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秋月白》 正文 1.毕业 “如果有一天 让你心动的再也感动不了你 让你愤怒的再也激怒不了你 让你悲伤的再也不能让你流泪 你便知道这时光,这生活给了你什么 你为了成长,付出了什么” ——几米 江暮云忘记自己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这段话,她甚至不确定这段话是不是几米所写,只是一直很喜欢,便抄到了日记本上。 面对马上要离开的城市,人总是充满了离愁别绪。都市的霓虹,天桥下往来的车辆,甚至是连日来的暴雨,仿佛都以一种分别的姿态,一一摆在眼前。让你不得不多看一眼,这座熟悉城市的样子。 哭哭啼啼,难舍难分,总和江暮云这样的女孩子没有半点关系。她甚至拒绝了大家要送她去车站的好意,离别的车站也好,人来人往的月台也罢,她虽是一人独行,但绝不是孤身一人。 那么,还有什么呢?江暮云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年轻人的肆意潇洒或者倔强任性的勇往直前吧。 毕业三年,经历两家公司,身边人来人往,有人提携,有人挖坑。对她而言,倒霉与际遇并存,感激与吐槽并进。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她想起了祁鸣,老谢和安静 三年前的六月,也是如今天一般炎热的天气,答辩结束的江暮云孤身一人来到北京,满腔热血,只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电影编剧。 她本身学旅游管理专业,大一下学期,实在是不喜欢这个专业的她依然决然地转了韩语专业。韩语专业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女生,追星族居多,江暮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深入了解了韩圈以及娱乐圈。 那时候年纪小,花痴病严重,没日没夜地刷微博c豆瓣c知乎cb站直到一次考试挂科,她才恍然醒悟,她爱的欧巴们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娶她。 在专科学校里挂科这件事让江暮云感到颜面尽失,中途转专业的她本就比其他人的基础薄弱,这件事犹如当头棒喝,一棒子把她打醒了。自此,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动力,上课不再迟到,连大家都逃课的毛概她都认真地记笔记,其努力程度一度让舍友觉得丧心病狂,病入膏肓。 大家都在谣传世界末日的那年,她喜欢上一个作家——刘同。后来作家出版了一本书,直接影响了江暮云的职业生涯,那本书叫《谁的青春不迷茫》。一个人,一座城,十年漫长光阴,那本隔着时空与自己对话的书让江暮云感动不已。她第一次对“世界”这个词有了概念,第一次觉得自己目光短浅,才疏学浅都是得益于这本书。 大专的时间十分短暂,仿佛一刹那的事。两年的在校生涯,一年的实习时间,时间不要钱一样,一视同仁地把优秀的c普通的c差等的大学生推向了毕业季。 来北京的那天,炎热干燥的温度,让人无端地心情烦躁。大学同学袁鑫住在传媒大学附近,一个8平米的隔断,两室一厅改造,一共住了七户人。江暮云事先打好招呼,先借宿在她租的房子里,找好工作之后再搬走。 过去三年,她始终记得拥挤的地铁站里,三十多岁的女人因为她拎着箱子不小心碰到她的脚时候的恶言相向。那时候的她不会骂人,也不懂什么是反击,会说的唯一的脏字也只有“滚”了。江暮云小声地道歉,四惠站下去很多人,她站在地铁的角落里,一手扶着箱子,无声地落泪。 后来江暮云无数次想起那个场景,都觉得自己过于傻白甜了,像个小可怜,弱小c无助,只能任人欺负。 找工作的路也不是很顺利。 她一开始找传媒行业,几乎没有公司约她去面试。后来终于有一家公司打电话约她去面试,面试地点在北苑的媒体村,她雀跃地去,失望地归。 那是一家要跟组的公司,做编剧助理,跟的都是知名导演的组,前途无可估量。但是需要先交三千块钱的押金,半年后,每个月五百,按月返还。 江暮云听到前面的时候兴奋不已,听到后面的时候犹豫起来,那时候她年纪小,心思单纯,身上只有不到五千块钱。如果交了三千,那接下来的日子就变得难熬了。 她不想再伸手向家里要钱,委婉地和hr表示,回去考虑一下,拿了钱再过来。她长得清秀干净,大眼睛,长睫毛,一副毫无心机的模样。总是让人没来由地相信她的每一句话。 hr摆摆手说:“你去吧,机会不等人,你自己掂量清楚,戏马上要开拍了,我们不会等你。” 江暮云叹了口气,对她来说,却是是一笔大钱。 她怀着无比失落的心情回到宿舍,越想越不对劲儿,上网一搜索,居然是一家骗子公司!!! 震惊c后怕c庆幸她心情十分复杂,没有一刻不在感激自己此刻的窘迫心境——穷,还可以救命? 经过“人生大起大落”的江暮云,在找不到工作的失落中睡着了,还没心没肺地睡到了袁鑫回来。 “我辞职了。”袁鑫说。 江暮云震惊,天气这么热,确定要重新找工作么 “我差一点被潜规则!”袁鑫愤愤地说着,一脚踢翻了桌子旁边的垃圾桶。 江暮云震惊翻倍,一时没反应过来,忙问她:“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袁鑫说:“我踢了那孙子一脚,他们让我手写了辞职申请,但是工资不给我了。” 袁鑫咬牙切齿地讲了事情经过,她在一家小互联网公司做前台兼老板助理,晚上下班老板请吃饭,老板喝多了酒,打车回来的路上一直对她动手动脚,又摸脸又摸腿,在他差一点亲上袁鑫的时候,袁鑫猛地推开他,半路匆忙下车,还踢了对方一脚。 江暮云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敲门声响起,袁鑫去开门。江暮云坐在床上,探出头,见是房东阿姨。 “得交房租了,你们下周三就到期了。”阿姨是二房东,一口东北口音。 “能不能缓一缓呀阿姨,我刚失业,我同学还没有找到工作,能不能通融一下呀?”袁鑫一改刚才咬牙切齿的声音,满脸堆笑,很是谄媚。 “姑娘,不是阿姨不通融,实在是租房的人太多了,你们周六不交,阿姨就得把房子留给别人了。”房东阿姨也立刻一脸为难的模样。 袁鑫软磨硬泡到最后也没让房东通融一步,关上门,袁鑫爆了一句粗口:“这个操蛋的社会!” “我这还有四千二,我们先交一个月吧。”江暮云说:“你也没有工作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我们先凑合过吧。” 这话说的颇有些相依为命的味道,袁鑫大江暮云一岁,也刚出校门,晚上遇到这样的事,又要交房租,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日子一下子变得雪上加霜。 “那就先这样吧。”袁鑫说:“我们找到工作,再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 江暮云点点头,也是觉得这个房子小了些,进门就得或坐或躺到床上,放个椅子都困难。 两周很快就过去了,江暮云身上的钱不多了。袁鑫拿到一家公司的一ffer,继续做前台。 江暮云看着袁鑫,心里有些不落忍。在又一次面试失败后,她在烈日下得天桥上脚步缓慢地往前走。 夏天的烈日打在皮肤上火辣辣地疼,她边走边想一个问题——是不是每个大学生在毕业的时候都做不了自己喜欢的工作?是不是有了工作经验之后,人才有底气做职业选择? 城市太大,她渺小如砂砾芥子,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匆,他们做的难道就是自己喜欢的工作么?未必吧。 “曲线救国”这个词在她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就吓了一跳,自己立了这么久的fg,就这么不堪一击么?那些被拒绝的话,一直在耳边绕来绕去,江暮云越想坚持,就越想放弃。 “你没有相关工作经验呀同学,恐怕不行。” 江暮云内心:“那你约我干嘛?” “没有相关实习经验,你实习都干什么去了?啧啧” 江暮云:“创业去了。” “那你怎么不继续创业?” 江暮云:“我喜欢电影,我想做编剧,想为中国电影事业做贡献。” “哦,呵呵” 江暮云:“” “写的东西是不错,作业也完成的很好,可是,我们怎么确定是你自己写的呢?” 江暮云:“????”不是她写的还是她抄的不成???? “学历” 江暮云听到这句话心就凉了,不管后来她在学校多优异,她的学历始终是硬伤,可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 城市喧嚣,人来人往,江暮云走了一站地都浑然不觉。直到手机铃声差一点就淹没在车辆往来的喧嚣声中,她终于接起电话,听到那边轻快的女声说:“您好,请问是江同学吗?” 江暮云被热的有些傻,明知对方看不见还是点点头给予了对方最大程度的热情:“您好,我是。” “我这边是澜帆传播集团,收到了您给我们投递的简历,应聘我们公司的客户代表。”烈日灼心,刺眼的光芒仿佛打开了江暮云职业生涯的大门。 她说:“对对对,我是,是我。”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声轻微的笑声,轻快的女声再度开口:“但是,我们客户代表这个工作主要对接影视公司,我看你的没有相关工作经验,但是很喜欢电影行业,所以想问你要不要尝试一下其他的工作?可以先从行业开始了解业务嘛。” 或许是夏天的阳光太耀眼,或许是长时间的面试失败让她变得有些颓唐,那时候的江暮云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她的救命稻草。 澜帆传播是一个什么样的公司,别人不了解,江暮云可足够了解。成立于香港,上市于纽约,业务涉及很广,在北京最有名的当属他旗下的公关部门了。服务于各行各业,名气之大,之盛,业内鲜有匹敌者。它对无数应届毕业生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但狼多肉少,多少人挤破了头也想进的公司,居然给了江暮云这个学历没有优势,专业没有优势,实习经历没有优势的人一次面试机会? 她去面试了,部门助理的工作,在东城区的总部。无论是办公地点,办公环境,还是内部设计。无一不在说着一句话——“我们有钱,我们很有钱”。 初试者是电话里的女孩田甜,笑容得体,头发束在身后,白衣黑裙,标准的职业装。 “很热吧。”田甜笑起来像她的名字一样甜。 江暮云一脑门汗,忙擦了一下说:“还好,屋里很凉快。” 田甜对她的学历c履历仿佛毫不感兴趣,只在乎她对澜帆的了解程度。简单聊过之后,便让她稍等,稍后还有hrd复试。 江暮云等了约有五分钟,被田甜带进了hrd的办公室。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老谢,胡子拉碴,头发油腻,人看起来有些颓废,仿佛加了好几天的班。见她进来,老谢站起来跟她握手。身材高大,有些胖的老谢穿着黑色的t恤,像笼罩过来的一团黑影。 虎背熊腰,印堂发黑,这是江暮云对老谢的第一印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老谢 江暮云面试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总监级别的人,不免有些忐忑。田甜对她笑了笑,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就当给我一点时间看看你的简历。”老谢给人的感觉是有压迫力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与形象很符合的憨厚。 江暮云的自我介绍不长,约有三分钟,简单地说了自己的在校经历c实习经历。强调了自己对澜帆的了解以及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电影行业的热爱 ,最后还不忘感谢了一下给她面试机会的二位。可谓是滴水不漏。 老谢点点头,看着简历问她:“自己创业很辛苦吧。” 江暮云自我介绍过之后,已经适应了老谢的气场,他不像其他公司的hr,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他就像拉家常一样地语气,让江暮云心里最初的那点忐忑都荡然无存了。 “有家人帮忙,自己也喜欢,不辛苦,都值得。”她说着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神干净清澈,像个傻妞。 老谢微笑,又问:“遇见难缠的客户怎么办?” “没关系,慢慢磨,我很有耐心。”江暮云说了一个她遇到挑剔客户的故事。那是老客户介绍过来的新客户,性格挑剔爱唠叨,江暮云耐心地听,然后做出专业的解答,顺便捧一把客户。最后哄得人家消费了几千块,后来还加了微信,成了忘年交。 老谢依旧保持着他的微笑,问江暮云:“在市南区的地界儿上,租金不便宜吧。你的货源哪里来的呢?” 江暮云卡壳了一下,在老以为她在编造故事的时候,江暮云心一横,说:“好吧,我是个黑心的商家,货源是我小姨四五年前做淘宝店时候剩余的库存,她有了小孩之后,不想做淘宝店了。恰好我那时候写论文正好闲置的时间比较多,四千块拿走了她家所有的旧货,在河南路开了个小店,也顺便帮我舅妈卖一些丝绸的衣服和配饰” 老谢想笑,又觉得得尊重面前这个小孩儿,一句话把她老底都给翻出来了,还真不是一般的傻白甜。 江暮云说:“房租是向我妈要的,赚了钱之后又还给她了。” “赚了多少?” “到关店赚了不到三万块。”江暮云很坦诚。 半年,三万块,老谢觉得很不错了。 “小姑娘赚了钱一般怎么花,去旅行?”老谢承认,他这话不是在面试了,纯属八卦。 江暮云叹了一口气,真是黑历史。她那时候不懂什么是骗子,听说她赚了点钱,有个发小就忽悠她开淘宝店,卖虫草。 但是虫草的进价太贵了,她手里余钱有限,又没有客源。发小说不用担心,自己添了点钱,给江暮云凑够三万,进了二十盒冬虫夏草,让她先在朋友圈卖。 江暮云一边积极地打广告,一边心疼自己的三万块。之前开店时的客户,这次反而帮了大忙,连带着身边的朋友,一口气买了十一盒。 江暮云松了口气,卖掉一半,就等于剩下的开始赚钱了。但是好景不长,一周时间都不到,客户就找了上来,江暮云的虫草都是假的,有的人吃了已经食物中毒进医院了。 江暮云拿着剩下的虫草去检验,果然是假的!!!发小一开始还能联系得上,后来直接拉黑了江暮云,上门去堵人没堵到不说,还被对方的家人冷嘲热讽,吃了好一顿闭门羹。江暮云退钱给了客户,又哄又赔罪,对方也见她年纪小,态度诚恳,本身也是受害者,也就没有索赔什么。 “三万块认清一个朋友,学费也值了。”江暮云感叹。 老谢感觉心里无数只网红物种奔腾而过,有赚钱的脑子,也单纯地冒傻气,但是难能可贵的是她有自我洗脑的盲目乐观。 就现在公司的情况而言,江暮的最后一个优点,成功地打动了老谢。 他说:“你还有其他面试么?” 江暮云一愣,听到老谢又说了一句:“如果没有,明天就来上班吧。” 江暮云呆了一秒,站起来对老谢鞠了个躬:“谢谢总监!” 老谢笑了笑说:“工资转正4500,试用期80,先从部门助理做起吧,以后有合适的工作机会,可以进行调岗。” 因为最后一句话,江暮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澜帆。那时候的她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她相信,只要努力,就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她相信,曲线救国也一定可以救国。 她心里,自打毕业前夕埋下了一颗电影的种子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其他了。 但是这颗种子,一直没有发过芽,直到现在江暮云都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发芽。 入职那天,江暮云穿了件白色t恤,橘红色的裤子,一双小白鞋,头发高高束起,青春无敌。 田甜帮她办完入职,又带她去见老谢。老谢一眼就看到了江暮云身上的彩色裤子,觉得甚是扎眼,对江暮云说:“以后上班,只能穿黑白两色,你那些运动鞋板鞋之类的就都收起来吧,公司不允许穿。” 说完又面向田甜:“为什么不提前跟新人说?” 田甜语气和善又死不悔改,说:“怪我咯?” 老谢:“不怪你怪我咯?” 江暮云:“”她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道个歉?可是又确实不知道这个规矩,而且她也没有职业装。 江暮云沉默,老谢沉默,田甜沉默。一时间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你先跟你甜甜姐熟悉一下环境。”老谢说:“熟悉环境和工作,让她慢慢地教你,不会的随时问她。” 江暮云领命出去,田甜关了门,老谢问她:“工作找好了吗?” 田甜说:“还没,我先休息一段时间,心累。” “这个女孩一张白纸,像你刚进公司的时候。” “四年了。”田甜说:“我觉得我也应该换一个工作环境了,整天对着同一个领导,好烦。” 老谢:“”他是不是太纵容她们了? “教会了这个女孩再走吧。”老谢说。 “没问题,听领导的。”田甜一脸你开心就好的表情。 老谢无奈地叹气,澜帆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澜帆了,最近公司内部负面不少,他自己又能撑多久呢? 江暮云熟悉了才知道,澜帆是没有人力资源部的,他们每个部门配一个助理,负责部门的一切事物。招聘考勤,福利竞聘,订盒饭发快递,事无巨细,都是这个部门助理的工作。 幸好,她负责的影视部门只有二十多个人,不算多,她还应付得过来。 七月底的一天,田甜和江暮云对坐着吃午饭。告诉江暮云她要离职,江暮云有些震惊,很想问为什么,又怕田甜为难,不方便告诉她。 她问:“是有更好的工作机会了么?” 田甜笑了:“你跟老谢说了同样的话,没有工作机会,就是不想干了。” “为什么呀?天气这么热。”田甜不懂天气热和辞职有什么关系,只是觉得她好玩,便逗她说:“讨厌老谢,不想见到她。” 江暮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老谢只是看上去憨厚随和,其实对工作和下属的要求度很高。江暮云这个菜鸟最近一段时间深受其苦。她心想,田甜应该也是受不了他了。 “你点什么头啊。”田甜觉得好笑,大笑起来。这小孩儿思考时候呆呆的模样戳到了她的萌点,让她顿时忍俊不禁。 见江暮云一脸的不好意思,田甜恶劣的因子继续作祟:“你有男朋友么?” “没c没有。”江暮云说。 “真是可惜。”田甜感叹。 江暮云不懂有什么可惜的,一脸不解地看着田甜。 田甜叹了口气,无奈地调笑道:“要是有男朋友,得被欺负成啥样啊。” 江暮云后知后觉,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顿时红了耳朵。 只是,这时候她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句无心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田甜走了,江暮云和老谢的交集变得多了起来。她也是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老谢时候,他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颓废之色。每个月出工资表的那几天,是老谢最忙的时候,澜帆人多,薪酬绩效体系复杂,老谢经常一连熬几个通宵。怪不得第一眼她觉得老谢有四十多岁,最后才发现他才三十岁,都是来源于工作的摧残啊。 七月流火,天气晴朗闷热,骄阳似火。江暮云在做竞聘ppt,老谢一个内线电话把她叫了过去。 “秋梦的电影事业部总监祁鸣五点半过来找薛老师谈事儿,我那时候在王总办公室开会,他来了你直接带他去薛老师的办公室。”老谢翻出一个电话,复制发给江暮云说:“他大约五点半到,跟他说了直接找你,你五点半前给他打电话确认一下。” “好。”这是江暮云第一次接待影视部门的客人,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五点二十,江暮云打电话过去,响了一声对方就接听了。 “您好,请问是祁先生么?”心脏跳的飞快,江暮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我是。”有些低沉的声音传进耳廓,江暮云莫名地红了耳朵。 “您好,祁先生。”江暮云深呼吸了一下,镇定地说:“总监说您五点半左右到公司,我现在去公司门口等您,来得及么?” 祁鸣一听这种打电话的方式就知道是个菜鸟,这是在变相地问他到哪儿了,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于是一口回绝道:“不用,我直接去老薛办公室,你不用接我。” 江暮云懵了,这不是她幻想的逻辑啊。不应该是她接上祁鸣,然后引到薛老师的办公室,再泡杯茶,关上门来让他们自己聊天吗?现在画风完全不对啊! “我去接您,现在就去大厅等着。”像是怕被对方挂了电话一般,江暮云争分夺秒地说。 “好吧。”祁鸣没想拂了她的好意,对方愿意等,那就等呗。 五分钟后,祁鸣出现在了大厅。江暮云其实是想下楼接的,但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开车过来,怕走错了路,索性站在大厅等着。 当穿着五分裤,白t恤,运动鞋的祁鸣出现在大厅的时候,江暮云扫了一眼,不确定地看着他。那一刻她的内心在想:传媒公司的总监都是这样随性的么?电视剧里的总监们穿着考究都是骗人的?这个人真的是祁鸣?如果真的是,也太帅了吧?这样的一身衣服也能穿出这种英气逼人的效果真的好吗? 祁鸣比老谢还要高一些,五官硬朗立体,轮廓分明,鼻梁□□。仔细看的话祁鸣是长了一双桃花眼,双目炯炯有神,笑起来很是好看。身材比例也很好,一米八五的样子。在江暮云仰着头看他,内心无比挣扎地做着自己思想工作的时候,祁鸣对她淡淡地点头打了个招呼说:“姑娘,我是祁鸣。” 江暮云错愕,心里不禁感叹对方眼力真好,完全一副胸有成竹没有认错人的模样。脸上却笑着:“祁先生,我带您进去。” 祁鸣点点头,气场之强大,让她瞬间想起电视剧里的土匪,不,应该说是“大当家”。 他如果是大当家,一定是很有责任感的大当家,而且从不强抢民女,抢人钱财。江暮云心里想着,就脑补了祁鸣骑马拿枪的样子,又脑补了他劫富济贫为国捐躯的样子,或许他还会有这么一句台词:“我的兄弟,一个都不能少。” 光是想象,江暮云都觉得实在是太形象了。 祁鸣每次来影视中心,都会带走一票妹子的眼神。他长得好看,比电视剧里的小鲜肉有男人味儿,又没有大叔的成熟与沧桑。长相好,性格好,人缘更好,简直凡间稀有物种。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同行很久,祁鸣刚走过办公室的拐角,薛刚就迎了出来。江暮云没有再同行的必要,泡了杯茶送进去,便继续回去做她的ppt了。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江暮云一页都没有做完,满脑子都是祁鸣当土匪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祁鸣 祁鸣来而复返,不过四十分钟。临走时候还和江暮云打了个招呼。职场小白兔江暮云,顿时自信爆棚。她从小就不是个受关注很多的孩子,来北京面试更是让她自信心大大受挫。可是,自从她遇到老谢,老谢教会了她许多做事的方法,也给了她极其中肯的赞扬。现在,只看了一眼,就被她定义为男神的祁鸣,居然礼貌地与她告别!小白兔的心脏,跳的飞快。 男神真是细心又周全啊!她想。 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她男神的细心与周全,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每年春季和秋季,影视部门和秋梦的电影事业部都会举办联谊。联谊的主题不等,偶尔是辩论赛,偶尔是篮球赛,有时候也是体能拓展。 这次任务到了江暮云手里,她参考了之前的活动主题和照片,又问过老谢的意思,这次的主题确定为——鹊桥会。 江暮云震惊了,老谢这种中年老男人也对这个感兴趣?是不是有点过于恶趣味了?她捧着笔记本问:“确定么,总监?” 老谢不觉得这是个问题,说:“祁鸣的意思,不知道又要搞啥花样,有什么问题你和他们公司的宣传对接就行,微信我让田甜推荐给你了。” 原来是祁鸣的意思,江暮云心里默默双标,男神果然无微不至,业绩重要,部门员工的个人问题更重要。 时间定在九月十号,教师节,也是秋梦文化为数不多的空档期。在怀柔的一个度假山庄玩两天,前一天上午去,第二天下午回。祁鸣不像老谢事事亲力亲为,他自是不管这些事的,反正都是玩,玩的开心就好了。 度假山庄应有尽有,唱歌,桌球,游戏机;汗蒸,桑拿,游泳池。江暮云虽然年纪小,性格里倒是有一点老谢的小心谨慎。她和宣传安排好大家的住宿问题之后,自己去挨个检查可活动房间的设施和线路。 祁鸣的房间在二楼,挨着楼梯口,江暮云去三楼的时候正好看到祁鸣换了双拖鞋从房间出来。 “祁先生,这么巧?” “不巧吧。”祁鸣故意逗她:“我们不是一起过来的么?” 江暮云不争气地红了耳朵,男神不应该是高冷的么?为什么她的男神有点话多? 很快,江暮云就知道了,他的男神不只是有点话多,那是话非常地多。 下午的环节是集体活动——非诚勿扰。因为两家公司加起来,女多男少,所以大家也就采用了男嘉宾选女嘉宾的模式,祁鸣自告奋勇当主持人。江暮云脸皮薄,玩不开,又怕被老谢点名,于是主动要求管理道具,做好后勤服务。 祁鸣来找她拿话筒,看着她一副跃跃欲试又畏首畏尾的模样,打趣说:“看上哪个男嘉宾了,祁老师给你留着?” 江暮云心说,我谁都看不见,今天忘记带眼镜了。又知道祁鸣是在逗她玩,于是附和道:“看上全场最帅的那个了。” 祁鸣试了试麦,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全场最帅的,不是祁老师么?” 江暮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知谁带头“嗷呜”了一嗓子,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往她这边看,起哄声不绝于耳,脸皮薄的小菜鸟这下连脖子都红透了。 薛刚也听见了麦克风里传来的那句话,悠悠地对老谢说:“有个老流氓在调戏你们家小朋友。” 老谢抽着烟,回着微信,头也没抬地总结道:“我看祁老师是全场最不要脸。” 一个下午,江暮云都在后方看祁鸣调戏完男嘉宾调戏女嘉宾。他抛出去的梗,幽默又适度,偶尔也隐晦地开车耍嘴炮。为了营造效果,大厅里的大灯关着,万千小灯打在祁鸣身上,映衬着的身影高大挺拔,让人不自觉地想靠近。江暮云觉得自己一直被包裹在一种奇妙的安全感里,像春天的和风,也像冬天的棉被,总是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一群人的晚饭不好安排,幸好山庄的隔壁有自助餐厅,六点半的时候,嗓子都喊哑了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涌进了餐厅。 江暮云和影视组的几个女孩比较熟悉,但是那几个女孩参加完活动,重色轻友地抛弃了她。江暮云无奈,只能坐在老谢身边。 老谢说:“被嫌弃了?谁让你不去玩?” 江暮云回:“我只是怕老年人孤独。” 老谢抬了抬下巴,淡定地说:“我才不怕,我有朋友。” 江暮云顺着老谢眼神的方向望过去,祁鸣正端着盘子笑吟吟地走过来。想到下午的事,江暮云耳朵又红了。 祁鸣:“姑娘,又见面了?” “!!!”江暮云:“是啊,好巧啊。”说完还尴尬地笑了两声。 老谢悠悠地说:“我去取点东西,全场最帅的祁老师,跟我们家孩子说话的时候带上脸皮好吗?” 祁鸣笑的很诚恳,他用一副播音员的语气,字正腔圆地吐出两个字:“好的!” 老谢:“” 江暮云哈哈大笑,这是祁鸣第一次见她笑,不同于前几次遇见时她的小心谨慎,刻意疏离。也是祁鸣第一次觉得那样的笑很熟悉,他有一点记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她,只是觉得这样直达眼底的笑,柔软而真实。像羽毛扫过心尖,淡淡地,拨人心旋。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祁鸣不确定地问她。 江暮云一时有点懵,祁鸣这样的形象,如果见过,她是一定不会忘的,怎么可能会毫无印象呢? “见过吗?” 祁鸣以手隔空比了比,问:“你以前是不是齐刘海儿?” 江暮云心说,我那是空气刘海儿! “我想起来了。” 祁鸣问:“你是不是去过青岛?” “我家就是在青岛呀。”青岛的大街小巷都有江暮云的足迹,她又上哪里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遇见过祁鸣呢? “河南路去过没有?”祁鸣一句话问完,觉得甚是得意,他记性一般,不好不坏,如果不是时隔不远,他可能不会记起江暮云。 江暮云第一反应是:这是我的客户!接着想到自己的羊绒衫是几年前的旧货,便宜拿过来,便宜卖出去,只有偶尔几件是质量不错的,他实在是不知道祁鸣买过的货是好是坏。心里忐忑又好笑,最后只挤出一个滑稽的表情说:“我在那开过店” 祁鸣笑了起来,他说:“你可真有本事啊,我小姨在你的店里消费了七八千,你居然卖给她那么多东西,沉甸甸的装了好几个袋子,你家袋子不要钱啊那么大方?” 祁鸣又说:“我很少回青岛,好不容易回一趟还被拉去当司机,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你。我说姑娘,你那么卖东西不会赔到姥姥家吗?” 江暮云对那个七八千的“大客户”印象深刻,那人是老客户介绍过来的,相当难缠,挑三拣四,一度让江暮云的心理防线摇摇欲坠。当时面试的时候她当例子讲给老谢听,老谢还夸她有耐心。原来,那个人居然是祁鸣的小姨!!! 她想对祁鸣说:我不会赔钱的,我进价很便宜的,你小姨的羊绒衫还好吗?有破洞吗? 她还想问祁鸣:你阿姨后来还买了我的虫草,她有过敏吗?有拉肚子吗?她有没有在家里诅咒我啊? 祁鸣见她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心情空前地好,他说:“听说,你还卖过虫草?” 江暮云:“!!!” 她想找个地缝,地缝在哪里?为什么现代建筑这么好,都没有地缝可钻?无缝可入,她只能强硬地转移话题:“祁老师也来过店里么?我没有印象了呢。” 祁鸣说:“我在车里等她,没进去。” 江暮云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被他看见她忽悠人的全过程,不然她这脸也别想要了。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老谢端了两个盘子,一杯牛奶,姿态诡异地走了过来。 江暮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念老谢,谢天谢地,你来了,她激动的想给老谢一个大大的拥抱。 祁鸣接过老谢的牛奶说了句谢谢,老谢贱贱地对江暮云说:“你不知道吧,最帅的祁老师居然爱喝甜牛奶。” “”祁鸣:“这件事你要说几年?!” “说到你不喝为止。” 江暮云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突然觉得自己领导和男神之间好像很熟的样子,难道是 “收起你探究的眼神。”祁鸣说:“你祁老师即便不是钢铁直男,也看不上头发流油的老谢。” 老谢叉子一扔,佯怒道:“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江暮云:“哈哈哈哈哈。” 祁鸣:“吃吃吃吃吃。” 众人:“??????” 第二天返程,祁鸣坐了老谢的车回去,路上老谢半警告地对祁鸣说:“离江暮云远点儿,她一个小孩儿,你老逗她做什么?” 祁鸣靠在副驾驶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什么意思?”老谢问:“世风日下关你屁事儿!” “是啊。”祁鸣懒懒地接话:“我逗那小孩儿玩关你屁事儿!” “”老谢难得语重心长地说:“她还是个孩子,你可别对她有啥非分之想啊,你闹着玩,人孩子再当真了,你怎么收场?再说,你一个老流氓” “说谁老流氓呢?!”祁鸣打断老谢喋喋不休的话:“我睡一会,到了叫我。” 老谢不再说话,还贴心地放下了挡光板。 祁鸣根本就没睡着,他想起春天的青岛,梧桐叶子抽出大片的新绿,飘飞的柳絮在阳光下变得透明。一项挑剔的小姨进去很久都没出来,他调转车头准备进去看看的时候,只见小姨拎着几个袋子笑意盈盈地出了门。 眉眼弯弯的女孩这时也自门内走了出来,穿着明黄色的粗线毛衣,衬衫领子翻在外面。齐刘海儿,头发不长,软软地搭在肩上,看上去乖巧可爱。她笑着嘱咐面前的女人:“路上注意安全呀,姐。” 祁鸣当时觉得好笑,他小姨50了,虽然保养的年轻,但是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能当她姐的样子。这女孩有18岁么? 一别半年,如果不是再见到她那个直达眼底的笑,他绝对认不出来,她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 走的路越多,越喜欢独处;见的人越多,越喜欢纯澈的眼睛。祁老师活了三十年,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人生信条——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阅人无数,社会经验丰富的他,一直觉得眼睛是骗不了人的,那样纯粹的眼神,他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今年春天的青岛穿明黄色毛衣的小姑娘,一次是澜帆大厅里见到的江暮云。 不巧,她们是同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岁月 九月底,影视部门要扩招,江暮云的工作变得繁忙起来。校招是他们的一个渠道,江暮云三天前就联系好了一家位于石家庄的学校。 第一次校招,老谢是必然跟着去的,离得近,早上老谢开车过去,校招结束了,下午接着回公司。 江暮云对一切都新颖的,第一次做校招,第一次面对和她年纪相仿的学生,第一次听老谢和就业办的老师们打机锋,第一次收到厚厚的一沓简历 午饭吃了学校统一的盒饭,晚上回到北京,路过一个路口,老谢说:“下车,请你吃个饭。” 下了车,弯弯绕绕走了一段路,老谢尴尬地说:“这儿之前有个川菜,味道还不错,好像倒闭了。” 江暮云倒是不在意,环视周围,对角有家面馆,人不多,过去还能有位置。“要不去那儿?” 老谢点头,两人一起过去。老谢刘点了大碗的榨菜肉丝面,茴香馅儿饺子,江暮云要了酸辣粉和冰可乐。 “最近觉得怎么样?”老谢呼噜一口面说:“吃饺子。” 江暮云刚挑起的酸辣粉筷子一滑,她躲开了,倒是溅了老谢一手。 老谢:“” 江暮云哈哈大笑,她已不再是刚入职时候的那个傻白甜了,畏手畏脚,老怕别人开除她。 “能弄别人一身你也是个人才。”老谢三两口咽下一个饺子,又问她:“男朋友来北京了么?” 这就是老谢,从来不会直接问问题,也不会给你选项做选择题,只会抛出一个可以得出几个答案的问题让你回答。 江暮云了解老谢的性格,她回答的也吊儿郎当:“还没有男朋友,会努力工作报答社会,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老谢:“” 他想到了田甜,田甜刚来公司的时候也是这样,满嘴跑火车,偶尔正经一次也像个小流氓。 “甜甜姐,上班了么?”江暮云随口问的一句话,让老谢心里咯噔一下,他眉毛跳了跳,继而镇静地说:“不知道,也许吧。” 江暮云不再说话,也是辣的说不出来话,不断地往嘴里灌冰可乐。老谢替她胃疼,一直说着:“吃饺子,吃饺子。” 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老谢话锋一转,突然正经地说:“公司可能会有变动,你感觉到了吧。” 江暮云想了想,虽然她的工作与平常无异,但是也能感觉的到公司内部正在进行调整。因为最近总有些人来她面前打听一些小新闻,虽然她知道的新闻都来自于对方的打听 “公司应该会合并一些部门,可能首先合并的是人力资源部。”老谢说着点了一支烟,使劲儿吸了一口。 “那我们以后就在一个办公室办公了么?”江暮云问。 老谢眉毛一挑,佯怒道:“偷懒儿偷惯了,怎么,怕和我一个办公室?” 江暮云举双手表示无辜,陈恳地说:“我只是很期待和您一起办公。” 老谢无语,笑道:“那等部门合并了,给你搬个桌子坐我门口。” 江暮云心里叫苦,她一点儿也不想和老谢一个办公室。索性转移话题问:“如果合并了,我们的工作分配上是不是也会有变化啊?” 老谢点头,现在是按模块分了好几个部门,光业务板块就涉及到八个,加上职能部门,人员加起来约有三百多人。现在的部门助理中,大家优胜劣汰,擅长某个模块的留下,不合适的还得裁掉。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裁掉谁都让他不落忍。 “你觉得自己擅长什么?”老谢问。 “我也不知道。”江暮云诚恳地回答:“对数字不敏感,薪酬福利我是做不了了,培训吧,我又年纪小,没有经验;竞聘做的倒是还行,只是每月一次,好像也没有必要单独设这样一个岗位。算来算去,六个模块我好像只有招聘好一点,还没有太多经验。我好像一无是处” 江暮云不正常的时候老谢还能跟着扯几句,这小孩儿正经起来的时候,他反而没话接了,听到她最后对自己中肯的评价——一无是处。老谢嘴角抽了抽,心里却难得地苟同。 “话说,总监,您不会是想把我裁掉吧?”江暮云眼睛晶晶亮,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这时候倒显得有些精明了。 “你想干嘛?” “我一个小姑娘,生活压力大,能不能多给一个月赔偿啊?”江暮云说的小心翼翼,但是神色里分明是期待的。 老谢难得被烟呛了一口,他好久没骂过人了,更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骂过女孩了。接着,他听到自己说:“滚。” 石家庄的校招,经过筛选,最终只选了三个人。俩男孩,一个女孩。虽然少,但是对于江暮云来说也着实减少了一些工作压力。 没多久,医疗部门的助理突然离职,职位悬空,离年底没差两个月了,老谢也没有补招的意思。周一的早上给他们几个人开会,主题就是,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安排。 澜帆和别的公司不一样,年底的时候部门最忙,要准备部门活动,要做年终总结,一堆琐碎的事情,每个人都分身乏术。医疗的廖珍又是在没有任何交接的情况下直接离职,这一下子,房间里的几个助理都低着头,生怕抬头看了老谢一眼就会被安排工作一样。 “你们,谁愿意接?”老谢靠在椅子上,眼神扫过全场严肃地问。 没人搭话。 意料之中的状态,老谢开始点名。“慧慧,说一下这周的工作安排吧。” 被点名的地产助理冯慧慧支支吾吾,说了很多琐碎的工作,大事儿没有一个。 老谢点点头,说:“赵骏,你说一下。” 赵骏倒是说了几件,老谢还算满意。依次说下去,倒是江暮云最闲了。大家都对她投来无可救药的目光,心想这孩子没救了,职场规则都不懂,以后怕是有的罪受了。 老谢知道,在江暮云眼里,她们刚刚说到的琐碎的事情根本不是事儿,都是顺手就能做完的工作,她之所以在他第一次问的时候不吱声,完全是怕得罪人罢了。来公司几个月,她变了,不复之前的一腔孤勇,傻白甜一样有一说一,她有了自己的小算盘,也有了自己的处事方式。 说起来,这改变还是从他带她去石家庄开始的,她始终坐在最边儿上的位置旁听,小本子上努力写着什么,像个记录员。回来之后,有次聚餐,她还问了他几个问题的处理方式。 老谢暗自在心里咂舌,或许从面试的时候他的判断就是错的。他招进来的这个小菜鸟,不止是个只有一腔热血的傻白甜,她是大智若愚。 她家境一般,却不甘于一时得意,知道自己要什么之后,连赚钱的店都关了。孤身一人来到帝都,三万块赔了个底朝天,她连句抱怨都没有,只当花钱买教训。他现在一想到自己拿这样一个有勇气,懂取舍的人当傻白甜,就觉得自己傻白甜。 当然,这时候的老谢还不知道,那三万块钱,就在今年的大年三十,江暮云带着警察上门,把发小全家搅了个鸡犬不宁,最终三万块钱一分不差地都回到她手里了。 “江暮云。”老谢用笔敲了敲桌子,仿佛在做最后的宣判。 江暮云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坐直了身子,清脆地应了一声:“总监!” 老谢兀自觉得好笑,清了清嗓子说:“廖珍的工作,你接了吧,在场的就你最闲。有问题么?” 江暮云点点头,又迅速摇了摇头说:“没有问题!”那叫一个爽快利落。 老谢环视四周,说:“你们得空了也尽量帮帮暮云,这里就她年纪最小,大家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江暮云坐在最末端,离门最近。对着大家笑笑,一副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模样。 老谢目光扫到她,她立刻收了笑,对着老谢傻傻地挠了挠头。老谢那一刻知道了,江暮云是在场唯一明白,这场会议实质意义的人。 是的,这次开会,分配工作只是幌子,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选育与裁员。 结果,一目了然。 以前,他以为江暮云是第二个田甜,表面流氓,内心坦荡。现在他发现,江暮云,更像他自己,果敢腹黑。 散会之后,大家各回各自的办公室,江暮云被老谢叫了过去,医疗模块的一些工作事宜要与她交接一下。 江暮云再心思缜密,也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学生,老谢也不敢给她太多工作。只捡着一些紧急的交给她。江暮云在笔记本上记录的很认真,一如前段时间去校招时候的状态。 善于学习,孺子可教。 老谢交代完,表情说不上来是嘲讽还是欣赏。他看了江暮云一眼,淡淡道:“长本事了?” 江暮云不明就里,疑惑地看了老谢一眼问:“啥意思?” 老谢笑了,笑的城府颇深。他说:“还装?当我看不出来,你本身就想接廖珍的工作吧。非得等我弯弯绕绕把工作分配给你?” 江暮云单纯归单纯,又不蠢,老谢话说到这份儿上她瞬间懂了。只是:“您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 老谢挑眉,不屑地哼了一声,甚是傲娇。 江暮云觉得十分好笑,对老谢说:“总监,我是真没太多工作,影视中心就这几个人,年底项目多,活动都取消了。人也停招了,我刚刚在会议室说的都是实话,还真没套路您的意思。” 老谢皱了皱眉,让他承认自己刚刚多虑了?不存在的。他拿起桌子上的红茶,咽了一大口,问:“你知道这次开会我什么意思不?” “不是分配廖珍姐的工作么?”江暮云说话直白坦荡,从不遮掩,倒是叫老谢不尴不尬地卡在那,进退两难。 老谢沉默片刻,转移话题说:“给秋梦文化的新合同准备好了就寄给祁鸣。他估计过段时间就出差了,早点寄过去别耽误事儿。” “行,我知道了。”江暮云见老谢也没什么想说的了,主动滚回了自己办公室。 在工位上思来想去,总觉得哪儿有问题。前前后后反复思考了老谢的画外音,不是安排工作的意思,那还能有什么?观察每个员工的反应,老谢又有什么打算? “公司应该会合并一些部门,可能首先合并的是人力资源部。”她突然想到有次吃饭老谢提到的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如果真要合并部门,那现在的部门助理工作方向一定会有所调整。也就是说,会有一些人被裁掉?江暮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这样,她当初插科打诨还说自己一无是处,再加上她马马虎虎,三番两次调戏老谢,足够她第一个被裁掉了! 她还没有转岗呢,她还有电影梦呢,她怎么就这么记吃不记打呢?江暮云心里泪流成河,想都没想就给老谢发了个微信过去:总监,开会不会是要裁员吧 看到微信的老谢:“” 老谢叹了口气,难得反思了自己一把,是不是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在一定的位置的时候,总是会用自己的思想去猜忌别人?是不是当年纪大了,站的高度不一样之后,思考问题的方式就会从自己的内心出发,而不是从对方的本质出发? 当他从自己的角度去猜测江暮云的想法的时候,忘记了她是一个纯粹的年轻人,忘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如他们每个人一样纯粹。曾经满腔热血,头破血流;曾经以为神勇无敌的自己可以拯救银河系,每天都处在亢奋的状态下等待着时代的召唤。但是现在再看当时的自己只觉得太傻了。 他想大概人都是会变的,以前爱打架,从牡丹园到立水桥,打遍海淀和昌平,而现在的他呢?只爱打麻将。以前爱蹦迪,从天黑到天亮,嗓子喊到失声,身上的细胞都还在亢奋着。现在呢?只爱玻璃杯喝茶,保温杯泡枸杞。 或许不管人一开始的本心是什么样的,经历的事情多了之后,到得后来总会被时光磨掉锋芒,变的世故变的世俗,变成自己不喜欢也不讨厌,但是也不再年轻的自己。 老谢没回江暮云微信,说明就是默认了这件事,江暮云也没再追问,事情至此就不了了之了。 接了医疗之后,加班便成了家常便饭。老谢也忙,绩效核会c述职大会以及来年的成本预算c分析一大堆的活儿压在他身上。部门助理们或忙或闲,一看领导在,便都自觉地留了下来。 老谢是个体谅员工的好领导,订餐的时候总会问他们要不要带一份?大多数时候大家不会跟着订餐,偶尔老谢也会给江暮云几百块打发她下去买饺子。 有一天医疗部门的活动在周六,江暮云来公司,正巧老谢也在。晚上活动结束,老谢来找江暮云问进度,江暮云汇报完,老谢点点头,夸她做的不错。 “走吧,给你加鸡腿儿。”老谢取了外套过来,拎起电脑包,招呼江暮云去吃晚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春节 小年之后,澜帆彻底进入了假期的状态。 腊月二十四,老谢给部门助理开会,总结了一下工作,顺便说了下来年的计划。大家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部门合并这件事是真的在进行中,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有人期待,有人不屑,也有人担心。老谢心里了然也不点破,只告诉大家好好休息。 腊月二十九,青岛下了一场大雪。白茫茫的,仿佛给整座城市刮了一层大白。祁鸣这一年陪父母回青岛过年,印象里他很少回去,父母这些年里一直在北京做生意,他自小跟着他们在北京长大。 磊子和安静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老谢是他大学时候睡在上铺的兄弟。他有了自己的工作和朋友圈之后,每年年底各种应酬聚会连轴转,根本没有时间回来。 许是父母年纪大了,对外面的世界的关心程度大大降低,反而兄弟姐妹之间的家常更让他们觉得自在起来。父母要回来,祁鸣自然是跟着的,而且,他居然在心里有点期待,如果能见到那个孩子就更有意思了。 祁鸣的小姨杜让梅每次过来总有说不完的话,祁鸣基本懒得听,自己在沙发上打游戏。但是今天他小姨穿了一件茄紫色的羊绒衫,一进门就得到了祁妈妈的赞美。 杜让梅听到赞美声大为得意:“这还是春天时候买的呢,就在河南路上,不过那姑娘后来把店关了,说要去拍电影儿。” 祁鸣不由地笑出声,江暮云去拍电影?杜让梅真是敢想。 “你笑什么?”杜让梅对祁鸣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说:“我看那姑娘可以,善良,懂事儿,还勤劳。姐,你说,现在的小女孩们谁还自己拼死拼活地工作啊?可人家不一样,大学没毕业的时候就自己开店了。” 祁妈妈附和道:“确实,这么勤快的女孩不多见了,是去当明星去了么?” “当明星做什么?”杜让梅说:“人家当导演去了,去北京了。” 祁鸣这次嘴里的水都笑喷了。 杜让梅咂咂嘴说:“祁鸣都三十了吧?你要是再年轻几岁,我真想把那女孩介绍给你啊。人品好,长得又好,现在不多见了。” 祁鸣这次游戏也不玩了,手机一扔,斜靠着沙发贱贱地问:“您上次在她那买的虫草怎么样了?” 一句话成功地转移了杜让梅的话题,她又开始说虫草,说完虫草说江暮云上门赔罪。里里外外把江暮云夸了个遍。祁鸣听的耳朵起茧,好心肠地给他小姨蓄了好几次茶。 在杜让梅喋喋不休的声音中,祁鸣的手机响了,清一色的拜年短信,其中有一条是江暮云发来。江暮云只有他工作的手机码,没有他的私人号码。祁鸣点开,看到老土的新春贺词顿时笑出声。上面写着:祁老师,春节快乐。在新的一年里,祝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祁鸣回给她:加个微信? 江暮云发来一串微信名。 祁鸣立马搜索添加,在验证里备注了四个字:你祁老师。 江暮云回的很快,好像很无聊的样子。 江暮云:祁老师,过年好。 祁鸣: 江暮云看着不说话上来就发红包的头像一脸懵逼,打了三个问号过去。 祁鸣:你都拜年了,不给你发个红包,老谢和安安不得弄死我? 江暮云笑了笑,领了红包,200块。 祁鸣:午饭吃的什么? 江暮云:饺子,辣炒花蛤,红烧带鱼 江暮云:要都说么? 祁鸣:哈哈哈哈哈 江暮云:祁老师,您笑什么? 祁鸣:你的虫草后来怎么处理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江暮云,她被辛涓骗了小三万进去,也不知道她回来过年没有。江暮云看着祁鸣的头像,是冯巩早年的一张照片,很是滑稽,不由地笑了起来。 江暮云:祁老师要吃么?我没舍得扔,上班了带去公司孝敬您。 祁鸣: 祁鸣:我还想多活两年,好意心领了,谢谢您嘞。 江暮云: 两人聊了两句,祁鸣便被表兄弟叫出去喝酒,江暮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刷微博,琢磨着要不要去看场电影,又实在懒得动。正纠结的时候听到客厅有声音,她轻手轻脚地趴在门上偷听外面的对话。 “涓涓回来了,还以为她不回来了呢!”江暮云听出这是江妈妈闺蜜的声音。立马换了衣服出去打招呼。 骗了她三万块的发小回来了,真是再好不过了! 大年三十,江暮云报警举报发小诈骗。带着三个警察去了发小家,谁都没想到三十下午江暮云会来闹,发小脸色铁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江暮云只和警察说理,辛涓的妈妈怎么说话她都不理,一如当时她来找辛涓要钱时候,辛涓妈妈对她的态度。 “你这孩子太记仇了,还让不让人过年啊?”辛涓妈妈生气地大喊。 江暮云纹丝不动,警察一直在敲门,辛涓奶奶也听到动静过来。知道江暮云是来要钱的,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地伸出胳膊想打江暮云。 江暮云握住辛涓奶奶举起来的手,和善地对她说:“奶奶,您年纪大了,大过年的,别动气呀 。” 辛涓不出面,辛涓奶奶气的直冒烟儿,辛涓妈妈一直骂骂唧唧。江暮云面无表情地问警察:“这是属于民事案件还是刑事案件啊?我也不太懂,一般诈骗罪判几年啊?” 警察答了一句,江暮云没再说什么。街坊邻居都出来了,江暮云自是不怕闹大的,但是辛家要脸。辛涓爸爸拿出一沓毛爷爷,递给江暮云说:“拿着钱赶紧走,大过年的,你不要脸,我们还要。” 江暮云当着他的面数了起来,270张。她说:“还差150呢,叔。” 辛涓爸爸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江暮云慢条斯理地说:“好吧,就当我给奶奶买礼物了。” 说罢,她敲了敲辛涓的门说:“涓儿,新年快乐,我走了啊。” 江暮云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走了好远,才拍拍胸脯,对身边高个子的警察说:“吓死我了,峰峰哥。” 被唤名的警察叫梁峰,是江暮云的亲表哥。九月才调来李沧区,不然大年三十,怎么也不会带上同事去帮妹妹讨钱。 “你呀!”梁峰拍了一个江暮云的头:“也不怕人家报复?” 江暮云毫不在意地说:“不是还有你呢嘛!” 她抽了十张给梁峰,说:“帮我请哥哥们喝酒,我要回家吃年夜饭啦。” 梁峰给她塞回去说:“钱你自己留着,我是你哥不错,这但你这事也确实属于民事纠纷,我们几个走一趟也是正常办案流程。这件事能圆满解决就算是从中调节了。”梁峰给她拉了拉帽子说:“尊重你哥的职业,也尊重人民警察好吗,妹子?” 江暮云使劲儿点头,一再致谢。 梁峰说:“跟哥走一趟吧。” “干嘛?” “做笔录!” 做完笔录,天色也暗了下来。梁峰要送江暮云回去,江暮云开心地感叹道:“我还从没没坐过警车呢!今天居然坐了三次!来年一定会有好运气的!” 梁峰自小看着她长大,大家吃一样的饭,上一样的学,同样接受九年义务教育,依然不懂他这个妹妹脑子里的盲目乐观是怎么形成的。 他不敢动用警车,让江暮云在大厅里坐着,自己去打车。 江暮云是在这时候看到的祁鸣,他夹在一群头破血流的年轻人中间。神情镇定,头发上的雪花未化,剪裁合体的毛呢大衣工工整整地穿在身上。形象气质甩那些龇牙咧嘴的年轻人好几条街。 “祁老师?”江暮云饶是骨子里乐观,也终究是个没见过这种世面的姑娘。她看到祁鸣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北京,意识到是在家乡,心里的好奇更重了。 “姑娘,你怎么在这?”祁鸣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江暮云。“这大过年的,你在这干嘛呢?” 江暮云忐忑,不好意思地说:“做c做笔录” 祁鸣实在是难以想象江暮云能犯什么事儿,笑道:“这么巧,我也是来做笔录的。” “”江暮云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祁鸣周围的年轻人都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的她心里发毛,她站起来,很没底气地问:“您,和别人打架??” 祁鸣旁边的青年笑道:“说什么呢小美女,鸣哥像是打架的人么?他顶多是帮凶。” 祁鸣抬手不经意地给了那青年一拳,青年嗷呜一嗓子,闭了嘴。 随后赶到的民警脸色铁青,一嗓子吼过去:“嚷嚷什么!” 江暮云看着祁鸣,一时语塞。祁鸣正要出声安慰两句,被梁峰打断了。他说“妹,姑父来接你了。” 祁鸣看一眼梁峰,又看一眼江暮云,两人的长相稍微有一点像,从称呼上也一下就判断出了两人的关系。他才说完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就被民警催促着进了审讯室。 梁峰看了看祁鸣,问江暮云:“你认识啊?” 江暮云说:“这是我公司领导的一个朋友,也是我们公司的客户。”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懂。”梁峰说:“羽绒服拉链拉好,姑父已经在门口等你了,快回去吧。” “他没事儿吧?”江暮云还是不放心,祁鸣虽然嘴上没品,但是以她对他为数不多的了解,怎么看都不像是不知轻重的人,大年三十打群架?他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回头我问下同事,给你发微信。”梁峰半推着她往门外走:“再不走春晚你都要赶不上了,到家给哥报个平安。” 说来祁鸣也是倒霉,在家睡觉睡的好好的,被表弟一个电话叫了过去,说是续昨天的摊儿。他到的晚,去的时候正见表弟纠集了几个人和另一伙人打架。祁老师上前还没出手呢,警笛声一响,大家一溜烟儿跑了。祁鸣本着一切与我无关的态度留在原地,被当场“抓获”。 “”祁鸣:“抓我干什么?” 民警:“聚众斗殴。” 祁鸣就这样被带去了警局,好巧不巧地遇到了江暮云,顿时觉得牙疼。 民警看完监控,又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祁鸣简单地做了笔录之后就让他离开了。出来的时候雪还没停,鹅毛一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像极了青岛春日里被阳光映衬的透亮的柳絮。 江暮云从梁峰那里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顿时哭笑不得。又向来恶劣惯了,发微信调侃祁鸣:祁老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祁鸣:彼此彼此 江暮云笑的在床上打滚儿,手机又响了。是她的小学同学杨谦:老子回来了,啥时候聚一聚啊? 杨谦高中毕业后去了韩国,好几年都没有回来了,两人偶尔qq微信地聊两句,交集虽然不多,关系倒也没疏远。 杨谦:顺便叫上闫咏利,听说他回来了。 江暮云看到那个名字,一瞬间失了神,她对这三个字再熟悉不过了。那个贯穿着着她的童年和少年时期的名字,像时光留下的烙印,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不会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往昔 江暮云四岁就认识闫咏利了,说起来也算半个发小。两个人一起读幼儿园,一起读小学,是玩着泥巴和鞭炮一起长大的伙伴。 闫咏利教她骑自行车,她教他倒立;他教她做数学题,她帮他抄作业。初中时,闫咏利父亲工作调动,全家搬去市南。江暮云也想去市里上学,于是六年级的时候特别努力地学习,准备小升初的时候考上市里最好的中学。 但是造化弄人,她考上了市里最好的中学,闫咏利却只考上了最差的学校。 那时候他们都没有手机,两个人的交集也因此越来越少。初中毕业江暮云只考到一般的高中,而闫咏利去了省实验。直到大二那年两个人才又联系上,但是这个所谓的联系也不是曾经无话不谈的关系,只是互相加了个qq好友。 那些童年里曾互生的好感,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渐渐冲淡了。再联系上时闫咏利有了女朋友,江暮云也因为自己只读了一所普通大学而自卑。那个时隔八年的电话,聊了不过两分钟,就匆匆结束了。 她想起选修课上老师曾经讲过的一句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觉得很像她和闫咏利的处境,或许年幼的他们都曾为彼此努力和舍弃了一些东西,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巧妙地错开了方向,分别驶向不同的远方。这或许就是无缘的最高境界了。 这次是杨谦撺掇的聚会,小学时,他们仨玩的最好。高中毕业后杨谦直接去了韩国,时隔多年,三个人再度聚在一起,对她而言难免有些生疏。 江暮云刚走出电梯就被人抱了一下,她惊慌地推开那人。定睛一看,竟然是杨谦。 她笑:“你长高了好多!” 杨谦:“” 身边的闫咏利轻咳了一声,江暮云这才看见他,他变了很多。戴着厚厚镜片的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也不再像小时候那么黑了,胖了很多。幸而闫咏利长得高,眼观上而言,str一ng大于虚胖。 “好久不见。”江暮云笑了笑。 闫咏利似乎是有点激动,眼眶微红。确实好久不见,分开那年江暮云还是个小姑娘,齐齐的刘海儿乖乖地贴着额头,圆圆的一个小团子,特别可爱。现在再见她,长高了,也变得更漂亮了,可明明还是当年那个小丫头,又仿佛哪里不一样了。 “还是这么爱笑。”杨谦说。 江暮云又笑了,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很爱和杨谦闹。“你也是啊,还是和我一样高。” 闫咏利也被她毫不留情的打击逗笑了。跟着揶揄说:“杨谦变了啊,小时候的鼻涕没了。” 杨谦翻了个白眼儿,跳上去揍了闫剑淞一拳。说:“你也变了哦,名字不再唯利是图了。” “什么意思啊?”江暮云问。 “闫咏利同学高中毕业前正式改名叫闫剑淞了。”杨谦的语气和他的名字一样欠儿。 “好吧”江暮云感叹。 (为了尊重闫咏利同学改名,以下都写他的新名字——闫剑淞) 三个人找了一个人最少的日料店,边吃边聊。杨谦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活跃气氛,挑起话题。大家聊起大学生活,聊起工作后的日子,话题倒也没停过。 闫剑淞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准备继续读研,还没有工作过,但是听着江暮云眉飞色舞地讲工作里遇到的奇葩事情,像讲段子一般,眉角眼梢都是笑。 “你应该有男朋友了吧。”杨谦在讲完自己的第16任前女友之后问江暮云。 “有啊。”江暮云笑说:“谁还没几个男朋友。” 闫剑淞心里咯噔一下,也跟着问:“怎么没带过来让我们见见?” “唔。”江暮云咽下嘴里的寿司说:“上网搜一下,你想见哪个国家的?” 杨谦最先反应过来,咋呼道:“实事求是!” 江暮云笑着摇摇头,曾经她是恐婚的,甚至是恐惧谈恋爱。从小到大,身边不乏追求者,可是她渴望那种一次恋爱谈到结婚的感情,只是这个速食的社会又让她不敢相信有这样的爱情。因为不敢相信,所以不敢开始。现在她不再那么恐婚了,只是也再没遇到合适的人。小时候暗恋闫剑淞,长大了又被祁鸣那样有趣又优秀的人吸引,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如此飘忽不定,实在是不适合谈恋爱。 “可能是我的思想有问题。”她说。 “你不会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吧?”杨谦难以置信地问。 江暮云说:“你这么夸张至于么我眼光高不行?” “他们瞎了吗?”杨谦说:“你要模样儿有模样儿,要身材有身材的,就没人追你?” 他的大嗓门惹得隔壁桌的几个人侧目,江暮云真想把杨谦扔出去了。她深吸一口气问杨谦:“你说男的女的?” 闫剑淞一下子笑出声,说:“男女通吃啊。” “别说我了,你们呢?”江暮云跟杨谦联系的相对多一些,这句话她其实只想问闫剑淞。 “年前分手了。”闫剑淞说。 “你那个分了没啥可惜的,长得丑的一比,三四年了你还没看够?”杨谦毫不留情地吐槽。 江暮云c闫剑淞:“” “为什么分手?”江暮云问。 闫剑淞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了句,不太合适。 吃过饭,闫剑淞送江暮云回去,杨谦跟他们不顺路,自己回了家。江暮云没忍住,还是又问道:“为什么分手?” “她想回老家发展,我想,想留在学校这边,因为我的人脉在这里。”闫剑淞说。 “后悔么?三四年,就这么没了。”江暮云说。 闫剑淞点点头,眼里已经看不见伤感,他说:“只要她幸福,我站在她身后就好。” 江暮云听到这话说不出来为什么只觉得后背发凉,她倒吸一口气,想起年少的他,于是在心里定义闫剑淞——真是一个痴情的人。 如果,能回到过去,江暮云一定会想回到那时候,给自己一个耳光。让她从眼睛到内心,好好看清闫剑淞这个人,不要再被他的三言两语骗了。 节后的日子忙碌起来,部门调整势在必行。安静因为母亲生病,在节后请了两个月的长假,江暮云一时手忙脚乱。三月中,部门重组完成,成堆的事情接踵而至,她甚至没有时间来适应安静离开的无措,就投入到了无边无际的工作中了。 重组之后的人力资源部,人不多,原先金融部门的张潇负责员工关系,房地产二部的张雯鸢负责薪酬福利,教育板块的孟丽丽负责绩效,江暮云负责招聘。 看到这个配置,大家纷纷觉得老谢疯了,孟丽丽毫无绩效经验,安静请了长假,江暮云的招聘经验又少之又少,老谢无疑是在给自己挖坑啊!江暮云也从大家偶尔的议论声中替老谢和自己担心,同时又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她一个小白,老谢对她委以重任,全盘信任,让她感激莫名。 周五部门聚餐,其实基本上就是老谢请吃饭。新的团队,新的模式,大家从之前的分散独立互不干涉,到现在打散重组,分工明确,终于有了一个整体的样子了。 老谢说了些场面话,大家举杯。他们向来没有规矩惯了,私下里也不怎么把老谢当领导,有什么说什么。江暮云一晚上都在纠结要不要和老谢表个态,给老谢写个军令状,立一个fg什么的。但是环顾四周,觉得都是熟人,说这话又未免太矫情了。直到大家各回各家,她什么都没说。 但是军令状江暮云还没主动签,老谢代她签了。三月底的高管会上,老谢被几个高管轮番攻击,不缺人的部门说员工能力不行,工作开展不下去;缺人的部门就说没有人,工作安排不下去。 老谢一个头两个大,高管会开了将近一天,老谢在会后立了军令状,十天之内,二十个文案策划保证到岗。 江暮云听到消息后震惊的下巴都掉了,她说:“总监,确定十天找到二十个人么?” 老谢头疼不已,按着太阳穴说:“确定,去吧。” 江暮云还想问什么,想了想又什么都没问,准备出去的时候老谢又叫住她说:“别太有压力,还有我呢。” 江暮云想说“你也还有我。”又觉得这话暧昧又矫情,她笑笑说:“好嘞,天塌下来您先顶着。” 老谢:“”他就不该安慰她!这死丫头压根不需要安慰! 怎么去招聘呢?江暮云在笔记本上罗列出很多渠道:招聘网站,豆瓣,企业双微,招聘公众号,h5等方式,她想,大海捞针总是可以的吧。二十个人的入职,需要发多少一ffer,约多少面试,找多少简历,简历来源是什么江暮云依次递推,觉得工程实在是浩大。 整整一周,她都在疯狂的打电话,约面试,面试,沟通中度过。周五下午,发出去一ffer9封,都是下周一入职。 “还有三天。”老谢说:“周一我出去一趟,最远去到郑州,你找一下从北京到郑州的所有学校,有广播电视编导和中文系的专业学校都找出来。你在公司约他们的就业办老师,我去上门和他们谈,有问题吗?” “没有。”江暮云答得斩钉截铁。 老谢心里也没底,四月不是校招最好的季节。学生们五六月份答辩,四月份正是写论文或者拍摄毕业作品的时间。但是他还是得去,他不赌一把怎么知道是否可以呢?四天9个一ffer,他知道江暮云尽力了。 “等这件事办完了,一定得叫你安静姐提前回来,我要疯了。”老谢说。 江暮云笑着点头,前所未有地想念安静。 周一入职了8个人,其中一个人有了更好的选择放弃入职。张潇办完了入职手续,下午给他们做新员工培训。江暮云这一天上午联系学校,下午安排了五个面试,一边面试一边联系学校。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鞋都差点跑掉,张潇毫不客气地大笑,江暮云打了她一下又去打电话了。 老谢周一上午到的郑州,下午去了江暮云联系的两个学校,晚上回去整理简历和时间,第二天接着往北去。江暮云不敢问老谢结果怎么样,老谢像是要她面对事实一样,明确地告诉她:黄了一个,又黄了一个。 军令状的最后一天,老谢来到石家庄,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江暮云打电话联系了就业办的老师,没说老谢是刻意过去的。只说出差路过学校附近,如果方便可以见一面。 这个学校,去年老谢和江暮云去做过校招。就业办的老师还记得他们,忙说:“方便方便,只是我们两点才上班,让谢总等着总归不太合适。” 江暮云和老谢的现状再惨烈,面子还是要的,她不卑不亢地说:“谢总两点应该还在开会,大约三点左右会结束,不行我们直接约三点半吧。” 和就业办的老师加了微信,她两点钟又联系了一下学校的系主任,确定好系主任也在学校,她便放了心。老谢对她办的这件事很是满意,既给足了他面子不会暴露公司的现状被人牵着鼻子走,又不会让学校老师觉得怠慢。 成败在此一举了吧,江暮云想。 今天又入职了两个人,老谢的压力也小了很多,只要他带回十个学生,就可以交差了。 下午五点半,老谢给江暮云发微信:让汪师傅去西站接人,开中巴车过去。 江暮云几乎都没问什么,直接就给汪师傅打过招呼,让他在老谢下车前到西站。想了想,她又给老谢发了条微信:让宿管阿姨预留十五个床位够么? 老谢:够了。 老谢:干得漂亮。 安排好司机c宿舍,江暮云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谢带回来十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买一送一,跟着女朋友来的。他们当天晚上先入住了宿舍,第二天去参观公司。老谢还自掏腰包,给了江暮云一千块钱带着学生们去吃午饭。 十天,23个人,江暮云和老谢,以后在公司可以横着走了。 军令状说签就签,如果完不成,还真的能把老谢这个领导开了不成?江暮云疑惑着发微信给老谢:总监,如果这次完不成会怎么样? 老谢:不会怎么样,慢慢招呗。 江暮云: 江暮云:表情包 人的一生,真正能遇见提携自己的人少之又少,对江暮云而言,老谢算一个。她知道,这份军令状老谢本可以不签,本可以不用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但是他依然选择做这件事的原因,不过是在给她铺路罢了。 他想让那些评头论足的人看到江暮云的能力,也想让他们知道他老谢想看人的眼光,永远不会有错。他既然选择了,这件事即便是错的,他也会让它成为正确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银河 自春节和杨谦与闫剑淞见了一面之后,他们三个人的微信群消息就没停过。多数都是杨谦在发表情包,闫剑淞附和,江暮云忙里偷闲插播一句。后来不知怎的,闫剑淞和江暮云私聊的时候变多了,无非都是一些吃饭下班之类的闲聊。 四月份,北京的春天彻底来了,天空透蓝,一树树的桃花c海棠次第开放。江暮云拍了三张海棠花的照片,什么都没编辑发了条朋友圈。祁鸣居然快速地点了个赞。她已经很久没见到祁鸣了,点进他的朋友圈想看看他在忙什么,才发现祁鸣的朋友圈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江暮云第一反应是祁鸣屏蔽了她,失望中收到安静安排工作的微信。江暮云一秒切换到雀跃模式,安静要回来了! 安静回来意味着她不再成天面对老谢的压榨,也意味着她可以参加完赵青的婚礼后,还可以趁着五一请假去一趟内蒙了! 安静进来的时候江暮云正在打面试电话,安静拍了一下江暮云的肩,她回头见是安静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挂了电话,安静笑盈盈地看着她笑道:“小妞,有没有想我呀?” 江暮云转过椅子对安静张开双臂说:“安安姐,要抱抱。”自打在祁鸣那里知道了安静的小名,江暮云就正式把安静姐变成了安安姐。 安静轻轻地抱了她一下,夸她最近工作做得好,进步很大,又带她下楼去买下午茶。 江暮云不想让安静再请她吃东西,结果抢了半天都没抢过安静,只好收手,在心里想着送安静个什么东西才行。不然老是这样,她都要不知道怎么和安静相处了。 “老谢给我推荐了一个培训主管,周四入职。”安静问:“你应该认识田甜吧。” “田甜姐?”江暮云有些吃惊:“她要回公司了么?” 安静“嗯”了一声,说:“公司要搭建培训体系,老谢想让田甜回来,他已经谈好了。” 可能某个名字或者某个名词总能代表了一段过去和回忆,虽然距离田甜离开公司已经大半年了,可是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还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夏日天桥上酷热的阳光,电话另一端甜美的女声,老谢对她挑剔的眼神。一转眼,四季交替轮回,道路两侧的树木翻绿,海棠花开的正盛,春天悄无声息地来了。 “安安姐,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安呢?”江暮云经常在下午的时候和安静下楼买饮料,顺便说些小话。这一次安静一反常态地沉默,让江暮云有些发懵。 “说不上来。”安静长舒一口气,说:“我觉得老谢有事瞒着,好像是集团那边的事。” “集团那边怎么了?” 安静说:“你发没发现,财务总监离职之后,财务的工作直接对集团汇报了?”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江暮云想起无数次老谢提到的“变动”和“大变革”,想起部门合并,想到离职的部门助理们,想到那次的军令状以及老谢和王总越来越多的小会。 “你是说”她呆呆地看着安静,试探地问:“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安静看着她笑了起来,说:“你想的是什么样的?” 江暮云:“我脑洞太大了。我刚刚第一反应是王总要离职。” 安静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江暮云,若有所思地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江暮云:“!!!” 王舒是澜帆北京区的职业经理人,来公司九年,功不可没。她的离职,怎么可能是小事?如果有这个苗头存在,那这件事一定是酝酿了很久,绝对不可能是现在才开始发酵。连安静都感觉到了这件事,可见现状并不乐观。 “可是王总,为什么啊?”江暮云不明白。 安静也不明白,她也不太确定是否真的如此,但愿是她多虑了。 她拍拍江暮云说:“走了,回去,别乱想了,我也只是猜测呢。” 高管们的事情有高管们自己定,江暮云这种小喽啰只是无权干涉的,她快步追上安静,两人一起回去。春日的阳光明媚耀眼,走在安静身边,让她觉得可靠起来。 赵青的婚礼定在四月底,也实在是不能再拖了。她大学毕业后,经同学介绍和曾经的高中同学谈起恋爱,没多久就辞掉了老家的工作来北京和男友一起打拼,结果工作还没找到,过年时候发现自己怀孕了。孕期反应特别大,她索性工作也不找了,专心在家准备婚礼c生娃。 江暮云和赵青的高中和大学都是在一起读的,她当时转专业就是转到了赵青所在的班级。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但是一毕业,人和人之间的三观就愈发分明起来。她不喜欢赵青这样的生活方式,觉得没有事情可做的人生实在是无聊透顶。可赵青觉得女人最后的归宿就是结婚生孩子,老公孩子热炕头,她负责貌美如花勤俭持家,老公负责赚钱养家就好了。 聊到最后,赵青觉得江暮云不懂享受,江暮云认为赵青没有追求。两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关系也越来越疏远,江暮云在青岛参加完婚礼便和室友无敌一起去了通辽。 第一次去草原,江暮云兴奋地连发两条朋友圈,被无敌吐槽没见过世面。但是隔几分钟无敌自己也打脸了,她发朋友圈表达了一个土著二十年来第一次去草原的期待之情。 珠日河草原是科尔沁草原的一个分支,只是江暮云去的时候没有赶上好时节,五一时候的珠日河人很多,草还没有变成青色,但是空气里有一股清新的嫩草香。天空是透蓝色,白云像大朵大朵地棉花糖,远方有游客在骑马,江暮云看着激动不已。 无敌说:“赶上赛马节的时候来好了,热闹,现在啥玩意儿也没有。” 江暮云嘴上衔了根草,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躺下,闭着眼睛冥想。 无敌问:“你有愿望没有?” 江暮云想了想说:“有哇,我想写个剧本,拍成电影,收获40亿票房。” 无敌翻了个白眼儿说:“实际一点的呢?” “想找一个祁鸣那样有趣的人,运气好的话,过一辈子。”她当时无心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谁也没想到,还真被她找到了,还真就运气好到一过就是一辈子。 “祁鸣是谁?”无敌眼前一亮,陌生的名字,有戏! “比电影梦更不切实际的人。” “切!”无敌也躺倒她身边,笑骂一句:“神经病啊!” “你的愿望是什么?”江暮云好奇道,就像袁鑫的愿望是赚很多很多的钱,她的梦想是写一个好的剧本,安静的愿望是环游世界,那无敌的梦想呢? 无敌眼珠转了转,憧憬道:“我想嫁给金在中。” 江暮云见怪不怪,从东方神起出道开始就喜欢着的偶像,过去了这么多年还一心一意,她不知道是为无敌开心还是该为她担心,毕竟,她们都不再是孩子了。 “上学那会就想嫁给人家,毕业了还在想。”江暮云感叹:“你真是长情啊!” “喜欢金在中的女孩,是不会毕业的。” 江暮云:“” 她扔掉嘴里的草,睁开眼看天际流云,随风而散。想起庄子《逍遥游》里的句子‘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觉得世间万物生生不息,沧海桑田不过一瞬,这个世界以飞快的速度变化着,推着所有人往前走着c跑着。人与人的相遇c交集c错过不过一刹那的事。就像她总觉得自己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一转眼,她招来的实习生都要毕业了。 祁鸣,他们无论是年龄还是社会地位与生活圈子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她对他只可远观,连离近了说上两句话都觉得是冒昧了。可是,祁鸣那样的人,对她这种没有见过太多世面的小姑娘来说,又确实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闫剑淞呢?他们自幼相识,中间隔着十年的空白,再度遇见之后,他对她表达出来的关心,让她经常产生一种被他喜欢着的错觉。她不喜欢闫剑淞么?她自己也想不通。少年时期的爱恋在闫剑淞离开的时候就被封存起来了,可是再次见到得知他没有女朋友的时候,心里又着实松了一口气。那年夏天的场景已经在她的记忆力泛黄了,但是她始终记得操场上少年闫咏利对她说:“我要走了,我” 那半句未说完的话曾在她的梦里回演过无数次,到底是什么呢?她以前是无从得知,现在是不想再思考了。 无敌毕业后回家考了公务员,家里又动用了关系,把她安排到了城管局上班。晚上她的同事们一起过来玩,篝火晚会,大家吃过,跳过,玩尽兴了就住在草原上的蒙古包。运气还不错,这几天天气晴朗,晚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银河。 星如棋盘,月华如练,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人架起相机,像是在拍横跨天际的星河。江暮云套上厚外套走过去,意外而惊喜,发现拍照的人竟是祁鸣!她今年这是什么运气,简直神了!在哪儿都能偶遇到祁鸣!难道真是坐警车让她转运了? “祁老师”江暮云意外而惊喜,这三个字在舌尖儿上滚了三滚才说出来。她年后就再没见过祁鸣,心情既紧张又激动,看到他不禁又想到今天下午和无敌脱口而出的话,耳朵不由地红了。 “姑娘,这么巧?”祁鸣听到声音移开眼睛看着她,也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了。于是问她:“你自己来玩儿?还是和男朋友?” “我和室友一起来的。”江暮云忙解释,语速之快,连她自己都察觉到了。 祁鸣笑笑,夜里的风有些凉,他从相机里看天空,忽然急促地说:“快看,有颗流星。” 江暮云抬头的时候,只看见流星的尾巴一扫而过。星河灿烂,夜凉如水,月亮的光芒撒向草原的每个角落。江暮云这种骨子里有着神经病因子的性格开始作祟,好死不死地说了个冷笑话:“我还以为您让我看灰机。” 祁鸣:“” 无敌见江暮云不在,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没找到她。打电话过去,手机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她怕江暮云走丢了,穿了衣服出去找。 “你什么时候回去?”祁鸣问。 “后天,您呢?” 祁鸣觉得 “您”相当别扭,于是说:“每次听到‘您’这个字,我都觉得下一句的结尾要加‘之乎者也’了。” 江暮云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很好看,远处的灯光仿佛也碎在眼睛里,比星辰更耀眼。祁鸣心跳漏了一拍,轻咳一声说:“给你看看我拍的照片。” 江暮云凑近,一张一张地看过去,星河如瀑,每一张都像是参展的图片,叫人移不开眼睛。 无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相机前的两个人,江暮云和画报一样的男人! 当年江暮云追星还是被她所影响,如果江暮云是花痴的话,那无敌就是花痴的祖奶奶。她走近喊了江暮云一声,江暮云招呼她过去,给她介绍说:“这是祁老师,我的” 她的什么呢?上级?不是。我公司的客户?她也不做业务啊!我的朋友?好像他们还没有这么熟络吧? 祁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难得看她出丑的样子。无敌想起白天江暮云提到的那个名字,恍然大悟,脱口而出说:“你的男神?!” 江暮云:“”神经病啊! 祁鸣:“”好眼力! “胡说什么呢!”江暮云尴尬的脸都红了,她说:“这是我领导!” 无敌“哦”了一声,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领导。” 祁鸣笑了笑,显然是毫不在意。这一笑不打紧,无敌看清了祁鸣的长相,眼睛顿时瞪大了,刚刚离得远尚且觉得是画报一样的男人,这下离得近了,这简直是神仙级的美貌啊! 江暮云看她呆呆的眼神,和祁鸣打了个招呼,便拉着无敌回去。 两人走出去不远,祁鸣又见江暮云小跑着过来。随口道:“东西落下了?” “祁老师,”江暮云问的很是小心,“可以发我一下您拍的银河的照片么?” “可以啊。” 江暮云开心了,眉眼弯弯,说完谢谢就跑了。祁鸣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调转镜头,拍下了她有些雀跃的背影。 他所在的部门,无论男女,个个都玩得开,性格泼辣。还从来没有遇见江暮云这种,外表小心谨慎,内里活泼,又总是演绎各种小宇宙的角色。祁老师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感叹,人生真t地有意思啊! 入夜的草原温度几乎降到了零度,祁鸣刷着航班信息,觉得自己看到江暮云的朋友圈就立马买机票来偶遇这事儿,办的实在是太中二了! 值吗?值!毕竟草原那么大,人那么多,蒙古包遍地都是,还真让他遇见了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初恋 自通辽回来,祁鸣很快地发来了银河的照片,江暮云选了一张日月星辰同框的照片做成了电脑桌面。每次在电脑前写作,总能想起那晚的星空,祁鸣在不知不觉中仿佛成了指引着她前行的旗帜,她有多仰慕,就有多努力。 晚上下班回家,发现袁鑫买了很多零食,满满地堆在床上,地上也都是水果和快递。袁鑫正坐在地上拆快递盒。 “你中奖啦?” 袁鑫头也不抬地说:“随便吃啊,我转岗了,去做销售去了。” “还真做销售了!”江暮云感叹袁鑫的行动力,换了衣服准备去洗澡,想起什么又说:“你可得坚持你的底线啊,别跟那些女孩似的只要业绩,不要。”她想说不要脸,又觉得不合适,最后补了一句说:“不要原则。” “安啦~”袁鑫举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问:“好不好看好不好看?是不是很清纯,和我很搭?” 江暮云看着衣服得设计不俗,手感也好,中肯地点评了几句又羡慕道:“我也想穿的美美的去上班,可惜只能穿工装。” 袁鑫毫不留情地打击说:“一切穿工作服的企业都只能叫工厂。” 江暮云很认可这句话,澜帆虽然吸引人,但是不得不说流动性也大。就像一个大型玉石加工厂,将石头打磨成成品之后,大家也差不多就离开了。那么她呢,她什么时候会走呢? 答案自是无解的。 她好像一直在等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可能连老谢都给不了她。如今澜帆看上去是光鲜亮丽,实问题百出,她最近常在想一个问题,没了老谢和安静的澜帆会是什么样的?如果换了别人做他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况会比现在更好吗? 她不知道,也想不通。 闫剑淞因为要继续读研,没有找工作,放了暑假突然要来北京玩,让江暮云帮他做一个旅游攻略。江暮云做好攻略发给他。周末的时候,还陪他去爬了长城。天气热,江暮云出了一身的汗,倒也没抱怨,还贴心地问闫剑淞接下来要去哪儿。 闫剑淞站在长城上眺望,长城蜿蜒,群山连绵。他说:“下一站去十三陵吧。” 江暮云热的直喝水,又听到闫剑淞感叹说:“毛爷爷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我今天也是好汉一条。” 江暮云补充道:“你怕是没有听全,毛爷爷还说,爬的远的是傻蛋。” 闫剑淞笑了起来,伸手揉她的头发。可是江暮云已经不再是那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在闫剑淞碰到她头发的那一刻,一颗心剧烈地跳起来。闫剑淞也有些尴尬,像被点了穴道,胳膊定在半空,看到面前的姑娘慢慢红了脸。 夏风卷着热空气打在人的脸上,江暮云像是掩饰什么一样擦了擦汗。闫剑淞看着她的小动作,笑了笑说:“我们小学毕业后就没见过吧?说起来也有十年了。” “是啊。”江暮云附和道:“以前上学时候总觉得日子太慢,一转眼,我们都长大了。” “我们都长大了。”闫剑淞推了下眼镜,说:“可是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小姑娘。” 江暮云:“!!!”她被撩了??? 闫剑淞又说:“从小到大你都没有什么变化,可能过去多少年你都是这样,单纯,天真,让人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你。” 江暮云尴尬地笑了笑说:“你这是在夸我么?还是在骂我,我都不好接话了。” 长城上人不多,他们正说着话,迎面走过来一对夫妻。五十岁左右,丈夫一直牵着妻子的手。江暮云往旁边让了让,两夫妻上来之后就开始自拍。估计是怎么都不满意,大叔看了下江暮云说:“小姑娘,能不能帮我们拍个照?” 江暮云自是同意的,她接过大叔的相机,准备拍的时候听见大叔说:“姑娘,你离我近一点嘛。” 阿姨有些局促,说:“我不是姑娘,我都这么大年纪了。” 大叔笑着靠近阿姨,手揽到她的肩上说:“你多大年纪,都是我的小姑娘啊。” 江暮云:“” 可能不管年纪大年纪小,男人撩妹的水平都在一条线上,闫剑淞刚说了同样的话,这大叔又在说,只是对象不一样。如果问这句话的感动程度的话,江暮云觉得大叔说起来更让人感动一些。年过半百,岁月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时光穿过虫洞,让人一不留神就偷窥了他们的前半生,江暮云甚至能想象的到他们一起为了生活奔波,为了家庭打拼,生儿育女,为了琐事而争吵的样子。 大叔的眼睛里有着来自岁月的沧桑,而在看向他的妻子的时候那些沧桑顿时化作了无限的爱意和宠溺,仿佛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愿意,且一直都愿意守护着这个年少时候遇到的姑娘,从年轻到年老,无论何时,都会唤她一声“我的小姑娘”。 照片上的夫妻,背倚着古老的青砖,远方是连绵的青山和雾霭,太阳躲在云里镶了一层耀眼的金边,大叔眼中带笑看着他的小姑娘,阿姨虽然局促,透过眉眼也让人能感觉到那种平淡而长久的幸福。 江暮云心想,这大概就是嫁给爱情了吧。 和中年夫妻告别,闫剑淞见江暮云依旧在目送他们。于是打趣道:“羡慕啊?” 江暮云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有点。” 闫剑淞说:“会让你嫁给爱情的。” “啥?”江暮云看了他,眼中是不解,心里却像万千鼓点密密麻麻地落下来一般。 闫剑淞定定地看着她,说:“从上次咱们仨聚会之后,梦见过你好几次。” “梦见我什么?”江暮云对那种炽热的目光有些不适应,心里明明不好奇,又偏偏忍不住想要问,闫剑淞是她曾经暗恋过的少年。整个少年时期,她所有关于男女之情的梦和期待都是他。这样一个以前经常出现在梦里的少年,如今站在她的面前,用一种带着情愫的目光看着她表达“我的梦里有你”的时候,心脏在那一刻有些骤停,仿佛受到了蛊惑,让她急于去求证,去证实。 “梦见和你结婚,你跑了。我从中山路跑到栈桥,又跑到咱们的幼儿园和小学。很多小孩在看着我,没有一个人是你,又觉得每个人都是你。” 闫剑淞的表情江暮云已经看不清了,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周围的风景都悄悄褪色,穿过时间的回廊,那个穿着校服的小小少年就在眼前,那年午后的操场上未说完的话,和着十年后的夏风一股脑儿地灌进江暮云的耳朵里。 少年闫咏利说:“我要走了,我喜欢你。” 青年闫剑淞说:“我喜欢你,不会再走了。” 江暮云的眼泪“唰”地一下就出来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像是等待了许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结果,又像是自己亲手培育的植物终于开花结果。她只是流着泪,难过大于惊喜。 闫剑淞把她揽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奈又纵容地说:“你哭什么,还是这么没出息么?” 这是江暮云后来无数次想抽死自己的瞬间,是她初恋的开始。 闫剑淞回了大连,江暮云开始上班。她发微信给无敌说自己打算和闫剑淞在一起了,无敌发了30多个表情包表示没有可信度。 无敌: 无敌: 无敌: 无敌: 无敌: 江暮云面试回来看到几十条微信,头有点大。她给无敌回了俩表情包,成功地把无敌炸了出来。 无敌: 江暮云: 无敌: 江暮云: 无敌: 江暮云: 她不知道如何和无敌表达自己对祁鸣的感觉,或许是欣赏,或许是崇拜,或许是一个旗帜。祁鸣性格好,又英俊潇洒,对江暮云而言,望而却步远胜于刻意接近。她和祁鸣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懂他的世界,不懂他的工作,也不懂他的朋友圈和生活方式。他们的交集多数来自于澜帆,一旦她离开澜帆,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彻底结束了。 发展工作关系之外的其他关系?江暮云这辈子不敢想,下辈子如果她是安静的话,可能会敢想一想。 田甜回公司后一直在搭建培训体系,做课件,江暮云很少见她。中午时分她和安静还有江暮云三个人一起吃饭,田甜的话变少了,总像藏着事儿一样,偶尔说个话题,也都三句话离不开老谢。安静最近心情不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江暮云看着她俩沉默,一直想找个话题出来,但屡屡失败。一顿饭吃下来,相当胃疼。 回到公司,江暮云收到了人生第一束花,一束重重的向日葵。安静打趣说:“什么时候结了瓜子儿,记得给我们分。” 她看到卡片上的署名,拍了照片发给闫剑淞问:“你送的?” 闫剑淞反问:“喜欢么?” 江暮云发了个喜欢的表情包过去,心扑通扑通地跳。那一刻,她忽然想到韩剧里的一句台词:有了喜欢的人,是初恋。 她发了个朋友圈,配图是闫剑淞送的向日葵,这次祁鸣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点赞。江暮云觉得自己太婊了,一边忙着和闫剑淞谈恋爱,一边又在期待着祁鸣的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情人 立秋之后,天气依然闷热。办公室里最近开始流行算手相,说起来这还是从张潇开始的,张潇算了姻缘和事业,不知道是被忽悠的彻底还是真的像她说的那么准,一时间,风靡了整个澜帆的二层办公区。 江暮云自诩无神论者,可是看到安静也算过说准之后她也有点坐不住了,加了个微信,也跟风去算了一卦。问的无所谓就是学业事业和姻缘,清一色地俗气。 “大师”看着江暮云的手相说:“你最近有烂桃花。” 江暮云脑回路总归和别人不一样,她笑嘻嘻地说:“桃花都没有,有朵烂的也不错啊。” “”“大师”深深地看着她,不再说话,江暮云识趣地闭了嘴。 整整半个小时,大师文绉绉地说了许多话,概括起来就是:感情上会有烂桃花,不会和初恋结婚,在感情里因为太过于喜欢对方容易被伤害。建议她在和人之间的相处上不要太较真,否则总会无疾而终。但是幸运的是,她最终会遇到一个对她有所帮助的丈夫,两人相互成就。 事业上比较坎坷,会有许多的尝试,如果坚持,也不会一事无成。 学业上,如果求学,则学业可成,贵在恒心专心。 江暮云被“大师”唬的一愣一愣的,不死心地问:“如果我和初恋结婚,会离婚吗?” “大师”高深莫测地说:“你何必委曲求全?” 江暮云:“”她并不是非要坚持,只不过希望谈一次恋爱能谈到结婚罢了。 本来这件事谁都没当真,两天都不到江暮云就把这件事忘到五百年之后去了,但是烂桃花还真的就说来就来了,像北京闷热的空气,立秋了都阻挡不住。 她最近在帮房地产那边招聘,和地产的经理郑临工作上的交集难免多起来。郑临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东北人,老婆在沈阳,他常驻北京,两人基本上就是两地分居的状态。 江暮云晚上加班时爱在楼下的面馆吃牛肉面,偶尔也能遇见郑临,打个招呼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今天郑临取了面直接坐到了江暮云对面。 江暮云对他笑笑,继续吃面。 郑临说:“真辛苦啊,每天都加班。” 江暮云:“是我分内的工作,不辛苦。” “你有男朋友吗?” 江暮云对郑临没有太多的好印象,每次见到他都觉得油腻而猥琐。他的这种油腻和老谢还不一样,老谢只是头发油腻,内心还是坦坦荡荡的。但是郑临不一样,他外表英俊,看人的眼神,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她说:“有的,也在北京。” 郑临说:“还想着没有的话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呢,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被很多人喜欢是应该的。” 江暮云淡淡地笑了笑,闷头吃面。郑临往前凑近一点说:“我认识你之后,才觉得自己结婚结早了。” 江暮云心里万马奔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这是被一个有妇之夫调戏了?不,这种应该是骚扰吧?她往沙发里面的位置挪了几分说:“不知道你老婆听到这话会作何感想。” 郑临笑笑说:“婚姻都是靠经营的,平时经营的好,我老婆自然会无条件相信我,但是感情不一样。结婚了,都是柴米油盐,哪里还有感情?你看我在朋友圈的发那些腻腻歪歪的情话,不过是一种经营方式而已。但是,我看见你就感觉不一样,我觉得那是爱情的样子。” 江暮云听完有点恶心,有些讽刺地笑了,她说:“我今天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一句话见人品。” 郑临说:“暮云,你也不用讽刺我,我这是在给你指路呢。你这么漂亮,如果好好经营自己,何必天天受这份罪啊?你看跟你同年的。” “郑总。”江暮云打断他,目光森然,一反她往日的乖巧。她说:“谢谢您的‘指点’,人各有命,我喜欢我现在的命,路怎么走,不劳费心。” 她端起自己吃了一半的面,走到靠窗的位置继续吃。 郑临也是个不识趣的,他也跟着过去坐下,江暮云拿出手机面无表情道:“您是逼着我把我们的谈话录音吗?” 郑临有点吃惊地看着她突然地动作,失神间听到江暮云说:“如果长得好看就能占便宜,像郑总这样的,一定是‘能力’出众吧。” 江暮云坐的这个位置挨着楼梯,祁鸣和老谢上楼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老谢在打电话,没注意到江暮云,祁鸣倒是听得完完整整。见惯了江暮云乖巧的一面,这样毫不留情地当面嘲讽,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祁鸣绕过回廊去点餐,老谢找了个桌子坐下,依旧讲着电话。江暮云听到老谢的声音回头看,没看见人。她不想被老谢见证这么没品的一幕,放下筷子就要走。 郑临似乎是不想放过她,颇有一种你不听我说完,我就恶心你到底的架势。他对江暮云说:“你跟我在一起的话,我觉得对你我而言,都是有好处的。” 江暮云挑眉冷冷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让开!” 郑临说:“我喜欢你这样的小丫头,表面清纯,内心” 江暮云做了个呕吐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他不入流的话:“当你的情人吗?不行,你太丑,看着就恶心。” 祁鸣点完餐过来,听到江暮云说:“我们无冤无仇地,你突然跳出来恶心我做什么?” “我只是喜欢你,有错吗?” “有啊”,江暮云:“已婚男士的喜欢,我承受不起。” “那像祁鸣那样的呢?事业有成,有钱有颜的呢?你就承受的起了?”郑临看着不远处的祁鸣,眼底尽是不怀好意。 祁鸣从一个观众到被拖下水一起演狗血言情,先是懵逼,随后变得有些期待。他还真想听到江暮云的回答。 “您从不照镜子的吗?”江暮云说:“谁给你的勇气,和祁老师相提并论?” 祁鸣被她一句话弄得笑了场。江暮云听到声音回头见是祁鸣,刚刚张牙舞爪的底气瞬间没了踪影,她慌慌张张地看着祁鸣,连打招呼都不会了。 祁鸣彬彬有礼道:“老谢也在,郑总,要不要拼个桌?” 郑临一开始没看到祁鸣,以为他是才过来,心里赌了一把祁鸣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想法才拉祁鸣下水。没想到老谢在,办公室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即便他是集团派过来支援的经理也不可以。 祁鸣对自己莫名地加入到了狗血剧情这件事仿佛完全不当回事,他抱着双臂,好脾气地看着江暮云说:“姑娘,下次直接动手不好吗,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郑临:“” 祁鸣:“咱又不是没去过派出所,你怕什么?” 江暮云莫名地有点感动,张了张嘴,眼眶瞬间红了。想起春节在警局遇到祁鸣,加之今天这些话,明明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 老谢那边挂了电话过来找祁鸣,恰好看到三人对峙的场景,疑惑地问:“怎么了?” 老谢看了看江暮云,又看了一眼祁鸣,对郑临说:“招聘出现了问题吗?郑临,部门有什么困难吗,我们聊聊看看怎么解决?” 江暮云这下什么都吃不下了,对老谢和祁鸣匆匆打了个招呼离开了。祁鸣想追上去宽慰几句,又听到叫号取餐,挠了挠头,只好作罢。 只是此后几天,一想起那个红了眼眶的人,心里就烦躁不已。 晚上,闫剑淞给江暮云打电话,江暮云把今天的经过大概说了。闫剑淞在电话对面破口大骂,江暮云反而冷静下来。 通话结束前,闫剑淞问她:“你说你有男朋友是认真的么?我现在有这样的资格了么?” 江暮云心情复杂,不知道如何接话,潜意识里觉得,她确实应该有个男朋友。但是又有些不确定,她与闫剑淞之间隔着十几年的时光,现在的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做到彼此两小无猜么? “那像祁鸣那样的呢?事业有成,有钱有颜的呢?你就承受的起了?”郑临的话难听是难听了些,却说进了她的心里。她虽然仰慕祁鸣,很想和他成为朋友。但是他真的承受得起么?他们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他们可能这一辈子都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她为什么要放任自己去继续仰慕或者崇拜呢?再退一万步来说,她单方面地去仰慕祁鸣和无敌单方面地喜欢金在中有什么区别啊,都是一样,不切实际罢了。 竹马绕青梅,她已经习惯了喜欢闫剑淞,习惯了闫剑淞的存在,习惯了和他的日常微信问候,自年后一见,长城一别之后,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话不谈的年纪。对闫剑淞,自己是喜欢的吧?或许没有那么喜欢,但是想到今天的经历,想到祁鸣,她觉得不能再放任自己继续陷入这种纠结的黑暗中去了。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理智过,她说:“我们或许可以试试。” 她不要再去想他们是否合适,也不要再去纠结闫剑淞对他前女友的执着,更不要去纠结自己对祁鸣那种复杂又矛盾的心情了,她只是觉得此刻,她需要一个人让她有枝可依。 闫剑淞等这句话像是等了一个轮回,听到江暮云松口,他兴奋又感动:“媳妇儿,我会一直对你这么好的。” 江暮云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改口,心里被重重地一击,这个称呼她莫名地排斥。仿佛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彻底地失去了。 那一刻,她很想很想反悔。 她想说:好啊,你要是哪天不想对我好了,就直接跟我说,不要伤害我。 但是如果她那样说了,闫剑淞一定会立即保证,不会有那么一天。她什么都没有说,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句承诺。 江暮云笑了笑,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一件事,她心情却无比地沉闷,觉得实在是对不起欢呼雀跃的闫剑淞。 后来,江暮云和闫剑淞分手后看到那样一段话:“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做出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她想,如果没有当时郑临这个插曲,那她可能就不会和闫剑淞在一起,如果没有在一起,那他们可能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不至于在失而复得后再次失去。 但是,如果她没有被闫剑淞伤害过,那闫剑淞就可能会成为她心头得不到的白月光,对眼前人又会视而不见了。 关于命运的安排,谁又说得清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田甜 翌日,江暮云把郑临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安静听。安静说:“以后他们部门的工作我来对接,这事儿我得去和老谢说一下,太恶心了。” 江暮云倒不是怕郑临报复她,只是一来公司就浑身不自在,她以前只在袁鑫那里听过这样的八卦,可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又有些替郑临的老婆感到悲哀。 祁鸣昨天也问过老谢,这件事怎么处理,老谢的态度是以郑临不再适合在北京为由调回沈阳,但是沈阳分公司不同意,推脱说这是集团的决定,老谢一时也没想到个中规中矩的办法。安静没在老谢那里得到合理的处理结果,不过—— “上次你说的那件事,提暮云当主管,再配两个专员的事,就依你的意思吧。”老谢说。 安静眉毛一挑,不高兴地问:“你什么意思?这是给她的补偿么?” “我什么时候说这是补偿了?”老谢也急了。 安静:“上次我提升职加薪,你只同意加薪,不同意升职。这才几天啊?昨天出这么一件事,你今天给那孩子升职,你不就是因为心里有愧吗?” 老谢手指敲着桌子,怒目而视:“你是不是有点太护着她了?你跟我这生什么气?!” “这次您同意,我不同意了。” 安静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下来:“江暮云心里有个电影梦,人没必要耗死在咱们这儿。” 老谢:“你非得要气死我是不是?!” 安静指指外面:“快要气死的人,正在外面专心地工作。” 一句话,成功地让老谢定在那。 田甜进来的时候,被屋子里剑拔弩张氛围吓了一跳。她走过去拉了下安静的衣角问:“静静,怎么了?” “没事。”安静不动声色地拽回自己的衣服,对老谢说:“我能看见的,相信您也能看得见。希望我们给出别人机会的时候,是在真正地肯定这个人的能力,而不是鉴于客观因素给出的补偿。” 老谢铁青着一张脸,什么都没说。安静对田甜点点头,回了自己办公室。 田甜看着办公室合上的门,问依然沉默着的老谢:“怎么了?” “没事,怎么了?” “我想问,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有两个姐们儿来了,想一起吃个饭。” 老谢看了眼田甜,眉头深锁,仿佛有些莫名的情绪压抑在心里:“前两天约了朋友晚上聚餐,估计去不了了,改天吧。” 田甜张了张嘴,最后乖巧道:“那好,晚上我带她们去南锣鼓巷。” 老谢:“注意安全。” 安静回到办公室,刚宽慰了江暮云几句,就收到祁鸣的微信。 祁鸣: 安静: 祁鸣: 安静: 祁鸣: 祁鸣: 安静: 祁鸣: 安静: 安静: 安静: 祁鸣: 安静: 祁鸣: 安静: 祁鸣看着微信页面上的对话,有些发懵。正好刘冲自门外进来,难得没见祁鸣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杨先的那个片子,你还要不要去看?” 杨先是新晋导演,之前拍了一部悬疑片在业内大火。当时那部片子就是秋梦文化发的,口碑和票房双丰收。 祁鸣点上烟,猛吸了两口说:“去,几点了?” 刘冲见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打趣说:“你别这个表情,我都要以为你失恋了。” 祁鸣一记眼刀过去:“滚。” “你当自己拍邋遢大王历险记呢。”刘冲上下打量着祁鸣,见他又穿着那条浅灰色的运动裤,感叹道:“再这么邋遢下去,老得快,死的早。” “有完没完了?比我妈还能叨叨!”祁鸣烦躁地站起来:“让佟佳陪我去,你留守吧。” 刘冲梗着脖子,说:“凭啥,杨先是老子同学,老子偏要去。” 祁鸣说:“老子还是你老大呢,新人的培训你特么不做了?!” 刘冲楞被那股气势压的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入夜的后海灯红酒绿,灯火通明的样子仿佛照亮了整个北京城。驻唱歌手弹着吉他唱《董小姐》,声音低哑,像在低低地诉说自己的故事。 三个男人各自喝着酒,谁都不理谁。安静托着下巴,看门外的灯光与水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要不是他们一同进门,老板都要怀疑他们是在拼桌了。 祁鸣手指跟着节奏一下一下地落在桌子上,老谢不耐烦地说:“你想唱你上去啊!” 磊子也跟着附和:“去啊,去啊。” 祁鸣等歌手一曲唱完,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拿起备用的吉他,调了音开始唱花粥的 《小相思》。 忽然之间,你出现的时候 整个城市都变得温柔 我从一千里以外的地方赶来 只为听你唱一首歌 看见你大笑着不知忧愁的样子 我才感觉到真的快乐 我对你的感情是最干净的纠葛 只想安静的在你身旁 你走进我心里最荒凉的地方 还在那里开出一朵花 他嗓音低沉,吉他弹得虽然有些生疏,灯光打在身上,依然引来了全场的瞩目。他的眼里似有星辰,是那夜草原上亘古不变的星河,也是那年春天碎叶而过的阳光。目之所至,无一是她,心之所向,无一不是她。 磊子时隔多年再次听到祁鸣弹吉他,想起几年前几个人一起去西藏的事,祁鸣那会儿刚学了吉他,走到哪儿背到哪儿。在林芝的街头,他索性不走了,解开吉他就唱歌,好像还有人以为他是流浪歌手,给他捐了几块钱。 想起这事儿就觉得好笑,他推了推安静的胳膊:“还记得祁鸣卖唱的事儿么?” 安静上午刚和老谢生完气,又被磊子提到西藏的事,心里很是窝火:“记得,你前女友那时候还给他录过视频。” 磊子:“”他真想抽自己俩大嘴巴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谢见安静说话了,也赶忙上来跟着掺和:“磊子命里带贱,你跟他一般见识干嘛?” 安静瞥了老谢一眼:“你好意思说他?”她本来想更损一点,又觉得老谢现在怎么也算她的领导,生气归生气,还能不合作了不成? 老谢尴尬地转移话题说:“祁鸣今儿这歌儿还挺好听的哈。” 磊子尴尬地附和:“好听,好听。” 安静:“” 祁鸣一曲唱完,坐下来继续喝酒。老谢一直拿着手机回微信,磊子恶劣地抢过手机,正好看到一张照片,长发大眼轻熟女,不认识。 “哪个相好儿啊?”磊子就那么随口一问,老谢的手重重地抖了一下,与体型成反比地快速抢过手机。 安静也不再趴着了,问:“看见什么了?” 祁鸣刚刚“有幸”扫到一眼:“灰衣服的长发美少女姐妹团。” “无聊不无聊?”安静无语:“老谢就不能喜欢个少女组合?” “哦豁,”祁鸣反问:“你见过哪个少女组合私发老谢游玩照的?” 安静笑了笑,继续吃东西。脑海里突然灵光乍现,灰衣服的长发美女,私发老谢照片?她拿出手机翻到田甜的朋友圈,灰衣长发,和几个女生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自拍。定位:南锣鼓巷。 安静的脑子轰地一声,她震惊地看着老谢,老谢也感受到了那抹探究的目光。她故作轻松地笑笑说:“大家出来聚,你刷朋友圈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们了?” 老谢愣了愣,挤出一个笑说:“谁叫你们都不说话?” 十一,江暮云回青岛参加梁峰的婚礼,梁峰和荣梦琪大学时候就开始谈恋爱,直到结婚时,两人在一起已经七年了。江暮云听到梁峰的婚礼致辞,心里感动不已。 她发了个朋友圈祝福梁峰,写道:七年不痒,从校服到婚纱,从青丝到白发,祝福我最爱的哥哥新婚快乐,幸福绵长。 闫剑淞给她评论:媳妇儿,我们也要长长久久。 江暮云一度很难接受这个词,总觉得心里说不出来的郁闷。 她回复闫剑淞:放假了,为什么不回来一起玩耍? 两人从确定关系后一直异地恋,每天晚上固定视频半小时。闫剑淞开学之后比较忙,还有考博的打算,任务相对来说比较重。江暮云总打趣说:好像谈了个假的恋爱。 祁鸣给江暮云点了个赞,就再没了下文。他自己从来不发朋友圈,江暮云只能接住他的赞,都没有什么还回去的机会。 小长假之后下了两场雨,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新人已经入职了,江暮云从一个小喽啰摇身一变成为主管。心里对安静分外感激,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爱立fg了。把安静对她所有的好都记在心里,报答这样的话也越来越说不出口。 安静在跟了田甜三场培训之后,终于忍不住和江暮云吐槽:“推诿,不作为,自己弄的一团糟也就算了,主要她还三天两头找你要数据你知道吗?这个是最让人受不了的。”安静说到最后都把自己气笑了。“真不知道老谢找她回来做什么,新员工的培训都弄成这样,我也是服气了。” 江暮云没见过田甜培训,也无从评判。但是她发现田甜回来后和老谢的相处方式怪怪的。 “我有个小秘密,但是说出来太八卦了。” 安静示意她说出来,两个人一起分享信息量总大过一个人yy。江暮云说:“我觉得甜甜姐看老谢的眼神不太对,上次咱们聚餐,他们全场零交流。” 江暮云又凑近她说:“前两天的事我们一起去丰台那次,也挺奇怪的。”她把前两天三个人一起吃饭时,田甜轻车熟路地拿着老谢的银行卡去付款这件事也和安静说了。还狗崽附身一般地对安静说:“老谢现在发微信后面爱用点赞的表情了,你注意到没有?那是田甜姐一直爱用的表情。” 安静假装好奇地和她八卦几句,没敢告诉江暮云她前段时间就知道了这事,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去告诉她说:“你最尊敬的老谢,你的偶像老谢,现在在和田甜搞婚外情。”她的道德底线泾渭分明,她甚至不愿意和老谢再做朋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前任 前任是这个世界上到处存在的定时炸弹,无论美丑,总是有勇气出来刷存在感。 江暮云发现最近有个人一直点赞她的微博,她转发段子她要赞,她发鸡汤她要赞,她帮无敌打榜时候随手转发的微博,她也要赞,最最让江暮云觉得离奇的是,她发了条关于拉屎的微博她都要赞! 她忍无可忍地点进对方微博,看到资料的归属地是大连时,第一反应就是:这是闫剑淞的前女友!恋爱中的女生总是福尔摩斯附体,智商之高,堪比高考。她搜索了一下闫剑淞的微博名字,没有搜索到相关信息。又搜索了以前闫剑淞的微博名字,全部都是她过的闫剑淞的内容。 江暮云对待这种事,很有耐心。她一条一条地翻过去,像做阅读理解一样地看每一条微博的内容和评论,想要通过前女友说话的语气来判断对方的性格。上次这么疯狂地了解一个人,还是她追星的时候。 她在仔细做阅读理解的时候,微博有提示,新粉丝正是这个有备而来的前女友——贺莎。 她心里动摇了一秒,要不要互关一下呢?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呢?纠结到最后,她给闫剑淞发了个截图说:“类似你前女友的人关注了我微博。” 闫剑淞回的很快,他说:不认识。 江暮云兀自好笑,她又不是在捉奸,他这么着急着撇清是什么意思? 电话打过去,通话中,江暮云的微信闫剑淞也没有再回了。一开始她还以为闫剑淞在给自己打电话,五分钟后重播过去,依然通话中。她的直觉告诉她,闫剑淞在和贺莎联系,但是她的理智仍然选择相信闫剑淞在和父母或者同学聊比较重要的事情。毕竟,他们在热恋期,又是异地恋,着实不应该冷落她。 闫剑淞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他解释说:“媳妇儿,我必须得跟你坦白一件事,我刚刚是在给刘莎打电话,才没有接你电话。你看在我这么认真的份儿上,能不能不要怪我?” 江暮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刘莎是谁?” 闫剑淞:“就是关注你微博的那个傻b。” “”江暮云心里堵了一口气:“她叫贺莎,评论里,有人写过她的名字,你连名字都要骗我吗?” 闫剑淞从未想过江暮云是做好了准备来和他谈这件事的,他以为她只是随口一问,贺莎这个名字从江暮云嘴里说出来的瞬间,他再没了说开场白时候的底气。 “我这不是怕你多心嘛!”除了这句,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视现女友电话微信和短信于不顾,给前女友打电话一个多小时这件事。 江暮云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问:“我不明白,你们都分手这么久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是让你们能聊一个小时的?” “我们在吵架啊!”闫剑淞急乎乎地说:“我在跟她吵架啊,怎么接你的电话啊!” 江暮云呼吸一滞:“你们还有什么可吵的啊?因为我的存在,让她感到彻底失去你了?我真是想不明白,能有什么理由吵成这样!” 闫剑淞本来就一肚子火,没想到江暮云如此不理解他,愤愤地解释:“因为以前的一些事,你不用管了,我和她没什么。” “你这样,我们还能继续处下去么?”她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和闫剑淞刚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太喜欢他,后来慢慢地产生了依赖,这种感情不同于对老谢和安静的依赖,是闫剑淞让她有了一种,无论何时都有退路的感觉。如果说,老谢和安静是她奔跑路上的翅膀,那他就是那个在终点等着拥抱她的那个人。 闫剑淞的电话打来,江暮云拒接了。他发了十几条微信承认错误,江暮云也没理,直接关了机。只是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涌起大片大片的失落感。袁鑫出差去了,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爬起来,把窗帘拉开一根细小的缝隙。月光斜斜的照进来,打到对面的墙上。想到很早之前的一天,她问过袁鑫:“我们都会变吗?你会变吗?”现在她想问,闫剑淞会变吗?还是他已经变了呢? 十年,他不再是那个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小少年了。以爱之名陪伴在他身边,与他一同成长的是另外一个人。可是,她也喜欢他呀!没有去破坏过他们的感情,没以任何形式去打扰。她与他的关系,明明是建立在两个人任何一方都没有恋爱对象的前提之下,她一个正牌女友,怎么反倒像是捡到了别人遗失的宝物又舍不得还给对方一样了呢? 她摊开手,月光就那样静悄悄地趟在她手心儿里,平淡又忧伤。 翌日,杨谦给她打了一次国际长途。东扯西扯了半天,最后才切入主题——原谅闫剑淞呗。 她挂了电话,看到微信上的好友验证,微信头像与签名与微博同步,又是贺莎。 她点了验证通过,对方却迟迟没有说话。江暮云中午吃饭的时候告诉了安静这件事,安静说:“把她删了吧,留着对你和小闫没好处的,如果你们想好好地在一起,现在应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呀,你跟他闹别扭,这不是给别人机会嘛!” 醍醐灌顶!江暮云是个善良的人,但善良不意味着没有底线。 她删了贺莎的微信,也不再去关注她微博里的无病呻吟,仿佛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她和闫剑淞也慢慢地和好了。 她还是打算考研,前段时间她拿到了自考本科的毕业证,现在终于有了报考资格。虽然现在准备为时已晚,但是她想试试,先体验一下考试流程。毕竟离校之后,她很久没有考过试了。闫剑淞帮她买了一些他们学校同专业学姐的参考书寄给她,江暮云无暇再去管那个始终刷着存在感的贺莎,一门心思投入到考研的书山题海中去。 她本来打算报考的专业是古代文学,闫剑淞分析之后建议她报汉语国际教育,她学的是小语种,未来去大专院校当个汉语老师也不错。 江暮云是个死心眼儿的姑娘,她认定的事情不多,和闫剑淞在一起之后,除了贺莎那件小事让他们大吵一架之外,其他时候闫剑淞对她还是百依百顺的。 闫剑淞说:“你看,我以后打算留大连当本校的老师,你要是读完了研,也可以回来一起做老师啊。这样寒暑假我们假期长,还能一起去旅行。等将来有了小孩,接送孩子也自由,比你那个不切实际的电影梦,靠谱多了。” 江暮云羡慕那样安稳的人生,又总觉得不够真实。她向往的人生,不是现世安稳,是不忘初心。当时选择来北京,是受了刘同的启发,和闫剑淞在一起之后,难道就要改变自己的初心,选择另一种平淡而安稳的生活吗?她的梦想呢?她不顾一切地靠拢这个圈子的意义,又在哪呢? 闫剑淞是不懂这种梦想的,他一直都很现实,他懂得计算与衡量,也懂得选择与放弃。他做所有事的出发点都是为未来的生活提供一个相对富裕的保障,但是他们不过二十来岁,正是奋力拼搏,不问成败的年纪,真的要在这样的年纪为自己未来的几十年做一个打算吗? 这样或许没有什么不好,在别人眼里时间自由,在父母眼里工作稳定。可是,这真的是江暮云心甘情愿的吗?她觉得自己身上的中二病还没有被治愈,她想到每天晚上穿过缝隙打在她手心儿里的月光,仿佛只要那束光芒在,她的初心就不会死。 光棍节那天,老谢不堪张潇唐僧式的念叨,请大家一起去吃饭。几个人一起去吃自助烤肉,中间有表演环节,灯光全灭,全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演员身上。 老谢说:“上次过来还是好几年前呢,好像是个祁鸣。” 安静:“说起来,还真是有阵子没见着他了,他忙什么呢?” “升职了吧。”老谢说:“听说秋梦的动画部门单独分出来了,让祁鸣接了。” “他一宣发的负责人,去做动画的总裁?怎么想的,他就真的接了?” 老谢:“他早晚都是要自己出来单干的,秋梦都敢让他试水,他为什么不敢?” 田甜听了半天问:“祁鸣是谁?” 安静自从知道了那件事之后,对田甜就变得爱答不理,老谢见场子冷了,随口道:“我一朋友,” “你和静静共同的朋友?” 安静挑眉,冷冷地看着她,笑道:“我们有共同的朋友很奇怪?” “没有,只是随口问问,没听老谢说过。”田甜,显然是个和平主义者。 安静悠悠地说:“你没听老谢说过的事应当有很多,以后,有的是时间。” 江暮云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来,讶异地看着安静,安静现在已经和田甜撕破脸了么?因为田甜培训能力差还老要各种数据? “安静你够了啊!”这群人八卦面前人人有责,他显然是不想让大家知道些什么。 安静给了老谢一记眼刀,不再说什么。江暮云看看老谢,又看看安静,两人对视一眼,顿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什么。 田甜提前预订了ktv的包房,江暮云此刻只想回家学习,安静也不想出现在任何有田甜的地方,两人便先回去了。 安静开着车问:“你看出来了?” 江暮云还在震惊中没有走出来:“我没想到是真的。” “我已经无法正视老谢了。”安静突然问:“我刚刚是不是表现的太没见过世面了?” 江暮云摇头,换做是她,她恐怕还不如安静。 “田甜图什么呢?老谢的人,钱?还是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老谢有家庭,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这世界上,有许多事都是无法解释的。比如等下,我接个电话。” “安安,救命啊!” 祁鸣!!!!!江暮云好久好久没再见过祁鸣了,乍一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 “你吓到我家孩子了,亲。”安静瞥见江暮云的小动作,笑了起来。 “你来接我呗。”祁鸣说:“我被人丢马路牙子上了。” 江暮云:“!!!” “你喝醉了?”安静问:“在哪儿?我去接你。” 祁鸣报了位置,安静前面路口转了个弯,对江暮云说:“祁鸣喝多了跟恐怖分子没啥区别,一会帮姐弄一下,我们先送他回去,我再送你回去,行不?” “行,没问题。” 俩人在路边捡到祁鸣,路口不方便停车,江暮云跑过去找祁鸣的时候,他正在对一棵树道歉:“对不住啊,兄弟。走路没看清,撞到您了。”他说着掏出一张名片,双手呈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江暮云:“” 她想笑,又笑不出来,走过去喊了祁鸣一声。祁鸣回头,眼神有点呆呆的,思考了好一会才说:“姑娘,你怎么来了?” 江暮云:“我正好在安安姐车上,我们过去吧。” 祁鸣呆呆地看着她,乖巧的像个小朋友:“好,走吧。” 十一月的夜晚气温很低,江暮云回头看了一眼祁鸣,他只穿了一件连帽卫衣,仿佛不觉得冷一般,昂首挺胸的样子像个军人,即便是喝醉了,大当家的气势也是在的。 安静打开车门把祁鸣塞进去,江暮云被他一拉险些磕到头,只好一起坐在后座。从后视镜里看过去,祁鸣靠着车窗,江暮云在离他最远的位置,坐姿端正的像个三好学生。 “你怎么回事儿?”安静看着后面两人诡异的距离觉得分外好笑。 祁鸣“坐正”了身子,他以为自己坐正了:“刘冲开车来着,被交警带走了。” “你他妈酒驾啊!”安静骂道:“长本事了现在,为了一口酒,命都不要了是吧。” 祁鸣压根没听见安静说什么,困意袭来,头一点一点地垂下来,安静转弯的时候,他顺势把头靠到了江暮云的肩上。 江暮云:“!!!” 几乎是本能地推开了祁鸣,江暮云继续保持三好学生的坐姿。祁鸣被她推的离车窗近了,又靠着车窗睡着了。安静在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微不可为地叹了一口气。 车子上坡又下坡,没入川流不息的车流里,红黄的车灯有秩序地移动着,忽近忽远,路灯与霓虹交错,城市的夜晚,多彩而喧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变动 考试在周末,闫剑淞请了两天假,来北京陪考。江暮云去车站接他,圣诞节刚过,街上依然是节日的氛围。这是两人自确定关系以来,第一次见面,江暮云打趣说:“网聊奔现啦。” 闫剑淞凑近她,在她耳边说:“奔现都是要去开房的,你敢?” 江暮云耳朵瞬间红了,她挣开闫剑淞的手,紧张地说:“我请你吃呷哺吧,你不是说学校附近没有?就当,给你接风洗尘。” 闫剑淞爽快地答应,在江暮云和袁鑫家后面的商场。闫剑淞点了个经典套餐,江暮云拿过菜单问:“虾滑吃么?” 闫剑淞摇头。 “鸭血呢?” 闫剑淞看一眼菜单说:“可以来一份。” “海参贡丸?” 闫剑淞说:“你想吃就点,我随你。” 他们不常见面,了解对方的机会少之又少,江暮云有些失望地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喜欢什么。” 闫剑淞没听到她语气里的失落,说:“暮云,不要破费了,我怎么舍得花你的钱。” 江暮云没说话,下单结账。闫剑淞问:“这点东西一百多?太不划算了。” 江暮云心里像堵了什么,良久说:“请你吃饭,花多少都值得,划算的。” 闫剑淞听完笑了,说:“我以后毕业了,会挣很多很多的钱,都给你花。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江暮云笑了起来,幻想闫剑淞毕业后两个人一起上班下班,看电影逛街,一起去旅行的日子,便觉得现在的一切如同冬日腊梅,天气越冷,香味越浓烈。 “在想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闫剑淞把烫好的肥牛夹给她。 江暮云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最后的一点失落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说:“在想异地恋虽然辛苦,但是未来可期呀。 ” 闫剑淞拿筷子的手一僵,随机笑道:“快点吃吧。” 考试进行了两天,每天江暮云一出考场,总能第一时间看到闫剑淞。最后一场出来的时候,闫剑淞正在给什么人打电话,看到江暮云过来,便挂断了。 江暮云考完了试,心情轻松。蹦蹦跳跳地走近他问:“给谁打电话呢?” “给你婆婆。”闫剑淞拽着她的手放进羽绒服的兜里问:“答题卡涂好了?感觉怎么样?” 江暮云没心没肺地笑:“反正我就是来走个流程,感觉挺好的。” 她侧着脸看闫剑淞,忽然问:“你跟你妈说我在考研?” “当然啦!”闫剑淞自豪地说:“我媳妇儿这么努力成为一个高学历知识分子,我当然得向她老人家报告一下。” 这一日的风异常凛冽,江暮云跺跺脚,试图驱赶这份寒冷。她似是不经意地问闫剑淞:“你妈怎么说?” “我妈夸你有志气,觉得她儿媳妇儿很有上进心。”闫剑淞攥攥她的手说:“别担心了,今年考不上还有明年呢,总有一天会考上的!” “那如果永远都考不上呢?”江暮云问:“我其实对读书不感兴趣。” “说什么傻话呢!”闫剑淞说:“为了我们的以后,也得努力往上考啊!” 风呼啸而过,江暮云有片刻的恍惚。她想起大学时候的卧谈会,那时她们都没有男朋友,彼此对未来也都没有太多的规划,大家只活在自己理想的世界里。那时候,江暮云想当编剧,老谭想开奶茶店,大博想通过卖烤冷面买房子,无敌想出国和她喜欢的欧巴们一同工作 她抬头看了看身边的闫剑淞,突然觉得心里有了很多的压力,那种压力是一块无形的石头,让她透不过气来。考研本来是她喜欢做的事,考得上就去读,考不上也不强求。可是现在,闫剑淞话里话外把这件事变成了一种势在必行的事,仿佛她不做这件事就配不上他一样。 其实,如果可以,她只想跟着理想过一辈子。去他妈的考研! 翌日到了公司,江暮云觉得整个办公室氛围不太对,安静不在,她问张潇,张潇也一脸懵逼。 开机也无心做事,安静过了一上午才回来,没一会儿喊了江暮云去找老谢,江暮云不明所以地去了。 老谢穿着去年冬天那件黑色的呢子大衣,不同的是今天胡子刮得很干净,头发也很清爽。江暮云见老谢表情凝重,开了个玩笑说:“哇,总监,你今天这么帅!” 老谢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说:“坐。” 江暮云坐好,又偷偷看了老谢一眼,突然心中一道闷雷劈过,老谢还没说什么,她就已经猜到了大半。果然 “我要离开澜帆了。”老谢说:“先把假期休完,你这段时间有什么问题,都随时给我发微信。” 江暮云想问他说,你为什么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也想问他,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她还想告诉老谢自己还什么都不会呢,你能不能不要走? 老谢说:“集团的人资总监徐长岭来暂时接替我的工作,你们,好好配合他。” 江暮云觉得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了,这场从去年就开始酝酿的大变革,已经拉开帷幕了吗?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老谢,几次想开口都忍住了,最终她什么都没有问,像之前每一次收到老谢给她的任务时一样,三好学生一样坐的笔直地对老谢说:“总监,你放心吧。” 接触不到高管的秘密,无法猜测高管们的心思。但是澜帆的情况她心里明镜一样,集团总部派了两个人过来,接手人资的工作,老谢在这个时候离开,很多东西不言而喻。 老谢说:“暮云,你从没让我失望过,跟着你安静姐,好好地。” 江暮云鼻子有点酸,心里头苦苦的,她使劲儿点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老谢的心。 老谢又说:“工作是做不完的,多长个心眼儿,别委屈了自己。” 江暮云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儿,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老谢教会了她太多太多了。他对她而言,亦师亦友,是上级,也是长辈。但是曲终人散,没有什么人是会一直在你身边提携你的。 老谢叹了口气,眉毛皱成一个“川”字,说:“去叫张潇出来。” 江暮云咬着唇角点头,逃避一样地跑了。 曲终人醉,多似浔阳江上泪。 澜帆最早是做地产在香港起家,后来转投大陆,在重庆设立大陆地区总部,转行影视传媒领域。2002年占得先机,入驻北京市场,由职业经理人为其搭理。2008年,在纽约上市。 但不管这个公司做的多大,骨子里的性质总归是家族企业,这几年,北京地区盈利连年上升,总部准备收回职业经理人手里的权利,自己打理。但因为合作多年,不好直接接管。恰逢老谢提出离职,总部便派了徐长岭来北京亲自接管人事方面的工作。 老谢的离开让她和安静的日子变得艰难起来,公司内部似乎一夜之间分成了两个派系:以职业经理人王如为主的斗争派和以徐长岭为主的集团收复派。两派明暗相斗,一时也无法分个胜负出来。 春节前夕,俩人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安静说:“这种斗争不站队才是最明智的。” 江暮云看着安静略显疲倦的神色,心里也猜到了几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已经站队了是不是?” 安静看了她一眼,略带宠爱地说:“太聪明的小孩儿没有糖吃。” 江暮云笑笑,用筷子挑起一根宽粉放进嘴里。安静看着她的小动作,漫不经心地问:“如果是你,会站谁?” “我会站你啊。”江暮云说:“不管你站谁,我都是站你的。” 安静明白她的意思,无论她选择了谁,江暮云都会跟她一起。但是她还是很想知道江暮云的真实想法,毕竟在这场并不光彩的职场争斗里,如果一定要参与,那就不要成为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如果你是我呢?”安静又问。 “会站王总。”江暮云脱口而出,安静笑了。她愤愤地说:“感觉从道义的角度来看,集团的做法挺让人不齿的,赚钱了就收回去,完全不考虑过员工的感受也就算了,王总在公司这么多年了,说收就收,翻脸无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安静说:“我感觉老谢离职跟这个也有关系。”在她们曾经安逸过的日子里,老谢一定比他们更早地经历了这场风云突变。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呢,让老谢都瞒得死死的,一个字都没有对她透露过? 江暮云点点头,也不知道如何去分析猜测这些事。老谢和安静对她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他们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唯独没教会她如何去拥抱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 春节期间,闫剑淞帮江暮云查了成绩,166分。闫剑淞说:“挺好的,每一科都有分,证明你懂了考试流程。” “好吧”江暮云春节期间也因为老谢的事情提不起任何兴趣,她拒绝了和朋友聚会,也不喜欢出门,成天窝在家里追剧。 闫剑淞还以为她是对考研成绩不满意才不出门的,软磨硬泡地把她约出来吃披萨。 “去年春节你怎么过的?”闫剑淞问。 去年?江暮云心说,我年三十还在警局做笔录来着。但是如果说了这一段又必然会引出祁鸣和辛涓,她不想再去解释一切的前因后果,总觉得有些回忆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没有必要再分享给别人听了。 想到祁鸣,她给他发了条微信,距离上次发微信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工作上不再有交集,他们之间仿佛也没有了再联系的必要。 江暮云:祁老师,新年快乐! 她和祁鸣好像很熟悉,又好像不那么熟悉,许久不联系,一切又都回到了不认识的。 闫剑淞见她不说话,问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江暮云叹了口气,开始说澜帆的现状,说到老谢的离开,顺便提到了老谢和田甜的事。闫剑淞听完,评价道:“你们这领导不怎么样嘛,幸好走了,不然带坏你可怎么办?” 江暮云生气地扔了叉子,她不喜欢闫剑淞这句话,老谢出轨确实是人品有问题,但是老谢的好,又岂是能一句带过的? 她说:“作为朋友,我无法接受和理解他出轨这件事。但是他作为我的领导,我敬他;作为我的老师,我感激他。” 闫剑淞笑笑说:“你突然这么认真做什么,我又没说老谢不好。” 江暮云:“老谢是什么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好与坏,自有当事人去评价,不是你一句‘你这领导不怎么样’就概括完的。” 闫剑淞忙哄道:“是我的错行吧,我不了解实际情况,冤枉了你的老师,你别气啦,好好吃饭,吃完去抓娃娃。” “我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朋友。”江暮云说:“吃饭吧。” “也不是我打击你,你们女生之间的友情都那么脆弱,你跟老谢以后还能有多少交集啊。”闫剑淞见她又拉下脸来,忙说:“我这张臭嘴!该打,来,吃薯条。” 春节期间的北京几乎成了一座空城,祁鸣和几个同学聚餐,听着他们各自吹嘘。手指滑着手机,不断地锁屏又打开。坐在他身边的耿澈见他一直这样,贱贱地问:“等谁电话呢,想打就打过去啊?” 祁鸣再次锁屏问:“这里是不是信号不好?” “打电话出去打啊!”耿澈说。 祁鸣摇摇头,眼见聊得最欢的同学举起了酒杯,他也跟着碰了碰。刚放下酒杯,手机就亮了。 备注“虫草”的人发来微信: 祁鸣勾起唇角,回过去: “虫草”这次回的很慢,约莫半小时祁鸣才收到: “虫草”: 祁鸣笑了起来,给她发红包: “虫草”也发来一个红包: 祁鸣点开,6666。这是在说他酒驾很6的意思吗? 自那之后,耿澈发现,坐在他身边的祁鸣,终于不再玩无聊的锁屏游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散场 江暮云的生日在二月,水瓶座的尾巴,又恰逢春节。这也是她这么多年里,第一次和闫剑淞一起过生日,生日之后,假期也便结束了。天气寒冷,两人约了个商场去逛街,看一场电影,再一起吃个饭,生日就算这样过去了。 与许多小女生一样,江暮云期盼着闫剑淞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带着满腔的欣喜,看着闫剑淞手里的长方形盒子,也猜到了多半是条项链。 闫剑淞送她到小区门口,叮嘱道:“上去再打开,不要失望啊。” 江暮云笑着抱了抱他,笑嘻嘻地问:“失望了可以退货吗?” 闫剑淞搂着她,亲了亲她的鼻尖:“不可以!这是我对你的期望和心意,你要把我对你的心意退给我吗?” 江暮云跟他腻歪几句,哼着小调上了楼。 礼盒外面是一个薄荷绿的手提袋,她打开之后看到一个白色的盒子,拆开盒子,里面的东西就掉了出来——一支白色小米签字笔和三支替换芯。 江暮云:“?”是拿错了吗? 她把薄荷绿的手提袋倒扣,在里面翻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暮云: 一次考试失败不算什么,总结经验就好。今年你长大了一岁,别的东西你也不缺,送你我最喜欢的品牌家的签字笔,祝你今年的考试能金榜题名,生日快乐! 爱你。 江暮云:“” 她在心里念完《心经》,又念《大悲咒》。念了几遍之后,依然心绪难平,她发微信给无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抱怨。 江暮云: 江暮云: 无敌发了个红包: 无敌: 江暮云拍了个照片发给无敌,惹来无敌表情包攻击了五分钟,最后江暮云忍无可忍拉黑了无敌一分钟。 无敌: 无敌: 无敌: 江暮云: 无敌: 江暮云: 江暮云: 无敌真是烦死江暮云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了,她觉得如果她是江暮云,早就去倒贴祁鸣了,闫剑淞是个什么颜色的鬼,她才看不见! 无敌: 江暮云: 江暮云: 无敌: 江暮云正和无敌聊着,江妈妈走进来问她东西有没有收拾好。看到女儿一脸悲愤,问了缘由,听完虽然不至于当场暴走,但是还是忍不住劝她:“我跟你爸爸养你这么大,不是为了把你嫁出去的。你看,不管是咱们家还是你自己本身,条件都不差,没必要什么人都要去处一处。” “妈” “妈一点都不稀罕别人送你什么礼物,但是这孩子没心呐!”江妈妈说:“别的妈也不知道,但是咱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你都想着给他带一份,他有想过给你吗?妈只跟你说一句话,你这辈子结不结婚,跟谁结婚我跟你爸爸都不会干预,但是这个人要是对你不好,我们不同意。我不可能把自己辛辛苦苦养的闺女送到人家去受气。” 江暮云听到这番话心里涩涩的,她半晌吐出一句话:“我只是想着,他毕业了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闺女,你在意这件事吗?” “在意。”如果不在意,她不可能会和无敌去吐槽。 江妈妈语重心长道:“你现在在意的事,会一直在意下去。” 江暮云一怔,听到江妈妈又说:“他不是少不更事,性格已经定型了,你还奢望他能改变吗?” 许是儿时的记忆太美好,她总是像护着一块宝一样去珍藏那段回忆,对闫剑淞的认知仿佛也停留在记忆里。总觉得过往可追,未来可期,但是如果跳出回忆去想这件事,闫剑淞对她确实不够好。 她想起考试的时候,还在闫剑淞手机相册里翻到过他前女友的照片,闫剑淞当时解释说那是云备份,他早就和前女友不联系了。仿佛有些事,只要闫剑淞说,她就信。 无敌又发来微信,语气缓和下来。 她说: 江暮云叹了口气,回给无敌: 无敌: 无敌: 无敌: 无敌: 江暮云真的羡慕无敌的性格,拿得起放得下,她是她们几个里面活的最明白的人。她觉得自己不能称作为人了,连最基本的生气与拒绝都不会表达。 看着闫剑淞发来的微信:】 江暮云: 北方三月,春花未开,天气乍暖。这一年,因为人事变动,很多人离了职。本就忙乱的三月,因为这场刚刚到来的大变革变得更加兵荒马乱起来。 徐长岭的本意并不是总部直接接管人力资源部,不过是想公司中管人和管钱的部门能为集团所用,对集团负责而不是对王如负责。他让王小虎从招聘模块掺和进安静的工作,但是安静可不是软柿子,什么人都可以捏,除了工作上无可挑剔之外,太极也打得极好。 一个月后,无论是渠道还是校招的资源,王小虎连根毛都没有粘到。这一天中午,安静和江暮云还有张潇一起吃饭,张潇感叹老谢走了之后的日子压根不是人干的。江暮云对她报以同情,因为她有安静顶着,心里的底气是在的。 张潇苦着一张脸问:“咱们图啥呢?去哪儿不是找一份工作啊!” 安静:“可能图一口气吧。” 张潇微怔,看了江暮云一眼,又看看安静:“什么气?奋发图强的志气啊!” 江暮云:“义气吧,我们都知道老谢的离开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说被动离职也不一定没有可信度。” 安静笑了笑,打趣道:“姑娘,你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我随便猜一下嘛!” 张潇一拍桌子,说:“老娘还不信我真斗不过他们!” “尽力就好。”安静说:“工作这种事都随缘,义气这种东西,尽力了也做不到的话,不可惜。” “安安姐,你为什么坚持?”张潇问。 安静摇摇头,她们都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意义在哪儿,可能是因为北京事业部有着他们的心血,也可能是因为这里曾经是老谢的战场。 放弃很容易,但是现在放弃,便相当于老谢缴械投降了一样。她们无力改变,也不想袖手旁观,一股不知道是志气还是义气的气一直盘桓在她们心里,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是彼此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张潇还真没斗过他们,四月中,徐长岭以张潇工作繁忙为由调了集团的杨竹韵过来协助。安静帮不上这种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潇被花式虐来虐去。月底,张潇终于撑不住了,找到合适的工作就离了职。 张潇的离开让整个办公室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最先感到不适的是江暮云,没有人再和她分享八卦了。张潇走前神神秘秘地对江暮云说:“我复制了郑临父母和老婆的号码,等你什么时候离职了,我们出口气。” 江暮云忐忑又期待,虽然她早已放下那件事了,但是心里那口恶气没有出,总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自老谢走了之后,澜帆一直在招人资总监,中间也有入职,只是一周不到,就受不了这种复杂的上下级关系离开了。等到孙猛入职的时候,都是五一之后的事了。 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江暮云带了些零食过来,刚给大家分完,安静就被新来的人资总监喊走了,走前拍了拍江暮云的肩膀说:“先吃早饭再工作。” 江暮云忽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听到了他们负隅顽抗到现在的谢幕声。安静和徐长岭不对付,她是知道的。新来的总监如果不解决掉安静,就是在给自己埋雷,到时候别说不止管不了安静,甚至连江暮云都不受他控制,在职场里,这不是一件好事。 果不其然,半个多小时后,安静从办公室出来了。江暮云问:“怎么了?” 安静拍拍她的手背,说:“我要离职了。” 江暮云愣在原地,看着她手写了离职申请,看着杨竹韵给她办完离职手续。她送安静下楼,安静笑着说:“舍不得姐?” 江暮云说:“怎么这么突然?” “这是我预计到的一个结果。”安静说:“他们五一都没休息,交接工作,厉害吧。我现在无事一身轻,唯独担心你,老谢的团队现在只剩下你了,你要是听话,可能他们还会继续用你,如果你不听话,他们下一个对付的很可能是你。” 江暮云说:“我不怕,我们不是一早就预计到这个结果么?大家都离职。” 安静摸摸她的头,不忍地叮嘱:“小妞,别硬抗,不行就撤。” 江暮云心里难过,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了。“安安姐,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安静说:“顺其自然。” 她告诉了江暮云目前正在进行的一些事的进展,以及王如的处境,忽地想起一件事说:“韩玉,王总的助理,你有事可以找她。” 江暮云点点头,突然发现以前虽然觉得韩玉事儿多,不想与之共事,现在居然成了唯一会帮着她的人。安静笑着说:“等姐拿到赔偿请你吃饭。” 江暮云终于笑起来,说:“那你到时候约我。” 安静抱了抱她说:“好好的哈,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撤。别为难自个儿。” 江暮云点头,握紧了拳头。回身看到新来的人资总监正在看着她,她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转身上楼去。 命运的线,好像一直在牵着她做出所有的决定,她有预感,在澜帆的这段故事马上就要画上句号了。她不知未来,也不再奢求有转机出现。站在楼梯口望着大大的办公室,曾经有多热闹,如今就有多冷清。 接下来的路,都是她一个人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秋梦 安静交代的待办事项之一就是石家庄的校企合作。当时这个学校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谈下来的,为此两个人还在学校住了一晚,校方还举办了隆重的签约仪式。 她还记得那个学校的晚上,教室里的灯亮着,她们在校园里散步,坐在主楼的台阶上看星空。青岛的夜晚也是极美的,江暮云在那里度过了人生的四分之一,但是在石家庄的这个晚上,总觉得和以前所有的日子都不一样。 可能人与人之间相处的久了,记忆力就会有一些特定的标签。像闫剑淞属于她的童年与少年,祁鸣属于草原的星河,安静属于石家庄夜晚的静谧,老谢属于不修边幅的总监。 思绪再次回来,她不由地思考现在的处境。定向培养班的学生马上要实习了,结果澜帆突然没了职位提供。这件事必须得有一个人出面去解决,孙猛果断地把这件事交给江暮云,让江暮云去和老师沟通,三十九个学生,公司只接受六个,是否可行。 江暮云思索着这件事的后果:如果可行,他们便从此失信于学校,相当于失去了这个渠道,被孙猛定义为办事不利;如果不可行,是她工作能力有问题,也被孙猛倒打一耙。 思索再三,她告诉孙猛说:“不好意思总监,我自己做这件事有困难,我需要您的帮助。” 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孙猛挑了挑眉说:“你不做怎么知道自己做不了?你先试着做,不行我再帮你。” 这摆明了是在为难她。 江暮云说:“之前都是谢总和安静姐在沟通,我的阅历真的处理不了这件事,怕给公司声誉造成影响。” 孙猛被怼了回去,一脸不悦。把办公室门关上。对江暮云吼道:“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吧?你是不是除了安静的话,谁的话都不听?” 江暮云说:“不是的,这与下命令的人没有关系,和我处理这件事是否合适有关系。” 孙猛冷笑道:“我现在是在跟你商量问题,你这是对我什么态度?试都不试就告诉我做不了,不可行?王总养的都是什么闲人?你自己不觉得替她丢人么?” 孙猛不提王总还好,提起王总,江暮云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了稳住孙猛,王总已经纵容他除掉安静,没再多加干涉。现在他还敢拿这个话还质问她? 用安静的话来说,江暮云是个“顺毛驴”,她最不怕的就是别人拿话呛她,但是相反,如果你对她有一分好,她可以拿出十分的真心来对你。 “我正是因为怕替王总丢人才不敢莽撞地接这件事。”江暮云说:“孙总现在跟我说的这件事,我做不了;即便王总让我做,我也一样做不了。我不会拿公司的声誉冒险,我都是在为公司考虑,也跟您说了我需要您的帮助,您不帮我,还说公司养闲人,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诋毁。” 孙猛把手里的保温杯重重的放到办公桌上,溅出几滴水渍。他说:“那你离职吧。” 江暮云说:“我离职可以,那按正常的手续走吧。不然这事儿到了法庭上,您也不占理。” 孙猛三十多岁,做人事工作十来年怎么会被这个小丫头吓唬住,他推了推眼镜说:“你能力不行,胜任不了这份工作,公司跟你解除劳动关系,你还想去法庭?你以为还是谢总的时代呢?” 江暮云定定地望着孙猛,仿佛要在他脸上盯出两个洞来。她在脑海里思来想去,觉得不拿赔偿确实是有些亏,但是现在走的话,她目前的工作没有人接手,孙猛一周内,连开“老人”,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在脑子盘算完之后说:“好啊,那就到今天吧。” 孙猛完全没有料到她答应的这么快,他最初说要江暮云离职,不过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再顺便帮她解决石家庄这件事,自然而然地收买一个人心。但是没想到,江暮云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语气不由地缓和了:“你太年轻了,不要意气用事。” 江暮云笑笑,说:“您说的对,我太年轻了,但是年轻真好啊,过了这个村还有下一个店。不用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可以多换几棵树试试。” 孙猛谈走过那么多的人,就没见过一个在走之前撕破脸的。脸色被气的一阵青白,最后让杨竹韵给她办了离职。 办离职前,江暮云先给韩玉复述了整件事的过程,顺便传了一份她和孙猛的录音给韩玉。办完手续后,给王如发了一条告别微信,大意是:感谢她这段时间的信任与照顾,希望王总以后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做完这些事,江暮云觉得自己挺绿茶的。但是转念一想,反正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凭什么只能任凭别人坑她! 安静听江暮云讲了这件事的过程,叹了口气说:“你跟他置气做什么,他也不一定能待长,傻不傻?” 江暮云只是嘿嘿地笑,这件事处理的太着急确实是她过于年轻了,但是要说毫无准备,也不完全是。她之前来澜帆是想着有一线希望可以转岗,但是马上就要两年了,转岗的事情遥遥无期。这次大换血,她更因为是老谢和安静的人而成为孙猛与徐长岭的肉中刺,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她转去别的部门呢? 她内心的电影梦尚在,就不想再继续做无用功了。 韩玉把整件事传达给王如的时候,王如刚刚收到江暮云的信息,正要说点什么。孙猛的微信就发过来了,长篇大论控诉了很多江暮云的不是。 王如叹了口气,把孙猛的微信拿给韩玉看。韩玉冷笑:“人品分晓立见。” 王如说:“你我都知道,我们是弱势的一方,江暮云和安静都是斗争的牺牲品。这段时间多留意着她的动向,如果有合适的,给那孩子介绍个工作吧。” 离职后的时间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江暮云去了一趟天津找朋友玩了几天,又回老家待了一个礼拜。待她从老家回来,时间已经到了六月初,天气越来越热,工作机会也慢慢少了起来。 江暮云万万没想到韩玉会再联系她,两个人约在澜帆附近的一家必胜客。点完餐,韩玉笑说:“还和小孩儿一样,问想吃什么,总是要吃披萨。” 江暮云笑:“总得保留一点小时候的爱好呀。小姐姐赚钱不容易,我今天得多吃一些让你觉得生活更加不易呀哈哈哈。” 韩玉知道她在开玩笑,便跟着说:“你多吃点,把姐吃穷哈。” 江暮云乐不可支地点头。 两个人聊了一些近况,得知孙猛已经离职了。江暮云不由地在心里想:“这人是集团派来专门对付她和安静的吧。”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被一脚踢开了。 但是韩玉给的说法是,孙猛得罪了营销副总,两人还大打出手,当着乙方的面,影响特别不好。江暮云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孙猛这么刚,等回头一定得转述给安静。 “我听朋友说,他们公司在招人,你有没有兴趣。”饭吃到一半,韩玉问江暮云。“不过还是做人事的工作,我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可以啊,反正我闲着,正好去看看。”江暮云笑嘻嘻地说:“谢谢小玉姐。” 韩玉向来直接,直言不讳地说:“其实是王总的意思,你离职的那天,她就让我帮你留意工作了。前段时间有几个,不是很靠谱,王总给拒了。” 江暮云的笑僵在了脸上,她听到这话开心又激动,但是心里又酸酸的,具体为什么酸她也说不清。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倒霉,又总有人在背后对她好,一路走来,虽然生活波折坎坷,但是仔细想来,每一次身边总是有人在帮助她。 江暮云咽下嘴里的虾肉,抹了把眼泪。对韩玉信誓旦旦地说:“我会好好面试的。” 韩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说:“别有心理压力,要是王总不认可你,怎么会惦记着你呢?” 江暮云感动不已,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明明和王如没有太多交集,公司几百号人王如记住了她的名字不说,还给她介绍工作,让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知道,小姐姐一定从中帮我操了很多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韩玉怕她站起来鞠个躬什么的,忙说:“别激动,将心比心,薪火相传。我们都不知道以后大家何去何从,但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总是没有错的,对不对?” 江暮云使劲儿点头。薪火相传,后来,她终于有了帮助别人的能力时,每每想起这个夏天,都觉得自己身上那种‘大爱’的种子是在这里启蒙的。 站在秋梦文化楼下的时候,江暮云还没在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么巧合么?王总和韩玉的朋友,不会是祁鸣吧 秋梦所在的位置是一个独院,四栋楼,每一栋楼负责的业务板块不一样,分别是:影视c音乐c艺人和动画。江暮云面试的是影视模块,祁鸣的部门 给她面试的是一个身材很胖的中年女士,穿着枣红色的t恤,黑色紧身裤,脚下一双浅粉色船鞋,人未到笑声先到了。江暮云忙自大厅的沙发上站起来,与她打招呼。那人走近,笑容满面地自我介绍说:“小江是吧,我是毕琪琪,秋梦的高级人力资源经理,走,我带你去会议室聊,你简历带了吗?” 江暮云拿简历给她,在心里嘀咕:秋梦的高级人力资源经理,真——朴实! 两个人聊得还算投机,加上江暮云的专业能力确实是实打实的硬。毕琪琪对她很满意,告诉她两天后还要有人资总监的复试。 “你别紧张。”毕琪琪说:“沙总那边只是走个过场,还是我这边做主,我觉得你很好,你就能来,回去好好准备哈。” 江暮云:“” “谢谢毕总”她谦卑地鞠了个躬,心想这个毕琪琪真是耿直,这话是在安慰她还是压根没把人力资源的总监放在眼里呢? 复试的时候,她才见到祁鸣,祁鸣倚着车门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见她自大厅出来有些震惊,他关了手机,心里说不出的郁闷,说出来的话声音也带了几分抱怨:“哟,这是谁啊?” 江暮云有些尴尬地走近他,笑着打了个招呼:“祁老师好” 祁鸣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头发长长了,好像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圈儿,他皱了皱眉问:“来做什么?” “面c面试”江暮云说完猛地抬头:“不是您推荐我的简历的?”她还以为是祁鸣推荐了她的简历给毕琪琪,还打算面试彻底结束后再向祁鸣致谢。 “你离职了?”祁鸣震惊道。 “啊。”江暮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无颜见祁鸣,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忐忑道:“我上个月离职的,王总推荐我过来面试,本来打算面试完再跟您汇报” 祁鸣调侃道:“你跟我汇报什么?汇报面试进度?还是汇报你离职了?” 江暮云认命地低下头,忽然发现祁鸣穿了一双拖鞋,还是一双居家拖鞋!她指着祁鸣的拖鞋强硬地转移话题:“哇,祁老师上班穿拖鞋不会扣工资么?” 祁鸣点点她的头道:“你人离开澜帆了,骨子里还是老谢教你的那套形式主义!” 江暮云笑了起来,眼里似有揉碎的阳光,祁鸣心里微微一动,轻咳了一声问:“还没吃午饭吧?今天都来到你祁老师家门口了,带你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祁老师,我,我这还,我看您还有事儿的样子” 祁鸣打开车门,也不管她在说什么,直接塞进车里。系好安全带,给佟佳发了个微信: 他一边倒车一边问江暮云:“想吃什么?西餐,中餐,甜的,辣的,素的还是肉?” 江暮云看着祁鸣,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想吃卤煮” 祁鸣:“”祁老师请人吃饭,第一次遇到想吃卤煮的,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孩,她这是真不要形象啊! “卤煮就卤煮,去小肠陈?你导航一下老店,我们过去。” 祁鸣看上去是顶着一张俊脸的糙汉子一枚,但是骨子里对某些东西是抵触的,比如——动物内脏。他为难地看着面前的一碗卤煮,挑三拣四地看哪个都难以下口,反观对面的江暮云一脸享受地大口咬着烧饼,祁老师的内心,一度崩溃。 “祁老师,吃啊。”江暮云笑呵呵地科普:“我跟你说啊祁老师,这可是乾隆年间的御膳呢!百年传承,好吃着呢!” 祁鸣皱了皱眉,想说:“皇帝也吃屎么?”但是鉴于店里络绎不绝的客人,他识时务地闭了嘴。 在江暮云期待的眼神里,祁鸣皱着眉头囫囵吞进一个肥肠,差点被呛到。江暮云给他倒了一杯水,期待地问:“是不是很好吃?” 祁鸣点点头:“好吃!就是味道独特了一点你快吃,别管我,你的都要凉了” 他拿过菜单想再加几个炒菜,发现都是内脏类,认命一般地点了两个凉菜,吃了半个烧饼。还笑呵呵地解释说:“我在健身,增肌减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起点 曾经我像鱼缸里的鱼 前进c转身c前进c转身c前进c转身 我感到疲惫失意 后来我在鱼缸外的世界 依旧前进c转身c前进c转身c前进c转身 于是我开始练习 从容地前进 优雅地转身 并保持冷静思考的模样 ——几米 面试毫无疑问地通过了,江暮云第一时间告诉了祁鸣,祁鸣回复了她一个表情包。 入职那天江暮云给韩玉发微信表示感谢,还承诺发了工资请韩玉吃饭。 她又给王如发了个微信: 王如回复她说: 王如是向来高冷,从来不把帮助了别人挂在嘴边,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江暮云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也一定要成为像王如这样的人。 闫剑淞很高兴江暮云去了秋梦文化,因为他的意识里觉得成熟的公司流程和制度也是系统的,这样一来,江暮云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准备考研。 办完入职,领了一堆材料。毕琪琪带江暮云去见各个部门的总监和副总,说现在混个脸熟,以后有面试或者复试更方便。 江暮云跟着见了四个总监,毕琪琪想了想,还是带他去见一下秋梦青春映画的负责人祁鸣。她解释说:“动画的人是我一手搭建起来的,去年祁老师调过去做负责人,以后他们那边有什么需求,都是你去对接。不过不用急,先慢慢来,我还是会继续帮他们招聘。” 江暮云之前了解过一点秋梦文化,虽然不多,也不能说完全陌生。不过今天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跟着毕琪琪过去。 穿过走廊,还没到祁鸣办公室,毕琪琪就看见了祁鸣,立即满脸堆笑地喊了一声:“祁老师!” 祁鸣停下来看她,看到江暮云跟在她身边,嘴角不由地上扬,但也只有一瞬间,初见时的那一抹笑都藏匿起来,语气却仿佛不认识江暮云一般:“这是?” 江暮云:“?”她心说你上周才和我一起吃过卤煮你忘啦? 毕琪琪忙介绍:“祁老师,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部门新来的招聘主管——江暮云。以后会负责你们招聘工作,不过这之前还是我来负责。暮云,这是祁老师。” 祁鸣一错不错地盯着江暮云,让她没来由地心虚。她摸不清秋梦的状况,祁鸣装作不认识她,她也不好表现得很殷切,那样倒是显得有些讨好了。她微微一笑,对祁鸣说:“祁总,您好,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祁鸣听到“祁总”这个称呼,不由地挑了挑眉毛,随即友好地伸出手,对她说:“叫祁老师就行。” 毕琪琪笑着附和说:“是的是的,咱们这里都是叫老师的,叫祁老师就好。” 江暮云依然淡淡地笑着,握住了祁鸣伸过来的手说:“祁老师,您好。以后请您多多关照。” 祁鸣感觉到手心儿的柔软,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便礼貌地放开她的手,打算把手揣进裤兜里,无奈找了半天没找到兜。江暮云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 祁鸣:“招聘的事找佟佳,麻烦琪琪带她去见一下。”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神色复杂地扭头就走。 只是一句话,江暮云敏感地捕捉到,祁鸣好像很不喜欢她的经理毕琪琪,不止祁鸣不喜欢,她甚至觉得她第一个见到的老总牟莹莹也不喜欢她。她再次看向祁鸣经过的方向,见他依旧穿着拖鞋,走路相当有气势,那种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印象又在脑子里冒出来——这个大当家一眼的男人! 毕琪琪在祁鸣走后还在附和他,胖胖的身体走起路来有些摇摆,江暮云走在毕琪琪后面,感觉到后背有一道目光,她回过头去的时候除了祁鸣的越来越小的身影又不见什么人。 知道是自己多虑了,跟上毕琪琪的脚步,去见佟佳。 祁鸣穿过走廊,走到院子里抽烟。北京已经渐渐入夏了,偶尔几只飞鸟从头顶略过,这个夏天,总归是有些不一样。 他隔着玻璃看到那个从走廊穿回的背影,心脏依然剧烈地跳着。他看到江暮云来秋梦,高兴是真的,担忧也是真的。毕琪琪那个性格,人人厌恶,与她搭档的没有七个也有五个了,没有一个人离职不是因为她。 江暮云以前被老谢和安静护着,真的能受得了毕琪琪吗?他郁闷地猛地吸两口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儿,是打心底里为她担心。但是祁老师是个粗人,从小就这样,根本没觉得自己这反应有什么异样。 祁鸣掐灭烟头,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先吃萝卜淡操心,管他屁事!初夏,到处都郁郁葱葱,繁花似锦,祁鸣环顾四周几近凋零的月季,觉得大自然真是太特么漂亮了。 秋梦是开放式办公室,江暮云的周围坐着产品部门的李东和人事部的杜迟月。杜迟月看上去高冷,实则单纯又善良,大家刚认识,便拿出零食分给江暮云吃。李东也拿出一大盒真知棒给江暮云,江暮云一个上午都在感受来自同事们的善意,暗自松了口气,新环境比她想象的好太多了。 祁鸣抽完烟,给江暮云发微信: 江暮云: 祁鸣: 江暮云发过去一个大笑的表情包,又回给他: 江暮云: 祁鸣: 祁鸣: 江暮云: 她第一次见到秋梦的食堂,其奢华程度超乎她的想象。这是她除了学校之外见过的最大的食堂,包括地下美食城在内! 食堂左侧一排按菜系分类:川鲁湘淮扬,浙闽徽东北。右侧则比较杂,大排档,烤串,特色小吃,面食米线麻辣烫应有尽有。 这时候正好是饭点儿,人很多,能容纳千人的餐厅排起长队。江暮云和杜迟月感叹说:“真是见世面了,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食堂,这么多的人。” 毕琪琪笑起来的时候声音很大,有穿透力一般传到很远,她说:“长见识吧,想吃什么去买什么,自己去排队,我吃素,你们不用管我。” 江暮云环顾一圈,人最少的是酸辣粉,她指着那边对毕琪琪说:“琪姐,我去吃酸辣粉了。” “吃的这么没有营养吗?你会长痘的,吃别的吧,素炒土豆丝怎么样?” 杜迟月拉住她说:“我也吃酸辣粉,走,我跟你去买。” 江暮云点点头,和毕琪琪打了个招呼一起去买酸辣粉。 “你习惯就好,琪姐的特点就是能哔哔,你不用和她一般见识。”杜迟月说。 “我现在感觉还好,除了”除了毕琪琪一件事能叮嘱n遍,喜欢站在你身边看着你操作每一个步骤之外。 杜迟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端起自己的那碗粉说:“自己注意就行了,走吧,去坐那边。” 江暮云也端起自己的跟着她过去,一转身差一点撞到祁鸣身上,她往后收手,酸辣粉的烫溅出来撒到她手上。祁鸣接过她手里的碗,也顾不得烫,紧张地问她:“你没事儿吧?” 杜迟月拿了纸巾过来帮她擦手,江暮云抬头对祁鸣笑了笑:“没事儿,不烫。” 烫不烫祁鸣自然是知道的,他手里还拿着她的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检查她的手,皱着眉把东西放到杜迟月的位置上。“去冲冲水吧,那边有水龙头。” 江暮云点头,给了杜迟月一个安慰的笑,自己过去洗干净手又回来吃饭,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祁鸣坐在她身后,听到杜迟月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江暮云听到这个问题很轻地“嗯”了一声,她说:“最近在闹别扭,我可能对他要求太多了,总想着他能多陪我视频一会,他学业又忙,每天规定只能视频半小时,就得去背单词。” 杜迟月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哥们叫什么啊?” “叫闫咏利,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江暮云说:“他对我很好,去年还来陪我考试呢。” 祁鸣有一瞬间替她感到心酸,只听杜迟月接话:“那今年呢?” “今年还没有见过,我们都有点忙”江暮云微不可闻地叹息道:“也是因为这个吵架,总觉得真的在乎我应该来看看我,可是,他似乎对我很放心” 杜迟月吸溜一口酸辣粉说:“你想他也可以去看他啊,谈恋爱不就是这样么,想他就去看他啊,不然怎么叫谈恋爱呢?” 祁鸣皱了皱眉,往嘴里猛扒饭。江暮云说:“我想去看他啊,可是因为感觉不到他在乎我,我现在都没有想去看他的想法了。” 杜迟月:“吃饭吧,即便要去,也得看值不值得。” 祁鸣三两口吃完饭,从侧面回去,自始至终江暮云都没有注意到他坐在自己身后。 秋梦的工作量比澜帆轻松很多,她们吃完饭还有时间去外面散步。江暮云在刚来的前几天和毕琪琪一起去溜达过几次,后来天气热她就懒得出门了,每天中午吃完饭在办公室听杜迟月和李东讲八卦。 “我有个劲爆的!”杜迟月说:“一人五毛,快点。” 江暮云和李东在他们三个人的群里给杜迟月发了红包,杜迟月说:“毕琪琪以前的名字叫毕翠华,后来来秋梦后改了。据说是因为喜欢邓紫棋才改的。” 江暮云觉得被刷新了认知,她问:“三四十的人也可以改名字么?” 李东:“艺名呗,离开公司,什么arry都得变成翠花和酸菜。” 江暮云哈哈大笑,杜迟月发现宝贝一样对李东说:“有没有觉得我们小云同学眼睛特别亮?” 李东看了一眼道:“听说眼睛亮的人,心思单纯,可我看她发我们的表情包挺污的啊。” 江暮云白了李东一眼,突然说:“我男朋友也这么说。” “所以啊!”杜迟月说:“你别被他骗了,学业忙,路途远都是骗人的,说到底还是没有那么爱。” 江暮云心里咯噔一下,李东说:“你够了啊,人家认识多少年了都,用得着你评价?” “我” “江老师,来一下呗,找你说点事。”佟佳嗓门很大,隔着几排远喊江暮云,打断了杜迟月的话。 江暮云生平第一次被人叫“老师”,有点不大好意思,步跑过去问:“佟老师,怎么啦?” 佟佳眼睛很大,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尖下巴。像很多整容女孩的模板,不同的是佟佳是天生的,从小到大连瓶玻尿酸都没有打过的天然美女。 “去我们那边的办公室吧。”佟佳说。 “行。” 离开老谢和安静后,虽然时常会问安静一些问题,但是总归是和一起工作不太一样了。她觉得安静的离开让她一夜之间长大了,雏鸟归林,她总要学着如何单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撞破 佟佳带着江暮云去了祁鸣的办公室,祁鸣不在,房间里有一股浓烈的烟味儿。佟佳打开窗户说:“我们组的李岚,工作态度有问题,我想把她劝退,怎么个流程?” 江暮云了解了一下情况,又大概说了流程,佟佳跟她分析了一下原因,让她先回去了。 江暮云打开门正好看到毕琪琪,毕琪琪似乎是压抑着心里的火气,在宣发部门的办公区也不好说的太明显,问江暮云:“你来祁老师办公室做什么?” 佟佳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了两下问道:“毕老师来找我还是找老大?” 毕琪琪立马把江暮云拉到身后,笑意盈盈地说:“暮云初来乍到的,很多东西都不熟悉,我听说她被您叫过来了,就跟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佟佳皮笑肉不笑道:“还真有忙找您帮,进屋里说。” 毕琪琪进了办公室对江暮云说:“暮云啊,你回去吧,我跟佟老师聊。” 江暮云点点头,对佟佳笑笑,为她们关上了门。 毕琪琪待了大约十分钟,回来后找江暮云开小会。语重心长地对江暮云说:“以后佟佳,祁鸣找你,你不用理,让他们来找我。” 江暮云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才来没多久,她需要时间理清楚这些错综复杂的东西,便点了点头。 毕琪琪说:“部门之间关系复杂着呢,根本不是你看上去那么简单,祁老师他们一个个跟人精似的,你别不小心跳到人家挖的坑里面,到时候我跟沙总就帮不了你了。” 江暮云皱了皱眉,祁鸣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但是她眼睛不瞎,看得到祁鸣对朋友和她的真诚。她不喜欢毕琪琪对祁鸣的评价,顺着毕琪琪的话问:“祁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富帅呗。”毕琪琪说:“典型的心理阴暗,你看着他比我年轻吗?有次我们开会他说我长得特别年轻,不像和他同龄的人,你觉得呢?” 江暮云尴尬地笑了笑,毕琪琪不说的话,她还以为她四十岁了,没想到和祁鸣同龄 “祁老师是挺帅的”江暮云在毕琪琪期待的眼神中,毫不停顿地夸赞道:“我认可祁老师对您的评价。” 毕琪琪看着她笑起来,说:“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江暮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笑嘻嘻,心里p。 “对了,你下午去帮行政发粽子吧。”毕琪琪说:“她们人手不够,咱们和部门搞好关系,能帮就帮忙,对其他部门也是啊,她们发点什么东西,都帮他们转发一下,好好宣传宣传。” “”江暮云:“好的,我下午去找杨丹姐。” 毕琪琪:“” 秋梦的人事和行政部门以前是连在一起的,今年初才分离开来。端午前,公司例行发福利,成箱的粽子堆在四层的大会议室,江暮云虽然是来帮忙的,行政经理杨丹也没太客气,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一点不拿她当外人。 每人一盒粽子,一张京东e卡,大家按部门来领,也可代领。一个个部门发下去,祁鸣是最后来的,他开门看到办公室的空箱子和桌子上的粽子有些震惊,问杨丹说:“不是开会?” 杨丹看祁鸣那样就知道他又被部门的孩子们涮了,笑着说:“是开会,开会领端午福利来了。” 祁鸣知道自己被耍了,无语地扫过满室狼藉的办公司,目光落在江暮云身上,停顿两秒又移开。问杨丹说:“怎么领?” 签好字,领了佟佳c刘冲与卓遥远等几个人的粽子。杨丹见他拎起来有些困难,便对江暮云说:“暮云,这里我们来整理,你帮祁老师拿过去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江暮云知道没自己的事儿了,拿过两袋在自己手上拎着,和杨丹打了个招呼,对祁鸣说:“祁老师,我送您过去。” 祁鸣点点头,也没个谢字,跟杨丹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在前面。 江暮云按了电梯,祁鸣站在她身边问:“还习惯么?” “习惯的。”江暮云本来因为中午毕琪琪的话心里烦躁,听到祁鸣问她,又瞬间忘了那些不快,还补了一句:“饭很好吃。” 祁鸣笑了起来说:“你倒是在哪都能过日子。” 江暮云嘿嘿地笑:“很少见您在食堂吃饭。” “我去的晚。” 江暮云点点头,猜想可能是祁鸣工作太忙,又是领导,自然是不会跟他们挤在一起排队买饭的。她想象了一下祁鸣排队的场景,鹤立鸡群,一身的“大当家”气势是自掩盖不住的。怕是那时大家会自觉让出一条路,让他先吃。 “笑什么?”祁鸣挑眉,看着无缘无故笑出声的江暮云问。 江暮云尴尬地笑笑说:“没什么。” 祁鸣一脸莫名其妙,他越来越搞不懂现在的女孩子了。 两个人出了电梯,绕过走廊,祁鸣说:“听说你来了半个月,就给宣发招了五个人。” 江暮云听语气知道他这是在夸自己,忙谦虚地说:“还是得继续观察,过了试用期,有能力留下来才是关键。” 祁鸣说:“正是这个意思。” 江暮云笑容僵在脸上,像是在她沾沾自喜的时候被人敲了一记警钟。 杨谦和无敌有一个很像的地方,说主题前,总是表情包攻击。在他发了40多个表情包之后,江暮云把他拉黑了。杨谦打过电话来,气急败坏地大喊:“你他喵的要不要听私家侦探的爆料!” “怎么了?”江暮云离开办公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电话。 “我去大连玩,顺便去找你家闫咏利,你猜我看见啥了?哎,不是,你先把劳资拉回来,我发微信给你,不方便说话。” 江暮云挂断电话,刚拉回杨谦,就收到他的微信,五张照片。一个类似于水吧的地方,闫剑淞和贺莎面对面坐在高脚凳上,相谈甚欢的样子。她顿时僵在原地,眼睛干涩不已,她盯着照片看了好几分钟,眼泪啪嗒啪嗒滴在手机屏上。 刘冲接着电话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愣了愣,什么情况? 挂了电话和江暮云打招呼,江暮云抹了把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在刘冲眼里笑的比哭还难看。“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江暮云说:“电视剧太感人了。” 刘冲:“?” 她绕过刘冲走过去,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承认,在她和闫剑淞的感情里,她喜欢的要多一些。但是她喜欢的多一些就要被伤害吗? 杨谦: 杨谦: 江暮云深吸一口气,擦干净眼泪,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折射进来,可以清晰地看到漂浮的微尘。十年,她一人走过许许多多的路,从小孩长成大人,从幼稚到成熟,从童年到青年。终于明白,旧时光里的一切都无法复制再重来,她爱着的那个人是记忆里的闫咏利,不是有了故事的闫剑淞。 千里之外的杨谦,推门走进去,贺莎抬头看到他,戳了戳闫剑淞的胳膊说:“是不是你朋友啊?有点面熟。” 闫剑淞侧过头见是杨谦,心里一沉,眼神里满是惊讶,他站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杨谦笑都懒得笑了,走过去坐下:“替你媳妇儿来看看,你有没有背着她搞什么小三小四。” 贺莎:“” “嘴皮子这么溜,跟谁学的?”闫剑淞笑了笑。“我跟贺莎有点事说,你别误会。” 杨谦耸耸肩:“你这么着急解释干嘛?我有说什么么?” 贺莎:“我想起来了,杨谦!” “哟,您还记得我。”杨谦说起青岛方言:“几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贺莎看了看闫剑淞,闫剑淞解释说:“他说你还是老样子。” “嗯。”杨谦说:“五官依旧挤在一起,丑的一笔。” 贺莎:“” 闫剑淞怒道:“你够了!别没事找事,我们出去说。” 杨谦揉了揉头发,嘲讽道:“你是不是对美学有误解?吃惯了屎就改不了这口了?”他说的坦坦荡荡,直视着贺莎,成功地看到贺莎气绿了脸。 贺莎把手握成拳,咬着牙,似乎是用尽了生平所有的好脾气,对闫剑淞说:“你们慢慢谈,我先回去了。” 闫剑淞匆忙间拉了拉她的手,又觉得不妥,放开道:“你注意安全。” “说说吧,跟丑比是怎么回事?”杨谦吊儿郎当地靠在椅子上,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本来打算来你学校给你个惊喜,结果从你们后门一直跟到这里,闫咏利,哦,不,闫剑淞,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啊。你为了读书把眼睛熬到六百度,学谁不好,你特么学陈世美!” 闫剑淞摩挲着水杯的外壁,低头沉默了好一会说:“我,我跟贺莎,大一的时候就在一起。分手也是因为对未来的规划不一致,不至于连朋友都做不了。” “你这话用不着跟我解释,你背着现女友约前女友这件事,我可理解不了。” “那说点你能理解的。”闫剑淞说:“我喜欢江暮云,也喜欢贺莎。江暮云以前就像被布遮住的珍珠,贺莎是一枚普普通通的扣子,但是你知道么,我可以没有珍珠,但是我不能没有扣子。” “呵呵,我特么还不能没有拉链呢!你以为你是何书桓啊,依萍如萍你都爱!”杨谦笑道:“真是讽刺啊,我第一次听到把劈腿说的如此朴实无华的,哥们,我没法理解,你如果觉得自己没有丑比不行,你可以先和江暮云分手,再跟贺莎在一起。你现在一边冷淡现女友,一边又和前女友暧昧不清,我真是瞧不起你。” “你不是也经常逢场作戏,约好几个女孩么?”闫剑淞说:“你别五十步笑百步了,我看你如同你看我一样,互相瞧不起。” 杨谦一拳走过去,打在闫剑淞的眼睛上,镜片都被他打了下来。闫剑淞摘下眼镜捂着眼睛,看着杨谦皮笑肉不笑地问:“说到你心里去了?其实你跟我一样。” 杨谦揪起他的衣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觉得,你连我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还有,我约谁都是两厢情愿,我从不同时约几个女孩,跟你这种渣渣没法比。” 他说完放开闫剑淞,假模假式地拍了拍他的衣服问:“如果,没有江暮云,你和丑比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 闫剑淞愣了好久,最后摇摇头。如果他没和江暮云在一起,那贺莎就不会再次出现,三番两次地忏悔,甚至辞掉了家里稳定的工作,鼓起勇气来到大连。在他学校附近租房子,做着并不喜欢的工作。 他们也不算在一起,只是贺莎的再次出现,仿佛一粒火种,把之前燃烧了一半的感情再度点燃。让他重新审视他们三个人的关系。论时间,他与江暮云青梅竹马;论感情基础,他与江暮云长期异地恋,与贺莎有着几年的感情,这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暮云如果真的在意我,为什么不辞掉北京的工作?她嘴上说着考研,行动上又不努力。我每天上课已经很累了,晚上还要哄她,还要听她说公司里的破事儿,听她抱怨这个抱怨那个。我是个男人,我也没有工作过,我听不懂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职场。她不懂我,不懂我的努力,我让她来大连,帮她复习考研她都做不到。这就是爱我了?”闫剑淞说出这些话,像是压抑了好久,终于借着这次情绪完全爆发出来。 他说:“安稳不好吗?好好考研当个老师不好吗?非要在北京飘着,说着是为了电影梦,她现在做的和电影有半毛钱关系吗?但凡沾点边,我都支持她,她,不求上进,骨子里就有一种惰性。做什么都半途而废,说什么曲线救国,都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杨谦翻了个白眼,已经对这样的闫剑淞绝望了,他自己三观扭曲而不自知,这些话听在他耳里只觉得分外可笑。 “我要读博,她自己连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两个人学历上不对立,怎么有共同语言?”闫剑淞怨恨的眼神突然温柔下来,他说:“贺莎,为了我,从老家来到大连,每天晚上下了班就看书,就是为了考上研究生,以后大家都有资本留在这里。你口口声声说着我不爱江暮云,她又爱我了吗?但凡爱我一点,现在早就来到我身边了!” 杨谦觉得这话十分可笑,他耐着性子对闫剑淞说:“你只想找个研究生,无论这个人是圆是方都无所谓。只要能绝对的服从你,听话,你就觉得这个人爱你。” 闫剑淞沉默后点头道:“我可以赚钱养家,只要她别有太大的野心。” “呵呵。”杨谦说:“你就是个傻b,你就是个直男癌!你特么都不如一个小姑娘,人一个小姑娘都有勇气做的事,你都不敢,你就是怂,就是没种,你这种人考上博士也是浪费国家资源。九年义务教育的时候还挺正常一个人,怎么自己花钱读书了就长成这死样了?” 杨谦指着闫剑淞,神色复杂,有对他的不齿,有替江暮云寒心,他说:“社会主义教给你的仁义礼智信你特么都忘了,你们确实没有共同语言,不过不是因为学历的问题,是因为你是一个混蛋,你这种混蛋配不上她!” “傻b配丑比,真是天生一对儿,你们可别再脏别人眼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分手 江暮云刚回到办公室,面试佟佳部门的候选人就到了。对方填好表,她给佟佳发微信,佟佳回给她: 她在大厅等祁鸣,祁老师依旧穿着他的拖鞋走过来,那么高大的形象,天天不修边幅,硬生生穿出一身痞气。她对祁鸣笑笑,把简历递给他,引着他往会议室去。 “听刘冲说,你上班时间跑去休闲区看电影。”祁鸣问:“看的什么电影,那么感人,也推荐给我看看吧。” 江暮云长吐一口气,说:“狗血剧,现任输给前任,没什么好看的。” 祁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怎么输的?” “输给异地?也可能输给现实。谁知道呢!”她自嘲地一笑,敲了敲会议室的门。 祁鸣按住了她要推开门的手,江暮云愕然地看着他,祁鸣说:“姑娘,成长不是让人越来越现实,是让人越来越真实。真实的人值得更好的。” 她抽回手,抬头对祁鸣笑笑,眼眶还红着,显得格外可怜。祁鸣心里正郁闷着,江暮云直接拉开了会议室的门,对对面的候选人介绍完祁鸣,自己关上门走了出去。 祁鸣面完试,给她发微信: 江暮云合上电脑,看到祁鸣的时候,毕琪琪也在。她打了个招呼,等着祁鸣把简历还给她。祁鸣压根没这想法,对毕琪琪说:“行,那就先这样,你先回吧。我跟她说说这个人的情况。” 毕琪琪笑成一朵花,在江暮云看来笑的非常谄媚,她说:“祁老师,我也听听呗,以后好为部门做好服务。” 祁鸣看了她一眼,哼笑一声道:“这个人不行,我直接让她回了,今天佟佳的面试都找我,就这样,回吧。” 毕琪琪:“” “好的。”江暮云拿过简历点点头:“琪姐,祁老师,我先回去了。” 祁鸣看了看身边的毕琪琪,疑惑道:“毕老师,还有事?” 毕琪琪摆摆手,神色不明地走了。 毕琪琪追上江暮云问:“你跟祁老师,以前认识吗?” 江暮云便把之前在澜帆和祁鸣工作上有交集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这些话她不说对方也能打听的到,还不如她自己说出来。 毕琪琪听完赞许道:“很好,保持和部门之间的距离感,服务好他们是第一,但是也不能私下里因为有交情就惯着他们。” 江暮云这才理解了祁鸣为什么假装不认识她这个举动,虽然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江暮云来说实在是帮助太多了。她问:“当时是谁推荐我来的呀,我还没当面谢谢人家呢!” “项目的一个同事。”毕琪琪说:“你谢他做什么,我们与他们没有什么交集,他们天天在外地出差,再说,如果不是你琪姐看人眼光好,你又自己优秀,就是董事长推荐我也不可能让他进咱们部门。” “谢谢琪姐。”江暮云听的嘴角抽搐,胃疼不已。 “你不高兴吗?看上去眼睛有点红,怎么了?我能帮你什么吗?” 江暮云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有点懵,忙解释道:“刚刚眼睛里进了根睫毛,我揉了几下,就红了。” “睫毛长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毕琪琪的唠叨声绵绵不绝,江暮云听得耳朵起茧,只觉得通往办公室的路分外漫长。 她没联系闫剑淞,闫剑淞也没联系她,她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仅凭着几张照片就彻底了断这份感情吗?她有点做不到。闫剑淞是不知如何面对她,他和杨谦最后吵成那样,把心里的真心话都说出来了,江暮云不是他最好的选择,至少眼下不是。但是他对江暮云又实在是放不下,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困境——他爱上了两个女人。 端午节转眼就到了,之前闫剑淞答应过她端午节来看她。她节前一天收到闫剑淞的微信: 她回: 之后两人就关了机,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只能选择逃避。临时约了袁鑫,两个人报了个团,去北戴河了。 闫剑淞三天里打电话发微信都没有人接,他气急败坏地打给杨谦,接通了就是一顿骂。杨谦拉黑了他,他再换微信骂。 杨谦:“不是,你自己媳妇儿丢了你找我做什么?我哪儿知道?你再骂我也没用,我是发照片给她了,她自己头上一片青青草原她还不能有个知情权了?我他喵的怎么不讲义气了?我跟江暮云讲义气,就特么不跟你讲,你能怎么着?” 端午后,江暮云一到公司就看到了楼下的闫剑淞,他还是那副样子,穿着她前两天买给他的情侣t恤,镜片下得眼神压抑又可怜。他装出这幅样子大概是来求和的,只是一切在当事人看来太过于讽刺。 “为什么躲着我?”闫剑淞走近她,委屈巴巴地问。 江暮云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就笑了:“去想清楚一些事,也顺便看一看,找不到我你会怎么样。” 闫剑淞幽怨地望着她,责备道:“骗我很好玩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找了你三天,手机打不通,所有人都联系不到你的那种感觉你知道吗?你不想见我,就跟我说啊,诛心就这么有意思吗?” 江暮云看着越来越多的同事陆陆续续到公司,跟闫剑淞打了个招呼先去打卡。等她再出来的时候,闫剑淞依然站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去那边说吧。” 那一片是吸烟区,早上一般没人经过,她找了个遮阳的地方,蹲在石阶上看蚂蚁搬家。 “我们在一起,有一年了吧。” 她说:“那时候在长城上,你说会让我嫁给爱情,我信了。” 她抬头看着闫剑淞:“我想问问你,你现在还敢说这句话吗?” 闫剑淞的视线游移片刻,对上江暮云,反问道:“我,我为什么不敢?” “呵”江暮云笑了:“爱上红玫瑰,时间久了就成了墙上的蚊子血;爱上白玫瑰,时间长了就变成衣服上的饭渣子。得不到的,才是永恒的白月光,不是吗?” 闫剑淞一怔,终于要来了 她说:“我如果运气好,那是被你爱过,如果运气不好,那是你和贺莎重修于好的桥梁。没有我,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间线可能会更长一点。对不对?” 闫剑淞怔怔的,她这些话锋利而直白,像一把利刃,直直的往人心头最软的地方扎过去。他喉头像梗了一根刺,怎么痛怎么来。 “我问你买什么520礼物送我,你说大家没钱,不要互相送礼物,我认了。” 江暮云自嘲地笑:“谁叫我喜欢你呢?但是你紧跟着说要省两件衣服钱给家里买冰箱,你有考虑过我的心理落差吗?我跟你讲道理让你体会我的心情,你就说我干涉你给你家里买东西,说我结了婚都不会让你赡养父母,你真厉害,高帽子一顶一顶地往我头上扣。” 许是蹲在地上太累了,她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嬉皮笑脸地凑近闫剑淞,眼神几近冰寒地说:“现在更厉害,绿帽子都给我扣上了,你可真行!” “我和贺莎没什么”闫剑淞说:“只是见一面而已,你至于么?放了我三天鸽子,现在又和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想干什么!” “我在替你说出你心里的台词啊!”江暮云说:“有些话,你说出来有违你一贯端方君子的人设,我替你说出来怎么就是莫名其妙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可以解释给你听啊!”江暮云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杨谦和你说过什么,我不用猜都知道。你很为难吧,是选择有感情基础的旧爱呢,还是继续异地恋的现任呢?你等着我先跟你说分手,但是,我还真得告诉你,你想要的那个答案我是不会说的。” 闫剑淞拉住了她的胳膊,一副杀人的眼神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暮云甩开他的手,笑了笑:“其实我早就怀疑你和贺莎是不是在一起了,你冷淡了我两三个月,我刚收到照片的时候,觉得心如死灰是一方面,但是更多的则是解脱,我终于从你带给我的这场酷刑中解脱出来了。我没有第一时间提分手,也没跟你闹,是因为在我心里,我一天不和你分手,你的旧爱就永远都是小三;我可以随便和谁在一起,也给你戴一顶绿帽子,等到大家都扯平的时候,我再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需要帮忙吗?”刘冲的声音突兀地传进来,不合时宜又恰到好处。 江暮云尴尬地挠了挠头,她和刘冲真是孽缘啊!刘冲看着她笑,又看了看闫剑淞,觉得真是狗血有趣,比相声有意思多了。 他说:“我听了一早上郭德纲,都没解乏,听到你这个见解倒是醒过来了,所以问问你,要是需要帮忙,你刘叔挺你!” “好嘞!”江暮云笑道:“那烦请我刘叔先给我腾个地儿?” “没问题!”刘冲抽着烟走了。 江暮云看着闫剑淞,心里百感交集,这是她曾经喜欢过的少年,也是她的初恋。他们兜兜转转十年,原以为是个竹马成双的故事,最后还是抵不过旧爱横刀。无敌说的真没错,前任是最会挖墙脚的小三。 现在,她自己都要变成前任了,那么 她说:“昨天,贺莎联系过我,微信拉黑了她,她换了个qq号加我。你这小三挺厉害的,这都是在哪儿找到我联系方式的呀?我都忍不住要为她点赞了 。” “你们说了什么?”闫剑淞刚刚被刘冲那么一搅和,来之前打好的腹稿都乱了,再次开口,声音都哑了。 “也没什么。就是拜托我成全你们,说你们一路走来不容易。”江暮云说着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怒道:“我特么就容易了?我给别人养老公,给别人当踏脚石,我就这么活雷锋不求回报啊?雷锋都写日记呢,我连个说的人都没有,难道我要告诉全世界我被人家的前任找上门求成全,我挥泪送祝福吗?你他妈是个人吗?你有心吗?我真是一秒都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祁鸣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江暮云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说话,看男人的表情不像是候选人。祁鸣放慢了脚步,离得近了些听到江暮云说:“你是拿我当备胎还是拿她当备胎啊?” 情感纠葛?祁鸣正想绕过去,听到江暮云又说:“我输给新欢,输给旧爱都不可怕,可怕的输给丑比,你眼瞎了吗?” 祁鸣摸摸鼻子,不由地笑了。他的小姑娘,骂人都这么可爱。 陌生男人说:“我来挽回我们的关系,你骂人干什么,我们现在要谈的是我们的问题啊。” 江暮云冷笑一声说:“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是她的问题啊。她三番两次招惹我,你只要见我一次她就给你打电话一次,你每次接她电话的时候不管我打你电话多少次,你都不接” 说到最后她有些哽咽,“我每次和你吵,根本不是无理取闹,我就是想让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一点关注,想证明你对我也是非我不可的。” 祁鸣心里莫名有点痛,闷闷地透不过来气。他摸出一支烟,还没点上,听到陌生男人说:“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这辈子是非谁不可的,我们之间可谈的事情那么多,你怎么这么矫情,非要证明这么件无关紧要的事?” 祁鸣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走上前去的同一时间,听到了一声脆响,江暮云收回的手还有些颤抖,陌生男人瞳孔瞬间放大,怒气已经压抑不住了。 “姑娘,你在这干嘛?面试?”祁鸣掐灭了烟,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江暮云听到声音,擦了下眼泪回过头去,眼眶通红,仍然对着祁鸣挤出一个笑说:“祁老师。” 祁鸣看到她的眼泪突然就有点无所适从,口袋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一张纸。 陌生男人显然不想多留,拉着江暮云要走。江暮云挣开他的手说:“我们就这样吧,你以后也不用再来找我了,下次再来我就要报警了。” 陌生男人还要说什么,祁鸣打断了他说:“我正好要去看后期,送兄弟一程?” “不用,谢谢。” 江暮云抱歉地对祁鸣点点头,轻声说了一句:“我上去了。” 祁鸣吁出一口气,想到那个特别生疏的名字,问陌生男子说:“闫咏利?” 闫剑淞震惊地望着祁鸣,这个名字好久没人叫了,他居然知道,他和江暮云又是什么关系? 祁鸣轻松地笑笑说:“你不用这么惊讶,偶尔一次食堂吃饭听到她和同事在说你有多好,顺耳听了这么一句,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对了。” “我没想分手。”闫剑淞说:“我只是不想她这么矫情,一点小事就揪着不放,一句话说不对就要哄,我也会累啊。” 祁鸣不知道他们的前因后果,不好说什么。但是想到闫剑淞的那句不一定非你不可,居然有些心疼江暮云,他自认为了解她,也看到了她这段时间的状态。分手之后还被男友在陌生人面前抱怨,多少替她觉得不值。 他拍了拍闫剑淞的肩膀说:“小闫,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任你伤害的。” 闫剑淞顿时怔在哪里,不懂祁鸣这话什么意思。 事实上连祁鸣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接着他又听到自己说:“也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她的,你好自为之吧。” 闫剑淞在怔忪中,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他说:“哦,还说我脚踏两条船,她自己也一样。” 祁鸣对他扯了扯唇角,只是看上去有了一个笑的弧度,声音却冰冷至极。他说:“这么喜欢给自己戴绿帽啊?好看?” 仿佛被人隔空打了个耳光,祁鸣又恢复了那个好脾气,依旧礼貌地问:“需要捎你一程吗?” 闫剑淞看了一眼祁鸣,又看一眼秋梦文化的大楼,像是被当众剥下了遮羞布一般难堪地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告别 入夜的北京是这个多面城市的另一面,路灯蜿蜒看不见尽头,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安静家在十二层,坐在阳台的吊椅上,可以俯视整个城市。 安静拿过来一堆东西,有红酒,啤酒,鸡尾酒,牛奶,果汁还有一瓶牛二。问江暮云:“想喝什么?” 她对着安静笑了笑,拿着那瓶牛二说:“以前,咱们部门聚餐,老谢总让我去给他买这个,也不知道有什么瘾。” 安静在她旁边坐下,走廊里的灯光柔和,让安静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很多。她说:“人应当对某些熟悉的东西都有瘾吧,就像老谢对牛二,祁鸣对甜牛奶。” 江暮云笑起来,下午的时候把和闫剑淞的事告诉了安静,安静什么都没说,只嘱咐她下班来她家住,她有话要说。 她来了,安静家不是她想象的干净整洁,相反的,进门鞋架子上冬鞋拖鞋乱堆乱放,客厅里水果箱乱七八糟,百香果柠檬苹果扔的到处都是。她人都没地坐,帮着干净打扫了两个小时的房间,还顺便帮她做了顿饭。 安静吃饱喝足看着窗明几净的屋子,对着江暮云竖起了大拇指。江暮云摊在椅子上,抱怨道:“姐,你都是用这种方式安慰失恋狗的么?” 安静哈哈大笑,让她坐着,自己去拿东西喝。 “你在想什么?”安静问。 “我在想,我是不是有点三观不正。”江暮云说:“当时只顾着出口气,话都没说明白,你说,我就干脆地跟他分手,从此再没瓜葛了多好。我偏偏只图一时痛快,现在弄得这么尴尬,不明不白的,多没劲呐!” 安静点点头,认同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你还小,拿得起放得下,没有必要打击报复什么的。那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我已经打击报复了。”她把自己编造贺莎和她聊天的事情告诉了安静,安静哭笑不得,实在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我就是想着,即便是分手也最后挑拨离间一下”她看着安静的表情,叹了口气:“好吧,我又幼稚了” 安静静静地看着她,说:“真羡慕你这样的年纪,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处理这件事可能会有更完美的方法,只是那个时候,你就不是你了。” 江暮云一怔,问:“什么意思呀?” “爱过,伤害过,错过,后悔过,遗憾过,都不是人生的缺憾,是我们最宝贵的经历和财富。”安静说:“我看到你处理这件事的方式想到我年轻的时候,狠话放出去,伤人的话说出去,心里一时爽快,过后有些后悔了。这和幼稚没有关系,是成长必经的一段路吧。 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大龄,单身,剩女。我理解的成长不是越来越圆滑,越来越完美。是在时间漫长的打磨里,把我们打磨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我们又不能说过去不好,没有年轻的过去,又怎么会有成熟的以后呢?” “我该怎么办呀,安安姐”她被安静一番话说到心坎里,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说:“我一开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那么喜欢,后来越来越喜欢,越来越死心塌地,他自私抠门我都认了。我们从小就认识了,总觉得会变好的,只是没想到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当初没有在一起,现在起码还能是朋友,可是到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安静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呢?你只是放弃了一棵树,但是你往前看看,还有一大片森林呢!再说了,你得趁着年轻多谈几次恋爱,不然容易对一个男的死心塌地的,这样可不好!” 江暮云抬头看着她,擦了擦眼泪,叹息道:“可是,我觉得我以后再遇到什么人,还是会死心塌地的。我这样很容易吃亏的吧” 安静笑了笑:“怎么会?你找一个更死心塌地的不就行了?”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与过去告别吧,姑娘。”安静说:“你不能让一个渣渣影响你的心情,好好调整好自己,再找个喜欢你的人,好好谈一场恋爱。” 她给闫剑淞发微信: 闫剑淞: 一切都不重要了。江暮云拉黑了他,夜里辗转,拉开窗帘试图寻找那一缕月光。可惜雾霾重重,能照进房间里的只有远处的灯光。她想,人的一生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往前跑啊跑,跑着跑着就不由自主地上了人生的传送带,离原点越来越远,无论如何挣扎,过去的风景都再也回不去了。 最近公司附近在修路,他们上周接到了周五因为施工全天停电的放假通知。杜迟月和李东闲不住,请她当导游自驾游去青岛,江暮云自是同意。青岛气温比北京低,她带他们去了五四广场,八大关,金沙滩,还带他们回家吃了顿江妈妈牌丰盛的晚餐。杜迟月感叹人生第一次吃海鲜馅儿饺子,好吃到想辞职搬来青岛定居。 晚上江暮云带他们去了中山路,教堂关了门,夜里总有游客经过,对着黑漆漆的建筑拍照。江暮云说:“我以前开店的地方就在隔壁街,白天来的话还能去看看,当时我和附近几家店的姐姐玩的都好,大家经常互相支持生意。” 李东问:“你为什么去北京啊,在青岛多好,有家,有朋友,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江暮云自嘲道:“贱皮子呗,我去给你们买烤串,你俩等我一下,我去排队。” 年纪越大,难以实现的梦想就越难说出口,她已经不再像之前在澜帆时那样,总是三天两头地提醒着自己有个电影梦了。在澜帆辞职后,她给电影公司投了许多简历,但是没有收到一个面试电话。连助理这样的工作她都找不到。所以韩玉介绍她去秋梦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那时心里已不再想什么曲线救国的想法了。如果有梦可做,那未来可期,可是当这个梦离她越来越远的时候,她的继续坚持,还有意义吗? 中山路繁华热闹,有过最年轻鲜活的她。这里的一切她都是熟悉的,开店的时候喜欢从河南路走到中山路,再沿着中山路走回家,路途漫漫,她就在路上盘着流水,脑子里想着论文,多远的路都不再远了。只是,通向电影的这条路,怎么就那么遥遥无期呢? 她带了些特产回公司,分给毕琪琪的时候,毕琪琪又笑成了她的招牌模样,笑过之后拿着江暮云给的东西到处分享,絮絮叨叨说着这是江暮云给的云云。江暮云对她这种行为已经免疫,完全无视她。杜迟月和李东对视一眼,翻了个白眼儿,一切随风去。 她发微信给祁鸣: 祁鸣: 江暮云拿着几袋特产过去,祁鸣正在开窗驱散屋子里的烟味儿。见她进来,让她坐到离门最近的地方。江暮云把东西放到茶几上,打趣道:“听说您因为在屋里抽烟老被行政罚款,也没见祁老师怕过。” 祁鸣拆开鱿鱼丝,笑道:“怎么不怕,吓得我都关起门来抽了。” 江暮云莞尔,问祁鸣:“有没有家乡的味道。” 祁鸣点点头,咽下嘴里的东西说:“我朋友公司弄了个活动,一个征文比赛,我也不懂,就写个故事吧?五万字以内的,主题不限,你有兴趣没有?” 江暮云眼前一亮,问:“有啊,怎么没有呢,我现在还坚持微博创作呢!” “你微博多少粉丝?” “三百吧,包括僵尸粉。” 祁鸣:“” “那你好好准备一下,我才知道这事,还有个一周左右就截止了。你来得及么?”祁鸣还真是为她担忧。 “来得及!”江暮云说:“我可以的,你相信我,祁老师。” 祁鸣笑了笑:“我一直都相信你。” 江暮云嘿嘿地笑:“那祁老师,我写完了发哪儿呢?” “发我吧,我帮你发给他们。” “好嘞!谢谢祁老师!” 她就差手舞足蹈了,上天给她关上了爱情的大门,但是她打开了梦想的天窗啊!如果能获奖,再拍成电影或者电视剧,她一定得请祁鸣吃一顿豪华午餐!不过,眼下并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她写什么才能让人眼前一亮才是重点。 写作的五天里,分秒必争,上下班的路上,换乘的通道里,连上厕所的时间她都在打字。有时为了一句话,她翻来覆去修改十几遍。其敬业程度连袁鑫都被她感动了,主动问她要不要帮忙洗衣服刷鞋。 把修改好的最终版本发给祁鸣的时候,她心跳飞快,像等着查询高考分数的三好学生。 祁鸣本不想看,但是控制不住自己要打开的手,他想看看江暮云写了个什么故事。言情?悬疑?恐怖?搞笑?亲情?他打开前设想了很多很多,打开后整个人都被石化了——那是一篇耽美,两个男人相爱的故事。 祁鸣:“”他一开始怕她有心理压力,没有告诉她这是一次剧本征集大赛,现在她写出一篇耽美,可能没入围就会因为题材被弃选吧。 祁鸣哭笑不得,他第一次看这种题材的小说,还是江暮云写的。而且,还意外地写的不错 故事讲述了高中时代的两个男生,从形影不离的兄弟情义到关系暧昧。里面关于男主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性取向时的恐惧c爱上同性别朋友的矛盾c出柜前的挣扎c为高考拼搏时的热血等都写的非常细腻,祁鸣看的有些感动,在心里感叹,这真是个宝藏女孩啊! 他把故事修改成主办方要求的格式发给对方,还叮嘱了一句:“一定要看完。” 江暮云不敢问祁鸣结果,她不知道这种题材的东西,祁鸣这样的直男如果看了会作何感想。她挠了挠头发,试探地问李东:“你听过捡肥皂的故事吗?” 李东:“” 李东防备地看着江暮云,双手护胸,嗓门很细地喊道:“你不要带坏人家,你个污女!” 江暮云觉得实在是太恶心了,一脸嫌弃地配合:“嘤嘤嘤!” 杜迟月:“你俩有病啊?” 江暮云哈哈大笑,后方传来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声音的主人说:“姑娘,你们沙总在吗?” 祁鸣!!!! 江暮云脸“唰”地一下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吓的,还是想到了发给祁鸣的那个故事。“不,不知道去哪儿了” 祁鸣也被她吓了一跳,一改往日大当家的模样,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打趣李东:“嘤嘤嘤。” 李东:“!!!” 祁鸣拍拍江暮云的椅背,说:“跟我来一下。” 江暮云跟着他往外走,祁鸣说:“你的小说我看了。” 该来的,总是来了。江暮云表情纠结,有些尴尬,看了看祁鸣,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祁鸣打开门,让她先过去,对她说:“写的很不错,心理描写很好,很有潜力。” “真的?”江暮云眼前一亮,看到祁鸣含笑的眼神,又不自在地说:“我还担心祁老师看了会引起不适。” “什么不适?”祁鸣问:“我可不一定是个直男。” 江暮云震惊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祁鸣,这样的男人,只能是攻吧 祁鸣几乎是在她探究的目光里感到车子已经上了高速,忙打住这个话题,点了点她的脑门说:“你想什么呢你!” “我在想,幸好因为篇幅的原因,没写生命大和谐” 祁鸣控制住自己想打爆她头的想法,摆摆手说:“你还是回去吧,等有了结果我告诉你。” 江暮云笑笑说:“谢谢祁老师!” 祁鸣叹了口气,他一秒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青涩 袁鑫自从做了销售,摇身一变,从前台妹到小组长再到主管。每个月底薪一万多,江暮云实名羡慕。袁鑫上个月季度奖拿了五万多,送了江暮云一条裙子,她们搬家到了宋家庄,一居室的大开间,有厨房独卫,而且离她们的公司都近了许多,来北京两年后,生存条件终于有了好转。 袁鑫养了只英短,叫皮卡丘。巴掌大小的小猫,毛茸茸地缩成一团,成天窝在阳台的猫窝里睡觉。江暮云买来炒锅,电饭煲,柴米油盐酱醋茶一应俱全。周末在家做饭,袁鑫一直抱怨自己是小白鼠,已经胖成球了。 这次她在家做葱爆羊肉,袁鑫闻着味道就吐了。江暮云关了火,笑她:“你至于么?闻味道都能吐,太过分了吧。” 皮卡丘趴在碗里喝牛奶,听到江暮云的声音,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了看她,又继续低头喝。江暮云给袁鑫递了一杯水,问:“你没事儿吧?” 袁鑫白着一张脸,漱完口,摇摇头。她拎起吃完的皮卡丘,扔回猫窝,自己躺到床上睡觉。江暮云摸了摸小猫的头,给袁鑫煮了一锅小米粥。 本以为这是一段插曲,江暮云也没当回事。周五下班回到家,皮卡丘窝在她的拖鞋里,软软的一团。江暮云抱起它换鞋,皮卡丘蹭着她的胳膊,看着床上的袁鑫。 “你怎么了?” 袁鑫抬头看着江暮云,面无表情地说:“我怀孕了。” 江暮云:“!!!”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袁鑫,她是不是听错了?放下皮卡丘,坐到袁鑫身边问:“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袁鑫把化验单递给她,江暮云看到上面的字,只觉得天旋地转。袁鑫没有男朋友,她是怎么怀孕的? 袁鑫叹了口气:“这孩子不能留,你明天陪我去做手术好不好?” 江暮云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知道袁鑫说出这句话,心里一定是极苦的。她一个小姑娘,没有男朋友,没有结婚,堕胎这种事如果传到公司里,她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袁鑫躺到床上,枕着双手,说:“是一个客户的,我,和他签了三年期限的合作合同。这是代价。” 代价?江暮云坐在床上久久没出声。那个因为被老板骚扰离职的袁鑫,那个说着希望大家都不会变的袁鑫,没有停留在原地,而是随着时光渐渐地长大了。 似乎是从老谢开始的,大家初见时的形象都在慢慢改变。变成了初见时完全不一样的人。她看了看床上的袁鑫,点开京东选了一些补血的食材,又上网查了术后有助于恢复的汤品,选好了付款后又拿了脏衣篮里的衣服去洗,看到袁鑫买给她的那条裙子,觉得格外扎眼。现在拥有的东西,仿佛一下子都变成了袁鑫以为代价自己换来的一样。她不知道只是失望还是难过,也可能只是心疼袁鑫。 她一早陪袁鑫去做完了手术,打车带她回家,袁鑫脸色惨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江暮云给她冲了糖水放在桌子上,又去收拾刚送来的鸡。她长这么大就没这么照顾过别人,更别说是是一个这样的病人了 汤炖了三个小时,袁鑫睡醒喝了两碗。对江暮云露出一个惨淡的笑,说盐放少了,还需要努力。江暮云没理她,洗好碗又给皮卡丘放好牛奶,拿了钱包手机去超市。 她觉得今年不太顺利,辞职c失恋c离开安静的庇护,遇见毕琪琪那样控制欲强的领导c袁鑫手术,每一件小事都加在一起,让她心里闷闷的透不过来气。 祁鸣打过电话来的时候,她正夹在一群阿姨之间选青菜。祁鸣说:“你得奖了!” 江暮云换了只手拿手机,往冷冻区走,四周慢慢安静下来。“祁老师,我刚刚没听清,我怎么啦?” 祁鸣重复:“你得奖了,上次那个生命大和谐的小说。” 江暮云听到那几个字脸一下子红了,吞吞吐吐地说了几个字,自己都不知道说的什么。突然想到重点放错了,慢半拍地问:“我得奖了?!!!真的???” 祁鸣笑了笑,好听的声音传进来,他说:“是啊,优秀奖,一共十个人,你第十名。” “不会是参与就有奖吧,祁老师?” “当然不是。”祁鸣笑道:“还有证书呢,我让他们寄到公司了,周一就到。对了,他们应当还有一笔奖金,两三千这样,你账号发我,我发给他们。” 江暮云激动到语无伦次,翻译过来的大致内容是对祁鸣感激戴德,请祁鸣吃饭,奖金分祁鸣一半。祁鸣哭笑不得,他说:“我要你的钱做什么,你的稿费你留着,这是作者大大的辛苦钱。” 江暮云说:“我总得报答报答你呀。” 祁鸣:“你要真想报答我,就好好写故事,去网站连载,不要再在那几百人的微博上写了,没什么人看得到的。” 江暮云受教地点头,家教良好地对祁鸣说:“物质上的报答也是要的,祁老师,我改天请你吃火锅吧!” 祁鸣是个行动力超强的人,干脆说:“干嘛改天,就今天吧,我去找你,你在哪儿呢?” 江暮云报了位置,和祁鸣约了晚饭。又赶回家帮袁鑫炖好排骨汤,菠菜猪肝粥,素炒芦笋。给皮卡丘泡了一点幼猫猫粮,倒好牛奶。叮嘱完袁鑫吃饭,才匆匆忙忙出了门。锁上门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 两人约了南门涮肉,江暮云对北京的吃食多少懂一点,吃过的火锅中,觉得南门涮肉排第一。点好菜,祁鸣帮她倒了水,笑道:“说一下获奖感言呗。” 江暮云拿着筷子说:“首先,我要感谢我们祁老师,要是没有他,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比赛。其次,要感谢我的室友,如果她不帮我洗衣服”她说着想起袁鑫,心里不由地难过起来。 “我室友生病了”她抱歉地对祁鸣笑笑,转移话题道:“祁老师,你喜欢现在做的工作么?” “喜欢啊,毕业后就一直在做这个,我喜欢电影产业链上的一切。”祁鸣说:“好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喜欢是什么,也有一些人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只是缺少实现的机会。我觉得我很幸运了。” “一定很难吧,从开始走到现在。”她知道她每一步有多难,看到祁鸣如今的成功只觉得会比她现在难一万倍。 祁鸣眉毛动了动,所有人都看到他如今的样子,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笑道:“当然难,你不努力,谁会让你坐享其成啊!” 江暮云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鸡汤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你读着毫无感觉,但是当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的时候,你就有了奋斗到底的动力。加上这次她得了个优秀奖,虽然前路遥遥,努力一下也不是不可期。 她说:“祁老师,灵魂导师,我要敬你一杯!” 祁鸣笑着给她倒了半杯啤酒,说:“略表就行,你跟祁老师喝酒,他们又该嘲笑我欺负小孩了。” 江暮云碰了碰祁鸣的杯子,笑道:“不会的。” 铜锅热气腾腾,不断泛着水花。祁鸣给她夹菜,一直照顾她吃饭。江暮云隔着缥缈的热气看祁鸣,心底漫起一股幸福的感觉,温暖而朴实。像夏天的空调,冬天的暖气,无所谓时间地点,一切都刚刚好。 南门涮肉到地铁站步行有二十分钟,祁鸣与她并肩走在街上。路灯下两人的影子渐渐拉长,偶尔交叠在一起,那是祁鸣走过最长的路,从那年春天的青岛到入了秋的北京。春花,夏月,秋风,冬雪,四季更迭,终于走到现在,并肩而行。 袁鑫请了一周的年假,江暮云也请了一天。前三天把袁鑫照顾的极好,她开玩笑说以后失业了可以去应聘个保姆当一当。袁鑫鄙视她说:“现在保姆比我们有钱多了,你厨艺这么差,估计也没有竞争力。” 江暮云想掐死她,皮卡丘蹭着江暮云的手,讨好地看着它的碗,江暮云抱起它,倒满了牛奶。再去上班。 “我照顾你一人不够,还得照顾你的猫,送人算了!” “好啊”,袁鑫说:“送你了,皮卡丘,叫亲妈。” 皮卡丘发出一声奶奶的:“喵呜。” 江暮云:“好吧” 九月底,江暮云报名了北电的校招。青春映画下半年人员扩编,这一次的招聘分了两个方向。 祁鸣和刘冲下午做专场宣讲会,江暮云和宣发的卓遥远负责大展厅全天。 卓遥远比江暮云高半头,负责海报张贴。他一手按着海报,一手粘着胶带。江暮云挂好易拉宝之后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立马走过去帮他。 她正要按住海报的一角就被一个大手抢了先,她回过头看到祁鸣。惊喜地说:“祁老师?你不是下午才过来么?”祁鸣拿过她手里的胶带,直接把那个翘起的角按下。 “我提前过来了。” 卓遥远笑说:“老大是专门贴海报来了吧。” 祁鸣瞪了他一眼,打量一下展位。帮他们把桌子拉到旁边,正好空出一个位置坐人。他示意江暮云过去坐下。江暮云不明所以,坐下之后,只见祁鸣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她满脸疑问的表情正好定格在照片里。 祁鸣拍完照片,叮嘱了卓遥远几句,便走了 江暮云从位置上站起来问:“祁老师说什么了?” “他说辛苦了。” 江暮云:“” 过了半小时,学生依然不多,卓遥远无聊刷着朋友圈,突然笑的不可自已。正巧江暮云自洗手间过来,他拿着手机给她看,江暮云顿时大囧。 祁鸣在朋友圈发了展位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正满脸疑问地坐在那里。而祁鸣朋友圈的配文却正经地要命:综合厅0408展位。定位:北京电影学院。 江暮云把那张图放大又缩小,在卓遥远笑声停止的时候问他:“能看出我的表情?” 卓遥远不予置评,当着江暮云的面评论了那条朋友圈:支了个摊儿,来的请吃面。 江暮云彻底没了脾气。 正闹着,来了第一个学生。两人立马恢复正经,认真地解答起学生的问题来,卓遥远作为用人部门经理,顺便当场面试。 直到下午两点,学生才陆陆续续地少起来。 卓遥远递给江暮云一瓶水问:“一会儿要不要去看看那边的宣讲会?两点半开始。” “那两点半我们收摊儿吧。”江暮云说。 卓遥远笑了起来,他正儿八经的时候总是透着一股温温柔柔c慢慢吞吞的感觉。 “你当时为什么选择来咱们公司啊?”江暮云说:“因为喜欢电影?” “我是被骗来的。”卓遥远说:“老祁骗了刘冲,我和刘冲是大学室友,关系特好,志同道合。刘冲入职之后没多久,把我骗了过来。” 江暮云笑:“可是你们现在很开心啊。” “我中间离开了公司半年,一直在外面玩,祁老师挺关心我的,一直问我找没找到工作,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卓遥远说:“后来组建新部门,祁老师对我说‘你回来吧,现在要组建新部门了,家里需要你。’然后我就回来了。” 江暮云点点头,祁鸣是个会用人也会看人的领导。他没说“公司需要你”,也没说“我需要你”,他说的是“家里需要你”。如果没有待之以家人的情谊,是不会厚着脸皮说这句话的。 她想了想,问道:“祁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卓遥远深深地看着江暮云,心里措辞半天,钻石王老五?高富帅?有担当?有责任感?好像都不足以形容祁鸣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沉吟片刻,他说出四个字:“重情重义。” 江暮云在心里思考着这几个字,想到认识祁鸣以来的种种。他们有过很多次偶遇,安静的生日,珠日河草原,警察局,还有那次她和郑临争执时的面馆祁鸣总是出现的恰到好处,给她解围,发圣诞红包和压岁钱。他本可以不管她,但是因为她是他朋友的朋友,总是对她格外地照顾。 她想起那些在公司里见到祁鸣的身影,有时候雷厉风行,走路带风;有时又散漫慵懒,疲惫倦怠;但是大多数时候,他都像只豹子,眼神炯炯有神,仿佛一眼就把人看透一样。 在公司为数不多的交集中,祁鸣总是绅士有礼,有次在公司遇见,毕琪琪也在,她小声地叫了一声“祁老师”。原以为祁鸣不会听见,没想到他回她一句重重的“嗯。” 那时候她的心里满满当当,像她看过的校园电视剧镜头,一闪而过,青涩又甜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怦然 青春映画是秋梦的新公司,祁鸣接手之后提出了一系列的整改方案。高管经过评估与预算,通过了大半的提案。只是如此一来,空缺的岗位便增加了,离春节还有四个月的时间,招聘最佳的周期只有不到三个月。 毕琪琪开完会回来一直和沙总切切私语,最后声音大起来,一下打翻了被子,玻璃碎了一地。沙总怒道:“你有病吧!” 毕琪琪大喊道:“你才有病,你没病你刚刚答应祁鸣给他招那么多人?!” 沙总显然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和她吵,小声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要说就在这说!”毕琪琪怒目圆瞪,对沙总喊道:“还怕听吗?这个人你答应的你来招,别特么给我!我忙不过来!” “好。”沙总说:“你别后悔。” 毕琪琪戴上耳机,给江暮云发微信: 江暮云和杜迟月刚刚见证了一段铺天盖地的争吵,还没回过神,收到毕琪琪的微信,回复了一个: 毕琪琪不高兴了,回给她: 江暮云满头黑线,回: 毕琪琪: 江暮云心里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回复: 她发截图给了杜迟月,杜迟月回复了两个字: 沙总下班前把江暮云叫到了会议室,把青春映画需要的岗位打印了表格给她,让她好好看看,有什么问题和祁鸣去对接。想了想他把祁鸣也叫了过来,对祁鸣说:“我把咱们会上讨论的问题大概做了个整理,以后映画的需求都对接暮云,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祁鸣仔细看了看道:“没有问题,接下来就开始吧。” 江暮云对祁鸣笑了笑,沙总对江暮云说:“你们先碰一下,首要的是祁老师的助理,以后他越来越忙,琐碎的事就对接给助理,节约咱们祁老师的时间。”说完又转头看向祁鸣道:“祁老师,你们先确定招聘方向,我这得去接孩子,先去行不?” “您忙。”祁鸣说。“我跟暮云对接就行。” 江暮云心里一动,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祁鸣喊她的名字。 沙总出去之后,祁鸣看了眼手里的表,问道:“江暮云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么?” 江暮云意料之外地看着祁鸣,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个问题。祁鸣看着她的时候,眼睛总是带着笑,她莞尔道:“江上春山远,山下暮云长。取自一首宋词,我爷爷取的。” 祁鸣点点头说:“我看你写的小说和文章,景色描写总是别有一番意境,觉得一定是个书香门第家的孩子,从取名字上就能看得出来。” “小时候还觉得这个名字土来着。”江暮云不好意思地说:“我记得我一年级的时候拿着新华字典让我爸爸改名,被他揍了一顿,哭了一晚上。” 祁鸣想着一个迷你版的江暮云捧着字典哭的样子,觉得软萌可爱,面对这段悲惨的童年经历,祁老师不厚道地笑了。 “你爷爷是老师么?” “爷爷是中学老师,对传统文化的造诣很深,小时候村里的孩子名字都是他取的。”她想了想又问祁鸣:“祁老师,你的名字有什么寓意?” 祁鸣苦大仇深地说:“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据说我妈生我的时候听到一声公鸡打鸣,就给我取了个‘鸣’字。” 江暮云:“” 祁鸣哈哈大笑,不再逗她说:“关于职位,你有什么想问我的,我们说正事。” 江暮云迅速切入主题,说:“所有的都想问,要不您说您的要求吧?” “姑娘,你在公司的时候一定要称呼‘您’吗?”祁鸣笑道:“是公事公办的意思么?” “我,我”江暮云结巴了一下,说:“我只是觉得在公司里,祁老师太有威严,总觉得不尊称一下,容易被你拿刀砍死” 祁鸣简直哭笑不得,她脑子里成天把自己脑补成什么样了?马贼吗?真敢想啊! “我对这个职位只有一个要求。”祁鸣话锋一转,不再扯那些有的没的,他又变成了那个威严的大当家,他说:“只要男生,不管他有没有工作经验,形象如何,只要热爱动画热爱电影,我都可以。” 这也太随便了吧?江暮云心想,只是越简单的要求越如同大海捞针,她有点摸不准祁鸣的想法了。 “别把你祁老师想的太复杂。”祁鸣说:“我就是字面意思。职位的标准都是对外的,这条路能否走得远,靠的还是热爱,抛开热爱谈发展,谈前途和钱途都太远了。我知道安静教给了一些专业技能,我能教你的不多,大概只有一句‘不费尽心思找合适的人,只用对的人’。” 他看着江暮云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笑笑说:“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我就不能教你点什么了!” “没有没有!”江暮云忙说:“我只是觉得,每次和祁老师说话,都有收获。” 祁鸣不是老谢,对她有着师长般的期望;也不是安静,总是耐心地与她分析工作和生活。他是他自己,对她来说是师长,是兄长,也是朋友,甚至有一种人生导师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不了解祁鸣,但是祁鸣又很好懂。 祁鸣笑笑问:“那你怎么报答我啊?” “我,我还没想好”江暮云说:“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别了,你请我看电影吧。” “好啊,你哪天有时间?” “等我有时间了,提前跟你说。”祁鸣笑道:“那劳烦姑娘,明天开始帮我招助理呗。” “好的~” 青春映画整个甩给了江暮云,毕琪琪的工作一下子轻松起来。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网购,公司里谁发了朋友圈都能第一时间被她评论或者点赞。江暮云忙到飞起的时候,还有抽空回答她各种无聊的问题,整个人烦躁地头顶一团黑气。 祁鸣以不方便沟通为由,和沙总打了个招呼把江暮云调到了六楼。江暮云脱离了毕琪琪,完全放飞了自我,经常被杜迟月和李东在群里表情包攻击。映画的同事都是90后,年轻鲜活,大家都开得起玩笑,不用再向面对毕琪琪那样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摔碎了她的玻璃心。 祁鸣的助理招到了,叫黎旭。是北电制片专业的应届生,遍阅国内外所有动画片,喜欢归类总结,微博有几十万粉丝。而且形象好气质佳,谈判沟通,无一不能。祁鸣对他助理相当满意,所以对方刚来就带着他加班了两个星期。 偶尔江暮云也和他们一起加班,祁鸣会步行送她去地铁站再回来继续工作。也有时候江暮云订餐,几个人一起吃了再回家。时间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之前和江暮云约的电影也是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圣诞节。圣诞节正好是周五,祁鸣买了两张票,带她去看了一场喜剧电影。 影院关了灯,祁鸣看了看身边的人,想起前年圣诞他包了个红包给江暮云。去年圣诞她在考试,有男朋友,他什么礼物都没送。今年圣诞,竟然兜兜转转她依然坐在她右手边,命运当真把每个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他拍了拍江暮云的手背,低声道:“我出去一下,你乖乖看。” 江暮云比了个一k的手势。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祁鸣还没回来。她有点坐不住了,发微信问: 祁鸣回: 画面明亮起来的时候,祁鸣正好走进来,坐到她身边,带着一身的寒气。江暮云摸了摸他的衣服,有些潮,她小声问:“下雪了么?” 电影不知演到哪儿,观众爆发出一阵笑声,祁鸣没听清,低头凑近她,想让她再重复一遍。江暮云本来就离得近,祁鸣突然凑过来的时候,耳朵扫过她的唇角,冰凉的耳廓碰上温软的唇,两人具是一惊。几乎是同一时间,江暮云抬起头,祁鸣坐直了身子。 观众再度笑起来,混杂着音效,江暮云心跳的飞快,只觉得四周回响的都是“咚咚咚”的心跳声。祁鸣看着江暮云的模样,微微勾起唇角,发微信给她: 一语双关,江暮云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心跳的更快了,祁鸣这话是在问电影还是在问他自己?不言而喻。 她回给他: 同样一语双关,祁鸣微微叹了口气,他的小姑娘长大了,学会反撩别人了。 江暮云: 祁鸣: 江暮云: 祁鸣: 他回复完想到江暮云绘声绘色讲毕琪琪关于“好”与“好的”的演讲,恶作剧般地补充了一个: 江暮云差一点笑出声,只是在这种感人的时候笑出来实在是不好,她咬着唇角,回给祁鸣一个天线宝宝表情包。 祁鸣看着她笑,嘴角跟着上扬,这个圣诞值了。 从电影院出来,雪已经停了。商场里待得久了,祁鸣去买了两杯热饮出来给她暖手。影院离澜帆不远,江暮云提议去吃以前经常光顾的那家牛肉面。祁鸣痛快地答应,其实平时也是,不管她提议什么,他都无条件答应。 这个时间人少,江暮云让祁鸣坐好,自己去点餐。祁鸣不同意说:“跟你祁老师出来还让你请客?” 江暮云:“贵的我也请不起,一碗面你再不吃,就是瞧不起我!” 祁鸣大手一挥: 江暮云围巾一摘,递给祁鸣道:“快去占座!” 祁鸣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从兜里掏出几张毛爷爷装进刚买的两个红包里,重新塞进怀里。两人吃完饭祁鸣送她回家,在楼下把红包递给江暮云。江暮云愣了愣,想到祁鸣的习惯,接过红包笑道:“来自老干部的圣诞红包么?” 祁鸣笑了笑说:“去年忙,忘记给你红包,今年一起补上。以后,每年都给你包一个。” 江暮云想起看电影时祁鸣离场的半小时,回来时一身寒气,原来是去买红包了。不管社会发展成什么样,祁老师永远都保留着最原始的发红包的传统。想到这又想到那个令人耳红心跳的触碰,她心跳地飞快,胸腔里升起腾腾热气,她解开安全带,结结巴巴地说:“谢c谢谢祁老师,我,我没有准备礼物,不过,我,那个,祁老师圣诞快乐!” “是不是车门开着,你现在就要跳下去了?” “我,哎,我没想跳下去。我” 祁鸣笑起来:“快上去吧,明天多穿点,降温了。” 江暮云下了车,对祁鸣挥手,祁鸣见她不走,放下车窗道:“别磨磨蹭蹭的,看着你上去我再走。”她嘿嘿地笑,裹了裹围巾,跺着脚走了。 祁鸣看着她的背影,想到草原上雀跃的她。车里暖洋洋的,他眼里都是那个渐渐没入黑色的身影,觉得心也被车里的暖风暖化了。 小区里静悄悄的,因为下雪的关系,都没几个行人。她手里握着祁鸣给的红包,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小心翼翼呵护在心里的感情抵不过别人的旧情复燃,她刻意躲避的高高在上,原来一直都平实温柔地在她身边。 她上楼后给祁鸣发微信报平安,叮嘱他路上小心。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带锁的铁盒,把祁鸣给她的红包放进去,和前年圣诞节的红包放在一起。她从没打开数过里面的钱,祁鸣给她的东西她当宝贝一样锁起来,只当留个念想。 她生而平凡,没勇气也没运气经历大风大浪,只想护住这浮躁社会里那一点至纯的温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flag 圣诞后,江暮云大学宿舍聚会,无敌也来了,江暮云去西直门接她。她拎了一个非常沉的手提袋,里面装满了牛肉干和奶酪。 一见江暮云就把东西扔给她,自己抱着她的胳膊,肩膀贴到她肩上,感叹:“什么时候高铁开通就好了,累死我了。” “早晚会开通的,你要相信国家相信党。” 无敌:“” “你和那个傻b分了什么感觉?”无敌贱兮兮地问。 “没什么感觉。”江暮云说:“最痛苦的是没分手的那几天,其实之前也一直吵架,因为各种琐事。分了,只感觉解脱了,别的就随风去吧。” “你就不应该在一起,这种人渣,真不知道你怎么忍这么久的!”无敌想到闫剑淞的一切都替她不值:“谁给他的优越感,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他除了你这么傻的,还能找到第二个吗?还敢劈腿,咋不劈死他呢!” “还是我妈说的对啊,开始在意的,会一直在意下去。”江暮云感叹道:“不过,也不算坏事,不去经历不好的人,怎么珍惜好的人呢?是吧?” 无敌眼前一亮,问:“你要开始珍惜祁鸣了?” 江暮云甩开她的手,划清界限道:“我跟祁老师是工作伙伴,你别瞎说。” “哦哦哦~~~~”无敌拉长声音,一本正经地说:“我也好想有对我这么好的工作伙伴,我也想我的工作伙伴逢年过节给我发红包,请我吃饭看电影,送我回家,为我解围,处处护着我。可惜啊,我点儿背,啧啧。” 江暮云耳朵微微一红,看了无敌一眼说:“我和祁老师” “知道,知道。”无敌打断她道:“你和祁老师差距太大,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我说,亲,这是你的想法,你有问过祁老师吗?” “我”这让她怎么开口问? “话说,你不会还想着为渣渣守身如玉吧!” “我才没有这种想法!”江暮云急道:“他算个屁啊,我还为他守身如玉,他也配?” 无敌眼珠转了转,忽然对江暮云上下其手:“你跟闫剑淞当时进行到哪一步了?有没有单独怎么样?不行,我得检查一下。” 她个子小,比江暮云矮大半个头,刚凑上来就被江暮云拎小鸡子一样拎开了。“你赶紧收起你那些龌龊的思想,我跟他见面的次数都有限,还能做什么?而且每次见面必定吵架,连个亲密相处的机会都没有好吧。” “那就好,那就好。”无敌说:“那我就放心了,你的第一次一定要留给你祁老师,不看别的,就冲祁老师那么帅你也得睡了他呀!” “滚!”江暮云翻了个白眼儿:“我给你买张票,你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一k?” 无敌抢过东西拎到自己手里,嘀咕道:“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 宿舍六个人,除了赵青都到了。赵青在家带孩子,在群里发了一些小孩的视频,重在参与。 她们聊起大学时光,聊到毕业后的工作,聊到结婚之后每天在群里发家长里短的赵青,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因为做了不同的选择,每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下去,彼此都唏嘘不已。 江暮云想告诉她们袁鑫的事,细想之下又作罢,她其实到现在都无法承受袁鑫的变化,两个人之间,也是从那件事之后有了一些隔阂。 第二天她们提议去长城,江暮云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寒冬腊月去长城,疯了吗? 无敌说:“不到长城非好汉!” 大博笑道:“爬的远的是傻蛋!” 江暮云的心沉了一下,她和闫剑淞的再次开始就是在长城,天寒地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实在是不想去和闫剑淞去过的地方。 “去吧,去吧!”朱琳和老谭也附和说:“总不能什么名胜古迹都不去呀!” “去去去!”江暮云挥挥手,只愿以后她回忆起长城的时候是和她们几个,不是只有闫剑淞。 五个人在德胜门坐公交车过去,天气阴沉,像是要下雪了。她看了看天气预报:中雪。 大博说:“来都来了,下就下呗,局部地区可能就长城不下,大不了被宰一顿,打车回城。” 她拍了她们四个人的背影拍照片发朋友圈,配文:一年一次,舍命相陪。定位是长城。 午后开始下雪,通州下得最早,祁鸣给江暮云打电话。第一遍无人接听,第二遍还是,他开始担心了,拿起衣服和车钥匙就出了门。走到小汤山的时候绕路去老谢家换了他家的商务车。 江暮云想起手机的时候,距离祁鸣给她打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她回过去,只响了一声祁鸣便接了:“你在哪儿?” 江暮云正在往下走,气息不稳地说:“我在长城呢。” “下雪了么?”祁鸣的声音一贯地好听。 无敌打了江暮云一下,她对她笑笑说:“下了一点点,现在要停了。” “嗯。”祁鸣总算松了一口气,不容拒绝地说:“注意安全,在出口等我,我过来接你。” 江暮云瞬间反应过来,只是通州到长城实在是不近,等祁鸣过来,天都要黑了吧。“不用了祁老师,我们自己回去就行,好几个人呢,你过来一趟太远了。” “我在路上了,恰好前两天和老谢换了车,就是十个人都能放得下。” “可是” “听话。”祁鸣打断她说:“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和你的小伙伴们注意安全,挂了。” 江暮云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看着无敌和大博在闹老谭,只觉得四周像是被糖稀浇筑了一个甜蜜的外壳,内里柔软,外表坚硬,是她最舒适的安全区。 自长城下来,天空开始飘起雪花,公交站排起长队,黑车都不多了,只有几个司机对着他们吆喝着赶紧上车。 江暮云说:“我朋友,在这附近,一会过来接我们,我们等一下吧。” “哪个朋友?我认识么?” “男的女的?怎么认识的?” “平白无故为什么会来接我们?” “你们别问了!”无敌说:“我知道,是不是祁老师!那个在草原上和你一起看星星的男人,对不对?” 一句话像炸开了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问那,江暮云解释说:“只是一起上班的同事,关系比较好,你们不要再问了。没有一起看星星,那是个意外。也没有在一起,人家这辈子是不可能看上我的,除非我整容。我们公司有太多好看的小姐姐了,随便拎一个出来都甩我好几条街,你们不要再跟我提闫剑淞了,那是个傻b,我们哪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祁鸣根据江暮云发给他的定位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被另外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嬉皮笑脸地和大家闹。他勾了勾唇角,走过去。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江暮云在嬉笑中抬起头,看到迎着风雪走过来的祁鸣,他穿着黑色大衣,头发和肩上都落满了雪花,脚步沉稳地走过来,像风雪里的一棵挺拔的雪松。江暮云呼吸一滞,捂了捂胸口,生怕一不小心她那颗小心脏就要跳出来。 几个人见她忽然呆住的模样,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那个雪松一样的男人已经离得很近了。江暮云挥了挥手,急急地喊了一声:“祁老师!”明明不是意外,偏偏有种意外之喜,以至于喊出这三个字时,声调都不像是平时的公式化了,那个被糖稀围起来的安全区逐渐扩大,以祁鸣为中心,无线扩大。 无敌目瞪口呆,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见到都让她想扑过去抱住。 祁鸣笑笑,对她的朋友点点头,说:“走吧。” 江暮云迅速跟上去,看了看祁鸣,笑道:“怎么有时间来接我呀?” 祁鸣一想到她这种恶劣的天气跑到八达岭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脚步不停,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冷淡:“怕你死了没人帮我们干活儿。” 江暮云笑嘻嘻地又凑上去,说:“我不信”她话音还没落,脚下一滑,被祁鸣拎着胳膊站直了身子,她听到身后无敌和朱琳不厚道大笑的声音,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俩一眼。 祁鸣拽着她的胳膊,几乎是把她拖到了副驾驶上。 老谭问:“这种真的没在一起?” 大博摇摇头:“不像,那个祁老师好像不高兴了。” 无敌悠悠地说:“怎么会高兴啊,要是被困在山上,祁老师得学孟姜女把雪哭化了吧,啧啧” 恰好听到最后一句的祁鸣:“” “你们晚上想吃什么?”上了高速,祁鸣问后座的几个女生。 “火锅!”四个人异口同声道。 江暮云扶额,祁鸣笑道:“那就海底捞吧,我定个位置。” “不用了,祁老师,我们自己去就行。”让祁鸣接她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还让祁鸣订位,她还要不要脸了? “没事儿。”祁鸣翻出一个电话拨过去,一分钟不到就订好了位置。 江暮云回头看她们几个,一脸的生无可恋。四个人对着她做鬼脸,眼神里写着:给我等着! 下车的时候祁鸣没跟着一起过去,递给江暮云一个保温杯,说:“老谢媳妇儿煮的姜水,你一会喝点,别感冒了。” 江暮云鼻子一酸,眼眶红红的。祁鸣无奈地笑了:“这就感动了?要以身相许么?” “哎,”江暮云笑道:“幸好你看不上我,不然以身相许都是我赚便宜了。” “你都不问我,怎么知道我看不上你?”祁鸣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 江暮云耳朵瞬间红了,心也跳的飞快,她像是被祁鸣蛊惑了一般,忐忑地问出那句话:“那,那,祁老师,你看得上” “看不上。”祁鸣哈哈大笑。 “”江暮云攥紧了保温杯说:“再见!” 祁鸣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渐收,他喜欢她,对她好,不代表着要她感动于自己的好和自己在一起。看上他什么都好,就是不要看上他对她的好。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又化身七大姑八大姨,对她“好言相劝”。江暮云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了姜水,听着她们叨叨自己,又想到老谢和田甜。那样不正常的感情会持续多久呢?半年,一年还是几年?那袁鑫和那个客户再次见面时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公事公办还是公事私办?不知不觉,大家都在变化,执着初心的她倒是显得矫情了。 她听着老谭讲同居后的事,听得面红耳赤,脑子里不断想着祁鸣。一会想祁鸣怎么那么好看,一会又想祁鸣性格那么好是天生的么?一会又想什么样的女孩子可以配得上他呢?她想到这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很不痛快。她不想祁鸣和任何人在一起,不管那个人是谁,她都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吃过饭,去结账的时候被告知已经结过了,是谁结的账结过不言而喻。江暮云看着安静的手机,不由地笑了。她发微信给祁鸣: 祁鸣: 江暮云在心里呐喊:祁鸣,你不要再对我好下去了,不然我真的会赖上你的! 晚上,她鼓起勇气在她们宿舍群里说: 老谭: 朱琳: 大博: 无敌: 无敌: 江暮云: 无敌: 赵青: 大博: 无敌: 朱琳: 老谭: 赵青: 江暮云看着对话框一条一条的消息发过来,她发微信给刘冲: 刘冲: 江暮云: 刘冲: 江暮云: 刘冲: 江暮云: 刘冲: 江暮云: 刘冲: 刘冲: 江暮云洗澡回来看到微信的最后一条是来自刘冲: 江暮云: 她愤愤地擦干净头发,只想弄死刘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聚餐 翌日,江暮云到公司,总觉得刘冲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揶揄。她去找黎旭对接工作,看到祁鸣都有些不自在了,她昨天晚上立了一个fg,今早上就开始怂了,如果不是有面试安排,她真的很想请假。 午饭时间还没到,她就在群里发微信喊杜迟月和李东去吃饭。好死不死,祁鸣今天去的也早,整个四楼只有几个人。祁鸣看了看表,笑道:“还没到点儿呢,你们仨过来是不是得扣工资啊?” 杜迟月补刀道:“扣扣扣,连着祁老师的那一份。” 李东:“嘤嘤嘤。” 江暮云:“比不过比不过,是在下输了。” 吃饭时,杜迟月说到毕琪琪又在办公室摔东西,这次的理由是江暮云接手映画之后入职率明显提高,毕琪琪觉得在被江暮云打脸。 祁鸣皱了皱眉道:“主动放弃映画的是她,现在不高兴地也是她,她想干什么?” 李东不以为意道:“习惯就好,她就这样,一秒没有存在感都浑身难受。现在天天在我们办公室说污女是她的学生,她领导有方。” “好吧。”江暮云说:“我会的确实不是她教的,是我安安姐和老谢教我的。” “污女?”祁鸣问李东:“怎么来的?经常在你俩面前开车么?” 江暮云正要解释,就听李东说:“开车?她开的是高铁啊!” “滚!”江暮云骂道:“别当着领导面卖我!” 祁鸣大笑,觉得江暮云在秋梦有这两个朋友,就已经够了。如果遇到的都是毕琪琪那样的,她怕是要郁闷死了。 晚上老谢拉了个群,澜帆后期的几个伙伴都在群里,老谢艾特所有人: 安静: 老谢: 他们几个在私下里商量好时间,在天通苑的地铁站集合,安静开车接上江暮云c张雯鸢c张潇和孟丽丽一起过去。 安静在老谢的遥控指挥下找到草莓园,江暮云最先从车上下来,推开锈迹斑驳的铁门,进到院子里。正好老老谢从正对门口的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了一把青菜。 “总监!”江暮云笑着叫住他。 老谢抬头,看着许久未见的江暮云,眼里顿时笑意一片。 “嘿,这次自己能找到了?”老谢揶揄道。顺便把手里的青菜叶递给江暮云说:“把这个喂给后边那些兔子去。” 以前虽然是上下级关系,离职后大家反倒成了相熟的朋友。 老谢不客气,江暮云也不见外,她把包挎到肩上,接过老谢手里的青菜就往后院去。 祁鸣大爷一样坐在沙发上,腿搭在凳子上。见老谢进来,好奇道:“喂兔子这么快?” “暮云来了,让她去了。”老谢说。 祁鸣的眉毛动了动,听到安静的声音,老谢已经迎出去了。都是熟人,祁鸣没动,继续大爷一样地看电视。 “总监,喂完了!”江暮云的声音从门外面传来,祁鸣笑了笑。只听那个声音又说:“中午吃烤小白兔么?” “烤了你吧。”老谢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笑呵呵地。 江暮云掀开帘子进门,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的祁鸣。她愣了两秒,惊讶地问:“祁老师,你也来了?” 祁鸣点点头,意识到自己的姿势不雅,收起脚放到地上。 “我还以为今天是我们部门的聚会呢,安安姐她们都过来了。” “你们总监说就他一个男的,觉得尴尬,让我一起过来了。”祁鸣眼中带笑,语气淡淡地说:“再说了,他这园子有我一半,我在自己地盘上,不奇怪吧?” “啊?”江暮云显然是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恰好老谢掀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刚摘的草莓。听着他俩的对话,笑道:“祁鸣说你十三天搭建了一个部门,青出于蓝了啊?” 江暮云不好意思地笑笑,前段时间公司组织架构调整,映画又独立出了一个新部门,她接到的新的任务便是搭建部门。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老谢感叹道:“离开澜帆真是长大了。” 安静和她们几个洗完手进来,听到老谢最后一句话,笑道:“曾经有您这么压榨人的领导,不想长大都难啊。” “都是大家互相配合的好。”江暮云谦虚道。 “姑娘。”祁鸣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说:“该你骄傲的时候,你得学会骄傲。” 江暮云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老谢安排女孩儿们去摘草莓,洗蔬菜。他和祁鸣在院子里支好烤架,把羊腿架上去烤。 院子里一共四个草莓棚,其中只有三个种了草莓,剩下一个接一些团建活动。今天都是自己人,大家便都坐在最东侧的草莓园。 一排的白色鸟笼穿在铁丝上,作为草莓园仅有的装饰。地上是干净地泥土,踩上去松软却带不起灰尘,一看就是精心处理过的。江暮云不仅想起儿时,趴在窗台上看雨的日子。雨水聚成一条小溪,向着低洼的地方流去。水深的地方会激起一个一个的水泡,让儿时的她好不欢喜。 老谢弄了老北京铜锅,大家顿时兴奋起来。几人围桌而坐,老谢要给祁鸣倒酒,被祁鸣捂住了杯子:“今儿把车开回去,不喝了。” “话说,你上次跟我换车是去做什么啊?”老谢给自己倒了半杯牛二,问祁鸣:“还让你嫂子给你煮姜水,这么作妖可不像我认识的你啊!” 江暮云手一顿,看着祁鸣,这个人是不是不管为她做多少事都要说成是“顺便”?她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有一锅正在慢慢化开,冒着大大小小的气泡,甜丝丝的糖浆裹在山楂上,酸甜可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祁鸣察觉到那束目光,没有躲避,对视一眼,笑道:“你没见过的我,多了去了。” 老谢不理他,举着瓶子问安静:“要不要来点?” 安静摇头:“我开车,不喝酒” 老谢也不尴尬,拿了啤酒递给几个小孩说:“你们四个没开车,不许推脱。” 祁鸣看着江暮云熟练地拉开拉环,先皱了皱眉,又笑道:“老谢带出来的兵,果然都是能喝的。” 老谢得意地笑:“不醉不归啊!” “一个就行了。”祁鸣说:“我们映画还得指望着姑娘干活呢,你把她灌醉了,明天谁给我们招人?你自己去么?” “她喝不醉。”老谢说:“再说了,喝多少关你什么事儿?” 安静想起那一次送醉酒的祁鸣回家,他把头靠到江暮云肩上,被江暮云推开的画面,这时才如梦初醒。为祁鸣解围:“关我的事,不许让我家孩子喝酒。” “好吧”老谢投降。 江暮云看看安静又看看祁鸣,和张潇对视一眼,偷偷地笑了。 几个人说起从前在上家单位的时光,无论当时是怨怼不满,还是开怀大笑的事,离开了那个环境之后再说起来,具是释然地感叹。 吃过饭,几个人坐了一会,孟丽丽招呼江暮云去洗草莓,她推门看到有个人一直在往里面张望,走近了才发现是田甜。 他们还没断? 她走过去帮田甜打开门,惊讶道:“甜甜姐,好久不见。你怎么没一起过来吃午饭呀?” 田甜对她笑笑,说:“起晚了,你们都在么?” “在呢。” 田甜绕过她走过去,喊道:“老谢!” 冬日阳光并不扎眼,江暮云走到后院去看兔子,安静走过来,站在她身后看她盯着兔子发呆,叹息道:“我跟老谢好久没联系了,就是因为这件事。” “我没想到老谢是认真的。”她说:“我一直很尊敬他,拿他当师长,前段时间张潇告诉我,田甜打算长期和老谢在一起,不管有没有名分,她现在住在老谢通州的房子里,开着老谢的车,工作也是老谢找的。我不明白,只是为了这个就要破坏别人家庭么?” “可能不是为了这些。”安静说:“有人当第三者是为了金钱,为了名利,有人是为了感情,有人是受了情伤,一直走不出来才看不惯这个世界上别人婚姻幸福,家庭美满。” “田甜属于哪种?”江暮云问。 “属于日久生情和受了情伤吧。”安静叹息道:“不管是哪种我都无法接受身边的朋友做出这样的事,何况老谢是我那么重要的朋友。” “我也无法接受。”江暮云说:“我朋友之前为了签合同和客户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还怀孕了,我陪她去做手术。在手术室外等她的时候,我特别难过,我怕她这辈子就这么完了,也怕她身体出什么问题。我真的不能理解,安安姐,我以前觉得成年人的世界很有意思,长大了才发现,成年人的世界里的阴暗面实在是太多了。” 安静摸了摸她的头,拉她起来。说:“也有好的一面。” 江暮云刚站起身眼前有点黑,她缓了一会问:“是现代社会发展到现在把人带坏了么?” 安静这次沉默了好久,才说:“社会一直如此,人性也是。但是我更相信那个词‘触底反弹’,总有一天,这个社会坏到不能再坏的时候,就会变好了。暮云,希望你一直记得,非正当的交易与获取,是最脆弱的关系。只有自己努力,你最后得到的东西才是永恒的。” 江暮云使劲儿点点头,说:“我记住了。” 老谢的草莓园旁边有一家实业公司,老板平时和老谢兄弟相称,本想让老谢过去玩,结果听说他家里来了客人,索幸都叫了去。 江暮云看看安静,安静说:“不去了吧,我们坐一会儿也该回家了。” 老谢倒是无所谓,大家都是熟悉的朋友,怎么样都好。但是有人不这么想,十分钟后,实业老板亲自过来了。盛情难却,几个人一起去了隔壁。 公司的建筑很有年代感,安静和江暮云走在最后面,江暮云小声说:“有点像我中学时期的学校。” 安静打量着两侧的办公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确实有点像那个年代的楼房,老板应该是个有钱人。” 公司设有食堂,与江暮云公司的食堂不一样,这个食堂很讲究,内设几个包间,分等级,显然招待不同的客人用不同的包间。菜色齐全,几大菜系都有自己的窗口,江暮云不禁咂舌:“果然有钱。” 他们进了最里面的包间,老谢看到门上的字,感叹说:“老朱,今儿这是把我们当成上宾了啊!” 实业老板姓朱,五短身材,脸上透着一股精明。他呵呵地笑说:“哪有哪有,大家就是吃个便饭。” 祁鸣把手里的菜篮子交给跟进来的阿姨,老谢说:“自己种的,清炒就行,孩子们住的都远,一会儿吃完得回家了。” “那是那是。”老朱笑的看不见眼睛,给大家挨个倒了果汁,说:“我跟我兄弟当了快十年的邻居了,彼此跟亲兄弟一样,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开这小作坊二十二年,老了,要是有幸,还望几位能帮我多提建议,我的大门永远为大家打开着。呵呵。” 安静与江暮云对视一眼,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除了老谢和祁鸣能和老朱说几句话之外,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说。 晚饭之后,老朱还要留,老谢倒是没同意,让大家先回了。 安静今晚上要回父母家住,去海淀,和张晓c张文鸢,孟丽丽顺路。祁鸣要回通州,便让江暮云上了他的车。 车子驶进夜色里,两侧的树木都在倒退。江暮云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终于离开了老朱的公司。 “不开心?”祁鸣目不转睛地问。 “啊?”江暮云呆了呆:“没有,祁老师送我回来,我高兴。” 祁鸣:“”倒像她委曲求全了一样? 快进五环的时候,交通变得拥堵起来。远远望去,红色的车灯连成一条线。一开始还能稳步走一程,后来动都动不了了。 江暮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尴尬,自己发誓要追的人近在眼前,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祁鸣看着她坐立难安的模样,以为她渴了,前面路口掉了个头,顺着岔路拐了出去。 江暮云:“???” 车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前,祁鸣下车前跟她说了句:“等我一会儿。” 不一会,他拎着一个手提袋过来。递给江暮云:“有水有饮料,都是热的,看看想喝什么。” 江暮云愣了愣,祁鸣显然是不喜欢拖拉,拿了一瓶热饮塞到她手里说:“老朱的菜有点咸,堵车,怕你不舒服。” 江暮云这次不是楞了,她觉得心里的小鹿都要撞出来了。 “不喜欢?” “不不。”江暮云赶紧拿住手提袋,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祁鸣这才满意,重新发动车子,慢慢汇入拥堵的车流中。这时候路况好了点,江暮云隔着玻璃看到亮晶晶的玻璃渣,和旁边被撞弯了的护栏,想必是刚出了交通事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礼物 风景在倒退,祁鸣车里音乐缓缓,熟悉的声音唱着: 是你难以抗拒还是我想太多 我说今晚月光那么美 你说是的 江暮云心跳飞快,那句想对祁鸣说的话,梗在喉咙里呼之欲出。她做了个深呼吸,看着祁鸣不由地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祁老师” “嗯。”祁鸣看着前方问:“怎么了?” “啊!想问问你今年回青岛过年么。” “看情况吧,我爸妈要是想回去,就回去。”祁鸣看了看她问:“你希望我回去?” 一句话把江暮云架在这,她说希望,好像自己特别迫切一样,说不希望,好像又显得太冷漠。她想了想说:“我,就是随口问问。” 祁鸣摇摇头,没再理她。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祁鸣停下车,江暮云没动,祁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怎么了?这一路上不正常啊!” “那个”她小心翼翼地问:“刘冲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刘冲?”祁鸣皱了皱眉:“除了工作还能说什么?” 江暮云偷偷看了看祁鸣,放下心来的瞬间又有些失落。她说:“好吧。” “你今天怎么了?”祁鸣皱了皱眉,担心地看着她。 “我,我”江暮云闭了闭眼,心一横道:“祁老师,我要追你!” 祁鸣:“?” 祁鸣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但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的表白,倒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他想说,不用你追,你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啊。但是话还没出口,又听到江暮云说:“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大的差距,你是映画的总经理,在这个圈子里很有话语权,比我长得好看,比我有钱,比我有地位。可是我还是想试试,祁老师,我想试着追你,你要是觉得有负担,我就搬回原来工位和迟月他们在一起,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她期待着看着祁鸣,像等待着法官宣判,又像是等着开奖。她觉得自己刚刚表现的不好,又补充道:“祁老师,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虽然年纪小,但是绝对不作天作地,而且我特别会照顾人,我室友生病都是我照顾的。还有我也有那么一点点优点是不是?我会写生命大和谐,不是,我是说我会写故事,我业务能力也可以对不对?你今天当着老谢的面还夸我来着,祁老师,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啊?” 祁鸣不知道她一路上脑补了这么多东西,有些心疼她,如果给她个电脑,她说不定都能做个ppt来分析他们之间的优缺点了。她看上去乐观自信,实则有些自卑,加上闫剑淞之前的伤害与要求,让她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总有一种处于劣势的卑微感。 他看着江暮云慢慢垂下来的头,揉了揉她的发心说:“好啊。” 江暮云瞬间抬起头,大眼睛里亮晶晶的,九天星辰般耀眼。他欺身过去,捂着江暮云的眼睛,亲了亲她的侧脸说:“你祁老师这么抢手,你得努力了。” 江暮云的脸瞬间红了个透,当时大脑空空如也,只复读机一般重复着一句话——即便没有以后,与祁鸣有这么一段回忆,也此生无憾了。 祁鸣在她楼下待了许久,一直没回过神来,从那年青岛第一次遇到她到现在,他一直都很有耐心,放长线,放鱼饵,她上钩了他都不敢收线,生怕伤害了她分毫。 他抽完第二根烟,给刘冲打了个电话。刘冲有些意外,说:“老大,放假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 “江暮云和你说什么了?”祁鸣开门见山地问。 “什么说什么?”刘冲打了个哈欠:“你说什么呢?” 祁鸣换了个问题问:“你们私下讨论过什么?” “私下?”刘冲又打了个哈欠,说:“讨论映画内部让不让谈恋爱,怎么了?” “没事了,你睡吧。”祁鸣挂电话前听到那边喊了一声:“我靠!真的追你了?!” 祁鸣笑笑,挂断了电话,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期盼着明天的到来。 江暮云看了n次手机之后,还是睡不着,已经凌晨一点半。她翻来覆去,一会去拉开窗帘,一会去逗皮卡丘,皮卡丘给了她一爪子,继续睡。袁鑫迷迷糊糊地抱怨:“你还让不让我睡了?我要困死了。” 江暮云拉上窗帘,给祁鸣发微信: 祁鸣: 祁鸣: 江暮云打了个哈欠: 祁鸣: 江暮云: 祁鸣: 江暮云又脸红了,回复: 江暮云: 江暮云 祁鸣笑了笑,回了个“晚安”,也放下手机睡了。 翌日,江暮云顶着个黑眼圈到公司,与祁鸣走了个对面,祁鸣笑道:“一宿没睡?” 江暮云比了比手指说:“睡了三个小时。” “不睡觉想你祁老师?”祁鸣凑近她小声说。 江暮云红了耳朵,不甘示弱地怼回去:“是啊,在想怎么追你。” 祁鸣摸了摸鼻子,小灯泡长大了,已经不好撩了。“杨先来了,我去见他,一会找你说点事。” 江暮云点头,对他笑笑,错身过去看着祁鸣出了门。一转身看到毕琪琪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吓了江暮云一跳。“琪姐,您不舒服么?” 毕琪琪面无表情道:“你从来了映画就没回去过,我来看看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经理。” 吃错药来找茬了。江暮云了然地笑道:“我不是周五才回去过嘛,您吃早饭了么?我这有粗粮饼干和牛奶,要不要吃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偏偏毕琪琪就是这么没品的人。她说:“你别跟我套近乎,也别跟映画的同事们走的太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是你领导,你有事要先跟我说,你刚刚和祁鸣离那么近在说什么?” 江暮云收了笑,严肃着一张脸,配上她的黑眼圈,特别有喜感,声音却冷了一个度。“抱歉,琪姐,我跟祁老师说什么没有跟您汇报的必要。我们的上下级关系中,我只有义务跟您汇报工作。我交什么样的朋友,说什么样的话,不违背工作原则的,就是我的自由。” 毕琪琪气的脸都青了,刚刚在沙总那里受的气都发在江暮云身上,她吼道:“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吧?你招两个人了不起啊?你以为你搬到映画就是映画的人了么?你只要在秋梦一天,就一天是我的下级,你得听我的,跟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必须得按照我的标准,你刚刚什么意思?自由?我要是再不管你,你都要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了!” 江暮云笑道:“您说哪里话,往前走出了门右拐有洗手间,我怎么会随地大小便,要着脸呢。” 映画的几个同事正好上来,黎旭也在其中,听到她们吵架,忙上来劝架:“琪姐,这是怎么了?有事我们办公室说说。” 毕琪琪抬手打算黎旭道:“我们部门的事,你一个外人没有插手的资格,祁老师怎么带人的?” 黎旭无缘无故被狗咬,一脸懵逼。只见毕琪琪拽着江暮云的胳膊往前拖,江暮云在体力上哪是毕琪琪的对手,她使劲儿甩开毕琪琪,怒道:“你干什么?!” “搬回你原来的地方!”毕琪琪一点也不怕事情被闹大。 江暮云刚刚大力甩开毕琪琪,因为失重靠在墙上,听到这话,她站直了身子说:“毕经理,您一早过来吵架,我已经很莫名其妙了,现在让我搬回去,我不可能搬!” “管不了你了是吧?” 江暮云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毕琪琪,几乎一字一句地说:“映画是您放弃的,工位是祁老师和沙总让我搬过来的,除非他俩一起让我回去,至于别人,谁让我走我都不会走。” “闹够了吗?”祁鸣脸色铁青地走过来,把江暮云拉到身后说:“毕老师,有什么话我们办公室说,这里人来人往的,耽误大家工作。” 毕琪琪火气消了三分道:“我来找暮云。” “找谁都进去说。”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扭头看向江暮云的时候,眼神温柔了很多,轻声道:“你的候选人好像填完表了,去安排一下。” 江暮云点点头,路过毕琪琪的时候,被毕琪琪抓了一下,她迅速甩开手,不小心甩到门上,祁鸣眼角抽了抽,对毕琪琪说:“里面请?” 毕琪琪跟着进去,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祁鸣在她对面坐下开口道:“这是你们部门的事,按理说我不应该管,但是江暮云现在负责映画,我跟毕老师讨个准话,调走她,谁来负责我这边儿的工作?” 毕琪琪语塞,看了看祁鸣,欲言又止。当初她自己放弃映画,现在再去和沙总说自己接映画么?这么掉面的事儿她不可能做。 祁鸣看了看时间说:“杨导演还在等我,我时间不多。如果毕老师需要和沙总去讨论一下再回复,我等着你们的通知。” 毕琪琪刚刚怒发冲冠的气势瞬间萎了。她完全没了底气,说:“这件事,我们会好好考虑。” “静候佳音。”祁鸣笑笑:“映画现在的情况,毕老师比我更清楚。我希望这个岗位不管谁做,都搬过来办公,方便对接各部门,您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毕琪琪像被人无声扇了个巴掌,这场闹剧开始的无缘无故,她只是想发泄情绪,收场倒是自己像个小丑了。 送走候选人,江暮云看到她和杜迟月李东群里的消息: 杜迟月: 李东: 杜迟月: 接着是二十分钟前的消息: 李东: 杜迟月: 李东: 杜迟月: 李东: 江暮云看到消息,想着现在自己过去,毕琪琪一定会气死的吧,于是毫不犹豫地跑过去了。 杜迟月不在,只有李东。毕琪琪看了一眼江暮云,翻了个白眼,离开了办公室。江暮云在李东那拿了一袋腰果,一袋小核桃,又跑回自己办公室。 正巧祁鸣送走杨先,招呼江暮云去他办公室。江暮云拿着小核桃借花献佛地递给祁鸣:“祁老师,吃核桃么?” 祁鸣笑了笑拿过核桃剥开一粒递给她说:“你吃。” 江暮云脸红了红,接过核桃说:“找我什么事啊?” “杨先要为同志群体拍一个公益片,你上次写的那个生命大和谐,我给他看了,他觉得很不错,让我跟你聊一聊,看看你的意向。”祁鸣不动声色地继续剥核桃。 江暮云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确认般地问:“我的那个小说,可以拍了?” “嗯。”祁鸣笑了笑,柔声道:“微电影里要出现你的名字了,作者大大。” 江暮云觉得这句话要苏到骨头里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说:“祁老师,我都激动的词穷了。” 祁鸣看着她,眼里的宠爱都要放不下,这个人是不一样的,无论过去多久,她的眼睛她的心都是真正的纯澈。 “不过公益片没有报酬,你愿意么?” “愿意啊!”江暮云就差发誓了,她说:“我当然愿意,祁老师,这是我的梦啊。我甚至不在意我的名字能不能出现,让我的文字影像化,我就满足了。” 祁鸣看到她两眼发光,心也跟着柔软下来。拍了拍手上的核桃屑,拉过江暮云的手问:“今天甩到墙上了,疼么?” 江暮云还沉浸在微电影的惊喜中,听到祁鸣问话,下意识地说:“不疼。”注意到祁鸣抓着她的手,她想抽回,又渴望被他握着。耳朵不由地红了,她说:“哎,祁老师,你再这样,我就不知道怎么追了” 祁鸣笑起来,狡黠地问道:“你看,我让你追,还把你的生命大和谐推荐给杨先,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啊?” 江暮云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红透了,她抽回自己的手说:“我给祁老师剥核桃。” 祁鸣在心里叹息,你祁老师并不想让你剥核桃,只想让你剥衣服啊!他顺势把江暮云拉进怀里说:“你从小到大没追过人吧?祁老师教你怎么追男人啊,像这样,投怀送抱,很容易就追上了。” 江暮云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觉得和自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祁鸣不是她的初恋,那种青涩又甜蜜的感觉,远胜于初恋。 刘冲推门进来的瞬间,江暮云推开了祁鸣,她慌慌张张地站起身,祁鸣不耐烦地看着刘冲,烦躁道:“你不知道进来要敲门?” “我进你办公室什么时候敲过门?”刘冲委屈道。 他看了眼脸色绯红的江暮云,又看看祁鸣,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江暮云赶在他开口前说:“祁老师,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回来!”祁鸣把茶几上剥好的核桃仁往前推了推:“你的东西拿走。” 刘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震惊地看着祁鸣说:“也给我剥一点呗。” “你没长手?” 江暮云拿过纸上的核桃仁,逃也似的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表白 刘冲回过神来,祁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沙发上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刘冲拉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捋了捋思绪问:“你俩什么情况?” “你看到的情况。”祁鸣十指相对,淡然地对刘冲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她在追我。” 刘冲再次被震惊了,他瞪大了眼睛问:“哥,你玩真的?” “不是。” “那你撩人一个小孩干嘛?你知道你们差几岁么?”刘冲急了:“大家都是同事,你这样不好吧?” 祁鸣无语地看着他说:“我是说,我不是在玩。我是认真的,我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刘冲想起因为吃坚果需要剥皮,因此只买成品的祁鸣刚刚居然剥了一小堆核桃仁,表情已经从震惊到惊恐了。他说:“你开玩笑的吧?怎么看都像是你在追人家啊!” 祁鸣耸耸肩,不予置评,问道:“找我什么事儿?” 刘冲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关于动画版权的问题,需要祁鸣最后敲定。 江暮云回到位置上,久久不能平静。沙总发微信让她过去一趟,她过去了,没想到毕琪琪也在。她打了个招呼,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沙总温和地笑,先表扬了江暮云的工作表现,最后切入主题,批评她今天和毕琪琪顶嘴的行为。江暮云静静地听着,知道这是沙总在给毕琪琪台阶下,他暂时动不了毕琪琪,批评江暮云倒是没什么。 江暮云心里了然,硬着头皮说:“我跟琪姐道歉。” 毕琪琪黑着一张脸,哼道:“我可受不起。” 江暮云咬咬牙,笑道:“受不受得起,您都是我领导,我还得学您身上的优点,您是我的标杆啊。” 沙总听出这话的嘲讽之意,但是毕琪琪没有,她听到这话心里舒坦了不少。对江暮云也不再横挑鼻子竖挑眼了,说:“我也反思一下,以后说话都注意吧。” 沙总忙出来打圆场说:“这就对了嘛!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咱们部门也好久没聚餐了,改天去申请费用聚聚。” “那您得先发俩红包给我和暮云。”毕琪琪又恢复了满脸堆笑地模样。 “你真敢要自行车啊!”沙总笑道:“行了,暮云回去吧。” “好。”江暮云关了会议室的门,脸色立马变了。 晚上和杜迟月约饭,把这件事告诉了她,杜迟月气到胃疼,怒道:“我真不知道沙师弟怎么想的,这种人活也干不了,像个精神病一样天天骚扰别人,留着她干嘛?” “应该有别的打算吧。”江暮云说:“哎,我跟你说件别的事,你要帮我保密!” “什么事?” “你先发誓!” “我要是告诉第二个人,天打雷劈。” 江暮云看着杜迟月,尽量平静地说:“我喜欢祁老师” “什么?”杜迟月震惊道:“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祁老师,我在追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江暮云坚定道。 “大姐!”杜迟月完全理解不了她的想法,罗列了一堆不可能的因素分析她和祁鸣不合适的地方,最后总结道:“你不了解他的家庭,甚至不知道他具体几岁,你不了解他的过去,他在这个圈子里待了这么久,前女友,暧昧对象都是你的隐患,你真的确定要和他在一起吗?咱找个门当户对,势均力敌的嫁了行不,别太眼高了。” 江暮云依然没心没肺地笑,她说:“我跟你说这个又不是让你分析成功率,我就是喜欢他啊,想告诉我身边所有的朋友,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我是怕你没有结果,再被伤害一次。”杜迟月担忧的说。 江暮云莞尔:“我不怕。你知道么,安安姐以前建议我多谈几次恋爱,怕我对另一半死心塌地的受到伤害。我现在的想法和那时一样,遇见他依然会死心塌地。我现在就像书上说的那样,只要想到他就觉得自己有了软肋和铠甲。我和他相处,很快乐。” “好吧。”杜迟月说:“你开心就好。” 江暮云听到杜迟月这幅平淡的口气没有任何不悦,她不求任何人祝福,祁鸣对她的好,天知地知,他知她知,足矣。 到家收到祁鸣的微信,他说: 江暮云放下手机,抱着皮卡丘,挠了挠它的下巴。 年会过后,映画放了假。江暮云提前买了票,祁鸣送她去火车站时特别不放心,跟她说:“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人这么多不安全。” 和祁鸣一起回去就意味着要见到祁鸣的父母,她现在处境尴尬,见到祁鸣的父母难道要介绍说:叔叔阿姨好,我是你未来儿媳妇儿的候选人。 她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吓人,忙拒绝道:“我票都买了,好贵的,还是自己回去吧。” 祁鸣打开支付宝给她转了一千,问:“这样呢?” 江暮云:“!!!!” “哎呀!”她叫苦连天:“祁老师,你饶了我吧,我真的很喜欢春运的感觉!” 祁鸣也七七八八猜得到原因,不再坚持,叮嘱了几句说:“上车下车到家都要告诉我,有事给我打电话,到青岛让家人去接你,不要自己打车,记住了么?” 江暮云听着祁鸣像她爸一样啰啰嗦嗦地叮嘱,突然抱了他一下,头埋在祁鸣肩上说:“祁老师,我知道啦~” 祁鸣回抱住她说:“姑娘,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啊?” “怎么危险?” “忘记你祁老师怎么教你的了?”祁鸣说:“你投怀送抱了。” 江暮云在他肩头蹭了蹭,耳朵红的要滴下血来,她听到自己“不知廉耻”地问:“那我追上了么?” 祁鸣揉揉她的头发,笑道:“那是追普通人的方法,追祁老师可难多了。” “追祁老师用什么方法才可以?”她完全破罐子破摔了。 祁鸣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隐忍又克制。他说:“等回家了教你。” 江暮云到了青岛给祁鸣报了平安之后,一路上都在听江妈妈絮絮叨叨地骂闫剑淞。江暮云听的心烦,叹了口气说:“别再说他了行不行啊,说好了不再提他呢!” 江妈妈见她烦了,顺势转了话题说:“你还记得雪燕不,估计出了正月就要添孩子了。” 江暮云算是明白了,骂闫剑淞说雪燕都是在旁敲侧击,她心里真正想的是催她找个男朋友。她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姗姗是不是离婚了啊?我看她发朋友圈了。” 江妈妈很容易被这些家长里短带偏,吃惊道:“怎么离婚了?不是才结婚没多久?” 江暮云叹道:“婆家对她不好,老公是个妈宝,怀孕了私下找人检查,是个女孩,被婆婆一家骗到医院流掉了。太特么狠了,他们也不怕遭报应,简直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这种人会有报应的。”江妈妈皱起眉,心疼道:“可怜了姗姗,怎么受这种罪。” “我结了婚的同学,好多都离婚了。峰峰哥他同事也离婚了,现在找个真正能过到头的人太难了。”她说着偷偷看了江妈妈一眼,可怜巴巴地说:“害得我都恐婚了,有次做梦梦见你们要把我嫁给一楼的李大爷,李大爷都八十了,你们说有人要我就不错了,我不嫁,你们骗我说李大爷帅过吴彦祖” 江妈妈终于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怒道:“你这一年别的没长进,骗你妈倒是进步了。” 江暮云凑过去,抱着江妈妈的胳膊说:“我真没有骗你,我确实有点恐婚,尤其我听说姗姗的事情之后。妈,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要逼我好吗?我想幸幸福福的。” 江妈妈被架在那,什么话都不好说了,只好道:“妈什么时候逼过你,只是跟你唠唠家常。” “我最喜欢唠家常了。” 江妈妈:“” 祁鸣是二十九到的,他刚要打电话给江暮云,杜让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说:“祁鸣啊,我发现你认识卖我羊绒衫的姑娘啊!你们是同事么?你老是给人家点赞。” 祁鸣:“你才看见啊?平时这么不关心我朋友圈么?” 杜让梅笑了笑:“没大没小的,跟你妈妈先休息一下吧,我约小姐妹出来聚会了,回头见面聊。” 祁鸣发微信给江暮云: 江暮云难得地没秒回,此时她正在陪才离婚的姗姗相亲,在一个咖啡厅。她坐在对面装真人背景,手机调到了静音,像个乖巧的候选人, 姗姗怼怼她的胳膊,江暮云轻咳一声说:“我去下洗手间。” 她拿出手机才看到祁鸣的微信,正要回就看到了杜让梅,杜让梅也看到了她,走了过来惊讶道:“小云姑娘,好久不见了,你从北京回来了?” 江暮云也觉得意外,和杜让梅一起坐到前面的桌子上,熟络道:“姐,咱们有两年多没见了吧?你身体怎么样呀?” “我挺好的,你怎么样,电影拍了么?”杜让梅完全像换了个人一样,对江暮云说:“我刚刚还和祁鸣通过电话,哎呀,没想到你们居然认识,真是太巧了。” 江暮云这才想起这是祁鸣的小姨,顿时有点尴尬。杜让梅又问:“你是来相亲的吧,你这么小就能体会父母多不容易,祁鸣那个小子是怎么都不会去相亲的,我以前给他介绍的那些姑娘啊,都嫁人生子了,就他还老光棍着!真让我们做家长的担心啊!” 江暮云跟着笑笑,心说,你家祁鸣的对象就在你面前坐着呢,你不要担心啦,你看我多年轻漂亮,还卖过虫草给你 她现在想到卖虫草的经历就觉得人生黑暗,以后若是有机会以另一个身份和杜让梅坐在一起,说起虫草,该是何等的尴尬啊! “你快去相亲吧,”杜让梅说:“别让小伙子等急了,我去找小姐妹了,有机会聊啊。” 江暮云想解释一句,又没找到机会,只好和她道别。她去洗手间回来给祁鸣发微信: 祁鸣: 说着还发了个他们的对话截图给江暮云,上面杜让梅拿江暮云当例子,苦口婆心地劝导祁鸣要顺应父母的安排。 江暮云: 祁鸣: 江暮云迅速发了个位置,祁鸣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她和姗姗解释了一下原因,出去找祁鸣。 咖啡厅在五四广场附近,江暮云出去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两人沿着海边走,江暮云说:“祁老师,我是陪我发小去的,她说我是做招聘的,看人准,让我帮忙看看对方人怎么样。我真没相亲,我发誓。” 祁鸣双手插在兜里,看着江暮云空空如也的脖子,解下围巾给她戴上。江暮云一张脸不知是冻得还是害羞,红的像个苹果。他移开目光问:“你真的看人很准?” 江暮云猛点头:“当然了,最准的一次是看你” 她话还没说完,立马收了音。二十九的下午,大家都在家准备过年,海边人不多。祁鸣听到那句话,不知怎的想到闫剑淞,那怕是江暮云看人最不准的一次了。想到她傻乎乎地捧着真心对别人,被别人毫不留情地扔掉,那点刻意装出来的生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心疼,锥心地疼。 他停下脚步,隐藏起眼底的心疼,低声道:“前两天你问我追祁老师要怎么做,我现在告诉你。” 江暮云呼吸一滞,她看到祁鸣的五官在眼前瞬间放大,接着自己的唇被他吻住,唇齿间一时都是他清冽的味道。祁鸣是抽烟的,但是烟味却极淡,他双手握着江暮云的双手把她拉进自己怀里。那是一个满是爱意的吻,多一份过于□□,少一分又显得敷衍。祁鸣用了自己三十多年的自制力,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把她裹进自己的大衣里,彼此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心跳声。 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像一场仪式的礼花,落在两人身上,为这场仪式锦上添花。江暮云脸红红的,在他怀里抬起头,一错不错地盯着他问:“祁老师,我追上了么?” “你说呢?”祁鸣含笑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又问道:“祁老师,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了么?” 祁鸣说:“我们不是一直都在谈恋爱么?” 无论江暮云心里曾经有过谁,决定追他前在心里挣扎了多少次,对祁鸣而言,从他与她再次重逢起,就已经在和她谈恋爱了。 他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江暮云眉角眼梢都是笑,她搂紧了祁鸣的腰说:“是祁老师久等了,三十多年才遇到我。” 祁鸣笑道:“那你可得对我这个老光棍负责啊!” 江暮云笑起来,伏在他胳膊上看飞扬的雪花落满整个广场,落进未结冰的海里,落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整个世界都白茫茫的一片,只是世间景色万顷,都不及眼中这个人。她踮起脚尖亲了亲祁鸣的唇角说:“祁老师,我学会了。” 追你的方法,我学会了,被你爱的方式,我也学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钟情 梁峰看着对面的江暮云和祁鸣,脸色那叫一个精彩。他以笔敲桌,问:“你俩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管调到哪个区都能碰见你们?隔一年来一次?当我们派出所是游乐场啊?” “哥,这次我们真的见义勇为来着!”江暮云解释道:“有人抢劫,我和祁老师看见了,祁老师去帮人把东西抢回来了嘛,刚刚的失主就是证人!” 祁鸣看看梁峰,觉得真是精彩,他每次回青岛过年都要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这里也是醉了。谁能想象的到,腊月二十九还有人抢劫?谁又能想象的到对方还伸手不错?祁老师在下着雪的海边上你侬我侬地谈恋爱,被破坏了气氛不说,还和刚确定关系的小女友一起又进了局子!真踏马的得去求签拜佛,逆天改命了。 “祁老师?”梁峰探究地看着祁鸣,总觉得自己表妹和祁鸣关系匪浅,不像只是工作关系那么简单。 “我是。”祁鸣笑道:“警官,你好。” 梁峰:“”梁峰第一次见到如此淡定的当事人,不卑不亢,相当绅士有礼。梁峰推了推眼镜道:“见义勇为值得表扬,但是得有个度是不是,万一你被歹徒伤了怎么办?” 祁鸣笑笑:“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江暮云不可思议地看着祁鸣,仿佛不认识一般,她祁老师还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好了,你先回去吧,小云留下,我一会送你回去,别再给我惹什么幺蛾子。”梁峰深深地看着江暮云,眉头不由地拧了起来。 祁鸣拿起江暮云的外套说:“我送她吧,不劳烦警官了,还有些事要和她说,您给通融一下?” 江暮云也忙道:“是啊哥,我先和祁老师走了,还要再去买些东西,你好好上班,年后见啊!拜拜。” 梁峰:“好吧。” 江暮云坐在车里,感叹道:“果然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祁鸣想起他们前年在这里遇到,江暮云也说过同样的话,于是跟着笑道:“是啊,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怎么能一样呢?”江暮云说:“前年我是一个仰慕祁老师的小菜鸟,今年可不是了。” “哦?”祁鸣问:“今年为什么不是?你祁老师不够你仰慕了么?” “祁老师我是要仰慕一辈子的,只是,前年打死我我都不敢相信有一天会和你在一起。”江暮云看着祁鸣的眼睛,忽地笑了。她摊开双手举到祁鸣面前问:“祁老师,压岁钱什么时候发?” 祁鸣握着她的手,亲了亲她掌心问:“收到了么?” “流氓!”江暮云抽回自己的手,脸红到了耳根。 祁鸣看到她扭过去的脸,不由地笑了起来。 雪已经停了,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融化,路上湿淋淋的。祁鸣开的慢,下车的时候在后备箱拿出一堆东西递给江暮云说:“给叔叔的茶叶,阿姨的燕窝,爷爷的保健品,其实在北京就买好了,怕你拿着坐火车不方便。” 江暮云简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总是被祁鸣这种细致入微的周到感动到不行,她说:“祁老师,你这是做什么” 祁鸣把东西塞进她手里说:“讨好你爸妈,省得给你张罗相亲。” 江暮云笑笑说:“我真的是陪姗姗去的,再说了,打定主意要追你,眼里还能看得见谁?” 祁鸣被她这句话哄得心情极好,捏捏她的鼻子道:“快进去吧,天冷。” “你路上慢一点。” “嗯,快上去。”祁鸣说:“你再不进去,我就把你拐回我家了。” 话音未落,江暮云就一溜烟儿跑了进去。 初三,祁鸣家里来了一屋子亲戚,餐厅是祁爸爸早就定好的一家淮扬菜。吃饭间,杜让梅又说起帮祁鸣介绍相亲对象的事,三姑六婆向来在这些事上容易统一战线。祁鸣看着弟弟妹妹们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他笑笑,对身边的表弟说:“给你看个宝贝。” 他翻出江暮云的照片给他看,照片上的她穿着藕粉色的礼服,正在侧头和同事说笑,眉眼弯弯,笑的很甜。那是年会上祁鸣偷拍的照片,灯光被虚化在后面,很有大片的感觉。 “我靠!”表弟站了起来,举着手机对叽叽喳喳的三姑六婆说:“你们还是操心操心我吧,我哥早有女朋友了。” 交谈声戛然而止,杜让梅不可思议地看着祁鸣道:“你小子耍我很好玩?” “给我看看!”祁妈妈激动道:“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你要给我领个男儿媳妇儿回来了,我,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祁鸣满脸黑线,把照片发到家庭群里。一时间,交谈的众人都拿起了手机,边看边讨论。杜让梅觉得面熟,看了半天忽然明白过来。她震惊道:“这不拍电影那姑娘么?!” “拍电影的?谁啊?”祁妈妈问。 “虫草!卖给我虫草的那个孩子,记不记得,我有个小姐妹还吃进医院了?想起来了么?还有羊绒衫,你说好看的那件,她那买的!”杜让梅作为第一个见过江暮云的人,立即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 祁鸣:“”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祁老师从没像现在这样赞同这句话。人还没见着呢,卖假货的名声先传了出去,他真替江暮云感到头疼。 “卖假药?!”祁鸣的舅妈惊呼道:“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黑心么?那以后咱们祁鸣被坑了怎么办?我记得你说过这孩子年纪也比咱们祁鸣小,这种小孩能安稳过日子吗?” 祁鸣不悦道:“舅妈你说什么呢,她不是那种人。” “对对,她才不是那种人!”杜让梅说:“她当时也是被熟人坑了,出事之后,买虫草的钱她都退回来了,还承担了所有的医药费,这孩子可好了,能吃苦又懂事,哎呀,我真是放心了。” 祁妈妈向杜让梅投来羡慕的目光,儿媳妇她还没有见过,倒是被别人抢了先。她又看看祁鸣问:“那孩子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咱家吃个饭。” 祁鸣被水呛到,咳了几声道:“妈,不至于啊,你着什么急?” 祁妈妈也不管此刻屋里有多少人了,闷闷地说:“你找个对象不容易,我怕你被甩了,帮你稳定稳定。” 祁鸣:“” 祁爸爸终于坐不住了,又想尽量维持自己威严的形象,他清了清嗓子道:“儿子这么好,你这么看清自己做什么?” “是啊,是啊!”祁鸣舅妈附和道:“咱祁鸣找什么样的找不到,长得好,工作好,有车有房还有钱,好的还在后面呢!” 祁鸣:“这就是最好的了。” 表妹闻言关了手机,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揶揄到:“哎哟,还是个忠犬呢!” 祁鸣皮笑肉不笑道:“是啊,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哥这样的,你没你嫂子那个好运气。” 表妹翻了个白眼儿,给朋友发微信吐槽祁鸣: 祁爸爸扫了祁鸣一眼,道:“那姑娘照片我看看。” “姐夫,你没收到?” 祁爸爸故作淡定道:“我手机没电了。” 祁鸣毫不客气地笑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老爷子出糗,他正要调侃又想到杜让梅有江暮云微信,忙给大家打预防针说:“你们没事儿别去招惹她哈,她还小,到时候要是给我搅黄了,我可能真带个男的回来了。” 杜让梅看他一眼,不舍地把打给江暮云的字删掉了。 江暮云发微信给无敌: 无敌: 无敌: 江暮云: 无敌: 江暮云: 无敌: 无敌: 无敌: 江暮云一想也是,她和祁鸣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工作,祁鸣工作忙,他们的交集大多都在公司。两个人约常电影都约到两个月后,中间的档期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加班,想到这么忙的祁鸣还能想着给她父母准备礼物,又岂止是一句“感动”能带过的? 说到礼物,她真心觉得祁鸣心机太重,一堆贵重的礼物让她把所有的底都交了,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全部都招供。 祁鸣初四就回了北京,杨先这行是没有节假日的,他春节期间都在和编剧商量小说改剧本的事,祁鸣等江暮云到北京之后带她去见了杨先。杨先特别瘦的,皮肤黝黑,眼睛很大,见到江暮云跟她握手道:“你好,作者大大。” 江暮云微信名前段时间改成了:励志成为作者大大的老少女。被李东和杜迟月嘲笑了很久,现在杨先这么叫她,倒是让她红了脸。 她说:“导演好,我” 一时词穷,祁鸣笑道:“好了,别闹了,说正事。” 这是江暮云第一次见到导演,也是第一次和编剧讨论故事走向。这种机会太难得了,以至于她出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剧情,觉得自己还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 微电影拍出来的时候,改了个名字,叫《我们都一样》,祁鸣给江暮云看剪辑好的片子,江暮云在片头看到那句“根据作者春江暮云长小说《我有一个秘密藏在心里不敢说》改编”的时候,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祁鸣手圈住她的椅子,整个人围了过来:“生日快乐,丫头。” 江暮云这才注意到,视频发行的那天是她的生日,这是祁鸣给她的一份生日礼物。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祁鸣看着她温柔地笑,他说:“我能给你的有很多,总觉得不够,合你心意的礼物我想来想去也就这个了。” “祁老师” “丫头,你别因为感动就觉得我劳苦功高了。”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你的故事好,才有被选上的机会,我不过是借花献佛了。” 江暮云笑出泪来,她就这这个姿势环住祁鸣的脖子说:“祁老师,我也有个礼物要送你。” “什么礼物?” “我的爱。”她耳朵红了起来,笑道:“我要重新追你,总觉得这次是不劳而获了。” 祁鸣轻啄她的唇,说:“你祁老师还用你来追?你站在那,什么都不做,我就自己送上门了。” “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江暮云问:“为什么是我呢?” 祁鸣拉她起来,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佯怒道:“那我去找别人?” 江暮云忙捂住他的嘴,找别人可不行,这是她一个人的祁鸣。只是她从来都觉得自己过于平凡普通,长相也不属于一眼惊艳的类型,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身上有什么点让祁鸣喜欢的。 祁鸣几乎是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两年前,不,现在应该说是三年前的春天,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对你一见钟情。” 江暮云觉得大脑“嗡”地一下炸开了,她曾经的懦弱与胆怯,把祁鸣推的远远的,只恨不得此生永无交集,那种差一点就错过的感觉让她此刻郁闷至极。 祁鸣说:“还记得你和安静送我回家那次么?我故意把头靠到你肩上,你连个停顿都没有就把我推开了。” 江暮云想起那次,有些愧疚,但是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拒绝是她的一种本能,就像现在,她和祁鸣在一起,对李东她都不自觉地保持着距离了。 “你伤害了那时的我!”祁鸣蹭到她肩膀上说:“我不管,你得补偿我。” 江暮云:“” 这还是祁鸣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