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勋贵》 正文 第一章 赚了赚了! 夏雨骤临骤歇,淋去了郁积的暑气。窗外明净鲜活,他也缓缓睁开了眼。 坐起苦笑看着窗外的景物,何瑾觉得这事儿格外荒诞——前一天,他还躺在出租屋里想着月底的业绩。可一夜过去,醒来便发现自己穿越到了陌生的古代! ‘寸金难买寸光阴,一下年轻了十岁,好歹也算不亏本儿’想着前世就是个无牵无挂的孤儿,他觉得在哪个时代混都没啥区别。 只不过,怎么个混法儿,眼下却还没个章程。 一说起这事儿,何瑾就觉得蛋疼无比:穿越来懵懵懂懂的,除了这具身体的记忆还未完全继承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根本还没搞清这是个什么朝代。 刚来的时候,便翻了翻府中的史册,看了一遍后,简直惊得他目瞪口呆。 从夏商周c春秋战国和秦汉,一直到唐宋元的时候,都跟记忆中的历史轨迹一般无二。 可到了明朝建文年间的时候,他就完全凌乱了:本该发动靖难之役的朱棣,竟然被建文帝朱允炆给搞定了! 而且,还是在朱棣都打入南京后,生生地又给硬怼了回去。其一路的逆袭伟绩,堪称穿越人士的标准模板。 然后,历史就错乱了。 《永乐大典》没了,变成了《建文大典》;郑和下南洋倒有,而且还多了两次,成了九下南洋;嗯,还有新设内阁制,重启锦衣卫监察,将首都从南京迁到北京,将蒙古遗贵打得抱头鼠窜等等这些,全是建文帝所为。 这是明朝,又不太像。 何瑾越看越觉得朱允炆是位穿越者,逆袭成功后,又好像不知道干什么,便将朱棣该干的事儿全干了。 最后,他拜读了建文大帝那篇,据说是在琼林宴上酒酣壮怀时,写下著名的《琼园春雪》,才真正确定了:嗯,那建文大帝绝逼是穿越人士! 而且还是个无耻的剽窃党,连的伟作也敢抄。幸好,这会儿他已身死五十余年了,否则,何瑾真不知跟这位老乡同台,还能有啥混头儿。 就在他发愁犯呆,想着如何先将今天混过去的时候,门口忽然露出一个小脑袋。 那脑袋的主人是个小男孩,七八岁的模样,生得俊秀不已还带着些婴儿肥,乌黑发亮的眼里透着股机灵劲儿:“哥,你快点呀” 何瑾不由恍然了一下,那期待急切的眼神和不辨雌雄的呼唤,让他这位老司机一下想到妩媚的女子,正挥舞着手里的小手绢对他招呼道:“大爷,进来玩嘛”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何瑾就被小男孩儿拉了起来。 好在男孩年幼,还拉不动十六岁的何瑾,倒让何瑾看到,他左手正紧紧捂着鼓鼓囊囊的前胸。 “你衣服里藏着什么?”脑中陌生的记忆开始复苏,何瑾认出眼前小孩,正是他的便宜弟弟何瑜。 从衣服里掏出一面铜镜,何瑜还是一个劲儿地在催:“这次是面宋代的铜镜,姨娘寻人打马吊去了,咱们得快点儿” 什么叫这次是面铜镜,敢情这事儿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还有,到底要去干啥事儿啊? 何瑾稀里糊涂地接过铜镜,只瞟了一眼,身子便陡然一震。紧接着,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儿了:“赚了赚了,这次赚大了!” 原因无他,那面模糊的铜镜里,出现了一位俊逸非凡的面容。眉分八字c目似点漆c面若芙蓉,那等精致帅气的模样,简直就如画中走出的人儿。 尤其一双顾盼间c难抑非凡容色的眼眸淡淡扫开,足令人见之忘俗,敬之如仙。纵然此时笑得像个二傻子,亦不能掩其秀色。 “是赚了。这面铜镜,怎么也值五十两银子吧?”何瑜当然不知道,何瑾是在惊叹自己混了副好皮囊,还一个劲儿地往外拉。 沉浸如此巨大的喜悦里,何瑾便稀里糊涂地被拉着走了。 院外,一拎着水桶的秀丽小婢女,不由定定地地看着两兄弟这一幕。却不料,何瑾陡然回头对她淡淡一笑,桃花一样灿烂的眼眸忽然快速眨了一下。 紧接着,婢女看到何瑾又用空着的一只手,先点在了唇上,随后便对着她那么悠缓潇洒地一挥,漫天的魅力就如之前的雨一样,将她的心淋了个通透。 扑通! 婢女手里的桶一下掉了,可双眼却瞪得大大的,小巧可爱的面靥,不知不觉就羞红了起来 “哈哈哈果然长得帅的人发动起撩妹技能,效果就是不一样。”印证了自己美男魅力让少女无法抵挡,何瑾简直笑出了猪声。 可刚走出府门的何瑜,却陡然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何瑾道:“哥,你今天怎么跟往日不太一样?” 据说,有灵性的小孩都能看到鬼。 何瑜非但机灵,面对的还是自己亲生哥哥,当然一眼便瞧出了古怪。 “一场秋雨一场凉,天气凉爽,心情自然舒畅”何瑾赶紧打了个哈哈,又迅速转移话题道:“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把铜镜当掉,去给夫子送束脩啊。”何瑜这下小眉头皱得更深了,还绕着何瑾走了两圈,细细地打量着。 记忆又开始复苏,何瑾渐渐也想起了这事儿。 客观来说,他穿越到的这户人家,条件还算不错:爷爷那一代是跟着建文大帝,与朱棣硬刚的功臣。因有救驾之功,被建文大帝封为了定平伯。何瑾的便宜老爹呢,更是做到了都指挥使的封疆大员。 这样算来,何瑾也是勋贵之后。可惜老天不保佑,三年前他便宜老爹就死在了任上,府中的景象便开始日暮西山。 更可怜的是,亲妈在生何瑜的时候难产而死。那时便宜老爹觉得不能中馈无人,又续弦娶了个新房,何瑾和何瑜便摊上了一个后妈。 便宜老爹过世后,两兄弟都尚未成年,府中大小事务自然由那位姨娘后妈打理。可这位姨娘实在头发长见识短,竟以府中开销甚大为由,想断了两兄弟的求学之路。 近一年来,那位姨娘对府中西席夫子的节庚礼包,是能免就免,束脩也给的拖拖拉拉。两兄弟没有办法,只好偶尔从府中拿些东西来当掉,偷偷送给夫子说是束脩。 “不读书,则不明理;不明理,何以立世做人?更何况,我等兄弟二人还要复兴家业,这读书科举一途,是万万不能断的。”想到这些,何瑾不由深深点头。 从前世过来的他,自然深刻认同‘人丑就要多读书’的道理。纵然这一世两兄弟都有副好皮囊,可何瑾也不会让何瑜浪荡瞎混下去。 是的,你没看错,何瑾想的是不能让何瑜不读书。至于他自己呵呵,上辈子都读了十几年的书,这辈子还能不长记性? 可何瑜一点都没被忽悠地热血激动,反而愈加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哥你为何又明知故问?” 这熊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需要多读书。 好在何瑾急中生智,弹了何瑜脑门儿一下,道:“我当然知道去当铜镜,是问你这次准备去哪个当铺?” “还是聚福当铺。” “以前一直去的聚福当铺?” “是啊。” “不行,这次我们要换个当铺。”何瑾微微蹙起眉头,解释道:“如果姨娘发现铜镜不见了,必然会来离府中最近的聚福当铺来问。这样一来,我们就露馅儿了。所以这次,我们要去远一点的当铺。” “哦,原来如此。”何瑜觉得有道理,心思又被转移,终于不再纠缠何瑾的怪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三十年河东? 踩着积水的青石路,两兄弟贼手贼脚地走了一大段路。 何瑾还在消化着原宿主的记忆,猛不丁看到前面的何瑜一停,伸手一指道:“哥,这里有家德胜当铺。” 何瑾打量了一番门面,看得出这店铺规格不小,也有些年头。不像是那种开个十天半个月,坑几笔就跑路的黑店。 进了当铺,柜台后朝奉长着一副贼精的相貌。一看哥俩的年岁和样子,便知道东西来得不是正路。 何瑾把铜镜递到高他一头还多的柜台上,问道:“劳烦看看,这面铜镜能当多少?” 朝奉眼珠子一转,漫不经心地接过瞅了两眼,高喊道:“模糊不清c碎铜磨就,破烂镜子一面儿” 听着这评价,何瑾忽然感觉很耳熟。 前世电视剧《大宅门》里,白景琦去当一件完好的上等皮袍,那朝奉就评价‘虫噬鼠咬,光板儿没毛儿,破烂棉袄一件儿’ 根据电视剧里的经验,何瑾知道这是当铺特有的杀价手段。故意把典当的东西说的一文不值,这就把典当人唬住了一大半儿,好方便他们欺压。 另外这对当铺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们不负责典当过程中的损耗。 比如白景琦那件儿棉袄,典当期间真被虫噬鼠咬了,白景琦来赎的时候也无话可说。因为你典当进来的时候,就是‘虫吃鼠咬c光板儿没毛儿’的破烂棉袄。 “这玩意儿普通得很,值不了几个银子。”朝奉又一斜眼儿,对何瑾说道。 “这可是宋代宣和年的铜镜,是古董。”何瑾也斜了他一眼,道:“我知道当铺是个什么营生门道,你也甭把我哥俩儿当傻子糊弄。” 朝奉这才认真起来,拿起铜镜仔细鉴别了一番,嘴角便有了笑意。 可转向何瑾的时候,又轻蔑一哼:“宣和不清楚,凑合还差不多,给你五两银子吧。” “这镜子至少能当五十两,若是拿去卖,怎么也能卖个一百两!”何瑜毕竟年岁小,一听这话就急了,拉着何瑾道:“哥,咱还是去聚福当铺吧,那里没这么黑心。” “小哥,别急,别急啊我再好好瞅瞅。”朝奉赶紧言说着,可拿着铜镜却在柜台后面鼓捣了起来。 何瑾见状,心里猛然一惊,赶紧喝道:“别乱折腾!再报个价儿,不说实价我们拿东西走人!” 谁知这时候那朝奉已变了脸色,哐当扔回铜镜道:“不当就赶紧滚蛋!” 何瑾摸回镜子,脸色也变了:他分明看出这铜镜已然被人掉了包儿,真正的宋代铜镜被那朝奉昧了! 也就是此时,脑中一道缥缈声音悠悠响起:“随机事件发生,开始评价宿主表现” 评价你大爷! 先是铜镜被评得一文不值,现在又来评价人?镜子是东西,我可不是东西! 呸,也不对! 何瑾胸间的小火气一下蹿了起来,可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耳边那话不是朝奉所说。面色一下变得古怪无比,不由贼戳戳地在心中默念道:“你滴,什么滴干活?” “地府全能输送人才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纳尼?”毕竟不是什么没见识的旧人类,经历过网文熏陶的何瑾,一下便有些明白了:“难道,你就是穿越大众必备的金手指?” 声音回应:“宿主可以这样理解。” “那你这款金手指,会提供怎样的服务?” “地府全能输送人才系统,顾名思义,就是我们可以将宿主前世历史中的人才,输送到这个时空当中。视宿主在这个时空中的表现给予积分,积分足够后,便可输送宿主所需的专业人才。” “我在这个时空的表现?”何瑾迷惑不解,追问道:“什么样的表现会有积分?还有,你们具体都有些啥人才,输送流程又是个什么样?” 声音再度回复,道:“宿主暂且无需知晓这些,您尚未通过系统评价认可,权限不足。” 何瑾这个郁闷:说评价不给标准,不是折磨人吗? 可反过来想想,他又觉得这才合理。 网文里那些酷炫无比c神通广大的系统,好像跟没人要的大白菜一样,随随便便就绑定主角了,总让人感觉一点都不矜持。还是自己的这个系统有格调,至少绑定前还有个测试评价。 可就在何瑾神游外物的时候,何瑜和那朝奉已吵翻天了。 个子小c可脾气不小的何瑜,这会儿已大叫着道:“快把真正的铜镜交出来,否则拉你去见官!” “对,我们可是定平伯府里的人。知县大人一定会替我们做主,惩治你这等奸商的!”何瑾反应过来也怒了,主动亮出了身份。 可柜台后的朝奉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想不到定平伯府中也出败家子儿了,真新鲜行啊,拉我去见官,我倒要看看,你俩是不是在冒充定平伯府里的小伯爷!” “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当然是定平伯府里的公子!”何瑜跟个小老虎儿一样,扑着就想蹿上柜台。 可何瑾这会儿却抱住了使劲扑腾的何瑜,面色凝重地呵斥道:“不可胡闹!” “为何?” 何瑾脸色顿时有些幽怨,道:“因为出来混,最重要的是面子” 两世为人,何瑾自然看出了那朝奉为何会有恃无恐:倘若这事儿闹到了官府,朝奉最多归还铜镜,挨上一顿板子。可何瑾俩兄弟,就彻底成了勋贵子弟圈里的名人儿,把定平伯府的脸面彻底丢尽了 何瑜也不傻,立时就明白了过来。可两眼一红,不由又哭了起来:“哥,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爹爹在世的时候,可没人敢这么欺负我们” “年轻人,吃亏是福。”朝奉又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道:“最看不惯你们这些二世祖,没了父辈的庇护,一个个都是废物点心!” 何瑾豁然立定,用一双如利剑般的眼神死死盯向了那朝奉,缓缓说出了早就酝酿在心间的一句名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原以为这句气势十足的话,怎么也能吓得那朝奉后退两步。可想不到,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朝奉只是愣了一下,又斜着眼儿道:“在这儿说这话的人,多了去了,我还没见一个兑现承诺。说不定,还没等到三十年,就先被河水给淹死了。” “好像,你说的也对”何瑾讪讪一笑:想想也对,都沦落到当东西的地步了,人生哪儿又有那么多的奇迹。 两兄弟就这样灰溜溜地出了当铺,何瑜还是红着一双眼睛,气愤道:“哥,难道咱府就真的要这样没落下去,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理论上,好像是这样的”摸着何瑜的脑袋,何瑾不由也悠悠一叹。 可就在何瑜眼光可见地灰暗下去时,他却又忽然拍了何瑜一下脑袋,笑道:“不过,就算爹爹过世了,咱哥俩儿也不是能让这等奸商欺辱的!” “哥?”何瑜的声音有些颤,抬头看着如雨后阳光一般的大哥,不敢置信地道:“刚才你自己还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是骗人的” “嘿嘿,那是三十年太久,咱只争朝夕!对付这等奸商,就得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现世报c来得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数来宝 对何瑜说完话,何瑾便朝当铺前的一颗大槐树下走去。何瑜也早看到槐树下围坐着一些乞丐,却不知道何瑾要搞什么名堂。 只见何瑾径直走到了一位瘸腿的乞丐面前,微微一施礼道:“诸位大哥,兄弟这里有些麻烦,不知诸位大哥是否肯仗义相助?事成之后,兄弟非但有谢礼相赠,更会承诸位大哥的人情。” 看到自己的大哥竟向一群乞丐施礼,何瑜不由又急了,狠狠地拉起了何瑾的衣角。 勋贵子弟秉承的宗旨是宁可丢了命,也不能丢了面子。堂堂定平伯的公子爷,对一群乞丐低三下四,这做法让何瑜根本无法接受。 更何况何瑜还自恃为读书人,更认为何瑾此举简直有辱斯文。 可想不到何瑾非但无动于衷,还在回头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何瑜一眼。 那瘸腿乞丐显然也很是意外,急忙站起身来:“公子说笑了,我们这等人又能帮公子什么忙?” “这位大哥,小弟家道中落,不得已才来这德胜当铺当了一面宋代的铜镜。可想不到,这当铺竟是个黑店,鱼目混珠昧了小弟的铜镜。小弟咽不下这口气,才想着恳请诸位仗义相助。” 一听是德胜当铺,这瘸腿乞丐也面露不屑,厌恶道:“我们信公子。德胜当铺名声已经臭了,这半年来一直欺压当客c坑骗苦主!”说到这里,瘸腿乞丐又有些羞愧:“适才看公子进去,我等本来想唤住公子的,又怕公子” 何瑾一笑,知道这些乞丐向来备受欺凌,地位低下,一向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不过到了这时候,他也不再多说,静等着瘸腿乞丐的回复。 “公子,我们只是一群臭要饭的。纵有心相帮,也有心无力。”瘸腿乞丐迟疑了一会儿,随后还是选择了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瑾也理解,毕竟他这样贸然请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幸好原本就是来打算碰碰运气,也没报太大的希望——这些乞丐不帮忙,他也有办法搞定,就是效果上要打些折扣。 可就在他准备客气离开的时候,瘸腿乞丐身后的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小乞丐,却忽然开口了:“爷爷,我们就帮这位公子一次吧。公子既然来找我们,必然已有了办法,更何况” 说到这里,小乞丐眼神一下变得很坚定,几乎一字一顿地言道:“更何况,这位公子可是第一个将我们当人看的!” 这话一出口,一时仿佛冰冷的水中,被投入了一块滚热的石块。滋滋地传递着热量温度,感染着周围众多乞丐苦冷的心房。 这些乞丐们你看看我c我看看你,最后眼神儿不由也都滚烫起来,纷纷开口道:“老大,我们就帮公子一次吧。大不了就是挨顿打,又不是没挨过” “是啊,公子向我们施礼,给了我们尊重。就凭这个,我们也该争口气c做回人!” “老大,我们弯了大半辈子的腰,也该直起来一回了。哪怕,就这一回也行!” 一句句朴实的话语,道出了这些乞丐的卑微心声。听到最后,何瑜眼圈儿也红了起来,小声道:“想不到,这些苦命人竟如此有志气。” 瘸腿乞丐铁青了半天的脸,也架不住那一双双祈求的眼睛,最终咬牙转向何瑾道:“公子,他们说的不错。就凭公子如此客气相待,把我们当个人,我们就帮公子这个忙!公子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罢!” 何瑾也感动异常,当即抱拳开口道:“也不用太麻烦,只需帮主祭出绝学降龙十八掌,一招亢龙有悔拍死那朝奉便可!” 这朝代显然还没《射雕英雄传》,瘸腿乞丐也不是洪七公。 老乞丐一张‘士为知己者死’的脸憋了半天,才忍住了要揍何瑾的冲动,没好气地言道:“公子,要是吃饱撑得慌了,就去一边儿溜溜腿儿,少来这里消遣我们这群苦命人!” 可不料何瑾却真诚爽朗一笑,更加挨着瘸腿乞丐,亲热解释起来:“大叔,我这不是看气氛太悲怆,弄得好像我要你们荆轲刺秦王一样,才来调和调和气氛嘛。” 说着,何瑾还向噗嗤一笑的小乞丐点点头,继续道:“其实,也用不着那样。我就是想让诸位大哥凑个堆儿,在当铺门前唱个曲儿。” 见何瑾果真心无芥蒂,瘸腿乞丐那颗干涸冰冷的心,不由感觉被一股暖流淌过,说话也放松了许多:“公子,我们连降龙十八掌都不会,又会唱哪门子的曲子?” “没事儿,不会我可以教嘛。我这小曲儿呀,简单易学c朗朗上口,保管一学就会!”何瑾这才嘿嘿笑了起来。 随后,望向德胜当铺,就像狐狸盯住了肥嫩的鸡。 “两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蠢小子,宣和年间的铜镜,到现在至少能值二百两!”德胜当铺里的朝奉,这会儿正摩挲着手中的铜镜,那手温柔地比摸自己婆娘还动情。 “不行,这么好的宝贝,可不能白给当铺做了好事儿” 一笔横财掉在了手中,让这位心眼儿颇多的朝奉,心思陡然又活泛了起来:这宝贝可是自己昧下来的,根本没走当铺的当票儿,主家也一无所知。 主意拿定,这位周朝奉便也一脸贪婪,笑眯眯地解开了衣服嗯,他想跟何瑜一样将镜子藏在前胸。 可就在此时,柜台外的小伙计却慌慌忙忙跑来。 一看到周朝奉尽是瘦肋骨条儿的前胸,再看脸上那淫荡的笑容,小伙子登时被吓得菊花一紧,大脑里一片空白:果然,这尖耳猴腮的老货,就好这一口儿!难道,他早就惦记起我的美貌不成? 偷藏铜镜的举动被人撞破,场面又这么尴尬,周朝奉也气得两腮通红,骂道:“没规矩的东西,冒冒失失地跑柜台里作甚!” 看周朝奉还扭捏地护住胸前的两点,小伙计简直跟吃了苍蝇一样腻歪:“朝奉,门外来了两个乞丐,吵吵嚷嚷的也不走,引得一大群人在我们当铺门前看热闹。” “两个叫花子,赶走就行!” “赶了好几回了。我一赶他们就走,我一走他们又来了。” “废物,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掌柜不在,朝奉就是当铺里的头儿,只能亲自出马了。 一走出柜台,朝奉就听到了带着节奏的音儿,似乎还有一面锣在配乐。 再走出门外,果然看到一老一少两个乞丐,在门口疯疯癫癫地唱着什么。还有不少看热闹的闲汉们,正听着乞丐的小曲儿,唯恐天下不乱地起着哄。 朝奉一看那小乞丐配乐的东西,气得脸登时就红了。 原来小乞丐手里的根本不是锣,而是他刚刚扔给何瑾的那面破铜镜。环顾一圈,果然看到那俩兄弟就在人群里,还不遗余力地为那俩乞丐鼓掌叫好。 这会儿乞丐已唱了一会儿了,朝奉只听到那瘸腿老乞丐还在唱:“要说宝净说宝,宝字丢了宝字找,不知找好找不好。打登州秦叔宝,三下南唐高俊宝” “关东城里三宗宝,人参貂皮乌拉草;保定府里三宗宝,铁球面酱春不老;天津卫里三宗宝,鼓楼炮台铃铛阁傻子也有三宗宝,破棉裤破棉袄,虱子虼子真不少。” 古怪的小曲说词牌没词牌,说调儿也算不上调儿。可就是朗朗上口,句句押韵,听起来还真符合市井大众的口味。 听了一会儿,朝奉也没听出个三四五来。只是见两个脏兮兮的乞丐赖在门口不走,这还怎么做生意! 周朝奉想都不想,上前便大喝了一声:“行了,两个狗东西,别在这里哭丧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大白天你插什么门? 朝奉这一吼,两个乞丐立时哑了火。如此震撼力,立时让周朝奉有种神威凛凛的错觉。 可未待那股错觉弥漫全身,带来一阵阵舒爽的时候。却见那小乞丐一撇眼,又用树枝敲着铜镜接上了口儿:“数来数去都有宝,不知德胜当铺有无宝?” 老乞丐也笨拙地又扭又跳,继续唱道:“德胜当铺宝真多,朝奉掌眼是一绝。上等貂皮好皮袍,说成没毛儿破棉袄。欺压蒙骗样样精,让你来一趟气出病。朝奉掌眼还不算,掉包儿黑心最常见” 朝奉一听这个,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却见人群里的兄弟俩,这会儿又大声起哄喊道:“诸位乡亲父老,人家唱得好不好,说的对不对?” “对!” 来凑热闹的都是德胜当铺附近的人,哪能不知这周朝奉的德行? 更有一些被朝奉坑过的百姓,还捡起了石头向周朝奉砸过去:“人家唱得就是好,你这狗朝奉那里跑!” 周朝奉一下也就慌了,赶紧推搡起那瘸腿乞丐,想把老乞丐赶走:“该挨千刀的臭叫化,你懂什么!开当铺的就是这样,你骂人找掌柜的,污蔑我这个朝奉作甚!” 瘸腿乞丐一边躲着朝奉的推搡,一边还继续唱:“里推外外推里,二掌柜的就是你。早知道要钱这么难,不如回家种庄田。早知要钱这么费劲,不如回家拣大粪。拣大粪味儿不好,这才学会了数来宝。” “要钱?” 朝奉一下明白过来了:分明是那贼小子受不了气,才让这些该死乞丐来恶心自己的! 不过,朝奉也有自己的小聪明,冷冷一笑道:“看你唱得这么卖力,赏几个钱也是该的。那人不论给你多少,我都给你双倍。拿了钱赶紧滚蛋,不走我就插上门,管你在这儿唱得多热闹!” 老乞丐听着这种侮辱的话,脸上不由浮过一丝怒气。 可朝奉却掏出了一把钱,大手一挥漫洒在了地上。很快,老乞丐那丝微弱的怒气,就在金钱的威力下,开始变得黯淡起来。 可就在此时,老乞丐又一回头。看到人群里同样紧张c却仍充满信任真诚眼光的何瑾,忽然便暖心地笑了起来。 再也不看地上的十几文钱,老乞丐重新鼓起劲儿,大声唱道:“唏哩哩花啦啦,二掌柜的把门插。夜晚插门防贼盗,白天插门干什吗?二掌柜的插上了门,莫非你们家里死了人?” “狗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朝奉彻底被气疯了,也不要什么脸面,对着当铺里便大喊了一声:“人真都死了不成!全都滚出来,给我打死这两个滚刀肉!” 话音一落,当铺里稀稀落落地跑出了七八个人。 这些人有开当票的c有跑腿的伙计c也有看库搬运的长工。一个个手里拿着木棍,凶神恶煞的,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架势。 只可惜,这架势持续了还没几个呼吸,伙计们的脸色就变了。因为此时人群里的何瑾,却然微微一笑,妖娆地弹了个兰花指道:“让他们打” 话音一落,人群便渐渐散了开来。 只见二十来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目露凶光地走了过来。 虽然这些乞丐一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可瞪着通红眼睛那种要吃人的狠劲儿,却不是那些伙计们能比的。 打架,向来是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生活在最底层的乞丐,最能豁出去的就是命。 可这些来给德胜店铺打工的伙计,却是有家有口的良民百姓。听朝奉的吩咐吓唬吓唬人还行,可真负责打架朝奉你给我们加工钱啊? 而且,貌似我们也打不过啊! “你嘴又歪眼又斜,好像是八月十五的兔儿爷”。 “要打架奔正东,一对一个你稀松;要打架奔正北,一对一个你白给” 乞丐们唱着数来宝步步进逼,每唱一句气势就壮一分。 围观百姓们看着这一幕,竟似乎也被激起了九重天的斗气。尤其那些被当铺坑过的百姓,更浑水摸鱼加入到了乞丐们的队伍里。 相反,当铺伙计们瞅着这架势,吓得每听一句,就不由往后面退一步。到了最后,周朝奉竟鬼叫一声,第一个转身就逃了:“插门,快插上门啊!” “小样儿,还跟我斗!”人群里何瑾傲娇一笑,回头就招呼起来:“大叔无师自通,唱得实在太好了,再来一段儿!” 老乞丐露着黑黄的大板牙,不由嘿嘿一笑:“公子还别说,这数来宝,唱着唱着还真有感觉了。” 门外的何瑾这会儿欢庆胜利。可门内的朝奉,却如躲进了洞里的耗子,急得团团转:“该怎么办,都拿个主意出来呀!” 可伙计长工们却一个个都成了扎嘴葫芦,心里想着:是你惹下了那个难缠的公子爷,凭啥让我们来拿主意? “毛头儿,你来说!”见激将不成,朝奉又开始点将了。 毛头儿就是刚才的小伙计,跟在朝奉手下学手艺眼力的。算不上师徒,但也不愿得罪了这朝奉:“要,要不咱们报官吧?” “报官有个屁用!”朝奉气得光想打那个毛头儿,吼道:“那些叫花子一没偷c二没抢,我们凭什么让官府抓他们?再说今日的架势你们也看到了,真惹急了那些贱皮子,你跟他们一命偿一命啊?” 毛头儿这下委屈极了:之前还当着我的面儿,主动脱衣表露心迹。现在遇到点事儿就责骂我,你这老兔爷儿真不是个东西! 毛头儿这里没主意,朝奉就更着急了。 听着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他也渐渐有些害怕:德胜当铺掌柜的前些日子被辞了,他才能在这里作威作福。现在出了这等事儿,要是让主家知道了,铁定要吃不完兜着走。 一想到这些,朝奉就想大事化小c小事化无。 可正当准备让毛头儿将何瑾俩兄弟,从后门儿请进来私了的时候,却听到外面的喧闹声竟渐渐停了,随后有人哐哐敲起了门:“周朝奉开门,小姐来了!” “小姐?”周朝奉的脸一下白了,哆哆嗦嗦说道:“小姐怎么会来这儿?” “小姐这几日正在巡查店铺的生意,看到当铺门前围了这么多人,哪能不来看看!”外面的声音更大,怒气也更盛:“还不赶快开门,大白天关着个门,是不是你家里死了人!” 周朝奉一听这个,心下更糟,知道小姐已听了乞丐们的小调儿。 他更知主家这小姐虽是女儿身,但行事利落,杀伐果断,颇有男儿大将之风,自不敢这会儿还掩耳盗铃地插着门。 可刚命人将店门打开一条缝儿,周朝奉的脸色就愣了一下。 因为这会儿,他没看到主家小姐倾国倾城的面容,反而看到何瑾那可恶的脸儿,正贱兮兮地对着他笑。 “你这狗贼,还敢来找死!” 面对周朝奉咬牙切齿的恨意,何瑾脸色一点都没变,只是眼神深处流出一些戏谑,缓缓让开了身形。 这下,周朝奉才看到了他主家小姐那张熟悉的面庞。 只不过,此时那张美奂绝伦的脸上不是笑意明媚,分明柳眉倒竖c含煞带霜,显然正极力压抑着胸中的怒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考虑一下丐帮? 事情发展到这里,何瑾这会儿其实也有点懵。 一计功成后,他便继续混在人群里,打听起这德胜当铺。 得到的消息,原来这德胜店铺之前还是挺讲诚信的,百姓拿来的东西,都能当到半数左右的不错价钱。只不过半年前,当铺的行事就渐渐变了,欺压坑骗,无所不为。 这些破事儿跟何瑾没啥关系,他其实只想打听当铺背后的主家:今日这事儿已经闹大了,当铺主家若还想将生意继续做下去,肯定会出面解决的。 但问了不少人,才打听到之前的掌柜刚被辞了。 “沈家的店铺产业,目前都由沈小姐打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入何瑾耳中:“至于那位沈小姐,想必公子早有耳闻吧?” 何瑾愕然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女公子,只见这位女公子身穿一身男装,可天生丽质c身材窈窕,根本掩不住她清秀迷人的女儿之美。 唯独不足的,少女娥眉之间似乎纠缠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却令人顿生怜惜之意。 “恕在下孤陋寡闻,只在府中苦读圣贤书。这沈家及沈家小姐之名,在下委实不知。不妨劳烦兄台,讲述一番如何?” 女公子听到这句,面色一时竟有些小气愤。不过看何瑾神色的确不像是在撒谎,她还是娓娓道来。 要说这沈家,在京城地面儿上也算个传奇了。已经过世的沈老太爷贫苦出身,打小儿就在当铺里当学徒,肯吃苦c也好学。但闷声不语的,也没啥出奇的地方。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五十岁的时候,竟突然辞掉了当铺大朝奉的工作,买下了店面,自己当掌柜开起了德胜当铺,当时掀起了不小轰动。谁都不信一向不怎么爱言语的沈老太爷,能当好一个老板,大家都等着看热闹。 哪知沈老太爷干了大半辈子的朝奉,把什么都摸清楚了。开当铺后从没打过眼,更不欺压蒙骗,给出的价钱还实在,很快就赢得了周围人的赞许。德胜当铺由此越做越大,生意也越来越兴旺。 如果说沈老爷子是厚积薄发的典型,他儿子沈世昌则是大开大阖的代表。 沈家第二代传人接掌家业之后,果断又收购三家铺面,把当铺庄开到了京城。接着扩展业务,借着当铺的优势做起了古董c仓储c牙行等生意。后来听说还跟官面上人物有了往来,儿子又考上了秀才,一家人既富且贵。 然正所谓盛极而衰,沈世昌一次外出做生意的时候,却遭到马贼截杀丢了性命。沈家大少爷沈兴邦从不沾染俗务,根本不懂得如何打理家业。 谁都说沈家要完蛋了,想不到那时还不到十五岁的沈家幼女沈秀儿,竟替兄长撑起了家业,把十几家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 三年的时间里,沈家生意非但没破败,反而稳中有升。在京城里可能不算什么,可在这京城边儿的太平县里,怎么也是一流的富豪之家。 有凑趣的人,因此便把沈秀儿,列为京城圈儿中当娶的奇女子之一。 “十五岁开始打理家业,到现在都三年了。这么说来,沈小姐芳龄都十八了呀?啧啧在女子十六都当孩子妈的时代,沈小姐也算大龄剩女了吧?” 听完沈家和沈家小姐故事,脑回路极其神奇的何瑾,竟只先想到了这个。 “对了,沈家三代的事儿,兄台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感慨完之后,何瑾这才想起重点。 然而,那位“兄台”已气得银牙暗咬,柳眉倒竖:“因为,小女子不才,就是公子口中的大龄剩女!” 说罢这句,沈秀儿当即回头,对着一位管家装束的中年人吩咐道:“刘叔,去把门喊开!” 是的,沈家小姐之所以如此气势汹汹,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小部分原因是周朝奉,最主要的原因,是何瑾当着和尚骂人秃——要不是为了家业,哪个少女不怀春,不想早日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君? 可怜的周朝奉,还对此事一无所知。 他慌不迭地将沈秀儿请进来。却不料,沈秀儿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转身对着何瑾言道:“若是方便,小女子想邀公子一同入内商议。” 面对沈秀儿的落落大方,何瑾却有些心虚,道:“呃在下无事不可见人,与小姐也并无私谊。有什么事儿,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开为好。” “今日之事不论对错,也是我们德胜当铺待客不周。公子胸怀如海,还是给小女子一点薄面吧?”沈秀儿却又行了一个男儿礼,坚持请求道。 当着众人的面,先承认了自己错误,表明这位沈小姐是真心要解决问题的。 何瑾穿越来也是第一回见这样的奇女子,当即也不再矫情,还了一礼道:“既如此,便依小姐之言。” 一行人进了当铺,刘管家又吩咐伙计将门儿关了起来。 大门刚一关上,沈秀儿便陡然转过身来,对着周朝奉呵斥道:“周朝奉,你是我沈家的老人儿了。多年来,我也听闻过你手脚不干净,可想着沈家如今风雨飘摇,老人儿们总是会尽心帮衬一把的。” 说到这里,沈秀儿已是怒不可遏,气势夺人:“可想不到,刚把德胜当铺交给你没几天,你便办得如此好事儿!逼得何公子出此下策,将咱德胜当铺的名声败得一干二净!” 周朝奉恨恨不已望了何瑾一眼,开口狡赖道:“小姐,是他们冒充定平伯府里的公子,想当面破烂不值钱的铜镜不成,又引来了那群叫花子勒索!” “你放屁!”何瑜气得都爆粗口了,指着周朝奉骂道:“你个老不休,岂敢如此混淆是非?” “明明是我们拿来了一面宋代宣和年间的古董铜镜,你却暗中动了手脚,昧了我们的东西不说,还欺辱我们。我哥也是气不过,才寻了那些仗义乞丐相助。” “宋代宣和年间的铜镜?”沈秀儿只听了一遍,立时把握住了关键词,向身旁的刘管家打了一个眼色。 刘管家上下瞅了周朝奉一眼,发现周朝奉身上没藏着铜镜的迹象后,又转向了柜台。不多时,便拿出了周朝奉还没来得及藏好的铜镜。 何瑾也明白沈秀儿什么意思,淡淡开口道:“铜镜底端除印款外,还有一个微不可查的缺口。是当年在下顽劣,不小心打落铜镜所致。刘管家只要细心摩挲一番,便可知这铜镜是不是我们拿来典当的。” 刘管家闻言细细一摸,脸色一变,道:“小姐,的确与何公子所言一致。” 沈秀儿一张俏脸顿时气得发白,呵斥道:“周朝奉,铁证如山在眼前,你还有何话说!” “小姐,小姐我为沈家操劳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周朝奉无法再狡辩,磕头如捣蒜又打起了感情牌。 可不料这位沈小姐还真是位杀伐果断的主儿,厌恶地一摆手道:“从今日起,你便不是德胜当铺的朝奉了,我沈家宁愿当铺缺了朝奉没生意,也不能砸了招牌!” “好,好你个沈秀儿!”周朝奉这会儿又倒好似条汉子,行迹败露后也不屑在女人面前丢光脸,起身便道:“我这就去账房结算工钱,以后就是你来求我,我也不会再来!” “不必了!”沈秀儿闻言更气得娇躯微颤,冷冷言道:“你是被沈家赶出去的,我可不会还犯贱给你工钱!” “这些年你欺压蒙骗百姓,假公济私,早就败坏了我们德胜当铺的名声。还想拿工钱,简直恬不知耻!” 周朝奉这条硬铮铮的汉子,登时就萎了:“小姐,做事不能做绝,你” “刘叔,将他丢出去,看着都让人恶心碍眼!”沈秀儿却懒得再同他啰嗦,道:“若是还不服气,咱们便公堂上见,看看知县老爷会如何判!” 周朝奉当家知道以沈家的能量,揪出他这些年办的龌龊事儿易如反掌。不过,还没等他继续求情,刘管家便命人打开了店门,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紧接着,那门板又‘砰’地一声,关上了。 看着在他脚底狗啃屎的周朝奉,瘸腿乞丐不由上前,嘬着牙花子笑道:“周朝奉,被沈家赶了出来,你可就在当铺行里可混不下去了。要不,考虑一下我们丐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就是这么自信 不管周朝奉这会儿如何悲伤逆流成河,当铺里还继续着另一场谈判。 解决完周朝奉后,沈秀儿长长吁了一口气,面色才略略有些好转。 顿了顿,她又转过身来,对何瑾施了一个敛衽礼:“何公子,今日之事皆因小女子任人不明,才致使公子蒙受委屈。恳请公子提个条件,让德胜当铺给公子一个交代。” 抬起头,沈秀儿便等着何瑾狮子大开口。 可想不到,她却看到何瑾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那眼神毫不避讳,半点没有这时代非礼勿视的含蓄。 毕竟是个女儿家,沈秀儿下意识地就想发怒。 可很快她便看清,何瑾眼神里没什么淫邪,反而尽是欣赏c赞叹,还有就是一丝丝的怜惜。 “小姐以柔弱女子之身,打理偌大的家业,真可谓巾帼不让须眉。尤其这番处置,雷厉风行c有理有据,实在令在下敬佩。” 话不深情,却如一抹细风吹入了沈秀儿的心湖,微微荡起了一丝波澜。 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何瑾夸奖完之后,立马又转口说道:“不过嘛,欣赏归欣赏,这帐还是要算一算的。小姐既然处置公允,不妨就由小姐拿个章程?” 一汪心湖立时冰封,沈秀儿看着何瑾面如冠玉的脸,不知为何就想揍上一拳。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小女儿,思虑一番后便试探言道:“宣和年间的铜镜,市价大概二百两。公子若要继续典当的话,小女子可付给公子一百两。另外,再赔上二十两纹银,权当小女子向公子赔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说完这话,沈秀儿已看到胸无城府的何瑜,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便知这个条件已差不多了。 可再瞧何瑾一脸平静,却还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心思一转,她又笑着言道:“倘若公子不满意,小女子自当将铜镜完璧归赵,再送上二十两纹银向定平伯府赔罪。” 前番她处置周朝奉,端的是男儿般干脆果断;该认错赔礼的时候,又行女子柔弱之礼,可见其能屈能伸c能进能退的谈判好本事儿。 但后退的同时,她又不会平白任人宰割。 前一个条件,是拿二十两给何瑾;后一个条件,却是将二十两送到定平伯府——这分明沈秀儿也看出了铜镜是偷出来的,故意提醒何瑾适可而止。 何瑜这会儿倒一下聪明起来了,气呼呼地说道:“你这女人鬼心思真多,也不是什么好人!” 何瑾却悠悠笑了,拍了拍何瑜的脑袋,宠爱地说道:“傻弟弟,你还没到怜香惜玉的年纪,不知女人的好呀,哈哈哈” 对于沈秀儿提出的条件,何瑾当然是满意的。 一百两的典当钱,在当铺行里算得上良心价儿了,更何况还有二十两的精神损失费。 沈秀儿的确精明干练,但并未伤害到他,反而在尽最大努力解决此事——虽说站在了她的角度立场上,可人家本来就是沈家的女儿,又不是何瑾的媳妇,凭啥处处替你着想? 故而,何瑾也再不废话,两方当即货财两讫。 沈秀儿按规矩让人先写了当票,随后又让刘管家拿出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何瑾也不客气,笑眯眯地将两个白花花的五十两大锭纹银揣入袖中,又拿去二十两散碎的银锭儿,感觉身心由内到外透着一阵阵的舒爽。 事儿到了这里,两兄弟也就准备离去。 不过,就在何瑾走到门口的时候,过程中一直蹙眉不语的沈秀儿却又开口了:“公子还请留步。” 何瑾一下揣紧了袖子,生怕沈秀儿下令让伙计们抢钱一样。 一见他这等滑稽反应,沈秀儿忍不住噗嗤一笑,灿若惊鸿一现:“公子,若小女子想抢回银子,刚才又何必拿出来?” 何瑾也知自己丢丑了,但还是倒驴不倒架:“就是练练自己的反应,你别想歪了” 得,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沈秀儿也不计较,而是收敛了笑容,又拂了一礼道:“小女子心中有惑,恳请公子解答。堂堂伯爷府里的小伯爷,是如何让那些乞丐听命行事的?乃至周朝奉洒出铜钱后,那些饥一顿饱一顿的乞丐,竟也未背叛公子” “哦,这事儿啊” 何瑾也认真了起来,缓缓走到沈秀儿面前,用他那双桃花眼深情地盯着沈秀儿双眸。直至沈秀儿羞不可抑,不知何瑾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他才嘿嘿一笑,说了两个字:“你猜?” “我猜?”沈秀儿闻言顿时羞怒不已:要是能猜得出,还用问你吗? 可就在她准备再度开口询问的时候,却看到何瑾已拉着何瑜,一溜烟儿地跑出了当铺门外。 望着那得意忘形的背影,沈秀儿不由轻咬住了下唇,挤出了两个字:“无赖” 不过,她终究是个要强的女子。 看到何瑾已跑到了那些乞丐面前,沈秀儿眼神一定,下了决心道:“刘叔,走,我们过去看看。” 此时,何瑾已拉着何瑜向各位乞丐环了一稽,道:“多谢诸位仗义相助。在下有言在先,事成之后非但有重礼相谢,还会承诸位的人情。此时,便是在下报答诸位的时候了。” 瘸腿乞丐却哈哈一笑,道:“公子不必如此。我等苦命之人,有幸能帮公子一把,也是足以夸耀的事儿。这谢礼,公子还是不要再提了。” 只不过,这一笑看似潇洒,但又有些难掩的期待,终究没那么磊落。 何瑾却明白老乞丐的患得患失:仗义相帮,就不能再收钱了,否则便还是一群抬不起头的乞丐;可若放弃报答,那些银钱毕竟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 对于这事儿,何瑾早有准备:“大叔,话不能这样说。事若不成,这谢礼自不必说了。可事办成了,就是我等合作了一场生意。这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不能混为一谈。” 掏出二十两碎银子,何瑾又慢慢解释:“该承的人情,在下记下了,可该分的收益,也要分清。” “典当铜镜的钱,在下已收了,这二十两,却是沈小姐赔给我兄弟的精神损失费。其中自然也包含诸位的劳务费,大叔若是不收,岂非陷在下于不义之地?” 瘸腿乞丐没想到何瑾会一下掏出二十两纹银,登时眼圈儿都有些发红。 远处刘管家看到这一幕,不由言道:“小姐,看来这些乞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何公子允下了更大的利。” 沈秀儿却缓缓摇了摇头,否认道:“并非如此。之前何公子请求这些乞丐的时候,可拿不出一文钱。” “况且,正所谓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这些乞丐也不知何公子的计策,最后会不会成功。按说,他们会更倾向选择周朝奉洒出的几十文钱。” “那” “真正的原因,除了何公子十分会做人之外,便是他真心对这些乞丐一视同仁。” 沈秀儿悠悠一叹,若有所思,解释道:“假如何公子只是拿出一些碎钱给他们,不过就是利用他们。可他却将我等的赔礼全都拿了出来,商量着如何分配,这就表明何公子非但真心尊重他们,更是把他们当成了合伙人。” “我等做生意,其实也该如此。待顾客以诚c将心比心,方能左右逢源c财路亨通。”这一刻,她一双明眸中,不由流露出与何瑾之前一样的欣赏之色。 最后看着何瑾与那些乞丐们,乐呵呵地分钱,沈秀儿才释然地笑了起来:“不过,我们也不亏。辞掉了一个朝奉,却学到一条重要的经商之道,算算也是赚了。” 当沈秀儿发表完这番感悟的时候,何瑾此时也同乞丐们瓜分完了银钱。 本来,他是想将二十两全给乞丐们的,可瘸腿乞丐却坚决不同意。最后五五平分,才算皆大欢喜。 回头看到远处的沈秀儿,何瑾不由又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潇洒地一挥手后,牵着何瑜就此远去。 一时间,雨后阳光绽放。 沈秀儿看着细碎柔光下那袭剪影,不由也痴痴地举起手,向着何瑾道别。 虽是人生初见,却已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沈秀儿自个儿的认为。 换到何瑾那边,他已对何瑜自夸起来:“瑜弟,看到了没?对待女孩子,就要这样既保持神秘c又显出自己的男儿风范。” “所谓泡妞,便如临渊垂钓,你抛下香饵,静等愿者上钩,方得男女异性相吸之妙。” “哥,你少自作多情。”何瑜则吃惊地看着何瑾,表情十分夸张:“且不说沈小姐对你有意无意,便说她果真被你吸引,也不过将你当朋友。可你却居心叵测要泡她?” “法海,你不懂爱”何瑾只能摇摇头,表示无法与何瑜这等小屁孩儿沟通:“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粹的友情?就算有,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身为钢铁直男,一向就这么自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哥 八岁的何瑜,正是狗也嫌的年纪。还欲继续与何瑾争辩,却又发现前方围了一大群的百姓,注意力立时被转移了。 何瑾也看到了前面的异状,发现两人已走到了本县最繁华的衙前街。 衙前街,顾名思义,便是县衙前的街道。除了县衙之外,还有巡捕总铺c医学c阴阳学c药铺c旅店c茶馆c酒家c钱庄c米行c典当c果铺林林总总的店铺,穿流如织的人群,都让不大上街的何瑾,感到有些惊讶。 百姓们聚拢的地方,就是衙门前那座专门曝光恶人坏事的‘申明亭’。兄弟俩闲着也是闲着,便来到申明亭的八字墙前,只见墙上贴满了告示c判书之类。 “这次果然有了采花恶贼一枝梅” “唉!可恨啊,堂堂京城郊县,也算天下脚下,怎么就出了这等无耻之贼!” “是极,是极,这一枝梅毁害闺名清誉,实乃罪不可赦!” “就是,那一枝梅采花,竟也不带上我” 百姓们看着通缉告示议论纷纷。竟还有个傻蛋,把心里话都给秃噜了出来。 何瑾听着不由一笑,但也明白了百姓为何如此八卦。只因采花贼这般人物,实在太自带话题流量,尤其这位采花贼还很有噱头。 只见通缉告示上,并没有如其他告示般画着通缉犯的相貌,而是画着一人带着一面怪异的面具。面具左额边绘着一支梅花,幽洞洞的眼窝造型却如狐狸眼,似乎面具背后的人正露着讥讽的笑。 何瑜愣愣看着告示半天,最后又眼神儿疑惑地打量着何瑾:“哥,我怎么看你的眼神儿,跟这一枝梅很神似?” “你这倒霉孩子!”何瑾气得立即拉着何瑜走开了八字墙,路上就忍不住教训起来:“净瞎说些啥大实话!” 不过,虽然何瑾也认同一枝梅有他一半的风骚,但他确信这事儿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最多,也只点燃了他一点点的八卦之火。 “瑜弟,来,跟我好好说说,这一枝梅除了造型很有噱头外,还有啥惊人眼球的事迹没?” 好吧,这八卦之火可能不只一点点。 “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可何瑜的兴头儿却又上来了,巴拉巴拉开始说道:“这一枝梅其实早在京城就出名了,顺天府也早发下了通缉文书。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听说一枝梅口味已不局限京城,开始向京城郊县下手。” “哟,贼胆儿越来越肥了哈。” “不止如此,一枝梅可不同于寻常的采花贼。他下手的对象,要么是名满京城的大家闺秀,要么就是清贵府中的诰命夫人。” “最早最次的,也是京城里艳绝一方的清倌儿人c花魁之流。而且除了标志性的面具外,他每次造访后,还都还留下一朵时令的花儿” 何瑾刚开始还只当个八卦,可听着听着,就觉得这事儿有些不符合常理。 听到何瑜说一枝梅作案特点时,他忍不住手贱折了一朵墙上的牵牛花,放在鼻尖闻了闻,蹙眉道:“先是清倌儿人c花魁,然后大家闺秀c诰命夫人?京城里不满足,又跑到了郊县?这在逻辑上好像说不通啊。” “怎么就逻辑说不通了?” “呃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更何况,这关我们屁事儿!”何瑾摇了摇脑袋,暂时还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太对,也就没打算费那个脑细胞。 随手将那朵牵牛花丢入袖口,拉着何瑜便继续往府中走:“瑜弟,我跟你说,可别学那什么一枝梅。偷香窃玉听起来是挺刺激,可进了牢里,却会菊花残c满地伤的” “哥,什么是菊花残c满地伤,为何笑容还彷徨?” “呃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啥!” 两兄弟就这样斗着嘴回到了府上。 不过一路上,何瑾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儿。终于踏入府门的一刻,他才恍然想起来了:那鬼扯的系统 也不怪何瑾粗心,实在是之前的事儿有些多。先是智斗周朝奉c后发骚撩沈小姐,接着又八卦一枝梅,还真没闲下来的时候 就在他准备回自己房里,好好跟脑中的系统沟通一番的时候,却发现府中的下人都脸色惴惴,一副不安的模样。 何瑾连忙拉过一个小丫鬟,问道:“怎么回事儿?” “夫人回来了,发现一面宋代雕花铜镜不见了,怀疑是月儿妹妹偷了去,正在审问呢。”小丫鬟不敢隐瞒,话音儿里也带着哭腔。 何瑾和何瑜对视一眼,都觉得今天这事儿太寸! “姨娘生性凉薄,要是认定了月儿姐姐所为,铁定会将她逐出府门的。”或许见识了何瑾智斗周朝奉的本事儿,何瑜现在对何瑾很是崇拜,摇着他手求道:“哥,你得救救月儿姐姐。” “先过去看看再说”回忆了一下脑中的记忆,何瑾发现这事儿好像还有点难。 记忆里这位伍姨娘虽是遗孀,却还未到三十。原是秀女出身,出了宫后嫁给定平伯何保,却不料三年前何保染病死于任上,她也没落个自己的孩子。 伍氏对何瑾两兄弟呢,一向不冷不热,心情好的时候当是自己的孩子,心情差的时候,也就不论是谁家的孩子了。 她操持杂务c敦教子嗣一无是处,整日带着宫里的风气,不是梳妆打扮就是打马吊。寂寞倒是排遣了,可脂粉钱和马吊钱也花了不少。 “姨娘今日是不是又输钱了?”来到伍氏厅前,何瑾又谨慎地问了问伍氏的贴身婢女杏儿。 杏儿不敢多嘴,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看着何瑾帅气的面容,又小声补充了句:“输了不少呢” 何瑾面色不由一苦:这事儿,好像更难办了。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干什么?府里出了事儿,也不知道来分担,整天净知道胡混瞎逛!” 何瑜一听这话就要炸,何瑾却早有准备,一把捂住了何瑜的嘴。拖着何瑜进来后,施了一礼老实道:“孩儿见过姨娘。” 说完这话,何瑾也不多言,赶紧先低下了头。但那一瞬,却又分明让伍氏看到一抹异样的眼神儿。 一见何瑾这贼头贼脑的模样,伍氏心中更是来气,训道:“低着头就以为没事儿了?整日在府中无所事事,我看这定平伯府,迟早毁在你兄弟二人手里!” 何瑜这小炮仗再度要炸,却被何瑾用眼神儿狠狠瞪了过去。 随后何瑾才低着声音c脸红着说道:“孩儿低着头,是不敢看姨娘。姨娘今日,今日实在” “实在太如何!”伍氏气怒不已,就等着何瑾说她如泼妇母老虎的时候,狠狠抽他一鞭子。 可想不到,何瑾却开口:“姨娘今日虽怒发冲冠,可英气勃发,大有唐朝女皇君临天下的霸气,又有花木兰代父从军的锐丽。这风采与姨娘平日的文弱端庄大相径庭,孩儿一时心乱神迷,自不敢多看” 何瑾敢指天发誓,他说的全是真心话。 只因伍氏今日穿了一领玉色罗衫,一件水红的纱裙。坐在椅子上,成熟曼妙的身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如同一幅跌宕起伏的美丽山水。可偏偏,这位成熟美人手里还持着一柄皮鞭,柳眉倒竖,怒发冲冠。 美貌古装仕女与调教御姐气质,完美地融合了在一体这次第,怎能不让邪恶的老司机何瑾,想起前世电脑里保存的图片? 他眼中的那抹惊艳,三分假,七分却是真。 此话一出,整个厅堂都静了。 杏儿自不用说,小嘴张得大大的,整个人儿都呆住了。 何瑜也不敢置信地看着何瑾,那眼神儿分明在说:哥,我从来没想过,你原来是这样厚颜无耻的哥! 伍氏这时也傻了,可瞬间后就觉得一股说不出的羞意蔓在了心头,那丝甜得让人快飘起来的感觉,顿时将一腔的怒气驱得一干二净。就算脸上的脂粉不薄,可也盖不住她颊上的红晕。 伍氏忍不住嘴角上翘,可想到自己是一家的主母,不能让何瑾一句话给灌了迷汤,还是强自忍着言道:“瞎说什么呢!比花木兰就算了,比女皇帝可是要犯忌讳的” 话听起来是责备,可话音儿里的羞喜味儿,却是谁都听出来了。尤其,说完这话后,伍氏还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但想着拿铜镜照一照此时的英气美貌,不由又记起了喜爱的雕花铜镜不翼而飞,怒气再度翻涌了上来:“你来的正好,日后你也会是府里的伯爷,这贱婢偷了府中的事物,你看当如何处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你的美就是罪 何瑾这才看了一眼站在堂中的小月儿。一瞧不要紧,没想到正是被他出门前,撩得把水桶都丢地上的呆萌丫鬟。 小月儿身上衣服素气简单,却收拾得干净平整。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女孩身体开始萌发的时候,天真稚嫩的娇憨气还未褪尽,青春少女的清甜韵味已后来居上。 只不过,此时她低垂着双髻头,紧抿着小嘴儿,水汪汪的眼里尽是害怕。 “姨娘,现在镜子是不是小月儿偷了还不清楚,如何处置自然要先放一旁。姨娘是宫里出来的贵人,向来以德以理服人这鞭子嘛,吓一吓她就够了。” 何瑾说着便从伍氏手里拿皮鞭,看到鞭子上竟还有倒刺儿,不由惊了一个哆嗦:想不到这位女大佬,口味竟然这么重 不过现在正是瓦解伍氏敌意的关键时候,何瑾可不想功亏一篑。 继续不着痕迹地夺着鞭子,还一边开启忽悠:“姨娘,铜镜那事物不能吃,只能当了换钱。若是府里人拿了,必定会去聚福当铺里销赃。姨娘赶紧派人去聚福当铺里问一问,不就真相大白了?” 听何瑾说的黏糊儿又有几分道理,伍氏不由有些诧异。 仔细看一眼这个她平日不怎么上心的便宜儿子后,心思又被分了些,手中的鞭子竟不知不觉被何瑾缴了。 “瑾儿今日与以往可有些不一样。” 伍氏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可被何瑾那招人的桃花眼一扫,她就又有些心虚:毕竟平日冷落得太多,伍氏也拿不准何瑾是不是本性便如此。 又想到正事,伍氏才定了定神儿,吩咐府中最忠直的管家福伯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聚福当铺里问问,究竟何人盗取了府中的铜镜。” 福伯当即领命而去。 这时,一旁的何瑜却已惊呆了:哥,你真是我亲哥!没想到,你竟如此算无遗策! 不大的功夫儿,福伯便回来了:“夫人,聚福当铺里没人前来典当铜镜。”顿了一顿,福伯又继续道:“倒是离我们府上有些远的德胜当铺那里,听说今天挺热闹,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何瑾心里立时发虚,赶忙转移话题:“当真没人去聚福当铺典当?德胜当铺就不用说了,那里气压当客c坑蒙拐骗,傻子才去那里当东西!” 何瑜闻言,不由郁闷地瞟了何瑾一眼。 被打断的福伯也不觉有疑,以为何瑾只是惦记铜镜,便摇摇头肯定道:“没有,没人去聚福当铺当铜镜。” 听到这个答案,伍氏不由疑惑起来:“没人拿去典当?莫不是还没来得及,先窝藏了起来?” 见伍氏心神已乱,何瑾又趁热打铁道:“姨娘,此事大有蹊跷。仔细想想,月儿自小儿就被送入了府中,虽说平日笨手笨脚的,但生性本分,胆子也小,大抵是不会偷府中铜镜的。” “不是她,那为何我回来时,她正在厅内偷偷摸摸的?” “婢子婢子打扫时不小心打碎一个花瓶,怕夫人责骂才”月儿支支吾吾的,现在才终于说出了实话。 何瑾这个汗啊,又赶紧问道:“那花瓶值不值钱?” 伍氏倒是一眼望了过去,看到窗边摆放花瓶的架子上的确少了一个花瓶,开口道:“就是个寻常的摆设,不值什么钱。值钱的事物,姨娘全藏在了”说到这里,她意识到话多了,又赶忙闭上了嘴。 可何瑾却一翘大拇指,马屁再度奉上:“姨娘持家有方,姨娘英明!” 伍氏禁不住又被逗笑了。但一旁何瑜,却一脸不以为然:显然这位伍氏藏东西的本事儿也不济,早被何瑜知晓了。 不过事情到了这里,基本上便算大功告成了。 可想不到伍氏愚者千虑,亦有一得,忽然又蹙眉开口道:“不过,这铜镜丢失,虽不见得是小月儿所为,但必定是府中出了内贼。如此看来,这府中的规矩,可是要好生整饬一番!” 何瑜脸色顿时一苦,上前就想承认自己偷了铜镜,不想让府中下人们因此遭殃。 何瑾却不待何瑜迈步,便大声赞同道:“姨娘英明,是该好生整饬一番!孩儿这就随姨娘去看看,究竟是何人c又如何偷了府中的东西!” 伍氏半信半疑地看着何瑾。但随后似乎又觉得今日何瑾很是不一般,且毕竟是一家人,便点头挥退了下人,带着两兄弟向藏值钱家当的卧房走去。 何瑜这时赶忙上前一步,拉住何瑾焦急小声道:“哥,你这是要干什么?要是姨娘仔细一查,咱们就都露馅儿了” 何瑾却撩开何瑜的手,一捋额前的碎发,傲娇道:“山人自有妙计。” 到了卧房,伍氏让何瑾挪开她的梳妆台,拉出了一个箱子。 箱子藏得不算很严密,也没上锁。何瑾打开一看,里面珍珠玛瑙虽说没有,可徽州的墨砚c削金断玉的利刃c错金把玩的貔貅c前朝的字画及一应值钱的事物也算不少。 伍氏翻检了一番,当即大惊失色:“不好,除了那宣和雕花铜镜,还有我陪嫁的金簪c你父亲送与我的珍珠首饰全不见了!” “什么?”何瑾也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趴下身来就在箱子里翻检起来。可下一瞬,他却捏起一支牵牛花道:“姨娘,这花可是你放在箱子里的?” 伍氏正心痛将近千两的财物不翼而飞,看到何瑾还问这等蠢问题,登时急怒道:“我怎么会放朵花在箱子里!不对这花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怎么还未枯萎?” 而何瑾这会儿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双目无神地拍着大腿道:“祸事了,祸事了,姨娘芳华正茂,定是让那一枝梅给盯上了!” “孩儿先前出去,看到衙门前贴出了一枝梅的通缉告示。心里还嘀咕这一枝梅来咱县干什么,却不想原来是闻听了姨娘的美名,来我们府里了!” “啊?” 伍氏常出去听曲儿c打马吊,自然知道一枝梅的大名,也知道一枝梅的作案特征。见牵牛花正是时令的花儿,且还未枯,分明才放进去没多久的,不由就信了一大半儿。 “瑾儿,你可别乱说,姨娘都嫁给你父四年多了,姿色也平平”伍氏说着这话,不由娇羞地捂了一下脸。 何瑾这会儿差点没笑出声来:姨娘,你这关注点好像有些不对吧? 一旁何瑜先是惊叹不已,可现在也忍不住要笑出来。何瑾怕他露馅儿,赶紧一掐他腰间的软肉儿,满含威胁地问道:“瑜弟,你说姨娘是不是位大美人儿?” 何瑜当然是个机灵的主儿,虽被掐得龇牙咧嘴,却也忍痛装出一脸正色的模样道:“姨娘在我心里,可是全京城第一!” “都胡说,尽会哄姨娘开心!”伍氏笑着拍了拍何瑜脑袋,随后又板起脸道:“记住,这话出去可不许乱说,毁姨娘清誉。那一枝梅也是可恶,竟神不知c鬼不觉偷了府中这些事物,真是该杀!” “是极,净偷去了姨娘的心爱之物,罪不可赦!”何瑾又来了一锤子,彻底将屎盆子扣死在一枝梅头上。 伍氏一想,果然发现丢失的都是女子所用之物,其他值钱宝物却分毫未动。 至此,她是彻底信了此事乃一枝梅所为——孰不知,这两兄弟偷东西典当,自不会将他们父亲看重的遗物先偷了去。 “瑾儿,府中发生了这等大事儿,又该如何?” 不知不觉,伍氏已开始向何瑾询问主意了。只是,这跟小白兔问老虎,红烧兔肉好吃不有啥区别? 何瑾装模作样地思忖了片刻,才开口道:“姨娘的清誉要紧,此事不宜报官宣扬出去。嗯,依孩儿之见,我等先当自保再作他想” 言外之意就是:姨娘,你就认栽吧。 伍氏无奈,也只能悲怨无比地点头答应。 “孩儿这些时日多多留意一番,争取赶在官府前抓住那恶贼,先打他个半死,再让他十倍归还宝物!” 何瑾又开了空头支票,便拉着何瑜告退,临走前还嘱咐伍氏道:“姨娘,这些时日你对月儿好些,最好晚上让她来陪寝值夜,以防万一” 伍氏心头一热,看着何瑾的背影就感动了:这不是亲儿,胜似亲儿啊!姨娘以后,一定对你俩好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混也分等级 给了何瑜五两银子,让他拿去给夫子送束脩,才算好不容易甩开了这只喋喋不休的跟屁虫。可没想到刚关上门,便又看到了蹦蹦跳跳跑来的小月儿。 “少爷,奴婢给您磕头了,谢少爷搭救之恩。”这姑娘心真够大的,无妄之灾一洗去,就跟活泼的兔子一样欢欢喜喜。 看着小月儿还想给自己按摩揉背,以表感激之情,何瑾连忙挥了挥手道:“月儿啊,你先下去吧,少爷我想静静” 这一天天的,光瞎忙了,脑子里那破系统还没搞明白呢! 可娇憨的月儿却是一根筋的好孩子,摇头道:“那可不行,少爷要是不让月儿报答,月儿会良心不安的。” 抬头瞟了一眼咬着嘴唇倔强的小月儿,何瑾无奈只好甩出了大招,贼兮兮地摆出一张流氓脸:“月儿,光是按摩揉肩未免太没诚意了些。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一听这话,小姑娘苹果一样的脸蛋,攸然红了满天。陀螺般原地转了个身儿就跑了出去,走前还不忘小声回了一句:“少爷,你想得美!” “嘿嘿” 看着窈窕欢快的少女背影,何瑾不由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要是自己是个丑八怪,这会儿小姑娘恐怕不会娇羞离去,而是会被吓哭了吧? 不管如何,世界总算安静了。 一屁股坐在了床头,何瑾才眼观鼻c鼻观心,无比虔诚地默念了一句:“系统,系统老兄,你还在不?” “在。”缥缈声音言简意赅。果然不愧是地府的黑科技,就是傲娇。 “之前那个评价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 何瑾这就不说话了,等待着系统给予他非凡的评价。可等了大概一炷香,周围还是一片寂静,他这就有些忍不住:“系统,不是说评价结果出来了吗?” “是的,出来了。” “出来了你倒是说说呀!” “你又没问!” 何瑾这个气啊:看来,别管什么样的黑科技,人工智能还是突破不了人脑思维。 “初步的评价,宿主与本系统很吻合。遇到问题随机应变,善于懂得向陌生人求助,十分利于系统推荐的人才,在这个时空发挥效用。” 皱眉听完这这句评语,何瑾有些了然:“明白了。你这款系统更注重交互性,反倒对个人能力没多大的要求?” “也不是。”系统继续解释道:“三观要正是根本,能力也是考量的一部分。” 这么一解释,何瑾反倒糊涂了,想不通这款系统出现到底有何图谋。好在他也不钻牛角尖儿,穿越这事儿都接受了,稀里糊涂多一个傲娇系统也不太在意。 “那现在你能推荐一个人来,指导我如何在这个陌生时空生活不?” 今天算是混过去了,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何瑾可不想天天当个和尚撞钟,能有位智者指点一番,自然极好的。 “宿主智斗周朝奉,经评价后获得1276点积分。平息伍氏忿怨一事,得112点积分,总计1388点积分,还不足以召唤理想人物降临这个时空。” “也就是说革命尚未成功,我仍需继续折腾?”听着这样的答案,何瑾心底不由泛起一股蛋蛋的忧伤:“那你到底都能提供什么样的人,起步价又是多少?” 这话一出口,缥缈的系统声音陡然化如晨钟暮鼓,敲荡着何瑾的心胸:“锦绣满怀,秀口一张便是盛世华章之人,系统可以提供。”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之沙场名将,系统可以提供。” “明断阴阳c神目如电,令魑魅魍魉无处遁形之人,系统可以提供。” “胸纳宇宙,只手可补天裂之旷世智策能士,系统也可以提供” 不等系统继续,何瑾便张大了嘴:“我要这些牛人干啥?系统,你可别吓我啊我这人胸无大志c眼界狭窄,生性还懒散。”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系统无意硬怼,却极为致命。 何瑾一脸郁闷,半天后才道:“反正我只想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眼下穿越的这个宿主身份还可以,能安安心心承袭了定平伯的爵位,当一个富足安乐的小伯爷就够了。” “那祝你心想事成。”系统悠悠回复,毫无感情的声音里,总让何瑾听出那么一丝鄙夷味儿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 谈话到了这里,按说也该结束了。 可何瑾忍不住犯贱,又多来了一句:“你还没告诉我,推荐的人才起步价到底是多少?另外,光说评价我的表现,这表现好赖总有个标准吧?” “根据宿主所要选择的人才的不同,所需积分由一万到百万均有。” “哼,你们要的这出场费可着实不低。”抓到机会,何瑾也反怼了系统一次。 可系统毫无反应,继续介绍道:“评价宿主表现的宗旨,只有一条:惩恶扬善c造福世间!” 要不是坐在床榻上,何瑾都能一屁股跌在地上:果然不愧是地府出品的系统,宗旨就这么光伟正。 简简单单八个烫金大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千难万难——不客气地说,这基本上就是要何瑾,在这个陌生时空构建和谐社会价值观啊! “系统你好,系统再见。” 何瑾惊讶了半天,随后才挥挥手,一倒身躺在了床上:“你没事儿爱评价就评价吧,反正我估摸着,以后咱俩基本没啥交集了。” 傲娇的系统也未回复,就此沉默在何瑾的脑海深处。 随着夜幕缓缓降临,何瑾的呼吸也越来越平稳,渐渐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就当做了南柯一梦的何瑾,便将系统抛在了脑后。起身信步来到窗前猛然一推,登时看到一大片灿烂的阳光,洒向他英俊的面庞。 窗外花红柳绿,又是穿越后的美好一天。 只可惜,他虽然这样认为,但窗外那些早就起来忙碌的仆役们,却全都震惊了。 “少爷,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非礼勿视!月儿,快,赶紧捂上眼睛” “不,我要看嘛,少爷这身皮肉可真白,比我都白” 看着院子里鸡飞狗跳的一幕,何瑾甭提心里有多爽了:光个膀子开个窗而已,瞧把你们这些迂腐的古代人吓得,大惊小怪。 然而,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一股蛋蛋的无聊和烦恼又涌上心头:又是新的一天,可该怎么混下去呢? 虽说何瑾认为在哪个朝代里混,都是混吃等死,可混也高低档次之分。 逍遥度日,纵马京城阅尽万千繁华,倚红偎翠,那是混;吃喝拉撒,躺着一动不动跟条咸鱼一样,幸福生活全靠手,那也是混。但很明显,谁都会选择第一种混法。 何瑾承认自己是条咸鱼,但他也是条有理想追求的咸鱼。 正巧这个时候,窗外的月儿也悠悠叹了口气。纯情少女的强自无故忧伤,总让人觉得好笑又温馨。 正好何瑾刚想到了‘阅尽京城繁华’,而太平县又紧挨着京城。嘴角一翘,他不由坏笑着向小月儿问道:“月儿,少爷准备去京城里玩儿,你就在府里看家好不好?” “不好!”小丫头脱口而出,握着扫帚神色幽怨,又小声道:“月儿也想出去玩儿” “那还不赶紧进来帮我穿衣服?” 小月儿顿时丢下扫帚,雀跃而来,丝毫不现刚才的忧愁。 可就在此时,何瑜这个机灵鬼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了,贱兮兮地笑道:“哥,听说你要去京城里玩儿?” 正堂里的伍姨娘看到这一幕,顿时双手一叉腰,拿出了后妈的气场:“你给我好好呆着,哪儿都不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皇城门下 “为什么?”何瑜登时就很幽怨,说起了混账话:“为什么我哥就可以出去玩,我就不可以,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亲妈?” 伍氏自不甘示弱,气势还那么强悍:“我当然不是,不过身为何府的姨娘,却要跟亲妈一样管教你。” 何瑾也火上浇油,挤兑何瑜道:“我这是去京城里玩吗?分明是去京城里,打探一枝梅的消息!” 开玩笑,读书人偷书都不能算偷,他出去玩儿,当然早就找好了借口——只有何瑜这种很傻很天真的小孩子,还不知道大人们的世界有多虚伪 非但如此,何瑾说完还又补了一刀:“姨娘,瑜弟太过顽劣了,还是要多读点书才好,至少能磨磨他的性子。” 伍氏深以为然地点头,越看何瑾越顺眼:“嗯,就这样办了。”说着,她又递给月儿一个荷包道:“姨娘再给你十两银子,办正经事儿,总是要花钱的” “多谢姨娘。姨娘不仅人美,心也美,见识通透c体谅下人” 看着这一幕母慈子孝的场景,何瑜简直欲哭无泪,他深深有种错觉:他哥就是伍姨娘亲生的,而自己,是从路边捡来的。 然而,不管如何腹诽,也无济于事。失神落魄的何瑜,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福伯套好了车,而他的亲哥,则领着水灵的小姑娘出去浪。 太平县附郭京城,坐马车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 看着身旁娇滴可人的丫鬟,何瑾不由觉得这才是人生:“月儿c你也都快是大姑娘了,身上连几件首饰都没有。到了京城后,什么新衣裳c胭脂水粉的,都给少爷我买起来。” “嗯,秋天了,也要多给家丁仆役们添些棉被。还有福伯,过了秋天马上就是冬天了,听说你腿脚开始有些不灵便了,可要好好保养。到了京城后,我给你买条皮褥子” 昨日当铜镜得了百两纹银,何瑾此时正是钱多烧得慌时候。说话间,也不由带着一股子土鳖味儿。 可小月儿这种没见识的姑娘,就喜欢这种大土鳖:“少爷最好了,月儿以后好生伺候少爷报答。” 看着青春少女如此容易满足,何瑾心情也更加愉悦。他现在虽然嘚瑟,但想对下人们好一些的心思是真诚的。 毕竟,府上没落了三年,中间不少仆役都另谋高就了。现在留下来的,可都是真爱粉。 就拿福伯来说,早有别的伯府c侯府出两倍的月钱请福伯跳槽,甚至还有一些真正的土鳖给出了五倍的月钱。可福伯一概没答应,将牙人们一个个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在何瑾的嘚瑟中,赶车的福伯也笑呵呵地开口了:“少爷,京城快要到了。” 其实不用福伯提醒,车内二人也都知道了。 一路行来,道路已越来越宽阔,外面也越来越热闹。听到福伯招呼,二人忍不住将脑袋探车外,看到官道两旁屋舍田园c鸡犬相闻,并无闲地。 到处都是粉墙细柳,飞檐重阁。虽时节不对,柳树上尽是枯黄枝叶,可人群往来穿梭如画,亭台楼榭林立,自给人一种升平欢乐的景象。 还离着老远,便看到前方庞大的城墙,好似伏在地上的巨兽,巍峨如山,高大雄伟——这就是大明帝国的心脏所在,尽显泱泱天朝的气概。 初次见到的月儿,不由激动地尖叫起来,惹来周边百姓异样的眼神。 何瑾虽也不禁有些心潮澎湃,但他两世为人,性格自比真正的孩子沉稳许多。 “行了,收着点,弄得跟头一次进城的土包子一样。”何瑾板着脸,拿出少爷的范儿来:“头一回来,可以原谅。不过下次要还是这样,可不要怪我不带你出来了。” “还有下次?”月儿一听这个,双眼都笑成了月牙儿弯,搂着何瑾的胳膊幸福道:“少爷真好。” 不过,就在马车赶到能供二十辆马车出入的城门前时,何瑾脸色就有些晴转多云。 他看到来往的百姓,只要身上带着点货物的,都主动将钱交给城门旁的兵丁那里。 一个大咧咧的兵丁还摆着桌椅,喝着还冒着热气的香茶,半分没护卫京都城门的威严谨慎,反倒跟街头收保护费的混混一样。 “站住!” 未待何瑾马车近前,两个握着大戟的卫兵就伸出了兵器,拦住了马车前的一个货郎。 “干什么的?” 货郎看样子也是第一次来,连忙点头哈腰,说道:“是卖货的。” “知道你是卖货的,问你卖什么?” “梨,大黄梨!”说着货郎捧出四五个梨子,急忙送到了士兵的面前,呲着牙笑道:“军爷,您尝尝,脆甜着呢!” 士兵接过一个梨,货郎这才放心了些。 可不料那士兵咬了一口,嚼了两口,‘噗’的一下就吐在了货郎的脸上,冷笑道:“小子,军爷天天在这守门,风吹日晒的。我们多辛苦,你是清楚的,光吃几个梨子怎么够呀?” 小货郎脸色凄苦,对方把手都伸到了他的面前,就是两个字:要钱! “军爷,小的第一次来,还没进城,东西也没卖出去,如何给钱啊” “没钱?我看你小子耍诈!”士兵用力一推,小货郎就摔了出去,他得意地吼道:“兄弟们,我看这小子箩筐里有好东西,说不定就窝藏着军械,大家伙一起搜搜啊!” 三四个士兵顿时肆无忌惮地闯过来,直接将两箩筐的梨都倒了出来,那些梨子一个个跌地稀烂,小货郎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哭道:“军爷,小的就是家中老母病了,才想着采摘些梨来换钱。军爷大人大量,饶了小的吧!” 坐在椅子上的那个貌似头头儿的军官,听了这话反倒哈哈大笑起来:“你家中老母病了,便想来我们京城里骗钱?当我们京城里的人都是傻子不成,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何瑾听了这番歪理邪说,忽然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同时向四周看了看,却发现百姓们都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显然都习惯麻木了。 可身为穿越人士,他其实最清楚。一个盛世的评价标准其实很简单,就是看人口多不多,百姓们的精神面貌好不好。 人多这一条,这个新明朝显然已满足了,可至于后一条说严重点,这简直就是王朝盛极而衰的征兆。 建朝不过百年,还在天子脚下,就明目张胆发生这等事儿,可见这个新明朝的吏治已多败坏! 这时士兵们已经故意踩起了地上的梨子,一边用力踩着,还嚣张地狂笑。 没几下,两箩筐的梨就烂了一地,汁水四流。小货郎气得嘴唇哆嗦,辛辛苦苦采了梨子,跑了几十里的路,一点钱没卖就这么完了! 郁闷地吐血,可是他又能如何?只能担起空空的箩筐,抹着泪想掉头就走。 可想不到,就在此时,那头头儿又开口了:“站住!”说着,他上前狞着假笑,没轻没重地捏着小货郎的脸:“本大爷让你走了吗?扔下这么一地的东西,不收拾干净你还想走?” 小货郎简直气炸了,可看到那十几个兵丁手持着兵器阴笑着聚拢上来,他就知道今天只能认倒霉。 浑身气得哆嗦的小货郎,就在众目睽睽下,将那些烂梨子用手捧回筐中。那些兵丁还指指点点,肆意狂笑:“小子,识相点,爷爷这是在教你做人!” “听说,城里这时节的冰糖雪梨膏最挣钱。爷爷帮你都把梨给加工了,你该笑才是,来,给大爷笑一个!” “少爷,你帮帮那个货郎吧”月儿小姑娘心软,最看不得的就是这个,眼泪都哭出来了。 何瑾这时眼珠子都红了。 是个有血性的穿越人士,看到如此气愤的一幕,都忍不住生出仗义相助的冲动。 可他只是一个勋贵之后。而且还是父亲早亡,无权无势且毫无门路的落魄勋贵之后——这点资本,还不足以让那些蛮横的兵丁放在眼里。纵然想帮,他也打不过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兵丁。 然而就在此时,脑中的系统又主动跳了出来:“检测到有恶劣事件发生,开始启动召唤程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末将典韦 “启动召唤程序?” 何瑾一时有些懵,心中自言自语疑惑道:“你们那些嘉宾的出场费,不都是几万上百万的吗?我现在只有一千多点积分,怎么请得动?” 系统机械回复:“系统以惩恶扬善为优先要务。鉴于这等状况,宿主可通过花费少量积分,兑换人才短暂降临。100积分可兑换半个时辰,不知宿主是否同意?” “同意!”眼下何瑾怒火万丈,不假思索便同意了这个提议。 然而,面板上的积分陡然少了100后,他才反应了过来:我同意个鬼呀,你送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可就在他一脑子浆糊的时候,忽然好似有什么感应一般,不由缓缓抬起了头,看向城门诡异的一处人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刚才还人流拥挤的城门,不知何时却空出一块来。人流的中央,一位昂藏大汉正缓步向着他走来。 大汉的上身穿着一件轻皮甲,肌肉盘虬的手臂,仿佛蕴涵着无穷的力量。乱蓬蓬的头发随便在脑后扎了个大结,粗糙的脸上全是漆黑刚硬的短须,毛茸茸地露出一双虎目。 每走一步,淡淡的杀气便不可遏制地散发开来,吓得周旁的百姓无不惊慌躲避。 看到这人径直向自己走来,何瑾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 他虽没上过战场,但毕竟懂一些常识,知道眼前这位必定是位百战老兵。不,几十个百战悍卒凑一块儿,都没眼前这位猛士令人心悸胆战! 这种猛士,应该是沙场上猛锐无比的悍将! 终于,昂藏大汉越过百姓c越过那些兵丁,来到了何瑾面前。虎目悠悠地看着何瑾,忽然双手合抱行了一个奇怪的古礼,瓮声瓮气道:“末将典韦,特来参见主公!” “典韦,你说自己是恶来典韦?”开口之人不是何瑾,而是城门丞。 之前典韦从他眼前无视而过,让他这位自以为的人物儿,感觉受到了羞辱:“还以为是位了不得的壮士,却不料是个傻子” 可这时何瑾却笑了,笑得很是明媚灿烂。 “韦哥,你可看到了,这些人如此喜欢助人为乐,我们是不是也该虚心学习一下?” 典韦一脸疑惑,显然还不适应何瑾这种嬉笑的说话方式。 何瑾就继续循循善诱:“他们教这位货郎如何做人,我们也要治病救人c惩前毖后呀。他们给梨加工,我们也得给这些人渣加加工” “小崽子,你胡说些什么?”城门丞离得最近,顿时脸色不善地走了过来:“京城里的水儿深,可别一时犯贱,丢了你的小命儿!” 或许看到何瑾等人有马车,丫鬟管家装束也像样,这城门丞才耐住了火气,打算先试试何瑾的成色再作计较。 可何瑾却没心思跟他缠磨,见典韦仍旧一头雾水,无奈敞开了天窗说亮话:“韦哥,将这几个狗才给我揍趴下!” 典韦这才恍然,可回头看看那七个兵丁,他粗糙刚猛的面孔,一下变得十分纠结古怪。 何瑾也一下惊了:名传千秋的三国猛男,不会连七个小兵儿都对付不了吧? 典韦这才悠悠一叹,落寞言道:“这七个杂碎,某家虎卫营里随便一个士卒都可对付若让某家出手,只怕稍微多些力道,便会要了他们的狗命。” 瞅了瞅典韦快赶上自己大腿粗的胳膊,何瑾也是无语了:果然是三国乱世里走出来的猛男,气性就是这么大,开口闭嘴就是要人狗命。 “韦哥,千万别闹出人命来,断胳膊断腿的最好也别有。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让他们在床上躺个把月就能痊愈。” 典韦很为难的样子,想了一会儿才答应道:“主公,末将尽力而为吧。” 两人这一番对话,彻底惹毛了那群兵丁。尤其何瑾和典韦还很认真地,商讨起揍他们的伤情程度,这等嚣张,简直如同在啪啪打他们的脸。 城门丞脸色一戾,扯着嗓子喊道:“好哇,我看这伙子就是同伙。来呀,先给我打杀了这泼才!” 一听这话,何瑾当即一个箭步跳到了一边,丝毫不担心典韦——对于没事儿就保护着曹操,杀出万人军阵的猛将兄来说,要是来七百个兵他差不多还能热热身。可只有七个,实在有些不够看。 然而,待七个兵丁杀气腾腾地冲上来时,何瑾便看到了一个极其崩溃的场面:适才还不可一世的猛将兄典韦,居然在这几个兵丁面前丝毫没还手之力! 他笨拙地用胳膊架着那些兵丁的拳脚,脚下却纹丝不动,简直就像一头大笨熊。挡到后来索性不挡了,任凭泼皮胡乱抽打。 幸好这些兵丁也不敢光天化日下闹出人命,都没用兵刃。 不过典韦抗挨能力还真是不一般,兵丁们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典韦还是一点表示都没有。 何瑾大喊:“韦哥,你倒是还手啊!” 典韦站在雨点般落下的拳脚圈里,竟还有余力无奈冲何瑾摊手道:“主公,末将不知如何下手。既不能取人性命又不能弄残,末将从未打过这样的仗” 何瑾额头汗起,也明白自己太过了,像典韦这种沙场悍将,本来就不适合街头斗殴。自己又要求那样束手束脚的打法,纯粹等于想让驴跑还不让驴吃草。 于是,何瑾降低了要求:“那打残也可以,别弄死就行!” 话音刚落,只听典韦长笑一声,犹如挣脱了枷锁的猛虎。 何瑾只觉典韦的胳膊瞬间暴长,抓过一个人来便抛向天空。与此同时,他巨大的身形已经闪到一人面前,只一推便将人摁进地里半米深。 紧接着,典韦脚一抬,又将一个兵丁踢飞开来,那人鬼叫一声,身子还捎带着砸趴一个。转身看到另一个兵丁,典韦蹙眉收了收力掂量了下,才一巴掌抽在了那人的脸上。 何瑾却清晰看到那兵丁立时嘴歪眼斜,牙齿都被拍飞了好几个。身子跟个陀螺般旋转跳跃起来,撞到城门上立时人事不知。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围在典韦身旁的四个兵丁,就像小纸片儿一样被打飞了。 最幸运的是一开始被典韦扔天上那位,因为他其实没受什么伤,不过他也很快就变成了最倒霉的一个——典韦根本没打算接他。 场上剩下三个,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看到自己的同伴都趴下了。 典韦一手一个又抓起俩来,轻轻对碰了一下。这俩人就像喝多了酒一样,腿打罗圈乱转,眼看着宽大的城门口在跟前,可就是走不了直线。 剩那个城门丞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还保持着江湖老大的姿态,就是腿一直在发抖。 典韦瞟了他一眼,都没好意思打他。 四处瞅了瞅,典韦向那小货郎问道:“你这箩筐还要不要了?” 小货郎一脸懵圈儿,先摇摇头,又点点头。典韦也不计较,伸手将城门丞高高举起,随后就将城门丞整个人摁在了箩筐里。 箩筐里早就装满了半筐的烂梨和土,城门丞整个儿倒栽葱进去,顿时溅起一大蓬的汁水。两只脚还在外面扑腾着,别提多狼狈了。 “好!”小月儿兴奋地呼喊一声,周围人也都跟着齐声喝彩起来。 何瑾这会儿也傻了,看出这场战斗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的。 就算这样,还是典韦充分留了手的——要是让典韦放开手脚,七个军汉估计连一眨眼的工夫都撑不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初见锦衣卫 城门丞艰难地从箩筐里爬出来,鼻青脸肿,似乎还有着轻微的脑震荡。待他恢复过来时,便看到何瑾那张可恶的脸就立在他眼前。 何瑾当然也不客气,学着这城门丞之前捉弄小货郎的模样,捏着他那还流淌着梨汁的脸,道:“你怎么不笑啊,本公子教了你做人,你该高兴才是。来,快给本公子笑一个。” 城门丞当然没笑,反倒气得七窍生烟。可城门的一众百姓却轰然大笑,纷纷觉得何瑾这做法真解气。 “你死了,死定了!”这城门丞此时被怒极而笑,甚至还有些疯狂:“皇城门前打杀官兵,你可知这是多大的罪过是造反作乱c夷灭九族的重罪!” “哟,听这的意思,你都代表了大明皇城呀,动了你就是犯了大逆之罪?” “我乃大明的军爷!动了我无论你是谁,都要被抄家灭族!”城门丞狂吼,眼神儿却一直死死盯着城门里面。 然后,青石铺就的大地便毫无征兆地轰鸣起来,震得城门那张桌子上的茶碗都微微晃荡。百姓们瞪大眼睛四处张望,不知谁喊了一声:“缇骑来了!” 一声惊呼好似半空里打了个炸雷,本来还算平静的路上登时混乱不堪。 只见城里不知从哪儿,冲出了一队铁骑。 高头大马飞跃如电,马上儿郎俱身披飞鱼服,腰系鸾带,挂绣春刀。当真是人如虎c马如龙,只不过百余骑,奔驰起来竟有大军云集的气势。 当头穿着百户服色的统领是位虬髯大汉,眼见路上人仰马翻满街人乱窜的场面,不由浓眉微皱,遥遥喝道:“锦衣亲军前来平乱,寻常百姓休得惊惶!快快给我等让开大路!” “来了,来了!锦衣卫来了,你们死定了!” 城门丞看到这一幕,不由嚣张大笑起来,状若疯癫。好似他这狼狈的一刻,却是整个人生最出彩的一瞬。 何瑾面色也不由沉凝起来,他当然知道这朝代有锦衣卫,而且从百姓们的反应来看。这朝代的锦衣卫果真如史书记载般,凶名赫赫c令人闻之色变。 但纵然如此,他还是摆了摆手,示意典韦先将那个蠢货扔了:真正的大人物都出场了,你这城门丞的龙套,就不要想着抢台词了嘛。 典韦自然也懒得搭理这蠢货,双臂一用力,又将城门丞栽到另一个盛满烂梨的筐子里。百十来斤的人,他玩儿得跟扔垃圾一样轻松随意。 铁骑冲刺渐进,攸然分为两路,仍浩浩荡荡,气势如虹。 当前统领见何瑾等人,此时还敢擅自动手,更是不由加快了马速。须臾间,战马犹如离弦之箭,奔骤不停。 不过真到了城门的时候,统领便略微放慢了马速。 两侧的铁骑却绕着何瑾等人冲出,继而合拢将城门包围了起来——此举显然是为了防止何瑾窜逃,可见这支锦衣骑兵的素养,远超一般行伍悍卒的范畴。 然而,何瑾却没什么感觉,只是向典韦问道:“韦哥,如何?” 典韦同样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比曹公虎豹骑差多矣” 这等旁若无人的嚣张,可让王朝王百户怒了。他骤然加快了一丝马速,随后在距离两人面前十步的时候才忽然一勒缰绳。 那匹高头大马立时吃痛,两只碗口大的马蹄高高抬起,一阵灰尘直冲到何瑾的脸上。王朝居高临下的锋利目光有如实质,简单干脆地用这样的下马威来震喝何瑾。 然而就在此时,典韦猛恶的面上顿时闪过一丝怒色,怒喝开口道:“贼子,休得无礼!” 话音出口同时,典韦出手如电,一把揪住了战马脖颈上的皮毛。随后沉腰立马,大吼一声:“给某家趴下!” 战马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庞大的马身立时如山崩般坠落。 王朝锋利的眼神,立时变得骇然无比。 好在他极为冷静,功夫也俊。就在战马要趴在地上的时候,陡然一点马背,一个利索地翻身从马上跃了下来,才避免了灰头土脸的结局。 那匹战马就没王朝如此好运了,它被典韦的神力拽下,双膝跪着翻到在地。洪亮的嘶鸣声响彻耳际,溅起一片尘土,好半天还没挣扎地站起来。 这一刻,整个城门口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王朝面色涨赤c澎湃的杀意在胸膛来回翻滚;典韦则毫无惧色,甚至还带着一丝鄙夷,淡淡回瞪着王朝。 就在何瑾猜测下一刻是否绣春刀出鞘c血泉冲天,还是典韦长臂舒展,将这名锦衣百户也栽烂梨筐里时。 王朝陡然开口了:“好壮士,天生神力,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锦衣卫?” 何瑾这会儿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拳般,噎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王朝百户,你是来搞笑的吧?凶名远播的锦衣卫,就这么缺人手? 可再仔细一想,何瑾又觉得这十分合理。 只要是个爱才的人物,看到典韦这等猛士,必然见猎心喜。而且武人一般又豪爽干脆,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才不会考虑那么多。 只可惜,典韦也是位武人,人家也十分豪爽干脆,于是开口道:“没兴趣” 这就比较尴尬了。 果然,王朝那粗犷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羞恼。不过,他也未再多说什么,便转头向何瑾问道:“你乃何人,岂敢在皇城门前搅乱治安?” “在下乃太平县定平伯之后,何瑾。”何瑾只能跟个配角一样,开口道。 “勋贵之后?”王朝一听这个,羞恼的脸色竟又奇迹地缓和了几分。 毕竟,建文大帝重启锦衣卫时,最先考虑的自然是陪他一起打天下的心腹。而这些心腹武将,最后自然也都成了勋贵。就算事情已过去了几十年,可如今锦衣卫里,仍有不少勋贵坐镇。 何瑾多么精巧的人物,察言观色下,当即心里便有了谱儿,继续解释道:“至于说搅乱治安,倒不如说在下路见不平,铲除了几个败类。” “七个狗一样的混账东西,披着一身军皮就敢勒索百姓,败坏律条,简直是我等军人的耻辱,正当交由百户大人审理。” 这时梨筐里的那城门头头儿,已挣扎着爬了出来。 听闻何瑾这般有恃无恐,当即跑到王朝马下跪喊道:“大人,这小贼打杀兵丁,目无法纪,犯下作乱造反的逆罪!大人速速将其斩杀,替我们出气!” 可孰料王朝百户却冷冷一笑,正被何瑾那句‘我等军人’四字,熨贴地说到心坎儿上。当即一鞭子便抽在了城门丞的背上,随后才向着周遭的百姓道:“诸位百姓,这二人谁说的是真话?” 满街跪着的百姓,谁都不敢开口。 唯有那个哆哆嗦嗦的小货郎,脑子一热,抬起头便大声言道:“大人,是这狗城门兵丁欺辱小人,勒索小人钱财不成,还打烂了小人两筐好梨。这位公子气不过,才让猛士将他们打翻在了地上!” 王朝闻言微微点头,环顾一地烂梨痕迹,心中大概有了数儿:“你们都哑巴不成?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不能来个会喘气儿c敢说真话的?!” 王百户这话落下,百姓们也不敢再藏着掖着,纷纷上前作证。得到众口一致的说法后,王朝百户才猛然对着身旁锦衣校尉厉喝道:“给我拿下!” 早有翻身下马的校尉力士,听闻命令当即将一众兵丁尽数锁拿,连趴在地上装死的都不放过。 随后王朝再度望向何瑾时,竟朝何瑾微微点了点头,长满络腮胡的丑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公子有侠义胸怀,路见不平,仗义出手。正乃我辈中的热血男儿,国之栋梁。”说着,王朝就此让开了道路,拱手道:“既为勋贵之后,又有这么多百姓作证,便无须劳驾公子参观一番镇抚衙门了。还望改日再见时,你我能痛饮几杯!” 何瑾也一拱手,上了马车:“能结识大人,乃在下之荣幸。太平县乃京县,不过十几里路程,你我必有再见之日。” 王朝大人含笑点头,随即便如来时般,带着手下飞奔离去。 唯有那些被押在马后的城门丞,还惊惧不解地叫道:“大人,大人,他们打杀官兵,是作乱c是造反大罪啊!” “哼!瞎了你的狗眼,连勋贵公子也敢招惹,真是自寻死路!”马匹远去中,隐约传来王朝百户鄙夷的回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京城一日游 城门前,完美达成使命的典韦,向何瑾施了一礼,道:“主公,时辰已经差不多,末将告辞。” 何瑾也为典韦的神勇折服,当下也不矫情,回了一礼道:“韦哥,下次再见,我等必不会这般匆匆。” 这话何瑾觉得说的很有情义,暗示我以后还会再召唤你。可想不到典韦粗糙的黑脸,抽抽儿了一下后,不情愿地回道:“主公,还是最好别见了吧” 何瑾登时就有些小爆炸: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怎么了嘛,不就是让你这么一个历史名将,对付了几个小喽啰嘛。虽说很有杀鸡用牛刀之嫌,落了你三国第一保镖的名头,但是呃,好像也没什么但是。 不过,待典韦慢慢走远,看着那巨大雄伟c遍布杀气的背影,无形驱散着人群缓缓退开。何瑾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对着天上洒落的明媚阳光淡淡说道:“但是,既然我能调用一把绝世利刃,为何还要弃珠玉而择砂砾?” 城门这个插曲过后,一路上倒再无波折。 倒是福伯几次欲言又止,显然心头已升起了不少疑惑。何瑾看了一眼,当然猜出了福伯的心思。 想着这种奇幻的事儿,终究还是要有个合理的解释。何瑾眼珠一转,忽然便开口道:“福伯,为何见了韦哥,你也不与他多聊一会儿?” 福伯一愣:我都不认识人家,有什么可聊的? 可何瑾这会儿也一愣,吃惊问道:“福伯难道不认识韦哥?” 福伯更愣了:难道,我应该认识? “福伯,这不应该啊。自从先父过世,一些人便不时在我出府时与我相认,言他们乃是先父生前的好友部下” 福伯这下悚然一惊,立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少爷,你是说这些人从不暴露身份,就只联系了少爷一人?” “好像,是这样的吧?”何瑾继续装着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道:“起初我也很是怀疑,可他们一个个都拿出了先父的信物,又对我毫无索求,我才相信他们真是先父的知己好友。原想着,这些人福伯总该认得几个的” 福伯这下确信了,心中对那个平日舞枪弄棒的老爷,一下多了几分敬畏:老爷英明啊,没想到生前竟早已为定平伯府,留下了如此珍贵的一笔人脉! 不过,敬佩的同时,他心中也有一丝说不出的小幽怨:老爷,你以往都拿我当贴心小棉袄,府里大事小情从不瞒着我的 但想着何家毕竟对自己有大恩,福伯幽怨一会儿后,又恢复了忠心管家的状态,叮嘱何瑾道:“少爷,这些人显然都是老爷留下的,单从我们可能有麻烦,韦哥便现身相助,便可见其忠心仁义。少爷以后,可要同这些人多多真心交往。” “福伯所言极是,我记在心里了。” 何瑾一脸认真地答应着,可心中却在默默流泪:我也想同他们多多交往,可他们的出场费,着实不低啊 好在进了城门后,何瑾这点小幽怨一下就被冲淡了。 还没行进十来步,就感觉城外人群如织c繁华热闹一下被放大了十倍。扑面而来的,是古香古色的浓郁生活气息。 福伯知道最适合外地百姓观光玩乐的,是京城的西市,便驾车慢慢行去。可未到西市,街道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已尽是各色商铺店面。 女儿家爱去的针线铺c颜色铺c花朵铺;寻常生活所需的粮铺c盐铺c衣铺c糖茶铺c七宝杂货铺;士子文人常去的纸墨铺c书铺c笔铺c印铺;百姓所需的种子铺c铁匠铺c木工铺几乎每一类商品,都有专营专卖,品种繁多,任君挑选。 到了西市,那里的店铺更是数不胜数,什么医药门诊c修车打造c骡马牲口c看相算命,洗澡化妆,各行各业包罗万象。甚至,何瑾还从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专为死人服务的棺材铺c寿衣铺 至于什么牙行c典当c酒楼那更是随处可见。 街上的人也川流不息c摩肩接踵,有牵着骆驼的西域胡商c摇着折扇的风流书生,看街景热闹的士绅c骑马的官吏c叫卖的小贩,乘轿子的大家眷属,行脚僧人c云衣道士c外乡游客c乞儿老人 虽然提前月儿打了预防针,可真见了这等热闹的场所,小丫头早就耐不住寂寞。之前还担心钱袋子里的十两银子花不完,这下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顿时觉得每一样府里也缺,钱都不够花了。 可怜的何瑾和福伯就当了搬运工,什么零食小吃c皮被铺盖c胭脂水粉,统统一股脑儿往车上搬。 那架势,十足十的土包子。 唯一比土包子强点的,是他们有钱任性。 十两银子花完后,何瑾又大手一挥,拿出了昨日的外快,惹得月儿小丫头兴奋乱叫。那些商铺的老板们,也都慌不停地送他们出店门,诚挚欢迎何瑾再来。 采买一番后,福伯又带着他们,去西市有名的游乐坊走了一圈儿。 何瑾也算开了眼,游乐坊里遍地天南海北的吃食杂物便不说了,就说街道两边的一个个临时院子里,都搭着硕大的彩棚。小的能供七八人歌舞,大的也有能走马射箭的。 彩棚里面设置的就跟前世的露天茶座一样,一条条的桌案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供看表演的人喝茶饮食。还有些顽皮的孩子们,早早趴在了彩棚外边的高树上免费偷看,惹得树下的父母急声呼叱也兴致勃勃。 入了这里,月儿简直就跟干渴许久的鱼终于入了水。 何瑾手牵着她,在各个会场中走来走去,把彩棚里面的新奇玩意儿看了个遍。什么唱曲儿的c舞狮的c杂耍的c喷火的,想看什么有什么,各个身怀绝技,引来无数掌声。 边看还不行,什么乳糖园子c水晶烩c皂儿糕c烤知了c沙塘冰雪冷丸子c烤羊舌都往嘴里送何瑾和月儿都吃不了,还让福伯帮着吃,可让小月儿幸福坏了。 就在西市的旁边,竟还有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湖。周围约方圆十里,湖边广植垂柳,殿楼台亭与古松怪柏c奇石异桥交相辉映。 京城百姓告诉他们,那是大名鼎鼎的玄武池,皇家四大禁苑之一。每逢节日,才会对民间开放。 据说这里上元灯节时万灯璀璨c端午水节有赛舟游船c中秋佳节更是各色节目。就连中元鬼节,百姓也可往湖中叠纸船送灯,寄托哀思。 玩了整整大半天,何瑾和月儿还意犹未尽,倒是一路跟着的福伯,忍不住开口道:“少爷,天都快要黑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此时的福伯,就像位贫寒又溺爱孩子的娘。既心疼钱,又怕自家少爷丫鬟吃坏了肚子,还不敢呵斥埋怨,只能拐弯抹角地提醒了一句。 何瑾无语地抬头看看天,明晃晃的大太阳,根本没下山的迹象。 福伯一看这架势,又提醒道:“京城有宵禁,而且回去也有一段路程。” 何瑾和月儿,这才恋恋不舍地上了马车。 赶回太平县城门的时候,福伯不由停住了马车。何瑾掀开帘子一看,城门口竟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难道,这里也有兵丁抢梨吃? 但话未出口,福伯就老脸一红,指着城楼上轻声道:“少爷,你看” 何瑾抬头一望,只见高耸的城楼上,一件艳丽妖娆的大红色肚兜儿,正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伴随着凉风习习,它轻轻地摇曳着,展露着诱惑,引人以无数遐想。 何瑾的嘴巴都张大了:这我这是穿越到了明朝还是唐朝? 就算是唐朝,也没如此开放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混乱的事件 何瑾愣愣看着城楼上的肚兜儿,虽然满头雾水,却不得不承认,他着了迷。 废话,再怎么也是位身心正常的男子,而且还穿越到了正血气方刚的少年身上。尤其那肚兜儿的款式c颜色,还有上面绣着两只鸳鸯戏水的精致图案,都在无形地向世人展露着它的魅力,以及这魅力背后的香艳。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故事:是有人因爱生恨报复?抑或是新明朝女性,用这种方式发出了呐喊?还是建文大帝穿越后,新明朝就开始变得如此奔放? 为验证最后一个猜想,何瑾不由嘿嘿一笑,让努力向外看的小月儿看了一眼。 然而,就是那一眼,小丫头就跟触了电一样。可爱的婴儿肥小脸上,‘腾’的一下红霞遍布:“什么人呀,如此不知羞耻” 何瑾这才了然点头:嗯,新明朝果然还是那个明朝,改变没那么大跃进。 最后还是福伯怕何瑾看多了长针眼,硬是从密集的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才堪堪回到了定平伯府。 可尚未入府,便看到府门前也聚集了一大撮的吃瓜群众,其热闹程度,简直不亚于之前人潮汹涌的城门口。 何瑾疑惑下车,努力挤入人群中,才听到了何瑜苦求的声音:“夫子,你不能走啊你若离去,府中便再无人教我与兄长了。” “二少爷聪慧灵敏,的确是块璞玉,老夫也想着多多教导。”这话音何瑾也算熟悉,听出来是府中的西席先生刘斌。 不过声音悠悠一叹后,随后便变得忿怒羞恼起来:“然老夫也是圣人子弟,知晓礼义廉耻,断然不会再留于这耻辱之地!二少爷速速放手,切莫玷污了老夫名节。” 何瑾眉头微微一蹙,现身上前先对刘斌施了一弟子之礼,随后面沉如水问道:“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惹得夫子如此恼怒气愤?” 拽着刘斌衣袖的何瑜,这会儿才看到何瑾,不由惊喜异常喊道:“哥,你回来了?你快快求求夫子,莫让夫子离了府” 只有八岁的何瑜机灵调皮,但未经风雨。说完这句眼眶蓦然一红,激动自己终于有了依靠。 “哼!不学无术之人,老夫羞为汝师!”谁料一向和颜悦色的刘斌,此时横眉冷对,口出恶言。 何瑾心中的小脾气就有些泛滥了:我这是招你惹你了,刚从京城回来,你个老货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可这时何瑜却忽然开口,小声理亏地言道:“哥,这事儿还真跟你有些关系。你不该骗姨娘,惹出这桩祸事的” 何瑾这会儿傻眼了:“姨娘怎么了,怎么这事儿又跟姨娘扯上了关系?” 何瑜圆嘟嘟的小脸儿一下变成了大红布,用比之前更小的声音道:“姨娘的那个,那个肚兜儿被偷了。” “什么!”何瑾登时如遭雷殛,颤巍巍地问道:“你说城楼上那件肚兜儿,是,是姨娘的?” 此时何瑾只觉一盆狗血当空淋下,让他整个身子都怔住了。 浓郁的羞耻感瞬间袭来,无地自容,手足无措:事情怎么一下会出现这样的大翻转?亏自己刚才还看得那么认真仔细,咋就没看出来眼熟呢? 呸,也不对! 要是看着眼熟,事儿才糟糕呢。 “到,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姨娘的肚兜儿怎么会被人挂在了城楼上?还有,这事儿跟夫子又有什么关系?” 何瑾满脑子浆糊,根本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若不是你这不学无术之人,巧言媚色哄骗夫人,夫人岂会沾沾自喜,四处乱嚼舌根?若非如此,又怎会引来一枝梅那等登徒浪子,败坏府中清名!” 见何瑾还一副无辜的模样,刘斌勃然变色叱道:“早些年看你还算生性质朴心向学,谁知老爷过世后便原形暴露,奸猾无赖。如今惹得定平伯府臭名远扬,还不知悔改!” 听到这里,何瑾大概猜出,自己离开这短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大概是因自己穿越后,夸赞了伍氏美艳绝伦。伍氏又是个爱显摆c没见识的女子,加之府中财物“被盗”,她满心苦闷自然寻些闺蜜,将此事倾诉了一番。 随后,一枝梅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他来太平县是觊觎何府夫人美色一事,估计被气得七窍生烟。就在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伍氏那件大红鲜艳c还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儿挂在了城门楼上 这事儿发生后,刘斌不知哪门子更年期综合症发作,将责任全怪在了何瑾和伍氏身上。认为定平伯府引来了一枝梅那等登徒浪子,实属自取其辱。伍氏听了这话,气得火冒三丈,当然不打算留这么一个西席过年了。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修身齐家,祸自不来!”听何瑜详细解释完,刘斌又完全发挥了文人的嘴炮嘲讽技能,用骄傲放纵的眼神儿盯着何瑾,教训道:“家门不幸,皆因你这逆徒不知上进c不学无术!都指挥使一世声名淳重,想不到竟败坏你这等孽子身上! 说着,刘斌一甩袖袍,洋洋得意地抬腿离去。 临走之前,还对着满街的百姓言道:“从今日起,老夫便将你逐出门墙!日后莫要提老夫曾教导过你,玷污了老夫的名声!” 这一走,可谓正气凛然,好似刘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圣人子弟不可侵犯的光辉。 就连他拖着行李的狼狈,都约莫带上了几分悲壮的味道,让一众的吃瓜群众纷纷点赞,称颂起刘斌的品格。 然而,就当一切即成定局时。一直阴沉着脸的何瑾,陡然转身爆喝道:“老泼才,你给我站住!” 刘斌登时一脸倨傲地转身,双目死死瞪着,仿佛努力要瞪出如看沟渠烂泥里蛆虫的蔑视来。 俄尔,刘斌又深深一叹,佯作一副诲人不倦的仁慈心肠来,道:“念你我毕竟师徒一场,最后奉送你一句话,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今日你已得了教训,回去好生反省。待改过自新后,老夫未必见得不认你这孽徒。” 多么光辉伟岸正确的警世恒言,多么胸怀如海的宽襟气度。这么一番话出口,更让满街的吃瓜群众动容,就差忍不住要顶礼膜拜了。 然而,何瑾却已被气笑了,冷冷言道:“老匹夫,你搞清楚,是我何府将你这等吃里扒外c挑弄是非的斯文败类逐除府门,可不是让你借着踩我定平伯府扬名的!” 言罢,何瑾一负手,昂然道:“若你还执迷不悟,今日之事,我倒要跟你辩个清楚!” “孽徒!”被何瑾陡然还击,刘斌一张老脸气得通红,大声叱喝道:“事到如今,你还敢放肆!老夫毕竟曾为你师,你想欺师灭祖不成?” 何瑾冷冷上前,同样大声言道:“你自己也说了,不过在我府中当过教书匠尔。现被逐出府门,自乃一介路人。” “一介路人老贼,胆敢辱灭我伯府名声,我又岂能相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滔滔舌辩 在跟刘斌斗嘴之前,何瑾必要先将师徒的名分撇清。因为刘斌刚才一番话,用心可谓极为歹毒。 要知这可是尊师重道的古代,欺师灭祖的名声一旦传了出去,非但何家兄弟的名声,就连整个何府也完了。 幸好在古代,拜师是件极为讲究之事,仅老师的名分便有蒙师c业师c座师。 其中蒙师属于启蒙识字之师,业师是讲学授业之师,座师乃提点你为秀才c举人的考官。 古代老师的名分分这么清,其尊师重道的传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最本质实际的,是但凡拜下一个老师,便结下了一份人脉。 故而,真正的权贵之家,都是让子弟多多拜师的。哪怕那个老师没教启蒙识字,也要想方设法拜一个有权有势的蒙师。 可有权有势的官员日理万机,又不能亲自教导,名不副实怎么办? 好办,拿钱请个西席先生来教呗。 这样一来,学生不耽误启蒙识字,蒙师的名额又保留了下来,自然两全其美。 而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没经过拜师礼的西席先生,虽然行了蒙师之实,却不会享受老师之名。充其量,就是个贩卖知识的教书匠而已。 何家兄弟之与刘斌,便是这等状况。 毕竟何瑾当初的老爹,可是很牛的。堂堂一省的都指挥使,负责福建全省的军务,哪能不为自己的儿子保留蒙师的名额? 刘斌这种老秀才出身的家伙,自不敢生出让何家兄弟拜师之心。不过,何府便开始没落,而何家兄弟一向对刘斌秉师徒之礼,刘斌渐渐也便蹬鼻子上脸。 “放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说这些又算什么?” 听何瑾如义务宣传员一样,向百姓讲解着他们的师徒关系。被揭穿老底的刘斌,顿时恼羞成怒:“更何况,天地公理尽在人心。定平伯府有你这等奸猾无耻之人,惹来祸端污名,你还有理了不成?” “简直好笑!” 何瑾最气恨的也是这里,丝毫不理解刘斌到底为何如此:“枉你也读圣贤书,竟不知廉耻,还有脸在此乱吠!如你说来,我定平伯府横遭祸端,就该忍辱吞声,任由你这等小人作祟欺凌?” “诸位乡亲,大家都凭良心想想。”转向看热闹的百姓,何瑾悲愤莫名言道:“我定平伯府如今孤儿寡母,被那一枝梅欺辱已属不幸。可笑在这等老杀才看来,府门不幸非但不应寻那采花贼报复,反而要先怪罪自己?”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难道说京城里那些闺秀夫人们,就该被一枝梅羞辱,就该天下女子都祈求自己无盐,不被那采花贼惦记?” “若是如此,这大明又是什么世道!这人心,究竟有多肮脏歹毒!” “公子说的好!” 就在何瑾滔滔不绝将道理摆出来后,围观的百姓里,陡然传出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声。 转头一看,竟是女扮男装也不失颜色的沈秀儿,不知何时出现。闻听何瑾发出为女性直言的呐喊,不由略有些激动地加油助威起来。 有了美女的带头示范,围观的百姓一时也参与了进来,纷纷开口议论道:“不错!何公子说得对,恶贼是那一枝梅,何府分明是受害者。” “一枝梅欺人太甚,何府横遭不幸,我等自当同情愤慨才是。” “就是,抓着人家这事儿扬名,这读书人的心思,未免也太阴毒了” 被何瑾这么一剖析,围观百姓也回过味儿来。仔细想想,事情可不就是这样,怎么刚才就被刘斌那老东西给忽悠了呢? 公道人心,自在天地间。 可看着自己苦心孤诣营造出的形象,一下被何瑾摧毁击溃。刘斌此时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口不择言道:“胡说八道!何府不幸,还不是你这贼子巧言令色c哄骗夫人?若不是夫人不知廉耻,四处宣扬,一枝梅又岂会上门?” 何瑾这会儿正跟沈秀儿微笑示意,发动美男子魅力攻势。 闻听这一诡辩,忍不住冷笑了起来:“真是夏虫不可语冰。自不知耻,犹还大放厥词。” “在下身为人子,自当以孝为先。况且姨娘本就貌美,身为儿子称赞几句,讨得姨娘欢心高兴有何不对?” “再说姨娘四处炫耀一事,你是亲眼见了c还是亲耳听了,便敢在此污蔑!”何瑾越说声音越洪亮,自信飞扬:“实不相瞒,一个月前,狗贼一枝梅已入府盗窃了我府中财物。姨娘顾忌府中脸面,忍辱负重才没报官。可毕竟遇到了这等苦闷之事,拿去跟人说说又有何不妥?” “退一万步讲,就算姨娘当着炫耀了此事,又有什么大不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诸位家中闺秀c小家碧玉,就该因貌美便是原罪?” 说到这里,何瑾转身并指如剑,迅疾有力地一点刘斌,喝道:“府中横遭了不幸,你这老匹夫不辨是非,不识好歹,是为不智;拿着束脩钱财,不思为府中报仇张势,出谋划策,反而借此沽名钓誉c惺惺作态,简直令人齿冷!” 这话一出口,就是福伯也忍不住了,呸的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不错!府中就算养条狗,看到贼来了也知道叫两声。你这老泼才,简直连狗都不如!” “你,你!”一时间,刘斌脸色扭曲,恨不得啃了何瑾才好。可大势已去,他也只能强撑着骂道:“你辱没斯文,不识好人心!” “好人心?”何瑾再度冷笑,鄙夷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真正知恩血性的义士男儿,闻听此事莫不愤慨,想着为府中出力,无一离去。唯独你这老泼才,鬼蜮心思,不知究竟是何想法!” 何瑾这话就打算盖棺定论c打完收工,可想不到,半路却杀出了一个猪队友。 一旁激动的何瑜听到这话,竟声音不大不小地嘀咕了一句:“哥,这话也不对,府中还是走了两个仆役下人的” 何瑾这个血压啊,顿时突突往上飙,望向何瑜满是杀气的目光里就一句话:弟啊,我的亲弟弟,不坑哥你浑身难受是不是? 幸好何瑾非一般人,闻听这话当即又问道:“府中一向无事,那两个狗才,为何又偏偏此时要离去?” “是,是听信了夫子的鬼话,才请辞离去的”还好,关键时刻何瑜还不算太坑。 这话一出口,不用何瑾再度宣扬,众百姓便纷纷怒视刘斌,指责他才是乱嚼舌根c搬弄是非的狗贼。 “公子,这老匹夫就是个没脸皮c还贪财好名的狗东西!老汉知他早就允了京城永年侯府的西席,束脩俸禄比定平伯府高上三成。老狗大概想着无故请辞,会拿不到定平伯府的银两,才借此事上蹿下跳,图名又图财!” 何瑾定睛一看,发现又是老熟人:前日才帮了他的老乞丐,这会儿正领着那个小乞丐,站在人群角落里龇着大黄牙冲他乐呢。 何瑾也不由嘿嘿一乐,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关窍:主动请辞,主家是可以不给当月工钱的;可若这样一闹,让主家主动驱他出府,非但要结清工钱,还要多给些作为赔偿。 哎,连老泼才如此想当那啥c又立牌坊的心思都没识破,真是光长胸脯不长脑子,让儿子好不省心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对穿肠 可无奈归无奈,何瑾这时候也不会当着百姓的面,去向刘斌讨要工钱。 毕竟他是定平伯府里的公子哥,跟沈秀儿那种没身份c没地位c穷得只剩下钱了的土豪商贾可不一样。 怎么说呢,还是那句话:出来混,最重要的是面子! 尤其在勋贵圈里混,更是打肿脸也要充胖子。 故而搞定李斌之后,何瑾便打算同沈秀儿c老乞丐打声招呼后。回府中安慰那位胸大无脑c还爱玩儿带刺皮鞭的便宜姨娘。 可想不到,就在何瑾都不准备搭理刘斌的时候,刘斌同志反而爆发了! 是的,刘斌同志或许只是一个穷酸的教书秀才。可讽刺的是,偏偏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大部分这样的读书人,却有着孤傲且偏执的自尊心。 尤其老头儿混了大半辈子都不如意,晚年一场精心策划的好戏,甚至可能还是一生最精彩的一幕。就这样被何瑾蹂躏摧毁,将他虐得体无完肤。顿时,刘斌同志的那颗玻璃心,碎裂成了一地的渣渣。 他的血在烧c心在跳,灰白的胡子都在疯长,不可遏制产生了要报复社会的疯狂念头,更有将何瑾大卸八块的冲动。 “孽徒,孽徒!”只听一声破锣哀鸣的声音炸响。 何瑾愕然回头,看到刘斌同志气得浑身乱颤,丝毫不见之前伪装出来的光伟正形象,脸色狰狞c凶光毕露。 “好个孽徒,想不到定平伯府竟出了你这等奸邪之人!牙尖嘴利c仗势欺人,定平伯有你这等山间竹笋的人物,必当横祸不远!” 说着,刘斌竟渐渐笑了起来,带着一双愤恨诅咒的眼神,恶狠狠地言道:“老夫毕竟也乃读书人,你今日竟如此辱没斯文,老夫倒要看看今后谁还会不顾名声,来这府中当西席!” 这话一出口,整个街道霎时都静了下来。 所有百姓都望着刘斌,简直不相信这么一个读书人,竟如此心胸狭隘c恶毒骇人。 事到如今,他还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抛下读书人最起码的风度,忘恩负义地诅咒曾经的主家! 一时间,所有人都又齐齐望向何瑾,同仇敌忾。 百姓都希望何瑾再度雷霆万钧地予以还击,好出他们心中的一口恶气,坚定他们固守的信仰——没错,到了这个时候,刘斌已自取死路,彻底站在了百姓的对立面,成了人民群众的公敌。 然而,令百姓们失望的是,何瑾这一次并未意气风发c出口如剑。相反,他脸色微微一变后,竟陷入了沉默的哀伤中。 “公子”心思缜密的沈秀儿率先发现了不对,主动上前开口询问开口。 可何瑾微微回头,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小声言道:“老狗才说的不错。他使出这么一招两败俱伤c同归于尽的打法,我还真不能接招” “定平伯府想要再度崛起,没一个好的西席先生是不行的。” 沈秀儿也算大户之人,略微一品何瑾的话音,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刘斌是输了。 技不如人c认赌服输的他,这会儿若干脆认输,还能保留一点最后的颜面。 可想不到人家却根本输不起,还飚了起来,身在粪坑里都不断扑腾,想要将何瑾也拖进粪坑里。 要是何瑾死缠烂打,固然也能痛打落水狗。但这样一来,也便中了刘斌的诡计。 只要这事儿传扬出去,刘斌无疑会是人人唾骂的斯文败类。可定平伯府,也会给人留下睚眦必报c凉薄狠绝的印象。 换句话说,刘斌这会儿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而何瑾却是脚上穿了新鞋,不能脑残去踩臭狗屎。 更主要的是,读书人还真阴险啊,骂人还都不带脏字儿!山间竹笋,竟拐着弯儿骂人嘴尖皮厚腹中空? 就在何瑾踟蹰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脑中系统又发出了机械的提示。可这声音,此时让何瑾听来犹如天籁! 话不多说,何瑾当即交出100积分,划账请外援。 也就在100积分刚刚抹去的时候,场中忽然传出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五十步笑百步,已贻笑大方,偏偏自身不正还摇唇鼓舌。” “枉你也自称读书人,言公子山间竹笋,缘何你又做那墙头芦苇之事,自取其辱?” 何瑾猛然回头,看到一位身穿月白衫c头戴东坡巾的长者,正捋着短须义正言辞。 这一刻,虽然不知来者是谁,但何瑾却感觉天亮了! 因为这事儿他人一出马,整盘棋便全盘活了! 何瑾不能同刘斌赤膊上阵,那是要顾忌身份名声。可外人不同,不管以什么身份出场,都算是仗义相助。 更妙的是,系统送来的这人,一看就也是读书人——这就更是以子之矛c攻子之盾的绝妙还击! 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暗讽何瑾毫无教养,嘴尖舌滑轻浮;墙头芦苇,后一句便是头重脚轻根底浅,还击刘斌无耻背叛,毫无底线,实乃绝对! 读书人跟读书人骂街,那能叫骂街吗? 当然不是!那得是华丽又含蓄c体面又凶狠,披着圣人教诲外衣高大上式的呃,骂街。 灵机一动的何瑾,当即负手一立,十四五度仰望天空,语气悲悯又痛惜地一叹道:“刘夫子,莫再执迷不悟了,你这等斯文败类岂会代表读书人?” 这套双簧组合拳下去,真可谓拳拳到肉,打得刘斌的老脸都快烂了。周遭的百姓也没想到今日的热闹如此精彩,无不精神大振,都恨不得买些瓜子花生来。 “哼,好笑至极!不知何处来的阿猫阿狗,也成了读书人,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刘斌背后已是万丈悬崖,知自己只能拼死一搏,竟生生又拿出了半生功力,强撑着还要力挽狂澜c扭转乾坤:“好,既然你这老匹夫不自量力,想学他人仗义执言,那我等便以对联见胜负如何?” 老者藐视地撇了刘斌一眼,一言不发。 不过,就是这么狂狷邪魅的一眼,却让周遭的吃瓜群众差点集体:无声胜有声的攻击,简直不要太爽! 刘斌一口甜血都涌到了嗓子眼,又生生咽了回去,才气急败坏道:“好,好,两猿截木深山中,看小猴子怎样对锯(句)。” 老者连想都不想,开口回道:“一马陷身污泥里,问老畜生如何出蹄(题)。” 何瑾这会儿和所有人一样,眼睛都亮了:一开场就这么火药味十足,激情四射,实在太给力了! 被先下一城的刘斌,忍不住来回踱了两步,笑道:“少小欺大乃谓尖。” 这是拆字联,同时再度讥讽何瑾以小欺大c尖钻刻薄。老者却轻轻松松,仍旧毫不思索便回道:“愚犬称王即是狂。” 肉眼可见,刘斌仿佛被人捶了一锤般,脸色青白,身子都有些后仰。显然这位无名老者的才思敏捷,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搜肠刮肚想着自己的对联储备,刘斌很快又抛出一联道:“油蘸蜡烛,烛内一心,心中有火。” 哟,这下图穷匕见,都借物喻人了。 老者此时也不由愣了下,略微回头看到府门前挂着的灯笼,便有了下联:“纸糊灯笼,笼边多眼,有眼无珠。” 刘斌慌了,江郎才尽的感觉油然而生。神秘老者如岳如渊的气势,举重若轻的才情,更令他开始胆寒。 他脚步越来越快c腹中却空空如也,心头焦灼地也跟着了火一样。憋了半天,才又怒骂道:“稻梁菽麦棃粟,这些杂种哪个是先生?” 这是在请教老者乃何方高人了。 但显然他的态度不对,老者面色一厉,似乎忍刘斌也极不耐烦了,张嘴便道:“诗书礼仪春秋,许多正经何必问老子!” “你,你”刘老头儿如狂风中残柳,摇摇晃晃,最后还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老者恶毒言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忘八,即骂人王八)!” 神秘老者闻言,顿时上前一步,凝视着刘斌,声若洪钟喝道:“悌孝忠信礼仪廉,你这老东西无耻!” 陡然间,在神秘老者那双犀利的眼神下,刘斌双腿一软,只觉倒流的血液再也遏制不住,忍不住仰天喷了一口老血。 随后双目一黑c双腿一软,干脆利落地晕倒在了当街上。 何瑾则悠悠上前,看着那血迹喷溅的图形,忍不住小声评价了句:“啧,量还挺大,跟喷泉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品味不错 刘老头儿被神秘老者骂得吐血晕倒,这场闹剧才算彻底画上了句话。 围观群众明显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无奈场尽人散。不过想着今日的热闹,足够吹嘘个天,也便三五地离去了。 至于刘斌,何瑾当然吩咐两个家丁,将他抬到了附近的医馆:老头儿一把年纪大了,火气还这么盛,当然得吃点败火药泄泄。定平伯府可不是什么管杀不管埋的土匪窝,这点风度还是有的。 不过,就在何瑾刚吩咐完家丁的时候,放眼四望却找不到适才的神秘老者。陡然看到角落里的老乞丐,正伸手向前方一指。 何瑾当即高声呼喊:“敢问先生高姓大名?改日再见,必厚报之!” 谁料那位老者连头都没回,只是高声笑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图利人?” 何瑾闻言不由周身一凛:前世庸俗的印记太重,总是想着一报还一报,然而却忽略了,在华夏几百年前,向来有施恩不图报的高风亮节。 得神秘老者这般指教,何瑾随后便也深深向角落里的两位乞丐,深深一礼。而两位乞丐面色一肃,甚至带上了几分庄重,学着样子向何瑾回了一礼。 三人并未开口,但一切都已在不言中。 何瑾可不相信,这两位乞丐是讨饭才路过何府,还恰好知晓刘斌背主秘密的。 显然,前日两人拿了何瑾五两银子后,怎么都觉得恩重,随即才细心打探到何府的消息,等在了这里。 这一次,何瑾不能给他们钱。因为两人送来的是一份恩义,何瑾不能拿钱玷污。 一老一少两名乞丐回了一礼后,果然便默默离去了。不同的是,往常他们习惯弯曲的腰,这次却不由挺直了许多。 令何瑾没有想到的是,沈秀儿大美女竟然一直没走。 何瑾灿烂一笑,上前言道:“不知事务繁忙肩撑起偌大家业的沈家小姐,今日为何会在此?” 面对何瑾的问话,沈秀儿巧笑嫣然,眨动着秋水荡漾般的明眸道:“若小女子说是正巧路过,不知公子是信,还是不信?” 何瑾一愣,没想到沈秀儿竟会这般光明正大地撩自己,顿时骨头都有些酥二两的感觉。 可顾忌自己之前伪装出聪慧老熟的形象,努力镇定一番后,他还是从容笑道:“既然小姐这般说,那在下自然信了。可惜,今日不是待客之机,改日定会请小姐入府一晤。” 沈秀儿当然也知道,今日不是什么谈话的好时机,毕竟何府还发生了大事。然而这句话落,她还是露出失望的神色,巧笑嫣然也恢复到了平日的忧郁愁结。 何瑾正拾阶而上,可回头无意看到这一幕,不由好奇问道:“小姐时时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心事儿?” “我的心事儿,恐怕只有公子能解”沈秀儿无意识地顺嘴便说出此话,但下一瞬她的脸陡然便红霞满布,慌忙解释道:“公子切莫误会,小女子不是那个意思” 言罢,见何瑾一副不信还嘚瑟的模样,沈秀儿知自己越解释反而越乱,竟直接告辞离去,脚步似乎还有些恍惚。 可眉开眼笑的何瑾,却在她走了两步后,忽然开口:“小姐请慢!” 沈秀儿立时回身,却看到何瑾对她淡淡一笑,桃花一样灿烂的眼眸忽然快速眨了一下。紧接着,他用右手点在了唇上,对着自己悠缓潇洒地一挥 这一下,沈秀儿立时呆了,樱桃般红润的小嘴都张了起来。 只可惜,她那俏丽的脸上,不是被美男惊艳到的娇羞。而是一副见了鬼的惊悚模样,忍不住轻声啐了一句:“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而何瑾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不由僵在了原地,愣愣嘀咕起来:“看样子,好像不是春心萌动,被我美色所迷难道,她真只是无意路过?” 两人就此无语,各自疑惑分别。 可一入府里,伍氏贴身丫鬟杏儿便跑了过来。看到何瑾后,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哭泣着言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快去劝劝夫人吧” 何瑾这才脸色一肃,沉步走入正堂。 出乎意料的是,何瑾发现伍氏手里并没有挥舞着带刺的皮鞭出气,也没有怒火万丈。只是静静地坐在正堂上,面冷如冰,一言不发。 她今日穿了一件绯色花绫小衫,下系着红纱裤儿,成熟曼妙的身材还是那般玲珑有致,一如跌宕的美丽山水。只不过,此时那副山水仿佛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给人一种哀伤悲怜的痛感。 哀莫大于心死。 女人最痛苦的时候,不是歇斯底里的吼叫,而是这样。 在这个男女大防重于性命的时代,她的贴身衣物被人挂在了城门楼上,成为全县乃至全京城的笑柄。 身为一个女人,她自小耳濡目染得到的认知:遇到这种丢失了名节之事,便当一死以示清白刚烈! 看到何瑾进来,伍氏的眼睛似乎明亮了一丝,闪过一丝期望。 然而,何瑾却什么话都未说,转身便走。 伍氏眼中那抹亮光,猝然极强的黑暗覆盖!浓郁的心死哀伤,陡然仿佛化得有如实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想要回到自己的卧房,做一位贞洁烈妇应当做的事。 可就在她强撑起身子的时候,却看到何瑾去而复返! 非但如此,何瑾怀里还搂着一只极为可爱的小狗。小狗毛发雪白松软,呆萌地让人心软,眼睛黑溜溜的,却好似在闪闪发光。 走到正堂时,何瑾便将那只小狗放了下来,诱哄着道:“去,快去找你的主人。你命可真好,我为你寻了位人美心更美的姨娘当主人,别的狗八辈子都没修来这福气!” 小狗也颇为灵性,蹒跚地向伍氏跑去,可因为腿短,不停奔跃的样子极为有趣。伍氏眼中的死气和灰暗瞬间被驱散,忍不住蹲下身来唤道:“来,快到姨娘这里来” 事实证明,呆萌可爱c多毛温顺的小动物,天生就让女人难以抗拒。尤其伍氏这种整日深闺寂寞的少妇,更是会被它们秒杀。 而且,何瑾带回来的这只小狗,也不是寻常的土狗,而是一只精心调教出来的福狗。 福狗,就是狮子狗的前身。 待福狗跃入伍氏饱满的怀中时,伍氏才明白原来何瑾刚才离去,是为了取这只福狗回来哄自己。 一想到这里,伍氏压抑的情绪不由汹涌释放,带着泪花向何瑾唤了一句:“瑾儿” 可何瑾却一副浑然不解的样子,道:“姨娘,不过是从京城给你买了只福狗,尽一番孝心。姨娘要是过意不去,下次再给我十两银子,我给你买三只” 伍氏闻言不由噗嗤一笑,可梨花带雨下,悲喜的情绪怎么都无法把控:“瑾儿,姨娘知道你的孝心,可一枝梅那事儿” 话刚说到这里,何瑾面色立时一变,凝肃无比。 伍氏也被何瑾感染,情绪跟着他起伏,小心翼翼地说道:“姨娘不该,不该出去乱说,给何府招了祸” 就在伍氏失神落魄,连自己都不知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何瑾好似短促地说了些什么。 伍氏当即问道:“瑾儿,你刚才说什么。” 这次伍氏听清楚了,何瑾说的是:“品味不错。” 不过,这是个什么意思? “姨娘,这简直太气人了!府里那么多的肚兜儿他不偷,偏偏偷了姨娘最心爱的一件,简直简直太有品味了!” 伍氏先是一愣。 随后气得陡然不知从哪里,拎出那根带刺儿的鞭子,冲着何瑾就抽了过去:“我抽死你个小混账,胡乱说些个什么!你怎么知道,那件肚兜儿是我最心爱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我也有渠道 嘴上说要抽死,可鞭子刚举到半空,伍氏的手就落不下去了。 这时候她也反应过来,何瑾如此插科打诨,就是变着法儿地哄自己开心——这样懂事儿c又如此贴心的儿子,虽然不是亲儿子,但也让伍氏感动心暖不已。 果然,看到自己的手停在半空,何瑾就贼兮兮地主动过来了,讨好说道:“姨娘息怒,抽人可是很费力气的,还会老得很快。这种苦力活儿,孩儿自己来就行。” 说着,何瑾又一次熟络地将鞭子夺了去。 大悲大喜后,伍氏的情绪明显稳定了不少,之前那股寻死的悲凉之气也不在。 她抱着福狗坐回椅子上,望着何瑾沉默了许久,才感慨了一句:“瑾儿,你长大了,能撑起这个府,还能照顾姨娘了之前姨娘对你一直不冷不热,想不到,你竟是这般的好孩子。” 这番感慨的话出口,让何瑾也不由体谅出了伍氏的苦。 早先府里母子关系并不亲近,不单单是伍氏的原因。毕竟,一个八岁狗也嫌的小儿子,整日带着敌意惹是生非;还有何瑾的前身,更是被刘斌那等食古不化的老秀才,教成了不知变通的傻子。 这样的两个孩子摆在面前,再想着亲近的女子,也只能收获到失望。加之伍氏又跟便宜老爹聚少离多,感情也不怎么深厚,能将何瑾c何瑜视若亲生才怪。 可现在何瑾穿越过来了,一系列的改变,暖热了伍氏的心。伍氏原本的优点,才被渐渐激发出来,府中一家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故而听完这话,何瑾不由暖心一笑道:“姨娘,你不过才大我十岁,出去别人都以为我们是姐弟。你这样老气横秋地跟我说话,我很不习惯的” 伍氏真的不想笑,可听了这话,真是想笑c又有点想哭。 好在情感已有了支柱,她终究没在何瑾面前失了何府夫人的格调。强忍着等心绪平静一番后,才认真开口问道:“瑾儿,一枝梅此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何瑾知道,这下他不能再嘻嘻哈哈了。 面色一凛,何瑾用极为认真凝肃的语气言道:“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自古便有君辱臣死之说,姨娘虽非孩儿生母,却信任宠爱孩儿。孩儿就是赴汤蹈火,也要将那狗贼擒来,千刀万剐以泄姨娘心头之恨!” “好!”伍氏闻言,当即一拍椅把,浑身激动地酥峰都颤动了一丝:“姨娘就知道,瑾儿不会让姨娘失望!一枝梅那淫贼坏人名誉c还害出了一条人命,自当令他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何瑾这时,又显得有些犯难了。 伍氏这次却没有失落。不知为何,她已坚信何瑾不会让她失望。 果然,便听何瑾根本没打退堂鼓,而是期期艾艾地言道:“姨娘,我可听说一枝梅如今的赏格,已提到了一千里银子了,咱是不是?” 伍氏明眸一眨,登时也变了口风:“不错!瑾儿,那你就先弄死了那淫贼,再去官府请赏。咱为民除害之余,也不能耽误发上一笔小财” 听到伍氏这话,何瑾不由发自心底地笑了起来。 要知道,之前的伍氏可是从来不知柴米贵的女子,现在却念念不完官府的赏银——说明此番变故后,伍氏是真心开始操心起伯府里的生计,才有了这样的转变。 只不过,就在何瑾准备义不容辞,接下这份差事儿的时候,伍氏却一下又想起了什么,转身交代道:“对了,还有一枝梅那狗贼,从咱府里偷去的事物,你也要连本带利地给姨娘讨回来!” 话音一落,何瑾顿时感觉一股淡淡的羞耻感,在周身升腾萦绕起来:天杀的,忘了还有这茬儿了 第二日,何府依旧。 唯独不一样的是,伍氏今日的笑意明显比平时多了不少。而冷清的院子里,也多了几声福狗奶声奶气的叫唤。 可洗漱完毕出了自己房门的何瑾,看到伍氏正在悉心喂福狗吃东西,不由便奇道:“姨娘,不是说好今日你要去那些伯府c侯府家中,将孩儿要与一枝梅斗法的消息散出来吗?” 伍氏听闻这话,这才拍拍手站了起来,却说了一个让何瑾目瞪口呆的决定:“瑾儿,一枝梅那事儿,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姨娘不打算追究了。” “姨娘,那可是一千两银子不是,一枝梅作恶多端,毁姨娘名誉,孩儿岂能罢休!” 可想不到,伍氏听闻此言,面色一下变得冷厉蛮横起来:“住口!我说不追究了便不追究了,这个府里还是我说了算!你今日哪儿也别想去,就好好呆在府里。” 何瑾一下傻了,开玩笑道:“姨娘,你是要把我当头猪养吗?” 伍氏却没接他这个话茬儿,仍旧冷着脸道:“不错,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府里当头猪,不许出去胡乱生事!” 说完,伍氏抱着吃饱的福狗,转身离去。 何瑾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这一夜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无奈摇摇头,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女人的心思,真是千奇百怪,让人猜也猜不明白。” 可不料,身后一人却开口道:“这有什么不好猜的,夫人是怕少爷招惹一枝梅会出什么不测。毕竟,一枝梅可是飞来飞去,武功很高的。而少爷呢,连只鸡都没杀过” 何瑾转身看着一脸幸福啃桂花酥的小月儿,不由恍然一笑:果然,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 何瑾这下全明白了,女人,其实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 她们在最无助绝望的时候,极度渴望有人替她们出头儿,能有个依靠。可真知道那人愿为她付出的时候,她们细腻感伤的心思,又会怕那人因此遭遇什么不测,宁愿自己独自忍受那份屈辱。 但明白这点,显然没什么用。相反,也正是因为这样,何瑾更感觉一股暖流流淌过心间,让他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于是,他笑眯眯地向小月儿言道:“掩护少爷我出府,回来给你带一个糖人儿好不好?” “不行。”小月儿摇头,认真说道:“夫人交代了,今日就让奴婢看好少爷。少爷去哪儿,小月儿就要在哪儿。” 何瑾一愣,随即就笑了:“那你跟我一块儿出去,回来后帮我打掩护,我还给你买个糖人儿怎么样?” 小月儿犹豫起来,眼神儿没之前那么坚定不移了。 何瑾又趁热打铁:“姨娘只是让你看好我,可我执意出府你也拦不住,只能跟着我了对不对?” “两个,”小月儿忽然开口,讨价还价道:“我还要给杏儿姐姐一个,没有两个糖人儿,我是不会让少爷出去的。” “成交!” 出了府门,何瑾一步不停,便来到了衙前街上的一家酒楼前。他知道,一般这个时候,老乞丐就会带着小乞丐在这家‘醉东方’酒楼前讨饭。 果然,刚走近酒楼,何瑾便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当即也不客气,拉着两人就进了酒楼,扯着嗓子喊道:“老板,四碗豆腐脑儿!” 两位乞丐也跟何瑾很熟络了,虽然还有些拘谨,但也不拒绝这顿饭了。相反,老乞丐还嘿嘿一笑,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儿,又要小老儿帮忙?” 说着,老乞丐眼中还流露出了期待的眼神儿。 何瑾吸溜儿了一口豆腐脑儿,奉承道:“胡老叔好眼力。事儿也不大,就是散布一个消息出去” 嘿嘿,姨娘,你以为不去散布消息就行了?没想到,我自己也有渠道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同幸同幸 一老一少两名乞丐吃完早点,拍着溜圆的肚子便去散布消息了。 这次,何瑾是给钱的,而且还预付了定金。 老乞丐本来是不想收的,但何瑾也有他的说法:“胡大叔,刘斌那事儿是情义,我不给你钱,只能用情义来还。可这事儿不一样,是我拜托你们相助,还耽误了你们的正常工作,你说不该给钱吗?” “公子,我们这等人,有啥正常工作?”胡乞丐都被何瑾说懵了。 “讨饭难道不是你们的职业?”何瑾一指熙熙攘攘的衙前街,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等芸芸众生在这世间,不就是图混口饭吃吗?” 胡大叔彻底傻了,感觉何瑾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此时,何瑾也喝完最后一口豆腐脑儿,带着月儿便想离开了。可在会账的时候,看到酒楼大堂的前方那里却出现了一些小动静。 原来大堂前方那里单独辟出了一个小空间,摆着案桌条凳请了一位说书先生。此时说书先生已说完一段故事,故意留了一个扣儿吊食客们的胃口。 何瑾默默点头,明白了:哦,断章狗。 说书先生请食客下次再来,他也要回去吃口饭。可听故事上瘾的听众们却不肯放手。无奈说书先生去意已决,趁食客不备,便向后台溜去,引得那些听众一阵唏嘘吵闹。 何瑾之前吃饭的时候,也听了一段儿,但并不绝对故事如此精彩。 仔细一想,他也就明白了:时代在发展嘛。小说刚刚兴起的明代,能跟后世那些网络小说比吗? 但随后他眼珠子一转,忽然又有了想法。悠悠走上那小讲台,郎朗开口道:“诸位,先生说了半天了,口干舌燥,暂且便放过先生吧。在下这里也有一个故事,免费供大家听着一乐,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口,自然登时引来一众人的赞好。醉东方老板也没见过这等事儿,一下有些反应不来。 但何瑾这里‘啪’的一下拍了拍醒木,已然进入了状态。可忽然间,他又顿住了:呃该讲个什么故事呢? 太长的?肯定不行,时间不够。 网络上的段子?搞笑是搞笑,但好像跟这时代的百姓有代沟,怕弄巧成拙。 幸好,这个小讲台刚好让何瑾看到,酒楼后院里有一颗大槐树。树叶在阳光下斑驳点点的,风一吹来还呜呜作响,莫名便有点鬼片儿的味道。 何瑾见状,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坏笑:异时空的百姓们,颤抖吧,来个鬼故事提提精神罢! “话说有个姓王的寻常樵夫,每日要上山中斫柴”何瑾清了清嗓子,开始将《聊斋志异》里的《画皮》故事娓娓道来。 当然,他一点都不生搬硬套。看着围在身旁的人都是普通百姓,便把故事中的书生换成了柴夫,拉近与这些食客们的距离。 手舞足蹈的何瑾,讲起这画皮的故事十分生动形象。 叙说主人公与画皮姑娘恩爱的时候,声音轻缓甜蜜;说到道士点破主人公沾染了不干净东西时,又一脸凝重低沉——两世为人,做起这点事儿来,他很是得心应手。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百姓都沉浸在了故事里,感觉那槐树叶c那风c都有些阴森鬼厉起来,就算这会儿是大白天,他们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可越是未知恐惧,这些人也越愿意听下去。 他们敢发誓,说书先生那些英雄好汉c江湖大侠的故事虽然精彩,可这等神鬼浪漫还又带着惊悚的故事,却是他们闻所未闻的,一个个都不由入了迷。甚至到了后来,那位草草吃了口饭的说书先生回来,也加入了倾听的行列。 当何瑾讲到最后,众百姓听闻主人公的糟糠之妻,还是救活了丈夫时。整个台下一片寂静,何瑾也不由很满意这个效果。 然而,半天后,一个粗豪的汉子忽然就呜咽起来:“呜呜我怎么就没个那样好的婆娘?” “得了吧!我看你小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瞧我那婆娘,凶神恶煞的,整个一个母夜叉!” 听着食客们的议论,何瑾不由有些郁闷:给你们讲鬼故事,是想吓得你们不敢回家的,不是让你们比谁家婆娘更泼辣的哎哎,你说你婆娘每次趁你喝醉,打得你满脸红肿,你还以为是酒疹?哈哈哈 好在,画风虽然有些不对,但期待的效果还是出来了。 此时那个说书先生,也突然凑到了何瑾近前,道:“小哥,这个话本卖不?老汉想买下来。” 何瑾要的,就是说书先生的这句话——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只有让买家主动被吸引,才能合谋下去。 之前,他是让胡大叔发丐帮朋友圈替他散布消息了,可问题是:一枝梅会上钩吗? 何瑾觉得这事儿很玄,毕竟一枝梅又不是炮仗,一点就炸。而且报复定平伯府一事,他已得手了,不太可能因为何瑾这种小蚂蚱的叫嚣,便乖乖自投罗网。 所以,何瑾要双管齐下,再给一枝梅点刺激。 只不过这情况,略微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这位先生,你要买故事?” “嗯!”说书先生嘿嘿一笑,“小哥也看出来了,老汉就是靠说书混饭吃的。没想到小哥年纪不大,竟然如此会讲故事,老汉自愧不如,可不敢在这儿班门弄斧了。” “先生为何不直接偷了去,非要掏钱买下这个故事?” 说书老汉一听这个,面色变得很是凝重:“小哥,话不能这样说,一行一规矩。更何况,咱大明对这版权的保护,可是清清楚楚写在了律条里的。” “版权保护?”反应过来后的这一刻,何瑾忍不住泪流满面:前任那位穿越者,你总算干了件人事儿! 据说书老汉的解释,那位建文大帝就是位才高八斗之人,一生留下脍炙人口的名篇无数。故而,对待版权他老人家也早有先见之明,将版权保护写入了律法中。 至此之后,天下读书人为之受益。大明文风鼎盛,建文帝可谓功不可没。 何瑾原本想着送几个后世的故事送给说书先生,凭此让说书先生为他张势。可想不到,这时代竟已有了版权保护,一下使得他满脑子的故事成了摇钱树! “先生,那刚才在下这个故事能值几个钱?” 说书老汉,思量了半晌,把手伸到了钱袋子里。半天后才伸出手来,摊开,手里正是一两碎银。 “小哥,你觉得这个价码如何?” 何瑾眼前顿时一亮,他还以为说书先生最多拿十个铜子意思一下,没想到人家竟然出了这么多。 别小瞧一两银子,银子在古代可是很值钱的。这么说吧,一户贫寒百姓正常生活的需求,差不多也就是一两银子。 “先生贵姓?” “我姓吴,口天吴。”说书先生见何瑾接过了银子,不由笑得更灿烂了:“老汉能结识少爷这样的年轻才俊,当真三生有幸。” 何瑾会讲故事,说话又好听,一看就是个人才,吴老汉自然超很喜欢的。 何瑾这会儿笑的,当然比吴老汉还灿烂和煦:“同幸同幸,彼此彼此,嘿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六路公交车 做完这些事儿,何瑾又在街上逛了逛,兑现承诺给月儿买了些零食后,便带着蹦蹦跳跳的月儿回府。 不过,刚走到府门前,他就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沈秀儿大美女正徘徊在府门前,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而且,这次她不是独自前来,管家刘正还在旁边,手里抱着一个礼盒。 何瑾这就奇怪了,他跟沈秀儿的确认识。说实话,他也挺欣赏这位古代商业女强人的。只是,两人毕竟素无往来,而且上次相见还发生了一点小尴尬按说这种情况,沈秀儿不太会再来寻自己了。 可她还是来了,而且还在尴尬就发生昨日的今天。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何瑾大步就向着沈秀儿走了过去:一来,对方毕竟是美女,何瑾也有虚荣心的;二来,没看到人家还带着礼物吗? “沈小姐,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 何瑾笑呵呵地从背后出现,都吓了沈秀儿一跳。不过都被何瑾发现了,她也不扭捏:“今日特备了一些薄礼,还望公子笑纳。” 何瑾当然笑嘻嘻地让月儿接了过来,不过刚向府门一迈,他脸色就变了:忘了今日姨娘不让出去了,这会儿从府外进去,岂不是一下露了馅儿? 果然,刚进了府门,便看到伍氏端坐在正堂,手里还拎着她那标志性的皮鞭。福伯一脸担忧地看着何瑾,何瑜那个小混蛋,竟满脸的幸灾乐祸。 然而,还未待何瑾上前主动认错。伍氏一看到沈秀儿进来,面色一下寒冰解溶,手里的鞭子慌忙一下扔在一旁,热情无比地摇曳着身姿就向着何瑾走来。 何瑾简直受宠若惊,可下一瞬,他就郁闷了。 只见伍氏直接越过了一脸笑意的他,来到了沈秀儿面前:“呀,沈小姐怎么今日来了府上?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在树枝上报喜,没想到是秀儿姑娘来了” 何瑾听得简直满头雾水:姨娘,你一句话里就换了两个称呼,跟沈秀儿很熟吗? 可就在何瑾发愣的时候,忽然便感到脚面上一疼,扭头一看伍氏正面带笑容c眼带杀气地向他说道:“还不快将秀儿姑娘请进正堂,好生招待?杏儿,还愣着干什么,上茶,还有点心” 伍氏吩咐完这一切,陡然就看到了一脸惊愕的何瑜,挥手道:“你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会好生温书?别以为夫子走了,你就可以脱了缰了!” 何瑜的小脸儿顿时露出了深深的绝望,他表示,实在理解不了诡异的大人世界。 再然后,伍氏又亲自拉着沈秀儿入了正堂,看着杏儿端出了茶果点心,才又笑着道:“你们年轻人多聊聊,姨娘去吩咐一下后厨,秀儿姑娘今日就在何府用饭好了。” “夫人,不必如此麻烦。”沈秀儿有些窘迫,脸都不知道为何红了。 可伍氏去却不管这些,嘴上说着‘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带着一阵香风就飘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何瑾还惊讶看到伍氏竟还小跳了一下,嘴里喜不自胜地说了句什么‘十六年猪呀,拱白菜’什么的。 一直到现在,何瑾都满头雾水。于是,他缓缓扭头,将目光放在了小月儿身上。 月儿小大人儿一样,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反问道:“少爷,你都十六了,又领了一位大美女回来你自己说,夫人为何会这样?” “哦,”何瑾当然就懂了,然后就向小月儿挥挥手:“行了,回你的房里吃糖人儿去吧。” 卸完磨就杀驴,何瑾是一点都不手软。好在月儿也根本不计较,举着两个糖人儿就欢快跑走了。 这会儿,何瑾看向沈秀儿,才发现沈秀儿面若红霞,早就红到耳朵根儿了。 大胆地欣赏了一下美人娇羞后,何瑾就在沈秀儿快要作色动怒的时候,懒洋洋开口了:“说说吧” 沈秀儿气得都有些发抖,不由问道:“说什么?” “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竟舍得名誉亲自上他人的府中。更可恶的是,你这样做的原因,还不是贪恋我的美色,还不觉得该说些什么?” 沈秀儿这才面色一凝,道:“公子慧眼如炬,小女子也不藏着掖着了。其实,第一眼看到公子的时候” 一听这烂俗的开场白,何瑾便有些不耐,摆手道:“说重点。” 真是的,自己待会儿还有正事儿呢,咱就别演琼瑶剧了好不? 沈秀儿被噎得不行,羞恼下直接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物来,丢向何瑾道:“公子可看得懂账簿?” 何瑾捡起身上的账册,捏着鼻子翻开,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就这么一个动作,又让沈秀儿气得差点暴走:你捏着鼻子什么意思?本小姐从怀中掏出来的账册,难道会很臭吗? 幸好,这会儿何瑾已顾不上调戏沈秀儿。 快速翻阅着账簿,不一会儿又合上了账册,就在沈秀儿以为何瑾看不懂的时候,却听何瑾道:“不就是一本商铺的出入流水账嘛,有什么好看的?” “而且这本账册十分混乱粗糙,日期错乱,字迹模糊,外加还有不少涂改的痕迹,一看就是本儿有人动过手脚的假账。” 沈秀儿似乎很在意那本账簿,听何瑾这么一说,当即大喜道:“公子竟还懂得查账?那不知公子是否能查清这本账的问题?” “查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何瑾大概猜出了沈秀儿这两日的怪异,故意吊她的胃口道:“不过,单是一本账还不足以查明。” “所有账本都给你,能不能查清楚?” “应该差不多吧!” “太好了!”沈秀儿激动之余,竟上前又拉住何瑾的胳膊,不由分说往外走。 “喂,喂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要学强盗抢压寨夫人呀?” 沈秀儿红霞消褪的俏脸,这下又红了一大片,连忙赔礼道:“小女子一时情急,还望公子见谅。” 何瑾这才端坐好身子,似笑非笑地盯着沈秀儿道:“你昨日便在府前等着我归来,想必就是为了这事儿吧?” 被何瑾道破真相,沈秀儿也不隐瞒,点头道:“正是如此。此事关系我沈家财业,小女子不敢胡乱托付。当铺一见之下,便知公子不凡” “行了,什么凡不凡的,这种客套话就算了。”丢开账簿,何瑾这会儿看向沈秀儿的目光,便有些戏谑的意味了:“账本儿有问题,找人查便好了,可你却偏偏找了不见得会查账的我。想必最主要的原因,是看中了我勋贵之后的身份吧?” 又一次被何瑾道破实情,沈秀儿望向何瑾的目光不由再度一变。随后,她才慎重地缓缓点头,请求道:“不错,还望公子仗义出手,帮小女子查清此账。” 说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何瑾,一双明眸里尽是希冀期盼。 可想不到,何瑾却一摆手,干脆利索地开口回绝道:“不去!” “为何?” 这时何瑾也认真了起来,开口道:“沈小姐,咱俩的确认识,但交情还到不了这等地步。而且,你的做法令我很是反感,先藏着掖着不说,又拿出一本账本来试探。” 沈秀儿开口想辩解,可不料何瑾又是大手一挥,继续道:“不过,我相信以小姐为人,不大会是有意戏弄。那就只能说明,这件事干系重大,我一个外人胡乱插手,恐怕还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沈秀儿急欲开口解释,可何瑾却早就伸出了一只手,打断道:“小姐不必介意,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小姐莫要忘了,眼下何府也有一桩祸事,在下确实分身乏术。” 话尽于此,一般人也该识趣离去了。 可想不到沈秀儿听了这话,反而明眸中异彩连连,对何瑾显然又高看了几眼:“公子见微知著,的确不凡。小女子原本还会以为公子轻浮,不懂得进退,现在看来是小女子杞人忧天了。” 何瑾懒洋洋地一拱手,敷衍道:“承蒙夸奖。不过小姐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去吧。路也挺远的,再晚就赶不上六路公交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我就要韦哥 潇洒送走一脸不舍的沈秀儿,刚一回头,便看到了杀气腾腾的姨娘,挥舞着鞭子对他吼:“蠢猪!送上门的嫩白菜不知道拱,气死姨娘了!” 何瑾还能说什么? 他当然什么话都没说,陡然一指门外道:“咦,秀儿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伍氏当即面色变幻,下意识地就扔了手里的鞭子。可一抬头,空荡荡的府门处,哪有沈秀儿的影子?再一看,何瑾正风骚迈着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浑小子,简直气死老娘了!”伍氏张口就骂,可骂着骂着,不知为何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口气儿跑回房中,还死死锁上了门闩的何瑾,这才松了口气。可一屁股坐到床边后,他又挠挠头:“我之前想干什么来着?” “哦,对了,找抓一枝梅的帮手!”何瑾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错,一枝梅好歹也是个飞贼,身上肯定是有功夫的。何瑾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引得一枝梅再来府上,恐怕只会跟请黄鼠狼入鸡窝一样。 慢悠悠地打开系统面板,何瑾脑中不由就浮现出一个魁伟剽悍的人影:那一日城门,典韦的无敌身姿,简直让他念念不忘。 然而,看到系统上面板的积分时,他一下就跳了起来:“怎么会这么多?” 虚拟的光屏上,显示着27490这样的数字。而且,就在何瑾打开后,那数字又跳动了一小下,变成了27495 “宿主皇城门前惩恶,得14848点积分;府门前教训背主忘义的西席,得6921点积分;劝慰伍氏得736点积分;醉东方酒楼宣讲故事,得4026点积分。加上之前的积分存余,自然便是这样的结果。” 何瑾凝眉看着自己积分的来源构成,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看来,地府也与时俱进。做好事儿不留名的时代,果然一去不复返了。” 因为这时候,他大概明白了系统给予积分的标准:性质和影响。 他两次劝慰过伍氏,但给予的积分是不一样的。之前那次算融洽母子关系,只有112,第二次几乎算救了伍氏一命,所以积分一下达到了736。 但光有性质还不行。 伍氏一事的影响,除却当事人本身,最多就是府中的人。 可皇城门c府门前还有醉东方酒楼那三件事儿,都被不少的百姓围观。这些人亲眼看到c亲耳听到,自然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所以积分上涨也最是汹涌。 想通这些,何瑾也不怎么为然:毕竟,不是所有事儿他能闹大就闹大的。而且,闹大之后,也不见得自己就能收主场。 所以,还是刘备同志说的好: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平常心就好。 他更在意的是,是这些积分能不能召唤来典韦。 结果当然是不能喽! 根据系统的解释,典韦在华夏历史当中,怎么也算是金牌保镖兼打手。这样珍贵的人才,出场费要50000块大洋。 何瑾上哪儿去找50000块大洋? 而且这事儿,他也不能等一枝梅来了,再临时召唤典韦。毕竟从召唤再到典韦出现,一枝梅早就逃得没影儿了。 “那个咱能不能便宜点?要不,先来个分期付款怎么样?”说这话的时候,何瑾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毕竟,这样的要求有些臭不要脸! 果然,贯彻了一向傲娇德行的系统,回道:“不可以。” “别那么死心眼儿行不?”脸皮厚c才能吃个够,何瑾很是有些败不馁的韧劲,缠磨道:“你看,你这系统只能服务我一个人,可条件定那么死,又怎么合作愉快?你可以将韦哥的武力削弱一点嘛,这样价格不就降下去了?” “宿主可以考虑,召唤比典韦武力低的人才。” “不,我就要韦哥。” 系统陷入了沉默,久久未传来回复。 何瑾却急得团团转,看出有商量的余地,他如溺水之水抓住了一根稻草,开启了嘴炮模式。 一炷香的功夫,始终在大讲特讲什么‘细水长流’c‘顾客至上’的道理。虽不知会不会有效果,但就是跟嗑了炫迈一样停不下来。 终于,又一炷香时间后,系统似乎被烦得不行了,才传来回复道:“根据系统现有的积分,可以将典韦的武力压制巅峰时的五成。” “用不了五成,一成就够了。”何瑾摆摆手,表示对韦哥很有信心。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积分动弹,忍不住又来了一句:“系统,你怎么还没动静。就按一成的来,多了我也不认账哈。” 眼前的虚拟的光屏不由剧烈闪动了一瞬,显然何瑾如此蹬鼻子上脸的要求,连人工智能都被气得不轻。 然而,一瞬间后,系统还是忍辱负重地扣掉了5000积分,来了一句:“交易已完成。”说罢,眼前光屏第一次自动熄灭,都不想多搭理何瑾半刻。 可在房间里等了很久的何瑾,半天都没等到韦哥来敲门。满含期盼的心,一下变得空落落的,还有些心慌。 他不由疑惑,又开始呼唤系统:“系统,韦哥怎么还未来?” “地府已经输送典韦,进入宿主时空,”系统回复有些慢,电子机械一般的语气里,似乎还有几分怨恚。 但随后,那语速忽然就变得轻快了:“可典韦愿不愿为宿主服务,我们却不能强制要求。” 何瑾猛然一惊,大脑好似被一道闪电劈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因为他想到了上次分别时,典韦脸上那抹勉强的笑容,以及那句意味深长的离别语:“主公,还是最好别见了吧” 一想到这里,何瑾撒腿就往门外跑。跑到门口的时候,还向府中的小厮问道:“看没看见一位剽悍勇武,特有猛男气质的人?” 小厮回道:“是有这么一个人,在府门口徘徊了半天,幸好最终还是离去了,可把小的吓坏了” 何瑾懒得同小厮解释,又问:“看到他往哪边儿走了吗?” 小厮伸手一指,道:“那边!” 何瑾定睛一看,只见前方果然有一个熟悉魁伟的背影。 何瑾想都不想,快步跑上前,一个虎跃便抱住了那人的大腿,鬼号道:“韦哥,你别走,不要离开我啊” 那人缓缓回头,面色复杂地看着何瑾,最后勃然大怒:“你个死兔爷,离老子远点儿!” 何瑾这才抬头一看,顿时脸红跟猴屁股一样:妈的,认错人了 可就在何瑾准备解释的时候,忽然发现他身后又一个熟悉魁伟的身影,正慌慌忙忙地转身准备逃走。 人群中两人眼神儿一接触,一个惊恐无奈,一个欣喜若狂。 确认过眼神,遇到了对的人 何瑾当即喜极而泣,又一个虎跃扑上前去,哭嚎道:“韦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何府门口的小厮看到这一幕,简直惊呆了:少爷你怎么了?之前放着娇滴滴的沈小姐,你给赶了出去。现在,竟又满大街地找猛男 少爷啊少爷,你怎么能是这样的少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新故事 当门口的小厮,将消息传到府中的时候,整个大街已水泄不通了。 伍氏心惊胆战地赶来,让家丁奋力挤出一条通道,看清里面的一幕后,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何瑾光天化日下,便死死抱着典韦的大腿,一副狗皮膏药贴身不撒手的架势。 而身如铁塔c力可顶牛的猛将典韦,这会儿却哭丧着一张脸,一副悲愤难已的模样——那神情,大概就跟他当年准备护卫曹操逃出张绣军营,却发现双铁戟被胡赤儿盗走了一样,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 “公子,你放手!” “我不放!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不放就不放,打死也不放!” “公子,你如何无耻苛求,某家岂能甘愿投效?你这样,是得不到某家忠心的。” “我不要你的什么心,只要你这个人!” 本来伍氏还抱着侥幸,可亲耳听了这等“情话”,不由双腿一软,不顾形象地哭嚎了起来:“老爷,奴家对不住你啊都怪这些年奴家不上心,没给瑾儿早早找个通房丫头,想不到!” 这时,一位围观的老秀才,也看不下去了,气得甩着袖子悲愤道:“世风日下c人心不古,堂堂勋贵之后竟这般喜好男风!喜好也便罢了,知些礼义廉耻c关上府门也行,却在这朗朗乾坤下,便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伍氏和老秀才的一番话,一下打开了吃瓜群众的思维大门。 不少人都深为赞同老秀才的观点,纷纷认为这种事儿,就该关上门嘛。再看何瑾一副白嫩小鲜肉c典韦又如此悍勇阳刚,忽然觉得两人好像也挺般配 一时间,男的无不议论纷纷,女的却一脸幽怨悲愤:好好的勋贵子弟,怎么就不思走正道儿,说弯就弯了呢? 关键时刻,还是何府的管家福伯老成持重,拉起伍氏道:“夫人,你误会了,公子是认识韦哥的!” 伍氏还是不信:“就是认识,才做得了这等事儿呀” 何瑾这个气啊! 不得不开口讲出了实话:“姨娘,我不是什么兔爷儿!这位韦哥,是我专门儿寻来抓一枝梅的高手!” 韦哥一听这话,更是气得浑身哆嗦。又被这么多吃瓜群众围观,他羞愤之余,只想着赶快逃离此地。 可不料何瑾早有准备,死死抓着典韦的大腿不放。 于是,他挪一步,何瑾这大腿挂件儿就向前滑一步。典韦再挪,何瑾就攀得更紧一分,又往前滑一步 伍氏眼巴巴地看着,最后还是不肯相信事实:“福伯,你还替他隐瞒不成?就算真是请来抓一枝梅的高手,用得着这样?” 福伯看着何瑾,信心忽然也有些动摇了。 就连何瑾,也不知如何详细解释,只能言道:“姨娘,真是这样。只不过韦哥虽武力不凡,但心高气傲,看不上一枝梅那等采花小贼。” 这话一出口,围观群众又发表意见了。 “哼,还看不上人家一枝梅,能不能打得过还不知道呢。” “就是,长得壮有什么用?说不定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也说不定,有可能这只是和何公子的借口呢,谁知道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对,对,我也觉得就是个遮拦的幌子。唉,如今的勋贵子弟都怎么了!” 典韦这张脸,此时黑的简直都能当炭烧。他自跟随曹操以来,大小血战无数,可从未碰到过这等情景! 见何瑾是死皮赖脸不放他走,一时间也只能悲愤难已地说道:“既,既然公子如此请求,某家也只能从命只求此事了结后,公子给某家一个痛快!” 旁人不知道典韦什么意思,何瑾却当然知道:典韦的意思,是这次他帮忙抓了一枝梅后,便请求何瑾一刀痛快地杀了他,好让他早死早回地府。 这是宁死都不愿在自己手下做事的节奏啊一想到这里,何瑾莫名觉得自己心好塞c好痛。 可这又怨得了谁呢? 让堂堂三国猛将,千军万马里冲杀斩旗夺帅的人物,来这个时空不是打些小兵杂鱼,就是抓采花贼。 尤其这次抓采花贼,传出去还不如打几个兵丁杂鱼呢!人家典韦的确纯笃厚毅,可终究也是要脸面的好不。 好在不管怎么说,得了典韦诺言的何瑾,还是慢慢松了手。 他知道,秦汉三国时的社会风气,崇尚轻生忽死诺千金。典韦既说了这番话,那在抓到一枝梅前,是断然不会违背诺言的。 这一边,何瑾很是艰难地留下了典韦。而另一边,衙前街的醉东方酒楼里,却是另一幅场景。 正值午饭的当口儿,酒楼里正是人满为患的时候。不过吴老汉一出场,嘈杂声立刻小了许多。待醒木一拍后,大堂里更是安静了不少。 当前一食客问道:“吴先生,今日要说个什么故事?之前那个我们可都听腻了,再拿来糊弄,我们可不应。” 看着众多的食客,吴老汉一点都不着急,反而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后,才开口道:“今日老夫正好得了一个新话本,是有关采花大盗的故事,不知大伙儿可愿听上一听?” 一枝梅如今的风头正劲,将伍氏的肚兜挂在城头上一事,更是惊爆了淳朴百姓的三观。 今日吴老汉这般紧抓娱乐风潮脉搏,更无异于沸油里泼了一瓢水,一下引得堂中的听众纷纷喝起了彩,催促他赶紧讲来。 看效果已然达到,吴老汉自然惊堂木一拍,徐徐开口道:“话说太平一县,地临京城,可谓繁华兴盛之地。然武林纷争,正邪自古不两立,一场事关江湖较量,便在太平此县不期而遇” 一枝梅的事儿,自带浓浓的武侠风。当日何瑾与吴老汉合谋后,他一挥而就,以这时代盛行的武侠话本,进行了一些艺术加工。 在何瑾的话本儿里,一枝梅就成了为心思阴毒c极具反社会人格的败类。满脑子什么都不想,只想着练就一门采阴补阳的邪功,妄图让天下武林都臣服在他的淫威下。 而何瑾这个人物,自然便设定成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因为家母受辱,他这位绝世奇才开始步入武林,拜师学艺。最终神功大成,与一枝梅决战皇城之巅,将其斩于剑下。 故事虽然老套了一些,但架不住这个时代,没有古龙那般的鬼才啊! 尤其何瑾还是饱读网络小说套路的人,自是将剧情c节奏c悬念一系列设计地天衣无缝,勾人心弦。 当故事终于来到‘月圆之夜,决战皇城之巅’的时候,整个酒楼的人都早已忘记了吃饭,举着筷子听着吴老汉那抑扬顿挫的讲述。 当渐渐出现经典桥段,故事里的主人公介绍他的剑,乃天外陨铁所打造,长三尺七寸,重七斤十三两。 而魔道大反派也同样介绍他的剑,乃北海玄铁所制,长四尺二寸c重八斤三两的时候。整个酒楼的听众们呼吸声都沉重了起来,早就自发地将情绪带入了故事中,仿佛亲眼见证着月圆之夜的终极一战。 接下来的比斗,何瑾充分运用了古龙犀利明快c又意境深远的文风,用简洁洒脱的短句,将那一战描述地既畅快淋漓又紧张急促。 “剑上滑着最后一滴血,被何公子轻轻吹落。” “夜凉如水,风吹过皇城之上的圆月。” “看着魔头的尸首,他仰面四望,只觉天地悠悠,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寂寞全书完!” 当吴老汉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发现并未听到期待中的掌声。 环顾一圈,只见所有听众都被人点了穴一样,愣愣望着他的所在,还未曾从故事当中挣脱出来。 一炷香后,整个酒楼才爆发出了热烈的喝彩声。无数的铜钱碎银抛上讲台,差点将吴老汉给活活砸死! 吴老汉生气吗? 当然不。 这会儿的他,身体力行地体会到了‘痛并快乐着’的玄妙含意。 然而,就在吴老汉归拢着赏钱的时候,酒楼里的小二却跑了上来,对着吴老汉耳边说道:“先生,那边有位公子,请您过去一趟。” 吴老汉朝着小二指着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锦衣玉带,器宇不凡地坐在大堂的角落里。 只是一张面如冠玉的脸上,此时却因丝丝的怒气缠绕,令人看起来颇觉有些阴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这故事是不是你编的? 大半辈子都在说书卖艺的吴老汉,看菜下饭已成印入他骨子里的本能。当他看到那少年的第一眼,脑中便想到了一个词:非富即贵。 不过,当少年开口的第一句话,吴老汉便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适才那个话本故事,不知是否乃先生之作?”少年的话很简单,语气也没什么居高临下的味道。 但就是这一句话,便让吴老汉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判断:这少年,恐怕不是什么寻常商贾的人物。富是一定的,但最重要的更是身份很不一般。 因为少年的这句话很自然,却很有底气,天生认为自己的问题,就应该得到答案。 吴老汉闻言不由慎重了许多,先是行了一礼,才开口回道:“回公子的话,这话本故事可不是小老儿所作,乃是何府公子拜托小老儿的。” “何府公子?”少年微微愣了愣,显然关注点跟吴老汉不一样:“就是满大街乞丐口中的那人?” “正是。公子有所不知,一枝梅羞辱何府女主人时,何公子正好遇事外出。归来后闻知此事,便让人广散消息,要与那一枝梅不死不休。” 少年听到这个,俊秀的面容不由浮起了一丝羞恼和不屑。 然而,很快他又面色古怪起来,眼睛也明亮了一分,笑道:“为母报仇,倒也是一桩美谈。一枝梅作恶多端,恐怕正需要何府公子这等青年俊彦整治一番!” 吴老汉听着少年的一番话,总觉得不是味道。感觉少年这番话似乎字字堂正,可怎么也叫人觉得言不由衷,莫名有一股子的讽刺味儿。 故而,吴老汉便又一拱手,道:“公子,若无其他事儿,小老儿便先退下了。” 少年微微一笑,挥挥手给了二两的打赏银,便令吴老汉自顾离去。 待吴老汉转身的时候,他嘴角不由一翘,起身离开了酒楼。临走的时候,还自言自语道:“有趣想不到这太平县,越来越有意思了。” 吴老汉也没多想,可就在走回讲台的时候,之前那个小二又来了:“先生,又有一桌客人唤你过去。” 吴老汉歪歪头,觉得今天这事儿真邪门儿。 不过有人唤,就意味着有赏钱,他当即随着小二来到了客人桌前。 “二位客官,不知唤小老儿前来有何事儿?”礼多人不怪,吴老汉一向谨遵这句老话,上来便向那两人施了一礼。 可这桌客人开头儿的第一句话,就让吴老汉郁闷了。 只见其中一位三十来岁的人,开口问道:“适才那个话本故事,不知先生是从何处得来的?” 吴老汉心里这个委屈! 刚才那位还只是问是不是自己所作,这位倒好,直接就问从哪里得来的 虽然,虽然这的确不是我编的,可你们一个个火眼金睛的,让我感觉很鸭梨山大好不? 看着吴老汉郁闷,另一位留着山羊胡c五十来岁的老人,却呵呵笑道:“吴先生不必如此,衙前街之事,哪能逃得出老夫的耳目?” 吴老汉这才仔细看了老人一眼,只见老人头戴东坡巾,身穿栗色蝙蝠暗花氅衣,得体气派。再想想老人的话,吴老汉不由失口问道:“可是陈老师爷?” 在衙前街说书,不可能不知道衙门里的人物儿。 吴老汉听说这位陈师爷是外地人,通读百家学,学识非凡。送家中亲族来京城赶考时,被太平县大老爷一眼相中,聘为了县衙师爷。 入了县衙后,又被大老爷倚为左膀右臂,出谋划策。只可惜,听说好像棋差一招,被衙内的人联合起来给坑了,不日就要黯然卸任回老家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位是陈师爷,那他身旁的这位不就是? 一想到这里,吴老汉当即看向了陈铭老爷子旁边那位青年。 之前他还不曾注意,可现在有了猜测后,果然感觉这位青年气度不凡,隐有官威。比起适才那少年来,虽说少了几分贵气,但那种十年寒窗举高中的傲气,却是显露无疑了。 陈铭老爷子这会儿也适时开口,道:“不错,此人正乃太平县令姚县尊。吴老汉,你若盗版宣讲他人故事,县尊大人可不会袖手旁观!” 吴老汉毕竟只是个平头百姓,一听陈铭老爷子这话,当即吓得便要跪倒在地。 倒是这位姚县令赶在吴老汉之前,阻止道:“本官今日为私事而来,不想惊扰了百姓。不过,这真正编故事话本之人,你倒是说还是不说?本官可不想区区私事,再弄成了公事!” 吴老汉一说书先生,哪能架住县尊大人和老谋深算师爷的双重盘问。 一时间,他赶忙如实交代道:“不敢瞒县尊和陈老爷子,这故事的确不是小老儿所编,不过小老儿却是付了版权费的” 姚县令有些不耐,蹙眉道:“休要废话,本官只想知那编故事之人,究竟是不是定平伯府里的公子!” “是,正是何瑾何公子” 得了实情,陈老爷子打赏了一两银子,挥手也让吴老汉退下了。 吴老汉刚一离开,陈老爷子面色不由一喜,道:“东翁,这继任的人选,算是有着落了!而且,此人还胜过老夫十倍!” 姚县令却有些不以为然:“先生说笑了,何瑾不过一落魄勋贵之后,无权无势,怎能与先生相提并论?纵然他有些学识手段,是头猛虎,也架不住县衙里一窝的蛇虫鼠蚁。” “东翁所言差矣。”陈老爷子却不这么认为,道:“虎啸山林,百兽惊怖,就算是雏虎,也非是寻常猫狗能招惹的。何公子再怎么说也是勋贵之后,那些奸猾小吏对付老夫的法子,自不敢轻易用在何公子身上。” 对于这点,姚璟姚县令是认可的:国朝一向优恤勋贵,何瑾这种勋贵纵然犯了罪,他这位京县的六品正官,也只有审问而没有裁决的权力,必须上报顺天府奏请三法司复审。 可何瑾要是主动去怼一些官吏,只要不是太过分,惹得天怒人怨,那基本上就是一怼一个准儿。 “其二,东翁莫要忘了,何公子今年不过才十六。”见姚璟有些意动,陈老爷子又开口道。 “乳臭未干c毛躁冲动,这应当是短肋,而非优点吧?” “不然。”陈老爷子摇摇头,道:“若是寻常十六岁少年,岂能如此步步为营,令吴老汉及满街乞丐为其效力?” “可偏偏何公子又不惧凶险,主动招惹那一枝梅为母报仇,又岂非证明何公子有一腔热血c深明大义?” 姚璟明白了,这分明是陈老爷子拐着弯儿夸何瑾有勇有谋,是位少年英才。但转念一想,他还是觉得如此太过冒险,故而沉吟道:“先生,反正还有一段时日,不如我等便看看他此番胜败,再做决定如何?” 陈铭想想也是,他也不能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打包票,便饮了盏中的残茶,道:“如此最为稳妥,希望那位何公子,能给我等一个惊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好像有些不对 夜晚躺在床上的何瑾,还根本不知道,他已经被县大老爷惦记上了。他只是隐约觉得,今夜很不寻常,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穿越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有失眠的倾向。 “为什么会这样呢?”又翻了一个身的何瑾,略带烦躁地睁开了眼。 看向房中无处不在的黑黢黢夜色,不由自言自语:“不是说好来这里逍遥游戏一生的,怎么现在倒有些睡都不睡着了?” “可能我毕竟只是一个鲜活c有感情的人吧。” 何瑾一向认为自己是个懒散的人,穿越来的时候,他便只想着岁月静好,不愿沾染这时空的太多因果。 然而,他还是忽略了自己的感性。 这么些时间下来,他已渐渐熟悉了这个时空,对伍姨娘c何瑜c小月儿c福伯c沈秀儿还有那些乞丐等人都有了感情,也开始为这个府的事儿忧心烦乱。 曾经一个浑浑噩噩的伯府公子,不知不觉变成了府中的顶梁柱。 而成为府中的依靠后,一大堆的烦心事儿便接踵而至身份和心态转变得有些快,何瑾一时还有些太不适应。 毕竟,一枝梅究竟会不会上当?可抓住后,又该如何留住韦哥? 还有,沈秀儿那事儿,不帮好像也不对:那样一个白富美,放过实在太可惜了。偏偏又在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来,想帮也没那个心情 越想越烦躁,何瑾不由起身来到了窗边,看到浓浓的夜色里,竟然还有一抹火光。 看着那摇曳的火光,他忽然有种哲人的感慨:无论夜晚如何黑暗,总是有一束光,会照亮你冰冷空虚的心等等,好像有些不对! 那好像是特么的,有人在何府后院放火! 何瑾登时一激灵,来不及披件衣服就冲了出去,扯着嗓子高喊起来:“走水了!” 喊完这一声,整个院子忽然被惊醒了,乱七八糟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每个人都在乱喊乱叫着‘走水了’。 整个府中顿时乱成一团,府中的丫鬟c仆役跑来跑去,有朝府外跑的,有朝屋内跑的,像一群没头苍蝇。 毕竟只是一群普通的百姓,没受过任何应急方面的训练,碰到这种事完全不知所措。 只有福伯此时站在假山高处,大喊大叫,试图控制着这种混乱局面。可惜,根本没人听他的。 看到何瑾后,福伯立时跑下假山,差点与匆匆赶来的何瑾迎头撞上。 “姨娘呢?瑜弟呢?”何瑾抓住福伯,大声问道。 福伯连忙回答:“少爷示警后,我就看到夫人带着二少爷跑了出来,府中也未出现人命。只是眼下乱糟糟的,还是要速速灭火才行!” 然而,就在何瑾刚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匹受惊的劣马,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马尾巴上还燃着火,正冲着衣衫不整的伍氏和何瑜奔去! 何瑾当即奋不顾身跑去,高喊着让伍氏躲开。可伍氏显然已被吓傻了,猛然将何瑜护在胸怀,眼看就要命丧马蹄之下。 千钧一发之计,一声怒吼忽然在耳边炸响! 典猛男不知从何处冲来,速度竟快逾奔马:“孽畜,岂敢!” 吼罢,他攥起碗大的拳头,借助冲力攥起拳头,狠狠朝那马的脖颈上来了一拳! ‘砰’的一声,那匹马骤然悲鸣起来,整个身子被典韦的巨力冲击,斜着便扑倒在地。 巨大的马身跌在青石地上,溅起一大片灰尘。 那马倒地后还想站起来,可只努力了一下后,便口吐白沫不动弹了。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落在所有人眼中,典韦立时犹如战神般神威凛凛,立于火光之前给人以无尽的镇定和勇气。尤其此时典韦身后的伍氏,一双明目犹如春水,身子止不住娇颤了两下,目光不由得就痴了 何瑾也看得目瞪口呆:要知道,典韦已被削了九成的武力,还如此生猛!这要是典韦恢复了巅峰的武力,该是如斯恐怖? “哥,你这会儿发什么愣呀。该怎么救火,你倒是拿个主意啊?”八岁的何瑜死里逃生后,一指院中愈加肆虐的大火,不由急道。 何瑾这才反应过来,对着仆役下人们大声喊道:“都不要慌!速速从庭院里水缸取水灭火,一人接着一人相互传递,不要乱走乱喊!” 这时代房屋大多是木制结构,故而每个府中庭院都常备着水缸,就是为了及时灭火。 有了典韦的神威鼓舞,何瑾这会儿喊话,自然便有了效果。慌乱的人群逐渐恢复了秩序,一个个按照福伯的吩咐站位,开始取水灭火。 何瑾又转头拉住一个小厮,快速吩咐道:“你跑去军巡铺那里,通知他们前来救火!” 军巡铺是这个朝代特有的消防局,铺屋里置五人,专门负责夜间巡逻c勾管烟火公事。他们那里有专业的灭火工具,除却用猪尿泡装水的‘水弹’外,还有借助压力喷水的水龙车。 何府在太平县可是勋贵之家,出了这等事儿,他们不可能不来。 吩咐完这一切,何瑾才同下人一起,开始端水灭火。 不过忙碌了一会儿后,忽听得典韦凝肃开口:“主公,这火起得有些蹊跷!” 此时经典韦一指点,何瑾也发现问题了。 这会儿火势小了些,他也看出,起火点不是厨房c房屋里有火烛的地方,而是后院里的马厩。 “马厩起火本就不正常,而且那马还烧了尾巴,受惊乱撞。如此所为,更像是有人故意纵火,扰乱视线!”典韦上前一步,运起目力,向着火光下明亮的厅堂卧房里看去。 何瑾之前便看到有人故意放火,这会儿经典韦提醒,心“突”地跳了一下,脑子里蓦然闪过一个词:声东击西! 他随着典韦的目光看去,果然见伍姨娘的卧房窗外,影影绰绰有一个人影! “一枝梅,小爷我今儿要生撕了你!”这下何瑾全明白了,登时气得双目喷火,大声对下人吩咐道:“来呀,关门儿,放韦哥!” 一声吼罢,何瑾也未看典韦气得黑中带赤的脸色,一马当先冲入了后院大堂。 这时候他也看出来了,原来一枝梅只烧了马厩。 虽说火势这会儿已蔓延到了婢女住的侧房,可正堂的卧房却还未被波及。 想着一枝梅也是要声东击西c趁火打劫,而非让自己在行窃动手的时候,被烟火炙烤呛死在其中。 刚一推开房门,何瑾便看到一枝梅陡然转过了头。两人目光一触,随即又无声一分。 金属质感的面具,隐然在火光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冷光。面具额边清冷的梅花,似乎在火中绽放。而幽洞洞的眼窝里,更是划过一丝讥讽不屑的光。 更令人气愤的是,何瑾发现那一枝梅这会儿手中拿的,正是伍氏另一件最爱的艳红诱惑鸳鸯抹兜儿。 当何瑾的目光注视到那肚兜儿的时候,一枝梅还嚣张地微微摇了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我是武大郎? “淫贼,还不束手就擒!”何瑾胸中怒火万丈,再度叫喊一声便冲了上去。 前世的时候,打架并不是何瑾熟悉的领域。 但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有些人c有些事儿已渐渐将他冷却的热血激了出来。而且,他发现自从召唤典韦来后,自己身体也开始变得强健,胆气也随之壮大,便不假思索地向一枝梅扑去。 可就在何瑾刚扑起身来的时候,一枝梅却灵活一闪,随即猛地抬起脚,电光火石地踹向了何瑾的胸前。 这一窝心脚又快又疾,颇有劲道。 何瑾只见那一脚袭来,脑中蓦然想起些什么。可不待他反应过来,那一脚便狠狠踹在了他的胸前,直接将他踹飞开去。 何瑾这才感觉一口闷气憋在气管,痛得他差点叫嚷起来。 幸好也就是此时,典韦也适时赶来,一抄手便将何瑾接下。随即颌下胡须根根如钢针般扎起,爆喝一声道:“贼子焉敢!” 话音未落,典韦已一个巧劲将何瑾放在地上,饿虎扑食般向一枝梅冲去。 面对典韦这一扑,一枝梅显然慎重了许多,他先是急速一退,抄起一个桌凳便向典韦砸去。典韦却不闪不避,直接一拳击在那桌凳上,凳子立时四碎散开。 一击之下,典韦的气势更加彪悍勇猛,饿虎扑羊般继续向一枝梅逼近。 “一枝梅,有种便留下与韦哥大战三百回合!”何瑾生怕一枝梅跑了,开口激将道。 可想不到一枝梅虽性情冲动c胆大妄为,却不是无脑鲁莽之人。看典韦势不可挡,他竟果断转身一跃而起,冲开纸窗跳了出去。 随后而至的典韦,则更猛恶。雄壮的身形犹如一头发狂的犀牛,直接撞破了整个窗户,快逾奔马地向着一枝梅追去。 这时福伯也跑入了房中,赶紧扶起何瑾问道:“少爷,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觉得这情景有些眼熟”刚一起身,何瑾便想起了,脸色随后变得极度羞恼起来:“丫的,这场景不就是《水浒传》里武大郎捉奸的描写吗?理直气壮地冲来,却不料被西门庆踹了个窝心脚” 想到这里,何瑾整个人都飚了。 比挨了一脚更忍受不了的,当然是他自动代入了武大郎的角色。奔出门外后,便对着那些仆役府丁呼喊道:“给我拦住他,谁拦住他,我赏他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听起来很小气,却是仆役府丁们将近一年的工钱。 而且一枝梅手中并未带什么凶器,这似乎给了下人们胆量。立时让那些仆役府丁扔了救火的木桶,向着一枝梅冲了过去。 只可惜,重赏之下虽必有勇夫,但奈何一府当中都是些瘸子,选不出半个将军。 他们一窝蜂冲上去倒挺有气势,可下一瞬间,就看到这些仆役不是被一枝梅拳打脚踢倒地,就是连一枝梅半片衣裳都没捉住。 三下两下解决家丁后,一枝梅的速度几乎都未停顿,转眼便来到了后院的死角。 看着那一丈高的院墙,何瑾这下可兴奋了:“韦哥,抓住他,我要扒了他的皮!” 典韦也想早些干完这个令他声名蒙羞的差事,看到一枝梅走投无路,当即狞笑一声,再度加速冲了过去。 可就在此时,何瑾却以为自己眼花了。 只见一枝梅也丝毫没有减速,就在距离院墙死角两步的时候,忽然一个飞身跳跃,一脚踢在墙角后借力,转身便扒住了那一丈高的院墙。紧接借着这股冲力,双臂猛然用力,身体一个蜷曲竟轻松翻上了墙头! “这,这难道是轻功?” 何瑾简直都看呆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正常的朝代,却想不到亲眼看到了这等,武侠小说里才有的轻功场景。 好在他也不慌,手中还有王炸。 “韦哥,别傻愣着啊,撞过去!将那狗贼擒下来!” 疾驰中的典韦回头猛然看了一眼何瑾,身子都有些趔趄。一双虎目里全是震惊和疑惑,完全将何瑾看成了一个白痴。 墙上本来要逃走的一枝梅,这会儿似乎也被惊到了,忍不住开口:“就你这等蠢货,还敢夸下海口要与我为敌?我一枝梅都丢不起这个人!” 声音有些嘶哑浓重,但不是沧桑老者的那种浑厚,更像是一个少年变声期的喑哑,跟何瑾这时候的嗓音差不多。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何瑾也意识到,自己脑袋被驴踢了:那院墙死角足有四尺来厚,由两组宽厚的青砖咬茬筑就。其硬度别说一个人,就是十头牛连续不断冲撞,也不见得能撞烂。 “门,门!打开院门,继续追啊!”好在何瑾虽脑子暂时短路,但眼睛还没瞎,看到院门又立时大声吩咐起来。 这下典韦也不迟疑,不待家丁仆役开门,直接飞身一撞冲了出去。 墙上一枝梅被典韦这等疯虎的气势给吓着了,迅速翻身跳下院墙继续逃窜。 何瑾也顾不上救火之事了,吩咐了一声福伯后,也跟着典韦的背影跑了出去。 乱哄哄闹到这个时候,天边已然开始放亮。 黛蓝色的黎明下,太平县已然苏醒。不少做早点生意铺上,袅袅冒起了炊烟,还有一些城中摆摊的商贩,也早早来到了路边,开始准备着一天的营生。 一枝梅却仿佛这黎明前的一只鬼魅,身形快速又灵活。 他招摇地穿梭在那些,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商贩之间。何瑾亲眼看到,一枝梅一会儿如猿猴般翻过小贩的推车,一会儿又轻松登上低矮的房舍,狼奔跳跃而行。 奔跑当中,他还不忘将一些障碍物扔在背后,阻挡着速度同样不慢c却灵活明显不足的典韦。好几次,典韦只能蛮力挥开那些拦路的车子和货物,气急败坏地追着距离渐渐拉大的一枝梅。 更让何瑾气愤的一幕是,一枝梅半路上还扔了一笼屉的包子。典韦挥手挡开,热腾腾的包子正好迎面撞上。气得七窍生烟的典韦咬了一口后,竟还不忘再抓起一个包子 这样一追一跑,两人的身影愈拉愈远。 至于追在典韦背后的何瑾,更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当他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包子铺门口,哼哧哼哧喘歇的时候。却看到典韦已黑着一张脸回来,惭愧开口道:“公子,末将无能,让那采花贼打翻了守城民壮,翻墙逃出了城外” “出,出了城也,继续追啊!韦,韦哥,你体格好c耐力久,他是跑不过你的” “他早在城外,藏好了一匹快马。”典韦脸更黑了。 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了那件艳红色的抹胸,道:“末将只来得及,将他挂在城头上的这事物拿了回来” “一枝梅,吾定与你不死不休!”何瑾仰天长吼,端的是英雄立毒誓,怒气凌云霄。 可包子铺老板却不在乎这个,上前开口道:“公子,这包子钱你是不是得给赔了?” 何瑾这才环顾四周,发现一路上那些被一枝梅糟蹋了生意的商贩们,渐渐将他围了起来。 一瞬间,何瑾更怒了,气得不由抓起一个包子塞嘴里,再度仰天悲愤吼道:“一枝梅,这事儿没完,真的没完,你给我等着!唔真好吃,老板,你这包子怎么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府外来了个老疯子 大火之后的定平伯府上下,正弥漫着一股悲凉压抑的气氛。仆役下人们一个个花着脸,噤若寒蝉地打扫着火焰吞噬的灰烬。 得益于军巡铺的帮助,大火只烧尽了一个马厩及几间下人的侧房。这样的损失,对于日落西山的伯府而言,又是一次重创。 更主要的是,这场大火烧掉的不仅仅是马厩和侧房,更是定平伯府的名声! 而这样的损失,使得最近亲切待人c飞扬跳脱的大少爷,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一上午都没露面。 小月儿战战兢兢地推开门,端来了午饭。 看着一脸阴沉的何瑾,以及面色变幻不停的典韦,她吓得面色都有些白。 但想到少爷平日的好,她还是鼓起勇气道:“少爷,用些饭吧。夫人和二少爷都很担心你,二少爷还想进来。可夫人不让,说男人有时候就需要静一静” 何瑾还未开口,便听到背后‘啪’的一声! 转头看去,只见典韦这会儿已生生捏碎了那瓷杯,掌上鲜血淋漓。 可他却似乎一点都感受不到疼痛,反而脸色铁青c双目赤红。整个人周身的杀气犹如山洪暴发般肆虐,让何瑾都恍如置身狂风暴雨当中的小鹌鹑。 “韦,韦哥你这是要干啥?” 看着典韦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何瑾的腿肚子都抽筋了:据他所知,汉末三国的时候,社会风气讲究轻生忽死,任侠快意。 说白了,就是那时候的人气性大,当街杀人然后投军杀敌都是小事儿!别说典韦猛男好像就干过这事儿,连弃武从文的徐庶都干过。 要是典韦同志忽然杀心四起,弄死自己杀人灭口,那自己连还手之力都没啊! 可想不到典韦豁然起身后,竟直接拜倒在何瑾面前,声音愤慨:“主公,末将无能,致使主公受辱,罪该万死!末将愿以后赴汤蹈火,为主公洗刷今日之耻,万望主公恩允!” 何瑾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天反应过来后,心中陡然一阵狂喜! 是的,汉末三国人的气性都大,但同样那时代的人还讲究主辱臣死,一诺千金。 典韦之前自重名声,小觑这个时代的人物。可经历这番挫折后,他似乎一朝幡然醒悟,许下了愿效犬马之劳的诺言! 何瑾当即扶起典韦,认真言道:“韦哥,你我来到这时空,便乃一场缘分,自当同甘共苦。之前韦哥傲气太盛,在下有话不敢言。今日我等既坦诚相见,在下便斗胆一言。” “所谓将者,智c信c仁c勇c严也。韦哥勇冠三军,猛锐彪悍,然终其一世,也不过悍将尔。此番虽失利,但对你我来说,却至少可让我等认识到自身的缺陷和不足,不知韦哥以为然否?” 典韦听闻此言,虎目不由更加湛亮,再度对着何瑾一拜,心悦诚服道:“主公所言极是,末将日后自当以此为戒!” 跑掉了一枝梅,却换来了韦哥的效忠——这样算算,生意好像也不赔! 更何况,谁说一枝梅这件事儿就结束了呢? 一上午的时间,何瑾的确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但他不是在自怨自艾,而是仔细想着一枝梅的来龙去脉。 诚然,这次抓捕计划是失败了,但失败的原因也很简单:轻敌了。 何瑾原本只将一枝梅当做寻常的采花小贼,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最明显的例子,谁家的采花贼不学采阴补阳,还学上兵法了? 其实第一次听说一枝梅的时候,何瑾就觉得很奇怪。 寻常的采花贼,也就靠些下三滥的迷药,祸害一下僻静路途上的弱女子。最多去一些富户乡绅那里,糟蹋下小家碧玉。 可那一枝梅下手的对象,先是京城里冠绝一时的名妓花魁,后又是身份显赫的诰命夫人,其中的难度不言而喻。可偏偏一枝梅竟来去自如,还闯下了偌大的名头,令顺天府都束手无策! 还有,既然一枝梅在京城里混得那么滋润,为何又跑到了太平县? 诸多的疑点不断在何瑾脑子里盘旋缠绕,想了一上午,快要把他的脑袋都想爆炸了。 最后,他打开系统看着上面所剩不多的两万余积分,试探地对着系统问道:“系统,召唤一位足智多谋的人,帮我排忧解难,需要多少积分?” “宿主选择临时召唤还是永久召唤?” “永久。” 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此番要不是典韦一直在府中待命,那匹劣马就可能踩撞了伍氏和何瑜。 而且何瑾这会儿也深深意识到了,想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舒服混下去,身边不能少个商量出主意的人——穿越初期,一文一武那得是标配。 系统沉默了片刻,随后才回复道:“经过筛选,有一人符合宿主的要求。召唤积分只需5000,不知宿主可愿召唤?” “多少?”何瑾一下惊了。 “5000。” “召!”何瑾当即做了决定,生怕系统反悔一样。 他可看出来了,系统推荐的都是牛人。典韦削减了九成的武力,都如此生猛。那人就算再不济,至少能做一个前期的过渡人选。 积分瞬间减少了5000,不大一会儿,何瑾便听到了府外有喧闹声传来。 “来了!” 何瑾一激动,带着典韦和月儿就去接驾。 可刚走到半路,便看到何瑜受惊跑来:“哥,不好了,府外不知从哪儿跑来一个老疯子。家丁出去驱赶,那老疯子非但打人还咬人,力气大得不行” 何瑾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强撑着镇定道:“府外来了个老疯子,你不报官找官差,跑来找我干什么?” “可那个老疯子,是上次帮我们骂刘斌的那位高人!” 何瑾心里一惊,不祥的预感又强烈了几分,快步向府外走去。 出了府门,一看那老疯子的尊容,何瑾就认出那人的确是那天的高人。只是这次他却不复上次的儒雅超然,衣衫褴褛c蓬头垢面的,比瘸腿的胡大叔还有乞丐风范。 此时他正被府中的四个家丁阻拦着,却仍旧不管不顾地向着府门冲去,嘴上还叫嚷着:“放开老夫,你们快放开老夫!老夫乃幽冥地府派来此世间之神人,辅佐天外来客惩恶扬善,重塑朗朗乾坤世界的!” 一听这番话,何瑾后脊椎骨都开始发凉:没错了,这货就是地府送来的人才! 果然,一看到何瑾露面,老疯子情绪更加激动起来。 几乎是扑腾着要想何瑾冲来,口中的话又变了:“俊美非凡c慧根天生,果然乃方外神奇之人!公子,扫除这世间魑魅魍魉,拯救病入膏肓朝代之重任,就交由我等来完成罢!” 被老疯子指着叫嚷,又被一群勋贵府里的仆役c丫鬟们看笑话,何瑾此时都恨不得扒个地缝钻进去。 可毕竟自己惹的祸,也该由自己处理。 何瑾低着头快步上前,哄着老疯子言道:“老先生切莫泄露天机,你这不是见了我吗,咱一切从长计议” 却不料这老疯子却直接朝何瑾吐了一口唾沫,挥拳叫骂道:“哪儿来的凡夫俗子,也敢来戏弄我徐文长!” 说罢,这位自称‘徐文长’的老疯子,又望向何瑾身后的何瑜,忽然换了一副面孔道:“公子,你我要谈论的可是方外要事,切不可让这小白脸儿知晓了去” 何瑾这叫个自取其辱,自尊心受到了万点暴击。当下他面色扭曲,放出了终极大招,吼了一声:“来呀,给我关门儿,放韦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他为啥来? 在典韦绝对的武力镇压下,老疯子根本没半点还手之力。 典韦一手刀将老疯子砍晕后,便按照何瑾的吩咐,将他绑在了府里的一颗柳树下。 然后,何瑾又让家丁仆役都退开,一盆水泼醒那老疯子后,苦口婆心地对着老疯子说起了什么。 “徐渭徐文长,明代江南最有名的才子。六岁读书,九岁便能作文,十多岁时仿杨雄的《解嘲》作《释毁》,轰动全城,当地世绅们称你为神童,比之为刘晏c杨修。” “与明代那些狗屁不通c只懂点酸诗的才子不同,你徐渭可谓能文能武。嘉靖三十六年,你以才名为总督东南军务的抗倭大帅胡宗宪所招,入幕府掌文书,受胡宗宪倚重,以军师身份出谋划策。遂为平定倭乱c招抚汪直做了许多工作,对沿海百姓而言可谓是功在千秋。” “不料风云突变,汪直被斩,胡宗宪蒙冤下狱,你的一番心血也付诸流水。眼看东海之上群寇横行c江南各地民不聊生,你登时患上了失心疯,连续自杀九次,又错手杀死了妻子,足足蹲了七年大牢才放出来” 说到这里,何瑾不由深表同情地叹息了一声,同时还很隐蔽地看了徐渭一眼,期待着自己的一番话会让徐渭有所触动。 然而,徐渭这会儿虽然不闹了,但一脸茫然的模样,怎么都像在听别人生平事迹。尤其那眼神儿时而深不可测,时而又像白痴一样呆着凝视一点。间或之余,还会龇牙向何瑾嘿嘿一笑。 何瑾还是不甘心,继续言道:“万历四年夏,你年轻时代的朋友,已做到宣化巡抚c担负北部边防重任的吴兑,邀你北上,你便来到宣化幕府,致力于边防工作。” “可惜那时你身体已垮了,不适应北方边塞的气候,只干了一年便辗转回家。晚年你穷困潦倒,家中藏书千卷也都变卖殆尽,最后死于贫病交加。” 生平道尽,徐渭似乎才终于有了些反应,目光深沉地望向何瑾。 可就在何瑾内心小激动开始萌发,期待着什么惊喜的时候,却发现徐渭深沉的目光陡然狡黠一笑,高声喊道:“打雷了,下雨了,小黄狗不见了!” 何瑾抬头望望万里无云的蓝天,感觉彻底绝望了,忍不住晃着徐渭的肩膀哭求道:“老徐头儿,你是不是在装疯,是在骗我的对不对?你放心,我一定会用我的一颗真心,唤醒你的灵智!” 可孰料徐渭这会儿却惊恐异常,对着四周继续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个疯子要打我” “呜”何瑾这下真哭了。 “呜呜”徐渭更害怕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庭院里的下人看着狗血的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哭嚎了足有两炷香时间,确定徐渭果真疯得不可理喻后,何瑾才心情失落不已地离开了大树。 从庭院到他房间短短的三十余步,他走得很是心酸悲痛。 半路上小月儿问道:“少爷,这老老先生该如何处置?” “先喂他点饭c喝点水吧,我先回去静静,一会儿再来拿主意。”说是想静静,其实何瑾是要关上门,好好跟系统谈谈人生。 “对了,府中闹了大半天,为何不见姨娘出来?” “夫人打马吊去了” 何瑾擦擦眼泪,不由感到一阵悲痛袭来:说好给我时间静一静,你却偷偷跑去了打马吊。何府的女人,一个个怎么心都这么大? 算了,心大才能胸大,这样也挺好。 面无表情地回到房间,默默地插好门后,何瑾猛然咬牙切齿地抱起一个花瓶就砸了下去:“系统,你个王八蛋,赶快给我滚出来!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徐渭徐文长,出身绍兴之地,有着幕僚辅佐之经历。处世精明,治事审慎,工于心计c善于言辞,且诗书画文冠绝一时,正是此时宿主所需的专业人才。” “废话!”何瑾咆哮,气得七窍生烟:“没疯的徐文长当然是一个好师爷c好帮手,可他现在疯了,又能干什么!” “召唤徐渭是宿主的决定,系统从未强求。” “我!”何瑾想杀人,想砍人,尤其想把系统踩在脚底下使劲摩擦。 可一想到这事儿还真是他贪小便宜吃大亏,顿时又有些心虚:“我不管!反正,你必须把徐渭给弄回去。” “一经召唤,概不负责!” “你!”揪着自己的头发,何瑾想把系统从脑中薅出来,哭骂道:“你简直无耻,你不讲道理,没有诚信经营的良心” “徐渭的疯病,其实跟典韦削弱武力一样,只要宿主日后补上拖欠的积分,自可换来神智清醒的徐渭。” 听了这个,何瑾才心气儿稍顺了一些:总算还有个好消息,天无绝人之路。 可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小月儿的声音:“少爷,沈小姐又来了” 何瑾这会儿感觉头都大了,不由烦闷地嘀咕了一声:“她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你就说我病了,不便见客。” “抓一枝梅的契机就在眼前,公子为何视而不见?” 声音熟悉又陌生,何瑾颤巍巍地打开房门,看到了站在小月儿身后的徐渭。此时他眼神清明c黑白分明,半点都没迷茫疯狂之色。 何瑾不由一喜,道:“徐先生,你的病好了?” 徐渭羞赧一笑,施礼道:“让公子见笑了。徐某这疯癫之症,时好时坏,真是羞愧不已。”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呀!”何瑾嘴上说着,但身子却向典韦那里靠拢了一分:“先生言抓一枝梅的契机,就在沈秀儿身上?” 徐渭见何瑾的动作,不由满头黑线,但还是淡然一笑,道:“公子难道不曾想过,一枝梅为何忽然从京城来到了太平县?” “我当然想过啊,可就是想不通等等,沈秀儿是个大美女,而且还是很富有传奇色彩的女子,在京城里都有‘当娶奇女子’的美名。难道说,一枝梅来太平县是?” 经徐渭这么一提醒,何瑾感觉一下茅塞顿开:不错,采花贼不为采花而来,吃饱了撑的才来偷肚兜儿! 一想到这里,何瑾这次看向徐渭的眼光就不一样了。 想了想后,他一咬牙在心中默念道:“系统,把我所剩下的积分全投徐渭身上。韦哥现在武力已足够,徐渭却不能半路掉链子疯掉。” 所有的积分一下清零,何瑾不由满含期待地望向徐渭问道:“先生,你感觉如何?” “没啥感觉” 何瑾当即郁闷了:想想也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又不是身体上的病痛,徐渭自己能有感觉才怪。 算了,还是先把沈秀儿搞定才是正事儿。好像,她也有事儿一直求自己来着,这下你我各有所需,正好你情我愿c勾搭成奸 呸,不对,这词儿怎么这么怪呢? 呸,也不对,借着这事儿能勾搭到沈秀儿,抓贼爱情两不误,那才好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再加一把火 沈秀儿有点慌。 当她看到何瑾和一个陌生的老头儿,兴冲冲出门迎接她的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就向她发出了强烈的警告。 “哎呀呀秀儿你怎么又来了。来就来了嘛,还带什么礼呀。” 何瑾跟徐渭一上来,便一左一右地站在了沈秀儿的两侧——这等架势,根本不像出门相迎,反而更像怕她跑了一样。 “沈小姐,进,请进,快请进。”徐渭也连忙开口,诱骗着着沈秀儿羊入虎口:“月儿,快去,茶,上茶,上好茶!” 还未搞清状况的沈秀儿,几乎被何瑾和徐渭绑架着一样走入了房间。 进了门后,沈秀儿强烈不安的第六感,更加升级了。 因为当她坐下后,还未开口,便看到何瑾和徐渭两人,都露出了火辣辣的眼神。那种眼神儿,似火c似剑,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欣喜,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于是,沈秀儿不自然地向椅背后靠了靠,下意识地想离何瑾和徐渭两人远些:“公,公子小女子听闻伯府当中失了火,特意前来看一看。既,既然公子无恙,小女子也就告辞了。” “别呀。”沈秀儿刚一动,何瑾立刻就有些急了,慌忙拦下她道:“刚来就走,岂非显得我定平伯府待客不周?月儿,你快些,茶水沏好了没有?” “府上失了火,想必公子必然千头万绪。小女子此番带来,带了些手艺娴熟的匠人,倘若公子不弃,小女子便将他们唤来” 沈秀儿又寻了个理由,再度想着抽身而退。何瑾这会儿的不正常,已经让她心里开始毛毛的。 “没事儿,没事儿,失个火而已。就当大早上的,让县里百姓看个热闹好了” 何瑾再度将沈秀儿拦下,心不在焉地说道:“至于说修葺府邸一事儿,让福伯和刘管家来操持便好了。秀儿你还是在此安坐,我等商谈对,商谈一下你家中的那个账册如何?” 一听何瑾主动谈起那账册之事,沈秀儿面色一下大变,可谓又惊又喜。 喜的是,她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姑娘,三头两次往何府这里跑,为的就是想请何瑾出手,帮她厘情账册一事。这次峰回路转,可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惊的,同样也是这个。 上一次,你回绝地那么干脆,这次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问题! 更何况你家都着火了啊,我都没打算在这种时候跟你说这事儿。你也不留在府中妥善处理,反而还上赶着帮我查账? 抱着如此巨大的疑惑,沈秀儿眼珠一转c计上心头,装出一副为难的神色道:“公子仗义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不过,沈家如今有些周转不灵,谢礼方面恐怕不会” “什么谢礼不谢礼的,都是朋友,彼此帮忙嘛。”何瑾顺着话音儿就说了起来,可反应过来后,却陡然大叫一声:“啥?不给钱可不行。咱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不能胡来。” 不是何瑾贪财,实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前何瑾不清楚,可真正关心起何府的时候,才知道何府早已捉襟见肘。 便宜老爹一死后,门前冷落鞍马稀,曾经的故旧一个个没了踪影。随之而来的什么俸禄外快c冰敬炭敬也全都没了。 整个府上,全靠着定平伯的食禄撑着。没见为了一千两银子的赏格,伍氏那等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都向现实低了头吗? “而且你家那摊子烂事儿,还不知会扯出多大的麻烦,我可不想在这多事之秋,再没事儿找事儿。” 何瑾话音刚落,就感到右脚面猛地一阵生疼。 低头一看,只见徐渭正狠狠踩了自己一脚,挤眉弄眼地说道:“公子,咱别丢人了行不?沈家那么大的产业,就算周转再不灵,也缺不了谢礼!” 沈秀儿这才一笑,向何瑾问道:“公子,不知这位是?” “哦,这时我新聘的西席先生兼幕僚,徐文长先生。”何瑾一下也反应过来了:中计了,沈秀儿你这个白富美,狡猾狡猾的。 果然,此时就见沈秀儿也笑了起来,明显安心了许多:“这下,小女子确定公子不是得了失心疯说说吧,公子究竟有何事有求于小女子?”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何瑾想了想:哦,这话自己曾对沈秀儿说过。 果然不能得罪女人啊,她们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会记在心上的。 “实不相瞒,在下打探到一枝梅前来太平县,就是为了沈小姐的美色!”何瑾将重磅炸弹抛出,不想让这个女人小瞧了自己。 可想不到,沈秀儿只是淡淡饮了口茶,道:“哦” 何瑾惊愕不已:“沈小姐难道就不担心吗?” “之前还有点担心,但现在公子主动提出了此事,小女子就不担心了。” “可我已经败在一枝梅手上一次了。” “失败乃成功之母,小女子相信公子,不会再让太平县百姓失望的。”说着沈秀儿放下茶杯,目光定定地看向何瑾,笑道:“不是吗,公子?” 被美女如此信赖,何瑾不由感觉胸中豪气顿生,起身言道:“小姐都有须眉之气,不才七尺男儿,岂能让那贼子兴风作浪!” “好!”沈秀儿也陡然起身,快速说道:“只要公子肯帮小女子查清账本儿,小女子一切听从公子吩咐。非但如此,还会有一份厚礼奉上!” “成交!”何瑾情绪激荡,不由伸出了手掌,与沈秀儿对击了一次。 可随后看到沈秀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丫的,还是上当了 可是,沈秀儿的小手儿,可真滑嫩啊 而且,何瑾忽然感觉自己恋爱了——这样一位有见识c果断干练,还人美条儿顺的女子,不娶回家实在太可惜了。 然而,就在沈秀儿扭着小蛮腰聘袅离去后,徐渭不由摇头叹道:“公子,一个有可能让女子名节受辱的条件,她都能答应。你难道就没想过,背后的事儿可能更难办?” 何瑾却微微一笑,道:“再难办,也得办呀,先生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更何况,我们抓住了一枝梅,不就保住了她的名誉?” 徐渭不由看了何瑾一眼,忽然意识到这个少年,没自己想象地那么简单。 思忖片刻后,他才开口:“那不知公子,接下来如何打算?” 何瑾略微沉思了片刻,随即眼中便闪过睿智促狭的光彩:“一枝梅很大可能是为了沈秀儿而来,但这事儿我们也不能打包票。” “更何况,他已在太平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会偃旗息鼓一阵子。”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给一枝梅一点动力。让他舍不得沈秀儿,明知有危险,也会忍不住冒险一试。” “哦?”徐渭刚来不久,一枝梅的事件也是从小月儿和典韦口中得知,还不知晓何瑾手中有什么牌:“那究竟是何等法子?” “说书讲故事呗。”何瑾却一笑,道:“我们替沈小姐再加一把火,不信那个气性大的倒霉孩子会不骚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聚宝盆 晚霞层层片片铺染在天边。 夕阳下,三三两两的百姓商贩,最终汇聚停在了醉东方酒楼。 经历了一天的操劳忙碌,他们都有些疲累。聚在一起吃上顿便饭,筛二两小酒儿,听听吴老汉的故事,就成了一天里最轻松的时刻。 而今日的醉东方大堂里,明显要比平时更热闹一些。 不少百姓也不催促饭菜赶紧上来,便已纷纷议论起来。交谈之间神采飞扬,一个个都好像掌握了什么重大的朝廷机密,兴奋里透着急切。 “哎哎,听说了没?定平伯府大半夜里走水了,整个后院都被烧成了白地!” 毕竟只是一县之地,又经过了一天时间的酝酿。此时整个太平县上的百姓,大多知道了定平伯府里出了事儿。不过,更多的人,还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当下,不少知情人士——嗯,大部分就是定平伯府街上摆摊的小商贩——便将详情绘声绘色地讲述开来。 什么典韦如何气冲斗牛c神威无敌了;什么一枝梅轻功了得,来无影去无踪了;什么伯爷夫人貌美倾城,引得一枝梅念念不忘了 反正细节一到了百姓口中,就免不了被添油加醋一番。 甚至,还有个家伙信誓旦旦说,亲眼看到一枝梅挥舞着伯爷夫人的肚兜儿招摇过市。啧啧,让人想象都觉得香艳又刺激。 不过,众人议论了半天,最后也大多落在了定平伯府的前程上。 “可惜呀,何府这下面子,算是彻底丢尽了。” “是呀。何公子也是个爽快人儿,一笼包子便赔了我一钱银子,可是让我赚了。” “真不知道,何公子还能不能振作起来,与那一枝梅再大战三百回合。” “难呀,一枝梅都去何府两次了,也赢了这场子,哪能还再去自投罗网?” 淳朴善良的百姓们,大多还是倾向同情何府。少数崇拜一枝梅的,也没说何府就该遭这么一场横祸之类的混账话,最多抱怨自己不能跟着一枝梅偷香窃玉而已。 就在此时,仙风道骨打扮的吴老汉登场了,堂内外的吵嚷声也不由小了很多。 未待吴老汉开口,不少熟客便将赏钱砸了上去,道:“吴先生,今日是不是要换个故事?上次你说的那故事,是江湖少侠杀了采花贼,可咱太平县却是一枝梅赢了何公子,你可讲差了呀” 被听众这么一挤兑,吴老汉也不着恼,反而呵呵一笑道:“大伙儿说的在理,光凭故事听个过瘾的确不济事。不过今日这故事,说的可不是江湖纷争,而是美人儿与钱财,不知诸位可有兴趣?” 美人儿和钱财,哪个男人没兴趣? 故而,吴老汉故事还没开讲,又是一阵赏钱砸来:“快讲快讲,我们今日就听这美人儿钱财的故事!” 可谁知吴老汉的噱头挺大,但想不到竟是标题党。 故事一开头儿,根本没什么美人儿。说的只是太平县一沈户人家,在当铺里当小伙计的事儿。 听客等了半天不见美人儿,不由有些心浮气躁,忍不住便吵嚷着要退钱,言吴老汉今日故事话本不够精彩。 可吴老汉不急也不躁,待说完那沈家小伙计被无良东家欺凌,又被朝奉师傅刁难后,忽然话音一转,便继续说道:“那日沈富贵又冷又饿,趴在柴房里养着伤,怎么都想不通这老天,为何要苛难他这苦命人。” “谁料,就在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忽然梦中一仙人出现。告知沈富贵他乃九世善人转世,因未修的十世圆满,今世才要早年坎坷穷苦。眼下沈富贵已然受尽了穷苦,接下来便有一场泼天的富贵!” 说到这里,吴老汉便看到堂下听客已不再吵嚷,显然被突然转折的情节给吸引住了。 这个时候,他才重重一拍醒木,继续言道:“梦醒之后,沈富贵睁开眼,便发现一异宝出现在他手中。诸位,可知那天上异宝是何物?” 众听客这会儿哪有心思去猜? 早知吴老汉套路的他们,纷纷又是一把铜钱洒上去,催促起来:“吴先生,莫要吊我们胃口,速速讲来!” “那异宝,就是传说中的聚宝盆!只要每行一善,盆中就会生出一块金子!” 这一刻,堂下不由爆出一阵阵吸气声,显然这样的转折,出乎他们的意料又精彩十足。 吴老汉嘴里的故事,自然是何瑾改编的沈家发家史。 当初从沈秀儿口中听来的时候,何瑾便觉沈家的崛起自带传奇色彩,很有改编的潜力。 不过,真正要编成故事,还差那么几分吸引力。于是,他便将明初第一富商沈万三与聚宝盆的元素,添加到了沈家的故事里。 如此一来,便极大满足了古代淳朴百姓的需求,让人沉浸在故事里不能自拔。 果然,这一设定抛出来,酒楼里的百姓一下被吸引了。而何瑾的用意,也在这故事里,渐渐透露出味道来 何瑾的故事内容,是讲沈家第三代传人沈大美女,与一个落魄勋贵之间的动人爱情。故事的内核,还是诚信经营,方能财源不断c善有善报这些。 随着吴老汉的讲述,很快便到了沈家第二代传人,被恶贼抢夺了聚宝盆这里。 此时,何瑾便让故事里的沈大美女,在面临家破人亡的危急时期闪亮登场。凭借才智扭转乾坤,一举塑造了沈大美女年幼聪慧c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形象。 最后故事的结局,自然是沈大美女在落魄勋贵公子的帮助下,领悟到诚信经营才是真正聚宝盆的含意,爱情和财富俱得。 而抢夺了聚宝盆的那伙盗贼,却遭到聚宝盆反噬,落个困苦不堪的下场。 这样一个集奇遇c爱情c善恶有报的故事,虽然没有上个故事那么惊心动魄,但明显更符合升斗小民们的幻想。 吴老汉刚刚讲完,又是一阵密集的铜钱碎银雨向他砸来,喜的吴老汉眉开眼笑。 此时,伙计们也将听客们的饭食陆续端了上来。听客们这才感到腹鸣如鼓,纷纷吃着饭食讨论起吴老汉的故事来。 “我要是能有个聚宝盆,该有多好?一辈子吃穿不愁,到时候买两个炊饼,爱蘸糖吃就蘸糖吃,爱抹酱吃就抹酱吃” “你这没出息的粗坯傻汉,真有个聚宝盆到你手里,也生不出半个铜子儿来!” “你们还是没听出,吴先生故事的深意呀。什么聚宝盆,故事里的沈大美人儿,才是真正的异宝!” “不错啊,聚宝盆能生钱,可沈大美人也能挣钱。而且,晚上抱着个香喷喷的大美人儿睡,总比抱个盆子强” “唉唉,你们想想,故事里的沈大美人儿,是不是很像我们太平县的沈小姐?” “嗯嗯,你这么一说还真对呀。吴先生故事里的沈大美人儿,好像就是照着沈小姐编的。” “” 何瑾绞尽脑汁想到的这个故事,目的就在这一刻:他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位骚男。自然知晓男人们听了这个故事后,最终话题还是会转到美人儿身上。 如此一来,不用他费心,这些义务宣传员,定然会让本就享有‘京城圈里当娶的奇女子’美名的沈秀儿,一下声名大噪! 只是,何瑾万万没想到,他这些图谋落在姚知县的耳中,使得适才还听得津津有味的知县大人,突然脸一黑,把筷子一放:“陈先生,结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陈铭老爷子不解其意,连忙掏钱,而姚璟已经大步走出了酒楼。 “老爷,为何勃然变色?” 姚璟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等看错了那何瑾,想不到这贼子,竟想到了这等祸水东引之计!” 陈老爷子却哈哈一笑,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老爷此言差矣。” “这些时日沈家小姐隔三差五拜访何府,若无沈小姐首肯,何公子岂会置沈小姐清誉名节不顾?” 姚璟这才停下脚步,迟疑问道:“果真如此?”说罢这句,他一下才又想到了什么,激动问道:“先生此言,莫非是说?” 陈老爷子也深深地点了点头,道:“十有七八,当是何公子与沈小姐合谋!而且,何公子大概也推测出了,一枝梅之所以现身太平县,应当就是为了沈小姐!” “不错。诗画双绝的如诗,琴艺无双的琴操,孤冷清高的寒霜。甚至,床弟媚功艳绝京城的名妓月韵,这些都是被那些好事之人,评为京城当娶的奇女子,也皆遭了一枝梅的毒手。随后一枝梅又出现在太平县,目的不言而喻!” 姚璟毕竟是官面上人物,对一枝梅的案底自然要比寻常百姓清楚:“如此说来,这何瑾还真是位见微知著的少年英才。” “非但如此。”陈铭人老成精,不由又把事情想得深了一些:“何公子之前小败一枝梅手中,此番又不遗余力引诱一枝梅,愈挫愈勇,这等心志非常人所能及。” “唔”姚璟这下眼中也亮起了光彩,暗暗赞叹道:“若果真如此,何瑾当真是个可造之材。此番他若真能将一枝梅擒拿归案,本官当以友会之。不,此番乃公事,本官也当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希望老夫离去之前,能听到何公子捷报传来。如此,老夫当不成老爷的诸葛军师,却也算上走马荐贤才的徐元直。” 话说到这里,陈铭老爷子和姚璟两人黯然一笑,才缓步离开。 这一日全县上下,都被何府大火和《聚宝盆》的故事,搅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 可事件背后的主人公何瑾,这会儿却全然不知,正一脸生无所恋的模样对着一堆账册,抱头懊悔:“果然,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同沈秀儿谈好交易后,何瑾便花了大半天时间,编好了《聚宝盆》的故事,让小厮悄悄送去给了吴老汉。 还没顾得上喘口气儿,急不可耐的沈秀儿便再度前来。生拉硬拽真跟土匪抢亲一般,将何瑾拖到了沈家。 一入沈家,何瑾才明白了两个词儿:一个叫‘豪阔’,一个叫‘内秀’。 别看沈家的门没何府大,也不敢逾制涂上朱漆,甚至门口连个石狮都不敢放。可一进入门中,登时惊瞎了何瑾的狗眼。 沈家的面积一点都不比何府小,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仔细转了一圈,才发现沈家将左右各两栋的宅院全买了下来,打通后建了低调却奢华的园林别墅。 前院亭台楼阁c小桥流水,后院儿花圃竹林c假山怪石,处处是景,样样有意境。比起只有个破烂亭台和假山的何府,简直有如云泥之别。 无奈沈大小姐没当导游的兴趣,待何瑾稍微熟悉了一下环境后,便命一群健仆家丁将他拖到了左厢房。 随后房门一关,就让何瑾一个人在里面查账。 房间里桌椅c笔墨c算盘等查账的事物应有尽有,连热茶饭食也会有丫鬟送来。甚至,只要何瑾喊一声,还会有小厮捏着鼻子将恭桶提走。 这待遇啧啧,简直跟坐牢没啥区别。百无聊赖的何瑾,唯一能做的事,也就是查账。 无奈下,他只能抛开其他心思,将那些早就分门别类好的账本拿出来,一一仔细查验复核起来。 好在人一沉下心来做事儿,时间就过得格外快。复查了十几本账册后,外面的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 这时门被打开,一个小丫鬟来告诉何瑾道:“小姐请公子一同用饭。” 被突然吓了一跳的何瑾,忍不住回头龇牙咧嘴地问道:“是不是有酒有肉,珍馐美馔?” 小丫鬟怯生生地回道:“只,只是一顿便饭” “那不行!”何瑾忽然好像生气了,恶狠狠地说道:“不是大鱼大肉,弥补不了我受伤的心灵!好个沈秀儿,竟然挖了这个一个坑让我跳,就知道这帐没那么简单!” 憋着一肚子气的何瑾,原本想跟沈秀儿好好谈谈。可到了饭桌前时,他却突然哑了火。 原来是在家中的缘故,沈秀儿换上了一身极为华美的女装。 淡粉色烟笼拖地百水裙,领口处缀着月牙白色的锦缎宽边,山峦便在这月白锦缎之下高高耸起,现出上方大片雪白的肌肤。 莲步款款之间,就那样上下摇晃着,晃得何瑾都挪不开眼。 一条与领口缀边一致的月牙白锦缎腰带,系出窄而窈窕的腰身,仅堪一握的细腰愈发显得胸前的雄伟。外罩绣金氅衣,纹有海棠盛放,乌黑的青丝盘成飞仙髻,斜插一只精致的孔雀金步摇,典雅端庄。 这是何瑾第一次见到沈秀儿如此光彩夺人c雍容华贵。 往日相见,沈秀儿不是一身朴素的男儿装,便是比男儿装更素的普通衣裙。今日光华陡然绽放,气质竟令心如古井的老司机,也不由目眩神迷。 看着何瑾这般失态,年方十八的沈秀儿,不免也有些小女儿的得意。 只不过她掩饰地很好,故作不在意地言道:“公子辛苦了,小女子略备酒菜,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说罢这些,沈秀儿便看向何瑾,猜想着何瑾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可想不到,何瑾一看到那饭桌上的菜食,神色竟一下变得悲愤起来。 他连精心梳妆后明媚不可方物的沈秀儿都视而不见,哆哆嗦嗦地指着饭桌道:“这,这就是你说的一顿便饭?” 沈秀儿不由一愣,道:“公子,可有何不妥?” 何瑾不言,指着一盘鱼问道:“这是什么?” “桂花烘鳝糊。” “这又是什么?” “雪蛤蒸鱼唇。” “这个呢?” “舌灿莲花。” 何瑾一口气问了七八个菜,最后才颓然坐在了椅子上:他不得不承认,这些菜他一个都不认识,更别说吃过。 “果然,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你们有钱人真会玩儿。”何瑾咬牙切齿地将一块鳝段儿扔嘴里,仿佛嚼着杀父仇人的血肉一样:“原本还想着同你谈谈涨工资的事儿,没想到你竟要天天用这样的便饭来招待,让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对面的沈秀儿见状,气得差点出了内伤:一下午的精心装扮,只换来了一眼的惊艳,随后便被一桌子饭菜给比了下去。 她没掀了桌子揍何瑾,修养已是很良好了。 气闷不已的沈秀儿草草吃了几筷子,便觉吃不下了。她放下碗筷,对着大快朵颐的何瑾问道:“公子,不知查出什么了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已经有些眉目了。” 何瑾含混说着,眼睛却巴巴看着沈家老仆送来的一盅老参汤,其色嫣红其味醇厚,断乎不是凡品。 何瑾却一口喝干了那参汤,吩咐老仆再来一盅后,才诡笑着回道:“不过同时,你沈家的那点事儿,我也有些头绪了。” “怪不得沈小姐不找寻常的账房先生,非要重金聘请在下,原来是跟官府上的人物扯上了关系” 听何瑾说出这番话,沈秀儿秀目不由一亮,也讳莫如深地言道:“公子既然知晓其中轻重,小女子便不必赘言。只是公子可否告知小女子,账册一事到底严不严重?” “眼下只查出了一间绸缎铺两个月的亏空,八百两银子左右吧。之前我还觉得骇人听闻,不过吃过这顿饭后,便觉得问题好像也不大” 秀巧的娥眉开始突突跳动,笼在袖中的玉手也一松一握。 沈秀儿深呼吸了两下,才忍住了挠何瑾的冲动:八百两还不严重?你当沈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而且,才一间绸缎铺两个月的亏空,沈家大大小小几十间店铺,一年多下来又该亏空了多少! 不过想着再跟这个家伙说下去,自己恐怕会先被气死。沈秀儿干脆两袖一甩,起身便道:“时日不早了,小女子这就带公子入房安歇。” 何瑾也不再说什么,汇合了门外用过饭的典韦,随着沈秀儿来到了后院。 路上的时候,何瑾还担忧沈秀儿纵然换了房间,恐怕也会被波及。不过,当沈秀儿没好气地告诉何瑾,这栋宅院只是沈家老宅,她在太平县还有其他宅院的时候,何瑾便自动闭了嘴。 人家根本不用换房间,而是直接换房子住——有钱人的世界,何瑾真的不懂。 但这不妨碍他在心里暗自憋屈儿:到底沈秀儿是勋贵之后,还是自己? 怎么明明排在腐朽君权社会,金字塔顶端的他,在沈秀儿这等公民底端的商贾面前,却跟个叫花子一样? 入了沈秀儿的闺房,自然又被里面的豪华给震惊了一把。 好在今日毕竟虎躯震得多了,何瑾也有些免疫,便对着沈秀儿一礼:“有劳小姐,天色不早了,小姐还是速速去他处歇息为好。” 可谁料沈秀儿环顾了一番自己的房间,最后却看向何瑾蹙眉道:“公子莫非就想这般守株待兔,等着那一枝梅送上门来?” “自然不会如此。”何瑾嘿嘿一笑,拍了拍身旁的典韦道:“韦哥跟我一起。” 沈秀儿更加疑惑不解:“上次听闻一枝梅,便是从这位壮士手中逃脱,公子怎么还?” “小姐勿忧,此番某家已做了万全准备。”典韦瓮声瓮气的开口,同时将手中的一物亮了出来。 沈秀儿一看,登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可随后再想想,又不由点了点头。 因为典韦手中拿的事物,不是什么稀奇之物,而是一个硕大的弹弓。在典韦的腰间,还系着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里面装满了小块儿的鹅卵石。 这秘密武器,是何瑾和徐渭商量半天才想出来的。原本何瑾的打算,是让典韦配上弓弩,毕竟他是勋贵武将之后,府中还是有些违禁杀伤武器的。 不过徐渭却否决了这个提议,认为弓弩这些东西一来不好隐藏,二来杀伤力很大,很容易出事儿。 何瑾虽恨得一枝梅咬牙切齿,但穿越来还真没干过杀人的事儿。折中一下,便同意了用弹弓替换弓弩的建议。 一枝梅不是会轻功吗? 轻功再好有个屁用,一弹弓下去,保管他服服帖帖!而且那弹弓还选用了双股熟牛筋,配上典韦的手劲儿嘿嘿,不让一枝梅吐血才怪。 可就在何瑾得意洋洋介绍完他的计划后,沈秀儿还是娥眉紧锁,道:“公子,小女子不是说这个,是说公子难道就要这样等着那一枝梅?” 看着沈秀儿的明眸落在自己身上,何瑾一头雾水:“怎么了?小姐到底什么意思,还请明言。” 毕竟是个女儿家,心思要比男人细,沈秀儿开口道:“若一枝梅黑灯瞎火闯入房中,公子倒可守株待兔。可一枝梅若是火烛未灭c或天色刚亮时前来,远远看到房中竟是一男子,又岂会自投罗网?” 何瑾这下明白了,也慌了起来:不错,一枝梅是任性冲动,但也狡诈谨慎,非是一般蠢钝的采花贼。沈秀儿的提醒不无道理,万一这次被一枝梅识破,恐怕再无抓住一枝梅的机会了! 可现在又从何处找个女人来,而且,还得是美貌不输沈秀儿这样的绝色? 别说此时时间来不及,就算找到了,万一人家被一枝梅轻薄了,名节也算完了! 一时间,何瑾愁得又忍不住抓起了头发,束手无策。 可下一瞬,他就开始害怕了。 因为沈秀儿和典韦两人,竟然对了一下眼后,竟同时将诡异可怕的眼神儿,望向了自己! 何瑾一下想到了什么,惊恐着喊叫后退起来:“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何瑾凄厉地发出了喊叫,还想撒腿就跑。可在典韦的武力压迫下,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 随后看着沈秀儿不怀好意地在自己脸上动手,何瑾几乎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点绛唇c涂胭脂c描眼红c贴花钿 两世都是男儿身的他,从来没想到女人梳妆,竟如此麻烦且恐怖遭罪。 至少,看着那尖锐的炭笔,在眼角上来回跳动的时候。他手心儿里都攥着一把汗,生怕沈秀儿一不小心将他眼睛戳瞎了。 还有,当沈秀儿让典韦动手,想要达成‘纤腰不盈一握’的效果时,何瑾差点被勒得将刚吃的饭菜都吐出来。 最后束腰倒是完成了,可何瑾也开始变得心慌气短,喘气都喘不匀。 在这过程当中,何瑾感觉自己对‘士为知己者死c女为悦己者容’有了新的理解:为报答一个人,男的要豁出命来,女的呢,只要化一次妆就可以了。 由此可见,经历一次化妆的痛苦,跟豁出命是划等号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沈秀儿才完成了所有的工序。手持着一面铜镜向何瑾言道:“好了,公子可以看一看效果” 话说到这里,沈秀儿的语气就变得有些迟钝,眼眸里的瞳仁也一下微微扩散开来。因为一直背对着她的何瑾,此时慢慢转过了身。 此时的何瑾,还未注意到沈秀儿和典韦的异状,满心思全在沈秀儿手中的铜镜上。可看到铜镜里那位“美人儿”的时候,他整个人的面色,顿时也变得古怪起来。 不是镜中的“美人儿”不美,而是实在太美了! 眉目如画,肤若凝脂。 漂亮的面靥上,丝毫看不出男儿的阳刚之气,反而在化妆的作用下,显得柔和而淡雅。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随着何瑾故意轻悄一扫,便含无限风情,将人的魂魄都勾没了。 沈秀儿原本带着几分戏谑的表情也变了,一双阴沉的明眸定定注视着眼前的美人,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 她感觉,自己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他又来了 躺在沈秀儿的千工拔步床上的何瑾,盖着那透着淡淡女儿香的锦被,跟一只大白兔诱惑大灰狼一样等着一枝梅上门。 他很悲愤,这次为抓一枝梅,牺牲实在太大了。他让典韦藏在了宽大的衣柜中,等一枝梅现身后,要连本带利地讨回这笔债来。 只不过,他有些想不通,昨夜沈秀儿走的时候,好像比他还悲愤 然而,一夜就安然过去,一枝梅并没有现身。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的。 当你不想看到一枝梅的时候,他会在你府上放一把火。可当你满心期待的时候,他便毫无动静。 何瑾也不怎么气馁,毕竟钓鱼向来是个耐心活儿。从他对一枝梅的分析来看,只要不是又出现了新的目标,一枝梅极有可能会来沈家的。 京城那里他闹得事虽大,但太平县这里有了何瑾后,显然更刺激——这种猫戏老鼠的游戏,必然让一枝梅已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第二日一早,沈秀儿回到了沈家老宅。 她一边心怀不甘地帮着何瑾上妆,一边开口说道:“昨夜我已交代过了,抓住一枝梅之前,整个沈家都会将你当成我。这些时日,我便指导你一些女子的日常,待你可瞒天过海的时候,我便不来了。” “嗯,这样最好。你露面越少,也便更安全。” 听着何瑾还为自己考虑,沈秀儿不由一愣,动作随即轻柔了些。 可随后,何瑾又嘴贱说道:“省得一枝梅真来了,看到你我两人,果断选择了我而不是你,那该多尴尬” 沈秀儿的面色又杀气毕露,下手也狠了许多。 化完妆后,沈秀儿也没想着放过何瑾:“走路不能这样,要莲步轻移,身若拂柳!脚步能动,裙摆不能偏!” “吃饭不能如此粗鲁,要细嚼慢咽,更不能吃着食物说话!” “笑不露齿,你笑这么放浪,是要勾引男人吗?” “没事儿别乱抛媚眼!你不是青楼的舞姬歌女,是沈家的大小姐!三从四德,三从四德你懂吗?” “” 两世男人的习惯,不可能在化了妆后一夜就改变,何瑾很多的生活细节都需要改变完善。而沈秀儿也发现了这点,甚至不知从哪拿来了一根戒尺,严格按照贤良淑德的仕女来训导何瑾。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流逝,身在沈家的何瑾,最盼望的就剩下两件事儿了。 第一,我爱查账,查账能远离沈秀儿;第二,一枝梅你赶紧来吧,你来了,我就能彻底摆脱沈秀儿了 真的,因为沈秀儿的严格要求。导致就连每日丰盛的大餐,何瑾也食之无味,身量都清减了不少,更显得楚楚可怜了。 “韦哥,你说我们要不就这样算了。这样下去,一枝梅能不能抓住不说,我恐怕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第六日的晚上,端坐在梳妆台前的何瑾,哀怨地卸了妆,抚着自己的小脸儿言道。 然而,躲在衣柜里的典韦,很有一会儿没有开口。 就在何瑾疑惑起身,扭着小腰儿款款来到衣柜前的时候,典韦却压低了声音:“公子噤声,有人来了!” 终于要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何瑾,忍不住娇躯一颤——这不是害怕的颤抖,而是兴奋和激动! 幸好残存的理智,还是让他摁住了心底的冲动。 略一镇定,便再度扭着小腰儿c莲步轻移坐在了床上。思忖着两人接下来的对白,以及想看到一枝梅得知自己是男儿身后,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然而,等了很有一会儿后,还是没什么动静。这让何瑾的心不由凉了起来,生怕典韦出现了幻听。 可就在他准备装作换衣服,再走到衣柜询问的时候,忽觉身后光影一闪。 蓦然回头,便看到那标志性的金属面具出现在眼前。额角的梅花还是那么栩栩如生,幽洞洞的眼窝处,正闪烁着讥诮厌世的光。 何瑾猛地一个趔趄倒回在床上,嗓子眼儿里呼喊典韦的声音,下一瞬就要出口——倒不是他害怕一枝梅,而是生怕机会稍纵即逝,一枝梅再从他手里跑了。 然而,一枝梅似乎却很淡然,主动开口道:“沈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 声音里没寻常采花贼的淫邪和急不可耐,甚至连半点凶狠都没有。给人的感觉,好像一枝梅吃饱撑的闯闺房,就想做一下恶作剧而已。 满心疑惑的何瑾不知为何,忽然就很想知道,一枝梅究竟会对他下手的女子做些什么。 他故意装出一副害怕不已的模样,可往后躲避的时候,又故意弄乱了些衣裳,露出在烛光下更显得白皙的肩膀,刻意尖着嗓子颤抖道:“你,你别过来” 话虽如此,但身为男人的何瑾却知道,越是这样柔弱无助,越会激起恶贼的凶性。 是的,他在主动勾引一枝梅,创造更好的抓获条件:来呀,快扑上老娘,老娘就让典韦扑上你! 令他想不到的是,一枝梅凶倒是倒起来了,但情况却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沈秀儿,假如你只是这样,真让我感到失望!” 一枝梅忽然出声低喝,上前一步道:“世人都说你乃全京城里当娶的奇女子,太平县的说书先生,也将你夸得天花乱坠c巾帼不让须眉。可想不到,你竟连那月韵那等烟花女子都不如!” 何瑾这就意外了,但还是佯装镇定,继续风骚地勾引一枝梅:“公子,月韵那等女人,有什么好的?公子既然不喜欢主动的,小女子被动一些也是可以的” 说着,他缓缓起身,愈加大胆浪荡。连眼中的妩媚也如一汪春水:“小女子仰慕公子已久,早已望眼欲穿”一边说着,一边又谨慎地向一枝梅走去。 “公子,小女子年方二九,尚未尝过那滋味。公子声名赫赫,想必乃个中好手儿” 这下,一枝梅一下不动了,连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何瑾不禁又妩媚一笑:哼,小样儿,你这猫儿还能不偷腥?老娘这会儿,可比真正的沈秀儿还要美! 可想不到,就在何瑾距离一枝梅还有两步时。一枝梅那厌恶至极的声音,也适时传来:“够了!你这沽名钓誉c不知廉耻的女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让我感到恶心!” 何瑾这才意识到,刚才一枝梅身子颤抖,不是兴奋得,而是被气得 这特么什么奇葩的采花贼! 而且,说完这些,一枝梅竟要转身就走。 就连他那个作案标志性的花儿,都没打算留——好像看到“沈秀儿”这般名不副实,留下那朵花都会玷污了他一枝梅的品味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何瑾也陡然发了狠,猛然一把扑向一枝梅,露出了本音冷笑道:“想走?老娘可足足等了你七天,天天被沈秀儿那母老虎欺凌!忍辱负重这么久,岂能让你说来就来c说走就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节外生枝 一枝梅显然也没想到,剧情会出现这样三百六十度的大反转。看着何瑾狰狞的面容,他大惊失色,一脚就想踹开何瑾。 可何瑾上次就被他踢过一脚,这次早有防备。眼疾手快竟抓住了一枝梅的腿,狠狠一嘴就咬了上去! “啊!你这贱人,不对,你是那何瑾!” 这时,衣柜里的典韦也适时脱笼而出。一枝梅更加惊慌,一甩腿挣开何瑾,飞身就向窗台跳下。 典韦也猛然一个虎扑,跃至一枝梅身后,伸手一探! 可惜,还是出来的晚了一瞬,只扯下一枝梅身上一片衣角。接着何瑾便看到窗下的一枝梅,施展开身形在沈家后院儿奔逃起来。 “追!” 两人也不慌,同时说了一声便从正门追去。 “何瑾,你倒是颇有些诡计!只可惜,这次仍旧只会一无所获!”看到前面又是一面院墙,一枝梅忍不住惊喜开口。 然而,话音刚落,忽然便感到背后一股嘲弄的杀气升起。 来不及多想,一枝梅还是运气一跃,如猿猴般攀上了院墙。可就在他准备跳下去的时候,黑夜当中一物快如星火地向他袭来,速度快得令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砰!” “啊!” 鹅卵石打在肉上和一枝梅的惨嚎,顿时成了何瑾耳中最美妙的声响。愉快尚未结束,紧接着又听到一枝梅狼狈跌下院墙的声音,那叫一个舒心悦耳。 一弹弓跟射下只小鸟的典韦,这才缓步地走向前来。 可不料,这一枝梅竟还十分凶悍。佯装呼痛之余,竟在典韦出手时,猛然掏出一把利刃袭来! 若是换上寻常的好手,一枝梅这出其不意的一击便也得手了。 可无奈典韦何许人也,早就防着一枝梅狗急跳墙。那利刃当胸袭来,典韦只是微微一侧身,随即便是一只大脚狠狠踩在了一枝梅的手上,痛得一枝梅当即撒了手。 紧接着,典韦才向何瑾问了一句:“公子,是要活的,还是干脆结果了他?” 何瑾一脸狞笑地缓缓走来,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死的有什么意思,我跟他之前那么多的爱恨情仇c新旧老账,总得连本带利地算清楚!” “你敢?”躺在地上的一枝梅,嘴里发出一声低吼。虽已是阶下囚,可这声怒吼却如鲜血淋漓的幼虎咆哮,带着一股子不屈的骄傲。 何瑾却不管这些,取来一个灯笼上前。 直接摘了一枝梅的面具,还不由调笑了一声:“哟,果然还是个小鲜肉,长得还挺俊真想不通,明明靠脸就能泡妞,为何非要靠轻功?” “哼,世上女子都是下贱污秽的东西。越是声名在外,越是矫揉肮脏,令人不齿!” 这话一听入何瑾耳中,立时让何瑾的脸色阴森了起来,一脚踹在了一枝梅的脸上:“就算人家再如何,你轮不到你这等下作的淫贼来凌辱!你在京城作恶多端,害得女子名节不保也便算了,还惹出了人命,简直天理不容,罪不可赦!” 不料一枝梅丝毫没有悔意,反而吐了一口血水,冷涔涔地盯着何瑾道:“那又如何?你以为区区一个定平伯之后,能对付得了我?” “对付你?”何瑾也没被一枝梅激怒,而是同样冷静又残酷地回道:“别太高估你自己了,我根本没打算对付你,只想着玩弄你呀” 说着,何瑾便望向典韦,嘿嘿一笑:“韦哥,别的先不说,他不是喜欢将人的肚兜儿挂在城头吗?咱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他扒光了绑在城头如何?” 闻听这个提议,典韦同样嘿嘿一笑:“公子之言,甚善矣。” 可就在此时,前院那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声。有人举着火把闯入,大声喊道:“太平县捕快,奉县尊大人之命,前来捉贼!” “太平县的捕快?”何瑾听到这声呼喊,不由心中大奇:“他们来干什么,又怎会在此时出现?” 不过他也立时出了应对,飞快藏好一枝梅的标志性的面具后,又吩咐典韦道:“韦哥,将这狗贼打晕!我可不想到嘴里鸭子,飞到了别人的锅里。” 就在典韦一手刀刚劈晕一枝梅的时候,何瑾也转身看到了那群闯入后院的捕快。一个个有持棍棒铁尺的,有拿牛皮绳的,凶神恶煞c盛气凌人。 沈家管家刘正拦在后院的门前,正卑躬屈膝的说些什么。无奈这些捕快如狼似虎,根本不将刘正放在眼中。 何瑾刚转过身的时候,便看到为首的衙役不耐烦地推了一把刘管家,大喝道:“你这老狗才好不晓事儿,擒拿顺天府罪犯可是大案。什么擅闯后宅,坏人名节,真当爷爷手中家什是吃素的么! 这衙役约莫三四十年纪,生的五大三粗,脸黑须长,边说话还边东张西望。 何瑾手里还擎着灯笼,煞是醒目,所以他看到了这衙役的同时,这衙役也正好看到了他。而就在何瑾的身后,躺着昏迷不醒的一枝梅。 这捕头孙自通看着院内诡异的情景,凭借十几年的经验,立时便猜测出眼前穿着凌乱女装的少年和魁梧壮士,已抓获了一枝梅!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陡然涌起一阵狂喜。 要知道,一枝梅这个案子,可是连京城顺天府都没破获的大案! 一想到六天前县老爷亲自交代,让他带人盯死沈家一事,孙自通心头便很是火热:这分明是大老爷知晓了一枝梅的动向,要将这天大的功劳送给自己! 就算最大头还是知县老爷的,可他这位捕头也能分得不少汤汤水水。一千两赏格的银子,哪怕他只得一成,那也是一笔横财。而且板上钉钉,他还能升上两级,甚至连升三级都有可能! 只是眼前那个手持灯笼的少年,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 这少年站在一熊罴般猛士身旁,只是静静站着,气质便显得很独特。既没有商贾家丁的胆小懦弱,也没有官宦权贵公子的狷狂自矜,而是看透世事的讥诮,隐隐还带着几分敌意。 纵然他此时衣衫凌乱,不男不女,可也掩盖不了他那种俯视众生的冷漠。 略微权衡一番后,孙自通还是先上前行了个礼,问道:“不知公子乃何人?脚下那人,可是采花大盗一枝梅?” “我乃定平伯府长子何瑾。”何瑾自报了家门,随后又淡淡言道下:“在下与沈家小姐合谋,欲擒拿作恶多端的一枝梅。只可惜,那恶贼狡诈刁滑,适才已翻墙逃走了” 听了何瑾这话,孙自通不由松了口气,忍不住自嘲了几句: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少年看来大概不经世事,无知无畏罢了。以为仗着勋贵之后的身份,就能将自己唬住。 只是这事儿,哪会那般容易! 若是太平县其他伯爷府里的公子,孙自通二话不说会马屁奉上。可定平伯府嘛孙自通只想说:呵呵。 当家的何保三年便死在了任上,孤儿寡母除了能领些朝廷的食禄,享受一些百姓得不到的特权外,已同平民无异。 无门无路c无权无势。就这么一个落魄勋贵之后,还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 故而孙自通嘿嘿一笑,语气也就傲慢了一丝,自顾自道:“多谢公子助我等擒下一枝梅,少时大老爷问话时,小人断不会将公子的功劳抹杀。来人呐,将一枝梅带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我可敢打你啊 “慢着!” 一听孙自通当着自己的面儿,转口就扭曲了事实,何瑾当即厉声喝止。同时他又睥睨地望向孙自通,装作疑惑的模样问道:“敢问这位捕快,你哪只眼睛看到一枝梅了?” 孙自通却不慌不忙,淡淡言道:“沈家后院究竟都有何人,一问便知。而公子脚下那晕倒的人,你我都心知肚明,他不是夜闯后宅的采花贼,又会是何人?” 一边说着,孙自通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何瑾:“这是大老爷签发的拘票,我等奉命行事,还望公子不要节外生枝。” 所谓拘票,是衙门发给衙役的执法牌票的一种,一事一票,事毕便销。 孙自通亮出拘票,用意就是让何瑾知道,这事儿不是我一个捕快班头跟你作对,而是太平县的大老爷。有本事儿,你跟太平知县使去! 这年头文尊武卑,掌印文官已压着勋贵武将一头。何瑾虽身份尊贵,可没有印把子,在孙自通眼中便狗屁不是! 故而,当看到何瑾拿着拘票,面色变幻不停的时候,孙自通便以为这事儿搞定了,当即又一挥手道:“还愣着干什么,带人回县衙!” 可孙自通万万没想到,就在他手下这些捕快动手的时候,何瑾却忽然鬼叫了一声。 随后,他眼睁睁看着何瑾,竟将那拘票塞入了灯笼中!待再拿出来的时候,一纸拘票已被火焰舔没了大半。 而何瑾,却还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哎呀,你这捕快怎么搞的?大老爷签发的拘票都给弄没了,这还怎么拿人?” 孙自通鼻子都气歪了,没想到这漂亮不像话的公子,竟是个胆大包天的二愣子! “何公子,你闯祸了,闯大祸了!你这是在跟我们大老爷作对,跟朝廷的文官作对,你知不知道!” 可何瑾却只是一摊手,学着孙自通的口气笑道:“孙捕头,你也闯祸,闯大祸了!扰乱民宅c冒功乱来,你这是在跟我作对,跟广大的勋贵子弟作对,你知不知道?” 如果眼前少年不是勋贵之后,孙自通发誓,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太气人了,真拿豆包不当干粮c拿捕头不当村干部啊? 只是,孙自通虽然一点都不虚何瑾,但问题是他还真不敢动手。 毕竟,再落魄的勋贵之后,也还披着勋贵的一张皮。 打了何瑾,那就是打了勋贵的脸面,违反了朝廷律条不说。单说万一哪个勋贵大员吃饱撑了听说这事儿,把他孙自通弄死弄活一遍都是轻的。 气呼呼地喘了两口气后,孙自通才决定不再搭理何瑾,又喝令手下道:“不要再磨蹭了,速速拿人!谁敢阻拦就是抗差,有动手的回报县衙按逃户处理!” 一群帮役齐声大喝道:“遵命!”将手里家什挥舞的哗哗作响。管家刘正都变了色,有几个前院儿跑来帮忙的家丁,更是被吓得筛糠般颤抖。 可就在这些帮役叫嚷着动手的时候,某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仿佛从遥远天边冒出来一样,钻入了孙自通的耳中:“诸位可想清楚了,如今你们手里可没有拘票,无故拿人就是扰民。回到县衙里,请功不请功还是一说,但这条罪状你们却是要先担下的” 见何瑾三番五次寻自己麻烦,孙自通也怒火发作起来,劈手揪住何瑾衣领,厉声呵斥道:“你这小崽子胆敢三番五次抗差么!拘票是大老爷亲自签发的,你当大老爷会替你说话?一个落魄到家的勋贵,还敢耍公子哥的派头儿,真以为我等奈何不了你?” 被粗暴的抓住衣领,何瑾仍气定神闲,嘴角甚至露出了讥讽的笑意:“没错啊,我就是吃定了你奈何不了我。再怎么落魄,我也是勋贵之后,不是你这等不入流的皂隶衙役能招惹的。” “亏你也太天真!”何瑾继续满嘴跑火车,怎么嚣张怎么来:“明明白白的事实就在眼前,还想着鱼目混珠,贪功胡来。真以为区区一个六品京知县,会有滔天的本事儿,能帮你搬弄是非c助你平步青云?” 这话让孙自通感到很刺耳,越发恼怒,甩手把何瑾扔给手下,咆哮道:“犹自不知死活的少年人,真是读书读傻了!没有大老爷的授意,你以为我敢如此?” “官场上那些手段,你又见识过多少?莫说搬弄是非,就是把黑的弄成白的,也易如反掌!” 说着,孙自通又吩咐手下:“先给我制住他,别动手!我等拿了一枝梅,他也毫无办法!” 何瑾这时哈哈大笑起来,一点都惊慌失措。孙自通见这模样,更是气得三尸神跳,索性想着赶紧走人,眼不见心不烦。 可不料,就在他手下刚擒起一枝梅的时候,何瑾却不笑了。 缓缓冷蔑一扫孙自通,道:“念你也是奉命行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放下这人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枝梅此案,非但能让知县政绩大添一笔,更是孙自通平步青云的晋身梯。天大的诱惑就摆在眼前,孙自通岂肯退步? “哼,不客气?倒是让本班头好怕呀!”仗着人多势众的孙自通,丝毫没将何瑾放在眼里:“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个不客气法儿啊!” 就在孙自通话音未落的时候,一只硕大的拳头已砸在他的脸上。 那些帮役都来不及反应,便看到孙自通整个人跟快速旋转的陀螺般,晃荡了好几圈儿后倒在了地上。 甚至,倒地后孙自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猛然一个起身后,似乎还想寻找打他的人,可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北后,身子又一歪,再度重重栽倒。 “孙捕头,你好像从头至尾都忘了一件事儿。”这时何瑾的声音才疾言厉色起来,扫视着那些还一脸发懵的帮役们,大喝一声道:“你们不敢对我动手,可我却敢对你们动手啊!” 一言既出,宛如霹雳,四周皆惊。 躺在地上的孙自通,此时才想到这个可悲的事实:不错,穿着一身衙役皂衣,他们这些人在寻常百姓眼中,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谁要是敢对他们动手,那是藐视王法c是抗拒官府造反! 然而,这只是对寻常百姓而言,遇上何瑾这样的勋贵之后,情况便不一样了。 君权时代,从来都是一个阶层分明c规则严密的时代。每一级都有每一级的特权,等级越高特权越大。勋贵这个阶层,天生就要比他们这些胥吏衙役高,在一些事上,他们是享有很大主动权的。 百姓殴打官差,那是犯上作乱,是要杀头抄家的。可勋贵打官差,只要有点说得过去的理由,那能叫殴打吗? 只能叫教训! 刚穿越过来对付周朝奉的时候,何瑾还没有这样的意识。 可这么长时间后耳濡目染,他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社会的规则。加上本来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哪会放着手中的特权不享用?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以前还没典韦这位金牌打手 “韦哥,不用客气。还是老规矩,只要不打死,弄残了都没事儿!”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到了这一步,何瑾大手一挥,霸气侧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还有人提这样的要求 打架这种事儿,就没有‘关门,放韦哥’这个绝招,不能解决的。假如有,那就再关一次门。 “小崽子,你欺人太甚!”躺在地上的孙自通丢了这么大的脸,怒火中烧之余,已没什么理智了,怒吼道:“小的们,这事儿可是大老爷亲口吩咐的大案,出了事儿我给兜着!都给我上,先打翻了那个该死的小贼!” 然而话音刚落,孙自通就看到两个刚准备上前的帮役,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还未弄清怎么回事儿,孙自通就看到那如熊罴般的猛士,竟真有着熊罴般的力气。只见他一拳一脚打出,虽不见花哨,可拳拳到肉,脚脚致命。胆敢上前的任何帮役,无不被他打飞开去。 甚至,对付这些只能吓吓普通百姓的帮役,他根本连躲都懒得躲。任凭那棍棒铁尺敲在身上,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眨眼间,二十一围在那猛士旁的捕快帮役,就被他一个人轻轻松松地给打趴下了! 而可怜的孙自通,更是躺着也倒霉。 那猛士不是有意还是无意,打飞的人净往他身上招呼。一个个人肉炸弹丢过来,孙自通直被砸得翻白眼儿 不知到底被砸了几下,反正最后只感觉有进气儿c没出气儿的孙自通,艰难地抬头看向一脸笑吟吟的何瑾,知道自己今夜算是彻底栽了。 但被团灭的憋屈儿并未让他失了斗志,反而令他更加戾气翻涌,睚呲欲裂道:“小崽子,算你狠!不过这一枝梅此案,大老爷志在必得,我倒要看你一无权无势c无门无路的落魄勋贵,如何跟堂堂掌印的百里侯斗!” 何瑾微微一笑,淡淡道:“不就是一个知县嘛,虽说京城知县比外地知县高了一品,可也算不上什么。” 听了这句话,孙自通寒毛直竖。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漏算了什么,又觉何瑾这番话高深莫测。 然而,天可怜见,何瑾说这句话,无非想装个逼而已。 非要说一个用意,便是他想借这个孙自通,引出那个太平知县。 毕竟,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这比他洗澡时,被人偷窥了还糟糕:有种正面刚呀,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好汉! 赶走那些惹人厌烦的捕快衙役,何瑾便让典韦提着一枝梅回到了卧房。一朝夙愿达成,他已迫不及待想要享受胜利的果实。 然而,用水泼醒这家伙后,何瑾并未看到他想象中的情景。一枝梅虽然嘴巴被堵着,却用不屑的眼神儿回了何瑾一眼,满满都是讥诮和戏谑的意味。 “嘿”何瑾的小爆脾气就被激起来了,一鞭子抽在一枝梅身上:“当了个采花贼,还觉得挺了不起是不是?” 那一鞭子丝毫没留情,皮鞭上的倒刺儿立时划破一枝梅的衣裳,留下一道殷红可怖的印记。 不错,这鞭子正是何瑾从伍氏那里带来的,今日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然而,一枝梅却只闷哼一声,眼中的嘲弄之色更加明显。 何瑾这就乐了,因为他还真不打算惯一枝梅这毛病:错了就要认c挨打要站稳,混混都知道的道理,一个采花贼还跟他装什么大尾巴狼? 几鞭子又下去,一枝梅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只可惜,施虐的何瑾并未找到多少快感,因为无论多疼,一枝梅始终咬紧牙关,最多发出几声闷哼,丝毫没有求饶害怕的架势。 “呵,还真是个硬骨头”擦了脸上一把汗,何瑾这会儿倒有些佩服一枝梅了。 就在此时,一阵香风飘来。得到消息的沈家大小姐,也回到了她的卧房。 看着何瑾将这里当做了刑讯逼供的场所,面色顿时羞恼起来。可下一眼,又落到一枝梅身上,她不由惊异开口道:“他就是一枝梅?” 不怪沈秀儿如此奇怪,何瑾也想不通,明明一位靠脸就能泡妞的少年,怎么就当了采花大盗。 可下一瞬,何瑾脸色就难看了。 因为此时沈秀儿非但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枝梅,竟然还想伸出手去摸!只不过,那手刚伸到一半儿,就被一枝梅满含凶狠杀气的眼神儿,给瞪了回去。 但这也让何瑾郁闷了,无不幽怨言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阻止了你们相见。可想不到,你们竟然还对上眼儿了!” 沈秀儿这个气啊,恨不得一掌劈死何瑾。 可毕竟事关重大,她还是强忍下怒气,拉着何瑾到一旁,脸色凝重地小声言道:“何公子,我们可能闯下大祸了。” 何瑾当然不相信:“一个采花贼而已,我却是勋贵之后,能有什么大祸?” 可不料沈秀儿却开口道:“何公子,说句得罪人的话,他可能来头比你大多了” 看着沈秀儿认真而严肃的表情,何瑾这才心里一跳:“有什么证据?” “他的衣服。”沈秀儿蹙眉,缓缓言道:“我刚才看到了,他身上衣服的料子,可是蜀地出产的锦缎,细腻柔滑。而且,还采用了工艺繁复的经纬织法。” “织一丈那样的锦缎所耗生丝,是普通丝绸的两倍,且染色工艺也极为复杂。如此手笔,非民间能织造出来,非朝廷织造局不可。可这等价值普通百姓一年所用的昂贵衣料,他却拿来当夜行衣来穿!” 此话一落,犹如霹雳在何瑾耳边炸响。他回头看向一枝梅的眼神儿,面色顿时变得不一样了。 经沈秀儿这么一提醒,一些线索不由也渐渐清晰起来:一枝梅下手的对象各个不凡,京城的销金窟里,龟公打手总是有一些的;高门大宅里的诰命夫人,家丁护院可谓严防死守;甚至一些勋贵府中,更有战场上下来的百战老卒。 可一枝梅独来独往,却能在那等高门大院里来去自如,这可不是轻功好能说得通的。最合理的解释,便是一枝梅,其实早就熟悉作案的地点布局。 再加上一枝梅作案将近一年,却让藏龙卧虎的京城之地都不能奈何,这等古怪简直欲盖弥彰。更加从侧面印证了,他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想到这里,何瑾不由换了一副脸色,几乎谄媚地回到了一枝梅面前,拿掉了他嘴里的布条:“兄弟,不知到底何方神圣?” 一枝梅也不答话,就那么直直地c带着笑意看着何瑾。等何瑾心里都开始发毛的时候,他才轻声的说了两个字:“你猜?” 何瑾一张脸顿时僵住了:“兄弟,想不到你还挺幽默” “我幽默个屁!”想不到一枝梅这会儿忽然怒了,面色嚣张阴厉地吼道:“你刚才不是很狂吗,不是很放纵吗?来呀,继续抽我啊,狗东西,简直” 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下,清脆鞭声回荡在整个卧房。 所有人都愣了,就连一枝梅也傻了。 可何瑾却一脸疑惑,悠悠言道:“真是稀罕,竟还有人提这样的要求” 一枝梅这才反应过来:“你还敢打我?” “打都已经打了,梁子已结下了,你会因为我现在不打你,就放过我吗?” “当然不会!” 何瑾哈哈大笑:“所以,这会儿不打白不打!”说着,又是一鞭子,狠狠落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一件一件来 秋日清晨天高地远,让人心旷神怡。 尤其沈家后院儿当中,不少名贵的树木还带着绿意,伴着金菊飘香c流水潺潺,怎么都是一副让人心情愉悦的画卷。 然而,后院儿的正堂当中,气氛却一片凝肃紧张。何瑾c沈秀儿c典韦一个个面沉如水,均没有说话的心思。而清醒过来的徐渭,也被刘正管家快速接到了沈家来。 经过上次何瑾的治疗,徐渭的疯症已有了很大的好转,躁狂倾向不复存在。 不过徐渭一日期间,大概还要痴傻三个时辰左右。痴傻期间的他,智商便会降到五六岁孩童的水平。 至于痴傻症状啥时候来,又啥时候去,完全没有规律可循。这次何瑾是让小月儿一直守着徐渭,确认他一清醒,便立即送来了沈家。 看到人员到齐后,何瑾才假装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今日我等相聚一堂,是有三件事儿相商。” 说着,他当先一指沈秀儿:“为了抓一枝梅,我忍辱负重签下了不平等条约,要替这位姑奶奶查账。而且那账,呵呵以后还不知会牵扯出什么样的麻烦。” 沈秀儿拿白眼一撇何瑾,小声反讥了一句:“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你如此抱怨,反而吃的比谁都多” 何瑾不理沈秀儿,继续伸出第二个指头,道:“抓一枝梅的时候,还惊动了太平知县,我又不得不揍了太平县快班的捕头。这事儿,显然也是个麻烦。” 说罢,何瑾又有气无力地伸出第三个指头,一指一枝梅道:“最麻烦的,就是一枝梅那个家伙。之前还想着押送他到顺天府请赏,捞上一笔赏银。可现在,放是不敢放,杀又不敢杀” 说罢,何瑾双手一摊,道:“如今之计,为之奈何?” 一旁之前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沈秀儿,此时听闻一个采花贼竟会惹出这么多麻烦,不由也蹙起了娥眉。 虽说这事儿跟她关系不大,且还有何瑾这个勋贵之后在前面顶着。但十五岁就开始接管家业的她,早已明白这世道有多残酷丑陋。 一枝梅毕竟是在她家中被抓的,她不管如何赖,也逃不掉这个。 而且神仙打架,遭殃的必然先是凡人。何瑾好歹还是个勋贵之后,沈家区区商贾,却偏偏有着偌大的产业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现在已跟何瑾站在了一条破船上。只有何瑾无事,她沈家才会安全。 “沈家还有些耳目,不若我等先关着他,打听出他身份后,再做定夺?”年纪不大的沈秀儿,思索了一会儿,倒给出了一个老成持重的建议。 可何瑾却摇了摇头,无奈道:“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能穿着朝廷织造局衣料的家伙,我们铁定惹不起。不知道的话,我反而还敢抽他几鞭子” 何瑾说着,目光就放在了徐渭身上。 “公子,不经清贫难成人,不经世事老天真。”徐渭倒是不怎么愁,还当起了人生导师的角色:“人生在世嘛,注定就是一场修行场磨炼。倘若一世都简简单单c庸庸碌碌,又有何意义?” “老徐头儿,这时候你别灌毒鸡汤了。经历风雨才能见彩虹的道理我懂,可现在咱们大雨倾盆,总不能没见彩虹前,就先淋个落汤?当务之急,得先找个地方避避雨。” 徐渭这会儿却一拍手,笑着称赞道:“公子这个比方不错,正该如此,静观其变才好!” “什么跟什么呀,我说的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难道要淋着雨静观其变?” 徐渭悠然一笑,道:“公子,你确定这雨已经落下来了吗?” 何瑾这就有些炸毛了,可反过来仔细一想,发现事儿好像就是这样:现在自己连敌人是谁,会出什么招都不知道,便在这里焦头烂额,委实有点不攻自破的味道。 虽说兵家那里有‘知己知彼c百战不殆’的说法,可道家那里也有‘一动不如一静’的玄妙。 有了徐渭这么一番指点,何瑾的思绪也渐渐清晰起来,自顾自说道:“不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真理。眼下这事儿,仔细拆分一下,便当有条不紊c冷静应对。” 说着,他首先望向沈秀儿,道:“查账那事儿,与眼下无关。我当与徐先生一同办理,早些办完,也好早少些烦扰。” 沈秀儿一点头,她自然不希望这事儿过分耽误查账。 接着,何瑾又望向刘管家,吩咐道:“沈家在太平乃豪商富户,多多少少跟官府有些关系。太平县衙里的那些事儿,便劳烦刘叔打听一番。虽说我也不虚那太平知县,但也不想节外生枝,打毫无准备的仗。” 其实太平知县这里,何瑾心里已有了计较:官府再能颠倒黑白,却也得在律条规矩里折腾,相当于戴着脚铐跳舞。 只要知县手里没有一枝梅,拿不出官差抓获一枝梅的切实证据,何瑾勋贵之后的身份便相当于金钟罩铁布衫,衙门里那些对付寻常百姓的招数,根本破不了他的防。 甚至逼急了,何瑾就祸水东引,将一枝梅交给县衙,让他们头疼去。 刘管家得了吩咐,自下去忙活了。沈秀儿也知事关重大,开口道:“刘叔,我随你一同去。” 何瑾最后才望向了典韦和小月儿:“韦哥,月儿,这几天你们便辛苦一番。韦哥你负责监视一枝梅,月儿你照看一下,别让他饿死渴死了。” 说着,何瑾便有些咬牙切齿来:“这家伙至少值一千两银子,不榨出油水来,我可不想轻易放过他。而且,他所犯下的罪行,怎么也得拿出个说法来!” “公子静观风雷,暗中筹备,有大将之才,老夫佩服。”徐渭微微一笑,向何瑾奉上赞扬。 何瑾不由一阵小嘚瑟。 只觉自己刚才一番指挥若定,颇有‘胸有猛虎c细嗅蔷薇’的骚气,微微一笑道:“先生谬赞了,在下必当将此当一磨炼,早日成才,不负先生教导。” 说罢,两下相互一请,向着账房走去。 入了账房后,何瑾一屁股不客气地坐在了主笔的椅子上。虽然他知道徐渭肯定也是会查账的,但这里的账簿毕竟他先熟悉了,所以便想让徐渭打打下手。 可就在何瑾准备继续昨日的工作时,徐渭却开口了:“这假账倒有些意思。” 说完,指着那些摊开的账册道:“账目上的数字,以一开头儿的不过一成,显然是经过修饰捏造的。” “一开头儿的数字?”何瑾一头雾水。 徐渭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任何未经修饰的数字当中,总会有一条规律的。” “开头是一的数,出现几率约为总数的三成。开头是二的数,出现几率约为总数的一成七,开头是三的数,出现几率约为总数的一成二之后依次递减,开头是八和开头是九的数字,出现几率总和,才是总数一成。” 何瑾猛然一拍脑门儿,他想起来了:前世大学课程里的会计学,的确提到了这个,叫做什么‘本福特定律’。审计师用它来初审是否存在舞弊,可以大大提高审计效率。 没想到明代的绍兴师爷,竟早已发现了这条定律。虽说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却已用在了审账查账的专业领域。 只不过‘本福特定律’,却要求样本足够大,也就是说,徐渭刚才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摊开在桌上的账册都扫了一眼。 好强大的职业本能! 于是何瑾想了想,便默默地从主审的椅子上起身,挪在了打下手儿的椅子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做账这种事儿,无论账面多么复杂,如何巧弄心机,终究是有据可查的。只要弄清银子流向c抓准核心,就能弄得清亏空!” 徐渭也有些迫不及待,坐下来拿出一张空白纸张道:“更何况这种单一的流水账,只需用四柱清账法梳理一番,自可拨云见日。” 何瑾也不啰嗦,将那些账簿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方便徐渭查算。 这时徐渭已经笔走龙蛇,在何瑾列出的旧管c新收c开除c见在下面演算。何瑾便拿出昨日应查的账簿,开始向徐渭报账。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一对账,何瑾才发现徐渭真是绍兴师爷当中的佼佼者。根本不用算盘,只是心算,便报出的任何数目,快速地列写随后运算出来。 一会儿的工夫里,只听何瑾哗哗翻账本儿的声音。 徐渭那里却仿佛一台高配置的电脑,将桌上那摞厚厚的账簿,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成清晰的账目。让一旁的何瑾,简直都看呆了。 可是,当外面天色开始昏暗的时候,徐渭也眼神也越来越空洞迷茫。最终他笔一扔,哭喊道:“公子,天黑黑,好怕怕而且,小黄狗也不见了!” 何瑾顿时一脸便秘,哄着徐渭道:“不怕不怕哈,咱不查了,先去吃饭。吃完饭,咱一起去找小黄狗。” 哎,徐渭牌电脑是好用,就是cpu容易烧。用一个多时辰,就要关机三个时辰再重启 两日的时光,就在这关机重启c重启关机当中渡过。 第三日的时候,徐渭长出了一口气,满意地看着自己列出的一堆数据,道:“公子,账目已清算出来了。很显然,对方巧立名目作平账簿,实则侵吞了沈家的财产。” 何瑾接过结果,只见上面账目条分缕析,一目了然。 账后的结果,也令他大吃一惊:“好大的手笔,没想到只一年时间,竟不吭不响地侵吞了沈家这么多银子!三万七千六百四十二两呵,沈家这次还真是引狼入室。” 徐渭也不由一叹,道:“也真亏有了沈小姐,否则沈家两代的经商传奇,就会毁于一旦。”说罢,徐渭又望向何瑾:“如此听来,公子想必也看出这其中关窍了。” “沈秀儿当初请我查账的时候,我便让福伯打听过。沈家第二代家主沈世昌横死后,原本是先由他儿子沈兴邦打理家业的。无奈那沈兴邦真不是经商的料子,将偌大的家业折腾得不轻,幸好沈秀儿横空出世,挽狂澜于既倒,沈家才算慢慢有了起色。” “不料一年前,沈兴邦娶了太平县典史之女为妻,沈家便有了新夫人。而这位新夫人对沈秀儿打理家业一事,可是十二分的不认同,非要横插一脚。” “沈秀儿顾念家和万事兴,就此让出了不少沈家的产业。可结果,一年时间不到,那些家业便被败坏干净,连店铺都成了新夫人娘家的了” 徐渭脸色也随之一黯,道了句:“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何瑾可不管沈家念的是什么经,只觉沾惹了这事儿很糟心:豪门内斗,女人撕逼,非把我扯进来干啥? 可谁料徐渭这会儿又望向何瑾,道:“想必公子的事儿,也就这两天了” 何瑾顿时脸色一戾,道:“真扛不住的时候,你徐渭替我打官司,韦哥来劫法场!” 徐渭一副认真的脸色:“好。” “好个屁!”何瑾笑骂一声,道:“还是先把沈家这事儿解决了,少一事算一事。” 进了屋,沈秀儿已等候多时了。看到何瑾抱着账簿,站起身焦急问道:“何公子,算得如何了?” “动静有仪,你急急忙忙的,哪有半分仕女的样儿?” 沈秀儿知道,何瑾这是在报复之前教导他当女子的事儿。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公子莫要闹了,赶紧说正事儿吧。” 何瑾却挠了挠头,又问起了一句:“平日饭后那种补气血的老参汤,你这会儿有没?” “公子要喝?” “不是,是给你喝。免得你听了后吐血,所以先给你补补” 沈秀儿气疯了,直接从何瑾手里抢过账簿,仔细一条条看着资金的流向,渐渐明眸瞪圆,俏颜涨红,娇躯也一阵阵微颤。 这情景,就像是暴怒的雌狮,散发着让何瑾忍不住想逃的恐怖气息。 看到最后,沈秀儿再也忍不住了,银牙暗咬骂道:“偿县衙商税三千七百两?沈家商税向来由我负责,几时欠过县衙的银子!” “布施圣平寺一千九百两?好大的手笔,嫂子可真是佛门信女,只是却从未见去过一次寺庙!” “好啊,这里连掩饰都不做了,直接就转手八百亩良田。那可是沈家的祖产,她也敢伸手!” 沈秀儿最后气得跌坐在椅子上,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紧紧咬着没有血色的下唇道:“出嫁从夫,她堂堂典吏之女,难道连这点妇德都没?我沈家富有,便该任这等毒蝎妇人侵夺不成?” 想到自己竭尽全力,这一年多来退让忍辱,最终换来这么个结果。沈秀儿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可毕竟是女子,又有外人在场,沈秀儿还是哭得低低戚戚婉转如歌,何瑾一时听起来竟觉着有些享受。 不过只一会儿,他就觉得心疼了:才十八岁的姑娘呀,三年来用娇嫩的肩膀,挑起沈家重担多不容易。且在外商战的时候,如男儿一般打拼,要忍受多少白眼和嘲讽?最后辛辛苦苦干上一年,回头发现老窝儿都被人端了,这是何等悲痛? 而且沈家这次的对手,还真不是普通商贾能招惹的。 沈秀儿那嫂子刁香荷,太平县典史之女,可不是出身经商世家的沈秀儿。她有何本事儿一年内让原本行之有序c职责健全的店铺渐渐败落,最后沦入娘家之手? 还不是幕后典史大人出手! 典史这一职,是县令的佐杂官,不入品阶,即‘未入流’。听起来像芝麻绿豆一样的小官儿,但实际上权力可不小。 典史掌一县缉捕c稽查狱囚c治安警逻等,全县的保安c治安c警察c民兵c情报人员,都归典史管,实打实的县公安局长。县里二三把手县丞c主薄裁并时,典史还可兼领其事,知县公出,典史也可受权代理审案。 且典史一职也是由吏部铨选c皇帝任命的,真正的‘朝廷命官’。与寻常百姓比起来,有着天和地的特权鸿沟。 沈秀儿越哭越放纵,最终情绪崩溃,放声痛哭起来。 这下,引得堂外一众人,都忍不住向这里看来:怎么了这是?难道小姐大胆表白,惨遭何公子拒绝?否则,一向坚强果断的小姐,怎会如此失态? 身后徐渭也嫌怒何瑾没眼色,偷偷扭了一把:“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劝劝!” 何瑾苦笑,只能上前站在沈秀儿旁。愣了半晌不知所措后,才轻轻拍了拍沈秀儿肩膀:“乖,不哭了哈,要不我上街给你买个糖人儿?” 沈秀儿已痛哭了一会儿,也没剩多少悲痛了。被何瑾这么一劝,不由破涕为笑:“一个糖人儿就想打发我?” 何瑾挠头:“反正月儿就是这样的要是一个不行,我给你买两个?” 沈秀儿粉拳顿时捶在何瑾身上,看似泄恨,实则有些撒娇的意味。最后,她竟拍出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在桌上,抱着账簿离去:“买你的糖人儿去吧,撑不死你!” “谢仪竟给这么多?”望着那离去的娇美背影,何瑾不由连银票都忘了揣。 可过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英俊的小脸儿:“嘿嘿,这点钱儿就想包养我,恐怕还不够” 不过,话音刚落下,就看到何府的小厮急急忙忙地跑来了:“少爷,快回府上一趟吧,县里的师爷找你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承爵没那么容易 “该来的,果然来了” 何瑾负手一立,大有豪侠高手料定了命运结局的风采,不由让小厮看得有些傻了。 可惜,这画风始终不属于何瑾。 他只摆了一会儿造型,就忍不住又向小东子问道:“都来了几个人,带没带家伙?” 小东子一愣,眼见的就放轻松了:嗯,这才是自家的少爷嘛。 “就一个,还是个老头儿,看着挺和气的” 何瑾也松了一口气:“一个人就好,至少不用劳驾韦哥。否则,还真怕这沈家的护院儿,看不住那一枝梅。”说罢,他便一拍小厮:“走吧,前面带路。” 小厮一脸郁闷:“少爷,回自个儿府里,还用我带路?” 何瑾这个气呀,反正感觉自己府里的人,全都不按套路出牌。 回到了府中,何瑾果然就看到一个老者,正坐在厅堂里正慢悠悠的喝着茶。老者一身罗衣,举手投足都带着德高望重的劲儿,让何瑾一看就没多大的反感。 可纵然没太大的反感,何瑾也知这老头儿,是为他殴打衙役一事而来的。故而大步走入厅堂后,何瑾只是拱了拱手道:“可是陈老爷子?久仰久仰。” 然而,陈老爷子却十分热情恭敬,施了一个卑礼后,才开口道:“何公子果然一表人才,年少不凡,失敬失敬。” 何瑾又一指身后的徐渭,介绍道:“此乃府中幕僚兼西席,徐渭徐文长。” 陈老爷子眼神一凝,知道这位就是在何府门前,将刘斌气得吐血的人,自不敢怠慢:“徐先生之名,老夫亦久仰多时。” 徐渭这会儿精神状态也良好,同样儒雅回礼:“不及陈师爷,辅佐县尊治理一县,在下惭愧。” 听着如此标准c又完全是废话的寒暄,何瑾忍不住脸色有些抽抽儿:“呵呵” 真是虚伪啊,要不要这么先礼后兵的?徐渭刚召来都没几天,久仰个屁呀。 陈老爷子也纳闷儿了:这孩子刚看着还挺好的,怎么忽然就冷笑了?再说,要冷笑也该是我先来好不? 你小子殴打官差c抗拒执法的事儿都发了,还这么不识抬举。全赖老夫花了两天时日,好说歹说才让县老爷消气熄火,扭转了对你的印象。 否则的话,两天前就有一队捕快来锁拿你了,还由得你在此摆谱儿? 可不待陈老爷子开口,何瑾便又是一句:“陈老爷子此番前来,可是兴师问罪的?” 这下,涵养再好的陈老爷子也兜不住了,收敛了热情道:“老夫此番前来,是奉县尊之命,请公子入县衙一叙。” 何瑾却又一摆手,早有所料般道:“老爷子不用如此,你我其实都心知肚明。说说罢,那孙自通是如何诬陷在下的?” 陈老爷子身躯一凛,彻底没了好脸色:“诬陷不诬陷,全待县尊大人明察。” 眼见两人就要谈崩,徐渭憋不住了,一脚踩向就要起身的何瑾,随后才向陈铭言道:“陈师爷莫要动气,我家公子两次抓捕一枝梅皆折戟沉沙,这心气儿就有些陈师爷,你懂的。” 陈铭老爷子一听这个,不由也露出了然同情的神情:“唉,公子时乖命蹇,确实令人惋惜。” 可何瑾却不以为然,但还未开口送客,就被徐渭强拉着进了偏厅。 一进去,徐渭就吼开了:“公子,你发什么疯?” 何瑾一脸无辜:“解决一事儿少一事儿啊,县衙兴师问罪,我这勋贵之后总得摆点谱儿,让他们知难而退吧?” 徐渭一下明白了,面色古怪:“公子,你不会还以为这明朝,是你历史上那明朝。你这勋贵之后,是世袭罔替c板上钉钉的吧?” 何瑾也傻眼了:“难道不是吗?” 纵然已不想鄙视,可听了这么没文化的话,徐渭还是忍不住向何瑾抛了一记妩媚的白眼。 “公子,你太想当然了。你记忆那个明朝自然是,可莫要忘了,这可是有穿越者乱入过的新明朝!若你是建文大帝,会允许王朝勋贵世袭罔替,当国家的蠹虫不成?” 何瑾顿时全身上下冷汗淋漓,心仿佛掉入了冰窖里。 他知道一点明朝历史,据说后期明朝举一年之岁入,都不能偿亲贵食禄。 虽说大部分是指朱家皇戚,可勋贵也占了一些比重——有这样的教训在,那位穿越的建文大帝又怎能听之任之? “可明朝除了及身而终的虚爵之外,都是世袭罔替的实爵。此制乃开国太祖朱元璋所定,便是祖制,那个穿越者再英明神武,也不能胡乱撤销祖制吧?” “他没有撤销,只是做了一番承袭爵位的更改。律法规定,如公子这等嫡长子若想袭承爵位,必须于弱冠之年前有功名在身,或是朝廷的经制官身。” 功名,就是说何瑾至少得是个秀才;经制官身,得是国家政府编制的正式官员。 “如此,朝廷方会赐予勋职,令其承袭爵号。” 何瑾听完这个气呀:穿越者前辈,你可真够鸡贼的。 不废除,只更改承袭条件,难度和压力自然就小了许多;而且这种折中的方法,也有利将勋贵里的人才选拔出来,淘汰那些无用的废物,对大明健康顺利发展极为有利。 只是这样一来,却苦了他何瑾——他便宜老爹是在任上暴病而亡的,临走之前,根本没来得及替何瑾铺路安排。 “为啥我穿越的时候,建文帝已死了五十余年?”何瑾有些委屈:“要是他还活着,说不定看在老乡的面子上,还能为我破个例,让我当一只米虫” “公子,说这个没用!”徐渭却懒得搭理何瑾悲伤悯怀,而是道:“眼下机遇就在眼前,公子何不争取?” 何瑾顿时双眼一亮,再回到陈老爷子面前的时候,面上就堆满了笑意。 “老爷子气量宽宏,适才在下无礼了。只因这段时日,府中连遭横祸,在下心绪烦躁罢了,县尊大人以礼相请,在下便随老爷子走一遭。” 虽不知偏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到何瑾前倨后恭,老爷子还是很满意的:嗯,这孩子,还是比较懂事儿的嘛 走在县衙的路上,何瑾忍不住回头望了徐渭两眼:他看出来了,徐渭一身的本事儿可不止算账,更可在他人情交往c官场倾轧c阴谋诡计c沙场征伐乃至人生抉择等等方面,给予全方位c立体化的帮助,简直就是一部行走的世间百科全书。 只不过,这部百科全书在衙前街,忽然看到一只流浪的小黄狗时,眼神儿忽然就变得迷茫空洞起来。 何瑾心中大慌,启动系统看到自己替沈秀儿查账c揭露刁家恶行得来了453点积分。也蚊子腿上肉少,直接给徐渭灌了进去。 看着徐渭身子晃了晃,眼神儿又恢复了几许清明,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同时,他也深深奇怪,为何抓住了恶贯满盈c影响恶劣的一枝梅,积分却还未到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还是说说吧 到了县衙,也不用通报,陈老爷子一路领着二人便来到了后衙。姚璟等在这里也有一会儿了,灌了一肚子的茶水。看到何瑾后,不由先愣了一下。 这就是姚璟从官场上带来的风气了,大明选官任贤,虽没在律法上明白写着要选好看的,但从朝廷到地方,都暗自遵从了这一原则。同等功名才学下,面相俊朗c凛然有官威的,明显要比相貌平凡的吃香。 何瑾穿越来混了一副好皮囊,再加上这段时日的历练,气质早不同以往那个书呆子。眼神儿灵动c不卑不亢,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故而,待何瑾行完礼后,姚县尊压根儿没提何瑾抗拒执法的事儿,而是问道:“公子年方几何?” “十六。” 姚璟继续问道:“可曾治学?” “尚未。” “可曾拜师?” “也没。” “唔,无妨。我大明天生异才者,不可计数。若公子一心向学,知耻后勇,也是一段佳话。”姚璟这就有些不太满意了,但嘴上宽慰了一下。 见姚璟如此,陈铭老爷子当即在身后假装咳嗽了两下。姚璟一愣后,才又向何瑾问道:“公子出身名门,家学渊源,不知对治理一县,可有心得?” 何瑾这会儿已皱起了眉,不是对这个问题,而是对姚璟和陈铭两人的态度。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陈铭的态度有些反常,明明兴师问罪来的,却十分客气热情。 然后又是这个年轻的县太爷,不在大堂问话c偏在这待客的厅堂接见,见了自己也不问孙自通的事儿,反而罗里吧嗦地跟要给自己介绍对象一样。 至于如何治理一县,这话题何瑾当然没事儿会跟徐渭聊聊,也颇有心得。但大家第一次见面,交浅言深的,多不合适? 而且沈家后院儿那里还关着一个大麻烦呢,咱先把孙自通的事儿解决了行不? 秉着一事毕身轻想法的何瑾,这会儿便忍不住打断了姚璟的话题,道:“大老爷,在下此番前来,是为孙自通诬告一事。不妨先公后私,断了此事再论其他如何?” 原以为这话会让姚璟不喜,却不料姚璟与陈铭对视一眼后,竟欣然从道:“好,便依公子所言!” 嗯,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遛遛嘛知县大老爷正盼着呢。 这会儿被传唤进来的孙自通,也满头的雾水:三日前他狼狈回到县衙,知县听完自己汇报后勃然大怒。 可接连着两天后,县衙里又诡异地没了动静。 就在孙自通以为知县怂了,不想因一桩案子跟勋贵牵扯不清的时候,他这会儿又看到了当事人 难道说,县老爷是足足憋了两天的大招,今天才打算放出来? 可怎么也不提前跟自己说声儿? 不过,秉着以不变应万变想法的孙自通,还是很镇定地走上了偏厅,不露声色地向县大老爷见了礼。 “孙捕头,三日前夜里,你言本县定平伯之后何公子抗拒执法,殴打官差。今日本官特意请来了何公子,便是为了调解厘清此案。”姚璟面色平静,语气温和,上前便摆明了他只想当个安静的裁判角色。 孙自通却好似得了什么暗示一样,抢在何瑾前头叫道:“大老爷明鉴,这何瑾仗着自己乃勋贵之后,目无王法,殴打官差,简直无法无天。恳请大老爷秉公直断,捍卫律法威严!” 何瑾嘴一撇,丝毫不以为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律法是你家的?说我目无王法,你怎么不说自己擅闯民宅?” 孙自通闻言不由愕然:擅闯民宅这指控,说大也不大,但说小也真不小。 毕竟带人缉拿要犯乃是公务,免不了惊扰百姓,没县衙的拘票是不行的。若孙自通真那样做了,被当事人打死也属活该。 “县衙的拘票,还不是被你烧了!”一听说起这个,孙自通顿时怒了:“我还没提这事儿,你倒恶人先告状!” “说我给烧了,你有证据吗?” “当夜的捕快帮役,皆可作证!” 姚璟和陈铭两人听到这里,目光不由转向了何瑾。毕竟孙自通语气笃定,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扯谎。 可谁知何瑾还是连眼皮都不抬,鄙夷一笑:“呵呵,那些人都是你的手下,与你休戚相关。你让他们作证,他们自然会得了你授意诬陷我。” 孙自通这个气啊,鼻子都快歪了:好嘛,终日打鹰,却不料让燕给啄了眼。衙门里的确有威逼他人作证的陋习,可这一次,自己是真没用啊! “那你说该如何?” “烧县衙牌票这事儿,当然要找不相干的证人,再佐以逻辑旁证,方算证据确凿。要我说来,沈家那些家丁跟你不是一路,他们倒是可以作证。” “那不行!”孙自通当下就急了,迅速反应过来:“他们跟我不是一路,可跟你一路!万一他们作伪证,岂不是成了你诬陷我?” “拿不出证据,分明是你在诬陷我!” “你诬陷我!” “你诬陷的我!” “你!”孙自通这下憋屈儿极了,不由望向了姚璟:“大老爷,这小贼分明在混淆黑白。” 姚璟这会儿也都有些同情孙自通了,想不到积年的老公干,竟被何瑾逼到这份儿上。 不过,事情到这才刚算热身,姚璟可不想一场龙争虎斗就这样哑了火:“何公子,县衙拘票是本官命刑书出具,在签押房用了印备案的。” 孙自通一听这话激动了,孰料姚璟接下来话音一转,又向孙自通说道:“不过孙捕头,你确实没拿回拘票勾销,也证明不了何公子见过或烧毁了拘票。既如此,便搁浅这一事,继续论案情如何?” 姚璟这番话,明显是和稀泥的意思。 可孙自通也不能说姚璟拉偏架,顿时有些心浮气躁:“那殴打官差呢,拘票你能给烧了,我和手下一身官差的衣服你总看得清吧?我这身上的伤,你也总不能抵赖了吧?殴打官差,这可是大罪!” “打你又怎么了?本公子好不容易在沈家精心设下一局,眼见就要抓住一枝梅,却不料你这狗才一众人冲进来,放走了一枝梅。这笔账,难道不该找你算?”身为勋贵之后,说话就是这么硬气,承认打人都不带含糊,反手还给你扣一屎盆子。 “你放屁!”孙自通真是气疯了,往常扮演这种角色的都是他,今天却全反了过来:“分明是我等抓获了一枝梅,你却横加阻拦,还令手下殴打我等,截下了一枝梅!” “你抓住了一枝梅?”何瑾嘿嘿冷笑,最终图穷匕见:“好呀。那你告诉我,一枝梅年方几何,相貌怎样?你又是如何得知一枝梅要去沈家,擒获他时,你们几人用拳,何人用脚,这些你总能说出来吧?” “我,我” 当时黑夜里,孙自通只看到何瑾和典韦背后晕倒了一人。可具体什么模样,他是真不清楚,更别说子虚乌有的抓获过程了。 “还,还能什么样,一枝梅向来带着面具,我等怎能知晓?至,至于如何抓获,我等一窝蜂上去,一枝梅拳打脚踢,终究不敌,最后就被我们擒住了” “嗯嗯,一枝梅祸乱京城一年有余,在无数高门权贵家中没被抓住,反倒被你们这么群虾兵蟹将给拿了,真是阴沟里翻了船”何瑾忍不住讥讽了一句,随即却又笑道:“不过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姑且就先信了。” “什么叫你姑且信了,本,本来事实就是如此”孙自通还想硬气,但看着何瑾那双戏谑的亮招子,语气了不由便透了心虚。 何瑾也不在意,又道:“不过你一人说了可不算,总得有证人才行。这样,我让你那群手下也说说,还你清白如何?” 孙自通悚然一惊,立时意识到了什么,连连摆手道:“不,不用反正人都跑了,说不说又有何意义?” “还是说说吧”这话不是何瑾开口,而是一直看戏的姚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打蛇就要打死 此时姚璟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了,阴沉着一张脸,唤来门口的长随道:“将三日前随孙捕头的一群人全唤来,本官要一一审问!” 当日听了孙自通汇报,姚璟勃然大怒,气何瑾如孙自通所言那般跋扈骄横。 随后陈铭又劝了两天,话题也一直在‘何瑾究竟能不能用’这上面。一叶障目下,竟从未想过孙自通是否谎报。 堂堂百里侯,竟被手下的捕头给忽悠了,这怎么能行! 何瑾却一副意料当中的模样,丝毫不理姚璟的愤怒,反而还指点道:“别一块儿全叫过来,最好一个个隔离审问,避免他们串供。” “虽然事情都过去两天了,他们必然已打了招呼。不过我相信其中的细节,他们这些虾兵蟹将恐怕不会当回事儿,只要三木俱下,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姚璟这时不由多看了何瑾一眼,想不到这少年如此心细如发。点了点头后,才对长随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速速按何公子说的办!” 不多时,当夜那些衙役便全被带了过来。事情也如何瑾所料,这些捕快帮役,只是通了消息咬定他们擒获过一枝梅,又被何瑾殴打截胡。 可当被分隔开,问具体细节的时候,他们便一个个傻了眼。 有人说一枝梅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也有人说一枝梅是个中年;有人说一枝梅武力高强,也有人说一枝梅稀松平常;甚至,还有个蠢货说一枝梅那夜带着剑,长四尺三寸,重七斤十三两好吧,这个必然是听了吴老汉故事的。 二十七个人,一半儿人直接胡说八道。另一半儿不知是看出了风向不对,还是不愿违心,反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三六五。 有趣的是,当姚璟问道他们是否擒获过一枝梅的时候,这些人却都最终异口同声地说擒拿过。 三班衙役之一的快班,全军覆没,没一个肯说实话的。 “简直岂有此理!” 原想着坐山观虎斗的姚璟,此时忍不住拍案而起。儒雅的相貌全被怒火覆盖,自己倒成了怒虎:“好呀,好一群胥吏皂隶,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构陷勋贵,贪功谎报,欺上瞒下,你们可真是好胆!” “拖出去,都拖出去,给本官每人痛打十大板!”颜面丧尽的姚璟,怒火万丈,当即让人唤来皂班就在后衙行刑。 随后,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又死死盯住了孙自通,语气都森寒起来:“孙捕头啊孙捕头,让本官该如何处置你?” “大老爷!小的知错,小的认罪,小的全都招了!小的鬼迷心窍,想着擒拿了一枝梅乃大功,却不料被何公子识破。对此小的罪无可赦,认打认罚,全无二话,诚心悔过,绝不叫大老爷为难!” 孙自通再傻,也知自己这场戏演砸了。不过他也是县衙里的老公门,知道分寸,当即认怂争取宽大处理。 不过何瑾却不这样认为,这种事儿摆明孙自通欺上瞒下。而且从这一件事儿上,就能推出这家伙已不是初犯了。但凡要脸面的大老爷,必然会从快从重处罚的。 然而,令何瑾想不到的是,勃然大怒后的姚璟听了孙自通这话,竟露出了为难之色。 犹豫了半天,他才忍着气言道:“孙自通,你胆大包天,可是犯了大罪!然你多年效力公门,也有些许苦劳。” 说着,姚璟竟又望向了何瑾,道:“此案不仅牵涉本官,还令何公子声名受损,本官也当考虑何公子的意见。” 何瑾不由愕然:这是个什么情况? 姚璟你这是要借刀杀人,还是想让我跟孙自通唱一回将相和? 仔细看了一番姚璟不甘的脸色,又品了品话音儿,何瑾才有些明白:借刀杀人不太可能,让我跟孙自通握手言和恐怕才是真的。 不过,这也很奇怪。 从刚开始断案起,何瑾便看出姚璟并不是想要借孙自通为枪,逼自己交出一枝梅,始终不偏不倚当了裁判的角色。 甚至,随后发现被手下欺瞒的时候,姚璟那份真切的愤怒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好在就当何瑾想不通的时候,陈铭出来捅破窗户纸了。 老爷子看样子也是被气得不轻,手指着孙自通骂道:“还不快向何公子赔罪!若不是大老爷初来乍到,手下无可用之人,你这等狗才早就被撵出了县衙!” 哦手下无可用之人,瘸子里选将军,觉得这个孙自通还能用? 呵呵,你这县太爷混得也太惨了点吧? 不过,这关我屁事! “公子,公子,小的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想打想罚,小的全认了,只求公子能出了这口气”孙自通这会儿却抱住了何瑾的大腿,犹如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何瑾却一脚踹开了他,丝毫不领情:“赔罪有用的话,要朝廷律法干什么?我是赖县尊明镜高悬,再加上运气才逃过这一劫。倘若不是如此,你蛊惑一县百里侯对我这落魄勋贵之后动刀,我又岂能是对手?” 姚璟闻言不由也悚然一惊,听出了何瑾的弦外之音:不错,若他不是早有招揽何瑾的心思,外加被陈铭劝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真与何瑾为敌了,京城里的那些眼睛,谁会不将这事儿当成文官打压勋贵的又一例子?继而事情闹起来,他一区区六品县令,岂不成了文武争斗中的牺牲品? 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姚璟也不会甘心允许一个胥吏贱役欺瞒,将他当猴儿耍! 看着姚璟面色变幻,孙自通这会儿更加胆寒,不由再度上前道:“公子,杀人不过头点地小人知错了,你放过小人一次,小人必百倍偿还。” “你若真心悔过,不如让县尊扒了你这身皂衣,再来我府上效劳如何?”何瑾却仍旧不动摇,丝毫没松口的意思。 他早就想明白了,这事儿可不能拖泥带水,把命运赌在孙自通的人品上。 孙自通毕竟自大横行惯了,从未将他这勋贵之后放在眼里。唯有没了伤害人的能力,何瑾才会安心。 更何况,何瑾提起的处置,也算公允。 可何瑾这里咬定青山不放松,孙自通眼中却不由闪过一丝怨恨恶毒的光。 眼珠一转,眉色一厉后,他当即又向姚璟求情:“大老爷,小的是一时糊涂,那一枝梅的案子可是大案。小的也是想着为大老爷添些政绩,才一错再错。大老爷就念在小的一片忠心的份儿,饶过小的吧?” 说罢,孙自通竟一咬牙,“砰砰砰”地狠狠磕起头来确实是挺狠的,额头连连磕在石板上,血都呼啦流了一脸。 “大老爷!小的真是无心之过,追悔莫及!所幸事情未遂,小的在此认罪了!日后小的必忠心不二c勤勤恳恳为大老爷办事儿,恳请大老爷开恩。” 孙自通也看出来了,眼下能决定他命运的,还是姚璟而不是何瑾。 只要搬出‘忠心’这一条,他不怕姚璟不会顾忌。毕竟全县衙上下,只有他一人还算对姚璟恭顺,要是处置了自己,姚璟在这县衙里便成了孤家寡人。 何瑾这会儿也不由啧啧称奇,暗叹孙自通果然皇城边儿的人物,的确是个人精儿c有手段。 不过,本事儿越大,越不能打蛇不死c反受其害。 就在姚璟忍不住权衡心软的时候,何瑾那轻飘飘的话,又道了出来:“嗯,的确是忠心呀。沈家上下不少人都亲耳听到了,孙捕头不管不顾贪功的时候,也打着县尊大人的旗号,真是时时刻刻c心心念念不忘县尊” 这话一出口,孙自通几乎两眼一黑,知道自己彻底被钉在了败者的台上。 果然,姚璟一下豁然起身,怒火万丈! 他可容忍孙自通冒功,也能容忍孙自通阳奉阴违将事儿办砸,但他绝对不能允许的,是孙自通这狗才打着自己的旗号胡作非为c败坏自己的名声! 这什么行为? 是举着自己当盾牌使,出了事儿让自己顶缸啊! 这样没用还害主的手下,不赶紧踢了还留着过年吗? “来人呐,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打完后扔出县衙,让他回家好好种地去!”姚璟愤怒咆哮着,犹如要吃人的饿虎。 何瑾却打开系统,看着上面又跳跃一下的积分,不由喜上眉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与知县来相亲 “大老爷,此间事儿已了,在下就不烦扰大老爷署理公务,就此告辞了。”何瑾嘴上说着要走,可身子却诚实地站在原地没动。 他可还记得徐渭的交代,为了能承袭爵位,可要好好跟这位父母官拉拉关系。 而余怒未消的姚璟,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随后也连忙起身言道:“公子留步我等适才论道尚未尽兴,岂可半途而废?” 此时陈铭老爷子也开口了,语气又带上了那种诡异的热情:“大老爷所言极是,何公子家学渊源c处事干练,尤其刑名审案更颇有章法。大老爷爱才之人,岂能令贤才遗野?” 这会儿何瑾慌了,真的有些慌了。 因为那眼神儿他太熟悉了,之前他想让沈秀儿帮他抓一枝梅的时候,眼神儿就是这样的! 他隐约感觉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下意识地就想拔腿便跑。 可就在他身体刚有动作的时候,陡然感觉脚面上传来一阵剧痛,憋着脸侧目一看,果然是徐渭又狠狠踩了自己一脚。 而徐渭这老头儿也真是阴险,一边狠狠碾着何瑾的脚面,一边还笑容满面地对姚璟拱手道:“承蒙大老爷器重,我家公子自荣幸之至。”说着,徐渭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瞪着一双牛眼向何瑾示意。 何瑾都快疼哭了,却也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呵,呵呵是啊,徐先生说的没错。不过,在下还有一些琐事要与先生先商议一番,大老爷请稍待。” 说完,就在姚璟和煦的同意下,何瑾便拉着徐渭来到了门外,小声但气愤地问道:“老徐头儿,你又发什么疯?” “是你又犯什么傻?”徐渭也不甘示弱,回道:“没看出那太平县令想招揽你吗?” 何瑾一扭捏:“我这个人比较被动,他一副大灰狼看到了小兔白的眼神儿,我都有点害怕。” 看徐渭袖中手都在不停变幻,何瑾又赶紧道:“主要我们现在,还有一枝梅那块臭狗屎没擦干净,再搅合上县衙这事儿,岂不麻烦死? “不行!人生就在于折腾,你这条咸鱼不折腾,何时才能翻身?”说着徐渭胡子一吹,眼神还带着些许幽怨:“再说,老夫与典将军的户籍黄册,你是不是要靠县衙来搞定?” 何瑾不由也羞愧一挠头:是呀,光从地府把人家捞到阳世了,却还忘了给人家上户口 “最重要的是,结交好了大老爷,你袭爵一事就板上钉钉了!” 虽然袭爵条件是功名和经制官身,满足一项就可以。但何瑾和徐渭都知道,先拿个秀才功名才是最稳妥c有效率的。 毕竟如何瑾这种毫无门路的落魄勋贵,想当官就得从最基层的小吏干起。 而吏员可不是官员,是没有品级的。同时这样的话,何瑾便属于杂流出身,想混成一个有品级的官员,简直难于登天。 可考个秀才就不一样了,秀才只是个功名,这样承袭了爵号,光享受权利不承担责任。进退自如,后顾无忧,想怎么更进一步也都游刃有余。 “我知道县试主考是知县,可科举考试是要糊名誊录,知县能有什么办法?” “谁告诉你所有考试,都会糊名誊录的?秀才三关根本不进行誊录,县试和府试甚至不用糊名,直接由知县,知府和提学评卷。” “而且,科举还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县试时由知县选定的案首,哪怕再差,府试和院试都不会被淘汰,肯定可以拿到秀才功名的!” 说到这里,徐渭几乎咬牙切齿地叮嘱何瑾道:“讨好知县混个案首,然后秀才功名便自然而然到手!案首这个人情,不知有多少人觊觎,你却身在宝山还不自知!” 何瑾顿时被徐渭急迫的气势给吓住了,嘀咕道:“这是我考秀才还是你考呀,激动个啥说来也怪,好好的勋贵武将之后,不让考武举,非要让考秀才,这不胡闹嘛。” 徐渭还想着催促何瑾的,可听了后一句话,不由得语气一虚:“公子,你就听老夫一声劝吧。” 何瑾摆摆手,勉为其难答应道:“那好,我先试试,不行咱再商议。” 回到姚璟的面前时,何瑾脸上已堆满了笑。 那种笑,说不出的豁然开朗,甚至还带着几分热切:“县尊大人,在下才疏学浅,能与县尊大人坐而论道,真乃三生有幸。” “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一番断案令本官眼界大开,真如拨云见日。能与勋贵公子深谈一番,也乃本官的荣幸。” 姚璟此时脸上的笑意,也很是真挚。 毕竟闻名不如见面,何瑾对付孙自通的手段,的确让姚璟刮目相看。甚至之前还有那么一瞬,他真怕何瑾年少轻狂,拉着徐渭头也不回地走出县衙。 此时两人各怀鬼胎c各有所求,可谓郎有情c妾有意。天雷一下勾动了地火,火焰便一发不可收拾,恨不得就在这一刻对天起誓,联手共赴天涯。 两人身后的师爷看到这一幕,更是不由微微濡湿了泪眶:不容易啊,总算达成所愿了! 这两位,一个千辛万苦劝高高在下的进士老爷潜心沉沦,难度不亚于摁犟牛低头喝水;另一个处心积虑地指点轻浮无知的勋贵公子从良,难度也相当于赶鸭子上架——两人眼神儿在这一刻交错,均不由升起惺惺相惜的感叹 然而,随后相亲的过程,并未如两人期待的那么圆满。 “何公子,本官适才有问,不知公子对治理一县有何见解,可愿指点一番迷津?”这番话落,姚璟情绪都有些激动,语气还激荡。 何瑾不由联想:这县太爷是有多憋屈儿啊,病急乱投医了都。 想了想,他才坐直了身子反问姚璟道:“依大老爷之言,治理一县当如何?” 姚璟当即言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本官从圣人之言,自当举事必敬慎,与民必诚信,省节财用,爱养百姓,此治理一方之要也。” 听着这样的回答,何瑾整个人都快傻了:都三十来岁的县令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如此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儒家道理,说说也就罢了,还真想靠这个来治理一县? 你知不知道这个时代与孔子那时都隔了千年之久,拿一千年之前的经验,来治理现在的一县,都过时了? 当然,何瑾也不是全盘否认这个理念,毕竟儒家传承千年不是没有道理的。但问题是初中时就接受唯物辩证发展观的何瑾,深切懂得与时俱进的道理。 如姚璟这样不实际走访民情c探查县衙状况,不制定具体施政纲要,也不搭建配套合理的班子就凭着一个空大而美好的理念,一厢情愿就想治理好一县,这不跟白日做梦娶媳妇儿一样吗? “嗯,县尊大人,能不能再具体一些?”何瑾保守性地开口,循循善诱道:“比如,先如何应对县衙上下皂隶胥役c如膂臂使之类的?” 可姚璟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便理所当然地说道:“政自上出,那些皂隶胥役自会依令行事。若说应对,本官也只需以身作则,恩威并施,使之运转自如。” 何瑾惊了,这下彻底惊了。 回头看看一脸‘早有所料’的徐渭,他忽然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大明朝这些进士官儿们,如姚璟这样的恐怕还不少。盲目读了几十年的书,一肚子的学问,却在不知不觉间已脱离了现实。 在他们看来,书中的道理就是一切,世界似乎都是静态的c条理分明的。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三皇治世,五帝定伦,长幼尊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都是上天早就规定好了的。 只要他们这些读书人克己复礼,修身养性,那自然而然地方便会无为而治,百姓安居乐业。 其他什么目标了c手段了c能力了,统统都玩儿蛋去!我信念坚定c满腹经纶,有啥会不在我崇高的个人修养和人格魅力下败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诡异,太诡异了! 毫无疑问,姚璟这样的是真的读书读傻了。策论问对下笔千言,可真正牧守治理却空无一策。 想到这里,何瑾不由谨慎的试探了一句:“县尊大人,这官场如战场,大人不曾想过要对付无赖,其实就得要比无赖更无赖;要对付土匪,就得比土匪更土匪。唯有这般操纵掌控,县衙上下才会尽在手中,继而才能惠及一县?” “诡诈旁术,难登大雅之堂。”姚璟一听何瑾这话,面色登时有些不喜:“本官口衔圣命,自当以浩然正气c辅以雷霆君威,代天子牧守一方,岂能用那等鬼蜮伎俩c权谋之术?” 这话一听入耳中,何瑾才发现姚璟很聪明,上来就知道自己什么意思。可话倒是堂堂正正,但效果呢? 上任后你恐怕一直就是这样做的,甚至对待孙自通,还想着以德报怨。可孙自通鸟你吗?分明将你当个傻子糊弄! “县尊大人,道理谁都清楚,只是手段上亦需变通才好。在下以为,只要胸中有大道义c大仁爱,在某些方面圆滑一些,反倒事半功倍。” “胡言乱语!”谁知姚璟这时却怒了,叱喝道:“心正方可动形如一,若尚未做事便沉沦沾染了污秽,又岂能教化一方c以身作则?” 何瑾这下彻底无语了。 他知道,自己与姚璟尿不到一个壶里。 越是姚璟这样聪明c有信念的人,越是难以被旁人所影响。世界观已定型,没有个大彻大悟,是根本扭转不过来的。 于是,何瑾再度扭头望向了徐渭。而徐渭,此时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微微摇了摇头。 “呃县尊大人,在下忽然想起来此时,府中还炖着汤呢。再晚些回去,汤恐怕就要熬干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事已至此,何瑾也只能先行告退。 姚璟此时似乎也深有同感,嘴角一撇,一挥手客气道:“呵呵那公子还快请回,莫要坏了一锅好汤。” 何瑾这叫个郁闷,忍不住腹诽:呵呵,呵呵你大爷! “公子” 出了县衙,一路紧追慢赶着前面的何瑾,徐渭连说话都来不及。 “公子,那姚璟虽然刻板了一些,但毕竟手握公子未来的命运。小不忍则乱大谋,公子不可为了一时意气,失去了这次机会。” 何瑾却大步不停,连头都没有回。 “公子,这世上之事,岂能事事如意?便如公子所说,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这般轻易放弃,岂非前功尽弃?” 徐渭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导着何瑾,却不料何瑾这会儿猛然一停,害得徐渭差点撞上去。 “谁说我放弃了?” 何瑾眼光湛湛,丝毫没有失败气馁的样子。 “那公子为何负气离去?” “我是暂时离那个榆木疙瘩远点,省得被他拉低了智商。”何瑾笑道,“你也是关心则乱,咱要的是案首的名额,可不是什么大老爷的青睐。得不到他的心,咱得到他的人不就行了?” 徐渭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还有这种操作? 可想了想后,他又不得不承认:“大概c可能c或许就是这样” “所以嘛,君子可欺之以方。那些衙役胥吏都能干的事儿,咱为何不能做?尼姑的屁股,和尚摸得,为何我等便摸不得?” 何瑾眯眯眼笑着,一副小狐狸的架势:“更何况,我们欺负他,还是在帮他。总比他稀里糊涂地受那些衙役胥吏蒙蔽,为虎作伥要好得多吧?” 徐渭这会儿眼睛也越来越亮,精神也开始振奋起来:“那不知公子打算如何下手,将姚璟牢牢套在手中?” 何瑾顿时有些幽怨:“适才倒是有些模糊的想法,不过被你一路上烦扰,现在又想不起来了” 一听这个,徐渭的脸就黑了:好嘛,嘴上说的天下无敌,真正动手你却没主意,这跟姚璟有啥分别? 可何瑾却不这样看,而是道:“一枝梅引出的三件麻烦,目前咱已解决了两件,进展还是不错的。” 听到这里,徐渭不由蹙起了眉头,道:“依老夫看,一枝梅恐怕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何瑾脸色顿时也不好看了起来。 这几日,他也是审过一枝梅的,可那骚年真是有恃无恐,鬼厌神憎。何瑾对他是打也不敢往死里打c放也不敢放,几番审问下来,两人就跟菜市场的大妈吵架一样,菜鸡互啄,口水乱飞。 偏偏一枝梅还狡诈多端,无论何瑾徐渭如何话里套话,玩弄语言陷阱,一枝梅总是巧妙避开,再把话题引上问候何瑾徐渭女性亲属上。气得何瑾每次审问出来,都得在大秋天的时候还喝凉茶败火。 “这事儿已经拖两天了,久则生变!今日就算大刑伺候,也得把一枝梅的嘴撬开!”何瑾咬着牙,下定了决心。 徐渭也一脸赞同,阴狠言道:“不错,纵然他来头不小,可犯下那等人神共愤的恶案来,死不足惜。现在连太平县衙都不知道我们抓住了一枝梅,大不了真弄死了,我等再来一个毁尸灭迹!” 主意拿定,趁着徐渭还清醒,二人直接又杀回了沈家后院儿。 沈秀儿得到了她嫂子图谋家产的证据,这两日忙得脚不沾地,两天都没回这个沈家大院了。 而沈秀儿的兄长沈兴邦游学在外,一般也不常回来,至于沈家那位夫人,早就回了娘家。故而,何瑾现在来沈家,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直接便来到了关押一枝梅的柴房前。 刚猛可靠的典韦,此时还尽忠职守地守在门前。看到何瑾两人今日这个时候过来,不由纳闷了一下:“公子,徐先生,今日这么早就来审问那狗贼?” “嗯,沈家的帐查完了,县衙那里也基本搞定了。这几日,我等全部精心便用在一枝梅身上,看他铁一般的身子能打几寸钉!” 何瑾咬牙切齿地说着,就要推门而入。 可刚伸出手,他却听到柴房里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而且,笑声还很是清脆欢快,跟欢呼喝彩一样。 伸到门前的手不由停了下来,典韦见状,不由略带窘迫地解释道:“是月儿姑娘在里面,大概在喂一枝梅吃饭吧?” 何瑾这个火气,腾一下就升起来:伶俐可爱的小月儿,都没亲手伺候过我吃饭,这该挨千刀的一枝梅,竟过得如此舒心? 这下他都不想推门了,直接想一脚把门踹开。可刚撩起蹄子,却被身后的徐渭拦住了。 只见徐渭一脸慎重怪异的模样,对着何瑾小声言道:“公子,你还是先看看再说”说着,扒着窗户的徐渭就挪开了一点地方。 何瑾一看这架势:丫的,肯定是听墙脚的老货,业务都这么熟练! 不过,这样好像很刺激啊! 然而,一看到里面的情景,何瑾一下傻眼了:只见小月儿俏脸迎着外面的阳光,嘴里不停蠕动,不时还哼哼有声,吃得很快乐的样子。 嘴里的食物吃完后,纤细的素手直接伸向碗碟,碟里一只烧鸡腿又被她扭了下来,入了她的嘴里继续咀嚼。 小月儿在里面偷吃,何瑾和徐渭两个偷窥狂魔就在外面静静地看。谁都没有说话,柴房内只听得到小月儿,嗯嗯有声的咀嚼声。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诡异,实在太诡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我的心太乱,要一些空白 何瑾怎么都想不到,一向在他面前乖巧听话的小月儿,竟是如此腹黑狠辣的魔女:一枝梅当了阶下囚已够可怜了,每日还要费大力气跟他打嘴仗,时不时还会挨鞭子可凶狠残忍的小月儿,还不让他吃饭! 不给吃就算了,还当着一枝梅的面,就那样把属于一枝梅的饭给偷吃了,让人家眼睁睁地看着! 这,这简直丧心病狂! 可下一瞬,何瑾和徐渭两人又震惊了。不,严格来说,差点快震惊得爆炸了。 原来小月儿因为吃得太快,好像噎住了,咳咳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一枝梅见状,慌忙开口道:“月儿姑娘,没事儿,你喝口酒,那酒并不难喝。是我特意讨要来的甜酒,你喝一口不妨事儿的。” “还有,你慢点吃,那透骨香烧鸡也是我特意要来的,连骨头也可以嚼烂了吃的,就怕你吃太快卡嗓子,没想到你还是” 这,这什么情况?! 何瑾怒了,忍不住拉着徐渭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向典韦吼道:“一枝梅的伙食儿,竟那么好!” 不对,关注点似乎不应该是这个可,可又该是什么来着? 何瑾瞬间感觉:我的心太乱,要一些空白。 发了一会儿愣,看到典韦也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何瑾就决定,继续当他的偷窥狂魔。 这会儿他看到,原来小月儿也不是吃独食,而是吃了些饭食后,也不忘让一枝梅吃点。边喂一枝梅,她还边说道:“梅花啊,今日的烧鸡有些咸了,你自己尝尝。” “嗯,是有些咸了。”一枝梅这里很是没骨气,乖得跟只猫一样:“不过透骨香烧鸡讲究就是肉香骨酥,把骨头都腌化了,味道自然便重了些。明日我让他们送只桂花蒸鹅来,那个不油腻c味道也清淡些。” 相比一枝梅几乎含情脉脉的眼神儿,小月儿那里嘛,就少了些味道。 喂饭的动作虽说不是跟喂猪一样那么粗鲁,却也说不上多么温柔体贴,最多是在勤勤恳恳完成自己的工作罢了。 这么一对比,何瑾和徐渭两人不由又对视一眼,大概有些明白了:小月儿还是他们印象中的小月儿,就是一枝梅,变得有些让他们认不出来。 “梅花啊,我觉得你不像个坏人可少爷却很讨厌你呢,说你在京城里做下了不少坏事儿,害得不少姑娘都不敢上街了我又问少爷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儿,少爷那时候就很生气,说我还小,不该问的别问可我今年明明十四了,已经不小了” 小月儿仰着头絮絮叨叨地说着,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种絮叨,何瑾有时一天要听七八遍的,偶尔忍不住还会厌烦,会生出法子将小月儿支走躲躲清净。 可一枝梅却好似很喜欢听小月儿唠叨,一双眼睛里尽是柔柔的笑意和满足,令他那张本就不错的脸更多了几分暖心的气质。 若不是亲手抓到的这个一枝梅,何瑾简直就会以为,眼前这位是最懂怜香惜玉的明朝好少年。 “少爷对别人其实一点都不凶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偏偏这样对你不过,少爷无论做什么事儿,都会有他的道理,他对你不好,必然是你的原因反正,我就觉得少爷对月儿就挺好的,经常给月儿买糖人儿” 一大段的絮叨里,总是免不了提起何瑾。在她单纯的十四年里,何瑾几乎就是她生命里最亮眼的一道风景了。 可一枝梅听后,却不由蹙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 “月儿姑娘,你太高看那个什么少爷了。他不过仗着自己一点小聪明,便以为自己无所不知,可恰恰相反,这种自视甚高之人,根本一无所知!还妄定他人的善恶,更是不知所谓!” 一枝梅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不由也有些大。 小月儿却一下停了手中的筷子,嘟起嘴巴生气了:“你胡说!少爷明明就是好人,月儿虽然傻了一些,但也分得清好坏。” “典叔说你是潜入沈姐姐家后院被抓住的,你还放火烧了我们何府,偷夫人的哼!反正你也吃饱了,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小月儿这段话说的又快又急,显然是真生气了。而且说完之后,她还真的便收拾起了食盒,头也不回地走回柴房。 “月儿,月儿姑娘你听我解释!”一枝梅被五花大绑着,只能深情呼唤。 小月儿却好似又想起什么一样,回头灿烂一笑。 就当一枝梅以为她回心转意的时候,小月儿又捂上了耳朵,边跑边装模作样地喊道:“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你解释” 这狗血式的桥段,显然是小月儿同何瑾玩闹时学来的。土著一枝梅当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剧情,一张俊秀的脸不由僵住了 不过,他很快又再度笑了起来。 因为小月儿两手捂着耳朵跑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将食盒都丢在了柴房中,又不得不跑回来拎起食盒。看到一枝梅这时竟然还在笑她,不由恨恨地跺了一下脚,才不甘地走出了柴房。 一推开门,小月儿的脸就红了。 她双手拎着食盒放在身前,小腿儿紧张地并着,小脑袋也低着惊讶又嗫嚅地说道:“少爷,徐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似乎是怕何瑾和徐渭发现她偷吃一枝梅饭食的事儿,她又赶忙转移了话题:“啊少爷,徐先生,那个一枝梅已经吃饱有力气了,赶快去审他吧” 话还没说完,她又觉得这祸水东引的计策似乎很不地道,小声道:“不过,一枝梅这两天已经表现很好了,少爷和徐先生能不能少抽他几鞭子?” 无语地看着小月儿自导自演c自作聪明,何瑾这会儿非但不生气,反而倒觉得很清新可爱。 他不由上前摸了摸小月儿的包包头,眼里闪着戏谑的光:“可少爷今天不想审那个一枝梅,倒是很想审你啊。” 小月儿登时一慌,情急之下便说道:“少爷,月儿再也不敢了,以后不抢一枝梅的饭吃了不过,那也是他让我吃的也不对,少爷讨厌那个一枝梅,小月儿吃他的饭就是不跟少爷一条心,小月儿还是错了。” “你说,那饭是一枝梅主动让你吃的?” “嗯。”小月儿点了点头。 “可你在沈家不是有饭吃吗,为何还要吃一枝梅的东西?难道,沈家给你吃的东西不够?” “不是的”小月儿这会儿脸色更红了,纤细的手指不停搓着食盒的提手,最后才不情愿地说道:“因为沈家的饭菜好吃,所以我把自己的那份饭菜,带回去给府中的姐妹了” 这个原因一说出来,何瑾非但无言以对,还忍不住老脸一红:不错,堂堂定平伯府里的伙食,确实比不过富甲一方的沈家饭菜。 也不对!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重点是,你怎么跟一枝梅就勾搭到一起了,而且,关系似乎还挺不错的样子? 小月儿是不会撒谎的好孩子,一番啰里啰嗦的交代后,总算让何瑾还原了事件的大概。 事情就是小月儿来了沈家后,发现这里的伙食很好,便想着拿回给府里的姐妹分享。所以她便只吃了个半饱,然后喂一枝梅吃饭的时候,那烈性骚年正在搞绝食抗议,便对着小月儿吼了一句:“这种猪都不吃的东西,本公子才不会吃!” 这话本来是要侮辱人的。 可问题是,小月儿不是一般人。于是,她欢欢快快地将一枝梅的饭给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走就走,凶什么凶嘛 交代完两人第一次别开生面的相识后,再接下来的事情,小月儿就交代不清了。 不是她不肯说,而是她也说不清楚。 反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无非就在喂饭的时候,聊聊天什么的。 然后一枝梅对小月儿的态度,便渐渐不一样了。非但主动让小月儿吃他的东西,还想法儿闹着让沈家下人,送来小月儿爱吃的可口饭食。 何瑾之前想进来时候,听到小月儿高兴的欢呼,就是因为今日她看到了一直想吃的透骨香烧鸡。 解释完了,小月儿就乖乖地等着何瑾的责罚。 可等了半天后,她才抬起头,却看到何瑾和徐渭两人正大眼对小眼,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再之后,小月儿就害怕了。 因为何瑾和徐渭两人那跟狐狸一样c让人害怕的眼神儿,缓缓地盯在了她身上。 尤其何瑾脸上还带着笑,笑得都让人心里发毛:“小月儿啊,你听没听说过,三十六计里有条美人计?” 何瑾和徐渭两人穷尽脑细胞,也想不通为何一枝梅,偏偏会对小月儿“情有独钟”。 不过,两人都是实用主义者,想不通不要紧,对自己有利才是重点。 抱着这样的想法,何瑾便让小月儿没事儿多去找一枝梅聊聊天。反正,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撬不开一枝梅的嘴,另辟蹊径让小月儿去试试,说不定真能见什么奇效。 可就在何瑾逼着不情愿的小月儿,再度走进柴房的时候。两日都未出现的沈秀儿,却这会儿出现在了何瑾面前。 而且,她还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何公子,这家中不能留你们了” 沈秀儿今日穿着月白素雅的男儿装,倾城的俏颜上,带着浓重的疲惫之色。不过,因为跟何瑾已颇为熟稔的缘故,她说这话的时候,没半分的不好意思。 毕竟交易已经达成,让不让何瑾住,本就是她的自由。 可却没想到,何瑾脸色瞬间羞恼起来,语气都有些悲愤:“你我之间也算颇有交情了,为何你会突然如此?莫非,你是怕这一枝梅给沈家惹来麻烦,才想着将我等赶出去?” “不是的。”沈秀儿有些错愕,连忙解释道:“是家兄不日游学便要归来,家兄一向喜爱清净,且对男女大防看得甚严,小女子自不便再留公子等人。至于说麻烦,沈家本身就有麻烦,也不在乎” 说到这里,沈秀儿渐渐有些反应过来,狐疑地看着何瑾那外强中干c四处躲闪的眼神儿,忽然明白过来了:“你不想走的原因,是不是还想赖在我家白吃白喝?” “瞎说什么呢,我堂堂定平伯之后,什么没吃过见过?你家的饭,也就那样儿”话虽如此,可何瑾眼神儿愈加躲闪,语气也显得有那么一点言不由衷。 沈秀儿叹了一口气,忽然又有些想笑。 但终究沉重心事儿压得她笑不出来,只能最后缓缓歉意道:“公子,你也清楚我沈家发生了何事。实不相瞒,此番令家兄回来,也是小女子所为。只待小女子处置了此事后,再随时欢迎公子前来作客。” 听沈秀儿说的严重,何瑾也收起了轻浮的心思,思忖了片刻后,才开口道:“不知小姐打算如何处置那事?我虽是个落魄勋贵,但毕竟还有这么一个身份,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小姐尽可开口。” 沈秀儿蹙眉思忖了片刻,道:“公子如此急公好义,小女子却之不恭,在此便先多谢过了。” 说完这话的时候,少女的心湖中,不由荡漾起当初第一次见何瑾的那丝悸动。 心思细腻的她看得出来,与世上大多那些男足女卑观念的人比起来,何瑾是第一位平等看待且欣赏她的人——这种如干涸荒漠中蓦然涌出的一汪清泉,最令多愁善感的女儿心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可惜的是,这种儿女情长c英雄护美的桥段,从来都不是何瑾的剧本。 就在沈秀儿忍不住低下了臻首,不敢看向何瑾那张俊美的脸庞时,她耳边忽然传来了犹如寒冬朔风般的刺骨声音:“嗯,嗯,这就好秀儿啊,你看咱俩关系不错,这次我就给你打个八折,友情价一百两如何?” “什么?”一汪心湖再度骤然被冰封,沈秀儿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出场费啊”何瑾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开口向沈秀儿解释:“你看我这次出场,其实也是担着风险的,对吧?我拿定平伯之后的身份来帮你撑场子,性质就跟帮你查账一样,你得利益我出力。如此一来,你当然得意思意思不是?” 不敢置信地看着何瑾,反应过来后的沈秀儿,整个人都被气得开始颤抖。一双纤纤素手不时握拳c又化而为掌,真不知该一拳砸何瑾脸上,还是一掌拍死他! “好,好,一百两就一百两,一言为定!”最终深深吸了两口气,沈秀儿才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么,现在便请公子速速离开沈家。小女子也想到了,这些时日公子白吃白喝,沈家可花了不少钱!” “可天色也不早了,总得留客人吃了晚饭再走吧?否则,显得沈家多没待客之道?” 何瑾还想缠磨,却不料沈大小姐突然爆发了,母老虎一样叉腰指着门外,大吼道:“走!你要是再不走,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在饭菜里下砒霜啊!你这无赖勋贵之后,就知道钻钱眼儿里!” “好好我这就走,凶什么凶嘛。”何瑾也被吓住了,他还从未见过沈秀儿会如此暴躁。 事不宜迟,他当即让小月儿拎好食盒,让徐渭找麻袋。随后典韦走进柴房,一手刀劈晕了一枝梅,装入麻袋里便溜之大吉。 这四人配合默契,行动迅速,让沈秀儿简直都看呆了 最终当何瑾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时,沈秀儿忽然忍不住有些想哭,却又止不住想笑。反正不管是该哭还是笑,她之前心中背负的沉重和压抑,却在这场闹剧中烟消云散。 “小姐,老夫觉得,何公子不见得就非想要那一百两银子” 刘正管家是过来人,可看了何瑾的所为,他也搞不清何瑾究竟什么意思,只能按照美好的猜想来安慰自家小姐。 “刘叔你错了,他是真的想要那一百两银子。”沈秀儿却比刘正更了解何瑾,哭笑不得地说道:“但同时他想帮我的这份儿心,应该也是真的,我倒是觉得” “觉得什么?” 沈秀儿明眸微眨,随即好似自言自语般道:“觉得如此两不亏欠地交往下去,倒也不差,总也好过他别有所图” 刘正管家闻言没再开口,心中却在暗叹:唉,我家小姐恐怕要被那何瑾吃死了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主动替他找借口了。 不管沈家这里如何,何瑾一路倒是无惊无险地回到了定平伯府。 到了府门口的时候,何瑾便也想好了:这事儿还不能先告诉姨娘,以免伍氏气不过跟一枝梅对质,泄了他嫁祸一枝梅的老底。 于是,何瑾便决定将一枝梅,安置到伍氏绝对不会去的地方嗯,别想差了,不是什么男厕所,而还是柴房。 伍氏是从宫里出来的,虽说只是一个宫婢,却也一向不会去柴房那等破旧的地方。而且柴房距离伍氏正房很是有段距离,就算何瑾严刑逼供,伍氏也不会听到什么声音。 至于府内的下人仆役,早就被何瑾收买了。尤其福伯,自从得知何瑾还有一笔隐藏的人脉,迟早会带着何府重振辉煌时,更燃发了新的热情,成为了何瑾的心腹。 可就在何瑾偷偷摸摸在前引路,带着典韦扛着一枝梅向柴房走去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伍氏惊喜的声音:“瑾儿,你怎么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魏国公如夫人 “姨,姨娘”何瑾先是一慌,可随后连忙急中生智,装出一副气愤的模样:“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府中便是孩儿的家,孩儿自是想怎么回,便怎么回!” “瑾儿?”伍氏脸上的笑意一下凝固了,双眼也疑惑地盯着何瑾: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 “孩儿还有事儿要忙,少时再来给姨娘请安。”看伍氏的确被自己弄糊涂了,何瑾继续又摆出一张冷脸。 可伍氏这会儿却炸了,猛地立身呵斥:“你给我站住!” 她本性不坏,但也从未不是什么逆来顺受之人。 此时被何瑾的无礼撩拨出了真火,登时拿出了何府夫人的架势:“姨娘不管你今日吃错了什么药,都得给我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来。要是在魏国公如夫人面前出了丑,仔细着你的例钱!” “魏国公如夫人?”话题拐得有些大,何瑾一时没反应过来:“姨娘要带我去魏国公府?” 说起这魏国公先祖徐达,是开国第一功臣,战功卓著,死后被追封中山王。 而后人也不一般,把两头下注玩到了极致。靖难之役的时候,魏国公徐辉祖效忠建文帝,就算朱棣打到了金陵城,也不去迎接,而是守在徐达的祠堂,令多少人动容。 可别以为徐家就是一心不二的忠臣,徐达的幼子,徐辉祖的小弟弟徐增寿就多次向朱老四通风报信,甚至惹恼建文而被杀头。 假如历史没被改写,徐家惨烈的付出会换来意想不到的收获,一门二公,分镇南北二京。可历史毕竟错乱了,穿越者建文帝逆袭成功后,仅将徐辉祖一脉保留了下来,且将徐家从根基深稳的南京迁到了北京。 但不要以为,徐家就此一蹶不振了。 建文一朝后,第三代魏国公徐进忠戮力上进,颇有先祖徐达的风采,投身边塞平定了不少边患,终于再度赢回了圣眷。时至今日,徐家圣宠更隆,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势力在京城已盘根错节。 不过,徐家深知盛极而衰的道理,徐进忠行事一向小心翼翼,从不越招忌讳的红线。哪怕逢年过节,也府门紧闭,避免那些故旧属下登门来往。 区区定平伯的续弦夫人,能敲得开徐家的大门? 就在何瑾一头雾水的时候,伍氏又扔了颗炸弹,炸得何瑾脑中一下洪水满溢:“不是我们要去魏国公府,而是李夫人来了咱们府!” 一下找不到北的何瑾,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他隐约记得今天早上的太阳,仍旧是从东边升起的。可问题是,府里怎么出了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怪事儿? “瑾儿,姨娘跟你说,魏国公可是咱大明朝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虽然今日只是李夫人来访,但你要是讨得了李夫人欢心,让她在魏国公面前提上一句,那我们定平伯府崛起便有希望了!” 伍氏很满意地看着何瑾的惊愕之情,不由格外地不矜持,抓着何瑾的胳膊不由分说拖到了正堂。 到了正厅,何瑾入眼便看到那位端坐在客席上的李夫人。 那是位典型的江南美女,虽已嫁给魏国公多年,但娇弱的身形和楚楚可人的气质,比之二八少女,也不遑多让。让男人在看到的第一眼,不由升起呵护的。 抱着这么一个娇娇弱弱c小鸟依人的如夫人相拥而眠,那当真如抱温香软玉,夜间无限幸福 在李夫人的身后,站着的是两个贴身的女婢,秀丽端庄,极有规矩教养。 女婢之后,是四位劲装虬猛的护卫。一个个看似随意,却身形戒备,犹如上紧了弓弦的利箭,将所见情况尽皆囊入眼中。 其中两位护卫手中,还各自捧着一个小方的锦盒。看起来应该是带来的见面礼,可李夫人并未交给伍氏,何瑾也不便开口询问。 倒是看到何瑾进来,李夫人竟先主动起了身,明媚开口笑道:“这便是伍姐姐适才一直提及的何公子吧?想不到如此俊秀不凡,一表人才。果真虎父无犬子,乃将门之后。” 何瑾当即应是,随即向李夫人施了一礼,诧异向伍氏问道:“姨娘,你早些便认识李夫人?” 何瑾问的没错,这时代讲究尊卑有序,倘若两人若不相识,断不会第一次见面便以姐妹相称。 伍氏先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算不得认识,都曾经选秀入过宫罢了。说来也是,当初在宫中的时候,我与李妹妹从未见过,却不想都嫁做人妇后,竟有缘一见。” 李夫人也点点头,道:“是妹妹唐突了,听闻姐姐府中有位丹青圣手,妾身便想来讨一副画作。公爷也感念两家近两年交流甚少,特让妾身来此探望一番。” 经李夫人这么一提,何瑾倒想起来了,他这定平伯府同魏国公府还真是有些渊源。 当初魏国公迁都北京的时候,被建文帝忌防,根基也浅薄。而刚刚崛起的新贵何家,也需结交一些老牌儿勋贵的作为靠山。如此郎有情c妾有意,两家便暗暗地勾搭了在一起。 后来徐家再度崛起,何瑾的便宜老爹能出任一省的都指挥使,听说也是魏国公举荐的缘故。 只不过,徐进忠随后便开始闭门谢客c韬光养晦,而何瑾便宜老爹死后,两家基本上便算断了往来。 还有来我府中寻丹青圣手作画什么的,又是个什么借口? 这会儿徐渭便开口解释道:“回公子,是老夫前几日一时技痒,为夫人作了一副画。想不到夫人大为喜爱,便拿去宣扬了一番,也不知为何便赢来了一点虚名。” 何瑾这才了然:历史上徐渭号称书诗文画四绝,虽然画排最末,却也非寻常人能及。伍氏又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得了徐渭的画自然忍不住四处炫耀,便导致徐渭的名声传到了京城。 可不知为何,虽然事情听起来都合情合理,但何瑾就是觉得李夫人的话里,有丝掩耳盗铃的味儿。 事态未明前,何瑾便换上一副笑脸道:“夫人既为求画而来,自不能空手而归。徐先生,便请为夫人画上一副,以显何府的待客之道。” 说罢,徐渭也上前向李夫人见礼,福伯更是很有眼力地将作画的笔墨等物摆上。李夫人也整理了一下仪容,口观鼻c鼻观心地端坐如仪。 何瑾见状,觉得便该离去了:毕竟一个十六岁年轻俊秀的少年,杵在这里也有些不妥。 可就在他准备开口告退的时候,李夫人又好似随口问道:“何公子,听闻这些时日你与那一枝梅,正在一争雌雄?” 一股不祥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何瑾愣愣地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李夫人,却发现她适才那句话似意有所指,但又好似只是随口一提。 甚至,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儿都没看向自己,精致的脸上也古井无波。 就这么一眼后,何瑾觉得自己疑心病又发作了:自己与一枝梅的事儿,经过几日的发酵,恐怕早就传到了京城。李夫人也是深宅里的妇人,对此事自然有些八卦之心的。 想到这里,他淡淡一笑,还装出些羞恼的神情:“的确如此。可惜那一枝梅狡诈多端,在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倒让夫人见笑了。” “哦那真是可惜了。”李夫人淡淡说着,也不知话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生活从不缺乏狗血 说了这两句闲话后,李夫人倒是便未再打探一枝梅的消息。又跟李夫人淡淡闲聊了几句,说了些宫中的旧事。 可无奈何瑾几次想开口告辞,可每次未待他开口,不是伍氏刻意拿眼神儿瞪他,就是李夫人随口一个话题,又绕到了他身上,让他走也不好走。 终于煎熬了小半个时辰后,徐渭那里开口了:“夫人,已经画好了。” 李夫人身后的小婢取来画卷,何瑾只淡淡扫过一眼,忍不住惊叹起来:李夫人虽然只端坐在椅子上,徐渭却以人物气质,构画了一幅泛舟江波的背景。 江南水乡娇美的女子,最适合这样的意境。 画卷中李夫人明眸善睐c甜美笑靥如云英未嫁时的少女。长江之南的柔美和婉约一下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注目留恋。 看到画卷的时候,李夫人一双美目忍不住微红了起来。似是睹画思物,勾动起了乡愁,不由言道:“想来不觉离乡已有六载,一时竟起了思慕之情,让诸位见笑了先生丹青技艺,不仅有形,更有意境,真乃国手!” 可徐渭却神秘一笑,又道:“夫人南国女子,虽与国公情投意合,然飘零北地,想必也受了不少的苦” 李夫人一愣,继而美目一亮,登时明白了徐渭的意思:这画若是让魏国公看了,自己在一旁再说些思乡离愁的话,国公岂会不对自己更珍惜呵护? 想不到这幅画中,竟还有这等深意! 何瑾听着这话,也真佩服徐渭的能耐:就这一手儿,随便往青楼妓院里走一走,必然哄得无数花魁名伶甘愿献身嗯,就是老徐的年纪大了点儿,也不知能不能撑得住。 “今日得了先生这幅画,真乃三生有幸。”李夫人这会儿似是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了,仔细让婢女收了画儿,便开口道:“此番前来,真是没有白来这是国公托妾身带来的一点不值钱的玩意儿,说是送与公子的见面礼,还叮嘱公子没事儿多来京城府中走动走动。” 李夫人一招手,身后那两位护卫便将手中的锦盒拿了上来。 福伯和小月儿一人接着一个,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为啥非要弄俩小盒子,难道偌大的国公府,连一个大盒子都找不到? 何瑾倒是没怎么觉得奇怪,毕竟他看李夫人今日莫名来访,就是个大奇怪。 恭恭敬敬送走李夫人后,何瑾立即回来便让福伯和小月儿打开了锦盒。 福伯先打开了他手里的盒子,顿时吓得手都有些不稳。 只见盒子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金贵值钱的事物:珍珠c玛瑙c玳瑁宝石,这些东西衬得半盒子的金砂,都快成了不值钱的粗略扫上一眼,盒子里的东西起码价值万两银子! 看着这些,伍氏不由呼吸急促,忍不住用手捂住胸前饱满的峰峦:“瑾,瑾儿,姨娘不是眼花了吧?” 而小月儿这时也打开了她手中的盒子,不由奇怪出口:“咦,怎么是银票?一c二c三九c十,才十张银票,一千两银子” “多少?”何瑾和徐渭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脸色也齐齐大变。 可小月儿这会儿还在盒子里翻找,随后又拿出一件事物:“这是个什么东西,好像是块令牌?” 何瑾定睛一看:什么好像是块令牌,分明就是!而且那块鎏金的令牌中间,赫然龙飞凤舞写着一个“徐”字! 如此明显的暗示,何瑾要是还看不出来,干脆自戳双目得了——千两的银票,正是一枝梅的赏格! 而那块“徐”字令牌,用意恐怕就更深了。既是当做份人情,也可以看做是威慑。 这下,就连伍氏都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可何瑾明显反应比伍氏快,当即将福伯手中的盒子推给伍氏:“姨娘,还愣着干什么,财不露白,还不赶快收了藏起来?” 伍氏接过盒子,顿时觉得在理。可刚转身还未向卧房走去,她便反应过来。可再一回头,堂上哪还有何瑾的影子? 非但何瑾不见了,就连徐渭c福伯c小月儿等人也全都不见了。 伍氏气得当即就想找何瑾算账,可脚刚迈了一下,她又不动了:“儿子长大了,不是自己能管得了了算了,是福是祸,就让他自己闯去吧。” 此时的何瑾,当然已跑到了关押着一枝梅的柴房。他想当面同一枝梅对质,问清一枝梅同魏国公的关系,可徐渭却不同意,道:“公子,一枝梅对我等俱抱有敌意,我等若是开门见山,恐无异于自取其辱?” 这话提醒了何瑾,他眉头一皱,随后便道:“那就故技重施?” 徐渭不由深深点头,两人邪恶的目光,不由又齐齐落在了一脸懵懂的小月儿身上。 幸好小月儿情窦未开,还不知道这两只狐狸有多狡诈。只听说少爷给她买一件新衣裳,然后想办法问问一枝梅是不是魏国公的公子,她跳着便答应了。 可奸计得逞的何瑾和徐渭,这会儿心里又没谱儿了:就小月儿这种被人卖了c还帮人数钱的智商,能行吗? 然而,当穿着一身华丽得体新衣,略施了些薄粉的小月儿进入柴房后。撅着屁股偷窥的何瑾和徐渭两人,就一下傻了眼。 此时一枝梅已醒了过来,看到来人是小月儿后,不由露出了会心宠溺的笑。 “梅花啊,我换上了一身新衣裳,你觉得好看吗?”小月儿拎着裙边,跟小精灵一样在一枝梅面前转了一圈。 “好看。”一枝梅好像都看傻了,连连点头。 “过两天我就能有一天的时间,还能去京城玩儿,小月儿很高兴,你高兴吗?”小月儿立定,又快速开口问道。 “高兴。” “小月儿觉得你不是个坏人,你是不是好人?” “当然是。” “那你是不魏国公府里的公子?” “是”一枝梅猝不及防,张口就把实话说了出来。 偷窥的何瑾和徐渭两人对视一眼,简直都惊呆了:想不到,剧情还可以这样! 而一枝梅吐露了实情后,似乎也没多气愤。 看到小月儿一蹦三尺高,转身就往柴门外跑,他还跟着着急了起来:“月儿姑娘,月儿姑娘,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贵为魏国公嫡子,还要去当那下贱的采花贼?” 小月儿立定了脚步,思忖了片刻回头答道:“不想少爷没交代这些。” 偷窥中的何瑾和徐渭,顿时哭笑不得:果然,神操作的小月儿,不是他们所能预料的。 好在小月儿虽然道出了她来刺探的实情,但一枝梅好像已什么都不在乎了,开口言道:“月儿姑娘,我知道你回去就要去向那个何瑾禀告。不过,为了解除你对我的误会,我愿意告诉你,其实一枝梅,根本没有祸害过任何一位良家女子!” 听完这话,小月儿还根本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只是乖巧地点头道:“哦,我知道了” 但偷窥中的何瑾和徐渭却忍不住了,两人现身走入了柴房。尤其何瑾,还一脸不信地盯着一枝梅问道:“你,你刚才说啥?” “我说一枝梅,从未祸害过任何一位良家女子。”徐公子嘴角微翘c眼神轻蔑,可语气却坚定如铁。 “这怎么可能?”何瑾上前一步,面露冷笑:“去年冬月九日,你潜入吏部侍郎程一维的府中,奸淫了他尚未出阁的女儿,致使程家不得不毁弃了同雍王世子的婚书,招了位贫寒无能的秀才入赘!一桩美好姻缘被你破坏,你心中难道半分愧疚都无?” “官员后院儿的事儿,你才知道多少?听了些市井传言,便人云亦云,简直可笑!” 一枝梅闻言,不屑回复道:“程一维那个假道学,一心想着攀附高枝,不惜将女儿嫁给朱鹏焘那等衣冠禽兽。若非程小姐素有主见,与我同谋自毁名节,你以为她能与心上人双宿双飞?” “啥?” 何瑾不知今天都傻几回了,但听了这个答案后,他还是觉得大脑有些缺氧:这特么生活比故事还曲折精彩? 程家小姐竟然主动引狼入室,然后你一枝梅这还算是助人为乐? 这未免也太狗血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该怎么办? “等等,你可别忽悠我。程家那事儿不说,定远侯府中一事总不是冤枉你吧?”何瑾想起一枝梅最为发指的一事,道:“今春三月二十一日,你潜入定远侯府中,奸污了第六房如夫人,致使那位如夫人不堪受辱c投河而亡一事,你又作何解释?” “哼,常茂秋那二世祖,祖上乃战功赫赫的常大将军,可到了他这代,除了睡女人之外百无一用。” 提起这事儿,一枝梅看起来比何瑾还愤怒,开口道:“你光知我见过他第六房如夫人,却不知他共有十九房小妾吧?这还只是养在后院儿的,外面那些狐媚子相好儿更是不知几许。” “别说常茂秋外强中干,就算他一身是铁,又能打几寸钉?而且他那第六房小妾的相好,本就是青梅竹马的情郎,时运不济被我撞破罢了。可常茂秋却因此命人将那位情郎剐了,再将那可怜的女人扔入了河里,嫁祸于我!” “那,那汪少詹事府?” “汪小姐才情高雅,我只是去拜访了一次,并未发生什么。可怜汪少詹事得罪了人,被人宣扬了出去。” “李院使的孙女?” “李小姐岐黄之术无双,精通医理,同汪小姐一般乃‘京城当娶的奇女子’。我也只是拜访了一番,至于为何传出了这等流言,尚未查出乃何人所为。” “那,那诗画双绝的如诗,琴艺无双的琴操,孤冷清高的寒霜,还有什么床弟媚功艳绝京城的月韵这些人,你总抵赖不了吧?”何瑾快崩溃了,将这些名妓花魁的也列了出来。 但话刚说完,便看到了一枝梅鄙夷不已的眼,哼了一声,连回都懒得回。 何瑾也是气糊涂了,上面那些人寄身青楼,本就做的高端皮肉生意。一枝梅去找她们,能算玷污姑娘们的名节吗? 可气不过的他,还是鸡蛋里挑到了骨头:“好,不算你玷污人家名节,那你总没给钱吧?你个逛青楼还不给钱的家伙,真给魏国公长脸” 可想不到一枝梅反倒笑了,笑的纵意嚣张,酣畅淋漓。 最后,他再度翘起好看的嘴角,揶揄道:“你这蠢物,不想想这些名妓花魁们,是何时声名大噪的?若没被我宠幸,她们岂会身价倍涨?” “啊?”何瑾傻了,彻底傻了。 他深深感觉,这个世界满满都是套路。 或许可以更确切来说,生活从不乏套路和狗血,只是缺少发现的眼睛。 失神落魄的何瑾回到自己房中,又一次抓起了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挠成鸡窝。一旁小月儿心疼地看着,道:“少爷,你就别薅了,再薅的话,出家都不用剃度了。” 何瑾感动地就想放下手,可不料小月儿又小声继续道:“再说,薅乱了还得奴婢来梳。” 何瑾顿时脸色一垮,但随后又抓着小月儿的手问道:“月儿,你先说,你觉得一枝梅说的话可信不可信?” “奴婢觉得梅花挺好的啊,就是一个男的叫什么一枝梅,感觉娘里娘气的” 算了,小月儿的意见,基本可以忽略。 “主公,属下也觉得,一枝梅的话可信度很高。”典韦这时也开口了,一张猛恶的大方脸上尽是笃定。 “什么根据?” “没什么根据,就是感觉。”典韦攥了一下拳,说了这么一个很感性的回答。 何瑾哀怨一叹:你个五大三粗的猛男,别轻易提‘感觉’这两个字好不好?总让人家感觉挺违和c挺怪的 “少爷,老奴也觉得一枝梅没必要骗我们。”福伯也犹豫着开口了,“他乃魏国公府的人,没必要在这事儿上骗我们。正常来讲,若他真犯下那些恶行,也会在我等抓住后他,仗着国公府的威势恫吓逼迫我等。而非在我们知晓他身份后,再这般遮遮掩掩。” 嗯,这番话倒是有些道理。几十年伯府的大管家,不是白当的。 最后,何瑾将目光瞅到了徐渭身上,开口:“老徐头儿,你觉得呢?” 徐渭这会儿扭过头儿,露着一副痴傻呆滞的表情,嘿嘿对着何瑾一笑“呵呵公子,你觉得呢?” 好吧,徐渭这个也可以忽略,算他也投了赞成票吧。 毕竟在心底里,何瑾其实也早投了赞成票。因为除了福伯的道理外,他还有两个佐证。 第一,男扮女装的时候,何瑾亲自跟一枝梅接触过。 那会儿一枝梅的表现,就跟不请自来的拜访差不多,明显不打算直接来一场激烈欢畅的碰撞。相反,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更像欲与沈秀儿来场人生理想的精神交流。 而且,当何瑾表现地很热情主动的时候,一枝梅更是厌恶无比,说走就走,连朵花都不肯留。 第二条佐证,便是何瑾脑子里那个鬼扯的系统了。 直到这个时候,何瑾才明白系统为何在他抓到一枝梅时候,都没给他任务提示和大量积分了。 因为一枝梅造成的影响虽然十分恶劣,但他的所作所为,严格来说算不上极大的恶行恶事。 故而即便抓住了一枝梅,也不符合系统‘惩恶扬善’的标准——也就是说,系统默认一枝梅并不是罪大恶极的人。 “少爷,事已至此,我等当如何才好?”福伯是知道徐渭底细的,眼下徐渭又死机了,能拿主意的就属何瑾了。 “还能怎么样,暂时一切照旧。”何瑾也摊摊手,拿不出什么绝好的应对办法:“魏国公那里,显然已知道一枝梅落在我们手里了。不过,我们也不能任由一枝梅说什么就信什么,该打探的消息,还是打探一番为好。” “福伯,你负责跟丐帮的兄弟们沟通一下,打探下一枝梅嘴里的版本。虽然这些乞丐不可能接触到高门府邸里的秘辛,但一枝梅毕竟犯案一年有余,屁股不可能擦得那么净,总有边角佐证会被我们发现的。” 福伯闻言点点头,起身便出去了。 “至于小月儿,你还是每天负责喂水喂饭,别把一枝梅饿死了。待有消息传来,我就跟老徐头儿好生商议一番,看如何处置才稳妥。” 小月儿这会儿也梳好了何瑾的鸡窝头,闻言后也下去了。 最后剩下典韦和徐渭,何瑾却无奈摇了摇头:“韦哥,这些时日你就帮小月儿看下一枝梅便好。只要那家伙识相,也不用刻意绑着他了。” “为何?” “因为假如一枝梅说的是真的,咱前几天给他的教训也够了;而假如一枝梅说的是假的” 说到这里,何瑾忍不住又想薅头发。 但看小月儿已走了,他又不甘地放下了手,苦涩道:“就算他在骗我们,也毕竟是魏国公府里的公子,咱小胳膊小腿儿的,不能在人家都承认身份后,还蹬鼻子上脸哇!” 说罢,何瑾郁闷地看着徐渭,抱怨了一句:“看来,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啊” 可这话下去,徐渭缓缓转过了脸,陡然哭丧起来叫道:“公子,打雷了,下雨了,小黄狗不见了!” “小黄狗,小黄狗,你就知道小黄狗改天,我上街上给你抱一条小黄狗回来,看你还胡嚷嚷什么!” “好!”徐渭登时破涕为笑,呵呵傻笑道:“公子最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中二少年好忽悠 三天后,趁着伍氏又出门打马吊的早上,何瑾将一群乞丐请到了府中。 不得不说,何瑾在情报这事儿捡了漏儿,而且还是大漏儿。 乞丐这一集团历来不被当权者重视,偏偏这群人基数众多c无所不在,困于苦命穷寒的缘故,他们又极为抱团儿。 所以,当何瑾将想要打探京城消息的意向传出去后,这些乞丐立时以他们的体系方式行动了起来。 最后消息初步汇总后,瘸腿乞丐便将一干人等带来了——这是因为乞丐虽然消息灵通,但毕竟与上层社会有着很大的隔阂,为了避免那些零碎但有用的消息不被遗漏,何瑾只好尽可能将知情人全唤来,自己来加以分析整理。 据乞丐们带回的消息,吏部侍郎程家之事,京城人士都言程家是因祸得福。 程小姐与心上人完婚后,可谓双喜临门。她那位心上人秋闱高中举人不说,程小姐也很快有了身孕,小两口儿和和美美羡煞旁人。 那位秀才中举人一事,何瑾不知道其中是否有程一维的助力。但从程小姐很快有了身孕一事来看,那秀才是对程小姐真心爱护的。 否则,顶着秀才的身份,就算家境有些贫寒,怎么也能娶个完璧的女子。不太可能忍着受辱的名头,连点姿态都不做,就那么快跟程小姐没羞没臊地搞出了爱情结晶。 还有,吉安侯陆茂秋府上,乞丐们也打听到,第六房如夫人的确跳河没了。可同时没的,还有府上一位俊秀但实诚的c负责后院儿采买的小厮 汪詹事和李院使那里,乞丐没打探到什么消息。 但青楼妓院那里,他们却打探到京城名伶们,可是对一枝梅可是翘首以待。甚至,那位媚功很厉害的月韵姑娘还放出豪言,会让一枝梅再来的时候,飞着进来,软着脚回去 这话说的,让何瑾都恨不得也当回采花贼了。 将这些零零碎碎的消息筛选分析了一遍后,何瑾悲哀地发现,换成一枝梅的说法版本后,有些事儿反而更能逻辑通顺地解释地过去。 这样一来,足以对‘一枝梅事件’画上个问号了。而有了这个问号,也就没必要留着一枝梅了。 想到这里,送走乞丐兄弟的何瑾,当即唤来正好清醒的徐渭和典韦,一起来到了关押一枝梅的柴房。推开门后,何瑾淡淡言道:“徐公子,你可以走了。” 闭目养神中的一枝梅,听到何瑾这句话后,并没有多少意外。反而轻抬了一下头,挑衅般说道:“可是,我却有些不想走了” “你!” 何瑾一时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不过,看着一枝梅那副表面淡定c实则不甘的模样,他忽然又笑了:“行啊,不走也行。想必魏国公的李夫人改日还会再来,届时我便告知李夫人,你打算在这里赖着不走好了。” “用魏国公来威胁我?”一枝梅睁开了眼,不屑地挑眉向何瑾言道:“你抓了我这么多天,可见我有一日用魏国公府来压你?” “不错,你是条好汉,可惜我不是。”何瑾丝毫不上当,道:“你要是不走,我只能将你当魏国公府公子来对待,想必这事儿让姨娘知道了,她必然会欣喜若狂地去京城告知李夫人。届时你爱走不走,就不关我事儿了。” 熊孩子,还治不了你了! 纵然你有万千招数儿,也架不住我会‘叫家长’。 “何瑾,你无赖!”果然,一枝梅看起来还是惹不起魏国公,忿忿道:“好,让我走也行,我要将月儿姑娘也一并带走!” 典韦在旁闻言不由大怒:小月儿天真烂漫,可爱娇憨,不仅引得徐渭老头儿爱心泛滥,也让典猛男感受到平静盛世的美好。 “主公,需不需末将将他扔出去?”典猛男攥了攥拳头,虬劲的胳膊立时肌肉贲张。 何瑾倒不慌不忙,一副吃死了一枝梅的模样:“你想得倒美,小月儿又不是货物,你让她走,她便会跟你走吗?” “她不过你府中一奴婢,你一句话便可将她送与我!” “狗贼,你讨打!”典韦更怒,胡子已如钢针般扎了起来。就连一旁的徐渭,也面色阴冷。 就当典韦眼神望向何瑾的时候,猛然便是一喜。因为此时何瑾根本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反而开口道:“韦哥,揍他!” 话音刚落,典韦一拳轰出,正中一枝梅胸口。 可怜的一枝梅猝不及防,立时倒飞着撞在柴房里杂物上,面色狰狞:“你敢打我?” “废话,这些时日本来就没少打。既然都打过了,又何必在乎这一拳?”何瑾也挑起了眉毛,语气欠揍得不行。 “你莫要忘了,我乃魏国公府的嫡子!”一枝梅咆哮,咬牙起身便张牙舞爪向何瑾扑来。 可惜,他虽然也有武艺在身,但在典韦面前却无异于小孩子撒泼。 未待一枝梅冲过来,典韦好似只是信手一挥一挡,继而下腰立马沉力一推,一枝梅便再度飞回了那堆杂物当中。甚至,连位置都没差上多少。 “真是蠢不可及,直到现在都未看出,我从来就没在跟你商量。而是看在魏国公的面子上,努力圆满地解决此事。” 居高临下看着一枝梅,两人虽年岁相当,但何瑾却如长者教训幼童:“想逞英雄好汉的时候,就让旁人忘了你的身份。真打不过了,又想以势压人?身份转换这般自如,你平日也是这么玩儿的吗?” 看着一枝梅仍愤恨地看着自己,何瑾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刻意佯装成熟,却不知这更是一种幼稚!你当真以为,那个什么狗屁的一枝梅的所作所为,能给魏国公添堵?” “还不是魏国公,处处在屁股后给你擦屎!” “别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放心,我并不知道你跟魏国公有何不为外人知的父子情仇。只是从你不想回魏国公府,且听到‘魏国公’三字时便面露厌恶,我就知道你当一枝梅这下三滥的采花贼,有一部分便是为了给魏国公添堵。” “至于我说魏国公处处在后面替你擦屎,更是显而易见。你以为,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能让藏龙卧虎的京城抓不到一点把柄?没有李夫人前来,带来魏国公礼数十足的赔礼,你以为我会放你走?” “没了魏国公府公子的身份,你坟上的草都一尺高了!” 何瑾声色俱厉,犹如口吐利剑,将一枝梅死死钉在地上。一枝梅却胸膛起伏不定,面色煞白:“何瑾,你焉敢如此小觑我!” “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挣的。连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担不起半分责任,凭何让我看得起你?” 何瑾踏前一步,面色更加不屑,语气也开始激昂:“真想让我看得起你,便先拿出男儿的气魄来,将欠我的先还上!” 一枝梅被说急了,面色又由白转赤。 可毕竟是国公府里的公子,智商还是在线的,反应过来羞愤道:“我何时欠过你?就算一枝梅一事,也是你主动招惹我的!” “没你之前胡乱所为,我会将黑锅扣你头上?苍蝇不叮无缝蛋,谣言不找谨慎人,你当了采花恶贼,自然要背负起连带的恶果。” 何瑾这话纯粹是诡辩,却说的正气凛然:“还有,我不过说了些子虚乌有的谣言,你却偷了我姨娘的贴身肚兜儿,还放火烧了我府中马厩。孰轻孰重,你心里难道没点逼数儿?” “可你也说了,我父亲魏国公已送来了赔礼!” “那是魏国公所送,是你拿来的吗?”何瑾转身,一副懒得再搭理的模样:“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闯的祸自己平,连小月儿都明白的道理,有人却还未断奶,大言不惭!” 言罢,何瑾便向门外走去,背影潇洒无比。可那脚步,似乎就慢了点。 好在,正当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背后一枝梅的声音传来:“好,我便依你一件事儿!不过,一枝梅还不了什么,我要以魏国公嫡子的身份来还。” “好!”何瑾立刻转身,伸出一掌道:“君子一言!” 看着何瑾脸上那灿烂如花的笑容,徐瞻灏公子哪还不知道自己上了当? 可又看着何瑾伸出的手,以及眼中那丝毫不掩饰的鄙夷,他又受不了激,忍不住上前击了一掌,咬牙道:“驷马难追!” 诡计得逞,何瑾顿时笑得灿若桃花:人不中二枉少年啊,尤其这样豪门中二少年,更是多多益善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我要一枝梅的人头 “徐公子,请喝茶”一忽悠住徐瞻灏,何瑾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但交谈地方换到了招待贵客的正堂,还让小月儿泡了一杯沈秀儿送来的雨前龙井。 可看着杯中的茶叶在滚烫的热水中的浮沉,徐瞻灏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别这么假惺惺的,本公子不吃你这一套!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何事?” 何瑾却不由同身后的徐渭相视一笑,随即诡异地开口道:“我想要太平知县姚璟,擒获一枝梅!” “让太平知县擒获一枝梅?” 这话一出口,徐瞻灏立时便傻眼了:怎么个意思?你这是抓过我一回还不过瘾,要借刀杀人让姚璟把我给剁了? 当下,徐瞻灏就彪了:“何瑾,你莫要欺人太甚!本公子看你人还有些意思,才愿屈尊忍气同你立下君子之盟。” 说到这里,他语气不由阴冷起来:“可若你觉得本公子愚钝好欺c刻意戏弄,本公子也会让你知晓落魄无权勋贵,同真正豪门之间的差距!” 带着杀气的话,让人一听就知道不是闹着玩儿的。 何瑾忍不住挠了挠头,虽然他知道这计划怎么回事儿,但一时还没想好该如何解释。 好在徐渭这会儿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开口道:“徐小公爷说笑了。小公爷性情中人,礼贤下士,我家公子荣幸尚且来不及,又岂会戏弄小公爷?” 一记马屁先拍下去,徐渭还是不慌不忙,见徐瞻灏脸色稍霁后,他又言道:“我家公子此等要求,其实也在为小公爷着想。” “小公爷想想,一枝梅作乱京城一年有余,忽然间便销声匿迹,岂非太过无趣?纵不能如说书般决战皇城之巅,饮恨而亡,也得有个结局吧?” 徐瞻灏显然没跟上徐渭的思路,疑惑道:“一枝梅为何要销声匿迹?本公子好不容易才闯下一番名头,还没玩腻呢。” “小公爷,当一区区采花贼有何意思?能让魏国公刮目相看,还是能赢得呃,月儿姑娘芳心?更何况,一枝梅身份早被魏国公知晓,小公爷再闹下去,岂非刁童幼稚之举?” 徐瞻灏闻言不由深深点头,眼中也明显有了兴趣,弹了一下手指道:“不错,你继续。” “小公爷英明,想必已看出一枝梅虚名,对小公爷而言不过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既如此,小公爷何不让出这个虚名,赠惠我家公子?” 听到这里,何瑾看着徐渭不由满意无比:忽悠熊孩子的手段,徐渭一个顶自己三个! 瞧刚才那番话,老头儿不动声色间,就偷换了概念。让徐瞻灏都以为是他自己不想当一枝梅,而不是一枝梅被他徐渭给抹杀了。 而且,到最后徐渭也不失油滑,言“一枝梅”乃徐瞻灏不要的鸡肋,我才有那么一点点贪图之心。如此一来,徐瞻灏非但会放手痛快,更还会觉得徐渭厚道c知进退。 “先生提议倒是蛮有趣,只是一枝梅便是我,我便是一枝梅。这又不是一件货物,岂能说不要便不要,还转手他人?” 徐瞻灏刚才智商短路,现在看起来又有些上线了。 可徐渭还是不疾不徐,继续灌迷汤:“小公爷,一枝梅作乱京城一年有余,敢问可有人见过小公爷的真容,知晓其内情?” 徐瞻灏不由自傲起来,道:“我行事时戴一张面具,从未让人摘下过”说到这里,他脸色就垮了下来,望着何瑾和典韦不甘道:“直到遇到你们,才阴沟里翻了船。” “至于知晓内情一事,我之前以为无人。可现在看来,或许有人也如你们一样,隐隐约知晓了一些” 说到最后的时候,徐瞻灏脸色显然更难看颓丧起来。 不过,徐渭却立时接口,打断道:“就算有人知晓内情,可也不敢宣扬出来。如此一来,无人见过又无人敢说,还不是我们说谁是一枝梅,谁便是一枝梅?” 徐瞻灏双眼不由一亮,精神也颇为振奋:“先生高见!想不到这事儿,还能这般处置!” 一捅破窗户纸,徐瞻灏立时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我等寻一人顶替,再来个死无对证。这样,只要将那张面具扣在他脸上,他就是一枝梅!” “小公爷果然聪慧灵透,智计过人。” 狗屁! 分明就是你一步步,引诱徐瞻灏道出这个办法的,徐瞻灏哪聪明了? 不过这手段,嘿嘿,我喜欢! 何瑾这会儿也很振奋激动,但还是慎重插口道:“不过事先说好,假冒之人必然得是罪大恶极c真正该死之人。你可不能将此事当作儿戏,拿无辜人命来作恶!” 徐瞻灏登时抬起他那桃花眼,不屑地翻了翻。 何瑾立时便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从一枝梅所作所为来看,这孩子虽中二了些,但不是那种是非不分c草菅人命的家伙。 大姑娘的清白他都不糟蹋,无辜人命想必他也不会祸害。 可就在何瑾刚刚放下心的时候,徐瞻灏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挑着眉用很奇怪的语气向何瑾问道:“你确定是要那种罪大恶极之人?” “当然!”何瑾在这个问题上可不会让步,虽不知徐瞻灏为何明知故问,却还是不放心地又加了一个条件:“而且,动手的时候,我等必须在场,省得你胡来!” “好”这下徐瞻灏答应的倒干脆,可嘴角的笑意,却更加荡漾了。 但捺下这股闷骚暗喜后,他又皱起了眉:“这事儿倒是好办。不过,你们为何一定要让太平知县擒获一枝梅?” “一枝梅的人头,当然要上交国家不,要交给县衙了!”何瑾想了想,他的计划还需徐瞻灏多多襄助,还是坦诚相待比较好。 而且,这计划一石二鸟,他也忍不住有些卖弄:“你有个好爹,承袭爵号根本不用发愁。可我就不一样了,一切得靠自己。故而,我才想到了借一枝梅的人头,来承袭定平伯爵号的法子。” “用一枝梅的人头,来承袭定平伯的爵号?”徐瞻灏显然更一头雾水。 当下,何瑾便将他与姚璟相亲呃,一番会晤问对的事儿说了,随后才道:“我得不到姚璟的心,也要得到姚璟这个人。只是想要达成这样的效果,没点机会是不行的。” “而你这位一枝梅,正是送上门儿的良机!”何瑾说着,眼睛都放起亮光来。 整个太平县,如今跟一枝梅有纠缠的,只有他何瑾一人。而一枝梅这大案,真按照计划那般那般解决了,毫无疑问乃一大亮眼的政绩。 这样的一大政绩拱手送给姚璟,他怎么也知投桃报李吧?毕竟姚璟为人迂腐刚直了一些,但人品还是很坚挺的。 滔滔不绝地将他的谋划道了出来,最后,何瑾还笑眯眯地望向一枝梅,道:“小公爷,事情未办好之前,还望小公爷动用些关系,给太平知县多施加一番压力才好” 徐瞻灏闻言,眼神儿立时变得惊悚起来:好个何瑾,想不到竟如此阴损! 主动送上去,怕姚璟不珍惜。还要在人家坐卧不安c焦头烂额时,再出手雪中送炭。如此一来,姚璟岂能不感激涕零? 一想到何瑾如此一步三计,还计计连环,徐瞻灏就更加兴致勃勃了! “好,这事儿太有趣了,就这么办!”徐瞻灏一拍桌子,激动地都站了起来。可下一瞬,他就又有些为难:“只是找人向姚璟施压一事,有些不好办呐” “魏国公虽低调,但门生故吏众多,办这点小事儿应该没问题吧?”何瑾有些不懂,开口问道。 “你懂个屁。”谁知徐瞻灏一脸惆怅,道:“区区六品知县,品级太低,我还得托人找关系才行。为这点破事儿便搭上我的面子,实在太丢份儿!” 何瑾这个气啊,牙根儿都痒痒。可毕竟是他无知,只能算自取其辱。 不过,下一瞬他就笑了,挑衅地看着徐瞻灏道:“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这样,你就说能不能办到吧?” 何瑾问的是‘能不能办到’,而不是‘肯不肯给办’。 徐瞻灏显然是能办到的,可何瑾偏偏这样问,明显就是激将法。 而徐瞻灏看着何瑾那副无知又嘚瑟的脸,不由血气上涌,脱口而出道:“废话,我当然能办到!” 于是,何瑾又一次笑了,笑得灿烂c笑得妖娆:果然,气性大的中二少年,最可爱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啃不动的八股文 一枝梅徐瞻灏走了,带着一屁股的麻烦远远离去了。何瑾大早上醒来,忍不住焕发出一阵神清气爽,感觉身子解除了镣铐一样。 可当他穿好衣服,吃完早饭看着天边懒洋洋的太阳时,忽然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时间,何瑾忍不住都觉得自己有些犯贱,轻轻拍了右脸一巴掌:丫的,还舍不得他是咋滴? 可心中刚吐槽完这话,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想还真有点想念那中二孩子。不,严格来说,是怀念有一枝梅的日子。 那倒霉孩子的出现,给何瑾的穿越开篇带来了不少的难题:随便数数,就有沈秀儿那里不定时的炸弹,太平县衙那个孙自通捕头,以及一枝梅背后魏国公府可怕的存在 那段日子里,何瑾不说提心吊胆,也是脑子连轴转,感觉事儿都堆得满满的。可现在万事皆休,他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趁着空闲,他便想找徐渭商讨一下未来的人生规划。 可一出院门,便看到典韦铁青着脸立在一旁。徐渭却正蹲在树洞底下,对着一个蚂蚁窝喃喃自语 何瑾的脸立时就黑了。 闷闷走回自己房间,百无聊赖之余,何瑾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论语》。随便翻翻看了一眼,就觉得头大如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穿越这么长时间后,何瑾已大体了解这个社会的规则。 简单来说,这个新明朝还是等级森严的社会,你所处的等级越高,享受的权利就越大,反之,你所受的限制就越大。 作为可以世袭的勋贵,无疑是穿越者的高配。 在这个社会里,何瑾非但可以不纳粮c不交税c不服徭役,除了能领着朝廷的食禄混吃等死之外,还能优免府中的仆役下人。另外,他还享有见官不跪c刑号不加身以及仗着特权身份欺男霸女等等好处 可这样的幸福时光,只能持续到他二十岁弱冠的时候。 要想一辈子都这样无忧无虑,就只能通过科举取得秀才的功名,或者干出一番业绩来,混一个九品的芝麻官。 一想到这里,何瑾止不住对那位建文大帝有种深深的怨念。 至于混杂流闯官场,显然比不上科举正途。尤其身为穿越人士,何瑾更知道一个王朝的发展趋势。 纵观整个历史,一个朝代创立后,便会经历一个转型期。 最显著的变化,就是武将勋贵们刀枪入库c马放南山。而在沙场上连一个普通士卒都拼不过的文官们,却会高踞朝堂c指点江山。最后在皇权的推波助澜下,文尊武卑,文官会将武将勋贵们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是君权王朝的通病,也是历史规律。毕竟,开国打江山时要靠武将勋贵,可治邦安民c调和阴阳,还是得靠文官。 眼下的大明堪堪创立不过百年,正是勋贵尚未完全彻底退出政治舞台,文官们却以着强劲的势头后来居上的阶段。仅凭这个趋势便可预见,不远的将来,文官就有可能骑在武将勋贵的脖子上! 而有了秀才的功名,何瑾不但可以承袭了爵号,更混入了读书人的圈子里。如此一举两得,进退自如,最符合他目前的需求。 只是,想要考取秀才功名,就必须学会制艺,也就是传说中的作八股文。 八股文分为破题c承题c起讲c入题c起股c出题c中股c后股c束股c收结几个部分,其中精华部分是起股c中股c后股c束股,这四个部分可不能随便写,必须用排比对偶句,共有八股,所以叫八股文。 这种写法十分古板,想多写一个字也不行。很多人都是一边写一边乱编,只为了凑字数,达到对偶的效果。文字表面上看,十分整齐,细看下内容,废话满篇。 可你以为形式古板这就完了,才不呢。 明朝统治者们还有杀手锏,这一招才是最厉害的。 明朝规定,所有的文章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必须仿照古人立言,要按照圣人的思想去写文章,这个圣人是谁呢——朱熹。 朱熹曾经给四书写过注,也就是标注他自己的理解。然而这些理解被统治者看上,要求所有的学子,必须按照朱圣人当年的思维来答题。 天可怜见!朱圣人当年可能在上茅厕想出一句,写下来,吃饭时又想出一句,写下来,本来就作不得准,而过了上百年居然要所有的人,按照他的思维方式来思考,实在是一种折磨。 无数考生午夜梦回,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就是朱熹那并不俊朗的外貌和并不魁梧的身材。久而久之,有些醒悟过来的人就开始问候朱熹的父母及祖先,似乎这样才能出口恶气。问题在于骂完后还是要考啊,不考就没有官做,这是实际的问题。 如此固定的形式,固定的思维下,导致八股考试选出的人才,很多都是书呆子。著名的明朝学者宋濂形容过八股选出来的某些人才,“与之交谈,两目瞪然视,舌木强不能对”,活脱脱一副白痴面孔。 就算稍微幸运一些的,何瑾觉得也跟姚璟差不多,读书都读傻了c僵化了,完全脱离了现实生活。 可纵有满腹牢骚,能有一丝的解决办法吗? 当然没有。 何瑾只能悲愤地再度拿起《论语》,以着咽狗屎的心态,摇头晃脑地读道:“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这什么无耻有格的,什么意思嘛?”何瑾抓着脑袋,不知不觉便将自己弄成了鸡窝头:“记得以前上学也读过《论语》啊,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内容?还有,宿主的记忆呢,他以前不是跟着刘斌读过书的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终于某个时刻,何瑾想起来了,他那会儿课本上选取的《论语》,只是十二篇当中的一两段,根本不是全部内容。而刘斌那个蠢货,光让宿主将那些内容死记硬背下来,还未讲到朱熹注解那里 就这水平想要去考秀才嗯,基本上很难,而且还是难于登天的那种 幸好,就在何瑾快要将自己头发薅光的时候,院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黑着脸的典韦推开房门,让身后的沈家管家刘正跑了进来。 一看到何瑾,刘正便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抓着何瑾便往外面拖:“公子,沈家有难了,恳请公子仗义出手相助!” 何瑾一下就惊了。 可随后,他当即扔了手里的《论语》,面色激动c眼神发亮地向刘正问道:“刘叔,沈家究竟发生了何等倒霉之事,快快说出来,让我好高兴高兴!” 看着何瑾如此幸灾乐祸的样子,纵然心中焦急无比的刘正,忽然也很想狠狠一拳,捶在眼前这张英俊的脸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该我出场了 坐在沈家低调内敛却快如奔雷的马车里,何瑾没了之前的激动。他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屁股都快颠成八瓣儿了。 然而,同在车里的刘正管家,却还是一个劲儿地催着赶车的典韦:“典壮士,快点,再快点!” 何瑾觉得要再快点儿,他可能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要知道,这可是古代,还是没有路灯的古代傍晚,人跟马都只能在混沌模糊的视线下行进。随便撞上什么障碍物,便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念及刘正也是着急忠心护主,何瑾扒着窗户想了想后才开口道:“刘叔,砍柴不误磨刀工。在下觉得,还是先将事儿捋清楚,到了沈家我也好有个应对。” 刘正闻言,觉得何瑾的话也有道理,便不再催促典韦,回头道:“公子,若不是那刁家欺人太甚,小姐也不愿劳烦公子” “刁家?”何瑾想了想,便明白了:“就是那个在县衙里当典史的刁德一?” “不错,就是那狗才!还有他们家的那个贱女,刁香荷。这两人,真是想要掏空我们沈家的产业啊” 这时典韦已在何瑾的暗示下放慢了车速,刘正管家气愤一时后,也恢复了些冷静:“事情本来进行挺顺利的。小姐自请公子查清刁家侵夺沈家财产后,便开始准备还手。” “按照小姐的想法,刁家只是嫁了一个女儿入沈家,才有资格参与管理沈家的产业。可一年来她却明目张胆往娘家搬钱财,证据确凿。而且,刁香荷不止一次传出与不少士绅家学子的丑闻,败坏沈家名声。” “故而,小姐便召集了沈家族老,打算借着此事拿掉刁香荷在沈家产业的管理权。” 听着刘正稍显凌乱的叙述,何瑾大概明白了沈家事件的脉络,面色也认真凝肃了起来:他首先不得不承认,沈秀儿是有些手段的。 这个朝代讲究‘民不举,官不究’,查到刁家侵吞她家财产的证据后,沈秀儿便打算采取家族商议决策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这样既能保证产业收回,也能避免沾惹上刁典史。 可惜沈秀儿毕竟只是一介女子,以为打个擦边球就能万事大吉。 孰不知,人心丑陋c贪欲无穷,刁家已尝到了从沈家身上割肉捞钱的甜头儿,又岂会轻易放手? “若我猜的不错,恐怕你家小姐在家族议会上,将刁香荷虐得体无完肤c胜利在望。可不知怎么刁家那里得到了风声,于是刁香荷的老爹就来替女儿撑腰了,对吧?” “公子大才,竟未卜先知!”刘正惊愕不已,双眼中顿时有了信心和光彩。 何瑾对此倒不以为意,当初查清沈家账簿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只是他还是有些想不通:“刘叔,沈家毕竟乃巨商大户,生意都做到了京城里。你不要告诉我,沈家连一点官府的门路都没?” 查账是我,站台也是我,就算薅羊毛也不能光薅我这只羊啊? 问题一出口,刘正面色不由悲愤起来:“不瞒公子,沈家在京城确实有些门路。只不过,那些官员都是些闲官散职,我们挂着他们的名号,在京城开些铺子还行。可让他们仗义相助,一个个都摆出清贵的嘴脸来,实在” 后面的话刘正没说,但何瑾也明白了:士农工商四级,是这个王朝的等级排序。排在第一位的官员,仿佛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人物儿,哪会将商贾放在眼中? 在他们看来,商贾借了他们的名头,他们都觉得染上了铜臭。更何况还是京官,让他们下场跟不入流典史斗法,岂不是失了体面和身份? 至于说太平一县,沈家自然也是有人的。 例如这位刁德一,就是沈家傍上的后台。只可惜,这后台一下反噬,登时便令沈家陷入了危机。 “看来,商人在这个时代,果然不好混。”何瑾不由感慨道。 可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一下发生了神奇的变化。眼角渐渐便弯了起来,嘴角也不知不觉翘了起来,还主动地催促起典韦道:“韦哥,快点,你再快点!” 得了何瑾吩咐,典韦自然拿出了驱赶战马的本事儿,将那匹可怜的劣马抽得欲仙欲死,嘴里都跑出了白沫。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沈家的门前。 何瑾早就熟门熟路,不用刘正带领便来到了前院的大堂。 可还未走进大堂,他眉头便皱了起来:只见沈家大堂前站着七八个身穿皂衣的衙役,各个手持棍棒锁具,那副骄横跋扈的模样跟螃蟹一样。 这些衙役时不时望向堂中,明显在给堂中之人施加着压力。 此时,堂中一声极其傲慢无礼的嗓音传了出来:“你们沈家好大的胆子!无故就想剥夺了我女儿掌管沈家产业之权,以为我们刁家好欺辱不成!区区一个商贾低贱之家,还成了精了!” 说着,里面又传来一阵吵闹,那声音又极其嚣张地吼道:“一群狗东西,还不速速过来向我女儿赔罪?” 这话说完,堂中似乎有个苍老的声音回了句,大概是沈家族老说了什么。不过嗓音比刚才差太远了,何瑾根本都没听清。 倒是那声音接着又响起了,轻拿随意地说道:“打理产业嘛,总是有赔有赚的,谁也不是天生经商奇才,总得给个机会时间学习不是?” “你女儿一年有余,根本未进过一间铺房,除却将银子田契往刁家搬之外,便是每日抛头露面c饮酒作乐,哪有半分沈家人的样子!” 这是沈秀儿的声音,何瑾听的很清楚。 “我女儿乃是沈家的儿媳,掌管沈家产业名正言顺!沈秀儿你一个外人,打理产业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迟早是旁人的?” “怎么,还未找到男人,就想着攒嫁妆了?你这不知廉耻的小贱人,还敢在此大放厥词!”说罢,那家伙又开起地图炮:“还有你们沈家的男人,全是一群窝囊废,竟让这么个贱人骑在脖子上!” 听了这话,刘正气得浑身直哆嗦。 何瑾看不到沈秀儿,但想必那坚强的女子已被气得不轻。因为这时候,那些堂外的衙役又上前压了几步,乱指乱叫嚷道:“干什么,坐下!” “瞪什么瞪,我们可是官差,敢动爷爷一根手指头,抓你们下大牢!”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们,怎么,还想以下犯上不成?” 在这么些个恶官狠吏的压迫下,沈家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沈秀儿精心筹谋的这次反击,一下成了刁家嚣张逞凶的欢场。 最后,那声音又开口了:“行了,正好你们沈家人都在。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便立下文契,将沈家的产业全交由我女儿打理!省得你们一个个老糊涂,被一个外人卖了,还都不知情!” “怎么,不服气是不是,还想着报官?告诉你们,太平一县,就没有我刁德一办不了的事儿。识相的话,还能让你们沈家喝些汤水,不识相的话,一个个都去大牢里蹲着!” ‘哟呵,非但反败为胜,还想一战功成啊。’何瑾心中惊叹了一下,没想到刁德一胃口竟这么大。 不过,铺垫都这么圆满了,也该自己这位救星出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需要理由吗? 何瑾当即也不客气,清了清嗓子,便在大堂门外说道:“不错不错啊,真是好有道理!若是我姨娘听了这话,肯定会气我为何不是女儿身” 这话陡然一传出,不论那些衙役还是堂里的人,都扭头看向了前院。 值得高兴的是,典韦这次不知怎么了,一下还替何瑾捧起了哏:“公子,为何夫人会气你不是女人?” 何瑾嘿嘿一笑,妖娆地扭了下身段儿:“因为若我是个女人,只要嫁户人家,就能随便将夫家的钱搬回自家府里。搬空一家再去勾搭其他士绅公子,岂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这话一落地,整个沈家大堂一下炸了锅:谁还听不出来,刁德一就是仗着他的权势,借着女儿为沈家儿媳的关系,侵吞沈家的财产! 更可恶的是,何瑾还将刁香荷不守妇道c勾搭他人的丑事,进一步做了很是符合逻辑的猜测,更使得刁家的名声臭了大街。 “哪个杀千刀的狗才在此乱言,众儿郎,还不给我打杀上来!”刁德一瞬间就炸了,不管不顾便先下了这个命令。明显着就是让手下先打一顿,然后他再狠狠收拾。 可何瑾刻意带上典韦,为的是什么? 于是,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笑眯眯地向着那些刚转过身的衙役问道:“朋友,都是衙门的吗,怎么看着有些面生啊?出衙办事的,一般不是快班的兄弟吗?” 一个二愣子这会儿还有些迷糊,开口回道:“快班的兄弟几日前先被揍了一顿,随后又都挨了大老爷板子,所以四老爷才带了我们壮班。” 说完这话,他才反应过来,脸色一戾:“狗东西,你废什么话,给我狠狠地打!” 何瑾慢悠悠地一退,还缓缓地摇着头:“可惜啊可惜你们就不想知道,快班的兄弟为何全军覆没?” 有时想想,何瑾觉得召唤了典韦,真是极其明智的选择。 因为只有一个勋贵之后的身份,他其实是做不了什么事儿的。可一旦这个身份再加一位能打的保镖,那简直如虎添翼,能做的事儿就太多了。 而且,也挺爽的。 毕竟,看着一个个原本嚣张无比c张牙舞爪的家伙。被典韦一拳砸飞,或者一脚踹翻,疼得在地上龇牙咧嘴,偶尔还吐上一口小血,露一露或惊骇c或愤怒c或恐惧的眼神儿。何瑾就会觉得天道轮回快,人生很精彩。 于是,就在典韦又举起一个衙役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开口道:“韦哥,给我来一个!” 典韦当然嘿嘿一笑,轻轻地放下了那差点尿裤子的衙役。就在那衙役感激涕零的时候,典韦又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就将那家伙拍到了何瑾面前。 何瑾早就准备好了姿势,‘阿打’一声怪叫,漂亮的一个侧身踢便踢到了那人的后背。将那人踢到了正堂旁的柱子上,登时晕倒过去。 再之后,他才一震长衫下摆,向着四周频频施礼,嘴里还谦虚地说道:“承认承认。” “好狗贼,殴打官差,你是想造反不成!”刁德一忍无可忍,大步走出堂外,厉声喝道:“来人啊,还不给我拿下!” 可看着躺在一地哭爹喊娘的衙役,何瑾觉得这位刁典史有些智障。 不过,他也不计较,反而上前亲切向刁典史说道:“刁大人,你身为典史,总该知道快班的衙役为何全军覆没吧?” “是你?何瑾?” 刁德一立时想起来,快班全军覆没,就是因抓一枝梅的时候,先被何瑾手下狠揍了一顿。随后孙自通诬告不成,又因何瑾从中作梗,被全部打了板子。 何瑾登时便笑了,望着一地哀嚎的衙役,开口道:“不错,正是在下。而在下同沈家小姐相识一事,想必刁典史也是知道的。既如此,你为何又要害壮班的兄弟?” 这话一出,躺在地上的衙役们登时就不好了,一个个或幽怨c或气愤的眼神儿瞪向刁德一,仿佛在说:四老爷,你太不是东西了! 刁德一被气得面色通红,一双手止不住乱握,明显想亲自下场给何瑾那张俊脸上狠狠来一下。可看到一旁典韦魁伟猛恶的身形,又看看自己早就凸起的肚腩,不得不强咽下这口恶气。 “何公子”就在此时,一位看年岁不过二十的妇人走出来了:“你乃勋贵之后,我等不敢拿你如何,可你擅闯民宅,搅乱沈家家事,难道以为朝廷没了法制不成?我大明向来讲究‘皇权不下乡’,难道你这勋贵比皇上还厉害!” 何瑾抬头一看,便先看到一对怒茁的峰峦,真是好大的凶器! 再往上,才是女子姣好的面容,很是肤白貌美。只不过,这女子下巴尖刻c眼泛桃花,不知为何就给何瑾一种妖媚又阴毒的印象。 毫无疑问,这女子应当就是沈秀儿的嫂子,刁香荷。 她这番话,很是有心计的。先咬住了何瑾擅闯民宅一事,接着又拿皇权压勋贵,完全两头堵,让何瑾无可辩驳。 只不过,何瑾也懒得同她说话。 毕竟他可是勋贵之后,要有范儿c要端着,跟一个妇人斗嘴,传出去岂不失了身份? 而且,他知道这会儿肯定会有人替他开口的。 果然,当下一声熟悉的嗓音便传了出来:“谁说何公子擅闯民宅,分明是小女子请来的中人!” 沈秀儿也走出了堂外,一张国色天香的脸上很是精彩怪异。 她之前被刁德一欺辱,气得眼眶都发红,可随后何瑾赶来又如此搞怪,让她心情一松下止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好不容易摆出一副沈家小姐的平静脸色,却在看到何瑾微微一撩头发时,差点又没绷住。 可不管何瑾这时的表现多挫多幼稚,但在沈秀儿眼中,却是最帅c最英俊的——哪个女儿家不期望在最无助的时候,能有位英雄横空出世? 何瑾这时正扮演了这样的英雄。 而且,他还有一张很不错的面皮——这一番心绪翻涌变动下,沈秀儿自然怎么看,都觉得印在了心里。 而何瑾这时,也挺佩服沈秀儿急智的:因为作为中人被请来,刁香荷攻击他擅闯民宅一下便没有依据了。 “沈秀儿!他一介外人,凭何能当沈家的中人!”刁香荷也想到了这层,立时出口指责。 可沈秀儿也不甘下风,有了何瑾撑腰,她明显气势足了起来,反击道:“沈家的家事儿,何时又需要刁典史来插手?” “本官可是你沈家少爷的岳丈!”刁德一怒吼。 何瑾却噗嗤一笑:“刚才还喊人家‘狗东西’,现在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说是沈家少爷的岳丈。刁典史,你可真是能进能退呀。” 沈秀儿和何瑾配合默契,这里刚怼完刁德一,她便接上来捧何瑾:“何公子乃朝廷勋贵,世代忠良,太平县谁人不知?我沈家不走官府公契,请何公子前来当中人公正,又有何不妥?” 这话说完,刁德一和刁香荷根本无话可说。一个脸色通红,一个面相煞白,跟唱京剧的差不多。 “那,那他也不能无故行凶!”刁德一憋了半天,最终也只能说了这个。 但何瑾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他身份跟沈家这等商贾不一样。沈家人谁动了衙役,就会被扣上作乱的名头扔牢里,可勋贵打衙役,需要理由吗? 何瑾皱眉想了想,大概还是需要个理由的。 于是,他便一摊手说道:“什么行凶打架,说的多难听呀。不就是刁典史带着壮班的弟兄,跟我府上的护院切磋了一下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夫妻为何不和谐? 大明勋贵为何如此嚣张? 甚至就连何瑾这种勋贵爵号都没有的后人,也敢如此无法无天? 原因其实很简单,抛开所有的表象,勋贵这个阶层,本来就是被王朝包庇的一股黑恶势力。 寻常律法都是针对普通百姓的,所有民事轻罪判决,都是知县大老爷一言而决c当即生效。就算刑事重案,也只需上交卷宗交由刑部勾决。 可勋贵作为朝廷承认的超品存在,不说可以完全逃脱律条制裁,至少可以最大限度地规避开来。 纵容护院家丁殴打官差之事,当地县令可以干预,但也只是干预而已,无法对勋贵进行直接的制裁,必须上报三法司才能进行审理。 可一般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三法司任何一个衙门连调查都不会,最多刑部意思意思发一封无关痛痒的申斥书。 也就是说,至少得是掌印的知县老爷,才有资格稍微压制一下何瑾这等勋贵之后。而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典史,自然不被何瑾放在眼里。 更不要说,沈家此事刁德一根本就不占理。就算闹到了三法司,何瑾也一点都不虚。 于是,场上的局势一下乾坤倒转c攻守易势。 越过脸色都已气得发黑的刁典史,何瑾直接走入了大堂,找到一张客席的位置大咧咧一坐,便开口道:“好了,闲事儿处理地差不多了,你们沈家的财产纠纷,尽可各抒己见。本公子只是个中人,绝不会胡乱干预。你们哈,就当看不见我” 这话落下,刁家父女的鼻子都快被气歪了:尼玛,你那葛优躺占据了众人大半个眼球,还有脸说当你不存在?还有你身后那熊罴一样的壮汉,更是让人想不看都难啊。 可不管刁家父女如何怒火中烧,在场之上是一下看出形势变化了。 坐在最上首的老人,大概是沈家族老一样的人物,当即清了清嗓子,说了句和稀泥的话:“诸位,我们沈家不过一介商贾,讲究和气生财。刁家女儿不善打理产业,那便交由秀儿打理,不过两家毕竟乃亲家,刁家女儿之前败落的钱财,我们沈家也不追究了,如何?” 从心而论,老人这话还是很有道理c也挺圆滑的,毕竟如此处置,沈家能及时止损,而刁家也已得了不少便宜。 沈秀儿显然不甘,但也明白这恐怕是最好的结果了,当即表态道:“秀儿愿听从三叔公吩咐。” 可刁德一却很有不同意见,横蛮上前一挥手:“不行!沈家往上三代,都是沈老太爷一人经营起来的。你们这些族人毫无贡献,只跟在沈家背后吮骨吸髓,你们无权干涉沈家的产业!” 说着,刁德一又迫前一步:“自古男主外c女主内。贤婿自当努力上学,求取功名,这家中的产业便当由我女儿打理。如今你们让一个小贱” 说到这里的时候,刁德一猛然看到何瑾虚握了下拳头,立时转了口:“让,让一介女流来打理,成什么体统!传出去,岂非世人皆道沈家中馈无人?” 瞅着刁德一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何瑾也懒得多废话,只是淡淡冷言道:“刁德一,沈家的事儿不让沈家族人说话,你个姓刁的放什么狗屁!我一介中人尚且不开口干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说罢,何瑾转头望向典韦,吩咐道:“韦哥,只要这狗才再有一句废话,你就让你闭嘴!” 典韦顿时上前一步,龇牙冷笑:“公子放心,属下可以让他一辈子说不出话来!” “何瑾,你” 刁德一没想到何瑾会如此连他都不放在眼里,正待开口咒骂。却不料,典韦已然一掌挥来! 刁德一算错了。 因为何瑾或许还将他放在心里一点点,可典韦,却是连一点点都不放在心里的。 人家什么人物? 多少统御千军的大将c势力遍布州县的士族名门都杀过,哪在乎他这么个小县里才四把手的小角色? 于是所有人都惊愕看到,刁德一那肥壮的身子就跟纸片一样飞了起来,接连撞到一片桌椅。 猛然从嘴里吐了一口血后,刁德一才看着地上的几颗事物,吐了漏风的口音道:“窝的牙,窝的牙啊狗才,泥,泥不得好死!” 看到这一幕,何瑾一下也略微有些紧张。 因为这仇完全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要知道,大明朝选官潜规则里,可有讲究官威面相的一条。典韦这一掌下去,直接毁了刁德一的容,以后升迁势必会受到一些影响。 不过,他也只是紧张那么一下下,反应过来后又老神在在起来:要的,就是这个么效果嘛。否则,如何快刀斩乱麻? “何瑾,你这心狠手毒的狗贼!毁我父容貌,扰乱沈家族会,恶意替那小贱人撑腰!我就是告到御驾前,也不会放过你!” 刁香荷跑到父亲身前,目露凶光,狠狠在沈秀儿和何瑾身上扫了一圈儿。最后,她扶起父亲道:“今日之耻,我必百般奉还!我们走!” 说罢,这位女中豪杰便要扶着父亲离去。 可就在此时,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刁香荷,你究竟是沈家人,还是刁家人!” 何瑾扭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玉色皂缘宽袖襕衫,腰系黑色丝绦,头戴黑色软巾,脑后垂下两根长带的县学生员,正面色扭曲地戟指刁香荷,面色激动地喝出了这句话。 沈家只有一位秀才,何瑾从这身装束立时知晓,这人应该就是沈秀儿的兄长,沈兴邦。 之前刁德一辱他,沈兴邦一直忍气吞声——看得出来,沈兴邦还是很在乎刁香荷的。毕竟,何瑾也知道刁香荷这种妖媚尤物,对男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可现在,刁香荷也口称他妹妹是贱人,而且分明站在刁家的举动,一下让沈兴邦彻底爆发了。 然而,他的爆发,却只让刁香荷微微回头,连搭理都懒得搭理,眼里毫不掩饰流出鄙夷的神色。 她扶着父亲,脚步根本未停,继续向外面走去。 “出了这个门儿,你以后休想再进!”沈兴邦愤怒中带着冷静,一言道出了最核心的地方:“而且,你们也莫要拿什么沈家产业来说事儿。从今以后,沈家与你们刁家毫无干系!” 看到这一幕,何瑾眼睛陡然明亮起来:没想到,剧情一下会如此精彩! 可沈兴邦这话,却吓到了沈秀儿和那族老,两人当即齐齐开口。 “兄长,不可意气用事!” “兴邦,你胡说些什么!” 可沈兴邦却似乎完全明白过来了,面色凄楚地对着二人说道:“三叔太,妹妹,你们不必多言。” “我沈兴邦不是什么圣人,之前的确被她美色所迷。这一年来,她对我从不加以颜色,只是整日同那些有权有势的士绅公子饮酒作乐,丝毫不顾及我这个丈夫的感受。” 说着,沈兴邦之前面上浓重的挣扎之色不见,释然一笑继续道:“原本我还想着尽快考中举人,或许能让她回心转意。” “可得知了她非但不守妇道,还大肆侵拿我们沈家财产后,我才知道她根本没将我当做一个丈夫,完全就是为了我们沈家的钱财。” “尤其今日”说到这里,沈兴邦还歉意地向何瑾施了一礼,道:“何公子和众人也都看到了,他们刁家何等嚣张跋扈?带官差衙役前来逼迫,恨不得将我们沈家敲骨吸髓。如此蛇蝎妇人,我又岂能留着继续祸害沈家?” 沈兴邦一番话沉重而理智,让不少人都感同身受。 可脑回路就是不一般的何瑾,却想到另一个问题:“沈兄,这妇人与你成亲一年有余,为何迟迟未有身孕?”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毕竟,这话是你一个外人该问的? 可孰料沈兴邦已心哀如死,竟直言不讳答道:“成亲以来,她始终不肯与我同房,又焉能有身孕?” 何瑾深深点头,大有感悟:果然,那啥生活不和谐,夫妻关系就不和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这是什么目光? “沈兴邦!”听沈兴邦竟连这等闺房秘事都道了出来,刁香荷不由惊叫一声,气得七窍生烟:“你疯了不成,我等之间的事儿,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可沈兴邦却深深看了刁香荷一眼,止不住满心厌恶:“我等之间,已不会有什么事儿了。休书之上,我会写明此事,也方便你再蘸。” 可惜,沈兴邦根本不知道刁香荷早不是完璧之身,真写出这个,她岂非不,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一向在自己面前不敢高声言语的沈兴邦,竟然要休了她! 好一会儿,刁香荷才从急怒中回过神儿来,妖媚的脸上干笑道:“官,官人,你胡说些什么?” “我说,我要休了你。”沈兴邦面如寒铁c吐字如冰。 “你,你再说一遍?”刁香荷至此还不信,又问了一遍。 可何瑾却不耐烦了:“再问一百遍,也是这回答。我的老天,嫁来一个女儿侵拿家产已够无耻了,更无耻的是,你还不跟人家同房!不同房也就算了,还整日寻欢作乐,给自己丈夫头上戴绿帽子你们刁家,可真是极品。” 这话让人根本无可辩驳,就连刁德一也呆了。 可反应过来后,他狠狠抡圆了胳膊,直接给刁香荷脸上来了一巴掌:“你这是做的什么孽,为父平日就是这般教导你的?既嫁入沈家,就该谨守妇道,你岂能不与贤婿同房!” 何瑾这会儿都惊了,是真的惊了:就算卖女儿,也没卖得如此无耻的!那意思,好像你女儿跟沈兴邦睡了,搬到你们家三万七千多两银子就是应该的? 你女儿这么值钱的? 不过,这会儿谁也听出来了,刁德一明着斥责女儿,暗地里还是在混淆概念,把大事化小。 而刁香荷挨了父亲这一巴掌,竟也哭哭啼啼地跑到了沈兴邦面前,想拉住沈兴邦的手,道:“官人,妾身错了,妾身以后改过还不行?妾身保证,下月妾身就会怀上身孕,延续沈家香火” 听了这话,何瑾脸色不由又变了,细思极恐:下月说怀就怀上,还不知会是谁的种 幸好沈兴邦心思已转过来了,甩开刁香荷的手,坚定不移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何瑾暗中一挑大拇指,不为沈兴邦的爷们儿,只为这句台词儿太犀利。 “贤婿,贤婿,你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刁德一见要崩,赶忙补救道:“一旦我女儿踏出这个门,可就不是你媳妇了。” “还有,沈家家大业大,可商贾地位低贱,总是需要有人照拂的。你现在一时糊涂,我不与计较,可你执迷不悟,你沈家就完了,知道么?” 姜还是老的辣,刁德一这话,显然比刁香荷厉害。毕竟沈家和刁家的结合,从一开始就有些相互需求的意思。 尤其商贾面对衙门衙役什么的,完全处在劣势。随便说你拖欠税款,打一顿板子,塞进大牢,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就算生意做大了,能结交一些闲散的清贵。可人家光拿钱不办事儿,完全没有互利共赢的意识。 沈家的根儿在太平县,必须得有一个靠山。 一时间,沈家所有人都想到了这层,面色痛苦不已。 唯独何瑾这家伙,此时美得快飞上天了,恨不得亲刁德一那红肿的大胖脸一口:敌人的猪队友,就是自己神助攻啊! 早在跟刘正管家来的路上,何瑾便想到了这层。现在刁德一如此完美一助攻,都不用他主动开口了! 果然,沈秀儿那双明眸率先投在了他身上。紧接着沈兴邦c沈家族老等人,也都看向了何瑾。 这是什么目光? 是一心一意要给自己送钱的真切目光啊! 何瑾当即也不矫情,拿出勋贵之后混不吝的劲儿:“哎呀,这么点小事儿,交给在下就好了么在下这人不学无术,但却知道个互利共赢。也不用你们沈家嫁女儿,太平一县的产业,我何府就罩下了!” 说罢,何瑾又支着下巴想了想,继续道:“现在我还未承袭爵号,也只能照应太平一县。等日后真成了伯爷有了权势,沈家京城里的产业,也是可以照顾过来的嘛” 看着何瑾嘚瑟的样儿,沈秀儿忍不住想拿白眼瞟他。可她心中也清楚,之前主动请何瑾查账,为的不就是今日? 早先的何府烈火烹油,他们沈家巴结不上。现在何瑾的人品她了解清楚,也知道何瑾的能力,自然迫切想摆脱刁家这一吸血鬼,努力向何府靠拢。 “公子如此仗义相助,沈家上下感激不尽。小女子不才,斗胆做主每年拿出五千两孝敬定平伯府!” 这话一出口,何瑾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五千两啊! 这是多大的一笔钱! 要知道,何瑾便宜老爹可是位二等伯爷,岁入的禄米也才九百石。按照京城七钱银子左右一石米的价格,也就是六百三十两银子。 六百三十两银子,其实也很不少了。节俭些的百姓,一年也才需十两银子左右。 可问题何府不是寻常人家,一年下来全府人吃马嚼c仆役月钱c屋院保养c两兄弟读书识字零碎七八的下来,也就所剩无几了。 而且,这还不算什么迎来送往c娱乐消遣之类的支出。更不要提什么摆排场c讲面子的奢侈花费。 诚然,何府现在不怎么差钱儿,单说魏国公送来的金砂宝珠,就值万两银子。可魏国公那里是一次性的,沈秀儿这里却是每年都给分红! 一想到这个,何瑾差点当即便答应了。 幸好理智尚存,他狠狠掐了掐屁股,才开口道:“秀儿,不要这么俗嘛,你我之间也算颇有交情,谈钱就俗了” 沈秀儿一抬头,跟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何瑾:谈钱庸俗?能请你过来,还是用一百两跟骨头勾狗一样把你勾过来的,你竟然跟我说谈钱庸俗? 沈秀儿毕竟不傻,知道何瑾不会义务当活。 她当即便想继续加码,可一看到何瑾望向自己热切激动的眼神儿。沈秀儿不由心里一慌乱,霞飞双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要钱,难道你是想要? 沈兴邦和沈家族老这会儿也懵了:沈家产业的处置,一向是沈秀儿主管的,现在明显是讨价还价的关口,怎么一向精明干练c巾帼不让须眉的她,突然成了扎嘴葫芦? 然而两人毕竟是过来人,又有一旁刘正管家拼命使眼色,沈兴邦和沈家族老当即明白过来了。 可明白过来也没用啊。 何瑾再怎么落魄,也是勋贵之后。沈家商贾身份,到何府只能当个妾室——这样的结果,显然是沈家人不愿意看到的。 也就在此时,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刁德一反应过来了:“你们干什么!本官还在,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可惜,这会儿没人拿正眼瞧他。 自尊心受到十万点暴击的刁典史,一下爆发了,扭着胖脸戟指着沈家人道:“你们有了新欢就想抛弃旧爱呸!本官是说,没你们想的那么容易!” “一县的公人c衙役c线人c捕快,全归本官统管。他一落魄无爵的勋贵,几年后都可能沦为平民,你们真以为他能照拂得住沈家产业?” 这话显然说到了正题上,沈兴邦c沈家族老也都想到了这一层:不错,勋贵之后听起来不错,可也有很大风险。 而且,刁典史怎么也是地头蛇,何瑾真有本事儿挡得住刁家的反扑? 然而,何瑾却一点都不担忧。他双眼微微一眯,二郎腿一翘,轻启朱唇吐出了四个字。 “韦哥,揍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愚蠢的直男脸 刁德一最终还是走了,而且走得还很狼狈,是被他女儿搀扶着走的。 而刁香荷走的时候,脸色也十分难看。甚至,可以说是狰狞。因为随同她一块儿的,还有沈兴邦的一封休书。 尤其那封休书,写得还十分犀利。 其中首当其冲的一句,便是刁香荷成婚一年来不肯行周公之礼,悖逆夫纲,毫无沈家之妇觉悟。 除此之外,沈兴邦还列出刁香荷不守妇道,传出不少丑闻,乃为‘淫’;欺辱妹妹,乱家不合,乃为‘妒’;搬沈家钱财予娘家,是为‘盗’。 七出之名已占其三,这封休书即便拿到公堂上,也有着足够的法律效力。 事情闹到这般地步,沈兴邦也看出来了,两家决裂是必然的结果。刁家摆明就是处心积虑地要搬空他沈家,这时候不壮士断腕,迟早会毒发身亡。 不过临走之前,刁德一也遵从了经典反派设定,撂下了一番狠话:“好,好个卑贱的商贾之家,以为傍上了个狗屁不是的落魄勋贵就能翻身!明日尔等便会知晓,你们到底犯了怎样的一个错误!” 这些人一走,大堂里的气氛,就变得很是微妙。 何瑾这里心大无脑,开始盘算起如何利用这件事,给何府带来更大的收益。 沈兴邦和沈家那位三叔公,面色就纠结多了:刁德一走了,可沈家接下来怎么办呢?难道真要将秀儿,送入何府作妾? 可就算秀儿愿意,她走了谁来打理沈家家业?更何况,何瑾能不能守得住沈家产业,也是个未知数。 至于沈秀儿,更直接不复之前纵横捭阖c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脸红得跟什么一样。芊芊小手儿不时搓着衣角,根本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 她可是最直接的当事人,想的自然比心粗的男人更多。 而她也根本不知,自己这么心慌意乱,是一时被何瑾英雄救美感动,还是真心开始喜欢上了何瑾? 可就算是喜欢,当个妾室未免也太委屈了。 再说将此事跟沈家产业一起谈,未免太有些买卖的意味虽说这时代女儿家的命运,大抵都是这样,可何瑾连一点表示都没有,谁知他日后会不会喜新厌旧,或者干脆就跟刁家一样,只是为了觊觎沈家的财产? 好在就当沈秀儿都考虑到自己出嫁,要准备多少嫁妆合适的时候。何瑾这里已盘算好了,清了清嗓子道:“沈兄,三叔公,在下觉得这事儿,不必太过弄得如此铜臭气十足。今日在下已经开罪了刁德一,已然同沈家上了一条船,不如” 听到这里,沈秀儿不由浑身紧张,头都不敢抬。只是一双耳朵仔细地听着下面的话,生怕漏了一丝一毫。 可想不到,何瑾接下来竟然语气不变地继续言道:“不如在下这段时日,便尽心护着沈家,也好让沈家见证何府的实力。” “倘若沈家觉得,我们何府这个合伙人还可以,我等便再谈如何合作的事儿。倘若事有不虞,沈家早作决断,另谋出路也好。” 这话仁义有度,沈兴邦和三叔公一听,当即乐得眉开眼笑,纷纷忙不迭言谢起来。 “公子有春秋之古义,不趁人之虚,令在下敬佩!” “公子真是好人啊,我们沈家能结识公子这样的贵人,真是积了大德!” 前一句是沈兴邦说的,后一句是三叔公的话。对比一下,果然发现还是读书好,话少也入耳。 只不过,他们两人满意了,沈秀儿那里却一下猛然抬起臻首,大大的明眸里一下露出诧异万分的目光。 随后,那目光就渐渐变得愤怒幽怨,甚至还有些气恨:何瑾你什么意思,刚才还暗示想要本姑娘,现在就转口了。怎么,难道本姑娘给你当妾,你都看不上眼? 本姑娘是比你大了两岁,可越大越懂得疼人儿,你知不知道! 而何瑾看到沈秀儿如此怪异的反应,也很是郁闷,外加一头雾水:大小姐,我都提出先展示安保服务,再让你们沈家买单了,如此有诚意的合作态度,你还想怎样? 我俩是有些交情,可你也不能学那刁香荷,让我白给你们沈家帮忙吧? 果然女人的心思,男人别去猜。反正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不明白! 想到这里,何瑾便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起身拱手向众人言道:“诸位,事情已了,在下也该回去了。” “何公子慢走。” 沈兴邦和三叔公当即也恭敬回礼,亲自将何瑾都送到了门外。还仔细吩咐小厮赶车慢点,别颠着了何瑾。 就连回到堂里的时候,两人还不停地夸着何瑾仗义,又没勋贵公子的骄气。 唯独沈秀儿听后,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反驳了一句:“他好什么好,我看跟那刁家一般无二,只不过吃相好看点罢了!” 两位过来人,都知道沈秀儿这是在说反话,均相视一笑,也不反驳。 沈秀儿接下来,也未多说什么。 毕竟,他们都清楚,今夜过后,沈家恐怕就要大不相同了 而这一边,回到府里的何瑾,当即便将都已躺下的徐渭喊了起来。发现徐渭居然没痴傻后,更是细细将沈家的事儿说了一番。 他原打算着,是想让徐渭给参谋一番,如何漂亮地打赢这场刁家攻防战,为何府增收创收。可想不到徐渭听完后,忍不住蹙起眉头,问道:“公子,你就真打算从沈家那里赚上一笔?” “当然。”何瑾这会儿还不知自己错过了多大的机缘,还洋洋得意地说道:“五千两银子啊,我当时差点就同意了。” “可仔细想想,刁香荷打理沈家小半儿产业仅一年,就能搬走三万七千多两银子。我要是傻乎乎地同意只拿些定额,岂不是亏死?” 徐渭还是一脸怪异地看着何瑾,不置可否:“嗯,公子你继续。” “我想着啊,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何瑾眼冒金光,喋喋不休:“咱先拿出诚意,也让沈家看出咱的实力。这样事情办成以后,咱再图穷匕见,提出拿沈家分成的提议,你说沈家那时还好意思拒绝?” 说到最后,何瑾更忍不住嘿嘿一笑:“而且呀,我很是看好沈秀儿。沈家的产业回到她手里,必然会愈加兴旺c蒸蒸日上!” 徐渭还是‘嗯c嗯’了两声,最后才带着浓重的不解,开口道:“公子费了如此心力,还用上了心计,就是想拿沈家的分成?” 可何瑾这个棒槌,兴奋之余还未听出徐渭的话音儿,仍洋洋自得道:“不错,这比拿死工资强多了吧?徐老头儿,我是不是很聪明?” 徐渭看着何瑾那张英俊中,都掩盖不了愚蠢的直男脸,算是彻底绝望了。 于是,他没好脸色地一翻身,闭上眼睛对何瑾言道:“公子,天色已不早了,赶紧回去洗洗睡吧。还有,出去别说你认识老夫,老夫怕丢不起这个人!” “怎么了嘛”何瑾愣愣看着徐渭。 半天后,他才反应过来,支着下巴肯定言道:“原来是这样!老徐头儿,你的疯病又犯了啊。” 徐渭这个气啊,连衣服都没穿,跳起来就跟何瑾打了起来,咆哮道:“滚,你给老夫有多远滚多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演技很不错嘛 古代的小县城里,基本上是藏不住事儿的。不说朱元璋创立的里甲制,方便让邻居们相互监督,单说没有什么丰富的娱乐活动,便催生了许多八卦之心极强的大妈。 而如城中第一传奇富贾沈家,与县城当中跺一跺脚c地都颤三颤的刁家决裂之事,更是在一夜之间,便闹得满城风雨,迅速被好事者传扬了出来。 什么平静夜里为何沈家喧闹不断?刁家女儿水性杨花勾引乡绅学子为那般?沈家大少爷一怒休妻为何如此绝情?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是沉默的爆发还是深沉的无奈? 诸如这类的传言,简直有鼻子有眼儿。无异于前世的头版头条,瞬间引爆了整个太平县百姓们的眼球。 更何况,这些传言还仅仅只是开始。 此时衙前街上,一场更剧烈c跌宕c勾人心弦的劲爆情节正在上演,惹得太平县的百姓,连早饭都来不及吃。齐齐来到了德胜当铺的门前,观看起十年难得一见的热闹来。 “天杀的,还有没有良心啊!” “不行,这事儿一定要报官,让官府好好惩治这等黑了良心的奸商!” “开门开门,做了亏心事儿,就没脸见人了?” “如此做派,说没做缺德事儿,谁信啊!” 一群身穿着粗衣,带着瓜皮帽,不是太阳穴上贴着狗皮膏药,就是耳朵边插着布花的无赖们,此时团团将德胜当铺的门给围了起来,正大声喧哗着。 其中一位口才演技比较好的家伙,正拿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碗,在向围观的吃瓜群众解释道:“沈家黑心呀,我家祖传的唐朝时御赐金碗,就被他们换成了这等叫花子讨饭用的破碗!大家说说,这当铺该不该砸了!” 向来出殡的不怕殡大,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 这无赖以为自己振臂一呼,就会引来云集响应。可想不到,今日太平百姓异常有素质,听了这话后,一个个都没接茬儿,就静静地看他表演。 而在人群当中,更有一人还抱着胸前,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对着身旁一人言道:“何大公子,这一幕你是不是看的有些眼熟?” 一旁的何瑾也纳闷了,扭头看着女扮男装的沈秀儿:喂,大小姐,这可是你家的店铺呀。你一脸的幸灾乐祸,是个什么意思? 可沈秀儿既然出招,何瑾也不能怂。 他慢慢支起下巴,仿佛点评一样说道:“我觉得吧,他们的表演有些浮夸,而且演员定位也不准。尤其你看那个,满胳膊的刺青,横眉立目的,一下就暴露了泼皮无赖的身份。” “所以,当初何大公子才找了乞丐,还采用了比较平和的方式,在德胜当铺门前唱起了小调儿?”沈秀儿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狠踩何瑾两脚。 可何瑾还未感受到身旁的杀气,仍喋喋不休道:“不错。你看他们的表演方式,纯粹就是胡来嘛。而我就高明多了,数来宝朗朗上口,叙事力强,怎么也甩他们几条街吧?” “够了!”沈秀儿再也忍不住了,一脚下去还碾了碾,才对何瑾说道:“这分明就是刁家在对我们沈家动手!何大公子若想拿我们沈家的分成,总得展露点实力吧?难不成,何大公子也想跟那刁德一一样,光拿钱不办事儿?” 何瑾疼得龇牙咧嘴,可看在钱的份上,他决定不跟女人一般见识:“知道了。不就是解决了此事嘛,小意思” 说罢,何瑾一回头:“韦哥,看你的了。老规矩,别弄死就行!” 对付这些泼皮无赖,何瑾早知道讲道理是最没用c也最没效率的,只有‘关门c放韦哥’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先将他们打趴下了,就什么事儿也好说了。 而这伙泼皮无赖,好像提前得知了典韦这号人物。故而此番他们非但来了二十来人,且还都带上了棍棒短刀之物。 可惜,山羊了长了犄角,也只能对付跟它们抢草吃的同类,对付不了狮子。 典韦拨开人群,魁伟的身形在那些泼皮无赖面前一立,便如一座不可攀越的山岳。随后他忍不住微微一笑,捏了捏拳头道:“希望,你们这些家伙,能让某家活动开筋骨” “你算什么狗东西,敢管大爷们的闲事儿!兄弟们,给我上!” 话音刚落,这冲在最前面的泼皮,就感到山塌了。典韦直接化为山中的泥石流,轰隆隆地向他们撞了过去! 眨眼之间,四五个泼皮无赖根本连出手都来不及,直接被典韦撞飞开去! 紧接着,他看都不看便一挥手,又捶飞一个想要偷袭的家伙,不由叹口气道:“看来,某家还是高估你们了” “狂什么狂!”其中一个花胳膊,看来是个敢打敢杀的家伙,登时面色一戾,抽出后腰的短刀吼道:“兄弟们,动家伙!” “狗贼,你这是在找死!” 典韦猛然一转身,信手一抓便擒住了那家伙砍来的胳膊。略一用力,只听清脆的一声骨折,花胳膊的短刀就掉在了地上,疼得他哇哇大叫! 一脚踹开那可怜的花胳膊,典韦才慢悠悠地捡起地上的那柄短刀。微微皱了皱眉,便捏着刀刃用力一掰! ‘咯嘣’一声, 粗劣的短刀一下竟被典韦掰断了,露出里面灰白的刃岔。 这一下,那些还冲在半路的泼皮们,一下面色大变。紧接着,他们环顾一眼,忽然好像被无形的罡气震飞一样,齐齐向后倒去。 “哎呦,这壮士好内力!” “这猛汉内力外放,已是一流内家高手!” “嗯嗯,功力深厚,非我等能敌” 典韦傻傻看着这一幕,随后就被气笑了:“尔等这些狗贼” 可接下来,他也不知该如何,倒是何瑾接了一句:“你们这些狗贼,此时演技倒是上线了嘛。” 这时,何瑾才不慌不忙地走向那个手持讨饭碗的无赖,微笑道:“你说德胜当铺昧了你家祖传的金碗?” 无赖当即就想开口,可何瑾又笑眯眯地来了一句:“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说出真相,我可以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可想不到陈三儿很有职业道德,倒在地上起不来,还梗着脖子道:“你这勋贵恶人,跟沈家那个小浪蹄子早就勾搭在了一起,自然替沈家说话!我明明典当了祖传了金碗,却不料被掉包成了这破烂儿!” 人群中的沈秀儿听到这话,娇艳的面庞不由羞愤不已。 而何瑾这会儿却笑得更和煦了,随后便一只脚踩在了陈三儿的小指上,还狠狠碾了几下:“看来,你是打算铁了心跟我作对喽?” “公道自在人心!”陈三儿尖利高吼,一边痛呼一边混不吝地叫嚣道:“你这等恶贼,欺压良善,残害百姓,老天是不会放过你的!” “好,好,好骨气!”何瑾不由称赞了两声,转头便向让典韦动手。 可看着周围的百姓,他又忍住了怒火,继续残忍笑道:“不错,不错,还用上了激将法。我若真打杀了你,就算沈家这里有理,你也站了弱者这一方你们这计策,也不是很白痴低劣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只是开胃菜 说着,何瑾便挪开了脚,对着周围百姓道:“诸位都听到了,这人言沈家当铺昧了他家的祖传金碗。说起来,沈家当铺还真是不长进。前些日子刚昧了我的古董铜镜,今日又出了这等事儿!” 何瑾这话诙谐有趣,立时引来了百姓们轰然大笑。 人群里的沈秀儿却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嘀咕道:“还提这些丑事作甚?之前德胜当铺是刁香荷在打理作祟,如今我早已整肃了规矩,怎能还会发生这等事儿?” 可不料何瑾话音落下后,又语锋一转,道:“不过这等小事儿呢,也不用对簿公堂。诸位若是信得过在下,便让在下来询问一番,不知意下如何?” “何府在太平县从不欺男霸女c巧取豪夺,我们信得过公子。” “公子为我们太平县捉拿一枝梅,虽说没成功,可也是县里的好男儿!” “不错,公子长得英俊,一看就是好人儿!” “” 百姓们这才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叫嚷支持了起来。毕竟沈家是县里的良善之家,而德胜店铺的改变,他们也都有目共睹。 见民情也捞在手上,何瑾这才转向那泼皮无赖,仍旧笑着道:“告状得讲证据。我来问你,那所谓的御赐金碗上,可留有怎样的印款?” “印款,什么印款?”陈三儿不过一地痞无赖,哪里懂何瑾在讲什么? “嘁,”何瑾鄙夷一声,继续言道:“唐朝陛下赐给的御碗,你以为跟街坊邻居家里拿两根葱一样?皇宫里出来的事物,都是有严格刻印的,尤其如你所说的赏赐之物,更是会在印款上特意提及的。” “我,我”陈三儿一听这个,便知道自己的谎有些过了。可幸好他也有小聪明,灵机一动下回道:“我又不识字,哪知道印款上,又写了什么?” 可何瑾依旧不慌不忙,而是还夸赞道:“好,这个理由够充分!” 可就在陈三儿洋洋自得的时候,何瑾又忽然问道:“那你总该知道御碗是什么成色吧?真金c赤金c还是黄铜?” “真,真金。皇帝赐下的御碗,怎么可能是铜?” “怎么可能不是铜?昔楚汉相争,高祖刘邦赐给陈平黄金万两,用以离间范增。你不会以为那些指的就是真金吧?那会儿高祖刚出陈仓不久c钱帛稀少,高祖从哪搜刮来的万两黄金?” “这,这?”陈三儿头上开始冒汗,语气也哆嗦起来。 “行,我就算你没文化还眼瞎,可你总该知道那御碗什么样式,重几斤几两吧?”何瑾仍旧笑着。可就在淡笑间,已将陈三儿逼入绝境:“你陈三儿家中有如此贵重的宝物,必然视若珍宝,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在这样严谨的推论逼迫下,陈三儿彻底慌了,胡乱就想编个瞎话。 可未待他开口,何瑾又温馨提示道:“想好了再说哦。要知道唐时的工艺,跟如今可有着极大的区别。沈家更有古董商行,随便一位供奉就能拆穿你的谎话!” “不错,陈三儿,我可是看着你小子张大的,怎么从未听说过你家有什么金碗?” “就是,还有你家那破房子,风一吹都能倒了。以你吃喝嫖赌的德行,你能撑到现在才来典当金碗?” “陈三儿,你脸皮可真厚,还唐朝陛下赏赐你家金碗。你祖先到底是哪位高官儿,干了什么功勋?还皇帝赏下这金碗,难道就是为了让你这辈子要饭?” 都是一个县城的百姓,陈三儿的老底很快被众百姓揭露了开来,纷纷出言谴责起来。事实上,百姓从一开始,就不怎么信陈三儿这等游手好闲的破落户。 听到这些,何瑾才真心微笑了起来:光打趴这些泼皮无赖自然不行,还要将这恶行揭露开来,才能保证沈家的品牌不倒。 既然提供安保服务嘛,客户的品牌和名声,也是要负责的。 “我,我我就是来此讹诈的,你又能拿我如何?”陈三儿这会儿也光棍儿,直接便交代了:“大不了就是挨顿板子,关上几天牢房,大爷我又不是没去过!” 何瑾不由有些诧异,还没见过这样的泼皮。 可转念一想,他又明白了:这泼皮显然是刁德一指使的,到了县衙基本上就算是到了刁德一的地界儿,他还不是出入自如? 这怎么能行? 何瑾还打算利用他,让刁德一见不得人的勾当曝光呢。 然而也就是此时,人群当中忽然一阵喧闹,七八个衙役带着锁具镣铐c气势汹汹地赶来了。本该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的泼皮无赖们,这会儿却露出了激动的表情,仿佛终于看到了亲人! 只可惜,这些亲人们一看到何瑾和典韦,气势便陡然一滞,面色立时变得古怪起来了。 为首的那个年长些的衙役,似乎是个心思活泛的人物。思忖片刻后,不得已上前对何瑾一礼:“何公子这伙破落无赖搅扰治安,我等前来助公子一臂之力。” 何瑾却一抬眼皮,欠揍一样问道:“带勾票了没?” “没”年长衙役立时气虚了许多,解释道:“快班兄弟被公子弄全军覆没了,我等只是替班负责巡查市井,不是来缉拿要犯的。” “那不行啊。”何瑾一脸为难,摊手道:“我们这里只是有点纠纷,并不算什么大事儿。你看所有人又没打没抢的,根本不是扰乱治安c寻衅滋扰。” 年长衙役顿时一脸郁闷:公子,你都把人家打出血了,这还叫没什么大事儿呀。再说,自古以来,哪有你这种受害人,还护着泼皮无赖的? 可不待年长衙役再开口,何瑾就撕下了伪笑的面具,道:“怎么,你们在怀疑本公子吗?是不是觉得你们壮班人多,本公子打不过来?” 年长衙役听了这话,再不顾那些泼皮无赖们求援的可怜眼神儿,带着手下掉头就走:开玩笑,经过两次大战后,何瑾的恶名在衙役当中谁人不知? 回刁德一那里,最多挨上一顿臭骂;可留在这里,那可就不是一顿毒打了,说不得这家伙再巧言哄骗,让大老爷扒了他们的皂衣呢? 看着衙役这样带着希望而来,只留下失望而去,陈三儿顿时眼泪汪汪,都有些绝望了:“公子,我招都招了,你究竟还想怎样嘛” “没什么,我就是要你将幕后之人说出来。”何瑾这时脸上还是笑的。 只不过,当他低下身来对着陈三儿耳朵的时候,语调就不一样了:“我知道你害怕刁德一。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儿。” 说着,何瑾一指人群角落里的瘸腿乞丐,嘿嘿道:“你恐怕不知道,现在丐帮生意扩展,正需些人手。像你这样的当然不行,但若是打断了腿,扔大街上恐怕还是能讨回些钱的” 陈三儿愣愣地看着那一身邋遢的乞丐,便看到瘸腿乞丐正对他嘿嘿一笑,露出了仿佛如恶狼般的凶狠目光:“欢迎加入丐帮,年轻人,我看好你哟” 一想到自己以后在丐帮的境遇,陈三儿冷不丁地打了一哆嗦。 随后,他几乎带着哭腔儿全都交代出来:“不关我的事儿,这都是刁典史让我们干的呀!听说刁典史女儿撬了沈家大笔钱财,可沈家随后就将刁家女儿给休了,刁典史就让我们来让沈家瞧瞧厉害!他还保证,会有衙役来帮我们的” 围观百姓一听到这个,不由齐齐大呼一声,随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更有一些知晓内情的百姓,此时不遗余力地向旁人宣讲起来。 “嫁个闺女就为了图谋人家的产业,这姓刁的真是黑心!” “还不止呢,那姓刁的嫁过去的女儿,一年多都不肯跟丈夫同房!” “我也听说了,刁家女儿才一年多,就从沈家搬走了数万两的银子!” “哎哟,他家女儿是金子镶的呀。这做人,怎么能如此不要脸!” “” 人群里的沈秀儿听着旁边百姓的议论,不得不承认何瑾很有两把刷子:非但保下了沈家店铺的名声,还戳破了背后的阴谋比起那些京城里干拿钱不办事儿的清贵们,何瑾这家安保公司,真可谓业界良心! 此时县衙典史廨中,早有衙役将何瑾的所为,告知了刁德一。 可想不到刁德一非但没发怒,反而悠悠喝了一口热茶,眼中闪露着讥讽阴毒的光:“哼,这小崽子倒真是有一套。不过,他以为这样就算完了?本官倒要看看,就算他一身是铁,又能打几寸钉!” 几乎也就是同时,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果实的何瑾,便看到刘正管家匆匆跑到了沈秀儿身边:“小姐,不好了,我们县城里其他六家店铺,也被人围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太平县一哥 “你们沈家的生意,没事儿做这么大干啥?”气喘吁吁的何瑾,累得跟死狗一样。 又搞定一间沈家产业名下的古董行后,他终于反应过来,在路上直接一停,懊恼道:“不对,我们这是中计了!刁德一那王八蛋,分明是欺负我分身乏术,想把我活活累死!” 沈秀儿此时脸色却很平静,明媚多情的俏颜上,隐约之间还埋着一丝笑意。 作为旁观者,她当然早就看出了这一点,对此也早有准备。今日一大早,她便吩咐各店铺遇到异状后,直接关门歇业一天,避免同刁家起直接冲突。 此时看到何瑾如此尽心竭力,跟军巡铺灭火一样处理着这些纠纷。她非但心中不怎么焦急,反而还有些说不出的欣慰和意外。 毕竟对于她来讲,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是再贴切不过的写照——何瑾越是这般焦头烂额,她看在眼中,越感到温馨幸福。 “不行,刁德一这是深得兵法精髓,以众凌寡。若这般被他牵着鼻子走,恐怕最后沈家生意做不成,我也真会被气死累死!”气急败坏的何瑾寻了街上一个角落,直接蹲了下去,毫无半分勋贵公子的风范。 沈秀儿却看着何瑾直接用袖子擦汗的模样,不由俏脸一红,掏出丝巾递给何瑾道:“公子妙计无双,想必不会被刁德一那等奸贼得逞。” 何瑾接过丝巾随意一抹汗,也没看出沈秀儿的异样,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徐老头儿那个疯子,昨夜也不知怎么了,没说两句话就咬我,也不给拿些主意来这事儿,我看还是得靠自己。” 沈秀儿这里还等何瑾将丝巾还给她呢,可看到何瑾擦了一把后直接揣入了怀中,不由开始心慌意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那可是女儿家的自用之物,他这人怎么如此无礼呢?还是说,他其实早就想到了这层,故意用这等暗示在告诉自己? 可就在沈秀儿胡思乱想的时候,何瑾却忽然一拍大腿,又站了起来:“我知道了,这事儿要这么办!好你个刁德一,别以为就你会兵法,小爷我也会!” 说罢,何瑾转头疼抬腿就往德胜当铺的方向走去,沈秀儿不明所以地跟着后头:“哎,你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我的情报大总管,咱要来个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何瑾回头神秘一笑,一股自信风骚的劲儿,差点将沈秀儿的魂儿都勾了去。 三人来到德胜当铺前的槐树下,果然看到瘸腿乞丐胡大叔,正在那里忙活着丐帮的大业。 何瑾早跟胡乞丐混得很熟了,直接上前道:“胡大叔,生意上门儿了,跟你打听一个事儿。” 胡乞丐一见是何瑾,不由喜上眉梢,起身恭敬笑道:“公子又客气了,有什么想知道的,小老儿必定知无不言c言无不尽。” “信息费还是要给的。”何瑾仍旧先买卖再谈交情,拿出一小块银裸子塞给老乞丐后,才认真问道:“咱这太平县里最凶c最厉害的恶霸是谁?” 老乞丐想都不想,脱口便出道:“当然是公子您了!如今整个太平县谁不知道,公子虽败在了一枝梅手下,可两次打得县衙里衙役都哭爹喊娘。这份威名,谁人不知?” 沈秀儿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笑,立时让那些乞丐眼睛都看直了。可何瑾却郁闷极了,埋怨老乞丐道:“胡大叔,别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 可想不到老乞丐也认真回复道:“公子,小老儿也没跟您开玩笑。自古民不与官斗,可您却是勋贵之后,横行无忌,寻常泼皮无赖哪敢跟您叫板?” 何瑾想想也对,也不知该为自己‘太平县一哥’的名头,感到庆幸还是心塞。 摆摆手之后,他才换了个说法问道:“那胡大叔,整个太平县里除了我,还有谁最凶狠,能让全县的泼皮无赖都唯命是从的?” 老乞丐这下明白了,开口道:“自然是武威牙行的许老虎。” “武威牙行,许老虎?”何瑾一下有些愣住了,疑惑道:“他不是县里有名的大善人吗?据说县里修桥铺路c资助贫寒学子,赈灾救护,他都是跟沈家一样捐钱捐粮的大户,怎么就成了太平县里的恶霸?” “何公子,这都啥年月了?”老乞丐一脸‘少年太傻太天真’的表情,看着何瑾道:“公子难道还以为,那些个溜着肩膀c刺着花胳膊c能拼敢打的无赖破落户,才是县里的恶霸?” “难道不是吗?” “不,当然不是。”老乞丐鄙夷一笑,道:“那是没脑子的夯货!” 夯货这词儿,跟何瑾前世‘傻逼’一个意思。 “那胡大叔的意思,沈家这等大户,才是县里的一霸?” “小老儿当然不是那个意思!”胡乞丐有些急了,连忙解释道:“沈家是真正的积善人家,做生意童叟无欺,助贫扶孤也不求回报。” “可许老虎那里便不一样了,欺行霸市,无恶不作。偏偏又跟县衙里的刁德一有勾结,只做些表面文章邀买些善名,暗地里,还不知道坑苦了多少商户,致使多少人家破人亡!” “公子只要随便打听打听,便知道许老虎多蛮横霸道。他那个牙行豢养着一大群打手,全县大部分泼皮无赖,也都得听许老虎调遣。这种人,公子你说是不是县里的一霸?” 默默听完老乞丐解释,何瑾不由暗暗点头。 不错,这个新明怎么说也是个太平王朝,小打小闹的破落无赖,就算再敢打敢拼,也只能是跟陈三儿一样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 可许老虎这种人就不同了,他名下有产有业,做事凶横霸道,又有着官府的门路。像这种出手阔绰c出了问题还能平事儿的人,自然惹得一大群瘪三前来投奔,也便成了比寻常泼皮无赖更高一级的恶霸。 甚至再深入想想,刁德一能动用全县的无赖,恐怕也是经过了许老虎的手。 毕竟刁德一怎么说也是个官身,犯不着自贱身份,同那些底层无赖打交道。而许老虎虽说有钱有势,但也需要县衙里有人照拂。这一来二去的,两人自然便勾搭成奸c钻了一个被窝。 想到这里,何瑾不由嘿嘿一笑:“多谢胡大叔直言相告,在下就此告辞。” 说着,何瑾又马不停蹄,向外面走去。 身后沈秀儿今天满脑子都是何瑾,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儿。见何瑾又如此风风火火,不由失声问道:“你这是又要去哪儿?” 何瑾这下笑得就更荡漾了,很是霸气地来了一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没听胡大叔刚才说了吗,我才是名副其实的太平县一霸,那个许老虎又算个什么东西!此番一去,自要拿回属于我的名头!” “你们男人,怎么老想着打打杀杀?” 沈秀儿下意识担忧埋怨,可话刚出口,她便明白过来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原来,你说的是这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打架为啥都脱上衣? 武威牙行的后院儿。 许老虎穿着一身长衫,手里还拿着一尺二寸长的桑皮纸扇,衣着打扮明显向着风雅路线靠拢。 可惜,那长衫他穿着嫌热,忍不住敞着胸膛露出一巴掌宽的护心毛。就连扇面上,也不画山水虫鸟,而是画着钟馗捉鬼图。 凶狠威煞的图案,趁着他那张带着刀疤的脸。只差条案上再放上半扇猪肉,他就能去客串《水浒传》里的镇关西了。 听闻着手下的汇报,许老虎渐渐眼珠瞪圆,须发皆张,手指关节噼里啪啦作响:“什么纵横太平县无敌的猛士,一个就能打十好几条壮汉。本大爷在太平县里打杀这么多年,还未听说过这样的人物!” 说到这里,许老虎怒火止不住地涌出来,就像是暴怒的雄狮,散发着可怕的气息:“分明是那些泼皮无赖不尽心,才拿这狗屁不通的说辞来糊弄本大爷!” 说着,许老虎举起巴掌,对着条案拍了下来。只听咔嚓一声,打了响雷,硬木条案愣是碎成了八瓣。 好大的力气,好大的威风! 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只怕当场就筋断骨折了。 可就在他威风刚显摆过后的一刻,仿佛老天在跟他唱对台戏一样,后院儿紧闭的大门骤然被人砸开了。 进入许老虎眼中的,不是前来踢馆找事儿的壮汉,而先是两个躺在地上翻滚呼痛的护院儿。 紧接着,许老虎脸色就变了。因为随后出现的人物,还不是他想象中的大汉,而是一位丰神俊朗的柔弱公子。 这公子生得比女子还好看,就是浑身无赖的气质,让人看了有种很错乱的感觉。 未待许老虎反应,这公子就嚣张地叫了起来:“谁是许老虎,赶紧滚出来!太平县一霸的名头,岂敢与本公子争夺?” 许老虎差点被气笑了,大步走出后堂来到院中,睥睨着望着这少年道:“你又是谁家的奶娃子,还未断奶就敢在此放肆!” 说着,许老虎一巴掌如狗熊拍蚊子般,便向着这少年拍去。 可孰料这少年很是机灵,待许老虎刚扬起手的时候,他便抽身向后退去。 许老虎当然不会让他得逞,雄壮的身子向前一驱,更增了几分威势,誓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 然而,就在他那巴掌眼见地要拍在少年的俊脸上时,一只大手也同时从他背后伸出,堪堪挡住了许老虎的巴掌。 许老虎一感受到那只手的劲道,立时心下凛然,化掌为拳,砰砰砰地同那只手的主人斗了四五招。最后,两只手掌同时对拍一下,身形同时一震,接着各自跳开战圈。 来人自然是吃饱撑着的何瑾。 刚才许老虎与典韦对招,他这时也微微有些后怕。那掌风就在耳际便响起,势若风雷,好似带着一股小小的旋风。他真怕典韦一时护不住,自己一张俊脸就会被拍成猪头。 最后两人一对掌,他也深受其害。 只觉周围的空气都忽然凝固,然后四散开来。推得他都向后连奔数步,身子摇晃,好在典韦一伸手护住了他。 此时许老虎一张黑脸上青气一闪,典韦面上也赤芒波动。两人站定后,如两头恶虎对视,眼中都放出冷电来。 许老虎深吸一口气:“好本事儿,现在我相信太平县里,的确有人能一个打十几个了。只可惜,你们未免太小瞧了我许老虎!” 典韦从来属于那种手狠话不多的人,闻言不由傲然一笑:“哼,小瞧不小瞧,总要打过才知道!” 何瑾一看这架势,不由也有些激动起来:武人就是干脆,打架就打架,连场面话都不会讲太多。 不过,他可是抱着目的来的,不得不先打断下这一番龙争虎斗:“等等,许老虎,你难道不该问问本公子为何而来?” 谁知许老虎竟是粗中有细的人物,随即开口道:“想必公子便是定平伯之后。此番前来,恐怕是为了那沈家之事。公子不必废话,若是能打得过我,日后太平县一地,那些泼皮无赖尽归公子差遣!” 说罢,许老虎当即一脱身上的长衫,露出精壮的上身。 典韦也蓄势待发,同样撕掉了上衣,战意勃然: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这个许老虎是第一位能让兴奋起来的人物。 然而,就在两头猛虎即将对扑过去的时候,何瑾这个事儿精又开口了:“哎,再等等” 典韦这个郁闷啊,额上都起了几条青筋。就连许老虎,也不明所以地望向何瑾。 何瑾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们打架的时候,为何都要先脱了上衣?难道,少了上衣的负重,就能减少空气阻力,打起架来也更有威势?” 典韦和许老虎不由对视一眼,分明都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最后,还是跟了何瑾有一段时日的典韦,思忖半天后,才给出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公子,打架的时候不脱外衣,难道要脱裤子?那样的话,岂不是感觉很尴尬?” 何瑾一愣,随后不由点头回道:“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那,那就开始吧。” 话音落下,何瑾双手向下一切退开,跟裁判示意决斗开始一样。可典韦和许老虎两人分明还都有些不适应,生怕何瑾在关键的时候再度叫停。 好在,甫一交手后,两人便很快找到了感觉。 许老虎练的是鹰爪功一样的功夫,一击一退当中,手爪变幻不定,处处向典韦的要害之处攻去。典韦也不甘示弱,攻守之间双臂犹如两条粗壮的铁鞭,连消带打将许老虎的攻势一一化解。 两人的拳风劲力在后院的场中撞击回荡着,让何瑾和其他观战之人,都随着他们身形的进退而变化。就连场上的灰尘,都被两人的身形带动扬了起来,他们在当中争斗,仿佛两团暴烈的龙卷风。 但这只是开始,典韦愈斗愈兴奋,满脸都是遇到好敌手的狂热兴奋。 他是历史上一流的武斗家,各种武技早已融入了血液一样运用自如。面对许老虎愈加精妙强硬的招数,他用惊人的速度和爆发力,挥出强有力的还击。他整个人就如同一台强悍的搏杀机器,让许老虎在雄浑猛悍的杀气中节节败退。 典韦大笑着c奔冲着c怒吼着,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 然而,就在斗到七八十回合的时候,何瑾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虽然他并不太懂武术,却知道此时的武术经历了上千年的发展,各类招数和技巧已然比三国时期有了长足的进步。 典韦虽然看似处处都在压制着许老虎,可只要用心观察,就可以看出许老虎各种招式灵活多变,阴毒奇诡,每次都是在用最小的力气和招数,以攻为守,让典韦不得不用更强的爆发力和持久的耐力来与他抗衡。 果然,斗到将近一百五十回合的时候,典韦气息渐渐迟滞起来。可许老虎却越发勇猛,招数也愈加精湛快速。 最后,瞅到典韦一个喘息之机,许老虎眼中兴奋光彩一闪,双手陡然在半途变招,带着鹰唳般的尖锐威势,朝着典韦的前胸袭来! “这是?”何瑾大惊失色,不由失声叫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抓奶龙爪手?” 被何瑾一打岔,典韦防守已然来不及。只能黑着一张脸拼着换伤的打法,拳如砲石般直捣许老虎。可许老虎早有预料,左手猛然回缩格挡,右爪仍旧不变地向典韦袭去。 ‘砰’的一声,两人重重一击后退,风声激荡。 许老虎面皮发红如同酒醉,可典韦脸色却青的可怕。尤其前胸之处,赫然留着五道血淋淋的爪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一拳超人 看着典韦羞恼扭曲的脸庞,许老虎不由升出了一股‘人生寂寞如雪’的感慨:在太平县这些年来,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能让自己如此全力以赴的敌手。 本着对手难觅的心思,许老虎不由开口指点评价了一番典韦:“若以资质而论,你天赋根骨实乃万中无一。若我猜得不错,你一身功夫皆乃自行领悟而来,乃沙场上搏命的硬招。” “若真在战场上大枪大戟对阵,我恐怕五十合之内便被你挑落马下。然而,如此捉对切磋,你招式明显生硬粗浅,难是我的对手。” 许老虎说完,负手而立,一派宗师大家的风范。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许老虎不由觉得,天边的阳光似乎也增了几分光彩。 看着对面二人一时无话可说,他又止不住装逼的,望向何瑾言道:“何公子,听在下一句劝,江湖之事,可不是你这等处尊养优之人能玩得转的。” “你以勋贵之后的身份,固然能在太平县不被欺辱。可若想仗着一介武夫,便能改变太平县局势,为所欲为,纯属痴心妄想!” 说罢,许老虎淡淡转身,对着身后的仆役吩咐道:“来人,送客!” 这么一系列下来,许老虎感觉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只觉空气是那么清爽,阳光也那么和煦,整个人陶醉在这种成就当中,甚至让他都萌生了一种赋诗以表情怀的冲动。 然而,就在他想陶醉在这种感觉中,永远不出来的时候,何瑾那令人生厌的声音一下响了起来,一下让许老虎由灿烂的春天跌入了烦躁的炎夏。 “许老虎,我怎么才发现,你原来还是个戏精?”何瑾睥睨着眼睛,十足欠揍的模样:“韦哥不过先陪你玩玩儿,热热身而已,你就以为自己已是人生赢家?” “哼,愿赌服输,休要如那不认账的无赖,在此丢人现眼!”许老虎这下脸色可没那么好看了,转过身来带着不屑和厌恶,道:“在下与人争斗不下百次,是否尽了全力难道还会看不出来?” 可话音刚落,许老虎面色便再度变了。 此时他看到典韦外在虽没什么变化,可一股不可思议的威猛气势,却于内在中酝酿生长。就好似他之前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现在才刚刚放开一样。 可明明,他适才真的已用尽了全力啊! 许老虎分辨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能感觉得到典韦的气势在节节攀升着。惊人的煞气不断从雄壮的身躯中散发出来,令人单单只想着抵抗便已觉心惊胆战。 终于,典韦突地爆喝一声,好似平地上起了一个炸雷! 借此一喝之威,他纵步上前,巨掌在半路上陡然化作一条黑龙,变化无方地向着许老虎轰击而去。 再没有惊涛骇浪的杀气,也没有激荡交错的风声,甚至就连招式也平平无奇,就好似一个初学乍练的武者打出一记长拳。 但许老虎却不敢大意,凛然以对。陡然将大力鹰爪功使出,想再度用精妙刁钻的招式,击败典韦这一击。 然而,未待他中途变招,赫然便发现典韦的长拳已袭到他身前。许老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次典韦的速度足足比之前快上了一倍! ‘轰’的一声。 许老虎才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典韦非但速度快了一倍,力量也足足大了一倍。 这一拳,许老虎根本来不及抵挡,直接被典韦轰在了胸膛。 紧接着,许老虎猛然仰天吐了一口血,整个人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栽去。接连在地上滚了四五圈后,才被反应过来的护院扶住。 “这,这不可能”许老虎艰难开口,面色犹如金纸,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可典韦却不以为意,开口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武艺一途,本就是力与速的技击之术。一个再精通诸家武艺的童子,赤手空拳也不会是位壮汉的对手。招数再精妙,也抵不过一力降十会。” 许老虎闻言,不由颇有感悟,亦有些怆然。 他当然明白典韦的意思,却不肯承认这样的结果:难道,自己再如何努力,也只是武道的弃儿? 然而,就在他还要辩驳的时候,最会焚琴煮鹤的何瑾却开口了:“行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愿赌服输。明日以及往后,我不想看到再有泼皮无赖,骚扰沈家的店铺!” 说罢,何瑾拍拍手,对着典韦招呼道:“韦哥,我们走。” 典韦颇有兴致地看了躺在地上的许老虎一眼,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能逼得我用出两成力气的,你也很不简单了。只是某家想不通,区区一个太平县,为何会有你这样的好手。”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安慰,但给人更多的感觉,却无异于在许老虎受伤的心灵上,又狠狠洒了一把盐。 然而,典韦同志是个实诚人,他说的也全是实话。 适才他一战不敌的时候,便感觉到何瑾默默动用了积分,将他的实力拔高到了全盛的五分之一。由此,典韦刚才出现了脱胎换骨的变化,犹如一拳超人般击败了许老虎。 所以,他真的只动用了两成的本事儿。 并且,他也是真的没想到,太平县当中还能有许老虎这样的好手儿。 可许老虎显然误会了典韦的意思,见两人如此嚣张,他不由脸色一冷,道:“若我不遵守约定,二位又能奈我如何?” 何瑾顿时站住了脚步,回头十分霸气无赖地来了一句:“要是不听话,明日我接着再来,继续让韦哥揍你!” 许老虎又气又怒,忍不住便要向何瑾狂吼。 可想不到的何瑾似乎早有所料一样,伸手打断他道:“别说什么你要是这样做了,刁德一绝不会放过你之类的屁话。来此之前,我早已打听清楚,你跟刁德一可不是简单的勾结。” “假如说刁德一是明面上的典史,而统管一县地痞无赖的你,就是太平县夜典史,有着充分跟刁德一分庭抗礼的势力!甚至,某些时候,刁德一还要仰仗你的鼻息。” “所以,你最好收起耍赖的心思。因为,我可是会死死盯着你的。” 何瑾先用双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随后又满含威胁地指了指许老虎。最后在许老虎不甘心低头答应时,他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脸。 随后当何瑾和典韦走出武威牙行的时候,他们便看到一些家丁护院向着外面走去,显然许老虎已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然而,看着这一幕,何瑾似乎并不怎么开心,而是略有些郁闷地向典韦言道:“韦哥,之前没有你的时候,我觉得暴力不可能解决任何问题。” “可自从有了你后,我发现还真没什么问题,是让你动手揍一顿不能解决的。假如有,那就让你继续揍,直到揍得他服软为止便好。” 说着,何瑾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向典韦请教:“穿越以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我为何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何瑾明显没期望,能从典韦这里得到答案。可想不到,典韦认真思索了片刻后,竟说出了一番很有道理的话。 “公子,或许这个时代,根本就不是能够讲道理的时代。弱肉强食下,唯有拳头才能表达你的观点。” 何瑾一愣,随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错,或许正是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衙门来人了? 院外的树叶又掉了一层,秋天的萧瑟,渐渐露出了苗头儿。 福伯指挥着小厮打扫着院落,却忍不住向何瑾的房间那里看了一眼,眼中满满的都是喜意。 就连大早起就被喊来扫地的小厮,也一点都不埋怨,反而贼眉鼠眼地悄声地向福伯问道:“沈小姐当真一大早就来了我们府里?福伯,你说我们府里是不是好事儿将近?” 福伯显然心情也不错,乐呵呵地说道:“恐怕真会这样。谁能想到,少爷一场大病后,非但焕然一变,将府里的心气神儿拧成了一股绳,还这般招女孩子的喜欢。” “沈小姐可是在京城里都有名的人物,却天天不顾男女大防往咱府里跑。说不是看上了咱府的少爷,谁信呢?”小厮附和着。 “嗯,沈小姐精明聪慧,得体大度,的确是个掌管后院儿的人选。只可惜,她出身商贾,实在跟咱少爷差着身份”自顾自说着,福伯这才反应到眼前小厮,可不是他该谈心的对象,马上变脸道:“瞎操什么心,赶紧扫,扫完该干嘛干嘛去!” “这有什么?当不了正室,还能当妾室嘛。少爷那般英俊潇洒,一看就不可能是单恋一枝花的人。”小厮倒不以为然,觉得男人就该三妻四妾,少爷更该给他们带个好头儿。 “你懂个屁!沈小姐是那种甘愿给人作妾的人?”福伯也犯起了愁,不由对小厮吼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能这般议论主家!” 可福伯和小厮这般为何瑾的终身大事操心,何瑾这里却浑然不知。 非但如此,他还顶着满身的起床气,对着沈秀儿抱怨道:“大小姐,这才什么时辰,哪家的姑娘会像你这样?” 沈秀儿上来就被气得不轻,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要不是为了正事儿,哪愿意这样被何瑾唠叨嫌弃。 “哪家公子也不会像你这样!承诺了要照拂沈家生意,结果太阳都快升正空了,你还高卧在床!” “刁德一又找人去闹事儿了?”何瑾光着膀子起了身,还挑衅地看了沈秀儿一眼。 “那倒没有”看着何瑾大半个光洁的身子,沈秀儿俏脸腾地一下烧得发烫。原想着大骂一通就此离去,可看到何瑾那挑衅的眼神儿后,她也不由犯了犟脾气:“你休想这般将我赶走,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我是不会离开的!” 这个时候,小月儿已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 她看到沈秀儿后也不说话,只是嘻嘻一笑,便伺候着何瑾洗脸,随后又拿起衣服服侍着何瑾穿戴起来。 何瑾张着胳膊任由小月儿伺候,一边感慨自己这么快,就堕落成了地主老财,一边疑惑地向沈秀儿问道:“既然刁德一都没找事儿,那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沈秀儿快被气疯了。 昨日看着何瑾焦头烂额的模样,她感觉很是安定。尤其后来何瑾擒贼先擒王,主动打上武威牙行的时候,更是对何瑾刮目相看。 可仅仅一个晚上后,她便发现何瑾一点动静都没了。甚至当她跑来何府的时候,竟看到何瑾还睡得很香! 她心里也知道,其实何瑾做到这些,已十分够意思了。 但沈秀儿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又看到何瑾如此惫懒,她就忍不住想给何瑾找事儿。 “你以为刁德一这样就会被你吓住?”沈秀儿抱着胳膊,想了一会儿才找到个蹩脚的借口:“堂堂一县典史,除了能够动用地痞无赖之外,能用的手段还有很多!你昨日一番所为,只是治标不治本,很快他还会卷土重来的!” 何瑾这会儿已拿了柳枝牙刷,一边蘸着牙粉刷牙,一边喷吐着沫子含混回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我不过一个勋贵之后,总不能带着韦哥,主动打上朝廷命官的大门吧?” 何瑾说的不错,他这个勋贵之后的身份,虽然很特殊高贵。但充其量不过一金钟罩铁布衫,只能被动防守而不能主动出击。 如上次在沈家,何瑾揍刁德一是没任何问题的。毕竟刁德一理亏,走到哪里打官司何瑾也不怕。 可若他主动出击,真带着典韦打上门去,那就是无事生非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刁德一再怎么说也属于朝廷官员序列,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衙役皂隶。真一纸诉状告上刑部或都察院,足够何瑾喝一壶的。 “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啊!”沈秀儿承认何瑾说的有道理,可关心则乱。而且,她更不满意的,还是何瑾的态度。 谁知沈秀儿越焦急,何瑾就越淡定。这会儿竟还坐在了桌子前,有滋有味地吃上了小月儿端来的早点。 看着沈秀儿一副火上房的模样,他还不慌不忙地问了句:“还没吃吧,一块儿来吃点?” 沈秀儿早就被气饱了,看何瑾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她真觉得有些灰心丧气了。 但毕竟是负责沈家偌大产业的女强人,就在那股沉重的女儿怨从心中升起,越感觉伤心欲绝时,她反倒越保持了冷静的风度。 “公子这般表现,已让小女子看明白了。”沈秀儿冷静地施了一礼,身子却止不住颤抖,但还是尽量镇定地说道:“是小女子看错了眼c信错了人,怨不得什么。既如此,且容小女子告辞!” 说罢这话,沈秀儿转身便要离去。可就在她刚转身的时候,却陡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何瑾握住了。 沈秀儿娇躯猛地一震,立时厌恶地就要甩来何瑾的手。 可用力甩了一下,发现竟没甩开。 怒气冲冲地回头,又发现何瑾正平静地看着自己。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瘆人,竟好似要将她吸进去一样。 心中暗骂自己犯贱,人家都明显打算不帮自己了,还忍不住残留一丝希冀。 由此,她更加面目冷厉地瞪起何瑾,寒冰冰地说道:“公子这是要作何?莫非一番做戏不成,想改明抢了?沈家虽是一介商贾,却也不乏玉石俱焚的胆气,公子若是逼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何瑾依然平静如水,只是目光转动了一丝,认真坚定道:“秀儿,相信我。答应过你的事儿,我一定会办妥的。” 眼泪终于崩流了出来,是那种无声的泪流。 但沈秀儿仍旧默默地站着,想保留住身为女儿家最后的一丝尊严。 她质问道:“信你,凭何要我信你?你肯帮沈家,难道不是看在了钱的份儿上?” “若是如此,你出身高贵,我这卑贱商户也愿与你分利。可你只一日出力,今日便这般浑不在意,又岂能让我相信?” “秀儿,我有办法的,只是不能对你明言。”何瑾轻叹一声,不再多说。 沈秀儿最终默默地摇了摇头,可那手,也没舍得从何瑾手里挣开。她真不知道,何瑾这会儿是在骗她,还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然而就在此时,刚才扫院子的小厮,却慌里慌张地跑来了,手里还拎着一根棍子:“少爷,不好了,府外有个穿皂衣的衙役来找你!” 这些天何府里的下人,没少听何瑾跟衙役打架的事儿,自然如临大敌。可想不到,何瑾一听这个,眼睛却不由一亮:“就一个衙役?” “嗯,就一个。” “好!”何瑾这下主动松了沈秀儿的手,激动地一拍巴掌,连饭都顾不得吃完:“怎么现在才来,都差点坏了我的好事儿!” 说罢,他都没顾得上沈秀儿,跟着小厮便去见那个衙役了。 独留一个人在房中的沈秀儿,愣愣望着自己被丢开的手,一时怅然若失。想哭,似乎没有理由;想打人,可人已跑远了 最后想到何瑾说已有办法对付刁德一,现在表现又这么怪异,她才狠狠咬了一下朱唇,自顾自地一跺脚道:“好,就信你这么一回。不过,你也休想把我蒙在鼓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宋大力,送大礼? 何瑾在沈家可谓熟门熟路,可反过来,沈秀儿在何府又何尝不是一样? 更主要的是,她那个线人还十分好收买。只承诺了再来时,带上两个糖人儿和一身做新衣裳的绸缎,她便同意让沈秀儿藏在大堂角落后的一个花架后,偷听堂上何瑾同那个衙役的对话。 值得一提的是,条件里带两个糖人儿,是线人自己提出来的。而一身做衣裳的绸缎,还是沈秀儿觉得太过意不去,自己决定多给的。 毕竟,小月儿这个蠢姑娘,实在太可爱了。要了两个糖人儿都觉得有些过分,让沈秀儿都不好意思骗她。 就在刚藏好多久的时候,沈秀儿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偷偷从花架的缝隙里看去,她发现何瑾此番为对付那个衙役,竟唤来了不少人。除了寸步不离护卫他安全的典韦外,连抱着小黄狗的徐渭,也一块儿唤来了。 是的,徐渭现在抱着一只小黄狗。 其中的原因,当然是徐渭一痴傻的时候,老喊‘打雷了c下雨了,小黄狗不见了’这话,让何瑾听的心烦。另外主动为徐渭找条小黄狗的缘故,是因为何瑾还觉得有些愧对徐渭。 上次跟许老虎一战的时候,何瑾因为嘴贱害得典韦负了伤。当下他便将智破刁德一诡计得来的积分,全加在了典韦身上。 可府里有两个病人,积分却一下用完了这让没有雨露均沾的何瑾,便给徐渭找了条小黄狗,算作一点点补偿。 “这位差官,不知来找在下有何贵干?若是想武斗,我这里有韦哥奉陪;若是想文斗,徐先生可是自府门前骂得刘斌吐血后,很久都未展露过锋芒了”上前就摆明了车马,何瑾这架势摆的十分够分量。 谁知那衙役一听完何瑾此话,立即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来,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小伯爷,小人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来求公子仗义相助的!” 沈秀儿不由有些傻眼,何瑾回太平县后,先打了衙门快班一个全军覆没,随后又接连挑了壮班十几人,在衙门里可谓凶名赫赫。 这衙役还有胆子来何府,本来就很奇怪了,可还向何瑾请求帮助,不是小鸡崽跟黄鼠狼拜年吗? 可更让沈秀儿想不到的是,何瑾一听这话,嘴角反而露出了那种‘早有所料’的坏笑:“是姚知县差你来的吧?陈老爷子呢,往常不都是他,来办这种事儿的吗?” 衙役在何瑾的示意下起了身,却不敢顺着何瑾的手势坐在椅子上,而是站着恭敬回道:“回小伯爷,陈老爷子被衙门里那群狗东西,给赶回老家了” 这番话出口,非但沈秀儿惊了,就连何瑾也惊了:大兄弟,你可也穿着一身皂衣,难道就不是衙门里的人? 可随后听着这位的解释,何瑾发现此人,还真不像是衙门里那等吃拿卡要的胥吏衙役。 据这位衙役自己所说,他叫宋大力,三年前顶了老爹的差事,一直在衙门里当民壮。他为人老实憨厚,学不来衙门里那些欺软蒙骗的手段,向来备受排挤。 但傻人也有傻福,快班捕头孙自通被何瑾整回老家后。他这个不起眼的民壮,也不知因何得了姚璟的青睐,一下被提为了快班捕头。 至于陈铭老爷子一事,宋大力知道的倒不多。 只知道这位陈老爷子,向来被姚璟倚为左膀右臂,一直在为姚知县同衙门胥吏,抢班夺权的斗争中出谋划策。 可终究强龙不压地头蛇,陈老爷子一时不慎,被衙门上下蒙骗算计。在一封精心编造的公文上用错了印,连带着将知县大人也被拉下了水。 关键时刻陈老爷子主动献策,让姚知县弃车保帅,免了他师爷的职位。不过陈老爷子可是很记仇的,自己被整走后,也不想让衙门那些贪官污吏消停。 正好听闻何瑾了事迹,又念何瑾有着勋贵之后的身份,天然压着那些衙门胥吏一头,便积极开始撮合姚璟和何瑾。 后来的事儿何瑾自己也清楚,陈老爷子和徐渭老爷子对两人的这桩亲事哦,不,这番合作很是满意。无奈姚璟和何瑾两人理念不同,一番问对后谈崩了,从此也就没了下文。 “小伯爷,老父母说了,此番要小人前来,一不可得罪小伯爷,二来便要唯小伯爷之命是从。只不过,究竟让小人来此作何,老父母却没有明言,只道小伯爷若真心为太平百姓计,必然会仗义出手相助。” 宋大力翻动着宽厚的嘴唇,如背书般将这些说完后,又跪在地上郑重向何瑾施礼:“小伯爷但有差遣,小人必赴汤蹈火c在所不辞!” 事情到了这里,沈秀儿还是听得一头雾水。 她实在想不通堂堂六品掌印县官,为何会突然派了一个捕头来何府。而且言辞之间,还颇有求援的意味。要知道,勋贵之后身份虽然高贵,可无权无势的,远比不上牧守一方的知县。 就算姚大知县真有事儿求到了何瑾身上,又跟沈家能有什么关系? 可更令沈秀儿惊大双眸的是,何瑾听闻了这番话后,非但没半点吃惊,反而贼兮兮地搓动着两根手指,明目张胆地就在那位捕头眼前晃了晃:“大壮啊,你的来意我基本上清楚了。只是,那位知县大人难道就一点表示都没?” 宋大力显然也懵了,一双牛眼傻愣愣地看向何瑾:“小伯爷,老父母没交代这个啊哦哦,俺知道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小人身上还有三十六文铜板,就让小人请小伯爷吃顿饭吧?” 说着,宋大力便掏出一个破旧的钱袋,乐呵呵地在何瑾眼前摇了摇,拉着何瑾便向外面走。 何瑾这个郁闷啊,觉得自己体质真的有问题。招惹的人不是小月儿那等呆萌少女,就是徐渭这样痴傻的老疯子。 就连这位宋大力同志,也如此清新脱俗:拜托,大哥,我好歹也是个勋贵之后,还差你一顿饭是咋滴?我要的是姚璟一个承诺,一个案首的承诺啊! 就在何瑾黑着一脑门子线,准备拒绝宋大力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一下飞了起来。仔细一看,宋大力这人竟天生神力,拉着自己百十斤的身子,就如拎着一只小鸡崽。 典韦见状,自然上前来阻拦,可不料宋大力傻傻一笑,竟一并连典韦也拉住了:“俺听说过你,把快班和壮班那群杂碎打得哭爹喊娘。你干了我一直想干又不能干的事儿,是位好汉,我请你喝酒!” 典韦魁伟的身子陡然一个趔趄,显然没想到宋大力有如此力气。 意识到这一点后,典韦也见猎心喜,立时沉腰下马,稳住了身形。之后再任由宋大力用力,也纹丝不动。 何瑾看到这一幕,陡然明白姚璟为何会提拔宋大力为快班捕头了:心思单纯耿直,还力大无穷这样的家伙,妥妥的金牌打手人选啊! 好在我已有韦哥了,否则,宋大力,宋大力姚璟你这不是在给我‘送大礼’吗? 不过话说回来,出门带着两个猛男,总比只带一个威风有气势吧? 当下,何瑾立刻换上了一副脸色,对着宋大力同志义正言辞道:“大力兄弟,你刚才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说的对!皇帝还不能差饿兵,你怎么能饿着肚子替我办事儿呢?月儿,月儿快去吩咐伙房,弄些硬菜给这位壮士饱腹!” 一句话,何瑾就偷换了概念,把宋大力当成自己的人了。 “小伯爷,老父母让俺来是” “小什么伯爷呀,我现在还未承袭爵号,大壮兄弟唤我公子便好。” 说着,何瑾又看向一旁的典韦,道:“韦哥,你跟这位大力兄弟多亲近亲近。喝酒管够c吃肉管饱,吃完你们再一块儿光着膀子,去院子里举石锁真正的猛男,就该那样!” 两人闻言,不由笑逐颜开:“公子说的不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这是我的女人! 望着典韦和宋大力两位猛男,光着精壮的膀子在院里举石锁后。何瑾就忧郁地看向了一旁的徐渭,道:“老徐头儿,你说这姚璟怎么如此不上道儿呢?” “这求人办事儿,他什么好处都不给,就拿太平百姓生计这等虚头巴脑儿的道义来说事儿唉,简直太不上道儿了。” “是啊,就算他想不到给个案首的承诺,至少陈老爷子都回去了,他也该公子一个师爷的身份吧?” 徐渭轻抚着小黄狗的狗头,一脸唏嘘道:“只要公子有了这个身份,就能将同刁德一的战场,转移到县衙上。如此一来,刁德一便顾不上沈家,公子也算圆满完成了沈家的托付。” 何瑾听着这话,不由也是一阵郁闷,点头道:“不错,满心欢喜以为姚璟开窍了,我也能给秀儿一个惊喜。可想不到,这姚璟唉,读书读得连人情世故都不懂,真是个棒槌!” 这时花架后的沈秀儿,总算明白了何瑾的盘算,一颗芳心忽地一般飞到半空。巨大的喜悦在娇美的身躯里冲撞流窜,美得她都有些站不稳:何公子,没想到为了我,你竟然想到了这等法子。 宁愿舍身跳入县衙那个火坑,就为了让刁德一无暇他顾,保沈家以安宁。 这是怎样的精神,又是多么炽烈的爱意? 这是在用自己的躯体,为心爱女人默默挡下狂风暴雨c刀枪暗箭的真爱啊! 这一刻,一颗女儿心被爱火炙烤,百锻钢也化成了绕指柔。沈秀儿都有些想哭,又恨自己之前还那么不知好歹,任性撒气给何瑾添乱 可感动了一会儿后,她洋溢着幸福的俏颜蓦然一呆,又想到了什么:不对,还是没想通啊! 何瑾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堂堂六品知县如此折节相交。甚至,他好像还不知足,除了师爷身份外,还想讨要个案首的承诺! 想到这里,沈秀儿强忍着跳出来的冲动,愈加仔细地观听起来。 “老徐头儿,你说事儿到了这儿,我等该如何进行?”何瑾这会儿将腿盘在了椅子上,抱着膝盖沉思道:“总不能真的让宋大力回去传话,让姚璟写下一份承诺吧?” “自然不可。所谓欲先取之c必先予之,我等既然已设计捏住了姚知县的命门,便不愁他不会就范。” 徐渭此时也捋起了山羊胡,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而且,如姚璟这样的读书人,方正刚直。公子可欺之以方,却不可直来直去。” “倘若真如做生意般,将利益好处谈在了明面儿上,姚璟说不定还会因此犯了犟脾气,就此同我们一拍两散。” 何瑾点头,深以为然:“嗯,明白。读书人就这么矫情,非得顺着他的毛儿捋不行。” 徐渭听着这话,不由神秘一笑:说人家是顺毛驴儿,你还不是一个德行? 可不待何瑾发觉,他又迅速换上认真的脸色,继续道:“一旦姚璟对我等产生了恶感,那再有刁德一从中撺掇挑唆,姚璟很有可能还会与我等为敌。如此合则两利c分则两害,公子切不可浮浪,意气用事,坏了一盘好棋。” 何瑾却似乎早有盘算,只是慎重点了点头:“知道了。无非就是摆出一副‘为天下c为苍生’不计生死,以天下为己任的道学模样,让姚璟以为我们跟他一路人便是。论演技,我还真没怕过谁。” 徐渭气得都张开了嘴,可仔细想想,觉得何瑾话糙理不糙,随即又怏怏地闭上了嘴。 而此时沈秀儿听完这番对话,一颗芳心再度不停地砰砰砰乱跳:不是因为幸福,而是惊诧莫名! 你们真是好胆量啊,原来不是想着同县老爷合作。而是从始至终,就在算计着一县的大老爷?! 而且你们这语气,还搞得知县大老爷跟三岁幼童一样。难道对于皇权官威,你们就连半分敬畏之心都无? 可一想到何瑾如此处心积虑图谋,为的是能够制衡刁德一,令沈家脱困。沈秀儿的一颗芳心就又好似融化了般,甜蜜地不知身在何处。 只是,最关键的核心还没有出现:你们究竟凭何,敢如此图谋掌印县令? 然而,让她极其郁闷的是,就在要谈论到这个关键环节的时候,何瑾和徐渭两人一下都不再说话了。 他们郁闷地彼此对视一眼,都不想谈论接下来的事儿。好像那种事儿,就跟与虎谋皮一般。 最终,还是何瑾耐不住寂寞,含混地说了一句:“看来那边儿已经给姚璟制造压力了,逼得姚璟不得不,放下架子主动派人前来说合。想必那家伙真是费了心思,可越是这样” 说到这里,何瑾一摊手,接着就忍不住薅起了头发:“可越是这样,越觉得我们玩得有些大了。” “谁知那边最终会搞出什么大事儿来,我这么柔弱的小身板儿,真不想过早参与到他们那个级别的争斗中。” “公子放心,这事儿还不用我等发愁。那小子办事儿虽然不靠谱儿,但他的上面毕竟还有靠谱儿的人。否则,他这一年来胡作非为,早被人打断了腿。” 徐渭还是一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淡定,而何瑾想了想后,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同样怏怏地闭上了张口欲言的嘴。 只是他有些想不通,魏国公父子那里,到底有怎样的恩怨情仇?儿子如此坑爹,老爹为何还溺爱着帮忙擦屁股 然而,就在何瑾刚想到这里的时候,便看到院外举石锁的典韦,动作陡然僵滞了一下。好在下一刻,典韦又无奈地摇摇头,向何瑾示意并无险情。 但就这么一个动作,何瑾却知道徐瞻灏已经来了。 事实上,这并不是徐瞻灏第一次这样神不知c鬼不觉的溜进来了。 也不知这位魏国公子怎么想的,每次来的时候,有大门不走,非要飞檐走壁。而且,通常大白天不来,非得等何瑾都躺下了,他才跟个孤魂野鬼一样出现在何瑾的床边,气得何瑾连衣服都不穿,就跟他打了起来。 幸好,每次他溜进来之前,都会被专业的中南海保镖典韦发现。久而久之,何瑾也就习惯了,而一枝梅则更变本加厉,似乎跟典韦较上了劲。 这一次,显然他又失败了。毕竟典韦实力已提升了一倍,敏锐度大大增强,以至于都能提前向何瑾示警了。 于是,何瑾很是无奈地敲了敲桌子,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出来吧,别神神秘秘地藏着了。” 话音落下,他就惊愕地看到,大堂角落花架后,走出了一袭俏丽修长的身影。 沈秀儿满面红霞,神态羞怯,犹如做坏事儿被大人抓住的孩子,不停地搓着衣角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偷听不,我其实就想知道你为何” 话音未落,沈秀儿一双漂亮的明眸便渐渐睁大,看向大堂外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由大惊失色:“他,他怎么会来这里?” 何瑾明显也傻了,愣愣看着一脸震惊的沈秀儿,以及同样诧异无比的徐瞻灏,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 终于反应过来后,他当即鬼叫了一声,随后霸气凛然地指着沈秀儿对徐瞻灏道:“这是我的女人,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心好累 为何沈秀儿与徐瞻灏此番一见面,什么都没发生。何瑾那里就仿佛看到了火星撞地球,吓得胡言乱语起来? 是他爱得太过痴迷c太过炽烈,连别人看一眼沈秀儿都感到不能忍受? 当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徐瞻灏和沈秀儿又不是没见过。 何瑾之所以不想让两人现在见面,是为了能让烈妇失贞c令三军辟易,以及人人生活都离不开的一件事物。 钱是钱啊! 之前何瑾还不了解徐瞻灏,认为只是个有些背景的采花贼。可想不到,徐瞻灏却是大明京城里数得上号的超级勋贵,而且还是那种闲得蛋疼的家伙。 这样骚包的少年,假如知晓了何瑾利用一枝梅事件,掺和到了沈家的生意一事。何瑾敢拍着胸脯百分百保证,徐瞻灏必然不会嫌事儿麻烦,会不辞辛劳c兢兢业业地替沈家摆平! 可徐瞻灏要是掺和进来了,还能有他何瑾什么事儿?他这么辛辛苦苦一场下来,岂非全都鸡飞蛋打? 所以,两人现在绝不能见面。 就算见了面,也不能让两人唠家常一样有啥说啥——何瑾是绝对绝对不允许,让沈秀儿有机会始乱终弃甩了他,转而抱上徐瞻灏这跟又粗又壮金大腿的! 于是,眼见自己一番心血有可能付之东流,何瑾瞬间便爆发了所有的智慧,喊出了那么一句让人目瞪口呆的话来! 在他看来,这是能够解决眼下危机最明智的一句话了! 沈秀儿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又被自己聊骚了这么久。不管她对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听到这话后,怎么也会面红耳赤,羞愧地逃出大堂外吧? 而徐瞻灏呢? 这孩子后台大c背影硬,心理好像还有些不健康c不正常。对付这样的家伙,一定要抓住他年少中二的弱点,一剑封喉。 因为何瑾知道,徐瞻灏心理不健全的同时,还很烈性c很矛盾,带着浓浓少年的味道。 这种少年最崇尚的就是热血义气和江湖道义,不管自己跟他是敌是友,只要把沈秀儿划到自己女人的一列当中,徐瞻灏必然立刻就会敬而远之,能不沾染就不沾染——这在江湖中可是大忌,是人人所不耻的行径。 果然,何瑾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落下后,徐瞻灏顿时脸色有些了然。 他淡淡地瞅了沈秀儿一眼后,便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搅合到了一块儿。” “不过你放心,上次在沈家被你抓住后,我就再未入沈家一步,便是因为已猜出了这点。你大不必如此失态,‘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何瑾这时也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般小声嘀咕了句:“嗯,只要不是‘朋友妻c不客气’就行。” 然而,他这话刚刚说完,陡然就感到腰间一阵疼痛。 扭头一看,竟是沈秀儿满面红霞似火,羞得早就抬不起头。可纵然如此,她那只芊芊的小手儿,还狠狠掐在何瑾的腰间软肉上,小声气愤地啐道:“胡说些什么呢!” 何瑾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满头雾水:这剧情好像有些不对呀。 这个时候,你沈秀儿不该是大叫一声,好似贞操被人抢了一样,哭着喊着逃出何府大门外吗? 怎么会是这么一副奇怪不已c让人形容都形容不来的样子? 不对,这好像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怎么就躲到了那么一个隐蔽的地方,洞悉了我所有的阴谋? 还有,那个藏人的地方,怎么好像有点熟悉?那个花架上,好像还少了个花瓶 何瑾陡然反应了过来,气急败坏地就向着院外吼道:“小月儿,你给我过来!” 院落里的小月儿见事情败落,早就吓得不知所措。 被何瑾这么一吼,自然乖乖地走上的大堂,极为认命的低头道:“少爷,月儿错了,月儿不该贪嘴,要沈小姐两个糖人儿的” 何瑾这个气啊! 可就在何瑾开口准备教训小月儿的时候,徐瞻灏却冷哼了一声,语露威胁地说道:“你敢说一句重话试试!” 呀呵,到了我的地盘儿,你还耍大公子的脾气? 本少爷就不惯着你。 于是,何瑾理都没理徐瞻灏,继续大声对着小月儿教训道:“少爷平时没给你买糖人儿吗?你怎么如此荒唐!告诉你,下次再有这种事儿,要是敢只要两个糖人儿,少爷我打断你的腿!” 小月儿先是委屈害怕,可认真听完何瑾的话后,又疑惑了:“那少爷的意思,是可以要三个糖人儿?” 何瑾只觉一阵阵的头晕眼黑,感觉自己实在无法同这位呆萌少女交谈:要啥自行车呀不对,要啥糖人儿!沈白富美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就不知道要些真金白银? 可想不到小月儿这里还执迷不悟,振振有词:“府中就我跟杏儿两个丫鬟,刘厨娘又不爱吃,我自然想着要两个就行了。难道,少爷你也想吃?” 何瑾彻底被打败了,面色呆滞地说道:“别提糖人儿了,我头疼。” 挥挥手,他又说道:“下次有这种事儿,你记得要钱,要很多的钱,还要提前告诉少爷。然后咱俩分赃,你想要多少糖人儿,少爷都给你买” “哦,知道了”小月儿不由转悲为喜,蹦蹦跳跳地就下去了。 何瑾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感觉要撑起这么奇葩的一大家子,心好累。 而看着这一幕的徐瞻灏,不由也嘴角微翘,显得很满意,也有些骚包。笑完之后,他又想起了什么,冷下了脸,作出一副江湖狠秘的冷酷模样,道出一句话:“今夜子时,太平山下,你懂的。” 何瑾当然懂:徐瞻灏应该找到替死鬼了。 于是,为满足这少年的中二病,何瑾也沉下了脸,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架势,抱拳道:“必不会负君之约!” 徐瞻灏闻言,不由一阵助跑,越过院墙翻身而出。那姿态身形,大有高来高去的江湖侠客风范。 只不过,何瑾望着徐瞻灏远去的方向,忍不住担忧喊道:“哎哎,错了,那边儿是茅厕” “哎呦!”徐瞻灏闻声一个脚滑,接着溅起一阵呃,不写了,大家都懂的。 就这样,徐瞻灏高深莫测地来,一身狼狈地离去,留下一段尿点十足的笑话,以及满地破碎的自尊心。 但不管怎么说,何瑾还是很高兴徐瞻灏走了。毕竟他留在这里,久则生变c言多必失,早走早安心。 可该走的,只走了一个。 另一个该走的,这会儿非但没走,反而还烦得何瑾不行。 “何瑾,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跟一枝梅这等江湖中人勾结,要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何瑾,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一枝梅手里,才会放任他来去自如?” “别挠头!你一挠头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鬼话。听我说,那一枝梅可不是什么寻常的采花贼。可越不寻常,你越不能跟他搅合到一块儿,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何瑾,你倒是说话呀,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今天怎么哑巴了?” 何瑾满脸郁闷地看着缠着自己的沈秀儿,除了崩溃之外还是崩溃:眼前这明眸善睬的女子,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商业女强人吗?分明就是位更年期的大妈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一巴掌拍出个女朋友 何瑾真的想不明白,沈秀儿今天究竟吃错了什么药:大早上的无理取闹也就算了,后来还窥探自己的,现在竟得寸进尺来教训自己了 还有,更让何瑾感到奇怪的是,沈秀儿之前一直是称呼自己‘何公子’的,可自从撞破自己与徐瞻灏的奸情不对,是撞破自己与徐瞻灏的合谋后,她便开始直呼其名——咱俩之间的关系,有这么熟吗? 可不管何瑾这里多崩溃,沈秀儿那里反而越来越上劲,已然开始自动脑补道:“不行,我不能让你为了沈家,便招惹上这等来路不明的江湖匪类。” “我知道你一向足智多谋,此番所为,恐怕也是同一枝梅达成了什么秘密交易。但不管怎么说,与这种人图谋,无异于与虎谋皮。今夜不管他让你去做什么,你都不可答应!” “” 看着自己再不开口,沈秀儿恐怕就会一直这样‘孟母教子’下去,何瑾一时也被激出了火气。 他狠狠一拍自己大腿,对着沈秀儿吼道:“你给我住口!老爷们儿在这里办事儿,你这娘们儿在这里啰嗦个什么!难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中用?” ‘啪’的一声,清脆地响在何府大院当中,何瑾面容僵硬地收回自己的手,随后便感觉天地间一片空白。 因为刚才一巴掌下去,他丝毫没有感到腿疼,反而手上还传回一阵柔润软弹的触觉。 再仔细低头一看,原来适才沈秀儿情急,想要拉住不听她讲话的何瑾。结果一巴掌拍来,正好拍在了她的翘臀上 这一下,仿佛整个何府大院都静了下来。 举完石锁正胡吃海喝的典韦和宋大力,拼酒的声音一下小了下去。 坐在椅子上笑抚狗头的徐渭,笑吟吟的脸一下变得僵直。而他怀中的小黄狗,更是被吓了一跳,捂着脑袋藏在了徐渭怀中的更深处。 前来打算送些茶水的小月儿,看到这一幕陡然一愣。随即就跟个陀螺一样原地转身,端着茶碗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连远处盯着小东子扫落叶的福伯,也不管小东子惊得将扫帚都丢了,忧伤地喃喃自语起来:“唉,这可怎么办?还未过门儿小两口就有冲突了说起来也是,少爷和沈小姐都是外柔内刚的脾气。可这过日子,总得一软一硬刚一柔才行” 然而,最最懵圈儿心颤的还不是旁人,而是何瑾自己。 最可怕的,就是空气一下凝固。 他嗓子干哑,颤巍巍地说道:“秀,秀儿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可就在所有人,都密切关注沈秀儿如何大爆发的时候,惊掉众人一地眼球的事儿,竟然又发生了。 只见沈秀儿原本就因激动而满脸红霞的俏脸,瞬间一下变得娇艳如血。只是,她眼中没有一丝杀气和怒火,反而水汪汪地变得格外柔情。 何瑾磕磕巴巴地向她道歉的时候,她也猛然反应过来,不自觉地抓住何瑾的手说道:“瑾儿,是我错了,我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你的决定。我,我我只希望你平安无事,不可一时糊涂c因小失大” 沈秀儿越说越磕巴,似乎大脑也在缺氧。 转而看到众人一副惊讶不已的神情,她更是娇羞地抬不起头来,又飞快放开何瑾的手,一溜烟儿地就向府外跑去:“我这就回沈家,等候你的佳音不,不用送了。” 何瑾也完全傻掉了。 不过,神奇的是,大脑混乱的沈秀儿,竟然还没跑错路,比那个徐瞻灏方向感强多了 最后,愣愣看着沈秀儿飞奔的倩影消失不见,何瑾仿佛还看到她通红的俏颜上,隐约挂着一抹似嗔似喜的笑意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何瑾仔细看着自己洁白细腻的五姑娘,脑子再随便转转,忽然便止不住地露出了骚情的微笑:“嗯,手感不错没想到,一巴掌捅破了窗户纸,竟拍出了个女朋友。” 不错,身为男人的何瑾再迟钝,这时候也知怎么回事儿了。 毕竟是个活生生有智商的人,不是什么狗血三流故事里的蠢直男主角,非得等妹子恨不得自荐枕席的时候,才傻乎乎地吐露真情:“其实,我一直将你当妹妹啊” 虽然不知老天为啥,就这样突然降下了一份美好的恋爱。但本就是一件幸福和幸运的事儿,何必又在意细节? 这时候,何瑾便坐回椅子上,仔细想了想沈秀儿这个女朋友:“嗯,穿平民装时俏丽,穿盛装雍容霸气,脸蛋儿精致好看,身段儿也一流。” “更难得可贵的是,这软妹子还精通理财。大事上干练果断,小事儿又会照顾男人的自尊如此一位几乎完美的白富美,竟喜欢上了自己,真是瞎了眼啊。” 呵呵傻笑了足有半柱香后,何瑾才想起接下来要干的事儿。 脚步跟飞一样来到典韦房间后,他很是自然隐晦地,向典韦抛去了一个媚眼儿。 别误会,这其实是何瑾之前就跟典韦定下的暗号。只不过,此时他满身荷尔蒙都要炸裂,那个暗示的眼神儿,自然而然就妩媚了许多。 典韦接到那个媚眼后,登时脸有些黑。不过,顾全大局的典猛男,还是一脸沉痛地微微回复了一下,示意事情已经搞定。 果然,何瑾便看到宋大力这位单纯的青年,两眼发直,酒气满身。显然已被典韦灌到了除了会说实话c什么话都不会说的程度。 于是,何瑾丝毫不啰嗦,开口便问道:“大力呀,姚知县将你派来我这里前后,县衙里有什么大事儿发生没?” 何瑾笑容骚情又虚假,活像一只狼外婆。 宋大力这会儿醉眼惺忪,一脸崇拜地向何瑾伸出了个大拇指:“公,公子厉害,连沈小姐都敢拍,是个纯爷们儿!” 何瑾顿时一阵脸黑。 “县衙啊,县衙里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承发房那里接到了直隶总督府的一封公文。老爷这两天坐卧不安的,然后就派小人来这里了。” “直隶总督府的公文?”何瑾笑容一下不见了,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看来,这个徐瞻灏还真是费了心。” 官场上有句话,叫做: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所谓‘知县附郭’,就是知县和知府在同一座城里。如此知县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牵制,疲于奔命,完全没有了父母官的威风。‘附郭省城’就是知县c知府c巡抚同在一城。而附郭京城,就更不用说了。 在天子脚下,姚璟可不只是婆婆眼下的媳妇儿,而是媳妇儿身旁的丫鬟。除了要受皇帝陛下c顺天府这一层层的管辖钳制,还要忍受的,就是直隶总督府的统辖。 尤其直隶总督府,一般是不怎么干涉京县的。可一旦干涉,就需要京县马不停蹄地办好。毕竟直隶护卫京城,一切以维稳为要务,其所下的公文份量,自然要比顺天府寻常的公文份量重很多。 怪不得,骄傲自矜的姚璟,还没两天就沉不住气了。 而这样的结果,对于何瑾来说,无疑是极好不过的。 那么今夜子时,究竟会是双喜临门,还是福祸参半,便在太平山下一见真章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替罪羊 天空就象一块打翻的砚台,浓重醇厚的夜色掩盖了一切发光的东西,一片了无生气的死黑。 夜风沉闷,虽然轻微却并不柔和,吹在脸上很不舒服。好象很有一股子肃杀之气,弥漫在天地间,漂浮在夜风中。又或者,就潜藏在人的心里。 虽然心绪很不平静,但抬头看了看后,何瑾还是挤出了一丝微笑道:“不错,是个杀人放火搞奸情的好夜。韦哥,我们走吧。” 此时的何瑾,人并未在太平县城中。毕竟是附郭的京县,虽然防备不会如京城那般严密,但大城门关闭后想出去,还是不太可能的。 故而,下午写好了一封书信,交代宋大力捎去给姚璟后,何瑾便带着典韦提前出了城门。 晚饭随便对付了一顿,天色便暗了下来。此时的何瑾,正踏在去太平山的路上。 太平山这名字倒很有气势,但何瑾却知道,那不过太平县东面的一座小土堆,海拔连两百米都没有。 山上除了一些树木之外,也没水源,自成不了什么风景。再加上又处远离京城的偏僻之地,一到了晚上,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 身躯魁伟的典韦,举着火把在前探路,两人之间并未有什么交流。入耳可闻的,只有轻快松软的千层底鞋,踩在落叶铺就的黄土路上沙沙的声音。 不一会儿,火光下已影影绰绰现出太平山的轮廓。 何瑾茫然四顾,寻找着徐瞻灏的身影,却不料此时典韦身子陡然紧绷,飞速将手中的火把用力扔向远处,喝道:“公子,趴下!” 求生欲极强的何瑾,几乎就在典韦话音落下时,便趴在了地上。 随后,他便听到一阵尖锐的破空声袭来,黑暗中典韦庞大的身影快速躲闪了几下,紧接着便趴在了何瑾的身旁,小声言道:“公子,我们中计了,此处有人放冷箭!” 何瑾身上的冷汗刷一下便冒了出来,这荒郊野岭的,一旦被人杀了连毁尸灭迹都不用。 可就在他准备将逃生希望交给典韦的勇武时,远处四周却陡然亮起了火把,将视线一下照得通明。随后,便是徐瞻灏那气人的笑声从正前方传来:“哈哈哈怎么样,刺不刺激,意不意外?” “放心,那些弓箭上没有箭头,伤不了人的。”徐瞻灏慢慢从火光中显露出身形,似乎很满意自己报了一箭之仇。 不过,看到典韦死死护着何瑾时,他又忍不住哼道:“一头本该在战场耀武扬威的猛虎,生生被你拿来当作看家护院的柴犬,真是暴殄天物!” 可惜,何瑾已听出了徐瞻灏语气里的酸味儿,不由慢慢起身斜了他一眼,摇头道:“痴儿,明明羡慕我有呆萌可爱的侍女,嫉妒我有忠心耿耿的韦哥,还一副瞧不上眼的假德行。” “你呢,就是得不到永远在骚动。而我,就是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何瑾弹了弹身上的落叶泥土,随后才一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自得甩了甩头,将徐瞻灏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知道,跟徐瞻灏这种二混子怄气,完全没有必要。反倒不如这样反击一把,才能压着徐瞻灏一头。 接下来,何瑾便夺回了主动权。 就在徐瞻灏憋着一肚子话,还没讲出来的时候,他又猛地一挥手,道:“行了,小孩子家家的破事儿,就不要浪费口舌了。怎么样,事情办妥了没?” 被打断的徐瞻灏,脸色都黑了:什么意思,我是你府上的仆役不成? 不过,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满面怒火一下消失不见,神情变得十分戏谑,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期待道:“既然唤你前来,自然已办妥了。非但如此,我还准备让你亲自审问,省得你说我滥杀无辜。” “嗯,不错,有些长进,不那么毛躁了。”何瑾上前拍了拍徐瞻灏的肩膀,完全跟领导夸赞下属一样,丝毫没将徐瞻灏魏国公府公子的身份放在眼里。 这一举动,让那些擎着火把c不动如山的徐家侍卫看到,面色齐齐为之一怒。 可徐瞻灏却非但不生气,反而主动扬了扬手,示意那些侍卫不必少见多怪。随后又亲自带头儿,领着何瑾走向火光深处。 火光的中央,是一个扎了口的麻袋。 里面还有活物,但应该是被堵住了嘴巴,正哼哼地乱拱乱爬。何瑾看着,不由想起一种笨拙的大青虫。 徐瞻灏再度扬了扬手,便有两名孔武的侍卫上前,将麻袋口解了开来。 火光照耀下,何瑾并没有看到一张惊惧害怕的脸。相反,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尽是暴躁的怒火,双目里也是比何瑾还有恃无恐的骄横。 他嘴巴被厚厚的麻布塞着,却连连摇头挣扎,显然想吐掉麻布,发出愤怒气狂的咆哮。 何瑾歪歪脑袋,仔细瞅了这猪头一眼,才从骄横跋扈下看到几分茫然。何瑾有些了然,回头向徐瞻灏问道:“这家伙还不知道,因何被你带来?” “若是知道了,岂非少了很多乐子?”徐瞻灏狡笑,带着一股子说不清c道不明的意味看向何瑾。 何瑾心有所感,不由蹙起了眉:“他究竟是何人?” “是什么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恶贯满盈,正是最佳的替死鬼。”徐瞻灏上前踢了那家伙一脚,随后面色变得冷厉起来,道:“你别看这家伙一副颧红潮热的肾虚模样,可他却有十九房的妾室。非但如此,他还夜夜浪迹花丛c花天酒地,跟京城无数名魁暗娼大被同床。” “当然,让自家夫人和小妾独守空房,不过是人家的私事,轮不到我们质评。不过,为争风吃醋纵仆行凶,为贪霸美色害人家破,还视人命如草芥,肆意虐杀,这就足够符合我们的要求了。” 此时何瑾也一脸沉凝,从徐瞻灏的只言片语中,他已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例如呢?” 徐瞻灏邪气狂狷的一笑,道:“例如你我皆知的,便是一枝梅潜入他府上,撞破他第六房小妾,与青梅竹马混入府中充当仆役的情郎相会。” “他便命府上的恶奴将那情郎,剐了上百刀喂狗。随后,又丧心病狂地将悲痛欲绝的妾室,装入了猪笼扔进了河里!” 越说到这里,徐瞻灏的语气越杀气森森:“而这,还不算是最骇人听闻的。半年前,他府上还有位不满十三岁的女婢。这狗贼酒醉后淫心炽烈,竟欲对那女婢下手,女婢失手打伤了他,逃出府门。” “然而,一个卖了死契的女婢,出了府门就是逃奴。小女婢很害怕,又不敢跑远,一直躲在京城里的阴沟中哭。天亮后她已认了命,觉得只要从了这狗贼,就会没事儿。” “结局呢?”何瑾听着这等令人发指的恶事,浑身血液都冷得发僵,语气更是仿佛被冻住了一样。 “结局?”徐瞻灏猛地一巴掌,狠狠扇在了那猪头脸上,吼道:“结局自然没小女婢想的那么美好!这狗贼看到小女婢回来,当真惊喜欲狂,先百般凌辱了那女婢。随后便砍断了那小女婢的四肢,扔入了他豢养的獒犬笼中!” 也就是徐瞻灏的一巴掌,正好抽掉了那家伙嘴里的麻布。 这家伙立时嚣张愤怒地狂吼起来:“狗东西,老子是吉安侯陆茂秋!快放老子回去,老子要剐杀了你们这群狗杂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你杀过人吗? 在何瑾那个时代,生命平等而珍贵的概念早已深入人心。强行夺走他人性命,是被整个社会所不容的恶事,是必然会受到制裁的。 可猝不及防下,徐瞻灏便血淋淋地将这个时代的丑恶,撕下揭示出来给何瑾看。如此令人发指的恶行,使得何瑾无论心理还是情绪,瞬间受到强烈无比的冲击。 尤其看到陆茂秋此时,还丝毫没有半点悔恨愧疚的张狂,他满脑子只剩下最原始的冲动。 然而,毕竟理智一向压制着冲动,何瑾才能用仅剩下一点的清明,对着陆茂秋问道:“他所说的这些事,是不是真的?” 天可怜见,何瑾多希望陆茂秋否认,告知他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 然而,陆茂秋听闻此话,非但没否认,反而露出自得骄横之色:“狗才,既知道爷爷的威名,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今日你得罪了本爷爷,识相的立刻放了我,本大爷还会考虑给你一个痛快。否则,爷爷必定会让你跟那贱婢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满腔的怒火顿时被这句话点燃,何瑾上去揪住陆茂秋的头发,来回狠狠扇了几大巴掌。 直将陆茂秋扇得脸颊浮肿c口吐鲜血后,他才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对着陆茂秋吼道:“你最好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小爷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我,我”全身被绑的陆茂秋显然傻眼了,似乎从未见过听闻了自己名声c还敢如此对待自己的二愣子。 可看着何瑾毫不掩饰的杀机,他最终还是嗫嚅说道:“有,有什么想问的,我全告诉你” 残暴嗜杀的反面,通常是自己最怕死。很显然,陆茂秋就属于这一类货色。 只不过,他虽暂时服了软,但那双低垂的死鱼眼中,却根本不懂得收敛怨毒的光。想来此时在他心中,已想好了如何将何瑾千刀万剐。 但何瑾并未搭理这一点,而是一字一顿地继续问道:“你府上的第六房小妾和仆役,是不是如他所言,被你双双残杀?” 陆茂秋脸上,又露出那种自鸣得意的恶心表情,道:“奸夫,人人得而诛之!哼,嫁入我这等公侯高门之家,竟还水性杨花,我自当教一教那个贱女人何为妇道!至于那狗贼,竟敢觊觎我陆茂秋的女人,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了他!” 何瑾面色阴沉,对此不置可否,而是接着沉声问道:“那个女婢呢?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后来还乖乖回到了府上,你缘何又那般虐杀了她?” 谁料听到此事,陆茂秋更是满脸不屑,道:“一个贱籍女婢而已,杀了就杀了,不过一乐什么狗东西,还以为自己是望仙楼的头牌,本大爷能看上是她的福分!可惜,她福薄命浅,终究不过一介贱民,连自己的路都选不清楚” 直至听到这里,何瑾才明白徐瞻灏并未骗自己:陆茂秋这种人,完全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种人丝毫没有半分是非善恶,所作所为全凭一己所愿,似乎全天下的罪恶,都是别人咎由自取,他不过在替天行道。 让这种人活着,便是对他人的不负责。 他嫌弃地丢开陆茂秋的头发,对着徐瞻灏言道:“不错,这个家伙就是我想要的。只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瑾脸色蓦然变得十分难看,冷笑开口道:“只是,你真是好算计,竟选了这么一个侯爷。” 徐瞻灏此时,也似乎已从满心的愤恨厌恶中清醒过来。 闻听何瑾此言,脸色又变回之前的促狭和诡异,道:“区区一个侯爷而已,杀便杀了,有何了不起的?” 看着何瑾闻言面色再度一变,徐瞻灏才轻拍了一下手,淡淡说道:“勋贵爵号什么的,你也别太看重了。” “不错,顶着这么一个出身,的确是人上人。只不过,这也只是对寻常百姓而言,对于真正懂得权力的人而言,这等无权的侯爷并不算什么。” “比如这位吉安侯,看似爵号显赫,但实际上,到第三代吉安侯的时候,便已一事无成,还将勋贵圈子得罪了个干净。最后蹬腿儿前豁着一张老脸,替儿子买下了个游击参赞的虚衔,才让这个陆茂秋袭承了爵号。” “如今这位吉安侯只是听起来响亮,实际上手中却没半点实权,早已是勋贵圈儿里的边缘人物。否则,他怎么可能连我都不认识?” 徐瞻灏吐字如风轻微,可这些话句句传入何瑾耳中,却不啻一记重锤! 因为他听出来了,徐瞻灏表面上在说陆茂秋,实则在他暗讽他这个定平伯之后! 虽然,何瑾的情况跟陆茂秋并不一样,但境况却是差不多的。甚至,比起陆茂秋,何瑾还要惨上一些。毕竟陆茂秋怎么也是朝廷承认的吉安侯,而他这个定平伯之后,还有不到四年的时间,就可能沦为平民! “杀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又有何顾忌?”最后,徐瞻灏嘴角隐隐带着笑意,吐出这么一句轻飘又沉重的话。 果然不愧是顶级勋贵豪门培养出的公子,其眼界和认知,跟陆茂秋这等蠢货有着天壤之别。平日里看似玩物丧志,可真正涉及权力纷争的核心点,他是半分未敢或忘。 而且,他还刻意借着如此优势,狠狠在何瑾的脸上掴了一巴掌!手段高明狠辣,直接戳到了何瑾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只不过,何瑾注定今夜要让徐瞻灏失望了。 虽然先是暗箭戏弄,接着又煞费苦心地挑选了这么一个“合适”的替死鬼。但对于两世为人的何瑾来说,手段还是幼稚了些。 聪明是有的,就是小孩子赌气的成分大了点儿。而且,格局和胆量也小了些。 于是,扑闪不定的火光中,何瑾忽然笑了。 他笑得很诡魅,忽然看着徐瞻灏,淡淡开口问道:“徐公子,你杀过人吗?” 这句不轻不重的传入耳中,徐瞻灏忽然有种战栗的感觉。 一股说不出的阴寒从内心深处升起,仿佛自己这些时日精心筹谋出的一切,全在何瑾那双明亮的眼光下,被看得通透,纤毫毕现。 一直以来,徐瞻灏认为自己比何瑾要强。 虽然他并不以自己出身魏国公府为荣,但他同时也认为,一个区区伯府中的少爷,一个几乎一出生便从未接触过政治权力的家伙。无论在心智c眼界c还是手段上,应该都不如自己。 可作为一枝梅跟何瑾斗法的时候,徐瞻灏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那时候,他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认为自己用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采花贼角色,跟一个勋贵之后斗,明显是不公平的。 可现在,当他搬出自己魏国公府公子身份,想要扳回这一城的时候。他却发现,眼前这个跟自己年岁一般的少年,似乎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何瑾的一句话,非但揭穿了他今夜所为的目的,甚至,还反将他了一军。 少年的冲动又开始泛滥,忍受不了何瑾那等轻蔑眼神的徐瞻灏,强撑着骄傲回道:“哼,自然杀过。与你这等只会小打小闹的鼠辈比起来,我经历的不知比你多多少!” “哦,是吗?”何瑾却不以为耻,反而再度轻蔑一笑:“既如此,这狗贼如此丧尽天良,就劳请公子手刃,也算为京城除一祸害。” 徐瞻灏的脸色,顿时一下变得惨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你的恶,佛都度不了 身为徐家第五代传人,祖上金戈铁马的征伐,早已经成了故事。生来尽享太平安乐的徐瞻灏,又不是陆茂秋那等禽兽,何时亲手杀过人? 可他能退缩吗? 当然不能! 青春期少年强烈的逆反心理和中二情怀,犹如岩浆般炙烤着他的自尊心,使得他根本不愿在何瑾的激将下露了怯。 于是,徐瞻灏缓缓地,从身上抽出了一柄华美的短剑。 夜色稠如浓墨,剑刃却在火光下寒光闪烁,剑柄处还镶着名贵的宝石。 可当徐瞻灏尽力沉稳地走向陆茂秋面前时,却看到陆茂秋仍未露出丝毫胆怯战栗的神情。 相反,倒是陆茂秋那双通红的眼中,却从徐瞻灏虚浮的脚步,以及吞咽一口唾沫的小动作上,看出了什么端倪,不由闪动起讥诮不屑的光。 “哈哈哈徐公子,原来是老徐家的那个小崽子!”陆茂秋陡然开口,大声张狂笑道:“怎么?看不过你陆叔父我做的恶事,就想学着那些话本儿上的英雄好汉替天行道?” 说着,陆茂秋陡然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喝道:“我呸,也不看看你长没长那个卵子!” “你住口!”徐瞻灏也开口大喝,但情绪显然有些激动,带着一股色厉内荏的味道嘶喊道:“你罪有应得,人人得而诛之!” “那也不是你这种软蛋能下得了手的!”陆茂秋当即打断,又一口唾沫吐在徐瞻灏身上,继续大放厥词:“杀人?你恐怕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 “你知道杀人该从哪里下手,才能一刀毙命吗?你知道血喷到身上,是什么感觉吗?” “小崽子,你什么都不懂,还嫩着呢!” 徐瞻灏闻言,面色不由涨得通红,双目尽赤。重重吸了两口气后,他陡然大吼一声,便要将手中的短剑送入陆茂秋的胸膛。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徐瞻灏回头一望,发现竟是何瑾。 “杀人这等俗事儿,还用不着公子出手。”何瑾很自然地从徐瞻灏手中抽过那柄短剑,如知心好友般拍了拍他肩膀,对他笑道:“据说家父当年便曾在魏国公麾下效力,这样算来,在下替公子杀了这恶贼,也属份内之事。” 开玩笑,吓唬教训一下这小子就行了,还能真忽悠着魏国公府公子杀人? 就算真要这么做,那也得在无人知晓的场景没看到周围那些魏国公的侍卫们,一个个正目露凶光的看着自己? 而且这事儿要传入魏国公耳中,以他护犊子的作风来看,不拆了定平伯府才怪! 从一开始,何瑾就没打算真正让徐瞻灏杀了陆茂秋。他一直等的时机,就是这个——关键时刻转手接过这等恶事,不仅能加深他同徐瞻灏的羁绊。还能通过徐瞻灏,牢牢绑上魏国公这条线。 更何况,亲手杀死这么一个恶贯满盈的家伙,系统奖励的积分,一定会很丰厚吧? 果然,当何瑾抽过那柄短剑的时候,一众侍卫的脸色渐渐就变了。最主要的是,那个向来‘谁都不服就扶墙’的中二少年徐瞻灏,眼中也露出了难以明喻的光。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任由何瑾上前,取代了他的位置。 “哈哈哈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老子虽不认识你,但你想拿老子的命,当攀龙附凤的垫脚石,简直痴心妄想!” 陆茂秋显然也不将何瑾放在眼中,冷笑道:“杀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可不料,何瑾却表现地很平静,摩挲着寒光凛冽的剑刃道:“杀人的确不简单,但杀死你这等畜生,我应该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的。” 陆茂秋脸色一僵,隐约之间,他感到这个少年同徐瞻灏并不一样。 可就在他迅速思忖着,如何吓住何瑾的时候,何瑾却仿佛洞悉了他的心理,边走边道:“不用揣摩我的心思。相反,我已经看破了你的本相。” “我知道你这种人生下来便应有尽有,从小奸到大恶一路走过来,也从未受到过什么责罚,反而只感受到那种令人畏惧的飘然。” “可你毕竟是一个人,是生活在这大明天下,知晓是非善恶的人!”何瑾笑容渐敛,眼中终于露出刀锋般的锐光,直刺陆茂秋的内心。 “在你心中,你也知晓自己所为,是如何丧心病狂。可你就是不愿承认自己是个人渣窝囊废,反而拼命从虐杀他人的残暴中,满足自己病态的心理需求。” 这个时候,何瑾已走到陆茂秋的背后。 他再度拎起他浓密的头发,将短剑架在了陆茂秋的脖颈上:“你的恶,佛都度不了。而我,自然也不是什么评价你善恶的人,我只会做将你送入地府的引路人。让神目如电的阎罗,惩戒你的罪孽!” 这一刻,陆茂秋的身子才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乱响。 他感受得到,何瑾跟徐瞻灏真的不同。虽然同样没杀过人,可要杀的心却比万年的寒冰还坚定c还冷! “不,我错了,我不能杀我!我保证以后不再乱杀人!” 这一刻,陆茂秋凄厉哭嚎鬼叫,犹如一只不甘死去的鸡。 这一刻,典韦面色如千年未变过的磐石。只是那深邃的眼中,对着何瑾投去一丝鼓励的微光。 也就是这一刻,徐瞻灏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腔子,看着何瑾这幅举重若轻的一切,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不如眼前这位同龄少年。 但何瑾似乎并未感受到这一切,他只是猛然一剑,狠狠地c又沉稳地划过陆茂秋的脖子! 剑刃意想不到的锋利,就好像划破一块豆腐。 然而,何瑾却感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在他鼻尖迅速弥漫起来。 同时,他手中的陆茂秋也剧烈挣扎起来,强大剧烈的力道一下脱离了何瑾的掌控。大量的鲜血,胡乱地喷溅到何瑾身上,令他躲无可躲。 果然,电视里都是骗人的。再锋利的刀,也不可能割喉时便一刀毙命。 好在,全身被绑缚的陆茂秋,在地上也未挣扎多久。只是半柱香时间后,喉管破裂和大量失血双重致命伤害,便让他永久陷入了平静。 直到这时候,太平山下没人发出一点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血光斑斑的何瑾身上。在十几支火把的照耀下,这位英俊秀美的少年,却狰狞犹如黄泉中爬出的恶鬼。 夜风缓缓流动,吹拂散了一阵血腥。 徐瞻灏这才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 他眼神一凝,随即大步走向何瑾,重重拍了一下何瑾的肩膀道:“何瑾,我算是服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徐瞻灏的兄弟!” 可这会儿,何瑾面色却十分古怪,铁青着脸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静静听完徐瞻灏这话后,他才终于如释重负,猛然对着徐瞻灏‘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于是,静谧阴森的太平山下,终于有了动静。而且,那动静还很尖利c很响亮。 “娘希匹!瞧你干的好事儿!” “唔吐完后,果然感觉好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该来的,又来了 清晨,婉转柔美的鸟鸣声中,小月儿推开房门,从院子里的水井里打了一桶水。兑入滚烫的热水盆中,伸手感觉温度正好后,便向何瑾的房间走去。 轻轻推开房门,发现何瑾正对着一块铜镜,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 对于这一幕,小月儿并不感到奇怪。毕竟,这种事儿她已不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她秀巧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因为她看到今日何瑾身上穿着一件很奇怪的衣服。朱红色的衣料上绣着鸳鸯,给人一种很飒爽c很英武的感觉。只是本该很好看的衣服,却被何瑾穿得松松垮垮。 假如小月儿有一点明朝武备的常识,便会知道那件衣服叫做鸳鸯战袍,是大明官兵才可以穿的军装。 可惜小月儿并不知道,她只知道何瑾昨夜的衣服不见了。而且走近后,还从何瑾身上嗅到一种很奇怪的味道,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可就在小月儿准备开口唤何瑾洗漱的时候,何瑾毫无征兆地,猛然将脸凑到了她的眼前,用一种很刻意古怪低沉的声调问道:“月儿,你有没有发现,今日我有什么不同?” 小月儿很淡定,因为少爷抽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为了照顾少爷的情绪,她还是忍着仔细端详了何瑾两眼。随后,努力一本正经地欢呼回道:“少爷,你今天又变帅了!” 何瑾脸色一下有些垮,摆手道:“不是这个。是眼睛,你仔细看我的眼睛,有没有异样的感觉?” 这次小月儿就有些敷衍了,开口道:“少爷,你的眼睛好亮,都会放电呢。” 何瑾有些急了,恢复到本来的声音道:“也不是这个,是杀气!你仔细看看,我的眼中是不是有一种让人害怕的杀气?” 得到这样的提示,小月儿才再度仔细看了看何瑾的眼睛。可最后,她还是委屈开口道:“少爷,别折磨小月儿了,再不洗脸水就要凉了” 可何瑾还是不死心:“月儿,你认真一点,你真没感觉我如今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 “真没有。”小月儿摇摇头,有些心好累的感慨,还忍不住叹了口气。 “哦”得到这样的回答后,何瑾似乎有些释然,自言自语道:“果然,不但电视里是骗人的,连小说也是骗人的。什么杀人后性情大变c眼神儿锐利阴冷,都是狗屁!” 可刚说完这番话,他似乎又有些不甘,抓住小月儿的肩膀道:“月儿,你之前我说今日又变帅了的话,是不是真的?” 小月儿快要哭了,几乎含着泪点头道:“是真的,少爷,我说的是真的” “嗯,乖,这就对了。”何瑾这才满意地放过了小月儿,拍着她的脑袋道:“今天我不洗脸了,要好好洗一次澡,洗掉身上的霉运。” “好的,少爷,奴婢这就去烧水!”说着,小月儿放下水盆,风风火火地跑去厨房了。 看着少女活泼欢乐的背影,何瑾这才微微露出了一抹微笑,感慨道:“这才是自己的生活呀。昨夜割喉杀人什么的,只是一场梦,一场意外的梦” 很快,洗完澡换下那身鸳鸯战袍的何瑾,又恢复到了往日逍遥公子的装扮。 待小月儿细细用一根金簪将他束发固定住,又缠了一条青丝后。何瑾看着镜中玉树临风的自己,不由满意点头道:“嗯,果然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如此英俊潇洒的浊世佳公子,不知哪个八辈子修了福的女子才会得到” 就在此时,府门被人敲响了。 一脸忧愁的宋大力被福伯领着,见到何瑾便开口道:“公子,大老爷找你。” 何瑾早有所料,又很深沉地来了一句:“嗯,该来的,果然又来了。” 言罢,看着饱受摧残的小月儿已一脸生无可恋模样,他才畅快一笑。带上徐渭和典韦这一文一武的左膀右臂,跟着宋大力向县衙走去。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徐渭疯症已然有所好转了。从之前一天要痴傻三个时辰,变成了呃,两个半时辰。 没办法,虽然陆茂秋罪大恶极,性质恶劣。但何瑾此时还不敢公开他的死讯,未能广泛而深远地造成‘惩恶扬善’效果。所以系统奖励的积分只有5000,勉强能让徐渭多清醒半个时辰。 至于此行为的什么事儿,何瑾心中当然也有数儿。 无非就是直隶总督府那边儿又催得急了,姚大知县焦头烂额,彻底撑不住了。 而他昨日让宋大力带回的书信当中,明确提及自己这几日便会有一枝梅的消息。姚大知县得知后,能不跟溺水之人抓住根救命稻草般才怪。 入了县衙,还是一路走到了后衙偏厅。 宋大力尚未通报,何瑾便听到里面姚璟正在怒吼:“堂堂典史,执掌一县所有公人,接连十余日查探,却连一点一枝梅的线索都没有,你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姚璟吼罢,便听到里面刁德一皮里阳秋的声音:“大老爷,非是下官不尽职,而是县衙里的人手,全被那个可恶的何瑾打伤了。他身为朝廷勋贵,不思为百姓除害,反而在此关键时期阻碍县衙办公,分明是在跟大老爷作对!” 姚璟这会儿也怒了,是动了真怒。 一方面身为太平知县,他现在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昨日直隶总督府的催促文书上,意思都已摆明了:行,你就继续干;不行,我们立刻换人来干! 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这个刁德一了。 姚大知县可不是那种憋在后衙里的聋子瞎子,他没事儿就到衙前街醉东方酒楼吃饭喝茶,时刻掌握县城第一动向的勤官。 而这个负责一县治安的刁德一,就在他下死令严查一枝梅线索的时候,还勾结武威牙行的许老虎,派地痞无赖去搞沈家的店铺! 这简直不将知县放在眼里,拿知县不当干部! “刁德一,你少拿这些推诿抵赖的手段糊弄本官!”姚璟厌恶地一甩手,拿出官威道:“本官再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本官自逃不掉‘办事不利’的帽子,可你刁德一也别想着好!” 然而,刁德一却有恃无恐:直隶总督府的催文,对口的是你县大老爷,我一个区区不入流的典史,又怕什么? “大老爷,若想不日便有结果,依下官之见便需将那何瑾带入县衙,好生审问一番!全县上下,唯有他一人与一枝梅有往来,我等连日无功,说不定其中便有他的有意包庇!” “这不可能!”姚璟大声否认,道:“全县上下,谁人不知一枝梅与何公子有辱母之仇?” “大老爷!”刁德一忽然笑得很浮夸,道:“这世道人心,谁能说得准?谁知那何瑾是不是跟一枝梅早有勾结,合起来沽名钓誉?” “而且,这何瑾乃勋贵之后,一向骄横跋扈,从不将大老爷放在眼里。说不定,此时正在府中笑话大老爷无能呢。” 这时候,偏厅内再无姚璟的声音传出。显然,这会儿姚大知县也开始有些挣扎。 听到这里,何瑾心中自忍不住嘿嘿冷笑:好你个刁德一,真是外战外行c内战内行,区区几番话,还真动摇了姚璟的心志 小爷这次不狠狠打你的脸,就跟你姓! 可就在何瑾就要不告而入的时候,抬起的脚忽然又停住了。他眼珠子转了转,不由回头看向张口欲言的徐渭。 两人就那么对视一眼,忽然心有灵犀一点通,同时露出了狐狸般的阴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推开房门,何瑾佯装出一副很意外看到刁德一的表情后,立即便开启了嘲讽模式:“哟,这不是尸位素餐c颟顸无能,除了会买女儿c坑别人家财产之外,啥都不会的刁四老爷吗?” 这话一传入姚璟耳中,姚璟也立时清醒了几分:不错,何瑾同一枝梅之事,刁德一不过捕风捉影c恶意诬告。可他不务正业之事,非但板上钉钉更已全县皆知。 由此,姚璟也忍不住厌恶地来了句:“不错,刁典史如今家事闹得满城风雨,还是收敛些c安心为县衙办事儿好!” 这话可就有些重了,无异于当面打脸。 而刁德一看到何瑾,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昨天下午的时候,他便得到了许老虎派人传来的消息,气得咬牙切齿。今日何瑾又堂而皇之地来到了县衙,还跟姚璟这般一唱一和,简直令他忍无可忍。 “何瑾,你真是吃饱撑的,不在自己府中混吃等死,跑县衙里干什么!这可是署理一县的地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插一脚的!” 可姚大知县一听这话,当即也炸了:刁德一你什么意思?再眼瞎的人,也能看出何瑾是我请过来的,你是真不将我放眼里啊? 什么‘阿猫阿狗’,你是在说何瑾,还是含沙射影在说本官? 不待何瑾开口反击,姚璟这里便怒喝道:“够了!刁典史你办事极为不利,懈怠无谋,此事本官必定会上报。” “本官知你在顺天府里有人,但一枝梅事关重大,你也休想逃过吏部考公司‘临事驰慢’这一笔!” 这话比之前更重了,大有撕破脸皮决裂的架势。 然而刁德一听了这话,脸色非但不惊怕,反而渐渐变得骄慢起来。 他嘴皮子一翘,懒洋洋地拱拱手,一副就此告辞的架势,道:“大老爷乾坤独断,雷厉风行,真乃全县之福。既如此,下官便等着大老爷旗开得胜,逃过直隶总督催考这一劫!” 说罢,刁德一竟起身直接便走,连头都不回。姚璟气得脸色狰狞,拍案大喝道:“刁德一,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刁德一停步回头笑笑,淡淡言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大老爷不会连话都听不懂吧?” 这一下,姚璟直接被怼出内伤,却也只能任由刁德一嚣张离去。 可就在此时,何瑾也淡淡开口了:“四老爷真是好大的威风,吓得在下瑟瑟发抖。不过你这等狗才,也就是这等滚刀肉的德行。索性不如直言自己办不了一枝梅这事儿,交由在下去办如何?” “哼,举全县公人之力,都办不了此事。你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落魄勋贵,何德何能敢夸下如此海口?” “至少,我见过一枝梅,还曾追着他满县城跑。”何瑾不急不怒,好似摆事实一样说道:“凭这一点,就能证明我比你有些脑子,最起码能闹出些动静来。” 说着,何瑾还怕出不来暴击,又补了一刀指着自己的脑袋道:“脑子可是个好东西,但你好像没有” 这补刀可谓俏皮中带着恶毒,一下将刁德一怼成了猪肝脸。 “你!”尤其看姚璟竟还忍不住笑了一丝,刁德一气得双手颤巍巍来回指着两人道:“好,好,那下官便看看,一个英明果断的知县,一个足智多谋的落魄勋贵,是如何不借用县衙之力,搞定直隶总督府的!” 这一次,刁德一狠狠甩了甩袖子,真的离开了。 不过,他满面愤怒的脸上,却也不由闪过一丝狐疑:从何瑾口气满满的腔调里,他明显听出了一丝不祥的意味。 而且今日这番会面,他已跟县里一把手闹开了架势——姚璟被直隶总督府撵走还好,可若逃过这劫,他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于是走到后衙月亮门的时候,他悄悄地向月亮门旁的长随,打了一下眼色。那长随立时点头会意,蹑手蹑脚地跑到了偏厅角落,听起了墙根儿。 然而,耳朵刚凑过去,就听到里面‘砰’的一声。声音响亮震动,直接吓了他一跳。 “可恶!身为一县典史,不思为民除害,整日只知经营贪墨,巧取豪夺,真乃县里的一大祸害!” 原来是刁德一刚走,姚璟便气得拍了桌子。 “本官上任后多次耳提面命,他仍不知收敛。此番,分明更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本官被架在火上烤!” 说着,姚璟又不由望向何瑾,道:“沈家一事,你到底有没有真凭实据?倘若有,你让沈家告上衙来,本官替沈家作主,必将这颟顸无能c贪酷张狂之徒赶回老家!” 看着姚璟一连气儿作怒咆哮,何瑾心里忍不住一阵嘀咕:就你这样志大才疏c读书读傻了的样儿,我让沈家上告衙门,不是害沈家嘛。 愤怒的确能解决问题,但前提你得是绿巨人 故而,何瑾压根儿没接这个话茬儿,而是开口道:“县尊,直隶总督府那里的事儿,在下也听说了。也正赶巧,今日在下便是为此事而来。” 姚璟闻言不由一喜,真没想到何瑾是来送温暖的,实在太让人感动了。 “可是那一枝梅有了消息?” “不错,非但有了消息”何瑾脸色神秘,故意吊了一会儿姚大知县胃口后,才开口道:“而且,还找到了他的尸首!” “尸首?”姚璟猛然一惊,随后便又摆手言道:“是死是活不要紧,一枝梅早就上了海捕文书,生死勿论何公子,你可真是帮了本官一个大忙啊!” “不,是送了县尊大人一件大礼才是。”何瑾这会儿也笑得很灿烂,搓着手指似分赃c又似勾搭一般说道:“县尊大人得了一笔功绩,在下却能领到一千两赏银。我们两人,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听着这话,姚璟不由觉何瑾的用词很别扭。但在这等大喜事儿前,他也没怎么在意细节:“那不知一枝梅的尸首何在?” “就在太平山下东面的一处山坳里。”见姚璟没领会自己小动作的涵义,何瑾立时显得有些幽怨。但好在叙述陆茂秋尸首位置的时候,还是十分仔细周全,连瞎子听了恐怕也能找到。 “大力,你速速带上几个信得过的帮役,护着何公子将一枝梅的尸首寻来!”姚璟当即很是振奋,猛然一拍案桌吩咐道。 而听到这里,那长随也立时赶忙离开偏厅,一溜烟儿向外跑去 可何瑾就没这些人积极主动了。毕竟姚璟那个榆木疙瘩,一点都不开窍儿。一路上,他嘴上的牢骚几乎就没停下来过:“大力呀,不用这么着急上火的。那地方冷僻的很,不会有人的。” “就算有什么豺狼虎豹啃了尸首,也不妨事儿。反正,也从未有人见过一枝梅。” “哎哎,你们慢点,我这身娇肉贵的,可走不了这么快” 然而,就在他的抱怨声中。走在前面的宋大力忽然停住了身子,一脸惊愕地指着前方,回头向何瑾问道:“公子,这就是你说的人迹罕至,无人能发现?” 何瑾狐疑越过宋大力的身影,立时看到前方原本该鸟都不拉屎的地方,非但有人,而且还是一群人。 那些人一个个身穿皂衣,兴高采烈。中间还站着一个腆胸迭肚的家伙,正是刁德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