长长的一道, 不知是伤痕还是纹身。 手指下意识碰了碰, 一秒钟后惨遭大力推开, 她跌坐在地, 浑浑噩噩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脸。 黑压压的颀长身形, 遮住了窗帘缝隙透出来的月光。 “出去。”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居高临下看着暗夜里蜷缩在地上的少女, 漆黑的眼睛被冷漠所充斥。 梁挽艰难地支起上半身, 大着舌头道:“你谁啊,你怎么在我房间,你” 后半句话没机会说出来,她再度被拎了起来。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放手!小王八蛋,我会报警,抓你这个嗝龟儿子!”少女喝了酒后的嗓音带着点沙哑,殷红的小嘴里吐出的全是不怎么让人愉悦的低咒。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手制住她纤细的腕骨,一手拧开了门把。 眼下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把入侵者丢出去,无关性别。 无奈醉酒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好摆平,别人喝多了要么狂吐要么安静睡着,至于梁挽,那就是百折不弯的暴躁份子,平日压着的叛逆和委屈,就跟火山喷发一样,全出来了。 眼泪和怒火齐飞,杀伤力ax。 她死命抓着床脚,语无伦次地边哭边骂:“你想干嘛?我都那么惨了,想回房间睡一觉不行吗?你滚c滚开行不行?” 回应她的是一室沉默。 房内装饰的摆钟滴答滴答,像极了那日站在舞台上煎熬的时刻,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她仿佛看到了梦想破碎,光芒陨落的画面。 梁挽哭得更大声了。 从男人的角度看过去,小姑娘抱着膝盖,头埋在里头,整个人抖得厉害,真是可怜到不行。半晌,她又打了个酒隔,四肢摊开,在地上扭来扭去。 发酒疯都能发得别出心裁,像个滚筒洗衣机。 他盯了一会儿,淡漠的脸上波澜不惊,慢吞吞瞅了眼门的方向,又缓缓收回目光。 算了,他连自己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还能怎样? 就当多了只聒噪的宠物,来陪伴他度过苏醒过来后这混乱又空荡荡的第一夜。 梁挽做了个特别荒诞的梦。 荒诞到什么程度呢? 她竟然变成了丛林里的女泰山,围着兽皮,抓着藤蔓,在热带的树木间任意晃荡。艳阳高照,风呼呼地刮过耳边,随便吼一声,就是漫天遍地的回声,千奇百怪的鸟儿们被她惊得扑棱棱飞向空中。 爽,太他娘的爽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大自然的女王。 没有生物不臣服在她足下,也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敢在她耳边叫嚣。 直到某天她遇到了一只美丽无比的绿尾孔雀。 一只骄傲的,目中无人的,光是一个眼神就让她恨不能想neng死的混账玩意儿。从她看到它的第一秒,就决定要将其背后的翎毛全部拔下来,做一条奢华的雀尾裙。 于是,你追我赶的生活开始了。 越过高山,跨过溪流。这畜生跑得飞快,经常溜着她玩,好几次眼瞧着要追上了,她又不慎撞上了树干,疼得眼冒金星。 终于有一天,伤痕累累的她拼了最后一口气掐住了它的脖子。 小畜生睁着灿若琉璃的眼,发出了最后的嘶鸣—— “挽挽!挽挽!挽挽啊!!!” 我日哟。 为什么它会说人话,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梁挽吓得蹬了一脚,天边的彩虹变得刺眼无比,有股无形的力量拽着她迅速从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脱离 耳边隐约传来拍门声,还有嘈杂的脚步,忽远忽近的。 她睁开眼,动了动脖子,宿醉后的头疼顷刻间罩住了她的脉门,活像有个小人,拿着铁锤子在脑门子里梆梆梆一通乱砸,生不如死。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睡眼惺忪地抱着被子坐起来,梁挽动了动脖子,颈椎通到尾骨的一长串都是酸疼的,她嘶了一声,半眯着眼睛,随意扫了一圈。 目光所及之处,都他妈触目惊心。 门廊处一片光洁,行李箱呢? 矮柜上的餐盘和刀具七零八落,她没叫过餐呀! 还有昨天下楼前明明泡过一次澡,眼下浴缸里的花瓣怎么还在?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这绝逼不是她的房间。 梁挽冷汗都出来了,捧着脑袋仔细回忆,发现记忆里一片空白,只能想起在行政酒廊里的零星片段,至于后头的事儿,彻彻底底忘得一干二净。 她察觉到自己未着寸缕,此时此刻连掀开被子的勇气都没有。 门外的动静倒是越来越大了,有个气急败坏的女孩子一直在尖嚷,嗓音异常熟悉,挺像左晓棠的。 她听了片刻,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 对方秒接,劈头盖脸一顿骂:“我把客房部的人都叫上来了,以为你想不开死在房间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他妈去哪了?” 梁挽被吼得头晕目眩,把话筒拿远了点,弱弱地道:“我给你开门。” 匆匆裹了件浴袍,她把脑袋探了出去。 几个酒店的员工和左晓棠正杵在她原来房间的门廊处,听到开门声,齐齐回头。 梁挽故作轻松:“你们找我呢?我没事,挺好的。” 左晓棠没吭声,先是诧异地扫了眼房号,随即张了张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飞快转过身给前来帮忙开门的工作人员赔了不是,而后走至好友面前。 梁挽退开,让她进来。 两个人对视了五秒。 左晓棠阴森森地盯着她:“别告诉我你走错房,和人一夜情了。” “我不确定,我喝断片了。”梁挽瘫在沙发上,抱枕盖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自暴自弃地躺了三分钟,她听到淅淅索索的翻东西声。 “你找什么呢?” “还能找什么!”左晓棠没好气地翻着垃圾桶,又在床下仔细搜了一遍,叹道:“现在有两种可能,一c他没做安全措施;二c他做了措施,把用过的套带走了,你选哪种?” 梁挽猛地坐起:“我选择死亡。”语罢,她怒目相视:“目前也没证据判断我一血没了啊?” 左晓棠摇摇头,一把抽掉了床榻上的被子。 雪白床单角落,两三朵红梅,悄然绽放。 “节哀。” 梁挽面色惨白如纸,无限懊恼泉涌似地挤进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男孩子,结果莫名其妙就把最宝贵的第一次弄丢了。 “我全程都没印象,半点细节都想不起来。”她越想越气,狠心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左晓棠恶狠狠地瞪她:“打,再用力点,叫你学人喝酒消愁!” 梁挽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哽咽道:“我连初夜对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有小说里描述那撕裂般的痛楚,我都没体验过” “还有机会。” “啊?” 左晓棠捡起床头柜上的纸条,夹在指尖甩了甩:“这位郎君有点意思,吃了不跑,还留了号码。” 便签上除了十三位阿拉伯数字,还有一行字: 字迹清隽有力,只是每一个字的第一笔都相当浓重,看得出他写的时候下了极大的决心。 梁挽懵了,找他干嘛?找他负责?开玩笑吧。 她下意识就拒绝了这种可能性,走到洗手间后,发现台面上放着一只男士手表,暗蓝宝石镜面,星空刻盘,每一种光线下都呈现不同的色泽。 她看过这个牌子,听闻只做定制,奢华又小众。连她母亲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买之前都要考虑再三,足以体现它的价格有多不友好。 是那个人落下的吗? 她拿着手表,眉头皱了起来。 同一天的傍晚,临城cbd最高的那栋楼,顶层办公室,年轻的男人对着落地窗,语调波澜不惊:“和美国那边的视频会议定在几点?” 范尼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陆总,那边刚给我来了电话,说要取消。” “取消?”他转过身,轻笑了声:“这帮人还真有意思,上周越洋电话打了好几通非要谈并购,眼下又不想合作了。” 范尼没有顺着往下接,反而诧异道:“您的脸” 对方秀气的下颔处多了几道抓痕,浅红色,不算明显,但依旧有些突兀。 范特助不敢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拍马屁机会:“公司后勤那边备着药,晚点我给您去拿。” 陆衍有些出神,他早上从老宅醒来后就这样了,王妈和几个佣人说他半夜三更昏倒在家门口,手心被什么东西划开了,还渗了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小人暗算了。 真是活见鬼。 他心底复杂,面上倒是半分不显,还是那副云清风淡的贵公子做派,“不忙,你先说说美国那边。” 范尼欲言又止:“陆总,本来这个会安排在前天,后来那什么,我们有两天没联系上您” 陆衍漫不经心把玩着钢笔,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说清楚。” 范尼咬牙:“您突然失踪了两天,我们也找不到您去哪儿了,算是放了那边鸽子,现在他们认为我们有意拖延并购进度。” 他一鼓作气说完,发现b一ss正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什么时候失踪过?”陆少爷很无奈,轻叹了声:“你工作压力太大了,忙完这阵子,好好放个假。” 范尼:“”妈的,早知道就不说实情了。 接下来,他不敢再挑战禁忌话题,匆匆汇报完明日行程安排后,就准备离开。 门关上之前,陆衍喊住了他:“对了,你看到我手表去哪了吗?” 范尼仔细回忆了下,认真道:“最近常戴的那块吗?好像没见过到。” “算了,你先去忙吧。”陆衍摆摆手,有些头疼,丢什么不好,偏偏丢了家里老头子送的那块,估计等对方回国后又是一顿念。 正愁着呢,他放在抽屉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私有物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脑子不太清醒, 胃里翻江倒海, 难受地一塌糊涂,她挣扎着, 回过头就用指甲在那人脸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他偏了偏头, 小野猫的爪子落到了下颔处, 瞬间火辣辣。 继而是衬衫领口惨遭毒手,用来当做了她保持平衡的道具,纽扣瞬间就崩了,沿着肩胛骨拽下来。 布帛撕裂的声音分外清晰。 梁挽挂在他身上,掌心下是温热的触感,她摸到了对方锁骨下的皮肤, 有些微突起,细细长长的一道,不知是伤痕还是纹身。 手指下意识碰了碰,一秒钟后惨遭大力推开,她跌坐在地, 浑浑噩噩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脸。 黑压压的颀长身形,遮住了窗帘缝隙透出来的月光。 “出去。”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居高临下看着暗夜里蜷缩在地上的少女,漆黑的眼睛被冷漠所充斥。 梁挽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大着舌头道:“你谁啊, 你怎么在我房间, 你” 后半句话没机会说出来, 她再度被拎了起来。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放手!小王八蛋, 我会报警,抓你这个嗝龟儿子!”少女喝了酒后的嗓音带着点沙哑,殷红的小嘴里吐出的全是不怎么让人愉悦的低咒。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手制住她纤细的腕骨,一手拧开了门把。 眼下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把入侵者丢出去,无关性别。 无奈醉酒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好摆平,别人喝多了要么狂吐要么安静睡着,至于梁挽,那就是百折不弯的暴躁份子,平日压着的叛逆和委屈,就跟火山喷发一样,全出来了。 眼泪和怒火齐飞,杀伤力ax。 她死命抓着床脚,语无伦次地边哭边骂:“你想干嘛?我都那么惨了,想回房间睡一觉不行吗?你滚c滚开行不行?” 回应她的是一室沉默。 房内装饰的摆钟滴答滴答,像极了那日站在舞台上煎熬的时刻,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她仿佛看到了梦想破碎,光芒陨落的画面。 梁挽哭得更大声了。 从男人的角度看过去,小姑娘抱着膝盖,头埋在里头,整个人抖得厉害,真是可怜到不行。半晌,她又打了个酒隔,四肢摊开,在地上扭来扭去。 发酒疯都能发得别出心裁,像个滚筒洗衣机。 他盯了一会儿,淡漠的脸上波澜不惊,慢吞吞瞅了眼门的方向,又缓缓收回目光。 算了,他连自己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还能怎样? 就当多了只聒噪的宠物,来陪伴他度过苏醒过来后这混乱又空荡荡的第一夜。 梁挽做了个特别荒诞的梦。 荒诞到什么程度呢? 她竟然变成了丛林里的女泰山,围着兽皮,抓着藤蔓,在热带的树木间任意晃荡。艳阳高照,风呼呼地刮过耳边,随便吼一声,就是漫天遍地的回声,千奇百怪的鸟儿们被她惊得扑棱棱飞向空中。 爽,太他娘的爽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大自然的女王。 没有生物不臣服在她足下,也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敢在她耳边叫嚣。 直到某天她遇到了一只美丽无比的绿尾孔雀。 一只骄傲的,目中无人的,光是一个眼神就让她恨不能想neng死的混账玩意儿。从她看到它的第一秒,就决定要将其背后的翎毛全部拔下来,做一条奢华的雀尾裙。 于是,你追我赶的生活开始了。 越过高山,跨过溪流。这畜生跑得飞快,经常溜着她玩,好几次眼瞧着要追上了,她又不慎撞上了树干,疼得眼冒金星。 终于有一天,伤痕累累的她拼了最后一口气掐住了它的脖子。 小畜生睁着灿若琉璃的眼,发出了最后的嘶鸣—— “挽挽!挽挽!挽挽啊!!!” 我日哟。 为什么它会说人话,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梁挽吓得蹬了一脚,天边的彩虹变得刺眼无比,有股无形的力量拽着她迅速从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脱离 耳边隐约传来拍门声,还有嘈杂的脚步,忽远忽近的。 她睁开眼,动了动脖子,宿醉后的头疼顷刻间罩住了她的脉门,活像有个小人,拿着铁锤子在脑门子里梆梆梆一通乱砸,生不如死。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睡眼惺忪地抱着被子坐起来,梁挽动了动脖子,颈椎通到尾骨的一长串都是酸疼的,她嘶了一声,半眯着眼睛,随意扫了一圈。 目光所及之处,都他妈触目惊心。 门廊处一片光洁,行李箱呢? 矮柜上的餐盘和刀具七零八落,她没叫过餐呀! 还有昨天下楼前明明泡过一次澡,眼下浴缸里的花瓣怎么还在?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这绝逼不是她的房间。 梁挽冷汗都出来了,捧着脑袋仔细回忆,发现记忆里一片空白,只能想起在行政酒廊里的零星片段,至于后头的事儿,彻彻底底忘得一干二净。 她察觉到自己未着寸缕,此时此刻连掀开被子的勇气都没有。 门外的动静倒是越来越大了,有个气急败坏的女孩子一直在尖嚷,嗓音异常熟悉,挺像左晓棠的。 她听了片刻,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 对方秒接,劈头盖脸一顿骂:“我把客房部的人都叫上来了,以为你想不开死在房间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他妈去哪了?” 梁挽被吼得头晕目眩,把话筒拿远了点,弱弱地道:“我给你开门。” 匆匆裹了件浴袍,她把脑袋探了出去。 几个酒店的员工和左晓棠正杵在她原来房间的门廊处,听到开门声,齐齐回头。 梁挽故作轻松:“你们找我呢?我没事,挺好的。” 左晓棠没吭声,先是诧异地扫了眼房号,随即张了张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飞快转过身给前来帮忙开门的工作人员赔了不是,而后走至好友面前。 梁挽退开,让她进来。 两个人对视了五秒。 左晓棠阴森森地盯着她:“别告诉我你走错房,和人一夜情了。” “我不确定,我喝断片了。”梁挽瘫在沙发上,抱枕盖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自暴自弃地躺了三分钟,她听到淅淅索索的翻东西声。 “你找什么呢?” “还能找什么!”左晓棠没好气地翻着垃圾桶,又在床下仔细搜了一遍,叹道:“现在有两种可能,一c他没做安全措施;二c他做了措施,把用过的套带走了,你选哪种?” 梁挽猛地坐起:“我选择死亡。”语罢,她怒目相视:“目前也没证据判断我一血没了啊?” 左晓棠摇摇头,一把抽掉了床榻上的被子。 雪白床单角落,两三朵红梅,悄然绽放。 “节哀。” 梁挽面色惨白如纸,无限懊恼泉涌似地挤进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男孩子,结果莫名其妙就把最宝贵的第一次弄丢了。 “我全程都没印象,半点细节都想不起来。”她越想越气,狠心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左晓棠恶狠狠地瞪她:“打,再用力点,叫你学人喝酒消愁!” 梁挽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哽咽道:“我连初夜对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有小说里描述那撕裂般的痛楚,我都没体验过” “还有机会。” “啊?” 左晓棠捡起床头柜上的纸条,夹在指尖甩了甩:“这位郎君有点意思,吃了不跑,还留了号码。” 便签上除了十三位阿拉伯数字,还有一行字: 字迹清隽有力,只是每一个字的第一笔都相当浓重,看得出他写的时候下了极大的决心。 梁挽懵了,找他干嘛?找他负责?开玩笑吧。 她下意识就拒绝了这种可能性,走到洗手间后,发现台面上放着一只男士手表,暗蓝宝石镜面,星空刻盘,每一种光线下都呈现不同的色泽。 她看过这个牌子,听闻只做定制,奢华又小众。连她母亲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买之前都要考虑再三,足以体现它的价格有多不友好。 是那个人落下的吗? 她拿着手表,眉头皱了起来。 同一天的傍晚,临城cbd最高的那栋楼,顶层办公室,年轻的男人对着落地窗,语调波澜不惊:“和美国那边的视频会议定在几点?” 范尼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陆总,那边刚给我来了电话,说要取消。” “取消?”他转过身,轻笑了声:“这帮人还真有意思,上周越洋电话打了好几通非要谈并购,眼下又不想合作了。” 范尼没有顺着往下接,反而诧异道:“您的脸” 对方秀气的下颔处多了几道抓痕,浅红色,不算明显,但依旧有些突兀。 范特助不敢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拍马屁机会:“公司后勤那边备着药,晚点我给您去拿。” 陆衍有些出神,他早上从老宅醒来后就这样了,王妈和几个佣人说他半夜三更昏倒在家门口,手心被什么东西划开了,还渗了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小人暗算了。 真是活见鬼。 他心底复杂,面上倒是半分不显,还是那副云清风淡的贵公子做派,“不忙,你先说说美国那边。” 范尼欲言又止:“陆总,本来这个会安排在前天,后来那什么,我们有两天没联系上您” 陆衍漫不经心把玩着钢笔,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说清楚。” 范尼咬牙:“您突然失踪了两天,我们也找不到您去哪儿了,算是放了那边鸽子,现在他们认为我们有意拖延并购进度。” 他一鼓作气说完,发现b一ss正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什么时候失踪过?”陆少爷很无奈,轻叹了声:“你工作压力太大了,忙完这阵子,好好放个假。” 范尼:“”妈的,早知道就不说实情了。 接下来,他不敢再挑战禁忌话题,匆匆汇报完明日行程安排后,就准备离开。 门关上之前,陆衍喊住了他:“对了,你看到我手表去哪了吗?” 范尼仔细回忆了下,认真道:“最近常戴的那块吗?好像没见过到。” “算了,你先去忙吧。”陆衍摆摆手,有些头疼,丢什么不好,偏偏丢了家里老头子送的那块,估计等对方回国后又是一顿念。 正愁着呢,他放在抽屉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这个手机主要拿来谈公事,从来都是电话沟通,不发短消息。 要搁在平时,他都懒得看,想想也是垃圾广告之类的,不过今天鬼迷心窍了,他转了一圈手中的笔,划开了界面。 陌生的号码,上头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 梁挽脑子不太清醒,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地一塌糊涂,她挣扎着,回过头就用指甲在那人脸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他偏了偏头,小野猫的爪子落到了下颔处,瞬间火辣辣。 继而是衬衫领口惨遭毒手,用来当做了她保持平衡的道具,纽扣瞬间就崩了,沿着肩胛骨拽下来。 布帛撕裂的声音分外清晰。 梁挽挂在他身上,掌心下是温热的触感,她摸到了对方锁骨下的皮肤,有些微突起,细细长长的一道,不知是伤痕还是纹身。 手指下意识碰了碰,一秒钟后惨遭大力推开,她跌坐在地,浑浑噩噩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脸。 黑压压的颀长身形,遮住了窗帘缝隙透出来的月光。 “出去。”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居高临下看着暗夜里蜷缩在地上的少女,漆黑的眼睛被冷漠所充斥。 梁挽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大着舌头道:“你谁啊,你怎么在我房间,你” 后半句话没机会说出来,她再度被拎了起来。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放手!小王八蛋,我会报警,抓你这个嗝龟儿子!”少女喝了酒后的嗓音带着点沙哑,殷红的小嘴里吐出的全是不怎么让人愉悦的低咒。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手制住她纤细的腕骨,一手拧开了门把。 眼下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把入侵者丢出去,无关性别。 无奈醉酒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好摆平,别人喝多了要么狂吐要么安静睡着,至于梁挽,那就是百折不弯的暴躁份子,平日压着的叛逆和委屈,就跟火山喷发一样,全出来了。 眼泪和怒火齐飞,杀伤力ax。 她死命抓着床脚,语无伦次地边哭边骂:“你想干嘛?我都那么惨了,想回房间睡一觉不行吗?你滚c滚开行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宝贝儿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管家迎上来:“少爷。” 陆衍嗯了声, 途径花园时看到了秋千,他驻足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太太弄的?” “对的。”管家轻声补充:“太太说等天气放晴了,可以和老爷来这边散散步。” “是吗?”陆衍笑了,他这小妈好生了不起,仙女人设立得纯白无瑕, 真叫人叹为观止。 管家没再接话,垂下头, 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后头。 屋子里正热闹, 周若兰坐在沙发上,美甲师跪在地毯上给她弄脚趾,茶几前立了一排衣架,全是当季新款, 设计师亲自上门帮忙搭配。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 生了一张楚楚动人的初恋脸,嫁入豪门又有丈夫疼爱,正当春光烂漫时。 耳边传来的都是阿谀奉承, 她撑着脸, 咯咯咯地笑, 眼角眉梢挂满了得意。 不过这一切,在门推开的刹那,戛然而止。 “小妈好兴致呀。”陆衍噙着笑, 松了松衬衣领口。 周若兰眸中划过慌乱, 整了整衣襟站起来, 摆出个不伦不类的慈爱神态:“阿衍回来了。” 陆衍没看她,懒洋洋地靠到贵妃位上,语气很轻柔:“你们都挺忙的吧?” 闻见此话,周若兰赶紧摆手,让那几个伺候她的人下去。 立式衣架的轮子碾过长毛绒地毯,指甲油落了两瓶没收进化妆箱,不过也顾不上捡了,一帮人逃命似的撤了。 室内重回安静,佣人们默契地退到外头,不多打扰。 陆衍瞥了眼挂钟:“老头子半个小时后就到了,能吃上一口热饭吗?” “能吃上,能吃上的。”周若兰尴尬道:“我都吩咐好了,汤正炖着呢,等晋明哥回来就可以开饭。” 陆衍抬眸,讥诮道:“晋明哥?”半晌,他又笑了笑:“我找人问点话,你不介意吧?” 话音落下,又走进一个青年,木讷的脸,消瘦的身材,是那种淹没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对象。 “说说吧,老头子出国的这些日子,太太都干了些什么。” 周若兰的脸瞬间就白了。 青年面无表情地陈述:“太太周二到周五去新世界买东西,周日没出门。” “咦,那周六呢?”陆衍从银白金属盒里抽出一根烟,也没点燃,就夹在纤长的指间。 周若兰急道:“周六我约了朋友。” “哪个朋友呀?”他笑意盈盈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浓睫似凤尾蝶,轻轻眨了眨:“早点招了吧。” 周若兰浑身都在抖,她真是怕死了这个名义上的继子,长得一副风光霁月的秀雅面容,实则心思之深,手段之狠,比炼狱中的撒旦更骇然。 她没再挣扎,跪坐到地上,声音一点点低下去:“我不会再见他了。” 陆衍微微弯下腰,薄唇勾起:“藕断丝连的前男友,想给老头子戴绿帽呀?” 周若兰死命摇头,眼里都是泪。 他不为所动,拇指顶开打火机盖子,慢条斯理地点上烟,像是自言自语:“上次你半夜爬我的床,说走错了,这次” “这次是我不好,我们就见了一面,什么都没做,你信我!”周若兰泪流满面,只差没给他磕头了。 “真叫人不省心。”陆衍叹了口气:“自从我妈走后,你可是唯一一个能让老头子春心荡漾的异性呢。”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拜金虚荣的女人,愚蠢贪婪又不安于室,偏偏骗过了商界杀伐果断的陆晋明,成了麻雀变凤凰的绝佳代言人。 他缓缓吸了口烟,笑得眉眼弯弯:“其实我对你就一个要求,安安分分当你的陆太太,好好哄着我爸开心,是不是很简单?” 周若兰神思恍惚。 见她没反应,他的表情阴沉下去,厉声道:“是不是?” “是是!”周若兰猛点头,很快她听到不远处有汽车喇叭声传来,应该是陆晋明回来了。她手足并用地爬起来,飞快拿过桌上的小镜子,擦掉泪水后补了补妆。 陆衍又恢复到多情面容,温柔地道:“记得一会儿要笑,别哭哭啼啼的,那样就不好看了。” 周若兰哪里还敢再面对这个神经病,瞥到中年男人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刮过去投入了丈夫的怀抱。 陆晋明风尘仆仆,两鬓斑白,早年痛失所爱再加上过度操劳,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一些。 小娇妻如此热情,无奈瞥见儿子就在身侧,他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怀中女人的长发,咳嗽两声:“都没吃饭吧?” “我让王妈把汤端上来。”周若兰扭身去了厨房。 陆衍凉凉地道:“我不吃了,没胃口。” 陆晋明皱了下眉,大抵也明白儿子和继母之间关系有些紧张,没有勉强他,抬脚上了楼梯:“你先跟我来。” 父子俩到了书房,一站一坐。 “早点放我回去啊,困得很。”陆衍歪在墙边,一副散漫的样子,眼睛半眯着,懒懒打了个哈欠。 陆晋明恨铁不成钢:“你在公司也是这副德性?他们能服你?” 陆衍轻笑:“放心,下属们都很听话。” 有什么服不服的,开除几个混吃等死好逸恶劳的老油条,剩下的也就服服帖帖了。 陆晋明摆明了不信:“行了,总之我交棒给你了,你别把你爷爷打下的江山全给败了就好。”他看着面前容貌昳丽的青年,试探道:“还有你过完年都二十七了,你薛叔叔的女儿” “好呀。”答得很干脆。 陆晋明无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知道。”陆衍眯着眼笑:“什么薛叔叔李叔叔,各家千金,我抽一天一起见了吧,看看谁最肤白貌美胸大腿长,就选哪个。” 陆晋明一哽,怕再聊下去被这不孝子气死,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滚吧。” 陆衍耸耸肩,出门前又被喊住。 果然,老头子发话了:“我给你定制的手表呢?” 真是头疼。 陆衍差点都把这茬给忘了,胡乱应付了两句就下楼了,周若兰同他擦肩而过,垂着脑袋加快步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也懒得再敲打这女人,抓过佣人递上来的车钥匙,旋身离开。 只是这晚运气实在不佳,但凡交通路口都是一路红灯,陆衍等得烦了,想到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干脆划开屏幕垂眸打字: 对方一直没回。 他没什么耐性,扫了一眼就丢开了手机,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才收到姗姗来迟的回话。 酒店? 陆衍失笑。 他在电梯口迎面撞到刚刚加完班准备回家的范尼,半开玩笑地道:“范特助,有人说捡到我手表,要约我酒店一叙。” 范尼如临大敌:“陆总,我去取吧。” 也不怪他如此紧张,上回有个投资商的女儿趁着酒宴,故意把钻戒放到b一ss衣袋里,后来死缠烂打了好一阵子,吃相颇为难看。 貌美多金又温柔多情的俊秀公子,女人趋之若鹜,是该防着点。 一念及此,范特助重复道:“请放心交给我。” “那就麻烦你了。”陆衍拍拍他的肩膀:“双倍加班工资。” 范尼郑重点头,开上他的小p一l一就出发了。 时针指向20:56分,咖啡厅角落坐了两位妙龄姑娘。 一人鼻梁上架了副墨镜,一人兜着卫衣帽子,口罩覆面,五官全被隐藏了。 不用怀疑,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就是左晓棠与梁大美人儿。 此时此刻,梁挽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才会受到左晓棠的蛊惑,大晚上在这里等她的露水郎君。她拿着银勺子搅动咖啡,语气很耿直:“你说你是不是有病?非得让我戴口罩?” 左晓棠翻了个白眼,不过碍于黑超遮挡,没有什么杀伤力。 “你懂个屁,我这叫一石二鸟。你不是说房间没开灯吗?他一定也没看清过你的脸。如果来人是个大帅比,你就把口罩摘下来,他一定会倾倒在你的美貌之下,从而成就一段佳话。” 梁挽冷笑:“那如果非常抱歉呢?” 左晓棠微笑:“我们这个位置,可以观察入口,一切尽在我掌握中。到时候一旦不如意,就把手表留在桌上知会他一声,我们提早撤就是了。” 梁挽皱着眉:“把东西还他就行,帅的丑的无所谓,我不会和一夜情对象恋爱。” 她说完,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异常不舒服。 虽然大清早亡了,现在讲究两性解放,可任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坦然处之。她知道是自己的愚蠢,酿成了今日的苦果,可她也曾不受控制地想过,若对方真是个正人君子,怎么会趁人之危? 她整个白天的心态都萦绕着不堪和悔恨,吃了紧急避孕药后肠胃也不舒服,此刻恹恹的趴在桌上,盯着咖啡厅的门。 左晓棠还处在传销模式中,精神异常亢奋:“我觉得能配上这只表的男人,一定是个大帅比,而且字也写得好,一看就是学识渊博。”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了一道人影。 十一月的天气,他穿着黑漆漆的羽绒服,膝盖以下没有盖住的部分露出灰色的西装裤和老款男士皮鞋。 品味颇为糟糕。 当然,最糟糕的是他的发型,也不知是不是工作太拼了,年纪轻轻就谢顶了,大脑门光溜溜,欲盖弥彰地从后边梳了几缕头发到前边。 脸很瘦削,黑框眼镜看上去苦大仇深,他就像个行走的萝卜条。 卧槽,太辣眼睛了。左晓棠起身想跑。 梁挽拽着她的手腕,咬牙切齿:“给老子坐下,和你安利的大帅比聊聊天。” 十秒钟后,来人拉开椅子,微笑着说出了那句让面前两位妹子花容失色的台词—— “您好,我是来取手表的。” 附属卡两张,别想再刷了,她母亲言出必行,说停用那就是停用了,不存在口头恐吓的情况,万幸的是前几天渔火那顿日料的钱不用她自个儿还了。 还有生活费,之前是五千大洋一个月,她基本都在学校里吃喝拉撒,上课都穿练功服,也没怎么血拼,所以大部分都存下来了,少说也快三万了吧。 梁挽支着下巴,微微松了口气,半晌又觉得放心不下,登了手机银行,上去查了下工行账户。 连续输了五次,密码都显示错误,再点进去的时候,系统提示该卡已冻结。 梁挽瞬间就炸了,翻到江落月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江助理,你这个人怎么赶尽杀绝啊?” 对方的声音依旧机械不含感情:“梁小姐,这是太太的意思,只要您能够回老宅和太太好好说一说,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 梁挽大学住校,好不容易自由了,怎么可能再回去那座牢笼,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立马给回了。 江落月表示理解,又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一句:“其实您还有一张校园通的饭卡,太太疏忽了。” 梁挽:“” “还有您高中时期办的邮政储蓄,里头似乎有八千多块,我只划走了整数。” 前半句倒是还挺鼓舞人心的。 梁挽忍气吞声:“我喊你一声江姐姐你敢不敢再给我多留一百块?” 回答她的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再见。 梁挽对着忙音,发了一会儿愣。 随后,她怀着诚挚的心情,珍惜地翻开了钱包,小心翼翼往外抽着红色大钞,结果没几张就告罄,她不死心,狠命抖了抖,掉出几个钢镚来。 最终数额,六百一十块五毛。 梁挽深吸了口气,悲凉到在寝室里跳了一段白毛女舞剧里喜儿风餐露宿的片段,表演完后她还没缓过劲,将腿架到床边金属梯子上,拉到二百一十度,边劈叉变沉思。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固定资产。 母亲再嫁的时候,继父池明朗为召显大方在婚礼庆典上送了一辆aventad一r给她,实在太装逼了,开到学校后就停在地下车库,已经两年多没见过天日了。 梁挽一拍脑袋,从鞋柜里的最下层翻出了车钥匙,随后兴冲冲杀到了南校区下边的停车场。 角落里一辆灰不溜秋的跑车,脏到标志都看不清了。 梁挽开门的时候差点被灰尘呛个半死,她捂着鼻子,艰难地坐了进去,幸好油箱还是满的,她启动后轰了轰油门,引擎声震得周遭的音控照明灯全亮起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雪地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和左晓棠打完电话后, 梁挽把所有家当都取了出来, 摊在桌子上, 细细清点了一番。 附属卡两张,别想再刷了,她母亲言出必行, 说停用那就是停用了,不存在口头恐吓的情况, 万幸的是前几天渔火那顿日料的钱不用她自个儿还了。 还有生活费,之前是五千大洋一个月,她基本都在学校里吃喝拉撒,上课都穿练功服, 也没怎么血拼,所以大部分都存下来了,少说也快三万了吧。 梁挽支着下巴,微微松了口气,半晌又觉得放心不下, 登了手机银行, 上去查了下工行账户。 连续输了五次, 密码都显示错误, 再点进去的时候,系统提示该卡已冻结。 梁挽瞬间就炸了,翻到江落月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江助理, 你这个人怎么赶尽杀绝啊?” 对方的声音依旧机械不含感情:“梁小姐, 这是太太的意思, 只要您能够回老宅和太太好好说一说,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 梁挽大学住校,好不容易自由了,怎么可能再回去那座牢笼,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立马给回了。 江落月表示理解,又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一句:“其实您还有一张校园通的饭卡,太太疏忽了。” 梁挽:“” “还有您高中时期办的邮政储蓄,里头似乎有八千多块,我只划走了整数。” 前半句倒是还挺鼓舞人心的。 梁挽忍气吞声:“我喊你一声江姐姐你敢不敢再给我多留一百块?” 回答她的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再见。 梁挽对着忙音,发了一会儿愣。 随后,她怀着诚挚的心情,珍惜地翻开了钱包,小心翼翼往外抽着红色大钞,结果没几张就告罄,她不死心,狠命抖了抖,掉出几个钢镚来。 最终数额,六百一十块五毛。 梁挽深吸了口气,悲凉到在寝室里跳了一段白毛女舞剧里喜儿风餐露宿的片段,表演完后她还没缓过劲,将腿架到床边金属梯子上,拉到二百一十度,边劈叉变沉思。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固定资产。 母亲再嫁的时候,继父池明朗为召显大方在婚礼庆典上送了一辆aventad一r给她,实在太装逼了,开到学校后就停在地下车库,已经两年多没见过天日了。 梁挽一拍脑袋,从鞋柜里的最下层翻出了车钥匙,随后兴冲冲杀到了南校区下边的停车场。 角落里一辆灰不溜秋的跑车,脏到标志都看不清了。 梁挽开门的时候差点被灰尘呛个半死,她捂着鼻子,艰难地坐了进去,幸好油箱还是满的,她启动后轰了轰油门,引擎声震得周遭的音控照明灯全亮起来了。 开好车,是绝对愉悦的一件事。 她平时不开,纯粹是不想太高调,当加速度慢慢上来的那刻,肾上腺素激素分泌,那种飘飘然的滋味不亚于微醺。 当然,这个点马路上都是行人,开不了多快,只能过过干瘾。 梁挽兜了两圈,在校门口找到一家门面特别不显眼的车行,中午刚吃完饭,里头的伙计都在昏昏欲睡,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主事的络腮胡眼前一亮:“美女,洗车啊?” 梁挽点点头,看了眼价目表:“三十对吗?” 络腮胡比了比手指:“一百。”见小姑娘睁大了眼,他又笑起来:“你长得那么好看,又开那么好的车,照顾照顾我们生意呗。”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梁挽冷了脸,转身要走,可高压水枪已经拉过来了,不由分说冲了一遍车顶,好几道水花落到她脚边,她惊叫了一声跳到旁边。 “喂!我还没说洗呢!” 要搁平时也就算了,可她如今囊中羞涩,一百块洗一次车,未免也太穷凶极恶了。 梁挽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只给三十,无奈最后结账时免不了又是一顿扯皮,对方不依不饶地拉着她的外套袖子。 “你这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赖账?”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这世上仇富心理的人挺多,七嘴八舌尽说些不好听的,到后来连女大学生c二奶等等字眼都出来了。 梁挽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傻白甜人设,下巴一抬,开始舌战群儒,从正午时分一直战到下午一点,口袋里的钱硬是分文没少。 络腮胡店门都被堵住了,别的生意眼瞧着都做不了,他后悔极了,以为对方是个青铜,谁知道人家他妈早就王者五十星了。 “我就收你三十好吧?你赶紧走吧。” 梁挽捏着车钥匙,毫不客气地拧开一瓶他们用来做活动的农夫山泉,润了润喉后微笑道:“我看到你们还贴了海报,说发朋友圈减免十块对吗?” 络腮胡:“” 这场战役以梁大小姐二十元洗车告一段落,她哼着歌,在众人复杂的眼神里,跳上了那辆价值七百万的豪车,扬长而去。 闹剧过后,人群尽散,独留一位米色风衣的青年。 他快步走入街对面的咖啡厅,刚推开门,就憋不住笑了:“衍哥,刚碰到熟人了。” “恩?”陆少爷眼睛都没抬,还歪在沙发上,没骨头似的,指尖快速翻着公司app上的经营审批流程,瞥到几个快逾期的计划后,慢条斯理地截图,发到了核心群里。 群里先是一片死寂,而后是此起彼落的告罪书。 臣有罪臣无知臣惶恐等等。 难以想象一个才上手不到半年的年轻决策者,竟然有如此的统治力,陆晋明若是知道儿子那么能干,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乔瑾还以为他在玩游戏,往前凑了凑,隔着桌子神秘道:“哎呀,你猜一下行不行?” 陆衍瞥他一眼:“你的语气让我非常不适。” 简直gay出外太空。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乔瑾挑高眉,继续道:“我刚才送丽香回学校,看到了小仙女,就是那个曾经在酒廊毫不犹豫叫你滚的那一位,你有印象的吧?” 他说完,故意停顿了好久,吊足了胃口。 无奈陆衍还在摆弄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语调很敷衍:“然后呢?” 乔瑾很有说单口相声的天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火爆妹大战长舌妇的场景,说到那个朋友圈减十块的梗时,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不愧是我们陆少看中的女人,骚不过骚不过。” 陆衍懒得搭理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喊我出来看地皮,看到高教园区?” 乔瑾手里的文书早就被卷成喇叭筒了,他顿了一下,夸张地叹了口气:“部长,你怎么了?不学无术俱乐部不好吗?是红酒不够醇了,还是妹子不够娇了?” 陆衍已经走到门口了,没头没脑抛下一句:“你确定送丽香回学校了?” “什么啊。”乔瑾一愣:“三天前就分了啊。”他停了几秒,突然暗骂:“我操啊,我说怎么秋水刚进学校就关机了呢!” 人间惨剧,对着现任喊了前任的名字。 乔瑾在每段恋爱期都保持着赤诚之心,虽然新鲜度维持不到一周,但苦情人设一直立得很好,此刻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事儿了,眼巴巴去花店买玫瑰赔罪了。 陆衍一个人去看了两块学校附近挂牌出让的住宅用地,给范尼发了邮件,通知投融部一周内了解其他地产商的拍地意向,并做好开发成本方案。 忙完后已近六点,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晚上还有个月度会要主持,时间有点赶,干脆抄了条小道。 这条路知道的人很少,所以也没什么车,不过这一晚确实邪门,才开了三百来米,双向单车道的一侧就被某辆跑车占得满满当当。 有个长发的姑娘在旁边绕来绕去,看来是车出了问题无法行驶。 他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方向盘朝左打借过,绕开障碍物重新回到通畅无阻的马路后,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轻点了下刹车。 距离隔得不远,她刚巧又站在路灯下,反光镜里映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那个暴脾气的丫头。 头发湿漉漉,表情带着点委屈和茫然,失去了凶巴巴和高傲的伪装后,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瞧上去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猫,哪里还寻得到半分当初掌掴他的肆意。 陆衍本来是不想过去帮忙的,女人某些时候真是特别麻烦的生物,倒不是他过分自恋,只是从前有无数次经历在警告他,要特别注意保持同雌性生物们的距离。 免得对方飞蛾扑火,还要惹得自己一身腥。 他都重新往前开了半里路,脑子里却胡乱闪过她被他压在墙上慌乱羞愤的神色,铁石心肠的人倏然就漏了那么一点点同情心出来。 他啧了一声,猛地掉头回去。 梁挽蹲在轮胎旁看了半天,有心想打开引擎盖瞅瞅又不知道哪里操作,她出来时还是大太阳,就穿了条毛衣裙,足下搭了长筒靴,膝盖那一处是光着的,眼下风吹雨淋的,冻得要死。 她皱着眉给保险公司拨电话,手都按到键盘上了,准备拨号时又停住了。 完全不记得这个车保了哪家保险,从头到尾都是继父的助理帮忙操作的,她拿到车的时候早就是现成货了。 正当狼狈之时,头顶上的雨貌似停了。 梁挽抱着膝盖,还保持蹲着的姿态,慢吞吞抬头,看到了一把黑伞,挡住了乌压压的天色。 视线往下,伞柄被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握着,好看到令人发指。 不会是 她僵硬地扭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年轻男人眉目如画的脸。 耳边传来清润低沉的嗓,口气还带着点嘲弄: “这次有没有荣幸帮你修个车啊?” 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已经和左晓棠来到了同一个起跑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苏醒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女伴附耳过去, 娇声娇气:“我不跳,要跳也拉着你垫背。” 乔瑾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子又叹道:“哎,前阵子荆念回来, 衍哥不还搞了个暗童话拍卖会吗,最后那个关在纯金笼子里的夜莺美人,我都没细看,听说是鸳鸯眼,是不是啊?” “你看个锤子。”骆勾臣解了浴袍,一个鱼跃下水, 嗤笑:“那是他特地为念哥准备的封山之作,人大少爷早说过,公司接棒之后就不玩了。” 乔瑾坐起身,拧着眉:“至于吗?他们家当年死了一个儿子, 就非得把所有责任往另一个身上压啊?” 骆勾臣没接话,直接扯住他的脚, 往下拉。 乔瑾一时不备摔到了水里,还有点呛到, 咳了好几声, 不过意外地没发飙,只是悻悻道:“都过去那么久了, 还不给说吗?” “上一个说他哥闲话的人, 坟头草五米了吧。” 乔瑾僵了僵, 挥手叫女伴和佣人们都走开, 小心翼翼地道:“我听说他哥死得有点蹊跷?” “我他妈哪里晓得。”骆勾臣踹了他一脚,戴上泳镜游了个来回,见他还在发愣,不由得道:“我劝你一句,少在衍哥面前提这出,不然我去哪里给你收尸都不知道。” 乔瑾沉默,想到曾几何时有个喝醉酒口无遮拦的富二代,被陆衍压着脑袋摁在水里,不断重复窒息的过程,差点闹出人命来。 当时那张漂亮面孔上的杀意和戾气,如地狱修罗,现在想来都骇然。 “不提不提。”乔瑾抖了一下,给自己的嘴上了封条。 于是这话题就此揭过。 两人回别墅休闲区打了会台球,再度感叹日子真几把无聊时,收到了部长的召唤。 乔瑾撑着台球杆子,差点没痛哭流涕:“陆衍爸爸终于想明白了,他还是惦记着我们的,我得赶紧换身衣服,换辆跑车,换个妞,才能对得起爸爸组的局!” 骆勾臣:“” 肯塔梨落是陆衍名下的庄园,在临城最出名的湿地公园后边,临着湖泊沿着山景,占地差不多五万多平,典型的巴洛克式风格,不管是外形建筑,亦或是内里装修,都运用了矛盾又别致的浓重色彩。 乔瑾和骆勾臣被佣人带到异常宽阔的花园里,原本种满郁金香的地儿全空了,搭了一个华美又精致的舞台,红丝绒幕布c音响器材c灯光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连身着晚礼服的报幕员都立在台前了。 至于那位年轻俊秀的男主人,正坐在台下的高背沙发椅上,指尖捻着一张珠光白镶金边的节目单,看得出神。 乔瑾跟着坐到旁边,凑过去,看到上头全是耳熟能详的芭蕾舞剧后他愣了愣,半晌,又脑补了点香艳画面,暧昧地眨眨眼:“衍哥,今天挺特别的嘛。” 陆衍看都没看他,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骆勾臣食指顶了一下金丝边眼镜,也挺期待。 事实上,陆少爷想的新奇事物,全是别人没玩过的,他总能把人的胃口高高吊起,却从未叫他们失望过,一次比一次更离经叛道。 要说这位组织者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他似乎只享受着客人们的欢乐和尖叫,却从未真正主动融入或者参与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那副意兴阑珊的困倦样儿。 不过今晚确实有些例外,骆勾臣看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试探道:“衍哥,你状态不对啊?” 可不是嘛。从头到尾都轻皱着眉若有所思,完全不像往日里游戏人间的那一位。 陆衍抬眸,薄唇勾了勾:“也没什么,想做个实验罢了。” 说话间,舞台幕布拉开了。 七八位身穿纯白舞裙的姑娘们在背投的湖蓝光屏前,姿势迥异地舒展着手臂,优雅立在中心。 乔瑾激动地坐直了身体,异常跳脱的思维发散开来,他已经想了数百种跌宕起伏的反转画面了。 只是,半小时后,他绝望了,因为台上从头到尾都是旋转跳跃,他简直想闭着眼了!!! 这感觉好比你趁着家里人不在,偷偷打开一部限制级影片,可屏幕上跳出来的却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你可以想象这种落差。 乔瑾看了眼同样茫然的骆勾臣,忍不住同陆少爷抱怨:“衍哥,我” 陆衍眼睛直勾勾盯着台上,冷道:“闭嘴,给老子好好感受。” 乔瑾很想吠一句,看这玩意儿能有什么感受? 十五分钟后,他没什么挣扎,在绵长优美的背景乐中睡死过去。留下苦苦死撑的骆勾臣,支着下巴哈欠一个接一个。 从《天鹅湖》演到《胡桃夹子》,再到压轴的《卡门》,精选的全是最高潮的片段,表演者技巧卓绝表现力完美,再加上现场乐队的恢弘气势,绝对是一场视觉和听觉上的双重享受。 结束后,陆衍带头鼓了掌,礼貌地同诸位表演者握手,再安排管家送她们回剧团。 回来后,伸腿踹了脚昏睡不醒的青年,力道不算轻,直接把人给弄醒了。 乔瑾蹦起来:“我操!哪个傻逼”他回过神,看了眼嘴角噙笑的陆少爷,后半句话胎死腹中。 陆衍坐回椅子上,淡淡道:“有想法没?” 乔瑾一愣:“什么想法?” 陆衍似笑非笑。 乔瑾立马意识到了他问的是那几个跳舞的姑娘,一阵恶寒:“这他妈是高雅艺术,我怎么可能有想法,又不是禽兽。” 他说完,不知是哪句话触到了对方的逆鳞,那人风轻云淡的脸色陡然阴沉起来。 “你呢?”陆衍侧头询问另一位斯文败类。 骆勾臣笑笑:“换成钢管舞可能好点。” 陆衍啧了一声,神色淡漠,垂着眼睫,没再开口。 不过哪怕面上再不显,心里也翻起了水花。 原来有病的人,只有他一个。 比起心魔初现的陆少爷,梁挽自从接到被录用的通知后,心情变得大好。好到连上祝殷歌的集训课都充满了干劲,无论她如何严苛如何毒舌地对待自己,都能毫无怨言地通盘接受,甚至还全程面带微笑,说一句教授您骂得对。 有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祝教授也没什么脾气,反而还觉得这姑娘韧性足天分佳,放下了藏私的想法,课里课外都不遗余力地指导她。 梁挽倒是不怕吃苦,就是一晚上要去兼职,不能太累,于是她忍痛舍弃了下午玩游戏的爱好,安安静静在寝室睡觉。 陆氏控股的人事已经联系她了,约定今晚是第一天上课的日子,晚上六点到九点,中间休息十分钟。 她来到十五层的员工休闲区,二百七十度的落地窗,随便站在哪个角度,都能望到临城春江的美景。 至于布局,左边是娱乐中心,右边是能量补充站,顾名思义,加班累了可以下来吃吃喝喝。 大企业的福利确实没话说。 梁挽跟着人事小姑娘,来到特别准备的舞蹈教室,磨砂玻璃门掩着,看不清里头的具体情况,只能听到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人数不算多,听嗓门也就十来个吧,全是年轻的女孩子。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短短十秒功夫,梁挽听到陆衍c总裁cb一ss等关键词出现了不下五次,她心想,左晓棠说得没错,这位可不就是皇帝嘛,坐拥后宫佳丽三千,每个都眼巴巴盘着他能来看一眼呢。 反倒是人事小姑娘很尴尬,赶紧推开门,介绍道:“老师来了。” 众女回过头,先是粗粗扫一眼,面上划过诧异,再从头到脚刷一遍,好像非要从鸡蛋里挑出些骨头来。 女人嘛,遇见太漂亮的同性总忍不住要生出点攀比心来。 梁挽自己也是,舞蹈学院里娇花辈出,她可是暗地里偷偷翻过好几次论坛校花评比的帖子,还非常不要脸地注册了好几个小号给自己投票。 不过黑历史不提也罢。 幸好上课的过程挺顺利,梁挽本就是脑子转得快的聪明人,上来先给她们画了张大饼,学芭蕾提升气质告别虎背熊腰从此让男神青睐老板器重云云。再挑了几个简单又优美的动作,展示一遍,成功收获数道此起彼落的惊叹。 妹子们的那点嫉妒小心思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 梁挽性格率真,说话跳脱,三个小时的课上得酣畅淋漓,直到结束,女孩子们还没走,依依不舍拿了她的手机联系方式,约定周三还要再多叫几个同事一起来听课。 她笑着说好,拎起随身包包,去洗手间换衣服。 隔间有个姑娘在给闺蜜打电话,语调轻松俏皮: “我最近都加班,你不用约我了。” “我打探过了,工作日晚上九点半,一楼大厅可以偶遇顶级美男。” “什么春秋大梦啊,上回有个客服中心的还搭了总裁的顺风车呢。” 梁挽穿外套的手一顿,感叹世风日下,原来电视剧里那些勾心斗角妄图麻雀变凤凰的情节是真实存在的。 提到陆衍,她不免又有些不自在,上回大放厥词说裸奔也不给他打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菩萨保佑,千万不要偶遇那位。 她出来后,学员们全散完了,十五层空荡荡的,也不知是否一窝蜂都去一楼求邂逅了。 梁挽看了看表,九点二十七分,时间有点尴尬,她干脆靠在电梯厅外的墙上,摸出手机玩了会儿游戏,一盘结束后才慢吞吞按了按钮。 电梯分了五列,有两部在维修,剩余的两部分别为单双号停靠,至于最左边的,上头停靠数字只有一个孤零零的76,估计又是无耻的资本阶级想出来的——总裁专属电梯。 意外的是,偏偏是这一部电梯,在十五层停了,里头还站了位熟人。 林慧珊微笑着打招呼:“梁小姐。” 梁挽很诧异:“林经理,那么巧。”她特地往里头瞄了一眼,确定没有旁人后才施施然走进去,发现控制面板上全暗,也没多想,很自然地往那个数字摁去。 下一秒,有只手,比她更快一步按了七十六层,电梯顺势上行。 林慧珊语气很抱歉:“耽搁你一会儿功夫,我突然想起来,有份文件落在陆总办公室了。” 梁挽张了张嘴,隐约觉得古怪,可对方的神色太坦荡了,坦荡到她没敢往诡异的可能性去猜测。 因为不熟,两人在电梯里也没做过多交谈。 快到70层时,梁挽右眼狂跳起来,忍不住问:“你们老板九点半走了吧?” 林慧珊侧过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通常来说,是的。” 这六个字,炸得梁挽措手不及,她就算再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下一刻,两道金属门朝两侧打开。 外头一位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贵公子,不是陆衍又是谁。 林慧珊顶着梁挽的杀人视线里往外走,一边还和顶头上司说话:“陆总,我东西忘了。” 陆衍点头:“去拿吧,记得锁门。” 演什么戏!!! 梁挽磨了磨后槽牙,疯狂按着关门键。 门是关了,但合拢的前一秒缝隙里多了只现场白皙的手,然后自动感应防夹系统启动,再度敞开。 两人面对面,气氛剑拔弩张。 “您先请吧。”梁挽抬脚想出去,大不了这一班让给他,她再等等也无所谓。 陆衍面无表情:“谢谢。”他静静站着,单手束在裤袋里,看起来半点波澜都没有。只是在她经过他身侧时,黑眸眨了下,一把拉住少女的手腕,往怀里一带。 一切发生的太快。 等到梁挽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压在了轿厢壁上,清冽的气息带着肆无忌惮的侵略感,在她耳边漾开。 “瞧瞧,这是谁?”他低低笑了声,半晌低下头,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啊,原来是裸奔都不给我打工的挽挽。” 恶劣的调侃刻意压低了嗓,惹得她颈侧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梁挽的双手又被反剪了,这姿势绝对是她史上最讨厌的,没有之一。她恼怒地扭着手腕:“放开。” 男人空出一只手,托着她坐上扶手,而后按了一楼。 视线平视,他薄唇勾着的笑轻佻极了:“我们现在有不受打扰的两分钟时间,做点什么好呢?” 梁挽头皮发麻,下意识看向顶上,那里空荡荡,并没有监控。 他掐着她的下巴,逼她转回头来,好整以暇地开口:“要不就在这裸奔吧?” 梁挽撑着额头,不想说话。 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已经和左晓棠来到了同一个起跑线。 明明当初可以把手表留在酒店前台,让工作人员帮忙联系对方,偏偏被左某人一句给打动,半推半就地来了咖啡厅。 人家是网友见光死,她呢? 比这还惨上一百倍。 少女漫和台言看多的姑娘们就是这点不好,容易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左晓棠看了眼闷声不吭的梁挽,心里那个愧疚呀,她决定回去就把那狗日的看书爱屁屁给删了。 小圆桌对面,范尼被足足晾了三分钟,他也不恼,推了下眼镜:“嗨,我说两位,看得见我吧?” 梁挽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人都来了,也不能表示得太无礼,她点点头,把手表放到桌上。 范尼扫了一眼,星空盘,钻石轮,确实是陆总的那一只。他礼貌地笑笑,伸手就要去拿,谁知那大口罩的姑娘却像是反悔了似的,突然就收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想我没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如果真的拿来来面她这只小虾米, 只能说明这家集团的人力成本预算太随意了。 不过梁挽还是很有诚意的, 既然对方精心准备了这么好的舞台,她也不能辜负这良宵美景, 曲目筛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节选了《卡门》的片段。 比起其他经典曲目, 这支舞或许没有过多技巧难度, 但它所能呈现的表现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换句话说,只要你跳得足够大胆奔放, 哪怕外行来看,都会惊为天人。 梁挽带好舞裙和足尖鞋,六点多的时候, 在左晓棠的强烈要求下去她公寓那儿穿着便服先行跳了一段。 没有伴奏音乐也没有太多空间舒展动作,梁挽跳得很随意, 不过沙发上唯一的观赏者依旧看直了眼。 “你不说话安静跳舞的时候”左晓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有种让我变成回形针的魔力。” 梁挽一阵恶寒:“别,我不喜欢百合大法。”她交叠了双腿坐到高脚凳上, 捧着柠檬红茶喝了一口, 冲好友挑了挑眉:“我已经满足你的愿望了, 记得一会儿车借我。” “你那兰博基尼呢?” 这话一问, 梁挽心情倏然变差, 她的帖子被池瑜给黑了,后来连ip都给禁了, 美其名曰外校学生没资格上z大bbs。 不仅如此, 他还发消息威胁她, 要是哪天看到车主非她本人, 他一定会报警。 看看,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神经病,管得比黄河还宽。 梁挽很无奈:“哎,被我那便宜兄长盯上了,再说也加不起油,先放一阵子吧。”语罢,她看了眼时间,直起身来:“我得走了。” 左晓棠把小奥迪钥匙丢给她,笔记本电脑已经打开了cad软件,回头抱拳道:“我就不多此一举过去替你摇旗呐喊了,等你凯旋归来!” “必不辱命。” 伊莎大剧院临江而立,外形肖似三面扬帆的大船,是曾获得过普利兹克奖的肖大师退隐前的最后一件作品,除开建筑本体,泛光照明和景观灯效也都特别设计过,远远望去,静谧优雅,叫人心生叹服。 梁挽到了一楼歌剧厅,正门紧闭着,唯有后台通道专用的一扇侧门虚掩,她轻轻推开,发现里头已经有人在等了。 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脸很瘦,柳梢眉单眼皮,个儿不高,穿着西装套裙,外头罩了件驼色大衣,很干练的样子。 梁挽发现不是左晓棠形容的那位苹果脸的人事总监,怔了一下。 对方很快伸出手,微笑道:“梁小姐,您好,我是负责您本次面试的林慧珊。” “啊,林经理好。”梁挽立刻弯腰,礼貌地和她握手。 她当然是没见过林慧珊的,也不知其就是陆氏控股八面玲珑的总裁办秘书,和范尼分别为陆衍的左臂右膀,林主控集团行政流程,范则更偏外界商务应酬。 “梁小姐现在可以把背景音乐给到我这边,然后换衣服的话可以去走道尽头的那个化妆间。” 梁挽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面试官只有您一位吗?” 林慧珊笑了一下:“为了让梁小姐避免紧张尽情发挥,这次打算让高速摄影机来记录您的舞姿,后期会和另外几位老师的录像一起筛选。” 不知怎么,梁挽觉得那笑容有点怪。不过她的重点显然放到了后半句上,迟疑道:“您的意思是说其实今晚并没有真正的面试官?” “是的呢。” “” 梁挽实在不明白这公司到底有什么毛病,但为了一个月六千块的诱惑,她选择闭嘴,安心去做前置工作了。 红色舞裙是去年在迎新会上表演穿过的,高开叉裹胸式的款式,前短后长,布料相当轻薄,转圈的时候尤其飘逸。 考虑到自己的五官特色,她不打算弄那种常见的深色烟熏,眼妆很淡,只在眉骨处细细缀了点金粉,反倒口红用了最浓烈的红,既娇媚又惑人。 等到把一头浓密微卷的长发放下来后,梁挽盯着镜子里的姑娘,满意地笑了笑。 林慧珊在外头轻轻敲了两下门,询问是否已经准备好。 梁挽绑上舞鞋,拉开门,成功看到同性眼里的惊艳,她唇边勾着的笑愈发自信起来。 舞台非常宽敞,足够他们芭蕾舞系两个班的人在上头跳群舞,灯光也布置得异常完美,她甚至还看到了一束追光,非常专业地笼罩着她的周身。 站在高处,下头一片漆黑。 整个一层大厅都被巧妙地隔离开来,沿着观众席前三排为界限,前边到舞台都是明亮的,而后头则幽暗没有视野,就像坐在电影院里的感觉。 梁挽心想,大概今晚的观众就是二楼那台摄像机了。她也没多在意,虽然没人看,依旧自娱自乐行了个宫廷礼。 而等到第一幕主旋律《哈巴涅拉》音乐响起来的那一刻,那个原本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少女就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大胆奔放热情如火的吉普赛女郎。 女郎樱唇灼灼似焰,舞步轻盈似雪,当她踮起脚尖不停旋转时,那红裙子就像有了生命,如海水波澜,又如潮汐涌动,轻抚着不经意间露出的白嫩肌肤。 这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美丽。 第一段曲子划下句号,她舒展开身体,右腿慢慢往上抬,裙摆顺着动作一点点下滑,修长笔直的长腿一览无遗。 还没给人喘一口气,塞吉迪亚舞曲又变奏,来到附近小酒馆里最热情如火的夜晚。 女郎仰起脖子,长发散开去,勾引着下士,同他贴面热舞,眼神挑逗又放肆,根本没有任何男人能抵抗那种诱惑。 她扭着身子,腰身盈盈一握,柔软到不可思议。听到下士同意偷偷放走她时,笑着给了他一个飞吻。 最后一幕,是城墙边,那美丽到不可思议的吉普赛姑娘拎着裙摆奔跑,黑发在空中飞舞,她边跑边回头,再看一眼魂不守舍的男人,冲他勾了勾手指。 下一刻,音乐戛然而止,整场表演结束了。 可空气中那躁动的感觉似乎还在,叫人恨不能捉了她回来,撩开碍眼的裙子,再好好看看那双腿,又或者抬高她的下巴,狠狠咬住红唇,尝一尝甜如蜜的滋味。 一切都美好到不真实。 直到舞台的灯全部亮起来,这叫人意乱情迷的旖旎氛围才烟消云散。 梁挽拢了拢汗湿的长发,看一眼依旧黑漆漆毫无动静的观众席,不免有些遗憾,作为舞者,她相当清楚,方才自己发挥得有多棒,甚至比过去每一次的比赛更为出色。 哎,可惜了,没有观众。 她捡起角落里的外套披上,从左侧楼梯下到地面上,重新从进来时的走道出去。 林慧珊还等在那门口,姿态依然得体:“梁小姐,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有消息了我们会立刻通知您。” 这句话就很让梁挽伤心了,她还以为能得到当场录取的喜讯,熟料还是那么一句客套的场面话。压下失落的情绪,她礼貌地同对方告别,随后去停车场取了小奥迪,直接朝着左晓棠的公寓开去。 林慧珊注视着少女离开,匆匆回到大厅,门开后,外面的光亮透入,映照出后排的某个人影。 她尝试着轻唤了声:“陆总?” “恩,你先回去。” 男人一动不动,半边脸隐在黑暗里,睫毛低垂着,表情有一点复杂,带着隐忍还掺了些诧异。 他回家途中,脑子里再也没想过其他的事儿,全是那个勾魂噬魄的笑容,简直快魔怔了。 本来只是闲着无聊,想刺一刺那只小野猫,计划在她跳到一半时就把灯全打开,叫她看到自己,叫她恼羞成怒。可眼下看来,简直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回去后甚至做了一场难以启齿的春梦,梦里的少女如此贴切他的身躯,细白的长腿挂在他的腰侧,他压根控制不住暴戾的心,就想弄坏她,听她呜咽。 翻江倒海,鞭挞入巷。 那快意充斥着毛孔的滋味,在身体里的每一寸炸开,寸寸销魂。 这滋味太他妈叫人惦记了。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陆少爷还有点云里雾里,只是当他意识到腿间的粘腻后,脸色阴沉下来,暗骂了声操。 是不是清心寡欲太久了,竟然看一个女人跳舞看到有了邪念。 他在深秋的季节洗了个冷水澡,围着浴巾出来后犹豫很久,喉结滚了滚,压着眉眼给林慧珊发消息: 他偏了偏头,小野猫的爪子落到了下颔处,瞬间火辣辣。 继而是衬衫领口惨遭毒手,用来当做了她保持平衡的道具,纽扣瞬间就崩了,沿着肩胛骨拽下来。 布帛撕裂的声音分外清晰。 梁挽挂在他身上,掌心下是温热的触感,她摸到了对方锁骨下的皮肤,有些微突起,细细长长的一道,不知是伤痕还是纹身。 手指下意识碰了碰,一秒钟后惨遭大力推开,她跌坐在地,浑浑噩噩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脸。 黑压压的颀长身形,遮住了窗帘缝隙透出来的月光。 “出去。”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居高临下看着暗夜里蜷缩在地上的少女,漆黑的眼睛被冷漠所充斥。 梁挽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大着舌头道:“你谁啊,你怎么在我房间,你” 后半句话没机会说出来,她再度被拎了起来。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放手!小王八蛋,我会报警,抓你这个嗝龟儿子!”少女喝了酒后的嗓音带着点沙哑,殷红的小嘴里吐出的全是不怎么让人愉悦的低咒。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手制住她纤细的腕骨,一手拧开了门把。 眼下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把入侵者丢出去,无关性别。 无奈醉酒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好摆平,别人喝多了要么狂吐要么安静睡着,至于梁挽,那就是百折不弯的暴躁份子,平日压着的叛逆和委屈,就跟火山喷发一样,全出来了。 眼泪和怒火齐飞,杀伤力ax。 她死命抓着床脚,语无伦次地边哭边骂:“你想干嘛?我都那么惨了,想回房间睡一觉不行吗?你滚c滚开行不行?” 回应她的是一室沉默。 房内装饰的摆钟滴答滴答,像极了那日站在舞台上煎熬的时刻,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她仿佛看到了梦想破碎,光芒陨落的画面。 梁挽哭得更大声了。 从男人的角度看过去,小姑娘抱着膝盖,头埋在里头,整个人抖得厉害,真是可怜到不行。半晌,她又打了个酒隔,四肢摊开,在地上扭来扭去。 发酒疯都能发得别出心裁,像个滚筒洗衣机。 他盯了一会儿,淡漠的脸上波澜不惊,慢吞吞瞅了眼门的方向,又缓缓收回目光。 算了,他连自己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还能怎样? 就当多了只聒噪的宠物,来陪伴他度过苏醒过来后这混乱又空荡荡的第一夜。 梁挽做了个特别荒诞的梦。 荒诞到什么程度呢? 她竟然变成了丛林里的女泰山,围着兽皮,抓着藤蔓,在热带的树木间任意晃荡。艳阳高照,风呼呼地刮过耳边,随便吼一声,就是漫天遍地的回声,千奇百怪的鸟儿们被她惊得扑棱棱飞向空中。 爽,太他娘的爽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大自然的女王。 没有生物不臣服在她足下,也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敢在她耳边叫嚣。 直到某天她遇到了一只美丽无比的绿尾孔雀。 一只骄傲的,目中无人的,光是一个眼神就让她恨不能想neng死的混账玩意儿。从她看到它的第一秒,就决定要将其背后的翎毛全部拔下来,做一条奢华的雀尾裙。 于是,你追我赶的生活开始了。 越过高山,跨过溪流。这畜生跑得飞快,经常溜着她玩,好几次眼瞧着要追上了,她又不慎撞上了树干,疼得眼冒金星。 终于有一天,伤痕累累的她拼了最后一口气掐住了它的脖子。 小畜生睁着灿若琉璃的眼,发出了最后的嘶鸣—— “挽挽!挽挽!挽挽啊!!!” 我日哟。 为什么它会说人话,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梁挽吓得蹬了一脚,天边的彩虹变得刺眼无比,有股无形的力量拽着她迅速从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脱离 耳边隐约传来拍门声,还有嘈杂的脚步,忽远忽近的。 她睁开眼,动了动脖子,宿醉后的头疼顷刻间罩住了她的脉门,活像有个小人,拿着铁锤子在脑门子里梆梆梆一通乱砸,生不如死。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睡眼惺忪地抱着被子坐起来,梁挽动了动脖子,颈椎通到尾骨的一长串都是酸疼的,她嘶了一声,半眯着眼睛,随意扫了一圈。 目光所及之处,都他妈触目惊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真假陆衍 最快更新狭陆相逢挽挽胜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捉襟见肘, 她已经没胆量再去食堂了,怕花完最后的三十七块五。 最可恶的是, 陆氏控股迟迟没有给她面试的电话,她问了左晓棠一百遍, 对方抓狂地表示,简历绝对过了初审, 应该都在人事总监那里,再等等吧。 可是再等就要饿死了! 梁挽不得不厚着脸皮去了学校的勤工俭学补助处,询问是否有合适她的岗位, 然后在值班老师诧异的目光和竞争者愤慨的眼神中默默退了出来。 谁让她有个同校音乐系毕业又在全球办巡回演奏会转了个盆满钵满的母亲呢? 没有人会相信,戈婉茹的女儿竟然需要打工来维持生计。 其实梁挽还有一条后路, 她前几天收到了池明朗的消息,大概也是听说了她母亲下的格杀令后特地来询问了句是否需要帮助。 但她和这位继父的交情实在少得可怜, 而且过去在家经常同他儿子闹得水火不容,想了想无功不受禄,也只能摇摇头婉拒了。 梁挽从没有一天想过,她会落魄至斯,而平时颇为自傲的美丽外表并没有在找兼职这件事上为她带来多少好处, 反而一直在扯后腿。 去超市应聘人家怀疑她是来捣乱的, 去西餐厅端盘子, 领班说她不适合。至于洗碗清洁什么的,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就更为难了。 兴许母亲早就料到了她没有家里的经济支撑后会有如此下场, 才那么狠绝地断了她所有后路, 估计是笃定了她撑不过十天。 梁挽绝望了,周四这一天上完课后,就自发去操场狂奔了八公里,最近祝殷歌额外开恩,允许她只跑二十圈,不过等到结束后,依旧是连内衣都汗湿的狼狈状态。 白娴坐在跑道内侧的草坪上,掏出纸巾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担心道:“又没限定时间,干嘛跑那么疯啊?” 还不是因为没钱惹的祸。梁挽烦透了,不过她不想把这种暴躁的情绪传染给身边的温柔少女,于是只能笑笑:“早点结束,早点回寝室休息嘛。” 闻言白娴垮下肩膀,半是遗憾半是撒娇地道:“啊,我还想叫你陪我去Z大的。” Z大就在隔壁,邻了一公里路,走路十分钟就到了。校区有些老旧,外头看起来不太显眼,不过里头可全是来自五湖四海各个省的高考状元,知识面能甩他们学校的一条街。 梁挽那便宜继兄池瑜就在Z大的物理系,故此,她对这所百年名校,并无任何探究的欲.望。 “你去那干嘛呀?” 白娴面上划过羞涩,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有朋友在那里念,她说今天有联谊,叫我也去看看。” 看来是春心萌动了。 梁挽了然:“你去吧,我就不凑热闹了,毕竟……”她相当臭屁地甩了甩头发:“我去了还有你们什么事儿啊?” “怎么那么不要脸啊?!”白娴笑着扑过来打她。 两个女孩子闹成一团。 后来梁挽实在受不了自个儿身上的汗味,三催四请地把白娴送走了,后者一步三回头:“你真不和我一起啊?我听说Z大的池相思可能也会出席呢。” 池相思是池瑜的外号,据说女学生们见了他,无不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自此堕入情,害上相思病。 梁挽当初听到这段颇有渊源的故事时,差点没吐出来,她高中和他干的架都不止一百次了,此人表里不如一,品性之恶劣,实在罄竹难。 她是绝对不会让旁人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兄长的,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行! “什么池相思池黄豆,我没听过,你小心点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在帮忙数钱。” “你就是不开窍,白瞎了这张脸。”白娴嘻嘻笑着,跑远了。 梁挽叹了口气,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哟,荡漾起来可真了不得,她把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踱步回了寝室。 洗完澡后她盘腿跃上桌,老僧入定一般,思考了许久,而后一蹦而起,从桌下的矮柜处捧出一个牛皮袋。 袋子里装着鼓鼓囊囊的八千块现金,以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纸条上还有那位一夜情对象的笔迹,上【有事可以找我】,以及十一位数字。 这个号码她在会所的时候已经拨过,并且强烈痛骂了他花钱羞辱她一血的败人品事迹。 至于这钱,她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过心里那关,又藏了起来。不能花啊,花了可就真变成卖身钱了。 难道她只值八千块??? 一想到血压都高了,梁挽咬着牙,指腹恶狠狠在桌面上刨了刨,决定有生之年要是想起来这小王八蛋长什么样,她就追杀到天涯海角去,拿着这些百元大钞,一张张叫他吃下去。 梦想很美好,现实却相当骨感。 梁挽叹了声气,爬到床上躺好,再度进入睡前【如何挣钱】的冥想中。 手机被她放在枕头边上,突然短促地震了一下。 她侧过身,手指划开屏幕,看清消息后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 信息不长,就短短几个字——【我想长租,能先看下你的车?】 这时候还打什么字啊,梁挽赶紧拨了电话过去,可惜被对方掐掉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吃相太难看了点,于是耐着性子回道:【可以,什么时候看?】 【现在。】 没想到客户比她还心急,梁挽看了下时间,距离熄灯还有两小时,于是换了身加绒的运动套装就出门了。 为了方便,两人约在了南校区的花坛边上,隔壁就是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这晚天色很美,幽深的夜遍布着璀璨星辰,看得人心情都好了几分。不过等梁挽看清那位倚在苗圃栏杆边上的少年后,瞬间就多云转暴雨了。 她几乎是扭头就走,后头的人追上来,一把拉住她手腕。她直接一个后回旋踢,脚腕被对方冰凉的手背挡了一下,再换另一只腿攻他下盘,可惜没成功。 两人过了三招,分开,站定。 空气里仿佛响起古老又肃穆的背景音乐。 梁挽盯着那张清冷出尘的面孔,他的五官秀雅精致,气质淡然,如高山上最圣洁的那抹皑皑白雪,可惜怎么就这么讨人厌呢? “姓池的你太贱了吧?” 池瑜没什么表情,慢条斯理拍掉手背上的泥,淡淡道:“我看了帖子,就知道是你。” 梁挽以为找到大买卖的喜悦如烧红的烙铁被浇了一桶冰水,彻底熄灭了,她很恼怒:“所以呢,你特地来耍我的?” 他没说话,只是从钱包里取了一张卡,递过去。 梁挽没接,冷道:“你什么意思?” 池瑜的漂亮脸孔在路灯映衬下愈加迷人,左边眼尾下小小一颗红色泪痣,怪不得有资本被女生们唤作池相思呢。 只是这厮吐出的话实在不怎么好听:“别糟蹋我爸送你的车,这点钱够你挥霍的了。” 梁挽要是现在手边有武器,绝对会终结掉这位表里不如一的混账,她深吸了口气:“趁我现在还有理智,你快逃吧。” “死要面子对你没什么好处。”少年把卡又往前递了递,见她不接,直接丢到了地上,嗤笑:“这么久了,一点长进没有。” 说完就走了,背影孤傲,不留情面。 哇,这个人!!! 梁挽觉得自己的暴脾气绝对是被这些内心和长相成反比的人渣们给激出来的,她这么久单身,也全是他们的锅!是他们,让她对爱情失去了幻想。 她看了眼孤零零躺在水泥地上的黑卡,气不打一处来,拿脚狠踩了好几下,捡起来一折为二,丢进了垃圾桶。 当天晚上,兴许是摸过了牛皮纸袋里的钱,她又做了个荒诞古怪的梦。 长廊上的灯明晃晃,她艰难地撑着墙壁前行,胃里火烧火燎,只想找个地方躺下休息。有人从尽头的房间里伸出手来,拉了她一把。 男人的脸模糊不清,可靠得那样近,近得都可以闻到他身上木香混着薄荷的味道。 真好闻啊,她把脸在他怀里蹭了蹭,指尖无意识地抚着他脖颈边的皮肤,渐渐不再满足,又朝下探,忽而摸到他锁骨下一道浅浅伤疤。 她反复摩挲着那道印记,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必须要记住这道疤,否则醒来后又是一场空。 男人低低的笑,捉了她的指尖在唇边轻吻,灼烧的温度可以烫掉她所有理智。 他声音怎么那么好听,喊她名字的时候缠绵酥麻,每一声挽挽都像用羽毛撩拨她的心房。 她根本抵抗不了,抬眸看向他。 遮在男人面上的白雾适时散去,露出了足以让日月失色的惑人面孔,竟然是陆衍!他勾着唇,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的长发,轻笑:“我活好不好?” 他一遍一遍地问,一秒都不停歇,这五个字简直要挤破她的头颅。 梁挽尖叫一声,惊喘了声从梦中醒来。 天色刚蒙蒙亮,才刚到六点,她抹掉额上的汗,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死命摇了摇头,想要驱赶掉那些旖旎的画面。 真是见鬼了,怎么会梦到那个孔雀男? 只是那道伤疤,还有那个薄荷的味道,梁挽竟然在醒来后都没有忘记。 潜意识深处的记忆不会骗人,她忽而就意识到,那一位和她共度一夜的人,大概身上真的是有这道疤的,她应该亲手摸到过,所以才留下了印象。 梁挽还挺满意的,要是天天做梦都给点线索,那岂不是找到小王八蛋指日可待?她认为这是一个吉兆,恰逢周五没课,奢侈了一把去食堂喝了碗黑米粥外加一屉小笼。 吃饱喝足后,陆氏控股的电话来了。 【梁小姐,您的面试安排在今晚八点,伊莎歌剧院,一楼。】 梁挽支着下巴,微微松了口气,半晌又觉得放心不下,登了手机银行,上去查了下工行账户。 连续输了五次,密码都显示错误,再点进去的时候,系统提示该卡已冻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不速之客 最快更新狭陆相逢挽挽胜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她停在门边, 先打了个招呼:“嗨。” 闻得声音,两男一女反射性扭过头来,瞥见来人后又悄悄松了口气:“学姐。” “干什么紧张兮兮的啊?”梁挽脱掉外套,从随身的运动挎包里取出舞鞋, 冲着一旁细长眉眼的姑娘勾了勾手指:“小娴过来。” 白娴刚上大三,从前和梁挽一起参加过校外的比赛, 两人关系相当不错。听到好友喊自己,她耷拉着脑袋, 过去把头靠在对方的肩上,哀嚎道:“挽挽,接下来你将会体验到炼狱般的一个上午。” 梁挽缩了缩脖子:“这么恐怖的嘛?” 站在白娴身侧的男生接话:“是的啊,学姐你前两天不在,逃过一劫,你都不知道魔女祝有多变态。” “是吗?”梁挽笑笑, 没顺着他的话茬子往下说,一来她不是自来熟的性格, 二来背后说师长坏话总有点不太好。 白娴帮忙介绍了一下两个男孩子,个高一点文质彬彬的是郁天泽,唇红齿白染了一头褐发的是林锦,都是大二的。 四人互相打了招呼,开始热身做一下基本的软开度训练。 练功房里温度有点低, 梁挽穿着连体紧身衣, 只在外头系了一层纱裙, 两条腿完全光着, 坐下去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忍着寒意利落地把缎带固定好,她先踢腿拉了拉韧带,而后竖叉下腰,双手摸到后腿脚踝处,腰背反弓拱成一道圆弧。 这个姿势视线是呈倒立状态,她维持了两秒,看到目光范围内多出了一双鞋。 祝殷歌来了。 同一时间,另外三个人齐齐站好,动作一致地鞠躬:“教授早上好。” 梁挽也爬起来,弯了弯腰,礼貌地微笑:“祝教授。” 祝殷歌三十出头,眉眼很利落,不算很漂亮,但气质冷冽,绝对是让人过目不忘那种。 她站在四人面前,眼神一一扫过这几张面孔,落到梁挽时,停了停:“你是杨老师推荐过来演女主角的吧?” 梁挽点点头。 祝殷歌表情淡漠:“让我看看你的基本功,想演吉赛尔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梁挽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她骨子里本来就是要强的性格,平时上课也都被杨秀茹拿来做示范标杆,根本从未被质疑过舞蹈水平。 隐隐不服的火苗在内心一蹿而就,她扬了扬头:“请您指教。” 祝殷歌淡漠的眸子里依旧没什么情绪,薄唇一张:“Chaine平转。” 梁挽还以为要听音乐即兴发挥,谁知道对方是直接报动作,这不仅是功底的问题了,还要考虑承接的流畅度。 “接三个Sissone西松跳。” “Renverse中翻身转。” “Grande空中大跳。” 祝殷歌报的几乎全是翻转跳跃类的动作,梁挽其实热身时间并不够,有几下甚至拉到了大腿肌肉,她咬牙忍着,只是在做ending的巴特芒伸展时重心异常不稳,动作有点变形了。 最后勉勉强强右腿抬高单腿站立定住了。 梁挽额前的发全部被汗水打湿了,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三人要喊她魔女祝,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她死命熬着,也不敢放腿下来,强撑着等祝殷歌喊OK。 然而祝教授并没有喊结束,她只是步态优雅地走过来,拿脚尖在少女膝盖窝那里轻轻碰了一下。 梁挽本就是强弩之末,一点外力都遭不得了,一下子就跪坐到了地上,大口地喘气。 白娴三人同情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兔死狐悲的忧伤。 祝殷歌还在继续放冷箭:“你的支撑腿根本就没有力量。”她丝毫不近人情地指出:“如果你要达到上台表演的水准,在做Battement亮相或者pose的时候,必须完全静止,抖一下都不可以。” 梁挽在心里尖叫,我他妈刚跳了上百下,能不抖吗? 当然有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嘴巴上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是的,教授,我会继续努力的。” 祝殷歌嗯了一声,继而道:“还是体能太差,以后每次上完我的课你都去操场跑三十圈,不要偷懒,我总有办法知道你到底跑了没有。” 梁挽猛地抬头,要不是对方神色恬淡,她几乎要认为魔女祝是故意在针对自己了。 “怎么?不愿意?那就别演女主了,我对群舞的要求没那么高。” 梁挽深吸了口气:“没有不愿意,我等下就去跑。” 祝殷歌没再说什么,开始给他们四人排舞,当然,排的过程也是千般挑剔万般责难,玻璃心的白娴早就红了眼眶,被一直疯狂挑刺: “你跳的是什么?一个木偶?我要的是伯爵的未婚妻!她骄傲美丽又恶毒,你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诸如此类的话语,充斥了三个小时。 等到结束,祝殷歌旋身离去后,世界清净了,阳光和空气再度回归到练功房。 梁挽趴在地板上,看了眼隔壁状如死狗的三人组,苦笑:“朋友们,我去操场了。” “啊,你真去啊?”白娴费力地坐起身,惊讶道:“你现在还跑得动吗?那可是三十圈,整整十二公里啊!” “不知道,试试吧。”梁挽拖着步子出了舞蹈教室。 怕吃了午饭再跑自己要吐出来,她干脆空腹去了运动场。 梁挽所在的这所大学是艺术类本科院校,除了舞蹈系外,还有音乐、编导、传媒系等,俊男美女一抓一大把,走到哪里都能欣赏到亮丽的风景线。 此刻正值午休,几个男生在绿茵草地上踢球,周围坐了一圈啦啦队妹子,时不时地发出振聋发聩的尖叫声。 她看了两眼,发觉踢球的人堆里有个熟悉身影后,默默朝外挪了两个跑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足球像是长了眼睛,朝她这个方向窜来,伴随着飞起的弧线,有位身穿皇马白色球衣的少年,赶在球落地之前,将它重重踢了回去。 梁挽眼珠子都没乱飘一下,目不斜视地继续跑,直到那少年上前拦住了她。 因为运动有些出汗的手臂横搁在眼前,让她暂时没法跑了。 梁挽叹气,喊出了他的名字:“右沥。” 少年双眼皮浅浅,唇红齿白的无害长相,是这个年纪姑娘都会喜欢的类型,他笑了笑,嗓音清澈:“还躲我呢?” 梁挽翻了个白眼:“躲个屁。” 少年皱眉:“女孩子家家,不要说脏话。” 梁挽:“……” 说起来,她和右沥真是一段孽缘,两个人是初中同学,后来到了同一所大学,彼此之间有了几分暧昧,然而这粉红泡泡压根没维持几天就夭折了,主要原因是梁挽发现这家伙压根是就是个—— 中、央、空、调! 就好比现在,在他俩说话的短短几分钟,就来了好几拨妹子。 “右沥,我给你买了水。” “还有我,我也给你买了!” “毛巾要不要?我已经帮你绞干咯。” 他全都微笑着收下,温柔地说谢谢,惹得姑娘们粉面桃腮依依不舍,还附带恶狠狠瞪了两眼他身侧的少女。 梁挽很无奈:“右沥,你后宫队伍又壮大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安全感 最快更新狭陆相逢挽挽胜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人家是友见光死, 她呢? 比这还惨上一百倍。 少女漫和台言看多的姑娘们就是这点不好,容易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左晓棠看了眼闷声不吭的梁挽,心里那个愧疚呀,她决定回去就把那狗日的看爱屁屁给删了。 小圆桌对面, 范尼被足足晾了三分钟,他也不恼, 推了下眼镜:“嗨,我说两位, 看得见我吧?” 梁挽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人都来了,也不能表示得太无礼, 她点点头,把手表放到桌上。 范尼扫了一眼,星空盘,钻石轮,确实是陆总的那一只。他礼貌地笑笑, 伸手就要去拿, 谁知那大口罩的姑娘却像是反悔了似的, 突然就收手了。 他急了:“哎, 我说……” 只是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他怔在原地,表情竟有些痴了。 这也难怪, 梁挽突然就当着他的面解了口罩卸了兜帽, 黑发如墨玉, 红唇似花瓣,刹那间,少女容颜如海棠春色,鲜妍绽放。 她眉眼间三分笃定七分了然,轻笑道:“这手表不是你的吧?” 左晓棠惊了,一脸诧异地盯着她:“你干嘛啊?” 梁挽抬手,直接阻绝了好友的质疑。她早就觉得怪了,这个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非常淡然,要说真和她有过那么一夜,又怎么会半点情绪都不带。 更何况哪怕房间再黑,她是醉了浑然不觉,可他就着月色总该看得清大致轮廓。然而对方眼下这副像是见到陌生人的惊艳神色,摆明了从未见过她。 这时范尼也回过神来,总算意识到了这事儿不对劲。 第一,这姑娘长得过分好看,这种随机概率太低了。 第二,凭什么她明明没见过失主,又能笃定手表不是他的。 范特助跟了陆少爷两个月,各种痴缠女子万般矫情手段都见识过,当下就决定快刀斩乱麻。 “确实是有人托我过来的。”他笑容淡了些:“难道非要他本人才能归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报出表上的特殊序码,用来证明。” 梁挽突然就有些恹恹,本不本人就算了吧,她也没想怎么着。 手表重新放回桌面,她努了努下巴:“你带走吧。” 还挺识时务的。范尼也不在推脱,站起身来,取过手表,微微欠身,从羽绒服内袋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 轻轻推过来,意味不言而喻。 左晓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低骂了一句。 梁挽扣在杯沿的手指都在抖,因为震惊和气恼,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强压着火道:“什么意思?” 范尼觉得挺莫名其妙,无论背后有什么曲折故事,拾金不昧总得感谢一下。 他镇定道:“一点辛苦费。”顿了顿,又自作聪明地暗示道:“虽说表落到您手上也是缘分,不过……人有时候平常心一些反倒活得更洒脱,对吗?” 对你妹啊!!! 梁挽牙关都在咯咯响,如果身体可以储存怒气值的话,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快爆体而亡了。 范尼意识到气氛不对,夹着尾巴闪人了。 留下神色复杂的左晓棠,悄悄看了眼隔壁的好友。对方已经垂下了眼,正在将盘子里的甜点大卸八块,餐刀很钝,她却像是爱上了这种凌迟食物的快感,反复在柔软的松饼上切割。 左晓棠毛骨悚然:“挽挽……” 梁挽微笑,轻声道:“我会找到他的。” 我会找到他,把他留下的钱一张张塞到他嘴里,再打爆他的狗头,逼他咽下去。 …… 不得不说,冥冥之中还真有神灵。 此刻,陆衍一万年不感冒的人突然就鼻子痒痒,打了两个喷嚏。 听到动静,会所里一帮公子哥都看了过来。 乔瑾正俯下身子打台球呢,回过头嬉皮笑脸地道:“什么情况啊,衍哥,被谁掏空了身子骨呢,这么虚。” “估计是被你这孙子气到了,我们陆少早就改邪归正,大晚上在家族企业奋斗呢,你非把人叫来。”骆勾臣搭腔,一边还不忘从背后贴着女伴,手把手教其摆撞球姿势。 只有陆衍孤家寡人一个陷在软皮沙发里,眼皮半掩着,也不说话,脸上明晃晃写了几个字【真几把无聊】。 乔瑾把杆子抛给其他人,走过去给大佬递了支烟,轻笑道:“下个月我准备弄个高空跳水的趴体,特别刺激,到时候来啊。” “不来。”陆衍打了个哈欠:“工作压力太大,愁着呢。” 乔瑾:“……” 骆勾臣也不打球了,搂着女伴坐到边上,叹道:“你不来,那些妞都哭丧着脸,特没劲。” 陆衍呵了一声,大意就是关我屁事。 骆勾臣和乔瑾对视一眼,都看出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都是从小一块儿鬼混的公子哥,哪个家里不是堆着金山银山,通常去公司也就是挂个闲职。只是最近,他们这帮人里段位最高的陆衍遂不及防接了棒,出来的次数都少了。 这简直是纨绔界的一大损失! 乔瑾的眼里带上了点痛彻心扉的意思,恶心巴巴地掐着嗓子:“不要嘛,陆少,你可是渣男中的战斗机,怎么能淡出群众们的视线?” 一旁的妞们笑得花枝乱颤。 陆衍凉凉地看他一眼:“说得也有道理,高中那会儿你初恋就跟我表白了不下十次,不过我恋着和你的几分父子情谊,都给拒了。” 乔瑾哑口无言,骆勾臣一口威士忌正含在嘴里,实在没忍住,在空中喷出一道华丽的抛物线。 陆衍起身利落避开,挑眉道:“我明早八点还有个视频会。” 言下之意,有屁话赶紧说,没屁事赶紧滚。 骆勾臣还真不信邪了,花样最多阴晴不定的人突然就转性了,可能吗?他让几个妞都出去,狐疑道:“你该不是被你们家老头子逼得失心疯了吧?” 陆衍扯了下唇,没说话。 乔瑾眯起眼:“我操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狗屁的真命天女,然后准备和我们分道扬镳。”他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已经脑补出一段纯情少女和豪门公子哥的狗血剧情。 这回人倒是回话了,只是语调一如既往的散漫:“真命天女还没出生呢。” 骆勾臣举起三指:“我作为不学无术俱乐部的副部长,现在代表我们部长发言——我,陆衍,就算受情伤,被背叛,从陆氏控股七十六层跳下去,当场暴毙,也绝不会为一个女人放弃一片森林!” “你他妈真是个人才。”乔瑾乐疯了,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陆衍也忍不住笑起来,从后边给了骆勾臣一脚。 说话间,外头又有服务生送酒水进来。 是个年纪挺小的姑娘,脸上都是青涩,瞥到陆少爷的第一眼就红了脸,弯腰放下托盘,给他们开酒。 乔瑾等人早就见怪不怪。陆衍也没什么反应,他手头刚巧有个电话进来,瞥了眼号码,没在通讯录里,不过依然有点熟悉。 那服务生一直在偷看他,没注意酒杯满了,多出来的液体不巧全滴在了屏幕上。 陆衍皱了下眉,没打算再碰手机。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很紧张,一边道歉一边拿纸巾帮忙擦,不知怎么就按到了免提键。 很快传来女孩子的嗓音:【喂!!!】 声音很有辨识度,明明是甜腻娇软的音色,却偏偏带着一点天生的沙哑,跟小野猫似的,听在耳里,挠心挠肺。 服务生无意窥听客人隐私,匆匆溜了。反倒是剩下的三个男人都愣住了。 电话还在继续,对方语速挺快,夹枪带棍: 【你的八千块我收到了,不过这钱还是留着给你自己看病用吧,说句实在话,你活太差了,建议去男科医院诊治一下。】 一口气说完,一口气挂断,全程没给人反击辩驳的操作空间。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陆衍,也懵了。 乔瑾和骆勾臣沉默五秒,不约而同地爆发出狂笑,跟神经病人似的,一个上半身趴在台球桌上哐哐哐地拍桌,另一个从沙发上滚到了地面。 陆衍冷眼看着,找到通话界面,回拨了过去。 无奈对方直接关机了。 乔瑾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衍哥,原来这就是你最近无心嗨皮的原因吗?”语罢,他走到沙发边上,继续落井下石:“骆少,有认识的男科医生吗?给我们阿衍介绍一下。” 骆勾臣踹了他一脚:“滚你的,老子怎么会认识!” 陆衍黑漆漆的眼褪去了往日里的轻狂,取而代之结了层薄冰,阴沉着脸道:“笑够没?笑够就给老子闭嘴。” 两人这才止住奚落,毕竟一帮子人里头,一直是以陆少爷马首是瞻的,既然他摆明了不愿多提,那就更应该识趣点。 三人又聊了会,转战去了一楼的酒廊。 这地儿是会员制,装修和消费成正比,说通俗点,也就是装逼圣地。来来往往的男女都精心装扮过,猎艳也好,探寻真爱也罢,看对眼的概率太高了。 乔瑾几乎是一坐下眼睛就自动开启了雷达扫描模式,几秒种后就找到了全场最娇艳夺目的那朵花,故作风雅地叹道:“竟有如斯美人!” 陆衍顺着他的视线随意眺过去,吧台另一侧坐了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穿得格格不入,卫衣牛仔裤,可那张脸确实有资本能得乔瑾这一句赞。 不是妖艳,也不是纯情,是恰到好处的空灵古典,气质太特别了,如缥缈峰上的白雾,又如碧波山涧里的一捧清泉,她捧着一杯果汁,心无旁骛地坐在高脚凳上喝饮料,殊不知这般姿态更引得男人们跃跃欲试。 饶是花丛里打滚的骆勾臣,喉结都滚了滚:“乖乖,仙女啊。” 陆衍倒是没什么反应,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就那样吧。” “这他妈叫就那样?”乔瑾摇摇头:“衍哥你这波逼装得过分了吧,要不你过去给我们上一堂搭讪技巧课?” 骆勾臣晃了晃酒杯,无奈道:“算了吧,他这辈子应该没主动搭讪过一次,反正随便笑一笑,小妞们的七魂六魄就全飞了。” 不过今晚确实特殊,大概是刚才那通电话搞得面子挂不住,亦或是别的什么理由,陆少爷破天荒点了头:“行吧。” 另一边,梁挽早就感受到了若有似无的探究视线,她心情不佳,刚打电话教训了那个拿钱羞辱她的混蛋,左晓棠临时肚子痛又去洗手间方便了,她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她被酒廊里这些肤浅的男人搞得心浮气躁,转头正想瞪回去。 突然,某张漂亮面孔引入眼帘。 首先注意到的是那双眼,内勾外挑,睫毛比女孩子更长一些,灯光落在眸中,似整片星辉都缩影到里头,温柔到足以溺毙任何情窦初开的少女。 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啊。 是她做鬼都不会放过的那个臭屁自恋孔雀男。 梁挽眼睛都忘了眨,心想,老天爷还真不错,枪上膛了,正愁子弹没地方射呢。 陆衍笑了,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得不说这幅样子还挺取悦他的,他侧身靠着吧台,勾唇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 台词一出,不远处的乔瑾抖了抖:“衍哥什么鬼,那么烂的话都说得出口?土到惨不忍睹。” 骆勾臣耸耸肩:“无所谓了,他那种长相,就算背三字经,姑娘也会点头的。” “这倒也是。” 两个人都挺乐观的。 只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陆衍见搭讪对象没反应,耐着性子又问了遍:“有没有……” 才说了三个字,就被外表看起来清冷优雅的小仙女打断了,语气相当暴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催眠 最快更新狭陆相逢挽挽胜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只是那个女人…… 他想到那张装腔作势的白莲花脸, 冷冷勾了下唇。 老宅近在咫尺,雕栏铁门分立两侧, 他把跑车钥匙丢给早早等候的佣人, 大步朝里走。 管家迎上来:“少爷。” 陆衍嗯了声, 途径花园时看到了秋千, 他驻足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太太弄的?” “对的。”管家轻声补充:“太太说等天气放晴了, 可以和老爷来这边散散步。” “是吗?”陆衍笑了, 他这小妈好生了不起,仙女人设立得纯白无瑕, 真叫人叹为观止。 管家没再接话, 垂下头, 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后头。 屋子里正热闹,周若兰坐在沙发上, 美甲师跪在地毯上给她弄脚趾,茶几前立了一排衣架,全是当季新款,设计师亲自上门帮忙搭配。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 生了一张楚楚动人的初恋脸, 嫁入豪门又有丈夫疼爱, 正当春光烂漫时。 耳边传来的都是阿谀奉承, 她撑着脸, 咯咯咯地笑, 眼角眉梢挂满了得意。 不过这一切, 在门推开的刹那,戛然而止。 “小妈好兴致呀。”陆衍噙着笑,松了松衬衣领口。 周若兰眸中划过慌乱,整了整衣襟站起来,摆出个不伦不类的慈爱神态:“阿衍回来了。” 陆衍没看她,懒洋洋地靠到贵妃位上,语气很轻柔:“你们都挺忙的吧?” 闻见此话,周若兰赶紧摆手,让那几个伺候她的人下去。 立式衣架的轮子碾过长毛绒地毯,指甲油落了两瓶没收进化妆箱,不过也顾不上捡了,一帮人逃命似的撤了。 室内重回安静,佣人们默契地退到外头,不多打扰。 陆衍瞥了眼挂钟:“老头子半个小时后就到了,能吃上一口热饭吗?” “能吃上,能吃上的。”周若兰尴尬道:“我都吩咐好了,汤正炖着呢,等晋明哥回来就可以开饭。” 陆衍抬眸,讥诮道:“晋明哥?”半晌,他又笑了笑:“我找人问点话,你不介意吧?” 话音落下,又走进一个青年,木讷的脸,消瘦的身材,是那种淹没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对象。 “说说吧,老头子出国的这些日子,太太都干了些什么。” 周若兰的脸瞬间就白了。 青年面无表情地陈述:“太太周二到周五去新世界买东西,周日没出门。” “咦,那周六呢?”陆衍从银白金属盒里抽出一根烟,也没点燃,就夹在纤长的指间。 周若兰急道:“周六我约了朋友。” “哪个朋友呀?”他笑意盈盈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浓睫似凤尾蝶,轻轻眨了眨:“早点招了吧。” 周若兰浑身都在抖,她真是怕死了这个名义上的继子,长得一副风光霁月的秀雅面容,实则心思之深,手段之狠,比炼狱中的撒旦更骇然。 她没再挣扎,跪坐到地上,声音一点点低下去:“我不会再见他了。” 陆衍微微弯下腰,薄唇勾起:“藕断丝连的前男友,想给老头子戴绿帽呀?” 周若兰死命摇头,眼里都是泪。 他不为所动,拇指顶开打火机盖子,慢条斯理地点上烟,像是自言自语:“上次你半夜爬我的床,说走错了,这次……” “这次是我不好,我们就见了一面,什么都没做,你信我!”周若兰泪流满面,只差没给他磕头了。 “真叫人不省心。”陆衍叹了口气:“自从我妈走后,你可是唯一一个能让老头子春心荡漾的异性呢。”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拜金虚荣的女人,愚蠢贪婪又不安于室,偏偏骗过了商界杀伐果断的陆晋明,成了麻雀变凤凰的绝佳代言人。 他缓缓吸了口烟,笑得眉眼弯弯:“其实我对你就一个要求,安安分分当你的陆太太,好好哄着我爸开心,是不是很简单?” 周若兰神思恍惚。 见她没反应,他的表情阴沉下去,厉声道:“是不是?” “是……是!”周若兰猛点头,很快她听到不远处有汽车喇叭声传来,应该是陆晋明回来了。她手足并用地爬起来,飞快拿过桌上的小镜子,擦掉泪水后补了补妆。 陆衍又恢复到多情面容,温柔地道:“记得一会儿要笑,别哭哭啼啼的,那样就不好看了。” 周若兰哪里还敢再面对这个神经病,瞥到中年男人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刮过去投入了丈夫的怀抱。 陆晋明风尘仆仆,两鬓斑白,早年痛失所爱再加上过度操劳,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一些。 小娇妻如此热情,无奈瞥见儿子就在身侧,他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怀中女人的长发,咳嗽两声:“都没吃饭吧?” “我让王妈把汤端上来。”周若兰扭身去了厨房。 陆衍凉凉地道:“我不吃了,没胃口。” 陆晋明皱了下眉,大抵也明白儿子和继母之间关系有些紧张,没有勉强他,抬脚上了楼梯:“你先跟我来。” 父子俩到了房,一站一坐。 “早点放我回去啊,困得很。”陆衍歪在墙边,一副散漫的样子,眼睛半眯着,懒懒打了个哈欠。 陆晋明恨铁不成钢:“你在公司也是这副德性?他们能服你?” 陆衍轻笑:“放心,下属们都很听话。” 有什么服不服的,开除几个混吃等死好逸恶劳的老油条,剩下的也就服服帖帖了。 陆晋明摆明了不信:“行了,总之我交棒给你了,你别把你爷爷打下的江山全给败了就好。”他看着面前容貌昳丽的青年,试探道:“还有你过完年都二十七了,你薛叔叔的女儿……” “好呀。”答得很干脆。 陆晋明无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知道。”陆衍眯着眼笑:“什么薛叔叔李叔叔,各家千金,我抽一天一起见了吧,看看谁最肤白貌美胸大腿长,就选哪个。” 陆晋明一哽,怕再聊下去被这不孝子气死,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滚吧。” 陆衍耸耸肩,出门前又被喊住。 果然,老头子发话了:“我给你定制的手表呢?” 真是头疼。 陆衍差点都把这茬给忘了,胡乱应付了两句就下楼了,周若兰同他擦肩而过,垂着脑袋加快步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也懒得再敲打这女人,抓过佣人递上来的车钥匙,旋身离开。 只是这晚运气实在不佳,但凡交通路口都是一路红灯,陆衍等得烦了,想到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干脆划开屏幕垂眸打字: 【哪见?】 对方一直没回。 他没什么耐性,扫了一眼就丢开了手机,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才收到姗姗来迟的回话。 【今晚九点,香舍酒店一楼咖啡厅,手表还你。】 酒店? 陆衍失笑。 他在电梯口迎面撞到刚刚加完班准备回家的范尼,半开玩笑地道:“范特助,有人说捡到我手表,要约我酒店一叙。” 范尼如临大敌:“陆总,我去取吧。” 也不怪他如此紧张,上回有个投资商的女儿趁着酒宴,故意把钻戒放到BOSS衣袋里,后来死缠烂打了好一阵子,吃相颇为难看。 貌美多金又温柔多情的俊秀公子,女人趋之若鹜,是该防着点。 一念及此,范特助重复道:“请放心交给我。” “那就麻烦你了。”陆衍拍拍他的肩膀:“双倍加班工资。” 范尼郑重点头,开上他的小polo就出发了。 …… 时针指向20:56分,咖啡厅角落坐了两位妙龄姑娘。 一人鼻梁上架了副墨镜,一人兜着卫衣帽子,口罩覆面,五官全被隐藏了。 不用怀疑,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就是左晓棠与梁大美人儿。 此时此刻,梁挽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才会受到左晓棠的蛊惑,大晚上在这里等她的露水郎君。她拿着银勺子搅动咖啡,语气很耿直:“你说你是不是有病?非得让我戴口罩?” 左晓棠翻了个白眼,不过碍于黑超遮挡,没有什么杀伤力。 “你懂个屁,我这叫一石二鸟。你不是说房间没开灯吗?他一定也没看清过你的脸。如果来人是个大帅比,你就把口罩摘下来,他一定会倾倒在你的美貌之下,从而成就一段佳话。” 梁挽冷笑:“那如果非常抱歉呢?” 左晓棠微笑:“我们这个位置,可以观察入口,一切尽在我掌握中。到时候一旦不如意,就把手表留在桌上知会他一声,我们提早撤就是了。” 梁挽皱着眉:“把东西还他就行,帅的丑的无所谓,我不会和一夜情对象恋爱。” 她说完,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异常不舒服。 虽然大清早亡了,现在讲究两性解放,可任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坦然处之。她知道是自己的愚蠢,酿成了今日的苦果,可她也曾不受控制地想过,若对方真是个正人君子,怎么会趁人之危? 她整个白天的心态都萦绕着不堪和悔恨,吃了紧急避孕药后肠胃也不舒服,此刻恹恹的趴在桌上,盯着咖啡厅的门。 左晓棠还处在传销模式中,精神异常亢奋:“我觉得能配上这只表的男人,一定是个大帅比,而且字也写得好,一看就是学识渊博。”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了一道人影。 十一月的天气,他穿着黑漆漆的羽绒服,膝盖以下没有盖住的部分露出灰色的西装裤和老款男士皮鞋。 品味颇为糟糕。 当然,最糟糕的是他的发型,也不知是不是工作太拼了,年纪轻轻就谢顶了,大脑门光溜溜,欲盖弥彰地从后边梳了几缕头发到前边。 脸很瘦削,黑框眼镜看上去苦大仇深,他就像个行走的萝卜条。 卧槽,太辣眼睛了。左晓棠起身想跑。 梁挽拽着她的手腕,咬牙切齿:“给老子坐下,和你安利的大帅比聊聊天。” 十秒钟后,来人拉开椅子,微笑着说出了那句让面前两位妹子花容失色的台词—— “您好,我是来取手表的。” 雄性生物们大多如此,平日里没有危机意识,可在面对比自己更强大更优越的对手面前,就会莫名其妙生出点争强好斗的心来。 不过陆衍是压根没把右沥放在眼里的,更勿论当成情敌了。 一来他对梁挽并没什么太多的想法,目前的状态最多就是一分逗弄两分好。二来再退一步说,哪怕真看上了,那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怎么有资格同他争一个女人? 故此,陆衍连个势均力敌的对视都没赏给右沥,直接就把车钥匙抛给了梁挽,小姑娘扬手接过,眉宇间有丝杀气,像是不满他刚才轻佻的卖身契言论。 两位同样出色的男女之间先用眼神进行了一轮无形的厮杀。 树荫石阶旁的吃瓜团体也看得静静有味,怎么说呢,这世上,大约也没什么东西比二男争一女的狗血剧更能撩拨观众心弦了吧。 “挽挽。”右沥不满这被当做局外人的滋味,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之间,又执着地问了一遍:“是你朋友?” “恩,差不多吧。”梁挽含糊地道,把长卫衣外套又裹紧了点。 陆衍看了少女一眼,也懒得去细究她的答案,利落跳上Aventador的副驾驶座。女孩子们的目光追寻着他的身影,直到车门闭合,不约而同失落地叹了口气。 梁挽不自觉抖了一下,感叹世风日下,当衣冠禽兽有了颠倒众生的外表,足以横行无忌,四处惹尘埃。 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全落入了右沥的眼里。 “你是为他躲我?” 梁挽有些无奈,也不知道他这智商和逻辑是怎么做到年年拿奖学金的,不想多费唇舌解释,她直接甩了一句:“你也别太纠结,是我审美变了,现在比较偏爱那种骚浪贱。” 右沥:“……” 梁挽没再看他,走到了车前。 前挡风玻璃的防爆膜是深色的,具体细节瞅不清楚,只能看到那位大少爷放低了坐垫,又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散漫模样。 她吃不准他的心思,有心想叫他下车,可又怕拉拉扯扯不好看。周围看戏的人还没散,顶着那些热烈的视线梁挽感到异常不适,心烦意乱之际也只好躲到车里去。 这辆兰博基尼在阿泗的精心改装下,已经成了一件博取眼球的大杀器,行经之处,男女老少,回头率绝对百分百。 梁挽想了想,干脆开到体育学院新扩建的校区附近,那儿还在施工中,并没有多少师生。 踩下刹车,她熄火解了安全带,语调很不客气:“喂,你什么意思啊?” 回应她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男人眼眸闭着假寐,浓密纤长的睫毛未曾颤一下,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故意不想理她。 梁挽怎么可能让他装死,拧着秀眉在他耳边的座椅背用力拍了两下:“我数到三,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拖下去。” 说完,车门自动解锁,像是在昭告她的警告并未虚张声势。 半晌,那睡美男终于掀了掀眼皮,薄唇边的弧度略带嘲讽:“你就这么和你的恩公说话?忘了你的卖身契了?” “狗屁!”梁挽握紧了拳,恨不能一巴掌扇掉那刺眼的笑,冷笑道:“我就欠你一次人情,你……” 剩下的话陡然掐在了喉咙里。 短短两秒钟而已,她手腕被攫住,还没反应过来就演变成投怀送抱的姿态,手心下是男人隔着衣服却依然硬邦邦的胸口。 梁挽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好不好 最快更新狭陆相逢挽挽胜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还有生活费, 之前是五千大洋一个月, 她基本都在学校里吃喝拉撒,上课都穿练功服,也没怎么血拼, 所以大部分都存下来了,少说也快三万了吧。 梁挽支着下巴,微微松了口气,半晌又觉得放心不下,登了手机银行, 上去查了下工行账户。 连续输了五次,密码都显示错误,再点进去的时候, 系统提示该卡已冻结。 梁挽瞬间就炸了, 翻到江落月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江助理,你这个人怎么赶尽杀绝啊?” 对方的声音依旧机械不含感情:“梁小姐, 这是太太的意思, 只要您能够回老宅和太太好好说一说,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 梁挽大学住校, 好不容易自由了,怎么可能再回去那座牢笼, 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立马给回了。 江落月表示理解, 又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一句:“其实您还有一张校园通的饭卡, 太太疏忽了。” 梁挽:“……” “还有您高中时期办的邮政储蓄, 里头似乎有八千多块,我只划走了整数。” 前半句倒是还挺鼓舞人心的。 梁挽忍气吞声:“我喊你一声江姐姐你敢不敢再给我多留一百块?” 回答她的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再见。 梁挽对着忙音,发了一会儿愣。 随后,她怀着诚挚的心情,珍惜地翻开了钱包,小心翼翼往外抽着红色大钞,结果没几张就告罄,她不死心,狠命抖了抖,掉出几个钢镚来。 最终数额,六百一十块五毛。 梁挽深吸了口气,悲凉到在寝室里跳了一段白毛女舞剧里喜儿风餐露宿的片段,表演完后她还没缓过劲,将腿架到床边金属梯子上,拉到二百一十度,边劈叉变沉思。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固定资产。 母亲再嫁的时候,继父池明朗为召显大方在婚礼庆典上送了一辆Aventador给她,实在太装逼了,开到学校后就停在地下车库,已经两年多没见过天日了。 梁挽一拍脑袋,从鞋柜里的最下层翻出了车钥匙,随后兴冲冲杀到了南校区下边的停车场。 角落里一辆灰不溜秋的跑车,脏到标志都看不清了。 梁挽开门的时候差点被灰尘呛个半死,她捂着鼻子,艰难地坐了进去,幸好油箱还是满的,她启动后轰了轰油门,引擎声震得周遭的音控照明灯全亮起来了。 开好车,是绝对愉悦的一件事。 她平时不开,纯粹是不想太高调,当加速度慢慢上来的那刻,肾上腺素激素分泌,那种飘飘然的滋味不亚于微醺。 当然,这个点马路上都是行人,开不了多快,只能过过干瘾。 梁挽兜了两圈,在校门口找到一家门面特别不显眼的车行,中午刚吃完饭,里头的伙计都在昏昏欲睡,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主事的络腮胡眼前一亮:“美女,洗车啊?” 梁挽点点头,看了眼价目表:“三十对吗?” 络腮胡比了比手指:“一百。”见小姑娘睁大了眼,他又笑起来:“你长得那么好看,又开那么好的车,照顾照顾我们生意呗。”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梁挽冷了脸,转身要走,可高压水枪已经拉过来了,不由分说冲了一遍车顶,好几道水花落到她脚边,她惊叫了一声跳到旁边。 “喂!我还没说洗呢!” 要搁平时也就算了,可她如今囊中羞涩,一百块洗一次车,未免也太穷凶极恶了。 梁挽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只给三十,无奈最后结账时免不了又是一顿扯皮,对方不依不饶地拉着她的外套袖子。 “你这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赖账?”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这世上仇富心理的人挺多,七嘴八舌尽说些不好听的,到后来连女大学生、二奶等等字眼都出来了。 梁挽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傻白甜人设,下巴一抬,开始舌战群儒,从正午时分一直战到下午一点,口袋里的钱硬是分文没少。 络腮胡店门都被堵住了,别的生意眼瞧着都做不了,他后悔极了,以为对方是个青铜,谁知道人家他妈早就王者五十星了。 “我就收你三十好吧?你赶紧走吧。” 梁挽捏着车钥匙,毫不客气地拧开一瓶他们用来做活动的农夫山泉,润了润喉后微笑道:“我看到你们还贴了海报,说发朋友圈减免十块对吗?” 络腮胡:“……” 这场战役以梁大小姐二十元洗车告一段落,她哼着歌,在众人复杂的眼神里,跳上了那辆价值七百万的豪车,扬长而去。 闹剧过后,人群尽散,独留一位米色风衣的青年。 他快步走入街对面的咖啡厅,刚推开门,就憋不住笑了:“衍哥,刚碰到熟人了。” “恩?”陆少爷眼睛都没抬,还歪在沙发上,没骨头似的,指尖快速翻着公司App上的经营审批流程,瞥到几个快逾期的计划后,慢条斯理地截图,发到了核心群里。 【既然大家都那么忙,要不以后就由我专职来盯节点吧,各位觉得如何啊?】 群里先是一片死寂,而后是此起彼落的告罪。 臣有罪臣无知臣惶恐等等。 难以想象一个才上手不到半年的年轻决策者,竟然有如此的统治力,陆晋明若是知道儿子那么能干,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乔瑾还以为他在玩游戏,往前凑了凑,隔着桌子神秘道:“哎呀,你猜一下行不行?” 陆衍瞥他一眼:“你的语气让我非常不适。” 简直GAY出外太空。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乔瑾挑高眉,继续道:“我刚才送丽香回学校,看到了小仙女,就是那个曾经在酒廊毫不犹豫叫你滚的那一位,你有印象的吧?” 他说完,故意停顿了好久,吊足了胃口。 无奈陆衍还在摆弄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语调很敷衍:“然后呢?” 乔瑾很有说单口相声的天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火爆妹大战长舌妇的场景,说到那个朋友圈减十块的梗时,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不愧是我们陆少看中的女人,骚不过骚不过。” 陆衍懒得搭理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喊我出来看地皮,看到高教园区?” 乔瑾手里的文早就被卷成喇叭筒了,他顿了一下,夸张地叹了口气:“部长,你怎么了?不学无术俱乐部不好吗?是红酒不够醇了,还是妹子不够娇了?” 陆衍已经走到门口了,没头没脑抛下一句:“你确定送丽香回学校了?” “什么啊。”乔瑾一愣:“三天前就分了啊。”他停了几秒,突然暗骂:“我操啊,我说怎么秋水刚进学校就关机了呢!” 人间惨剧,对着现任喊了前任的名字。 乔瑾在每段恋爱期都保持着赤诚之心,虽然新鲜度维持不到一周,但苦情人设一直立得很好,此刻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事儿了,眼巴巴去花店买玫瑰赔罪了。 陆衍一个人去看了两块学校附近挂牌出让的住宅用地,给范尼发了邮件,通知投融部一周内了解其他地产商的拍地意向,并做好开发成本方案。 忙完后已近六点,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晚上还有个月度会要主持,时间有点赶,干脆抄了条小道。 这条路知道的人很少,所以也没什么车,不过这一晚确实邪门,才开了三百来米,双向单车道的一侧就被某辆跑车占得满满当当。 有个长发的姑娘在旁边绕来绕去,看来是车出了问题无法行驶。 他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方向盘朝左打借过,绕开障碍物重新回到通畅无阻的马路后,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轻点了下刹车。 距离隔得不远,她刚巧又站在路灯下,反光镜里映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那个暴脾气的丫头。 头发湿漉漉,表情带着点委屈和茫然,失去了凶巴巴和高傲的伪装后,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瞧上去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猫,哪里还寻得到半分当初掌掴他的肆意。 陆衍本来是不想过去帮忙的,女人某些时候真是特别麻烦的生物,倒不是他过分自恋,只是从前有无数次经历在警告他,要特别注意保持同雌性生物们的距离。 免得对方飞蛾扑火,还要惹得自己一身腥。 他都重新往前开了半里路,脑子里却胡乱闪过她被他压在墙上慌乱羞愤的神色,铁石心肠的人倏然就漏了那么一点点同情心出来。 他啧了一声,猛地掉头回去。 梁挽蹲在轮胎旁看了半天,有心想打开引擎盖瞅瞅又不知道哪里操作,她出来时还是大太阳,就穿了条毛衣裙,足下搭了长筒靴,膝盖那一处是光着的,眼下风吹雨淋的,冻得要死。 她皱着眉给保险公司拨电话,手都按到键盘上了,准备拨号时又停住了。 完全不记得这个车保了哪家保险,从头到尾都是继父的助理帮忙操作的,她拿到车的时候早就是现成货了。 正当狼狈之时,头顶上的雨貌似停了。 梁挽抱着膝盖,还保持蹲着的姿态,慢吞吞抬头,看到了一把黑伞,挡住了乌压压的天色。 视线往下,伞柄被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握着,好看到令人发指。 不会是…… 她僵硬地扭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年轻男人眉目如画的脸。 耳边传来清润低沉的嗓,口气还带着点嘲弄: “这次有没有荣幸帮你修个车啊?” 故此,陆衍连个势均力敌的对视都没赏给右沥,直接就把车钥匙抛给了梁挽,小姑娘扬手接过,眉宇间有丝杀气,像是不满他刚才轻佻的卖身契言论。 两位同样出色的男女之间先用眼神进行了一轮无形的厮杀。 树荫石阶旁的吃瓜团体也看得静静有味,怎么说呢,这世上,大约也没什么东西比二男争一女的狗血剧更能撩拨观众心弦了吧。 “挽挽。”右沥不满这被当做局外人的滋味,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之间,又执着地问了一遍:“是你朋友?” “恩,差不多吧。”梁挽含糊地道,把长卫衣外套又裹紧了点。 陆衍看了少女一眼,也懒得去细究她的答案,利落跳上Aventador的副驾驶座。女孩子们的目光追寻着他的身影,直到车门闭合,不约而同失落地叹了口气。 梁挽不自觉抖了一下,感叹世风日下,当衣冠禽兽有了颠倒众生的外表,足以横行无忌,四处惹尘埃。 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全落入了右沥的眼里。 “你是为他躲我?” 梁挽有些无奈,也不知道他这智商和逻辑是怎么做到年年拿奖学金的,不想多费唇舌解释,她直接甩了一句:“你也别太纠结,是我审美变了,现在比较偏爱那种骚浪贱。” 右沥:“……” 梁挽没再看他,走到了车前。 前挡风玻璃的防爆膜是深色的,具体细节瞅不清楚,只能看到那位大少爷放低了坐垫,又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散漫模样。 她吃不准他的心思,有心想叫他下车,可又怕拉拉扯扯不好看。周围看戏的人还没散,顶着那些热烈的视线梁挽感到异常不适,心烦意乱之际也只好躲到车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无家可归 最快更新狭陆相逢挽挽胜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已经和左晓棠来到了同一个起跑线。 明明当初可以把手表留在酒店前台, 让工作人员帮忙联系对方, 偏偏被左某人一句【难道你不想知道一血对象是谁】给打动,半推半就地来了咖啡厅。 人家是友见光死, 她呢? 比这还惨上一百倍。 少女漫和台言看多的姑娘们就是这点不好, 容易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左晓棠看了眼闷声不吭的梁挽, 心里那个愧疚呀,她决定回去就把那狗日的看爱屁屁给删了。 小圆桌对面, 范尼被足足晾了三分钟,他也不恼, 推了下眼镜:“嗨,我说两位, 看得见我吧?” 梁挽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人都来了,也不能表示得太无礼, 她点点头, 把手表放到桌上。 范尼扫了一眼, 星空盘, 钻石轮, 确实是陆总的那一只。他礼貌地笑笑,伸手就要去拿,谁知那大口罩的姑娘却像是反悔了似的, 突然就收手了。 他急了:“哎, 我说……” 只是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他怔在原地, 表情竟有些痴了。 这也难怪,梁挽突然就当着他的面解了口罩卸了兜帽,黑发如墨玉,红唇似花瓣,刹那间,少女容颜如海棠春色,鲜妍绽放。 她眉眼间三分笃定七分了然,轻笑道:“这手表不是你的吧?” 左晓棠惊了,一脸诧异地盯着她:“你干嘛啊?” 梁挽抬手,直接阻绝了好友的质疑。她早就觉得怪了,这个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非常淡然,要说真和她有过那么一夜,又怎么会半点情绪都不带。 更何况哪怕房间再黑,她是醉了浑然不觉,可他就着月色总该看得清大致轮廓。然而对方眼下这副像是见到陌生人的惊艳神色,摆明了从未见过她。 这时范尼也回过神来,总算意识到了这事儿不对劲。 第一,这姑娘长得过分好看,这种随机概率太低了。 第二,凭什么她明明没见过失主,又能笃定手表不是他的。 范特助跟了陆少爷两个月,各种痴缠女子万般矫情手段都见识过,当下就决定快刀斩乱麻。 “确实是有人托我过来的。”他笑容淡了些:“难道非要他本人才能归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报出表上的特殊序码,用来证明。” 梁挽突然就有些恹恹,本不本人就算了吧,她也没想怎么着。 手表重新放回桌面,她努了努下巴:“你带走吧。” 还挺识时务的。范尼也不在推脱,站起身来,取过手表,微微欠身,从羽绒服内袋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 轻轻推过来,意味不言而喻。 左晓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低骂了一句。 梁挽扣在杯沿的手指都在抖,因为震惊和气恼,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强压着火道:“什么意思?” 范尼觉得挺莫名其妙,无论背后有什么曲折故事,拾金不昧总得感谢一下。 他镇定道:“一点辛苦费。”顿了顿,又自作聪明地暗示道:“虽说表落到您手上也是缘分,不过……人有时候平常心一些反倒活得更洒脱,对吗?” 对你妹啊!!! 梁挽牙关都在咯咯响,如果身体可以储存怒气值的话,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快爆体而亡了。 范尼意识到气氛不对,夹着尾巴闪人了。 留下神色复杂的左晓棠,悄悄看了眼隔壁的好友。对方已经垂下了眼,正在将盘子里的甜点大卸八块,餐刀很钝,她却像是爱上了这种凌迟食物的快感,反复在柔软的松饼上切割。 左晓棠毛骨悚然:“挽挽……” 梁挽微笑,轻声道:“我会找到他的。” 我会找到他,把他留下的钱一张张塞到他嘴里,再打爆他的狗头,逼他咽下去。 …… 不得不说,冥冥之中还真有神灵。 此刻,陆衍一万年不感冒的人突然就鼻子痒痒,打了两个喷嚏。 听到动静,会所里一帮公子哥都看了过来。 乔瑾正俯下身子打台球呢,回过头嬉皮笑脸地道:“什么情况啊,衍哥,被谁掏空了身子骨呢,这么虚。” “估计是被你这孙子气到了,我们陆少早就改邪归正,大晚上在家族企业奋斗呢,你非把人叫来。”骆勾臣搭腔,一边还不忘从背后贴着女伴,手把手教其摆撞球姿势。 只有陆衍孤家寡人一个陷在软皮沙发里,眼皮半掩着,也不说话,脸上明晃晃写了几个字【真几把无聊】。 乔瑾把杆子抛给其他人,走过去给大佬递了支烟,轻笑道:“下个月我准备弄个高空跳水的趴体,特别刺激,到时候来啊。” “不来。”陆衍打了个哈欠:“工作压力太大,愁着呢。” 乔瑾:“……” 骆勾臣也不打球了,搂着女伴坐到边上,叹道:“你不来,那些妞都哭丧着脸,特没劲。” 陆衍呵了一声,大意就是关我屁事。 骆勾臣和乔瑾对视一眼,都看出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都是从小一块儿鬼混的公子哥,哪个家里不是堆着金山银山,通常去公司也就是挂个闲职。只是最近,他们这帮人里段位最高的陆衍遂不及防接了棒,出来的次数都少了。 这简直是纨绔界的一大损失! 乔瑾的眼里带上了点痛彻心扉的意思,恶心巴巴地掐着嗓子:“不要嘛,陆少,你可是渣男中的战斗机,怎么能淡出群众们的视线?” 一旁的妞们笑得花枝乱颤。 陆衍凉凉地看他一眼:“说得也有道理,高中那会儿你初恋就跟我表白了不下十次,不过我恋着和你的几分父子情谊,都给拒了。” 乔瑾哑口无言,骆勾臣一口威士忌正含在嘴里,实在没忍住,在空中喷出一道华丽的抛物线。 陆衍起身利落避开,挑眉道:“我明早八点还有个视频会。” 言下之意,有屁话赶紧说,没屁事赶紧滚。 骆勾臣还真不信邪了,花样最多阴晴不定的人突然就转性了,可能吗?他让几个妞都出去,狐疑道:“你该不是被你们家老头子逼得失心疯了吧?” 陆衍扯了下唇,没说话。 乔瑾眯起眼:“我操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狗屁的真命天女,然后准备和我们分道扬镳。”他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已经脑补出一段纯情少女和豪门公子哥的狗血剧情。 这回人倒是回话了,只是语调一如既往的散漫:“真命天女还没出生呢。” 骆勾臣举起三指:“我作为不学无术俱乐部的副部长,现在代表我们部长发言——我,陆衍,就算受情伤,被背叛,从陆氏控股七十六层跳下去,当场暴毙,也绝不会为一个女人放弃一片森林!” “你他妈真是个人才。”乔瑾乐疯了,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陆衍也忍不住笑起来,从后边给了骆勾臣一脚。 说话间,外头又有服务生送酒水进来。 是个年纪挺小的姑娘,脸上都是青涩,瞥到陆少爷的第一眼就红了脸,弯腰放下托盘,给他们开酒。 乔瑾等人早就见怪不怪。陆衍也没什么反应,他手头刚巧有个电话进来,瞥了眼号码,没在通讯录里,不过依然有点熟悉。 那服务生一直在偷看他,没注意酒杯满了,多出来的液体不巧全滴在了屏幕上。 陆衍皱了下眉,没打算再碰手机。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很紧张,一边道歉一边拿纸巾帮忙擦,不知怎么就按到了免提键。 很快传来女孩子的嗓音:【喂!!!】 声音很有辨识度,明明是甜腻娇软的音色,却偏偏带着一点天生的沙哑,跟小野猫似的,听在耳里,挠心挠肺。 服务生无意窥听客人隐私,匆匆溜了。反倒是剩下的三个男人都愣住了。 电话还在继续,对方语速挺快,夹枪带棍: 【你的八千块我收到了,不过这钱还是留着给你自己看病用吧,说句实在话,你活太差了,建议去男科医院诊治一下。】 一口气说完,一口气挂断,全程没给人反击辩驳的操作空间。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陆衍,也懵了。 乔瑾和骆勾臣沉默五秒,不约而同地爆发出狂笑,跟神经病人似的,一个上半身趴在台球桌上哐哐哐地拍桌,另一个从沙发上滚到了地面。 陆衍冷眼看着,找到通话界面,回拨了过去。 无奈对方直接关机了。 乔瑾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衍哥,原来这就是你最近无心嗨皮的原因吗?”语罢,他走到沙发边上,继续落井下石:“骆少,有认识的男科医生吗?给我们阿衍介绍一下。” 骆勾臣踹了他一脚:“滚你的,老子怎么会认识!” 陆衍黑漆漆的眼褪去了往日里的轻狂,取而代之结了层薄冰,阴沉着脸道:“笑够没?笑够就给老子闭嘴。” 两人这才止住奚落,毕竟一帮子人里头,一直是以陆少爷马首是瞻的,既然他摆明了不愿多提,那就更应该识趣点。 三人又聊了会,转战去了一楼的酒廊。 这地儿是会员制,装修和消费成正比,说通俗点,也就是装逼圣地。来来往往的男女都精心装扮过,猎艳也好,探寻真爱也罢,看对眼的概率太高了。 乔瑾几乎是一坐下眼睛就自动开启了雷达扫描模式,几秒种后就找到了全场最娇艳夺目的那朵花,故作风雅地叹道:“竟有如斯美人!” 陆衍顺着他的视线随意眺过去,吧台另一侧坐了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穿得格格不入,卫衣牛仔裤,可那张脸确实有资本能得乔瑾这一句赞。 不是妖艳,也不是纯情,是恰到好处的空灵古典,气质太特别了,如缥缈峰上的白雾,又如碧波山涧里的一捧清泉,她捧着一杯果汁,心无旁骛地坐在高脚凳上喝饮料,殊不知这般姿态更引得男人们跃跃欲试。 饶是花丛里打滚的骆勾臣,喉结都滚了滚:“乖乖,仙女啊。” 陆衍倒是没什么反应,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就那样吧。” “这他妈叫就那样?”乔瑾摇摇头:“衍哥你这波逼装得过分了吧,要不你过去给我们上一堂搭讪技巧课?” 骆勾臣晃了晃酒杯,无奈道:“算了吧,他这辈子应该没主动搭讪过一次,反正随便笑一笑,小妞们的七魂六魄就全飞了。” 不过今晚确实特殊,大概是刚才那通电话搞得面子挂不住,亦或是别的什么理由,陆少爷破天荒点了头:“行吧。” 另一边,梁挽早就感受到了若有似无的探究视线,她心情不佳,刚打电话教训了那个拿钱羞辱她的混蛋,左晓棠临时肚子痛又去洗手间方便了,她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她被酒廊里这些肤浅的男人搞得心浮气躁,转头正想瞪回去。 突然,某张漂亮面孔引入眼帘。 首先注意到的是那双眼,内勾外挑,睫毛比女孩子更长一些,灯光落在眸中,似整片星辉都缩影到里头,温柔到足以溺毙任何情窦初开的少女。 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啊。 是她做鬼都不会放过的那个臭屁自恋孔雀男。 梁挽眼睛都忘了眨,心想,老天爷还真不错,枪上膛了,正愁子弹没地方射呢。 陆衍笑了,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得不说这幅样子还挺取悦他的,他侧身靠着吧台,勾唇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 台词一出,不远处的乔瑾抖了抖:“衍哥什么鬼,那么烂的话都说得出口?土到惨不忍睹。” 骆勾臣耸耸肩:“无所谓了,他那种长相,就算背三字经,姑娘也会点头的。” “这倒也是。” 两个人都挺乐观的。 只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陆衍见搭讪对象没反应,耐着性子又问了遍:“有没有……” 才说了三个字,就被外表看起来清冷优雅的小仙女打断了,语气相当暴躁: “滚,你没有。” 结果,就那么短短两秒钟,陆少爷的耐性消失殆尽,他垂着眸,唇角讥诮地勾了勾,而后弯下腰,潇潇洒洒松开了手。 宽大的黑伞恰好落在她头顶上,金属柄撑着地,将蹲着的少女罩了个完完全全。 前边黑色宾利的大灯再度亮了起来,他没再看她一眼,淋着雨,转身拉开了车门。 “喂!”梁挽举着伞火速站起来,跑了过去,迎接她的是一道新鲜出炉的闭门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临行 最快更新狭陆相逢挽挽胜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恨恨看了两眼, 极度不爽地回到了包厢。 结果左晓棠还在原位发花痴,屏幕定格在男人精雕玉琢的侧颜上,听到移门声, 头也没抬地叹息了一声:“好烦,他的出现彻底熄灭了我跳槽的心, 我决定为公司做牛做马无私奉献到退休。” 沙雕玩意儿。 梁挽嫌弃到连白眼都懒得翻, 在她身侧坐下, 果断夺过她的手机,三秒钟删掉了这条带有视频的聊天记录。 左晓棠抢救不及, 凄凉又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满脸心痛地瞪着她:“没想到我们姐妹十年, 今日却要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 “呵。”梁挽冷笑了声, 翻出粉饼盒和湿巾, 对着小镜子一点点擦掉眼周那圈乌糟糟的东西,语气还有点迁怒:“我这副鬼样子你怎么不提醒下?” “这有什么。”左晓棠颇有些不以为然:“都他妈失意了, 还在乎皮囊干嘛,你已经不食人间烟火太久,早该走下神坛放纵一回了。” 梁挽没吭声, 只是重重地擦着下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 她磨了磨牙, 表情有点阴森森。 接下来的话题总算没有围绕那一位, 两人边吃边聊。不过彼此间都默契地跳过了梁挽去纽约选拔ABT舞团这件事。 接近凌晨两点时, 包厢门再度被拉开, 服务生轻声细语地提示客人要打烊了,跪坐在榻榻米边上,温柔地递上账单。 上头一串触目惊心的数字。 梁挽看了一眼左晓棠,对方正拨着刘海,贱兮兮地笑,脸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字——谢谢老板。 “行了,别装孙子了,一顿饭,我还请得起。”她很干脆地刷了卡,随即在走到尽头穿上鞋,拉着行李往外走。 一楼灯火通明,旋转门慢悠悠地绕着,落地玻璃里外似乎是两个世界,外头冷风瑟瑟呼啸而过,里头却温暖如春乐声轻扬。 梁挽步出酒店,面无表情地站在廊架下。深秋的寒意一点面子都不给,绵延不绝往她脸和脖颈处袭来。 她突然就有些恹恹,负面情绪悄无声息地在心底滋生。垂眸按亮手机,莹白光晕映出几个字,十一月十五日,周六凌晨一点五十七分。 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学校。 梁挽顶了顶腮帮子,烦躁地抓了下头皮,低声道:“真他妈没意思透了。” 话音刚落,行李箱易了主,左晓棠也不知道哪来的蛮力,硬是拽着高了自己一头的好友到大堂,直接道:“爸爸请你在这住两天吧,权当是散心了。” 梁挽跟个脱线木偶似的,被她从衣袋里翻了身份证出来,登记完后手心里莫名其妙多了张房卡。 六十八层的观景套房,貌似一晚能抵左某人大半个月实习工资。 梁挽惊了:“棠总,没发烧吧?” 左晓棠忍住心痛的表情,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现在不能多说话,怕哭出声来,你安心住着,别逼逼了。”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日,我的加班图纸还没画完,撤了,明天忙完来陪你。” 她像一阵旋风,裹着毛呢外套风风火火走了,临到门口,没跟上旋转门的幅度,刹车不急差点摔个狗吃屎。 梁挽没忍住,笑出声来。笑完以后只觉脑海里的那处阴霾散开了些,她上了直达电梯,刷开门的刹那,柳暗花明。 大雨初霁,浓云散去。外挑的露台结构,没有遮挡住任何风景,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满天星辰。落地窗边立了一架白色陶瓷浴缸,四角是复古雕金架,里头铺了殷红的玫瑰花瓣。 仔细想想,房价这么贵也是有点道理。 梁挽没怎么挣扎,顺从内心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擦干后就倒在了床上。可惜睡眠质量欠佳,大概是有心事,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房里厚重的窗帘让她没了时间观念,等到胃部传来灼烧感,逼不得已起来后,已经到了第二天傍晚。 手机消息彻底炸了。 她仰高头,灌了一瓶矿泉水,指尖随意划着,翻到杨秀茹的短信后,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给老师回个电话。】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被逼着回到现实的滋味太特么难受了。 梁挽拿冷水敷面冷静了下,换了卫衣牛仔裤,素着一张脸,准备先去自助餐厅填饱肚子再说。 可杨秀茹压根不打算放过她,刚坐下位置,还没来得及取餐盘呢,催促的微信一条比一条急。 梁挽趴在桌子上,脸埋入手臂里,拨了号码,手机贴在耳边。 “老师。” “恩。”杨秀茹的语气听上去不温不火,说出来的话倒是直切主题:“那天在ABT的表演后台,你为什么和孟芸打架?” “……” “随团的几个学生都看到你掌掴她,我想知道原因。”顿了顿,杨秀茹又道:“你们平时不是很要好吗?” 这句话可太讽刺了,梁挽低低笑了声:“老师,您问她吧,她心里有数。” 电话里一阵沉默,随后是低叹:“这次你落选了,你室友却选上了,心里有火,闹了口角,我能理解,但是你动手打人的视频传到系主任那里了……” 梁挽靠到椅背上,拔高音:“所以呢?还要我给她道歉?”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我是傻逼才给她道歉。”她赤红了眼,猛地站起来,没管那些异样的目光,冷道:“处分我好了,无所谓。” “你怎么这么说话!”杨秀茹也有点动怒,呼吸声加重,停了两秒,率先挂掉了电话。 五点来钟,用餐区还没坐满,梁挽孤零零站在中间,旁边零星几桌客人,看着她的眼神或怜悯,或好。 她觉得自己简直活得像个笑话。 吃饭的心情瞬间湮灭,她把卫衣帽子往脑袋上一兜,插着口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电梯里的楼层按键标注了关键区域,三层是spa,十七层是健身会所,二十八层则是行政酒廊。 行政酒廊,哦,喝酒的地方。 梁挽盯着那个28的数字,缓缓摁了下去。 说来简直不可思议,短短三天,她从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质变成了一个酒鬼,太牛逼了。 吧台后的酒保相当善解人意,把酒单递过去,也没打扰她。 梁挽也不懂鸡尾酒,随便挑了个好听的名字:“麻烦给我一杯龙舌兰日出。” 时值饭点,酒廊里很安静,除了略带忧郁的爵士背景音乐,就只有调酒师晃动果汁和冰块的声音。 她坐在吧台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白衬衫黑裤子,垂着眼作沉思状。吊顶上的柔光灯打在侧颜,那睫毛逆天的长,衬着那高挺秀雅的鼻梁,无一处不迷人。 梁挽支着下巴,这张脸越看越熟悉,不就是昨日那自恋的男孔雀吗? 好哇,真是冤家路窄。 想起没出的那口恶气,睚眦必报的梁大美人儿立刻来劲了,端过鸡尾酒就走了过去。 她现在没化妆,是清纯挂的学生妹,五官不再偏于攻击性强的那种艳丽,再加上初遇时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她有自信,眼下对方绝对分辨不出来。 “嗨。”甜腻腻地打了一声招呼,梁挽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没想到男人压根没抬头,径自看着落在桌上的两部手机,它们都处在丧心病狂的震动模式中,来电络绎不绝。 他缓慢地伸出手,把电话一一按掉,然后一点一点翻着通讯录,找到本机号码后,给另外一个手机拨了出去,又盯着屏幕看了半天。 全程慢动作,像是刚复健完的病人。 这人在干嘛啊? 梁挽懵了,甩甩头,指尖探出去,轻轻敲了敲桌面:“先生,我请你喝杯酒吧?” 回答她的只有死寂。 他的精神状态很古怪,完全陷在他自己的臆想里,对外界毫无反应。 梁挽很不愉快,长得好看的人多多少少总是自持矜贵的,她当然也不例外,从小到大屁股后面都跟满了追求者,何曾受到过这种怠慢? 同一个男人身上栽倒两次,也太失败了点。 她压着火,再度开口:“你没事吧?” 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瞥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竟然比二月冬雪还厉害,简直是彻骨的寒。那双多情慵懒的桃花眼里满是冷冽,五官明明是同一个人,整个人却带着禁欲系的违和感。 梁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他的气质全变了,若那日是轻佻散漫的贵公子,今日则成了常人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 “离我远点。” 嗓音也跟冰刀子似的。 说完,他再没看她一眼,收好手机,径自就走了。 留下丢脸丢到西伯利亚的梁挽,忍住要暴打对方一顿的冲动,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就是状态差,还踢到了这么大一块铁板,梁挽忘了左晓棠嘱咐她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喝酒的忠言,一杯接一杯,喝到酒保怎么都不肯给她调酒了,才停手回房间。 这一层只有VIP四套房,分布东南西北,她出了电梯,艰难地分辨了方向,跌跌撞撞走到门前。 可是那门刷了无数遍,怎么都打不开。 她拧着把手,捶着门板,怒道:“连你也和我作对!” 吼完这一声,门倏然开了。 她没控制好身形,直接投入了一个怀抱,因为惯性太猛,她把开门的人压倒了。 一阵兵荒马乱。 矮柜上的托盘倒了,刀叉和餐盘都落在了地摊上。 室内光线朦胧,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她醉得厉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看不清下面那位的脸,只听到了男人的闷哼,还有鼻尖若有似无的薄荷味,还挺好闻的。 只是那个女人…… 他想到那张装腔作势的白莲花脸,冷冷勾了下唇。 老宅近在咫尺,雕栏铁门分立两侧,他把跑车钥匙丢给早早等候的佣人,大步朝里走。 管家迎上来:“少爷。” 陆衍嗯了声,途径花园时看到了秋千,他驻足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太太弄的?” “对的。”管家轻声补充:“太太说等天气放晴了,可以和老爷来这边散散步。” “是吗?”陆衍笑了,他这小妈好生了不起,仙女人设立得纯白无瑕,真叫人叹为观止。 管家没再接话,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后头。 屋子里正热闹,周若兰坐在沙发上,美甲师跪在地毯上给她弄脚趾,茶几前立了一排衣架,全是当季新款,设计师亲自上门帮忙搭配。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生了一张楚楚动人的初恋脸,嫁入豪门又有丈夫疼爱,正当春光烂漫时。 耳边传来的都是阿谀奉承,她撑着脸,咯咯咯地笑,眼角眉梢挂满了得意。 不过这一切,在门推开的刹那,戛然而止。 “小妈好兴致呀。”陆衍噙着笑,松了松衬衣领口。 周若兰眸中划过慌乱,整了整衣襟站起来,摆出个不伦不类的慈爱神态:“阿衍回来了。” 陆衍没看她,懒洋洋地靠到贵妃位上,语气很轻柔:“你们都挺忙的吧?” 闻见此话,周若兰赶紧摆手,让那几个伺候她的人下去。 立式衣架的轮子碾过长毛绒地毯,指甲油落了两瓶没收进化妆箱,不过也顾不上捡了,一帮人逃命似的撤了。 室内重回安静,佣人们默契地退到外头,不多打扰。 陆衍瞥了眼挂钟:“老头子半个小时后就到了,能吃上一口热饭吗?” “能吃上,能吃上的。”周若兰尴尬道:“我都吩咐好了,汤正炖着呢,等晋明哥回来就可以开饭。” 陆衍抬眸,讥诮道:“晋明哥?”半晌,他又笑了笑:“我找人问点话,你不介意吧?” 话音落下,又走进一个青年,木讷的脸,消瘦的身材,是那种淹没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对象。 “说说吧,老头子出国的这些日子,太太都干了些什么。” 周若兰的脸瞬间就白了。 青年面无表情地陈述:“太太周二到周五去新世界买东西,周日没出门。” “咦,那周六呢?”陆衍从银白金属盒里抽出一根烟,也没点燃,就夹在纤长的指间。 周若兰急道:“周六我约了朋友。” “哪个朋友呀?”他笑意盈盈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浓睫似凤尾蝶,轻轻眨了眨:“早点招了吧。” 周若兰浑身都在抖,她真是怕死了这个名义上的继子,长得一副风光霁月的秀雅面容,实则心思之深,手段之狠,比炼狱中的撒旦更骇然。 她没再挣扎,跪坐到地上,声音一点点低下去:“我不会再见他了。” 陆衍微微弯下腰,薄唇勾起:“藕断丝连的前男友,想给老头子戴绿帽呀?” 周若兰死命摇头,眼里都是泪。 他不为所动,拇指顶开打火机盖子,慢条斯理地点上烟,像是自言自语:“上次你半夜爬我的床,说走错了,这次……” “这次是我不好,我们就见了一面,什么都没做,你信我!”周若兰泪流满面,只差没给他磕头了。 “真叫人不省心。”陆衍叹了口气:“自从我妈走后,你可是唯一一个能让老头子春心荡漾的异性呢。”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拜金虚荣的女人,愚蠢贪婪又不安于室,偏偏骗过了商界杀伐果断的陆晋明,成了麻雀变凤凰的绝佳代言人。 他缓缓吸了口烟,笑得眉眼弯弯:“其实我对你就一个要求,安安分分当你的陆太太,好好哄着我爸开心,是不是很简单?” 周若兰神思恍惚。 见她没反应,他的表情阴沉下去,厉声道:“是不是?” “是……是!”周若兰猛点头,很快她听到不远处有汽车喇叭声传来,应该是陆晋明回来了。她手足并用地爬起来,飞快拿过桌上的小镜子,擦掉泪水后补了补妆。 陆衍又恢复到多情面容,温柔地道:“记得一会儿要笑,别哭哭啼啼的,那样就不好看了。” 周若兰哪里还敢再面对这个神经病,瞥到中年男人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刮过去投入了丈夫的怀抱。 陆晋明风尘仆仆,两鬓斑白,早年痛失所爱再加上过度操劳,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一些。 小娇妻如此热情,无奈瞥见儿子就在身侧,他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怀中女人的长发,咳嗽两声:“都没吃饭吧?” “我让王妈把汤端上来。”周若兰扭身去了厨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痛快 最快更新狭陆相逢挽挽胜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气到肾上腺素狂飙, 素质十八连都快到了喉咙口,顾及到周遭服务生的眼神,又生生咽了下去。 那人却再没看她一眼, 旋身离开了。待得走至门口,原本用餐区的几位青年匆匆起身, 毕恭毕敬地跟在他后头, 像极了帝王身侧的御前侍卫们。 真能装逼啊。 梁挽恨恨看了两眼, 极度不爽地回到了包厢。 结果左晓棠还在原位发花痴,屏幕定格在男人精雕玉琢的侧颜上, 听到移门声, 头也没抬地叹息了一声:“好烦, 他的出现彻底熄灭了我跳槽的心, 我决定为公司做牛做马无私奉献到退休。” 沙雕玩意儿。 梁挽嫌弃到连白眼都懒得翻, 在她身侧坐下,果断夺过她的手机, 三秒钟删掉了这条带有视频的聊天记录。 左晓棠抢救不及,凄凉又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满脸心痛地瞪着她:“没想到我们姐妹十年, 今日却要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 “呵。”梁挽冷笑了声,翻出粉饼盒和湿巾, 对着小镜子一点点擦掉眼周那圈乌糟糟的东西, 语气还有点迁怒:“我这副鬼样子你怎么不提醒下?” “这有什么。”左晓棠颇有些不以为然:“都他妈失意了, 还在乎皮囊干嘛, 你已经不食人间烟火太久, 早该走下神坛放纵一回了。” 梁挽没吭声,只是重重地擦着下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她磨了磨牙,表情有点阴森森。 接下来的话题总算没有围绕那一位,两人边吃边聊。不过彼此间都默契地跳过了梁挽去纽约选拔ABT舞团这件事。 接近凌晨两点时,包厢门再度被拉开,服务生轻声细语地提示客人要打烊了,跪坐在榻榻米边上,温柔地递上账单。 上头一串触目惊心的数字。 梁挽看了一眼左晓棠,对方正拨着刘海,贱兮兮地笑,脸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字——谢谢老板。 “行了,别装孙子了,一顿饭,我还请得起。”她很干脆地刷了卡,随即在走到尽头穿上鞋,拉着行李往外走。 一楼灯火通明,旋转门慢悠悠地绕着,落地玻璃里外似乎是两个世界,外头冷风瑟瑟呼啸而过,里头却温暖如春乐声轻扬。 梁挽步出酒店,面无表情地站在廊架下。深秋的寒意一点面子都不给,绵延不绝往她脸和脖颈处袭来。 她突然就有些恹恹,负面情绪悄无声息地在心底滋生。垂眸按亮手机,莹白光晕映出几个字,十一月十五日,周六凌晨一点五十七分。 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学校。 梁挽顶了顶腮帮子,烦躁地抓了下头皮,低声道:“真他妈没意思透了。” 话音刚落,行李箱易了主,左晓棠也不知道哪来的蛮力,硬是拽着高了自己一头的好友到大堂,直接道:“爸爸请你在这住两天吧,权当是散心了。” 梁挽跟个脱线木偶似的,被她从衣袋里翻了身份证出来,登记完后手心里莫名其妙多了张房卡。 六十八层的观景套房,貌似一晚能抵左某人大半个月实习工资。 梁挽惊了:“棠总,没发烧吧?” 左晓棠忍住心痛的表情,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现在不能多说话,怕哭出声来,你安心住着,别逼逼了。”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日,我的加班图纸还没画完,撤了,明天忙完来陪你。” 她像一阵旋风,裹着毛呢外套风风火火走了,临到门口,没跟上旋转门的幅度,刹车不急差点摔个狗吃屎。 梁挽没忍住,笑出声来。笑完以后只觉脑海里的那处阴霾散开了些,她上了直达电梯,刷开门的刹那,柳暗花明。 大雨初霁,浓云散去。外挑的露台结构,没有遮挡住任何风景,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满天星辰。落地窗边立了一架白色陶瓷浴缸,四角是复古雕金架,里头铺了殷红的玫瑰花瓣。 仔细想想,房价这么贵也是有点道理。 梁挽没怎么挣扎,顺从内心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擦干后就倒在了床上。可惜睡眠质量欠佳,大概是有心事,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房里厚重的窗帘让她没了时间观念,等到胃部传来灼烧感,逼不得已起来后,已经到了第二天傍晚。 手机消息彻底炸了。 她仰高头,灌了一瓶矿泉水,指尖随意划着,翻到杨秀茹的短信后,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给老师回个电话。】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被逼着回到现实的滋味太特么难受了。 梁挽拿冷水敷面冷静了下,换了卫衣牛仔裤,素着一张脸,准备先去自助餐厅填饱肚子再说。 可杨秀茹压根不打算放过她,刚坐下位置,还没来得及取餐盘呢,催促的微信一条比一条急。 梁挽趴在桌子上,脸埋入手臂里,拨了号码,手机贴在耳边。 “老师。” “恩。”杨秀茹的语气听上去不温不火,说出来的话倒是直切主题:“那天在ABT的表演后台,你为什么和孟芸打架?” “……” “随团的几个学生都看到你掌掴她,我想知道原因。”顿了顿,杨秀茹又道:“你们平时不是很要好吗?” 这句话可太讽刺了,梁挽低低笑了声:“老师,您问她吧,她心里有数。” 电话里一阵沉默,随后是低叹:“这次你落选了,你室友却选上了,心里有火,闹了口角,我能理解,但是你动手打人的视频传到系主任那里了……” 梁挽靠到椅背上,拔高音:“所以呢?还要我给她道歉?”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我是傻逼才给她道歉。”她赤红了眼,猛地站起来,没管那些异样的目光,冷道:“处分我好了,无所谓。” “你怎么这么说话!”杨秀茹也有点动怒,呼吸声加重,停了两秒,率先挂掉了电话。 五点来钟,用餐区还没坐满,梁挽孤零零站在中间,旁边零星几桌客人,看着她的眼神或怜悯,或好。 她觉得自己简直活得像个笑话。 吃饭的心情瞬间湮灭,她把卫衣帽子往脑袋上一兜,插着口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电梯里的楼层按键标注了关键区域,三层是spa,十七层是健身会所,二十八层则是行政酒廊。 行政酒廊,哦,喝酒的地方。 梁挽盯着那个28的数字,缓缓摁了下去。 说来简直不可思议,短短三天,她从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质变成了一个酒鬼,太牛逼了。 吧台后的酒保相当善解人意,把酒单递过去,也没打扰她。 梁挽也不懂鸡尾酒,随便挑了个好听的名字:“麻烦给我一杯龙舌兰日出。” 时值饭点,酒廊里很安静,除了略带忧郁的爵士背景音乐,就只有调酒师晃动果汁和冰块的声音。 她坐在吧台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白衬衫黑裤子,垂着眼作沉思状。吊顶上的柔光灯打在侧颜,那睫毛逆天的长,衬着那高挺秀雅的鼻梁,无一处不迷人。 梁挽支着下巴,这张脸越看越熟悉,不就是昨日那自恋的男孔雀吗? 好哇,真是冤家路窄。 想起没出的那口恶气,睚眦必报的梁大美人儿立刻来劲了,端过鸡尾酒就走了过去。 她现在没化妆,是清纯挂的学生妹,五官不再偏于攻击性强的那种艳丽,再加上初遇时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她有自信,眼下对方绝对分辨不出来。 “嗨。”甜腻腻地打了一声招呼,梁挽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没想到男人压根没抬头,径自看着落在桌上的两部手机,它们都处在丧心病狂的震动模式中,来电络绎不绝。 他缓慢地伸出手,把电话一一按掉,然后一点一点翻着通讯录,找到本机号码后,给另外一个手机拨了出去,又盯着屏幕看了半天。 全程慢动作,像是刚复健完的病人。 这人在干嘛啊? 梁挽懵了,甩甩头,指尖探出去,轻轻敲了敲桌面:“先生,我请你喝杯酒吧?” 回答她的只有死寂。 他的精神状态很古怪,完全陷在他自己的臆想里,对外界毫无反应。 梁挽很不愉快,长得好看的人多多少少总是自持矜贵的,她当然也不例外,从小到大屁股后面都跟满了追求者,何曾受到过这种怠慢? 同一个男人身上栽倒两次,也太失败了点。 她压着火,再度开口:“你没事吧?” 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瞥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竟然比二月冬雪还厉害,简直是彻骨的寒。那双多情慵懒的桃花眼里满是冷冽,五官明明是同一个人,整个人却带着禁欲系的违和感。 梁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他的气质全变了,若那日是轻佻散漫的贵公子,今日则成了常人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 “离我远点。” 嗓音也跟冰刀子似的。 说完,他再没看她一眼,收好手机,径自就走了。 留下丢脸丢到西伯利亚的梁挽,忍住要暴打对方一顿的冲动,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就是状态差,还踢到了这么大一块铁板,梁挽忘了左晓棠嘱咐她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喝酒的忠言,一杯接一杯,喝到酒保怎么都不肯给她调酒了,才停手回房间。 这一层只有VIP四套房,分布东南西北,她出了电梯,艰难地分辨了方向,跌跌撞撞走到门前。 可是那门刷了无数遍,怎么都打不开。 她拧着把手,捶着门板,怒道:“连你也和我作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巴兰钦的偏见 最快更新狭陆相逢挽挽胜最新章节! ABT每年有三个演出季, 春夏为一季, 也是最为瞩目的开场, 将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进行首演,剧目也大多由古典芭蕾的经典作品中选出。整个三月到四月是最忙的排练时间段, 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 除去中午吃饭的一个小时,基本上是连轴转, 没有任何闲暇功夫。 按照惯例, 甄选过后, 新人们就会一同进入到《天鹅湖》的演出大名单里, 先进行群舞部分的动作排练, 而后再确定重要角色由谁来担纲。对此, 梁挽不敢掉以轻心,第二天早上起来时还不到六点, 她先换了衣服去街区内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吐司和牛奶,吃完后在房间里简单热身压了压腿,准备直接出发去剧院。 临出门时,她发现客厅里有摔碎的玻璃杯渣子, 大概是昨天孟芸受了委屈一个人撒泼发泄的成果。梁挽冷眼看了眼, 随手拿了扫把,将那堆玻璃渣全给扫到始作俑者的房门口去。 从今往后,桥归桥, 路归路, 恩怨分明。 梁挽心满意足地掸了掸手, 挎着大包下楼,没想到在露天车位正巧碰到刚启动车子的Jessa,对方吹了个口哨,从驾驶位的窗户探出头来:“哈罗小甜心,你运气不错,快来搭便车。” 洋妞五官深刻,明明比她还小了四岁,化上妆以后瞧上去反倒异常成熟。梁挽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没认出来,她坐上车后,瞧着J妹大地色的眼影,好道:“化妆品防水的吗?” “当然。”J妹从后视镜里冲她挑了下眉:“你太素了点,今天现任团长巴兰钦会过来,没有一个人不想在他面前多留下点印象。”毕竟,这位团长同时兼了编舞一职,在主演人员的抉择上拥有相当大的权力。 梁挽愣了一下,低头审视着自己的装扮,随后道:“我这样也不算没礼貌吧?” 她出来穿了休闲加绒的卫衣套装,挺普通的款式,确实不出彩,脸上也是全素颜,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一会儿到了都要换成练功服的,不是吗? Jessa笑得颇有深意:“总之你到了就知道,巴兰钦是个……”顿了顿,她用了一个词:“madman.” 疯子的意思。 这个简单,梁挽瞬间秒懂,不过自古以来才华横溢的人性格大多古怪,当初在学校时为了校庆演出,在女魔头祝殷歌手底下排练,生生被磋磨掉了一层皮,她习惯了这些大佬们五花八门的手段,早就见怪不怪。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对了。 J妹的话权当了耳边风,她一笑而过,没当回事儿,然而到了练习室见到这位传的艺术大师后,她后知后觉体会到了Jessa当时那个古里古怪的笑容。 巴兰钦四十出头的年纪,肤色苍白,身材瘦削,鹰钩鼻,薄嘴唇,再加深凹进去的碧绿眼睛,像极了魔法片里的反派角色。他双手环胸,微眯着眼,一一扫过面前的年轻男女。 “在场有接近六分之一的数目为新人,很抱歉甄选那天我不在场,但昨晚我已经拿到了你们的简历。”他随意指着堆在角落处的一大叠纸张,成功将众人的眼光都吸引过去后,又淡淡道:“无意冒犯,但是看完后我全给忘了,无论你们过去有多辉煌,在我这里都是无名之辈,我不会费心思记住菜鸟们的名字,除非你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话真是太不客气,甚至有些不礼貌,梁挽听着不舒服,偷偷瞥了眼站在左侧的J妹,对方会意地撇了撇嘴,表情明晃晃写着【我早和你说过吧】的坦然。 两人到得早,站在前列,这番小动作没能逃过巴兰钦的鹰眼,他不紧不慢地从落地镜的那一侧走近,来回踱了几步,最后在Jessa面前站定:“阿尔巴小姐,你似乎对我有什么不满。” J妹难得惊慌,立马低下头去:“没有,先生。” 他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目光掠过满脸心虚的Jessa,最后停到梁挽脸上,语气很森然:“这位呢?” 梁挽感觉全场的焦点似乎都在自己身上了,然而这种享受注目礼的滋味并不好受,让她想到了年少时期因为忘带作业本众目睽睽之下被罚站的惨痛经历。她尴尬极了,偏偏口语还不合格,只能低声否认,顺带补了一个真诚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可惜巴兰钦不吃这套,他直接移开了视线,退了两步靠着木扶把,抬手打了个响指:“行了,按照老规矩,菜鸟们先来一段吧。” 空气有片刻凝滞。 渐渐的,原本排列好的人堆散开来,内圈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新人,外头三三两两盘腿坐在木质地板上的则是老团员,面容瞧上去挺严肃,但仔细分辨之后无一例外都带着些许看好戏的神情。 也对,谁都是这么过来的,轮到自己时手足无措,此刻风水轮流转了,不免升起几分幸灾乐祸的心理。 梁挽也挺迷茫,她原先以为就是过来正常练群舞动作,谁知道还有这一出,傲慢的团长大人没头没脑的一句,也不明白他口中先来一段指的是什么。瞥见周围伙伴们略显不安的表情,她不免紧张起来,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尽量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一时间,舞蹈房里静得可怕。 直到巴兰钦捡起那些无人问津的简历,随意翻了翻,抽出其中一份放到最上边,意有所指地道:“就从你开始。” 梁挽抬眸,发现他正注视着自己,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听到了悠悠扬起的天鹅湖伴奏音乐,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又响起团长不耐烦的嗓:“不要浪费时间,梁小姐。” 这下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她竟然莫名其妙成了出头鸟。 梁挽硬着头皮上场,因事发突然手脚有些放不开,幸好这是经典芭蕾舞剧,又是去年甄选的指定剧目,动作闭着眼睛都能想起来,她调整呼吸,在黑天鹅出场的变奏上,再现了经典的连续单足立地旋转,也就是她素来拿手的挥鞭转。 三十二圈,不多不少,她怀了小心思,音乐淡去后保持着优美的姿态,仰着纤细的脖颈,缓缓行了个谢幕礼。 可惜这一回却不像当初甄选时,没有满堂喝彩,没有口哨,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梁挽抿着唇,隐隐不安,额前的汗落到眼睫上,她胡乱抹了把,余光扫到角落处孟芸不怀好意的冷笑,顿感一阵嫌恶,撇开头后又对上Jessa的眼神。 J妹悄悄比了个枪放在太阳穴边上的手势,一脸苦逼外加同情地耸了耸肩。若是能心灵感应的话,她一定会告诉这位东方姑娘,不要在团长面前炫技,因为他是典型的学术派,最恨一味追求技巧的表演,灵魂方面的共鸣在他心里才是头名。 无奈梁挽是完全不知情的,她方才只顾着将所有动作都做到尽善尽美,根本没代入著作里女主人公的心情。此刻全场沉默,她把手背到身后去,显得有些局促。 巴兰钦面无表情地瞅着她:“瞧瞧,我们这里来了一位高手。” 周围隐约有交头接耳的讨论声。 梁挽孤零零站在正中央,面上青红不定。她虽然英文水平够呛,但奚落的语气又怎么会听不出,尴尬过后不由得心里隐隐恼怒。老实讲,自从进了舞院后,她一直都是老师的宠儿,校庆的主角,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没能忍下去,她直接正视面容高傲的银发男人,语速极慢却口齿清晰地道:“抱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巴兰钦原本轻皱的眉头更紧了些,他是瑞典籍,典型的北欧人种长相,高鼻深目,脸颊些许里凹,唇极薄,说出的话也愈加轻慢:“你认为自己的表现怎么样?” 若是可以用中文,梁挽会回答马马虎虎,然而自尊心不允许她低头,她掐着指尖,直接道:“我觉得挺好。” 巴兰钦笑了,他在ABT十五年,各种惊才绝艳的天才都见过,就是没遇到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他随意点了两个老团员的名字,角落处压腿的姑娘们被点到名,应声而出。 梁挽瞄了两眼,一位是瘦高个貌不惊人,另一个则满脸雀斑,光看外表都挺普通。 “你们把她的动作再跳一遍。”巴兰钦摁下了音乐开关。 小提琴变奏曲流泻,练习室中央偌大的场地,舞者们坐于地板上,长腿微曲,额头轻触膝盖,再抬头时便成了那阴狠魅惑要取代奥吉塔公主的邪恶黑天鹅,舞姿出乎意料地一致,转圈干净利落,重心极稳,随着曲声从高昂到舒缓,眼眸里的感情始终配合着动作,叫观者不自觉随她们一同沉沦。 一曲舞罢,围观的新人们赞叹不已,先前有几个自视甚高的,也心服口服。唯有梁挽面红耳赤,当众被打脸确实是破天荒头一遭,她难堪极了,面子里子什么都丢完了。 刻薄的男人却没打算放过她,绿眼睛里暗含着嘲讽:“这种水平,在我这里,只能算是合格。”说完,他不在看梁挽,转向一同新报道的二十来个生面孔,“她们三年前入团,去年才有资格上台成为群舞演员,不过每个人心中都有主角梦,所以我们这里的每个士兵都能代替将军来指挥,就算我定了谁来当主演,可若有半分表现不好,就随时会被换下去,明白了吗?”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明白了,先生。” 他点了点头,继续道:“这场首演我只需要八十个人,届时还会有一次淘汰,希望你们在最初两周的时间里全力以赴。” 听到这话,梁挽将头垂得愈发低,耳边自发响起了BGM——《凉凉》,几乎可以预料到之后的惨痛结局了,很明显这位团长对她的初次印象极差,现在别说是竞争主角,她能不能上舞台都够呛。 倒霉,出门没看黄历,今日太丧了。 她万般纠结千般懊恼,负气站在队伍的最后排,机械麻木地跟着学完了群舞部分的动作,休息补充水分的十分钟间隙里无数次尝试要和巴兰钦先生沟通,可每每对上那样一双冷漠的眼后,什么勇气都废了。 她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坐上J妹的车,在离家最后一个红绿灯时,才缓过劲来,求证似的盯着驾驶座的姑娘:“若是以后我加倍努力,他会改观的吧?” Jessa想了想,心直口快地道:“也许,但……真的很难。”顿了顿,她头疼地叹了口气:“我说了,他是一个固执的疯子,当初所有老师都反对莫莉一人分饰黑白天鹅双角,但他坚持,还和萨德先生大吵一架,结局怎么样你看到了。” 莫莉就是ABT史上第一位非裔的女首席,梁挽先前同她有过一顿饭的缘分,这位的肤色确确实实同原著里的女主角截然相反,所以巴兰钦当初用一己之力捧她做主跳,确实很冒险。 梁挽哀嚎一声:“我完了。” J妹也不懂国人弯弯绕绕说好话的套路,耿直道:“Liang,我知道他有特别偏好的咖啡馆,或许你可以去那里找到他,我认为你们最近应该谈一谈。” 梁挽沉默不语。 Jessa一拉倒档,把车利落地停进车线里,熄火前又道:“不然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开始祈祷你还能不能有上台的机会。” 巴兰钦在团里的地位举足轻重,他能力排众议举荐一个人,自然也能让无名之辈再无翻身之日。道理梁挽都知道,可她就是憋屈得慌,凭什么她莫名其妙就要受到这种隐含着歧视的对待,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跳舞时没放开罢了,至于这么上纲上线么? 她憋着一肚子火,悻悻上楼回了公寓,没多久,孟芸也回来了。 两人在玄关处打了个照面,梁挽见到对方眉梢眼角的得意之色,见其嘴巴一张,像是要说什么落井下石的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她一步开口:“我现在心情很差,你不会想知道惹我的下场。” 孟芸脸色一暗,仿佛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硬生生掐住了话头。 梁挽冷冷一笑,从她身边走过,关上门后倏然失了力气,软绵绵倒在床上,手探出去在枕头边的随身小包里翻了翻,摸出电话来,她看了下时间,这个点国内差不多是清晨,不想扰他清梦,她只是翻出了他的照片,一张张看,随后精疲力尽地睡去。 日子一天天过,她再没能被巴兰钦看入眼里,排练时如同空气,他偶尔纠正动作,也都掠过了她。大家都看出了苗头,渐渐的,在别人眼里,梁挽成了注定要落选的倒霉蛋,没有人愿意浪费时间和一个Loser去建立交际,因此,除了Jessa外,素来人缘不错的她在纽约竟然没能交到第二个朋友。 她情绪日渐低落,胃口差,焦虑过度头发大把地掉,睡眠也不好。 没有亲人,没有近在身边的好友,她唯一的慰藉只有陆衍,可她不想变成那种依托于男友的榭寄生,她害怕长久下去他会厌烦,所以习惯了报喜不报忧,晚上同他之间的视频里总是强颜欢笑,关于自己的生活不如意,全都一笔带过。 终于有一天,夜半照旧失眠,她实在忍不住,置顶头像的对话框界面里编辑了一大堆吐槽抱怨的话,发泄一般噼里啪啦打字,临发出去前,又举棋不定。 半分钟后,有人发来语音: 【老子看了半天对方正在输入,请问你输完了没?】 她惊讶地眨眼,把那段话又删了,想要同往常一样同他随便说点什么,这回陆少爷的耐性像是到了极限,一秒钟都不肯多等,直接道:【宝贝儿,别打字了,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在机场了,有什么话要和哥哥倾诉,等十二个小时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纽约 最快更新狭陆相逢挽挽胜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不过仔细想想, 母亲去世十年有余, 老头子半年前找到了第二春, 为了家中那如花美眷,也情有可原。 只是那个女人…… 他想到那张装腔作势的白莲花脸, 冷冷勾了下唇。 老宅近在咫尺, 雕栏铁门分立两侧,他把跑车钥匙丢给早早等候的佣人, 大步朝里走。 管家迎上来:“少爷。” 陆衍嗯了声, 途径花园时看到了秋千, 他驻足看了一会儿, 淡淡道:“太太弄的?” “对的。”管家轻声补充:“太太说等天气放晴了, 可以和老爷来这边散散步。” “是吗?”陆衍笑了, 他这小妈好生了不起,仙女人设立得纯白无瑕, 真叫人叹为观止。 管家没再接话,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后头。 屋子里正热闹,周若兰坐在沙发上, 美甲师跪在地毯上给她弄脚趾, 茶几前立了一排衣架,全是当季新款,设计师亲自上门帮忙搭配。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 生了一张楚楚动人的初恋脸, 嫁入豪门又有丈夫疼爱, 正当春光烂漫时。 耳边传来的都是阿谀奉承,她撑着脸,咯咯咯地笑,眼角眉梢挂满了得意。 不过这一切,在门推开的刹那,戛然而止。 “小妈好兴致呀。”陆衍噙着笑,松了松衬衣领口。 周若兰眸中划过慌乱,整了整衣襟站起来,摆出个不伦不类的慈爱神态:“阿衍回来了。” 陆衍没看她,懒洋洋地靠到贵妃位上,语气很轻柔:“你们都挺忙的吧?” 闻见此话,周若兰赶紧摆手,让那几个伺候她的人下去。 立式衣架的轮子碾过长毛绒地毯,指甲油落了两瓶没收进化妆箱,不过也顾不上捡了,一帮人逃命似的撤了。 室内重回安静,佣人们默契地退到外头,不多打扰。 陆衍瞥了眼挂钟:“老头子半个小时后就到了,能吃上一口热饭吗?” “能吃上,能吃上的。”周若兰尴尬道:“我都吩咐好了,汤正炖着呢,等晋明哥回来就可以开饭。” 陆衍抬眸,讥诮道:“晋明哥?”半晌,他又笑了笑:“我找人问点话,你不介意吧?” 话音落下,又走进一个青年,木讷的脸,消瘦的身材,是那种淹没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对象。 “说说吧,老头子出国的这些日子,太太都干了些什么。” 周若兰的脸瞬间就白了。 青年面无表情地陈述:“太太周二到周五去新世界买东西,周日没出门。” “咦,那周六呢?”陆衍从银白金属盒里抽出一根烟,也没点燃,就夹在纤长的指间。 周若兰急道:“周六我约了朋友。” “哪个朋友呀?”他笑意盈盈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浓睫似凤尾蝶,轻轻眨了眨:“早点招了吧。” 周若兰浑身都在抖,她真是怕死了这个名义上的继子,长得一副风光霁月的秀雅面容,实则心思之深,手段之狠,比炼狱中的撒旦更骇然。 她没再挣扎,跪坐到地上,声音一点点低下去:“我不会再见他了。” 陆衍微微弯下腰,薄唇勾起:“藕断丝连的前男友,想给老头子戴绿帽呀?” 周若兰死命摇头,眼里都是泪。 他不为所动,拇指顶开打火机盖子,慢条斯理地点上烟,像是自言自语:“上次你半夜爬我的床,说走错了,这次……” “这次是我不好,我们就见了一面,什么都没做,你信我!”周若兰泪流满面,只差没给他磕头了。 “真叫人不省心。”陆衍叹了口气:“自从我妈走后,你可是唯一一个能让老头子春心荡漾的异性呢。”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拜金虚荣的女人,愚蠢贪婪又不安于室,偏偏骗过了商界杀伐果断的陆晋明,成了麻雀变凤凰的绝佳代言人。 他缓缓吸了口烟,笑得眉眼弯弯:“其实我对你就一个要求,安安分分当你的陆太太,好好哄着我爸开心,是不是很简单?” 周若兰神思恍惚。 见她没反应,他的表情阴沉下去,厉声道:“是不是?” “是……是!”周若兰猛点头,很快她听到不远处有汽车喇叭声传来,应该是陆晋明回来了。她手足并用地爬起来,飞快拿过桌上的小镜子,擦掉泪水后补了补妆。 陆衍又恢复到多情面容,温柔地道:“记得一会儿要笑,别哭哭啼啼的,那样就不好看了。” 周若兰哪里还敢再面对这个神经病,瞥到中年男人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刮过去投入了丈夫的怀抱。 陆晋明风尘仆仆,两鬓斑白,早年痛失所爱再加上过度操劳,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一些。 小娇妻如此热情,无奈瞥见儿子就在身侧,他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怀中女人的长发,咳嗽两声:“都没吃饭吧?” “我让王妈把汤端上来。”周若兰扭身去了厨房。 陆衍凉凉地道:“我不吃了,没胃口。” 陆晋明皱了下眉,大抵也明白儿子和继母之间关系有些紧张,没有勉强他,抬脚上了楼梯:“你先跟我来。” 父子俩到了房,一站一坐。 “早点放我回去啊,困得很。”陆衍歪在墙边,一副散漫的样子,眼睛半眯着,懒懒打了个哈欠。 陆晋明恨铁不成钢:“你在公司也是这副德性?他们能服你?” 陆衍轻笑:“放心,下属们都很听话。” 有什么服不服的,开除几个混吃等死好逸恶劳的老油条,剩下的也就服服帖帖了。 陆晋明摆明了不信:“行了,总之我交棒给你了,你别把你爷爷打下的江山全给败了就好。”他看着面前容貌昳丽的青年,试探道:“还有你过完年都二十七了,你薛叔叔的女儿……” “好呀。”答得很干脆。 陆晋明无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知道。”陆衍眯着眼笑:“什么薛叔叔李叔叔,各家千金,我抽一天一起见了吧,看看谁最肤白貌美胸大腿长,就选哪个。” 陆晋明一哽,怕再聊下去被这不孝子气死,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滚吧。” 陆衍耸耸肩,出门前又被喊住。 果然,老头子发话了:“我给你定制的手表呢?” 真是头疼。 陆衍差点都把这茬给忘了,胡乱应付了两句就下楼了,周若兰同他擦肩而过,垂着脑袋加快步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也懒得再敲打这女人,抓过佣人递上来的车钥匙,旋身离开。 只是这晚运气实在不佳,但凡交通路口都是一路红灯,陆衍等得烦了,想到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干脆划开屏幕垂眸打字: 【哪见?】 对方一直没回。 他没什么耐性,扫了一眼就丢开了手机,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才收到姗姗来迟的回话。 【今晚九点,香舍酒店一楼咖啡厅,手表还你。】 酒店? 陆衍失笑。 他在电梯口迎面撞到刚刚加完班准备回家的范尼,半开玩笑地道:“范特助,有人说捡到我手表,要约我酒店一叙。” 范尼如临大敌:“陆总,我去取吧。” 也不怪他如此紧张,上回有个投资商的女儿趁着酒宴,故意把钻戒放到BOSS衣袋里,后来死缠烂打了好一阵子,吃相颇为难看。 貌美多金又温柔多情的俊秀公子,女人趋之若鹜,是该防着点。 一念及此,范特助重复道:“请放心交给我。” “那就麻烦你了。”陆衍拍拍他的肩膀:“双倍加班工资。” 范尼郑重点头,开上他的小polo就出发了。 …… 时针指向20:56分,咖啡厅角落坐了两位妙龄姑娘。 一人鼻梁上架了副墨镜,一人兜着卫衣帽子,口罩覆面,五官全被隐藏了。 不用怀疑,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就是左晓棠与梁大美人儿。 此时此刻,梁挽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才会受到左晓棠的蛊惑,大晚上在这里等她的露水郎君。她拿着银勺子搅动咖啡,语气很耿直:“你说你是不是有病?非得让我戴口罩?” 左晓棠翻了个白眼,不过碍于黑超遮挡,没有什么杀伤力。 “你懂个屁,我这叫一石二鸟。你不是说房间没开灯吗?他一定也没看清过你的脸。如果来人是个大帅比,你就把口罩摘下来,他一定会倾倒在你的美貌之下,从而成就一段佳话。” 梁挽冷笑:“那如果非常抱歉呢?” 左晓棠微笑:“我们这个位置,可以观察入口,一切尽在我掌握中。到时候一旦不如意,就把手表留在桌上知会他一声,我们提早撤就是了。” 梁挽皱着眉:“把东西还他就行,帅的丑的无所谓,我不会和一夜情对象恋爱。” 她说完,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异常不舒服。 虽然大清早亡了,现在讲究两性解放,可任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坦然处之。她知道是自己的愚蠢,酿成了今日的苦果,可她也曾不受控制地想过,若对方真是个正人君子,怎么会趁人之危? 她整个白天的心态都萦绕着不堪和悔恨,吃了紧急避孕药后肠胃也不舒服,此刻恹恹的趴在桌上,盯着咖啡厅的门。 左晓棠还处在传销模式中,精神异常亢奋:“我觉得能配上这只表的男人,一定是个大帅比,而且字也写得好,一看就是学识渊博。”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了一道人影。 十一月的天气,他穿着黑漆漆的羽绒服,膝盖以下没有盖住的部分露出灰色的西装裤和老款男士皮鞋。 品味颇为糟糕。 当然,最糟糕的是他的发型,也不知是不是工作太拼了,年纪轻轻就谢顶了,大脑门光溜溜,欲盖弥彰地从后边梳了几缕头发到前边。 脸很瘦削,黑框眼镜看上去苦大仇深,他就像个行走的萝卜条。 卧槽,太辣眼睛了。左晓棠起身想跑。 梁挽拽着她的手腕,咬牙切齿:“给老子坐下,和你安利的大帅比聊聊天。” 十秒钟后,来人拉开椅子,微笑着说出了那句让面前两位妹子花容失色的台词—— “您好,我是来取手表的。” 男人插着兜,斜倚着后边的洗手池台面,复古圆镜上头的射灯刚好打在额前,他半眯着眼,也没看她,只是微微歪了歪头,露出半边清隽的侧脸。 那模样好似在说,要打快打,过时不候。 梁挽怎么会同他客气,气势如虹地卷高了袖子,反手就是一耳光。 这一下半点余力都没留,速度也很快,清脆的巴掌声比想象中更响亮。 要知道甩别人巴掌也是有技巧的,正手远不如反手杀伤力大,这点梁挽幼年时从母亲地方感受颇为深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机智的陆少爷 最快更新狭陆相逢挽挽胜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大四的芭蕾舞系学生, 课程安排相较于前三年轻松了一些,公共文化课全部已经结束,只剩下核心专业训练课程及舞蹈作品赏析。 不过因为百年校庆迫在眉睫, 系领导特批了集训排练, 每天上午三节连堂,一直要上到中午十二点, 中间不休息,并由鼎鼎大名的祝殷歌教授来负责上课。 梁挽一想到祝教授, 就有点头疼,她之前旁听过这位老师的课, 可以说是全程高能,严格到令人胆颤心惊,经常能把男生都骂哭。 当然,这位教授确实也有那个资本教训年轻人,曾在英国皇家芭蕾舞团担任首席舞者三年, 后因伤病原因淡出舞台,转而作为国家高级人才引进,回了母校任教。 梁挽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氛围, 几个主演们在扶把边上压腿,瞅上去都有些愁眉苦脸。 她停在门边, 先打了个招呼:“嗨。” 闻得声音, 两男一女反射性扭过头来, 瞥见来人后又悄悄松了口气:“学姐。” “干什么紧张兮兮的啊?”梁挽脱掉外套, 从随身的运动挎包里取出舞鞋,冲着一旁细长眉眼的姑娘勾了勾手指:“小娴过来。” 白娴刚上大三,从前和梁挽一起参加过校外的比赛,两人关系相当不错。听到好友喊自己,她耷拉着脑袋,过去把头靠在对方的肩上,哀嚎道:“挽挽,接下来你将会体验到炼狱般的一个上午。” 梁挽缩了缩脖子:“这么恐怖的嘛?” 站在白娴身侧的男生接话:“是的啊,学姐你前两天不在,逃过一劫,你都不知道魔女祝有多变态。” “是吗?”梁挽笑笑,没顺着他的话茬子往下说,一来她不是自来熟的性格,二来背后说师长坏话总有点不太好。 白娴帮忙介绍了一下两个男孩子,个高一点文质彬彬的是郁天泽,唇红齿白染了一头褐发的是林锦,都是大二的。 四人互相打了招呼,开始热身做一下基本的软开度训练。 练功房里温度有点低,梁挽穿着连体紧身衣,只在外头系了一层纱裙,两条腿完全光着,坐下去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忍着寒意利落地把缎带固定好,她先踢腿拉了拉韧带,而后竖叉下腰,双手摸到后腿脚踝处,腰背反弓拱成一道圆弧。 这个姿势视线是呈倒立状态,她维持了两秒,看到目光范围内多出了一双鞋。 祝殷歌来了。 同一时间,另外三个人齐齐站好,动作一致地鞠躬:“教授早上好。” 梁挽也爬起来,弯了弯腰,礼貌地微笑:“祝教授。” 祝殷歌三十出头,眉眼很利落,不算很漂亮,但气质冷冽,绝对是让人过目不忘那种。 她站在四人面前,眼神一一扫过这几张面孔,落到梁挽时,停了停:“你是杨老师推荐过来演女主角的吧?” 梁挽点点头。 祝殷歌表情淡漠:“让我看看你的基本功,想演吉赛尔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梁挽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她骨子里本来就是要强的性格,平时上课也都被杨秀茹拿来做示范标杆,根本从未被质疑过舞蹈水平。 隐隐不服的火苗在内心一蹿而就,她扬了扬头:“请您指教。” 祝殷歌淡漠的眸子里依旧没什么情绪,薄唇一张:“Chaine平转。” 梁挽还以为要听音乐即兴发挥,谁知道对方是直接报动作,这不仅是功底的问题了,还要考虑承接的流畅度。 “接三个Sissone西松跳。” “Renverse中翻身转。” “Grande空中大跳。” 祝殷歌报的几乎全是翻转跳跃类的动作,梁挽其实热身时间并不够,有几下甚至拉到了大腿肌肉,她咬牙忍着,只是在做ending的巴特芒伸展时重心异常不稳,动作有点变形了。 最后勉勉强强右腿抬高单腿站立定住了。 梁挽额前的发全部被汗水打湿了,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三人要喊她魔女祝,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她死命熬着,也不敢放腿下来,强撑着等祝殷歌喊OK。 然而祝教授并没有喊结束,她只是步态优雅地走过来,拿脚尖在少女膝盖窝那里轻轻碰了一下。 梁挽本就是强弩之末,一点外力都遭不得了,一下子就跪坐到了地上,大口地喘气。 白娴三人同情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兔死狐悲的忧伤。 祝殷歌还在继续放冷箭:“你的支撑腿根本就没有力量。”她丝毫不近人情地指出:“如果你要达到上台表演的水准,在做Battement亮相或者pose的时候,必须完全静止,抖一下都不可以。” 梁挽在心里尖叫,我他妈刚跳了上百下,能不抖吗? 当然有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嘴巴上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是的,教授,我会继续努力的。” 祝殷歌嗯了一声,继而道:“还是体能太差,以后每次上完我的课你都去操场跑三十圈,不要偷懒,我总有办法知道你到底跑了没有。” 梁挽猛地抬头,要不是对方神色恬淡,她几乎要认为魔女祝是故意在针对自己了。 “怎么?不愿意?那就别演女主了,我对群舞的要求没那么高。” 梁挽深吸了口气:“没有不愿意,我等下就去跑。” 祝殷歌没再说什么,开始给他们四人排舞,当然,排的过程也是千般挑剔万般责难,玻璃心的白娴早就红了眼眶,被一直疯狂挑刺: “你跳的是什么?一个木偶?我要的是伯爵的未婚妻!她骄傲美丽又恶毒,你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诸如此类的话语,充斥了三个小时。 等到结束,祝殷歌旋身离去后,世界清净了,阳光和空气再度回归到练功房。 梁挽趴在地板上,看了眼隔壁状如死狗的三人组,苦笑:“朋友们,我去操场了。” “啊,你真去啊?”白娴费力地坐起身,惊讶道:“你现在还跑得动吗?那可是三十圈,整整十二公里啊!” “不知道,试试吧。”梁挽拖着步子出了舞蹈教室。 怕吃了午饭再跑自己要吐出来,她干脆空腹去了运动场。 梁挽所在的这所大学是艺术类本科院校,除了舞蹈系外,还有音乐、编导、传媒系等,俊男美女一抓一大把,走到哪里都能欣赏到亮丽的风景线。 此刻正值午休,几个男生在绿茵草地上踢球,周围坐了一圈啦啦队妹子,时不时地发出振聋发聩的尖叫声。 她看了两眼,发觉踢球的人堆里有个熟悉身影后,默默朝外挪了两个跑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足球像是长了眼睛,朝她这个方向窜来,伴随着飞起的弧线,有位身穿皇马白色球衣的少年,赶在球落地之前,将它重重踢了回去。 梁挽眼珠子都没乱飘一下,目不斜视地继续跑,直到那少年上前拦住了她。 因为运动有些出汗的手臂横搁在眼前,让她暂时没法跑了。 梁挽叹气,喊出了他的名字:“右沥。” 少年双眼皮浅浅,唇红齿白的无害长相,是这个年纪姑娘都会喜欢的类型,他笑了笑,嗓音清澈:“还躲我呢?” 梁挽翻了个白眼:“躲个屁。” 少年皱眉:“女孩子家家,不要说脏话。” 梁挽:“……” 说起来,她和右沥真是一段孽缘,两个人是初中同学,后来到了同一所大学,彼此之间有了几分暧昧,然而这粉红泡泡压根没维持几天就夭折了,主要原因是梁挽发现这家伙压根是就是个—— 中、央、空、调! 就好比现在,在他俩说话的短短几分钟,就来了好几拨妹子。 “右沥,我给你买了水。” “还有我,我也给你买了!” “毛巾要不要?我已经帮你绞干咯。” 他全都微笑着收下,温柔地说谢谢,惹得姑娘们粉面桃腮依依不舍,还附带恶狠狠瞪了两眼他身侧的少女。 梁挽很无奈:“右沥,你后宫队伍又壮大了啊。” 少年一愣,随后道:“她们只是朋友,你不开心的话,我会和她们保持距离。” “别!”她立刻尔康手,惊恐道:“我目前对你,已经完完全全没想法了,请放心大胆地去爱,不要因为我一个人放弃一片森林,我会良心过意不去的。” 他垂下眼眸,汗珠从额前滑落,落到睫毛上,再抬头时,神情就变了:“挽挽,其实我……” 凭空而起的广播声打断了右沥冲口而出的表白,巨大的扩音喇叭响彻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梁挽同学,您的朋友携带礼物正在C区东出口处等您,请您在十分钟内务必出现,我再重复一遍,请您在十分钟内务必出现。】 这是什么狗屁寻人播报啊,还携带礼物,感觉像是携带了炸.弹,饱含着威胁和强迫。 她有什么朋友会干这种事啊? 梁挽停下脚步,灵光一闪,想到早上车行发来的短消息,脑子里有了个古怪又大胆的猜想。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匆匆朝C区赶,右沥犹豫片刻,也跟在她后头一起过去了。 C区是舞蹈学院的女生宿舍楼,这会儿简直空前绝后,所有妹子听到广播后都从阳台边上探出头来,望向大门出口,看清来人后,神色又都转变成了痴迷。 梁挽走在两栋楼间的小径上,仿佛都听到了楼顶妹子们的尖叫和抽气声。宿舍楼出口空地处停了辆灰黑色磨砂的兰博基地Aventador,年轻俊美的男人慵懒地靠着引擎盖,阳光有些刺眼,他微眯着眼,歪头点了根烟。 容色上佳,姿态雅痞,炸得现场妹子们的少女心寸草不生。 真是骚,骚破天际。 梁挽无力吐槽,在众女生艳羡和好的视线里缓缓走向陆少爷。 没几步路时,手臂被人扯了下。 右沥板着一张脸:“挽挽,他是谁?” 陆衍好整以暇地站直身,轻笑了声:“我么?是她心甘情愿签了卖身契准备伺候的恩公。” 这样的人,既多情,也无情。 你说他渣,他和你在一块时不乱搞暧昧,也不会故意冷落你,别人男友能做到一百分,他就做到一百二十分,给足你面子和虚荣。 可你要说他不渣,他的眼里根本没有对你的执念和渴望,任你撒泼失望,嚎啕大哭,他都游离在外,理智得可怕。 你要是能忽略这些,倒也能相安无事地交往,可你做不到呀,于是你越来越钻牛角尖,终于有一天,受不了与他分手,指着他鼻子咬牙切齿: 总有一天,你陆衍也会尝到这求而不得的心碎滋味。 不过很可惜,前女友们的诅咒虽然狠毒,但截止目前为止,还没能出现一位能叫陆少爷晚上睡不着觉的倾慕对象。 幸好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审美高度越来越离谱,对感情的态度也越来越淡漠,这些年,都没怎么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也懂得同一厢情愿的姑娘们保持距离了。 然而,在陆衍内心深处的认知里,他依然臭屁地认为,这世上就没有能对他视若无睹的女人,若有,那也一定是瞎的。 于是,梁挽的暴躁态度,在他看来,就是欲拒还迎了。 过去这种手段见识得太多了,这姑娘美则美矣,但小心思太多,同那些莺莺燕燕,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一念及此,他嘴角噙着的笑淡了几分:“心情不好?” 果然是自命不凡的沙雕。梁挽心想。 前阵子在日料店不过扭了一脚,就被误认为对他投怀送抱,如今搭讪失败竟然还不滚,看来是听不懂人话了。 她忍住要泼他一脸果汁的冲动,语含讥诮地道:“本来我心情挺好的,但是今晚不走运,遇到烦人的苍蝇了。” 显而易见的指桑骂槐。 陆衍已经快没耐心了,漂亮的女孩子嘛,稍微使一使性子,还挺可爱的,可一直这样傲慢无礼,就叫人没兴致了。 他眉眼冷下去,懒得计较她夹枪带棍的话,站直身没再看她:“那便不打扰了。” 梁挽吸溜一声喝完了饮料,已经在心里大喊:快给老娘滚啊。 一秒钟后,陆衍头也没回地走了。 梁挽余光分明看到了他唇畔的那抹冷笑,不爽地皱了皱鼻子,德性!!! 她扭头又问酒保要了杯不含酒精的混合果汁,刚搅了搅吸管,隐隐约约听到某个方向有人在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 梁挽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左晓棠正猫在角落的阴影里,神神秘秘地冲她勾了勾手指。 她拧着眉,用口型示意:【干嘛?】 左晓棠加大力度,拼命招手,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硬是要她过去。 梁挽没辙了,放下杯子走过去,没好气地道:“你遇到鬼了?” 左晓棠一把将好友拉到身侧,颤抖着嗓音道:“我操,你猜我见着谁了?” 梁挽心知肚明,却不想猜,淡淡道:“谁都不关我的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左晓棠掐了她一下,笑得很暧昧:“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渔火包厢里一同欣赏的视频不?就你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连续看了四遍的那个。” 梁挽立马就想否认:“狗屁,我什么时候……” “嗳!”左晓棠摆手制止了她的狡辩,一脸你不必多说我早就心知肚明的表情,她捂嘴笑了笑,指向酒吧的另一侧,小声道:“我给你个惊喜啊,男主角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情话 最快更新狭陆相逢挽挽胜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梁挽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 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氛围,几个主演们在扶把边上压腿,瞅上去都有些愁眉苦脸。 她停在门边, 先打了个招呼:“嗨。” 闻得声音, 两男一女反射性扭过头来,瞥见来人后又悄悄松了口气:“学姐。” “干什么紧张兮兮的啊?”梁挽脱掉外套, 从随身的运动挎包里取出舞鞋,冲着一旁细长眉眼的姑娘勾了勾手指:“小娴过来。” 白娴刚上大三, 从前和梁挽一起参加过校外的比赛,两人关系相当不错。听到好友喊自己, 她耷拉着脑袋,过去把头靠在对方的肩上,哀嚎道:“挽挽,接下来你将会体验到炼狱般的一个上午。” 梁挽缩了缩脖子:“这么恐怖的嘛?” 站在白娴身侧的男生接话:“是的啊,学姐你前两天不在, 逃过一劫,你都不知道魔女祝有多变态。” “是吗?”梁挽笑笑,没顺着他的话茬子往下说,一来她不是自来熟的性格, 二来背后说师长坏话总有点不太好。 白娴帮忙介绍了一下两个男孩子,个高一点文质彬彬的是郁天泽, 唇红齿白染了一头褐发的是林锦, 都是大二的。 四人互相打了招呼, 开始热身做一下基本的软开度训练。 练功房里温度有点低, 梁挽穿着连体紧身衣,只在外头系了一层纱裙,两条腿完全光着,坐下去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忍着寒意利落地把缎带固定好,她先踢腿拉了拉韧带,而后竖叉下腰,双手摸到后腿脚踝处,腰背反弓拱成一道圆弧。 这个姿势视线是呈倒立状态,她维持了两秒,看到目光范围内多出了一双鞋。 祝殷歌来了。 同一时间,另外三个人齐齐站好,动作一致地鞠躬:“教授早上好。” 梁挽也爬起来,弯了弯腰,礼貌地微笑:“祝教授。” 祝殷歌三十出头,眉眼很利落,不算很漂亮,但气质冷冽,绝对是让人过目不忘那种。 她站在四人面前,眼神一一扫过这几张面孔,落到梁挽时,停了停:“你是杨老师推荐过来演女主角的吧?” 梁挽点点头。 祝殷歌表情淡漠:“让我看看你的基本功,想演吉赛尔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梁挽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她骨子里本来就是要强的性格,平时上课也都被杨秀茹拿来做示范标杆,根本从未被质疑过舞蹈水平。 隐隐不服的火苗在内心一蹿而就,她扬了扬头:“请您指教。” 祝殷歌淡漠的眸子里依旧没什么情绪,薄唇一张:“Chaine平转。” 梁挽还以为要听音乐即兴发挥,谁知道对方是直接报动作,这不仅是功底的问题了,还要考虑承接的流畅度。 “接三个Sissone西松跳。” “Renverse中翻身转。” “Grande空中大跳。” 祝殷歌报的几乎全是翻转跳跃类的动作,梁挽其实热身时间并不够,有几下甚至拉到了大腿肌肉,她咬牙忍着,只是在做ending的巴特芒伸展时重心异常不稳,动作有点变形了。 最后勉勉强强右腿抬高单腿站立定住了。 梁挽额前的发全部被汗水打湿了,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三人要喊她魔女祝,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她死命熬着,也不敢放腿下来,强撑着等祝殷歌喊OK。 然而祝教授并没有喊结束,她只是步态优雅地走过来,拿脚尖在少女膝盖窝那里轻轻碰了一下。 梁挽本就是强弩之末,一点外力都遭不得了,一下子就跪坐到了地上,大口地喘气。 白娴三人同情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兔死狐悲的忧伤。 祝殷歌还在继续放冷箭:“你的支撑腿根本就没有力量。”她丝毫不近人情地指出:“如果你要达到上台表演的水准,在做Battement亮相或者pose的时候,必须完全静止,抖一下都不可以。” 梁挽在心里尖叫,我他妈刚跳了上百下,能不抖吗? 当然有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嘴巴上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是的,教授,我会继续努力的。” 祝殷歌嗯了一声,继而道:“还是体能太差,以后每次上完我的课你都去操场跑三十圈,不要偷懒,我总有办法知道你到底跑了没有。” 梁挽猛地抬头,要不是对方神色恬淡,她几乎要认为魔女祝是故意在针对自己了。 “怎么?不愿意?那就别演女主了,我对群舞的要求没那么高。” 梁挽深吸了口气:“没有不愿意,我等下就去跑。” 祝殷歌没再说什么,开始给他们四人排舞,当然,排的过程也是千般挑剔万般责难,玻璃心的白娴早就红了眼眶,被一直疯狂挑刺: “你跳的是什么?一个木偶?我要的是伯爵的未婚妻!她骄傲美丽又恶毒,你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诸如此类的话语,充斥了三个小时。 等到结束,祝殷歌旋身离去后,世界清净了,阳光和空气再度回归到练功房。 梁挽趴在地板上,看了眼隔壁状如死狗的三人组,苦笑:“朋友们,我去操场了。” “啊,你真去啊?”白娴费力地坐起身,惊讶道:“你现在还跑得动吗?那可是三十圈,整整十二公里啊!” “不知道,试试吧。”梁挽拖着步子出了舞蹈教室。 怕吃了午饭再跑自己要吐出来,她干脆空腹去了运动场。 梁挽所在的这所大学是艺术类本科院校,除了舞蹈系外,还有音乐、编导、传媒系等,俊男美女一抓一大把,走到哪里都能欣赏到亮丽的风景线。 此刻正值午休,几个男生在绿茵草地上踢球,周围坐了一圈啦啦队妹子,时不时地发出振聋发聩的尖叫声。 她看了两眼,发觉踢球的人堆里有个熟悉身影后,默默朝外挪了两个跑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足球像是长了眼睛,朝她这个方向窜来,伴随着飞起的弧线,有位身穿皇马白色球衣的少年,赶在球落地之前,将它重重踢了回去。 梁挽眼珠子都没乱飘一下,目不斜视地继续跑,直到那少年上前拦住了她。 因为运动有些出汗的手臂横搁在眼前,让她暂时没法跑了。 梁挽叹气,喊出了他的名字:“右沥。” 少年双眼皮浅浅,唇红齿白的无害长相,是这个年纪姑娘都会喜欢的类型,他笑了笑,嗓音清澈:“还躲我呢?” 梁挽翻了个白眼:“躲个屁。” 少年皱眉:“女孩子家家,不要说脏话。” 梁挽:“……” 说起来,她和右沥真是一段孽缘,两个人是初中同学,后来到了同一所大学,彼此之间有了几分暧昧,然而这粉红泡泡压根没维持几天就夭折了,主要原因是梁挽发现这家伙压根是就是个—— 中、央、空、调! 就好比现在,在他俩说话的短短几分钟,就来了好几拨妹子。 “右沥,我给你买了水。” “还有我,我也给你买了!” “毛巾要不要?我已经帮你绞干咯。” 他全都微笑着收下,温柔地说谢谢,惹得姑娘们粉面桃腮依依不舍,还附带恶狠狠瞪了两眼他身侧的少女。 梁挽很无奈:“右沥,你后宫队伍又壮大了啊。” 少年一愣,随后道:“她们只是朋友,你不开心的话,我会和她们保持距离。” “别!”她立刻尔康手,惊恐道:“我目前对你,已经完完全全没想法了,请放心大胆地去爱,不要因为我一个人放弃一片森林,我会良心过意不去的。” 他垂下眼眸,汗珠从额前滑落,落到睫毛上,再抬头时,神情就变了:“挽挽,其实我……” 凭空而起的广播声打断了右沥冲口而出的表白,巨大的扩音喇叭响彻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梁挽同学,您的朋友携带礼物正在C区东出口处等您,请您在十分钟内务必出现,我再重复一遍,请您在十分钟内务必出现。】 这是什么狗屁寻人播报啊,还携带礼物,感觉像是携带了炸.弹,饱含着威胁和强迫。 她有什么朋友会干这种事啊? 梁挽停下脚步,灵光一闪,想到早上车行发来的短消息,脑子里有了个古怪又大胆的猜想。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匆匆朝C区赶,右沥犹豫片刻,也跟在她后头一起过去了。 C区是舞蹈学院的女生宿舍楼,这会儿简直空前绝后,所有妹子听到广播后都从阳台边上探出头来,望向大门出口,看清来人后,神色又都转变成了痴迷。 梁挽走在两栋楼间的小径上,仿佛都听到了楼顶妹子们的尖叫和抽气声。宿舍楼出口空地处停了辆灰黑色磨砂的兰博基地Aventador,年轻俊美的男人慵懒地靠着引擎盖,阳光有些刺眼,他微眯着眼,歪头点了根烟。 容色上佳,姿态雅痞,炸得现场妹子们的少女心寸草不生。 真是骚,骚破天际。 梁挽无力吐槽,在众女生艳羡和好的视线里缓缓走向陆少爷。 没几步路时,手臂被人扯了下。 右沥板着一张脸:“挽挽,他是谁?” 陆衍好整以暇地站直身,轻笑了声:“我么?是她心甘情愿签了卖身契准备伺候的恩公。” 和左晓棠打完电话后,梁挽把所有家当都取了出来,摊在桌子上,细细清点了一番。 附属卡两张,别想再刷了,她母亲言出必行,说停用那就是停用了,不存在口头恐吓的情况,万幸的是前几天渔火那顿日料的钱不用她自个儿还了。 还有生活费,之前是五千大洋一个月,她基本都在学校里吃喝拉撒,上课都穿练功服,也没怎么血拼,所以大部分都存下来了,少说也快三万了吧。 梁挽支着下巴,微微松了口气,半晌又觉得放心不下,登了手机银行,上去查了下工行账户。 连续输了五次,密码都显示错误,再点进去的时候,系统提示该卡已冻结。 梁挽瞬间就炸了,翻到江落月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江助理,你这个人怎么赶尽杀绝啊?” 对方的声音依旧机械不含感情:“梁小姐,这是太太的意思,只要您能够回老宅和太太好好说一说,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 梁挽大学住校,好不容易自由了,怎么可能再回去那座牢笼,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立马给回了。 江落月表示理解,又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一句:“其实您还有一张校园通的饭卡,太太疏忽了。” 梁挽:“……” “还有您高中时期办的邮政储蓄,里头似乎有八千多块,我只划走了整数。” 前半句倒是还挺鼓舞人心的。 梁挽忍气吞声:“我喊你一声江姐姐你敢不敢再给我多留一百块?” 回答她的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再见。 梁挽对着忙音,发了一会儿愣。 随后,她怀着诚挚的心情,珍惜地翻开了钱包,小心翼翼往外抽着红色大钞,结果没几张就告罄,她不死心,狠命抖了抖,掉出几个钢镚来。 最终数额,六百一十块五毛。 梁挽深吸了口气,悲凉到在寝室里跳了一段白毛女舞剧里喜儿风餐露宿的片段,表演完后她还没缓过劲,将腿架到床边金属梯子上,拉到二百一十度,边劈叉变沉思。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固定资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喜欢 最快更新狭陆相逢挽挽胜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喔  纵然自负美貌, 可对着镜中这样一张邋遢的花猫脸,梁挽一时也有些茫然, 等到回过神来,男人已经退开了三步远,蹙着眉搓了搓碰过她的指尖,又重新洗了遍手。 这是相当嫌弃的意思了。 梁挽气到肾上腺素狂飙,素质十八连都快到了喉咙口,顾及到周遭服务生的眼神, 又生生咽了下去。 那人却再没看她一眼,旋身离开了。待得走至门口,原本用餐区的几位青年匆匆起身,毕恭毕敬地跟在他后头, 像极了帝王身侧的御前侍卫们。 真能装逼啊。 梁挽恨恨看了两眼,极度不爽地回到了包厢。 结果左晓棠还在原位发花痴, 屏幕定格在男人精雕玉琢的侧颜上,听到移门声,头也没抬地叹息了一声:“好烦, 他的出现彻底熄灭了我跳槽的心,我决定为公司做牛做马无私奉献到退休。” 沙雕玩意儿。 梁挽嫌弃到连白眼都懒得翻, 在她身侧坐下, 果断夺过她的手机, 三秒钟删掉了这条带有视频的聊天记录。 左晓棠抢救不及, 凄凉又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满脸心痛地瞪着她:“没想到我们姐妹十年, 今日却要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 “呵。”梁挽冷笑了声,翻出粉饼盒和湿巾,对着小镜子一点点擦掉眼周那圈乌糟糟的东西,语气还有点迁怒:“我这副鬼样子你怎么不提醒下?” “这有什么。”左晓棠颇有些不以为然:“都他妈失意了,还在乎皮囊干嘛,你已经不食人间烟火太久,早该走下神坛放纵一回了。” 梁挽没吭声,只是重重地擦着下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她磨了磨牙,表情有点阴森森。 接下来的话题总算没有围绕那一位,两人边吃边聊。不过彼此间都默契地跳过了梁挽去纽约选拔ABT舞团这件事。 接近凌晨两点时,包厢门再度被拉开,服务生轻声细语地提示客人要打烊了,跪坐在榻榻米边上,温柔地递上账单。 上头一串触目惊心的数字。 梁挽看了一眼左晓棠,对方正拨着刘海,贱兮兮地笑,脸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字——谢谢老板。 “行了,别装孙子了,一顿饭,我还请得起。”她很干脆地刷了卡,随即在走到尽头穿上鞋,拉着行李往外走。 一楼灯火通明,旋转门慢悠悠地绕着,落地玻璃里外似乎是两个世界,外头冷风瑟瑟呼啸而过,里头却温暖如春乐声轻扬。 梁挽步出酒店,面无表情地站在廊架下。深秋的寒意一点面子都不给,绵延不绝往她脸和脖颈处袭来。 她突然就有些恹恹,负面情绪悄无声息地在心底滋生。垂眸按亮手机,莹白光晕映出几个字,十一月十五日,周六凌晨一点五十七分。 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学校。 梁挽顶了顶腮帮子,烦躁地抓了下头皮,低声道:“真他妈没意思透了。” 话音刚落,行李箱易了主,左晓棠也不知道哪来的蛮力,硬是拽着高了自己一头的好友到大堂,直接道:“爸爸请你在这住两天吧,权当是散心了。” 梁挽跟个脱线木偶似的,被她从衣袋里翻了身份证出来,登记完后手心里莫名其妙多了张房卡。 六十八层的观景套房,貌似一晚能抵左某人大半个月实习工资。 梁挽惊了:“棠总,没发烧吧?” 左晓棠忍住心痛的表情,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现在不能多说话,怕哭出声来,你安心住着,别逼逼了。”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日,我的加班图纸还没画完,撤了,明天忙完来陪你。” 她像一阵旋风,裹着毛呢外套风风火火走了,临到门口,没跟上旋转门的幅度,刹车不急差点摔个狗吃屎。 梁挽没忍住,笑出声来。笑完以后只觉脑海里的那处阴霾散开了些,她上了直达电梯,刷开门的刹那,柳暗花明。 大雨初霁,浓云散去。外挑的露台结构,没有遮挡住任何风景,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满天星辰。落地窗边立了一架白色陶瓷浴缸,四角是复古雕金架,里头铺了殷红的玫瑰花瓣。 仔细想想,房价这么贵也是有点道理。 梁挽没怎么挣扎,顺从内心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擦干后就倒在了床上。可惜睡眠质量欠佳,大概是有心事,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房里厚重的窗帘让她没了时间观念,等到胃部传来灼烧感,逼不得已起来后,已经到了第二天傍晚。 手机消息彻底炸了。 她仰高头,灌了一瓶矿泉水,指尖随意划着,翻到杨秀茹的短信后,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给老师回个电话。】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被逼着回到现实的滋味太特么难受了。 梁挽拿冷水敷面冷静了下,换了卫衣牛仔裤,素着一张脸,准备先去自助餐厅填饱肚子再说。 可杨秀茹压根不打算放过她,刚坐下位置,还没来得及取餐盘呢,催促的微信一条比一条急。 梁挽趴在桌子上,脸埋入手臂里,拨了号码,手机贴在耳边。 “老师。” “恩。”杨秀茹的语气听上去不温不火,说出来的话倒是直切主题:“那天在ABT的表演后台,你为什么和孟芸打架?” “……” “随团的几个学生都看到你掌掴她,我想知道原因。”顿了顿,杨秀茹又道:“你们平时不是很要好吗?” 这句话可太讽刺了,梁挽低低笑了声:“老师,您问她吧,她心里有数。” 电话里一阵沉默,随后是低叹:“这次你落选了,你室友却选上了,心里有火,闹了口角,我能理解,但是你动手打人的视频传到系主任那里了……” 梁挽靠到椅背上,拔高音:“所以呢?还要我给她道歉?”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我是傻逼才给她道歉。”她赤红了眼,猛地站起来,没管那些异样的目光,冷道:“处分我好了,无所谓。” “你怎么这么说话!”杨秀茹也有点动怒,呼吸声加重,停了两秒,率先挂掉了电话。 五点来钟,用餐区还没坐满,梁挽孤零零站在中间,旁边零星几桌客人,看着她的眼神或怜悯,或好。 她觉得自己简直活得像个笑话。 吃饭的心情瞬间湮灭,她把卫衣帽子往脑袋上一兜,插着口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电梯里的楼层按键标注了关键区域,三层是spa,十七层是健身会所,二十八层则是行政酒廊。 行政酒廊,哦,喝酒的地方。 梁挽盯着那个28的数字,缓缓摁了下去。 说来简直不可思议,短短三天,她从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质变成了一个酒鬼,太牛逼了。 吧台后的酒保相当善解人意,把酒单递过去,也没打扰她。 梁挽也不懂鸡尾酒,随便挑了个好听的名字:“麻烦给我一杯龙舌兰日出。” 时值饭点,酒廊里很安静,除了略带忧郁的爵士背景音乐,就只有调酒师晃动果汁和冰块的声音。 她坐在吧台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白衬衫黑裤子,垂着眼作沉思状。吊顶上的柔光灯打在侧颜,那睫毛逆天的长,衬着那高挺秀雅的鼻梁,无一处不迷人。 梁挽支着下巴,这张脸越看越熟悉,不就是昨日那自恋的男孔雀吗? 好哇,真是冤家路窄。 想起没出的那口恶气,睚眦必报的梁大美人儿立刻来劲了,端过鸡尾酒就走了过去。 她现在没化妆,是清纯挂的学生妹,五官不再偏于攻击性强的那种艳丽,再加上初遇时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她有自信,眼下对方绝对分辨不出来。 “嗨。”甜腻腻地打了一声招呼,梁挽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没想到男人压根没抬头,径自看着落在桌上的两部手机,它们都处在丧心病狂的震动模式中,来电络绎不绝。 他缓慢地伸出手,把电话一一按掉,然后一点一点翻着通讯录,找到本机号码后,给另外一个手机拨了出去,又盯着屏幕看了半天。 全程慢动作,像是刚复健完的病人。 这人在干嘛啊? 梁挽懵了,甩甩头,指尖探出去,轻轻敲了敲桌面:“先生,我请你喝杯酒吧?” 回答她的只有死寂。 他的精神状态很古怪,完全陷在他自己的臆想里,对外界毫无反应。 梁挽很不愉快,长得好看的人多多少少总是自持矜贵的,她当然也不例外,从小到大屁股后面都跟满了追求者,何曾受到过这种怠慢? 同一个男人身上栽倒两次,也太失败了点。 她压着火,再度开口:“你没事吧?” 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瞥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竟然比二月冬雪还厉害,简直是彻骨的寒。那双多情慵懒的桃花眼里满是冷冽,五官明明是同一个人,整个人却带着禁欲系的违和感。 梁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他的气质全变了,若那日是轻佻散漫的贵公子,今日则成了常人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 “离我远点。” 嗓音也跟冰刀子似的。 说完,他再没看她一眼,收好手机,径自就走了。 留下丢脸丢到西伯利亚的梁挽,忍住要暴打对方一顿的冲动,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就是状态差,还踢到了这么大一块铁板,梁挽忘了左晓棠嘱咐她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喝酒的忠言,一杯接一杯,喝到酒保怎么都不肯给她调酒了,才停手回房间。 这一层只有VIP四套房,分布东南西北,她出了电梯,艰难地分辨了方向,跌跌撞撞走到门前。 可是那门刷了无数遍,怎么都打不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