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晚》 正文 1.chapter 1 云南是没有冬天的。 白晚刚下火车,云南冬日的暖阳正挂在头顶的天空,一碧万顷,万里无云。 暖风扑面,耳边是不断循环播放着的广播,说着云南四景——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冬意没能在云南大理这座城市留下影子,街边依旧是四季如春,那红的绿的颜色带着盎然的生机留存在小镇的古声古色里。 白晚提着个黑色的手提包,裹着黑色修身的大衣,脖子上围着的是从林城来还没来得及取下的蓝白格子围巾,脑袋藏在帽子里,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远远看去,整个人就是被包裹着的黑色蝉蛹。 小巷小道的路有点难走,四处都是长得一样的木质建筑,那些客栈在云南的风日里招摇,对着来往的旅客呼喊,就期盼着他们停下来落脚吃放随便开钱。 白晚手里拿着地图,跟着七拐八拐走进一条巷子。 就是这儿了吧?还真是有点偏僻。 白晚收了手里的地图,戴着口罩的她正冷清着,走进客栈,出来接待的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当地人,长着一双大眼睛。 “客人,网上订的什么房间啊?”白晚正拿出身份证登记,报了房间,从女孩手里接过钥匙,转身就要上楼。 白晚不知道自己脸色苍白得可怕,年轻女孩看着盯着白晚看了许久,而后摇头否定了自己要说出口的话,开始看起账目来。 云南四季如春,冬天来旅游或是休假的人特别多。人跟候鸟没什么区别,候鸟是哪里暖和去那里,人何尝不一样。只不过人追求的温暖不是天气上的温暖。 白晚拿了钥匙不动声色的走进早就预定好的房间,打开房门,窗户正对着洱海开着,在冬日灿烂阳光的照射下,一汪碧水把天空抱在自己怀里。 洱海在云南很出名,传说中云南大理的“风花雪月”四景之一洱海月所在。据说因为它的形状像耳朵而取名为“洱海”,但它实际上只是一个湖泊。 风平浪静的日子去泛舟洱海,碧澄澄的蓝天倒影着干净透明的湖面,宁静悠远。白晚站着窗户边看着洱海,上面有很多正在游玩的人。 但是白晚没心思,她这次来云南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人,找一个大家都说死了的c甚至连葬礼都办了的人,而这个人是她的姐姐——白夜。 关了窗,也关了门,坐在床上打开手提箱,里面放着黑色的笔记本电脑。 夜色暗下去,白晚也没有开灯,电脑屏幕发出的光照射在她的脸上,一片惨白,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屏幕上正打开一张大图,是一枚硬币——刻画着几片芦苇叶子的硬币。 手指在鼠标上滑动,有人在轻轻的敲门。 “姑娘,没见你下来吃饭,你订的房间是包一餐的。”有人在楼顶下吆喝,白晚应了声,关了电脑,披着外套,锁了房门,走下楼去。 天色已暗,客栈里亮着灯,那些灯都是放在红纸灯笼里的,光芒照出来把地面染成血色。 掌柜一家正坐在一起,守着燃着炭火的火炉,火炉上架着一口锅,他们正围在一块吃饭。 看着白晚下来,今天接待白晚的那漂亮女孩就给添了一副碗筷。 院子不大,周围种着几棵叫不出名的树,长得枝繁叶茂,把天空遮了一大半,隔着院子对着门,屋里的电视正放着新闻。 说的是目前在云南炒的火热的食人魔杀人案件,为此还翻出了多年前的老案子。 “——据了解,由昆明市公安局与晋宁县公安局联合成立的“晋城失踪人员专案组”,围绕重点区域进行排查走” 白晚拿着碗筷盯着电视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和客栈掌柜攀谈起来。 掌柜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姓成。头发有些银丝,夹杂在一起,是经历过风雨的人,眉眼始终挂着笑意,穿着朴素,围裙围在腰上,正热情的招呼着白晚吃饭。 “老板,跟你打听个事。”白晚跟着掌柜坐下,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都是些农家小炒。这几年政府搞生态开发,农家乐便成了炙手可热的项目。 “什么事儿?” “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芦苇硬币,上面刻着七钱二分的。” “姑娘你也问这个么?” 掌柜的话刚问出来白晚就知道自己找对了,连忙拿出手机翻出相册,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问:“那这个人见过吗?” 照片上是两个人的合照,两个人长得有些相像,白晚指着左边看上去更成熟清冷的一个看着掌柜。掌柜被问得犹豫,摇了摇头,道:“我这客栈虽然不大,但是每天来往的人那么多,怎么记得住。” 白晚有些失望,点了点头把手机收起来,吃了几口饭就把碗筷放下,这才想到刚才老板说的是‘也’,那就是说在此之前还有人问过。 掌柜见客人吃得差不多了,正叫着女孩儿收拾碗筷,听了白晚这么一问,点头道:“是啊,有人问过,你对面那就是,你们问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白晚顺着老板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树下还坐着人正抽烟看着天空。云南的天空好看天高云远,晚上的星子就是宇宙撒在夜幕上的胡椒面。 那是个男人,挺高大的男人。 大概是掌柜家坐的木凳子太低,也可能是男人太高腿太长小地方施展不开,有些拘束的坐在那里。听到老板谈到他捏着手里的烟头看过来,灼灼的看着白晚。 目光带着侵略,男人的眸子很黑,像一滩深幽的水,向里面扔一块石头,也溅不起一点水花。 “七钱二分,你找西城?” 白晚这时才把目光从男人的眸子移到他的脸上来,男人长得长得很好看,朗目疏眉,霞明玉映,整个人是萧萧肃肃。 白晚的心里惊起一片涟漪,她想到姐姐跟她留的信息。那是几个排列很奇怪的字符,准确的说,是密码,只有白晚和白夜才知道的密码。那几个字符被夹在书里,夹在白晚几乎不会去看的书里。 “什么西城?” 而那几个字符拼合出来的字就是——西城。 男人摇了摇头抽了口烟没说话,站起来走向白晚,看着她。男人整整高了白晚一个头,看着白晚坐在那里抬着眸子看着他,眉目动了一下。 “掌柜,打扰了,谢了你的饭菜。” 云南这边的旅店古香古色的,大多都叫做客栈,老板自然称之为掌柜。 “叔,你不住下来吗?”年轻女孩站起来擦了擦手,道:“我哥哥的事怎么办?” “明天来,今天这没地方歇息。” “有,还有一个床位。” 女孩儿看着白晚,白晚这才意识到自己住的房间有两个床位。这里的客栈住房都不是住房的,还是住床位。看着女孩儿看着自己的样子,白晚突然就明白了,道:“这不方便。” “不用。”男人说完就走了,走之前还特有深意的看了白晚一眼,眼睛里藏着白晚看不懂的事。 回到房间,白晚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事情,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对。 男人似乎对那七钱二分的硬币也感兴趣,甚至还知道些什么,而她知道只是因为姐姐夹在书里的除了那几个字符密码以外还有一张图片,而那张图片上印着的就是七钱二分的硬币。 七钱二分这种硬币在历史上出现过,现在大多已经失去了踪迹,或者说现在所有的七钱二分硬币都被当作文物保存起来了,要看也只能去博物馆看。 西城西城 白晚从床上翻身爬起来,打开电脑,搜索起来。 网上关于七钱二分硬币的介绍大同小异,都是些人尽可知的消息,同时满足七钱二分硬币和西城两个搜索条件的几乎没有,翻了好几页出现的都是些毫无关联的东西。 就在白晚快放弃的时候,一张图片出现在她的眼前,一张跟先前看的有关于汽车硬币的图片有些不同的图片,应该说是照片。对着真正的七钱二分硬币拍的照片。 硬币的一面刻印着七钱二分,而另一面刻印的是几片芦苇,凌乱c毫无规律。 白晚对着照片仔细的看,直到后来把图片反转过来,才看清那几片芦苇围成的字,正是西城! 男人说的七钱二分,说的西城,就是这几片芦苇吗? 白晚听说过防伪标志,只是没想到这硬币的防伪标志是两个字。 西城西城 白晚不知道白夜给她留下这些信息是为了些什么,是早就盘算好了还是无意之间留下了这样一个信息,也不知道自己来这趟到底是对是错。 不过已经算是找出了硬币表示的意义,白晚整颗心都安稳下来了,正躺回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敲门声突然响起吓了白晚一跳。 白晚翻身坐起来,听着这有些急促的,又充满节奏的敲门声,蓦然就想到了那个男人,有着深幽眸子c眉目好看的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chapter 2 拉开门,男人站在门外打量着白晚,目光把白晚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又一遍。 “有什么事吗?” “白晚,二十三岁,今年毕业,有一个姐姐,叫白夜,你还是姐控?”男人有点纠结这个词汇,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白晚,微微眯起来,藏着一眼眸的不动声色:“你来这里是为什么?”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咄咄逼人的走进来,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白晚。 男人面前的女人长得美,一种孤寂的美,有点清冷,还有点病恹,从骨子里透出来,男人看见白晚站在门里,低着头,抿唇,饱|满的嘴唇被咬破。 “你是谁?”白晚问。 男人倏然笑了,破涕而笑的那种笑,就像自己弄得恶作剧好不容易有个人上当了一样。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说是不是就行了,不说?你来难道不是为了找它吗?”说着男人摊开自己的手,里面正放着一枚硬币,那几片芦苇勾勒成的字在灯光的反射下明晃晃的刺眼。 “是。”白晚点头承认,“你到底是谁?”白问再问。 “那就好。”男人没搭理白晚后面的问题,兀自收了硬币放进上衣口袋里。男人穿的是件白条纹细格子衬衣,纽扣解开了两颗,袖子挽得很高,下摆插在裤子里还没细理。 男人侧开身子,把白晚的房间当自己家似的走了进来。“你要做什么?”白晚刚问出来,男人就例行公事般的亮了工作证,一晃而过,压根没人看清楚。 “做什么?我们怀疑你是某件失踪案的嫌疑人。” 这种开头让人无厘头,转头去看向男人,男人手里夹着烟,把玩着火机,但是没把烟点燃。 在白晚看着男人的时候,男人也在看着白晚。 “与我无光。” 白晚一字一顿,先别说她才刚来云南,就连这抓人的方法都不太对。 还没见男人有什么反应就进来个人抓着白晚,那人对白晚还算客气,站在旁边提防着白晚,就怕所谓的犯罪嫌疑人一不小心给跑了。 三个人从二楼下来,掌柜一家坐在院子里,见男人和白晚他们下来跟着就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桌上摆着些招待人的东西,地上也留了一些瓜皮,看样子,已经是招待过了。 白晚的目光锁在桌子上的烟盒上,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烟,漆黑的盒子上缠着一根金线。 白晚被带上车,掌柜的麻利着收拾好桌子,看着那个男人拿起桌子上那盒漆黑的烟,撕开金线抽出一支烟来,啪嗒一声在黑夜里把烟支点燃。 看着站在院子的抽烟的男人,掌柜向自家女儿递了个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女孩儿是个可人的,站起来,不自觉的就开始擦手,拉住藏在围裙里的衣摆,“叔,你会去找我哥的吧?” “嗯。”男人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烟默默抽完,烟雾很快就缭绕在他面前挡了脸,看不清神色,烟雾缭绕一会儿旋转着飞上天去了。 掌柜听到他说:“韩强的事会有人去查的,你们要是有什么消息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 掌柜不安的擦了擦手,道:“那好,那我送你出去?我这不是没什么办法才来麻烦你们嘛?我这不还开门做生意!就这么一个人” “嗯。”男人灭掉手里的烟蒂,扔在旁边树下的垃圾桶里,看着客栈二楼,那个房间的门还开着,没来得及关上的灯还挣扎着发出光亮。 “那个房间不要动。” “行,行。”掌柜二话不说点头答应,谁让面前这人算是他祖宗,“那什么时候可以撤呢?” “等通知。”男人的话把掌柜的话堵在口里说不出来,只得跟着陪笑。 “我会付房钱的。”说着就上了二楼白晚的房间。 房间很整洁,除了床上有躺过的痕迹,其他地方都还是客栈原有的摆设,没有丝毫被动过。男人来到电脑前,屏幕已经黑了下去,敲了enter出现输入密码界面。 捻了捻手指,男人在房间里又转悠了一圈,没再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出了门顺手就把门关上离开。 白晚被带下车,不得不说招待得挺好,一进门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凑在一起低声的谈论着什么,声音太小,白晚也听不见,刚才把白晚带来的那个年青人拿了杯水过来,放在桌子上,在白晚的目光中在她面前坐下,看着她,准确的说是盯着她。 白晚不解,也没去动桌子上的水,哪怕一路折腾口已经很渴了。 两个人干巴巴的对看着,围在一边的人讨论了一会儿,支了个人来问男人的话,“我说孟子,你这带个人来就这样干坐着?不问些啥?迟队带来的人?” 孟子叫孟津,被人喊混名了便叫了孟子。是个执拗的人,原本是个老实的警校毕业生,毕业后没打算从事相关工作,直到有天家里出了事,后来遇着迟西城,这才跟着他。 孟子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白晚,真是害怕她像长翅膀一样的跑了,面对同事的问话,只是摇了摇头,道:“不问,都不问。” 白晚倒是疑惑了,听着孟子的话,抬起一张白脸对着他,问:“那个人是谁?” 白晚指的那个人,就是在客栈里的那个人。 刚才问孟子话的人一听,乐了,道:“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白晚的表情赤|裸|裸挂在脸上,问孟子话的那人觉得新颖,给白晚一一道来,“他就是西城,不是说有人找他吗,就是你啊?” 西城!? 心脏像鼓打点一样嘭嘭直响,脑海里莫名的就浮现那几个字符了。 “迟西城。” 脑海里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扑涌而来,白晚这才恍惚记起,她应该是知道迟西城这个人的,那个曾经在林城享誉盛名的迟西城。 暗自懊恼一下自己反应太慢,一直沉迷于姐姐白夜留下的字符密码和所谓的七钱二分里,却忽略了来自眼前的,最直接的东西。 不过白晚还是意外的,迟西城的名声她只是听说过,更确切说是听白夜和顾北悸在一起谈论过,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更没有想到他们会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她想,她会是因为姐姐才会见到这个人,或者说没有关系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 云南的天气是不同于林城的好,晚上也不像林城一样降温。白晚身上还是被带来时穿的一条米色长裙,从林城来穿的是大衣,在客栈的时候便换了适宜的衣物,本来想在客栈了解未果后出去转转,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的信息,只是谁知道被弄到这里来了。 这是白晚没想到,白夜也没给她说过的变数,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赶紧从这个地方出去。 正想着事感觉肚子咕噜悄悄叫了一下,白晚暗自叹气,早知道在客栈无论如何应该多吃点。 “诶,什么时候让我出去?”白晚坐在椅子上,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去,抓她来的人却半天都没露个脸。 孟子看着白晚,不答。 审讯室的玻璃是单向的,窗外,这个叫迟西城的男人手里捏着烟,已经燃了一半却还没吸上一口,站在男人身边的正是先前听了白晚问题乐了的那一个,叫张只。 “老大,什么时候放她?” 白晚被关了一整天,滴水未进,唇色有些发白。透过玻璃窗,迟西城能很清楚很仔细的看到白晚脸上的表情——不会是一个嫌疑人的表情。 迟西城没有说话,灭了烟,推开门走进去,孟子听见声音回头,倏的一下站起来给迟西城敬了个礼,把白晚唬得一愣一愣的。 “队长。” 迟西城挥了挥手,招呼孟子出去。 门被关上,房间里只有白晚和迟西城两个人。 迟西城在白晚面前坐下,看着桌子上被换了好几次的水,最近换的一次时间离得近,水还冒着热气儿,热气儿粘在冰冷的杯壁上,变成小水珠沿着杯壁流下来。 “你为什么要找西城呢?” “你知道的。” 迟西城不以为意:“我知道,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吗?” 白晚:“你也知道的。”她出现在这只是因为她姐姐最后一次出任务的地点是在这,而且白夜留下的线索很明确的告诉了她,她就得在这。 眼前这个人,就是西城,但是不是姐姐说的那个西城,白晚一点儿也不敢肯定。白晚睁着眸子看着迟西城,“我找硬币,跟你抓我,没有任何关系。” 站在门外守着玻璃窗的两个人看着里面的情况,先是张只碰了一下孟子,问,“是啊,老大抓他做什么?” 孟子老实,摇头,他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自家队长收了个莫名其妙的消息就二话不少溜了出去,然后又给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把人给带回来了。 只是自家队长不说,他也不会去问。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抓我,但是你说的失踪案,我很感兴趣。” “家属是不能参与的。” 迟西城的话才刚刚落下,白晚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大概是坐得太久了,腿已经失去知觉有些麻木了,一下子惊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水在里面狠狠的晃了几下最后安静下来。 “什么意思?” “你来找我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男人的定力出奇的好,看着这样子的白晚只是扯着嘴唇拉开一抹笑:“给你说个事,三天前,我们收到客栈老板报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chapter 3 三天前,迟西城收到白晚所住的那家客栈的老板报案,说是他儿子失踪了,时间已经超过24小时,很快就进行立案。 等到深入调查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不简单,跟多年前在云南炒的火热受到社会各众关注的食人魔杀人案件脱不了干系。 这件案子本来应该和以前那件案子一起并案处理,除此之外也不会用什么太大差项,等着处理就是了,但是—— 迟西城收到一封来信。 来信地址就是白晚所住的客栈。信被装在发黄的信纸里,里面的信笺纸只是写了两个字:白晚。 落款是:b。 整件事情似乎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b代表的是什么,迟西城收到信的时候就仔细的想过了。 这两个字是在报纸上剪下来粘贴上去的,除了发黄的信封感到怪异以外,无论是信笺纸还是字体都太普通不过。 最后他们进行了小范围搜索,本来想找到被剪掉两个字的报纸,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但是并没有什么收获,这封来信来的不明不白。 直到白晚出现。 “因为那两个字是白晚,所以你们就怀疑我?”不止是迟西城觉得诡异,连白晚都觉得不可能,这是太明显不过的事,谁会把自己名字写到信笺上给人寄去? 这不就是故意引导别人如此做?谁会那么蠢不打自招? “不,你不值得怀疑。” 迟西城的话轻飘飘的,落在白晚的耳朵里却格外个膈应人。 “如果真的是你,你不会到这儿来,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找东西,而那个东西还是”迟西城省了后面半句,继续说:“你有一个姐姐,叫白夜,林城刑警,三个月前来云南出任务失去消息,因公殉职。” “我姐姐她没死!”迟西城说得没错,白晚的确是个姐控,每次提到白夜她都很激动。 迟西城说得这件事三个月前还在林城被炒得沸沸扬扬,那些八卦新闻记者没完没了的采访,白家人被弄怕了,连葬礼都没给白夜好好举办一个,匆匆忙忙的就给白夜下了葬,当时的白晚还在林大,听到这个消息就赶了回去,不过晚了,白夜已经入土为安。 站在坟前,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明明在去云南出任务前还打电话给她,问她要些什么,给她带点云南的土特产来。 可是转眼间,往事成空。 白晚念的是计算机,当初填志愿一度想填心理学,但是白夜不愿意自己妹妹牵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人的事儿,建议她报了计算机。 “就算尸检结果出来了,你都不相信死的那个人是白夜?” “是。” 白夜的尸体在河里打捞出来,已经被河水泡得高度腐烂,早就出现巨人观,连白家人都辨认不出来,唯一靠着的就是衣着和尸检报告。 但是白晚,就是不信。 “如果真的是死了,为什么会给我留这个信息?她留这个信息,就说明她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她不会让自己死的。”而且白晚坚信,白夜不会是如此随便就死去的一个人,她身边还有顾北悸。 “也是,尸检结果也可能是假的。”迟西城点着头站起来,手放在门把手上,背对着白晚,审讯室里的灯光打在他身上,逆着光。 “那么,要我帮你找她吗?” 白晚看着男人,点头。 云南在旅游开发这一块上做得特别的好,无论是哪个地方都感觉被规划为旅游景区,外来人和当地人的完美融合,在增加旅游风情的时候,也多了些混乱不安的因素。 白晚谢绝迟西城要孟子送她回客栈的好意,一个人在街道上晃悠。 踩在巷口空悠悠的石板上,白晚心底里生出一丝凉意,明明就提到了失踪的事情,说的却不是同一件。 白晚走进巷口,看着远方街道旁人家的路火在夜色里亮起来,晃得人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回到客栈,掌柜家很多人都休息了,只留了那个女孩儿守在柜台,手撑在下巴上像小鸡啄米点个不停。 白晚敲了敲桌子,女孩儿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着白晚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从柜台里面走出来,女孩儿擦了擦手,道:“客人,回来了。” 白晚点头没上楼梯,站在楼梯口看着女孩儿,想把她看出个洞来。女孩儿被看得有些怕起来,斜过身子打开了电视。电视里咿咿呀呀的传出些声音来,白夜没怎么听,只是一个劲的看着女孩,女孩被看得心虚低下了头。 “我听说你哥失踪报警了?” “嗯,报了,叔知道的,立案了,我妈就等着客栈里的人出去后把店关了,跟着找找,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至于找不到。” 白晚还没说什么女孩儿就连忙扯出迟西城来,白晚看着她,脸庞是刚睡醒的红润,扎了两个小辫儿放在肩后,才是十五六岁年轻的孩子。 “你叔?迟西城?” “啊?”女孩儿抬着脸看着白晚,一脸的不明白,白晚只得换了个话题,视线正好打在电视机上,上面播放的还是那件食人魔杀人案,画面一晃而过,白晚倏然顿了一下。 “这个,什么时候的事?” 白晚指着电视。 “三个月前。”女孩咬了咬嘴唇,改口道:“挺久了唔,说不太清楚。” 白晚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女孩儿给白晚泡了一杯茶,是云南滇红,就是云南红茶,常产于云南省南部与西南部一些地方。 那些地方森林茂密,落叶枯草堆在一起就形成了深厚的腐殖层,土壤肥沃,正是种植茶树的好地方,生长出来的茶树也就高大,自然芽壮叶肥,金丝滇红是滇红中的极品。 白晚细细的喝着,说不出好坏来,她不会品茶,喝茶不过像水,只是为了解渴。 女孩儿陪着白晚坐在一块盯着电视看,看了好一会儿白晚也没看到先前一闪而过的人影出现,撇了撇嘴,和女孩儿聊开来。 更深,人困。 女孩儿招架不住白晚接连的问话,只想快快说了回柜台撑着脑袋睡觉。 女孩有个还不错的名字,叫韩雪。 韩雪今年十五岁,正是初三,寒假放假便在家里帮着帮衬些,让老板轻松一些。 韩雪还说,她头上有个二十二岁的哥哥,叫韩强,不是亲生的,是老板早些年的时候捡来养的,养得日子久了,感情还是有的,只是在不久前,失踪了! 22岁的韩强明年6月即将从学校毕业,现在在昆明一家公司实习,公司把他派到工地勘探地基,结果就杳无音讯。 只是知道当天早7点,韩强和其他同事一起乘公司的车去到工地,上午8点半左右,韩强应工地负责人郭强的要求,步行回宿舍取文件。 从工地到宿舍,步行大约20分钟。然而,直到上午10点,还不见韩强回到工地,大家连忙打他电话,但都联系不上。 一个快大学毕业的学生,总不会走丢了找不到路回来,大家都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去做临时走不开,手机又没电什么的,估计也没想着联系别人,谁知这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我们找了一天半,在附近的树林c网吧c旅馆,他经常去的地方什么的都找遍了,没有一点消息。” 当天晚上10点30分左右,韩强的母亲也就是掌柜成女士得到消息,掌柜知道韩强是个懂事的人,绝对不会莫名去哪儿没消息。 第二天一早,她和韩雪关了店,赶到事发地,她听儿子的同事说,事发当天上午9点多,有人看到韩强回宿舍拿了文件后,从后门抄近路回工地。 “我们沿着这条路方圆几公里范围之内,包括山坡c垃圾堆等都找遍了,但是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 后来,掌柜补办了一张韩强的电话卡,发现韩强最后的通话记录是当天上午9点01分,他们联系到了和韩强最后通话的同学。 可这名同学说,因为信号不好,他们当时没说几句话,韩强表示晚点再打给他,但之后再没联系过他。 找不到人掌柜心急,又没着落,只好报警,但说是什么未满24个小时不得立案,无法,只好作罢。 到了后来,人还是没找到,立案也没什么进展,给出的话是:“不出人命不能查。” 白晚听完,有些唏嘘,问了案子最近的进展,韩强是韩雪的哥哥,听说韩强待她也好,经常从学校回来会给她带些什么好吃的。 说完话的韩雪眼睛有些红,喃喃的回答白晚的问题:“能有什么进展,上面不出力,我们又有什么办法,那么一个大活人,说找不到就找不到” “其实,我觉得,我哥他可能可能已经”话哽咽在喉咙说不出来。 这是最坏的打算,白晚看着韩雪哭成一团,只得把面前的抽纸给她递过去,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当初知道白夜死,也看见别人哭得死去活来,但是她是不同的,她始终坚信着自己姐姐还活着,连最坏的打算都不想去设想。 韩雪哭了一会儿缓过来,温吞吞的说着话:“但是,叔说他会找到我哥的。” 从韩雪那儿,白晚还了解到,迟西城是韩雪拐了好几个弯后还是一杆子都打不到的亲戚,八百年前就不知道叫什么了,只好随便跟着叫了声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chapter 4 跟韩雪聊了没多久白晚就自行上楼去睡觉,刚进屋关了门她就把放在房间里没收拾的电脑翻了出来,一看她就知道有人动过了她的电脑。 只不过动她电脑的人好像也不是太居心想进去,刚到电脑主页面就没在进去。 白晚默默重新改了个密码把电脑收了进来,装进那黑色的包里,从里面拿出一张a4大小的纸。 云南的夜晚格外安静,这周围有人家养着狗,小声的吠叫,隔着空荡荡的街道传来。 收拾完之后白晚躺在床上,理着今天的事情,暗戳戳的想了一会,把那张a4纸放在眼前,天花板上的灯光顺着纸张的纹路脉络落在她脸上,朦胧斑驳。 白晚睡了一晚好觉,起床,看了下时间,早上七点。云南这边的天气完全没受冬天的影响,比起七点还灰蒙蒙的林城来说,这边天色已经大亮。 在房间里收拾好白晚才走下楼去,七钱二分的硬币拿不到了,白夜的事情没有更多的线索,只得暂缓。 云南的风景很多,在吃早饭时韩雪就一直不停的跟她说着四景,说是来了一定要去看看才不枉此行。 白晚吃着东西笑着点头,她其实挺奇怪,韩强怎么说也是韩雪的哥哥,但是她表达出来的悲伤不是太大,似乎没受着什么影响。 白晚正打算开口问,不速之客就来了。 来的人是迟西城身边的张只。张只风风火火的赶来,还没进门就叫嚷,白晚刚放下碗筷,张只就过来拉着白晚的手不由分说往外走。 “你做什么!”白晚不喜欢别人碰触,几下挣脱。 张只也意识到不对,可是现在情况更不对,只得低着声音说:“我们老大找你。”说的匪气十足,见白晚无动于衷,再加了一句:“你特别想知道的。” 车辆在路边停下,远远就看见现场拉了警戒线,白晚跟着张只走过去,守着警戒线的警官抬高线让张只和白晚进去。 “别过来。” 白晚还没有靠近迟西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白晚看着迟西城背对着他们正听着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女子说话。 白晚耐心的等在那里,直到迟西城完成手边的事情。白晚看着他摘了手套又摘了口罩,向她走过来。 视线跃过他的肩膀往后面看过去—— 白布已经遮盖起来了,周围全是杂草,冬日里泛着些枯黄,来往被人踩得横七竖八,倒是开出一条路,旁边还放着几把用过了的铁揪,上面还粘着湿泥。 白晚皱了皱眉头,鼻子跟着动了一下,空气里泛滥着新翻泥土的腥味和肉类糜烂的味道。 “嗤” 就在白晚还动着鼻子时,男人倏的一下笑了。白晚抬头,迟西城正站在她面前低着头看她。 白晚这才意识到男人跟她自己比起来太高了,遮住她看想的东西,为了拉开视线距离,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也没注意男人笑些什么。 看着白晚退开,迟西城转身,挪开个位置,大大方方的让让白晚看。 从白布的轮廓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个人,白晚心里一跳,正看得专注,男人的话从头顶飘来。 他说:“有没有人说你像只小猫啊?” 白晚没仔细听迟西城的话,脑海里只是想起张只说的话:“老大找你,你特别想知道的。”倏然就红了眼睛,让迟西城束手无策。 他刚才是哪里逗到这只猫了? “我姐?”白晚不确定。 “放心,不是白夜。” 话刚落,白晚的红眼就收了下去,收放自如,看呆了迟西城。 白晚抬头斜了迟西城一眼,然后看着张只,迟西城也察觉不对了,跟着扫了一眼,张只做错事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还是老实的说:“老大,她刚才不来,我就说你找她是关于她姐姐的嗷!老大!我错了,不要踹我!” 张只的话还没有说完,迟西城一脚就扫了过去,“王八蛋!谁让你假传命令乱说话的!”迟西城的声音不大,脚下的劲头却不小,差点把张只踹地上去。 白晚默默的看着,绕过迟西城走到警戒线边,警卫很礼貌的拦住,白晚不说话,看了一眼迟西城,再次默默地转身,就当迟西城以为她要走回来的时候—— 迟西城眉毛抖了两下,白夜的妹妹真是真是——居然弯着腰钻出去了! “队长”张只知道自己错了。自家头从来就没在公众场合给他们这些手下撂个面子。 迟西城自己燃了根烟,两根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睨了眼张只,把烟雾吐出来,“别叫我队长,早就不是你队长了,我现在只是个编外,别乱叫,让人误会。”说完自己拉开警戒线出去了。 迟西城追上去,白晚正蹲在路边抠草,像个被大人批评委屈不满的孩子。“张只的事,跟你道歉,他不知道白夜的事。”白晚不理他,还在一个劲的抠着。 一根烟在迟西城的手里点燃,烟雾缭绕在修长的手指上不肯散去,迟西城看着白晚埋在膝盖间的小脑袋,“刚才你也看见了,那个人,是韩强。” 手里的动作倏然就停了。 韩强,韩雪的哥哥,他们昨晚才谈论过的人。 “确定了?” 白晚这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心里没多大的惊愕,从昨天听说以后就猜了个大概,人失踪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连正式的搜索都没有。 就像韩雪说的一样,那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呢?白晚只是没想到,今天他的尸体就会被找到,在这个有点奇怪的时间。 白晚发现迟西城真的挺高,站在她面前直接挡住了光。白晚仰着头,盯着迟西城深幽的眸子,道:“有些奇怪,是吗?” 迟西城是明白人,看着才达到自己肩头的白晚,莫名的想到刚才她嗅着空气的样子——这只小猫,还真是小啊。 “还得等尸检结果出来才能判断到底是不是韩强。” 白晚低着头,咬着唇:“我可以不参与吗?” 问出这话来白晚心里也有点虚,她早就知道了的,迟西城叫张只来找她还把他带到这儿来,不是和白夜相关的事情,那么就是他想要自己加入进来。 男人顿了一下,吸了口烟,然后吐出来,云雾飘荡在眼睛里,看不清神色。 问:“为什么?” “姐姐交代过不准我参与这种事。” 男人突然就失笑了,看着白晚较真的样子,真想把她脑袋拆开看看,她眼里除了她那个被判定死亡的姐姐以外还有些什么!那么大的人了,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吗?是单纯的被保护得太好没有主见,还是 迟西城没细想,自己心里头揣着明白,低下头去,“白夜的妹妹,不会只是如此吧。”他调查过白晚,履历格外干净,很明显就是被人消除了资料,能这么做并且会这么做的人就只有她那个姐姐白夜。 白夜 迟西城看着白晚,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事压了下去,没说话,抽完还剩一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灭掉转身离开,走回刚才的地方招呼着张只跟自己回去。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那些警卫了,人得带回去进行尸检,这种事情不用说也知道。 迟西城现在是个敏感的身份,做什么都能做,但做什么好像都受那么点职权的影响。他不是迷恋仕途的人,也不想做什么救人于苦难的善人。他做这些,不过是职权所在。发生案子了就去解决案子,没事的时候就四处转转。 迟西城是他们请来的专家,所邀来这里处理最近被炒得很热的案件。他虽不敢说是通透的人,人情世故什么的还是懂得,上面的意思,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大?”张只给迟西城拉开车门,见迟西城一只脚跨上去了还顿下来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白晚,“不叫白晚走吗?”刚问完话迟西城就坐了上去,拿出烟来看了看,还是揣回兜里去了。 最近,烟瘾有点大。 迟西城没发话,张只也不敢开车就走,发动着车子等着迟西城给个目的好一脚踩出去。 迟西城捻了捻手指头,收回视线,看着前方,荒芜的景色撞进眼睛里,模糊了一下。 “她长得,是不是很像白夜。” “老大?” 迟西城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开了个莫名其妙的头,张只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家老大, “算了,你不知道,那时候你还没跟着我呢,走吧,回局里去。” 张只难得有一次没追问,脚下一踩,车就像离弦之箭一下子窜了出去。 “慢点。”风景在窗外飞逝,张只的开车技术是越来越飘越来越飘,跟他人说话似的没个遮拦。 迟西城在后座喊了一声,张只才慢慢把速度压下来,配合着迟西城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就算是声名在外的云南,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好看的,这就跟经济发达的地方也有乞丐行乞一样。 在光鲜亮丽的后面还躲藏着人们所不知或是直接被人藏着的丑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chapter 5 云南的风景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白晚所在的客栈开窗就能看见洱海,走起路来曲曲折折也不过几公里。 慢吞吞的走到洱海边,白晚突然就明白洱海为什么叫海了,放眼望去,一大片湛蓝倒映着一大片湛蓝,蓝的是天,蓝的是水。在这内陆来说,洱海跟海一样的壮阔。 天色很快晚下来,白晚顺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所在的小镇保持着古香古色的装饰,瓦房木楼,挨在街边一层接一层,到处都是巷子,一转进去曲曲折折的就不知道会到哪儿。 客栈就在一条巷子里,有些窄,落日的余晖从两旁的瓦缝间穿刺下来,白晚从巷口拐进去,不动了。 远处的天空是火烧云一样的红,一大片一大片的扑来,把天空扯出一个破洞,太阳的光芒从里面穿透出来,客栈院子里的树直利利的插入云霄,生生的跟着把天空撕了一半。 “客人!” 白晚突然被惊到,从暮色里回过头去,韩雪正站在背后的巷口看着她,两只眼红红的,显然刚才哭过。 韩雪给白晚倒了一杯水,今天掌柜的也在,没去另外一个店里打理生意。 云南客栈多,大理有三千多家客栈,而丽江有八千多家。白晚所在的客栈只是这其中之一,很多像掌柜一样的人在两处开了个两个店的。像他们一样的人,每年的收入大部分都来自来旅游的游客手里,多一个店多一点竞争自然多一些收入。 “我哥他,死了!”一句话听不出悲喜,才说完,韩雪又呜呜的哭起来。 “唉!作孽哟!作孽!” 掌柜的也跟白晚她们坐在一起,正对着韩雪,而白晚坐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听着他们哭。 她早就知道了,看样子迟西城那里的尸检报告是出来了。 迟西城刚把报告拿到手,看到结果还是习惯性的皱了眉,烟夹在手里没抽,直到被烟蒂烫了手迟西城才回过神,转头一看,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好多人,都在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 “西城,你怎么看?” “嘁。”迟西城自己拉了凳子坐下,离众人远远的,把报告扔在桌子上,道:“怎么看?还问我吗?什么情况你们刑侦队自己不清楚?嗯?” 迟西城反问人的时候总是把那个字慢慢的叼起来,在舌头上卷上两圈,带着浑厚的嗓音反问,听得众人心里一颤。 可迟西城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继续说:“事情发生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只知道掩盖不知道弥补。” “如果今天没能找到韩强,你们是不是打算把这件事情一直压下去?啊!你们倒是好好看看,外面是什么反响!”说着把放在桌上的电脑转了个身,上面赤果果的标题,大字,加粗: 食人魔连环杀人,警方避而不报? 说完,迟西城有些气馁:“是,我迟西城是从刑侦队滚出来的人,我来这也只是随便找个好地方坐着,随便分析两句,然后,抓人是你们的事,但是——你们都干嘛了?对得起你们身上穿的这一身吗?!” 迟西城的威名在这些人里还是很有领导力和震撼力的,几句话出口众人直接闭口不敢说话。 他们从来没看见迟西城如此发怒过,迟西城这次真是火大了,吼的声音从最里间传来,连坐在外面等他的白晚都听到了。 “来,喝水。白晚是吧?你别害怕,西城额,迟顾问他平常不是这样子的。” 女孩把水在桌子上放下,说着这话的时候白晚分明看见杯子里的水跟着她的手抖了一下。 “他平常是什么样子的?” “平常” 女孩很明显不想说这个话题,警惕的看了看白晚,“你知道他在林城声誉有多大吗?”没等白晚回答,女孩自己说了起来,“挺可惜的一人,莫名就被下放到我们这儿来了。” “从现在起,这件事我全权经手,上面什么事,你们自己顶着。——白晚?” 白晚刚听完关于眼前人的一耳朵要问,还没说出口真主就上线了。“嗯。”白晚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水喝起来。 “好喝吗?” “嗯?”白晚不知道迟西城为什么突然问了一句,还是老实的回答:“好喝。”说完又加了一句:“我今天没喝水。”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青石板上,白晚慢吞吞的走在后面,余晖还有一点儿,把迟西城的影子拉得老长,白晚一步一步的刚好踩在迟西城的影子上。 前方突然就停了步子,白晚不察,差点撞上去,疑惑的看着转过头来的迟西城。 “白晚,你就那么想找到你姐姐吗?” 说完不等白晚反应,自己转过身去就走了,步子比先前的要大。白晚摸了摸鼻子,刚才男人转身撞上鼻尖的味道让她有些不舒服。 是刚被收割的青草味儿。 迟西城是疯了,白晚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那个站在窗口抽烟的男人。 “你要做什么?” 从迟西城莫名其妙说了一句大步走开以后,白晚一个人回了客栈。 掌柜和韩雪正在吃饭,成掌柜愁着一张脸也没看见她人,倒是韩雪叫了白晚吃放,白晚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便自己上楼了,等到收拾好洗了个澡准备上床睡觉,迟西城却进来了。 怎么进来的?——翻窗。 白晚窝在被子里,看着倏然从窗户外蹦进来的迟西城,迟西城进来后也不说话,站在窗口点了根烟,兀自抽起来。 男人抽得很猛,一支烟很快就抽完了,在窗口灭了烟蒂,一弹,烟蒂从窗口掉下去,一点光砸下去刚好落在掌柜今天用除草机收割过的草地上,落在上面,冒着一丝青烟就消散了。 白晚:“” 男人说:“韩强确定死亡了。” “我知道。” 白晚窝在被子里,把脑袋又往里面缩了一下。云南的夜不冷,但是她就是想缩在里面。 “这跟以前的失踪案有关系,并案处理,这是连环杀人案。” “我知道。” “那几个人估计也死了。” “我知道。” “他才二十二岁。” “我知道。” “还很年轻。” “我知道。” “凶手是” “我知不知道!” 迟西城很高兴的看着白晚因为震惊把整个脑袋露出来,她才刚洗完澡不久,全身都还冒着湿润的气息,连头发丝都是。 白晚看着迟西城,眼前这个男人的目的太简单了,就是想通过她的手来给他办这件案子,如此顺理成章,早就把算盘打好了。 白晚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知道,姐姐不会想让她插手这些事,就像早就料到了一样,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 迟西城从窗边走过来,倏然一下凑近白晚,深幽的眸子看着白晚,“你知道凶手是谁?” 白晚倏的一下把脑袋缩进被子一半,道:“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知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这话有点绕,像绕口令,但是迟西城听懂了,白晚也知道他听懂了,窝在被子里,最后在迟西城盯着她的目光下瓮声瓮气的说: “你今天在那里故意和他们吵架,就是为了拿到这件案子的全部调查权,你是编外人员,如果插手太多就名不正言不顺”迟西城的眸子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白晚,白晚避开迟西城漆黑的眸子,继续说: “在巷子里你转身的时候我闻到了你衣服上的青草味,刚刚收割过的青草味,你去过那个地方了。” 白晚有些不肯定了,躲在被子里瞄着迟西城,迟西城倏然就笑了,隔着被子拍了拍白晚的脑袋,水汽似乎隔着被子传到他手上来,有些不适。 “白夜的妹妹,果然还是不一般的啊!”说完对着白晚一个劲的笑,白晚看着他的眼睛,总感觉有那么点儿戏谑,倏然明白了什么,蹭的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也滑到了肩上。 “你故意的?” 不只是为了得到案子调查权在警局故意和那些人吵架,就连在巷口里回身让自己闻到那些味道都是故意的! 难怪——白晚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不舒服了。 当时那个男人走在自己的面前,他很高大,走在前面挡了巷子的风,风从他那里吹来白晚那里,白晚能闻到气味是很正常的,可是白晚没有闻到! 是的,没有闻到。 只是在男人转过身来对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才闻到了,男人是故意的!故意让她闻到。 “为什么?” 白晚大概是感冒了,瓮声瓮气的问道。 “我们不可能独善其身,你能因为白夜的事追到这里来,我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所谓真理追出凶手?” 迟西城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我是去了,还看到一些挺奇怪的东西。”说着迟西城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握着东西,示意白晚伸出手来接。 一小撮碎草屑放在白晚手心,皓腕霜雪跟残碎枯黄对比得格外明显。 “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白晚抬头看着迟西城。 “你。” 白晚:“?!” “我需要你——的帮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chapter 6 迟西城以为自己如此说已经是够明显了,可是很显然,他们两个并没有聊到一块儿去。 迟西城倏然靠近白晚,直接吓了白晚一跳,白晚重新躲回被窝里,把自己又包了个严实。“我不会参与的。” “因为白夜?” “不止因为我姐姐,我也不想参与。”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迟西城有些焦躁,对于这样子的白晚他根本就毫无办法,其实他有更好的办法去处理这件事情,但是他不愿意。 “如果换做是你姐姐,你会吗?” “会。” 白晚的回答出奇的迅速。 “那么,就当是为了你姐姐,我保证,会把白夜带到你面前来。” 迟西城已经走了,还是从窗户出去的。白晚没纠结他为什么不走门,只是窝在床上想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如果不是因为白夜留的信息,她怎么都不可能来这里,迟西城如此引她入局,可能更多的是有着其他的目的,但是她不想去关心,他们两个只是各取所需。 不过,她也在惧怕,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光鲜的人。 夜里,白晚做梦了,一个很长很久远的梦,梦里全是灰白的颜色,她正站在窗口看着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从走廊走过,黑袍女人手里抱着个小孩,长得乖巧,两只手搭在黑袍女人的脖子上,两人格外的亲昵。 但是睡梦中的白晚想跳下去,就从她所在的窗户的位置,一下子跳下去,想把那个孩子从黑袍女人的胳膊上扯下来。 说不出为什么,白晚一直在挣扎,一直尝试着这样子做。 梦境就是个轮回的空间,她把自己困在梦境里怎么也逃不出去,一次又一次的想尝试和肖想,在黑袍女子再次抱着孩童从她面前走廊路过时,这次她终于做出了决定,站在高高的窗口上一下子跳了下去,轰—— 雷鸣从山那边霹雳轰然而来,白晚一下子砸在地上从睡梦中醒来,古木色的天花板晃悠悠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又是梦。 自从知道白夜“死”后她就没完没了的做梦,白夜不在她的身边她常常陷入到这种梦境里,无头无尾的梦境,往往阐述着可怕的事实。 白晚呼了一口气在床上坐起来,瞅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收拾了下准备出门。 刚拉开门就见迟西城在门外站着,靠在二楼的木质栏杆上,手肘正好撑在上面,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夹在烟,看掉在地上的烟灰,估计只是点燃了没抽。 见白晚出来,迟西城灭了烟,这次倒是走到门口,把烟蒂扔在了垃圾桶里。 白晚安静的站在那里等他说话。 “第二个人找到了。” “尸体?” “嗯。” 两个人的对话很简单,正说着的时候白晚斜过身子,视线从迟西城身边擦过去,掌柜抬着一盆水站在楼梯口,见白晚看过来和蔼的笑了笑:“客人,醒了?那就下去吃饭吧。”说完端着水离开了。 “走吧,吃饭。” 白晚越过迟西城,脚刚落在楼梯上,耳旁便飘过迟西城的话,白晚顿了一下想回答,正开口韩雪就在楼下招呼他们下去吃饭。 今天的早饭很简单,跟外来人吃的差不多,就是稀豆粉泡油条,不同于外面人的豆浆油条,酥脆的油条被切成一段一段的,泡得半软的时候最是好吃。 一桌子四个人围在一块儿慢慢的吃起来,这边吃饭有规矩,桌上不能说话只能吃饭,全场只有碗筷挪动和咀嚼的细微声音。 白晚正把泡好的油条从碗里夹出来,晃眼便看见掌柜的手,问了下,“这是怎么了?”只见掌柜的右手上是被烫伤的水泡,手背被烫得红红的一片。 “没事,昨天割草的时候那个机器太烫了没注意,不小心烫着的。”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收回去,问,“对了,你们今天还出去玩吗?” 饭吃得很快,韩雪麻利的收拾碗筷,端到厨房清洗。迟西城看了一眼掌柜的手背,嘱咐用药便带了白晚出去。 街道跟着天色一起苏醒,此时小街小巷都已经热闹起来了,没有吆喝声,但其他的各种声音不绝入耳,各种味道扑鼻而来。 水在壶里冒开的声音,车在巷口按喇叭的声音,狗在巷子里吠叫的声音,人们吃饭的声音,说话的声音,讨价还价的声音。 刚吃过的稀豆粉和油条的味道,浆米粉的味道,糯米的味道,鸡蛋饼的味道,油盐酱醋放在汤里,撒在菜里,各种混合的味道。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稳祥和,没有人去注意在电视上播报了好几天的事情,事情跟自己无关,跟身边的人无关,那就无关了。 就在白晚还沉寂在各种声音各种味道中的时候,迟西城停了下来,靠在路边的树上,看着愣愣的白晚。 他说:“胡兴业,男,16岁。” 话刚落,打火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簇火苗从迟西城的手心燃起来,他没点烟,只是看着白晚,“今年高一,是个成绩优秀的孩子,以班级第一名的成绩升上来的高中。”就这么——没了。 后面那半句话迟西城没说出来。 “你——等等,接个电话。”正继续说话的迟西城倏然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看了一下,是张只。 “说。” 太阳升起来,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的湛蓝,白晚却觉得空气燥热起来了。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男人,迟西城正蹲在那里。他的身材本身就高大,肩膀也就宽厚,蹲在那里刚好全部挡住了白晚的视线。 迟西城站了起来,透过两条修长的腿,白晚能看到隔着迟西城不远的地方,一条白布正缓缓的盖下去,另外一个女人跟着站了起来,摘掉白色的手套。 那个女人后面还跟着个记笔记的小伙,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女人跟迟西城嘀咕着什么,声音有点小,这片风大,白晚也听不清楚。 女人跟着迟西城走过来,看见白晚,顿了一下,看着迟西城笑,白晚觉得她笑得有那么一点儿不怀好意。 “这是白晚,白夜的妹妹。” “白——晚?”女人顿了一下念出白晚的名字,然后伸出手:“你好,我是聂采云。”白晚伸出手回握了一下,依稀觉得聂采云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出来。 只听采云继续说:“没想到白夜居然有个妹妹,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呀!” 聂采云话一出,两个人都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白晚也终于在记忆里想起她是谁来了。 眼前的聂采云一身利落的装扮,头发扎了个高马尾放在后面,里面是时下年轻女子最潮的装扮,白衬衫配短裙再搭一双小皮鞋,外面套了件白大褂。她就是负责这次案件的法医。 而在记忆里,白晚的确听白夜提起过这个人——是个有实力的但不能深交的人。 刚才迟西城介绍白晚的时候,白晚分明就看见她的嘴唇在说完白字以后出现的唇型是夜,她要说的是白夜,临时改口才说了白晚。 “嗯,我姐姐很少向外人提起我。” 白晚是个通透的,她怎么会不知道聂采云的意思,她自小就被白夜保护得很好,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多不多少不少。 只不过现在,她是答应了迟西城的人。 “怎么样?” 迟西城没继续说什么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火机,不断的旋转——旋转,看得聂采云眼睛有些花。 聂采云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盖上白布的地方,道:“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跟前面的那两个一样,只能提取dna进行辨认了。” “嗯。”迟西城点了点头示意白晚可以走了,而白晚正盯着那块白布出神,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说不出来。 走了几步没人跟上来,回头便看见白晚深思的模样,无奈,只得走回去拉着白晚就走,说:“回去吧,回去我跟你说。” 刚才聂采云做初步检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韩强还是他做的检查。 白晚看着他,终究是点了头。 她觉得自己应该给他说说自己心里的疑惑。总感觉内心的不安开始扩大了。到这时,白晚才意识到关于这个案件她所得来的信息都是来自迟西城的。 这是种极其可怕的猜想,这就像是在梦里,所有的东西都没逻辑可言,随机叠加组合在一起,就等着你睡着了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冲进你的脑海,全数灌进去,不管你能不能接受,不管你梦醒之后是否还记着。 不重要,不是吗? 白晚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迟西城,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算了,不管了,再怎么样这已经是成了定局的事情。 “迟西城”白晚驻步,站在风日里看着迟西城转过身来,将背影换成正面,“你会骗我吗?” 迟西城楞,笑:“不会。” 白晚点了点头,“好。”一个字,说着从迟西城身边路过,空气中一股清新的味道从迟西城鼻尖飘过,白晚柔软的头发丝飘在晨曦里,异常柔顺。 迟西城捻了捻手指头,觉得手心里痒了一下,想挠,还没挠着就痒痒感就消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chapter 7 成掌柜这几天已经不打算继续做生意,两家客栈都关了,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人全部走完之后给韩强办丧事。 无论如何,人死了,什么事都要往后放一放。不过有些人不长眼,白晚跟着迟西城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掌柜打发两个毛头小子,还险些吵起来。 “说了不做生意就不做了!别问我,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要问就自己问警察去”看着迟西城回来了便噤了声,坐在院子里吧嗒的抽烟。 烟太苦了,抽进身体里连血液都被染成黑色。 白晚第一次看到掌柜的抽烟,是那种旱烟,被剪成一小段一小段,裹卷起来插在烟杆子里,噗嗤噗嗤的抽着直冒烟。 韩雪坐在掌柜的旁边抽抽搭搭,看着他们回来了便连忙抹了眼泪,两只眼睛哭得红彤彤的看着白晚。 白晚觉得,她应该是在看迟西城——毕竟这里就他一个好看的年轻男人。 “客” 韩雪的口还没张开,白晚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拉着迟西城就上了二楼,回到自己房间啪嗒一下关了门,把迟西城扔在一边趴在窗户上往向下。 那里是一块已经修剪好的草坪,毛刺拉的草梗在那生长看着就感觉扎手。 窗外阳光明媚,照射在洱海上正是碧海蓝天,让人心旷神怡,让人在心里生出一股子颤意,阳光从天空照射下来晃进人的眼睛里,白晚一阵晃神,看着那阳光从天上照射下来,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紧接着整个太阳都跟着落了下来。 白晚从窗台上滑落下来抱着腿坐在地上,她把头埋在膝盖间,听着迟西城瓮声瓮气的念出一句话: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 而这句话的后面还有另外半句,白晚盯着地面,听到迟西城把剩下的话念出来: “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 话语是把利剑,是把钢刀,直直的,狠狠的插入白晚的心脏。 迟西城没说话,燃了一支烟,等到手机提示有信息进来才把烟灭了,从始至终没有吸一口。 “周永,男,12岁。” “六年级学生,成绩优秀,被保送升初。” “他们,都是男性都很年轻优秀。” 白晚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迟西城的旁边,看着迟西城手机里的短信,准确的说是一张图片,上面密密麻麻的列着十几个人的名字,年龄大小不一,最小的12岁,最大的22岁。 白晚的话,无疑是对这份名单最好的概括。 韩强,22岁,明年大学毕业,在某公司实习。 胡兴业,16岁,高一,班级第一的成绩考人入。 郑聪,25岁,在读研究生 手机屏幕不按便息了下去,迟西城把手机收起来,把玩着打火机:“他们所有人都经过了韩强失踪的那条泥路,失踪的时间都是早上9点到中午12点。” “那么多人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段失踪都没能引起重视吗?” 手里转悠着的火机停了下来,看着矮自己一个脑袋仰着头问自己的白晚,刚哭过的白晚眼睛还是红红的带着雾气,鬼使神差的,迟西城想伸出手摸摸白晚的小脑袋,白晚听见他说: “我在刑侦队的火,不是无名发的。” 是的,不可否认迟西城故意在刑侦队发火就是为了得到案子的全部调查权,但实际上,迟西城发的火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一推再推,知情不报,隐瞒事实,不把人命当回事。 他们在面对这些事情很多时候都是匆忙立了案,然后又一直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等到时间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过去,最后就变成了悬案。 如果不是最近又出了这种事情,顺着把多年前的事情挖了出来,这些事情,可能就永远就是一两张被存放在档案室的纸张。 “为什么不让我看现场?” 白晚是跟着迟西城一块去的,可是到了那里迟西城却让她在几米开外等着。 迟西城笑了笑:“怕你恶心。” 饶是从发现韩强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准备,可是接二连三的看见心里还是不舒服,更何况,迟西城适中认为白晚还是个被白夜保护得太好的女孩。 “恶心?会有我见过的恶心吗?”白晚喃喃自语。 迟西城:“”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晚的姐姐白夜是刑侦队的人,自然是见过很多东西的,就算白晚被她保护得很好,也不能排除白晚不知道那些东西。 只听得白晚说:“我12岁那年,才被姐姐从孤儿院接出来,在哪之前,我见过更恶心的东西。” 话说到这儿白晚就停了下去,道:“明天带我去看现场吗?”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窗外的洱海上空悬挂着一大轮月亮,皎洁的月光撒在湖面上,波光盈盈,晶莹剔透。风花雪月中的洱海月出现了,白晚却是没有心思看上一眼。 从掌柜那要来了一大张白纸铺在墙上,两个人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把自己的猜想写出来。 确认死亡。 韩强,男,22岁,一个星期前失踪 确认死亡。 如此等等还有很多的人,迟西城靠着白纸站着,目光正落在白晚的脸上,白晚坐在床上撑着下巴,右手紧紧的握着笔,看着白纸不知是发呆还是在思考,秀气的眉毛纠结在一块。 画纸上所有的生死不详都用红笔勾出来了,还在旁边划了一个问号和一个叉,问号是迟西城画的,叉是白晚画的。 “为什么失踪了那么久才开始注意,他们可以不用死的。”白晚看着迟西城把那个问好改成红叉。 其实早在第一起案件发生,孩子失踪后的几天,孩子父母就去了派出所和公安局报案。然而警方仅仅作了笔录,没有勘察现场。一周之后再去问,对方显得不耐烦,“我们没那么多警力。” 因为所谓的没有那么多警力就如此逃责,默认了那么多事情的发生。 “好了,你休息吧,明天带你去看现场,说不定能看出什么来呢。” 说着话的迟西城正准备开门出去就被白晚的话拦下了,她说:“迟西城,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我参与进来?”只是为了知道这些吗? 不是的。 白晚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 白晚的眼眸在灯光的照耀下发亮,就像是夜里的猫,迟西城笑,“像你说的,没有为什么。”说完顿了一下,“不过,你既然来找西城,那就是来帮我的。”说着笑了笑走出门去。 果然 白晚抓在床单上的手指慢慢的收紧,白晚看着已经关上了的门,再看看铺在墙上的白纸,上面有个位置被空出一大块来,像是还要写什么东西。 聂采云从法医室里走出来就看见迟西城和白晚两个人一个拿一支笔在白板上写写画画,那速度,有她妹当年高考赶文综卷子的感觉。 迟西城看见采云从法医室里走出来还划拉一下划了块位置给她。 那采云撇嘴,她才不会想他们一样呢,神经! 就在两个人落笔结束的时候,会议室里的人也到齐了,差不多就是那几个:迟西城,白晚,孟津,张只,聂采云,还有他们的队长,剩余多的其他的人都被迟西城赶到外面去了。 “好,人都到齐了,这次案子牵连甚广,局长也给队里施加压力了,我们现在得赶快——今天白晚和我去看了几个现场,现在我们来整理一下: 一c弃尸点很偏僻,凶手应该有一辆车或者其他移动尸体的工具; 二c从尸检来看,死者是被剔骨削肉的,所以一定有自己的房子和工作室,在弃尸点周围,不是也不会离得太远,那一段是泥路,不方便长距离运输; 三c尸体被发现的地方不是第一现场,发现时间过长,找不到痕迹还被处理得很好; 四c多次作案,手法熟练; 五c目前发现的死者都是青少年,而前段时间的失踪者年龄段在12岁到22岁之间,我怀疑已经遇害,并案处理。” 说完迟西城看向白晚,她正低着头抠手指,只好转头问孟津:“孟子,目击者问了吗?” 孟子翻着面前的资料,站了起来,“问了,但是目前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价值,跟监控器记录下来的差不多,至于其他的,走访发现,失踪的那些人,口碑都不怎么好。” “怎么说?” “我们先问的是韩强,他的同事说,韩强在同事之间大口碑上不错,跟他有过交往的人都说他很温和,不管是在学校学习还是公司做业绩都很优秀,为人处世自有门道,特别为人着想,而且长了张挺好看的脸,特别受那些女同事的欢迎——这是男同事说的,但是” 孟子把手里的记录本翻过一页,“他曾经交往过一个女朋友,高中毕业后就分手了,之后也没联系,我们这次联系询问了,她说他们分手的原因是因为韩强经常会做出些奇怪的事情。” “韩强有个好朋友,大他三岁,叫——郑聪。”正是早就死掉的受害者之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chapter 8 “郑聪?” “是。”孟子拿起激光笔,指着投放在屏幕上的画面,上面是几张叠放的图片,正中放着一张男性肖像,看上去就是个二十五六的少年。 “他就是郑聪,失踪之后就没有人见到过,直到——我们在地下室发现他的dna残留,消失了三年以这种方式被人发现,如果我们没有推错,他也是这件案子中重要的一环。” “不过这个叫做郑聪的,失踪了之后没人注意也没人报警,一直到清查户口才有人发现人不在了,到处联系不上才上了失踪人员名单。” 这种诡异的事实,让在场的人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到这件事背后还藏着这么一片黑暗。 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那么就才有人发现他不见了。想象一下,在未来某个节点会消失的人此时正从你身边路过,未来会成为你配偶的人此时你们正在指着鼻子大骂,真实又诡异。 “但是这不是主要的,关于韩强,我们了解到他经常一个人出入红灯区,云南这边有个很偏僻的地方,那边有不少站街女,韩强跟其中一个女子联系很大,交往密切,而且不止一个人看见,他跟那个女子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 “对了!”孟子倏然抽出一张纸来,“韩强是被成掌柜领养的,从晴天孤儿院。” “晴天孤儿院?” “嗯,一个很早之前存在过的孤儿院,没多久之后就搬迁拆毁了,据说是资金流不够,不过这中间应该是出了些什么事情,韩强是唯一一个还联系得上的孩子。” 迟西城拿着孟子递过来那张纸,是一张收养证明。 “收养。”迟西城觉得有点好笑,不过没笑出来,他在想,是不是有那么一些人因为自己心理缺陷就去祸害别人,还把这个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联系家属了吗?” “联系了。”这下换了个人,开始汇报情况,“不过情况不了光,家属好像知道这件事。至于他那个女朋友,我们去查了,没遇见人。” 常年混迹的人十里八乡都有人盯着,有一丝丝的风吹草动就收拾细软卷着被褥就走了,等到人赶到早就人去楼空。 这条线索就这么断掉,迟西城坐回原位,压着桌上的那张纸,看向白晚。 “要说什么吗?” 正在扣着手指头的白晚倏然被点了名,蓦然抬起脑袋来,一群人好几双眼睛都看着她。 “啊?没有。”白晚轻轻的摇头。 迟西城笑了一下,“那好吧,今天就先到这,有什么情况我们在联系。” 跟着迟西城走回客栈,迟西城在巷口里点了一根烟,夹在手里,看着白晚,那深幽的眸子像要把她看透,白晚低着头,看见前面的鞋子停了下来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飘来:“白晚,要说什么吗?” 刚才说完看她的时候就是要她站起来把犯罪嫌疑人的画像画出来,可是她倒好,现场看了,也跟着自己分析了,可到了要她画像的时候她却低着头抠手指了。 “我不会。” “不会?”迟西城笑,拿着烟的手指弹了弹,再次问:“不会?” “我答应姐姐的。” 迟西城看着她。 她果然还是不想参合进来。 得,知道了! 迟西城点了点头,一直站在那里靠着墙,把一支烟慢慢的吸完,吐出最后一口雾气来。 他说:“原本我是不抽烟的,后来每次遇见案子的时候便抽上一支来缓解缓解,到最后,虽然不是那么依赖,但是却不想戒了。” 每次抽烟,白晚微动的鼻头他都看见了,开始可能觉得是可爱,但实际上是厌恶吧!白晚,不喜欢烟味。 “你说你现场都看了,尸体也看了,报告也看了,分析也参与了,会议也开了,为什么就不给画个像来终结呢?” 白晚的指头动了动,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客栈里的老树,灯光穿过树枝丫照射出来,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 “你可以自己画的。” 迟西城点了点头,白晚不说他都快忘了自己就是这一块的专家呢。 “我原来不是做这个的呢。” 白晚仰着脑袋看着迟西城。 “我跟你姐姐一样的。” 然后他又说:“你说,我是像你姐姐一样的人,是不是也需要一个你这样的妹妹?”说完后他又摇头,说:“你来云南,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除了白夜,你认为还有些什么?” 白晚回头,“没有。” “可能你姐姐就是让你来给我画像的呢?” 白晚看着男人,陈述一个事实:“你可以自己画。”迟西城看着白晚,女孩的眼眸带着一股子的倔强。 “我已经不画像了。” 这件事还得从多年前开始说起,多年前发生了一个杀人案,案情很简单,可刑侦队却是如何都找不到凶手,得到的范围太大,一个一个的搜索不仅浪费时间和警力,最后还连结果都没有。 那个时候的迟西城在接二连三的成功后被冠上了犯罪心理学天才的帽子,自负便像罪恶一样滋生开来。 来自外界的压力和内部的无奈,最后由局长亲自下令把迟西城引入了刑侦队。所有的画像都指向一个人,而那个人对此供认不讳。 画像本来就是件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通过一个人的言语c动作c生活习惯来画出所谓的画像,很少有人能一下子就接受。 特别是不在第一线永远不知道多少东西被掩埋,被人动过手脚。 那件案子在时隔多年以后被翻了出来,那就是个惊天的阴谋,迟西城成了他们中的一枚棋子。当年的那个人也对此提出了翻供,就算很多内部的人都知道真相,但到最后,无力于外面媒体的不断施压和内部系统的腐败。 无法,只好把迟西城推了出去。 “从哪以后你就没有画过画像?”白晚是惊愕的。 迟西城看着白晚,一字一顿:“这也是我为什么答应帮你找你姐姐的原因。” “为什么是我?” 迟西城看着白晚,心想:是啊,为什么是你,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然后哈哈笑了两声打算把话题揭过去:“可能因为合适。” 白晚回到客栈,看见掌柜和韩雪正在院子里熬粥,很多食材几大簸箕摆满了院子,里面都是些小米黄豆什么的。 “这是做什么?” 韩雪看到白晚从巷子里走出来连忙走了过去,还塞给白晚一个陶碗。 她说:“喝吧,今天腊八,粥喝斋饭都是免费的。” 韩雪塞给白晚的就是一碗八宝粥,粥的卖相很好,熬烂的薏仁和桂圆混在一起,汤汁浓郁。 白晚抱着瓷碗,热气飘在碗的上空,隔着碗透出温热,把白晚的手捂得暖和发热。 掌柜的粥很好喝,今天的斋饭也很好吃,白晚比平时多吃了一碗,放下碗筷扭头,正看到迟西城站在二楼,两只手搭在栏杆上,右手还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正看着白晚。 “为什么是我?” “可能因为合适。” 迟西城的话在耳边想起,白晚倏然对着迟西城笑了,扯出一大抹笑容来,对着迟西城说: “迟西城,可不可以再等等——” 白晚看见迟西城的手指头轻微的动了一下,弹了弹根本不存在的烟灰。她还看见掌柜的手掌上的烫伤已经消了许多,她对着他们笑。 那条关于过年的打油诗在小镇上响起的时候,白晚就根据那些孩童每天传唱的内容来判断已经到了哪一天,那一天要做些什么。 今天二十四,应该扫房子。 白晚跟着韩雪把客栈打扫了一番,在院子里的炉火燃起来的时候把那一堆从窗户大树收割掉的草屑丢进火堆里一把火烧了。 今天二十五,韩雪带着白晚在街道上转悠了好久,从街头走到巷尾,终于买到了一块满意的白豆腐,拿回店里,看着韩雪把它切块丢进油里炸得金黄再夹出来。 今天二十六,韩雪再次带着白晚去街道转悠了,这次还跟了迟西城,因为韩雪要买很多肉,掌柜去照看另外一个店了,现在客栈里的客人就只有迟西城和白晚。 韩雪很会挑肉,站在屠宰桌前指着被屠夫切成块的肉,告诉她这是哪,那又是哪,什么地方对应人的什么地方。 今天二十七,掌柜回来了,她后面还跟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白晚和迟西城去街道上的时候听说过他。这个男人每天中午到下午都会去村头和那些老头儿一起下棋,男人的棋品很好,但精神状态不太好,据说是脑子有病。 男人手里抓着只大公鸡,想到最近在街道上听到的关于年节的打油诗,白晚突然就想到小学课本:红红衣冠花花衣。噗嗤一下就笑了,男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白晚,手里正提着杀鸡用的菜刀,上面还粘着一丝丝腥红,男人看着白晚,有些凶神恶煞。 杀完鸡男人拿走了鸡内脏,说是要拿回去给他养的大黄狗吃。 今天二十八,韩雪把一大袋面粉用水和了放在桶里等着明天蒸馒头。 今天二十九,韩雪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生火,乒乒乓乓的声音把白晚都吵醒了,白晚迷糊着眼睛拉开房门,迟西城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 “白晚,我们没有时间了。” 白晚发现自己最近能和迟西城对视好久,她揉了揉眼睛,还有些睡眼惺忪,看着韩雪在院子里生起的柴火映红了整片天空。 “迟西城,再等等,明天就过年了——迟西城” 迟西城已经下楼了,站在院子里看着韩雪生火,和她谈笑风生。 白晚撑在栏杆上,刚才迟西城看她的眼神,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三十那天,客栈老早就打烊了,虽然自从迟西城和白晚入住以来着客栈便没再住进什么人来,早些的时候掌柜还是老早的开了门,等到暮色降临下来才关门打烊然后围在一起吃饭。 今天的菜色很丰富,很多白晚没吃过的东西,年节里最不会缺少的就是肉,掌柜把菜盘子往白晚面前推了推,说:“这是骆驼肉,在村口买的。” “嗯,我不怎么吃肉。” 不动声色的夹起一块蔬菜慢慢的咀嚼。今天的迟西城很奇怪,特别的安静,要是如以往一般只是吃东西不说话的话倒是没什么特别,只是他今天一边吃一边看着白晚,看着掌柜把那盘骆驼肉推给白晚。 大概今晚会发生些什么,一桌子四个人默默的吃完饭便坐在大堂里看电视节目,无外乎就是春晚。 都是那些老套路:唱歌,小品,跳舞,正看着节目,掌柜起身出去上厕所,韩雪去厨房切点水果。 迟西城拿着橘子剥起来,一下子就剥开,刚好是三块皮,一小两大,迟西城剥出橘子,笑:“知道这是我剥了多少橘子才练得的功夫吗。” 迟西城一直没说话,也没吃橘子,把剥好的橘子放在桌子上看着春晚节目,倒是认真起来,白晚伸出手去把迟西城剥的橘子拿了过来。 好甜!甜到心底,甜得发腻。 白晚听见迟西城对她说话时春晚已经接近尾声,迎接新年的钟声正在响起。 他说:“啧,没想到是我们两个在一起跨年。” 烟花和警笛声夹杂在一起听不真切。 “是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chapter 9 白晚跟迟西城去监狱里看韩雪,新年的气息已经在整个小镇弥漫开来。小孩子拿着纸风筝在街道上奔跑,明明春天都还没有来。 隔着玻璃窗,两个人,一个在窗外,一个在窗内。 电话接通,韩雪对着白晚笑了笑,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晚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从二十四那天打扫房子烧了一堆草屑里面混着些衣物布料的时候?从二十五那天跟着韩雪上街道去买豆腐把迟西城留下来查探的时候?还是二十六那天听到韩雪如此麻木的比对猪和人身上的相同部位的时候?还是二十七看见那个提着刀的那个男人的时候? 更或者是二十八那天看见韩雪把药放在水里和面粉搅和在一起发面的时候,还是二十九那天早起生火在锅里炖着的狗肉的时候,还是三十那天晚上掌柜把骆驼肉推过来的时候? 但是白晚只是摇了摇头,她在更早的时候就知道的了,从迟西城带她去现场看的时候她就知道的了。 白晚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韩雪:“你为什么要帮他们杀人?” 韩雪只是笑,“帮他们?呵——”韩雪觉得这是她在新一年里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我为什么要帮他们?他们是谁?我是帮自己,他们就是我自己!” 白晚从没见过这样子的韩雪,原本看见的美丽温柔全都消失不见,现在的她就是个被心中恶魔控制的人,抓狂着,埋怨着,诅咒着。“你本来可以自救的。” “自救?”韩雪觉得更好笑了,有些激动的站起来,但很快就被里面的人摁了下去。 她说:“白晚,你不是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撕力竭地:“你们这些人自诩清高,何曾关注过我们?只有事情闹大了,你们不才能关注到吗?那我就把事情闹大啊!我怕什么?除了这破身子我还有什么?!” “你们这些漠视的人——全都是杀人凶手!” 到了探监时间,韩雪留下这句话就被押了进去。 拉开门走出去,迟西城正站在门外,一手夹着烟一手把玩着打火机,看着斜对面禁止吸烟的标志,余光突然看见白晚走出来在她身边站定。 “白晚,我觉得我应该戒烟了。”说着就自顾自把烟点起来,然后灭掉,看着白晚,白晚有些不明所以。 “嗯。”白晚只是应了迟西城的话便绕开他走掉了。 外面的天空很蓝,一夜过去,除了留下满地的鞭炮就什么都没有了。 韩雪的话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在她脑海里飘过,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对的。明明为那些死去的人找到了凶手,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怎么了?” 迟西城找到白晚时,白晚正蹲在客栈门口看着上面刚贴上的封条,日期还是昨天,而今天早就满目萧然。 韩雪是在厨房被抓住的,那个时候她手里还端着切好的水果,看着倏然冲进来的警察,丝毫不慌张,还微笑着邀请他们吃水果。 在客栈的厨房,办案人员在一个用空心砖砌起来的灶台下,找到了五个塑料桶,里面分别装着不同的人体组织:有肌肉,有四肢,有内脏,全都分门别类加了防腐剂放在不同的塑料桶里。 搜查人员还在厨房一个暗间里找到了六个大丨麻袋,里面装满了衣服,还有手机c证件之类的随身物品。 卧室的桌子上,放着几个金属盘,里面装着晚上推在白晚面前的骆驼肉,后来检测确认是人类残骸,同时在墙上,办案人员找到了一块沾有人类皮肤的胶布,后来证实皮肤属于失踪者韩强。 白晚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韩雪,如此冷静,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那些穿着警服的人在客栈里走来走去不停的搜索。 眼见找到的证据越来越多,办案人员意识到案情比原先设想的要更复杂,便扩大了搜索圈子,把客栈周围的菜地c位于附近的泥路和小树林也划入了搜索范围。 在客栈旁的枯井里,他们找到了一部分尸骨和衣物,而那井,正在二楼白晚住的房间下面,草坪刚被修剪过,整整齐齐。 “为什么?韩强是你哥哥啊!” 白晚在监狱里如此问过韩雪,韩雪别开头:“你不懂。”明明是比自己还要小的女孩,说出“你不懂”这三个字来,莫名让人心痛。 其实她大概猜到一些的了,只是她不说,她也就不问。可是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韩强是她的哥哥不错,可是当哥哥的会对自己的妹妹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吗?事情已经发生了,任何解释都是苍白和徒劳的。 白晚坐在玻璃窗外,看着那个仿佛还在昨天把腊八粥塞给自己的韩雪:“你恨我吗?我把你送进了这里。” 韩雪摇头:“不恨,因为你把他们也一起送进来了,我的目的达到了。” “只要他们得不到好好活着我就安稳了。” “迟西城,你知道韩雪为什么怎么做吗?” 她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还有大把的青春岁月,还有无数美好的日子。她可以遇见她生命中对她好的人,她可以选择现实安稳好好活着,哪怕是——苟且偷生。 但是她没有。 二十九那天,迟西城站在白晚的门口抽烟,他对她说他们没有时间了,何尝不是韩雪没有时间了。 “凶手为男性,未婚或婚姻不幸,身高在一米七左右,年龄在40一50岁之间,本地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悄悄拍了些照片,从作案手法上来看,剔骨削肉,手段残忍麻木。他很谨慎,准备的也很充分,这说明他独居,并且不会住得太远,那么久应该是居住在抛尸地点所围成的圆到圆心为直径范围内。 他性格偏执,有些古怪,受到过伤害而不容易融入人群或者就是善于伪装隐藏在人群里,而且他作案很有规律,那么他就应该有一项很得意的能够用来在明里向别人掩饰。 所以那个人是——?” 这是白晚第一次切实的面对画像,画完后迟西城就站在她旁边,不发表任何意见,看了好一会儿摇头,表示在小镇上没见过这个男人,直到—— 二十七那天,那个男人抓着一个大公鸡跟着掌柜走进院子里来他们才注意到他。 “迟西城,我似乎知道为什么姐姐不让我参与进来了。” 出了这事客栈是住不了的了,当天就换了间客栈,跟原来的客栈隔着几条小巷子,认真走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刚换的客栈让人有点不太适应,这云南大理,也难得的有了次坏天气。从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这次势头太大了些,一路南下,翻过云贵高原在这里碾压了许久。 突变的天气让人猝不及防,白晚第二天便感冒了。感冒的白晚没去看病,一整天窝在房间里刷新闻,不管去哪儿都要看新闻,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在厕所里看着手机。 迟西城打来电话,白晚已经重新窝在了被窝里,瓮声瓮气的说话。 “你感冒了。” “嗯。”白晚看着被摆放在床上的电脑,“为什么没有提到那件事情?” 不知道迟西城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白晚恶狠狠的,有些咬牙切齿。 “你们应该负责的,如果不是因为漠视,后面的事怎么会发生?” 寂静,过了好一会儿,白晚听见迟西城说:“你开门。” 白晚拉开门在那里站定,眼睛直直的看着迟西城,因为感冒,脸颊特别的红,嘴唇却在泛白。看着这样子的白晚,迟西城什么也没说兀自走了进来。 “对于韩雪的事,我很抱歉。”白晚还愣在那里,迟西城这才注意到女孩连鞋子也没有穿,就赤脚的站在那里,圆润的脚趾踩在发亮的地板上,冷气从脚心直到心底。 “她不是凶手,但她是帮凶。” “你忘了那天的画像了,为什么画出来的画像是双面的?这不合理。” 那天白晚画像完了以后,迟西城没发表意见,但在心里却是不认同的,不是不认同白晚的画像,而是不认同那个凶手有如此两面的状态,所以大胆推测他们有两个人: 一个杀人埋尸,一个剔骨削肉。 只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是,还有一个人旁观。 而韩雪,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白晚扭过身子来,看到迟西城在上衣兜里摸了摸,最后只是有些不适的动了动夹烟用的手指头,道: “你画的那个男人,就是那天我们看见那个男人,他杀了那些青年,因为他认为他们不应该活着,因为强丨奸韩雪的人就是他们,郑聪是第一个人,韩强是第二个。” “杀人是会上|瘾的,他是韩雪的干爹,未婚,但是很喜欢韩雪,视如己出。 也许最开始他杀的第一个人是为了韩雪,到后来便成了一种习惯,他把他们当做猎物,早上出去打猎,中午和下午在村口下棋,晚上便把那些被剔骨削肉的尸体拖去处理掉。 “那么,那些人在中午和下午的时候被做什么了呢?” 中午和下午,自然是被剔骨削肉了。 而那个人——是韩雪。 是什么样的绝望才会让人干出这种事情,又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如此的心狠手辣变态不堪。 白晚觉得,自己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chapter 10 韩雪刚从村头回来,手里提着干爹给她要她提回去弄来吃的肉,干爹说是骆驼肉,韩雪笑,打趣说:“骆驼肉这种东西,这里怎么会有!” 干爹正在跟村里的老头下棋,将了别人一军,心里正得意,脸上笑出一朵花儿来,看着韩雪,道:“小雪儿,你结婚那天干爹一定会给你找真的骆驼肉来的。” “我才不信哩!”韩雪做着鬼脸,提着肉跑远,“干爹就是骗我的,哄我玩呢,骆驼肉,不是得沙漠里才有,去哪儿找?别说我还小呢,要是正等干爹找来,我都长大了,你快点找来,我都结婚了!” 活在当下的人永远不知道往后余生会发生什么事情,说起这些未来的事都是冒着粉红泡泡的美好。 “不过干爹,我还那么小,你说这些事,被我妈知道了一定又要说你了,我不给我妈说,不给告状,好不好啊?” 干爹失笑,一晃神连手底下的棋子都落错了位置,犹豫着还没说话,对方已经迅速干掉了他送上的人头,嘿嘿跟着笑,“老头老头,我觉得你们家小雪儿说得有道理,你要不现在就去找,这棋不下了?” “想得美!”因为失误被吃了一个棋子,又听了这么一耳朵,干爹怎么气得过,对着韩雪就摆手,“先回去先回去,我这下棋呢,别在旁边说话,影响我呢!” “嘿嘿。”韩雪提着肉拐到前面来,瞅了眼棋局,看不懂,歪着脑袋,两只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跟天上的星子似的,“那干爹,你今天是不送我回去咯?你这个肉不跟我们一起吃啊?” “不去不去,忙着呢。”干爹的视线就没从棋局上挪下来,摆手打发韩雪,瞧准一个位置,一个翻山炮杀过去,对方被逼入死角,动弹不得。 看了没劲,韩雪提着肉哼着歌儿就走了,脚步轻快,手舞足蹈,手里提着的肉都快被她甩飞起来了。 从村头回到客栈要经过一条泥路。泥路本来是没有的,前些年下大雨的时候被山洪冲出来的,韩雪站在路口,看着手里的肉,心里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跑远去玩了,这下肉都没送回去,哥哥今天回家,还等着用肉炒菜呢。 想着从这里回家最近,韩雪嘿咻嘿咻踩着崎岖不平的泥土就爬了上去。 今晚的月亮比什么时候的都要明亮,泥路靠着山,路旁有很多茂密的树,枝叶相通,曲曲折折的缠绕在一起,在明亮月光的照射下树影斑驳,泥路显得更加幽暗了。 韩雪手里提着肉,哼着歌儿愉快的走在那条路上,平时走这条路的人多是为了抄近道。 大抵是所有的意外都来得猝不及防,女孩被人从后面捂住嘴拉进旁边的树林,那块肉掉在路上,顺着路咕咚咕咚便滚了下去。 和村头老头子下完一局后,韩雪的干爹拿出旱烟吧嗒吧嗒的抽起来,一边抽一边和旁边的人聊天,“我家小雪儿学习成绩好着呢,以后是有出息的人。” 旁边的人笑,他们自然是知道的,韩雪才初三,但是成绩很优秀,也很得她这个干爹的喜欢。 “诶,到你了,再不下我可将军了啊!”旁人把炮移到士的面前,“快把你的士拿开,要不然你可就死了——不过你还真打算去弄什么骆驼肉啊?” “那当然!”韩雪干爹满口答应,一点也不想想自己有多么不切实际,“我没儿没女的,就人了这么一个干女儿,老天爷给的,我得好好对着呢,以后就指着养老呢!” “养老你不生儿子,你指望别人家女儿?” “去去去!”韩雪干爹拿着烟杆在石头上敲了一阵,把里面的烟灰什么的全都给敲出来,“说什么话来,没见识,女孩怎么了,女孩比男孩贴心温柔多了,说我呢,你怎么不说说你家邓聪,一天天的,跟小雪儿那捡来的哥哥混,几天不见人的。” “唉,老头,你说这话就无礼了,我家邓聪学习不差啊,对了,今天要说要回来呢,也不知到哪儿了。” 下棋说着话,一直到晚上,掌柜才慌慌忙忙的找来,拉着韩雪干爹就问,“见过韩雪没有?这孩子今天怎么没回家?不是说来拿肉吗?那么晚了怎么没见人呀?” 他们在树林里找到韩雪的时候,那个女孩儿昏睡在那里,赤身裸体,盖着被扯烂的衣物,身上尽是被□□过的痕迹。 “小雪儿!”男人淘淘大哭,“谁干的!哪个畜生!” 醒来后的韩雪呆愣愣的在房间里待了好多天,一个人也不见,什么也不吃。 “小雪儿,吃点吧!是骆驼肉呢。”男人推门进来就看见韩雪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像惊弓之鸟一样瞪着男人。 在听到男人说骆驼肉的时候倏然想到什么,一下子坐起来,她说: “干爹,我要报警,我要那些人坐牢,他们应该去死!” “报警?报什么警?”掌柜听了韩雪的想法以后立刻否决:“报什么警?你一个女孩家家的还不怕丢人吗?这种事说出去光荣吗?” 韩雪还是去报警了,然而时间已经过了很多天,现场已经被破坏,韩雪的衣物也丢掉了,身子也清洗了,什么有利的证据都找不到。 “雪儿,你说,那个人是谁?” 韩雪抓着男人的袖子,像被惊吓的小鹿躲在男人的背后,低声:“我不知道”说着就哭起来。 “没有证据我们很难办的,过了那么多天也不好处理,你也记不得人,而且你妈也说了不要声张,不让贴出告示去,这事情不是还没弄大嘛!查不了!” “看吧,我就说,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韩雪,你以后不要出去了,也不要去读书了,待在客栈里,和我一起好好的待着。” “妈?”韩雪不敢相信这是她母亲说的话。 在事情发生之后不应该是想着怎么解决吗?为什么一味的逃避。 就这样,韩雪没再去读书。 直到三年前那件事过后了的某一天,韩雪跟干爹坐在院子里,许久不能外出的韩雪已经被闷出病来,隔着大树看着外面的天空,有些阴郁。 “干爹,我记得那天的人是谁的。” 晚上,韩雪的干爹推着一轮板车来,上面盖着块白布,板车停在院子里,干爹向韩雪招手:“小雪儿,干爹给你送骆驼肉来了。” 骆驼肉? 韩雪从屋里出来看着那板车上一人大小的东西,想着自己干爹答应自己的事,笑了,“谢谢干爹。”说着去把白布揭开,一双眼睛瞪大了的看着韩雪。 韩雪的嘴唇在颤抖,生生的咬住不让它动,好不容易吐出字来:“干爹他是——”是那天那个人。 倏的一下把白布盖上,韩雪咬着牙,突然看见从巷口走进来的掌柜,惊叫:“妈!” 掌柜是个怕事的人,絮絮叨叨的在院子里转悠了半天,最后跟着男人把尸体埋在了院子旁边的枯井里。 一个星期前,韩雪跟着干爹去街上,站在他旁边看着他下棋,看着他在棋盘上掌握别人生死,很快就将了对方一军,不料对方笑着说:“雪儿她干爹,你确定了?不悔棋?” “不悔。” 话刚落,对方直捣黄龙,干掉了男人的帅。 两枚棋子一上一下碰在一起,声音异常的清脆。 “嘿,我输了,居然输了?”念叨着站起来拉着韩雪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还说:“小雪儿,我今天居然输了,从来没有输过哩。” 韩雪跟在男人的后面,男人把她送到巷口。 “干爹,那天的人,是两个。” “另外一个是——”韩强。 “凶手为女性,年龄不会太大,在15岁到18岁之间” “还是未成年?” 刑侦队,一群人正坐在会议室里,白晚站在那里给韩强一案的凶手画像。 “是的,未成年。这次的作案手法不同于以往,手法生疏,稚嫩,在很多方面的处理跟前几次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剔骨削肉的手法,前后应该是同一个人,那么就是原本的两个人作案的事变成了一个人。” “韩强这次案件中带着很大的不成熟和很浓重的憎恨。” “她是本地人,极有可能和死者在一起生活过,了解他身上的很多细节,有着双面的性格,表面很平常但内心很阴郁,双面性格成熟不稳定,最近受到伤害或刺激导致做出如此的事情。出生于单亲家庭,母亲对她病不怎么关心,她可能有一个哥哥,和哥哥的感情一般。” 女性,未成年,有一个哥哥,性格阴郁,单身家庭,最近受到刺激。 散会后,白晚和迟西城留在会议室,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分析和最终的画像,倏然一个人就在脑海中成型了。 ——韩雪。 没人愿意去怀疑她,因为没人知道这个女孩身上发生了些什么导致现在这样。 迟西城点燃一根烟,示意了下白晚不要介意自己抽了起来,吸了一口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孟子,关于韩雪你查一下,最近她发生了些什么事。” 孟子拿着报告进来,咬牙切齿: “三年前,她被强过。” 三年前,韩雪才十二岁。 十二岁,一朵还没有开放的花就被掐死在枝头,连脑袋都来不及掉下,就挂在那里,那怎么还是花,分明是根刺,那些人不死,那根刺就永远横在那里,用天真的眼睛看着这恶毒的世界,最后变得更加恶毒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chapter 11 十二岁 迟西城把这件事情告诉白晚时,白晚已经离开了云南。 当年的事情很难说清楚,现在的人也不愿意去细想。 可能是这么一个事儿,韩雪遭受了所谓的意外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安慰,所以他们选择了更加极端的做法。 本来这件事情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被杜绝,只是有些人,或者是大部分的人,有着自己所谓的认为,明明是受害者却还要背负施害者的责骂。 这不就正如强|奸的原因错误归因在女孩子身上一样? 强|奸发生的原因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强|奸犯的存在。 也可能人本就心里良善,如此之久后韩雪才说出另外一个人是谁。从那么一段时间过来的日日夜夜,没有人知道韩雪是怎么面对曾经对自己做出那种事情的人,或者是忘记了,或者是不愿意想起。 而如今说出来,做了如此的事,还报了警。可能是终究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可能是选择结束这一切。在这件事情中,谁都不是幸运的人,谁都是受害者。 白晚并不想继续参与这件事情的始末,后来的事情是这么样的她也不是特别的关心了。 她知道那些人终究会受到惩罚,但如果是用命来相博,未免也太残忍了些,但这何尝不是他们试了无数次唯一可行的方法。 在一个即将风和日丽的早晨,谁都没有惊动,白晚离开云南回了林城。林城的天气不像云南四季如春,反而都是六月里的天气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冬日里的阳光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下,白晚坐的晚班车,到林城正是早上□□点,太阳还是没能探出个头来。 刚下车白晚就发现站点的路线发生了改变,离开林城才没多久,这一片区的规划是越来越完善,路面上的公交系统全部都转移到地底去了。 白晚是个恋旧的人,新地方让她很难适应,刚刚改线的林城对她来说也算是个新地方,在地下通道里转了半天才找到出口出去,刚一出出口,一阵冷风就飞也似的灌了过来,裹在脖子上的围巾被硬生生的掀开大半。 林城是真冷啊。 就算是过了年节,冬日里的气息还是在林城盘桓不去。拢了拢肩上的围巾,重新把自己裹了个遍,提着自己黑漆漆的箱子离开了这里。 林城有一片号称是亚洲最大房地产的开发区,有个挺有趣的名字,一听就知道跟孙悟空孙大圣差不多是一家的,叫花果园。 花果园,水帘洞,加起来不还是挺配的嘛。 白晚的住宅区是白夜留下的,当初买的晚,26个字母排在了最后的z区。花果园说是一个小地名,所站的面积是一点不小,跨在林城几个区之间,来来往往,地图上看直线距离是没隔着好远,等实际上走起路来或是坐公交,得围着这一片绕上半个小时。 在绕了半个小时后白晚进了电梯,按下楼层,这一楼层白夜当初买得巧妙,买的时候特定挑了没人的楼层,自从白夜三个月前所谓的去世之后,白家人接受了白夜在林城的大多数东西,能处理的都处理了,不能处理的也找了地方保存下来。 没人愿意睹物思人。 白晚是不相信白夜就这么死了的,对于这件事情,白家父母在她面前也是避而不谈。白夜不像白晚,白夜当初选的专业和工作就不是白家人满意的,一直以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出了问题,没人再敢细追下去了。 对于白晚来说,白夜留在林城的东西恐怕也就只有这么买得离奇的一套房了。房子买得挺好,楼层偏高,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去,外面全是密密麻麻川流不息的蚂蚁,一阵黑影似的就飘过去了。 白晚把东西放下,一样样的收拾好,在沙发上瘫坐了下来,盯着天花板上低垂的吊灯发呆。 茶几上还放着一本书,是离开之前白晚翻开没看完的,当时从书里发现了白夜留下来的东西,连忙着收拾着跟着走了,如今才刚刚拿出来。 休息够了拿起书,有些沉甸甸的,书是一本很普通的类似于心灵鸡汤的书,在学校念书的时候,白晚经常能看见这类书籍。那些伤春悲秋的人最喜欢这类书,念完一篇跟真喝了一盎鸡汤似的。 但是白晚明白,白夜不是看这些东西的人,所以她才无比的肯定白夜这本书就是留给她的,所以才会在这本书里留下一串密文:西城。 西城,西城。 姐姐所说的西城到底是指什么? 单单是指那枚七钱二分的硬币吗?那枚七钱二分的硬币还在迟西城那里,不过,如果单是如此,也就太没什么指向性了还是姐姐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呢? 不,不会的。 白晚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白夜不可能知道自己要出事,白夜离开之前不还打电话问自己要带些什么回来,那就说明她知道自己会正常回来,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对。 白晚越想心里越是心烦,说不出来的难过。 因为白夜的缘故,白晚实际上跟白夜相处的时间都不是太多,大多数时候白夜都在忙,忙着很多白晚不知道或者是白夜不让白晚知道的事情。 白晚想着事情,浑浑噩噩的将要睡过去,叮铃叮铃的门铃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白晚先是一惊,陡然坐起身来:谁! 正准备站起来去猫眼里看看来人是谁,手机铃声在这一刻也跟着响了起来。白晚不知道外面的人是不是已经听见能判断出家里有人,当即就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来,屏幕上亮晃晃的是导师的电话。 这种时候,导师打电话来做什么? 一直以来和白晚进行毕业交接的人都不是导师,而是导师助理,一个很年轻正读研的漂亮学姐。 走得离门远一些,白晚接了电话,里面传出导师的声音。带白晚的导师是个老学究,不仅是个老学究还是个老女人学究,在学校计算机领域这一块儿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威。 “白晚?”先是叫了一声,白晚跟着应了,老学究老女人继续说道:“你是从云南回来了?玩得怎么样?” 白晚去云南之前虽然是假期时间,但是毕竟大四只有半学期就面临着毕业,虽然大多数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些导师时不时的还是叫上虽然已经离校还没正经毕业的学生去做些其他的事情,诸如论文报告或是学术研究之类的。 “挺好的。”随便回了句,但是老学究对她这个问题好像是很有趣,追着问了好久,白晚暗叹,自己去云南压根就没认真玩过,刚才跟导师说的都是自己道听途说还未求证的东西,如今认真回答起来也太吃力了些,连忙开口问导师什么事。 话题转得有点生硬,导师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跟着白晚的话头,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是不是工作还没确定下来,我见你三方合同里那个也不错,怎么就没去上班?你还解约了?” “嗯。” 白晚在林城高校里算是很优异的那种学生,虽然性格上有些缺陷——跟人相处不来,但各位老师对她还是很满意的,当初在学校里签三方协议的时候她拿到的是最好的一ffer,别人羡慕不来,她是最后解约还赔了违约金。 这事本来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儿,白晚也没想到自己导师会那么关心自己,现在还打电话来问了。 “你是不满意工作?” “不是。”只有白晚自己知道,推倒工作是为了更好的把精力放在找白夜身上,她总不能对自己的姐姐不管不问安心工作吧。 老学究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说:“你家那事我也知道了。” 白晚心里一个咯噔,咯噔没完,门铃又响起来了,声音有点大,连话筒里的导师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家有人来了?那就先挂了,什么事我改天再跟你说。” 白晚默默的点了个头,收了电话往门口走去,猫眼里一瞧,一只眼睛卡在里面,漆黑的瞳孔被一片鱼白包围住,正看着,那眼睛僵硬的动了动,吓了白晚一跳。 可能别人的第一反应会是谁在搞什么恶作剧,但是白晚知道,这不是什么恶作剧,是有人正企图通过猫眼来窥探她家里面的情况,或者说是想窥探白夜的情况。 没人知道白晚在这里,就算一路上没有故意的遮遮掩掩挡住什么,也不应该有人在她来了之后就往这里面瞧,能说明什么?那就是有人时刻盯着这件屋子的动静,就等着有人回来,或者是白夜回来。 死了的白夜,还给他们留着什么威胁? 白晚没有细想下去,还是盯着猫眼看着,那只鱼白的眼睛缩了回去,接着白晚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来自林城当地的号码。 “喂?”白晚接起电话,试探着问了声,对方没人说话,一种空寂的感觉从话筒里传来,听了十秒左右,白晚正想挂电话,倏然有点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是金属门合上的声音。 ——电梯! “开门。” 白晚正在脑海里迅速的反应过来,打电话的人就是站在门外的人!也就正在此时,话筒里传出这两个字来,心脏猛地一跳,那空寂的感觉更加的清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chapter 12 可能会有人有这种感觉——心中所想立刻变成现实。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变化的那一刻就是无法让人知晓的存在,突然出现,任何人都会心底里一颤。 手机被挂断了,只传来嘟嘟的声音。白晚再次向猫眼探过头去,这下那鱼白的眼睛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外面有些扭曲又格外清晰的场景。 白夜这层楼买得蹊跷,就白晚来这住了一段时间发现的情况来看,这层楼总共四户,除了白夜入住以外再没见到其他的人,可能白夜买下了整层楼,所以不会有人来,也有可能这层房子当初买的时候就是看中了没人。 对于这件事情,白晚更倾向于后者,先不说其他,白晚是真的怀疑自己姐姐有没有那么个能力能在花果园这种还算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这么一层楼来。 白晚向门外看去,一个裹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她家门口,手里夹着烟,已经燃了大半,看样子是等了许久。 白晚正隔着猫眼往着,门外的男人正抬起头来往猫眼里看,瞬间跟白晚对了个神。 迟西城 白晚开门出去,门外的人听了声响站了起来,整个人萧萧肃肃,站在风日里,就像一朵孤寂的寒花。 “你怎么来了?”白晚站在门内看着迟西城,她可不认为迟西城来这里见她就只是为了单独的见一见。 “见你。” 迟西城倒是没搭理白晚,自己转了个身扒开白晚自己走了进去。 白晚关了门跟着走了进去,顺便开了屋里的灯,刚转关玄关就看见迟西城站在客厅里不动声色的四处观看。 家里很整洁,空气没有香味,地板被拖得很干净,水晶灯的光照射在上面有些发光,客厅里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水杯,空的没有水,书架上的书放得很整齐,窗台上还养了几盆不应季的花,看得出来,主人有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 白晚也跟着坐了下来,两人就这样冷冷的僵持着,连带着屋里放在隔板上的装饰钟表分针转了好几圈迟西城才开口打破这片寂静。 “你怎么就先走了?” 白晚看着桌上那本书,没打算回答迟西城的话,过了一会儿,迟西城伸出手把桌上的书翻开,随后放了件东西在上面,等迟西城把手挪开,白晚这才开到那是枚硬币,就是自己一直找的七钱二分的硬币。 硬币放在书上,天花板上的吊灯落下来的灯光把它照得是熠熠生辉,大概是因为已经知道那几片凌乱的芦苇组起来是什么字,此时那西城二字正落在白晚的眼里。 白晚倏然觉得,白夜让她找的可能并不是什么七钱二分的硬币,反而应该是眼前这人。 西城西城。 白晚记得白夜跟顾北悸讨论过——有时候他们讨论些无关紧要的案子并不会特意避开白晚,这迟西城跟顾北悸是同事,曾经在一起工作过,后来因为什么原因离职了,具体是什么白晚不知道,但是,姐姐留下的密文,指向的可能就是他这么一个人。 还没能理清楚心里的疑问,迟西城又拿了个东西出来,是一个信封,只晃了一眼白晚就看清楚了,来信地址很奇怪,就是她在云南客栈里的地址,白晚盯着这发黄的,不知来历和去向的信封,等着迟西城继续说下去。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客栈出现吗?这个”迟西城打开信封口抽出里面的信笺纸,打开来:“写的是你的名字。” 不用迟西城说完白晚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白夜留下来的那串密文,西城二字,找到就是迟西城,那么就是说,白夜在离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出事,一次需要以假乱真的事故,所以谁都没有告诉。 白晚把信笺纸拿在手里,认真的看起那上面的字来,很少,也就两个字,还是在报纸上减下来粘贴上去的,倒是落款莫名诡异,连正文都是用的剪切字,反而落款是用笔写的。 如果不是这个落款也许白晚还是不会相信,但是白晚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字母,是白夜的字迹。 当初在云南的时候,白晚也就只是听迟西城说起这件事,没能见过写内容的真正纸张,如今看来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姐姐出事之后留下信息让自己找迟西城 把信笺纸放回信封再把信封放回桌子上,白晚这才想起来自己作为东道主多少要给客人端茶倒水以表东道主之谊。 这么想着便去接了杯水放在了桌子上,迟西城倒是很不见外,端起来就喝了口,整个人在沙发上放松起来,看着天花板上吊顶的灯,眉眼有些模糊。 严格意义上来说,迟西城跟白夜是前期的同事,跟顾北悸是后期的同事。迟西城是刑警出身,最开始时跟着白夜一起,后来出了一档子事便主动辞了工作。 那是因为迟西城认为,只有站在幕后才能明白那些犯罪嫌疑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他向来认为事出有因,必定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可是谁知这根本就是让人一厢情愿的事情,就拿迟西城的事情来说,不管他在哪,总是会出些什么事,这其中的缘由又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的。 比如说跑到幕后去的他,还是出了事,年少的自负便导致了过早的出错。 迟西城,现在什么也不是,跟个朝三暮四c混吃混喝的差不多,说好听点是那里有需要他就可以去那里,实际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也就只有他清楚。 恍惚了一会儿,迟西城正经坐起来,就像小葵花妈妈课堂一样准备开讲了,转过身子,对白晚说:“你姐姐的事,不要再插手了,我来这是想给你说说云南那案子的事情,还有我今天刚发现的事情。” 迟西城把事情慢慢说出来,关于韩雪那件事情的背后,听完了更多的是唏嘘,但是却无能为力。 韩雪被捕后,她的干爹也被捕了,两个人都自己干下的事情供认不讳却没有什么悔过的心思,自始至终认为自己做的没错,只是连累了对方。 嫌疑人的问询向来都是分开的,分别问完了这两人之后,迟西城又把他们的话彼此带到。 韩雪一听说自己干爹的事就开始一个劲的哭,在她看来,这事情都是她一个人的错,白白搭上了干爹的性命,要是当初听她妈妈们成掌柜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迟西城想说些什么,想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这个社会对女性本来就充满了恶意。如果他们没那么做,他们难道就怀揣着这份打着耻辱烙印的秘密进入坟墓,无形之中助长那些罪魁祸首的气焰? 不,公道自在人心,天道好轮回。 没有人能说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这事是对还是错,除了法律,谁都不敢妄下断言。 迟西城说这事算是给半个参与者白晚的一个交代,但实际上,真正需要交代得人是韩雪。 有人说,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也不会缺席。 但应该是:正义永远不会缺席,但会迟到。 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吗?是的,或者不是的,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那么多年过去了,韩雪等到那件事大白于天下,用赔上自己一生和搭上那些无辜者的方式,用这种令人发指的方式来昭告天下。 她的正义来了,来得太迟了,迟到不需要了。 而那些无辜者的正义也来了,来得还不算迟。 白晚点了点头,跟着也不知是叹了一口气还是松了一口气。有些人可能一生都生活在月亮的光面,而有些人却一生都生活在月亮的暗面,没有人关注,没有人在意,只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到他自己的头上。 唏嘘的白晚只能一个劲的点头点头哦,一波未完一波又开始,等到回过神来,迟西城已经盯着她上下晃动的脑袋看了好久,见白晚停下来,突然探过头来,侧着耳朵,不知在听些什么。 “怎么了?” 迟西城笑,“我听听看有没有响声。” 白晚:“?” 迟西城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绕过茶几去,一边绕一边说:“一壶不响半壶响叮当我就听听” 白晚:“?” 白晚:“!” 白晚:“” 见白晚脸色变化了好几下,还没给出一句话来,迟西城挑了下眉,又拿出个东西来,抬手一扔掉在了茶几上的果盆里,叮当一声,咕噜噜的转了几下才停下来。 顺着声音看过去,那咕噜噜转着的东西绕出一道黑白影,停下来白晚才看清楚那是一颗仿真人眼,倏然就想到刚在猫眼里看见的东西,扭头看迟西城,不解。 “挺有趣的,在你家猫眼里发现的,有人放在你家猫眼里,你说是有人想吓你还是想做些什么?” 这不是我家。 白晚默默在心里过了一句,听明白迟西城的意思了,这房子最近估计就没安宁过,她很确定自己离开的时候猫眼里还没有这种东西,也不应该有人知道她在这拿这个东西吓人。 只有一种可能了,有人盯着这儿,因为这里是白夜去云南前的住所。 “你要不明天就搬去我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chapter 13 白晚没听迟西城的话,说搬就搬,哪能那么干脆。更何况,那地方是白夜留给她唯一的可以让她触摸的东西。 有时候白晚也会想,也许她姐姐是在执行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任务,所以才有了因公殉职那么一出,那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儿,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但是白晚不相信,那么逼真的死亡,怎么可能。 距离上次跟迟西城面对面说话已经过去了几月,年节的气息早就在这个繁华热闹的城市里消散开,春天是越来越远,夏天早就忙不迭的赶来了。 林城今天的夏季来得猛烈,主要表现在烈日和暴雨上。林城的天气向来琢磨不透,可能上午还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下午指不定就是山雨欲来突然暴风雨。 白晚正从花果园坐车去学校,那天之后导师又打来电话,两人说了说近况,白晚听得出,导师有点想见她,只是已经要毕业了的,或者说实际上已经毕业了的学生,有点师出无名,想了想,白晚还是决定去拜访拜访。 夏季正是毕业季,从花果园那边过来大学城也忒堵了些,白晚已经被堵在公交车上差不多一个小时,一路上的车辆都跟要拿着鞭子抽的蜗牛似的,要使劲按喇叭才能让前面的车辆挪点位置。 从早上八点一直堵到九点,等上班高峰期过了,十点半才到的学校。 刚下车,母校的模样就落入眼帘,有些感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导师今天上午有课,带学弟学妹们的专业英语。 导师的助手倒是闲着,上完了自己的课就来了办公室跟白晚一起坐车。助手是本校研究生,跟白晚比起来大不了多少,只是估计学业繁重,整个人有点显老态,明明才二十五六,看上去都已经摸到三字的脑袋了。 助手师姐给白晚倒了水就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软成一团,快跟沙发混在一起了。 眼看着师姐把手里的冷水都快捂热了,白晚才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没多一会儿,导师就推门进来了,轻悄悄的推门声把师姐吓了一跳,手里的水都跟着不安的晃荡起来。 导师更老了。 这是白晚的第一反应。 导师老学究干的这一行,本来就是拿发际线开玩笑的专业,不比其他的男老师,落发是从脑袋中间开始,划出来的是地中海,导师这是从额头上开始,像一片青青草原在逐渐荒漠化。 导师先进来的不是注意白晚,只是先给白晚点了个头,然后看向坐在一旁的师姐,师姐已经把手里的水杯放下站起身来。 白晚在大学里许多事都是跟着助手师姐的,如今见人变成了这样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导师老学究看好了师姐才转过头来看着白晚,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话,话语里都是为难。 “本来我找你是为了跟你说说你那工作,前久学校里问毕业生去向来着,你那三方协议毁了没用就不知道你去哪了,联系不上,好不容易才打通你电话。” 白晚这才想到,那天她才从云南回来,林城当地用的卡一直停机着她也没来得及管,还是回来那天想着回来要用在车上缴费的。 “我没开机。”找了个理由说过去,老学究倒是没再多问,再过了一会儿,开口便带着苍老:“这你师姐,记得吧?” 白晚点头,她当然记得,只是这师姐好像是记不着她了,她来了那么久也没认真打个招呼。 “唉,按道理,你师姐应该这几天就要结婚了的。” 白晚:“诶?” 老学究导师继续说道:“只是谁知道发生了那么一些事儿,婚期就往后推了,还好当初没提前订下来。” 白晚默默的端起水来喝了一口,默默的听着,等着老学究导师继续说下去说出重点来。 跟白晚预想的不太一样,以前老学究导师都是说了一大通到最后没个重点,留下的意思不是让他们自己再研究研究就是让他们下次再来。这次反而只说了一两句就说出重点来了。 老学究导师摆正了身子,问白晚:“你记得林湾书吗?” 林湾书? 白晚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正欲摇头,就听师姐说道:“文法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跟我一个社团待过。” 白晚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这个林湾书不是她们学院的,学的汉语言,整个人骨子里都透着一股文人的味道,上善若水,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林湾书她休学了。” “休学?”如果白晚没记错,这个叫住林湾书的女孩儿正是大三,这种时候休学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般来说,大三的课程完成之后就要进行实习,通常是学校里一致安排的,等到大四的时候没什么课,只要你能保证你能好好参加考试,不挂科,课很少,只有一两门课的学生大多都会选择出去工作。 而这个林湾书,这个时候正是大三要结束,如果休学,等到回来之后也就只能重新从大三开始读起,白白的浪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怎么想这种情况都太不应该。 老学究导师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人言可畏啊人言可畏。” 林湾书是省外来林城读书的学生,家在浙江一个小城市,叫雁清,雁清北边靠着十大名山之一的雁荡山,这名字便跟着取了下来。 江南山水素来养人,林湾书是典型的南方女子,骨子里先天都带着温婉,要是生在古代,那就是大家闺秀c小家碧玉。 白晚见过她一次,在今年校迎新晚会上,因为刚跟师姐弄完院里的研究资料,出来的时候正赶上,便被师姐拉着看了半天,就是那个时候见着的林湾书。 她在迎新晚会上有表演节目是跳舞,早就已经换好了衣服画好了妆,整个人眉眼里都是温婉的气息,一笑,就跟学院悟思广场上的白玉兰一样摇曳动人。 后来,白晚从自己师姐那里了解到,林湾书打算从孔学院打车回学校。从d2b软件上打了顺风车,算着时间是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打的,更何况一路上都是往市区里走,偏僻不到那里去。 谁知就是这时出的事,林湾书有点晕车,上车没一会儿就靠着车睡了,算着时间睡一会儿再起来,等到她清醒过来才发现这开车路段是越来越偏僻,跟司机质疑了两句,司机说是原路段被封了,绕路走,但是林湾书心里是越来越不安。 在路上撒了个谎说自己要找个地上厕所,一下车拔腿就跑,那司机像是疯了似的追着她跑了半路,还好路上经过了几辆其他的车,看着便吆喝了几句,那司机才罢休了。 “然后呢?”白晚认真的听着师姐说,这事也算是有惊无险,人没出什么事,也就不至于休学处理。 师姐一想到这事就难过,道:“要是只是这样就好了!” 林湾书胆子小,心也细。这事过后当即就在d2b平台上投诉了,自己没能顺利到达目的地,还差点出事,换做是谁不是心有余悸的。 很官方的处理,林湾书收到的反馈是平台告诉她会严肃处理,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子告一段落,谁知道更可怕的还在后面,第二天就出事了。 要说出事就出事,貌似也挨不住林湾书什么事。 原来出事之后,林湾书的消息被人人肉了出来,一时之间很多的好事之徒就扑了上来,像要把鸡蛋叮出个缝来的苍蝇。 言语可以杀人的时代,键盘就是利器,比起当面舞刀弄枪更具有杀伤力,因为无所顾忌便肆无忌惮。 白晚还想说点什么,电话铃声就突兀的响了起来,忙不迭的说了声抱歉接起电话来,有点熟,就是那晚的电话号码。 白晚拿起电话还没能说出口,迟西城那边说了几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个迟西城 “怎么,你有事啊?” 白晚点了点头,等着师姐把剩下的话说完,谁知师姐站了起来,说:“你有事你就先走,本来也没什么事的,导师还在上课,改天再说吧。” “嗯,好。” 离开林大的路上,白晚知道师姐还有些什么东西没有告诉她,因为总不能叫她去就是为了说林湾书这件事,不过现在她并不是特别愿意说,她也不想追问。 只是迟西城这电话打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下了车,白晚在天桥底下等着。出来的时候她可没带伞,林城的太阳一如既往的烈,现在正是正午时候,烈日当空,别说人了,就连地面都跟着被烤焦冒着热气。 等了一会,一辆车从白晚面前停下来,车窗被摇了下来,迟西城那张萧肃的脸从窗口里探出来:“上车。” 跟着上了车,一看,开车的人是在云南那时在局子里光记着倒了一杯水给她便盯着她看了半天的孟子孟津。 “白小|姐。”见白晚上了车,孟子先是打了声招呼,然后才慢慢开起车来。 窗外是林城的车水马龙,白晚对着窗外看着来往的车辆愣神,刚才迟西城在电话里跟她说,他知道了白夜的消息。 “你刚才去哪儿了?我去你家你不在。” “林大。” “林大?”迟西城点了点头,眉眼里藏着事:“你去林大见谁了?” “导师。” “嗯”迟西城这样没头没尾的问了句便收了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chapter 14 车子一路驶去,开了一两个小时,绕过花果园最繁华的那片区域,进了条小道,停了下来。 白晚不知道迟西城要做什么,见他先一步下了车,乖乖的跟了上去,从小道穿过去绕过几棵长了有些年月怀抱粗的大树,顺着就进了巷子,巷子的尽头是一户人家。 盛夏的天气最聒噪的就是知了,这个时候它们正盘亘在那几棵大树上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要说安静的,只有巷子尽头那一户人家,安安静静的,闭门不见人。 迟西城走在前面,脚程快,在这巷子连着绕几个弯就看不见人影了。白晚闷头走路,一个人影从面前虚晃了一下正条件反射伸手挡,手刚伸了一半就感觉颈后一痛,眼前黑了下去。 安静,太安静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听见知了叫的声音,再后来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寂静的世界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白晚想起很多事,年幼时待在孤儿院里,那些穿着花花绿绿的男人女人们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 好多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像在菜市场里买菜,左挑右选之后还要讨价还价。 站在身边的男孩女孩一个个被领走,没有人在她面前停下,随着年龄的不断长大,她从最前面排到了最后面,最开始时害怕没人看见她,到后来是害怕有人看见她。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滴水成冰,手指头伸出窗外能立刻被冻僵,年少无知的人还想着在冬日里吃上甜甜的冰块,舌头伸在铁栏杆上,没人愿意细心的烧开热水慢慢融化冰块,更多的是被一下子拔了起来,带着血水咽下肚子里。 有些孩子的天性就是喜欢吃甜的,喜欢泡在蜜罐里,哪怕因此付出了些自认为不算太惨痛的代价。 孤儿院的院长长得跟个老修女似的,老修女的修行就是每天像放羊一样的把孤儿院里的孩子从冰冷的被窝里赶出来放在更冰冷的寒天里。 他们需要钱,需要去要钱。 幸运的人要不到钱便可以把灵魂从孤儿院里脱离出来困在这天桥下,每日都可看见这个繁花似锦的世界,哪怕已经无法触摸却已经足够。 而不幸的人则揣着要到的几角几块钱回了孤儿院,长得漂亮的还可以打扮得更漂亮被放羊的老修女带出去坐上从未坐过的车,可能丢了魂回来,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白晚极其不幸又极其幸运,她正被拉进修女放羊的车里,不知谁开了一枪,砰的一下,整个梦境的玻璃一下子碎了,玻璃碎片全部都掉在脚边,有个人从远处跑来带着她就是一个翻滚,晃得一声,两个人都摔在雪地里。 “姐姐——!” 白晚一下子惊坐起来,连带着吓着了守在床边的两个人,是孟子和张只。 白晚没能反应过来他们怎么在这里,捂着胸口狠命的喘气。 “去,告诉老大,人醒了。”孟子伸出胳膊肘拐了张只一下,张只一痛,装模作样的把脸揪在一块,扶着自己“伤残”的手挨着门出去了。 “老大!人醒了!”张只那里有刚才半点样子,这一声,中气十足,说不定前一晚上刚灌完十全大补汤。外面迟西城不知说了什么,张只又继续嚷着:“要不要给拎出来?” 白晚:“” 紧接着又传出张只哎哟一声,就差着能把这窗户给掀了。迟西城拉开门进来,光芒也跟着追了进来,落在迟西城的背上整个人都泛着光芒,这盛夏的阳光也太灼眼了些,白晚别开眼去,开始看起周围的环境。 这应该是一家农家小院里的一小格屋子,不同于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在这里只有低垂的屋檐和弥漫在空气中的霉湿气息,虽然有人来打扫着,但还是可以看出很久没有人住了。 迟西城拉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盯着白晚看了一会儿,笑道:“就你那样的警惕性,指不定被人拐去买到山沟沟里去找不到路回来还给人家数钱。” 孟子从迟西城进来时就站在了他的身后,张只这时正拖着被迟西城踹了一脚,假装受伤的腿进来,整个人脸上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 “哎呀我说老大,还不是你乘着人家不备下的杀|手?” 迟西城一个眼神杀过去,张只立马就闭了嘴,嘿嘿的笑了两下尴尬不已。 听这话白晚算是明白了,敢情刚才是迟西城敲晕了她,就为了带她来这么一个不能光明正大来的地方? “我们来这做什么?” “来看你姐姐。”迟西城收回自己的不正经,看着白晚从床上坐起来,继续说:“你姐姐去云南之前来了这个地方,待的时间挺长,你说会是有什么事?” 白晚摇头,对姐姐白夜,白晚说不上特别了解,只是白晚向来听白夜的话,再加上白夜本来就忙,经常不归家是常事,别说去云南之前来了这里,就是平时她也不知白夜出任务会去哪里。 “林湾书是你们学校的,你见过吗?” 白晚:“” “她前不久休学,给我样东西。”迟西城拿出手机来,划拉开一封电子邮件,打开,转发的信件,中间发件人正是林湾书。 迟西城把电子邮件点开,上面只有个地址, “这是哪?” “就我们现在在这,你姐姐留的新地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白夜是个喜欢留地址的人。”最开始时云南客栈的地址,现在又是这小巷子的地址。 听了迟西城的话,白晚摇头,她不太相信白夜是个会到处留地址的人,白夜要是留什么信息也不用那么明了的留着,相反是应该像在家里留信息给白晚的时候一样,留下什么密文,这才像是她。 “这不是我姐姐留的地址,你们被骗了。”白晚不可能告诉迟西城为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在强调不是白夜留的地址:“还有那个叫林湾书的,我不认识。” 林湾书身上一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你今天不是回了林大?” “是回了,回去见导师,顺便把自己留的一些东西拿走,看一下导师,没怎么吧?” “没怎么。”说着这话,迟西城嘴里抿着笑,“我还以为你姐姐的事儿会让你慌不择路。” 白晚:“”所以我们来着是干嘛了,莫名其妙挨了一下,可没人觉得舒服。 “我呢,最近无处可去,就在这找个个小巷子,住几天,等消息。” “你辞职了?” 点了点头,迟西城站了起来,拍拍手:“明天去你们学校,一起?” 白晚照样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迟西城要干啥,但只要是不关于姐姐的,她什么事都不想关心。 “林湾书认识你姐姐,你姐姐出事后就休学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晚:“?”这可是两个版本,跟师姐和她说的不一样,师姐不是说林湾书是因为d2b平台出事被人肉了出来受不了流言蜚语才休学的吗? 第二天一早,白晚还是跟着迟西城再次去了林大,林大在林城华西区,算是林城市比较偏僻的一个地方,大学城所在的位置更是偏僻许多。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依旧像昨天一样,白晚看着外面飞逝而过的场景,最近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脑海里闪现,到最后白晚都没能理出个头绪来,晃神了一路,到了。 连着来两天,这次导师还是在上课是师姐招待的他们,看见迟西城的时候,白晚看着师姐脸上一片恐慌。 她就知道,昨天的话没说完。 一群人在屋里谈着事情,窗外的云朵一朵一朵的从天际飘来,汇聚在林城上空,慢慢的压成一片黑黑的云。 要下雨了,很多事跟云朵一样藏着藏着,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不知道,林湾书跟我说她想见个人,我以为是她喜欢的那个男生找我打听,后来我才知道她要找的人是白晚,但是那天我有个研究没做完,就在学校里留了挺久,等第二天想起来找去他们班上,才知道她已经休学了。” “这事过了好几天我才想着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林湾书被人给人肉了出来,就因为那个赵念笑的事情。” “我打电话问了的,但是他们没给我回复,一直让我等让我等,说是在处理,我以为不会出什么事的,前一天我才跟她说过d2b打车软件出的事,可是她以为”以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以为意外永远不会到自己的头上,却知道,概率再小的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是百分百。 赵念笑出事之后,林湾书这件事只给师姐说过,她以为都是她的错,没有提醒到位,实际上只是出了事情之后她自己心里难安。 不过,真正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些好事之徒,打着自媒体营销号各种乱七八糟的名头,在事情真相没有出来之前便开始大肆宣传吸引别人的眼球。 最终,众矢之的。 每个人都操着键盘,义愤填膺,言语化作利剑,刺入人的胸膛,连血都不让流下来一滴,怕脏了他们丑恶的嘴脸。 林湾书休学了,在差点遭受性|侵逃脱之后自杀不成休学治病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chapter 15 那天,林湾书刚从孔学院那边跟导师弄完研究回来,今天讲得专题很让人感兴趣,林湾书本来是跟着导师一块儿回来的,只是刚出孔学院就有人吧导师请了去讨论一些关于技术实现上的问题。 他们汉语言文学这一块的后面是广袤无垠的历史背景,时光的流逝,所有的秘密都藏在历史里,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并且愿意去挖掘,从历史中挖出来的秘密,往往熠熠生辉令人生畏和感叹。 林湾书告别了老师,私家车和顺风车一路喧嚣的时代给不少人提供了来往的便利。林湾书用d2b打车软件上下了一单,此时正站在孔学院正对着的天桥下等车来。 “天桥下,穿着红色长袖衬衣,黑色牛仔裤。”把自己的穿着特征给司机发过去方便来了能快点找着自己。 林湾书切了页面,刷着好友群的消息,他们今天晚上居然吃火锅!都不等她的嘛?! 林湾书敲了几行字发过去:“你们不给我留点啊?” “留什么,自己回来重新煮啊。” “对啊,看着眼馋不?谁让你大周末的还出去?外面吃的不是更多?” “嘿嘿,你到校门口了打电话给我们,帮我们带点烧烤上来。” 林湾书有点无语,正打算回消息,怼怼这些没良心的好友,消息还没发出去,司机发来消息说是已经到了。 抬头,果然,天桥那边正有个车掉头过来,那人好像也看见林湾书了,一转过车,唰的一下停在林湾书的面前,连带着把溅起的灰尘全部扑在林湾书的脸上:“美女,能先把单子取消一下不?”司机的手靠在窗上。 林湾书不解,问:“取消做什么?你不拉人啊?” “不是不是。”司机是个老油条了,见林湾书这么问,嘿嘿一笑,要多猥琐有多猥琐:“你把钱直接转我,我这不还就省着提现的钱嘛!”因为大多数平台提现要收取服务费,有些人就想省着那么些钱,会要求客户直接转自己要花钱的账户。 因为坐了好几年的顺风车,经常有这样的司机,林湾书也没在意,点了点头就把单子给取消了,谁知刚上车,那司机说还要绕一段接个人,并且一路是越开越远越偏僻。 林湾书没忍住问了好几次:“人是在哪儿呢?怎么你们司机还绕那么远的路?”路段林湾书是越来越陌生。 “到了到了,快到了。”每次问司机都是一样的说辞,眼见着时间是越来越晚,林湾书手机也没多少点了,在群里发了个消息:“我觉得我好像打到黑车了!这司机也不知道把我带哪儿去哪!” 没一会,群里的人都炸了出来,先出声的就是白晚的师姐:“你还没回来?我导师说你们导师都回来了,你在哪呢?” “我不知道啊。”林湾书心里一阵恐慌。 “发定位啊!” 林湾书瞅见这么一句话才把定位发出去,手机屏幕就黑了下去,不安如潮水一阵一阵的袭来,能把人淹没窒息。 紧紧的抓着手机,林湾书已经起了疑心:“你怎么不打电话去,让她快点,我可是忙着回去还有事情要做!” “不忙不忙,马上就到了!” 司机一个拐弯把林湾书甩往一旁,慌乱间林湾书一下子拉住了车把手:“你停车!不停我就跳下去了!”处于极大恐惧中的人往往能激发藏在心底里的潜能。 林湾书脸都白了,还在死死地盯着司机,也许是眼神太骇人,也许是司机真怕她跳下去出什么事自己拿不到钱,忙说:“好好好,我里面停车!停车!总行了吧?”车一停,林湾书飞也似的逃出车厢,那司机两步就想追上来。 这地段偏僻,连着跑了几百米,就要拐弯进山口时几辆车跑了出来,有好奇的人看着这场男人追女人的大戏,眼睛里尽是疑惑。 林湾书甚至来不及说话呼救,只记得一个劲的跑,好几辆车从他们面前经过,那司机的车停在路上挡了别人的路,受了几声吆喝:“这谁的车?停路中间干啥,堵车吗?!驾照花钱买的吗?!” 司机听了,见追林湾书不上,又有人盯着他叫他把车挪开,嘴里操了一句,骂骂咧咧的去把车开走了。 林湾书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恍惚间听着站在旁边的人说,是什么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才导致的昏迷。 人醒了就好了,没休息多久林湾书就回了学校,刚好碰上师姐下完早课回来,两人站在悟思广场,林湾书把自己的事情胆战心惊的给师姐说了。 “还好你能把定位发出来又跑得快,要不然,能不能找着你都还是一回事。”再跟着安慰了几句叫她先休息休息。 心里的恐惧哪能那么快就过去,一下午林湾书都窝在宿舍里,没开灯,整个人都藏在黑暗里,胆战心惊,室友回来一开门就看着这么一个景象,连着吓了好几次:“你干嘛不开灯?” 林湾书没回答她们的话,自己窝在自己那一片小天地里,谁也不搭理。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湾书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这件事情,她不敢想象,要是她没发出定位,没跑那么快,没遇见人,那她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模样?等着那些知道她定位的人来给她收拾还是被打残扔在大街上乞讨,或者是被人卖到山沟沟里面去做那些人家的妻子媳妇? 林湾书不是没有看见过这些报道,曾经作为一个看客的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概率事件一旦发生就变成了必然事件,怎么着都逃不过,这不就跟墨菲定律一样?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多小,它总会发生。 但是林湾书从来就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现在她不仅遇上了这件事情,就连以后都还会有人遇见,希望遇见的那个人足够幸运能像她一样逃脱,希望永远不会有人遇见。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林湾书还没能在昨天的遭遇中缓过神来,第二天的新闻就刷遍了手机屏幕,铺天盖地的都是“20岁温州林大院花d2b乘着回家失踪”的标题。 林湾书看见这个标题的时候她正在被窝里浑浑噩噩的被恶梦吓醒。 虽然说是乘着回家失踪,但是林湾书心里的不安告诉她,这个女孩再也回不来了。因为昨天,她就占完了可以逃脱的运气。 墨菲定律没有完全发生,但一定会发生,但是没有人想到这件事情来得那么快。 后来这件事关注的人越来越多,这个d2b打车软件却没有出来说些什么,关于他们的一些过往也被网友扒了出去,包括五月份空姐深夜打车回家遇害,还有来自一些受害者的其他小道消息,原来,不止一个人遇见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向来不是偶然。 这就跟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一样,每个人都放一点放一点,最后一根把骆驼压死了。 而这个d2b打车软件平台就是如此,每次都出事,每次都出事,不怕事的人把事捅出来,没人关心没人过问,无形之中就增长了他们嚣张气焰。 白晚站在林湾书所在的医院门口,看着白花花的墙壁晃得眼睛生痛,迟西城就站在她的旁边正拿着打火机点烟,烟雾弥散在空气中飘到白晚的鼻子下,白晚侧目,眼里不解。 “抽一支。”烟雾被吐出来,在空中划了个圈,又悠悠然的飘走了。 在云南的时候迟西城就说过自己自己要戒烟,看这样子,戒烟不是件容易的事,到底还是没忍住。 陪着迟西城在门口抽完了眼,两个人才跨步进去,一进去就是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不要命的从四面八方赶来把他们围在一起。 白晚揉了揉鼻头,忍着打了个小喷嚏。 “怎么?不舒服?” 白晚摇头,在前台报了要去的病房。 电梯在医院最左侧,按了上去的键,两人站在那里等着电梯下来,白晚的鼻子是越来越不舒服了,连着蹭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从来就不喜欢医院,从小时候开始。 在白晚看完监控视频之前,来医院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就算这是个令人心寒的事实,这件事情,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没有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他们身上,更多的时候他们是抱着键盘在网上口诛笔伐寻找自己是个英雄的自豪感,却不知道自己是暗中动刀子的刽子手。 从林大回来后迟西城就带着白晚去了警局,貌似他跟里面的人都很熟,不少人在跟他打招呼,他倒是不客气全部收了,最后还提出要求说能不能看看赵念笑要参加那个生日聚会的监控记录。 赵念笑他们是在一家宾馆包的场,里面是灯红酒绿好不热闹,那时候还没人知道有些人不来是永远都不会来了。 视频想走马观花一般放过,快放完时迟西城按了暂停键,一群人脑袋凑上去,五颜六色的画面,还算正常。 迟西城就看了一眼便继续把视频放下去,可是没继续看,带着白晚就离开了警局,说是下次再来打扰。 进了电梯,白晚抬头看着电梯里的监控器,想着她姐姐为什么会出出现在别人家的生日聚会上,在早就被宣告死亡了之后。 走出警局时,迟西城对白晚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姐姐没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chapter 16 白晚侧目,等着迟西城继续说下去。 “白夜去云南之前,有个人来找过我。”距离白夜去云南这件事算到现在已经是大半年七八个月过去了,可能云南还是四季如春,但是林城却是越发的炎热了,甚至还有逆秋的趋势。 眼看着没几天就要入秋,这天气还没有半分要凉下来的意思,看样子今年的秋老虎是被人踩着尾巴。被踩着尾巴的秋老虎翘着尾巴从长江沿岸一路直下,卡在林城就不走了。 窗外是蓝天白云,一簇簇的在天上飘来飘去,偶尔有些心情好的,卡在窗户上留下一片阴影来。 从电梯出来,迟西城跟白晚就站在那片阴影里,两个人的神色都看不清楚,只能听到说话的声音从阴影里传出来:“那个人跟我说,你姐姐托我好好照顾你,她可能就不回来陪你过生日了。” 白晚:“?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你为什么在之前一直装着不明白的样子?白晚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但是她在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可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果说她没有一直追到这里来,可能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在时间的流逝中周围的人和事物会慢慢的告诉她白夜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而且她也会逐渐的相信。 这种原理,就好像你在一群有病的人面前说你没病,反而所有人都认为你有病一样。 迟西城没回答,白晚也没追问,这个话题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走廊的对面就是林湾书的房间,连带着推开尘埃般的推开门进去,林湾书正坐在病床上看着一小本书,书已经看了一大半,还剩下小半没被翻过的内容。 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林湾书以为是护士,张口就道:“今天好早啊,不是昨天说可以不用?”说着话抬起头来,一见来人,林湾书就住了口。 一个眼神,白晚就知道,林湾书根本就没病。 你见过眼神清亮得跟玻璃镜子一样的精神病吗?如果有,那就是你才是精神病。 陌生的人让林湾书有些不适应,看着来人把手里的书合了起来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是一本风花雪月的书。也许学文学的人骨子里都藏着风花雪月,都想着能跟所爱的人花前月下。 “你们是?” “你好,我是白晚的朋友。”迟西城先出口,说到白字顿了一下,微笑着,差不多就是衣冠禽兽了。 衣冠禽兽很受人欢迎,其实白晚早就发现迟西城是个风流的人,哪一种风流呢?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连在花丛中过都是被人逼得那种。 赵念笑是美而不自知,那这迟西城是压根不知美。 林湾书坐起身子来,跟着衣冠禽兽笑了起来。果然是江南的美人儿,温婉如玉,笑不达眉眼都让人感觉温柔。 “那你是?”温婉美人吃了迟西城这一套,然后将目光放在了白晚的身上,犹豫着开口。 白晚身上有着白夜的影子,哪怕小时候并不长在一起,她们之间还是有着不可磨灭的联系,白晚的脸让她想到了白夜,那个半年前来找过她的眉眼冷清的女人,说是麻烦她转交过什么东西。 别人叫人转交东西必定是时间地点人物全部交代明白,就怕不清楚到不了转交人的手里。这眉眼清冷的人倒是很奇怪,只是说转交东西,什么地点什么时间给谁都没有说清楚。 “白晚。” “白夜的?妹妹?” 白晚点头,她可没想到有不少人认识她,亏得她还在聂采云面前说过白夜没怎么让人知道她。 “哦,那你们来什么事?” 这话把迟西城跟白晚两个人问住了,先不说他们来了这里发现情况跟他们了解的不一样,就连这个林湾书的反应也太让人奇怪了些。 “不是说你”自杀未成最终发疯了? 林湾书笑了,“哪能呢,自杀是有的,发疯怎么会,现在的人谁没有一点压力,怎么能就受不了发疯呢。”林湾书似乎在想一件很久远的事情,想了不久便收回神来,道:“说到底不过是人言可畏,流言蜚语受不了就只能想办法逃脱了。” 说着林湾书又轻轻的笑了笑,这次若不可闻,要不是看见她嘴角向上勾起了那么一点,白晚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说这人啊,来这世间从最开始就是来受罪的,人死之后要是没有灵魂存留,那这人世间做的什么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都说死去元知万事空到底空不空,谁知道。” 林湾书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听着她在哪伤春悲秋够了,迟西城才开口问出来:“你能说说赵念笑的事情吗?” 林湾书点头。 赵念笑跟林湾书一样,都是一个地方的人,都在靠着雁荡山的雁清市,两人在学校里没什么交流,“人家说独在异乡为异客,我跟赵念笑虽然是一个地方的人,但是我们的交际也没有,她是文学院的院花,知道她的人很多,我也知道,长得很漂亮,肤白貌美。” “我听说她对人也很好,刚大学军训的时候她还跟着同学们四处跑动,社团活动也参加了不少。我跟她第一次面对面见面还是因为迎新晚会的时候她是主持人,跟她男神一块,男才女貌的,羡煞旁人。” “那你是这个旁人吗?”林湾书还在继续说下去,白晚倏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林湾书一个哽噎,扯着嘴角笑了。点着头承认:“是啊,不止我是,很多人都是,男神可是学院的校草,校花配校草,这不是标配?好多小说都这么写呢。” “那不是她的男朋友?” “不是啊,是她喜欢的人吧,不过,男神男神,肯定得单身才是神啊。” 白晚点头,没什么可以问的了。她对这些事儿不是太感兴趣,她来也是为了问白夜的事情,只是这个林湾书,好像不太愿意说,明明看着她的眼睛,却是好几次都被逃掉了。 见白晚不再询问了之后,林湾书弯着眉眼笑了笑,重新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书来,慢慢的翻开。 一旁的白晚能瞅见一部分内容,都是些伤感凄清的长短句,别说念起来了,光看着就一股子的悲嘁。 迟西城倒是没闲着,在这房间里溜达了几圈,跟放狗似的,拉着狗链子这里一圈那里一圈没个目的。 “你来这,住挺久了吧?” 迟西城终于遛完了他的狗,林湾书也把书又翻去了一半。 “你男朋友不来看你嘛?连朵花都没有。” 林湾书脸色一白,捻着书的页边:“我哪里来的男朋友,没有的事。” 看着林湾书的变化,一种近乎诡异的想法出现在白晚的脑海里,看着旁边的迟西城,他正眉眼盈盈的笑着,眼睛里装着一弯水,一不小心就会全部倾倒下来把人浇个狗头淋血。 “哦,没有啊。”迟西城很大幅度的点头,点的人心直晃:“那就打扰了。”说完先一步走了出去。 白晚跟在迟西城的后面,低垂着脑袋,眼睛看着医院干净得能倒影出人影的地板。 迟西城回头时正看着这样子的白晚,想着要是地上再又块石头,说不定她能踢着这块石头跟着回家。 迟西城站在原处,白晚低着头满地的找石头,瞅着自己的人影要撞上前面的一块黑暗,抬起头来,倏然就撞在迟西城的怀里。 “嘶——” 白晚退开捂着自己的脑袋:“你怎么突然停下来”痛死她了,她那小身板,可禁不起这咯着胳膊腿的骨头碰撞。 迟西城苦笑,怎么就还是他的错了? 被撞得,或者说是撞得有些没准备,白晚脑门上很快就起了一块红印子,她正用手捂着,眼泪哗哗都快给她痛出来了。 “不至于哭吧?” “没。”白晚现在连话都不想说,捂着脑袋摇头,她只是反射性流泪而已。 见白晚眨巴了两下眼睛就把眼泪收了回去,迟西城暗暗称奇,伸出手往白晚脑袋上探,白晚倏的退了一步:“你干嘛?!”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没看看。”迟西城收回手,有些尴尬的眨了两下眼睛,疑惑的看着白晚。 迟西城没人看见这种眼神,正是看得多了所以才觉得疑惑。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装着的不是世间万物,而是对某种东西深恶的恐惧。 更确切点说,那是受害者的眼神。 那眼神里不仅仅是孤寂,更多的是提防。 迟西城还在发愣,白晚已经弄好了,脑门上一块红色的印子没褪去,不过好在她现在是不怎么痛了,抬起头来看着愣神的迟西城。 “你干嘛?” 迟西城回过神,眨巴两下眼睛,余光看着白晚的脸,白晚也注意到了,道:“我只是皮肤比敏|感。”说着说着还笑了,“小时候因为这个还不知受了多大的罪。” 点头表示明白,白晚没再说其他的话题,就连刚刚伸手差点碰到她,她喊出来的那句话她也忘了个干净。 “你小时候,怎么了?白夜会对她的妹妹不好吗?” “没啊,挺好的啊。” 白晚笑着,云淡风轻:“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接下来 迟西城看着白晚,藏了心底里的疑惑:“去你姐姐让我们去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chapter 17 这件事情说起来又那么一点无厘头。白晚跟在迟西城的后面,从精神病院回到了当初被敲晕的那个巷子,总感觉有些事情真的是说不准。 你以前不注意的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划成了重点,红色标记,告诉你这是要考的。 白晚并不认为自己在学习或者是生活上有什么天赋,现在硬是要说有什么,大概就是无比的习惯迟西城三天两头说出来的话不一样,前言不搭后语,这是很经常的事情。 换句话说,差不多就是迟西城在白晚这里的信任已经破产了而他还不自知。 白晚点着头应和,心里打着其他的算盘。 这个地方白晚没什么太好的记忆,跟着迟西城走进去,认真的比上次还仔细的看了看,没什么变化也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迟西城是来等人的。 白晚一看就知道。 迟西城一进屋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挨着门口,还未顺秋的阳光从房檐上落下来,惊起一片灰尘,压在空气中,旋转跳跃,最终落在了迟西城点燃的烟头上,混在那些烟雾里。 孟子和张只昨天就被迟西城支出去不知道干什么了,今天也没见着个踪影。 白晚心里其实有挺多的疑惑,比如说他怎么辞职来了林城,比如说孟子和张只为什么也出现在了这里,比如说他为什么一直知道姐姐还活着却不说,还比如说昨天来了这里后为什么把自己给敲晕了。 问题有点多,白晚坐在床沿上,看着上面已经被打扫换过的床单,上面是朵牡丹,一大朵,盛开在床单上,火红已经褪色,不再那么妖冶。 有些人,很久以前住在这儿。 烟夹在手里已经燃了一半,迟西城从头到尾也没抽上一口,夹着烟站在阳光里看烟雾起舞。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掸了掸烟灰,迟西城的声音从脑门子后面传来,白晚楞,摇了摇头头,迟西城看不见,继续说:“白夜就你这么一个妹妹,指不定多宝贝着,要是知道我这样对你,感觉会把我打死啊。”说完了话想了想,迟西城失笑。 白夜会不会把他打死倒是不一定,他觉得,等白晚知道所有事情,估计会把自己打死。 “不会。”白晚在床边垫着脚玩,听了迟西城的话一点没犹豫的否定了迟西城的说法。 “哦?为什么?” “姐姐不是这样子的人。” “啧——”迟西城失笑,看着白晚认真的眼眸:“难怪白夜那么宝贝自己的妹妹从来也不说。”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迟西城抽了最后一口烟,站起来用脚把烟蒂灭掉,从怀里拿出纸巾抱起来揣回兜里。 “我们在等人吗?”坐在床沿上的白晚要和站着的迟西城对话就只能抬着脑袋,手撑在床沿上人缩成一团,看着迟西城。 有人眸子里天生带光,只要看着别人就显得自己人畜无害。 白晚是这样的人。 迟西城不止一次的这么认为,也不止一次的见过白晚这种眼神。迟西城扭过头去,清了下不自然有点发痒的喉咙,点了点头。 两人没在说话,白晚继续坐在床边踮脚玩。 窗外的云从天际来,到这边巷子里看了一眼又走了出去,云走了,人来了,是个年青人。 来人跟迟西城很熟,见了他跟见了救星似的,就差拉着他的手拐上七八个弯认个亲戚。 迟西城再跟来人讲话,白晚想到这噗嗤笑了一下,她倏然想到,在云南的时候,迟西城也是人家拐了七八个弯认得亲戚。 笑声让两个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踮脚玩得自在的白晚,迟西城有些无奈,倒是来人见了白晚像见了鬼,指着白晚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白白白!”白了半天都没把后面的字白出来。 白晚仰起头看过去,来人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尽是疲倦,身上染着风尘,说不出来的凄凉劲儿。 “白夜!?” 白晚觉得自己可能长得有点吓人,说不出凄凉劲儿的人她就像看到了鬼。 白晚对自己的脸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注意,但她知道她和姐姐长得还是有几分相似,今天见着的两个人对她的脸好像都挺熟。 听见凄凉人这么一嗓子,白晚正要摇头,迟西城先把话接过去了:“高柏瞻!” 哦,凄凉人叫高柏瞻,挺好的一个名字。 白晚默默把事儿记在心里,看着迟西城拉着高柏瞻站到自己面前来:“看清楚,她不是白夜。” 高柏瞻估计被白夜的鬼魂——白晚吓得三魂溜了六魄,巍颤颤的看着白晚。 不是同一个人,白晚和白夜固然有几分相像,但也不是完全一样,明眼人还是能一眼辨别出来,白晚跟白夜又不是双胞胎,更何况双胞胎还分同卵和异卵呢。 白晚歪着脑袋,任高柏瞻瞧清楚自己。 以前白晚从来没觉着自己这么一张脸那么耐人寻味,要说这段时间以来,没对自己这张脸有什么误会的人,迟西城算一个。从最开始他就知道她不是白夜。 “你知道我姐姐?” “知不不不知道”话说得犹犹豫豫,高柏瞻一边说一边求救的看着迟西城,见迟西城一点头,整个人都软了,话匣子没打开,眼眶倒是决堤了,“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白晚从床上站起来,倏然揪着高柏瞻的衣领:“你说你不知道!那你怎么认得我这张脸!” 这些人,全部都知道她姐姐的消息,可是没一个人告诉她,林湾书是,高柏瞻是,迟西城也是。“那你知道白夜吗?你刚才还在叫这个名字!” 高柏瞻是被吓傻了,整个人愣在那。 迟西城扒拉开白晚拉扯着高柏瞻的衣领:“别为难他了,他真不知道。” “那你知道?”白晚回问:“你知道你不说?这样子玩我的吗?调查我,帮你画像,用我姐姐的消息来套我,打晕我,现在还带些乱七八糟的人来认我?”丢开高柏瞻,白晚倒是安静下来了:“迟西城,你不觉得,你这样子太过分了吗?” 白晚看着迟西城,用她那双天生带光的眼眸看着他,里面已经没有光芒了,里面是一滩死寂的水。 看着那双眼睛,迟西城倏然就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白晚”迟西城跟着叹了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我姐姐的,其他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还是那双眼眸,冷清的,带着漠不关心的。 “你跟我说这个地方是我姐姐留的地址?谁信?”可能在刚开始白晚会因为一心想找到姐姐而忘了深想,现在静下来才知道,从云南那件事后,剩下的事情都是迟西城在引导着她在走。 云南的事是一件突发的事,白夜一直都把白晚藏得很好,让尽量少的人知道她的存在,不让别人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妹妹。 所以他们没想到会有个长得跟白晚有几分相像的人会去云南,就如迟西城也没想到一样。 可能迟西城去云南是因为那封信,而她自己去云南是因为那枚七钱二分的硬币,如果他们没在一起出现,没有会面,那么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这就是个迷局,他们都是谜面上拿来迷惑人的旗子。 白晚能想到这,迟西城为什么想不到?就怕迟西城早就想到了还任着让这件事情发展,让他自己陷进去,也让白晚跟着陷进去。 迟西城知道自己的来去,而白晚就变成了一个不定数。 迟西城沉默了会儿,道:“再等等,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 果然,白晚遇见白夜的事情是不会冷静的。 顾北悸,说得真不错。 “什么时候?” “合适的时候。” 白晚:“”冷笑一声,“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你们知道我是不定数,就不怕我是枚□□吗?” 迟西城摇头。 又过了一会儿,迟西城才继续说:“我跟白夜以前是同事。”这个事白晚知道,在云南那件事情之后她就通过某些途径知道了这件事。 只是这件事发生的年代太久远了,久远到那个时候白晚还没跟白夜真正的生活在一起。 “后来因为一些事我就被下课了,再后来我就去了云南,然后你都知道了。” 白晚已经洗干净耳朵等着迟西城说出一堆的话来,谁知道就这么三两句就把他往前的日子全部概括了,要是叫他往后说,大概用余生两个字就可以说完了。 白晚:“?就这样?” “就这样。”迟西城叹气,“有些事儿说不清楚,以前的说不清楚,以后的还不知道,你问那么多干嘛。”说着这话,迟西城在白晚的小脑袋上摸了一把。 “干嘛!?”白晚的反应比起早上要好一点。 就一点。 迟西城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你还要问什么?” 白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她向来不喜欢别人触碰她,除了姐姐以外,还没人在她脑袋上动过土。 摸了半天才让自己顺心顺意起来,白晚变回了一只温顺的猫,“问你又不说。”白问 后面两个字卡在咽喉里没说出去,白晚白了迟西城一眼,“我不问了,你自己说吧。”扭过头看向站在一旁还再胆战心惊的高柏瞻。 再问也问不下去,只是知道白夜还活着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白晚还真是不关心。 浪荡了一天,从林城到林湾书那再回来见着高柏瞻这么一个人,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等高柏瞻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夜幕已经慢慢拉了下来。 远方的天空是火烧云,一簇一簇的汇成一大片,云层之上先是暗黑的被火焰焚烧过的焦炭色,然后再是白日晴空,云层之下是橙色夹着红色,分层的c混合的,全部交叉在一块,那就是正在燃烧着的天空,一大片,蔚为壮观。 它们从天际而来,带着焚烧过的色彩和光芒。 白晚曾在学校黄昏时见过火烧云,只是比起这次在小巷子里看的来,也就没那么壮阔,可能是天空太小装不下,所以看起来就那么的浩然壮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chapter 18 林城的夜晚向来凉,等太阳全部落下去以后火烧云也散了归家,天际的光芒和色彩一点一点的消失,黑夜真正的来临了。 赵念笑今天起得很早,就为了能化个美美的妆去闺蜜的生日聚会,顺便见见自己喜欢了好久的人。 穿得是新买的鞋子,这鞋子她钟意了好久,只是太贵了些,等到第二笔单项奖学金下来才下单买了,放到手的鞋子,怎么穿怎么舒服。 起早难免有些动静,赵念笑正在盥洗台洗脸,水声哗啦啦,黎易从床上探出脑袋来,便问:“笑笑,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小乐生日啊。” 赵念笑是那种天生乐观派的女子,说话的时候带着尾音,轻轻的挑一下,整个语气里都是欢喜。 “徐乐水啊?”黎易把床帘全部划拉开,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揶揄:“知道的呢以为你是去见好闺蜜徐乐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去见费莫费大神的呢,啊?是不是?”黎易面部表情跟她语言一样丰富,一边说话一边把表情使出来,别提有多“猥琐”。 “没有”赵念笑矢口否认,“我见他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唉~”黎易这下是彻底的放弃表情管理了全程姨妈笑,就差抱着西瓜吹着空调看戏了:“拿下了给我们说啊,糖是要买的,对不对?” “知道了!”赵念笑应了一声拉开门飞也似的逃了,她要是再跟黎易说下去估计金坛这个门是别想出了。 黎易是出了名的八卦,但也是出了名的对人好,在文学院里知道她的人跟知道赵念笑的人一样多,赵念笑是因为长了张美丽的脸,而黎易是性子格外近人,跟谁都能打到一块,女的是闺蜜,男的是哥们。 赵念笑出门后黎易还意犹未尽,摸出手机来巴拉巴拉就给敲过去了一段话,内容都是些教赵念笑怎么跟自己男神亲密接触的方法。 消息赵念笑看了,回了个大骂的表情便收了心。大学城毕竟在远郊,从林大坐车去聚会地点,路程还是很远,等了好几分钟的公交车也没见车来,赵念笑拿出手机来打了个车,站在路边等着车来。 来接的司机兜兜转转了几圈才从天桥那边转头过来,赵念笑低着头玩手机没注意,谁知那司机在她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张口就道:“美女,是你打的车吗?” 女孩摇头,司机疑惑,拿出手机看了看单子,回头向女孩身上扫了一圈:“不是叫赵念笑嘛?” 女孩还在一个劲摇头,赵念笑听见自己名字看了过去,知道是自己打的车,走了过去:“我是赵念笑,是那个d2b的司机?” “哟,美女,穿这样,是要去哪儿啊?” 司机一问话,赵念笑就想着黎易揶揄她的话,“去朋友那聚会。” “哦” 赵念笑没看见司机的反应,上了车,手机消息叮咚叮咚响个不停,不用看就知道是黎易那家伙发来的,肯定都是些她的追男秘诀,跟网上小说有些似的,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什么别惹冰山王子。 赵念笑划拉开消息,果不其然,一边回消息一边暗叹,唉,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我已经上车了,要不了多久就到了,晚上点回来你们要吃什么,给你们带。” 消息发在寝室群里,一下子就把那些还在假装睡觉其实早就起来窝在床上看手机的人炸了出来。 “烧烤!鱿鱼,特辣!” 赵念笑:“你胃不好少吃点。” “我胃好!”黎易准备了一大串单子,全部给发了出来,一下子就把手机屏幕占满了:“土豆片c青岩豆腐c火爆鱿鱼c鸡胗c鸡皮c虾丸c韭菜c莲花白c卤猪脚c嗯,还有,给我带那个二食堂的豆花饭。” “其他的等我想着再说哈!” “你吃那么多?” “没办法,谁让我胃口大。” 群里开始新一轮的讨论,赵念笑看着手机屏幕笑出声来,司机在后视镜里看着赵念笑,就问:“妹子,做什么那么乐呵呢?” “没什么。”赵念笑把手机收起来,算了算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想闭上眼睛休息,谁知道司机一路上都在说话没个安静,开始在群里跟室友抱怨起来。 “呦呵!”先说话的还是黎易:“那你要小心,你那么漂亮,稳着点,对了,你们知道前不久发生那个空姐案嘛?就是打车出的问题。” 赵念笑还没看完这就话给个反应,黎易跟着又打了一串字过来:“不过,笑笑这是朗朗乾坤,这些人总不至于那么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事吧,不怕遭雷劈嘛?” 另外一个室友发言了:“也是,毕竟是小概率事件,怎么可能就发生在我们笑笑身上,对了笑笑,回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们呀,让你带那么多东西怕你拿不完。” “不会是她一个人拿的”无处不在的黎易又出来了:“说不定和费大神一起回来,那我们就不要你带了,要他请,哇哈哈,你们说是不是?” “没个正经”回了消息,赵念笑是真的不想跟这些室友聊下去了,再说下去,她脸都要红透天了。 司机速度开得很慢,走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大学城的范围,赵念笑今天起早,昨晚又睡得晚,在车上开始犯困,自己眯着眼睛睡了起来。 黎易坐在桌子前啃面包,一边啃一边抱怨:“笑笑不会是真跟费莫大神在一块了吧?” “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是好事,可是我肚子饿啊,他们这是要玩到下午才回来是吧?” “过生日不得到晚上?” 黎易点头,很是悲愤,拿着手机戳着手机页面玩,没一会蹭的一下坐起来,吓了室友一跳:“哎呦,小笑笑的消息来了~”还没坐正呢又跟了一句:“这是什么?” “黎易,笑笑是已经来了多久了?” 发消息过来的人是徐乐水,为了第一手获得赵念笑跟费莫的八卦消息,黎易跟赵念笑聊完之后就一直跟徐乐水保持着联系,还要求她在聚会上多关注关注两个,万一能成一对姻缘呢? “早就来了,还没到?” 黎易刚回完徐乐水的消息,另外一条消息就蹦了出来:“救命!抢救!” 消息来自赵念笑,黎易手指回得飞快:“笑笑?你怎么了?” “笑笑怎么了?”给徐乐水发了消息,徐乐水那边估计有点忙,过了一会儿才回:“不知道,她说那个司机开的山路,一辆车也没有,她很害怕,还发了个定位。” 黎易发去的消息还没人回,过了几分钟,黎易继续问:“笑笑?” “怎么了?”一个室友问。 出事了 黎易心里有点不安,找了社团群就发了消息:“大家能给我发消息联系一下赵念笑吗?她可能出事了!” 黎易看着群里的反馈,没人打通赵念笑的电话,正准备拨d2b打车平台求助,高柏瞻给了反馈:“我打了那个d2b的电话,他们说会帮我们确认,让我们耐心等等。” “因为这事,我们几个人聚在学校食堂,连续打了很多次电话都没有得到个反馈。” “林湾书也在,是吧?” 听着高柏瞻的话,白晚问了一句,高柏瞻还没有反应过来林湾书是谁,迟西城先点了头。 “哦,你继续说。” 谁知高柏瞻摇了摇头,说:“还能继续说什么,我们一直打电话追进度,可是他们没给我们个定话,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下午五点多,那边打电话说已经联系了司机,还说笑赵念笑取消了订单!最后我们看着不行了,一定要报警。” “报了警之后我们也打了电话给念笑她爸妈。” 一对父母生养了就这么一个女儿,出省来读书本来就是诸多的不放心,如今出了这事更是难以言说。 赵念笑她爸妈当天就从雁清赶了过来,来之前还特地去了雁荡山拜了拜山神,许的不过是求女平安,可是哪里有什么用呢。 后来的事情就是警方介入,直接联系d2b平台,但是这个平台的服务质量和管理能力还真是差得没什么可以说的,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怎么会有这种人!”高柏瞻现在是困兽,困在一个人的过去里,他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我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但是念笑不应该受这种罪。” “这件事,现在警方不都是定论了吗?”白晚还是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了。 “没有。”高柏瞻红着眼睛,“一个定论就可以弄死一个人不负责吗?她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真是可笑,人死了连丢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人,垃圾,渣滓,废物!”高柏瞻的最后一个词是骂给自己的。 “但是我知道你们有办法,你们都找到这来了,是有办法的吧?” 白晚刚想摇头就看见迟西城垫了垫脑袋,高柏瞻欣喜过望:“我就知道她没有骗我!叫你们来这里是对的!” 白晚还没消化高柏瞻话里的东西,迟西城的声音冷冷的在她旁边响起,带着冷气:“我们可不是你叫来的。” “白夜的事,你总该说了吧。” 轰然一声,白晚看着高柏瞻的脸色迅速白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chapter 19 “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高柏瞻白了的脸才重新红起来。 “其实我是不认识白夜的,真的!”高柏瞻回忆着整件事情:“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刑警,真的,我没犯法!”每说一次话高柏瞻就要跟白夜撇清楚一次关系。 迟西城有耐心听着他慢慢讲,白晚却是没有多少的,在高柏瞻再一次重申他跟白夜没有关系后,白晚终于开头了:“你要是和我姐姐有关系那才了不得。”这话多少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的成分,弄得迟西城几次侧目。 “赶快,挑重点说。”迟西城踹了高柏瞻一脚,一个踉跄,高柏瞻重新站稳身子:“好好,好。” 徐乐水的父母一直都很宠她,知道她要过生日老早的就准备好了,几个月前他们就知道徐乐水要过生日这种事,至于来聚会的人,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每个人跟每个人都有那么点关系。 高柏瞻一直追着赵念笑跑,知道她也要去生日聚会的,本来想着一起去,只是后来工作上出了事情就没去了。 高柏瞻是研究生差着毕业论文就毕业的学生,更何况当初读研究生的时候已经是离开学校工作了两年的人,然后再回来,也就是那个时候再次遇见赵念笑的。 院花还是当年的院花,男神却不是了。 黎易她们都知道高柏瞻喜欢赵念笑的事情,本科生的时候也以为他们挺般配的,但是,虽然说时间对大多数人都是公平的,但是对有些人也会苛责一些。 高柏瞻很不幸就是这样的人,当年的校草出去混了两年社会再回来读研,除了啤酒肚跟老态啥也没带回来。高柏瞻再想追赵念笑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们不合适,更何况赵念笑心里还住着人。 高柏瞻没去聚会,但是聚会上后来发生的事他也跟着参与了,在学校里无数次打电话束手无策之后,高柏瞻直接赶到了聚会的地方,两个小时,顺顺利利的到达。 如果赵念笑没出事,高柏瞻可能从来都不会认为这条路如此漫长。 赶到的时候聚会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徐乐水跟她男朋友在一块,那些人都在一起玩着,高柏瞻一个人就太孤寂了些,正在大厅里闲晃,拐角处被绿植当着的地方,一个女人招手叫他过去。 那个女人就是白夜。 “然后呢?” “我不知道。”谁知高柏瞻的第一反应就是摇头:“太可怕了。”苍白又爬上高柏瞻的脸,停歇了好一会,他才倏然抬起头看着白晚,或者是看着白夜这张脸:“什么人在那种情况下会如此冷静?” 白夜的表现让之后的高柏瞻回想起来十分的害怕,所以在再次看到“白夜”的时,他的心里已经不是感激,而是恐惧。他觉得自己似乎了解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高柏瞻还没有反应过来,白晚踮起来先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别被害妄想,你还不值得。” 高柏瞻再次白了脸。 迟西城发现白晚有这么一种本事,能让人一时之间连着改变好几次脸色,发现白晚居然是踮起脚敲的高柏瞻脑袋,笑过之后便叹了口气:“好了,让他慢慢说。” “鬼使神差的,我听了他的话,报了警之后没用,我就在那个d2b打车平台山下单,同城又是同一路线,反复好多次,总算是打车打到了念笑坐的那辆车。” 高柏瞻他们在报警之后让警察直接出面跟打车平台进行交涉,不过这平台估计也是太无可救药,要求对方出示工作证以及检查令,这种东西,一套程序走下来,别说救人了,连尸体都凉了。 白夜告诉高柏瞻,说是既然他没有被发现做出这种事,又没有报警自首,那么多半是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倾诉,最后壮了他的胆子,所以再次接单的可能性非常的高,可是谁知道,那辆车是套牌的。 高柏瞻把奖励金翻了一倍价钱,装着自己是很忙非常需要走这一趟的样子。 这件事情没那么顺利,他们没能找到人,这在大海捞针碰概率的事情,概率也太小了。 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往往一个车主顶着好几辆车,有几次他们反复打到同一个人不同车牌号,这种情况在d2b打车平台上是屡见不鲜。 平台缺乏管理,或者说是默认了这些事情的发生。 就跟大部分黑色产业一样,只要没有出事他们就以为自己是安全的,只要一出事,他们也不需要弃车保帅,只需要把打前阵的兵卒推出去就行了,兵卒比起车来说,只知前进,连拐弯抹角都给省了,一股脑全部认下,还省得他们变着法儿敷衍让人烦心。 “我们发现了d2b以前发生的很多事情。”高柏瞻说完满屋子的瞧,想找口水喝,没找着,咽了咽口水:“前不久那个空姐受害的事儿你们知道吧?” 这件事情的性质跟赵念笑这件事情差不多,当初也风风雨雨沸沸扬扬的闹了一段时间,最后的解决方法让不少在网上发声的人心寒。 就因为这个d2b打车平台所谓的认错态度良好,基于人道主义的赔偿很到位,这件事情最后就变成d2b打车平台上的一则置顶公告就不了了之了。 “我们发现这则公告不见了,被删了!”高柏瞻知道这个事情别提多气愤。他们的行为表示他们压根就不把这些人命放在心上,对于d2b平台来说,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只是加大了所谓的赔偿力度,用更多的钱来衡量人命。 “他们简直是畜生!”高柏瞻继续说:“以为这样子就完了?不可能的,以前发生的事,要么是受害者胆小不敢吱声,要么是说出来也没有人管迅速被公关。他们的手段,高明着呢!用钱买人命,不怕死的愿意卖,怕死的弄死了直接强买!” 在这件事情上,白晚出奇的认可,在听了高柏瞻后面说的话后不停的点头,似乎感同身受。 “我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向来如此的吗?” 说了这么一句,高柏瞻还想继续说,他这段时间可是憋了不少的苦水,白夜面前他可不敢说什么,什么气愤的事情全藏在心底里,跟同学朋友说出来别人只会说你是神经病管这种事,好不容易有个人问了,自然要全部说出来才痛快。 只是迟西城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看着白晚不断点着的头,再让高柏瞻说下去,白晚这小脑袋怕是要被晃晕了。 “所以,网上的舆论是你们带的?” “不是!”高柏瞻立刻否认了迟西城的话:“挖出这些消息后,我想着总有人要发声,就想说出来,买上一波水军带个节奏” 倒是个大英雄主义的人。 “但是,白夜说这事不行。”高柏瞻停顿了下来,咬着牙:“这些人就是该死,让他们知道人言可畏!让他们淹死在口水里才行!”一口气发泄完,高柏瞻就像个泄气了皮球:“后来我也知道,没用的,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事很快就被别的人扒了出来,但是很快就销声下去了。白夜说得对,这些事情,只能走法律程序,所以我们就盼望着有受害者能发声起诉他们,但是没有人。” 也许这才是整件事情悲哀的地方,幸存的受害者活着比施害者更加痛苦。 人人都倡导平等的时代,总有这些不平等的事情发生着。我们本来可以通过法律的利剑来保护自己,但是我们丢弃了这把武器。 活着的受害者,每日活在自己的心里,惶惶不可终日,没有人能理解,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感同身受。你的事故始终是你的事故,到了我这就变成了饭前饭后的笑谈故事。动了恻隐之心的人听了会唏嘘几声,没有的人也就笑笑再大声的笑笑。 “那这里?” 高柏瞻已经彻底发泄完安静下来了,听了迟西城这么一问,回过神来,道:“这地方是白夜告诉我的,说是会有人来,所以我就来了,前几次都没见着人,这次来就撞着你们了。” 白晚知道白夜让他们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听高柏瞻讲这么一件事,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仔细想来,白晚她来这里是迟西城带来的,而迟西城来是因为林湾书给了他这个地址。 不只是高柏瞻,林湾书也接触过白夜。 白晚想到了这,迟西城也想到了,两个人心里都揣着事情。 正安静着,高柏瞻出声道:“你们帮我找念笑吧,这么样都行。”高柏瞻大抵是真的喜欢透了赵念笑,他的眉眼里全是风霜,这段时间以来他就一直都为这件事情奔波,连赵家父母都开始动摇,他还始终坚持着。 爱情是这世上最不可捉摸的事情,就因为两个人的感觉相吸便可以深深一世,就因为爱着那个人便可以付出自己的所有。 如果说亲情是血缘关系的维系,友情是志趣相合的留存,那么爱情真的就只是单纯的喜欢。 不可捉摸,不可思量。 白晚跟迟西城还在犹豫,严格意义上说这件事情不再他们管辖的范围之内,现在的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无职一身轻,一个是找人未果四处寻。 “只需要找到尸体,就只需要找到尸体。”高柏瞻不断的重复这么一句话,他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其实,你可以再等等。”迟西城没答应高柏瞻:“人已经抓了,用不了多久,最多三天,就找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chapter 20 三天时间,不过就是弹指之间。 林城最近的天气是越发的任性妄为了,白日里还是晴天,晚上乌云就开始在天边聚集,到了夜里,冷雨就到了。林城的秋真正的到了。 迟西城刚从警局出来,连带着的还有张只和孟子。这两个家伙从云南的时候就一直跟着迟西城,这下迟西城正经的从云南辞职了,这两个倒是想好玩似的跟着辞了。 看着跟在自己后面的两个,迟西城啧了一声,转过身,两手插兜,“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一个个的跟着我干嘛?孟子说是我一直带着的人,张只你这是干嘛呢?” 张只不像孟子,孟子不善言辞,但是张只能把一张纸给你说出一枝花来,能言善辩,就是有时候神经大条了些,除了正经办案干事,其他时候都不在线上。 “我只跟你,从来都是。”孟子说了八个字就不再多说了,张只却是噼里啪啦就说了一大堆:“头儿,我这不是为你着想,你看看,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从云南跑来林城,干的又不是什么正经编制的工作,说白了就是顾问,多的罪人啊,要是你出现过什么意外,不还有我们两个做打手?”说着用手肘拐了一下孟子:“你说是不是?” 孟子被张只说得云里雾里,只得跟着点了个头,张只继续说道:“你看看我们,身手了得”一边说还一边瞎比划:“左勾拳右扇脸,连着我还能揣上几脚,是不?” 迟西城看看不知作何感想,无奈的跟着点了下头,然后在张只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你这么不左青龙右白虎呢?!” 被拍了的张只嘿嘿一笑:“这不是为人民服务不能乱来嘛!” 越说越没谱了 正准备给张只再来一巴掌,身后有道声音先追了出来:“迟迟顾问”声音上气不接下气,张只觉得自己老大要是再不搭理人家,估计就快断气了。 迟顾问什么鬼 迟西城还没适应自己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身份,看着要断气的声音主人跑到自己面前来,身体弯了一个度,双手撑在膝盖上,使劲喘了几口气,样子就跟小区里的老太太跑了几层楼梯似的。 “我,我是局长说,新新跟你的那个祁雨石。” 这么一说,迟西城想起这么一个人了。 是有这么一个人,在迟西城来林城警局报道那天,局长倒是很给力,知道他要回来,二话不说就安排了职务,说是跟原来一样,谁知迟西城摆手,一个劲摇头:“局长,这可不行,我就是来打酱油的,你这样子别说不合规矩,这么着我也算是个空降的,对吧?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这局里,我看人也换了不少,就这样吧,现在也挺好的。” “那你想这样?” “不怎样啊,我这不是想着这么着我也算个英雄,不能没有用武之地,是不?你看看我什么专业出身的?” “刑警?” “啧,这么会,这么危险的工作,不适合我做,我这上有老下有下的,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没给迟家留下个血脉,我家老头子不还削了我?” 局长:“”再听迟西城这么胡诌下去,今天怕是别想好好过了。“不是”局长瞅着迟西城。“你怎么弄的跟张只一个毛病,说起话来就不带门把了是吧?一个劲的往外说,说得跟编书似的,不。”局长叉腰在原地转了个圈:“编书都不敢像你这么编,你问问,局里的那些什么书什么案件合集,要不叫你编书去好了?张只给你,还能继续搭个伙?” “嘿!”迟西城正经起来,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这不是为你着想,要是再出当年那种事,我可不想再死一次。命短,死一次就够了啊。” 迟西城说到了局长的禁忌,局长气得指着迟西城的手都抖了两次:“得,你翅膀是硬了,还说不得了!” “罢了罢了,那事不说也罢,等你坐上我这个位置,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了。”局长换了句:“这样,你给我带个人,我就依你。” 迟西城挑眉,这不跟菜市场买菜似的,还带讨价还价的? “我已经带了孟子跟张” 迟西城还没说完,局长就打断了:“不行,必须得带,是个新人,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迟西城:新人才花时间好不 “也是,局长都开口了,怎么有不带的道理,人呢?” “路上,你先走,明天见见就行。” 得了准话,迟西城收拾收拾就要走了,本来想着自己一个人悄悄的来悄悄的去,谁知原本跟着的两个就罢了,这下好,还来了个新人。 迟西城看着眼前的人,倒是长得还算高大的一个,就是看上去太瘦了些,太白净了些。 “祁雨石?” 来人已经喘过气了,听到迟西城叫他名字连忙站起身子。 哦豁,是挺高大的。 比白晚高点。 “是,我是祁雨石。”一板一眼。 迟西城还没说话,不过并不妨碍张只是个自来熟,瞅了老大的眼神没什么不对劲,拉着祁雨石的手就开始问东问西说姻缘查户口了。 “你叫祁雨石啊?” “是。” “你家在哪?林城本地的?” “是。” “多大了?刚毕业?有没有女朋友?家里几口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为什么想着跟我们老大?是局长安排的还是自己要求的?” 祁雨石虽然是个大高个,但是看上去也太文弱了些,就像根在雨中晃悠悠的细竹竿,高,但是禁不住风雨。祁雨石被张只连环炮问得心里直发憷,后面一连串的问题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我不是,没有女就就我一个” 眼瞅着祁雨石都要被张只问哭了。迟西城实在没什么特别好的心情站在大路上看细竹竿表演哭泣,摇了摇头,心想:这都是什么破事啊他就知道局长那毛狗精是不会给他安排什么好差事的。 “好了别问了,要知道自己去翻档案不就完了?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说完也不管张只还有没有继续追问细竹竿,三两步就走了。 他倒是不担心,就算张只这个话痨刹不住车要从人家口里把人家里翻个底朝天,孟子也会敲晕了他直接把他拖走。 只不过这次张只倒是没被孟子敲晕,被敲晕的是细竹竿。说不定第二天一早就可以在街角旮旯里发现他。 林城昨夜已经落了一晚上的雨,路面正是湿漉漉的,迟西城坐车到花果园那一段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雨,刚开始是淅淅沥沥,眼瞅着就下大了。 付了车费下了车,看着面前的高楼大厦。 正前方是花果园的“白宫”,所谓有钱人家住的,再往旁边一点就是花果园双子塔,白日里的花果园除了车辆的来往以外就格外的静谧,毕竟这边挨着湿地公园,来活动的都是些老人小孩,上班族都忙着上班,谁没事来这周围瞎晃悠。 等到了晚上,霓虹闪烁c灯红酒绿,这一段才是真正的繁华热闹起来,人们的夜间生活才真正开始,繁忙了一天的人不会记得休息,只会记得在夜晚玩个通宵和痛快。 迟西城站了一会儿,雨水带着湿气钻进身体,冷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秋天的脚步已经跨在人脑门子上了。 来的不多但也熟悉路程,没多久迟西城就出现在白晚家门口,这楼层平时没人上来,空寂得要命,迟西城先是打了电话,没人接,然后再按了门铃,还是没人接。 不应该啊 迟西城蹙着眉头,他给白晚说过,叫她不要好好呆在家里,不要再动手查白夜的事情,等着这件事情过来会跟她一起查的,白晚答应得爽快,所以不可能背着他出去调查之类的。 那么,白晚呢? 再次打了电话还是没有人接,按了门铃也没有人应。 不安从迟西城心底里滋生出来,很快就弥漫了整个身体。 如此熟悉和时曾相似的感觉。 三两步迟西城就离开了门口,慌张张的按着电梯催着快点下来。 人工智能之所以不能满足人的原因之一在于它的冷漠,再怎么聪明也读不懂人的感情。 50多楼层的电梯等起来十分的漫长,途中还有人开开关关,上上下下。 等不了了! 迟西城看着电梯还停在64楼下不来,顿时有点庆幸白晚家没住那么高,要不然他是要跑断腿了。 从安全通道口一直冲下去,迟西城比电梯先出现在一口服务台。 “警察。”拿出证来就往前台脸上一晃:“这栋楼的住户,3301的白夜,钥匙。”伸出手就往前台面前一滩,细细的汗水正在手心里汇聚成河流,发丝间结了水珠,啪嗒啪嗒,有一下没一下的掉在地上。 “对不起,为了保证户主的安全,我们无法提供给你户主的钥匙。”前台妹子被迟西城这般红眼睛的模样吓着了,还是很尽心尽力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我说,钥匙。” 啪嗒一声,迟西城把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证件拍在前台的桌子上,引得周围的人侧目,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对不起客人,我们无法” “出事了你负责吗?!” 大概是迟西城红着眼睛的样子着实让人可怕,前台妹子咽了咽口水,试探着说:“我问问我们经理” “赶紧。”迟西城压根静不下心来,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脾气压下去。 白晚,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chapter 21 拿了钥匙破开门,迟西城三步并两步先走了进去。 房间没开灯,隔光的床帘都拉了起来,里面很黑,门窗紧闭,连空气都投不进来,整个房间透着一股子的死沉气。 迟西城心里一个咯噔:“白晚!”没人应。 一眼看去的客厅没人,正对着的主卧没人,往旁边隔间里一看,白晚盖好被子正躺在床上,迟西城先是心里松了一口气,而后又高度紧张起来,慢慢走过去。 不知白晚是睡得太死还是压根没有任何醒的迹象,屋里那么大动静都没把她吵醒,惨白的脸在惨白的被子中显得更加惨白。 “这人,怕不是生病了。” 试着叫了好几声没人应,也来不及说是先量个体温确定一下,迟西城抱起白晚就出了门,在迟西城手里的白晚格外的轻,就怕风重一点把人给吹跑了。 花果园这边社区服务很好,离着这不太远的地方就有医院,抱着白晚进门,抽了个空想打电话叫孟子来,还没拨出去倒是有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顺手接了。 “头”一听这声音和语气就知道是毛狗精塞给他的祁雨石。 迟西城报了医院地址:“立刻马上来这里办事。”说完就挂了。 398° 迟西城看着医生给的报告单,按道理说就算人高烧到398°也不应该把人烧得昏迷。 医生已经来看过了,白晚打着吊针,透亮的液体正一滴滴的流入她的血液,试图把她唤醒。 秋天的日头总是要晚些,再加上林城还在落雨,天黑的就更加的快了,夜色如水c细雨缠绵,林城今年的秋也太残酷了些。 迟西城守着白晚,眼睛盯着正一滴滴落下的药水,眼睛一眨不眨的。 他倏然想起,在云南的时候就是换了个地方变了天下了场雨,白晚就感冒了,想着林城最近变化颇大的天气,白晚把自己弄感冒了好像也是挺合理的。 祁雨石办完一串手续过来,还没进病房就看见迟西城靠着床沿睡着了,吊针已经重新换了一瓶药水,看样子还有很一段时间才会输完。 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祁雨石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健康的是一个,像他先前那样来来往往急匆匆的跑着各种手续c准备各种资料。不健康的都是三两搀扶着,在房间里待得太久走到外面来看看,也有去到厕所的,更还有那些自己行动不便还一个人的。 出现在祁雨石眼里的是个老人,七八十岁的年纪了,养儿养女大半辈子,最后生病来医院住着都没个人来看着,不是没有钱请什么看护。 要看护做什么,还不是想着多看看儿女。 这人世间的面是见一面少一面,在世的时候总想着还能多看看,等到死了,想看也看不着了。 祁雨石默默的看着老人走远,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单据。 398° 这个数字挺熟悉的,他小时候有次发烧也是这个度数,小时候不懂事身体不舒服也总是想着它自己就会好了,最后还是小姨把他带去医院看的。那次生病除了小姨,谁都没来看过他。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很明白的知道,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多年前那场大火,不止把证据烧了,还把他父母烧了。 公道自在人心,不过最终也变成了一张传讯,找的人跑到天涯海角去了,挂了多年的通缉并没有什么用。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人七拐八拐兜兜转转还在那里,有些人一转眼就天涯路远横竖不见了。 还在发呆,等着迟西城什么时候叫他,眼底里就进来了一个人的鞋影,抬头,一张脸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嘿!” 祁雨石目光又被声音吸引过去,一看,张只正在向他招手,还没有回复,面前凶神恶煞的人揪着他就问:“老大怎么在医院?” 祁雨石楞,“我我也不知道”他是打电话问事情被半路截胡叫过来的。 孟子没跟祁雨石废话,拽过祁雨石手里的单据:“我看。”拿着就看了起来:“白晚?啧,还好不是队长。”匆匆看外又把单据塞回祁雨石的手,跟着坐了下来。 看着孟子神情比刚才好了一点,祁雨石歪过头去:“那个,孟哥我想问问,你知道里面那个是谁吗?” 孟子白了祁雨石一眼,差点就把谁是你孟哥这话砸在祁雨石脸上了,想着他们以后还是共事的同事,忍了下去,指着他手里的单据:“白晚,上面写着呢。” 祁雨石懵:“我知道上面写着”话还没说完孟子一个眼神就飘了过来,吓得祁雨石赶紧闭了口。 他想问的明明就不是这个啊 祁雨石还在自己懊恼,张只挨了过来,自来熟的挽着祁雨石的肩膀:“哥们,你傻啊,一个大男人大早上去一女的家还陪她来医院,什么关系你想不到?” “什么关系?” 祁雨石有点想不明白,他生病的时候小姨也这样啊。“他们是亲戚?” 张只: 笑了笑,张只把搭在祁雨石肩上的手拿下来,看着祁雨石求知的眼神,尴尬的笑笑,摸着鼻子,在孟子的注视中改了口:“额,呵呵,也算,也算” 三个人各怀心事,看向几个不同的方向,祁雨石盯着手里的单据就怕风把它吹跑了,张只坐不住一直上上下下的看着病房里的情况,时不时的再嘀咕几句,就只有孟子勉强还算个正常人,盯着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 这医院安静极了,也吵闹极了。 这三个人没人发出太大的动静,不远处的病房里却是传出手术之后麻醉药过了的哀嚎声。 迟西城一开门出来就看着门外三个人诡异的氛围,张只反应最快,直接站了起来,祁雨石懵懂的跟着也站了起来,就孟子还在盯着影子发呆。 迟西城踢了踢正发呆的孟子:“干啥呢?盯影子的人。” 孟子一个寒颤回过神来,刷的一下站直:“队长。” “你们怎么来了?”三个人都起来给他让了位置,他就不客气的自己坐下了。从兜里抽出根烟来,没看见走廊上有禁烟标志,点燃,没抽,就看着烟雾从手指尖散发开在空中打卷。 “我们去找你,所以就到这里来了。”孟子说话向来无前无后,祁雨石还在懵逼,迟西城已经听清楚了,点了点烟灰,没在细问过程,直接问:“什么事?” “我们找到赵念笑的尸体了。” 空寂,比刚才更加大的空寂。 白晚站在门框里,在场的另外四个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隔了好久,久到迟西城手里的烟已经燃得差不多了,灭了烟扔了烟头,迟西城搓了搓手指头:“在哪?” “就你说的那。” 迟西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没再继续问下去,看着刚刚醒来还脸色苍白的白晚,扶了她进去。白晚格外的温顺,进了屋上了床,盖好了被子,全程没说一句话,就冷不丁的瞅着迟西城。 这种眼神,真是透亮得可怕。 迟西城竖起三根指头:“说了三天,来找你,怎么,要是我再晚来一两天,或者就不来给你消息,你是不是收尸也要别人通知我?还是说,要找到了你姐姐,然后你姐姐一回去就发现你的尸体然后来通知我们全局上下集体参加?” 话说得云淡风轻,鬼才知道在觉得她可能出事了的时候他有多么的慌张,说不出的心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白晚没回答迟西城的问题,反问:“赵念笑在哪?” 气急,迟西城脱口而出:“天堂!” 空气再次凝固,白晚从迟西城手里拉回自己的被子,在迟西城懵圈的注视之下一下子蒙住了脑袋,整个人窝在床上就露出几根没盖完的头发丝。 迟西城看着空荡荡的手,动了一下,无语。 不行,他还要出去再点一根烟。 丢下白晚迟西城就自己出来了,门外的三个人集体懵逼的看着他,就是张只脸上藏不住笑,整个人都要被憋疯了,迟西城更加不爽了,狠狠的踹了张只一脚,“滚!” 而后又指着祁雨石:“你,祁雨石是吧?”祁雨石猛点头,想不到一天老大就记住了他的名字。“就留在这看着他,要什么就买,我账上结。” 说着就带着孟走,不放心的又说了一句:“算了,你还是随着她来吧。”白晚,要是个听话的人还会这样子? 刚被踹了一脚的张只屁颠屁颠的跟在迟西城的后面,一点都不正经:“老大啊,我们现在去哪?” “去哪?”迟西城站定,回过头来:“送你回老家!” “别啊老大!”一听,张只不干了,也装不起了,溜到迟西城面前:“你看我上有小下有老的,都靠我养活呢,你送我回老家,谁给我养家糊口,是不是?” 迟西城突然明白为什么毛狗精局长那么讨厌自己了,要是自己真想张只一样,连他自己都要先闪自己两耳光。 “闭嘴。”张只屁颠的跟了上去,过了一会,听迟西城继续说:“去看赵念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chapter 22 入夜了的林城格外的冷,一出医院大门一阵冷风就刮了过来直往衣领里转,冷不丁的一群人都打了个寒颤。 “比起云南,这林城真是冷。”张只把衣服紧了紧,想把自己裹成个粽子。刚从温暖的地方来,天气变化太大受不住也是正常的,只是迟西城一听张只这话转过身就往他脑袋上扔了一核桃:“冷就给我滚回去!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省心了是不?” 张只被打得懵逼,自己只是抱怨了一下天气冷而已,这是惹着谁了?看老大一身寒霜,里里外外都是我现在心情不好别搭理我的样子,他可没这个胆冲上去问为什么,拉住孟子就开始一阵追问。 等到他一串话问完了,孟子才给出一句话:“你跟白晚一个样。”说完就继续追随自己老大的脚步去了。 张只在后面呱呱乱叫:“什么叫我跟白晚一个样?她是女的我是男的,老大谈恋爱总不会和我谈吧?” 被敲了的张只一点都不长记性,呱呱乱叫够了,想了想,自己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劲,说不出来为什么不对劲,“唉,算了,就这样吧,万一老大真的喜欢男的怎么办?这么多年身边都没个女的,是吧?”说着追上孟子,开始了新一轮的追问。 就再张只把孟子快要逼疯,孟子正再次把张只甩在身后,迟西城停下来了,离这他们不远,靠着墙,抽出一根烟来,点燃,夹在手指间看着火花一点点把烟燃尽,看着张只和孟子走上来,道:“我发现你说得挺有道理,啊?” 卧槽!老大反问我了! 张只还没反应过来,迟西城灭了烟头自己打车走了。 “嗷~老大扔下我们走了!” “你要在说话我也走了。”孟子已经拦了车坐了上去,在车窗里看着张只。 这个智障,平时怎么就那么不正常。 张只上了车,安静了下来。 车辆在林城的街道往来不息,远处的霓虹灯闪闪烁烁直晃人眼,刚离开的花果园白宫和双子塔都亮了起来,灯光直冲天空,硬生生的把云层划拉开撕出一天口子来,里面藏着未下完的雨和还未抵达人间的阴暗。 到了局里已经是傍晚七八点,搜寻行动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迟西城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水杯,按照以往,除了留下来值夜班的同事其他的人早就下了班,本来是应该在被窝里睡觉的人,现在全在这,各自手里都忙着事情。 各种各样讨论的声音掺和着水杯里的水跟着一齐喝下迟西城的肚子,半杯水下去,孟子和张只也到了。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半杯水,他们的到来让空间显得狭小起来,同事都拿着各种标红的文件从他们身边走过,忙的是别人,他们貌似什么也没有。 张只倒是个自来熟的,叫了迟西城一声老大,自己跟着同事忙活着去了,孟子还是很尽职尽责的跟在迟西城身后,迟西城站着他也站着,迟西城坐在他还是站着。 坐在凳子上的迟西城有些百无聊赖的敲着手指头,在喧闹的空间里基本听不见敲在桌面发出的声音,声音发不出来并不代表没人注意。 手指敲了差不多二十下,孟字心里掐着表,二十五秒过后有个年轻人上前来搭讪了。 孟子认识这个人主要归功于张只刚来的第一天就把这里面的人给弄明白了,挨个指着悄悄的给孟子介绍清楚。至于张只为什么这么做,用张只的话来说:孟津这种人,别看他一脸正义,实际上人呆板着,为人处世差着呢。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迟西城才把他放在身边随时带着,也许是因为迟西城随时带着导致了他现在这样。 别人再想向张只追问为什么,他倒是一脸神秘模样:“不可说,不可说,佛曰不可说。” 得,还是个神棍子。 “迟队”上前的年轻人格外的客气,明明迟西城刚才已经喝了半杯水,现在还端来了一杯茶,冒着热气儿,少有的苦丁茶。 迟西城看着杯里跟着水流上下浮动的茶叶,接过来,笑了:“这苦丁茶树是深休眠树种,据说现在母树特别少,濒临灭绝那种少,念柏念大队那么舍得拿给我降压去火?嗯?还有减肥这功效来着。” 年青人苦笑,看着迟西城把茶杯接了过去,说:“是少,也不是没有,现在什么技术不能用?栽培栽培不就出来了。” “也是。”迟西城跟着点头。 苦丁是冬青科冬青属的常绿乔木,根系发达,适应性强广,抗逆性强,是个喜温喜湿c喜阳怕渍的主,看上去也不是太难养,到如今少的原因也不过是人们不懂栽培技术又乱砍乱伐。 迟西城喝了一口,很是满意,这茶入水,泡出来水色清亮c颜色透绿,入口有苦味,而后便甘甜。 茶要慢慢喝,事要慢慢说。 “迟队。”念大队长挨着迟西城坐下,递了烟,自己先点燃了,烟雾缭绕的,隔得远,墙上的禁烟标志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还叫我迟队呢,现在你才是队长了。”一边说着一边玩着手里的烟,没抽,“你什么时候起,学会抽烟了?”他可是记着自己在林城待的时候,禁烟这块抓得挺紧,可没人敢在他跟前抽烟犯事。 不过想想也是,时局毕竟不一样了,好多事大家都想不到,就像他离开林城挺久的,怎么着又回来了还给人添堵。 念大队长没搭理迟西城的话,当做一个玩笑笑了就没事了,把烟抽完,灭掉。从兜里拿出口香糖来抽了支,剥开包装纸,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再吐到包装纸里,一边慢慢的包起来,一边说话:“前几天你来的时候我不在,没遇着你,有些话也没说上,有些事也没说清楚,我怕,你有什么想法。” “说什么?”迟西城在那像是暗戳戳的纠结了会,想什么事情终于想明白了,脑门子一热,两手一拍:“也是,你不说我还忘了!”迟西城站起身来,这次他终于瞅清楚贴在墙壁上的禁烟标志。“我是应该说点什么的,不仅要说,还要做点什么。” 从兜里拿出烟盒,迟西城把烟放进烟盒里再揣进兜里:“是要祝念柏当上队长,啥时候请喝酒一定会来,的时候一醉方休。”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念柏抬着头,看着眼前的人,比起当年倒是没老,只是青涩的模样早就消失不见了。“我昨天还跟局长说来着,说你回来了,这位置应该还给你。” “别。”迟西城摆手跟摇头:“我现在挺好,吃着公家饭不干公家事,是不是挺好的?” “我”念柏还想说什么,迟西城摇了摇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秉性,迟西城要是什么时候不正常的笑了,多次摇头,估计就是不想继续话题了。 念大队站起身来,“好吧好吧。”叹了一口气:“那就说正事。” 转身就带着人进了办公室,“我知道当年的事出了问题,你不干了我也知道为什么,去云南当顾问这事我也知道。”念柏拉了凳子坐下,迟西城倒是不客气自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你来的事局长跟我说清楚了,就跟你在云南时一样,就是换个地方,怎么样?” “行啊。”迟西城倒是不关心这些问题,又跟着念柏乱七八糟扯了一堆,开始正经进入话题了:“什么时候让我去现场?” “现在就可以。” “我也要去。”念柏话音刚落,白晚的声音随后就跟着响起。 三个人跟约好了似的,一齐回头就看见白晚那张苍白的脸和那双漆黑的眼睛。 “白?”念柏把最后一个字咽在喉咙里看向迟西城。 “你怎么来了?”念柏的动向迟西城没注意到,倒是先开口问了,顺便站起来把自己坐的凳子踢了过去,“祁雨石呢?” 刚说完,蚊子似的声音就在门外面飘进来:“我在这” 王八蛋 跟竹竿长得一样高的祁雨石站在白晚身后直接高出一个头,如此畏畏缩缩的出现怎么看怎么怪异。 “我不是叫你看好人吗?!就是这样看的?”连个人都看不好,养你何用! 祁雨石有苦说不出,支支吾吾半天,还是白晚走进屋里自己坐下才把迟西城的视线拉了过来:“我的事,除了我姐”白晚没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但是迟西城觉得后面那句就是——谁都管不着。 白晚长了张跟白夜七八分模样的脸,她现在整个人虚弱着,更是看不清楚区别来。 念柏盯着白晚看了良久,再次叹息:“我还说算了,要去也行。” 迟西城对于念柏的决定很是不赞同,当即就否决:“不行,她刚生完病,还不知道好没好呢,现在虚弱着,出事了谁担着?” “可是她是白白天去吧”憋了半天,念柏把时间推到了第二天:“明天去,已经发现人了,就等着送上来就是了。” 说完这话,空气再次凝结。有种白晚不知道的c关于她的c或者是白夜的事情在这里面,让这些人如此忌惮不敢开口。 孟子像个保镖,护着白晚走出警局。刚出门白晚就看见迟西城靠着车站在路上抽着烟,烟雾缭绕,这次不是从他指间弥漫出来,而是从嘴里吐出来,一个圈一个圈的往天上飘着,给林城秋夜里的积雨云又贡献了一点重量。 下完梯子走完最后一步,孟子去开了车门,而后站回迟西城旁边,张只坐在车里等着开车。 白晚觉得,迟西城现在心情很不好。 平时打闹的张只别说说话了,就连气都不敢大口喘。 白晚在迟西城面前站定,迟西城面无表情的进了车,看着还站在外面的白晚,嘴里吐出来的都是冰渣子,“上车。” 声音不轻不重,张只感觉车里的空调开得低了,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chapter 23 车辆变成蚂蚁和那些蚁族混在一起向前驶去,张只开了一会儿也没见个人说话,壮着胆子问了:“老大,我们去哪?” “回家。”这话来自两个人的口中。 张只心底里直犯苦,平时没见着这两人如此心有灵犀c异口同声的,虽然都是回家,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住着刚好的天南地北两个相反的方向么? 张只龇牙咧嘴了一会儿还准备再问上一句,迟西城先开口说话了:“回她家。”话一出,白晚的眼睛就看过来了。 “哦。”得了确定的命令,张只把车开得飞快。 他刚才看了一眼空调,可能是坏了,车里的温度太低了,赶紧把老大他们送回家,自己也得滚回去捂被窝了。 啧,更深露重的,连个暖床的都没有。 想着事儿的张只一个劲的啧啧摇头,倏然就被坐在副驾驶上的孟子狠命的拍了一下。“你干嘛?” 孟子正襟危坐板一眼:“队长叫你好好开车,别想有的没的。” 张只抬头,通过前面的镜子往后看,哎呦!迟西城正黑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老大”嘿嘿干笑了两声,张只直犯嘀咕给念了出来:“孟津你个王八蛋是老大的蛔虫还是点读机啊!” “你才是王八蛋。”孟子淡淡的回了句。 张只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白晚却轻轻的笑了,睁开眼,迟西城正扭头看着她。见她睁眼又扭头回去了,弄得白晚感觉怪怪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问:“怎么了?” 迟西城当即摇头,而后才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很像白夜?” 白晚听了,先是笑,再摇头:“没有。我姐姐,是别人随便就能像的么?”在白晚心里,白夜是个特殊的c又不可替代的存在。 “我是说长相。” 长相啊 白晚看着窗外的景色,路还是来时的那条路,街边的景色却已经变了很多,夜更深,外面的灯光更加的闪耀。 “说了是我姐姐,长得当然像。” “那你离念柏远一点。” 白晚想了好久才给出回复,迟西城听了立刻就回了这么一句,白晚歪过头看他,通透的眼睛看进他漆黑的眸子里,里面倒映着她的影子:“为什么?” 迟西城摇了摇头的同时又咬了咬嘴唇,“总之离他远一点。” 白晚看着迟西城咬着已经放开了的嘴唇,不得不说,迟西城的嘴唇比起正常人的要薄一点,但也不是太薄,说话的时候两片嘴唇一上一下碰在一起,说出来的话真假参半让人瞅不明白。不说话的时候会把两片嘴唇抿在一块,心底里藏着的事儿不能用嘴巴说出来就全部从眸子里溢出来了。 在云南白晚就注意到这个事情,迟西城的眸子看不清楚,多半是因为心里想着事情,话说回来,她还从未见过他眼眸透亮的样子。 收回心思,看着路段越来越熟,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白晚放弃了这个追问,不指望着迟西城回答,只是看他的样子还是点了头。 两个人没再说话,等着车辆在车库里停下。孟子先下了车给迟西城开了门,张只跟着也下了车给白晚开了门。 “老大!”张只坐会驾驶室:“那我跟孟子就先回去了?明天我们来接你?还是我们直接去现场你们自己来啊?” “自己来吧。” 停车场太空寂了,除了车什么都没有。张只发动着车辆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走吧。”说了这么一声,迟西城是熟门熟路走在前面。 白晚瞅着迟西城的背影想了一会儿,皱眉,“不对啊迟西城”迟西城转过身来,那里不对? “你为什么跟着我回来了?”她就说她觉得那里不对!身边多了个大活人能对劲到哪里去。 “病人,走快点。” 迟西城可不想再说什么,按了电梯看着那一步步往下滑动的数字,晚归的人毕竟少,电梯很快就下来了,看着白晚还杵在原地,催了下。 两个人的电梯太宽敞了些,明明迟西城已经摁好了楼层,白晚还是站在电梯口等着,脸色惨白c严肃,就像是兵临阵前。 “你怎么了?”话刚问出来,嘀——一声,到了。 白晚这次出去很积极,开了门,转手就想把门关住。迟西城眼疾手快转个身就进去了,看着白晚笑:“那么小心眼,张只都把车开回去了,不让我进去,是想着你们家门口就是天桥,让我在天桥下睡一夜么?”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迟西城很明显的感觉到白晚整个人的不对劲,从进电梯开始就表现得很怪异。 白晚没说话,关了门,开灯就向自己房间走去,迟西城拉住白晚:“你不会是去睡今天早上那个房间吧?” 怎么了,不行? 白晚看着迟西城,透亮的眸子里装着的全是不明白。 “不行,还没收拾过,指不定多少病菌,再说,死气沉沉的你也睡得着?” 看着白晚在自己面前点下了头,迟西城嘴唇动了一下,变得更薄了,“睡另外一间,我睡沙发。” 来的第一次迟西城就注意到,这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布局,白夜当初买估计也是想着跟白晚一块儿住,没想过留人。不过也对,两个女性能留的似乎也只能是女性朋友,到时候挤一挤也是可以的,要是来了一个男人 迟西城倏然想到自己,撇了一下嘴,谁知道呢?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房间的灯亮起来没多一会儿就暗了下去,这林城的夜,真正的开始了。 车辆比阳光起得早,太阳还没从云层里挣扎起来,车辆声已经一轮又一轮的开始轰炸,车水马龙c川流不息,又是为着生计奔波的一天。 迟西城倒是不想起得早,刚睁开眼,阳光从窗外划拉进来落进他的眸子里,黑暗太弄,幽谭太深,没能照清楚他眸子里藏着的东西。 倒是脚上的抽筋告诉他,他这次想完美帅气的起床是不可能的了。刚把腿从沙发上移下来坐直身体,咯嘣一声,背后传来清脆的响声。 “哎呦,我这老腰哟,啧。”迟西城还在感叹,挪着自己抽筋发麻的腿,身后咯嘣的声音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响着。 迟西城转头去看声音来处,白晚正抱着一包薯片吃得欢快,这也就罢了,还眉眼不动的看着他。刚才的模样全落在她眼里,混着薯片的咯嘣声。 “你这么在这啊?” 迟西城的腿还没缓过来。沙发实在是太难睡了。 “我家,起得早。” 白晚先是回答了一下,而后想着不太对,觉得迟西城可能是问她为什么在他身后的意思就换了个回答。 “得。”迟西城坐在沙发里,锤着腿:“收拾好了?” 白晚点头,咯嘣一声又嚼碎了一块薯片。 迟西城一个寒颤,感觉自己老腰又痛了一下,他大概再也无法正视这个薯片了。“什么味的?” “原味。” “好吃吗?” “还好。” “哦。” “你要吃吗?” “不。” 迟西城c白晚:“” 这个对话显得他们特别智障。 算了,还是换个话题。 迟西城试了一下,自己的腿算是缓过来了,站起身来拉扯了一下衣服,再把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拿起来,一边穿一边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白晚:“还好。” 迟西城:算了,这话题好像也聊不下去。 “行,待会一起走?” 白晚:“不一起走么?” 迟西城: 这也是个智障问题。 算了,还是不聊了,一直到上了车到了目的地两人也没在继续说什么话。 张只和孟子倒是来得早,刚进局里就看见他们两个忙碌的身影。张只是上蹿下跳,孟子是一板一眼。 迟西城往里面扫了一眼,抓住个人就问:“念柏呢?” “念柏?”那人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清楚念柏是谁:“念大队跟着出任务去了,你找他什么事?” “没事。”迟西城放了人,刚才这人是生面孔,前几天没遇着,以前也不认识。 没几年物是人非,人都换了大半了。 叫上张只c孟子c还有一直要求着要跟来的白晚,四个人,一齐就往现场去了。 路段越来越偏僻,逐渐就到了无烟区,周围都没人,山体落差又大,杂草丛生,长得有人那么高,谁没事也不会到这里来。没多久就在前面看见了救援队。 “这一段路,离着市区远,比远郊还远,压根就没在发展区,照着现在的经济发展速度来说,等这一片开发要到差不多十年,等到那个时候,别说人了,人骨头指不定都被狗叼走了。” 刚下车他们就听到这么一段,当地最近的一个村落,丁乡村的村长在跟念柏他们说话,“前几天天气不好,一会下雨一会放晴的,更是没有人来了,平时来这里的都是路过的车啊,猫啊狗的,谁知道丢了个人在这里!” 迟西城他们刚走到念柏他们身边,还没说话念柏就已经转过头来了,对着白晚,张了张嘴,顿了一下:“白晚是吧?我叫念柏。”说着伸出手来。 迟西城接过念柏的手,笑道:“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念柏,念大队长?”脸上笑得是春风和煦。 “当然。”念柏收回手往身后藏了藏,旁边眼尖的人早就看出不对劲自己散了,也就白晚没瞅明白,孟子装着没明白还站在迟西城身后。 “我还是你姐姐的同事。” 迟西城递了个警告的眼神,念柏熟视无睹,笑着看着白晚:“有什么事可以问我。” “别搭理他。”迟西城把白晚往身后拉了拉,就怕白晚这个姐控二话不说就冲上去追着人问。 这次白晚倒是很听话,点了个头就不再吱声了。 念柏倒是无所谓,继续听着村长说话。 “我跟你们说,我们这段啊,不好,现在出了这事,更是不好了!”丁乡村的村长已经上了年纪,说起话来反反复复重复好几遍也没说清楚。 看着白晚那么听话的份上,迟西城正准备带白晚下去,就听得下面传来一声呐喊:“找到了!”吓得村长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chapter 24 这一声是平地惊雷,在这空荡的山间回环往复,余音缭绕,在在场的人耳朵里盘旋不去。 这下子倒是不用下去了,等着救援队把人送上来就行。念柏看了眼白晚,跟旁边人交代了几句准备下去,眼看着白晚开始蠢蠢欲动,迟西城拉住白晚的手,低着头跟她交代了几句,再三重复说了什么白晚才点头答应。 “一起。”说着就先一步跳了下去,这一段路刚好在盘山公路转弯处,落差硬生生的比别的地方多拉出好几米来,救援队已经在下面铺了路,减小了落差。人一条下去就是多年沉积堆叠c簌簌的落叶。 迟西城跟念柏刚下去祁雨石就走了过来指了路:“扔得远,那家伙也不知道具体扔哪儿了,周围都长得差不多,找了那么久才找到。” 指的路在救援队走出来的路的远处,看过去正有两个人压着一个人,穿着囚服,低垂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上挂了好些树叶,带着手铐,指着面前说些什么。 “那个就是嫌疑人,司机,钟兴庆,抓了他的那天正在发廊里约小|姐做头发,喝得烂醉,连酒都醒了两天。” 扒弄开挡在眼前的树枝,听了念柏的话,迟西城讪笑,轻哼了一声,说:“那是你,果然是念大队,向来心慈手软,还花时间醒酒,要是我,两盆水泼过去,看他醒不醒。” 毫无波澜的说着这话,念柏听见了迟西城的讪笑,道:“那是你,嫌疑人也是人,有自己的人权。” “人权?在他起了歹心害死人之后就没有了,人渣也有的么?”说着迟西城想着什么事,乐了:“也是,要是谁都像我,那不就是暴力执法?” 念柏跟迟西城不再说话,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做的没错,只是有些时候在法律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法律还没有说明剥夺他的权力的时候,他再怎么样,似乎也还有着人权。 有时候,他们也特别希望这些人渣能被唾沫星子淹死,但是更多的时候在事情定论之前,他们还要费劲的把他从唾沫星子里就出来。 没两步路就到了前面,钟兴庆看着念柏来了,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警察,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也不想这样子做的,我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我这能不能从轻处理?” 念柏冷着脸没说话,钟兴庆到话头上了继续哭兮兮没个停:“您看我这认错态度良好,是不是就?” 念柏还没说话,迟西城踮了踮脚就想一脚踹过去,硬生生的被念柏拦住了。念柏是文人,不动粗,笑了笑:“是不是不是我说了算,什么都交给法律吧,抓你的时候,不是还玩得挺好的一点愧疚都没有吗?怎么,现在上有老下有下,怎么不说说你还有个未成年的女朋友?” 钟兴庆如鲠在喉,哭兮兮半天没再说出个话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祁雨石跟上来在他面前唾弃了一口,默默骂了声人渣。 救援队已经从上方把速降绳放了下来。抛尸处是一个落差有四五米的地方,下面全是树林,周围全是已经被救援队踏平了的杂草,如果没人专门来,谁也不知道有个人被扔在这里。 祁雨石正蹲在旁边做着记录,迟西城还疑惑这新来的小子怎么那么大胆,平时看着不是挺怕事的么? 还想着啪嗒一声祁雨石的眼泪花就掉在记录本上了。 “干什么?”迟西城跟着蹲下来看着祁雨石那被泪花打湿的笔记,“做不了就走开别在这碍事,人都是要死的,干这一行,见到的死人,各种各样的,跟大千世界似的,五花八门,你见一个哭一个,有那么多眼泪么?”说完话迟西城就站了起来:“去跟着救援队看看去,把人送上去。” 祁雨石收了小本本,抹了眼泪:“老大,我是难过,她还那么年轻。” 沉默了一会儿,迟西城说:“年轻,你也年轻呢,等你像我这样年纪你就知道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感情也是。” 这话说得念柏频频侧目。 赵念笑还躺在地上,听着他们这些关于她的言论,她活着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自己那么受人争论,然而更多的争论还在后面。 几日尸体早就有了尸斑,这里气温偏低倒是没什么腐烂太过的现象。她还穿着去聚会时穿得衣服,白色的t恤衫已经沾了泥土和血迹,她的双腿被麻布条绑起来,左手上净是是抓痕和伤口,很明显挣扎过的痕迹,两只手现在已经无处安放,手掌和手指甲里面全是血迹。 血迹早已干枯凝结成黑斑,指甲缝里的血块就像一根黑线,缠住手指头还不够,还硬生生的缠住了她命运的喉咙。 除了司机,大概没有人能想到在这失踪的这些时日里她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看着死神提着镰刀一步步向她走来,不知道她死了之后有多少鸟兽飞虫从她尸体旁边路过,又有多少停留下来看看。 半个小时后,救援队把赵念笑送到了公路上,人群一下子哄拥而上,各种各样,各行各业,有事的没事的全部来看了,对着念大队长和盖了白布的尸体三百六十度各种拍摄。 迟西城刚跟念柏上来就被冲上来采访的记着冲乱被挤一边去了,找了个安静的犄角旮旯站定,迟西城抽出烟来,看着被围在人群中的念柏微微眯着眼睛笑。 有人正忙着把警戒线重新拉起来,白红的标线在空中被秋风吹得乱颤。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刚要点燃就被人接走了,扭头一看,白晚正神色不明的看着他。 白晚不知什么什么站到了迟西城身边,可能是刚才人群太挤连着她也一块儿挤上来了。 迟西城捏了捏手里的烟,笑,向白晚伸出手去:“给我。” “你说过你不抽烟了的。” 白晚一边说着还是一边把打火机还给了迟西城。迟西城用的打火机很讲究,一看就知道用的人品味不差。 拿着火机啪嗒一下把烟点燃,迟西城捏着烟头:“不抽还不能闻闻?”烟雾从手指间弥漫开,白晚的鼻头跟着又动了动,忍住了没说话,迟西城跟白晚换了个方向站,站在下风口看着烟雾向下飘去。 “看过了?做什么感想?” 烟雾从白晚的面前挪开。“没什么特别的。” “有,怎么没有。” 山间的风向来没个准头,四面八方的到处吹来,就算是下风口烟雾还是顺着混乱的风四处飘去,看着白晚一个劲皱眉头,迟西城直接把烟灭了,踩在脚底下:“就我刚才,可是恨不得泼两盆水把人滋醒。” 还没说话白晚就接过过去:“那你忍住了?” “没忍,被拦住了。” 烟头被踩进泥土,松软的泥土中留下一大个脚印。 还在说话,张只远远地向他们两个招手。迟西城随手捡了块泥土就扔了过去,张只往旁边一让,没被泥土砸着反而人砸孟子身上了。 “走开。” 一把把张只推开,孟子掏出手机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队长,事完了,什么时候走?” 迟西城捏着手里的泥土,歪着脑袋压着手机在肩膀上接电话,眼瞅着孟子,总感觉他便聪明了。 “怎么话费不要钱?”把捏了的泥土扔出去,摆正身体:“你问的,还是念柏问的。”话刚说出来,迟西城就笑了,他知道答案,果不其然,孟子的声音从话筒里飘出来,又从远处混着风声飘过来:“念队长问的。” 听完迟西城就挂了电话,啧啧了两声,手机揣回兜里,看向白晚:“走吧,去见见老下属是怎么工作的。” 三两步就下去的距离,迟西城走在前面跨了过去,远远的就听到哭哭啼啼的吵闹声。 “我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不杀了这个人渣?这种人留在世间等几年过后再来祸害人吗?!” 女孩的声音本就偏向尖锐,这人现在哭得沙哑,闹着性子也不知道在这说了多久。 “我家笑笑招谁惹谁了?要你这么糟蹋她!她那么好的一个人!”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穿着打扮青春洋溢的女孩子正直跺脚,指着钟兴庆就骂:“你要死你就去死远点!你有老有小我家笑笑就没有吗?我告诉你,她妈就她一个女儿,好好的养那么大!你们这些王八蛋,狗|日|生的。” 看不出来女孩子如此泼,气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骂出来了,女孩旁边还站着个高大的男人,正一脸无奈的看着女孩。“小乐” 小乐 徐乐水么? “费莫,你拉着我干什么?!我要骂死他们!说白了都怪我,我就不应该让笑笑来的,过什么生日!过他妈|的生日!”女孩估计已经骂了很一顿,现在有些骂不下去了。 旁边高大的男人扭了一瓶水递过来,温言温语:“你再骂有什么用,赵念笑她已经死了,你们已经是生死相隔了的人了。” “而且我想,赵念笑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费莫拿过徐乐水喝好了的水瓶,继续说:“赵念笑是个温婉文雅的人,你这样在她面前骂人,她怎么想啊。” 费莫是个极其会劝人的人,三两句就把徐乐水的脾气灭了下来:“你那么远赶来见她最后一面,已经很好了。” 费莫话音刚落,白晚就瞧着一个女孩风风火火的冲了过去,刹车,站定在费莫面前,想说些什么,看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过头对着徐乐水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就走了。 赵念笑在那块白布下露出来的鞋子看着这个怪异的场面就如此怪异的收了场。 好戏散了人也散了,这山间又恢复空荡荡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就是一出闹剧,不过也的确是一出闹剧。 念柏已经弄完了手里的事情,挨着就到白晚这边来,迟西城先一步挡在白晚面前,道:“念队没事儿我们就先走了。”说着扯着白晚就开始走。 孟子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立马就叫张只把车开了过来:“老大,走了!”张只坐在驾驶座上一个劲招手,白晚正跟着迟西城上车,念柏倏然来了一句:“你不想知道白夜的事吗?” 白晚顿了顿,迟西城也顿了顿,不过还是自己先上了车,坐在车里看着白晚。 白晚愣神,看着天边的云雾飘过来飘过去,过了一会儿才说:“想。” 念柏一阵欣喜。 白晚继续说:“不过你不愿意主动告诉我。”白晚上了车,念柏透过玻璃窗还想说什么,迟西城脚往前一碰,张只还在发问老大要干什么,孟子已经先一步关了窗户:“队长说,风太大,冷,关窗。” 张只:? 念柏敲了敲窗户,“你想知道可以问我。”话还没落,孟子猛然踩了一下油门车就离弦而去。 张只被踩了一脚:“孟津你干嘛?!” 孟子瞅了一眼后视镜,自家老大正笑得冁然,孟子面无表情:“脚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chapter 25 人找到了,案子还在审理中,但整件事结果并不怎么样。林城这几日的天气倒是一直很不好,细雨软绵连着下了好几天。 天边是一大串一大串的阴雨云,无风也就没有飘过来,一直盘桓在天空不离去。 有点冷,白晚关了窗。这几天她都醒的特别的早,天光还没有闯过云层她已经醒了大半,睁着眼睛死活睡不着了。拉了窗帘扭头便看到还窝在沙发上睡觉的迟西城。 虽然迟西城说是因为她大病初愈,林城的天气又不好,自己指不定什么什么把自己弄死了都没人知道,为了她的安全,顺便可以给白夜一个交代,死活就留了下来。 倒是很自觉知道没房间窝在沙发上睡了好几天。迟西城长得高大,具体多高白晚给不出个确定的数字,只是白晚跟他说话时多半要抬起脑袋,站在一起迟西城也硬生生高了他一截。 沙发太小了,塞不下迟西城的身体,他两只脚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枕着脑袋,身上搭着条细毛毯。每天如此睡,第二天起来不是手痛就是脚抽筋。 白晚干巴巴的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去拿点东西吃,沙发上的人先是动了一下,然后像是知道自己在那儿松软了一下身子才慢慢坐起来。 迟西城一睁眼就见白晚用透亮的眸子看着他,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的明亮。 “怎么不开灯?” 迟西城已经睡习惯了,每次都是慢慢的把腿从沙发上移下来,缓一会儿才站起来。先是动了一下胳膊,再就摸黑去了洗手间,两把水就把人给浇得清醒,擦着脸走了出来。 “你还在睡。”白晚倒是实打实的说了。迟西城愣了一下,乐了,“也是。” 等全部弄完迟西城和白晚又坐在了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极其无聊的泡沫剧,白晚盯着电视,眼睛没聚焦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迟西城瞅了一眼,感觉自己的智商再次被台词碾压,伸手关了电视,白晚的目光跟着投了过来。 其实迟西城一直想问白晚,为什么那天不追着念柏问清楚,今天这么一想,问了出来。 迟西城看着白晚透亮的眸子暗了下去,里面藏着思绪,那里是一片黑暗。 白晚说:“哪有人追着把别人想知道的东西告诉别人的?” 迟西城笑:“为什么没有,你问我,我也可以说啊。” 话刚落白晚质疑的眼神就飘了过来。 我要是问你你能说还需要那么久吗? “我知道你和他都知道姐姐的事,可能直接问他我能更快得到姐姐的信息,但是,他要说,你不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可能我是骗你的呢?” 白晚现在像看着一个智障,摇头:“你会,我姐姐不会。” 三句话不离白夜的白晚成功把迟西城堵得说不出话来。迟西城也静下来,玩着手里的烟,低垂着眸子,说:“是,就算我骗你,你姐姐也不会骗你。” 窗户没开,连丝流动的空气都没有。 迟西城何尝不明白自己在白晚这算是已经信任破产了。盯着白晚继续发呆的身影,迟西城叹了一口气:“白夜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存在何尝不是在保护你,只不过你现在让自己在别人面前露脸,你不觉得奇怪吗?” “觉得啊。”白晚很老实的点头:“奇怪的多了去了,林湾书我觉得奇怪,她怎么会有那个地址让我们去那里,高柏瞻我觉得奇怪,我姐姐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人,你我也觉得奇怪——” 白晚一下子抬起眸子来看着迟西城:“你早就知道一些事情,只是你不告诉我。” 迟西城被盯得难过轻轻的别开头:“你会知道的,急什么。” “你们所有人都和我姐姐有联系,就我没有。”听了白晚赌气的语气迟西城失笑,对于姐控的白晚来说,可能这才是她真正觉得委屈的地方。 “我从知道事情开始就没见过我姐姐,好不容易能三天两头见一回,倒是说失踪就失踪了,你认为我会信,我会不找?” 白晚对于白夜的执念真是很执着。 迟西城突然就像问一个问题:“那我呢?” 你什么?白晚看了一眼迟西城。“我失踪了你会找吗?” 白晚摇头:“我又不认识你。” 迟西城:“” 感觉再说下去要被白晚三两句话气死,“不过”白晚还打算说什么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扫了一眼电话号码就知道是高柏瞻打来的,前不久他们可没少联系。 “白晚!”电话还没接通一个女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白晚愣了,转头问迟西城:“你们男人会性转的吗?” 迟西城:“”什么叫我们男人? 脸上卡着一丝笑,接过白晚的电话,果然是个女孩子的声音:“白晚,我是黎易,关于白夜的事我想我知道什么。” 坐上车白晚还是懵的,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堆积在心里。 迟西城看着窗外的风景跟排列好了的ppt一样一张一张的翻过去。 张只出任务去了,这次是孟子开的车,车技不说特别牛也算是安安稳稳守规守距,重要的是迟西城对孟子特别的满意,啥事情一个眼神就动了,至于张只,估计是出门的时候脑子没带够。 “太奇怪了。” 就在迟西城把ppt挨个翻了一遍打算再重播,身旁的白晚低低的叹息了一句。 “你说。”白晚坐正身子看着迟西城:“他们怎么不像你一样?” 迟西城:“?”什么鬼? “你们都是知道事情的人,为什么别人都是各种要告诉我,而你却是闭口不谈?” 白晚想事情想不明白的时候整个人连带着头发丝都是懵的,现在这一脸纠结迷茫的看着迟西城,眼眸里落下迟西城的影子,迟西城看着眼眸里的人眉眼动了一下,说:“那是因为我知道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 白晚眨巴眨巴了眼睛,表示自己没听明白。 迟西城伸出手就像往白晚脑袋上薅上一遍,最后还是停在了空中,硬生生的转了个弯:“别想了,有人说你还不想听了?那我们直接回去?” 白晚摇头。 这是她可以知道姐姐来源的,为说不多的机会。 她看着正在翻着窗外风景ppt的迟西城,她总感觉自己身边的人都知道白夜的事情,迟西城c念柏c林湾书c高柏瞻c这个电话里的女人黎易,甚至可能还有生日聚会上的徐乐水c费莫。 一个巨大的网把她圈在上面,所有人都嚷嚷着要告诉她所谓的事情和真相,只有面前这一个不仅对她闭口不谈,还有些谈之色变。 在这件事情上迟西城的处理方式不同于别人,别人都想着告诉白晚他们知道的事情,只有迟西城什么也不说却再三给她保证会找到她的姐姐。 从什么时候开始? 白晚收回眼神,盯着前面发呆。 林城又堵车了,把这些车辆全部堵成了“蜗牛”。白晚他们出来时正赶上林城上班族的交通高峰期,加上是周末,学生都加入到这行列中来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喇叭的声音此起彼伏。前面好像是两辆“蜗牛”撞在一块了,司机的争论声c叫骂声远远地传过来,旁边的“蜗牛”背着它的大房子,上面装载着各个学校的学生,一群的谈论着事情,关于学业的,关于未来的,关于爱情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找林湾书。” 白晚盯着前面慢慢挪动的“蜗牛”,“林湾书还在医院么?” “在。” 迟西城收回眼神,跟着白晚一起看着“蜗牛”,还特别无聊得数了起来:“我以为你会直接去黎易那。” “我也以为。”不冷不热的回了迟西城一句,瞅着迟西城在她身边慢慢的笑开,白晚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果然是知道的,只是什么都没有说。不提供给自己白夜的线索,也不阻止自己寻找白夜的线索。 白晚是那种听了白夜的消息一点也不淡定的人,也是,想着换了谁都一样,自己要找的东西好不容易有了个线索,肯定是来不及思考真假先去看了再说。 “办案要大胆思考,小心求证。”迟西城从旁边轻飘飘的来了这么一句:“你一点儿都没学到你姐姐。” 白晚猛然转过头去抓住迟西城的胳膊:“你果然知道!” 迟西城表现出自己不会告诉白晚关于白夜的太多事情之后就没有在白晚面前如此赤果明白的说起白夜。 “我有说我不知道?” 白晚眼里的激动暗了下来,收回自己抓住迟西城的手,点头:“也是,如果真这样,你跟他们不就一样。”迟西城从来没给她确切的说过他不知道。 胳膊上的重量倏然消失,迟西城低头看了一眼,衣服已经被抓起折皱,白晚那双手现在这拢在一起互相玩着。 白晚长了一双很好看的手,人的骨架本身就小,手指头就更加的纤细,留了一毫米的指甲,每根手指上都是一道漂亮的圆弧,跟月牙儿一样。 收回眼神,迟西城终于跟孟子不再心领神会,正经说话了一回:“去医院。” 蜗牛一直都在慢慢的挪动,拐过前面的弯掉了个头,回去的路程似乎要畅通无阻些,蜗牛变成野马,没多一会儿,红色的十字就落进他们的眼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chapter 26 对于迟西城和白晚的到来林湾书并不感到惊讶,等医生交代了医嘱出去,相比于上次热情了不少。 “来了呀?” 林湾书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轻微向上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跟任何人都很熟捻。 白晚直接开门见山问了:“那个地址的事,你告诉过几个人?” 林湾书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白晚会直接问,或者是没想到白晚问的是这个问题。 “一个。” “高柏瞻?” “嗯。”林湾书穿得是常服,如果白晚他们来玩一点可能就会错过她。“我喜欢高柏瞻。” 林湾书在回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跟着窗外的阴云一起,把自己的那些单相思全部吐露出来。 “可能是拥有的总是有恃无恐。我喜欢他,他喜欢赵念笑,赵念笑喜欢费莫,费莫又喜欢徐乐水。”林湾书吐出这么一圈人物关系。“你们不觉得可笑吗?转山转水,终究是没转回来。” “你知道他们所有人。”这是个很奇怪的事情,就算人与人之间再怎么熟络,圈子再这么小,在不同的圈子遇见熟得人的可能性还是并不是太大的。 更何况是林湾书这种人,林湾书并不擅长与人际关系交往。白晚还记得跟师姐在迎新晚会上看见林湾书那时候,如果不是林湾书跟师姐有关系她怎么会知道林湾书这么一号人。 林湾书喜欢高柏瞻所以知道高柏瞻喜欢的人赵念笑,甚至可能会潜意识的知道赵念笑身边的人,诸如黎易c徐乐水。费莫,但是,这件事发展到现在也太蹊跷了些。 林湾书是她白晚知道这些人的重要的一环,白晚能确定的是在迎新晚会上见着林湾书是个意外,之后的,都是被人安排好了的? 所有,都是。 “我不知道。”林湾书扣着自己的手指甲。林湾书的手指甲修得干净,直接连着肉,多的是一点没露出来。 “这些都是白夜告诉我的。”林湾书倏然抬头看着白晚,看着这张脸。 这些都是白夜告诉我的 都是白夜告诉我的 白夜告诉我的 这话像是撞了钟,在医院跌宕起来,一阵又一阵的钟声在医院惊起一片又一片的涟漪。 高柏瞻去那个巷子里说的话也是差不多,出现在徐乐水生日聚会上的白夜告诉了他这件事。 不止这么些,还有在云南的时候,成掌柜他们假报客人失踪是为了引出当年那个强|奸案,除此之外,没在提起过白夜。这件事,白夜有没有也在其中说了些什么? 十二岁的女孩长成三年后的模样,这么就突然发生了这件事情挖出了当年的案子? 白晚心里一阵恐慌,想在手边抓住个什么东西。 这些事她不敢细想,因为她越想她就越发现自己理不清楚。别说这个世界她不明白,就连她自己的姐姐都不明白了。 白晚对白夜的了解,到目前一直停留在她把她带了回来,然后每天出任务见不着人却是会给她准备好一切吃穿用度,最后就是出了一次任务失踪了。 如果不是通知说是因公殉职,白晚可能永远只会以为白夜出了个很长很长的任务,让她连归家都做不到。 白夜“因公殉职”,可能是真的,只是因为些什么原因没死成。 “你见过她?什么时候?”白晚抓紧了手边的东西。 她希望林湾书回答见过,见过好好的,完完整整的白夜,在“因公殉职”之后。 只不过哪能如别人的愿,林湾书先是点头表示见过,而后又说:“我见过她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算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 “你们长得很像,那天天晚,我跟月眉师姐弄完社团回头回来就见着的她。”林湾书对于这件事情一直没挂在心里,在本来就是个认错人了的事。 “我们看见你,不,是白夜,站在我们宿舍楼下,你知道的,宿舍楼下走两步那就有一颗大柳树,分路去二食堂那边。我们以为是你,就过去问了下——” 林湾书和月眉师姐回来得晚,踩着宿舍门禁的时间,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有的都是两个一对两个一对的情侣。 她跟月眉师姐看见了还偷偷说话打趣对方要赶紧找个对象,要不然以后回学校连个人都没有陪。一个说一个很是欢快,直到快到宿舍楼了看见“白晚”站在柳树下往宿舍楼看。 月眉师姐也是白晚的师姐,以为她那么晚了来是要问什么关于研究的事情,就走了过去找招呼了。 一过去就被吓了一跳,“白晚”的脸色太白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惫,全身上下都是倦意。 “白晚,你怎么了?” “白晚”摇了摇头,示意月眉师姐跟林湾书不要靠太近,那个时候白夜应该是知道自己被认错了,不过没说出来。 林湾书跟白晚算是有个一面之缘,见着自己“白晚”如此示意也就没有靠过去,站着旁边看着月眉师姐和她说话。说的都是些学术上的东西,林湾书读得是汉语言,跟她们不在一个频道上,默默听了一段。 快要分别时,这个“白晚”倏然就开口要了她的邮箱,说是她对汉语言也很感兴趣,留个联系方式。 白晚本身就是个好学的人,这么一问月眉师姐也没觉得什么,林湾书更是看不出什么来,两个人交换了邮箱,之后不久就发来了这么一个地址。 “这个地址是什么时候?” “大概就五六个月之前?”林湾书也不肯定,摇了摇头,说道:“谁没事会注意一个地址,连邮件都是被当垃圾邮件处理的,因为我们导师发给我的邮件一直没收到我就想着可能是被邮箱拦截了,所以前不久我才把它翻出来。”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剩下的事情林湾书避而不谈。 “有然后的。”白晚咄咄逼人。“没有然后你怎么会把这个地址告诉高柏瞻,他又怎么会告诉我们?” 白晚的眼神实在骇人,林湾书别开眼去,瞅着白晚抓住的东西,顺着往上一看是迟西城的手,然后是跟白晚一样严肃的脸,倏然就有点心酸。 “这个地址说要我们去看看看,我一点都不好奇,但是高柏瞻他好奇。”林湾书两只手绞在一起,“他真的是为了讨好赵念笑什么都干。” “其实我觉得,可能是白夜发错了发到我这里来了。”林湾书说着话,有护士进来换床单被罩,林湾书挪了个位置跟她们站在一起。 “就赵念笑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打车回学校,差点出了事,先给高柏瞻说了,然后也跟月眉师姐说了,师姐还安慰我来着,倒是高柏瞻,随便敷衍了两句。那个时候我就想到了那封邮件,说是有什么事可以去那地方找她。” 林湾书不敢一个人去,为了让高柏瞻一块儿去就把这个地址发给了他,还加了署名:赵念笑。 高柏瞻已经是色令智昏,二话不说就去了,路上遇见了林湾书,两人没成功到达目的地,第二天高柏瞻就听说赵念笑出事了。 这么下来林湾书才说出自己坐的车跟赵念笑遇害的是同一辆,只不过自己幸运逃脱了,而赵念笑就没那么好运了。 如此高柏瞻便把怒火发泄在林湾书身上,责怪她为什么不报警,如果她早一天报警就不会出现这些事情,都是她害的什么之类的。 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高柏瞻把从赵念笑那里受的冷漠和失落全部转移到林湾书身上,甚至口不择言问她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 真有人能让某人万念俱灰,高柏瞻就是林湾书的这个人。 后来的事情就是网上传言中真的那一部分,林湾书服药自|杀了,没成功,被好事的,以吸引人眼球口不择言的媒体人放在他们连语句都不通顺,全是狗屁逻辑的推文下口诛笔伐。 键盘26个字母,手速70字每分钟输出,真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杀死人。 人没有死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毫无愧意,人死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毫无悔意。 只要事情没落在他们的头上,那就全都是看戏的人。 “所以我休学了。”说起这事林湾书还是一阵说不出来的难过,为自己,为赵念笑,为高柏瞻,为那些在网上用言语杀人的人。 “你们今天倒是来得巧,再晚一点,说不定就找不到我了。” 拜访完林湾书回来,没多久白晚就从师姐那里知道林湾书已经申请退学了。 坐上回去的车,白晚一路上都没说话,找不到说的,不知道说什么,任何人都可以发声的时代,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才难得可贵。 车子从医院回到林城常年拥挤路段,再次被堵成了蜗牛,白晚降了车窗,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一如她灰蒙蒙的心境。这件事,从始至终的方向都是错的,所谓白夜留下的地址极有可能就如林湾书说错的那样,她发错了人。 白晚登陆了白夜的邮箱账户,上面是按照用人习惯排序的,除了新加的人就是最近联系人,在那个邮箱上,只有两个邮件地址,一个是新加的林湾书,一个就是添了关注的白晚。 只有一封邮件,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地址。 可能白夜在去云南之前就知道自己会出事,连着好久都没回家,找了个地方住,出任务之前还特定去了学校看她,不是没遇见人,而是她不想让白晚扯到这里面来。 然后发地址的时候发错了人。 这样的解释一点都不完美无缺,可是他们已经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白晚扭头看坐在自己旁边的迟西城,他正靠在后椅闭目养神。迟西城的眉眼长得比普通人好看,整个人现在都安静下来了。窗外是各种各样广告灯的颜色,混在昏暗的天色里落在他的眉眼上,五彩斑斓。 还正细细看去,迟西城倏然就睁了眼睛,灯火落在他的眼睛里是琉璃婉转。 “怎么了?”迟西城先是一阵愣神,待看清楚了白晚再问。 他刚才差点睡着了,要不是感觉到有人的视线特别的灼热,指不定要到目的地才能醒来。 迟西城蹙着眉头,揉了揉。 白晚看着迟西城,这几天他似乎都在跟着她这里跑那里跑,连去警局上班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倒是跟着她一点都没落下。 “谢谢。” 白晚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迟西城楞,看着白晚乐了,开始不正经起来,两只脚叠在一起:“谢什么啊?” “我可不要口头上的表示,要物质上的。” 白晚看过去,迟西城自己一个人在那开心:“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上班族都是那种物质的人,这可是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说着说着迟西城的两只脚还很有频率的动起来了。 那是因为他没有尾巴,要是有,指不定都翘在天上去了。 “”白晚眨巴眨巴眼,很认真的问道:“那你是要钱?” 迟西城:“”突然被哽了一下,还没回过劲来,白晚又说了下一句:“可是我没有,我用的都是我姐姐的。” 倒是很认真的回答了。 别说迟西城,就连平时很正经正在很认真开车的孟子都憋了半个笑。 迟西城往前面踹了一脚,孟子收了神色,再次认真的开起车来。 路程有点远,白晚还在等迟西城的回答。 野猫似的眼睛,迟西城叹了一口气,伸手在白晚头发上薅了一把,很柔顺。 “算了,要是真想谢谢”迟西城话锋一转:“就把你给我抓皱的衣服给我洗了熨好。” 白晚纠结了,瞅了半天迟西城的袖子,刚才她一直抓着的东西就是迟西城的手,抓了那么久使了那么大的劲都不见迟西城哼一声,刚才白晚意识到的时候还一阵尴尬。 不过,白晚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心里的问题:“你为什么不直接送干洗店?” 迟西城: “我没钱!” “我可以给你开。” 迟西城: 无语的迟西城抬头正好看见镜子里的孟子又憋了半个笑,暗戳戳的踹了他一脚,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憋半个笑是很痛苦的,临下车时迟西城特定拍了拍孟子的肩膀,说:“别憋着,要上厕所赶紧去。”这下孟子憋出鱼肝色来。 孟子倒了车,迟西城先一步下车,转身就往电梯口走去,白晚收拾东西下车慢,跟在迟西城身后落了几步,还一直说:“我真的可以给你开干洗费的!” 被吵得无奈的迟西城叹了口气,转身:“算了,我自己洗吧!”要是送干洗店,说得好像他自己都找不到路似的。 迟西城看着落后自己几步的那个女孩蹦蹦跳跳的就向他跑来,笑意爬上眉眼。 好像叫她开干洗费也行。 毕竟还能省下点钱,吃顿早餐都是多的。 等着白晚蹦蹦跳跳到他面前,迟西城再次伸出手在白晚脑袋上薅了一把,见白晚抬起脑袋来一脸不解跟警告,收了手揣回兜里,看着电梯下降的数字,说:“你真矮。” 白晚: “你才矮。”说完就没了底气,端着苦巴巴的脸不说话。 跟旁边这人比起来好像是矮了一点,但是也没有特别矮好不好! 白晚的话藏在肚子里,跟着迟西城一起看起电梯下降的数字来,叮——叮—— 电梯门在他们面前打开,这个时候正是天黑夜生活开始的时候,不少人都收拾折腾好要出去嗨上半夜,一群人拥堵而出,白晚一阵放空,回过神来已经被迟西城捞到旁边去了。 还没说话,迟西城拉过白晚就往左手边一带,把人群生生的隔在了他的右手边。 人有点多,走了一会儿电梯门口才走干净。 “走了。” 迟西城把白晚捞进电梯,站在电梯门口关了门。 白晚习惯性的往电梯门口靠,这次塞了迟西城那么大个人在那,白晚踌蹴了一会儿,挨不住心里压力还是靠了过去。 身边有只猫踩着小碎步悄悄的挪了过来。 迟西城一低头就看见白晚的脑袋,她正两只手互相玩着往他这边靠,过于狭小又空荡的空间让她极不舒服。 果然 迟西城心里冒出两个字。 他从上次就发现白晚的不对劲,哪有人一上电梯就靠在门边不挪步的?除了刚上来的人因为要摁楼层,其他的人都是摁了之后就站在旁边去,只有白晚,一直守在电梯门口。 只有极度恐惧害怕外在环境的人才会时刻把自己保护起来,时刻注意周围的动向,时刻想着要是出事能第一时间逃离出去。 而电梯它的电梯门就是这样的一个位置。能隔开里面和外面,也能沟通里面和外面。 身边的空寂让白晚又往迟西城这边挪了挪,她还低着头玩手指。白晚的头发很柔顺,在电梯里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特别光亮。迟西城看了一会儿,忍住自己想从兜里钻出来薅上一把的手,叹了口气。 都说美色误人,这白晚,也没见着美到那里去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chapter 27 连着几日的阴郁天气终于开始放开来,阳光一层层把云层剥开,挤着身子在云层里探出脑袋来,处暑已到,秋高气爽,人开渔节,放河灯。 白晚和迟西城已经坐上了车,向着远山远水的雁清而去。这次车上的人有些特别,不再是孟津和张只,开车的人是高柏瞻,坐在侧驾驶的人是林湾书,也许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能如此坐在一起,没有情爱之事便相安无事。 雁清在祖国的南边,靠山靠水,山水养人,出的都是些温婉的人儿。 一路上车上都很安静,迟西城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雾气在山路上凝聚起来再化成水珠,再扭头看着白晚睡过去无意识的上下点着脑袋,顺手就把她的脑袋掰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雁清的秋意比林城来得要早一些,他们刚到雁清就被秋雨浇了一泼,而后又放晴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天就变成一盆冷水。 赵念笑的葬礼来的人很多,大多都是生前跟她没什么关系的,他们来自五湖四海c四面八方,都不是来给她送行的,而是为了求一个所谓的公道。 唢呐声响了一夜,都是吵吵闹闹的声音,人死了都得不到一个安宁。 白晚他们住的地方离赵念笑家还有几步路的距离,他们等到人少了才被林湾书带去。 林湾书也是雁清人,对这一块熟。 高柏瞻比林湾书要上心,下午点就挨了过去,忙上忙下的帮了一整天,赵家人都沉寂在驶去女儿的悲痛之中,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多有照顾不周。 迟西城跟白晚已经洗漱好正要跟着去拜访拜访,顺便见一见那个打电话让他们来的黎易。 在白晚从林湾书那里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白晚他们就没再去黎易那里听什么关于白夜的消息,都是假的,还能被说成真的不成? 不过黎易倒是没有放弃,之后一直打来这个电话。 她说:白晚,我在雁清,我来给念笑送行,你们确定不来看看吗?死了的人你们怕什么?中元节怕鬼吗? 白晚彼时正在洗漱,开了扩音手机就放在阳台上,黎易阴冷的声音混着林城的冷风一起从窗户钻进来钻进白晚的衣领直戳她的心房。 盥洗台的水声长久没有落下,迟西城搭着外套从沙发上探出身子来,一眼就看见站在晨光里的白晚正愣神,洗手台的水装得波光盈盈都要满出来了。 “白晚?”迟西城试着喊了一声,没应。 “白晚?”这次声音大了一点,迟西城也开始挪动身子,趿拉着鞋子就走了过去,靠在洗手间的门上再次喊了声。 “啊?”白晚回过神:“怎么了?” 迟西城眉眼落在盥洗台上的手机上,说:“你刚才不是接电话吗?” “啊,是,怎么了?” 迟西城无奈的笑了一下,叹了口气:“怎么,黎易还是打电话来了?这次又说什么了?” “啊?”白晚抬起眸子在迟西城面前眨巴了两下,慢慢回神,说:“没,没有。” 其实刚才黎易说的话迟西城差不多听了个大概,本来是没什么的事,只是白晚的反应给人感觉太奇怪了些,一句话就能让她出神,所以迟西城才连着问了几句。 “你想去吗?” “去哪?” 迟西城抿着笑:“雁清。” 白晚没给迟西城具体的回答,不过他们还是上了路,因为之后又有了不速之客的电话打了过来,是念柏。 “哟,念大队长?”迟西城夹着电话,开口就是玩世不恭:“最近是没出什么事吧?不会是北方的风太大把你电话吹我这里来了?怎么了,是我好几天没去上班想我了?” 不知道念柏说了什么,迟西城这次沉默了,看见瞅着锅里正在沸腾的水,抓了把面放进去,拿着筷子慢慢的捞着。 直到面煮好捞了出来,又重新架锅煎了两个鸡蛋,迟西城看了眼还没挂上的电话,笑了:“念队开头,怎么能不去,是吧,怎么着也是个慰问呢。”说完就挂了电话把煮好的东西端出去,白晚正像一只猫扒拉在厨房门口看着他。 “过来,吃饭了。” 白晚已经收拾好了,整个人都是整装待发的样子。 “想好了要去?” 白晚点了点头,跟着坐了下来,开始慢慢的吃面条,面条很细,白晚夹了好几次都夹不住,迟西城实在看不下去她如此糟蹋自己煮的东西,直接拿过筷子就给她卷了一筷子面条。 “刚刚林湾书也打电话给我了。”白晚瞅了好几眼那一筷子的面条,说完话才含糊着吃了进去,一筷子卷了太多,白晚的腮帮子鼓了起来。 “所以你就要去?” “唔唔”白晚嘴里塞着面条说不出话来,只得唔唔应了两声。 迟西城看着白晚失笑,“你干啥呢?”白晚投过不解的眼神。“你一口吃不下不知道分开吃?” 白晚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面条吞下,说:“是你卷了那么多。” 迟西城:“”点头,是是是,是我卷了那么多,无奈的又笑了笑,他自己倒是三两口吃完了面条,白晚还在一个劲的裹着往嘴里塞。 迟西城看着白晚的脑袋,头顶上的头发今天格外的蓬松,摸上去手感肯定很好。 迟西城到底是忍住了,手指头捻了几下,“要去就去,正好还有公务要办。” 白晚再次鼓着腮帮子看过来。 “你吃吧你。” 白晚想要迅速得到话说,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没多一会就吃完了碗里的面条,抽出纸巾来擦嘴:“你不是不用出外勤的吗?怎么还对外有任务呢?” 白晚现在对出任务这种事比较敏感,白夜对她向来是只说一句不交代细节的,所以出了事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林湾书你认识的,刚好是局长拐了几个弯的亲戚。” 白晚:“?”现在的人都那么喜欢认亲戚的吗? “林局长?” “嗯。”就是那个毛狗精。 这里面的关系又错综复杂了几分。 “林局说,林湾书要去雁清,叫我们也去,代表着警局送去慰问。”这种事,我得带上祁雨石才行。 迟西城没把后面一句说出来,倒是默默发了信息叫祁雨石先一步去雁清,他们随后就去。 于是在林城的天好不容易放晴的一天,他们到了秋意浓生的雁清。 雁清是个好地方,处在江浙丘陵地区沿海的小平原,往北是雁荡山,往南靠着雁清江。 赵念笑家就在雁清的雁清镇上,往日里都是安静的小镇,现在就因为赵念笑这事,这雁清镇是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了。 赵念笑是个可人儿,在这雁清镇哪家都知道赵家有个女儿,长得跟水仙花似的,又有学问,待人又好。平时明里暗里说亲的人不少,只是赵家父母是开明人,说是等几年让孩子他们自己来。 赵念笑的父母就在小镇上教书,都是被文化熏陶的人,如今出了这事也就只有眼泪三行c悲文两句。 白晚和迟西城从酒店走出来,正好看见前面吵吵闹闹的混做一锅,高柏瞻站在人群中间守着赵念笑的父母,黎易正匆匆忙忙的跑过去,徐乐水身边还是费莫,她正被拉着叫不要惹事,而林湾书,站在人群边上看着里面的人。 没多久白晚他们就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了,原来是d2b平台派人来慰问,说是道歉还是啥的。 人太多,白晚被挤得七荤八素,正还要往里面再看看,提溜着就被人捞走了,一看,迟西城已经拉着她站到了赵父赵母旁边。 赵念笑是老来女,赵家就这么一个女儿,父母都是年老的人了,这下子遇见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更是老了几分。 说是慰问,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么几句话,大抵就是出了事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会基于人道主义赔偿什么的。 赵家都是文化人,父母教了十几年的书,这些人话里什么意思听得是一清二楚,都是绵里藏针的人,话说得再好听也不会付诸于行动,这种事再出现无数次也会是相同的结果。 赵母一个劲的攒着眼泪哭,赵父听了他们这话,安静下来,旁边跟着说理的人也跟着安静下来,缓缓地,他们才听到赵父说: “你们管理不严格的话,就是谋财害命!” 他们是站在三尺讲台上的人,要是认真说起话来,舌战群儒说话跟开了挂似的,但如今,也就只能认认真真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们管理不严格的话,就是谋财害命!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赵家人很清楚的知道,无论如何女儿都回不来了,那个在她名字里被父母给予祝福的人,那个长得跟她名字一样的人。 赵念笑跟她的名字一样,变成笔画,变成照片,永永远远的留着了墓碑上,赵念笑,永远都笑着,永远的停留在二十岁的美好年纪里,没有人知道她老去的模样,她也永远不会知道父母老去的模样。 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可以避免的悲剧,如果d2b平台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更加积极一点,如果林湾书那晚就报了警d2b平台取消了钟兴庆的接单资格,如果 没有如果。 这种事情存在的原因,就是因为杀人犯的存在。 晚上的雁清比起白日更加清冷,隔着老远白晚还能听见唢呐的声音穿过风传来。 迟西城端着水进屋,正好看见白晚枕着手靠在窗柩上,闭着眼睛c竖着耳朵听远方的声音,把水放在桌子上,“喝点热水,夜里降温,你可不能又感冒了。” 白晚睁开眼睛就是一片迷茫,愣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从窗柩走过来在沙发上坐定,盯着那杯水望了许久。 说:“我上次听到这个声音,还是在孤儿院院长的葬礼上。” “那你姐姐呢?”虽然这个话题很欠揍,不过迟西城还是问了出来,白夜当初的葬礼,可是办得人尽皆知的,就算白家人不准外人去参与,迟西城多少也知道一点风声。 白晚的眸子暗了下来:“我没有去成,所以我姐姐没死。” 迟西城:这是个什么逻辑 “也是。” 白晚在沙发上哆嗦了一下,端起水杯来慢慢喝着。迟西城走过去关了窗,屋里的气温很快就回暖,白晚喝了水,整个人都红了起来。 她说:“我小时候是在孤儿院度过的,我见过很多人,他们都戴着一样的面具。” 迟西城跟着在沙发上坐下。 “我第一次见到我姐姐,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 顿了一会儿,白晚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说:“我从来没给别人说过这些事,除了我姐姐。” 每个人都会有很多难以向别人说明的事情,你的痛苦让你铭记终生,到了别人那儿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迟西城静静的倾听,等着白晚缓过去给他说明白。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们都不是好人,现在也觉得。” 记忆藏在人脑海里的一根线,你一拉,辛苦结成的结就全部散了,怎么着都恢复不过来。 白晚的记忆从年少时候开始就是黑白红三种颜色。 迟西城对于这种描述感到很惊异。 “因为我会看见很多血,我们那里是没有光明的。你知道吗?”白晚倏然抬起眸子来,眼睛里是一片透亮的白,里面全是让人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我本来想跟很多人说,可是他们不明白,我就没有说了,我跟我姐姐说过,在很久很久之后,我们说了很久,我不知道多久,我记不住,姐姐也叫我忘了。” 白晚还在发愣,偶尔说出些前后不搭的语句来。 迟西城看着白晚,看着她整个人都带上雾气,看着她小声小声的抽泣。 “白晚” 迟西城靠过去,手刚碰到白晚的手就看见白晚一个哆嗦,畏惧的蜷缩在一起看着迟西城,嘴里念叨着不要过来。 “白晚!”迟西城一把抓住白晚的肩膀,手底下的触感让人感觉不真实,白晚太瘦了,骨架上都没多少肉。 “啊?!”白晚被吓了一跳,眼神又开始清明过来,眨巴眼睛看着迟西城:“怎么了?” 迟西城抿了抿嘴:“没什么,你说你挺想你姐姐的。” “啊,想!”白晚给了个很肯定的回答,整个人的眉眼又笑了起来。 刚才的事,白晚不记得。 “那你要不就早点休息?” 白晚点头,看着迟西城走了出去,在外面的隔间休息。直到迟西城关了门,白晚才松开手里抓着的水杯,上面留下很深的手印。白晚这才发现她手指已经攥的发紫,指甲盖上全是灰白的颜色,松开手才见回血红过来。 白晚送了口气,动力动自己的手指,听着从窗外传来的唢呐声,站了起来,走去床边,混着唢呐声浑浑噩噩的睡去。 梦境是一个人的现实世界。 一个人不愿意说起的,一直逃避的,藏在心里的过往和秘密,全部都会在梦境里显现出来。 唢呐声就在耳边,过去就在门后。 白晚站在门前,踌躇着推开面前的门,没有光,那是一片黑暗。 幼时的孤儿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总之很久很久了,久到身边的人全部换了一拨,旧的孩子被新的人领走,新的孩子在等再新的人领走。 从无知长到十二岁。 这个孤儿院白晚哪里都去过,她爬到树上去过,然后摔了下来被打了一顿,她去过地窖,里面放的都不是吃的,都是些破破烂烂的还看得出花颜色的衣服,还有 她也去过院长的房间,她咬了她一口,那个老修女,黑色的袍子下穿着鲜艳的裙子遮挡着黑色的心。 她逃了,有些人没逃。 那些人骂她,说她连累了她们,让她去死,她们丢东西,扯头发,踹身体——院长说,孩子就要漂漂亮亮的,所以不让她们打她的脸,不让她们划她的手。 后来? 白晚记不得后来的事了,她只知道是姐姐来救了她,给她好吃的好玩的,然后在她一个人的时候躲着悄悄的哭。 白晚从来没见过那样子的姐姐,她觉得姐姐是个强人,很厉害的人,能让院长也坐上她们做的车,能把院长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能让院长再也不回来。 之后白晚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姐姐带她去院长的葬礼上,她告诉她,那个人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晚总之是很开心,那天特定把藏起来的面包拿了出来,递给白夜,说:“姐姐,谢谢你。” 面包已经藏了很久,硬了,也发毛了。 白夜接过面包,摸着白晚的脑袋,“你们院长死了,你开心不开心?” “开心!” 白晚的记忆里,这是她唯一一次如此开心,笑着笑着就落泪了。 她听见唢呐声,她看着那些发出声音的大物件发愣,“姐姐,为什么她死了还有音乐?” 姐姐告诉她:“有些人死了不用任何仪式就可以上天,而有些人死了,就算有音乐超度亡魂也是要下地狱的。” “那我呢姐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chapter 28 当初问这个问题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如今的少女,白晚从梦中浑浑噩噩的醒过来,睁眼便看见光明,闭眼便看见黑暗。 睁眼闭眼玩了一会儿,白晚才坐起身来。 “醒了。” 迟西城听见声音放下手里的书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顺手把放在一旁的水递过去。 “你怎么在这?” 白晚接过水,刚刚才醒,她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你做梦了,我听见声音就进来了。” “啊,是吗?”白晚最近特别多梦,老是梦到以前的很多事情,太多了,梦境里的事情真真假假,连她自己都不能分出清明来。 “你梦到什么了,很痛苦?” 白晚揉了揉脑袋,有些懊恼,她记不清梦见了些什么了,只是知道梦境很痛苦,有很多她忘记了的不愿意去想起的事情。 “不知道,好像是梦到我姐姐了。” 白晚靠在床上,看着屋里亮着的那颗晕黄的灯。 有些昏暗,有些阴冷。 雁清镇上的人都喜欢用这种晕黄的灯,午夜梦回的时候让人感到朦朦胧胧,和雁清这靠山靠水的地方特别的搭。 看了一会儿,直到眼睛变得迷茫起来白晚才再迟西城的呼唤下回过神。 唢呐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风从树梢里穿过传来唰唰的声音。 “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白晚扯着一抹笑来,说了这么一句又继续躺下。迟西城站在床头看着白晚躺下去,整个人苍白着一张脸,眉眼里都是疲惫。 他想问白晚做了些什么梦,只是白晚现在很明显不愿意说他也不好继续去追问。 只是刚才的白晚是做了噩梦的,在梦里她不断的喊叫,没有人搭理的,抓着床单的手如此的无助。 白晚,你的过去到底是什么? 迟西城关了灯也关了门,轻手轻脚的走出去,门刚刚掩上,白晚透亮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色里亮起来。 白晚睡了一整天,下午四五点才起的床,吃了早餐六七点开始出门。 雁清的天气比林城的好,晴朗傍晚的黄昏格外的好看。 雁清镇上有条河,正从赵念笑家门口不远处流过,还没有被工业侵占的河流比别的地方透彻,河水蜿蜒从东边来,夕阳从西边落下。 黄昏的影子落在河面上,水虿c蜉蝣c石蝇和摇蚊在水面上点下涟漪,黄昏便同云天一起酝荡开向着河岸飘去。 迟西城和白晚走在河边,在城市里很少能看见这样子的景色,太多的人造景观定势了人们的审美,也让人的审美出现疲劳。 白晚似乎很喜欢这河边的水,好几次都走到水边去,伸出脚来染了水汽,然后在那些还未长成成虫的水生动物上晃,一动就能把他们惊起。 白晚乐此不疲,一个人玩的尽兴。 再往前走一走便可以看见架在河上的桥,只不过白晚他们看见了没能上去走一走,黎易从他们的身后叫住了他们。 “白晚。” 黎易的声音很平淡,叫着白晚的名字也没什么波动,不过当白晚转过头来时她还是愣了一下。 “你为什么不来?” 黎易不止一次的打过电话给白晚,可是都没能见着白晚,今天见着,刚好可以面对面说个清楚。 “我为什么要来?” “她为什么要去。”两个人的声音一起在河岸上响起,水面上的蜉蝣飞也似的逃了,水虿在后面穷追不舍。 “你们没有一点点心痛吗?” 这是个极其无聊又无语的问题。黎易看着迟西城和白晚他们,咬着嘴唇:“你们一点都不不”不什么呢?不心疼c不懊悔,没有一点责任感和同理心。 白晚抿着嘴,半瞌了眸子,听着黎易继续她的数落:“她才二十岁!二十岁,多好的年纪,出了这种事情,没有人过问,全部人都当做笑话” 大概是迟西城和白晚他们真的太薄情,黎易见他们听了话也没什么反应,自己倒是说不下去了先哭了出来。 “我知道,这都不关你们的事,可是,一个人死了就真的死了嘛!” 一个人如果不是死了就真的死了,那还有什么? 非生即死,哪有不死不活的。 蜉蝣只知天地一瞬是因为它本身就命短,连四季都没看过,更别说活过天地。 “我很抱歉,但是我们无能为力。” 在黎易的咄咄逼人之下白晚无话可说,迟西城拉了白晚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要走。 “等等。”黎易叫住他们,抹了眼泪,“我有东西给你们。”黎易从兜里拿出一个荷包来,上面绣着朵迎春,黄色的花瓣正在她手里摇摇欲坠。 只见黎易拿出来的是一枚硬币,一枚白晚曾经找寻过许久,看了无数照片,现在无比眼熟的硬币。 西城—— 白晚的第一反应是转过头去看迟西城,这种硬币怎么可能那么的多,能在市场上随意的见着。 迟西城没说话,看着黎易把那枚硬币递在白晚面前:“有个人叫我给你的。” 硬币捏在手里有点凉,也有点不同。 “谁?” 黎易摇头,“可能是白夜,可能不是。” “那你怎么得到的?” “念笑给我的,她在学校国学社一个老学长那得到的。” “那你为什么给我?” “念笑说这是别人送她的,叫什么白夜,可是后来我问了,根本没叫什么白夜的,倒是有个叫顾北的人。”黎易拉了荷包收回兜里。“念笑是个很好的人,我找你也不是为了什么事,就是想着多少能给她讨回个公道,但是我发现没用,我的讨回公道不只是d2b道歉赔偿,也不是抓了烦人实施死刑,而是要让她回来,只是,怎么可能。” 黎易吸了一下鼻子,把眼眶里的眼泪花憋进眼睛里去,笑了笑:“我从高柏瞻那听说你,也说到了白夜,我就想着这个东西了。本来想把你骗来的,只是你没上当,不过,这个还是给你吧。” 那枚硬币捏在手里格外的冰凉,白晚握了一会儿拿给迟西城,很郑重的说了句:“抱歉,帮不到你。” “没关系。”黎易已经收了眼泪:“又不是你的错,念笑是我闺蜜,现在人没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是希望社会对这件事能认真看待引以为戒,最起码让念笑的死有个用处。” 又说了好些事情,黎易对白晚说:“明天是念笑上山,你们要来吗?” 雁清镇这边一直实行的都是土葬,人死了之后挖了坑就连着棺木埋在泥土里,厚厚的泥土在地面上堆出个土包,立上一块碑,再插上三两束花祭,一个人的一生也就不过如此。 “本来可以不用麻烦你们的,只是,徐乐水和费莫在一起了,我不想念笑死了都还没个单纯人来送葬。” “我们会来的。” 第二日的雁清,天气比往日更加晴朗,天空中连片云都没有,迟西城跟白晚跟着队伍的后面,看着白茫茫的人群在山间行走,一路上都是凄惨声色。 祭拜天地,告问祖先,棺木入土,从黄土中来回黄土中去。 白晚在人群里看到了徐乐水跟费莫,黎易就站在他们的不远处看着他们。 也许原本还恨得牙痒痒,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刚回到住处,迟西城就跟白晚要了那枚硬币。 “你拿来做什么?”虽然问着,但是白晚还是拿了出来,从手心里捂着等迟西城回答。 她本来以为这硬币没什么用,从始至终指的也不是什么线索和地名,而是迟西城她这个人,如今又多了一枚,山回路转又到了她的手里。要是说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也不太可能。 “确认一件事情。” 白晚把硬币递给迟西城,硬币带着手温的余热,放在迟西城的手里,迟西城觉得有几分烫手。拿起来就翻了个面,看着那几片凌乱的芦苇笑了。 “果然是他。” “谁?” 迟西城把翻过来的页面对着白晚,白晚一眼就看到上面凌乱的芦苇已经不像以前那枚硬币一样,而是已经换了个排序,凌乱还是凌乱,只不过是其他的字眼了。 “北——?北?”硬币上面就只有一个字。 “顾北。”迟西城把硬币收了揣回兜里。“老同学了。” “顾北?谁?” 迟西城没回答白晚的话,笑得冁然,“你去睡觉吧,明天还有事。”说完就自己回了外间,先一步关了灯。 白晚看着外面关上的灯再转过头去看窗户外的夜色,黑夜已经被月色化开,水光月色之间尽是树影绰绰,摇曳着身子落在窗柩上。 白日里睡得多了,闭了半天眼睛也没有睡着,索性就直接抱着被子坐起来。 刚才的事情她还是很在意,关于姐姐的新线索现在就在迟西城的手里,他还是跟往常一样什么都不说。白晚现在有了更多的顾忌,她不想溜出去向黎易问明白,也不想直接问迟西城关于顾北悸的事情。 白晚盯着落在地上的月影,她明白,只要迟西城不说,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晚熬了大半夜都没睡,看着月影从窗户外溜进来又钻了出去,听着夜从寂静开始响亮起来。 早上最好听一切声音。白晚住的楼层不算高,三楼,开的窗户正对着田野,虫鸣从晚上开始,破晓时便销声匿迹,人声从破晓开始,日上半空便更加喧哗。 迟西城今天睡得挺好,等外面传来吵闹声他才慢悠悠的醒过来。先往屋里看了一眼,房门关着,白晚还没起。 心里犯了个嘀咕,白天睡了那么多晚上还能睡也真是厉害。 洗漱完去敲门,连着敲了几声也没人应,上次的事迟西城心里还有阴影,这次直接二话不说就开了门进去——屋里没人。 白晚 心脏漏跳了一拍。 迟西城正转身要去寻人,白晚就在他身后抬着眸子疑惑的看着他。 “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怎么了?” 白晚扯回被迟西城拉着的手,一脸不解:“怎么了吗?” “没有。”迟西城叹气,“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我没睡。” “好吧好吧,今天过了我们明天就回林城。”迟西城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回林城去,指不定在什么犄角旮旯就把白晚弄丢了,到时候他跟谁要交代? “哦。”被迟西城莫名其妙问了一遭,白晚倒是很乖的跟着迟西城的身后,然后逮着时间就问顾北的事。 这个名字实在是让她太在意了,太还是无法忽视关于白夜的信息在她面前飘来飘去不抓着。 就在白晚跟着迟西城转了三两圈,迟西城接了个电话之后,迟西城终于停了下来,看着自己身后这条尾巴,说道:“你要不在这多待两天?” 白晚等着迟西城说后面的话。“我有点事要处理,你跟林湾书一起回去,我叫孟子来车站接你们。” “好。”白晚点了头:“那顾” “我不能告诉你。”白晚的话还没说完迟西城就在嘴边竖了根手指,“不只是我的意思。”说完转身就走了。 白晚: 迟西城果然说到做到,到了晚上才见着他人,两手空空的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露水。白晚看着迟西城走进来,瞧着他裤腿边上的水迹,张口:“你去约会了?” 迟西城正在喝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鼓着腮帮子好不容易把水咽了下去,三两步跨到白晚面前,顺手就往她脑袋上一敲。 “你这小脑袋瓜子你想什么呢!”说完顺手又在白晚头上薅了一把。他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管不住自己的爪子就一个劲的白晚头上招呼。 “你出去了呀。”白晚拍开迟西城的手,伸手把自己的头发理好,“你不是说你要出去吗?是去见人了?” 白晚的问题特别多,迟西城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下一个问题就跟着出来了。“谁呢?顾北悸?”迟西城不说话。 “那林湾书?”迟西城摇头。 “总不会是你心上人吧!” 迟西城无奈,笑着摇头:“白晚,你一天天的都想些什么呢?” “我姐姐啊。” 迟西城:“”他以前怎么没觉得白晚那么那么那么的算了,他连个词汇都找不出来形容。 “你今天没出去?” 白晚摇头,她今天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从白日待到黑夜,趴在窗子上听窗外的田野上响起蝉叫虫鸣,看河道上亮起一盏盏花灯。 “我等你。”白晚低着手指玩指头,“我不知道你是出去约会了”迟西城看着白晚都快把自己的手指头缠起来了,再次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去约会,我是去正经说事情。” 白晚还在对指头,迟西城早就发现了,白晚在有些情感方面比别人敏感,包括在云南那件事情之后还要求去看望韩雪,包括赵念笑遇见事之后生出的同理心,包括黎易对她质问时的郑重道歉。 白晚在这些方面,太敏感了。别人的情绪能对她能产生特别大的影响。 但是在另外的方面,她真的似乎很淡漠。自己在她脑袋上薅了那么久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今天还问出个无头无尾的问题。 情感共鸣和情感缺失,两种东西一并在她身上出现了。 “今天是中元节你知道吗?” 白晚点头。 “那你怎么不出去玩?” “万鬼齐出,万人同悲,有什么好玩的。”白晚终于抬起头来了,眸子透亮的看着迟西城,“他们在放花灯。” “你没放过?” 雁清靠着山水,这里的人对河流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他们坚信人死之后就会顺着家乡的河前往忘川。 据说忘川河边长满了鲜红的花,都是人血染出来的颜色。在忘川河边生长着千年不谢,就像他们放河灯那样希望千年不灭,能为那些死去的亡灵照亮来去的路。 迟西城带着白晚到了雁清这边的水域,很多人都出来了,河面上已经亮起了很多盏花灯,远远近近c闪闪烁烁。 白晚在这种人来人往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的不适应,平时只有她一个人还好,现在她正拿着一盏花灯看着那些人手足无措。 “怎么了?”迟西城一转身就看见白晚还站在原处。 “没有。”白晚把手里的花灯点燃,默默的把写了愿望的纸条塞进河灯里,蹲在水边放了下去,用手舀着水把它推远。 迟西城也放了一个,而后就看着认真舀着水的白晚,“许了什么愿望?” 白晚抬头,“不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迟西城:“”好像是有这个说法,不过他是向来不在意。“谁告诉你的?愿望要说出来才能有人帮你实现。”说得是一本正经c童叟无欺。 “我许,姐姐安好,早日归家。” 正是迟迟白|日|晚,缓缓故人归。 夜风从河面吹来,把那些河灯全都吹向了河边,挨着河沿像极了通向忘川河的灯,河里全是些死去人的魂灵,他们人世不可回,却也有个归宿。 “你呢?”白晚一直看着自己的河灯,看着它在水面上四处摇晃,看着它被风吹到河边来。 “我?”迟西城失笑:“我没什么愿望。” “你骗我,你是不说。”白晚一句话就戳在迟西城的心房上。 “哪有。” 迟西城看着身旁的人笑。 要许什么久远的愿望,天上月和眼前人就很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chapter 29 第二天果然没见着迟西城,白晚起得晚,出门就看见林湾书提着个行李箱站在走廊上在等他。 林湾书咬着嘴唇,“那个,迟队长让我跟你一块回林城。” “他呢”白晚问完就跟着点头,“哦,知道了。”他说过他有事不跟他们回林城的。 出了赵念笑这事,人人自危,别说有人要打车了,就连网上都自发形成了一场抵制。 白晚正在微博上刷着雁清案的最新消息,这事直接被打了话题爬上了热搜,可是没多久就被撤了下来,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有不少人想顺着网线过去给d2b的领事人扇上两耳朵刮子。 实际上这种做法根本就无事于补,之前有空姐晚间打车遇害作为前车之鉴,现在有雁清女子打车遇害作为当时之事。只要不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情,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这种事情的发生,不是一两个原因造成的,而是无数客观因素的影响。 很多人认为自己不可以改变世界,但是可以从手里开始做起,包括卸载d2b的软件平台,包括不坐私家车。 白晚正在网上看着消息,一个弹窗消息就蹦了出来,是迟西城“在干嘛” “刷微博,看消息。”说着把正在观看的页面给截了过去。 过了好久,迟西城那边才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没用的。” 三个字,落在谁的心里都是无奈。 白晚动了动手指想反驳一下,字都已经打出来了,犹豫着还是删掉了。 “嗯。”最终回了这么一个字, 迟西城说得何尝就不是事实,这种套路人们见得多了。 人们明明知道有安全隐患存在,可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或者是存在着侥幸心理而对其熟视无睹。无数人都知道其中的道理,无数人都对其无动于衷。 当人命可以用别的东西来衡量和量化的时候,人命就真的不值钱了如果说钱是衡量人命的标准。 这些东西总有一个值,人们惰怠的根本原因在于对最终结果的可接受性,这种事一旦发生了就是无力回天,人们就只能试着去接受,寻求一个安慰,寻求一个可以量化的结果。 一条人命活着的时候人们总是以为他可以创造更多的价值,死了之后也就只能靠价值来衡量它,而衡量价值的工具之一就是金钱。 白晚叹了一口气,想起赵念笑父亲的那句话“管理不严,你们这就是在谋财害命”最终赵家人也没能控诉到些什么,所有的无奈都化在了这句话里。 谋财害命 他们的做法不就是被包装好的谋财害命吗。 林湾书坐在白晚的旁边,看着她还没刷完微博就把手机收了下去,关页面时还看见了她手机上没卸载的d2b打车软件,绿色的标志卡在漆黑的手机壁纸上格外的嘲笑人。 “你没卸载呀” 白晚愣了一下,而后明白林湾书说得是什么了,笑,还没说话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一句话卡在通知栏里卸什么卸了还要装,岂不是麻烦 林湾书问的这个问题她刚才也问过迟西城,他估计是手头有点忙,现在才回她的消息。 还没完,接下来又蹦出一条。 “你们回林城,用d2b打车回去就知道了。” 白晚把跳出来的消息划拉开,两个人看得更清楚了。林湾书咬了一下嘴,没说话。 客车并没有太按时按点,晚上六七点左右才到的林城。按道理这个时间点林城火车站应该没多少人,现在却是三三两两的站在路边打车。 雁清这件事情在网上炒的沸沸扬扬,不止雁清本地受到了影响,全国各地不同程度的都受到了影响,坐车人和顺风车之间的不信任从这种时候就滋生出来。 信任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 白晚拿着手机刷新了半天也没见一个司机接单,倒是一直盘桓在火车站的那些黑车喊着漫天高价,爱上不上。 “两位美女没d2b了停业整改了,你们只能做我们的车了” 一个司机开着车过来,对着白晚和林湾书笑出一口牙,“去哪两倍价上车了”说着还吹出一个口哨。 林湾书白着脸,她没想到d2b停顿之后让这些黑车更加的肆无忌惮。 她本来以为一种打车软件的消失并不会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任何的影响,实际上她完全想错了。有些东西早就在日夜轮换之中进入了他们的日常生活,现在出事了再想剥离出去哪有那么容易。 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有一辆车接单,没过多久就到了她们面前。“是你们打的车,去林大的”车窗里探出司机师傅的脑袋,一脸沧桑模样。 白晚点了点头,林湾书刚从那些黑车那里经历了漫天要价,先开口问了价格“多少钱” “大学城那边上车打卡,多少就是多少,上来不” 林湾书还在犹豫,白晚已经先一步上了车,司机见林湾书还在犹犹豫豫,苦笑“孩子,你不是怕我会像那个司机一样吧”司机叹了一口气“你可以拍照,车牌也可以,我这还有驾驶证。”说着就指了指自己放在前窗上的驾驶证,上面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你就放心吧,我女儿也像你们那么大,也在大学城那边读书,我不至于像那个畜生一样。” 林湾书还是跟着上了车,一路上都拽着手机,就怕出个什么意外。 私家车少了,道路也宽敞了不少,从火车站到林大,算是一路畅通无阻,林湾书直到快到了校门口才放下手机来。 “我看你还是很紧张,最近那个事儿搞的人心惶惶的。” “没办法啊。”林湾书有些尴尬,“我们以前坐出租车也喜欢跟司机师傅聊天,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湾书是经历过一次的人,算是从死神的镰刀下死里逃生的人。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是,你们这些学生也不容易,其实啊,是做女人不容易。”司机一边慢慢的倒车停下来一边说“坐车平安回家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儿,到最后连这种事儿都要胆战心惊。” 到了目的下了车,林湾书把车费付了,司机接过钱找给林湾书“我女儿经常要回家,我呀经常在这一片儿拉人,换做是以前这么晚都还有些老大爷们在这周围转悠,喝酒吃肉的,撸着胳膊扯皮的,倒是没啥小姑娘在这周围晃了,你是我今天拉的第一个。” 林湾书把钱放回包里,跟着看了看周围,林大校门口比平时要萧条冷清许多,以往出来买烧烤或是带着女朋友出来玩的人都没有了。 司机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就说,一社会,弄得女孩儿晚上都不敢出门,这算什么嘿”司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满口都是无奈“这是全国大老爷们儿的耻辱。” 说完话,司机挥了挥手,开着车走了。 林湾书站在原处百感交集,最后什么都没说,转眼看白晚,她正站在林大门口那头石狮子下面,看着司机把车开走的那个方向。 “白晚,你今天跟我一块住” 白晚摇了摇头,指了指外头“有人接。”林湾书顺着看过去,一个男人站在车子旁边等着白晚走过来。 是孟子,他跟了她们一路。 “我回去了,你自己休息。”说完白晚便走了过去上了车,看着林湾书在外面向她挥手,笑了笑把车窗升了上来。 车内又是另外的景象,白晚问“你跟了我们多久”从火车站到林大,中间有条隧道,挺长,就是那个时候白晚才发现自己后面跟了一辆车,看着眼生,没想到就一直跟到林大来了。 “从火车站开始,队长交代的。” 自从孟子送了迟西城跟白晚他们去了雁清之后又自己回来了,本来想着多少他们还待些时日,没想到这才三四天,转眼就回来了。 自家老大还特定打电话要他在火车站接人,交代清楚了事情便跟了一路。 “那他呢”白晚坐在后排,从窗户里看出去,灰白的窗户把那些光影全划拉成灰色,落在眼睛里没一点色彩。 “不知道。” 孟子说了这么一句安安心心的开起车来,一路把白晚送回花果园。 “你不用跟我了,我可以自己上去。” 孟子跟在白晚的身后一起上了电梯,摇头“队长说要把你安全送到家。” 如果说白晚是三句话不离白夜的人,那么这个孟子就是一句话都不离迟西城的人。 电梯升得很快,没多久便到了楼层,把白晚送到家门口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孟子当即就按了电梯下去。 白晚正掏钥匙,脚底下就踩着半个纸盒,一看,旁边不知是那户人家搬了过来。估计是今天刚到,东西还没清理好,留了些没用的纸盒在地上。 白晚疑惑的看了几眼,开门进了屋,关门后对着猫眼看了半天,外面走廊上空荡荡的没个人影。 隔壁的人是谁 白晚心里疑惑,先不说这楼层本来就不好,当初白夜买的时候铁定是看中了来买它的人不会多到哪里去才买的。 花果园据说是亚洲第一大楼盘,别说周围好的房子那么多,就连这栋楼都还有很多空着的房子,总不至于买到一出来。 白晚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天迟西城来的时候在猫眼里发现的仿造人眼,是有人的恶作剧,还是有人一直在默默的监视着这里的房子。 白晚她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白夜住在这儿,但是目前来看不少,迟西城他们都知道都来过,而且最近来来往往那么多次,如果真的有人监视,岂不是最近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白晚没开灯,摸黑坐到沙发上,拿着手机,手机屏幕发出来的光芒把她的脸照成恐怖片模样。 没多久白晚就关了手机,她不知道把消息发给谁。 还在愣神,手机屏幕倏然就亮了起来,一条消息弹进白晚眼睛里 “到家了” “嗯。” “给你看条推送。”后面附带着一条连接,点进去,很噱头的话题“db消失的第一夜” 进去一看全都是关于d2b平台取消夜间服务对人们造成的种种不便利的影响,随便看了几眼白晚就退了出来,迟西城又发来消息了“怎么看” 没看法 这三个字打进输入框白晚还是删了重新输了一句“坏人不会因为d2b的关闭而消失。” 这是白晚刚才刷微博被高赞顶到前三的评论之一。 迟西城那边又过了许久,回了一个字嗯。 这何尝不是一种现实,很少有人能清醒的认识到整件事情发生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无论是什么都不能称之为最根本的原因。 因为我们无比的依赖和享受它们所带来的便利,所以只要它们一消失我们就总感觉生活里面缺了一环,觉得没有它会怎么样,而没有认真的想过,没有它之前我们是怎么样。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我明天回来,接我” “不。”白晚手指动了动。 “我告诉你关于那两枚硬币的事。” 白晚停下打字的手,回“好。” 一整天都在四处折腾,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没多一会儿房间里便响起了轻不可闻的呼吸声,窗外秋雨渐率,夜涨秋池。 黑夜从四处袭来,捏在手机里的手机亮起又很快暗了下去。 白晚又做梦了,梦里还是那个地方,跟往常不一样的,孤儿院里又来了很多人。 领头的人白晚不认识,他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他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孩子长得跟瓷娃娃似的,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乱瞧。 这种地方太陌生也太新鲜,刚开始的畏惧过去之后孩子便开始好奇起来,隔得远远地把目光放在后面二楼的阁楼上,一个小女孩正在窗户里往下面看,研究着怎么逃出去。 女孩已经被关在阁楼里好几天了,就因为她不愿意和那些孩子去老修女院长那里打扮漂亮,她也不想坐车出去看外面的世界。 那是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出去了她可能就回不来了,好多打扮漂亮的女孩子都留在了外面,从外面回来啊的女孩子都疯疯癫癫的,被老修女养到十五六岁就扔了出去干活挣钱。 小女孩一点都不喜欢老修女,就算她经常给她们吃的,可是每次都是她们快要饿死的时候。 她的心底里生长着一个计划,一个可以永远见不着老修女的计划。 可是她还小,她不知道这些事具体要怎么做,但是她还是做了,每次都偷偷摸摸的悄悄的去做了,她还偷了很多东西,把那些东西全放在老修女的房间里,她知道老修女那有个地方很能藏人,因为老修女经常这么干。 梦境里的事情总是零零碎碎,好多事情都莫名其妙,一晃眼,一个小女孩就从狗洞里钻了出来,身上乱糟糟的全是泥土。 她一路奔跑,揣着兜里的东西跑到远处去,远处有个小男孩正在等着他,看着他来了便欣喜的向他招手。 远处传来狗吠,女孩儿把手里的东西塞进男孩的手里,那是枚很小的芯片,然后从他的手里抢过东西飞也似的逃了。 一只狗被老修女牵着走了出来,对着小男孩高兴的嗷叫。 男孩被吓着了,拿着手里的东西跟着也跑了,后来小女孩就没有再见过那个男孩。 第二天,那条狗就死了。 日光从树杈中间透露出来,门铃声叮咚叮咚响个不停,白晚倏的一下醒过来,窗帘挡不住阳光,有些光芒偷偷摸摸的钻了进来,光影落在地上一片斑驳。 白晚晕了好一会才从不断响起的门铃声中反应过来,站起身向门走过去,往猫眼里一看,迟西城正站在旁边坚持不懈的摁着门铃,死活都要把门叫开。 “白晚” 白晚刚开门就听了迟西城这么一句咬着牙齿从嗓子里卡出来的话。 “你怎么不开门” “我” “我摁那么久你听不见电话呢”白晚被堵得一句话都来不及说,迟西城气冲冲的就进了门,二话不说就坐在沙发上自己抱着手生闷气。 白晚倒了一杯水递给迟西城,小心翼翼的问“你喝吗” 迟西城一个眼神扫来,白晚慢慢把水放在茶几上,坐在迟西城的对面,“我睡着了没听见你不是说让我去接你” 不说这还好,越说迟西城越气“你看看几点了” 下午三点。 白晚看了时间,听得迟西城说“要是我报警说我被绑架了,等你知道消息过来是打算直接给我收尸吗” “我” “收尸都要给我来早点晚了都被狗拉走了。”说完迟西城龇牙咧嘴痛了好一会,声音倒是软了下来“把药箱拿来我用一下。” 这时白晚才闻见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她的鼻子一直都和灵敏,对于大部分清淡的味道都能闻出来,这次被迟西城问得懵圈没反应过来,连忙去拿了医疗箱。 慢慢脱了外套,露出胳膊上的伤口来,正中手臂,一条长形的刀口从上往下划拉下去,直接起了一层皮。 “顾北悸这个王八蛋”拿了棉签匆匆擦干了血迹才知道伤口不是太深,只是刚好破皮,能出不少血,看着吓人。 迟西城也没顾得上跟白晚继续说话,自己绑了胳膊,躺在沙发上看着发白的天花板,一阵晃神,而后坐起来,阻止了白晚继续收拾医疗箱。 手掌搭在白晚的手背上,说“晴天孤儿院,你知道吗” 白晚一顿,摇了摇头。 “白晚,你不要骗我。” 白晚继续收拾着东西,抱了医疗箱放回原处,迟西城受伤的手臂靠沙发上继续看着天花板,听见白晚走回来的声音把目光从天花板移到地上斑驳的光芒上去,说了这么一句。 白晚装着没听见,坐回沙发上,眼睛也跟着看着那斑驳的光影,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迟西城晃了晃一句包扎好的手臂,笑,“没事儿。” 而后又说了一句“等会儿,带你见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chapter 30 说是带白晚见人,但是迟西城一点都不着急,跟个老大爷似的摆刀阔斧的坐在沙发上。什么话也不说,就直噜噜瞅着白晚。 白晚被看得无奈,站了起来。“你要吃什么吗” “你会做什么”迟西城反问。 白晚 其实她不太会做东西,从小到大她对吃的东西要求就不多,能果腹就行,变到今天来也就很随缘了。有的时候就吃一些,没得时候好像也还行。 “我会下面。” 迟西城挑眉,听得白晚说“姐姐教过我,她出任务回来晚不能点外卖的时候吃的都是这个。” “那比我好点,我就只会蛋炒饭。” 迟西城这语气说得模棱两可的,白晚实在听不出他到底是真的只会蛋炒饭,还是在嘲笑她只会煮面条。 没在说话,客厅里还坐着大爷,白晚去厨房烧了水,看着水汽慢慢的冒上来,而后化成一个大泡泡,一抬头,窗户上挂着个晴天娃娃。 嗬的一声白晚吓着自己,回过神来烧在火上的水已经噗通噗通的冒了好久了。 把面条丢下去,筷子在里面轻轻的搅拌着,再一看,窗户关得好好的,哪有什么晴天娃娃。 “好了吗” 客厅里的迟大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在把家里的东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忍不住开始张嚷。 “好了。” 白晚把面条端出来放在茶几上,真的是白水煮面,别说什么高配煎鸡蛋了,就连把葱花都没有。 迟西城感觉如此吃下去就是在为难自己的胃,叹了一口气“你还会做什么” “都会一点,但是”白晚有些赫然,“我姐姐都不吃的。” 黑暗料理啊 迟西城一个嘀咕,“那算了,白夜都不敢吃,我估计更不敢。”说着对着那碗还冒着热气儿的白水煮面动了筷子,味道是原汁原味,吃完嘴里全是生面条的味道。 吃碗面灌了一口水,迟西城这才正经说话“你说你筷子卷面都不会,怎么就选择学煮面条呢” “我吃面不卷。” “啧。”暗自啧了一口,对于经常吃面的人来说,吃面不卷就跟吃放不挑一样。不过迟西城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事情,摆正身子,立马从一个社会你大爷变到守法守纪的好公民。 再次问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晴天孤儿院吗”晴天孤儿院这个名字听起来挺熟悉,迟西城仔细想了想,在云南时他就听到过这个名字。 一个晴天娃娃挂在窗户上,白晚侧头去看,又没了。 白晚没说话,只听得迟西城继续说“你姐姐调查这个案子去了,然后人就没了。”迟西城的目光太清明,看着白晚希望她说点什么。 白晚什么都没说。 “那好吧,说了带你去见人,顾北这个大少爷,现在刚好。”瞧了眼手腕上的时间,迟大爷两腿一伸,绕过茶几就站了起来,“这个时间点刚好能让他下厨弄一顿好吃的。”看样子迟西城是对刚才的白水煮面耿耿于怀。 秋天的林城是很难得见到阳光,秋雨能连着下上半个月,能从秋初下到秋深。倒不是说雨有多大,而是整日绵绵,从山顶到天际,绵延不绝。 迟西城跟白晚刚出来就被秋天的寒意夹着冷雨正面刮了一脸。孟子已经开了车在楼下的停车场等着他们,连忙上了车,关门关窗,外面的寒冷全部被隔绝,车里暖气足够,没一会就把白晚熏成红虾。 白晚体质比迟西城要差很多,受不了热受不了冷。迟西城把车里的温度往下调了调,看着旁边红着脸的虾子,说“怎么,不习惯”白晚摇头。 “我要带你去见的人知道你姐姐的消息,但是估计你还是见不到白夜。”一句话就把白晚的目光吸引了过来,红脸虾子睁着透亮的眸子看着迟西城,里面是薄薄一层氤氲。 说着迟西城动了动受伤的左手胳膊“为了让他见你,我可是下了功夫的。”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顾北这个王算了。”迟西城把话卡在喉咙里换了一句“倒是很手下留情没伤我右手,估计,是想让我还能吃饭”说着说着迟西城失笑。 “十几年的老交情,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迟西城又恢复你大爷模样,两只手枕在一块靠在一句调低了的后椅上,两条腿叠在一起上下晃悠。 前方是红绿灯,孟子停了车,从前面探出个脑袋来“队长,顾北悸也伤得着你” 迟西城晃了晃腿,笑“伤我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就是让着他罢了,不小心弄死他了,被人找麻烦怎么办”说着扭头去看坐在旁边从红虾子变回原样的白晚“嗯,你说是不是”迟西城的话语里带着调笑。 白晚正听了一耳朵,迟西城突然来这么一句,懵,眨巴眨巴眼,问“顾北悸,是那个顾北悸吗” 迟西城笑得眉眼化不开“能有几个顾北悸” “可是他不是”不是很久之前就所谓的归隐了吗 白晚知道的顾北悸就是跟着自己姐姐白夜共事的那个顾北悸,虽然享誉盛名,但是据说从几年前开始就没怎么出现了。 “你是不是再想他为什么又出现了”没管白晚点没点头,迟西城隔着老远把自己的大猪蹄子伸了过来,顺着就往白晚脑袋上一揉,说“说白了,还不是情字害人。” 白晚把迟西城大手扒拉下来“别碰我脑袋。”顺便问了一句“什么情” “没什么。”迟西城嘴角含着笑收回手,继续恢复你大爷的模样,胳膊枕着脑袋,好不快活。 后面的人在动手动脚,前面开车的孟子是两耳不闻一心开车。 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流光色彩,迟西城心里琢磨着这接下来的中秋给孟子包个大点的红包。 车子行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在林城远郊,别说人,来往的车辆都不见得多。 刚下车就看见一个青年男子穿了黑色的风衣,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远处,看着迟西城和白晚他们到了步子跟着挪了几步走了过来。 “这不顾少爷”迟西城不是个正经的,下了车也没管孟子拿来的伞,二话不说就冲着人抱了上去,顾北悸有洁癖,硬生生的受下了迟西城这海抱。 “队长”孟子撑着伞也拿了伞过来,迟西城没接过孟子的伞,一回身就钻到了白晚伞下,伸手就把伞接了过来。 “见见,顾北悸。” “我们见过。”两个人异口同声。 白晚见过顾北悸是在顾北悸和白夜讨论公事的时候,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在顾北悸还没有所谓归隐之前。 “你不是说带我见顾北” 进了屋白晚还是心心念念那枚硬币。 “顾北就是顾北悸。”说着迟西城把硬币从兜里拿了出来,扔给顾北悸“顾少爷不至于钱多把代表自己身份的东西乱丢吧。” 顾北悸接过硬币,看着上面的芦苇花纹没说话,默默把硬币揣回兜里。 白晚不知道顾家是怎么样的,只是现在他们所在这宅子不是一般的大,虽然不是在林城市中心,远郊的土地也不是寸土寸金,只不过能那么大还是可以看出家室不凡。 本来想直接开口问关于白夜的事,只不过白晚没想到顾北悸就是顾北,顾忌以前的事现在有点不敢直接开口问了。 顾北悸一眼就看出了白晚的心思,招呼着她坐下,至于迟西城,从受了伤就一直是你社会大爷,不用顾北悸招呼,已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差叫人给端茶送水了。 等人坐下后,顾北悸才开始慢慢说话,很清越和缓的声音,跟他人一样,温文尔雅。 “大白在我这,你不用担心。”白晚知道,跟白夜熟得人或者是那些一起工作的同事都会叫她大白,也就没仔细反应顾北悸这称呼有什么不对,连忙问 “那我能见我姐姐吗” “不能。”顾北悸一口回绝“她已经是死人了。”顾北悸的意思白晚明白,可是没见着姐姐她还是不甘心,只好求助的看着迟西城。 从刚才他们的接触来看,迟西城比起自己不知道和这个顾北悸熟悉多少倍。 她不知道顾北悸为什么不让她见白夜,但是只要一天不见着白夜她是绝对不可能随便就把心放下的。 白晚的目光对于迟西城来说太过耀眼,迟大爷坐直身子,准备一本正经的说话,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如此情况下迟西城说的话十之八九都是要做到的。 只不过顾北悸没有给迟西城开头的时间,反而是看着白晚对说了迟西城一句“西城,我和你一样,你知道的。” 话说到这种地步在问下去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能问出来的,迟西城对着白晚摇了摇头,看着白晚看着他的目光湮灭下去。 “白晚,我不能强人所难。” 不用说什么,白晚收了无奈“那你跟我保证我姐姐她好好的” 顾北悸点了一下头,一点就是一个承诺。 迟西城终于吃到了顾北悸给他们准备的大餐。 他们两个人是许久不见格外熟捻,只不过餐桌上只有迟西城一个人正经吃放,白晚因为白夜的事情郁郁寡欢,而顾北悸心里想着事情一直心不在焉,倒是孟子,面无表情的跟着自家老大吃放,又要时刻注意着白晚。 他算是知道清楚自家老大的心思了,十几年不动的心遇着风要化了。 顾北悸在厨艺这块上向来是不缺少人恭维,所以迟西城吃完之后理所应当的连个感谢都没有,顺便还预定好了下一次吃放的时间。 顾北悸笑着答应。 两人站在二楼走廊上往楼下大厅里看,白晚坐在沙发上想事情,孟子跟着家里的阿姨收拾东西。 现在正有一只金毛从屋外走进来,看着家里的陌生人白晚一个劲闻,味道有些熟悉又有一些陌生,闻了半天硬是不敢吠叫一声,倒是趁着白晚不注意舔了她一口。 白晚一阵惊吓,倏然一下站起来,恐惧的看着那条大金毛。 “白晚” 迟西城瞧着不对劲二话不说就拐了楼梯,才下到一半直接跳了下去。 “科尔”顾北悸也连忙出声叫住了金毛,金毛一听正经主人的声音立马就缩了尾巴退开去。 倒是白晚被吓着了愣在那里,一直盯着科尔,就怕它一下子向自己扑上来。 “白晚”迟西城拉着白晚退出了客厅,科尔被主人吼了一声窝回自己的狗窝里不敢出声。 “白晚你怎么了”白晚回过神来,空白眸子里的潮水一下子涌了出来,眼眶装不下,砸了一滴在迟西城手背上。 “白晚”眼泪滚烫,烫完了人又滚落在地上去了。 小时候的记忆和眼前的景象混在一起,白晚分不出真假,拉着迟西城也不是哭,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怎么着都止不住。 这样子的白晚就像挂在窗户上的晴天娃娃,面无表情的,什么话都不说,就在那里顺着风摇动,随着迟西城把她带到楼上客房里去。 重新换了个环境,白晚才安静下来收了眼泪,泪痕在脸上留下痕迹,白晚看着眼前的迟西城,摸了下脸,问“我怎么了” 迟西城送了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好了,还是他那个没心没肺对一切感知都慢半拍的白晚。 “你怕狗” 抽了湿纸巾给白晚擦了脸,迟西城问起来。他刚才和顾北悸在楼上看得清楚,科尔也没对白晚做出什么攻击性的行为,硬是要说,那就是白晚被科尔用舌头舔了一口,但是不至于是这种反应。 要是怕狗的人看见科尔进来估计就会赶紧走开,但是他们明明就看见科尔进来在白晚旁边转悠了许久也没见白晚有什么反应,应该不是怕狗。 白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白晚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等白晚再次安静下来,迟西城又换了一种问法“白夜把你接回来之后你遇见过狗吗” 白晚摇头。 “那之前呢” 白晚倏然沉默。 在她的记忆深处,她记得是有过那么一条狗的,可是可是它不是死了吗 白晚晃神,频频摇头,“不不,没没有,它死了的,死了的我我亲眼看见的”白晚近乎魔怔,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字眼。 “好了好了,我们不想了。”迟西城拍了拍白晚的背,给她顺着气,小声哄着“死了,死了,我知道死了,你见过的,它死了,死了” 白晚抓着迟西城的手,眉眼灼灼“死了的,对不对” “对。”迟西城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白晚不再喃喃自语,从魔怔中恢复过来,“我就知道死了。”再自己肯定了一下。 雨下得越来越细,越来越密。 迟西城看着已经被哄来睡着的白晚,给她捏了被子,关了门走出来,顾北悸正站着外面的走廊上。 “怎么样” “睡了。” 两个男人又一起站在了走廊上,一同往下看。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于诡异,以至于他们没能阻止事情的发生。 科尔在楼下狗窝里扒拉着脑袋,不敢出来不敢出声,乖得委屈极了。 “我不记得你爱养狗。”迟西城倏然冒出这么一句。 顾北悸愣了愣,点头“也不是不爱,只是无所谓,这狗是白夜抱回来的。” 这下换迟西城惊愕了,“白夜她会”她记得白夜是个冰山美人来着,应该不会和他记忆里的人出现什么偏差吧。 “就是的。”顾北悸再次点头,他就是看不惯别人对白夜挺多的误解,但是在迟西城面前他还是没解释什么,继续说道“科尔也没养多久,白夜抱它回来的根本原因也是说要送白晚个生日礼物,只是礼物还没送出去她就出事了。” 迟西城没听后面顾北悸说的,他只是疑惑,白夜作为姐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妹妹害怕狗吧 今天这种事,很明显不是偶然。 “不过,看这样子,白晚貌似并不是很喜欢狗”两个人皱着眉头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别的什么都不用问,什么都不用说。 过了好一会,孟子才跟家里的阿姨一起从厨房里出来,看着冷清的客厅疑惑,一抬头就看见自家老大跟顾家少爷站在一起,莫名诡异。 “队长” 孟子见着气氛不对还是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迟西城很快回神,递了个眼神下去何事 “没有没有,我是想问,白小姐呢”说着把手里的黑漆漆的果盘递在面前来,“那个阿姨准备的,说是吃了补补”诶刚才说补什么来着哦对了“补气色” 孟子一脸真诚,迟西城感觉自己嘴角抽筋,看着那盘桑葚,“你自己吃吧,我看你也需要补补。”说完回了房间,刚才的白晚,脸色有那么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chapter 31 孟子的桑葚没人吃,独自便宜了他一个人还有客厅里因为被主人吼了躲在狗屋里不敢出来的科尔。 “来,科尔,吃不吃,甜的。”孟子捏在桑葚那快没有的柄一个劲的往它面前晃。 白痴 科尔压根就不想理面前这个人类,他现在只想着要怎么讨好主人,早日回到客厅里撒欢。 算盘倒是打得不错,不过就是没人理他。 迟西城进了屋,白晚还躺在床上,整个人睡得极其不安稳,蜷缩成一团窝在床上。客房的床单被套布置都是白色的,白晚那一张苍白的脸在里面露出来显得更加惨白。 正坐在床前看着白晚,有人轻轻的敲门走了进来,是顾北悸他们家的阿姨,端着一杯热水,慈祥的笑着。 阿姨把水放在桌子上,擦了擦手,说“小北是第二次带朋友过来这里。”说着往床上看了看“这姑娘长得跟白小姐真像啊。” 阿姨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而后指了指先前放在桌子上的水“月经来了,能止肚子痛的。” 迟西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白了一下脸。 “我跟你们说,红糖水是没用的,还没热水作用来得厉害,我加了冰糖,能好喝不少呢。”说着站了起来,叹气似的“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一个的,都不好好照顾自己,女朋友也是,你跟小北是一个德行,都是眼前里装着自己都不知道的人。” “好了,说的有点多,对了,你们今天想吃什么我去弄,诶,你来,我看见吃的东西都要多一些。” 迟西城没说要吃什么,叫阿姨随便弄点都行。送阿姨出门,迟西城又继续坐回位置上,想着难怪孟子那家伙拿了份桑葚说是吃了补气血的。 月经不调,自然气血不足。 盯着白晚已经失了唇色的嘴,掏出手机打开日历记了个时间。 夜幕早已降临,屋外是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的雨,夜风吹着凉,树影在窗户上爬上爬下。 白晚浑浑噩噩的醒来,先是头晕了一阵,茫然四处看了看,一晃眼见着一只手靠在床沿上,手上方撑着个脑袋。 迟西城 心底里空了几秒钟,白晚才回过神来,她记着她好像遇见小时候那条狗了,然后呢想不起来了。 正想着,动静已经把撑在床沿上的人吵醒,迟西城一睁眼就往床上看去,白晚正好懵着眼眸看着他。 “白晚,好多了” 点了点头,问“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 白晚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想起之后的事情。 “想不起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想不起过两天就想起来了。”说着就拿了桌上的保温杯倒出一杯水来,倒在玻璃杯里还冒着热气。 “喝吧,暖暖肚子。” 水温刚刚好,抱着捂了一会儿手白晚才慢慢喝下去,“甜的”白晚说着眉眼就跟着弯了起来,喝得很是愉快。 “你喜欢吃甜的” “嗯,还好。”白晚笑着把水杯递给迟西城。喝完水之后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现在她只想回到被子里好好睡上一觉。 “那你睡。”迟西城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再过三四小时天就大亮了。“我也回去睡个觉,你盖好被子,别把自己弄感冒了。” “好。”白晚的眉眼没藏住满足,全部都溢了出来,眉眼弯弯的看着迟西城关门离开。 只有迟西城知道,离开她的视线之后他又多慌乱,心悸不停,心脏砰砰跳动。靠在房间的门上,迟西城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 远郊的天空比城区也亮得自然和早,七点零点,天空带着白雾就亮起来了。迟西城睡得晕晕乎乎,手机铃声叮铃响个不停,闭着眼一摸就把手机拿到了手里。 “喂” “老大”又是张只那没大没小的 迟西城心里憋着一股火,咬牙切齿“说”他要是说不出个好歹来,等回去他就卸了他的胳膊想着迟西城胳膊也跟着痛了一下。 “嘿嘿。”听出自家老大的不对劲,张只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但是挨不住在他眼前晃悠盯着他的念柏。毕竟在人家地盘上工作,为了工资还得应该勤勤恳恳战战兢兢的工作。 “出事了” 迟西城气急,反笑,继续咬牙切齿“你给我一口气说清楚。”他当初到底是怎么就没长眼看中了张只这咋咋呼呼一句话能拆三句说没完没了的人。 “死人了。” 迟西城没说话,等着张只继续说下去,可是张只好像已经说完结束了话题等着他。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迟西城,保持微笑“还有呢” “没了。” 迟西城 张只这个王八蛋等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皮痒了是不,大清早消遣他呢。 正准备把电话挂掉,张只又说了一句,知道自己惹了老大,这次倒是小心翼翼“等等老大这是念大队让我告诉你的说是你要是再不来上班他就扣你工资。” 迟西城 这个念柏怕不是个智障 张只继续说“念队说,知道你们迟家有钱,但如果你想上班不领工资给他白干活也可以。” 说完就一下断了电话。 迟西城 一大清早,迟西城就被这两个智障弄得头痛,出门都捂着脑袋扯着嘴脸。 “怎么了” 顾北悸是个很自律的人,按着时间就起来了,现在已经坐在大厅里喝着他的早茶,几碟精致小糕点摆在桌面上鹅黄配柳绿,倒是格外的好看。 “能怎么。”迟西城坐了下来,盯着那几盘糕点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楼上白晚睡觉的房间,收回目光来。叹气说道“我要是能像你,一走了之,岂不更好。” 顾北悸摇头,“不一样的,西城。”至于为什么不一样,顾北悸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楼上已经传出了动静,迟西城的眼睛已经从他这里移到来人那里去了。 白晚正从楼梯上下来,一抬眼就看见楼下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看着她。“怎么了” 顾北悸先一步转过头,看了眼窝在狗窝里的科尔,轻轻的唤了过来,科尔昨天被吼了一声,现在还胆战心惊着,看见主人召唤,夹着尾巴就跑了过去。 迟西城着白晚,看着白晚的目光从他面前移到科尔身上去,她问“狗” 白晚从楼梯上下来像科尔靠过去,只是科尔已经怕了她,在自己主人的眼光中不情不愿的跟着白晚玩起来。白晚看起来似乎挺喜欢科尔,伸着手就往科尔脑袋上招呼。 顾北悸和迟西城交换了一下目光,不言而喻,白晚怕的不是狗。昨天的事情谁都没有说,就跟过眼云烟一样过去了。 “呀,都起来了”阿姨正端着早餐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三人一狗都在客厅里,仔细瞧了白晚的脸色,“好了不少。”说着把东西放在餐桌上“我炖的小米粥,挺烂的,还有豆浆油条,都有,你们想吃啥就吃啥,对了”说着好想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桌上那几盘糕点“没几天中秋了,迟少爷难得来一次,带着些走呗,月饼我做了很多。” “甜的”迟西城挑眉问。 “甜的咸的都有,不知道你们什么口味,我就多做了些,好多种类呢。 “那行。”迟西城拿了一块鹅黄放进嘴里,好巧不巧,正是甜的,太甜了,有些发腻。 “给我装一些,拿四五个咸的,其他都要甜的。”说着放下了手里咬了半口的鹅黄月饼。 迟西城没管顾北悸和孟子投来的眼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拿了半根油条就自己吃起来。 迟西城他们出门的时候正赶上林城上班高峰期时间,跑上主路段之后车辆就特别的多,一个个都在赶时间,最后全都堵在了时间里,喇叭响鸣,硬生生的把林城灰蒙蒙的天空撕了个口。 “老大,我们估计要再多等一会儿了。”孟子下车看了路况“前面太堵了。” 迟西城倒是无所谓,点了点头,还没弄完手边的事情电话又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是张只,这下连接电话的欲望都没有了,直接把手机扔给了孟子“接,拿远一点。” 迟西城是有远见的人,孟子也很听话,接通之后就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在前窗台上,只听张只吼雷一样一惊一乍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老大念大队说你再不回来你这个月工资就没了” 迟西城、白晚、孟子“” “老大,你不要工资养家糊口我还要呢,你倒是扣工资没事,可是念大队要扣我的啊” 张只压根不知道这边人是什么情况,一个人在话筒里面絮絮叨叨,说上半天才发现这边没有人回他,有些尴尬,试探着问“老大你在听吗” 声音终于下了,迟西城让孟子把手机拿过来,放在耳朵边“在。” “那就太好了” 迟西城一下子别开耳朵去,没用,张只的声音还是灌了他一耳朵。 他真的会认为念柏站在他旁边指挥着他说话,要不然他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跟自己如此大声说话的跟迟西城相熟的人都知道,迟西城最怕无缘无故吵闹的环境,能用蚊子似的声音说清楚让人听到的话,就不要大声说,浪费分贝弄得跟噪音污染是的。 迟西城想得不错,张只的确正在念柏的眼皮子底下听着他指挥交代着事情。 他也很无奈,领工资吃放的人,唉,不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我接吧。”看着迟西城都打算着把手机从窗户里扔出去了,白晚在他旁边小声说道。 话刚一落,对面话筒里直接安静了下来。 “诶挂了”白晚看着手机,显示还在通话中,但是对面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喂” 连着喂了好几声,对面才发出声音来。“白晚” 是念柏。 “嗯”白晚压着声音,话语卡在喉咙里从鼻腔里发出来,自带一股细软,听在迟西城耳朵里就跟她的头发似的,细软、柔顺,手感超级好。 “我” 迟西城接过电话去,对着疑惑的白晚在唇边竖着指头。 只听念柏说“对不起。” 白晚“” 迟西城“”迟西城直接挂了电话。 这时候迟西城才发现,相比于环境太吵闹,他更怕的是白晚什么话也不说。 道路已经疏通,车辆开始动起来,迟西城看着外面一帧一帧拉过、偶尔还有些卡网的风景,说“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刚才的电话开了扩音,车上的人全都听清楚了念柏给白晚道了歉,道了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的歉,而迟西城立马挂了电话,听的人没问清为什么,说的人也没说清为什么。 白晚看着手指,指甲已经长得有些长了,琢磨着回去就把它减掉,听了迟西城这么一句,玩着手指头“问了你也不说。” “呵”迟西城失笑,点头“倒也是。” 一路上没人再说话,回到局里之后迟西城甚至忘了教训张只,有个张牙舞爪的声音的耳朵边总比什么声音都没有要好。 不过迟西城到底是没让念柏见着白晚,到了局里直接就叫张只把人带他办公室去了,全程守着,去哪儿也要跟着。 其实白晚很乖,说是待着就好好待着,她现在是哪儿也不想去。毕竟已经知道了姐姐的下落,还知道人是平安的,那么白夜现在的状态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去出了个很久远的人物,暂时见不到而已。 所以他对迟西城的安排没什么异议,坐在沙发上自己玩,倒是张只,全程没人跟他说话他也不好开口,憋了一肚子的话没个说处。 他本来还以为老大回来了要对他做什么,毕竟他还让念柏跟白晚直接通话了来着,还说了挺重要的内容来着。 白晚看着张只在她面前转圈,很好心的给他数了一下,在数到地五圈的时候,张只停了下来,站在白晚面前,说“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白晚眨巴眼,摇头“不好奇。” 张只眨巴眼,他就不明白了,“好奇是人的天性,你不会连这点天性都没有吧” “不是说好奇心害死猫吗” “你又不是猫”张只真是无可奈何了,“你问我,我就告诉你。” “迟西城不是不让你说” “我”张只卡了一下“也是。不想知道算了,说出来我还受罪呢”张只也不是要说出来,他只是是个话痨想找人说话。 “师兄”张只刚从地上站起来,蚊子似的声音就从门口飘了进来,张只回头,没用看都知道是祁雨石,除了他谁还那么小声。“怎么了” “老大叫你过去,让我来换你。” “嘿”张只脸上爬上笑,他就说守人这种事一直是祁雨石干的,今天也不可能让他一直在这,笑着就脚底抹油的跑出去了。 祁雨石比张只安静不少,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 倒是白晚没忍住,问“迟西城怎么突然换人了” “老大说,他怕张只太烦,吵着你” 祁雨石还没说完,白晚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要是张只听到这话,还不得被气死,话痨被人嫌弃话多,这样子太伤人了点。 说了话的祁雨石再次安静下来,拿着手机刷着微博,刷着刷着,眼泪就啪嗒一下砸屏幕上了,直接吓了白晚一跳“怎么了”怎么人就突然哭了 祁雨石抹干净眼泪,泪汪汪的看着白晚,问“你找过人吗” 白晚愣了几秒“”笑,“找过。” “找到了吗” 白晚点头。 她找过她的姐姐,现在算是找到了。 “我也找到了。”祁雨石的眼泪跟林城下的秋雨一样,一掉就没个完。 祁雨石吸了一下鼻子“可是找到了又如何,还是没有救到她。” 白晚坐在沙发上听着这个她算是参与了的、不同版本的故事。 赵念笑那个案子,祁雨石跟着迟西城他们一起参加了搜救,第一次如此刺果果的面对死亡。 二十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也正像花一样的凋谢。一晚上能发生多少事情,能安稳的睡上一晚第二天早起,也能不安稳的睡下去再也醒不来。 赵念笑是后者。 搜救结束之后,彻夜不眠的警方以为终于得到了休息。 网上全是关于这件事情不好的评论,直接在网上开骂的,顺着网线人肉的,举报打车平台的,呵斥警方办事不力的。 祁雨石还是个新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还在历练之中,他本来以为他们找到了赵念笑的尸体已经是在给她一个很好的交代了,然而,片面的人永远存在,永远不满足,错误的归因就是这场眼泪的终结。 “真的就有那些好事之徒,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是那个司机的错,杀人就要偿命,可是”祁雨石冷笑“居然还有人能挖出他悲惨的身世给他洗白他悲惨的身世就是他做这种事的原因吗” 白晚没说话,因为她知道,悲惨的身世不是他做这件事的原因,而是潜在的推因。 钟兴庆是家中的独子,游手好闲不成器,家里人看不下去说了两句就带着自己未成年的女友来林城,案子发生之后女友跑了,父母也搬了。 一个人的人生经历,可以让他生长,也可以让他毁灭,但最后的结果在于本人的归因方式。 白晚听着祁雨石絮絮叨叨,看着他的眼泪是掉线的珠子砸在地上。 “但是那又如何”祁雨石是彻底红了眼“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活的,我现在只想知道她怎么死,这种事,难道不应该理解为我们了解背后的故事他所谓凄惨的身世,只是为了让我们了解他的行为,而不是理解他的罪行” “我只是觉得算了”祁雨石说了太多的话,深呼吸一口叹了口气“始终,都是对不起,小赵,我们破了案,但是没能救回你。” 可能救援队如此大费周章的搜寻遗体,就是为了让遗体摆在我们的面前告诉我们这个生命已经被人剥夺这个残酷的、无法挽回的事实。 说完事的祁雨石自己安静了好一会才抹干净眼泪站了起来,对着白晚“你找到的那个人,还好吗” 白晚点头。 还好,那个人向她保证过。 迟西城相信顾北悸,她相信迟西城。 “真好啊。”说着祁雨石就往门外走去,白晚问“案子最后怎么样了” “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死刑。” 这是最无奈的结局,也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chapter 32 白晚还在发呆,迟西城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我还说换个话少的陪你,没想到,祁雨石话也那么多。” 迟西城无奈的笑了笑“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他在这个岗位上待了太久,见过太多生死离别,听过各种乱七八糟、假装还合理的原因,但是,能如何不能如何。 “嗯。”更多的细节也不用询问,等到时机到了自然会大白于天下,能给世人看的也就是她能知道的。 只不过白晚有点不明白,现在她已经不再是找姐姐的人了,迟西城不让她回家反而把她叫来警局是为什么。 “那我们走吧。”迟西城看了眼时间,刚好下班,踩着点来上班的人自然踩着点下班,多一分钟都是在白给念大队干的白活。 迟西城心里可记着仇,早上可还说过要扣他的工资,虽然他不缺这么一点工资,但是连工资都保不住,想想也真是够悲催的。 白晚站起身来跟在迟西城的身后,刚出门就看见念柏站在门口跟迟西城说什么话,迟西城是一脸的不耐烦,见白晚出来后两句话打发了念柏。 但是念柏不走,站在远处看着白晚。白晚总觉得他在隔着她看另外一个人。 “念大队,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可不能用扣工资这种无聊的借口留下我们了吧” “迟西城我就说一句话” “呵。”迟西城先是冷笑,而后又说“呀,不愧是念大队,现在都能直接喊我名字了。”这话说得是阴阳怪气,说得念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迟队”念柏立马改了口,看着白晚,“我就说一句。” 迟西城没搭理念柏,看着白晚,等着她做个决定,他倒是希望白晚什么都不说,这样子他好二话不说的带着白晚就走。 只不过他知道,白晚虽然只对白夜的事情感兴趣,但是有些事情,她也有相应的知情权,但是这些事,迟西城又很私心的不想让白晚知道,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白晚点了点头“你说。” 念柏失笑,没想到白晚那么干脆,卡了一下“我想跟你说”他已经准备了一大堆话,准备着巴拉巴拉全部倒出来。 迟西城在旁边抱着手,睨视着念柏“一句话。” 念柏“”念柏顿了顿,在千言万语中挑了一句“白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还没说完”念柏的话还没说完迟西城就把他拉在一旁去了。 “说好的一句话。” 迟西城才不管他念柏这么想的,把他拉到旁边去,直接站在他和白晚的中间,隔着他们两个人的视线,实不相瞒,他也一点都不想隐瞒自己对白晚的宣誓权。 一句话哽的念柏忘了自己要说的话,白晚转过身,露出脑袋来“这句话我在电话里听过了。” 念柏脸上立刻爬上一丝欣慰,而后是失落。 “但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向我道歉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这张脸的事话刚落,别说念柏白了脸,脸迟西城都是一脸严肃,拉过白晚“别乱说。”而后狠狠的扫了一眼念柏,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念柏已经白了脸,连支支吾吾的话语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站在那里跟失声似的。 “话也说了”迟西城看着念柏,而后又看着白晚,心里叹了口气“你也问了,该走了吧”也不管两个人什么反应,直接拉着一个就走了,一路还嘀咕“不出任务还拖着人下班事情,饿死人咋办” 刚出警局门口,孟子已经开了车过来,车身已经淋了不少雨,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 迟西城和白晚都没带伞,白晚还站在门口懵着状态看雨,迟西城已经把她拉进怀里一路簇着往车走去,拉开车门把怀里的人塞进去。 “雨有什么好看的,回去让你看个够” 说完自己也上了另外一边的车。 坐在车里的孟子嘴角动了动,看了一眼自家老大,默默的把已经拿出来的伞重新塞回左边的侧位,随便还多使了点劲。 “为什么不拿伞”白晚看着迟西城衣服上淋了雨还有点湿,“刚才不是等着孟津拿伞的嘛” 迟西城一本正经“没伞。”把外套一脱,里面穿的是件v领薄款针织毛衣,再往里面套了衬衫。脱了外套的迟西城整个人清爽了不少,端坐在位置上看着湿漉漉的窗户。“不信你问孟津。” 孟子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这个路段正要转弯,“是,我忘了带伞。”话说完,白晚还想说什么,方向盘一个转弯,刷的一下车子飞出老远,车里的人跟着倒在了一块。 “小心”迟西城捞过白晚,“怎么开车的” 孟子面无表情“老大,路湿,滑。”说完又打了一下方向盘,后座正要坐起的白晚又倒回迟西城怀里去。“好了,过了这路段就是平路了。” 迟西城“”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孟子打的什么算盘。看着白晚在他怀里撑起来,泪眼汪汪的,还是闭了嘴,“好好开车,不行下次我自己来了。” 孟子“是,老大。” 车子转得太快,虽然被迟西城捞了一下,白晚脑袋还是一下子撞到迟西城胸口上去,现在正捂着脑袋两眼汪汪,眼泪花都快给她撞出来来了。 “迟西城”白晚坐直身体,揉着脑袋,看着迟西城听了她叫他名字探过来的脑袋,发出一个很奇怪的疑问“你胸口怎么那么硬。” 迟西城“” 孟子“” 迟西城莫名咽了下口水,开口,没说什么又闭了下去。 孟子缓缓的开着车,说“可能是路面太滑。” 白晚、迟西城“” 迟西城嘴角抽了抽,看了眼白晚正觉得莫名其妙的脸,觉得嘴唇有点干,舔了一下,“嗯。”蹦出这么一个字。 车上的人没再说话,车子一路驶去,这一路果然就像孟子说得那样,没在有什么坡什么弯折腾人。 回到花果园,天已经黑了,白宫和双子塔已经亮了起来,灯壁辉煌。 拐了几个弯才到z区,白晚下了车,道“谢谢你们送我回来,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上次迟西城叫孟子送他的事她还记忆犹新,送人送到家门口,显然是迟西城的做法。 “嗯,对。” 迟西城跟着下了车,也跟着点了头,敲了敲孟子的车窗“听见了么人家说谢谢,不知道怎么回么” 孟子“额,不用谢。”反正是老大的车。 迟西城很满意的笑了笑,“那你一路回去,注意安全。”说完直接关了车门,看着孟子把车开出停车场。 “你呢”白晚疑惑“你不会还要住我家” 迟西城“”笑,“怎么会。” “我不用你送,我可以自己上去。”白晚看着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倒是腿长步子快,三两步就跨到了电梯口摁了键。 白晚追上去,在迟西城身边站定,仰着脑袋看旁边的男人“你叫孟津回去了,你待会怎么回去这个时间点不好打车了。” “谁说我要回去了”电梯下降得很快,电梯门正缓缓打开,迟西城先一步走了进去,白晚还踌躇在门口,迟西城伸手摁着开门键“你不进来,会影响后面人用电梯。” 白晚走了进去,咬着嘴唇“你刚才还说你不会住我家。” 白晚的思维有时候是一根跟着一根的没个漏缝,有时候又跟玩节奏大师一样,一下子跳跃很远。 她还是没能在这里面把自己绕出来。 “是啊。” 迟西城靠在电梯里的栏杆上,看着白晚已经默默挪到了电梯口,歪着脑袋看着她一脸纠结的模样,电梯正叮的一声,倏然问“白晚,你怕什么” “啊”白晚面前的门缓缓打开,视线一下子开明起来,正愣着就被迟西城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怕”正要脱口而出,“怕什么”而后又皱着眉仔细想了想,走出电梯,很肯定的回答“我什么都不怕。” “那你刚才犹豫什么” 迟西城的声音在白晚的脑袋上方响起,吓了她一跳,一个寒颤“你吓我做什么” “你不是不怕吗” 白晚闭了嘴,停了好几秒,能看见风从走廊里悄无声音走过,一如看见当年孤儿院的走廊,比现在这个悠长、漆黑,比这个更加喧嚣、吵闹。 白晚轻轻的笑了笑,说“我不怕。” 白晚拿出钥匙来开了门,站在门口看看迟西城“我不会怕的。”莫名已经魔怔了的白晚跟镶嵌在门框里的玉一样,带着光,也带着邪恶,同时又无邪的笑着“我不怕。” 说着准备关门,迟西城一把挡住了门,拦在白晚面前,看着她的手指头抓在门上,一如指甲抓在黑夜里,硬生生的把门抓出几道印子来,把这黑夜撕裂开。 “白晚” 白晚还在笑着,手指头蜷缩在一起。 “晚晚”迟西城伸手捞过白晚,把她卡在自己怀里,叹了口气,“算了,我不问了。” 他知道,只要一问起有些事,白晚就会陷入自己的空间里,走不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白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不说,也说不出来,白夜可能知道一下,但唯一知道所有事情的人也就只有她自己。 当年的晴天孤儿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晚窝在迟西城的怀里,眼里黑了又白了,再次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情景,一下子站直身体,抿着嘴唇,有些不安道“我怎么了” 看着白晚疑惑的眼神,迟西城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进屋太矮撞着门了。” 白晚“”进屋太矮撞着门 “你不让我进去坐坐”迟西城靠在门上,挡住了上面的抓痕,“我看你我这睡沙发睡了那么久,不介意再睡一段时间的。” 手撑在门上,白晚看着迟西城,一下子把门推起来“介意。”然后就把门关住了。 迟西城对着已经关上的门摸了下鼻子,看着上面的清晰可见的抓痕,伸出手往上一摸,叹息。 “算了。”嘀咕着自己两手插兜离开。 白晚对着猫眼看着迟西城转身收回眼神,背靠在门上看着自己的手指甲,里面有些暗红的色漆。 把指头收在一块,恶狠狠的抓着手心。 她知道自己又犯病了,明明已经快有一年半没有复发,现在这么会在这种时候发作。 漆黑的夜拉着雨帘从天上一起落下来,落在窗户上的流光溢彩被遮光的窗帘挡了个实在,客厅里有一束光戳瞎了黑夜的眼睛,有个人拿着指甲刀正在剪指甲,轻微的咔嚓声在黑夜里有几分诡异和恐怖。 林城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故都秋池里的水已经满得装不下。 时间就在指缝间,分分的过,一秒秒的过。 白晚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主动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当别人问起的时候她总是回答,太久了,早就记不清楚了。 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有些事情,是一辈子刻在记忆里的,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心里装着倦厌的普世观,手里端着盆冷水,就等待能在这个倦厌的普世观冒出来的时候一盆子浇下去,最好浇个狗头淋血。 黑白色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四周都是惨白的雪,小女孩拿着木棒站在围墙后面,看着那条狗吃下老修女丢给它的肉,他们都没有吃过的肉。 眼睛从未像现在这般明亮,期待着期盼的事情发生。 那条狗死了,抽搐着死在这个寒冬里。 然后他们全部人都被叫到一起,一个一条鞭子的询问。 到现在白晚都还记着那个声音,鞭子打在手心里,打在肉上,在空中卷着风发出簌簌的声音,唰的一下,就能把雪花跟血水混在一起,手心里是红,雪地里也是红。 “晚晚” “晚晚” “晚晚” 她总是听到有人喊她,一声接着一声。她躲在围墙后探出脑袋来,什么都没有看见,那声音也跟着不见了,狗也不见了,鞭子也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见了。 “晚白晚” 沙发上的人倏然一下醒来,一束灯光全砸在眼睛里惊出一片水花来。 “白晚” 白晚看过去,面前的男人正一脸恐慌的看着她,叫着她的名字。 “迟西城”白晚回神“你怎么在”她记得他刚刚回去了。“怎么在我家里” 说到这迟西城就来气,闷声坐在沙发上,看着白晚眼眶里镶着的泪水。 顿了好几秒,迟西城才开始说话,郑重其事“白晚。”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关于晴天孤儿院的事。” 迟西城看着白晚,目光跟着暗下去“我刚才听见你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 “你别说你不知道,我问过你。”说完又顿了几秒“你不回答,我也不会多问,但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 白晚坐正身子,低着头玩着手指。手指甲剪得很干净,贴着指尖肉,只要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碰到那些平时躲在指甲下面的嫩肉足够痛,足够让人清醒。 “白晚”迟西城一把抓住白晚正在乱动的手指,她正一下又一下的抠着自己的手指甲,再这么下去就要见血了。 白晚把手指收得更紧,缓缓说“是,我就是晴天孤儿院的人。” 一个不太长也不太短的故事。 “我不记得这些事了”白晚话刚落,迟西城疑惑又质疑的眼光看了过来,正对着接了目光,白晚继续说“我真的很多都不记得了,我有些时候会做梦,梦到很久以前的事情,有些梦能记住,有些梦记不住。” “刚开始我还会把做了还记得的梦告诉姐姐,后来我就越来越少做梦了,那些事我也记不清楚,我也很少去想。但是最近,莫名的多了很多梦,有些梦我记得,有些不记得。” “那你最近做了什么梦” “狗。”白晚回了一个字,目光灼灼。 “狗你怕狗” 白晚摇头。 “那你记得在顾家看见科尔时候的事吗” “科尔那只狗吗”见迟西城点头,白晚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问“我怎么了吗” 果然 迟西城看着白晚,“你不记得你做的梦,连有些事也不记得,以前还有这种情况吗” “我不知道。”白晚感到很痛苦,“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记得,我可能记得,可能我记着的只是我的一个梦。” 关于梦境,那就是在我们的内心深处都埋藏着在平常状态下无法识别的隐藏世界,一旦我们开始入睡开始放松,它们就会苏醒过来变成梦。 所以白晚在睡梦中提到的晴天孤儿院就是她在平常状态下一直隐瞒的世界。 白晚又开始不自觉的抠手指,她的手还被迟西城抓在手里,下意识抓得力度全部抓到迟西城受伤,有一下没一下,抓得迟西城的心都跟着流起血来。 白晚倏然一下,重重的抓在迟西城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我,杀了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chapter 33 林城的天气已经显现出仲秋的气息,下了那么多天的雨漏了的天空终于被补上。晴朗的天气白日总是亮得要早,才六点,迟西城就被张只的夺命连环ca叫起来了。 按照他一惊一乍的本性,迟西城并不想搭理他,挂了电话之后念大队亲自打了过来,说得语气和内容都比张只要郑重其事。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看着外面泛着鱼肚白的天色。 “念大队,编外人员也要出外勤的吗” 鱼肚白从天边开始消失,光束从云层里面破出来。 “要。”念柏估计手头有点忙,说了个字就挂了电话。 屏幕很快漆黑下去,无奈只好起床,出门时特定关注了下邻居,空空的走廊没什么动静。 六点的花果园还在睡梦里做着梦打呼噜,清晨冷清,街道安静,来往的车辆也不是太多,亮了一宿的白宫和双子塔总算停下攀比都关了灯。 这种尴尬的时间连出租车都不方便打,倒是公交已经按时营业,迟西城掏出卡来付了钱,上了公交,第一班车的人少得可怜,花果园这边刚好是公交车初始站,上车找了个位置坐下,浑浑噩噩的就摇到了终点。 刚下车,张只飞也似的差点扑上来,还好脚底没抹油,硬生生的能刹住车“老大,你来了”看样子念柏是给这家伙涨工资了,要不然怎么那么早起来工作语气都带着欢快。 “出什么事了” 迟西城从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夹在手里正准备点燃,顿了顿,收了打火机看着张只等着他给个回话。 “云燕区那边出了点事,片警已经过去了。” “然后呢” “没了,还有什么吗”张只倒好,明明是迟西城问他,这下子还把问题问回来了。 迟西城“”把手里的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冷不禁的笑了笑,然后一脚给张只踹过去“那么点破事大清早打电话折腾我是不不知道扰人清梦” 张只闪得快,迟西城也不是居心真要踹上张只,张只闪到一边去“我有什么办法,你算算,你多久没来上班了别说念大队,换我是队长,我也得找你茬啊”张只说话倒是毫不委婉。 迟西城听了,一本正经的点头“也是,不过换做是我,要是你敢这样子做”迟西城皮笑肉不笑“我会直接把你辞了,连工资也给你扣了” “哎呀呀,别啊老大。”张只讨好的笑着扒上来“你这不是跟念大队痛楚一气为难我们这些领工资吃放的人嘛”说着话锋一转,言语压了下来,跟着风声混在一起。 “我没发现关于晴天孤儿院的档案老大,你要是这样,那就真的太没意思了,怎么说我也是跟了你那么久的人,山南水北的跑,说什么了” “你废话还挺多。”迟西城闻着烟,看着来上班的同事,熟悉的、陌生的脸孔,三三两两路过他们身边,熟识的人招着手给他们打招呼。 “哎呀,迟队训人呢”说这话的人原本在迟西城手下待过,没几天迟西城就出了事,说不上太熟。这人说完话后感觉不对,尴尬的笑了几声,“我先走,先走,你们慢慢聊。” 看着那人走进去,张只继续说“纸质的我都翻过了,确认没有,我觉得电子存档会有,但是没那么高的权限老大,反正你别想扣我工资啊念柏应该有”说完张只抬头往楼上一瞧,有个人正站在楼上往下看,不知是不是在看他们。 “老大,上面有” “我知道,别看。”迟西城摸出手机来递给张只,“点烟。”眼睛余光看着几步开外一辆小毛驴的玻璃镜片,有个人看不清楚脸的人正在楼上窗户盯着他们这里看。 啪嗒一声烟被点燃,烟雾缭绕,那个人的身影被慢慢模糊掉,在抬头往楼上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有人盯上我们了,你翻档案有谁知道。” 迟西城把烟放进嘴里,没抽,就等着那烟自己燃着掉下灰来。 “没有啊”张只疑惑“应该不会有人,我都是在他们不在的时候,监控器也避开死角了,不会有人知道,这警局,我还不知道路怎么走不成” “好了,知道了,进去吧。”迟西城把烟恶狠狠的抽了一口吐出烟圈来“我把烟抽完进来,念柏要是问,你就说我在外面,有啥事等着。” “好勒。”张只摸着摸着进去了。 迟西城盯着那辆小毛驴的后视镜,现在那里已经是空空的一片,只留下一道窗户的影子,在太阳升起的光芒里十分耀眼。 迟西城看着周围的街道,来来往往都是人。这在市区周围,又是小吃街,来往人流量很大,多是周围的居民用户和附近学校的学生。 云燕区在林城是一片比较老的城区,开发规划得早,几十年前种下的树早就长得合抱粗,有些长得飞快的更是要两个人手拉手才能抱完。 阳光还未达到这里,黑夜早就先行一步。 八点,学校上课铃声正在响起,有些早年办班的幼儿园早就没人维护,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老大,出来了,你看不” 正想着事情,张只从一条小巷子里拐了出来,隔着老远就开始叫嚷。 “孟子呢” “他看着现场呢。”张只见迟西城已经走了过去,顿了脚步等着,“没什么看头了,轻点重点不好说,杀人埋尸吧,不过人都死了,没什么可调查的了。” 连着在这小巷里拐了好几圈才走到目的地去,那是一株长得很高大的梧桐树,正是秋天,叶子红了一半黄了一半。树下已经被人挖空,一个巨大的、多年泥土堆积被挖出来的洞出现在他们面前。 很快周围就拉了警戒线,旁边的摊位已经被清走,没事可做和好事者三三两两的围在警戒线周围,扒拉在红白的线条上恨不得化身长颈鹿,试图把里面的一切看清楚,然后作为自己饭前茶后的谈资。 “十几年了,都白骨化了。” 迟西城刚走进,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在耳朵边响起“哟,迟队这是不认识我了怎么说我也是跟了你有一段时间的人,不会对人家不负责吧” 迟西城不用仔细辨别声音,只听这话他都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原本在警队就追着他上蹿下跳四处跑的人。 “采云”迟西城扶额,“你怎么来了”他记得这人是在云南做她的法医吧,这么就又回到林城来了。 “这不是原生原长的人,舍不得嘛,主要是舍不得你。”聂采云还是她那一身装扮,白大褂里的穿搭是性感妖娆。 “怎么回事”迟西城看向张只,张只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能怎么回事,念柏长本事了,把我调回去了呗。” “呵”冷笑,迟西城看着聂采云,挺久没见,说话还是那么不着边际“他你是不是连带着对我这个前前队长也有什么误会什么本事长的,能有那么大的权利还给你下调令”迟西城摇头“你呀,没事多看点书,别人长本事你长点脑袋。” 聂采云“”神经病。发完恼骚,采云摘了手套挨过来,神神秘秘的问“我听说,那个白晚最近一直跟在你身边” 迟西城扫了聂采云一眼,聂采云长了一双狐媚子眼睛,眼尾总是悄悄的抬起来,跟狐狸精似的,说话总是时不时的撩骚人。 迟西城一把拍开聂采云“办你案子去,怎么回事,说说。” “啧一个两个都避而不谈,我倒是要看看我不在这段时间,这是怎么的了。”说完,言归正传开始说起案子“能怎么,不就是杀人藏尸的事。” 这件案子就是迟西城大清早被张只跟念柏的夺命连环ca叫起来的那件案子,在局里时迟西城就了解了个大概,听着念柏对他的吩咐和要求,一个劲全应了。 他们接到人报案,说是在云燕区那边两伙人为了争地盘吵起来了,本来都是占道营生违法的主,却是一个比一个有理,说吵了半天没说出个理来,然后有一家一气之下就叫了人来把对方的地方给挖了。 要是真的人挖,指不定挖到什么时候去。人聪明着,仗着自家儿子开挖掘机的,正在附近小学里动工修建筑楼,二话不说一个电话就把人叫来了。 那东西跟个庞然大物似的,一挖下去就是个坑,更别说连着挖了好几下,大树都要给抬翻根了,一些白的黑的东西混着泥土滚了出来,闹事的人才发现不对劲,连忙就报了警。 念柏什么意思迟西城心里明白,不过就是想找点事给他做,现在正赶上,真把他当跑外勤的编外人员了,整个林城四五个区,一划就是一大片,赶着他四处乱跑。 “尸体成这样,就知道是十几二十年的事,别说是杀人凶手,就连本地人都换了几波,不知道人到哪里去了。要不是这次被人发现,以后估计等这片老城区翻新,连骨头都没有了,幸亏这一挖机下去,别说是人骨头了,那么大的树都能给你抬起来。” 虽然是这么个案子,但他们还是得四处走访,尽量的还原这件事情的经过。围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的人开始兴奋了,全部挨了过来,七嘴八舌的把知道的、不知道的,真的假的东西全部一股脑子的倒出来。 特别是他们这些空巢老人,十几天都不见得有个人找他们正经说话,有这么一个机会,噼里啪啦全都说了,从多年前的老历史开始,说到现在物价上涨菜叶子都比以前贵上三毛。 祁雨石正在奋笔疾书,张只挨着一个一个的把问题扔给他们,整个街道是活了起来,而有些人不明不白的死了连杀人凶手都无法抓捕。 “死了的人,你计较什么,计较得来吗”迟西城正想着事,突然就听了这么一耳朵,讲话的老大老了,掉了牙齿豁了嘴,说话透风,吱吱呀呀的声音传到迟西城的耳朵里去,连带着的,他手背上倏然痛了一下。 低头看去,红色的抓痕已经消了不少。 她说“我,杀了人。” 迟西城看向那个老头子,那老头子是早些年上山下乡的人,回来之后政策扶持,最先住入城区的人,说这话,说得好听点是见识得多了,觉得人死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实际上,人死了,公道还是要还给人家的,欠债还钱,欠人公道更是要还了。 只是希望这公道不要迟到,来得快一点,能让人活着见到,不至于死了都还带着遗憾。 迟西城手背上的抓痕更痒了,下意识就挠了一下。聂采云站在他旁边,刚听着觉得这老头子说话挺有意思,一看迟西城抓自己的手,看去,皮笑肉不笑起来“迟队养猫这是被猫抓了” 迟西城失笑,抬起手来认真看着手背上的抓痕,道“你见过没有爪子的猫抓人吗” “没见过。”聂采云盯着迟西城的手背看,她知道,那不是什么猫,不过口头还是说“你把人猫爪子给剪了人不跟你急才怪” “不是刚还说是猫吗” “我可没说。”采云戴了手套,走远去,“是不是猫你自己不清楚”接着有些酸声酸气“我听说,白夜挺宝贝她这个妹妹的,要是回来看见,指不定怎么想,你以为,她为什么死” 迟西城的眸子冷了一下,摸着手上的抓痕没说话。 临近中午,日头爬上树梢,阳光透过这些红的黄的梧桐树叶落下来,砸在迟西城的脸上。 隔得老远,聂采云才刚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刚给祁雨石开了句玩笑,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光影斑驳里的迟西城,心底漏了一秒,而后笑笑,对着祁雨石说“新来的,你知道白晚不” 办完案子正准备撤回,迟西城自己一个人拿了烟走出老远才慢慢点燃,刚点燃一只手就升了出来,是刚才说话豁嘴的那个老大。 迟西城的烟说不上极好,却也是很喜欢很能入口的,就这么被一老头接了过去。 老头把烟放在嘴里砸吧了好几口,才缓缓说道“年轻人,管事的”烟雾缭绕,迟西城觉得这个老头在隔着这些烟雾看着好几年前的事,可能事情太久远,有些事情说起来也是颠三倒四的。 老头把烟抽完,很是满意“这烟挺好,再给我几支,我告诉你个能让你升官发财的秘密。” 迟西城对升官发财不感兴趣,不过还是把手里的烟盒直接递了过去,老头宝贝的摸了许久,突然间老泪纵横。“好久了,不知好久了,没人这么对我了” 老头把烟巍巍颤颤的点燃,狠狠的细了一口,就像在吸毒品一样,手抖得不成样子,他神神秘秘、念念叨叨的说“我告诉你啊,这儿曾经是个孤儿院” 迟西城点头,老头继续说“叫什么你知道不” 迟西城摇头,老头嘿嘿的笑了“我们上山那会儿啊,这里还没有开发呢,连饭都吃不起的年头,谁还养得起小孩啊”风从远处吹来带着寒意,过了好一会,老头才继续说“日本有种东西,叫扫晴娘,干么的知道不” 老人说话豁嘴又带着口音,事情说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迟西城继续摇头,老头更高兴了,他似乎特别愿意看到迟西城回答不知道。 “晴天娘,就是现在的晴天娃娃,这个名字好听吧”老头把烟抽完,目光迷离,看着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他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儿,安排这上山下乡,一腔热血,势必要给祖国干个大事业才能回来,文化人,说什么都文绉绉的,老头说“一腔热血洒田地,我为祖国贡石油” 老头说话前前后后语不搭调,词不达意,乱七八糟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就在迟西城听不下去站起来要走了,老头一把抓住他,目光带刺,扯着他的裤子“你知道晴天孤儿院吗我女儿丢了。” 迟西城感觉自己脑袋轰然一下,心底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塌了,全部砸在他的身上直踹不过气来,脚底黏了胶水,怎么都挪动不了一步。 迟西城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朵边响起,他知道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他问“你知道白晚吗” 老头似乎没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放开迟西城就是往前一推“谁知道你知道我不知道。” 迟西城被推得踉跄退了几步,老头神神叨叨的靠着迟西城“嘿,我告诉你,我不知道” 这老头是有病的人,有时候正常有时候不正常。老头看着陌生的环境,抓着一个人就问“嘿,年轻人,管事的” 孟子看着在外面乱窜的人,再看看皱着眉的迟西城,“老大,你怎么办个案子还把人带回来了呢” 迟西城也看着外面的老头,除了当时说的一句关于晴天孤儿院的话,在后面的说的都是些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东西,但是迟西城觉得,这个老头知道些什么事,可是再也问不出来了。 “来立个案子。” “啥案子” 张只正抱着一挪文件从里间走出来,“这都是老大你要的关于云燕区的案件,我看过了,死的人失踪好几年了,报了备案,到现在,早就被销了户口,也没什么家人,十几二十年前,没入户的人多着呢,找了dna对比,算是有个亲人,也早就死了。这事,没什么疑惑啊,还要这个干啥” “查点事。” 话音刚落,祁雨石气喘吁吁的就跑了进来,在迟西城面前站定,说“迟迟” “吃什么吃说”张只一手拍在祁雨石的脑袋上,“才几点就想着吃的” 祁雨石一个劲摇头,指着迟西城“外面有个人。”说着说着还比划了比划“女人白晚” 话刚落,一个人影就溜了出去,祁雨石还没反应过来,刚从法医室出来的聂采云酸溜溜的话语又开始响起“哎呦,心上人来了。” 没人说话,全都转过头去看着她,倒是念柏开了门从办公室里出来,看了采云一眼“下班之前我要看见报告。” “哎呀,一个两个都长本事了。”说完又回了法医室。 迟西城刚出警局门就停下步子慢慢的走过去,走了没两步顿了下来。 那人转过头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迟西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chapter 34 林城的街道早就苏醒了过来,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在这附近有家很有趣的书店,打的是怀念的招牌。老板娘操着一口流利的粤语,说话是声音甜美,听起来很有磁性又很清新。 老板娘是个开书店用书换故事的人,只要有人能说出一个让她跟她朋友两个人都满意的故事来,就可以随便带走一本书。 目前为止,能带走书的人很少,讲故事的人却很多。她每天都不厌其烦的听着这些真真假假的故事,而她的朋友,是个南方女子,多数时候是不说话的,她喜欢听故事,听有趣的故事,但这些人讲的故事也太无聊了些,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一票否决了那些来讲故事换书的人。 迟西城跟那人找了个背窗的位置,高大的绿植正好把他们挡的完全。书店里基本的服务设施,全都是按着店里的规矩来,你有动人的故事,你就享受美好的服务。 迟西城没什么心情讲故事,倒是眼前的人讲了一个,一个可以在网上报道多次的杀人犯的故事,老板娘感觉还好,说是等会儿说给朋友听。 一个故事换来了下午茶的服务。那人坐在迟西城的面前,顶着一张让他格外熟悉的脸。 “白夜”迟西城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女人,“你发生了什么” “我来问我妹妹的事,北悸说,她最近都和你在一块。”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见她,她一直在找你。” “不见好。”白夜前几天才醒过来,整个人都还无比的虚弱,生病太久,身子骨好得太慢,手指枯瘦,脸色苍白。“我没办法见她,我被人盯上了,除了顾北悸和你,没人再见过我。” “你是不是”见着白夜点了下头,后面的话迟西城没再问下去,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我可能已经接触了比较核心的东西。” “所以他们才会下杀手。” 白夜又点了一下头“我现在不能出面,我出来用的都是白晚的身份,我想我们已经不安全了,白晚也会不安全,我希望你好好保护她。” 迟西城把白夜的话听进耳朵里,看着白夜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去,是顾北悸发来消息催她赶紧回去。 “我只有一个问题。”迟西城跟着白夜站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夜,看着这张如此相似的脸“你当初让她找那个西城硬币,不就是为了找我但是我对你调查什么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白晚当年发生了什么在晴天孤儿院有什么事情是见不得人的。” 白夜沉默着,一片寒霜爬上她的脸。 “你会知道的。”说完遮了脸就拐出书店去,老板娘正在听一个小年轻给她讲年少轻狂时的爱情故事,听得是津津有味。 “我朋友说,她也喜欢你的故事,你要带什么书走” 看着白夜走出来,老板娘换了国语说话,声音还是很好听。 “不带,一个故事而已。”说完就要走。 “新写的故事叫回南天,关于南方天气的,我以为你会喜欢。” 白夜还想婉拒,迟西城从里间走出来,嘴角笑着“可以给我吗” “她没意见也可以。” 老板娘点头,从书橱里取出一本书来,拆了胶封拿到里间去,没一会又走了出来,笑着递给迟西城“给你要了作者的签名,希望你喜欢。” 匆匆收了书走出去,白夜正坐上顾北悸的车,没一会就驶离开去。 迟西城回到警局,还没进门就觉得空调开得低了点,在场的全部人都冷着气压,尤其是念柏,一声不响的坐在位置上,看着迟西城跟个二流子一样走进来。 “怎么了这是” 迟西城把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自己拉了根凳子坐下,看着周围全都沉默不语的人,心里啧啧称奇“还真是,念大队,这不会是要给我三司会审吧” 虽然说他半路跑掉不太厚道,不过他一个编外人,认真到手的工资跟没的一样,总不会还要求他除了上班八小时以外还要加班六小时吧 “要不是林局留下你,你认为你还会在这” “呵。”听了念柏的话迟西城就想笑,说得好像他是自愿留在这一样,要不是林局要他留下,八百年前他就不干了,特别是现在,除了美人儿,也没啥可以让他挂念的了。“念大队这是在怪我” 迟西城看着念柏,其实有些不明白,他的事过去也没几年,怎么身边的人都变成了模样呢 他还记得他跟念柏一起进的警队,大家都是新人,端茶倒水跑上跑下,出完任务就想结个伴去胡吃海喝一顿然后回家睡觉,等第二天又千百般不情愿的起来上班,两只脚踩着一只小毛驴,都是一步步走上来的人,怎么就成了今天这样子。 “怎么会,迟队长在哪都吃香,身边是一拨一拨的跟着跑。” 一听,迟西城就明白了,暗自拍了下脑袋,啧,他就知道,采云回来这事有古怪。 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迟西城当初辞职滚蛋那会儿,局里的人走了一半,这一半人中有的是直接不再干这行当,各自辞职回家做个小生意养家糊口,还有几个是一直跟着迟西城闹腾,从林城一直闹腾到云南,这事当年闹得挺大,林局出面才给消停了下来。 知道的人知道是林局在暗中帮了迟西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迟西城用的什么不光明的手段。 “所以” 迟西城歪着脑袋,翻起自己放在桌子上那本书来,听老板娘说是关于南方天气的,那就看看最近天气怎么样,万一不小心被辞了,还能有个心理准备,别外面老天在下雨,里面心窝窝里也在下雨。 气氛格外的尴尬,全场都是低气压,直到局里的座机冷不丁的响了起来,祁雨石闷着脑袋去接了电话才打破这片诡异的气氛。 “念队,又出事了。” 迟西城看见念柏脸色一白,心里疑惑,什么事那么恐怖 “林局打来的,说是让我们好好处理,最近风声紧,别弄出什么大动静来。” 空寂,办公室里的人听了这话全都在等着念柏发话,念柏先是看了眼迟西城,而后才说“愣着做什么,去现场。” “呵呵”得了话,先发声的人是采云,一米七八的个站起来,一下子就高出坐着的众人,人还没说话,笑声先打了招呼“大家好,我叫聂采云,因为原本的法医怀孕休假,我就来了,今天早上那案子就是我办的,有些人是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就这么闹腾了一会,人们就该干嘛干嘛去了,倒是念柏,按着惯例又把迟西城留下了。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剑拔弩张。 只剩自己和迟西城两个人,念柏松了一口气,肩膀都跟着软下去“西城,你到底如何才放过我。” 迟西城翻着手里的书,他觉得这本书写得还勉强可以,虽然说是写南方的天气,但没想到南方的天气居然恶劣到这种程度。 “放过你”迟西城疑惑,笑“我什么时候没有放过你” “你就是没有放过我,你要是放过我,我们还会是现在这样” “念柏”这是迟西城回来之后,为数不多次的连名带姓的喊念柏的名字“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自己不放过你自己。我回来之后为难过你我有说半句关于当年的事儿当年的事,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现在这样,我都觉得好好的,你怎么就不这么认为呢还是说,你还有什么事” 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的问题,念柏两只手握在一起,抓挠着,指节分明又狰狞。 “我不过问,因为我不感兴趣,但是我希望,你能别打扰白晚吗她是她,白夜是白夜,要是你真的想忏悔什么,你去她坟前不是更好” “她没死” 念柏的反应有点过激“我知道她没死,她只是不愿意见我。” 迟西城心里动了动,到底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也许吧。”说完拿着那本书就走了,孟子等在门外,张只在外面探头探脑就想偷听点什么。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迟西城拿着书差点就拍张只脑袋上“不是叫出任务吗都不去在这窝着干嘛队长的话都不听” 张只听了话屁颠屁颠的扯着还在写写画画的祁雨石就出门跑任务去了,倒是孟子,还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怎么了你也” 孟子竖在那里,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来,“白晚,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白晚”接过钥匙迟西城就笑了,“是她才怪。”收了钥匙揣进兜里,“走吧,去案发现场去,这次出的什么事,林局亲自下命令。” “今早有人在云燕区天河大道天河桥下发现一不明物体,刚开始以为是什么宝贝东西,等打捞起来后发现不对劲,就报了警。” “又是云燕区啊”迟西城皱眉“有点巧啊。继续说。” “是个年青女子,二十七八岁左右,不是本地人,发现时被装在一个大纸箱里,这种纸箱是隔水的,尸体就没怎么湿,有人看见那纸箱出血就怀疑里面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打开后才发现是死尸。” “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孟子摇头,“就发现了三张扑克牌,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要去现场看才行。只不过”孟子说话很少不一次性说清楚停顿的,迟西城扭过头来,“怎么了” “念队长,为什么耿耿于怀当年的事啊” 迟西城想了一会,在找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轻笑了一下“因为心里有鬼。”说完,又问“对了,白晚怎么样了” “有人盯着呢,暂时没什么事。” “就好,你记着,要是她突然要去哪里,一定要找人跟着她,然后迅速的告诉我。”迟西城总觉得,最近是要出什么事,可能是关于以前的,可能是关于那些人死命藏住的。 “她今天有去哪儿吗” “出了趟门,去楼下超市买了一把面,就没了。” 迟西城听得眉毛直发抖,白晚不会躲在家里煮面条吧白水煮面 “等晚上一会的时候,你把她接过来,前面有家书店,你送到那儿去,叫她等我。” “行。” 车子一路向北,顺着车流往云燕区去。华西区这边路上种的都是香樟,一个大十字拐过去,路上种的植物都换样了,全是梧桐,一片跟着一片,梧桐是云燕区这边特种的树种,深秋时候来这边看上一眼,便是众山红遍、层林尽染。 从华西区过来云燕区需要两个半小时,迟西城他们到到已经是下午,太阳歪歪斜斜的挂在天上,哪家小孩伸个棍子往天上一戳就能把它戳下来,就跟个灯泡挂在棍子上一样。 车子停在路边,孟子走过去赶跑了一堆好事之徒,拉着警戒线让迟西城进去,隔得老远就看见采云已经在现场了。 警戒线围着的圈子挺大,连着走了好十几步才走过去,现场有点惨烈,纸箱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的女尸弯曲着身子蜷缩在那里,一半在箱子里面,一半在箱子外面。 女尸穿得件睡衣裙,看上去挺保守,头发凌乱,乱七八糟的粘在脸上,青紫着嘴唇,无声的瞧着天河桥上面飞驰而过的车辆。 刚过去就看见念柏站在一旁往四周看,问了采云一句“现场怎么样” “很明显不是第一现场,初步判断是激情杀人,生手,来回戳刀子都戳了好几下。” 看了个大体,聂采云交代着把人送回法医室,其他的东西要等着尸检后才知道。 把手套揣回兜里,采云三句话不离白晚,问道“怎么,不带白晚出来” 两个人的眼神一齐扫过来,迟西城笑了笑,冷了下去,说“下次别再提着她,白夜不在,你就可以随便打听她妹妹么” 迟西城往附近转了转,倒是没管念柏跟采云又说了什么,只不过采云连着两次被人说话,多少有点难看,脸上似笑非笑,一脸恭敬的跟念柏说了啥。 云燕区天河大道这一段不像花果园那边一样都是居民楼,早先的建筑规划已经被时间洗褪色,这附近住的都是好几十年的老房子,居民楼跟门面全都混在一起,来往的人鱼龙混杂。 天河桥架在天河上,下面流淌着浑浊的水,如果不是有心人,没谁会发现有尸体在这里,再等上秋末季节,林城秋雨到来,那更是没什么人了,可能等到来年开春才会被发现有个人在这。 桥底下都是些流浪汉的住所,每天三天两头的打架换人没个定数,迟西城在这周围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有用的事,倒是孟子说的那几张扑克牌引起了他的注意。 正准备过去把物证要来看看,念柏已经拿了物证看了起来。 念柏是跟迟西城一同进的警局,只不过迟西城貌似更有本事一点,上蹿下跳,警局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混熟,办案什么的跟人又说的开,三两句话就能撬开目击证人的嘴。 所以没多久就混上了刑警队的备用队长,那时候林局手底下还有个空降的人,叫什么乌东木还是东啥来着,反正迟西城混上队长之后那人就不见了,空降来的大概是坐着飞机走了。 不过有件事迟西城倒是注意到,那就是走之前他把什么东西给了林局,说是要带给谁,说不准,当年的事,谁没事记得那么清楚。 就这样,迟西城名正言顺的当上了刑警队的队长,但是他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后来在他专业领域出了事就被开了,临走前林局送了他一枚硬币,就是白晚一直找的七钱二分的硬币。 如此之后便是念柏取代了迟西城的位置,直到如今。 迟西城看着念柏,走到他身边去,“看出什么了” “三张扑克牌,k、j、5,听起来倒是很像快救我的谐音,难道说,临死之前她用这种方式求救过” 说完之后念柏又摇了摇头,“不过不太可能,谁会死了都还带着扑克牌只有一种人会出现这种情况赌徒。” 话音落,迟西城跟着点头,称赞“不错啊,学会分析了。” 念柏把物证递给旁边跑路的属下,跟迟西城站在一块看着上方的天河大桥,说起当年的事“如果没有当年的事,你就不会辞职,那我就不会是什么队长,我就应该一直都是你手下来着,白夜也就不会”念柏顿了顿,很认真的问迟西城“迟队,你真的不怪我”当年的事,多少他还是参与了一些。 “不怪。” 风从河面上吹来,带起水里的腥臭味。 “当年的事本来就是我的错。”说完拍了拍念柏的肩膀“你想想,我当初是干什么的就一用嘴巴说话破画像的,自信过头了,活该受罪,但是念柏,你不一样啊。” 迟西城看着远方,“你现在比我更清楚当年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就是我们触及到了不敢碰的人的利益,所以”迟西城摊手“就这样咯。” 其实迟西城心里还有个疑问,关于当年事情的,当年他刚当上队长便消失了的那个人,还有,林局给他的硬币,又给顾北悸的硬币,说明了什么呢 那个硬币里面藏着他们的名字,说明什么呢 只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还是有什么更加让人琢磨的意义。 “别想了,做你的队长,办你的案子,其他事,你就别操心了。” 重重的拍了拍念柏的肩膀,迟西城走开去。 现场处理得挺快,没多一会就处理好了,迟西城跟念柏打了个招呼,招呼着孟子就走,他还要赶着去见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chapter 35 白晚坐在窗前,看着城市的夜幕降临,远处灯塔的光插进云层里。 她手里捧着个水杯,里面的水是给老板娘讲了个故事换来的,她在的位置刚刚好,里里外外都看得清楚。 从这里往外看去,老板娘正跟一个与其同龄的女子讲话,女子坐得端正,规规矩矩的,微笑着听老板娘说话。 白晚觉得有些奇怪,从最开始进来被逼着讲了一个故事换了杯水以外,她看见的都是别人在絮絮叨叨的给她讲故事,匪夷所思的,前后不搭的,各种各样的。 现在倒是换了角色,老板娘给别人讲起故事来了。收回目光,白晚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辆,孟子来接她,说是迟西城有话给她说。 她实在是不知道现在的他们还有什么话可以说。那天晚上以后,白晚把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她从来都心安理得,就算时光在倒回来一次,她还是会那么做。 只不过迟西城没问她具体的事情,或者说是没来得及问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然后她就没再见过迟西城,也没有人来敲过她家房门。 正发着呆,老板娘抱了好几本书过来,笑着“你的故事我朋友很喜欢,选一本吧。”那些书放在一本本的放在白晚的面前,老板娘跟着坐在白晚对面,她用粤语说“我还以为又是你呢,原来不是啊。” 白晚“什么” “没事。”老板娘摇了摇头,“你的故事是真的吗”老板娘听了太多的故事,真真假假的,她倒是不在意,只不过她的朋友只喜欢真实的故事,最好是能带上证据证明的那种。 白晚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书,她知道这个书店的规矩,现在认真的挑起书来,一边挑书一边说“我从来没想过给别人讲什么故事,我从小就没听过故事。”白晚的手停在其中一本书上,书是灰白的封面,叫白毛风。 “选好了”老板娘收了剩下的书,站起来,笑着问“要不要作者签名” 白晚摇了摇头,把书放在面前,盯着灰白的封面发呆,说“我听过一个故事,有一座城堡,里面住了白发的老修女,她跟童话故事里的巫婆一样,喜欢漂亮的孩子,她会很用心的给那些漂亮的孩子打扮,系上蝴蝶结,把他们送到温暖有爱的地方去。” “然后呢”老板娘站在原处等着下文。 “然后”白晚努力的编织着这个故事“然后啊,有一天来了个人,她把蝴蝶结点了蜡烛,整个城堡都燃了起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不过,这是我自己编的。”白晚说完,微微的笑着,看样子她很喜欢自己编的这个故事。 “很好的故事,只不过我不怎么喜欢。”说完,老板娘抱了书出去,隔着玻璃橱窗,白晚看见老板娘把那些书一本本的放回书架上,没一会又有个人过来说是要给她讲故事。 白晚手指头还扣在水杯上,看着书上那三个字的书名发呆,等到水杯里的水已经凉了下去,她才看见有人影落在那本书上。 抬头,正是迟西城。 “等久了” 迟西城脱了外套坐在座位上,看着白晚面前那本书“老板娘要你讲故事了” 白晚点头“讲了,还编了一个。” “什么故事啊” “关于白毛风的。” 迟西城“草原上吃人的事吗” 迟西城听过这个故事,在一些草原传说里它们总是频频出现,带了些传奇色彩,讲述着牧民生活。 “你知道啊” “知道,我曾经在草原待过一段时间。”说完,迟西城又另外开了个话题“我叫你来,是想问问关于你自己的事,就当也给我讲一个故事。” 白晚愣了几秒,心里有一块倏然就空了下去,多年堆积在一起的事情这个时候一下子就塌了下去。 “为什么突然” “不突然。”迟西城看着白晚把手指铰在一块,已经没了指甲的手指互相之间死掐着要斗个你死我活。“你说,你杀了人,我想知道是谁。” 迟西城的目光从进来到现在就没离开过白晚,看着她从绞着自己的手指到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杀了我们孤儿院的院长” 白晚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件事情,只是这些事就像蜘蛛网一样,怎么都打扫不干净,死活都缠在她的心里。明明错的人不是她,可是为什么遭受惩罚的人是她。 “很久了,我杀了人,但是我姐姐替我隐瞒了下去,你可能见过报道,七年前,有家孤儿院发生了一场大火,死了三个人,我不知道另外两个是谁,但我知道另外一个是谁,就是孤儿院的院长。” 七年前的寒冬雪夜,贪吃的孩子从早上熬到晚上,终于从铁栏杆下扯下自己舔在铁栏杆上的舌头,没吃着糖,反而流了一地的血。 院长老修女裹着黑色的袍子从屋里出来,看着地上掉的血,先是念叨了一声阿门,拉过那孩子,捏开他的嘴,带着恶毒的诅咒,说“谁让你舔的那么喜欢,把你送到城堡里去好不好” 第二天,再也没人在孤儿院见过那个孩子,也再也没人敢在冬天里舔铁栏杆,老修女带着他们围着火炉面前,跟那些问这个孩子去向的孩子们说“外面下大雪了,刮得是白毛风,把不听话的孩子卷走了,就是吃了的意思”说着还张着血盆大口,嗷呜一声。 “就是这样,你们如果不听话,也会被吃的。” 小孩子围在一起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有个小女孩问,“那我们要怎么样才算是听话呢”女孩儿长得清秀,眉目还没长开就看得出是个美人,素来最得老修女的喜爱。 老修女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说“听我的话,就是听话,这样子白毛风就不敢刮来了,你们说,是不是” 年少无知的孩童对于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山间的风和雪就足够让他们害怕。 老修女放下女孩子,抱了抱坐在她旁边异常乖巧的男孩,呵了呵手,伸进男孩的衣服里去,说“天太冷了,我给你捂着。”然后笑着对刚刚提问的那个小女孩说“像这样,就是听话。白毛风最喜欢听话的孩子,你们听话,它就不来了。” 她怀里的孩童一言不发,两眼空洞,那火炉上飘着的火苗烧到他的眼睛里去。 白晚坐在人群的最后面,火光离得她最远。最开始时她还看见那个孩童挣扎,到后来就没有过了。 她听说,院长妈妈最喜欢那个小男孩,晚上睡觉怕他冷,都是带着去房间里睡的。 跟她说这些话的人也想跟院长妈妈一起睡。 白晚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她现在已经是12岁的孩子了,连着好几年都没有人来领养她,她穿得又脏又烂,还不好好洗脸,没人记着她了,她就跟蛀虫一样悄悄的长在孤儿院里。 实际上她已经看见过外面的天空,她有时候会爬进狗洞,伸着脑袋往外面瞧,她就是那个时候看见那个孩童的。 他白着一张脸,看着这个新奇的孤儿院。 白晚怕被人发现,看了一眼就爬了出来,刚爬出来就看见老修女长长的黑袍,拖拉在地面上,老修女拖拉着她关进了阁楼。 那个男孩,她看得更仔细了。 是个瓷娃娃一样的孩子,白晚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孩子。 老修女跟别人说话去了,瓷娃娃待在房间里,白晚爬了阁楼悄悄的摸了过去,白晚盯着瓷娃娃,说“你能给我一包老鼠药吗老鼠太多了。” 后来的事白晚记不太清了,她只知道,老修女的狗死了,老修女把他们全部叫在一块,一个一个的问话,没有一个人承认这件事,那天他们所有人都被罚了。 又到了院长要他们穿着破烂出去要钱的时候,他们人全都出去了,白晚因为感冒发烧昏迷着就没去。 半夜里口渴进来喝水,打翻了院里拿来烧火的汽油,然后那一点火光慢慢的放大、放大,把他们全部人都包围起来。 白晚的夜里搐着泪水,全部都砸在手里窝着的被子里。 “我放了火,我杀了她。” 白晚的手捏在一起,整个人都在发抖,“迟西城,我杀了她。”这个秘密藏在她心里太久了,久到她以为自己会忘记,可是它们总是会在午夜的时候苏醒过来掐着她的脖子。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再醒过来时姐姐已经把我从孤儿院带了出来。”白晚的记忆出现了断片,很多事情的细枝末节她都想不起来了。 “我我觉得我可能会人物画像,跟我是个杀人犯脱不了干系,只有犯罪者才了解犯罪者。” “所以我明白姐姐不让我学犯罪心理学的原因,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可是我姐姐不知道,我心里本来就有着邪恶的种子,只要有人洒上一点水,就可以暗中滋生。” 迟西城明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洒水的人,是他把白晚逼到了现在这地步。 “对不起。” 迟西城握着白晚颤抖不已的手,“但是我相信,人不是你杀的。” “不可能”白晚甩开迟西城的手站了起来,“就是我杀的绝对是我杀的” 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还在听别人讲故事的老板娘被吓了一跳,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好友“这是怎么了” “可能故事不太好吧。” 迟西城追了出去,白晚跑在林城的街道上,跑在灯火辉映里,跑在十几二十年前的黑暗里。 放在桌子上叫做白毛风那本书被人默默的放回了书架。 就在几个小时前,迟西城接了顾北悸的电话,里面传出白夜的声音 “白晚接受过三年的心理干预治疗。” 迟西城靠着走廊站着,看着关上了的房门。他手里夹着烟,地上已经落了好多的烟灰。 刚才从书店出来白晚就回了家,直接把自己锁了起来,迟西城怎么敲门也没有用。 “白晚小时候患有爱丽丝综合症。她心里有个结一直解不开,我本来是想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带着她去治疗,可是解决的根本方法在于她自己,只要她不愿意放过自己,那就永远都没用。” 迟西城嘴里叼着烟,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耳朵边响起的全是白晚和白夜的声音,两股声音搅得他不得安宁。 更突兀的声音把他唤醒,一看是念柏打过来的电话。 接起,念柏疲倦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来“你回来一趟,有点新发现。” 迟西城看着紧闭的房门,应了一声,顺手把烟给灭掉,打了电话给孟子,交代了他过来看着白晚。 等着孟子开车过来上了楼,两人交接完成,迟西城才下楼去局里。 局里的灯光直晃人的眼,刚进去念柏就递了份报告过来是一份尸检报告。 “吸毒” “嗯,而且是最新型的毒品蓝精灵。” 这个名字可能让人不是那么熟悉,但是早些年国家禁毒的时候特地提到了类似的毒品,新列管的精神类药品,学名叫氟硝西泮,是治疗失眠的处方药,滥用会产生强烈致幻效果。 现在的蓝精灵已经是它的第三代产品,比起第一代海洛因、第二代冰毒,它的危害是一代毒品的1000倍。 迟西城拿着尸检报告,“这种东西,怎么会流入林城” 林城的地理位置算是得天独厚,往外挨不住一线城市,往内碰不到三线城市,卡在二线城市的尾端,努力着不掉二线城市后腿。 所以毒品、尤其是蓝精灵这种新型毒品在林城出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居心带进来的,途径可能就不那么单纯了。 “前久林局还说过最近是非常时期别弄出什么动静来,这就来了一个大动静,念柏”迟西城把尸检报告扔回桌子上“你说,会是谁” 两个人目光灼灼,到底是念柏没忍住先别开了眼“你别乱想,不会的。” 迟西城耸肩“我啥也没说,我只是好奇,这事接二连三的,是不是有谁嗯总不会是跟我们过不去吧我们可没挡人路挡人财的。” 念柏沉默着,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一次次的,不敢肯定。 “得,我就知道你大半夜打电话叫我来加班不可能是什么轻松的事儿,你不敢,我给你留意着” 迟西城两手插兜,摸了摸,空的,刚才都把烟抽完了,烟盒也早就扔到垃圾桶里了。 “有烟吗” 念柏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盒来递给迟西城“我还以为你没抽烟了呢。” “是没抽,现在忍不住了。” “心里有事” “那么明显”顺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冰凉凉的一片,迟西城又想起白晚在他面前的嘶吼来。把手里的烟点燃放进嘴里,苦涩的烟味顺着喉咙直达肺部。 “白夜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烟雾朦胧中,迟西城看到念柏愣了一下,而后听见他说“不多。” “她出事之后我们就断了联系,到现在我们都没联系上。”看着念柏的落寞,迟西城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自己已经见过白夜的事情,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她出事有一部分是我的责任。” “怎么说” “派任务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任务有问题,本来我想阻止,只是林局和白夜都没说什么话,我也不好说什么,自从她出任务之后我就时刻担心着,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念柏发出轻微的叹息“我知道她有一部分目的是为了她妹妹,还有一部分是因为顾北悸。” 念柏扭过头来“那段时间,顾北悸就在云南,你知道吗” 迟西城扯出一抹笑,他还真不知道。就算他人在云南办公,也不能说真正是自己的地盘吧。 迟西城摇头,说,“顾北悸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们共事过一段时间,要是真说他,你不觉得他跟上一任刑侦队队长很像吗” “你” “不是我,是我们两个都没见过的那个队长,空降来坐着飞机走的那个。” 念柏摇头,他不太了解,“不是说是家大业大有背景的人” “谁知道。”迟西城耸肩,把最后一支烟抽完,扔在脚下踩灭,一边踩一边说“念柏,给你个忠告,别太相信你身边的人,包括我。” 说完让开了已经被踩灭的烟头,弯下腰去捡起来丢进垃圾桶,“毕竟,时局不一样了。”说完继续两手揣兜转身就走。 林城的夜晚风大,把迟西城的风衣吹飞起来,留给念柏一个孤寂的背影。 可能时局真的是不一样了,可是现在要他抽身,还来得及吗 他何尝不明白,迟西城给他忠告,同时也是在给他自己一个忠告。 连迟西城都怀疑的人,真的会干净吗 念柏看着手里没抽完的烟,想着迟西城的话,眉目沉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chapter 36 林城的天气真是奇怪,明明前几日还晴着,一夜醒来就下了雨,细软细软的从天上撒下来。 车流行驶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发出唰唰的声音跟雨丝混在一起。 白晚透过窗玻璃往外看,外面下的是白雨,雾茫茫的一片。城市里只要楼层高一点,这种天气容易视线受阻,什么都看不见。 她已经在房间里待了好一段时间,她知道门外守着人,但是她还是不敢出去,她总是能看见以前的那些事,真的假的她已经无法辨认清楚了。 隔壁的人好像已经搬了进去,一大清早都是蜩螗羹沸的声音。正听着,外面轰然一声,把白晚吓个正着。 白晚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三两步就打开门把脑袋探出去,正准备问上一句,一看,一张嬉皮笑脸歪在她的面前还正向她招手。 “不好意思啊白小姐,动静有点大,我们也不想的,不过你总算是出来了。”说完转了个身,扯着嗓子向旁边的房子叫喊“老大,人出来了”那语气,感觉就像是千辛万苦终于把白晚骗出来了一样。 “给我闭嘴”长腿一迈从外面堆着的纸壳子上面跨过,站过来就差一巴掌扇在张只脑袋上“扰民啊你进去帮着孟子,看下还要做什么。” 得了命令,张只屁颠屁颠的溜进去了。 迟西城看着探出半个脑袋来的白晚,笑“总算要见我了” 白晚什么事要见你,要不是你弄出那么大动静来谁管啊。 白晚没说话,默默的准备关门,迟西城伸出脚去刚好把门抵住,说,“你不想见你姐了” 门一下子被拉开,白晚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在哪” 迟西城笑,顺着门缝就钻了进去,站在你玄关处看着房间,屋里没开灯,窗帘也没拉开,黑漆漆的一片,屋子里没一丝人气儿。 “会见着的,不急,没几天她就会来找你了。” 看了一圈迟西城走去厨房,看见里面的用具是全然一新,完全没人用过的样子,就问“你这几天没吃东西” 白晚“我不饿。” “孟子不还说你买了面条,没煮吗” 正在关门的白晚顿了一下,“你监视我。” “没。”迟西城回到沙发上坐下,“谁监视你,青天白日的生活,谁不知道” 白晚没说话,跟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他们前几天才进行过所谓的交流。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就住你家隔壁来着。” 白晚 “你姐姐的事你不用管,毕竟死了的人应该没人会再在意。”说着迟西城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来,正是那天孟子交给他的那一把。“你姐姐把你托付给我了,要不是为了显示我的君子气质,我早就拿钥匙开你家门了。”说完拿着钥匙在白晚面前晃了一圈,揣回兜里,“以后我敲门,你要记得开。” 白晚 那把钥匙跟她屋里现在放在玄关处的那一把一模一样,就连上面的吊坠都是当初买好的一对,白晚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你来干嘛” 白晚端坐着身子,看上去是规规矩矩,实际上是束手束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心里冒着汗,她又忍不住玩自己的手指头了。 “找你帮个忙。” 低着头的白晚,细软的头顶正对着迟西城,迟西城忍住要伸出去薅上一把的冲动,“画像。” 白晚正张嘴要说话,迟西城先一步抢了话“别再说你不会,你姐姐不准的话啊。” 白晚绞了绞手指头,听见迟西城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再画像了,所以需要你的帮忙。”手心再次攥在一起,迟西城伸出手去把她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掰开,“白晚,看着我。” 迟西城有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是一潭死水。 白晚看着那双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投出白晚的身影。里面的那个女人白着一张木然的脸。 迟西城眸子一动,白晚分明看见那潭死水泛起涟漪,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在她心上,格外的疼痛。 她看见里面的水汽全部冒了出来,水汽从地上泛滥起爬到天花板上去,转眼便把整个房间铺满。 这些水汽挣扎着,张牙舞爪的从四面八方爬来,扯着她的身体,抓着她的胳膊就是一阵乱咬,疼痛、这不可忽视的疼痛,一如七八年前那场大火,所有人都烧死在里面,烧死在她的心里。 “晚晚” 在被疼痛湮灭之前她听见有人叫她,声音从雾气里传来,一个瓷娃娃男孩向她伸出手,她把手递过去,对方拉扯着她,拉扯着她,再一回身,那个瓷娃娃已经长成了高大的男子,正叫着她的名字。 “怎么样” “看不出来,这种症状一般是出现在儿童时期,长大后就会自行消退掉,她早就进行过心理干预,影响就不会太大,但是并不排除会有影响。” 迟西城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白晚,两只手叠在一起正想着事情。 “你也别太那个,慢慢来,毕竟连白夜都努力了那么多年,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那人在迟西城肩上拍了下,叹了口气就走了。 窗外林城的雨下了一早上,中午的时候才慢慢小下来。迟西城给白晚捏了被子,走出去把孟子叫了过来。“你给我看着她,醒来就打电话给我,注意观察她的反应。” 这次是张只开的车,虽然张只人没个正经,但是开起车来还是很稳,从花果园去到警局没用多一会。 念柏正在跟一群人开会,这次的事情有点严重,凶杀案已经不是单纯的凶杀案。毒品这一块向来就是禁区,有人在林城私底下流通新型毒品,这事连林局都惊动了。 可能是会议刚好要开完,迟西城进去没多久就被林局叫走了,说是要跟他和念柏做什么事情。 自从迟西城回来后也没怎么见过林局,这次的事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是低气压,一天天胆战心惊的,就怕又出什么事。 林局坐在位置上,先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们坐。”迟西城和念柏并肩坐在林局的对面,看着林局的那杯茶冒着热气。 “你们跟我还是有很久了,有些事儿也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不过不是现在。”林局手里端着茶杯,看向迟西城“阿城是一路跟着我上来的,以前出事没保住,现在算是得了调令回来了。至于念柏”林局换了个姿势“你任职这段时间林城是没出什么事,那也就是说你也没什么建树,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迟西城和念柏算是听明白林局话里的意思了,念柏刚开口喊了一声林局,迟西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嬉笑着“别,林局那就饶了我,我是什么性子,带着上下犯事的,你要是在把什么事交给我,指不定我又像几年前一样,做出什么事来我自己可不敢保证啊。” “荒唐”当官久了,林局已经不是他们刚入队时带着他们那个老师了。 林局把茶杯一下子放在桌子上,砸出一片水来“迟西城,谁让你说话的,你给我坐下” 迟西城撇嘴,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嘴上还是没消停“林局,我知道你怎么想,现在是非常时期,换人你还是别想了,刚说着人没遇上事没个建树,现在遇上事了你又要把人换掉,你这不是横竖都有说的” “迟西城”林局简直是被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可惜他是没有胡子。“你以为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迟西城坐在原处,看着念柏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真为了我,你就别管我的事,我现在这不是挺好。” “我倒是不想管你,你以为我管你要不是你爹”林局倏然住了口,叹气“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呀,有时间还是去看看你那老爹,别等算了算了,出去吧”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行勒”迟西城倒是二话不说就走了出去,念柏恭恭敬敬的给林局辞了出去,林局摆了摆手,说“念柏,你也知道,你不是当队长的这块料子,当年是非常时期,现在” 念柏站起身来,温润的笑着,轻声说“林局,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我去劝劝西城。” “行吧行吧,反正你们都是好久的兄弟了,阿城那个王八蛋,怎么就不认人好心呢” 迟西城站在走廊上抽烟,看着念柏走出来递了一支过去,咬着烟说话不太方便,烟支在他唇瓣上上上下下。 “你可别说你是来劝我的,林局是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两个人站在走廊里抽烟,念柏把烟点燃,抽了一口,“唉,好几年没抽了,还以为自己戒成功了,你倒好,递过来就把我以前的努力全都给费了。” 这话听起来是话里有话,迟西城嘴里嘬着烟没说话。 等到烟支自己在风里燃尽,迟西城才说“念柏,对不起。” 他们这些人,一个对不起一个的,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对不起谁。明明前些天念柏还追着迟西城各种道歉,今天就调换了角色。 念柏没把烟抽完,扔在脚底下慢慢的踩灭。“关你什么事,林局说的就是事实。”其实有些事不是他们想想就可以了,很多的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不过念柏明白,两人一起进的警局,在迟西城当上了队长而他还是个跑腿的,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实力可以说明的差距。 迟西城没说话,过了好几秒,摇头叹息,觉得好笑。 “说来好笑啊,我来是找你帮我调查个事的,没想到最后事还没说就又弄了个不愉快,算了算了,我倒是出现得不是时候,以后出门之前一定先看黄历,找一个百无禁忌的日子出门,这样子总不会冲撞哪路神仙让我不得好。” 迟西城也跟着灭了烟,看着警局里面得灯火,感叹。有些事是真不能做,有些人是真回不去。 “算了,我走了,不叨扰你了。” 迟西城两手揣兜,心里琢磨着明天就去写个辞呈。 “等一下。”念柏站在警局门口,背后是灯火辉煌,他说“什么事,你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关于晴天孤儿院的事情,你能给我个权限查查吗” 分明的,迟西城看着念柏笑了。 他说“我没有那件事的权限,只有林局一个人有。” 迟西城坐在回去的车上,一路的安静,连张只都不敢多说半个字。迟西城盯着窗外看了许久,伸出脚往前座踹了踹“车放车库去,明天你就不用跟我了。” 张只正开着车,习惯性的先点头,而后觉得不对,正转着弯,一下子方向盘多打了一圈,刷的一下差点就卡在路中间,张只手忙脚乱的把方向盘打正。 “老大你什么意思” “我要辞职了。” 张只心里一松,嘿了一声“我还以为什么事,你辞职我们就跟着辞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迟西城从林城被请出去,他和孟子二话不说跟着走了,早就习惯了。 但是迟西城今晚很不一样,从后视镜里,张只看见迟西城扯出一抹笑,像根线一样挂在脸上“你们不准辞。” 车辆刷的一下滑开去,闯了信号灯直接被扣了个6分,要是换做是以前张只早就呱呱乱叫了,这不只是被扣分的问题,这是在刺果果的的嘲笑他的车技。 但是张只这次啥也没说,安安稳稳的过了红绿灯,车子又恢复正常行驶的模样。 他问“老大,你是不要我们了吗还是”张只心里有点虚“还是不要我”他知道和孟子比起来,似乎孟子更讨老大欢心一些。 迟西城摇头,“不是不要你们了,是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他感觉林城的天快要变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只是希望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你哪里连累我们了”张只找了个位置停止,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车喇叭吱吱呀呀的乱叫了一通。 “如果没有你,我和孟子会是怎么样” 迟西城沉默着。 孟子和张只是一路跟着他上来的人,孟子算是干这行被带上来的,但是张只不一样。张只最开始只是个路边混混,连小混混都算不上。 迟西城有天下班晚,鬼拉着他往小巷子里走。向来是天大地大胆子大的迟西城一点都不怂,嘴里还叼着根烟,跟个二大爷似的哼着三句有两句不在调子上的曲儿走到巷子里面来。 那个时候张只正被打得趴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嘴上不饶人。迟西城看见自己管得地盘上还发生这种不文明的事,鉴于是个正经警员,觉得自己还是要假装在口头上教训两句。 刚一开口就被张只喷了一脸的话“看什么看,没看过打架啊,谁让你来这了,还不赶紧滚”张只被踩在地上,看着迟西城这个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富家子弟纨绔气息的弱鸡,示意他别管事赶紧走。 富家子弟的弱鸡怎么可能不管事呢,先是认真的回答张只的问题“鬼拉着我来了,叫喊得特别大声,没办法听不见。” 张只脸上白一阵黑一阵,这弱鸡是说他是鬼呢。 混混那能讲道理,要是再让迟西城在他们的地盘上说上两句这不是显得自己特别没趣嘛。 迟西城没能再说话,一群混混丢下被揍得半死的张只一窝蜂的就像迟西城扑来。 巷子外面的人不知道黑漆漆的巷子里发生了什么,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响了半天,第二天就有人传闻这巷子里闹鬼了,晚上更是没人去。 迟西城看着被自己揍趴下的人,甩了甩拳头,重新抽了根烟出来,砸吧砸吧嘴,“哎呀,这人肉沙包揍起来拳头还挺痛啊。” 吧嗒一声把烟点燃,不管地上叫嚷的人,走在张只身边去蹲下来,“怎么,不自己站起来还要我拉你你把么” “不需要”张只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迟西城两手拍拍,顺便报了个警“哎呀,警察叔叔,我们这胡同街二号巷子往里走两百米有人打架。” 张只 地上的众人 “唉,我怎么打得过,你们赶紧来吧。” 张只 地上的众人 挂了电话,迟西城是一脸的欢快,继续吹着自己不着调的曲子高高兴兴的走了。第二天就在自家门口发现了张只,说是认了什么老大,从此就跟着他了。 当年的事未免太年少轻狂,迟西城怎么可能记不住,迟西城倒是笑了笑,往前座又踹了几下“你看看,打一次架换你卖命十几年,是不是很不划算” “老大”迟西城下了车,转到驾驶室去拍了拍张只的肩膀“算了算了,你不开车送我,我就自坐个公交回去,节能减排,要做个文明市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chapter 37 第二天,局里的人还为着云燕区那起凶杀案忙得焦头烂额,迟西城倒是一身悠闲的坐在靠椅上,就等着林局那只毛狗精看了他的辞呈早点答应,心里还盘算着接下来去哪里吃饭。 正幻想着,一张纸啪嗒一下就扇他脸上了,扒拉开纸一看,这不就是他自己的辞呈嘛前段时间流行说什么这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迟西城直接把自己的辞职信写成了三十好几了,老了,我要追女朋友谈恋爱去了。 这个理由在迟西城看来是无比的正当,毛狗精却是要被他气死了,现在这指着迟西城气得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哎呀,林局,你看看我,早就过了而立之年的人,这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我辞个职先成家,你不是应该支持嘛”迟西城给林局搬了根凳子,眼睛教唆着那些人去通知念柏。“这样子,以后生了儿子还能认你做干爷爷,是不这样子你和我那见不着人影的老爹也好有个交代。” 迟西城这话一出,毛狗精的胡子都气得上天了,缓了一口气“迟西城你个王八羔子你还记得我和你爹,你自己想想你做的这事说得过去吗” 迟西城知道林局跟自己老爹算是多年好友,也不知道他们暗地里是什么勾当,刚开始是明里暗里的为难自己,现在倒好,自己就要正经辞职了,嘿,换做他们想不开了。 “怎么就说不过去了”迟西城自己也坐了下来,把声音压下来“早些年我犯事就应该滚蛋的人,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我那不见人的爹暗地里肯定没少操作,当时让你如此为难,现在你不用为难了不正好” 迟西城有颗浪荡子的心,只要他不想正经,装都要装给别人看,此时正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说着这些在别人嘴里作为禁忌的话语。 当年的事情背后,本来就有很多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事,迟西城如此毫无顾忌的把话说破,林局也知道这迟西城这次是铁了心了。 局里上一次的事情过去已经是好几年了,人换水都换了好几次,在场的没几个是老人。 只有老人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而还有些是知道该说也不能说。而新人就不一样了,对当初的传奇人物迟西城可是好奇的紧,现在见了真人也没像传说中那般厉害。 所以说,传闻这种东西,向来是不可信的。 “迟西城”林局喘着气,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眼前这个青年气死了,他怎么就一点都不像他们以前呢 “我是不管,现在林城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这没几年就要退休了,我可不想提前被下课,无论如何,这件案子牵扯太大,你得给我弄清楚。” “弄清楚就可以辞职了”迟西城抓着话尾巴见缝插针。 林局吹胡子瞪眼“弄清楚了我就考虑考虑。”见迟西城百无聊赖的坐回原位,又加了一句“年轻人就是要历练,我还以为以前的事会多少让你长点记性,看来是没什么用啊嗯” 迟西城嘿嘿一笑“怎么会,我现在不是比起以前聪明多了,说要辞职不还给你递了辞呈,总没提着包就走吧” 要是换做以前,这事迟西城是做得出来的,年少轻狂、年负盛名的他更加的不可一世。 人总是要磨炼的,也就只有磨炼才最能展现一个人。 林局站起来,“这事你和念柏一起处理,毒品,你给我稳着点,别给我拖泥带水的弄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脏了我退休的路。”说完两手一甩往后一背出了办公室。 林局刚出去念柏就进来了,站在门框里看着迟西城玩着那张扇在他脸上的纸。 过了好一会迟西城才说“站在那不进来挡我风”说着扭头看着念柏笑了笑,“看来你还得忍我一段时间。”接着把纸盖在自己的脸上,叹了一口气,有些事看得太通透他感觉好累。 他说“念柏念大队,这些年你觉得这屁股下的位置好坐吗” 不好坐。 念柏还没回答迟西城已经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回了一个答案。 念柏走进来,坐了林局刚才坐的位置,笑,整个人是温润如玉“软的,好坐。” 迟西城轻无声息的笑了一声,站起来,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抛进垃圾桶。 “好坐,你就多坐一会,我是没什么福分坐了,我坐觉得直硌人。” 走出办公室之前,迟西城听见念柏说了声“我会好好坐的。” 迟西城笑,点头。 走出办公室看外面的人看着他跟看着什么稀奇动物似的,就差明目张胆的拿着手机拍照发微博放朋友圈了。 “怎么了这是” 围着他的一群人中拱出个脑袋来,是孟子,看着迟西城。 “什么事,说。” 孟子说“张只被调离了。” 迟西城先是愣了几秒,扯出一抹笑,呵了一声。 还真巧,那么快就等不住了。 迟西城呵完,对着孟子说“有什么稀奇的,谁跑任务不是几天不见人的,这事你跟我说干什么” 话虽然是如此说,但是在场的人,包括祁雨石都知道,孟子和张只是一直跟着迟西城的人,虽然说念柏是队长,但也没人敢动迟西城身边的人,毕竟当年的事他们多少有点耳闻迟西城辞职之后跟着他的人要么死活跟着他,要么辞职干了其他事去了。 孟子难得话多,又说了句“不是跑任务,是被调离。” 迟西城嘴角撇了撇,扯出一抹更大弧度的笑“调离也好,说不定是自己申请的呢,刚好昨天我就让他别跟着我了。” 在场的人哗然,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今天迟西城递交辞呈半路就被念柏截了下来交给了林局,这些事他们还是知道的。 现在倏然爆出这么一个消息,难免心里有些想法。稍微有点心思的人都知道,这警局估计又要像几年前那样大换水了。 但是几年前大换水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知道是为什么,但是这次,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孟子听了迟西城的话,白了脸。 “你也是,孟子,你有一天也会离开的。” “我不” 没看出来孟子这么个平时话不多的人,现在连着说了三句话,还一句是拿来重复提醒迟西城,一句是拿来忤逆迟西城。 迟西城耸耸肩,没打算争论这个问题,扒开人群就要出去,倏然听到后面一阵清脆的女声“那我呢。”正是采云。 迟西城暗中叹气,这一个两个的今天是干啥,大型相亲现场非要说出个为什么不喜欢你出来才行 迟西城转回身去,看着采云。 采云正两手揣在白大褂的衣兜里,眉眼不动的看着迟西城,就等着他给个答复。 “你你我管得着”说完便扒拉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哪里知道他消失在采云眼里之后,采云跺着脚恶狠狠的骂了他一句王八蛋。 王八蛋这个骂法是迟西城的专属,跟着他的人全都是从他那儿学的,只不过迟西城很少骂出来,多数时候都是憋在喉咙里,实在忍不住才皮笑肉不笑的从喉咙里吐出来。 迟西城从没想到自己会被曾经的手下骂做是王八蛋,不过他倒是也从没听到过。 迟西城从旁边停车场找了自己的车,靠在上面抽烟。 他迟西城还真是不行,车钥匙向来都不在他身边,不是张只拿着就是孟子拿着,这次出来这两个人都不在他身边,只好干看着自己的车抽烟,琢磨着抽完了再打个车回去。 老头子那里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自从当年出事后他更是四处乱浪没个归处。最开始老头子联合毛狗精三天两头找他茬,现在估计是老头子已经老了,自己都顾不过来,谁还管得住大海里的浪花。 迟西城抽完一根烟,正琢磨着打个车,孟子一言不发的从旁边走出来,顺便还吓了迟西城一跳。 “我去,你啥时候来的孟子你走路都不出声了嘛” 孟子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室,等着迟西城自己坐上去。 迟西城眉梢一动,自己拉了门坐上去,顺便发个恼骚,“哎呀,孟子脾气大了,门都不给自家老大拉了。” 孟子没说话,全程低气压,等着迟西城自己说出目的地。 “去花果园z区。”话音刚落,车子一下就驶了出去。 林城的天气向来没个准头,昨天下了一上午的雨下了便晴了一点,今天早上来还是雾茫茫的一片,现在是正午时分,一轮太阳要死不活的挂在天上,没看见一点阳光,紫外线却是一点不弱。 在等红绿灯的间隙,迟西城看着窗外的景色,问“张只说什么了” 孟子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倏然就扣了一下,而后松开,答非所问“队长,你真的会让我们离开吗” 孟子跟着迟西城太久了,好多事情已经成为了骨子里的习惯,倏然听了迟西城之前那一出,他不知道自己是要继续听迟西城的话离开他,还是不听他的话死活不离开。 他们都知道,无论是谁,都不是谁能一辈子需要谁,一辈子陪着谁的,只不过这一天倏然到来,心里是说不清的滋味。 “是啊。” 迟西城点了点头,轻轻的说“孟津,你也会是有自己生活的人。” 孟子倏然觉得委屈,干瘪着嘴。 迟西城从来没认真叫过他的名字。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迟西城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看着前面露出一个后脑勺的孟子,叹了口气“林城要变天了,这事危险,我能保住一个算一个。” “那你呢队长” “我”迟西城倏然笑开“我谁敢给迟西城使绊子” 红灯变成绿灯,车子又重新上路。孟子还是很固执的说“队长,我不会离开你的,死也不。” 迟西城轻轻的笑着,觉得好像看见他们年少轻狂的时候,说着慷慨激昂的豪言壮语,却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始料未及的。 念柏站在二楼往下看,全是来往的人,匆匆忙忙的四处奔波,有人办着事,有人报警,有人哭哭啼啼。 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燃,然后开始恍惚,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抽烟还是被迟西城那个家伙带坏的,总是把王八蛋挂在口头上的迟西城,经常带着他们干这种王八蛋的事情。 后来念柏就戒了烟,迟西城却没有,烟瘾是一天比一天的大,再后来就是出了事,迟西城倔强的站在那个时候还被他们这群毛头小子称为毛狗精局长的面前,死活不说出跟他一起干坏事的人是谁。 念柏记得很清楚,那一年他们一起去酒吧扫黄打非,迟西城管不住自己的嘴,完了之后自己先弄了一瓶酒给干了起来,那时候的他们酒量差、酒品也差。 迟西城就是在那个时候说起他的父亲,说起他和林局的关系,然后骂骂咧咧的说起毛狗精,刚好就被毛狗精听了一耳朵,当即就找人泼了盆冷水。 他们几个人在那里是战战兢兢。 “谁出的主意” “我”迟西城打着冷颤。 “哪些人参与了” “就我一个”死活不松嘴,最后没办法,毛狗精也只罚了他一个,大冬天里光着膀子在林城冷得滴水成冰的夜里站了一夜。 第二天就病了,念柏就是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迟父,悄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才知道,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同样是一起进来的人,有些人从最开始就注定当上队长。 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有些人天生就住在罗马。 烟支在风里慢慢燃尽,直到烫了手念柏才回过头来,看着一口没吸燃尽的烟,丢在脚下,恶狠狠的踩了几下,转身离去。 车子驶进花果园z区,迟西城下车,伸出手递在孟子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孟子攥着手里的车钥匙,虎视眈眈的看着迟西城。 迟西城收回手,忍不住笑“孟子,这是我的车,你抓得跟你命根子似的干嘛呢” 孟子才不理会迟西城的话,当即把车窗升了上去,看着迟西城,默默的把车发动,“老大,用车打电话。”说完就开着车走了走了 迟西城“” 得,随便吧,也不是一定要开车,他看停在路边的小绿车也挺好的。 进了电梯便开始百无聊赖,迟西城总会想着坐电梯老是站在电梯门口的白晚,叮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白晚正站在门前看着他。 “等我” 白晚收回自己要摁住电梯的手,点了下头,迟西城心里一暖,忍不住伸出手就往白晚脑袋上一摸,细软的头发化成细软的秋雨,全数淋进他的心里。 在玄关处换了鞋,迟西城发现房间里居然开着灯,等着白晚在他后面慢腾腾的换鞋子,先自己坐在了沙发上。 白晚一走进去就听见迟西城问“你刚才是要去哪” 白晚摇头,拿出揣在上衣兜里的手机,海鸥灰的颜色倒影着她的眼睛,明眸善睐,“刚才孟津打电话说你要上来了,状态不对,让我接一下你。” 白晚的声音跟她的头发一样细软,说话时声音不大却能让人足够听清楚,但是有些时候凶得又跟炸毛的猫一样,踩着尾巴二话不说就一爪子挠在你腿上。 迟西城眉梢一挑,这孟子,还真是有眼力见。 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不太像是他的风格啊。 想着就起身把白晚的手机拿了过来,一看,的确是孟子打的电话。 而这个时候正在等红绿灯的孟子刚把手机放下,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跟张只通讯的。 把手机还给白晚,迟西城坐回沙发上,问“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六点。” “有点早。” 白晚点头,两人又继续什么话也没有说,铜壶刻漏、窗间过马,迟西城就坐在原处看着白晚。 他以前好像没怎么仔细观察过白晚,主要以前他们两个很少什么事情都不谈的坐下来。 白晚跟白夜有七八分相像,迟西城跟白夜做过好几年的同事,这张脸多少看得还算熟悉。 只不过白晚不同于白夜,白夜是冷着一张脸,整个人就是片霜花,而白晚不一样,白晚是夜开的花,安静时是信言不美,自有林下风气,冷清着、也温润着。 “迟西城”迟西城还看着白晚发呆,白晚已经绞完了手指头,一抬起头来就撞进他的眼睛里。 迟西城眼里的目光太过于侵略,白晚心头一颤。 “嗯”迟西城眨了一下眸子看过去。 “我,可以帮你。”说出这话白晚手指头又连着绞了好几下,十指相扣,紧紧的握在一起。 迟西城看着白晚绞在一块的手指头已经泛红,剪了的指甲也长出了一些,在指间画出一根透亮的白线。 迟西城笑开,“好啊。” “那”白晚咬着嘴唇,“我说的那个事” “我会调查清楚的。”话音刚落,迟西城就看见白晚双瞳剪水的眸子一下子弯了下去,连带着他自己的也跟着弯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chapter 38 昨天的事虽然动静闹得挺大,不过始终没落到自己头上,议论一下午一晚上也够别人笑话了,就算是作为饭前茶后的谈资也是妥妥的够了。 不过迟西城带着白晚出现在警局,还是弄出了一阵风波,不少人大着胆子来给白晚打招呼,不过嘴里叫着的都是大白、白姐这些称呼。 白晚有点无措,想开口解释,转眼就看见迟西城坐在那里狭促的看着她,当即就走了过去直接在他身边坐下,等着迟西城自己解释。 “干嘛呢”白晚一坐过来迟西城就心情飞扬,连孟子没还他车钥匙这件事都忘得干净。 “一个两个的嫌手里事情少是吧不用看了,这不是白夜,是她妹妹白晚。” 白夜还有个妹妹 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又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白晚腼着脸“你们好,我叫白晚。” 细软的声音砸在人群里,把那些没事干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看着差不多一样的脸听着不一样的声音,怎么看这些人都像是被鬼吓着了。不过也有例外,上次那个白骨案有几个人见过白晚也就没那么稀奇。 “哎哎哎,差不多行了,你们念队还看着呢,不好好工作,这样子影响多不好,被扣工资了我可不管啊。” 见着一群人又想围上来,迟西城伸出手拍了拍桌子,示意那些人看向念柏,果然一看,念柏站在办公室门口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见他们转过头来,一下子就眉目春风,笑了,说“好好工作,今天加班。” 众人“”以前怎么没发现念柏是个笑面虎来着 迟西城眨巴眨巴眼探头到白晚面前去“你姐姐办公的地方,想不想看看” “不用。”白晚摇头,她来只是个辅助的,实际上产生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要是硬说的话也就是帮迟西城把他心里想的说出来。 但实际上这件凶杀案并不是太难解决,在挨个排查路口见控制之后,已经初步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所以说他们当前的任务根本就不是这次凶杀案,而是蓝精灵背后的人。 刚把一堆人弄开,现在又来了一个。迟西城看着向他们走来的念柏,挪了下屁股坐得离白晚更近了一点。 念柏把档案放在桌子上,看着白晚,对迟西城说“人物画像,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迟西城两手一摊,“念大队这不是开玩笑监控器就在那,视频里看得清清楚楚,还画什么像,直接去抓人不就得了。” 念柏很严肃,手掌拍在档案袋上“今天去询问抓捕的人拿回来消息,说,嫌疑人死了。” 迟西城、白晚“” “死了”迟西城一下子坐直身子“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他们在抛尸现场排查了一番之后再天河桥旁边巷道口一家酒吧对着门口的监控器发现了嫌疑人,24日晚上开着小三轮从那条路去,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才开着小三轮回来,只不过放在他车上的大箱子已经不见了。 迟西城一拳头拍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难怪他说这次的事太简单了些,什么人抛尸会连监控器都不知道躲避一下,如此的明目张胆,原来是还有后手。 这下子嫌疑人死了,要么这就是算作另外一个案子,要么就并案处理。但是无论是什么样子的结果都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迟西城带着白晚去了嫌疑人家里,人死得奇怪,法医那边给出的尸检结果是煤气中毒。 “煤气中毒” 迟西城跟孟子确认着结果。 死者就住在抛尸现场附近,隔着这里不算太远,正常开车一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云燕区是多年的老城区,住在这里的人可以算作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都是老人小孩,青壮年都是常年不归家的那种,在外面为了生计奔波的,还有些虽然回家但都是白天忙着上班、晚上忙着睡觉,真是白天晚上都见不着人。 孟子随机问了下隔壁住着的邻居,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问三不知,连她孙子在哪个学校读书都说不清楚,更别说附近住了死者这么一个人。 要不是刑侦队的今天忙着来抓嫌疑人,估计以后得等到尸体臭了才会被人发现有人死在这里了。 “死者何荣生,24岁,安徽人,好几年前就到林城来求生计,初中没毕业,原本在一家机械厂工作,前些年出了工伤把手指给绞了,没工作了就守在家里啃老本,有个女朋友正是在天河桥下发生的女尸。” “死了,煤气中毒” 迟西城看着屋里的装饰,这就是件租来住的临时房子,房间里没什么特别大件的有钱物品,一个立体四开的木质衣柜靠着墙放着,右边的抽屉被拉开了一半。 走过去看,里面装着些胶带剪刀,还有几幅没拆封的扑克牌,乱七八糟的还放了好些证件。 迟西城带了一次性手套,拿出里面的证件夹,随手一翻,身份证就掉了下来,证上的那个男人长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明亮的看着镜头前方。 蹲下去把身份证捡起来,往背面一翻,开始日期是几年前,正是何荣生来林城那年拍摄的,十年的有效期还没过,人却是用不着了。 “老大,我们发现了这些东西。” 孟子递了手机过来,里面全是他拍的各种现场的照片。 “取证科正在取证,我就先拍了点过来看。”孟子划拉开一张图片,是在一个墙角,放着行李箱,又往后滑了一张,行李箱已经被打开,里面乱七八糟的塞着好些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 “我们还发现了这个。” 白晚也跟着探头过来,只见照片上是一小个紫色金丝绒的盒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戒指盒,往下滑了图片,盒子里面放着一枚戒指,一粒小小的钻石镶嵌在上面。 “在哪发现的” 迟西城接过手机,看着白晚探着的半个脑袋把手放低了一点,能让她刚好的看清楚细节。 “床底下。” 就在刚才孟子跟着一个同事进了房间,先是在房间里一阵拍摄,然后钻到床底去看有什么,一看有个盒子就捞了出来。 “会不会是不小心掉在床底下的” 祁雨石正在旁边记着笔记,发出了疑问。 迟西城正想回答就听白晚说“应该不是,这钻戒应该是拿来求婚用的。”白晚就着迟西城的手把手机里的照片点开放大“你们看,这个盒子是被打开过的,里面的戒指也有人拿起来过,原本缠在上面的细丝绒都断掉了。” 迟西城看着白晚细软的头发,再看着她脑袋都快凑进手机里去了,把手往后一收,白晚不自主的就跟着过来,然后撞在迟西城肚子上,抬头,问“怎么了” 就见迟西城眉眼是画、温柔长情,连忙躲开眼去。 “没什么。”迟西城把手机还给孟子,“再看看。”刚说完又想了想,“你去那个女子发现尸体的现场报告找来我看看。” 那天就匆匆忙忙看了一眼,本来想等着回去看细节,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么一些事,再加上犯罪嫌疑人很快就确定了,迟西城也没仔细看过现场报告, 孟子的动作很快,把现场报告找了就发给迟西城,接着去房间拍照去了,很顺手的还把祁雨石给带走了。 26日早晨,本局林城警方接到群众报警,在云燕区天河大道天河路桥下路段发现一具女性尸体,在尸体旁边还有三张扑克牌,分别是k、j、5,经法医检查确认此案为凶杀案,截止目前为止死者身份尚未查明,全市寻求知情人,若有人能有效线索,警方将给予奖励。 迟西城哗啦哗啦把前面这些废话滑下去,认真的看起现场描述来。 死者女性,年龄25岁左右,长头发焗黄,身高158,鼻左侧穿孔,上身穿粉色呢质小西装,下身穿黑色裤袜,右手中指戴有红色线绳戒指,左手虎口处有蝴蝶文身 更多的迟西城没看下去,正要收了手机,看见白晚盯着报告上贴出来的右手中指戴着戒指的照片,正想着什么,心里一动,便问“看出什么了” “女子戒指戴在中指上是表明已经在恋爱中,刚才那个戒指是何荣生给她求婚的,中指上的戒指没摘下来,新戒指也没带上去,都是准备求婚的关系了,什么原因会让他杀了她而后又自杀” 白晚一边想着一边用左手捏着自己右手的无名指,念念自语“一个求婚仪式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换一个戒指好像要不了几分钟” 白晚的手指头长得纤长,如此伸直格外的好看。 迟西城看着白晚的手指头,问“那要是我送你戒指你会戴在哪” 白晚懵,抬头看着迟西城,迟西城是眉眼温柔,还没等白晚回答,迟西城伸出手在白晚细软的头发上薅了一把,“算了,我就随便问问,不为难你了。” 说完把还没揣进兜里的手机放在白晚手里,“你要看就继续,我去看看现场。” 手机上还沾染着迟西城的手温,白晚捏在手里,有些心猿意马,她感觉自己的左心房正蠢蠢欲动,关在里面的小鹿就要撞出来了。 她看着手机上那枚红色线绳戒指在她面前不断的放大、放大,扭曲、扭曲,然后变成一双爪子,掐着她的脖颈让她喘不过气来。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白晚看着手里已经黑了屏幕的手机晃了晃脑袋,听见迟西城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拿着手机走了过去。 “迟西城”白晚看着迟西城站在光里,刚才看见的景象在她眼前又持续出现,面前的迟西城慢慢的变小变小。白晚看着站在自己脚底下的迟西城,她这才知道不是迟西城变小了,是她自己变大了。 一如幼时,恐慌掐住了她的脖子,她伸出手抓着前面的手,迟西城被倏然抓了一下子回过头,正看着白晚两眼泪花的看着他。 “白晚” “我我”她现在完全说不出话来,话语卡在喉咙里,就像在大火中吸了浓烟烫得她喉咙痛。 “火” 迟西城听了这么一声,往四周看去,孟子正蹲在地上打着电筒往犄角旮旯里瞧,那束光就像黑暗中的火焰,一直在白晚眼睛里跳个不停。 “孟子,把电筒给我关了”一句话吼出去,在场的人全部被吓了一跳,孟子手忙脚乱关了电筒,迟西城一把抱起白晚。 “怎么了这是,发那么大火”念柏从旁边的房间走出来,刚好就看见迟西城抱着白晚“她怎么了” “火”白晚嘴里还断断续续的蹦出这个词汇。 “火什么火” 别人没什么反应,倒是祁雨石看见这样子的白晚,一直盯着她,看着迟西城把白晚放在外面的沙发上,说“她,小时候遇见火灾过” 说完,全部人都像他看来。 祁雨石挠了挠头发,小声说道“我小时候见过火,发病的时候就跟她一样,心理医生说是什么创伤后遗症。”周围的人都想她递来同情,祁雨石连忙摇头摆手,“你们别误会,我已经好了。” 白晚抓着迟西城的衣襟把脑袋埋进去逐渐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从迟西城的衣襟里抬起头来,看着迟西城,一字一顿的说“我刚才看见你变小了,我看见那些火全部烧起来了。” 迟西城还没说话,白晚怕别人不相信,继续说“真的,我小时候就可以看见。” 白晚小时候患有爱丽丝综合症。 白夜的话在迟西城耳朵边响起,迟西城拢着白晚的手,微微一笑“我知道,我相信。” “这是这么回事” 念柏站在一旁,没人回答他的话。 迟西城抱紧白晚,头搭在她的肩上,“晚晚,我相信你。” 迟西城站起来看着已经恢复了的白晚,“能走吗我让孟子送你回去。”孟子递了一杯水过来,白晚接过,抿了一口,“我没事,我只是很久没看见那些东西了。” “孟子,送白晚回去,送到家门口。”特定加重了后面几个字。 白晚站起来跟着孟子走出去,迟西城没管身边的人,自己去了里屋继续看案发现场。 聂采云跟在迟西城的后面,透过窗看着灰蒙蒙的天,林城这天又要下雨了。 “她那个不会是爱丽丝漫游仙境综合症吧” 长时间观察某一种事物,会突然像爱丽丝漫游仙境一样,周遭的事情忽然变大,忽然变小,而有的患者甚至会出现时空扭曲感。 白晚在迟西城面前说的看见他变小了的症状,跟爱丽丝漫游仙境症一模一样,这让聂采云不得不怀疑。 迟西城没说话,向着窗口走过去,靠在窗边准备抽烟,烟盒才刚拿到手里,聂采云就说话阻止了他“案发现场,调都没调查完,再大的烟瘾也要忍着。” 迟西城把烟盒收回去,听见聂采云继续追问“是不是,白夜妹妹的那个症状,是不是就是爱丽丝漫游仙境症” 迟西城不说话,聂采云继续说“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白晚的这种现象及其古怪,这种病症自从发现以来就没有解决方法。 爱丽丝漫游仙境综合症多发于儿童时期,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便会自行痊愈。像白晚这样中间隔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现在又发生的情况很少。 这种症状的时间一般持续几分钟到十几分钟不等,多数不超过半个小时。因为没有确切的解决方案,发病的时候病人只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默默的待上几分钟等症状过去就可以。 “你有没完” 迟西城从窗边扭过头来,因为逆着光,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眼睛里是一片空寂,毫无感情的看着聂采云。 聂采云噤声,而后轻笑了一下,“我就知道,白家人,没一个省心的。” “你给我闭嘴。” 迟西城冷淡的目光扫过来,“不准说出去。” 聂采云耸肩,觉得好笑“迟西城,你不觉得自己可悲吗不准说出去,在场的人那么多,你说不准说出去这种事只要网上一查,谁不知道这就是爱丽丝漫游仙境综合征,白夜都没能守住她,你又能守得了她多久” 说完话聂采云就自己走了出去,刚转过弯就看见念柏站在门口,心里扎心痛了一下,呦呵一声“哎呀,念大队,你也在,那你是都听清楚了” 聂采云的声音不小,在屋里的迟西城也听见了走出来,三个人,两男一女,都为着白家的事。 “真是难得。”聂采云耸耸肩走出去,招呼了祁雨石“走,现场看完了,啥也没有,给我开车去。” 祁雨石是迟西城带的徒弟,现在全场低气压,师傅都还没发话,祁雨石压根不敢动。 迟西城点了点头,看着祁雨石跟聂采云出去,低着头掐了掐眉心,他现在是真的头疼,比张只在他耳朵边念上三天都还头痛。 好好的办案子,这么就办成了这个鬼样子。 “那个病,是基因遗传吗” 迟西城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解释肯定说是因为基因遗传才得的这个病,没有任何假说可以支撑的一种病状。 “那就好。” 念柏说了句就离开了,徒留迟西城在这房间里看着脏兮兮的地板发呆。 还在发呆,揣在裤兜里的电话震动了一下,拿出来打开一看,迟西城立刻冷了脸,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外面留下来看守案发现场的两个人是一脸懵圈。 “诶,迟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chapter 39 聂采云刚回局里就要钻进法医室,今天的事让她很不开心。对她来说三番五次的都是因为这些破事情。 “采云。”聂采云刚推开门就看见有个人站在尸体旁边,觉得她进来了出声。 “哟呵。”聂采云冷笑“这不是念大队,这事干嘛呢不会连我的饭碗都要抢了吧”话虽然是如此说,但聂采云还是走了过去。 念柏啥也没干,盯着尸体跟盯着什么宝贝似的。 “怎么了” “我在想一种可能。”聂采云歪过头来,念柏继续说“她的死,会不会是另外的人干的” 刚才迟西城打来电话,说是这件事情还另有隐情,耳朵边是呼呼的风声,迟西城正在飞速的奔跑。 “总之,念柏,这件事一点都不简单。” 念柏还没问明白迟西城那边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已经处于忙线中。 “迟西城说的”聂采云挑眉。“他刚才在现场怎么不说” 念柏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所以他才来法医室看了看。 这件案子硬要串联起来有些古怪,死了的女人生前吸食过毒品蓝精灵,死了的男人生前杀了女人然后自杀。 不太可能的,杀了人有两种情况,要么是逃之夭夭,要么是投案自首,连自杀的勇气都有,怎么来连投案自首的勇气都没有。 房间里的角落里还放在行李箱,箱子是关好的,但是密码还没有更换,说明东西还没有收拾好,只有随时都还可能放东西进去才会没确定密码。 但是箱子里面装的东西乱糟糟的,他压根没有时间做什么准备,但杀了人没有立刻跑,是还有事情没有办么 念柏这边还在想事,迟西城那边却是一件遇见麻烦了。 他跑进一道巷子,悠长且寂寥。身后面跟着声音,三步两步,那些人离他一点都不远,迟西城靠着转弯的巷子,手里拎着块从路边捡来的砖块,右手拿着手机翻着通讯录,刚才打来的是个陌生电话,他还没来得及确认真实性就出来了。 先不说后果,实在是自信过了头。 王八蛋 迟西城在心里骂了一句,脑袋靠在墙体上,因为过度奔跑头发丝上结满了汗水,贴着脸的发丝正顺着留下来,从额角滑过掉到地上。 一、二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沉闷变得轻浮。 三 迟西城一下子转身左手拿着的砖块一下子拍出去。 “卧槽你干嘛呢” 是个小年轻的声音,被迟西城的动作吓住了,一愣一愣的看着迟西城,回过神来往旁边巷道挪了挪,嘴里骂骂咧咧“神经病啊,躲在这里吓人,还想打人是不是” 迟西城见不是他要找的对象,再往后一看,巷子空荡荡的没什么其他人,只有这个小年轻骂骂咧咧的声音,心里的防备放了下来,连续奔跑了那么久他已经有点虚脱了,靠在墙上冷着眼睛看还在骂人的小年轻,扯着嘴一笑。 “卧槽” 可能是迟西城笑得太渗人,小年轻直接被吓着了,护着手里的包三步两回头的提防着迟西城离开。 “呵”迟西城发出冷笑,他实在没什么精力跟这些人计较了。 休息够了站起身来,看着自己乱糟糟的一身,全身上下没块干净的地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迟西城捧着双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清醒清醒,掏出手机来,一看有个念柏的未接电话,没管,默念着输了一个电话号码进去,嘟嘟两声对面就接起。 “喂” 听见熟悉的声音迟西城笑了笑,说“白晚,我来找你。” 挂了电话,迟西城抽出根烟来打算缓口气,烟雾吐在云层里,他没想到那些人这么快就忍不住想对他动手。 抽完了烟回了念柏的电话,念柏刚才没打通电话心里就没谱,见迟西城打来,张口就是一阵盘问“你干嘛去了上班时间不见人,你不会一个人调查案子去了吧” 他刚才还在外面见着孟子跟祁雨石,“你不会是一个人去的”迟西城还没回话,念柏的声音接踵而来全部砸进迟西城的耳朵里,迟西城觉得,念柏跟张只是同一层面的人,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我没事,我就是问问你打电话来干啥。” “干啥”念柏被问懵逼,“不是,迟西城,你打电话来话都不说清楚就挂了,我回个电话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呢,我叫孟子过去接你。” “不用了。”迟西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都是些小门小户小巷子,往远处看还能看见几座小山丘。 这些人,还真是为了他把他引到这郊外来。 这一片应该是开发区,刚招标放出的三不管地带,开发商和原有居民的矛盾一直都存在,远处的是因为没有结算工资的烂尾楼,近处是因为赔偿协商不到位的钉子户,全都在这一块,乱七八糟、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没有,倒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段。 迟西城挂了电话,往来时的巷子外面走,刚才那些人全追着他,不能说不见就不见了,一定是临时发生了什么事把人给叫走了。 迟西城扭了扭胳膊,都是些不怕死的好事之徒,提刀动枪就跟自家厨房似的,他自己倒是白挨了一刀。 迟西城发现自己有点惨,上次为了白晚去找了白夜被顾北悸划拉了一道,虽然手下留情知道个力度,但血还是真流的,这次又是因为一个电话把他叫出来了。 白晚,还真是个祸害人的,连带他自己都心甘情愿的被祸害了。 从巷子走出来,青天白日的,街道冷清得可怕,周围的住户都是闭门闭户的不知道有没有人,连早些时候栽种在路边的树都干枯死得差不过了。 念柏看着自己又被刮掉的电话,叹气,聂采云觉得好笑,打趣道“念大队怎么跟被心上人挂了电话似的,闷闷不乐的他说什么了” 念柏没搭理聂采云,“请假,我给准了。” “不是吧”聂采云不可思议的看着念柏“现在是非常时期,他请假你给准了你知道局长这次是怎么留下他的么” 念柏点头,他知道,他全程都听着呢。 “你就这么给他准假你不怕他做出什么事来” “怕什么,他自己有底。”说完念柏就走了出去,聂采云在后面咬牙切齿,要不是现在手里没家伙,她真想把念柏着脑袋瓜子解剖开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三天两头的变卦,别是豆腐渣做的吧 豆腐渣脑袋在门外打了个喷嚏,看着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积雨云一层一层的叠加在一块把空气压得紧迫让人踹不过去来。 林城又要下雨了。 “念队,我们发现个新东西。” 刚出来的念柏转眼就被人叫去了。 办公室里又在开会,比起平时少了两个人就感觉空了多少似的,大家都知道少了个人,但是看念大队都没说什么话也就噤口了。 “我们调查人物关系的时候发现天河大道那个死者湛问萍,她是个夜场女人,有好几个固定情夫,何荣生只是其中一个。” 这可是个大消息,这就直接把案件的矛头从死去的何荣生身上转移过来了,但是他们认为何荣生是犯罪嫌疑人的原因是因为他刚好在那个时间点路过,抛尸的人毫无疑问就是他,那么杀害湛问萍的人又是谁 “这会是一起预谋好的联手谋杀。” 有人杀了湛问萍,有人负责抛尸,而抛尸的人自杀了。 “继续。” “好,我们走访发现这个湛问萍和多个男人保持联系,有些大款什么的会一个月一个月的包场,据知情人士说她跟那些大款都玩得很来,经常会做一些s,所有我们在她尸体上看见的那些伤痕可能就是如此留下的。” 祁雨石正在旁边记笔记,听了这么几句,说“s可是湛问萍的结果是被砸死的,我们还从何荣生家里发现了那个砸人的抽屉。” “是,没错,何荣生那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杀了人的人还自杀以死谢罪什么时候罪犯有那么大的觉悟了。” “算了吧,还以死谢罪,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来自首要是真的良心发现,啊不,要是这人真的有良心他会下得起手这个湛问萍才二十刚出头,正好好一个人。” 念柏听着办公室里的讨论,他总感觉其中缺了一环,那就是杀人的必要性,为什么杀人 就连激情杀人都会有个激情的原因,那这是为什么 “别说了,这件事严重的原因压根就不在人怎么死的,谁杀的,而是湛问萍吸食毒品蓝精灵,这东西总有个来源吧” 念柏刚把这句话听完,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迟西城,“我给你个线索,湛问萍是夜场女人,来往的人鱼龙混杂,指不定里面藏着地头蛇,你查可以,但你要小心那些人,坐不住的那些。” 说完迟西城就挂了电话,他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说白夜最开始是暗地里偷偷摸摸接触了那些人,不小心动了他们的利益,那么这次就算是明目张胆的了。 迟西城看着白晚从房间里提出医疗箱来,啜着笑“还真是,连着好几次了。” “什么” 白晚给迟西城绑上绷带,问“你这次又是为什么受伤”上次的迟西城都还没给她说过为什么,一次不说就不问,连着两次那就太过分了点。 “你确定不去医院” 迟西城摇头,他要是敢去医院,铁定被老头子抓回家去关着,再练个十天八天的才给他放出来。 “你这次比上次严重,上次是你和谁比划吧这次,是被人追杀”白晚吐出来的词汇一个比一个惊人,迟西城眉毛连着挑了好几下,看着一本正经问他的白晚,伸出没受伤的手,在白晚拍下他的手之前在白晚脸颊摸了一把。 “你干嘛”白晚闪得快比不上迟西城蓄谋已久。 “想吃你。” 白晚“”什么鬼 “没什么。”迟西城歪头看着白晚,他喜欢上的女人还真是越看越好看啊。 “你刚才跟念柏说的话意思是你已经知道那些人是谁了” “不知道。”迟西城头摇得很快。 “你骗我。”每次白晚说这句话总是目光灼灼让人别不开眼去。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白晚默默收着医疗箱“你们全部人都没告诉我全部的事,我姐姐去云南之前也是这样模棱两可,我以为是她案子上的事我就没过问,你也一样”白晚委屈极了的语气落在迟西城的心房上,砸出一个大坑来,怎么都填不还原了。 “你也知道这是案子上的事情” “不是。”白晚异常的肯定,她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计划,你和我姐姐都是其中的棋子。” 白晚在有些事情上看得特别的通透,“你们想推翻这个棋局。”白晚看着迟西城,一下子坐在他的身边,“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推翻棋局了你们这些棋子就不存在了。”目光灼灼的白晚就像是夜里的猫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过了好几秒,迟西城觉得自己心房上被砸的坑填得差不多了,跟白晚并肩坐起来。白晚比他矮,只要歪个头刚好就能靠在他的肩上。 “你想什么呢,什么棋子。”说着想薅上一把白晚细软的头发,谁知白晚一下抓住他的手,“你要带我去,我要参与。” 迟西城“” 这样子的白晚就像迟西城在云南见着白晚那一次,那个时候他还说着白夜韩强失踪的事,没想到白晚以为他说的是她姐姐,也是如此要求的,只是那个时候比现在要婉转,说的好像是她很感兴趣。 当时自己是用什么理由来说服她的呢 家属不能参与。 迟西城笑了一下,说“你知道白夜为什么不想让读关于这方面的相关专业吗” 白晚点头,她自然知道,说白了就是白夜不想让她参与进来。在云南的时候她就想得差不多了,当初白夜留下信息让她找什么西城,就是让她找迟西城。 那个时候的迟西城是几年前从林城警局调离出去的,关于林城的事肯定知道也时刻关注,在白夜因公殉职之后,白夜可能和他联系过,可能没有,但并不妨碍白晚去找迟西城,也并不妨碍白夜把白晚托付给迟西城。 想明白这里面的关系之后白晚就知道这里面是一场大局,他们和那些人的较量,但是这是不可能的,白晚早就知道,因为她十二岁之前就活在类似的环境里,从里面滋生出来的对于这些事情最直觉通透的看法。 “你不是一直都听你姐姐的话”迟西城看着白晚,眯着眼睛笑“你这样可是背离了白夜的初衷。” 白晚将手握在一起,她真的是极其讨厌这样子。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白晚说出这句话来都有点心虚,她自己最了解自己的情况。“我想自己去查当年的事,我觉得,这可能也是你们棋局中的一环。” 轰然一声,白晚的话就是个平地惊雷。 白晚绞着手指头“我知道我有爱丽丝漫游综合征,但是这不是主要的原因,当年,一定是有人死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杀的,但跟我脱不了干系。” 白晚总是固执的从脑海里翻出这些东西,一遍又一遍的想。“这个症状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了,所以我想,这个症状复发,一定是有什么诱因。” “最开始出现是在顾北悸家,那只叫做科尔的狗,我看见它变得异常的大向我扑来,我看见它伸出爪子掐着我的脖颈,我看见它撕咬着我的肢体迟西城,这太可怕了” “白晚”迟西城倏然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把白晚带进这个所谓的棋局里来到底是对是错。 最开始把她带进来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白夜偷偷摸摸藏着的妹妹到底是有什么来头,只是后来 迟西城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他现在跟当初的白夜一样,也想把白晚偷偷摸摸的藏起来。 不过迟西城还是回绝了白晚,异常果断,不过用的理由很不是光明正大。 “白夜不会同意你这样做。” “我知道。”白晚点头,“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 迟西城看着这样子的白晚,眉眼温柔,忍不住笑了下去。“这是你说的,什么都听我的” “嗯”白晚一口肯定,殊不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掉入迟西城挖的大坑里。 这个大坑不仅没有要填起来的迹象,还越挖越大。 “你确定了”迟西城忍不住再次确认。 “嗯,我确定” 迟西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心里飘飘然的,就连擦在伤口上的消毒水也不是那么灼烈了。 他真是 喜欢死眼前这个女人了。 “白晚,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了。” 白晚“”不过还是点了一下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chapter 40 迟西城是说到做到的人,当即把这件事情给念柏说了,顺便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念柏正在办公室里为云燕区发生的这起案子焦头烂额,刚才林局又打电话来问进度,哪里有什么进度,不过是一天混着一天的,到现在啊也没个确切的线索。 念柏再三给林局做了保证,讲完了事情正要挂电话,林局微微叹气的声音从话筒里面传来“念柏啊,你知道迟西城他是个什么德性,你啊,给我好好看着他,别再给我出什么乱子了,我们这一代人老了,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不想背着个骂名死,能等一段时间就等一段时间吧。” 念柏抓着话筒,半瞌着眸子看不清神色。 “局长,我知道怎么做。” 挂了电话,念柏看了眼办公室里的饮用水已经空了,往外吆喝了一声叫人进来换水,一米八几高个的祁雨石扛着一桶水就就进来了,二话不说换了水。 没看出来,这么一根竹竿子,力气还不小。 念柏把祁雨石叫过来,说“林局是你什么人” 祁雨石干巴巴的站在那里,说,“我舅。” “舅舅” “嗯。” 念柏点头,关于祁雨石的档案他当初见过,生父生母是林城有名的慈善家,曾经资助了无数所小学和孤儿院,只是可惜,老天爷大概都是没长眼睛的,就这么一好人,说死就死了。 “跟着迟西城,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祁雨石倒不像刚来的时候说什么都支支吾吾不清不楚的,现在说话干事都很麻溜。 “我听林局说,是你自己要求来的” 祁雨石点头,开始想一些事情“我是想着,我来这里就算等不到抓住害我父母的凶手,但能抓住别的凶手也行,多少算个慰藉。” “林局还真舍得,就这么一个侄儿子也真是听你的,想来就来了。” 祁雨石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妈妈跟林局不是亲兄妹,他们是小时候认识的,长大了之后还有着联系罢了。” “是吗” 念柏可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些弯弯道道,觉得奇怪,还想问些什么,但是祁雨石已经不想说了,拎了空水桶“那念队,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对了,我今天都没见着迟顾问,他我师傅,他去哪儿了” 祁雨石连着给迟西城换了好几个称呼,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办案子去了,等会我跟他说一声,你机灵点,一起去。” “行”说完祁雨石就拎着空水桶出了办公室。 念柏继续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已经挂好了的座机电话想着刚才的事情。 林局心里有事,三番两次的拿着言语试探,偏偏迟西城就不肯卖他面子,所以当初塞了个祁雨石进来盯着他,只是可惜没什么用,还抵不上半个白晚。 想到白晚念柏更加忧愁了,叹了口气,从旁边翻出个卷宗来,上面标写着几个字晴天孤儿院。 “我们到这来做什么” 白晚被迟西城拉着在人群里穿梭,红灯绿酒的光束晃在她的眼睛里直叫人睁不开眼。 “享乐。”迟西城挨着白晚耳朵边说了这么一句,拉着她继续往里面走,直走到里间去才有个安静的角落,两个人才停下来,“坐。”迟西城把白晚摁在沙发里,自己倒了杯酒喝起来。 白晚没见过这种酒,盯着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将目光投入喧闹的舞池,里面是群妖乱舞,手指胳膊腿儿在里面晃来晃去,那些人的肉体前所未有的欢愉。 白晚可是别人家的好孩子,在学校里的时候也就是一心搞成绩跟研究,偶尔被导师或者是师姐逼着出去参加下什么活动,见见世面,陶冶下情操。 但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带着白晚往酒吧舞池到处乱窜,一般都是去看看传统舞蹈,听听音乐剧。倏然被迟西城带到这么一个喧闹的环境中来有些不适应。 没一会迟西城就端了一杯酒过来,上面还插着半片柠檬,红茶色的液体在灯红酒绿的照射下变得五颜六色,显得格外的妖冶。 “这叫长岛冰茶。”迟西城把酒杯放在白晚面前。 白晚低着头看着这杯好看的液体,“茶”那就是可以喝的咯说着就伸出手去。 迟西城抓住白晚的手,“给你看看,谁让你喝了。”把酒端回自己身边“这不是什么茶,是酒,被称为”说着挨近白晚的耳朵“失酒。” 白晚“” “总之,别人让你喝你别喝就是了,后劲大着呢。”说完自己把酒一口喝完,“不能让别人把你带坏了。” 白晚“” 重新给白晚要了杯青草蜢,刚端上来白晚就被它水绿的颜色吸引了,盯着看了一会,正要端起来喝,酒吧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来,迟西城拉着白晚的手,竖着根指头在嘴前,低声说“别说话,来了。” 酒吧一下子安静下去,有群人从拨开人群走进来,声音喧嚣,完全把这里当做他们自己的主场。 迟西城他们坐的位置偏里,离中央舞台有点远,那些人不知道在上面做了些什么,先是一片安静,而是又开始喧嚣起来,跟刚才不同的事那些人的舞步变得更加的不可捉摸,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魔怔的混乱状态。 “他们”白晚扭过头去看着迟西城,剩下的词汇化在嘴里只留下个唇形。 迟西城默默点了一下头,手揣着兜里一阵摸索,刚要把手机拿出来,两个黑衣人就围了上来。 迟西城拉住白晚往自己身后带,余光看了眼头顶,上面的监控器正转过脑袋对着他。 “你们干什么呢怎么进来的” 说完就示意迟西城把手机丢在桌子上,迟西城很配合,随手就把手机丢进刚刚点的青草蜢里面,咕嘟嘟的冒出几个泡泡。 “我们是南野的人。” “南野”两个黑衣人很明显没听过这个名号,把迟西城跟白晚围在一块“那个南野” “就是这个。”迟西城又往兜里一摸,摸出张名片来,名片被放在名片夹里放得好好的,连个折皱都没有。 “不知道南野是谁,这个你们总该见过” 那是张纯黑的名片,上面有株白色的树。除了诡异的设计以外看上去也是平平无奇,别说人名,连个字母都没有。 其中一个人大概是见过这个名片,眸子里的光芒闪烁了一下,笑“南野的人会来这种小破地方”说着往监控器看了一眼,监控器另外一端的人正看着里面的场景。 那人招了招手,一个人恭恭敬敬的走了过去,你去问南野,怎么名片都乱丢,顺便查一下这两个人是谁。” 迟西城倒是不在意,说“买东西,有钱就行,谁管这些,我能进来,不就是被默许了的吗” “你要买什么我们这里可只卖酒。” 迟西城耸耸肩,“我也是只买酒,顺便玩上几把。” 说着迟西城也不管这两个黑衣人怎么想,自己先一屁股坐了下来,又变成了人家的二大爷,看着那杯特定加了手机作为佐料的青草蜢,啧啧叹气。 “南野生意大,准许你们在这种地方干这种事了吗” 两个黑衣人白了脸,迟西城装着没看见,“你看看你们的待客之道,顾客是上帝,有你们这么对待上帝的”上帝看着青草蜢,开始不乐意了“我那么明显你们看不出来还不给我换杯酒换部手机,顺便把你们管事的交上来,我要的东西,多着呢。” 另外一处,一个漆黑的房间里就只有监控器的显示屏发出微弱的光芒,一个人看着显示屏上的二大爷,准确的说是看着那杯青草蜢里泡着的手机。 道“倒是有点南野做事的样子。”说着点头,“给他换,我倒是要好好看看,销声匿迹好几年了的南野,能给我再搅出什么花样来,这里可是林城,不是他的地盘,山高水远的,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这是要干嘛” “头,资料有了。” 说着就递过来两份文件,上面贴着迟西城和白晚的照片,端端正正的镶在右边的照片框里。 “顾森,顾家人” 那人扫了一眼档案,转手翻了下一篇。 “迟晚霜迟家那老头宝贝得很自家儿子,总不会弄个女的来骗我吧。” 那人把资料扔在桌子上,笑“这资料,确定对吗” “十之八九是对的,毕竟是那人直接给的,能错” “指不定,要是他想反水,我们拿他也没什么办法,不过,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能闹出的风雨还不够年轻一辈打个喷嚏呢。” “把他要的东西给他,林城这块肉,顾家和迟家都在,那就让一点。” 没多一会,青草蜢重新换上了,手机也重新给了只新的,顺便还给了迟西城一点新东西,递东西给迟西城的人嘿嘿的赔着笑“顾家少爷,没看出来,只是顾家人不是早就说不管事了吗,怎么就突然” 这话一出,迟西城就白了脸,扫了一眼人,拿过他手里的东西,笑“顾家又不是顾北悸一个人的,老头已经死了,他不管事,有人管的,你说对不对”说着伸出手拍了拍那人的脸蛋,啪啪直响“你说我要是报警,你们这能安全吗嗯哼” “不能啊不能,顾少是知道的,我们从不干违法的勾当。” “不干,我知道你们不干啊,只是这,没有蓝精灵听起来好听。” 寂静,迟西城看着眼前的人扯出一抹笑来“告诉你家当家的,没干这事就别干,南野现在可是我们的人,顾家不管是不还有个迟家,你知道的,迟家是什么人。” 什么人,都是不敢惹的人。 那人倒是没在意迟西城说了什么,说笑着把他们送上了车。 刚上车迟西城就掏出手机来三两下拆了,扣出里面的芯片,直接扔在了路边,拿着新到手的手机给顾北悸打起电话来,那边估计是有人等着,很快就接通了。 “顾少爷,你顾家身份比我家好用啊,东西我拿走了,先谢谢你,不过你也要做好防范,别被人端了一锅炖,话说,这南野的名片挺好用的啊,什么时候再给我弄张呗。” 顾北悸掐着眉头,“这事儿你还是告诉林局长一声。” 也不管迟西城说没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就刚才这事,指不定惹出了多大麻烦,虽然倒不至于会被人找上门来,但多少还是会沾点鱼腥味。 白晚看着那袋子里的东西,是些乱七八糟的药丸,就跟小学门口买的那些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糖果一样。 “啧” 迟西城坐在座位上,顺手摸了摸里面的东西,“没什么用,当糖果吃的。” “那他们刚才”白晚明明看见那些人吃了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迟西城扯出一抹冷笑“那是他们装的,就等着我们自己撞上去呢,一个一个的装得比真的还真。”说完,迟西城看了眼袋子里面的东西,“这还真是给凤凰拔毛,送你的都是鸡毛。” 不过虽然是如此,迟西城还是很肯定的知道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他们局里已经出了奸细,那个人的级别还不低。 一事未完一事又起。 迟西城他们刚到警局,念柏冷着一张脸就走了出来,“迟西城,你干嘛去了” “去酒吧,喝了杯酒,怎么了”迟西城是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没干嘛吗” “没有啊。” “没干嘛林局会打电话叫我把你们的资料全换过没干嘛顾北悸会打电话过来那个南野的名片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迟西城笑“念大队倏然如此关心我,有点受宠若惊,你不是说你没有晴天孤儿院的权限吗晚霜这个名字,挺好用的。” 念柏“” 白晚“什么晚霜”这个名字她可是格外的熟悉,毕竟在12岁之前她一直顶着这个名字过活。 “我也不为难你,你不说也就算了,我自己动手的时候,就劳烦你给我挪个位置让我过去。”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是迟西城和念柏两个人都知道对方说得是什么。 迟西城没有查高级别档案的权限,念柏有这个权限很明显并不想帮他。 他们两个人都揣着秘密。要不是这次的事情,迟西城不打电话给林局长,林局长不打电话给念柏让他改资料,他可能永远不知道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早就跟他貌合神离。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迟西城拉着白晚进了屋“你要的解释我会一个个给你,但我要的,你也给我呗” 办公室里是箭弩拔张,全场低气压,而白晚就在低气压的中心,坐在啥发生看着这两个人。 迟西城慢慢说道“蓝精灵的来源第一次发现就是在九转唐门那个酒吧,湛问萍是九转唐门的舞女,她除了跟何荣生以外还跟好几个男人有着关系,她被杀之后是何荣生抛的尸体,但是何荣生被杀,是谁呢” “何荣生是一个赌徒,九转唐门除了是个酒吧以外还是个底下赌场,何荣生估计是输了才帮着做了这件事,只是没想到连自己命都丢了。” “不是在何荣生家搜出一些扑克牌还有一个装着戒指的戒指盒吗丝绒戒指盒估计好买,里面的戒指可就不好买了,不是林城本地人,外地来的,住在云燕区出租房区的人,什么情况下会有那么一大笔钱拿出去买一枚戒指” 迟西城微微笑着看着念柏“我想这个你应该早就想过了,只是你不说,念柏,你在怕什么,你难道不觉得你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吗” 迟西城的声音带着针,全数扎在念柏的心脏上,有一下没一下,扎进去又。 是啊,我在怕什么。 念柏沉默着,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怕什么,是害怕重韬覆辙,还是只是因为良心难安。 他还没说话,“你知道我不画像,你也知道当年的事是为什么,所以我这次找了个人。”迟西城话锋一转,眉眼弯弯的看着白晚“这个,白夜的妹妹,在云南时帮了我不少忙,让她来,可以吧” “不行。”念柏冷着脸拒绝“什么人都能参与的吗这是办案,不是你迟西城过家家的地方。” “我知道是办案啊,画像,只是给你们一个参考,又不是真让你们照着这样子去找,要是真有那么神奇,我早就给白夜画一个找着她了。” 迟西城又变成了人家二大爷,两只胳膊枕在脑袋后面“蓝精灵的案件我希望你能和湛问萍以及何荣生这两起案件分开,因为他们的共同点除了都是九转唐门的人以外,没什么其他共同点。” “亡命天涯的人最惜命,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两个毫不相关的人犯这事。” 念柏有些妥协,看着白晚,或者说是看着白晚这张脸。 她和她长得真像啊。 白夜的死,他多少有些责任,害死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才每日每夜都在折磨自己。 “我知道。” 念柏说出这三个字,感觉松了一口气,压在他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他看着白晚,一如看着白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chapter 41 不管案子办得多么紧张,上头的人如何催促,日子还是一天天过,没几天就踩着农历的八月中旬,三秋之半,桂子飘香、皎月当空。 白晚今天起得晚,刚好踩着闹钟的尾巴,一边把闹钟关了一边接着倏然打进来的电话。 “喂,迟西城” “你过来华西区医院。” “好。”没细问是什么事,应了一声白晚就挂了电话起床开始收拾,临出门时还特定看了一眼旁边的住户。 迟西城最近这几天都没待在花果园z区,三天两头的不知道往哪里跑,只要他不愿意,别人死活都见不着他人影,连带着念柏找他每次都是把电话打到白晚这里来。 念柏打来的电话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每次说完之后还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白晚大多能听个明白,多数都是关于白夜的。 但对于白晚来说,她现在已经确定白夜还活着,好多事情等到时候问白夜就知道了。所以对于念柏的话也没太在意。 只不过有天刚好接通电话被迟西城撞了个正着,二话不说把电话接了过去,老惯例,念柏先是问了迟西城在哪里,没人回,又继续说了案子最近的进展,而后又开始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白晚,如果你有你姐姐的消息,可不可以先告诉我。” 迟西城拿着电话,说“不可以。”然后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白晚手里“你又不是领他工资吃放的人,那么关心这些干嘛,又找不到你姐姐。” 白晚把手机揣回兜里“他打来,找你的,我不好不接。” 迟西城挑眉,笑着问白晚“找我的你就不好不接” “嗯。”白晚默默点了一下头,就在迟西城兴高采烈的神色爬上脸的时候又说了一句“毕竟,我也要知道当年的事,这是一个很好的途径。”说完眉眼不动的看着迟西城,直把迟西城看跌进她的眸子。 白晚站在电梯门口等着电梯从楼下一层一层的爬上来,叮咚一声门就开了,走进去,摁了一楼,走进去依旧靠楼梯口站着。 来往上下的人很多,没一会电梯里就站满了人,白晚所在的位置有点尴尬,来往上下的人谁都要伸出手摁一下电梯。 “诶,那个妹子,给我摁一下负一楼。” 不少这样的话语,不过更多的是叫白晚别挡着,一个一个的把白晚逼进电梯里面去,直到撞上装在电梯里的栏杆才停下来。 白晚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倏然就生出一股恐慌,它们从她的脚底开始蔓延,电梯门就像没有合上似的,那些恐慌顺着门缝向她飘来,伸着爪子,张牙舞爪。 那爪子一下子抓住白晚,让她死活挣扎不开,另外一只爪子直接掐住了白晚的喉咙。 白晚靠着电梯栏杆,两只手抓在上面握得紧紧的等着窒息把她湮灭,眼睛里的光缓慢的暗淡下去,叮一声,电梯门开了,白晚拨开人群,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外面在下雨,车轮子在地面驶过的声音像刀片一样刮耳,白晚站在原处,天旋地转,周围全是动着的事物,天上飘着雪花,地上全是冰霜,远处有家孤儿院正燃着大火,她被包围着,她就站在这些的中心。 哭声像潮水一般袭来,笑声却像风刀一样刮在她脸上,伸出手一摸,手里尽是血红。 “白晚白晚” 她听到有人叫她,声音无比的焦灼,先是女声,而后又变成了男声,那些声音就是影子,如影随形。 面前有辆车,看着她站在那儿,刷的一下从她身上驶过,碾压,痛觉已经消失,她能看见自己的身体被丢弃在荒郊野外的雪地里,旁边就是农田,那些草垛堆着旁边,上面全是下了好几天的积雪。 她爬着,像四脚动物,留着一路的痕迹爬向草垛。 远处的孤儿院在大火中荡为寒烟,芝艾俱尽。 刺啦一声,白晚倏然惊醒,看看眼前的人,迟西城面如土色,正抓着她的胳膊死命摇着她,几乎要入了魔怔。 “迟西城” 蚊子哼哼的声音在迟西城头顶上响起,迟西城一下子住了手,倏然愣住,然后一把抱住白晚,心有余悸。 “白晚” 迟西城准备了一堆话,全都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个人的名字从他齿间卡出来。 轻微的叹气和惶恐的余韵,全扎在白晚的心脏上,一揪揪的痛。 “我没事。” 白晚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他们站在靠着公路的人行道旁边,只要再往外面走一点就能被来往的车流撞个正着。至于白晚看见的向他驶来的那辆车,那是孟子开的车,就停在她的身后。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去华西医院 迟西城抱着白晚,闷着声音“我要是不来,你出事了怎么办”说着顿了一下“我怎么向你姐姐交代,你又”怎么向我交代“算了,没事就好。”迟西城倏然收了话,想起白夜对他说的话,站直身子,看着矮了他一个肩头的白晚。 “我叫孟子来接你,他发现你状态不对,我就过来了。” “哦。” 白晚想起全部的事情了,先是摆了摆脑袋把脑海里的恐慌丢却出去才慢慢说“我又是爱丽丝漫游仙境综合征,它最近发病频率越来越高了。” 这是迟西城没预料到的情况,爱丽丝漫游仙境综合征发病周期虽然没有个定论,但是也没见白晚这样子如此的频繁,这段时间就迟西城撞见的已经不知多少次了。 发病的周期长,时间短,只要发现自己发病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等上十几二十分钟就可以了,而白晚这一次差不多要破了半个小时。 “你今天遇见什么了” 白晚仔细的想了想,回答说“没有什么特别的,要硬要说的话,就是今天电梯里来往上下的人比往常多,三倍那么多。” “你是不是没待在电梯口” 迟西城刚问出来白晚倏然一下就愣住了,而后白了脸,这是个她自己都没有注意的细节。 任何人都一样,成为惯例的东西就没人在意她的来源和去向。白晚这种情况她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直到今天被逼入绝境才蓦然回醒。 “迟西城”白晚的手指头蜷缩在一起,已经长出来了的指甲卡在肉里,疼痛从手心钻到心脏。“你怎么知道” 迟西城时刻都注意着白晚的举动,看着的蜷缩起来的手指头,伸出手去一个个的掰开,说“想知道就知道了。”说着拉着白晚上了车。“叫你去华西医院是想给你说说案子的事情。” “对了,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中秋。” 今天早上日历还特地提醒过她,只是突然被人问起有点不适应,这个日子对她来说也太陌生了些。 “吃月饼吗” 白晚摇了摇头。 “那待会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先去医院。” 华西医院离着花果园并不是很远,直线距离也只是隔着几个山丘,只是认真走起来绕着大路要转上半个小时。 没多久车辆就在华西医院门口停了下来。林城最近的天气是时冷时热,变化多端,正是发烧感冒高峰期,医院挂号处排着一串病人,三个两个的带着口罩挨在一起,认识的在胡天海地的聊天,不认识又没人陪的也就只能低着头玩手机。 刚下车迟西城就递了个口罩过来,白晚接过转身一看,迟西城也戴着口罩,半大的口罩硬生生的把他人脸给挡了大半,露出的一双漆黑眸子也隐隐约约藏在发间。 戴了口罩,迟西城带着白晚绕过人群往医院里走去,就算是戴了口罩消毒水的味道还是接踵而来,全都钻入口罩那些孔缝里直到鼻尖。 白晚压住要打喷嚏的鼻尖,跟着迟西城身后。迟西城比白晚高大,能把她挡个正着,没多一会迟西城在一件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带着白晚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从兜里拿出一张病历单,等着待会儿进去检查。 “你生病了”带着口罩说话让整个人的声音都瓮声瓮气的。 迟西城还没回头就先拍了拍白晚的脑袋,他现在是越拍越顺手,“没生病,就看看。” 白晚没在说话,两只手揣着上衣兜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只大熊,就像商店里买的那种等人身高的大型玩偶,安安静静的坐在迟西城的旁边。 有护士出来叫号,连续有着好几个人进去。白晚盯着地上铺设的黑白砖块,眼睛跟着倒影在上面的人影滑动。过了好一会白晚才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迟西城站了起来跟着护士。 “走了,晚晚。” 迟西城招手,白晚就跟着走了进去。 医院办公室里的布局大多都千篇一律,白色的房间里面放着简单的办公用具,墙头挂着相框,里面表着一张画之类的东西。房间里还有张电脑桌,上面放着的电脑连着打开了好几个页面,电脑桌最有边放着一盆文竹,底下还压着好些没签字的文件。 “什么病” 那医生正查看着病房记录,见有人进去也没回头直接开口就问。 “感冒,喉咙疼痛发痒,脑袋昏沉想睡觉。” 迟西城带着白晚找了个位置坐下回答了这些话。 “什么名字”说着医生开始翻病历单。 “迟晚霜。” “女的” 医生听着声音跟性别对不上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迟西城,迟西城指了指白晚“她,我女朋友。” 医生意会不语点了点头,也没在询问什么,提着笔就唰唰的就开了药单,撕下来递给迟西城“去旁边药房拿药,按时吃就行。” 白晚被迟西城带着看了场莫名其妙的病,正准备站起来,迟西城站在她身后压着她肩膀,说“医生,我女朋友什么病,严重不” “不严重,正常感冒,最近天气变化大,少换衣物多注意就行。”说完直接叫护士叫下一个病人。 迟西城不是个识趣的,压着白晚的肩膀还是不离开,“那,我下次带个人过来看行吗” “行,正常挂号排队过来。”医生又开始签署一堆文件,头也没抬,倏然停了一下笔,问“叫什么名字说一声,我下次给你记着。” “湛问萍。” 分明的,白晚看见医生的笔一下子戳在纸张上,在上面留下个大大的墨点。 “医生怎么了知道这个人” “啊,没有没有”医生笑了笑,继续签着文件的,签出来的字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流畅。“就是就是这个姓氏挺难见的,是吧哈哈。”自己干笑几声,见又有新病人进来,连忙摆了摆手,“你们下次来,我忙,你们就慢走” 说完招待下一个病人去了。“你什么病” “啊,那我们就先走了,都中秋节了,医院也不放假啊。”叹息了一声,迟西城带着白晚慢慢走出去,旁边传来护士的声音“放假放什么假,我们放假了病人又不放假,要是没病人也就没医生什么事了,不过没病人这医院怎么养活那么多医护人员。” “也是,那我就问问,你们这个医生在华西医院待多久了” “不知道,我来上班没多久,才两个月,这丁炫明医生是医院的老人了,资历在那呢,工资跟我们比起来,那就多多了。”说着话的护士往周围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这边,躲着悄悄说“不过啊,我听说这丁炫明医生背后有人,手段高明着呢娘家人,厉害着呢,反正我们这没人敢惹他”说着顺手叫了下一个病人。 “这些倒是不知道真假,反正都再传,不过也真是,没人找过丁医生麻烦呢,不管什么病人,到他那里都乖乖的。就我来之前,听说他有台手术失败了,病人家属闹,不依不饶的,那丁医生什么话也不说,忍着让人给打了,但是神奇的是,第二天那些人就没来找麻烦了,自己把尸体领了回去,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那可能是想通了吧。” 迟西城无意的说了句,谁知护士是十分的不赞同,一脸不怎么认为,笑道“我看你女朋友还是啥大学生吧你”说着护士神色不明的瞄着迟西城“别不是什么社会上的人骗人的吧” “胡说什么呢” 迟西城和白晚都还没说话,孟子倒是先一步站了出来,当即否了护士的话“我们家老大可是正经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护士撇嘴,她才不在意这些,刚出社会混的人受不了罪也吃不了苦,同时也看不起那些莫名其妙比自己好的人。 护士翻着手里的名单把人一个个叫进去,“是是是是,你说什么就什么,我这不是说到话头上,我另外给你们说个事。”护士是一脸的神神秘秘。 “这个丁炫明医生啊,有儿有女有老婆的,据说还在外面厮混。” “厮混” 迟西城挑着眉毛,一脸八卦就等着这护士继续说下去。 谁知护士话锋一转,扫了眼白晚“我看你也算是个成功人士,说了你可要稳着点,别干这种事,要不然等到啥时候东窗事发啊,嗯哼。“ 被说了的迟西城转头看着白晚,跟护士一样同是暧昧不明的笑,两个人在白晚面前笑得她一脸茫然。 “不会的,我女朋友,怎么着都要宠着,是吧”说着还低下头问白晚。 白晚“我” “你可不要说不是我女朋友啊”白晚话还没有蹦出来,迟西城就靠在她耳朵边悄悄说了这么一句。 白晚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憋得脸色发青没说话。 见白晚收了话,迟西城呵呵笑着,对着护士“你继续说。” 护士没弄清楚眼前这两人怎么回事,难得侃侃而谈一次,念完手里的名单就开始跟迟西城他们坐在长椅上聊起来。 “丁炫明医生每个月都会外出一次,有时候几个月就会是连着外出一次。”护士歪过脑袋来,“我说的外出可不是回家那种外出,而是去哪种地方。” “哪种那种” 白晚倏然抬起头问道。 她刚才一直低着头看地上的黑白瓷砖,现在倏然反应过来,迟西城是在调查那件事,所以在这里听一个无聊的护士唠叨。 “就是那种呀”护士的眼神更加谄媚,说的东西更加让人不明白。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迟西城压下白晚的话语。 “不知道,我都是道听途说的,不过啊,我觉得” “盼文樊护士”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就响起别人叫她的声音,她连忙站了起来,应着回答,跟迟西城他们说“算了,也不是什么事,我先忙去了。”说着也不管迟西城他们什么回复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迟西城”白晚坐过身子斜对着迟西城,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抬着一双眸子看着迟西城“你为什么说我是你女朋友” 迟西城被问个正着,眉头松开,挑了一下,嘴角抿着笑,眉眼长情,倏然一下子靠近白晚,唇瓣上下跳动。 “白晚,做我女朋友,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chapter 42 整个走廊一下子空寂下来,来来往往的人在光影里走动,带着空气中微弱的尘埃,有细微的风吹在白晚脸上。 “迟西城”她还没想明白,只蹦出了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日日挂在嘴边,今天这样子念出来倏然就有点烫口。 “好了好了,不折腾你了,我就随便说说。”迟西城扯着笑离远白晚,挠了一下后脑勺,叹息“唉,我就说不能跟你开玩笑,是吧,你看,又吓着你了。” “孟子,去开车,我们这就去局里,早点把事办完,还有正事呢” 迟西城看着面前的正事,轻轻的笑开。 他实在是害怕,害怕一不小心就吓着面前这个人。 他第一次那么想把一个人放在心尖上。 孟子下楼去先开车,迟西城带着白晚慢慢的从楼梯上走下来,医院的楼层不高,顺着楼梯往下,安全通道没人,踩在楼梯上的每一步都像踩在白晚的心尖上。 正走着,白晚倏然停下来,抬头看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背影孤寂,萧萧肃肃,心底有个地方倏然软了一下,塌陷进去。 她站在楼道上,看着迟西城正在转角处转弯,张口,说“迟西城,再等一等。” 迟西城回过头来,愣了愣,眼想心思,情愫从眼眶里流露出来,顺着脸颊流满整个人,眉眼开始弯起来,偏着脑袋歪头“好啊。” 你说等,我便等,只要你来,多远、多久都等得起。 华西医院门口种的都是法国梧桐,种在人行道上遮天蔽日,道路上的瓷砖跟医院里的是同一类型,黑白错落的铺设在地面上。 迟西城和白晚坐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看着孟子绕过前方去把车子掉头。 两个人,安安稳稳的坐着,不说话就很美好。 车子行驶在车水马龙里,回去的路程总是比来时的路程要短要快,没多一会就到了警局,刚坐进去,念柏就提了一袋子东西进来,大红的包装上面镶着个明黄的圆月。 “今天中秋节,局里发福利,你们自己报上名号直接去拿。” 念柏把东西放在白晚面前,说“我知道西城不吃甜的,这东西,给你的。” 白晚指了指自己“我” 念柏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吃过了,还不错。顺便就给你拿来了。” “我不吃甜的。” 刚开始迟西城还冷着一张脸,等白晚话一说出来,迟西城就跟着笑了起来,身子挨着白晚俯身过去把那一袋子东西提过来,笑着说“我不吃甜的,但是我家狗吃。” “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迟西城顿了顿,笑“别人家养着呢。” 念柏倒是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笑了笑,看着局里牵红挂绿的布置,说“今晚拜月,有人去吗” 聂采云正坐在位置上拆着月饼包装,听了念柏这么一说,歪过视线去看向迟西城,他正歪着脑袋你听白晚说话。 “拜月是姑娘家的事,念队你一个大老爷们去干什么呢”说着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月饼,今年的月饼格外的难吃,亏她还信了念柏那亲口尝试的见鬼说法。 中秋是四大传统节日之一,起源纷杂,自古以来就有少女拜月,面如皓月,貌似嫦娥的说法。 念柏也不恼,脸上依旧挂着笑,还没说话旁边就有人嚎了一嗓子,“聂法医,念队这哪里是要拜月,这是为了求得美人呢” 说话的人没轻没重,念柏捻起手里的月饼直接给扔了过去,那人接个正着“念队,你都老大不小了,是得安家,这样子我们有嫂子叫,你以后加个班回家还能吃上一口热菜,这不是好事嘛” “你给我闭嘴” 聂采云直接一个眼神杀过去,“你再说明天躺在法医室里的人就是你了” “诶嘿” 办公室里是一片闹腾,白晚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安安静静的看着,要不是在场的几个人都盯着她,她的存在感真的就很低了。 “想什么呢” 迟西城歪过身子,在白晚头发上薅了一把,顺手拿了一个月饼,剥开来尝了一下,还好,不是太甜。 “我姐姐。”白晚推开迟西城递过来的月饼,“太甜了,我不吃。” “你不喜欢吃甜的” “也不是,我只是比较喜欢淡一点的甜,比如冰糖。” “哦。”迟西城了然的点了点头“那冰糖葫芦你吃吗” 白晚“不吃。” “那你吃什么” “冰糖水很好喝。” 这下子迟西城算是明白了,难怪那天在顾北悸家里的时候她很满意那杯水。 想到这,迟西城倏然想起自己还从顾北悸那拿了好几个月饼,回来后随手也不知道放在哪儿了,掐着时间算就算找着多半都坏了。 “那我以后天天煮给你喝。” 迟西城把自己咬了的半个月饼塞进嘴里,捱着甜味儿吃完,没注意白晚的脸颊从耳根开始慢慢红起。 有人没看见,有的人却是全都落在眼睛里了。 聂采云把剩下的半个月饼扔在垃圾桶里,抽出湿纸巾来慢慢的擦着手,满手的油腻和满嘴的甜,这月饼是一年不如一年,越来越难吃了。 擦完一张准备再抽一张,纸盒子就被递了过来一看,祁雨石正一边啃着月饼一边拿着盒子,还支支吾吾的说着话,“云姐,你怎么不吃了,我觉得这个月饼很好吃诶。” “好吃你就多吃点。”聂采云没继续抽纸,站起来,两只手揣在兜里,二话不说就进了法医室,砰的一声关上门,外面的人面面相觑,谁又惹着这朵又黑又重的雷云了 祁雨石木然摇头。 局里的人还沉浸在中秋的换乐中,几百年才响一次的电话专线响了起来,声音在办公室里炸开,一片轰然。 “喂林局” “你们还知道接电话啊,啊”接电话的祁雨石刚喂了一声就被林局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林局,你你别生气”毛狗精就是毛狗精,看看,祁雨石这一乖巧孩子,刚还夸他说话利索来着,转眼就被吓着吞吞吐吐回了原样。 见祁雨石憋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又继续被喷了几口,念柏伸出手正准备把电话接过来,转口林局就开始点名道姓“迟西城呢叫他给我过来接电话”一句没完又来了另一句“还有那个念柏,我倒是想问问你们,这案子多久了,怎么那么久都没个定数不会真想着节假日给自己放假了吧” 谁能受得了林局的毛狗精牌的嘶吼,局里人全都安静成一片,没人说话,连呼吸都得攥紧了别太大声。 迟西城拿过电话,把祁雨石拔弄开,“林局怎么那么大火气,怎么了这是” “迟西城”林局缓了口气,咬牙切齿跟恨铁不成钢“今天过节呢,你把你爹给忘了是不” 迟西城沉默了一晌,“我干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林局你还不知道么”话筒里的林局气急,局里的人都能想到林局平时指着手指头骂他们都样子,心里默默给迟西城燃了根蜡烛。 林局还想说什么,迟西城直接说话堵了话筒,“林局这不是要说什么事嘛,难道是我的家事”说着自顾自否定起来“也不对,我的家事劳不着林局大驾吧” 林局“”叹了一口气“我只是顺便问问,你爹倒是身子骨还硬朗,但你也不能太太太不孝啊你” 迟西城撇嘴没说话,林局说“我打电话是想跟你们说,你们最近干啥了知道我这几天收了多少封投诉举报信嘛说你们不作为你们说说,到底是干啥了” 话筒直接开的外扩,这话一出,局里的人面面相觑。 “我来。”念柏默默接过电话去,等林局吼叫够了才开始说话,不温不火,“林局,我们是发现湛问萍的死不简单。” “不简单不简单”林局是急得团团转“你们人都在是吧”念柏悄无声息的点了下头。“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是警察你们刑侦队办的案子什么时候简单了你给我说说。” 林局说的倒是个事实,没人敢接他的话,他自己在话筒里沉闷了一会,说“我知道,蓝精灵全部人都在寻根问底,但是,你们知道我收的那一大把投诉举报信说的是啥吗你给我让迟西城接电话,我非得好好说说他不可。” “迟西城,我告诉你啊,你别仗着你老爹就给我无法无天了,今天南野那个名片,是不是你拿去的你就说是不是” “是。” “南野是什么人你顶着人家名头办事,人会放过你而且,你还用顾家的名字顾北悸那小子默许的” “是。” 林局在话筒里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做的事有多危险如果我们再发现晚一点没把资料给你改上去,那些人,你惹的吗” “我迟西城做事,就不带怕的,当年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如此。” 林局这下是彻底的不说话了,抓着话筒的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看着自己面前跟自己一般年老的人。 那人摇了摇头。 林局拿着话筒,“知道你不怕事,但你能别在我还在任期间惹事吗我还真是怕了你了” 沉默了好一会,迟西城才缓缓开口道“好。” “那你们找点把这件事处理好,我听念柏说,你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了,什么时候抓捕” 林局的话刚说出来,站在迟西城旁边的白晚倏然抓住他的衣摆。 迟西城看了一眼,说“再等等。” “行吧,我知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别太过度了,犯罪,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这话落在空寂的房间里,林局挂了电话,看着眼前的人,微微叹气,然后嗤笑一声,说道“迟暮,你跟我一样,都长得跟你名字一样了,迟暮的老头子,脖子底下都入了土了,老来得这么个不省心的孩子,感觉怎么样” 迟暮笑了笑,皱纹爬上眼睛,“能怎么样老来得子,自然得宠着,你说是不是” “诶”林局给两个人都倒了茶,端在手里看着那雾气一个劲的往上冒“我们当年,都说了不要孩子,就你,老天眷顾着呢,大概是坏事做的少,所以最后得了这么个孩子,只是苦了阿岑这么唉。”再多的言语最后都变成一声叹息。 迟暮端着杯子,看着在杯子里跟着水流上下飘动的茶叶。“是我对不起她。”茶水略苦,从喉咙吞咽,能苦进心里。 “我倒是希望我们别活那么久,别等着审判到我们的面前。” 林局端着茶杯的手倏然抖了一下,里面的茶水溅出来烫了一手。 “迟暮,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迟暮摇了摇头“怪什么,都是我们自作孽。”他现在只是希望他们老一辈的事别落到年轻人的头上来。“我们当初能改天换日,现在却惶惶不可终日。” 那是杯烫水,泡的是多年的老茶,端在手心里,品着的是他们的过去。 太久了,太苦了,本以为都快忘了。 “啧,是啊,说到底,就是当初太年轻,所以我一直不希望西城干这种事,可是就像你说的,他天生是这么快料子,别说他现在压根不听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话,就算听,你也不想让他埋没是吧” 迟暮没回答,他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想让迟西城听自己的话还是不听,至于所谓的埋没,更是没有的事,他只是让迟西城他自己去做而已。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好的坏的,对的错的,会有个定论的,真希望我看不见那一天。” 办公室里的两个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老人,连说话都带着泥土的腥臭,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正如他们不希望的那样,他们也不知道后来发生如何的事。 迟西城挂了电话,局里的人还在面面相觑,就连刚才一气之下进了法医室的聂采云也两手揣兜靠在门口,眼睛直咕噜的看着迟西城。 迟西城一转身就看看个这种场面,眼珠动了一下,从头到尾把人都扫了一遍,“看我干啥,不吃了吗不吃就跟你们念队拜月去。” “诶嘿” “怎么会” “那么好吃” 没多一会,局里的人全部都散开来,各自拿着一块或是半块月饼咬着含着,支吾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 “迟西城”不知道为什么,白晚就想叫一叫眼前这个人的名字。 她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故事,却重来没听他自己提起过。 迟西城伸出手照例在白晚脑袋上薅了一把,没敢使劲,轻轻的揉着,局里的人都是有眼力见的,一看这情况,三个拉着五个就自行散场了,就连念柏都被聂采云拉了出去。 “晚晚,你信不信我” “信。”白晚是如此肯定。 “那就好。”迟西城欣慰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以为他不会再过问我的事情,我以为他真的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其实我从来就没有认真的去了解过他,开始是不想,现在是不敢” 迟西城是迟暮的老来子,迟暮有这么一个儿子时他已是要跨进四十门槛的人,如今迟西城也已经快三十岁,算起来,迟暮也已经是六十左右岁的人。 老来子多被人宠爱,但是迟西城却很害怕这种宠爱,就算迟暮什么都给了他,却始终不是他想要的。 他记得有一次他问起迟暮“爸,我妈是怎么死的” 迟暮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如此质问,顿了好几秒才等到心脏回血,他及其缓慢的说“我害死的。” 再后来的事迟西城再怎么问迟暮也不说半个字,迟西城怎么可能得了半句话就善罢甘休,自己悄悄的调查起来,年轻人能在老姜的眼皮子底下蹦哒多久 迟西城知道,只要迟暮愿意,他会得不到一点儿关于他口中那个叫阿岑女子的信息。 但是迟暮没有阻止他,一天天让他接近真相,他也一天天退却。 真相就在面前,他却是一点儿也不敢打开那个潘多拉魔盒。 他只知道,那个叫阿岑的女子,是个明媚如阳光的女子。 “晚晚,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迟西城拉着白晚坐下来,歪着脑袋微笑着看着她,这样子的迟西城是如此安然。但只有白晚知道手上传来的力度无时无刻的不在告诉她,面前的迟西城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一样。 白晚回握迟西城的说,同样笑着,回答他“有。”她有一个无比仇恨的人,仇恨到亲手把他拉进地狱。 “谁” “不告诉你。”听了这个回答迟西城倏然失笑,好像每次问白晚类似的问题得到的回答都是不告诉你。 “那你想知道我恨谁吗” “不想。”白晚同样回得很决绝,而后白晚又加了句“迟西城,如果你要做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好。”迟西城口头上应着,心底里却装着另外的打算,倏然就笑了出来,道“白晚,你怕我做什么么” “怕你”白晚站直身子,“我怕你什么。”白晚眉眼盈盈。 “”迟西城冷了几秒,笑开来“你不怕,是我怕。”说着拉住白晚的手握在手心里,有些湿寒,又有些温热。 “怕什么” “我怕你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chapter 43 白晚倏然觉得心里又漏跳一拍。 迟西城在白晚手心里划着圈,看着失神的白晚,“好了,别想了,逗你玩呢,拜月去不” 白晚正要点头,刚才出门的人倏然全都走了进来,面面相觑的看着他们。 “怎么了这是”迟西城反身坐起,两只手搭在背椅上,就差翘着腿就成了别人二大爷。 念柏冷青着一张脸走进来,“出事了,那个医生,人跑了”就刚才他们才收到消息,说是在华西医院盯着那个医生的人上了个厕所,然后人就不见了 “不见了”迟西城挑着眉头,看着念柏冷着的脸,迟西城讪笑一声,站起来拍了拍念柏的肩头“怕什么,还会跑出天不成。” “我倒是想知道,是什么人打草惊蛇了。”他们去可没弄出什么动静来,不过是提了下湛问萍这名字,因为一个名字就卷被子走人,这不就是自己坐实自己罪行么。 “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正常上下班,都没见有什么意外的事,倒是”说话的祁雨石翻着记录本,顿了顿“倒是中途他接了个电话。” “什么电话,查记录了吗” “还没查。”祁雨石抱着记录本看着迟西城,等着迟西城吩咐。 “那就去查一下。” 一群人忙碌着跑开,这个中秋节别说是拜月了,估计连早点回家吃口团圆饭都困难。 正当大家忙得水深火热的时候,倏然有个人推开门走进来,脸色是难以形容的诡异。 大家都忙着也没人注意,他站在门框里站了许久,才开口说“不用找了,我来自首了。” 自首 平底惊雷起,所有人都看过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镶嵌在门框里,这才没多久,人就变了样子,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一头被自己薅得乱糟糟的头发,两只眼睛感觉一眼之间就凹陷了下去,徒留着一双眼睛珠子,镜框挡在鼻梁上面,就怕一不小心眼珠子就掉下来。 “丁炫明”正是华西医院的那个医生。 “我来自首。”说着话用手推了推眼镜“你们别查了,问我吧,我什么都可以说。” 这话让迟西城的眼皮子莫名跳了两下。“什么都可以说包括蓝精灵吗” 丁炫明的眼睛躲藏了一下,睫毛下倾。“是,都可以。” 迟西城隔着玻璃看坐在审问室里的人,坐得端端正正,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矜持和自律。 祁雨石正在照例询问问题,顺便在笔记本上做笔记,正哗啦的写着记录。 “你为什么杀人”祁雨石这个问题单刀直入。 坐在椅子上的丁炫明倏然就笑了,觉得自己好似听了个很不错的笑话,扯着一抹自以为邪魅的笑,说道“杀人犯罪也需要理由的吗” 祁雨石手中的笔停在笔记本中间,缓慢的划拉出由几个墨点连成的线,只见得丁炫明推了推眼镜继续说“我是个医生,你们可能会以为我是个救死扶伤的人,而我实际上是个杀人犯,但是,你们不觉得这样子的反差很刺激吗” 咔嚓一声,祁雨石划在纸上的线条彻底的断了。 “你居然把杀人当做是一种刺激” 丁炫明坐在位置上悄无声息的笑,恨不得把凳子旋转起来,以表示自己飞跃的心情。 “她才二十多岁,还有大好的年华,你怎么能如此对这么一个人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你们的天职,就算你没有履行你的义务,你也不应该让你手中的刀变成刽子手。” “呵”丁炫明这次不是悄无声息的笑了,反而是很放肆的,看着眼前这个还年轻的警员,“你知道什么她跟了我六七年儿子都可以上小学了,是她,先背叛了我” “你不是有妻儿的嘛她是你小│三” “小│三我们可是两情相悦的人。” “那” “那是你,过了门抛弃你的妻子吧”丁炫明的话才蹦出来一个,迟西城推开门就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丁炫明的同款微笑,丁炫明的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一下,笑容冷却下去,就像是已经冷了的晚餐,冷而油腻,再吃也没什么胃口。 祁雨石一见迟西城走进来就站了起来,给迟西城拉了凳子,乖乖的站在旁边。 迟西城一屁股坐下,两只脚搭在一起,直接就是隔壁二大爷。“只是,她没能上你家户口就逃了出去。” “她不是逃走的。”丁炫明依旧保持着欠揍的样子,“她出去,是跟我一起商量的。”他们说好了出去一同打拼,可是外面的世界太繁华太花哨太让人心动。 从一个牢笼飞到另外一个牢笼的鸟儿以为自己终于获得了自由,直到有天它飞出囚禁的提额懒,它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更加吸引人的眼,更加让人感到自由。 而再次以为自己获得了自由的鸟儿,却不知自己被关在了漫无边际的牢笼里。这下,连逃脱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嫁给我时,才14岁,初三都才读上几天,为了逃开她的母亲,她连报名费都给退了,最后跟了我。” 湛问萍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母亲当年算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他父亲是个能说会道口上抹蜜,手脚不干净,十里乡亲都知道的人,没读过几年书,在学校里混的不是写字说话的本事,而是撩妹喝酒的好手。 年少的人总对爱情这种禁果抱有幻想,三两句话就把湛问萍他妈弄到手了,上了床的女人还怀上了孩子,怎么着也就三两百块钱就把湛问萍她妈说回家做媳妇了。 湛问萍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她父亲,在她问起,她母亲总是告诉她,死了死了全都死光了 湛问萍被打到门槛旮旯边,挨着墙角坐着,来往过路的人见着这么一个小女孩儿,便问“天冷怎么不进家去你妈又打你了” 湛问萍躲在墙角旮旯里不敢说话,“我家的事关你们什么事”湛母直接一盆水泼在门沿上把人溅了个湿透。 “啊呸,晦气”说话的人扇着衣服上溅的水,“我要不是看孩子可怜,谁过问你哦,你家那个跑了,你就不知道乖乖的带你女儿嘛,要她跟你一样” 这话大概戳中了湛母的心思,湛母唾弃了一口,两手叉腰就是个骂街的泼妇,就差冲上那人面前去指着他鼻子骂了。“关你什么事,跟我一样怎么了我自己下的儿,还要你们管吗说得好像你下的似的,怎么,我女儿长得像你怕不是偷了你家的种了” “你” 这话直堵人,没人敢接,那人暗自骂了声不要脸,扯着一张黑脸走了。 湛母看着躲在门槛边的湛问萍,招手“过来。”湛问萍被打怕了,往里面又缩了几分,眼里全是恐惧。“我说你,过来”说着湛母走过去狠命踹了湛问萍几脚,直接把人拉扯起来,“我说你”伸着手就要扇湛问萍两耳光,看着湛问萍骨碌碌能掐出水来的眼睛,最终没下手去。 后来湛问萍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第一段时光,湛母想开了,给人洗衣做饭,每天都数着几张钱,拿在湛问萍眼前晃,“萍儿,这是给你读书的钱。” “萍儿,这是给你读书的钱。” “萍儿,这是给你读书的钱。” 就这么听了大半年,某天湛问萍回家就再没见过母亲回来。 九年义务教育阶段的学费是全免的,湛问萍就揣着湛母留下的那些红的绿的一大把票子读了没几年的书,从10岁长到12岁,过了两年没娘的日子,在第3年的尾巴遇见了丁炫明。 一个能说会道,口上抹蜜的男人。 一个跟她父亲一样的男人。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湛问萍被丁炫明带回了家,才13、4岁的姑娘,愧心的想留下别人对她的好。 湛问萍住进了丁炫明家里,第二年就生了孩子,然后就被困在没有任何保障的婚姻生活里,怎么也出不去。 “你们这算是拐卖孩童。”祁雨石攥着手里的笔,在纸张上恶狠狠写下丁炫明的斑驳劣迹。 “拐卖孩童”丁炫明把脚翘起来两只叠在一起“谁拐卖孩童了偷东西还有个人账俱获,说我拐卖孩童,人呢钱呢” “我跟小萍可是真心相爱的,腿长在她身上,她要跟我走,你们管得着吗她来我家,我妈对她好,她自己要留下,怪我咯” “那孩子呢她还未成年,你这是” “这是强│儿”丁炫明早就聊到祁雨石会这么说,把话接了过去,而后轻蔑的看着祁雨石,“她是自愿跟我的,我可没强迫她跟我发生关系,这算什么强迫” 对于丁炫明来说,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迟西城看着一脸轻蔑相的丁炫明,说“那你呢,你冒充别人就不是犯法了吗偷窃别人学历,冒名顶替,你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道是漏洞百出。” 丁炫明脸色变了一下,“你说什么我偷窃别人学历,别开玩笑了好吧,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那你是要我相信,干得出这种事的你受到了目前你所拥有的学校教育么” “你杀湛问萍,不就是因为她是你不可抹去的过往么” “你胡说”丁炫明一下子站起来,连凳子都给带翻。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不清楚” 丁炫明“” “你还记得三年前么三年前的长野村,有个有钱的老头愿意给你十万,让你给他一颗肾,不是不匹配,而是你不敢。”迟西城换了个姿势,目光如炬,“自己的亲爹,死了那么多年,你感觉如何” 站在玻璃窗另外一头的白晚缓慢握紧手指,抓挠在桌面上。 “我猜,你一定很喜欢这个结果,跟你有关系的最后一个人都死了,从此你的过去就是孑然一身,未来自然飞黄腾达,拿着你爹的救命钱花着,有没有感到粘手那上面,可是你赤│裸│裸的过去和你爹赤│裸│裸的鲜血。” “你说的都是假的我才不认识什么老头连我都不管的老头我救他干嘛早就应该死了的人了” 丁炫明无比的激动,抓挠着桌面挣扎着起来,旁边的警员一下就把他摁回凳子里去。 迟西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我骗你的,你也信”说完呵呵笑着,也不管丁炫明是个什么表情,拉开门就走了出来,丁炫明一个人在里面嚷嚷。 迟西城径直走到白晚旁边去,问道“有没有兴趣去去长野村” 去长野要经过吴门镇,从吴门镇顺着山路一直走上去,山脚旮旯的地方,公路是早些年就铺了的,现在泥泞烂的不行。 再加上这几天林城的天气越发的阴冷,长野在山里,日头高,气温低,比起林城来天气硬生生的下降了十几度。 迟西城跟白晚在吴门镇落了一晚脚,第二天老早就赶去长野,带路的是吴门镇的本地人,长野入赘来的夫婿,带着迟西城他们爬上一条小路,站在山腰上指着下面,雾气朦胧罩了一片。 “勒就是长野勒,好十几年的村子哩,都是里面的人出来,没人想着进去的,姑娘儿子们,嫁的嫁出去了,倒插门的插门了,莫得啥子人了,你们找的人,怕都不在得咯哟” 带路的人说话带着乡土口音,诘牙拗口,说的人顺溜,听的人困难。 “话说,你们到底是找谁哩,虽然我不在这个地方住,但是我还是晓得一些事情勒。” 迟西城正仔细听着带路人的话,白晚探着脑袋看山底下的雾,正随着雨气升上来,露出个村子模样,依稀还有些炊烟混在一起冉冉升起。 “长野的人,都姓什么” “姓啥姓任啊这村子,怕是三两百年了,好几代人了,都靠山靠水的依着这长野的山水活着呢,原本的时候还好,现在啊,什么人都出去了,我估摸着,村子里的都是些老人咯,要死的带不走才留下,你们是找任什么的说说我兴许知道哩。” “任刚亮。”迟西城说出这个名字,一边注意着白晚。 “任刚亮刚字辈的人哩,这么说还是我小辈,没什么影响,他爹是谁知道不了” 带路人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也没在脑海里搜索出这个人来。 他倒插门得早,长野早先的事他还知道点,往后的事时间长了就不知道了。 “有个有肾病的,要他儿子换肾,儿子没给换死了的那个。” “啊呀,你说得是那个啊”带路人一拍脑袋瓜子,想起来了。“那里是叫什么任刚亮,人是叫任刚梁,他家二儿子哩,据说都出门好几年没回来了,怎么地,出事了别是犯事了吧” 没外出过的村民第一怕就是人饭了事被警察追着盘问,没文化的人,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说话操着口音也不利索,从骨子里生长的自卑怯弱和怕事,让他们所有人都把自己关在大山里,锁在眉眼里。 “没有,就是知道了这个事,来看看。” 一听,带路人觉得没啥好说的,摆了摆手“这个你别问我,我不知道哩,长野我带到了,要走了,你得把钱给我。”说着伸出一双手,上面爬满沟壑。 迟西城拿出钱夹,抽了一张红票沟壑里,而后又抽出一张,“你要不给我们说说带我们进去” “那不行。”带路人摆手,“我们这的规矩,别人家的事,不要管不要问的。”说着直接抽走了迟西城手里的钱,仔细看真假,伸出手指头舔了口水在钱上捻了一下,有些粗糙,真的。抓着钱就塞进裤兜里,一下子跳下面前米把高的坡,摆了摆手“你们自己进去吧,长野的人跟名字一样,野着哩,嘿嘿”再就是嘿嘿一笑,自己转过山脚走了。 迟西城笑了一下,问白晚,“走吧” “好。” 长野的山路已经许久没有人走,周边的草藤树枝软柳全都长到路边来了,努力的长着占着一席之位。 迟西城走在前面,一边清着道路一边拉着白晚往前走,走了没几步白晚倏然就停了下来,迟西城拉着白晚的手转身,她正扭着头看山里长着的树木。 树木正是花季,花朵开了一串又一串,全部串联在一起是满山坡的红黄。 “怎么了” “那个是什么” 白晚看着那一抹红黄挨着一抹红黄,在暗绿满山的山间跟那些白雾缭绕在一起,格外好看。 “不知道。”说着迟西城在脚下捡起一朵花来,原本的鲜艳已被多日的雨水洗去,只剩下枯黄发白的颜色。 是朵挺奇怪的花,长成立体三角,上方开了三个圆孔,往圆孔里看去,没有花蕊,花朵中间藏着三粒青色小圆果,有豌豆粒那么大。 “我在丁炫明那里见过这种花,就挂在他医院办公室的墙上。” 迟西城抿着笑,挠了一把白晚的头发“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chapter 44 山间的路向来不好走,走了多一会迟西城他们才真正到了长野村,整个村子寂静无声,一片诡异的安宁。 从山路上走下来上了大道,顺着公路走了好一阵才遇见几个孩童,手里提着瓶子,瓶子里装着几根泥鳅,看见迟西城他们便小跑上前来,举着手里的瓶子。 问“要买么便宜,五块钱可以得这里,全部。”那几条泥鳅在水瓶子里弯曲着身子弯来拐去。 迟西城跟白晚蹲下来,看着小孩,一双透亮漆黑的眼睛看着他们,“你不怕我们是坏人吗” “不怕。”小孩把自己手里的水瓶子又往前凑了凑“你买吗” “买,全部,多少钱” “五块”小孩伸出五个手指头,看着迟西城爽快的拿出钱来,正要伸手去抓,迟西城把钱倏然收了回去,“这村里还有些什么人” “我爷爷,村长”小孩说着话,眼睛就没离开过迟西城手里的钱,“你找村长什么事是来给我们钱的吗”说着趁迟西城不注意一下子把钱抓到手里,“东西放地上了,我们就走了哈”说笑着一群人哈哈而去,不一会就不见了身影。 长野在小山沟里,地贫人穷。近几年来年轻人一直往外走,村里留下的都是些没到读书年纪的孩子和已经等死了的老头妇人。 又继续走了一段,迟西城他们才到目的地,一路上的打听知道了任刚亮他家所在一处老房子,风日里晒着,木头已经腐烂,瓦片也成了鸟兽的窝。 门没关,探头进去,有个老妇人正坐在院子里,看着黑压压阴沉沉的天。 “有人吗可以进来吗” 老妇人没听见,迟西城他们走进去,被推开的门吱呀作响,停歇在砖瓦上的黑羽乌鸦都被吓飞。 好几年没人来的地方,人气儿都被这些鸟兽吸食干净,一进门去,一股子灰尘腐烂味就钻进鼻尖。 老人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慢悠悠的转过身子,露出一张充满沟壑的脸来,迷糊着眼睛瞅了白晚好半天才把她认出来,张着豁牙的嘴就是风箱漏声。 “萍儿,你回来了”言语里是惊愕又是惊喜,而后变成自言自语。“哎呦,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亮亮找你去了你知道不”说着杵着拐棍挨着一步步挪过来,就差伸着拐棍杵在白晚的身上,快挨着白晚的时候倏然就变了一张脸。“你这个小浪蹄子,一出去就不回来了是不亮子出去找你,一个两个的哟,都不知道回来的哟。” 老妇人在那嘀嘀咕咕念了半天,又杵着拐棍坐回木凳子上,继续瞅着黑漆漆阴沉沉的天。“下雨咯,要下雨咯,一个两个都没心没肺的哟。” “不是都是去找钱的人嘛,没钱了不回来,有钱了也不回来,把自己老爹弄死了就甘心咯,亮子也是,是个没心没肺的哟,自己爹都不救的哟”老妇人一边说一边使劲往地上杵拐棍,恨不得把地面给杵出个洞来,好把这些没心没肺的人全都埋了。 “亮亮不是个好得哟,亮子也不是个好得哟” 白晚看着在院子里自己嘀咕玩的老妇人,说,“老年痴呆,压根就记不着什么东西。” 迟西城抿着笑,“记不着也不代表事情没发生啊。于炫明,不,任刚亮,为什么不敢回家杀了人布了个局找人做替死鬼,怎么就想不开来认罪了,你不觉得他跟医院里那个于炫明不太一样么” “哪里不一样” “呵”迟西城倏然失笑,“来长野不过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如今确定了,也差不多了。” 迟西城跟白晚没连天连夜的离开长野,反而在长野待了一晚上,这村里没什么旅社,名宿倒是没少,赵科家看上去还干净的民宿,要了两间房住下。 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各自回房,两人房间对着开门,白晚开了门人已经进去了正要关门,眼瞅着迟西城站在他房门口看着她,就问,“怎么了还有事么” “白晚,你能不能答应我几件事” “什么事” “啧,没想好,你先答应呗。” 白晚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迟西城眉梢一下子扬起来,显然没想到白晚那么干脆,竖着三根指头,“那就三个条件,作为回报,我也答应你三个。” “好,不过你为什么突然” “啪” 白晚的话还没说完,楼下就传来扇巴掌的声音,接下来就是孩子的啼哭,一声接着一声,跟雷鸣似的。 “你说你跑哪儿去了哪里来的钱买这些吃的啊书不好好读,你们老师今天可来家里了,说的什么你知道不”楼下传来的声音乱哄哄的混成一片,打骂声哭喊声全都混子一起。 “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迟西城把白晚推进房间里,转身忙着离去,手里拿着刚脱下的衣服,迅速穿上,蹭蹭蹭下了楼梯,倏然回头,眉眼情深“刚才你要问为什么长话短说,就是我喜欢你。” 白晚一愣,倏然红了脸,嘴唇微动,啥也没说出来,走出门蹭蹭蹭跟着迟西城下了楼。 楼下已经是混乱一片,几个小孩挨在一起,民宿老板娘正对着自己儿子挥鞭子。“你说你钱哪里来的你老奶的钱被人偷了,人都到派出所报案了,来抓人了你要坐牢的知道不” 老板娘是个三十出头还算年轻的女子,见客人下来也不太好意思,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连着扯了孩子好几把才骂着让他回屋。 男孩儿脸上挂着泪,眼睛红成一片没敢吱声。迟西城这才认识到,这个男孩儿就是今天卖那瓶泥鳅给他的男孩。 “见笑了见笑了,家事,哈哈,让你们见笑了,吓着你们还是吵着你们了”一见人下来,老板娘立刻就换了副脸孔,“这孩子不学好,以后是要祸害社会的,我这也是为了他好,要是要是真被丢进去关个四年五年出来,那不就是毁了嘛我可是宁可自己打死也不能让别人碰一下” 迟西城和白晚站在看了一会,没说话,把事情听了个来龙去脉,也没直接说这几个孩子的钱是从他们那儿拿的,而是问起男孩的老奶来。 “有什么好说的,死了丈夫儿子又不要她,还不是疯了吗要不是还沾亲带故的,谁管她这下倒好,钱多不好好放,丢了还怪我儿子偷的” 这边正说着话,拐棍杵在地上的声音蹭蹭响起,老板娘一下闭了口,没多一会,那老太摸着走了进来,迷糊着一双眼睛看着老板娘。 “萍儿,这钱不是亮子拿的,你可不要打他呀。” 老板娘自己坐着闷了一会,讥讽,“不是他拿的,你不是还报警说他拿的吗” “是他拿的啊,我这不是只敢报警没敢给你说,就怕你把他打死啊”这话前后不对,老板娘听了更是生气,“打死要是打死就好了能出事吗你家那两个都不是好的,还说起我家儿来了你报警,我怕你报,反正你不是钱多嘛给孩子用怎么了就不是你亲生的就不管了萍儿萍儿你真是老糊涂了,谁是萍儿了早跑了,你们拐来的,人家找着路早跑了” 老板娘坐在那里自己生了半天闷气,气得把手里的鞭子直怼到地上,“萍儿萍儿,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记不清楚了,我看你啊就是老了记不住了,连名字都记不住叫你小叔子去找,找得回来么别大嫂子跟人跑了,小叔子被人拐了” “萍儿萍儿”老人还是在那豁嘴说着话,乱七八糟说不清楚。 迟西城拉了根凳子过来,带着白晚跟着坐下,熟络的跟老板娘聊起来,先是说了孩子用的钱估计是先前卖给他们的泥鳅得的钱,再对老人表示了下问候,问起老人的病来。 老板娘见有人问,唰唰一咕隆咚跟倒豆子似的全倒出来。“还能怎么样,生了两个儿,大儿子不争气,初中不好好学习,就一天天跟人家厮混,最终把人家孩子肚子弄大了,没得办法把人娶回家来了,我看那孩子也挺好,就是小个了点儿” 老板娘喝了口水,继续说“他家那要死的,讨来了人家又不对人家好,忒得弄得人家姑娘儿不要女不要的跟人跑了,这下好了,被他老娘抓着打了一顿跑出去了,说是找什么媳妇儿去了”老板娘啜了一口,“找得到找到个”而后想了想自己这么说话也不太文明,撇嘴,“还以为他家那儿子是个好心的,谁知道是把他老娘推地上摔着了,看这”老板娘啜了戳脑袋,戳着太阳穴,“这,疯了” “疯了” “是啊,就疯了,啧啧,这世道,等发现他老娘的时候都口吐白沫在地上待一晚上了,要不是他家小亮子,死了都没得人知道” “她是有两个儿子”白晚坐在迟西城旁边提出了疑问。 老板娘探头来看,瞅着白晚长得肤白貌美,唇红齿白的,眼珠子私底下就已经扫了好几眼了,这山里头,几辈子都出不了白晚这么种通透水灵的人儿。 “是啊,一个亮亮,一个亮子。” “亮子” “哪里是。”老板娘白了一眼,”梁你们头上那个,顶屋子的梁,梁子“说完,老板娘又加了一句“我跟你说,要放十几二十年前,他们家在这长野村,那算是有名的人物,说起来那个不知道啊,全村就一个大学生,出去了挣钱了往家里打,房子修起来了,款存起来了,这下好了,出事了。” 十几二十年前的长野村比现在还要偏僻,长野村的人全姓任,任刚亮和任刚梁作为任家双生子,二儿子比大儿子有出息,小学直接考出去的人,好几年都没归家,刚开始没回家的钱,后来就变成工作忙。 “其实吧,他们家人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养大两个孩子,谁知道出事了,父辈福气没享着,大儿子把自己弄进去了,白面,知道不”白面就是毒品白粉的俗称。“二儿子有钱让他哥少带了几年给放出来了,还以为会学好,谁知道,嘁” 老板娘咳嗽了一下,“啧,老天长着眼睛呢,那里能让人就那么一帆风顺过去,你说是不” 老板娘说话时白晚一直用那一双漆黑的眼神看着老板娘,老板娘说这话就挑着下巴问她,“姑娘家,我看你也不算是太大的样子,不会也是”被骗来的吧 老板娘后面一句话没说,话里的意思除了被打来躲在墙角的小男孩,全都听懂了。 白晚没反驳,也没人搭话,老板娘自讨个没趣,伸出脚踹了踹躲在墙角的孩子,“还不起来蹲墙角旮旯里干啥呢还等着我牵你起来”男孩干巴着一张脸挨着墙角站起来,一脸的害怕。 从刚才开始白晚的视线就跟着老板娘左右移动,看着小男孩挂在脸上的眼泪珠子,心底倏然针扎一样痛了一下,微不可见的刚蹙了下眉毛,迟西城的脑袋就探过来了。 “看出啥了” 白晚摇头。 “那你皱眉干嘛” 白晚“”还没反应过来,迟西城换了句话“我看出来,想知道吗” 白晚把眼睛瞟过去,看着迟西城那抹耀眼的笑,跟着也笑了起来。 “我们下午回去,中午的时候还能出去转转。” 长野的夜晚跟它名字一样,夜晚格外的长,鸡刚叫破晓,迟西城偷偷摸摸的敲开白晚的门,白晚站在门里,今早穿来的外套先前就脱了搭在床上,现在就穿着件单衣,很有质感和厚度的连衣裙,偏暗的颜色能很好的把她藏在夜色里。 “走吧,带你出去。”说着走进屋来给白晚拿了外套,搭在她身上,“穿着,早上冷。” 白晚就着迟西城搭肩膀上的衣服穿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很暗,山间的雾气都还没散去,真是大清早。如此也就罢了,迟西城带着白晚离开时还偷偷摸摸的,弄得白晚一头雾水。 迟西城捧着白晚的脑袋,就怕她一不小心撞到狭小空间的墙壁上去,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我没带钱,我们悄悄跑。” 白晚“”胡说,她刚才就看见她把钱放在老板娘前台了,太特地把放在上面装饰用的花盆抬起半个角压了钱。 迟西城带着白晚真像个小偷似的,悄悄出了门,再悄悄关上门,街道上冷清清的,除了雾气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走到正道上来,迟西城两手揣兜,一个人走在白晚前面,默然的想着事情。白晚没问,默默跟了一路。 走了好一段路,天色见白,半轮太阳从山尖爬出来,薄雾被成昏黄,没多一会山间就被一片暖雾笼罩,迟西城也停下了脚步,他们面前是一大片树林,开着红花黄花,他们现在就站在这一片之间。 “怎么样”迟西城倏然回过头来,对着白晚偏头一笑。“喜欢吗”从昨天他就注意到白晚捡起那朵花就没随便放下,一直握在手里直到走到老板娘家里才默默丢掉。 白晚倏然失笑,眉眼弯弯“喜欢。” 她喜欢,仅仅因为是他。 太阳顺着山脉爬得越来越高,晨曦里的雾气逐渐散去,顺着路走出来,站得高看得远,整个长野村都落在视线里,比昨天更加的清晰明了。 中午,孟子千里迢迢的开着车来接迟西城和白晚回去,坐在车里的孟子看着因为美色误了时辰的迟西城一个劲的摁着喇叭。 “老大,念队长让我来接你回去,说是丁炫明全给招了。” 坐上车,车流从山色里褪去,离开长野这个是非之地。 “全招了,他来的时候不就说全招了的”迟西城跟白晚坐在后座,两人系好安全带,迟西城开始捻着手指头想事情。 “不是,他这次没承认杀了湛问萍。” 听了这话,迟西城跟着挑了一下眉,了然于心,“那张只呢,念柏把他弄哪儿去了,小子皮痒着,有段时间没跟我联系啊。” 孟子专心致志的看着车,没听着迟西城这句话,默默的把车开回林城,长野离林城不是一般的远,一天一夜路上迟西城和孟子换着开车,第二天下午才到的林城。 刚下车,念柏的电话掐着时间就打了进来,电话里的内容看迟西城脸色不是太乐观。 “老大”孟子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说出来。 “说。” “你不在这几天,迟你爸来过。” “他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孟子摇头,“找念队的,顺便问了你,知道你不在,脸色不太好。” ”呵“迟西城舔了舔后槽牙,扯出一抹笑来,”他什么时候脸色好过,他来局里什么时候是来找我的了,他来不是找林局就是找念柏,找我干啥。“ 犹豫了一下,迟西城扭头看向窗外,林城的天气比长野要好一些,他们不再这几天天气已持续放晴,此时半个太阳正挂着山尖,明亮亮、摇晃晃的,一不小心就要顺着山坡滚下来。 “他,说什么了。” 轻不可见的,白晚看着迟西城手指头微微动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chapter 45 才没几天不见,丁炫明就像换了个人,整个人比前几日颓废了不少,估计是局里的床太硬,丁炫明几晚上没睡觉,顶着两个黑眼圈看着黑漆漆的玻璃窗望眼欲穿。 迟西城就站在那扇玻璃的门后,看着丁炫明一脸苍白着急模样,从兜里摸了摸,没摸着眼,手指不自然的捻起来,问守着的祁雨石“说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在车上一直他一直没问孟子,话也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今天到现场来一看,发现这事比他想象中的进行得还要简单,又要麻烦些。 “说了,说死的何荣生是他杀的,把家里漏风的地方都给堵了,灌了药,放的煤气,没多久人就断气了。”祁雨石翻着记录的小本本,上面一笔一划的写得清清楚楚“他说,湛问萍不是他杀的,他连帮助抛尸的人都不算。”说到这,迟西城眉毛挑起来,笑了一下。 “我爹他老人家是不是来看过这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关在玻璃另一面的丁炫明。 祁雨石翻着小本本的手指头倏然一下停了下来,卡在空中,话语比思想先一步出口“你知道了” 果然。 迟西城收起脸上的笑意,“说什么了你们” 祁雨石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立马就缄默不言。 迟西城盯着祁雨石丢过半个眼神,“你不说我也调查清楚,毕竟,老头子总不能把监控器里的东西给销毁了吧”语气轻柔,绵里藏针。 祁雨石心里打了个寒颤,咬着牙,“不是,迟队,不,反正,林局说了不让我们说。” “林局”迟西城抽过祁雨石的小本本,看着上面一笔一划有些小学生的字体,“林宏扬那人会知道”手里的动作没停,翻着小本本,里面还有些祁雨石办案的感想,倒是个一心一意想办好案子的苗子,要是换在几年前,说不定他迟西城还能用心好好带带,总不会像现在这样随便他们扔来放他脚底下不管不问的。 “我看,除了迟暮那老头子,也就你知道了吧” 祁雨石到这警局多少有点来路不行,迟西城是戳不准林宏扬要干什么,但是迟暮是自家老爹,要干些什么、能干些什么,他这个当儿子的可是一清二楚的。 迟暮不管事已经很多年了,这次突然来,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或者是打算藏着些什么不让他知道。要不然他实在想不清楚自家老爹那么讨厌这个地方怎么就来了,还在他不在的时候。 祁雨石挣扎了一番,看着迟西城翻着自己的小本本直挠心底,狠心一咬牙,“说如果他不承认的话就把他和湛问萍的事说出来。”末了,祁雨石又憋出一句“原话是花天酒地撩骚人,最后别是小叔子睡了嫂子。” 这话一出,别说祁雨石胀红一张脸,就连迟西城都是一脸黑线,心里暗叹,还好刚才没带着白晚一起进来。 迟暮这个老不死的爹,啥时候那么不文明了。 就连迟西城都有点不相信这话是迟暮说的,逼着祁雨石说了这下尴尬了一脸,别开眼睛咳了两下,“他说的” “额”祁雨石有点懵,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卡了半天,“是的吧我也不太清楚”迟西城如此反问,弄得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听到了这句话。 “嗯”迟西城捻着手指头,拐个弯推开门进了审讯室,一进去里面的于炫明就焦灼起来,目光盯着迟西城,就等着他开口说话。 迟西城找了个位置坐下,问“任刚亮是你什么人” 轰然一下,于炫明心底里最后一根线被人剪断了。“你们去了” 迟西城还没回答,于炫明倒是自言自语起来,“倒是,我就知道这事瞒不过。” “当然瞒不过,这天底下,哪有随随便便就能藏起来的东西。只有不找,没有找不到。” 于炫明坐在位置上,斟酌着怎么开口说接下来的话。 “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丁炫明坐在位置上,突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这件事情。 “你不妨先说一下你的身份,你是谁。” “我是任刚梁。”这个名字藏在丁炫明的记忆深处,只要有人开口一呼唤这个名字,所以的过往都呼之欲出。“我家就我们两个,从长野那个小旮旯里出来,奋斗了十几年才混到如今这样子,我我也不知道我大哥会做这种事,我不知道的”丁炫明倏然激动起来,凳子都跟着被带动。 被人摁坐回位置,“我不知道他杀人,我只是帮他找了个人,想着这事,等过几年就过去了,反正也没人知道,跟流浪汉是的没人管。” “所以你找了何荣生” “是啊,那个何荣生说是湛问萍的男朋友,还不如说是他的情人,这世间,有情的人都是骗人的” “那你呢。”迟西城看着挣扎的丁炫明,丁炫明说的话前后不通,压根就是他临时胡编乱造的,他根本就不想把事情的始末说出来,或者说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湛问萍是你嫂子的”这话一出,丁炫明就白了脸,自己在那支支吾吾半天,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一句话来“我哥说过,她腰上有颗痣,挺大的” “呵”迟西城倏然冷笑一下,兔起鹘落间一下拍着桌子站起来,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手已经抓住了丁炫明的衣领子,咬着牙齿蹦出话语“你真的是任刚梁吗” 站在旁边的祁雨石手忙脚乱,一边想着把人给拿下来,一边又不知道怎么动手。“那个那个,老大别别别,监控器还开着呢” “我怕么”迟西城扭过头来说了这么一句,脸朝着摄像头,他知道,另外一头,一定有个人正在看着。 另一头的人让开半张脸,藏在黑暗里,旁边还有个人,站得恭恭敬敬。“这小子,你真留着啊。” 那人叹了口气,关了显示器,光芒从背面的出光口透露出来,房间里老旧的散风窗口还有扇风扇吱呀呀的转着,老了,有些转不动了。 迟西城把丁炫明丢回座位上,这下倒是乖乖坐在丁炫明对面,两只手叠在一起撑在下巴下,半歪着脑袋看着丁炫明,“任刚梁是个高材生,出了长野就没回去过,没人知道他这些年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是否活着,你要是任刚梁,有必要用着别人的名字么” 丁炫明开始咬着手指头,“这重要么湛问萍不是我杀的,何荣生何荣生也不是我杀的” 祁雨石停下正哗啦做着笔录的笔,“你怎么又换口供呢”每次说的都不一样。 丁炫明这下是真的放弃挣扎了,满脸都是苦楚,心底里藏着事儿,“我是任刚梁,我也不是说想换名字的,是当年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 “我们”祁雨石已经放弃做笔录了,眼前这个人三天两头换口供,就是个骗子,现在说的事压根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和我哥,任刚亮。” 迟西城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案,背靠在椅子上,看着丁炫明,笑着,“编,继续。” “没有,这次我没有。”这跟狼来了是一个效应,说谎太多的人,可能临死说出来的话也会遭到别人质疑。 “我初中完了考到乌沙市,乌沙一中读的书,后来考到林城,一个还算不错的一本学校,我本来可以安安稳稳过完我自己的日子的,可是我真的是被迫的,那种情况下,我们能做什么,他是我哥哥,我爸妈从小就偏爱他,长野是穷山恶水的地方,儿子有一个就够了,多了的就跟附赠品一样。” 任刚梁这个附赠品胆战心惊的长大,从小就努力学习,就想着靠读书这件事走出去,但是,一个附赠品,怎么可能被送来读书呢。 “我从小就扮演我哥哥,他不爱读书,一心想着出去玩,玩了之后惹事就让我背着,还好,我最后终于走出来了,我一点也不想回到那个山旮旯里去,你知道那些人有多愚昧吗” 任刚梁眼底里最后一点光芒消失掉,“明明考起的人是我,可是,任刚亮却想着占我的位置,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你说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个问题太过于犀利,没有人能给出完美的回答。如果硬要说,那也只有他们自己的父母能说清楚,可是任家父母,一个已死一个已疯,过去的事,问风也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出去,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任刚梁两只眼睛睁得老大,手指甲盖都快被他自己扣掉落下来。 “所以” 任刚梁已经不是刚才那个任刚梁,藏在心底里的戾气全都弥漫出来,笼罩在身上消失不去。他倏然笑了一下,眉目诡异。“我每天躲着时间准备中考,他倒好,去沾花惹草的,把人家肚子搞大了直接带回家,还要我给他养着吗你们又以为湛问萍只是第一个人么” 任刚梁已经完全入了魔怔,躲藏在自己的世界里,卑微又可悲的笑着。“丁念,这个名字你们熟悉吧我听说找着她了。” 在场人心底里的一座大山訇然倒下,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祁雨石折弯了手里头的铅笔,竹木屑扎在手指上,有些发红,“丁念,是那个在云燕区发现的白骨的名字。” 祁雨石一直忘了给迟西城说这事,从聂采云那得了尸检报告之后他就把这事归档作为悬案处理了,没想到,今天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在真正的恶人面前,所有的话语都会苍白无色。 祁雨石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干巴巴的看着,手里头已经折弯过的铅笔一下子被他折断,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特别清脆。 “三年,我才逃出来三年,他就没完没了的缠着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那种崩溃,那种不被理解,那种无处可逃,那种苍白无力,终于把人逼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容易吗,为了混成别人的孩子,我有什么办法,为了不让别人怀疑我,我什么都没有要,就挂了个名字,我时时刻刻担惊受怕无处不在的恐惧像幽灵一样的缠着我”丁炫明嘶吼出来,跌坐在位置上。 说出来了,什么都说出来了,他心里居然是从未有过的畅快舒服。 “我瞒着这个事那么多年,时间一天一天的在手里数着过去,我是当医生的,我知道到什么时候人才会完全白骨化让人认不出来,就算你们现在挖出来了,人死了,绝后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你们还会去追查吗”丁炫明冷笑,“怎么说我也算是丁念半个名头上的哥哥,你们说,要不要我去给他们收尸呢” 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在审讯室里,里面的人都没说话,全都安静着,只有丁炫明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冷笑着。 看着丁炫明,迟西城倏然想起白晚,12岁才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经历了他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恐惧,幽闭,就像长在肉里的蛆虫,蠕动着,缠绕着,啃噬着。 “就算你的过去如此的不堪,这也不能成为你可以犯事的理由。” “你只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一个可以让你备受折磨的良心安宁的借口,你杀了人。” “我不是我没有”丁炫明挣扎着站起,旁边的人都快摁不住,“你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我,我是任刚梁,不是任刚亮,这种杀人的事情我怎么做的出来,我只想读书、工作、生活,我为什么要去杀人为什么要去杀人” “你自己知道啊,任刚梁,你杀的第一个人,是你哥哥吧。” 迟西城站起来,从旁边的警局衣兜里摸了盒烟,抽出根烟来,示意着道谢,还没走出审讯室就点燃起来,吧嗒一声,火焰飘摇起来,直晃了人的眼。 任刚梁刚考到乌沙一中,背着不多的行李从长野这个山村里逃了出来,他站在长野的山上,看着树上生长的三角黄花,折下一朵来,瞅着花朵里面的种子,三个籽长在一起,其中一颗占了养分,另外两颗已经干瘪,叠在一起。 走了,这个地方,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花朵被扔在泥土里,一如扔下他不堪的过去。 “妈,什么事呀” “梁子,你哥找了个媳妇,小姑娘水灵着呢,你要不要回来看看” “我忙呢。” “你忙”一听这话,电话里的人就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吼起来“你忙什么忙,读那破书要多少钱啊,家里不给你钱,你去偷的么反正我不管,你得见见你嫂子,挺水灵的一姑娘。” “好,我找时间来。” 这句话没能实现,没多久任刚梁又接到了电话,还没说话电话里乱七八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老母亲嘶吼着,说是老大家的媳妇丢了,要去找。 任刚梁是不明白他们说的啥,全都给应了,反正又不关他的事,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事情哪有那么容易,任刚亮来了,看着长得跟自己一样的弟弟,心里邪恶心起,借着弟弟的身份起来邪心,第一个受害者就是住在晴天孤儿院附近的丁念。 长得仪表堂堂又会说话讨小姑娘喜欢,见色起意的任刚亮把人弄死了,找任刚梁寻求帮助,任刚梁看着自己这个哥哥,“你杀了人你不去认罪不去自首来告诉我做什么我能怎么办,给你背罪吗” 本来就是一句气话,谁知任刚亮当了真,心里起意,当晚长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要他帮着处理事情,任刚梁还记得自己问了一个无无可奈何的问题。“妈,哥是比我重要是吧” “当然重要了,长子我们家独苗子我跟你说啊,你必须得给你哥把这事弄了,还得给他把媳妇找回来,找不回来就给我重新找一个,反正家里也不指望着你回来” 任刚梁捏着电话,就像任家母亲的话语抓着他的心脏,呼吸不过来。 3克亚硝酸盐只有一小撮,丢在茶饭里跟氯化钠一样,放得有点多,过于咸了,将就还能吃下。 任刚亮吃了饭菜,很咸,连着灌了好几口水,“梁子,你这菜那么咸不会做找你媳妇帮你呗,我看那丁念就挺好的,人小姑娘,多水灵,可惜啊,啧,就是死了。” 啧,就是死了。 任刚梁看着倒下的人,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完成了一件如此神圣的事情,身心愉悦。 但有些人死了就算他在世的时候如此作恶多端,但一样会被人记着。任刚梁挂断他母亲刚打来的电话,琢磨着怎么顺理成章的回去。 变成任刚亮的日子,他体会到了他前所未有的东西,回到家了就是神,吃的喝的全都端上来,稍微动一动就怕他碰着累着,就差把他放在神案前供起来了。 他听了很多他以前知道或是不知道的事,诸如他和任刚梁的角色正在的调换,在他父母眼里,任刚亮一直是个三从四德的好儿子,而他只是多余来还他们家债的。 迟西城咬着烟出了审讯室的门,白晚站在那看着他。咬在嘴里的烟半口没吸,迟西城把烟拿了下来,捏在手里,问“你怎么来了” “见你。”白晚的目光从迟西城手里的烟支上离开。 “来多久了”把烟在角落里灭掉丢在垃圾桶里,捻了捻手指头。 “挺久。” “怎么,想我了”迟西城捻着手指头就往白晚脑袋上晃悠,揉了揉她的头发。 “没有。”白晚扒拉下迟西城的手,“我只是想知道,一个人,如何才能走到这种地步。” 迟西城的手被白晚抓拉着,他还没抽开就愣在白晚这句话里。“晚晚” “放心吧,我没事。” 白晚看了眼审讯室里的任刚梁,他已经坐了下来,颓废在桌子上,停止编织他的谎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chapter 46 长野的山水不养人,任家也不需要多的人。 任家生了双胞胎,前后都是儿,家里已经被赌博的父亲挥霍而空,孩子后辈什么的,说白了就是拿来传宗接代的东西。 任刚梁从小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不受人欢迎,他们只需要一个儿,前后差着几秒钟,两个人的待遇就是千差万别,要是早知道这样,任刚梁觉得自己应该早点死在母胎里,这样子啥也不知道,省得来这世间受罪。 不过任刚梁还有更邪恶的想法,他谁都没说,谁都不知道,这种想法就像是黑夜里的种子,在荆棘出生长出来,天生自带爪牙。 就像他的父母对他无缘无故的恨一样,他也对他们有着无缘无故的的恨。 他想,如果他知道,他应该在娘胎里就掐死这个比他大几秒钟的大哥,或者出生的时候死命往前冲一冲,这样子他就是大哥了,享受着父母对他的期盼和美好。 但是没有,就像所有都是上天注定的一样,他没有死在娘胎里,先出世的也不是他,受喜欢的也不是他。 他不是没有扮演过他的大哥,每当任刚亮想翘课出去玩,他就是他的大哥,在学校里学习,在家里还要做事,什么好事儿都是他做的,坏事儿都是他背的。 他们两兄弟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去读书的人是他,考试的人是他,最后获得成功的人居然是他大哥,真正的李代桃僵。 那天任母打来电话,三言两语就交代了她的目的“你哥现在连个工作都找不着,要不你把你当医生的工作给你哥呗反正你不是偷学了一身本事,重新再找一个不是很简单么” 学在脑袋里的东西谁都拿不走,但是身份只有一个。“妈,你是想让我顶着我哥那臭名昭著的名声过日子等我混好了,他好又来捡现成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怕啥,你哥再混账还不是你哥,还不是我们任家的长子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那就是个赔钱货,要不然老天爷怎么不让我下儿先下你呢” 任刚梁抓着电话,心里挥动着一把刀,他要把这些人全都给杀了,老天爷他不能奈何,这些人还不能奈何吗什么血缘亲情,全都见鬼去吧都是些吸他血嚼他鬼头的蛆虫,留着干什么,祸害社会吗 计划在心里油然而生,任刚梁在电话里人见不到的这面悄无声息的笑着“妈,我这不久就会来,给爹带点钱,用来养老。” 电话里的人终于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案,不过言语不饶人,“你回来好啊,别人问你谁的时候你得说你是你哥,你是不知道你哥真是,在长野啊名声不好,你来了,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看,我看谁敢说我家儿子不好了” 你也知道你家儿子名声不好,你也知道别人都在说你家儿子,你就没想过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吗 如果可以,任刚梁恨不得吹喇叭放鞭炮回去,告诉他们,任家二儿子回来了,衣锦还乡。 但是他不,他要让那些人记着,回来的人是他们家长子,出了事也是他们家长子的事,而他任刚梁,是个出了门就不回来的白眼狼 时间还长,他可以慢慢来,他就在等着,家里人抱着那十几万来求他。 果不其然,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收到打来电话的控诉“你爹肾坏了,要换,你不是多了一个吗给你爹换上,钱给你行不” 任刚梁啜着笑,他差钱用自己给他们的钱来买自己的肾,这些人,真是好大面子啊。 任刚梁什么都没有说,默默挂了电话,他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找任刚亮要的,多的肾老天就让人长了两颗,你们认为有一颗是多的么世上那么多,你们去找呗。 日子一天天的过,人终于死了,接下来,就是任刚亮了,他的“好”大哥。 一个人扮演两个人实在是太累,每天要工作还要应对他的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的人,没多久任刚梁就在扮演任刚梁的时候遇见了湛问萍,这个他传说中的嫂子认出他来了。 “任刚亮你你怎么来这的,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们当初就是骗我把我骗去了,怀了孕生了孩子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孩子没了,你又想干什么” 任刚梁看着眼前的湛问萍,跟他老不死的娘描述的一样,是个通透水灵的人。 不过 他有更好的法子,云燕区私底下的红灯区不少,扮演着任刚亮的日子里他把这些都摸清楚了。 他站在湛问萍面前,“我不会打你骂你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能挣很多钱,能让你好好过日子。” 从一个地方掉落到另外一个地方,没有谁的人生经历得起多少风雨,湛问萍认命了,这世间,还有啥好的,谁不都是为了钱财色欲。 她就是这个时候人的何荣生的,一个跟任刚亮一样又不一样的女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湛问萍是何荣生杀的” 已经认罪了的任刚梁对此供认不讳,坐在审讯室里。“是,他杀的,杀了还来找我,不,是找任刚亮,以为他会帮他解决,压根不知道任刚亮自己都死了。” 说这话的任刚梁语气太过于平淡了,说着无关自己无关痛痒的事。 何荣生找到任刚梁,任刚梁给他指了路,叫他帮人扔到河里去。 何荣生买了胶带纸盒,把人封了就往纸盒里一装,借了小三轮把人拖河里去,本来都快到了,可是压不住第一次干这种事心底里害怕,想着把人扔桥底下也没事,却不知道桥底下正是那些乞丐流浪汉待的地方。 他倒好,人往那一扔就跑了,没想到第二天就被人给发现了,早间新闻播报的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 何荣生挂了号,找着任刚梁,他也看了早上的报道,心底里正发憷。任刚亮是干多了这种事的人,他心底里害怕啊,想着死活拉个人陪着,谁知任刚亮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刚亮了,眼前这个人,正盘算着怎么弄死他。 “那个牌怎么回事” 任刚梁给何荣生倒了水,安慰着他“我们先自己弄清楚,别怕,那些警察没用,查不到我们身上来的,你看,我杀了我弟,坐在他的位置,不也没人发现么” “亮子哥,你是个狠人,我老实说吧,我没想杀她,说实话我还挺喜欢她的,想着自己没啥本事,老婆现在都没有个,要是她一心一意跟我过,我也不会做这种事啊。” “我那天晚上自己玩牌来着,想跟她做点事,就把牌扔柜子上了,谁知道,我发现她跟别的男人聊得火热的,我说什么也不理,我这是气啊,就就一时冲动用抽屉把人给敲死了,那牌,怕就是那时候掉进去的。” 任刚梁握着手里的水杯,听了来龙去脉,慢悠悠的说“你别怕,事都发生了,这事得处理是不,你去我今天去你家里,你别出门,也别让别人知道,知道不” 求着人帮忙的何荣生一口答应,殊不知自己这是引狼入室。 “他说那个湛问萍不是什么好人,背着他还跟别的人搞在一起。”任刚梁诡异的笑着,“说得他自己好像是什么高尚的人一样,睡了人家不给钱,他就了不起了么都是混账婊子,有什么厉害到可以随意指责人的。” “那你呢” 祁雨石已经换了很多支铅笔,“那你呢,你又是站在什么角度来指责别人呢任刚亮该死,需要你制裁吗你买药下毒本身就是违法的事情,你还杀了他,还杀了何荣生,还把湛问萍骗到那种地方去,你呢,你有什么资格” 祁雨石比最开始淡定了许多,做着笔记,刺果果的追问。 “还有丁念,你明明知道她死了,还骗丁家人,他们资助你读书他们错了吗你不告诉他们孙女的死讯,还混成他们家的人,顶着别人的姓氏过活的你,高尚了么” 任刚梁冷着脸不说话,空气极度安静。 “你说,任刚亮的尸体在哪” 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骨头肉身早就跟随风雨化在泥土里,要是漫无目的的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任刚梁说了地点,就在云燕区周围。 问完话的祁雨石收了小本子,揣着手里那只已经弯掉的铅笔正准备走出去,任刚梁倏然开口叫住他。 嗓音咿哑“你,让你们队长小心些。” 就说了这么一句,祁雨石再想问,任刚梁死活不说了。 寒露天气,林城的雨季是没完没了,明明前几日还放晴,今早起来外面就是大雨,跟拉面条一样从天空滑落下来,砸在地面上汇成河溪。 迟西城撑着伞,旁边站着白晚,目光所及,云燕区是越来越老态,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雨季。 远处拉着的警戒线正在风里摇摆,来来往往的好事群众正扒拉着绳子往里面看,想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一大清早就弄那么大动静,都以为是城区要拆迁了。 “老大”孟子顶着雨跑过来,身上穿着的雨衣早就被淋湿了,“找着了,跟任刚梁交代的地一样,啧,这家伙挖得深,要不是他自己说出来,别说啥了,就等着拆迁,怕是掘地三尺才挖出来啊。” 孟子站在远处蹦跶几下把身上的雨水抖落下去。“聂法医过去了,不过我看啊,这案子算在他身上也是,背了那么多条也不嫌多,人,那些骨头”孟子在雨里比划着大概的样子,“就留下那些大的了,小骨头早就跟土化一堆了。” 听着孟子的话,迟西城没多大反应,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十几年的死人,别说是直接埋在土里的,装在棺材里做好防腐措施的估计都没啥完整样子。 孟子说完也没等着迟西城回答,踩着雨水又钻进警戒线里去了。 “怎么了”白晚歪着脑袋,“你好像不是太高兴。” 白晚接过迟西城手里的伞,她矮,想把伞好好撑在迟西城脑袋上得垫着脚,正准备踮脚迟西城一下就蹲了下俩,站着的白晚可比蹲着的迟西城要高很多。 迟西城两手戳着下巴,抓挠着压根不存在的胡茬。“我在想,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从最开始,他们貌似就在一个圈子里打转,好多事情,莫名其妙的就水落石出了,就好像有人盯着他,就等着他说差什么,然后赶紧给他递过去,就怕怠慢了他似的。 不安跟困惑弥漫在迟西城心里。 林城的雨下得有点飘,蹲着的迟西城就是个树桩,雨水斜着落了好些在他身上,眼前一晃眼,白晚也跟着他蹲了下来,手举得老高的把伞罩在他头顶。 “你也觉得么” 迟西城扭过头去,看着白晚,手举得高高的没多一会就会发酸。迟西城接过白晚手里的伞,罩在两个人的头顶,就是一朵大蘑菇,倏然就笑了起来,白晚还没弄明白迟西城为什么发笑,迟西城伸出手就把她拉了起来,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正是仲秋时节,云燕区的梧桐是一片一片的红,烟雨朦胧中自有一番美色。 “如果任刚梁咬住牙齿不交代,他哥哥这件事过去了那么久,可能等他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杀了他哥哥这件事他肯定是仔细想过了才动手的,但是好巧不巧,他交代了,而且还交代了他哥哥杀了丁念,丁念的白骨,是早就有人准备好的吧。” 白晚说完就转头看迟西城,迟西城正神色不明的看着她,见她看过来,眉眼笑开,“我还没想到你能一次性说那么多好,跟我说话的时候怎么没那么多呢” 听完,白晚懵了一下,倏然微微红起连来,跟云燕区的梧桐一般的红。 “我跟你想的一样,我在想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有人想做些什么,只能通过我。” 虽然这么说,但是迟西城知道,其实不止是他,应该最开始的人是白夜,白夜一定也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出事,顾北悸出手保了白夜那人估计不好动手,正好自己撞上去,两全其美的事情,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之中上了别人的钩子。 而且他现在毫无办法,想要随便退出根本就不是什么可能的事。这些事情接二连三的递在他的手里来,就是为了让他马不停蹄,甚至于没有个时间仔细理这中间的事情。 但是这其中出了个变数,没人知道,包括他自己。 迟西城看着身边的白晚,裹着风衣站在他旁边还是很小只。 “只有一种可能是吗”白晚低着头走路,小心的避开地上那些已经松垮了的瓷砖,如果不小心踩上去,里面藏了一夜的雨水就会哔到人身上来。 黑白格子踩在脚底下,白晚倏然站住,瞅着自己在水里的倒影,“迟西城,你会不会怀疑你们内部出了问题” 祸起萧墙,暗藏内鬼。 迟西城跟着白晚停下来,想到在审讯室里的监控器,一定有人动过了,随时盯着局里发生的事情,而且一定有人对外对内传递消息,所以任刚梁才会三番两次的更改口供,这中间有很多东西都没解释清楚,莫名就结案了。 最后一次口供确认下来还是自己改回去,这太干脆点了啊。 而且任刚梁是已经逃掉的人,为什么突然自首,有人用比他自己性命还要宝贵的东西威胁他。 想到这里,迟西城心里倏然漏了一拍,一只手撑着伞一直手抓住白晚的肩膀,说“答应我,如果我不在,别人说的什么你都不要信。” 什么东西能威胁人在乎的。 在乎的东西有什么在大范围上分为物质和精神,前者难得但不是不可失去,后者不仅难得还不可失去。 千金散尽还复来,情到浓时无怨尤,爱到深处心不悔。 任刚梁,有更在意的东西。 他也有。 “这算是三个条件之一吗”白晚问。 迟西城松开手,是他自己太紧张了,看着眼前的白晚,笑了,应该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他的人。 撑着伞两人重新走动起来,迟西城点头,说“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chapter 47 烟雨在林城肆虐,从早上到夜晚。正是天气变化、冷暖交替的季节,那么晚华西医院还有人忙到深更半夜。 喧哗从医院里退缩出去,护士站里的护士正枕着下巴困得昏昏沉沉,有个人影从她眼帘飘过,没仔细看清楚,等睁开眼睛,空空的走廊,一片光亮,什么也没有。 护士站起来往外探头,动着了旁边一样昏沉的护士,旁边的护士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道“盼文,怎么了” 樊盼文揉了揉眼睛,“我刚好下好像看见一个人影过去了,别是谁吧。” “人影哪里来的人影”护士拉着樊盼文坐下,“你别是熬夜守了几晚上,老眼昏花,出现幻觉了” “怎么会,谁老眼昏花了,我明明看见了。” “哎呀,别管了,你看着时间,才三点,还得在守几个小时呢,等着吧,你不困那我先睡着,待会儿换你,等她们早上来交班。” 樊盼文又看了看摄像头,除了空空的走廊,啥也没有。 不会真是老眼昏花了 樊盼文挠了挠脑袋,坐了下来,看了看在旁边昏昏欲睡的护士,摇着她“你别睡啊,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护士在睡梦里伸出手挥动着,“能出什么事,太平间还能少一个人么不多就是好的了”说完没在管,自己睡了过去。 林城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天气是越发的冷,发烧感冒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华西医院就跟菜市场门口似的,来来往往的人揣着钞票拿着药物跟死神讨价还价。 “唉,醒醒”天还没大亮,睡在一旁的护士就被交班的人摇醒了。“怎么睡了,樊盼文呢” 护士打着呵欠,两眼冒着泪花,“谁知道啊,她也没叫我起来跟她换,估计上厕所去了吧,你们今天来得挺早啊,带什么来吃了”护士直接看向来交班的小伙伴手里提着的东西,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的什么看不清楚,不过好闻的味道从里面不断的传来。 护士把口袋往前一拉,“能什么,门口卖的糯米饭呗,今天好像换人了,我感觉比以前的好吃,诶,你这出去可以先买来吃一下。” “吃啥啊吃”护士收着东西,扒拉一下把护士服脱下来就往橱柜里塞,拎了自己的小包“我这上夜班的人,脸没洗头没梳,牙还没刷的人,吃着不膈应” 说着抓两下自己的头发,从包里拿出一面镜子来,看了看镜子里面的人,“黑眼圈都出来了,这得多少瞌睡才补得回来啊,也不知这盼文怎么想的,突然要我跟她一起值夜班,还一值就是好几个晚上,我还找人换不过,盼文这厕所上得太久了吧” 护士又坐在位置上玩着手机等了一会,害死没见着樊盼文出来。“我说这樊盼文上个厕所那么久,别是掉厕所里了吧” 另一个护士吃着东西,把米饭塞进嘴里,听了这话直接开打。“包涵玉,你这个小包子,过分了啊,我在这吃东西你说什么厕所呢,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 包涵玉扯眉弄眼,故意故意的笑,说着,“我这不是在陈述事实,你要是上那么久的厕所,我也会这样子跟盼文说的,嘿嘿。” 护士“包涵玉” 两个人正说笑打闹着,一声咳嗽传来,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从他们面前路过,“做什么呢,大清早的就闹着,不怕吵着病人,要是有人投诉就扣你们工资。”说着看向包涵玉“你这么还不回去,不都交班了” 被警告了一声,包涵玉和护士早就一本正经站好,听着这么一问,开口说“等人呢,樊盼文上厕所去了好久了都还没回来。” “上厕所,又不是男厕,你去找呗。” 包涵玉是恍然大悟,嬉笑着拎着包就往拐角处的厕所去了,而后就传来一声尖叫,啊的一声,整个楼层人都听到了。 “怎么了这是” “死人了”包涵玉急得直跳脚,“盼文,樊盼文,她死了” “就是蓝精灵过量致死。”警局里,聂采云正摘着手套从法医室里走出来,“直接静脉注射,注射没多一会就死了,死亡时间大概是今天凌晨四点到五点。” “那不就是说,才三个小时不到”祁雨石翻着小本本,“我问了那个叫包涵玉的护士,他们今天交班挺早,平时都是八点,她今天起早,就早来了半个小时,跟交班的另外一个护士,叫李桃云,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然后包涵玉等不起樊盼文就去厕所看了,然后才发现人死了。” 四五点钟的医院都是值夜班的人,一个人随随便便消失极可能没人注意,但是医院的监控还在,所有人的活动都放在眼皮子底下随时记录着。 “监控我看,是她自己去上厕所的,全程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孟子把监控视频连接到大屏幕上,里面的樊盼文在四点三十二分的时候从座位上起来,在护士站台上扯了纸,揣进兜里就去了厕所。监控视频到转弯去厕所那里戛然而止。 “没什么异常。” “自己注射的,没什么异常,是鬼弄死他的吗”念柏坐在首位,看着定格在画面上的樊盼文,“好了,先到这,多多留意,那个迟西城先留下来。” 念队都下命令了,办公室的人相继离开,念柏和迟西城正桌得对着。 寂静的空气,定格的画面,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 念柏看着定格在画面上的樊盼文,挺风华的一个女子。“西城,你别调查了行吗” 被留下来的迟西城知道念柏会跟他说些什么话,可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挑着眉头笑“为什么” 念柏两只手叠着放在额头上,整个人焦头烂额,“樊盼文就是自己注射毒品死的,蓝精灵,会有什么后果我们都知道,这件案子就这样定论吧。” 迟西城觉得好笑,“念大队,先不说这案子才刚出现没个定论,你这么就那么急着盖棺定论呢别是你知道什么吧” 念柏很严肃,看着迟西城,“那是因为是你我才如此跟你说,要不然就算你们再怎么调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把精力省下来做其他的事情。” “有没有结果不知道,反正调查是不可避免的,你让我别调查,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这种事情迟西城遇见过不止一次,也许真如念柏说的那样,自杀或者是有很明显的证据表明他们是自杀的,这种案子基本上都是个定论了,差着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写入资料做好归档。 但是突然被念柏这么一提,迟西城觉得有点不对了,而更离奇的事,正死的这个樊盼文就是他们那天在华西医院给他说了丁炫明医生的事情的人,这种情况,太巧合了一些。 “白夜。” 犹豫了许久,念柏才说出这两个字。 “白夜去云南执行的任务就是关于蓝精灵的。” “蓝精灵不是近期才发现的么”第一次在林城被发现就是因为湛问萍,虽然不是蓝精灵直接致死,但在她身上检查出蓝精灵的存在。 “怎么可能。”念柏现在莫名心累,“早就发现了,从它传入还没在市场上流通时就被注意到了,第一次派出去的人是南野的人,第二次才是白夜。” “南野” 严格意义上来说,南野跟警局没任何关系,只是说黑白两道通吃,手里握着不一样的人脉关系,再加上南家人还没人见过真面目,也没做什么违法的事,谁都不好对他们下手。 “他为什么帮我们” 念柏摇了摇头,他也做过相关猜测,可是猜测就是猜测,没有任何理论和证据作为支撑。 “你还记得你上一任队长么” 迟西城点头,这个人他没见过,但他听说过他不少事,据说跟林宏扬和迟暮是一辈儿的人,但是据说就是据说,无凭无据的也不能空口胡说。 “我觉得他是南野家的人,第一任出任务的人可能就是他,至于后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南家人让他直接退出来了,后来林局才找了白夜。” “而且我觉得,找白夜是因为顾北悸的原因。” “这不是很正常,顾北悸可是世家子,认识南野家的人不是很正常的吗不过,南野南野,有人见过真的南野吗还是这只是一个代号” 念柏摇头,他不明白的事情还多着呢,但不是什么都可以有一个完美的解释的。 “我让你别管是因为,不出三天,这件事情就会尘埃落定。” “那么肯定的么”迟西城的视线扫落在办公桌上,上面正放着一盒烟,是个不怎么常见的牌子,卡在桌子上,迟西城和念柏的视线在这中间汇合。 “不是我肯定,是太蹊跷了。”说着念柏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来,“你不是要晴天孤儿院的消息吗给你。” 文件夹从桌面上滑过来,迟西城伸出手接了,翻开第一页,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意思 迟西城看向念柏,念柏没说话,示意他继续翻下去。 第二页就放了个方位图。 第三页开始出现文字,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几乎一眼,迟西城就在里面发现了白晚的名字,而后是樊盼文、湛问萍、赵念笑,韩强,还有其他的,他不知道的名字。 纸张上的名字被分为三组,一组估计是全部人的名单,白晚的名字在第二组,那些死了的人的名字在第三组。 几乎一下子,迟西城就把文件夹合了起来。 心脏倏然被挖了一个洞,不安和恐慌流进洞里去,那就是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 “樊盼文是孤儿吗还有湛问萍和韩强”韩强,在云南被他妹妹韩雪杀了分尸的那个人。 怎么会,这太不可能了,从最开始这些人就在这上面,还是再后面随着时间的推移事件的发展添加上去的呢 还有赵念笑,她出事完全就是个不可控的事情,赵念笑不是孤儿,这事迟西城百分百可以确定的事,但,为什么这些人的名字会在这上面 念柏抓握着两只手,紧紧的交叠在一起,在迟西城赤裸裸的目光下摇了头,“我不知道,根本就查不到。” 这些人迟西城还不知道,但是韩强他是知道的,被韩雪的母亲成掌柜收留的男孩,然后干出那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来,韩强是孤儿,可是晴天孤儿院不是在林城吗那么远的距离,中间差着地域,云贵高原那么宽广,都没把这些隔离开么 “白晚当初就是追着韩强去的,因为韩强是第一个被发现把蓝精灵流入林城的案例,只不过这事一直被压着,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后来的事,不就是他在云南调查案子,遇见了拿着白夜留下来的密钥来找他。 西城,南野,北悸,难道还有个东吗 迟西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后就否认,怎么可能有那么碰巧的事。 压着文件夹,迟西城看着念柏“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把白晚带回来之后。” 这太巧了。 迟西城目光锁在那份文件夹上,里面的东西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就是个名单没什么用,也就只有他们看见会在心底里生出一股子的恶寒。 有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盯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你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着。等到有一天你倏然发现,这就是一个早就布好了的棋局,从你出生开始这个棋局就存在着,而你只是这个棋局的一枚棋子。 迟西城倏然想起白晚的话,他们关于棋局的争论。 白晚看事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因为她一直在局外,而当局者 迟西城叹笑着,“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没有人。念柏轻轻的摇头。 迟西城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别跟任何人说,包括我。” 要想知道这件事,就得从身边的人查起,一旦有人知道了消息,那就一定会打草惊蛇。 只是迟西城没想到,这蛇那么快就从洞穴里爬了出来,恶狠狠的、几乎一招致命的咬在他的喉咙上,就差把他的血液吸食干净。 迟西城听了念柏的话,没在插手这件事情。这个案子比想象中处理得更快,没几个时日过去就报道出来了 华西某医院一女子吸食毒品蓝精灵致死,望广大群众谨记毒品危害 加大标黑的字挂在报纸首页,刺果果扎人眼。 迟西城把报纸放下,其他的再没什么看法,都是些无光紧要的描述。 局里又恢复了往日模样,每次办了件大案局都会买点饮料酒品作为庆祝,但是这次却格外的不同,比起往常,太冷清了些。 迟西城站起身,看着各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努力”工作,就跟小时候想看又怕父母逮着在上面放了学习课本一样。 迟西城把一同事的学习课本拿起来,下面正放着手机逛着某购物软件。那人嘿嘿一笑,尴尬着站起来,一边伸出手把手机摁息屏揣回兜里。 “迟队” 迟西城倒是没去纠正他们怎么称呼,反正叫习惯了,来去都是那么几个人。 迟西城摆了摆手,把所谓的学习课本放下,“档案得好好看,这样子能看些什么对了,念大队呢” “不知道,昨天就没见着他,不知道去哪儿了。”同事收了手机心里石头落了地,“不过,林局昨天找他来着,不知道说些什么,挺久的,我看念队出来心情不大好。” “怎么,迟队找念队有事” “没事。”干巴巴的回了两个字,迟西城看着有些冷清的警局,倏然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转个身就把刚准备要坐下的同事拎了起来“孟子呢,怎么没见他” 突然被返回抓了一下的同事手里正握着手机,支吾着没反应过来,“孟子不知道啊,跟念队一起不见的吧。” 把拎起来的同事人放回去,迟西城两手插在风衣里,靠在桌子边上盯着墙上的时间数秒,分针不知道转了好几十圈,眼看着早上时间压着点都要下班了,办公室里也没见着念柏跟孟子的身影。 不太对劲。 迟西城摸了摸干巴巴的衣兜,啥也没有,站直身子往门外走去,旁边叫了外卖正分着的同事看着人走了,嘴里还咬着筷子,忙不迭就问“迟队,你去哪儿啊说一声念队问的时候有个讲的啊” 迟西城没回话,揣着衣兜顶着细雨消失在烟雨朦胧里。 “怪了,一个两个的,都早退吗”墙上转着的时间还差着两个小时才下班。 “念什么呢,不来吃饭鱼香茄子快没了。” “哎哎”把嘴里咬着的筷子扒拉下来,端着饭盒就挤了上去,“不知道手下留情啊,我专门点的,你们喜欢不点,我去,给我留着点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chapter 48 警局被甩在身后的烟雨朦胧里,迟西城拿着手机正打着孟子的电话,嘟嘟响了好几声快挂断了才有人接起。 “队长” 默默听了两个字,迟西城站在路边招手打车,“长本事了上班都不来”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说“我跟念队请过假,你前几天心情不好,就没跟你说。” 心情不好 迟西城感到自己眉梢上的眉毛吧啦吧啦掉了下来,全部砸在地上,跟林城的烟雨混在一起,算是品格上升,从凡物变成天上物件。 “怎么了你”三两句话迟西城就听出不对劲来,先不说孟子这人有什么事都会跟他说,这次直接跳过了他跟念柏请假,虽然他心情不好占了绝大部分因素,但没至于到他连人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没什么,处理好了我就回来。” “没什么”迟西城站在雨里半天,头发都淋湿了才打到车,拉开门上了车就听了孟子这么没前没后的一句话,心里火气一下子憋不住,“没什么,没什么你会连班都不给我上,人都见不着你给我再说一遍” 声音有点大,接单的司机看着坐在后面的客人张嘴要说什么又闭了嘴,等着迟西城自己发话。 “去花果园z区。”忙里抽个空报了地址,“孟津,你给我说明白,怎么了。”孟子那边还没说话,他想到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念柏是不是在你旁边” “嗯。”微不可闻的字变成信号在话筒里传来。 “不可说”迟西城问。 “嗯。” 这个点的林城不管是哪里都堵,特别是花果园这一段,简直就是堵车的天堂,一天二十四小时大概就凌晨点的时候大家都忙着睡觉没人来堵车。 迟西城看着外面堵成一锅汤,加点盐就可以喝的车水马龙一锅汤,哔哩哔哩吧啦的喇叭声响个不停,压着了他要说的话。 沉寂了好一会,手机上记着通话的时间默默跑了十几秒。 “你不说,发条信息给我,我”不放心你。 迟西城终究没把后面四个字说出来,挂了电话,没过一会,车子动起来了,手机里的信息叮当响着也进来了。 一条信息,干巴巴的几个字,晃着孟子干巴巴的一张脸。 “队长,我妈也走了,就我一个人了。” 迟西城捏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这个消息,正想把手机屏幕摁下,另一条消息就蹦了进来“迟西城,什么时候来等你呢。” 迟西城就着闪现出来的页面读了消息,划拉开,开始回孟子的信息“你还有我,我们,好多人呢。” 摁灭了手机揣回兜里,迟西城扭头看窗外的景色,今年国庆赶着中秋,前后差着没几天。窗外道路上扎满了各色的花,红的绿的铺在道路边的花坛里,争相斗妍。 路灯上都挂着大红灯笼,红旗招展,在林城的风日里晃悠。 前面的路口开始疏通,车辆开始行动起来,车里没人说话,司机放着一首年代久远的歌曲,婉转的调儿从播放机里飘出来,打着旋儿落在空气里。 车子在慢慢的行走,迟西城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仔细才听清楚这首歌唱的是些什么,挺受欢迎的一首歌,筷子兄弟唱的父亲,低沉的调子、缓慢的声音。 孟子那张干巴巴的脸倏然就浮现在他眼前,他想起第一次见着孟子,比起现在更加沉闷些。 用念柏的话来说,迟西城算是半个内定的队长,这跟他卓然的成绩有关系,四面八方都吃得开的人,局里上上下下不管是谁都说着他的好话,就算是干了坏事也有人为他求情。 刚新上任不久的迟西城没等着自己先烧三把火,反而是被人烧了后院,正是以为自己不是个天王老子也是个隔壁二大爷的迟西城就是匹野马,出勤办案向来雷厉风行,他也就是那个时候见着的孟子。 被一个老前辈领着进来,一边走进来还一边劝说着人回去。 迟西城就不明白了,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这个叫孟津的,他爸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殉职了说得好听是殉职了,实际上具体是什么情况也没人能说清楚,风言风语什么时候都有。 死了的人不得名分,活着的人也不得安分,孟津的母亲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全家上下就守着他父亲活,家里的支柱一下子就倒了。 父亲死、母亲病,就孟津这么一根独苗子还死活要走他爹的老路。 孟津妈是死活不同意,甚至说出了你要是敢去跟你爹做一样的事,我就没你这么一个儿子 当儿子的跟着爹一个性子,一旦认定了就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迟西城见着孟子那一天正是孟津来报道,局里的前辈想着是自己兄弟的儿子,怎么着都要好生照顾着,又不放心自己嫂子说的话,想着多少劝上几句好让孟子给死了这心思。 孟子不听,全程冷着脸,前辈没办法,顺了这孩子的意思,刚刚入职场又深仇大恨的,跟谁都处不来,看谁,或是谁看多少都有点不顺眼,特别是有些喜欢说三道四跟隔壁大妈似的人。 厕所和咖啡间向来是事故发生的高发地段,很多人都喜欢在这闲言碎语,孟子就是在咖啡间把这些东西都听了个正着。 “唉,你知道吧,比我们先来的那个叫孟津的,人长得不错,就是苦着一张脸,像谁欠他几百万没还似的。” “知道啊,我听说因为他把因公殉职,所以就把他插进来,说是要代替他爸的位置,怎么着都是个职位,有些人就是生来要比人高一等的。” “那怎么说,还不是他爸死了才轮到他” 半句话还没说完,在另一边接水的孟津就冲了出来,见着这两男女,抓着男的就开始挥拳头。 他们谁都能说,就是不能说他爸的半点不是。 凭什么这些人活着什么事都不敢做的虫子要像蛆一样去议论别人 孟津打红了眼,谁都拉不住,听闻了动静来拉人的迟西城硬生生受了孟津几个拳头,见人冷静下来,唾出一口血沫,说道“怎么着,打架挺好玩尽兴了”手指头戳在他们身上“能不能看看你们身上这穿的什么欺负我刚上任新官没烧火,你们自己烧起来了要我给你们加点油么” 磕蹦着牙齿,看着孟津,别看这人老实巴交的,动手打人力气还挺大。 “要打架都给我把身上这身扒了,滚外面打去” 两拨人安静下来,在迟西城面前怂成母鸡,他们都知道这迟西城来历不简单,林局塞进来的半个人,能力大家都看在心里,没人敢惹。 “我不管为什么,但是你们都得给我个交代,报告,随便多少字,给我把事情交代清楚,能两句话写清楚的就别给我三句话,别婆婆妈妈半天一直道歉没点实际行动。” 扔出一串话,挥动着胳膊就出了门,临走了还加上一句,“就今晚上,下班之前给我拿来。” 晚上就有人来交报告了,先是那一对男女,估计是文科生毕业的,写的那煽人泪下,就差着说刊投稿了。 扫了两眼迟西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里面真真假假的,把事情全部都推到别人身上,就欺负着别人。 “你们错了吗” 迟西城捏着那好几页纸,废了不少笔墨,捏着还沉甸甸的。 “错了。”这两人认错态度很良好。 “错哪了”迟西城觉得自己现在跟他老爹小时候教训他一样。 “不敢在工作时间议论别人。” “还有呢” “不该议论同事。” “还有呢” 迟西城歪了歪脑袋,敢情这两人错误认识得不够深刻啊。 “没没了啊” “没了”迟西城扯着嘴角,有点痛,“就两句话你给我写几大篇,还文不对题。”迟西城垫了垫那几张纸,别说,还真“重”,嚓啦一声就给撕了,然后团个团扔旁边垃圾桶,百发百中。 垃圾桶是空的,一砸进去就轰咚一声,闷沉的声音从垃圾桶里传出来,敲进在场人心里去。 迟西城换了个坐姿,让自己看起来像那么个正经视察的领导,坐得端端正正,打算开始语重心长的教育。 这些人写了那么多,他不能三两句话就把人给打发啊。 “你们知道孟津他父亲是谁吗母亲是谁吗家里有几口人吗他是干什么牺牲的吗” 那对男女点头摇头。 “不知道不知道你们给我张着嘴巴乱说挺有意见怎么,看不惯这世道,不给你们新来的机会吗”迟西城放弃动作管理,两只脚叠在一起翘起来,坐成隔壁二大爷。“有意见找我啊。”说着指了指自己“我不还是空降的嘛” 这话迟西城在厕所和咖啡间不知听到一次,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的,特别佩服这些人,说话胡扯起来都不用打草稿,一套跟着一套的,跟胡言乱语神经病一样,说话都不考虑前后因果和内在逻辑。 他无所谓啊,他反而觉得这些人说的算是有理有据的,连他老爹“十分”宠爱他都说出来了。 十分,真的不能再多了。 迟西城在心底里闷算着,一百分,十分宠爱这很明显就是真的,生他养他由他胡作非为,有时候还特别友情赞助给收拾烂摊子来着。 当然,这样子做是有后果的,比如说收拾完了之后说上几次,关上几天禁闭,这些事常事儿。 “队长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要是真像迟西城说的那样,这上升空间就大了啊,先别说迟西城传闻中那个老爹,就是现在他们头顶上的林局都不是他们敢惹的人。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为了进来,往后门垫了多少砖头。 “不是这个意思孟津是我同事,当然”迟西城嘴角压着笑“你们不是。” 两人脸色一白,别说有多尴尬,镶在那里没敢再说话。 “我不管你们什么来头,谁让你们进来的,但是,你们得收拾东西走人,刚好,新来的没多少东西,收拾起来应该挺方便。” 迟西城漠视着那两人,看着他们戚戚然离开,走之前还改不了臭毛病窃窃私语。 迟西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a4文件纸来,上面密密麻麻的都写着孟津他父亲的事迹,是个好人,顶好顶好的人。 心里有信仰的人,就是别人的阳光,却不知道他在黑暗里待了多久。 卧底,顺利完成任务之后被人暗算,拉着把命给赔了。 右侧贴着的一寸照里的人,简直就是十几年后的孟子。父子同长一张脸,同干一件事。 敲门声响起,迟西城应了声,把手里的资料放回抽屉里,锁了。 “队长。” 孟子不卑不亢,递过一张纸,是局里专用的信笺纸,上面还标红着名称。“这是我的检讨。” 纸上写着几行字,寥寥几句就把事情的时间地点原因给交代清楚,顺便在末尾段认真检讨自己不该冲动和同事发生冲突。 如此简易又上心认真的检讨书,就跟他迟西城专门写给自己老爹的检讨书一样,不过不一样,迟西城检讨从来就没用心过,完全是拿来忽悠和敷衍人。 “怎么认为自己错了”迟西城把检讨书摁在桌子上,五指张开压在上面,见孟津点头,继续问“错哪儿了” “不该和别人发生争论更不应该一时冲动和别人打架,最后弄得同事关系不好,影响警局和谐。” 迟西城“”认识得挺深刻。 压着纸张上的字,迟西城看着孟津,这张脸和抽屉里的那张脸逐渐重合。 “你没错。” “那些人就是该打。” 孟津诧异的看着迟西城,他才来局里没多久,掰着指头算也不过是月余,见着迟西城的面除了开会就没见过,算是屈指可数。 “不过,你用错了方式,你应该在别的地方,理所当然的压倒他们,实际成绩比拳脚更能打击人。” “好了,今天这事就过去了,这个”迟西城扬了扬手里的纸张,笑着撕掉“就别留下了,以免那些家伙拿去当范文抄,那么合我的口味,我要是不小心放过几个惹事的人怎么办。”说着把撕成两半的纸丢进旁边的碎纸机,嗡嗡响了几声就变成碎末。 迟西城站起身来,扭扭脖子扭扭腰,“挺晚了,回去吧,明天来我手下,我带着,我看谁敢废话。”拉开椅子就走了出去。 孟津干巴巴的站在那里,不自觉的舔了下发干的嘴唇,他以为迟西城会想对刚才那两个人那样对他,但是没有。不但没有,还把他放在了手底下。 “那个谢谢” 迟西城转过身就撞着孟津一鞠躬,硬生生的受了,看着孟津重新站直身子,身子里真正长着骨头的人,会自己坚强如钢铁。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我就认你一个老大,你去哪我就去哪” 迟西城倏然笑着,眨巴眼,把被风迷了的眼睛收回,看着司机缓慢的在z区停下车,打卡收钱,两只手揣着兜上楼去。 经历风霜太多的人,恨不得自己能有个安稳的避风港。 当年的孟子是,现在的他何尝又不是。 33楼,没多一会就到,迟西城先是往3301看了一眼,而后掏出钥匙来开了隔壁的门,前阵子他也不知道发什么风,一时想不开就买了隔壁的房间。 房子虽然买到手了,不过他发现一个挺有趣的东西,有人在这件屋子里装了小型监控器,跟颗纽扣一样,盯着隔壁的人。 白晚所在的地方并不安全,这个东西放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是在白夜住着的时候,还是白晚来住了之后,无从得知。 这件事迟西城没告诉别人,自己动手拆了监控器,在这之前还对着监控器格外诡异的笑了笑,他知道,他的笑可以通过网线传到对面去,不管是谁,他都很明确的告诉他们,白晚这个人,他迟西城罩了。 这间屋子买了迟西城就没住进来过,今天进来感觉空荡荡的冷清,站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心想,算了,还是住隔壁去。 想着就行动,随之就敲着隔壁门,几乎同时,门就拉开了,白晚站在门框里,微微的笑着,说“你来啦”声音清婉甜美。 迟西城挑了下眉梢,低着声音应了下,跟着走进去。房间里大的格局没变,小细节上却动了许多心思,一晃眼,迟西城就被挂在阳台窗户上的晴天娃娃吸引了。 白纸剪人,红衣绿裤,挂在空荡的窗柩上显得格外的诡异。 迟西城收回眼神,没多注意,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口便问,“怎么了发消息叫我过来” 白晚抿着笑,跟个小孩儿一样,藏着糖果就等着拿出来,见迟西城一问,溜进厨房,菜盘端着东西就出来了,就算上面盖着盖子,但还能看到冒出来的热气。 迟西城“” 白晚把东西放在茶几上,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把细小,生日蛋糕上插的那种那种,红黄蓝绿的混在一起。 “迟西城,生日快乐。” 白晚把盖子揭开,一小个奶黄蛋糕出现在视线里。 迟西城感到自己的眼睛倏然被刺激了一下,涟漪闪现在眼睛里,持续了好几秒才退却下去。 白晚把那一把蜡烛全都插在蛋糕上,小小的蛋糕插不下那么多蜡烛,蜡烛插在蛋糕上歪歪扭扭。 迟西城看着白晚,眉眼是笑,“你怎么知道的” “我问人了。”白晚把手里的蜡烛放下,琢磨着怎么切蛋糕才行,“顾北悸今天打电话过来问你昨天有没有过生日,所以我就知道了。” “你在哪买的” 迟西城记得,花果园这周围没哪家蛋糕店做的蛋糕有那么的小和丑。 “我自己做的,弄了好多次,就只有一次成功了。” 白晚抬起头来,“我本来想再弄几个,晚上点再叫你过来的,可是,你的生日都已经过了,今天早上当昨天的尾巴,还能过的吧” “呵”迟西城发出轻笑,他这次没忍住自己的手,直接伸出爪子来就往白晚头发上招呼,他说“晚晚,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啊”连骗带哄的语气。 白晚正点着蜡烛,火光落在她的眼睛里,她抬起眼,眉目盈盈。 “好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chapter 4901 迟西城没想到白晚回答得如此肯定,愣了一下,笑意都藏在眉眼,压在心里,然后低低的笑出声来。 晚晚,他的晚晚。 迟西城看着白晚,把她捞到身边来,亲昵的就向往白晚脸上蹭,白晚伸出手,一下捉住,别过脸去,她还有点不适应。 挺奇怪的一种现象,没挑破之前所有的接触都不甚在意,等挑破之后本来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却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害羞了” 被白晚捉了手也没能阻止迟西城,偏着脑袋就挨上白晚的脸,气息正对在脖颈间,说话之间一呼一吸,吹在白晚脖颈上,落在白晚心里,像有人拿着羽毛撩拨一样。 白晚“”使劲往旁边偏了偏,躲开迟西城说话吹出来的气息,好不容易感觉不到,以为迟西城已经放过了她,一回头,迟西城正盘坐在地上,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撑着脸正笑着看着她。 “怎怎么了”白晚被看得心虚。 迟西城不说话,盯着白晚,眼前的人整个都落在他的眼睛里,里面全是满足。 “迟西城”迟西城半天不说话,白晚凑过脑袋去。 迟西城等的就是这一刻,一见白晚把脑袋凑过来,弯着身子,看准对着脸就啾了一下,退开身子看见白晚还在愣神,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红了脸。 “迟西城”白晚蚊子哼哼的声音。她还没反应过来,她刚才是被亲了 白晚后知后觉的摸着脸看着迟西城,后者正一脸坏笑的看着她,还说“还说不害羞脸都红了。”话一出口白晚的脸这次是蹭的一下红得更厉害了,迟西城拿着切蛋糕的刀哈哈大笑,一不留神蛋糕都给切歪了。 白晚“”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给出个什么反应,暗自深呼吸静下来,好不容易缓过来才跟迟西城一样盘腿坐下来,客厅空间足够,两人正对着。 迟西城把切好的蛋糕挑进盘子里递给白晚,白晚接过,没吃,等着迟西城自己端上一份两人才开始慢慢吃起来,味道比不上外面直接买的,却是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毕竟面前这个人是黑暗料理之王来着。 见着迟西城吃下没什么特别反应,白晚收回一双盯着他的眸子,自己挑了一块放在口里,谁知第一反应就是想吐出来,但是看了看迟西城没事人的样子还是默默咽下了,然后放下手里的盘子,顺便把迟西城手里的盘子也抢了过来。 迟西城一脸不解的看着白晚,他发现她还真是容易脸红诶以前他怎么没发现 “别吃了”白晚坐在原处生闷气,她没想到自己弄了那么多次还那么难吃,虽然不是不能吃,但是味道总怪怪的。 “不是挺好的嘛”迟西城知道白晚什么心思,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被切坏了的蛋糕,伸出手摸摸白晚的脑袋,一阵心猿意马,他现在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摸她的头发了,软软的,很贴心。 迟西城摸够了,捻了捻手指头,见着白晚还保持刚才的样子,没忍住,笑了,道“晚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是只适合煮面条” 倏然被带了一句,白晚抬起脑袋,在光芒下看着迟西城。“那你就煮面条吧”说不出为什么,白晚更气了。 “剩下的就就交给我。”迟西城话锋一转,一只手把蛋糕推开,一只手把白晚带了过来摁在怀里。 两人坐在一起,白晚在迟西城的怀里显得特别的小只,正要抬头说话,迟西城的下巴就抵在她的脑袋上,迟西城很喜欢白晚细软的头发,不正经的蹭了蹭,一脸满足。 “晚晚,你什么都不用做,在我身边就可以了。”迟西城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晚还是想回过头去跟他说话,谁知迟西城推完蛋糕的那只手收了回来一把抓住白晚的右手,上面是些红印和刮痕,不深,但是还是让迟西城心痛。 他不知道最开始的白晚是什么样子,但自从接触以来他就知道白夜把她保护得很好,没多少外人知道她,让她回来后能安安静静的长大。 白晚一下把手从迟西城手里缩了回去,想躲在背后,但背后人就是迟西城,一双手放在面前不知往那里藏,正局促不安,一滴温热的东西突然掉在白晚的头发上。 下雨了 白晚第一反应。 然后就想往后看,迟西城摁住白晚不让她乱动,下巴还是磕在白晚的头发上,闷声说“别动” 迟西城 白晚心底一阵惶恐,没再藏手,抓住迟西城的手,“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这两个字太沉重,沉重得白晚不敢说出来,沉重得压在白晚的心上。 迟西城哭了,为什么哭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就哭了呢 心底不安、惶恐,找不到原因又无处发泄。 “迟西城”倒是快把白晚给急哭了。 听见声音不对,迟西城歪下脑袋就看见白晚目光盈盈,盯着前方的虚空,眼泪花已经灌满了眼眶。 “晚晚”迟西城一个指头摁在白晚的头发上,那里还有点湿润,“我没事,哭什么呢,那要是我以后不见了你不得哭死” 白晚“我才不哭呢” 说完发现自己得了自由,连忙转过身去看迟西城,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检查,迟西城眉目坦荡,里面装着的全是她,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白晚摸了摸脑袋,她刚才感觉到的不是眼泪吗这么想着,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没漏雨啊 心底里松了一口气,白晚没再追问,乖乖的转回身坐在迟西城的怀里,自己玩着手指头。 她的指甲好些日子没剪了,又长长了不少,白晚扣着指甲,迟西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晚去拿指甲刀来,我给你剪剪。” “诶”白晚歪着脑袋顿了一秒,然后站起身去房间翻找指甲刀了。 见人影消失在自己面前,迟西城伸出手摸了摸眼睑,还有些湿润,案子呼出一口气。 白晚很快就拿了指甲刀出来,迟西城伸手去接,冰凉的东西落在迟西城手里,就像他从顾北悸手里接过白晚的资料一样,太冰太凉了,她一个人生活的日子里是不是每天都是寒冬腊月,是不是都是四季飘雪。 迟西城把白晚的手指头一个个的掰起来,看着长成一个月牙形状的指甲,用着指甲刀小心的剪断才慢慢的磨圆滑,剪一个就在白晚手心里摸上半天,白晚的手太凉了。 迟西城剪得专注,抱着自己好不容易挖回来洗净的白玉,一点一点的慢慢擦洗,日以继夜的进行保养。 “迟西城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迟西城已经快剪完手指甲,突然听了白晚这么一句,手里的动作没停下来,挨着白晚的耳朵边,说“因为是你啊。”因为是你,所以我喜欢。 “啊这样子啊” 白晚动着自己已经剪完了的那一只手,五个手指头在空气里伸伸缩缩互相抓挠。 “那迟西城”白晚倏然坐正身子,没剪完的那只手还别扭的放在迟西城手里,“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的事啊” 迟西城顿了一下,继续磨刚剪完的右手无名指。“我从来没给别人说过我跟他们说他们都不理解不知道,就连姐姐诶,我有没有对姐姐说过啊算了,我先给你说吧,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哦” 迟西城抱着怀里的白晚,靠在她的肩膀上,全神贯注的弄着最后一个指甲,耳朵边的声音跟环绕音似的在他耳朵边往复不停,跟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叠加在一起。 他分明看见有个白晚坐在云南客栈里跟他说话,她说她十二岁才从孤儿院被接出来,他还看见一个白晚坐在房间里,对着他重复刚才说的话。 好了 剪完了。 迟西城捻着白晚的手指,白晚骨架生的小,人虽然看着肉,但是身上藏了不少肉,手指看着细细的一根,摸起来却是先见着肉再才是骨头,手感格外的好。 白晚还在说话,说着一些迟西城早就听过了的,或者早就知道了的事。 迟西城放下刚剪完的手指头,在白晚又要对手指之前抓住了她的右手,因为说话,她的无名指正翘起来。迟西城捏住无名指,慢慢往指根滑动。 “迟西城”白晚停下话,扭头看迟西城,问“你在听吗” “听着呢”迟西城一个偏头就把气息吹在白晚脖颈间,“你说,我听着呢。” “哦”白晚回过头准备继续说,倏然愣了一下,“诶,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迟西城眼里露出不忍,然后轻轻的笑了一下,“你刚才说到” 白晚回过头,竖着耳朵认真听。“你要嫁给我。” 白晚“” 白晚“” 白晚“”然后蹭的一下红了脸,“胡说我怎么不记得我说到这了” 迟西城“就是因为你不记得我才提醒你的。” “真的,你刚才就说到这了。” 白晚才不信,挣脱迟西城的怀抱站起来,皱着眉头,“我不是刚才才答应做你女朋友怎么那么快” 迟西城“就是那么快。”说谎一点都不含糊,“你不想嫁给我” 白晚楞,她没想过这事,还是她自己想过给忘了白晚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 “不急。”迟西城拉住白晚,自己也站了起来,“慢慢来,我们时间很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chapter 4902 白晚很喜欢林城这几天的天气,难得放晴,阳光明媚。 每天睡到自然醒简直就是人生美事之一,白晚刚起,阳光已经爬上阳台,厚厚的窗帘挡不住从似缝里蹦跶出来,旋转跳跃。 把窗帘布拉开阳光一下子就冲了进来,落得满屋到处都是,让人满心都是欢喜。 走进盥洗室开始洗漱,牙膏刚挤到牙刷上,放在旁边的手机吱唔着响了起来,“喂” “开门。” 白晚含着牙刷走到门边随手就打开了门。 “不准动”来人一个环抱就把白晚困在怀抱里。 白晚轻轻的笑,刷着牙不方便说话,只发出吱唔的声音,“迟西城”三个字从嘴巴里落出来掉进迟西城的耳朵里,弄得他满耳朵的酸痒。 迟西城低头看着白晚含着牙刷的嘴,抿了一下,要不是时机不对他还真想下口,只是他的晚晚啊,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再等等。 放开白晚,迟西城在玄关处自己换了鞋,说,“今天等你呢,见你一直没开门就先下去买早餐了。” 说着走进屋,看着满屋子的阳光,有些惊异的看着白晚,然后笑了,“是不是刚起今天怎么想着先拉窗帘了”换做以前屋子里的窗帘经常都是关着的,只要不开灯,屋里就是一片黑暗。 白晚有些不明白,哼哧哼哧刷着牙走进盥洗室。 只有迟西城知道,他的晚晚已经开始对别人敞开心扉了,而他是第一个能走进她心里的人,真高兴啊。 放下提着的早餐,迟西城跟着拐进盥洗室,见白晚正在拿着帕子洗脸,镜子里的人长得好看,一件迟西城进来就眯着眼睛笑,眉眼温柔。 “出去等我啊” “不行”迟西城从后面抱住白晚,抽出一只手在玻璃上画了个圆,然后拉着白晚的手把它画成笑脸。 “我今晚有事回内家一趟,就不住隔壁了,明天再来见你,你可不准跑让我回来找不到人。” “怎么会。” 白晚已经不能好好洗脸了,看着镜子上的那个笑脸,跟着也笑了起来,“迟西城,我不会跑的”白晚吐了漱口水,“对了,你回家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迟西城脑袋靠在白晚身上,闻着她发间的味道,顿了好几秒才说“家里有事,回去见见老爷子,顺便” 迟西城一下凑在白晚脸上,趁着不注意直接一口印在白晚脸上,“顺便回去扫屋子接你过门。” “迟西城” 白晚一下怒了,不知是羞的还是羞的,正转身过来迟西城已经转身离开,站在门口,双手抱在一起靠在门框上笑着看着她。 “早餐记得吃,我先走了,明天见。” 迟西城言语里都是高兴,说着话声音都快飞起来,带着一股子的欣喜全都落在白晚的耳朵里。 一路哼着口哨,迟西城下了电梯,刚走出就看见孟子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口。 “队长” “走吧,去本家。”有些事情,早就应该处理了。 “好。”车轮一转弯就换了个方向。 迟家本家不在林城,在和林城隔得老远的桂城,和林城比起来桂城就没那么繁华了,人口和经济两者都不在同一水平上,林城更适合经济发展,桂城更适合人群居住。 大抵是没人想到迟西城会突然回来,家里大门哗啦一下拉开时,全部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迟家这根独苗子。 管家先一步走过来,“少爷。”迟西城很久没听见这个称呼了,也说不上喜欢,眉头皱了一下,两手插兜站在风日里,问“老头子呢” “这呢。” 迟西城话音刚落,拐杖声就在他身后停下,迟暮正从外面散步回来,刚回来就听见自己儿子问他,从没有过的事。 迟西城撇嘴,“父亲我想跟你说个事。” “你说,我听着呢。”迟暮杵着拐杖进了屋,迟西城跟在身后,手脚都找不到放处。 他其实很久没回家了,也很久没开口叫过迟暮。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迟西城微微眯着眼,太久了,久到他都忘了当初不回家的理由。 两人进了屋,屋里的人全被管家遣散离开,就留他们爷俩坐在客厅里。 “我想带个人回家。” 迟西城和迟暮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茶几,茶几上放着刚煮好的茶,正冒着热气。迟西城说的话跟热气一样让人迷眼。 迟暮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喝了一口,说,“生日都不回来过,一回来就告诉我要带人回家,你真是好出息”话虽然这么说,迟暮见迟西城不说话,放下茶杯继续说“就是那白夜的妹妹” 迟西城点头。 迟暮叹了一口气,孽缘啊孽缘 “阿城,白家人都是白眼狼,养不熟,我们靠不近的” “老头”迟西城换了称呼,冷冷的看着迟暮,“养不熟呵自家儿子都养不熟,媳妇到底是别人家的,养不熟不是很正常。” “你”迟西城真有气死人的本事。 “过什么生日,我妈就是那天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迟西城站起身来,“我知道的事多了去了今天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没别的意思,不是跟你商量,我的人是要入我家户籍的,通知你这个老辈子,做个心理准备。”说完转身就要走。 “阿城”茶杯砸在茶几上,青花的颜色跟水混在一起使劲的被晃了几下,溅了不少水出来。 “还有”迟西城偏过,“别叫我阿城,听着跟我妈一样的名字,我心里头膈应。” “迟西城”迟西城真是要把自家老爹气死才罢休。老头子被气得不轻,站在原地一个劲喘气。 走出客厅,老管家站在门后,见迟西城出来,问候了一句,然后说,“少爷,你何必跟老爷置气呢,那么多年了,什么恩恩怨怨都要放放,别等以后没得机会了让大家都遗憾呐” 迟西城掐着眉头,这些他当然知道,但是他心里头有过不去的坎,可能心里早就不在意了,可是面上还是表现不出来。“他最近怎么样医生有定期来吗” “有。”老管家带着迟西城回他自己房间,一路开始碎碎念,“来过,顾先生来看过,说是都还好,没什么大问题,人老了,身体机能跟不上,多注意休息,多注意饮食,往清淡了弄” 说到饮食老管家停了停,叹气,说道“少爷你前几日不应该不回来的,虽然你都经常不回来,但是老爷子还是等了你一晚上,等到第二天蛋糕都酸了才叫我们撤的,你说你们,什么恩怨,能让爷俩彼此记恨一辈子的” “唉”老管家又叹了一口气,带着迟西城爬上二楼木房子,“这阁楼,没人进来过,老爷子叫人守着呢,你看,布局都没动。”老管家推开门,古香古色全落在眼睛里。 木质的门、雕花的窗,这里是迟西城母亲住的地方。 迟西城笑,他怎么会不知道,迟暮那里是留着他住的地方不动,分明是留着他口中那个叫住阿岑的女子的地方不动。 不过有什么差呢,总之都没动过就是了。 打发老管家下去,迟西城躺在阳台的靠椅上,阳台正对着北边,避着日头,在深秋里要偏凉一些,阳台外是花园,种着花草,长着树木,一株高大的红枫正从阳台探着脑袋要爬起来,红叶掉了一地,红色铺满眼帘。 挺好的景色,要是母亲还活着,这个时候会做什么呢 迟西城闭着眼,听见风声从树梢轻轻的穿过,看见红枫从黑夜里飘落,砸在水面上惊起一片涟漪,有个穿着白衣襦裙的女人从梦境里走出来。 “阿城”女子声音温婉。 女子走在靠椅边跟着蹲了下来,衣摆铺了一地,那些红枫的叶子全都落在她的一摆上,那是红,是白,是血,是雪。 “阿城妈妈走了,你要自己好好儿活着”血液从口腔里流出来,牵成一根线,将他们两个紧紧的缠在一起。 “要听妈妈的话,今天跟你说的事不要给别人说,好不好” 迟西城抱着怀里的女人木然的点头。 “妈妈走了”明明好舍不得,可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你不要爱上白家人,白家人都是白眼狼,养不熟的,像我一样。” 红枫从白裙摆开始燃烧起来,从阳台开始,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迟西城站在火光里无动于衷,背后突然受力,谁退了他一下把他推了出来,一回头,他就看见一抹白跟红枫叶一样从树梢落下。 “妈” 迟西城惊醒,瘫坐在椅子上,猛然呼了一口气,掐着自己的脖子咽下去,看着窗外的红枫,飘得更欢了。 迟西城掐着眉,看着树叶都心烦,“不要掉了,再掉头都秃了” 没人听他的冷笑话,他又在风日里渐渐睡过去。 隔着山水屏风,迟暮跟老管家站在门后,看着阳台椅子上安然躺下的身影。 “老爷” 迟暮摆手,“去给他盖上毯子。”说着提着拐杖没敢拄慢悠悠下了楼。 他的儿子长大了,心里装着事,谁也不告诉了。 迟家人的晚饭都是一起吃的,一张挺大的桌子,父子两个正对着坐,眼看着晚饭过半就要结束,迟暮放下手里的碗筷,看着迟西城,倏然说“接来吧,我看看。” 迟西城“”一开始没明白。 “你喜欢的人,我能怎么办。”说着笑了笑,“你妈妈,应该也很喜欢她吧。” 迟西城坐在原处,透过桌上摆放的花朵装饰,迟暮的脸就隐在里。迟西城倏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好远,远到他已经看不清楚迟暮的脸色,远到他不知道迟暮在想什么。 “好。”迟西城放下手里的碗筷,说了声“谢谢。” 迟暮“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连夜迟西城就打发孟子去把白晚接了过来,谁都没打扰,暗自给白晚安排了住处。 老管家开的门,转眼就把这事告诉了迟暮,迟暮当时正躺在靠椅上带着老花镜看书。 “老爷”老管家有句话憋在心里一直想说,“白小姐也姓白,夫人” “夫人怎么了我的夫人跟我姓。”说完又说“更何况,姓白怎么了”迟暮放下书,“姓白的多了,别跟阿城说,以免他心里又添堵,怎么说白晚也会是以后的当家主母,你知道的吧。” 老管家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迟暮就迟西城这么一根独苗子,别说现在的东西,就是以后打拼下来的,也是全部挂在迟西城名下的,只是老爷子不让说,他们也当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chapter 50 在本家没待几天,甚至跟迟暮连个面都没撞上,一大清早,迟西城就把白晚从被窝里捞了起来,睡眼朦胧的白晚看着迟西城。 “怎么了” 只见迟西城是风衣皮鞋,早就收拾好了。 “带你看电影去。”说完,迟西城又问了句“去吗” “诶”白晚懵,看电影这种事,怎么感觉不太想迟西城会做的事儿 迟西城看着白晚等她回答,谁会知道头一天晚上家里的老管家特地来给他说了这事,顺便吹了一下他当年是怎么追小女孩哄得女孩子开心的。 迟西城被老管家抓住,没好直接走掉,听老管家说了半天终于知道老管家要表达些什么了,便问“您的意思是,我要请白晚看电影” 不是他迟西城不理解,是他感觉请白晚看电影这件事比他站在这听老管家吹当年战绩更加让人不理解。 “是啊” 见自家少爷终于脑袋开窍,老管家别提多欣慰了,要是少爷动作快点,说不定等着过年他就可以跟老爷抱孙子,家里多个人总比少个人要热闹。 迟西城哪里知道自家管家千回百转的心,暗自想了想,觉得老管家说得也对,当即就让老管家订电影票,谁知老管家动作更快,直接把藏了好久的电影票摸了出来,宝贝似的递给迟西城。 迟西城“”笑了笑,说“速度挺快。” “当然,这是作为一个管家的良好修养。” 其实迟西城挺想怼管家的,管家管家,重点是管家,怎么连别人的情情爱爱都给管了。 迟西城没说,接过老管家的票,地点离得挺远,在桂城市区去了。 “不是,自家电影院不能看”迟西城看着老管家,没记错的话,迟暮手里头这方面的产业好像也不少。 一问出口,老管家就一脸不爽挂在脸上了,苦口婆心说“看吧,就说少爷你年轻,路途远好啊,路途远你们相处时间多啊” 我现在和白晚相处时间也挺多。 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又听老管家说,“别想着现在时间多就不好好珍惜,万一出什么事让你们很久都见不着一面呢” 迟西城“”他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 迟西城笑了笑,“好吧。”就听老管家的。 “所以”白晚看着迟西城手里的票,问他“我们要去看电影” 白晚的眸子太黑,就这样直咕噜的看着迟西城,反而把迟西城弄得不好意思起来,迟西城眨巴眼,“老管家跟了我们家一辈子,他的心意总不能浪费吧” “也是。”白晚点点头,“那你出去,我换件衣服,洗漱完就去。” “好。”眉眼都是温柔。 迟西城站在门外,看着外面的天。 霜降一过,天气是越发的冷,特别是南方的小城,整个秋季都是雨雾朦胧。 风从小楼的走廊吹来,带起红枫的叶子卷到走廊上,好巧不巧落在迟西城脚边,正琢磨着电影票的迟西城低头看了眼,弯腰把它捡起来,鲜血一般的红,似乎还带着热气,捏在手心里却是一片寒冷。 迟西城捏着红枫叶柄,低垂着眉眼,似乎在看手里的红枫叶子,又似乎透过红枫叶子看着谁。 母亲 有两个字眼从心底里冒出来,捂都捂不住。 走廊的另外一边是上楼来的木质楼梯,正晃神就听见一阵敲击在地面的拐杖声,迟西城回过头去,就看见迟暮正撑着拐杖站在上风口看着他。 风从上风口吹来,迟西城松开手,红枫叶子打着璇儿落在地上,迟西城低着头看着红枫叶子,迟暮也隔着走廊看着红枫叶子。 “阿” “父亲。”迟暮还没开口叫完的称呼就被迟西城两个字堵了回去。 “唉”迟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杵着拐杖就要转身。 “爸”这个词,迟西城从来没用过。 老头子背影一僵,转过身来,无奈的笑,说“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当年,不是我不救她,是阿岑是她不让我救,她根本就”迟暮顿了顿,想到当年的事还是一阵唏嘘,“她根本就没给自己留活路,也让我们给她留活路。” “那”迟西城想问,耳朵边听着有声音便换了个调“我带白晚出去,明天直接回林城,会跟林局打招呼的,就不回来了。” “好。”迟暮苍凉的笑了笑,杵着拐杖下了楼梯,声音比来时要重。 “弄好了”迟西城没听见白晚出门的声音,直接退看门走进去,白晚正靠在门边。 “怎么了”刚才的事,迟西城当一点都没发生。 “迟西城”白晚总喜欢连名带姓的叫他,“我是不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 “别乱想,弄好我们就走吧。” “嗯。”白晚异常乖巧。 车子在车水马龙里穿梭而过,白晚扭头看着身旁的迟西城,他正扭头看着车窗外的萧瑟景色。 “迟西城”白晚想说些什么。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的以前,对于他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她甚至 白晚在心底里狐疑。 “看什么呢”就在白晚还在想事精神走神时,迟西城已经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一回头就见白晚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这是”说着就往白晚脑袋上薅上一把。 头发真软啊。 顺着手心能钻到心里去。 迟西城看着还在晃神的白晚,想着那些事,他真想把她藏在心窝里。 “没,就是想知道关于你的过去。”白晚从脑袋上拿下迟西城乱薅的手,放在手心里仔细的看着,手指很长,虎口和食指有茧,还有些暗淡的伤口,是个经常玩枪并且常受伤的人。 “过去” 这是个很久远的话题,白晚这么一提,迟西城倏然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他能确切记住的东西不多,还提时的记忆也一直停留在小阁楼二楼的红枫里,里面有他儿时能称为美好的时光,也有不可窥觊的过去。 “所以,你妈妈自杀了,当着你的面” 迟西城轻轻嗯了一声,白晚有点心痛,本来玩着迟西城的手改为抓起来。她从来没和一个人如此悲喜共鸣。 “那你为什么和你爸爸”今天在走廊上的话她全都听见了,正是因为听见了才无比的难过,站在她面前这个冷暖自知的人,有这么一个从不给人哭诉的过去。 迟西城开始沉默,沉默,车子也停了下来,停在路口等绿灯,红灯一秒一秒的数,白晚的心跟着迟西城手腕间的脉搏一下一下的跳动。 “我”似乎有点难以企口,他从未向别人说过。 “那天我母亲叫我上阁楼去,那个阁楼是父亲专门修建给母亲住的,除了母亲本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上去,包括家里打扫卫生的佣人,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就不住在一块儿了,我们也不住在一块,我有自己的房间可惜在那场大火中被毁了。” 迟西城娓娓道来,到现在他觉得,其实这些事也不是那么难以开口。 “母亲死后父亲就让我搬去阁楼住,那么多年,我一个人住在我母亲死去的房间,我每晚都会做噩梦,睡觉也不敢关灯,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到最后,我自己逃了出来,再也没回去过。” “到现在我都不能理解我母亲为什么临死之前要叫上我,她可能是想把我一起带走,也可能只是想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却什么都做不出来。” 走廊上的季节一直困在那个秋,那株红枫和那抹白,以及像汪洋一样的大火,在迟西城小时,每天都会跑进他的梦里,折磨着他。 梦里的那个女人从不回头,不管迟西城喊得多么费劲,喊得多么歇斯底里,那个人不回头,当着他的面一下子跳了下去。 每晚都如此,回环往复。 白晚默默的听着,除了抓住迟西城的手给予安慰,什么都说不出来,其实,困在梦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迟西城逃了出来,真正困在梦境里的人是迟暮。 所以他才对小时候的迟西城不管不问,才任由事情发生,现如今估计是想通了,悔改了。 “晚晚”迟西城低低的叫了白晚一声,然后笑开来,“都过去了,所有的事情都将过去。”手搭上白晚的头发,轻轻的顺着,让那柔顺的感觉透过指间钻进心脏,一片柔软。 很快就到了电影院,买了两桶爆米花进了影院,黑漆漆的一片,在黑暗里迟西城捉住白晚的手,靠在她耳边轻轻的说话。 老管家不愧是过来人 这句话是迟西城说的,在白晚听来就是句损人的话。 老管家给他们选的影片是经久不衰的荧屏经典罗密欧与朱丽叶。 怎么就选了一悲剧呢。 迟西城暗自扶额,这个故事,就算没看过也算是家喻户晓了,正无聊着看白晚,黑暗中的白晚有一只猫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全神贯注。 “很好看啊”迟西城靠近白晚。 白晚习惯性往嘴里塞了个爆米花,扭过头来,说,“嗯,还好”倏然就愣住了。 迟西城挨她太近,直接对着脸颊,这么一扭头,嘴碰嘴刚好撞上了。 “你”白晚怀疑迟西城就是故意的 正要退开偏回脑袋去,后脑勺一重,迟西城的声音已经发出来了“别动”莫名有些饥渴难耐。 白晚一愣,嘴上已是一片被加深的温热触感。 “迟西城”白晚发出蚊子哼哼的声音。 电影中朱丽叶正在凯普莱特家的花园里,她向罗密欧说罗密欧,抛弃了你的名字吧,我愿意把我整个的心灵,赔偿你这一个身外的空名。 罗密欧那么我就听你的话,你只要叫我做爱,我就重新受洗,重新命名,从今以后,永远不再叫罗密欧了。 白晚脸上蹭一片红,她从来不知道这电影里有那么一段赤裸裸的表露。 空气在深吻,嘴边的感觉还在继续,电影中的台词一句接着一句。 朱丽叶问罗密欧谁叫你找到这儿来的 罗密欧爱情怂恿我探听出这一个地方,他替我出主意,我借给他眼睛。我不会操舟驾舵,可是倘使你在辽远辽远的海滨,我也会冒着风波寻访你这颗珍宝。 “晚晚”耳朵边是迟西城低吟的声音,像蚂蚁一样顺着她的耳朵钻进心里,一阵一阵的抓挠着,心痒难耐。 迟西城捧着白晚的脸,手里的热度让他在黑暗中也知道他的晚晚现在无比的脸红。 迟西城笑着,耳朵边听着台词,说“这种事怎么还开小差啊”蹭的一下,迟西城手里的温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他的晚晚,真是太可爱了,让人欲罢不能。 “迟西城”白晚已经羞红了脸,想挣脱开迟西城的手。 但是,迟西城好不容易到手的羔羊怎么会就这么放开,迟西城看着白晚在黑夜里灼灼发亮的眼睛,说着话,跟电影里罗密欧的台词混在一起啊你就这样离我而去,不给我一点满足吗 白晚“”脸已经红熟了。 朱丽叶你今夜还要什么满足呢 白晚“” “迟西城”这句带有歧义的话,白晚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迟西城低沉的笑着,放开白晚的脸把她拢进怀里,跟念着台词“你还没有把你爱情忠实的盟誓跟我交换。” 朱丽叶在你没有要求以前,我已经把我的爱给了你了,可是我倒愿意重新给你。 罗密欧你要把它收回去吗 “不用重新给了,我不会给你收回去这个机会的。” 罗密欧的话还没有说完,迟西城已经拢着白晚压在她肩上低笑个不停了。 “迟西城”白晚再次发出蚊子哼哼的声音。 这简直就是迟西城的恶趣味,他发现,白晚只要无奈,就会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三个字,一个挨着一个从她口里传来,带着她声音独有的清冽和温润,念着的时候满满都是无奈。 他从未听见别人的名字如此从她口里出来。 他是独一无二的。 她是他的独一无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chapter 51 车里的氛围有点怪。 孟子开着车,不敢多看多问。 眼睛直视前方开着车,余光落在副驾驶室上,白晚正闷着脑袋跟安全带较劲,在通过后视镜往后座看,迟西城在位置上笑得花枝乱颤。 不对 孟子眨巴下眼睛,把花枝乱颤改成一本正经。 笑得一本正经的队长太可怕了。 车在路边停下,又在等红绿灯,迟西城倏然开口,从后座踹了下,“下车,换人。” 孟子不明白自己老大要干啥,乖乖下了车,迟西城下了车直接上了驾驶室,看了孟子一眼,见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说“待会儿打车回去,车费给你报销。” 哎呀妈呀 孟子站在路沿边上,一脸懵,没回过神来。 他突然有点怀念张只,要是张只在,还能大着胆子没带脑子的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多少还能吱唔几声。 换做自己 默默给自己点了蜡烛,孟子招手拦了一辆车。 “客人去哪” “跟上前面那辆6608。” “好勒”一接话,司机踩着绿灯一下子就飞梭出去,一边开一边说话,“先生是追人的抓人的” 孟子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假装清了下喉咙,“不是,那啥,别跟了,就围着城区绕几圈就行。”他突然明白自家队长为什么让他自己打车回去了,跟人一路,这不是当电灯泡 不过这转变速度也太快了些,有点懵,司机也有点懵,“围着城区绕我这可是打标计费的,你别到时候不给钱还投诉我哈” “不会,绕。”反正有人报销车费,他要多待一会才回去。 “怎么,生气呢” 被孟子念叨着的迟西城一个喷嚏没打,现在谁还管他的事,眼前的小美人儿哄都哄不好呢。 “没有。”白晚闷闷的。 “那怎么看都没看完就出来了” 白晚“”明知故问。 “害羞了” 白晚“”她不想和他说话。 “可惜了。”迟西城壮士扼腕般叹息。 白晚偏过头去,眉眼不解。 “唉”迟西城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可惜了老管家找的那么好的一部电影啊” 白晚“”先前谁还损人说老管家不愧是个过来人么 见白晚不搭理自己,又想到刚才的事,迟西城心情雀跃,一点也不想了解白晚的苦楚和无奈,要是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重来,他不仅要想刚才那样做,还要拉着白晚把剩下的看完。 他没记错的话,剩下的内容貌似也很有趣。 迟西城的得意全都在脸上,白晚见他无视自己又开始笑,心里更是一股气上不来。“好好开车,不要三心二意的” “谁说的。”迟西城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开得稳稳当当,“我对你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 白晚脸更红了,她就知道,无论说什么他都会往这个话题上引,这个坎还过得去不了 白晚没再搭理迟西城,扭头看向窗外,桂城跟林城是两重天气,而且桂城的天气比林城的好,一眼看出去就是晴空,万里无语,十月初的阳光并不很灼人眼,抬头便能迎来一脸阳光。 白晚靠在窗边,阳光斜斜的落在她的脸上,滑进眼睑里,漆黑的眸子被映成琥珀色,长而卷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脸上斑驳一片。 从桂城回林城中间有段高速路,从层林尽染中穿过,那是一片红枫梧桐和银杏,各种颜色混合在一起,五彩斑斓。 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逝而过,白晚倏然有种窗间过隙的感觉,歪着脑袋,迟西城正目视前方开车。 这段高速路要在好几个山头穿过,除了经过隧道还有十八弯,虽然没那么明显,但还是需要注意着。 迟西城看着前方,余光里都是白晚,见她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也不说话,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白晚换了个姿势,想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想睡觉了” “嗯”白晚已经扭着身子找好了位置,半瞌着眸子要睡去。 “诶,别睡”迟西城看着白晚已经闭了眸子,弯着眉眼笑了下,找了个临时停车点,从后备箱拿了一块毯子出来,抖开,盖在白晚身上。 还真是说睡就睡啊 回到车上继续开车,刚起步没多久,电话铃声响了,怕吵醒白晚,迟西城看也没看,直接掐掉了电话静了音。 从桂城到林城要不了多久,认真算时间也就两个小时,这次迟西城却是开了三个小时,到花果园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过了没多久,白晚便悠悠的醒了,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 “怎么,天黑了” “停车场,没开灯。”迟西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哦。”白晚应着,低头便看见盖在身上的毯子,捉在手里,叠了起来,折成块放在位置上,推门下车,一看,迟西城正靠在车头,脚下已经踩灭了两个烟头。 “怎么了”她记得迟西城已经很久没抽烟了啊。 “没事。”迟西城丢掉手里的烟,一脚踩灭,弯下腰把丢在地上的烟头捡起来,走了几步路丢在垃圾桶里。 他在想刚才的事,刚才顾北悸打电话来。 这是很少或者是几乎没有的情况,顾北悸是个冷清的公子哥,对这些世俗的事从不上心,他唯一一次觉得顾北悸世俗了还是因为白夜。 毕竟白夜刚失踪那会儿就是他打电话来问的。 今天这电话真不是时候。 迟西城往回走,眼睛里全是白晚,白晚正靠在车边等着头,站成一棵树,在风雨里飘摇。 “晚晚,你信我吗” 白晚楞,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你不骗我,我自然信。” 过了一会,迟西城才重新笑了,伸出手就往白晚脑袋上薅上一把,“我还会骗你不成”说着说着顿了顿,“要是骗你,也是骗你色” 白晚“”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迟西城是那种张口就说这种不要脸的话的人。 “因为除了骗你色就找不到骗的了,你又没钱财可以让我骗。”说到这迟西城倏然笑起来了,他想到那次白晚追到他身后说要给他干洗费。 真是又傻又可爱啊 “倒也是。”白晚一点都不含糊,她自己的确没钱来着,吃喝住用都是白夜一手操办的。 “还真承认了”迟西城拢过白晚带在怀里,“走吧,上楼,给你做好吃的。”他们今天除了电影院里那桶爆米花还真什么都没吃。 迟西城带着白晚上了电梯,不拥挤的话,33楼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一上电梯白晚就有点不舒服,试着挣扎几下迟西城没放开她反而拢得更紧了,还低着头挨着她耳朵边说话,“别动,再动我就不弄东西给你吃了,把你吃了。” 白晚躲在迟西城的怀里什么都看不见。 迟西城看着电梯里正跳跃的灯,目光落在33楼的按键上,33楼的按键相对于其他按键要干净许多,干净得不太正常。 别的按键上面都会留着个模糊的指纹印,而33楼很明显就是被人搽干净了的。 迟西城摁了33楼,顺手把自己的指纹印用大拇指擦去,没在过问,低着头看白晚,其实他早就想问了,白晚为什么在电梯里一直挨着门口边。 这是心底里自始至终都有防御的人才会出现的现象,这样的人在陌生的环境里面随时都会注意外界的情况,只要一发生什么意外就好直接逃走。 白晚对这电梯说不上陌生,可为什么还是这样一种惯性,习惯使然。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迟西城放开白晚,白晚站在门口理着自己有些乱糟糟的齐肩短发,吹着落在脸上的头发,像一只充气的河豚。 “怎么了”白晚跟迟西城一样警惕。 “没什么,就是抱着你暖和。” 白晚“”又没下雨,暖和什么 “外面下着雨呢,你从车上下来,所以不知道。” 白晚“哦。” 两人站在门前,白晚正要刷指纹进门,迟西城一下捉住白晚的手,见白晚疑惑,笑了下,“我来。”目光在锁上上下移动,果然,门锁也被搽干净了。 门无声的被打开,白晚满脸黑线,“你”她怎么不记得迟西城能开自己家门了。 迟西城可得意了,转手把白晚推进门,说“我要录个指纹,不是挺容易的事。”怎么那么欠揍呢 进了屋,开灯,一切都还是离开时的模样,迟西城把白晚摁在沙发上,“坐着,我去煮东西。”转眼就进了厨房忙上忙下。 白晚哪里坐得住,探头出现在厨房门口,问,“煮什么呢” “下面条。” 白晚“”下面条她自己也会。 倏然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白晚有些悻悻然,咬了下嘴,回到沙发,坐得端正,等着迟西城弄好出来。 等得时间有点久,白晚第三次目光从书架上扫过,心想煮面条也要那么久的么 想着想着便怀疑自己是不是数错了时间,歪头往墙上钟表一看,唉,钟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停得还整整齐齐,指着12点钟方向不动了。 白晚弯腰,拉开茶几抽屉,开始在里面翻翻找找,她记得茶几抽屉里有一盒电池来着,放哪儿了翻遍了东西也没找着,白晚开始怀疑自己记错了。 “迟西城”白晚又探出脑袋出现在厨房,迟西城一回头就看见白晚歪着脑袋一个劲的往他身后瞧想看他煮了些什么,“煮了什么,那么香,肉吗” “山药炖排骨。” “我家什么时候买山药了”她倒是记得排骨冰箱冷冻室里一直都有。 迟西城“”脸色变了变,“上次和你去买的,忘了” “哦。”白晚不以为意,这才想到自己来的原因“钟表停了,我去买电池行不” 迟西城转身往锅里重新放了一杯水,说道“不行,去坐着,等会儿就可以吃了。” “哦。”白晚很听话,回到客厅坐回沙发上,挂在墙上的表都停了,她这次也没数时间了,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耳朵边是嘀嗒嘀嗒的声音。 白晚倏然回头,看向墙上的钟表,时间正转动着,一分一秒的过,盯着看了半天,白晚才觉察到不对劲,站起身来冲向厨房。 “迟西城”这次比上次恐慌。 “怎么了”人还没到厨房,迟西城已经走出来了。 “我家表动了。” 迟西城“一直没停啊。” 白晚“诶”她记错了不应该啊。 “想什么呢,那么乱想,不如来给我剥葱。”说着一把葱就放进白晚手里,“多剥点,带回弄蘸水用。” 白晚接过葱,直接在地上蹲下来,对着垃圾桶开始一本正经的剥葱。 迟西城站得高,锅里的水噗通噗通冒个不停,换了文火,迟西城又低头看白晚 刚才顾北悸打来电话,说 西城,白晚的病情很不稳定,你要多注意她的状况。 病 迟西城盯着从出气口冒出来的水汽。 病 她的晚晚,怎么能有病呢。 “她是从小的实验体,那些人一定盯着她。”末了,顾北悸还加了一句“白夜把她带出来一句遭到了报复,你也要小心一些。” 接电话的迟西城全程没说话,就顾北悸一个人在电话里不停的交代。 迟西城透过车窗看着白晚,她还歪着窗玻璃边上睡觉,眉眼弯弯的,睡着都是一副恬静模样。 从桂城会林城,穿过一个隧道便换了一方天空,林城飘雨,雨水还结在窗玻璃上,透过窗玻璃,那些雨水全都挂在白晚的眉睫上。 “可以的话你可以把她带来,她的心理干预治疗已经很久没做了。”准确的说,是白夜出事失踪后就没做过。 迟西城还是没说话,默默挂了电话,拿出烟盒连着抽了好几口烟。 烟雾在眼前弥漫,白晚的声音从耳朵边响起。 “迟西城”总是喜欢连名带姓的叫他。 迟西城回头,白晚还蹲在地上,像一朵小小的蘑菇,抬着头开头,眼睛里落满灯光,一片清明。 “我剥好了,你想什么呢”白晚埋怨“叫你好几声你都不回答。” 迟西城伸出手把白晚从地上带上来,随后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你怎么记得叫了我好几声。”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听的人不知道,说的人却是一片苦涩。 他只要想到,像顾北悸所说的那样,总有一天,白晚会把所有都忘掉,然后再重新来一遍,那个时候 他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心里藏着苦楚,什么地都不能说,那些苦楚从心脏弥漫,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当然记得了”白晚立刻说“加上这一次,我进了厨房三次,虽然不知道时为什么。” 迟西城苦笑了一下。 “不过,关于你的我全部记得。” 晚晚 迟西城心里现在不苦了,全部都是心痛。 是什么样的环境才教养出这样的人,对自己过去的、忘记的东西提起来都是迷迷糊糊不断重复而不自知,却能清清楚楚的记住他,把他从那些混乱的、重复的记忆中提取出来。 他的晚晚 怎么让他不心疼。 迟西城拢过白晚,靠在她肩上叹息,说“我也是,你的我全部都记得。”哪怕你都不记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