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陵简》 第一章:劫狱 地相,简称“堪”(堪,地突也。谓土之坟起者),也同“勘”,属风水师中的一种。 衮衣,则指中国古时皇帝在举行重大典礼时所穿的礼服,礼服之上绘制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等十二章纹。 而在中国异文化之中,地相并不同于风水师和阴阳先生,所谓“川西开棺、湘西赶尸、晋西地师”,其中的地师实际上所指的则是地相这一职业,而地相之中,被冠以“衮衣”二字的,则被认为是上可逆转国家命脉,下可主导个人生死前途的佼佼者。 二十世纪初,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终于覆灭,民国建立,但中国依然处于封建势力的统治和帝国主义的侵略下,中国并未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自强独立。因此,割据一方的军阀,都是打着救国的旗号进行战争,而民间各类组织和个人,也以如何救国作为主题,进行着激烈的思潮交锋。 在此期间,因为欧洲灵学文化的影响,一批所谓的文明人士竟喊出了“异学救国”的口号。自此,原本并不被认可的“异文化”逐渐渗透上层社会,大批封建军阀争先拉拢收买地相,只为逆天数、改生死。 异者的崛起,也终于让那些神秘人士拂去历史的尘埃,从黑暗中走出,而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借助乱世的力量,找寻那本被称为天书的陵简。 1925年,浙江舟山群岛某小岛。 二更的锣鸣之后,三个黑衣人从海滩沿岸的礁石群中分别钻出,为首者跳上一块较高的礁石,蹲在那抬眼凝视着眼前那面似乎耸入天际的悬崖峭壁,他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两个同伴能不能在四更前攀爬上去。 在这里,四更时分太阳就会从海平面升起,如果在那之前,他们三人还没有爬上去,就会立即被磔狱的外围巡逻队发现,从而当场射杀,尸沉大海。 “伍师兄,为什么那个狗日的孙三,要在这座无名小岛上修黑狱呢?”落脚在礁石旁,个子最矮的男子沉声问道。 他口中所称的伍师兄,指的就是此时蹲在礁石上端,凝视着峭壁,四十岁上下,体魄精壮,江湖人称吊脚楼的伍四合。 而刚才问话的这位,就是被称为定风剑的一流杀手柳落渠。 伍四合扭头看了一眼柳落渠,回答道:“这不是什么无名小岛,小岛上的黑狱也不是孙三修建的,他没那么大的能耐,他是在南明时期鲁王朱以海的抗清堡垒的基础上加固而成的。” 柳落渠听到“南明鲁王”这四个字,只得求助地看向身后那位模样不过二十岁出头,一脸寒气,甚至有些发青的年轻人。 他叫唐安蜀,人称拾臂罗汉。 唐安蜀却假装没有看到柳落渠求助的模样,虽然他行走江湖的时间并不长,根本比不上其他两位,但他却很清楚,无论是否置身于江湖中,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你什么身边站着的是什么人,你都得给对方台阶下,给足对方的面子,否则因小事都可能酿成大祸。 “柳师叔,你看你这记性,前几天咱们去听书的时候,你还给我讲过明末鲁王监国的故事。”唐安蜀用这番话,还有微笑化解了柳落渠的尴尬。 听书?他们在不久前还不认识,怎么可能一起去听书。 柳落渠知道唐安蜀这是在给他面子,他略微一愣后,明白了唐安蜀的用意,只得干笑两声,连连称是。 “我们得上崖了,必须在一个时辰内爬上去,因为磔狱里边的情况,我们还不是太清楚。”伍四合说完,跳下礁石,落定在柳落渠和唐安蜀跟前。 随后,伍四合又道:“柳师弟,安蜀,记住,我们来磔狱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魏启明,其次是绘制磔狱的地图,或者是回去之后,凭借我们三人的记忆,重新绘制一份。” 柳落渠听完面露难色:“伍师兄,杀人开路我在行,救人也算是凑合,可这绘制地图,我肯定不行,要不,咱们上去之后,兵分两路,我和你去救人,安蜀逛监狱,牢记路线?” “胡扯!”伍四合皱眉,“上岛前,我已经多次叮嘱,一旦踏入蛇心岛,我们三人绝对不能分开,这里的路线错综复杂,万一走散,行动就只能宣布失败,因为我们三人各有所长,缺一不可。” 柳落渠默默点头。 唐安蜀笑着对柳落渠道:“柳师叔,莫急,先上崖,其余的事情,等上去之后再见机行事。” 说完,三人都紧了紧身上的千机囊,戴上岩爪和虎靴,快速跑向悬崖之下,紧接着便朝着上方攀登而去。 岛内磔狱某牢房中,那个叫魏启明的人坐在牢房的角落。 背对着牢门的他,轻微地前后晃动着自己的身体,晃动在几秒后又慢慢变成了一种怪异的颤动,这种变化让坐在牢门口的另外一名囚犯杨明很是害怕。 杨明手中捏着一块被他磨得锋利的岩石薄片,这是他的武器。 可是,即便手中拿着武器的他,面对赤手空拳的魏启明依然害怕不已,握着岩石薄片的手也不停地抖着。 他很害怕这个叫魏启明的家伙,虽然在几天之前,他并没有觉得那家伙有什么可怕之处。在走进这间牢房之前,他向那个拿着扇子的男人,信誓旦旦地表示,不出三天,他就能从魏启明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个男人只是冷笑了一声,回了两个字:“但愿。” 可是,几天下来,杨明想尽了办法,也没让魏启明说出一个字来,甚至都没有让魏启明离开那个角落,更别说看到魏启明的样子了。 就在昨夜,终于按耐不住的杨明绕到一旁,想要看清楚魏启明的侧脸,谁知道他看到的却只是一团黑暗。 是的,黑暗,魏启明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团在蠕动着的黑暗漩涡,漩涡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 在看清楚之后,杨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后倒退着贴在了牢房的墙壁之上,紧接着,他又看到了那团黑暗从魏启明的面部爬出来,跃向旁边的墙壁,逐渐蔓延向整个天花板,随后彻底笼罩了整间牢房。 随后,杨明晕了过去,但在晕过去的那瞬间,他却有一种特别轻松的感觉,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怕了。 不过这种幸福的感觉在他清醒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特别是他睁眼看到魏启明依然坐在那的一瞬间。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杨明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但他不敢问,如今恐惧已经充斥了他的身体。 “咔嚓”一声脆响后,杨明吓得浑身一抖,那骨骼转动的声音回荡在牢房之中,他的目光紧盯着魏启明的背影,紧握住手中的岩石薄片。 “杨明。”魏启明说话了,还准确叫出了杨明的名字,可此时魏启明依然面朝角落。 他的说话声在角落中碰撞后,又从他身体的缝隙中挤出来,在牢房中飘荡着,然后如鬼魅一样爬向杨明。 当魏启明的声音爬进杨明的耳中,像虫子一样四下爬行并且鸣叫的时候,杨明终于忍不住扶着墙爬了起来,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喝道:“你怎么知道我叫杨明?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杨明用高昂的声音给自己壮胆的同时,也用脚去蹬着旁边的牢门,示意门外的士兵放自己出去。 可是,当门外士兵听到牢门被踹的声音后,却并未有任何反应,连目光都没有看向门里。 牢房内,魏启明却慢慢地站了起来,可他依然面对着角落,用古怪又低沉的声音说着:“你杀不了我,也不敢杀我,你还很怕我。” 杨明举着手中那简陋的武器:“我不怕你!我不怕!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你!来呀!我要杀了你!” 魏启明继续自说自话:“那你杀了我吧,我一直想死,可怎么死都死不了,你帮帮我?” 魏启明说着,开始倒退着朝着杨明的位置挪动,他挪一步,杨明也挪一步。 杨明开始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要杀了你!” 杨明挥舞武器呼喊的同时,还在不断摇头,眼泪也崩了出来。 魏启明终于停下脚步,背对着杨明又道:“没人可以从磔狱活着出去,你也不例外,所以,当你从我这里离开,却又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任何消息后,你猜猜,他们会怎么对付你?” 正准备用脚再次踹门的杨明,听完魏启明这番话之后,看了一眼牢门,立即放弃了继续踹门的念头。 杨明想了想,又举起武器道:“他们让我遭罪之前,我也会让你遭罪的!来呀!来呀!” 魏启明又退了几步:“好。” 杨明看着魏启明倒退的脚步,怒喝道:“你不要过来!” 魏启明停下来,冷冷道:“你不是让我过去吗?” 杨明又回头看了一眼牢门,然后才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魏启明却不回答他这个问题:“你不杀我,还套不出消息,出去之后,他们肯定会折磨你。与其这样,不如你杀了我,就算被他们折磨,心里也至少有点安慰,就像做买卖一样,不亏本,来,杀了我。” 杨明却摇头:“我要是杀了你!他们折磨我的花样就更多了!你别想骗我!” 魏启明停顿了两秒:“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磔狱吗?十八层地狱中,第十五层就叫磔狱,而磔狱就是凌迟的意思。” 杨明听到魏启明的话,不由自主看着自己左右两只胳膊上那些细小的刀痕,他受过一种被称为小凌迟的刑法——人被绑在铁床之上,铁床上方悬着数个交错的簸箕,行刑者用小刀慢慢地在人的体表割出小口,让血慢慢的流出,但这种流血的方式不会致人死亡,只会让人感觉到疼痛的同时还奇痒难当。 当割完了,行刑者就会拉动绳索,让上面的那些簸箕逐渐抖动,从其中掉落下来一种特殊的药粉,这种药粉落在伤口之上,会让人感觉到清凉,暂时忘却痛苦,还能止痒,但随后清凉的感觉会加剧,人会如同被冰块包围。 寒冷过后,便是如同炭火在体表翻滚一样的炙热感,炙热感加上刺痒,再加上人的嘴早就被堵上,人连叫喊发泄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一次次晕过去,又醒来,又晕过去,如此反复一天一夜。 此时的杨明,完全沉浸在了那段痛苦的回忆中,他握着岩石薄片的手微微发抖着。 终于,杨明大喊一声,举起那岩石薄片放在咽喉处,从左至右,狠狠地划过。 鲜血涌出的同时,杨明跪地,而魏启明则抬脚走向了牢房角落,慢慢坐下,恢复了早先的姿势。 鲜血流出牢门下的缝隙时,门口的两名士兵低头看到,终于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低低道:“又要收尸了。” 另外一人皱眉道:“这是第几个?” 那名士兵掰着手指头在那回忆着,随后肯定道:“第五个,这个月第五个!”(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三人劫 磔狱外的峭壁之上,伍四合、柳落渠和唐安蜀攀附在上方,朝着顶端攀爬而去。 爬在最后的唐安蜀,仰头看着黑暗中隐约可见的伍四合和柳落渠,在心中计算着这次行动的成功几率:一个职业劫狱者,一个职业杀手,再加上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相。 这三人临时拼凑起来的小队,有多大的成功几率? 三成。唐安蜀下了定义,撑死只有三成,不可能再多了。 伍四合,人称吊脚楼,是苗人。清末时期苗人起义失败后,大批苗人被清廷俘虏押解进京,其中一批人中途逃走,就地拉拢江湖人士成立了一个营救组织,自称为“楼”。 虽然这个组织后来营救同族的任务宣告失败,但为了生计,他们开始做起专门的劫狱解救的买卖,组织中重要人物都以各类建筑物的名称为号。 也许是巧合,杀手柳落渠曾经所在的组织,名称中也带“楼”字。 那个组织被称为“风满楼”,传说创始人是宋朝的一位商贾,创立组织的目的一开始仅仅只是为了震慑和对付江湖上那些专门打有钱人主意的小门派,不过该组织经过数百年的发扬光大之后,最终成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杀手组织。 柳落渠就是这个组织中“剑”字门的高手,被称为定风剑。 这个绰号的来源,是多年前他曾经在西域的沙暴之中,独自一人持剑干净利落地做掉了目标不说,还顺带干掉了对方一整支护卫队,最后还全身而退。 而唐安蜀则是这次行动中的核心人物,不仅负责前期的情报收集,还负责路线勘定,以及行动的最终决策定夺。 即便表面上,队伍的领导者是伍四合,但在关键问题上,伍四合必须征求唐安蜀的意见,因为这是雇主定下的规矩。 为什么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在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中如此重要? 很简单,因为他是上一代西蜀衮衣地相的指定传人。 上一代西蜀衮衣地相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化名叫胡深,江湖人送绰号八臂罗汉,传言他曾经帮助熊克文在三天之内用计让藏匿于四川深山中的三批土匪弃械投降。 据传,后来那三个土匪的头目聚在一起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这个胡深竟在同一时间找上分别在不同地方的土匪头目,就好像他有分身术一样。 久而久之,这个故事越传越离谱,让江湖上的所有人都认为胡深好像真的有三头六臂一样,再加上他快手快枪的绝技,所以被称为八臂罗汉。 唐安蜀又为何被称为拾臂罗汉呢? 唐安蜀出师前,师父胡深被军阀杨森的一名袍哥兄弟,以莫须有的罪名关进私牢,还被斩去了双臂。 唐安蜀为了救师父,只身一人,找上了与杨森交好,后来同被称为“川军五行”的水晶猴子邓锡侯。面谈了不到一小时后,邓锡侯便遣了副官带着唐安蜀到了杨森处,杨森见信后,沉思片刻,便带兵抓了自己那名袍哥兄弟,同时释放了胡深,当面道歉后,又将那名袍哥兄弟就地枪决。 唐安蜀离开的时候,背着重伤的师父,来到镇口的牌坊下,踩着竹梯爬上去取下了挂在上方的师父的断臂,又饮下杨森副官双手递上的那杯释怀茶之后,消失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此事之后,唐安蜀出师,也开始有了“拾臂罗汉”的称呼,这个称呼有两层意思,第一是他替师父拾回了那对断臂,第二他的能力远超师父胡深之上,“拾”字又恰好是“十”字的大写,故此得名。 唐安蜀到底是怎么救出师父的?他跟邓锡侯说了些什么?邓锡侯的副官又给杨森带了什么话? 唐安蜀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就连他的挚友蔡千青问他,他都只是回答那八个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谁信呢? 攀爬在峭壁之上时,好奇的柳落渠也问起了这件事,唐安蜀当然也是回答那八个字。 柳落渠不屑道:“谁信呀?不说算了。” 唐安蜀只是笑,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可是柳落渠还是好奇,竟然还冒险腾出右脚,轻轻碰了碰唐安蜀,问:“到底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不是威胁说,要是不放你师父,你就弄死杨森全家呀?” 唐安蜀笑道:“嗯,接近了。” 柳落渠大惊:“你连杨森都敢威胁?” 柳落渠刚说完,一颗石子就从上方朝着他肩头猛地落下,他听到石子落下的落风声之后,一把将石子抓住,抬眼看着在上方停住的伍四合。 伍四合压低声音道:“你们不想活了?要是被巡逻队听到,倒下火油,我们三个不烧死,也得摔死!” 柳落渠和唐安蜀不再作声,安静地攀爬着。 足足攀爬了近一个时辰,就在三人终于接近峭壁顶端的时候,伍四合忽然间发现了顶端左侧有光源晃动,而且距他们头顶的位置愈来愈近。 伍四合见状双手一松,身体猛地向下一沉,然后凭借着记忆,落在柳落渠和唐安蜀之间的空当,用手中的岩爪牢牢抓住峭壁的同时,沉声道:“避光!” “避光”算是江湖上的黑话,意思就是躲起来,不让人发现,而在这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隐身”。 伍四合、柳落渠和唐安蜀三人从随身的千机囊中各自掏出一卷布来,在手中抖开后,将那层墨绿带灰的薄布披在后背之上,同时紧贴在峭壁之上。 “别动!别出声!”柳落渠低声叮嘱道。 这种别号为“裹尸布”的伪装布在风满楼人手一件,根据不同的任务地点,伪装布的颜色、形状、大小都不一样。执行任务的杀手都会在勘察完任务执行地之后,按照需要重新定制伪装布,就是为了可以潜伏在距离暗杀目标最近的位置,力图做到一击必杀。 为何又叫裹尸布呢? 原因在于,除了夜间或者光线微弱的环境下,如果近距离使用这种伪装布,会被目标轻易发现,从而当场被杀,所以又被那些个杀手们称为裹尸布。 很快,行走在峭壁顶端的那7人巡逻队慢慢走了过来,为首那人左手举着火把,右手则紧握着一个没有打开的手电。 因为手电还是稀罕物,就算是军队,都对手电电池有严格的管控,所以在没有必要的前提下,都不会随便开启手电,照明基本上都用火把和煤油灯。 裹尸布下的伍四合和柳落渠,都在紧盯着上方巡逻队手中的火把,而在最右侧的唐安蜀则闭上眼,仔细听着那些士兵的脚步声。 “七个人,至少有六支长枪。”唐安蜀用极低的声音说出自己的分析判断。 柳落渠低下头,压低声音道:“还有两支花机关。” 伍四合微微点头,他也从士兵落脚的轻重,以及身上装备的碰撞声得出了和唐安蜀、柳落渠差不多的结论。 三人比先前还要紧张了,长枪也就罢了,但那花机关的威力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除非打光子弹亦或者枪支出现故障卡壳,否则根本没有近身击杀的可能性。 磔狱的守卫竟然会配备手提花机关?这让唐安蜀三人很是意外,不过也因此能看出蛇心岛上的磔狱对孙三的重要性,也说明孙三的确靠着磔狱赚了不少钱,否则怎么会买得起这种德国货? 就在巡逻队即将从他们头顶走过的时候,领头的那名军官忽然间听到了什么,立即打开手电,照向峭壁下方。 看到有光源直射下来,伍四合和柳落渠都下意识做了一个其实对伪装根本就不管用的动作——把头埋起来。 悬崖之上,军官身旁的士兵问道:“长官,应该是鸟吧?” 军官摇头道:“如果是鸟,那还好办,就怕是来劫狱的人。” 军官说到这顿了顿,又道:“更怕是海耗子。” 军官说完,其他士兵都浑身一震,立即四下观望着。 先前说话的士兵蹲下来,晃动着火把查看着下方,又问:“队长,海耗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军官摇头:“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这里的老狱卒聊起过,说那东西大小和猫差不多,模样像是耗子,能潜在海中很久,尾巴、爪子和牙齿都有毒,中毒之后,人就会全身麻痹,任由其啃食。” “什么东西?”队伍最后的一名士兵在用绳索降下煤油灯查看峭壁的时候,发现某处有一个黑影在那蠕动着。 这句话让下方的唐安蜀三人都紧张不已,如果他们被发现,几秒之后就会变成三具从峭壁上掉落的尸体。 突然间,枪声响起,三人都不由自主浑身一抖,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第一声枪响还回荡周围的同时,枪声再度响起。 三声枪响后,唐安蜀三人也终于安下心来,因为子弹并未击中他们任何一人,而是打中了距离他们左侧七八米开外的一处凸出的岩石,将躲在那里的一群海鸥打得四散飞出。 军官用手电看清是海鸥后,松了一口气,将长枪扔还给旁边的士兵:“是鸟。” 士兵接过枪:“我还真以为有劫狱的呢。” 军官笑了笑:“要是劫狱的倒还好,如果真的是海耗子,咱们就完了,给天眼那边发信号,让他们不要紧张。” 士兵闻言,朝着队伍后方做了一个手势,队伍最后的那士兵立即朝着峭壁另外一边跑去,跑到边缘后,举起手中的煤油灯在空中挥舞了两圈,等看到远处半空中某处有光源闪烁两次后,这才转身归队。(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魏启明 巡逻队前进的时候,唐安蜀再次闭上眼睛,仔细听着,直到听见巡逻队的脚步声被海浪和海风声彻底掩盖,再也听不到的时候,他才睁眼道:“走远了!” “上!”伍四合披着裹尸布快速向上攀爬着。 很快,三人爬到了峭壁顶端,附身在边缘处查看着四下,看着远处巡逻队手中的火把,确定那些士兵在安全距离之外后,这才起身来,朝着前方小跑而去。 小跑了不到十来米后,伍四合停下脚步,同时展开双臂制止左右两侧的柳落渠和唐安蜀再上前:“停!前面就是悬崖了!” 唐安蜀探身看了看,然后示意其他两人蹲下:“和之前买来的情报一样,磔狱果然是修建在蛇心岛中心部位的环山峡谷之中。” 伍四合点头:“这种地方易守难攻。” 柳落渠紧盯着黑漆漆的前方:“不过一旦攻进去,这个地方就会很快沦陷。” 唐安蜀指着远处仿佛悬在半空中的一处光源道:“那个应该就是先前巡逻队所说的天眼,磔狱中心的观察塔,因为塔身漆黑,所以入夜后,塔顶的灯光一旦亮起,就像是悬在半空中的一只眼睛。” 柳落渠皱眉道:“为什么要叫磔狱呢?” “十八层地狱中第十五层地狱就叫磔狱,也就是凌迟地狱的意思,不过以前这里不叫这个名字。”唐安蜀解释道,“以前这里叫海燕岛,早年栖息着大量的海燕,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海燕都不见了,孙三则利用明朝末年留下来的抗清堡垒修建了这座监狱。” “完全看不清楚下面到底是什么样呀?”柳落渠试探性地挪动步子,朝着漆黑的峡谷看去,但什么都看不见,仿佛下面的一切都在傍晚来临之后,被黑暗尽数吞噬。 伍四合扭头看向唐安蜀:“安蜀,接下来怎么走?” 唐安蜀仔细回忆着:“最便捷的方式就是走山内的通道,但那完全不可能,因为防守太严密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趁夜从峭壁爬下去,至于下去之后会遇到什么,卖给我们情报的那家伙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以前也只是外围巡逻队的。” 唐安蜀说完,眉头紧皱,思考着什么。 伍四合也蹲在那想着,虽然他大半辈子都在做着劫狱的买卖,但这种海岛黑狱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而且并没有详细的情报,连一份像样的地图都没有。 柳落渠见两人都不说话,干脆躺下来休息,他是个杀手,让他潜入杀人他在行,但也必须得有前期情报支援,否则他也无能为力。 那个卖给他们磔狱情报的人说过,磔狱至少分为三层。为什么他要说至少?是因为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以前他只是外围巡逻队的士兵。 就他所知,除了在蛇心岛海滩上的数支巡逻队之外,在峭壁上端还有数支巡逻队,而峭壁下方山中通道中还有数个固定的哨岗。 最重要的是天眼观察塔上,还有两个全天候负责监视的班组,这两个班一共12人,一个班6人,每12个小时轮换一次,而这12个人全都是孙三精挑细选出来的神枪手。 这些神枪手不仅个个枪法入神,而且装备的都是德国新式毛瑟步枪以及俄国莫辛纳甘步枪,并不是普通士兵所用的那种用旧式德国步枪仿造而来的汉阳造。 想到这,唐安蜀睁眼说道:“今晚我们不能行动。” 这句话一出口,伍四合和柳落渠立即扭头看向他。 伍四合立即问:“为什么?” 唐安蜀解释道:“我们完全不清楚下面的情况,就算要趁夜,也是明天晚上,我们必须要抓个活口,否则,一旦下去,不要说救人了,我们自身都难保。” 柳落渠道:“虽然是个办法,不过一旦到了白天,我们就无处可藏了。” 唐安蜀起身,看向巡逻队先前走来的方向:“峭壁上方,东西南北各有四个在古炮台基础上修建而成的哨所,周围还有掘石成沟的堑壕,我们可以暂时躲在那里。” 伍四合听完摇头:“可是,我们要是抓了活口,他们就会发现有人失踪,磔狱就会立即开始警戒,到时候别说潜入了,就算我们真的找到了魏启明,也插翅难逃。” 唐安蜀沉思片刻:“抓活口这件事只能看时机而定了,我们先去摸清楚哨所的情况” 说到这的时候,唐安蜀欲言又止,伍四合和柳落渠都看着他。 柳落渠问:“安蜀,怎么了?” 唐安蜀摇头:“我总觉得,这次的行动,太仓促了。” 伍四合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雇主要求了,还提供了前期情报,我们没得选择。” 唐安蜀摇头:“我还是坚持,如果情况有变,我们必须马上撤出。” 伍四合看着柳落渠,柳落渠也点头赞同唐安蜀,毕竟人只有一条命。 伍四合没做任何表示,转身离开,三人的队形也因此一变,朝着左侧哨所的位置摸去。 牢房门终于被打开,四名士兵鱼贯而入,其中两人抓着杨明尸体的手脚抬了出去,另外两人提着水桶和拖把打扫着地面。 一切妥当后,士兵撤出,一个穿着军装,留着小胡子,面带微笑,手持马鞭的男子走进牢房。 男子举着马鞭拍打在墙壁之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魏启明。 “魏先生大才呀,动动嘴就能杀人。”男子笑道,站定在魏启明身后。 低着头的魏启明笑了笑,问:“原来是发全兄弟呀?怎么?你发达了?还当官了?” 被叫做张发全的男子冷冷地看着魏启明,并不说话。 魏启明终于起身,慢慢转身,带着笑容看着男子,同时伸出自己的手去。 男子看着魏启明那张俊美帅气的脸,很难想象拥有这样一张脸的男人,会是那个让其他囚犯闻风丧胆的杀人王。 男子并未去握魏启明伸来的手,而是将马鞭递到魏启明手中:“我现在叫张定锋,张发全是假名,你应该知道的,我们第一次见面,当我告诉你,我叫张发全的时候,你就说,那不是我的本名,你忘了?” 魏启明保持着满面的微笑,握住马鞭,就如同是握住张定锋的手一样:“我记性不太好,见谅。” 张定锋猛地抽回马鞭,抽出的瞬间,魏启明握住马鞭的那只手一抖,等他张开的时候,手中关节和掌心中出现了两道血迹。 张定锋凑近魏启明,沉声道:“魏先生,看在咱们以前是狱友的份上,你行行好,告诉我,谁才是通爷?” 魏启明咧嘴笑了:“发全,你不用这么客气,别说行行好这种话,我听着心里难受,以前咱们发过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 张定锋双眼眯起来,摘下自己的帽子,用手梳理着头发:“哎呀,我想起来了,我们发过誓的,所以嘛,你也说了,有福同享,你就告诉我,到底谁才是通爷,只要你告诉我,我保证让孙大帅放了你,还给你一大笔钱,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魏启明面露难色:“对呀,发过誓的,有难同当,要不,你脱下这身皮,回来和我一起住?” 张定锋知道魏启明在耍自己,他深吸一口气,低头沉思着。 魏启明却是弯着腰,附身去看张定锋的脸,同时还说:“你刚才说,只要我说出通爷的下落,你就让张大帅放了我?我不信。” 张定锋抬起头来:“我这个人说一不二,说到做到。” 魏启明往后退了一步,靠着墙回忆着:“我想起一件事来,从前呀,我邻居家有条狗,有一天,狗跑到我家里来,然后开口说话了,当时我给吓坏了!” 张定锋带着笑,看着魏启明。 魏启明又道:“狗对我说,魏先生,你只要把肉给我管够,我就回去说服我家主人,让他把他老婆送给你。我虽然很吃惊狗能说话,但我不可能相信它呀,我就对它说,你只是一条狗” 魏启明说着指着张定锋:“一条狗凭什么能替主人做决定呀!?” 魏启明话音刚落,张定锋便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上,等魏启明俯身捂住腹部的瞬间,张定锋又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将其按在墙壁之上。 张定锋凑近魏启明,嘴唇气得微微抖动,半天才说:“姓魏的,我要搞死你,比我喝口水还简单。” 魏启明吃力地回道:“简单?在这里,喝口水,可不简单,因为这里没有淡水,淡水全靠船送来” 说完,魏启明还挤出个笑容。 张定锋暴吼一声,挥舞着拳头朝着魏启明揍去,魏启明抱着脑袋缩在墙角,一边挨打,一边唱着歌:“我们国父,首创革命,革命血如花,推翻了专制,建设了共和,产生了民主中华” 魏启明在张定锋的暴打之中,唱完了整首国父纪念歌,在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带着满脸鲜血的他,擦去眼皮上的鲜血,抬头看着张定锋,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须努力。” “我”张定锋举着拳头又要朝着魏启明面部挥去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喝止住了他。 “住手!”那个声音回荡在牢房之中,虽然不高,却很浑厚,其中还似乎隐藏着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变成了一双手,直接抓住了张定锋高高举起的拳头。 张定锋微微回头,看着门口,但他没有看到人,只看到从门外走廊投射进来的那个黑色的人影,但他知道说话的是谁,所以他立即站好,同时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随后立正仰头高呼道:“报告大帅!”(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金陵简 他喊完之后,门外那人的一只脚迈了进来,黑色的皮靴上带着银制的装饰,就像皮铠外边包裹了一层银甲一样。 随后,当第二只脚也迈进来的时候,遍体鳞伤的魏启明咳嗽着爬起来,带着笑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虽然穿着皮鞋和军裤,但上半身却只穿了一件背心,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各种伤疤的大汉,这不是别人,正是磔狱的主人,蛇心岛的皇帝——孙三! 留着平头,脸上就连一点胡渣子都没有的孙三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先是看了一眼魏启明,随后又将目光投向紧张无比的张定锋。 “来”孙三面无表情地朝着张定锋挥着手。 张定锋迟疑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站在孙三跟前,低着头,努力调整着自己已经混乱的呼吸。 孙三根本不看张定锋,而是盯着魏启明,然后慢慢地拔出腰间那支勃朗宁手枪,递给跟前的张定锋,俯身在他耳边,却不压低声音地说:“用这玩意儿才省事。” 张定锋不明白什么意思,微微抬头去看孙三。 但孙三依然看着魏启明:“小心点,这把枪,可是美国货,很贵的。” 张定锋不敢违抗命令,将枪捏在手中,就在他琢磨着下一步应该做什么的时候,孙三再一次下了命令:“我,让你,用枪,杀了他。” “啊?”张定锋惊讶地看着孙三。 孙三扭头来看着张定锋:“快点呀,用枪快一点,不要用拳脚,用拳脚费力气,人人都知道,我爱兵如子,我不想看到自己的手下那么辛苦。” 张定锋咽了口唾沫:“可是要是他死了,就没有人知道通爷的下落了。” “什么?”孙三好像没听见,皱眉把耳朵凑向张定锋。 张定锋只得重复了一遍,孙三点着头恢复了之前的姿势:“原来你也知道,我还以为你忘了,来,张嘴。” 张定锋微微张开嘴,孙三看着他:“张大点,把枪管给老子含着,然后带着魏先生去贵宾住的客房,好吃好喝招待着,对了,找医生给他上药,不对,医生开好了药,你亲自给他上,轻一点,不要再把魏先生弄伤了。” 含着枪管的张定锋站在那,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只得微微点了下头。 孙三看着魏启明笑了下,转身离开了。 此时的魏启明靠着墙,在那嘶声喊道:“孙大帅万岁!孙大帅万岁!” 喊完,魏启明哈哈大笑着,他的笑声,就像是拍打在张定锋脸上的耳光声一样,啪啪作响。 孙三在长廊内来回踱着步子,听着从远处传来的魏启明有气无力的歌声,不由得皱眉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妈的!这狗日的魏启明到底是什么来头?”孙三皱眉骂道,“光动嘴就他妈能杀人?” 刚骂完,站在旁边的一名守卫士兵忽然用枪口顶开自己的帽子,笑嘻嘻地看着孙三道:“大帅要想找到通爷,就必须得卑躬屈膝,谁让天底下只有魏启明知道通爷的下落呢?” 孙三愣住的同时,周围的其他几名士兵也傻眼了,因为在这座岛上,敢这么和孙三说话的,只有一个人,但肯定不是眼前这位。 孙三抬手指着那名依然笑嘻嘻的士兵,半天想说什么又憋回去了,干脆伸手在那士兵的面部边缘摸索着,摸了半天,终于抓到了假面的边缘,直接抬手撕下来。 孙三将假面揉成一团的同时,瞪着假面下那张白皙,五官清秀的脸。 易容者笑道:“大帅,如果我是杀手,你早就死了,所以,不管任何时候,都要提高警惕。” 孙三看着易容者,怒道:“你把衣服赶紧给老子脱了,别一天到晚装神弄鬼的!” 易容者麻利地脱下军装,搭在手上,两步追上已经转身离开的孙三,同时问:“大帅,我的易容术是不是精进许多了?” 孙三驻足:“铁沛文,你是老子的参谋,不是唱戏的,别一天到晚琢磨这些没用的玩意儿!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通爷!” 这个被称为铁沛文的年轻人,是孙三重金聘请来的地相,虽然他还没有达到衮衣地相的级别,但在江浙一带已经小有名气,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他的名声比唐安蜀要旺得多。 就在几年前,这个毫无名气,也没有名师引路递帖的年轻地相干了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大事:他先是提供线索,帮助地方警察侦破了一件连环杀人案,在段时间内就抓到了凶犯。 不过这仅仅只是个开始,随后他又将凶案中几名被害的女死者指认为王大帅和黄大帅的家眷,同时列出证据指出凶犯是另外一名万大帅的干儿子。 原本就将万大帅视为眼中钉的王、黄两位大帅,立即以此为借口,联合出兵灭了万大帅,分了万大帅的钱和地盘,然后又用打麻将的方式,各自拿走了万大帅的女人和剩下的后备役军队。 自此之后,铁沛文便成为了黄大帅和王大帅的座上客,但无论两位大帅出多高的价钱,开多好的条件,铁沛文都拒绝成为他们的参谋军师。 相反,铁沛文却乘坐一艘渔船前往了蛇心岛,带着拜帖要求见孙三。 一开始,孙三并没有问铁沛文为什么要来投靠自己,而是问他:“你根本不需要栽赃给万大帅那个怂包,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让黄王两人联手灭了他,你绕那么大圈子干嘛?” 铁沛文微笑回答:“大帅,黄、王、万三人混战多年,三地百姓苦不堪言,看见当兵的满眼怒火,更别提一心一意支持谁了,就算你杀光了所有的百姓都没用,再者,老百姓如果死光了,你上哪儿收税去?上哪儿抓丁当兵打仗去?” 孙三不语,只是静静地听铁沛文的那番道理。 铁沛文又道:“还有,那些个被凶犯杀死的人,全是贫民百姓,百姓一听是姓万的指示凶犯所做,群情激奋,写了血书恳求王、黄二人缉拿幕后真凶,为无辜百姓报仇。” 孙三淡淡道:“那你何必要指认其中有两名死者是王、黄二人的家眷呢?” 铁沛文道:“大帅,百姓不傻,往年这类的凶案不少,跑到王、黄二人府邸跟前磕头请求主持正义的更是不少,但是王、黄两个王八蛋,从来就没有干过人事,所以,如果这次凶案中我不指认其中两个死者与王、黄二人有亲属关系,百姓们也不会去请求他们主持正义。” 孙三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的意思是,百姓们知道这次凶案被害者中有两位大帅的亲属,就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在为自己亲属报仇的同时,也能顺带为百姓们报仇?” 铁沛文笑道:“没错。” 孙三也笑了:“你其实想说的是,百姓不傻,但也不聪明。” 铁沛文拱手行礼:“大帅智慧。” 孙三点头:“不仅能替民伸冤,还师出有名,铁先生,您才是大智。” 随后,孙三终于问到了正题上:“铁先生,你为什么要投奔我呢?” 铁沛文为什么要放着王、黄二人的参谋军师不当,跑来投奔不过只有三座小岛,手下士兵不过千人,曾经只是个海盗的孙三呢? 如果不是凭借着大海的优势,孙三早就被其他大帅灭了几千次了。 最重要的是,孙三有个优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所以,他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就接纳铁沛文。 铁沛文展开扇子,轻轻晃动着:“因为大帅有磔狱,而磔狱中有个囚犯叫通爷,这个通爷身上藏着一个秘密,只要找到他,挖出那个秘密,黄金万两轻而易举,最重要的是,你还可以得到天下绝大多数衮衣地相的全力支持!” 孙三半眯着眼睛笑了,然后笑得越来越大声,那是他嘲讽人的方式。 铁沛文不为所动,依然还是用那慢悠悠的语气说:“大帅知道金陵简吗?” 孙三收起笑容:“废话,老子是靠海吃饭的,当然知道金陵简,不过老子还知道,那东西只是传说!” “传说?”铁沛文的声音变得低沉,“大帅可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说吗?因为无风不起浪。” 孙三端起酒壶喝了一口:“那什么狗屁金陵简传说是明朝时期一个皇帝集天下奇人异士所著的奇书,听说里边全是兵法什么的,还说里边隐藏着明太祖当年发现真龙的地方,这不是瞎扯吗?” 铁沛文平静地说:“传说金陵简分上下两册,上册记录的是明朝之前,历朝历代发生的一些不出名,战法怪异的战役,而下册则记录着,对这些战役的剖析。” “这不是扯淡吗?上下两册就能记录完?”孙三不屑道,“我也是读过书的人,明朝有个皇帝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反正他弄了个永乐大典,就那玩意儿就好几万卷,再说了,史书之中从未有半点关于金陵简的记录。” 铁沛文闻言起身:“既然如此,沛文告辞。” 孙三将枪拔出来,拍在桌子上,随后端起酒壶喝着。 铁沛文看着桌上的手枪,笑道:“大帅,我出海前,就把我来你这里的消息散出去了,如果我死在这里,大家都知道你杀了一个地相,随后会产生两个严重的后果,其一,不会再有其他的地相肯帮你。其二,你等于给了其他人收拾你的借口,这叫授人以柄。” 孙三冷哼一声:“那又怎样?” 铁沛文重新落座:“我没记错的话,你为了找个军师参谋,曾带着厚礼拜访了江浙一代有名的地师、地相,可并没有任何人愿意帮你。”(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潜龙之术 曾经是海盗的孙三,能成为岛皇帝,能成为大帅,能生存至今,不仅是因为他靠着大海这道天险,还因为多年前他曾经救过一个无名地相。 被救的地相为了报答孙三,亲手做了一桌斋宴,并且还传授了孙三“潜龙之术”。 何为潜龙之术? 说白了,就是两个字——低调。 低调,不会让你成为他人的眼中钉;低调,能给你争取更多积蓄实力的时间和空间。 但在乱世之中要做到低调,谈何容易?所以,还得学会左右逢源,互相制约,不择手段。 那天,无名地相的一番教诲,让孙三茅塞顿开,他立即按照那名地相的指示,花重金,雇佣了大量的工匠,巩固了蛇心岛上的那座抗清堡垒,将其改为了一座属于他的黑狱,同时着手准备着自己的买卖。 监狱也能做买卖吗? 当然可以,虽然是乱世,但依然有些人是杀不得的,只能找一个即便有人能找到,也无法轻易救出来的地方关押着。 所以,孙三的磔狱就成为了很多个人和组织的不二选。 同时,孙三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张狂,变得像是温柔的哈巴狗一样。 只是短短两年的时间,磔狱中就关进了三百多名来自全国各地的犯人,甚至还有外国人。 孙三把这些犯人记录在案的同时,也想尽办法去探查了他们的过去,以及他们身上隐藏着的秘密,而这些人的过去和他们的秘密,就是孙三在这个乱世之中左右逢源,并且能够制约其他对手的杀手锏。 当然,孙三也不傻,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拿出点什么东西摆在别人眼皮子底下,那些把犯人送到磔狱来的大帅们,迟早会弄死他。 所以,在他建立磔狱之前,大张旗鼓地娶了数个姨太太,同时也悄悄娶了两个,这些姨太太们还给他生了孩子。可是他并没有把这些姨太太接到蛇心岛上去,而是将她们藏在了江浙一带他购买的府邸之中,同时故意把藏身地的消息用特殊渠道卖给了其他那些大帅。 紧接着,那些大帅如孙三预料中那样,派人去监视着孙三的那些姨太太和孩子们。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孙三故意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弱点,是他制造出来的弱点。 实际上,在关键时刻,这些人的生死和他没有半点关系,这就是那名地相教他生存法则中最重要的一点——不择手段。 另外,那名地相也展开海图,在某处画了一个圈,孙三半信半疑地带人出海,竟在那里发现了一艘沉船,从沉船中打捞出来的东西足够他招兵买马,扩充装备了。 所以,外界对孙三的威胁,他暂时不需要去考虑,他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辅佐他的军师参谋,也就是地相。 可是,那个无名地相拒绝了孙三的邀请,他毫不客气地告诉孙三:“你的庙太小,容不下我这尊佛。” 孙三并未生气,他明白那句不中听的话,的确是无名地相的坦诚之言。 所以,孙三一直在找,也一直在等。 所以,眼下亲自登门来的铁沛文的确是不二人选。 孙三终于将枪插回枪套之中,起身拱手道:“只要铁先生愿意留下来,别说找金陵简了,就算是上天入地我都去!” 铁沛文也起身回礼:“大帅,恐怕我们真的要上天入地才行。” 孙三回忆到这的时候,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文弱书生模样的铁沛文,自打这小子来到他身边之后,蛇心岛各方面都比从前强太多了,上次几家海盗联合来攻,也是在铁沛文的指挥下轻易就化解了危机。 “铁参谋,你就真的肯定那个通爷就在这里?”孙三皱眉问。 铁沛文点头:“只要魏启明在,通爷必定就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 孙三又问:“可是这里的犯人我都有记录,都调查过他们的过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呀?” 铁沛文又道:“大帅,您还记得魏启明是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吗?” 孙三想了想,正要叫人拿档案来的时候,铁沛文制止道:“不用查了,我已经查过了,谁也不知道魏启明是什么时候来的,在磔狱的档案中,他所住的那间牢房,曾经关押的犯人叫做梁世秋。” 孙三疑惑道:“梁世秋?” 铁沛文问:“大帅,您对这个人还有印象吗?” 孙三仔细回忆着:“好像有点印象,这个梁世秋应该是南方的革命党吧?” 铁沛文点头:“没错,档案上记录,他的确是从广州来的革命党,是被卢大帅的人抓住之后送来的,此人在南方身居要职,不能杀,但也不能放,而且档案上写得很清楚,务必要好生照顾,留他性命。” 孙三靠着椅背闭眼道:“姓卢的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吴佩孚和张作霖打起来了,据说南方的革命党也要伺机而动。姓卢的以前是个生意人,很会做买卖,他知道如果当时放了梁世秋,就会得罪吴佩孚,如果杀了梁世秋,就会得罪南方革命党,不如关起来,好生对待,万一将来有什么变动,他也有退路可走。” 铁沛文也闭上眼:“大帅,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梁世秋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魏启明?” 孙三睁开眼睛看着铁沛文,满眼疑惑。 铁沛文依然闭眼:“磔狱的档案中没有关于魏启明的任何记载,档案中梁世秋住在丙拾肆牢房,就是现在关押魏启明的那间牢房,到底是什么时候梁世秋变成魏启明的?没人知道,看守的狱卒也不知道。” 孙三皱眉:“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件事的?” 铁沛文睁眼道:“是我在收到消息说魏启明在磔狱之后,我才开始将寻找通爷的重点转向寻找魏启明的,没想到,我在询问谁是魏启明的时候,魏启明竟然站出来主动承认了。” 孙三看着铁沛文那双充满惊讶和不解的双眼,随后笑了。 孙三笑道:“我有些糊涂了。” 铁沛文面无表情道:“大帅,我也很糊涂,我当时很惊讶,于是我转身就去翻查磔狱的档案,可是档案中没有魏启明的资料,而在档案中丙拾肆牢房关押的人叫做梁世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这间牢房并没有更换过其他人,按理说,梁世秋应该还关在那里,可事实是,里边住着的却是魏启明,为什么?” 孙三从铁沛文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他打了个寒颤,勉强笑道:“铁参谋,你可别吓唬我?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铁沛文缓慢点头:“对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孙三不说话,脸色有些难看。 “更可怕的是,我们送进丙拾肆牢房中的那些个犯人,大多数都死了。”铁沛文展开扇子呆呆地看着,“活下来的几个人中,除了张定锋之外,都变得有些疯疯癫癫,一致认为魏启明不是人,是鬼,是妖怪。” 此时,铁沛文耳边响起了那些已经发疯犯人的喊叫声:“他不是人,是鬼,是鬼,他用法术让我没办法动弹,他还能飞,还能隐身,他肯定不是人!” 铁沛文收起扇子,缓慢摇头:“他们有人说魏启明会飞,还有人说魏启明会隐身,会遁地,会变成黑雾,会钻进墙里” 铁沛文说着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又转身来看着孙三,问:“大帅,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魏启明不是人?还是魏启明会法术?” 此时的孙三,脸色很是难看,他并没有回答铁沛文的问题,只是微微摇头。 铁沛文来回踱着步子,缓慢又沉重:“我不相信有法术,也不相信魏启明不是人,但要查明白这件事,首先要搞明白,梁世秋是如何变成魏启明的。” 孙三看着铁沛文点头:“对,得查清楚,无论如何,也得找回梁世秋,找不回梁世秋,我也没办法向卢大帅交代。” 铁沛文站在孙三跟前,一字字道:“大帅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悬崖上,唐安蜀三人观察了东面和北面的哨所后,唐安蜀和柳落渠都一致选择了北面哨所。 “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北面的哨所?”伍四合很不理解。 唐安蜀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头探出堑壕外,悄悄观察着。 此时北面哨所内的士兵们正在喝酒,他们搞不清楚哨所内的环境,以及具体人数,再者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军官,所以,只能安静的等着。 “因为今晚的风,是自东向南吹的。”柳落渠拿出水壶,淋湿包裹在手上的白布,加上白布又与剑柄绑在一起,厮杀时短剑不容易脱手。 伍四合看了一眼唐安蜀,还是不能理解,又问:“什么意思?” 柳落渠笑道:“伍师兄,你救人,我杀人,这就是我们的区别。” 伍四合也笑了:“卖什么关子,赶紧说。” “这种条件下,杀人肯定会见血,而血的腥味很重,长期住在海岛上的这些士兵,很容易分得清楚到底是海风的腥味,还是血的腥味。”柳落渠说着把短剑收回鞘中,“所以,如果我们在东面动手的话,人死,血流,风吹,中间观察塔上的神枪手就能闻到,因此,我们只能选择离我们最近的北面哨所。” 伍四合听完,笑了笑:“果然是职业的,计算得真精准。” 柳落渠却是看向正在放哨的唐安蜀:“其实最早考虑到这一点的是安蜀” 柳落渠并未将话说完,其实他还想说“如果这小子找机会做点惊天动地的事情,假以时日,肯定会成为那些大帅们抢夺的红人”。 伍四合只是“嗯”了一声,抬眼看着唐安蜀的背影,虽说如今这个背影看着还有些单薄,却也许很快成为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先下手为强 最早接下这笔买卖的人是伍四合,雇主最早找上的人也是他,而他一开始对这个营救行动是另有人选,但雇主却指定了柳落渠和唐安蜀。 雇主特别指出,就算伍四合实在觉得他挑选的人不行,要替换,也只能换下柳落渠,必须留下唐安蜀。 这让伍四合很疑惑,而更疑惑的事情是雇主所给的酬金。 按照规矩,这种成功率极低,风险极大的劫狱行动,伍四合至少要收取一般任务五倍的酬金。但他并没有想到的是,雇主却一次性付给了他一小箱金条,其中装的全都是政|府发行的10市两一条的标金,其价值是伍四合一般任务酬劳的十倍。 同时,雇主还指出,柳落渠和唐安蜀的酬金另算,不需要从伍四合的酬金中扣除。 伍四合干这行二十来年,这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用政|府发行的标金支付,也就是说金子是干净的。 以往伍四合就算收下金条之类的,还需要重新熔铸,金子的重量也会因此大打折扣,所以,面对这种诱人的条件,至于傻瓜才不接,伍四合当即就拍板接下了这单买卖。 不过,就在他准备带着那箱金条离开的时候,雇主却伸手拦下了他。 雇主冷冷道:“伍四合,如果你带着金子跑了,那你最好跑得越远越好,不要让我们找到你,一旦被我们找到” 说到这,雇主笑了下,笑声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别人也许会那么做,但伍四合这种信誉良好的营救专家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来,不过,他也从雇主那句话中知道,所谓的雇主只是某个组织或者某一类人的代表,因为他话中用了“我们”这个代词。 可雇主到底是谁呢? “来了!”唐安蜀在看到一名军官从哨所内走出后,立即回头冲伍四合和柳落渠比了一个手势。 伍四合和柳落渠立即附身上前,紧盯着前方,看着那名军官一边小解,一边与两名放哨士兵说笑着。 “柳师叔。”唐安蜀看了一眼柳落渠。 柳落渠只是淡淡说了句“照计划”,紧接着便冲进了前方的堑壕深处,以黑暗为掩护,急速接近那三人。 就在柳落渠快接近三人的那瞬间,他拔出腰间的一柄匕首,直接抛向一名士兵的面部,双手再猛地一蹬堑壕边缘的护板,高高跃起,将手中短剑刺进另外一名士兵的咽喉之中。 柳落渠跃起刺死那名士兵的瞬间,军官瞪圆了双眼,因为他只看到一团黑影突然飞出,紧接着旁边的士兵便已经中剑,就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双脚就被突然从下方冒出的伍四合抓住,直接拖拽了下去。 军官被拖拽进堑壕的瞬间,唐安蜀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同时将匕首顶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与此同时,上方得手的柳落渠落地一把抓住咽喉中剑的士兵尸身的同时,反手一把抓住了面部中刀已死的另外一名士兵的衣领。 抓着两具尸体的柳落渠,并未松手将尸体慢慢放下,而是紧盯着哨所门口,担心先前弄出的响动让里边的人察觉。 随后,柳落渠将其中一具尸体推进堑壕后,等伍四合接住尸体的同时,自己也带着另外一具尸体跳了进去。 堑壕外,一片安静,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要命的就别出声!”伍四合低声在那名军官耳边说道,唐安蜀随即松开捂住军官嘴巴的手,让伍四合将手捂上去。 军官急促地呼吸着,瞪圆了双眼看着伍四合,双眼中全是恐惧。 一侧的柳落渠从士兵咽喉处拔出匕首,甩了甩匕首上的血,再用尸体的衣服擦干净后,才慢慢回鞘,随后转身用带着杀意的眼神瞪着那名军官。 柳落渠的眼神,加上先前他无声的暗杀术,让军官当即就尿了裤子。 尿骚味自下传来,伍四合闻到眉头一皱,柳落渠则冷笑一声别过头去,低声道:“怂包!” 唐安蜀微微起身,抓着堑壕护板看着哨所窗户上的人影,身子一滑,重新落回军官跟前,低声问:“里边有多少人?都用什么武器?巡逻队什么时候来换班?” 伍四合随后低声道:“我现在松开手,你要是敢呼救,我就马上干掉你。” 在军官缓慢点头后,伍四合这才慢慢松开手。 “十一个。”军官战战兢兢地回答。 唐安蜀又问:“加你们三个?” “不!”军官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加上他努力压低声音的缘故,险些咳嗽出来,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三人。 唐安蜀和柳落渠也立即起身,探头看向堑壕外,在确定没有问题后,唐安蜀这才滑落下去,道:“继续说。” 军官点头道:“加我们仨,一共十四人,三位英雄饶命,我只是混口饭吃。” 唐安蜀沉思片刻,转身对柳落渠道:“和情报中所说的差不多。” 柳落渠又问:“武器配置是什么?” 军官立即回答:“汉阳造、花机关,还有自来得。” 柳落渠皱眉:“我一个人对付不了十一个,至少还需要一个人配合我。” 军官听柳落渠这么一说,再加上先前看到所经历的那一切,更是震惊:眼前这三个到底是什么人?明明有三人,却只打算让其中两个出手,二对二十一? 伍四合率先表态:“我能不杀人尽量不杀,造孽太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柳落渠笑道:“伍师兄,别忘了,这是磔狱,我们已经在第十五层地狱了。” 唐安蜀起身探头看向哨所:“我们不能用枪,只能用暗器,哨所只有一扇门,我们两人要在开门的瞬间确定屋内所有人的位置,所以开门后肯定要有些许停顿。而这些许的停顿,对训练有素的士兵来说,足以持枪反击了,就算打不中我们,枪声也会引起天眼的警觉。” “管不了那么多了。”柳落渠从左右腰间的皮带上,各抽出三支快镖来,“安蜀,我六个,剩下的五个归你,没问题吧?” 唐安蜀迟疑了下,终于点了点头,紧接着和柳落渠跳出堑壕,慢慢靠近哨所。 伍四合抬眼看着两人接近哨所,随后将眼神移回了军官的身上,沉声道:“我不愿意杀人,并不代表着永远不杀,老实点。” 军官使劲点头,自己抬手捂住了嘴。 唐安蜀和柳落渠走到哨所门口的时候,唐安蜀示意柳落渠不要妄动,自己慢慢地绕到一侧的窗户下,静静地听着里边的动静,想以此来对屋内士兵所站的位置做初步的判断。 谁知道,唐安蜀来到窗户下的那一刻,却听到哨所内有名士兵在问:“喂,头儿怎么还没回来?” 随后,另外一名士兵道:“我出去看看吧。” 唐安蜀闻言一惊,知道大事不好,正准备回到门口与柳落渠会和并立即动手的时候,却听到先前那名士兵又说道:“别诶,趁着头儿没回来,温三娃,你给我们说说丙拾肆闹鬼的事。” 此时,屋内被叫做温三娃的士兵正坐在角落中啃着骨棒,听那人一说,立即愣住了,而屋内众人都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他。 温三娃放下骨棒,摇头道:“铁参谋不许我告诉给其他人,因为现在丙拾肆关着的魏启明是个很重要的人。” 温三娃这么一说,窗外原本要离开的唐安蜀赶紧停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屋内,有名靠温三娃最近的士兵不耐烦道:“我们都是和你在一口锅里吃饭的兄弟,不算其他人,赶紧说,要不,你把刚才吃进去的肉,喝进的酒都吐出来,今晚的酒菜你可没出钱。” 那人说完,其他士兵赶紧附和着。 温三娃无奈,只得起身道:“好吧,那你们得替我保密。” “肯定!一定保密!” “赶紧说吧!” “对呀!趁着头儿没回来,赶紧说!” 屋内的士兵七嘴八舌地说着,温三娃拿起酒壶喝了一口,抹了嘴,这才道:“丙拾肆以前关的那个犯人叫梁世秋,你们都知道吧?” 此时,因为唐安蜀一直没返回门口的关系,柳落渠赶紧绕到窗口来找他,发现他蹲在那一动不动,上前压低声音问:“你在干嘛呢?” 唐安蜀示意柳落渠不要出声,随后道:“嘘,他们在说魏启明的事,先不要动手,听听看是什么,你告诉伍师叔一声,让他不要着急。” 柳落渠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唐安蜀却冲他摇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屋内的温三娃的话。 柳落渠只得点点头转身跑向堑壕的方向。 屋内再没有划拳嬉笑的声音,除了火盆里有些潮湿的炭火烧得劈啪作响之外,只能听到温三娃有些颤抖的说话声:“丙号监关的都是特别重要的犯人,所以,每间牢房都有单独的看守,我当时看守的就是丙拾肆,你们也知道,在丙号监当看守,那可是肥差” 之所以磔狱的士兵都抢着去丙号监当看守,原因就在于,那里关着的犯人都是很金贵的,住的环境是最好的,吃喝是最好的,最重要的是,有些时候还会满足一些犯人的特殊要求,例如说女人。 丙号监的犯人也不傻,知道县官不如现管这个道理,所以一般都会与看守自己的士兵处好关系,分享好吃好喝不说,有些时候甚至还会分享孙三刻意送来的女人。 这样的肥差,别说在蛇心岛了,就算在蛇心岛之外的地方,也找不到呀。 所以,磔狱的士兵为了能去丙号监,那都是挤破了头。(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撤退 温三娃被调去丙拾肆之后,一开始还不错,梁世秋没事还和他一起喝酒吃肉,可没过多久,梁世秋就变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一名士兵听到这里,问:“不对劲儿了?什么意思?” 温三娃道:“不说话了,也不怎么吃东西了,酒菜就吃一点点,每天就坐在那不吭声不出气的,一到后半夜就开始自言自语,有时候还唱歌。” “唱什么呀?”有人又问。 温三娃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摇头道:“听不清楚,就记得几句,什么可能,还有陶冶精神,道德什么的,还有西湖,什么桃李之类的,听着挺文绉绉的,我也不懂。” 屋内的那些个士兵们互相对视着,因为都是些大老粗,所以谁也不懂温三娃说的是什么。 窗外的唐安蜀听到这的时候,努力地将温三娃说的那些关键词都记了下来,他不会放过任何细微的线索,即便是他还不确定磔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屋内,温三娃的讲述还在继续:“过了大概半个多月吧,梁世秋开始绝食了,什么也不吃,我怕出事呀,就赶紧去报告了当时丙拾肆的头儿,就是以前的丙头。” 旁边的士兵道:“以前的丙头?是何大头?” “对,就是何大头!”另外一名士兵接话道,“他本名叫何行知!” 温三娃接着说:“何大头一听就急了,赶紧跟着我去看,等我们俩回去丙拾肆之后,就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他妈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有名士兵不耐烦道。 温三娃喘着气,抓着酒壶又猛喝了一口,定了定神,又扫了一眼屋内的人,这才道:“梁世秋不见了!” 屋内的众人愣住了,都看着温三娃。 温三娃又道:“梁世秋不见了,魏启明出现了!” 屋内的人全懵了,互相对视着。 有人问:“什么意思?没懂。” 温三娃又喝了一口酒:“就是就是梁世秋变成了魏启明!” 屋内人再次懵了,谁也没说话,看着温三娃,随后又都笑了。 大家一笑,温三娃却懵了,不明所以地看着众人。 有人道:“温三娃,你编故事呢?这不是扯淡吗,不可能。” 温三娃生气了,起身道:“我天天看着梁世秋,我还不知道?真的就变了一个人,门锁得好好的,钥匙就两把,我一把,何大头一把,最奇怪的是,魏启明就穿着梁世秋的衣服,头发长短都他妈一样,真他妈的见鬼了!” 众人见温三娃这么认真,也都止住笑,互相看着。 坐在火盆右侧的士兵,探了探脖子,问:“然后呢?何大头咋说的?” 温三娃重新坐下:“他没发现什么异常,毕竟他不是天天和梁世秋见面,而且丙号监那么多犯人,他也记不住,但我记得住呀,可我当时没敢说,我都吓懵了。” 屋内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站在门口的那士兵看着温三娃,问:“那后来大帅他们是咋发现的?” “后来铁参谋不是有一天突然莫名其妙开始找魏启明嘛,当时我也吓了一跳,因为丙号监以前压根儿就没有这么一号人,他挨个牢房问的时候,魏启明就承认说自己就是魏启明。”温三娃坐在那回忆着,眼前出现了当时铁沛文那张震惊的脸,以及牢房中带着满脸微笑的魏启明。 温三娃说到这的时候,有名士兵道:“怎么回事呀?头儿怎么还没回来呀?换班的该到了吧?” “管那么多干嘛?头儿的事少管!喝你的酒。”有人搭茬道。 温三娃也不再说话,低头看着火盆,满脑子的疑惑。 其他人也都想着这件古怪的事,可谁都没有再开口讨论,毕竟讨论这事实际上已经成为了磔狱的一大禁忌。 唐安蜀飞快地返回了堑壕处,落下后,立即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怎么了?”伍四合立即问。 柳落渠也是满脸的疑惑, 唐安蜀道:“情报有误!就算我们干掉这哨所里的所有人,也会被马上发现。” 柳落渠问:“为什么?” 唐安蜀解释道:“先前我听到屋内的人说换班的怎么还没来,我才突然明白他们换班的规律和情报里的不一样,东西南北四个哨所会同时派出巡逻队前往下一个哨所,北去东,东去南,南去西,西去北,到达后休息,换到达哨所内的下一队前往下一个哨所,如此循环!” 唐安蜀这么一解释,伍四合和柳落渠立即明白了。 “操蛋!”柳落渠眉头一皱,“巡逻队看样子马上就到了!” 伍四合寻思了一下:“这么说,从我们上岛的那一刻开始,行动其实就失败了。” 唐安蜀点头:“情报有问题,我们赶紧撤,回甬城再说!” 柳落渠随后看向那名军官,举剑想要灭口的时候,却被唐安蜀制止。 唐安蜀道:“杀了他也于事无补,放他和杀他没区别。” 柳落渠放下手中的剑,看着再次被吓尿的军官:“算你命好。” 柳落渠说完与伍四合跃出堑壕,朝着来时的峭壁方向跑去,而唐安蜀则拍了拍军官腰间的枪套:“等会儿多开几枪,好交差,不然的话,你们大帅追究下来,你死定了。” 军官低头去看枪套,但并未拔枪,就在军官要站起来的时候,唐安蜀又转身道:“还有,把裤子换了,时间还来得及。” 军官咽了口唾沫,看着唐安蜀消失在黑暗之中后,这才慢慢地直起身子来,像只猫鼬一样立在那,警惕地四下看着,同时还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以证实自己还活着这件事并不是做梦。 “妈的,打自己干嘛呀?要是死了,也不会做梦呀?”军官哭丧着脸,爬出堑壕,朝着哨所慢慢走去,思考着怎么进去换裤子。 第二天清晨,铁沛文站在昨夜唐安蜀等人所藏的堑壕之外,手拿着扇子,低头看着。 昨夜被俘,又尿了裤子,九死一生的军官低头站在他的旁边,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重复一遍昨夜的事情。”铁沛文看着军官道,“简单明了。” “是!”军官挺直腰杆,“昨夜有三个黑衣人,从峭壁边缘攀爬上来,杀掉了我们的兄弟,我立即拔枪还击,三人见状不好,转身就逃。” 铁沛文面无表情:“再说一遍,仔细回忆,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军官想了想,又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铁沛文看着军官,笑道:“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早上,我问过你多少遍昨晚的经过?” 军官立正道:“八遍!” 铁沛文又问:“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问你八遍吗?” 军官摇头:“报告,不知道。” 铁沛文道:“因为你的经过都是编的。” 军官脸色变得铁青,站在那一动不敢动,他原以为自己那番谎言已经过关,没想到铁沛文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了,那他为什么不在孙三跟前点破呢? “你说三个黑衣人是从峭壁边缘上爬上来的,你说的很肯定,就像是亲眼所见。”铁沛文看着军官问,“你是亲眼所见吗?” 军官立即回答:“报告,我是亲眼所见!” 铁沛文持扇点在军官的肩头:“既然你是亲眼所见,为什么不立即拔枪射杀?” 军官愣了下,解释道:“因为,因为他们是从黑暗中跑过来的,而且是从沿海峭壁的一方跑来,所以,我就推测他们是爬上来的。” “这么说不是亲眼所见?”铁沛文笑道,“好,姑且算你过关,我再问你,当时你在哪儿?那两名死去的弟兄又在哪儿?” 军官指着堑壕边缘:“我在这里,两名兄弟在我左右。” 铁沛文问:“你们三个,他们也是三个,这三个黑衣人身手那么好,要杀死你们三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什么唯独放过了你?” 军官慌了:“我,我怎么知道?” 铁沛文转身径直走到哨所门口,指着地面:“你在这里开的枪,而不是在堑壕那边,因为你开枪的时候,没有想太多,开枪后,你才想起来弹壳会掉落在周围,可因为太黑,你找不到,也没有那个时间去找,所以只能作罢,以为可以蒙混过去,但我来的时候,就找到了五颗弹壳,你自己说的,开了五枪,对吧?” 铁沛文说完,摸出五颗弹壳,摊开手放在军官眼下。 军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极其难看。 铁沛文又走回堑壕边缘,用扇子指着堑壕下方:“我来的时候,在堑壕中闻到了一股尿臊味,随后又发现你的上衣和裤子不大一样,上衣略有些潮湿,还带着泥土,而裤子却出奇的干净,这说明什么呢?” 军官依然不敢作声,都不敢抬眼去看铁沛文。 铁沛文展开扇子:“我来说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吧,三个黑衣人从峭壁爬上后,潜伏在堑壕之中,你出来小便的时候,黑衣人突然袭击,杀死了那两名弟兄,并俘虏了你,因为你身着军官服,因为在军营中,军官的价值大过于士兵,而在这里,在磔狱,军官知道的也肯定要比士兵多,他们没有杀你,是希望从你那里得到有用的情报,最重要的是,当时你还尿了裤子。” 铁沛文第一阶段分析完毕后,走到堑壕边缘,又道:“后来,他们虽然因为某种原因而撤退,但并没有杀你灭口,因为那时候你的死活不会影响他们已经失败的任务。他们走后,你跳出堑壕,想办法回去换了裤子,此时你忘记了很关键的一件事,那就是你应该换全套的衣服,而不是只换裤子,因为你被他们拖拽入堑壕的时候,上衣的后背上全是泥土,你自己看不到,所以就没注意。” 铁沛文说着,用扇子敲了敲军官满是泥土的后背。(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卖情报的人 军官咽了口唾沫,站在那一动不敢动。 铁沛文指着哨所门口:“最后,你站在哨所门口,举枪假装发现黑衣人,开枪射击并呼救,等哨所内的士兵冲出来后,又编了一套蠢得令人发指的谎话!” 军官完全傻了,偷看着当时就好像站在现场目睹了一切的铁沛文。 铁沛文摇头道:“就算不用看你这反应,我都知道刚才的推测全部正确。” 军官不语,站在那僵直着身子。 铁沛文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下,看着他的面部:“你贵姓?叫什么?多大年龄?” 军官回答:“我叫解五丁,今年二十四岁。” 铁沛文用扇子指着解五丁左额边角:“男看左,女看右,流年二十四看天中边地,解五丁,你今年的运势不错,死不了,自求多福吧。” 铁沛文说完朝着远处走去,扔下解五丁一人站在那迎着寒冷的海风瑟瑟发抖。 铁沛文走到自己的勤务兵跟前,低语道:“看来安排那个死瘸子放假情报的确是一招好棋,不过,要是那几个劫狱的发现了情报有问题,他们肯定会去找瘸子。” 说罢,铁沛文抬眼看着勤务兵:“向甬城发报,让瘸子变哑巴!” 唐安蜀三人回到甬城,已经是五天后的事情了。 头三天,他们三人都在海上靠着木板漂浮着,直到第四天才碰到过路的渔船救了他们一命。 三人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提前藏在礁石群中的那艘小船会被人凿了几个大洞?难道磔狱的人早就发现了他们要登岛?如果真是那样,为何磔狱上的巡逻队没有发出警报? “还是甬城好呀,有吃有喝有女人。”柳落渠躺在客栈顶层的晒台上,一手拿着酱猪蹄,一手提着酒瓶,脸上全是满足。 伍四合坐在远处的一张肚凳之上,眺望着远方,目光又落在不远处的那个市集之中,他很担心,因为第一次任务的失败,雇主的枪口会从某处对准自己。 终于,伍四合扭头问:“柳师弟,安蜀去哪儿了?” 柳落渠啃了一口猪蹄:“去追查情报源头了。” 伍四合皱眉:“什么意思?” 柳落渠挪动着身子爬起来,看着伍四合:“上次给咱们提供的情报有误,安蜀认为我们中了套,所以去追查了。” 伍四合不是太明白,微微摇头道:“怎么会?那情报是雇主托关系找的,而且我也核实过,他什么意思?” 柳落渠笑道:“伍师兄,你想太多了,安蜀也只是想查清楚怎么回事,然后回到磔狱把人救出来,把这件事了了,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伍四合深吸一口气,抬眼继续看着远方,心里乱成一团。 甬城东面新港某酒馆内,唐安蜀找到了提供给他们磔狱情报的瘸子。 此时,瘸子正坐在中间的一张方桌前,与一个男子神神秘秘地交谈着什么,模样神情很是得意。 唐安蜀去柜台买了两角酒,还有两碟下酒的小菜,坐在角落中静静地观察着。 瘸子如上次一样,穿着薄褂,下面晃着一条破烂的短裤,脚上套着一双露脚趾的布鞋,头发盘起,后面还留着一个小辫子,这种打扮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再看他对面坐着的那人,穿着长衫,桌边放着一顶礼帽,礼帽一侧的边上还挂了银边。唐安蜀认得,那是甬城“黎明报馆”的标示,之所以有这种标示,是因为这家报馆以前常常因为报道一些不讨人喜欢的新闻,而被袭击。 后来报馆的老板一怒之下,低价把报馆卖给了甬城第一大帮蟹帮,条件就是以后他们绝对不报道任何蟹帮的负面消息,而且还会将蟹帮感兴趣的消息想办法打探出来。 从此之后,蟹帮成为了黎明报馆的东家,一般人再也不敢招惹。 报馆的记者与瘸子聊了近一个多小时后,这才掏出了五个大洋摆在桌子上,拿了礼帽戴上,径直离开。 唐安蜀立即从后门离开,顺着旁边的楼梯爬上屋顶,看着那名记者朝着远方的棚屋区走去,紧接着跳下,从另外一侧疾步走向棚屋区。 就在记者深入棚屋区,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低声说着什么的时候,便被早已等在那的唐安蜀给拦住了。 记者一惊,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唐安蜀知道记者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完全是因为蟹帮的保护,所以他抱拳道:“我只是来还贵报馆的一个人情。” 记者很诧异:“还人情?” 唐安蜀不慌不忙道:“先前我在酒馆看到了先生与那瘸子聊天,不敢上去打扰,因为那不合规矩,当时先生也不会信我,只能等先生离开之后再说。” 记者上下打量着唐安蜀:“你想干什么呀?你跟踪我?” 唐安蜀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名瘸子用五块大洋卖给先生的是磔狱的消息。” 记者一愣,唐安蜀从他这个反应看出,自己说对了,于是又道:“想必先生是从其他人口中打听到了这个瘸子,因为传言有很多人在这个瘸子那买到过磔狱的消息。” 记者镇定了下:“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唐安蜀摇头:“我就是想提醒先生,那个瘸子是个骗子,仅此而已。” 记者发愣的时候,唐安蜀已经走进旁边的小巷,等记者追进去的时候,唐安蜀已经不见人影。 站在旁边棚屋顶端的唐安蜀,看着那名四下寻找自己的记者,知道自己说中了,也知道那名瘸子虽然卖出去的情报是假的,但背后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而且百分之百与磔狱有直接关系。 傍晚,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瘸子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居所,那是一条只能横着躺下五个人的蓬船,这种下不了海的江河船停在这,十分显眼,也是那些购买情报的人能准确找到瘸子的原因之一。 蒙面的唐安蜀站在一艘渔船的桅杆上方,手中拿着一支刚从黑市买来的汉阳造,紧盯着瘸子的那艘蓬船,而在渔船底舱内,渔民全家被关在里边,不过他们没有人出声,而是安静的等着,等着唐安蜀所说的落锁声。 因为他们手中拿着五块大洋,加上唐安蜀承诺保他们平安,而他们又没有任何选择的前提下,只得躲在底舱内等待着。 瘸子的蓬船里终于有了光亮,唐安蜀也因此松了口气,如果没有光亮,他只能选择冒险靠近蓬船,手中的汉阳造也不会再有任何作用。 还有多久才会来?是今晚还是明晚?如果今晚杀手不到,那么他必须在明天白天找来柳落渠帮忙。 终于,蓬船旁边的海面出现了涟漪,紧接着,两个脑袋从水中冒出,慢慢朝着蓬船靠近,分别从船头和船尾爬上。 借着那微弱的光线,唐安蜀看到两人都从腰间拔出了什么,毫无疑问,那是匕首之类的东西。 “终于等到了,还以为你们不来呢。”唐安蜀持枪,瞄准了船尾那人,“进去吧,让瘸子看到你们,不看到你们,我怎么能开枪。” 就在船尾的杀手撩开帘子冲进去的瞬间,唐安蜀枪口微微一调,瞄准已经进入船篷杀手的身子扣动了扳机,一枪之后,他又立即朝着左侧移动枪口,瞄准站在船头听到枪声发愣的另外一名杀手。 两声枪声,两名杀手中弹落入海中,瘸子也惊慌地从船篷中跑出来,吃力地跳上岸,一瘸一拐地朝着新港的棚屋区跑去。 唐安蜀抓着绳索向下滑落,落地之前,开枪将底舱盖上的那把铁锁打碎,再将长枪扔进海中,跳向另外一条渔船。 几个起跃之后,唐安蜀稳稳落在海滩之上,拔腿去追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瘸子。 唐安蜀跑远之后,渔船的家主这才小心翼翼地顶开盖子,环视着周围,但除了和他一样惊慌失措,不知发生何事的其他渔船人家之外,并没有看到之前蒙面的持枪者。 刚才发生了什么? 渔船家主捏紧手中的大洋,转身对家人说:“记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一个小时后,瘸子终于跑到了棚户区南面的那间破楼前,他缩在角落,探头看着四下,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动静——除了远处屋内夫妻的争吵,孩子的啼哭,还有喝酒划拳声之外,并没有他担心的死神的脚步声。 瘸子靠着墙喘着气,扶着墙站起来,掰开墙壁上的一块砖头,从里边拿了钥匙,打开了破楼的大门,进去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左右四下看了看,这才关上门,把门闩放上,又将放在旁边的一个破瓷壶放在门口,这样一来,哪怕有人从外边挑开门闩,推门进入的时候也会碰倒瓷壶。 瘸子做完了所有的事情后,一转身,却看到了坐在正堂供桌一侧太师椅上的一个黑影。 毫无疑问,那是个人,瘸子吓得一抖,转身就要去拿起门闩逃跑,可就在他刚拿起门闩的瞬间,那个人就直接从太师椅上倒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瘸子傻了,就在他脑子还没有开始转动的瞬间,又是一个黑影从楼上落下,直接砸在了他的脚旁,吓得瘸子直接瘫倒在地,险些尿了裤子。 “还有一个,在屋顶,他是第一个死的。”唐安蜀的声音回荡在破楼之中。 瘸子吓得扶墙站起来,左右四下地看着,不知道来者是谁。(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杀手来袭 蹲在最上方大梁上的唐安蜀,抓着绳索跳下,稳稳地落在瘸子跟前。 瘸子这才看清楚唐安蜀,失声道:“是你?” 唐安蜀笑道:“你记性真好,还记得我。” 瘸子挤出笑容:“当然,您长得这么俊,我当然记得。” “这两个,还有楼上那个,以及先前在船上要杀你的那两个,都是我做掉的。”唐安蜀收起笑容,“我救了你的命。” 瘸子点头:“谢谢,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 瘸子那个“期”字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唐安蜀俯身将其中一具尸体提起来,将尸体的脸凑向瘸子。 瘸子吓得侧面躲避,同时听到唐安蜀说:“仔细看看,你认不认识?” 瘸子慢慢扭头睁眼看了一眼,随后一愣,嘴里却说:“不认识!” 唐安蜀把尸体扔回地上,抬手却是把门闩拿起来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不离开这,跑得越远越好,要不留下来。” 瘸子正准备作出选择的时候,唐安蜀又道:“第一个选择的结果是,你跑不出甬城就会被人干掉,第二个选择的结果是,我可以让你活下来,前提是你必须说实话,不要再撒谎。” 瘸子咽了口唾沫:“你凭什么能让我活下来?” 唐安蜀看着瘸子:“以你的脑子,我就算解释给你听,你也不明白,但是,你还应该知道,我能让你活下来,也能让你马上死。” 瘸子看着唐安蜀,小心翼翼地问:“你让我说什么呀?” 唐安蜀掏出怀表:“给你一分钟考虑,一分钟后,你要是同意,我就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给你时间慢慢说,要是你不同意,我就打断你的腿,扔下你任由那些人处置,他们看你这样,肯定会认为你已经把某些事情告诉给我了,所以,一定会用最残忍的方法折磨你,现在开始计时。” 瘸子立即道:“我跟你走!” 唐安蜀笑了。 客栈房间内,伍四合划燃火柴,点亮油灯,看向紧闭的大门。 旁边床上的柳落渠撩开蚊帐,探出个脑袋,刚想说什么的时候,旁边的妓女娇柔道:“哎呀,干什么呀,大晚上的点什么灯呀。” 柳落渠皱眉骂道:“闭嘴!要不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妓女立即闭嘴,翻身面朝墙壁。 柳落渠钻出蚊帐,走到面无表情的伍四合跟前:“伍师兄,别着急,安蜀肯定没事。” 伍四合摇头:“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这件事有变,或者一开始就是个计。” 柳落渠坐下:“什么意思?” 伍四合扭头看向柳落渠的那张床,柳落渠会意,走到床边,伸手进去,捏住女子脑后的两个穴位,让其昏睡之后,这才返回桌边。 “她睡过去了。”柳落渠说着拿起酒壶开始喝着。 伍四合摇头道:“事情太蹊跷了,雇主给了十倍的钱,还指定必须要用唐安蜀,那情报也是雇主让我们去找那个瘸子的,买情报的时候,是唐安蜀一个人去的,但情报却有误,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柳落渠把脚踩在凳子上:“你在怀疑唐安蜀?” 伍四合道:“怀疑还说不上,只是觉得蹊跷。” 柳落渠正要说话的时候,两人忽然同时朝着门口看去,紧接着都离开了座位,半蹲在地上,柳落渠盯着门口,伍四合则看着窗户。 门外那人踩在地板上的嘎吱声有节奏地传进来,伍四合递了个眼色给柳落渠,故意大声道:“我想喝酒了。” 柳落渠也提高声音:“也没下酒菜呀,咱们出去买点。” 伍四合边趴下边说:“好,走吧!” 柳落渠故意朝着门口迈着步子,发出清晰的脚步声,在快走到门口的瞬间,他猛地跃起,跳上房梁。 就在柳落渠跳上房梁的瞬间,门外响起枪声,紧接着大门被密集的子弹打得满是窟窿。 伍四合抱着头趴在那,头顶上的柳落渠则拔出他故意钉在房梁上的匕首和快镖,立在那,紧盯着大门。 门外没有声音传来,枪声引起了客栈旁民居内住户的喊叫声,但客栈中却安静得出奇,透进屋内的只有门上枪眼窟窿中的一个个淡黄色的光柱。 客栈里的人都死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伍四合和柳落渠都清楚这一点,也清楚来杀他们的人,肯定是一流的高手,否则的话,做不到无声无息干掉客栈中的其他人。 柳落渠双脚挂住房梁,向伍四合指着窗户,意思是从那里走。 伍四合摇头,操起凳子,直接砸出窗外。 凳子在飞出窗外的瞬间,还未落地就被子弹打得稀烂。 花机关!妈的!柳落渠暗骂了一句,知道对方是有万全的准备,他们俩已经被围死了。 柳落渠四下观察着,想着办法,随后听到了屋顶传来了有人踩着瓦片的声音。 此时杀手还没有冲进来,证明他们都不是莽撞的人,更不是一般的街头混混。 伍四合身子一翻,一滚,来到自己的床边,拿出千机囊后,掏出一根炸药,伸手在油灯上点燃,立即扔向柳落渠。 柳落渠会意,拿着炸药,顺着立柱往上快速地爬着,将炸药卡在屋顶之后,立即落地,和柳落渠各自滚向自己的床下。 一声巨响之后,屋顶被炸开了一个大窟窿,屋顶上的两名杀手也惨叫着掉落进了屋内,落地的瞬间,就被伍四合和柳落渠两人用快镖射中。 其实他们不用动手,那两人也没有办法反抗,因为炸药已经把他们的双脚炸断。 “走!”伍四合喊完一声后,和柳落渠一起跳上房梁,再顺着立柱爬上,一前一后跳出屋顶窟窿。 跳出的瞬间,柳落渠便一把将伍四合按在屋顶之上,刚按下,枪声传来,一颗子弹从两人身体之间的缝隙中穿过。 “走!”柳落渠在屋顶上翻滚着,朝着另外一边滚去,因为炸药引起的火光让他们完全暴露,成为了远处枪手的猎杀目标。 两人翻滚的同时,子弹也不断袭来,不仅有远处的,还有冲进屋内杀手手中花机关的密集子弹。 “做掉枪手!”柳落渠说完,抓着匕首就直接从窟窿中跳了下去,而伍四合则顺着屋檐滑下,稳稳地落在街面之上,随后身子弹起,直接跳向旁边的小巷之中,沿着墙面疾奔向远处枪手所在的位置。 再说杀回屋内的柳落渠,在落地的瞬间,手中的快镖已经射出,命中两个杀手的同时,手中的匕首也直接刺进另外一名杀手的头顶。 三人倒下的同时,柳落渠也稳稳落地,同时抓起其中两名杀手落地的花机关,朝着门口两侧扣动了扳机。 枪响,人倒,柳落渠并未打光子弹,而是俯身冲出门口,在冲到门口的瞬间,身形一变,躺着滑行到走廊之中,两支花机关各自瞄准左右两边继续开火。 与他所猜想的一样,走廊两侧还埋伏了四名杀手。 因为完全没有料到柳落渠会这么快杀出的关系,那四名杀手被打成了筛子。 柳落渠扔掉花机关,捡起杀手们的自来得,朝着楼梯口奔去,抬手击毙了冲上来的两名杀手,一侧身,也不瞄准,直接抬手朝着楼下射击了一阵,扔掉打光子弹的手枪后,俯身冲回房间,再次从那个窟窿中钻了出去,趴在先前的位置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着。 二、三、四、二。柳落渠在心中算着,楼下大堂中先前打中了几个?听声音至少有两个,自己干掉了十三个人,客栈内的人肯定不敢再贸然冲进来,现在只需要等着伍四合那边得手,自己就能从屋顶平安逃脱了。 “呯——”一声枪响从北面传来,柳落渠微微抬头看向那个方向,大概在伍六十米之外再次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是朝着空中射出的。 柳落渠知道那是得手的伍四合发出的信号,那意思是“二窟”见,他立即起身,朝着旁边的屋顶跳去,然后又跳向下一个屋顶,在叫声和呼喊声中逃离了险些丧命的地带。 海边的一处茅厕后方,站在那的唐安蜀看着喧闹的海滩方向,看着那些因为几个小时前的枪声而被惊醒,都跑到海滩上一查究竟的渔民们。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事发地附近。”唐安蜀转身看着坐在那咬着手指的瘸子,“那些杀手想不到,我们会回到这附近来,而且还在一座茅厕的后面。” 瘸子心不在焉地点着头,其实根本没有听进去唐安蜀在说什么。 唐安蜀蹲下来,看着瘸子:“抱歉,臭了点,但是安全第一,我问你,你是不是孙三故意安排的人?” 瘸子抬眼看着唐安蜀,并不说话。 唐安蜀又道:“孙三已经决定抛弃你这颗棋子了,你没有任何必要再隐瞒下去。” 唐安蜀说完,拿出一张银票:“这是广信钱庄的银票,大洋一千,我想,对你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瘸子伸手去拿,唐安蜀却将银票拿开:“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才能拿走这银票,这是笔巨款,足够你在另外一个地方过上富足的生活。” 瘸子急促地呼吸着,半天终于给了自己一耳光,稍微冷静后,这才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孙三安排的,但肯定与他有关,一年前,有几个人在赌场找到我,说有个活儿给我,一个月三十个大洋!”(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迷离线索 三十个大洋?唐安蜀知道那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小的诱惑,一般人拼死拼活,每个月也就五到十个大洋,就连甬城自治府给都督所定的薪酬一个月才六十大洋。 那几个人找上瘸子之后,直接给了他五十大洋,算是预付,并以口述的方式,让他记住所说的那些内容,以后他的工作就是,在新港附近等着人来找他,将那些人教给他的关于磔狱的情报卖给来找他的人。 “一个月三十大洋!加上那些卖情报的钱,要是运气好,一个月至少有一百大洋!”瘸子看着唐安蜀激动地说,“一百大洋呀!我做梦也赚不到这些钱!” 唐安蜀淡淡道:“你的原计划是,赚一笔钱就跑,因为你知道这么容易赚钱的买卖,肯定风险很大。可是,你好赌,每个月赚来的钱,你基本上都赌没了,而且运气越来越差,越输越多,所以,你只能继续干下去,直到今天。” 瘸子点头,吃惊地看着唐安蜀:“你怎么知道?你查我?你一直在跟着我?” 唐安蜀摇头:“这很容易推测出来,你如果不好赌,他们也不会找你,你之所以赌运越来越差,是因为他们要控制你,俗话说十赌九骗,你应该看明白了吧?” 瘸子不傻,立即懂了:“你是说,一年以来,我不断输钱,都是那些王八蛋害的?” “是你自己害的。”唐安蜀淡淡道,“他们没有逼着你赌,是你自己去的,这叫钓鱼,而且人家还用的是直钩。” 瘸子瘫坐在地上:“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买卖,我死定了,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唐安蜀把银票递给他:“你从现在开始,只要不再赌,不再提这一年来你卖假情报的事情,我相信,不出意外,你可以活到寿终正寝的那天。” 瘸子很吃惊:“你真的给我钱,放我走?” “银票我已经给你了。”唐安蜀指着瘸子手中的银票,“我问你,当初找你设套的人是谁?今天杀你的人当中,有没有他?” 瘸子立即摇头:“没有,领头的是个女人,很漂亮,很风骚,是那种,你看见她,就想扒她衣服的那种!” “女人?”唐安蜀有些意外,“什么模样的女人?多大年纪?身材样貌?你见过她几次?她每次都什么打扮?说话什么口音?” 面对唐安蜀一连串的问题,瘸子连连点头,仔细回忆道:“年龄不大,二十出头,很漂亮,身上很香,是桂花香,身材很好,和我差不多高,每次来见我穿得都很鲜艳,可看模样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太太,透着那股子骚劲儿像是” “妓女?”唐安蜀脱口而出。 瘸子立即点头:“对对对,妓女,她说话的口音我听不出来是哪儿的,因为她说的是顺天府的官话。” 唐安蜀沉思片刻:“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瘸子问:“真的?” 唐安蜀沉声道:“你不想走?” “走!马上走!”瘸子立即爬起来,一瘸一拐朝着远处的礁石走去,一步三回头,生怕唐安蜀追上来。 等瘸子远去,唐安蜀才转身朝向灯火通明的海滩,思考着。 在磔狱外围,他记住了几个人名:铁参谋、温三娃、梁世秋、魏启明。 还记住了温三娃重复梁世秋所哼唱歌曲的关键词。 而在瘸子这里,他得知了安排瘸子下套的人,是个女人,极有可能是个二十出头的妓女,很漂亮,带桂花香,衣着鲜艳。 从头分析,温三娃口中所说的魏启明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魏启明,而那个铁参谋应该就是往日名震江浙一带的地相铁沛文,早就听说他投靠了孙三,成为了孙三的军事参谋。 温三娃说铁沛文某日忽然开始找魏启明,这就说明铁沛文的目标和自己是相同的。 再说梁世秋那首歌,唐安蜀因为没有听其本人唱过,所以不知道是什么调,但是从温三娃复述的几个歌词来看,唐安蜀又觉得有点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而安排下套的这个妓女,则是最奇怪的一个,身为主使者,按道理是不应该与瘸子这样的棋子直接见面的,而她不仅见面,还见了好几回,而且每次都打扮得那么鲜艳亮丽,似乎生怕别人记不住她一样。 唐安蜀想到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笑,转身离开。 第二天清晨,大队甬城警察终于赶到海边,从不耐烦的新港海警手中接管了命案现场,同时赶走了正准备出海的所有渔民,封锁了海滩边上所有渔船后,才慢吞吞地开始了侦缉工作。 在新港,甬城警局是没有管辖权的,维持新港治安的应该是新港海警,而新港海警是租借甬城新港那些外国政|府联合组成的警备力量,虽然海警成员的组蓉城是中国人,不过海警的头儿,被称为联合海警司令的却是个叫乔治的英国人。 不过,新港海警一向不喜欢插手新港底层渔民居住地发生的案件,因为没有油水可捞,所以,遇到这种案子,都是封锁现场后,通知甬城警局的人前来接管调查。 身为甬城侦缉队队长的伍六与副队长班鲁站在海滩上等待着,被海风吹得不住哆嗦的两人,看着远处那些正盯着他们说笑的海警们,气不打一处来。 班鲁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道:“妈的,这些王八蛋,每次遇到这种案子,就赶紧通知我们,苦活累活全交给我们。” 伍六叹了口气:“谁让他们的后面站着的是那些黄毛呢?” 班鲁抱着胳膊,看着远处:“诶,少局长怎么还没来呢?不然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得了,写份报告就交差算了。” 伍六看着班鲁:“在局长那是能交差,但在少局长那,你要是敢这么做,你就死定了。” 伍六刚说完,远处一匹快马突然冲向外围警戒线,马上人手中缰绳一扬,直接拉马跳过几名惊慌失措匆忙躲避的警察头顶,稳稳落在海滩之上后,又拍马冲到伍六和班鲁跟前。 伍六和班鲁立即站定,伍六鞠躬,班鲁则是敬礼,齐声对翻身下马的那人道:“少局长早安!” 被称为少局长的青年,斜眼看着两名警察:“伍六,班鲁,你们俩是不是聋子呀?” 伍六和班鲁一愣,伍六道:“不是呀,我耳朵好使着呢。” 青年伸手抓住两人的耳朵,疼得两人呲牙咧嘴的喊疼。 青年低声道:“那你们为什么就记不住,不要叫我少局长呢?我是警局的二捕,应该这样称呼我呀?” “二,二”伍六痛得只能说出来一个字,而班鲁则痛得跺着脚。 青年松开手:“你才二呢,我告诉你,我裘谷波可不像那些富家公子一样整天混吃等死,我是二捕,但你们得叫我裘捕探或者裘探长。” 伍六和班鲁立即站直敬礼:“是!裘捕探!” 裘谷波挥挥手:“行,那就重新来。” 伍六和班鲁对视一眼,重新喊道:“裘捕探早安!” “早你爷爷呀。”裘谷波摸出怀表来,敲了敲伍六的额头,“这都快中午了,还早安!说吧,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伍六回答:“昨晚,有渔民听到枪声,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们报警之后,海警封锁了现场,今天早上,有两具尸体被冲上了海滩,于是海警就按照惯例通知了我们!” 伍六说话的时候,故意加重了“惯例”二字。 班鲁也赶紧道:“是的,惯例!” 裘谷波看了一眼两人,知道他们不满:“好了,我们是警察,这是我们的职责。” 说完,裘谷波看向远处那一排渔船,自言自语道:“我好不容易休假出趟门,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昨晚开过几枪?” 伍六回答:“三枪,他们就听到三声枪响。” 裘谷波又问:“三枪响声,两具尸体?” 伍六点头,班鲁回答:“是!” 裘谷波又问:“枪声是从哪儿传来的?沿岸,海滩,还是船上?” 伍六答道:“船上。” 裘谷波又问:“有没有听到其他的动静?” 班鲁回答:“有,有人听到了落水声,听起来是两个人落水。” 裘谷波问:“两人落水,两具尸体。” 班鲁和伍六点头。 裘谷波又问:“落水的位置大概在哪儿?” 伍六指向远处:“那边。” 裘谷波又问:“那枪声呢?” 班鲁摇头:“那就范围大了,听到的人也多。” 裘谷波寻思了一会儿,下令道:“去,把人给我找来。” 伍六一愣:“找谁?” “你是不是傻?”裘谷波厉声道,“昨晚听到枪声的人呀?” 伍六点头,班鲁又问:“裘捕探,我刚才说了呀,昨晚听到枪声的人很多呀,都找来呀?” 裘谷波不耐烦道:“只要在渔船上听到枪声的人,都给我叫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一小时后,伍六和班鲁才将那些人叫到海滩上站好,随后班鲁屁颠屁颠地跑到渔船上去向正在挨个渔船查看的裘谷波报告。 裘谷波跳下船,走到那些人跟前,抱拳道:“麻烦各位了,请问,昨天有谁听到枪声的时候,觉得特别清楚,就像是在自己耳边响起的一样?麻烦举手。”(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裘捕探 人群中不少人举起手来,裘谷波在心里统计了下数字,然后道:“除了举手的人之外,其他人可以走了,伍六,你带着这些乡亲们去吃粥拿馒头,我请客!” 说完,裘谷波掏出五个大洋来,塞到伍六手中,又低声道:“记在侦缉队的账本上。” 伍六贼呵呵的笑了:“我懂,这钱局里出。” “放屁!”裘谷波差点抬手去打伍六,“我是那种人吗?这钱得我爸出!” 伍六收起笑容:“我知道了。” 伍六带着那群人走了,走远了后,他自个儿嘟囔道:“让你爸出,还不是等于让局里出,反正警局你们两父子说了算,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伍六说完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又会被局长臭骂一顿。 裘谷波看着剩下的那些人,笑道:“请问,你们是几家人呀?麻烦你们自己家的人站在一起,我看看。” 那些人各自站在一起后,裘谷波点头道:“四家,十二个,行,这样,麻烦你们带我去你们住的船上看看。” 那些渔民们毫无反应,好半天才有人挪动脚步领着裘谷波往渔船方向走去。 裘谷波心里明白,这些渔民是既怕他,又恨他。 谁叫甬城的这些警察不干人事呢? 裘谷波查看完了四艘渔船后,发现旁边一艘船上的底舱盖板边缘被钉上了一块小木条,钉子看起来很新,而且木条钉上的位置正好在锁扣的位置。 裘谷波从渔民那借了工具,撬开那木条之后,发现了木条下方的锁扣已经被撬走了不说,旁边还有一个小孔。 “枪眼?”裘谷波蹲在那看着,随后抬头问,“这艘船是谁的?” 其中一个渔民道:“老杨家的。” 裘谷波扫视了那些渔民一眼:“你们谁是老杨?” 先前那渔民又道:“老杨没来,跟着那些官爷去吃饭了,那个,官爷呀,我们也有馒头吃,有粥喝吗?” 裘谷波看着周围那些面黄肌瘦的渔民,点头道:“有,都有,管够!” 很快,裘谷波在那位渔民的指引下,找到了正带着一家五口在粥铺狼吞虎咽的老杨。 “那就是老杨。”那名渔民说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裘谷波。 裘谷波笑了笑道:“去吃饭吧。” 渔民立即带着自己的家人冲进粥铺,拿了馒头盛了粥,因为没座的关系,几人干脆站在那吃。 伍六此时走到裘谷波跟前,低声道:“这群蝗虫太能吃了。” 裘谷波冷眼看着伍六:“你说他们是什么?” 伍六道:“蝗虫呀,你看看这些人的吃相,不是蝗虫是什么吗?” 裘谷波一把捏住伍六的后颈,问:“你爹妈是干什么的?” 伍六道:“渔民。” 裘谷波又道:“这么说,你爹妈也是蝗虫?你也是蝗虫的后代?” 伍六语塞,不说话了。 此时,班鲁提着一个布包走了过来,看着裘谷波摇头道:“少局长,不,裘捕探,他们太狠了,真的,太狠了,不光吃,还打包。” 裘谷波看着班鲁手中的布包:“布包里是什么?” 班鲁一愣:“馒头。” 裘谷波冲他笑着:“你不也打包吗?” 班鲁狡辩道:“我这是带回去给兄弟们吃的。” 裘谷波没搭理他,靠在一侧,从班鲁布包中拿了个馒头慢慢地啃着,等着老杨家吃饱喝足离开后,自己才慢慢跟上去。 裘谷波不想打扰这些狼吞虎咽的渔民们,他很清楚,即便只是一顿简单的饭,对现在的渔民来说,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如今海上除了有海盗之外,还有西方列强,陆地上除了土匪之外,还有和土匪无疑的警察和甬城自治政|府,百姓就生活在夹缝之中,就连挣扎也仅仅只是为了多呼吸一口空气。 在老杨全家走回海滩的时候,裘谷波叫住了他。 老杨转身,看着穿着警服的裘谷波,先是一愣,随后点头鞠躬道:“官爷,有什么事吗?” 裘谷波带着温柔的笑容:“你就是老杨吧?” 老杨点了点头,他的家人也不由自主地向他靠拢,这个举动让裘谷波确定,这家子隐瞒了什么。 裘谷波维持着微笑:“没事,找你帮个忙而已,走,到你船上说。” 老杨听他这么一说,已经估计到了什么,只得点了点头,低声叮嘱家人留下,然后领着裘谷波回到了船上。 回到船上,裘谷波直接站在了底舱盖边上,用脚踩住那个枪眼,然后又挪开,再踩上,再挪开,就这样反复着,双眼一直盯着老杨。 终于,老杨撑不住了,竟直接跪了下来:“官爷饶命呀!” 裘谷波一把将其搀扶起来,在他耳边低声道:“老杨,我只是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来抓你的。” 老杨用怀疑地眼光看着裘谷波。 裘谷波肯定道:“真的,我不会骗你。” 老杨点头,然后一五一十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裘谷波听完之后,深吸一口气,问:“他蒙着面?” 老杨点头:“对,蒙面,背着一支枪,和你差不多高,说的是官话,对了,他还给了我几个大洋。” 说着,老杨就准备进底舱去拿大洋,裘谷波拦住他。 裘谷波道:“不用,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裘谷波两步迈到船头,吹了声口哨,招呼了伍六和其他几名警察过来。 此时的老杨,紧张不已,低着头,闭着眼睛,因为他自始至终都不相信裘谷波会放过他。 裘谷波对伍六说:“这位船老板给我提供了重要的线索,他不仅听到了枪声,还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你们几个,在这周围的海里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不出意外,应该能找到一支长枪。” 说完,在那几名警察极其不情愿下海的时候,裘谷波掏出两个大洋,塞进老杨的手中,低声道:“我裘谷波言出必行!” 老杨很惊讶,抬眼仔细看着裘谷波:“您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裘捕探!?” 裘谷波得意道:“当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裘谷波!” 老杨面露喜色:“我今天算是遇到贵人了!算是开了眼,见到咱甬城的神探了!” 老杨在那一个劲儿夸着裘谷波的时候,裘谷波收起那副得瑟的表情,凝视着那些在海里钻上钻下找枪的警察们。 一个小时后,伍六从水中冒出来,单手举起那支汉阳造,大声道:“少局裘捕探,找到了一支枪,是汉阳造。” 裘谷波吐出一口气来,自言自语道:“果然。” 裘谷波拿着那支枪,站在沙滩上,在阳光下仔细看着。 穿上衣服,头发还湿淋淋的伍六在旁边问:“裘捕探,你为什么知道能找到枪,而且是长枪。” “从老杨的船到听到有人落水的位置,粗略估计,大概得有六十到八十米,这个距离,要用手枪打中人,很难,只能用长枪。”裘谷波将长枪捧在手里,仔细看着,“这个枪手的枪法极好,我们整个警局上下,枪法能到这种程度的,只有我和班鲁。” 旁边的班鲁一脸得意。 伍六看着远处的渔船:“晚上,那么黑,枪手能看见吗?” 班鲁回答:“我也是纳闷这件事,就算渔船上有人点灯,照亮的范围也不可能太大,他是怎么看到的呢?” 裘谷波想了想道:“渔民虽然都有油灯,但很少用,毕竟煤油太贵,所以一般都是点蜡烛,蜡烛的光亮完全无法照亮整艘渔船的周围,所以,当时肯定有艘船点了煤油灯,这才让枪手能看清楚。” 伍六寻思了下,立即道:“这么说,枪手还有同伙?” 裘谷波看着伍六:“你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伍六愣了,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班鲁。 班鲁摇头也表示不明白。 裘谷波道:“刚才那两具尸体,黑衣黑裤,身体健硕,掌心带茧,明显是习武之人,而且擅长持刀用剑,加上渔船上的渔民没有听到有人从渔船上走过的动静,可以断定,这两人是潜伏于海中,试图靠近某艘渔船,而这艘渔船,恰好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那艘点了煤油灯的。” “我懂了!”伍六一拍手道,“两个杀手,要去杀点了煤油灯那艘船上的人,枪手潜伏在周围,借着船上的灯光,击毙了两人。” 裘谷波点头:“你还不算太笨。” 伍六又道:“那,那为何有三声枪响?那两人各自中了一枪呀,第三枪呢?” 班鲁看着裘谷波,裘谷波摸出一颗弹头:“在这呢。” 伍六接过来:“哇,你真神了,哪儿找来的?” 裘谷波抬手指着老杨的渔船:“那艘渔船上,第三声枪响,是枪手离开时,打破了关押老杨全家底舱舱盖上的锁,子弹是我从底舱下方挖出来的。” 班鲁问:“这代表什么呢?” “他把老杨全家关在底舱,还给了封口费,从这点说明,枪手并不是个残忍的人,如果他很残忍,肯定会杀老杨全家灭口,但他没那么做。”裘谷波拿着枪分析着,“另外,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开锁,而是用枪把锁打坏,说明他当时走得很急,来不及开锁才开了第三枪。” 班鲁听到这,立即道:“也就是说,枪手开枪,是为了救下点煤油灯那艘船上的人,在他击毙那两名杀手后,被救之人立即下船逃离了,而枪手为了不追丢那个人,在来不及开锁的前提下,只能开枪打坏底舱上的锁?”(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杀手来源 裘谷波笑道:“没错,应该是这样。他当时那么着急要去追被救之人,也说明他们两人也许并不认识,至少被救之人事先并不知道枪手会救他,所以被救之人才会撒腿就跑,枪手不能带枪进城,只能就地处理枪支,而在这里处理长枪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就是扔进海里。” 伍六竖起大拇指:“厉害,不愧是甬城第一神探。” 班鲁拿过枪:“能不能从枪上查出点什么?” 裘谷波摇头:“编号已经挫没了,痕迹不新,说明这支枪应该是军队里流出来的,所以得挫了编号再卖,也就是说,无从查起。” 班鲁皱眉道:“这支枪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帅手下的窝囊大头兵为了烟钱卖到黑市的,这种枪,在黑市上,只要有钱,要多少有多少。” 此时,伍六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裘捕探,客栈那边的案子你还去吗?那可是大案呀,死了不少人!” 裘谷波点头:“我来之前听说了,正准备去呢,死了多少人?” “能看到的尸体就有十二个,看不着的,烧没的,还不知道。”伍六为难地说,“昨晚侦缉队的兄弟忙了一夜。” 裘谷波刚准备上马,忽然想起来什么,问:“什么叫看不着的?什么意思?” 班鲁立即解释道:“是这样的,据昨晚的目击者说,一开始客栈里打得特别厉害,大半夜那枪声都没停过,打完后,来了三辆马车,跳下来很多人,冲进着火的客栈,把一些尸体背了出来,放在马车上带走了。” 裘谷波寻思了会儿:“马车上下来的人,是不是都蒙面?马车走的时候,是不是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 伍六点头:“对,你怎么知道?” 裘谷波定定神道:“我先去现场看看,然后班鲁带人去城南钱湖仙宝镇等我!要快!” 裘谷波说完翻身上马,拍马就走。 班鲁急追几步,大声问道:“带多少人?” 裘谷波的声音随风飘来:“越多越好!” 班鲁抓着枪站在那:“调动三十个人都得局长手令,你还不如一枪打死我算了!” 裘谷波并未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人已经骑马远去,不见踪影。 伍六上前,拍了拍班鲁的肩头:“咱们兄弟命苦呀。” 裘谷波奔向客栈凶案现场的时候,柳落渠也终于在二窟与早已经等待在那许久的伍四合会合。 当柳落渠走进那座宅子的后院时,一支快镖就刺在了廊檐下的柱头上。 柳落渠皱眉,看着捂着受伤肩头的伍四合从假山后慢慢走了出来,狠狠地瞪着他。 柳落渠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只手提着自来得的伍四合,显然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胸口起伏很快。 柳落渠上前一步,却被伍四合举枪逼停。 柳落渠:“伍师兄,你受伤了?中毒了?” 伍四合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中毒了?昨晚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我九死一生才逃出来!你竟然说是我安排的!?”柳落渠怒了,“我说你伤口有毒,是因为你至今都没有包扎,故意放血,一眼就能看出来!” 伍四合摇头,还是不肯放下枪:“你为什么没受伤!?” 柳落渠笑了:“伍师兄,说句得罪你的话,我的身手比你好多了,虽然昨晚也是九死一生,但就那几个低级的杀手,还不至于伤到我。” 伍四合闻言后,想了半天终于放下枪来:“你为什么现在才到?” 柳落渠从包中掏出一个东西,扔在伍四合的跟前,伍四合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截断手指。 伍四合捂着肩头俯身捡起来,仔细看着纹着黑色圆圈的指头,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柳落渠往旁边的花坛一坐,皱眉道:“昨晚我逃离之后,发现有人一直在跟着我,我想抓个活口问问到底是谁在对付我们,所以,就像放风筝一样牵着跟踪的这家伙,直到早上,那小子筋疲力尽的时候,我才把他生擒。” 伍四合举起那截手指:“跟踪你的是什么人??” “风满楼的人。”柳落渠淡淡道。 伍四合很诧异:“什么?风满楼的门徒?” “不算。”柳落渠上前拿过那截手指,“一般来说,风满楼的杀手都不会带纹身的,不会有任何明显的标记,你知道的,一旦杀手的尸体落在对方的手中,而对方又能确定你的身份,知道你所在的组织,那对组织来说是毁灭性的灾难。” 伍四合看着手指:“那这个怎么解释?” 柳落渠解释道:“这是风满楼花钱雇来的人。” 伍四合很不理解:“风满楼花钱雇人?这是个笑话吗?” 柳落渠摇头:“杀手行动前,最重要的是获得相关情报,跟踪盯梢确定目标行踪以及活动规律,这是必要的行为,但这些事如果一开始就让下手的人自己来做的话,其实会适得其反,因为杀手会长时间出现在相同的地点,如果目标或者他身边的护卫观察细致,就会发现,所以,就会需要‘丁’。” 什么叫“丁”?也就是“盯梢”的意思,这些人属于风满楼最低层的门徒,分为白丁和黑丁。白丁负责前期的盯梢跟踪,而黑丁负责在杀手除掉目标之后,执行后勤以及相关的善后工作。 这些人是风满楼花钱在江湖上雇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其他门派的叛徒,或者有从军经验,又犯了死罪正在躲避追杀的逃兵,只有这类人在性命攸关的前提下,不会违背风满楼的指令,就算被抓,也会咬舌自尽,因为这类人,一旦离开风满楼的庇护,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但风满楼庇护他们吗?绝不。 风满楼的殿主将那些丁聚集起来,选出自己最信任的人统领他们,并让他们成立另外一个门派,起名为“黑云。” 为什么要叫黑云?取“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意思。 伍四合听完道:“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催。其实很容易将风满楼和黑云联系在一起。” 柳落渠摇头道:“就算能联系在一起,就算有证据也没有意义。那些丁心里很清楚,如果他们自己说出实情来,是没有活路可寻的,所以,表面上,这些丁都好像与风满楼没有半点关系。” 伍四合看着那截断指:“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被自己人盯上了。” 柳落渠不想承认也不行:“其实,我早就该死了,不过是逍遥的多活了几年。多年前,我在没有告知殿主的前提下,接了私活,在风满楼,任何人越过组织接私活,都是死罪。” 伍四合立即道:“这么说,他们都是冲你来的?” “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柳落渠说完,看着伍四合那一脸的不信任,笑道,“伍师兄,我没有故意要把你牵扯进去的意思,实情的确如此,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想杀我,大可不必在昨晚动手,要知道,风满楼从不做亏本买卖,雇主不出钱,他们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杀任何多余的人。” 伍四合凝视着柳落渠:“他们杀了客栈中所有的人,又派出那么多杀手,说明雇主很有钱,但奇怪的是,如果他们清楚目标是你我等等,唐安蜀一直没回来,会不会?” 柳落渠立即否定伍四合的推测:“不可能,如果是安蜀安排的杀手,你我早死了,你也知道那小子考虑事情是很全面的,在磔狱,如果不是他极力制止,我们早就死了。” “的确。”伍四合也知道唐安蜀的厉害,“重新回到刚才的推测上来,如果雇主清楚目标是你我,为什么还会派那些三流的杀手来?” 柳落渠解释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答案只有一种,雇主虽然很有钱,但不足以请得动太多实力和你我持平,亦或者在你我之上的杀手,那可是一大笔钱。所以,一向很会做买卖的殿主给了雇主第二种选择,那就是请大批三流杀手,以人海战术淹没我们。” 伍四合还是有疑问:“昨晚那个潜伏在远处的枪手,其实枪法真的不错,就是拳脚功夫差了些。而且,风满楼的殿主既然如此聪明,肯定也能算出这些人不一定能够成功,但他为何会提出这一套方案,白白牺牲这么多人呢?” “牺牲?”柳落渠冷哼了一声,“说白了,杀手也是做买卖的人,风满楼也是个生意铺子,这些人都死了,殿主只需要掏出那部分善后的钱,这些杀手在做这趟买卖应得的钱,都会落进他的口袋中。说白了,风满楼的杀手,还不如窑子里的妓女。” 伍四合点头道:“看样子,我们只能先躲起来,等安蜀回来再说。” 柳落渠表示同意:“这是眼下唯一的选择,安蜀是我们三人当中脑子最好使的,乱世当中,有勇无谋,无疑是找死。” 蛇心岛,磔狱,丙号监,丙拾肆牢房中。 这是魏启明被带离丙拾肆牢房后,铁沛文第十次来到牢房中查看,他想搞清楚,梁世秋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变成魏启明的? 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变,应该是换。但用什么方式换的呢? 密道吗?铁沛文在牢房中四下摸索着,随后又问站在门口的张定锋:“你当初在丙拾肆有没有发现什么密道,或者可以藏身的地方?” 张定锋摇头:“铁参谋,我不敢保证没有密道,但是说起藏身的地方,你看看这间牢房,就这么点大,就这么些东西,根本藏不了人。”(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移花接木 铁沛文捏着扇子:“那就奇怪了,不是吗?难道魏启明真的会移花接木挪移之术?” 张定锋不语,铁沛文看着他问:“定峰,后来被送进来套消息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你怎么没事?” 张定锋摇头:“我没有目睹其他犯人所说的那些鬼呀妖呀什么的,也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现象,魏启明除了装傻不进套之外,和平日一样,吃饭喝酒看书下棋。” 铁沛文指着墙角:“后来魏启明就是坐在这里面壁的吧?” 张定锋道:“是的。” 铁沛文迟疑了下,模仿着魏启明的样子盘腿坐下,面朝墙角,然后道:“你把温三娃叫来,我有话问他。” 张定锋转身离去,铁沛文盯着墙角,但脑子中却是一片混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抓不住这件怪事的主要线索,似乎所有人都在向他传达一个清晰的结论,那就是魏启明是个会法术的怪物。 法术?怎么可能。铁沛文太清楚那种所谓的法术是什么东西了,他甚至也会一些那种装神弄鬼的手段。 许久,张定锋把温三娃叫来,温三娃在门口站定敬礼:“报告!” 铁沛文也不转身,只是道:“过来。” 温三娃见铁沛文如魏启明一样坐在那,先是一愣,随后看了一眼张定锋才慢慢挪动步子上前。 “我问你。”铁沛文看着墙角道,“魏启明出现那天,你和丙头的钥匙一直都挂在身上,没有被人取走过?” 温三娃立即回答:“没有,绝对没有。” 铁沛文又问:“门也没有打开的痕迹?” 温三娃道:“绝对没有,丙号监的看守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必须离开,都会用浆糊将一张纸贴于门缝之上,如果有人开门,纸就会被撕开,我回来的时候,上面的纸还好端端地贴着。” 铁沛文闭眼:“你离开这里再回来,一共花了多少时间?” 温三娃想了想:“大概不到十分钟。” 张定锋闻言道:“铁参谋,不到十分钟,别说换人了,做什么都来不及呀,再说了,丙号监就像迷宫一样,要在这里来去自如,除非是有看守引领。” 铁沛文低下头,仔细思考着:“当时,丙号监有没有发生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事情?就是和平时不一样的事情,或者说,发生了什么当时发生过,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你别着急,仔细想想再回答我。” 温三娃站在那仔细想着,想了许久,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听见了‘海鸣’,不仅是我,其他看守都听到了。” 铁沛文起身,看着温三娃:“海鸣?那是什么?” 温三娃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时候,张定锋道:“在海岛上,海潮冲刷海洞,海风灌入海洞中,都会产生一种奇怪的声音,就像是从前的号角声一样,早年很多渔民不知道,都认为那是龙的吼叫,所以也叫龙鸣,后来知道了缘由,才称之为海鸣。” 铁沛文点头:“我来蛇心岛这么久,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 张定锋道:“您也许是没注意,这海鸣声时大时小,大部分发生在夜间。” 铁沛文点头表示明白,又看向墙角的时候,却借着门口微弱的光线发现了什么,他立即道:“拿火把过来!” 张定锋立即拿了门口守卫的火把,走到铁沛文身后,举起火把,照亮了墙角。 随后,铁沛文和张定锋清楚地看见,在墙角下方刻着一排奇怪的符号。 张定锋定睛看着:“这是什么?” 铁沛文摇头:“不知道,但其中有些符号是道教的符咒,只是被分拆开了,你去叫人,找纸把这些符号拓印下来。” 张定锋将火把交给温三娃后,转身离去,铁沛文则站在那,紧盯着那些符号,脑子中比先前更混乱了,无论如何都无法集中精神。 唐安蜀很简单就找到了那个叫沈青梦的妓女。 漂亮,衣着鲜艳,身上还有桂花香,这样的妓女在甬城太少见了,更别说曾经数次在新港出现。 沈青梦是甬城南门八王院的花魁,要说这八王院也与甬城其他烟花地完全不一样。 八王院是甬城的一座四方豪宅,早年是清朝一个王爷在这里修建的,满清覆灭之后,被一个买卖人买了下来,并且仿照着洋人的方式添置了很多并不符合这座宅子风格的家具和物件,又学着大上海的模样打出了夜总会的招牌,不过却在门口挂上了写有“八王院”三个大字的横匾。 所以,八王院成为了甬城,乃至于整个江浙最另类,也最吸引人的窑子。 此时的唐安蜀就站在八王院的大门口,抬眼看着那个牌匾,却迟迟没有进去。 因为唐安蜀带出的现钱已经花光了,银票也送给了那个提供真实消息的瘸子,所以他急需弄一笔钱。 唐安蜀转身,看着旁边的赌档,站在那寻思着。 赌档虽然来钱快,但赌档中一般坐庄的都是高手,所谓十赌九骗,自己要想快速赢钱,必须出千,虽说以自己的手法不容易被发现,但短时间内赢得太多,会引起赌档庄家的怀疑,恐怕会节外生枝。 可是,除了赌档之外,周围也没有其他的更好的生财途径,因为做地相,特别是衮衣地相,是绝对不能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唐安蜀想到这的时候,看到了远处一个衣着华丽的胖子,正在用脚狠狠踹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同时还大声骂道:“叫你别他妈跟着我!你闺女是自愿的,现在大了肚子,就想赖我身上?她那样的婊子,整天和男人鬼混,指不定怀的是谁的孽种呢!” “偷鸡摸狗的事情不能干,但好事能做吧?”唐安蜀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径直朝着那个胖子走去,在走过胖子身边的时候,用快手镖割断了其腰间荷包的绳子。 唐安蜀拿着荷包走到角落,将荷包打开,拿出两张银票之后,将荷包中装进石头,直接扔过墙头,然后站在那看着胖子骂骂咧咧的朝着八王院走去。 等胖子走进八王院内,唐安蜀这才上前,搀扶起那个悲伤的妇人,将其搀扶到角落之后,将其中一张银票塞在妇人的手中,并低声道:“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妇人一愣,还没有回过神来,唐安蜀便已经起身隐入人群之中。 妇人站在那,看着手中的银票,大喜之后,在人群中寻找着唐安蜀,遍寻不到之后,干脆跪在街上磕头谢着刚才施恩的人,认为那是忽然降临的神仙。 哪里有神仙呀。站在远处的唐安蜀皱眉看着,就算有神仙,那也是个坏神仙,因为只有坏神仙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陷入兵荒马乱之中。 拿了银票的唐安蜀立即去钱庄兑换了一些现大洋出来,换了身行头,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向八王院。 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先前那个胖子在那骂着:“妈的,连老子的钱都敢动,不知道老子是谁呀?” 胖子正骂着,八王院门口的四个护院直接围了上去,他们可不允许任何人在门口闹事妨碍生意。 胖子见护院围上来,立即换上笑容,转身就走。 唐安蜀趁这个机会,抓了五个大洋在手中,故意迎面撞了上去,然后装作被那胖子撞倒,直接倒在地上,手中的大洋也因此撒落。 “你他妈不长眼是不是?”胖子指着唐安蜀就骂道。 唐安蜀也不客气,起身来就给了那胖子一记耳光,还未等胖子回过神来,他又一脚将胖子踹翻在地,然后看着落在地上的大洋,皱眉道:“好好的兴致,被这头猪给扰了!你们几个,来!” 四个护院一见唐安蜀叫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见唐安蜀那衣着打扮,还有那架势,不像是一般人,立即上前。 唐安蜀指着地上的大洋:“落地的钱沾了灰,就赏你们啦!” 护院一听能白得五个大洋,当然高兴,一个劲儿的道谢,马上俯身去捡那几个大洋。 唐安蜀背着手大摇大摆往八王院内走去,那胖子不罢休,作势去追,被那几个拿了钱的护院直接拦住,紧接着就是一顿暴揍。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胖子,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几个人拿着他的钱,还揍了他一顿。 唐安蜀并不傻,虽然甬城里不少有钱人,但在江浙一带,有钱真不一定有势,没有势力没有背景的人,在面对八王院的护院时,都会如那个胖子一样露怯。 这就是为什么唐安蜀敢教训那胖子的原因。 他当然不会节外生枝,他很清楚自己来八王院是干什么的。 城南外,钱湖边上的仙宝镇的仙宝酒馆外,一个大汉撞破窗棱被打飞了出来,摔在街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原本在这个时间本应该冷清的酒馆,里里外外顿时热闹了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将酒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那个正在挣扎的大汉指指点点议论着。 “你你”大汉吃力地爬起来,看着站在破窗户处,正吃着花生米看着他的裘谷波。 “警察?”人群中有人看着穿着警服的裘谷波低声说道。 “哟,还真是,还是甬城的警察。” “他那衣服怎么和其他的警察不一样呢?”(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怪物 裘谷波听着人们议论他的衣服,更是得意了,因为他这身新警服,完全是他自己设计的,更加贴身,更加方便,当然,也更加的威风,就连原本甬城警局的警徽,也被他找工匠改小,直接挂在皮带之上。 裘谷波打了个哈欠:“你还打不打?要打就过来,不打就趴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大汉咬着牙,举着拳头就朝着裘谷波冲了过去,快冲到窗户跟前的时候,裘谷波探出一颗花生,直接射中大汉的眼睛。 大汉嗷地叫了一声,捂着眼睛就在那跺脚乱骂。 裘谷波提着食袋转身从大门口走了出去,走到那大汉的身后,一脚踢在其膝盖后面的腘窝处,在大汉失去平衡跪下的瞬间,扔掉食袋,掏出手铐锁住其双手,然后一把按住大汉的头,凑近其耳边低声问:“昨晚甬城客栈惨案的那些马车是不是你提供的?你都把马车租给谁了?” 被踩在地上的大汉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行!”裘谷波一把将大汉拽起来,“听不懂人话是吧?那我就找条你的同类问你!” 裘谷波捡起食袋,扛着大汉走到马前,将大汉放在马上,直接拍马去了钱湖边上。 到了湖边,裘谷波拉马停在一处破院外,左右四下看着,自言自语道:“怪了,这不是有一条疯狗吗?” “疯狗!?”马上的大汉大概知道裘谷波要做什么了,立即开始挣扎起来,“你要干什么!?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甬城警察局的局长都不敢把老子怎样!你算个什么东西!” 裘谷波一边四下看着,一边回答:“巧了,我爸就是甬城警察局局长,更巧的是,我爸不敢怎样的人,我通常都敢怎样!” 大汉懵了,使劲儿扭头想去看裘谷波的模样,就在此时,一条全身漆黑的狗也出现在了院落门口,并朝着裘谷波呲牙咧嘴地嚎叫着。 “来了!喂,你同类来了,我让它问你吧。”裘谷波直接把大汉扔下马。 大汉砸在地上的时候,那条黑狗往后一闪,开始朝着大汉狂吠着。 双手被铐住,双脚也被绑住的大汉在那挣扎着:“滚开!滚开!快滚开!” 裘谷波点头:“行,那我就滚开了!” 裘谷波拉马要走,大汉使劲翻过身子:“我知道您是谁了,您是裘捕探!您是少局长!我知道!我知道了!我求求您了!放了我吧!只要放了我,你问什么我都说!” 裘谷波翻身下马,从食袋中拿出一个包子,扔进院内,把狗引开,这才蹲下来问:“还是刚才那两个问题,不,是一个问题,我知道那些马车是你的,全甬城东西南北四个门,就属你蔡当家的马车最多最好,因为你每年向我爹进贡的原因,我爹就让你垄断了甬城的马车市场,所以,回答我,你把马车租给谁了?” “裘捕探,我是个买卖人,做买卖要讲诚信,说好了保密,就肯定保密!”蔡当家还在那嘴硬。 裘谷波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姓蔡的,我就给你讲讲道理吧,昨晚死了很多人,很多无辜的人,如果只是一般的帮派厮杀,江湖混战,我根本不来找你,你明白吗?明白了就回答我,不明白的话,我就让你的同类来问你。” 裘谷波刚说完,就听到了不远处丛林中传来一阵怪异的口哨声,那口哨三长一短,吹完后那院落中就传来了犬吠声,很快犬吠就变成了惨叫。 裘谷波意识到不对,左手拔出匕首,右手拔出自来得,凝视着院落门口。 很快,先前那条黑狗的脑袋就从院落大门一侧探了出来,不过狗头上全是鲜血。 就在裘谷波吃惊疑惑的时候,那狗头直接掉落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 随后,从门内的阴影处走出来一条体型巨大,模样怪异的怪狗。 到此时,裘谷波才看明白,先前不是那黑狗的脑袋探出来,而是那怪狗叼着黑狗的脑袋从其中缓步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裘谷波不禁后退一步,险些被身后躺在地上的蔡当家绊倒。 那东西模样像狗,但体形却比普通狗大上两倍,全身似乎没毛,皮肤却是黑色的,双眼也是漆黑,而且模样凶狠无比,爪子刨着院落门口的青石板,都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 那声口哨?裘谷波忽然想起来,那声口哨后,这东西才出现的,说明这玩意儿是有主的。 刚想到这,那怪狗直接扑了上来,裘谷波抬手就是一枪,击中了狗的腹部,等那条狗落地哀嚎的时候,立即跳到蔡当家身后,准备将蔡当家弄上马背离开。 虽然那一枪他的确是命中了那怪狗,可不知为何,他在开枪之前,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这一枪根本无法打死那东西。 所以,这就是他为何要马上带着蔡当家离开的原因。 可就在裘谷波刚把蔡当家的身体抓起来,要往马背上放的时候,那怪狗突然从地上翻滚爬起,朝着蔡当家扑去,直接咬向蔡当家的胳膊,一口咬死之后,狠狠一撕,在蔡当家的惨叫声中,直接将其左臂直接咬断。 裘谷波立即松手,掏枪调整了手枪的快慢机,一口气将弹夹中所有子弹全部打在那怪狗的身上,其中还有几发命中了怪狗的脑袋。 怪狗倒地死去的时候,裘谷波依然举着枪站在那看着,半天没回过神来。 “妈的”失去手臂的蔡当家倒在那,断臂处不断有鲜血涌出,“这是想要灭口,裘捕探,租车的是” 蔡当家说到这的时候,一枚铜钱镖从树林中射出,与此同时蔡当家也说出了答案:“是黑云!” 铜钱镖到蔡当家跟前的时候,被裘谷波用匕首直接弹开。 裘谷波快速更换弹夹,朝着铜钱镖袭来的方向连开数枪,但那里却没有半点动静,袭击者看来已经离开了。 “裘捕探,我没救了。”蔡当家脸色发黑,“我中毒了。” 裘谷波蹲下来,看着蔡当家的断臂处,那里已经呈黑色,再看向那条怪狗,怪狗口部也流出了黑血,那条狗牙齿中带有毒液。 蔡当家吃力地说:“喂,给我个痛快!” 裘谷波举枪,却又放下:“没子弹了,我用刀帮你吧。” 蔡当家咬牙笑了下:“怎样都好,快些动手。” “我逗你呢。”裘谷波重新举枪,瞄准了蔡当家的头部,“上路之前笑一笑,死后也会开心点,如果有来生,做个好人,还有什么想说的?” 蔡当家骂道:“我干你的” 未等蔡当家说完,裘谷波手中的枪响了。 裘谷波收起手枪:“我好心好意送你一程,还让你留遗言,结果你想骂我?好人难做,我还是把你埋了吧,不行,我得带你回去尸检,还有这东西” 裘谷波自言自语说着,看着旁边那条被乱枪打死的怪狗。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裘谷波抓了根树枝,小心翼翼地靠近,用树枝桶着那怪狗的尸体。 此时,班鲁带着大批警察赶来,围拢在裘谷波身边警戒着。 班鲁看着血腥的现场,最终目光落在那条怪狗身上,问:“裘捕探,没事吧?这是什么东西?” 裘谷波起身:“我也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班鲁纳闷地看着裘谷波。 八王院前堂之中,稀稀拉拉的客人们要不单独站在一边,要不三五坐成一座,搂着姑娘喝着酒说着荤段子,为即将进入的主题营造着自己喜欢的氛围。 坐在一侧,端着一杯葡萄酒的唐安蜀,则一直看着旁边那个穿着旗袍,却是干着倒酒杂活的女孩儿笑着。 唐安蜀模仿着旁边一个穿着西服的男子摇了摇杯子,抿了一口红酒,虽然表情也学着人家的模样很享受,但心里却在说:这什么酒呀?都酸了! 旗袍女孩儿开始还有些疑惑唐安蜀的眼神,但很快就适应了,也偷偷朝着唐安蜀笑着——这里的这种所谓的伺酒女,大部分因为样貌的原因,没办法当上这里的“格格”,更不要奢望做什么花魁头牌,但如果有客人看上了,愿意出钱,那就另当别论了。 当然,也有伺酒女被人看上,直接花钱赎身脱离这个苦窑的,不过对她们来说,那都只是遥不可及的神话。 而对那些在这里享受金钱美酒生活的花魁头牌来说,这种选择就是一个笑话。 终于,唐安蜀认为时机合适了,走到那伺酒女跟前,笑着道:“赏脸喝一杯?” 伺酒女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刚点了一下头,唐安蜀就直接塞给她两个大洋:“我问,你答,一个问题两个大洋,还可以陪我喝酒,愿意的话,就跟我过来。” 伺酒女有些不明所以,但为了钱还是跟着唐安蜀走到了角落。 唐安蜀侧身对着伺酒女,在观察着大堂中情况的前提下,问:“沈青梦住在什么地方?” 伺酒女一愣,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了。 唐安蜀冷冷道:“不想赚钱,就拿着两个大洋回去继续给人倒酒。” 伺酒女当然不愿意放弃赚钱的机会:“南院的桂花屋。” 唐安蜀又问:“把你知道的关于沈青梦的一切都告诉我。” 伺酒女摊开手,目光看向别处。 唐安蜀将兑换后,还剩有三十大洋的兑票拿出来晃了晃:“告诉我,这三十个大洋就是你的了。” 伺酒女脸色大喜:“真的?” 唐安蜀笑道:“我像是说谎的人吗?” “大爷有钱,说什么我都信!”伺酒女的语气立即变了。(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花魁 半小时后,端着酒杯的唐安蜀晃晃荡荡地来到了南院的桂花屋门前,他抬眼看着这个所谓的桂花屋,这才搞明白,整个南院统称为桂花屋,换言之,整个南院都是沈青梦的“闺房”。 头牌就是头牌,果然有派头呀。唐安蜀看了看四下没人,直接推门而入,当他推门进去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中间石桌旁的沈青梦。 虽然他没有见过沈青梦,但只需要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是沈青梦。 不仅是因为漂亮,衣着华丽鲜艳,而是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就已经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关门,搭上门闩。”沈青梦微笑道,“我等你很久了。” 唐安蜀将门关上,慢步走到沈青梦对面,抖手抱拳道:“在下唐安蜀。” 沈青梦展手示意唐安蜀落座:“请坐,不用在下在上的,既然我在等你,即便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也不需要那么客套。” 唐安蜀落座,沈青梦倒上一杯酒,双手端给他:“请酒。” “多谢。”唐安蜀接过酒放下,“我不喝酒,也不饿,姑娘还是有话直说吧,我也知道姑娘一直在等某个人,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在等我。” 沈青梦笑着反问:“你为何知道?” “姑娘这是想考我,还是想拿我寻开心?”唐安蜀看着沈青梦笑道,“您每次去见瘸子的时候,都没有做任何伪装,只要瘸子开口,谁都知道您就是他的那个雇主。” 面无表情的沈青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先生这是抬举我了,我也只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算不上什么雇主,说句难听点的话,我在这八王院中是个玩物,离开了八王院也不过是人家笼子里的一只鸟,连人都算不上。” 唐安蜀听出沈青梦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带着怨言,但这也许只是一个陷阱,于是他直言问:“姑娘所说的那个他,是谁?” 沈青梦端起酒杯仔细看着,带着一脸自信的笑容:“先生,在揭示谜底之前,我们聊聊大家都感兴趣的事情吧?” 唐安蜀也不接话,只是道:“姑娘所说的那个他,是孙三孙大帅吗?” 沈青梦放下酒杯:“我们还是来说说金陵简吧。” 唐安蜀无动于衷:“什么金陵简?” 沈青梦笑了,起身道:“看来我是等错人了,先生请回吧。” 唐安蜀依然稳坐,问:“姑娘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你。”沈青梦靠近唐安蜀,“因为有你,也许就能找到金陵简。” 唐安蜀知道避不过了,只得道:“那只是个传说。” 沈青梦重新落座:“传说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唐安蜀笑道:“传说中金陵简分为上下两册,上册记录明朝之前,历朝历代一些并不出名,却战法奇特的战役,下册记录着对这些战役的剖析,而在明朝之前,中国历经几十个朝代,这些个朝代中所发生的著名战役两册书都无法全部收录,更何况是多如牛毛的非著名战役?” 沈青梦也不看唐安蜀,只是道:“我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唐安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个传说原本就前后矛盾,如果金陵简真的存在,而且还有上下册的话,那么这上下册只可能是真正金陵简的目录。” 沈青梦听完,并不接着此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道:“先生,我只是好奇,你为何会受雇去磔狱救人?虽然您现在名号并不大,但毕竟是川西衮衣地相的传人,拾臂罗汉也不是浪得虚名,你怎么会去做这种事?难道只是为了赚钱?我不信。” 沈青梦的这番话,让唐安蜀彻底明白,她知道的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多。 的确,唐安蜀去磔狱就是为了金陵简,但他并未告诉过伍四合和柳落渠,因为他不信任那两人,所以,更不会信任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既然姑娘知道一些内情,我也应该多少透露一些。”唐安蜀直视着沈青梦,故作一副坦诚的表情,“我去磔狱实际上是想绘制里边的地图。” 沈青梦冷笑追问:“你要磔狱的地图做什么?” 唐安蜀道:“我也不是什么富裕之人,当然是为了钱。” 沈青梦道:“我不信。” 唐安蜀知道时候到了,起身抱拳:“姑娘,我也是受雇于人,刚才说的那些,已经多了,既然姑娘还是不愿坦诚,那么,在下只能告辞了。” 唐安蜀说完,礼貌性地笑笑,抬脚慢慢朝着门口走去。同时心里盼着沈青梦开口挽留,并说出实情。 可惜的是,直到唐安蜀走到门口,沈青梦都无动于衷。 就在唐安蜀遗憾自己这一招没有奏效,并拿起门闩的那一刻,沈青梦终于起身道:“先生,今晚三更,我们在瘸子常去的那家酒馆门前见。” 唐安蜀微微侧身:“三更?” “对。”沈青梦的语气冰冷,“我会站在酒馆门口的灯笼下等你。” 唐安蜀点头:“好,天凉,姑娘小心。” 沈青梦微微欠身:“先生慢走。” “留步。”唐安蜀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开门离开。 走出南院桂花屋之后,唐安蜀脑子中接连冒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其实这些问题,在他见到沈青梦那一刻就开始不断涌出—— 沈青梦的身份是什么?她背后的人会是孙三吗? 沈青梦的目标如果是金陵简,说明她也许不是孙三的人,因为魏启明人在磔狱,就在孙三手中,孙三可能会让沈青梦指示瘸子下套,但不会让沈青梦插手寻找金陵简。 所以,沈青梦也许不止为孙三一人卖命? 沈青梦与这次雇佣自己的雇主是否有联系? 沈青梦又如何知道,自己的目的并不单单是魏启明? 走出八王院,来到远处巷口的馄饨摊前坐下后,唐安蜀要了一碗馄饨,趁着小贩现包现煮的时候,他才开始静下心来回忆着往事。 原来天下寻找金陵简的人那么多? 唐安蜀想到这,回忆将他拉回离开四川前的那个夏夜。 那是个无比闷热的夜晚,人站在那就算不动,什么也不做,汗水也会从身体内不断渗出,让衣服贴了皮肤,需要人不时用手去拉扯挥动下,期盼能带来哪怕是一瞬间的清凉。 而汗水湿了的鞋,让人觉得自己踩在一块烂泥之上。 唐安蜀就维持着这种状态,毕恭毕敬地站在躺椅一侧,慢慢摇着手中的大蒲扇。 在躺椅上的胡深,呆呆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盯着其中那隐约可见的月亮发呆,失去双臂的他,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唐安蜀感觉自己快要晕倒的时候,胡深终于侧目道:“安蜀,去打一桶水来。” “好。”唐安蜀放下蒲扇,走了两步,又停下问,“师父,您要洗澡还是要擦身?” 胡深摇头:“都不要,你打一桶水过来,再点上灯笼,挂在树上。” 唐安蜀很快办妥一切,胡深又道:“你还记得,你拜师那年我让你埋在树下的那个盒子吗?挖出来。” 唐安蜀进屋拿了锄头,费劲儿地挖出盒子,简单清洗之后,双手捧着来到胡深跟前。 “打开它。”胡深看着盒子道。 唐安蜀打开盒子,看到其中镶着一把钥匙,那是一把血红色的钥匙,虽然模样与平时所见的钥匙相同,但却非常薄,借着煤油灯的光,还能看到钥匙上无数诡异的纹路,就像是其中潜伏着无数条细小的蛇。 唐安蜀虽然好奇,但也不问,就那么站着。 胡深看了一阵,终于抬眼直视唐安蜀,问:“安蜀,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唐安蜀摇头:“师父教过,不说便不问,问则起疑,疑则生变,这是大忌。” “这为人处世之道你都能倒背如流了,不过记住这些道理是一回事,明白却是另外一回事。”胡深说完目光又投向盒子中,“这把钥匙,是找到金陵简的关键。” 唐安蜀闻言,很是诧异,问:“师父,金陵简真的存在?” 胡深微微点头:“我要是不说,恐怕你这辈子都不知道,当年我让你埋下的盒子中,装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唐安蜀看着盒子中的钥匙,寻思着难道这是打开某个宝库的钥匙?而金陵简就藏在那宝库之中? “为了这把钥匙,无数前辈相继失踪,名震一时的地师会也因此土崩瓦解,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壳。”胡深苦笑道,“遥想当年,我还是地师会的一员,不过那时,我只是在万言阁打杂的孩子。” 唐安蜀问:“师父,万言阁是什么地方?” 胡深解释道:“万言阁是地师会用来存放各类书籍的库房,原本是一座被盗墓贼光顾了数次,已经残破不堪的古墓地宫,后来被地师会选中,以泥岩、玄武岩、石灰岩等防潮耐热的岩石重新整修出来的地下书库,里面保存着的都是很多传言遗失的古迹,对地师们来说,是一座真正的宝库。” 胡深当年进入地师会的时候,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之所以要加入地师会,完全是因为家中大娘耍的手段——胡深的父亲是当时清廷的官商,也就是俗称的红顶商人,在晋西可谓是富甲一方,有一妻五妾,五个小妾当中,唯独只有胡深的娘生下了一个儿子,其余的全都是丫头,而他大娘也有一个儿子,但胡深自小不管在什么方面,都比不上自己的大哥。(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那把钥匙 一来二去,就连原本最照顾他,可怜他的教书先生也认为他天资愚笨,将来撑死当个秀才,要想考上其他的功名,那是天方夜谭。 不过即便如此,胡深大娘还是担心他有一天会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于是花钱找了几个晋西有名的地师,游说了胡深他爹,说这孩子的命中有大变数,如果不离家,恐怕会祸及家人。 因为当时在闹长毛贼,也就是太平军的关系,胡深的爹根本顾不上深究这些事,原本还想等事情稳定之后再商议的,谁知道太平军为了北伐,绕道山西,直接攻下了晋西境内的垣曲。 垣曲一役清军失利,朝野震动,清廷知道如果战事再次失利,临汾就会落入太平军手中,那么接下来就是平阳、太原 胡深的爹为了战事只得草草同意了将胡深送到地师会,这一点头,胡深就再也没有回到那个他出生的府邸。 “我去地师会的时候,我娘送了领头师父不少的银子,也给了其他人不少的好处,否则,我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因为我实在太笨了。”胡深苦笑道,“最终他们碍于收了我娘那么多银子的关系,把我安排在了万言阁,虽然每日烧水煮茶不算辛苦,但日子过得实在无聊,无聊之时,我就以书为伴,没想到,那些书改变了我的一生,这就是为什么,我收你为徒的时候,定下每日必读的规矩。” 唐安蜀点头道:“师父,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把钥匙,就是你在万言阁中发现的?” 胡深挪动了下身躯,唐安蜀赶紧放下盒子,上前帮他调整了下坐姿,又将躺椅稍微挪了挪。 胡深舒服了些后,又道:“准确地说,这把钥匙不是我发现的,是看守万言阁的胖师父发现的。” 唐安蜀问:“胖师父?” “对,胖师父。从我进地师会第一天开始,我就叫他胖师父,他也喜欢大伙儿这么叫他,但是他叫什么名字,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每个月都会离开地师会一次,去尘世寻欢作乐。”胡深陷入回忆中,双眼直直地看着天空中那个朦胧的月亮,“那是会中特许的,至于为什么,当时我并不知道。” 某个冬日的深夜,睡梦中的胡深感觉自己被人抱起,等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万言阁顶层的杂物间之中,而坐在自己跟前的,正是那个平日内慈眉善目的胖师父。 不过此时的胖师父,却是气喘如牛,腹部还受了伤,能清楚地看到从绷带处渗出的鲜血。 胡深看到血的时候,立即清醒了,爬起来就道:“胖师父,你受伤了?我去给你拿药。” 胡深要走的时候,被胖师父一把抓住手腕:“你不能去,会吵醒其他人的,我时间不多,接下来的话,你要记清楚了,一个字都不能忘,你能做到吗?” 胡深想了想,面露难色道:“胖师父,我不明白。” 胖师父捂着腹部:“你不用明白,就是因为你不明白,我才会在万言阁二十名门徒之中选中你,你虽然的确愚笨,但你知道自己的缺点,会去加以弥补,这才是可贵之处。” 胡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你说吧。” 胖师父回头看了一眼堵好的门,低声道:“万言阁大门之上的万言石你记得吗?” 胡深点头,胖师父又道:“在万言石上面,有一块松动的石头,在石头缝中,我藏了一把钥匙,那把钥匙,是找到金陵简的关键,你重复一遍我刚才的话。” 胡深回忆了下,皱眉将胖师父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胖师父听完摸着胡深的头,竟流下了眼泪:“孩子,也许从今天之后,地师会将不复存在。” 胡深纳闷地看着胖师父那双流泪的双眼,根本不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 回忆到这的胡深长叹一声:“胖师父说完离开了,我后来因为太困,直接在阁楼睡着了,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藏在一堆杂物后面,我听到厮杀声,赶紧下楼,却看到了原本情同手足的那些师兄弟们开始自相残杀。” 唐安蜀立即问:“是因为金陵简吗?” “是的。”胡深闭上双眼,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地师会的屠杀现场,“我不敢出去,躲在一个角落,看着他们分成两派自相残杀,一派坚称是胖师父拿了金陵简的线索,并且诬陷剩下的人与胖师父同流合污,剩下的人无论怎么解释也说不清楚,最终只得兵戈相见。” 不过,让胡深没有意料到的是,这件事的背后,竟然是地师会其他那些等级较高的门徒,他们也都是晋西一代很出名的地师,这些人分成了十几个派别,为了金陵简的事情开始互相刺探情报,并且痛下杀手。 如胖师父所说,那天开始,地师会开始土崩瓦解,不到一个月,地师会走的走,散的散,变卖的变卖,最终只剩下了胡深一个人在万言阁之中。 胡深道:“我为什么没走?我其实很怕,我真的很害怕,但就因为大家觉得我是个愚笨的傻子,所以不把我当回事,其实我看了那么多的书,终于找到了一次机会来实践自己在书中学到的知识,只是那么一次,我就发现,其实我并不笨,我只是胆怯。” 唐安蜀明白了,胡深其实读了那么多年书,已经逐渐开窍了,但他是因为胆怯和缺乏自信,才没有表露出自己所学,没想到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能从那场地师会的浩劫当中活下来。 等一切稳定下来之后,胡深才从石头缝中拿出了那把钥匙,连夜下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山西,前往了江浙一带。 唐安蜀回头看着那盒子,疑惑地问:“但是这只是一把钥匙呀?不知道金陵简在何处的话,毫无作用。” 胡深点头:“是的,所以,我其实一直在追查胖师父的下落,追查金陵简的线索,当然,都是在极其隐秘的情况下进行的。” 唐安蜀忙问:“胖师父没死?” 胡深摇头:“江湖上没有关于他死的传闻,所以,我觉得他当时应该没死,很多年之后,也就是在我收你为徒的那一年,一个自称魏启明的人来找到了我,他准确地说出了胖师父离开那晚与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包括藏钥匙的地点,我当场否认,不承认钥匙在我这里。” 那是唐安蜀这辈子第一次听到魏启明这个名字。 如果魏启明还活着的话,恐怕已经七老八十,老态龙钟了,这样一个老人为何会被关在磔狱之中呢? 唐安蜀想到这的时候,老板将那碗馄饨端到他跟前:“先生,趁热吃吧。” 唐安蜀点点头,拿起筷子,却又放下去,又想起师父胡深对自己述说的那次他与魏启明见面的回忆。 魏启明找上胡深的时候,胡深否认钥匙在他那里,不过那个蒙面者却自说自话:“胡地相,别紧张,我不是来抢钥匙的。” 胡深紧盯着眼前自称为魏启明的蒙面人,不发一语。 魏启明接着道:“那把钥匙,你千万要保管好。” 胡深攥紧双拳,已经做好拼死搏杀的准备。 魏启明觉察到了他的杀气,低头看着他的右拳:“胖师父是唯一一个知道金陵简具体地点的人,他已经死了,但在死前,他把平生所学,以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了他的弟子,一个名为通爷的人。” 胡深依然不愿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警惕着,判断着,猜测着。 魏启明此时又抬手指着自己:“而知道通爷下落的人,只有我,我为了保全自己,接下来,我会躲起来,我迟早会找到一个,所有人都知道,但却无法轻易带走我,伤害我的地方,如果有一天,你想明白了,就带着钥匙来找我。” 说完,魏启明转身离开,消失在浓雾之中。 胡深站在门口,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心面部不仅冰凉,而且全是水,他都不知道那是雾水还是自己的冷汗。 “魏启明是个高手,我能感觉到,他是个万里挑一的高手。”胡深看着唐安蜀一字字道,“真正的高手,就算在下手的瞬间,都会压制住自己的杀气和欲望。” 唐安蜀不理解师父的话,因为他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人,他只是问:“然后呢?” 胡深摇头:“之后多年,我再也没有听过魏启明的消息,不过奇怪的是,江湖上开始盛传要找到金陵简就必须先找到通爷,而要找到通爷,则需要先找到魏启明,为师今天叫你挖出这个盒子,就是因为我收到消息说,魏启明出现在了江浙一带。” 唐安蜀低头看着盒子:“师父,您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到魏启明?还是让我去找到金陵简?” 胡深凝视着唐安蜀:“安蜀,你看着师父,你觉得师父现在是个完整的人,吗?” 唐安蜀点头:“是!” “胡说!”胡深怒道,“我已经失去双臂,成为了一个废人,还算完整吗?你从这一刻起,无论何时都要记住师父这副模样,提醒自己,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冲动,明白了吗?” 唐安蜀点头:“是!那我” 唐安蜀显然还是不明白师父为何让他去找魏启明。 胡深看着逐渐从云层中显现的圆月:“带着钥匙,找到魏启明,将钥匙交给他。” 唐安蜀终于明白:“我明白了,师父。” 胡深又看向唐安蜀:“安蜀,记住,那把钥匙是祸端,千万不能留,也不能去找金陵简,如果你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就想想师父现在的模样,也许你就能冷静下来了。” 唐安蜀默默点头,目光投向胡深的断臂之处。(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神秘影爷 “先生,先生?” 馄饨摊老板的声音将唐安蜀拉回现实当中。 唐安蜀回过神来,赶紧去掏钱,老板立即笑道:“先生,钱你付过了,我是想提醒你,馄饨都凉透了,要不,我给您热热?” 唐安蜀摇头:“不用了,谢谢,我不饿了。” 唐安蜀说完起身,看着刚开始热闹起来的街道,突然间有些迷茫。 明明自己是趁着雇主找自己去救魏启明的机会,想要交还钥匙,却没有想到因此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雇主点名找我,是因为他知道我手上有钥匙吗? 也许真的如师父所说,任何的计谋都比不上天意和命运。 蛇心岛海洞港口中,铁沛文摇着扇子听着那名从甬城赶回的密探的汇报。 密探低着头:“我们派出去的人都死了。” 铁沛文皱眉:“都死了?” 密探抬眼看了下铁沛文,又低下去:“杀瘸子的那两个,死在了海上,没得手。埋伏在点子上的那组人,全部被杀,若不是那晚我去了八王院,恐怕我也” 铁沛文不耐烦地挥手让他停下:“八王院里的那部电报机没事吧?” 密探赶紧道:“没事,很安全。” 铁沛文完全不关心那些死去的人,反倒是担忧着那台价值不菲的电报机,但这并不让密探和在场的军官惊讶,在铁沛文看来,有用的东西才有价值。 “那可是美国货。”铁沛文皱眉低声道,“千万要小心了,要是坏了,你可赔不起。” 密探赶紧点头:“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铁沛文一展手中的扇子:“去领赏吧。” 密探赶紧低头道谢:“谢谢铁爷!” 就在密探转身的刹那,铁沛文向身边的军官递了个眼色,军官直接拔枪,疾步走到密探身后,瞄准其后脑就扣动了扳机。 枪响,人倒,鲜血和脑浆飞溅了一墙。 铁沛文看到这一幕,捂住嘴险些要吐出来,转身过去,赶紧深呼吸,同时挥手让那军官上前。 军官上前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铁沛文低声道:“盼山,你怎么就记不住呢?别在我跟前杀人,就算要动手,也不要见血,我看见血就想吐。” 被叫做盼山的人,名为黄盼山,以前是一名土匪,跟着铁沛文到了孙三的麾下,当了一个所谓的团长,虽然平日内被叫做黄团长,但实际上能调动的人并不多,毕竟出身海盗的孙三手下天生就与陆地上的土匪互相看不顺眼。 黄盼山微微点头:“现在甬城,我们的耳目只剩下沈青梦了,而且沈青梦还是孙三挑的。” 铁沛文转身要说话的时候,看到地上的尸体,又要反胃,赶紧朝着海洞内一间小屋走去,边走边说:“赶紧收拾了,把尸体扔海里。” 黄盼山抬手示意远处的张定锋收拾,自己紧随铁沛文进了小屋。 两人进屋后,张定锋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密探的尸体前,又抬眼看了看小屋紧闭的大门,无奈地招呼士兵过来,抬走尸体。 小屋内,黄盼山背靠着大门看着正在喝茶的铁沛文。 铁沛文喝了一口热茶之后,稍微舒服了些,这才道:“干掉我们在甬城那些个密探的人,肯定就是上次来劫狱的那批人。” 黄盼山想了想:“您上次不是说,那批人至少三个,不会多于五个,这么几个人就能干掉我们的那些个密探?” “敢来磔狱劫狱的人,肯定身手不凡,而且我可以保证的是,其中肯定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铁沛文站在那思考着,手中紧捏着扇子,“一个擅长于布局和解局的地相。” 黄盼山疑惑地问:“为什么?” 铁沛文转身看着他:“上次他们刚刚潜入岛内,就撤了出去,为什么?因为这个地相肯定发现了,他们所面对的情况,与从瘸子那得来的情报有偏差,所以他立即下令撤退,回到甬城,从情报的源头开始查起。” 黄盼山似乎明白了:“所以,刺杀瘸子的那些密探都死了,我明白了,他守株待兔,救了瘸子,然后再从瘸子那得到我们布局的真相?” 铁沛文点头:“没错,我派人刺杀瘸子这步棋,他在撤退的时候就算到了,所以才会去守株待兔,麻烦就麻烦在这里,当时那种情况,我如果不杀瘸子灭口,结果是一样的。” 黄盼山道:“这件事唯一算漏的就是劫狱者当中会有一个地相。” 铁沛文闭眼长叹一口气:“对,百密一疏,我只想到了下棋的步骤,却没有仔细去想棋子的类型。” 黄盼山寻思了片刻:“不好,这么说,劫狱者应该已经找到了沈青梦!” “那是肯定的。”铁沛文坐下来,眉头紧锁,“我又算错了一步,沈青梦这枚棋子是孙三布下的,她是最关键的一颗棋子,孙三既可以用这枚棋子来制约敌人,也可以制约我们。” 黄盼山想了想,低声问:“要不,我在甬城之外找些下手利索的人,把沈青梦给做了?” 铁沛文摇头:“不行,不过倒是要盯紧沈青梦,你赶紧飞鸽传书通知蟹帮,让他们把最近甬城内发现的所有值得关注的大小事情,全都写出来给我,我们花重金买!” 黄盼山道:“知道了。” 说完,黄盼山转身离开,铁沛文坐在那,捏着手中的扇子,觉得口干舌燥不说,还觉得嗓子眼里似乎堵着一把利剑。 八王院内桂花屋的大门依然紧闭,但屋内却多了一个神秘客人。 这位客人从屋顶落下,缓步走进屋内,端坐在屏风后方的阴影之中。 闻声而来的沈青梦站在门口,欠身道:“影爷。” “唐安蜀果然来了。”被称为影爷的人冷冷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沈青梦笑道:“一个继承了八臂罗汉名号的衮衣地相,如果去了磔狱,都没发现事情不对劲儿的话,那他就根本不够资格叫拾臂罗汉,顶多只算个打着风水堪舆旗号的地师,低级的江湖骗子。” “先成地师,再封地相,就和先学会爬再学会走是一个道理。”影爷说完,又问,“孙三那头给你发报了吗?” 沈青梦走到屏风跟前:“影爷,您问的是孙三本人,还是铁沛文?” “当然是孙三本人,铁沛文就算现在联系你,也是奉孙三之命。”影爷冷笑道,“铁沛文不会傻到收买你。” 沈青梦摇头:“影爷,如果孙三来问我,我该怎么回答?我今晚去见唐安蜀,又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影爷沉默了许久,才道:“孙三来问,如实回答,就连唐安蜀来找你的事儿,你都不能隐瞒,只不过你要注意回答的技巧,千万不要让孙三知道你和唐安蜀搭上了线。” 沈青梦微微点头。 影爷又道:“今晚你去见了唐安蜀之后,把那份真正的磔狱地图给他。” 沈青梦闻言一惊:“影爷,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如果是这样,您在出重金雇佣唐安蜀三人的时候,为何不把地图直接给他们?” 影爷听完哈哈大笑:“沈青梦,你别耍小聪明,拿话来套我,你以为我是唐安蜀他们的雇主?我并不是,我也在追查这个雇主的身份,可惜,没有查到。” 沈青梦的确耍了小聪明,不过她推测影爷是雇主的可能性只有两成,因为如果影爷真的是雇主,她现在已经死了,不过,她实在不舍得放过这样绝佳的试探机会,哪怕是赌上性命。 沈青梦淡淡道:“所以,您就打算在半路上控制住唐安蜀几人,让他们脱离原本的雇主,将您当做雇主,按照您的计划去行事?” “当然,这是眼下最保险的法子,因为不管是孙三、铁沛文,还是那个雇主,亦或者你我,目的不都是要找到金陵简吗?”影爷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所以,只要雇主近期内不与唐安蜀几人直接联系,那么唐安蜀也许会被迷惑。” “也许?”沈青梦皱眉,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影爷,您这是玩火呀,唐安蜀那么聪明,万一发现了呢?” 影爷冷笑:“发现又怎样?真正的磔狱地图摆在他跟前,他难道不用?” 沈青梦喝完杯中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青梦说完放下酒杯,屏风后的影爷却没有动静。 迟疑了一会儿,沈青梦才走到屏风后面,却发现影爷已经离开,只留下了一封信。 沈青梦站在那,看着那封信,许久才俯身拿起来,然后坐在那张还留有影爷余温的凳子上,借着醉意慢慢读着。 甬城警局验尸房中,裘谷波正坐在办公桌前吃着桌上的饭菜,吃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着站在验尸房中间铁案旁的那个胖子。 “乾元柏,你查出什么来了?”裘谷波满嘴塞满饭菜,“你今天怎么这么慢呀?平日里,送具尸体来,你一会儿就能把报告交给我。” 穿着白大褂的乾元柏转过身来,摘下自己的帽子和口罩,走到办公桌前,抓起酒瓶闻了闻,皱眉放下,再来到柜前找了一瓶酒,站在水池边开始漱口。 裘谷波看着这一幕,摇头叹道:“全甬城,不,全浙江,拿酒来漱口,而且还拿三十年陈酿来漱口的,估计就你一个,造孽呀,暴殄天物!还有,你验尸用嘴验?”(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似狗非狗 乾元柏漱完口,把酒放回去,落座在裘谷波对面,严肃道:“你带回来的那玩意儿,不是狗。” 裘谷波一愣,扭头看着放在铁案上的怪狗的尸体:“那不是狗是什么呀?” 乾元柏摇头:“这么说吧,这种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在书本上也没有见过,像狗但肯定不是狗。” 裘谷波皱眉:“你把你的话好好缕一缕,缕清楚了再跟我说,我听着头痛,什么叫像狗又不是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乾元柏沉思了片刻:“我去日本留学的时候,听过日本警视厅石川贞吉先生的讲座,他就是写出实用法医学的作者,这本书的原名叫做东西各国刑事民事检验鉴定最新讲义,而这” 乾元柏话没说完,就看到裘谷波已经趴在桌上,还故意发出了鼾声。 “我简短点说吧。”乾元柏叹了口气。 裘谷波终于抬起头来:“大哥,你明知道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听人长篇大论的讲一些,我根本就不感兴趣的东西,你要讲可以,我失眠的时候再讲,好不好?” 乾元柏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简而言之,从我过去所学的书本中,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动物,你过来看。” 裘谷波用手一擦嘴,跟着乾元柏走到铁案跟前。 乾元柏指着那怪狗的头部:“狗的头颅极少会是这种形状,这种头颅的形状更接近熊,虽然四肢和狗没什么区别,但关节部位过于粗壮,与其说是爪子,不如说是掌。” 裘谷波仔细看着那所谓的狗爪,发现那狗爪果然与熊掌看起来类似,不过小上许多,像是小熊的熊掌。 “你再看尾巴。”乾元柏走到铁案后方,“虽然有那么一点,但几乎看不到。” 裘谷波抱着胳膊看着:“这说明什么呢?” 乾元柏看着裘谷波道:“在古罗马” 刚说完了几个字,乾元柏看到裘谷波又是一副瞌睡样,立即道:“你如果不听,我就不说了,你找其他人去。” “行行行!”裘谷波立即恢复了平日的模样,“你说,我听着。” 乾元柏吸了口气,继续道:“在古代罗马曾经认为,给狗断尾,可以预防狗发狂,也就是说可以预防狂犬病,后来发现是错误的,被断尾的狗,发狂的几率远远高于普通的狗。” 裘谷波皱眉问:“什么意思?” 乾元柏解释道:“你我都知道,如果狗冲着人摇尾巴,那表示狗高兴,喜欢,如果狗夹着尾巴,那就代表着它害怕,如果狗尾巴立起来,那就表示它有攻击的意图。” 裘谷波点头道:“对,这个谁都知道。” 乾元柏道:“所以,我仔细观察了这尾巴,发现是被人切断的,所以,我才会说,这东西像狗又不是狗。” 裘谷波噎住了,半天摊手问:“柏哥,那到底这玩意儿是什么呀?” “我不知道,你是捕探,这应该是你的工作。”乾元柏也是双手一摊,“当然了,我也会想办法查清楚这东西是什么,不过需要时间,也需要你的配合。” 裘谷波点头:“没办法了,那就先这样吧,诶,对了,今天送来的其他尸体呢?海里边捞起来的,还有客栈里的那些。” 乾元柏道:“和你告诉伍六的一样,海里边那两具尸体,是被步枪远距离射杀的,开枪的人瞄准的全都是颈部,加上在海水里泡了一夜,脑袋都快和身体脱离了,至于客栈里的那些,也没什么疑点,死因都是割喉,下手很快,应该都是职业杀手所为。” 裘谷波听完,正要走,又想起什么:“对了,那怪狗是不是有毒?” “你不说我都忘了。”乾元柏戴上手套,将怪狗的嘴巴掰开,指着里面道,“这头怪物嘴巴里有个毒囊,不是自己长的,是有人装进去的,在进攻的时候,只要咬破那个毒囊,毒液就会渗透在口腔中,被它咬住的人也会中毒而死,当然了,这怪物自己也会死。” 裘谷波恍然大悟:“这么说,当时我就算不开枪,这怪物也活不了多久?” 乾元柏道:“蔡当家也活不了。” 裘谷波点头:“明白了,这怪物的主人目的就是杀人灭口,无论如何都要蔡当家死,看样子下手的人应该是黑云派的,行了,我知道该怎么查了,辛苦了,我先走了。” “等等!”乾元柏叫住裘谷波,“你回来之前,你爸来找过我,说你肯定会来找我,让我转达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有事和你商量。” 裘谷波一脸纳闷:“有事?老头儿现在开始关心起案子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十分钟后,裘谷波敲开了父亲裘移山办公室的大门,发现裘移山正背对着他站在办公桌旁,拿着电话,微微低着头,不断地在那回答着“是”。 裘谷波看着翻得乱七八糟,好像被人打劫过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手抓起一本书来翻着,没翻几页,就要睡着了。 就在裘谷波快睡着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父亲裘移山在那说道:“完了,完了,这次事儿大了。” 裘谷波睁开眼睛,看着裘移山坐在办公桌前,愁眉苦脸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裘谷波赶紧上前,看了一眼电话,问:“爹,出什么事了?” 裘移山抬眼看着裘谷波:“不是一件事,是好几件事,出大事了,又他妈的要打仗了!” 裘谷波皱眉:“打仗?谁和谁呀?” 裘移山看了一眼门口,低声道:“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给其他人,这是机密。” 裘谷波走到裘移山旁边:“到底是谁呀?” “傅国栋!”裘移山用极低的声音说,说完闭上眼,恨不得把眼逢都凹进眼眶里边了。 裘谷波道:“傅大帅!?他是咱们甬城的督军呀,这么说,是咱们甬城要打仗了?” 裘移山摇头,最后又点头:“他没明说,只是让我准备一些渔船,大小都要,数量越多越好。” “哦——”裘谷波直起身子来,“他这是要出海打海盗吧?” 裘移山摇头:“打个屁海盗呀!他和海盗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裘谷波笑了:“爹,你别说人家,每年你过生日,舟山一带的大小海盗头目都得给你送礼。” 裘移山脸色一变:“那他妈不是一码事,我那是为了维持本地黑白两道的势力平衡,他那纯粹是为了敲诈,我告诉你,出海剿匪这回事,就应该是他们军方的事情,我这才几个人呀?能维持本地治安就不错啦。” 裘谷波走回沙发坐下:“除了这事呢?你不是说好几件事吗?” 裘移山走到办公室门口,突然把门打开,四下张望了两下,然后把门关上,走到裘谷波旁边坐下:“昨晚的杀人案,你别查了。” 裘谷波一愣:“为什么?不是,凭什么呀?那是我的案子,你说不查就不查?” “我是你老子!还是你顶头上司!”裘移山厉声道,说完声音又恢复慈父的模样,“我这是为你好!让你别查就别查!” 裘谷波面无表情地掏出枪来,对着自己的太阳穴。 裘移山一看急了,伸手就去夺枪,裘谷波起身来,一边躲着,一边哭丧着脸在那喊:“娘,儿子不孝呀,还没让您抱上孙子呢,也没办法给您再尽孝了,您就原谅我这个不孝子吧。” 说完,裘谷波就在那干嚎着,但一滴眼泪都没有。 裘移山一屁股坐下:“行了行了,你每次都用自杀来威胁老子,你知道老子心疼你,也知道老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告诉你,也就是你那几个小妈的肚子不争气,要不,你早死几百回了!”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别怪我那几个小妈。”裘谷波收起枪,重新落座,“说吧,到底为什么不能查了?” 裘谷波带着不能查案的愤怒,一个人来到了枪械库中,坐在那擦着枪,思考着。 这是他的思考方式,只有在枪械库中,身边挨着这些冰冷的杀人工具,他才会彻底冷静下来。 裘移山告诉他,从下午开始,就有电话不断打进他的办公室,还有人亲自登门拜访,这些来自甬城方方面面的人,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他不要再调查昨晚发生的系列杀人案。 “为什么呀?”当时裘谷波听完就站起来,怒气冲冲地问,“死了那么多人,那两个杀手就他妈的算了,但那些客栈里的无辜死者呢?你怎么向甬城的老百姓交代?” 裘移山看着裘谷波,认真地说:“夫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老百姓懂什么呀?就算破了案,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裘谷波严肃地看着裘移山:“爹,我虽然不喜欢读书,但资治通鉴我也读过,我还记得诗经里说过‘得人者兴,失人者崩’,要是有一天甬城的老百姓不再信您了,就算他们不能把您怎么样,上面的督军、大帅什么的,借着平息百姓愤怒的由头,就能把您给办了,您好自为之吧。”(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重返现场 裘谷波回忆到这,又开始在心里算着裘移山告诉给他的那些个名字,来劝他不要查案的人,有帮派的,有报馆的,有商会的,几乎各方面的人都有。 等等,各方面的人?不,还差一个最重要的,也是爹最怕的,那就是军方的人,其他地方就不要说了,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爹最怕的就是傅国栋,傅国栋竟然都没有插手这件事,其他人那么积极干什么? “不对!不是这样的。”裘谷波放下枪站起来,将一颗子弹咬住,在那寻思着。 他想:事情怎么会这么巧?下午那些人来劝爹不要查案子,晚上傅国栋就来电话说要凑船出海,会不会是傅国栋不想让人把他与这些个案子联系在一起,所以,就遣了下面的人,找了那些帮派、商会和报馆的人来给爹施压呢? 这样一来,傅国栋就可以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撇干净了。 裘谷波想到这笑了,变得兴奋了起来:能在接近百米的距离外干掉那两个杀手的,极有可能是军方里的人,可是昨晚与客栈屠杀有直接联系的,是黑云呀,难道杀手是军方的人,军方又同时雇了黑云的人来善后? 既有这可能,裘谷波想到这,赶紧打开柜子,从里边挑选着自己趁手的武器,决定深夜再探客栈。 不过,这次自己一个人去可不行,还需要一个专业的人一同前往。 裘谷波准备妥当后,又转身去了验尸房,站在验尸房门口,用含情脉脉地眼光看着正在那检验蔡当家尸体的乾元柏。 乾元柏看着裘谷波那副模样,手一抖,手术刀落进被剖开的尸体中。 “你你干嘛?”乾元柏的声音都在发抖,同时手忙脚乱地将手术刀掏出来。 “嘿嘿。”裘谷波站在那傻笑着,“晚上陪我去办点事呗?” 乾元柏后退一步:“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呀?你上次露出那眼神之后的几个小时,我差点被一匹马给踩死,这次你又想干什么?” 裘谷波正色道:“晚上我们再探案发现场!” 唐安蜀赶去新港酒馆的时候,在二窟中的柳落渠和伍四合焦急不安地等待着。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唐安蜀还没有出现?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出卖了他们的人? “等到明天清晨,如果唐安蜀还没回来,我们就得撤去三窟。”伍四合坐在桌前,看着油灯道。 柳落渠却不同意:“如果他真的出卖了我们,我们撤到三窟也毫无意义,再者,如果真的是那样,二窟早就被人包围了,还会等到现在?” 伍四合看着柳落渠:“你的意思是,一直等到他出现为止?” 柳落渠点头:“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如此,而且,为了安全起见,在唐安蜀回来之前,你我都不能离开这个院落半步,谁走,谁死。” 柳落渠说话的同时,直直地看着伍四合。 伍四合点了点头,用坚定的目光回应了柳落渠:“好,谁走,谁死。” 三更之前,唐安蜀便已经潜伏在了新港酒馆附近,远远地看着紧闭的酒馆门口,注视着挂在屋檐下那盏孤零零的红灯笼。 灯笼映出的红色在酒馆门口的地上晃动着,就像是一滩来回涌动的鲜血。 终于,在更夫敲响了三更的锣声之后,披着斗篷,戴着一顶女式洋帽的沈青梦出现在了街头,在与好奇的更夫擦肩而过之后,站在了酒馆的灯笼之下,安静地等着,就像是一个还留恋尘世的女鬼。 很快,唐安蜀也出现在街头,朝着沈青梦走去,在走过沈青梦身边的时候,他并未停下脚步,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跟着我,保持距离。” 等唐安蜀离开沈青梦十步之后,沈青梦这才转身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在新港的小巷之中走着,绕了许久之后,唐安蜀进了一间屋子,沈青梦也跟了进去。 沈青梦进屋后,等在一侧的唐安蜀将门关上,落下门闩,转身对沈青梦道:“这间屋子的主人去杭州了,今晚肯定回不来,所以这里是安全的。” 沈青梦四下看了看,走向椅子坐下,直接从包中掏出了一个折叠起来的地图,递给唐安蜀:“这是磔狱的地图。” 唐安蜀上前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摊在桌面之上,只看了一眼,便问:“为什么只有一半?” 沈青梦淡淡道:“你们的雇主,事先也只会付一半的定钱吧?” 唐安蜀迟疑了一下,问:“你是说,这份地图,是雇主让你给我的?” 沈青梦并不直接回答:“至于另外一半地图,在你们去磔狱之前,我会交给你们,不过在那之前,有一件事,你得替我先办了。” 唐安蜀收起地图:“什么事?” “楔子岛你知道吗?”沈青梦看着唐安蜀问。 唐安蜀点头:“知道,那是海盗海蛇的地盘,问这个干嘛?” 沈青梦道:“海蛇是离甬城最近的一批海盗,也是对甬城威胁最大的海盗势力,雇主的朋友想除掉他们,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唐安蜀冷冷道:“从五年前开始,海蛇就不再骚扰甬城,因为那些外国人向甬城市政厅施压了,如果他们不解决海盗的问题,那么他们就自己解决,所以,甬城警察和海蛇方面达成了协议,既然海蛇已经不再是威胁了,为什么还要除掉他们?” “我也不知道。”沈青梦轻描淡写地说,“也许是有人怀疑你的能力,毕竟你第一次去磔狱失败了,不过,那位朋友说了,如果你出主意解决了这件事,他会另眼相看的,而且,酬金另算。” 唐安蜀思索了一会儿,问:“想尽快解决,还是有足够的时间?” 沈青梦道:“当然是尽快解决。” “不可能。”唐安蜀很快回答,“海蛇和他的手下,在楔子岛上盘踞了很多年,根在那,就算把海蛇杀了,他们也不会散了,相反只会失去理智,疯狂地掠夺报复,到时候遭殃的就是老百姓。” 沈青梦又问:“如果有军队的帮助呢?怎么打?用什么方式打?” 唐安蜀看着沈青梦,在心里思考着,沈青梦为何会这么做?试探自己?还是说她真的是雇主的人?雇主这样做是第一次行动失败,对自己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但最重要的问题依然是——雇主为何会指名点姓找自己去劫狱救人? 甬城的另外一边,已经几乎变成了废墟的客栈中,换了一身夜行劲装,背着长短枪支的裘谷波正提着马灯慢慢搜索着。 不能查案对他来说,就等于是只要不让人看到他在查案,白天人多,会被发现,那就晚上来,虽然暗是暗了点,兴许运气好,能发现些白天发现不了的东西。 裘谷波踩到一个弹壳的时候,把脚挪开,捡起来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看着。 “小裘?小裘?你在哪儿呢?”一个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裘谷波起身,朝着那边走去,从破墙后面找到了正在那里缩着的乾元柏。 裘谷波突然出现,把乾元柏吓了一跳:“你属鬼的呀?出来也不发出点声音,吓死我了。” 裘谷波笑了下:“我今晚还真就是属鬼的,还有,你别小裘小裘的叫我,听着别扭,叫我裘捕探。” 乾元柏翻了下白眼:“你爹我都管他叫老裘,到你这,我自然叫小裘。” 裘谷波很是不满,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乾元柏是全警局上下,除了他之外,唯一一个可以随时随地走进裘移山办公室的人,而且他还是裘移山花重金聘请来的法医,在整个江浙地区都是数一数二的。 裘谷波无奈点头:“行行行,我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随便你怎么叫,但是要是有外人在,你必须叫我裘捕探,不然我以后怎么混呀?” “好,给你这个面子。”乾元柏扶了下眼镜,“你大半夜的把我叫这里来干嘛?” 裘谷波道:“你看过尸体,也在白天来过现场,所以,我需要你给我分析一下某些情况。” 乾元柏皱眉:“我能告诉你的全都告诉你了,现场是你捕探来的地方,我工作的地方是在验尸房!” “跟着我,千万不要跟丢了。”裘谷波根本不多说,转身就走,“你要跟丢了,遇到什么东西,我可保护不了你。” 乾元柏笑了:“我家上数十代都是仵作,天天和死人打交道,你别拿鬼吓唬我。” 裘谷波停下:“我没说鬼,我也不相信有鬼,我指的是人。” 乾元柏咽了口唾沫,对他来说,人其实远比鬼可怕多了,他赶紧两三步追上裘谷波。 裘谷波站在客栈一楼中间:“很明显,那群杀手是来杀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目标,而这两个人很棘手,很麻烦,所以,在这之前,他们需要解决掉客栈里的其他人,以免打起来,其他人碍手碍脚。” 乾元柏点头:“从尸体全都是割喉,一刀毙命来看,的确是这样,又快又狠,绝不拖泥带水,所以,杀手的人数也应该很多,至少占客栈死者人数的一半左右,否则,做不到那么快。” 裘谷波踩着破烂的楼梯慢慢走上二楼,来到损坏最严重的那扇门前:“只有这扇门是被完全损坏的,所以,目标应该是住在这个房间。”(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唯一的办法 乾元柏站在门口:“房间里有两张床,但留下了一具被烧焦的女尸,女尸的死状和被活活烧死的人不一样,所以,这个女人在被焚烧之前,不是死了,就是彻底晕过去了,也许是被人下药了。” 裘谷波站在烧得不成样的房间边缘,先是看着破烂的屋顶,然后又看着满是弹孔,破损严重的地板。 裘谷波思考了一会儿:“虽然客栈的记录已经没了,但目标应该不会超过两个人。” “为什么?”乾元柏不解地问。 裘谷波转身道:“如果一个人带着女人住双人间,这显得很奇怪。” 乾元柏笑道:“父亲和女儿,哥哥和妹妹,都可以住一间呀?” “女儿和妹妹除非年龄小,那住在一起,没什么问题。”裘谷波摇头道,“但是那具女尸的年龄呢?” 乾元柏明白了:“女尸年龄二十左右,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儿和自己的哥哥或者父亲住在一间房里,太不方便,会不会是夫妻?” 裘谷波笑道:“夫妻会分床睡?所以,要不就是一个人,要不就是两个人,最大的可能是两个人,而那个女子应该是妓女,而且不是妓院里的,你想,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有人来找,这就说明这个女子不是妓院的,也没有什么亲人。” 乾元柏道:“一个人叫了妓女,另外一个人没有,这说明什么呢?” 裘谷波看着烧烂的床架:“说明两个人的性格不同,一个人过于谨慎,不近女色,另外一个豪爽粗鲁好色,花钱大方,但是身手都不错,还有,从我刚才看到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是杀了个回马枪。” “哦?”乾元柏很是疑惑,“这你都能看出来?” 裘谷波指着破烂的屋顶:“屋顶是炸开的,炸开屋顶明明就可以跑,他们为何还要冲出去杀人?楼下那么多弹壳,足以说明,很多杀手在楼下朝着楼上开火,人如果不出房间的话,他们没有必要站在楼下,朝着屋内开枪。” 裘谷波说完站在屋顶窟窿之下,看着上面:“所以,他们先炸开屋顶,也许跑了,也许是躲在屋内,等着外边的人要冲进来的瞬间,突然发难,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再从容离开,他们离开后,黑云的人立即前来收拾现场,把杀手的尸体带离。” 乾元柏在那沉思着什么,裘谷波转身看到,问:“你在想什么?” “我白天来的时候,记得有个大叔说,他昨晚听到了很远的地方也有枪声。”乾元柏抬眼看着裘谷波。 裘谷波想了想:“是海滩那边吗?不对呀,时间合不上。” “不是。”乾元柏指着另外一边,“不是东边,是西边。” 裘谷波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这么说,外围还有枪手?在这黑夜的前提下,枪手还能杀人?等等,海滩那案子发生时,是在傍晚,而客栈惨案发生的时候,是在夜间,这么说,不是同一批人干的?对呀,就算是军方的人,也极少有人能做到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下,远隔百米之外击杀目标。” 乾元柏听完,一脸不屑:“废话,怎么可能是军人,军人做事能这么干净利索?是杀手,是职业杀手!” “职业杀手?”裘谷波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风满楼?” 乾元柏听完一愣,立即道:“如果是风满楼的杀手,那这个案子不用查了。” 裘谷波叹了口气,因为乾元柏说的是实情,别说在甬城,就算是整个江浙一带,乃至于全国,不管在哪儿,只要查到是风满楼杀手所为这个阶段,基本上都算结案了。 为什么? 首先,你只能从现场的手法判断杀手的来路,但现场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更不可能有目击证人,没有这些,你拿什么抓人? 裘谷波在客栈中前前后后找了一遍,当他回到乾元柏跟前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从现场的情况来分析,极有可能是风满楼的杀手干的。” 乾元柏无奈道:“好吧,结案了。” “不,不能结案。”裘谷波皱眉,“至少在我这,不会结案,我可能没那个本事把杀手找出来,但我一定能找出杀手要暗杀的目标。” 乾元柏急了:“小裘,裘捕探,你应该知道,眼下是乱世,你就算找到了那两个目标,又能怎样呢?” “又能怎样?”裘谷波看着破烂的客栈二楼,“风满楼从不会失手,收了钱就一定会干掉目标,所以,只要这两个目标还活着,他们只要出现,就会被杀手盯上,到时候,我只需要找到目标,再守株待兔就行了!” 乾元柏一把抓住要离开的裘谷波:“你是不是疯了!?你应该知道风满楼杀手的厉害,不要说咱们甬城的警察,就算是出动军队,也不一定能够剿灭他们。” 裘谷波笑了笑:“老乾,你就拭目以待吧。” 说完,裘谷波迈着大步离开,留下乾元柏一个人站在那发呆。 许久,阴风袭来,乾元柏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四下,抱着胳膊一溜烟地跑了。 此时的裘谷波一个人坐在海滩上,思考着下一步该做什么? 下一步他只能有两个选择,直接去找黑云的那些丁询问消息,但是这条路太难走,黑云的人一向守口如瓶。 既然黑云这条路走不通,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冥耳。 冥耳脱胎于红黑党,红黑党又属于袍哥会中以盗窃为主的团体。因此,为了方便行事,他们必须四下遍布眼线收集各类消息,不仅长期蹲点,甚至还贿赂衙门中人。 民国之后,红黑党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同时也发现,自己盗窃赚来的刀口钱,远不如贩卖各类情报赚得多,也安全得多,于是红黑党逐渐脱离了袍哥会,还改名为猫耳。 猫耳在延续了袍哥会一部分规矩的同时,也开始立下了自己的江湖规矩,同时变得更为隐秘。 民国八年,也就是1919年,猫耳正式对外自称为“冥耳”,并成为了民间第一大情报组织,他们贩卖着各类情报,军事、商业等等,只要你愿意出钱,他们甚至都能帮你查出目标一年来每天都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 冥耳组织遍布全国,渗透进了各行各业当中,虽然有赚头,但危险性也极大,毕竟江湖上各类组织对冥耳深恶痛绝,但可悲的是,他们又都离不开冥耳。 曾经有段时间,江湖上各派别对冥耳进行了一次所谓的围剿,希望彻底铲除这个对大家威胁都很大的组织,可结果是,在这次围剿行动之前,其中十二个门派的头头,都在同一天死于非命。 这个临时组建起来的同盟,也悄然无息地解散,从此,再也没有人提出要剿灭冥耳。 同时,就算对冥耳黑吃黑,也会遭受冥耳最严厉的惩罚,所以,冥耳定下的规矩,至今为止,没有人敢打破。 当然,在甬城也有着冥耳的分舵,裘谷波不仅认识分舵的舵主,而且还曾从他手中买过消息,虽然很昂贵,但消息的准确性是百分之百。 只要买到消息,裘谷波每次都是一抓一个准,从未失手过。 但即便是这样,裘谷波也没有与冥耳甬城分舵建立起什么所谓的交情,第一,对方除了正事之外,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第二,裘谷波也不愿意长期与冥耳打交道,因为冥耳的人很聪明,他们非常愿意和官府中人搭上关系,特别是警察。 冥耳的惯用手段是,卖消息给警察会逐步抬价,然后平衡价格,做出一副要与此人长期交易的模样,等某日这名警察要办大案,同时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的时候,冥耳就会以“情报交换情报”作为诱饵,将这名警察发展为自己组织的下线。 如果这名警察在冥耳的帮助下,逐步平步青云,冥耳还极有可能将其彻底吸收为组织的一员,再利用这名警察,发展政|府中的其他对冥耳有用的官员。 深知冥耳惯用手段的裘谷波,只有在万不得已的前提下,才会选择去他们那里购买消息。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屋内的同时,唐安蜀也推开了二窟后院那间屋子的大门。 门被推开的瞬间,柳落渠的短剑已经放在了唐安蜀的脖前,坐在桌旁的伍四合也在同时举枪对准了他。 柳落渠将门关上,笑道:“安蜀,这两天还好吧?” “还好,我能坐下来说吗?”唐安蜀面带笑容,在得到伍四合的点头允许后,坐了下来,不慌不忙地倒了一杯茶,喝完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始不慌不忙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全盘告知。 等他说完,已经临近中午了。 虽然柳落渠早已放下了短剑,但伍四合依然紧握着手中那支自来得,在心中判断着唐安蜀话里的真假。 “事情就是这样,我自己拿不准,所以回来找你们商量,我到底要不要帮这个沈青梦。”唐安蜀分别看了看柳落渠和伍四合。 柳落渠笑道:“我不喜欢在这方面动脑子,伍师兄,你怎么看?” 伍四合终于将枪放在桌上:“如果说沈青梦与雇主、孙三都有联系,那么为什么在明知道情报有误的前提下,依然让我们去劫狱?”(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神秘雇主 柳落渠搭腔道:“也许雇主并不知情?” 唐安蜀摇头:“不知道。总之这个雇主不仅神秘,而且很聪明。” 伍四合看着唐安蜀问:“安蜀,你的判断是什么?” 唐安蜀道:“我的判断是,沈青梦应该不是雇主的人,但她应该是孙三的人,这个太明显了,同时,沈青梦应该有她自己的打算,换言之,她身后还有其他的势力。” “沈青梦原本是可以隐藏身份的,但她偏偏要暴露自己,这就说明,她的确在等我们,而且很清楚我们会失败。”伍四合认真做着分析,“这不就是很矛盾吗?为什么呀?” 伍四合说完看向唐安蜀,期待他的分析和解答。 唐安蜀思考片刻:“沈青梦与雇主没有直接联系的前提下,她不仅是孙三的人,身后还有其他势力支持,那么可能性有这么两种,其一,这是孙三布下的连环局,就算瘸子暴露,还可以继续给我们下套,那么问题是,连环局的目的是什么?这样做有什么用?” 伍四合摇头:“瘸子的局破了,孙三就没必要再节外生枝,因为只要局破,我们就知道情报有误,在这个前提下,要不就放弃劫狱,要不只能硬闯,孙三不可能想不到。” 柳落渠应道:“我同意伍师兄的分析,安蜀,其二是什么?” “其二,沈青梦的目的是金陵简,这个毫无疑问,但她只是一个妓女,没有任何江湖地位和势力,她能成为孙三的棋子,不是偶然,也许是另外一方势力安排的,也就是说,现在除了雇主之外,还有一方势力想利用我们。”唐安蜀分析完毕后,顿了顿又道,“而蛇心岛上孙三他们的目的,只是想致我们于死地。” 唐安蜀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另外,我认为沈青梦背后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要攻打楔子岛的人,亦或者与其有什么联系。” 伍四合点头,柳落渠也起身道:“这个我赞同,一个娘们哪儿来那么大的能耐,要想掀起风浪,必须要有人为她撑腰。” 伍四合问:“这么说,沈青梦实际上并不是刻意等我们,而是想等一批她和她主子认为有能力去磔狱找到魏启明的人?” “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昨晚拒绝了沈青梦的要求。”唐安蜀此话一出,伍四合和柳落渠都是一愣。 伍四合忙问:“你不是要找我们商量吗?为什么又拒绝了?” “你们想,昨晚沈青梦那样说,无非想让我认为,她是雇主的人,但她很聪明,知道那些话站不住脚,可为什么还要那么说呢?”唐安蜀看着桌面分析着,“我想,只有一种原因,她想让我知道,她背后的主子是谁。” 伍四合和柳落渠对视一眼,都摇头,表示不懂唐安蜀话里的意思。 唐安蜀起身,走到柳落渠跟前:“我举例,你和伍师叔以及其他一些朋友,来我家做客,期间你亲眼看到了伍师叔拿走我家的一件玉器,但是你不能明说,那样会得罪人,所以,当我发现玉器丢失,来质问你的时候,你会怎么回答?” 柳落渠想了想,指着伍四合道:“我肯定不会说是他,但我会说,不是我做的,绝对不是我做的,哪怕你问我是不是伍师兄做的,我也会说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做的,也等于暗示了是他嘛。” 唐安蜀笑着摇头,此时伍四合道:“不,最好的办法是,你只需要在否认自己偷窃玉器的同时,暗示安蜀缩小范围,给安蜀一定的提示就可以了,例如你可以告诉安蜀,让安蜀来找我想办法,因为我最喜欢玉器,这样一来,安蜀就明白了。” 唐安蜀点头:“没错,同理,在我拒绝了沈青梦的要求后,她也没有再说什么,接下来,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人攻打楔子岛,消息一旦传开,我们自然就会知道攻打的人是谁,也就自然能将两者之间联系起来。” 柳落渠起身,走到桌旁来:“这个娘们有点阴啊,但是她干嘛要这么做呢?看起来,她的主子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真实身份呀。” 伍四合道:“也许是沈青梦,有自己的目的,不想再为孙三以及她的主子卖命了,而安蜀名声这么大,让她看到了希望,所以抱着一丝希望?” 唐安蜀点头:“没错,我也这么想,要知道,如果这是一场赌局的话,沈青梦完全不冒险,她只是那个站在赌客身后,教唆赌客下注的人,赢了,她能得两个赏钱,输了,大可一走了之,再换下一个赌客。” 柳落渠一拍桌子:“我们不能被一个娘们耍呀!妈的!” 唐安蜀示意柳落渠不要那么激动:“柳师叔,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拿到那一半地图,然后赶紧去磔狱。” “安蜀说得对,我们现在正在被追杀,说不定杀手就是雇主派来的。”伍四合捏紧拳头,“我想,只要我们完成了委托,追杀也许就会停止。” 柳落渠默不作声,他太清楚风满楼的做事方法。 唐安蜀看着为难的两人:“我去找瘸子,原本是为了将被动变为主动,当我顺着线索找到沈青梦时,我发现事情复杂了,也就没有任何办法再顺着线索追查下去,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 伍四合问:“哪条路?” 唐安蜀说出两个字来:“冥耳。” 八王院桂花屋中,沈青梦再次面见影爷,将自己与唐安蜀会面的经过详细告知。 当然,她隐瞒了询问唐安蜀如何攻打楔子岛的事情,她很清楚,一旦影爷知道这件事,她会立即命丧当场。 不过,她更清楚,唐安蜀不会将此事外泄。 “这么说,唐安蜀有很大可能认为我就是真正的雇主?”影爷在屏风后问道。 沈青梦背对着屏风而立:“他不会这么轻易就上当,他这么年轻就能继承衮衣地相的名号,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又怎样?虽然他的确是衮衣地相,但并没有得到地师会的肯定,如他师父一样,他们师徒所谓的衮衣地相的名号,都不过是江湖上的抬爱而已。”影爷不屑道,“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他早就投靠到了某个大帅的麾下,不会像现在一样四处流浪,颠沛流离。” 沈青梦不语,只是安静地听着,她可不那么想,在她眼里,唐安蜀比影爷难对付多了,因为她根本就看不透唐安蜀这个人,那个青年就好像是随时都在变化的一块奇石,怪异又坚硬,你永远不知道石头里面藏着的是什么东西。 影爷又道:“你按照计划将一半地图给他之后,他有什么反应?” 沈青梦道:“他问我,要什么条件,才肯给剩下的一半。” 影爷问:“嗯?” 沈青梦立即道:“我按照您的指示,告诉他,如果要得到剩下一半,就必须立即前往磔狱,不要再在甬城逗留。” 影爷道:“只要我们手上有地图,唐安蜀就必须与我们合作,即便是他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雇主,但他需要地图,当他再来找你,要求剩下那一半地图的时候,你再告诉他,必须在他的队伍里,增加一个人,至于是谁,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沈青梦点头:“我明白了。” “但是”影爷话锋突然一变,“唐安蜀眼下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他可以去找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冥耳。” 沈青梦一惊,转身看着屏风:“如果他去找了冥耳,不就能知道您的身份了吗?” 影爷冷笑道:“和冥耳做买卖可没那么简单,一次只能买一份情报,你觉得,他是会问磔狱的情报,还是会问我的身份?” 沈青梦不语。 影爷又道:“如果我的身份败露,毫无疑问,就是你出卖了我!” 沈青梦赶紧跪下:“贱婢不敢。” “贱婢?”影爷不屑的笑声又传来,“你算不上,你只是个娼妇。” 沈青梦跪在那,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唐安蜀不会一个人去见冥耳的人,其一是眼下的情况危险,独立行动他会吃亏,其二是这样做,也好让柳落渠和伍四合放心,毕竟三人现在都只是表面上互相相信。 冥耳的人会在哪儿? 会在任何地方,也许夜半的更夫是他们的人,也许街边的货郎也是,但不管在全国什么地方,要见冥耳的人,必须要先找到本地最大的猫及乞丐的聚集地,再想办法从其中打听冥耳的下落。 “为什么要找猫和乞丐最多的地方?”伍四合很疑惑地问。 柳落渠解释道:“冥耳以前叫猫耳,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他们将自己比喻成为猫,灵活且无所不知的猫。” 伍四合摇头:“为什么不叫鼠耳呢?” 唐安蜀笑着解释道:“猫属于家养动物,能随意进入宅邸,老鼠则不然,冥耳的意思是,他们能像猫一样大摇大摆地出入四下,让人喜爱,不会象老鼠那样人人喊打。” “原来如此。”伍四合明白了,不过他又问,“那为什么又改叫冥耳?” 唐安蜀又解释道:“古时,认为猫能为人们造福,之所以会这么认为,主要源于猫能捕获危害庄稼的田鼠,同时,也认为猫能辟邪,特别是黑猫,传闻黑猫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其他颜色的猫虽然看不见,却能用耳朵听见,即便是鬼魅的脚步声,所以,猫耳最终改名叫冥耳。”(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寻找冥耳 说着,三人就来到贫民棚户区的一个乞丐聚集地,同时也看到了周围趴在屋檐上,矮墙下的那些各种花色的猫咪。 “哇,这么多猫?”伍四合惊讶地看着。 柳落渠看着前方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墙下的乞丐:“看那边。” 唐安蜀回到小车前,看着里边装着的酒食和鲜鱼:“规矩是先敬猫,再养人,顺序不能反了,如果反了,冥耳的引路人就不会出现。” 说完,三人各自拿了一袋鲜鱼就准备去喂猫,谁知道刚一转身,就发现那些猫咪们不知道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车旁,围着他们,瞪圆了闪光的双眼看着他们手中的袋子。 唐安蜀笑了:“看来,不用我们去喂了,把鱼倒出来吧。” 伍四合和柳落渠赶紧把鱼倒在地上,那些猫咪们立即一拥而上,发出“呜呜”的护食声开始吃着鲜鱼。 被猫群围绕的三人此时已经动弹不得,伍四合还好,蹲在那逗着猫,而柳落渠则举着双手站在那,皱眉看着不时在自己腿旁蹭来蹭去的猫咪们,一脸的无奈,他虽然觉得猫咪可爱,但又觉得一个大男人这么喜欢小动物,会被人耻笑的。 等鲜鱼差不多被叼走之后,唐安蜀便道:“拿上酒食,给那些乞丐们,记住了,千万不要用施舍的方式,要用请客的方式。” 说着,唐安蜀推着小车,来到墙下,用双手将其中的烧鸡、烤鸭等熟食一一双手呈上,再双手递过酒瓶,那些乞丐们也毫不客气,也不道谢,接过去,就地吃喝起来。 一时间,整个巷子内热闹无比,不少的乞丐开始围坐在一起,喝酒划拳唱歌,就如同是有什么喜事一般。 在唐安蜀与那些乞丐嬉笑交谈的时候,伍四合与柳落渠一人拿了一壶酒,站在角落,低声交谈着。 “千万不要通过本地的袍哥会分舵联络冥耳,你不仅永远联络不上,还会因此上冥耳的黑名单。”柳落渠摇晃着手中的酒壶。 伍四合喝了口酒,问:“冥耳不是脱胎于袍哥会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仇怨?” 柳落渠摇头:“不是仇怨,只是冥耳不想牵扯进一些他们无法控制的事情当中,例如说革命。” 伍四合扭头看着柳落渠,疑惑地问:“革命?” 柳落渠低声道:“你难道不知道当年革命党反清和反袁的时候,都依赖了不少江湖力量吗?袍哥会就是其中一支较为庞大的力量,传言说当年刺杀龙济光靠的就是袍哥会从冥耳那得到的情报,虽然刺杀失败了,但消息走漏了,说是冥耳干的,为此广州城展开了连续七日的大搜捕,将冥耳、袍哥会全都视为‘党人’同伙,只要发现,可以当场格杀。” “原来如此,所以,冥耳之后再也不和这些与政治有直接瓜葛的势力合作了?”伍四合算是明白了,“但是这也不现实吧?如今是乱世,乱世当中什么事都得与所谓的政治有关系吧。” 柳落渠点头:“是呀,所以,冥耳这才设计了一套自己的接洽办法,他们是不懂政治,但是他们懂人心。” 伍四合叹道:“冥耳果然是无所不知。” 柳落渠喝了一口酒,一抹嘴巴:“那年,殿主让我去杀一个前清的二品大员,那个老头儿躲在杭州城外一座遍布机关,守卫森严的宅邸之内。别说进去了,我就算是靠近都困难,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我只得想办法联系上了冥耳,因为我不按时完成任务,死的就是我。” 伍四合立即问:“然后呢?” “我花了十根金条从冥耳那买了一个消息,然后按照他们的指示,从西湖某处水道中潜入进去,轻轻松松将那老头儿杀死在书房之中。”柳落渠说完苦笑了下,“虽然任务完成了,我的命也保住了,酬劳也到手了,但那趟买卖却是赔本的。” 伍四合忙问:“怎么会赔本呢?前清的二品大员呀,他的命值不少钱吧?” 柳落渠看着伍四合,一字字道:“是呀,值二十根金条,组织拿走一半,剩下一半是我的。” 伍四合闻言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冥耳连你执行那次暗杀任务,到手多少酬劳都一清二楚,所以才开口就要了十根金条?” 柳落渠又喝了一口酒:“是呀,一清二楚,所以,千万不要小看冥耳,他们的耳目遍布天下,我怀疑连风满楼中都有他们的耳目。” 伍四合听完默默点头,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口气来,下意识观察着周围那些吃喝的乞丐,猜测着谁才是真正的冥耳引路人,同时,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人扒光了,走在街头的傻子。 磔狱的观察塔顶端,孙三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落在礁石上的那几只海鸥。 但在孙三周围的铁沛文,黄盼山,张定锋,以及孙三的副官古风,却是将目光落在孙三旁边的那名青年身上。 那名身着劲装,上身绑着武装带的青年穿着打扮与其他人大不相同,他将那支自来得手枪挂在左胸前,匕首横挂于后腰之上,身后还背着一支德国毛瑟步枪。 黄盼山打量着那名青年,从其穿着打扮就知道,他虽然年轻,但也有着与这里士兵不同的经历,至少在战斗经验方面比其他人要丰富得多—— 自来得手枪太大,如果使用枪套挂在腰间,会影响行动,所以他自制了枪套将枪斜挂在左侧胸口,既不影响行动,也能快速拔枪。 同理,他将两支匕首挂在后腰,也说明那是他近战厮杀时所用的武器,在他左侧肩头有一排鼓起来的布袋,里边装有五发子弹,这是便于伏地射击时,能在不换姿势的前提下,快速补充子弹所用,虽然只有五发,但对他这样的神枪手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戴上额上那个改装过的风镜,在射击时只需拨动上面的一个机关,就能将风镜左侧镜片遮住,方便右眼瞄准。 “三昧!”孙三放下望远镜,指着远处峭壁礁石中那些海鸥,“十发子弹,你能打下来十只吗?” 被称为三昧的青年拿过孙三手中的望远镜,看了一会儿道:“十一只。” 孙三咧嘴笑道:“试试?” 三昧依托着观察塔的矮墙而立,用手中的毛瑟步枪瞄准了远处的海鸥群,周围的人此时都屏住呼吸。 “呯——”第一发子弹射出之后,枪声回荡在磔狱的山涧之中,两只窝在一起的海鸥中弹从岩石缝中落下,同时周围的海鸥受惊四下飞起。 三昧立即变换姿势,拉动枪栓上膛的瞬间,观察了下飞起的那些海鸥,举枪再次扣动扳机,第二只中枪落下,随后是第3只、第4只、第5只。 打光这那5发子弹之后,三昧已换到了观察塔的另外一侧,同时给步枪装填着子弹。 虽然孙三的命令三昧还没有执行完毕,但他的枪法已经让周围众人惊叹。 更换了位置的三昧没有立即开枪,而是站在那观察着,又等了一会儿,才重新持枪,瞄准了在空中盘旋的另外一群海鸥扣动扳机。 第一只海鸥中枪落地后,三昧立即将枪口下移,瞄准了左侧的峭壁岩石的位置,等着那群海鸥朝着那里飞去躲避的时候,他再次扣动扳机,不大一会儿,又是四只海鸥中枪。 随后,三昧收枪,拉开枪栓,双手抱起那支毛瑟步枪呈于孙三眼前。 孙三看着空枪膛,笑了,随后拿过来,仔细端详着:“好枪法,各位,我的天眼班班长怎么样?” 铁沛文赞道:“伯三昧伯班长果然枪法如神!佩服!” 伯三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别说回礼了,连基本的眼神回应都没有,这让张定锋有些不快,但也只能忍着。 孙三将那支步枪还给伯三昧:“这种毛瑟步枪叫什么来着?” 伯三昧接过步枪的同时回答道:“g98。” 孙三点头:“对对对,g98,妈的,这玩意儿还是从几个土耳其商人手中买过来的,老子当时一共买了20支,就这20支花了老子不少钱,但是物有所值。” 一侧的黄盼山此时故作疑惑地问:“伯班长,我有个疑问,头五枪之后,你为何要停顿许久,才又开枪呢?” 伯三昧不回答,直到孙三向他点头示意,他才回答:“报告!我刚才射击的并不是同一批海鸥,根据我长期的观察,在蛇心岛周围四面峭壁的海鸥,分为五个族群,每个族群在遭受攻击之后,逃避的方向都不一样,而且每次海鸥遇袭,如果某族群连续遭到攻击,就会立即逃离蛇心岛范围,所以,我才会选择攻击另外一批海鸥。” 孙三满意地点头,铁沛文又问:“伯班长,那你射击第二批海鸥的时候,为何要开一枪后,立即知道瞄准峭壁的方向呢?” 伯三昧微微皱眉,不想过多解释:“报告!那也是基于长期的观察。” 伯三昧长期在观察塔上,每日与他做伴的除了身边的士兵之外,就是那些漫天飞舞的海鸥,所以,他很清楚那些海鸥飞行的规律,以及在受惊后会躲避的方向。 铁沛文抱拳道:“佩服。” 张定锋此时在旁边嘟囔道:“白天是无所遁形,要是晚上怎么办?” 谁都知道,张定锋话中的意思是针对那夜唐安蜀等人失败的劫狱行动。(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各怀鬼胎 对于这个无解的问题,伯三昧依然面无表情,孙三则打了个哈欠道:“走走走,老子口渴了,下去喝啤酒去!” 孙三说完转身离去,铁沛文等人也立即尾随而去。 等众人离开后,其他的士兵才钻出来,围在伯三昧身边竖起大拇指,说着恭维的话,而伯三昧依然是面无表情,毫无表示,转身靠在矮墙下,闭目养神。 观察塔下的房间中,孙三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随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对旁边的铁沛文道:“老子从前第一次喝啤酒的时候,还以为是发酵的泔水,差点没掏枪把那个德国人给毙了。” 铁沛文只是摇着扇子笑着,也不说什么。 孙三坐下,朝着自己的副官古风举起杯子:“古疯子,你也来一杯?” 古风摇头:“大帅,我在当值,不饮酒。” 孙三又笑眯眯地看着黄盼山:“盼山,你呢?还有那个谁?” 孙三皱眉指着站在门口的张定锋。 张定锋有些尴尬,因为孙三竟然都记不住他的名字。 铁沛文圆场道:“大帅,这位是张定锋,张连长。” “对对对,定锋!”孙三看着张定锋,“你也来一杯?” 张定锋下意识要看铁沛文的时候,铁沛文把扇子一合。 张定锋立即会意:“大帅您早就下过令,当值期间饮酒,军法处置!” “没意思,真没意思,个个都不上当!”孙三笑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那慢慢喝着,吃着炸海鱼。 其他人看着孙三在那吃喝,都默不作声。 等孙三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拿了块布擦了擦手和嘴,问:“魏启明还没开口呢?” 铁沛文摇头:“和从前一样,装疯卖傻。” 孙三皱眉:“他要是不开口,我们上哪儿找通爷去?” “不急。”铁沛文皱眉道,“大帅,眼下最紧要的是解决那几个劫狱的小贼,还有,我收到消息说,傅国栋正在甬城四下征收民船。” 孙三似乎对劫狱的事情毫不关心:“傅国栋征收民船?他想干嘛呀?” 铁沛文摇头:“就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此时,旁边的古风插言道:“大帅,属下斗胆猜测,傅国栋也许是冲着咱们来的。” 孙三“咦”了一声,问:“古疯子,你为啥这么说?” 铁沛文与黄盼山也看着古风。 古风不紧不慢地解释:“我已经收到准确消息,傅国栋这次征收民船,表面上是为了攻打楔子岛,剿灭海蛇一干海盗,但实际上,他是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是蛇心岛。” 铁沛文和黄盼山闻言依然不语,但两人交换了下眼神。 张定锋在旁边扫了一眼,悄悄地观察着屋内的众人。 孙三摸着胸口,一脸的疑惑:“诶,你怎么收到的准确消息?我怎么就不知道?” 古风立正道:“这都是别动队的功劳!” 孙三一愣,起身来走近古风:“别动队?哪儿来的别动队?” 古风直视孙三道:“去年除夕,我们花重金从冥耳那买回刘方要攻打磔狱的消息后,大帅您酒后,拨给我三千大洋,让我建立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冥耳’,不再去依赖第三方的情报,之后,我就想尽办法成立了别动队!” 孙三指着古风,皱着眉头,半天才一拍巴掌:“唉呀,妈的,我老婆查账的时候,死活说少了三千大洋,我也一直没想起来花在哪儿了,结果我那天喝了不少吧?” 古风严肃地说:“三斤海红,十五杯啤酒,您喝醉之后,睡到大年初三才醒!” 孙三一屁股坐下,在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妈的,以后再也不那么喝酒了,算了,算了,三千大洋物有所值。” 铁沛文此时问:“古副官,你只用了三千大洋,就建立了一支能收集到这么隐秘情报的别动队,我真是佩服,可以说是五体投地。” “铁参谋过奖!”古风面朝铁沛文站好,“三千大洋其实根本不够,我用那三千大洋干了一票,翻了五倍。” 孙三目瞪口呆地看着古风:“你干了啥?你又干老本行啦?” 古风道:“回大帅,我不算干本行,我只是花钱买了洋人货船的出航日期和航线,把消息给了楔子岛的海蛇,海蛇轻松干了那一票,分了我半船的洋货!” “才他妈半船!?”孙三火了,“海蛇太黑了!” 古风解释道:“一共两艘货船,劫完船,我分四分之一,这是事先说好的。” 孙三指着古风:“你呀,你呀,你怎么就那么不会做买卖呢?” 铁沛文却起身来,帮着古风说话:“大帅,古风这买卖好呀,花小钱办大事,买来出航的时间和航线,花不了多少钱,以小博大,兵不刃血就得了半船货,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买卖了。” 孙三狠狠瞪了一眼古风,倒了一杯啤酒,气鼓鼓地一饮而尽,不断在那低声骂着古风,而古风像个雕塑一样面无表情地站着,任凭孙三辱骂。 一小时后,铁沛文、黄盼山和张定锋来到磔狱外围的峭壁顶端,眺望着雾气蒙蒙的大海。 铁沛文忽然笑了,摇头道:“粗中有细呀,咱们被孙三算计了。” 黄盼山有些疑惑,更是怀疑:“铁爷,我觉得建立别动队这件事,应该是古风擅自做主,孙三应该没那么聪明。” “孙三不聪明?”铁沛文看着黄盼山,“你太小看他了,一个能建立磔狱,在乱世之中利用各方矛盾保全自己的人,怎么会不聪明呢?就算他当年有那个无名地相的指点,那也得一点就通才行。” 张定锋此时道:“铁爷,难道建立别动队的主意,真的是孙三自己想出来的?” “应该是。”铁沛文闭眼道,“刚才孙三在观察塔顶,让伯三昧炫耀了下枪法,一是为了稳定军心,告诉全军上下,磔狱依然固若金汤,二是为了告诉我们,这里的兵都听他的。” 黄盼山要说什么的时候,张定锋又道:“这么说,他辱骂古风也是演戏?” 黄盼山的话被张定锋抢去,很是不快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没说什么。 铁沛文睁眼道:“对,那是为了告诉我们,他在甬城也有消息来源,算是对我们的一个警告吧。” 黄盼山担忧道:“这么说,孙三已经发现了?” 铁沛文道:“怕什么,从一开始,我和孙三心知肚明,我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所以,不存在被发现这么一说,只是,我觉得以前小看了孙三,也有些小看他身边的那些人,特别是伯三昧和古风。” 黄盼山道:“古风在磔狱,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孙三不在,他就是这里的王,还有,江湖传闻,他是大刀王五的徒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的刀法,我见识过,的确厉害。” 张定锋问:“黄大哥,古风的刀法套路真的是师承大刀王五?” “那只是传说,他的刀法太杂。”黄盼山回忆着,“乍一看,像是八卦刀的套路,但他却不仅仅只是用八卦单刀,还用春秋刀、青龙刀、九环刀、苗刀、斩马刀、黑虎刀等等,在他的刀库之中,好像什么刀都有。” 铁沛文道:“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查一查他的别动队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们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张定锋此时道:“铁爷,据我观察” “据我观察,古风每半个月都会离岛一次。”这次黄盼山故意抢了张定锋的话,作为刚才的报复,“应该是去甬城,但我没办法跟踪他,下次我一定想办法盯死他。” 说完,黄盼山挑衅地看了一眼张定锋,张定锋装作没看见。 但这一幕,却被铁沛文看在眼中,他嘴角挂着微笑,他特别喜欢看到黄盼山和张定锋争斗,他不愿意看到这两人同心协力,因为那样做,对自己是巨大的威胁。 铁沛文捏紧扇子:“孙三的别动队,应该就在甬城,你们俩抓紧时间查清楚!” “是!”张定锋立正道。 黄盼山则是默默点头,抬眼看向海上,似乎想看穿海雾,发现隐藏在其中的那支神秘的别动队。 甬城新港海滩,礁石群中,唐安蜀领着柳落渠和伍四合穿梭在礁石之中,在确定没有人跟踪的前提下,唐安蜀停下脚步,对伍四合点头示意。 伍四合立即跃上最高的礁石之上,再次四下观望,确定安全后,对唐安蜀点了点头。 柳落渠不解地问:“安蜀,你到底和冥耳的引路人联系上了没有?” 唐安蜀笑着举起手中一直捏着的酒壶。 柳落渠和伍四合都很疑惑,柳落渠问:“酒壶?” 唐安蜀说着,轻轻摇晃着酒壶,并让柳落渠上前听着。 柳落渠除了能听清楚里边还剩下半壶酒之外,还能听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酒壶内四下碰撞着。 柳落渠立即问:“里边有什么?” 唐安蜀不语,只是摇着,摇了许久,又听了听,这才将酒壶摔碎在岩石之上。 酒壶碎开,里边的酒四溅的同时,一个纸团也从其中滚落出来,掉在沙滩之上。 柳落渠立即凑上去,伍四合也蹲下仔细看着。 唐安蜀等了一会儿,才将那纸团拿起来:“纸团外面包着一层中药,要在酒中长期浸泡中药才会化开,如果不到时间取出,中药接触空气后,会自然孵化其中的纸团。” 说着,唐安蜀将纸团拿到岩石上,小心翼翼将其摊开,随后让开,柳落渠和伍四合看到上面出现了八个血红色的大字——甬城死牢牢头阎刚(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帮手 柳落渠读了一遍,又道:“是不是让我们去甬城的死牢,找一个叫阎刚的牢头?” 伍四合道:“看起来是这样。” “等等,还有字。”唐安蜀盯着那张纸,用手在上面轻轻扇着风,不一会儿在那八个字下面又出现了八个黑色大字——二更前往过时不候 伍四合点头道:“让我们二更去,而且过了时间,就找不到人了。” 伍四合刚说完,唐安蜀用手将柳落渠挡到一旁:“小心。” 话音刚落,那张纸上开始鼓起白色的气泡,同时腾起大量白烟,不到一会儿,整张纸便消失不见,只在石头表面上留下了一团水印。 柳落渠惊道:“看起来这纸团还有毒?” 唐安蜀下意识看了下自己拿过纸团的那只手,闻了闻:“应该没毒,只是一到时间,纸团本身的药物会发挥作用,自我损毁,不留痕迹。” 伍四合叹道:“冥耳果然谨慎。” 柳落渠道:“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死牢吧。” 柳落渠刚说完,伍四合便从礁石上跳下道:“冥耳说的死牢,不会就是现在那个甬城警局协管的死牢吧?” 唐安蜀一愣,问:“协管?甬城的牢房不是都归甬城警局管吗?” “不。”伍四合摇头道,“甬城过去有两处监狱,一处就是甬城警局旁的甬城大牢,一处是甬城南面前湖边上的那座古塔。” 柳落渠有些诧异:“古塔?” 如今的甬城大牢是民国初年,在过去大清甬城大牢的基础上改建的,不过关押的都是普通犯人,管理也非常混乱,有钱有势的人犯了法,在这里走个过场就行了,而甬城死牢,就是过去的古塔死牢则不同,一旦进去,就永远不要想再出来。 那座古塔是明朝时期填湖而建,但塔底并未填实,是用青石垫高分层所建,虽在水上,地基却十分牢固。顺治年间,水塔下方分层之处被改为监狱,专门关押一些不能公开处死的囚犯,到了康熙年间,那里就用来专门关押被明史案牵连的一些要犯,后来部分被文|字|狱坑害的人,都被关在那里。 伍四合皱眉道:“我曾受雇去那里救过一个死刑犯,去的时候,我带了四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到最后,只有我和那个死刑犯逃出来了,我们俩都身负重伤。” 柳落渠一惊:“这么凶险?” 伍四合道:“水牢之中阴暗潮湿,根本不需要用刑,人一旦关进去,不需要多久,就会染疾而亡。” 唐安蜀沉思了片刻,才道:“伍师叔,既然你去过,你给我和柳师叔讲讲,到底要如何进入塔中?” 伍四合却摇头道:“现在那里已经废弃了,死牢指的是新港海边的另外一座监狱。” 唐安蜀道:“无论是哪儿,我们都必须去,如果不从冥耳那拿到准确的情报,就算我们顺利进入磔狱,也只有死路一条。” 伍四合问:“安蜀,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到底想找冥耳问什么?剩下那半张地图吗?” “我想问的很多,但按照规矩,一次交易,只能问一份情报。”唐安蜀看着柳落渠和伍四合,“所以,我想问的是,金陵简是不是真正存在。” 柳落渠和伍四合闻言一愣,两人完全没想到唐安蜀竟然会问这个。 柳落渠问:“你为什么非得追查金陵简呢?我们的目的是救出魏启明呀。” 伍四合似乎明白了什么:“安蜀,你的意思是,雇主的目的也是金陵简?” 唐安蜀点头:“对,但我不能说太多,现在还不是时候,实不相瞒,其一两位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其二,就眼下的情况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达不到绝对的信任。” 柳落渠和伍四合听完,并未生气愤怒,因为唐安蜀所说的是实话,只是大家没有挑明而已,暗地里,大家都防着对方。 柳落渠想了想问:“既然这样,你还不如直接问冥耳,那个金陵简在什么地方呢?” 唐安蜀摇头:“你要相信,我们绝对不是第一批想从冥耳那得到金陵简下落的人,如果冥耳知道,这个价值连城的情报可能早就卖出去了,另外,同样一份情报,冥耳不会贩卖两次,谁先到,谁出的价高,谁先得。” 柳落渠摸着下巴点头:“也是,如果冥耳知道那东西的下落,恐怕他们自己早就拿到了。” “绝对不会。”唐安蜀否定道,“冥耳只是贩卖情报,不会利用得来的情报去直接行动,他们不是行动组织,只是情报收集组织,我刚才也说了,同样一份情报他们不会贩卖第二次,他们只是想当一个公平的旁观者,若不是这样,这个组织早就被其他门派和组织合理铲除了。” 伍四合道:“看来冥耳的存在,也是为了维持江湖的平衡。” 唐安蜀道:“伍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就赶紧将新死牢的详细情况告诉给我和柳师叔吧。” 伍四合迟疑了一会儿:“好吧,不过你们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伍四合说完,转身就走,唐安蜀与柳落渠对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伍四合离开了海滩。 离开海滩之后,伍四合去码头买了一艘小渔船,在海上行了快两个小时,才来到一处隐秘的海洞内。 三人将船落锚停好之后,伍四合便领着两人走进那海洞之中。 往海洞深处走去的过程中,唐安蜀和柳落渠明显发现这里有人生活的痕迹,有一处平坦的岩石之上还晒了不少的鱼干。 终于走到深处的某个天井洞时,伍四合停下,抬手示意两人不要再前进,站在那吹响口哨。 口哨声回荡在海洞之中,不一会儿,一个杵着拐杖断腿的光头男子从远处黑暗中走出,站在天井洞下,沐浴在阳光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伍四合三人。 “他就是我当年从水牢救出来的那个死囚。”伍四合看着光头道。 就在唐安蜀和柳落渠惊讶的时候,一个赤裸着上身,穿着裤衩,蒙着面遮住下半张脸的男子从另外一侧慢慢走出,手中还提着一支猎枪,枪口对准了他们三人。 柳落渠和唐安蜀下意识双手一抖,将快手镖捏在手指之中,蓄势以待。 “别紧张!都是自己人!”伍四合立即上前一步,展开双手,示意双方都放下武器。 遮脸男子沉声问道:“伍四合,你答应过我们,不会带其他人来这里的,你是什么意思?” “你出卖我们!?”光头男子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说着,手中竟然多了一个手榴弹。 柳落渠捏紧腰间短剑的剑柄,冷冷问:“伍师兄,你不是说,你当年只救出来一个人吗?怎么还有一个?” 伍四合并未回答柳落渠的问题,而是对着光头和遮脸男子道:“盐兄弟、王兄弟,你们不要误会,这两位是我的生死兄弟,我这次带他们来,是希望你们两位能帮帮我们。” 光头男子皱眉:“帮!?帮什么?” 遮脸男子枪口一扬:“别耍花招!” 唐安蜀此时将快手镖收回,也示意柳落渠放下武器,柳落渠迟疑了一下,最终照办。 伍四合又道:“我们要去死牢。” 光头男子和遮脸男子闻言一惊,互相对视一眼。 遮脸男子立即问:“伍四合,你别耍花招,你到底想干什么?妈的!” 伍四合叹了一口气,只得开始讲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就在唐安蜀和柳落渠在心里猜测着那两个人的真实身份时,身在八王院中的裘谷波,已经见到了与他多次交易的那位冥耳的门徒——荆五爷。 虽然与荆五爷多次交易,但裘谷波对他的真实情况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个来自北方的行商,贩卖一些关外的货品,并且租下了八王院内的一个房间,常年住在这里。 至于其他的,裘谷波没有查到过,他曾经发过电报给北平的朋友,让他们帮着调查下荆五爷,但回答却是“查无此人”。 但在这份电报发出去没过几天,荆五爷便亲自上门请裘谷波吃饭,明言警告裘谷波不要再查,否则他将会失去一个最佳的情报来源。 自此,裘谷波再也不敢对荆五爷的真实身份好奇,因为此事让他清楚地知道,冥耳真的是无孔不入,无所不知。 荆五爷坐在桌对面,带着奇怪的笑容看着裘谷波,也不说话,只是笑着。 那笑容,那眼神,让裘谷波有些发毛。 裘谷波道:“荆五爷,这次” 裘谷波话没说完,荆五爷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规矩你知道,一次一个问题,你要想好,你是想知道客栈杀手的身份,还是要知道杀手目标的身份,亦或者是傅国栋征集渔船的目的?” 荆五爷的话,让裘谷波不寒而栗,自己还没开口,对方就知道自己心中的疑问,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裘谷波故意挤出个笑容,虽然他知道这笑容看起来很奇怪,很不自然,但他还是要笑,这是一种自然反应,一种掩饰自己真实感觉的方式。 荆五爷端起茶杯:“想好再说,不急,你是老主顾。” 裘谷波寻思了半天,在脑子中重复了一遍先前荆五爷的那句话时,一个关键性的问题突然间闪现在眼前,他笑了,这次他终于自然的笑了。(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死牢设计师 荆五爷看着裘谷波脸上浮现出的那个笑容,问:“看来,你是想到了。” 裘谷波探了探身,低声问:“请问五爷,刚才您所说的那几件事,其中的关联是什么?” 荆五爷一愣,随后笑了,笑了好一阵,叹气点头道:“裘捕探果然不愧是甬城第一神探,这么快就问到了点子上。” 裘谷波抱拳道:“多谢五爷提醒我这个老主顾。” 荆五爷脸色一沉:“我没提醒过你什么,你千万不要胡说,会让我掉脑袋的。” 裘谷波立即道:“明白,五爷开价吧,我要问的就是那些事情的关联。” 荆五爷摇头:“你还是问其他的吧。” 裘谷波疑惑道:“五爷什么意思?” 荆五爷淡淡道:“价高,你出不起。” 裘谷波笑了:“我出不起?不可能,在整个甬城” 荆五爷又一次打断他的话:“就算是甬城首富来了,这个价他依然出不起。” 裘谷波脸色变了:“我很想知道是什么价?” 荆五爷笑道:“天价,天王老子都出不起的价。” 裘谷波往后一靠:“那我也想知道,到底天有多高,价有多贵!” 荆五爷坐在那沉思了半天,起身来,走到裘谷波身边,俯身附耳道:“一颗子弹。” 裘谷波一愣,抬头看着他:“一颗子弹!?什么意思?” 荆五爷道:“你选,你可以选帮我取出一颗子弹,或者是帮我用一颗子弹杀一个人。” 裘谷波想了想,起身道:“算了,这买卖我不做了。” 荆五爷笑道:“那您慢走。” 裘谷波转身的刹那,突然间拔枪,同时将荆五爷压在椅子上,低声问:“你他妈到底是谁?荆五爷在哪儿?” 被压在椅子上的那个“荆五爷”一愣,随后笑了:“真不愧是甬城第一神探!” 刚说完,裘谷波就清楚地听到里屋门后传来了什么声音,他转身躲在荆五爷身后,将其当做掩护,瞄准里屋门口。 此时,那个“荆五爷”大吼道:“还不动手!等什么!” 裘谷波一掌劈晕了“荆五爷”,闪身躲在一侧,等了许久,并未听到里边有什么动静,他提着枪,慢慢走到门口,将门慢慢打开后,蹲下避开。 门开之后,除了有人发出的“呜呜”声之外,并未有其他的声音。 裘谷波小心翼翼探头一看,发现里屋正对着门口的位置,摆着一张椅子,而真正的荆五爷被绑在椅子上,口中还塞了一块破布。 裘谷波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里屋后,这才朝着满眼都是求救眼神的荆五爷走去,拔出匕首将其绳子割断。 荆五爷被松绑之后,哭丧着脸就向裘谷波抱拳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荆某一定重金回报!” 裘谷波看着眼前的荆五爷这副德行,瞬间明白了什么,他闭上眼,一拍脑袋,大骂了一声,随后冲了出去,等他冲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在椅子上被自己劈晕过去的“荆五爷”已经七窍流血而死。 裘谷波一屁股坐在那,不断摇着头,而屋内的荆五爷站在里屋门口,探头在那看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勘查现场加上现场询问,一番折腾后,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裘谷波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手中拿着一个侍女送来的点心,坐在那发呆。 乾元柏走了过来,与裘谷波坐在一起,摘下自己的手套,拿过裘谷波手中的点心就吃。 裘谷波扭头看着他:“中的什么毒?” 乾元柏摇头:“只知道是剧毒,具体的种类,得回去化验才知道,诶,不过,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人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呢?” 裘谷波淡淡道:“两个都不是荆五爷,应该说,都不是我以前见过的那个荆五爷。” 乾元柏愣愣地看着裘谷波:“什么意思呀?” “死了的那个,绑了真的荆五爷,而我之前见过的那个荆五爷,也就是卖给我情报的那个人,并不是荆五爷,他只是冒充了荆五爷,和我交易。”裘谷波说完,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冥耳,谨慎得让我佩服。” 乾元柏在那低声自语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了,冥耳的门徒,一直借用荆五爷的身份,和你进行情报交易,你一直以为他就是荆五爷?但实际上不是,他只是插空出现在这而已,而那个中毒死的,知道你见过荆五爷,以为这个荆五爷就是冥耳的那个,于是绑了真的荆五爷,在这给你下套,你是怎么发现的?” 裘谷波解释道:“冥耳卖情报一向明码标价,当然,也有情报换情报的方式,但绝对不会让主顾帮他们做什么,这是规矩,所以,那个中毒死的,在让我做选择的时候,我就百分之百确定他不是真正的荆五爷” 不仅如此,在裘谷波制住对方之后,那人对着屋内大喊动手,这个举动,实际上是让裘谷波先发制人,开枪射向屋内。 如果当时裘谷波开枪,那么真正的荆五爷就会中枪,不死也是重伤。 乾元柏听完解释后,想了想道:“也就是说,这个假的,根本不知道冥耳的人只是借用了荆五爷的身份,他只是想借刀杀人?” 裘谷波点头:“对,因为我一旦杀死了冥耳的人,冥耳就算不报复我,也不会再与我交易情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我原本以为救下了冥耳的人,谁知道一松绑后,那家伙一开口,我便知道他肯定不是,冥耳的门徒,不会傻到说出什么多谢少侠救命之恩之类的话,可惜,他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乾元柏不解:“既然不是真正的那个门徒,他们怎么会达到目的呢?” 裘谷波扭头看了一眼屋内:“冥耳的这些门徒,一旦自己的窝出了问题,无论问题是不是来自于主顾,他们都不会再现身,要想再找到他们,要不等着他们找你,要不,就得花上很长的时间,因为冥耳会对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做详细的调查。” 乾元柏点头:“明白了,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调查你,查清楚这件事如果真的与你无关之后,也许还会与你交易?” 裘谷波点头:“对,但这个时间很长,非常的长” 海洞中,已经放下武器,不再对峙的五人围坐在了篝火旁边。 伍四合介绍着光头独腿男子:“这位是盐孙,当年人称铁臂王。” 盐孙点头示意,伍四合又看向遮脸男子:“这位是王玄金,绰号鬼算,两位都是当年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唐安蜀抱拳示意,并未说什么,柳落渠却惊讶道:“铁臂王?鬼算?你们不是早就死了吗?” 盐孙和王玄金都苦笑了下,盐孙看着伍四合道:“若不是伍大哥,我们恐怕真的死了。” 唐安蜀此时才道:“两位前辈的事情我也曾听说过,江湖传言两位是因为一单军火买卖被杀,没想到两位竟然会在这里隐居。” 伍四合看着篝火道:“当年盐老弟被人陷害,关进水牢,我受雇去救他,九死一生,不仅救出了盐老弟,也救出了被困在水牢之中的王老弟。” 柳落渠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何之前会说就活着出来两个人?” 伍四合摇头道:“其实当年雇佣我的人,就是陷害盐老弟的人。” 唐安蜀和柳落渠一惊,不解地看着伍四合。 雇主就是凶主,这种事情在江湖上太多,也是过去常用的一种方式,甚至有人为了杀死自己的仇家,托人找上仇家,以重金诱惑仇家去某地干一票,随后提前通知官府,就地设伏,格杀勿论。 伍四合当年被雇佣去救盐孙,也是因为盐孙一开始被人算计,但盐孙意识到自己被人下套后,并未负隅顽抗,而是放下武器直接向警察投降。 雇主只是利用警察,并未收买警察,所以警察也只是逮捕了事,并未如雇主所想一样——盐孙玩命反抗,警察不得已击毙。 后来盐孙被投入水牢,这让雇主很惊恐,担心有一天盐孙会透露事情,于是干脆雇佣了伍四合救出盐孙。 因为几乎没有人能从水牢中活着出来,所以,雇主做了两手打算:要不伍四合、盐孙都死在越狱的过程中,要不就在会和点设伏,将两人全部灭口。 “逃狱的过程中,盐孙将事情的经过告知我,我才意识到中计,所以脱狱后并未前往会和点。”伍四合看着唐安蜀道。 唐安蜀问:“伍师兄,我们要去的是新港死牢,而不是以前的钱湖水牢,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伍四合看向旁边的王玄金:“鬼算老弟当年被投进钱湖水牢之前,他人就在新港死牢。” 柳落渠疑惑道:“那时候新港死牢已经修建好了?” “并没有。”王玄金摇头,用木棍拨弄着篝火,“我当时并不是被关在新港死牢,而是在修建中的新港死牢中做工。” 唐安蜀和柳落渠一惊,唐安蜀忙问:“王师叔,做工是指?” 王玄金隔着篝火看着对面的唐安蜀:“新港死牢就是我设计的。” 王玄金这话一出口,唐安蜀和柳落渠更是惊讶。(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真正的荆五爷 裘谷波并未离开八王院,因为他有一种感觉,感觉冥耳的人正在附近盯着他,他等着冥耳的人主动来找他,毕竟在这件事中他和冥耳都是受害者。 “裘捕探。”一个悦耳的声音在裘谷波耳边响起的时候,他也闻到了一股桂花香,他一回头,就看到了身后的沈青梦。 裘谷波赶紧起身:“沈姑娘。” 沈青梦道:“如果我没记错,我年纪应该比你稍大,你应该叫我姐姐。” 裘谷波立即改口道:“沈姐姐。” 沈青梦看到裘谷波那副认真的表情,捂嘴笑道:“裘捕探,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阶梯太凉,要不到我桂花屋里去坐坐?” 裘谷波婉拒道:“谢谢沈姐姐的好意,不用了,我还是在这等着吧。” 沈青梦看了一眼案发那间屋子:“裘捕探,有件事很奇怪,我今天在八王院,看到了三个荆五爷。” 裘谷波闻言一惊,立即问:“三个?” 沈青梦一脸严肃:“对,三个,有一个清早从房里出来,我恰好遇到,和我前后脚出了八王院,走到门口,我才想起我的荷包落在屋里了,于是转身回桂花屋,谁知道我经过后院廊檐下的时候,却看到屋内又走出来一个荆五爷,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因为荆五爷明明离开了八王院,为何又会从屋里出来呢?” 裘谷波点头,并不问什么,安静地听沈青梦说完。 沈青梦又道:“等我走到桂花屋的时候,又看到一个荆五爷,这个荆五爷却是从西院出来的,而且从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 裘谷波问:“沈姐姐的意思是,这个荆五爷总是对您目不转睛?” “不是目不转睛。”沈青梦笑道,“而是垂涎三尺。” 裘谷波点头,又问:“沈姐姐,您平时身边总是带着侍女吧?” “当然。”沈青梦不明白裘谷波为何要这么问。 裘谷波故作疑惑:“您既然身边总是有侍女,为何却要自己回去取荷包呢?” 沈青梦一愣,随即道:“我清晨出门的时候,并未与侍女同行。” “哦——”裘谷波点头道,一副明白了的表情,又道,“沈姐姐是这样的红人,按理说没有拿荷包,在门口招呼下人一声,下人自然会去南院桂花屋让侍女将荷包拿出来。” 沈青梦正要解释什么的时候,裘谷波又问:“对了,沈姐姐,你大清早不带侍女,一个人出门,去做什么呀?” 此时的沈青梦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裘谷波却好像要给她一个台阶下一样,忽然道:“哎哟,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件急事没做,沈姐姐,谷波先告辞了,有空我再来看姐姐。” 说完,裘谷波转身急匆匆地离去,沈青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门口后,这才转身朝着南院桂花屋走去。 裘谷波走出八王院后,抬眼看着对面的那个赌档的屋顶,转身钻进小巷之中,观察四下无人后,这才蹬墙跃上墙头,再攀爬上屋顶,站在高处盯着八王院的大门口。 很明显这个沈青梦知道什么,否则她不可能故意到自己跟前,连弯儿都不绕就直接说出了有三个荆五爷这事,而且话中漏洞还这么多。 八王院里的那些昂贵的姑娘们为何会这么讨人喜欢?不仅仅是因为她们漂亮多才多艺,更多的是因为她们知道应该对什么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过去八王院里也曾出事,裘谷波来查案的时候,但凡涉及到这里客人的隐私,那些姑娘都一律装疯卖傻,毕竟她们清楚得罪了自己的衣食父母是什么下场。 不过回头想想,这个沈青梦是八王院的头牌,也是出了名的聪明,就算她想要做什么,也不可能如此漏洞百出,难道她言语之中还有另一层意思? 回到桂花屋内的沈青梦,坐在那个肩头负伤的男子面前,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紧握着的那把小手枪,她是头一回看到这么精细的手枪。 “先生,你交代我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沈青梦看着男子的面部道,但她却不知道男子是什么模样,因为男子戴着一张完全漆黑的诡异面具。 黑面男却是笑了一声,似乎那点伤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抬起手中的枪:“姑娘喜欢?” 沈青梦摇头:“我只是没见过这么小巧的玩意儿。” “这是欧洲货,意大利的玩意儿。”黑面男捏着手中那支m1900手枪道,“它的中国名字叫花牌撸子,看见了吗?这里有个花纹。” 沈青梦壮胆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枪柄上方椭圆中有个花纹。 黑面男笑道:“先前你若要是对那个警察说半点多余的话,我的花牌撸子就会帮你的脑门开个洞。” 沈青梦故作镇定:“我已经按照先生所说的做了,先生是不是该走了?” 黑面男松开自己的手,给沈青梦看自己的伤口:“你觉得我这样走得了吗?再说了,我在等那个警察来找我。” 沈青梦皱眉:“我刚才的话漏洞百出,出口就被他察觉,他不会来找的。” 黑面男笑道:“就是因为漏洞百出,他才会意识到不对劲儿。” 沈青梦有些急了:“他已经走了!” 刚说完,沈青梦就听到有人敲着南院的门,她一惊,看向院落之中,同时听到黑面男低低的笑声。 黑面男随后道:“去开门吧。” 沈青梦深吸一口气,走到院门口,问:“谁?” 门外传来裘谷波的声音:“沈姐姐,是我,我来讨口茶喝。” 沈青梦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打开门闩,将门打开。 但在开门之后,沈青梦却没有看到门外原本应该站着的裘谷波。 突然间,她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转身看向屋内,却看到裘谷波从屋顶落下,落地站定的瞬间,拔枪瞄准了屋内桌边的黑面男。 “沈姐姐,你快走。”裘谷波沉声道,“这里交给我。” 黑面男也不惊慌,竟然放下手中的花牌撸子:“她可以走,但是麻烦请她不要去叫其他的警察,因为我有话对裘捕探说。” 黑面男说着,从脚下慢慢提起一串炸药来:“如果来了,大家就一起在璀璨的烟花里灰飞烟灭,裘捕探,你做个选择吧?” 裘谷波想了想道:“沈姐姐,麻烦你进来,把门关上,暂时委屈你一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青梦将门轻轻关上,再带上门闩,随后慢慢走到裘谷波的身后站定,从其肩后偷偷看着屋内的那个黑面男。 裘谷波想了想,收起枪,问:“你是谁?” “我是荆五爷。”黑面男笑道,声音猛地一变,“我是原本你应该认识的那个荆五爷!” 裘谷波浑身一震,因为那个声音的确是荆五爷的,但他不由自主又捏紧了手中的自来得,忽然间有些混乱。 黑面男低低地哼了一声,似乎伤得不轻。 裘谷波扭头问沈青梦:“沈姑娘,你这里有药吗?” “没有,不过我可以去买。”沈青梦还是看着黑面男。 裘谷波看着黑面男问:“怎么样?要包扎吗?” 黑面男笑道:“可以,这位姑娘去买药,我正好和你聊聊。” 沈青梦此时忽然有些后悔了,因为她特别想知道这个黑面男的身份,但是话已经出口,她只得转身离开。 沈青梦疾步走出八王院,完全不搭理路上那些护院打手和侍女,因为她想快点回去,也许还能听到点什么。 不过,要是自己太快,也许裘谷波和黑面男会察觉什么? 想到这,沈青梦放缓脚步,待走出八王院大门口,她又站在那想着:自己要不要去通知影爷呢? 如果通知,唯一能预见的结果就是影爷认为自己忠心,但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此事对自己是否有利呢?不得而知。 可万一影爷知道自己有所隐瞒呢?自己又会是什么下场? 还有,孙三那头知道了,又该怎么办?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买药这一步走好。 沈青梦想到这,走进人群之中。 裘谷波来到桌前,放下自己的自来得,同时,黑面男也将自己那支花牌撸子放在桌上。 裘谷波落座,问:“你是冥耳的人?” “几个小时前是,现在,不是。”黑面男淡淡道,“我被发现了,所以,他们要杀了我,也要杀了近期要与我做买卖的人。” 裘谷波皱眉:“你的意思是说,你背叛了冥耳?” 黑面男嘿嘿笑道:“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冥耳的人,我只是到冥耳里来找消息的,因为我没钱买消息,那怎么办?那就进入他们的内部,为他们卖命,同时利用这个渠道打听自己想要的情报。” 裘谷波微微点头:“聪明,这么说,先前服毒自杀的那个,是冥耳派来的刺客?” 黑面男摇头:“不,那是风满楼的杀手,冥耳雇的,而且现在那具尸体肯定也从甬城警局消失了,因为在你们警局中不仅有冥耳的人,还有黑云的丁。” 裘谷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虽然他早就料到甬城警局会被渗透,但没想到被渗透得如此彻底。 黑面男见裘谷波那副模样,诡异地笑了笑:“喂,裘捕探,你想要名单吗?我这里有甬城警局内冥耳和丁的名单,很详细哟。” 裘谷波摇头:“我要那东西没用,只要他们没做任何伤及警局的事情,我就拿他们没办法,如果我擅自对他们动手,冥耳不仅会找我麻烦,黑云背后的风满楼,说不定也会把我们甬城警局一把火烧了。” 裘谷波说完,黑面男笑道:“裘捕探果然是甬城第一神探,做事冷静,聪明过人,看来,我也应该有点诚意了。” 说着,黑面男拿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面具下一张棱角分明,浓眉大眼,充满正气的脸来。(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曲家惨案 可裘谷波没有从这张脸上看出什么,他从来没见过这张脸,这种模样的脸,扔进人群中也并不显眼,只不过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大许多,大概三十出头的模样。 裘谷波抱拳道:“没请问尊姓大名?” 男子回道:“我姓乐正,单名贤。” 裘谷波又追问:“你为什么要潜伏在冥耳之中?又为什么要找上我?” 乐正贤一字字道:“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金陵简,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我曾经也是警察,所以,我分得清楚谁是好警察,谁是败类。” 裘谷波笑道:“我是好警察?” “按照警察的原则来说,你不算。”乐正贤淡淡道,“但是这些年来,在我眼中的你,按照老百姓的角度来看,你是绝对的好警察。” 裘谷波点头:“多谢夸奖,那么金陵简是什么?” 乐正贤看着裘谷波:“你真的不知道?” 裘谷波摇头:“不知道。” 乐正贤道:“是一本奇书,明朝留下来的,书中所写的全部是兵法,但其中隐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这本书却是地师、地相们一直追求的瑰宝,我全家就是因为金陵简而死。” 裘谷波一愣:“你全家?” 乐正贤点头:“家父曾是川西一代负有盛名的开棺人,开棺人你知道吧?” 裘谷波点头:“川西开棺,晋西地师,湘西赶尸,这个谁都知道。” 乐正贤又道:“我小时离家前,家父接了一个大户的委托开棺,按照规矩,得改名入籍,虽然按照规矩我不能继承家父的衣钵,但家父还是认为改姓忤逆祖宗,便将我过继给一位朋友,并且叮嘱,让我学些其他的手艺糊口” 乐正贤的父亲并不知道,他那位其实什么都不懂,甚至大字不认识一个的朋友,在乐正贤对一切都表示出不感兴趣后,最后让乐正贤拜在了一个过路的落魄地师门下。 而那位地师,之所以收乐正贤为徒,并不是因为缘分,更不是因为乐正贤天资聪慧,而是因为他肚子太饿,只要收了乐正贤为徒,他就能在那户农家吃上一段时间的饱饭。 乱世就是这样,大家都吃不饱,谁还有那个心思去管风水堪舆呢? “我跟着师父学了多年的地师之术,四下奔波,但都没有离开四川,直到有一天,我听说家中出事的消息,立即告别师父,赶回老家。”乐正贤说到这,停顿了下来,眼前又浮现出当年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 乐正贤站在义庄门口,看着空荡荡的义庄,麻木地听着义庄老者的叙说,他自己都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只记得在听清楚了安葬地之后,他立即转身跑向了山上。 来到那座坟山山脚下,乐正贤放眼望去,看到从山下到半山腰密密麻麻排列着几十座新坟,耳边同时响起义庄老者的那句话:“真惨呐,曲家上下四十五口人,一夜之间,无端丧命。” 无端丧命?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会无端呢?乐正贤回义庄找来香蜡纸钱和工具,按照父亲过去所教,简单进行仪式之后,立即就准备着手挖开坟地为父亲开棺,想要查明死因。 就在乐正贤准备动手的时候,几名警察在义庄老者的带领下赶到,拦住了乐正贤,原本想要逮捕乐正贤的警察,在听闻乐正贤的解释之后,告诉乐正贤:“你别挖坟了,让令尊入土为安吧,曲家上下几十口人,都是在睡梦中被人一刀割喉致死的。” 乐正贤浑身一震:“一刀割喉?谋财害命?土匪所为?” 警察苦脸摇头:“土匪求财求粮而已,哪能这么狠呐。” 乐正贤忙问:“那凶手是谁?” 警察还是摇头:“别说凶手是谁了,我们都无从查起。” 裘谷波听到乐正贤回忆到面见警察那,忙问:“为何要叫无从查起呢?你没去现场看看?” 乐正贤皱眉道:“父亲入籍曲家之后,一直被称为曲家二老爷,和曲家上下并无任何矛盾,曲家内乱这一点首先排除,只能是外来者所为,而现场就更为诡异了,整个曲家大院在案发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除了我父亲的屋子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任何搏斗厮杀的痕迹。” 裘谷波想了下:“你的意思是说,是职业杀手所为?” 乐正贤并未立即肯定裘谷波的话:“家父是开棺人,拳脚功夫不算以一敌百,但至少以一敌五没任何问题,但是我在家父所住的偏房看了,虽然有搏斗的痕迹,但痕迹也只是从床边到窗口,换言之,家父在几招之内,就被对方一刀毙命。” 裘谷波点头:“有备而来,对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乐正贤也点头:“是的,思来想去,我认为答案只有一个,当夜杀手的人数至少在五人之上,但不多于十人,趁夜潜入曲家之后,先行杀死了曲家其他人,最后才对付的我父亲,因为他们也没有十全把握在短时间内杀死我父亲,担心先对付我父亲时,引起响动,惊醒曲家其他人,从而唤醒外围护院的家丁。” “这个手法”裘谷波想起了那夜的客栈命案,“先杀死其他人,最后再对付首要目标,而且还完美避过了外围护院的家丁,这么说,这群杀手认准了令尊知道金陵简的下落,或者金陵简就在令尊手中?” 乐正贤点头:“你所说的和我后来的推测一样,我当时还不知道金陵简这个东西。” 裘谷波问:“等等,你后来是怎么知道杀手是为了金陵简而去的?” 乐正贤道:“我在老家呆了一年,没有任何结果,后来去了蓉城当了警察,独立调查曲家被屠一案,但是没有任何结果,再后来,我在街头偶然遇到了我师父,他当时收了另外一个徒弟,也就是我师弟,我将这些年来的事情告知师父,师父指了一条路给我,让我去找冥耳” 当时上哪儿去找冥耳呢?乐正贤的师父告知他,冥耳正在四川一代扩张势力,寻找线人,只要他这个警察名声四起,冥耳自然会上门找他。 果不其然,乐正贤安心办案,短短一年间就在蓉城被誉为神探,冥耳也自动找上门来,希望与乐正贤交换消息,乐正贤并未心急,而是按照师父所说,按步就班,等成为冥耳的线人,最后干脆加入冥耳成为门徒之后,才开始打听当年曲家的灭门惨案。 乐正贤说到这苦笑道:“事情没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冥耳内部定下了很多规矩,就算是生死之交的兄弟,要交换情报,也得按照规矩来,否则就是背叛,我拿不出那么多钱去买当年灭门惨案的真相情报,只买到了缘由。” 裘谷波道:“缘由就是金陵简?” 乐正贤看着裘谷波道:“没错,就是金陵简,再多的消息,我出不起那么多钱了,人家开口就要二十根金条,我当时的积蓄充其量也就一根金条。” “等等!”裘谷波想到了什么,“乐正兄,你说到这,我有件事不明白,当年那群杀手既然是冲着金陵简去的,那么现场为何没有翻找的痕迹?还是说,他们很清楚金陵简在什么地方?但如果他们知道金陵简在何处,大可直接盗走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杀了曲家上下几十口人呢?这不是矛盾吗?” 乐正贤道:“裘老弟果然是甬城神探,这就是整个案子最诡异的地方。” 裘谷波又想了想:“会不会令尊的确知道金陵简的下落,他们在杀死令尊之前,就从令尊口中逼问出来了?亦或者那本书就在令尊手中?” “也许是逼问出来了,但家父的性格倔强,一向吃软不吃硬,逼问不太可能。”乐正贤摇头道,“你说金陵简在家父手中,更不可能,虽然传说中那本书分上下两册,但要记录那么多战役,粗略估计至少总数在百本之上,所以,他不可能随身携带。” 裘谷波明白了:“这么说,只有两种可能,要不他们从家父口中得知了金陵简的下落,要不就是他们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查到。” 乐正贤摇头:“谁知道呢。” 裘谷波又问:“那么乐正兄今天又是为何被冥耳的人识破了呢?” 乐正贤解释道:“有人告密,但告密者是谁,我暂时不知道,不过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你,现在唯一能帮我的人就是你。” 裘谷波笑道:“乐正兄,虽然我是警察,查案是我分内之事,但你的事过于复杂,属于江湖事,所谓江湖事江湖了,我们警察不好插手。” 乐正贤也笑道:“我当然知道裘捕探的难处,所以,我们还是按照老规矩,交换情报如何?” 裘谷波点头:“好主意,不过你眼下能给我什么?” 乐正贤正色道:“我已经帮你破了荆五爷命案,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点你不否认吧?” 这个王八蛋,算盘打得真好。裘谷波在心中骂道,但嘴上却不得不承认:“是,算我欠你,那么你想要什么?” “你听我说完。”乐正贤又道,“我还要告诉你,近期在甬城发生的一系列命案,不管是新港凶案还是客栈惨案,都与金陵简有关系,而金陵简又与一个名为魏启明的人有关系,江湖传言找到了魏启明就能找到通爷,而找到通爷,就能找到金陵简,我这些消息,裘捕探认为值多少?” 裘谷波盯着乐正贤,虽然他很想从对方的表情上判断这番话的真假,但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也无从判断,眼下只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那个金陵简怎么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裘谷波问:“魏启明在甬城?” “不。”乐正贤摇头,“他在蛇心岛的磔狱。”(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意外的遭遇 二更锣响的时候,唐安蜀、伍四合和柳落渠已经在王玄金的带领下轻松潜入了新港死牢。 “还有多远?”唐安蜀低声问前面的王玄金。 王玄金手指着海洞的前方:“快了。” 唐安蜀看了一眼柳落渠,柳落渠会意,提高了警惕,他们都没有想到,盐孙和王玄金所藏的海洞里边,就有一条直接通往新港死牢的通道。 王玄金告知唐安蜀,自己之所以会藏在这里,就是因为谁也想不到,有时候他故意会潜入死牢内闹出点动静,还会留下鬼算的明显痕迹,就是让那些狱警将“鬼算的鬼魂至今游荡在死牢”的消息散布出去,这样一来,就算有人知道自己还活着,也只是会将自己与死牢联系在一起。 从通道爬出来之后,唐安蜀用火石点燃火把,照亮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上下高度不过两米的一个倾斜且较为扁平的海洞之中,而四周还有无数坚固的石柱。 “这些海柱就是支撑起半个新港死牢的根基。”王玄金摸着其中一根柱子道,“我曾经想过,有一天把老子惹急了,我就带了炸药,把这些海柱全炸了!炸死那些王八蛋!” 王玄金说着,诡异的一笑,笑容在火把忽隐忽现的光线中显得更为可怕。 “怎么上去?”柳落渠四下看着,“我们还要找牢头呢。” 王玄金往海柱上一靠:“不用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牢头,我就是阎刚!” 唐安蜀、柳落渠和伍四合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唐安蜀问:“你凭什么说自己是冥耳的人?” “不凭什么,爱信不信。”王玄金一脸不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金陵简的消息,还想要磔狱的地图,只能选一样,你想要什么?” 柳落渠正要开口,唐安蜀拦下他,问:“你要多少钱?” 王玄金笑道:“情报交换,我不要钱。” 唐安蜀又问:“你要交换什么?你先说,我得看值不值?” 王玄金大笑道:“天下还有什么情报能比得上金陵简的消息?你不管拿什么来换,都不赔本。” 唐安蜀思来想去,问:“那我能问几个问题?” 王玄金冷冷道:“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只需要答应这个条件,我就可以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一直不做声的伍四合终于道:“鬼算老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王玄金看着伍四合,“当年你偶然救我出来之前,我就是冥耳的人,我之所以会被关进那座塔里,就是因为我被冥耳出卖了。” 唐安蜀三人吃惊不已,伍四合问:“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王玄金依然靠在那一动不动:“冥耳早就分为两派,一派主张走传统的路子,不问江湖,不问政治,而另外一派主张与军队合作,利用情报控制某派,或多派军队,这两派明争暗斗,从未分出胜负来,因为大家都是搞情报的,兄弟分家,怎么摘都摘不干净。” 唐安蜀不语,只是悄悄观察着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王玄金面部,想要搞清楚他是不是在说谎。 伍四合想了想道:“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你是冥耳的人,毕竟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们要在什么时间去新港死牢找什么人,再者,如果冥耳内部出现争斗,你又曾经被冥耳出卖过,冥耳的联系人,怎么会让我们去找你?” 王玄金笑了下,转身走到石柱背后,很快就拖出一具尸体来,扔在三人面前。 唐安蜀举着火把仔细观察着那具尸体,发现尸体的姿态十分古怪。 柳落渠抬手一摸,又上下摸了一阵,低声道:“浑身的骨骼全断了。” “这手法”伍四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盐孙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我干的!” 唐安蜀举着火把照亮慢慢走来的盐孙,盐孙杵着拐杖慢慢走来:“只有一条腿的人要追上你们太难。” 唐安蜀和柳落渠挨得很近,担心中埋伏,而伍四合此时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看了看盐孙,又扭头看着王玄金。 王玄金指着那具尸体道:“他才是真正的牢头阎刚,冥耳的人,几个小时前,被我和盐孙合力杀了,就在你们来找我们之前。” 盐孙一屁股坐在尸体上:“之所以要杀他,是因为我们知道,他准备设伏要做掉你们三个,而我们干掉他,一是为了报答伍大哥当年的救命之恩,二是为了想你们帮我们做点事,也算是报仇吧。” 伍四合摇头:“我还是糊涂。” 火光下,盐孙和王玄金又笑了。 与此同时,海洞上方的新港死牢走廊中,都是一身黑衣的乐正贤和裘谷波俯身慢慢走着。 在两人身前不过两米开外,就是一名背着枪,提着煤油灯的新港海警。 两人一直盯着那名海警的步伐,力图做到落脚点与那名海警一模一样,轻手轻脚地慢慢跟随。 前方的海警打着哈欠一直朝前走着,丝毫没发现身后跟着的两人,直到他走到前方的拐角处,因为后方顶端煤油灯印出了身后两人的影子后,海警才意识到什么。 “谁?”海警立即转身,手忙脚乱地取下步枪,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海警四下看了看:“妈的,眼花了。” 说完,海警又打了个哈欠,转身走过拐角继续巡逻。 走廊顶端,用壁虎功重叠在一起的裘谷波和乐正贤两人互相对视着,因为先前情急的关系,裘谷波跃上后面朝下,而乐正贤恰好面朝上,正好面部紧挨。 “喂,看守走远了吧?”裘谷波低声问。 乐正贤竖起耳朵听了下:“脚步快没了,应该走远了。” 裘谷波咬牙道:“那你他妈的还不赶紧下去,你就这么喜欢和我面对面挨着?” 乐正贤立即松手落下,刚落下裘谷波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 乐正贤爬起来:“你他妈有病呀?” 裘谷波瞪着乐正贤:“你才有病呢,我撑不住了,你落下来就赶紧躲开呀!” 乐正贤摇摇头:“算了,走吧。” 裘谷波拉住他:“还有多远呀?” 乐正贤指着地下:“要找那个阎刚,必须去地下海洞。” 乐正贤正要走,裘谷波又拉住他:“喂,那个阎刚可靠吗?” 乐正贤皱眉:“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他是现在冥耳中唯一愿意帮我的人,除了信他别无选择。” 裘谷波点头,只得继续前进。 来之前,乐正贤告知裘谷波,他得知的确切消息也不多,但在冥耳中还有一个人可以帮他,这个人叫阎刚,在新港死牢当牢头,新港一代的冥耳都在他的把控之下,而且这个人愿意帮助自己。 就在昨夜,阎刚来消息,告知乐正贤,今夜三更时分到新港死牢见他,他有重要消息告知,事关当年曲家惨案真凶,以及金陵简的下落。 乐正贤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没有想到清早就遇袭,不得已才冒险找裘谷波帮忙,裘谷波得知之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许他能从中查明两个案件的真相。 死牢下方的海洞中,伍四合听完王玄金的解释,依然摇头道:“不行,太冒险了,这趟买卖不划算,我只救人,不杀人。” 盐孙却看向柳落渠:“他是杀手,他可以杀人。” “杀人我是擅长。”柳落渠深吸一口气,“但是,我也觉得不划算,我什么都没得手,却要帮你们潜入磔狱去杀个冥耳的头领,太冒险了。” 王玄金和盐孙最后看向唐安蜀:“你呢?身为川西衮衣地相,是否划算,你心里应该比他们有数。” 唐安蜀摇头:“我还在想。” 说完,唐安蜀露出一个憨厚的微笑。 王玄金哼了声:“不着急,那个人该出现了,等他来了,你们自然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到时候你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三人再次吃惊,伍四合忙问:“还有谁?” 刚说完,几人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唉呀”、“我的妈”、“你压着我了”、“滚开”等声音,从声音来判断来的是两个人。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两个黑衣人从上方的斜坡上滚到五人中间,若不是那具尸体挡着,估计两人还得继续往下滚。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找到入口跳下,却不小心踩空滚下的裘谷波和乐正贤。 两人狼狈地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看着周围面无表情的五人,乐正贤忙道:“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 裘谷波也赶紧把落下的面罩重新拉上去遮住脸:“对不住了,对不住了,你们继续,我们先走了。” 两人说完的瞬间,突然拔枪对着周围的五人,与此同时,柳落渠的短剑也已经顶在裘谷波的咽喉处,唐安蜀双指夹着的快镖也制住了乐正贤,伍四合的双手也分别瞄准了两人。 剑拔弩张之际,唯独只有一侧的王玄金和盐孙没有任何动作。 “乐正贤。”王玄金终于开口,“还认得我吗?” 乐正贤闻声目光一转,看到王玄金后,双目一瞪,惊道:“鬼算!?” 裘谷波闻声道:“认识?你朋友呀?太好了,大家都把武器放下吧,不要伤了和气,行走江湖嘛,最重要的就是和气。” 裘谷波故作轻松地放下手中的枪,但却没人搭理他。(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时间限制 裘谷波很尴尬,只得收起笑容,将枪抬起来,恢复先前那副严肃的表情,当做先前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柳落渠看了一眼唐安蜀,用眼神说道:这小子脑子有毛病吧? 王玄金挥手:“你们都把武器放下吧,你们都被冥耳算计了,如果不是我和盐孙,你们双方现在已经因为挑拨而厮杀,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唐安蜀和乐正贤几乎同时问:“什么意思?” 盐孙抬手示意:“都先把手里的家伙放下!” 大家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慢慢放下武器,看向盐孙和王玄金。 王玄金解释道:“冥耳利用了你们都要找金陵简的这一点,设下了这个局。” 说着,王玄金指着唐安蜀:“冥耳知道,你在万般无奈的前提下,一定会找他们买消息,所以,冥耳安排你来这里找阎刚。” 说完,王玄金又看着乐正贤:“你在冥耳中最信任的人就是阎刚,可惜,是他出卖的你,向长老会道出你潜伏在冥耳的真实目的。你早上经历的那次暗杀,只是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把你逼得走投无路,从而按照阎刚的计划,前来与唐安蜀他们相残。” 乐正贤皱眉看着地上阎刚的尸体:“为什么他们不亲自动手?亦或者找风满楼的人下手?” 王玄金笑道:“他们没有那么大能力,他们已经尝试过暗杀唐安蜀他们,不过失败了,所以他们拿不准有没有十全的把握干掉你,所以,干脆安排你们两批棘手的人互相厮杀,从而渔翁得利。” 王玄金解释完后,盐孙紧接着道:“我和鬼算在这里潜伏多年,就是为了伺机报仇,没想到无意中让我们得知了他们的这个计划,于是,我们干脆将计就计,做了个局中局。” 听完王玄金和盐孙的解释,唐安蜀、乐正贤等人才恍然大悟,同时也在心中判断着真假。 裘谷波却是一脸纳闷,迟疑半天,他终于举手:“不好意思,那我呢?我算怎么回事?” 盐孙上下打量着裘谷波,然后问了一个让裘谷波无比崩溃的问题:“你是谁?” 裘谷波一愣,指着自己,尴尬地一笑,又看向其他人,发现所有人脸上都写着“你是谁”三个字。 乐正贤知道这极大地打击了裘谷波的自尊心,正准备介绍他的时候,裘谷波却不满地问:“你们竟然不认识我?” 所有人摇头,柳落渠问:“你到底是谁呀?” 裘谷波指着自己道:“你们真的不认识我这个甬城第一神探裘谷波裘捕探?” “什么玩意儿?”伍四合皱眉问,“裘什么?” 乐正贤将裘谷波拉到一侧,低声道:“那个,裘老弟,你别这样,你自己也说了,你是警察,他们呢,都是江湖人士,而且都是外地人,不认识你,很正常,没什么,别在意。” 裘谷波微张着嘴,满脸死灰表情,完全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在他心中,自己早已名震江浙一带,说不定已经有人将他的事迹编成八百多卷的演义,准备在街头说书了。 等乐正贤解释了下裘谷波为何会在这里之后,王玄金闷哼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甬城警局少局长。” “你”裘谷波指着王玄金正要发火,被乐正贤一把拽开。 裘谷波只得把火压下去,站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伍四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柳落渠靠着柱头看着周围的人。 唐安蜀抱拳道:“两位前辈,晚辈大概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你们决定打乱冥耳的计划,暗中帮助我们的同时,也希望能通过我们实现报仇的目的?” 裘谷波在旁边嘴欠道:“就是利用你们,什么叫通过你们实现目的,别那么文绉绉的,酸。” 唐安蜀不搭理裘谷波,王玄金也只是瞪了一眼裘谷波。 盐孙也不掩饰:“这小子说得对,我们就是想利用你们。” 伍四合却不解地问:“盐老弟,鬼算和冥耳有仇,那还说得过去,你和冥耳有什么仇恨?当年的雇主当时与冥耳有关系?” 盐孙攥拳道:“当年冥耳给了雇主我家人的下落,导致我一家七口人全数被杀!你说,我和冥耳是不是有仇!” 伍四合听完只得默默点头。 王玄金走到众人中间:“事已至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希望各位能潜入磔狱,当然,我会安排好一切,这样一来,你们既可以救人,还可以帮我们报仇,一举两得。” 柳落渠道:“听起来不算赔本,反正进去都得杀人,多杀一个,也只是举手之劳。” 唐安蜀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乐正贤,乐正贤也同时看了看他,但并未说什么。 唐安蜀随后道:“王前辈,你有什么计划吗?” 王玄金看着盐孙,盐孙道:“直接潜入磔狱不太现实,就我们所知,所谓的磔狱地图都不准确,所以,只能以囚犯的身份混进去。” 伍四合一愣,柳落渠笑着摇头,唐安蜀也眉头皱起。 乐正贤道:“风险太大。” 裘谷波在旁边起哄道:“这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还不如直接跳海自尽算了。” “你懂个屁!”王玄金对裘谷波也不客气,“潜入磔狱的风险比混进去当囚犯大得多,我告诉你们,你们只有一天的时间考虑,一天之后,你们如果考虑好要去,就去新港水手聚集的酒馆找我,如果不去,我就会把你们的消息散播出去,大家来个鱼死网破” 柳落渠捏紧了手中的短剑,却没想到盐孙直接走到他跟前,冷冷道:“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杀了我们!” 柳落渠冷冷回应:“你以为我不敢?” 裘谷波在旁边再次起哄:“我还真以为你不敢,上呀。” 柳落渠和盐孙同时扭头看着裘谷波,乐正贤赶紧挡在裘谷波跟前,抱拳赔礼。 随后,王玄金和盐孙转身离去,逐渐消失在黑暗中,远处又传来王玄金的声音:“记住,只有一天。” 直到回到藏身的二窟,王玄金的那句话依然回荡在唐安蜀的耳边。 “只有一天的时间。”呆呆地坐在窗旁的唐安蜀自言自语地说着。 不远处,站在门口的柳落渠和坐在床边的伍四合看着他,然后又对视一眼。 柳落渠上前问:“安蜀,你怎么想?” 唐安蜀回过神来,看着柳落渠:“柳师叔,我在想,为什么只给我们一天的时间?” 伍四合一听急了:“这么说,你是同意了鬼算的计划?” “对。”唐安蜀点头道,“在他说出口的那瞬间,我在心里就认同了。” 柳落渠又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答应他?还要回来考虑?” 唐安蜀摇头:“只是有些事,我还需要冷静的想想。” 伍四合问:“你一次性说完好不好?” “我们先说潜入磔狱这件事,第一次我们失败了,回来后我们顺着瘸子的线索找到了沈青梦,又在沈青梦那得到了半张地图,但沈青梦却提出了其他的条件,才能给另外半张,我给拒绝了,所以,沈青梦这条路暂时走不通了。回过头来,我们找到冥耳,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最后发现是冥耳布下的局,但又因为遇到了鬼算而被化解。”唐安蜀说到这看着伍四合问,“伍师叔,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综合在一起,你们不觉得很不对劲儿吗?” 柳落渠挠头:“当然,但是我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伍四合也摇头,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唐安蜀肯定地说:“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总体来说太顺了。” 柳落渠皱眉:“是有点。” 伍四合也点着头:“对。” “感觉就是我们三个在大雾弥漫的沼泽中前进,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可走的路,担心陷进沼泽之中,但不管我们怎么走,脚下都会出现新的路,而且这些路都指引着我们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唐安蜀说完,看着柳落渠和伍四合,“那就是磔狱,这背后的那一股或者多股力量,一直在暗地中推动我们进入磔狱。” 伍四合道:“雇主想让我们进磔狱,沈青梦同样也是,风满楼和冥耳虽然表面上想要干掉我们,但现在回想,他们派出的那些杀手,更像是在驱赶我们离开甬城,前往磔狱。” 柳落渠也道:“对呀,就连盐孙和王玄金两人,最终目的也是让我们进入磔狱,这些人只不过用了不同的方法,但最终目的是完全一样的。” 唐安蜀皱眉:“伍师兄,我觉得这一切,似乎都与背后的雇主有关系。” “什么意思?”伍四合问,“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雇主安排的?” 唐安蜀点头:“现在我有这种感觉,你想想,一开始他要雇佣你,还点名要柳师叔以及我配合你,你与王玄金、盐孙有交际,柳师叔曾是风满楼的人,而我,也许是能离金陵简线索最近的人,这就能解释,为何会有风满楼的下级杀手来追杀你们,为什么最后在找到王玄金帮忙的时候,会发生那种事。” 伍四合明白了:“安蜀,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个套?” 柳落渠叹了口气:“我们还是散了吧,这趟买卖要命呀。” 唐安蜀摇头:“不,现在我们是骑虎难下,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 八王院南院桂花屋中,躲在屋内的裘谷波和乐正贤悄然讨论着,院内的沈青梦虽然很想去听他们说什么,可是却不敢靠近,毕竟屋内两人都不是普通人。 此时的她,心里却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影爷没有出现?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影爷不出现呢?难道这一切都和影爷的安排有关系? 沈青梦放下茶杯,扭头看向桂花屋的大门。(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侠盗夜昙花 “喂,看样子你被最信任的人耍了。”裘谷波抱着双臂,斜眼看着乐正贤。 “嗯。”乐正贤并不否认这一点,“但是,你知道那三个人都是谁吗?” 裘谷波摇头:“不认识。” 乐正贤道:“那个年龄最大的就是伍四合,是一个专门从事营救组织的成员,那个组织叫楼,他的绰号叫吊脚楼,是个营救方面的高手。而那个拿短剑的,叫柳落渠,原本是风满楼的杀手,几年前被除名,处于逃亡中,擅长暗杀。而那个最年轻的,年龄和你差不多的,叫唐安蜀,是个很厉害,但没有任何名气的衮衣地相,师从八臂罗汉胡深。” 裘谷波在心里算了算,问:“衮衣地相怎么会没有名气呢?这不是矛盾吗?传说中衮衣地相一个人可以当一支军队,如果他真的是,那就可怕了。” 乐正贤摇头:“衮衣地相这个称呼来自于地师会,但很多年前地师会就名存实亡,各地都有复兴地师会的口号喊出,甚至有人自己重新建立了地师会,但都不是正宗的,而正统衮衣地相必须要地师会册封才行,现在的这些衮衣地相基本上都属于上一代的衮衣地相传承下来的,最重要的是,唐安蜀的师父胡深,也没有被地师会册封过,传言,他还是地师会的叛徒。” 裘谷波坐下问:“那就矛盾了,师徒二人都没有被册封过,那为什么能叫衮衣地相呢?” “实力。”乐正贤简单说出两个字,“在四川,胡深的名声是最响的,实力也是最强的,无论其他的地师或者地相怎么吹牛,如何贬低胡深,只要出手就高下立判,而胡深后来落难,双臂被斩去,原本死定了,他徒弟唐安蜀兵不刃血地救出了胡深,只说了一句话,谁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只用了一句话?”裘谷波满脸的怀疑,“有这么厉害?诶,你不是说你师父也在四川吗?对了,你还说你师父后来收了个徒弟,等等” 裘谷波想到这猛地站起来,发现乐正贤正看着他,随后缓慢地点头:“对,你猜对了,我的师父也是胡深,唐安蜀就是我师弟。” 裘谷波皱眉:“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唐安蜀当时为什么没认出你?” 乐正贤道:“那时候唐安蜀还小,而且,我师父并没有在他跟前正式介绍过我,也不允许我当着面叫他师父,师父说过,我不算出师,临时出走,算是背叛师门,而他的惩罚就是将我扫地出门。” 裘谷波坐下:“可真巧呀。” “我决定接受那个王玄金的计划。”乐正贤看着裘谷波道,“我要去磔狱,我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裘谷波问:“查什么?查金陵简还是曲家灭门案?” 乐正贤道:“都要查。” 裘谷波立即摇头:“我的案子已经破了,我现在已经知道新港凶案和客栈惨案是怎么回事了,也知道八王院案的缘由,接下来我们就各做各的,互不干预,谢谢了。” 裘谷波说完就走,准备开门的瞬间乐正贤却叫住他:“裘捕探,我们都去磔狱了,必须得有人在外边接应,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选了。” 裘谷波摇头:“不好意思,江湖事江湖了,我不是江湖人士,我是警察,这些事和我没关系,你找其他人吧。” “夜昙花的案子,裘捕探有兴趣吗?”乐正贤坐在桌边,一只手撑着脸颊,笑眯眯地看着裘谷波转身看着自己,“这是甬城几十年来最离奇的系列案件,也是让你父亲最丢脸的案子,如果查清楚了夜昙花的系列案子,你们裘家就能挽回颜面了。” 裘谷波站在那咬紧牙关:“夜昙花!” 甬城警局的局长办公室内,裘移山打开锁,从文件柜中拿出那一叠用绳子绑好的厚档案,在档案的那页供纸上写着三个血红的大字——夜昙花。 裘移山的手抓着绳结,最终松开,一屁股坐下,叹了口气。 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落在裘移山苍老的脸上,他干脆起身,拉开窗帘,沐浴在阳光下,点起了一支烟。 甬城裘家世代不是衙门中人,就是开镖局的,从清末时期开始,甬城就出现了一个行侠仗义的怪人,自称叫夜昙花。 这个人是男是女谁都不知道,从名字上分析,大部分人都认为是女的,而这个女人一向嫉恶如仇,曾经手刃过甬城的五大恶霸。也在最危机的时候,炸开过甬城粮仓,让百姓们取粮救济。也曾深夜潜入过新港,从洋人手中盗回了他们抢走的一部分珍贵古董文物。 总之,夜昙花在百姓眼中,是好人,是侠盗,却是官府的眼中钉,洋人的肉中刺,也是裘家几十年来的宿敌。 夜昙花出现的时候,裘谷波的爷爷还在世,但直到这位老捕快去世,也没有成功抓到他,随后是裘谷波的父亲,就算他后来成为了甬城警局的局长,也从未成功诱捕过夜昙花。 裘谷波从懂事后,也开始翻查夜昙花的案子,不知道为何,夜昙花却在十年间突然不再出现,不再犯案,就好像甬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但是,裘谷波知道,抓到夜昙花对他们裘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桂花屋内,裘谷波重新落座,严肃地问:“你真的有夜昙花的消息?” “当然。”乐正贤点头,“而且我知道夜昙花是谁,这个人还活着,就在甬城,而且,我估计这个人也与金陵简有某种联系。” 裘谷波立即问:“是谁?” “这是买卖呀,裘捕探。”乐正贤笑道,“这个侠盗既然不犯案了,我就没必要马上告诉你,我如果告诉你了,你怎么会留在这里接应我呢?你放心,只要我在磔狱的事情办妥了,我一定告诉你夜昙花是谁。” 裘谷波冷笑一声:“也许你在说谎,也许夜昙花早死了,就算没死,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躲着了。” 乐正贤摇头:“裘捕探,你好好想想,几十年来,夜昙花有没有在甬城之外的地方出现过?” 裘谷波看着乐正贤,随后摇头。 乐正贤又道:“这就说明,夜昙花肯定是甬城人士,我先给你这个线索,算是定金,你放心,我绝不食言。” 裘谷波咬牙:“我们怎么联系?” 乐正贤看向门口:“你放心,自然会有人找你。” 裘谷波想说什么忍住了,转身打开门,也不搭理沈青梦,径直离去。 等裘谷波离开南院之后,沈青梦重新落下门闩,又走进桂花屋,落座在乐正贤对面,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乐正贤给沈青梦倒了一杯酒,随后端起自己的杯子:“沈姑娘,以后就有劳你作为我和裘捕探的联络人了。” 沈青梦一脸诧异:“联络人?你要做什么?” 裘谷波笑道:“我要潜入磔狱。” 沈青梦笑道:“天啦,你在说什么呀,你潜入磔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牵扯进你们的事情里。” 裘谷波不紧不慢地说:“沈姑娘,我进入磔狱后,与外界唯一的联络方式就是电台,而恰恰你这里便有一部,所以,劳烦你了。” 沈青梦脸色一变,但并未说什么,她不知道裘谷波到底知道了多少。 裘谷波端起自己的酒杯:“沈姑娘,我不会向孙三出卖你的,只要你当好这个联络人,来,祝我一帆风顺吧。” 沈青梦迟疑了一下,最终端起酒杯,面无表情地饮下了那杯酒。 为什么我每次都只能被选择呢?沈青梦觉得杯中的酒是那么的苦。 一天后正午,唐安蜀、柳落渠和伍四合出现在新港水手酒馆门口,就在他准备走进去的时候,乐正贤也从人群之中走出,出现在他们眼前。 唐安蜀只是和乐正贤点头示意,然后一前一后走进酒馆,分别找了两张挨得不算近的桌子落座。 正午时分,酒馆刚开张,并没有几个人,酒柜前的那个打扮得半洋不土的伙计正打着哈欠擦着杯子,也不愿意搭理他们。 酒馆一侧,还有个正蹲在那里抽烟,旁边放着扫帚的老头儿。 除此之外,酒馆内就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喝酒的客人,正在那谈笑聊天。 “看样子鬼算没来。”柳落渠低声道。 伍四合依然慢慢环视周围,并不说什么,而唐安蜀则挥手招呼伙计:“伙计,有什么吃的?” 伙计抬眼看着唐安蜀:“刚开张,只有花生之类的小食,还有酒,要吗?” 唐安蜀还没说话,柳落渠便道:“要!来一瓶洋酒!有什么小食都拿上来!” 伙计点头:“知道了,等着。” 伙计说完离开,不远处桌旁的乐正贤斜眼看着唐安蜀,等唐安蜀目光移过来的时候,他又将目光躲开,看着另外一侧。 伍四合问:“安蜀,怎么了?” 唐安蜀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叫乐正贤的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柳落渠此时笑道:“我知道他是谁,他以前是蓉城的警察,蓉城名探乐正贤,很出名的,在蓉城破了不少奇案,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 “蓉城?”唐安蜀皱眉,“没什么印象了。” 柳落渠看了一眼乐正贤,又低声道:“什么奇术杀人,还有逐货师盗窃案,都是这小子破的,千万不要小看他。”(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过河拆桥 唐安蜀点头,抬眼再去看乐正贤的时候,终于与他目光对视,但这次两人都没有避开,一直直视着,似乎都在猜测对方心里所想。 忽然间,一个人出现在两人的目光中间,众人抬眼,发现那是换了一身穿着的王玄金,与此同时盐孙也从门口提着一个包袱走进来。 王玄金落座在唐安蜀这桌之后,盐孙则走到乐正贤跟前,将那个包裹放在他跟前:“去里边,换上这身衣服。” 乐正贤问:“什么衣服?” 盐孙坐下:“你只管换。” 乐正贤提起包袱转身走进里屋。 唐安蜀等人的目光从乐正贤背影处移回来,看着王玄金。 唐安蜀问:“我们来了,计划是什么?” 王玄金冷冷道:“昨天我说过,要潜入磔狱不可能,只能以囚犯的身份混进去。” 伍四合问:“怎么混?” 王玄金依然是那副语气:“你们坐在这别动,等着。” “等着?”唐安蜀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不过只能安静地等待着。 许久,乐正贤终于从里屋中走出来,令唐安蜀惊讶的是,他竟然换了一身海警警官的制服。 当然,乐正贤自己也是满脸疑惑。 乐正贤坐回桌旁,问盐孙:“什么意思?” 盐孙轻轻一笑:“你是兵,他们是贼,就这么简单。” “简单?”乐正贤皱眉,“说清楚!” 王玄金起身走到桌旁:“你以前不就是警察吗,再当一次警察又何妨呢?” 乐正贤正色问:“说清楚终归要好一点吧?” 此时的酒馆外围,已经被大批新港海警分插包围,一个警官正站在十字路口指挥着跑来的海警,让他们加快速度。 蹲在高处目视这一切的裘谷波,目光投向远处的酒馆门口,喃喃道:“搞什么?” 裘谷波站起来,环视着周围,在看到周围的小巷街道已经全部被海警封锁后,不由得道:“这下好了,插翅难飞。” 而在酒馆内的唐安蜀等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因为先前酒馆外还热闹的街头,此时已经空无一人,原本扫地的老头已经不见了,那个拿酒和小食的伙计也再没有出现过。 柳落渠的手慢慢抓紧了下方的短剑,伍四合也捏紧了腰间的自来得,唐安蜀则皱眉看着王玄金:“你到底想做什么?” 同样,旁边的乐正贤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盐孙。 王玄金吐出一口气道:“要成为囚犯,首先就要被逮捕。” 这句话刚说完,大批海警从门口鱼贯而入,瞬间便包围了唐安蜀、乐正贤等四人,酒馆的窗户也被砸坏,数支步枪从那里伸进来,对准了酒馆内的众人。 王玄金和盐孙率先举起手,王玄金笑道:“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这是计划最关键的一部分,束手就擒吧。” 柳落渠和伍四合都看着唐安蜀,只要唐安蜀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 而唐安蜀此时斜眼瞟了下乐正贤,发现乐正贤一动没动,没有动武的意思。 唐安蜀也慢慢举起手来,柳落渠和伍四合迟疑了下,对视一眼,也放下了武器。 随后,大批海警一拥而上,将四人捆绑,押解出了酒馆。 等大批海警离开之后,王玄金和盐孙这才转身走进里屋。 漆黑的里屋内,坐在角落中穿着斗篷的影爷转身看着他们。 王玄金回答:“计划结束了。” “不。”影爷冷冷道,“计划才刚开始。” 盐孙站在门口,却是注视着王玄金。 王玄金上前一步道:“影爷,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你应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影爷道:“鬼算,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们再次合作了?” 王玄金摇头:“我这次算计了救命恩人,已经做了猪狗不如的事情。” “好。”影爷倒也爽快,“去后巷,有人带着钱在那等你,他们会护送你出甬城。” “给钱就行,不需要护送。”王玄金转身离开,走到盐孙跟前,“盐老弟,后会无期了。” 盐孙轻笑道:“后会无期。” 等王玄金离开后,盐孙就要上前,却被影爷喝止:“不要过来。” 盐孙驻足站定。 影爷又道:“这次你的功劳最大,你想要什么?” 盐孙指着自己的断腿:“我想要这条腿回来。” 影爷一语不发。 盐孙又道:“那我想要自由。” 影爷还是沉默着。 盐孙笑了:“你不会给我们自由的,因为你不愿意失去我们这些棋子。” 影爷毫不掩饰:“当然。” 盐孙听完转身离开。 来到后巷的王玄金,却没有看到接应的人,就在此时,一个留着小平头,穿着中山服的中年男子从拐角处走出来,手中还撑着一把雨伞。 有病呀?没下雨撑什么伞?王玄金下意识看了一眼天空,目光再平视的时候,看到那名男子站在那朝着他勾了勾手,示意他过去。 王玄金上前:“钱呢?” 男子平静地说:“我叫雄黄。” 王玄金皱眉:“我没问你叫什么,我问你钱在哪儿?” 雄黄的目光跳过王玄金,看向他身后:“她叫薄荷。” 王玄金转身一看,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同样穿着中山服,盘着头发的女子。 王玄金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决定先下手为强,抬手就向雄黄袭去,雄黄连续后退,灵活地避过王玄金的袭击,却不还手。 与此同时,薄荷冲了上来,闪电般出手,朝着王玄金双眼挖去。 在远处站定的雄黄冷冷道:“你的对手不是我,是她,你留下一双眼睛,我们就让你走,如果不留,只有死。” 王玄金冷笑道:“笑话,就凭你们?” 雄黄脸上出现了微笑:“放心,我们不会以多欺少,她一个人就行了。” 说完,雄黄掏出怀表:“薄荷,十秒够吗?” 薄荷看着雄黄:“减半,五秒。” 雄黄点头:“开始。” 说完,雄黄只是盯着怀表,也不抬眼去看,只是低声数着:“一、二、三” 第三声数完后,雄黄就听到王玄金喉头发出的咕噜声,再抬眼,看到薄荷的袖剑已经穿透了王玄金的咽喉,同时还穿透了王玄金抬起来试图挡住的双手手腕。 薄荷拔出袖箭,看着王玄金的尸体顺着墙滑落在地上:“三秒。” 雄黄朝着薄荷竖起大拇指,然后转身离去,边走边收起雨伞:“你收敛多了,这次没有下血雨,我带这把伞是多余了。” 与他并肩而行的薄荷道:“我今天心情好。” 雄黄问:“为什么?” 薄荷回道:“今天天空很蓝。” 两人身后的地上,王玄金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血泊中倒映着的天空,根本看不出蔚蓝。 新港海警总局的牢房中,唐安蜀、柳落渠、伍四合以及依然穿着警服的乐正贤并排坐在一起。 柳落渠探身看着乐正贤:“喂,你不是穿着海警的衣服吗?干嘛也被抓进来了?” 乐正贤不搭理他,因为他现在也是稀里糊涂的,完全不知道这个计划有什么用,不过他心里倒是已经有了好几个从这里逃脱的计划,不过还需要再等等,等等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忽然间,外面走廊中传来了“立正”的喊声,随后听到无数士兵皮靴踏地的声音,紧接着,一队士兵跑到牢房外列队站好,又在那名副官的命令下后退一步,让出一条道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风衣,上了年纪的军人出现在牢房外,隔着栏杆看着里边的四人。 牢房中的四人一眼就认出了那人,他不是别人,正是甬城都督傅国栋傅大帅,甬城真正的主人。 脸上带着伤疤的傅国栋皱眉看着四人,目光从四人面部一一扫过,随后道:“要抓你们太费劲儿了,大费周章呀,你们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聪明嘛。” 除了唐安蜀之外,其他人都是浑身一震,柳落渠暗骂道:“我就知道中计了!妈的!” 傅国栋看着唐安蜀:“你好像不吃惊嘛?你料到了?” 唐安蜀默默点头。 傅国栋有了浅浅的笑容:“为什么?” 唐安蜀道:“你是沈青梦背后的那个人,但是她不知道,也许您也没见过她,因为你和她之间,肯定有个传话筒,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您的参谋军师,人称广目天王的荣平野。” 傅国栋看向一侧:“广川老弟,别躲了,人家都猜出来了。” 傅国栋话音一落,穿着黑色斗篷的荣平野才慢慢从另外一侧走出来,站在牢房外,与唐安蜀对视着,拱手抱拳道:“在下荣平野,字广川,劳烦各位不辞辛劳走这一趟了。” 唐安蜀起身回礼:“前辈有事尽管吩咐,何必大费周章呢?” 伍四合、柳落渠和乐正贤却是稳坐在那,根本不搭理荣平野。 荣平野又问:“不知道安蜀老弟为何会知道是我?” 荣平野按辈分应该是唐安蜀的师叔,但此时他却称呼其为老弟,这说明他在心里是认可唐安蜀的实力,但同时并不认可唐安蜀与他同为衮衣地相。 这就是荣平野狡猾高傲之处,承认唐安蜀聪明,但却不承认他有任何江湖地位,甚至不愿意将他当做是同行。 唐安蜀原本想说,从沈青梦让他出主意攻打海盗那一刻开始,他就意识到那是话里有话,似乎那个女人在向他传达什么讯息。 可是,他再转念一想,如果他这么说出来,会害死沈青梦的,那个女人充其量只是一枚棋子而已。(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募兵堑壕 所以,最终唐安蜀开口的时候,却是说了另外一番推测:“这几日,外面四下都传言傅大帅要出海对付海盗,而那些海盗们却并不逃跑,甚至都没有做任何准备,他们在码头的线人每日照旧过着以前的生活,这一切都说明,您的目的不是冲着海盗去的,是冲着磔狱。” 荣平野面无表情地看着唐安蜀。 傅国栋冷笑了下:“还有呢?” 唐安蜀也笑了:“在甬城,有能力如此给我们设套的人,除了傅大帅和荣参谋之外,别无他人。” 唐安蜀此时的称呼变成了“荣参谋”,也算是回敬了先前荣平野的狡猾高傲。 荣平野冷冷道:“就这样?” 唐安蜀微笑道:“对呀,根本不需要太过于复杂的推论。” 其实这些根本站不住脚,唐安蜀这么做,也是故意欲盖弥彰,荣平野这类的人,整日伴君如伴虎,疑心本就重,他虽然说了一个站不住脚的推论,但在那之前却说出了准确的答案,这个举动肯定会让荣平野猜测,唐安蜀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例如说那个雇主。 因为唐安蜀已经确定,荣平野绝对不是那个雇主,既然之前他吩咐沈青梦玩了“我是雇主”的游戏,那么唐安蜀现在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荣平野猜去吧。 荣平野脸上出现了笑容:“安蜀老弟果然厉害,既然您接受了我们的邀请,那么就来谈谈价码吧。” 荣平野这句话一出,唐安蜀身边的其他三人才抬头来看着荣平野。 裘谷波徘徊在新港海警总局门口,不时掏出怀表来看着,嘟囔道:“好个伍六,怎么还没来?” 就在此时,一身便服的伍六骑着自行车呼哧带喘地出现在了不远处,看到站在招牌下的裘谷波之后,赶紧骑了过去,将手中的文件袋递过去。 “裘裘”伍六气都喘不上来了。 裘谷波接过文件袋,皱眉看着他:“你干嘛呀?你要求我什么呀?” “裘裘捕探!”伍六下车后,终于缓过来了,“你干嘛要把这案子交给新港海警那群王八蛋呀?” 裘谷波看着海警总部门口那几个站岗的:“不是交给他们,我是要进去看看。” 伍六很纳闷:“啊?进去看看?那里边有什么好看的呀?” 裘谷波笑了:“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明白的,你回去吧。” 伍六点头,要走的时候,又停下来道:“对了,我来之前遇到乾医生了,他说报告放你办公室了。” 裘谷波简单应了声,拿着文件袋径直朝着海警总局走去。 门口站岗的海警立即伸手拦住裘谷波:“干什么的?” “报案的。”裘谷波笑道。 海警皱眉道:“报什么案?新港这么太平,没人犯事,快滚!” 裘谷波赶紧从口袋中掏出两盒烟来,分别递给两名海警:“两位,帮个忙,我是高德旧高探长的朋友。” 两名海警立即收下烟,一挥手:“进去吧。” 裘谷波点点头,大步走进,随后转身趁着两人低头看烟的时候,瞪了一眼两人,用拳头比划了一下。 可就在裘谷波转身的时候,他却看到了傅国栋和荣平野带着一队士兵从里边径直走出来,裘谷波赶紧拿着文件袋往旁边的报案窗口一站,笑眯眯地看着里面那个女海警。 原本在那看书的女海警见有人来了,很不耐烦,但抬眼一看,是个帅哥,而且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 女海警笑眯眯地问:“先生,有什么事呀?” “没事。”裘谷波嘴上挑逗地说,但实际上注意力却是在背后走过的傅国栋和荣平野身上,他担心被两人看到,因为两人都认识自己。 女海警起身,凑近窗口:“没事是有什么事呀?” 裘谷波道:“以前我以为只有书中才有颜如玉呢,没想到,海景总局也有呀。” 裘谷波的话让女海警很开心,同时傅国栋和荣平野也带着士兵离开,裘谷波朝着女海警眨了下眼睛,离开窗口走了。 女海警在那问:“先生,你叫什么呀?” “柳下惠!”裘谷波头也不回地说道。 牢房内,唐安蜀站在铁栏杆前,看着外面,身后的柳落渠和伍四合一脸愁容,乐正贤则在牢房内四下迈着步子,低声自言自语着什么,但又听不清楚。 柳落渠看着乐正贤不断挪动的双脚,问:“你别走来走去的好不好?” 乐正贤停下来:“我们是逃不出去的。” 伍四合看着他:“废话,他们设了这么大个套把我们装进来,守卫肯定森严。” 唐安蜀此时回头道:“可奇怪的是,周围的牢房里,没有关押其他人不说,好像外面也没有守卫。” 柳落渠起身来看了看:“好像是没人呀,什么意思?让我们逃?” 伍四合道:“做什么白日梦,这说明他们肯定在外围有人守着,而且百分之百是傅国栋的人。” 乐正贤此时想起来了什么,脱口而出两个字:“堑壕。” “什么?”伍四合皱眉看着他,“堑壕?” 柳落渠脸色一变:“你说的是那个募兵组织?” 乐正贤点头:“对。” 与此同时,裘谷波晃晃悠悠走到了下层的大牢门口,却意外地发现那里没有海警把守,就在他觉得诧异的时候,大牢铁栏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中山服的光头,最奇怪的是那家伙的光头上还有戒疤,明明就是个和尚。 和尚出现在那的同时,裘谷波还看到了他手中提着一支花机关。 “你好,请问”裘谷波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 站在身后同样穿着中山服,却戴着独眼罩的中年男子沉声问:“你干嘛?” 裘谷波立即转身,虽然脸上带笑,但后背却是渗了一背的冷汗,因为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冒出来的这个人。 那个独眼男子背着一支步枪,左胸上还斜挂着一支自来得。 “我来找高探长。”裘谷波笑道,“高探长在吗?” 那个和尚敲打着铁栏杆:“下面不是办公区,你走错了。” 裘谷波赶紧站在一侧,从那个独眼男身边往回走去:“不好意思呀。” 走过的那瞬间,裘谷波看了一眼他背着的步枪,那是一支苏俄制造的莫辛纳甘,也就是俗称的水连珠。在裘谷波的记忆中,江浙一带很少见这种步枪,黑市上都没有,听说现在大批量装备这种步枪的是南方革命军。 难道这些家伙是南方革命军? 裘谷波带着疑问离开了,也知道无法再下去查看牢房中是否关押着乐正贤等人。 牢房中,乐正贤重新坐回原位,脸色有些难看。 伍四合看着他:“募兵组织?” 唐安蜀也问:“就是游侠?不效忠任何组织,拿钱办事的那种?” 柳落渠应声道:“对,差不多吧,但是这个叫‘堑壕’的组织,与过去那些募兵组织不一样,就连风满楼都惧他们几分。” 唐安蜀不解地问:“有这么厉害?他们人很多吗?” “听说人挺多,每次出来办事的只有一个小队,人数不超过十人。”乐正贤在那回忆着自己过去得到的消息,“这个募兵组织是脱胎于过去在欧洲当炮灰的华人劳工军团,因为当时华人劳工军团在英军中几乎没地位,所以,劳工中有一个中医站出来成立了一个中华自助会,帮助华工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虽然那也是徒劳的” 不过当时这个中华自助会却大大鼓舞了在一战战场上卖命的那些华工,让原本如同散沙一般的中国人凝聚了起来,甚至还在某些特殊的时候争取到了英军给他们发放武器。 在一次防线突击行动中,德国的一支小队从浓雾之中突然出现,这支戴着防毒面具,胸前装有钢板护甲,手持伯格曼冲锋枪等自动火器的突击队打了英国人一个措手不及,险些全歼英军的火炮阵地。 在这危机时候,原本只是搬运弹药的华人劳工干了一件让英军目瞪口呆的事情——六名华工,在只持刺刀、匕首、铁铲等冷兵器的前提下,潜伏在堑壕各处,捕杀了整个德军突击队。 那场战役结束后,英国指挥官发现,那六名华工虽然死了三个,但只是付出这么细微的代价,就将那支二十人,并且全副武装的德皇陆军突击队全歼, 而英国军队在这次防线突击战中,死伤却接近了一百人。 “那种战损在当时的战场上前所未有,所以,当时那个英国指挥官对中华自助会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乐正贤仔细回忆着,“那家伙将情况上报,希望能正式组织一支名副其实的华人军团,可那些老外瞧不起华人,觉得华人都是一些矮小软弱,并且不可靠的家伙,驳回了他的请求。” 伍四合点头:“然后呢?” 柳落渠接着道:“听说,战争结束后,很多活着的人回来,在山东某处建立了一个自己的村子,可因为战乱的关系,他们总是被军阀欺压,被土匪骚扰,无奈,他们只得再次拿起了武器,不过这次他们不再叫中华自助会,而自称为堑壕。” 唐安蜀明白了:“因为他们是在那次战役中,以堑壕作为掩护和依托一战成名的,所以便起了这个名字?” 乐正贤道:“没错,是这样,这个组织后来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地下募兵组织,用洋人的说法就是佣兵组织,拿钱办事,谁给钱,就帮谁杀人,或者是攻城掠地,而堑壕组织中的那些人,都以中药名称为代号,以此纪念建立中华自助会的那个中医,而且他们平日内都穿着中山服。” 伍四合笑道:“这挺有意思?为什么呀?” 乐正贤看着其他人道:“因为孙中山先生早年学医,后来弃医从政,虽然行医和革命的目的都是救人,但行医只能救少数的人,而革命却能救亿万大众,同样的话,那个建立中华自助会的中医也曾说过。” 唐安蜀落座道:“鲁迅先生也说过,学医不能救中国。”(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我不入地狱 说到救国,让大家都郁闷了一阵,沉默了一阵。 随后,伍四合又问:“他们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和我们相比呢?” 柳落渠解释道:“我没和他们交过手,但我听上面的甲等高手说过,这群人个个身怀绝技不说,可单独作战,也可以参与并指挥大规模作战,实力很强,应该在我们之上。” 乐正贤抱住胳膊,闭眼道:“所以,我们还是接受傅国栋的条件吧,潜入磔狱,帮他们找到魏启明。” 虽然乐正贤这么说,但其他三人并未回应。 海景总局二楼的华人事务处办公室内,裘谷波接过身穿便服那个胖子手中的杯子,闻着其中飘出的咖啡香,喝了一口,点了点头道:“不错,整个甬城呀,就只能在你这,才能喝着这么正宗的咖啡。” 那个胖子冷笑了一下,坐下来,掏出一支烟点上:“喂,裘捕探,今天跑到我这来,又是为了伸张正义?” “哪儿能呀,高探长,我这个甬城捕探来找你这个探长,当然是为了查案发财啦。”裘谷波笑眯眯地说,又将杯子放在嘴边。 坐在裘谷波对面的,就是甬城新港海警总局的华人事务处处长高德旧,人称高探长。 高德旧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叫高光祖,取光宗耀祖的意思,但他自从和洋人打交道开始,就觉得自己原本的名字太土气,干脆找了个教书的,起了这么个他认为洋气十足的名字。 而所谓的华人事务处就是洋人专门设立来与甬城其他中国人把持的政|府部门交涉的,实际上没有什么权力,不过也是个肥差,因为要和洋人打交道,基本上都必须要通过他高德旧,所以,几年功夫下来,以前那个瘦瘦的高德旧,就变成了现在这个肥得流油的胖子。 也因为如此,裘谷波与高德旧经常打交道,表面上大家称兄道弟,但私下都是互相利用。 高德旧抽着烟,半眯着眼看着裘谷波:“喂,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裘谷波低声道:“我前几天查的那些案子有眉目了,就是客栈惨案还有新港凶杀案。” 高德旧冷笑了下:“那些案子一看就知道没什么油水,我没兴趣,你喝咖啡吧,等会儿有空,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有洋妞,那大屁股” 裘谷波故作神秘:“高大哥,我告诉你,我收到消息说,当夜行凶者是军方的人。” 高德旧皱眉:“军方?甬城的还是外来的?” “甬城的。”裘谷波把声音压得很低。 高德旧凑过去:“你的意思是” 高德旧故意不把答案说出来,他想让裘谷波自己说。 裘谷波也不傻,不想让高德旧抓住自己乱说话的把柄:“对!” 实际上两人什么都没说,但心知肚明指的就是傅国栋的人。 高德旧想了想,笑了:“不可能,他是什么人呐,原本就在甬城呼风唤雨,还需要干那事?” 裘谷波开始编故事:“听说是为了一批军火和古董的事儿,我收到准确消息说,当夜出现了一批穿着中山服的人。” 裘谷波故意开始套话,想知道高德旧是不是知道下层看守牢房的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中山服?”高德旧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不可能。” 裘谷波从高德旧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赶紧下了猛药:“高大哥,我说实话吧,我今天来海警总局找你,就是因为得到了线报,说有几个穿中山服的人来了你这里,我可提醒你,别以为这是洋人的地界,军方就管不了,穿中山服那都是南方革命党,抓着是要杀头的,到时候,军方和洋人交涉起来,你认为洋人会保你们?你是负责交涉的人,到时候把你直接扔出去交差,军方抓了你就毙,根本不会给你辩解的机会,你可想好了。” 高德旧认认真真听完裘谷波的话,想了想,敲了敲桌子,示意裘谷波凑过去,这才低声道:“你听着,别告诉给其他人,那几件案子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就不要再查了,听大哥一句劝,你也说了,洋人都惹不起军方嘛。” 高德旧虽然没有指名点姓,但裘谷波也在瞬间明白了,高德旧的意思是说那些穿中山服的人,是军方的人,也就是傅国栋的人。 这一刻,电光火石之间,裘谷波把什么都想明白了,他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傅国栋下的套。 磔狱甲字号监区内,铁沛文正带着张定锋巡视着,此时黄盼山慌忙跑来,低声道:“蟹帮方面传来消息说,甬城警局把之前发生的几个案子都结案了,抓了土匪了事,而且今天新港海警大批出动,在一家酒馆抓了四个人。” 铁沛文想了想,转身看着黄盼山:“都什么人?” “不知道。”黄盼山摇头,“奇怪就奇怪在这,这四个人没有留下任何记录,最重要的是,他们被带进新港海警总局之后,傅国栋和他的参谋军师荣平野带着人去了,然后又出来了。” 铁沛文问:“有没有带那四个人出来?” 黄盼山继续摇头:“线人说没看到,不知道,线人也想办法去海警总局查探,但查不出来,听说连海警总局下层牢房的看守,都换成了傅国栋的人。” 铁沛文站在那一语不发,许久才问:“孙三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黄盼山摇头。 铁沛文刚要说什么,一个士兵跑来,立正敬礼道:“报告!大帅找您商议要事!请您去议事厅!” “知道了。”铁沛文回道,等那士兵走后,才摇头道,“议事厅?还是以前的海盗土匪称呼,海盗就是海盗,当一天海盗一辈子都是海盗。” 磔狱议事厅中,孙三坐在上方喝酒吃肉,见铁沛文走进来,赶紧挥手叫他上前。 “沛文,来来来,有要紧事。”孙三说着用沾满油的手,夹了旁边的信封递给铁沛文。 铁沛文接过来,抽出里面的信来,飞快读了一遍。 站在孙三身后的古风注视着铁沛文脸上的表情,而黄盼山则注意着古风。 孙三吃完一块肉,问:“你怎么看?” 铁沛文放下信:“大帅,我收到消息说,海警总局抓了四个人,四个来历不明的人,恰恰这时候,傅国栋要送四个犯人来这里,而且出四箱黄金,要将他们四个关在丙号监,挺奇怪呀。” 孙三喝了一口酒:“对呀,要不为什么找你来商议嘛。” 铁沛文摇头:“大帅,魏启明可就关在丙号监。” 孙三点头:“我知道,傅国栋也许就是冲着他去的,那四个人就有可能是他安排的。” “不是有可能。”铁沛文一字字道,“肯定是他安排的,就算他没那么聪明,可他手下还有一个广目天王荣平野。” 孙三擦着手:“那怎么办?收还是不收?” “不收得罪人,收了还能赚钱。”铁沛文笑道,“既然都知道他的目的了,那就来者不拒,多加提防就行了。” 孙三看着铁沛文笑着:“好一个多加提防,看来铁军师是有主意了,行,那就收下吧,我也不想操心这些事,反正老子从一开始就对什么金陵简没有兴趣,好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忙吧。” 铁沛文起身道:“大帅,沛文告辞了。” 孙三挥挥手,继续吃喝着,等铁沛文走后,身后的古风才俯身道:“大帅,铁沛文看来在甬城有其他的耳目,否则,他不可能收到那么准确的消息。” 孙三点头:“他是地相呀,就是靠脑子吃饭的,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情报的重要性,我们呀,就是提供一个场地,让他们自己斗去,保自己的同时,要是能占点便宜,那就行了,来,陪我喝酒。” 古风笑了笑,坐下倒酒举杯:“祝大帅鸿运当头,万事皆顺。” 除去伪装的荣平野从正门走进了八王院南院之中。 院中石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沈青梦就站在一旁侯着,见荣平野来了,赶紧行礼道:“影爷。” 荣平野直接落座:“你也坐吧,别再叫我影爷了。” 沈青梦微笑道:“那我叫您荣军师?” 荣平野点头:“最好这么称呼,这次的事你办得漂亮。” 沈青梦道:“是荣军师安排得妥当,如果不是您,我哪儿能知道旁边就住了个乐正贤呢,我只是个穿针引线的刺绣女子。” 荣平野又道:“如果我没猜错,乐正贤让裘谷波当了他的联络人,又让你负责联络裘谷波,因为你有孙三的电台,对吧?” 沈青梦知道瞒不了:“是的,原来荣军师连这个都算到了。” “情报就是这样,一明一暗,一真一假,要查明真假,必须明暗对比。”荣平野也不动筷子,只是看着石桌上的菜肴,“他们既然答应我去磔狱,虽然会传消息回来,但消息的真假,我无法验证,所以在那之前,我得找个验证的通道,这个通道就在你这里,我把他们传给我的消息,和传给你的消息一对比,就知道消息的真假,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说着,荣平野从手中掏出一张银票:“这是你的酬劳,我也包下了一年桂花屋,这一年,不会有任何人骚扰你,你可以安心办事,不用再陪男人,一年之后,除了说好的酬劳之外,我会给你赎身,再给你一笔钱,让你远走高飞。” 沈青梦接过银票:“谢谢荣军师,不过,我还是好好享受这最后一年吧,毕竟我这么重要,知道了这么多,到时候如果不永远闭嘴,也是个麻烦,所以,我很清楚,我还能活一年。” 荣平野也不掩饰,冷冷道:“是死是活,你自己选,你也应该知道,自己跑不了吧?” “当然。”沈青梦的回答非常麻木,“我不喜欢过颠沛流离的日子,我宁愿留在这个有吃有喝的桂花屋中提心吊胆。” 荣平野笑道:“你真是少有的奇女子。” 沈青梦淡淡回应:“荣军师过奖了。” 话落,荣平野又收起笑容道:“可毕竟还是个妓女。” 沈青梦努力笑着,那股挡不住的酸楚渗入心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奇袭计划 唐安蜀看着面前的茶点,又扭头看向左侧正在喝茶吃点心的伍四合和柳落渠,这两人现在完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表情,完与内心不安的唐安蜀、乐正贤形成鲜明的对比。 乐正贤举起那个英式茶杯,闻了闻,又放下。 此时,在会议室角落中,抱着那支奇怪武器,头顶上带戒疤的壮汉道:“放心吃喝,不会给你们下毒的,我们没那么下作。” 乐正贤点头,起身抱拳道:“没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壮汉没有任何反应,乐正贤只得转向另外一个角落中双手空空,站得笔直的薄荷,当然薄荷也没有回应他。 乐正贤有些尴尬,只得笑了笑,坐下,又看了一眼唐安蜀。 就在唐安蜀举杯喝茶的时候,伍四合放下杯子,看了他一眼,用小指头在桌子上划了一道,唐安蜀微微皱眉,知道他的意思是,他与柳落渠商量好了,随时可以动手。 这个动作被乐正贤看在眼中,乐正贤赶紧举杯对伍四合道:“伍先生,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您的沉着冷静,我早有耳闻,佩服佩服。” 乐正贤这个举动和这句话就是在告诫伍四合,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伍四合刚想回应什么的时候,门开了,穿着一身军服的荣平野大步走进,身后还跟着提着雨伞的雄黄以及背着莫辛纳甘步枪的独眼男子。 荣平野将手中卷起来的海图往桌子上一扔:“乐正贤说得对,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们四个的确不算是凡人,但是在这间屋子内,你们再快,也快不过苦参手中的那挺轻机枪。” 唐安蜀等人的目光投向那个和尚,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苦参,也知道了他手中那件怪异的武器原来是一挺轻机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那玩意儿那么大,看起来挺沉的,但在那和尚手中就像拿个鸡毛掸子一样轻松。 “那东西是美国货,一个叫刘易斯的美国人发明的,所以起名叫刘易斯轻机枪,可装弹47发子弹。”荣平野撑着桌子笑眯眯道,“最重要的是,那东西可以在你点根烟的功夫就将47发子弹部打出去,轻而易举把一个人打成肉酱。” 唐安蜀等人不语,荣平野把海图抖开,雄黄和独眼男子上前将海图四周用镇纸压住,荣平野同时介绍道:“这位叫雄黄,另外一位叫千里光。” 说罢,荣平野又指着那和尚道:“他叫苦参,他对面那个叫薄荷,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堑壕。唐安蜀等四人脑子中同时出现了这个词。 荣平野取下自己的手套:“现在,各位是不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伍四合和柳落渠此时是真的彻底冷静下来了,先前两人故作冷静,实际上已经在交换眼神的过程中,分配谁该对付谁。好在是乐正贤及时举杯,要不他们两人恐怕已经变成两具遍布窟窿的烂尸。 唐安蜀看着荣平野道:“荣参谋,我们既然没得选择,那就直入正题吧,你要我们怎么做?” 荣平野落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要送你们去磔狱之前,首先要捧红你们,让你们有价值,因为磔狱里边关押的都是有价值的人,你们四位的确是高手,但是在江湖上是实际没有任何地位的。” 伍四合和柳落渠心中不服,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在人家的枪口之下。 乐正贤问:“那我就先谢谢荣参谋了,没有名气的确在江湖上寸步难行。” 荣平野看着海图:“所以,在那之前,你们四个要负责帮我把楔子岛给攻下来。” 唐安蜀此时终于可以确定,沈青梦原来一开始真的是想告诉他,背后的主使的确就是傅国栋和荣平野,只不过当时他完不信任沈青梦,所以根本没有过多去想,现在想想,的确有些后悔。 不过,就算自己当时确定了,面对这个甬城的土皇帝,除了逃跑,就只能束手就擒。 荣平野看了一眼雄黄:“给他们介绍一下楔子岛的情况。” 雄黄将伞靠在桌旁,柳落渠下意识看了一眼那把伞。 雄黄道:“楔子岛,顾名思义,形状如楔子,南北高低不齐,南面为海盗的巢穴,北面为港口。” 雄黄拿着指挥棒指着海图:“南面山顶的巢穴有一座堡垒,也是早年明末留下来的抗清堡垒,只不过不如蛇心岛上的磔狱那么坚固,要攻下来也并非不可能,最麻烦的是上面有五座炮台,上面除了有清朝留下来的神威大炮之外,还有五门英国制造的18磅炮。” “什么东西?18磅炮?”伍四合一头雾水,“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叫18磅?” 唐安蜀、柳落渠也是一脸的纳闷,乐正贤在旁边解释道:“磅是英国的重量单位,和我们所说的斤相同,18磅换算过来差不多应该是16斤的样子,18磅火炮的意思是,这门炮发射的炮弹重量为16斤。” 听完乐正贤的解释,唐安蜀三人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雄黄道:“差不多就是他说的那个意思,虽然海盗手中的18磅炮是从洋人手中买来的旧货,但威力不可小视,即便是他们炮弹有限,我们也不可能直接攻岛,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唐安蜀明白了:“荣参谋的意思是,让我们去炸掉那五门炮?” 雄黄看着喝茶的荣平野,荣平野放下杯子:“不仅如此,你们还需要干掉海蛇,最好同时进行,这样才会让楔子岛上的海盗们陷入彻底的混乱,到时候我们便可以轻松攻下楔子岛。” 荣平野说完,柳落渠和伍四合都看向唐安蜀,乐正贤则低头思考着,毕竟这种事是唐安蜀擅长的范围,等看他怎么说。 唐安蜀想了一阵,问:“荣参谋,楔子岛对傅大帅就那么重要吗?我想你们的目的并不是楔子岛,而是蛇心岛吧。” 荣平野不语,只是看着唐安蜀。 唐安蜀起身指着海图道:“从海图上看,楔子岛到蛇心岛的距离很近,而蛇心岛距离甬城的距离却很远,你们想借楔子岛为跳板攻打蛇心岛。” 荣平野依然一语不发,乐正贤也起身指着图:“从甬城码头出发到楔子岛,顺风起码需要三天,而到蛇心岛最快也得五天,但从楔子岛到蛇心岛,据我所知,只要顺着海流,最快一天就能到,而且楔子岛后方的海流可以直接将船只带到蛇心岛后方磔狱防守最薄弱的地点。” 荣平野脸上有了笑容:“两位果然聪明,安蜀老弟不愧是胡深的弟子,贤老弟也不愧在冥耳当了那么多年的探子。” 唐安蜀和乐正贤对视一眼,乐正贤默默点头坐下后,唐安蜀斩钉截铁又道:“不可能做到。” 荣平野端起茶杯:“为什么?” 柳落渠不屑道:“江浙衮衣地相,人称广目天王的荣参谋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做到?” 荣平野冷冷道:“谁说我做不到?” 伍四合面无表情道:“你要是能做到,还找我们干嘛?” “价值,为了突出和体现你们的价值。”荣平野一侧嘴角上扬,“只有这样,才能把你们送进磔狱,否则孙三会怀疑的。” 柳落渠笑眯眯地说:“那不如这样,荣参谋,你出主意,我们只管去做就行了。” 柳落渠这句话让荣平野脸色大变,唐安蜀和乐正贤也忍住笑,知道柳落渠等于是无形中抽了荣平野一耳光。 许久,荣平野才压住火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外界知道主意是我出的,你们四个还有价值吗?” 柳落渠又要说什么,伍四合碰了碰他,柳落渠只得闭嘴,伍四合知道耳光打一次就够了,再有一次柳落渠或许就得横死当场。 唐安蜀凝视着海图道:“傅大帅要剿海盗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海蛇肯定有所防范,加上在他们的地盘作战,海盗又是靠海吃饭的,我们要潜入都困难,更不要提暗杀和破坏了。” 荣平野不慌不忙道:“如果没有难度,也无法体现你们的价值,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商量对策,你们要吃什么喝什么,对门口的士兵招呼一声。” 说完,荣平野大步离去,千里光则走到窗口,指着外面,又指着唐安蜀几人,这才离去。 最后离开的雄黄对房间最后的苦参和薄荷点头示意后,把门关上。 柳落渠这才扭头问:“刚才那个独眼龙什么意思呀?” 乐正贤看着外面道:“那家伙是个神枪手,他的意思是,他会在外面盯着咱们。” 柳落渠起身看着外面:“他能在那么远的地方打中咱们?” “能。”唐安蜀低头看着地图,“因为我都能做到。” 唐安蜀这句话说完,不仅柳落渠、伍四合和乐正贤都看着他,连后方的苦参和薄荷也都很诧异。 苦参和薄荷两人对视一眼,薄荷赶紧对苦参摇头,苦参却没搭理他,问:“喂,你叫唐安蜀吧?” 唐安蜀点头:“对,有什么指教?” “苦参!”薄荷起身,有些生气。 苦参抬手示意薄荷不要生气,随后笑着问唐安蜀:“你知不知道前几天晚上,在新港海滩,有两个傻子被人拿汉阳造在百米外打死了。” “知道。”唐安蜀淡淡道,“我做的,不到百米。” 苦参抱着那挺刘易斯轻机枪,依然满脸笑容:“在晚上,只有微光的前提下,你两颗子弹就打死了两个人,而且都在要害,你挺厉害的。” 唐安蜀微微一笑:“运气好而已。” 苦参点头:“我想你也不可能比千里光厉害,他的最佳记录是两百六十米。” 这话听得唐安蜀,柳落渠、伍四合和乐正贤都是一惊,如果苦参没吹牛,那个千里光应该是迄今为止他们所知道的枪法最好的人了。 唐安蜀道:“厉害,佩服。” 苦参笑了,笑得很憨厚,然后像个孩子一样看着薄荷,好像在说:怎么样?我就说他没有千里光厉害吧? 薄荷吸了一口气,皱眉看着唐安蜀等人。 这些人看样子并不是传言中那么冷血。先前和苦参的对话,让唐安蜀产生了这种的念头,他又下意识看了一眼薄荷,而薄荷却白了他一眼,看向窗外。 唐安蜀笑了,这个女孩儿真有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步步紧逼 甬城警局的验尸房中,裘谷波靠在一侧,看着正在那研究着怪狗尸体的乾元柏。 怪狗的尸体被放在冰块之上,不过即便是这样,狗尸也已经发出了一阵阵恶臭,熏得裘谷波不敢靠近。 “到底那是什么玩意儿呀?”裘谷波问,“乾元柏,我问你话呢?” 乾元柏抬起头来,看着裘谷波,裘谷波朝着他扬扬头。 乾元柏走过来,摘下口罩和手套:“可以肯定,这东西是哺乳动物。” 裘谷波凑近乾元柏,无比神秘又认真地说:“大哥,你能说点我不知道的吗?” 乾元柏深吸一口气:“我查不出来,反正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就摆在我们俩眼前,至于其他的,我真的查不出来,从来没有见过。” 裘谷波摇头:“新港凶案和客栈惨案都查明白了,虽然没办法破案,但也知道了案情的由来以及涉案者,只有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我没查清楚,我一天查不清楚,就一天没办法睡好觉。” 乾元柏皱眉:“你以为我能睡着呀?我研究这东西这几天,感觉我过去十来年在学校里的知识都白学了!” 裘谷波愣了一会儿,仔细看着乾元柏的面部:“好吧,你赢了,你的黑眼圈比我重,你是真的没睡着。” 乾元柏无可奈何:“裘少爷,你可不可以找点事来做呀?大街上那么多贼,你去抓呀?别盯着我好不好?” 裘谷波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乾元柏,你知道夜昙花吗?” “知道,我来警局上班后,经常听那些老当班的提起。”乾元柏又开始戴手套,“都说夜昙花是你们裘家的耻辱。” 裘谷波愣愣地看着乾元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指了指他,摇头转身走了。 乾元柏站在那,看着裘谷波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无事可做的裘谷波在甬城警局上下溜达着,虽然表面上看着闲得脑袋上长草,但实际上心里一直惦记着乐正贤和唐安蜀他们几人,不过因为有军方直接插手,他根本连提都不敢提,也不敢直接向任何人或者组织打听消息。 他爹都惹不起傅国栋,更别提他了。 终于,裘谷波还是决定去裘移山的办公室转悠一圈,可当他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却看到站在门口的雄黄和千里光。 裘谷波看到两人的时候为之一愣,千里光虽然认出他来了,但也装作不认识。 裘谷波故意问:“你们谁呀?干嘛的呀?” 雄黄拦住要进办公室的裘谷波。 裘谷波故作镇定地看着雄黄:“你不认识我呀?” 雄黄只是拦着裘谷波,也不说半句多余的话。 裘谷波担心和他们起直接冲突,想离开,但刚走两步,突然间又想起什么来,转身直接推开办公室大门,同时喊道:“爹!” 雄黄没拦住他,原本要出手的他,在听到裘谷波叫了那声“爹”之后,也立即收手。 同时,屋内正坐在沙发上与傅国栋说着什么的裘移山立即起身,怒道:“没规矩!也不知道敲门!” 裘谷波立即道:“门口那两人是谁呀?他们拦着不让我敲门的。” 傅国栋抬手示意雄黄离开,雄黄点头看了一眼裘谷波,将门重新关上。 门关上后,裘谷波立即道:“还不赶紧叫人,没礼貌!” 裘谷波立正站好,并且敬礼:“傅叔叔好!” 傅国栋满脸微笑,指着裘谷波对裘移山道:“我可是真羡慕你呀,有个大儿子。” 裘移山忙客气道:“哪里哪里,这就是个不成器的小兔崽子!” 与此同时,门外站着的千里光听着屋内的对话,刚要说什么的时候,雄黄却先开口问:“这小子就是裘移山的儿子裘谷波,我对他没印象,但他好像认识我们,你见过他?” 千里光点头道:“对,昨天下午在新港总局牢房,我都忘记这件事了,你怎么知道的?” “他看到我们那瞬间,愣了下,虽然那应该是他的正常反应,不过在我第一次阻拦他之后,他竟然掉头要走,可是走了一步又转身回来推门就进。”雄黄说到这,看着千里光,“身为少局长,他要是不知道我们是谁,第一次我阻拦他,他就应该推门进去了,之所以他要转身离开,就是因为知道我们是谁,不过在转身的瞬间,他意识到自己要是直接走了,就等于是变相承认了他知道我们的底细,于是干脆直接推门就进。” 千里光迟疑了下,道:“二哥,对不起,这种错误,我不会再犯了。” 雄黄面无表情道:“这件事你知我知,我不会告诉大哥的,我会通知独脚金盯着这小子,如果他做了什么妨碍我们的事情,我们要保证在事情没有恶化之前除掉他。” 千里光点头:“明白,我现在就去通知独脚金。” 雄黄道:“去吧,别用警局的电话,对面有家旅馆,我看过,那里有电话。” “知道。”千里光说完转身离去。 裘移山的办公室内,寒暄了半天的傅国栋和裘移山终于又准备进入正题,不过在那之前,傅国栋却说了一句让裘移山和裘谷波都很诧异的话:“谷波,你有没有想过当兵呀?” 裘移山不知道傅国栋什么意思,却马上笑道:“他?连警察都没当好,当什么兵呀!” 裘谷波却似乎不懂父亲的意思,故作惊喜:“傅叔叔,当兵我是感兴趣,那也得在你手下当呀,我要是去你那,能捞个什么当?” “什么叫捞?怎么说话的?”裘移山故意一脸怒气,瞪着裘谷波,示意他闭嘴,“你那副德行,连大头兵都捞不着!不是,都当不了!” 傅国栋笑眯眯道:“孩子嘛,没关系,乱世当兵无非求的就是前程,他想要捞个什么来当,也是人之常情。” 裘移山赶紧赔笑,裘谷波笑嘻嘻地问:“傅叔叔,您觉得我能当什么?” 傅国栋笑道:“我这里正好有个空缺,就在我身边。” 裘移山心里咯噔一下,看着裘谷波,拳头都攥紧了,心想:这傻小子千万别再说了!你是不是猪脑子?人家啥意思你都听不出来? 裘谷波赶紧问:“什么空缺?连长?” 傅国栋笑着摇头。 裘谷波大喜:“营长?” 傅国栋还是摇头,裘移山急的都想要抬脚把裘谷波踹出去了。 裘谷波发出惊喜的笑声,又傻又憨,笑罢,问:“该不会是团长吧?” 傅国栋终于说了答案:“排长。” “排”裘谷波的笑容消失在了脸上,“排长啊?就手下只管二三十个人那个排长?” “对。”傅国栋笑眯眯地道,“怎么?觉得委屈你了?” 裘移山知道傅国栋要做什么,插空赶紧道:“谷波,傅叔叔跟你客气呢,已经够给你脸了,别闹了!” 傅国栋看着裘移山道:“移山,我真不是跟侄子客气,我是真缺人,缺自己人。” 傅国栋一脸的严肃,裘移山知道傅国栋这算是在警告自己了,只得笑了笑。 傅国栋又转向裘谷波:“谷波,我说的排,是我的警卫排,如果你来,你就是我的警卫排排长,这么说吧,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我那个副官看着你都只能敬礼的份儿。” 裘谷波有了点笑容,故意问:“那傅叔叔,警卫排应该不用上前线吧?” 傅国栋笑了:“谷波,你可别装怂呀,大名鼎鼎的甬城第一神探,绝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你我都清楚了,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傅国栋起身,裘移山和裘谷波赶紧送他到门口。 傅国栋在门口站定道:“移山,我的忙你一定要帮,拜托了。” 裘移山赶紧道:“大帅吩咐的事情,我肯定力以赴。” “唉呀,移山呀,你说你”傅国栋眉头紧锁,一脸不快,“别大帅大帅的叫,见外了,好了,我走了,谷波,到我这里来的事情,你赶紧考虑考虑,尽快给我答复。” 说完,傅国栋带着雄黄转身离开,这期间,裘谷波观察过,雄黄并未正眼看过自己。 傅国栋带着雄黄走出警局大门的时候,千里光刚走进来。 傅国栋也不问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千里光,便径直走向汽车。 雄黄打开车门,请傅国栋上车的时候,千里光赶紧给他微微点头,表示办妥了。 待千里光在副驾驶坐好后,司机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站在办公室窗口看着汽车离开的裘移山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坐在沙发那吃着葡萄的裘谷波,气冲冲地上前,坐在裘谷波身边,指着他怒道:“你天天说自己是甬城第一神探,刚才傅国栋那番话的意思,你都听不出来?” “听出来了呀。”裘谷波一脸的平静,“他表面上让我去当警卫排长,实际上是把我弄到他身边当人质,好控制你。” 裘谷波说完,裘移山更生气了:“那你还顺着话往下说!?你不知道拒绝呀?你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要求呀?我的祖宗!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裘谷波放下那盘葡萄:“爹,今天傅国栋来找你,无非就是说渔船的事情吧,对吧?” 裘移山点头:“对,催我呢。” 裘谷波道:“催你是一方面,这只是借口,他来的真正用意,就是为了把我弄过去,所以,与其我被他用枪逼着当排长,不如我自己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出发前的推测 裘移山要说什么,又忍住了。 裘谷波道:“爹,我一进来,他就问我想不想当兵,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裘移山叹了口气:“谷波,这可怎么办呀?傅国栋是什么人,你也很清楚,杀人不眨眼,上次黑水湾渔村的事你还记得吧?” 裘谷波点头,脸色沉了下去:“记得。” 裘移山摇头道:“太惨了,就因为无意中救了一个革命党,村上下都被杀光了,最无耻的是,他竟然还跑来报案,说那事是海盗干的!妈的!这个杂碎!” 裘谷波抬眼看着裘移山:“爹,要不,你别当这个局长了,回乡下去。” 裘移山摇头:“我和傅国栋认识这么多年,加上我和周边帮会、商会,乃至于海盗的关系,就算他肯让我走,也得把你扶持起来,谁叫你是我儿子,我已经和他们同流合污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了,我不想你脏了双手。” 裘谷波点头:“我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和你做对,你都不会骂我的原因,你想让我当个好警察。” 裘移山看着裘谷波:“我是想让你当个好人,裘家除了我,你爷爷,你太爷爷都是好人,唯独我是个为了活下去,过上好日子,昧着良心什么都做的王八蛋。” 裘谷波问:“爹,什么是好人?” 裘移山笑道:“儿子,记住了,不是说做好事才能当好人,你不做坏事,就已经是好人了。” 裘谷波点了点头:“爹,我知道了。” 深夜,新港码头,两辆汽车停靠在一侧,唐安蜀、伍四合、雄黄和千里光从第一辆车上下来,乐正贤、柳落渠、苦参和薄荷从第二辆车上下来。 码头上虽然看不到人,但唐安蜀却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无法掩饰的杀气。 码头周围的暗处,以及周遭的制高点,遍布傅国栋的士兵,那些副武装的士兵在暗处盯着唐安蜀等人,只要一个信号,他们就会将枪膛中的所有子弹部倾泻出去。 “跟我来。”雄黄走在最前,千里光背着枪走在左侧,薄荷走在右侧,背着一支花机关,手中还提着一挺轻机枪的苦参走在最后,完是一副押送犯人的模样。 雄黄将四人带到码头下的一艘快船前,随后道:“上船吧,你们的东西都在船上,其他的武器炸药什么的,到了楔子岛浅滩,按照我所说的去找标识,东西都在那里。” 乐正贤看着雄黄:“你不怕我们跑了?” 雄黄淡淡道:“我怕什么,又不是我雇的你们,如果你们跑了,自然会有人追你们,当然,到时候你们最好求菩萨保佑,大帅派出的人不会是我们。” 伍四合和柳落渠先行上船,就在乐正贤也准备跳上去的时候,却听到唐安蜀站在那问:“傅国栋出多少钱,我出他的五倍。” 一侧的薄荷冷笑了一声,千里光和苦参也对视一眼笑着。 雄黄面无表情道:“我打听过你,知道你的能力,也知道你虽然现在一文不值,但迟早有一天会名震天下,更知道你现在要弄到一笔财富轻而易举,但是很遗憾,你出多少钱都没用。” 唐安蜀笑道:“这就是一仆不侍二主?” 雄黄摇头:“不,我们要的,你给不了,上船吧,别为难我们,周围几十双眼睛盯着呢,保重。” 唐安蜀点头:“应该保重的是身在狼穴中的你们。” 唐安蜀上船,快船驶离码头后,薄荷走到雄黄身边,问:“二哥,看样子你觉得这个唐安蜀还不错。” 雄黄道:“说不定这个人将来可以帮咱们。” 千里光不信:“他?那个毛头小子?” 薄荷也摇头表示不信。 雄黄道:“刚才我说他有一天会名震天下,不是客气话,因为大哥也说过类似的话。” 薄荷惊道:“真的?” 千里光也很诧异:“大哥可从来没看错过人。” 苦参点头:“对呀,当年咱们在上海的时候,大哥就说那个姓蒋的将来了不得,果不其然,好家伙,现在他不仅是什么陆军军官学校的校长,还是广州的卫戍司令。” 雄黄转身离去,千里光在后面跟着说:“那个姓陈的听说现在也得势了。” 薄荷问:“哪个呀?” 千里光道:“那时候你还小,是个做买卖的,当年和姓蒋的关系不错” 四人越走越远,码头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能听到海浪的拍打声。 坐在快船上的唐安蜀四人都保持着沉默,几乎都看着身后码头的方向,直到那里的光线在视线中几乎瞧不见了,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周围的人。 伍四合坐下,拿起自己的千机囊:“怎么办?上岛还是逃走?” 柳落渠看了一眼伍四合:“我无所谓,我反正一直被追杀,多活一天也就赚一天,不过我想好了,如果这次的买卖成了,我拿了金子,就去英格兰!” 伍四合皱眉看着他:“你会说洋话吗?还去英格兰呢,你们俩呢?” 唐安蜀看着船头:“我必须去磔狱。” 伍四合又看着乐正贤:“你呢?” 乐正贤道:“我也得去。” 柳落渠问:“安蜀去磔狱有自己的理由,你有什么理由呀?” 乐正贤笑道:“我就是去找理由的。” 柳落渠无语,伍四合又看着他问:“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柳落渠想了想:“去。” 伍四合见柳落渠这么说,只得道:“我要是不去,就失信了,就算是背叛师门,也是死路一条,雇主也不会放过我。” 柳落渠道:“那你还说这么多废话?赶紧商量商量吧,到底怎么个打法?” 唐安蜀坐下道:“我有个主意,就是冒险了点,不过一个人冒险,好过于四个人都冒险。” 其他三人不解地看着唐安蜀。 唐安蜀解释道:“上岛之后,你们去雄黄所说的地点拿炸药和武器,我拿着拜帖去见海蛇。” 伍四合和柳落渠懵了,伍四合马上问:“你疯了吧?” 唐安蜀看着乐正贤:“贤兄,你和伍师叔、柳师叔按照原计划去炸炮台,炸完就回到藏匿炸药的地方躲起来,等我消息。” 柳落渠道:“等着傅国栋他们攻岛?” “不。”唐安蜀摇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傅国栋不会攻岛。” 乐正贤此时明白了唐安蜀的推测,也点头道:“对,他肯定不会攻岛。” 伍四合皱眉:“为什么?” 唐安蜀道:“傅国栋这是在混淆视听。我们从头来看,一开始他已经摆出要攻打海蛇的姿态,还将消息放了出去,行军打仗,情报为第一要素,务必做到知己知彼,不能让敌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傅国栋为什么要犯这种大忌呢?这说明他就是想让海蛇和孙三知道他要做什么。” 柳落渠问:“为什么要混淆视听?” 唐安蜀扫视周围一眼:“就为了让我们混进去。” 伍四合道:“他真的押宝在我们身上?凭什么呀?” 唐安蜀道:“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矛盾所在,即便是我们成功,他们攻下了楔子岛,以那里为据点,傅国栋也不可能去攻打磔狱,他除非真的想与其他大帅为敌。” 柳落渠一拍脑袋:“对呀,磔狱里边关押着很多对其他大帅来说很重要的人,还有革命党的人。” 乐正贤接着道:“不仅如此,还有江湖上各门各派送去的人,如果傅国栋攻打磔狱,孙三只要把电报一发,不需要有人来救,只需要有人出兵攻打甬城,来个围魏救赵,傅国栋就必须撤兵,就算他想不到,他的参谋军师荣平野也能想到,否则他衮衣地相的称号就白顶脑袋上了。” 柳落渠问:“安蜀,那傅国栋到底想做什么呀?” “我想,他的确想帮助我们体现下价值,这是其一,当然也是为了能让我们有理由关进磔狱,否则,就凭我们几个,说实话,按照江湖地位来排,我们真不够资格。”唐安蜀笑道,“其二,他也的确想削弱孙三的实力,要知道海蛇与孙三是八拜之交,生死兄弟,两人互相扶持,即便是现在孙三有个大帅的名头,不再是海盗,但只要海蛇信他,孙三有事,海蛇振臂一挥,周围盘踞的海盗都会帮忙,傅国栋连一艘像样的战船都没有,他怎么打?” 伍四合皱眉:“安蜀啊,我还是糊涂,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乐正贤叹了口气:“傅国栋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炸掉炮台,让楔子岛失去最佳的防御武器,同时群龙无首,然后他就可以重新扶持一个新的楔子岛当家,而这个当家的,将来只会听傅国栋的,不再与孙三交好。” “对。”唐安蜀点头,“同时,我们杀死了海蛇,杀死了孙三的结拜兄弟,干了这么大一件事,傅国栋再把我们一抓,找个理由塞进磔狱,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到时候我们哪怕是完成了任务,迟早也会死在孙三手里,以他的脾气,肯定会找合适的机会杀掉我们为海蛇报仇,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第一步推测。” 柳落渠想了半天,道:“我明白了,楔子岛海盗中,有人想反水,是这个意思吧?只要我们杀死了海蛇,这个人就可以立即出来接任头目,当上海盗老大,但因为我们又炸掉了炮台,这家伙没有防御的重武器,又加上与傅国栋有约在先,至少在短时间内必须为傅国栋卖命。安蜀,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呀,傅国栋凭什么就算那么准?万一我们真跑了,这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内鬼的身份 就在唐安蜀要解释的时候,柳落渠又问:“还有,就算前一步计划成功了,等我们真的去了磔狱,他还管得了我们?最重要的是,他至今没有真正说明让我们去磔狱做什么。” 唐安蜀笑道:“他管得了。” 柳落渠皱眉:“磔狱有他的人?” 伍四合道:“应该是这样。” “磔狱也许有他的人”唐安蜀说着看着伍四合,“不过我们这四人当中,也有傅国栋的人。” 此话一出,就连认为自己已经推测出所有的乐正贤也是浑身一震,下意识看向柳落渠和伍四合,而柳落渠和伍四合两人却是看着乐正贤,毕竟乐正贤才是那个后来者。 “是你?”伍四合瞪着乐正贤道,柳落渠也瞬间出剑,顶住乐正贤的咽喉。 唐安蜀此时也慢慢回头看着乐正贤。 乐正贤皱眉:“不是我。” 柳落渠道:“不是你还有谁?你是半路上杀出来的,而且你之前还是冥耳的人,你应该就是和王玄金、盐孙一伙儿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伍四合紧捏着手枪,但并未举起来,只是紧盯着乐正贤。 “不是贤兄。”唐安蜀开口的同时,用手中的快镖将柳落渠的短剑拨开,让其剑刃靠近了另外一边的伍四合,“伍师叔,这出戏你已经唱不下去了。” 伍四合一脸疑惑:“安蜀,你这话什么意思?” 柳落渠也很纳闷:“安蜀,内奸怎么可能是伍师兄?怎么可能?上次客栈他和我都险些被暗杀,他不可能是内奸。” 乐正贤在旁边道:“柳师叔,你之所以会被风满楼除名追杀,就是因为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柳落渠不满地看着乐正贤,因为他的话几乎就是摆明了说自己愚蠢。 唐安蜀直视着伍四合,伍四合也不躲避他的目光:“安蜀,你肯定误会了。” “绝对没有。”唐安蜀摇头,“伍师叔,你如果自己不承认,那就别怪我不给你台阶下,不给你留面子了。” 伍四合一脸的自信:“好,我洗耳恭听。” “从什么时候说起呢?就从我们返回甬城之后吧,因为从目前来看,第一次劫狱失败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因此才会上了傅国栋的当。”唐安蜀看着伍四合道,“我想,傅国栋派人接触你,应该是在我们返回甬城之后的事情,不过,在那之前,傅国栋的计划就已经启动,确切地说,他很清楚我们要去劫狱,也很清楚我们会失败返回,至于原因,我虽然推测了个大概,但是因为没有证据,我现在只能不表。” 柳落渠稀里糊涂的,不过还是紧捏着手中的短剑,目光在唐安蜀和伍四合脸上来回跳动着。 唐安蜀又道:“傅国栋接触你的时候,让你误以为他就是雇主,所以你才会参与接下去的一系列计划,毕竟在你心中,接受雇主的安排,不算对我们的背叛,就算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但是柳师叔就不一定了,他一定会告诉我们,这就是你我不如柳师叔的原因。” 柳落渠立即道:“废话!如果是我,我当然会告诉你们,因为和我出生入死的是你们,而不是那个狗日的雇主,钱财和仁义,我当然选仁义了!伍四合,你真的把傅国栋当成雇主了?” 伍四合保持着沉默,只是轻声道:“安蜀,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此时,在一旁的乐正贤却是看着唐安蜀,既佩服唐安蜀,也觉得这小子着实有些可怕——在那番话中,唐安蜀并没有单一指责伍四合,同样也说出了自己如果站在伍四合的角度也会犯相同错误的话,这给伍四合留了面子,也留了余地,不至于让他来个鱼死网破。 另外,他深知柳落渠的性格脾气,所以反过来赞美柳落渠的品德,在无形之中将柳落渠这个一根筋的家伙拖入自己的阵营,用情感手段让他逐渐对伍四合产生敌视,万一等下情况有变,柳落渠也会毫不犹豫地帮助自己对付伍四合,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 所以,那番话就像是慢性毒药一样,慢慢侵蚀着柳落渠和伍四合。 “只要有伍师叔帮忙,后面的事情就顺利得多,首先是客栈的暗杀,以伍师叔的做事方法,他一定会反对柳师叔找妓女,可奇怪的是,那夜他并没有反对,为什么呢?就因为他想让柳师叔放下警惕和戒备,若不是如此,柳师叔早就会发现有杀手潜入客栈。”唐安蜀说完看着柳落渠,“柳师叔,你仔细回忆下,我们第一次去磔狱时,伍师叔是不是与后来的表现大不一样。” 柳落渠仔细回忆着:“对,登岛之后,他很严谨,随时都在训斥和提醒我们俩,回到甬城后,他好像就变了,变得很懂所谓的人情世故了。” 柳落渠说着,抬眼看着旁边的伍四合。 伍四合沉默着。 “柳师叔后来回忆说,当时你们逃脱,是因为伍师叔给了你炸药,让你扔到屋顶,炸开屋顶,从那里离开。”唐安蜀看着柳落渠,等柳落渠点头后,又道,“仔细想想,风满楼的杀手如果真的要干掉你们,会想不到你们会用什么方式逃离吗?当然会想到,所以在远处有那么一个枪手,可是这个枪手却没有击中你们,是因为夜晚的关系看不到?不,客栈已经着火,他可以看得很清楚。是因为枪法不好吗?” 伍四合冷冷道:“我说了,他枪法不错,就是拳脚功夫差了点。” “作茧自缚。”唐安蜀笑了,“你这句话就已经暴露了。” 伍四合皱眉,柳落渠也很是不解。 唐安蜀解释道:“你当然会想到柳落渠也许会怀疑枪手为什么失手,所以,你才会在后来告诉柳师叔那个枪手枪法不错,只是拳脚功夫差了点,以此想消除柳师叔对自己的怀疑。同时,客栈暗杀行动之后,傅国栋还安排了一个杀手失手于柳师叔,以便柳师叔能从其手指印记上发现是风满楼的人,进一步消除对你的怀疑。加上柳师叔到二窟后,受伤的你第一时间却指责柳师叔是内奸,再一步打消柳师叔即将对你产生的怀疑,让柳师叔将怀疑方向彻底转向风满楼。” 乐正贤此时接过话去:“在这一头,傅国栋安排了王玄金和盐孙给我下套,将我卷进去,以便于将这个局看起来更真实,不过在这个阶段,有个致命的错误。” 柳落渠问:“什么致命错误?” “没有合适的契机引出王玄金和盐孙这两个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伍师叔自己说曾经救过他们,让他们引路,将两人牵进事件中来。”唐安蜀解释道,“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为什么偏偏就是伍师叔曾经救下的两个人,要复仇下套将我们引入最终的圈套中?直到我们彻底中了傅国栋的圈套,我才逐渐想明白,那不是巧合,那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而这些事情没有我们内部的人,永远不可能做到这么完美。” 伍四合点头:“你当时就已经想明白了?” “不,如果这次去蛇心岛,傅国栋派了其他人跟随,我也许还在迟疑是不是你。”唐安蜀叹气摇头道,“傅国栋和荣平野如此精明狡猾的人,怎么会放任我们四个人自己去执行这次的任务?就算我们没跑,按照计划去了磔狱,我们后来该做什么,谁来告诉我们?我们又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傅国栋都没有安排,为什么没安排?就是因为我们当中有内奸。” “妈的!”柳落渠持剑就凑近了伍四合,“伍四合你个王八蛋!枉我把你当做出生入死的兄弟!” 伍四合无动于衷,也不反抗:“安蜀,我发现自己上当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头,只能继续执行计划,这是实话,事到如今,我没有必要再蒙骗你们。” 唐安蜀抓住柳落渠的手腕,让他把剑拿开:“伍师叔,你听完我的推测,也应该知道,之所以傅国栋不派人跟随我们,不告诉我们在磔狱内接应的人是谁,也等于是故意留出漏洞让我推测出内奸是你。” 伍四合点头:“对,这点你刚才推测的时候我想到了,他们的目的是要不你们杀掉我,要不就不再信任我,从而让我们互相怀疑,达到分化我们的目的,这样一来,等我们进入磔狱之后,便无法集聚四人的力量,就只能被他们安排在磔狱的人牵着鼻子走。” 柳落渠气的站起来,看着伍四合,最终转身去了船尾,气鼓鼓地坐在那低声嘟囔着什么。 伍四合抬眼看着唐安蜀问:“安蜀,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不怎么做,按照计划继续。”唐安蜀淡淡道,“如果我们对你怎样,不就中计了吗?伍师叔,我相信你,本意并不是想要害我们。” 唐安蜀说完,走向船头,乐正贤迟疑了下,也跟了过去,船舱中只剩下了伍四合一人在那发呆。 唐安蜀在船头坐下的时候,乐正贤也坐在了旁边,坐下的同时道:“其实先前都是推测,没有真正的证据,伍四合如果狡辩,你也拿他没办法,你不过是算准了伍四合的性格秉性。” 唐安蜀不语,只是看着一片漆黑的大海。 乐正贤又道:“先前你最后一句话,说相信他不是要加害我们,也是为了不让他狗急跳墙,原来所谓的地相不仅仅只是看看风水,做人家的军师参谋,还擅长玩弄人心呐。” 唐安蜀看着乐正贤:“无论是风水堪舆、买卖营生、行军打仗,说到底,都是揣摩之术,只要摸透了人心,一切尽在掌握,因为事情是人做的,只要控制住了人,也就把控了事情的走向。” “风水堪舆也能用揣摩之术?”乐正贤有些纳闷,这一点以前胡深可没有教过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苏秦术 唐安蜀解释道:“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命乃精神存在之事实,运乃生命运行过程中所经历的高潮和低谷,而风水则是自然之物。正所谓‘风水之道,天命所限’,风水虽可人为改之,但却无法因此决定局,根基还在人自身的命运,虽说命运早定,可却能因自身的道德品行而更改,这就是为何有‘好风水助有德者’这么一说,所以,风水说白了,也与揣摩之术有关。” 乐正贤点头:“这些都是你师父教的吧?” “没错,但只是一部分,师父只是教了我苏秦术。”唐安蜀淡淡道,“剩余大多数都是书中学来的,咱们的老祖宗千百年前就看透了一切,所以才会留下尚书、春秋、史记、吕氏春秋、战国策、资治通鉴这些在人生浩瀚大海中当做灯塔的至宝。” 乐正贤点头:“接下来真的要按照傅国栋的计划行事?” 唐安蜀道:“大体走向不变,要变的只是细节,另外,甬城方面,就靠你了。” 乐正贤笑道:“看来你知道我早做了安排。” 唐安蜀道:“我们三人第一次劫狱失败,就是因为情报有误,这次有你,事半功倍,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乐正贤笑着躺下,单手枕在脑后:“好,预祝合作愉快。” 四更的甬城警局内,唯一亮着灯的就只有那个堆满了各种资料的档案室。 裘谷波坐在一堆档案之中,端着咖啡杯打着哈欠,看着手中的卷宗。 旁边的桌子上,摆着茶杯、茶罐、咖啡壶还有一些吃剩下的宵夜。 “夜昙花呀夜昙花,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呀?”裘谷波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他实在有些不喜欢熬夜,但因为眼下他感兴趣的只有三件事,第一就是乐正贤等人,但现在得不到消息,他什么都做不了;第二就是那条怪狗,也因为没有任何线索只得搁置。 剩下的只有那件苦恼了他们裘家三代的侠盗夜昙花系列案件。 裘谷波起身来伸伸懒腰,看着周围翻出来的那些档案,摇头道:“夜昙花到底有多少案子呀?” “大大小小加起来一共六百一十五件。”裘移山出现在档案室门口,手中还端着一个茶杯。 裘谷波转身看着裘移山:“爹,你怎么来了?” 裘移山打着哈欠走进来:“你一晚上没回家,你娘担心,唠叨了一夜,睡过去也被她弄醒,你以为我想来呀?” “爹,那你怎么不去二妈那睡呀?”裘谷波笑嘻嘻地问。 裘移山坐下道:“你二妈最近不舒服。” 裘谷波点头:“那三妈、四妈和五妈身体都不舒服?” 裘移山瞪了一眼裘谷波,裘谷波嬉皮笑脸道:“爸,是你身体不舒服吧?不舒服好几年了。” “滚蛋!”裘移山不耐烦道,“你怎么研究起夜昙花来了?” 裘谷波叹了口气:“爹,那个夜昙花到底是什么来路呀?爷爷那辈就开始查,到你这查了几十年,没有任何头绪,奇了怪了。” 裘移山道:“夜昙花是光绪二十一年出现的,一直到民国四年,前后在甬城作案六百余次,猖狂了二十年,我们只查到夜昙花应该是个女人,年龄三十岁上下,身手敏捷,内功功法应该是出自武当,而外功则是用的花套。” “爹,您在说笑吧?外功花套?打不死人的。”裘谷波盘腿坐在裘移山跟前,“再说了,武功内功分四种,每一种下面都有好几十种不同的功法,她用的是什么呀?” 裘移山皱眉仔细回忆着:“小周天三罩功、小周天化气功、三罩功以及金钟罩。” 裘谷波听完更疑惑了:“金钟罩?一女的练金钟罩?” 裘移山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宣统年间,你爹我去京城,亲眼看见大街上有女的在表演胸口碎大石呢。” 裘谷波一愣:“我去,那娘们的胸得多硬呀。” “那可不。”裘移山又道,“所以,女的练金钟罩铁布衫没啥稀奇的。” 听完裘移山的话,裘谷波脑子中出现一个浑身肌肉,强壮无比的女人,这女人拿着一把朴刀对着自己胸口一顿乱砍,边砍边狂妄地大笑。 裘谷波摸着头:“男练金钟罩都不能破身,碰了女人可就完了,这女的怎么练呀?” 裘移山又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也想过,就算不是个女人,也应该是和尚,不近女色嘛,对吧。” 说起和尚。裘谷波脑子中浮现出了苦参的模样,然后甩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是他。” 裘移山一听,忙问:“谁呀?” 裘谷波摇头:“没谁,我只是走神了。爹,你说她外功练的是花套,这个太扯了吧?花套那是唱戏的人练的,那玩意儿就是耍起来好看,遇到真正的练家子,一拳下去揍脸上,下半辈子唱戏都不用上妆了。” 裘移山皱眉:“胡说八道什么呀,人家那花套不是花架子,很多唱戏的功夫底子比你都好。” 裘谷波拿起卷宗:“爹,还有个奇怪的事情,你看呀,这是光绪年间留下来的记录,上面有夜昙花出现的第一个案子,里面说有个老鸨子在妓院里教训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妓女,结果呢,夜昙花从天而降,暴揍了老鸨子一顿。” 裘移山点头:“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裘谷波皱眉:“你看,根据老鸨子的说法,那个夜昙花当时虽然是从天而降吧,但她后来回忆,在夜昙花砸到她身上之前,她听到了有人惨叫,后来回忆像是夜昙花从屋顶踩滑了掉下去,砸在她身上一样。” 裘移山认真地听着,问:“有问题吗?” “爹,一个高手,怎么会从屋顶上踩滑掉下去,还砸人身上呢?”裘谷波一脸的不解,“这不是扯淡吗?而且所谓的暴揍老鸨子,用的是旁边的鸡毛掸子,你见过谁用鸡毛掸子当兵器的?而且打得毫无章法,没有任何套路。” 裘移山皱眉:“女人嘛,说不定就是那样的。” 裘谷波又抱起旁边的一堆卷宗:“还有后面这一系列的案子,打老婆的屠夫被夜昙花暴打之后扔进粪池,抢了老婆嫁妆去赌博的王八蛋被夜昙花扒光了,强迫在大街上裸奔,最奇特的是这个,有个男的娶妾之后,不亲近正室,还辱骂正室,结果某天发现自己正室被夜昙花掳走,还留下书信说,等到他珍惜正室再将其送回,这个男的见信大喜呀,认为夜昙花帮了他大忙了,谁知道夜昙花几天后再次返回,和正室一块儿把他暴揍了一顿,打了整整半个时辰,最后在夜昙花的劝说之下,夫妻两人抱头痛哭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呀?这夜昙花有病吧?” 裘移山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裘谷波扔下卷宗:“爹,这些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算案子吧?这什么侠盗,一开始管的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家务事,我都怀疑她是不是闲得没事做呀。” 裘移山点头道:“所以嘛,我们才肯定夜昙花是个女的,她所谓的自称夜昙花呢,是因为昙花一现嘛。” “还一现?六百多个案子,哪儿有昙花能反复开六百多次的。”裘谷波哭笑不得,“不过后面的案子就不一样了,什么抓通缉犯,抓贼,劫富济贫,私开粮仓。爹,咱们在这私下说呀,这个夜昙花就我来看,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总的来说,是个好人。” 裘移山皱眉:“好人坏人轮不到我们来定。” 裘谷波问:“那谁来定呀?” 裘移山端起杯子:“律法。中华民国暂行新律刑。” 裘谷波不屑道:“那东西就是摆在那给人看的,还不如金刚经呢。就顺天府那群王八蛋,心里嘴上都不承认人家革命党,但占着人家革命党打下来的江山。” 裘移山赶紧上前把门关上,回来低声道:“隔墙有耳,这些话不能出去说,在家你也别说,万一有人捅到傅国栋那,咱们父子俩都得完蛋!” 裘谷波此时想起来了什么:“爹,我问你个事呀,傅国栋来的时候,身边不是带着两个警卫吗?” 裘移山道:“对呀,怎么了?” “我觉得奇怪呀,那俩警卫穿的可是中山装呀,那是革命党的衣服。”裘谷波神秘兮兮地问,“傅国栋什么意思呀?他是准备承认南方的那个广州国民政|府了?” 裘移山摇头:“据我所知,那两人不是他的兵,是他花钱请来的募兵。” “募兵?就是游侠?”裘谷波有些诧异,“等等,募兵,中山服,我想起来了,好像有这么一个组织,叫什么玩意儿来着?” 裘移山替裘谷波说了出来:“堑壕。” “对对对!堑壕!”裘谷波道,“爹,你也知道呀?” 裘移山叹气:“从山东到江浙沿海一带,早就开始通缉堑壕了,没用呀,今天张大帅通缉堑壕,明天陈大帅就雇堑壕办事,后天陈大帅通缉堑壕的时候,王大帅又开始和堑壕扯上了关系,以前傅国栋不也和其他大帅通电发文通缉堑壕吗?结果到头来,他也开始领着堑壕的人大摇大摆的出入各种场所。” 裘谷波沉默了,在心中捋着所有的线索,想试图找出所有事件背后隐藏的共同点。 思来想去,裘谷波还是想到了金陵简,于是问:“爹,你知道金陵简吗?” 裘移山明显脸色一变,但立即恢复正常:“没听过。” 裘谷波虽然点着头,但实际上已经将先前裘移山那突变的表情记在了心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都督府秘书 楔子岛北面海洞中,唐安蜀四人找到了雄黄所说的那批武器炸弹,那些东西都放在一个木箱之中,而木箱藏在海洞深处的某块岩石之后。 柳落渠清点着武器弹药:“四支马牌撸子,两支花机关,子弹不好计算,但应该够了,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炸药。” 唐安蜀提着煤油灯问:“炸药怎么了?有问题吗?”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那种什么18磅炮。”柳落渠挠头道,“也不知道这些炸药够不够。” 负责警戒的乐正贤闻声扭头道:“应该没问题,东西都是堑壕准备的,他们比较熟悉这些洋玩意儿,到时候实在不行,往炮管里塞手榴弹,把炮管炸了也行。” 柳落渠道:“好主意。” 说完,柳落渠开始分发武器,自己留下了两支马牌撸子,将剩下两支给唐安蜀时,唐安蜀拒绝了。 唐安蜀道:“我和你们的任务不一样,我不能带火器在身上,这样容易把事情谈崩了。” 柳落渠皱眉道:“那你多少也得带点防身的家伙吧?这样我不放心。” 此时的柳落渠对唐安蜀既是佩服,又是百分百的信任,他觉得这小子是个坦诚、聪明又讲义气的兄弟,但反过来柳落渠对伍四合却是满脸的嫌弃和厌恶。 伍四合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知道自己也没有资格拿什么武器,能留下身上那两支自来得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而且还是唐安蜀开口应许的,若不是这样,在那艘快船上,他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柳落渠将剩下两支手枪交给乐正贤,乐正贤却没有伸手去接,道:“柳师叔,枪你留下应急,我和安蜀一起去。” 唐安蜀并没有诧异,其实他早知道乐正贤肯定会陪自己一起去,他也想让乐正贤陪着自己,毕竟乐正贤是个情报专家,想必对楔子岛的地形多少也有数。 “那就太好了,我兄弟就拜托你了!”柳落渠按住乐正贤的肩头,“只要你们俩平安回来,你也是我兄弟。” 唐安蜀忙道:“柳师叔使不得,辈分乱了。” 柳落渠不屑道:“什么辈分不辈分的,以后各叫各的。” 乐正贤忍不住笑道:“要是安蜀回来了,我没回来呢?” 柳落渠严肃道:“那要看什么情况,你要是跑了,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要是死了,我拼上这条命也得把你尸体抢回来,再和你结拜!就算你当了鬼,也是我柳落渠的兄弟!” 乐正贤抱拳道:“放心,我们肯定会一起回来的。” 唐安蜀掏出怀表:“现在是早上七点,柳师叔,咱们对对表。” 柳落渠也掏出怀表来对了下时间,没有偏差后,唐安蜀又问乐正贤:“贤兄,从北面潜入南面堡垒,需要多长时间?” 乐正贤搓着手指在心里默默计算着,随后道:“至少得三个小时,我说的是至少,所以,保守也得是正午时分。” 唐安蜀道:“贤兄,你画一份简易地图给柳师叔,午饭后一点动手炸炮台,炸完后你们就返回这里,如果晚上七点我们还没有回来,你和伍师叔就走吧,别管我们了。” 伍四合此时道:“如果你们没回来,我逃脱后,会将我从雇主那得到的金子分成三份,自己留一份,剩下的给你们家人送去。” 唐安蜀摇头:“不用,不需要。” “我也不需要。”画着地图的乐正贤头也不抬地说,“我家人死光了。” 伍四合不语,尴尬地站在旁边,接受着柳落渠无穷无尽的鄙视。 等乐正贤画完地图后,立即领着唐安蜀离开海洞。 两人前脚一离开,柳落渠就举枪瞄准伍四合:“姓伍的,我告诉你,如果你他妈的给我耍花招,我肯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论拷问,我可是行家!” 伍四合默默点头,并不多言。 甬城都督府中,傅国栋正与荣平野下着象棋,房间内安静得只能听到落棋声,而荣平野除了下棋喝茶之外,就是时不时看一眼站在傅国栋身后的那个戴着眼镜,穿着西服,胸口别着钢笔,手中似乎永远都提着公文包的秘书辛广运。 辛广运除了是傅国栋的秘书之外,还是都督府首席文书,也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关闭之前最后一届毕业生,而他学习成绩最好的科目,就是军事情报学。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的科目几乎完仿照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所以军事情报学成为了重中之重,不过遗憾的是,他们所认为的军事情报学与原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所教授的有所偏差。 辛广运知道了这一点之后,从教授自己的老师那借来了原日本的教材,自学日语重新进行了学习,并且想办法花高价搞来了当时日本内务省东京警视厅下属警官学校中的刑侦情报学教材进行自学。 所以,辛广运还没有毕业,就被他的老师推荐给了傅国栋,傅国栋看完辛广运的资料,立即拍板让这小子成为了都督府首席文书。 别小看这个头衔,首席文书有资格过目甬城都督府内的所有文件,换言之,只要傅国栋能看的,他都能看。 这也是荣平野会警惕辛广运的主要原因,他很清楚的知道,在都督府虽然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和他能平起平坐的就是这样一个他至今都摸不清实力的年轻人。 “广运呀,有机会我们也对弈一局?”荣平野看着辛广运道,“我说的是围棋,我知道你喜欢下围棋。” 辛广运礼貌地笑着:“有机会一定,到时候还请荣参谋手下留情。” 荣平野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荣平野的副官池累尘站在门外立正道:“报告!” 傅国栋放下手中的棋子:“有消息了吗?” 池累尘走到棋桌旁回道:“报告大帅,唐安蜀他们已经登岛,但是岛上还没有任何动静。” 傅国栋看着荣平野:“广川,你觉得他们会顺利吗?” 荣平野却是看着棋盘,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不好说,不过我认为他们那里只要有唐安蜀和乐正贤这两个人,基本上没有问题。” 傅国栋笑了:“只要海蛇一死,假以时日,我们就可以从外围彻底断了磔狱的气口,只要淡水蔬果送不进去,孙三就变成了笼中困兽。” 荣平野笑道:“大帅,在我眼中,孙三充其量算是禽,不算兽。” 傅国栋大笑:“就算是禽,那也是家禽。” 众人都笑了起来,笑声充斥在屋内,可空气中却飘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正午时分,乐正贤已经领着唐安蜀来到了岛南堡垒西面,两人躲在背光处,悄悄地观察着堡垒上方那个巨大的缺口。 乐正贤看着那里道:“那里是最佳入口,进去之后,沿着走廊向下,有一个用来漏水的水道,从水道里面爬进去,就可以到堡垒议事厅的上方,议事厅后面就是海蛇的房间。” 唐安蜀笑道:“冥耳可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乐正贤道:“冥耳有一个巨大的情报库,里边装了很多平日内大家都认为可能用不上的情报,但在关键时刻,这些东西就可以卖出高价。” 唐安蜀道:“冥耳分为两派,斗到至今,外界竟然很少有人知道,保密工作做得不错。” “他们很清楚,外部的力量要攻破一个组织很难,但是如果从内部瓦解,那就简单许多了。”乐正贤从千机囊中摸出攀爬的工具,“人其实不聪明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弱在什么地方,然后加以弥补。” 唐安蜀笑道:“这些话我师父也说过。” 我就是从你师父那学来的。乐正贤原本想说这句话,但还是忍住了,掏出怀表看了看,道:“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这时候他们在吃饭。” 说罢,乐正贤跳向堡垒,攀爬在边缘,等唐安蜀跳过来之后,两人这才朝着那个缺口慢慢爬去,同时注意着下方正聚集在一起吃饭喝酒的几名海盗。 岛屿北面外围防御阵地下方,柳落渠将怀表轻轻合上,抬脚踹了下前方的伍四合,低声问:“看清楚了吗?” 伍四合转身缩回身子:“环形炮台,每个炮台有三门大炮,一门洋炮,两门神威炮,一门炮由六个人负责,三人负责调整炮身瞄准揭开炮,另外三人负责搬运炮弹和装填。” 柳落渠皱眉道:“一个炮台有18个人,麻烦了,看配置和以前清军一模一样。” 伍四合又道:“不麻烦,他们把炮弹堆得太近,一旦炮弹被炸,不仅炮台会被毁,人也得完蛋。” 柳落渠想了想道:“可是有五座炮台,我们就俩人,充其量一人负责一座,剩下还有三座。” “声东击西。”伍四合忽然有了主意,“你准备好炸药,我绕到炮台后方,去引起混乱,吸引注意力之后,你趁机再将炸药挨个放在炮台之中,跑远了之后,开枪引爆,这是唯一的办法。” 柳落渠想了想:“只能这样了。” 伍四合笑了,柳落渠却沉声道:“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耍花样!” 伍四合的笑容消失:“我只是想找回点你们的信任,仅此而已。” 柳落渠冷哼一声,并不多说什么,就在此时,伍四合忽然看到北面码头方向有动静,立即道:“有人来了!” 柳落渠顺着那个方向一看,只见一名军官领着20名手持花机关副武装的士兵沿着大路列队走了上来,从军服上判断,那并不是傅国栋的人,会是谁派来的呢? 柳落渠和伍四合都陷入了疑惑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噬蛇 南面堡垒中,唐安蜀和乐正贤趴在议事厅上方的隔层之中,透过木板的缝隙看着下方正在那里吃喝的海蛇以及海蛇身边那两个人,一个和海蛇一样身材魁梧,后背上带着蛟龙纹身的中年男子,另外一个则是穿着长衫戴着眼镜,像是教书先生一样的男人。 唐安蜀抬眼看着乐正贤,用眼神问:这些都是什么人? 乐正贤低声道:“中间那个身材魁梧,有些微胖的家伙就是海蛇,旁边那个赤裸上身,后背有纹身的是二当家,他叫牟三农,海蛇的堂弟。那个戴眼镜的是他们的军师,以前是个地师,叫周君正。” 唐安蜀看着下方,皱眉道:“和傅国栋合作的人,到底是牟三农还是周君正呢?冥耳没有相关的情报吗?” 乐正贤摇头:“没有,这类夺权背叛导致的私交,双方知道实情的人本就少,所以,冥耳那也极少有这类的情报,就算有,也会立即判断哪一方出价更高,然后快速卖出,因为这类的情报是有时效性的,一旦过了那个时间,就一文不值。” 乐正贤刚说完,议事厅外就跑进一个传令的小海盗:“老大,三爷的人来了,在外面侯着。” 海蛇放下手中的羊腿,疑惑道:“三爷的人怎么会来?” 海蛇说着看着同样疑惑的牟三农和周君正。 牟三农道:“三爷的人前几天不是才来过吗?” 海蛇寻思着:“是呀,这时候来,什么意思?” 周君正道:“人已经来了,老大,得以礼相待。” 海蛇点点头:“快请。” 海蛇话音刚落,牟三农制止道:“等等!三爷派谁来的?” 传令海盗回道:“古副官。” 牟三农看着海蛇:“古疯子又跑来干什么呢?” 周君正却似乎有些不满牟三农的猜疑:“二哥,无论来做什么,这始终是我们的地盘,怕他作甚,让他进来吧。” “等等!”牟三农再次制止,“古疯子带了多少人来?” 传令海盗回:“二十人,和以前一样,都带着花机关,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他照规矩已经把人留在主路上,一个人在炮台那侯着呢。” 海蛇问牟三农:“老二,你怎么看?” 牟三农想了想:“不知道,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 海蛇又看向周君正,周君正点头道:“二哥说得对,警惕些没坏处。” 海蛇想了想道:“把那四条鱼给我叫进来,然后你再请古副官。” 海盗得令道:“是!老大!” 传令海盗离去后,躲在上方夹层中的唐安蜀问乐正贤:“你怎么看?” “麻烦了,我觉得事情复杂了,看起来,那个周君正有问题。”乐正贤低声分析道,“古疯子突然到来,海蛇和牟三农都很怀疑,唯独他迫不及待要请人家进来,还要以礼相待,直到最后海蛇和牟三农都越来越怀疑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警惕些没坏处。” 唐安蜀沉思了片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孙三也想要海蛇的脑袋!” 乐正贤点头:“看起来是这样,傅国栋和孙三都要海蛇死,这说明他们各自都找好了海蛇的继任者,现在看来,孙三选择的应该是周君正,而傅国栋选的则是老二牟三农,牟三农应该是在等我们下手。” 唐安蜀点头:“对,周君正看样子等的就是那个古副官。” 乐正贤抬眼看着唐安蜀:“怎么办?” 唐安蜀道:“先不动,静观其变。” 炮台外围,古风带来的那二十个士兵三人一组围成团在那说笑抽烟,也不躲在阴凉的地方,似乎根本不惧正午几乎能杀人的日光。 躲在岩石后的柳落渠透过缝隙看着,旁边的伍四合盯着另外一个方向,不时抬头看一眼守卫炮台上的那些海盗。 海盗们已经吃过午饭,坐在那抽烟喝茶,或者是聊天玩牌,有些人已经躲在墙壁的阴影中昏昏欲睡。 “不对劲儿,杀气太重。”柳落渠低声道。 伍四合缩回头,换了个姿势透过岩石缝隙看了一会儿,也道:“对,这些士兵不躲在阴凉的地方不说,而且三人一组站着,大部分手都抓着手中的花机关,他们所站的位置刚好能直接攻上炮台。” 柳落渠指着左侧单独站在那抽烟的士兵:“看到那个了吗?” 伍四合道:“看到了,还有离我们最近的还有一个,都是单独站着的,可是目光都不时在往炮台方向看。” “而且还在看表。”柳落渠笑了,“这两人应该是军官,一个人带三组人,从左右两侧发起攻击,这种距离,那些海盗手中的步枪和花机关相比,还不如棍子呢,这下好玩了,不需要咱们动手了。” 伍四合想起来了什么:“这些人既然不是傅国栋的,会不会是孙三的?” “如果不是傅国栋的人,那铁定是孙三派来的,从这些士兵的姿态来看,孙三也要对海蛇下手。”柳落渠面无表情道,“先前那个被叫做古副官的人,从他行走的步伐,还有挥动的双臂可以看出,他是高手,而且是练上三路的,他应该是留下这二十个兵占炮台,而他自己一人进去做掉海蛇。” 伍四合默默点头赞同。 柳落渠笑了笑:“有意思,有点我的路子,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擒贼先擒王。” 伍四合道:“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估计安蜀他们两人发现之后,也不会动手的。” 柳落渠应了一声,掏出水壶来喝了一小口,继续盯着炮台下的那些士兵。 古风走进议事厅的那一刻,两侧的海盗上前,虽然毕恭毕敬,但却低头摊开了双手。 那意思是把枪交了。 古风会意,将手枪取出来交给海盗,又将靴子中的两柄匕首拔出来,然后高举双手,笑道:“当家的,我来是有重要的消息告诉你。” 海蛇笑嘻嘻地迎上去,一边等着海盗搜古风的身,一边保持距离道:“有什么消息?难不成是傅国栋要杀我那事?我已经知道了,劳烦三爷费心了,老惦记着我。” “不,是我要杀你。”古风笑道,刚说完身子一收,直接拔出旁边海盗背上的那柄长刀,朝着海蛇迎头就劈了下去。 古风突然出手,让上方夹层中的唐安蜀和乐正贤也吃了一惊,完没想到那个姓古的会连点所谓的前奏说辞都没有,上来就动手。 不过,两人也清楚看到,海蛇向后一避的时候,竟避开了古风那一记狠劈,如果劈中,海蛇的脑袋肯定会变成两瓣。 海蛇避过之后,古风手握长刀身法一变,直接干掉了旁边两名海盗,又三两下干掉了围上来的那四名海盗,同时将议事厅的那扇铁门关上,并且落上门闩,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完事儿后,古风靠着门咬着刀,挽着自己的袖子,环视着整个议事厅,看着惊恐气愤的海蛇,还有带着同样表情的牟三农,最后才瞟了一眼有些慌乱,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周君正。 不过,古风根本没看从议事厅后方提着各式武器冲出来的四名海盗。 上方,乐正贤从缝隙中看着那四名海盗:“那就是海蛇先前说的那四条鱼,分别叫海黄、海鳗、海鲳还有马面鱼,领头的就是马面鱼。” 唐安蜀看着那四个分别拿着刀枪剑棍慢慢围拢古风的海盗:“听名字都是东海的特产呀。” 乐正贤道:“这四个是东海海盗中的高手,早年落草之前是江浙镖局的。” 唐安蜀问:“武艺如何?” 乐正贤却是道:“你看就知道了。” 唐安蜀问:“诶,海蛇怎么不拿枪呀?” 乐正贤笑道:“海蛇的议事厅里不允许带枪,他觉得危险,所以他自己都不带。” 唐安蜀摇头:“这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呀。” 海蛇从自己桌下提起那柄西洋刀,指着古风道:“妈的!古风你活腻了!孙三也活腻了!” 牟三农挡在海蛇的前方,也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周君正此时却躲在一个柱子后方,焦急地看着古风,在他看来,古风不可能赢。 古风绑好鞋带,收拾妥当一切,这才取下口中含着的长刀,挥了下道:“刀不行,不过对付你们几个杂碎已经够了,蛇爷,你以前对我也不错,我就违反一次军令,最后一个杀你,保证一刀毙命,不让你遭罪!” 海蛇气的浑身发抖:“给老子杀了他!” 海蛇下令之后,领头的马面鱼手中长刀一抖,道:“上!” 紧接着持枪的海黄和用棍的海鲳冲了上前,利用手中武器长度的优势,一个攻上路,一个攻下盘。 唐安蜀看到这一幕道:“先试探,再伺机下手,看来这条鱼不傻,长枪长棍对短刀。” 乐正贤点头:“对,然后用刀的马面鱼和用剑的海鳗在周围找机会,抓那个古风的空隙,这种战法看着是没问题,不过这个姓古的功夫在议事厅所有人之上。” 唐安蜀也看出来了,虽然他手持单刀被四人围攻,但依然利用周围环境不断避开挡下攻击,同时不急于还击,也是在摸对方四人攻击的方式以及套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激战 就在上方唐安蜀暗自在心中为古风喝彩的时候,古风却突然间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那个马面鱼见状,知道机会来了,立即持刀上前,朝着其肩头横劈过去,看样子是想直接让古风身首异处。 就在马面鱼长刀袭去的瞬间,古风却身形一变,直接钻进袭来的枪棍缝隙之中,迎着马面鱼的长刀而去,同时提刀从下至上一记斜劈,在劈断马面鱼手中长刀的瞬间,也直接劈中了马面鱼的面部,从左至右直接劈开。 议事厅中安静了,其他三条鱼也收手,吃惊地看着倒在地上,脑袋上下已经分成两半的马面鱼。 那三人立即收势,慢慢向后退着。 古风上前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马面鱼的尸体:“我以为你真是个高手呢,结果只是半桶水,三脚猫,太让我失望了。” 说罢,古风扭头看向剩下那三人:“下一个是谁?” 说完,古风又提刀指着另外一边的牟三农:“还是你?” 议事厅一片死寂,几乎都能听到那几人慌乱的心跳声。 堡垒外的炮台中,古风带来的士兵已经在突然间展开了攻击,在海盗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瞬间,士兵就分成两批从左至右攻了上去,手中的花机关开火的同时,海盗就倒下了数十人。 剩下的海盗叫喊着开始找掩护,并且拿着那些老式武器开始还击。 而那些三人一组的士兵们,一人做压制射击,第二人在第一人子弹快要打完的时候立即补上,而第三人则持续向前推进,推进的同时,对目标进行点射,消灭眼中能看到的一切能动的东西。 而那两名身着士兵服装的军官,也在后方不断下达着协调命令。 这一幕幕看得柳落渠和伍四合目瞪口呆,他们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打仗的士兵,原先他们见过的那些军阀所谓的精锐部队,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坨坨狗屎。 但这二十个,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看样子孙三是把钱花在刀刃上了,竟然训练了这么一支训练有素,勇不可挡的队伍。 伍四合刚要起身,柳落渠按住他:“你要干什么?” 伍四合道:“躲远点呀,你以为我要上去找死呀?” 柳落渠不再说话,只是悄悄地和伍四合撤离了这个真正的战场。 议事厅中,古风坐在马面鱼的尸体上,双手撑着刀,带着笑容看着其他人,身后的铁门不断被人撞着,但那扇门太坚固了,外面的海盗只能急得干瞪眼。 铁门和不带枪的规矩,都是海蛇自己立下来的,这就是所谓的作茧自缚。 海蛇上前一步:“古风!我和你无冤无仇,不如我们谈谈吧?” “在战场上,谈判只会发生在开战前,或者是激战后。”古风带着浅浅的笑,“开战前一般来谈妥的话,那都属于弱者被迫接受了强者的条件,激战后也是一样,谁占优势,谁就有资格谈条件,只不过激战后通常是弱者先要求谈判的,因为弱者怂了,知道赢不了。” 说罢,古风站起来,慢慢朝着海蛇走去,他走一步,海蛇退一步。 古风带着嘲笑道:“现在我强你弱,你凭什么和我谈?” 说着,古风挥刀就袭向海蛇,周围那三条鱼赶紧上去帮忙,可海鳗上前还没做什么,就被古风直接一刀劈死,剩下两人傻了,再也不敢靠近。 “我反悔了。”古风笑道,“海蛇,我现在就要你死。” 古风说着,提刀就冲了过去,牟三农已经拔腿就跑,剩下那两条鱼也掉头就跑,完不管海蛇的死活。 “你们这群王八”海蛇大骂的同时,闭上眼举起双臂要去挡。 突然间,海蛇却听到一声枪响,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等他睁眼,发现古风已经退开,在他跟前地板上还有两个枪眼。 古风抬起手中的长刀,看着刀身上那个子弹留下的痕迹,又抬眼看着上方。 几乎同一时间,蒙面的唐安蜀和乐正贤从上方跳下来,持枪对准了古风。 海蛇大喜:“两位英雄” 话没说完,乐正贤就一把将他抓过去,用枪制住道:“要命就闭嘴!” 古风挑了下眉毛:“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傅国栋派来的刺客吧?” 唐安蜀却看着另外一侧躲着的牟三农道:“你们是不是傻,先前从古风那收走了一支手枪,就在门口某具尸体的身上,打了这么久,你们不去拿枪,偏偏拿刀剑和人硬拼?” 古风听完都憋不住笑了,其实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毕竟他一向不喜欢用火器。 牟三农和海蛇,以及活着那两条鱼也是一愣,随后急匆匆跑向尸体去找枪。 而周君正也赶紧从柱子后面跑过去,在尸体堆中翻找着。 半天,周君正终于找到手枪,用两根手指头将枪夹着提起来,欢喜地高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古风斜眼看着他:“找到了还不快过来帮我!” 周君正立即持枪走到古风身后,先对准了唐安蜀和乐正贤,然后又转身对准了牟三农等人。 海蛇此时大骂道:“好你个周君正呀,原来你是内奸,你和孙三是他妈一伙儿的?你忘了,当年你他妈的还在摆摊算命的时候,是谁给你一口饭吃?是谁把你从那些土匪手里救下来的?是” 周君正此时掂起脚,探头接过话去:“是我命好!” 海蛇愣了下,气得开始大骂,试图要挣脱乐正贤:“你妈的!我要弄死你!你个狗日的!” 乐正贤用枪柄敲打着海蛇的脑袋:“你能不能安静点,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当老大不要说那么多话,言多必失,难怪下面的人都要反你,你知道吗?不仅是他,你家老二也想杀你,他和傅国栋是一伙儿的。” 海蛇吃惊地看向不远处的牟三农,牟三农明显有些尴尬,愣了两秒后,狡辩道:“老大,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我去你妈的!你只要一撒谎就脸红,这件事谁都知道。”海蛇把手从乐正贤手臂中钻出来,指着牟三农道,“你找面镜子看看你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你还装?” 牟三农故作镇定:“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唐安蜀和乐正贤此时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想:这仨真的是海盗!?感觉像是戏里的丑角。 突然间,古风闪电般出手,朝着唐安蜀袭去,而唐安蜀则是镇定地举枪扣动扳机。 枪响之后,古风手中的长刀落地,他捏着震得发麻疼痛的虎口,低头看着镶进长刀护手处的那颗子弹。 周君正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自己也有枪的时候,唐安蜀手中的枪再次响了,直接打中周君正手中的枪。 在周君正的惨叫中,那支手枪被弹开,落在几米之外。 乐正贤笑道:“都别动,在这个距离,他说打哪儿就打哪儿。” 唐安蜀看着古风:“我知道你挥刀的距离,所以下来前,我就算好了位置。我现在所站的这个位置,你提刀是绝对砍不到我的,除非你往前走一步,但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废了你的手。” 古风却是笑了,竖起大拇指:“厉害,我喜欢有脑子的人。” 唐安蜀也笑了:“可惜呀,我们没办法惺惺相惜,因为我不喜欢功夫比我高的人。” 古风依然带着笑容:“客气,承蒙夸奖,但是你们要准备怎么离开呢?很快,这座岛就易主了,外面的那些个海盗不是死就是投降,到头来你们还是瓮中之鳖。” 唐安蜀淡淡道:“那你就不用管了,喂,你” 唐安蜀用枪指着周君正:“你拿绳子把这位古副官绑上。” 堡垒外围的五座炮台早已被古风的突击队拿下,但突击队随后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守住了那五座炮台,等待援军到达。 是的,还有援军。 当躲在下方,已经远离炮台的柳落渠和伍四合两人,看到携带轻机枪等自动火力出现在大路上的那些士兵时,满脸都是惊讶。 “竟然还有援军。”伍四合皱眉道,“这是什么打法?” 柳落渠在一旁道:“如果一开始把所有兵力都投入进去,相反收到的效果不好。” 伍四合不懂这些,问:“什么意思?” 柳落渠解释道:“山地便于凭险固守,也便于隐蔽行动,迂回包围,穿插分割和设置埋伏,所以在这种地形下进行攻坚战,攻方从正面突击是非常吃亏的。再者,山地也不便于指挥联络和协同作战,所以之前的突击队才三人一组,十人一小队,每队各设一名指挥官,进行近距离突击作战。如果先前大部队部出现,那些海盗肯定会提高警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古副官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从前来的时候,也是习惯性把二十名士兵放在炮台的位置。” 伍四合明白了:“看样子孙三早就准备对海蛇下手了。” 柳落渠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炮台的方向,发现一名军官正在朝着堡垒中的士兵喊话,因为隔得太远,他听不太清楚。 柳落渠皱眉:“在说什么呀?又是逆风,我听不清楚。” 伍四合闭上眼,侧耳听着:“似乎在说,让海盗们投降,不然他们就炸开正门攻进去。” 柳落渠听完,又探头使劲儿看着:“看样子他们是要用那几门英国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敌中有我 堡垒正门下,那名军官仰头看着堡垒上方,高喊道:“都听着!你们老大海蛇已经完了,你们要是想活命,就扔掉武器,抱着脑袋,一个接一个走出来,否则的话,等我们把大门炸开,你们谁都别想活!” 躲在上方堡垒箭垛下的一个海盗小头目,也不敢露头,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要是敢炸门,我们就把议事厅烧了,就算烧不死藏在里边的古风,也得熏死他!” 听完海盗小头目的话,军官身边的一名士兵低声道:“头儿,古副官还在里边呢?” 那名军官的目光坚毅:“你忘了古副官临走前说什么了吗?” 士兵摇头:“古副官说一旦动手,就不要管他死活,务必要按照原计划拿下楔子岛。” 军官冷冷道:“那就对了,准备一下,到了约定的时间我们就炸门。” 士兵立正:“是!” 议事厅门外,海盗们并没有再冲撞大门,而是真的在门口堆上柴火,撒上锯木面,同时劝说着古风开门。 “如果你不开门,我们就放火熏烟!”外面的海盗嘶声喊着。 厅内,古风看着唐安蜀道:“你听到了,大家都得完蛋,不如” 古风还没说完,周君正一拽后面的绳子,拉紧之后,毕恭毕敬地对唐安蜀说:“好汉,我已经绑好了!” 古风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周君正,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傻子吗?你他妈的真绑呀?你和谁一伙儿的你不知道? 乐正贤看着古风那眼神,都憋不住想笑。 唐安蜀憋住乐:“周先生,干得不错,现在,你过去,把牟三农也给绑了。” 周君正立即拿了绳子,屁颠屁颠地过去,飞快地绑着牟三农。 古风坐在地上,看着周君正那模样,苦笑道:“看来我们是选了个白痴,我原以为他绑我的时候会在绳子上做手脚,没想到竟然绑这么结实。” 等周君正绑好牟三农,唐安蜀又道:“把剩下那两条鱼也给绑了,不过只绑住双手,用绳子连在一起。” 周君正一愣,虽不知道唐安蜀要做什么,但也只得照办。 古风疑惑地问:“喂,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唐安蜀笑道:“带着人质逃跑呀。” 古风一惊:“怎么跑?” 唐安蜀指着上方:“怎么来的,就怎么跑。” 古风眉头一皱,暗骂了一句。 等周君正办妥当一切后,乐正贤立即顺着柱头爬上去,然后唐安蜀再将海蛇绑好,自己也顺着爬上,再将绳子绕于房梁之上,把海蛇、周君正和海黄、海鲳拖拽上去。 古风和牟三农坐在地上,抬头看着,谁知道就在最后一个海鲳被拖拽上去之后,上方的那个窟窿中却扔下来一柄匕首,直接落在古风和牟三农之间。 “下次咱们见面,你可要留点情面。”唐安蜀的声音从那里传来,“别说我没给你留活路。” 古风看着上方笑了,随后起身来,一脚踹开了准备反手去拿匕首的牟三农,自己拿起匕首,反手割断绳索,摸着手腕,站在那自顾自笑着。 他的笑,让依然被绑着的牟三农吓得面如死灰。 上方夹层中,乐正贤将破布塞在海蛇等四人的口中舌下后,扭头来问唐安蜀:“安蜀,我们现在原路返回吗?” “不。”唐安蜀摇头,从旁边的缝隙中紧盯着下方,“楔子岛被古风拿下只是时间问题,一旦拿下,他肯定会封锁整座岛搜查我们,我们一旦跑出去就死定了。” 乐正贤纳闷:“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先呆在这,古风不会上来的。”唐安蜀自信地笑着,“等入夜再说。” 乐正贤道:“一旦入夜,柳落渠和伍四合就走了。” 唐安蜀却道:“我巴不得他们两人走,原本他们就与这件事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再者,我在发现伍四合成为傅国栋的棋子后,就已经不相信他了。” 乐正贤默默点头,算是明白了唐安蜀一开始的真正打算。 而旁边坐在那的海蛇等四人,互相对视着,当海蛇看向周君正的时候,周君正赶紧冲着他傻笑着,自个儿都没搞清楚自己为啥笑的时候,脸上就被海蛇踹了一脚。 “他们唯独把你留下了。”古风捡起地上的手枪,直接插回枪套,然后才走到牟三农跟前,“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牟三农不语,干脆硬气道:“老子落你手上,算我倒霉,给我个痛快吧。” “什么?”古风好像没听清楚,“算你倒霉?要不这样吧,给你个机会,我现在给你松绑,兵器任你挑,咱们俩玩玩?” 牟三农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古风的对手,立即闭嘴。 古风一把抓起牟三农,直接走向大门:“走吧,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古风站在铁门前,活动了下脖子,抬脚将门闩踹开,然后一把将铁门左侧拉开。 门拉开的瞬间,门外的那些正准备点火的海盗们一下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带着笑的古风,还有站在旁边被五花大绑的牟三农。 “二”一名海盗那个“爷”字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就被古风一刀劈翻。 紧接着,古风一手抓着牟三农,一手提刀,带着兴奋的笑容一路杀了出去。 一开始,海盗们还一拥而上,试图用人海战术战胜古风,但几个回合下来,前几批上去的人不是死,就是断手断脚,再也没有人敢上前,只得手持武器,面朝慢慢走来的古风后退着。 而被古风抓住的牟三农脸色苍白,他算是见识到了古风的厉害,明白了为什么古风会有“古疯子”这个绰号,这家伙真的是个疯子呀! 在快看到堡垒大门的时候,古风停了下来,用提刀手的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妈的,为什么还不炸门?” 说话的同时,海盗们已经将古风团团包围。 “放开二爷!” “把二当家放开,我们饶你不死。” “姓古的,你死定了。” 那些海盗七嘴八舌地威胁着,但没有一个敢站在古风挥刀就能攻击到的范围内。 古风松开牟三农,同时一脚踹在他的后腿上,让其跪下,抬手摸着自己的上衣口袋,摸了半天,皱眉道:“糟了,怀表掉了,喂,你们谁有表?现在什么时候了?” 没人回答,古风用刀背拍了拍牟三农:“他们听你的,问问他们。” 牟三农舔了下嘴唇:“问你们呢,现在什么时候了?” 其中一个海盗把手伸进裤裆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块怀表,看了许久,然后低声问旁边的人:“喂,你认识上面的字吗?现在几点了?” 那人摇头,古风上前一刀缠住怀表表链,将怀表直接拖拽出来看着:“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炸门?你这表是不是” 古风话没说完,堡垒大门被一发炮弹直接炸开,爆炸的起浪立即掀飞了离门最近的那些海盗,瞬时间哀嚎声一片。 古风拽着牟三农躲在一侧,聆听着门口传来的枪声,看着那些毫无抵抗之力,不断被击倒的海盗们。 “够了!”牟三农喊道,“姓古的,叫你的人住手!我们投降!” 古风只是冷冷地看着牟三农。 牟三农仰头喊道:“都听着,别打了,放下家伙投降吧,再不投降就死光了!” 牟三农的声音在堡垒中回荡着,那些海盗们也终于放下手中的武器,站在原位高举着双手。 枪声也逐渐消失,烟雾中,古风的突击队从炸开的大门冲了进来,占据了有利地势的同时,紧盯着周围那些已经放下武器的海盗们。 那名军官也小跑进来,站在古风跟前立正敬礼:“古副官,任务完成!” 古风点头:“伤亡情况?” 军官稍息后道:“伤了5个兄弟,不过都没有大碍。” 古风点头:“比预计得要好。” 军官随后又问:“剩下这些人怎么办?” 牟三农猛地抬眼看着古风,担心古风食言。 古风淡淡道:“关起来,说不定以后还会是咱们的弟兄。” 军官迟疑了下,还是敬礼道:“是!” 牟三农低声道:“谢谢。” 古风整理着自己的军服,并不搭话,而是再次下令:“传令下去,封锁堡垒。” 军官问:“不是封岛吗?” 古风皱眉道:“我们只有一个连的人,封锁堡垒都吃力,还他妈封岛?” 军官低下头,转身去执行命令。 议事厅上方夹层中,乐正贤扫了一眼旁边海蛇等四人,低声问唐安蜀:“你为什么带走了周君正,反而留下牟三农呢?” 唐安蜀解释道:“周君正是孙三的人,牟三农是傅国栋的人,我把傅国栋的人留给孙三的副官,算是送了一份礼,牟三农多少知道一些傅国栋的事情,把他嘴巴撬开,就能得到利于孙三的情报,不管大小轻重,至少可以给傅国栋添堵,现在给傅国栋添堵,就是给我们争取时间。” 乐正贤点头:“明白了,你留下周君正则是因为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磔狱,不管用什么方式去,你都想事先对磔狱以及磔狱周边了解一下,而海蛇、周君正是眼下最佳的了解渠道,但是你干嘛要留下那两条鱼呢?” “看戏也得有观众吧。”唐安蜀神神秘秘说了这样一句话,“有些事,越多人知道就越安,反之,就越危险,在我们回到甬城之后,我会放了那两条鱼。” 乐正贤听完,寻思了一会儿,大致明白了唐安蜀的意思,虽然太冒险,不过也是眼下唯一不破坏局,又能打乱傅国栋计划的最佳办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机关算尽 在傅国栋的原本计划中,是让唐安蜀等人杀死海蛇,楔子岛也易主牟三农,明面上他傅国栋不承担海蛇之死的责任,还大摇大摆将唐安蜀等人逮捕送往磔狱,可谓是机关算尽,占尽了优势。 而现在,唐安蜀却将这个计划变成了:海蛇不死,楔子岛直接落在孙三手中,唐安蜀成了生擒海蛇的大英雄,当然即便是最后他还是会去磔狱,局大致走向并没有变,但计划细节已经乱成一团。 这也是唐安蜀眼下,能够抓到的唯一有力还击的机会。 楔子岛被孙三攻陷的消息传到甬城都督府来的时候,已是事发后的第三天清晨。 偏厅内,傅国栋正坐在那吃着早餐,翻看着黎明日报,同时听着副官池累尘的汇报。 “据线报,指挥攻岛的正是孙三的副官古风。”池累尘站在一旁说着,“整个攻岛行动是在三个小时内结束的,孙三方面轻伤5人,海蛇方面伤亡惨重。” 傅国栋放下报纸:“轻伤5人?孙三派了多少人攻岛?” 池累尘回答:“对外称一个连,但实际上不到一个连,最引人注意的是,古风带去的那支突击队,训练有素,都是清一色的花机关,另外,传言说,古风是独自一人进堡垒见的海蛇。” “孙三那支突击队我的确早有耳闻,但没想到有这么厉害。”傅国栋寻思了一下,“古风独自一人去见海蛇,听起来唐安蜀他们应该是失败了?” 池累尘摇头:“还不知道,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 傅国栋又问:“这么说,海蛇、牟三农都被孙三干掉了?” 池累尘还是摇头:“不,楔子岛龙头一级的,他就活捉了牟三农一个人。” 傅国栋很是疑惑:“什么意思?你是说,海蛇和周君正他们都跑了?” 池累尘点头:“看起来是这样。” 傅国栋正想不明白的时候,荣平野出现在了门口。 “大帅,如果我们之前情报没错的话,周君正应该是被孙三收买了。”荣平野说完慢慢走进来,“按理说,古风攻岛之后,周君正应该站出来主持大局,但他没有,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周君正和海蛇都被人救走了。”辛广运端着一碗粥慢慢走了进来,直接坐在桌旁放下碗,拿起一个包子,“救他们的人,只可能是我们派去的唐安蜀等人。” 傅国栋咬牙道:“这么说,海蛇还活着?” 辛广运咽下那口包子:“海蛇是不是还活着不重要了,就算他还活着,现在要弄死他也没有任何意义,毕竟楔子岛已经变成了孙三的地盘,孙三之所以敢这么做,只能说明他说服了舟山群岛一代的其他海盗,换言之,有可能他现在已经是东海的海盗王了。” 傅国栋听完看着荣平野:“荣军师,你怎么看?” 荣平野道:“大帅,辛秘书说得对,海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应该做点什么,唐安蜀又带着海蛇去哪儿了?当然了,海蛇不死,孙三也占不到便宜,他一定会召开三仙会,逼孙三给个说法。”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跑进:“报告大帅!新港海警总局的人来了,说有人活捉了海蛇和他的师爷周君正!” 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惊。 傅国栋起身道:“人在哪儿?” 士兵答道:“在海警总局!” 傅国栋抬脚就往外走,辛广运赶紧带着人紧随其后。 而此时,荣平野却是站在原地,皱眉道:“唐安蜀这小子太鬼了!” 池累尘也皱眉道:“师父,咱们被那个没有名气的小子给将了一军。” “你想掉脑袋是不是?”荣平野低声骂道,也不去看池累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我徒弟!” 池累尘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对不起。” 荣平野抬脚就走,池累尘迟疑了下,赶紧跟了出去。 偏厅内,傅国栋的那碗粥还冒着腾腾热气,但辛广运那碗却吃得干干净净。 楔子岛堡垒议事厅中,孙三背着手站在议事厅正中心,抬眼看着唐安蜀和乐正贤跳下的那个窟窿。 古风站在他旁边,安静地等着。 “二十年前,同治年间吧,我、海蛇还有纸菩萨在这里结拜,我们三个都没读多少书,不过都喜欢听水浒传,于是就把这里改名叫聚义堂。”孙三摇头叹气道,“仅仅只是过了五年,我们三个就在东海有了自己的岛,成为东海赫赫有名的海盗,然后也是在这里,召集东海各路海盗办了第一次三仙会。” 孙三说着朝着海蛇的座位慢慢走去:“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老子现在已经五十六了,到头来还是得兵戈相见,你说海蛇这个王八蛋,老子让他和我一样买个大帅的名头,他也不听,非得当一辈子的匪。” 古风面无表情道:“大帅,人各有志。” “不。”孙三摆手道,“是我变了,是我背叛他和纸菩萨。” 古风上前道:“大帅,现在海蛇失势,对我们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纸菩萨。” 孙三坐下,看着古风:“我现在担心的是,海蛇会召开三仙会,如果是那样,我就真的麻烦了,就算我们有蛇心岛天险,对付傅国栋可以,但要对付和我们一样靠海活着的其他海盗几乎是痴人说梦。” 古风想了想:“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干掉纸菩萨。” “没用,也不可能。”孙三靠着椅背,摸着自己的光头,“纸菩萨有好几座岛,谁也不知道她具体在哪座岛上,你怎么下手呀?再说了,如果我连她也干掉了,我就会成为东海公敌。” 古风又想说什么,孙三却先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海蛇和纸菩萨,也不是傅国栋,我担心的是铁沛文,不知道我这一走,他会不会咬钩。” 古风默默点头。 孙三担心的同时,在磔狱外围峭壁上站着的铁沛文和黄盼山也同样在担心着。 铁沛文凝视着海面,而后又抬眼看着楔子岛的方向。 不远处的黄盼山却是看着那支愈走愈远的巡逻队,等巡逻队走远了之后,他这才上前走到铁沛文身边。 “铁爷。”黄盼山低声道,“我思来想去,觉得之前所说的那几个人都不可靠。” 铁沛文默默点头。 此时,张定锋气喘吁吁地跑来,站定后好一会儿气喘匀了才说:“铁参谋,除了甲号监和乙号监之外,其余人都表示支持您。” 铁沛文转身看着他:“也就是说,只有人最少的丙号监和丁号监愿意支持我们兵变?” 张定锋明显对兵变这个词不太喜欢:“不,是正义之举。” 铁沛文又问:“定峰,你觉得我们的胜算有几成?” 张定锋想了想,又看了一眼从头到尾都不用正眼看自己的黄盼山:“五成。” “一半的几率,嗯,还是能赌一把。”铁沛文这么说道,“定峰,那就按照你所说的执行吧,辛苦了。” “是!大帅!”张定锋脸上有了笑容,连对铁沛文的称呼都变了。 黄盼山用厌恶地眼神看着张定锋跑离的背影,不安地问:“铁爷,咱们的胜算几乎没有,丙号监和丁号监加起来不过几十号人,这不就等于是送死吗?” 铁沛文却是无比平静地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当甬城都督府那两辆汽车在海警总局门前停下的时候,那些听闻海蛇被捕消息的群众立即团团围住两辆汽车,群情激奋地喊着。 “绞死海蛇!” “大帅,要给我儿子报仇呀!” “不能轻饶了他呀。”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他干了那么多坏事,还审什么审,直接沉海吧!” 面对百姓的呼喊,满脸铁青的傅国栋什么都没说,只是等士兵持枪开出一条道来之后,这才领着荣平野三人走进海警总局。 站在对面的裘谷波放下手中的报纸,凝视着海警总局的大门。 傅国栋走进门口后停了下来,池累尘和辛广运立即上前。 傅国栋却是看着辛广运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进。 辛广运则转身走出门口,站在那,抬手示意那些百姓们安静。 等人群安静之后,辛广运才高声道:“各位,这次的海盗清剿行动十分顺利,在清剿行动开始的同时,我们也进行了自查,从都督府和甬城警局以及甬城市政厅内,查出一大批与海盗私下勾结多年的贪腐之徒,请大家放心,这次大帅一定会主持正义,严惩海盗,给甬城百姓一个交代!” 辛广运说完,围观的百姓虽然没有再喊口号,但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话说得这么好听,谁不知道他们和海蛇是一伙儿的呀?” “是呀,听说去年有海盗在新港被捕,后来还不是放了。” “官匪一家!” 辛广运明明能清楚听到下面的议论,但还是保持着一脸的笑容,朝人群微微欠身鞠躬行礼后,转身走进大门之中。 裘谷波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拉低礼帽,转身隐入人群。 傅国栋走进海警总局底层大牢时,负责看守的海警们赶紧知趣离开。 傅国栋和荣平野则背对各自,看着分别关押在左右两间牢房中的唐安蜀和海蛇等人。 左侧牢房中的海蛇看见傅国栋的时候,奸笑道:“傅大帅,久违了。” 而在海蛇身边的周君正却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而在右侧牢房中,唐安蜀和乐正贤正分别靠在牢房左右两个角落坐着,躲在阴暗中,凝视着虽然努力压制,却依然无法抑制住怒火上脸的荣平野。 池累尘站在不远处,右手抬起,摸着腰间的那支手枪。 辛广运则坐在走廊尽头的那张桌子前,掏出笔记本和钢笔来,准备记录。 傅国栋看着面带奸笑的海蛇,忽然笑道:“海蛇,看来你是开不了三仙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悄然反击 傅国栋完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却换来了海蛇狂妄的笑声。 他笑了许久,抬手指着对面的牢房:“现在我做不了主,你问他,现在他说了算,傅国栋,这么多年,这次我是真服你,服你找了这么一个聪明的小子来算计老子。” 傅国栋转身,与荣平野并肩站在一起,看着牢房中的唐安蜀。 “大帅。”唐安蜀起身来,活动着四肢,“任务完成了,不过可惜的是,我的两位师叔折在楔子岛了,死无尸呀,你是不是可以多给点安家费,我好带给他们的家人?” 傅国栋凝视着从阴影中走出的唐安蜀,问:“你以为这一步你赢了?” “不,大帅,恰恰相反。”唐安蜀抓着栏杆,“是我们赢了。” 荣平野意识到唐安蜀要准备做什么,立即道:“大帅,你最好不要听这小子胡说八道。” 唐安蜀看了一眼荣平野,淡淡道:“大帅,如果海蛇死了,孙三占了楔子岛,您这趟买卖就赔本了,什么都没有得到。” 傅国栋道:“海蛇没死,我赔得更厉害,满盘皆输,而且你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唐安蜀笑道:“阃以内者,寡人制止;阃以外者,将军制之。还有句话说,将外在,军令有所不受。” 傅国栋知道唐安蜀这番话明里暗里是将自己比作皇帝,将他自己比作是在外作战的将军。 荣平野道:“大帅” 傅国栋抬手制止荣平野,看着唐安蜀道:“你往下说。” “大帅,如果海蛇死了,你有什么好处呢?孙三占了楔子岛不错,背叛了海蛇也不错,但消息传出去,大家都会知道是你派人杀了海蛇,到时候孙三甚至可以说,他派兵是为了救自己的结拜兄弟,因为海蛇已经被二龙头牟三农背叛。”唐安蜀站在那一一分析道,“最终你黑白两道都讨不着好,如果海蛇不死,那您就占尽了便宜,可以保自己周不说,还能隔岸观火。” 傅国栋问:“怎么说?” 荣平野皱眉:“大帅,不要听这小子胡说八道。” 唐安蜀不搭理荣平野:“我活捉海蛇回来,您得了个剿灭盘踞东海几十年顽匪的好名声,百姓会认为您做了件好事,事情传到顺天府,多少也得给您一个嘉奖令,反过来,海蛇还可以向江湖同道证明,是孙三设计谋害的他,只要他出来说句话,根本不需要召开什么三仙会,东海的海盗就算不围攻孙三,以后也不会帮他。” 傅国栋面无表情道:“你的话我听明白了,不过却有一个矛盾的地方。我不杀海蛇,怎么平息民愤?但如果我公开处死他,海蛇又怎么向江湖同道证明是孙三害了他,而不是我呢?” “这个我早就替大帅想到了,所以,我当时在楔子岛一共活捉了四个人。”唐安蜀站在那笑着,“就是原本孙三身边的东海特产。” 傅国栋皱眉:“东海特产?” 乐正贤此时上前,掰着手指头算着:“马面鱼、海黄、海鳗和海鲳,原本都是他身边的贴身护卫,只不过马面鱼和海鳗都被古风劈死了,不过我们却把海黄和海鲳救了下来。” 傅国栋和荣平野听完谁都没有说话,站在一侧的池累尘下意识看了一眼走廊尽头桌旁的辛广运。 做着笔录的辛广运带着浅浅的笑意,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唐安蜀有意思了。 辛广运和其他人一样,都听明白了唐安蜀话中的隐意:有两个重要的目击证人,被唐安蜀放了或者藏起来了,如果傅国栋要杀人灭口,这两人就会将所有的事情说出去,说不定还会将屎盆子部扣在傅国栋一个人的脑袋上。 唐安蜀的手指一边弹着铁栏杆,一边继续说:“现在重要的证人有两个,而海蛇是什么模样,没几个人真正见过,大帅在死牢里随便拖一个出来,当街毙了平息民愤,剩下的事就简单了,海蛇为了保命,势必会对大帅言听计从。” 傅国栋没说话,转身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看着走廊尽头坐着的辛广运。 辛广运抬眼看着傅国栋,明白了什么,而傅国栋转身径直离开。 傅国栋领着池累尘离开后,荣平野凑近牢内的唐安蜀,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你算什么东西?一文不值的狗屁!还想来要挟我们?” 唐安蜀摇头:“荣参谋,我没要挟你们,但你这么生气,我想,是因为你没有想过,我这个一文不值的狗屁竟然会跳出你的五指山。” 荣平野一把抓住栏杆:“你最好搞清楚,现在被关起来的是你,不是我,我要你死,只需要点一下头。” 唐安蜀笑道:“但是我想活,也只需要点点头,但点头的人是傅大帅,不是你,广目天王,名声和实力不对等,是会被江湖同道耻笑的。” 荣平野咬牙松开栏杆:“走着瞧!” 唐安蜀只是冲他笑着。 荣平野大步离开之后,辛广运这才走到牢房跟前,笑眯眯地问:“两位,饿了吧?喜欢吃什么?我记下来,然后去买。” “无所谓了,鱼肉蔬果都来点吧。”唐安蜀站在那看着辛广运笑道。 辛广运在本子上记录着,随后抬眼看着乐正贤:“您呢?有什么需要吗?” 乐正贤想了想:“能不能放了我呀?” 辛广运合上笔记本,笑了笑,又看向唐安蜀,竟将手伸进栏杆中:“您好,久仰,鄙人辛广运,很高兴认识唐老师,还请唐老师赏脸和我一起吃顿饭,广运有事请教。” 唐安蜀迟疑了下,握住了辛广运的手:“客气。” 回到都督府的傅国栋,在走进书房的时候,却制止了要跟进去的荣平野,只是道:“累尘,你跟我进来。” 荣平野内心很是不安,忙道:“大帅息怒。” 傅国栋只是冷冷道:“生气有何用?” 说罢,傅国栋转身进屋,池累尘看了一眼门外尴尬的荣平野,抬手将门关上。 门闩落下的那一刻,傅国栋一拳打在书桌之上,咬牙切齿道:“江浙衮衣地相,广目天王,还不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还口口声声说人家没有任何江湖地位,毫无名气,不足为惧!” 池累尘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任凭傅国栋在那指天骂地。 书房门外的院落中,荣平野站在那闭眼听着,许久,终于转身离去。 离开的时候,荣平野双拳攥紧,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池累尘将一杯热茶放在并未消气,但已经坐下的傅国栋跟前。 傅国栋深吸一口气,看着热茶,又摇头道:“不喝。” 池累尘道:“大帅,消消火。” 傅国栋问:“累尘,你怎么看?下面应该怎么做?” 池累尘寻思了一下道:“我认为,还是应该与荣参谋商量,这次的确是他小看了唐安蜀,不过,总的来说,大局未变,我们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将唐安蜀送进磔狱,只要他进了磔狱,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在磔狱中与我们接头的人自然会知道怎么做,到时候唐安蜀也跑不了,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去听从我们的指示,在那个地方,他要想再反制,那是痴人说梦。” 傅国栋寻思了下,问:“你的意思是说,还是得按照唐安蜀所说的去做?” 池累尘笑道:“大帅,我的意思是,不要再迁怒荣参谋,此事得找他商议。” 傅国栋想了想,默默点头,端起茶杯喝着。 池累尘在一旁微笑看着。 海警总局的牢房走廊中,已经摆上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各式酒菜。 辛广运竟然打开牢房,将唐安蜀和乐正贤放了出来,让两人在桌边落座,随后举起酒杯道:“有幸认识两位高人,这是广运的福气,两位请不要客气。” 唐安蜀和乐正贤微笑着,乐正贤虽然饮酒,但唐安蜀却放下杯子:“对不住了,广运兄,我不饮酒的。” 辛广运也不劝酒:“那就吃菜。” 唐安蜀侧身取碗盛饭的时候,眼角瞟见牢房走廊门口的地方站着不知道何时到来的苦参和薄荷两人,也算明白为何辛广运敢将他和乐正贤放出来。 当然了,他和乐正贤也没有逃跑的打算。 “喂,我们吃什么呀?”海蛇抓着栏杆,看着桌上的酒菜流着口水。 辛广运笑眯眯道:“两位是阶下囚,当然是吃牢饭了,一天两顿,有鱼有肉,不会亏待你们的。” 海蛇想要开骂,但周君正在一旁拽住他,他虽然把话咽了回去,却转身踹翻了周君正,气鼓鼓地坐回墙下,只得用眼睛和鼻子去享用那桌酒菜。 辛广运吃喝了一阵,放下筷子道:“两位,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大帅最晚明天就会将你们送到磔狱。” 唐安蜀和乐正贤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也不问什么,继续吃喝。 辛广运依然带着笑容,扭头看着海蛇:“两位,你们明早就要被处死了,临死前想吃点什么,我们会在晚上准备的。” 海蛇不屑道:“你不是说我们吃牢饭吗?怎么又他妈的可以点菜了?” “蛇爷看来没蹲过大狱,狱中的饭分两种,活人吃的,还有将死之人吃的。”辛广运笑眯眯道,“蛇爷,你两种都得吃呀,不过您得选一下,是先吃将死之人的饭,还是先吃活人的饭?” 海蛇皱眉看着辛广运:“听不懂,阶下囚给什么吃什么,快点吧,老子饿坏了!” 辛广运转身来,看着唐安蜀和乐正贤问:“两位,你们对金陵简有什么看法?” 此话一出,唐安蜀和乐正贤是真的吃惊了,连旁边牢房中的海蛇和周君正也为之一愣,没想到辛广运竟然会说出这个来。 唐安蜀道:“那只是个传说而已。” 乐正贤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 “就我所知。”辛广运夹了一块鸡肉到唐安蜀碗中,“金陵简就藏在蛇心岛的某处。” 唐安蜀抬眼看着辛广运,而辛广运却不看他,只是低头吃饭,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陵简往事 都督府别院中,荣平野独自一人在那走着,绕着院子走圈,在心中计算着唐安蜀的下一步,不过每次当他刚想了个开头的时候,心里就有个声音对他狠狠地说:“你真的把这个无名之辈当做自己的对手?你未免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可事实是,这一局唐安蜀的确是赢了,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还险些让他丢掉性命——如果傅国栋真的是以前的那个傅国栋,恐怕今天还没有走出海警总局,他就已经被乱枪打死了。 荣平野抬眼环视着这个漂亮的别院,还有在凉亭中说笑的那几个女人,那是他的妻子和小妾,都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美女。 如果自己失败了,或者在傅国栋跟前失势了,那么他会在瞬时间失去这一切,他太清楚了,他在那些美女跟前没有丝毫的魅力,如果失去钱和权力,他就和街头的算命子,乡下的阴阳师没有任何区别。 “荣军师。”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荣平野一惊,回头来发现是池累尘。 荣平野缓了口气:“池副官,有什么事吗?” 池累尘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师父,放心,没事,傅国栋气已经消了,他最终还是得靠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你,他早就死在乱军之中了。” 荣平野点头:“那就好,幸好我早年就把你这个钉子钉进了傅国栋的身边,否则的话,我们师徒二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池累尘道:“师父,有句话徒儿必须得讲,您这次真的是小瞧了唐安蜀,要知道他可是胡深的嫡传弟子,胡深能得到川西衮衣地相八臂罗汉的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再者,唐安蜀就用了一句话便将师父胡深从死牢之中救出,也不容小觑。” 荣平野皱眉,有些不耐烦:“但是,他始终是个没有任何地位,也没名气的小子,对我们的实际威胁并不大。” 池累尘倒是冷静许多:“师父,您当初选择唐安蜀他们来执行这个计划,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个雇主雇佣了他们去劫狱的关系吗?” 荣平野点头:“当然,有个雇主挡在前面,加上我控制了沈青梦,孙三不会那么容易发现我们在其中做了手脚,当然,现在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再者,这个计划能得到傅国栋毫无猜疑的支持,太难得了,你也知道,他这个人疑心特别重。” 池累尘点头,若有所思。 荣平野见状问:“累尘,你在想什么?” 池累尘道:“师父,我一直在想,那个雇主是谁?这个人为何要雇佣唐安蜀几人去劫狱?为何强调必须要有唐安蜀参与才行?又为何不保密,故意将这个消息放出来?这不是前后矛盾吗?我至今没想明白。” 荣平野安慰道:“累尘,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不得我们想那么多了,就期望我们在磔狱的那个人,能按照计划行事。” 池累尘默默点头,心中依然在思考自己想不明白的那几个问题。 当孙三领着古风返回蛇心岛,刚走上码头的时候,铁沛文、黄盼山就疾步走来,随后两人直接单膝跪在了孙三跟前。 孙三有些诧异:“铁军师,这” 铁沛文一脸愧疚:“大帅,我对不起你!我有眼无珠,拜错了将。” 就在孙三还在纳闷的时候,黄盼山扭头道:“抬上来!” 随后,四名士兵分别抓着张定锋的四肢,小跑着将他抬了过来,直接扔在了孙三的跟前。 张定锋浑身是血,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孙三忙问:“这是?” 铁沛文深吸一口气:“大帅,张定锋假借我名,串通了丙号监、丁号监部分军士发动兵变,幸好我及时发现,带兵阻止,将伤亡减少到最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幸的是丙号监和丁号监的犯人都安然无恙。” 孙三身后的古风此时冷笑了一声,这一声笑让黄盼山不由得抬眼看了看他,但马上又低下头去。 孙三皱眉,摸着自己的光头道:“这个狗日的张定锋,老子待他不薄,你对他更好,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古副官!” 古风上前:“到!” 孙三指着张定锋,双手都在发抖:“把这个王八蛋给老子带下去,严加看管,把他给老子伺候舒服了,记住了,别那么轻易就让他死!老子要让所有人知道,背叛老子到底有什么下场!” 孙三这番话说完,气鼓鼓地走了,黄盼山不由得悄悄看了一眼铁沛文。 就在此时,准备要走的古风猛地蹲下来,偏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笑眯眯地说:“铁参谋,我能请教个问题吗?” 铁沛文一本正经抱拳道:“古副官请讲。” 古风故作疑惑:“您以前是戏班子出来的吧?学的什么呀?京剧还是越剧呀?” 铁沛文也是故作疑惑:“古副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古风看着黄盼山:“黄团长,我貌似记得越剧里没有火烧赤壁吧?” 说完,古风笑着起身,伸了个懒腰:“千万别是什么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等古风走远,黄盼山才搀扶着铁沛文起身道:“铁爷,看样子,孙三和古风已经看出来了。” “废话,这么明显,除非他们是傻子。”铁沛文笑道,“原本孙三和古风离开磔狱,就是为了试探咱们,这是在钓鱼,而且用的还是直钩!不过,咱们要是什么都不做,未免太浪费了,所以,就让张定锋发挥点作用吧。” 黄盼山问:“你真的让张定锋当黄盖呀?” 铁沛文摇头:“不,我让他当蒋干。” 金陵简在蛇心岛的某处? 当那顿饭吃完,辛广运离开后,唐安蜀、乐正贤都在思考这句话。 辛广运说的是真的吗?他为何要突然说这个?为何就说了那一句就没任何下文了? 唐安蜀反复问着这几个问题,最终他抬眼看着对面牢房,起身来走到栏杆处,敲了敲栏杆,问:“蛇爷,您好像对金陵简毫无兴趣?” “小子。”海蛇起身来,“我们做个交易吧。” 唐安蜀问:“什么交易?” 海蛇压低声音道:“我要活命,你要找金陵简,我用消息来换命。” 唐安蜀笑道:“蛇爷,我们同为阶下囚,我没资格和您做这个交易,再说了,把您弄到这来的罪魁祸首是我。” “不,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好几遍了。”海蛇笑吟吟道,“再说了,你今天在傅国栋跟前能保我不死,你也就能想办法带我离开。你我都清楚,今天不杀我,明天让我假死逃过一劫,哪怕是傅国栋不杀我,我迟早也会烂在他的死牢里。” 乐正贤也来了兴趣:“蛇爷,听你这么说,你好像真的知道金陵简的下落。” 海蛇笑了,回头看着周君正,挥手叫他上前,周君正不敢拒绝,刚上前就被蛇爷直接劈晕在地。 周君正倒地,海蛇一屁股坐在他身上:“我问你们俩,你们觉得金陵简是一本书吗?” 乐正贤看了一眼唐安蜀:“据我所知,是一套书,有很多册,上面记载着兵法什么的。” 海蛇摇头,又看着唐安蜀:“你说。” 唐安蜀道:“我知道的和贤兄差不多。” 海蛇点头,带着鄙视的笑容:“你们错了,金陵简只有一册。” 唐安蜀一愣:“一册?整套金陵简只有一册?你的意思是,那并不是什么兵法书?” “唐安蜀,我问你,要做地相先做什么?”海蛇问。 唐安蜀答:“谁都知道,要做地相,先做地师。” 海蛇又问:“那你可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地相这一说?为何大家熟知的只是地师呢?” 唐安蜀回忆了一下道:“按我师父所说,应是在元朝,在那之前,地师这个职业和现在完不同,如今地师囊括了风水师、阴阳先生、算命子等,而在那时候,所谓的地师仅仅只是与葬地风水有直接关系,换句话说,只有在选择下葬地,迁坟等时候,才会用得上地师,只不过百姓通常选择的是便宜的地师,而大户显贵则会私下聘请开棺人,但要说起地相,就不得不说真道” 真道在元朝初年,因为获得了统治者的扶持和推崇,短时间内得到了迅猛的发展,在晋西所建的永乐宫也成为了真道三大祖庭之一。不过到了元宪宗,既孛儿只斤蒙哥当政之时,因为开始尊崇佛教的原因,真道遭到了当时元朝的打击,甚至部分道观变成了寺庙,一部分真道弟子为避免被祸及,悄然离去。 这些脱离真道的弟子为了混饭吃,被迫成为了地师,其原因在于,大部分地师坚持认为他们脱胎于东汉末年的天师道,也就是后来几乎能与真道平起平坐的正一道。 也可以说,地师所会的,真道弟子也基本上都会,不过有一项地师却完不及真道弟子,那就是传说中的辅世兵法。 乐正贤听到这,疑惑地问:“辅世兵法?” 因为这一点,胡深以前从来没有教过他。 唐安蜀道:“对,辅世兵法,实际上我也不知道真假,总之传说这东西当时在真道所学之人并不多,因为这种兵法传说是丘处机所著,其作用是帮助当朝者统治天下的同时,将征服天下这个过程中的伤亡减少到最低,所以,还有个名字叫止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五册陵简 那些成为地师的真道弟子和其他那些认为自己脱胎于正一道的地师一直对立,从根本上来说,真道和正一道就有矛盾,都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道教正统。 所以,真道弟子为了将自己与其他地师区分开来,便自名为地相,也就是丞相的意思,也就是说自己既能够风水堪舆,寻龙点穴,择坟葬地,又能够征战沙场,统百官,治万民。 唐安蜀又道:“地师们当然不服,不过不服也不行,地相的确技高一筹,后来地相参与了元末民变,一开始混迹于红巾军当中,后来红巾军内部产生矛盾,开始敌视仇杀之时,朱元璋趁元军对付红巾军时,扩张势力,地相们又投向其麾下建功立业。” 明朝初年,天下逐渐平定之后,地相们打着所谓的“太平”的旗号召集了各地有名的地相地师,经过商定组成了第一代地师会,也从那时候开始,定下了要成为地相之前,必须成为地师,而要成为地相必须经过地师会准许的死规定。 不过到了胡深那一代,地师会却因为金陵简的关系内斗,最终名存实亡。 唐安蜀说完,看着海蛇道:“这就是地相的由来。” 乐正贤此时心里却在想,为何胡深过去没有教过自己这些?所传授的也都是现在来看是江湖骗术一类的法门,不入流,也不上道,可以说拿出来都有些丢人现眼。 海蛇道:“陵简实际上有五册,金陵简只是其中之一。” 海蛇说着,笑着伸出五根手指头。 唐安蜀忙问:“五册?什么意思?五册目录还是只有五册?” “只有五册。”海蛇收起笑容,“好了,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一点什么东西了,这样我们才能互相交换着往下说。” 唐安蜀问:“你想知道什么?” 海蛇问:“我想知道,为什么雇主在雇佣你、伍四合、柳落渠三人时,一再强调非你不可,又为什么将雇佣你们的消息传遍整个甬城?” 唐安蜀和乐正贤听到海蛇的这番话,忽然明白一件事,其实眼前这个老海盗一点儿都不傻,可以说是大智若愚。 唐安蜀如实回答:“我不知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甚至连雇主是谁都不知道,没有查出来,傅国栋之前给我们下套,就是想让我们误以为,他就是雇主。” 海蛇寻思了好一会儿后,看着唐安蜀道:“你如果答应救我出去,我就再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事情,等你带着我平安离开,我保证将当年所知的一切,盘托出,不隐瞒一个字。” 海蛇的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唐安蜀和乐正贤,他是眼下唯一能告诉他们陵简准确情报的人。 唐安蜀寻思了片刻,道:“我可以想办法,但我不能百分之百保证。” 海蛇笑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你听好了,书一共有五册,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划分,分别藏在五个不同的地方,要找金,先找土,要找土,先寻火。” 唐安蜀立即顿悟:“要找火先寻木?而要找木,要先寻得水。” 海蛇点头:“没错,五行之理,对你们地相来说,一点就通。” 乐正贤也明白了:“是五行相生。” 海蛇应道:“没错。” 唐安蜀在那想着什么,乐正贤有些疑惑,问:“你想到什么了?” “等等,我好像明白了。”唐安蜀猛地抬眼看着海蛇,“蛇爷说五册书,金木水火土,所以,五册书为一套,整套书的名字叫陵简?又按照五行划分,分别叫金陵简、木陵简、水陵简、火陵简和土陵简?” 海蛇咧嘴笑道:“你看,我就说嘛,一点就通。” 唐安蜀抓着栏杆,乐正贤也眉头紧锁,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后,都看着海蛇,但谁也没有说话。 海蛇从他们的脸上读出了怀疑:“听起来太扯了对吧?可那是事实,好吧,我为了活命,再告诉你们一个准确的消息,金陵简的确在蛇心岛,其余的我不能再说了,否则我没有任何活命的筹码。” 唐安蜀和乐正贤只是默默点头,随后唐安蜀回到墙角,靠墙慢慢坐下去,回忆起师父过去所说的那些往事,还有那把奇特的钥匙。 乐正贤靠着栏杆,看着对面牢房中背对着自己的海蛇,心中也浮出无数的猜疑,当他回头去看唐安蜀的时候,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胡深坐在那,加之过去发生的那一切,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答案,但答案却让他愤怒。 五更天,裘移山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警局中探长一级的人陆续从其中走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愁容,不少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等所有人走之后,裘谷波才关上门,转身看着抱着头坐在办公桌前的裘移山。 裘谷波上前,问:“爹,不能像以前一样,从牢房里掏几个出来交差吗?” 裘移山叹了口气:“公开审判,公开处决,所有的过程都得让百姓亲眼目睹,我们要是从牢房里去掏几个替死鬼,百姓们也不傻,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候群情激奋,场面无法控制之后,傅国栋就会拿我们父子开刀,以此来平息事态。” 裘谷波摇头:“那他都督府交几个所谓的和海盗勾结的贪腐之徒出来?让我们交五个人?而且至少两人是探长级别的,这不是等于让我们把自己的弟兄卖了吗?” 裘移山放开手:“是,硬要说勾结的话,我们的确和海盗勾结了,但老子那也是为了保护普通百姓呀,我如果不那样做,海蛇他们连一般的渔民都抢,就算不抢也得让那些渔民每月都缴保护费,那不是和抢一个道理吗?多年前,我就给傅国栋提议,让他出兵剿匪,你猜傅国栋怎么说?他说,今天打死了一个海蛇,明天还会出来一个海虎,海豹,海狮子,与其剿匪,不如安抚,共享太平!” 裘谷波心知肚明,其实裘移山这些年虽然收受了不少海盗们的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的确也是为难,如果不那样做,等于是向傅国栋宣布自己不再同流合污,即时他连唯一不是办法的办法都没有了。 裘谷波寻思片刻:“爹,要不我去找傅国栋,他不是就想要个人质吗?” 裘移山猛地起身:“你敢!” 刚说完,两人就听到楼下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还有喧闹声。 裘移山和裘谷波立即走向窗前,探头一看,发现警局外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大批荷枪实弹的士兵,那些士兵将那十名探长团团围住,双方正举枪对峙。 裘移山抓了帽子:“妈的!敢在老子的地盘上直接动手!” 裘移山持枪下楼,裘谷波紧随其后。 甬城警局门口,那十名探长背靠背站在一起,举枪与包围自己的士兵们对峙。 那些士兵虽然都手持长枪,但在周围的较高处,有三挺轻机枪对准了他们,只要一声令下,这十人就会被瞬间打成肉酱。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裘移山朝天鸣枪后,一把推开外围的士兵,径直走进包围圈中,与自己的下属站在一起,“你们想干什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呀?” 其中一名士兵上前就将步枪顶在了裘移山的太阳穴上,喝道:“把枪放下!” 突然间,警局门口一阵枪响,一排子弹打在外围的地上,溅起火花和灰尘,外围士兵立即调转枪口,屋顶上的一挺轻机枪也立即瞄准了门口手持两支花机关,腰间还插着手榴弹的裘谷波。 “开枪呀!”裘谷波边说边往裘移山身边走,“老子腰间的这几个东西一响,大家都玩儿完!来呀!” 裘谷波刚走到裘移山身边的时候,一个声音就从外围响起:“大家冷静点,执行公务而已,都是自己人,小心擦枪走火,伤了自己家兄弟。” 士兵让开一条道后,满脸笑容的池累尘走了过来,径直来到裘氏父子跟前,举起手来一挥:“都放下枪!” 那些士兵得令之后,整齐地将枪放下,制高点的那些机枪手也立即起身,不再瞄准。 随后,池累尘像模像样地给裘移山敬礼,礼毕后,开口道:“裘局长,我奉命前来逮捕与海蛇案有关的涉案人员,大帅说了,您已经把那些警局的蛀虫挖出来了。” 裘移山也笑了:“池副官也不需要这么大动干戈吧?” 池累尘左右看了看:“没有呀,我们也没有进警局,只是担心万一那些人狗急跳墙反抗或者逃跑,那就麻烦了,我是来帮您的。” 裘谷波道:“不劳烦池副官了。” “这是我分内之事。”池累尘笑道,“我也是在执行军务。” 池累尘故意将“军务”二字说得很重,意思就是,再不交人,我就来硬的了。 裘移山看着裘谷波,又看着旁边那十个其实都很惊恐的探长,刚准备辩解什么的时候,池累尘拿出一纸口供来:“根据海蛇的口供,在甬城警局与他有瓜葛的人一共五人,分别是探长张贤德、探长钟义、三等巡查高旦学、二等巡捕陈露白以及巡查马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就范 裘移山听完,就知道糟糕了,因为池累尘所念的名单中,除了张贤德和钟义之外,其他三个人根本就不是甬城警局的人,换言之,傅国栋此举已经给足了他面子,让他牺牲两个探长,剩下三个由都督府来想办法找替死鬼。 所以,裘移山如果还硬护着这两人,那就是摆明了与傅国栋做对。 最重要的是,张贤德和钟义这两人平日里的确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品质恶劣不说,仗着自己在顺天府有关系,经常和自己对着干。 可是,张贤德和钟义也是裘移山唯一与顺天府方面的关系人,傅国栋让这两人完蛋,等于是把自己顺天府的那条路给彻底断了。 裘移山扭头来看着人群中的张贤德和钟义,两人脸色也是惨白,剩下那8名探长下意识都往外站了站,以行动孤立了这两人,也等于是表示让他们背下这口锅。 “贤德,钟义。”裘移山终于叫了两人的名字,“把枪放下,跟他们走吧,我会给你们找个好的讼师。” 裘移山的这句话,让还抱着最后希望的张贤德和钟义就像是被人抽去了浑身的骨头一样,手指关节一抖,手枪落地,人也瞬时间瘫倒在了地上。 和海盗勾结,这就是死罪,再好的讼师都没有用,在场人心知肚明。 “带走!”池累尘一挥手,四名士兵立即上前,架走了两人,紧接着,士兵也收枪,开始列队。 池累尘翻身上马:“裘局长,这件事至此已经结束,谢谢你的配合。” 说完,池累尘一抖缰绳,拉马离开,士兵们也列队踏着整齐的步子紧随其后。 裘移山捏着手枪,与裘谷波以及剩下的八名探长站在那,一直等到听不到马蹄声和脚步声,这才陆续散开。 “爹。”裘谷波叫住正准备走回警局的裘移山。 裘移山停下来,却未转身,只是抬手挥了挥。 裘谷波虽然不知道父亲的意思,但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正午,甬城旧港刑场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好些人大清早赶来,就为了占个好位置,毕竟这个刑场已经好些年没用了,从宣布满清政权从这个国家消失的那天,这个刑场就再没有处斩过任何犯人。 而今天,甬城都督府选择在此地行刑,引起了大家的猜测,大部分人们认为,今天行刑不会用枪,而是用过去那种古老的行刑方式让犯人身首异处。 短暂的平和,就让大部分人忘记这种杀戮曾经就发生过在自己身边。 刑场对面的那座茶楼上层,正坐着本该被五花大绑扔在刑场内的海蛇和周君正,在两人身旁还站着唐安蜀、乐正贤和辛广运。 辛广运没有带其他的士兵,只让薄荷和苦参两人守在楼口,不过唐安蜀却看到对面不远处的楼顶躲着抱着那支莫辛纳甘步枪的千里光,这说明雄黄肯定也在附近。 只要有堑壕的人在,唐安蜀他们想跑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帅同意了你的条件。”辛广运站在唐安蜀身后低声说,“不过你们得留下点什么东西作为抵押,否则的话,你们两人一旦去了磔狱,就脱离了我们的控制,谁知道你们会不会食言呢?” 唐安蜀也不回头,只是道:“大帅想要什么抵押?” “人。”辛广运淡淡道,“不过你放心,已经有人自告奋勇担任了人质。” 辛广运说完,手抬起来,从唐安蜀右肩上伸过去,指着对面二楼:“看。” 唐安蜀和乐正贤抬眼望去,发现伍四合和柳落渠竟站在对面二楼处,两人被反绑着,脸上挂了彩,虽然身上的衣服是新换的,但从两人面部的神色看得出,他们伤得不轻。 在两人身后,站着雄黄,最诡异的是,那家伙在屋内竟然还打着伞。 雄黄在伞下的那张脸,就像是死人一样,看得人胆寒。 就在唐安蜀和乐正贤吃惊的时候,辛广运笑道:“他们真算是讲义气,知道你们被关在海警总局,就决定劫狱,刚潜入后巷,就被堑壕的人抓住了,当然了,吃了点苦头,不过不碍事,至少没有丢掉最珍贵的性命。” 唐安蜀道:“大帅的意思是,留下他们两人作为人质,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够好生对待他们,软禁,但不要关在监狱里。” 辛广运摇头:“不可能,你要带走海蛇和周君正的条件太苛刻了,不过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同意了,所以,我只会答应好生对待他们,做不到不关在监狱里。” 唐安蜀默默点头。 此时,辛广运又道:“对了,早上的时候,裘捕探和沈姑娘来了都督府,求见大帅。” 唐安蜀一愣,乐正贤特别诧异地看着辛广运,只见辛广运慢慢地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乐正贤知道,辛广运这句话是冲自己说的。 辛广运笑道:“裘捕探是个正义之人,同时,他想为自己的前程考虑,决定在不放弃捕探身份的前提下从军,大帅任命他为警卫排排长,贴身保护大帅,并权处理甬城所有疑难案件。而沈姑娘呢,也向大帅如实告知了自己是孙三在甬城内应的消息,还把电台也交了出来,大帅很满意,买下了八王院南院桂花屋赠与沈姑娘,并且承诺为她寻一门好的亲事。” 这个消息对乐正贤来说,如同是晴天霹雳一般,他完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想知道是裘谷波说服了沈青梦,还是沈青梦打动了裘谷波?这两人为何要在这种时候投靠傅国栋? 突然间,下面传来的枪响惊了乐正贤和唐安蜀,站在最前面的海蛇和周君正虽然反应没那么大,但额头上也立即渗出了汗滴。 旧刑场内,第一批犯人已经带到,旁边的军官念了一个名字举枪毙一个,旁边站着的士兵负责为他更换手枪弹夹。 唐安蜀没有看清楚下面那些犯人的模样,只知道枪响了三十次。 三十具尸体就那么躺在旧刑场的中心,血流成河,他们被行刑的军官称为被诱捕的海盗,都是十恶不赦的凶徒。 紧接着,第二批犯人带到,一共十人。 军官站在那持枪高喊道:“这十人分别是甬城警局和都督府抓出来的败类,他们收受贿赂,提供消息给海盗,还多次帮助被围捕的海盗逃脱,按照律法,杀无赦!” 说完,军官竟拿起了旁边士兵的花机关,直接朝着那些被堵着嘴,含着泪的犯人扣动了扳机。 一个弹夹还未打光,枪就卡壳了,十个人当中被打死了八个,唯独剩下最右侧的张贤德和钟义两人。 两人此时已经尿了一裤子,在那挨着头哭着,因为舌下塞着破布,所以哭声极其难听,就像是正在被宰杀的猪一样。 “妈的,换一支来!”军官气急败坏地骂着,从旁边士兵中又抓过另外一支花机关,踹翻了张贤德之后,抬手就开火,直接将所有子弹部打在了两人的后背,就像是他与两人有深仇大恨一般。 现场围观的百姓不少人要不别过头去,要不就捂住脸,因为场景实在太血腥,那两人从后颈开始到背部以下部被打得稀烂,脑袋都因此险些脱离身体。 军官亲自更换完弹夹后,又挥手道:“把罪大恶极的海蛇和周君正带上来!” 这一幕,让楼上的海蛇和周君正转身不敢再看,因为那是两个替他们去死的人,虽说不上是无辜者,但也不应该遭此厄运。 辛广运挪了一步,让两人离开:“不看也好,这两人不仅要斩首,还得悬头颅于城楼之上示众。” 海蛇和周君正停顿了下,抬脚离开,周君正还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脖子。 唐安蜀和乐正贤看着对面楼上的伍四合和柳落渠被雄黄带走后,也转身离开,他们清楚,傅国栋之所以让他们来看这次残酷的行刑,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最直接的警告。 可此时,谁也想不到,就在今夜,旧刑场将会发生一件令所有甬城百姓终身难忘的怪事。 八王院南院桂花屋中,面无表情的裘谷波坐在那,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沈青梦。 沈青梦将箱子中的金银细软放进另外一个小箱子中,轻拿轻放,看得出那些东西对她的重要性。 裘谷波问:“沈姐姐,你这是要走吗?” “我走得了吗?”沈青梦看着箱子苦笑道,“荣平野找上我的时候,我就走不了啦。虽然傅大帅因电台之事给我赎身,但买下这里,让我久住,不就等于软禁我吗?当然,还有你和乐正贤。” 裘谷波淡然道:“我们并不重要,但无论如何我都得感谢姐姐这次能带着电台去陪我见大帅。” 沈青梦转身:“你不要误会,我不会做赔本的事情,这次我愿意跟你去见傅大帅,只是为了保命而已,荣平野虽然装作不认识我,但是迟早有一天傅大帅会知道我这里有孙三电台的事情,与其被人抓住,不如上门自圆其说,就算注定要死,也能多苟延残喘几日。” 这番话要放在其他人耳里,可能会觉得这个女人太圆滑,太懂得如何在乱世之中生存,也太可怕,但在裘谷波听来,却是那么的辛酸无奈。 裘谷波道:“沈姐姐,我知道你很难受,我” “我不难受呀!”沈青梦却是忽然笑了,将小箱子放在桌边,然后落座,“你果然还是个孩子呀,这等事都觉得难受吗?这对我来说,不过是每天清晨吸进去的第一口气。” 裘谷波点点头,半天道:“沈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缜密计划 沈青梦笑着:“谢谢你啊。” 裘谷波起身:“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此时,沈青梦却带着笑容起身来,走到裘谷波身边,幽幽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裘谷波带着发红的脸颊摇着头。 “你不会撒谎。”沈青梦的笑容很温柔,可其中并未带着平日见客时的那股妖媚,“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说要保护我?” 裘谷波慢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跳动的那颗心平息下来:“因为姐姐帮过我,对我有恩。” “这样?”沈青梦重新落座,看着裘谷波,“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 裘谷波脱口而出:“我知道。” 沈青梦又笑了:“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的确,很多恩客对我说过,要保护我,但仅仅只限于他们住在桂花屋的那几天。我想说的是,你是第二个真心说出这句话的人。” 裘谷波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沈青梦看着那个箱子,问:“你知道,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为什么没有兑现承诺吗?” 裘谷波摇头。 沈青梦起身打开屋门,看着院内一侧那几颗桂花树道:“因为他被埋在树下了。” 就在裘谷波疑惑诧异,不明白什么意思的时候,沈青梦看着他道:“是我亲手埋的。” 裘谷波愣住了,看着那几颗桂花树,脑子瞬间乱成一团。 “不早了,裘捕探请回吧。”沈青梦笑道,“你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因为青梦现在已经自由了。” 说罢,沈青梦回屋,抬手关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裘谷波清楚看到有泪珠从沈青梦眼中落下。 是的,她自由了,离开了八王院这个囚笼,又被关进了傅国栋的鸟笼,不过是一种易主的自由。 裘谷波走到那几颗桂花树下,看着青绿的叶子,想着埋在树下那人的身份,想着沈青梦身上过去的故事,给他的感觉这几颗桂花树似乎是用沈青梦的眼泪浇灌的。 甬城都督府正堂之中摆着那部沈青梦上交的电台,左右两侧坐着荣平野、辛广运和池累尘,正对着的那张太师椅上,则坐着穿着便装凝视着那部电台的傅国栋。 “美国货。”傅国栋调整了下自己坐的姿势,“孙三挺下血本呀,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 早就知道电台所在的荣平野只得默默点头,池累尘则上前,仔细看着那电台:“大帅,这和咱们用的德国货不一样。” 傅国栋却是看着辛广运:“广运,你怎么看?这玩意儿怎么处置呀?” “这玩意儿怎么处置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裘谷波为什么要带着沈青梦来投诚呢?”辛广运坐在那轻言细语道,“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觉得,裘谷波是认为,迟早有一天咱们会发现电台的事情,到时候,大帅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干脆带着电台来投诚,为自己留条后路,同时呢,也断了某些人的后路。” 辛广运说完这句话,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荣平野,荣平野镇定地点头道:“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傅国栋面露疑惑,“断谁的后路了。” 辛广运的目光从荣平野、池累尘面部扫过,最后落在电台上:“当然是断了乐正贤和唐安蜀的后路,这样一来,他们就失去了在甬城的内线。” 荣平野闻言,悬起来的心放下了。 池累尘道:“辛秘书说的有道理,不管怎样,一个隐患解除,而且裘谷波也来到了大帅身边,这样他爹裘移山也不敢私下做什么有悖大帅意愿的事情。” 傅国栋点头:“裘移山这个人,表面上嘻嘻哈哈,贪腐无能,实际上大智若愚,他若没点本事,怎么可能当上甬城警局局长,他这个儿子也是个聪明人,如果真的能死心塌地跟着我,那就真的是如虎添翼啦。” 说完,傅国栋对辛广运道:“广运呀,你这几天就抽空把委任状送到裘谷波手中,记住,他爹一定要在场,行了,把这电台收起来吧。” 傅国栋说完起身大步向外走,荣平野起身追上去问:“大帅,唐安蜀和乐正贤两人去磔狱的事?” 傅国栋头也不回:“就按之前的计划办,权交给你了。” 荣平野道:“是!一定不辱使命。” 辛广运笑着道:“不辱使命这句话我倒希望从唐安蜀口中说出来。” 说完,辛广运笑着离开,留下一脸不满的傅国栋,还有面色阴暗的池累尘。 入夜,唐安蜀和乐正贤再次来到了上次前往楔子岛时所在的码头。 当然,这次“护送”两人前去的依然是堑壕的那四人,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在码头附近不再埋伏有傅国栋的人,毕竟他们已经有人质在手,不需要再多此一举。 这次停在码头上的也不是一艘快船,而是磔狱的一艘囚船,囚船上站着的是孙三手下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最怪异的是,那些士兵的军服与傅国栋方的军服完一样,几乎没有区别。 还有一点让人十人诧异,唐安蜀和乐正贤是第二批上岛的,第一批运走的是海蛇和周君正,为什么磔狱要分别来船押送他们过去呢? 带着疑问的唐安蜀正要继续上前的时候,雄黄却拦住他道:“等等。” 雄黄说话之际,池累尘从码头阴暗处慢慢走出来,独自一人朝着那艘囚船走去,同时古风也从囚船船舱中走出,走到船头,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池累尘。 “古大哥!”池累尘抱拳笑道,“自上次蛇心岛一别,已经半年了吧,古大哥看起来依然精神抖擞,听闻最近古大哥又立奇功,兄弟祝古大哥加官进爵,鹏程万里。” 古风皱眉:“第二批犯人呢?” 池累尘朝着唐安蜀等人的方向一挥手,雄黄这才站在一旁,低声道:“去吧。” 唐安蜀走上前的时候,乐正贤看了看未动的雄黄等人,问:“你们不去?” “去磔狱的又不是我们。”薄荷在一旁冷冷道。 乐正贤点头:“我就很奇怪,为什么攻打楔子岛,傅大帅不派你们去呢?要是你们去了,肯定比我们干得漂亮。” 苦参傲慢地说:“那是肯定。” 雄黄却冷冷道:“杀鸡焉用牛刀。” 乐正贤笑着离开。 等两人上船之后,千里光才问:“二哥,我也纳闷,为什么傅国栋不派我们去楔子岛呀?” 雄黄道:“因为傅国栋和其他人一样,都怕死。” “啊?”千里光皱眉,看着苦参,“什么意思呀?” 苦参也一脸纳闷,薄荷在旁边道:“傅国栋雇我们,是为了防,而不是为了攻。” 千里光点头:“好像明白了。” 苦参傻乎乎地挠头:“什么意思呀?说说,我还是不明白。” 千里光摇头:“要不说你是傻和尚呢。” 苦参憨憨地笑着,跟着雄黄等人转身离去。 当囚船驶离码头的时候,古风走进船舱,站在唐安蜀和乐正贤跟前,忽然笑了:“原来你们一个叫唐安蜀,一个叫乐正贤。” 船舱内吊着的那盏煤油灯随着船身晃动着,摇摆的光线使得唐安蜀和乐正贤脸上的笑容忽隐忽现。 古风道:“我有点佩服你们,但是你难道不懂救下海蛇,又送往磔狱,等于是狼入虎口吗?你真把我们大帅当傻子,不知道你们来磔狱是做什么的吗?” 唐安蜀笑道:“古副官,我从来就没打算隐瞒我们是要去找魏启明的,不过,梁世秋变成魏启明这个谜案你们不是至今都没有解开吗?” 古风略微一愣:“你的消息挺灵通呀,这件事,按理说外界不应该知道。” 唐安蜀依然带笑:“我有我自己的消息渠道。” 唐安蜀得把自己弄得神秘一点,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第一次劫狱的时候,偶然在哨所外听到的。 古风点头:“这么说,你是想帮我们解开这个谜团了?” 唐安蜀道:“我是犯人,需不需要我解开谜团,不是我说了算,是孙大帅说了算,他如果需要我,我不干也得干。” 乐正贤举起戴着铐链的双手:“放心,我们会安分守己的。” 古风瞟了一眼乐正贤:“但愿吧,我要提醒你们,人只有一条命,而磔狱是不取人性命的,自己送死的除外。” 说完,古风转身离去。 乐正贤深吸一口气:“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去磔狱了,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实施,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梁世秋变魏启明是怎么回事?” 唐安蜀解释道:“我第一次去蛇心岛劫狱的时候,偶然在哨所外听到的,那时候我们才知道魏启明并不是被人送去磔狱的,而是突然间出现在磔狱的。” “突然间?”乐正贤皱眉,“怎么个突然法?” 唐安蜀又道:“那间牢房中原本关着的是梁世秋,但在某天突然之间,梁世秋就变成了魏启明。” 乐正贤先是皱眉,随后眉头展开笑了:“真有意思。” 唐安蜀闭眼道:“是呀,等我们去了磔狱,肯定会有更多有意思的事情。” 深夜,甬城旧刑场内除了少部分留下看守的士兵和警察之外,就只有四十二具被吊在那的尸体,其中两具还是无头尸。 这就是傅国栋所说的震慑未被捕的海盗和其同党的最有效方式。 好在是已经入秋,夜间天气凉爽,尸体不易像夏季一样很快就腐烂,不过像铁锈一样的血腥味在经过阳光的照射,凉风的吹袭之后,逐渐变成了另外一种让人觉得害怕的气味,加上夜间袭来的阵阵阴风,让那些看守的士兵不由得聚成一团,围着篝火互相壮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刑场诡事 “四十二个呀。”领头的士兵班长抬眼看着远处在房檐下,树上挂着的那些尸体,“上次刑场杀这么多人,听说还是满清的时候。” 旁边的小个子士兵问:“也是海盗?” “不是。”一个较胖的士兵道,“是革命党,听说那时候革命党刚刚从香港回来,一到甬城码头就被官兵抓了,那一次听说很多无辜的人也被抓起来了,审完之后就带到刑场砍了。” 小个子士兵点头:“杀了多少人呐?” 士兵班长看着远处的那些尸体:“比这次的多。” 小个子士兵不依不饶:“那是多少?” 士兵班长瞪着他:“问那么多干嘛?你不知道在这种地方不能说这些话呀。” 小个子士兵傻乎乎的还问:“为啥呀?” 胖子士兵一把按住他的脑袋,附耳低声道:“本就是枉死的冤魂,你说起往事,冤魂震怒,就会出来找麻烦的。” 刚说完,一阵狂风突然间从几人脚底袭过来,吹进篝火下方,导致火焰猛地腾起,吓得三人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士兵班长指着小个子:“你看!让你闭嘴吧!” 说完,士兵班长开始朝着那些士兵作揖:“动手抓你们的不是我,杀你们的也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 胖子和小个子也赶紧作揖,说着同样的话。 士兵班长说完,掏出酒壶来喝了一口,又递给胖子士兵,同时问:“诶?三胖子他们去哪儿了?” 小个子也扭头看向另外一侧:“奇怪了,狗哥他们也不见了。” 胖子也转身看着另外一个方向:“那些警察也走了。” 士兵班长抓起旁边准备好的火把,点燃之后,举起来:“胖子,你跟我走。” 班长和胖子欲走的时候,小个子也要走,却被班长喝令道:“你留下!” 小个子只得点头,抱着枪,等班长和胖子稍微走远后,小个子因为紧张,立即拉动枪栓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拉栓声把不远处的班长和胖子吓了一跳,两人转身瞪着小个子。 小个子立即尴尬地一笑,但笑容刚浮现在脸上,就僵住了,因为他看到在班长和胖子身后立着一个人影。 小个子立即举枪,班长和胖子吓了一跳,下意识趴在地上,班长同时喊:“你想干嘛?” 晃眼间,那人影消失了,小个子四下看着,持枪跑到班长和胖子跟前:“我看到有个人。” 胖子和班长立即顺着小个子目视的方向看去,却没有看到有任何东西。 “你看清楚了?”胖子也举枪问。 班长也举枪:“你小子没眼花?” 小个子摇头:“绝对没有。” 三人互相掩护着对方的死角,朝着先前看到人影的位置慢慢走去,等走到看到人影的位置时,三人借着火把的光亮清楚看到地上有一滩血,而那滩血的四周有四条拖行的痕迹,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 班长低头看着地上因为拖行而留下的血痕,又发现其中一个痕迹中有一块碎掉的玉佩,他捡起来仔细看着,然后道:“是三胖子的玉佩,他娘留给他的,糟了,出事了,走,去看看。” 三人顺着血迹一路寻去,寻到一面墙下的时候痕迹消失了,就在三人纳闷的时候,小个子一抬眼就吓了一哆嗦,抬手就去拽班长的衣服,同时抬手指着墙壁之上。 班长高举火把,火光慢慢从墙角蔓延到墙壁之上,随后他们才看清楚,被叫做三胖子的那名士兵被倒吊在了墙壁之上,双眼瞪大,面带恐惧,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鸣枪!叫人!”班长见状立即准备朝天空放枪,刚举起来的一瞬间,一个黑影突然间从阴暗处扑了出来,将那小个子直接扑进小巷之中,除了那小个子手中步枪落地的声音之外,瞬时间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班长和胖子都傻了,立即背靠背站着,持枪瞄准着自己跟前,左右巡视着跟前半圆的范围。 许久,胖子终于低声问:“班长,那是什么东西?你看到了吗?” 班长的眼珠子在眼眶中颤动着:“看到了,不知道。” 胖子又问:“那谁呢?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胖子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班长摇头,越想越害怕,终于转身拔腿就跑。 班长跑出去的瞬间,胖子还愣在原地,终于反应过来要跑的时候,却意识到自己身后站着什么。 胖子猛地转身的瞬间,就被那团黑影直接吞噬了。 跑出十来米开外的班长意识到胖子没跟上来后,这才停下转身看着,发现胖子还站在原地,立在那一动不动。 班长叫道:“胖子,你还站在那干嘛?过来!” 胖子的身体在那左右轻微地晃动着,就像是迎风摆动的烛火,看起来十分诡异。 班长走了两步:“你在干嘛呀?” 就在此时,班长看着那胖子朝着自己挥了挥手,好像在叫自己过去。 班长又走了两步:“喂?” 此时班长终于看清楚,胖子完是背对着自己在那挥手,而且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抓着胖子的手腕在那挥动着。 班长双眼瞪大,举枪就扣动扳机,等那颗子弹直接命中胖子的身体后,胖子直接倒地。 等胖子倒地,班长才看清楚立在那果然有一个奇怪的人影,而那人影也站在那朝着班长勾着手,示意他过去。 班长吓尿了,转身就跑,连呼救大喊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口气跑到一颗树下,然后才撑着膝盖喘着气,等他稍微缓过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两双脚在自己眼前晃动,他抬眼就看到了吊在那的几具尸体。 “啊——”此时班长也不管那到底是真的尸体还是其他什么东西,转身就朝着远处有光亮的一条街狂奔而去,这次他终于边跑边呼救。 终于,班长跑到了那条街上,可他同时也发现,那些所谓的光亮,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周遭的一些白色的灯笼,而那些灯笼旁边似乎都站着穿着黑色长衫的人。 “呼——”班长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呼气,那一刻,他裤裆终于湿了,尿液顺着大腿直接滴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班长双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了。 清晨,闻讯的裘谷波骑马赶到了旧刑场,外围的士兵立即持枪将他拦住,裘谷波刚准备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辛广运却背着手从旁边的屋子中走出来,喝令道:“你们干什么呀?这是大帅新任命的警卫排排长,都放尊重点!” 那些士兵马上站在一侧立正敬礼。 裘谷波下马,把缰绳交给旁边的士兵,辛广运也上前,问:“裘捕探,裘局长呢?” “我爹马上到。”裘谷波看着远处的刑场,“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广运也不解释:“等裘局长到了,我宣读了委任状之后,这里就权交给你负责了。” 裘谷波有些意外:“权交给我?” 就在此时,裘移山也骑马赶来,下马后抱拳道:“辛秘书。” 辛广运笑道:“裘局长来得正好,我现在可以宣读委任状了。” 裘移山虽然有些不快,但立即站直,也拍了下裘谷波,让他挺胸抬头。 裘谷波站在一侧,看着辛广运拿出委任状出来念道:“江浙护国军甬城都督府第七十六号委任状,委任裘谷波为本部警卫排排长,兼甬城警局一级捕探,江浙护国军都督傅国栋,中华民国十四年九月二十。” 裘移山听完忙问:“一级捕探?警局没这官衔呀?” 甬城警局从上至下的官衔为局长、副局长、总探长、捕探和探长、巡查长、一二三等巡查以及协查。 原本是没有捕探这一职的,完是裘移山惯着裘谷波增设的,说白了和探长是一样的,不过因为裘谷波一直觉得捕探比探长好听,所以死活要增加捕探这一官衔。 而在所有职位中,巡查长以下平日内是不配枪的,所以甬城警局平日内在街上巡逻的那些个巡查们都是带的棍子,也被戏称为棍警。 不过棍警却不是最底层的警员,最底层的是那些协查,因为执行任务时都带着“协查”二字的臂章,也被称为臂章警,他们就连带棍子的资格都没有。 “以前没有一级捕探,现在增设。”辛广运笑道,“大帅说了,一级捕探和副局长的级别相同,不过就算和局长级别一样,裘局长也不会有意见吧?父子之间还讲究这些?” 裘移山赶紧道:“当然,当然。” 裘谷波看向远处的刑场:“现在我可以去现场勘查了吧?” 辛广运让开一条道:“当然,大帅已经下令,以后甬城任何疑难案件都交给您负责。” 原本要走的裘谷波停顿了下:“仅仅只是疑难案件,那么非疑难案件呢?” 辛广运笑道:“裘捕探不用在这句话上和我抬杠吧?我只是个秘书。” 辛广运言下之意很明显是,裘谷波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傅国栋。 裘谷波也不说什么,抬脚就往前方走,就在此时辛广运又拦住他。 辛广运将委任状递上去:“裘捕探,你忘了委任状。” “谢谢。”裘谷波拿了委任状之后,转手交给裘移山就快步向前走去。 裘移山带着歉意的笑容道:“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辛秘书别见怪。” 辛广运只是背着手站在那笑着,不发一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疑似真凶 来到刑场的裘谷波,看着刑场内那一滩滩已经风干的血迹,闻着那股怪味,不由得抬手捂住了鼻子。 裘移山上前的时候,刚看了一眼,立即就别过头去:“唉呀,我的天啦,这” 裘谷波道:“爹,你就别去了。” 裘移山拿开手:“什么话,这么大的案子,我能不去吗?诶,看样子,这里不是昨晚案发的现场,只是昨天行刑的现场。” 裘谷波点头,一转身却看到前方房檐下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开始他还不确定,等那人转身来之后,他才确定那不是别人,正是按理说已经失踪许久的铁臂王盐孙。 “他怎么会在这里?”裘谷波正在纳闷的时候,看到雄黄走向盐孙,站在那低声对其说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的裘谷波明白了什么。 裘移山在旁边问:“儿子,那是谁呀?” 裘谷波道:“狡猾的狐狸。” 说罢,裘谷波径直上前,走到盐孙的跟前:“没想到铁臂王原来是堑壕的人,真让我长见识了,不是说堑壕中人都以中药命名吗?” 盐孙冷冷道:“山茵陈、柴胡、人参、羌活、独活、苍术、甘草、干葛、升麻、防风、藿香、白芍、半夏、白术各一两,水五碗,煎成一碗以红枣为药引付下,此方可治瘟疫,名为百解散,也被称为——盐孙。” 裘谷波笑道:“堑壕里其他人的名字都是中药,你的名字是已经煎好的汤药,真有意思。” 盐孙背着手道:“裘捕探,从今天起,我们就要精诚合作了,作为你的属下,凡事我一定尽力而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盐孙的话让裘谷波和裘移山都有些诧异。 裘谷波问:“铁臂王,你那话什么意思?” 盐孙看了一眼雄黄,雄黄解释道:“看样子大帅还没有告诉你,从今天开始,由都督府和甬城警局抽调人手组成特别侦缉队,由您带队,警局方面您可以随意抽调人手,都督府这边由辛秘书任副队长,派遣的队员有我大哥,我、薄荷、苦参还有千里光等。” “等?”裘谷波抓住了一个细节,“等是什么意思?也就是不止你们这几个?” 盐孙上前一步:“裘捕探,都督府这边加上辛秘书,一共六人,警局那边你要抽调多少人,是你的事,你懂我的意思吗?” 裘谷波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黎明日报上写着什么刑场闹鬼?” 盐孙仰头看着房檐:“表面上看,不深究的话,就会认为的确是在闹鬼,但如果深究细查,就知道不是闹鬼,但的确也是怪事。” 裘谷波问:“怎么讲?” 裘移山此时忙问:“昨天的那些犯人的尸体都运走了?” 雄黄回答:“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大清早就运走了。” 裘谷波怒道:“现场没勘查之前怎么能乱动!?” 盐孙冷冷道:“裘捕探,别紧张,您是专业的捕探,我这里也有专业人士,所以,现场我们都是勘查之后,确定其他尸体上没有太多疑点,这才运走的。” 盐孙说完,裘谷波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雄黄上前道:“我在欧洲的时候,曾经跟着英格兰的警察学过刑事学,薄荷也曾经在日本留学,论专业,也许比不上裘捕探您,但一定不会做出破坏现场的事情。” 雄黄说完,盐孙又道:“裘捕探,您要是觉得没问题了,我就带您去看看昨晚的案发现场。” 盐孙说完转身就走,雄黄站在一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裘谷波吸了一口气,压住火,跟着盐孙离开,裘移山迟疑了下,也紧随其后。 盐孙带着裘谷波来到那面墙下,仰头看着挂在那的那具士兵的尸体:“昨晚被杀的士兵一共有19人,也就是差不多两个班的人,唯独活下来了一个班长,这只是其中一具尸体。” 裘移山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挂上去的?” 裘谷波仰头看着那士兵被绑住的脚踝:“他是怎么死的?” “割喉。”盐孙拿过竹竿,将背对他们的士兵尸体翻了一面,“在被挂上去之前就因失血过多死去,除此之外,身体没有其他的致命伤,只有鞋跟处有拖拽的痕迹。” 说着,盐孙指着不远处那滩已经风干的血迹:“看痕迹,是从那里拖拽过来的。” 裘谷波转身走到那滩血跟前,看到有四道不同的血痕绵延向四个不同的方向,于是道:“这么说,其他三道血痕的尽头还有三具尸体?” 雄黄道:“没错,这四具尸体死法完一样,都是被割喉放血。” 裘谷波点头:“这里有四个,那剩下的十五个呢?” 盐孙道:“剩下的十五个,都分布在刑场周围各处的小巷和角落中,不过死法就不一样了,有些是颈骨被折断,有些是颅骨被击碎,有些是被重拳击中心脏部位所造成的暴死。” 裘移山听完问:“死了十五个人,当时没人发现?” 雄黄道:“有,当时发现的是在刑场中心位置的三名士兵,其中包括那个活下来的班长,此人带着两个手下去查探的时候,发现了墙壁上那具尸体的瞬间,其中一名手下被袭击,然后不见了。” 裘谷波皱眉:“不见了?” 雄黄扭头看着一侧巷子:“对,我们早上来的时候,发现在那里有一具士兵的尸体,颈骨被折断,当场毙命。” “然后呢?”裘移山赶紧问。 雄黄指着旁边一处地方:“剩下一名士兵和班长要逃,班长逃离后,发现那名士兵没跟上,转身发现士兵站在原地,还对他招手,等他要走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是士兵身后的某个人正抓着他的手臂挥舞,随后士兵倒地,班长清楚看到有个人站在那,他认为是厉鬼,转身逃命,而那名士兵勘查后发现,是被重拳击中心脏暴死。” 裘谷波站在那直勾勾地看着:“重拳?挨了一记重拳,按理说人不可能还站在原地呀?至少飞出一米开外了。” “不,内家拳就可以做到,人中拳后五脏尽碎,但周身不颤。”一旁的盐孙将拐杖递给雄黄,单腿站在那,运气之后,朝着前方出了一拳,“我练的就是内家拳!” 内家拳相传,起源于宋之张三丰,也源于明朝浙东一带,盛行一时,陈州同、张松溪为当时内家拳高手名家,清初又有王征南、黄百家等传授此拳法。 内家拳有应敌打法和打穴法两种,基本手法三十五种,基本步法十八种,还有七十二种跌法,三十五种拿法。 “内家拳讲究的就是五个字——敬、紧、径、劲、切!”盐孙出拳后收起,重新拿回拐杖,“后来人们也把太极拳、形意拳和八卦掌称为内家拳,但实际上不一样,内家拳不仅是以静制动,更重在柔劲的杀伤,中拳部位表面看无恙,但柔劲已重伤内脏。” 裘谷波听到这,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往周围一看,随后问:“铁臂王,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手下的杀人方式,和昨晚这些士兵被杀的方式完相同?” 盐孙和雄黄对视一眼,随后笑道:“裘捕探果然不愧是甬城第一神探,一点就通,的确如此,昨晚所有死者的被害方式,表面看起来就是我们所为。” “好吧。”裘谷波故意掏出手铐,“照这么说,你找我是为了自首吧,自个儿拷上吧。” 盐孙和雄黄不怒反笑,而且都将双手伸出来。 雄黄道:“如果是我们下的手,你们连尸体都找不到,现场不会留下任何挣扎的痕迹,我们能保证连一滴血都不留下。” 裘谷波竖起大拇指:“厉害。” 此时,薄荷从一侧走过来,边走边取下手套:“大哥,二哥,我初步检查过了,和大哥所推测的一样,他们死前都中过毒。” 裘谷波皱眉:“什么毒?” 薄荷看了一眼裘谷波也不搭理他,盐孙立即道:“裘捕探现在是特别侦缉队队长,我们都是他的队员,凡事得先向他汇报,当然了,他如果不在跟前,那就另当别论。” 薄荷转身面朝裘谷波,冷冷道:“报告裘捕探,所有死者死前都中过海迭香。” 裘谷波皱眉:“海迭香?从没听说过。” 薄荷又道:“裘捕探,你也算是在海边长大的,难道没有听过人鱼海迭香这么一说吗?” 裘谷波还未说话,裘移山立即道:“我想起来了,曾经听渔民说起过,不过那些都是传说呀。” “无风不起浪。”薄荷终于有了点笑容,“传说不都是空穴来风。” 薄荷刚说完,盐孙就看着天空道:“看样子要下雨了,咱们换个地方研究吧。裘捕探,你是队长,你认为特别侦缉队应该设在什么地方合适?” 裘谷波仔细想了想:“能设在海警总局吗?” 盐孙一愣,雄黄也有些诧异。 盐孙道:“这个我们做不了主,你得请示大帅。” 裘谷波咧嘴笑了。 蛇心岛磔狱,丙拾叁牢房中,唐安蜀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当他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乐正贤正在旁边墙壁处四处摸索,用拳头轻轻敲击着。 唐安蜀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问:“贤兄,你在干什么?” 乐正贤扭头看着唐安蜀:“你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海迭香 唐安蜀起来,揉着自己的额头:“我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时候了?” 乐正贤坐下来:“不知道,我也是刚醒不久,昨晚挺奇怪的,我们进了牢房后不久,没说几句话,我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唐安蜀也皱眉回忆着:“对呀,我也是,而且昨晚睡前我们说过什么,我竟然都忘记了。” 说完,唐安蜀猛地抬眼看着乐正贤,乐正贤也看着他。 乐正贤起身道:“看样子他们给我们下药了。” 唐安蜀苦笑道:“难怪,这也说明他们始终还是担心你我。” 乐正贤看着四周的墙壁:“我摸了下墙壁,似乎没什么机关,我来之前还在想,这种古堡垒改成的监狱,也许会有机关密道之类的。” 这是必然,这种堡垒四通八达,四下都布满机关,既可以伏击,也可以用来逃亡。 此时,铁门突然间开了,古风走了进来:“两位,睡得还好吗?” 唐安蜀笑道:“托古副官的福,睡得非常好,才醒。” “那就再好不过了。”古风背着手站在那,“我来为了三件事,第一,你们现在住在丙拾叁牢房中,隔壁就是魏启明之前所住的丙拾肆牢房,不过他现在不住在这里了,他毕竟是贵宾;第二,丙号监每个牢房门口都有单独的看守,因为丙号监关的都是大人物,所以你们大可把看守当做是自己的勤务兵。” 说完,古风顿了顿,微微侧头:“温三娃,进来。” 温三娃立即走进来,站定敬礼:“报告!” 听到温三娃名字的那一刻,唐安蜀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不是第一次劫狱时在哨所里边讲述丙号监怪事的那个温三娃吗?是不是他呢?当时唐安蜀只听到了声音,没有看到人的模样。 唐安蜀故意问:“温三娃这个名字倒挺有意思,诶,你哪儿的人呀?” 温三娃看着唐安蜀回答:“报告,我家就是甬城的。” 唐安蜀听到这,从声音几乎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于是点头笑了笑。 乐正贤坐在一侧安静地听着,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所有细节。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古风等温三娃出去之后,接着说,“第三,两位收拾收拾,换上新衣服,等下跟着我一起去见大帅,大帅有事要与两位商量,不,是有求于两位。” 唐安蜀和乐正贤点头,古风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处停下来,微微侧脸笑道:“两位,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大帅会这么安排吧?” 乐正贤故意装傻:“不知道。” 唐安蜀只是笑,古风也笑了笑,关门离开。 特别侦缉队办案地点能真的设在海警总局的会议室里,这是裘谷波没有想到的,原本他只是试探性的说一下,没想到傅国栋真的说服了那些洋人。 不过,因为海警总局验尸房没有甬城警局设备那么齐的缘故,尸检化验等工作还是在甬城警局展开,为了安起见,裘谷波调派了伍六和班鲁两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乾元柏。 会议室中,盐孙所说的特别侦缉队所有人部到位——裘谷波、辛广运、盐孙、雄黄、薄荷、苦参、千里光。 裘谷波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挠了挠耳朵:“唉呀,少俩人,你们看呀,我们现在这里,有警察,也有军人,你们堑壕的人得算军人吧?但缺少江湖人士呀,这些怪异的案子,没有江湖人士,我们恐怕是寸步难行。” 辛广运看着裘谷波,笑道:“裘捕探,柳落渠和伍四合是犯人,说直白点呢,算是我们手中不能动的筹码,所以他们俩就算了,如果你非得找江湖人士的话,我们可以请荣参谋作为顾问。” 辛广运这小子的确聪明,自己想什么,没说出来他都知道?裘谷波心想,又端起跟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荣参谋就算了吧,他太聪明,他来了,我就不算什么了?” 辛广运笑道:“我也不希望荣参谋来。” “是吗?”裘谷波打趣问,“辛秘书,这话是你的意思呢,还是大帅的意思?” 辛广运不直接回答,只是道:“你们之前不是在说海迭香吗?继续说,我挺感兴趣的,那是什么东西?” 坐在一侧的盐孙看着薄荷:“薄荷。” 薄荷走到桌前:“人鱼海迭香传说中,就是人鱼的头发,人鱼的头发在月光下会发出一种淡淡的,并不浓烈的香气,这种香气会迷惑人,让人产生幻觉,所以,在传说中每月十五或者十六在海上遇到人鱼的话,都会被人鱼带走。” 雄黄补充道:“类似的传说,我在欧洲也听过,英国、葡萄牙、西班牙等国家都有这类的传说,虽然细节不一样,但大多数都相同。” 裘谷波问:“但实际上海迭香是什么东西呢?” 薄荷从自己腰间摸出一个小瓶子来:“一种海藻。” 说着,薄荷将瓶子打开,从其中倒出绿色的粉末来,裘谷波下意识站起来后退一步。 薄荷却笑道:“不要紧张,这种海藻晒干做成的粉末,在没有与海水混合的前提下是不会产生毒素的,而且必须是海水。” 裘谷波见在场只有自己站起来躲避,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重新落座:“你的意思是,连盐水都不行?” 薄荷点头:“对,只有海水,我试过了,如果直接倒盐水,不会发生任何事,而且根据海水的多少,海迭香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如果我在瓶子中装入少量的海水,那么海迭香挥发会很慢,闻到的人只会像中了蒙汗药一样,但如果装入一半以上的海水,就会产生导致人产生幻觉的毒素。” 裘谷波皱眉:“这么神奇?这玩意儿你怎么也有?” “去一个地方做买卖,就得熟悉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薄荷淡淡道,“不过海迭香在我家乡也有,只不过不好找而已,对了,我恰好也挺喜欢毒药的,裘捕探,你要是也喜欢,咱们有空交流下?” 裘谷波拼命甩头,心想:你有病吧?没事研究毒药干什么?嫌自己活得太长呀?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门外一个声音响起:“我喜欢毒药!姑娘,我们有空一起研究吧。” 众人扭头,裘谷波就看到被伍六和班鲁护送进来的乾元柏,乾元柏手中还拎着一个大皮箱,里边装的都是他干活儿的物件。 薄荷看着乾元柏,乾元柏放下箱子,径直上前,伸出手去:“姑娘,您好,我是乾元柏,甬城警局首席法医,没请问姑娘芳名?” 薄荷皱眉,并不握手:“我叫薄荷。” 乾元柏有些尴尬,伸手握着空气上下挥动了下:“您好,认识您很高兴,有空一起研究,就这么说定了。” 这下好了,俩怪人遇一块儿了,一个喜欢和尸体打交道,一个喜欢和毒药打交道。裘谷波在旁边看着一脸兴奋的乾元柏,还有一脸冰冷的薄荷。 辛广运挥手示意大家落座:“裘捕探,这个案子你怎么想?” 裘谷波看着跟前的杯子,随后抬头正色道:“从现场得到的讯息来看,昨晚的案子不是什么鬼神所为,而是人做的,而且凶手应该是五个人。” 裘谷波说着,扫了一眼堑壕那五人:“凶手模仿的是你们五人,首先是用毒,用的就是海迭香,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十来个人被杀之前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原因。但我现在唯一不解的是为什么要模仿你们五个?为什么偏偏要选在刑场?又为什么偏偏要在用刑的晚上动手?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辛广运点头:“和我所想一样,不过,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们为什么要选择对士兵下手?为什么要留一个活口?为什么不碰那些外围巡逻的警察?” 众人都沉默了,裘谷波忽然抬头道:“制造恐慌。” 辛广运道:“恐慌?” 裘谷波道:“眼下有一个最好的切入点,就是黎明日报。” 辛广运忽然明白了:“你是说,今天一大早,黎明日报就刊登了昨晚的闹鬼事件?” “没错。”裘谷波喝了一口茶,“据我所知,黎明日报的撰稿排版什么的,都必须在头一天下午做好,当夜印刷,第二天清晨就可以售卖,昨晚大半夜发生的事情,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虽然不是头条文章,虽然里面也没有写细节,只是百姓之间的流言蜚语,但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辛广运点头:“没错,太快了,而且影响力也太大了。” 说着,辛广运拿起黎明日报来:“你看,头条上写着的是海蛇伏诛的新闻,头版基本上介绍的也都是这次的海盗清剿事件,不过第二版的角落就写了刑场闹鬼,时间完合不上。” 旁边一直插不上话的苦参道:“简单,派兵把黎明日报围了,把他们老板抓出来一审不就知道了吗?” 雄黄瞪了一眼苦参,苦参立即闭嘴。 裘谷波摇头:“不,绝对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做,应该先找写那篇文章的记者。” 裘谷波说完,辛广运看着那篇报道旁边的记者名字:“卫云高。” 裘谷波道:“我去找他,探探口风再说。” 辛广运默默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交易 蛇心岛磔狱议事厅内,除了孙三、古风、铁沛文、黄盼山四人之外,连一个卫兵都没有,这让唐安蜀和乐正贤有些不解,更让两人诧异的是,当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士兵还解开了两人的铐链。 唐安蜀摸着手腕,直视着正前方坐着的孙三。 乐正贤在其身边,低声道:“看样子他们吃定咱们了。” 唐安蜀走进去,同时抱拳道:“孙大帅,久仰。” 乐正贤也抱拳行礼。 孙三咧嘴一笑,起身回礼:“孙三也久仰两位威名,楔子岛一战,两位的应对让孙三是开了眼,请坐!” 孙三虽然客气,但铁沛文和黄盼山却是一脸的冰冷。 唐安蜀和乐正贤上前落座,古风亲自倒酒,唐安蜀却抬手道:“谢谢大帅,安蜀不饮酒。” 乐正贤却不客气地将唐安蜀的杯子往自己跟前一放:“我帮他饮。” 孙三笑道:“也好。两位,我就开门见山的把话挑明了,就算绕着圈子,迟早也得说到明处,藏着掖着没意思,两位是受傅大帅所托,来磔狱寻那魏启明的,说白了,就是来找金陵简的,我没说错吧?” 唐安蜀知道掩饰也没用:“大帅英明。” “别拍马屁。”孙三一挥手,“你不仅耍了傅国栋,也摆了我一道,你竟然还让海蛇和周君正活着,并说服了傅国栋把他们送到磔狱来,同时在江湖上放出消息,你很清楚只要江湖上知道海蛇在我这,我就不能再动他了。” 不客气的乐正贤此时已经吃喝起来。 唐安蜀依然笑道:“大帅英明。” 孙三阴笑道:“既然傅国栋给了你的面子,我也不得不给,我不给你的面子也不行,所以,我不会动海蛇,但是你得替我卖命。” 唐安蜀摇头:“安蜀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铁沛文终于开口:“大帅的意思是,傅国栋答应给你什么,大帅出双倍,就算傅国栋手中有你们的把柄,大帅也会想办法将把柄给拿回来,把事给平了,作为交换,两位得替大帅做事,查清楚磔狱的怪事,还得找到金陵简。” 乐正贤此时抬眼,一抹嘴巴:“大帅,麻烦就麻烦在这,傅国栋抓了我们两位长辈,而且磔狱有他的人,要是我们替大帅卖命,消息一旦传回甬城,那两位长辈就完了。” 孙三明显一愣:“你的意思是,我的身边有傅国栋的人?谁呀?” 孙三说着,目光从古风、铁沛文和黄盼山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又落回唐安蜀脸上。 唐安蜀摇头:“我不知道是谁,但我很清楚这个人有能力把消息传出磔狱,传回甬城。” 铁沛文冷冷道:“也许那是傅国栋吓唬你们的。” “不可能,傅国栋不傻。”唐安蜀正色道,“他要是在磔狱没有内应,不会把我们送来,我们一旦送来,就脱离了他的控制,即便是他手中有人质,我们最终也会身不由己。” 孙三皱眉:“那你的意思是,除非挖出藏在我身边的内线?” “不。”唐安蜀摇头,“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帅这边也一切照旧,等我们有了重大突破,傅国栋自然有所行动,到时候,谁是内应,一目了然。” 孙三看着铁沛文:“铁参谋,你怎么看?” 铁沛文点头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孙三举杯:“好,就这么定了!” 当吃饱喝足的唐安蜀和乐正贤回到丙拾叁牢房后,便开始了手头的工作,首先他们俩得搞清楚梁世秋到底是怎么变成魏启明的? 在叫温三娃进来之前,乐正贤问:“我们不去见见魏启明吗?” 唐安蜀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除非我们搞清楚了一些事情,没有筹码在手上,人家不会和我们赌下一把。” 乐正贤微微点头:“你是说,我们得先把这件密室替换案给搞明白?” 唐安蜀还是摇头:“不一定,贤兄,这件事如此古怪离奇,我们要想在短时间内查清楚,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乐正贤道:“好吧,我的脑子不如你的好使,接下来怎么做,我听你的。” 唐安蜀上前敲了敲铁门:“这位兵大哥,能帮忙回答几个问题吗?” 门外的温三娃立即开门,憨憨地站定敬礼:“报告!” 乐正贤忍不住笑了,唐安蜀道:“我们是犯人,你是看守,没必要吧?” “大帅有令,两位虽然是犯人,但也是贵宾,同时在磔狱享受与铁参谋相同的待遇!”温三娃站得笔直,“大帅说了,先生与铁参谋一样,都是地相,天下地相是一家,他和铁参谋亲如兄弟,那么就代表和先生沾亲带故,报告完毕!” 温三娃的话和举止让唐安蜀和乐正贤哭笑不得。 唐安蜀笑罢又道:“温三娃,我问你,我们可以住到丙拾肆牢房去吗?这房方便查案。” 温三娃摇头:“不行,丙拾肆已经住着其他犯人了。” 乐正贤觉得奇怪,起身来问:“那为什么之前不把我们安排到丙拾肆?” 温三娃解释道:“在你们来之前,丙拾肆就住进了其他的犯人,魏启明先生住在贵宾室了。” 唐安蜀侧身与乐正贤对视一眼,又对温三娃说:“这样吧,你把当天的事情给我们俩详细说一遍。” 温三娃立即将当天梁世秋在密室牢房中变成魏启明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 唐安蜀已经听过了,所以问乐正贤:“你怎么看?” 乐正贤抬眼看着温三娃:“你去找何大头的时候,梁世秋是第几次绝食?” “第一次。”温三娃立即回答,“只要犯人有任何状况,我们都必须马上报告,所以,我当时就马上去报告丙头了。” 乐正贤又问:“门关好了?钥匙在你身上?” 温三娃道:“我就没开过门,钥匙一直没离身。” 乐正贤起身走到温三娃跟前:“等你和何大头回来,打开牢房之后,发现里边的梁世秋变成了魏启明?可是何大头却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温三娃道:“何大头不像我们,我们是一对一的看守,所以对自己所看守牢房中的犯人很熟悉,当时我看到魏启明的时候,吓坏了,但何大头一看他在吃饭,就认为我小题大做了,还把我训斥了一顿。” 乐正贤想了想,看着门:“当时你们开门确认了吗?” 温三娃摇头:“没有,为了谨慎起见,我们都是打开门上的小窗户,确定里面真的有状况,才会开门,毕竟丙拾肆也有高手的。” 唐安蜀插嘴问:“隔着小窗户看的时候,你真的确定里边的人不是梁世秋而是魏启明?” 温三娃使劲点头:“我眼神好得很,肯定不会看错的,真的不是梁世秋了,真的变成了魏启明。” 乐正贤道:“你把何大头叫来,马上。” 温三娃点头,刚转身又转回来:“两位,不好意思,我得锁上门。” “当然。”乐正贤笑道,“你放心,你回来的时候保证还能看到我们,我们不会变成其他人的。” 温三娃憨厚地一笑,关上门离开了。 唐安蜀此时又问:“你怎么看?” 乐正贤却反问他:“你会苏秦术,你觉得温三娃撒谎了吗?” 唐安蜀摇头:“就我的揣摩和观察,他绝对没撒谎,他没有丝毫撒谎的痕迹,面部表情,双手的手指,站立的姿势都表示他在回忆,而不是在编造谎言。” 乐正贤点头:“如果他已经将这段谎言背得滚瓜烂熟了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唐安蜀看着乐正贤道,“正常来说,一个人要撒谎,肯定会将某个谎言背得滚瓜烂熟,一字不差,无论你问他多少次,他每次回答偏差都不大,几乎都是那么几句话,可温三娃之前说的,和他在哨所中所说的并不同,我是指叙述的方式和一些用词,如果他在撒谎,那就肯定一模一样。” 乐正贤道:“对,而且对于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一旦逼问到最后,他如果撒谎了,肯定就只会回答三个字” 唐安蜀笑道:“不知道?” 乐正贤也笑了:“对,他会说不知道,老实憨厚者撒谎到最后,要被揭穿的时候,都会摇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时,门开了,温三娃领着何大头出现在门口。 乐正贤和唐安蜀看着这个微胖的丙头,虽说微胖但也看得出来很是强壮,身上穿着的军服也不是很合身,让他很不舒服,不时去拉扯衣袖和衣摆的位置,最可笑的是,这个家伙竟然留着剃辫头,就像是刚刚剪完满清时期那根猪尾巴辫子的家伙,不知道他为何会留着这种头型。 “你好。”唐安蜀抱拳道,“何大头,打扰了。” 何大头皱眉道:“有事就问吧。” 乐正贤问:“丙号监每间牢房的钥匙,你都有一把?一共几把?” 何大头回答:“每间牢房一共两把,一把在看守身上,一把在我那里,不过我不可能随身带着,丙号监一共五十间牢房,我也部带不走,所以平日内不用的时候,都是挂在机关锁上。” 唐安蜀问:“机关锁是什么?” 何大头解释道:“在我房间里,有一个横梁,那就是机关锁,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要取下钥匙,必须要打开机关锁,而打开机关锁的钥匙,我随身携带,走哪儿都不离身。” 说着,何大头将腰间单独的机关锁钥匙拿出来晃了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愈发离奇 何大头又道:“那机关锁如果没有钥匙,是绝对打不开的,所以,当时肯定没有人开过丙拾肆的门。” 乐正贤想了想,又问:“你当时真的没认出里边的梁世秋变了样子?” 何大头有些尴尬,但最终还是点头道:“没有,不过从那件事之后,我就每天巡视,清楚记下了牢房中每个犯人的模样!” 唐安蜀问:“现在隔壁丙拾肆住着的犯人是谁?” “隔壁?”何大头皱眉,看了一眼温三娃。 温三娃立即解释道:“两位,丙拾肆不在隔壁呀。” 温三娃这句话让唐安蜀和乐正贤大吃一惊,乐正贤忙问:“我们不是住在丙拾叁吗?丙拾肆不就在隔壁吗?” 何大头摇头:“丙号监一共五十间牢房,每十间为一列,一共五列,每列牢房中都有一间与其他牢房保持一定距离的牢房,在这一列中,丙拾肆就是单独的那一间,在走廊尽头的角落中。” 唐安蜀问:“为什么会是单独的呢?” “丙号监是最早这座堡垒里就有的,不是后来修建的。”何大头皱眉看着两人,“你们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最古老的牢房,明朝的时候留下来的,后来这种单间都是关押那种重犯中的重犯,碰不得,只能供起来的那种犯人。” 乐正贤思考了半天,问:“能给我梁世秋的档案吗?” 何大头道:“我做不了主,如果大帅点头,我就给你们看。” 唐安蜀致谢:“谢谢你,温三娃,麻烦你带话给大帅,就说我们要看梁世秋的资料。” 温三娃点头,与何大头离开,将牢门死死关上。 门关上的瞬间,乐正贤立即道:“那间牢房有问题。” 唐安蜀只是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有机会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乐正贤却说:“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整个磔狱的构成,搞清楚了这个,也就知道那间牢房有没有问题了。” 唐安蜀起身走到门口:“贤兄,我倒是觉得,那个叫铁沛文的家伙,挺可疑的。” 乐正贤笑道:“同感!” 磔狱铁沛文的住所内,黄盼山正在翻查着丙号监犯人的档案,铁沛文站在一侧展开扇子又收起来,反复着这个枯燥无味的动作。 黄盼山皱眉道:“铁爷,咱们这么找,也无济于事吧?现在孙三竟然让傅国栋的人替他查密室替换案,这不表明了他不相信咱们了吗?” 铁沛文道:“不是不相信,是一开始就不相信,大家只是互相利用而已,他想利用我帮他守住磔狱,而我想利用他在磔狱里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黄盼山仿佛明白了:“铁爷,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得先一步查清楚魏启明的事?” 铁沛文点头:“魏启明现在在装傻,但是很明显,他留下了一个密室替换案那个难题,只要我们解开这个谜团,我想魏启明自然就会合作了,不过我有一种感觉,我总觉得在磔狱里隐藏着其他的什么势力,很庞大,很有力量,而且在暗中一直盯着咱们。” 黄盼山笑道:“铁爷,甲号监和乙号监里江湖上各派势力多着呢。” 铁沛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不深究这件事了,那些档案你继续看,反复看,总会看出什么问题来的,另外,甬城那边怎么样了?电台最近没有任何消息,孙三也没问,挺奇怪的。” 黄盼山想起来什么:“对了,甬城刑场听说闹鬼了。” 铁沛文笑道:“无稽之谈,肯定又是傅国栋耍的什么花招吧。” 黄盼山摇头:“一夜之间,死了19个士兵,都是看守刑场的,为此傅国栋成立了一个特别侦缉队,队长是裘谷波,就是那个少局长,你猜队员都是谁?” 铁沛文摇头:“是谁?” 黄盼山神神秘秘道:“都是堑壕的人,傅国栋这次是下血本了。” “堑壕。”铁沛文终于坐下,“时下最炙手可热的募兵组织,听说他们的行动从未失败过,看样子,傅国栋迟早会攻下磔狱,这也说明,我最早得到的消息是对的,金陵简肯定就在蛇心岛。” 甬城黎明报馆大门外,便装的裘谷波慢慢走过,走到门口正中心的时候,刻意停下来,抬头看着上面的“黎明报馆”四个大字。 曾经这家报馆号称是整个甬城最正义最自由的地方,而后为了自保直接沦为了蟹帮的工具,也变成了蟹帮的一个据点,一个分舵。 报馆门口的门房,周围擦鞋的,卖烟卖零嘴的,乃至于那几个拉黄包车的,毫无疑问都是蟹帮的人,因为他们脸上丝毫看不出对生活的担忧,充斥的是帮派人士的嚣张跋扈。 裘谷波走到角落,摸出那张卫云高的照片来瞟了一眼,然后塞了回去,站在那安静地等着,没多久,卫云高就如线人所说一样,从里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此时的裘谷波并不知道,卫云高就是曾经唐安蜀从瘸子那里拦下的那个记者。 裘谷波跟上卫云高,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跟踪了一段之后,刻意超过卫云高走到他前方过了马路,在马路另外一边买了零嘴,边吃边与这一边的卫云高保持相同的前进频率。 卫云高就这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个小时,这让裘谷波认定他肯定会去见某个人,否则的话,他完不需要在街上瞎逛。 同时,裘谷波也知道,他这么逛,明显是按照指示所做,而指示他的人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派了人跟在卫云高周围,观察有没有人跟踪他。 当然,裘谷波并没有发现其他人,这就说明,对方来者不善不说,而且还是擅长盯梢跟踪的高手,所以,裘谷波只能用引蛇出洞这一招。 或者说,对方也决定直接摊牌,因为卫云高终于走进了某个后巷之中。 裘谷波站在巷子口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走了进去,虽然他很清楚里边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裘谷波走进去一拐弯后,就愣住了,因为他发现那是条死胡同不说,卫云高就站在死胡同最里边的位置,直勾勾地看着他。 裘谷波立即转身,却发现身后没人堵着自己,难道说卫云高早就发现自己了? 忽然间,卫云高朝着裘谷波径直走来,裘谷波下意识摸向腰间,可卫云高却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杀气,可在与裘谷波擦肩而过的时候,卫云高却停下了脚步。 裘谷波侧头看着卫云高,发现卫云高脸色苍白,满脸是汗。 糟了!裘谷波知道自己肯定已经落进陷阱中了,但是对方在哪儿?用什么方式在威胁卫云高? “裘裘捕探。”卫云高终于开口,“这是我们与傅国栋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不要再查了,否则就是与我们为敌。” 裘谷波半眯着眼问:“你们是谁?” 卫云高只是咽了口唾沫,什么也不说,紧接着抬脚就走。 “喂——”裘谷波抬手就去抓卫云高,就在快抓住的瞬间,一支羽箭从太阳的位置射了过来,破风声让裘谷波立即松手躲避。 那支羽箭直接没入地面,箭身也因为深厚的劲力而颤抖着,发出嗡嗡声。 裘谷波扭头去看是谁射出这支羽箭的时候,却因为逆光的原因,只能模糊地看见一个站在屋顶的黑影。 卫云高趁机拔腿就跑,裘谷波也顾不上那么多,转身就追,就在卫云高跑出巷子口的那瞬间,无数蟹帮的打手举着棍棒出现在巷子口。 裘谷波暗骂了一声,再回头,发现那个射箭的人已经消失在了屋顶。 “喂,你是不是活腻了?”蟹帮领头的打手用棍子指着裘谷波。 裘谷波笑道:“喂,你们是不是活腻了?不认识我?” 打手头目明显不认识裘谷波,笑道:“我们凭什么要认识你?” 说完,众打手哈哈大笑,打手头目高举棍子:“兄弟们,你们不是说没意思吗?那就活动活动筋骨,然后我们去喝茶!” 话音一落,那些打手高举棍棒掠过领头的打手,叫嚣着朝裘谷波冲了过去。 裘谷波一脸无奈,等着第一个人冲到自己跟前的时候,自己轻松闪避过袭来的棍子,一脚踹飞了其后那人,在那人飞出去砸翻后方打手之后,再转身抓住第一人手中的棍棒,直接贴在那人的跟前。 那人傻了,都没有看清楚裘谷波怎么动手的。 “最后说一次,拿着你们的棍子给我滚。”裘谷波站在那,背对着后方那些打手一字字道,同时带着笑意看着眼前那名打手,“不然你们下场会很惨。” “弄死他!”打手头目高呼道,口水四溅。 裘谷波直接用头将跟前那名打手撞晕,转身来赤手空拳冲入打手群中。 不到两分钟,整个巷子中站在那的只剩下裘谷波和打手头目两人。 打手头目看着四周倒地哀嚎的手下,又抬眼看着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的裘谷波,浑身抖了下。 裘谷波笑道:“尿急呀?没事,人有三急,我懂,尿吧,尿完再说,不然等会儿,你就得尿裤子了。” 打手头目大喝一声:“听着!我是蟹帮丁三!蟹帮先锋红棍!你是哪条道上的,按照江湖规矩,自报家门。” 打手头目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裘谷波不紧不慢摸出证件:“我是警察。” 丁三一愣,随后立即道:“大哥,我错了。” 裘谷波笑了声:“就这点出息?你不是先锋红棍吗?” 丁三立即道:“大哥,刚才那些我都是瞎编的,一场误会,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流氓。” 裘谷波挥挥手:“好吧,普普通通的流氓丁三,跟我走一趟吧,你耽误我事了,我得问清楚。” 丁三马上点头:“我能先尿一个吗?” 裘谷波上前一把抓住丁三的衣领:“尿裤子上吧,走。” 丁三哭丧着脸被裘谷波直接给拎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蟹帮巨变 丁三被裘谷波带到甬城警局录完口供之后,蟹帮老大陈远北独自赶来,要求释放手下丁三。 裘谷波把脚往办公桌上一放,偏头看着魁梧的陈远北:“你说放就放?你算老几?” “我算老几!?我算老大!”脑子一向缺根弦的陈远北不屑道,他的话引来旁边警察们低低的笑声。 陈远北见状怒道:“笑什么笑?裘谷波,我告诉你,你老子裘移山都不敢和我这么说话!” 裘谷波抽了下鼻子:“我爹不是不敢,是不会,因为我爹心善,不会和残疾人计较。” 陈远北一拍桌子:“我哪儿残了?” 裘谷波起身:“我给你从下往上数,没脑子,没眼珠子,没鼻子,没耳朵,没心没肺,还有,没完没了。” 陈远北听得云里雾里,稀里糊涂的:“你信不信我” “我信!我信!”裘谷波一脸难为地看着陈远北,“你说,你明明叫陈耀祖,多好的名字呀,你爹妈起的,你却因为崇拜陈近南,死活要改名字叫陈远北。人家近,你就远,人家南,你就北,你就不能请个先生教你识字读书吗?你不识字,给你本武功秘籍你也学不会呀。” “裘谷波!”陈远北彻底发怒,一拳下去,将桌子打裂,咬牙切齿道,“你惹毛我了!” “诶,我在,别叫这么大声!”裘谷波边说边掏枪,直接拍桌子上,“告示看见了吧?我现在是甬城都督府警卫排排长,兼甬城警局一级捕探,我现在不仅是警察,还是军人,你敢对军人动手,我能马上毙了你。” 陈远北看着枪,再看着裘谷波,笑容浮现在脸上,先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裘排长,那你们也不能随便就抓人吧?” 裘谷波也微笑道:“我这是秉公执法,你手下的那个先锋红棍丁三,他先动的手。” 陈远北正要解释什么的时候,一名蟹帮门徒慌里慌张跑进来,在陈远北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裘谷波一拍桌子:“警局内不允许交头接耳,低声说话,大声点,什么事?” 门徒傻了,陈远北立即道:“裘捕探,裘排长,是自己人,是我们蟹帮的大恩人,若不是他,我们蟹帮今天就遭受了灭顶之灾!” 那门徒用一种“老大,你吃错药了”的表情看着陈远北。 陈远北急了:“说呀!” 门徒这才道:“卫云高死了!” 裘谷波猛地起身:“怎么死的?在哪儿?” 卫云高摔死了。 当他整个人从黎明报馆楼顶上掉下来之前,大家还能清楚地听到他的求饶声:“我错了!我再也不助纣为虐了!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 这番求饶声之后,便是卫云高落下时发出的惨叫。 裘谷波站在卫云高的尸体前,抬眼看着眼前大门口上方“黎明报馆”那四个大字,又左右四下看着,观察着人群中,可人群中围观百姓的双眼都带着好奇和疑问,并没有恐惧和兴奋。 辛广运走到裘谷波的身后,裘谷波转身问:“目击者的口供都做好了?” 辛广运道:“做好了,现场的目击者至少有四十人,我们找到了其中十个,都做了笔录,签字画押,这十个人所说的话大同小异,而且都声称看到了凶手。” “凶手?”裘谷波皱眉。 辛广运抬眼看着楼顶:“怎么?难道裘捕探认为卫云高是自杀的?” “不。”裘谷波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很意外凶手会被人看见。” 实际上,此时裘谷波脑子中闪过了那个在巷子中拉弓射箭的人。 辛广运又道:“大家都声称凶手穿着军服,却没有戴军帽,留着寸头短发,身材均匀,虽算不上强壮,但从体型上一眼就能认出是职业军人。” 裘谷波又问:“没蒙面?” 辛广运摇头:“没有,我按照他们所说的素描了一幅人物面部肖像。” 裘谷波问:“素描?” “我留学的时候在国外学的。”辛广运从旁边士兵手中的文件夹里拿出那张素描画递给裘谷波,“八九不离十,凶犯就长这个模样。” 裘谷波拿过那幅画定睛一看,愣住了,随后抬眼看着辛广运:“辛秘书,你没开玩笑吧?” 辛广运摇头。 裘谷波拿起画像:“这上面画的是池副官!” 画像上的人的确是池累尘,裘谷波一眼就认出来了。 辛广运默默点头。 裘谷波放下画像,朝着旁边走去,辛广运示意士兵留下,自己跟了过去。 裘谷波带着辛广运走到了背街一侧,这才停下来转身问:“辛秘书,我就直言了。” 辛广运默默点头。 “就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你和池副官不合。”裘谷波皱眉道,“有时候就连面和心不合都做不到,可以说你们俩的矛盾是摆在明面上的,现在,你拿出一张你所画的凶犯画像给身为特别侦缉队队长的我,指认池副官就是凶手,一旦消息传开,此事就会越来越复杂。” 辛广运开口道:“我想知道,裘捕探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是有证据坚信池副官不是凶手呢?还是因为与池副官私下交好,为了交情为他开脱?” 裘谷波摇头:“辛秘书,我的确没有太站住脚的证据,不过从现场情况来看,疑点太多了?” 辛广运道:“洗耳恭听。” 裘谷波道:“首先,在卫云高死前一个多小时前,我跟踪过他,有个神秘人出手制止我,因为那人站在背光处,我没看清楚他的样貌,就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知道对方所用的武器是一张长弓。当我带丁三回警局之后没多久,卫云高被人从黎明报馆楼顶推下来,死前还求饶,说什么不助纣为虐了,同时下方几十号人都听到了他的呼喊,也看到了凶手的样貌,这对一个案子来说,太过于顺利了,就好像是凶手在行凶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被逮捕的准备。” 辛广运点头:“哪儿不对呢?” “第一,持弓的神秘人是谁?这个人必定与案子有关联,可是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应该说,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看到过他。”裘谷波详细分析道,“其次,黎明报馆面西背东,现在临近傍晚,卫云高死前太阳西下,换言之,他和凶犯站在楼顶的时候,正好是面对着夕阳,夕阳的光线直射到楼顶,让楼下的目击者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楼上两个人的模样,特别是凶犯的样子。我想,如果黎明报馆是面东背西的话,恐怕卫云高不会死在这个位置。” 辛广运冷静道:“你是说,凶犯是故意让人看到他的样子的?” “没错。”裘谷波拿起画像看着,“他也是故意让卫云高说出那番求饶忏悔的话,就是为了吸引下面人的注意,好让人抬头看清楚。” 辛广运点头:“懂了,裘捕探所下的结论就是,有人在陷害池副官。” 裘谷波道:“这是我初步的推测,辛秘书不赞成吗?” “有道理,但我不一定赞成。”辛广运却是笑了,“想知道为什么吗?” 裘谷波也笑了:“因为这是辛秘书扳倒池副官的好机会,就算干不掉他,也能让大帅对他产生怀疑,从而将他手中的权力一点点拿走,最终辛秘书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人。” 辛广运丝毫不掩饰:“没错。” 裘谷波深吸一口气:“看来我也惨了,我知道了辛秘书的秘密,辛秘书是不是准备杀我灭口呀?” 辛广运正色道:“裘捕探,我知道你话里的意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池副官是不是凶手,我也不知道,但我希望他是。再者,就算他真的被陷害,陷害他的人也不是我,按照裘捕探所说,凶犯用了易容术,我不是江湖人士,我不会那种手艺。最后,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我不会动你,因为你是人才,我反而会保护你,因为现在最危险的人是你,你难道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为特别侦缉队队长吗?” 辛广运说完,拿过裘谷波手中的画像,转身慢慢离开。 当辛广运离开之后,夕阳终于躲到了屋檐之后,背街也瞬间成为了阴影的一部分,身在其中的裘谷波浑身腾起一股寒意。 是呀,自己成为特别侦缉队队长,不就等于站在风口浪尖吗? 入夜,磔狱丙号监丙拾叁牢房中,刚吃过晚饭的唐安蜀坐着闭眼思考着,耳朵里听着走廊传来的某两个囚犯敲击铁栏杆的声音。 原本好几次都进入思考状态的唐安蜀,被那声音弄得焦躁不已,起身想要叫温三娃去制止的时候,一旁的乐正贤却一把拉住他。 唐安蜀皱眉:“干嘛?” “嘘。”乐正贤示意唐安蜀不要出声,自己的手却拿着一块石头,在旁边的墙壁上轻轻敲打着,敲打的频率和外面那两个犯人敲打铁栏杆的声音完一致。 唐安蜀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坐下低声问:“这种敲击声是暗号?” 乐正贤点头,再次示意唐安蜀不要出声。 许久,敲击声停了,乐正贤的手也停了,脸上也出现了笑容:“傅国栋这个狗日的老狐狸,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敢把我们放进来了。” 唐安蜀道:“因为他早就在磔狱安插了自己的人。” 乐正贤道:“没错,一共两个人,虽然他们没有做自我介绍,但是我能从暗号的手法上猜出他们两人是谁。” 唐安蜀忙问:“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电报专家 “吴硕海和刘靖远。”乐正贤皱眉道,“毫无疑问,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任何人会使用这种改良过的摩斯电码。” 唐安蜀显然对摩斯电码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洋人发明的,发电报用的。”乐正贤解释道,“满清的时候电报进入中国,满清当时派遣了很多优秀人才去学习,其中就包括了吴硕海。吴硕海后来成为了满清军队中电报人才的佼佼者,而刘靖远则是他的得意门生” 后来,吴硕海进入北洋舰队,成为了电报官,刘靖远也因为是他学生,与他一起留在了北洋舰队。不过好日子并不长,甲午海战之后,北洋舰队灭,满清海上力量几乎消失,清廷从上至下开始进行了所谓的自查,查来查去,关键的视而不见,却认为是情报泄露的问题。 虽然,日军的确是截获破译了北洋舰队的电报,但失败的关键并不在此一处,毕竟满清从根部开始就早已腐朽。 因此,身为电报官的吴硕海和学生刘靖远被逮捕,关入大牢之中,因为毕竟是人才,上面也心知肚明他们是替死鬼,所以并未处以极刑。 两人从光绪二十年关到了光绪二十四年,在清光绪帝宣布变法的那天,两人被释放,变法一派随后游说两人加入,吴硕海和刘靖远被关押这四年已经对清廷彻底失望,明白如果再不走,那就是死路一条。 于是两人表面上假装同意,在得到对方预付的酬劳之后,立即逃离,一路逃到了四川。 来到四川的二人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袍哥会,也想得到江湖力量的庇护,没想到百日之后,如吴硕海所料,变法果然失败,那时吴硕海便知,满清气数已尽。 唐安蜀听到这里道:“真是传奇呀。” 乐正贤道:“后来,两人加入了冥耳,冥耳到现在所用的电码暗码密语都是这两人发明的,当然了,我也学过,所以,他们一敲,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唐安蜀忽然想到了什么:“这就是为何傅国栋死活都要让你加入的原因,对吧?” 乐正贤靠着墙笑道:“没错,我也算搞明白了。” 唐安蜀问:“那两位前辈说什么?” 乐正贤道:“他们说,明天早晨,早饭后的放风时间,他们会敲击暗号,我们顺着暗号去找他们就行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对了,你会下棋吗?” “会。”唐安蜀笑道,“不过围棋一般,仅仅只是会下。” 乐正贤点头:“会下就行了,会下就足够演戏了。” 磔狱天眼观察塔上,孙三背着手站在那,目视着远处峭壁顶端那一排火光,那是外围的巡逻队。 门开了,古风站在门口道:“大帅,蛇爷到。” 孙三立即转身:“快请。” 古风往旁边一站:“蛇爷请!” 海蛇笑眯眯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周君正,此时两人神色状态与来磔狱之前大不一样。 孙三抱拳行礼作势要跪,被海蛇一把扶住。 孙三道:“大哥,兄弟我对不住你!” 海蛇扶孙三起来:“演戏就是演戏,戏不真,会被人家识破的。唉呀,我可算是安了,在甬城的那几天,我真的以为傅国栋要干掉我,好在是那个唐安蜀机灵呀,要不,我只能按照我们最早的原计划,假意投靠傅国栋了。” 周君正在一侧微笑点头,完没有之前那副穷酸秀才的怂样。 孙三叹气道:“可是自家兄弟伤亡惨重呐。” 海蛇安慰孙三道:“如果古副官不那样做,恐怕我和君正早就死了。这些年来,牟三农靠蛊惑人心获得了下面很多弟兄们的信任,很多人都认为我海蛇是个只顾自己,不顾弟兄们死活的人,所以,暗地里很多人愿意跟着牟三农反了。” 海蛇说完,看着古风道:“古兄弟,当日那场戏演得不错。” 古风抱拳道:“我真怕伤着蛇爷了,而且,我实在没想到蛇爷手下那条鱼那么不经打。” “罢了罢了。”海蛇挥挥手,“那四个家伙,也被牟三农收买了,所以,唐安蜀放了那两个家伙也是好事,至少让他们把消息传出去,好让我们按照原计划来,对了,牟三农呢?” 孙三道:“大哥,那个王八蛋我留着听你处置呢。” 海蛇寻思了一会儿:“这样,我们把牟三农交给唐安蜀怎么样?” 孙三立即问:“为什么?” 海蛇却问:“老二,我很奇怪,你怎么会想到利用半路杀出来的唐安蜀呢?” 孙三解释道:“大哥,唐安蜀并不是什么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在我们计划开始的同时,就有人雇佣了唐安蜀等人前来劫狱,要劫走魏启明。不过奇怪的是,有人故意把准确的消息传到了我和傅国栋处。” 海蛇纳闷:“你怎么知道传到傅国栋处了?你在他那有内线?” 孙三皱眉:“我哪儿有那个本事,是有人托渔民带信来的,信里说了,这个消息不仅告诉了我,还告诉了甬城都督傅国栋,所以,那个人给傅国栋的信中,肯定也说过我也得到了消息。不过我当时并未声张,装傻充愣,毕竟我身边还有颗手榴弹。” 海蛇道:“手榴弹是指铁沛文?” 孙三默默点头:“这小子太阴,而且心狠手辣,如果让他得逞,我们都得死,攻打楔子岛那天,我和古风故意离岛,想试探下他,结果这小子没上当。” 此时周君正上前道:“大帅,蛇爷,铁沛文此人平日内就阴阳怪气的,邪门得很,而且易容术也很厉害,不过现在要除掉他,还不是时候。” 孙三道:“我知道。所以,我决定押宝在唐安蜀身上,我让古风去查过唐安蜀了,这小子别看没什么江湖地位,也不出名,但在四川境内,江湖门派和手里有家伙的都知道他,我就打算以静制动,让他走一步,我看清楚了之后,再走我的下一步。” 海蛇皱眉:“但是你还是赌了一把,试想,要是唐安蜀真的在甬城被傅国栋抓住了把柄,被迫投靠的话,咱们满盘皆输。” “不会的,唐安蜀是绝对不会投靠傅国栋的。要知道,他的目的就是金陵简,但是我总感觉虽然如此,可最终他想要的和其他人不一样。”孙三看着远处,“所以,他一定会游走各方,利用各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要知道,他师父胡深教他的是苏秦术。” 古风插言道:“大帅,我倒很欣赏唐安蜀这个人,如果他能归于大帅麾下,对付铁沛文和傅国栋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周君正却摇头道:“苏秦术的精髓就在揣摩二字上,这种整日揣摩他人的家伙,将世间善恶看得太清楚了,所以,他不会真正的归属于谁。” 周君正说完这句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的确,虽然孙三和海蛇如今能粘在一起携手布局,对付傅国栋,但是将来呢?谁知道呢。 周君正又打破沉默:“不过以现状来看,此战我们赢的几率较大,傅国栋现在就输在,他太依赖身边的地相荣平野。荣平野这个人要说真本事,的确有,不过他太自大,而且爱慕虚荣,空有江浙衮衣地相广目天王的称号,认为自己江湖地位高,名气大,从而不可一世,这类人,一向没什么好下场。” 孙三笑道:“大哥,周师爷说得对,他若不是小看了唐安蜀,你也没办法平安回来呀。” 海蛇也笑了:“也是因为如此,我才能依计将陵简的一部分真相告诉给唐安蜀。让他帮着咱们查下去。对了,魏启明那件事你查清楚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变出的这个魏启明,就是真正的魏启明吗?” 孙三摇头:“不知道,现在姑且只能将他当做是魏启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海蛇点头,扭头看着周君正道:“君正,你不是老嚷嚷说没酒喝,没肉吃吗?现在回来了,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告诉古副官。” 孙三会意:“古风,赶紧安排。” 古风和周君正也不傻,知道两人有话说,立即抱拳告辞转身有说有笑地离开。 待两人离开后,孙三这才靠近海蛇,问:“大哥,你给唐安蜀透露了多少?” “表面上该知道的,我都告诉他了。”海蛇回答道,然后将对唐安蜀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孙三听完道:“你几乎将能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唐安蜀自己的造化了。” 海蛇问:“老二,你真的对除了金陵简之外的其他陵简不感兴趣了吗?得五简得天下呀。” 孙三苦笑道:“大哥,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我也没那野心,我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自己太清楚了,袁世凯那皇帝没当几天就一命呜呼,我连他半成能耐都达不到,所以,我不会想什么天下,我就想把这事给平了,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死心,不要再来折腾我了,让我安安稳稳的当这个大帅。” 海蛇叹气道:“也好,这样至少一辈子有惊无险,能活到寿终正寝。” 孙三也叹气:“大哥,寿终正寝难呀,天下将来什么样谁知道呢?现在到处都传革命军要北伐啦,粤军已经被打残啦,我估计陈炯明撑不到年底了,我也得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要是革命军真的成功了,他们还会让我在这里当土皇帝?不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假仁假义 海蛇揣摩了下,试探性地问:“看来老二你的意思是,把金陵简搞明白了之后,拿这玩意儿当家底子?” 孙三道:“大哥,现在谁都不知道金陵简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海蛇点头:“好吧,走一步算一步。” 海蛇点头的时候,偷偷地观察着孙三的表情,而孙三却是一脸的难为,表面上看,他接下来的打算真的如自己方才所说,走一步,算一步。 深夜,甬城八王院南院桂花屋内传来的呼救声,惊动了护院的打手。 等打手们冲进南院的时候,发现衣衫不整的沈青梦正靠着门哭泣着,护院拳师赶紧叫了侍女进来,毕竟他们也懂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 没多久,侍女出来,对护院拳师说:“大师傅,沈姑娘说了,让你们赶紧去通知警局的裘捕探,说有要紧的大事。” 说完,侍女掏出一个小袋子塞到拳师手里:“这是沈姑娘的一点意思,请各位师傅喝酒的。” 原本有些紧张的拳师拿过袋子一抖,听着里边的银元碰撞声之后,笑容浮现在了脸上:“好,我亲自去一趟!” 拳师说完下令道:“你们几个,把南院给我看好了,不能再出任何岔子啦。” 说完,拳师独自一人跑了出去。 正在甬城警局验尸房内的裘谷波正呼呼大睡着,呼噜声让旁边正在检验尸体的乾元柏很是不快,好几次推醒裘谷波让他回家睡,结果裘谷波只是哼唧两声,埋头继续打呼噜。 乾元柏找了棉花把耳朵塞好,刚准备继续验尸的时候,伍六就冲了进来,刚进来那瞬间,还踩滑了摔了一跤,弄出的声响吓了乾元柏一跳不说,也弄醒了裘谷波。 “什么事?”裘谷波猛地起身,瞬间精神了,“又出事了?” 伍六揉着屁股:“裘捕探,出事了!出大事了,新港海警那边死了好几个人。” 裘谷波上前问:“什么时候的事?” 伍六道:“就刚才,说是在巡逻的时候遇到熊了。” 裘谷波一愣,乾元柏也很疑惑。 “不是,我没听错吧?”裘谷波看了一眼乾元柏,“遇到熊了?” 伍六点头:“他们是那么说的,说是遇到熊了,被熊弄死了好几个。” 裘谷波都反应不过来了,怎么一时间怪事这么多?还冒出来头熊? 等等,那条像熊一样的黑色怪狗?裘谷波看着乾元柏,乾元柏也知道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 “乾元柏!赶紧换衣服走!”裘谷波说着就往外走,此时班鲁又冲了进来。 班鲁直接撞上裘谷波,裘谷波一把抓住他:“又怎么了?” 班鲁咽了口唾沫:“八王院出事了!” 裘谷波忙问:“什么事?不会八王院也冒出来一头熊吧?” 班鲁摇头:“不是,八王院的护院拳师来带话,说沈姑娘出事了,托他来叫你赶紧去一趟!” 裘谷波想了想,回头道:“乾元柏,你和伍六先去新港那边。” 说完,裘谷波又对班鲁道:“走,你跟我去八王院。” 班鲁忙问:“要不要通知辛秘书他们?” “通知个毛!”裘谷波疾步走出,“你还嫌事儿不够乱呀?” 班鲁在后面又问:“裘捕探,八王院的事估计没新港那头的严重,要不咱们还是先去新港吧?” 裘谷波摇头:“不行。” 班鲁多嘴问道:“为什么呀?” 裘谷波脚步放缓道:“因为我答应过她,一定会保护她的。” 班鲁站在那,看着又起步离开的裘谷波,寻思了下道:“明白了,这就是少年怀春呐。” 等裘谷波赶到八王院的时候,发现护院的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了八王院,就连八王院的老鸨子也被吓得站在人最多的地方。 见裘谷波来了,老鸨子立马上前:“哎哟,裘捕探,裘大人,您总算来了。” 裘谷波抱拳道:“别客气了,沈姑娘呢?到底怎么回事?” 老鸨子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呀,她就是不说,也不出来,说要等你去了再说。” 裘谷波寻思了下道:“那我进去了,你让护院们没事不要进来。” “诶。”老鸨子应声道,见裘谷波疾步走进后,又低声自语道,“哟,这个裘捕探和我们家青梦是什么关系呐?我这记性,什么叫我家青梦,人家现在是良家妇女了。” 裘谷波推开南院大门,走进院落的时候,刚好见侍女走出,背身正在关桂花屋的门。 裘谷波快走几步,到那侍女身后,刚想问什么的时候,那侍女转身见裘谷波吓得叫了一声。 裘谷波忙道:“别怕,我是裘捕探,沈姑娘呢?” 侍女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屋内就传来沈青梦的声音:“我在屋里,裘捕探,你进来吧。” 侍女闻声,立即朝着裘谷波微微欠身行礼,随后低头离开。 裘谷波推门进屋,随后关门,但门一关上,屋内就漆黑一片,不知道为何沈青梦连蜡烛都不点。 裘谷波问:“沈姑娘,为何不点灯呀?” 沈青梦在床上道:“人家怕。” 裘谷波闻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站在那许久才回过神来,然后道:“别怕,我都来了,你没事吧?” 此时,沈青梦从床上起来,点亮了旁边的蜡烛。 蜡烛点燃的瞬间,裘谷波也清楚地看到背对着自己,只穿了一件薄纱,香肩半露,侧面看着自己的沈青梦。 沈青梦的脸上还带着狐媚的笑容。 裘谷波深吸一口气,别过头去,此时沈青梦缓缓朝着他走去,快走到的时候,似乎不小心滑倒,直接扑到裘谷波胸前。 沈青梦趴在裘谷波胸前娇柔道:“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晚点,我恐怕” 沈青梦话没说完,就慢慢离开了裘谷波的胸前,因为她下巴处已经被裘谷波手中的枪顶住了。 沈青梦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裘谷波叹了口气:“喂,你到底是谁呀?又玩这一套?有意思吗?一开始蜡烛点亮的时候,我心跳得特别快,说实话,特别兴奋,原以为明年的今天就是我俩的纪念日,没想到你靠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明年的今天是你的忌日,说吧,你到底是谁?” 沈青梦皱眉:“你在说什么呀?我是你的青梦呀。” 裘谷波举起枪:“我只要开一枪,外面的人都会冲进来,你想跑都跑不了,快点吧,现在就我们俩,痛快点,承认吧。” 沈青梦冷笑一声:“裘捕探,厉害呀,我的易容术应该算是天衣无缝了吧,你是怎么发现的?” 裘谷波把枪一扬:“想知道呀?先说你是谁。” “你先说你是怎么发现的。”假沈青梦坐在床边,摆出一个诱惑的姿势,“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裘谷波用枪管挠了挠头:“虽然沈姑娘以前是这里的头牌,但是她已经赎身,从良了。” 此时,被藏于床下真正的沈青梦正仔细听着,因为她被绑着,舌下还塞了破布,既不能挣扎,也无法出声。 假沈青梦笑道:“喂,这很牵强吧,就我所知,你们俩的关系,不是恩客和娼妓吧,所以,她对你这样,应该不奇怪吧?” 裘谷波指着那假沈青梦:“你还是不明白,就是因为这样才奇怪呀。我上次离开这里的时候,沈姑娘说,我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因为她已经自由了” 床下的沈青梦听到这很是感动,但感动还没持续多久,就被裘谷波下一句话直接怼回去了。 裘谷波道:“所以,你想呀,我又帅又有文化,还这么能打,当时都没有让她主动投怀送抱,更何况是今天,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总不至于她是为了让那些人给咱们呐喊助威而故意求救的吧?” 床下的沈青梦听到这翻了下白眼,若不是她现在被绑着,恐怕已经爬出去把裘谷波暴揍一顿了。 假沈青梦也忍不住笑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裘谷波坐在床边,翻看着茶壶,“我和她说好了,因为她比我稍大,所以,我得叫她姐姐,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错口叫的沈姑娘,如果是她,肯定会纠正我,但是你没有,很明显你不是她。” 假沈青梦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没有那种关系呀。” 裘谷波看着假沈青梦:“好了,现在轮到你说了,你是谁?想干什么?你把沈姐姐弄哪儿去了?” 假沈青梦一撩床沿边的纱帘,露出下面真正的沈青梦:“她在这,好好的,放心好了。” 裘谷波刚看了一眼,要说什么的时候,假沈青梦又放下纱帘:“我原本是想来下套的,现在看来,没那必要了,那我直言了。” 裘谷波皱眉道:“有话快说。” “裘捕探,你最好远离傅国栋,会引火烧身的。”假沈青梦沉声道,“傅国栋现在左手玩着火,右手拿着炸弹呢,稍不留神,就会引爆炸弹。” 裘谷波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说明白点。” 假沈青梦寻思了一会儿,道:“傅国栋和荣平野早先布局设计唐安蜀他们三人的时候,就已经把冥耳、风满楼和黑云都牵连了进来,如果仅仅只是雇佣,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无可厚非,可是,他们太自大,太不可一世,得罪人了,所以有人要收拾他们。” 裘谷波仿佛明白了:“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是冥耳的门徒呢?还是风满楼的杀手?亦或者是黑云的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杀生 假沈青梦道:“那你就别管了,我的事办完了,话也说完了,我该走了。” 说完,假沈青梦起身,抓过旁边的衣服披在身上,从裘谷波身边走过,开门后停在那:“裘捕探,好话歹话都说了,好自为之。” 等假沈青梦一离开,裘谷波立即将床下的沈青梦解救出来。 “没事吧?”裘谷波上下打量着沈青梦,“没伤着哪儿吧?” 沈青梦摇头:“没有,谢谢,我还以为你会上那个人的当,不过她的易容术那么厉害,连声音都和我完一样,你仅仅只是凭借刚才所说的那些,不可能发现得了不是我吧?” 裘谷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对,其实我没发现,直到那人靠在我胸口的时候,我就瞬间反应过来了,然后下意识拔枪。” 沈青梦皱眉:“为什么呀?” 裘谷波傻笑了下,都不敢直视沈青梦:“那是个男的对吧?” 沈青梦点头:“对呀,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气味呀。”裘谷波依然看向一侧,“姐姐身上有一股香味,不是那种脂粉味,上次我就闻到了,可是那个人身上只有脂粉味,很浓,我一闻就知道肯定不是沈姐姐,再说了,他的呼吸太平稳了,正常来说,男女之间靠那么近,我的呼吸都快停了,肯定不是你嘛。” 沈青梦憋住笑:“是吗?其实,就算是我,我靠着你,也能平稳呼吸呀,别忘了,以前我是卖笑的,不是什么纯情少女。” “哦——”裘谷波点头,“是吗?可惜呀。” 沈青梦觉得奇怪:“可惜什么呀?” 裘谷波看向门口:“可惜一个大男人的腿竟然那么细,那么白,腿毛还刮那么干净,投胎投错了。” 沈青梦终于忍不住笑了,裘谷波这才扭头看着她。 裘谷波笑道:“好了,沈姐姐笑了,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青梦收起笑:“这个人开始来的时候,是装成荣平野的模样,想要欺辱我,被我一眼识破后,就没再继续。” 裘谷波问:“装成荣平野的模样,还要欺辱你?那你怎么识破的?” 沈青梦道:“如果荣平野要想把我怎样,之前机会多的是,但他这个人高傲,就算心里对我有想法,也不会主动,而且,他言语之中就表露出他完看不上我,我只是他的棋子而已,所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傅大帅替我赎身后,还以过去影爷的身份前来欺辱我呢?” 裘谷波点头:“明白了,这是有人想陷害荣平野” 说到这的时候,裘谷波猛然想到了之前刑场凶杀案,还有卫云高被害案。 刑场凶杀案是为了陷害堑壕的人,而卫云高被害案则是为了陷害傅国栋的副官池累尘,今天沈青梦险些受辱,则是为了陷害荣平野。 今天来的这人被沈青梦识破后,又易容成为沈青梦的模样,等等,不对,易容术也得有所准备,不可能临时起意,换言之,这个人早有准备易容成为沈青梦?也就是说,这个人的目的,还是为了和自己说那番话。 裘谷波想到这,起身来眉头紧锁,他的最终目的是不是想告诉我,冥耳、风满楼和黑云要联手对付傅国栋呢? 沈青梦看着裘谷波问:“你想到了什么?” 裘谷波摇头:“没什么,沈姐姐,你好好休息,我会派人保护你的,我还得去一趟新港那头。” 沈青梦立即起身道:“谢谢你。” 裘谷波微微点头,开门离开,沈青梦站在那,虽然先前担惊受怕,但此时心里却是无比温暖,脸上也露出从未有过的真心微笑。 新港码头货仓外,大批新港海警和士兵守在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将案发地点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乾元柏则正在中心的现场做着详细勘查。 “一二三四”乾元柏站在那皱眉道,“死了四个,重伤一个。” “重伤的那个也死了。”就在此时,薄荷径直走了过来。 乾元柏看见薄荷,笑容立即浮现在脸上:“薄荷姑娘。” 薄荷抬手:“薄荷就薄荷,不要加个姑娘的称谓,听着别扭,我不是什么小家碧玉,更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懂了吗?” 乾元柏还是看着薄荷傻笑,薄荷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是不是懂了?” “懂了!”乾元柏回过神来,“完懂了。” 薄荷又道:“重伤的那个临死前说,遇到的那东西,像狗又像熊,异常凶狠,对了,他的伤口发黑,说明那东西有毒,我采了一些他的血,你要吗?” “像狗又像熊?异常凶狠?还有毒?”乾元柏在那自言自语道。 薄荷看着他那副模样:“怎么了?” 乾元柏抬头道:“我之前见过那东西。” “什么?”薄荷很诧异,“你见过?在哪儿?” “袭击过我!”裘谷波走了过来,“被我给毙了,现在那玩意儿的尸体还摆在冰库里,你要是感兴趣,就和乾元柏回去看看。” 薄荷立即道:“走!去看看!” 乾元柏还在发愣,裘谷波对他眨了眨眼睛:“赶紧去!” 乾元柏会意,笑着跟薄荷走了。 两人走后,裘谷波转身来看着地上的四具尸体,扫一眼就知道是被那种怪狗袭击的,撕咬出的致命伤和蔡当家一模一样,流出的血也是黑色的,而且气味腥臭难忍。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关键的是,这一系列的事情正好发生在唐安蜀和乐正贤去磔狱之后,这些事和金陵简有关系吗? 裘谷波陷入混沌当中。 清晨,早饭之后,唐安蜀和乐正贤终于来到了放风地。 要去放风的地点必须经过一个山洞隧道,而在隧道的另一头就是一片海滩,这片海滩就是所谓的放风地。不过与两人想象中的完不一样,海滩三面环山,三面是峭壁,虽然可以攀爬上去,但必须是在夜间,因为白天攀爬太显眼了,峭壁上的巡逻队能够轻而易举的发现。 唐安蜀和乐正贤站在那,看着海滩外波涛汹涌的大海。 唐安蜀苦笑道:“这么大的浪,如果从海路越狱,哪怕有船都不行。” 乐正贤看着左右两侧的堡垒工事:“出不去,也进不来,难怪磔狱把这里设为放风地。” 沙滩上稀稀拉拉站着的都是丙号监的人。在磔狱,只有丙号监和丁号监的放风时间最长,有两个小时,有时候可以延长一小时,而甲号监和乙号监只有一个小时。 但是,甲号监和乙号监在磔狱内的活动空间却比丙号监和丁号监大,可安系数也差很多,所以经常会有犯人斗殴,毕竟那两个监区关押的都是江湖人士。 “贤兄,那两位前辈在哪儿呢?”唐安蜀看不出谁是吴硕海或者刘靖远。 沙滩上那些稀稀拉拉的犯人,大多数都是两人一组在那聊天,应该都是关在一起亦或者近邻两间牢房的犯人,三五成群的几乎没有。 乐正贤看着最远处一个正在玩沙,看起来脑子有点问题的犯人:“这里还有孩子?” “孩子?”古风背着手从后方慢慢走来,“那家伙就是前几年赫赫有名的杀生。” 乐正贤吃了一惊:“原来这小子就是杀生。” 唐安蜀却问道:“杀生?什么意思?” 乐正贤解释道:“几年前,江浙一带出了个残忍至极的连环杀手,半年内残害了几十条性命,杀的都是尼姑,而且曾有人亲眼看到,这家伙在行凶后跪于受害者尸身前啼哭,后来得知此事的一名高僧说了一句‘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此后大家都将这凶犯称为杀生。” 唐安蜀默默点头,古风却在一旁道:“请教两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唐安蜀解释道:“此话出自于庄子中的大宗师篇,意思就是说生与死是相辅相成的,有生自然有死,若要不死,先要不生,没有天道循环,自然才会有不生不死。” 古风皱眉:“我书读得少,还是没听懂。” 唐安蜀又道:“原文讲的是入道,说的是心境,但我想那位高僧的意思应该指以天下为外,以物为外,以生为外。” 古风摇头:“还是不懂,好了,两位,不打扰你们了。” 古风走后,唐安蜀却看着远处的杀生问:“他为何看着像个孩子,难道真的不生不死吗?” 乐正贤反问:“不生不死很好吗?” 唐安蜀摇头:“谁知道呢?只有不生不死的人自己知道。” 就在此时,一位年龄五十来岁的男子从他们身边走过,走过的同时男子还敲击着手中的石头,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乐正贤听着那敲击声,看着那男子手中的石头,低声道:“是他。” 唐安蜀闻言,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士兵,赶紧随乐正贤跟了上去。 山洞隧道口两侧都挖有工事,筑有堡垒。堡垒内架着机枪,工事后方还有火炮,这些是为了防备犯人闹事,也为了防止有兵船从此处带兵攻岛。 不过那个只能并排走三人的山洞隧道只需要一挺轻机枪就可以封锁,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古风站在左侧的堡垒内,从观察口看着乐正贤和唐安蜀,似乎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 此时,铁沛文走进堡垒,站在古风身后展开了手中的扇子,一副悠闲的模样:“古副官,好雅兴呀,在这赏囚呢?” 古风冷笑一声:“铁参谋,你也好雅兴呀,怎么?你也来放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捭阖安蜀 铁沛文走到古风身边,俯身朝外看着:“虽说咱们没有戴枷锁,没有住牢房,但在这座岛上,我们其实也是囚犯,是囚犯就需要放风,否则会憋死的。” “那我就回去把自己憋死吧。”古风笑道,“铁参谋,您慢慢赏囚,我先走了。” 古风说完离去,并不行礼,也不敬礼。 铁沛文微微侧目,笑了笑,这才将目光投向已经走到远处峭壁下的唐安蜀和乐正贤。 峭壁下有一块被磨平的岩石,岩石表面被刻成了棋盘,棋盘左右各有两个沙坑,沙坑中摆放着手磨的棋子,但形态并不好看,有些甚至可以说是怪异。 手持黑子的男子看着岁数稍大,半眯着眼将黑子慢慢落入棋盘之中,可是,棋盘内却没有一颗白子。 领着乐正贤和唐安蜀走来的另一名男子落座,抓住沙坑中的白子,叹气道:“老师,今日复盘,您似乎并未发现自己上次犯下的错误?” 毫无疑问,拿黑子的应该是吴硕海,而他对面手持白子的肯定是他的学生刘靖远。 唐安蜀站在一侧,看着吴硕海和刘靖远飞快地将棋子落在棋盘之上,不由得佩服两人的记忆力。 乐正贤低声道:“晚辈拜见两位前辈。” 唐安蜀也只是微微点头,因为担心太过惹眼的关系,两人都未行礼。 吴硕海也不看两人,直言道:“从今天开始,有任何消息,你们就通过昨晚的方式在夜间传递给我们。” 刘靖远接着道:“如果能在放风时间说完的,尽量说完。” 乐正贤点头,唐安蜀则是问:“两位,晚辈有个疑问,在磔狱的魏启明真的就是那个魏启明吗?” 吴硕海一愣,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唐安蜀,又低头问:“为什么这么问?” “太奇怪了,因为没有人可以凭空出现的。”唐安蜀摇头,“我思来想去都不明白,而且在魏启明凭空出现之后,江湖上就传出他在磔狱的消息,太巧合了,就像是有人布下的局一样,另外,我很纳闷的是,我们将消息传给两位,两位又用什么方式传递到外界去呢?” 刘靖远冷冷道:“和你们无关。” 唐安蜀闻言转身就走,乐正贤则故意道:“晚辈告辞。” 两人刚走两步,吴硕海就叫停他们:“这里有我们的内应。” 唐安蜀回去站定后问:“谁?” 刘靖远皱眉:“我们已经说了该说的。” 唐安蜀笑道:“告辞!” 吴硕海有些微怒:“是孙三身边的人,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唐安蜀不再揣摩,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下一句话他们给出的答案必定是谎言,而就算知道是谎言也往往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于是,唐安蜀道:“我们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说,金陵简就在蛇心岛,只是不知道具体地点。” 刘靖远道:“我们也听说过,但没有证实。” 吴硕海也道:“我们是用脑子吃饭的人,没有身手,所以,一直在等待傅大帅派来的人去证实。” 唐安蜀不语,乐正贤知道轮到自己说话了,于是问:“如何证实?” 刘靖远回答:“每一座监狱,都有一个被关得最久,岁数最大,无所不知的囚犯,磔狱也有,你们可以从他入手。” 乐正贤再问:“什么监区?哪间牢房?叫什么名字?” 吴硕海道:“陈伯尧。” 乐正贤回忆着:“这个名字我听着有点熟。” 唐安蜀却摇头,他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刘靖远落下一枚白子:“陈伯尧自称是甬城双刀会的头领之一。” 乐正贤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怎么可能?双刀会在长毛乱清的时候就被剿灭了,距今已经七十多年了,如果我没记错,那可是咸丰三年的事情。” 刘靖远道:“没错,咸丰三年先是在上海爆发了小刀会起义,甬城双刀会闻风而动,准备响应。其首领有陈春富、陈伯尧、小潘、苏阿岳,原本定于12月6日起事,并以太平天国为号,谁知消息走漏,被地方团练一气剿灭。” 乐正贤点头道:“几天后,双刀会的几名首领就被斩杀,所以,他怎么可能是陈伯尧,就算是,这人也是百岁高龄了。” 吴硕海终于起身,刘靖远则开始收拾棋子。 吴硕海道:“他的确已经是百岁高龄,但是身体却很硬朗,最重要的是,此人被关押在乙号监,那里十分混乱,不过,我想,你们会有办法去见他的。” 说罢,吴硕海与刘靖远离开。 唐安蜀和乐正贤站在那,对视了一眼,都是愁容满面,事到如今,只有去见孙三,如实告知,才有机会前往乙号监。 放风结束后,孙三就亲自来到了丙拾叁牢房,面见了唐安蜀和乐正贤。 孙三听完两人的讲述,转身问古风:“古副官,你去把陈伯尧的档案拿来,越快越好。” 很快,古风返回,将档案递给孙三。 孙三接过去,也不看,直接转手就递给了唐安蜀:“你看看吧。” 唐安蜀笑道:“大帅这么信任我,让我心里有愧呀,不如让我” “让你什么呀?”就在此时,铁沛文突然间出现在古风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唐安蜀,说完,铁沛文还抱拳向孙三行礼。 唐安蜀笑着改口道:“不如让我置身事外吧。” 铁沛文笑了,孙三也笑了,孙三指着唐安蜀道:“年轻人,喜欢开玩笑是好事,但是要分时候,有些时候玩笑开大了,会死人的。” 唐安蜀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档案,看完后,唐安蜀将档案一合,交还给了孙三,同时道:“大帅,明天一大早,请您把我和贤兄送到乙号监去。” 孙三问:“有什么好办法了?” 唐安蜀摇头:“按照江湖规矩,单刀直入。” 孙三一挑眉:“江湖规矩?虽然我不懂,但是我觉得现在是骑虎难下,既然选择了你们,那就只能信任你们,铁军师,你觉得呢?” 铁沛文不语,只是默默点头。 等孙三等人走之后,门一关上,乐正贤就坐下来问:“刚才档案里面还有什么?我看到好像有其他东西。” 唐安蜀道:“还有乙号监的大致资料,我没来得及看完,因为铁沛文来了。” 乐正贤问:“你是不是在怀疑铁沛文就是那个傅国栋的内线?” 唐安蜀点头:“应该是他,除此之外,其他人都不够资格与傅国栋合作。这也难怪傅国栋势在必得,原来他很久之前就布局了。贤兄,是时候与甬城方面取得联系了。” 乐正贤看着唐安蜀:“遗憾的是,沈姑娘的发报机已经上缴给傅国栋了。” 唐安蜀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乐正贤。 乐正贤终于笑了,点头道:“好吧,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唐安蜀道:“你以荆五爷的身份在八王院潜伏了那么久,和我都交易好几次了,说明你对八王院很熟悉,我相信你恐怕比荣平野更早知道沈青梦手里有电台,从那时候起,你就打上了电台的主意,先做足了准备。” 乐正贤靠着墙笑着:“只不过交电台这个主意,是裘谷波想出来的,他和你一样,都推测到了我还有一部电台” 裘谷波领着沈青梦交出电台,表面上看,两人是保命,但实际上只是用了自揭其短的手段,毕竟沈青梦手里有电台这件事荣平野知道,而且荣平野也想利用这部电台,所以,不如干脆交出电台,既可以保命获得傅国栋的信任,还可以夺回荣平野手中捏着的把柄。 唐安蜀点头道:“即欲捭之贵周,即阖之贵密,周密之贵,微而与道相追。” 乐正贤看着唐安蜀道:“所以,保密是第一要素,要骗过敌人,首先要瞒过自己人嘛,只不过,我还没有想好,进入磔狱之后,用谁的电台把消息传给沈姑娘?” 唐安蜀闭眼道:“只能找孙三了。” 乐正贤诧异地问:“孙三?你疯了?” 唐安蜀摇头:“那你觉得应该找谁?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放手一搏,我现在心里对此事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推测,而且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证实推测是不是正确。” 乐正贤略微一想,很快也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有人一开始就用了捭阖阴阳之术?” 唐安蜀看着牢房的顶端:“捭阖之术与天地之道相通,天阳地阴,适时变阳为阴,变阴为阳,一闭一合。合就是捭,也就是阳,闭则是阖,阖则为阴,捭阖即闭合,闭合就是阴阳,阴阳则是虚实,虚虚实实,难辨真假,要对付捭阖之术,除了将计就计,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完唐安蜀的那番话,乐正贤却是一脸的平静:“安蜀,你为何会给我一种恐惧的感觉呢?” 唐安蜀看着乐正贤:“什么意思?” 乐正贤也看着他:“我忽然开始害怕你了。” 唐安蜀咧嘴笑了:“为什么?从未有人说过害怕我。” 乐正贤摇头道:“那是因为他们自认为看透了你。” 唐安蜀坐正,问:“贤兄,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乐正贤看着他:“我不知道,我看不透你,也不知道你的性格,更不知道你的喜好,你似乎喜欢一切,也讨厌一切,正是因为如此,你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谁都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惨痛回忆 唐安蜀在那思考着,随后调皮一笑:“我不懂。” 乐正贤道:“你懂,你谁也不相信,可能你连你师父胡深都不信,我不知道曾经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不过那段往事和你师父的教导,将你变成了现在这个行走的躯壳,可以装入任何灵魂的器皿。” 唐安蜀往旁边一靠,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贤兄,你觉得我们如何才能说服孙三与我们站在一起呢?” 乐正贤却道:“我在想,为何你师父会收你为徒弟。” 唐安蜀又笑了:“因为我乖巧懂事,还很好学,这是师父的原话。” 乐正贤笑了下:“我以前也拜过一个师父,我师父说,他自己绝对不会收那些未经过炼狱历练的弟子,我只是一个例外,他收我,仅仅只是为了吃一口饱饭。” 唐安蜀当然不知道乐正贤此时所说的那个师父,正是胡深。 唐安蜀瘪嘴:“你师父好奇怪,听起来挺可怕的。” 乐正贤偏头又看着唐安蜀:“安蜀,你认为炼狱是什么样的?” 唐安蜀皱眉:“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地方,应该就是炼狱吧?” 乐正贤吸了一口气:“如果曲家几十口被杀的那夜,我在场,而且还活下来了,恐怕我就知道什么叫炼狱了,可惜我没有。” 唐安蜀低声问:“贤兄,你难道希望自己亲眼目睹那夜发生的一切吗?” 乐正贤摇头:“我不是希望亲眼目睹一切,我是希望,我能和他们一起离开。” 唐安蜀觉得奇怪:“为何呀?” 乐正贤一字字道:“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 唐安蜀轻笑道:“原本我以为自己懂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听贤兄这么一说,原来过去我只是以为自己懂了。” 乐正贤问:“安蜀,你知道什么叫朋友吗?知道什么叫兄弟吗?知道什么叫同志吗?” 唐安蜀此时的神态却变得有些怪异,就好像突然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他坐在那,呆呆地看着另外一个方向,自言自语道:“我困了,我要睡了。” 乐正贤看着唐安蜀就那么躺下了,躺下的瞬间,唐安蜀就闭上了眼睛,似乎很快入睡。 这小子怎么了?从进磔狱开始,这小子就有点不对劲儿,为什么呢?乐正贤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安蜀,你知道什么叫朋友吗?知道什么叫兄弟吗?知道什么叫同志吗?” 处于迷糊状态的唐安蜀耳边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突然间,唐安蜀的脑子中出现了另外几个声音,是几个少年的声音:“我,杜立国。” “黄宗汉。” “段光清。” “唐胜天。” “我们四人今日结拜为异姓兄弟,对天起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生共死,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十一年前的那个冬夜,杜立国、黄宗汉、段光清、唐胜天四人在蓉城西城门外的一个破屋子中结拜为了异姓兄弟。 那是民国三年,那一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那一年,中华革命党在日本成立;那一年,在那间破屋子中结拜的四个异姓兄弟平均年龄不到九岁。 对四个孩子来说,这个世界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比不上填饱肚子重要。 杜立国和黄宗汉是孤儿,段光清是在窑子里出生长大的,而唐胜天是这四个孩子当中唯一一个拥有完整家庭,父母健在的孩子。 看起来,他应该是四个孩子中最幸福的那个。 唐胜天的父亲是一名邮差,每天的工作就是提着自己的扁担和绳子,步行一小时去蓉城邮政总局,穿上那件写有“蓉城邮差”四个白字的衣服,将属于自己挑送的那些东西用写有“西川道蓉城府”的麻布包裹起来后,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当他开始工作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虽然工作辛劳,但薪水还算不错,每个月能领到三块光洋,有些时候,干得多了,还能领到四块,足够养活老婆孩子,过上还算体面的日子。 可是,唐胜天的母亲并不安分,这个落魄地主家出生的女人,总认为自己是大家闺秀,从小就认为自己应该嫁给达官贵人,甚至还做过被选秀进宫,最终母仪天下的白日梦。 所以,这个女人每日都活在一种不满足当中,她总是让唐胜天的父亲为自己购置这个买那个,将家里的钱花得一分不剩,就连唐胜天上学的钱也部都变成了衣服和首饰。 对她来说,丈夫和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不断地满足自己。 而且,她什么都不会,不会做饭,不会刺绣,除了每日在家歇斯底里。 当然,家中也有安静的时候,那就是她每日离家打麻将之时。 唐胜天也只有每天趁着这时候,才能偷偷翻出家中那几本破书来读,这是他其中一个爱好,另外一个爱好就是与他偶然认识的那三个异姓兄弟一起“行侠仗义”。 也许是在茶馆听书太多,也许是各种江湖演义看得太多,八岁的唐胜天将自己未来的职业定义为了快意恩仇的侠客,还给自己定下了日行一善的规矩。 只不过,唐胜天的日行一善通常都是给隔壁家的老太太挑水,虽然只是挑水,但对八岁的唐胜天来说太辛苦了,因为从小身体弱的关系,他每次只能从井边提小半桶水,再步行穿过两条巷子回到老太太的家中。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坚持了很久。 那时候,对唐胜天来说,要当好人就必须做好事,而好人必定有好报。 可是,这句话终于在不久后的某个清晨被上门来的警察打破,警察告诉唐胜天的父亲,隔壁的老太太昨夜被杀,因为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所以肯定是谋财害命,询问他们昨夜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唐胜天觉得很诧异,也很惊讶,因为那个老太太人特别好,一个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劫杀她呢?不是好人有好报吗? 唐胜天并不知道,这件事仅仅只是开始,一天后,警察又上门来,在唐胜天家中翻找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布包,布包中装着五块大洋一对银耳环,上面还有血迹。 警察立即逮捕了唐胜天的父亲,无论他怎么辩解都没用,因为当夜有目击证人看到了他进入老太太的房子。 “谁看到我进去了?” “你让那个人站出来!” 唐胜天的父亲不肯离开,在那叫喊着。 很快,警察带来了那三个目击证人,当那三人出现在唐胜天家中的时候,唐胜天傻眼了,因为那就是他的结拜兄弟杜立国、黄宗汉和段光清。 唐胜天此时才回过神来,逐渐明白了什么,但刚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的大哥杜立国竟对警察道:“唐胜天那晚把布包拿给我们,让我们去买吃的,说是他父亲给他的。” 黄宗汉也说:“我们问他为什么他父亲要给他这些,他说是因为他晚上出来尿尿,看到他父亲翻墙回来,他父亲才给他的。” 段光清接着道:“我们看到上面有血,不敢要,就让他拿回家。” 唐胜天傻了,唐胜天的父亲也傻了,唐胜天不断摇头,不断摆手,半天都没有将语言组织好,最终只说道:“不是,不是那样的,不是” 当然不是,因为那布包是杜立国三人交给唐胜天的,说是兄弟信物,让他好生保管,不要被任何人发现,父母也不行。 人证物证齐,唐胜天的父亲当即被逮捕。 当唐胜天跑去求自己结拜兄弟帮忙的时候,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毒打的过程,他看到了结拜兄弟们的另外一面—— “你就是个龟儿子!你个龟儿子天天有吃有喝!天老爷瞎了眼睛,你个哈狗日勒。” “你老汉就是个瓜娃子,你也是个瓜娃子,瓜娃子勒种,八辈子都是瓜娃子。” “喊你把你屋头勒钱拿出来用,你也不拿,你还当我们是兄弟?” 凭什么你过得比我们好? 这就是父亲被陷害,自己被殴打的原因吗? 唐胜天带着满身的伤回到了家中,看到了啼哭中的母亲,他跪在母亲跟前磕头认错,可这次母亲并未责骂他,而且抱着他失声痛哭。 此时,一个穿着长袍马褂,戴着眼镜,像是先生一样的男子进屋。 母亲告诉唐胜天,那是她花钱请来的讼师,西川道最有名的讼师。 那个西川道最有名的讼师一边听唐胜天的话,一边在旁边写着状纸,神情严肃。 虽然唐胜天不懂,但也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这是他父亲教他的,所以,他不断强迫自己回忆当时拿到布包时的所有细节。 讼师写完了状纸,让唐胜天在下面按上了手印。 不久后,唐胜天的父亲被判死刑,不仅因为人证物证俱在,还因为唐胜天的那状纸。 到宣判的时候,唐胜天才知道,那根本不是状纸,而是供词,上面所写的和他当时所说的完相反。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那位讼师和母亲脸上难以掩饰的笑容。 那天晚上,唐胜天就坐在父亲被关的牢房外面,抓着栏杆紧盯着坐在里面的父亲,而他的父亲脸上却带着微笑,回忆着从说媒开始,是如何认识唐胜天的母亲,又如何明媒正娶回家,还有其母怀上唐胜天时他的喜悦,以及怀胎十月过程中他内心的兴奋期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人定胜天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给你起名叫唐胜天吗?”父亲笑着问。 唐胜天摇头,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一夜不睡觉等于是上刑,不过他努力保持清醒,记下父亲还活着时说过的每一句话。 父亲解释道:“人定胜天,爹读过的书也不多,但是记得这句话,你也要记住,人定胜天。” 唐胜天问:“爹,那如果人定胜天,你就不会死了对不对?” 父亲摇头:“人定胜天需要时间,我没有时间了,你还有,你活着就等于是爹活着。” 那时候,唐胜天还不懂什么叫做生命的延续。 唐胜天抓住父亲的手,哭道:“爹,我错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一定要为你报仇的!” 父亲也紧紧捏着唐胜天的手:“不,别去报仇,你还小,你记住,你得活着,活下去,记住了,活下去,不要恨你娘,那毕竟是你娘,这是爹和娘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记住,爹走了,你要照顾你娘,孝顺你娘,知道吗?” 唐胜天泣不成声:“爹,你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为什么呀?你是好人呀?我也是好人,我每天都做好事的,爹,为什么呀?” 父亲的手穿过栏杆,抱住唐胜天的脸,抹去他脸上的眼泪:“胜天呀,记住了,要做好人不一定必须要做好事,一个不做坏事的人,就是好人了。” 唐胜天惊呆了。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那做好事是不是多此一举? 第二天,父亲被囚车拉到刑场去的时候,唐胜天一直跟着囚车跑着哭着,期间摔倒了数次,他也咬牙爬起来。 他模糊记得,那天父亲一直在说什么“只要天下每个人都不做坏事,那就没有坏人了,也就不需要日行一善了。” 后来,唐胜天晕倒了,模糊中,他记得父亲的微笑,还有父亲所说的那番与他过去所做事情完相反的“好人论”。 他是个听话的孩子,所以,他强迫自己不去恨母亲,强迫自己依然当一个听话的,孝顺的孩子。 当然,他还得孝顺父亲,还得送父亲最后一程。 所以,八岁的他独自拖着板车,将父亲的尸身拉到了城外,挖了一天一夜才挖出一个坑来,埋了父亲后,又去求了先生写了块木牌,立于坟前。 那时候,唐胜天还在想,可能苦难就此结束了吧?自己以后不再日行一善,只要不做坏事就行了。 不,苦难其实刚开始。 不久后,他的三位结拜兄弟上门来,告诉他,他们错了,是他们不懂事,拿了那个讼师,也就是他母亲新丈夫的糖果才做了这些事。 从他父亲死后,他们每夜都噩梦缠身,似乎是唐胜天父亲变成了厉鬼来纠缠他们,所以,他们决定来救唐胜天脱离苦海。 对,苦海。因为唐胜天那时候过的并不是人过的日子,他住在院落中的鸡窝里,不过他倒觉得没什么,因为再寒冷的日子,家里的家禽和猫狗都会挨着他,为他挡风取暖,让他不至于冻死。 谁说畜生不如人? 唐胜天摇头道:“不,我要孝顺我娘,送我娘终老,这是我爹说的。” 杜立国却焦急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娘要杀了你吗?” 唐胜天惊讶了:“为什么?” 他的结拜兄弟告诉他一个骇人听闻的计划,是讼师所说的,而他们良心过不去,决定要救唐胜天。 唐胜天耳边响起父亲的话,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于是,再一次选择相信的唐胜天跟着结拜兄弟们离开了,可没想到,当他们走出城,来到那间破屋子的时候,他却看到了讼师、母亲和另外一个大汉站在那。 “就是他?”大汉皱眉道,上前打量着唐胜天,“太瘦了?没力气呀,便宜点吧?” 唐胜天母亲道:“再便宜也得三个大洋!” 于是,唐胜天便被亲生母亲,奸夫讼师,还有三个结拜兄弟再次出卖了。他那三个结拜兄弟因此分到了一个猪肘子,一只鸡和一壶酒。 讽刺的是,三个大洋正好是唐胜天父亲一个月的俸禄。 更讽刺的是,当他被大汉带走的时候,绝望麻木的他,扭头看到那三个结拜兄弟正在破屋子那重新结拜,只不过这次有酒有肉。 为什么呀? 我做错了什么? 我改了呀,我没有日行一善了,我按照爹所说的不做坏事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唐胜天带着这些疑问跟着大汉走了,从那天起,他不再说话。 没多久,大汉将他卖给了一家窑子当杂工,一辈子的杂工,也就是俗称的龟公。 那家窑子叫“桃花源”,一个无比讽刺,又特别贴切的名字,因为来这里的人,都只是为了求一时或者一夜的暂时心安。 也是在那家窑子,唐胜天认识了从广东卖到这里来的王璐。 王璐的母亲是广东的咸水妹,也就是专门服务洋人的妓女,所以她的父亲是一个洋人,从她混血的样貌就能看出来,只不过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哪国的洋人。 而她之所以叫王璐,则是因为她是在路上出生的,加上她那洋人父亲曾经自称姓王,所以起名叫璐。 因为样貌漂亮得让人呼吸都要停住的关系,十六岁的王璐很快便成为了窑子里的头牌,而偏偏王璐却很喜欢从不说话的唐胜天,总是把一些好吃的留给他,还偷偷给他买了一件羊皮袄子。 这让唐胜天很感动,所以,在窑子呆了一年,从未说话的他,终于对王璐说了一句:“你是除了我爹之外,唯一对我好的人。” 说出这句话之后,王璐的笑容出现在脸上,然后变得很夸张,开始哈哈大笑,紧接着她冲出房间,在那高声嚷嚷:“哑巴说话了,我赢了,你们输了,快给钱。”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赌局,王璐赌她可以让唐胜天说话。 老天爷再次给了唐胜天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天晚上,唐胜天被那些输了钱的人轮番殴打侮辱,而王璐只是坐在旁边托着下巴笑着,不时还冲他眨眼睛。 最终,唐胜天被扒光了扔在大堂中心,供嫖客和妓女们玩乐。 他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一直到深夜。 那几个小时内,唐胜天做了一个决定,他不要做好人,他要复仇,他不要再相信任何人,于是他准备了火油,准备趁夜一把火烧了窑子,然后带着自己的东西回到家乡,再为父亲和自己报仇。 接下来呢?他没想过,不管怎样,必须报仇! 可是,当唐胜天准备点火的时候,他的手却在发抖,他又想起了父亲的那些话。 是呀,我得活下去,至少得替父亲活下去。唐胜天转身走了,放弃了杀人复仇的念头。 从那天起,江阳的街头多了一个十岁的乞丐,这个乞丐不说话,不多管闲事,有活就做,没活就睡,苟延残喘地活着。 十岁那年的除夕夜,唐胜天带着讨要来的一些食物走回破屋的时候,却看到了被两个歹徒压住,正要施暴的王璐。 王璐浑身是伤,满脸泪痕,乞求唐胜天救她。 歹徒恶狠狠地要赶走唐胜天,并且告诉他,王璐本身就是个婊子,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唐胜天一句话不说,也不做什么,只是坐在角落里,麻木地吃着自己碗里讨来的食物。而在他对面,那两个歹徒已逐渐逼近王璐。 王璐的哭喊声不断传到唐胜天耳中,突然间唐胜天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操起了旁边的砖头打翻了其中一人,却被另外一人一脚踹翻。 那人摸出匕首,叫骂着朝着唐胜天冲了过去,眼看着匕首就要刺入他体内的时候,一个人影闪进,抬脚踢飞了那人,又轻而易举将爬起来的另外一人打晕。 唐胜天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那个穿着打扮和他一样像是乞丐的老头儿,依然是面无表情。 王璐抱着衣服坐在旁边蜷缩着,哭着。 老头儿拿起匕首,走到唐胜天跟前,将匕首递过去:“杀了他们。” 唐胜天没有接匕首,只是转过身来,将碗递给老头儿。 老头儿一愣:“给我?为什么?” 唐胜天看了一眼旁边倒地的歹徒。 老头儿会意:“你是想感谢我救了你?对吗?” 唐胜天依然一句话不说。 老头儿却是笑了,转身看了一眼王璐:“那你杀了她吧,她害过你,她罪有应得。” 唐胜天终于摇头,坐下来一口口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 老头儿蹲在他跟前,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报仇?” 唐胜天还是不说话。 老头儿又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是神仙,我觉得你可怜,想帮助你报仇,这样,你会好受点。” 唐胜天看着老头儿,放下碗后,冲着老头儿磕了三个响头,终于道:“谢谢老神仙。” 老头儿很是诧异:“你为什么不杀他们?” 唐胜天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老头儿皱眉:“她侮辱过你,让你遭受奇耻大辱,罪有应得。” 唐胜天却是笑了:“可她毕竟没有想要害死我,仅仅只是想高兴而已,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是我,她是她。” 老头儿起身,深吸一口气:“人定胜天吗?” 唐胜天抬眼看着老头儿:“不,我不想要胜天,我只想要安稳地活下去。” 老头儿皱眉:“你就算不招惹是非,是非也会找上你,就算你不杀人,人也会杀你,乱世之中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但是如果你想知道一切为什么,你就跟我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奇毒 唐胜天看着老头儿:“你想做什么?” 老头儿道:“我第一次去窑子要饭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你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你就是我想要找的那种人,拜我为师,我教你活下去的方法。” 唐胜天皱眉:“不,我不相信你。” 老头儿笑了:“太好了,不用我多费口舌,原本我要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唐胜天呆呆地看着老头儿,老头儿也看着他。 “我叫胡深,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师父。” “嗯。” “你不要叫唐胜天了,你不是不想胜天吗?” “嗯。” “你在四川出生长大,活着只求安定,以后你就叫唐安蜀吧。” “嗯。” “师父教你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不要相信任何人。” “现在师父教你第二件事。” “嗯。” “你不是任何人,也可以是任何人。” “嗯。” “还有一件事。” “嗯。” “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要记住,不要做坏事。” 跟着胡深走在充满爆竹声街头的唐胜天愣住了,用不解地眼神看着胡深。 胡深蹲下来,像是当年的父亲一样,摸着唐胜天的脸颊:“乱世之中,人不可无心,更不可无信,当好人不是为回报。” 唐胜天问:“那是为什么?” 胡深笑道:“为了每晚都能踏踏实实地睡个安稳觉!” 那天,唐胜天死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找他的父亲,而代替唐胜天和他父亲活下来的,是另外一个不是任何人,也可以是任何人的地相唐安蜀。 磔狱的丙拾叁牢房中,一直盯着唐安蜀看的乐正贤,却忽然发现熟睡中的唐安蜀眼角中流出一滴眼泪。 不知为何,这一滴眼泪让乐正贤不再感到那么害怕了。 眼泪,是证明一个人还有灵魂的根本。 甬城警局验尸房内,乾元柏和薄荷正忙碌地检验着那种奇怪的毒物,不过两人所用的方式却完不一样。 乾元柏所用的是从日本学来的现代医学检验方式,而薄荷所用的则是土方法。 何为土方法?就是减少毒药的份量后,直接进行活体实验,利用鸡鸭做实验。 薄荷将针略微在毒药中搅拌了下后,快速扎了下跟前被绑住脚的那只公鸡,然后静观其变。 一旁摇着烧瓶的乾元柏皱眉道:“为什么要用鸡?” “不用鸡,难道用人吗?”薄荷冷冷道,“我看起来就那么残忍无理?” “不不不。”乾元柏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实际上要做实验的话,最接近人体的应该是猪,至少猪是哺乳动物,而鸡不是,另外猪还” 薄荷瞪着乾元柏:“我发现你这个人话挺多的。” 乾元柏赶紧道歉:“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薄荷继续盯着那只公鸡,那公鸡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卧在那一动不动。 乾元柏靠近薄荷,低声问:“你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呀?” 薄荷不搭理他,乾元柏又道:“你喜欢看戏吗?” 薄荷斜眼瞪着乾元柏,乾元柏赶紧摇着烧瓶离开了。 就在此时,疲惫的裘谷波走了进来:“那几名被咬死的海警,身上的伤口与上次蔡当家的很像,应该是同一种动物造成的。” 薄荷和乾元柏都看着他的时候,裘谷波却低头看着地上:“这只鸡怎么了?” 裘谷波这么一说,薄荷和乾元柏才看到地上那只公鸡单腿立在那,浑身羽毛炸起,做出了攻击的姿态,最恐怖的是,那只公鸡的双眼变成了淡白色。 薄荷疑惑地俯身去看的时候,那公鸡突然间跃起,直接朝着薄荷的双眼啄去。 “小心!”裘谷波喊道,乾元柏直接将薄荷撞到一旁,虽然救下了薄荷,但自己的大腿部位却被那公鸡啄伤了,他惨叫一声,下意识踹开了那公鸡。 公鸡被踹开后,虽然被绑住,但依然挥动着翅膀上蹿下跳,将桌子上的一些用具部打翻在地,最后直接扑倒在了地上,它的双脚因为太用力的关系已经断了,无法支撑住它身体的重量。 不过即便如此,那公鸡依然在地上扑腾着,作势要攻击周围能看到的一切。 裘谷波摸出匕首来,直接刺中了那公鸡的脑袋,公鸡挣扎了两下,终于身子一软,倒地死去。 薄荷似乎很吃惊,也很诧异,站在那一句话都不说。 裘谷波看着薄荷问:“你们给那公鸡吃什么了?” 乾元柏背身用剪刀剪开裤子,给自己的伤口消毒:“薄荷用针弄了点毒药扎在鸡的身上,然后就变这样了。” 裘谷波蹲下来,看着那公鸡的尸体:“就是那种怪狗身上的毒吗?” 乾元柏点头:“对,就是那种。” 裘谷波又问薄荷:“薄荷,你” 裘谷波话还没有问完,薄荷抬脚就往外走去,走得很急,很快。 “喂——”裘谷波追到门口,薄荷已经不见踪影。 乾元柏转过身来也诧异地看着,裘谷波看着他的伤口,问:“没事吧?” “没事,破了点皮。”乾元柏坐在那说,“不过这条裤子完了。” 裘谷波又蹲在那公鸡的尸体前:“这毒怎么会让这公鸡变成这样?变得这么厉害,这么有攻击性?你化验出什么来了吗?” 乾元柏摇头:“还没有,这个得花时间。” 裘谷波点头,又想起先前薄荷那副模样,隐约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薄荷离开甬城警局之后,直接解开门口一匹马的缰绳,不顾那名警察的询问劝阻,翻身上马,骑马就奔向新港货运码头。 等到了码头,薄荷直接骑马冲进了仓库,但并未看到任何人,她急匆匆拉马掉头出来,奔向码头船岸边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那的雄黄。 雄黄如平常一样,撑着自己那把伞,似乎在等什么人。 “二哥!”薄荷翻身下马,拉马走向雄黄。 雄黄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问:“你不在甬城警局呆着,到这里来干什么?” 薄荷道:“二哥,我有事想问你。” 雄黄道:“问。” 薄荷问道:“刑场凶案,卫云高被害案,新港海警遇袭案,这三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正在查吗?”雄黄冷冷地问,“再说了,特别侦缉队队长是裘谷波,又不是我,就算你要汇报,要调查,也应该去找辛秘书。” 薄荷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二哥,你有事瞒着我。” 雄黄看着她:“我说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要瞎猜。” 就在薄荷又要问什么的时候,杵着拐杖的盐孙竟从一侧的货箱后慢慢走出。 薄荷惊讶地看着盐孙:“大哥?” 薄荷此时想到了什么,走到盐孙跟前道:“大哥,你也知道这些事对不对?苦参、千里光他们都知道,唯独瞒着我,为什么?” “薄荷,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不断讲述的那个故事吗?”盐孙看着薄荷,紧盯着她的双眼,“就是那个关于埋伏的故事?” 薄荷点头:“记得,若不是中了埋伏,你们也不会被抓,也不会受人要挟,寄人篱下。” “你还记得,很好。”盐孙微微点头,“所以,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为了自由,为了不再寄人篱下,不再受人威胁。” 薄荷摇头:“大哥,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盐孙道:“之前做什么,现在就做什么,装作一切都不知道。” 盐孙的这番话,并未让薄荷从实质上明白什么,相反让她的疑问成倍增加。 裘谷波拨弄着那公鸡的尸体,除了断掉的鸡爪子外,并未看到其他怪异的地方,只得起身道:“我去找点酒来喝,你要喝吗?” 乾元柏坐在那道:“算了,有外伤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裘谷波点头,转身离开。 乾元柏坐在那觉得伤口处阵阵发凉,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腿部变得冰凉,他意识到什么,自言自语道:“难道我也中毒了?” 乾元柏起身来,用针扎了下自己的腿部,感觉到明显刺痛,如果中毒,伤口处应该不会这么敏感才对,也许是自己多疑了。 “喂,你刚才是不是问我喜不喜欢看戏?”薄荷的声音传进乾元柏耳中。 乾元柏抬头,看到薄荷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平日内绝对没有的微笑。 乾元柏赶紧起身:“对。” 薄荷慢慢走到他跟前:“比起看戏,我更喜欢聊天,因为平时没有人陪我聊天。” 乾元柏也道:“我也喜欢聊天,平时也没有人陪我聊天。” 薄荷落座:“好呀,那你陪我聊一会儿,我陪你聊一会儿?” 乾元柏也欣喜地坐下:“好,聊什么?” 薄荷的手慢慢移向乾元柏的手,手指在其手腕部位慢慢滑动着:“聊聊你,聊聊我,再聊聊我们?” 乾元柏脸都涨红了:“好呀,你喜欢什么呀?” 薄荷想了想道:“我以前喜欢什么不重要,我现在喜欢你。” 乾元柏浑身一抖,激动得不行,都不敢正眼去看薄荷。 薄荷凑近乾元柏:“那你呢?喜欢什么?” 乾元柏低头道:“我平时就喜欢看戏,看书,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尸体,你别误会,我不是怪人,我只是想研究,真的。” 薄荷的呼吸似乎变得急促:“尸体?哪种尸体?是不是这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中毒 薄荷突然间抓着乾元柏的下巴,将他的脑袋猛地抬起来凑到自己面部,那一瞬间,乾元柏看到眼前薄荷的脸突然间变成了一个青灰色男人的脸。 “是不是这样的尸体?”男人带着薄荷的声音问道。 乾元柏吓得瞪大双眼,同时想起来,这张脸的主人正是先前自己解剖的一名海警。 “啊——”乾元柏一把推开那男人,连续后退好几步。 “还是这样的!?”那男人提高嗓门,慢慢走向乾元柏。 男人走向乾元柏的过程中,头部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从颈部开始就长出了黑色的毛发来,那些毛发急速生长着,像是汹涌的黑色海浪朝上翻滚着,很快就变成了那只似熊似狗怪物的脑袋,并且张嘴朝着乾元柏的面部咬去。 乾元柏拼命推开那怪物,抓起旁边的瓶子就砸了过去,那怪物躲开,径直走来,乾元柏转身就跑,边跑边抓着旁边的东西乱砸,有什么拿什么。 不过,最终乾元柏还是被那怪物直接压在了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乾元柏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猛地推开了那怪物,并且一拳挥过去,结结实实打在了那怪物的面部。 那怪物惨叫一声,后退一步,站在那摸着自己的脸。 乾元柏暴吼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吼叫的同时,乾元柏朝着那怪物冲了过去,刚冲到其跟前,他就被什么东西从身后制住,同时闻到一股恶臭,恶臭进入鼻腔的瞬间,乾元柏感觉到头痛欲裂,挣脱身后那人,抱着头满地打滚。 而此时,站在旁边摸着自己脸的裘谷波看着赶来的薄荷问:“你给他闻了什么?” 薄荷不语,只是站在那看着乾元柏在地上挣扎。 裘谷波仿佛明白了什么,拔枪瞄准了薄荷:“他到底怎么了?” 薄荷只是道:“他没事了,一会儿就会安静下来。” “没事了?我去拿酒,刚回来,他就冲着我傻笑,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眼睛也变了颜色,我觉得奇怪,就凑近想看看,然后他就发狂了!”裘谷波看了一眼逐渐安静下来的乾元柏,“那只鸡啄伤了他,鸡中毒,又让他中毒,这看起来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会解毒?你为什么会解那只怪狗的毒?回答我!” 薄荷蹲下,将一张纸放在晕过去不再动弹的乾元柏身上:“这是药方,按照方子上抓药煎药就可以了,服一次,记住,只能服一次,如果服用第二次,还会中毒。” 裘谷波继续问:“回答我!” 薄荷起身:“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让我走。” 裘谷波看着薄荷,薄荷抬脚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来:“裘捕探,好言相劝一句,凡事不要追根问底,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说完,薄荷离开,裘谷波站在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一地狼藉的验尸房,心中涌出了数个可怕的答案,但是这些答案却无法告诉他最想知道的那个答案。 难道最终的答案和动机都是因为金陵简?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磔狱的清晨总是给人一种极度绝望的感觉,没有射入牢房的阳光,也没有清晨该有的清新空气,更没有开门后能看到的街头忙碌。 丙拾叁的门打开后,唐安蜀和乐正贤看到的依然是温三娃那张傻乎乎的脸。 温三娃敬礼道:“大帅有令!护送两位去乙号监。” 唐安蜀点头:“有劳了。” 温三娃替两人戴上铐链,抓着铐链上的绳子在前面领路。 两人走过吴硕海和刘靖远的牢房前时,两人都站在门口,从门上的那个小窗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期盼。 此时的唐安蜀和乐正贤心中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们没有办法形容这种感觉是什么,很不安,但又好像这种不安能带着自己发现一些什么。 “那就是丙拾肆牢房。”温三娃停下来,指着对角单独的那个牢房。 唐安蜀和乐正贤扭头看着,唐安蜀问:“可以进去看看吗?” 温三娃想了想:“走吧。” 温三娃将两人领到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请。” 唐安蜀却低头看着温三娃手中的钥匙:“你不是说,一名看守只带一把钥匙吗?你现在是丙拾叁的看守,怎么会有丙拾肆的钥匙?” 温三娃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两位,这是铁参谋偷偷吩咐的,说如果你们要看,就带你们看看。” 唐安蜀和乐正贤对视一眼,唐安蜀径直走进牢房,而乐正贤却在门口低声问:“这么说,铁参谋和何大头的关系不错了?” 温三娃面露难色:“铁参谋始终是大帅身边的红人,他的话,等于是大帅的话。” 乐正贤点头:“那古副官呢?” 温三娃道:“差不多吧,都是大帅身边的红人。” 乐正贤想了想,自言自语了一句:“奇怪。” 温三娃忙问:“什么奇怪?” 乐正贤笑道:“没什么,没事。” 说罢,乐正贤又看着牢房内的唐安蜀。 唐安蜀站在牢房内,四下看着,想起来磔狱那天温三娃说过,说这里住着其他犯人了,可是,眼下来看,这里似乎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唐安蜀问:“温三娃,这里打扫过?” 温三娃摇头:“不知道。” 唐安蜀又问:“魏启明走后,这里住着的人是谁?” 温三娃摇头:“不知道。” 唐安蜀又问:“现在魏启明在哪儿?” 温三娃道:“贵宾室。” 乐正贤插嘴道:“我们现在想去见见魏启明,可以吗?” 乐正贤问的时候,看了一眼唐安蜀。 温三娃摇头:“我不知道贵宾室在哪儿,而且,我也不能带你们去,上面没下命令呀。” 唐安蜀站在那仔细思考着,想了许久,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带我们去乙号监吧。” 去乙号监的路十分复杂,复杂到就算是唐安蜀和乐正贤这种记忆力超群的人,都完记不下来,每走到一个岔路口,都会有一个人领着温三娃和他们去下个岔路口,而且一会儿上楼梯,一会儿下楼梯。 足足走了近半个小时后,三人才走到乙号监的大门口。 温三娃抬眼看着:“原来乙号监是这样的。” 唐安蜀很诧异:“你没来过?” 温三娃瘪嘴摇头:“没有。” 门口的看守检查了唐安蜀和乐正贤之后,打开大门的铁链,将两人推了进去。 此时,温三娃隔着门对他们说:“两位保重呀。” 唐安蜀轻笑了下,乐正贤则是微微点头,然后一起看着身处的这个巨大的礁石洞穴。 所谓的乙号监,就是一个被单独封死的海洞,洞内弥漫着一股海水的腥臭味,山洞左右两侧是大小不一的其他洞穴,有些是天然形成的,有些是人工挖掘的,而这些洞穴中都住着衣衫褴褛的囚犯们。 这里的囚犯与丙号监的完不同,没有像样的衣服,从他们面黄肌瘦的模样也可以判断出,这里吃的东西也不怎么样,充其量能维持性命吧。 而当唐安蜀和乐正贤走进乙号监的那一刻,两侧洞穴中的犯人都纷纷走出来,三五成群地站在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乐正贤扭头看向大门,却发现那里的看守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 看样子,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 “我不明白,孙三为什么会这么安排?”乐正贤问,因为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这让他越来越糊涂,不过,他却看到唐安蜀眼中透着一种清澈,似乎他倒是正在独自接近真相。 当一个身材魁梧的犯人从旁边跳下,慢慢走近他们两人的时候,其他犯人也纷纷跟上,形成了一个半圆,在那人的带领下逐渐逼近。 “新来的?”魁梧的犯人问。 唐安蜀抱拳笑道:“算是吧,不知道这位怎么称呼?” 魁梧的犯人上下打量了两人,抱拳往右肩上方一举,问:“两位,是来做戏放马,还是来跑马看戏呀?” 唐安蜀一愣,虽然知道是对切口,却不知道下面该如何回答,只得扭头看着乐正贤。 唐安蜀并不懂,这是洪门的切口,做戏放马的意思是指“入会”,而跑马看戏则是指“拜山”,也指只是路过。 乐正贤低声道:“看来这是洪门的地盘呀。” 唐安蜀默默点头,乐正贤抱拳道:“小弟乐正贤,四川蓉城人士,手持万福香,豪饮四海水,乃半身子弟。” 所谓半身子弟,就是指曾经是衙门中人,也指自己是洪门在衙门中的内线。 魁梧犯人上下打量了下唐安蜀,又道:“锦华山上一把香,五祖名儿到处扬。” 待此人说完,乐正贤接着道:“天下英雄齐结义,三山五岳定家邦。” 魁梧犯人点头:“请教香堂正龙头威名?” “峨眉山!”乐正贤左手竖起三根手指,右手握住左手手腕,做出上香的姿势,“正龙头颜鼎举!” 魁梧犯人又问:“不知道半身子弟坐堂职位?” 乐正贤低头抱拳:“外八堂管事。” 当时洪门和哥老会,也就是袍哥会,大体相同,分为内八堂和外八堂,所谓内八堂指的是对外身份便是洪门子弟,而外八堂则是有洪门身份,也有其他身份。不管是内是外,都有八个职位,分别是——心腹大爷、圣贤二爷、当家三爷、管事五爷、光口六爷、巡风八爷、大满九爷、么满大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洪门兄弟 为何没有四爷这一职位呢?说法不一,有传说曾有四爷一职的背叛过,也有说四和死同音不吉利,故此不设此职。 魁梧犯人抱拳:“原来是五爷,不过五爷何为半身子弟?” 乐正贤抱拳朝左:“点的貔貅百万兵,扫平胡凶镇乾坤,英雄本是天生子,风虎云龙统弟兄。” 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英雄不问来路。 魁梧犯人一拍胸口:“洪门终南山内八堂管事樊国郡有请峨眉山外八堂五爷!” 自称樊国郡的人说完后,后方那些犯人一起抱拳,高呼:“请!” 说完,那些人闪开一条道来。 唐安蜀松了一口气,低声问:“这就算完事了吧?” 谁知道,乐正贤却低声回答:“这才刚开始呢。” 待唐安蜀和乐正贤走向乙号监深处时,一个手臂上绑着红布的男子上前拦住他们。 乐正贤抱拳道:“峨眉山半身子弟乐正贤求见龙头。” 红布男子道:“初进洪门结义兄,当天立誓表真心,长沙湾口连天近,渡过舞龙见太平。” 乐正贤接着道:“松柏二枝兄弟聚,忠节连花结义亭,忠义堂前兄弟在,城中点将百万兵。” 红布男子提高嗓门:“福德祠前来警应!” 乐正贤也高声道:“反清复明我洪英!” 红布男子抱拳高举过头顶:“先锋朱印有请洪门兄弟!” 说罢,朱印往旁边一站,示意两人朝着前走。 等两人走过朱印,朝着洞穴深处继续前进的时候,唐安蜀低声问:“贤兄,还没完事?洪门规矩怎么这么多?” 乐正贤笑道:“白莲教的规矩更多,每天都要重复,从前我差点没被烦死。” 唐安蜀一愣:“听起来,你前几十年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加入各门各派。” 乐正贤看着唐安蜀:“我以为你不会说笑呢。” 就在此时,突然间前方两侧的大小洞穴中又钻出来几十号人,站在两侧齐声高喊:“五人分开一首诗,身上洪英无人知。此时传得众兄弟,后来相会团圆时。你我腰平大不同,老母赐我傍身中。上绣五龙扶真君,下绣彪寿合和同。” 唐安蜀跟在那低声道:“合和同,合和同” 乐正贤碰了下他:“不懂就别瞎跟着喊,你懂什么意思吗?” 唐安蜀摇头:“不懂,就觉得听起来还算押韵。” 乐正贤忍不住笑出声来,侧头看着挂着一脸疑惑的唐安蜀,更觉得好笑了,险些笑出声来,他完没想到这小子会有如此好玩的一面。 突然间,前面火光腾起,两人驻足站住,看到远处有数张石桌,其中一张石桌旁坐着一个大胡子,大胡子瞪着双眼看着两人,如同是菩萨庙内的天王一般。 “终南山龙头何步鸿!”大胡子起身抱拳做了自我介绍,“有请两位兄弟。” 何步鸿一展手,乐正贤和唐安蜀立即抱拳回礼,按照何步鸿的指示坐在了石桌旁。 唐安蜀打量着何步鸿,虽然这家伙看起来一脸大胡子,但年纪也不过五十岁上下,乍一看浑身浮肿,似乎有些微胖,但每次吸气的时候,隐藏在皮肤下的肌肉就会微微显现出来,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何步鸿应该是内家高手。 乐正贤落座后,抱拳:“我俩意欲列名终南山军籍!” 这意思就是说,我们是来投靠终南山香堂的。 何步鸿问:“谁教汝来?” 乐正贤答:“已意而来。” 何步鸿又问:“自何处来?” 乐正贤答:“自东方来。” 何步鸿再问:“谁为汝保证人?” 乐正贤答:“峨眉山香堂正龙头颜鼎举!” 何步鸿又问:“兄弟食三分米七分沙,困苦否?” 乐正贤答:“兄弟所食,我亦所食。” 何步鸿点头,又问:“会规三十六誓,第三誓可答?” 乐正贤回道:“各省外洋洪家兄弟,不论士农工商,江湖之客到来,必要支留一宿两餐,如有不思亲情,诈作不知,以外人相看者,死在万刀之下!” 何步鸿又问:“第二十三誓可答?” 乐正贤起身高声回道:“不得捏造是非,有增言减语,离间兄弟者,死在万刀之下!” “兄弟落座!”何步鸿一展手,紧接着将石桌上一个茶杯放在茶壶之上,“请。” 唐安蜀看着顶着一个茶杯的茶壶,还有茶壶旁边所放的两个茶杯,知道这是茶碗阵,这种茶碗阵从洪门兴起,不管是青帮、哥老会,还是其他小门他派,都在一直沿用。 眼下这种摆法被称为“关公守荆州”。 乐正贤将茶壶上端的杯子取下来,放在其他两个茶杯之上,摆出“品”字形,然后提起茶壶倒满,展手道:“请!” 何步鸿拿起最上方那杯茶,拱手道:“请。” 乐正贤给唐安蜀递了个眼色,唐安蜀和他各自拿起剩下的两个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三人饮完杯中茶之后,仪式算是结束,何步鸿微微皱眉道:“乐正兄弟,同为洪门,你为何会受困此地?” 乐正贤直言回答:“不敢蒙骗自家兄弟,我长话短说!” 说罢,乐正贤就捡了重要的事情说出。 何步鸿听完,点头道:“乙号监的确有个叫陈伯尧的老前辈,他也的确自称为双刀会的头领,不过我们从未证实,不过,这位老前辈似乎知天下事。” “知天下事?”唐安蜀觉得奇怪,这也太神奇了吧? 乐正贤却问:“怎么个知法?” 何步鸿道:“他不出磔狱,就能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最奇怪的是,磔狱里上上下下发生了什么事,他都知道。” 乐正贤一听,立即问:“我们可以见见他吗?” 何步鸿道:“跟我来。” 何步鸿带着他们往深处走的时候,两人才发现乙号监大得惊人,不止一个海洞,而是好几个巨大的海洞连在一起的,每个大海洞都由不同的门派把控着,紧挨大门的海洞由洪门控制,剩下的分别由青帮、哥老会、断金门、铁衣门等把控着。 “不仅如此,这里还有铸玉会和合玉门。”何步鸿叹道,“江湖上各门各派的人在这里几乎都有人,可悲呐。” 唐安蜀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铸玉会脱胎于断金门,而合玉门则是从铁衣门中分离出来的,按理说算是背叛师门,水火不容呀?” 何步鸿解释道:“当然,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再自相残杀又有什么意义?所以,再大的仇恨大家都放下了。” 说着,何步鸿停下来,指着前面的一个单独山洞道:“陈老前辈就在前面那个洞中。” 乐正贤抱拳致谢:“谢谢龙头引路。” 何步鸿道:“自家兄弟,不要客气。” 乐正贤道:“应该的。” 就在乐正贤和唐安蜀准备走过去的时候,何步鸿又道:“我得提醒两位,记住会规誓言,不要出卖自家兄弟。” 乐正贤抱拳:“当然,否则五雷诛灭!” 何步鸿点头,转身离开,消失在黑暗之中。 待何步鸿走后,唐安蜀低声道:“你在冥耳做了那么多年的眼线,其实干的不就是背叛的事吗?那些誓言你虽然背得滚瓜烂熟,真不怕报应?” 乐正贤很是不快:“安蜀,虽然我在冥耳做眼线,但是你要记住,我只是套取生死之外的消息,从不背叛,也不与衙门中人合作陷害兄弟,这是做人的原则,也是行走江湖的道义。” 唐安蜀却是笑了:“那就好。” 乐正贤此时才明白,唐安蜀那番话是故意激怒自己,试探自己,毕竟他从不相信任何人。 当两人来到洞口的那一刻,就看到了角落中有一团翠绿色的光源,奇怪的是那团明明应该是光源的东西,却无法照亮四周,就如同是一块黑布上的绿色斑点一样。 在绿色光源右侧,两人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趴在洞壁上写着什么。 唐安蜀问:“请问是陈伯尧陈老前辈吗?” 黑暗中的老者微微转身,看了一眼他们两人:“来,过来。” 唐安蜀和乐正贤对视一眼,俯身慢慢走了进去。 等两人走近后,终于看清楚那翠绿色的光源是什么东西,那竟然是一条鱼,一条被关在某个透明球体中,通体绿色,浑身散发出绿光的鱼。 这是什么东西?唐安蜀呆住了,这是他头一次看到这么奇特的东西。 乐正贤也蹲下来仔细看着,脱口而出:“冥鱼?” 陈伯尧嘿嘿笑道:“有眼光,没错,这就是冥鱼,你是不是在想,原来冥鱼真的存在?” 乐正贤惊讶道:“是呀,我一直以为冥鱼只是传说而已。” 唐安蜀问:“什么叫冥鱼?” 乐正贤解释道:“世分三界,三界之中其中一界名曰苦,也叫苦界,世人称苦海,而苦海又被称为冥海,冥海中有鱼,能自由活动在三界之中,如服下便能看透三界奥秘,传说就是这样的。” “什么服下,这东西人要是吃下去瞬间毙命。”陈伯尧笑道,然后转身凑近乐正贤,“看我的眼睛!” 凑近后,乐正贤和唐安蜀才看清楚陈伯尧的双眼似乎只有眼白——他竟然是瞎子? 陈伯尧笑道:“你们在想,我竟然是个瞎子吧?不,我不是个瞎子,只要冥鱼在,我就能看到冥鱼照亮的周遭一切,但是冥鱼拿开,我就成了真正的瞎子。” 唐安蜀摇头,表示不懂。 乐正贤也是一脸的疑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恍然大悟 陈伯尧转身继续在洞壁上写着什么:“因为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缘故,我早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不过拜这冥鱼所赐,我反而能看见了,当然了,必须是在黑暗之中,即便拿着冥鱼走在阳光之下,我依然是什么都看不见。” 说完,陈伯尧低头苦笑道:“虽然面对光明的时候,我是个瞎子,可在黑暗中却拥有一双能看透所有的眼睛,真是讽刺呀。” 唐安蜀和乐正贤对视一眼。 陈伯尧转身来问:“来找我的人,无非是为了聊天和金陵简,你们俩不像是来找我聊天的,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找金陵简,为自己,还是被人胁迫?” 唐安蜀并未回答,乐正贤则道:“老前辈,我是为了查明一桩与金陵简有关的灭门惨案而来的。” “他是为了查案,而你呢?”陈伯尧看着唐安蜀,“小子,你很奇怪呀,你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欲望,没有希望,似乎你连灵魂都没有,你这种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唐安蜀摇头:“我是为了帮师父还愿,剩下的,好像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仅活着,而且还能思考。” 陈伯尧看着唐安蜀:“你好奇怪呀,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奇怪的人。” “您也很奇怪。”唐安蜀说完,又立即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您只需要看我一眼,就知道,其实我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 乐正贤奇怪地看着唐安蜀,他实在不了解,唐安蜀这种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他观察太细致的关系,恐怕也不会得出昨晚的结论。 毕竟,面对傅国栋布下的局,他是唯一一个冷静得出奇的人,世界上不可能有这种人。 乐正贤问:“前辈,金陵简是在蛇心岛吗?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伯尧道:“你们觉得呢?” 乐正贤皱眉道:“我们如果知道,也不会来麻烦前辈了。” 陈伯尧笑了笑,看向唐安蜀:“你认为呢?” “传说是兵书,但无风不起浪,所以,我想,还是与军事有关系。”唐安蜀分析道,“另外,我们知道金陵简只是其中一本,这就打破了我最早的推测。” 陈伯尧问:“你最早的推测是什么?” “我以为与南京有关,毕竟南京古称金陵。”唐安蜀摇头道,也平静得出奇,“不过,从蛇爷那得知实情后,我就意识到了,之前想错了,但是加上经历的一些事情,我始终认为陵简这五本书必定与军事有着密切的关系,否则的话,地相们怎么会去寻找?地相和地师的目标不一样,地师所求的只是玄学,而地相更多专注于辅世兵法,也就是辅佐他人打天下,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我现在找不到站得住脚的证据。” 陈伯尧紧盯着唐安蜀:“如果我没猜错,你学的应该是苏秦术吧?” 唐安蜀默默点头。 “揣摩他人前,先得揣摩自己,但一般人永远不懂自己,真正能明白自己内心的只有怪物。”陈伯尧指着唐安蜀,“你就是那种怪物,难怪你比平常人冷静,能独自揣摩出这些事来。” 乐正贤看着唐安蜀,陈伯尧的话与他如出一辙。 乐正贤趁热打铁:“前辈,那金陵简到底代表着什么?” 陈伯尧摇头:“我不能说,但我得告诉你们,我以前也是来这里寻找金陵简的。” 乐正贤一愣,唐安蜀也有些诧异。 “我都已经一百多岁了,不管你们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我来找金陵简的时候,还是个朝廷通缉的要犯,也就是当时满清所称的长毛贼。”陈伯尧笑道,笑声中带着无奈,“我是为了天王才来找可以一举击败清廷的武器!” “武器?”乐正贤脸色都变了,“金陵简是武器!?” 陈伯尧点头:“是的,武器,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其他的,你们就自己去发现吧,我绝对不能再透露半点,你们既然能找到我这里来,那就说明你们迟早会知道真相。” 唐安蜀听完后,重复着陈伯尧的一句话:“你们既然能找到我这里来,那就说明你们迟早会知道真相。” 乐正贤看着唐安蜀,唐安蜀却坐在那不再发声,许久又问:“前辈,您真的对磔狱上下都很熟悉吗?” 陈伯尧点头:“当然,如果你要问金陵简之外的事情,我知无不言。” 唐安蜀问:“孙三建起磔狱的时候,您在这里?” 陈伯尧道:“他还是海盗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我和他的交情胜过他与海蛇,还有纸菩萨。” 唐安蜀又问:“您离开过磔狱吗?不,离开过蛇心岛吗?” 陈伯尧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有离开过,我也绝对不是那个你心里想到的人。” 安蜀想到的人是谁?乐正贤在心中猜测着。 唐安蜀又问:“江湖上传言魏启明来磔狱之后,梁世秋才突然变成魏启明的,对吗?” 陈伯尧摇头:“我说过,与金陵简有直接关系的任何问题,我都不会回答。” 唐安蜀点头,再问:“好,最后三个问题,孙三修建好磔狱之后,傅国栋有没有来过?” 陈伯尧迟疑了下,道:“来过,把酒言欢。” 乐正贤再度吃惊。 唐安蜀又问:“当时,荣平野还没有投靠傅国栋,孙三身边也没有铁沛文,对吗?” 陈伯尧点头:“小子,你已经看到真相了。” 乐正贤看着唐安蜀:“什么呀?你们在说什么?” 唐安蜀又问:“最后一个问题,这几年,磔狱里有没有关过比较厉害的募兵?” 陈伯尧点头:“当然,需要他们的名字吗?” 唐安蜀摇头:“不需要,我已经知道了,多谢前辈,晚辈告辞。” 陈伯尧看着唐安蜀的背影:“我头一次看到将苏秦术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之人,可怕。” 乐正贤问:“前辈,您能透露一点给我吗?” 陈伯尧指着洞外:“跟着他吧,跟着他去,你什么都会明白的。” 说完,陈伯尧转身在洞壁上继续写着什么。 乐正贤出洞,疾步追上唐安蜀,拦下他问:“你到底搞清楚什么了?” 唐安蜀停下道:“要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乐正贤看着唐安蜀那双此时竟然有些浑浊的双眼。 唐安蜀道:“要死人了,要死很多人,知道这个秘密,接近这个秘密的人都会死,这是个局,设局者就是魏启明。” 乐正贤更糊涂了:“魏启明?他身在磔狱,怎么可能布局?” “他能。”唐安蜀一字字道,“是魏启明就能做到。” 乐正贤抓住唐安蜀的胳膊:“他到底是谁?” 唐安蜀摇头:“我得去找孙三,我得联络甬城,我还得证实一些事。” 唐安蜀说完,甩开乐正贤,由跑变走,疾奔向前。 “你”乐正贤急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也只能跟上去。 甬城警局,乾元柏房间内。 乾元柏从昏睡中醒来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紧接着就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告知给了一直照顾他的裘谷波。 裘谷波听完后,解释道:“昨晚你中毒了,那些都是你的幻觉,你最早看到的薄荷是我,后来看到的死人和狗头人也都是我,不过给你解毒的是真正的薄荷。” 乾元柏皱眉坐在那回忆着:“对,薄荷用鸡试毒,鸡中毒后发狂,又啄伤了我,然后我也中毒了,然后我也产生了幻觉,可是我没中毒?为什么?” 裘谷波冷冷道:“因为剂量减少了,毒性在鸡身上挥发得差不多了,到你那,只剩下幻觉了,如果你直接中了毒,你也会如那只鸡一样发狂。” 乾元柏皱眉:“对了,你刚才说,薄荷给我解毒?” 裘谷波点头:“你想到什么了吗?” 乾元柏寻思了一会儿:“她怎么会有解毒剂呢?” 裘谷波笑了一声:“对呀,她怎么会有解毒剂呢?” 乾元柏站起来:“对呀!她怎么会有解毒剂呢?” 裘谷波仰头看着乾元柏:“刑场凶案,薄荷亲口说的,所有人死前都中了毒,那种毒叫海迭香,她身上也带着海迭香,你看到了吧?” “不是,等会儿。”乾元柏一屁股坐下,“你是说,怪狗牙齿的毒就是海迭香?” 裘谷波点头:“类似,应该是改良过的,否则的话,昨晚薄荷不会突然冲出去,她肯定想起了什么,你想,她冲出去肯定是为了想找人问清楚,她会找谁呢?肯定是堑壕的人,她为什么要问堑壕的人?那就说明堑壕的人和毒有直接联系。所以,我们回头再想想刑场凶案,被害的士兵都是被堑壕募兵所会的绝技杀死,当时我认为那是一种模仿陷害,但如果不是呢?” 乾元柏紧盯着裘谷波:“照你这么说,薄荷也被蒙在鼓里?等等,我糊涂了,如果那案子是堑壕的人做的,那记者被杀也是他们?如果是那样,他们为何要陷害池副官呢?还有,新港海警遇袭案又是为了什么呢?动机呢?你不是常常对我讲,只要找到动机,一切就迎刃而解吗?” 裘谷波闭上眼:“对呀,我现在糊涂的就是这个事,动机呢?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呢?” “裘捕探!裘捕探!”伍六慌忙跑进。 裘谷波和乾元柏都看着他,但谁也没有问,毕竟他俩现在已经够头痛了。 伍六道:“傅大帅有令,让你赶紧去都督府!” 裘谷波点头:“知道了,我会去的。” 伍六又道:“赶紧去吧,听说出大事了。” 裘谷波皱眉:“什么事呀?” 伍六道:“听说池副官被辛秘书以谋杀卫云高的名义抓起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暗藏杀机 池累尘被抓起来了,而且是在睡梦中被辛秘书带兵抓起来的,不容其辩解,一枪托砸晕之后,直接五花大绑扔进了海警总局的监狱之中。 为什么要扔进海警总局的监狱中?主要原因是甬城警局是个什么德行,傅国栋很清楚,虽然海警总局也不干净,但也比甬城警局好很多,毕竟那是洋人管辖的范围。 所以,都督府抓的犯人,一般都扔进海警总局。 裘谷波赶到海警总局监狱的时候,傅国栋带着荣平野也刚到。 而遍体鳞伤的池累尘则是躺在牢房中,奄奄一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看样子是上过刑。 辛广运看到走来的裘谷波后,招了招手:“裘捕探,来得正好,你可以作证吧,卫云高死的那天目击者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裘谷波有些诧异,因为辛广运平日内不是这样的,而且,做事如此严谨的人,怎么会这么冒失就抓了池累尘呢? 裘谷波上前道:“大帅,荣参谋。” 说话间,裘谷波看到荣平野眼中透着一种强烈的担忧,当他看向池累尘的时候,担忧中又多了关切。 傅国栋皱眉道:“证词我看过了,的确很多人都指认池副官是凶手,但我想听听你的分析,毕竟你是我亲自任命的特别侦缉队队长。” 傅国栋刚说完,一侧牢房中的柳落渠凑到铁栏杆前:“没想到呀,大帅身边的副官竟然会干这种事?要是喜欢杀人,打仗的时候随便杀,不至于杀个记者吧,难道是这小子玩了人家的女人,被记者发现了?哈哈哈。” 伍四合面无表情地看着柳落渠在那嘲讽。 荣平野走到铁栏杆前,冷冷道:“你再多说半个字,我就杀了你。” 柳落渠只是冷笑了下,坐回原位。 裘谷波此时才开口道:“大帅,按照当时的情况,表面上看,池副官的确是凶手,但是我已经对辛秘书说过了,从现场情况分析” 裘谷波边说边观察着辛广运,发现辛广运脸上带着一种怪异的笑容。 傅国栋问:“你继续说?” 裘谷波顿了顿:“从现场情况分析,池副官是被陷害的,而且我当时已经拿出证据来了,我将证据交给了辛秘书。” 辛广运一愣,面对其他人询问的目光,他明显表现出有些慌乱。 裘谷波问:“辛秘书,你不是说会将证据交给海警总局的高德旧高探长吗?” 辛广运立即道:“对,我把证据交给高探长了,我去找他。” 辛广运说着就要走,刚转身走了两步,裘谷波突然拔枪对准了辛广运的后脑:“你不是辛秘书!你是谁?” 众人一愣,荣平野下意识看了一眼牢房中的池累尘,池累尘此时朝着他使劲儿点了点头,似乎在肯定什么。 荣平野立即挡在傅国栋跟前:“大帅,这个人不是辛秘书。” 辛广运慢慢转身,看着裘谷波:“裘捕探,你想干什么?” 裘谷波道:“那天我没有拿出什么证据给辛秘书,辛秘书更没有说什么要把证据交给高探长,从我走进来这一刻,我就发现你不对劲儿,因为辛秘书不会那么招摇,还冲我招手,那根本就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假辛广运露出了笑容,但丝毫不害怕。 “辛秘书不会这么莽撞,虽然他和池副官的确水火不容,不过这件事,都督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吧?连我这个不是都督府的人都知道。”裘谷波并未上前,而是与那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是他很聪明,即便那天我和他保持一定的观点,认为池副官是凶手,他也不会轻易逮捕池副官,也不会去报告大帅,因为那是仕途者的大忌,辛秘书这种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假辛广运点头:“裘谷波,你的确厉害呀,看来我还是技不如人,两次都被你发现了,哦,还被沈青梦发现过三次,我失败了三次,我得自我检讨了。” 裘谷波一愣:“上次在八王院也是你?” 假辛广运笑道:“对呀,也是我,我原以为今天可以把都督府搅个昏天黑地,没想到呀,临到头了,又被你识破了,裘谷波,你厉害。” 说完,假辛广运看向后方的傅国栋:“把你身边叫荣平野的那个什么地相辞了吧,裘谷波比他聪明多了,哈哈哈哈。” “活捉他!”傅国栋下令道。 裘谷波摸出手铐,作势要上前的时候,假辛广运俯身冲上前,避过裘谷波的枪口,抓住他握枪的手,抬手就将暗器直接扔向傅国栋。 “大帅小心!”荣平野要推开傅国栋的时候,傅国栋却纹丝不动,竟直接竖起两指夹住了袭来面部的那支快手镖。 假辛广运傻眼了,就连裘谷波都傻眼了。 傅国栋扔掉那支快手镖,双拳攥紧:“你以为我凭耍嘴皮子当上大帅的吗?” 说罢,傅国栋直接朝着假辛广运冲了过去,举拳就猛地砸了下去。 裘谷波闪身站在一侧,看着假辛广运慌忙躲避,而傅国栋的拳头像是铁锤一样四下砸着,其中一拳砸在铁栏杆上,直接将铁栏杆砸弯进去。 “八门拳!”伍四合脱口而出。 裘谷波、荣平野都扭头看着伍四合。 柳落渠也凑在那看着:“岳家八门拳?” “不是!是四川八门拳”伍四合目不转睛地看着与假辛广运厮杀的傅国栋,“融合了僧、岳、赵、杜、洪、化、字、会八门八派的硬派拳术,但这种拳术从明朝起就失传了!” 傅国栋竟然会失传的拳术?功夫还这么高,认识他这些年,竟然从未发现,藏得太深了。裘谷波举枪瞄准着,但因两人厮杀速度太快,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众人也发现那假辛广运功夫也极高,虽然无法攻击到傅国栋,但也基本上避开了傅国栋的拳头,身上只有些许的擦伤。 假辛广运接连后退,笑道:“大帅好功夫,在下自愧不如,走为上计了!” 说完,假辛广运扔下一枚烟雾弹,在烟雾腾起的瞬间转身离开。 傅国栋紧随不舍,裘谷波也举枪追了出去。 但荣平野并没有追出,反而是蹲下来,看着重伤的池累尘,同时大喊道:“来人!快来人!赶快把池副官送医!” 傅国栋和裘谷波追着假辛广运到海警总局大门口的时候,假辛广运停下来,转身与傅国栋又斗了一番,但并不纠缠,十招之内便抽身离开,向外逃去。 裘谷波举枪的瞬间,突然间意识到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堑壕的人怎么不见了? “大帅!等等!不要出去!”裘谷波上前制止要追出去的傅国栋。 但此时的傅国栋根本听不进去,径直撞门出去。 裘谷波立即跟随冲出,在冲出的瞬间,远处就传来了枪声。 裘谷波根本顾不上想那么多,下意识就朝着傅国栋扑去,虽然扑倒了傅国栋,但那颗子弹还是击中了傅国栋的肩膀。 “大帅!”裘谷波一把将傅国栋拖拽到了汽车后方,“怎么样?” 傅国栋摇头:“只是擦伤!妈的,竟然还安排了放冷枪的!” 因为枪声的缘故,大街上乱成一团,行人尖叫着四下奔跑躲避。 傅国栋微微抬头去看的时候,一颗子弹再次袭来,击中车窗,将玻璃打得粉碎。 “大帅!别冒头!”裘谷波按住傅国栋的手腕,“那家伙不是一般的枪手!” 如果只是一般的枪手,不会这么冷静地等待着。 “大帅!得罪了。”裘谷波将大帅的帽子用枪顶起来,慢慢举上,就在帽子刚冒出车窗的瞬间,枪声再次响起,将帽子直接击穿。 “西面!”裘谷波这次完找准了枪手的位置,就在他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右侧突然枪声大作,他一回头,便看到雄黄领着薄荷和苦参朝着这边赶来,同时朝着屋顶不断开枪射击。 “薄荷!追上那家伙!”雄黄下令道,“苦参,掩护!” 薄荷钻入小巷之中,苦参则举着手中的花机关不断朝着屋顶射击,压制着那名枪手。 雄黄奔到傅国栋跟前:“大帅!没事吧?我们来迟了。” 突然间,裘谷波举枪瞄准雄黄,厉声问:“还有一个人在哪儿?” 雄黄一脸疑惑:“什么?” 傅国栋也明白了裘谷波所指,也问道:“你们的神枪手呢?” 裘谷波再次问:“回答我!千里光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堑壕的人不在傅国栋身边护卫?为什么雄黄三人冲出来的时候千里光却不在?那名枪手说不定就是千里光! 雄黄并不会打,只是抬眼看着海警总局的楼顶。 傅国栋和裘谷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千里光正站在屋顶,一只手握着步枪,一只手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然后指着远处,对下方的雄黄喊道:“二哥!枪手往棚户区逃了!” 看到千里光的刹那间,裘谷波却并没有释然,相反更加疑惑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那名枪手不是千里光,那会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是黑是白 傅国栋和池累尘被送往医院之后,裘谷波并未跟随前往,而是回到了海警总局的监狱,看着先前傅国栋与假辛广运厮杀的现场,仔细回忆着,希望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出点什么来。 假辛广运的功夫太杂,看不出属于何门何派。裘谷波想到这,问伍四合:“这位前辈,我请教下,先前那个假辛广运所用的功夫,你能看出来吗?” 伍四合摇头:“看不出来,太杂,似乎各家拳法都有。” 柳落渠也道:“不过打的几乎都是柔拳,以柔克刚,刚好可以对付傅国栋的刚烈拳法。” 伍四合此时想起来什么,问:“诶,裘捕探,为什么堑壕的人今天不在?如果他们在,那小子逃不了吧?” 裘谷波不做声,这也是先前他怀疑的地方,可惜这种怀疑在千里光出现之后,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每个大帅都有自己的杀手锏呀。”柳落渠靠墙看着裘谷波道,“孙三手下有古风,古风还训练了一支战斗力极强的突击队,而傅国栋这边有募兵堑壕,不知道这两边打起来,会是什么结果?” 裘谷波听到这,问:“你说孙三手下的古风有一支突击队是什么意思?” 柳落渠和伍四合便将在楔子岛上看到的一切告诉给了裘谷波,说罢,柳落渠感叹道:“我从未看到过那种部队,太不一样了。” 裘谷波站在那思考着:“孙三的突击队?” 想到这,裘谷波转身便走,柳落渠招呼他:“喂,裘捕探,给我弄点酒好不好?” 裘谷波没搭理他,柳落渠骂了两声,也只得坐回原位生闷气。 蛇心岛磔狱的议事厅中,唐安蜀和乐正贤终于见到了孙三。 按照唐安蜀的要求,孙三撤走了卫兵,只留下了古风一人。 待大门关上后,孙三道:“好了,你说吧。” 唐安蜀上前,抱拳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大帅,还请大帅如实回答。” 孙三笑道:“问。” 唐安蜀问:“大帅是黑还是白?” 孙三反问:“那你先回答我,什么是黑,什么是白?” 唐安蜀解释道:“黑者只顾一己私利,而白者心怀天下,仁义当头。” 孙三再问:“请教先生,在先生眼里,我是黑是白?” 唐安蜀摇头:“我希望是白,但眼下来看,大帅是黑。” 孙三呵呵一笑:“何解?” 唐安蜀道:“大帅接下来会杀很多人,杀人者黑,施救者白。” “这么说,在先生眼里,我是杀人者,而先生是施救者?”孙三闭着眼,“先生,你有话直说吧。” 唐安蜀道:“看样子大帅并不打算坦诚相见,既然如此,我也无法把话挑明,只求借大帅的电台一用,我需要与甬城方面联系。” 一旁的乐正贤皱眉,很是担忧,他没有想到唐安蜀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告知孙三自己要用电台,孙三不会傻到答应的。 孙三笑了,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好,古副官,带他们到电报室。” 孙三爽快的答应,让乐正贤大吃一惊,他看着孙三,又扭头看着唐安蜀,完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的孙三,却带着难以言表的古怪笑容继续饮酒。 磔狱电报室中,古风遣走了所有的士兵,随后往电报机旁一站,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台机器:“这些东西可都是大帅的宝贝,是磔狱联络外界的眼睛和耳朵,两位用归用,请千万爱护。” 唐安蜀道:“当然。” 古风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会派卫兵守着门口,除了我和大帅,任何人都不允许入内,两位意下如何?” 唐安蜀抱拳:“感激不尽。” 古风道:“客气。” 古风离开,带上门后,招呼两侧的士兵上前:“守着门口,武器上膛,除了我和大帅之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如果硬闯,格杀勿论,明白了吗?” 士兵齐声回答:“是!” 门外士兵们的齐声回答传到屋内来的时候,乐正贤皱眉问:“安蜀,你想做什么?” 唐安蜀坐在一侧,提笔开始写:“我写,你发报,没问题吧?” “底稿尽量简练,要知道我需要把汉字译成数码,再把数码变成电码,然后才能发出去。”乐正贤坐下,开始调整着电台,“距离我和沈姑娘每日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尽量写,写快点,也简练点,挑重要的。” 唐安蜀埋头写着,只是“嗯”的应了一声。 就在唐安蜀和乐正贤忙碌的同时,铁沛文带着黄盼山来到了所谓的贵宾室中,而魏启明正坐在里边喝茶看报,看样子日子过得是无比悠闲。 铁沛文捏着扇子站在门口问:“魏先生,我可以坐下吗?” 魏启明拿开报纸:“好呀,请坐。” 铁沛文落座,黄盼山背着手站在其身后。 魏启明微笑着问:“铁参谋是要喝茶,还是要喝酒?” 铁沛文摇头:“魏先生,咱们今天把话挑明了吧,你告诉我通爷在哪儿?我留你一条命。” 魏启明看着铁沛文,微微摇头。 铁沛文皱眉:“魏先生,我好话歹话已经说尽,也算是仁至义尽,你不要逼我。” “如果我说了,我就会死,因为我没有价值了。”魏启明端起茶杯,“你杀了我,就再也找不到金陵简,所以,我何必怕你呢?” 铁沛文捏紧扇子:“那我就不找了。” 铁沛文说完,黄盼山拔出手枪来对准了魏启明的额头。 魏启明不慌不忙道:“你不可能不找,因为你是地相。” 铁沛文气得嘴都歪了,也因为要维持面部表情的关系,肌肉都在抽搐:“你以为你吃定我了?” 魏启明端起杯子,喝着杯中茶,根本不理睬铁沛文的威胁。 铁沛文咬牙切齿道:“的确,地相的毕生追求就是金陵简,但是” 说到这,铁沛文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脸上凶狠的表情逐渐消失。 突然,铁沛文起身来,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但很快又眉头紧锁落座。 黄盼山在旁边看得奇怪,问:“铁爷?” 铁沛文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就那么看着喝茶的魏启明, 终于,铁沛文开口道:“不对,不合理。” 魏启明眉毛挑了挑,继续看报。 黄盼山低声问:“铁爷,什么不对,不合理呀?” 铁沛文紧盯着魏启明,却又是在自言自语:“如果只是为了合理,那一切都不成立,既然不成立,那么一开始都是假的?” 黄盼山疑惑:“什么假的?” 铁沛文起身:“魏启明,你到底是谁?” 黄盼山看着铁沛文:“铁爷,您什么意思呀?” 铁沛文却是苦笑道:“这个魏启明既是魏启明,也不是魏启明,他既存在也不存在,只是用来分散注意力的一个虚无的人。” 魏启明依然坐在那,面无表情地看报。 “去电报室!发报甬城!”铁沛文离开后,声音依然回荡在屋内。 魏启明合上报纸:“局破了。” 铁沛文领着黄盼山急匆匆走了一阵后,猛地停下来。 黄盼山忙问:“铁爷,怎么了?” 铁沛文道:“不能去电报室了,路已经被堵死了,你赶紧去想个办法,无论如何都要把张定锋转到乙号监去。” 黄盼山疑惑:“为什么呀?” 铁沛文厉声道:“我让你去你就去!别问那么多。” “是。”黄盼山得令后,小跑着离开。 黄盼山跑远,铁沛文浑身一软,靠着墙壁慢慢滑下。 “输了。”许久后,软坐在地上的铁沛文说了这样两个字。 甬城八王院桂花屋中,电报机已经打开,沈青梦坐在旁边,安静地等待着。 桌旁放着一杯茶,虽然茶香四溢,充斥着房间,可无法缓和屋内紧张的气氛。 裘谷波站在一侧,背对着沈青梦,虽然看似平静,但内心却是焦急不安。 裘谷波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快了,还有不到十分钟。” 沈青梦看着裘谷波:“裘捕探,我每天都会按照与乐正贤约定的时间开机等待,可至今都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今天我看也” 裘谷波摇头:“不管怎样,都要碰碰运气,我已经写好底稿,等下开机后,你就按照底稿上写的发过去,我需要向唐安蜀和乐正贤确认一些事,如果得到肯定的答复,那么在甬城的谜团就可以部解开。” 沈青梦有些吃惊:“这么说,破案了?” “破案简单,但案子背后的真相却是最重要的。”裘谷波转身坐下,“如果我推测得没错,从开始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陷阱。” 沈青梦疑惑:“陷阱?” 裘谷波肯定道:“是的,陷阱,甬城也好,磔狱也好,都只是陷阱的一部分,你我也都只是用来掩饰陷阱的东西,只是我们自己浑然不知。” 沈青梦似乎大致明白了,问:“那么,设局者是谁?” 裘谷波笑了,笑中带着自嘲:“设局者?问得好,我心中虽然已经有答案了,但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我只知道,设局者身在局中,而我们身处的陷阱,是个局中局中局,如果不摸索到绳索的开端,就永远解不开这个连环死套。” 裘谷波说完,低头再次确认怀表:“时间到了。” 沈青梦点头,在电报机前坐正,拿起了裘谷波的底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逐渐揭秘 甬城新港医院的病房中,包扎完毕的傅国栋坐在床边,看着窗外。 门被敲响,傅国栋头也不回地道:“进来。” 辛广运推门进来,带着一脸的歉意:“大帅。” 傅国栋也不转身,只是微微点头。 辛广运上前一步,低头道:“大帅,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接受军法制裁!” 傅国栋看着窗外道:“广运呐,我突然间想明白了,我似乎中计了。” 辛广运抬眼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傅国栋:“大帅?” 傅国栋微微侧头道:“原本我也应该是设局人之一,没想到,到头来,我却中计了,若不是今天裘谷波提醒了我,我恐怕还没有回过神来。” 辛广运摇头:“大帅,我实在不明白。” “你看我的伤口。”傅国栋指着自己右臂的伤口,“我算过那颗子弹袭来的方向,这么说吧,如果不是裘谷波扑倒我,我不会被击中。” 辛广运皱眉:“大帅,您的意思是,裘谷波他” “不,他没有任何问题。”傅国栋抬手制止辛广运说出猜测,“他当时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而我的意思是,那个枪手原本不想击伤或者击杀我。” 辛广运疑惑:“大帅,我还是不明白,而且越来越糊涂了。” 傅国栋道:“当时,因为原本应该担任护卫的堑壕募兵不在现场,导致了裘谷波认为这件事与他们有直接关系,甚至认定那个枪击我的人就是千里光。” “这样?”辛广运道,“后来不是证实与堑壕无关吗?” “对,那个枪手并不是千里光。”傅国栋闭上眼,“但如果当时千里光没出现,裘谷波肯定会下令搜捕堑壕的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辛广运道:“兵戈相见,即便我们会付出惨重代价,可最终赢的还是大帅,因为他们能耐再大,也只有几个人而已。” “是呀,的确如此,但那样做的结果就是,自剪羽翼。”傅国栋睁眼看着辛广运,“我如果一瞬间糊涂了,那么,我除了要干掉堑壕之外,还会逮捕荣平野。” 辛广运眉头紧锁:“大帅,你的意思是,堑壕是给荣参谋卖命的?” “这件事分三层,第一层看上去,堑壕的确是荣平野雇佣的,而第二层,是荣平野做了一系列安排,让我雇佣了堑壕,并且不知道堑壕实际上听命于他。”傅国栋竖起三根手指,“那么第三层呢?广运,你能猜到吗?” 辛广运略微一想,脸色瞬变后,又笑道:“大帅,难道实际上堑壕是你雇的,你安排堑壕的人去见了荣平野,让荣平野自以为堑壕听命于他,然后你装作被荣平野算计?” 傅国栋笑道:“对呀,的确是这样的。” 辛广运立即道:“大帅,那还等什么,马上逮捕荣平野!” “不不不。”傅国栋摆手道,“今天这一切是个意外,有人想激怒我,让我丧失判断后,自剪羽翼,你想,如果我糊涂了,我会抓了荣平野,没了军师,我也会杀了堑壕,没了一支强有力的突击队。” 辛广运立即道:“大帅,您还有我呀。” “当然,但是你也没有三头六臂呀。”傅国栋微笑道,“广运,你想想,我要是自剪羽翼,最终获利的是谁?” 辛广运想了想道:“要说获利者,除了蛇心的孙三之外,就是海盗纸菩萨,还有就是驻军奉化的陈伯忠。” 傅国栋点头道:“对,纸菩萨只是海盗,她实力再强,也不会猖狂到与军队正面冲突,而孙三的兵力只能维持磔狱的防御,所以,最大的获利者就是陈伯忠,我一直防的人也是他。” 辛广运道:“难怪大帅这么久以来和洋人维持着良好的关系,就是为了利用洋人来制约陈伯忠?” “陈伯忠原是地方一霸,仅仅只是一群流氓的头目,后来手里搞到枪之后,开始扩充队伍,拥兵自重,但他是出了名的墙头草,谁也不愿意得罪,过去他依附在孙传芳的手下,靠着拍马屁的功夫当上了奉化地方保安局司令,谁知道,前不久,孙传芳突然向张作霖发难。”傅国栋皱眉道,“陈伯忠此时不知道为何突然间来了个大转变,撕毁了奉化地方保安军司令的委任状不说,也公开拒绝了奉系方面的拉拢,口口声声要继承先总理孙先生的遗志,直接倒向了广州国民政|府,倒向了姓蒋的!” 辛广运点头:“我还听说,他还四处散播自己与姓蒋的沾亲带故,看来这次他是押宝在广州国民政|府这边了。” 傅国栋道:“要看清楚天下形势,最好的办法就是细查民心,民心所向,天下所属呀。” 辛广运问:“大帅,我一直想知道,您是如何打算的?” 傅国栋叹气道:“现在我还想不了那么多,你带着我的命令,先把荣平野给我抓起来,就软禁在都督府别院他住的地方,然后就等着吧。” “等什么?”辛广运很担忧,“大帅,现在一切未明,我们不能被动呀。” 傅国栋笑道:“等什么?等裘谷波来解开这些谜题,如果他解开了,那他就真的是个人才,是人才我就得留下,如果能够留下裘谷波、唐安蜀这两个人,甬城就守城有望啦。” 辛广运还想问什么的时候,傅国栋朝着他挥了挥手。 “我明白了。”辛广运带着疑惑转身离开。 待门再次关上后,傅国栋走到窗口,看着外面,喃喃道:“最终还是避不开一战,孙三呀孙三,从一开始,你就准备把我当祭品了吗?” 磔狱的天眼观察塔上,满脸担忧的孙三坐在角落中,完没有一个大帅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时刻都在恐惧着周遭,期盼能马上回家的懦夫士兵。 门被推开了,孙三抬眼看着,在发现是古风后这才松了口气。 而走进来的古风环视了一圈,才发现角落中的孙三,蹲下道:“大帅,甬城方面传回消息,傅国栋遭到暗杀。” 孙三有些诧异:“死了?” “没有,只是受伤了。”古风摇头,“并不严重,子弹击中右肩,是穿透伤。” 孙三起身问:“伯三昧没事吧?” 古风还是摇头:“还没有他的消息,不过据我从甬城得到的消息,傅国栋方面并没有抓到枪手,所以,三昧应该是安的,不出意外的话,他正在回蛇心岛的途中。” 孙三叹了口气:“他的枪法那么好,怎么会击中傅国栋的呢?难道出意外了?” 古风还是摇头,面露难色:“大帅,事已至此,我们现在算赢了,还是输了?” 孙三苦笑道:“从唐安蜀走进这个局中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输赢这么一说。对了,唐安蜀和乐正贤还在电报室里?” 古风道:“还在,一直没出来,看样子唐安蜀已经知道一切了。” 孙三走向观察塔的边缘:“现在我只能赌一把了,赌唐安蜀和我所想的一样,是个仁义之人。” 古风上前问:“如果他不是呢?” 孙三侧头道:“做掉他。” 古风默默点头,随后又问:“大帅,那铁沛文和黄盼山怎么处理?” 孙三一脸蔑视的笑容:“从他踏上蛇心岛要算计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蒸笼里的螃蟹了,他做不了任何事,也跑不了。” 古风点头:“是,属下明白。” 清晨,天色微亮之时,八王院桂花屋的门终于打开了。 门开,裘谷波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出,看着泛白翻红的天空:“原来是这样。” 疲惫不已的沈青梦走到他身后,问:“你准备怎么做?” 裘谷波道:“我是警察,现在也是军人,所以,我要尽本分。” 沈青梦愁道:“你的本分是什么?” 裘谷波道:“做警察的本分就是破案保护老百姓,军人的本分就是服从命令,保家卫国。” 沈青梦走出门口,站在裘谷波跟前:“可眼下,这两者是冲突的,你不是国家的军人,你是傅国栋的军人,傅国栋认为的本分和你所想的肯定不同。” 裘谷波笑了:“那我也得去,磔狱那边有唐安蜀,甬城有我,我们合力,也许能将事态控制住,否则,最终遭殃的还是百姓。” 沈青梦又要说什么的时候,裘谷波抢先道:“沈姐姐,你收拾东西走吧,别走海路,坐火车去广州,现在那里是中国最有希望的城市,是国的赤都。” 沈青梦问:“那你呢?” 裘谷波故作轻松:“甬城还需要我尽本分。” 沈青梦却是一把抓住裘谷波的手:“你和我一起走吧?好吗?” 裘谷波微微摇头:“我是甬城第一神探,如果我我偶走了,那么多未解的案子怎么办?那些等着沉冤待雪的老百姓又怎么办?放心吧,虽然我现在是豪赌了一把,但我的赌运一向都很好。” 来到院门口,当门闩拿起后,裘谷波转身又笑着问:“沈姐姐,你是不是讨厌年纪比你小的男人?” 沈青梦站在那笑着:“年纪比我小的不是男人,是小男孩儿。” 裘谷波寻思了下,笑着点了点头,开门离开。 院门关上的时候,沈青梦无力地靠在门框之上,看着院内那几颗含苞待放的桂花树。 她问自己,我该不该走? 她又问那颗桂花树,你说,我该不该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解密 磔狱议事厅内,灯火通明,中间那张长桌上摆满了各类的美食美酒,即便这只是一个遍布阴霾,毫无生气的早晨。 孙三坐在长条桌的一头,看着大门口,在他旁边放着一支已经上膛的手枪。 他身后站着背着朴刀的古风,左手则坐着捏着扇子,脸色有些发白的铁沛文,在铁沛文的身后则站着有些紧张的黄盼山。 而孙三的右侧,坐着魏启明,吴硕海和刘靖远三人,这三人慢吞吞地吃喝着,似乎完不被议事厅内古怪的气氛影响。 孙三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又将怀表扔在桌上:“古风。” 古风俯身:“大帅?” 就在此时,门开了,脸上挂着疲惫的唐安蜀和乐正贤站在门口,但也能看得出他们两人也有些紧张,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孙三起身:“唐先生,乐正先生,来的正好,就差两位就可以开席了。” 唐安蜀笑道:“孙大帅,您这是鸿门宴呢还是群英会?” 孙三看了下两侧,反问:“先生以为呢?” 唐安蜀走到桌旁,乐正贤则毫不客气地坐在他左侧,拿起筷子就吃喝起来。 唐安蜀喝了一杯热茶后,道:“大帅,如果您是白的,这就是群英会,如果您是黑的,这就是鸿门宴,是除了您和古副官之外,所有人的鸿门宴。” 孙三笑了,唐安蜀也笑了,随后桌旁所有人都笑了。 各怀心事的笑了。 同一时间,裘谷波走进了甬城都督府的大堂内站定,却发现除了被五花大绑的荣平野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憔悴不已的荣平野冷冷地看着裘谷波。 裘谷波抱着胳膊笑道:“怎么?荣参谋,怎么被绑起来了?” 荣平野冷笑道:“裘谷波,你别得意,也许下一个就轮到你了,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但你也应该知道什么叫做狡兔死,走狗烹。” 裘谷波上前:“荣参谋,我不是走狗,你更没资格当狡兔,你读过书,应该知道狡兔是狡猾聪明的兔子,你聪明吗?你一开始就被人牵着鼻子走,还浑然不知,到现在你都没有明白自己只是被杵着铁丝的皮影吗?” 荣平野皱眉:“你说什么?” 裘谷波笑道:“你以为,只是因为你想夺权的事情被傅大帅知道了,才被捕的?你想多了,你怎么可能夺权,你的这种幻想,都是傅大帅故意赋予你的,象你这种一肚子屎半肚子屁的家伙,真的是江浙衮衣地相?” “裘谷波!”荣平野怒吼道,“我一定会弄死你的!我要弄死你!” 就在荣平野怒吼的时候,披着风衣的傅国栋从后堂走入,身后竟然还跟着换上军装的辛广运。 同时,池累尘也被两名士兵搀扶着从大门走入,走到门口的时候,池累尘停顿了下,看了一眼荣平野,这才在士兵的帮助下挪到旁边的椅子上。 随后,盐孙、雄黄、薄荷、苦参和千里光也走了进来,分散站在大堂的各处,安静地等待着。 “大帅。”裘谷波抱拳,行礼后又笑了,赶紧立正敬礼。 傅国栋抬手接过辛广运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裘捕探” 说完,傅国栋也笑了:“你看,我也不习惯,还是老叫你裘捕探,裘排长,案子都破了吧?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开始吧。” 裘谷波点头,环视了周围一眼:“大帅,我从哪儿说起呢?嗯,就从唐安蜀、伍四合和柳落渠三人被雇主雇佣去磔狱救魏启明开始吧。” 傅国栋一拍额头:“看我的记性,裘排长,你先说着,辛秘书,派人把伍四合和柳落渠接到这里来,他们也是证人呐。” 磔狱议事厅内,唐安蜀端着自己那杯茶起身:“大帅,圈子绕多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还是开门见山吧,一开始,雇佣我、伍师叔和柳师叔去劫狱的雇主既不是什么冥耳、风满楼的人,也不是什么外来者,更不可能是傅国栋,而是您。” 唐安蜀这句话说完,在场者除了铁沛文和黄盼山之外,无一人吃惊,这完在唐安蜀的意料之内。 铁沛文捏紧扇子,黄盼山的双手也在微微发抖,两人都清楚,这个事实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不可能活着从这里离开。 孙三笑了:“先生继续,我洗耳恭听。” “多年前,江湖上就已经传出魏启明在磔狱的消息,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期间必定发生了什么大帅无法控制的事情,以至于大帅立即着手布局,以魏启明为诱饵,在雇佣我,伍师叔和柳师叔的同时,设下层层陷阱,守株待兔。”唐安蜀说着看向了铁沛文。 此时的铁沛文就像被人殴打了一样,青一块紫一块,捏紧扇子又松开,反复几次,手中的扇子已经破了。 唐安蜀道:“不过按照时间顺序来算,最早入套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什么都不知道,却自以为知道的铁参谋以及傅国栋身边的荣平野。” 黄盼山听到荣平野三字的时候,眉头皱紧,很是疑惑地看着自己跟前的铁沛文。 说话间,唐安蜀来到了铁沛文的身后,盯着铁沛文的后颈,清楚地看到那里渗出的大颗汗水。 唐安蜀接着道:“铁参谋是冲着金陵简来的,所以也知道必须先找到魏启明,这就是为何他拒绝了其他大帅的力邀,投奔了孙大帅,不过铁参谋聪明的是,并未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因为掩饰相反会让接下来的调查行动受阻。” 铁沛文不语,脸色十分难看。 孙三故作疑惑,敲了敲桌子,问铁沛文:“铁参谋,我记性不好,是这么回事吗?” 铁沛文尴尬地一笑,也不回应。 孙三看着他那模样笑了,笑容里是鄙视和嘲讽。 “铁参谋来到磔狱不久,就发生了那件至今未破的密室替换案,一个叫梁世秋的革命党,在短时间内变成了魏启明,此事在磔狱中闹得人心惶惶,大家认为不是闹鬼了,就是梁世秋会法术。”唐安蜀说着又走到孙三的身边,“但事实呢?真的闹鬼了吗?梁世秋真的会法术吗?” 唐安蜀虽是地相出身,跟随胡深学习了异术,也算是精通奇门遁甲,可从他拜师那天起,就从未遇到过真正的鬼神。他曾经问过胡深,而胡深笑着解释说:也许是因为他们师徒太过阳刚而致。 同时,胡深也告诫他:这个世界上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不一定就是鬼神所为,因为大多数时候,人比鬼神还要狡猾。 所以,唐安蜀在一开始就几乎认定,这件事与鬼神无关。 不仅如此,现场还留下了很多离奇的线索,墙面上似乎有写过什么东西的痕迹,梁世秋变成魏启明之前对着墙角诡异自语,还会不时唱歌,按照温三娃的证词,歌词中带有“陶冶精神”、“道德”、“西湖”、“桃李”之类的词语。 唐安蜀端起桌上的茶杯:“大帅,可否将温三娃叫进来。” 孙三点头,古风道:“温三娃!” 随后门开,温三娃走进,敬礼后站得笔直。 唐安蜀喝茶润了润嗓子,放下杯子走向温三娃:“温三娃,我现在唱一首歌,你听听是不是梁世秋曾经所唱。” 温三娃点头后,唐安蜀唱道:“人人人,代谢靡尽,先后觉新民。可能可能,陶冶精神,道德润心身。吾侪同学,负斯重任,相勉又相亲。五载光阴,学与俱进,磐固吾根本。叶蓁蓁,木欣欣,碧梧万枝新。之江西,西湖滨,桃李一堂春。” 温三娃一脸惊讶:“就是这首歌!” 然后他又朝着孙三的方向敬礼:“报告!梁世秋变化前唱的就是这首歌!” 乐正贤在一旁笑道:“还在说什么变化前呢?” 唐安蜀环视了一圈:“刚才我所唱的是浙江省立第一中学校的校歌,也就是过去的省立第一师范学校,这是昨晚我与甬城方面联络时才知道的,也幸好是昨晚才知道的,否则,我一开始的调查恐怕就会偏离正确的方向。” 说罢,唐安蜀又走向铁沛文:“梁世秋唱这首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调查这件事的人偏离方向去查浙江省立第一中学校,我想,大帅早就在那里布置了另外一个陷阱,如果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到真正的调查方向上来,白白浪费时间。” 孙三并不说什么,只是慢慢喝酒。 铁沛文脸色更是难看,唐安蜀看着他的后脑勺道:“想必铁参谋早就知道这首歌是什么,所以派人去追查了这条线索,不出意外,铁参谋肯定查到浙江省立第一中学校的确有一个叫梁世秋的人,可这个人已经走了,不过走之前还留下了许多看似与磔狱有关系的,支离破碎的线索,到这个时候,聪明的铁参谋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吃惊地温三娃此时问:“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唐安蜀笑道:“这件事就是利用了大家的一个心理盲点。因为不管是你,还是何大头,亦或者其他人都认定,钥匙只有两把,除了你们两人,其他人绝对打不开牢门。” 温三娃点头:“对呀,只有两把钥匙呀。” 唐安蜀看着孙三道:“因为开门将梁世秋替换成为魏启明的人,就是孙大帅和古副官!” 黄盼山惊愕,温三娃也是目瞪口呆,心里已经明白一切的铁沛文满脸是汗。 其他人依然是各做各的。 吃喝完毕的乐正贤擦着嘴,观察着议事厅内的众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破局 密室替换案的盲点就是,谁也不会去怀疑孙三,但最值得怀疑的不恰恰是孙三吗?因为磔狱是他的,他是这里的主人,只有主人才对自己的地盘了如指掌。 就如夫妻一方遇害,警察首先怀疑的必定是夫妻中另外一方一样。 唐安蜀总结道:“所谓的密室替换案实际上就这么简单。” 温三娃又问:“先生,那后来与魏启明关在一起的犯人们,他们为何会看到魏启明在变化?甚至还看到了离奇的黑烟黑影?那不是妖术吗?” 乐正贤笑道:“妖术?不,那只是幻觉,他们中毒了,这种毒药叫做人鱼海迭香。” 说完,乐正贤看着孙三笑着。 孙三轻叹一口气:“想不到你们连这个都查得一清二楚。” 唐安蜀道:“只要我与甬城方面互通消息,结合两边发生的一切,很多所谓的谜团也就迎刃而解了。” 孙三竖起大拇指:“厉害!先生继续吧。” “磔狱关押的犯人中大多数都是江湖人士,也有不少异道中人,什么道士、和尚、法师,赶尸匠,铁衣门的,铸玉会的等等。因为有这些人存在,磔狱内离奇的故事守卫听说的当然也不少。”唐安蜀慢慢踱着步子,“大帅正是利用了这种心理,让魏启明使用了这种毒药,而那些被关进魏启明所住的丙拾肆牢房的犯人,表面上是去刺探消息的,但实际上是故意让他们中毒,好回去散播魏启明会妖术的谣言,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件事变得更加诡异,更加扑朔迷离。” 乐正贤拿起筷子指着铁沛文:“铁参谋,说白了,就是针对你的,因为你是地师出身,玄学异术你算是精通,从某一方面,你也算半信半疑,不过哪怕你信了一成,你就中了偏离调查方向的圈套。” 唐安蜀笑道:“这就叫以异制异,以所谓的异术下套给所谓的异道者。” 乐正贤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安蜀,继续,不要浪费时间。” 唐安蜀点头,又道:“接下来就是我、伍师叔和柳师叔受雇前来劫狱,结果发现情报不对,只得中途放弃,这也是为什么雇佣我的原因,因为大帅知道,我必定会发现情报有误,不会铤而走险,回到甬城也会去追查情报来源。” 等唐安蜀三人回到甬城后,傅国栋便找上了伍四合,让伍四合误以为他就是真正的雇主,按照他的安排让唐安蜀和柳落渠一步步走进圈套。 唐安蜀也按照孙三所料一样,去新港找到了那个售卖假情报的瘸子。 瘸子原本就是孙三和铁沛文安排的,在这个过程中,孙三既在蒙蔽唐安蜀,也在算计铁沛文。沈青梦也是同理,她在局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齿轮角色——唐安蜀可以通过瘸子找上她,还可以通过她来联系上荣平野。 “最重要的是,还可以利用沈青梦把裘捕探和贤兄联系在一起。”唐安蜀转身看着乐正贤,“裘捕探是警察,甬城第一神探,联系上他,算计他,让他入套,能让事情看起来更加真实,而让贤兄入套是因为贤兄是冥耳出身,看似能让我们得到相关的重要情报,可实际上则是为了让我们以为得到贤兄的帮助,就可以事半功倍,从而掉以轻心,在陷阱中困得更深,因为贤兄也早就被算计了。” 乐正贤此时起身拿着筷子道:“但是沈青梦自己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为谁卖命?是孙大帅呢?还是傅大帅?另外,孙大帅手下的铁沛文会使唤她,傅大帅手下的荣平野也会使唤她,到底事情是怎样的呢?” 乐正贤说到这,看到喝酒的孙三笑了。 “沈姐姐到底是替谁卖命的呢?为什么事情会如此复杂呢?” 甬城都督府大堂内,裘谷波背着手踱着步子说着。 裘谷波停下脚步:“从新港凶杀案到客栈惨案,再到蔡当家遇害案,这一系列的案子让我一筹莫展。就在那时候,我从父亲口中得知了大帅要攻打楔子岛的消息,我很纳闷,因为军队作战第一要素就是保密,可大帅在要求保密的同时,消息却传遍了整个甬城?” 荣平野紧盯着裘谷波,额头上是汗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开始就被耍了。 裘谷波走到一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因为那是故意走漏消息的,同一时间,荣参谋让沈姐姐面见唐安蜀,以半张地图作为诱饵,结合走漏的消息让唐安蜀误以为雇主就是傅大帅,可惜失败了。但是不要紧,我想这种失败当时荣参谋已经算到了,所以安排好了一切,接下来就有了我和唐安蜀去找冥耳买消息,结果纷纷入套。在当时,除了蔡当家被杀一案,其他案子都破了,不过那时候,我有个疑惑,那就是所有的事情都太巧合了,发展得太顺利了。” 傅国栋却是故作惊讶:“哦?什么巧合?裘捕探说来听听。” 裘谷波径直走到傅国栋跟前:“最巧合的就是沈姐姐。孙三,铁沛文,您以及荣参谋,似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与她有关系,但必定有先后顺序吧?我想,应该是孙三和铁沛文挑选许久,终于选中了沈姐姐这个聪明的女子,让她学会了如何发报,强迫她做甬城内线,随后得知此事的荣参谋却并未告诉大帅,而是直接找到了沈姐姐,胁迫她做磔狱的内应,让她将孙三的指示转达给自己。” 裘谷波说完,转身看着荣平野:“不过我想请问荣参谋,您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沈姐姐是孙三的人呢?沈姐姐虽然不聪明,但绝对不笨,在那种环境中能够生存下来,成为八王院头牌的女人,肯定明白什么叫谨慎。所以,没有内线消息,她是绝对不会暴露的,所以,答案就是,沈青梦的身份是磔狱中某人透露给你的。” 裘谷波说着走向荣平野,站定后道:“这个人就是铁沛文!” 荣平野脸色惨白,浑身一颤。 旁边椅子上的池累尘也紧张地看着他。 “所以,事实就是,你和铁沛文从始至终就是一伙儿的,你们俩约定,一个去磔狱投靠孙三,一个来甬城投靠傅大帅。”裘谷波看着荣平野道,“你们俩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两位大帅的力量,里应外合找到金陵简。” 荣平野不敢抬头去看裘谷波。 傅国栋鼓掌道:“精彩,实在太精彩了,果然不愧是甬城第一神探!” “可是呐——”裘谷波故意拖长声音,“荣参谋和铁沛文都不知道,一开始你们都中计啦,你们以为你们在设局给两位大帅,但实际上,你们一开始就身处两位大帅联手所设下的局中局之中。” 两位大帅联手设局?荣平野浑身再次一颤,慢慢抬头去看着傅国栋。 傅国栋原本冰冷的脸部,在看着荣平野的那一刻,浮现出了嘲讽的笑容。 怎么会是这样?我竟然被两个莽夫耍得团团转!荣平野内心呐喊着。 裘谷波走回大堂中心:“所谓的辅世兵法,在和平时期可以帮助当权者治理天下,也可以在乱世帮助枭雄夺取江山。所以,擅长辅世兵法的地相应该是绝顶的聪明,他们也清楚自己如何聪明。就如同是美貌的女子,即便是嘴上谦虚说自己不好看,但心里却清楚得很。两位大帅就是抓住了荣参谋和铁沛文的这个弱点,自以为是,盲目自大的弱点,让你们自愿入套。” 傅国栋起身来,慢慢走到荣平野跟前:“荣平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从你眼中读出了你对我的鄙视。虽然表面上你对我毕恭毕敬,但也无法掩饰你内心中的高傲,你认为自己比我聪明,你认为我这种莽夫没有你这种书生的帮助,迟早会折戟沉沙,所以,在你心里,你高高在上,而我则是匍匐于地上,乞求你的帮助。” 说到这,傅国栋凑近荣平野的耳边道:“当我知道你内心的想法后,我把之前所有的担忧都抛到了脑后,我知道,你和铁沛文一样,已经被我们套牢了。” 荣平野低着头,浑身颤抖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气愤。 傅国栋转身大步走回座椅:“裘捕探,请继续!你是如何发现我与孙三联手的,在我们看来,这计划虽说不上天衣无缝,但也没有太大的破绽吧?” 裘谷波放下茶杯:“很简单,我和唐安蜀将所有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后,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找不到破绽,太顺利了,一切就那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唐安蜀劫狱没成功,回来顺利找到了瘸子,瘸子引他找到沈姑娘,又因为八王院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我、唐安蜀、乐正贤、伍四合、柳落渠五人聚在了一起,加上后来攻打楔子岛等等一系列事件,足以说明一个问题。” 傅国栋问:“什么?” 裘谷波笑道:“大帅,您能保证您的士兵每一颗子弹都不落空吗?” 傅国栋摇头。 裘谷波又问:“那么大帅,您能保证您每次打仗都可以完按照计划实施吗?” 傅国栋还是摇头。 裘谷波笑道:“那就对了,正因为所有事情都发展得太顺利了,相反显得不自然。在这一系列的事件当中,如果没有合谋者,早就出了岔子。就如同攻打楔子岛的时候,唐安蜀几人刚到,古风竟然也到了,时间几乎没有太大的偏差,这肯定不是巧合。” 裘谷波说完,找了个位置坐下,端起茶杯吹开水面上的茶叶,慢慢喝着。 四周安静得出奇,不过荣平野却能听到什么东西在鼓动的声音,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心跳。 完了,一切都完了,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荣平野的苦笑终于变成了另外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双腿本就抖得厉害的他,最终一软,跪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自剪羽翼 磔狱议事厅内,唐安蜀喝完跟前的那碗热汤后,舒缓了下,闭眼养神一会儿后,终于睁眼道:“大帅,我可以继续了吗?” 孙三抬手:“请先生继续。”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谜团了,这个谜团事关一个神秘的募兵组织,他们叫堑壕。”唐安蜀边说边起身,慢慢绕着长桌走着,“这个组织在江湖上盛名多年,正因为如此,所以当他们出现在傅国栋身边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太多,不过前段时间在甬城发生的一系列离奇的怪案,不仅揭破了他们的来历,也揭开了另外一个隐藏在局中的秘密。” 古风盯着唐安蜀,轻笑了下。 孙三故意问:“堑壕的来历,众所周知,就是参加洋人大战的劳工军团。” 唐安蜀点头:“敢问大帅,他们籍贯何处?” 孙三还未回答的时候,古风道:“山东。” “山东?”唐安蜀点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山东督办张宗昌的地盘。” 说到这,唐安蜀看着乐正贤:“贤兄,你来解释下。” 乐正贤起身道:“按照我这里得来的准确消息,堑壕一干人等籍贯山东黄县一带,隶属于胶东道,因为地域的关系,堑壕如今不得不听命于张宗昌部,从隶属关系上来说,傅大帅和孙大帅都属孙传芳孙大帅的手下,所以,堑壕怎么可能为傅大帅卖命呢?” “笑话!”孙三不屑道,“天下人皆知,张督办和孙总司令是拜把子兄弟。” 乐正贤笑道:“是呀,如果当初张督办没有在上海滩被黄金荣、杜月笙设局,与孙总司令拜了把子,恐怕现在浙江也是张督办的地盘了,再者,如今张督办已经与孙总司令明刀明枪打起来了,张督办难道还会傻到借兵给自己的敌人吗?” 唐安蜀此时下了定义道:“所以,傅大帅身边的这支募兵,并不是来自于山东,而是来自于磔狱!” 孙三笑道:“是吗?为何这么肯定?” 唐安蜀走向孙三:“大帅,我们前往楔子岛刺杀海蛇的时候,原本我的安排是,我与贤兄行刺,而伍师叔与柳师叔前去炸毁炮台,结果却被古副官打乱了计划,因为我当时并不在场,不知道实际情况,不过后来裘捕探在调查另外一桩案件的时候,却意外从伍师叔、柳师叔口中得知了当日的情形,知道了古副官手下那支神勇无比的突击队,他就很疑惑,为什么孙大帅手下会有这样一支队伍?他们的战法闻所未闻,战斗方式也很是奇怪,所以,当时裘捕探立即联想到了堑壕的出身,联系到了多年前的欧洲战场。” 甬城这头,裘谷波的推理也正在继续:“堑壕的战斗方式,不同于国内的其他军队,可孙三突击队战斗方法和堑壕类似。我就在想,堑壕会不会与突击队有直接关联?就在昨晚,唐安蜀向我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多年前磔狱的确关押了一支募兵队伍。” 说到这,裘谷波转身看着盐孙、雄黄等人。 盐孙、雄黄等人都默不作声,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裘谷波。 裘谷波走到盐孙跟前:“多年前,你们受雇于人,却遭埋伏,被迫投降,又被送到了磔狱,为了自由,不得不答应孙三的条件,为他训练一支精锐部队。当然了,在那次埋伏中,你们中的一员阵亡,所以,你们在磔狱中挑选了一个新人,加入了你们的组织。” 裘谷波说完看着薄荷:“薄荷小姐,我说的没错吧?” 薄荷皱眉默不作声,显然裘谷波说中了。 “我为什么会这么肯定?那就是因为刑场惨案等一系列后来的案件,明明就是堑壕所为,而且还使用了薄荷小姐制作的人鱼海迭香,却没有告诉她,为什么?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不信任吧。”裘谷波说完从盐孙几人跟前走过,“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断定,薄荷小姐原本并不属于这支队伍。” 盐孙终于点头:“裘捕探厉害,被你说中了,的确如此,但有一点我得说明,我们并不是不信任薄荷,从我们决定让薄荷加入我们的那天起,她就是我们的家人。” 薄荷看着盐孙,双眼却满是疑惑,似乎在问:如果信任,为什么不告诉我? 雄黄看着薄荷道:“我们不希望你手上沾太多的鲜血,你毕竟是我们当中最干净的那个。” 苦参在一侧道:“大哥和二哥说得对,我们不愿意看到你与我们一样堕落。” “杀人太多,作孽太多,下辈子连畜生都当不了。”千里光抱着自己的步枪看着薄荷道,“在磔狱的时候,你说过,你出狱后攒一笔钱,就回老家买房置地,为年迈的母亲送终。” 薄荷听到这,眼中是泪水,握拳努力抑制着泪水。 裘谷波走到傅国栋跟前:“在这件事中,我又发现了另外一个秘密,那就是虽然孙三和傅大帅联手,但一开始孙三却利用堑壕给大帅您下了另外一个套。” 傅国栋面无表情地看着裘谷波,因为他知道那是事实,他已经察觉到了。 “一开始,孙三从磔狱派出了堑壕,所以看起来堑壕是效忠于两位大帅,不过到甬城后,傅大帅按照计划让荣参谋以为自己雇佣了堑壕,堑壕只是效忠于他。而荣参谋自作聪明又让傅大帅去雇佣堑壕,兜了好几个圈子后,事情就变成了,荣参谋自以为自己是堑壕的主子,想利用堑壕去制约同样自以为自己是堑壕主子的傅大帅,结果呢?”裘谷波笑着摇头。 傅国栋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 裘谷波又道:“实际上,堑壕效忠的是孙大帅,不,应该说,他们受制于孙大帅,以至于后来一系列的惨案发生后,都没有让傅大帅发现有什么不妥,因为这些案子也在原计划当中,这些计划就是为了在最后阶段,能够名正言顺地抓捕荣参谋。” 荣平野抬眼看着裘谷波:“我明白了,我以为堑壕是我雇佣的,他们效忠于我,而这一系列案子发生后,傅国栋让你来调查,在发现所有案子的确是堑壕所为后,堑壕的人也会按照计划承认是我主使的,到时候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抓住我。” 说完,荣平野顿了顿又道:“而且,池累尘是我徒弟这件事,想必傅国栋也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故意安排那一出杀死记者,被人目击的事件?” 傅国栋笑了一声,用嘲讽的笑声肯定了荣平野的话。 此时,瘫坐在椅子上的池累尘却看向了傅国栋,眼中是哀求。 “荣参谋,你的徒弟没你想的那么孝顺!”裘谷波走到荣平野跟前,“因为将那名记者推下楼摔死的人,就是池副官。” 荣平野愣住,看了看池累尘,又看向裘谷波:“不可能!” 说完,荣平野又走向池累尘:“累尘,你告诉师父,不是那样的,他在撒谎,他在离间我们师徒!” 池累尘不说话,也不抬眼去看荣平野,等于默认了。 即便这样,荣平野依然不信,转身看着裘谷波:“你有证据吗?” “需要证据吗?事实摆在眼前的。”裘谷波看着荣平野道,“池副官属于大帅手下的红人,你也是,这么些年,你们或多或少手里肯定有亲信的部队,如果大帅不找合适的理由逮捕你,你要带兵造反,也是一件麻烦事,这就是为什么要执行那个计划的主要原因之一。” 荣平野吼道:“别废话!我问你证据,我徒弟背叛我的证据!” “别着急,我现在就说,我刚才说了,池副官是红人,辛秘书也是红人,两人原本水火不容,这件事众所周知。”裘谷波绕着荣平野慢慢走着,“在这种前提下,辛秘书带兵去抓池副官,而池副官竟然没有反抗,还被打成了那副模样,这合理吗?不合理,除非大帅在当场,可大帅不在,也不是大帅下达的命令,辛秘书敢带兵去,池副官就敢带兵和他兵戈相见,但事实上,池副官却束手就擒。” 荣平野看着池累尘:“你真的背叛师父了,你” 说到这,荣平野想到了什么:“这么说,那个假辛广运也是堑壕的人?” 裘谷波冲着荣平野竖起大拇指:“荣参谋,你总算动了一回脑子,的确,那个假辛广运的确是堑壕中某人易容假扮的。” 说完,裘谷波又走到盐孙跟前:“江湖上对堑壕小队的情报虽然知道的不详细,但也知道,堑壕一队为7人,一名队长。” “一名副队长。”裘谷波看着雄黄。 随后,裘谷波又看着千里光:“一名负责远距离刺杀和掩护的神枪手。” 裘谷波又走到薄荷跟前:“一名负责医疗和下毒暗杀的医生。” 说罢,裘谷波又指着苦参:“还有一名负责火力支援、精通大部分火器的专家。” 裘谷波说完,顿了顿又道:“剩下两人,一个是负责刺探情报,善于伪装和近距离暗杀的斥候,还有一个是负责后勤,擅长适应各种环境的生存专家,你们称之为厨子。” 堑壕几人默不作声,只有盐孙凝视着裘谷波的双眼。 “一共7人,在这里只有5人,还差两个,所以,那个斥候应该就是在八王院中假扮荣参谋和沈姐姐,后来又假扮成辛秘书的那个家伙。”裘谷波慢慢走到大堂的正中心,“而那个厨子嘛,我想,人还在磔狱,他就是孙三手中的人质,如果堑壕的人不按照孙三的指示去办,那么这个厨子就死定了。” 盐孙等人并未回答,只是冷眼相对。 “不回答没关系,因为事实就是事实。”裘谷波侧头看着盐孙。“你们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在枪击案发生后,在我的提醒下,大帅终于恍然大悟,一切都结束了。” 荣平野此时却问了一句:“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裘谷波道:“意义?四个字——自剪羽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百密一疏 磔狱议事厅中,唐安蜀说完“自剪羽翼”四个字后,铁沛文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问:“为什么?” “傅国栋身边算得上能人,能够帮助他的有几个人?”唐安蜀走到自己的座位后方站定,“荣平野、池累尘、辛广运,一共三人。孙大帅则是担心,在最后关头,如果傅大帅发现自己没有遵守最早的约定,他也许不会依计行事,不会逮捕荣平野,那么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所以,孙大帅就决定,用我先前所说的那一招,不仅让傅国栋亲手杀死荣平野,也许还能让他直接帮助自己干掉傅国栋身边的那几个堑壕。” 铁沛文这一次感觉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孙三远比自己想的要聪明得多,他最后安排的连环套,如果没有裘谷波和唐安蜀,恐怕已经得逞,傅国栋杀死荣平野的同时,遭遇枪击,第一反应会认为堑壕反水,那么自己就会下令城通缉堑壕。 到那时候,堑壕不管本事再大,也难逃一死。 不过,最后关头,堑壕的人还是没有中计,而是及时出现,解除了误会,也让傅国栋恍然大悟。 孙三起身冲唐安蜀抱拳行礼:“先生大智,孙三佩服至极。” 唐安蜀抱拳还礼:“不,是大帅智慧过人,安蜀自愧不如。最后假辛广运设套和大帅您派去的人设下的圈套,就是为了让傅国栋产生猜疑,原本您的安排是,那天堑壕绝对不出现,你的枪手也只是惊吓傅国栋,让其在震怒失去理智的前提下,做出错误的判断。” 孙三带笑听着。 唐安蜀摇头道:“我猜,您对堑壕做了两手准备,其一,他们会被傅国栋杀死,其二,他们会逃脱傅国栋的追杀,活到最后,但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有一个绝对会活下去,这个人会杀掉傅国栋再取而代之,到时候,甬城就是您的了。” 孙三笑道:“先生讲笑话呢?傅国栋身边的人都死光了,自己也死了,我上哪儿去找个人取代他?他手下的那些人会傻到听人家的指挥?” 唐安蜀摇头:“之前说了,傅国栋身边有两个人,最得宠,一是池副官,二是辛秘书,池副官是荣平野的徒弟,就算不死,也不会再得到他的信任,但辛秘书就会成为大帅身边真正的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他来取代傅国栋,想必也能服众。” 孙三哈哈大笑:“先生的意思是,我和辛广运是共犯?” “不。”唐安蜀摇头,“不是,他只是被迫听从于你,因为他就是那个堑壕的斥候。” 孙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古风下意识深吸一口气,看着跟前的孙三。 而铁沛文脸上的疑惑却越来越多,他完不懂了。 在甬城这头,在裘谷波也说出与唐安蜀一样的推测后,傅国栋下意识扭头看向身边的辛广运。 辛广运指着裘谷波怒斥道:“裘谷波,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么叫我是堑壕的斥候!假扮我的那人失败后已经逃跑,是大帅亲自领人将我救出来的!” 裘谷波笑道:“辛秘书,我只是做了合理的推断而已,我之前的推测都已经证实了,在这些推测部被证实的前提下,我推测你的身份也绝对没有错误。试想下,大帅先杀死荣平野和池累尘,再杀死堑壕其他人,最终留下来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你,我是没有那个能耐成为新的大帅,但是你不一样。所以,再仔细想想,事情发展到那种程度,孙三得不到任何好处,这个计划就完没有实施的必要,可是你还活着,你可以取代傅大帅,你可以服从孙三,那这个计划就是完美的,所以” 裘谷波说着,走到辛广运跟前:“你在新港海警总局故意做出与平时不一样的模样,让我很明显发现你不是辛秘书,然后逃脱,接着你第一时间回到了住所,让堑壕的人把你绑起来并且打晕,所以,当大帅带兵将你救下的时候,没有人怀疑你是假辛广运。” 傅国栋起身,掏出枪来,瞪着辛广运,上下打量着他。 傅国栋怒道:“辛秘书到哪儿去了?” 裘谷波却示意傅国栋放下枪:“大帅,我想,在孙三明确告诉你,会派出堑壕的人之前,辛秘书就已经死了,被眼前这个人取代了。这个人是堑壕中最早离开磔狱,潜伏在您身边的人,他花了一段时间观察后,搞清楚了都督府内的人际关系,最终选择了辛广运。” 辛广运默不作声,其实堑壕等人己慢慢上前,形成半圆,围住了裘谷波和傅国栋,他们用行动证实了裘谷波的推测。 辛广运的笑容浮现在脸上,鼓掌道:“裘捕探,你真是厉害。” 裘谷波又道:“大帅,过去辛秘书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勤务兵,后来这个勤务兵失踪了,或者是回老家了,总之是不见了,对吗?” 傅国栋默默点头。 裘谷波道:“所以,最早这名堑壕斥候假扮的就是辛广运的那名勤务兵,只有这样才能近距离观察辛广运的日常,模仿他的所有习惯,然后取而代之,当他成为辛秘书之后,就可以近距离观察您,模仿您的所有习惯,等到最后的关头,再取而代之。” 傅国栋摇头道:“但是,如果我真杀了堑壕的其他人,他还会服从孙三吗?” 裘谷波道:“当然会,别忘了,在磔狱中还有一个他们的人,被孙三控制着,其他人都死了,他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最后那个人救出来。另外,大帅您不要害怕,他们现在已经算是背叛了孙三,所以,姑且当他们是同盟。” 盐孙点头道:“如果没有裘谷波,恐怕真的事情会如孙三所计划那样。” 傅国栋长叹一口气,坐了下来:“看来整盘棋,我只走对了一步,但就是这一步,救了我。” 傅国栋说着看向裘谷波:“裘捕探,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的副官了。” 裘谷波却笑道:“大帅,您难道不担心,我也是局中设下的一枚棋子,就为了能够得到您的信任吗?” 傅国栋苦笑道:“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我也认了” 裘谷波此时看着盐孙问:“所有事情都水落石出了,但有一件事,我还没有搞清楚,就是那种又像熊又像狗的动物,到底是什么,你们从哪儿搞来的?” 盐孙和雄黄对视一眼,盐孙摇头道:“蔡当家被害案和新港海警遇袭案,真的不是我们做的。” 裘谷波一愣,忙问:“不是你们?” 傅国栋也很诧异:“不是你们,那会是谁?” 盐孙一字字道:“夜枭,另外一支堑壕。” 裘谷波和傅国栋闻言,脸色大变。 水落石出了吗? 不,并没有,除了那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怪狗之外,还有两个最大的疑问悬在唐安蜀的头顶:第一,金陵简是武器吗?如果是,是什么样的武器?什么武器从明朝流传下来,还让这些人争先寻找。 第二,孙三和傅国栋联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孙三为何又要在一开始就算计傅国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磔狱那间最坚固的房间中,有些微醉的孙三看着跟前的唐安蜀和乐正贤,问:“在我说明一切之前,我想请教先生,我该如何处置铁沛文和黄盼山?” 乐正贤看着唐安蜀,他与铁沛文等人无冤无仇,他并不想决定任何人的命运。 唐安蜀却问:“我只想知道,在大帅心中,我与铁沛文是一种人吗?” “铁沛文狂妄自大,而你冷静自知,并不是一种人。”说到这,孙三顿了顿,“可你们都是地相,是地相就会对金陵简产生兴趣,这是事实,即便你的身份没有得到所谓的地师会的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你和他,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唐安蜀听完笑了:“所以,如果我现在提议大帅做掉铁沛文,不就等于告诉大帅,等一切结束之后,也得干掉我吗?” 孙三笑了,仰头大笑:“唐安蜀呀唐安蜀,如果这个计划之中没有你、乐正贤和裘谷波,一切都会顺利地进行下去,只可惜,我一开始就被人算计了。” 唐安蜀追问:“大帅请明言。” 孙三起身道:“两位随我来吧。” 唐安蜀和乐正贤跟着孙三以及前方引路的古风,朝着磔狱下方走去,在这个过程中,两人才知道磔狱下方还处于修建状态,那些士兵既是守卫也是工匠。 同时,两人也发现前进的过程中,有无数个故意修建出来的弯道——明明是一条直道,却故意封上直路,在左侧或者右侧凿出另外一条通道,做成一个“匚”形。 而原本被封上的路口中间筑起工事,架起了机枪,很明显这种故意所为就是为了更好地阻挡要硬闯下方的人,加上并不宽敞的通道,就算是上方被攻破,下方通道工事内的弹药和食物充足的前提下,要一层层攻下也不是易事。 “密不透风。”唐安蜀边走边观察着四下,“不过要是敌人用水攻或者烟熏,这里的人就完了。” 孙三停下脚步:“这个我们当然早就想到了,古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传尸风 古风走到前方,对工事内的士兵示意后,三名士兵一起拽动铁链,铁链拉起的同时,两侧墙壁中传来风声,随后风声变成了轰鸣声,紧接着墙壁两侧表面上的石头竟然掀起,大量的风从其中吹进,从左至右开始循环。 古风抬手后,士兵松开铁链,风声减弱,随后消失。 此时,先前挡住风口的石头落下,发出脆响。 乐正贤走近,摸着那块所谓的薄石头,才发现那只是铸铁板。 “原来如此。”唐安蜀总算明白了,“在磔狱内部你们挖掘了通风口,如果敌人用水攻,你们可以打开风口,将水通过风口放出去。如果用烟熏,同理,打开风口,也能立即让空气循环。” 孙三道:“没错,但这样做,不仅仅防的是外敌,更多的是为了防止另外一种东西的侵害。” 唐安蜀皱眉:“重重防守不仅对外,还对内?大帅,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防御都是为了保证金陵简不落入他人之手对吗?” 孙三点头:“对,走吧,到下面你们就知道了。” 乐正贤看了一眼唐安蜀,唐安蜀不动声色,跟在孙三和古风身后继续前进。 又下行了足足半小时后,众人终于来到一扇铁门前,铁门前的那些士兵立正敬礼。 古风上前问道:“没有其他人前来吧?” 士兵班长回答:“报告古副官!前日铁参谋和黄团长曾经来过,但因为没有您的手令,并未让他们下去,他们也并未多问。” 古风点头:“铁参谋和黄团长已经被解除军职,如果他们再来,格杀勿论。” “是!”士兵们齐声回答道。 孙三又下令道:“把面具拿出来。” 士兵们转身进了旁边的小屋拿出四副模样怪异的面具来。 唐安蜀拿过一副面具,翻来覆去地看着,问:“干什么用的?” “保命用的。”古风解释道,“必须戴上这种防毒面具,套上斗篷,密封好袖口领口等位置,才能进入,否则进去必死无疑。” 乐正贤看着那面具:“是英国货?你们从英国人那买的防毒面具?” 孙三点头,在士兵的帮助下套上那种怪异的斗篷:“对,就是从新港的那些英国士兵手中买的,一共二十套,花了老子不少钱,虽然明知道那是敲诈,但也毫无办法。” 唐安蜀意识到了什么:“大帅,金陵简是一种毒物?” 孙三已经戴上防毒面具,说话也变得瓮声瓮气:“你差不多说对了,赶紧穿戴上,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古风,拿电筒,还有你们俩,如果身上有火石、火柴之类的东西,千万不要拿出来,否则会害死我们的。” 折腾了好一阵,四人都穿戴上那一身奇怪的服饰后,慢慢地走到铁门前。 古风举起手来挥了挥,士兵们点头,在两侧合力拉开那扇大门,四人慢慢走进。 走进门内后,古风率先打开手电,孙三、唐安蜀和乐正贤也赶紧打开,同时,外面的铁门也慢慢关上。 唐安蜀看到下方是延伸到黑暗深处的阶梯,电筒光照下去也看不到阶梯底部。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地狱。”孙三在前面说道,“等下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座监狱命名为磔狱了。” 四人继续下行,因为潮湿的关系,阶梯非常湿滑,加上穿着那身不方便行动的斗篷,戴着那不是很方便观察四周的防毒面具,他们只能侧身慢慢下行,两侧的墙壁也湿滑得让人扶不稳,只得不时互相搀扶。 乐正贤在心中数着阶梯,数到一百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还有多远?” 最前方的古风停下来道:“不远了,快到了。” 又下行了五十级台阶后,一扇巨大的石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唐安蜀和乐正贤举着手电,分别照亮石门的左右两侧,看着上面因为岁月久远,早已模糊不清的雕刻图案。 唐安蜀仰头看着:“上面刻的好像是地狱的景象,看起来却不像是佛教描述的地狱。” 乐正贤看完右侧,又看向左侧,随后肯定道:“确切地说,不是地狱,而是蒿里。” 孙三在一侧奇怪地道:“蒿里?那是什么?” 经乐正贤提醒后,唐安蜀也反应过来:“华夏早年没有明确的地狱说,我记得汉乐府古辞中曾经有一首蒿里,里面有‘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小踟蹰’,里面所说的蒿里,指的就是泰山旁边的蒿里山。” 古风似乎懂了一些:“这么说,蒿里就是以前咱们华夏所指的阴间?” “对,在佛教中阎王这些的概念前,民间认为主宰阴间的叫泰山神,也叫泰山府君,现在也叫东岳大帝。”唐安蜀凑近看着,解释道,“明代流传下来的封神演义中,姜子牙是将东岳大帝一职给了黄飞虎,让他掌管十八层地狱。” 乐正贤抬手指着石门:“门上所雕刻的这些画,也加入了很多山海经中的对阴间冥界的记载,你看上面画有九道门,门前有一只怪兽,虎身人面,有九个脑袋,应该就是开明兽。” 唐安蜀此时发现了什么,开始往后退:“贤兄,退到我这里来,然后把你的手电光往中间移动,对,就是这里,不要再动了。” 唐安蜀站在那仔细看着,终于发现门上的图案中还隐藏着两个巨大的汉字——屍風。 “尸风?”唐安蜀读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孙三和古风此时也发现了,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这么多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发现门上这两个字,过去他们完是因为不想在这里多呆,几乎没有细看,就赶紧离开。 乐正贤仔细看着,口中自言自语道:“毒?尸风?毒和尸风的关系?我感觉好像在哪儿看到过类似的东西,但是不记得了。” 唐安蜀问孙三:“大帅,门后有什么?金陵简就在门后吗?” 孙三摇头:“不,门后有金陵简带来的后果,真正的金陵简还在下方的下方,当年我派了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下去,结果活着回来的只有古副官一人。” 唐安蜀又问古风:“古副官,你可以详细说明下吗?” 古风此时的脸色很难看,当然因为防毒面具的关系,其他人都看不出来。 古风道:“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现在,你们要进去吗?” 唐安蜀道:“当然。” 乐正贤问:“怎么开门?” 古风走到旁边,推开旁边的一块活动的石头,露出下面的那个拉杆:“拉动这东西,门就会打开,不过我先提醒你们,门后的东西会在你们心中烙上永久的印记。” 说罢,古风奋力拉动拉杆。 拉杆被拉下后,石门缓缓朝着两侧打开,众人下意识退后,门开的瞬间,从里面吹出一阵阴风来,风中还带着不少碎布和粉尘。 风停下之后,门也彻底打开。 古风站在一侧,拔出身后的长刀:“走吧,我带路,大帅,您先回去吧。” 孙三默默点头,站在左侧大门旁,看着古风三人慢慢走进。 古风提着刀走进门中,唐安蜀和乐正贤跟在他身后,拿着电筒照着左右两侧。 进门之后,没有走十步,古风就停下来,然后从右侧绕开,他绕开的那刹那,唐安蜀的手电照到前方,就看到了前面跪在地上的一具满身是孔的干尸。 那具干尸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在干尸的旁边还有两具尸体,一具尸体蜷缩在地上,另外一具虽然跪地,但拱成一团,看样子十分痛苦。 古风站在那冷冷道:“从这里开始,就是地狱了。” 唐安蜀和乐正贤看着干尸,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都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绕过三具干尸继续前进的时候,他们看到越来越多的尸体,横七竖八地以各种姿势摆在两侧,从他们的死状看出,这些人死前遭受了莫大的痛苦,还有些人甚至用匕首直接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乐正贤叹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中毒?门上的尸风两个字,就是那种毒药的名字?” 唐安蜀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跟在古风身后走着。 走了一阵后,古风停下来,举着手电照亮前方那座黑色的小山包,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 唐安蜀和乐正贤上前,也用手电照着,乍一看发现那只是一座灰白色石头堆积成的小山,但当两人再走近看清楚后,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乐正贤看清楚后猛地后退了一步。 唐安蜀的手电照着小山包中伸出来的一只手,没错,那的确是一座小山包,不过是由人的尸体堆积起来的尸山。 古风此时冷冷道:“现在,你们应该知道地狱是什么样了吧。” 甬城都督府大堂偏厅内,桌上的茶水冒着热气,刚出炉的点心还滚烫着,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但桌旁的裘谷波、盐孙心思都不在上面,只是看着背对着他们,面朝窗户而站的傅国栋。 “那就是地狱。”傅国栋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那天,我在蛇心岛看到了地狱,也知道为什么孙三要将那里取名叫磔狱,那些干尸身上的孔都是死前自己抓扯出来的,就如同是凌迟处死的人一样,不过行刑的是他们自己。” 裘谷波问:“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毒?” 傅国栋摇头:“不知道,不过为了知道那种毒的效果,我们当时抓了一个罪大恶极的死刑犯来实验,那家伙是个残害儿童的凶犯,半年就杀害了13名儿童,所以用这类人来做实验,相信没有人会说我们残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地狱的模样 裘谷波皱眉,虽然这件事就算公开,也没有人指责孙三和傅国栋,但在裘谷波心中却始终认为这并不合法,当然,他不能说,毕竟在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心中,用这种残忍的方式也不一定能消除仇恨。 盐孙低着头,并不说话,虽然说那天他也在场。 傅国栋落座道:“我们将那个犯人扔进了密封的房间内,然后站在天窗后看着,同时准备好了火油和石灰,紧接着将从那扇门内带出来的一只干尸的手扔了进去” 干尸手扔进去的瞬间,那个犯人并没有觉得恐怖,相反还捡起来挥舞着,叫骂着,嘲讽着在天窗口冷眼相对的孙三和傅国栋等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天之后,那个曾经穷凶恶级的犯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变化,首先是咳嗽,从轻度咳嗽到剧烈咳嗽,从咳嗽带血,开始变成呕吐中带着鲜血。 犯人痛苦地在那叫骂着,咳嗽着,诅咒着孙三和傅国栋。 但那个时候,他还算能自由活动,在牢房中绕圈走着,骂着,敲打着墙壁,逐渐地,他的身体软了下来,躺在了天窗下面,叫嚷着有什么东西从胸口开始爬满身,让他浑身难受。 犯人哀求着让他们扔一把刀下来,他要挖出身上的那种东西,在要求得不到任何回应后,他开始用手指抠着体表,挖出一个个的血洞来。 傅国栋回忆到这,倒吸一口冷气:“太恐怖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们眼前自残而死,他一边在那抠出血肉,一边咳嗽,嘴里还发出怪声,最终气绝身亡。” 裘谷波听完立即问:“然后呢?” 傅国栋深吸一口气:“我们担心传染,就马上倒入了火油,焚烧了那间牢房,足足烧了三天,火势带来的高温让那一层监狱都变得如酷夏一般,三天后,我们用石灰填满了牢房,彻底封死。” 裘谷波算是明白了:“所以,你和孙三当时统一了意见,认为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离开蛇心岛的,对不对?” 傅国栋点头:“对。” 裘谷波又问:“既然统一了意见,孙三又为何在最后要算计你?” “因为我鬼迷心窍,想要将那种传染病当做武器,用这种武器把新港从洋人手中收回来。”傅国栋看着裘谷波,“裘谷波,你应该知道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中国人的,凭什么要让洋人在我们的土地上作威作福?满清的时候,新港被割出去了,美其名曰租借,现在满清没了,民国了,租界还在,那些洋人一样骑在我们脑袋上!” 裘谷波看着激动的傅国栋,平静地问:“所以,您就想用这种传染病当武器,杀死新港里所有的洋人?我问您,是不是每个洋人都十恶不赦?就算是,我再问您,是不是这种病就会听您的话,只传染给洋人,不害咱们中国人?” 傅国栋神神秘秘地看着裘谷波:“这种病后来找到了治疗的方法!” 裘谷波皱眉摇头:“不管有没有治疗的方法,我都不赞成这种方式,刚才您所说的话,就是孙三算计您的原因。” 说完,裘谷波探了探身,凑近傅国栋:“傅大帅,孙三是对的,如果您真的准备那么做,我就算和您同归于尽,也要阻止您把甬城变成人间地狱!” 傅国栋看着裘谷波的双眼,慢慢直起身来,他看得出,裘谷波是认真的。 蹲在尸山前的唐安蜀仔细看着那些几乎融合在一起的干尸,随后起身再用手电照向尸山顶端,看向洞穴上方,因为手电照不到那么高的地方,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出那里似乎有个黑漆漆的洞。 唐安蜀问道:“古副官,那上面是什么?” 古风仰头看着:“是个山洞,通向磔狱上方,我们发现的时候,推测曾经这里爆发过这种病,亦或者是在这里做过实验,死尸就从那个洞口扔下来,大帅因为担心有变,就把上面封死了。” 从尸山另外一侧绕过来的乐正贤问:“大帅之前说金陵简在最下方是什么意思?” 古风解释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金陵简是拿不走的。” 唐安蜀问:“为什么?既然拿不走,为什么要看守这么严?” 古风指着尸山顶端:“在这座尸体堆成的小山顶端,有个洞口,从那个洞口往下,有一个海洞,海洞就通往真正金陵简所在的位置。” 乐正贤忙道:“之前孙大帅说,当年他派过精锐士兵去过,由你带队,结果只有你活着回来了?” 古风默默点头,握紧手中刀。 唐安蜀问:“怎么回事?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怪物。”古风就说了这两个字,转身便走,走了一会儿,古风停下来,“两位,你们该看的也看了,现在该回去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你们和大帅如何商议了,现在我们担心的不仅仅是这里的事情,还有甬城的傅国栋,以及屯兵在奉化,对甬城虎视眈眈的陈伯忠。” 乐正贤看着古风道:“陈伯忠的实力不足以威胁到甬城吧?他手下的士兵,只是以前乡下的团练和警察武装,傅国栋手下的可是正规军。” 古风看了一眼唐安蜀道:“对呀,可是,陈伯忠已经开始招兵买马不说,还开始练兵,因为他突然间得到了一个地相的帮助。” 乐正贤疑惑道:“地相?谁?” 古风又道:“安蜀老弟,你难道不奇怪,大帅当年为何要将这里建成监狱?” 唐安蜀道:“大帅以前是海盗,蛇心岛是他的巢穴。” “的确如此。”古风点头,走向唐安蜀,“但是他当时并不知道堡垒下面有什么,过去我们进来的路是封死的。” 唐安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大帅当年救过一个地相,是那个地相告诉他的?等等,这么说,这个局也是那个地相” 唐安蜀没说下去,因为他意识到一个最可怕的真相,他看着古风,古风用点头来肯定了他的推测,又道:“回去吧,大帅会向你说明一切,我也希望两位能帮助我们,帮助我们把地狱里的东西留在地狱。” 唐安蜀站在那,忽然间打了个寒颤。 议事厅内,孙三坐在那摆弄着一支花机关,将拆成零件的花机关重新组装起来,而桌旁依然坐着铁沛文和黄盼山。 铁沛文一脸平静地坐在那,慢慢扭头看向黄盼山,目光投向他腰间的手枪,给他示意。 黄盼山的手慢慢摸到枪上迟疑不定,他知道,就算自己杀了孙三,也跑不出去。 “还想挣扎?”孙三组装好那支花机关,将弹夹插上,上膛后,放在一侧,“好呀,我给你们俩机关,我数一二三,看谁拔枪快,如果你们快,过去的事情我不再追究。” 铁沛文不做声,只是看了一眼黄盼山。 “一。”孙三数出第一个数。 黄盼山的手摸到了腰间的枪,并且打开了枪套的外扣。 铁沛文也捏紧了扇子,目光慢慢从桌上移动到了孙三的喉部,他需要一击致命。 孙三长吁一口气:“二。” 数到二的时候,孙三竟然闭上了眼睛。 黄盼山捏紧了手枪,铁沛文也将抓着扇子的手放在桌上。 孙三却是带着笑容说:“三——” 三字出口的那瞬间,铁沛文突然跃起,黄盼山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拔枪。 枪响了,铁沛文中枪摔在桌上,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那个血洞——子弹是从后背近距离贯穿的。 黄盼山站在那,举着枪口还在冒烟的手枪,手都在发抖。 孙三睁开眼睛,走了两步,站在铁沛文和黄盼山中间:“铁参谋,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及唐安蜀吗?” 铁沛文捂住自己的伤口,咬着牙,呼吸变得越来越密。 “因为你太自大,而且你总觉得自己能够把握住身边的人。”孙三将手放在铁沛文的眼前,“而唐安蜀从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孙三说完,用手将铁沛文的眼皮一抹:“不过你死后不需要走太远,因为你原本就在地狱了。” 黄盼山此时放下枪,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黄盼山抱拳哀求着:“大帅,我是被铁沛文蛊惑的,我是被他蛊惑的,我太蠢了,我错了,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就在此时,议事厅的门开了,古风领着唐安蜀和乐正贤走进,刚巧看到这一幕。 黄盼山立即转身,对着古风等人磕头:“古副官,唐地相,乐正地相,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乐正贤摇头:“诶,不要乱叫,我可不是地相。” 孙三一抹额头上的汗水:“我原本想饶了他的,但是他竟然不懂什么叫男儿膝下有黄金,竟然见人就跪,他要不是我的兵也就算了,可他偏偏是!古风!” 黄盼山听到孙三的话赶紧爬起来,刚起身,就被古风一脚踹翻,然后快速出刀,割了他的脚筋,在黄盼山的惨叫声中,抓着他的腿就往外拖去。 几名士兵跑进议事厅,抬走铁沛文的尸体,打扫干净地上的血迹后,孙三重新落座,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先生既然已经知道地狱是什么模样了,那我们就来谈谈以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讹兽 唐安蜀看着孙三问:“大帅,我想知道,你当年救下的那个地相是谁。” 孙三笑了下:“你总算是问到最关键的问题了,其实你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为什么我雇佣你们三人的时候,指定无论如何必须要你参加呢?为什么你不奇怪当时为什么我能知道你人已经到了甬城?” 唐安蜀默不作声,乐正贤侧目看了看他。 “没有魏启明,没有通爷,这些人都是那个人编造出来的,当年关于金陵简的消息也是他放出来的,当年我救下的那个地相也是他,为我出谋划策,让我从一个海盗变成大帅的还是他,帮助我制定计划,设下这个局中局的依然是他。”孙三一口气说完,仰脖喝完杯中酒,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我很后悔,我当年为什么要救下那只讹兽,如果我不救他,放任他就那么死了,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了。” 乐正贤疑惑地问:“讹兽?神异经里所说的那只讹兽?” 唐安蜀在旁边道:“西南荒中出讹兽,其状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 孙三点头道:“对,就是那个” 说着,孙三起身,从身后一个精美的木盒子中取出一封信来,然后慢慢地走到唐安蜀跟前来,递过去:“这是前几天我收到的信,是他写来的。” 唐安蜀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来,展开后发现那是一副简易毛笔画,画上是一只模样乖巧,四肢却有利爪,蹲在一个骷髅头上的兔子。 在那幅画的右侧,还有三个字——吾勿信。 唐安蜀看着那三个字,读道:“吾勿信?” 孙三道:“这个时候,他才告诉我,让我不要相信他,因为他是讹兽,你认得那字迹吧?” 乐正贤凑过去看的时候,屏住呼吸,当他看到那两个字之后,浑身一抖,脸色瞬间惨白。 孙三看着有此反应的乐正贤:“怎么?乐正先生也认得?” 乐正贤赶紧摇头:“不,我只是觉得那只兔子很诡异。” “是吗?”孙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看向唐安蜀,“怎么样?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唐安蜀拿着信,淡淡道:“是我师父。” 乐正贤浑身一抖,其实他心里还在期盼唐安蜀给一个否定的答案,因为如果真的是胡深,那么,当年曲家惨案的真相根本就不需要再查了。 孙三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无力地坐下:“对,是你的师父,西南衮衣地相,人称八臂罗汉的胡深。” 孙三说完仰头闭眼:“他就是那个讹兽” 说话间,唐安蜀手一松,信纸脱手,缓缓飘向地面。 孙三永远都记得那个落难的辛丑年,虽然那年他已经32岁,但依然只是一个大海盗手下的头目,整日所做的事情就是打劫、分赃,混吃等死。 可这样的日子,孙三并不满足,他想要成为东海最大的那个海盗,但无奈自己没那脑子,手里也没钱,所以时常趁着去陆地上采购蔬果的机会,带着心腹弟兄打劫一些过往的小型船只。 那日,孙三依然按照原计划,埋伏在礁石群中,准备趁着海流冲出去,打劫午后会从海角经过的那艘小型商船,但在开始打劫之前,他却在海上发现了一个抱着木板,似乎是遭遇了海难的老头儿。 如果这是平日,孙三绝不施救,但东海的海盗有个规矩,开市之日,也就是打劫之前,如果遇到落难者,必须施救,否则开市不顺。 而当时的落难者,正是胡深。 不过,也因为为了救下胡深的缘故,孙三错过了那艘商船,同时也发现还有另外一批海盗埋伏在附近,比他们先一步冲出劫持了那艘商船,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让孙三和手下弟兄膛目结舌,因为那艘商船是官府假扮的,根本就是一个为了对付海盗的圈套。 躲在暗礁后的孙三,眼睁睁看着另外一批海盗被官兵挨个捕杀,三艘快船也最终被商船上隐藏的火炮炸得粉碎。 此时的孙三才明白什么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同时过于迷信的他,也将胡深当做了贵人,将胡深带到了自己的藏身处,因为当时的胡深得了伤寒,浑身发烫,神志不清。 孙三回忆到这里,睁眼道:“也许是中邪了吧,我吩咐手下的弟兄,无论如何都要救下这个贵人,于是我们趁夜冒险去港口抓了一个医生,又在那医生的吩咐下,上岛去采集草药,足足折腾了七八天,才将胡深从阎王手中抢回来” 而当胡深清醒过来,看着眼前欣喜的孙三后,第一句话便是:“手握蛇心,大利日东。” 孙三不是很明白那句话,胡深说完又沉沉睡去,等他醒来之后,才解释给孙三说,那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他要发达,必须要去东边,找到蛇之心。 孙三听闻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蛇心岛,因为蛇心岛就在东方。 孙三又道:“可是我当时没钱没人,什么都没有,于是胡深以报答我救命之恩为由,领着我和手下的弟兄出海找到了一艘沉船,从船上找到了奠定日后基础的财富,从此之后,我便将胡深当做了神人看待,但是他并没有留在我的身边,而是决定去云游四方,走之前告诉我,五年后,他会想办法联络我这个一方霸主,前提是,我必须依照他的计策行事。” 唐安蜀面无表情地问:“他教你什么了?” 孙三苦笑道:“他教我,要出人头地,就必须要蒙眼持刀。” 乐正贤皱眉:“蒙眼持刀?” 孙三点头:“对,意思就是要狠,要无视阻挡自己的一切,不管善恶。我按照他所说的方式逐渐地成为了东海盛名的海盗头目,4年后,在楔子岛与海蛇、纸菩萨结拜,后来又创立了东海三仙会,就在那个时候,我收到了胡深的信,信上让我在已经占据的蛇心岛上修建一座监狱,同时他也在信中教会了我潜龙之术。” 唐安蜀看着孙三冷冷问:“大帅,您认为自己是龙吗?” 孙三摇头:“以前我认为自己是,缺的只是辅佐和机会,后来我发现,我连条鱼都不是,只是看起来很凶狠的螃蟹而已。” 乐正贤问:“从那之后,你再也没有见过胡深,只是用信交流?” “交流?不,他只是用猎鹰送信给我,信送到后,猎鹰就返回,几乎不给我回信的机会。”孙三又喝完一杯酒,现在的他已经醉了,“这么多年,我只是按照他的计划行事,不过,我至今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安排了这一切之后,却要让我拉你入局?” 唐安蜀却道:“这个局他在收我为徒之前,就布下了,所以,我也只是他局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孙三站起来指着唐安蜀:“你到底来做什么的?如果没有你,你师父的计划已经顺利完成,可因为有你,这个计划失败了,换言之,从一开始你师父就似乎知道,有你计划就不可能顺利实施,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情?” 孙三说完,又坐下来:“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唐安蜀坐在那,依然是面无表情:“也许他没有想到,我这个谁也不相信的人,其实连他也不信,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吧。” “是这样吗?”孙三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乐正贤也在心中问着自己。 孙三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你可知道,你师父如今已经投靠了陈伯忠,成为了他的参谋长,号称手下精兵过万,对甬城虎视眈眈,但我很清楚,他的目的是为了金陵简而来,如果甬城城破,蛇心岛也完了,就算他们不攻,围岛一个月,我们弹尽粮绝,蛇心岛也不攻自破,如果真的到那时候,到那时候” 孙三站起来,情绪变得很激动:“我就用” “大帅!”唐安蜀猛地起身,“你冷静点!你仔细想想,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的发生了,你不顾一切使用了金陵简,传播了那种疾病,就恰好中了胡深的计!” 孙三浑身一抖,猛地清醒了,同时也从唐安蜀对胡深的直呼其名知道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接下来的打算。 他要和师父彻底决裂了吗? 他是白的?不是黑的? 他不是恶徒?而是仁义之人? 孙三慢慢坐下,在那喘着气,看着站在那的唐安蜀。 唐安蜀深吸一口气:“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搞清楚胡深为什么要那样做,而是要做好万的准备,搞清楚传尸风到底是一种什么病,如何医治?以及在下方的海洞中真正的金陵简都有些什么?还要协助傅国栋守住甬城。” 孙三迟疑许久,点头道:“传尸风可以医治,但必须铤而走险,以毒攻毒。” 唐安蜀问:“方法是什么?” 孙三摸着额头道:“我有些困了,我要休息,至于方法你问古副官吧。” 说完,孙三身子一软,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唐安蜀知道,这个看似坚强的男人,为了坚持自己的心理防线,早已疲惫不已。 乐正贤起身问:“安蜀,这些都不是易事,你准备怎么安排?” 唐安蜀寻思了片刻道:“我必须亲自去一趟下方的海洞,搞清楚金陵简到底都是什么,你暂时留下来,毕竟你消息灵通,情报方面得靠你了,至于帮助傅国栋守城一事,裘谷波恐怕不能胜任,我得求援了。” 乐正贤奇怪地问:“求援?你有可以信任的人吗?” 唐安蜀点头道:“我过去只有一个朋友,他叫蔡千青。” “蔡千青!?”乐正贤大惊,“你是说那个单睛花狐蔡千青?” 唐安蜀默默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安息香 甬城郊外,傅国栋和裘谷波并肩站在那,看着雄黄和苦参两人将五花大绑的荣平野和池累尘带到路边。 “跪下。”雄黄冷冷道。 池累尘站在那,侧头看着荣平野,低声道:“师父,对不起,我原以为这样可以保咱们一命。” 荣平野闭眼不说话,在雄黄再次勒令他们“跪下”后,他咬牙道:“我不要跪着死,我可是江浙衮衣地相,广目天王荣平野” 话没说完,身后枪响,荣平野浑身一震,再睁眼,发现池累尘后背中枪倒在路边,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而开枪的人,却是傅国栋。 傅国栋从裘谷波腰间拔出匕首,抬手割开荣平野身上的绳子:“滚吧。” 荣平野不解地看着傅国栋,问:“为什么?” 傅国栋将匕首还给身边的裘谷波:“该死的死,该滚的滚。” 荣平野咬牙道:“别希望我以后会报恩。” 傅国栋冷笑一声:“你这种徒有虚名的地相,心里哪儿有仁义恩情,滚吧。” 荣平野转身要走的时候,傅国栋又道:“站住!” 荣平野转身,冷笑道:“反悔了?” 傅国栋指着旁边的马:“骑马滚吧,滚得快些,否则我真的会后悔。” 荣平野迟疑了下,最终还是翻身上马,看了一眼傅国栋之后,拍马疾驰而去。 等荣平野骑马远去之后,裘谷波才问:“为什么要杀了池累尘,却放过荣平野呢?按理说,他才是心腹大患吧?” 傅国栋淡淡道:“池累尘是个人才,但朝秦暮楚,为了保命,连师父都出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谁都明白,这种人留下才是祸害,而荣平野死不死不重要了,他有真本事,但绝对没有自夸的那么厉害,再者,他就算活着回到他的主子那,也是死路一条。” 裘谷波想了想,问:“他的主子真的是陈伯忠吗?” “他去的是南边。”傅国栋看向远方,“奉化就在南边,而奉化有陈伯忠,而且,而且他身边如今多了个地相,如虎添翼呀。” 裘谷波忙问:“谁?” 傅国栋转身朝城内走去:“八臂罗汉胡深,唐安蜀的师父。” 雄黄和苦参也转身离开,只剩下裘谷波一人站在那,突然间觉得秋风不知道为何变得如此刺骨。 都督府别院的凉亭中,盐孙端坐在那,薄荷和辛广运坐在一侧。 薄荷扭头看着屋顶上警戒的千里光,随后才问:“大哥,为什么要瞒着我?” 辛广运在旁边搭腔道:“理由之前大哥和二哥已经说过了,不需要再重复了。” 薄荷皱眉看着辛广运:“你就是独脚金?” 辛广运笑道:“你还是叫我辛广运吧,这个身份我会用很久。” 薄荷指着辛广运,又问盐孙:“大哥,为什么在磔狱的时候,我都没有见过他?” 盐孙终于开口:“堑壕七人小队中,负责情报刺探的斥候,真面目只允许队长,也就是我知道,不仅是你,其他人也没有见过独脚金真正的模样。” 辛广运笑眯眯道:“不瞒你说,我原本是什么样,自己都快忘记了。” 薄荷看着辛广运脸上的笑容,觉得有些反胃。 沉默了许久,薄荷又问:“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和傅国栋之间做了什么交易吧?” 盐孙却是看着辛广运,辛广运点了点头,很明显,他是在征求辛广运,也就是独脚金的意见。 盐孙道:“我们之间并未做什么真正的交易,因为如果我们按照孙三的计划行事,最终我们还是会被孙三牵着鼻子走,所以,只要傅国栋不死,他还是甬城的主人,就有与孙三周旋的余地。” 薄荷迟疑了一会儿,低声道:“可是,我并不觉得孙三是坏人。” 盐孙皱眉:“薄荷,人如果只用好坏来区别,天下就不会这么乱了。” 薄荷抬眼问:“不用好坏,那用什么?” 辛广运笑眯眯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志同道合者携手并进,反之,道不同不相为谋。” 薄荷似懂非懂地看着辛广运,辛广运脸上依然带着那种笑。 是假笑,好恶心的假笑,薄荷低下头去。 裘谷波走进八王院桂花屋的时候,沈青梦刚刚关上电报机。 “磔狱来电了?”裘谷波脱下外套的同时,沈青梦上前拿过。 沈青梦转身挂着外套的同时道:“唐安蜀让你求援。” 裘谷波闻言一愣:“求援?” 沈青梦走到桌前,拿起译好的电文:“都在上面了,你自己看吧,我有点饿了,我去厨房看看,你要吃什么?” 裘谷波看着电文坐下:“有酒吗?” 沈青梦笑道:“当然,这是八王院,什么都有。” 裘谷波此时想起来什么,抬头看着沈青梦:“沈姐姐,你想搬出去吗?我可以给你安排其他的住处。” 沈青梦略微一愣,又问:“搬你家去呀?” 裘谷波语塞,虽然他倒是希望那样,不过他妈肯定会在家翻了天,毕竟沈青梦的身份 沈青梦倚门而站:“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从良了,而你每日进进出出的,很不方便呀?” 裘谷波心里一颤,立即摇头:“不是。” 沈青梦笑了笑,转身走,边走边问:“喝什么酒?洋酒还是咱们自个儿的酒?” 裘谷波道:“甜酒就行了。” 沈青梦的笑声从外边传来:“果然还是孩子呀。” 裘谷波看完电文,明白磔狱的唐安蜀也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加上自己原本对军事方面就不是太懂,如今傅国栋身边没有靠得住的参谋,原本以为得力的辛广运,实际上只是个堑壕的斥候,就等于是个摆设,吓唬人用的。 只不过,电文上所写的这个“单睛花狐蔡千青”是个什么人呢? 都督府大堂之中,傅国栋端坐在那,扫视着下面坐着的辛广运、盐孙、雄黄、苦参、千里光和薄荷。 傅国栋低声念了一遍他们的名字,看着辛广运问:“广运呐” 刚说完,傅国栋又笑了,自顾自在那摇着头。 辛广运立即道:“大帅,我知晓辛广运的一切,你还是可以把我当做是他,我相信他能做到的,我大部分也能做到,所以,还请大帅不要有顾虑。” 傅国栋点头,寻思了一会儿,才道:“你们利用我牵住了孙三,目的就是想救出剩下的那个伙伴,以我对孙三的了解,他不会为难你们的伙伴,你们大可放心。” 堑壕的众人沉默着,辛广运看了一眼盐孙,盐孙并不表态。 “不过,既然你们和我做了交易,我就得尽责。”傅国栋看着盐孙问,“我得知道,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盐孙淡淡地吐出一个字:“等。” “等?”傅国栋有些疑惑,“这种事能等吗?我看不如在陈伯忠兵临城下之前,你们返回磔狱,把那个人救出来。” 盐孙摇头:“不用,孙三还需要她。” 傅国栋更加疑惑了:“什么意思?” 盐孙道:“我们在磔狱的伙伴叫安息香,是个女孩儿,虽然年纪不大,但天资聪慧,是堑壕各小队中最厉害的生存专家和药膳师,她既是我们的厨娘,也是医生,还是用毒的专家,而且能力在薄荷之上。” 薄荷听到这些话,捏紧了衣角,心中很是不快。 傅国栋点头:“难怪孙三要把她留下,你说她年纪不大?” 盐孙道:“对,年纪并不大,今年19岁。” “什么?”傅国栋很是惊讶,“才19岁?” 盐孙应声道:“没错,19岁,她12岁的时候就加入了我的小队,是队伍中年纪最小的,但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在这些年中,数次将我们从生死边缘拉回来,所以,孙三也得借助她的力量,搞清楚金陵简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傅国栋眉头紧锁:“19岁?堑壕中果然都是奇人。” 蛇心岛磔狱甲号监大门口。 带路的古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唐安蜀道:“现在要带你去见的这个人,就是堑壕留下来的人质,她叫安息香,和你年纪相仿。” 唐安蜀点头:“和我年纪相仿,那肯定很厉害吧。” 古风笑道:“你也是在夸自己吗?” 唐安蜀只是浅浅地一笑:“我只是在夸她而已,走吧。” 古风却是奇怪地问:“你不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才19岁就成为了堑壕中的一员?” 唐安蜀摇头:“不想,我只需要知道,她能和我完成共同的目标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重要。” 古风看着唐安蜀道:“你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也没有必要去了解其他人。” 唐安蜀上前道:“开门吧。” 古风挥手让士兵打开甲号监的牢门。 两侧的士兵合力转动着齿轮上的把手,将甲号监的那扇大铁门拉起来,在门被拉起的瞬间,唐安蜀就看到一个穿着劲装软甲的短发女子背对门口站着,而她的周围躺着五个连声哀嚎的男子。 而在短发女子的前方,站着几十名衣衫褴褛,表情凶狠的男子,他们恶狠狠地瞪着她,不过奇怪的是,虽然气势汹汹,却无人敢上前半步。 古风站在唐安蜀身边道:“她就是安息香,原本住在丁号监,享受磔狱犯人的最好待遇,不过她每天都要轮流到甲乙两个监区来走一圈。” 唐安蜀问:“为什么?” 古风笑道:“为他人治病,她自称是日行一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奇怪的姑娘 古风说道“日行一善”的时候,唐安蜀突然间眼前一黑,耳边又出现了儿时的那些声音,眼前也不断闪过当年的画面。 唐安蜀有些站不稳,险些摔倒,古风一把搀住他,问道:“没事吧?” “没事。”唐安蜀虽然勉强笑着,但自己却未察觉脸上已是毫无血色。 古风看着唐安蜀的脸:“虽然她做的是好事,但大多数人不领情,特别是甲号监。” 唐安蜀问:“为什么?” 唐安蜀问到这的时候,有三名男子从三个不同方向袭向安息香,安息香却不躲闪,而是朝着正面袭来的男子冲去,直接一拳击中对方面部,将其打翻在地,再转身踹开右侧那人,最后反手制住左侧男子。 此时,再也没人敢上前。 古风接着道:“甲号监和乙号监里关押的大部分都是江湖人士,你知道的,这些人互相之间或多或少有些矛盾,她今天治好了这个,那么这个人的仇人就会认为她在多管闲事,一来二去,所有人都将她视为眼中钉。” 唐安蜀点点头,上前一步,抱拳道:“姑娘,在下” “站在那别动!”安息香并不回头,只是侧身指着唐安蜀的脚下,“不想受伤就站在那别动。” 唐安蜀站定,古风从侧面看到唐安蜀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 “安息香!你听着!你只要答应以后不要再来甲号监了,我们就饶了你!”人群中一个魁梧的犯人高喊道。 说完,有人附和道:“对,只要你保证不再来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刚说完,因为太过拥挤的关系,那人被挤了出来,直接摔在了安息香的脚下。 那人赶紧爬起来,惊恐地看着安息香,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回去,同时看了看左右两侧:“谁他妈推我!?” 唐安蜀忍不住笑出声来,安息香闻声回头来看着唐安蜀,两人四目相交。 这姑娘好奇怪呀,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算不上精致,不过凑在一起竟然会那么的好看,而且皮肤白得就像是净玉一般。唐安蜀看着安息香心中想到。 安息香问唐安蜀:“你在看什么?” 唐安蜀脱口而出:“我觉得姑娘长得好奇怪呀。” 安息香皱眉,不搭理唐安蜀,转向跟前的人群,上前一步。 这一步,却让跟前所有人都慌忙地退后了一步。 古风走到唐安蜀身边,低声问:“这么漂亮的姑娘,你竟然说她奇怪?” 唐安蜀低声道:“她的五官都不精致,五官单看并不漂亮,但是凑在一起,就好像是画中仙子,所以,我才说她奇怪。” 古风乐了:“漂亮就是漂亮,仙子就是仙子,哪儿有用奇怪来形容女孩子的样貌的?” 唐安蜀默默点头,紧盯着安息香。 安息香环视众人一眼:“各位,我只是来救人的,并不想伤人,更不想杀人,在磔狱活下来本就不易,都已经这样了,各位还是忘不了过去的恩怨,不觉得可笑吗?” 魁梧大汉道:“你个毛孩子懂个什么!” 安息香凝视着那人:“这位盐帮的大哥,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与枪船会的人过不去呢?” 魁梧大汉指着右侧人群中的一个胖子道:“百年前,枪船帮的人” “行了!”安息香打断他的话,“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你们就为了一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大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你们的祖宗都在九泉之下和解了。” 魁梧大汉指着安息香:“你” 安息香又看着角落中提着木棍的清秀男子:“这位四海帮的哥哥,您又是为何与五湖帮的人械斗呢?” 清秀男子捏紧木棍道:“四海帮和五湖帮的名字,来源于五湖四海四个字,大家都是靠水吃饭的,可他们五湖帮却认为在那四个字中,五湖二字排在前面,所以就得他们最大。但是谁都知道海比湖大,所以,四海帮的排名应该高于五湖帮!你们说对不对呀?” “对!四海帮最大!四海帮最猛!四海帮天下第一!”清秀男子旁边的一个少年振臂附和,他就是清秀男子所称的“我们”——在磔狱中,四海帮的门徒只有他们两人。 安息香微微摇头,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地上:“这里有些特效药酒,专治跌打损伤,算是为刚才被我打伤的几位赔罪。” 说完,安息香转身看了唐安蜀一眼后,问古风:“古大哥,他也是江湖人士?” 古风笑道:“算,也不算。” 安息香抬脚离开,古风走到唐安蜀跟前来,问:“你知道为什么磔狱要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监区?” 唐安蜀摇头。 古风示意唐安蜀看着前方那些原本散开,却因为安息香那瓶药酒再次大打出手的犯人们。 古风笑道:“因为不管在哪儿,人们都很自觉地分为三六九等,你看他们,为了瓶药酒,不仅大打出手,而且还有可能把这件屁事带进坟墓中,或者让后人牢牢记住,所以,在某些阶层,一文钱就可以引发一桩灭门惨案。” 古风说完,拍了拍唐安蜀的肩头后,离开了。 唐安蜀看着那些扭打成一团的犯人,笑着摇摇头,转身快步去追上古风。 唐安蜀跟随古风回到他房间之后,看着屋内的摆设,却有些意外。 原本唐安蜀认为这地方应该与孙三的房间类似,至少得有个家的感觉,可古风的房间虽然大,但基本上只能算是一间练功房,除了刀架之外,就是书架,而书架上摆放着的都是与功夫有关的书籍。 安息香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完后,问古风:“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滚着衣服的地相?” 古风笑道:“衮衣地相,衮衣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唐安蜀侧身看着安息香道:“你好,我叫唐安蜀。” 安息香也不看他:“我没和你说话。” 古风冲唐安蜀笑着,唐安蜀则转身继续翻看书架上的书。 古风解下刀来放回刀架之上:“阿香,唐安蜀会和你一起下去。” 安息香一愣:“他行吗?看着这么柔弱,经不起折腾吧?” 安息香说着,端着杯子,用目光审视着不远处的唐安蜀。 “他比你想象中的厉害,说是文武双丝毫不过分。”古风笑道,“你知道前段时间的劫狱事件吗?领头的就是他,还有,大帅布下的那个局,已经被他解开了,这出戏演不下去了。” 安息香还是不怎么愿意相信:“是吗?” 古风凑近道:“你要不信,试试他。” 安息香捏紧茶杯,突然手一展,将茶杯掷向唐安蜀。 唐安蜀头也不抬,举手轻而易举就抓住了飞来的茶杯,可就在此时,安息香已经抽出古风的长刀,冲着唐安蜀迎头劈下。 唐安蜀根本不躲闪,依然站在那,连表情都没变。 安息香手中的刀停在唐安蜀头顶一寸处,问:“为什么不躲?” 唐安蜀反问:“为什么要躲?” 安息香皱眉:“你是不是傻?你不躲开要被劈死的?” 唐安蜀抬眼看着她:“可是我没死呀?” 后方桌边的古风笑了,安息香扭头皱眉看着他,古风赶紧端杯子喝水。 安息香收刀,回到桌前,将刀插回鞘中:“没意思。” 古风低声道:“他学的是苏秦术,揣摩之术,看的就是人心,你没有杀气,他感觉得出来,所以,他何必躲呢?” 安息香瞟了一眼唐安蜀:“早知道,我踹他一脚多好。” 此时,唐安蜀坐回桌边,正色道:“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得尽快下去一探究竟,越快搞明白金陵简的秘密,对大局就越有利。” 安息香纳闷:“大局?” 古风示意唐安蜀继续往下说。 “即将到来的甬城之困,与金陵简有着直接的关系,如果我们知道那东西具体是什么,也就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应对。”唐安蜀说完又寻思了一会儿,“不过,我始终认为,为绝后患,还是彻底毁掉最好。” 古风点头:“你与大帅所想的一样,这样,我们明日就出发。” 唐安蜀又问:“在那之前,我必须搞清楚,治愈传尸风的方法是什么?” 古风却是看着安息香:“阿香,你给安蜀讲讲,方法是你发现的。” 安息香迟疑了好一会儿,她始终还是不愿意相信唐安蜀。 不过在古风的点头授意下,她终于开口道:“海耗子。” 唐安蜀疑惑:“海耗子?那是什么?” 安息香道:“一种蛇心岛独有的小怪物。” 小怪物就是海耗子的绰号,这种蛇心岛独有的动物,外表和水獭很相似,但在皮毛之下却藏着一层类似鱼鳞的东西,这使得它们可以在游泳的时候更快更迅速,加上那条可以伸出利刺,将尾巴瞬时间变成狼牙棒的尾巴,不难看出,这是一种凶狠的动物。 不过在当年孙三占据蛇心岛的时候,海盗们却认为这种小怪物人畜无害,因为那东西在毛发蓬松,尾巴没有伸出利刺之前,模样相当可爱,而且还会做很多花哨的动作讨人的喜欢。 所以,当他们在古堡垒中发现这种小怪物时,甚至还与这些东西一起同吃同睡,将它们当做是宠物,或者伙伴,甚至还给与自己最亲近的小怪物取了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投名状 不过悲剧很快发生,某个清晨,住在某个石窟中的五名昨晚还活蹦乱跳的海盗,一夜之间变成了五具白骨,骨架上没有丁点血肉,就如同是被人用小刀细心剃干净的一样。 虽然如此,但石窟地面还是有大滩已经半干的血迹。 很快,他们便发现骨架上那些细细的牙印,这些牙印在地面上也有,从牙印的模样他们立即意识到是那种小怪物干的,因为只有那东西的门牙才能留下那种古怪的牙印。 海盗们吓坏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岛上存在多少这种小怪物。 就这样,他们提心吊胆地挺过了冬季,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春天来临的时候,海耗子开始频繁出动,到了夏季竟遍布岛上的所有角落。 面对这种情况,孙三不得不下令体撤离蛇心岛。 前往安息香厨房的路上,唐安蜀听完古风叙说的过去,问道:“撤岛?” 古风道:“对,不过那时候我没来,这些事都是大帅讲给我的。” 唐安蜀走过拐角处,看着周围那些可以打开的暗门:“我明白了,那些暗门既是用来防敌人火攻和烟熏的,也是用来防海耗子的,对吗?” 古风道:“没错,那时候大帅他们发现,海耗子之所以会吃人,是因为食物不够的缘故,所以春秋季节岛上食物充足的时候,海耗子会倾巢而出,而秋天和冬天因为气候则会躲起来,大大减少自己的活动时间。” 唐安蜀明白了:“所以大帅在冬天想办法用食物引出了部分的海耗子,顺藤摸瓜找到了它们的巢穴?” 前方的安息香回头看了一眼唐安蜀:“你挺聪明嘛。” 唐安蜀只是淡淡道:“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因为捕杀太困难,要赶尽杀绝也不可能,谁知道岛上有多少这种海耗子呢?不如找到它们的巢穴再想办法。” 古风点头道:“对,而且我们还发现了,海耗子不喜欢羊肉的膻味,所以,我们在它们巢穴附近涂抹羊油。” “山羊的羊油吧。”唐安蜀低下头,避过前面较矮的门框,“山羊的膻味比绵羊的要重。” 后方的古风道:“是的,不过也是在那年,大帅发现的下面传尸风洞穴,奇怪的是,发现那个洞穴之后,那些海耗子就不怎么出来了,阿香正是因为得知了这件事,才着手从海耗子身上下手,找到了以毒攻毒的办法。” 说话间,前面的安息香推开了那扇门,站在门口道:“欢迎来到我的厨房。” 厨房?这是厨房吗? 走进那间屋子的时候,唐安蜀的确看到了灶台和厨具,但也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确切的说,这间屋子分成三部分,一部分为屠宰用的,一部分为厨房,一部分为药铺。 安息香走到角落中的一个笼子前,看着里面那毛茸茸的东西道:“这就是海耗子。” 唐安蜀走近一看,果然与古风、安息香所形容的一样,模样就和水獭一模一样,只不过那尾巴上遍布小孔,想来那小孔中藏着的就是那些利刺吧。 唐安蜀看了一阵,问:“到底怎么以毒攻毒?” 安息香往旁边一坐:“你知道什么叫传尸吗?” “传尸就是肺痨,用洋人的话来说,就是肺结核。”唐安蜀也坐在一旁,不过目光依然落在笼子上。 古风此时道:“你们聊,我去乐正贤那边看看。” 安息香点头:“你还算明白,所以,一开始,我也觉得传尸风应该就是肺结核,后来才发现并不一样,为什么要加个风字呢?直到我在堡垒下层的某个洞穴中发现了一些壁画后,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唐安蜀问:“壁画?” 安息香道:“对,壁画,应该是明末留下来的,很简单,画的就是传尸风带来的后果,这种病传染的速度比肺结核要快,如果在堡垒中有一个人得病,在没有及时隔离的前提下,一旦他发病,三天内这座岛就完了,所有人都会死。” 唐安蜀听完想了想,问:“你说必须要发病才具有传染性?” 安息香重重点头:“这就是传尸风与普通传尸不同的地方,普通传尸,也就是肺痨,要接触到患者的痰、口水或者近距离接触尸体才会感染,而且发病的时间有长有短,而传尸风不一样,一旦染上,人就会立即咳嗽,这个时间段,疫情还可以控制,只要隔离起来,大概就没事,不过一旦超过一天,此人开始剧烈咳嗽,并且咳血之后,就无法控制了,疫情会通过风来快速传播。短时间内,只要带疫情的风吹过的地方,无论人畜,都会传染上。” 唐安蜀点头:“明白了,也就是说,一旦被传染上,中间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挽救,对吗?这个你确定吗?” 安息香挽起自己的胳膊:“当然确定,我在自己身上做过实验。” 安息香的话和她胳膊上那些针眼,让唐安蜀浑身一颤,这个女孩儿竟然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唐安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你” 安息香却笑了:“怎么?吓着了?” 唐安蜀摇头:“不,只是没想到,还有你这种人,这里这么多犯人,不乏有十恶不赦,死一千遍也不为过的歹人,你为什么不拿他们做实验?” 安息香道:“他们十恶不赦,犯了法,自然得按照律法来办,律法上没写,可以拿来做实验,对吧?” 唐安蜀默不作声,只是耳边又响起小时候自己那番日行一善的理论。 安息香看着唐安蜀脸色变白,忙问:“你怎么了?” 唐安蜀抬手道:“没什么,你继续。” 安息香起身:“我就不多废话了,我是从过去治疗传尸的方法上发现治疗传尸风的办法的,古时称传尸的治疗方法是用獭爪磨粉,理虚元鉴里有一种叫獭爪丸的记载,是用獭爪、獭肝、生地黄、龟板等制成,但这种方法过去来看,太慢了,不算特效药,于是我将其中一只海耗子带进那扇铁门,扔进去观察” 当那只海耗子被扔进传尸风洞穴中之后,就蜷缩成了一团,不再动弹,紧接着每隔一个小时,就用自己尾巴上的利刺扎自己一下,就这样持续了三天。 三天后,安息香将那海耗子带出来观察,发现海耗子与之前一样活蹦乱跳,能吃能喝,她便意识到应该是海耗子尾巴上的利刺救了它。 唐安蜀听到这后,又看向安息香的胳膊:“然后,你就将海耗子尾巴上的利刺拔出来,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安息香皱眉:“我哪儿有那么笨呀?我开始用的是猪,我把一只海耗子身上的利刺扒光了,然后把猪赶进传尸风洞穴中之后,等着猪发病,然后一个小时给它扎一次,三天后,我再把猪带出来,隔离观察,发现猪根本没事,然后我把猪宰了,检查其肺部,并未有发病的迹象,所以才开始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唐安蜀好奇地问:“然后呢?” 安息香笑了:“然后就发现可以治愈呀,不然我还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哦,对。”唐安蜀自己也笑了。 安息香转身去旁边的锅中盛了一碗汤,递给唐安蜀:“喝点热汤吧,可以祛湿的,在这座岛上,要是不注意,就算不得传尸风,也会染上风寒或者其他的病。” 唐安蜀闻着那汤里的鲜香味,喝了一口,赞道:“不错,这是什么呀?” “猪肺汤。”安息香看着唐安蜀笑眯眯地说,“就是之前我说的做实验那头猪的。” 唐安蜀一听,差点没把喝下去那口汤呕出来,碗也差点摔了。 安息香一把托住唐安蜀端碗的那只手:“这汤,我喝过,古大哥喝过,大帅也喝过,懂我的意思吗?” 唐安蜀听到这笑了:“我明白了,这就和纳投名状一个意思,对吧?” 安息香缓缓点头,拿开手,又扬了扬头。 唐安蜀低头喝汤,吃干净碗里的肺片,把碗递给安息香。 安息香接过,笑道:“这还差不多。” 谁知道,唐安蜀却笑道:“再来一碗。” 电报室中的乐正贤正在发呆,他反复看了那晚唐安蜀与裘谷波的电文,确定无误,确定两人的分析完没错之后,开始对自己所做的那个推测进行判断。 什么推测? 那就是当年曲家被屠惨案这件事,与胡深到底有没有关系? 说没有关系,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偏偏是在自己成为了胡深大弟子之后,父亲所在的曲家才会与金陵简扯上关系,导致尽数被杀。 乐正贤眼前出现了胡深那张慈祥的脸,思绪回到几十年前 农家小院门外的柿子树下,乐正贤正低头在那吃力地读着一本书:“王伯之君亦然,诛暴而不私,以封天下之贤者,故可以为王伯;若使王伯之君诛暴而私之,则亦不可为王伯矣。” “正贤。”胡深走到乐正贤身后,摸着他的头。 乐正贤抬头看着胡深:“师父,我姓乐正,单名贤,不是姓乐,名正贤。” 胡深笑道:“傻孩子,师父知道,只是那样叫着顺口。师父问你,你知道自己读的是什么吗?” “知道。”乐正贤看着胡深盘腿坐在自己跟前,“吕氏春秋去私篇。” 胡深点头:“那你知道文中的贤者是什么意思吗?” 乐正贤回道:“贤明才德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一切众生,皆是吾子 胡深又问:“那师父问你,你长大之后想做什么?” 乐正贤原本要说什么,忍住了,改口道:“和师父一样,做地相,学好辅世兵法,为天下造福,做贤明才德之人。” 胡深又问:“你知道天下是什么意思吗?” 乐正贤摇头:“我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胡深看向远方:“贤儿呀,你眼睛能看到的一切,就是天下,但师父知道,你实际上并不想做地相,对吗?” 乐正贤迟疑了下,点头道:“我爹说过,我出生时,他算过一卦,说我是魁罡命,要做官的。” 胡深点头:“男儿带魁罡,打马进朝纲。” 乐正贤又道:“他不让我学他做什么开棺人,而且规矩也不允许,做那个没什么好下场,一辈子到最后,连祖宗的姓氏都丢了。” 胡深叹气:“可是,你还是想当开棺人,对吗?” 乐正贤点头:“对。” 胡深道:“从小耳濡目染,长大子承父业,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乐正贤不语,许久才问:“师父,你教我什么风水异术,奇门遁甲,捉妖伏魔之法。可这么久了,鬼没看着,妖也没见着,学这些东西有用吗?我记得以前爹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人学习屠龙之术,学了几十年,学成了,但那个时候他却发现,天底下根本没有龙。” 胡深看着乐正贤问:“那我问你,如果没有龙,为何会有屠龙之术呀?” 乐正贤不假思索地回答:“骗术呗。” 胡深摇头道:“所谓屠龙之术,实际上就是权谋之术,在辅世兵法之中就是教人如何谋朝篡位。” 乐正贤还是不懂,只是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懂,反正我知道你的那些法术都是骗人的。上次你吓唬那些乡民所用的隔空点火,只不过是用了磷粉而已。” 胡深皱眉道:“如果不那样做,我就没办法替那家人治病,在我之前,他们已经赶走了好几个郎中,在他们心中已经认定,家人得的不是病,而是被鬼附体。往日中华太强大,千百年来最终变得刚愎自用,大多数百姓也无法彻底理解圣贤之语,在短时间内无法开启民智的前提下,只能用骗去引领他们,这是最可悲,最无奈的事实,你现在还不懂,以后会明白的。” 乐正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回忆到这的时候,门开了,一个人出现在门口,乐正贤回过神来,扭头发现是孙三,立即起身。 “大帅。”乐正贤立正站好。 孙三笑道:“看你的姿态,你以前当过兵?” 乐正贤笑道:“当过,不过因为是为了刺探而当兵,没当几天就跑了。” 孙三示意他坐下:“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我?你和唐安蜀不一样,在我看来,唐安蜀实际上是个哑巴,他这个人能交朋友,但无法交心。” 乐正贤只是笑。 “别误会,我没有挑拨离间你们。”孙三看着旁边的电报机,“我很清楚,你们其实心中都很不解,为什么我没有想过要利用金陵简。” 乐正贤点头。 孙三微微叹气:“你当过兵,但是没上过战场吧?” 乐正贤道:“开战之前,我跑了。” 孙三问:“你知道那些人为何要当兵吗?” 乐正贤道:“过去是为了保家卫国,后来天下大乱,军阀割据,大部分人当兵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孙三又问:“那你知道,千百年来,为什么有那么多老百姓会造反吗?” 乐正贤回:“因为他们活不下去了。” “对,就是因为活不下去了,百姓其实很简单,有饱饭吃,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他们就会顺从安稳地过完一生,而当政者所做的不仅仅是要让老百姓吃饱穿暖,而是要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更好,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得期盼着明天太阳升起,要让他们活得有盼头,有希望。”孙三淡淡道,“所以,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说罢,孙三自嘲地笑道:“我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不是什么有道之人,但也知道性命的可贵,我曾经有五个儿子,四个女儿,可没有一人活过10岁,我问自己,为什么?直到后来,我遇到一个和尚。我问和尚,为什么我会这样?和尚说我杀戮太重,我不懂,我说天下间杀戮重的人比我多得多,为什么他们活得那么好?” 孙三说完,叹了口气,又道:“和尚反问我,你怎么就知道他们过得好?你是他们吗?你怎么知道他们心里想些什么?和尚临走前说了八个字,一切众生,皆是吾子。” 乐正贤听完道:“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句话出自妙法莲华经。” 孙三摇头:“出自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慈护救度众生。虽说墙快倒了,我不去推,我就不算恶人,可我知道墙下有人却不去救,我就是极恶。” 乐正贤点头:“大帅慈悲。” 孙三摇头:“我非慈悲,众生慈悲。” 乐正贤起身抱拳:“乐正贤定力以赴。” 孙三抱拳:“拜托了。” 甬城都督府大堂。 傅国栋端坐在那,端起茶杯又放下,起身走两步,又回到椅子前,再抬眼看着门外,很是不安。 终于,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傅国栋立即迎上去,他根本不需要看清楚,就知道那肯定是裘谷波,因为如今能自由进出都督府的,只有裘谷波。 傅国栋问:“裘副官,怎么样了?” 裘谷波并未想过自己的官会升这么快,前几天还是个警卫排排长,现在就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裘副官。 裘谷波立正站好,刚要敬礼,手就被傅国栋握住。 傅国栋迫切地问:“援兵的事情怎么样了?” 裘谷波道:“大帅,我已经按照唐安蜀的指示,分别给武汉、上海、重庆三地的武汉日报、申报以及时兆日报都发了电报,也把刊登广告的钱汇过去了,我想几天之内应该就有消息。” 傅国栋疑惑:“不是请援兵吗?为何要给这三个地方的报馆发电报打广告?难道是找募兵?” “不,不是。”裘谷波摇头,“大帅,援兵只有一个人。” 傅国栋瞪圆双眼:“什么?一个人?” 裘谷波道:“对。” 傅国栋看着裘谷波脸上认真的表情,知道他没开玩笑,于是道:“一个人算什么援兵!?你和唐安蜀到底在想什么?” 裘谷波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焦急不安的傅国栋。 傅国栋又问:“裘副官,你信唐安蜀?” “如果没有他,我无法独自查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就无法在最后关头算准孙三对您的算计,而孙三眼看事败也没有任何过激举动,相反让唐安蜀使用他的电台,这说明他需要唐安蜀,他信得过唐安蜀。”裘谷波说话间,傅国栋已经转身朝着大堂内走去。 裘谷波跟在傅国栋身后道:“既然孙三都信得过他,我们为什么不信呢?” 傅国栋停下来:“就是因为孙三信他,我才不信,因为孙三这狗日的算计老子!” “大帅!”裘谷波站定,严肃地说,“传尸风这种病,如果真的被当做武器,那就不是什么破釜沉舟,而是自取灭亡,我认为孙大帅的决定没错,所以,眼下事已至此,不信唐安蜀也得信。” 傅国栋要说什么的时候,裘谷波接着道:“再者,我认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城防,我已经让堑壕的人去检查了,探子也都派出去了,五日内,我会将新的城防图放在大帅的桌上。” 傅国栋声音放低:“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实在信不过唐安蜀,你和他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就这么信他?万一他被孙三收买了怎么办?” 裘谷波微微皱眉:“大帅,我信他,是因为他不轻易信人,如果您不信他,就等于不信我,要不我脱下军装回去当我的捕探,或者您干脆把我拖出去毙了。” 傅国栋指着裘谷波:“你” 裘谷波挺胸抬头站在那,纹丝不动,也不再说什么。 傅国栋摇头,走回大堂自己的太师椅上,寻思了半天才朝着外面依然站着的裘谷波喊道:“你杵那干嘛呀?脑袋昂那么高,都快把天捅破了,你求雨呢?进来!” 裘谷波忍住笑,戴上帽子疾步走进。 傅国栋叹气道:“陈伯忠手下的兵就算临时训练,也不成气候,就算他从洋人那买了重武器,要攻破甬城的城墙,也不是件易事,我最怕的是他身边的地相,唐安蜀的师父胡深,听说此人会分身术,会法术。” 裘谷波笑道:“大帅多虑了,如果他会法术,唐安蜀早就提醒我们了。” 傅国栋又道:“还有,之前盐孙说那个什么,怪狗的事情,是另外一支堑壕小队干的,有他们的消息了吗?” 裘谷波摇头:“还没有,不过辛秘书已经去打探了,他亲自去的。” 傅国栋皱眉,一拍额头:“妈的,我现在身边除了你之外,我是谁都信不过。” 裘谷波把话题岔开:“大帅,我还是得提醒你,不要把希望放在那传尸风上,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得记住,那东西不是武器,只会自取灭亡。” 傅国栋看了裘谷波一眼,默默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只是鱼饵 奉化,县江沿岸某处。 大批士兵正沿江进行演练,远处的靶场上,士兵也听从着军官的口令对远处的目标进行着射击。 不过这样的演练却让沿江而住的奉化百姓们充满恐惧,平日内在江边来浆洗衣服的妇女们都不再出门,渔夫也不再出船,所有人都躲在家中,不时从门缝往外看两眼,生怕这所谓的演练在顷刻间就变成了实战,让他们的家园成为战场上的废墟。 一名警卫站在江岸的那面“奉化新军”的旗帜下面,凝视着江对岸。 “休息,体休息!”气喘吁吁的陈伯忠从远处跑来,身后还跟着他自己的副官和警卫排,不过除了陈伯忠之外,所有人都面不改色,毕竟他们只是从司令部官邸跑来而已,撑死也不过三里路。 跑得呼哧带喘的陈伯忠靠着一颗柳树喘气,抓过侍卫递来的水壶大口喝着。 副官马啸天叉着腰站在一侧:“司令,您没必要跟着队伍一块儿演练,您还是歇着吧,下面有我盯着呢。” 陈伯忠拿开水壶:“不行!胡参谋长说了,官兵一视同仁,我身为司令必须身先士卒,这样才能鼓舞士气,而且我们现在是新军,不是以前的那个什么地方保安团。” 马啸天拍着马屁:“司令,您看看现在弟兄们士气多高啊,都是您领导有方,在您的领导下” “闭嘴!别拍老子马屁!什么我领导,要不是胡参谋长,现在我们都是乌合之众。”陈伯忠还是有自知之明,“地相就是地相,这才多久呀?就把老子的队伍训练得有模有样,老百姓也不再来告状说有兵匪兵痞了,老子里外面子都有了。” 马啸天依然不放弃拍马屁:“胡参谋长的确厉害,但弟兄们始终还是忠心耿耿地跟着您呐。” 陈伯忠皱眉:“现在训练新军的方法,听胡参谋长说,和广州的黄埔军校有点像了。” 马啸天不屑道:“那什么黄埔军校里的生瓜蛋子,都是学生兵,他们懂什么呀?” “学生兵?懂什么?”陈伯忠冷笑一声,“陈炯明的粤军号称有十万之众,而黄埔的那些学生兵充其量不过几千人,就是那几千学生兵把陈炯明的所谓精锐打得满地找牙。记住,轻敌是兵家大忌!” 马啸天赶紧改口:“过去有袁世凯小站练兵,今有司令您奉化练新军。” 陈伯忠道:“滚滚滚!” 虽然嘴上说滚,但陈伯忠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 就在此时,五匹快马奔来,陈伯忠抬眼望去,发现被夹在其中的竟是荣平野。 马上的荣平野已经疲惫不堪,但在距树下还有十来米远的地方,他便拉马停住,翻身下马,直接跪在地上,高呼道:“平野愧对司令,难辞其咎,只求一死谢罪。” 陈伯忠打了个水嗝:“行呀,那你就去死吧。” 荣平野一愣,没想到自己客气客气,陈伯忠还真让自己去死? 荣平野立即道:“司令,此事我虽有责任,但从一开始就中了孙三和傅国栋联手所设下的诡计。” 陈伯忠打断他:“拉远点毙了,挖个深点的坑埋了,填土之后再踩结实了,千万别给扔江里,污了江水,百姓们喝了拉肚子。” “司令!司令!”荣平野被两名士兵拉走的时候,在那拼命嘶喊挣扎着。 “等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便看到骑着毛驴,甩着两条空袖的胡深从灌木后慢慢行去,在他前面还有一个牵着毛驴的孩子。 胡深并未穿军服,反而是一身道家的打扮,加上那红润的面色,就像是一个刚刚下凡的仙人,再看那前方的小孩儿也是道童打扮,背着一个竹篓,其中装着不少稀奇古怪的物件,旁边还插着一个拂尘。 陈伯忠立即迎上去:“胡参谋长,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日要闭关吗?” 陈伯忠与那道童一起搀扶胡深下驴,胡深这才道:“司令,先不要处置荣平野,我有话问他。” 陈伯忠一挥手,那两名士兵立即拖着荣平野到其跟前。 荣平野惊讶地看着胡深:“你是八臂罗汉胡深?” 胡深淡淡道:“正是在下,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下见到江浙衮衣地相,广目天王荣平野,荣老弟,真是不幸呐。” 荣平野仔细看着胡深,怎么也看不出这个老人有八十岁高龄,看起来也不过六十岁上下而已,说五十岁也不为过,难道他真的会什么法术? 而且胡深说话还这么刻薄,什么叫真是不幸呐? 不过,我也的确不幸,荣平野咬牙想到,先是被胡深的徒弟给打败,结果回到主子这,发现主子身边竟然多了仇敌的师父,等等,不对。 荣平野想到了什么,立即对陈伯忠道:“司令,此事有诈呀,唐安蜀出现在甬城不是意外,我虽然没有证据,但也能推测出是胡深一手安排!” 胡深不惊不慌:“安蜀的确是我安排的,孙三给你、铁沛文和傅国栋所设下的套,也是我教他的。” 荣平野听完,连忙道:“司令,您都听到了,胡深他亲口承认了。” 陈伯忠一脸平静:“你是个不合格的鱼饵。” “鱼饵?”荣平静吃惊地看着陈伯忠,仿佛明白了什么,“司令,这事您也知道?” 胡深凝视着荣平野:“荣老弟,麻烦你把知道的情报都写出来,甬城城防部署,傅国栋的详细兵力等等,有劳了。” 说完,胡深对陈伯忠点头示意,踩着趴在地上那孩子的背,同时在陈伯忠的帮助下,骑上毛驴离开了。 胡深远去的时候,陈伯忠瞪着荣平野道:“你知道该做什么了?那就抓紧。” 两名士兵拖着荣平野离开,荣平野挣扎着:“司令,您听我说,不要相信胡深,不要信他呀!” 等荣平野被拖远了,陈伯忠才低声说了句:“还他妈需要你提醒我?” 磔狱乙号监,张定锋在朱印的搀扶下,从山洞中慢慢走出,活动着四肢。 “铁沛文和黄盼山都死了。”朱印站在一侧,仔细观察着乙号监内活动的其他犯人,“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张定锋扭头看了一眼朱印:“怎么办?” 说完,张定锋笑了,脸上是自信的笑容,也没有过去那副狗腿奴才的模样,就像体内重新装进了另外一个人的灵魂一般。 “按照原计划进行,铁沛文死得好,他应该比荣平野有用,不管怎样,他在死前也帮我瞒过了所有人。”张定锋笑道,“最后的时刻,他还不忘把我转到乙号监来,就说明他临死都很清楚自己扮演的角色是什么,这一步示假隐真,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棋,咱们最终还是走稳了。” 朱印走到他身后问:“下一步怎么走?” “越狱。”张定锋笑道,“不过离开之前,你得带几个人,和我一起去取一件东西。” 朱印皱眉:“什么东西?” 张定锋举起喝水的那个葫芦:“把凶兽装进葫芦中带给人间。” 说完,张定锋咧嘴笑了。 磔狱议事厅中,孙三与古风、唐安蜀、安息香、乐正贤四人站在一起,看着摆在地上的那几个包裹上了马皮的千机囊。 安息香解释道:“所有的装备都在千机囊中,外面用马皮包裹,马皮是我用海耗子尾巴上的利刺制成的药水浸泡过的,这样就可以安稳度过传尸风洞穴,等进入下方的海洞后,我们取出马皮,用火油焚烧,就可以避免将传尸风带下去了。” 孙三蹲下来,看着那古怪的千机囊,表面上看那东西只是一个斜背在身后的皮袋,但其中有无数个暗格暗包,可以装下比目测还要多几倍的各式物件。 孙三抬眼问:“就你们三个人去行吗?我让伯三昧陪你一起去吧。” 古风立即拒绝:“大帅,要是我走了,您身边就剩下三昧了,他必须陪着您。” 孙三皱眉:“可是,只有你们三人去,我不放心,你再挑选五个精兵一起去吧。” 古风看向一直沉默的乐正贤:“乐正兄弟?” 乐正贤摇头:“我不能去,如果我去了,谁负责对甬城的联络?谁负责对外取得情报?如今情报是重中之重,我必须得想办法搞清楚陈伯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如果要攻城,他会怎么攻?如果要围城,又怎么个围法。” 孙三看着唐安蜀:“先生,如果你是胡深,你下一步棋会走什么?” 唐安蜀摇头:“我不会去想,更不敢去想。” 孙三不解:“为什么?” 唐安蜀解释道:“我面对的毕竟是我师父,我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徒弟不一定知道师父在想什么,可他也许能知道我要做什么,这就是为何他敢将我带入局中的原因之一。在形势所迫的前提下,我如果急于揣摩他的心思,推测他的下一步,就会中了他的圈套。” 孙三点头:“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你要请援兵的理由。” 唐安蜀又道:“徒弟与师父若要是比武,得礼让十招,如果徒弟与师父领军对阵,得礼让十里。而且师父教过我,兵法不能拘泥于书本,纸上谈兵,兵家大忌,再者,兵者诡道,完依照书本照本宣科,相反找不到战法规律,因为行军打仗原本就没有规则,所以,对付我师父,还是交给我的挚友蔡千青。” 古风好奇地问:“蔡千青很厉害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运筹帷幄 “他很古怪。”唐安蜀竖起两指挡住自己的左眼,“他左眼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实际上是瞎的,不过他却自称身边永远跟着一只会说人话的狐狸,而那只狐狸其他人看不到,只有他用已经瞎了的那只左眼能看到。” 古风和孙三都奇怪地对视一眼,安息香在旁边不屑地冷笑,认为唐安蜀又在故弄玄虚。 唐安蜀笑道:“当然了,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我也没兴趣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只知道他很古怪,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再者,在行军布阵方面,他是专家,传言说黄埔军校教练部有个姓李的遍天下的找他,希望让他去当教官。” 孙三寻思了下,问:“李任潮?” “大概是吧。”唐安蜀说罢,拾起地上的一个千机囊,“收拾下,我们该出发了。” 奉化新军司令部,指挥所内,军官和侍卫们正在那忙碌着,利用电报和电话指挥着军队进行攻城演练,几名军官围在沙盘前,为了合理调配军队的事情讨论着。 陈伯忠坐在一侧,皱眉看着,不时接过发来的电报看一眼,然后简单回应两句,便将电文揉成一团扔掉,焦急地扭头去看后堂的方向。 马啸天在旁边低声道:“司令,您喝口茶,别上火了。” 陈伯忠皱眉:“老子没上火,就是有点好奇。” 马啸天恭敬地端着茶杯,一副太监的模样:“您还是喝口茶吧,这茶可是今年的” 陈伯忠不耐烦道:“闭嘴!这演习呢,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不知道呀?” 此时,那名道童从后堂走来,恭敬地站在陈伯忠跟前道:“司令,我师父有请。” 陈伯忠脸色一松,赶紧转身疾步走去。 马啸天端起茶杯喝着,一脸的不快。 陈伯忠急匆匆走进后堂的时候,胡深正站在桌前,看着摆在桌上的那些荣平野写下的供词。 “司令。”胡深看着桌上的供词,也不回头,“你来看。” 陈伯忠上前,拿起一张:“这上面写的是甬城的城防部署?荣平野说的都是真的?” 胡深肯定道:“我把他的供词和冥耳买来的情报对比了,八九不离十,是真的。” 陈伯忠大喜:“那就好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胡深喜怒不显:“司令,通过这些情报,说明了几件事,其一,唐安蜀如今不在甬城,人在磔狱,如果我推测得没错,他应该去调查金陵简的详细情况了。” 陈伯忠点头:“还有呢?” “其二,荣平野离开后,傅国栋没有任命新的参谋,如果任命了,他的城防部署多少都会有变动,这也是为什么我说唐安蜀不在甬城的理由。”胡深用下巴一点右侧,“其三,夜枭如我所料,依然没有什么大动作。” 陈伯忠想了想:“这么说,眼下是攻城的最好时机呀?” 胡深摇头:“司令,要硬攻甬城,至少得具备舰船,你有吗?” 陈伯忠不屑道:“我要什么舰船呀?我有枪船不就行了吗?” 胡深道:“甬城一面背海,三面都是面朝丘陵,即便我们围城,他们还有海路,再者,甬城新港是洋人,傅国栋虽然舰船只有一艘,但洋人那边随时可以从周边调拨可用的军舰前来支援,你打甬城,不仅仅是打傅国栋,也是打洋人,没有舰船,那些枪船如同摆设一般。” 陈伯忠扔下供词:“既然打不了,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呀?参谋长,练兵准备攻城,这些话可是当初你说的?现在又改口,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深不慌不忙道:“兵法有云,凡战,所谓攻者,知彼者也。知彼有可破之理,则出兵攻之。法曰,可胜者,攻也。” 陈伯忠看着胡深,想了半天,问:“参谋长,孙子兵法里没有这个吧?” 胡深微微皱眉:“我刚才所说,出自百战奇略。” “噢,对,百战奇略,我知道!”陈伯忠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很尴尬,“那下一步到底做什么?” 胡深道:“此战先避,再和,最后以顺天之名讨伐之。” 陈伯忠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问:“怎么个意思?” 胡深解释道:“如今形势,敌强我弱,围城一战只会耗损我方,应避免正面强攻,避其锐气,这叫先避。之后再找机会议和试探,让傅国栋琢磨不透我们要做什么,然后就是顺应天时了。” 陈伯忠还是不理解:“顺应天时是什么意思?” 胡深狡诈一笑:“如果甬城遭遇天灾人祸,导致内乱,百姓叫苦连天,傅国栋一时又无法平息民怒,我们便可以顺天时而制征讨!” 陈伯忠虽然还是不懂,但依然叫好:“好计谋!参谋长运筹什么玩意儿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比起孔明,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胡深低头继续看着桌面,“另外,这番话是赞美张良的,不是诸葛亮。” 陈伯忠尴尬地一笑,看着背对自己的胡深,随后面露不屑,暗骂一句,转身离开。 磔狱,第一扇铁门外,唐安蜀、安息香和五名士兵已经穿戴整齐。 古风抱着防毒面具从警卫室走去,来到那五名士兵跟前道:“张伯烈!” 张伯烈出列:“到!” 古风又依次念到:“李兆年、王庆云、刘顾治、汤化龙!” 其他四人一一出列答“到”。 “你们是我手下最好的兵,也是磔狱最精锐的力量,过去,我每天都提醒各位,我们和其他的军人不一样,因为我们随时都准备着迎接胜利!”古风说完,顿了顿,声音稍弱,“可是今天,我得告诉各位,一旦走进那扇门,就是九死一生,也许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回来,所以,我让你们留下了遗书,也请各位不要有顾及,家中老小大帅都会照顾。” 五名士兵齐声回答:“是!” 古风点头:“出发!” 说罢,古风站到一旁,安息香领队走进门中,紧接着是唐安蜀和那五名士兵。 最后进门的古风停顿了下,抽出长刀来提在手中,对旁边的士兵点头示意后,这才大步走进。 古风进门后,士兵们开始合力转动机关,准备关门,就在此时,两名军官从远处走来,领头者抬手道:“等等!大帅有急令!” 守门的士兵班长紧盯着领头者,立即拔出手枪,问:“姓名,暗号!” “张定锋!”张定锋的脸慢慢从军帽下抬起,“暗号是一个不留!” 说罢,张定锋猛地蹲下,抛出手中的快手镖,瞬间刺死士兵班长和旁边的两名士兵,剩下的其他士兵立即转身操枪,但张定锋身后的朱印已经踏墙跃到他们中间,使得他们担心误伤,不敢轻易开枪。 而在朱印落下的瞬间,已经举拳将其中一人直接揍飞进了警卫室中,紧接着拔出匕首,与冲上前来的张定锋一起,毫不费力地将剩下的所有人解决。 朱印收起匕首,检查四周:“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只有一个班的兵力?” “一个班?来的时候你没看见有多少个关卡吗?”张定锋走进警卫室,“如果没有这身皮,没有我之前在磔狱当官的经验,我们死都进不来。” 朱印又挨个尸体检查了一遍后,走到警卫室门口:“查过了,都死透了,没有活口。” 张定锋正在穿着斗篷,顺手操起一支花机关扔给朱印:“守在门口,我很快就出来,在此之前,不管谁来,格杀勿论。” 朱印提枪走出,看着那扇并未关上的铁门内:“那里边有什么?” 已经戴好防毒面具的张定锋走出警卫室,举起手中的葫芦:“我不是说过了吗?是凶兽,所以得用法器禁锢。” 朱印嘟囔道:“什么法器?那是我以前喝酒的葫芦。” 张定锋笑着,笑声从防毒面罩中传出来,显得那么诡异,紧接着他带着那诡异的笑声走进门内,消失在黑暗之中,只有那笑声随着门内不时吹出的阴风飘出。 朱印扛着花机关站在那,盯着门内的黑暗,突然间浑身泛起一阵恶寒。 他缩了缩脖子,转身看向来时的方向,但依然不时侧头去看,生怕从黑暗中蹦出什么东西来撕咬自己。 那里边有什么呢?朱印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可是他看到的还是一片黑暗,而且再也听不到张定锋那古怪的笑声。 下边是地狱吗? 还是,存在于人间的地狱? 甬城南城楼上。 夕阳的火红照下,铺洒在城墙过道的青石板和布满青苔的箭跺之上,加上傍晚城外沼泽地里涌上的雾气,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总觉得沼泽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嗜血的怪物,而怪物正静等夜晚的来临,好借着夜色爬上城墙大饱口福。 薄荷站在箭跺后,呆呆地看着下方的沼泽。 千里光背着枪走到她身后:“还想不通呢?” 薄荷回过神来:“什么?” 千里光问:“你还想不通我们为什么要瞒着你,对吧?” 薄荷摇头,其实脑子中也是一片混乱,她虽然在纠结这个问题,但又觉得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重要。 “我们真的是不想你手上沾染太多的鲜血。”千里光看着薄荷道,“而且你在磔狱的时候,自己也说过,之所以要加入我们,仅仅只是因为想活下去,所以,我们打算送你走。” 薄荷诧异地看着千里光:“送我走?” “当然送你走了。”扛着轻机枪的苦参慢慢走来,“送你回家买田置地孝敬父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凶兽来袭 薄荷看着苦参:“你们要赶我走?” 跟在苦参后的雄黄道:“不是赶你走,是送你走,你得活下去。” 薄荷急了:“你们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盐孙从另外一侧杵着拐杖走来:“我们只是想给夜叉小队留个根,只要你活着,就算我们死了,堑壕的夜叉也不会彻底消失。” 薄荷仿佛明白了:“大哥,夜枭真的那么可怕吗?” 盐孙不语,只是微叹一口气。 薄荷看向雄黄、千里光和苦参,他们都沉默不语。 此时,辛广运带着那一脸虚伪的微笑出现了:“夜枭很厉害。” 薄荷上前问:“可是,你们不是说过,堑壕所有小队中,夜叉自认第二的话,没人敢自称第一。” 雄黄道:“那是因为我们知道自己还算是人,不是没有人性的武器,而夜枭不一样,他们那队人,没人性的。” 薄荷倔强道:“我不管他们有多可怕,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盐孙看着薄荷:“傻丫头,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薄荷上前道:“大哥,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欠孙三一份情,也敬重孙三的仁义。”盐孙看向城外,“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就死了,不然就会烂在磔狱里,所以,我们得遵守承诺,保护好甬城的百姓,承诺这东西,要不不说,说了就得做到。” 薄荷立即道:“那我也不走,你们的命是孙三给的,你们敬重孙三,我的命是你们给的,我敬重你们,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夜叉的一员,那就让我留下来!” 薄荷说完,扭头走掉。 雄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抬手示意,千里光和苦参立即跟上去。 盐孙叹气道:“老二,如果她真的不走,开战之前,也得想办法把她藏起来。” 雄黄有些为难:“一旦开战,就无处可藏了。” “也许有。”盐孙抬手按着箭跺,“去找裘谷波,他肯定有办法,如若不行,把薄荷送回磔狱,现在的磔狱要比甬城安。” 雄黄点头:“明白。” 传尸风洞穴的外层铁门前,两名士兵将最后一具尸体抬过来,与其他九具摆在一起,然后持枪站在一侧等待着。 孙三站在那皱眉看着,乐正贤和伯三昧则分别查看着尸体。 许久,乐正贤抬眼道:“大帅,他们是被瞬杀的,几乎没有还手的时间。” 伯三昧起身:“看样子,应该就是从乙号监逃出去的那两人干的。” 孙三转身看着一名士兵,问:“乙号监逃出去的那两个人,的确是张定锋和洪门的朱印吗?” 士兵立即回答:“查过两遍了,的确是他们两人,是趁着乙号监放风的时候逃出去的,而且负责乙号监的两个排长也遇害了,军服被人扒光了,他们应该是穿上军服混进来的。” 伯三昧来到孙三跟前:“大帅,乙号监看来出了问题,如果不是有人掩护,里应外合,应该没人逃得出去。” 乐正贤略微一想道:“死的那两个排长,是不是和张定锋亦或者朱印平日内关系不错?” 那名士兵回答:“张定锋没有发动兵变之前,就和那两人没事就在一起喝酒聊天。” 乐正贤疑惑:“兵变?张定锋以前是军官?” 说完,乐正贤看着孙三。 此时的孙三则攥紧拳头,看向铁门:“糟了。” 伯三昧道:“大帅,朱印既然是洪门子弟,我想,这件事应该与乙号监的洪门有关系,不如把他们领头的抓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孙三摇头道,“如果我们那样做了,就中了张定锋的计,不,是中了胡深的计。” 乐正贤纳闷:“什么意思?你是说张定锋是胡深的人?” 孙三看着地上的尸体:“张定锋原本也是乙号监的犯人,因为铁沛文当初说他有用,才把他放出来,还一手提拔他,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胡深早年安排了张定锋进磔狱,让张定锋在乙号监内与那些江湖人士拉近关系,铁沛文来了之后,又按照计划提拔了张定锋” “大帅,原来那次兵变,表面上铁沛文是把张定锋出卖了,让他当替死鬼,实际上那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伯三昧此时明白了,“这么说,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不仅是我们,还有黄盼山?” 孙三道:“要骗过我们,首先要骗过身边的人。而且张定锋当时是我下令让古风单独关押的,铁沛文在事败之前,让黄盼山把张定锋转回了乙号监,张定锋随后依计行事,事情就是这样。” 伯三昧拔出手枪:“大帅,我去把乙号监洪门的龙头抓起来。” 孙三抬手制止:“朱印应该是被张定锋蛊惑,而洪门其他的人配合他们越狱,我想,并不是因为整个计划,而是被张定锋所骗,我们现在找洪门的麻烦,就等于是与整个乙号监的人为敌,我们总不能把乙号监几百人杀了吧?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因为张定锋就是希望磔狱内乱,我们不能中计。” 伯三昧很是恼火:“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孙三道:“通知甬城方面!” 乐正贤忙问:“通知他们什么?” 孙三指着铁门:“凶兽逃走了。” 伯三昧和乐正贤看向铁门之中,立即明白了孙三的意思,脸色也在刹那间变了。 十天后,甬城新港,英国东方银行。 银行大堂内的客人并不多,除了柜台前正在办事的四个客人之外,就只剩下五个正在等待中的客户,还有两个腰间别着棍子正站在旁边闲聊的印度护卫。 在甬城新港这类洋人开办的独资银行,面对的客户依然是英法德美四国的洋人,剩下的就是一部分日本人。虽然也有极少数的中国人选择在这里开户,不过也仅限于与洋人有生意往来的商人和商会。 因为国人在不是万般无奈的前提下,还是会选择传统的钱庄,亦或者国人自己开办的银行。 两个印度护卫站在那盯着一个漂亮的洋人女子低声议论的时候,突然间一个人贴在了银行大门的玻璃上,并用手无力地在那拍打着。 印度护卫立即抽出腰间的棍子朝着大门走去,刚想喝斥的时候,却发现贴在门上的那人竟是这里的经理马丁.帕克斯。 “帕克斯先生?”高个印度护卫立即推开门,另外一人则立刻抬手搀扶住摔进来的马丁.帕克斯。 摔进来的帕克斯顿时吸引了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前台的工作人员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转身去呼喊大堂经理,其他客人也好奇地走向门口,想要看个究竟。 抱住帕克斯的矮个护卫发现帕克斯面无血色,双眼血红,嘴角开裂,剧烈咳嗽的同时,开始撕扯着自己胸口的衣服。 大堂经理赶来后,戴上眼镜刚看了一眼,便吩咐那高个儿护卫:“赶紧去叫医生!快点!上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帕克斯的咳嗽越来越剧烈,双手不断地撕扯着,大堂经理赶紧道:“快把他的领口解开,他快没办法呼吸了!” 就在矮个护卫手忙脚乱地要帮帕克斯解开衬衣领口的时候,帕克斯突然间一口鲜血咳了出来,喷了矮个护卫一脸。 这一口血,直接喷懵了矮个护卫,也吓得大堂经理和其他人退了一步。 “医生在哪儿?”大堂经理慌了,站在原地打转,“快!快去叫医生,都愣着干什么,谁去拿杯水来,不,赶紧把帕克斯先生送到医院去!” 矮个护卫用手擦去眼部周围的鲜血后,作势就要将帕克斯抱起来的时候,一个人直接撞门进来,扑倒在了地上。 大堂经理瞪圆了双眼,惊呼道:“哈里森?” 那是帕克斯的司机,一个名叫罗伯特.哈里森的年轻人。 大堂经理跪在地上,吃力地将哈里森翻过来,翻过来的时候,他和周围人又吓了一跳,因为哈里森不仅与帕克斯一样,而且眼睛和鼻孔中已经渗出鲜血,鲜血流过嘴唇的时候,因为咳嗽导致的急促呼吸而起伏着,鼓起血泡来,看着十分渗人。 矮个护卫已经傻了,大堂经理也束手无策,大堂内的那些客人纷纷绕开他们,逃离了这个地方。 突然间,帕克斯和哈里森开始浑身抖动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抖动,还用手撕扯着自己胸前的衣服,用手在胸口胡乱挠着,喉头也发出像是风箱鼓动的声音。 两人的咳嗽让矮个护卫和经理身上溅满鲜血,部分工作人员避之不及,裤子上也溅上鲜血,赶紧退得更远,惊恐地看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堂经理瘫坐在地上,已经完傻眼。 而此时,在场的人并不知道,他们都已经成为凶兽的宿主。 “儿子!儿子!”裘移山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响彻走廊。 正在验尸房与乾元柏研究着乐正贤电文的裘谷波,听到父亲的喊声,刚起身回头,就被撞开门的父亲吓了一跳。 面如死灰的裘移山站在门口,气喘吁吁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裘谷波疑惑道:“爹,怎么了?” 裘移山的面部因为焦急都扭曲了:“新港出事了,闹瘟疫了。” “啊?”乾元柏放下电文和手中的书,“瘟疫?什么时候的事?” 裘移山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一会儿,才用手比划着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瘟疫,反正很多洋人都得了怪病,咳嗽还吐血,不,是喷血,还用手把自己挠得血肉模糊的。” 裘谷波意识到了什么,拔腿就朝着外面跑去。 乾元柏低头又看了一下电文,抬手抱了自己的箱子也要追出去。 裘移山拦住他,问:“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乾元柏无法详细解释,只说了三个字:“传尸风!” 说完,乾元柏冲了出去,裘移山呆呆地站在那,重复着那三个字:“传尸风?” 那是什么? 台风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孤独的援兵 当裘谷波和乾元柏骑马赶到新港租界关卡时,发现关卡已经被军队彻底封锁了。 关卡外是傅国栋的军队,而关卡内是租界洋人的军队,双方士兵都戴着口罩,穿着雨衣,站在铁丝网后方,持枪与那些试图进出关的人们对峙着。 被阻止进出的人们群情激奋地呼喊着。 “让我们出去!我们没得病!” “你们到底想干嘛?” “我要回家!快让开!” “你们讲不讲道理了?” 被阻止在关外内的基本上都是中国人,只有少部分穿着打扮像是商人,剩下的都是在新港码头当苦头的贫民。 而在关卡外,围在裘谷波和乾元柏身边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听闻了新港新港发现怪病,担忧亲人,试图进入新港的人们。 “让我们进去吧,我哥哥还在里边!求求你们了!” “我爹病了,让我去看看我爹吧!” “让我进去吧,我老婆和孩子早上才进去的,我要去找他们,你们让我进去吧。” 无论是傅国栋的军队,还是洋人的军队,都不动声色持枪而立,也许是因为戴着口罩的原因,裘谷波和乾元柏无法得知他们如今脸上的表情,是矛盾?还是恐惧?亦或者仅仅只是执行命令的无奈。 “怎么办?”乾元柏看着四下的人。 裘谷波翻身下马,顺手把缰绳递给乾元柏,从人群中挤过去,来到关卡跟前,对一名士兵道:“这里负责的长官是谁?” 那名士兵皱眉:“走开!” 裘谷波一把抓住那士兵的领口,其他士兵立即持枪而对,裘谷波沉声道:“我是裘谷波!” 就在此时,一名军官从不远处跑来,立正敬礼道:“裘副官!” 裘谷波松开那名士兵,那名士兵也赶紧和其他人一样立正敬礼。 裘谷波问:“怎么回事?” 军官凑近裘谷波低声道:“我们也不知道,一个小时前接到的命令,让我们封锁新港,任何人都不能进出,如有硬闯者,格杀勿论!” 裘谷波又问:“大帅亲自下的命令?” 军官点头:“是的。” 裘谷波寻思了下,转身穿过人群,翻身上马道:“去都督府!” 说罢,裘谷波拉起缰绳,胯下马匹嘶鸣着扬起前蹄,周围的人群立即散开,随后裘谷波与乾元柏拍马急速离开。 甬城南面,茶亭村。 村内四处都冒着黑烟,路边四处可见盖着被鲜血染红白布的尸体,有些尸体直接用稻草覆盖着。 可是,没有哭声,没有哀嚎,似乎这里的人们早就对痛苦麻木了,能逃走的早就逃走了,留下来的只是那些不甘心的人们。 站在村外的高岗上,放眼望去,能清楚看到村落中不少房屋已经被烧毁了,但冒出黑烟的地方却是在焚烧尸体,焚烧那些得了怪病的尸体,以防疫情进一步扩大。 可是,已经晚了。 一个骨瘦如柴,貌如行尸的老人用木棍从煮沸的瓦罐中掏出一块布来,小心翼翼地挥动着,等稍微凉些了后,用手拧干,这才蒙在口鼻之外。 老人绑好自己脸上的布后,对着站在高岗上的那个穿着长衫的背影问道:“煮好了,这真的有用吗?” 那个背影转身,露出一张英俊的脸,脸上的五官就像是被老天爷精心雕刻出来的一样,无论让谁看到都会止不住惊叹。 “我给你的方子不是防病的,而是用来让你保持头脑清醒的。”长衫男子缓缓走下高岗,来到自己那匹白马跟前,解开缰绳握在手中。 老人疑惑:“清醒?” 长衫男子道:“对,只要你头脑清醒,就应该知道,千万不要走进村子,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老人捏紧手中的棍子:“我家都死光了,我得替他们收尸,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呀!” 长衫男子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不过你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为你收尸,因为那和杀人没区别。” 老人愣愣地看着长衫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老人家,剩下的事,我现在也是无能为力,您好自为之。”长衫男子翻身上马,拍马朝着甬城方向绝尘而去。 老人身子一软,手中棍子落地,瘫倒在地后,喉头终于爆发出怪声,最终嘶声哭出,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无助,还是早已悲伤过度,他竟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因为泪早已经流干了。 一小时后,长衫男子终于骑马来到甬城南城楼下,他仰头看着城楼上的哨兵长,抱拳道:“长官,我要入城。” 哨兵长从箭跺处探头看着下方的长衫男子,高声道:“你没看到城下的告示吗?封城了!” 长衫男子又道:“麻烦您开门,我必须进去。” 哨兵长不耐烦道:“你是瞎子还是聋子?我说了,封城了!快滚!” 长衫男子指着自己的左眼道:“我有一只眼睛是瞎的,看不清楚,但我听清楚了。” 哨兵长吼道:“听清楚了还不快滚!” 长衫男子又抱拳:“我是你们大帅的援兵。” 哨兵长一愣:“援兵?” 听到“援兵”二字后,原本在城楼角落中打盹的千里光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跑到箭跺处,定睛看着下方的长衫男子,高声问:“来者何人?做什么的?” “蔡千青!”长衫男子回道,“驱魔捉妖的。” 几天后,甬城东营地,破庙内。 “嘿——嗬——哈呀呀呀呀。” 一阵古怪的喊声之后,原本跪在破庙贡桌前的那个满脸络腮胡,如同是钟馗模样的男子转过身来,瞪着后方那些手中拿着各种贡品,还以药布遮住口鼻的百姓。 百姓跟前,还摆着一副简易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病人不时咳嗽,明显是患上了传尸风,为了防止他抓破自己的胸口,家人早已在他胸口铺上了一块牛皮。 “我乃海神座下毛童子是也!”那个自称毛童子的大汉高呼道。 随后,毛童子开始绕着贡桌跑着,跑了三圈后停在原位,左右蹦跳着在那吟唱:“海神来,瘟神去,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天罡镇妖魔,神镜窥天星!” 毛童子每说一段就会停顿一下,下方的百姓也跟着吟唱。 唱罢,毛童子站定,抓起贡桌上的拂尘挥舞了下:“焚香!” 随后,破庙四方的四个穿着白衣的女子点燃香炉,青烟立即从香炉中缓缓升起。 此时,站在人群最后方,脸上带着伤疤的男子微微看了看左右,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塞入口中。 这烟有毒。伤疤男子心想,随后注意着周围人的变化,和他所预料一样,周围人的神情逐渐放松下来,不少人还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毛童子又转身拿了铜钟在手,低声念叨了一阵后,两个白衣女子上前,在他腰间绑上了一串铃铛。 准备就绪后,毛童子开始围绕着破庙四周蹦跳着,跑了两圈后,又来到那名奄奄一息的病人周围,挥舞拂尘,摇晃铜钟,腰间的铜铃也随着他的跳动而发出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 可是,原本应该厌恶这些杂音的百姓,却都带着奇怪的笑容,如行尸走肉一般站在那目不转睛地看着。 伤疤男子看了一会儿那毛童子的表演后,又抬眼注视着贡桌后方神台之上那个所谓的海神泥像。 这尊泥像是新塑的,因为没有确切的模样,只是维持着人形,外面也没有涂抹任何装饰,还能清楚地看到填充泥像之中的稻草。 突然间毛童子停住,杂音也瞬间停止,他保持姿态双手高举,缓缓抬头看向破庙顶端,用古怪的声音喊道:“冬雷响,海神降。” “冬雷响,海神降。”周围的百姓也跟着麻木地附和着。 就在此时,破庙顶端突然间传来一声如同是雷声般的闷响,同时毛童子也大喝一声:“跪下!” 那些原本还保持着微笑的百姓,如木偶一般立即齐刷刷跪下,伤疤男子也立即照做,同时微微抬头紧盯着那尊泥像。 雷声不断响起的同时,泥像也出现了裂缝,随着雷声越来越响,泥像身上的裂缝也越来越大。 突然间,泥像整个破裂,泥块纷纷掉落下来,与此同时破庙左右两侧的灯台也被白衣女子点燃,灯台后方的铜镜反射着灯台的光线,照向出现在泥像之中的那名身着白衣的白须老者。 铜镜的光照在老者脸上,照得其红光满面,如同是神仙下凡。 “海神下凡!”毛童子立即跪地咚咚地磕着响头,其他百姓也立即照做。 白衣老者从神台上缓缓走下,由白衣女子一左一右搀扶着走向病人跟前。 老者立在那病人身前,白衣女子用手在周围像扇子一样舞动着。 那些百姓此时似乎回过神来,都抬眼仔细看着。 毛童子在旁喝道:“静!请海神施法!” 老者蹲下,用手在病人身上下游走着,等手来到其胸口牛皮位置的时候,他突然间将手插进其胸口,插下去的瞬间,病人胸口鲜血涌出,病人也猛地睁眼,喉头发出咕噜的怪声。 老者双眼翻白,口中念念有词,大喝一声后,插入胸口的手抽出,手中竟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虫子。 老者将虫子递给旁边的毛童子,毛童子毕恭毕敬地接过,将那东西举过头顶,高喊道:“海神施法,瘟神已除。” 伤疤男子踮起脚尖再看那病人,发现病人呼吸已经顺畅。 他是怎么做到的?伤疤男子在心中疑惑地问,没有用药,就治好了传尸风? 此时,在场的百姓沸腾了,围拢白衣老者跪拜着,恳求着老头儿也救救自己的家人。 而那个老者由白衣女子搀扶回神台之上,便闭眼不动,任由那些百姓一一上前跪拜并奉上各种贡品。 伤疤男子看到贡品大多都是财物,看样子这里的信徒都是倾尽家财,只为活命。 伤疤男子微微叹气,低声道:“愚昧。” 随后,伤疤男子趁着众人虔诚跪拜祈祷之时,悄然退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不予信任 伤疤男子离开破庙时,发现门外还聚集了很多带着贡品焦急不安的百姓。 好几个人上前围住他,问他关于里面的情况,伤疤男子只是摇头,穿过人群,走到一侧的小巷拐角,确定没人跟踪后,这才翻墙进入院落之中。 院落中,列队站着副武装的甬城警察,而领队的正是裘谷波。 裘谷波上前,急切地问:“怎么样?” 伤疤男子撕去脸上的伪装,露出那张辛广运的脸来,同时道:“这里不是邪教的窝,只是他们一个敛财的场所,把外围埋伏的军队撤了吧,今天没办法收网。” 裘谷波暗骂一声:“看来又白跑了!” 一侧的伍六插嘴道:“管他是不是邪教的窝,直接端了,把人抓了不就得了吗?” “不行,绝对不能那么做。”裘谷波皱眉,走到院落门口,拉开门,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又关上,转身道,“这里是东营地,南面就紧挨着新港的棚户区,中间有一河之隔,不过都是穷人的聚集地,占了甬城七成的人口,换言之,甬城七成都是贫苦者,眼下传尸风横行,人心惶惶,邪教趁机敛财蛊惑人心,如果这七成穷苦者被煽动,不用等陈伯忠兵临城下,甬城就不攻自破了。” 伍六不解:“把人抓了,我们审完,拿到口供,白纸黑字的贴上告示,百姓自然就知道这个什么海神教的真面目了。” 辛广运摇头:“民智未开,就算揭露了邪教的真面目,也会有人认为那是大帅顾及自身面子所施行的手段,要知道,这个邪教是真的治愈了很多人的传尸风。” 裘谷波也疑惑:“他们怎么会知道治愈办法的?而且看起来并不是用的孙三所教的法子,此事太怪异了。” 辛广运又道:“现在最麻烦的是,海神教还治愈了很多洋人,因此有很多洋人竟然也对海神教推崇之至,眼下要是动了他们,洋人估计也会找大帅的麻烦,我看,还是回去求助那个援兵吧。” 裘谷波叹气:“可大帅不听劝,不信任那个单睛花狐。” 辛广运笑了声:“不怪大帅,此人太过怪异,就算是我,估计也不敢轻易用他。不过你不是说过,你信唐安蜀,所以也信得过蔡千青吗?” 裘谷波迟疑了下,点头道:“援兵已到,就在身边,如果蔡千青也无计可施,最多十天,我们可就真的无力回头了。” 辛广运也不说什么,转身就欲走。 裘谷波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辛广运头也不回:“我去棺材铺,给咱们订几口上好的柳州棺木。” 裘谷波却是笑了:“我的那口棺材,记得做大点,我喜欢宽敞。” 辛广运笑着开门离开了。 裘谷波转身看着院落内那些脸上带着惊恐、担忧、疑惑和不解的警察,轻松道:“放心,我就算赔上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我可是甬城第一神探。” 蛇心岛,磔狱最下方海洞。 唐安蜀等人已经在海洞中上上下下攀爬行走了十二天,若不是古风曾经来过,知道正确的道路,做好了准备,恐怕他们早就饿死在了半途。 唐安蜀看着远处正在警戒的的刘顾治和汤化龙,这才慢慢打开那个纸包,小心翼翼咬下一口饼来,然后喝一口水含在口中,等饼遇水慢慢泡发膨胀软化后,这才开始用牙嚼。 安息香看着唐安蜀那皱眉的模样,笑道:“没吃过这种干粮吧?” 唐安蜀点头:“只是在书中看过有这种糗糒军粮的记载。” 安息香问:“觉得味道怎么样?” 唐安蜀笑了下:“军粮不论味道,只谈饱腹。” “还有体力。”安息香看着唐安蜀解释道,“如果光吃米面,士兵的身体也经不起消耗,蔬菜肉类都必须要有一定的保证,你吃的这种是我按照明朝流传下来的方法制作的,自己加工了下,能保证半个月不坏,不过因为流程和用料太复杂,明朝时期这种制作军粮的办法就弃用了。” 唐安蜀点头,看着靠在对面洞壁上睡觉的张伯烈、李兆年、王庆云,最后目光落在了古风身上。 古风抱着自己的长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不过他的警惕性极高,只要稍有动静,他就会立即拔刀而立。 “我们还有七天的口粮,如果七天内我们无法回去,就死定了。”唐安蜀看着手中那块不愿意再啃一口的杂粮饼,“我们已经在这个迷宫中走了十天,可以说是筋疲力尽。” 安息香捡了块石头扔向古风:“古大哥,上次你们下来干粮并没有带足,你是靠什么活过那半个月的?” 唐安蜀问:“他没有告诉过你?” 闭目养神的古风睁眼道:“当时我们在下面发生的所有事,我只告诉给了大帅。毕竟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们不要担心,就算粮食吃光了,我也有办法。” 安息香立即问:“什么办法?” 古风冷冷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古风起身,叫了刘顾治和汤化龙回来。 两人走到古风跟前,敬礼后,汤化龙道:“长官,该出发了吗?” 古风摇头:“你们俩睡一个小时,然后我们再出发。” 刘顾治挺胸站好:“长官,我们不累!” “放屁!”古风骂道,“你们是血肉之躯,又不是泥巴做的,哪儿有不累的?服从命令!” “是!”刘顾治和汤化龙虽然被骂,但心中却是温暖的,立即坐下,靠在洞壁上闭眼休息。 “你们三个也赶紧睡。”古风指着旁边已经睁眼的张伯烈、李兆年和王庆云道。 等三人重新闭眼后,古风才坐到唐安蜀和安息香中间,抬手指着来时的路道:“这十天的路看似麻烦,实际上最安,只是耗时间而已。” 唐安蜀点头:“这条海洞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没有人工挖掘的痕迹,不过时上时下左右兜圈子,只要冷静下来,做好标记,要走出来不难。” 古风又指着前面的路:“往前再走大概两个小时,路就好走了,洞穴也会比这里宽敞许多,不过从那里开始,就是危险重重了,我上次带去的人,大半折损在那。” 安息香闻言立即问:“前面有什么?” 古风抽出长刀来擦拭着:“怪物。” 唐安蜀疑惑:“怪物?” 古风点头,看着长刀的刀刃:“对,下面就是怪物的巢穴,所以,到时候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否则大家都得死。” 磔狱议事厅内,喝得微醉的孙三躺在竹椅上,闭眼在那低声念叨着什么。 伯三昧坐在一侧,将自己的长枪拆开仔细保养着,不时去瞟一眼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孙三。 突然间,大门被乐正贤推开,他拿着电文急匆匆地走向孙三:“大帅,甬城出事了。” 孙三立即起身:“怎么?我们送去的那批海耗子没有减缓疫情吗?” “疫情倒算是控制住了,不过并不是傅国栋干的,我们送去的那批海耗子暂时没用上。”乐正贤满脸愁容,将电文递给孙三,“疫情减缓是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邪教,自称海神教。” “海神教?”孙三皱眉摸着自己的光头,看着电文,“傅国栋竟然还把蔡千青软禁了?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伯三昧上前问:“为什么要软禁蔡千青?” 乐正贤摇头:“电文上没说详细,只是告诉我们这个消息,让我们加强防御,不要掉以轻心。” 孙三将电文放在桌上,重新躺下,闭眼喃喃道:“看样子傅国栋已经慌了,慌得不知道该信谁了。” “我不信他!”傅国栋先是怒吼了一声,然后又坐下,声音放低,“你让我怎么信他?” 甬城都督府大堂内,傅国栋坐在太师椅上很是苦恼。 站在下方的裘谷波和裘移山对视一眼,然后又一起看向旁边的辛广运。 此时,裘谷波有些后悔揭破辛广运的身份,应该只是私下揭破,这样一来,这个堑壕的探子也好以辛广运的身份帮他们说服傅国栋。 毕竟现在的傅国栋,觉得里外都是敌人,谁也不值得信任,所以,下令军,除非有他的亲令,谁也无法调动军队,哪怕是一个班的人。 所以,即便是现在被认为是大帅身边红人的裘谷波,也只是个披着那身皮,实际上只能调动警察的裘副官。 辛广运朝着裘谷波和裘移山摇头,表示自己无法帮衬,因为此时他哪怕说一个字,都等于是火上浇油。 傅国栋指着外头道:“那个什么单睛花狐来了,我亲自出城迎接,他却置之不理,回到都督府,还让我把军权交给他,你说,如果是你,你信他吗?” 裘移山此时也很为难,对裘谷波道:“儿子,这个蔡千青也确实怪异,我刚才去见他,他也不见我,而且还隔着门和我说话,这人怎么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呢?” 裘谷波叹了口气:“大帅,唐安蜀来电说过,蔡千青此人怪异,做事一向我行我素,而且不懂交际,说话直来直去,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可是,要救甬城,非此人不可。” 傅国栋指着裘谷波:“你就不行吗?偏偏要靠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其人奇事 裘谷波摇头:“上次不是唐安蜀的话,我什么都查不出来,也无法得知孙三算计大帅,所以,必须相信蔡千青,相信他就等于是相信唐安蜀。” 傅国栋气得指着裘谷波的手都在发抖:“总之,我不可能把兵权交出来!” 裘移山立即道:“大帅,队伍是您的,就算您真交给他,他就算想造反下面的人也不会听他的呀?如果他真敢那么做,我第一个毙了他。” 傅国栋听不进裘移山的话,只是挥挥手:“你们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总之,把军队交给他,绝对不可能!” 裘谷波点头道:“大帅,我先去和他谈谈再说,您也息怒,把别院的兵给撤了。” 傅国栋没好气说:“你是副官,你让他们撤不就行了吗?” 裘谷波笑道:“大帅,兵是您的,也只听您的,我说了不好使。” 傅国栋也知道裘谷波话中有话,起身推开大堂的门,对着外面警戒的士兵喊道:“都听着,从现在开始,裘副官的话,就是我的话。” 说完,傅国栋转身走进大堂,走过裘谷波身边的时候停下,沉声道:“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想不出办法搞清楚那个什么海神教在玩什么猫腻,镇不住这个邪教,就把那个什么单睛花狐给我赶出甬城!” 裘谷波立正敬礼:“是!” 裘谷波和裘移山走到别院跟前,裘谷波挥手叫出那名军官,低声道:“把人撤出去。” 军官看了外面一眼:“可是” “没可是,撤吧!”裘谷波点头道,“听我的,让弟兄们也歇歇,这几天太紧张了,记住,都督府换防的时候,一定要留一支预备队,以防不测。” 军官敬礼道:“是!” 军官带领士兵撤出别院的同时,裘移山担忧地问:“儿子,说真的,那个蔡千青可真有点不是东西,哪儿有一上来,什么都不说,就让傅大帅交兵权的呀?这不是把人当傻子吗?” 裘谷波道:“爹,你先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办。” 裘移山迟疑了下,使劲儿点头道:“那我就回去,坐镇警局,想办法多收集点那个海神教的消息,别小看你爹,我怎么说也算是甬城第一地头蛇。” 裘谷波忍不住笑了:“爹,你自己注意安吧,让娘和家里人都小心点,千万不要让陌生人进家里。” 裘移山点头:“家里你放心,你就安安心心当好你这个裘副官,裘家将来就指着你啦。” 裘谷波没回应什么,只是笑了笑,等裘移山离开后,这才抬眼看着别院那间大屋。 屋内此时正坐着那个人称单睛花狐的怪人蔡千青。 他不仅见到傅国栋不行礼,不客套,还让傅国栋交兵权,傅国栋憋着一口气带着他回来要宴请他,他连正眼都不看傅国栋,对周围的人也置之不理,只是要求给他一间屋子,而且屋子里不能漏光,要保证白天如黑夜,也要保证屋子内外安静如坟场。 安静如坟场?这都什么要求呐。裘谷波回忆起来都头痛。 不过裘谷波还是慢慢上前,伸手敲了敲门框,低声道:“蔡先生?我是甬城都督府副官,也是甬城警局捕探,我叫裘谷波,您来的时候,我也在场,只不过没说得上话,还请蔡先生见谅。” 许久,屋内的蔡千青终于道:“进来吧,不过手脚快些,别让光照进来。” “谢谢。”裘谷波开门,闪身进屋,马上又将门关上。 关上门的瞬间,裘谷波才发现屋内漆黑一片,只有里屋有些许的绿光透出,而里屋门口的草帘之后,站着一个瘦弱的人影,毫无疑问,那就是蔡千青。 裘谷波立即抱拳道:“蔡先生,久仰。” “你应该不认识我,就别说久仰了,显得虚伪,我听着也难受。”蔡千青冷冷道,“你坐吧。” 这人怎么这样啊?裘谷波刚进屋就一肚子气,不过他又想起唐安蜀的话,不断提醒自己,这人就这德行,别和他计较。 裘谷波刚落座,屋内的蔡千青就道:“看裘捕探刚才进屋的身法,你应该学过燕子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教你开手的师父应该是山东人,过去是镖师,后来流落街头卖艺为生。” 裘谷波愣住了,因为蔡千青完说对了,教他开手的的确是个来自山东曹州府威远镖局的镖师,也的确在镖局没落之后流落街头卖艺,无意中帮助裘移山抓捕了歹人后,裘移山见此人武艺不错,就让裘谷波拜他为师,当了开手的师父。 而且那位师父最得意的也就是燕子步了,这是一种以动制静的贴身粘打的步法,裘谷波光是练这个步子就用了五年。 裘谷波惊讶道:“先生好厉害,我只是闪身进屋,一半的功夫就被你给看透了。” “别谦虚,显得虚伪,你第一神探的名号,早就传到上海了。”蔡千青的话中听不出来有感情的成分,这点与唐安蜀并不一样。 唐安蜀即便是不相信他人,明面上也会给足周围人面子,毕竟行走江湖,有时候一句话,一个表情都会引来麻烦。而这个蔡千青不管何时,说话都是一种语气,不惊不喜,好像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一样。 未等裘谷波说什么,蔡千青又道:“裘捕探喜欢名声,说明虚荣心极重,不过傅国栋此人疑心也重,他能让裘捕探当副官,说明裘捕探必定有过人之处,这样我便放心了。” 裘谷波越听越气,觉得这人太不会说话,干脆问:“放心了是什么意思?” 蔡千青道:“我怕我说什么,裘捕探听不懂。” 裘谷波拳头攥紧,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因为蔡千青话里的意思就等于是在说:我担心以你的智商,没办法与我正常交流。 蔡千青又道:“裘捕探,不要生气,生气也没有办法解决问题,所以,有话直说,需要我做什么,如果不需要我,我可以马上离开。” 裘谷波冷静了下,捋了捋思维,然后道:“蔡先生,实不相瞒,你我不认识,所以我无法信任你,加上你的所作所为,我现在不仅不信任你,而且还很讨厌你,不过,我必须相信唐安蜀,而唐安蜀却让我必须找你帮忙,所以,我现在相信你也是被迫的。” 裘谷波说完,蔡千青很快道:“刚才裘捕探那番话,是我进甬城以来听到的最舒心的话,我心情也好了很多,我原以为甬城都督府内尽是虚伪的世俗者。” 什么?裘谷波听到这反而愣了,下意识觉得蔡千青这小子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呢?不听好话反而喜欢听这些带刺的话? 不过,裘谷波又转念一想,其实如蔡千青这样活着,何尝不是很多人的愿望呢?有话直说,不需要拐弯抹角,高兴就高兴,生气就生气,不需要戴着面具活着。 裘谷波道:“先生,大帅就给你三天时间。” 蔡千青也很直接:“我受安蜀之托,既然来到甬城,就必定会帮你们解决问题,你先说,第一个问题是什么,说清楚,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裘谷波也不耽误时间,立即将他所知的海神教的一切盘托出。 奉化司令部后堂,陈伯忠恭敬地站在一旁,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胡深。 此时,后门被推开,那位道童进屋,先是对陈伯忠行礼,而后走到胡深身旁,附耳去低声说着什么。 许久后,胡深睁眼道:“司令,甬城方面有消息来了,如果此计一切顺利,我们便可以兵不刃血地占据甬城。” 陈伯忠大喜:“参谋长,你到底用了什么计策?” 胡深微微笑道:“我用的不是计策,是法术。” 陈伯忠一愣:“法,法术?” 胡深点头道:“天下之兵源自庶民,而庶民虽然一无所有,但他们却有一种最可怕的武器,那就是愚昧。” 陈伯忠又是一愣:“愚昧?” 胡深道:“愚昧就像是一片叶子,能挡住人的眼睛,正所谓一叶遮目不见泰山,将愚昧变成武器,便可无往不利。” 陈伯忠点头,又摇头:“我听说甬城的瘟疫,被什么海神教控制住了,参谋长,这海神教不是和我们做对吗?要不,我找人潜入甬城,把海神教的头头给做了?到时候群龙无首,我们再借刀杀人,放出消息,让傅国栋帮我们铲除海神教!” 胡深直勾勾地看着此时得意洋洋、自以为是的陈伯忠,在他眼中,这个胖子就是个白痴,否则的话,他怎么会听不懂自己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他现在竟然要把海神教给除了?还说什么借傅国栋之手!? 傅国栋现在巴不得海神教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过,正因为这个胖子好控制,胡深才选择了他,一个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就能让一个衮衣地相上门投靠,指点江山? 旁边的道童有些听不下去了,上前委婉道:“司令,瘟疫必须控制住,因为疾病不仅仅会杀死士兵,还会杀死百姓,百姓死光了,我们夺一个空城,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伯忠点头:“对对对,百姓得活着,不然从哪儿招兵买马呀,是吧?而且也没人交税,军饷都没了,大家都喝西北风呀。” 陈伯忠站在那傻笑着,胡深被气得胸口闷痛,只得闭上眼睛,以沉默来对抗这个白痴。 如果白痴如疾病一样会传染的话,那么陈伯忠麾下就是一支智障军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三重计策 当裘谷波将自己所知的海神教的事情说完后,蔡千青竟赞道:“妙计。” “什么?”裘谷波一愣,不明白蔡千青在说什么。 裘谷波又问:“先生说什么妙计?” 蔡千青解释道:“海神教必是胡深安插在甬城这张棋盘上的重要棋子,他用这颗棋子走了一步好棋。” 果然是胡深,裘谷波心想,又道:“虽然我也曾这么想过,但因为缺少情报,不敢断定,而且胡深的这步棋不是与他的前一步矛盾吗?他安排张定锋将传尸风散播在甬城,可接下来他为何又要操控海神教去控制疫情呢?” 蔡千青用独特的解释道:“天下计谋分为三种,一为单,二为叠,三为连环,而以我对胡深的了解,他最擅长的正是连环计,而且所设之计如同种子,不在萌芽状态扼杀,等其生根生长,开枝散叶,我们便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裘谷波很是疑惑,摇头道:“我不明白先生所说的三种计谋是什么意思。” 蔡千青道:“我来到甬城见到你们时,所用的就是单计。” “啊?”裘谷波很是吃惊,“你当时用计了?为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 蔡千青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虽然我受安蜀所托,前来救城,不过我也得知道这座城的主人以及他身边的这些人,脾气秉性如何,通过他们来判断,每个人应该做什么,换言之,我刚才说了,甬城就是一个棋盘,你们就是棋子,我需要知道你们应该摆在棋盘的什么位置上。” 裘谷波心中一颤,手指微微抖动了下,但还是不露声色道:“那先生计谋成功了吗?” “当然,我从不做无用功。”蔡千青的身影映照在一侧,就如同是鬼魅一般,“我要搞清楚你们脾气秉性的最好办法,就是初次见面之时,将自己的性格脾气,甚至是弱点暴露给你们,然后便可以从你们各自的应对,脸上的神色,判断出你们大致的性格,甚至是你们最明显的弱点,例如你,裘捕探,你当日一直赔笑,不断为我圆场,不管傅国栋发多大脾气,你都坚持护着我,所以,你的弱点是善良正义以及顾大局。” 裘谷波笑了声:“这点我就不懂了,这些明明是优点,为何在你这却变成缺点了?” 蔡千青冷冷道:“裘捕探,你是否有把握不出甬城便知天下事?” 裘谷波道:“不能。” 蔡千青又问:“那你是否有把握仅仅只是利用顾大局和善良正义这两点力挽狂澜?” 裘谷波微微皱眉:“也不能,不过” “没有不过。”蔡千青打断裘谷波的话,“乱世之中,摆在脸上的善良正义,稍加利用,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到最终自己还浑然不觉,到死都还做着当英雄的白日梦。裘捕探,你难道不想做英雄?如果你不想,何必在意自己甬城第一神探的名声?” 蔡千青的话就如同是一盆冰水,从裘谷波头部淋下,瞬间让他心跳都快停止了。 话是难听,不过字字珠玑,而且 他妈的!裘谷波在心中又加上一句粗口,这个人太可怕了。 裘谷波起身抱拳:“在下佩服,这是实话,绝非恭维!还请先生点明胡深此计的真正用意。” 蔡千青道:“胡深放出传尸风,是为了让甬城内乱,不过他也很清楚,孙三绝不会坐视不管,所以,在孙三的帮助下,传尸风势必会被控制,到那时,控制疫情的傅国栋相反赢得民心和新港洋人的支持,如果事情走向如此,胡深的计策就毫无用处,所以,他早做安排,在适当的时候让海神教出手控制传尸风。” 裘谷波微微点头,似懂非懂。 蔡千青又问:“裘捕探,传尸风爆发之时,甬城内的中医和洋人的西医是否有应对的良策?” 裘谷波摇头:“束手无策。” 蔡千青再问:“海神教所用的医治方法,是否与孙三所教的相同?” “这点我还没有查清楚。”裘谷波摇头,“不过从表面来看,似乎并不一样。” “也许相同,只不过用了障眼法而已。”蔡千青分析道,“你们面对百姓,坦言告知这是疾病,需要的是良药医治,而海神教却告诉他们这是鬼怪瘟神作祟,需要的是符咒法术。重要的是,早先中医西医已经束手无策,在这个阶段,民众已经对医生郎中失去信心,只得寄希望于所谓的神鬼迷信,而且,人在绝望的时候,不管多荒谬的办法,为了挽救性命,都会去尝试。” 裘谷波明白了:“海神教其实也用的医术,不过他们使用障眼法让百姓以为他们用的是法术,这样就可以让百姓依赖海神教,蛊惑控制人心。” “所以,放出传尸风只是单计,而控制海神教蛊惑人心是接下来的叠计,其后便是削弱甬城后备兵力和钱粮的连环计。”蔡千青起身来,“民众求海神教施术救命,必定要有所牺牲,也就是所谓的上贡,而上贡无非是钱、粮、人这三样,有钱的捐钱,有粮的捐粮,没钱没粮只有烂命一条的就只能做牛做马卖命,甘心成为海神教的爪牙,而钱、粮、人这三样正是甬城命脉所在!” 蔡千青一番话,让裘谷波茅塞顿开,终于明白胡深此计的深层次用意。 海神教控制住百姓,将来陈伯忠如果要兵临城下,就算海神教不操纵百姓内乱,傅国栋也无法得到百姓的支持。 兵来自于民,战争会大量消耗人力,陈伯忠可以在甬城之外四下想办法补充兵源,而傅国栋的兵力一旦被消耗,却得不到任何补充,如果强制征兵,将武器发放到依赖海神教的民众手中,等于是自取灭亡。 再者,百姓不缴税,军饷何来?百姓不缴粮,军粮何来? 裘谷波此时彻底明白:“蔡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等百姓钱粮尽失,如果傅大帅不开粮仓救助饥民,民众也会因此造反,如果救助,储备粮便会逐步被消耗,此计太歹毒了。” 蔡千青道:“没错,此计歹毒,不过兵不厌诈,为求胜,不择手段,这与道德毫无关系。” 裘谷波问:“先生,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派兵剿灭海神教吗?” “万万不可!”蔡千青立即制止道,“如果对海神教用兵,会加快甬城内乱,所以,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裘谷波疑惑:“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此时,蔡千青终于撩开草帘,慢慢走向裘谷波。 裘谷波借着里屋的微光,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得让自己都有些嫉妒的男人,如果不是面带病态的话,这个人简直完美。 蔡千青站定后,沉声道:“大帅不是给我三天时间吗?那么,我就用三天时间解决海神教。” 裘谷波撑着桌子慢慢起身:“三天?” 蔡千青转身走回里屋,扔下一句话:“如若食言,任凭处置!” 蔡千青的话,就像是天雷一样震得裘谷波耳边嗡嗡作响,使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裘谷波的脑子中终于蹦出一个问题来:地相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他们是伏魔捉鬼的钟馗呢? 还是在弹指间就可以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 甬城南城楼之上,在屋内闷了三天之久的乾元柏和薄荷站在那吹着风,享受着也许未来长时间内都无法得到的安宁。 乾元柏站在那,一直偷看着薄荷,他总想说点什么,但又怕自己的话破坏了此时的氛围。 不知为何,在和薄荷一起工作的时候,他说话总能那么自然,当离开了那间屋子之后,他似乎就变成了一个青葱少年,就连多看薄荷一眼都会脸红。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薄荷忽然冷冷问道。 “没有!”乾元柏飞快地回答,脑袋也立即扭回去,“我在看那边。” 薄荷看着乾元柏:“你撒谎。” 乾元柏故意挤出笑容:“我没有。” 薄荷凑近问:“你喜欢我?” 乾元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说不喜欢,那肯定违心,而说喜欢,他又害怕被薄荷厌恶。 薄荷忽然笑了:“别喜欢我,我有毒的。” 乾元柏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回答“我也有毒”的时候,盐孙和雄黄巡视归来,薄荷立即迎了上去。 失去机会的乾元柏抬手给自己一耳光。 并不知道先前发生何事的雄黄,问:“你干嘛打自己?” 乾元柏慌了,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薄荷笑道:“太冷,他怕脸冻麻木了。” 雄黄奇怪地看了一眼乾元柏,又对薄荷说:“药做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薄荷说完,看了一眼乾元柏又道,“只是疫苗数量远远达不到救下城百姓的程度,只够士兵使用。” 盐孙想了想道:“那就告诉裘捕探,暂时不发放给百姓,而且此事必须绝对保密,首先得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否则,陈伯忠来袭,我们只能束手就擒。” 乾元柏急了:“那怎么行!必须先给百姓注射疫苗,百姓一乱,甬城也完了。” 盐孙皱眉:“小子,道理你我都懂,但到真的兵临城下的时候,你到时候就知道哭了。” 雄黄道:“眼下我们面对的难题,除了传尸风之外,还有海神教这个邪教,以及城中逐步缺粮的问题,弹药问题也没有解决,最麻烦的是,我们还不知道夜枭藏在何处。” 薄荷闻言忙问:“大哥,夜枭和我们相比,谁的实力更强?” 雄黄却是问薄荷:“你认为自己厉害吗?” 薄荷迟疑了下,摇了摇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三日破敌 盐孙解释道:“募兵大致分为明暗两种,善于明战的募兵与普通士兵只有战斗技能和经验上的区别,而擅长暗斗的募兵,则是以暗杀破坏为主,除非万不得已,绝对不与敌人正面作战。” 雄黄接着道:“我们夜叉一向明战,而夜枭却擅长暗战,无法比较谁实力更强,不过夜叉和夜枭合作的话,没有什么任务是完成不了的。” 乾元柏在旁边皱眉听着,他虽然不是太明白,不过也知道另外一支堑壕小队对甬城的威胁不亚于传尸风,当然,他的注意力其实依然在薄荷身上,期盼着这几个“夜叉”赶紧离开他和薄荷的二人世界。 盐孙又道:“不过,明暗募兵之下还有区别,一种是人,一种是凶兽。我们夜叉虽然杀人无数,畜生不如,但远远达不到凶兽的级别。” 薄荷迟疑了下,问:“大哥的意思是,夜枭如凶兽?” 盐孙点头:“夜枭为完成任务不择手段,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眼下,我们在明,夜枭在暗,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看在眼中,而我们对他们的行动和目的却一无所知。” “最重要的是,甬城孤立无援。”雄黄看向城内,“现在这里就是一座孤城,出不去,也进不来。” 乾元柏听到这插嘴道:“我听说,傅大帅已经致电孙总司令,让他派援军来,孙总司令也答复了,不日就会派兵协防甬城!” 盐孙看着乾元柏,冷冷问:“这个消息,是你从裘捕探那里听来的吧?” 乾元柏点头:“对呀,所以消息是准确的。” 盐孙又问:“裘捕探是不是叮嘱你,千万不要走漏风声。” “那是肯定,这是军事机密。”乾元柏挺直腰杆,“我虽然不懂军事,但也知道机要保密之事。” 盐孙笑了:“看来你是真不懂呀,我相信傅国栋的确是致电孙总司令了,我也相信孙总司令也在回复的电文中告知他,会派兵协防,可是,这种鼓舞士气的消息,为什么傅国栋不放出消息来?” 乾元柏立即道:“那是担心陈伯忠方面知道呀。” “眼下陈伯忠还未兵临城下,如果孙总司令真的派兵协防,消息放出,不仅会鼓舞士气,还可以震慑陈伯忠。”盐孙直视着乾元柏冷冷道,“之所以傅国栋只告诉了裘捕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乾元柏一脸疑惑,不明所以。 雄黄解释道:“孙总司令是不会派援兵来的,傅国栋心知肚明,所以他才没敢放出消息,因为他若要是放出消息,陈伯忠兵临城下的时间势必会加快,毕竟胡深也知眼下的国形势,所以,等陈伯忠的奉化新军一到,援军未至,甬城内士气必定一落千丈。” 较为单纯的乾元柏依然不相信:“五省联军司令一言九鼎,这军机大事怎会儿戏?!” “幼稚。”盐孙摇头斥道,“如今国上下疯传广州革命军要挥师北上,他孙总司令除了要顾及南方之外,还得兼顾北方的张作霖,这种时候,分兵协防甬城,就是犯了兵家大忌,甬城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这里充其量就是一个港口而已,不管是他,还是张作霖,亦或者是广州革命军,就将自己的重点放在上海。” 乾元柏道:“上海?” 盐孙抬手把住箭跺:“是呀,上海,江浙财团的所在地,中国钱袋子,而且那里还旅居着大批时下可以左右中国局势的洋人,别看现在革命军仰仗的是俄国人,等上海一旦被他们打下来,姓蒋的恐怕就要换靠山了。” 雄黄拍了拍乾元柏的肩头:“小子,天下不是用嘴吹出来的,是打下来的,而打仗需要的是钱。” 乾元柏沉默着,等盐孙和雄黄两人转身离开时,他才忽然道:“战乱受苦的是百姓,而打仗仰仗的还是百姓,钱财来自于民,如果离开民众的支持,又谈什么打天下?” 盐孙和雄黄一愣,对视一眼,并未说什么,只是抬脚离开。 薄荷站在那看着乾元柏。 谁说他幼稚了? “三天?”沈青梦很是惊讶。 裘谷波坐在桂花屋中,就着米饭吃着沈青梦亲手做的几样小菜,旁边那壶温好的黄酒动也没动。 “对,蔡千青说他只用三天就可以拿下海神教。”裘谷波咽下那口饭菜后说,“他给了我一张单子,让我照单子上面所写的去准备。” 裘谷波说着从口袋中拿出那张纸来,沈青梦接过细细看着。 许久,沈青梦放下单子,反而更加疑惑:“他让你准备的这些都是什么法坛、幡旗、法器什么的,难道他想和海神教斗法?” 裘谷波夹起一块肉:“看样子是,他说过,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沈青梦摇头:“不懂这些地相都在想什么,傅大帅怎么说?” 裘谷波抬眼看着沈青梦,许久叹了口气道:“大帅说,三天之后,如若蔡千青没有达成誓言,就铤而走险,就是所谓的罚不迁列。” 沈青梦微微摇头表示不懂。 裘谷波解释道:“就是用蔡千青来祭旗,将他当做是迷信借口,说他是狐妖转世,祸乱甬城,杀他平息民愤。” 沈青梦吃惊道:“可那样做也无济于事呀。” 裘谷波放下碗筷:“大帅听完我复述的蔡千青所说的分析推测后,就想到了这一步,这是蔡千青如果失败的后招,其做法和海神教、蔡千青所想一样,如果蔡千青与他们斗法失败,大帅便以双方都是邪魔外道为由,师出有名,先杀蔡千青,再灭海神教。” 沈青梦捏着自己的手绢:“那你准备怎么做?” 裘谷波想了想道:“我和唐安蜀有言在先,无论如何,我都要保蔡千青周,所以,我已经想好退路,让蟹帮的人从以前走私的暗道送他出城。” 沈青梦忙问:“往哪儿送?” 裘谷波看着她:“南面,广州,我想过,广州短时间内应该是安的。” 沈青梦闻言默默点头。 裘谷波又问:“你为何不走?” 沈青梦忽然笑了:“我舍不得你。” 裘谷波脸色一红:“虽然知道是戏言,但心里也高兴。” 沈青梦正色问:“裘捕探,我问你,你真的喜欢我?” 裘谷波点头。 沈青梦又问:“你和其他男人一样,开始喜欢我,也是因为我这模样生得好看,所以,我和你一样,虽然知道是戏言,但因为你救过我,心里也很高兴。” 裘谷波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的确,沈青梦生得好看,做事谨慎,但可贵的是,这个女人头脑聪明,这是他最看中的地方,可是天下间,少有美女会喜欢男人夸自己聪明。 因为被夸作聪明的女人,又有几个是有姿色的? 裘谷波绕过话题,看向门外,问:“我想知道,上次说要保护你的那个男人,为何会葬在桂花树下?他是谁?” 沈青梦沉默许久,道:“是埋在树下,不是葬。” 裘谷波疑惑:“为何?” 沈青梦惨然笑道:“他是曾经明媒正娶我的男人,也是我的丈夫,而我命中克夫。” “哦。”裘谷波点头,重新端起碗,不再作声。 沈青梦的惨然笑容和裘谷波的那声“哦”成为了那日两人对话的结束。 那天,两人再没说什么,只是一人读书,一人刺绣。 而院内的桂花树却在本应该绽放的时节,依然维持着含苞待放。 蛇心岛磔狱下方的狭窄海洞中,走在最前方的古风举拳示意队伍停下,看着前方那个洞内的陡坡道:“前面就是了。” 古风说完,众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从队列中偏头昂首向前看着,想知道陡坡后方的九死一生之地是个什么模样。 “静!熄灭火把!”古风沉声道,指了指唐安蜀,随后俯身朝着前方慢慢行去。 唐安蜀安静地跟在古风身后,爬上前方那座陡坡后,随古风慢慢趴下。 古风看着漆黑的前方:“就在下面,是个日月洞。” “日月洞?”唐安蜀努力看着黑暗中,可什么都看不到。 古风压低声音道:“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古风话音刚落,唐安蜀眼前突然一亮。 与此同时,陡坡下方的其他人也看到陡坡另外一面泛起的蓝色亮光,都无比惊讶地站在那看着。 安息香不由自主上前一步:“那是什么?” 唐安蜀所看到的那个洞穴很长,一直扭曲绵延向百米之外目视无法看清楚的地方,最神奇的是洞穴地面上还有无数个向外涌出蓝光的地洞。 是的,那些光并不是泛出,也不是射出,而是朝着四周像是气体一样涌出,层层重叠,直至洞穴顶端,又被洞穴顶端那些光滑的壁石折射下来,将整个洞穴照得透亮。 唐安蜀不由得要起身看个究竟:“这是什么地方?” “趴下!”古风猛地将唐安蜀一把拽下去,拽下的瞬间,洞内地洞的光线突然消失,大洞也瞬时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同时唐安蜀明显感觉到头顶有一阵破风声。 有什么东西从头顶飞过去了? 同时,陡坡下方的刘顾治和汤化龙也浑身一抖,紧接着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记住我的话,要活命,就得听我的。”古风抓住唐安蜀的衣领道,“我之所以给这个地方起名叫日月洞,就因为这里十秒一亮,十秒一暗,但就是这短短十秒的黑暗,就会让人葬送性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日月洞 唐安蜀想起头顶飞过去的那个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怪物!”古风说完,侧身指着下方的汤化龙,然后勾勾手。 汤化龙立即轻手轻脚地爬上来:“长官?” 古风用极低的声音问:“你和刘顾治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 汤化龙点头,但没说话。 唐安蜀立即问:“是什么?” 汤化龙还是不肯说,满脸的不可思议。 古风道:“说吧,你看到的就是真的。” “鱼,飞鱼。”汤化龙说完赶紧又道,“但不是我们平常所说的那种飞鱼。” 唐安蜀显然不知道还有飞鱼,他很是惊讶:“鱼能飞!?” 古风解释:“在咱们东海没有飞鱼,南海有,不常见,不过它们不是飞,是在海面上滑翔,看起来像飞而已,但是刚才从我们脑袋顶上飞来的那玩意儿,是真的可以飞起来杀人!” 唐安蜀诧异道:“飞鱼杀人?” 古风指着自己旁边:“汤化龙,你趴在这,等蓝光消失后,仔细看看黑暗中到底有什么。” 唐安蜀问:“他能看清楚吗?” “汤化龙和刘顾治是我故意挑的,这两人眼睛在夜间特别好。”古风向下滑了一阵,示意唐安蜀下来后,用石头在旁边的洞壁上画了一条古怪的鱼。 唐安蜀看着那条鱼,模样就像是刀鱼一样,不过按照古风所画,这鱼的身体比一般刀鱼要长一倍,看起来就像是一柄真正的刀。 “我给这东西取名叫鱼刃。”古风指着自己的简易画,此时安息香上前来,看着那幅画同时听着古风的叙说。 古风继续道:“这玩意儿两侧的鳍像是翅膀,我分析,在飞起来的时候,需要扇动翅膀,等达到一定速度就收起来,然后像一柄长刀一样直接射过来,一旦击中人体,它的头部就会直接没入体内,同时开始撕咬,想要扯出来就得连着血肉,说不定还会连着内脏。” 古风说到这,眉头皱起,叹了一口气:“上次因为我们不知道,大半兄弟都折在下面了。” 安息香想了想问:“直接斩断鱼身呢?” 古风摇头:“不行,没用,试过了,就算斩断鱼身,这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会接着撕咬,就算扯出来不连带血肉,最终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比中了特制的箭矢还恐怖。” 唐安蜀抬眼看着上方再次泛起的蓝光:“这东西只会趁黑偷袭吧?” 说完,唐安蜀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先前有一条从我头顶飞过,按理说应该落在下方洞穴之中,为什么没看到呢?” 古风看着下方:“不知道,我上次都是在弟兄们的掩护下好不容易逃脱的。” 安息香皱眉道:“不知道我带来的药够不够用。” 唐安蜀问古风:“从这里下去,跑向洞穴出口,需要多长时间?” 古风略微想了想:“力冲刺也得五分钟。” “五分钟?”唐安蜀原本所做的决定在脑子中打消了,“还是力冲刺,这个距离也太远了。你上次下来带了十五人,在这里就折损了一半,但就现在我看到的情况来说,当时的损失真不算太严重。” 古风虽然知道那是实情,不过还是不喜欢唐安蜀这句话,只是默默点头。 “我只是以事论事,古副官,得罪了,我知道你爱兵如子。”唐安蜀致歉道。 安息香问道:“古大哥,那你和剩下的人是如何脱身的?” “鱼刃怕光和热,所以,火把越多越好。”古风说着,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千机囊,“这就是为何这次我要带那么多火把来的原因。” 就在此时,原本在上方的汤化龙慌里慌张地滑下来,古风一把抓住他:“怎么了?” 满脸是汗,还带着受惊过度表情的汤化龙,咽了口唾沫道:“长官,上面,下面,都是那种东西!” 汤化龙所说的话,让古风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捏紧了手中的刀,虽然他很清楚,面对那种鱼刃他手中的长刀毫无用处,就如同在战场之上,无论武艺再高强的人,面对漫天的箭矢也无能为力一般。 唐安蜀等人无法感同身受,毕竟他们还不知道鱼刃到底有多恐怖。 “怎么办?”安息香看着古风那惨白的脸问,“古大哥,没有其他的路吗?” 古风摇头:“只有这一条路。” 唐安蜀思索一会儿道:“列蛇形阵。” 汤化龙疑惑:“蛇形阵?” “下方遍布地洞,地洞之间的距离只能让两个人并排前进。我们有八人,如果两人一组,站成四排前进,表面上看每排两人可同时兼顾左右,最为保险,可一旦遭遇攻击,或者在一明一暗之间,地洞间狭窄的通道极易让人滑落出阵外,落入地洞之中。”唐安蜀在洞壁上画着蛇形阵,“所以,只能采用蛇形阵,此阵由古副官和阿香两人打头,并排前进,灵活应对。” 安息香不解:“唐安蜀,你不是说,两人并排前进会减慢速度吗?为何让我和古大哥并排前进,还要打头阵呢?” “我说的是灵活应对,换言之,按照实际情况,你和古副官应该随时变化,时而并排,时而前后。”唐安蜀在洞壁上简单画着示意图,“作为蛇头,也就是阵形前沿,掌握着整个阵形的动向,如果只是单独一人,在一黑一暗之间,视力恐怕无法及时恢复,相反会大幅度减慢队伍的速度。” 汤化龙闻言立即道:“参谋,我和刘顾治的夜视能力比较好,让我们打头阵吧!” “绝对不行!就是因为你们俩视力好,所以你们俩得站在队形前部和中后部,就是这里和这里。”唐安蜀在洞壁上指了两个位置,随后又看着汤化龙道,“我不是什么参谋,别那么叫我。” 安息香还是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古风。 古风解释道:“安蜀的意思是,一明一暗之间,我们俩得交替睁眼闭眼,这样就可以避免十秒后暗下,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到时候人就会下意识停下来,队伍也会因此停滞不前。” 安息香恍然大悟,看着唐安蜀道:“嗯,聪明。” 唐安蜀只是礼貌性地笑了下,又指着洞壁上的画道:“蛇头为古风和阿香,蛇颈部张伯烈,刘顾治紧随其后,我这样安排的用意是张伯烈身体强壮,就算受伤,也不至于立即倒下,夜视能力较强的刘顾治在他身后,可以帮助阵形前方黑暗时探明情况。” 张伯烈和刘顾治立即道:“是!” “然后是李兆年和王庆云。”唐安蜀看着后方的两人,“这十天来,我发现你们俩身躯灵活,步伐轻盈,所以将你们安排在阵形中部,你们俩得兼顾前后两人,李兆年得随时留心刘顾治所说,王庆云必须留意后方汤化龙所指,所以,汤化龙在王庆云之后,懂了吗?” 张伯烈、刘顾治、李兆年、王庆云和汤化龙齐声道:“是!” 古风又问:“那你呢?” 唐安蜀拔出自来得检查着:“我断后。” 古风皱眉:“那怎么行?你若有点意外,我们就算闯出这个洞穴也没办法再前进。” 唐安蜀摇头:“蛇形阵的精髓在于——其势能围,其形能绕,能屈能伸,头似虎牙,尾如利矛,首尾相连,能守能攻。我简单解释阵法你便明白,加上你曾经来过这里,所以你必须为蛇头,我懂阵法,却不熟悉地形,所以必须断后,不用再争论了。” 此时的安息香瞟了一眼唐安蜀,只是默默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唐安蜀这个人的可怕之处,这十天来,看似唐安蜀总是漫不经心,实际上却将队伍中每个人的优势劣势记在心头,如果在这种环境下,唐安蜀如若是有二心,恐怕他们都不是此人的对手。 古风见安息香在发呆,忙问:“阿香,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安息香回过神来:“没有,没事,除了这些之外,还需要注意什么?” 唐安蜀打开千机囊,拿出火把:“每人手持火把两支,腰间再插两支备用,武器挎在方便的位置。” 张伯烈等人对视着,汤化龙试探着问:“不准备武器吗?” 唐安蜀冷冷道:“你也看到了,到处都是,如若是那些鱼刃成群结队如箭矢一般射过来,我们手中的武器有用吗?再者,古副官也说了,它们怕的是光和火,所以,火把就是我们最好的武器。” 古风提起火把,背上千机囊:“准备一下。” 众人点起火把的同时,唐安蜀却指着李兆年身上的步枪道:“走之前,不是说你们带了从英国人那买来的曳光弹吗?有多少发?” 李兆年立即回答:“三十发曳光弹。” 唐安蜀抬眼看着斜坡道:“爬上去,瞄准洞前方,在暗下来之后开一枪,看看子弹的轨迹飞多远才会消失,同时听听有没有子弹碰撞到洞壁的声音,这样可以大致判断出从这里到尽头的距离。” 古风点头示意后,李兆年解下步枪,小心翼翼地爬上斜坡,装入一颗曳光弹后,慢慢拉动枪栓,瞄准前方,静等十秒后的黑暗降临。 唐安蜀抬手示意众人按照先前所说的排列好,低声叮嘱道:“枪响之后,等重新亮起,咱们便按照阵形冲上去,然后快速滑落到下方。” 众人点头的同时,下方的洞穴暗下,李兆年也扣动扳机,那颗曳光弹拖着火红的轨迹朝着前方冲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蛟蟒 “走!”后方的唐安蜀一拍汤化龙的肩膀,斜坡上的李兆年也迅速翻滚到一侧,让古风和安息香爬上去,等刘顾治冲上之后,自己也立即收枪加入阵形队列,从斜坡上迅速滑落下去。 众人落在下方洞穴之后,唐安蜀立即道:“停!不要动!蹲下千万不要动,聚紧一些。” 众人静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后,唐安蜀又道:“李兆年,把你的火把点起来!” 李兆年立即拔出火把,用前方刘顾治所持的火把点燃,展手举在两侧。 “听我命令!”唐安蜀慢慢吐出一口气,等洞内再次暗下来的瞬间,他起身道,“走!” 众人在古风和安息香的带领下,朝着前方冲刺着,唐安蜀一边紧随自己前方的汤化龙,一边在心中读秒。 六、七、八。数到第八的时候,唐安蜀又道:“停!蹲下!不要动!” 众人立即按照命令,整齐蹲下,唐安蜀又立即问:“李兆年,粗略计算下先前曳光弹飞行的距离。” 李兆年回答:“大概两百米。” 唐安蜀计算了下道:“我们在地洞间绕行,算上绕行的距离,我粗略估计怎么也得三百五十米的样子,大家不要慌,听我的命令前进。” 洞穴再次明亮后,唐安蜀下令队伍继续前进,不过当洞穴暗下,队伍停止前进蹲下来的那瞬间,安息香却发出了一声惨叫。 安息香的惨叫让众人浑身一颤,但谁也不敢妄动,只得蹲在那安静地等着。 “怎么了?”古风立即道,低头的时候,就看到安息香捂着手臂,鲜血从她指缝之中流了出来。 安息香看着左侧:“从左侧来的,感觉上只有一条。” “千万不要动!”唐安蜀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绝对不要动!阿香,你赶紧包扎。” 安息香给自己包扎的同时,古风看着四下,问后方的唐安蜀:“怎么回事?” “不对劲儿。”唐安蜀也看着四下,干脆转身看着后方,“这些鱼刃先前一直没有攻击我们,却突然间攻击了一次阿香,不像是巧合。” 古风立即会意:“你是说,它们在试探?” 唐安蜀应声道:“对,这些东西很畏惧我们的火把,不知道火把对它们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于是派了一条飞过来攻击,所以只是擦边而过。” 安息香用牙咬住绷带缠紧后,道:“这么说,它们一旦得手,下一步就会面攻过来?” 唐安蜀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问:“汤化龙、刘顾治,你们看到了什么?” 汤化龙先回答:“奇怪,先前暗下去的瞬间,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好像那些鱼刃消失了。” 刘顾治随后回答:“我看到有一些朝着前面飞过去了,也没怎么看清楚,火把拿在手中,光线太近,我没办法看太远的地方。” 唐安蜀叹气:“有利必有弊,你们千万别动,我试试。” 唐安蜀将手中的一支火把,使劲儿扔向远方,那支火把落地后,在地上翻滚着,就在火把快要滚进其中一个地洞的瞬间,唐安蜀清楚看到一团黑影从地洞之中冲出,带着火把就冲上了空中,但很快火光消失,却能清楚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撕咬的声音。 那声音就如同是利齿啃咬着骨头! “都看到了吧?”唐安蜀拍了拍前方汤化龙的肩头,“也都听到了吧?” 前方众人都只是默默点头,没人回答,大家都清楚了唐安蜀的用意——那群怪物在黑暗中等待着落单者,如果不是众人连在一起的火把,大家早就被这些恐怖的鱼刃给啃成白骨了。 “继续前进,不要速度,只求稳和准。”唐安蜀沉声道,然后随着队伍慢慢朝着前面走着。 一如之前的平静,但这种平静相反让唐安蜀觉得紧张,什么都听不到,似乎这个洞穴中除了他们八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更离奇的是,接下来直到他们走到洞穴的尽头,再没有遭遇任何来自鱼刃的袭击。 “快了!大家再坚持下!”古风举着火把,看着前方,他认得前方那个巨大的石壁之后,就是离开这里的通道。 唐安蜀在后方不断看着四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大家小心点,不要放松警惕,我们过来得太轻松了。” 古风略微加快了步伐:“反正只要走过前面那面石壁,咱们就得救了,那些鱼刃也不会追进来。” 队伍出奇顺利地走到了那面石壁前方,虽然洞穴变低,但四周没有了那种诡异的地洞后,让人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张伯烈、刘顾治等士兵互相对视着点头,就如同一场恶战后看到了幸运活下来的战友。 “走吧!不要耽误了。”古风高举火把,要从石壁后方绕过去,可绕过去那瞬间,他却看到那里黑乎乎的一片,原本应该存在于那里的通道洞穴消失了。 古风站在那傻眼了,绕过去的众人站在那也愣住了,安息香纳闷地问:“通道呢?” 古风摇头:“奇怪,我们上次明明就是从石壁后方的通道逃离的,怎么会不见了?” 张伯烈高举火把看着那黑乎乎的一片:“是石头落下来堵住了吧?前段时间不是发生过地震吗?虽然不在近海区域,但一定会影响海底吧?” 张伯烈说着举着火把上前:“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岩石,用少量的炸药是否能炸开。” 其他人也在四下寻找着其他出口,唐安蜀却站在那,回头看着来时的方向,一脸的紧张。 安息香见状问:“怎么了?” 唐安蜀并不回答,只是摇头。 走到那面黑色石堆前的张伯烈举着火把查看的时候,却突然间看到石堆蠕动了下,他下意识揉了下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刘顾治也上前查看着,抬手摸着那石壁:“这些石头怎么” 话没说完,刘顾治触碰到石壁的手如触电般弹了回来,同时喊道:“这不是石头!” 刚说完,原本堵着通道的那堆石头突然间猛地一转,中心位置出现了一个缺口,这一幕让站得最近的张伯烈直接傻了,因为那个缺口处随后出现了一个比他头部还要大的蛇头! 张伯烈与那蛇头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尺的距离,他身发僵,一步都挪不动了。 后方的众人看到那蛇头,头皮都炸开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团用身躯堵住通道口的海蟒慢慢滑下,高昂着头立在那,吐着蛇信子,凝视着前方,似乎在对走进它领地的闯入者宣战。 “难怪那些鱼刃不攻击我们,原来有后招。”唐安蜀用手将安息香拨到自己的身后,同时抬手拉动前方的汤化龙,“都慢慢向后退,慢慢的,不要有太大的动作,火把捏紧了,千万不要脱手,蛇也怕火,谨记这点。” 就在大家慢慢移动的同时,安息香突然道:“张伯烈,你千万不要动,维持现在的呼吸频率,这样那海蟒就看不到,这东西视力非常不好,只能看到快速移动的东西,只要你不要动就没事。” 张伯烈已经傻了,不要说动了,就算现在让他拔腿逃离都做不到。 “你们慢慢退开,慢慢的,不要急。”站在张伯烈后方的古风小心翼翼地将长刀拔出鞘,“张伯烈,你可千万不要动,只要你不动,我就能够救你。” 除了张伯烈和古风之外,其余人都慢慢地向后退着。 唐安蜀低声问:“阿香,那东西是什么蛇?怎么那么大?” 安息香在自己的千机囊中慢慢摸索着:“那东西叫蛟蟒,属于海蟒的一种,在深海之中,传说只有地动之后才会游出深夜捕食鲨鱼,那东西的胆传说可解百毒,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唐安蜀偏头看着安息香的手:“你该不会想杀死这蛟蟒,把它的胆取出来吧?” 安息香颤笑了下:“如果可以,我当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不过眼下来看,那无疑是找死,我想试试能不能用药把它赶走。” 安息香刚说完,便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火把之上,火把的火焰因此猛地减弱了下,紧接着又腾了起来。 唐安蜀和安息香的目光立即看向火把。 此时,那条蛟蟒开始探头朝着前方缓慢蠕动着,吐着蛇信子试探着周围。 那蛇信子就在张伯烈的脑袋上方浮动着,张伯烈感觉自己都要尿裤子了,他没有畏惧过任何敌人,曾经在深山中遭遇猛虎狼群也能保持冷静。 不过,面对这么巨大的一条蛇类,他心中铸起的那面城墙已经轰然倒塌。 同时,退到安息香和唐安蜀身边的其他四人,也发现有什么液体之类的东西从上方滴落到自己的火把之上。 唐安蜀慢慢抬头,朝着并不高的洞穴顶端看去,借着火光,隐约看到那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李兆年、王庆云,你们把火把举高点。”唐安蜀说着,自己也将火把慢慢向上举起,“看清楚上面是什么东西,如果有危险,赶紧避开,以你们俩的速度应该不成问题。” 分别站在两侧的李兆年和王庆云微微点头,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唐安蜀手中的火把,和其保持着一样上举的速度。 在三人的手臂终于伸直的那一瞬间,唐安蜀、安息香等人终于看清楚盘踞在洞穴上方的那些正往下滴落着粘液的蓝色贝类。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唐安蜀一边说,一边移动着火把避开滴落下来的粘液,但他没有想到,自己这猛地移动火把,却吸引了盘踞在洞口那条蛟蟒的注意。 蛟蟒昂着头猛地扭动过来,直视着唐安蜀的方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弱肉强食 蛟蟒直视唐安蜀的时候,唐安蜀也感觉到了,他下意识就转头看过去,这一人一蟒目光立即对上,那蛟蟒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而盯着蛟蟒双目的唐安蜀却感觉自己背上爬满了上百只毛毛虫一样。 此时此刻的他,终于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什么叫渗人。 那蛟蟒的双眼就像是有一种魔力一样,能将人定在原地,那吐出来的蛇信也似乎在人的面部上下滑动着,预告着下一步你就会被那蛟蟒活吞入肚。 “别盯着蛟蟒的眼睛看!”安息香知道不好,赶紧伸手掐了下唐安蜀的手臂。 疼痛让唐安蜀回过神来后,他立即移开目光,转向一侧,喘了口气,又抬眼看着头顶道:“大家小心上面那蓝贝落下的粘液,或许会” 唐安蜀话没说完,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与此同时,他手中一支火把也被上面瞬间落下的大量粘液浇熄。 “糟了!中计!”唐安蜀沉声道,“我们中了它们的圈套!” 众人闻声都是一愣,不明白唐安蜀所说的“它们”指的是谁? 手提长刀的古风在前方用较为平缓的声音问:“什么意思?” “大家散开!不要聚拢,保持距离,不要让蓝贝的粘液把火把浇熄了!”唐安蜀说完,转身看着后方那些遍布的地洞,“如果我没猜错,那些鱼刃,头顶上的蓝贝,还有堵住通道的那个蛟蟒,都是一伙儿的。” 安息香听完,为难地笑了下:“唐安蜀,你开什么玩笑?” 唐安蜀小心翼翼移动着手中的火把:“不然你以为先前那些鱼刃为何不攻击我们?因为我们火把太集中,它们有所顾忌,所以干脆放行,让我们来到这里,那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让洞穴顶端的这些蓝贝落下粘液浇熄我们手中的火把。” 安息香立即明白:“第三步就是等火把熄灭,鱼刃就可以肆无忌弹地攻击我们了?” “不,这里距离那些地洞还有一段距离,鱼刃要飞过来估计吃力,就算能飞这么远,也会因为失去最佳速度而大大降低杀伤力,所以”唐安蜀说到这,深呼吸了两口,又看着远处那条蛟蟒,“第三步应该是那条蛟蟒会冲过来,将我们赶回地洞周围,与鱼刃一起剿杀我们!” 众人听唐安蜀这么一说,都愣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些深海里的怪物会这么聪明吗? 古风持刀慢慢靠近了那条蛟蟒:“唐安蜀,你可别瞎说,这些玩意儿有这么聪明吗?” 唐安蜀道:“我估计聪明的是这条蛟蟒,也许它才是这里的老大,鱼刃也好,蓝贝也好,都只是服从它的命令。” 古风咬牙:“现在该怎么办?” “等蛟蟒来攻的时候,千万不要往地洞方向跑!在通道附近与它周旋或许还有一线生”唐安蜀那个“机”字没有说完的时候,他和其他人却看到那条蛟蟒又多了一个脑袋。 双头蛟蟒?众人大惊!不过,很快众人便发现,那蛟蟒并不是有两个头,而是又多了一条从通道内游走出来的蛟蟒。 持刀的古风吓得后退,呼吸都屏住了,一条他也许还能想办法拼一拼,两条自己除了跑之外,别无他法。 “张伯烈!”古风沉声道,“我数一二三,你就赶紧跑开!” 古风说完,唐安蜀立即道:“不要动!大家准备武器!” 古风哪儿顾得了这些,已经开始数数:“一” 周围的人都扔掉一个火把,提起挎在腰旁的武器,对准了蛟蟒的位置。 最前方,距离蛟蟒最近的张伯烈已是满脸汗水,他慢慢伸手摸向腰间,抠起了手榴弹尾端的保险盖。 “长官。”张伯烈低声道,同时慢慢扭头看向古风。 古风看着张伯烈脸上竟然带着笑,他瞬间便明白张伯烈要做什么了。 古风怒道:“张伯烈,你他妈敢违背我的命令,我就毙了你!” 张伯烈脸上的笑容都在颤动:“长官,家中妻子和孩子就拜托了。” 说着,张伯烈扭头慢慢抬头,看向头顶上那条蛟蟒的脑袋,接着数数:“二” “张伯烈!”古风咬牙,浑身都在颤抖,“你别做傻事!你必须服从老子的命令!你是我的兵!” “退!”刘顾治知道已经无法说服张伯烈了,只得低声对其他人说了这样一个字。 李兆年、王庆云和汤化龙三人虽然不忍,但也深知张伯烈的脾气,知道无法挽回,只得慢慢向后退着。 此时,张伯烈终于将那个“三”字从口中吐出来,同时拉动手榴弹拉线:“来呀!爷爷在这呢!” 张伯烈说话间,举枪就朝着那蛟蟒的头部扣动了扳机,可因为他动作幅度太大,举枪的瞬间,上方的蛟蟒立即察觉,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朝着张伯烈咬下,一口就咬住了张伯烈的上半身! 浑身颤动的张伯烈扣动扳机,花机关的枪口火焰喷射着,子弹朝着蛟蟒的身躯喷射着。 “跑!”古风转身跑了两步,扑倒在地上,其他人也下意识向自己周围扑倒。 手榴弹也在那瞬间爆炸,一颗手雷爆炸引爆了张伯烈腰间的其他手榴弹,瞬时间巨大连续的火光包裹了两条蛟蟒,爆炸的冲击波呈半圆撞出。 许久,爆炸停止,众人缓缓爬起来,看着洞口腾起的烟雾,还有周遭落下的张伯烈的残肢,还有一些似乎是蛟蟒皮肤上的黑色鳞甲。 众人谁也不敢上前,站在那手持武器,盯着逐渐散开的烟雾。 “肯定死了。”刘顾治举起武器,喘着气道,“六颗手榴弹,什么东西都活不了!” 刘顾治话音刚落,那烟雾中突然间冲出一个黑影,直接朝着他袭去。 刘顾治瞪大双眼,扣动扳机,枪响的瞬间,其他人也立即朝着那黑影密集射击。 数支自动武器倾斜出的大量子弹击退了即将冲出来的那条蛟蟒,蛟蟒口中发出怪异的叫声,将身体盘起,将头部藏在其中,但同时也在蠕动着身躯缓慢前进。 刘顾治一边扫射一边后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六颗手榴弹都炸不死!” 烟雾在此时散尽,安息香借着散落在周围火光的余光,发现有一条蛟蟒已死在当场,半个脑袋都被炸飞,即便如此,那怪物的身躯却依然死死堵在通道口。 唐安蜀手持双枪,朝着那蛟蟒微微露出的头部点射着,不断后退,不断提醒周围的人与那蛟蟒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可同时,他也觉得那聪明的蛟蟒这样做似乎有什么目的,并不是单纯地想拉近距离。 突然间,唐安蜀脑子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答案,他立即扭头喊道:“跑开!快!跑远点!” 众人一愣,并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就在此时,原本盘踞在一起的蛟蟒身体突然旋转着展开,尾部也因此快速旋转而弹出,朝着众人直接横扫了过去。 刘顾治因为躲避不及,被尾巴扫中,直接撞到十来米开外,落在了一个地洞的旁边。 其他人也立即散开,躲避着快速蠕动前进的蛟蟒。 地洞旁的刘顾治用枪撑着地面缓缓爬起来,喉头一甜,涌出一口鲜血来。 嘴边挂着鲜血的刘顾治吃力地更换着弹夹,狠狠地盯着远处那条蛟蟒,脑袋嗡嗡作响,听不到任何声音的他,却看到唐安蜀正冲着他挥手叫喊着什么。 “什么?”刘顾治吃力地站起来,却还是听不清唐安蜀在说什么。 “离开地洞!快——”唐安蜀嘶声在那喊着,可为时已晚,刘顾治身旁的地洞中突然间涌出无数的鱼刃,那些鱼刃从地洞中喷射而出,就如同是一团黑色的龙卷风一样,瞬时间便包裹住了刘顾治。 刘顾治举枪胡乱扫射着,但枪声很快被他的惨叫声淹没,随后那支花机关落地,鱼群也飞向半空,紧接着朝着地洞之中快速冲去。 几秒后,地面上除了那支花机关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与刘顾治有关的东西。 其他人正在吃力地躲避着那蛟蟒的攻击,根本无法组成任何有效的反攻。 唐安蜀快速看着四下,心一横,拿出两颗手榴弹,朝着其中一个地洞跑去,在距离地洞还有几米的时候,唐安蜀拉开手榴弹,直接朝着里面扔进去,随后扑倒在地上。 一、二、三。唐安蜀默数完三秒后,地洞中腾起火焰,无数鱼刃的尸体被炸了出来,炸上半空,随后又散落出来。 “再坚持一会儿!”唐安蜀说着又朝着下面如法炮制扔了两颗,这次的爆炸并未炸起太多的鱼刃来,唐安蜀抬头看了看,扭头道,“快点过来!跳下去!快点!快快快!” 其他人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只得按照唐安蜀指示行事,也顾不上开枪,都朝着地洞跑去,古风领头跳下,紧接着便是李兆年、王庆云和汤化龙。 唐安蜀站在那,手持双枪朝着那蛟蟒的头部点射着,减缓着那怪物前进的速度。 安息香走到地洞口,迟疑了下,问:“下面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唐安蜀吼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快点下去!” 安息香一咬牙直接跳了进去,唐安蜀子弹打光,拿出一颗手榴弹,打开保险盖,拉开保险绳,站在那,等了一秒后,转身朝着地洞跳下,同时往后方抛出了那颗手榴弹。 手榴弹在空中旋转着,在飞到蛟蟒头部的时候炸开,蛟蟒发出惨叫,痛苦地在原地胡乱摆动着身躯,与此同时,周围地洞中的鱼刃也部飞出,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后,突然间聚拢,朝着刚刚缓过来并昂起头来的蛟蟒射去。 蛟蟒瞪圆自己剩下的那只眼睛,瞳孔中倒映着无数飞来如同箭矢般的鱼刃。 在大自然中,人与动物其实都一样,弱肉强食四个字说明了一切,前一刻大家还在共同狩猎,而后一刻,你就可能成为盟友的口中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以邪制邪 甬城南城城门下,一座四方高台在早晨刚刚搭好,高台四周还立起了兽纹香炉,香炉的四面都贴着写满古怪咒文的幡旗。 幡旗和香炉中的青烟随风舞动,吸引着下方无数好奇百姓的目光。 高台四周站满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铸起人墙,将那些想要上前看个究竟的百姓挡在外面。 “这是要干什么呀?求雨呐?” “听说是傅大帅请了高人来驱魔。” “驱魔?” “城中瘟疫四起,就是妖魔作祟呀。” “对对对!海神教也这么说,看来是真的。” “不是有海神教了吗?傅大帅干嘛也要驱魔呀?” “谁知道呢?待会儿看看吧。” 百姓纷纷议论的同时,高台后方的城墙上,穿着郎中服饰,服饰上还写满各种怪异咒文的蔡千青站在那冷眼看着。 裘谷波疾步从远处走来:“蔡先生,您吩咐的第一步我都准备妥当了。” “台子搭得不错,其他三面的高台大小高矮都与这个一样吧?”蔡千青也不回头,“大帅驱魔的言论也散播出去了吗?” 裘谷波点头道:“东、西、北三处的高台与这个几乎没有偏差,言论也已经散播出去了,就连新港的洋人居住区我都派人去了,现在城基本上都知道大帅要驱魔这件事。” 蔡千青终于转身:“现在就等第二步的分身术了。” 裘谷波抬头看了一眼过道另外一端,掏出怀表来:“还得等等,辛广运还没到,这件事,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做不了。” 刚说完,辛广运就出现在过道尽头,身后领着三个穿着斗篷的蒙面男子。 “来了!”裘谷波松了一口气,“总算在预定时间内赶到了。” 辛广运背着手笑道:“只要我答应的事,一定办到,蔡先生,裘副官,请看,是否满意?” 辛广运说完做了个手势,那三人立即拉下面罩,露出三张与蔡千青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来。 蔡千青从三人跟前慢慢走过,随后站定:“很好,基本上毫无破绽。” 辛广运挑眉,看了一眼裘谷波,笑着问:“基本上?” 蔡千青看着辛广运:“易容术最大的破绽在于形与声,只要他们牢牢记住我所教的步伐,不要正常说话,就不会被人识破。现在,你们马上派人护送他们三人去东、西、北城楼之下,藏于高台下方的机关之中,切记不要让人看到,然后以南城楼的狼烟为号,狼烟起,便按计划让他们腾云而现。” 裘谷波点头:“明白。” 说完,裘谷波朝着远处等待中的那队士兵挥手,士兵立即小跑上前,护送那三个“分身”快速离开。 辛广运背手而站,看着楼下的高台:“没想到蔡先生不仅会守城,还会装神弄鬼。” “古往今来,但凡有民乱,就必定有人在暗地装神弄鬼。辅世兵法之中,首当其冲的就是要克邪。”蔡千青的语气冰冷,“邪教蛊惑人心,操控思想,远比瘟疫恶疾可怕。瘟疫要人命,祸害最多十年,而邪教摄人心,可乱世百年,不除朝纲不稳,天下不定!” 辛广运在旁边笑着点头:“若要直接除之,恐怕适得其反,所以先生干脆将计就计,以邪制邪。” 蔡千青道:“民智一日不开,邪教就无法断根。” 辛广运却不赞同:“就算有朝一日人人识字,饱读诗书,邪教也断不了根,因为立邪者,掌握的是人的欲望,只要是人,就必定会有欲望。” 蔡千青问:“辛秘书,依你之见,真有那一天,又该如何应对?” 辛广运微笑道:“宗教无法消失,普罗大众需要信仰。听闻西域某些国家实行政教合一,而我中华土地辽阔,民族众多,这样做无疑于自我分裂,只能以国家之力把控宗教发展,限制新兴宗教崛起,一旦暗地立邪,广招信徒,需立即斩草除根,否则就如先生所说,将会祸害百年。” 蔡千青不语,辛广运却依然冲着他笑着。 沉默许久,蔡千青终于道:“辛秘书,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起来很假?脸上的笑容都比不上那些街头骗子?” 辛广运依然在笑:“笑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才说的先生是否认同。” “如果你真的是辛广运,你的论点我赞同。”蔡千青转身离开,“可惜你不是,你只是个会模仿他人,连自己原本是谁都忘记了的细作。还有,你最好不要笑,因为一笑就露底了。” 辛广运看着蔡千青远去的背影,脸上那种笑容逐渐消失,不过仅仅只是消失了数秒,笑容又重新爬回了他的脸上,这次的笑容却变得无比沉重。 “我若不笑,先生就该哭了。”辛广运看着城下自语道,随后笑出声来。 这次,他真的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午时,突然风起,站在北面城楼上的千里光看着高台上被风吹得翻滚的幡旗,微微皱起眉头,低语道:“神了,午时真的有风。” 同时,守在西城楼和东城楼的苦参和雄黄也惊讶地站在风中,满脸的不可思议。 南城楼之上,裘谷波盖上怀表,深吸一口气:“蔡千青竟懂天象,奇人。” “古时,人对自然的认识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对万物的认识局限于双眼双耳,四柱撑天、女娲补天这些传说深入人心,直到有一天科学二字的出现,让部分人知道了宇宙,明白了太阳并不是围绕着地球在转。”盐孙杵着拐杖慢慢走上前,“有人知天理气象,却用来立邪,以私利制造假象蒙骗他人,被识破后却口称为了大众的精神安宁。” 裘谷波对盐孙的话有些不解,只是站在那安静地听着。 盐孙看着下方又道:“历史是真假并存的过去痕迹,历史也会因为要抹灭某些痕迹而刻意创造,所以历史才需要研究,矛盾的是万物有规则,而历史却没有规则,就如战场一般,兵不厌诈,兵法是没有规律可循,所以,历史才会催生地相的产生。” 裘谷波微微摇头:“我不太懂。” 盐孙看着下方缓缓登台的蔡千青:“地相的存在是为了什么?为自己?还是为天下?就如政客一样,人们厌恶满嘴谎言的他们,但却又离不开他们,不过政客可以永存于世,而地相也许有一天会被历史的潮流淹没,就因为传说中,他们可逆天数,改生死,他们的能力越大,给自己挖掘的坟墓就越深。” 裘谷波终于明白盐孙要表达的是什么:“您多虑了吧。” 盐孙却淡淡道:“你还是太年轻,功高盖主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裘谷波没有任何表示。 盐孙又道:“那么兔死狗烹呢?” 裘谷波微微一笑:“如果要这样来形容,那咱们都是狗呀。” 盐孙仰头,感受着吹来的狂风:“对,迎风而立,不知死活的狗。 蔡千青缓缓登台的时候,台下的百姓却突然间安静了,不仅因为他那身怪异的打扮,更因为此时的狂风大作。 蔡千青走到高台中间,双手交叉放在肩头,口中念叨着他人完不懂的咒语,浑身慢慢颤动起来,随风而动,缓慢又沉稳。突然,他高举双臂,做出朝天祭拜的姿势,紧接着展开双臂,让两侧的长袖落下,将上面那些符文展现在台下众人眼前。 果然,人群立即沸腾起来,人们开始纷纷议论。 “那是什么衣服呀?上面写的是什么?” “有几个字我认识,好像是柴胡?” “柴胡?那不是药吗?这什么意思呀?” “我想起来了!我去豫州的时候,在庙里看过,那是医神华佗呀!” “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是华佗!” “难怪呀,只有华佗降世才能驱赶瘟神。” 人们激烈议论的同时,蔡千青突然间转身朝着城楼,双臂挥舞随后双手合十,松开之后,左手出现三个纸人。 接着,蔡千青拿着纸人迈着碎步绕台而行,故意让台下的百姓看清楚他手中拿着的是纸人。紧接着他走回台中,踩下中间的机关,让台下烟雾腾起,随后再将那三个纸人扔进烟雾之中,大喝一声:“起!” 这一声暗号之后,裘谷波立即挥手下令城楼上的士兵点燃狼烟。 狼烟腾起的那一刻,蔡千青却指着城中的位置,高喝:“分!” 此时,在城中高塔附近的士兵抛出巨大的纸人风筝,飞舞了几下后,赶紧收线拉回,这段时间,百姓的注意力都随着蔡千青所指的风筝吸引,并未留心远处腾起的黑色狼烟。 东西北城楼上的军官看到狼烟后,立即发出暗号并且启动高台机关。 如南城楼高台一样,这三座高台几乎在同时升起白色的烟雾,让烟雾正浓之时,“分身”从高台中间机关跳出,立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 “有人出现了?” “从哪儿出来的呀?没看见有人上台呀?” “真的有神仙呐?” “我看着像,腾云而现,不是神仙是什么?” 烟雾逐渐散去,三地的三个“分身”也如此时南城楼下的蔡千青一样,在展示完那件画有咒文的衣服之后,开始朝天祈祷。 同时,台下也有人惊呼“医神华佗”。 三地人群顿时沸腾,“分身”们也按照先前蔡千青所学,开始跳着那奇特的舞步,时而缓慢时而快速,时而轻快时而沉重,加上口中那古怪的咒语,吸引住了下方所有围观百姓的目光。 百姓们虽然惊喜,但同时也充满担忧。 “医神华佗”真的可以彻底驱走瘟神吗? 那可是海神都没有办到的事情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陷敌于大义 南城楼上,裘谷波皱眉看着,回忆着前日自己与蔡千青的那番对话—— “为什么要假借医神华佗之名呢?”裘谷波听完蔡千青所说,不解地问。 蔡千青却反问:“海神教为何要借海神之名呢?” 裘谷波不假思索道:“甬城靠海,百姓大多以海为生,平日内所拜的也是海神,先生的意思是,海神教的目的是先入为主?” “海神在甬城传说中没有固定的形象,如大海一样,所以海神教才会用新泥塑人形像,却不描绘其具体形象,事先将人藏于泥像之中,同时也在屋顶藏一人,置一鼓,以鼓声伪装成雷声,也以鼓为号,当鼓响之时,所谓的海神便撑破泥像走下神台,以震慑信徒的听觉和视觉。”蔡千青详细解释道,“但仅仅是这样不足以让信徒完相信,所以他们在香炉之中焚烧火麻,信徒吸入火麻之烟,会产生幻觉,这样便可以事半功倍,但凡邪教,无一例外,都会使用此类的幻术,就如在磔狱,孙三安排魏启明在牢房中使用海迭香是一个道理。” “哦,原来是这样。”裘谷波又问,“那火麻是什么?” 蔡千青从自己腰间掏出一些干叶:“一种植物,焚烧后产生的烟,人和动物吸入后,会产生幻觉,并伴有愉悦感,其效能与鸦|片相似。” “原来用的是毒物?”裘谷波点头,“可海神教为何能当场治愈患者呢?” “这就更简单了,提前准备好已经用过药的病人,算准病人即将清醒的时间再将其抬上,摆于信徒眼前,说白了,但凡能让信徒看到的病人,都是事先已经准备好的托儿,这个和街头骗术所用的手段一样。”蔡千青说着,挽起袖子举起自己的右手,“接下来,我给你演示一遍,海神教是如何从人体内抓住所谓的血虫瘟神的,你把衣服敞开。” 裘谷波迟疑了下,但还是敞开了胸口的衣服,敞开那瞬间,蔡千青突然间伸手插入。 蔡千青指尖触碰到自己胸口的那瞬间,他的确感觉有些疼痛,但很快疼痛感消失,他也感觉到蔡千青手指弯曲,可低头的时候却发现胸口竟有大量的鲜血流出。 此时,蔡千青伸出左手,张开五指按住裘谷波的胸口,大喝一声,随后双手脱离胸口,手中却多了一条血肉模糊的虫子。 裘谷波看得目瞪口呆,赶紧拿过桌上的毛巾擦去胸口的鲜血,却发现胸口并未有任何创伤。 蔡千青冷冷道:“你应该感觉到,我右手插入你胸口的瞬间,前段指尖弯曲,这样做,一是为了挤破藏在掌中的血包,二是为了让旁人从特殊角度看,好像指尖已经刺入胸膛,随后我再用藏有所谓血虫瘟神的左手按住胸口,涂抹上鲜血后,再装出奋力取出的模样,这样一来,所谓的驱赶瘟神的仪式就算完成了。” 裘谷波苦笑道:“这不就是变戏法吗?” “没错,这就是变戏法。邪教所谓的法术和变戏法完一样,精髓就在于如何灵活使用障眼法,只要勤加练习,谁都能学会。”蔡千青说完将血虫扔在桌上,提起茶壶,将壶中水淋上,洗净血虫身上的鲜血,“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裘谷波还未凑近就认出了那东西,笑道:“海参?” 蔡千青拿起毛巾擦着手:“是呀,海神和海参,几乎同音,如果事败,被人发现是海参,还可以告诉信徒,其实海神的分身就是海参,海神已经战胜瘟神,吞噬瘟神的同时将其禁锢在分身之内,这样便能在事败后圆谎。” 裘谷波恍然大悟:“先生要假借华佗之名,与海神教假借海神一样,海神在甬城无人不知,而华佗之名,天下皆知,连孩子都知道。” “对,但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你需要派人潜伏在围观百姓之中,等我出现后,再伺机说出我是医神华佗。”蔡千青说着从袖筒中拿出一张纸来,递给裘谷波,“要说的话,我都写好了,你找人背下来,然后分布于东西南北四城楼之下,等百姓围观,伺机混入,我与三个分身腾云而现后,便将此言论散播出现,这就是计策的第三步。” 裘谷波大致浏览了下那张纸上的内容,小心翼翼放好后,问:“那么第四步呢?” 蔡千青喝了一口水后,放下杯子:“第四步,依然是将言论作为武器,不过要与我在台上做法时同时进行,你需要派人在城中繁华热闹之地散布,言论的要点是‘傅大帅所请法师驱魔治病不收分毫,为何海神教却要信徒纳贡’,切记,必须要以讨论的形势散播,三五成群,高声议论。” 裘谷波疑惑:“议论?” 蔡千青点头:“议论、讨论都代表着疑惑,而不是肯定,更不是指责。因为此时带指责相反会让人产生怀疑,百姓不傻,但也绝对不聪明,他们毕竟已被邪教蛊惑,指责只会让他们偏向海神教,但讨论会让他们思考,自行判断并且产生怀疑,这就是众口铄金,人们常说要谨言慎行,流言蜚语往往能置人于死地,奇谋之中,有一计最为简单,也较为恶毒,那就是舆论杀人。” 裘谷波牢牢记下:“先生,那接下来的第五步呢?” 蔡千青道:“和海神教一样,将提前治疗过的病人抬上,不过咱们不能变戏法,毕竟咱们扮演的是华佗,华佗并不是神仙,不用法术,用的是医术,所以,我们的医治方式必须是服药,要让百姓一步步明白,患病应该找大夫,而不是求神,接下来就是第六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裘谷波问:“第六步是什么?先生怎么不说了?” 蔡千青迟疑了下,却是道:“建成夜召世民,饮酒而鸩之,世民暴心痛,吐血数升,淮安王神通扶之还西宫。上幸西宫,问世民疾,敕建成曰‘秦王素不能饮酒,自今无得复夜饮’。” 裘谷波听完,迟疑了下道:“这是资治通鉴唐纪篇所记录的玄武门之变的前后缘由,先生为什么说这个?” 蔡千青却问:“裘捕探,如果这是一桩疑案,你认为凶手是谁?有何目的?” 裘谷波很疑惑,却实话实说:“李建成担心被李世民取代,所以想要除之而后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过李建成身边谋士众多,不会蠢到让他在宴请李世民时下毒谋害,再者,就算谋害,也会让李世民当场身亡,怎么会只是暴心痛而吐血数升?就算李建成真的这样做,势必会采取与后来李世民相同的方式,那就是一面擒杀,一面逼宫,可事实是他并未那样做,所以,他怎么会干一件如此愚蠢的事情?事情一旦传开,肯定会遭致满朝文武的不满,还未登基,就已行暴君之举,他太子之位也无法保住。” 蔡千青点头道:“所以呢?” 裘谷波道:“所以,我认为,此事是李世民陷害李建成,他知道李建成要谋害自己,所以用此事来反制李建成,做给父亲和天下人看,为之后的玄武门之变做铺垫,也等于是师出有名。” “裘捕探既然明白,我便不用多说了。”蔡千青起身,又道:“孙子兵法有云,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 蔡千青说完走向里屋,那平静如水的声音又缓缓传出:“裘捕探,瘟疫祸害十年,邪教乱世百年,怎么做,你自己选。” 裘谷波回忆到这时,那只放在箭跺上的手不由得收拢抓紧。 他眉头紧锁,使劲儿深吸一口气,低声自语道:“第五步,陷敌于大义,师出有名,方能斩草除根。” 此时,城楼下方已有人将事先医治过的病人抬上,蔡千青一番祈祷后,用障眼法变出药丸,小心翼翼喂病人服下,然后盘腿坐在一侧静等。 这是蔡千青的信号,意思是告诉裘谷波可以动手了。 裘谷波还在迟疑的时候,伍六走上前来,低声道:“裘捕探,都准备妥当了。” 裘谷波回过神来,看着他问:“衣服和武器都准备好了吗?” “二十人,都是十恶不赦的死囚,没有任何火器,只有刀剑,已经埋伏在了预定位置。”伍六说完,想了一会儿,为难地问,“没有别的办法吗?必须这么做吗?” 裘谷波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安排道:“你和班鲁各领一队,在预定时间动手,切记,不要多言,不要手软,干净利落做完之后立即撤出,朝海神教聚集的方向撤退,中途化整为零,分散后脱掉衣服并焚烧,千万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最后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知道,灭口。”伍六缓缓点头,迟疑了许久,又抬眼道,“我家孩子刚满月,此举有损阴德” 裘谷波点头道:“你回家吧,我替你去,我是说真的。” “算了。”伍六勉强笑了笑,“我吃官饭,理当服从命令,而且我从警以来,裘局长和裘捕探都对我不薄,我只是有一事相求。” 裘谷波道:“你说。” 伍六道:“此事办妥之后,能不能调我回去管理档案?” 裘谷波道:“好,没问题,我答应你。” 伍六点头:“谢谢。” 伍六转身离开,走得很是缓慢,双拳攥紧又松开,一副无力无奈的模样。 裘谷波看着他的背影,也感觉到浑身乏力,靠着墙面慢慢滑落,瘫坐在那,满脸虚汗。 此举仅仅只是有损阴德吗? 你完事之后能调职管理档案,那我呢?我这个最高执行者又该做什么来赎罪呢? 出此恶毒计策的蔡千青呢?他从此之后,每晚都睡得着吗? 裘谷波痛苦地闭上眼睛,内心挣扎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谋阴成阳 东西南北城楼高台上,四个病人在服下药丸后逐渐清醒,台下立即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北城楼上一直看着的傅国栋原本紧张的脸色也稍有缓和,他长吁一口气,觉得一块石头落地。 他知道,民心逐渐扭转过来了。 可他并不知道,蔡千青接下来安排了一场杀戮,他让裘谷波派人伪装成为海神教的人,前去杀死一部分虽然患病,但却可以治愈的百姓,然后以海神教杀人为名,派兵剿杀。 百姓的谴责和眼泪,将会让民心彻底扭转向傅国栋。 此时,甬城东营地和新港棚户区外围,伍六和班鲁各领了十名换上海神教白衣的死囚,他们都手持利器,安静地等待着。 “听着,事成之后,会有船接你们出海,到时候赏钱也会一并发放,唯一的条件是,永远都不允许回来,如果回来,就是死路一条。”伍六和班鲁对那些死囚说了相同的话。 死囚们个个点头,握紧手中利器,原本不日就会被处死的他们,眼下多了一个能活下来重新开始的机会,任谁都不会反对。 伍六站在那看着手中的怀表,在时针指向三的那瞬间,他举起自己的右臂,拉上面罩,猛地挥下,身后的十名囚犯鱼贯而出,朝着东营地民居冲去,寻找裘谷波早已找人在门上做好记号的人家。 进屋,找准犯人,干净利落地杀掉,高喊海神教驱魔口号,然后离开,这就是计划的部,简单又残酷。 可是,当第一个死囚持刀冲进民居之后,看到的并不是惊恐的百姓,而是满脸冷笑,同样手持利器的海神教信徒。 死囚愣住的同时,满脸凶相的海神教信徒持刀慢慢走近。 屋外,正在街旁望风的伍六,听到屋内的喊杀声后为之一愣,正想上前查看发生何事的时候,那名已受重伤,浑身是血的死囚破窗而出,落地后嘶声喊道:“有埋伏!” 刚喊完,死囚后颈就被追出的信徒一刀刺穿。 伍六惊呆地看着从门口、窗口和屋顶出现的那些海神教信徒,而自己带来的那些死囚也尽数被赶出民居,在自己跟前被那些信徒们逐一擒杀。 当最后一名死囚倒地的时候,伍六也被海神教信徒们团团围在那面矮墙下。 一名信徒头领拨开人群,洋洋得意地走向发愣中的伍六,沉声道:“我们教主说了,你们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 伍六呆呆地看着那头领,目光抬起的瞬间,隐约看到对面屋顶站着某个人,但因为逆光的原因,他看不清楚。 站在屋顶之上,领着两名门徒的张定锋背着手,带着满脸狡猾的笑容看着下方的伍六,沉声道:“你们的张良计,还是不如我的过墙梯呀。” 说罢,张定锋又对身旁的信徒下令道:“通知新港那边,领头的警察必须活捉,然后押着这两名警察,去都督府伸冤,讨个说法,我看这次傅国栋该怎么办。” 甬城东营地居民区的那面矮墙下,伍六绝望地看着正逐渐围拢自己的那些凶恶信徒。 同样的,在新港棚户区的那个死胡同中,班鲁面对那些不断逼近的信徒,只得往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 伍六的眼前,浮现出妻子和孩子的笑容。如果我死了,妻儿如何活下去? 班鲁握紧手中的刀,也在自问,如果我还活着,将会面临什么呢? 这些已经被洗脑的信徒们,说不定会用最残酷的方式对待自己,但那些都比不上留下我的命,将我带到傅国栋跟前,如若是那样,还会拖累家人。 对不起了。伍六和班鲁咬牙持刀,就要自刎,可就在两人抬手的瞬间,都听到了枪声。 矮墙下,距离伍六最近的一名信徒颈部中弹倒地,捂住脖子挣扎了两下就翻眼死去。 剩下的其他海神教信徒们愣住了,盯着地上的尸体,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枪声接连响起,每一声枪响伍六跟前都会多一具要害部位中弹的尸体。 “有人放冷枪!”一名信徒高喊着,随后一头扎进旁边的柴堆中,其他人也慌忙四下逃避。 当不少人朝着街尾逃去的时候,却看到独自撑伞立在那的雄黄。 屋顶上方的张定锋也是满脸惊讶,在第一声枪响之后,他瞬间趴下,四下寻找着开枪之人,接下来他在看到下方不断有信徒中枪倒地的时候,立即将上半身缩回屋顶的另外一侧。 “神枪手?是堑壕的人。”惊恐的表情出现在了张定锋的脸上,“傅国栋还有后招?不,不对,这不是后招,他是故意让我知道这一步的。” 说罢,张定锋攥紧拳头,暗骂道:“妈的,中计了。” 远处的屋顶,手持莫辛纳甘步枪的千里光瞄准着街道上的那些个海神教信徒们,轻松地挨个射杀,而从街尾朝着街头这边慢慢前进的雄黄,则撑伞走向一个藏匿在墙角中的信徒。 墙角中的那名信徒看着面无表情的雄黄,心一横,提刀就冲了上去,人刚冲上前,就被雄黄一掌击中咽喉。 那名信徒倒地捂着脖子满地挣扎着,不过两秒便咽了气。 此时,雄黄身后另外一名信徒,见雄黄背对自己,以为有机可乘,提起斧子就冲出,朝着雄黄后脑奋力劈下。 “呯——”枪响后,那名跃起在半空的信徒脸颊被子弹击中,重重砸在地上。 雄黄扭头看着地上那个已经中枪,但还在颤动的信徒,又抬眼看向千里光所在的方向,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用客气。”远处的千里光笑道,“别摇头,要不是我,你肯定被砍死了。” 下方街道,雄黄松开被自己捏碎颈骨的那名信徒,淡淡道:“就算你不开枪,他也死定了,不知道我后脑勺长眼睛了?” 此时,剩下那些蜷缩在角落等死的门徒,和矮墙下发愣的伍六一样,完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近邻东营地的新港棚户区,原本将班鲁堵在死胡同中的那些信徒,却在枪声后突然间转身朝着后方涌去,因为他们后方密集的枪声传来后,大批死忠信徒中弹倒下。 当队伍最后那批人中弹倒地之后,活着的信徒们终于看到提着轻机枪站在那,浑身肌肉鼓起,正在那缓慢更换弹夹的苦参。 “妈的!先弄死那个领头的!”信徒群中有人喊出这么一句话。 随后,大批信徒转身,手持利器,怪叫着朝着班鲁冲了过去。 班鲁持刀而立,向后退着,却退不动了。他扭头看去,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死胡同的尽头,而那面高墙自己也根本爬不上去。 拼了吧!班鲁持刀暴喝一声,刚想冲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信徒们却停了下来,而他们的目光却看向自己上方。 班鲁转身抬头,却看到站在高墙之上,一手持枪,一手持短刀的薄荷。 “省点力气吧。”薄荷抬手开了一枪,击毙一名信徒后落地,站在班鲁前方。 随后,薄荷平静地开枪,击毙着跟前的信徒们,子弹打光之后,扔掉手枪,手持双刀,朝着信徒群冲了过去。 当信徒一个个倒下的时候,班鲁也满脑子疑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甬城都督府中,杵着拐杖的盐孙慢慢走到别院那间大屋跟前,抬手敲了敲门,低声道:“先生,如您所料,一切顺利。” 大屋内的里屋中,听到屋外盐孙所言的蔡千青,看着桌上那颗发出绿色光芒的夜明珠,喃喃道:“过墙梯对付的是张良计,可我用的却是谋阴成阳。” 说完,蔡千青破天荒地笑了,扭头看着桌旁那个空无一人的凳子:“圣人谋之于阴,故曰神;成之于阳,故曰明。我让他那么轻松地知道下一步,就是为了让他在套里钻得更深,正所谓事在此而意在彼。” 说罢,蔡千青提起茶壶给两个空杯子倒茶:“我让裘捕探去民居做记号的时候,就是故意走了一步明棋,捭阖之贵周,即欲阖之贵密,周密之贵,微而与道相追。周密贵微,周密固然重要,可精髓却在那个微字之上,细节决定成败,我漏掉的细节,就是鱼饵呀。” 蔡千青说罢,将一杯茶放在旁边,自己则端起另外一杯,抱拳举杯敬道:“第五步,虚实吞象,已成!” 说完,蔡千青仰头喝尽杯中茶,放下杯子坐在那,又恢复了平静。 屋内,依然一片死寂。 屋外,盐孙看着天空。 云开日现。 甬城东营地民居区,已躲到屋檐下的张定锋还未回过神来。 他回想着昨日在这里和棚户区做记号的那些几乎没有刻意掩饰行踪的探子,还有他们在民居墙壁和门口上做的那些显眼的记号。 当时的他,很是疑惑傅国栋方这样做的用意,直到今日清晨东西南北四城楼下搭起高台时,他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静心计算思考,终于算到了蔡千青的这一步“师出有名”。 不过,如蔡千青所说,计谋分为三种:单计,叠计和连环计。他只想到了这是叠计,却没有想到蔡千青一开始设下的就是反向连环计,这个套一旦钻进去,要想脱身,根本不可能。 此时,甬城东营地和新港棚户区那些遍地信徒的尸体已经说明,蔡千青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舆论杀人 蔡千青原本就没有打算用白无辜百姓的鲜血铺路,来做到师出有名。他走了一招险棋让海神教入套,毕竟,蔡千青头四步的大张旗鼓和第五步表面上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让海神教自以为算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输了,又输了。”张定锋恨恨道,可是他不明白,唐安蜀人在蛇心岛,傅国栋身边已没有地相,就算能称得上智囊,可出谋划策的人,也只有裘谷波。 可裘谷波擅长的是探查,而不是设局,此事绝对不是出自他之手,那么设局者是谁呢? 难道传闻说傅国栋来了援兵是真的? 张定锋完想不明白,情报的缺失让他大败而归,眼下,除了逃跑后再联络胡深之外,别无他法。 想到这,张定锋起身,示意两名信徒上前,紧接着快速出手掐断了他们的脖子,灭口之后,换上准备好的民服,悄然离去。 “听说了吗?海神教在东营地自相残杀!” “听说了!有人还亲眼看到了,说是为了纳贡的事情,有信徒不纳贡,他们就明抢呀。” “是呀,分赃不均,自己人厮杀起来,死了好几十个呢。” “你们说,傅大帅请来法师驱魔治病不取咱们分毫,而海神教施法却要咱们纳贡” “我觉得,咱们上当了,海神教一开始就是为了钱粮而来的,妈的,城中闹瘟疫,这些狗日的还趁火打劫。” “可是他们的确也治病呀。” “没钱没粮,那些王八蛋也不给咱治呀!骗子!海神教就是骗子!” 回都督府的途中,裘谷波听到的是类似的言论,这说明蔡千青的计谋已成,民心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被扭转,不,是生生逆转。 此时,傅国栋的军队已经重重包围了海神教的巢穴,并当场宣布邪教罪状,劝说巢穴内邪教上下门徒弃械投降,不要负隅顽抗。 只围不剿,为何这样做? 按照蔡千青的说法,这是做给百姓们看的,因为过去在甬城百姓心中,傅国栋就代表着蛮横残忍,上次的捕杀海盗事件更让傅国栋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虽然海盗被剿,围观百姓是拍手叫好,但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清楚过去海盗能在这一带肆无忌弹是因为什么。 而海神邪教能在短时间突然崛起,也与百姓对傅国栋心怀不满有着直接关系,所以,如今只围不剿就是为了让百姓们看到傅国栋的仁慈,与海神教的欺骗,为分赃不均而自相残杀做对比。 不过,因为各种言论已经按照计划部散播的关系,百姓们已经被逐步激怒,他们意识到自己被海神教所骗之后,必定会巴不得傅国栋率军为他们复仇,而傅国栋的按兵不动,会让他们选出代表来,前往都督府找傅国栋谏言,让傅国栋不要心慈手软,务必彻底铲除邪教,以平民愤,以正视听。 蔡千青的计划步骤之中,最关键的就在于对舆论的把控。 因为,舆论真的是可以杀人的。 裘谷波疾步走回别院,来到大屋门口,原本想直接推门而入,忍了忍,还是冷静下来敲了敲门。 “进来。”蔡千青的声音传出后,裘谷波推门而入。 进屋后,裘谷波便看到蔡千青立在大屋的一角,左手拿着那颗夜明珠把玩着。 裘谷波沉声道:“你骗我!” 蔡千青却道:“我们说好的,三天之内,不除海神教,任凭处置。如今不到两天,我已事成。” 裘谷波上前一步:“但是你骗我,我也因你骗了我的两个兄弟,如果此事出现任何差池,他们就会惨死当场,伍六的孩子才刚满月,班鲁家中双亲年迈多病。” 蔡千青冰冷地解释:“我如果告知你实情,让你欺瞒手下,假戏真做,你也会因为心中的善良,私下告知他们实情,而他们知道后,行事便不会视死如归。你要知道,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海神邪教的监视之下,一旦被敌方发现细节上有问题,他们的下场比死还惨,我们也将一败涂地!” “我知道重症需下猛药!”裘谷波捏紧拳头,“可万一堑壕的人失手了怎么办?” “堑壕的人绝对不会失手。”蔡千青语气坚定,“其实第五步破绽太大,如若胡深在城内亲自指挥,我绝不会走这一步,因为等我们真的用无辜百姓鲜血来师出有名,海神教完可以轻松反制,等我们事成,再活捉我方行动者,公告城,游街示众,揭露我方丑恶行径,到时候,就算百姓不反,我们这些谋划者、参与者,也会因此被为求自保的傅国栋擒杀,以平民愤。” 裘谷波不依不饶:“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我告诉过你,你的弱点是善良正义。”蔡千青主动上前,“乱世之中,你的性格容易被他人利用,我不骗过自己人,怎么骗过敌人?” 裘谷波不再争辩什么,细想之下,蔡千青并未说错。 唐安蜀电文中说得明白,胡深是他师父,他是胡深一手养大,教导出来的,如果他来对付胡深,势必会去思考师父会怎么做,这样就恰巧中了胡深的计,因为胡深就站在那,等着将绳子栓在傅国栋的鼻环之上,然后牵着他的鼻子走。 “还有一事我不明白。”裘谷波冷静下来,“你才来不过几天,是如何说服堑壕的人听命于你的?” 蔡千青并未回答,而角落中忽然传出的声音给了裘谷波答案:“他不需要说服我们。” 裘谷波一愣,这才留意到房间中黑暗的角落里坐着的盐孙,他不由得惊了一身冷汗,因为自己的焦躁,完没有留意屋内的情况,如果盐孙是刺客,自己已经丢了性命。 盐孙杵拐上前:“他对辛广运下令,辛广运转告我们,我们暗地中照做便可。至于原因,说出来不怕裘捕探生气,如今都督府中,能带领我们打赢这场仗的人,只有您面前的这位单睛花狐。” 裘谷波不语,沉默许久,又问:“下一步怎么做?” 蔡千青道:“物尽其用,盐老前辈说过,在新港海警总部监狱中,还关着两个高手。” 裘谷波皱眉:“柳落渠和伍四合?” “没错,过去关着他们是为了制约唐安蜀,而如今傅国栋和孙三又重回一条战线,再关着就没有任何意义。”蔡千青缓缓落座,看着手中的夜明珠,“派兵剿灭海神邪教,只是下策,因为百姓已经目睹太多的死亡。” 裘谷波摇头:“我不懂,要如何做?上策是什么?” 蔡千青分析道:“上策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换言之,就是让剩下那些邪教信徒投降归顺,不过并不现实,一来他们已经中毒太深,不会投降,二来就算投降,也等于是放虎归山,我说过,我们必须斩草除根,所以,只能用中策。” 裘谷波问:“中策是什么?” “自古及今,其道一也,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蔡千青放下那颗夜明珠,“不外软硬兼施,刚柔并进,第六步就是软中藏硬,斩草除根,你去把那两个人放出来,吩咐他们,带上薄荷所调配的药物,潜入海神邪教巢穴。” 裘谷波道:“毒杀?” “不。”蔡千青看着他,“不是杀,是送,送他们上路去下面伺候他们的海神。” 裘谷波点头:“我明白了,这就去办。” 裘谷波转身离去时,蔡千青又叮嘱道:“裘捕探,切勿意气用事。” 裘谷波只是微微点头,开门离开。 等门关好,盐孙走到门口,倚门而立,静听一阵,判断裘谷波真的离开后,这才看着蔡千青道:“先生,逃走的那个怎么处理?” 蔡千青坐在那,缓缓道:“如果我没猜错,逃走的那个应该是张定锋,但此人我猜测必定不是张定锋,而是借用了张定锋的身份,这就是辅世兵法中最装神弄鬼的还阳术。” 盐孙皱眉:“什么意思?” 蔡千青并不回答,只是问:“那人现在何处?” 盐孙迟疑着,蔡千青沉声道:“说,别有任何顾及,他现在就算出现在都督府也不是什么惊讶之事。” “张定锋去了八王院。”盐孙回答,“辛广运还亲眼看到他进了南院桂花屋。” 蔡千青闻言脸上出现了些许诧异的表情:“胡深果然也是物尽其用,他布下沈青梦这颗棋子看来还有其他用意。” 盐孙道:“裘捕探和沈青梦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沈青梦有诈,裘捕探说不定已经入局。” 蔡千青沉默半响,终于道:“阴阳既为雌雄,也是男女,有男女便逃不开一个情字,善用‘得情制人’也能攻无不克,这一剂毒药,用好了,是寻不到解药的。” 盐孙问:“现在怎么办?” 蔡千青摇头:“静观其变。” 八王院南院内,沈青梦站在那几颗含苞待放的桂花树下疑惑着。 “你们为什么就不开花呢?”沈青梦仰头看着,用手轻抚着其中一丛花苞,“再不开花就过季了,哪有桂花开在冬天的?” 神贯注盯着那丛桂花,略有些忧郁的沈青梦,丝毫没有察觉不知道何时走到身后来的张定锋。 张定锋站在那,从后方上下打量着沈青梦,在他眼中,这个女人的身材是近乎于完美的,只可惜她有太多的过去,太多的故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辅世兵法 看着那从桂花花苞的沈青梦,想起一首诗来,不由得念道:“南中有八树,繁华无四时” 沈青梦的声音,加上她浑身散发出的桂花香,让张定锋觉得有一杯醇香的美酒就摆在跟前,只不过他只能闻,不敢喝,因为这杯酒也许有毒。 沈青梦刚念完那首诗的头两句,便听到了院外传来的脚步声,此时能来的还会有其他人吗?肯定是他。 沈青梦一面简单整理妆容,一面走向院门,而张定锋则在她转身那一刻,闪身藏在角落。 拿开门闩,打开院门,沈青梦首先看到的是一盒提起来的点心,然后才是裘谷波那张带着期盼笑容的脸。 两人相视笑着,是那种只有夫妻才有的小别胜新婚的笑容。 “回来了。”沈青梦简单的三个字,其中却包含了很多,她自然地接过裘谷波手中的点心,“是什么呀?” 裘谷波走进院内:“传尸风控制住了,海神邪教的事也得以解决,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太平,所以,西门下那家糕点铺又开张了。” “哦。”沈青梦只是微笑着,提着点心,与裘谷波一起走进桂花屋内。 她将点心放在桌上,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后,俯身闻了闻:“嗯——还是和以前一样香。” 裘谷波从盒内拿起一块:“你最喜欢的桂花糕,桂花园内种桂花,桂花屋内食桂花。” 沈青梦伸手要去拿裘谷波手中那块,裘谷波却故意拿开。 沈青梦道:“你送我点心,又不让我吃,想干嘛呀?” 裘谷波只是笑,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幸福。 “哦,我懂了,你想吃,还是”沈青梦笑着,故意装作不懂,顺手从盒中拿起一块,“你想我喂你吃?” 屋外院落中,张定锋站在桂花树的阴影中看着这一切,不由得心中有些嫉妒。是呀,这样的女人谁不想拥有呢? 如果,她能永远只属于某一个人 裘谷波张开嘴,让沈青梦喂自己的时候,沈青梦却抓着他的手腕,调皮地将他手中那块糕点塞进他口中。 裘谷波一愣,含着桂花糕在那傻乎乎地笑着。 沈青梦也捂嘴笑着。 屋外,张定锋看着笑个不停的两人,脸上却浮现出难以言表的古怪笑容,就如同是等待猎物走进陷阱中的猎人一样。 一阵风吹过,桂花花枝随风轻摆,引得张定锋抬眼去看。 她说得对,为什么你们不开花呢?已经过季了,哪儿有桂花冬天开的? 她还有剩下半首诗没念完呢,记得那好像是范云所著的咏桂树诗,后面两句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不识风霜苦,安知零落期。 蛇心岛,磔狱电报室中。 乐正贤正在译着电文,孙三则站在那来回踱着步子,看着这间装有他认为是宝贝的房间,虽然这里表面上看起来很凌乱,不过他就喜欢这种忙碌后的凌乱,因为这样代表着这里发挥着它应有的作用。 乐正贤起身,将译好的电文交给孙三:“大帅,甬城裘谷波来电,疫情被彻底控制了,海神邪教也即将解决。” 孙三看着电文,有些惊讶:“这个蔡千青这么厉害?” “此人大才,虽说不善交际,行为怪异,但天资过人,头脑聪慧,做事从不循规蹈矩,善用奇谋。”乐正贤说到这顿了顿,“最奇怪的是,他虽然痛恨乱神怪力,可平日内在上海却是以驱魔为生。” 孙三皱眉,放下电文:“驱魔?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乐正贤道:“大帅可知,民国建立之后,举国上下打出了各种旗号救国,有推崇广开民智,教育、科学救国的,还有富豪商贾,认为应该实业救国,从而达到富贵民强的,另外还有一些人,甚至是打出了灵学救国的旗号。” 孙三放下电文,很是不解:“灵学救国?都是些江湖术士为了敛财搞出来的吧?” “不,这些人并不是什么江湖神棍,大部分都是有学识的人,还有很多是从国外留洋归来的,甚至还有上流社会的名士,这些人中最出名的,大帅肯定认识。”乐正贤说着笑了。 孙三忙问:“谁呀?” 乐正贤道:“伍廷芳。” 孙三哈哈一笑:“扯淡,伍廷芳那可是英国留学,当了博士,后来还做了律师的,他怎么会搞这些玩意儿呢?” 乐正贤解释道:“伍廷芳在当驻美大使的时候,在美国偶然见识过一次灵魂摄影,从此着迷。” 孙三想了想:“我有点印象,以前在上海听人说起过,说洋人呀可以用相机拍摄到鬼魂,对吧?” 乐正贤点头:“没错,但那只是骗术而已,据我所知,那也只是用特殊的摄影方式制造出来的,可这个骗术却让伍廷芳博士惊讶不已,紧接着便对曾经一度嗤之以鼻的异文化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后来还写了明道会要旨等书,意在研究异学、宗教、哲学、道德之间的关系,后来还有一些人在上海成立了一个什么灵学会,组织者都是些小有名气的文人,他们认为鬼神之说不张,国家之命遂促。” 孙三长叹道:“某些满口爱国的苦酸文人,就喜欢在国难当头的时候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乐正贤却道:“大帅,从古至今救国治国离不开文人,可祸乱朝纲他们也是祸首之一,如同政客一般,民众厌恶政客,却又无法离开政客,亦如阴阳,有正有反,有利必有弊。” 孙三点头,示意乐正贤落座:“我对这蔡千青越来越感兴趣了,此人和唐安蜀一样,虽然带着衮衣地相的头衔,可并不出名,这是为何?” “人的名气分为两种,一种是吹捧出来的,一种是靠实力一步步攒下的,唐安蜀出师时间不长,却因为从杨森手中救下胡深而名震西南一代,先前又解开胡深早年帮你布下的局,这些都是实力的表现。同样的蔡千青也是一样,此人身世成谜,只知道是名士之后,但至于是谁家,原本是不是姓蔡,无从查起。”乐正贤落座后详细说道,“只知道他喜欢兵法谋略,孙子兵法、六韬、三略、鬼谷子、百战奇略不仅能倒背如流,还能善用,而且还能用在所谓的驱魔之上。” 孙三疑惑:“这怎么说?” 乐正贤道:“我听说蔡千青过去并不像现在这样极度痛恨迷信,他一向能清楚地将异文化、宗教与迷信乱神怪力分清,后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走向极端,坚信要破邪必须以毒攻毒,就如同要结束战争的唯一办法就是打赢战争一样。” 孙三忙问:“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乐正贤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道:“蔡千青的师父是谁,江湖上众说纷纭,甚至有传言,他出师的时候活生生将自己的师父逼得自杀,而他的师父也并不是什么地相,只是一名普通的铁衣地师。” 所谓铁衣地师,过去指的是在地师会中犯过大错,却因曾立过大功,虽功过相抵,保留地师之名,却必须在地师会的监视和限制中过完一生,犹如身披沉重的铁衣一般。再后来,铁衣地师又指,本是地师,靠地师之术生存,却又不认可本身行为的矛盾之人。 蔡千青在上海期间,因为揭露过许多所谓的灵异事件,还当众羞辱过许多所谓的异学大师以及打着灵学救国的上流名士,遭致无数怨恨,甚至还多次被人暗杀,不过都被他一一化解。 孙三沉默了半响后,问:“地相所学的辅世兵法到底是什么?” “大帅,地相一派所学的辅世兵法脱胎于鬼谷子,乃创立地师会的二十四位地相集各家所长所创,大致分为五门,分别为测、兵、贾、权、和。”乐正贤仔细回忆着,又在旁边本子上一一写下—— 地相五门中,测字门,习揣摩之术,又称苏秦术,此术以推测、侦查、侦探、解局、游说为主,唐安蜀所学的就是苏秦术。 兵字门,习谋战之术,又称孙膑术,着重兵法布局、行军布阵等,蔡千青所学的正是此术。 贾字门,习商训之术,又称范蠡术,此术专攻工农商经营之道, 权字门,习御墨之术,又称苏绰术,以“诚善、好学、远志、智勇、不争”五诀为要,专攻官场权谋。 和字门,习匡弼之术,又称荀彧术,以“天下虽平,忘战必倾”、“公则天下平矣”、“天下之天下”、“万民之主,不阿一人”四句为要,研习相人、辅世。 孙三拿起乐正贤所写的那张纸,仔细看了两遍后,道:“基本上都明白了,但御墨之术那个墨字有点” 乐正贤笑道:“那个墨字,也就是贪墨之意,墨也指贪污、贪腐。” “哦?”孙三有些好奇,“这是什么意思?” 乐正贤只是道:“大帅,从古至今,不管哪个国家,有官必有贪,御墨之术的精髓在于用贪反贪,官场权谋中之上策。” 孙三点头:“最后的那个和字门,为何要研习相人、辅世,而不是专攻?” 乐正贤解释道:“就我所知,辅世兵法中最后一门,至今无人精习,因为其中道理虽然简单,但要做到,太难了,毕竟人无完人。” 孙三点头:“我现在唯一好奇的就是,蔡千青为何叫单睛花狐,当初又是因为何事变得如此极端?” 乐正贤迟疑半响,说了一句:“听说是因为一个女人。” 孙三诧异:“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被唤醒的凶兽 陈伯忠走进司令部后堂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原本应在那打坐的胡深。 就在陈伯忠纳闷,四下寻找的时候,那位道童从旁边的暗室走出,恭敬道:“司令,师父在后山溪边钓鱼。” “那地方能钓到什么玩意儿?”陈伯忠很疑惑,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那道童行礼道谢,领着副官马啸天赶往后山。 来到后山,走上山坡后,陈伯忠便看到坐在溪边一块岩石上的胡深,他立即喊道:“参谋长,出事了!” 胡深并未搭理他,只是目视着缓缓流动的溪水,用一只脚踩着下方的鱼竿。 马啸天皱眉:“司令,你看” “你留在这等我。”陈伯忠对马啸天说了一句后,压抑着焦急的心情,走到胡深旁,低声道,“参谋长,甬城方面出事了,傅国栋把咱们的海神教给灭了。” “意料之中。”胡深扭头看向陈伯忠。 陈伯忠看到胡深那张脸的时候,却很诧异,因为今天的胡深竟然满脸笑容,无比慈祥,就好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陈伯忠猜道:“这也是你安排的?” 胡深看着溪水,微笑道:“司令,凡兵,天下之凶器也;勇,天下之凶德也,犹不得已也。不过,能止战是天下之幸事,杀孽太重,会下地狱的。” 陈伯忠站在那,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马啸天,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因为他彻底懵了,不知道胡深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此时,那名道童缓缓走来:“司令,师父想自己静一静。” 陈伯忠看着胡深那模样走神了,等道童又说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哦,好,静一静,我也得去静一静,好好想想。” 说完,陈伯忠领着马啸天,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陈伯忠与马啸天远去之后,道童上前,与胡深站在一起,淡淡道:“你今天忘了喝符水。” 胡深依然笑眯眯地看着溪水:“一天不喝,不碍事。” 道童皱眉看着胡深,似乎在努力辨认着,随后道:“原来是傲因。” 胡深用脚有节奏地踩着鱼竿:“原来你们还给我起了名字。” 道童淡淡道:“有名字,方便辨认,也好称呼。” 胡深笑问:“我依稀记得,我们是兄弟三人,其他两个,你们也起名字了?” 道童回答:“傒囊和讹兽,你什么都记不得了?” “睡得太久,不记得了,也没有记得的必要。”胡深左右看了看,“只可惜,睡得太久,连手臂都弄丢了。” 道童又道:“说点正事,甬城方面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胡深却看着道童:“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们免不了常见面,你怎么称呼?” “我没名字,你喜欢怎么叫都行。”道童冰冷回答,“我只是想知道,怎么答复甬城方面。” 胡深微微皱眉:“让我想想,之前的布局是如何的,你稍等,我得回去问问老头儿。” “问吧。”道童看着溪水,干脆盘腿坐下,“我等你。” 道童听着溪水的流淌和枝头的鸟鸣,逐渐安静,就当他要彻底心静的那一刻,身旁的胡深却用脚踩着他的肩膀道:“喂,无名,我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道童扭头看着:“做什么?” 胡深笑眯眯地说:“貂蝉。” 道童微微一愣,但随后立即明白,起身道:“我知道了。” 道童转身刚走了几步,胡深忽然低下头,咳嗽了一阵后,又道:“还要通知夜枭,这一步务必需要他们协助。” 道童听着胡深忽然变得沙哑的声音,止步转身道:“讹兽?” “无名,初次见面,以后还有劳烦你的地方。”胡深背对着道童,声音沙哑又低沉,“傒囊有点懒,不愿意起床和你见面,勿怪。” 道童站在那道:“我懂了,他是故意停药的,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只能唤醒你们三个。” 胡深深深呼吸了一口,又问:“唐安蜀身在磔狱,所以,甬城的那盘棋不是他下的,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的徒弟肯定找来了挚友蔡千青。” 道童道:“是的,的确是单睛花狐。” 胡深沉声道:“所以,只能用貂蝉。” 道童不再回话,转身大步离去。 胡深向后仰去,望着天空,自语道:“一觉醒来,依然身在乱世,有趣,真是有趣。” 装作小贩的伍四合与柳落渠挑着货担从甬城新港教堂外缓缓走过。 教堂周围都铸起了工事,大批傅国栋的士兵驻扎在此,而周围还有一些洋人的军队,除此之外,外围还派遣了许多海警总局的警察,其中大部分都是印度人,只有很少部分华警,不过相同的是,所有人都携带了枪支。 好在是,他们之间似乎没有爆发冲突的可能性。当然,前提是,傅国栋的士兵不会贸然冲入教堂。 “难怪傅国栋不敢带兵冲进去。”伍四合站在角落中看着教堂大门,“原来邪教的老巢在洋人的教堂里,真讽刺。” 柳落渠观察着四下:“裘谷波说,要等着百姓谏言,不过那只是表面上做给城百姓看的,就算百姓呼声再高,没有洋人点头,傅国栋也不敢轻率用兵,毕竟这地方对洋人来说无比神圣呀。” 伍四合摘下斗笠:“怎么办?杀人可是你最擅长的事情。” 柳落渠拍了拍胸口:“毒杀太简单了,不过得摸清楚教堂里面有多少人,哪些人该杀,哪些人杀不得,里边肯定有洋人,洋人可杀不得。” 伍四合重新戴上斗笠:“先休息,入夜再进去看看。” 柳落渠舔了舔嘴唇,笑道:“先去吃一顿好的吧,然后” “不能找女人。”伍四合打断柳落渠的话,“色字头上一把刀。” 柳落渠露出遗憾的表情:“好吧,好吧,不过完事之后,你可不能再管我做什么。” 两人挑着货物慢慢远去,教堂内依然安静,就好像里面没有任何人。 浑身如针扎般的疼痛终于让唐安蜀从昏迷中逐渐醒来,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片模糊,因为头部还在眩晕,恍惚看到的人影部重叠在了一起。 眼前有人吗? 不过,唐安蜀清楚记得张伯烈和刘顾治已死,两人死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当时从地洞跳下后,自己因为头部撞到了洞壁而晕了过去,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除了自己,还有谁活下来了?按理说加上自己,队伍中活下来的还有六个人。 “醒了。”唐安蜀听到了女人说话,那肯定是安息香。 随后,古风的声音也传来:“你怎么样了?” 唐安蜀微微摇头,头晕的关系让他无法组织出语言来。安息香将一个小瓶放在他鼻前晃了晃,当他闻到瓶中那股怪味时,顿时清醒了不少。 唐安蜀努力睁开眼睛,分别看了古风和安息香,目光又掠过两人,看向坐在洞口警戒的李兆年、王庆云和汤化龙。 唐安蜀松了一口气,道:“都在就好。” 这句话说完,古风脸色一沉:“张伯烈和刘顾治是我害死的,我太鲁莽,犯下了军人不应该犯的错误。” 唐安蜀安慰道:“他俩的死,并非你的错,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侦查获取前方的情报,先前情急之中我让大家跳下地洞,我也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完就是赌一把,不跳是死,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唐安蜀说完,见安息香和古风都低着头,又道:“你们不用这样,人死不能复生” 话没说完,唐安蜀竟发现洞口警戒的三人也低着头,耳边也瞬间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阿香?古副官?你们怎么了?”唐安蜀抬手去摇了摇古风,“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唐安蜀的手刚摇晃了下古风,古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又猛地抬起头来。 古风面部的五官开始扭曲旋转,紧接着变成了一团漆黑,中间还有个缓慢旋转的漩涡,旁边的安息香的面部也发生了相同的转变。 唐安蜀下意识朝后爬去:“你们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安蜀说话间,洞口警戒的三人也朝着这边走来,走在前方的李兆年和王庆云的面部却慢慢地变成了张伯烈和刘顾治。 “先生,人死不能复生。”古风的声音传入唐安蜀的耳中,“所以,你不要太伤心,因为你得陪我们一起死!” 唐安蜀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朝着自己扑来。 “啊——”唐安蜀从噩梦中惊醒,醒来的瞬间,却发现古风和李兆年按住自己的双手,而王庆云和汤化龙正按住自己的腿部。 唐安蜀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安息香冷静地凑近唐安蜀,仔细看着他的双眼,然后道:“松开吧,他没事了。” 古风等人松开唐安蜀,唐安蜀揉着自己的有些微微发痛的手腕,同时发现古风的脸上似乎有淤青,再看李兆年等人,也挂彩了。 唐安蜀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身体,自己却似乎没有事。 “别摸了,你没事,就是跳下来的时候撞晕过去了。”古风坐在一旁,“只不过等我们醒来后,你好像中邪了一样,对我们动手了,出手是杀招。” 唐安蜀疑惑道:“什么?我对你们动手了?” 安息香在旁边疑惑地看着他:“唐安蜀,你曾经是不是患过暴厥症或者尸厥症?” 唐安蜀摇头:“没有。” 安息香看了一眼古风:“失心疯和失智症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迷雾干尸 唐安蜀依然摇头:“什么意思?我没有得过这些病。” 安息香点头:“那也许是你撞了头导致的吧,又或许是吸入了什么东西,毕竟外面那种环境太诡异了。” 唐安蜀闻言,立即朝着外面看去:“洞外面是什么地方?” 古风起身道:“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们也不知道,落下来之后就到了这么个地方。” 唐安蜀立即与古风、安息香等人朝着洞外走去,刚出洞口,唐安蜀就感到一阵热浪袭来,发现洞外白茫茫一片,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酸臭味传来。 唐安蜀捂住鼻子:“什么气味?” 刚说完,未等旁人回答,唐安蜀就隐约看到浓烟之中有几个人影,他下意识拔出手枪,瞄准前方,却被古风抬手按住。 古风道:“别紧张,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虽然古风这么说,但唐安蜀依然不肯松开武器,提着手枪朝着黑影处走去,走近之后,他才看清楚那是几具立在原地已经风化掉的干尸。 古风站在旁边,看着凑近干尸仔细观察的唐安蜀,问:“唐安蜀,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 “明军。”唐安蜀不假思索地回答,“而且应该是明末时期的水军,而且是精锐之师,你看他们的打扮,头戴铁盔,身披绵甲,上肢有遮臂,腰下落甲裙,腿部还有卫足。” 说着,唐安蜀又在地上发现了什么东西,俯身捡起来,吹起上面的灰尘道:“你们看,这里还有面甲。” 古风和安息香凑近,看着唐安蜀手中那个面具,安息香用手一摸:“还是铜的?” 唐安蜀解释道:“明朝的火器很厉害,官兵往往面部容易受伤,面甲就得以推广,一般分为两种,一种叫金貌脸,用铜所铸,面具上有彩绘,内部衬绵,另一种叫龙鳞脸,以牛皮为面,外镶铜鳞片。” 安息香拿过唐安蜀手中的面甲:“这么说,这就是金貌脸?” 唐安蜀仔细看着其他几具干尸:“没错,你看,这几人腋下还有腋甲,喉部还有兽口护喉,非精锐之师,不可能佩戴这么齐。” 古风又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水军?” “第一,这里是海岛,明朝的海防之策简单来说,就是九个字——防御之法,守海岛为上。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必定是水军,当然,这些我也不懂,都是听蔡千青给我讲的。”唐安蜀说着笑了笑,又回忆起过去,顿了顿又道,“第二,他们身着绵甲,而非铁甲。” 古风点头,仔细看着那身铠甲:“绵甲是什么东西?和铁甲有什么区别?” 唐安蜀指着那铠甲道:“明朝的软甲大致分为两种,一为布甲,一为软皮甲,布甲则是由元朝继承而来,又细分两种,一种以布为面里,中间缀以铁甲,表面镶铁甲钉,还有一种为绵甲,这些干尸身上所穿的就是绵甲。” 说完,唐安蜀拔出匕首来刺了下:“这些绵甲制作很讲究,记载中说,绵甲以棉花七斤,用布缝如夹袄,两臂过肩五寸,下长掩膝,粗线逐行横行。缝紧入水,浸透取起,铺地,用脚踹实,以不胖胀为度。晒干收用,见雨不重,霉鬒不尽,鸟铳不能大伤。” 古风听完很诧异:“鸟铳不能大伤!?这东西还能防弹?” 唐安蜀道:“只限于明朝时期低等的鸟铳,和现在的钢盔一样的作用吧,并不能直接防弹,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何会保持这个姿势变成干尸。” “你往前走就知道了,这里浓烟太大,看不清楚。”安息香说着穿过几具干尸往前走去。 唐安蜀紧随安息香向前行去的同时,才发现周围还有许多相同打扮,姿态各异的干尸,大部分都是立在原地,有些则是席地而坐,有些躺着似乎在睡觉。 看样子是什么东西夺走了他们的性命,又将他们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可什么样的东西才会让人死后还维持着活着时的模样呢? 浓烟终于在往前步行五十步左右逐渐散开,紧接着,出现在唐安蜀眼前的竟是一座冒着热气的湖,一座地下湖。 唐安蜀呆呆地站在湖边,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呆了:“这里怎么会还有一座湖?” 安息香点头道:“对呀,我也很纳闷为什么还有一座湖,而且你看,这座湖似乎看不到尽头,有多大都不知道。” 唐安蜀闻着那股酸臭味,蹲下来发现臭味正是来自于湖中。 “硫磺。”安息香靠过来说,“有硫磺味,还有其他一些东西的气味,混在一起了,你往那边看。” 唐安蜀顺着安息香的手看过去,发现右侧湖沿岸有什么东西,他立即上前,发现湖沿岸的浅水中竟还有很多鱼虾蟹,特别是那些虾蟹,个头都比平时看到的要大上好几倍,如同怪物一样。 “都是干壳,就像那边的干尸一样。”安息香用刀挑起来一只螃蟹壳,“身体陷入水中的泥沙里,保持着这个姿态,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唐安蜀此时想起了什么,抬眼四下看着:“好奇怪,明明我们在地底,在洞穴中,为什么这么亮?” 古风指着头顶:“头顶的岩石好像能发光,对了,还有那里,有个洞,洞内的浓烟比下面的还要多。” 唐安蜀顺着古风的手看过去,发现洞顶有一个大洞,洞口盘旋着白色的浓烟,浓烟的中心还有个漩涡,看到这的时候,唐安蜀忽然间想起了醒来前做的那个噩梦,古风和安息香脸上出现的那个可怕的黑色漩涡。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做那古怪的梦?为什么我会在失去意识的前提下,对古风他们动手,而且出手是杀招? “你怎么看?”古风的问题让唐安蜀回过神来。 唐安蜀摇头:“也许是地底火山,总之可能性太多,我们的粮食和水不多了,大家也休息够了,必须得继续前进,你们侦查过周围吗?” 古风道:“两侧都是死路,爬不上去,也没有其他的洞穴,所以,只有一条路,就是穿过这面湖,朝着里面走。” “怎么穿过去呀?”唐安蜀很是为难,“游泳吗?不可能,这座湖酸臭难当,人游下去,过不了多久,不是被熏晕就是被熏死。” 古风拍了拍唐安蜀的肩头,指着右侧的浓雾之中:“那头有个营地,那里有船,你应该去看看。” 唐安蜀很是惊讶:“营地?” 藏身洞内,李兆年、王庆云和汤化龙坐在那,对视无话。 终于,汤化龙打破了沉默:“还有烟吗?” 李兆年掏出一包来,扔给汤化龙,汤化龙摸出六支香烟,点燃后,插在地上:“祭拜下伯烈和顾治吧。” 三人坐在那,看着燃烧中的香烟,心情都很郁闷。 汤化龙再次打破沉默:“古副官很自责,他在磔狱一直待我们不薄,所以,从今往后,大家不要再提伯烈和顾治的事儿。” 王庆云赞同:“至少在我们活着离开之前,不要提。” 李兆年看着插在地上的香烟:“我们能活着回去吗?” 汤化龙肯定道:“一定能!相信古副官。” 李兆年沉声道:“我当然相信古副官,可是,我有点担心那个地相。” 王庆云也看着汤化龙道:“我也是,你之前也看到了,若不是靠古副官,恐怕凭我们三人,绝对无法克制住发狂的唐安蜀,先前稍有差池,我们都死了。” 李兆年起身道:“没想到,那小子看起来文弱,拳脚功夫却如此厉害,远在我们三人之上,如果再出现此类问题,万一古副官临时不在,或者他受了伤,我们就完了。” 王庆云接着道:“下来前,听古副官大致说过,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帅被胡深所蒙骗而设下,而唐安蜀是胡深的徒弟,虽然他因为此事与师父决裂,但我始终觉得哪儿不对。” 汤化龙制止两人再讨论下去:“不要再说了,凡事要听古副官的,等他回来之后,你们想办法拖住唐安蜀,我找机会和他商量。” 李兆年和王庆云听汤化龙这么一说,只得沉默着点了点头。 地上的六支香烟逐渐燃尽。 往湖岸右侧前行大概百米的模样,浓烟之中真的藏有一座不大的营地。 营地不仅在湖岸建有码头,还立有无数用来养鱼的鱼篓,岸边有晾晒渔网和鱼干用的支架,旁边有灶台,后方还遍布着十来个大小不一,但已千疮百孔的大小营帐。 “这个营地不大。”唐安蜀四下看着,“这里应该只是驻扎着一支先遣部队。” 安息香环视四周:“这还不算大?” 古风道:“唐安蜀说得对,不算大,按照现在的建制算,撑死也就是一个连。” 安息香指着岸边:“有简易的码头,有养鱼的工具,有晾晒的架子,怎么看也是准备长期住。” 唐安蜀走向一座帐篷:“你我说的并不矛盾,之所以有这些东西,恰好说明他们是来探路的先遣军,发现这里适合居住,于是就地安营扎寨。” “这里?”安息香四下看着,“适合居住?适合下葬吧。” 唐安蜀通过帐篷上的窟窿看着里面,然后俯身从下面的大洞钻了进去。 安息香见状也钻了进去,留下古风持枪站在外面警戒着,以防意外发生。 帐篷内,整齐地躺着十来具干尸,从穿着来看,应该是在睡觉。 唐安蜀左右看着,问:“阿香,你觉得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危险来袭 安息香走近一具干尸,仔细看了看,又拔出匕首来,拨动了下,起身来又换了一具尸体,许久后,才起身来:“不知道,都成干尸了,死因肯定是查不出来,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死前应该是在睡觉,是在睡梦中死去的,没有异常姿势,没有被人捂住口鼻喉咙,没有人蜷缩身体,这些都说明,这些人死的时候很平静。” 唐安蜀注视着周围那几具干尸,思思思量了下之后,又蹲在一具干尸跟前: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干尸与先前我们看到的那些不大一样。” 安息香也重新蹲下来:“对,先前那些干尸,体表很脆,就像被烤过的一样,体表发灰,而这里的干尸体表发黑,皮肤虽然风化,但发软。” 唐安蜀起身来,也不说什么,只是钻出帐篷。 “怎么样?”古风见唐安蜀出来立即问。 唐安蜀只是摇摇头,在营地中慢慢走着,不时蹲下来看着一些东西,自顾自地摇头,又走向另外一面。 古风看见唐安蜀这样,扭头问安息香:“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安息香摇头:“只知道营地里的人,死因和那头的不一样,至于这里发生了何事,还不清楚,就看那位高人怎么推断了。” 此时,湖上刮来了一阵热浪,热浪将周围的帐篷吹得呼呼作响,穿过帐篷窟窿的时候发出犹如鬼哭狼嚎一般的怪声,让人不寒而栗。 唐安蜀忽然间想起了什么,疾步走到古风跟前,问:“古副官,你是军人,依你之见,这支明军要搭建这样一个营地,需要多长的时间?” 古风疑惑:“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只管回答!”唐安蜀皱眉看向那面湖,“越快越好。” “搭建营帐花不了什么时间,简易码头和晾晒架也简单,因为有现成的木材,应该是他们船上带的,灶台就更简单了,用石头和泥土就可以堆砌而成。”古风边说边盘算着,“从营地来分析,人数大概在百人左右。” 唐安蜀道:“明朝初期,有兵五千为指挥,满千者为万户,百人为百户,五十人为总旗,十人为小旗,这里应该是百户所领的先遣精兵,如你刚才所说,搭建此营地,花不了一天吧?” 古风点头道:“差不多。” 唐安蜀又问:“我们落下来之后,有谁是一直保持清醒的?” 安息香道:“除了你晕过去之外,我们都没事。” 唐安蜀点头:“我们从地洞跳下到至今,过了过久?” 古风道:“快一天了。” 唐安蜀立即问,神情紧张:“这个过程中,洞外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唐安蜀的问话,加上他满脸的紧张,让古风和安息香都觉得脊背发凉,两人对视一眼后,安息香试探着问:“什么意思?” 唐安蜀很着急:“就是说,洞外有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事情?例如说,突然起风,亦或者温度骤升?” 古风和安息香想了想,都摇头,此时古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你昏迷的时候,湖岸边的浓烟没那么大,还能清楚看到那面湖,随后你发狂了,我立即返回制住你,等你清醒,我们出洞的时候,外面的浓烟就变多了,而且你还记得吗?出洞那瞬间,还有阵阵热浪从湖上袭来。” “那就对了,差不多是两天一个周期。”唐安蜀突然间明白了,“我们必须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唐安蜀说着就要往回走,随后由走变跑,还在自言自语道:“来不及了。” 古风和安息香见状立即追上去。 古风追上唐安蜀,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呀?” 安息香也问:“对呀,我们怎么走?往哪儿走?那地洞我们也爬不回去,就算爬回去,上面的鱼刃和蛟蟒我们也无法对付,依然是死路一条。” 唐安蜀猛地停下,看着营地的方向:“走不了也得马上找个藏身之所,最好是在那营地附近,等熬过危机后,马上驾船到湖对岸去,应该来得及,那些明军能平安过来,我们也应该能平安离开。” 想到这,唐安蜀忽然间又想起来什么:“不对,我算错了,明军从那头到这边花了多长时间呢?一天?两天?还是更长?至少得按照一天算,所以,周期应该按照三天算,不管怎么算,我们都得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 古风听得稀里糊涂的:“你倒是说清楚为什么呀?” 唐安蜀道:“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你赶紧回去把其他人叫过来,我和阿香回去找藏身的洞穴,记住,越快越好,不要耽搁。” 说完,唐安蜀又转身朝着营地跑去。 古风看着唐安蜀离去的背影,觉得很是疑惑:“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息香安慰古风:“听他的吧,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之前在上面,若不是他,我们都死了。” 安息香的话,让古风又想起了张伯烈和刘顾治的死,脸色立即沉了下去。 安息香忙道:“你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赶紧,快去快回。” 古风点头,转身朝着李兆年等人的所在地跑去。 安息香跟随唐安蜀跑了一会儿,突然间觉得哪儿不对劲,立即转身。 转身那瞬间,安息香发现来时方向的白烟越来越浓了,而且她还感觉到似乎浓烟之中存在什么东西。 “唐安蜀!”安息香再转身时,发现唐安蜀已经不见踪影,她觉得有些害怕,赶紧朝着营地内跑去,边跑边四下喊着唐安蜀的名字。 也许是因为心底的害怕,安息香的呼喊声并不大,就像是在寻找捉迷藏的孩童一般。 “唐安蜀?”安息香原地转着圈,四下看着,“你在哪儿?唐安蜀?” 营地内一片死寂,除了风吹营帐发出的怪叫外,安息香就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就在她有些焦急的时候,唐安蜀从靠洞壁一侧的营帐后钻出来,而且还持枪相对。 安息香一愣,正在吃惊的时候,却看到唐安蜀的枪口朝着她的右侧移动着,同时另外一只手抬起,示意她赶紧过去。 此时安息香才意识到自己身后肯定有什么东西,她正准备朝着唐安蜀处跑去的时候,唐安蜀却沉声道:“慢慢的,不要跑。” 安息香朝着唐安蜀处慢慢走过去,额前汗水一颗颗渗出,她虽然不知道身后有什么,但唐安蜀既然能拔枪出来,就代表着那东西肯定十分危险。 当安息香走到唐安蜀跟前的时候,唐安蜀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后,安息香也立即拔出自己的手枪,跟随唐安蜀的枪口将目光投过去。 可是,她除了看到一片白色的浓烟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里有什么东西。”唐安蜀低声道。 安息香问:“你看到了吗?是什么?” “不知道。”唐安蜀微微摇头,“我只是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没看清,不管有什么,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找个藏身之所,你赶紧去找,我掩护你。” 安息香知道现在多问没用,转身便沿着山壁开始寻找起来。 而后方的唐安蜀则蹲在那,继续凝视着浓烟之中,他知道,刚才自己肯定看到了什么东西。 另外一边的洞穴中,古风简单告知了眼下的情况,便立即命令李兆年三人收拾东西与自己离开。 收拾着东西的李兆年问:“长官,你说的危机是什么?” 古风摇头:“不知道,唐安蜀也没有说清楚。” 王庆云与李兆年对视一眼,然后道:“长官,那个唐安蜀值得信任吗?” 古风对王庆云突然表现出的疑惑感觉很诧异:“什么意思?” 王庆云道:“我觉得他很古怪。” 古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李兆年:“你也这么想?” 李兆年点头,古风又看向汤化龙。 汤化龙背上自己的千机囊,又将古风的防毒面罩递过去:“长官,保险起见,戴上这个。” 古风接过防毒面罩,问:“你怎么看?” 汤化龙看了一眼旁边两人:“我保留意见,服从命令。” 短短九个字,让古风心里有数,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队伍中一旦出现分歧,裂缝就产生了,哪怕只是小小的裂缝都有可能导致重大的信任危机出现。 这种来自内部的危机,比周遭那些随时能夺走他们性命的怪物更恐怖。 如果放在军队中,李兆年和王庆云的话就等于是兵变的先兆。 而要抑制兵变的发生,要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么就直接除掉领头者,以绝后患。 古风站在洞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李兆年,王庆云,你们信任我吗?” 两人挺胸站定:“是的!长官!” “那我就不需要多说了。”古风提起手中的花机关,“按照刚才的原定计划,出发!” 说完,古风转身离去,汤化龙也赶紧跟随,临行前,抬手分别拍了拍李兆年和王庆云的肩头。 “走吧。”李兆年勉强笑了下。 王庆云点头,也走了出去:“服从命令!” 四人走出洞穴那瞬间,发现外面已经弥漫浓烟,先前浓烟还只是漂浮在离地大概两三米的位置,而此时,已经接近了洞穴顶端。 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变化的干尸 “这个洞怎么样?”安息香在洞壁上方找到一个出入口并不大的洞穴,勉强能让两个人并排着爬进去,而洞内虽说不宽敞,但挤进去十个人没有任何问题。 安息香问了半天,唐安蜀才从洞口钻出来:“还行,看起来还算安,不过你是生存专家,这件事得你说了算。” 安息香摇头道:“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躲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能分析出,这里的人都被什么东西给侵蚀后变成了那副模样。”唐安蜀从洞口上方滑落下来,站在安息香跟前,“等古副官他们来了之后,我再说明下我的推测,现在,我们得在这个营地中找点东西,在我们等下藏进去后,将洞口堵住。” “堵住?为”安息香没问完自己就打住了,“好吧,听你的,等古大哥来了再说。” 安息香说完抹了一把汗,不知不觉中洞内的温度已经攀升,如今感觉就如酷夏一般。 安息香喝了一口水,便和唐安蜀一起寻找着可以堵住洞穴的东西,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一些零碎的麻布牛皮之类的东西。 此时,古风也领着李兆年等人急匆匆赶来。 看到古风之后,唐安蜀第一时间问:“你们来的路上还安吗?” 古风点头:“安,怎么了?” 安息香看向浓烟中:“好像浓烟中藏了什么东西。” 听安息香这么一说,李兆年等人立即端起手中的武器,以古风为首,站成菱形保护队形,将安息香和唐安蜀围住。 古风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所说的危机到底是什么了吧?” 唐安蜀点头:“从哪儿说起呢?就从那批明军说起吧,他们从这个地下湖的另外一面驾船而来。他们来到后,立即就地扎营,花了大概一天的时间,扎营的同时,百户下令三分之一的士兵休息,等营地搭建完毕后,搭建营地的士兵们开始休息,而先前休息的那三分之一的士兵便离开营地勘查。” 安息香道:“那三分之一的士兵,就是先前我们在洞穴外,湖岸边看到的那些如雕塑一样的干尸?” “没错,就是他们,这批人勘查的时间并不久,就出事了。”唐安蜀看着营地四周道,“至于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清,我估计与这里的温度还有热浪有关系,总之特别快,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毫无痛苦地杀死了这个洞穴中所有的生命,最重要的是,当时这个洞穴和现在肯定不一样,环境是特别适合居住的,否则,那些明军也不会选择在这里扎营,更不会建起码头,还在湖岸落下鱼篓。” 唐安蜀刚说到这的时候,突然间湖那边吹来一阵阵狂风,这次袭来的狂风并不是热浪,而是凉风,让人感觉到十分舒适,但因为风太大,导致众人都站不稳,周围的营帐也刮得四下扬起。 “快进洞!快!”唐安蜀指挥着众人朝着上面的洞穴爬去,自己也同时朝着那里奔去。 众人按秩序一个个朝着洞中爬去,等轮到最后的唐安蜀准备进洞的时候,在洞口伸手去拉唐安蜀的古风却呆住了,抬头来看着那面湖,吃惊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安蜀立即转身,却发现眼前豁然开朗,原本的浓浓白烟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股酸臭味消失了不说,原本浑浊的湖水也正逐步变得清澈。 唐安蜀吃惊地走向湖边,盯着湖中浑浊的湖水正逐步退去,就像是有神仙在施展法术一样,褪去湖中的浑浊,替换上了清澈冰凉的湖水。 再抬头,山洞顶端那个洞口中的浓雾也朝着漩涡中心翻滚着,很快便被一股神秘力量抽得干干净净,一束阳光从上方直射下来,照亮下方湖面上那一小片地方,就像是天降神迹。 “我的娘诶。”安息香站在唐安蜀身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风持枪站在那,依然保持着警惕。 李兆年、王庆云和汤化龙站在后方,好奇地四下看着。 安息香走进湖水中,感受那股久违的冰爽时,也发现了有东西在其中游动,她惊道:“你们看!是鱼!” 众人看向湖中浅水处,竟发现无数的鱼儿游动在其中,再抬眼往前看,湖另外一面还有很多的鱼慢慢游来,等那些鱼群涌来散开后,还能看到随流被冲来的虾蟹。 古风俯身仔细看着:“是海鱼。” 安息香伸手在水里搅了搅,迟疑了下,舔了下自己的手指头,然后吐出一口唾沫,看着唐安蜀道:“是海水,没有异味的海水。” 李兆年上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望远镜。”唐安蜀拿过汤化龙递来的望远镜,看着远处的岸边,然后将望远镜扔给古风,“古副官,你现在看看那些干尸。” 古风看了一眼后,放下来,安息香看了一眼,惊道:“腊尸?怎么会这样?” 此时原本在岸边像是雕塑一样的干尸,却变成了一具具腊尸。 唐安蜀摇头:“我去营帐内看看。” 唐安蜀走后,古风问安息香:“明明是干尸来着,怎么会变成腊尸的?” 安息香摇头:“不知道,也许原本他们死后形成了腊尸,因为环境或者其他原因表层附上了某种东西,就像多了一层皮肤,以至于看起来像是干尸。” 古风对李兆年下令道:“李兆年,你和汤化龙在湖岸警戒,有情况立即进营地与我们会和。” 李兆年、汤化龙齐声道:“是!” 营帐内,唐安蜀站在两排干尸之间,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他的脑子中不断闪过之前看到的一切,还有安息香和古风的回答,如果自己之前没有晕过去,也许能发现什么,我为什么会晕过去呢?我是不是发狂了? 不,我不能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我必须得思考这个山洞过去发生的事情和即将发生的事情之间到底间隔多久? “我们现在看到的情景就与明军所看到的一模一样。”唐安蜀突然间转身,对悄悄钻进来,不敢打扰他的古风和安息香说道,两人被唐安蜀吓了一跳。 安息香点头:“应该是。” 古风想了想道:“然后浓烟来了,他们就死了?” “不,不是,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从地洞掉下来之后早就死了。”唐安蜀摇头道,“那些浓烟肯定具有一定的伤害性,但不至于杀死我们,加上这些尸体保持的姿态都不痛苦,所以,我依然坚持之前的意见,这里会根据时间的变换,交替出现三种不同的环境,一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生存环境,二是浓烟环境,三就是暴死环境。” 安息香终于明白:“你先前所说的周期,指的就是环境交替的时间间隔?” “我是这么计算的,我们从地洞滑落下来,到现在这个环境出现,差不多是一天的时间,而之前明军要搭建这个营地,也必须得花一天的时间,对吧?”唐安蜀转身看着那些干尸,“加上明军是在生存环境出现后被瞬间致死的,所以,我推测,此地是浓烟环境变成生存环境,生存环境之后突变成暴死环境,暴死环境结束后再变成浓烟环境,如此反复。” 安息香彻底听懂了:“难怪你要找个洞穴,这么说,交替的周期,不是三天,而是两天?” 古风略微思考了下,也明白了:“我明白为何唐安蜀要说明军花了一天的时间到达这里,因为明军驾船驶来之前,这里还是浓烟环境,在他们即将到来的时候,这里的环境骤变为适合生存的环境,他们对此一无所知,用了一天的时间安营扎寨,然后集体暴死,这么说,是第三种环境杀死了他们?” 唐安蜀道:“没错,我为何要选择在营地周围找藏身之所,就因为营地这里的尸体与那边的不太一样,你们来看,这一侧的尸体,在呈现出生存环境后,没有太大的变化,相反立在湖岸边那些尸体在浓烟环境和生存环境中,尸体表面变化极大,所以,营地内的人虽然暴死,但至少遭受的后续伤害要轻很多。” 古风点头:“这么说,咱们还有一天的时间,我们现在就驾船离开吧?应该来得及。” 安息香反对:“不行,那些船经过几百年的岁月,能不能用还是一回事,再者,我们必须做好万的准备,这里有鱼虾蟹,可以趁这一天的时间,捕捞一些,作为之后的替代食物,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湖对岸有什么。” 唐安蜀赞同:“对,即便这些明军当年是从对面过来的,但过了数百年,对岸有什么变化,谁也不知道,为保险起见,还是按照阿香所说的做。” “我知道了。”古风点头,“我出去做准备,你们也抓紧吧。” 古风离开,安息香看着又独自站在那思考着什么的唐安蜀,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去了,只是道:“我在外面等你。” 唐安蜀微微点头,却是心不在焉,脑子中一团乱麻,不知为何,在醒来之后,自己想要集中注意力变得十分困难。 我脑子是不是摔坏了? 唐安蜀极其疑惑,他感觉自己身体似乎有异样,但又说不出来,这种异样是刚刚产生的,还是自小就有?这些问缠绕着他,让他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一种不安充斥着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夜枭 入夜,甬城城楼之上灯火通明,站在城内楼下的蔡千青平静地看着从城墙上方巡逻而过的士兵,等士兵走过目光又停留在那堆篝火之上,紧接着又转向左侧,看着挂在另外一侧的火把。 “每隔三十步有篝火。”一旁的裘谷波指着上方解释道,“十步内必有火把,随取随有。” 裘谷波说完,蔡千青却冷冷道:“从今晚开始,不许再燃篝火,每十步立火灯一支,每五步堆放未燃的火把五个,士兵巡逻不允许携带任何明火,除城楼内,外部巡逻的士兵不允许说话。” 裘谷波很是诧异,刚想说什么,蔡千青接着道:“甬城四门城楼的守卫每隔九个小时与城内守卫换班一次,四门城楼上的卫兵分为三批,一批巡逻,一批原地驻守警戒,剩下一批休息,每小时轮换一次,你听懂了吗?” 裘谷波一脸疑惑地看着蔡千青。 “看来没听懂,我详细说一遍,你注意听。”蔡千青看了一眼裘谷波,又道,“每隔三个小时,让巡逻的替换驻守警戒的,让原本警戒的回城楼内休息,再让之前休息的巡逻,够清楚了吧?” 裘谷波立即点头:“轮班那事我听明白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让点火把?不点火把能看清楚吗?” 蔡千青也不搭理裘谷波,只是转身对周围的其他士兵下令道:“把周围的灯火部熄灭,再传令城楼熄火,保持安静。” 很快,周围和城楼上变得漆黑一片,此时,蔡千青才道:“裘捕探,你现在抬头看看城楼之上,能看清楚吗?” 裘谷波抬眼看着,发现竟然能清楚地看到城楼上的士兵,就算是现在有人在上方竖起手指头,他都能数清楚竖起来了几根。 蔡千青又道:“辛苦裘捕探上城楼一趟。” 裘谷波看了一眼蔡千青,没说什么,一口气爬上去,站在箭跺处,向下道:“我上来了,然后呢?” 蔡千青在下面大声问:“请问裘捕探,现在你看到什么了?” 裘谷波摇头:“漆黑一片,没有灯火,我当然” 话没说完,裘谷波才猛然意识到蔡千青所指,自顾自点着头又跑下城楼,回到蔡千青跟前。 蔡千青平静地问:“现在,你明白了?” 裘谷波点头:“明白了。” “点灯。”蔡千青对周围士兵下令,然后一字字道,“夜战要诀有五,一、明高低暗,在夜间从高处往低处看,不易发现,而从低处看高处则一目了然;二、较小却目视不清的物体容易误判距离较远,而大的,有亮光的物体容易误判距离较近;三、从暗处看亮处,看得远,反之看得近;四、面朝光亮之处看得近,背向光亮看得远;五、高速人或物容易发现,静止不动或者低速人或物极难发现。” 裘谷波一边听,一边低声重复念着,然后道:“我明白了,还有什么吗?” 蔡千青环视周围:“还有很多,我一次性也说不完,之后在巡视的过程中,我发现问题再告知。对了,把军中有参战经验的老兵集合起来受训,再派往各个班排,授予军职,能做班长的就做班长,有能力当排长的就当排长,记住,再高明的计谋也是来自于经验,一个老兵顶十个新丁,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 裘谷波又问:“先生,至于受训一事,是您亲自教授吗?” “不,大部分还得有作战经验的人来。”蔡千青看着裘谷波道,“让堑壕的人训练他们,别忘了,孙三手下那支突击队就是出自堑壕之手,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和他们谈谈。” 南城某民居中,二楼房间中的张定锋走到窗户边,拿出手枪来,检查了一番,放在一旁后小心推开窗户,从缝隙中看着下方街头巡逻的士兵。 张定锋看着士兵远去,准备推开窗户往稍远一点的地方看去时,他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张定锋侧目,同时拿起旁边的手枪,却听到进屋来的那个男人沉声道:“现在拿枪已经晚了,我要杀你,根本不用进来。” 张定锋放下手枪,笑看着立在门口,双手背于身后,穿着中山装,脸上却戴着脸谱面具的男子。 “在下张定锋,久仰堑壕夜枭大名。”张定锋抱拳行礼,“不知道阁下是夜枭中哪一位?” 张定锋说话间才看清楚,男子面具上所绘的是京剧中张飞脸谱,微光下,原本有些可怕的面具显得更为骇人。 “苍耳。”男子冷冷回答,“张先生,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计划布置妥当,随时都可以开始了。不过话得说在前头,今晚的行动,我们见好就收,我们夜枭与你们之间,是合作,而非同盟,更不是雇佣,但是,你们该给的还是得给,少一个子,杀你家,刨你祖坟!” 张定锋笑道:“苍耳兄只管放心,酬劳只多不少,不过今晚的行动,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必须要在四个地方同时动手,你们的人手够吗?不够,我可以派人协助,放心,这不是减酬劳的借口。” 苍耳冷哼一声:“堑壕做事,从不依靠外力,我们夜枭更是独来独往,三更之前,肯定结束,你准备好东西吧!” 苍耳说完要走,张定锋追上一步,问:“斗胆问一句,夜枭来甬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按理说,你们为其卖命的张大帅现在已经与孙总司令是盟友,傅国栋属孙总司令麾下,不应该与其为敌才对。” 苍耳站在原地,并不转身,声音冰冷带着杀气:“与你何干?听清楚了,我们的合作有一次就了一次,至于有没有下一次,那得看我们老大的心情,你问那么多,是不想活了?” 张定锋忍了忍,压住火,他知道自己不是苍耳的对手:“对不起,是我多嘴了,预祝各位今晚顺利。” “不用预祝。”苍耳开门离去,在楼道中扔下一句话,“肯定顺利!” 站在空荡荡屋内的张定锋,皱紧了眉头。 骑马回都督府的路上,蔡千青详细给裘谷波讲解着夜战的注意事项,可裘谷波却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敌人采取扰敌战术,每晚派小队轮番偷袭,在城下放冷枪射杀卫兵,不出十天,就没有人敢上城楼了。就算敌人来扰,我们派骑兵去追,占不了便宜不说,相反还会中埋伏。”蔡千青拉着缰绳,看着前方,“最重要的是,对士气有极大的影响,有序的防守、休息和训练,会让士兵对自己和军队的信心大幅度提高,相反,一味的放纵散漫,士兵也会得过且过,逐渐放松警惕,最终成为匪兵痞兵” 蔡千青说到这,突然间话锋一转,问:“裘捕探,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何要和堑壕的人谈谈?” 裘谷波一愣,他的确在想这个,于是问:“先生要和他们谈什么?” “酬劳。”蔡千青说了两个字,又看向前方,“我必须得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即便这群夜叉为孙三卖命,孙三又因顾大局令他们助傅国栋一臂之力,可仅仅只是这样,不足以让他们如此死心塌地,所以,我必须得和他们详谈一次,毕竟,面对生死,同盟之间有所保留,那就是害人害己。” 裘谷波刚要说什么的时候,一匹快马从前方疾奔而来,马上士兵身上带伤,边跑边喊:“裘副官!裘副官!” 裘谷波立即策马迎上,那士兵到跟前后,不下马也不敬礼,急匆匆道:“裘副官,都督府遇袭!” 裘谷波大惊,问:“大帅没事吧?是谁干的?” “已经按照先前您的吩咐,将大帅撤到了后堂地道之中。”士兵喘着气,咽一口唾沫,“刺客人数不知,总是神出鬼没,杀了我们好些兄弟,但只是杀人,并不强攻,不知为何。” 裘谷波握紧缰绳:“走!” 蔡千青此时抬手制止他,问那士兵:“除都督府之外,城内是否还有其他地方遇袭?” 就在士兵摇头的那一刻,远处传来爆炸声,冲天的火光腾空而起,照亮了甬城上方。 “那是什么地方?”蔡千青问道。 裘谷波咬牙道:“甬城警局。” 说罢,裘谷波看着那名自都督府来的士兵:“你赶紧回去,今晚严防死守,切勿踏出都督府半步。” “是!”士兵应声后,掉转马头拍马离开。 裘谷波担忧道:“我怕这是声东击西,万一陈伯忠带人兵临城下” “不可能。”蔡千青摇头,“城外遍布眼线,奉化城外陆路和水道我都布置了人,如果陈伯忠调军,我们一早就收到消息了。” 就在此时,另外一面又传来了阵阵枪声,看着那个方向,看着划过空中的红色弹道,摇头道:“我家也出事了!先生,跟紧我,我得回家一趟!” “我们走不了。”蔡千青看着前方,“有人不会让我们走的。” 裘谷波往前一看,才发现前方百米之外似乎站着一个人,因为黑暗的关系看不清楚。 而百米之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夜枭小队的苍耳。 戴着张飞脸谱面具,穿着中山服的苍耳将手高高举起。 他这个动作,立即让裘谷波身边的士兵围拢裘谷波和蔡千青——裘谷波为了保护蔡千青的安,但凡外出,肯定会带上一个警卫排的士兵跟随,这些士兵的配置都是清一色的花机关和自来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御米罂粟 裘谷波皱眉看着举起手来的苍耳:“他想干什么?” 疑惑刚说出口,他们身后就响起了枪声,一颗子弹准确地击中某名士兵的后脑,士兵应声倒地。 “隐蔽!找掩护!”裘谷波翻身下马的同时,也将马上的蔡千青拽下,将其直接拖到黑暗的角落中。 士兵们也纷纷寻找掩体躲避,虽然受惊,但还算冷静,并未慌乱,毕竟这些傅国栋身边的贴身卫士,与普通士兵大不一样。 裘谷波从掩体后微微抬头看向前方,发现苍耳依然站在那,不过他的手已经放下来了,背手而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枪声再次从后方传来,两声枪响后,又有两名士兵倒地,剩下的士兵有些急了,其中两人按耐不住,一个举枪朝着枪声来源处射击,试图压制那名神枪手,而另外一名则朝着苍耳开火。 裘谷波见状立即制止道:“不要动!不要开枪!会暴露自己的!” 两名士兵闻声立即收手,但为时已晚,枪响后其中一人面部中弹倒地,另外一人在准备朝着下一个掩体移动,更换位置的时候颈部被击中。 裘谷波看着倒地捂住自己颈部,伸手向自己求救的士兵。 士兵挣扎了几下,脑袋撞地死去,没了气息。 “听着!都不要动!枪手在高处,我们在低处,夜间高看低看不清,虽然我们能够抓住他的位置,但距离太远,手里的家伙不允许,所以,只要不动,不开枪,没有火光,他就发现不了我们。”裘谷波朝着周围的士兵喊道,“冷静下来,我会想办法的。” 等裘谷波喊完,蔡千青看着他道:“不错,活学活用,孺子可教。” 裘谷波抬眼看着远处依然立在那的苍耳,问:“蔡先生,你觉得该怎么办?” “此事不算突然,但的确蹊跷,遗憾的是,我只是一介书生,只会排兵布阵,上阵杀敌不是我的强项。”蔡千青摇头道,“眼下来看,咱们只能顺其自然,不过,这种行事的方法,与堑壕的夜枭很相似,所以,来者肯定是堑壕的夜枭。” 裘谷波揉着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腕:“盐孙前辈说过,夜枭最擅长的就是暗杀破坏,一般都在夜间活动,现在他们占尽优势,我们出去就是死,但为何他们不在枪手的掩护下,直接攻过来呢?” 裘谷波说完,却发现蔡千青竟坐在那闭上了双眼。 “搞什么呀。”裘谷波再看远处的苍耳,发现他还是一动不动。 裘谷波持枪瞄准苍耳,随后开了一枪,但子弹并未击中苍耳。 与此同时,百米外的苍耳手臂被子弹擦过,他却纹丝不动,只是淡淡道:“好枪法,若是步枪,我已经死了。” 裘谷波放下枪的时候,旁边一名士兵递过自己的花机关,裘谷波摇头道:“这玩意儿还不如自来得呢,他们选此地伏击是早有计划的,看样子,这几天夜枭的人一直在跟踪我们,观察我们的行进路线。” 那士兵摇头表示不明白,只是瞪眼看着裘谷波,期待着他的详解。 裘谷波看向前方道:“那家伙所站的位置,是个丁字路口,他站在路口中心,今晚又刮的是西南风,也就是说,他恰好站在风口横穿的位置,虽然只是百米之外,手枪击发出的子弹在即将到达他所在位置后,会因为横穿的西南风而改变方向,除非用步枪,否则要击中他很难。” 刚说完,裘谷波就听到苍耳方向传来一声响亮又怪异的口哨声。 听到这个声音,裘谷波眼前立即浮现出蔡当家被怪狗咬死那日听到的口哨声,他下意识对周围的士兵喊道:“小心!他放狗了!” 士兵们都一愣,一时间不明白裘谷波在说什么,放狗是什么意思?那家伙还带了狗来吗? 就算有狗又怎样?就算来了一群狗又如何?恶犬敌得过子弹? 就在大伙儿还在纳闷的时候,就听到周围传来古怪的呜呜声,那是只有野兽喉头才会发出的声音,同时还能听到有什么东西踩着屋顶瓦片缓慢前进的声音。 从部分瓦片被踩碎的声音来判断,屋顶上那东西的体积和体形远超过一般的狗。 既疑惑又害怕的士兵们,躲在各自的掩体中,持枪警惕着四下。 一名靠着簸箕堆的士兵听到后方的喉鸣声越来越近,立即持枪朝向那里,觅着声音看去,发现簸箕堆后晃动着一双血红色的双眼,就在他吃惊的瞬间,那东西撞开簸箕堆朝着他扑来。 枪声、惨叫声还有呜咽的撕咬声混成一团,颈部被怪狗咬住的士兵浑身颤抖着,手指扣动着扳机,但枪口却并未朝着怪狗,相反却是随着怪狗的撕咬晃动着,朝着周围扫射了一圈。 周围的两名士兵因此中弹,其他人来不及还击,要不抱头趴下,要不赶紧逃离开原先的掩体。 街头两侧顿时乱成一团,士兵原本阵形部被袭来的怪狗打乱,除了下意识的反抗之外,他们完忘记了平日训练中所学的一切。 与此同时,远处屋顶上的夜枭神枪手钩吻,在看到那名士兵手中的花机关枪口喷射出的火焰后,立即一探头,快速记下因火焰光芒而暴露的周围士兵的位置。 “一、二、三、四、五!”钩吻牢记下位置的瞬间,举起自己的步枪,朝着第一个目标扣动扳机,然后拉动枪栓,短时间内精确射杀了暴露位置的五名士兵。 五名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一一射杀,周围的其他人立即躲回黑暗之中,惊恐地注视着周围,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完事后,钩吻舔了舔嘴唇,一边装填子弹,一边紧盯着街头,还哼着歌曲。 突然,钩吻鼻中哼出的曲子停止了,他慢慢抬起前身,要去抓胸口的手枪,因为他意识到身后来人了。 “你们终于还是现身了。”撑着伞的雄黄站在后方的屋顶一侧,“你应该知道,神枪手如果在得手后不更换伏击地点,就必须在自己所在的位置周围布下陷阱,因为很容易被人抄后路。” 钩吻将手放下,慢慢转身,看着雄黄,笑道:“原来是雄黄大哥,多年不见,说话还是这么阴阳怪气,怪不得找不到老婆。” 雄黄冷冷道:“我不想与自己人兵戈相见,快滚吧。” 钩吻的目光却是朝着雄黄身后投去:“我是想滚,可是她不同意。” 这句话并未让雄黄分心去看,直到他听到身后有人踩着瓦片发出的声音,他才意识到钩吻并不是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那人逐渐靠近的时候,雄黄也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那阵阵甜香,问道:“是罂粟吧?” 身后那名盘起长发,身着劲装,同样戴着张飞脸谱面具的女子回道:“我现在叫御米,不叫罂粟,雄黄大哥,久违了。” 雄黄却是拔出手枪,对准了钩吻,这才侧头看向御米,看向这个自己多年不见,现在已经三十岁出头的徒弟:“御米不过是罂粟的别称,就算换了个名字,毒物依然是毒物,不会因为换了名字,就改变了本质。” 御米冷冷道:“放下枪,今晚我们不是来对付你们的。” 刚说完,御米感觉脖子上一凉,刀刃已从身后慢慢移向了自己的咽喉。 面朝御米所站的钩吻诧异地看着她身后持刀的薄荷:“哟?没见过,新人?” 薄荷持刀站在那:“把枪扔掉,赶紧滚。” 御米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将枪收了起来,雄黄也放下枪。 钩吻叹了口气:“玩得好好的,你们来添什么乱呀?没得玩了,走吧。” 说完,钩吻转身捡起自己的步枪和装备,跃下屋顶。 御米却没有离开,一直盯着雄黄,雄黄也看着她。 许久,雄黄问:“这些年你过得怎样?” “以为你死了,所以度日如年。”御米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张冷艳的脸,虽说不上漂亮,但也让人看过一眼后无法轻易忘记,因为她那双眼睛里似乎什么都没有,看似纯净,可其中却又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雄黄回道:“对不起。” 御米抬手指着薄荷:“她是谁?” “薄荷。”雄黄淡淡道,“算是我的徒弟。” 御米又问:“过去的薄荷呢?” 雄黄道:“死了,死在磔狱中了。” 御米沉默了,许久又道:“我该走了。” 雄黄叫住她:“你们为何来甬城?” “你见到乌头的时候问她吧。”御米说完跳下屋顶,消失在夜色之中。 御米走后,薄荷上前问:“她就是你说的罂粟姐姐?” “对,是她,我的徒弟。”雄黄走到屋檐边上,看着依然火光四射,能清楚看到子弹弹道横飞的街头。 薄荷又问:“看起来,你们的关系远不止师徒那么简单。” 雄黄沉默,并不回答。 薄荷看向下方,又问:“要下去帮忙吗?” “不用。”雄黄回答,“蔡先生说过,如果发生了这类的事情,我们在外围保他们周就可,剩下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 薄荷听到这,却转身看着御米离开的方向。 远超师徒的关系,不是恋人,难道是夫妻? 大概同是女人的原因,方才薄荷竟在御米冰冷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一丝悲凉。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第二波攻击 “朝我聚拢!不要散开!”裘谷波一边保护着蔡千青,一边朝着四下乱窜的怪狗开火。 眼下的情况远比裘谷波预估的还要糟糕,因为这次他们要面对的怪狗不止一只,至少有五只。虽然在混乱之中,裘谷波感觉到自己至少射中了其中两只,但那怪狗的生命力有多强,裘谷波比在场任何人都清楚。 面对凶猛的怪狗,裘谷波手下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最后聚拢在裘谷波和蔡千青身边的只剩下三个人,而且三人都身负重伤,鲜血流了遍地。 “停火!那些东西暂时走了。”裘谷波下令道,紧紧靠在中间的蔡千青,侧头去问左侧的那名高个士兵,“你怎么样?” 高个士兵捂着自己被怪狗利爪撕破的腹部,咬牙回答:“报告长官!没有大碍,我这人身体一向不好,受点小伤就流血,看着吓人而已,其实问题不大。” 裘谷波知道这条汉子此时已经痛得快要站不住了,已经到了极限,他只是在硬撑。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蔡千青却说了一个字:“马。” “早就跑了。”裘谷波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马蹄声,转身就看到自己那匹白马从后方跑来。 先前的枪声让裘谷波和蔡千青的马受惊逃离,但毕竟裘谷波那匹白马由他一手养大,跟随多年,就算受惊逃离,也只是暂时避难,过了风头自然会回到主人身边。 白马奔来的同时,一只怪狗从黑暗中窜去,朝着白马的颈部咬去。 裘谷波抬手就开了一枪,直接命中那怪狗,怪狗中枪之后,速度减弱,那白马抓住空挡,一个侧身扬起后蹄狠狠地踹在那怪狗身上。 怪狗中枪又挨了一记马后蹬,怪叫着逃离。 白马来到裘谷波身边的时候,剩下四只怪狗从黑暗中慢慢现身,其中两只跃上瓦房顶,瞪着血红色的眼睛,迈着沉重地步子观察着下方的裘谷波等人,剩下两只则堵住街头前后,冲着人呲牙咧嘴,伺机而动。 “你们听着。”裘谷波抓着白马的缰绳,对三名士兵说,“等一会儿,我会想办法吸引那些怪狗的注意力,你们三个就趁机赶紧带着蔡先生离开,听懂了吗?” 蔡千青此时却问:“怎么?你确定夜枭的目标是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但看样子,他们想活捉你,并不想杀了你。”裘谷波凝视着远处的苍耳,“如果想杀你,之前那枪手第一颗子弹就已经要了你的命。” “报告长官!”高个儿士兵勉强笑着,“对不起,我刚才撒谎了,其实我伤重走不了啦,所以,我只能留下来掩护你和蔡先生离开。” 他刚说完,旁边那位手臂淌血的士兵也道:“我也走不动了,我也留下来掩护你们。” “还有我!”剩下那名士兵更换完弹夹之后,又拔出腰间的自来得手枪,“长官,我们仨得抗命了,如果有命活着回去,你就军法处置吧。” 裘谷波刚要说什么的时候,蔡千青却抱拳道:“多谢三位,三位如有不测,家中老小我和裘捕探一定照顾周,每年的今天,在下也会焚香烧纸祭拜各位。” “你——”裘谷波怒不可遏,正要指责蔡千青时,那三名士兵却都笑了起来。 高个士兵摇头道:“蔡先生,你如果如传言中一样讨厌。” 蔡千青很是平静:“在下只是实话实说,三位掩护我们离开,活下来的机会太渺小,就受伤程度而言,现在不送医,也活不了多久,得罪了。” 裘谷波沉默了,因为蔡千青说的是实话,就在他准备说些安慰的话语时,高个士兵举起手中的枪道:“兄弟们,别废话了!” 另外一人也瞄准其中一只怪狗:“上吧!” 剩下一人手持双枪,喘着气道:“黄泉路上,有两位兄弟做伴,也不孤单!” 说完,三名士兵朝着三个方向冲出,手持武器扣下扳机,朝着那些怪狗倾泻着生命中最后的子弹。 裘谷波也翻身上马,一把提起蔡千青,一扬缰绳,策马狂奔。 枪声,爆炸声在甬城四下响起。 依然坐在那间屋子内的张定锋盯着手中的怀表,看着秒针一格格的跳动,他知道,也许秒针每跳动一次,这座城市中就会有一个人死去。 换做旁人,可能会心中发堵,可张定锋却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喜欢混乱,喜欢战争,他甚至期盼着自己死后能够下地狱。 因为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去得了天堂?自己也许原本就是妖魔转世。 黑暗中的张定锋低低笑着,笑声随后变大,变成了古怪的咯咯声。 古怪的笑声在屋子中碰撞着,最终如鬼魅一样溜出屋外,在走廊上回荡了几圈后,又冲出屋子在街头肆无忌弹地游荡着。 甬城警局内,持枪的警察要不躲在门口用桌椅搭建的工事后方,要不就站在窗口,持枪朝着外面胡乱射击着。 站在某个窗口的裘移山,微微探头出去看了一会儿,收起手中的那支花机关,吼道:“停火!都给我停火!” 他扯着嗓子喊了两遍后,警察们才终于停火,气喘吁吁地站在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警局院门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两侧的岗哨因为爆炸的火焰被烧成了框架,烈火的光芒照亮了地上四具警察的尸体,旁边散落的木板和裂开的车轱辘告诉着警局内的人,炸药是安放在一辆板车上,然后被人撞向门口后引爆的。 “你们看见人了吗?”裘移山厉声问道。 所有警察都摇着头,裘移山怒道:“没看见就开枪?伍六!伍六!” 伍六从远处的窗户下方爬出来,扶正帽子,立正敬礼:“报告局长!伍六到!” 裘移山一把将伍六拽到角落:“你疯了吧?什么时候了,还在那报告!你就不怕人家放冷枪把你崩了?你看见是谁放炸弹了吗?” 伍六摇头:“报告!没有看到,我赶来的时候,已经交火了。” 裘移山一巴掌拍在伍六脑袋上:“对方开火,我们还击,或者我们开火,对方还击,那才叫交火,你们人都没看到,打了半天那叫浪费子弹!你们不知道子弹有多贵呀?” 裘移山吼完,众警察都沉默了,裘移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了顿又道:“命都只有一条,都给我小心点,伍六,你带一队人,从后面绕出去,包围大门口,能抓活的,尽量抓活的!” 伍六点头,转身看着众警察:“你,你,还有你,带上你们的人,整理武器,跟我走。” 伍六刚要走,想起来什么,转身为难地问:“局长,要是没办法抓活的呢?” 裘移山看着伍六,举起手中的枪:“你说呢?” 伍六立即点头:“明白了!” 伍六带队离开后,裘移山一屁股坐下,自言自语道:“谁他妈这么大胆子?连警察局都敢炸!” 说完,裘移山又撑着爬起来:“你们看好大门,我上屋顶上看看。” 裘府大院,班鲁持枪站在那,看着面前那三具僵硬的警察尸体,又抬眼看着周围那些手持火把,面带疑惑和惊恐的警察们。 “妖怪?”班鲁皱眉看着跟前的那名警察,“你说是妖怪杀了他们?” 那警察使劲儿点了下头:“真的,我开始和那个人,不,那个妖怪一起巡逻,我认识他,他叫王贵,我们走着走着,他突然间说自己脸痛,捂住脸就开始哭。” 班鲁奇怪地问:“哭?” “对,捂脸痛哭,十分伤心。”那警察模仿着王贵的动作,“我就赶紧问他,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我帮你找大夫呀?王贵却捂着脸说什么,他前世是猎户,我前世是头野猪,我和他的恩怨要在这辈子了结,但是他不甘心,说着,他就抬起头来看着我,然后开始伸手就这样撕扯自己的脸皮!” 周围的警察听到他这么说,自己又联想脑补了那场景,不少人都浑身一抖,甚至有人别过头去,不敢看那警察模仿的动作。 班鲁倒是冷静:“然后呢?” “然后他开始哈哈大笑,围着我又唱又跳,唱的还是一首童谣,是这么唱的——燕燕,燕燕,别来又一年。飞来,飞来,借与你两三椽”那警察刚模仿着唱了两句,众人就听到周围传来了小孩儿的声音。 那小孩儿接着警察的童谣,继续往下唱着:“旧巢门户零落不完,快去衔土,快去衔草,修补趁晴天。” 此时,院落中的众人都吓傻了,离得近的都挤成一团,举着枪四下看着,胆子小的哭相已经挂在了脸上,两条腿都在发抖。 说童谣的那警察站在原地也如筛糠一样抖着,念叨着:“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放” 话说一半,那警察就看到班鲁持枪对着他的额头。 周围的警察见状都是一愣,紧接着便听到另外一个孩童的声音嘻嘻笑着,随后道:“大家不要怕,这只是腹语术,就是他在装神弄鬼吓唬你们呢。” 众人四下看着,不知道第二个声音从哪儿发出来的时候,班鲁却伸手扯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里面那张辛广运的脸来。 “甘草妹妹,别来无恙呀。”辛广运咧嘴笑道,“这么巧呀,没想到竟然会遇上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葫芦里的药 那警察只是笑着,也不张嘴,却发出了一个女孩儿的说话声:“原来是独脚金大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扫兴,人家玩得好好的,偏偏要来扫兴。” 周围的警察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纷纷持枪瞄准被辛广运称为甘草妹妹的警察,但怎么看,都不觉得那个汉子像个女人。 “你们不要靠近,她杀人的手段多的是,你们都退远点。”辛广运下令后,又冲甘草道,“你们夜枭潜伏在甬城这么久,到底想干什么?” 甘草终于张嘴:“下次再告诉你,我要走了,千万别追上来,会死人的。” 说完,甘草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有警察要上前阻拦,却被辛广运制止:“让她走。” 甘草干笑了两声,唱着先前那童谣大摇大摆的离开。 辛广运站在那,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次麻烦了。” 裘谷波带着蔡千青骑马在街头狂奔着,奔出一条街之后,裘谷波略作停顿,左右看了看,然后一拉缰绳道:“蔡先生,我送你去南城大营,我估计现在最安的就是那里。” “我们去不了。”蔡千青在马后平静地说,“夜枭今晚的目的到底为何,你还是没明白吗?” 裘谷波疑惑:“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蔡千青准备解释的时候,一只怪狗突然出现在侧面的房顶,随后另外一只也从侧面巷子中奔出。 裘谷波一扬缰绳:“坐稳了!” 裘谷波骑马朝着右侧疾奔而去的时候,又一只怪狗从后方的黑暗中奔出,边跑边朝着他们嘶吼着。 “蔡先生!你的骑术如何?”裘谷波问话的同时,脑子中回忆着周围街道的布局。 蔡千青简单回答:“凑合。” “那就好!”裘谷波一提缰绳,再踩马蹬跃起,立于马鞍之上,“你驾马,我来对付那些怪物!” 说完,裘谷波高高跃起,在空中换了方向,落在马后,蔡千青也顺势朝前面一挪,抓住裘谷波扔开的缰绳。 裘谷波稳坐之后,背靠着蔡千青,拔出双枪,瞄准屋顶上那只追来的怪狗道:“你只管骑马!到前方十字路口往右,再向左。” 说完,裘谷波就扣下扳机,朝着屋顶上那只怪狗点射着。 密集的火力逼退那怪狗的同时,裘谷波枪口再调转下来,朝着尾随马屁股后方的那两只开火。 那两只怪狗中的其中一只立即避开,蹿进旁边的巷子中,而另外一只则因为避之不及,头部中弹,再追出十来步之后,发出一声悲鸣,撞向旁边的商铺大门后死去。 “解决了一只!”裘谷波更换着弹夹,“还剩下两只!” 前方的蔡千青默不作声,专心致志地骑着马朝着前方疾奔。 裘谷波换完弹夹却发现,剩下那两只怪狗不知道何时不见了,听不到奔跑的声音,也没有发出丝毫的喘息声。 突然间,蔡千青一扯缰绳拉马停住,白马扬起前蹄发出嘶鸣声,裘谷波因此从马背上滑落在地。 “怎么了?”裘谷波持枪瞄准后方,“为什么停下来?” “我觉得咱们不用再跑了。”蔡千青停在那,扭头看着裘谷波。 裘谷波很是疑惑:“为何?” 蔡千青叹了口气道:“你也说了,他们不会杀我的,当然,也不会杀你,所以,不如我们停下来,慢条斯理地解决那两只不会说话的东西后,再听听会说话的那人想干什么。” 裘谷波皱眉:“我实在不懂你们地相脑子里面装着的都是什么东西?” 突然间,旁边的商铺内传来响动,裘谷波立即调转枪口瞄准,发现店铺的门板被挪开了,一个伙计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揉着眼睛四下看着,再发现持枪对着自己的裘谷波之后,立即愣住了。 “没你的事,回去!”裘谷波喝道,“不想死的赶紧关门继续睡觉!” 店铺伙计立即手忙脚乱放好门板,蔡千青却道:“你让人关门就行了,为何还让人睡觉,枪声大作,谁睡得着呀?” 裘谷波没好气道:“你不抬杠要死呀?” 蔡千青淡淡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并不想和你抬杠。” “你”裘谷波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这话茬的时候,店铺内传来伙计的尖叫声,紧接着店铺门被一只怪狗一头撞开,冲出之后,左右蹦跳着朝着裘谷波袭来。 裘谷波并未着急开枪,因为他知道那怪物左右蹦跳是为了躲避子弹,在他快速记熟了怪物的蹦跳频率之后,却将枪猛地举起,朝着屋顶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枪响的瞬间,一只怪狗从屋顶上扑下,那颗子弹不偏不斜正好击中怪狗的头部,而原本左右蹦跳吸引裘谷波注意力的那怪狗被落下的同伴尸体震住,愣了半秒后,吼叫着朝着裘谷波冲去。 裘谷波朝着那怪物速射了一阵,那怪物中弹并未恋战,怪叫着逃离,隐入黑暗之中。 裘谷波放下枪:“解决了。” 蔡千青看着前方道:“不会说话的解决了,会说话的出现了。” 裘谷波猛地转身,持枪瞄准马头前方,看到苍耳立在十米开外的街头,平静地看着他们,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你的子弹应该不多了。”苍耳背手而站,“你知我知,就别装样子了。” 裘谷波冷冷道:“那也足够干掉你了。” 苍耳上前一步:“这个距离,我有自信你打不中我,信吗?” 裘谷波笑道:“你想让我扔掉枪,赤手空拳和你打?” 苍耳微微点头:“最好这样。” 就在裘谷波准备回应的时候,马上的蔡千青插言道:“与敌对阵,切勿多言,说太多话和留遗言没什么区别。” “赞同!所以,还是尽快解决吧!”裘谷波说着将自来得调整到速射状态后,立即扣下扳机。 枪响之前,苍耳已经猛地俯身,同时旁边蹿出先前那只受了重伤逃离的怪狗,裘谷波剩下的子弹数打在那怪狗的身躯之上。 “没子弹了。”苍耳慢慢起身,看着先前为自己挡下子弹的那怪狗,“这就是我喜欢狗的原因,虽然它们已经不算狗了,却依然保有狗的忠诚,我正式介绍下,它们叫夜傀,是我亲手培育出来的妖兽。” “妖兽?”蔡千青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一种杂交种。” 苍耳背手而站:“是呀,杂交种,但人对未知的东西永远都是带着恐惧的。裘捕探,蔡当家一案是我做的,新港海警遇袭案的主谋也是我,今晚刺杀你们,在城中制造各种混乱,甚至袭击裘府,都是我一手安排的。” 裘谷波怒道:“你要是敢动我的家人!” “不要焦躁,冷静下来。”蔡千青在马上叮嘱道,“对阵不分大小多少,一对一也得讲兵法,他是在激怒你,人在失去理智的前提下,也会丧失思考的能力,哪怕是打架,动脑子的也比使蛮劲的厉害,更何况他是杀手,杀手的优点就是冷静。” 裘谷波咬牙攥紧双拳,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蔡千青见裘谷波这副模样,又道:“我给你吃颗定心丸吧,裘府肯定没事,我已事先做了安排。” 裘谷波一愣,诧异地看着蔡千青:“你知道今晚会有袭击?” “我知道会有袭击,但不知道是今晚,只知道迟早会来,而且这番袭击是冲着我来的,目的并不是要杀我。”蔡千青直视着前方的苍耳,“他们只是受雇于胡深的人,想将我逼到某个地方去,眼下都督府、甬城警局和裘府都遇袭,你要去南城大营的路也会被他堵死,但有一条路他必定会让出来,当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只会带着我暂避在那,等待援兵。” 裘谷波立即问:“哪儿?” 蔡千青一字字道:“八王院。” 裘谷波很是不解:“为什么要逼我们去八王院?那里有埋伏?糟了!” 裘谷波说到这,突然想到了沈青梦,心里不由得更加焦急起来。 蔡千青摇头:“埋伏是肯定有的,但至于是什么形势的埋伏,我还不知道,也推测不出来,也不敢去推测,不过,我很愿意按照胡深的想法去走这一步,因为就算我现在不走,他迟早也会想其他办法让我去的。” 裘谷波点头:“我懂了,我也心安了。” 说完,裘谷波看着苍耳:“现在我的子弹也打光了,那就如你所愿,赤手空拳干吧!” 裘谷波举拳就朝着苍耳袭去,两人立即斗成一团。 蔡千青坐在马上,看着厮杀在一起的两人,心想:胡深,你葫芦里到底装了一剂什么药呢? 甬城警局外的一间民居内,一个男子正瞪着自己的牛眼透过窗户的缝隙,观察着警局的大门,他抱着轻机枪的双臂微微发抖,可这不是害怕,而是不耐烦和兴奋,他期盼着警察能从大门口冲出,他便可以架起轻机枪奏一曲屠杀。 只有这样,他今晚才能睡个安稳觉,因为他在甬城躲藏得太久了。 “快出来呀!快出来!快他妈的出来!”男子边说边捏紧手中的武器,随后竟开始急得跺脚,显得无比焦躁。 突然间,男子听到屋顶上有人走动的声音,立即持枪朝着屋顶开始扫射。 枪口的火焰顿时照亮了原本漆黑的屋子,无数弹壳落地发出脆响声,紧接着,被打破的屋顶上落下一个黑影。 男子与黑影对视着,看着黑影脸上所戴的那张面具,面具是黑色的,不过左侧却画了一朵白色的昙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昙花一现 “你是谁?”男子指着来者问。 来者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是你亲爹夜昙花!你是谁?” 说着,夜昙花看着男子腰间挂着的那张面具,面具上还绘有张飞脸谱。 男子道:“募兵堑壕听说过吧?我就是堑壕夜枭小队里最有名的雷丸!” 雷丸?又是药名,堑壕的人怎么都是这种怪名字?夜昙花站在那想着。 雷丸上下打量着夜昙花:“你说你叫夜昙花,明明是个爷们儿,却取个娘们儿的名字!” 夜昙花一愣:“你才是娘们儿呢!” 雷丸指着夜昙花:“哪儿有男人叫这名字的!一听就是妓寨里婊子的花名,你到底是谁?” 夜昙花抬高声音:“我说了,我是你老子夜昙花!” 雷丸皱眉,仔细想着,然后甩头表示不知道。 夜昙花指着自己:“你连我都不知道?你是新来的吧?我在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都知道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英俊潇洒,武功盖世的侠盗夜昙花!” 说罢,夜昙花单脚而立,做了一个白鹤展翅的姿势。 雷丸仔细看着,问:“你这是什么姿势?” 夜昙花道:“这叫昙花一现!意思就是,夜昙花来了!” 雷丸却是笑了:“放屁,这明明就是白鹤展翅!” 夜昙花有些尴尬:“我说是昙花一现就是昙花一现!算了,我问你,你为何要来甬城?又为何四下破坏?” 雷丸却是傻呵呵地看着夜昙花在那笑着。 “你笑个毛啊!”夜昙花怒道,“回答你老子我的问题!” 雷丸举起手中的轻机枪,夜昙花见状不好,连滚带爬就跑出屋子,朝着街头狂奔而去,而雷丸却在后面追着,同时喊道:“别跑啊!等等我!” 雷丸追逐夜昙花的同时,伍六正带着一队警察潜伏在街口,因为先前民居内传来的枪声让他们紧张不已,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敢轻举妄动,决定先观察看看再说,没想到这一等,却等来了两个狂奔的人影。 当伍六看着夜昙花和雷丸从街口跑过的时候,他和手下懵了,因为后方的雷丸边跑还在边笑,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一名警察低声问伍六:“头儿,这什么情况?” 伍六上前几步,探头看着外面的街头,望着远去的那两个人,又缩回脑袋:“不知道,走,上去看看,都别出声,没我的命令,不准开火。” 伍六说着,垫着脚尖,鬼鬼祟祟地走出去,剩下的警察们赶紧模仿着他的姿势持枪尾随。 伍六带着众警察尾随雷丸和夜昙花的同时,一众警察从警局内冲出,正准备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外面的强敌拼命时,却看到伍六那队警察以怪异的姿态前进,也都懵了。 “搞什么?”领头的警察挠着头,“什么情况?” 裘谷波与苍耳的厮杀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裘谷波见招拆招,实施反击,而苍耳却仅仅只是闪避,并不急于反攻,有心恋战,却无心真斗。 不过几十招下来,裘谷波却是气喘吁吁,苍耳却只是呼吸稍微急促了些。 “他的体力在你之上,而且他一直在兜圈子,并没有用杀招。”马上的蔡千青淡淡道,“所以,他只是在拖时间而已,如果他真的下杀手,你现在不是死就是重伤。” 裘谷波喘着气看着蔡千青,蔡千青又道:“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论功夫,你和他至少能打成平手,不过你杀人的经验没有他丰富。” 裘谷波扭头看向苍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拖时间。”苍耳昂头看着裘谷波,“蔡先生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预定的时间马上到了,我得撤退了,你就算想追我也追不上,你那匹马也累了,背两个人跑不了多远,你也不敢扔下蔡先生一个人追,所以,晚安。” 苍耳说完,竟微微欠身鞠躬,转身离去。 裘谷波也撑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好半天才看着不见人影的前方道:“怪物。” “是呀,怪物,堑壕的夜枭果然名不虚传。”蔡千青依然很平静,这夜发生的事情似乎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我现在倒很期待去八王院。” 裘谷波疑惑:“为什么?你明知那是胡深设下的圈套。” 蔡千青看着前方:“对呀,我就是想知道圈套里到底有什么。” 夜昙花狂奔到河边桥上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不得已只得钻到桥下躲藏着。 雷丸追来,不见夜昙花的身影,气得跺脚大骂:“缩头乌龟!胆小鬼!给我出来!快点!” 桥下的夜昙花揭开面具底部,喘着气,低声自语道:“当缩头乌龟也比被你乱枪打死得要好,妈的,现在行侠仗义比以前危险了,贼人都带枪。” 就在此时,夜昙花又听到雷丸在桥上骂道:“给我出来!你这个娘娘腔!死太监!阴阳人!” 夜昙花一听怒了,吃力地爬出来,抬手就是一镖掷向雷丸。 雷丸偏头轻松避过,却不生气,笑道:“我就知道说你是娘娘腔,你准得出来。” 夜昙花有些无语,喘着气站在那看着雷丸不知道该说什么。 雷丸道:“你肯定不服对不对?要不,你再藏一次,我重新来找,这次我就不用激将法了?要是我找到你,就换我来藏,你来找,好不好?” 夜昙花一听,心想:这人有病吧? 雷丸见夜昙花不回话,举起了手中的轻机枪,夜昙花也赶紧将手中的快手镖举起来。 夜昙花同时道:“你是个爷们儿吗?我用的是镖,你用的是枪?这不公平!是爷们儿咱们就赤手空拳干!” 夜昙花说完,却看到雷丸将手中的枪放下了。 夜昙花又是一愣:这人真的有病吧? 雷丸放下枪的那一刻,潜伏在暗处观察的伍六也愣了下,蹲在那用枪管挠着头道:“这人脑子有毛病吧?还真放下了。” 蹲旁边的警察低声问:“头儿,你说,那个黑衣人真的是夜昙花吗?” “我哪儿知道,我当差的时候夜昙花已经是无头案了,从那之后,再也没出现过。”伍六蹲在那,想了想,“看着模样倒是像,因为档案里记载的夜昙花,就挺不正经,而且神神叨叨的。” 那警察看着前方一脸憧憬:“头儿,你说,要是我把夜昙花拿下了,局长怎么都得给我个探长当当吧?” 伍六甩了个白眼:“就你?一辈子就是个带枪巡查的命。” 警察一脸的不高兴。 夜昙花看着地上的那挺轻机枪,又抬眼看着雷丸,竟然道:“别给我来这一套!你故意耍诈!趁我不注意,再偷袭我,我告诉你,我不会上当的。” 雷丸一本正经道:“你别误会,我没想杀你,要想杀你,你早死了,你刚才在前面直线奔跑,直线呀,我站在那就能把你突突了!” 夜昙花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对呀。”然后傻乎乎地反问,“那你干嘛不杀我?” “你比其他人都有意思!”雷丸满脸兴奋的笑容,“真的!你特别有意思!是这个!” 夜昙花看着雷丸竖起来的大拇指,终于笑了:“你现在知道怕了吧?” “我不怕!我只是觉得你有意思。”雷丸想了想又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傻,这么有意思的人。” 你大爷!夜昙花一听,差点没把身上的暗器打包都砸过去。 雷丸挺直腰杆:“我们算是认识了,以后就是朋友了,不过你的名字太娘们儿了,我不喜欢,这样吧,你在‘死太监’、‘娘娘腔’和‘阴阳人’三个称呼里选一个。” 夜昙花站在那,已经彻底混乱了:“不是,你等会儿,我捋一捋,我有点乱。” “行!捋吧!我等你!”雷丸往旁边的桥栏杆上一靠,从怀里掏出一个烧饼,咬了一口,“你吃不吃?可香啦!韭菜豆沙馅的,我娘以前常做,后来我自己也学会了,我娘常说,这种烧饼,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幸福。” 韭菜豆沙馅的烧饼?满嘴都是幸福?你们娘俩都有病吧?夜昙花站在那,愣愣地看着雷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远处,蹲在那的伍六和那群警察已经捂着嘴和肚子笑成一团。 伍六使劲儿掐着旁边警察的大腿,忍着笑:“别笑,保持警惕,保持安静!” 那警察痛得捂住嘴,眼泪都快出来了,终于一把扯开伍六的手:“头儿,你掐我干嘛呀?” 伍六这才反应过来:“我以为我掐得是自己呢。” 警察揉着大腿:“你自己痛不痛不知道呀?” 伍六探头看着桥上:“这两人说相声呢?真他娘的有意思!” “你选好了吗?”雷丸说完擦了擦嘴,他吃完了烧饼,俯身把轻机枪提起来,“到底要哪一个称呼?” 夜昙花看着雷丸手里的枪,寻思着:算了,还是随便选一个吧,要是我不选,这傻子给我一梭子怎么办?大丈夫能伸能屈,能硬能软,好,我就选一个。 夜昙花壮胆道:“我选——死太监!” 雷丸寻思了下:“不好,我觉得还是娘娘腔比较适合你,你看你叫夜昙花嘛,绰号娘娘腔,多配。” 夜昙花的手往两侧一垂,无语地看着雷丸,心想:那你他妈还让我选? 此时,远处矮墙后,笑得不能自已的伍六直接摔了出来,帽子都摔掉了,赶紧爬回去,隔了一会儿又爬出来,把帽子捡了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计谋已成 夜昙花和雷丸都清清楚楚地看着这一幕,雷丸随后上前,悄悄对夜昙花说:“糟了,有人埋伏咱们,你说,会是谁?” 夜昙花看着雷丸:“大概也许或许是坏人吧。” “胡说!”雷丸摇头,“你瞎啊!那人戴着警帽,是警察!” 夜昙花胸口一闷,差点吐出血来:“那你还问我?” 雷丸一本正经道:“我们是兄弟嘛,凡事理当商量着来。” 说完,雷丸还朝着夜昙花得意地一扬头,夜昙花咳嗽了一声,觉得自己真的要吐血了。 雷丸突然间又道:“糟了!时间到了,我该撤了。” 雷丸跑了两步,又回来:“娘娘腔,以后我上哪儿找你去呀?” 夜昙花愣了半天才回答:“让一切都随缘吧,好吗?” 雷丸竖起大拇指:“这回答够傻的,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好,江湖再见,一切随缘,后会有期。” 夜昙花站在那,等雷丸走远了,才道:“后会无期吧。” 说完,夜昙花又看向伍六等人所在的方向,此时已经能清晰听到他们的笑声了。 夜昙花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就朝着桥下跳去,在半空中喊道:“想抓我夜昙花,没那么容唉呀。” 夜昙花摔在只能没到自己小腿部位的河里,差点没摔死,在那骂道:“怎么这么浅呀?” 伍六和那一队警察此时都忘了自己应该马上冲出去抓人了,在矮墙后笑得满地打滚。 新港港口货仓区,张定锋的手下埋伏在各个角落中,安静地等待着。 货仓内,张定锋坐在角落中的一口木箱上,看着怀表。 等怀表上的时针与分针重合在一起时,张定锋扣上怀表盖,问旁边持刀而立的朱印:“你带来的这批募兵怎么样?” 朱印自信道:“放心,虽然比不上堑壕,但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夜枭的人怎么还没到?”张定锋有些焦急了,“难道他们不想要这批东西了。” 就在此时,仓库门推开了,戴着面具的苍耳大步走进,径直走到张定锋跟前:“东西呢?” “任务呢?”张定锋也不起身,抬手敲了敲箱子,“你要的东西都在箱子里,从德国人手里买来的,而且是本地制造。” 苍耳不慌不忙道:“蔡千青很清楚知道你的用意是什么。” “哦?”张定锋起身道,“他亲口说的?” 苍耳道:“能只用两天就名正言顺铲平海神教的人,必定是奇才,这种人留着威胁特别大,我不明白,为何不干掉他,今晚若要干掉他,比呼吸都简单。” 张定锋笑了一声:“与你何干?” 苍耳知道张定锋是在回敬上次见面的尴尬,也只是笑了一声:“不是今晚,就是明天,总之,蔡千青肯定会去八王院,任务完成,给我看看东西吧。” 张定锋偏了下头,朱印上前用撬棍将箱子打开,苍耳上前,看着里面被稻草和棉花包裹着的两枚炮弹,然后点头道:“你们可以走了,东西留下,我自会找人搬走。” 张定锋笑道:“不验验货吗?” 苍耳冷笑道:“验货?你嫌命长,改天我送你一颗。” 张定锋转身笑着离开:“这买卖划算,就算我弄两个假的给你,你也不知道呀。” 苍耳转身来,看着走到门口的张定锋和朱印:“走的时候,别忘记带走你留在外面的狗。” 张定锋一愣,下意识看向朱印,朱印也意识到怎么回事了,很是尴尬。 “别担心。”苍耳冷冷道,“我只是让他们睡过去了,毕竟我还是知道打狗欺主这个道理的,如果我杀了你的狗,不等于是宣战吗?夜枭一向不杀弱者,合作愉快,张先生,下次记得把狗拴好,咬着人那就不好了。” 张定锋冷哼一声,开门与朱印离去。 蛇心岛下方的地下世界中,唐安蜀、古风、安息香等六人已经钻进了那个避难洞中,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离洞口最近的唐安蜀还是很担心,不时去查看堵在洞口的那堆杂物。 “戴上这个。”安息香将防毒面罩递过去。 后方的李兆年见状问:“如果真的如唐先生所言,那东西恐怕也没多大作用。” 古风用脚碰了碰李兆年:“有总比没有的好,趁机会睡一会儿,都戴上防毒面罩!” 李兆年等人立即服从命令,戴上防毒面罩,虽然靠着洞壁坐在那休息,但实际上谁也没有闭上眼睛,都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洞口的杂物也不可能部密封,当风从缝隙中钻进来,撞在唐安蜀的手背上时,他感觉有些烫手。 来了。唐安蜀将手挪开,下意识碰了碰安息香,他不敢大声说出来,怕引起洞中其他人的恐慌,他早就从李兆年和王庆云的眼神中读出了不信任,这种不信任如果不尽早压制下去,亦或者想办法打消,迟早那两人会在自己的背后开上一枪。 人就是这么回事,困于险境遭遇磨难的时候,并不是第一时间去想办法解决,而是先找到一个替死鬼,将“罪魁祸首”的帽子硬给他戴上去再说。 缝隙中钻进的那些滚烫的热风,很快让避难洞中的温度直线升高,所有人都热得浑身是汗,虽然唐安蜀没说,但大家都知道外面的环境再次产生了变化。 唐安蜀试着将手放在那堆杂物上的时候,手却被烫得缩了回去,同时他看到那堆杂物好像被什么力量往洞里推动一样。 “帮把手!”唐安蜀将千机囊挡在手上,死死地按住那堆杂物,他很清楚,如果杂物被吹开,热风直袭进来,他们六人很快就会被烤熟。 安息香挪动着身躯上前,拿起自己的千机囊也按在杂物之上,使劲顶着。 外面的热风如一只巨人的手一样一次次使劲拍打着洞口堆积的杂物。 “千万不要松手!”唐安蜀咬牙低声道,不过因为太热的关系,他快要晕过去了。 洞内的其他几人,因为闷热的关系已经昏昏欲睡,李兆年和王庆云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汤化龙在掏出水壶准备递给唐安蜀的时候,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要不要”古风将身体挪过去,但在“帮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的时候,身体一软,也趴在了地上。 紧接着晕过去的便是安息香,最终只剩下唐安蜀一人还在坚持用千机囊顶着洞口。 处于昏迷状态中的他,眼前却浮现出了胡深慈祥的笑容,还有那个除夕之夜漫天的烟花,他猛然想起来,自己拜师胡深后,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的记忆是空白的。 想起来了,我好像从来没见过每月十五和十六那两天的圆月,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会不会与我之前的发狂有关系? 为什么? 为 唐安蜀终于昏迷了过去,可他的双手依然死死地顶住千机囊。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安蜀终于醒来,迷糊中他伸手探着洞口杂物中的缝隙,当他感觉到热风的温度没有先前那么高之后,这才将手放下来,摸向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口水。 唐安蜀扭头看向其他人,伸手摸了每个人的脉搏,知道他们都还活着,只是睡过去之后,这才试探性地将杂物挪开一个口子,仔细看着外面。 与前天一样,外面又被白色的浓烟笼罩着,刺鼻的酸臭味也扑面袭来。 应该安了。唐安蜀将大部分杂物推开后,换了个姿势,用脚蹬开最后那一层杂物,从洞口爬了出去,摔在下方的地面。 营地中一片死寂,一切都如前天一样。唐安蜀跌跌撞撞朝着湖边走去,看着浅水中那些没来得及逃离,最终变成了干尸的鱼虾蟹。 必须得马上离开这里。唐安蜀转身要朝着避难洞走去的时候,却看到一个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躲入浓雾之中。 唐安蜀伸手拔出匕首和手枪,旋转着身体观察着四周。 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上方洞穴中那些鱼刃和蛟蟒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依然挥之不去,他担心自己再往前走一步,可能就会被那玩意儿拖入浓雾之中。 “唐安蜀?”安息香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 听到安息香呼喊的声音后,唐安蜀立即道:“小心点,那东西又出现了!” “唐安蜀!”安息香再一次急切地喊道。 唐安蜀急了:“不要过去!” “唐安蜀!”安息香的声音变得有些焦急了,紧接着便传来一声尖叫。 “阿香!”唐安蜀顾不得那么多,持枪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跑了十来步之后,唐安蜀猛地刹住脚步,因为他意识到那声音并不是从避难洞方向传来的,而是从右侧的浓雾之中传来的。 “唐安蜀!”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这次的声音比上次还要怪异,前两个“唐安”是安息香的声音,而后面那个“蜀”字明显是个男人的声音。 唐安蜀持枪朝着后方退着,一边退一边听着已经变成古风的声音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我产生幻听了?不可能,产生幻听的时候,耳边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不会听到的。 唐安蜀旋转着身体,观察的同时,朝着避难洞走去。 “唐安蜀?”安息香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是从避难洞方向传来的,紧接着是古风的喊声,唐安蜀拔腿朝着那边跑去,终于在穿过那片浓烟后看到了站在洞下方的安息香、古风等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幻听 古风见状,立即迎上去问:“你怎么了?气喘吁吁的?” 安息香也问:“你干嘛一个人跑出来?” 唐安蜀喘着气道:“有东西在附近。” 李兆年等人一听,立即进入备战状态,与古风一起将唐安蜀和安息香围在其中。 唐安蜀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古副官,之前你们找到的那艘船能用吗?” “应该没问题。”古风说话的时候,却是看着王庆云,因为王庆云家四代木匠,他从军前还当过一段时间的船工。 王庆云迟疑了一下道:“只能说勉强能用,如果没有大风大浪还无所谓,毕竟那些船已经几百年了。” “只能赌一赌了。”唐安蜀看着营地,“那也总比留在这里,死得莫名其妙的要好。” 磔狱,丁号监。 牢门打开,孙三走进来的时候,正在石床上把玩金币的海蛇翻身爬起来,问:“怎样?找到你二姐了吗?” 孙三摇着头坐在石床边缘:“没有,我问遍了所有人,就连时常从东海这条线航行的商会我都问过了,谁也没有见过她。” “我最后一次见她,还是近两年前。”海蛇一脸疑惑,“后来我有事去夜龙岛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走了,带着她的船队离开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就留下了一些老弱病残在岛上,还留了一封信给我,说如果五年内她不回来,夜龙岛就归你我二人。” 孙三苦笑道:“夜龙岛是她男人留给他的,那可是当年东海海盗皇帝夜龙王的龙穴,她怎么可能拱手让给我们?” 海蛇点头:“是呀,临走前她还戏耍我们一番,你说,她有着东海最大的船队,炮船五艘,枪船快船无数,早年能与清廷抗衡,就连洋人的船队路过之前,都得提前派人上贡,怎么会说消失就消失呢?” 孙三问:“大哥,你说,二姐会不会离开东海了?” “绝对不可能。”海蛇摇头,“先不说其他海域已经有主了,她年岁也大了,东海这么大够她和座下弟兄吃喝,最重要的是,夜龙王死后,她立誓永不离开东海,永远守护着她男人的灵船。” 孙三点头:“是呀,二姐这个人一向说一不二。” 海蛇道:“二十年前,我们三人在楔子岛结拜,那时候你还是那个东海大圣,而现在呢?我和你二姐还是人人痛恨的海盗,而你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蛇心岛的大帅,也算是一方霸主了,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呀?” 孙三摇头:“早年造孽太多,余生就用来还债吧。” 海蛇点头,又想起来什么:“对了,甬城方面怎么样了?” “唐安蜀请来的援兵蔡千青已经到了,短短几天就把甬城搞了个天翻地覆,而且还让傅国栋心服口服,你猜猜,他平息海神邪教花了多长时间?”孙三说话的时候,言语里是对蔡千青的仰慕和崇拜。 海蛇问:“多久?” 孙三竖起两根手指头:“两天!” 海蛇一愣:“这么厉害?” 孙三叹气道:“异于常人,比那些江湖上盛名的地相厉害太多了。” 海蛇笑道:“江湖就是这样,有些人虽然有本事,但吹捧的成分太大,就如傅国栋身边那个荣平野,还有你之前身边那个铁沛文,我看他们呀,都比不上唐安蜀和蔡千青。” 孙三又问:“大哥,牟三农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周师爷这几天没事就陪他吃喝,希望他酒后吐真言,可惜,他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说。”海蛇看着孙三,“你真的认为铁沛文还留有后招?” 孙三想了想道:“大哥,不是铁沛文还留有后招,铁沛文是听命于胡深,你想,在唐安蜀和古风下去之后,张定锋就越狱逃走,还将传尸风弄到了甬城,害死了那么多人,张定锋就是胡深留下来的一枚棋子,而荣平野想尽办法拉拢了你的二当家,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取代你吗?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海蛇想了想,最终摇头,一句话都没说。 孙三看着牢房四下:“大哥,你为什么偏偏要住在丁号监呢?戏已经唱完了。” 海蛇叹了口气:“早年作孽太多,能活到现在不错了,现在坐牢就算是赎罪吧,再说了,我这算是坐牢吗?哪儿有坐牢每天吃喝能点菜,随时还有勤务兵伺候的?” 海蛇说完笑了,孙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唐安蜀等人推着那艘桅杆已经断光的船只在浅滩行了好一阵,这才依次爬上绳梯上船。 上船后,正在苦恼如何才能快速将这艘船驶离这个区域的唐安蜀等人,却惊讶地发现这艘船正在自己平缓地朝着湖对岸前进。 “怎么回事?”古风沿着船身周围看了一圈,“这船怎么会自己在走?桅杆已断,又没有风帆,奇了怪了。” 王庆云在船尾观察了一阵,转身道:“长官,不奇怪,是水流导致的,现在船正顺着水流前进。” 李兆年观察着所乘坐的这艘并不大的帆船,问道:“王庆云,这是什么船呀?” “就是平常的沙船呀。”王庆云解释道,“只是要小上许多,属于小型沙船。” 众人依然摇头,在船上观察了一番的唐安蜀道:“他说得对,是小型沙船,这类的船在明朝水师中最常见,唐宋年间,就已经有了沙船,这类的船最大的优点在于,江河湖海皆可航行,宽、大、扁、浅是沙船的四大特点,非常适合在水浅多沙滩的航道上航行,所以,被叫做沙船,正式的称呼应该叫做‘防沙平底船’。” 安息香看着唐安蜀:“你怎么好象什么都懂?” “书上看来的。”唐安蜀微笑道,“书上说,沙船采用了扁龙骨,下面还有水密隔舱,这样一来,沙船就属于纵横一体,不容易沉没,对了,这船应该还有太平篮。” 汤化龙忙问:“那是什么东西?” 唐安蜀解释道:“就是装有石块等重物的竹篮,如果遇到风浪大的时候,在船上适当的位置将其放下,悬于船旁水中,可以让沙船减少摇晃。” 王庆云听到这,低声道:“懂得还真多。” 虽然王庆云这么说,但李兆年还是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看着唐安蜀。 古风站在船头,看着白烟笼罩的前方:“但愿一切顺利,能够平安到达那个地方。” 唐安蜀上前问:“古副官,你所说的藏有金陵简的地方,到底在哪儿?” 安息香也走上前去听着,古风回忆道:“是个天穹洞穴,里面又分为无数个小洞,洞中是文字,还有许多灶台丹炉之类的东西,还有很多器皿,大部分我都叫不出名字,另外一边挖掘了许多用木头填充过的石窟,石窟中装的都是药材。” 安息香一脸憧憬:“听起来,我应该很喜欢这个地方。” 唐安蜀和古风闻言都笑了,就在此时,船身突然间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就好像船底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 李兆年、王庆云和汤化龙立即警惕起来,抓起放在旁边的武器,各自看着自己警戒的方向。 “唐——安——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浓烟之中缓缓传来。 众人都是一愣,唐安蜀立即问:“你们听到了吗?” 古风和安息香都点头,唐安蜀道:“那就不是我的幻听,之前我在湖岸边也听到这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阿香——”那个声音又喊道,随后又开始喊着,“古副官!报告长官!古副官!报告长官!” 听到这的时候,唐安蜀立即道:“我明白了,是有什么东西听到了我们之间的称呼,所以在模仿我们的声音,诱惑我们。” 古风皱眉,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像是鹦鹉?” 唐安蜀点头道:“对,就像是鹦鹉。” 此时,掌舵的王庆云想起来了什么:“长官,我想起海迭香的传说了。” 唐安蜀疑惑道:“海迭香?那种迷药?” 安息香在一旁道:“准确来说,海迭香也是毒药,是由一种海藻制作而成的。” 王庆云却道:“我听爷爷辈说,真正的海迭香是用人鱼的头发做的。” 安息香却不同意:“那只是传说,我就会做海迭香,根本不是什么人鱼的头发,只是一种不易寻到的海藻。” 王庆云不依不饶:“我小时候听爷爷说,在东海有一座无名岛屿,那座岛很大,在岛中心有一座海湖,海湖下方与东海相连,中心还有一座岛,那座岛上就有人鱼,有人亲眼看到过的。” 李兆年忙问:“诶,那些人鱼是不是都是女的?而且不穿衣服?” “不是,有男有女。”王庆云一本正经地摇头,完没有意识到李兆年那样问的用意。 李兆年疑惑地挠头:“有男有女?不是说人鱼都是女的吗?” 安息香翻了下白眼:“就算只有女的,那人鱼也是雌雄同体,否则怎么生育下一代?” 众人嘻嘻哈哈了一阵,却听到浓烟之中也传来了同样的笑声,而且一直在持续着,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笑得船上的众人头皮发麻。 汤化龙持枪朝着浓烟之中扣动扳机,开了两枪后,发现那笑声依然在持续着。 “别浪费子弹。”古风下令道,“忍忍吧,等我们飘出这里,大概就听不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海王蝎 唐安蜀抬眼看着上方,隐约间发现有些不对劲儿,立即跃上断裂的桅杆,昂头朝着上方看去,紧接着又跳下,来到船舷,用木棍沾了点船边的水之后,用舌尖尝了尝,然后吐出来道:“我们应该驶出先前所在的那个地下湖洞穴了。” 安息香疑惑:“这么快?” “水已经有了咸味。”唐安蜀用棍子沾了点再次尝了尝,确认道,“只是没有海水那么咸,说明这里应该是地下湖和海洋的交汇处。” “交汇处肯定有风。”古风将手指头在口中含了含,然后取出举起,感觉了一会儿道,“果然有风,是凉风。” 安息香原地转了一圈:“浓烟是比先前淡了些,但还是不怎么看得清楚。” 王庆云将船舵交给李兆年后,俯身来到船舷边看了一阵,随后抬头道:“长官!水流的速度提升了,现在的船速至少是之前的五倍!” 王庆云刚说完,船身就碰上了左侧的洞壁,李兆年没站稳,直接飞了出去,落在甲板之上滚了两圈后,被唐安蜀伸手一把抓住。 李兆年简单致谢后,就要返回去掌舵,谁知道船身又朝着右侧横向撞去,撞在了右侧的洞壁之上,这次碰撞产生的剧烈震动导致所有人都直接摔倒。 “找东西固定好自己!”古风大声喊道,“王庆云,赶紧给我回去掌舵,快点!” 王庆云连滚带爬回去掌舵的时候,唐安蜀一手扶着安息香,一手抓住旁边的栏杆,左右看着,计算着。 安息香见状,忙问:“你在干什么?” 唐安蜀道:“刚才沙船撞到左侧后,没多久因为失衡又撞向右侧,左右相撞之间的间隔时间并不长,所以,我估计沙船现在行驶在一条地下海河之中,海河的宽度应该不超过三十米,如果控制不好沙船,多次碰撞,这艘已经停放了几百年的沙船肯定散架。” 古风跌跌撞撞,抓着船上的设施朝着王庆云走去:“王庆云!一定把稳了。” 王庆云摇头:“长官!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尽力而为!” 沙船的速度越来越快,风也越来越大,浓烟也逐渐减少,众人都不敢离开现在所站的位置,牢牢抓住可以固定身体的设施,在心中祈祷着赶紧能够驶离这条如此湍急的地下海河,相比之下,众人宁愿出去面对大海的惊涛骇浪。 突然间,船头朝着下方猛地一沉,王庆云见状大声喊道:“大家抓稳了!现在到激流了。” 李兆年和汤化龙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王庆云,仿佛都在说:现在到激流了?那刚才我们驶过的那段算什么? 王庆云刚说完,一个大浪便狠狠拍在船头,那股力量直接让平头沙船的尾部翘了起来,加上后方湍急的水流,船身眼看着就要往前扣去。 王庆云大喊道:“快到我这里来!” 众人慌忙朝着王庆云的方向跑去,就在众人刚在王庆云周围站稳的瞬间,一股力量又撞向船身左侧,直接将整艘沙船直接朝着右侧洞壁撞去。 因为浓烟已经消散的关系,众人眼睁睁看着沙船的船舷距离右侧洞壁越来越近。 “小心!撞上了!”王庆云大声喊道,刚喊完船身就重重撞在了右侧洞壁上,古风和李兆年手一滑,直接摔倒出去,汤化龙和唐安蜀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两人,可刚抓稳,那股力量又撞向船身,虽然两人都抓牢了古风和李兆年,但船身带来的抖动还是让他们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一般。 可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此时船身牢牢地贴在洞壁右侧,除了海浪撞击拍打带来的轻微晃动之外,无法再往前进。 “怎么回事?”古风爬起来之后,抬头就问王庆云,“怎么不动了?” 王庆云摇头:“长官,我去看看。” 唐安蜀忙道:“你把好舵,我去!” 唐安蜀说着和古风两人互相搀扶着,踩在湿滑的甲板上,朝着船头走去。 两人来到船头,擦干净眼帘的水,放眼望去,才发现前方出现了两个洞穴,左侧的洞穴正在往这里不断冲来大浪,而右侧的洞穴却异常平静。 “我们必须往右边走!”唐安蜀对古风喊道,“你看见没,左侧就象是上游一样,看样子是海水因为风向或者其他原因不断涌进来,而地下海河则是通过右边那个洞汇入大海之中。” 古风看了一阵道:“可是,我们要是进去了,就没办法再去找金陵简了!” 安息香听到这,立即喊道:“保命要紧!没命找什么金陵简!” 古风似乎不甘心,但在唐安蜀的注视下,只得点头道:“保命要紧!” 唐安蜀将目光投向右侧洞壁,指着那里道:“我们找点东西,把船撑开,只要把船身弄向中间的水流处,应该就能顺流冲下去!快点!” 除了王庆云之外,其他人立即在船上找着木头之类的东西,但找到的大部分木头,因为经过几百年的岁月早已腐朽,往洞壁上一撑直接就碎掉。 “长官!没用!”李兆年扔掉手中那半截木头,将步枪拿起,撑在洞壁之上,“抄家伙吧!” 古风也拿起自己的花机关撑在洞壁上:“用枪撑住!快!” 众人用手里的武器撑住洞壁,古风则在那里喊着口号:“一、二、三,用力!” 众人将船身推开洞壁之后,沙船顺流飘了不过几米,又因为左侧袭来的水流直接撞向右侧,船身也因此发出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慢慢挪!慢慢挪!再来!”唐安蜀高喊道,“一、二、三,用力!” 数次之后,船身终于被推到中间的湍急水流之中,那一瞬间,整条沙船就如同有个巨人在尾部奋力推动一样,一边颠簸一边急速驶向右侧那个海洞。 众人牢牢抓稳身边的东西,等船身终于平稳下来,水流平缓后这才松开,互相对视着,虽然想说点什么,但大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掌舵的王庆云长吁一口气:“我还以为死定了。” 就在众人纷纷爬起来的时候,抬头往前看的安息香却发现沙船正在朝着左侧缓缓移动,她朝着左右两侧一看,大惊道:“不好!船又回去了!” 安息香这么一喊,原本还在喘气的唐安蜀立即憋回那口气,定睛看去,这才发现驶进的右侧洞穴实际上与左侧洞穴是相连的,形成一个“u”字型,洞穴后方有无数个窟窿,正朝着里面不断灌入狂风,也是因为这种狂风,所以水流才会从右侧洞穴灌入,再从左侧洞穴被冲出。 王庆云观察了一阵之后,立即朝着左侧猛转舵,直接将整艘沙船卡死在“u”型洞穴的弯部,然后用自己的花机关直接将舵卡死。 “长官!我们必须得弃船!”王庆云看着四下道,“不弃船,我们又得回去,在这里反复循环。” 唐安蜀把着左侧船舷看着下方:“不弃船也不行,这样下去,水流直接会把这艘船给拆掉的。” 古风此时没主意了:“弃船我们又能去哪儿?” 唐安蜀抬头看着那些风洞窟窿:“从那些风洞或许可以逃出去!” “这是什么东西?”突然间,旁边的李兆年喊道。 众人顺着他所指看去,发现甲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如小猫大小的东西,那东西样子像是蝎子,头部两侧举着两只巨大的墨绿色钳子,翘起的尾部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而花蕊的位置慢慢伸出来一根尖刺。 “海王蝎!”古风见状,拔出长刀直接将那东西砍成两半,“这东西有剧毒!” 那东西被斩成两半的瞬间,竟然发出一声如人般的惨叫,叫得众人心头都是一颤。 就在众人惊恐的时候,又听到船身周围传来各种人声呼喊—— “唐安蜀!” “古副官!” “阿香!阿香!” “李兆年!” “报告长官!报告!” “王庆云!把好舵!” 众人从这些喊叫中,听出了自己的声音,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当大家退到船身右侧的时候,却听到那里传来了什么东西正在爬行的声音,转身一看,发现右侧船舷下方密密麻麻爬满了古风口中所称的海王蝎,而那些声音正是那海王蝎从背部壳内所发出的。 “这是什么东西?”唐安蜀抬手开枪打死了两只试图靠近自己的海王蝎。 古风抬头看向旁边的那些刚好能钻进人的风口窟窿:“爬上去!否则我们死定了!” 这并不是古风第一次见到这种叫海王蝎的东西,所以他才会那么害怕。 虽然古风的确算是勇士,但这个世界上总有让勇士心惊胆寒的东西,海王蝎就是其中之一。 数年前,海蛇曾花了大价钱买下了一艘从香港前往上海的商船的航线,他带领自己的手下驾船潜伏在预定海域,伺机打劫。 可是,海蛇却没有在预定时间内等到那艘商船,派出去查探的快船也一去不返,因为担心消息走漏,商船设伏的前提下,不得已海蛇只得求助孙三,因为孙三即便是军阀,但也至少是军方,商船不会贸然攻击。 古风得令之后,乘坐着孙三从东北军手中买来的那艘420匹马力,航速只有11节,装备一门小口径火炮,一门曲射炮,4挺重机枪的炮艇前往预定海域探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入局 按理说,稍有常识的海员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因为古风所驾的这艘属浅水巡逻炮艇,根本不适宜远海航行,在蛇心岛周围海域巡逻没有问题,如果稍远点,再遇到风浪自保都困难。 古风很清楚这炮艇不适宜去太远,但因为有海蛇船队接应,加上天气良好,他便毫无顾忌地驾船驶进预定海域。 去之前,古风和海蛇分析过,这艘商船没有出现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不是遇到特殊原因改变航线,要不就是遭遇了海难。 可是,船在海上除非是预先知道有海盗袭击,否则一般不会改变航线,那几日海上风平浪静,遭遇海难的可能性也极小。 让海蛇和古风都没有想到的是,当炮艇驶进预定海域之后,一眼就看到了漂流在海上的那艘商船。 古风下令停船,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发现船上似乎没有任何人,船也失去了动力。 “喊话!”古风下令道。 船上的士兵开始对着船喊话,可没有任何人冒头来看,不得已,他们只能将炮艇靠近商船,上船查看究竟。 等他们登船之后,却发现甲板上遍地都是尸体,从腐烂的程度来看,至少死了三五天以上了,可尸体上都没有明显的外伤。 查探船发现没有活口之后,海蛇立即发射信号弹招呼了埋伏在远处的海盗船,叫同伙前来掠夺,而古风则对船上发生的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杀死了船上所有的人。 等海盗登船大肆掠夺的时候,却在底层货仓内发现了那种如蝎子一样的生物,那些东西密密麻麻地从底舱中钻出,开始用自己的毒针刺杀着那些海盗。 看到那些蝎子的时候,海蛇脱口而出:“海王蝎!快撤!” 古风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手下的几名士兵已经被那些海王蝎杀死,一旦被那东西尾部的毒针所扎到,甚至是轻轻碰到,其中的毒素也会在顷刻间将人杀死,更别说那东西原本还有一对锋利的钳子。 虽然武器可以杀死那些东西,但因为数量太多的缘故,古风只得下令撤退,数撤退到炮艇和海盗船上之后,立即驶离,并对商船进行了炮击,将商船直接击沉了事。 因为船上有太多海盗的尸体,还有士兵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如若那些海王蝎已经离开,那么有人就会将此当做孙三与海盗勾结的证据,即便大家都知道孙三曾经就是海盗。 “快上去!”古风一面挥舞着长刀劈砍着那些海王蝎,一面让众人赶紧逃命。 当古风再次看到海王蝎的时候,那段难忘的回忆再次浮现在了脑海之中,加上他不愿意再看到有士兵因此牺牲,所以,他决定留下来断后,让其他人赶紧逃离。 唐安蜀也没有立即逃走,而是选择与古风站在一起,手持双枪的他,瞄准着那些海王蝎扣动着扳机。 已经攀上洞壁的安息香,仰头看着上方的风洞窟窿,对着其他人喊道:“洞里吹出的风是有间歇性的!算好时间再进去!” 可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首当其冲爬到洞口边缘的王庆云,在等待了一会儿,计算了风口吹出狂风的间歇后,一头钻了进去,奋力朝着前方爬着,可他在洞穴中没有爬到十秒,还未看到洞口另外一端的情景,就被迎面袭来的一股狂风撞出风洞。 洞外的李兆年见王庆云被吹出,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抓住,就在他准备道谢的时候,又被袭来的一阵狂风吹飞——他忘了自己悬在外面的身体,正好在一个风口洞穴之上。 狂风带着王庆云的身体重重砸在对面的洞壁之上,也撞断了他的脖子。 王庆云连声惨叫都未发出,便跌入水中消失不见。 “王庆云!王庆云!”李兆年在那嘶声喊着,可呼喊无济于事,他很清楚王庆云已经没有存活下去的希望了。 “这条路走不通!”安息香松手跳下,回到甲板上,“我们根本不够时间穿过那些风洞!” 唐安蜀和古风根本没时间与安息香多说,因为沙船甲板上已经密密麻麻爬满了海王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那东西给扎死。 “千万不要被这东西的毒针碰到!”古风一面劈砍着海王蝎,一面叮嘱着周围的人。 李兆年和汤化龙在洞壁上尝试了半天,终于也放弃跳下,与古风等人围成一圈,即便是这样,五人围起的圆圈也越来越小,最终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海王蝎似乎根本杀不完,不管杀死多少,后续依然有不少从船舷爬上来。 当然,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彻底惊呆了——船身在突然间的剧烈震动后,朝着左侧倾斜着,紧接着,一个体形如牛般的海王蝎从左侧船舷爬上,同时扬起尾部,尾部的毒针在微光下闪闪发亮,后背上的壳也朝着中心位置挤压着,发出如人怪笑般的声音。 安息香彻底傻眼了,下意识抓住了唐安蜀的胳膊,问:“怎么办?” 唐安蜀咽了口唾沫:“没办法,弃船下水,顺激流走。” 原本瞪着那巨型海王蝎的古风,扭头来看着唐安蜀:“顺激流?这里的水可是循环的!” “不,下面肯定有暗洞。”唐安蜀用脚跺了跺甲板,“就在我们脚下,船身右侧的位置,否则,这个洞穴早就被水灌满了,那个淡水湖的水位也不可能那么低。” 有些迟疑的古风在看到逐渐朝着自己逼近的那只巨型海王蝎之后,转身对李兆年和汤化龙道:“弃船!下水!” 李兆年和汤化龙得令后,毫不迟疑地转身跳下船。 古风在呼喊了唐安蜀一声后也跳了下去,就在唐安蜀准备下船的时候,却发现安息香依然站在那纹丝不动。 “阿香!阿香!”唐安蜀上前催促着,这才发现安息香双眼中充满了恐惧,她已经彻底吓傻了。 毫无办法的前提下,唐安蜀只得一把抱住安息香,踩着船舷边跳入水中。 两人跳下的瞬间,巨型海王蝎的尾部毒针也正好刺入先前安息香所站的甲板上。 落水的唐安蜀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巨大的激流直接卷入了水中,高速旋转的瞬间让他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只能任凭激流蹂躏。 唐安蜀抱着安息香在水中旋转着,尽管数次险些脱手,他依然死死地抱住安息香,翻滚了一阵后,在激流的冲刺下,如一颗高速旋转的子弹朝着前方冲去。 很快,唐安蜀的身体又被水流冲到暗洞的水面之上,不过他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再一次使劲抱紧安息香的同时,还用面部贴近安息香的鼻前,去探着她的鼻息。 只剩下祈祷的唐安蜀,除了死死抱住晕死过去的安息香之外,别无他法。 他很清楚,自己一旦松手,安息香必死无疑,自己抱住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两人在暗洞中不知道漂流了多久,终于被冲到一片沙滩之上。 唐安蜀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安息香拖上沙滩,原本还想看清楚自己所处何种环境中的他,终于因体力不支而倒下。 晕厥过去前,唐安蜀还晃动着手抓着已经变成重影的安息香,在这一瞬间,他突然间看到了胡深的脸又出现在了眼前,胡深的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可是唐安蜀却听不清。 唐安蜀的手在沙滩上磨蹭着,在抓到安息香的手腕之后,终于闭上了眼。 不知为何,在那瞬间,唐安蜀竟觉得,就这么死去,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甬城,八王院。 日上三杆,蔡千青和裘谷波终于在大批士兵的护卫下来到了八王院大门口。 八王院的老板和老鸨、护院等纷纷出来迎接,毕恭毕敬地站在两侧,头都不敢抬,这个场面他们曾经为傅国栋的到来演练过几十次,但可惜的是,傅国栋从未涉足过八王院半步。 蔡千青下马,将缰绳交给士兵后,抬头看着那块牌匾,自语道:“八王院。” 说罢,蔡千青走进门,在跨进门槛的那一刻,蔡千青却停下了。 身后的裘谷波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蔡千青摇头:“我突然间有些害怕。” “怕什么?”裘谷波看着八王院里面,“你不是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 蔡千青道:“我怕的是,如今我正按照胡深所铺的路前进,但是我又很清楚,越是想了解他下一步想做什么,我就会陷得越深,也许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没关系。”裘谷波叹了口气,“不管前方有什么,有我陪着你。” 蔡千青却道:“正是因为有你,我才有所顾虑,如果牺牲的只是我,那没什么可惜的,我不想把其他人卷进去的,毕竟这次对弈的双方,是我和胡深。” 蔡千青说完,朝着里面走去。 八王院的老板赶紧跟上,在后面低着头道:“裘副官,我已命人整理了东院” 他刚说完,蔡千青停下,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老板一愣,立即道:“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小的只是认为东院清静,才这样安排。” 蔡千青问:“东院以前住的是谁?现在又去哪儿了?” 老板立即回答:“住的是陶姑娘。” 蔡千青道:“陶姑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相似之人 裘谷波解释道:“八王院过去分为东西南北四院,分别住着这里的四个头牌,因为南院桂花屋已经被大帅买下,桂花屋的沈姑娘也已赎身,所以,只剩下东院的陶姑娘,西院的叶姑娘,还有北院的雪娘。” 蔡千青低声重复着:“陶姑娘,叶姑娘,雪娘,还有,沈姑娘。” 裘谷波道:“对。” 蔡千青默默点头,不再说话,保持着沉默。 老板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中很是害怕,只是低头站在一侧,额头上是汗水。 侧面的裘谷波也奇怪地看着蔡千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此时的蔡千青耳边,却响起前几日盐孙的那番话:“张定锋去了八王院,辛广运还亲眼看到他进了南院的桂花屋。” 蔡千青站在那辨别了下方向,指着南面道:“那边就是南院桂花屋了吧?” 老板赶紧道:“是。” 裘谷波疑惑:“你要去桂花屋?” 蔡千青看向裘谷波:“裘捕探,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能见见沈姑娘吗?” 裘谷波点头:“当然,请。” 老板知趣地站在一旁,并未再跟随,因为南院已不再属于他的产业,更因为八王院上下,无人不知裘谷波与沈青梦的关系,在众人眼中,给沈青梦赎身的并不是傅国栋,而是裘谷波。 说直接点,沈青梦已经是裘谷波的女人。 穿过大院廊檐,再走过来到花园门口的时候,裘谷波领着蔡千青来到了桂花屋门口。 “稍等。”裘谷波抬手叩门,“沈姑娘。” “来了。”院内传来沈青梦掩饰不住的欢喜声。 不知道为何,听到沈青梦声音的时候,蔡千青觉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拿开门闩的声音,就像是一双手翻找出了蔡千青藏起来的钥匙一样,而当门打开,沈青梦出现在门口时,那双手似乎又用那把钥匙打开了蔡千青绑在心头的那把枷锁。 沈青梦看到蔡千青时,为之一愣,立即收起平日内只对裘谷波才展露出的笑容,换上了正常的微笑。 裘谷波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经常提起的蔡千青蔡先生。” 沈青梦微微欠身:“蔡先生。” 蔡千青的目光始终落在沈青梦的脸上,手竟也在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已经失态,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 那天自己对盐孙说过一句话,自己说:“阴阳既为雌雄,也是男女,有男女便逃不开一个情字,善用‘得情制人’也能攻无不克,这一剂毒药,用好了,是寻不到解药的。” 蔡千青浑身微微颤抖着,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此时他才明白,这一剂毒药,所药之人,并不仅仅是裘谷波,而是自己。 天下间,怎么会有与她长得如此相似之人? 新港教堂顶端。 伍四合爬上去的时候,却发现柳落渠正躺在那悠闲地晒着太阳。 伍四合坐在旁边问:“怎么样?” “根本没机会下手。”柳落渠吐出含在口中的那根稻草,“那些邪教门徒、信徒吃喝都与洋人一起,贸然下毒,所有人都得死。” 伍四合点头:“我也寻遍了教堂上下,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 柳落渠翻身起来:“最可笑的是,那些洋人还不知道自己已成人质,竟然还在给那些邪教门徒、信徒们传教,让他们不要信海神,改信上帝。” 伍四合想了想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柳落渠笑了下:“如果他们真的改信上帝,不再危害百姓,那倒是一件好事,可如果他们只是假装信奉上帝,将来又打着上帝的旗号祸乱甬城,到时候就不是一剂毒药能够解决的。” 伍四合看着教堂下方,似乎发现了什么,起身道:“你看,那小子又来了。” “谁呀?”柳落渠也探头看去,只见一个戴着学生帽和眼镜,穿着中山装,手捧着圣经,无比斯文的青年学生正微笑着与傅国栋的守兵说着什么。 “那小子这段时间天天都来。”伍四合皱眉看着,“我昨天去打听过了,他叫张培安,才从日本留学归来,是甬城三大家之首张辅之的儿子。” 柳落渠定睛看去,发现张培安被傅国栋的士兵阻拦,不允许进入教堂的区域,可在教堂内把守的洋人军官却在张培安的招呼下立即走出,两人有说有笑一阵后,洋人领着张培安走进去,一直将他送到教堂大门前。 柳落渠见状道:“这个张培安看样子和洋人关系不错呀。” “岂止是不错。”伍四合苦笑道,“要知道他爹是江浙财团中的智囊,常年与洋人打交道,将自己的利益和洋人捆绑在了一起,就连傅国栋都不敢动他,更何况甬城的税收大部分靠的是甬城三大家,张辅之稍微有点动作,傅国栋都害怕呀,所以,他儿子不管进出甬城何处,都无人阻拦。” 柳落渠摇头:“又是一个纨绔子弟。” “你错了,张培安还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伍四合否定道,“这小子是真有学问,而且从不花天酒地,只不过他洋墨水喝多了,似乎很排斥一些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前几天还因为家中翻新祠堂的事情,与张辅之闹得特别不愉快。” 柳落渠哼了一声:“不至于连祖宗都不认了吧?” 伍四合坐下来:“这小子前几天在黎明日报上发布了一篇文章,声称民国毫无根基而言,中国要成什么二十世纪的文明强国,必先废除孔孟之道,而废孔孟之道,首当其冲的就是要废灭汉字,因为汉字难识、难写,妨碍教育普及和知识传播。” 柳落渠都听乐了:“这小子有病吧?咱中国人不用汉字用什么?” 伍四合叹道:“以前我看报上写过,有些有学问的人认为应该用拼音代替,有些认为应该简化字体,有些认为应该用国外的文字,例如说英文,说英文就是那几十个字母拼凑起来的,简单易学。” 柳落渠伸懒腰重新躺下:“难怪有人说书生误国,有时候读书读得脑子发堵,也不是什么好事呀。” 伍四合却说了一句:“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我们谁说了也不算。” 柳落渠侧头看着他:“那谁说了算呀?” 伍四合看着远处道:“后人,是非功过后人评。” “我也知道一句。”柳落渠看着空中笑道,“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两人相视而笑,随后又陷入沉默。 毕竟,他们是来杀人的。 “他这是怎么了?”裘谷波站在桂花屋门口,与沈青梦一起看着站在院中桂花树下的蔡千青。 从进院以来,蔡千青的目光就没从沈青梦身上离开过,似乎蔡千青将她当做了另外一个人,而并不是沈青梦。 裘谷波虽然察觉到了蔡千青明显的变化,却没有将事情想得那么深。 “昨夜很惊险吧。”沈青梦看着裘谷波问,“我听枪声响了大半夜才停,一直担心你,却又不知道去哪儿找你,所以,几乎一夜没睡。” 这番话让裘谷波心里暖暖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期待着喜欢女人的关心,他也不例外,有些时候,他甚至期待自己经历九死一生,因为他很想看到沈青梦为自己担忧的模样。 因为担忧也是爱的一种表现。 如果,他们之间现在真的有爱,而不是暧昧。 敲门声传来,裘谷波道:“进来吧。” 院门开,树下的蔡千青也没有转身,似乎现在的他魂魄已经飞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肉身周围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裘谷波看着站在院门口的士兵,问:“什么事?” “报告长官,大帅命你立即前往都督府。”士兵站定敬礼道。 裘谷波微微点头:“那蔡先生呢?” 士兵摇头:“大帅说让蔡先生好生休息。” 裘谷波听出话中的意思是只让他独自前往,于是道:“你们稍等,我马上就来。” 士兵敬礼离开,裘谷波准备走向蔡千青的时候,沈青梦挽住他的胳膊道:“你去吧,院内有我招呼你的朋友,院外还有那么多兵,没事的。” “好吧。”裘谷波微笑道。 裘谷波刚要走,沈青梦又问:“晚上你想吃什么?” “桂花鸭。”裘谷波简单说了个菜名,笑了笑转身离开,走出院门的时候,他略微驻足停步,看了看依然站在那的蔡千青,这才离开。 院门重新关好后,沈青梦走下台阶,迟疑了一下,才缓步来到蔡千青跟前,轻声问:“先生?” 蔡千青回过神来,拱手道:“沈姑娘,打扰了,在下告辞。” 沈青梦只是微笑,也不说什么,待蔡千青转身欲走的时候,她才道:“先生,我想知道,我像谁?” 蔡千青一愣,转身来看着沈青梦,脸上终于出现连裘谷波都未曾见到的惊讶之色。 沈青梦侧身道:“先生,天冷,进去喝杯花茶吧。” 蔡千青并未拒绝,因为他也不想拒绝,此时他心中似乎已经忘记这是一剂毒药,可怕的是,也许毒药本身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有劳了。”蔡千青再次行礼,跟随沈青梦进了桂花屋。 水开之后,沈青梦挽起袖子将花茶放入壶中,很快茶香四溢,就像是一群精灵漫步在屋子里。 轻松和惬意是此时蔡千青的感受,同时他也在压制着自己的激动,抑制着眼眶中随时都会溢出的泪水。 “你像我的一个朋友。”蔡千青在沈青梦为他倒茶的时候,终于开口道。 沈青梦倒好茶落座:“是朋友,还是挚爱?” 蔡千青迟疑了下,不打算隐瞒:“挚爱,一生挚爱,我发誓非她不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青梦往事 沈青梦听到这,表情却是沉了下去,她意识到了什么:“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对。”蔡千青小心翼翼地闻着茶香,就好像自己闻得太多,那怡人的茶香就会被嗅觉彻底带走一样。 沈青梦抬手拿起茶杯:“茶好了,先生可以开始了,就当是给我讲个故事。” 蔡千青却摇头,只是品了一口茶,虽然心头酸楚,但花茶依然香甜。 沈青梦又道:“先生,往事和酒不一样,酒会越存越香,然而心头的往事却会越存越酸,酸到你都不愿意再回忆的时候,往事就会真的变成一个故事。” 蔡千青依然不语,只是端起茶杯看向屋外。 沈青梦也看向屋外,看着那些桂花树:“先生如果不介意,我给您讲讲外面那几颗桂花树的故事。” 蔡千青点头应声道:“好。” “有个小姑娘,小名叫桂花。她没有大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爹娘叫什么名字,也许她爹娘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名字,她很小的时候就被爹娘给卖掉了,因为家里吃不饱,穿不暖,卖掉桂花还能让其他的兄妹活下去。”沈青梦依然看向屋外,并不知道此时蔡千青正看着自己,“桂花第一次被卖掉的时候,她才5岁,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早上,妈妈给她手里塞了一个生红薯,让她路上吃,她也记得,那天妈妈哭了” 说到这,沈青梦转过头来,看着蔡千青,那一刻两人四目相交,谁也没有回避目光,内心无比平静的沈青梦并不知道,此时的蔡千青有一半的灵魂已经通过她的双眼飞回到很多年前的夏李乡。 沈青梦又道:“那不是桂花第一次被卖掉,5岁她就当了童养媳,8岁那年又被卖掉了,因为她的公公是个赌徒,就这样,桂花像货物一样被人转手卖了一次又一次,桂花也终于从一个爱哭的女孩儿变成了不管面对任何事,都能满脸微笑的风尘女子。” 蔡千青的双眼依然没有离开沈青梦。 “先生,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吧。”沈青梦看着外面的桂花树,“我告诉过裘捕探,外面的桂花树下埋着我的男人,我曾经的丈夫,但我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因为我知道裘捕探喜欢我,我在一个喜欢我的男人面前,说起我曾经一度深爱的男人,他肯定会很难受,但我又一直很想找个人把这件事说出来,如我刚才所说,往事在心中存久了,真的会变成故事。” 蔡千青默默点头。 沈青梦走到门口,倚门而立:“我被人卖到八王院的那年,得了一场大病,大夫说,这种病由心而发,需要心药,我也不懂,总之每日就躺在那,看着窗外等死,一直到他出现,他叫落淮” 落淮,很奇怪的名字,第一次见面沈青梦就记住了这个名字,他是看病大夫的徒弟,他长得并不英俊,也不擅言辞,每次都那么安静地站在一侧,师父说什么就拿什么,让站就站,让坐就坐,就好像木偶一样。 可是,有一次大夫内急离开之后,站在那的落淮却冲着沈青梦笑了。 沈青梦也笑了,她以为落淮不会笑,她问:“你笑什么?” 落淮道:“我以为漂亮的姑娘都很凶,但是你不是。” 这番话让沈青梦笑出声来了,她捂嘴笑了半天,又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漂亮的姑娘都很凶?” 落淮皱眉,认真地说:“因为她们说话眼睛总是往上看,问十句话,可能会回答你一句,你多问一句,她们就得发火了。” 沈青梦觉得他着实可爱,指了指外面:“你是指外面的那些姑娘吗?” 落淮使劲点头,干脆坐在了床边。 沈青梦本想制止,但也知落淮似乎完不懂这些,干脆把要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那天,沈青梦和落淮聊了很久,直到吃坏肚子的大夫稍微舒坦点,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然后,沈青梦就盼着能够见到落淮,可是她的病却一天天好起来了,落淮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不过在落淮最后来的那天,落淮告诉沈青梦,自己并不是这里的人,他是河北人,小时候娘带着自己逃走了,因为爹是个赌徒,不仅输光了家,就连自己的童养媳也输了,可笑的是,自己的童养媳仅仅只比自己大两岁而已。 听到这里,正在喝药的沈青梦愣住了,她努力在脑子中回忆着,然后问:“落淮,你家门口是不是有一颗柳树?” 落淮想了想道:“有一棵树,但不是柳树,是槐树,大槐树。” “对,大槐树。”沈青梦终于想起来了,至少在她的记忆中,除了最初的父母之外,就只有自己当童养媳的那个地方才算得上家。 落淮问:“怎么了?” 沈青梦反问:“你想她吗?” “谁?”落淮疑惑地问。 沈青梦笑道:“你的老婆呀。” 落淮道:“我都记不大清楚了,我娘死前对我说,说我笨,不知道怎么营生,也许将来娶不着媳妇儿,到了下辈子就会变狗,但我不会变狗,因为我有一个小媳妇儿。” 沈青梦低声笑道:“她不小,比你大呢。” 落淮傻傻地笑着。 回忆到这,沈青梦转过身来:“再后来,我就重新变回了他的老婆,因为我从小到大,不管被卖掉多少次,我都盼着有那么一个人,会遍天下的去找我,不管是谁都行。” 蔡千青听完,淡淡道:“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这个人是个骗子,只是为了引你入局,让你死心塌地卖命的一个棋子,对吗?” 沈青梦笑了:“先生好智慧,裘捕探所说看来没有丝毫夸张,只是这故事我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要不,让我往下猜吧。”蔡千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等我猜完你那个故事的结局,我再给你讲我的故事,不,是往事,我也不愿意将往事变成故事。” 沈青梦重新落座:“好。” 蔡千青平静地说:“落淮要带你私奔,要带你回河北老家,你欣然同意,但你和他都拿不出那么多钱赎身,没办法的前提下,你们只得偷偷逃离” 沈青梦坐在那,眼前逐渐因为泪水模糊了,模糊中,她又回到了那个黑夜,似乎手上又感觉到了落淮牵住自己手时传来的温暖。 跑出甬城,来到城外,沈青梦看到一辆马车,还有马车旁的几名大汉,她有些诧异,再扭头看落淮,落淮却甩开了她的手,对那几名大汉道:“人带来了,八王院南院桂花屋头牌沈青梦,各位朋友,给钱吧。” 沈青梦完不相信这是真的,她傻傻地站在那,用颤抖的声音问:“为什么?” 对呀,为什么? 老天爷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做错了什么? 还是说,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要我这辈子来还? 就在沈青梦陷入迷糊,耳边听到落淮和那几名大汉的笑声时,几条黑影从林中蹿出,快速地解决了那几名大汉,又将落淮押到沈青梦跟前。 随后,从林子中走出一个穿斗篷的男人,那男人递给似乎已经魂飞魄散的沈青梦一把匕首,然后朝着她后背一推。 沈青梦双手持匕首,刺进了落淮的胸膛。 看着落淮脸上痛苦的表情,沈青梦终于回过神来。 那一刻,她的梦也终于醒了。 “这就是大致的结局。”蔡千青吐出胸口的那口气来,推测结局的他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他完能够感受到沈青梦心里的绝望。 随后,蔡千青又道:“给你下套的这个人,就是影爷,也就是荣平野,但是他当时并未表露自己的身份,自己带着你偷偷潜回八王院,把落淮的尸体埋在院内的那几颗桂花树下,接着悄然离去,没多久,铁沛文找上门来,代表孙三和你做了一笔交易,你为了钱,为了自己的将来,欣然答应,因为那时候的沈青梦已不同过去。” 沈青梦面无表情地听着,一语不发。 “接下来,荣平野才以影爷的身份重新找上你,让你帮他刺探孙三方面的情报,否则,他就会把落淮的事情曝光,虽然你很清楚那是他安排的,可是你无能为力。”蔡千青提起茶壶,晃了晃道,“茶没了。” 沈青梦起身换了个茶壶,煮水,水开后落入茶叶,茶香再次飘荡在屋内。 此时,蔡千青才接着道:“而把你卖到甬城八王院的人,就是胡深,但是你不知道,你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我可以肯定是他。” 沈青梦有些诧异:“为什么?” “毒蛇知道自己有毒,但毒药不一定知道,因为毒药不会自己给人下毒,你就是胡深早就为我准备好的一剂毒药。唐安蜀是胡深的徒弟,胡深设计了这一切,他知道唐安蜀无力守城,不仅因为胡深了解他,更因为唐安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而唐安蜀的挚友只有我一个,而身为他挚友的我,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蔡千青一口气说完,又顿了顿,这才道,“我的弱点叫玉兰,是夏家的大女儿,也是我的青梅竹马。” 沈青梦知道,蔡千青的往事开始了,不过,此时的蔡千青却很想把这段往事当做一个故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夏玉兰 因为往事是真的,不愿意提及的往事肯定是残酷的,而故事则可以虚构,虚构的痛苦只会停留在表情之上,不会渗入人心,腐蚀你的五脏六腑。 蔡千青放在双膝之上的手微微颤抖着,原本脑海中早已模糊不清的面容逐渐清晰,他看着沈青梦的脸,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穿着洋服,戴着法式硬草帽,穿着花边平底鞋的女孩儿。 她算不上特别漂亮,但天生却与其他女孩儿大不一样,她有双充满好奇的眼睛,似乎总是在问为什么?高挺的鼻梁下那双小嘴不时会调皮地翘起,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声音都是那么的温柔,从来不会大吼大叫,不会呼天喊地。 “夏家和李家是我家乡最大的两个家族。”蔡千青慢慢地说着,“其实我并不姓蔡,我原本姓李,因为玉兰,我把姓和名都还给了李家,从此再无关系。” 沈青梦并未发问,只是静静地坐在对面听着。 蔡千青的家乡,因为夏家和李家的关系,所以有着一个很俗套的名字:夏李乡。 从名字的排列就可以看出,夏家在前,李家在后,在李家人心中,夏家一直凌驾于李家之上,李家数代拼搏努力,就为了从家业上超过夏家,然后召开乡绅会,将夏李乡更名为李夏乡。 这件事对儿时的蔡千青来说完无法理解,他不明白这种排名到底有什么意义,当他成为一名懵懂少年后,更觉得此事不可理喻,就连在笑林广记上都找不到如此荒谬可笑的笑话。 因此,他常被家中长辈和教书先生责骂训斥,认为他这是在忤逆祖宗,为此他也不时逃离书屋,翻越自家的山头,偷偷溜进夏家的地界,不过他这样冒险只是为了玉兰。 自从8岁那年蔡千青和夏玉兰第一次在玉兰树下偶遇成为玩伴之后,几乎每日蔡千青都会去那颗树下等待夏玉兰,不管她来或不来,因为蔡千青自小就生活在一个特别压抑的环境中,他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勾心斗角,私心极重的家族。 所以,他很喜欢和夏玉兰呆在一起,即便是一句话都不说。 夏玉兰之所以叫那个名字,缘由夏家经营药材,所以家中种了不少玉兰树,恰好她在酷夏出生,玉兰又在夏季前后盛开,因此得名。 夏玉兰是夏家她这一代中最大的孩子,在她下面还有许多兄弟姐妹。不过夏玉兰自小就特别懂事,每日除了识字读书之外,剩下的就是帮助家中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夏家与李家完不同,李家阶级分明,分为主家和客家,每一代主家男主过世之后,膝下子女谁被选为继承人,谁以后就是主家,其他兄弟姐妹则都是客家,必须服从主家的所有安排,否则就会被收回农田房屋,赶出李家。 而夏家不分主次,家中虽也有主心骨,但开明许多,甚至从夏玉兰父亲这一辈开始,便明令家中女子不可裹脚,女子也必须识字读书,所以,夏玉兰在16岁那年便被家中送去法国留洋。 夏玉兰走后,蔡千青很是失落,每日泡在书堆中打发着时间,在桌子上用小刀刻画着,计算着天数,盼着夏玉兰归来,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已对夏玉兰有男女之爱。 三年后,夏玉兰留洋归来,已是女大十八变,出落得楚楚动人,加上那一身洋服,更让人觉得夺目,不过遗憾的是,这三年来,夏家因为被山中土匪多次袭击,生意一落千丈,李家也趁机落井下石,撕毁与夏家的合约,抬高借款利息,借机吞并夏家产业。 即便是这样,李家依然不满足,他们不再满足把夏李乡改为李夏乡,而决定直接将村口碑石上的名字改为“李家乡”。 可是,夏家即便破败,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连根拔起,于是李家在祠堂内召开了宗族会,李家上下一致决定,要将夏家赶尽杀绝,永无翻身之日,并在蔡千青的师父,那名铁衣地师的授意下,采取了一条恶毒的奸计。 那时候的夏家,并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夏玉兰的父亲劝说家人振作起来,还打趣说眼下什么都没有了也好,干脆变卖剩下的,带不走的家产,举家迁往上海。 夏玉兰也憧憬上海,她并不是不爱家乡,而是出国这几年见识过外面世界的她很清楚,仅凭她夏家之力,是没办法将家乡从封建荒谬中解救出来的,如果留下来,李家也不会放过夏家,就算夏家的后代苟延馋喘地活着,也会如其他人一样是井底之蛙,是睁眼瞎。 悲剧发生的前一天,夏玉兰和蔡千青又在那颗玉兰树下见面,夏玉兰将夏家要离开的消息告知给了蔡千青,没想到却换来了蔡千青的责备, 蔡千青认为自己饱读诗书,懂的道理比夏玉兰多,而夏玉兰现在是个不爱家乡,崇洋媚外,不再贤良淑德的恶女子。 夏玉兰并未和他争吵,她很清楚,蔡千青此时的激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内心的不舍,可是她毫无办法,谁叫两人一个姓李,一个姓夏,那原本就是一段孽缘。 夏玉兰拿出了那个盒子,打开盒子,让蔡千青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蔡千青很惊讶,因为那是一颗夜明珠,算是夏家的传家宝,那年夏家老爷大寿,他有幸看过一眼,好是喜欢,后来夏玉兰还打趣说,如果将来真的嫁给他,就说服爹爹将那颗夜明珠当做嫁妆。 蔡千青都不敢去接盒子,只是呆呆地看着:“这是” “饯别的礼物。”夏玉兰柔声道,将盒子塞进蔡千青的手中,“我爹说了,这颗珠子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名为驱邪,有静心养神的功效,虽然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只知道肯定是一颗夜明珠,还知道你很喜欢,所以就说服爹爹,送给你了。” 蔡千青无比诧异:“你爹肯将传家宝送我?” “传家宝是什么?什么才叫传家宝?一颗珠子就能代表夏家吗?不能。”夏玉兰依然是满脸微笑,“我爹说,夏家的传家宝只有八个字——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蔡千青捏着盒子,看着眼前的挚爱:“你不能为我留下来吗?” 夏玉兰微微摇头:“就算我留下来,如今的你,也没有那个能力保护我,你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蔡千青抓住夏玉兰的手:“我做得到!我真的做得到!” 夏玉兰摇头:“将来有机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就会知道,如何鉴别什么是你需要的,什么是你该抛弃的,我们的老祖宗留下来了很多东西,不过其中必有糟粕,好的就留下来,糟粕就找个地方存起来当做纪念,不可再用,因为古往今来,普天之下,没有人是不会犯错的,祖宗也一样,所以帝制才会消失,民国才会建立。” 蔡千青虽然记住了夏玉兰的话,可却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夏玉兰。 第二天,蔡千青准时到玉兰树下去等待的时候,却听到了村民敲锣打鼓的呼喊声。 猛然间,他心跳加快,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狂奔下山,朝着人群拥挤的池塘奔去。 拨开人群,他看到的是在池塘边那颗大树上所吊的夏玉兰的父母。 “玉兰呢?夏玉兰呢!”蔡千青冲向站在树下的师父跟前,质问着那个铁石心肠的铁衣地师。 铁衣地师只是看向池塘,此时,几名大汉从池塘中将五花大绑,已经淹死的夏玉兰抬了上来。 那一刻,蔡千青双眼发黑,瘫坐在地上,而那几名大汉将夏玉兰的尸身摆在他跟前后,转身离去。 “夏家大女儿中邪,妖邪入脑,夏家老爷和太太被妖邪控制,淹死了女儿,清醒后伤心欲绝,上吊自尽,追随女儿去了。”那个铁衣地师站在那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蔡千青瘫坐在那,看着挚爱的尸身,脑子中是这三个字。 “我就说她是妖女嘛!”旁边的一个老太太朝着夏玉兰的尸身吐着唾沫,“你看她!穿着洋人的衣服,还说洋话,这不是妖女是什么?” 说罢,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也怒道:“当年老子参加义和团的时候,就知道这些洋人会妖术!否则,我们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头,大清也不会亡呀!” 义和团?大清?妖术?恍惚间,蔡千青看着眼前这群人,这群平日内和蔼可亲的乡亲们,已经变成了一群恶魔。 此时,他终于明白,夏玉兰口中所说的井底之蛙、睁眼瞎是何意。 他很清楚,夏家三口的死是李家所为,李家利用了乡民的愚昧无知。 其后,李家放出谣言,将本乡今年所发生的一切灾祸都归咎于夏家,理由就是——如果不是夏家带来的灾祸,夏家又怎么会破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还名还姓 “这算什么?这他妈到底算什么?”那个雨天,蔡千青站在李家祠堂前,质问趾高气昂的父亲,“李家老爷!李家大老爷!你告诉我,这算什么?你告诉我!哪儿来的妖?你告诉我!哪儿来的魔?” “逆子!不孝!”李家老爷上前甩了蔡千青几个嘴巴,喝令他跪下,对祠堂内供奉的祖先磕头认错。 蔡千青咬牙不跪,继续大声争辩。 那天的雨很大,雷声很猛,白天也因为遮天的乌云变成了黑夜。 蔡千青被四个家丁压着,跪在那祠堂跟前,一直跪到他晕死过去,其后他父亲宣布,他失去了李家继承人的资格。 天晴之后,乡民们忘却了刚刚发生的悲剧,继续过自己混沌不清的日子,而夏家余下的产业被按照原计划,由李家出面分给乡民,乡民们都高呼李家大义仁慈,定会繁荣千秋万世。 蔡千青远远地看着,站在那颗吊死了夏家老爷太太的树下,悲伤道:“既然夏家有妖,既然夏家带来灾祸,为何你们还那么开心地拿走夏家的东西?你们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他们不怕,因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也是那天,蔡千青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出去闯闯,到处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最重要的是,他一定要去上海。 然后蔡千青失踪了,失踪了一年半之后,他返回了家乡。 蔡千青站在村口,看着那块写有“李家乡”三个字的路碑。 终于更名了,可是村民们依然无法轻易改掉口头的习惯,常常自称夏李乡,而外乡人更是无法改过来,就算是路碑变了,夏家没了,李家兴旺了,他们在问路的时候依然会说:“劳烦请问,夏李乡怎么走?” 这对井底之蛙和睁眼瞎来说,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可此时,蔡千青心中却没有仇恨,他回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还名还姓。 “那天,李家老爷带着家在祠堂严阵以待,我还清楚地记得,乡亲们也站在外面,对我指指点点,恶语相加,都说我是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蔡千青说到这却是低低笑了,“多么可笑呀,一群恶魔,一群凶手却指责一个无辜的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法不责众吗?还是道德沦丧?亦或者我真的就是个恶魔?” 沈青梦不语,只是看着蔡千青。 蔡千青起身:“如果我变成恶魔,能因此改变些什么,那我宁愿就是。” 说罢,蔡千青走出屋外,驻足停住,转身行礼道:“沈姑娘,谢谢你,因为遇到你,蔡某才没有将那段珍贵的往事变成一个虚构的故事。” 蔡千青说完,又道:“谢谢!” 沈青梦起身:“先生客气。” “我告辞了。”蔡千青转身离去,“沈姑娘留步。” 蔡千青离开,沈青梦步出桂花屋,站在门口,看着他打开院门缓步离开。 “先生慢走。”沈青梦在院门关闭后,缓缓说道。 就在沈青梦转身准备进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什么,她猛地转身,看向院中的那些桂花树。 沈青梦呆住了,因为,桂花开了。 不知道为何,看到盛开桂花的瞬间,沈青梦的眼泪涌了出来。 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一个,无论发生何事都会苦苦寻找你的人。 即便他原本要找的,只是与自己相似的另外一个人。 不过,桂花开了,一切足矣。 再次清醒后,唐安蜀睁眼便问安息香:“我有没有发狂?” 安息香赶紧摇头:“没有,你放心吧。” 唐安蜀松了一口气,这才四下看着,问:“我们在哪儿?” “洞里。”安息香苦笑道,“你起来看看就知道了。” 唐安蜀撑起身体,起身就看到一片沙滩,抬头看到头顶有个如井口般的天洞,阳光从洞穴之中照射下来,一半洒在沙滩上,另外一半映照在水中。 唐安蜀再回头,看到身后还有两个洞穴通道,不过看起来人为凿洞的痕迹很重,沙滩四下还留有不少破烂的木料灶台之类的东西。 唐安蜀忽然想起来了:“古副官他们呢?” 安息香往篝火中填着柴:“不知道,水把我们都冲散了,我醒来之后,发现你还昏迷。”说到这,安息香顿了顿,又低声道,“谢谢你,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我最后记得的就是自己看到那海王蝎的时候吓傻了。” 说完,安息香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因为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唐安蜀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腕,自己也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掰开的。 也是那一刻,之前安息香心中对唐安蜀的不信任顿时烟消云散。 “喝点热水吧。”安息香端起一只碗递过去。 唐安蜀看着那只碗:“你在这里找到的?” 安息香点头:“那边还有很多,碗、盘子、罐子之类的东西,看样子,那些明军当年来这里是打算久住,对了,那边还有几具骸骨,从穿戴来看,与之前我们在地下湖中看到的差不多。” 唐安蜀在安息香的引领下,走到沙滩一角看着埋在沙堆中的骸骨。 唐安蜀查看了一番道:“看样子,我们离金陵简不远了,这些骸骨穿着轻甲,加上这里遗留下来的东西,或许他们是探路的斥候吧。” 说完,唐安蜀又指着那两个人工开凿出来的洞穴:“你看洞口的痕迹,是从内往外的,也就是说,他们是从里面往外凿出来的,要凿这个洞穴不仅需要花时间,还需要大量的人力,所以,金陵简应该离这里不远了,你休息好了吗?” 安息香起身道:“休息好了。” 唐安蜀捡起自己的千机囊:“事不宜迟,我们走吧,还得去找古副官他们。” 安息香跟随唐安蜀进洞后,欲言又止多次,终于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安蜀反问道:“你指什么?” 安息香道:“你自己说过,你本身对金陵简毫无兴趣,一开始踏入这个圈套,只是因为你师父的吩咐,但你从孙三那已经得知,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师父一手设计的,你为何还甘愿冒险?” 唐安蜀不假思索地回答:“如若我不冒险,谁帮孙三?” 安息香快走几步:“要知道,孙三原计划中连你也不放过的,他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前来寻找金陵简的人。” “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帮孙三。”唐安蜀边走边道,“我如果不帮他,蛇心岛会变成真正的地狱,接下去就是甬城,甬城之后呢?谁也不知道。” 安息香顿了顿道:“听起来,你是个好人,我以为所有地相都是自私自利的混蛋。” 唐安蜀闻言,感觉安息香对地相这个职业似乎有些厌恶,但他并未追问,只是道:“我是什么人,我自己都不知道,坏人会做什么,好人又该是什么样,我也不想去研究。” “研究?”安息香忍不住笑了,“好人坏人从行事方法就能够看出,这有什么好研究的。” 唐安蜀停了下来,儿时的回忆又试图从脑海的那座监狱中逃出来,他闭眼努力抑制着。 安息香觉察到了他的异样,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唐安蜀睁开双眼,深呼吸一口,“孙三以前是海盗,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他是坏人,对吧?” 安息香道:“对。” 唐安蜀又道:“后来孙三为求自保,虽然被我师父蛊惑,占蛇心岛,建磔狱,所做之事也属于恶行,对吧?” 安息香道:“当然。” 唐安蜀停下来:“而现在的孙三,却为了赎罪,想尽办法不让传尸风被人重新带回到人间,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反抗我师父,这是幡然悔悟,浪子回头,那么,他现在是好人吗?” 安息香略微思索后回答:“算。” “算?”唐安蜀淡淡道,“也许我们没有被过去当海盗的孙三残害过,但那些被他残害过的人呢?即便知道他现在赎罪的行善,也不会认为他是好人,那么,你觉得,孙三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安息香沉默了,她的确不知道,她从未去细想过。 唐安蜀笑道:“好与坏,好人与坏人,如果那么简单就能定义,佛家就不会有六道轮回之说了,因为单是一个六道,就困惑了多少圣人。” 安息香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胡深是你师父,现在要你对付他,你能做到吗?” 唐安蜀却是回答:“我现在这么做,就是在报恩。” 安息香很是不解:“报恩?” 唐安蜀道:“他是我师父,他将我从苦海之中解救出来,我心里始终相信,他绝非大恶之人,所以,我想搞明白他用了这么多年,布下如此繁琐又细致入微的迷局,为的是什么?他为何要如此痴迷陵简?” 安息香摇头:“我还是不明白。” 唐安蜀道:“若非本人,旁人是永远无法明白的,就如那些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旁人劝说他们放下心中执念,只是因为无法感同身受,如果有相同经历,旁人那些劝说他们宽宏大量的言语一定说不出口。” 安息香边听唐安蜀说,边看着他的后背,其实从唐安蜀喝完她煮的猪肺汤之后,她就已经对这个地相另眼相看了。虽然,她和古风、孙三、乐正贤一样,觉得唐安蜀虽然随时都是满脸笑容,但实际上并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可在关键时刻,他却对同盟者毫不防备,这点在他与裘谷波只是通过电文互通消息就可以看出。 而且,唐安蜀似乎无所畏惧,无欲无求。 他是天生这样,还是曾经经历过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山水吉凶术 安息香沉默许久,忽然问:“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帮孙三吗?” 安息香话中的意思所指,就是希望他们能够互相增进了解,而唐安蜀却摇头道:“不想,因为那与我毫无关系,当然,如果你有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只要不是违背原则之事,我定当尽力而为。” 安息香却忍不住笑道:“你这个人好奇怪,每次想要试图与你拉进关系的时候,你都会拒人千里之外,你一定没朋友,没有朋友的人,怎么走江湖?” “我有朋友,我说过,他叫蔡千青,我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他,只有他,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出卖我。”唐安蜀边走边笑,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话也许会伤害到安息香,“而且,对我来说走不走江湖不重要,因为走江湖的人最终也是为了生存,这就是为何人们总说,人在江湖人不由己。” 刚说到这,唐安蜀突然间停了下来,用手在墙壁上仔细摸索着,因为他发现洞壁之上有一些明显的,人为雕刻出来的纹路。 见唐安蜀忽然停下,安息香忙问:“怎么了?” “洞壁上有东西。”唐安蜀说着解下千机囊放在地上摸索着,“你还有火把吗?我的火把用光了。” 安息香摇头道:“我的火把湿了,没法用了,试试手电吧,千机囊不是防水的吗?” 唐安蜀从千机囊中翻找出手电,摸着表面没水后打开了电筒。 电筒照亮那一刻,唐安蜀首先看到的是安息香带着笑容的脸。 唐安蜀道:“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安息香闻言笑容变成了不屑:“你才知道?” 唐安蜀不接话茬,起身照亮洞壁,仔细看着上面那些奇怪的纹路图案。 安息香也凑近看着,问:“这是什么呀?画?” 唐安蜀摇头:“不,我如果没看错,应该是草图。” 安息香疑惑:“草图?什么的草图?” 唐安蜀用手摸着上面那些纹路:“应该是开凿这里的工匠所刻画的草图,上面简单记录着他们挖到什么位置,之前挖过的地方又大概是什么样,不过刻画方式近似于密语,像是江浙一代石匠的秘传手法,这种手法中包含了风水堪舆之术,也就是山水吉凶术。” 安息香完听不懂:“山水吉凶术?听起来像是地师和地相所擅长的。” “风水之中,有山形水声吉凶之别,需凭观地测水辩之,所谓危楼寺观,忌闻钟楼之声,而古木坛场,惊见雷霆之击。”唐安蜀边看上面的纹路边解释,“也就是说,高耸险要的楼阁,要离钟楼越远越好,不得不面对,也必须中间有格挡之物,用于阻拦钟鼓的声音,因为钟鼓之声能令脉象受惊,而致龙身不稳,龙神不安,而古木坛场之地,常用于镇压邪魔,遭遇天雷则会震伤龙脉,释放妖魔。” 安息香呆呆地看着唐安蜀,唐安蜀也看着她。 唐安蜀笑道:“不懂?” 安息香摇头道:“能听懂一部分,不过你能不能说大白话呀?” “这么说吧,石匠门修建之法中结合了风水术,表面上看只是为了风水,但实际上是利用周边环境设置障眼法,就如同是带有机关的迷宫。”唐安蜀用手细细摸着上面的纹路,“你看,就如这个地方,前后是对应的,也就是说前后两段路看起来一模一样,只是出入口左右不一,石匠们就会在下一个路口,将那里的陈设布局设置得与上个路口完一样,等人到达此处,因为绕行的关系,会忽视左右和方向的颠倒,从而一直在原地打转绕圈,久而久之就会得出鬼打墙之类的结论。” 安息香道:“那你直说鬼打墙不就行了吗?废那么多话干嘛?” 唐安蜀只是笑了笑,也不争辩什么,捡起千机囊道:“我们走吧,我知道该怎么走了。” 安息香很惊讶:“你都记下来了。” 唐安蜀道:“表面看似复杂,实际上都是有规律的。” 往前的路上,安息香果然发现多处用于贯通交汇的位置,大多都一模一样,若不是唐安蜀早有准备,恐怕他们真的会以为自己在原地绕圈,遭遇了鬼打墙。 “前面应该就到了。”唐安蜀也不说到了什么位置,只是抬手示意安息香等待着,自己则拔枪朝着通道洞穴外走去。 安息香站在一侧,隐约看着通道洞穴外的地方似乎像是个法坛。 唐安蜀持枪在洞口观察了一阵,随后朝着安息香挥挥手,示意她上前。 安息香疾步上前,刚看清楚外面的洞穴,便脱口而出:“这不就是金陵简所在地吗?” 唐安蜀也默默点头,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完是因为此处与古风之前所形容的一模一样,此处是天穹洞穴,其中又细分无数个小洞穴,无论是天穹洞穴亦或者小洞的洞壁之上,都刻满了文字。 安息香走到洞穴中部,看着那里的炼丹炉和灶台,以及周围的器皿道:“这里是制药的。” 唐安蜀抬手指着上方道:“看,第二层还有一圈石窟,我上去看看。” 唐安蜀从侧面的台阶走上,走到其中一个石窟跟前,看了一眼后,扭头对下方的安息香道:“是药材。” 安息香长吁一口气:“终于找到了。” 随后,安息香走向洞壁,仔细看着上面记载的文字,看了一阵后道:“这里记载的是五十二病方和阴阳脉死侯。” 唐安蜀忙问:“那是什么?” 安息香解释道:“是古医书,我过去看过的都是残本,没有这里记载的这么面,你看,除此之外,还有养生方、杂疗方、脉法这些。” 说罢,安息香又跑向另外一侧,仔细看了一阵后道:“这边还有肘后救卒方、外台秘要。”说着,安息香又看到了什么,转向另外一边,凑近看了好一阵,又喜道,“这边竟然还有龙树论。” 唐安蜀问:“那又是什么?” “印度的医书。”安息香用手摸着洞壁上那些文字,“隋朝的时候传入我国,又被译成汉字,加上婆罗门药方等书的记载,合成了龙树菩萨药方一书,里面有些治疗方法和药方在千金要方、外台秘要里也有记载。” 唐安蜀明白了:“也就是说,金陵简所指的就是医术?” 安息香想了想道:“我想没那么简单,这里的人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唐安蜀默默点头,看着四周:“这里的布局也很奇怪。” 安息香忙问:“什么意思?” “我先前说过,这里是江浙一代石匠依照山水吉凶术所造,按照常理来说,阳宅在地面,阴宅在地下,这里算是地下,但大的布局却像是阳宅,可在某些细节上却又像是阴宅。”唐安蜀看着四下,眉头紧锁,“但凡懂一点风水的人都知道,先宅后坟,坟必兴而宅必败,反之,先坟后宅,则宅既盛而坟自衰,所以,要先辨龙脉,再察龙像,阴阳结合,阳宅阴宫才能互不妨碍,各自发福。” 安息香听完又想了想道:“这次我大概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指,这个地方既然是按照风水来布局的,但修筑布局之法,按理说应该是给活人住的,可细看之下,又像是放死人的?” 唐安蜀点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这在风水之中是大忌,就算是不懂的人,也不会犯这种错误。” 安息香看着四下:“不管怎样,我们已经到了,我们先各自研究下。” 唐安蜀也确实累了,找个地方坐下后,打开千机囊拿出干粮嚼着:“不知道古副官他们现在何处,是不是安。” 安息香其实比唐安蜀还要担心:“应该是没事,古大哥第一次能活着下来身而退,想必这次也没问题,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把这里的秘密搞清楚再说吧。” 唐安蜀想了想道:“我还是觉得,这个地方与那种传尸风有密切的关系。” 安息香起身道:“你慢慢想吧,我去找东西生火,这里太潮太冷,这么下去,我们俩都会害病的。” 就在唐安蜀和安息香还在天穹洞穴之中寻找金陵简的秘密时,在迷宫之中狂奔逃生的古风、李兆年和汤化龙也误打误撞冲进了一个天穹洞穴。 三人闯入之后,根本没有立即四下查探,而是各自寻找掩体,手持武器瞄准来时的那条洞穴之内,因为一直紧随三人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那只从沙船上追至水中的巨型海王蝎。 “长官!那玩意儿体形那么大,未必能追进来吧?”李兆年捏紧手中的步枪,咽了口唾沫,“那洞穴越走越窄,它要是硬进也肯定会被卡住。” 古风抬手示意李兆年不要说话,因为他在仔细聆听洞中的声音。 可是,洞中一直都没有传来任何响动。 古风起身来,走向洞口聆听了一阵后,转身道:“应该没追上来,不过还是得小心” 话没说完,古风就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了天穹洞穴之中,他吃惊地朝着中部走了几步,转了一圈道:“对,就是这里,这里应该就是金陵简所在的位置,就是这里,我说的天穹洞穴就是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业火寒冰炉 古风的惊讶让李兆年和汤化龙松了一口气,两人心中都想着: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在找到唐安蜀和安息香之后,等俩人搞清楚这里有什么,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因为此地对李兆年和汤化龙来说,除了炼丹炉和灶台,以及部分器皿他们认识,知道之外,至于洞壁上那些文字,他们不懂,也不想懂。 “可是,唐安蜀和阿香下落不明。”古风摇头坐下,“他们也许迷路了。” 说着,古风看向李兆年和汤化龙,汤化龙正欲表态的时候,李兆年却说了一句古风最不想听的话:“长官,也许他俩落水后就” 汤化龙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李兆年见古风默不作声,争辩道:“我说的是也许,眼下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已经到了这里,是他们命不好,怪不得我们!” 汤化龙上前道:“我们的任务是查清楚金陵简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兆年瞪着汤化龙:“现在金陵简就在你眼前,你查呀!” 汤化龙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就是因为我不懂,才需要阿香小姐,才需要唐先生!” “阿香小姐,唐先生,叫得真亲热。”李兆年冷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人家养的狗呢。” “行了,别吵了。”古风似乎并不生气,只是坐在那缓缓道,“现在我们出去冒险找阿香小姐和唐先生,的确很不明智,但要说他们俩已经死了,为时过早,所以,我这个长官决定在这里等他们三天,三天之后,他们不到,我们就撤离。” 古风虽然表面上没有偏向汤化龙,但故意说出“阿香小姐”和“唐先生”等同是向李兆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李兆年闻言,只得立正站好道:“是。” 随后,在汤化龙的注视下,李兆年走向洞口:“我去警戒。” 古风站在那,看着李兆年走远后,又对汤化龙说:“汤化龙,你四处查看下,务必确认安!” “是!”汤化龙得令后,持枪走向旁边的洞穴,仔细查看起来。 古风装作查看的样子走了一圈,然后悄悄走进汤化龙所在的洞穴,刚进去就与正出来的汤化龙遇上,古风一个眼神,汤化龙立即明白,转身走进洞穴深处。 古风转身看了一眼远处的李兆年,低声道:“李兆年有点不对劲。” 汤化龙已知古风与他交谈的意思:“长官,我觉得你多虑了,我们来的时候一共八个人,张伯烈、刘顾治和王庆云已经先后离开,兆年恐怕也只是心里悲伤,不知道如何表达。” 古风瞟了一眼汤化龙:“是吗?” 汤化龙道:“长官,我们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兵。” 古风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巡查后就去和李兆年换班,注意休息。” “是!”汤化龙敬礼离开。 汤化龙离开那个洞穴后没多久,古风也走了出来,走向另外一个洞穴。 就在此时,在通道口警戒的李兆年慢慢抬起头来,分别看了看古风和汤化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拉动枪栓检查了下枪膛,然后握紧步枪,思考着什么。 唐安蜀所在的天穹洞穴中,虽然安息香已经点燃了灶台,不过因为洞穴太大的缘故,除非靠近,否则也感觉不到温度的提升,好在是可燃物倒是好寻,实在没办法也可以拆卸那些石窟中存放药材的木架。 “怎么样了?”安息香问刚坐下来的唐安蜀,“有没有查到什么?” 唐安蜀摇头道:“没有,没有机关,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东西,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里属人为建造的阴阳之地。” 安息香忙问:“阴阳之地?” “阴阳界。”唐安蜀说了三个字,“这样说你就明白了吧?阴阳界在异学当中,属于人间和阴间的交汇处,这里不属人间管,阎王也不理,在传说中,为躲避伏法的妖魔都会藏在这种地方。” 安息香明白了:“难怪你刚才会说,这里既像阳宅,又像阴宫。” 唐安蜀说着往后一靠,靠在中间那炼丹炉上,随后赶紧挪开身子,用手摸着那炼丹炉:“这丹炉怎么这么冰凉?像是一块寒冰,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气渗入身体。” 安息香起身查看,用手一碰,立即缩了回来,随后又试探性地上下摸了一遍,然后道:“难道是业火寒冰炉?” 唐安蜀在旁边问:“什么叫业火寒冰炉?” 安息香忍不住笑了,露出得意的神色:“终于有你不懂的东西了。” 唐安蜀也笑了:“我也不是什么都懂,好了,别卖关子了,说吧,到底是什么?” “汉代炼丹术士炼制丹药不仅需要各种药材,更需要合适的器皿,而炼制则需反复,反复这个过程中高温的火只是其中一个要素,更重要的是与高温相反的极寒,所以炼丹需要炼丹炉,也需要冰池,或者是寒冰石所做的大型器皿。”安息香绕着那业火寒冰炉走着,“所以对炼丹术士来说,能找到一个冰火并存的炼丹炉比寻到一份丹药方术更重要,后来,有人寻了奇石,铸成了业火寒冰炉。” 唐安蜀指着那炼丹炉:“这个就是?” 安息香摇头:“不知道,不过咱们试试便知。” “怎么试?”唐安蜀很疑惑。 安息香却看着他道:“我解释得比你清楚透彻吧?根本不用你再问我一遍。” 唐安蜀也不说什么,只是略带笑意地点头并“嗯”了一声。 安息香见他这样,意会到什么:“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并不是我解释得清楚,而是你比我聪明,对吧?” 唐安蜀咳嗽了一声:“我可什么都没说。” 安息香忍住笑,抬手就要打,唐安蜀也不躲,只是闭上眼睛,等着她拳头落下。 “好了,不闹了,睁眼吧。”安息香蹲下来将灶台中的柴火取出,扔进炼丹炉中,然后再扔进木柴,打开丹炉底部四方口中的一个,朝着那里吹着气。 炼丹炉中的火焰腾起,熊熊烈火在其中燃烧着,就如同是加了火油一般,很是神奇。 烧了一阵,安息香起身来,拍拍手,然后抬手就要去摸那炼丹炉。 唐安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傻?” 安息香却是笑了:“你把手靠近感觉下。” 唐安蜀松开安息香的手,把手靠近,却没有感觉到那炼丹炉有丝毫温度,再试着用手触碰了下那炼丹炉,竟感觉到炼丹炉如刚才一样冰凉,似乎炉内的火焰根本没有产生高温一般。 安息香将手从炼丹炉上拿开,叹道:“果然是业火寒冰炉,这是至宝呀,一炉换十城,传说是真的。” 就在此时,唐安蜀却发现那业火寒冰炉底部变红,而且那一圈血红色正从底部慢慢朝着顶部攀升。 “过来!”唐安蜀一把将安息香拽到自己身后,同时后退着,指着那炼丹炉道,“你看,这是什么?” 安息香摇头,她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就在两人后退到距离那炼丹炉十来米的位置时,那一圈血红已经到达了顶端,在那里凝聚成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并悬于炼丹炉顶端一尺处旋转颤动着。 悬于炼丹炉顶端的那颗火红色的珠子旋转颤动的同时,另外一头,古风三人也慢慢走近了那个炼丹炉,看着炼丹炉中突然腾起的火焰。 古风持枪慢慢走近:“谁点的炉子?” 李兆年摇头:“我一直在洞口守着,汤化龙,是不是你干的?” “我一直在那头。”汤化龙很是紧张,“我根本就没过来,还是我发现这炉子烧起来的。” 古风靠近之后,看着那炉子中的火焰,仔细看清楚后,惊道:“这炉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靠什么烧起来的?” “长官!小心!”汤化龙突然间上前一把将古风拉离开那炼丹炉。 此时,三人看到,炼丹炉底部突然间变红,如唐安蜀所在洞穴中的炼丹炉一样,形成一圈红色后,慢慢朝着顶端升起,很快便在顶端形成了一个血红色的珠子,并悬于顶端,在那里旋转颤动着。 “长官!”李兆年朝着那炉子伸出手去,“这炉子好像不热。” “什么?”古风也下意识上前,其实他刚才靠近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到炉子有高温散发出来,“这炉子好古怪。” 汤化龙凝视着那颗珠子,发现珠子慢慢地变成一个圆柱体,同时朝着洞穴顶端慢慢升起,升到一定阶段后,突然间朝着上方猛地冲去。 在那圆柱体撞向洞穴顶端的那瞬间,整个天穹洞穴都被红光所覆盖,刺眼的光芒让古风等人睁不开眼来。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唐安蜀所在的天穹洞穴之中,刺眼的红光从顶端蔓延下来,朝下方袭来时,唐安蜀下意识抱住安息香,将她护在身下。 两人即便是紧闭双眼,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似乎已经包裹在眼皮外层的那抹血红。 血红在许久后终于消失,两人也逐渐睁眼,睁开眼的那瞬间,两人四目相交,然后又各自移开,很是尴尬。 “那个”安息香躺在那,侧着头。 依然在安息香身体之上,用双手支撑身体的唐安蜀也侧头问:“怎么?” 安息香瞟了一眼唐安蜀:“你要觉得不麻烦的话,能不能起身呀?” 唐安蜀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尴尬的姿势,赶紧起身道:“对不起。” 躺在地上的安息香扭过头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什么,指着洞穴顶端道:“你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本我 唐安蜀立即仰头,看着洞穴顶端似乎有什么东西,但必须要使劲把头往后仰才能看到,很是吃力。 “我看不清楚。”唐安蜀看了一会儿,揉着脖子道。 “好漂亮。”安息香看着洞穴顶端,伸手拍着自己身旁,“你过来,躺下,躺下就能看清楚了。” 唐安蜀站在那迟疑着,毕竟他刚起身,安息香却无所顾忌:“快点呀!” 唐安蜀只得躺下,躺下之后,他定睛一看,发现洞穴顶端的穹顶上出现了夜空,夜空中还有无数的星星,最奇怪的是,那些星星虽然看起来是白色的,可每当闪烁的时候,却是闪着暗红色的光芒。 “你看,好漂亮。”安息香叹道。 “是呀。”唐安蜀也看着穹顶的夜空,“好漂亮,不过,总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 安息香不屑道:“吹牛吧?这等奇景,你以前见过?” 唐安蜀摇头不语,在脑子中搜索着过去的回忆。 古风三人所在的天穹洞穴中,三人也发现了穹顶的秘密,于是并排躺在地上仔细看着,可对这一切完一无所知的三人,如今能做的也只是躺在那安静地欣赏着。 “化龙。”李兆年用手枕着脑袋,“我想起来了过去在老家的时候,和邻居家小花一起看星星的时候了。” 汤化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也是。” 古风也点头:“我也是。” 李兆年一愣,侧头看着古风:“长官,你邻居家的姑娘也叫小花???” “差不多吧。”古风在那回忆着,“她叫阿花。” “哦——”李兆年继续看着穹顶。 汤化龙则道:“我青梅竹马的姑娘叫小阿花。” 说完,古风和汤化龙都笑了起来,李兆年这才知道两人在戏弄自己,刚想说什么,但发现古风看着自己,意识到对方是长官,赶紧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说真的。”汤化龙满脸笑容,“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安静的看过星星了。” 李兆年叹了口气:“算了,不看了,越看越想家,我已经好久没回去了。” 说着,李兆年翻过身子,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 话没说完,李兆年突然间在地上看到了什么,他伸手将身下的灰尘扒开,又用嘴吹着。 古风见状,忙问:“你干嘛呢?” “长官!”李兆年指着地面道,“地下好像有人。” 古风和汤化龙立即爬起来,低头朝着地上看去,真的发现地下好像有两个人影,随后三人赶紧想办法把地上的灰尘泥土弄开,这才看清楚地面好像是玻璃、水晶之类的东西所制,完是透明的。 古风蹲下来仔细看着地下的那两个人,发现两人竟然在动不说,而且穿着打扮很是眼熟,没多久,古风终于看出那两人是谁了,下意识道:“唐安蜀?阿香?” 古风这么一说,李兆年和汤化龙才反应过来,不过都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在地下? 汤化龙敲打着地面:“为什么他们在地下?” 古风看了一阵,摇头道:“不,他们不在地下,他们在另外一面,和我们刚才一样,躺在地上。” “啊?”李兆年懵了,“我们也躺着,他们也躺着?这不可能。” 汤化龙也明白了:“摆在眼前的,有什么不可能的。” 古风摸着下巴想了会儿,又抬头看着穹顶:“我明白了,这个洞穴就像一颗鸡蛋,从中间被一分为二,所以,存在两个上下颠倒的天穹洞穴。” 李兆年指着地上道:“长官,你是说唐安蜀他们俩所在的洞穴是颠倒的?那他们怎么能站稳呢?” 古风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此时,汤化龙忽然说了一句:“说不定,颠倒的不是他们,是我们呢?” 古风和李兆年都同时一愣,随后都蹲下来,敲打着地面,试图让另外一面的唐安蜀和阿香发现他们。 唐安蜀这头,经过仔细的回忆后,他终于想起来那是什么了:“妖星相图!” 安息香摇头:“妖星相图是什么?” 唐安蜀正要解释的时候,看见侧头望向自己的安息香,看着她满脸的疑惑,忍不住笑了:“你等等,我组织一下语言,尽量用大白话一次性给你解释清楚。” 安息香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咳嗽了声后道:“好,我等着。” “唐代有个星相家叫瞿昙悉达。”唐安蜀侧头看着安息香道,“他写过一本叫开元占经的星相书。” 安息香皱眉:“瞿昙悉达?好奇怪的名字。” 唐安蜀道:“他祖上是天竺人,也就是印度人,他那本120卷的开元占经中,其中110卷所讲的是占星,剩下10卷所讲的是占物,这套书原本已经失传,但在明朝万历年间,一个叫程明善的学者,在为一座庙宇中的佛像重塑金身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佛肚中有一本古书抄本,因此开元占经才得以重见天日,传世至今。” 安息香点头:“那你刚才说的妖星相图,就是出自于此书的吗?” “不,妖星相图是后人依照开元占经和李淳风的乙已占中所记录的重新绘制的,最奇特的是,只有图,没有任何文字说明,虽然明面上被视为异端,但大部分星相家私下都视为瑰宝。”唐安蜀抬手指着穹顶,“你看,东方那颗拖着尖锐尾巴的叫天棓(bang),书上记载,紫宫右五曰天棓。” 安息香指着另外一边:“那个呢?那个尖尖的,像是长枪一样的。” 唐安蜀道:“那叫天枪,出现在西北方,那边那个形状像人,苍衣赤首叫天冲,西边这个白中带红的叫昭明,这些都是妖星,而妖星大体又分为岁星之精、荧惑之精、填星之精、太白之精、辰星之精等。” 安息香又问:“为什么会有妖星相图呢?” 唐安蜀摇头道:“古人云,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遣告之,所以星相家们认为妖星是五行之气的变化所导致的变星,虽然妖星形状不一,不过相同的是,只要天现妖星,必定会为人间带来灾害,所以,观天象,测妖星,成为了古代星相家,特别是专为皇室服务的星相家毕生研究和关注的重点,而妖星相图除了预测灾害之外,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镇邪。” 安息香皱眉:“妖星镇邪?” “虽说邪不压正,但传说中,某些极难对付的邪物,就必须以邪制邪。”唐安蜀说罢看向穹顶,“所以,在某些妖邪之地,就会有人刻画出妖星相图来镇压。” 安息香也看着穹顶:“这么说,此地是为了镇邪所挖掘修筑的?” 唐安蜀点头道:“我估计肯定与传尸风这种疫情有关系。” 正说着的时候,唐安蜀却四下看着,安息香忙问:“怎么了?” 唐安蜀道:“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 安息香听了一阵,点头道:“我也听到了,挺沉闷的,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敲打什么东西。” 两人顺着声源寻去,却发现声音来自于地下,唐安蜀和安息香蹲下来听了一阵,对视一眼后,伸手将地上的泥土灰尘扒开,刚扒开一块地方,唐安蜀和安息香就清楚地看到古风那张带着焦急神情的脸,出现在地下。 唐安蜀和安息香都吓了一跳,同时站了起来,愣了好半天才又对视一眼,又重新蹲下去。 安息香疑惑地看着唐安蜀:“这是怎么回事?” 唐安蜀摇头,看着古风在下面说着什么,想了想,摆了摆手,指着自己的嘴巴,张开嘴,一字字地说:“读口型。” 下面的古风抬手示意两侧的李兆年和汤化龙冷静下来,在注意看了唐安蜀的口型后,顿了顿,冷静地将自己的推测和分析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了一遍。 唐安蜀并不费力地读完古风的唇语后,下意识扭头看向穹顶:“上下颠倒的天穹洞穴?有道理,若非颠倒,古副官又如何在地下?” 安息香听到这,在旁边的泥土上用手画了一个鸡蛋模样的圈,再用手在中间划了一道:“应该是这样的吧?但既然是颠倒的,古大哥他们如何能站住呢?” 唐安蜀看着那图摇头道:“不知道,也不知道处于上方的是我们,还是古副官他们。” 安息香无奈地看着地下同样表情的古风,随后又一起看向唐安蜀,眼下唯一能指望的人就是他了。 唐安蜀也清楚,如果解开了眼前的谜题,不仅能与古风等人重聚,说不定还能因此查清楚金陵简的真正秘密。 唐安蜀的目光重新投向安息香所画的那图案时,却发现旁边似乎有字,他立即俯身,抹去那里的表层泥土,发现其中真的写了一段文字—— 尊者因外道问,如何是我我,者曰:“觅我者是汝我。”外道曰:“这个是我我,师我何在?”者曰:“汝问我觅。” 安息香读了一遍后,比刚才还混乱了,问:“这是什么意思呀?” 唐安蜀摸着那文字道:“这段话出自水月斋指月录,这里的尊者指的是佛教禅宗的一祖,名曰摩诃迦叶尊者,而外道所指的是非佛教之外的教派,文中的意思是,外道问尊者,如何是我我?尊者回答,寻找我的那个就是你的我。外道则说,这个是我我,尊者您的我在何处?尊者回答他,你问的时候让我寻觅的那个就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妖星全相图 安息香更是稀里糊涂了:“什么我我,你我,这都什么呀?” 唐安蜀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本我,我我,你我又有何区别呢?我师父来过这,这段文字是他留下来的。” 安息香大惊:“你怎么知道?” “从我跟着师父的那天,师父每日都会读水月斋指月录给我听,我问过他为什么?他说读这个能让他安静下来。”唐安蜀摸着那段文字,“而且刻下的这字体也是我师父的,毫无疑问,这是很多年前他留下来的,至少是他失去双臂之前。” 安息香纳闷:“你师父为何要留下这么一段文字?有什么意义?” 唐安蜀道:“很明显是留给我的,因为他安排了孙三设局,而且规定局中必须有我,他知道迟早我会来这里,说不定也许周围还有他留下的其他字。” 说着,唐安蜀清扫着周围的表层泥土,安息香也立即动手帮忙,扫了一阵,两人果然发现在那段文字的下方,又写了四个词—— 天棓六贼昭明狱汉 安息香读了一遍,问:“这些都是妖星的名字吧?” 唐安蜀点头,蹲在那细看着:“对。” 安息香摇头道:“什么意思呢?” 唐安蜀正在思考的时候,安息香突然道:“是不是指的方位呀?” 安息香说完,未等唐安蜀说什么的时候,她指着那些字道:“你看,你刚才跟我解释过,说天棓在东方,那个昭明在西方,剩下的六贼和狱汉,是不是在南方和北方呀?” 唐安蜀有些诧异地看着安息香,笑道:“你说得对,你倒是提醒我了,你真聪明,的确应该指的是方向,东天棓,南六贼,西昭明,北狱汉。” 安息香被唐安蜀一夸,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也是胡乱猜的。” 安息香正在害羞的时候,一扭头发现唐安蜀已经离开了,有些尴尬,立即追上去问:“你干什么呀?” 唐安蜀在那找着:“东南西北四角应该有机关,不是在地上,就是在洞壁之上,咱们仔细找找。” 安息香点头,正欲离开,唐安蜀又叫住她:“你跟古副官也说说,让他们也找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机关应该是对应的,必须同时启动。” 安息香点头:“也就是说,他们那边也有相同的机关?” 唐安蜀道:“对,没错,快去吧。” 唐安蜀说完继续寻找机关,在洞壁上搜索了一圈后,并未发现有什么让人注意的地方,只能开始清扫地面,忙碌了一阵后,果然在地面上发现了一个兽首拉环。 “唐安蜀!”在西面寻找的安息香起身道,“我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像拉环一样的东西。” 唐安蜀起身道:“还剩下南面和北面,咱们分头找。” 很快,唐安蜀和安息香又分别在南面和北面找到了同样的兽首拉环。 与此同时,另外一面的古风三人,也在东西南北四角地面上发现了四个兽首拉环,他们立即回到先前的地面跟前,等待着唐安蜀的指示。 此时,唐安蜀又回到刻有文字的地面跟前,想了想,对安息香道:“让古副官他们按照东西南北的顺序来,我师父按照此排列留下妖星名字,说不定顺序也是如此。” 安息香蹲在地上,对古风比划手势说完后,古风立即跑到东面的兽首拉环处,将地面扫开,透过地面看着另外一边已经抓住拉环的唐安蜀。 唐安蜀竖起三根指头,示意古风的同时,开始倒数:“三、二、一,起!” 唐安蜀和古风一起拉动拉环后,拉环底部慢慢离开地面,一根碧绿色的圆柱体被拉出地面三寸。 三根圆柱体被拉起来后,唐安蜀和古风都来到最后北面的兽首拉环前。 唐安蜀招呼安息香道:“等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收拾好东西,赶紧到我身边来。” 同样的,另外一面的古风也招呼着李兆年和汤化龙两人到自己的身边。 等安息香到身边后,唐安蜀一手抓住拉环,一只手伸向安息香,一把抓住她的手。 两人的手虽不是第一次握紧,但这次安息香在触碰到唐安蜀手的那瞬间却浑身一抖,唐安蜀感觉到之后,扭头看着她,正色道:“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松手的,没事。” 正在发愣的安息香闻言,使劲点了下头,明明不害怕,心里却忽然间变得那么紧张。唐安蜀冲着她微微一笑,这才朝着地下看去,透过地面看着另外一边的古风。 古风竖起手指,开始倒数,随后两人一起拽动拉环。 碧绿色的圆柱体被拉出来的瞬间,拉环周围的地面出现了裂缝。 同时,其他三根圆柱体的周围也都出现了裂缝,但洞穴却没有产生任何震动,唐安蜀和安息香看着那裂缝不规则地朝着中心部位延伸而去,就像是一颗迅速成长的大树,一边成长,一边开枝散叶 很快,四方裂缝在中部重合,重合的那瞬间,地面开始颤动起来,先前的裂缝变成了龟纹。 “看样子要塌了!”安息香看着四周道。 唐安蜀下意识一把将安息香搂到跟前:“别怕,有我!” 虽然这么说,唐安蜀脸上的神情却比安息香还要紧张,但注意力在地面上的他并不知道,此时的安息香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位于下方洞穴中的古风、李兆年和汤化龙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互相扶持着,古风依然死死抓住那个拉环,以此来固定身体。 突然间,洞穴中传来如同闷雷一样的声音,紧接着,上下两个洞穴的人都感觉到脚下一沉,随后地面部崩塌,崩塌的瞬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狂风灌入洞穴之中,卷走了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泥土灰尘,只剩下漫天漂浮的地面碎片。 死死抱住安息香的唐安蜀在狂风之后睁开眼睛,立即看到了离自己不过三米开外的古风等人。 最诡异的是,古风等人手牵手悬在空中,满脸都是惊讶的神色。 唐安蜀见状,下意识朝着自己下方一看,发现自己竟也悬浮在空中,同时也看到那些地面碎片环绕在周围,如同是漫天的繁星一般。 “这是”安息香也睁开眼睛,在发现自己悬浮于半空之后,吓得大叫一声,再次闭眼抱住了唐安蜀。 “唐安蜀!这是怎么回事?”古风在不远处问道,但他不敢妄动,只得呆呆地漂浮在那。 唐安蜀也只是摇头,毕竟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不过唐安蜀很快发现,周围的那些碎石形状都如妖星相图中所记载的妖星一样。 “我们大概”唐安蜀说到这顿了顿,用怀疑的语气说,“大概身处于妖星相图之中。” “什么?”李兆年闻声疑惑道,“什么妖星相图?” 汤化龙也是一脸纳闷,古风四下看着:“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唐安蜀也四下看着:“你之前是怎么逃出去的?” 古风上下找着,随后摇头道:“是从一个洞里面的暗门出去的,但是现在上下颠倒,我已经不知道那个洞的具体位置了。” 就在此时,原本光明的洞穴突然间暗了下去,只剩下周围那些妖星还在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唐安蜀立即道:“过来!抓住我!这次不能再失散了!” 古风在那活动了下手脚,发现并未被束缚,然后就像是游泳一样朝着唐安蜀的位置游去,刚游了不到一米的样子,众人的身体突然间一沉,朝着下面急速坠落而去,直接朝着下方原本应是顶端的天穹掉去。 在掉下去的那瞬间,众人都发出惊呼声,不过在落地的瞬间,众人的身体再次漂浮起来。 唐安蜀睁眼,扭头朝着地面一看,发现身体距离地面不过五六寸的样子,他赶紧变换姿势站起来,同时也看到原本的天穹中间部位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大洞。 “也许那就是出口。”唐安蜀抓着安息香朝着洞口走去,变换姿势站稳后的古风等人也立即试探着慢慢走了过去。 来到洞口的时候,唐安蜀却看到洞中明亮无比不说,而且洞壁四周都还有图案,那些奇怪的图案延伸向洞穴深处,而且每一组图案看起来都大致相同,只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什么意思?”唐安蜀看着那些图案,已经彻底糊涂了,就算是明显的线索摆在他的眼前,以他的智慧也无法解答。 洞穴开始剧烈颤动,周围的石头纷纷掉落,众人四下躲避着。 唐安蜀抬头看着:“除了跳下去别无他法!” 李兆年瞪大双眼,指着洞穴:“跳下去?” 唐安蜀点头:“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刚说完,安息香就道:“我信你。” 古风也点头道:“跳吧。” 唐安蜀松开安息香的手:“我先跳。” 此时,安息香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和你一起跳!” “好呀。”唐安蜀笑道,“如果摔死了,也算有个伴儿。” 说罢,两人跳了下去,古风看了李兆年和汤化龙一眼,也跳了下去。 等汤化龙也跳下后,正在迟疑的李兆年险些被一块落下的石头砸中,他闪避了之后,看着那洞口,一咬牙闭眼也跳了下去。 领头跳下的唐安蜀,并未闭眼,原本想跳下去看清楚洞壁周围雕刻图案到底是什么的他,却在跳下去高速旋转坠落的瞬间,发现原本在洞壁上那些图案竟然活动了起来,在他眼前上演着此处的由来。 那一刻,唐安蜀明白了,原来金陵简的真正秘密就藏于此洞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商贾如狐 甬城都督府大堂两侧,分别坐着四个男子,左侧的两个中年人穿着上等布料所制的长袍,外面套着皮毛马褂,而在两人对面的一老一少,老的穿着西服,少的则穿着中山装,戴着学生帽和眼镜。 大堂之上的太师椅上却没有坐着傅国栋,只有满脸微笑的辛广运背手而站。 辛广运不时招呼下面的四人用茶,同时默默地观察着他们,这四人虽默不作声,但不时会交换眼神,因此,辛广运判断出他们来者不善。 不过,这四人辛广运可招惹不起,别说辛广运,就连傅国栋见到他们,也只能客客气气,奉为上宾。 因为这四人正是甬城三大家的主人,江浙财团的核心人物。 左侧皮肤白皙,体态微胖,脖子上挂着菩提念珠,手中把玩着核桃,正抓着小茶壶往嘴里送的人叫李松明,是甬城松明纱厂的老板,主营轻纺业和粮业。 李松明旁边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正是把捏着甬城运输命脉的江伯其,主营运输业,此地大半以上的马车、汽车和船只都属于他,不仅如此,他还有一架飞机,声称未来要开辟甬城到上海的空中航线。 而两人对面那一老一少正是三大家之首的张氏父子,老的就是张辅之,少的就是他那留学日本归来,生性傲慢,行事偏激的儿子张培安。 张辅之是三大家主人当中城府最深的一个,也是最不能招惹的,他家祖上靠经营朝廷的钱庄发家,民国前后四处打点投资,不仅费尽心机想办法在海外为革命党募捐,同时也在国内投资军阀,短短十年,积攒下产业无数。 最重要的是,他还入股了国内第一家商办银行,成为了上海通商银行的主要股东之一,可谓是八面威风。 傅国栋的发家史上,也有张辅之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傅国栋与张辅之并行时,都得不时看着脚下的步子,生怕一个不小心走到恩人的前面去了。 因此,原本就是斥候密探出身的辛广运很清楚,这三大家在甬城稍微有所动作,都会让这座城顷刻间天翻地覆。 所以,傅国栋此时并未马上出现,而是躲在别院内,与裘谷波商议着应该如何应对。 凉亭内,穿着风衣的裘谷波命勤务兵将早已凉透的茶水撤掉,换上热的。 已近十一月,除了正午之外,早晚天气寒冷无比,但身着单薄军服的傅国栋却是一脸愁容地站在那,看着满园的落叶。 “大帅。”裘谷波上前,拿过勤务兵的风衣给傅国栋披在肩上,“别着凉了。” 傅国栋只是微微点头,抬手拉了拉风衣:“谷波呀,这不是三大家第一次找上门来了,看样子,他们今天就要个结果。” 裘谷波问:“大帅,三大家到底想要什么?” “结果,他们想要个结果。”傅国栋叹气道,“想知道,如果陈伯忠来犯,我是战,还是和。” 裘谷波皱眉道:“这群狐狸,把难题抛给你,难道他们不知道如果真的来犯,这一战无法避免吗?” “他们就是把难题抛给我。”傅国栋落座端起茶杯,又重新放下,“我如果说战,他们必定会如往常一样,嘴上说力支持我,而实际上,肯定是坐山观虎斗,如果我赢了,那还好说,如果输了,他们便会对陈伯忠献媚,说什么他们一向主和,是我执意要战。” 裘谷波闻言道:“大帅,事已至此,那就不得不战,眼下唐安蜀正在蛇心岛调查金陵简一事,城内又有蔡千青,两人的能力你也看到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傅国栋叹气道:“他们的确是奇人,就算智慧过人,那也只是常人而已,他们变不出军饷弹药粮草吧?这些东西我都得靠三大家,我得罪不起他们。” 裘谷波很清楚,即便傅国栋在甬城是土皇帝,但这个土皇帝也得靠这些商人,哪怕他带兵去抢,抢光三大家,最终的结果也是惹恼江浙财团,到时候,受过江浙财团恩惠的周边大小军阀便会群起攻之,那个时候傅国栋倒得更快。 “大帅,要战便战,不可犹豫,但也不可意气用事。”蔡千青的声音从凉亭外传来。 裘谷波和傅国栋转身便看到面无表情的蔡千青缓缓走来。 裘谷波见状,立即遣走了勤务兵:“没你的事,下去吧。” 此时的傅国栋早没了前些日子的傲慢,上前抱拳道:“蔡先生,前些日子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蔡千青只是“嗯”了一声,傅国栋已经清楚他的为人,也不计较,只是道:“先生,天寒,我们进屋说话。” 蔡千青落座道:“不必了,我们还是坐在这吹吹寒风吧,大帅现在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焦躁。” 傅国栋落座道:“先生,此话怎讲?” “所有的事情都绝非偶然,海神邪教之后是夜枭来袭,原本在我的预测中,此时应该是百姓选出代表,为彻底铲除海神邪教谏言,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三大家的来者不善。”蔡千青说话的时候,并不看着傅国栋和裘谷波,而是望向凉亭之外,“从常理来看,商人为求自保,为求利益不受损,此举无可厚非,但细想一下便知,此事背后必定有人指示。” 裘谷波闻言道:“你是说,三大家眼下所为,是胡深干的?” 傅国栋疑惑:“三大家都不傻,怎么会听命胡深呢?” 蔡千青淡淡道:“无奸不商,利益交换,胡深一直没有兵临城下,其原因在于,他也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毕竟一旦开战,战场上是没有规则的,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和他虽然是地相,不过都只是凡人,无法洞悉战场上每一处细节,而恰恰是这些细节决定着战争的成败,所以,战场厮杀,能避则避,此为上策。” 傅国栋寻思片刻,问:“先生,那我应该怎么办?” 蔡千青终于扭头来看着傅国栋:“大帅记住两点,其一,物有自然,事有离合。有近而不可见,有远而可知。” 傅国栋寻思了片刻:“明白,不可忽视细节,还有呢?” 蔡千青又道:“其二,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时,往而极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隐其情。必以其甚惧之时,往而极其恶也,其有恶也,不能隐其情,情欲必失其变。感动而不知其变者,乃且错其人勿与语,而更问其所亲。” 傅国栋听完,寻思许久:“我大概明白了。” 蔡千青却道:“大帅,我与你同去。” 傅国栋一愣:“先生,这” 已经清楚了蔡千青性格脾气的傅国栋,却不知蔡千青为何此时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不躲在暗处出谋划策,竟要陪他亲自前往? 按理说,傅国栋应该高兴,因为有蔡千青亲自出面对付三大家,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不过反过来,此举也让他意识到此事也许远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竟逼得蔡千青不得不亲自挂帅出战。 蔡千青解释道:“胡深当我是鱼,已经为我投下了鱼饵,如今三大家来者不善,一是为了让大帅惧战,二是为了试探我是否已经吞下鱼饵,咬下鱼钩,是不是到了他应该收杆的时候了。” 虽然蔡千青如此解释,但傅国栋还是不明白,特别是他所说的鱼饵是什么意思。 傅国栋看向裘谷波,裘谷波也一脸疑惑,不过他隐约感觉到蔡千青此时此刻的变化,应该与沈青梦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从八王院回来之后,行事与先前大不相同。 而此时的蔡千青心里,却有些忐忑,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出面,一直隐于都督府中,会让胡深捉摸不定沈青梦这个鱼饵是不是产生了作用,那样做也许能拖延时间,可不管再如何拖延,甬城一战不可避免,眼下就算无法争取到三大家的支持,也得想尽办法分化他们。 如若三大家在兵临城下之时抱团合谋,傅国栋必败无疑。 先探细节,从细节中得知对方的顾虑和要求后,能满足尽量满足,无法满足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如果三家都不为所动,那就只能行潜行揣摩之计,摸清楚三家背后各自的算计,再行分化离间之计。 走出别院那一刻,蔡千青却驻足停下,微微叹气。 裘谷波见状忙问:“先生,怎么了?” 傅国栋也问道:“有何不妥吗?” “不,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蔡千青看向空中,“我并不擅长对付商贾,今日之事,我当尽力而为,不过,如果安望海在,我们就能看一场舌战商贾的好戏了。” 傅国栋疑惑:“安望海?” 裘谷波问:“那是谁?” “和我一样,也是个地相,人称通天王爷,京城人士。”蔡千青给两人解释,“他所习的是范蠡术,此术专攻工农商经营之道,是专门用来对付三大家这种商人的。” 傅国栋闻言大喜:“先生这么说想必和他认识,这位通天王爷现在在何处?我派人把他请来。” 蔡千青摇头:“此人行踪不定,不易找到,我和唐安蜀也是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他的,安望海注重利益,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没有特殊的好处,是不会现身帮忙的。” 裘谷波看了一眼傅国栋,在得到他的眼神授意后,立即道:“如果此人真的如先生所说的那么厉害,需要多少钱,先生尽管开口。” 蔡千青还是摇头:“我说了,是特殊的好处,对他来说,黄金白银现钞他都不稀罕,他根本就不缺钱。” 傅国栋很奇怪:“那他到底想要什么特殊的好处?” 蔡千青道:“视情况而定,先不谈这个,解决眼下难题再说吧。” 傅国栋忙道:“对对对,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傅国栋说着要走的时候,被蔡千青伸手拦住:“大帅,你和裘捕探先不要进去,从别院绕行到后堂,听我信号再出现。” 傅国栋忙问:“信号是什么?” “摔杯为号。”蔡千青竟破天荒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不变应万变 蔡千青推开大堂门径直走入的时候,大堂中五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他的身上,与此同时,蔡千青也注意到,张辅之、张培安、李松明和江伯其四人虽然在上下打量他,但没有人露出丝毫惊讶诧异的神色。 也就是说,他们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对张辅之等人来说,这种场合下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应该稳坐泰山,不惊不乍,那叫不输气势,可实际上,他们此时的“稳”正好暴露了他们背后有人指使。 辛广运故意等了一会儿,这才上前,走到蔡千青跟前,对四人介绍道:“这位就是单睛花狐蔡千青蔡先生,都督府新聘的参谋军师。” 李松明和江伯其微微点头,随后目光移开,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张培安则仔细打量着蔡千青,似乎想看透点什么一样,而张辅之则端着茶杯喝茶,都不正眼去看蔡千青。 辛广运和蔡千青交换了个眼神,随后便并肩朝着堂上走去。 就在蔡千青走到太师椅旁边站定的时候,放下茶杯的张辅之却起身来拱手行礼道:“久仰单睛花狐大名,今日终于一睹庐山真面目,三生有幸。” 张辅之的这个举动,不仅让李松明和江伯其很是惊讶,就连他儿子张培安都很是诧异,不明白他爹为何要对蔡千青如此“客气”? 因为他们事先说好,如果蔡千青出面,一定要先给他个下马威。 蔡千青也不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拱手还礼,然后恢复姿势站立在那。 李松明和江伯其对视一眼,继续玩核桃,抽烟斗。 张辅之笑了笑坐下,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大堂虽然安静,但气氛明显不对。 后堂内,立在门口仔细听着大堂内动静的傅国栋一脸焦急,低声问旁边的裘谷波:“这么安静?” 裘谷波低声回道:“张辅之那个老狐狸,竟然率先开口了。” 傅国栋叹气道:“其实,李松明和江伯其都好对付,怕就怕张辅之和他儿子,特别是他那个儿子。” 裘谷波道:“我和张安培从高小就是同学,这小子从小就离经叛道,自小就喜欢打破传统,特别厌恶读经尊孔,做事偏激,这次从日本留学回来,听说更是变本加厉。” 傅国栋点头:“是呀,听说他竟然还鼓励废除汉字,让咱们都学洋话。” 裘谷波贴门听了听:“大帅莫急,蔡千青既然敢站在大堂之上,那他就一定有对付的办法。” 心中无比担心的傅国栋也只能点头,裘谷波干脆搬了凳子放在后堂门前,让傅国栋坐下等待。 一个小时就那么悄然过去了。 蔡千青和辛广运两人像是两尊雕塑一样立在太师椅左右两侧,不发一语,连呼吸都几乎保持着相同的频率。 而堂下的四人,除了张辅之之外,他儿子张培安和李松明、江伯其都有些不耐烦了,所有的不快都写在了脸上。 张培安看着正在读书的张辅之,低声道:“爹?” 张辅之翻了一页,头也不抬:“嗯?” 张培安不耐烦道:“爹,傅国栋搞什么呀?就把我们这么晾在这?您得说句话呀?” 张辅之指着书道:“听言不可不察,不察则善不善不分。善不善不分,乱莫大焉。” “这时候你还看什么吕氏春秋呀?”张培安眉头紧锁,“爹,您不说话,对面的那两人肯定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张辅之淡淡道:“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你想当鸟,还是想当蛇呀?” 张安培正要说话的时候,对面的江伯其拿着烟斗站了起来:“傅大帅这是故意闭门不见呀?怎么了?怕了?” 李松明假意起身劝阻道:“江老板,安坐,安坐,大帅肯定是公务缠身。” “公务?有什么公务比陈伯忠兵临城下要紧?”江伯其站在那喝道,故意看着堂上的辛广运和蔡千青,“他到底要战要和,出来说个清楚!” 江伯其说完,翻书的张辅之低声骂道:“蠢货!” 张培安扭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发现张辅之一脸的鄙视。 蔡千青从堂上走下:“江老板,大帅正在巡视城防,而巡视城防的目的,正是为了应对陈伯忠兵临城下。” 江伯其冷哼一声坐下,李松明冲蔡千青笑了笑也落座。 蔡千青走到江伯其跟前,冷冷问:“江老板消息真灵通呀,您从何处得知陈伯忠即将兵临城下呀?报纸上也没登这则消息吧?” 江伯其一下愣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确,陈伯忠从未公开说要攻打甬城。 李松明立即打圆场道:“消息都传遍甬城了,城上下人心惶惶,要不,我们也不会来找大帅商量呀。” 蔡千青又看向李松明:“李老板,传言通常与事实不符。” 李松明道:“就算是传言,也得早作准备,否则要是陈伯忠兵临城下那可怎么办?” “对呀,怎么办?”蔡千青直视着李松明,“李老板准备怎么办?” “我”李松明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只是商人,他凭什么做决定? 此时,江伯其站起来:“我们生意人,最怕的就是打仗,战事一起,那我们” 蔡千青打断江伯其的话:“明白了!几位老板已经有决定了,主和并不主战,既然如此,几位请回吧,我会把几位的意见转告给大帅。” 江伯其和李松明被蔡千青几句话堵住了嘴,只得坐在那互相对视,保持着沉默,尴尬无比。 张培安作势就要起身争辩,被张辅之一把将手腕抓住。 张辅之看着张培安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背对着两人的蔡千青虽然没有看到,可这一幕却被辛广运尽收眼底。 张培安坐在那想了想,还是气不过,等张辅之的手一拿开,直接起身,朝着蔡千青走去:“蔡先生是吧?我想请问,如果战事一起,甬城的百姓怎么办?我们这些商家怎么办?” 蔡千青淡淡道:“你问我做什么?” 张培安冷哼一声:“大帅避而不见,你是参谋军师,不问你,问谁?” “张公子是吧?”蔡千青看着张培安,“此事,你不应该问大帅,更不应该问我。” 张培安讥讽地笑道:“那我应该问谁?” 蔡千青微微一笑:“你应该去问陈伯忠,是他要打甬城,战事也是他挑起来的,你得问始作俑者。” 张培安浑身一震,说不出话来,原本气势汹汹的他也被蔡千青三言两语堵了回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那好不尴尬。 李松明和江伯其看着两侧,刻意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蠢货!”低头看书的张辅之皱眉自语道,“白读书了。” 蔡千青朝着堂上走去,站回原位道:“如果各位主张议和,那么我奉劝各位赶紧派人去奉化,向陈司令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样一来,如果甬城城破,陈司令必定不会为难各位。” 说完,蔡千青扫了一眼四人,顿了顿又道:“大帅也交代过,无论战事如何发展,我们都不能借战事巧立名目强迫各位出钱出粮,所以,各位请宽心。” 蔡千青的话没有兜圈子,完是直来直去,将接下来三大家要准备上演的火焰大戏直接给扑灭了,同时,话里也点明,傅国栋已经知道陈伯忠方面派人联络了三大家。 总而言之,就是送了三大家四个字——好自为之。 “时间不早了,既然大帅公务繁忙,那就不打扰了。”张辅之收起书来,起身道,“告辞。” “我也得走了。”江伯其起身道,“我家老二给我熬了汤,我得回去喝汤了。” 李松明握着核桃也起身:“我也得走了,天干,我得去巡视巡视粮仓。” “各位!”等那四人走到大堂门口的时候,却听到蔡千青的声音,四人驻足站定转过身来,看着蔡千青站在那,抱拳鞠躬说了句,“勿谓言之不预也,各位慢走,小心足下,别踩滑了。” 除了张辅之之外,其他三人脸色都是无比难看。 张辅之则抱拳还礼,笑道:“多谢,蔡先生,辛秘书,留步。” 四人离去之后,后堂门开,傅国栋和裘谷波立即走进。 傅国栋走到蔡千青跟前,满脸感激:“多谢先生出手相助呀。” “客气。其实大帅也知道如何应对,只是大帅碍于情面罢了。”蔡千青淡淡道,“我先前只是给大帅做了个示范,事已至此,大帅如果还要顾及情面,倒不如将甬城拱手让给陈伯忠。” 傅国栋只是点头坐下,依然满脸苦恼,毕竟今天是躲过去了,那明天呢?三大家不会罢手的。 裘谷波上前问:“先生,你刚才所说,与我们之前商议的并不一样,你为何突然改变了策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蔡千青解释道,“我先前的策略建立在他们吃软不吃硬之上,而我走进大堂之中,这里弥漫着火药味,就如和平要用战争来达到是一个道理,我们只能来个硬碰硬。” 此时,辛广运道:“最难对付的还是张辅之呀,他话不挑头,有礼有节,只是在静观其变,可怕。” 蔡千青道:“的确,这种人最可怕。” 傅国栋揉着额头:“明天又该怎么办?” 大堂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又怎么能知道如何应对呢? “以不变应万变。”蔡千青说完转身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无血不商 “妈的!张辅之这条老狗!”江伯其拍着桌子骂道,“把咱俩当枪使了!” 江伯其拍桌子大骂的时候,他的小妾柳儿刚领着丫鬟端着汤走进,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哆嗦。 “二嫂。”李松明笑眯眯地看着柳儿。 柳儿站在门口,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又看着满脸怒气的江伯其不敢进屋。 李松明则快速打量了下身材姣好,面如桃花的柳儿,又赶紧移开目光,对江伯其说:“二哥,别生气了,二嫂端汤来了。” 江伯其皱眉道:“行了,放下出去吧,我们有事要谈。” 柳儿赶紧和丫鬟走到桌前,放下汤后,也不敢多言,转身离开。 离开时,李松明的目光还落在柳儿扭动的臀部之上,等门关上,李松明这才收回目光,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哟,汤不错呀,难怪你要急着回来喝汤,家有娇妻美妾,如果我是你,我天天坐在家里边左拥右抱。” 江伯其一脸鄙视:“看你那点出息,你就咽得下今天这口气?” 李松明叹气:“要不是我家那只母老虎不许我纳妾,我早就娶了十个八个了。” “滚滚滚!聊正事呢。”江伯其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被烫着了,赶紧吐了出来,端起凉茶缓着舌头。 李松明又喝了一口才放下碗来:“二哥,咱们现在是被动的,要知道,人家陈伯忠派来的人,就只和他张辅之接触,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论实力、论关系我们都不如张家,要不为何你当老二,我当老三呢?” 江伯其从鼻孔中缓缓喷出一团气来,盘腿坐在那:“你说,陈伯忠许诺他张辅之什么好处了,他张辅之才对呀,陈伯忠现在押宝在广州革命军那头了,这么说,张辅之压的也不是陈伯忠,而是革命军?” 李松明眼珠子一转:“二哥,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呀,张家从来不做赔本买卖的,那陈伯忠论实力,其实比不上傅国栋,张家押宝在奉化新军那,肯定是因为陈伯忠与广州方面的关系。” 江伯其坐在那思考了半天,终于道:“从明天开始,我就要闭关了。” 李松明一愣:“闭关?” 江伯其笑看着李松明:“明天,我闭关研究飞机,你就生病在家躺着,懂了?” 李松明咧嘴笑道:“懂了,当一株静观其变的墙头草。” 江伯其点头得意道:“没错。” 张辅之的那辆雪铁龙轿车停在新港码头的时候,立即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虽然大家知道那是张家的车不敢围拢,但还是远远地注视着这个高级的钢铁玩意儿。 甬城拥有汽车的人并不多,就算住在新港的洋人拥有汽车的也只是少数,大部分汽车都在都督府、甬城警局、新港警局和商会,另外就是甬城三大家,而三大家中就数张辅之最阔绰,名下豪华轿车就有六辆。 “爹,我们干嘛来这种地方呀?”张培安用鄙视的眼神看着窗外那些脚夫工人,“乌烟瘴气,是下等人。” “福安,下车去货仓问问管账送往上海的那些货是不是都装船了。”张辅之说完拉上车窗的窗帘。 司机福安会意,立即下车离开。 等福安离开后,张辅之又指着张培安那边的窗户:“拉上。” 张培安知道自己要挨训了,只得拉上窗帘,同时解释道:“爹,我只是按照先前您的吩咐,给蔡千青一个下马威,逼傅国栋出来。” 张辅之冷冷道:“结果呢?” 张培安沉默了,结果还需要说吗? “愚蠢至极!”张辅之怒道,“我那番话是说给江伯其和李松明听的,是怂恿他们去做的,这你都不懂?当时我也提醒过你,什么叫枪打出头鸟,而你呢?非得往人家枪口上撞。” 张培安不服,辩道:“爹,我们可是甬城三大家呀,咱们和两位叔叔是一条船上的,不能眼睁睁看他俩吃亏吧?”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张培安怒视着自己这个满脑子浆糊,还自以为是的儿子,“除了血缘家人之外,天下没有人能与你同船同渡,这个道理,从小我就教你,你怎么还不明白?” 张培安想要继续争辩,但见张辅之满脸怒气,只得忍忍道:“爹,我懂了。” “还有,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些所谓的文明进步人士走得很近,还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说要废除汉字?”张辅之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着自己心头的那团火,“你下一步是不是准备要火烧祠堂呀?” 张培安不敢看张辅之:“爹,我那样做,只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进步。” “放屁!你才几斤几两?会说几个洋文就自以为了不起了?去了一趟日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流的是中国人的血了?现在把洋人当亲人了?也把江伯其和李松明当亲叔叔了?”张辅之狠狠地看着张培安,“他们俩把你当亲侄子了?洋人把你当人了?如果你不是生在张家,不是我张辅之的儿子,那些洋人都不会用正眼看你,醒醒吧,你肚子里那点墨水都不够让你吃饱肚子的!” 张培安被骂得也是一肚子火,终于忍不住说了两个字:“迂腐!” “你说什么?”张辅之等着张培安,就在张培安抬眼看着他,再一次准备重复的时候,张辅之抬手抓住他的下巴,将他顶在车门上,“听着!在张家,你老子我说了算,你要想继续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就给我安分守已,不要以为你是我的独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要是再敢违抗我,我就亲手把你扔到海里去喂鱼!” 张培安看着张辅之的双眼,咽了口唾沫,他浑身都在颤抖,因为他很清楚张辅之并不是口头威胁,他是那种只要说到就必定能做到的人。 张辅之有个大哥,是个死读书的秀才,早年患病去世,留下一个儿子,也就是张培安的堂哥,按照张家的传统,不管张辅之如何壮大张家,今后张家的产业也有张培安堂哥一部分。 这件事张辅之原本也是默认了,并不打算因此违背家族传统,但张培安堂哥从懂事开始就吃喝嫖赌,四下惹事生非,张辅之警告数次都无法让他有所改变,还声称自己吃喝嫖赌用的钱,花的就是原本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张辅之,张辅之下令将他送到上海去读书,并且严加看管,没想到,前往上海的路上,张培安堂哥一行十人遭遇了土匪,最终数被杀,没留下一个活口。 这个消息传回甬城张家后,张辅之却是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当时张培安就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是父亲一手安排的。 “爹,我知错了,您饶了我吧。”张培安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张辅之并未松手,而是紧盯着张培安的双眼,从眼神去判断儿子话中的真假。 许久,张辅之慢慢松手,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语气也有所缓和:“明天,你就去江家借钱。” “啊?”张培安一脸吃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借钱?为什么呀?” 张辅之闭目养神:“以你个人的名义去借,数额不要太大,两百个大洋吧,他肯定会借给你,明天借了之后,后天再去,一直到他不肯借你为止。” 张培安试探地问:“爹,我以什么名义借钱呀?两百个大洋不是小数目呀?” “我让你去就去,如果江伯其不借了,你就去找李松明。”张辅之语气冰冷,明显在策划着什么,“江伯其问你为什么,你就说要办学堂,但李松明问起来,你先说办学堂,故意说得磕磕巴巴,李松明再追问,你就说为了八王院北院的雪娘。” 张培安一脸不解:“不是,爹,我还是不明白。” 张辅之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他们就不会问,为什么你不找我要钱了,另外,这笔钱你先拿着。” 说着,张辅之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支票和一张银票:“支票是英国东方银行的,银票是我们自己家钱庄的。” 张培安分别看了看支票和银票:“这么多?爹,这” 张辅之再次闭眼:“你不是说,要为了国家和民族的进步而努力吗?这算是我个人资助你的,好好干。” 说完,张辅之脸上露出一个难以言表的笑容。 笑得张培安浑身发寒。 八王院桂花屋内,沈青梦正在往摆满酒菜的桌上放置着碗筷。 一身军装的裘谷波推门而入,看着桌上的酒菜,有些诧异:“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沈青梦笑着上前为裘谷波脱下外面的风衣:“今天是桂花屋请客的日子。” 裘谷波往桌上一看,果然有四副碗筷:“请谁呀?为什么事呀?” “做媒。”沈青梦挂好裘谷波的风衣后,又转身看着一脸惊讶的裘谷波,“为雪娘做媒。” 裘谷波转身看向屋外:“你说北院梅屋的雪娘?” “对呀。”沈青梦又给裘谷波倒茶,“雪娘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我准备撮合她和” “蔡千青?”裘谷波立即猜到了,同时也察觉到了什么。 沈青梦将茶杯递给裘谷波:“果然是甬城第一神探,什么都瞒不过你。” 裘谷波坐下端着茶杯慢慢喝着,看着走向屋门口向外观望的沈青梦,想了想问:“这几日,蔡先生常到你这里来吧?” 沈青梦转身落座:“也不常来,来过一两次,我看他那么喜欢喝花茶,就给他单独装了一些,让他带回去喝。” 裘谷波微微点头:“是吗?他原来喜欢喝花茶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上之上策 沈青梦听出裘谷波话中有话,她也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瞒不过裘谷波,毕竟他那么聪明,不过既然他那么聪明,也应该知道自己为何要给蔡千青做媒,撮合他与雪娘。 沈青梦给自己倒茶:“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我想从你那借些钱。” 裘谷波放下杯子:“是为雪娘赎身吗?” 沈青梦笑道:“你看,什么都瞒不过你。” 裘谷波看着沈青梦为自己倒茶:“可是,雪娘愿意吗?就算雪娘愿意,蔡先生愿意吗?” 沈青梦放下茶壶:“愿不愿意,就得看我这个媒人的本事了。” “是吗?”裘谷波所有的不快都写在了脸上,“只怕蔡先生喜欢的不是梅花,也不是花茶。” 沈青梦装作听不懂,起身道:“我看看雪娘怎么还没来。” 裘谷波微微点头,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盯着杯中清澈的茶水。 他想,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江伯其正在书房中一边抽着烟斗,一边点算着账目,正在反复查算一笔似乎有问题的账目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江伯其吓了一跳,正要动怒,却看到李松明走了进来,没好气道:“进来也不敲个门。” “二哥,那谁今天是不是又来借钱了?”李松明关上门之后,边问边快步往桌边走去。 “张培安呀?”江伯其懒洋洋地坐在那,“对呀,又来了,怎么?” 李松明道:“听说你没借给他,他就跑我这来了。” 江伯其合上账本:“什么意思?他找你借了?” “对呀,开口就要两百大洋!”李松明冷笑了一声,“什么东西呀?家里那么有钱,还问咱俩借钱。” 江伯其想了想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借钱?” 李松明落座道:“他说是为了办学,我看他模样不像,支支吾吾,磕磕巴巴的,逼问之下,如实招了,说是为了八王院的一个姑娘,雪娘!” 江伯其笑道:“我估计他也不是为了办学,所以我没借了,前前后后我借了他四百大洋了,够意思了,不还也没关系,迟早我得从他爹那拿回来,只要这件事一曝光,他爹必定老老实实的把钱双手奉还。” 李松明也笑道:“这小子看着人模狗样的,还去日本留学,到头来还不是为了一个婊子神魂颠倒的,他张家要是没了张辅之,就彻底完了。” 江伯其凑近李松明正色道:“所以呀,你也借给他吧,不多,和我一样,借他四百,然后再想办法介绍他认识些愿意出钱的朋友,你懂我的意思吗?” 李松明道:“二哥,我当然懂,你借他四百,我就知道你什么意思了,所以,今天我也痛快的给了。” 江伯其往椅背上一靠:“败家子挥金如粪,兴家人惜粪如金,老三呀,天下事,克己最难,他张辅之能做到,他儿子就未必了。” 李松明咧嘴笑着。 虽然温酒器冒着热烟,但桌上的菜却如桌旁四人的内心一样冰冷。 没人说话,动筷子的也只有两个女子,而对坐着的两个男人则维持落座的姿势,凝视者对方的眼睛。 雪娘低头喝汤,不时抬头朝着对面的沈青梦温柔一笑,但她们俩的笑容却无法驱除环绕在四周的尴尬。 这个皮肤如雪的貌美女子如沈青梦一样,太懂得揣摩男人的心理,也太能从男人的眼神中判断出他对人对物的喜恶,所以,在她看到蔡千青走进桂花屋,抬眼看向沈青梦的眼神时,她便立即明白自己今天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此时此刻,在这间屋子里,无论是裘谷波还是沈青梦,亦或者是蔡千青,他们都是醉翁,而雪娘是一壶美酒,只不过,今日这出戏唱的恰恰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吃饱了,三位慢用。”裘谷波起身来,走向屋外。 裘谷波刚走出,蔡千青也起身道:“我也吃饱了,两位慢用。” 两人离开屋内之后,雪娘抬眼看着沈青梦。 沈青梦则尴尬一笑:“对不起。” 雪娘并不接话,只是一边给自己盛汤,一边问:“青梦,赎身从良是什么感觉?” 沈青梦想了想:“不知道,因为我就算赎身,也没有离开八王院。” 雪娘放下汤勺:“很快就有人接你离开八王院了。” 说完,雪娘看向屋外,站在院中的两个男人:“只是,不知道是谁,因为做选择的不是你,而是他们。” “对呀。”沈青梦也扭头看向院中,“所以,其实没区别,以前坐在这等着被人选,现在也一样。” 雪娘笑道:“要不,咱俩换呀?” 沈青梦只是笑,随后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她知道雪娘只是在说笑,因为她已经安于现状。 沈青梦并不是无法离开,并不是等着被选,而是她惧怕八王院之外的事情。 八王院里的姑娘几乎都是如此,当年被卖来的时候,对这里充满了恐惧,每一天都在煎熬之中度过,认为自己生在地狱,日日盼着有人带自己赎身。等时间久了,看清嘴脸人心后,竟不想离开了,因为来这里的人至少都会卸下伪装,把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表露出来,而当他们离开这里,返回原来的世界后,都会套上那层皮,成为一个你永远都捉摸不透的人。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呢? 是自己走出去呢? 还是等着有个人牵着自己的手一起走出去? 等吧 “开门见山吧。”裘谷波看着桂花树道,“我知道你喜欢沈姑娘。” “不。”蔡千青慢悠悠道,“我不是喜欢她,我只是想看到她。” 裘谷波皱眉:“这还不是喜欢?” 蔡千青道:“有段往事,我告诉过沈姑娘,我曾经有个挚爱,与沈姑娘一模一样。” 裘谷波很是诧异,不过他脑子也转得飞快:“难怪那天晚上,你会说胡深的目的是逼我们来八王院,原来是因为这个,这么说,沈姑娘当年会被人卖到八王院来,绝非偶然。” 蔡千青道:“这个世界上存在巧合,但这类的巧合几乎都是人为的。唐安蜀过去视胡深为生父,他从不隐瞒自己的一切,所以,胡深知道我的存在,并不稀奇,只要舍得下功夫花钱,要查清楚我的过去,也不算是难事。” 裘谷波点头:“难怪胡深胸有成竹,原来布局如此之深。” “就算我们知道是计又如何。”蔡千青平静道,“我们已经入局,而且无法自拔,别看你我如今似乎在冷静应对,实际上,你我之间已经产生了隔阂与裂缝,用情杀人,这是上之上策。” 蔡千青的分析让裘谷波无言以对,的确如此,在裘谷波察觉到蔡千青对沈青梦的那种情感后,他心中就开始翻腾,如翻江倒海一般,没有一刻是平静的。 裘谷波深吸一口气,终于道:“以后,你不要再来桂花屋了。” 蔡千青却是微微摇头:“我怕我做不到,因为我太想看到夏玉兰了。” “原来你曾经的挚爱叫夏玉兰。”裘谷波走到蔡千青跟前,“可是,你应该很清楚,住在桂花屋里的是沈青梦,不是夏玉兰!她是沈青梦!” 蔡千青却依旧平静:“我知道,她是沈青梦,她还是你喜欢的女人,我还知道,这样下去,你我之间的裂缝会扩大,从而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导致甬城内讧。” 裘谷波压低声音:“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避开?” 蔡千青冷冷反问:“你为什么不避开?” 裘谷波一把抓住蔡千青的衣服:“凡事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蔡千青凝视着裘谷波的双眼:“是呀,这里是八王院,喝花酒玩女人的地方,是得讲个先来后到。” 裘谷波闻言大怒,举拳就要朝着蔡千青揍下去。 蔡千青并不躲闪,依然维持先前的姿势。 屋内的沈青梦见状,立即奔出,雪娘追到门口,却停下步子,只是站在那看着。 “裘捕探!”沈青梦出声制止道,“有话好好说。” 裘谷波慢慢放下手,也松开了蔡千青。 蔡千青也不整理衣服,只是拱手行礼道:“两位告辞。” 说完,蔡千青走了两步,驻足停下,又朝着站在屋门口的雪娘微微点头示意。 雪娘以微笑回应后,蔡千青打开院门大步离开。 “不要”裘谷波说完两个字之后,又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沈青梦,“不要再住在八王院了。” 沈青梦问:“那我住哪儿?” 裘谷波道:“我娶你。” 沈青梦却道:“你真以为现在是民国了,我这样的从良女子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嫁作人妇,相夫教子吗?” 裘谷波不语,沈青梦只是笑了笑,转身回屋。 那天,裘谷波脑子中变得一片空白,他什么都不愿意去回忆,只能想起,自己似乎在桂花树下站了好久。 看到外面的光亮时,唐安蜀闭上眼跌跌撞撞冲上前,伸手抓住洞口,用力走出去,随后便因为力竭摔倒在地。 过了许久,当他的双眼适应了外面的光明后,他才翻身爬起来,观察着自己身处的这个海洞,随后他惊喜的发现,在海洞外面就是久违的雪白沙滩以及蔚蓝的大海,不时还能看见几只海鸟从洞口掠过。 “终于出来了。”唐安蜀说完这句话,作势就要起身,谁知道却因为腹部的恶心,洼地吐出了一口黄水。 后方,刚钻出洞口还疲惫不堪的安息香见状,立即上前,跪在唐安蜀跟前,摸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口中,叮嘱道:“含服,不要直接吞下去,一会儿就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逝去的历史 说完,安息香又转身将药分给依次走出的古风、李兆年和汤化龙三人。 “不要吞下去,含服。”安息香坐在那,自己也含了一颗,“因为太久没进食,只是饮水的缘故,所以才会这样。” 汤化龙看着远处的海滩:“我现在就想下海捕鱼吃个痛快。” 安息香立即道:“捕鱼可以,但是不能吃个痛快,除非你想死。” 安息香此时却发现古风坐在那走神发呆,忙问:“古大哥,你怎么了?” 古风回过神来,摇摇头,随后将目光投向坐在不远处,看着外面发呆的唐安蜀:“唐安蜀?” 唐安蜀并未回答,而是呆呆地看着前方。 古风吩咐道:“李兆年、汤化龙,你们出去侦查下,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顺便搞点吃的,阿香,你和他们一起去,他们辨别食物的能力不如你。” 安息香知道古风是要支开她,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只得道:“好,我知道了。” 等三人朝着海洞外走去的时候,古风这才起身来,走到唐安蜀身边坐下。 唐安蜀看着远去三人的背影,终于扭头看向古风道:“你也部看到了吧?” 古风点头:“看样子你也部看到了。” “他们三个呢?”唐安蜀扬头问着远去的安息香三人,“都看到了?” 古风摇头:“没有,下来的时候,李兆年和汤化龙有些晕眩,和阿香一样,把眼睛闭上了。” “看样子只有你我知道金陵简的秘密了。”唐安蜀说完,却是笑了,“怎样?知道真正的秘密后,你怎么打算?是准备放过我?还是带着我回去向孙三交差?” 古风也不惊讶唐安蜀的推测:“大帅下令的时候,我就对他说过,你一定能推测出他的意图,果不其然。” “站在大局角度,我赞成孙三要杀人灭口的做法。”唐安蜀根本不紧张,“不要说是他了,就算在我眼里,地相都是一群危险的人,不过,我相信他也吩咐过你,如果查明金陵简的秘密是他能够应付的,那么就杀我灭口,为今后减少威胁,毕竟我是胡深的徒弟,反之,就留下我,帮你们解决难题。” 古风听完道:“所以,我在知道真相后,松了一口气,因为那是大帅和我无法解决的难题,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对你动手了。” 唐安蜀笑道:“如果比枪法,你未必是我的对手,但如果比功夫,二十招之内我就会成为你的刀下鬼。” 古风笑了笑,又正色道:“现在怎么办?没想到金陵简竟然这么恐怖,如果这地方被其他人找到,再用于战争,别说活人了,大片的土地都会寸草不生。” 唐安蜀微微点头,回忆起了在洞穴中看到的一切,他完没有想到,秘密是由一幅幅壁画组成的,当人急速从洞中下坠的时候,眼前原本一个个单独的图案会因为连在一起,变成一幕又一幕连接在一起的画面。 虽然画面不算长,但足以说明金陵简的来历。 “从那些连续的图案来看,所有的事情都起源于蒙古大军西征期间,传尸风就是在那时候诞生的,不过并不是什么天降灾害,病因是来自于那种像老鼠一样的动物。”唐安蜀仔细回忆着,“我看那老鼠图案总觉得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海耗子。”古风看着唐安蜀,“你觉得像不像海耗子?” 经古风这么一提醒,唐安蜀倒是猛然想起:“对呀,的确像是海耗子,不过与海耗子倒是有一定的区别,身体没有海耗子那么大,不过尾巴比海耗子长。” 古风接着道:“我看到那老鼠图案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海耗子,从那些连续的图案上来看,毫无疑问,传尸风这种病就源于那种草原耗子,蒙古大军就是因为吃了草原耗子的肉才会染病,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草原耗子的尾巴就是解药。” 传尸风的肆虐导致蒙古大军战斗力下降到了最低点,但为了快速破城,蒙古大军将染病死去的士兵尸体用投石机直接扔进城内。 这个手段虽然恶毒,却十分奏效,短短十天,敌城内剩下的活口已完无法再组织起任何有效的防御,就在他们准备献城投降的时候,原本准备破城的蒙古大军却撤退了。 蒙古大军之所以撤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无法医治当时被视为绝症的传尸风,次要原因是军中再次突发怪事。 蒙古大军中突发的怪事也是因为草原耗子引起的,因为军中缺粮,敌城攻就不下,士兵只能自寻军粮,虽然军医已经查明草原耗子的肉食用后会染病,但因为饥饿的原因,部分士兵还是偷偷翻找出早先藏下的那些草原耗子的肉干充饥。 吃下肉干的士兵随后开始发狂,手持兵器见人就杀,兵器折断了就赤手空拳攻击,哪怕是被绑住了,也会张嘴撕咬周围的人。 同时,被这些士兵血液和体液沾染到的其他人,也会在短时间内患上这种狂病,失去理智,不仅会攻击眼前看到的一切活物,还会互相攻击,直到一方死去。 蒙古大军用于断后的部队也发现,在即将变成死城的敌城中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不过他们并不是因为食用草原耗子的肉干,而是有人被草原耗子的利爪所伤,也因此患上了同样的狂病。 一名原本重病无法追上大队的蒙古军医在偶然中发现,将那些患了狂病的士兵与那些患了传尸风的士兵关押在一起过了一夜后,得了狂病的士兵竟然痊愈了。 这名军医随后发现,要治愈这种狂病的方法就是让患者染上传尸风。 不过,这样一来,人是不发狂了,却又倒下了,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传尸风到底如何治愈? 传尸风到底如何治愈?这名军医在留下自己的疑问后,便一命呜呼,不过却将自己对这场疾病战争的完整记录留给了徒弟。 时间飞逝,到了元朝末年,刘福通率领红巾军于中原起义后,各地揭竿而起,纷纷响应,湖北的徐寿辉,江苏的张士诚,安徽的郭子兴等等,几年之后,起义军几乎已经占据了黄河以南,原先的四大势力中,郭子兴虽然已死,但地位已被后来成为明朝开国皇帝的朱元璋所继承。 此时的朱元璋没有根本意义上的大后方,好在是元军大部分都被刘福通率领的红巾军所抵挡,否则他也坚持不了多久。朱元璋选来选去,最终选择了建康,也就是后来的南京作为自己的根据地。 朱元璋站稳脚跟之后,开始谋求吞并其他势力,并最终一统天下。 就在此时,有个投靠者带着一卷羊皮地图前来献宝,说这地图是偶然从一群元兵手中抢来的,为此还牺牲了不少义军,因为那些元兵誓死保护这地图,而且武功都不错,所以该人认为这羊皮纸上所记录的必定是元朝宝藏所在地。 朱元璋对此半信半疑,因为在那个时候献宝的人太多了,献地图的也不少,而且大部分地图标注的地点都在蒙古,所以,朱元璋很清楚,很多人献宝就是为了求口饭吃,不过毕竟是用人之际,不管送来什么,照单收,多少也得表示感谢。 “这个献宝之人,不是别人,应该就是明朝的开国功臣之一,但后来又谋反失败的胡惟庸。”唐安蜀说完又想了想,“他献宝的时候,应该是他投靠朱元璋的第二年。” 古风疑惑:“我们看到的只是连续的图案,又没有文字,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唐安蜀解释道:“图案上那些军士的服饰,还有明确的历史事件,例如我之所以知道那个人是胡惟庸,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而是在后来的图案中不是记录着有个人病倒了,这个献宝之人去送药探望吗?” 古风摇头:“什么意思?” “历史上记载,刘基之死正是胡惟庸下毒所害,不过史书也有记载,当时朱元璋是探望过刘基,刘基那么聪明,一直对胡惟庸有所防范,如果胡惟庸要下手,他不可能推测不出,所以,后世很多人都认为,刘基之死,是朱元璋指使胡惟庸干的,或者说,是胡惟庸蛊惑了皇帝。”唐安蜀叹了口气,“不管怎样,献宝者是胡惟庸,而查明宝藏所在地的人却是刘基。” 刘基心思缜密,他派人研究过那些献来的地图,发现大部分都是假的,因为伪造者可以说几乎不懂地图,以为找几个像样的画师,画几幅山山水水就能蒙骗过去。 不过在众多地图当中,刘基发现了胡惟庸所送的那羊皮纸地图,因为那地图的质地一看就年代久远,而且上面所写的都是回鹘文,最重要的是这地图标注的地点在元大都,也就是当时元朝的首都所在地。 这地图上标注的东西会是什么呢?刘基一直牵挂此事,但后来因为北伐攻元,此事也就搁置下来了,直到朱元璋称帝,大军北伐结束元朝统治,并收回燕云十六州之后,刘基才遣人按照地图所指寻找上面的“宝物”。 等刘基派去的人找到那地点之后,却发现那是一座已经被盗墓贼光顾过无数次,几乎什么都不剩的古墓,而且是一座宋墓,是当时大名府某位权贵的阴宅。 这就奇怪了?为何地图上指着这个地方,而且那些元兵还誓死保护呢?于是刘基一方面开始彻查古墓,另外一方面找到胡惟庸,询问他当年抢地图时的情况。 胡惟庸找来了当时的领军头目,按照该头目的回忆,刘基认为他们当时伏击的那支队伍应该是元军中的精锐——探马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探马赤 古风听到这来了兴趣,问:“探马赤是什么?听着名字很怪呀。” “的确很怪,因为探马赤军的名字源于突厥语的‘答摩支’和契丹语的‘挞马’,答摩支的意思是扈从官,而挞马的意思为前锋。所以,探马赤军又称为先锋军,类似现在的尖兵。”唐安蜀仔细回忆着以前在书上所学,“不过探马赤军的士兵都是从各部族挑选而来的,其中只有极少数的汉人,其余大部分都是蒙古、色目、契丹、女真各族的人,而军官则从蒙古五族中挑选,这样做的好处是集合各处精锐力量组合了一支强悍军队的同时,也削弱了各部族对自己所属部族军队的权力和实力。” 古风明白了:“让一支精锐部队守护这个地图,也说明了地图上所藏东西的重要性?” “没错,的确是这样,所以,刘基更加确定这古墓里大有文章,于是遣人继续探查,最终发现在这座古墓下面另有天地,下面有个巨大的洞穴,洞穴之中藏着上百个石碑。”唐安蜀说到这,故意顿了顿,笑着问,“古副官,你猜猜,石碑上刻的是什么?” 古风摇头:“不知道,我看着那些图案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的。” “你记不记得当时图案上有记录早年蒙古大军围城时的情景?所以,我相信,再加上图案后面刻画了许多郎中大夫都在研究石碑,而且还有很多将军模样的人,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上面记录的就是元朝在战场上累计下来的一些经验,特别是他们遇到了什么样的怪病,如何应对,又如何用这个怪病来攻击敌人。”唐安蜀说到这,仔细回忆着,想了半天道,“我记得以前听一个学生说过,日本人称这种东西叫生化武器。” 古风点头:“这个我听阿香说过,早年堑壕在欧洲战场上就见识过这种东西,威力巨大,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唐安蜀道:“对,应该就是那种东西,不过在当时,这种东西太可怕,所以元军不敢轻易使用,因为一旦使用,造成的后果必定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 古风明白了:“这就是为何刘基决定成立陵简府研究这些的原因所在。” “对呀,后面图案中不是出现了陵簡府三个字吗?”唐安蜀又坐下道,“我想,刘基起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些东西是从陵墓下方得来的。” 古风又纳闷了:“那为何要用金木水火土来分别代表呢?” 唐安蜀分析道:“应该代表五种不同的研究种类吧?不过应该都与军事有关系,按照海蛇之前提供的消息,五行相生相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我们现在找到了金陵简,知道了金陵简的重点在研究传尸风和狂病,接下来就应该找水陵简了。” 古风却默不作声,唐安蜀见状问:“你在想什么?” 古风寻思片刻道:“其实大帅一直心有顾虑。” 唐安蜀问:“为什么?” 古风看着洞口,确认没有人返回:“他一直认为海蛇和纸菩萨有事瞒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唐安蜀问完之后,却忽然明白了,“你是说,陵简有五行之分这件事孙三以前也不知道?是我被迫入局后,海蛇才告诉他的?” 古风点头道:“没错,正是这样,说不定海蛇还是先告诉你,再告诉他的。” 唐安蜀一听笑了:“这么说,在海警总局监狱中,海蛇之所以要告诉我那个秘密,就是因为他其实心里也信不过孙三,所以干脆和我做一笔交易,保住自己性命再说?” 古风道:“他也怕孙三借刀杀人。” “看样子,海蛇和纸菩萨之间还有秘密呢。”唐安蜀起身道,“走吧,我们先出去看看情况,找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 古风也不应声,只是点头跟随,心里却在担心着现在其实并不安的蛇心岛。 海蛇所在的丁号监牢房大门被人打开,随后温三娃端着酒菜走了进来,站定后,恭敬地说:“蛇爷,该吃饭了。” 海蛇睁开眼睛,发现是温三娃,有些意外:“怎么是你呀?”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看到温三娃双手所捧的餐盘里,放着一盘猪耳朵,一盘烧鸡,一盘红烧鲤鱼以及一壶酒之后,脸色微微一变,问道:“这鲤子哪儿来的?” 温三娃道:“这是海鲤子。” 海蛇冷冷道:“海鲤子?我就知道海蛎子。” 温三娃道:“您要是不喜欢,我就撤下去。” 海蛇又问:“今天是什么酒?” 温三娃回答:“山东高粱烧。” 海蛇皱眉:“不喜欢高粱烧,我要喝黄酒。” 温三娃上前一步,又怪异地退了半步:“黄酒要温吗?” 海蛇看了一眼门外:“温三分便可。” 温三娃道:“好咧,温三分。” 温三娃转身将酒菜摆桌,海蛇也落座在桌旁,同时低声道:“没想到是你。” 温三娃依然带着那满脸憨傻的笑容:“二爷带话给您,让您不要着急,在这里久住,有事有话您找我。” 海蛇微微点头,借机仔细打量着温三娃,别说他了,就连唐安蜀都看走眼了,不知道这小子是个细作,而且还是纸菩萨安插在孙三这里的眼线。 桌上的菜就是起头的暗号,对话就是暗语,这都是早先海蛇与纸菩萨商议好的。 海蛇还知道,磔狱必定还有人是纸菩萨的手下,而且至少是个官阶不低的人,否则,温三娃这种小兵是无法被随意调来调去的。 “你直接来我这里,太危险了,会被孙三识破的。”海蛇拿着筷子夹菜吃着,眼神却看着门口,担心隔墙有耳,“魏启明那事你是当事人之一,现在又被派到我这里来,孙三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有问题。” 温三娃低声回答:“爷放心,我有事才来,平日里,我还是以前那个安分守己的温三娃,以后如果您要找我,就吩咐说您要喝黄酒,厨房那头有我们的人,自然会告诉我的。” 海蛇喝了一口酒,又问:“老二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水木是否已经寻到?” 温三娃回答:“二爷说,让您安心住着,那头自然有他,您那份她一定会留着。” 海蛇冷笑一声:“我为了让孙三不起疑心,把自己的窝都拱手让出去了,如若你们当家的食言,不讲信用,那就别怪我了。” 温三娃退到一边:“爷,您吃好。”说完,温三娃又笑眯眯道,“爷,还有一件事,二爷问您,木陵简的具体位置。” 海蛇也不抬眼看着温三娃:“你转告你们当家的,她找到水陵简,把我那份分出来,放在指定位置之后,我从此处脱身之后,自然会告诉她。” 温三娃却道:“爷,就算那份放在指定位置了,您也得亲眼所见才行呀?” 海蛇笑道:“套我话是吧?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在这里也有人,也能与外面联络上,只要你们当家的把我那份放在说好的地方,我自然会知道,也自然会把木陵简的位置如实告知,这里没你的事了。” 温三娃道:“爷,我走了,您保重。” 说完,温三娃离开,并且带上了牢门。 温三娃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在走廊的另外一端,换了一身军服的乐正贤正悄悄地注视着他。 乐正贤盯上温三娃只是偶然,纯粹的偶然,但这个偶然也是因为乐正贤的观察,因为孙三和他以及海蛇都是单独由厨师做饭,今天他胃口不太好,想吃清淡点,想去厨房叮嘱一声,没想到走到厨房就看到了那条刚被去鳞的鲤鱼。 如若在甬城,有一条鲤鱼不稀奇,但在海岛上出现了一条鲤鱼就太不寻常了。 当然了,如果这里关押着的某个金贵的犯人想吃鲤鱼,那另当别论,可是,这个时间点,厨师就专门为孙三、乐正贤和海蛇三人忙活,孙三不吃淡水鱼,嫌刺多,乐正贤更不会吃饱了撑的提出这种要求,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海蛇了。 海蛇在磔狱住了这么久,说是这里生活安逸,可以随意点菜,但实际上他没有真正点名吃什么,都是给什么吃什么,反正孙三也不会亏待他,为何今天这么怪,他要吃鲤鱼呢? 乐正贤觉得其中有问题,应该说,从楔子岛回来,活捉海蛇,海蛇在海警总局的监狱中告诉他们关于陵简的真相后,乐正贤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他知道的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多。 于是,乐正贤就一直在厨房附近徘徊,并且还故意换上了孙三给他准备了很久,他却一直没穿的军装,毕竟他穿着便服在周围晃来晃去太显眼了。 没想到的是,乐正贤却发现送菜的人变成了温三娃,这一下,更让他肯定红烧鲤鱼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了。 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他不能去质问海蛇或者温三娃,自己私下调查万一节外生枝,引起孙三怀疑怎么办? 不如就直接告诉孙三,看看孙三有何反应吧。 乐正贤打定主意后,正了正军帽,转身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夜龙王 当乐正贤在观测塔上找到孙三之后,诧异他忽然穿上军装的孙三立即察觉出了什么,挥手遣走了那些正在站岗的天眼班士兵。 “说吧,有什么事?”孙三坐在那端着一杯啤酒,“我知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是绝对不会穿上这身衣服的。” 乐正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军服:“大帅,您之前说过,如果我穿上这身衣服,就得领您的军饷,吃您的粮,也就得替您卖命。” 孙三点头:“对呀,你之前不是婉拒了我吗?现在又为什么改主意了?” “我为您卖命可以,但我不领您的军饷,不吃您的粮。”乐正贤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下,“我想把粮饷换成其他的东西。” 孙三严肃起来:“我听明白了,你是想和我做笔交易,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乐正贤立正道:“借兵。” 孙三端起杯子喝酒:“理由呢?” “报仇!”乐正贤咬牙道,“为曲家上下四十五口人报仇!” 孙三抬眼看着乐正贤:“曲家?” “是的,曲家。”乐正贤随后将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详细叙述了一遍,包括他是胡深所收的弟子也一并告知。 当孙三听到他是胡深的徒弟之时,惊讶得手中的酒杯险些脱手。 孙三放下杯子,摸着自己的光头:“没想到你也是胡深的徒弟,有点意思。” 乐正贤直视着孙三:“我知道大帅在想什么,您现在怀疑我是胡深布置在您身边的一枚会爆炸的棋子。” 孙三笑道:“我不得不这么怀疑。” 乐正贤也笑道:“大帅,我要报仇这件事,裘谷波和唐安蜀都知道,但他们却不知道胡深是我的师父,同样的,我原本也可以隐瞒您,但是我没有,这就是我表现出的诚意,另外,只要有我的帮助,您可以轻松获知外界的情报。” 孙三想了想道:“你既然在情报方面这么厉害,那你为何不想办法刺探刺探胡深?找到他的弱点?” 乐正贤摇头道:“就连冥耳也没查出胡深的过去,他伪造了自己的经历,甚至创造了自己在某地生活的假象,而且,我不能细查得太深入,一旦被胡深察觉,那就前功尽弃,如行军打仗一样,达不到奇袭的效果,就等于输了一半。” 孙三重新端起酒杯:“我考虑考虑。” 乐正贤道:“大帅,您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就马上回报您。” “哦?是吗?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买卖?”孙三笑道,“好,那我就先答应你,不过答应归答应,我也得看看你回报的是什么再说下面的事。” 乐正贤立正道:“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孙三倒了一杯酒,递给乐正贤:“但愿。” 乐正贤接过酒:“大帅,我很好奇,您为何不怀疑唐安蜀?他可是胡深真正意义上的弟子,您就不担心他是胡深安插进来的棋子?” 孙三只是冲乐正贤笑了笑,转身开门离去。 乐正贤看着打开的大门,忽然明白了,自言自语道:“我懂了。” 说完,乐正贤转身看着远方,然后仰头喝尽杯中酒。 五颗说不上名字来的树,无数的岩石,雪白的沙滩以及一个海洞,组成了唐安蜀脚下的这座孤岛。 除此之外,就是围绕在四周的茫茫大海。 唐安蜀站在沙滩上,手搭凉棚看着一望无尽的大海,随后扭头朝着树下的古风喊道:“古副官,怎么样?查出我们在哪儿了吗?” 古风一脸失望地朝着唐安蜀摇头,唐安蜀叹了口气,转身慢吞吞地走回树下。 安息香递过去一壶水:“好在是海洞里有个泉眼,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在海上,什么都不如淡水重要。” 汤化龙也将烤好的一条鱼递过去:“这里的鱼见人都不躲,食物也算充足。” 爬在树上拿着望远镜四下观望的李兆年闻言跳下,落在汤化龙身边道:“你们还真会自欺欺人,就算在这里有吃有喝,我们也活不了多久。” 唐安蜀凑近正在看海图的古风:“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古风拿出指南针和海罗盘:“你看,好像都坏了,不管怎么转,指针都纹丝不动。” 唐安蜀想了想道:“我们原本在蛇心岛下面,就算在海底绕路走了这么久,也不至于走到一个连蛇心岛都看不到的孤岛。” 吃着烤鱼的汤化龙看着唐安蜀道:“先生,在金陵简里面的时候,我们为何会悬浮在半空中呢?还有,为什么,那个天穹洞穴分成两半,下面的人还可以倒立在其中呢?难不成是仙境?” 李兆年也很好奇,坐在那喝着水,看着唐安蜀,等待着他的分析。 唐安蜀看了看同样带着满脸疑问的安息香和古风,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就说过,在那里发生的一切,早就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 古风把海图收起来:“不管怎样,现在我们都得快点想办法回到蛇心岛。” 唐安蜀也道:“还得通知甬城方面,告知他们海耗子的事情,我担心我师父也知道这个秘密,而且会加以利用。” “加以利用?”古风说完和安息香对视一眼。 安息香想了想,忙问:“你是说,胡深让甬城爆发传尸风疫情,还留有后招?” 唐安蜀道:“如果他知道海耗子的利爪会引发狂病,那么这就是他的后招。” 古风有些糊涂:“怎么讲?” 唐安蜀解释道:“首先他让甬城爆发传尸风疫情,我们势必会想办法解决压制疫情和疫情带来的一切问题,同时孙三也不会坐视不管,必定会将一批海耗子送往甬城研制解药救急,其后他会想办法遣人利用海耗子引发狂病,如若他走到这一步,那甬城就岌岌可危了。” 安息香明白了:“对,就算我们告诉百姓要治愈狂病必须让人患上传尸风,再用原先的办法治愈,百姓们也不会轻易相信,毕竟传尸风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 唐安蜀叹气道:“这就是师父最擅长的连环套计中计,在这个过程中也会逐步消耗人的耐心,百姓对傅国栋的信任等等,最终到达让陈伯忠兵不刃血就能占领甬城的目的。” 汤化龙听到这,疑惑地问:“唐先生,我实在难以理解,你师父为何要这么做?中国这么大,地盘这么多,为何他偏偏就盯上甬城?” 唐安蜀道:“我想,恐怕还是与陵简有关系吧,我们一天不查清楚陵简的所有秘密,就无法得知我师父的最终目的。” 就在此时,李兆年似乎在海平线上发现了什么,起身来拿着望远镜看了下,随后又立即上树。 古风见状也起身用望远镜看着:“好像有船来了。” 此时,树上的李兆年说道:“长官!的确有船来了!” 古风拿着望远镜仔细看着,随后跑向沙滩,干脆站在浅水处,试图站近点,再看清楚点,等他看清楚船上的旗帜后,慢慢放下望远镜:“是夜龙王的旗帜!” 唐安蜀闻言一愣:“夜龙王?” 古风解释道:“也就是纸菩萨,她是夜龙王的妻子,夜龙王死后,她成了夜龙王的继任者,为了纪念丈夫,因此并未改换旗帜。” 唐安蜀拿过古风手中的望远镜,看着那艘风帆船上扬起的旗帜,旗帜上画着一条围绕着红色半月的黑色蛟龙。 夜龙王和纸菩萨的名号在东海无人不知,他是自渤林邦王陈祖义之后,亚洲地区最大的海盗王,所以,夜龙王干脆假借陈祖义的名号,自称是陈祖义的子孙,统领麾下几千海盗纵横东海几十年。 夜龙王之所以要假借陈祖义之名,完是因为陈祖义当年的一系列壮举,他是广东人,洪武年间带人前往南洋,盘踞马六甲一代成为海盗,传言当时他麾下海盗过万,各种船只上百艘,明太祖朱元璋为此悬赏几十万两白银要他的首级,等到了永乐年间,朝廷对陈祖义的悬赏金增加至七百五十万两。 不过,陈祖义面对各路的追杀,并未因此丢掉性命,数年后,他竟成为了当时三佛齐渤林邦国国王手下的一员大将,等国王死后,陈祖义竟率众夺位成为渤林邦国国王,建立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海盗王国。 不过,陈祖义最终还是因为自己的不可一世付出了代价,郑和第一次下西洋回航时,他竟将郑和船队当做了掠夺的首要目标,没想到中了郑和的计,惨败不说,还被活捉,最终押解回中国,被朱棣下旨当着各国使节的面斩首示众。 古风皱眉道:“夜龙王之所以壮大,主要原因在于清廷的无能,那时候清廷已经无能出兵对付他这样的海盗,而且甲午海战后,清廷已无海军,更拿夜龙王这种势力庞大的海盗毫无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寄希望夜龙王能率众袭击洋人的船只,为国效力。” 说到这,古风苦笑着摇头:“贼就是贼,只是为了一己私利,夜龙王最终竟然和洋人做起买卖来,因为他不傻,知道就算自己的实力再强,面对洋人的坚船利炮也等于是以卵击石。” 唐安蜀问:“夜龙王既已雄霸东海,为何还要与海蛇、孙三瓜分利益呢?” “原因很简单,夜龙王年岁已高,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再驰骋大海,那时候东海新崛起无数海盗团伙,因为数量太多,他也无法一一击溃,他妻子纸菩萨心生一计,在众多海盗中挑选了海蛇和孙三两人来,并且成立了三仙会。”古风看着唐安蜀道,“三仙会就是纸菩萨当年所想的权宜之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不老容颜 唐安蜀听到这明白了:“我明白了,夜龙王辈分在海蛇和孙三之上,若要收两人当干儿子,两人肯定不会同意,而夜龙王更不可能降辈与两人结拜,于是干脆让纸菩萨出面,与两人结拜,成立三仙会,组成联盟,将东海牢牢掌握在他们三人手中。” 古风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但是到后来,大帅不再当海盗投军之后,三仙会就有名无实了,特别是海王龙死后,纸菩萨就行踪不定了,不知道在做什么,也没有听过海王龙的船队出海打劫的消息,很是奇怪。” 唐安蜀听到这,转身看着那个海洞,又想起王庆云死前曾经说的那些传说,心里有了好几个推测,如果推测是真的,那么自己正在经历的这些事,就太可怕了。 等那艘风帆船靠近孤岛之后,帆船落帆落锚停下,随后几十名海盗降下四艘小艇快船,朝着孤岛方向划来。 快船即将靠岸的时候,古风对身后正在准备武器的李兆年和汤化龙叮嘱道:“把武器都解下来放在地上,别说话,别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剩下的事交给我。” 李兆年不情愿地放下枪,担忧道:“长官,看样子来者不善呀。” 唐安蜀却道:“也许我们才是来者。” 众人看向唐安蜀,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四艘快船靠岸之后,船上的海盗纷纷举枪瞄准沙滩上的唐安蜀等人。 古风举起手朝着浅水中走了两步:“各位兄弟,我是蛇心岛孙大帅副官古风,自家人,不知道率队的是何人?烦劳替我引见。” “原来是古副官。”一个声音从最右侧那艘快船中响起,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一个虽然男装打扮,却长发飘飘,戴着硬顶草帽的年轻貌美女子站在船头。 唐安蜀见那女子年龄与自己相仿,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一些,但从上至下就散发着一股王者的气势,看她腰间左侧别着一支勃朗宁1900手枪,右侧挎着一支刀柄和刀鞘上都镶嵌着宝石的雕花唐刀。 当然,最不可思议的是,此女子皮肤白皙,完不像是一个终日混迹于海上的海盗,与周围那些皮肤黝黑的海盗相比,她就像是一朵插在黑色淤泥中的白莲花。 就在众人纳闷来者是谁的时候,古风却直接单膝跪在浅水沙滩之中:“古风拜见二爷!” 二爷?就在众人还在发愣的时候,古风扭头喝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这位就是大帅的二姐,东海三仙之一的纸菩萨!” 古风此话出口,众人大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美貌女子。 纸菩萨按理说至少也应该七八十岁了?为何看起来竟和一个妙龄女子没有区别? 古风见众人看着纸菩萨还在发愣,又准备喝斥的时候,纸菩萨却抬手道:“自家人不用这么见外,古副官,你也起来吧,不用行此大礼。” 纸菩萨说话间,目光却落在唐安蜀身上,同时还冲他微微一笑。 唐安蜀也立即以微笑回应,目光移开不敢直视,不知为何,他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有一种怪异的紧张感,既想去看她,又怕与她目光接触,心里特别矛盾。 安息香在一旁发现唐安蜀的不自然,心里忽然不是滋味,上前一步,与唐安蜀紧挨在一起。 纸菩萨扭头吩咐手下海盗:“你们去补充淡水吧。” 此时,众人终于明白为何唐安蜀要说“我们才是来者”。 海盗们得令之后,两人一组抬着木桶下船,朝着海洞中走去。 纸菩萨从船头跳下,轻盈地走到古风跟前,扫视了众人一眼:“你们是就来了五个人,还是只剩下了五个人?” 古风知道隐瞒不过去,只得实话实说道:“原本八个,途中折了三个兄弟。” “你们是从那里出来的吧。”纸菩萨指着海洞,“前天有地动,蛇心岛到夜龙岛之间出现了七星漩涡,我就知道孙三肯定对金陵简动了心思。” 果然。唐安蜀听纸菩萨这么一说,立即清楚孙三的顾虑和自己的推测都是正确的,海蛇和纸菩萨对陵简所知,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古风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保持沉默。 唐安蜀却问:“二爷,不知道七星漩涡是什么意思?” “唐安蜀。”纸菩萨扭头看向唐安蜀,准确地说出了他的名字,“别那么吃惊,我虽然人在夜龙岛,但消息一直很灵通,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做了什么,还知道你即将做什么。” 唐安蜀抱拳:“惭愧。” 纸菩萨笑道:“别误会,我没夸你,好了,古副官,你们随我上船吧。” 古风立即道:“不劳烦二爷送我们回去了,借我们一艘快船便可。”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纸菩萨脸色一沉,语气瞬间变得冰冷,“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你们回蛇心岛了?” 说完,纸菩萨转身跃上快船靠着船舷坐下,还将帽檐拉低。 随后一众海盗持枪围上去,领头的海盗还做了一个“请上船”的手势。 古风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只得看向唐安蜀,征求他的意见,而李兆年和汤化龙则运气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动手。 唐安蜀冲着古风微微摇头,古风立即大步走向快船,这个举动也等于是向两名手下下达了不要轻举妄动的命令。 唐安蜀准备跟随古风上船的时候,安息香却一把牵住了他的手,显得很紧张。 “没事的。”唐安蜀冲着安息香微笑道,“如果二爷要取我们性命,早就动手了。” 是呀,没事的,只不过就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罢了,唐安蜀心里想道。 深夜,甬城新港教堂外,一个背着千机囊的黑衣人悄然无声地绕过重重守卫,朝着教堂顶端攀爬而去。 教堂对面的屋顶,另外一个黑影正密切注视着他,这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重出江湖的侠盗夜昙花。 如今的夜昙花并不像当年一样让人谈虎色变,因为上次他与雷丸“一战”,被伍六等警察目睹后,再经他们的添油加醋,成为了甬城各个茶馆说书人口中的传奇故事,只不过这个传奇故事带来的效果适得其反,不仅是甬城警局,就连甬城的百姓都迫切地想与夜昙花见上一面,只是为了亲眼看看这个侠盗是不是真的那么令人捧腹。 这人大半夜的从都督府偷了什么东西呢?夜昙花坐在那想着,他从甬城都督府外一路尾随那黑衣人到教堂,发现那人身负的千机囊鼓鼓囊囊的,肯定装着什么东西,难不成是给教堂中负隅顽抗的邪教教徒们送给养的? 想到这,夜昙花决定摸进教堂一探究竟。 教堂地窖内,黑衣人走下阶梯,来到桌旁,解下自己的千机囊放在桌子上,然后对桌旁坐着的张定锋道:“你要的东西。” 张定锋伸手在千机囊表面摸了摸:“快手猿猴果然名不虚传。” 说完,张定锋打开千机囊看了一眼里面的海耗子,在发现海耗子一动不动后,问:“死了?” 快手猿猴解释道:“那东西动得太厉害,而且叫声刺耳,我担心被人发现,只能一掌拍死,再说了,你找我的时候,也没有说过要活的。” “不碍事,死活都一样。”张定锋拿出一把小刀伸进千机囊中,小心翼翼地割着海耗子的一只前爪,“稍等,我得看看这东西的真假,随后就付清剩下的钱。” 快手猿猴看着张定锋:“这是什么东西?以前从来没见过,像是耗子,不过从来没见过耗子养在水塘之中的。” 张定锋笑道:“我说这是凶兽,你信吗?” “是不是凶兽我不知道。”快手猿猴冷冷道,“不过是挺凶的,险些被它咬了。” 张定锋闻言一愣,立即抬眼看着黑衣人,用关切的语气问:“没事吧?这东西真的咬着你了?” “那倒没有。”快手猿猴边说边抬手,“不过运气也不好,被这畜生的爪子挠了一下。” 张定锋看着黑衣人手背上那几道血迹已干的抓痕,反而露出了笑容:“行了,没事了,我现在就给你去拿钱。” 快手猿猴抱拳道:“有劳了,麻烦快点,听说要打仗了,我想早点离开甬城。” “好的,稍等。”张定锋在楼梯上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对了,你是多久前被那畜生抓伤的?” 快手猿猴虽然奇怪张定锋这么问,但还是回道:“大概一个时辰前吧。” “哦,一个时辰,那就是两个小时前。”张定锋脸上出现了满意的笑容,“谢谢你,和你做生意太愉快了,我想做的,你都提前帮我做了,节省了不少时间。” 快手猿猴觉得张定锋话中有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转向桌上的千机囊,打开后仔细看着里面的海耗子,目光锁定在海耗子的前爪之上,就在此时,他听到地窖门上锁的声音 张定锋用一根铁链锁上地窖门之后,站在那笑着。 而地窖内的快手猿猴则拔出腰间的匕首,沿着楼梯冲上,站在地窖门口后,抬手拉门,门被拉动的同时他听到了铁链碰撞的声音。 “妈的!”快手猿猴喊道,“你以为区区一扇木门就能挡得住我?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门外所站的张定锋用手指弹着木门:“我当然知道挡不住你,而且,你马上就要成为改变甬城历史的人了,我怎么会小看你呢?” 快手猿猴闻言骂了两句,立即运气准备破门,可就在他提气的瞬间,双臂突然一软,手中的匕首落地的同时,他双眼开始刺痛,胸口胀痛无比,头部也阵阵眩晕,最终双腿一软,因失去平衡直接从楼梯上摔落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疾病 门外,听到里面动静的张定锋深吸一口气,满意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是呀,好戏就要上演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走廊的另外一端传来。 张定锋扭头看着从走廊那头慢慢行来的套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我们终于可以报仇了。” 男子走到张定锋跟前,抬手揭开斗篷,露出那张满是刑讯伤痕的脸来,就算如此,旁人也能认出,他就是两次死里逃生的前傅国栋军参谋军师广目天王荣平野。 荣平野看着张定锋,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张定锋满脸笑容:“万无一失。” 而在地窖内,原本摔得头破血流的快手猿猴已经扶墙慢慢站了起来,用已经发白的双目仔细观察着地窖内,目光扫了一圈后,最终停留在先前掉落在楼梯上的那柄匕首之上。 快手猿猴猛地朝着匕首奔去,身形和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在抓到匕首之后,他立即扭头看向地窖深处,像一头搜寻猎物的老虎。 就在此时,地窖的木门被打开了,听到锁链声响的快手猿猴瞬间奔到门口,持刀便朝门外的张定锋刺去。 张定锋完没想到快手猿猴来得如此之快,眼看着匕首就要刺进自己咽喉的时候,一侧的荣平野一掌将张定锋推开,同时抬脚踹向快手猿猴,将其踹下楼梯。 “走吧!门已经开了。”荣平野上前搀扶着张定锋要走,刚搀扶起张定锋来,张定锋就看到快手猿猴竟然又出现在了地窖门口,张牙舞爪朝着他们扑来。 荣平野见快手猿猴来势汹汹,不敢硬拼,推开张定锋之后接下两招,想吸引快手猿猴的注意,让张定锋赶紧逃离,却没想到快手猿猴出手之快,三招内就将荣平野打成重伤。 倒地的荣平野眼看着快手猿猴再次袭来,只得拔出手枪,正要扣动扳机的时候,一个人影从黑暗中闪身出现,抬脚命中快手猿猴的胸口,就连荣平野和张定锋都听到胸口肋骨断裂的声音,可那快手猿猴撞向墙面后,落地便弹了起来,朝着来者继续袭去。 此时的张定锋才看清楚营救他们的竟然是堑壕夜枭的苍耳,这完在他的意料之外。 苍耳与那快手猿猴斗了十来招之后,接连后退,摸着发麻的手腕道:“快手猿猴有这么厉害吗?” 说完,苍耳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看到那快手猿猴发白的双眼,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问:“你们给他吃了什么?” 张定锋搀扶起受伤的荣平野,冲苍耳笑道:“他没吃药,只是生病了。” “生病了?”苍耳意识到了什么,面对已经断了一手一脚,行动不便的快手猿猴又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张定锋笑道:“只要你别被他的血液和体液碰到就没事,否则的话,你也会得上这种狂病的。”说完,张定锋搀扶着荣平野朝着地窖走去,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看着门外的苍耳道,“不管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看在你救我们的份上,带着你的人快离开甬城吧。” 说完,张定锋带着诡异的笑容关上了地窖的门。 门外的苍耳正准备去查看墙角中虽然奄奄一息,但依然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快手猿猴时,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立即转身隐入黑暗之中。 闻声而来的是洋人神父和几个算是已经归化的海神教教徒,他们在看到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快手猿猴后,都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神父也不顾教徒的制止,立即上前要查看医治,却没想到蹲下来的那瞬间,就被快手猿猴一把抓住了脖子,接下来快手猿猴的举动,让那些教徒和暗中的苍耳都大吃一惊。 快手猿猴用自己的额头不断撞击着洋人的面部,一次比一次撞得重,边撞还边发出舒服惬意的声音。 砸了四五下,那神父不再挣扎后,那几名教徒这才上前,又拉又拽,试图将两人分开,可那快手猿猴捏紧了那洋人神父的脖子就是不松手,直到砸得自己额头和神父面部血肉模糊后,他才松手,同时抬手就要去抓旁边的教徒。 鲜血和体液?暗处的苍耳看着周围那些教徒面部都落上快手猿猴的鲜血,清楚接下来在教堂内会发生什么,只得摇摇头,转身离开。 苍耳离开的时候,一双眼睛正通过旁边的窗户注视着教堂内正在发生的这一切——几名教徒呼喊着其他人,同时拖拽着血肉模糊的神父的尸身往回走,而那快手猿猴虽重伤,但还是倚墙而坐,朝着远去呼救的那些教徒们吡牙咧嘴。 看到这,那双眼睛的主人夜昙花才从窗户边移开,好半天,才自言自语说了句:“这是中邪了吧?不行,得报警。” 说完,夜昙花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敲着自己的头:“我是贼呀,我是夜昙花,我怎么能去报警?” 苦恼的夜昙花转身看着教堂的那扇窗户,不知道为何,感觉到阵阵寒意袭来,他打了个寒颤,小跑着离开了。 唐安蜀站在船头上,看着漆黑的远处,今夜海上暗得可怕,如果不是因为海浪的声音,站在这里的人都会以为自己身处在地狱的囚车中。 自上船后,纸菩萨便将他们五人刻意分开,唯独不限制唐安蜀的行动,唐安蜀从这一点来分析,认为纸菩萨肯定有事要与自己单独商谈。 刚想到这,唐安蜀就听到身后传来纸菩萨的声音:“唐先生。” 唐安蜀回头,看着换了一身薄纱轻装的纸菩萨从船舱中走出,不过她腰间依然挎着那柄华丽的唐刀。 “二爷。”唐安蜀立即抱拳行礼。 纸菩萨背手而站:“看样子,这算是唐先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海吧?” 唐安蜀笑道:“的确。” 纸菩萨笑道:“那是不是第一次上贼船呢?” 唐安蜀微笑道:“二爷说笑了。” 纸菩萨笑容一变,正色道:“海盗就是贼,海盗船就是贼船,这是事实。” 唐安蜀只是笑了笑,并不说什么,也实在不知道如何接话。 纸菩萨看向黑暗的大海:“你现在脑子里在思考三个问题,其一,为何我会带人出现在那座孤岛?其二,其他陵简是不是与我有关系?其三,我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年轻,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返老还童之术?” 唐安蜀点头道:“这些事的答案,二爷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我现在就回答你。”纸菩萨看向唐安蜀,“我之所以会出现在那座孤岛,是因为我知道那里是金陵简的其中一个出口,我们的船从多年前就开始在那座孤岛附近巡视。” 唐安蜀微微点头。 纸菩萨又道:“第二个问题,余下四个陵简,水陵简我已经找到,木陵简还差点火候,至于火陵简和土陵简,我就一概不知了。” 唐安蜀听完依然还是点头,也不发问。 “第三个问题。”纸菩萨说着凑近唐安蜀,“你仔细看看我,觉得我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子吗?” 纸菩萨凑近唐安蜀这一举动很是突然,让唐安蜀都来不及反应,两人的鼻尖都快要碰在一起了,唐安蜀的眼神稍微下落就能看到纸菩萨起伏的胸部,但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无法控制眼神不往那里落,所以,最终只得将头别开。 “不不像。”唐安蜀虽然满脸绯红,不过也庆幸这是漆黑的夜间,否则自己的失态会被纸菩萨看个清清楚楚。不过,唐安蜀也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被叫做纸菩萨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传说中夜龙王的妻子。 因为唐安蜀坚信天下绝对没有什么奇术或者神药可以让人青春永驻或者返老还童。 纸菩萨恢复先前的姿态,单手叉腰站在那:“你果然是个读过书的人,没那么容易上当,不像我手下的那些废物。” 说着,纸菩萨摸着自己纤细的腰,手部环腰抚摸的时候,就像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蛇。 唐安蜀定了定神,微微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我奶奶如果还活着,恐怕不会放过我这个与她长得如此相似,却又比她漂亮百倍的孙女。”纸菩萨俯身靠在船栏之上,托着下巴看着远处,“我是纸菩萨的孙女,继承了夜龙王和纸菩萨一切的人。” 唐安蜀听到这,略微思索了一番,又抱拳道:“我听明白了,二爷就是纸菩萨,纸菩萨就是二爷。” 纸菩萨稍微一愣,在意会唐安蜀话中的意思后,笑道:“我以为拾臂罗汉是不会拍马屁的,你方才那句话很出乎我意料。” 唐安蜀笑道:“二爷,我只是个普通人,不过二爷刚才那三个问题的答案都有所隐瞒吧,隐瞒了一个人的存在。” 纸菩萨收起笑容,轻笑一声道:“苏秦术果然厉害,靠分析推测揣摩吃饭的拾臂罗汉也的确不是凡夫俗子,你既然知道了,我们就别互相隐瞒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帮我寻得木陵简,我答应你所有的条件,你要什么都可以” 说到这,纸菩萨往唐安蜀处一靠:“你要我都可以,我保证身体和心都是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逆情 唐安蜀僵在那,虽然闭眼不看眼前妩媚的纸菩萨,但鼻孔中却灌满了她身上那股魅香:“看样子,我师父所布下的这个局远比我之前推测的还要大。” 纸菩萨离开唐安蜀的胸口,捂嘴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师父特别可怕?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下一盘几十年后才开局的棋呢?” 唐安蜀吐出憋在胸口的那口气:“是,的确可怕,自愧不如。” 纸菩萨脸色一沉:“是的,当年我爷爷和奶奶也觉得胡深如此可怕,虽然我奶奶极力制止,可无法说服我那已经鬼迷心窍的爷爷,大名鼎鼎的东海夜龙王,就被一个地相用三言两语骗得神魂颠倒,甘心为其卖命。” 唐安蜀听到这觉得很奇怪,问:“二爷,水陵简是什么?木陵简又是什么?” “快了。”纸菩萨绕开唐安蜀走向船头,“咱们快到夜龙岛了,到了港口之后,你就知道水陵简是什么了。” 唐安蜀疑惑地看着远处隐约能看到火光的地方,看样子那里就是夜龙岛的港口了,那里会有什么呢?水陵简又是什么呢? 船舱内,疲惫的安息香因为闷热从昏睡中醒来,满身大汗的她下意识摸向旁边,同时说了句:“安蜀。” 说完这两个字的瞬间,安息香猛地坐起来,抬手差点打自己一耳光,她很清楚自己对唐安蜀产生了什么,也知道眼下这个结果正是这一路冒险导致的。 很多年前,安息香加入堑壕的时候,身为夜叉队长的盐孙就说过:“感情能救人性命,也能杀人于无形,对我们这类的人来说,感情更是不可或缺的,所以我们不能去刻意排斥感情,因为强硬的排斥会适得其反,当某天我们忽然得到一份内心渴望的感情时,便会将自己的每一处弱点都暴露无遗。” 盐孙虽然这么说,但身为副队长的雄黄却让大家都压制住心中的感情,因为感情会削弱任务的执行力。 安息香靠着船舱墙壁零碎地回忆着,她发现如今就算自己再回忆过去,每回忆一段,脑海中就会出现唐安蜀的那张笑脸。 每当唐安蜀的笑脸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安息香先是吃惊,随后是害怕,紧接着所有感觉都变成了一种软绵绵的幸福感。 就像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猫,蜷缩在他的怀里。安息香这样想到,抱着双腿羞涩又幸福地笑着。 甬城新港某货仓内,苍耳在说完自己在教堂中经历的一切后,环视了一眼站在周围的御米、钩吻、雷丸和甘草,问:“你们怎么看?” 御米冷冷回答:“只要对我们的任务没妨碍,那就无所谓。” 钩吻看了一眼御米:“如果那真的是如传尸风一样的传染病,而且还能导致人发狂,那就必定会妨碍到我们的任务。” 苍耳看着雷丸低着头在那傻笑,皱眉问:“雷丸!你呢?” 雷丸回过神来:“什么?” 苍耳微微摇头,跳过他,问甘草:“你怎么看?” “听起来,那种病不仅能让人发狂,而且还会将人体各方面都推向极致。”蹲在角落中的甘草起身道,“那快手猿猴在江湖上就是一个稍微会点拳脚功夫的贼而已,放在平时,二哥你两招就能干掉他,但你却说,和他斗了几十招不分上下。” 苍耳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人拼命的时候是最可怕的,就连我都无法保证面对一个不要命的人不受伤,即便对方只是个普通人。” 甘草耸了耸肩:“所以,事不关己,为了任务,我们应该躲起来,近期内不要与外界接触,更不要试图与夜叉的人有来往。” 甘草说完,下意识看向了御米,御米发现她看着自己,立即问:“你什么意思?” 甘草只是笑,也不回答,一屁股坐在箱子上。 雷丸此时忽然间笑出声来了,自言自语道:“哪儿有爷们叫夜昙花的呀,哈哈哈。” 众人都皱眉看着仿佛有精神病的雷丸。 钩吻问:“二哥,老大什么意思呀?” “按兵不动。”苍耳沉声道,“上次与胡深他们合作,只是为了试探陈伯忠与傅国栋双方的虚实和实力,如果庄家没有推测错的话,狂病在甬城肆虐的同时,陈伯忠也会兵临城下。” 钩吻将放在旁边的步枪抓起:“这么说,战火要燃起来了?我们该做什么呢?” 苍耳淡淡道:“坐山观虎斗,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观察和收集情报,并不是作战,好了,你们各自去休息吧,御米留下,我有话说。” 众人散开,甘草临行前故意看了一眼御米,她那充满嘲讽的眼神让同是女人的御米很是不快。 苍耳走到御米跟前,低声道:“听说上次伏击的时候,你和他见面了?” 御米道:“他只是恰好在那,就那样。” 苍耳点头:“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御米面无表情道:“知道,二哥,你放心,我明白什么叫放下私情,各为其主。” “那就好。”苍耳欣慰地点头,“老大说过,你和他的事情,会安排时间让你们自行解决的。” 苍耳要离开的时候,御米叫住他:“二哥,老家的事,他们看样子还不知道,要不要” 苍耳抬手制止御米再说下去:“不需要。” 御米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苍耳却先道:“老大说过,做完这次的事,我们就卸甲归田,退隐江湖,找个世外桃源过后半生,到时候,如果你和他都还活着,你们想怎样,老大不会干预。” 说完,苍耳离开,御米站在那,喃喃自语道:“天下哪儿有世外桃源?” 负责巡视的薄荷走上南城城墙那一刻,就看到了坐在箭跺上看向城里的雄黄。 雄黄坐在那,呆呆地看着城内,传尸风事件后,这是甬城第一次在夜间亮起这么多灯火,照得雄黄有些眼花,好像还在闪烁着什么。 薄荷迟疑了许久,还是上前道:“二哥。” 雄黄深吸一口气,微微别过头去,用手抹了下眼睛,这才扭头来看着薄荷:“到你巡视了?” 薄荷微微点头:“对,你去休息吧。” 雄黄摇头道:“没关系,我比较习惯晚上。” “哦。”薄荷站在旁边的箭跺口,和雄黄一起看着城内,一站一坐的两人保持着沉默,城墙上除了风吹火把发出的声音外,什么也听不到。 “那个”薄荷终于忍不住问,“那个御米是谁呀?” 雄黄迟疑了下,回答:“夜枭小队的队医,和你的身份一样。” 薄荷又问:“也是你教出来的?” 雄黄道:“对,我的第一个徒弟。” 薄荷迟疑了许久,又道:“你喜欢她?” 雄黄看了一眼薄荷,发现薄荷正看着他,他避开眼神后,又隔了许久,这才点了点头。 薄荷“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那她喜欢你吗?” 雄黄没回答,薄荷却自己说出了答案:“喜欢。” 雄黄从箭跺上跳下来:“我看那个叫乾元柏的法医很喜欢你。” 薄荷挤出个笑容,问:“二哥,你觉得我和他般配吗?” 雄黄道:“是否般配得看你们俩,其他人说了不算。” “你不是其他人呀。”薄荷掰着手指头道,“你是副队长,还是我师父,也是我二哥,比亲人还亲,终生大事,肯定得问你呀。” 雄黄笑着摸了摸薄荷的头:“你喜欢就行,我和大哥会祝福你们的。好了,我该去休息了,你注意安。” 雄黄说完转身离开,薄荷站在那,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眼眸的阴影之中。 帆船靠近夜龙岛港口的那一刻,唐安蜀看到浓浓海雾中似乎有什么庞大的东西耸立在那,他不由得靠近了船舷,用手挥了挥,试图驱散海雾看清楚立在港口中那个庞然大物的庐山真面目。 “日出时候,你就能看清楚了。”纸菩萨坐在甲板的一个木桶上,掏出怀表看着,“耐心点,快到日升时分了。” 说完,纸菩萨朝着后方的几名海盗扬了下头:“把古副官他们叫上来。” 唐安蜀站在船舷一侧,皱眉看着旁边,不多久,太阳从远处的海平线升起,露头的瞬间,红光像一道急速冲来的海浪,逐渐驱散开了港口的海雾。 此时,古风、安息香等四人也被海盗们带到甲板之上,他们与唐安蜀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帆船旁边的那个庞然大物——一艘巨大的福船。 “福船?”唐安蜀看清楚后,转身看着纸菩萨,纸菩萨面无表情地靠在那。 唐安蜀顺着甲板横向移动着,眼光一刻都未曾离开过旁边那条福船。 古风和安息香也走向船舷,抬头看着那艘比自己身处这艘帆船还要大两倍的福船,惊讶得合不拢嘴。 “怎么会这么大?”李兆年站在船舱口道,“看起来和洋人的大海轮一样。” 汤化龙摇头道:“我觉得比洋人的大海轮还要大,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木船。” 走到船头,站在那踮起脚尖去看的唐安蜀,却透过旁边那艘福船的船头看到另外一头似乎还有一艘船,他立即转身问:“二爷,一共有两艘吗?” 纸菩萨离开木桶,走向唐安蜀,边走边说:“很多年前,我爷爷奶奶就按照你师父的指示找到了这两艘船,记载这两艘船所在地的文字就刻在那座孤岛的海洞里,后来被我爷爷奶奶抹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水陵简 唐安蜀又看向那艘福船:“果然按照五行相生的顺序” 刚说完,唐安蜀又想到了什么,看着纸菩萨又道:“二爷,这么说,你们在其中一艘船上找到了水陵简,而在另外一艘上找到了木陵简的线索。” 纸菩萨有些诧异地看着唐安蜀,然后抬手鼓掌道:“果然不愧为拾臂罗汉的头衔,这么准确就推测出了这么多事情,让我不佩服都不行。” 说完,纸菩萨上前,抬手搭在唐安蜀的肩头:“要不,你留在夜龙岛,嫁给我算了,我最喜欢聪明的男人。” 纸菩萨的这个动作和那番话,不仅让唐安蜀很是尴尬,也让古风、李兆年和汤化龙很震惊,都互相对视着。 而安息香则站在那气得握拳发抖,努力抑制着自己要爆发的躯体,最终忍不住还是径直上前,站在唐安蜀身边,故作镇定地问:“唐安蜀,这是明朝的船吗?” 纸菩萨上下打量着安息香,笑了笑,把手从唐安蜀肩头拿开:“这应该是明朝建造的最大的福船。” 安息香忍了忍,不想直接冲撞纸菩萨,又问:“安蜀呀,为什么叫福船?” 唐安蜀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安息香为何会先叫唐安蜀,又故意亲热地叫安蜀,他顿了顿,正色道:“浙江福建建造的海船。” 说完,唐安蜀未等安息香再发问,看着那福船,随后扭头对古风道:“古副官,你过来看,这艘船的模样很奇怪。” 虽然船的确奇怪,但唐安蜀叫古风过来也是为了求救,希望古风站在这,隔开纸菩萨,避免尴尬,避免安息香和纸菩萨的进一步冲突。 古风会意,立即上前,但还是没有站在纸菩萨和唐安蜀之间:“这是打捞起来的沉船吧。” “废话。”纸菩萨故意表露出自己的不快,“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这艘船我们花了好多年时间才打捞起来,就在那座孤岛的附近,这就是为何昨晚我和唐先生单独相处的时候,告诉他我们在那里巡视多年的原因。” 其实纸菩萨这句话的重点在“昨晚我和唐先生单独相处”上,明显是说给安息香听的。 安息香气得呼吸都在颤抖,但依然忍住没发作,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唐安蜀看着福船道:“二爷,水陵简到底是什么?” “财宝。”纸菩萨轻描淡写地说,“是财宝,各种各样的金银器皿,部搬下船我就花了好几天。” 唐安蜀在心里盘算着:金陵简是疾病,算作武器,而水陵简是财宝,那么木陵简应该是什么呢? 纸菩萨似乎能看懂唐安蜀内心的想法:“至于木陵简是什么,上岸之后我领你去看。” 唐安蜀吃惊道:“您的意思是,木陵简就在夜龙岛上。” 纸菩萨转身便走:“没想到你也这么多废话,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走吧。” 纸菩萨离开后,唐安蜀几人互相对视着,都清楚眼下正在经历的一切,较比之前更为棘手,而且完无法由他们控制。 众人再转而朝着港口看去,下面热闹非凡,站满了忙碌的男女老少,虽说这里是海盗的港湾巢穴,但这里的人们看起来却与普通百姓并无区别,看起来夜龙岛仅仅只是一座繁荣的海滨城市。 上岸后,唐安蜀五人由一名海盗头目引领着,头目自我介绍叫马九宝,是纸菩萨的贴身卫士,而且纸菩萨还拥有一支精锐的贴身侍卫团。 “团?”古风听得皱眉,在他心中,一个团的人数在千人之上。 马九宝听到古风的语气后,立即笑道:“只是称呼,人数不到百人,平日里就呆在自己的船上,管制着下面的弟兄,一旦有事,就会被召集在一起组成夜龙团。” 古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同时也与李兆年、汤化龙交换了下眼神,因为这种形势与孙三组建的突击队类似,平日内突击队中的士兵都分散在监狱各部队中,官阶也都不一样,一旦需要,就会立即组成突击队,不管军衔高低,都必须服从统一指挥。 唐安蜀闻言道:“夜龙团?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夜龙王有关。” 马九宝听到唐安蜀说起那三个字,立即肃然起敬:“我们能有今天,靠夜龙王,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繁荣的夜龙岛,我们也过不上这么好的生活,所以,伺奉夜龙王的妻子纸菩萨是我们的天职,我们会拼上性命守护夜龙岛,守护纸菩萨,直到夜龙王再次苏醒的那天!” 马九宝最后那句话,让众人深感奇怪,不由得一起看向在前面领路的马九宝的背影。 马九宝却似乎没有察觉什么,继续在前面走着,讲述着夜龙岛上的方方面面。 夜龙王苏醒是什么意思?再次苏醒又是什么意思? 从字面上来理解,似乎夜龙王曾经复活过一次? 还是说,那句话仅仅只是马九宝等忠心不二的海盗内心的期盼和希望,就如同是一种对信仰的寄托? 最重要的是,看样子他们都深信不疑那个年轻女子就是真正的纸菩萨。 虽然疑惑,但众人谁也没问,毕竟刚来人家的地盘,受制于人不说,还有求于人,问东问西只能节外生枝,引人猜疑。 不过,众人的疑惑很快就被夜龙岛上的繁华热闹给冲淡,岛上的热闹程度和甬城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岛上的房屋和装扮就像是甬城旧城和新港的结合体,有传统的酒楼饭馆,也有西洋酒吧。店铺中不仅售卖传统长衫旗袍,也挂有西服洋裙。 打扮得中西结合,并不保守的女孩儿从街头穿梭而过,丝毫不避讳男人看她们的眼神,不时还会报以微笑。 最主要的是,这里没有洋人,也没有地方立着只有洋人才能进入的告示,更没有洋人趾高气昂的军队。 “今晚二爷设宴款待各位,不过还有时间,你们可以在这里多逛逛,买点在大陆上没有的稀奇货。”说到这,马九宝故作神秘道,“夜龙岛可有很多让你们目瞪口呆的好东西” 马九宝话没说完,李兆年就插嘴问:“有人鱼吗?” 李兆年说完,汤化龙就看着他一脸笑道:“你还是孩子呢?” 古风也嘲笑着李兆年,不过此时唐安蜀却发现马九宝脸上闪现出了一丝的不自然。 安息香也发现了这个细节,下意识扯了下唐安蜀的手,唐安蜀捏了捏她的手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就在众人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旁边的酒馆内就飞出来一个男子,男子砸在对面的水果摊上,痛得捂胸打滚,半天都站不起来。 紧接着,酒馆内又冲出三个彪形大汉,为首者指着那男子骂道:“妈的!敢顶撞我们?你他妈不认识我们呀?我们就是东海三雄!” 为首者靠近男子的时候,男子撑地站起来,刚要辩解什么的时候,双臂双腿突然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东海三雄的大哥见状哈哈大笑:“听到我们东海三雄的威名,吓得直接跪下来了。” 周围人也跟着起哄,不少人都在嘲笑那男子没出息,可唐安蜀却发现那男子低着头,浑身颤抖着,突然间捂着胸口满地打滚,翻滚的频率由快变慢,最终蜷缩成一团拼命地抖动着。 “这人好像犯羊角风了。”安息香看着那男子,“得拿东西塞住他嘴,万一咬着舌头可就完了。” 安息香说完作势要上前,刚走两步,那男子突然间停止了颤动,身体展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同时猛地睁开双眼,睁眼的那瞬间,男子的双瞳朝着内中收缩而去,双眼随后变得一片雪白。 安息香见状傻眼了,唐安蜀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古风也立即拔刀挡在众人与那男子之间。 因为先前男子爬起来的那一刻,唐安蜀和古风脑子中都浮现出在金陵简中看到的那一幕幕连续的图案。 古风紧盯着那个正俯身观望四周的男子,低声问:“像不像?” 唐安蜀点头道:“我看像。” 一侧的马九宝很是疑惑:“像什么?” 马九宝刚问完,还没有得到回答的时候,那男子一偏头盯上了正在纳闷的东海三雄,双脚一瞪,直接冲向为首者的大哥,同时挥拳就朝着那人的脑袋狠狠击打而去。 在男子拳头与那人脑袋碰撞的瞬间,众人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同时也清楚看到男子手腕因用力过猛而折断,不过那人的脑袋也因此凹陷进去了一部分,当场倒地死去。 东海三雄的老大倒地的瞬间,周围人呼啦一下让开,胆小者已经跑远,胆大的也不敢靠得太近,而剩下那二雄还没回过神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就在两人还处于发懵状态时,发狂男子转而扑向他们,蹿到其中一人跟前,拔出其腰间的长刀,抬手就劈倒一个,在刀锋顺着其体表落地的瞬间,刀尖一转,又刺进另外一人的胸膛。 发狂男子的手法让马九宝看得目瞪口呆,因为就算是他的身手,也做不到下手如此迅速。 “是狂病!”唐安蜀终于肯定地说,“快散开!大家快散开!不要被他的体液和血液碰到!” 因为发狂男子四下无差别攻击,现场已经混乱无比,没人听清楚唐安蜀在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狂病 马九宝提刀要上的时候,被唐安蜀一把抓住,马九宝以为唐安蜀担心他:“唐先生,放心,对付这种人,我必定力以赴。” 唐安蜀却摇头道:“想活命就别靠近,我说了,这是一种病,会传染的。” 马九宝眉头紧锁,很是疑惑,却又看到安息香和古风都冲他点头。 马九宝问:“传染病?” 古风急道:“现在没时间给你解释那么多,用枪干掉那人,等得越久,被传染的人就越多!快点!” 马九宝拔出手枪,朝着那发狂男子背部连开两枪,正将一个路人按在地上狂揍的男子中枪后扭头看着马九宝,像野兽一般用四肢在地上飞速爬行朝着马九宝扑去。 马九宝见状一惊,将枪中剩下的子弹部打在了那男子身上,这才将其击毙。 男子倒地后依然在那抽搐着,给人一种他依然在挣扎着起身的感觉。 众人许久才回过神来,将目光从发狂男子的尸身上移开,注视着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街头。 街头四下还有不少伤者在那哀嚎着,躲远的人们依然不敢靠近,躲在木箱等物件的后面畏惧地看着。 “快点带我去见二爷!”唐安蜀对发愣的马九宝说,“另外,你马上带人封锁这条街,把尸体焚烧处理,伤者统一关起来!” 马九宝还是没回过神来,只是紧握手枪站在那,目光依然落在那发狂男子的身上,他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时,古风在一旁道:“如果狂病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如我们在金陵简中所看到的一样,那我们这样做,也是无济于事,夜龙岛完了。” 裘谷波领着大批军队赶到新港教堂外围的时候,抬眼就看到大批洋人士兵正从外拼命堵住不断向外鼓动的教堂大门,那鼓动的大门内似乎有什么猛兽一样,让门外那些身强力壮的洋人士兵都深感吃力。 “这是怎么了?”裘谷波翻身下马,看着教堂院内那些严阵以待的洋人士兵。 负责外围的傅国栋军的一名军官见裘谷波来了,小跑着上前:“长官!” 裘谷波指着院内道:“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教堂后方走出来一名军服沾染着鲜血的洋人军官,那军官一边走一边对自己的手下指示着什么,从他走路的姿态以及神色来看,身上的血并不是他的。 “长官,天亮之前,我们听到教堂内有惨叫声,正纳闷怎么回事的时候,又听到了枪声,我担心教堂里的洋人出事,就赶紧带人要去看,谁知道那洋人军官先领着一个班的人冲进去了。”说到这,军官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裘谷波,“没多久,里面就枪声大作,像是和谁交火了一样,没一会儿那洋人军官就浑身是血的跑出来了,在那叽里咕噜喊着什么,紧接着就带兵把教堂围了,还命令人堵门,好像怕里面的什么东西跑出来一样。” “把教堂围了?”裘谷波顺着军官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院内右侧列队站着无数洋人士兵,举枪朝着教堂右侧的窗口。 裘谷波再看左侧,同样也站满了严阵以待的士兵。 同时,洋人军官也下令将原本对外防守的工事转移到院内,让轻重机枪直接朝着教堂大门后,又让士兵用木板封死教堂大门,下面还堵满了沙包。 裘谷波看洋人军官那架势,越看越奇怪,对身旁军官下令道:“没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派人把周围三条街都封锁了。” 说完,裘谷波朝着那洋人军官走去。 裘谷波刚走进教堂院内,就被几名洋人士兵持枪挡下,那洋人军官转身正好看见,反而喝令士兵放下枪,自己同时走向裘谷波,先是敬礼,然后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 裘谷波回礼后,皱眉耐心听着那军官的话,如果军官说的是英语,他勉强能听懂,但这家伙似乎说的是法语,所以他完听不懂。 裘谷波摇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就在裘谷波苦恼无法与洋人军官正常交流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讨厌的声音:“他让你的人帮忙,说教堂里面有魔鬼。” 裘谷波闻声,转身就看到已经走进来的张培安,而洋人士兵也并未制止他,看样子这家伙真的和这里的洋人关系不一般。 “裘谷波,哦,不,是裘捕探,也不对,现在应该称呼裘副官。”张培安带着讨厌的笑容站在那,语气是嘲讽,“您现在是甬城的大人物了,应该不认识我这个老同学了吧?” 裘谷波也不废话,直接道:“培安,你来得正好,帮我个忙,帮我翻译下,我不懂法语。” 张培安笑道:“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裘谷波点头道:“有什么条件等下再说,先办正事。” 张培安道:“裘副官一言九鼎,肯定不会食言的。” 裘谷波道:“你帮我问他,教堂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干嘛要带人封锁教堂?” 张培安用法语询问那名军官后,军官心有余悸地看了一样教堂,随后皱眉讲述了一遍。 张培安在听军官回忆的过程中,表情变得很是怪异,不时去看裘谷波,终于等那军官说完,张培安却不知道怎么翻译转述了。 裘谷波问:“他说什么?” 张培安思索了一会儿道:“他说,他听到枪声带人进去,发现里面死了很多人,剩下的人正在互相厮杀,场面很血腥,他上前制止,那些人也不听劝阻,反而朝着他和他的士兵扑过来,没多久,他的士兵就被里面的里面的” 裘谷波皱眉问:“里面的什么?” “他原话说的是里面的魔鬼,他说那些互相攻击和攻击他的都是人,有中国人也有洋人,只是他们看起来都不像是人,像是被魔鬼附身了。”张培安说到这,又看了一眼那洋人军官,“而且那些魔鬼不怕子弹,要打很多枪才能打死他们,他好不容易才跑出来,让士兵堵住门,如果不堵门” 张培安刚说到这,他们就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裘谷波立即拔枪,那洋人军官也持枪而立,看向教堂右侧一扇被砸坏的窗户,还有窗户下方的一把椅子,看样子是有人从里面将椅子扔了出来。 就在裘谷波准备上前查看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跳到了教堂窗户口上,瞪着自己那发白的双眼朝着外面扫视着。 裘谷波发现站在窗户口那人从头到脚是血,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不过却是个洋人,身材很是魁梧,加上茂密的体毛,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嗜血的野人。 “那是什么?”张培安吃惊地看着。 洋人军官也站在那目瞪口呆地看着,下方那些洋人士兵也没有回过神来,持枪瞪眼看着,谁也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屠杀和血腥。 突然间,那发狂的洋人跳向下方的洋人士兵之中,举拳就砸,砸翻一名士兵后,抢过他手中的步枪就朝着周围的士兵挥舞起来,那步枪枪托挥动一圈,直接砸翻了五名洋人士兵。 剩下的士兵慌忙开火,但因为距离太近,又太慌乱的原因,子弹没有击中那发狂洋人,相反打死了不少自己人。 洋人军官吓懵了,加上之前在教堂中的回忆,如今他只能站在那嘶喊着其他人开枪。 但外围的士兵谁也不敢开枪,一是打不准速度极快的发狂洋人,二是担心误伤了自己人。 洋人军官见自己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教堂院内已是血流成河,一咬牙冲到旁边的工事,端起轻机枪就准备扫射。 裘谷波上前一脚踹翻那洋人军官,夺过旁边洋人士兵的步枪,瞄准了那发狂的洋人。 洋人军官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裘谷波冲去的时候,裘谷波突然枪口一转对准了他,随后对身旁吃惊的张培安道:“告诉他!让他老实呆着!别妨碍我!” 张培安只得马上照做翻译,那洋人军官完不听,刚要抬手夺去裘谷波手中步枪的时候,裘谷波枪口一转,扣动了扳机。 枪响,子弹很快击中了那发狂洋人的肩头。 洋人军官和发狂洋人同时一愣,发狂洋人转而看向裘谷波,朝着他大声怒吼着。面对怒吼,洋人军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脸色骤变。 裘谷波趁机再次扣动扳机,第二颗子弹击中了那发狂洋人的颈部,子弹命中的时候,冲击力撕破了半个颈部,将其中的气管食管都拉扯了出来。 可那发狂洋人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着裘谷波的方向奔来。 不仅是洋人军官和张培安,周围所有人都傻眼了,愣愣地站在那,看着那怪物狂奔十来步之后,高高跃起,朝着裘谷波扑去。 裘谷波冷静瞄准,等那发狂洋人跳到制高点落下后,这才扣动扳机,将一颗子弹直接从其面部送入他的头部。 子弹贯穿发狂洋人的头部,将其后脑勺直接开了个大洞。 发狂洋人落下的瞬间,裘谷波一把推开洋人军官,自己也闪身避开,等那发狂洋人的身体砸向地面后,自己立即扔掉步枪,拔出自己的自来得对准已经扑倒在地面上的怪物。 四周安静了,裘谷波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其实他也害怕,不过在看到那发狂洋人再也不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但依然不敢收回枪。 许久,裘谷波用脚踢了下那尸体,又长吁一口气,抬眼看着张培安和洋人军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真身 洋人军官也长吁一口气,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裘谷波点了点头。 裘谷波持枪站在那,看着跟前那座教堂,随后招手将外围的军官叫了进来。 等军官跑来后,裘谷波低声道:“回都督府把堑壕的人叫来,还有,叫人去警局和八王院分别通知乾元柏和蔡先生,让他们赶紧过来。” 军官听完,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尸体,明显没有回过神来。 裘谷波怒道:“马上!” 军官立即点头,转身飞速跑开。 裘谷波摘下自己的军帽,摇头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八王院北院内,蔡千青正坐在梅树下与雪娘下着象棋。 新港方向隐约传来枪声的时候,雪娘手中的棋子一抖,落在了棋盘上。 蔡千青却很平静,没有看雪娘,目光依然落在棋盘上。 雪娘带着歉意的笑容道:“先生,不好意思。” 蔡千青只是淡淡道:“该你了。” 雪娘收起棋子:“我认输,我不是先生的对手。” 蔡千青抬眼看着雪娘,微笑道:“你知道原因吗?” 雪娘笑道:“技不如人呗。” “不是。”蔡千青摇头,“是因为雪娘本身不是下棋的人,只是棋子。” 雪娘浑身一颤,又立即恢复常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蔡千青道:“雪娘,我来八王院次数虽然不多,但也知道,你们这里不仅规矩甚多,而且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特别是东南西北四院的四个头牌之间,平日内更是不怎么走动,因为我之前来八王院,从未看到你们围坐在一起谈笑。” 雪娘故作镇定:“我不懂先生什么意思?” “我想,必定是我来八王院认识了沈姑娘之后,雪娘才开始主动去南院找沈姑娘的,至于借口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雪娘必定向沈姑娘表示过,自己已经厌倦这里的生活,想要离开,说白了,就是希望从良嫁人。”蔡千青说完,抬手动了棋盘上的一个卒子,让卒子过河后,又道,“这是第一步,但沈姑娘明显误会了我,担心我的举动会让裘捕探误会,所以,干脆做媒,想将你我撮合,而你的目的也是如此。” 雪娘不敢直视蔡千青,双手放在膝上,捏着手指头,很是紧张。 蔡千青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你这颗棋子的作用除了离间我、裘捕探和沈姑娘三人的关系,也是来刺探我的情绪变化。” 雪娘挤出个笑容:“蔡先生说什么,雪娘听不懂。” 蔡千青指着先前自己挪动的那颗棋子:“卒子一旦过了河,就没法回头了,要不留在原地等死,要不就奋勇向前,完成自己的使命。” 蔡千青说完起身,拱手道:“姑娘好自为之,告辞。” 就在蔡千青要离开的时候,院门被推开,沈青梦领着一名传令兵走进来。 传令兵见到蔡千青后,立即敬礼道:“蔡先生,裘副官请您马上去教堂一趟,出大事了!” 蔡千青道:“好,你带路吧。” 蔡千青离开的时候,只是朝着沈青梦微微点头示意,紧接着便随士兵离开。 沈青梦站在那,看着坐在石桌旁脸色惨白的雪娘,不知发生了何事。 走进夜龙岛的那座大殿前,唐安蜀才明白为何夜龙王和纸菩萨会被岛上的人当做神一样,因为那座大殿修建得就如神殿庙宇一般,又有些皇宫的感觉,周围的侍卫以及来回奔走忙碌的下人,都给人一种仿佛穿越回了几百年前帝王盛世的错觉。 待马九宝进殿通报后,古风立即对唐安蜀说:“我们必须得马上离开这,想办法返回蛇心岛。” 李兆年附和道:“对,我们要是不走,迟早也是死。” 汤化龙也凑上去:“先生,那种狂病远比你们说的还要可怕。” “没有船,我们走得了吗?纸菩萨也不可能会让我们离开的。”唐安蜀摇头道,“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通知甬城,因为甬城迟早会爆发这种狂病,我们至少得让裘谷波他们知道应对的办法。” 安息香问:“安蜀,我不明白,夜龙岛为何也会爆发狂病?难不成这里也有你师父安排的人吗?” “不,应该不是,夜龙岛上的狂病应该是那两艘福船带来的。”唐安蜀看向港口的方向,“我想,福船中肯定有某种机关,机关中就藏有带有这种狂病的物件,海盗们打捞起福船后,无意中启动了机关。” 古风想了想道:“这么说,这是当年陵简府故意设下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窃取船上的财宝?” 安息香也想到一个问题:“但这很矛盾呀?那种狂病如果不是当场发作,不也没办法制止盗宝的人吗?”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有头绪,也许是陵简府将那种病变成了一种可以存储起来的毒药,而这种毒药经过千百年的时间产生了变化,导致了人在被传染之后并不会当场发作吧。”唐安蜀说着,抬眼看着大殿内,“不管怎样,我们都至少得说服纸菩萨派人去蛇心岛带回传尸风,并且通知甬城,否则甬城和这里都会变成地狱。” 刚说到这,马九宝就从大殿中走出,换了一身华贵服饰的他,身后还领着四个带刀的侍卫。 众人有些好奇地看着马九宝身上那身古怪的服饰,虽然看起来的确华贵,但说不上那属于什么风格,有些明朝锦衣卫服饰的影子,却又简便许多。 马九宝抱拳道:“各位,二爷有请。” 众人立即随着马九宝往大殿中走去。 走进大殿那一刻,唐安蜀等人不由得一愣,定睛看着前方,这才发现先前看到的大殿中的情景只是一幅画在墙壁上的画,而那面墙壁就立在大殿门内五米处,离远了看,会让人误以为画中情景就是大殿内的模样。 “各位,这边请。”马九宝领着众人朝着左侧走去,随后进了一扇门。 进门后,出现在唐安蜀眼前的是一条宽度只容一人的通道,随后马九宝在前,领着只能列队前进的众人在完就是迷宫中的通道前进。 唐安蜀凭借着记忆记下了大致的方位,同时也知道马九宝故意兜了好几个圈子,看样子他也在提防着。 终于离开通道后,唐安蜀等人来到了一个不大的房间内,房间中几乎没有其他的家具陈设,只有一张桌子和七个凳子,四面的墙壁也是一片雪白,既没有画,也没有窗户,照明靠周围的几个火盆。 马九宝抬手道:“各位请坐,二爷马上就到。” 说完,马九宝站在一侧,不再说话。 唐安蜀等人依次落座,同时唐安蜀注意到桌旁有七把椅子,这是什么意思? 唐安蜀等五人加上纸菩萨也就是六人,那么第七个人是谁呢? 唐安蜀刚想到这,南面墙壁上的一扇暗门打开,一众侍女端着酒菜鱼贯而出,摆好酒菜后离开,紧接着西面墙壁上的暗门又打开,纸菩萨从其中翩翩走来,而且还换上了一身洋服。 纸菩萨走到桌旁,直接坐在了唐安蜀的身边,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纸菩萨的举动虽然让安息香不快,但她也只能克制。 古风、李兆年和汤化龙三人都已经看出,纸菩萨似乎对唐安蜀有那么点意思,但这三人并不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纸菩萨,所以见此举动相反感到阵阵恶心。 “九宝,你下去吧。”纸菩萨对着马九宝吩咐道。 “是!”马九宝转身从暗门离开,他离开时,古风虽然留心注意了下,但也没有看到马九宝是在哪儿启动机关打开的暗门。 唐安蜀担心狂病的事情,也顾不上席上的礼节,直接道:“二爷,刚才” “在开席之前,你们得先见一个人。”纸菩萨抬手制止唐安蜀说下去,“你有什么事,或有什么要求,在见到这个人之后再说,因为在这座岛上,我实际上是做不了主的。” 就在众人为纸菩萨这番话深感奇怪的时候,东面的墙壁整个旋转了过来,墙壁的另外一面反转到房间里来之后,众人惊讶地看着那张巨大的珊瑚椅,以及椅上安坐的两位老人。 左边坐着的是一位白发苍苍,身穿海战软甲,头戴皇冕,有些皇帝派头的老头儿,在他旁边则坐着一个发髻戴凤,却身穿戎衣的老太太。 古风、安息香、李兆年和汤化龙都诧异地看着两位老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唐安蜀却已经猜出那老头儿必定就是夜龙王,而老太太毫无疑问就是真正的纸菩萨。 “各位,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夜馨,我并不是真正的纸菩萨,而是她的孙女,也是她的替身,她用来欺骗岛上人的工具。”之前一直自称纸菩萨的夜馨起身来,站在珊瑚椅前,对众人解释道,“这里坐着的就是我的爷爷和奶奶,也就是当年名镇东海的夜龙王和纸菩萨。” 夜馨这番话,让除了唐安蜀之外的所有人都傻眼了,愣在那,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吃惊的古风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又吐出来,看着夜馨道:“二爷,不,应该称呼您为?” “你们可以叫她夜馨公主。”突然间,原本安坐在珊瑚椅上的纸菩萨睁开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朱颜镜花术 纸菩萨一开口,又吓了众人一跳,特别是安息香,竟被吓得尖叫了一声,一把抱住了唐安蜀的胳膊,因为在那之前,她一直认为那只是两具保存完好的尸体。 夜馨重新落座,然后冲着唐安蜀无奈一笑,同时,真正的纸菩萨杵着拐杖从珊瑚椅上起身,呵呵笑着,并未怪罪失态的安息香,相反在慢悠悠走到桌旁来坐下的时候,笑道:“可爱的小丫头。” 安息香偷偷看着纸菩萨,虽然纸菩萨满脸慈祥的笑容,可在她眼中,这老太太就和僵尸没什么区别。 同时,唐安蜀也发现,纸菩萨如此年迈,连走路都费劲吃力,但夜馨都没有上前帮忙,加上先前夜馨说话的语气,足以说明,她俩的关系并不好。 由此可知,夜馨成为纸菩萨的替身是被迫的。 不过,纸菩萨为何要以身犯险,偏偏在这种时候表明身份呢? “你们一定在想为什么吧?”纸菩萨坐在桌旁笑着,也不看唐安蜀等人,只是盯着自己眼前的杯子,“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夜馨在旁边冷冷道:“我奶奶的第一个替身是我妈,第二个替身就是我。” 纸菩萨并未搭理夜馨,也没有责怪她的不礼貌。 不过唐安蜀等人心里都有疑问,这么多年,就算纸菩萨有女儿和孙女做替身,要让岛上的海盗相信,也很难做到吧?因为纸菩萨的女儿迟早也会老,她逐渐老去这段时间夜馨还未长大成人,中间这段时间怎么办? 中国姓氏之中虽然的确有“夜”这个姓氏,但原本应该称之为“亱”,后汉书中就有记载某男子名为夜龙,但这个姓氏太过罕见。 众人虽然心存疑问,但谁也不敢开口询问。 纸菩萨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看着夜馨道:“你这么喜欢说,这么喜欢抱怨,那你来跟客人们解释吧。” 唐安蜀心里还是焦急那狂病的时候,未等夜馨开口,起身抱拳道:“二爷,得罪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是那种会让人发狂的病对吧?”纸菩萨点头道,“我自有解决的办法,你安坐便可。” 唐安蜀虽然半信半疑,但只能坐下。 夜馨面无表情道:“朱颜镜花术你们听过吗?” 唐安蜀道:“听说过,传说中那是蓬莱仙岛的返老还童之术。” “我奶奶年轻的时候,就自称会朱颜镜花术,说自己活了好几百年了,加上会些武艺和戏法,很快就在渤海一带名声大起,从那时候开始,她就被人叫做纸菩萨了。”夜馨说到这冷笑道,“实际上纸菩萨这个称呼,是她仇人送的,她仇人坚信她是个骗子,就如纸做的菩萨一样,一捅就破,一烧就着,谁知道,她不以为耻,还特别喜欢这个名头” 纸菩萨的野心极大,已经不满足自己在渤海得到的一切,于是辗转到了东海,可是刚到东海,自己就遭遇了夜龙王的船队,一场海战霎时间便展开,可结束得也是极快,因为夜龙王的实力太强,纸菩萨那五艘船和几百名手下也不过是夜龙王手下一个旗队的标准。 不过当纸菩萨被绑到夜龙王跟前,夜龙王看清她的容貌之后,事情开始变得与纸菩萨所安排的一样了,因为她的目标原本就是夜龙王那颗英雄心。 实际上,夜馨现在的容貌根本比不上当年的纸菩萨,但即便如此,她已经足够将见过她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可是夜馨也有缺点,她身上多少有些男人脾气,而当年的纸菩萨不一样,那时候的她是女人中的女人,风情万种,千娇百媚,尤其在应付男人的手段上,那简直是无人能及。 纸菩萨的目标很明确,头脑也很清晰,她知道自己不管再漂亮,再聪明,在东海也无法只手遮天,必须依附夜龙王这个强者,虽说现在强者已成夫君,不过数年后,三个严重威胁纸菩萨地位的事情出现了—— 其一,天下美女不止她一人,比她年轻美貌的大有人在,这些女人要想在东海活得更好,势必会向夜龙王奉献自己的一切; 其二,纸菩萨一天天老去,人老珠黄,即便同年龄的女人无法与自己相比,但她却很清楚自己与从前的差距; 其三,夜龙王夜夜笙歌的放纵生活,再加上不饶人的岁月,说不定某天就会撒手西去,到那时候,夜龙王的手下还会如从前一样对纸菩萨惟命是从吗?当然不会。 所以,纸菩萨开始将所有精力放在解决这三个问题之上,她秘密遣人去远海找寻一种名为“冻魂”的迷药,每日放入夜龙王的饮食之中,不出半年,夜龙王就失去了男人的雄风,一蹶不振,吃什么补什么都没用,和一个废物没什么区别。 可夜龙王越是没用,纸菩萨就越对他温柔关怀,加上多年来从来不插手过问夜龙王寻花问柳,导致夜龙王十分过意不去对妻子的冷落,认为天下间除了纸菩萨之外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逐渐也将手中的大小权利交与纸菩萨,自己处于半退隐的状态。 夜龙王并不知道,冻魂还有一个功效,那就是假死,这就是纸菩萨的第二步。 众人听到这,都保持着沉默,也不敢抬眼去看纸菩萨和夜馨,不过都在仔细听着,因为这些秘密是常人永远无法得知的。 同时,大家也在猜测,为何纸菩萨要将这些告诉给他们? “冻魂如果超过一定的剂量,就会让人处于假死的状态,除了我奶奶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于是我奶奶就上演了一番死而复生的戏码。”夜馨说到这,瞟了一眼平静的纸菩萨,“她先下药让我爷爷假死,然后宣布夜龙王已死的消息,同时召集心腹埋伏在灵堂四周” 纸菩萨知道,夜龙王一死,必定内讧,然后就是东海内乱,既然会发生这种事,不如自己来主导这一切。 纸菩萨遣了自己当时的几个心腹,煽动了一些原本就准备造反的头目,约定在海龙王出殡那天起事,同时自己也做了万的安排。 出殡之日那天,纸菩萨也事先准备好了让夜龙王苏醒的药丸,先塞入其口中含着,然后当众宣布自己将会用仙术复活夜龙王,而这个仙术就是所谓的朱颜镜花术。 那些造反的头目当然不信,当即就要发难,纸菩萨下令埋伏好的心腹一拥而上,先将那些造反头目的下属一一斩杀,却唯独留下了那些头目们,紧接着当众开始念起了所谓的咒语,跳起了神舞。 舞蹈还未跳完,原本躺在灵柩之中的夜龙王因为药的关系逐渐苏醒,扶着灵柩起身来观望着四周。 此时,周围的众海盗部傻眼,纸菩萨上前将其搀扶出来,然后一起站在众人眼前。 夜龙王死而复生,震慑了众海盗,也奠定了纸菩萨的地位,大家都开始相信,夜龙王再强,也强不过神仙纸菩萨。 接下来就是一番大清洗,夜龙王知道造反之事后大怒,下令杀死了所有的头目,纸菩萨在这个过程中却在众人跟前不断替这些头目说话,扮演着善良神仙的角色。 因为她很清楚,以夜龙王的脾气,绝对不会让这些人活着。 当清洗结束,纸菩萨大权在握之后,她便开始了自己的下一步,那就是再用所谓的朱颜镜花术让自己返老还童一次。 夜馨说到这,笑道:“这次嘛,我奶奶用的就是易容术,毕竟那时候她不算太老,穿着衣服,看不出走样的身材,只需要在脸上动手脚就行了,这次她也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 紧接着,纸菩萨建议夜龙王扶持了海蛇和孙三,成立了三仙会,其后开始利用自己的女儿作为替身,继续她那虽然漏洞百出,却不会引起愚昧海盗们怀疑的花招。 夜馨说到这,长吁一口气,端起酒杯一口喝尽:“事情就是这样,我说完了,至于奶奶你的要求,你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就自己说吧。” 纸菩萨睁开眼睛,依然看着眼前的杯子,许久才道:“我能走到今天,除了步步为营,谨慎小心之外,还离不开一个人的帮助,那就是西南衮衣地相,人称八臂罗汉的胡深,也就是唐先生的师父。”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唐安蜀的身上。 不过唐安蜀却异常平静,因为他在夜馨与自己第一次对话时,就料到应该如此,否则为何要将他带来?而且还要将这么大的秘密如实告知。 唐安蜀不语,保持着沉默,他必须得搞清楚纸菩萨的目的是什么?胡深当初又做了什么? “所谓的朱颜镜花术就是八臂罗汉所传授给我的。”纸菩萨说到这却笑了,笑得很温柔,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如若不是他,我恐怕早死了,他安排了一切,也告知了我关于陵简的事情,准确的说,他将金陵简、水陵简和木陵简的实情,分别告诉给了孙三、我和海蛇三人。” 这就对了,所有的事情都理清楚了。唐安蜀这么想着,当年师父虽然分别将三个陵简的事情告知给了三人,但除了纸菩萨之外,孙三和海蛇并不知道其他两人也知道陵简的事情,但从纸菩萨派人打捞出福船,找到水陵简来看,海蛇最终还是选择了与纸菩萨合作,唯独孙三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不告知孙三呢?原因很简单,就算胡深不指使纸菩萨,纸菩萨在知道金陵简是什么之后,都绝对不会想去染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自求多福 那种古老的生化武器到手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定还会造成反噬。 基于已知的事情和推测,在知道水陵简是财宝之后,那么木陵简必定也是一种常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唐安蜀呆呆地坐在那,从前到后的思考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已知的细节。 一定能想到的,必须在纸菩萨说明之前想到,这样,就算纸菩萨撒谎,自己也可以针对推测做出判断,也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猛然间,唐安蜀脑子中闪过马九宝的那番话——“我们会拼上性命守护夜龙岛,守护纸菩萨,直到夜龙王再次苏醒的那天。” 再次苏醒?死而复生?返老还童?唐安蜀脑子中又猛地跳出这十二个字,然后他自然而然想到了“朱颜镜花术”。 没错了,木陵简应该与这些有关系。 想到这,唐安蜀抬眼看着纸菩萨道:“二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的意思是,想让我替代我师父,帮您找到木陵简?” 纸菩萨点头笑道:“果然是胡深的得意弟子,一点就通,想必你也应该猜出来木陵简是什么了吧?” 唐安蜀淡淡道:“我的确猜出来了,不过,恕我直言,我不相信那种东西存在。” 纸菩萨呵呵一笑:“相不相信,吃完这顿饭,休息一晚再说,我知道,你们早已疲惫不堪。” 说罢,纸菩萨起身来:“我这个老婆子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的兴致了,我也累了,得回去陪我的丈夫了” 纸菩萨最后那句话说得众人心里发毛,她起身,众人也礼貌地站起来,目送她回到珊瑚椅上,又启动机关,将墙面转回另外一边。 随后,众人落座,沉默不语,虽然又饥又饿,但谁也没有那个心情拿起跟前的筷子。 入夜之时,甬城新港已是一片火海。 狂病的传染速度之快,让人始料未及,先是教堂内那些洋人士兵,接着就是裘谷波手下的士兵,然后便是街头的百姓,如果不是因为传染狂病的人会互相攻击的话,恐怕整个甬城早已沦陷。 染病者互相攻击在某种程度上大大削弱了威胁,同时,裘谷波也因为事先做了安排,从四大营调兵驻守各路段,在教堂事件愈发严重后,他便立即下令驻守路段的部队封锁旧城到新港的大小路段,筑起工事,任何人不允许进出,不听劝阻者格杀勿论。 裘谷波这样做,除了因为有了应对传尸风的经验,另外一个原因也在于他收到了一封信,而写这封信的人竟是侠盗夜昙花。 夜昙花在信中也没那么多废话,只是将昨夜在洋人教堂窗口目睹的一切,详详细细的用文字描述了一遍。 裘谷波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发现这封信读完之后,寻思许久,为了保险起见,立即带兵赶往了教堂,并在路上做了相关的部署,否则的话,军队的反应不会如此迅速。 裘谷波站在南城城楼之上,用望远镜看着新港的方向,因为离得太远,他只能看到一股股黑烟。 “报告!”一名士兵跑上,“南塘路方向来电询问,有几个洋人试图过关。” 裘谷波皱眉:“我命令已经下了,任何人不得进出,硬闯者格杀勿论。” 刚说完,甬城方向又传来一阵爆炸声,裘谷波立即举起望远镜看去:“好像是洋人商社的方向,蔡先生,你怎么看?” 蔡千青站在旁边不发一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此时,傅国栋大步走上来,身旁还跟着先前汇报的那名士兵。 裘谷波上前敬礼:“大帅!” 傅国栋也不废话,看了一眼那士兵,问:“那几个洋人可是东方银行的人,我建议,还是放他们过来吧。” 裘谷波正色道:“如果不一视同仁,此事传开,以后谁还会给大帅卖命?再者,为大帅扛枪打仗的是这些洋人吗?” 傅国栋被裘谷波的话噎住了,半晌才低声道:“要不,先把他们关起来,如果几个小时后没发病,那就放他们进来,怎么样?” 裘谷波正在思考迟疑的时候,蔡千青扭头冷冷道:“绝对不行,现在我们是弃车保帅,新港完了,旧城就必须保住,另外,陈伯忠的部队应该开拔了,几日之后就会兵临城下,如果旧城出了岔子,那大帅不如直接乞降。” 蔡千青用的“乞降”二字并未激怒傅国栋,相反让他清醒了不少。 傅国栋看向裘谷波:“你派出去的侦察班有消息吗?陈伯忠是不是已经朝着甬城来了?” 裘谷波摇头:“信鸽还没有回来。” 傅国栋皱眉,看着蔡千青问:“蔡先生,眼下该怎么办?” “这次新港事件主谋者应该也是胡深,现在看来,此人对甬城以及周边的了解,远比我们要多,凡事都先我们一步,所以,有这么几件事眼下必须马上去办。”蔡千青看着新港的方向,“其一,电询蛇心岛,问问孙三是否知道这种病的来历?其二,派人着手研究这种病,看看与传尸风有什么关系?因为先有传尸风,紧接着又来了这种疾病,我想其中也许会有什么联系。” 裘谷波点头道:“还有呢?” 蔡千青道:“我们虽然身在城中,属防守方,而且有优势兵力和绝佳的屏障,不过因为新港事件形势被改变,我们成为了被包围的那一方,一旦陈伯忠兵临城下,我们将不会有任何援军,在这种腹背受敌的前提下,我们就必须制造奇袭的机会,平息人心的愤怒和疑惑。” 傅国栋摇头道:“先生能不能说明白点?” “制造奇袭的机会指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我们必须事先在城外安插一支伏兵,待陈伯忠兵临城下与我们鏖战几日,逐渐疲惫之后,再派出伏兵,转守为攻。陈伯忠的兵力不多,只要甬城旧城不乱,再慢,一个月内我们也可以击退陈伯忠。”蔡千青看着傅国栋道,“至于平息人心的愤怒和疑惑,那就必须铤而走险,派人前往新港,去面见三大家的人,以及那些也许还活着的洋人。” 裘谷波听完后问:“有什么用呢?不等于是派人送死吗?” 蔡千青摇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在新港事件之前发生了什么。” 裘谷波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傅国栋却恍然大悟道:“先生的意思是,胡深就算用计再狠毒,也不敢伤害到三大家的人?” 蔡千青扭头看向傅国栋:“没错,即便三大家在不知道会爆发新港事件的前提下,多少也会有损失,但他们肯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为性命担忧。” 裘谷波点头道:“明白了,派人前去,表面上是代表大帅探望,实际上是查探虚实?” 蔡千青道:“至于为什么要去见洋人,理由很简单。胡深的手应该还未伸到洋人那头,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觉得,只要拉拢了三大家,自然不愁将来与洋人的关系,而洋人始终不会愿意将他们的利益与这个国家的任何人捆绑在一起,所以,我们必须趁这段空白时间,要不让洋人怀疑三大家,要不就加深洋人对包括我们的所有人都产生怀疑,至少做到之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洋人都不会插手。” “好计。”傅国栋由衷地说道,“那派谁去呢?” 蔡千青将一封信拿出来:“名单我已经理好了,就派这些人去。” 戴着口罩的柳落渠将短剑从那个发狂者的头颅中拔出来时,旁边的木门被砸开了,被砸进门来的人正是在外面厮杀的伍四合。 柳落渠抬眼看着外面那个体形是伍四合一倍的大胖子,叹了口气道:“我说了,只有断腿、穿心和刺颅这三种攻击方式最有用。” 伍四合爬起来看着自己的身上下道:“还好没伤着,我是怕被那东西的血给溅到。” 说完,伍四合掏出枪瞄准扑来的发狂胖子,朝着其面部连开两枪。 胖子头部中枪,直接倒地死去,身体砸在地面的那一刻,还发出了一声闷响。 柳落渠看着四周:“我们得再换一个安的地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些发狂的家伙,只要看到活物就会上前攻击。” 伍四合喘气道:“我觉得,最好能让他们互相残杀,既能保证安,又能省下力气。” 柳落渠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长凳上:“现在只要能让我们看到的发狂者,基本上都是单独行动,而且患病前都是身负武功的人,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在混战中活下来。” 伍四合也挨着柳落渠坐下来:“看样子这种病还会激发人的潜能,让原本不会功夫的人变得可以以一敌十,而原本会功夫者在特定的环境中变得以一敌百,最可怕的是,会彻底丧失原本的意识,变成活兵器。” 柳落渠抬手要去摘口罩,但忍了忍,就算浑身大汗,也不敢解开袖口和领口,只得来回拉扯着衣服,让衣服内产生些凉风:“我们分析再多也没用,要想回到旧城也不可能,军队不会放行的,我们稍微离近些他们都会开枪,功夫再高,也敌不过子弹。” 伍四合摇头:“最主要的是,万一我们在回旧城之前,一不小心染上了这种病,那就完了,所以,还是自求多福吧。” 柳落渠听完却笑了:“想不到我当了一辈子的杀手,到头来,却天天被这种怪物追杀,而且还得心系旁人。喂,伍师兄,要是我染病了,你千万别手软,直接给我这来一枪,一了百了。” 伍四合看着指着自己脑门的柳落渠,笑道:“你放心,我肯定不手软,因为你要是染病发狂了,不知道得死多少人,我肯定第一个成为你的剑下鬼。” 说着,两人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最终变成了无奈的叹息,随后在夕阳的余晖下,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瓦房,跃上墙头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戒除 辛广运、薄荷、苦参、班鲁、柳落渠、伍四合。 蔡千青给裘谷波的信上写了这六个人的名字,虽然他料到肯定会有堑壕的人,但没有想到竟然会派班鲁前去,而且还写上了原本就在新港潜伏,如今却已经生死不明的柳落渠和伍四合两人的名字。 更重要的是,在信中还有一封密封好的信,蔡千青叮嘱要交给辛广运,如果辛广运找到柳落渠和伍四合后交给他们两人,如果找不到,或者两人确认已死,那么信上所写的事情就交予辛广运去办。 裘谷波站在墙角看完信之后,一面吩咐士兵去找来那六人,一面又叫人将蔡千青带来。 蔡千青很快出现在了裘谷波眼前,裘谷波举着信问:“你明明可以口述,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蔡千青解释道:“隔墙有耳,而且特殊时期,凡事都要保密,虽然傅国栋身为统帅,但他自己都无法保证身边的人是否能信得过,而且如今他的作用仅仅只是权威的象征,真正指挥作战的是你我二人。” 裘谷波皱眉:“那班鲁呢?为什么派他去?他只是一个” 裘谷波忍了忍,最终还是说道:“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警察。” 蔡千青道:“因为班鲁的父母在新港洋人的医院里治病,这次疫情爆发之后,他一直很担心父母。” 裘谷波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领兵者,如果不能了解自己属下所想,会对士气造成极大的影响。”蔡千青冷冷道,“裘副官,你现在的精力应该放在城防作战之上,而不是八王院沈姑娘的身上。” 裘谷波瞪着蔡千青:“蔡先生,我的事不劳烦你操心,但我还得再申明一次,离桂花屋远点,离沈姑娘远点。” 蔡千青冷冷道:“我交给辛广运的那封信,你千万不要偷看。” 裘谷波不满道:“你说过,领兵者是你我二人,不应该有所隐瞒。” 蔡千青看着裘谷波:“但是你现在已经信不过我了,就因为一个女人,同理,我也得提防着你,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会因为一个女人或者一段感情就背信弃义,裘副官,你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裘谷波也不甘示弱:“蔡先生,那你呢?你是这种人吗?” 就在此时,离此地最近的班鲁骑马赶到,看到两人这副模样,也不敢上前询问,只得牵马站在不远处等着。 蔡千青看了一眼班鲁,转身离开,扔下一句话:“路遥知马力。” 辛广运推开甬城警局验尸房大门的时候,看着乾元柏和薄荷两人趴在一片狼藉的地面呼呼大睡,周围四处都摆着翻找出来的书籍,基本上都是以医书为主,能看出这两人已经着手开始研究狂病。 辛广运准备上前叫醒薄荷的时候,雄黄却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和苦参身后。 “出什么事了?”雄黄开口那刹那,苦参吓了一跳。 苦参不满道:“二哥,你能不能出点声呀?吓死我了。” 雄黄冷冷道:“你的训练和修为都不够,如果我是敌人,你早死了。” 辛广运刚准备开口,雄黄就示意他先不要说话,伸手将门关上后,这才道:“说吧。” 辛广运低声道:“裘谷波派我、薄荷,苦参,还有那个叫班鲁的警察去新港一趟。” 雄黄微微皱眉:“去新港?恐怕这不是裘谷波安排的,是蔡千青的主意吧。” 辛广运道:“应该是吧,具体做什么,传令兵也不知道,不过我想不是一般的任务。” “我替薄荷去。”雄黄说完转身要走,被辛广运一把按住肩头。 雄黄转过身来:“怎么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蔡千青找薄荷去的用意,是薄荷算是队医,万一受伤什么的也好医治,但我是薄荷的师父,我也是医生。” 辛广运看了一眼苦参,苦参会意,咳嗽了一声:“我去上个厕所,你们聊。” 等苦参走后,辛广运才压低声音道:“二哥,我多嘴说一句,我知道你很照顾薄荷,但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雄黄淡淡道:“你是担心旧事重演吧?放心,不会的。” 此时,验尸房内的薄荷逐渐醒来,虽然门外说话的声音不高,但长期的训练已经让薄荷练就了一双灵敏的耳朵,她听出了辛广运的声音,也听到了话中提到自己的名字,于是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前听着。 辛广运质问道:“整个堑壕谁都知道你和罂粟过去的事情,我们虽然不是江湖门派,也并不忌讳什么师徒之恋,但是你别忘了,你和罂粟相恋的时候,你已有妻儿!” 门内的薄荷听到这句话为之一愣,虽然她感觉得到雄黄与罂粟,也就是现在夜枭小队中已更名为御米的女子之间有着暧昧,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雄黄不去直视辛广运:“我已经付出了代价。” “是呀,代价太大了,不仅失去了家人,也失去了恋人的信任。”辛广运继续逼问,“我知道,你担心有一天也会失去薄荷对你的信任,但你那是杞人忧天,只要你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就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所以,这次行动,由我带队,你不用担心薄荷。” 雄黄摇头:“我是她师父,我不想她冒险,而且她还是个新人,大哥也说过,薄荷是我们当中最干净的一个,不能让她的手上沾太多的血。” 辛广运凑近雄黄:“你是不是知道罂粟他们也在新港,所以想去见她一面?” 雄黄迟疑了下,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担心薄荷。” 辛广运又问:“如果你的行为导致了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我问你,你这次怎么选?” 雄黄摇头:“独脚金,你听着,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我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所以,相同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好,算你有理,我最后问你一件事。”辛广运又上前一步,“你对薄荷是不是仅仅只有师徒之情?” 雄黄肯定道:“我只当她是徒弟,是战友,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我可以起誓。” 辛广运注视着雄黄的双眼,他知道此时此刻雄黄是认真的,他的誓言也是真的,但仅仅只是这一刻。 门内的薄荷听到这,心里无比的失落,就在此时,乾元柏醒来,揉着眼睛发现旁边的薄荷不见了,立即抓起旁边的眼镜戴上,看清楚薄荷站在门口后,问:“薄荷,你干嘛呢?” 乾元柏的声音警觉了门外的雄黄和辛广运,辛广运转身抬手就打开了门,门开的那瞬间,就看到了站在那偷听的薄荷。 薄荷站在门口,又是失落又是尴尬,瞟了一眼走廊上的雄黄后,说了句:“我有点饿,去找点吃的。” 说完,薄荷快步离开,屋内的乾元柏走了出来,看着辛广运和雄黄很是纳闷:“辛秘书,你怎么来了?” 就在辛广运准备离开的时候,盐孙出现在走廊尽头,站在那说了句:“阿金,让薄荷留下,换你二哥去。” 辛广运只得道:“是,大哥。” 盐孙说完离开,辛广运和雄黄也转身离去,留下乾元柏站在那一头雾水,他除了纳闷之外,还感觉到走廊上的气氛很是怪异,想了一会儿,最终朝着薄荷离开的方向找寻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在这。”乾元柏走进警局的小厨房中,看着正在那里切番茄的薄荷,“又在做番茄炒蛋?你怎么这么喜欢吃这个?” “我从小就爱吃这个。”薄荷放下刀,拿起碗开始打蛋:“况且我饿了。” 乾元柏点头,站在旁边看着,当看到薄荷往碗中加盐的时候,奇怪地问:“你不是一向吃番茄炒蛋放糖的吗?今天怎么放盐了?” 薄荷的回答依然冰冷:“我想改改习惯。” 乾元柏若有所思道:“每个人的习惯可不是那么容易改掉的。” 薄荷语气依然冰冷:“我这不是改,准确来说是戒,我要戒掉一些习惯。” 乾元柏道:“戒掉习惯就是改变自己的性格,就拿我来说,我从小就喜欢吃辣椒,吃什么都要放辣椒。后来有一次我生病了,嗓子痛,一直咳嗽,那时候没学医什么也不懂,继续吃辣椒,没有辣椒简直不能活,最后一病不起,连睡觉都痛苦,不得已我去找了西医,说我得的是气管炎,叮嘱我以后不能再吃辣椒了,于是,我为了能睡觉,为了不那么痛苦,我不得不把辣椒戒了,戒了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没辣椒我也能活。” 薄荷站在那呆呆地听着,许久才道:“对呀,其实没辣椒也能活,所以,我也可以把放糖的习惯改为放盐。” “我不是那个意思。”乾元柏慌忙摆手,“我的意思是,你又没经历什么事情让你必须改变这个习惯,所以,何必为难自己呢?人生在世就几十年,想做什么就去做呗。” 薄荷抬眼看着乾元柏,乾元柏也看着她。 两人对视许久,乾元柏脸一红:“你看着我干嘛?” 薄荷忽然笑了:“没什么,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我手艺挺好的。” “番茄炒蛋。”乾元柏呵呵笑道,“放糖。” 薄荷转身喃喃道:“对呀,还是要放糖,有些东西你想戒掉的时候,却有人在提醒你,其实是戒不掉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伏兵出城 甬城南城门下,一个连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子出城而去,领头的连长骑着高头大马站在路边,模样甚是威风。 副连长从队伍中走出,来到连长的马旁,有些不解地问:“连长,俗话说行军隐秘,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出城,还有什么意义?” 维持着威严表情的连长,实际上现在也很痛苦:“你懂什么,兵不厌诈。” 副连长不说话了,不过街头围观百姓的议论声却传了过来。 “这是要干嘛呀?” “看样子是真的要打仗了。” “诶,不是说,是人家要来打咱们甬城吗?怎么还往外派兵呀?” “谁知道呢?乱世不就这样吗?” “今天我打你,明天你打我,说不定后天呀,又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了。”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唉,这些狗日的又要发财了。” 副连长抬眼看着继续挂着那副伪装表情的连长,微叹了口气。 城楼之上,蔡千青站在那平静地看着,先看士兵又看百姓,目光来回在两者之间交替着。 此时,裘谷波从远处慢慢走来,在快走到蔡千青处时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下自己的情绪,告诫自己要公私分明后,这才上前道:“按你所说,我已经往外派了一个加强连。” 蔡千青依然看着下方,直到下方队伍末端的士兵走进城门之中,他才抬头来问:“还有一个营呢?” 裘谷波回答道:“剩下一个营的兵力,正在乔装中,接下来将会陆续离城。同时,也按照计划贴上了告示,告知城百姓新港发生了疫情,虽然旧城暂时无事,但无法做万保证,所以暂时解除四门的戒严,愿意离开的随时可以走。” 蔡千青迎风而立,闭眼想了一会儿:“一个营的兵力要陆续离开,至少要三天,这样,你命令他们,等此营第一个连出城后,不要走太远,明天傍晚前赶回,然后再乔装出城,如此反复三次便可。” “什么意思?”裘谷波皱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蔡千青道:“明者现,暗者藏,凡事非真即假,非假即真,亦或者真假参半。谋事者,必先探清客体之真,再示敌以假施之以真,或反之,又或示敌以假施之以假,反反复复,虚虚实实,所以才有兵者诡道之说。孙子曰,故形兵之极,至于无形,无形,则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 裘谷波听完,仔细思索了一番后道:“我大致明白你想做什么了,不过,我还是得说,既然领兵者为你我二人,你凡事都不应该瞒着我,不能再像对付海神教那时候了。” 蔡千青却道:“隔墙有耳。” 裘谷波皱眉:“看样子,你是深信甬城内已经遍布胡深的眼线耳目?就连我们身边都有。” 蔡千青道:“不用深信,那是必然的,就算是江湖派别之争,都知道探子细作的重要。胡深的辅世兵法造诣远在我和唐安蜀之上,他难道不懂用间吗?” “辛广运他们已经去做准备了,今晚就会按照计划潜入新港。”裘谷波把话题岔开,“你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对他们没有,对你有。”蔡千青凝视着裘谷波的双眼,“如果旧城内真的爆发了疫情,切记不要手软,哪怕是家人至亲,在无法治愈又得危害他人的前提下,格杀勿论。” 裘谷波低头,冷笑了下道:“果然心狠。” 蔡千青冷冷道:“这句话,你对胡深说去。” 蔡千青用当初对付甬城三大家那句话直接怼回了裘谷波原本已达喉头的那番愤怒之词。 因此,裘谷波再也没有说半个字,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转身离开。 蔡千青心中清楚,眼下裘谷波对他的所有不满,都建立在个人情绪之上。过去裘谷波的不满,完是建立在对蔡千青的不理解、不信任之上,而现在,则是因为住在八王院桂花屋中的那个女人。 八臂罗汉下了一手好棋呀。蔡千青站在城墙之上眺望远方,而这手好棋最高明之处在于,那颗棋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杀伤力有多大。 城下,一个挑着货物的货郎低下头来,不再去看城楼上的蔡千青。 货郎喝了口水之后,起身离开,却留下了货物。 货郎隐入人群的那一刻,人群中走出一个与货郎打扮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来。 男子径直走向货物,坐在扁担之上,戴上了货郎留在那的斗笠,随后观察着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之后,才伸手进货物中摸索着。 男子的手从货物中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纸团,纸团之中只有四个字——伏兵出城。 在夜龙岛的第一夜,唐安蜀是在噩梦和美梦交替中度过的,这也是此生他第一次先做完噩梦后又紧接着做了一个美梦。 噩梦中,唐安蜀回到了儿时,跟着胡深在那条寂静的大街上走着,耳边传来的是一首古怪的歌谣,因为歌谣虽然听起来像是放牧人的山歌,但也夹杂着街头卖艺者的吆喝。 那首歌唱得唐安蜀心烦意乱,他很想尽快离开这条街,可当他抬眼看向前方的时候,却看到前方不远处也有一个老头儿牵着一个孩子。 唐安蜀定睛看去,终于发现那老头儿就是胡深,而那孩子就是自己。 怎么回事?唐安蜀纳闷之余又有些害怕,他不由得抓紧胡深的手,并且将身体往胡深处靠近,而他发现前方那个孩子也做了相同的事情。 难道那个孩子就是自己?这是为什么呢? 梦中的唐安蜀很害怕,下意识别过头去,可在别头的那一刻,他眼角的余光瞟到了身后不远处还有两个人影。 唐安蜀扭头看去,发现后方还有一个胡深牵着一个自己,而那个自己也正在扭头朝着后方看去。 “师父!”唐安蜀终于大声叫出声来,但他却没有办法停下脚步,似乎有其他的力量在控制着自己的双腿。 可胡深没有搭理他,依然保持着沉默,街头依然弥漫着那种古怪的歌谣。 许久,唐安蜀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朝着后方看去的时候,却发现后面那个胡深如木偶一样轻微转动了下头颅,朝着自己机械性地眨了下眼睛,随后双眼猛地翻白! 唐安蜀吓了一哆嗦,赶紧回过头来,再抬眼看向前方的时候,却看到前方那个胡深的脑袋慢慢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向,如后方那个胡深一样先是眨眼,然后猛地双眼翻白。 “啊——”唐安蜀吓得双臂抓紧胡深,“师父!师父!师父!” 唐安蜀吓得连连大叫,身旁的胡深终于停下来,关切地问:“怎么了?” 唐安蜀低着头闭着眼睛,指着前方道:“师父,前面和后面,都有一个你,好吓人。” “没有人呀?”胡深蹲下来看着唐安蜀,“为什么好吓人呢?” 唐安蜀依然死死闭着眼睛:“因为他的脑袋会像木偶一样转动,而且双眼翻白!” 胡深却奇怪地反问:“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你不也是这样吗?你照照镜子。” 什么?唐安蜀听到这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胡深也是双眼翻白,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最可怕的是,他手上的那面镜子中的自己也是那副模样。 “啊——”唐安蜀终于在惨叫声中昏迷过去。 在梦中昏迷过去,很奇怪是不是?不过更奇怪的是在后面,因为到这噩梦就结束了,接下来便是美梦,而这个美梦就是成亲拜天地进洞房。 唐安蜀走进洞房,来到婚床旁揭开新娘子的盖头时,却发现是夜馨。 清醒后唐安蜀回忆起来,觉得奇怪无比,而在梦中,自己却无比的满足,最满足的是,当他洞房花烛夜和夜馨缠绵完之后,两人便相拥而睡,当他从美梦中醒来的那一刻,在看到坐在床边的夜馨时,完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从美梦中醒来了,竟朝着她甜蜜地笑着。 夜馨坐在唐安蜀的床边,咬着嘴唇笑看着脸上带笑的唐安蜀,随后道:“是不是梦到我了?” 夜馨说完这句话之后,唐安蜀才真正的清醒过来,脸色骤变,慌怕爬起来看着四周,意识到先前只是做梦之后,下意识道:“对不起。” 唐安蜀的尴尬道歉,换来的却是夜馨的大笑,虽然她的笑声让唐安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他却听得出来,那不是嘲笑,而是一种满足的笑声。 夜馨收起笑容,正色问:“喂,你是不是真的梦到我了?” 唐安蜀岔开话:“夜馨公主,你怎么进来了?” 夜馨捏着一把钥匙:“这里是夜龙岛,而我是这里的公主,所以,我想去哪儿都行。” 唐安蜀看着夜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确很意外夜馨会不顾男女有别直接闯进来,而且还大大咧咧坐在一个男人的床边有说有笑。 夜馨看着唐安蜀这副模样,有些不快道:“我知道,你们那边的女人要讲什么三从四德,可这里是夜龙岛,我们的女人没那么麻烦,而且也不会裹脚。” 说着,夜馨笑嘻嘻地将脚翘起来给唐安蜀看。 就在此时,安息香出现在了门口,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怒:“你们在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五简之位 唐安蜀一愣,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而夜馨放下脚,头也不回道:“你觉得呢?你认为我们在做什么,我们就在做什么了。” 安息香站在那,无比愤怒:“不要脸!” 唐安蜀立即解释道:“阿香,别误会,那个” “什么那个,误会什么呀?”夜馨还是不回头,看着唐安蜀问,“她是你老婆呀?” 唐安蜀摇头,夜馨又问:“那你们有婚约?” 唐安蜀还是摇头,安息香气得浑身发抖。 夜馨终于转身,看着安息香:“既不是老婆,又没有婚约,就是说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那你凭什么管闲事?” 安息香气得一把抓向腰间的腰包,正准备往外掏东西的时候,赶来的古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道:“阿香,住手!” 安息香看着古风,古风朝着她微微摇头,低声道:“这里是夜龙岛。” 安息香只得收手,瞪了一眼唐安蜀,气呼呼地走了。 安息香离开时,马九宝恰好赶来,还被安息香推了一掌,险些摔倒。 马九宝站在那,愣愣地看着气呼呼离开的安息香,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夜馨走出唐安蜀的屋子,来到廊檐下,古风立即抱拳,刚想称呼“夜馨公主”的时候,却想起来马九宝在场,立即道:“二爷早。” 夜馨也不搭理古风,只是对马九宝说:“有什么事?” 马九宝道:“公主,二爷有请。” 马九宝这么一说,众人才知道,其实马九宝也知道内情,这也难怪,身为夜龙团团长,如若不知道内情,也有诸多不便。 唐安蜀闻言,立即起身准备更衣,随后又想起来门还开着,立即上前关门,却在关门那瞬间,看到门外的古风满脸愁容。 发生了什么事?关上门后,唐安蜀站在那想着。 与纸菩萨见面的地点,依然是那个古怪的房间,大概是因为昨晚所住的房间同样没有窗户的关系,唐安蜀已经习惯,不再觉得这种密不透风的环境有什么不妥。 只不过,今天这个古怪的正方形房间内,多了12名打扮与马九宝几乎一样的精壮男子。 毫无疑问,他们肯定是夜龙团的战士,都是夜龙岛百里挑一的高手。 唐安蜀也因此推断,如果今天他们没有同意纸菩萨提出的条件,是绝对无法活着离开这个房间的。因为无论是纸菩萨还是唐安蜀,都心知肚明,在手中没枪的前提下,要战胜加上马九宝在内的13名夜龙团战士,绝无可能。 等那面墙转过来,珊瑚椅上的夜龙王和纸菩萨出现在众人眼前后,唐安蜀便上前道:“二爷,请问岛上的狂病控制住了吗?” “无需控制。”纸菩萨半睁着眼回道,“这是开启木陵简的钥匙。” 钥匙?唐安蜀想到胡深给自己留下的那把钥匙,自己一直随身携带,不过在金陵简中的时候,并未派上任何用处,那把钥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 夜馨看着走神的唐安蜀,低声问:“喂,唐安蜀?” 唐安蜀回过神来,看着纸菩萨问:“难道狂病与木陵简有什么关系吗?” 纸菩萨道:“没有生灵献祭,木陵简是不会出现的。” 生灵献祭?出现?这是什么意思呀?唐安蜀觉得事已至此,纸菩萨应该不会隐瞒,于是问:“二爷,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生灵献祭,海神就不会让人鱼现身,如果人鱼不现身,我就无法找到木陵简,没有木陵简,我就无法施展真正的朱颜镜花术。”纸菩萨说到这情绪有些激动,“那样一来,我就无法再次复活夜龙王,也无法再让自己返老还童。” 纸菩萨这番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深感诧异,她每个字都说得那么清楚,绝对没人听错。 只是,她说的是真的吗? 唐安蜀下意识瞟了一眼夜馨,发现她虽然半低着头,却无法掩饰满脸厌恶之情。 所以,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唐安蜀平静地问:“二爷,这些事想必都是我师父告诉您的吧?” “是的,是你的师父八臂罗汉。”纸菩萨点头道,语气欣慰,“若不是他,我恐怕早已失去了希望。” 听到这,古风终于忍不住道:“二爷,你被胡深骗了!他肯定另有目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制岛上的疫情!” “古副官!”唐安蜀转身厉声喝斥道,“你懂什么?闭嘴!” 古风一愣,看着瞪着自己的唐安蜀,刚想争辩什么,却发现唐安蜀嘴唇微动,似乎无声地说着什么,虽然古风没看懂,但也明白唐安蜀喝斥自己的用意。 古风立即抱拳道歉:“二爷赎罪,我只是信不过胡深,担心他会加害您。” 而唐安蜀心里却很清楚,一夜过去了,估计港口已经剩不下几个活人了,现在纠结那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纸菩萨也不生气:“古副官心系岛上百姓,情有可原。你放心,只要找到木陵简,我便可以轻而易举复活岛上因为献祭而死去的人,海神大人也会应许我的。” 太荒谬了。纸菩萨已经彻底老糊涂了,竟对胡深的胡言乱语深信不疑。 但是,胡深到底做了什么,竟能在多年前就控制了纸菩萨的心智? 于是,唐安蜀问:“二爷,实话实说,我并未从师父那得知此事的任何细节,不过既然他早有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还请二爷详解。” 纸菩萨直视着唐安蜀解释道:“夜龙岛东面有一座大岛,大小是夜龙岛的数倍,因为岛中有一座海湖,海湖之中还有一座小岛,如同眼睛,所以被起名为凤眼岛,木陵简就在那座岛上。” 唐安蜀听到这,下意识问:“那座岛上也有人鱼?” 纸菩萨点头:“正是,看样子你也听说过了。” 唐安蜀和古风等人想起王庆云还活着的时候,曾告诉他们从爷爷辈那听过类似的传说,现在看来,人鱼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 纸菩萨又道:“这些年来,我因为太过焦急的缘故,不顾你师父当年的叮嘱,雇佣了不少地师地相领队前去凤眼岛,可他们都是有去无回,想必都己凶多吉少。直到我得知八臂罗汉的弟子,也就是你出现在甬城,随后又到了蛇心岛的时候,我就知道,胡深并未食言,事隔多年,他还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唐安蜀立即问:“这么说,我师父曾经告诉过二爷,我会来?” “不,他只是说自己会派弟子前来,而且会先去蛇心岛寻找金陵简。”纸菩萨用手在珊瑚椅的旁边摸索了下,紧接着珊瑚椅旁边弹出一个机关。 机关弹出后,马九宝和三名夜龙团战士上前,抓着机关下方的铁链奋力拖动着,齿轮机关声传来的同时,唐安蜀和夜馨跟前的地面石板慢慢移开,随后一幅长1米6,宽近1米的海图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众人围上去,查看着那幅海图,刚看一眼就被海图呈现出的视觉效果所震撼到—— 沙灰色的岛屿,岛屿上的山脉则用灰蓝色和棕色描绘出来,而岛屿上的树木丛林则用黑墨绘制而成,如同是一幅风景画。 一座座岛屿周围原本是蓝色的海洋,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蓝色的颜料因为氧化而变成了绿色,而且海洋中的波浪还用云朵般的波纹细致地绘制了出来,表明哪片海域比较危险,哪片海域又相对平静。 唐安蜀站在那细看了一遍后,指着西面靠着大陆的那座岛:“这是蛇心岛?” 纸菩萨道:“正是,蛇心岛往东就是夜龙岛,夜龙岛再往东,像是眼睛的那座岛就是凤眼岛,这幅海图是当年你师父赠予我”说到这,纸菩萨顿了顿,“和夜龙王的。” 纸菩萨语气的停顿让唐安蜀不由得抬眼去看她,却发现她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那是遗憾的神色。 她在遗憾什么呢? 唐安蜀仔细看了许久,忽然道:“把火盆熄灭,拿火把过来。” 纸菩萨立即道:“按照唐先生吩咐的去做。” 夜龙团的战士立即照做,当房间内变得一片漆黑后,唐安蜀对拿着火把的马九宝道:“你站在左侧。” 马九宝拿着火把站在左侧,唐安蜀后退一步,又道:“把火把举高,举到最高。” 马九宝举高火把后,唐安蜀皱眉看了会儿,又道:“再点一个火把,站在海图右侧一丈外。” 另外一名夜龙团战士也立即照做,就那样站了许久后,唐安蜀又抬手指着马九宝道:“马大哥,麻烦你熄灭火把。” 马九宝立即将火把熄灭,当他的火把熄灭之后,海图之上的蛇心岛逐渐亮了起来,发出绿光,随后从蛇心岛开始绵延出一条线来,延伸到了一座孤岛之上。 那座孤岛就是唐安蜀等人从金陵简出来,遇到夜馨的那座岛。 绿线经由孤岛又蔓延去了孤岛与夜龙岛之间的一处海域,海域中心位置出现一个绿点,随后绿线穿过那个点再穿过夜龙岛指向凤眼岛。 绿线在凤眼岛中心位置的海湖孤岛绕了一圈后,又转而延伸向了大陆海岸,指着那里的一座城。 “这里标的应该就是五个陵简的位置吧。”唐安蜀伸手指着蛇心岛,“那里是蛇心岛,也就是起始点。”然后他又指向孤岛,“孤岛处才是真正的金陵简,孤岛与夜龙岛之间的海域,就是水陵简,也就是那两艘福船的所在位置。” 纸菩萨点头道:“的确如此,所以按照海图所示,木陵简就应该在凤眼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月光一丈图 唐安蜀顺着线继续看下去:“绿线最后所指的位置是大陆海岸边的一座城。” 古风插嘴道:“难道是甬城?” 安息香点头道:“应该是吧,距离蛇心岛最近的城,除了甬城,没有别的地方。” 夜馨在旁边不发一语,只是安静地听大家的推测。 “按照五行相生,那么火陵简就应该在甬城。”唐安蜀说完却一个劲儿的摇头,“但是土陵简呢?线到这里就没了,难道火陵简和土陵简都在甬城吗?” 如果火陵简和土陵简都在甬城,那么事情就真的麻烦了,唐安蜀沉思着。 此时,夜馨却问了一句:“唐安蜀,你是怎么知道用这种方式来查看海图的?” “只要是嫡传地相就肯定知道这是一幅‘月光一丈图’。”唐安蜀看着夜馨道,“一丈图的尺寸是很严格的,而且所用的颜料也有死规定,所以我一看便知。” 夜馨又问:“嫡传地相是什么?月光一丈图又是什么?” 唐安蜀并未立即解释,只是道:“这幅海图百分之百是地师会制作的,由此我可以推测出,陵简府也与地师会有关系,说不定陵简府就是地师会。” 月光一丈图和陵简府都与地师会有关,这番话从唐安蜀口中说出来,众人都挺疑惑,因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地师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月光一丈图是地师会独创的一门技术,也叫藏图,将线索隐藏在地图之中,如果不使用独特的方法,是看不到地图上的秘密的。”唐安蜀指着海图道,“就如这幅地图一样,顾名思义,需要月光,也就是微光才能查看到,而且需离一丈之外,但角度不同,我之所以知道是在右侧,完是因为海图右下方所画的那个罗盘指示。” 唐安蜀指着罗盘指示图道:“正常来说,会看风水的人,都会注意到这个罗盘,从而从罗盘上推测方位,但这样做就是错的,这原本就是个陷阱,也就是个心理盲点。” 夜馨在旁边恍然大悟:“罗盘指针指向右边,所以就在右边?会看风水的人会认为没那么简单,相反会将其复杂化?” 唐安蜀赞许道:“没错,夜馨公主果然冰雪聪明。” 唐安蜀赞许夜馨,夜馨很受用,这却让安息香很是不快,也着实不安,让她有一种唐安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感觉。 唐安蜀又道:“风水师看到此罗盘,加上旁边的一些方位提示,会下意识去计算,从而落入陷阱之中,即便是最终算出来,也是错误的。” 纸菩萨点头道:“你这么一说,看样子地师会的确与陵简府有直接的联系,否则地师会独创的技术怎么会用在陵简府绘制的地图之上呢。” 唐安蜀看着纸菩萨道:“二爷,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明确,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准备妥当就得出发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 纸菩萨道:“只要你帮助我找到木陵简,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我甚至可以替夜馨过世的父母做主,将她嫁给你。”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连夜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纸菩萨。 安息香立即上前,要说什么的时候,唐安蜀却抢先道:“二爷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二爷想办法通知下蛇心岛,让蛇心岛发报给甬城,告知他们如何治愈狂病的办法。” 纸菩萨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甬城此时此刻也正在进行着献祭?” “二爷,夜龙岛爆发狂病被称为献祭,但在甬城”唐安蜀说到这顿了顿,“那就应该叫屠杀。” 唐安蜀知道,救不了夜龙岛,也得救下甬城的百姓,同时他心里也隐隐作痛,一股罪恶感在心头蔓延开来,他觉得自己愧对夜龙岛上所有死去的无辜者。 纸菩萨握着拐杖,思考许久后道:“好吧,我答应你这个要求,毕竟你师父当年没有说过,甬城也会发生献祭。” 唐安蜀抱拳道:“多谢二爷,我们现在就去准备!” 说完,唐安蜀低头长吁一口气。 希望来得及。 不过就在此时,那幅海图的底部却出现了六个大字。 “地师会,陵简府。”唐安蜀从右到左读着那六个大字,“地师会在前,陵简府在后。” 众人都看向唐安蜀,想听他的推测说明。 “按理说,藏图是不应该留下制作者或者制作组织的称呼和名字的。”唐安蜀蹲下来看着那六个字,“而且隔这么久才显现出来,说明这是制作者故意所为。” 说到这,唐安蜀突然间想起了一个人,立即扭头看向古风:“陈伯尧!” 蛇心岛磔狱的电报室中,一身军服的乐正贤坐在那看着突然收到的那封电报。 电报是唐安蜀从夜龙岛发来的,除了写清楚了如何治愈狂病外,也简单告知了乐正贤关于陵简与陵简府、地师会的关系,在电文最后,还留下了“胡深”和“冥鱼”四字。 看到“冥鱼”两个字,乐正贤立即想到了陈伯尧,联系起电文前后,他意识到了什么。 要不要隐瞒陈伯尧这件事呢?等自己调查清楚了再说。 不能隐瞒,因为电报是从夜龙岛发来的,既然乐正贤能推测出纸菩萨对陵简所知比孙三多,那么孙三见唐安蜀等人在夜龙岛,也绝对能猜出来。 或许,孙三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在找一个机会试探自己。 思来想去,乐正贤还是拿着电报的原本和译文去找孙三汇报。 磔狱议事厅中,孙三正和一群士兵在那里整理着犯人的档案,见乐正贤拿着电文推门而入,然后站在那看着自己,他便知道有事发生了。 “你们都出去。”孙三下令道,等士兵数离开后,他扬头问,“怎么了?” 乐正贤上前,将电文递给孙三。 孙三迅速看完,立即道:“去电报室,马上发报甬城,把办法告诉他们。” 乐正贤点头,与孙三一起又返回了电报室。 乐正贤快速发完电报后,起身道:“大帅,我认为纸菩萨对陵简所知,比我们多,唐安蜀在电文中虽然没有说明,但电报是从夜龙岛发来的。” 孙三点头:“唐安蜀这么做也是想暗示我们,不过那个冥鱼是什么意思呢?” 乐正贤解释了一番当初自己与唐安蜀面见陈伯尧时的情形,随后道:“所以,他一说冥鱼,我就知道是陈伯尧。” 孙三指着电文上的“胡深”二字道:“他还写了胡深两个字,是不是说除了我之外,胡深当初也找上了纸菩萨?” “恐怕是这样的。”乐正贤点头道,“既然胡深找过你和纸菩萨,那么他必定也找了海蛇,因为你们是当年东海最有实力的三个人。” 孙三坐下来,在那沉思了许久才抬眼道:“应该是这样,按照海蛇所说,陵简分为五部分,寻找的顺序是五行相生,那么金陵简之后就是水陵简,水陵简后就是木陵简,这么说,我知道金陵简所在,海蛇和纸菩萨就应该知道水陵简和木陵简所在,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乐正贤道:“离间和分化你们,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如果三仙会过于团结,那么肯定会妨碍到他的计划,毕竟所有陵简都在东海范围内。” 孙三皱眉:“你的意思是指,胡深的目的是五个陵简,不过,就现在来看,胡深似乎已经去过这些陵简的所在地了,否则他怎么施行自己的计划?既然他去过了,为什么不自己加以利用,反而要告诉我们呢?” 乐正贤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也许陈伯尧会知道什么呢?大帅,陈伯尧是谁送来关在磔狱的?我记得你当初拿给我和唐安蜀看的档案上,并没有记录。” 孙三点头,却保持着沉默,想了许久才道:“陈伯尧是自己把自己送进来的。” 乐正贤很吃惊:“这” 孙三道:“其实他是不是真的叫陈伯尧,我都不清楚,但他实在太有钱了,我不能拒绝摆在眼前的财富吧?” 乐正贤仔细回忆着:“大帅,陈伯尧的存在是刘靖远和吴硕海告知的,而这两个人是荣平野弄进来的,也就是说这两人应该与胡深有联系,换言之,指引我和唐安蜀去找陈伯尧的,正是胡深,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派他的徒弟唐安蜀来,又为什么要把你这个前弟子牵扯进来?”孙三满脸疑惑,“我怕就怕当我知道这些答案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乐正贤起身道:“大帅,也许陈伯尧知道这些事,我现在去问,也许还不晚。” 孙三点头道:“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乐正贤刚准备走的时候,又想起来什么:“大帅,现在先不要惊动海蛇。” 孙三道:“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搂草打兔子的时候。” 乐正贤笑了笑,开门离开了电报室。 孙三长吁一口气,看着手中的电文,仰头闭眼想道:大哥和二姐果然一直有事瞒着我,还好我用计夺下了楔子岛,至少现在半个东海在我手里了。 可即便是这样,孙三还是觉得自己没有掌握到主动权,胡深太可怕了,他到底是个什么人?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是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释放凶兽 乐正贤走进乙号监深处那个洞穴时,却看到陈伯尧手中捧着关有冥鱼的那个圆球直视着自己。 “我一直在等你们回来。”陈伯尧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们其中一人迟早会回来找我。” 乐正贤在陈伯尧跟前盘腿坐下:“前辈,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其实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胡深是谁?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陈伯尧看着手中那个圆球,“一切都怪我们,是我们解开了凶兽的封印,将凶兽释放在了人间。” 我们?乐正贤很是奇怪,问:“还请前辈明示。” 陈伯尧沉声道:“你所知的衮衣地相这一头衔,和原本地师会的定义完不同,每一代地师会只会诞生一名衮衣地相,如今之所以会冒出那么多衮衣地相,就是为了隐藏这个秘密,隐瞒我们当年犯下的错误。” 乐正贤越听越糊涂,忙问:“前辈,我还是不明白。” 陈伯尧神秘地说:“胡深就是地师会最后一代衮衣地相,也是唯一一个真正拥有这个头衔的人,地师会也是他利用陵简一手毁灭的!他就是凶兽!” 乐正贤皱眉听着,连连点头,示意陈伯尧继续说下去。 “陵简分为五个,而地师会为了担心陵简现世带来灾祸,于是将藏有陵简所在地的海图线索分成五部分,分别告知给了地师会所选出来的五名尊者。”陈伯尧解释道,“金陵简的尊者称为蓐收,水陵简的尊者叫玄冥,木陵简的尊者叫句芒,火陵简的尊者叫祝融,而土陵简的尊者被称为后土。” 乐正贤逐渐明白了:“这么说,前辈您就是守护金陵简秘密的蓐收?” 陈伯尧点头道:“对,我就是蓐收,我们五个分别得知了五个陵简的秘密,也分别持有一部分标有陵简位置海图的线索,可最终我们还是被胡深利用要挟,说出了所有的秘密,还让他得到了那张‘月光一丈图’。” “前辈,陵简府是什么意思?”乐正贤想起电文里的内容,“陵简府与地师会又有什么关系?” 陈伯尧道:“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没有陵简府就没有地师会,同样的,如果没有地师会,当年也无法组建陵简府。” 乐正贤想问的太多了,可此时他一时间却不知道从何问起,想了半天,终于问:“前辈,照您这么说,其他四个尊者都还活着?” 就在陈伯尧准备回答的时候,洞外枪响,陈伯尧胸口中弹。 乐正贤转身拔枪瞄准洞外的时候,却发现洞外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个持枪的士兵,那士兵看着乐正贤,却是咧嘴笑着,将枪口伸进口中。 “不要!”乐正贤开口制止的时候,士兵扣下了扳机,子弹击穿他的头部,人也直接倒地死去。 乐正贤再次转身抱起陈伯尧:“前辈,你坚持住,我带你离开这!” 陈伯尧抓住乐正贤的胳膊,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凶兽有三头,记住,有三头,一定记住” 说完,陈伯尧浑身一软,死在了乐正贤的怀中。 洞外,那名死去士兵的身旁围满了闻声而来的乙号监犯人,不过所有人目光都注视在士兵手中的那支手枪上,就在其中一名犯人准备去拿枪的时候,一颗子弹击中在旁边的地面,他赶紧缩手逃离。 乐正贤举枪瞄准着外面:“都活腻了?” 随后,大批士兵持枪赶进来,收走那支手枪的同时,也在洞穴外筑起人墙。 乐正贤放下陈伯尧的尸体,缓慢摇着头,突然间感觉到很失望。 毫无疑问,那名士兵也是胡深的人,他已是无孔不入。 可问题又来了,既然他如此神通广大,为何还故意留下这些线索? 仅仅只是因为好玩吗? 还有,凶兽到底是什么意思? 血流成河。 潜入新港后的辛广运等人,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双眼所看到的惨状。 焚烧成废墟的房屋,烧得漆黑的尸体,还未干涸的血泊,以及随处可见的各式致命武器,这些情景看得同行的班鲁心惊胆战。 当差这么多年,班鲁第一次目睹这种惨状,不由得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停。”雄黄停下来,“阿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辛广运走向班鲁的时候,同时道:“检查下自己的衣服捂严实没,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摘下口罩,不要触碰周围的任何东西,离尸体远点。” 苦参提着花机关站在那警戒着,与雄黄分别看着前后。 辛广运掏出一颗药丸递给班鲁:“含着这个,会让你好受点。” 班鲁看着那药丸,摇头道:“没事,我适应会儿就好了。” 辛广运并未收手:“含着,这是命令。” 班鲁迟疑了下,还是拿过药丸含在口中,随后一股清凉从药丸中散发出来,立即充斥整个头部,顿时让他舒服不少,也不觉得恶心了。 “谢谢。”班鲁致谢道,“看样子,我爹娘凶多吉少了。” 雄黄在不远处道:“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特别是在战场上。” 班鲁看着废墟中的那些尸体:“可这里不是战场。” 辛广运冷冷道:“不是战场是什么?” 班鲁鼻子一酸:“这是地狱。” 班鲁的话让其他人无言以对,雄黄只是道:“出发。” 班鲁跟在队伍后面,紧握着花机关,问:“不是说晚上出发吗?为什么又换在白天了?” “晚上不容易发现敌人。”辛广运解释道,“记住,在新港你看到的任何对你发动攻击的人,都是敌人。” 雄黄又补充道:“即便对方是你父母,你也得开枪,否则,你也会死。” 班鲁皱眉,这次轮到他无言以对了。 最前方的苦参边走边道:“为什么我们还要去找柳落渠和伍四合呀?” “不知道。”辛广运爽快地回答,“上面的吩咐是,如果没有找到他们两人,才能打开那封信,如果找到了,就把那封信交给他们,应该是有其他的事情要他们去办。” 苦参纳闷:“有什么事偏要找他们办呀?我们不也一样吗?” 雄黄平静地说:“他们是江湖上的人,所以,要他们去办的肯定是江湖事。” 苦参叹了口气:“那我们呢?我们算什么呢?” 辛广运笑道:“募兵。差不多也算是半个军人吧。” 众人有说有笑的时候,班鲁看到了旁边的废墟中有只手伸了出来,他立即上前去,却发现一根横梁下方压着一个受重伤的老头儿。 老头儿闭着眼呻吟着,伸手朝着他似乎在求救。 “这里有人受伤了!”班鲁说完就上前要去搬动横梁救人,可在他刚刚靠近的那瞬间,那老头儿一把抓住班鲁的手就往自己跟前拖,同时睁开自己那双雪白的双眼,口中也发出怪物般的吼叫。 就在班鲁吓懵了的时候,辛广运上前便一枪托砸在老头儿的手臂上,将其砸断后拽开了班鲁。与此同时,站在远处的雄黄开枪击中了老头儿的头部。 班鲁呆呆地站在那,看着死去的老头儿,并未发现苦参已经举枪瞄准了自己的头部。 辛广运检查着班鲁的衣服,摇头道:“没事,衣服没破,也没有沾上那老头儿的血。” “出发。”雄黄扫了一眼班鲁冷冷道,“记住这个教训,记住我们刚才说的话,不要再犯傻。” 班鲁看着苦参放下的枪,心中清楚,如果先前自己的衣服被那老头儿挠破,或者自己的皮肤被老头儿的鲜血沾到,苦参肯定会毫不迟疑地开枪将自己击杀。 裘谷波抬头看见八王院那块牌匾的时候,自己都很惊讶,满怀心事的他骑马在街头巡视,不知不觉竟带着士兵们来到了八王院门口。 要不要进去看看沈姑娘?裘谷波心里有些矛盾,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脑子中又冒出了“红颜祸水”这四个字,况且这里还是甬城最大的青楼,自己身为甬城督军的副官,频繁来这里会影响士气的。 就在裘谷波拉马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伍六从八王院中走出来,两人对视,裘谷波疑惑,伍六则立即迎了上去:“裘捕探,不,裘副官,我可算找着你了。” 裘谷波皱眉:“你不去巡逻,跑这里来干什么?” “来找你呀。”伍六赶紧解释,“我可不是来寻花问柳的” 刚说到这,伍六又觉得自己用词不当,因为照他的意思,裘谷波好像没事就来寻花问柳一样。 伍六见裘谷波脸色不对,立即赔笑道:“不是,那个,局长病了,夫人到处找你呢。” 裘谷波大惊:“病了?” 伍六赶紧道:“不是染上狂病了,只是风寒感冒,卧床休息呢,夫人就派我来告诉你一声,让你不要着急,不要担心,没事的,还有,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不要让甬城的百姓失望,不要惦记家里,另外” 裘谷波不耐烦道:“好了,我娘的啰嗦你就不用重复了,既然只是风寒感冒我就放心了,你回去告诉我爹,让他好好养病,城里有我呢。对了,乾元柏和薄荷那头怎么样了?孙三所说的治愈办法,有效吗?” 伍六摇头,一脸为难:“我早上离开警局就一直没回去,而且乾元柏和那个薄荷把自己关在地下室里鼓捣研究,也不让我进去,我也不知道呀。” 裘谷波点头:“好吧,你忙你的去吧。” 伍六点头正欲离开,又想起来什么,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走到马前,踮起脚尖,示意裘谷波俯身下来。 裘谷波皱眉:“干嘛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敌军出击 “局长还托我给您带句话。”伍六说着看了一眼马后的那些士兵,“只能让你一个人听。” 裘谷波无奈下马:“说吧。” 伍六压低声音道:“局长说了,你喜欢哪个姑娘是你的事,至于姑娘是什么出身,他觉得无所谓,但你得想办法说服你娘,就是夫人。” 裘谷波一脸无奈,只是点了点头。 伍六又道:“另外,局长说了,他支持你。” 裘谷波连连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还有”伍六正色道,“我也支持你!” 裘谷波看着伍六:“谢谢啊。” 就在裘谷波翻身上马的时候,伍六又补充了一句:“警局上下所有兄弟都支持你!” 裘谷波瞪着他:“没完了是吧?你要不要贴个告示呀?” 伍六赶紧立正敬礼:“恭送裘副官!” 裘谷波无奈地摇摇头,拍马带队离开。 伍六站在那笑着,却不知道此时沈青梦正站在八王院门口,看着骑马远去的裘谷波,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最终,沈青梦转身返回。 奉化城外,马上的陈伯忠看着自己的新军浩浩荡荡地行在路上,甚是满意。 此时,马啸天骑马疾驰而来,在陈伯忠跟前拉马停住,敬礼后道:“司令,三营已经全部登船,准备沿县江前往甬城。” 陈伯忠打开地图,指着上面道:“让三营在李家口下船,然后就地驻扎等我的命令。” “是!”马啸天敬礼道,正准备离开时,陈伯忠又叫住他。 陈伯忠看向城门内:“参谋长呢?” 马啸天迟疑了下道:“快到了,因为参谋长骑的是毛驴,也不肯骑马,所以慢了点。” 陈伯忠闻言不满的神情挂在脸上。 马啸天这个马屁精见状,立即道:“司令,你说,参谋长还真把自己当八仙过海里的张果老了?都什么时候了,不骑马,还骑毛驴。” “多事!他是你的长官!”陈伯忠训斥道,“让警卫排全天保护参谋长的安全,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第一个掉脑袋。” “是!”马啸天立即道,“司令,我还是有些担心。” 陈伯忠收起地图,递给旁边的侍卫:“你担心什么?” 马啸天看着队伍道:“司令,我军虽然的确是脱胎换骨,但甬城也不是颗鸡蛋,没有重型武器的前提下,要想破城,太难。我们现在虽然有四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连,但炮兵连的火炮和曲射炮都是以前步兵营中单独调拨出来组建的,剩下那个骑兵连在攻城战里也不起任何作用,我担心,一旦开战,最终会形成双方长期对峙。” 陈伯忠道:“对峙就对峙,他们守,我们围,我们是活的,他们是死的,我们缺人可以就地补充兵源,缺粮缺弹药都可以想办法解决,但傅国栋只要被咱们围死了,就只能一天天消耗下去,最终不是城破,就是投降,另外,别忘了,我们是革命军的先锋。” 马啸天忙问:“司令,您的意思是,革命军会出兵?” 陈伯忠道:“革命军北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他们从广州出发,必须要途径湖南、福建和江西,江西和福建都有孙传芳挡着,湖南有吴佩孚,现在好在是,孙传芳没有那个精力驰援傅国栋,革命军也没有公开接纳咱们,所以,就时局来说,我和傅国栋一战,与其他人无关,孙传芳不会插手,革命军也暂时不会搭理,但是,一旦我们坚持下来,福建一破,革命军势必会派人前来甬城,到时候咱们就不怕腹背受敌,也不会腹背受敌,而傅国栋就再没有理由坚持下去了。” 马啸天听完虽然在点头,但陈伯忠看得出,他还有顾虑,于是问:“你还有什么就问吧。” 马啸天道:“司令,既然您私下与革命军接触,就算他们没有给您一个真正的名分,但也算是同盟吧,毕竟咱们挂起了奉化新军的旗帜,而且奉化也是蒋总司令的老家,可为何您偏偏要攻打甬城呢?就驻扎在这里,等着革命军来不就行了吗?” “笑话,人家会让你等着?人家会让你坐享人家的那个什么革命果实?”陈伯忠不屑道,“我们要是不打甬城,摆在眼前就两条路,要不,加入孙传芳的五省联军,要不就公开声明支持革命军,不管怎么选,我们面对的都是一场血战,孙传芳和革命军都会把咱们当枪使,几仗下来,你认为我手里还能剩下几个人?” 马啸天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司令您打甬城就是一个姿态?傅国栋虽然隶属孙传芳麾下,但平日内他也不把孙传芳当回事,所以孙传芳也不会救他,他被打,全当他活该?但在革命军这头,认为傅国栋就是孙传芳麾下的部将,您打他,就等于是在帮革命军,这样一来,就算革命军想让司令您去增援其他地方,司令也可以以甬城战事吃紧走不开为由推脱?” “现在你小子总算明白为什么要打甬城了吧?”陈伯忠得意道,“参谋长说了,打甬城呢,我是可进可退。如果革命军一路告捷,孙传芳兵败,傅国栋肯定不可能坚持下去,必定投降,这叫进。” 马啸天问:“那退呢?” 陈伯忠解释道:“退指的就是,万一革命军失利,我们直接从甬城周边撤回来就行了,孙传芳如果遣人来问,我就找个借口说我与傅国栋有私人恩怨,那时候孙传芳肯定已经元气大伤,犯不上为了傅国栋派兵来犯我奉化吧?” 马啸天点头:“好计,想不到这里边这么多学问。” 陈伯忠道:“这就是参谋长所说的辅世兵法里的潜龙之术,多读书,有好处的。” 马啸天连连称是,满脸敬佩的神色。 奉化城内,街头茶铺中,道童正端着茶小心翼翼喂胡深喝着。 茶铺外,站满了荷枪实弹的警卫排士兵,士兵将所有要进来喝茶的人都挡在外面,就连老板和茶铺伙计都只能站在一侧侯着,随时等候吩咐。 胡深喝完那杯茶,道童又拿起手绢为他擦嘴,同时,道童竟笑了。 胡深奇怪问:“你笑什么?” 道童说:“我笑师父您穿上军装还挺好看的,比穿道袍好。” “道袍自在,军装约束。”胡深看着街头列队出城的士兵,“开拔了,又要生灵涂炭了。” 道童一愣,细看了下胡深:“师父?是您?” “是我。”胡深表情淡然,“他们三个正在想办法把我关起来,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就彻底不是我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胡深这个人了,这副皮囊里剩下来的只有那三头凶兽。” 道童笑道:“您打不过他们吗?” 胡深道:“他们是凶兽,我是人,我怎么斗得过呢?” 道童又道:“也许他们并不想把你关起来,而是想把你吃掉呢?” 胡深看向道童:“你希望怎样?” “不知道。”道童摇头道,“我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做,至于您到时候是胡深,亦或者是那三头凶兽,那与我无关。” 胡深惨然一笑:“看样子,你愿意跟着我,服侍我,并不是因为我是胡深,而是因为那三头凶兽。” 道童掰着手指头:“傒囊、傲因和讹兽,你觉得他们哪一个最可怕?” 胡深道:“只要是我无法战胜的,都很可怕。” 道童却道:“师父,我觉得他们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如果没有你,怎么会有他们呢?” 胡深沉默了。 “为什么要来教堂?” 雄黄站在教堂外,迈过一具已经发臭的尸体,停下来看着被封死的教堂大门。 辛广运看着手中那份新港地图:“来找柳落渠和伍四合。” “为什么?”班鲁在旁边问,“到底要他们做什么?” “找他们只是其一,其二,狂病是从这里爆发的。”辛广运看着四下,“而且海神邪教最后的藏匿点也在这里,张定锋说不定也在这里,既然狂病是胡深下令释放的,那么张定锋他们必定知道如何预防,说不定在这里还能找到有用的情报。” 苦参端起手中的花机关:“那还等什么,走吧。” “三角队形。”雄黄在前方道,“班鲁,你站在中间,无论发生了何事,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离开三角中心。” 班鲁持枪道:“我又不是废物!不需要你们这么保护我吧?” 辛广运看着班鲁道:“你听着,我们三个是来执行任务的,而你,是来探亲的,你懂吗?你真的不明白蔡先生为何让你来吗?” 班鲁其实隐约猜出,但他还是摇头表示不知。 辛广运道:“疫情爆发后,你两次抗命想要进入新港,被士兵阻止,第三次你想偷偷溜进去,又被抓住,其后你在警局多次表达自己对封锁新港的不满,你的言论影响了很多家中有亲人在新港的警察。” “所以”雄黄看着班鲁,“其一就是为了了却你的心愿,其二就是为了把你这个多嘴的家伙给弄走,如果你再留在那,你认为那些无所谓的言论迟早会影响大局。” 班鲁愣住了,傻站在那,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也没想到自己所说的话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加上之前他救那个狂病老头儿的事,他很是愧疚,终于道:“对不起。” “走吧。”雄黄朝着教堂内走去。(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教堂惊魂 四人来到教堂窗下,雄黄跃上窗口,看了看漆黑的教堂内,回头道:“你们先等着,我查看没问题了,你们再进来。” 说着,雄黄小心翼翼地落入教堂之中,刚落地,一只手就从黑暗中伸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左脚脚踝。 雄黄一惊,立即抬起右脚,朝着那只手的主人头部踢去,紧接着急退两步,举枪朝着那人的脑袋开了一枪。 等那人死后,雄黄借着窗外的阳光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双脚和右手都已被折断的男子,看穿着应该是海神邪教的教徒。 看样子这名教徒在死前,已经经历过数次残酷的厮杀。 雄黄再转身朝着走廊深处望去,发现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看得出这些人死前都经历了一番殊死搏斗,而且都是玩命的那种,身边染血的烛台、瓷片和石头都能说明这些发狂者可以将任何东西当做武器使用。 雄黄观察了一番四周,再没发现其他的危险后,朝着窗户吹了声口哨。 口哨吹响的同时,房梁上一双雪白的眼睛立即锁定了雄黄,但眼睛的主人并未立即发动攻击,而是躲在黑暗中观察着,伺机而动。 辛广运、苦参和班鲁从窗户进入教堂后,看着走廊上的情形都有些吃惊,因为地方狭小的关系,导致血腥味和尸臭味很浓,现场也更令人恶心。 班鲁下意识捂了下鼻子,但摸到口罩后又放下手去:“天啦。” 雄黄问:“阿金,怎么走?” “先去外面的大堂看看。”辛广运道,“这个地方我来过,并不复杂,房间也只有那么几个。” 辛广运领着其他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大堂之中,抬眼就看到已经破碎的花窗玻璃,还有下方已经染上鲜血的十字架以及耶稣像。 班鲁看着十字架道:“这就是他们洋人信的神?就是什么上帝?” 雄黄道:“这是耶稣,不是上帝。” 班鲁一头雾水:“耶稣不就是上帝吗?” 雄黄懒得解释,持枪在大堂内巡视着:“千万不要分开,都留意着自己的方向,一旦有东西就马上开枪。” 此时,房梁上那个东西从某个洞中钻出来,探头看着下面的四人,仔细观察着,喉头发出咕噜的声音。 “停!”辛广运举起拳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众人都竖起耳朵听着,随后都摇头。 辛广运道:“我肯定听到什么声音了,大家都小心点。” 在大堂内巡视了一圈后,除了几具尸体,并未发现其他有用的东西。 辛广运道:“我们去房间里查看下,特别查看下那些海神教教徒所住的地方,也许会留下什么有用的情报。” 就在辛广运刚说完,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咕噜声再次传来,辛广运这次毫不迟疑,举枪就朝着声源处扣动了扳机。 枪响,子弹击中那个位置后,一个黑影从那里窜出,直接朝着辛广运冲刺下来。 苦参举枪就射,密集的火力瞬间就将那个黑影打成了筛子。 黑影发出尖叫落地后,辛广运持枪慢慢靠近,发现那竟然是一只灰鸽子。 “鸽子?”辛广运很诧异,其他人也很意外。 雄黄叹气道:“看样子这种狂病不仅会传染人,也会传染动物,连鸽子得了狂病都具有这么强的攻击性。” 雄黄刚说完,辛广运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快离开这!” 听辛广运这么一说,众人立即拔腿就跟着他跑。 班鲁在后方问:“为什么要跑呀?怎么了?” 辛广运在前头道:“这个教堂里养了很多鸽子!” 辛广运说完,众人立即加快了脚步,他们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人得了狂病,就算速度再快,那也只能在地面上跑,充其量跳起来发动攻击,而鸽子不仅会飞,体形也不大,就算开枪也不能保证击中,况且如果是一群鸽子扑过来,那他们就死定了。 众人气喘吁吁跑到来时的窗户口时,领头的辛广运却猛地停下来。 “怎么了?”雄黄问,刚问完就看到立在窗户口的一只鸽子。 “我来!”苦参端着枪上前,刚瞄准那只鸽子的时候,窗外就传来了无数双翅膀拍打的声音,就在众人发愣的同时,走廊右侧那一排窗户尽数被撞破,无数狂鸽破窗而进。 虽然不少狂鸽在撞破窗户的时候被玻璃划伤了翅膀,但依然凭着双脚蹦跳着往辛广运等人冲去。 “开火!”辛广运下令的同时,其他人已经手持武器朝着袭来的狂鸽倾泻着子弹。 但那些子弹就如同是落入大海中的陨石一样,虽然掀起了波浪,但并未因此给大海留下任何致命的伤痕,剩下的狂鸽像是白色飓风一般朝着他们席卷而去。 “跑!”辛广运掉头就跑,“跟我来!往地下室跑!那里没有窗户!” 众人紧随辛广运朝着走廊前方狂奔而去,跑过前方拐角处的时候,辛广运滑倒在地,同时喊道:“苦参!手榴弹!火力掩护!” 其他人朝着袭来的狂鸽群开火压制的同时,苦参立即掏出两颗手榴弹。 雄黄打完一个弹夹,抬头对正准备拉开手榴弹保险的苦参道:“一秒半!” 苦参点头,拉开保险,等待近两秒后,将手榴弹扔进狂鸽群中。 “走!”辛广运一把拽起还在射击的班鲁,刚将他拖开,远处的两颗手榴弹便爆开。 因为走廊狭窄的关系,手榴弹破片发挥了最大的杀伤力,将涌来的那群狂鸽尽数击落,冲在前方的一些狂鸽尸体被气浪掀飞,甚至飞到了辛广运等人的前方。 辛广运并未停下脚步,因为狂鸽拍打翅膀的声音依然不断传来。 到底还有多少鸽子?辛广运也顾不得回头去看,领着众人终于来到地下室门口,用身体撞开门之后,领着众人冲了进去。 辛广运冲进去后,站在门口一侧,挥手让众人赶紧进去,随后关门。 关门的那瞬间,辛广运从门缝中看到依然有无数的狂鸽朝着这头冲来。 辛广运关上门之后不到两秒,门上就传来了接连不断的闷响,狂鸽不断地撞向门口,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辛广运顶住门的同时道:“找东西把门顶上!” 惊魂未定的班鲁站在楼梯上道:“那些鸽子应该撞不开这扇门吧?” “保险起见!”从地窖下方找了几把椅子的雄黄正准备搬上去的时候,却看到身强力壮的苦参扛着一个木桶走上楼梯,然后将木桶挡在门口。 苦参放下木桶后,辛广运这才松开顶门的双手,站在那喘着气。 苦参抹了一把汗:“应该可以了。” 门外不少的狂鸽已经撞死或者撞晕,门口堆满了狂鸽的尸体,但剩下的依然在不停的撞击,导致地下室的门就如同有人在不断敲击一样。 班鲁看了一眼门,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我还以为死定了,这病太恐怖了,一旦染上了,就会失去理智” 说到这的时候,班鲁突然想起来什么,看着辛广运道:“不是说发狂后会攻击眼前看到的一切吗?这些鸽子怎么不会互相攻击?” 辛广运摇头:“谁知道呢,总之先休息下吧。” 雄黄放下手中的椅子:“也许这种病在人和动物身上产生的效果不同。” 刚说完,雄黄就看到了桌上那个千机囊:“这怎么会有个千机囊?” 雄黄觉得奇怪,他拔出匕首挑开千机囊,刚俯身就闻到一股恶臭。 雄黄下意识抬头,深吸一口气,再低头细看,随后便发现了其中的那只已经腐烂的海耗子。 “是海耗子。”雄黄对围过来的班鲁和辛广运说着。 辛广运抬头看着还在门口的苦参:“苦参,你看着点门。” 苦参点头,在那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同时嘟囔道:“早说了火力不够,应该把轻机枪带来的。” 辛广运查看了下千机囊中的那只海耗子的尸体,确定道:“应该是从都督府中偷出来的。” 班鲁奇怪地问:“不一定吧?万一是从蛇心岛偷来的呢?” 雄黄却不同意:“如果是从蛇心岛运来的,这海耗子就应该关在笼子里,而不是在千机囊中,否则的话,这么远的路途,海耗子早就死了,尸体的腐烂程度远远高于现在。” “最重要的就是这东西在千机囊里边,而且都督府白天要溜进去不可能,只有夜间才有可能,不过海耗子也不是那么老实的动物,所以,偷海耗子的人只有将其杀死塞进千机囊中带到这里来。”辛广运边说边环视着地窖四下,“这就解释了为何海耗子已经死了,从腐烂的程度上来看,也就两三天的时间。” 雄黄道:“差不多就是狂病爆发的时间,难道说” 雄黄说到这看向辛广运,辛广运道:“也许狂病就与海耗子有关?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去告诉裘谷波这件事。” 因为辛广运等人出发的时候,裘谷波还未收到孙三那头发来的电报,所以他们并不知道狂病就是源自海耗子本身。 雄黄也看着四下:“这么说,这里应该是张定锋等人的巢穴。” “我们分头找找,看看张定锋有没有遗留下什么东西,说不定有线索。”辛广运说着转身开始细致寻找起来。(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鹦鹉 新港码头货仓旁的高楼顶端,苍耳领着雷丸大步走向正用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钩吻。 “枪声是从哪儿来的?”苍耳问道,顺手接过钩吻递来的望远镜。 钩吻指着远处的教堂:“教堂,而且之前看到了有黑烟从里面冒出来,看样子里面有人交火。” 雷丸半眯着眼睛在那看着:“黑烟?有人放烟火呀?” 钩吻瞟了一眼雷丸道:“差不多吧,不过看样子也就是几颗手榴弹,如果是炸药,那教堂就算不塌,也会被炸出个洞来。” 苍耳放下望远镜:“教堂是张定锋的巢穴之一,不过上次狂病爆发的时候,他应该和荣平野撤离了,会是谁呢?” 钩吻寻思了一下:“幸存下来的洋人都躲起来了,因为他们的船上也都有那种发狂者的缘故,他们也没办法离开,加上电台被毁坏的原因,他们已经被困死了,而且他们比中国人惜命,教堂里的事应该与洋人没关系。” “不是洋人,也不可能是海警总局的人,那群软蛋一向欺软怕硬,干不出这种事。”苍耳又用望远镜看了下,“所以,应该是傅国栋的人,大概是察觉什么了,毕竟出事那天,裘谷波去了教堂。” “就算是傅国栋派去的人,也应该是夜叉的人。”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苍耳扭头望去,发现是坐在那嗑瓜子的甘草。 苍耳点头赞成道:“对,傅国栋麾下,除了夜叉小队,没有人能活着走到教堂。” 甘草坐在那问:“二哥,我们到底来甬城是干什么的?是来对付夜叉的,还是来玩的?” 苍耳淡淡道:“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我建议去看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甘草笑嘻嘻道。 苍耳故意问:“那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甘草起身走向苍耳:“我还有” 甘草故意停顿了下,笑道:“还有御米。” 苍耳皱眉:“甘草,非常时期,别搞事。” 甘草道:“二哥,趁着钩吻和雷丸都在这,我就把话说清楚了,现在不让御米了结她和雄黄的事,将来迟早会出乱子。” 苍耳问:“那你说说,出什么乱子?” 甘草还未开口的时候,钩吻道:“二哥,这次我同意甘草的话,虽然你到现在也没说我们来甬城的目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绝对不是来见亲人的,对吧?所以,还是找个机会,让御米去了却心愿,还雄黄一个人情吧。” 甘草附和道:“二哥,自从御米见到雄黄后,一直失魂落魄的,你也知道,她觉得自己欠雄黄的命债,与其将来在关键的时候出乱子,不如现在找机会让她还清。” “笑话!你们也知道欠的是命,而不仅仅是情,而且不止一条命,她怎么还?”苍耳眉头紧锁,“而且万一裘谷波、蔡千青派来的人中没有雄黄怎么办?” 甘草和钩吻听苍耳这么说,知道自己没有白费口舌。 甘草又道:“二哥,按照堑壕的原则,派出去侦查的小组中必须要有一名医生”甘草说完,决定换个说法,“这么说吧,大哥,如果是咱们要去旧城侦查,小组中领队的人不是我,就是你,对吧?” 苍耳点头:“继续说。” 甘草继续道:“如果你去,就不需要队医,但如果你没去,我就必须带上御米。同理,夜叉那头也一样,不是独脚金带队,就是雄黄带队,就算是薄荷被派去,雄黄也会代替她的,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苍耳想了想,看着甘草道:“你的意思是,因为雄黄不想再失去一个徒弟了?再加上现在夜叉中的薄荷是个新人,无法胜任这次的任务,所以,雄黄肯定是这次侦查小组的成员之一?” 甘草笑道:“没错,雄黄百分之百在这次的小组中。” 苍耳想了想问:“你把御米叫来。” “最好不要。”甘草拒绝道,“二哥,既然我领队,有些事就应该让我来,你也不希望将来在关键时刻,御米会做出违背大哥意愿的事情吧?而且,那次之后,夜叉小队已经不属于堑壕了,就算我们清理门户,也无可厚非。” 苍耳冷冷道:“要不要清理门户,你我说了不算,你就领着御米去吧,记住” 苍耳话没说完,甘草接着话道:“性命优先嘛,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把御米带回来。” 说完,甘草立即转身。 待甘草离开之后,苍耳看着钩吻道:“你和甘草是什么关系?” 钩吻不以为然道:“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苍耳冷冷道:“你的性格脾气我很了解,没有利益的前提下,你永远中立,今天是你第二次在言语上支持甘草,你们俩不是有什么亲密关系,就是有利益交换,别忘了,按照家规,轻则扫地出门,重则丢掉性命。” 钩吻嘿嘿笑道:“二哥,别这样,我赞同甘草,也是为了咱们的未来嘛,我知道,你和大哥一直在为我们的将来打算,我只是略尽绵力。” 苍耳也笑了:“我觉得,你还是中立的好,至少这样不会引火烧身。” 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 各怀鬼胎地笑了起来。 辛广运等人在教堂地窖中一开始并未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直到他们发现墙后的一个暗室。 暗室不需要暗处的机关开启,只需要从左至右推动墙面上那排酒架,但能推动的距离也不过一米,刚好能容一个人通过。 暗室内放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东西。 桌上除了一部电台外,还有一支笔,一个笔记本,一本英文字典以及一本圣经。 辛广运站在暗室一角,腾出地方让雄黄进来,随后两人各自翻阅查看着书籍和笔记本。 “看样子这里就是张定锋定期与胡深联络的一个地方,躲在洋人的教堂里,就算咱们想搜查也不可能。”雄黄翻看着笔记本,“上面清楚地记录着联络的时间,什么时候发报,什么时候收报,还有电报内容。” “我看看都写了什么。”辛广运拿过笔记本,“怎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雄黄解释道:“这种加密方式叫二重码,是一种特别简单却十分有效的加密方式。第一重电文密码的译本应该就是圣经,这个解开很简单,但第二重就麻烦了,密码是完全独立的,就和江湖黑话切口一样,没有译本,意思只有发报者和收报者两人清楚。” 辛广运明白了:“我懂了,这有点像是以前我们所用的那种行动暗语,一次行动对一种暗语,表面上听起来就像拉家常说废话,实际上每一句话都有独特的意思。” “这里还有一个秘密。”一个奇怪的声音突然从桌下传来。 辛广运和雄黄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持枪瞄准桌下,看着桌下有个什么东西被黑布罩起来了,从外形上看应该是个鸟笼。 辛广运和雄黄对视一眼,雄黄拔出刀,小心翼翼去挑开那布,辛广运同时瞄准那个部位,手指轻轻放在扳机之上。 黑布挑开后,两人才发现果然是个鸟笼,而笼子关着一只漂亮的鹦鹉。 “午安。”鹦鹉昂头道,“早安、午安、晚安,现在是收发报的时间了。” 辛广运和雄黄很诧异地看着这只鹦鹉。 雄黄将鸟笼提起来,带出去放在地窖的桌子上,随后班鲁和苦参的目光立即被那鹦鹉给吸引住了。 班鲁担忧道:“这鸟哪儿来的?小心点,会不会也染病了。” “暗室里找到的,应该没染病,要是染病了这鹦鹉应该和那些鸽子一样发狂了。”辛广运站在那看着笼子里,“这鹦鹉活蹦乱跳的,不像是被抛下很久的样子,所以张定锋肯定离开也不久,要不这玩意儿早就饿死了。” 雄黄想到了什么,冲那鹦鹉说:“喂,你刚才说的秘密是什么?” 鹦鹉在笼子里道:“狂病是源自海耗子的前爪,如果被海耗子前爪所伤,就会染病,治愈的办法是让患病者染上传尸风,再用海耗子尾巴上的尖刺治愈传尸风。” 众人闻言大惊,互相对视着,分不清真假。 辛广运道:“这鹦鹉说的是真的吗?” 雄黄摇头:“不知道,不过就现在来看,说不定是真的,大概是张定锋和某人交谈的时候,这鹦鹉听到了。” 鹦鹉此时又在笼子里说:“地道的出入口在西南角,地道的出入口在西南角。” 鹦鹉的话让众人再次吃了一惊,雄黄立即前往西南角查看,果然在那里发现地上有一个拉环。 “看样子是真的。”雄黄蹲下来道。 辛广运上前,对雄黄点头示意,班鲁也上前持枪站在一侧准备着。 “一、二、三!”辛广运数完后,雄黄奋力拉起铁环。 地道木板被拉起来的那一刻,一阵阴风从下方冲上来,三人立即躲开。 站在楼梯之上的苦参也立即举枪瞄准,担心那里冒出来什么东西。 等着那股阴风吹出后,雄黄和辛广运才慢慢凑上去,看着黑漆漆的地道,闻着地道中传来的那股腥臭和潮湿味,并未发现有什么危险。 “喂,地道通向哪儿?”雄黄又扭头问鹦鹉。 鹦鹉不再说话,看样子只会说一些固定的话。(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章:登岛 辛广运蹲下来看着地道:“说不定真的可以出去,值得一试,反正我们从正门离开的希望也不大。” 雄黄也道:“必须马上回去,如果鸽子会被传染,说不定其他动物也会被传染,这样一来,派兵封锁新港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陈伯忠又即将兵临城下,如果旧城爆发狂病,那就真的是生灵涂炭了。” 班鲁却不同意:“我们还有任务呢,得找到伍四合和柳落渠呀。” 辛广运和雄黄对视一眼,雄黄起身道:“你是想完成任务,还是想去医院找你父母?” 班鲁被说中心事,却辩解道:“任务就是任务,如果完成任务的同时,也能去医院一趟,当然再好不过了。” 雄黄当然也知道任务的重要性,毕竟蔡千青的能力有目共睹,他吩咐要做的事情必定有他的道理。 雄黄思索一番后道:“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里,出去之后,阿金你带着这只鹦鹉先回去找裘谷波,我带着其他人完成任务。” 辛广运却盯着雄黄,也不说话。 雄黄问:“你看着我干什么?” 辛广运道:“不如你回去,我带着他们完成任务。” 雄黄迟疑的时候,辛广运压低声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班鲁有私心,你也有,你想趁这个机会见御米!” 班鲁听到两人的对话,立即站在雄黄那边道:“辛秘书,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此行如果能一举几得,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辛广运看着班鲁:“裘谷波和蔡千青把信交给我的,吩咐我必须亲手交到那两人手上,如果找不到他们,或者确定他们已死,此事就得我亲自去做,所以,我不能回去,再者,这次的领队是我,不是你班鲁,也不是他。” 辛广运说到这指着雄黄。 雄黄叹了口气道:“好,我带消息回去,你们继续执行任务。” 辛广运朝着楼梯上的苦参点头示意,随后走到桌前提了鸟笼递给雄黄:“把这鹦鹉也带回去。” 雄黄接过鸟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下了地道。 大海,风暴,风暴中的大海,翻腾的胃,几乎什么都看不清的双眼,加上离岛时看到的那一幕幕血腥的场面,这些都让唐安蜀始终处于一个神智不清,思维模糊的状态。 船舱中的唐安蜀摸着自己腹部的那根绳子,想去解开,因为绳子勒得他原本就翻腾的胃很是难受,他都不知道自己吐过多少回了。 并不是海盗把他五花大绑,而是因为惊涛骇浪的关系,他根本无法在船舱中站稳或者躺好,只能找绳子把自己绑在那根柱子之上。 唐安蜀解了半天都没有解开,只得掏出脚踝上的匕首试图割断。 可是,因为意识有些模糊,双眼发黑的关系,他也找不准下刀的位置,最终他手一软,匕首掉落在了地上,滑向船舱门口。 此时门被推开,换了一身打扮,看样子与海盗没区别的古风出现在门口。 古风蹲下来捡起匕首,走到唐安蜀身后,小心翼翼用刀割着绳子:“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出海的,大海也不是永远都那么平静,大多数时候,大海的脾气都不好。” 绳子割断后,唐安蜀身体一软就要朝着地上摔去,古风一把抱住他,将他放在地上,背靠着床,同时拿起他的手抓住旁边的那个扶手:“抓着这个就行了,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水手都要睡在吊床里了吧?因为不管怎么颠簸摇晃,人都不会掉出来。” 唐安蜀微微点头,觉得稍微舒服些了,于是问:“现在什么时候了?我们出海多久了?” “差不多一天了,还有半天的时间才能到凤眼岛。”古风挨着唐安蜀坐下,“原本到凤眼岛航行也只需要一天,但因为夜龙岛和凤眼岛之间有暗流的原因,我们必须绕道从北面登岛。” 唐安蜀微微点头,突然间脑子中又闪过离开夜龙岛时,在码头看到的那一幕幕情景,他忍不住又想吐,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古风看着唐安蜀那副模样:“你虽然会舞枪弄棒,但始终还是太过于善良,涉世太浅。” 唐安蜀道:“难道行走江湖就应该没事就目睹一下地狱的模样吗?” 古风摇头:“乱世就这样,杀戮和荼毒是必然的,避不开,所以才会出现地相,人们才会寄希望于地相能辅佐一个明君结束乱世。” “就是因为人们往往寄希望于一小部分人,才会在希望与绝望之间不断轮回。”唐安蜀低头道,“我帮不了夜龙岛死去的那些人,所以,我得尽力把事态控制住,至少控制在甬城范围内。” 古风顿了顿又问:“接下来你怎么办?” 唐安蜀摇头道:“我不知道凤眼岛会有什么等着我,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最想搞明白的就是,我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安蜀,我信得过你吗?”古风突然这么问,而且神情严肃。 唐安蜀看着古风的眼睛,默默点头。 古风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你师父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大帅的目的是什么,我虽然跟随他多年,但依然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唐安蜀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孙大帅给我的感觉并不是一个贪图个人荣华富贵的人。” “荣华富贵对军阀来说,算得了什么?”古风微微摇头,“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你打下了一座城,就想要第二座,有了第二座就想第三座、第四座,等你成了天下的王,你又想着怎么征服世界。” 唐安蜀笑道:“我一直以为天下就是世界。” 古风又道:“总之万事小心,对了,我看夜馨似乎很喜欢你,这就麻烦了,因为我看得出来,阿香对你也动了心思。” 唐安蜀道:“这些事不重要,而且我何德何能让她们喜欢?我有自知之明的,你应该担心的是李兆年和汤化龙,特别是李兆年。” 古风点头道:“我知道,我会盯紧他的,你好生休息吧,还有半天就登岛了,上岛之后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所以需要充沛的精力。” 古风说完起身离开,唐安蜀依然坐在那,尽力不让那些血腥的画面来困扰自己,最终他只得在心中默念着以前读过的那些书,试图以此换来内心的平静。 到达凤眼岛北面的时候,天空依然没有放晴,那一片乌云似乎一直跟着船队一样,又似乎在用冰冷的雨水提醒着他们什么。 当唐安蜀的双脚离开木板,踩到地面之后,他双腿有些发软,但心里却踏实了。 回头去看那艘如城堡一样的大型海船时,唐安蜀觉得心中发堵,就如同自己刚刚被一只怪物吐出来,而浑身的雨水则是那怪物口中带出的粘液。 “登岛一共三队人马,甲队和乙队是先锋,平行前进。”夜馨站在树下对着全副武装的海盗们下达着命令,“丙队后行,三队呈品字形前进,如果遭遇袭击和危险,后队改前队立即撤回这里,都明白了吗?” 几十名海盗都默默点头,没有人振臂高呼,不知道是因为暴雨的关系,还是因为他们原本就不愿意来这个鬼地方。 站在唐安蜀身边的古风低声道:“我们是丙队,夜馨把李兆年和汤化龙分别编进了甲队和乙队,名义上是让他们两人领队,实际上是担心我们的实力过强。” 安息香在旁边皱眉道:“这个夜馨阴阳怪气的,不是什么好人。” 唐安蜀道:“大家多留意,不要掉以轻心。” 就在此时,唐安蜀看到夜馨朝着领着乙队的李兆年点了点头,他察觉到了什么,问古风:“看到了吗?” 古风扭头看向一侧,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看到了,不知道这小子想搞什么。” 安息香不满道:“古大哥,李兆年可是你的兵。” “那是在蛇心岛。”古风扭头扫了一眼李兆年,立即又将目光投向别处,“这里是凤眼岛,谁知道他现在是谁的兵。” 此时,树下避雨的夜馨朝着唐安蜀挥手:“安蜀,快过来,你站在那干嘛?过来避雨。” 唐安蜀径直上前,安息香也要同往,却被古风一把拽住。 古风低声道:“寄人篱下,凡事三思,我再说一遍,这里是凤眼岛。” 安息香只得气呼呼地留在原地,看着唐安蜀在树下与夜馨说着什么。 “雷雨天不要呆在树下。”唐安蜀指了指天空,“小心闪电。” 夜馨一脸的疑惑:“啊?真的吗?” 唐安蜀看着夜馨那副模样,觉得她不是在装傻,也并没有戏弄自己,看样子的确缺乏常识,于是道:“真的,离开这里吧。” 甲队和乙队已经出发,唐安蜀和夜馨所在的丙队稍作停留后,也沿着前面两队人留下的足迹开始朝着岛内进发。 “你们以前来过这座岛吗?”前进的路上,唐安蜀问夜馨,“有没有地图之类的东西?” 夜馨摇头:“没有,我奶奶不是说过吗?之前登岛的人,谁也没有回来,一个都没有,就连船都消失了。” 古风在后面问:“船都消失了是什么意思?”(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蜈蚣三停位 夜馨解释道:“因为有海流和漩涡的关系,船都是在北面靠岸,这是多年前我们探查过的,所以我们和前几批人在同一个地方泊船登岛,可是我们没有等到消息后,就派船前来查看,却没有发现船,不过却看到了一些漂流在海上的船只残骸。” 古风想了想问:“残骸多吗?” “虽然不多,但是船只被损坏击沉的可能性很大。”夜馨说着,抬头看着天空,“太好了,天终于要放晴了。” 唐安蜀问:“被损坏击沉?这个结论怎么得出的?这周围还有其他人吗?” 夜馨道:“东海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小股的海盗,他们拒绝按照协定定时靠岸夜龙岛,生活在周围的小岛上各自为战,袭击商船、渔船甚至是其他海盗的船只,而且从不留活口,当然了,也有可能是风暴导致的。” 几人边走边说,分析着之前那几批人遭遇了什么,同时天空也终于放晴,乌云离开了众人的头顶,阳光终于洒了下来。 不过,众人心中的喜悦之情很快便被阳光带来的酷热所掩盖,高温照射在地上和树上,将落下的雨水蒸发,酷热很快变成了闷热,众人身上的衣服刚干一点又很快被汗水浸湿。 此时,唐安蜀被路边的一块石头所吸引,他停下来看着。 古风也停下来,问:“怎么了?” 唐安蜀指着那石头道:“那块石头” 古风、安息香和夜馨都看着那块石头,石头是被打磨过的,一面是原石状,另外一面则被打磨得无比光滑。 安息香问:“那块石头怎么了?” 唐安蜀走上前,蹲下来:“好像我刚才看到过。” 古风会意:“你是说,我们又绕回来了?” 唐安蜀抬眼看着前方的脚印,仔细辨认着:“不,没有,如果我们绕回来了,地上就应该有我们的脚印,特别是你的,古副官,你穿的是军靴,前面根本就没有军靴的印记。” “那你是什么意思?”古风不解地问,“为什么对这块石头这么留意?” 唐安蜀道:“我肯定刚才看到过这块石头,大小一模一样,而且陵简府如果真的与地师会有关系的话,这座岛上的天然布局就会被人为改变。” 夜馨问:“人为改变?” 唐安蜀指着旁边的树:“你们看,这里的树虽然高,但都没有参天大树,按理说,在这种渺无人烟的岛屿上,没有参天大树不大可能,而且树的种类都差不多,高度也差不多,都高不过周围的山丘。” 唐安蜀说完,疾走两步,来到山丘下面,用脚踩了踩道:“山丘上乍一看全是软土,这种软土遇水就会变得松软,人踩上去之后,因为体重就会立即下陷,变得寸步难行,不过当烈日当空,温度上升的时候,这种土就会变得坚硬无比,而且表面光滑,要爬行上去非常困难。” “应该不困难吧,既不高,也不陡峭。”夜馨上前道,“只要借助工具爬上去不难。” 唐安蜀摇头:“绝对爬不上去的。” 夜馨不相信,捡了几块石头朝着山丘上方掷去,其中一块石头落在山丘表面发出脆响又滑落下来后,夜馨转身对手下的一名海盗说:“你,爬上去看看。” 海盗接绳索,在绳索一头绑上铁爪,挥舞了几圈后朝着山丘上方扔去,试图用铁爪固定绳索,但不管他怎么扔,铁爪都抓不稳,在接触山丘表面后直接就滑落下来。 海盗尝试了好几次之后,对着夜馨摇头。 “你对着那里开一枪就知道了。”唐安蜀对夜馨说。 夜馨拔枪,按照唐安蜀所说朝着那个位置开了一枪,子弹击中山丘表面之后,虽然留下了一个弹孔,但子弹也震裂了山丘表层的干土,随后那片干土脱离山丘,慢慢滑落下来。 唐安蜀上前俯身将那片干土捡起来,递给夜馨:“你看看。” 夜馨拿过那片土,发现土很薄,看着粗糙,摸起来却很光滑,如同瓷器一样。 夜馨问:“这到底是什么?” “这叫夸父土。传说这种土只出现在天际,但天际在哪儿,谁也不知道,这种土软的时候如陶土,逐渐硬化后会在内部变成好几层,就如同是笋一样,剥开一层还有一层,但每一层都很脆,可是叠在一起却很坚固。”唐安蜀拿过夜馨手中的那片土,“这种土早年用于阴宅地宫的机关中,先挖好陷阱,再将竹条置于陷阱之上,然后铺上一层比较薄的夸父土,人直接走过去没事,但如果站的时间太长,这种土就会一层层的碎掉,人就会掉入陷阱之中。” 安息香看着唐安蜀手中的土:“但是这里的山丘都是夸父土有什么意义呢?” 夜馨插嘴道:“安蜀刚才说了,树不高,高不过山丘,山丘也因为夸父土的缘故爬不上去,所以,人为创造这些东西的用意就在于,不让我们登高望远,换句话说,我们现在已经身处在一个迷宫中了。” 唐安蜀赞许道:“夜馨公主说得对,就是这样。” 安息香很是不快,瞪了唐安蜀一眼。 古风一听,立即看向前方:“糟了,甲队和乙队还不知道。” 古风说着就要上前追赶,被唐安蜀叫住:“来不及了,我们走进这片小丘陵的时候,还能听到前面人的说话声,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了,说明他们已经走远,身处迷宫深处了。” 夜馨却是不惊慌,满脸笑容地看着唐安蜀:“安蜀哥哥,你肯定有办法走出去的对不对?” 夜馨对唐安蜀的称呼从直呼其名到“安蜀”,再到现在的“安蜀哥哥”,听得安息香愤怒不已,而唐安蜀则是满脸通红。就连古风都因为夜馨那娇柔的语气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围的几名海盗也互相对视一眼,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因为过去夜馨从未对任何一个男人这样过,别说亲近了,就连稍微正常一些的语气都没有。 唐安蜀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定了定神,准备想说什么,却发现安息香正看着自己。 这个节骨眼上,唐安蜀却干了件无比愚蠢的事,他竟问安息香:“你怎么了?” 这一问,让安息香更生气了,不仅生气,还丢脸,因为夜馨正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没怎么!”安息香生气地转身离开,坐到一边去了。 古风担心这样下去场面会失控,立即上前安慰安息香,同时向唐安蜀递了个眼色。 唐安蜀知道古风的意思是让他继续,于是继续道:“辅世兵法中堪舆篇中有人形三停,兽形三生的说法。这里的人和兽指的就是世间活物,三停指风、雨、鸟,意思就是说如果某地风不侵,雨不袭,鸟不停,必是不祥之地,不可修阳宅,建地宫,就连路过要落脚休息都不可。” 夜馨点头:“那么三生是什么意思?” 唐安蜀又道:“三生指的是蚂蚁、蜈蚣和蛇,意思指三停之地中最危险的莫过于蚂蚁、蜈蚣和毒蛇盘踞之地,但这里说的蚂蚁、蜈蚣和蛇是风水位的代称,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叫做——蜈蚣三停位。” 一旁的古风忙问:“危险吗?” 古风的问题也是夜馨手下一众海盗最关心的,虽说他们很庆幸自己与唐安蜀、夜馨在丙队,但也畏惧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怎么说呢?”唐安蜀看着四周道,“按照辅世兵法,这种布局不应该再有陷阱,这是困局,为的就是拖时间,但唯一让我不解的就是那块石头。” 众人的目光也投向那块唐安蜀在意的石头。 唐安蜀上前问:“我不记得兵法之中有这种石头的记载,难道当年地师会和陵简府的人刻意做了更改?” 唐安蜀一边说着,一边在那块石头边上摆上其他的石头,算是做了记号,随后带队继续前进。 在名为“蜈蚣三停位”的人造自然迷宫中,唐安蜀相继发现了大小一样的石头共十二块,因为当他数到第十三块的时候,发现那正好是自己第一次做记号的石头。 “我们果然又回来了。”唐安蜀站在石头前,“从始至终都在兜圈子。” 古风不解,拿着指北针看着:“可是,我们先前明明就一直在朝着南边走呀?怎么突然换方向了?一直走的是直线呀?” “风水迷宫和普通迷宫的不同点在于,普通迷宫可以使用指北针,但是作用不大,而风水迷宫中,你使用指北针相反会把自己绕糊涂,因为人的注意力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在指北针上面。”唐安蜀看着古风问,“古副官,你先前是不是发现指北针突然间变了方向?” 古风道:“对,我当时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先前我们走过的地方一定有大量的磁石。”唐安蜀拿过指北针看着。 安息香忍不住道:“就算指北针没用,太阳总不会变吧?每个时间太阳所在的位置都是不同的。” 唐安蜀也不抬头,只是抬手指了指左右两侧:“你抬头看看。” 安息香先看第一个方向,看到一个太阳,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看去的时候,发现竟然还有一个。 安息香看得目瞪口呆,却发现其他人并不吃惊。(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幻日迷宫 古风见夜馨正要开口解释,担心安息香会感觉受辱,抢先一步开口解释道:“阿香,这叫幻日,在海上不时会看到。” 安息香纳闷:“海市蜃楼吗?” “不是。”古风摇头道,“简而言之,是光线和云层导致的,如果人在海上没有遮挡,持续被照射的前提下,也会因此产生错觉。” 安息香还是不太明白:“可这种幻日不可能随时都会出现吧?” “我先前说了,风水迷宫和普通迷宫有不同处,也有相同处,相同处就在于周围一般没有制高点,就算有,也是众山环绕,不会特别醒目的山峰。”唐安蜀说完指着天空道,“因为只要有人站在高处做指示,那么迷宫里的人就绝对不会对方向产生错误的判断。” 唐安蜀刚说完,所有人都看向南面的那座醒目的高山。 唐安蜀笑道:“那座高山就是这个风水迷宫的高明之处,故意给你一个目标,在没有指北针的前提下,人在确定那座山坐落于南方后,就会一直朝着那里走,可实际上那座山肯定不在南方,因为一开始指北针就被暗藏在迷宫中的大量磁石所影响了。” 夜馨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觉得不管怎么走,都没有缩短我们与那座山的距离。” “那座山还有一个作用,人为修建这种迷宫,要设置心理陷阱,必须要有一个制高点,所以,周围必须要有一座高山。你们看,小丘陵之上的高位是横向山脉,而山脉后方的高位就是那座山。”唐安蜀的手指逐渐往上,“风水之中,这种众山之外,再有山头露出,名曰探头,按照江湖经验里,这种地方常是山贼出没之地,而下方的横向山脉多为破碎之形,是杀人越货的绝佳地点,按理说,在山的另外一面,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处目泪位,也称为目泪穴。” 夜馨听得皱眉:“什么意思呀?” “那座山的另外一面的底部肯定被左右山脉环绕,但左右山脉并未因此连接在一起,乍看就像一个正在捂住双眼哭泣的人,所以叫目泪穴,是凶位。如果将先人葬在这种地方,后人必将遭致客死异乡之祸。”唐安蜀眉头紧锁,“这些地方都统称为凶砂位,是不祥之地,但天下之大,能找到三处相连的凶砂位,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地师会的人竟然做到了。” 古风看着远处的高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唐安蜀微叹一口气:“早年地师作恶,坑害他人,就会找盗墓贼盗出仇家先人骸骨,悄悄安葬于凶砂位,地师会将此举称为‘杀三’,也就是坑杀三代的意思,被捉住是要遭受酷刑而死的,但在这座岛上设下这种恶毒的陷阱,我想无疑是警告那些要来寻找木陵简的人赶紧回头,否则死在这里,不仅暴尸荒野,还会坑害自己后代。” 夜馨听得一脸崇拜,但她的表情却让安息香无比厌恶。 安息香冷冷问:“唐安蜀,你显摆半天,总得说说,到底应该怎么走出去吧?” 古风皱眉看了下安息香,夜馨则冲她翻了下白眼。 “稍等,给我点时间,我得算算。”唐安蜀坐下来,盯着那块石头,手指有节奏地弹动着。 夜馨凑上去,低声问:“安蜀哥哥,地师不都有罗盘吗?你们地相不用吗?” 唐安蜀眉头微皱:“我之前说过,在此地用罗盘,就中计了。” 夜馨只得闭嘴,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不过却故意挨着唐安蜀,还不时看一眼原本就心存不满,一直压抑着怒火的安息香。 唐安蜀忽然间睁开:“我知道了,还是个心理陷阱。” 古风忙问:“什么心理陷阱?” 唐安蜀看着来时的路:“我们走反了,我们不应该朝着南面走,应该按照指北针上所示的方向朝着北走。” 夜馨纳闷:“那不就等于回去了吗?”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不算迷宫深处,所以还来得及。”唐安蜀看着手中的指北针,“这个风水迷宫越往南走就陷得越深。” 安息香半信半疑:“你怎么发现的?” 唐安蜀指着那块石头:“是石头告诉我的,而且我可以保证石头不是当年地师会和陵简府留下来的,是后来某人留下的,乍一看每块石头都一样,不是路标,倒像是混淆视线的物件,可如果没有这些石头,我也无法就地做记号,也就无法得知这里有十三块石头,更不知道我们在兜圈子。” 众人互相对视,依然没听懂唐安蜀在说什么。 “师父隐居的那个村子后面有座山,山上有块石头,师父常说那块石头像是他游历时见到的望夫石,而且每次看到那块石头都会吟一遍唐代诗人王建的望夫石。”唐安蜀说到这起身道,“诗句有一句是这么写的‘化为石,不回头’,现在想起来,似乎当年师父就无时无刻不在向我暗示着什么。” 说到这,唐安蜀突然间头痛起来,他痛苦地抱着头,脑子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其中还夹杂着胡深的那张脸,不过胡深脸上的表情却在不断地变化,时而微笑,时而严厉,时而又面露杀机。 古风和夜馨见状,上前就要搀扶唐安蜀,唐安蜀竟挥拳就打向古风,将古风击退,又一掌推开夜馨,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安息香见状道:“古大哥,安蜀怎么又这样了?” 被推到一旁的夜馨忙问:“他以前也这样吗?” “我们去找金陵简的时候,他也这样过。”古风慢慢绕着抱着头痛苦呻吟的唐安蜀,“都听着,一起上去按住他,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不要放手,等会儿他自然就好了。” 夜馨立即挥手示意手下的海盗围上去,在听到古风的命令之后,众人从四面扑上去,将唐安蜀牢牢按在地上,即便是这样,其中两人也受了轻伤。 可唐安蜀这次挣扎得比上次还要厉害,同时一旁的夜馨和安息香都清楚地看到他那满脸狰狞的表情,那看起来与平日内的唐安蜀判若两人。 “古大哥!”安息香急了,“安蜀他到底怎么了?” 可此时,唐安蜀却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比的平静,他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就如同是一个旁观者,正看着古风和其他海盗拼命压制着自己。 我到底怎么了?唐安蜀最终带着这个疑问沉沉睡去。 万般无奈的古风也在同一时间举起手来,将唐安蜀一掌劈晕。 那一刻,太阳被云层遮挡,众人试探着松手,在确定唐安蜀不再发狂后,这才从云朵的阴影下慢慢起身。 乌云压境,翻滚的云层中已经能清楚地看到互相缠绕着的闪电。 蔡千青站在城楼上,看着那片乌云,心里泛出阵阵不好的预感,可奇怪的是,他清楚的知道这预感并不是告诉他接下来的战事结果,似乎在对别的事情做着预警。 到底是什么呢?蔡千青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下意识摸向口袋,掏出那颗夜明珠。 “你怎么了?”裘谷波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蔡千青浑身一抖,手中的夜明珠滑落,他眼睁睁看着夜明珠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眼疾手快的裘谷波俯身一把将夜明珠抓住。 “谢谢。”蔡千青赶紧伸手要回夜明珠。 裘谷波将夜明珠递给他:“你流了很多汗。” “是吗?”蔡千青低头看着夜明珠,确定没有任何损伤后,这才抬眼看着裘谷波致谢,“谢谢。” “那个裘谷波看着蔡千青手中的夜明珠,“这个就是夏玉兰留给你的夜明珠?” 蔡千青赶紧把夜明珠收好,好像怕裘谷波再多看一眼,而且此时的他在裘谷波眼中就像一个被人发现了自己秘密,慌忙要去掩饰的孩子。 蔡千青顿了许久,问:“陈伯忠到哪儿了?” 裘谷波看向城外:“城外十里的茶亭村,算是已经兵临城下了。” 蔡千青只是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裘谷波皱眉:“还不封城吗?” 蔡千青摇头,只是摇头。 裘谷波问:“摇头有很多种意思,你说清楚。” 蔡千青瞟了一眼裘谷波:“明早再封城,今晚暂时不动。” 裘谷波担忧道:“万一他们夜袭呢?” “城南多是平原,城下尽是沼泽,陈伯忠就算没有胡深,也绝对不会选在清晨、傍晚和夜晚对甬城发起进攻,而且南城也不是他们的主攻点。”蔡千青的不安情绪似乎缓和了不少。 裘谷波看着城下:“为何?就因为沼泽的原因吗?” “我们左侧是东方,右侧是西方,如果清晨攻击,日出在敌人的右侧,而傍晚则在他们的左侧,无论怎样,他们的视线都会被侧面的光线干扰,虽然我们也会被干扰,但我们是守方,而且居高临下,加上沼泽等自然环境,占尽了便宜。”蔡千青又望向远方,“如果我是胡深,在不计较后果的前提下,就会炸了钱湖的湖堤,就算无法淹没甬城,也能堵死我们其中的一条退路。” 裘谷波思索一番后:“照你这么说,陈伯忠会在西城外发起攻击,而且会选在傍晚?” 蔡千青点头道:“就环境来考虑,任何一个战场指挥都会这么选择,因为傍晚时分,我们正对西方,视线会被夕阳干扰,天气好的情况下,基本上睁不开眼睛,虽然不会持续太久,但战场上抢的就是这一分半秒。” “西面,县江到奉江”裘谷波自言自语一番后,抬眼看着蔡千青,“水路?”(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天下之选 蔡千青点头:“没错,水路,最省时省力的一条捷径。他知道我们没有兵力半路堵截,而且他们到时候破城也简单,用小船装满炸药,顺水而下,我们根本做不到拦截下每一艘船。” 裘谷波很是焦急:“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我可以保证陈伯忠的攻击不会持续,但他们肯定会围城,甬城战事如何,得看广州革命军北伐的结果。”蔡千青朝着前方走去,“陈伯忠在赌,胡深更知道审时度势,就算他再聪明,也不可能左右整个中国的局势,他胡深也只能跟着大局走” 说到这,蔡千青停下来,看着裘谷波道:“所以,我们也只能跟着大局走,虽说现在甬城不被各方重视,其一是因为腾不出手来,其二是因为甬城对他们北伐路上的威胁几乎为零,再加上有已经押宝北伐军的陈伯忠替他们看着呢。不过当大势已定,他们会立即掉头来解决甬城的事情,到时候摆在他们眼前的就是两个选择,要不傅国栋,要不陈伯忠。” “两个问题,第一,听你这么说,你也认为北伐军赢定了,原因呢?第二,你说陈伯忠已经选择向革命军示好,为何最后还要在他和大帅之间选择呢?”裘谷波皱眉道,“我从前对这些是毫不关心的,也不懂什么时局。” “自古以来,中国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过那是封建皇权导致的,在陈旧的思想下,人们都是渴望明君的,但现在中国已经渗入了西方的共和思想,当年孙先生急于推翻满清,最终被袁世凯算计,都是因为他认为只要推翻皇权就能建立共和,实则不然。”蔡千青叹气道,“如今的中国,有九成人还在稀里糊涂的活着,而少数的精英所想的也是开启民智,认为只要开启民智,民众自然就会接受共和思想。如北伐军一样,他们高举共和的旗帜,给民众实际的承诺,百姓自然会支持他们,只要有百姓支持,当然是无往不利。” 裘谷波摇头道:“听你话里的意思,虽然认为革命军能够打下天下,要坐稳江山却很难?” “其实你我皆是百姓,我们看到的永远只是皮毛,所奢求的也只是吃饱穿暖,只要革命党可以结束长期的战乱,哪怕暂时达不成吃饱穿暖的愿望也无所谓,至少不会被突如其来的子弹打死,这就是百姓现在的愿望。”蔡千青面色沉重,“至于接下来革命军能不能坐稳江山,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看不到那么远。” 裘谷波点头道:“那么革命军为何要在傅大帅和陈伯忠之间做选择呢?直接选陈伯忠不就好了吗?” 蔡千青问道:“裘副官,你觉得忠诚重要吗?” 裘谷波道:“当然重要。” 蔡千青又问:“那么应该对什么忠诚呢?对国家?对领袖?对主义?还是对百姓?这个问题让很多人纠结,如果对某一个人忠诚,那不就是搞皇权,搞复辟吗?” 裘谷波点头,随着蔡千青继续往前走。 “陈伯忠对革命军忠诚吗?当然不,他是个墙头草,用时下的话来说,就是个投机分子,革命军不可能不知道,也知道陈伯忠是在利用他们,所以,如果陈伯忠真的攻下甬城,就算他成为甬城的主人,那也只是短暂的。”蔡千青摇头道,“陈伯忠本是草莽,可能不懂兔死狗烹的道理,但胡深不可能不明白,他很清楚,如果傅国栋倒下,接下来倒下的就是陈伯忠。再者,在革命军眼中,在没有第三个选择的前提下,傅国栋优于陈伯忠。” 裘谷波停下道:“的确,傅大帅本身就是这里的都督,熟知甬城的一切,而且甬城近邻东海,江湖派别林立,更别提三仙会那一众海盗了,如果让陈伯忠坐镇甬城,他要理清思路都得花上好些年。” “另外一方面,革命军比谁都清楚军阀割据的利害,傅国栋如果倒台,陈伯忠就会独大,他们也不好掌控。但如果留下双方,他们便会依然让傅国栋坐镇甬城,不过却会将他的兵力削弱,甚至是调拨给陈伯忠,这样便可让他们相互制衡。”蔡千青说到这看向甬城内,“也可让他们一起治理甬城,因为到时后两人肯定会明争暗斗,这样一来,触犯的就是革命军政|府的法律,到时候依法处置两人便可。” 裘谷波闻言一惊:“你的意思是,不管是大帅还是陈伯忠,都不会长久?” 蔡千青点头道:“就治理来说,傅国栋还有些经验,而且甬城还有三大家,三大家背后还有江浙财团,他一个人说了不算,单看这一点并不会对未来的政|府产生任何威胁,不过军事上傅国栋就趋于平凡,能领兵,但绝对算不上一名良将。” 说完,蔡千青顿了顿道:“而陈伯忠只是一介草寇,没有胡深,他连臭虫都算不上。胡深选择他,就是因为他好控制。将来建立了新政|府,不仅仅需要的是能充实国防力量的将领,更需要治世的良才,这两人就算只是与革命军中那些将领相比,都毫无优势可言。” 裘谷波沉默着,越听越觉得心寒。 蔡千青又道:“就算是你我治国,也不会让这两人在甬城留太久,如果到时候真的全国形势大好,会找借口让他们卸甲归田,告老还乡。如果形势不好,轻则剥夺兵权,投入监狱,重则就是丢掉性命。” 裘谷波有些黯然,看着蔡千青问:“那我们现在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裘副官,你所做的一切难道是为了傅国栋吗?你忠诚的难道只是一个军阀吗?”蔡千青正色道,“我们不是为了傅国栋,更不是为了击败陈伯忠而扬名立万,而是为了甬城百姓的安生。” 裘谷波自语道:“对,你说的对,我们是为了百姓而战。” 蔡千青长叹一口气:“我想,迟早有一天,这个国家会迎来真正的和平,老百姓也会真正拥有一个风雨不侵的家,到时候,我们才能携手创造一个真正独立强大的中国!” 一再变化的天气,让凤眼岛上的众人烦躁无比,暴雨之后是烈日,烈日之后便是淅淅沥沥让人恶心的小雨,加上唐安蜀无故头痛发狂,让从风水迷宫中走出的丙队士气大跌。 古风背着已经苏醒过来,但并未恢复精力的唐安蜀继续前进,好在是如今他的意识还算是清晰,还能够带队继续前进。 “停!”古风下令后,放下唐安蜀,走向前方,看着地上那些杂乱的脚印,指着其中之一道,“军靴的印记,这些脚印不是甲队就是乙队留下的。” 夜馨上前:“他们怎么出来的?” “也许是误打误撞。”唐安蜀躺在一侧的灌木中道,“第一层风水陷阱主要是设置给我这种所谓的专业人士的,前面的才算是真正的考验。” 古风来到唐安蜀身边:“脚印朝着岛中心延伸去了,我们怎么走?” “跟着脚印,前行的时候注意脚印的变化,如果发现脚印消失或者是散开,就马上停下来。”唐安蜀支撑着起来,古风正要准备背他的时候,被他拒绝,“我只是有些身子发软,找根木棍杵着就行了。” 夜馨拔出身旁海盗所背的砍刀,砍下一根较直的树枝递给唐安蜀。 “谢谢。”唐安蜀致谢的同时,也拒绝了上前要来搀扶自己的夜馨,同时看了一眼在旁边其实一直注意自己的安息香。 队伍继续出发,在走出丘陵山坡地带后,终于看到了一片平原,平原中弥漫着浓雾,隐约可见前方大约四百米左右有一颗榕树。 “有一颗榕树。”古风将望远镜递给唐安蜀,“雾太大,若不是那颗榕树目标大,估计也看不到。” 唐安蜀用望远镜仔细看着:“再往前,榕树后面是什么,也看不到。” 夜馨皱眉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穿越这片平原,找地方扎营吧。” 古风道:“还得确定甲队和乙队的行踪,都是自家兄弟,不能扔下了。” 夜馨却不以为然:“夜龙岛的汉子没有怕死的,而且为了夜龙王和纸菩萨而死,是他们的光荣,再说了,只要找到了木陵简,我奶奶也能将他们复活。” 古风、唐安蜀和安息香都注意到,夜馨这番话竟然提升了麾下海盗的士气,看样子这群愚蠢的家伙是真的对朱颜镜花术深信不疑。 同时,唐安蜀也留意到夜馨在说到“朱颜镜花术”之时,上扬的嘴角带着的那嘲讽的笑容,她根本就不相信纸菩萨,那么她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是因为无法抗拒纸菩萨的命令吗?既然无法抗拒,为何又要表露嘲讽,而嘲讽本身就是一种抗拒,所以,唐安蜀不由得开始猜测夜馨的真实目的。 就在夜馨对自己麾下海盗进行指示,下达命令让他们进入平原探路的时候,古风坐在了唐安蜀身边,低声道:“我之前解的时候,发现树林中有脚印。” 唐安蜀看着夜馨的方向,压低声音:“继续。” 古风又道:“是草编鞋的印记,从鞋印大小和深度来看,是个孔武有力的人,而且携带了较重的兵器或者火器。” 唐安蜀想了想问:“能做个大致判断吗?”(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山雨欲来 古风摇头:“判断不出来,毕竟在这种岛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也许是夜馨之前提到的那些不愿意投靠夜龙岛的海盗。” “这里没有自己人,这件事也先不要告诉夜馨。”唐安蜀低声道,“你我轮流注意后方就行了,这些海盗虽然精力充沛,但看得出来,在陆地上几乎没有什么经验,稍微狡猾点的土匪都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此时,夜馨安排的第一批海盗已经散开朝着平原方向走去,而且他们都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把,希望在进入浓雾后,后方的人能清楚看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唐安蜀起身来和古风一起看向前方,等那些海盗逐渐深入平原之后,用肉眼便无法看清他们的身影,只能看到这些人高举着的火把。 “进去几个人?”唐安蜀问注视着前方的夜馨。 夜馨看着前方道:“十个。” “古副官,你看左边五个,我盯着右边的那五人。”唐安蜀仔细看着。 夜馨看着唐安蜀:“不用这么紧张吧?要是有事,他们会发信号的。” 突然间,唐安蜀发现最右侧的火把往下猛地一沉,随后消失,就在他定睛仔细去看的时候,紧挨着的那个火把也消失了,随后其他三支火把也陆续消失。 唐安蜀一下愣住了,抓起望远镜就看,搜寻了一番,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糟了!”古风发现左侧的五个火把,其中两个也突然间消失,剩下三个速度加快,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散开。 古风立即往前跑了几步,来到平原浓雾边缘,大声喊道:“撤回来!快点!撤回来!” 火把的主人没有回应,也没有听到呼喊声和求救声,在一片寂静中,剩下的三个火把也相继消失。 古风等人呆呆地站在那看着,等待着,抱着最后的希望。 虽说唐安蜀和古风早料到事情会如此,但也没有想会这么糟糕,竟然会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完全不知道这10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遇到设置在平原中的陷阱,还是遭遇到了伏击? 不管是哪一样,都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此时唐安蜀想到了古风所说的脚印,下意识往回看,却看到安息香正爬向山坡高处,但并不像是要眺望远方,相反是伸手向空中,似乎在探查着什么。 “喂——”唐安蜀示意古风,“你看阿香在做什么?” 古风扭头去看的时候,夜馨也定睛看着,其余海盗也站在那注视着,不知道安息香在做什么。 山坡上方的安息香将手放进口中再拿出来,抬手四下试探着,随后从山坡上滑落下来,走到古风跟前道:“这里的风向不对。” 夜馨不以为然:“风向不对有什么关系?” 安息香并不搭理她,只是对古风道:“这里的风都是至北向南吹的。” 古风朝着旁边移动了下,迎着北面感受着,随后问:“什么意思?” 安息香上前一步,指着下方的平原:“我们所站的位置,比下方的平原地势要高,虽然看不到平原前方是什么,但我想那里应该是一片茂密的丛林,而下方所谓的平原实际上是个小盆地。” 古风点头,看着四周:“地形的确如此,但我还是不懂你想说明什么?” 唐安蜀理解了一部分,所以也只是看着安息香。 “简单的说,下面的浓雾肯定有毒,而且下方不是平原,是沼泽,否则不可能在正午时分平白无故有浓雾。”安息香指着后方,“唐安蜀之前说过,后方的那些地形是人在天然环境基础上加以改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风从这个隘口吹进平原,始终维持气流的方向,如果不这样做,沼泽中的毒气也许会倒灌入我们先前走过的那片区域。” 古风明白了:“也就是说,如果倒灌进入,沼泽毒气的威力就会减弱,但我们的身体还是会察觉到,这样一来,走到这个隘口自然就会提高警惕,不会轻易走进平原之中。” 安息香点头道:“对,是这样,按照地形来分析,我们至少得等正午过后,浓雾散开,才能继续前进。” 说完,安息香走到一旁坐下,拿出干粮吃着,同时还说了句:“虽然风水陷阱我不懂,但这种事还是难不倒我。” 古风和唐安蜀都能听出安息香是在赌气,而且故意要表现出她比夜馨要聪明。 唐安蜀心里清楚,安息香在面对夜馨的时候,作为女人多少会有点自卑,毕竟夜馨的确漂亮,论样貌身材说是仙女也不过分,所以,她自然而然会认为唐安蜀是被夜馨的样貌所迷住了,甚至在心里咒骂着这个曾经让她刮目相看的男人,觉得他再聪明也和普通男人一样。 但安息香并不知道,唐安蜀作为男人的确会被漂亮的女人所吸引,不过同时他也因为少年时候的往事,对漂亮妩媚的女人无比警惕。 “那就原地休息。”古风看着夜馨道,“公主,你觉得呢?” 夜馨面无表情道:“休息吧,做点热食来吃,安蜀哥哥,你想吃什么?我叫他们做给你。” 唐安蜀只是礼貌一笑:“我吃干粮就可以了。” 夜馨马上挨着唐安蜀坐下:“那我也吃干粮,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夜馨的举动让安息香觉得恶心不已,她背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狠狠地嚼着口中的干粮。 后方的矮丘陵地带中,汤化龙带着剩下的两名海盗狂奔着,其中一名海盗还受了伤。 那名海盗终于因为伤口肿胀发痛的原因一头摔倒在地,汤化龙立即刹住脚步,转身搀扶起他。 那海盗吃力地说:“别管我了,你们快走吧,再不走,就被困死了。” “已经困死了!”汤化龙皱眉道,“你别动,我看看你的伤口。” 汤化龙小心翼翼用刀割开海盗的肩头衣服,看着其肩头的伤口不仅肿胀,而且发黑,先前的鲜血已经被黑血所取代,明显是中毒。 因为想要登高望远查看情况,海盗们不顾汤化龙的劝阻,用叠人梯的方式,借助工具硬是爬上了一个小山丘,但没想到山丘顶端竟然一踩就破,更没想到下方竟然是一个毒蝎巢穴,无数的毒蝎从其中涌出,像是黑色的喷泉一样,瞬时间就淹没了汤化龙所在的乙队。 等汤化龙从毒蝎群中逃出来的时候,惊魂未定的他才发现加上自己,乙队只剩下了三个人。 因为受伤的关系,那海盗都无法扭头了,但他死死抓住汤化龙的手道:“扔下我吧,快走,再不走,都得死。” 另外一名海盗皱眉站在那,虽然他的确也很想快点离开,可是往哪儿走呢? 就在此时,浑身是伤的李兆年提着一支步枪从不远处的山丘后探头出来,看着汤化龙后喜道:“汤化龙!” 汤化龙此时看到李兆年,大喜过望,起身就冲上去一把抱住他:“你还活着!太好了!” 说完,汤化龙看了看他的后方:“你们甲队的人呢?” 李兆年摇头道:“都死了。” “死了?”汤化龙也不怎么意外,“怎么死的?你们遇到什么了?” “蛇,陷阱,还有很多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虫子。”李兆年摇头道,“好多兄弟来不及反击,就死了。” 李兆年说到这的时候,汤化龙留意到他身上的泥土和血迹,以及他腰间别着的两支手枪,还有旁边提着的一个军用包。 汤化龙清楚记得,出发前,那个军用包是背在一个年轻的海盗身上,那海盗还向人显摆他是从一个洋人手中用几个瓷碗换来的。 慌忙逃命的过程中,李兆年还有心思去捡东西吗?不,应该说,是还有机会去拿这些东西吗? 李兆年看着汤化龙怀疑的眼神,也察觉出了什么,一把将汤化龙拽到旁边,看了一眼另外两名海盗,低声道:“汤化龙,我们再往前走,那就是死路一条。” 汤化龙皱眉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李兆年压低声音道:“出发前一夜,夜馨找过我,她让我帮他做内应。” “内应?”汤化龙很诧异,“什么意思?” 李兆年又看了一眼那两名海盗:“这里的人,都是忠于纸菩萨的,夜馨说,只要找到木陵简,确定真假之后,这群海盗就会把我们全部灭口,说不定到时候就连夜馨都不会放过。” 汤化龙看着李兆年:“你不要胡说八道,夜馨公主可是纸菩萨的亲孙女。” 李兆年一把抓住汤化龙:“汤化龙,我当你是兄弟才告诉你这一切,我虽然假意答应了夜馨,但我知道,我们到时候也是凶多吉少,你也看到了,他们连枪都不肯给我们,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纸菩萨只是在利用我们!” 汤化龙不语,只是看着李兆年。 “你听着,我来时已经查清楚了大船上还有两艘快船。”李兆年压低声音说着自己的计划,“船上现在剩下的人不到十个,凭你我的身手,要收拾他们不难,我们回去后,趁夜干掉他们,然后再驾快船离开,只要不遇到风暴,最多十天我们就能回到蛇心岛。” 汤化龙摇头:“回去我们也是死路一条。”(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暴露 “你听我说完!回去之后,我们先告诉大帅纸菩萨的事情,然后伺机逃走。如果你不愿意回蛇心岛,那我们就在路上装作遇难者,找一艘过路的船带我们回大陆,随便哪个港口都行,总比在这里死得不明不白要好!”李兆年说完拔出了自己的一支手枪,“你给句痛快话,愿不愿意?” 就在汤化龙还在迟疑的时候,李兆年举枪便朝着那两名海盗:“那我就帮你快点做决定!” 说完,李兆年毫不迟疑扣动扳机,杀死了那两名看着枪口还在发愣的海盗。 “你他妈疯了!”汤化龙上前就要抢夺李兆年的手枪。 “松开!”李兆年和汤化龙因此扭打在一起,“你要是不松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汤化龙并不松手,两人滚在地上,从扭打变成了搏命厮杀,因为两人战斗技能几乎相同,在体力同样有所耗损的前提下,一时间,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终于,枪响了。 枪声之后,两人的身体都是一软,随后松开对方各自瘫倒在地。 “呯——” 枪声传来的瞬间,隘口处的众人都站了起来,手持武器警惕地环顾四周。 夜馨穿过几名海盗,看向北面:“哪儿来的枪声?” 古风也上前去,几步爬上山坡,观察了一阵,又滑落下来。 古风道:“是手枪的声音,应该是甲队和乙队,也不排除这座岛上还有其他人。” 夜馨分析道:“如果是交火了,不可能只开一枪。” 说完,夜馨又看向沼泽,此时沼泽中的浓雾正在逐渐散开,距离隘口最近的地方已经能清楚看到冒泡的沼泽,还有散落在四周的一些包袱、武器之类的东西,看样子过去来这里的人,有不少在这里全军覆没。 已经恢复了精神的唐安蜀依然杵着那根棍子,站在隘口下方仔细观察着。 随后,唐安蜀扭头看向安息香问:“阿香,你来看看,这沼泽怎么走?” 安息香虽然很想过去,但顾及面子,却装作没听见。 古风上前,低声道:“喂,别耍脾气,顾全大局。” 说完,古风又朝着唐安蜀递了个眼色。 唐安蜀会意,走到安息香跟前,笑着问:“阿香,只有你能带我们过去了,我知道你累,但也帮个忙吧。” 安息香这才起身:“过沼泽没什么经验可谈,基本上就是小心谨慎,接下来就全凭运气了,运气不好,咱们都得死在这。” 突然间,沼泽右侧的某处腾起一枚发出尖叫的响弹,那响弹飞向空中后炸开又绽放出红色的火花。 “那是什么?”就在唐安蜀纳闷的时候,夜馨小跑着上前,凝视着那个方向,满脸惊讶。 唐安蜀忙问:“夜馨公主,那是什么?” 夜馨从腰间拔出一个像是烟花一样的东西:“信号弹,我先前不是说了吗?要是进入平原的人有事,会发信号的,说的就是这个。” 唐安蜀看着那东西,发现下面有根拉线,就如同是手榴弹一样。 夜馨解释道:“这东西能短时间防水,在我们没从洋人那买到信号枪之前,在海上一直就用这个东西,和烟花一样,只是不需要火,拉动这条引线就行了。” 唐安蜀打开怀表看了一眼:“过了这么久才发信号,难道还有人活着?” 此时,沼泽之上的浓雾基本上已经散尽,四处都是水坑的沼泽终于在众人眼前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同时也以这幅狰狞的面目警告着众人不要再往前。 “出发!”夜馨最终还是下达了这个命令,不过这次她竟是身先士卒,第一个朝着沼泽走去。 “夜馨公主!”唐安蜀想要劝阻,可夜馨却充耳不闻,其他海盗也毫不迟疑地跟随她走了进去。 古风来到唐安蜀身边:“奇怪,夜馨明明和纸菩萨关系不好,而且很厌恶她奶奶,为何还这么义无反顾?” 唐安蜀道:“特别是先前那声枪响之后,她整个人都好像变了。” 安息香冷哼了一声,也跟随队伍朝着沼泽走去。 蛇心岛磔狱的刑讯室中,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温三娃再次晕厥了过去。 “等他缓缓再说,不要再用刑了。”乐正贤示意正准备挥动鞭子的士兵停手,“给他治伤,再给他换个好点的地方休息,等他醒了,再叫我。” 乐正贤说完转身离开刑讯室,来到外面的走廊。 等在走廊之上的孙三见乐正贤出来,立即问:“怎么样?他招供了吗?” 乐正贤摇头:“和我预料中一样,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告诉我,就算他说了,他也是死,所以,不如不说,留个好名声。” 孙三叹气:“这么一看,这小子不是普通海盗出身,也许是纸菩萨麾下的夜龙团。” 乐正贤皱眉:“夜龙团?” 孙三解释道:“就和堑壕帮助我训练的那支突击队一样,是纸菩萨麾下的精锐海盗团,与普通海盗不同,都是顶尖的高手,不仅擅长海战,也擅长陆地上的攻坚,我当年组建突击队,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夜龙团。” 乐正贤道:“看样子,温三娃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说不说都不要紧了,总之,我能猜到,纸菩萨肯定也对陵简动了心思,而且怂恿他的必定就是胡深。”孙三叹了口气,转身朝着走廊另外一边走着,“所以,重点还是在胡深,必须先把胡深的秘密给挖出来,特别是陈伯尧所说的地师会五尊,就算他死了,也许剩下四个都还活着,哪怕找到其中之一,说不定就能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乐正贤点头:“陈伯尧所说的凶兽到底是什么?是字面意思呢?还是另有所指?他先说胡深就是凶兽,中枪后又说凶兽有三头,我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孙三想了想道:“乐正贤,你相信凶兽的存在?会不会是地师会以前镇压的什么邪魔被胡深放出来了?” 乐正贤笑道:“大帅,你认为水浒传开篇所说的‘张天师祈禳瘟疫,洪太尉误走妖魔’是真的吗?” 孙三看着乐正贤的表情,也忍不住笑道:“神鬼之说如果是真的,那就好办了。” 乐正贤道:“所以,此事定有其他解释。”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一名士兵跑来,敬礼道:“大帅,贤长官,蛇爷说,他想吃鲤鱼。” 孙三听完咧嘴一笑:“吃上瘾了这是。” “看样子海蛇也着急了。”乐正贤想了想道,“也许我能说服他。” 孙三忙问:“你怎么说服他?” 乐正贤道:“他最自作聪明的就是,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殊不知,把他这头羊送到您嘴边来的,正是他选择去相信的纸菩萨。这样做,表面他和纸菩萨有交易,也就是有所图,一个人有所图,也就证明他珍惜自己的性命,一个惜命的人,只要略施手段就能让他开口。” 孙三缓缓点头:“难道我这个大哥,还不如温三娃吗?” 乐正贤只是笑道:“我们拭目以待吧。” 说完,乐正贤转身离开,同时吩咐那名士兵:“叫厨子准备。” 牢门打开,乐正贤端着餐盘走进来的时候,海蛇一脸的吃惊。 海蛇看着乐正贤将餐盘放在桌上,摆上了与上次温三娃来时一模一样的菜,不同的是额外加了一道菜——一支手枪。 海蛇看着摆在盘子里的那支手枪,深吸一口气,知道事情已经败露。 乐正贤落座,展手道:“蛇爷,用餐吧。” 海蛇起身来,站在桌边,扫了一眼桌子,又看着乐正贤:“这是断头饭?” “磔狱不杀犯人,因为会亏本的。”乐正贤淡淡道,“如果大帅杀了您,那么大帅就等于是帮了纸菩萨的忙。” 海蛇坐下来,不动声色道:“看样子,你什么都知道了。” 乐正贤却摇头:“不,温三娃都没有说,这小子嘴严,将来估计也不会说,所以,您大可放心的吃饭。” 海蛇纳闷地看着乐正贤:“那你是什么意思?孙三派你来干什么?” 乐正贤道:“蛇爷,您是大帅的大哥,拜过把子的,纸菩萨不把您当大哥,大帅可不是那种人,而且大帅也没有什么私心,如果他想利用金陵简做点什么,早就做了,不用派唐安蜀去调查,现在的情况您也清楚了,您和纸菩萨之间的交易已经成了泡影。” “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海蛇苦笑道,“我虽然是三仙会的老大,但徒有虚名,纸菩萨利用我,孙三也不是池中物,所以,我才拱手让出楔子岛,我现在就是一枚弃子,没人在乎我的生死,不过孙三不会杀我的。” 乐正贤道:“大帅把你当大哥,当然不会杀你。” “不,我手中还有一张牌,我得说清楚了。”海蛇此时却笑了,“你认为我真的会傻到送羊入虎口?老虎饿了,想吃羊,但是这只羊如果告诉老虎还有另外一群羊,你说这只老虎会不会放过这只羊呢?” 乐正贤看着酒瓶:“这只老虎不喜欢吃羊,他喜欢吃的是牛,牛肉好吃呀,所以,他希望羊提供给他的消息是关于一群牛的。” 海蛇想了想道:“你们能给我什么?” 就在此时,孙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哥,你想要什么?” 乐正贤和海蛇都是一惊,孙三的出现让乐正贤确认,孙三实际上并不信任自己,但为了表现出他并没有仅仅只是利用乐正贤,所以直接现身。 因为孙三如若只是想利用乐正贤,他大可躲在门外偷听,判断乐正贤是否会利用海蛇的消息谋私便可。(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陵简卫 孙三走进牢房坐下,看着海蛇正色道:“大哥,你随时可以回到楔子岛,损失的弟兄们的性命我赔不起,但你损失的武器装备我可以加倍偿还,你还有什么要求?” 海蛇皱眉道:“老三,我说过楔子岛送你了,我海蛇一言九鼎,绝不出尔反尔,只是可惜了那些忠于我的兄弟们,我辜负了他们,我是个自私的人,我要的也很简单,一笔财富。” 孙三满脸怀疑,乐正贤也不愿意相信海蛇要的就这么简单。 “一笔只属于我海蛇的财富!”海蛇一字字道,“不与其他人瓜分,足够我过上平安快乐幸福日子的财富,你认为这种事简单吗?不,太难了,对你我这种人来说,简直就是奢望!” 海蛇把话说到这份上,才点醒了孙三,也让原本还在怀疑的乐正贤终于明白他要的财富是另外一种人生。 是呀,几十年的海盗生涯让海蛇和孙三都清楚的知道,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完全是过一天算一天,今朝有酒今朝醉,说不定明天就会丧命。 过去当海盗是因为什么?因为想吃饱饭,不被人欺负,而当上海盗,一步步成为海盗中的所谓王者之后,却换不来曾经真正想要的日子。 拥有的越多就越怕死,而且积累出来的财富并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只是由自己来分配而已,如果自己某一天想要携带这些财富远走高飞,手下那些兄弟们会放过自己吗? 当然不会,因为那些财富是他们用性命换来的。 “我不想再当三仙会的海蛇了,我想做回以前那个齐三福,我想和寻常人一样有个家,有妻子,有孩子,当然,有富裕的钱能纳个妾就再好不过了。”海蛇坐在那憧憬着,“我不想再要什么东海的头衔,我希望所有人都忘记曾经有海蛇这个人的存在,所以我才同意了你当初的计策,我才愿意和你二姐合作” 乐正贤接着道:“所以,你在被我和唐安蜀带去甬城的时候,才毫不迟疑地接受了唐安蜀的提议,找人做了你的替死鬼,然后在蛇心岛安静地等着时间逝去,等着你的替死鬼烂成渣,等着人们彻底忘记海蛇,然后再偷偷地改名换姓,找个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海蛇缓缓点头:“我一大把年纪了,已经时日不多了,我这么多年提心吊胆就是为了过上哪怕只是一天,不见刀枪不见血的安生日子!” 孙三沉思片刻道:“大哥,这些我都答应你,我会尽力帮你安排好的。” 海蛇立即摇头:“你给我一笔,别人追查不到的钱就行了,最好是在洋人的银行里,这样安全,至于我去哪儿,你不用管了,我现在带上周师爷就走,等我上船,就告诉你那张牌是什么。” 乐正贤看着孙三,孙三起身道:“好,我马上送你走,来人,把周师爷请出来,送蛇爷和周师爷去码头。” 说完,孙三离开,而乐正贤则坐在那直勾勾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海蛇。 这是他的花招吗? 如果是,那么海蛇的确厉害,我乐正贤自愧不如。 蛇心岛码头,一艘中等大小的船只停靠在那,船身上挂着一面旗帜,旗帜一面是五色旗,另外一面是五色军徽,代表这艘船是军方的,至少能保证船只在近海区域的平安。 海蛇提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行礼,和背着行囊的周君正一起走上船。 海蛇将行礼递给船夫之后,转身来看着岸上的孙三和乐正贤,突然间却冲着孙三跪下了。 孙三一惊,直接跳上船头就要搀扶海蛇,但海蛇那个头已经磕下了。 孙三难为道:“大哥,你这又是为何呢?” 海蛇并未起身:“你我兄弟一场,我从未相信过你,今日大恩只有来世再报,此生我们不可能再见面了。” 此时,周君正也准备要跪下的时候,海蛇却转而朝向周君正:“师爷,托您的福,辅佐我这不成器的固守楔子岛多年,受尽委屈,当年我答应您的事情也全部做到,今日,我海蛇再求您最后一件事。” 周君正一惊,已经知道海蛇要做什么了,满脸难色的他闭上眼微微摇头。 孙三和乐正贤不解,不知道海蛇这是什么的意思。 海蛇起身来:“老三,我所说的那张牌就是周师爷,他也是地师出身,不过多年来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早年他走投无路投靠我,希望我保证他的安全,我想办法伪造了他的死讯散布于江湖,这才保他十来年的平安,不过他也答应我,在关键时刻会报恩。” 说到这,海蛇又看向周君正:“老三对我有恩,我不得不报,而我对你有恩,咱们就江湖事江湖了,今日一并了结了吧。周师爷,海蛇求您,就把那件事告诉给老三,从此之后,不问江湖事,像我一样隐世过完此生剩下的日子。” 周君正长叹一口气:“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没想到,始终还是要违背我当年立下的誓言,也罢,知恩图报,君子所为。” 周君正看着孙三道:“大帅,陵简分为五份,您已经知道了,您也许不知道地师会还分别指派了五尊守护这些秘密。” 孙三点头道:“这个我们也已经知道了,五尊分为蓐收、玄冥、句芒、祝融和后土,而蓐收就是先前关押在乙号监的陈伯尧,你也知道,他已经遇害身亡。” 周君正苦笑道:“没想到最先违背誓言的竟然是蓐收,看样子,胡深已经逼得我们这些地师会剩下的老弱残兵走投无路了。” 乐正贤上下打量着已近中年的周君正:“难道您也是其中之一?” “不,我不够资格,而且年龄也合不上。”周君正摇头道,“五尊守护陵简,而五尊之下还有五音,分为商、羽、角、徵、宫,也称为陵简卫,五尊代表着文,而五音则代表武,文武合并,固守陵简。” 孙三点头:“那么您是?” 周君正正色道:“我是水陵简五尊玄冥之下的陵简卫羽水。” 乐正贤急不可待地问:“敢问周师爷,玄冥身在何处?” “就我所知,蓐收之下的商金早已战死,而我应该守护的尊者玄冥也早就死在了夜龙岛,否则我也不会离开。”周君正说完,看着一脸失望的孙三和乐正贤又道,“不过就我所知,水陵简尊者句芒还活着,他是最虔诚也是最固执的一个,隐居在凤眼岛,至于是不是还活着,我就不得而知了,你们要找他也几乎不可能,但有一个人或许你们能找到,那就是火陵简尊者祝融,他人就住在甬城。” 孙三忙问:“在甬城何处?” 周君正道:“甬城东营地有一家棺材铺叫‘往生’,祝融就是那家棺材铺的老板,姓潘,名天寿。你们找到他,只需要耍一套拳法给他看,他就明白了,这套拳法我只耍一次,请牢记。” 周君正说完拉开架势,紧握双拳收回两侧,紧接着突然发拳,那拳势猛于虎,出招快如闪电,每一招都朝着要害招呼,拳路之中没有任何格挡回避的招式,看样子是一套搏命拳法。 一套拳法耍玩,周君正收势起身:“只需要给他看这套拳法,他就明白你们的来意了。” 孙三点头,看了一眼乐正贤,乐正贤微微点头,表示已经牢牢记下。 “那么我就告辞了。”周君正抱拳笑道。 就在孙三和乐正贤也准备回礼的时候,周君正突然闪电般出手,拔出孙三腰间的枪。 周围士兵立即举枪而对,孙三制止士兵:“都放下枪!周师爷,你这是为何?” “违背誓言者,当死于天雷之下!”周君正苦涩地笑着,“这样做,已经便宜我了,大帅,还有贤兄弟,一定要阻止胡深!” 说罢,周君正持枪朝着自己的太阳穴,毫不迟疑地扣下了扳机。 枪响,人倒,码头变得一片死寂。 老泪纵横的海蛇跪在地上,朝着周君正的尸首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不再看孙三和乐正贤,只是吩咐船夫:“走吧。” 孙三看着海蛇的船逐渐远离码头,这才吩咐手下道:“好生收殓周师爷的尸身,带去楔子岛厚葬。” 乐正贤呆呆地看着海上,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孙三问:“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海蛇自私,你还觉得,就算海蛇什么也不说,我也会履行承诺放他走,他大可不必说出周君正的事,周君正也不会因此自杀。” 乐正贤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孙三。 孙三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自私,我只能猜测,十来年前,其实周君正就因贪生怕死违背了誓言,将实情告知给了海蛇,这十来年他应该一直活在自责之中,加上胡深的事,更让他内疚,所以,就算今天他不死,迟早有一天,他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乐正贤默默点头,看着正在被收殓的周君正的尸体,眼前回忆着这些年来的江湖生涯。 有美好的回忆吗?当然有,但更多的是恐惧、怀疑、愤怒和感伤。 “走吧。”孙三转身离开,“他说得对,江湖事江湖了,想离开江湖,就得斩断过去的一切,他能做到,是因为他放弃了一切,包括仇恨。”(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人头鳗 沼泽地比目测的要大许多,众人在其中由安息香引领着缓慢前进,走到夕阳西下时,距离那颗大榕树似乎还有几百米的距离。 也就是说,要不就是之前他们计算距离有错误,要不就是这片沼泽地会让人在距离上产生某种错觉。 不过,大概是因为毒雾被驱散的原因,沼泽地的危险没有之前预计的大。 “停!”前方引路的安息香停下,“清点人数。” 这是安息香第十五次停下来要求清点人数了,夜馨有些不耐烦地朝着旁边的海盗示意,海盗立即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清点着,然后道:“公主,人数没错。” 夜馨昂头冲着前方的安息香道:“人数没错,可以出发了吗?” 安息香扭头皱眉看着夜馨:“别嫌我烦,我是为了你的手下着想,你忘了之前探路的那些个人是怎么失踪的吗?” 夜馨压制住心中的不快,尽量用平静地语气问:“你知道?” 安息香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这么小心。” 夜馨不说话了,对旁边的海盗低声道:“都小心点。” 海盗点头,然后挥挥手,队伍继续前进。 走在队伍最后的唐安蜀和古风对视一眼,唐安蜀笑道:“你看,事情总有解决的时候。” 古风道:“真不知道你是装傻呢,还是你对儿女情长真的不懂,两个女人吵架,十有八九是因为男人。” 唐安蜀只是笑了笑,此时落下的夕阳斜撒过来的余晖让他抬起手来挡住,就在他低头抬手的那瞬间,唐安蜀看到旁边的水坑中浮现出了一张脸。 唐安蜀一震,下意识往旁边一挪,古风反应极快,持刀上前,环顾四周。 古风观察了一阵,没发现异样,问:“怎么了?” 唐安蜀指着水坑道:“也许是眼花了,我看到下面水坑中有一张人脸。” 古风小心翼翼地朝着水坑看着:“什么东西都没有呀。” 唐安蜀也定睛看着:“可能真的是眼花吧。” 古风收起刀:“走吧。” 与此同时,队伍中部的一名海盗也因为夕阳的关系抬起手来,与唐安蜀一样,他也看到旁边水坑中有一张人脸。 海盗并未像唐安蜀那么吃惊,相反只是扫了一眼,因为他下意识觉得那可能是过去死在沼泽中的人。 不过这个念头在他脑子中闪过的瞬间,他又自言自语道:“那也应该腐烂了呀?” 说着,海盗又转过身来,蹲下凑近那水坑仔细看着,还用手中的长刀在水坑中捅来捅去。 另外一名海盗见状问:“你在干嘛?” “好像有什么”海盗话没说完,就清楚地看到水坑中真的浮现出了一张人脸,不过细看之下那似乎并不是人脸,仅仅只是看起来像而已,同时那张人脸开始从水坑中慢慢上浮,突然间跃出水面,直接朝着其面部扑去。 那海盗瞪大双眼看着水中那东西冲到自己面部,瞬间吸住自己的面部,就在他抬手准备去拉扯的时候,那东西直接便将他拽进了水坑之中,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 另外一名海盗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足足愣了两秒才一把抓住旁边的人,指着水坑在那比划着,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怎么了?”被他抓住的海盗看着他苍白的脸。 “有”那海盗着急地在那比划着,“水下有东西!有东西!” 那海盗说完,队伍停下来,大家都朝着他的方向看去,然后警惕地盯着自己跟前的水坑。 突然间,队伍两侧的水坑中冒出无数黑乎乎的东西,高高跃起后吸住队伍中的人便往水坑中拖拽,瞬时间,枪声和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后方的古风和唐安蜀见状,担心被流弹所伤,下意识就扑倒在地,而这下意识的动作,相反救了他们一命——两人扑倒的瞬间,正好让跃起的一只怪物扑空。 趴在地上的古风瞬间变换姿势,由趴变躺,出刀便将半空中那东西直接斩落在地,而旁边的唐安蜀则眼睁睁看着前方队伍中不少海盗被那怪物拖入水坑,还有不少人被自己同伴的流弹所伤倒地哀嚎。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唐安蜀在那喊着,同时也看到安息香与夜馨还有几名海盗正朝着前方狂奔逃窜。 古风起身蹲在那,看着地上被自己砍成两半的东西:“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 唐安蜀也扭头看着,发现那东西既像鱼又像蛇,身躯并没有蛇那么长,但比一般的蛇要粗很多,脑袋很大,呈椭圆形,脑袋顶上的一系列纹路组合起来,乍一看会以为那是一张人脸。 唐安蜀拔出匕首来,将那怪物挑开翻了一面,仔细看着怪物那张巨大的嘴,还有嘴边的那一圈吸盘,然后道:“人头鳗。” 古风皱眉:“人头鳗?是什么东西?” “一种淡水鳗鱼,多年前,我和蔡千青在成都认识了一个地相,那家伙有一本食谱,记载了很多平日内不常见的动物,其中有一道菜叫扣烧人头鳗。”唐安蜀摇头道,“那本书上还写着,这种淡水鳗鱼只有海上有,我当时还寻思,海上怎么会有淡水生物,肯定是瞎编的,没想到真的存在。” 古风抬眼看着前方:“这地方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唐安蜀爬起来,看着前方已经没人了,先前被流弹击中的几名海盗已经消失,就剩下一人还在那挣扎着。 “救人。”唐安蜀刚要起身,那海盗旁边的水坑中就跃出两条人头鳗,张嘴吸住那海盗的头部就往水里拖。 海盗因为面部被吸,发不出声来,在那挣扎着。 唐安蜀和古风立即冲过去,但那海盗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拽进水坑中,他们两人只得抓住那海盗的双脚往外拖拽着,和水中的人头鳗拔河。 就在唐安蜀和古风要将那海盗拔出来的时候,两侧又跃出两条人头鳗来,古风只得松手将唐安蜀撞开,自己持刀去砍的时候,那两条人头鳗又钻回水坑之中,同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名海盗被拖了下去。 “无能为力。”古风抓着唐安蜀起身,“小心点。” 唐安蜀看着前方,看到安息香、夜馨以及其他三名海盗已经减慢速度,持枪朝着榕树下开始慢慢前进。 “我们得追上她们。”唐安蜀指着前方道。 古风看着两侧:“我们只能慢慢走,指不定这些东西就突然间冒出来了。” “我发现一件事。”唐安蜀持刀在手,“这些人头鳗只会攻击人的头部,不会去吸你的脚,而且你刚才没看见吗?人头鳗的嘴里没有利齿,不会啃咬。” 古风摇头:“为什么?” 唐安蜀分析道:“人头鳗要是吸人的腿往下拽,人俯身就可以用武器攻击,但如果吸住人的脑袋,人一旦失去视觉就会更加慌乱,加上又不敢拿刀朝自己脑袋招呼,结果就只能被人头鳗拖走。” “我们一路上遇到的这些怪物都挺聪明的。”古风点头道,继续小心翼翼朝前走着,“人头鳗没有利齿,无法撕咬,它怎么吃人呀?” 唐安蜀看着旁边的水坑中浮起来的一些白骨:“估计是等尸体腐烂后再食用吧,那样就不用费力撕咬了。” 古风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下意识加快脚步,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突然,唐安蜀停步,环顾四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古风仔细听了听:“好像有人在喊叫?” 唐安蜀觅着声音一转身,就看到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朝着这边缓慢移动,不时还俯身躲避跃起的人头鳗,同时,那人也似乎发现唐安蜀转过身来了,举起手中的步枪便朝着空中开了一枪。 “真的有人!”唐安蜀指着那人道,“看样子是自己人。” 古风走了几步,终于看清楚后,喜道:“是汤化龙那小子!太好了!他还活着!” 唐安蜀也松了口气:“活着就好,不过看样子甲队和乙队的其他人凶多吉少了。” 为了汤化龙的安全,古风和唐安蜀也赶紧迎着汤化龙走去。 距离大榕树还有一段距离的安息香和夜馨等人,在听到枪声后扭头去看,虽然并未看清楚距离太远的汤化龙,却看到唐安蜀和古风掉头往回走。 “他们为什么往回走?”一名海盗纳闷道,“刚才谁开枪?” 安息香半眯着眼睛看着:“应该是还有人活着,但掉队了,他们回去营救,我们走我们的吧,必须赶在天黑前到达榕树下。” 夜馨抬头看着天空:“对,天一旦黑了,我们什么都看不到的前提下,只能任由这种怪鱼宰割。” 难得统一意见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后都别过头,还同时冲对方翻了个白眼。 剩下那三名海盗谁也不敢多言,一人在前面跟着安息香,剩下两人断后,护着夜馨继续前进。 与汤化龙会和之后,古风与他抱在一起,就像是在浩劫之后幸存下来的亲人。 古风松开汤化龙,关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其他人呢?你看到李兆年了吗?” 汤化龙此时脸色一沉,迟疑了下才将之前经历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古风听完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汤化龙低声道:“长官,我” 古风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阿龙,这不是你的错,不用内疚,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其实李兆年会这样,已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 汤化龙此时看着唐安蜀朝着自己默默点头。 古风道:“剩下的话等到安全离开这片沼泽再说,走吧,必须在天黑前赶到那颗榕树下,今晚应该就在那里扎营。” “对了。”汤化龙将从李兆年那拿来的两支手枪递给了古风和唐安蜀,“还是有火器防身的好,这地方,刀剑作用并不大。” 唐安蜀道谢后,转身领路,与古风、汤化龙加快速度朝着榕树下赶去。(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榕树下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安息香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自己距离那颗榕树的距离。 在距离还有五米的时候,夕阳已经消失在山头,最后一抹光线也让榕树的斜影彻底消失在了沼泽之上。 与此同时,还在试探着前进的安息香发现,最后的一抹阳光消失后,沼泽地水坑中的那些人头鳗竟蜂拥钻出,探头凝视着他们。 “跑!”安息香喊道,拔腿就朝着榕树下做着最后的冲刺。 夜馨等人也拔腿狂奔,再也顾不上去避开左右扑来的人头鳗,所幸的是所有人都有惊无险地冲到了榕树下方。 虽然只有短短五米的冲刺,但众人依然扶着树喘着气,并不是因为累,而是若先前有慢半步,恐怕已经被人头鳗拖入了沼泽之中。 随后,众人转身看着那些在沼泽边缘游动,却不敢靠近榕树的那些人头鳗,都不由自主往后退着,紧贴着树干,生怕那些东西又冲上来了。 “拾些树枝赶紧点火!”安息香吩咐那两名海盗,“小心点,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东西。” 安息香刚说完,却看到夜馨竟朝着沼泽边缘走了两步,她下意识上前一把拽住夜馨,厉声问道:“你想死吗?” 夜馨却意外地没有反驳什么,只是担忧地看着远方:“糟了,安蜀哥哥他们还在沼泽中。” 安息香皱眉,想了想道:“你身上还有信号弹吗?” 夜馨点头,也立即明白她想做什么了,立即拿出来,对着四十五度角拉开了引线,紧接着一颗响弹冲了出去,冲向远方半空的瞬间,他们便看到了正在沼泽中持刀与那些人头鳗厮杀的唐安蜀等人。 夜馨大声喊道:“安蜀哥哥!跑呀!快跑!” 那颗响弹飞向唐安蜀等人头顶的那一刻,原本还准备轮番扑上的那些人头鳗立即将身子缩回了水坑之中。 紧接着,响弹在他们头顶炸开,唐安蜀等人下意识抬手护住双眼,同时,周围那些还在水坑中的人头鳗也因为爆炸的惊吓朝着四周逃窜,那情景就好像是一圈呈圆形的冲击波朝着周围震去一样。 “点火把!”唐安蜀说完赶紧拿出千机囊中的火把,“你们掩护我!我点火把!” 古风和汤化龙立即护住唐安蜀,好让他点燃火把,同时也听到周围传来啪嗒的声音,毫无疑问,那是人头鳗朝着这里游来的声音。 “快点!”古风因为看不见的原因,只得把刀横在胸前,用声音去判断人头鳗袭来的方向。 火把终于点燃,唐安蜀将火把高举,火光亮起的瞬间,他们惊恐地发现,那些人头鳗竟然都在周围的水坑中直起身子,张开满是吸盘的嘴冲着他们,口中发出奇怪的声音,就像是无数个人在旁边吸着口中的唾液一样。 就在此时,又一颗信号弹朝着这边飞来,唐安蜀见状道:“跑!快点!” 唐安蜀举着火把在前,留心着水坑的位置:“保持距离,看清楚脚下,跟着我的步伐,小心不要陷进去了!” 三人在沼泽地中保持着匀速前进,而在榕树下的安息香和夜馨则不时朝着空中射出一颗信号弹掩护他们,虽然剩下的信号弹不多,但也足够撑到唐安蜀等人平安到达。 可是,全神贯注凝视着沼泽地中的安息香等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头顶上悬挂着的那一个个黑色的东西。 就在唐安蜀终于领头跑到榕树下的那一刻,惊喜的夜馨上前一把就将他抱住,安息香一愣,又惊又尴尬,脑子一热,竟直接上前抱住了古风。 古风被安息香抱住,愣在那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想要推开安息香,却发现这姑娘死死地抱着自己,而且越来越用力。 唐安蜀推开夜馨,尴尬道:“没事了,谢谢你们,谢谢” 唐安蜀说完,却看到抱着古风的安息香,古风无比尴尬,看着唐安蜀面露难色。 唐安蜀立即把目光移开,朝着树下走去,然后一屁股坐下:“好险,就差一点。” 说着,唐安蜀直接闭眼躺了下来,不断喘着气,不过在这瞬间,唐安蜀回忆起了之前头痛后失去意识的情况,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立即睁眼要爬起来。 谁知道在唐安蜀睁眼的那瞬间,他却看到了树上悬挂着的那一个个黑影,他立即弹了起来,举枪朝着树上道:“树上有什么东西!” 唐安蜀说完,众人立即手持武器朝着上方看去,两名海盗也高高举起火把观察着。 火把举高的瞬间,映入众人眼中的却是挂在树上的一具具衣服都被扒光,倒吊在那里的干尸。 这一幕让所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虽然害怕,但依然死死地看着,搜寻着,担心树上还存在其他的什么怪物。 不,是肯定存在其他的怪物,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倒吊的干尸? “刚出虎口又入狼穴。”古风倒吸一口冷气,“这座岛上就没有一处正常的地方吗?” 夜馨靠近唐安蜀,问:“安蜀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唐安蜀摇头:“不知道。” 安息香闻了闻道:“没有毒,而且都是干尸,看样子像是有人故意晾晒的一样,就像是” 汤化龙在一旁接过话去:“猎人晾晒的猎物?” “对。”安息香点头道,“也像渔民晾晒的鱼干一样。” 古风看着四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猛兽呀?把人抓了,放在这晾干,当做食粮?” 夜馨听古风这么一说,不由得阵阵作呕。 “把手电拿出来吧!”唐安蜀指示道,“先仔细查看下这颗树,确定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我们就暂时在这里休息。” 夜馨赶紧摇头:“不行,我在这种地方可睡不着!” 唐安蜀道:“现在天黑了,我们若是往前走,恐怕会遇到其他什么东西,不如在这里休息到天亮再说,至少那时候能看见,眼下来看,这里算是比较安全了,就是恶心了点。” 古风也赞成道:“只能这样了,先轮班休息,你们先睡,前半夜有我和阿龙。” 众人只得同意,不过夜馨虽然躺下,但整个人紧挨着火堆,侧着身子,紧闭眼睛,担心哪怕是眼角的余光会扫到树上的那些恐怖的干尸。 但愿今夜平安无事吧,靠着树干的唐安蜀这样想到,闭眼沉沉睡去。 此时,树上的一具干尸却猛地睁开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树下的众人 沼泽前方的那片矮丘陵之中,腹部中了一枪的李兆年躺在那,但他并没有死,胸口还在有节奏地上下起伏着。 此时,一个黑影持刀慢慢靠近他,在一米外观察了一阵后,这个戴着深绿色面具,身负藤甲,还背着长弓的男子靠近了李兆年。 男子探了探李兆年的鼻息后,寻思了片刻,俯身将李兆年背起,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水——”迷糊中的李兆年说了一个字,求生的本能让他意识到自己获救了。 男子背着李兆年绕过了一个小山丘,将李兆年扔在另外一个身材要魁梧许多,打扮与他一样的人跟前,沉声道:“还活着。” 那头目看着李兆年,然后用嘴模仿了一声鸟叫,紧接着,山丘另外一面又钻出来两个同样打扮的人。 头目对两人吩咐道:“看看能不能救活他,兴许还有用。” 两人点头,一人拖着李兆年的一条腿慢慢离开了。 甬城新港张辅之府邸。 身为甬城三大家之首,张家府邸的气派是无人可比的,宽大的庭院能停下几十辆卡车,就算骑马围着庭院跑一圈都得花不少的时间。 不过,庭院周围的高墙和高墙上的铁丝网却让这里显得阴森恐怖,就如同是一座豪华监狱。 不过,身在这座“监狱”中的人,却从未真正被外面肆虐的狂病袭扰。 张家大门外铸起了工事,堆起了沙包,在工事中除了张家护院的民团外,还有洋人士兵。 “嘿,又来了一个。”工事中的洋人士兵看到远处奔来的一个发狂者,立即扔掉嘴角的烟,抬起轻机枪瞄准那人,随后扣动扳机,将那发狂者双腿打断。 发狂者断腿后,依然朝着这边吃力地爬来,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叫声。 洋人士兵放下枪,看着旁边的民团保镖:“轮到你了。” 民团保镖听不懂洋人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这位洋大人,等那洋人给他比划了一下后,他才抓起自己的步枪,瞄准那发狂者扣动了扳机。 第一颗子弹命中发狂者的肩头,洋人瘪着嘴摇头,民团保镖道:“失误!失误!” 紧接着的第二颗子弹命中发狂者的头部,发狂者终于倒下。 洋人大笑着,冲民团保镖竖起大拇指。 远处的树上,夜昙花注视着这一切,叹气道:“人命如草芥。” 说着,夜昙花跳向另外一棵树,朝着院内的树上抛出爪钩绳索后,顺着绳索小心翼翼地攀爬过去。 张府主楼书房中,张辅之站在窗口,看着大门的方向,看着那里不时亮起的火光,眉头紧锁, 张辅之终于转身,转身那一刻,原本还在吃着点心的江伯其以为他有话说,赶紧放下点心,拿起布来擦着手。 谁知张辅之却是对着门口道:“张富。” 张富开门的时候,李松明正好进来,张辅之目光跳过他,对张富说:“你给门口的人说说,让他们不要没事就乱开枪,烦得很。” 张富道:“是,老爷。” 张富离开后,江伯其立即问李松明:“老三,怎么样?”(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精明的商人 李松明走到张辅之跟前,刚要开口,张辅之示意门口,李松明快步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这才关上门。 等张辅之落座后,李松明才上前道:“大哥,张定锋正在给洋人们灌迷魂汤呢。” 江伯其又开始吃点心:“灌得怎么样呀?” 张辅之只是看着李松明,并不说话。 “张定锋一口咬死这病是傅国栋搞出来的,而且还拿出了几本所谓的古书,说以前咱们历史上就有这样的病,而傅国栋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实力守住甬城,干脆来个鱼死网破,叫什么土政策什么的。”李松明皱着眉头在那回忆着。 张辅之道:“焦土政策。” “对对对。”李松明抬眼看着张辅之,“对,就是焦土政策,意思就是他得不到甬城,陈伯忠也别想得到,他想搞死所有人,而他之所以在新港下手,是临行前想争取一下百姓的支持,因为百姓痛恨洋人,厌恶租界,他想在离开前,最后从老百姓那收刮点军费,这样将来才能东山再起。” 江伯其冷笑一声:“这不是瞎编乱造吗?洋人有那么傻?” 李松明一愣:“二哥,你觉得洋人不会相信?” 江伯其道:“洋人又不是猪,就算是猪,要让它信你,你也得给它馒头呀,他张定锋能给洋人什么?” “洋人会信的。”张辅之终于开口道,“问题并不在于这件事的真假,而是在于洋人是选择傅国栋,还是选择陈伯忠。” 李松明正要说话,江伯其挑了下眉毛,开口道:“老三,你闭嘴,听大哥说。” 张辅之缓了一会儿,才道:“洋人被困,这是事实,现在四处都在打仗,各地洋人都安守在各自的租界当中,特别是上海,我听那边的人说,上海的洋人,已经开始想办法通过我们这些做生意的联系广州革命军,想探探风,要知道革命军的口号很响亮呀,叫打倒列强,除军阀。” 张辅之说到这,笑了下:“谁是列强,不就是洋人吗?” 李松明恍然大悟:“大哥这么一解释,我明白了,这洋人也想自保呀?因为陈伯忠现在是倒向革命军那边的。” 江伯其皱眉:“什么倒向,现在洋人只是观望,万一革命军输了,这张定锋也就完了,就算洋人不拿他怎样,我们也不会放过他。” 张辅之平静地说:“这洋人也分门别派,那什么英法德日美这些国家和俄国人那是不对眼的,而恰好现在支持革命军的正是俄国人。我前段时间收到消息,说俄国人又运了一批军火给革命军,还是以援助的形式,现在的俄国是什么颜色的?是红色的。主政俄国的是什么呀?是布尔斯维克。你们这下明白为什么广州要被称为中国的赤都了吧?” 李松明忙问:“大哥,那个什么克是什么意思?” 张辅之道:“就是多数的意思,就是代表了工人、农民,就是穷人,要知道,如今这天下,九成都是穷人呐。” 江伯其和李松明对视一眼,听得云里雾里的。 “最讽刺的是什么?”张辅之笑道,“这个布尔斯维克的思想,来自于哪儿你们知道吗?” 江伯其和李松明摇头。 张辅之点着桌子道:“来自于德国,叫马克思主义,你们知道资本论吗?” 李松明一个劲摇头,江伯其道:“这洋人也够乱的。” 张辅之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在那淡淡地笑了笑,在他眼中,屋子里另外两个人,就是两具木偶。 张府主楼大厅之中,各国洋人围坐在大小桌旁,喝着茶,听着一身西服的张定锋站在中间演讲,而且张定锋还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各位,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等陈司令带兵赶到,甬城就完了,在座的各位也是性命堪忧。”张定锋满脸都是担忧的神情。 周围的洋人各自议论着,表情都很焦急,看得出来张定锋的演讲已经达到了效果。 张定锋见火候已到,转身走上楼梯,站在高处道:“各位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既然陈司令能委托张先生保证各位的安全,那么自然也会有解决的法子,我向各位保证,一个星期之内,新港的疫情就会得到控制,因为陈司令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下面的洋人闻言讨论得更热烈了,一个英国人起身道:“张先生,你如何保证你的话是真的?” 张定锋走向那名洋人:“时间会证明真假,另外,我还得向各位说明,陈司令也是个虔诚的基督徒,所以,他出手相助,并不是希望从各位这里索取什么,只是信仰驱使。” 英国人闻言点头坐下,洋人们都点着头。 张定锋站在那保持着微笑。 与此同时,躲在窗外偷听的夜昙花却摇着头。 这下麻烦了,看样子陈伯忠是把傅国栋最后的退路都给断绝了。 意气风发的张定锋敲开书房门的时候,书房内只剩下了张辅之一个人。 张定锋故作惊讶:“张爷,江老板和李老板呢?” 张辅之喝了一口咖啡,皱眉道:“我至今都喝不惯这玩意儿,但是喝不惯也得喝,为什么?因为在洋人的地盘,就得按照洋人的规矩来,虽然新港是咱们中国的地方,但租借给了洋人,那就成了洋人的地盘,所以,我每天都强迫自己喝一杯咖啡,提醒自己活在洋人的地盘上,而因此产生的种种不情愿也能提醒我是个中国人。” 张定锋来到桌前:“张爷,我可以坐下吗?” 张辅之点头后,张定锋落座问:“张爷,您想说什么?” 张辅之冷冷问:“张先生,你想做什么?” 张定锋笑道:“不是我想,我是陈司令的代表,陈司令是诚心诚意来和张爷谈买卖的。” 张辅之道:“什么买卖?人命买卖还是军火买卖?我看到最后,是陈司令和洋人做买卖,和我张辅之没什么关系吧。” 张定锋笑道:“此话怎讲?” 张辅之淡淡道:“生化武器这词虽然新鲜,但我也听过,是西洋人发明的。” 张定锋问道:“我不懂张爷什么意思?” 张辅之看着张定锋:“不管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传尸风也好,还是现在新港的狂病也罢,按理说都属于生化武器的范畴吧?您刚才对洋人的演讲不是都说了吗?说这些都是咱们中国历史上有的,而且可控,洋人不傻,肯定会明白你的用意。” 张定锋故意装傻:“听说张爷这里的好酒不少,赏一杯?” 张辅之起身来给张定锋倒酒:“你告诉洋人陈伯忠可以治愈傅国栋引发的疾病,不就等于告诉洋人,你们掌握了一切吗?试想下,如果将这种疾病放在战场上,战况如何,不用想都知道,所以,你和洋人谈的不是支持陈伯忠,而是一笔丧尽天良的买卖。” 张辅之说着,将酒杯递给张定锋:“这是洋酒,我不喜欢喝,因为有股子糊味,稀里糊涂的糊。” 张定锋接过酒杯:“多谢张爷,听张爷的意思,您对这笔买卖也感兴趣?” “我对这笔买卖的确感兴趣,不过”张辅之重新落座,“我更感兴趣的是谋划这一切的人。陈伯忠此人我知道,以前就是一介草寇,说是草包也不为过,短短半年间势力大增,必定不是因为他突发奇想,多读了几本书就有了脑子吧?说吧,张先生,你和陈伯忠背后站着的那位高人到底是谁?” 张定锋喝了一口酒,笑道:“好酒,张爷,你要知道,这洋酒就得喝那股糊味。” 说完,张定锋举着酒杯维持着那诡异的笑容。 当雄黄从那口井中爬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黑漆漆的花园中。 雄黄环视四周,然后闪身钻进旁边的灌木中,仔细观察着,发现花园中没有其他人,也没有较明亮的光线,除了远处屋檐下挂着的那几个灯笼。 雄黄又侦查了一圈后,返回井边,帮助辛广运等人从井中出来。 当班鲁将蒙着黑布的鸟笼递给雄黄,爬出来的同时,还担忧道:“这只鸟要是乱叫怎么办?” 雄黄看着手中的鸟笼:“那就直接掐死,带只死鸟也没关系。” 刚说完,那鸟笼中就传来鹦鹉的低声:“不要。” 鹦鹉说完,雄黄等人都忍不住想乐,但班鲁随即轻拍了下鸟笼:“闭嘴!” 苦参站在假山后面:“二哥,这是什么地方呀?看样子是谁家的宅子?我们回到旧城了?” “不,还是新港。”辛广运却道,“而且是新港的江府,就是甬城三大家排行第二的江伯其家。” 众人一惊,班鲁叹道:“难怪这么大,原来是江老二的家。” 雄黄看着辛广运道:“你倒是把甬城各家的情况都摸得很清楚。” “有段时间我常陪傅国栋到他家来打麻将。”辛广运蹲下来,指着前方道,“那边有个杂物房,一般只有下人才去,入夜就关起来,我们去那儿歇歇。” 说着,辛广运领路,带着其他人钻进了花园一侧的杂物房。 进了杂物房之后,苦参持枪站在门口警戒着,班鲁则靠墙坐下,掀起黑布看了一眼里面的鹦鹉,低声道:“闭嘴。” 随后,班鲁掏出块饼干,捏碎了扔进鸟笼中。(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章:谋杀堑壕 雄黄坐在辛广运身边,看着他掏出甬城地图来,在地图上做着标记。 雄黄道:“看样子,地下的布局比之前想象中的还要大。” 辛广运指着地图道:“我们是从教堂下去的,从时间上来算,应该是走的直线到的江府,所以花的时间比较少,你先前也看到了,下面的地道不普通,开始那段像是矿道,越往后越坚固,而且通道两侧还有很多生锈的兵器,应该是兵道。” 雄黄应声道:“所以,这地道至少存在上百年的时间了。” 辛广运道:“也许还不止。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现在的新港教堂,在从前,是甬城的旧粮库,闹义和团的时候,粮库被烧,后来给洋人赔款,把新港租借出去后,那里就建了教堂,江府在甬城也有历史了,以前是甬城大户王家的,所以,这四通八达的地道,必定都与城中的老建筑相通。” 雄黄摇头道:“甬城内的老建筑有多少呢?” 辛广运想了下,在地图上指着:“旧城的都督府,八王院,甬城警局,新港的张府、李府、江府、洋人教堂、海警总局哦,对了,还有旧城的老衙门,就是现在的裘府。” 雄黄抬眼看着辛广运:“下面的地道应该还可以通向城外。” 辛广运道:“这是肯定的,古代的兵道都是四通八达,而且肯定通向城外,一来是可以对围城之敌进行奇袭,二来是可以在城陷之后,潜伏下来,继续抗敌。” 雄黄看着那鸟笼道:“我现在回地道,沿着方向回到旧城,把这些事马上转告给裘谷波。” “也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抢时间。”辛广运说着将旁边的鸟笼递给雄黄,“你快走吧,注意安全。” 雄黄来到门口,和苦参点头示意后开门离开。 班鲁坐到辛广运身边道:“明天我们干嘛呀?这新港这么大,我们上哪儿去找那两个人呀?” “海警总局。”辛广运闭眼道,“苦参,我休息一会儿,醒来后换你。” 苦参“嗯”了一声,倚门而立,静静地听着外面。 班鲁上前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在海警总局?” 辛广运道:“蔡先生派他们去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他们被追捕或者有突发情况,就躲在海警总局或者附近的地方,他会派人去接应他们。” 班鲁一愣,顿时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事就连裘捕探都不知道?” 辛广运也不解释什么,只是翻了个身准备好好休息,突然间,辛广运起身来,睁眼道:“糟了!” 苦参皱眉问:“怎么了?” 辛广运叹气道:“雄黄去见罂粟了。” 苦参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罂粟来了?” 辛广运道:“昨天在教堂内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夜枭他们不可能不察觉,我估计,就算苍耳不下达命令,罂粟也会来查看,因为按照常理,这类的行动,领队的应该是二哥。” 苦参退回去靠着门:“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听天由命吧,二哥很聪明的。” 辛广运叹气道:“再聪明的人也过不了情关。” 班鲁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的,如今的他,只能祈祷着明天前往海警总局时,能顺便去医院看一眼,但愿父母平安无事吧。 班鲁在祈祷中沉沉睡去。 重新回到地道中的雄黄觅着自己在墙角留下的记号往回走着,他很清楚,如果在地道中遇不到罂粟,也会在教堂地窖中看到她。 一定可以看到她,她一定会来,她知道我在,肯定会来。但是苍耳会放她来吗?她现在是不是变了?她现在叫御米,是不是就代表着她抛弃了过去的一切。 返回的途中,雄黄满脑子都是这些平日间他不敢去想的念头。 忽然间,雄黄看到前面一个人影立在那,他下意识将手扣在腰间的快手镖上,但随后他松手了,因为那人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 站在那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罂粟,也就是现在夜枭小队中的御米。 “我知道你会来。”雄黄长吁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很担心自己会上前抱住御米。 御米在旁边的地面上捡了些破布和木头,平静地用火折子点燃。 火光腾起的时候,照亮了御米,雄黄才发现此时此刻的她不仅面无表情,而且已是全副武装。 “对不起。”迟疑了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雄黄嘴里只蹦出这三个字。 御米淡淡道:“是我对不起你。” 雄黄慢慢上前的时候,御米却突然道:“站在那别动,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你说清楚,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没有其他的关系,你是你,我是我,就像夜叉和夜枭各为其主一样。” 雄黄皱眉:“但我们都是堑壕出身,这是事实,改变不了。” 御米竟说道:“我害死你妻儿也是事实,改变不了,你应该恨我的。” 雄黄摇头:“那不怪你,是我糊涂,中了敌人的计。” 御米语气放轻:“可那时候你选了我,并没有选你的妻儿,所有人都将你当做畜生。” 雄黄问:“你当我是畜生吗?” 御米不语,微叹一口气:“我知道你还好,就心满意足了,你们被抓进磔狱之后,我一直担心你的安危,甚至想去磔狱把你救出来。” 雄黄摇头:“除非孙三点头,没有人能从磔狱离开,如果能越狱,我们早就走了。” “好了,我该走了。”御米说完转身,“甘草和我一起来的,我在地道里看到你的记号后,故意甩开了她,我不能呆太久了,也许下次见面,咱们就要兵戈相见了,师父,到时候不要手下留情。” 御米话音刚落,一个黑影突然间从角落蹿出,抬手将其打晕,出手之快,就连雄黄都险些没看清那人的动作。 下手的人却并未与雄黄为敌,搀扶住倒下的御米,将她放在墙边靠着后,这才起身,站在篝火旁看着雄黄。 “是你。”雄黄松了口气,“我知道你在附近,因为我做的记号,罂粟能看懂,你也能看懂,而且,除非你有意,她是甩不开你的。” 甘草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这对旧情人相见会亲热一番呢,谁知道只是简单寒暄,有些意外呀。” 雄黄上前,蹲下来看着御米。 甘草一屁股坐在对面道:“别看了,我只是打晕她而已,没有伤着筋骨。” 雄黄扭头看着她:“我一直在想怎么和你联系。” 甘草笑道:“你是在想怎么和御米联系吧?别逗我了,我只是盐孙安插在夜枭的一枚棋子,棋子用完了就扔回棋盒里,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雄黄坐在篝火旁取暖:“堑壕其他小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查清楚了吗?” 甘草摇头:“没有,我查了这么多年毫无头绪,只知道当初从寨子里只逃出来了我们14个人,也就是夜叉和夜枭,其他的全部战死。” 雄黄沉思片刻,又抬眼问:“那到底是谁攻击的村子,这你应该知道吧?我们身在磔狱对外界一无所知,孙三放我们出来后,大哥一直想办法调查,但什么也没有查到,你也知道,寨子的位置很隐秘,外人根本找不到,所以就算被攻击,消息也传不出去的。” 甘草脸色一变:“二哥,你不觉得奇怪吗?寨子被攻击之前,你们夜叉中了圈套全数被俘,而我们夜枭正好在外面执行任务,任务却出了问题,原本我们要暗杀的那个人莫名其妙消失了,之前所有收集的情报全都不顶用,你认为这是巧合吗?” 雄黄看着甘草:“你什么意思?” 甘草叹了口气:“我们赶回宅子的时候,宅子已经毁了,所有人都死了,连孩子都没有放过。” 雄黄摇头:“太残忍了。” “残忍?这是报应吧!”甘草闭眼道,“堑壕创立后,为了谋生,名为募兵,实际上只是为了利益做些见不得光的脏事,我们杀了多少人?对那些死去的人来说,我们不残忍吗?” 雄黄起身道:“但我们从不对孩子下手!” 甘草也起身:“我们是不对孩子下手,但是雇主会,因为孩子失去了父母的保护,因为雇主要斩草除根!” 雄黄语气软下来,过了许久才问:“下手的人应该容易查吧?寨子里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要攻下来,至少得派一个营的兵力,而且绝对不是乌合之众。” 甘草看着篝火道:“我们检查了尸体,发现都有中毒的迹象,但不是剧毒,和蒙汗药类似,中毒后只会让人软弱无力,没有大规模攻击的迹象,从少数的脚印来判断,毁了村子的不是军队,而是江湖上的人。” 雄黄无比诧异:“江湖上的人?我们一向不卷入江湖恩怨的。” “首先只有江湖上的人才如此擅长用毒,其次寨子的正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所以,他们是从悬崖那头爬上去的,现场留下的脚印并不杂乱,说明这批人受过严格的训练,不是乌合之众。”甘草说着又凑近雄黄,“从脚印还可以判断出,他们穿着布鞋,落地无声,再者,脚印都很轻,说明是轻装上阵,而且连火器都没带。” 雄黄摇头道:“这是一群什么人呀?只是用冷兵器就灭了寨子,简直不可思议。” “杀手。”甘草冷冷道,“我猜测是职业杀手所为,而且寨子中不是有内应,就是他们事先在泉水那下了毒。”(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昙花再现 雄黄道:“杀手?应该不是临时组织起来的。” 甘草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木棍:“所以,我推测是风满楼。” 雄黄点头:“极有可能。” 甘草又道:“可我最在意的还是我之前所说的那个巧合。” 雄黄看着她道:“你是指,有人故意安排,留下了夜叉和夜枭?” 甘草道:“没错,很多年前,有支小队被困,后来为了保命,只得投降,被俘后,对方未经审问,立即就地处决,因为他们知道,募兵是绝对不会出卖雇主的,所以,你们被捕之后,并没有遭罪就送到磔狱了,这不奇怪吗?” 雄黄点头:“是挺奇怪。” 甘草道:“还有,夜枭当时要暗杀的目标,我怀疑也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把我们两支小队从寨子里引出来,故意留下我们。” 雄黄摇头:“到底是谁做的?为什么呢?” 甘草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老大乌头了,这个人很神秘,很少现身,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我就见过他两次,每次都不一样,易容术在我和独脚金之上。” 雄黄会意道:“你是说,也许盐孙和乌头知道些什么?但隐瞒了我们这些下面的人?” 甘草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另外,我前几天听苍耳和钩吻聊天的时候,提到了革命军,好像有那边的人正在与夜枭接触,至于要做什么,我暂时没查出来。” 雄黄又问:“夜枭和陈伯忠那边有联系吗?” 甘草道:“帮过张定锋一次,但没有直接联系,那次的酬劳装在一个箱子里,至于是什么,苍耳没说,我也不方便问。” 雄黄摇头:“夜枭为何来甬城?为什么大哥和乌头不互相联系?” 甘草道:“我估计,他们都猜测当年是对方出卖了寨子,都在暗地里调查。好了,你快走吧,我等会儿会弄醒御米,带她回去,我们是时候回去了。” 雄黄道:“以后怎么见面?” 甘草环顾四周:“就在地道里吧,虽然这里大,但你留下记号就可以了,你放心,御米也不会说什么的,这丫头到现在还爱着你呢,而且心有愧疚。” 雄黄不语,只是默默点头,起身就走。 “二哥。”甘草叫住雄黄,“我很想知道,你当年为什么要选择罂粟,而不选你妻儿?” 雄黄站在那等了许久,才侧头说:“其实我无论怎么选,我妻儿都活不了,唯一能活下来的就是罂粟,因为我妻子只是个平凡的妇人,她不仅无力反抗,而且还带着孩子,在那种情况下,大哥也说了,他们只能救下罂粟,这就是我的答案。” 甘草道:“那你真的是畜生,就算明知如此,弥留之际,你也应该给嫂子和侄子留点念想吧?让他们知道,你这个丈夫和父亲是爱他们的。” 雄黄淡淡道:“对,我是畜生。” 说完,雄黄大步离开,随后加快速度,很快就消失在地道中,就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甘草扭头,看着靠在墙边的御米:“说不定,你爱上的,真是个畜生。” 旧城,八王院。 裘谷波走在漆黑的夜中,他没有带任何士兵,故意将他们留在了八王院门口,一来是因为他好些天没来桂花屋了,二也想借机会让那些跟着他东奔西走的士兵有机会休息休息,吃些八王院里像样的热食,算是犒劳。 裘谷波走出廊檐,刚走向拱门的时候,旁边就传来嘘声。 裘谷波一愣,看向不远处的假山后,一个蒙面人正在朝着自己挥手,同时嘴里还发出怪声。 裘谷波觉得那人似乎没有恶意,于是好奇地上前,问:“你是干嘛的?” “我是”蒙面人说了两个字,咳嗽了一声,“你听着,张定锋藏在新港张辅之的府邸里,而且荣平野不仅活着,还回来了,我上次留给你的信你看了吧?” 裘谷波上下打量着黑衣人:“你就是夜昙花?” 夜昙花得意起来:“不错,老子就是你爹夜昙花!” 裘谷波皱眉道:“看你出言不逊的模样,想必是真有点本事,否则我家三代为何都抓不住你,不过今晚你插翅难飞了。” 裘谷波虽然这么说,却没有拉开架势,也没有去摸枪,因为上次伍六等人回来的讲述,加上在档案中看到的夜昙花的所作所为,让他感觉这个人不坏,不过很容易把事情搞砸。 夜昙花也不惊慌:“张辅之把新港有权势的洋人都保护起来了,都关在他府邸里,张定锋正在拉拢洋人,他告诉洋人,说这些病都是傅大帅弄出来的,还说不出七天,陈伯忠就会想办法解决,洋人们很相信他的样子,而且,他还说了,不要求洋人的回报。” 裘谷波点头:“还有呢?” 夜昙花寻思了一下:“暂时没其他的消息了,总之我最近盯紧张辅之就行了,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裘谷波叫住夜昙花:“等会儿,你一个贼不去偷东西,怎么管起这些事来了?而且你知道得不少,连张定锋都知道?你到底是谁?你还知道些什么?” “贼?我是侠盗!侠盗和贼不一样,你没读过书呀?”夜昙花转身怒道,“为什么叫侠盗?不叫贼盗,警盗!因为有个侠字嘛,这些事都是侠义之辈应该做的,再说了,我不是为你,是为了甬城的百姓。” 裘谷波皱眉看着夜昙花:“行,那我替甬城的百姓谢谢你,另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夜昙花呆呆地看着裘谷波:“你还自称甬城第一神探,你是不是猪脑子?我要是能告诉你我是谁,我穿着夜行服蒙面干什么呀?” 裘谷波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而且还是被夜昙花这个原本他认为智商应该有问题的人。 裘谷波忍了忍,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道:“好吧。” 夜昙花站在那,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裘谷波:“要不,你和我过两招?免得以后人家问起你来,问你为什么没抓着我,你没有合适的借口,要不这样,我暴打你一顿,给你留点伤,你也好回去交差。” 裘谷波咽了口唾沫:“不是,前辈,我不怕过招,我是怕伤着你。” 夜昙花乐了:“开玩笑,就你?来,我让你一拳。” 裘谷波皱眉道:“别开玩笑了,前辈。” 夜昙花正色道:“你觉得我像开玩笑吗?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靠的是什么?” 裘谷波点头:“好吧,要是伤着了,你可别怪我。” 夜昙花点头,开始运气。 裘谷波举起拳头,心里寻思这夜昙花的功夫应该不错,否则为何这么多年都抓不到他?不过今晚还是不能放他走,必须要抓住他,也算了结爷爷和父亲的一桩心愿。 “前辈,得罪了”裘谷波说完刚要挥拳,夜昙花突然一脚将他踹翻,紧接着转身拔腿就跑。 夜昙花边跑边说:“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兵不厌诈四个字,小子,你想抓我,再学两年吧!” 裘谷波虽然被踹了一脚,但并未受什么伤,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却看到夜昙花跃上墙头,他正要拔枪的时候,看到夜昙花站在那看着自己,似乎要说什么。 此时,墙下巡逻的士兵发现了夜昙花,高喊:“什么人?” 就在士兵举枪瞄准的时候,墙头上的夜昙花突然间耍了两招,紧接着单腿而立,一只手朝向空中,还张开五指,做出花朵绽放的姿态,同时高喊道:“不错!我就是你爹,侠盗夜昙花!” 夜昙花刚得意说完,就失去平衡惨叫着摔下墙头。 裘谷波呆呆地站在那,许久才回过神来把枪收回去。 此时此刻他突然明白了,这么多年来,爷爷和爹并不是抓不着这个所谓的侠盗,而是真的不愿意伤害这个白痴。 不过他到底是谁呢?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而且竟然还私下在调查张辅之、张定锋和陈伯忠之间的关系? 难不成这个人就在身边? 凤眼岛的那颗榕树下,众人都已沉沉睡去。 白天的疲惫和惊恐导致所有的警惕在困意来袭那一刻变得不那么重要,而虫鸣和习习凉风又比安神良药还要管用,让原本准备轮值的人根本没舍得睁开眼。 所以,并未有人察觉榕树下某具倒掉着的“干尸”竟然睁眼定睛注视着他们。 那干尸观察一阵,见众人熟睡,慢慢弓起身子解开脚踝上的绳索后,顺着树枝朝着树干爬去,像只野猫一样攀附在那,换了个角度继续观察。 谨慎的观察,确定众人真的熟睡,没有察觉他之后,那干尸顺着树干慢慢爬下,悄悄地来到夜馨跟前,屏住呼吸凑近仔细观察着,然后又用手指捅了捅她的千机囊,紧接着又看向唐安蜀。 干尸站在唐安蜀跟前,弓着身子仔细看着,又凑近闻着,十根手指头舞动着,显得很是兴奋,就在他终于准备将手伸向唐安蜀的时候,远处的树林之中突然间腾起一群飞鸟。 飞鸟们拍打翅膀的声音,让昏睡中的唐安蜀警觉,他猛地睁眼,睁眼那瞬间便看到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 “什么人?”唐安蜀立即起身,顺手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投向不远处的古风。 古风被石子敲打,也立即惊醒,翻身持刀,凝视着周围。(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频发的醋意 树林中飞起的那群黑鸟在空中飞舞了一阵,又朝着榕树的方向飞来,在树冠顶端盘旋着,始终没有落下来。 唐安蜀小心翼翼往榕树边缘走了几步,与那沼泽地保持一定的距离后,这才仰头看着天上那群黑鸟。 “怎么了?”古风低声问。 唐安蜀低下头,环顾四周:“先前我听到飞鸟的声音,睁眼时却看到有个人影立在跟前,不过那人的速度很快,瞬间便没了踪影。” 古风看着四下:“瞬间没了踪影?身法这么快?” 唐安蜀道:“不应该是错觉,都怪我们太疲惫了。” 说罢,唐安蜀打开怀表看了一眼:“都到五更天了,没想到闭眼再睁眼,就过了这么久。” 古风看向远处:“太阳快出来了,让他们再睡会儿,弄点热食,就准备出发吧。” “古副官,我去前面看看。”唐安蜀说完正了正衣服,检查了手枪,提刀朝着大榕树前方的树林边缘走去。 古风持刀站在已经熄灭的篝火边缘,观察了一阵,确定没有情况后,又重新准备点燃篝火。 唐安蜀来到树林边缘,原本想再前进的他,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迎面袭来,就好像树林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一样。 唐安蜀站在那,看向树林之中,但因为天还未亮,他什么也看不见,而凉风恰巧是从后背沼泽方向吹来,导致他站了一会儿便打了个寒颤。 糟了。唐安蜀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转身来到榕树下,对古风道:“古副官,赶紧叫醒众人,我们得出发了。” 古风不解:“为什么?天还没亮呢。” “你忘了吗?昨天阿香说过,风是至北向南吹来的,从矮丘陵方向吹进沼泽地,再吹向树林,而且每日正午时分,太阳的直射会导致沼泽地产生毒雾,到时候风一吹,就会吹进林子,即时我们如果还在树林中,肯定会中毒。”唐安蜀说着开始摇醒夜馨。 古风也立即叫醒汤化龙、阿香还有其他三名海盗。 唐安蜀将事情说清楚后,阿香立即道:“我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吧。” 夜馨揉着眼睛,一脸不情愿道:“我还没有洗漱呢。” 一名海盗在旁边道:“公主,现在不安全,等安全后,我们再伺候公主洗漱吧。” 阿香看着夜馨那副模样就厌恶,背起千机囊就往前走,扔下一句话:“矫情。” “矫情?”夜馨不懂那是什么意思,问唐安蜀,“安蜀哥哥,矫情是什么意思呀?” 唐安蜀不好解释,只是道:“没什么,咱们走吧。” 夜馨也不傻:“反正从她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呀,肯定是骂人的话。” 说着,夜馨冲着远去的安息香喊道:“喂,丑八怪。” 安息香猛地站住,回头怒道:“你说什么?” “丑八怪!”夜馨站在那一脸的不屑,“你叫我矫情,我就叫你丑八怪,我们扯平了。” “你——”安息香指着夜馨,就要冲过去的时候,古风赶紧上前拦住她。 古风低声道:“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有的事都等平安离开凤眼岛再说。” 安息香憋住那口气,看着洋洋得意的夜馨转身就随古风走了。 唐安蜀微微皱眉,上前对夜馨道:“夜馨公主,我们身处险境,如果不团结,不要说找到木陵简了,就连活下去都难,所以,还请公主凡事三思。” 夜馨道:“安蜀哥哥,你也看到了,是她先骂我的。” 唐安蜀道:“夜馨公主,人与人不一样,不同的人聚在一起,肯定会产生冲突和矛盾,所以,此事大家都应该忍让,顾全大局。” 夜馨原本还想争辩,想了想道:“好吧,我听你的,忍让!” 唐安蜀笑道:“那就太好了,夜馨公主,咱们走吧。” 夜馨见唐安蜀笑了,也笑道:“我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特别温柔。” 唐安蜀脸色一红,也不说什么,继续前进。 夜馨站在那,看着唐安蜀的背影咬着嘴唇,丝毫不掩饰那一脸的爱慕之情。 不过,众人谁都没有察觉一直处于沉默中的汤化龙,汤化龙观察着众人,又转身回头看了一眼沼泽的方向,这才迈开步子前进。 走进树林那一刻,唐安蜀依然感觉被什么人一直盯着,而且似乎那人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自己。 在树林中前行了一段时间后,最前方的古风和安息香停下,唐安蜀上前道:“怎么停下来了?” 古风看着前方道:“你看。” 唐安蜀看到,前方的树林中已经被水所淹没,但奇怪的是却有一座座残破不堪的吊桥悬于大树之间,下方某些地方还立有木桩。 安息香蹲下来用手沾了些水,放在鼻前闻了闻:“腐臭味,而且有一股海的腥臭,这些是海水。” 古风也沾了些闻:“这里是岛上,怎么会有海水呢?难道说,我们走错了方向,横穿了整座岛?” “不可能。”夜馨上前道,“不过这预示着我们已经到达了海湖的边缘。” 唐安蜀看着那些吊桥:“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夜馨公主说得对,我们已经距离木陵简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了,凤眼岛中心有一片海湖,之所以叫海湖,是因为湖水也是海水,我想,应该是岛屿下方与海相连吧。” 唐安蜀正准备还做分析的时候,夜馨就挥手道:“上桥!” 唐安蜀一把抓住要上前的夜馨的手腕:“夜馨公主,慎重,万一桥上有陷阱呢?” 夜馨却没有挣脱唐安蜀的手腕,竟然反过来握住唐安蜀的手:“安蜀哥哥,你之前不是说了吗?要是不抓紧时间,毒雾就会被吹过来的。” 安息香注视着这一切,直接跳上跟前那座摇摇晃晃的吊桥就朝前走去,古风立即跟在身后,汤化龙也紧随其后。 唐安蜀松开夜馨的手:“公主,咱们走吧。” 此时的唐安蜀心里无比忐忑,他不明白夜馨为何对自己这么感兴趣?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论样貌和能力,古风远在自己之上,其他男人也都比自己要强许多。 所以,每次夜馨有这种亲近的表现,他都会迅速去判断对方的目的。 是不是纸菩萨让她这么做的?唐安蜀偷偷观察着夜馨,却未从她身上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 难道她真的喜欢我?怎么可能,我这种人怎么会有女孩子喜欢,更何况是夜馨这种仙女 唐安蜀回过神来,帮着夜馨上了吊桥,众人在吊桥上小心翼翼地走着,同时警惕着可能突如其来的危险。 奇怪的是,这片被海湖淹没的树林中除了某些吊桥因为腐朽不堪踩上去会直接垮塌之外,似乎没有别的什么危险。 临近正午十分的时候,八人终于走出了那片水林,站在吊桥上眺望着林外的那片海湖。 “这就是海湖呀?”汤化龙抓着吊桥叹道,“好大呀,看起来比甬城的钱湖还大,似乎都看不到边。” 唐安蜀点头道:“是呀,岛内的海湖都这么大,可想而知凤眼岛有多大,我们直插进来,几乎没有绕路,都走了足足两天,还只是到了海湖边。” 古风半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如果要走遍整座岛,不得花个十天半个月呀。” 夜馨看着四周:“没有船,我们怎么过去呀?” 安息香转身看着林子后方,又拿过古风的望远镜仔细看着:“毒雾已经被吹进林子里了,我们再不想办法,都得中毒。” 就在众人着急的时候,唐安蜀却发现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他蹲下来仔细看着,指着林中几颗大树下方的水中:“你们看,那里是什么?” 众人低头并未看清楚,只得小心翼翼抓着吊桥慢慢俯身趴下去看。 看了一阵后,夜馨喜道:“船!船在下面!” 古风也点头道:“原来船在水下?而且上面装有石头压着,看样子是故意有人这么做,就是不想让来这里的人找到船渡过海湖。” 安息香抬眼看着四周道:“看样子,凤眼岛一直有人守着木陵简。” “没错。”唐安蜀也环顾四周,“大家小心点,我从进林子开始,就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唐安蜀的话令众人紧张起来,汤化龙在准备下水的时候,夜馨制止他道:“你不用去,水上的活儿,是我们的拿手好戏。” 说着,夜馨竟然起身脱下外衫,唐安蜀、古风和汤化龙立即别过头去,那三名海盗也赶紧低头,其中一人低头道:“公主,我们三人下水将那船捞起来便可,不用您亲自出手。” 脱掉外衫,露出其中避水服的夜馨叉腰站在那:“我必须得下水!否则,有人又得说我矫情!” 夜馨说着看了一眼安息香,直接跳入水中,那三名海盗见状,也顾不得脱下衣物,纷纷入水,担心这公主要是出什么事,他们还不如直接死在这算了。 唐安蜀也下意识看了一眼安息香,安息香会错意:“唐安蜀,你什么意思?心疼了?觉得我不应该说她矫情?” 唐安蜀立即道:“不是,阿香,你别误会。” 安息香道:“别阿香阿香的叫那么亲热!”(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干尸的袭击 “哦。”唐安蜀也憨厚,“安息香姑娘。” 安息香见唐安蜀叫她全名,更加生气:“你” 说着,安息香也跳进水中,唐安蜀更纳闷了,一脸疑惑的看着古风。 古风和汤化龙对视一眼,觉得唐安蜀这个如此聪明之人,怎么就丝毫不懂女人心呢?在这方面,这小子简直就是个白痴。 不过,回想起来,某些时候,他又不是不懂,真是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古风皱眉看着一脸担忧的唐安蜀。 此时的水下,夜馨和那三名海盗正在将船中的石块拿出来,丝毫没有察觉临近的危险——一个形如干尸的人潜伏在不远处的水藻之中,手中捏着半片被磨得锋利的贝壳。 那干尸见夜馨等人并未发现自己,估算他们也应该上去换气的时候,立即从水藻之中游出,朝着三人快速游去,目光同时锁定了一名海盗的后颈。 就在那干尸刚游到那海盗的身后,准备下手的时候,却看到安息香从一侧直接冲出,抬手就朝着他挥去。 干尸扭头避开,海盗和夜馨等人也立即发现了他,但因为需要换气,几人迅速往水面上浮去,而安息香则并不纠缠,迅速脱身游开。 那干尸游了一阵,突然觉得脑袋发晕,眼前也浮现出一丛血丝,他赶紧朝前游去,游进林子中再冒头起来,抬手一抹人中部位,竟全是鲜血。 干尸意识到自己中毒了,赶紧顺着树干爬上吊桥休息,同时口中发出类似虫鸣的叫声。 “水下有人!”夜馨从水面冒头后,立即告诉了唐安蜀等人这个消息。 唐安蜀、古风和汤化龙立即伸手将夜馨、安息香等人从水中拉出来。 安息香被拉上吊桥后,立即道:“水下那人怪异,模样就如同昨晚我们在榕树下看到的那干尸一般。” 众人一惊,一名海盗道:“难不成是僵尸?” “不可能。”唐安蜀摇头,“所谓僵尸,身体僵硬,怎么在水中如鱼一样?必定是人,而且看样子是守卫木陵简的人。” “怎么办?”汤化龙没了主意,“我们要是再不走,就算不被那东西害死,也得被毒雾熏死。” 突然间,唐安蜀和古风都听到了林中传来的破风声,两人立即将身边的人推开,同时道:“小心!” 话音刚落,两支羽箭就从林中破风而来,一支射断了吊桥的一根绳索,而另外一支则刺进旁边的树干之中。 唐安蜀看着那没入树干一半的羽箭,知道对方用的是强弓利箭,而且臂力惊人,若要被射中,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他们在东北面!”唐安蜀拽着安息香到了树后,因为情急的关系,下意识就将安息香搂在怀中。 原本尴尬轻推了唐安蜀一把的安息香,在贴近他胸口的那刹那,浑身一软,竟直接趴在了他的胸口。 另外一棵树后的夜馨见状,顿时恼怒,作势就要上前,被古风一把拽回去。 刚拽回来,一支利箭又从林中黑暗处射出,擦着夜馨的手臂而过,又落入后方的海湖之中。 “别动!千万别动!”唐安蜀担忧地看着夜馨,“他们至少有两人,在东北面和西北面,而且不断在变换位置,注意听利箭的破风声,因为是林子里,破风声容易听到,但听到那瞬间就必须判断方向,更换自己所站的位置,因为他们在上风头,强弓利箭顺风而来,速度会加快一倍!” 唐安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众人还没来得及去理解,又是四支羽箭射来,两支射中唐安蜀背后的树干,另外两支掠过古风、夜馨和三名海盗之间,落入海湖之中。 站得最远的汤化龙闪身出去,朝着利箭袭来的方向扣动扳机,射出一颗子弹后又躲回树后,喘气道:“怎么样?有没有打中?” 古风捏着手枪道:“你开的枪,有没有打中你自己不知道?” 汤化龙面露难色:“长官,我什么也看不见,我是靠猜的!” 古风跟前的夜馨一直瞪眼看着趴在唐安蜀胸前的安息香,气得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把安息香给撕碎了。 一名海盗持枪道:“四支箭,他们有四个人,不是两个!” 唐安蜀长吁一口气:“不,是两个或者三个,绝对没有第四个,如果真有四个人,之前我们拉你们上来的时候,至少有两人会中箭。” 那海盗问:“那为什么会飞来四支箭?” 唐安蜀解释道:“一弦双箭,一般的神箭手都会,我还见过一弦四箭的,你们没注意吗?先前四支箭,都是两支并进,相隔距离并不远。” 说罢,唐安蜀看向远处的汤化龙:“龙哥,把步枪给我!” 汤化龙小心翼翼起身:“接好了!” 汤化龙将步枪抛过去,步枪在刚刚飞过古风和夜馨头顶的那瞬间,一支利箭顺风而来,直接刺中步枪枪托,将枪偏离了原先的方向。 就在那步枪朝着海湖中掉去的瞬间,夜馨直接扑了过去,在半空中抓住步枪,奋力扔给唐安蜀,自己则跌入海湖之中。 “夜馨公主!”唐安蜀在接到步枪之后,作势就要下水,刚冒头,就听到接连不断的破风声传来,他缩头回去,然后五支羽箭分别从西北、正北和东北方向袭来。 唐安蜀抱着步枪,拉开枪膛看了一眼:“还剩四颗子弹,对方有三个人,而且利箭肯定不少。” 安息香见唐安蜀虽然这么说,但眼睛依然盯着水中,知道他在担心夜馨,干脆道:“我下水去找她!” 唐安蜀一把拉住安息香,示意她看那边,因为那三名海盗已经插空跳入水中去找了。 “夜馨公主水性好,应该没事的。”唐安蜀抱着步枪深呼吸,“现在重要的是解决那三个神箭手。” 安息香也不敢冒头:“你有把握吗?” 唐安蜀道:“五成把握,没有过半,所以希望还是不大,只是希望他们犯错。” “犯错?”安息香不懂什么意思,“怎么犯错?” 唐安蜀看向远处的古风,给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古风会意,检查了下手枪,朝着唐安蜀点点头,唐安蜀则大声道:“西北,大约二十米!正北,同距离!你们开火掩护我!” 唐安蜀话音一落,古风和汤化龙直接冒头出去,但并未立即射击,只是观察。 让唐安蜀意外的是,对方也没有发箭,林子中无比安静。 “没上当。”唐安蜀吐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气,“比想象中难对付,只能冒险了,阿” 唐安蜀刚想说“阿香”的时候,想起之前安息香的话,改口一字字认真地说:“安息香姑娘,你去那边避一避,千万不要露头。” 安息香皱眉看着唐安蜀,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住了。 唐安蜀朝着古风那头喊着:“古副官!掩护!” 古风和汤化龙立即朝着林中胡乱开了一阵枪,掩护安息香到了另外一侧后,唐安蜀慢慢从树干后站起来,猛地转身露出一半的身子在树干之外,瞄准着树林之中。 “唐安蜀!你疯了!”安息香见唐安蜀竟然做了个自杀式的动作。 话音一落,林中飞出四支羽箭来,唐安蜀听到破风声的瞬间,稍微调整枪口,扣动扳机,紧接着立即躲回树后,虽然他已经躲得够及时,不过手臂还是被利箭擦伤。 同时,林中传来了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干掉一个!”唐安蜀捂着流血的伤口,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对要过来的安息香道:“别过来!” 汤化龙诧异地看着唐安蜀,然后又看着古风,他完全没想到唐安蜀的枪法会这么好。 古风却是一脸平静,因为唐安蜀有几斤几两,他心里清楚得很。 唐安蜀尝了下手上带着的血,对安息香笑道:“没有毒,皮外伤,放心,只不过,下次要让他们再上当,就难了。” 唐安蜀以身试险,完全是清楚子弹肯定快过利箭,就算对方在上风头,几十米的距离,也足以让利箭射中自己的瞬间击中对方,且对方完全来不及规避。 三个还剩下两个。这两个人肯定暂时会观望,而不会再冒险了。 此时,那三名海盗从水中冒头出来,朝着唐安蜀摇头,表示没有找到夜馨。 唐安蜀皱眉:“再找!” 三名海盗对视一眼,只得再次潜入水中。 唐安蜀想了想,对古风道:“古副官,咱们得冒险了,早点解决剩下那两个。” 古风点头:“怎么办?” “比速度!”唐安蜀看着远处的吊桥,“利箭再快也快不过子弹,也穿透不了树干,我们还是占上风!” 树林中,听到两人对话的两名“干尸”互相对视一眼,拉弓上箭瞄准了唐安蜀的方向,决定在他冒头的瞬间给他致命一击。 唐安蜀说完,朝着古风点头,自己做了一个跑的手势,古风点头会意,抓过旁边海盗留下的另外一支手枪。 唐安蜀见古风准备好,突然间探头作势要朝左侧跑去,树林中立即飞出两支利箭,同时古风从树干后方出来,朝着利箭袭来的方向持枪急速射去! 密集的子弹射向那两名“干尸”所在的方向后,两人迅速躲在树干后,等枪声停止,再探头去看的时候,发现唐安蜀已经不见了。 中计!两名“干尸”互相对视一眼,才意识到那只是唐安蜀耍的一个花招,目的就是变被动为主动。(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棺材船 左侧的“干尸”朝着右侧那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做诱饵,让那人想办法干掉唐安蜀,除去这个眼中钉。 不过在左侧“干尸”故意冒头之后,前方却没有子弹袭来,再看,那边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此时,右侧那“干尸”也拉弓探头出来观察着,就在此时,远处一颗子弹袭来,直接命中他的头部,与此同时,密集的子弹也从古风先前的位置袭来,将另外一个“干尸”打得千疮百孔。 两人中弹,一人倒在吊桥之上,另外一人跌入水中。 死前,那两个倒霉的家伙才发现,唐安蜀等人根本没有移动位置,没有比什么速度,就躲在先前的位置,而这恰恰成为了他们的心理盲点,因为之前唐安蜀和古风那番话,加上一般人的做法,让他们潜意识中认为唐安蜀绝对不会出现在先前的位置,所以压根儿没注意到那里。 唐安蜀收枪,长吁一口气,靠着树干慢慢滑下,坐在地上许久才回过神来。 古风也侧头看着唐安蜀,慢慢喘着气,因为先前若要是那两人有一人稍微反应慢一点,没有情急之下走出,估计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等唐安蜀彻底回过神来后,立即趴在吊桥边,看着水里。 安息香看唐安蜀这幅焦急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无可奈何。 三名海盗陆续从水中钻出来,都朝着唐安蜀摇头,表示没找到。 唐安蜀急道:“继续找!” 古风看着那三名海盗为难的样子,走向唐安蜀,拦住正要下水的他,刚想说什么,却看到旁边树枝上一柄强弓伸出来,弦上的利箭箭头正对着自己。 同时,唐安蜀、安息香也看到水中那三名海盗已经被突然冒出的三名“干尸”用匕首制住。 另外一侧的汤化龙也持枪四下瞄准着,朝着古风的位置退去,因为周围树上到处都站着手持长刀和强弓的“干尸”。 “唐安蜀。”安息香不由得靠近唐安蜀,“怎么办?” 唐安蜀安慰她道:“放心,他们不会伤害我们,如果想要我们的性命,早就动手了,不用等到现在。” 古风看了一眼唐安蜀:“原来这林子里根本不止三个人。” 此时唐安蜀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失算了,不过他因此判断出这些“干尸”肯定有一个首领,而这个首领必定与木陵简有直接的联系,说不定还与地师会有某种联系。 “把枪都放下。”唐安蜀说着扔掉了自己的手枪。 古风和汤化龙迟疑了下,最终也照做,随即几名“干尸”从树上跳下,收走了他们的武器,与此同时,其余的“干尸”也纷纷从树上跳下,直接钻入水中。 “看样子他们要把船捞起来。”唐安蜀看着水中的那些“干尸”正在挪开压在船中的那些石块。 不过当石块被挪开,“干尸”们将那些沉船抬出水面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船上被凿得满是窟窿。 唐安蜀等人很是意外,几艘满是窟窿的船怎么渡湖?就在此时,那些“干尸”浮上水面换气,紧接着再次潜下。因为搬运石头和抬船的关系,导致水中的淤泥四起,水也混浊不清,完全看不清他们在下面做什么。 很快,水面上浮上来一个个黑漆漆的物件,当众人看清楚那东西之后,不由得更加纳闷了,因为那是一具具棺材。 “棺材!?”汤化龙吃惊地看着那些“干尸”将棺材盖打开,而且打开的方式很奇特,似乎棺材上还有某种机关,扭动之后棺材盖才会抬起。 古风看着水中:“这什么意思?” “我懂了。”唐安蜀看着水中的棺材道,“这些棺材才是渡湖的工具,那些船只是幌子,先前沼泽中的毒雾就是为了逼迫这里的人绝望,无法渡湖,原以为找到水中沉船,结果没办法用,最终只能死在这里,变成这座海湖的一部分。” “干尸”们将那些大型棺材挪到吊桥旁之后,又上前来将唐安蜀等人五花大绑,再逼迫他们分别跳入不同的巨棺中,然后划着巨棺前往湖心的那座小岛。 与唐安蜀坐在一口巨棺中的古风,此时却对身处的这口棺材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这不是棺材,原本就是船吧?我从未见过如此大小的棺材。” 唐安蜀道:“这不是船,的确就是棺材,而且比定棺还要大上一倍。” 古风不解:“定棺是什么?” 唐安蜀解释:“就是无法移动的棺材,阴宅地宫内那些石棺就属于定棺,而这种巨型棺材本就罕有。在西南一代,早年开棺人为了防范盗墓贼,就曾设计过奇门套棺。” 古风诧异:“奇门套棺?” 唐安蜀道:“先用青冈木做一口巨棺,搬运到地宫之中,再将巨型红砂石落入巨棺之中凿出定棺,最后再将真正的棺材放入定棺中。” 古风道:“棺材套棺材?” 唐安蜀道:“这三口棺材里外都布满机关,如果是开棺人中真正的巧匠,还会将棺材内的机关与地宫相关联,让盗墓贼无计可施,不过这种防范措施一般都是担心被仇家开棺辱尸。” 古风此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低声问:“你现在不担心夜馨了?” 唐安蜀却是笑道:“你之前制止我下水的时候,我就猛然间明白了。” 古风摇头道:“始终是公主脾气呀。” 说罢,古风朝后方看了一眼,即便他知道夜馨是故意躲在水下,想让唐安蜀着急的,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毕竟此地危险重重,要是夜馨真出了什么事,纸菩萨是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夜龙岛范围的。 可古风并不知道,他担心的那个夜馨公主近在咫尺,就在他所乘坐的这口巨棺后方,正抓住巨棺下方,跟随被俘众人一起前往湖心岛。 当奉化新军出现在西城楼下的时候,裘谷波不由得暗叹蔡千青的料事如神,他立即遣人骑快马去南城楼将蔡千青接来,因为西城才会是真正的主战场。 此时的南城楼上,蔡千青正在查看着伤员,因为就在拂晓时分,他们刚刚经历了一波来自鸟类的袭击。 那些黑色的乌鸦怪叫着,拍打着翅膀从而天降,瞬时间便结果了两名士兵的性命,剩下的人在千里光的指挥下,使用火把逼退乌鸦群,又用密集的火力将这群不管在哪儿都喜欢聚在一起的黑色死神全数射杀。 蔡千青将死者、伤员和所有接触过乌鸦的人隔离,但没想到,这些人并未因此染上狂病。 背着步枪的千里光站在那,看着被抬走的一名名伤员:“好在是没有染病,否则今天南城门就不攻自破了。” 蔡千青淡淡道:“没关系,就算染病我们也有治愈的办法,乾元柏和薄荷已经证实从蛇心岛传来的治愈法子有效,已经治好了部分人。” 千里光依然愁容满面:“不过那种办法只是治标不治本。” 蔡千青道:“估计治本的法子只有胡深一个人知道。” 两人商议的同时,裘谷波派来的士兵赶到:“蔡先生,奉化新军已经到了西城外,裘副官请您赶紧去一趟。” 千里光问:“多少人?” 士兵回道:“不清楚!但奉江两侧都停了不少船,单从船只的数量上来看,至少两个连,裘副官预计来犯之敌至少有一个营。” 蔡千青沉思片刻:“走,去西城楼,千里光大哥,麻烦您暂时代替我坐镇南城,如果敌军来犯,记住,除非他们想要破门攻城,否则绝对不要还击。” 千里光点头:“我知道了。” 甬城西城楼外,奉江边上的树林中,陈伯忠的指挥部已经搭建完毕。 精神抖擞的陈伯忠走进那半掩体半帐篷的指挥部中后,甚是满意,环顾周围一圈,赞赏了那群手脚麻利的工兵,让他们去休息后,自己才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 副官马啸天上前,担忧道:“司令,指挥部是不是离前线太近了?都已经在傅国栋的眼皮底下了?” 陈伯忠不以为然:“放心,这是参谋长安排的,说要身先士卒,这也是提升士气的一种方式,因为这可是咱们奉化新军的第一战,也是我陈伯忠脱胎换骨后的第一战!” 马啸天指着上方道:“司令,这么近都已经在人家炮火的射程内了。” “什么炮能打到这里来?”胡深出现在帐篷口,身边还跟着那个面无表情的道童。 陈伯忠道:“参谋长来了。” 胡深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马啸天:“我问你话呢,什么炮能打到这里来?” 马啸天道:“只要在城楼之上架起火炮,随随便便就能打倒这里来!” 胡深径直走到马啸天跟前:“傅国栋手下没有像样的火炮,各类山炮、野炮、榴弹炮加起来不到20门,其中野炮居多,山炮只有5门,而榴弹炮只有两门,而且都是江南制造局和汉阳兵工厂早年制造的,就算把这20门炮全部拉上城楼,对我们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马啸天其实根本不懂火炮,除了想拍马屁表示关心以外,就是担心自己的性命。 胡深离开马啸天跟前,坐在一旁道:“这次的攻城战,对我们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灵活,因为傅国栋兵力有限,他不可能将所有兵力和火炮都集中在西门。” 马啸天嘴硬:“为什么不可能?”(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断了念想 胡深注视着他:“如果他集中在西门,那么北门和南门怎么办?再说了,他如果真的把火炮拉上城楼,那他这个都督就不要当了,回家种地算了。” 胡深明显是在指桑骂槐,马啸天心里清楚,但他也不敢再反驳了,再说下去,他就露怯了,毕竟他就是靠拍马屁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来的,如果不是马屁拍得好,让陈伯忠舒心,在胡深到来帮陈伯忠整编和训练新军时,他早就滚蛋了。 陈伯忠见马啸天尴尬,立即打圆场:“参谋长,说实在的,我其实也有些担心。” 胡深慢慢道:“没什么担心的,对这里威胁最大的就是山炮和迫击炮,随然我们前方有天然屏障,但山炮弹道弯曲,如果放在城楼上,我们当然是在他们的射程之内,但傅国栋的山炮只有5门,他不可能费力拖上城楼。” 陈伯忠还是不依不饶地问:“费力怕什么呀?” 胡深耐着性子解释:“几百年前,主持修建甬城的人,是无法想到要方便山炮上下的,而此地对迫击炮来说距离又太远。” 陈伯忠大概明白了,笑道:“参谋长,下一步怎么办?” “放风筝。”胡深喝了一口道童递来的茶水,“我已经命人把写有劝降传单的风筝准备好了,让风筝带着传单落入甬城内便可。” 陈伯忠和马啸天对视一眼,不明白胡深的用意。 “劝降?”陈伯忠纳闷,“可是,你说过,傅国栋是不可能轻易投降的?” 胡深道:“劝降书不是写给傅国栋看的,是写给甬城百姓看的,传尸风加上狂病,再加上甬城三大家和洋人的不满,已经够让傅国栋恼火了,我们再给城内的百姓火上浇油,不怕他傅国栋不乱阵脚。” 陈伯忠明白了:“我懂了,还是用兵不刃血那一招?但是我还是担心蔡千青呐。” 胡深不屑一笑:“对付蔡千青的法宝不日便到。” 陈伯忠纳闷:“法宝?” 胡深依然带着那种怪异的笑容:“闹传尸风的时候,他是如何对付我的,我就怎么对付他,只不过这次我用的办法,他就算有反制的法子,也不敢用。” 陈伯忠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结果,只能拭目以待,所以站在那只是憨傻地笑着。 蔡千青登上西城楼的时候,傅国栋早已赶到,他与裘谷波站在那,抬眼看着城外已经放在空中的那一只只巨大的风筝。 “风筝?”蔡千青也有些疑惑,他拿过裘谷波递来的望远镜,“风筝下面有东西。” 裘谷波看了一阵:“会是什么呢?而且这么多,足足十五只风筝。” 傅国栋看着蔡千青,等着他的结论。 蔡千青寻思片刻道:“应该是传单,这是胡深的心理战。” 傅国栋顿时明白:“赶紧叫人把风筝打下来。” “千万不可,别浪费弹药。”蔡千青摇头道,“那些传单被绑在风筝下面,如果现在开枪,传单散开,顺风就会飘进城中,散落遍地,相反麻烦。” 裘谷波问:“那你的意思是?” 蔡千青道:“派出十个小队,每队5个人”刚说了一半,蔡千青又道,“算了,费时劳力,也不起任何作用,看胡深要搞什么鬼吧,我想,他不止在西城放了风筝,在北城和南城肯定都布置了。” 与蔡千青所说一样,此时的北城和南城的守军都看到了十只风筝从城外飞到了头顶,正慢慢往城内飘去。 千里光手搭凉棚站在那观察着,旁边的士兵问:“长官,要不要射下来?” 千里光摇头:“蔡先生交代过,不要开火,由他去吧。” 西城楼上,蔡千青站在那看着下方的奉江,看着两侧停靠着的那些大小船只,但并未看到陈伯忠的士兵,一个都没有看到,不过周围树林中却尘土飞扬,看样子是在修建工事。 傅国栋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放下道:“陈伯忠看样子是准备和咱们耗下去了。” 蔡千青道:“就全国形势而言,强攻是下策,对峙等待是上策。” 傅国栋一愣:“等待?等什么?” 裘谷波在旁边插嘴道:“等革命军和五省联军的战况。” 蔡千青接着道:“还要等城内甬城三大家和洋人的态度。” 傅国栋皱眉:“听关卡那边说,新港的情况有好转呀,不少百姓都重新走上街头了。”说到这,傅国栋又看向裘谷波,“那个夜昙花的消息应该是真的,张定锋他们的确在新港有所动作了,看样子,胡深已经得了新港的民心。” 说罢,傅国栋长叹一口气:“这一局,我们是输了。” 蔡千青此时却说了一句更让人泄气的话:“大帅,就全局而言,我们就一直处于被动,从始到终没有赢过,因为这一切都是胡深布下的局。” 傅国栋面露难色:“那怎么办?真的要投降?” 蔡千青摇头:“大帅,真正的战场并不在这,而是在唐安蜀那边,你还不明白吗?左右战局的不是咱们,是陵简呀。” 说话间,那些风筝已经飘进了城里,在树林中放风筝的那些士兵割断了线,风筝已经在空中旋转着朝着城中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建筑物群中。 傅国栋赶紧下令:“快!派人去把风筝捡回来!快快快!别让老百姓看到了!快点!” 裘谷波赶紧指示士兵前往,再回头去看蔡千青的时候,却发现他脸色无比的苍白,而傅国栋也站在那看着城外发呆。 裘谷波上前低声问蔡千青:“你怎么了?” 蔡千青摇头:“有点累。” 裘谷波想了许久,终于说了一句让蔡千青无比惊讶的话:“你回八王院歇歇吧,我叫沈姑娘熬汤煮茶给你。” 蔡千青抬眼看着裘谷波:“你想干什么?” 裘谷波摇头:“没别的意思,我相信你。” 蔡千青皱眉:“你喜欢她吗?” 裘谷波道:“当然。” 蔡千青道:“那你就不应该这么安排,你以为大敌当前,这样做可以缓和我的情绪?让我集中精神想出办法来对抗陈伯忠和胡深?还是说,你只是把沈姑娘当做以前那个八王院的头牌?” 裘谷波怒了,一把抓住蔡千青:“姓蔡的!你是不是有病?我是相信你才这么说,别把人家的好心当作驴肝肺!” 傅国栋听到裘谷波的声音,转身来问:“你们在吵什么?” 裘谷波松开蔡千青并未解释,不过蔡千青的脸上却浮现笑意,看着傅国栋道:“大帅,刚才我只是给裘副官算了算婚期的日子,裘副官有些激动罢了。” 裘谷波瞪圆双眼,看着蔡千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傅国栋上前问:“婚期?裘副官,你要成亲了?” 裘谷波刚要解释,蔡千青又道:“他是想成亲,但此事还需要大帅做主,因为他想娶的人,正是当初大帅帮忙赎身的沈青梦沈姑娘。” 傅国栋笑道:“果然是沈姑娘,其实蔡先生一说婚期,我第一反应就是她,你如若不喜欢她,当初也不会带着她和电台来找我,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裘副官,虽然眼下陈伯忠兵临城下,不过人生大事,该办的还是要办,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出来,我给你做主。” 裘谷波只是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蔡千青又道:“大帅,我按照裘副官和沈姑娘的生辰八字算了个好日子,就在本月的十六。” 傅国栋拍着裘谷波的肩头:“好好办,咱们甬城也该有点喜事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说完,傅国栋笑了笑,转身离开。 等傅国栋走远,裘谷波立即质问:“蔡千青!你到底想干什么?” 蔡千青却是看着傅国栋远去的背影:“傅国栋比咱们都紧张,都难受,都矛盾,但是他还要强颜欢笑,因为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对麾下士兵有着影响,他说得对,甬城是该有点喜事了。” 裘谷波绕到蔡千青正面,再次质问:“我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蔡千青微微一笑:“裘谷波,就算帮我个忙,赶紧娶了沈姑娘。” 裘谷波皱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蔡千青淡淡道:“我知道沈青梦不是夏玉兰,我知道夏玉兰已经死了,但是我每次看到她的时候,还是会将她当做玉兰,所以,娶了她,断了我的念想。” 说完,蔡千青抬手把住裘谷波的双肩:“求求你了。” 裘谷波只是凝视着蔡千青,谁知道蔡千青又笑道:“这样做,也等于是破了胡深的美人离间计,我们就算一直被迫困在局中,也得挽回点面子嘛。” 裘谷波的肩头清楚感觉到蔡千青的双手都在发抖,他的双眼似乎能看到蔡千青胸腔中的那颗心在滴血。 此时此刻,裘谷波终于清楚,蔡千青并未说笑,他是真的把沈青梦当做了夏玉兰,也足以看出,眼前这个人对夏玉兰爱得有多深,夏玉兰的死对他的伤害有多大。 而酷似夏玉兰的沈青梦,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刺激和惊扰,他很清楚,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脑子中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会被沈青梦完全占领。 但是,沈青梦不属于他,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长短经有云,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胜为上,兵胜为下。”蔡千青渐行渐远,口中自言自语地说着,“吕氏春秋亦有云:生也者,其身固静,或而后知,或使之也。遂而不返,制乎嗜欲,制乎嗜欲无穷则必失其天矣。”(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赎身 当雄黄从桂花屋院内那口枯井中伸出手来的时候,在一旁浇花的沈青梦吓了一跳,她迟疑了许久,直到雄黄露头她才赶紧上前帮忙。 沈青梦帮着雄黄从井里出来后,问:“雄黄大哥,你怎么会在井里?” 同时,她又看着雄黄手里那鸟笼:“怎么会有只鹦鹉?” 雄黄看了一眼井口:“下面有地道。” 沈青梦很诧异:“地道?” “对,四通八达的地道,通向城内很多地方。”雄黄也不避讳,因为他知道沈青梦是裘谷波的女人,“我就是通过地道从新港的江府回来的,我得马上赶回都督府,有要紧事。” 沈青梦终于明白荣平野过去为何不用走正门,就能在八王院来去自如了。 雄黄刚要走,沈青梦道:“雄黄大哥,封城了。” 沈青梦说这番话的时候,雪娘走到院门口。 雄黄和雪娘当然知道“封城了”三个字意味着什么,雄黄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掠过雪娘的时候,雪娘浑身抖了下,因为她清晰地闻到雄黄身上那股子火药与血混合在一起的诡异味道。 那是战争的味道。 “雪娘?”沈青梦看着在门口走神的雪娘,“进来呀。” 雪娘只是微微摇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是来告别的。” 沈青梦一愣,疾步走到院门口:“告别?” 雪娘点头:“对。” 沈青梦担忧道:“封城了,奉化新军打来了,火车和船都停了,你怎么走?” 雪娘迟疑了下,终于道:“我要离开八王院。” 沈青梦这才意识到雪娘为何吞吞吐吐,原来是因为有人为她赎身,要带她离开八王院,而不是要离开甬城。 再者,雪娘也担心自己的告别会刺激到沈青梦,因为沈青梦即便是已经赎身,但仍住在这个烟花是非之地。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雪娘的愧疚,毕竟她受人指使,想要利用沈青梦离间挑拨裘谷波和蔡千青的关系。 “哦。”许久,沈青梦终于应声,脸上浮现出笑容来,这是她多年来练就的本事,永远不会将心里所想表现到脸上,“你终于遇到那个人了。” 雪娘勉强一笑:“对,终于等到了。” 沈青梦点头,是呀,终于等到了,你终于自由了。 也许对裘谷波这些人来说,甬城就是甬城,城外就是陌生的世界,而对沈青梦和雪娘来说,八王院就是甬城,而甬城就是她们心中的全世界。 所以,必须真正走出八王院才算获得自由。 可是,沈青梦却一直没有勇气离开这里,她害怕他人异样的目光,更害怕自己选错了人,最终又只能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回到自己心中的“甬城”来。 “你等等。”沈青梦转身快步走向屋内,边走边回头,“你等等呀,我有东西要送你。” 雪娘没有应声,只是站在院门口看着,看着沈青梦走进桂花屋。 沈青梦在自己的首饰箱中翻找了许久,将一件件自己喜欢的金银首饰翻出来,从其中找了一样最不起眼,但却是自己最喜欢的耳环。 那对耳环并不是来八王院的恩客所送的,而是早年沈青梦在街边花钱从一个货郎手中买来的,黄铜质地,并不值钱,也并不漂亮,但那对她来说,意味着清白。 只有这样的东西,才配得上赎身离开八王院的雪娘。 沈青梦用手绢包好那对耳环回到院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雪娘已经离开了。 只是突然的一瞬间,沈青梦觉得好失落,她愣了一会儿,转身回到院内,呆呆地站在那,看着空荡荡的院门外。 八王院外,一辆马车早已等待在那,雪娘走出的时候,马夫立即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行李,搀扶她踏上马扎登上马车。 虽说是行李,但也仅仅只是一个皮箱。 皮箱内除了她的家当细软外,剩下的就只有在八王院这些年的喜怒哀乐。 马夫落下门帘,坐上马车准备挥鞭时,雪娘却道:“等等。” 马夫停手,雪娘用手将门帘揭开一条缝,从缝隙中看着八王院那块牌匾。 几名护院打着哈欠慢吞吞地走回门内,一起将那扇大门关上。 大门关上的同时,桂花屋内的沈青梦也关上了大门。 “走吧。”雪娘放下手,门帘落下的那一刻,她已是泪流满面。 马车摇摇晃晃走在街头,马夫紧握马鞭,抬头看着飞舞在天空中的风筝。 片刻后,风筝断线,在空中旋转着,下方所绑的传单也散落满天,像是雪花一样从天而降。 传单飘落下来的时候,街边那些虽然惊魂未定,但因为经历了两次浩劫都有些麻木的百姓们开始好奇起来。 “什么呀?” “不会是钱吧?” “你做什么白日梦呢!指不定上面有什么呢,万一又有什么病呢?” 百姓们闻声赶紧闪避,但依然有好事者凑近已经掉落在地上的传单看着,但很快就被赶来的士兵喝斥赶走。 车夫看着那些正在用麻袋装传单的士兵,而后方车内的雪娘则紧紧捏着早被眼泪浸湿的手绢。 当马车来到旧城与新港的关卡时,马夫抬眼就看到早已等待在那里的轿车。 因为新港的疫情已被控制,关卡在早晨已经开放,无数百姓排队等着过关,而关卡的另外一边则是甬城商会的人正在高薪雇佣收尸者。 轿车旁站着的司机和保镖立即走到关卡跟前,与那军官耳语了几句,军官回头看着正从马车上缓缓走下的雪娘,随后下令士兵放行。 “辛苦了。”保镖将几个大洋悄悄塞进军官的口袋,并递上一包烟。 待保镖和司机迎接雪娘的时候,军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露出满意的神色,又点上一支烟,笑吟吟地看着准备上车的雪娘。 在场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那辆车,因为谁都认得,那是甬城三大家之首张辅之的座驾。 雪娘准备上车的那一刻,她停住了,原本想要回头去看看的她,最终还是忍了忍坐上了车。 马车调头往旧城内走的同时,轿车也发动朝着新港内缓慢前进,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街头的收尸队。 马夫并不知道,雪娘将那条浸湿眼泪的手绢留下了。 而司机和保镖也不知道,坐在后排低着头的雪娘双眼依然模糊。 她知道,自己在为自己的命运赌博,而筹码就是自己的后半生。 因为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 新港海警总局已经是一片狼藉,大门被砸得稀烂,也没有一扇完好的窗户。 柳落渠捧着一个木箱子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垃圾和尸体,朝着地牢的入口走去。 伍四合坐在地牢的某间牢房中,看着蔡千青给他的那封信。 辛广运则站在牢门外,看着里面的伍四合,就像是来探监的一样。 柳落渠走进地牢后,将箱子往门口警戒的苦参跟前一放,神秘兮兮地说:“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苦参低头看了一眼箱子:“不知道。” 柳落渠咧嘴笑道:“猜猜嘛,好东西。” 苦参摇头:“不知道。” 柳落渠揭开木箱上的黑布,苦参眼前一亮:“啤酒?” 柳落渠笑嘻嘻拿出一瓶递给苦参:“我请客。” 苦参立即接过去:“你从哪儿来搞来的?” 柳落渠回头看了看地牢上方:“街对面拐角处不是有家酒铺吗?人没了,酒也基本上没了,我运气好,找着这么一箱。” 柳落渠抱着箱子走到辛广运跟前,也递给他一瓶。 辛广运看着酒瓶:“日本人的啤酒?” 柳落渠道:“也算是咱们中国人自己的吧?青岛的。” 辛广运点头:“我知道了,以前是德国人的,后来被日本人买下来了。” 辛广运启开瓶盖,靠着牢门喝着。 柳落渠走进牢房,将箱子放下,递过一瓶酒给伍四合,但伍四合并未接过去,相反把信递给他。 柳落渠把酒瓶放下:“信上写什么呀?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得写信。” 伍四合不回答,柳落渠只得拿着信坐在一旁看着。 地牢门口的苦参惬意地喝着啤酒,享受着这久违的平静,而辛广运则注视着牢房内的柳落渠,留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许久,柳落渠放下信,先是看了看伍四合,想说什么忍住了,又起身走向辛广运,问:“这” 辛广运立即摇头:“别问我,我没看过这封信。蔡先生说过,除非找不到你们,或者确认你们已经死了,我才能打开这封信,按照上面的指示去办。” 柳落渠又看向伍四合,伍四合道:“你觉得呢?” 柳落渠长吁一口气,坐下来打开一瓶啤酒,一口气喝了半瓶,抹嘴道:“问题是,信上所写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吗?伍师兄,你拿主意吧。” 伍四合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教堂的事情我们没有办妥,按照规矩,我们得补偿雇主,所以,按照蔡先生吩咐的去做没什么不妥。” 柳落渠点头:“最重要的是,能救人。” 说罢,柳落渠笑了:“我现在突然间发现,救人比杀人好。” 伍四合向柳落渠示意,柳落渠起身将信递给辛广运。 辛广运道:“我不能看。” 伍四合解释:“蔡先生在信上写了,我们看完信之后就得交给你,因为你必须帮我们准备路费盘缠,还得安排我们悄悄出城。” 辛广运听伍四合这么一说,这才将信接过去,看信的时候,他脸上也出现了伍四合、柳落渠看信时的那种惊讶和不解。(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开始注定结局 看完信,辛广运摸出火柴,当着伍四合和柳落渠的面烧掉了信,同时道:“新港疫情已经被控制,旧城这边也已经解禁,就是出城不方便,更何况要瞒过其他人,所以,今晚我就安排你们出城。” 辛广运说完要走,柳落渠来到牢门口叫住他:“辛秘书,蔡先生信上所说的是真的吗?” 辛广运迟疑了下:“不知道,但蔡先生的才能你们也看到了。” 柳落渠还是有些不信:“地相就真的能算那么准?” 辛广运道:“大概就是知己知彼吧。” 地牢中安静了,因为从“知己知彼”这四个字中蔓延出来的不安影响了众人。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互相揣摩推测还有何用?接下来一切不就只能看天意了吗? 难道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新港医院大门口,班鲁呆呆地坐在那,看着跟前摆着的那几十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这些人都是从烧毁的医院中搜出来的尸体,按照参与搜救的海警们的说法,医院内无一幸存,就算没染病的人,也都死于其后的火灾中。 尸体被烧得焦黑,除了能分辨出男女之外,根本看不出原本的体貌特征。 班鲁不由得想起刚进入新港的那天,自己在路边看到的那些焦尸。 也许,那天老天爷就把答案摆在自己眼前了。 远处的高德旧看着班鲁那副模样,想了半天,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节哀。”高德旧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班鲁点头:“多谢。” 高德旧叹气道:“什么都没了,新港也算毁了。” “新港穷苦人家算是毁了,但有钱人大多都平安无事。”班鲁冷冷道,“我路过张府的时候,门口还构筑了工事,那些工事一看就不是临时搭建起来的。” 高德旧知道班鲁想说什么,但还是装傻道:“上次闹传尸风的时候,张爷应该就有所准备了,他毕竟深谋远虑。” 班鲁看着高德旧:“高探长,那你事先知道吗?” 高德旧也看着班鲁:“知道什么?” 班鲁问:“知道要闹狂病。” 高德旧站起来:“我怎么会知道?” 班鲁仰头看着他:“那为何你一家大小都没事呢?” 高德旧火了:“你什么意思?你咒我呢?为什么我家里就必须得出事?” 班鲁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松:“我只是奇怪而已,为什么我爹娘就得被活活烧死。” 高德旧坐下道:“也许火灾之前你爹娘就” 高德旧话说一半,意识到这句话有问题,赶紧闭嘴。 班鲁却追问:“就什么?” 高德旧岔开话题:“班警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 班鲁道:“那您能帮我查查,为什么新港的有钱人和洋人都没事吗?” “班鲁!你这不是抬杠吗!?”高德旧双眼瞪圆,“那事发之日,旧城那边就派兵封锁了新港,那你们是不是事先知道呀?封锁之后,也不顾我们的死活,那你们什么意思呀?” 班鲁麻木地回答:“新港是洋人的租界,你也给洋人办事,洋人都不管你们,我们怎么管?” 高德旧气坏了:“就算是租界,那也是洋人从中国人手里租来的,这里还是中国人的地方不是?傅大帅是甬城的都督,他为啥不管我们的死活呢?眼睁睁看着新港的百姓惨死?” 班鲁起身来:“是呀,为什么呢?” 说完,班鲁朝着高德旧傻乎乎一笑,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离开。 高德旧看着班鲁的背影,原本还在生气的他,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 高德旧看着地上那几十具尸体,喃喃自语道:“天地不仁呐。” 西城楼指挥所内,桌上鸟笼中的那只鹦鹉对陌生环境感到很不安,不断在笼中蹦来跳去。 鸟笼旁的裘谷波双手撑着额头思考着。 雄黄在对面就着咸菜吃馒头喝粥,不时抬眼去看裘谷波。 “晚了,现在带回来什么情报都晚了。”裘谷波终于直起身子来,“其实蛇心岛来电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雄黄道:“听你的意思,不如说,从一开始,我们就输了。” 裘谷波摇头:“我们所做的,无非就是变被动为主动。”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爆炸声,两人同时看向门外,裘谷波起身正欲走出去的时候,一名士兵灰头土脸地冲进来:“报告!敌人朝我们开炮了!” 裘谷波立即跟着士兵走出,雄黄也赶紧放下筷子。 两人走出城楼后,看到城楼上一堵墙被炸开了一个窟窿,后面还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士兵尸体。 裘谷波立即拿出望远镜朝着下方搜寻着:“炮从哪儿打开来的?” 一名军官上前,指着下方的一个山丘:“那边,他们就开了一炮,然后就把那门炮拖下去了,我们想还击都没办法。” “这个距离怎么还击?”裘谷波摇头,他虽然懂枪,但对炮毫无概念。 “除非他们再把炮拖上来,否则我们开炮还击也是白白浪费炮弹。”雄黄用望远镜观察着,“只要他们躲在山背面,要想打中,很大程度上得靠运气,迫击炮虽然没有射击死角,但这个距离太远了。” 裘谷波看着雄黄:“那他们怎么打上来的?” 雄黄解释:“这个距离,山炮和野炮就算高低射界不够,也可以借用地形来弥补。” 裘谷波皱眉:“那我们只能白白挨打?” “我们如果把火炮拉上城墙,炮身的位置低于城墙掩体,加上俯角不够等因素,哪怕是垫高炮身,也会在城下一千米甚至更远的距离形成火炮射击盲区,总不能把炮身后方举起来朝着下面射击吧?”雄黄看着城下的位置,“这就是蔡先生为何不同意把火炮拉上来的原因,合适的位置有迫击炮对付他们攻城的步兵就可以了,如果他们再开炮,可以让城内的炮兵还击。” 此时,两名士兵抬着死去士兵的尸体慢慢走过,裘谷波咬牙道:“必须还击!哪怕做个样子!否则对士气有影响!” 雄黄点头:“传令兵!旗手!” 传令兵立即赶到:“到!长官!” 雄黄用望远镜看着下方:“给炮兵发信号,目标西城外山坡,距离4500,向右35,基准炮一发!” 传令兵立即扯着嗓子,用古老的方式向高处的旗手重复了一遍,旗手紧接着向城内的炮兵发出旗语信号。 与此同时,雄黄拿出怀表来放在耳边,另外一只手拿着望远镜看着。 不久后,一发炮弹落在那山坡旁边的位置,望远镜中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在那里跑动着。 雄黄听着耳边的怀表秒针跳动了一阵,估算炮弹装填差不多了,又道:“修正距离4600,向左15,六炮齐射!” 很快,六发炮弹落在那山坡之后,那里顿时变成一片火海,硝烟之后,山坡周围再没有任何动静。 “好了,他们给我们一个见面礼,我们就还他们一个下马威。”雄黄把望远镜还给裘谷波,“差不多了,他们那一发黑炮,只是在试探我们,说不定还是瞎猫遇上死耗子。” 裘谷波用望远镜看着,确定远处没动静了后,这才问:“为什么说瞎猫遇上死耗子?” “陈伯忠刚有炮兵不久,在那之前,他只是个民团武装的头头,民团哪儿来的炮呀?你以为当炮兵和普通步兵一样,给支枪指点指点就可以放?”雄黄摇头,“没那么简单,而且地相们是不懂火炮射击的,胡深也无法指点,先前那一炮不仅是试探,也许还是试射,放心,甬城的城墙没那么容易炸塌。” 裘谷波看着城外,想起了什么:“我现在突然发现,不管是传尸风也好,狂病也罢,都只是胡深的虚招。” 雄黄问:“那么实招是什么?攻城战?” 裘谷波摇头:“削弱我们的实力和影响力,让大帅原先的金主对他失去信心,改投陈伯忠。” 雄黄道:“看样子,甬城三大家和洋人很快就会向大帅摊牌了。” “大帅已经被张辅之请去了。”裘谷波转身朝着指挥所走去,“是战是和,很快就有定论了。” 雄黄跟在他后面:“应该是,是战是降。” 裘谷波停下来:“按照大帅的脾气,他会和,绝对不会降。” 雄黄想起来什么:“对了,蔡先生呢?” 裘谷波看着城里道:“回都督府了,他说,此仗已经打不起来了,充其量就是像刚才一样互相问候下,所以,他无需再出谋划策,干脆回去等个结果。” 雄黄不解:“等结果?” 裘谷波道:“对,等结果,就他看来,事已成定局,他无力回天。” 雄黄也看向城内,不知道蔡千青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那颗夜明珠,蔡千青都忘了自己身在都督府的别院大屋之中。 夜明珠发出的光芒对他而言是那么的温暖,就像是当年夏玉兰关心的目光。 “玉兰,其实一开始我就输了,就算当时我没有察觉,但在看到沈姑娘的时候,我也应该想到的。”蔡千青看着桌上盒中的夜明珠,“胡深表面上用沈姑娘来离间和我裘谷波,但实际上他只是利用这个人来告诉我,此战我就算不会输,也绝对赢不了他。” 蔡千青说完停顿了一会儿,象是在聆听夜明珠的话:“是呀,八臂罗汉并不是浪得虚名,看似攻心,实则扒皮。虽然我现在可以一走了之,但唐安蜀怎么办?我如果背叛他,就是揭开他的伤疤,再在上面撒盐,这个朋友可以接受一切,唯独不能接受背叛。”(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陵简府由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真的知道。”蔡千青将夜明珠拿起,“我知道你担心我,没关系,我已经找好了我的继任者,单睛花狐不会那么轻易认输的。这次就算胡深知道我请来的救兵是谁,那他也无计可施,因为我找来的那个人从不按套路出牌,他就是个癫狂的疯子。” 说完,蔡千青又道:“什么?胡深也是疯子?对,他们都是,所以,疯子就得交给疯子来对付,我赢不了就因为我还不够疯。” 蔡千青话音刚落,又笑了起来:“玉兰,沈姑娘要嫁给裘捕探了,我终于可以看到你出嫁的样子,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看着夜明珠的蔡千青眼泪落下:“玉兰,我当初如若不与你那么要好,你就不会回来,就会留在法国,那就不会出事了。” 蔡千青说完将夜明珠握在手中,靠近自己的眉心:“玉兰,我真的好想你。” 那天,蔡千青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会让自己遗臭万年的决定。 与阴云密布,山雨欲来的甬城相比,凤眼岛倒是阳光明媚。 在那些巨棺靠岸湖心岛的时候,先前明明看到的那片乌云却越飘越远,很快便消失不见。 唐安蜀看着那片乌云许久,这才扭头来看着眼前这座传说中渺无人烟的无人岛。 哪里渺无人烟了?四下都是木头稻草搭建的屋子,屋外站满了被阳光晒得黝黑的男女老少。唐安蜀等人的到来,让岛上的这个村子并未热闹起来,相反增添了紧张和诡异的气氛。 “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古风边走边四下看着,“这些人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奇怪,和我们有相似的地方,但又不大一样。” 安息香在一旁道:“他们难道就是鱼人?” 汤化龙听见,插嘴道:“到底是人鱼还是鱼人?” 古风苦笑道:“有区别吗?” 唐安蜀往后看了一眼,看着那三名不时往后方看的海盗,知道他们在担心夜馨。 唐安蜀故意放慢脚步,等那三人走到自己身旁来,这才道:“别老往后看,他们不傻,会猜到的。” 其中一名海盗愧疚道:“也不知道公主怎样了。” 唐安蜀安慰道:“没事的,放心,她不是孩子了,说不定我们还得靠她脱离险境呢。” 海盗们都微微点头,再不说什么,尽量忍住不回头看。 就在唐安蜀准备快步往前,追上古风、安息香等人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前方山脚下站着一个扛着锄头的老者。 老者穿着薄长衫,下摆卷起绑在腰间,露出结实的小腿,长衫还敞开露出胸口,其腰间还挂着一个表面黝黑的葫芦,头发盘成发髻,虽说乍一看像是农民,可又有些道士的感觉。 老者将锄头杵在地上,打量着唐安蜀等人,等领头的“干尸”领他们来到自己跟前后,抬手一挥。 紧接着,领头的“干尸”领着其他的同伴转身离开,十分听话。 “几位是来寻仙问道的?”老者淡淡地问,“还是来避世清修的?” 众人都未说话,唐安蜀上前拱手行礼道:“晚辈唐安蜀,师从西南衮衣地相八臂罗汉胡深,因有急事冒然登岛,还请前辈莫怪。” 唐安蜀在查明陵简府与地师会有联系,加上曾经师父也去过金陵简的关系,也将陵简一事告知给三仙会的海盗们,所以干脆自报家门,看看那老者有什么反应。 和唐安蜀预料中一样,那老者听完这番话,浑身一震,脸色大变,握着锄头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唐安蜀留意到这一点,也不再继续说什么,只是抱拳低头在那等着。 许久,老者回过神来,扫了一眼其他人,问:“他们也是地相?” 唐安蜀摇头:“他们只是护送我前来的朋友。” 老者转身道:“你随我来。” 老者说完便走,唐安蜀对古风道:“古副官,你们在这等着,休息会儿,我去去就回。” 老者领着唐安蜀往山脚下的稻田中走去,来到稻田边缘,老者停下来问:“你是替你师父来取木陵简的?” 唐安蜀摇头:“并非如此,我是来查明真相的。” “真相?”老者疑惑道,“什么真相?” 唐安蜀道:“晚辈不知道从何说起,此事很复杂,金陵简中的传尸风已被放出,沿海的甬城已经死伤无数,虽已被控制,但传尸风中暗藏的狂病又被人故意散布在甬城新港,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师父。” 老者听唐安蜀这么一说,更加疑惑了,仔细打量着唐安蜀,许久才道:“你是说,你背叛了你师父?” 唐安蜀道:“前辈,这并非背叛。” “那你回答我两个问题。”老者看着唐安蜀,“第一,你为何这么做?第二,你为何会出现在甬城?” 唐安蜀想了想,却反问:“前辈,晚辈斗胆问一句,您与我师父是不是旧识?” 老者冷哼一声:“岂止旧识,他能成为衮衣地相,靠的就是我们的一手栽培。 老者“栽培”二字说得特别的重,唐安蜀能听出那是一种讽刺,再加上老者表情的变化,他断定那讽刺不仅仅是在针对胡深,更指的是老者自己。 唐安蜀知道,这趟不会空手而归,接下来的难点就是如何说服这位前辈相信自己。 老者看着唐安蜀道:“你为何不回答我先前那两个问题?” 唐安蜀道:“前辈,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一遍吧。”说完,唐安蜀顿了顿道,“就从我师父收我为徒那天说起吧。” 老者只是哼了一声,坐在那里听唐安蜀讲述。 唐安蜀回忆叙述的过程中,没有添油加醋,没有任何隐瞒,更没有故意为胡深说好话,也没有在言语之中构陷胡深。 回忆结束的时候,已临傍晚。 老者坐在田坎上看着远处的丛林:“这就是我们造出来的孽。” 唐安蜀也坐在田坎之上:“前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陵简府是做什么的?与地师会又有什么关系?你又为何说师父有今天,全靠你们的栽培?这里的你们指的是谁?我师父又为何会变成这样?” 老者此时的语气并未象先前那样冰冷:“唐安蜀,就我先前所听,你还算诚实,如若先前你添油加醋,我一旦有所察觉,你早就没命了,因为我所习的也是苏秦术。” 说罢,老者又看着田中:“这些年,登岛寻找木陵简,在被陵简卫,生擒带来见我之后,又试图蒙骗我的人,都成了这座岛的一部分。” 老者抬头看向前方,唐安蜀顺着其目光看去,才发现树林中站着的数个强弓手,那些强弓手与先前那些“干尸”身形外貌相同,看来就是老者口中所说的陵简卫。 唐安蜀道:“前辈,实话实说,我的初衷只是想知道陵简都是什么,并不想占为己有,挪为私有,特别在得知金陵简为何之后,甚至希望能毁掉陵简。所以,如有可能,还希望前辈相助。”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胡深这个魔头如今是要与天比高了。”老者眉头紧锁,一脸愁容,“我可以把我所知的真相告诉你,不过话说在前头,木陵简你是无法取走的,因为木陵简已经死了。” 唐安蜀闻言非常疑惑:“死了?前辈的意思是,木陵简是活物?” 面对唐安蜀的疑问,老者并不急于解释。 “地师会只是江湖所称,在地师会归顺大明朝廷之后,就更名为了陵简府。”老者看着唐安蜀道,“有了这个正式的名称,也等于是宣告天下,地师会从此对朝廷唯命是从,不再与江湖有任何瓜葛,不过,江湖上却没有人知道陵简府的存在。” 唐安蜀问:“归顺?” 老者解释道:“是的,归顺,朝廷称为招安。” 唐安蜀道:“您的意思是,地师会以前在大明朝廷中,是贼子乱党?” “事出有因,当时朱元璋刚刚平定天下不久,却闹了民变,一支叛军打着异教旗号试图建立一个国中之国,而这支叛军的军师便出自于地师会,姓宋名魁,自称宋天师,人称乾元仙人。”老者再次坐下道,“此人率领叛军,用奇谋数次击退明军,让明军损失惨重,朝廷查明宋魁出自于地师会后,迁怒于地师会,派兵围困地师会,称地师会暗中协助叛军” 地师会立即派人奏明朝廷,说明宋魁早被地师会扫地出门,地师会与叛军决无瓜葛,但大明朝廷并不愿意相信,认为地师会就算现在没有协助叛军,迟早也是个威胁,必须清剿,根除后患。 与此同时,地师会也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应该与朝廷合作,助朝廷剿灭叛军,也算是清理门户,而天下已经平定,辅佐明君也是他们分内之事。 另外一派则认为朝廷听信谣言,无中生有,这种昏君皇帝不应辅佐,应四下求援,同时利用地师会所在的天险持续抵抗下去。 两派争论不休之时,某夜,朝廷遣御前拱卫司,也就是后来的锦衣卫悄然潜入地师会,生擒主战派头目,并当场斩杀了支持者。 此时主战派头目才恍然大悟,宋魁的所谓叛军,叛军的崛起等等一切都只不过是计,而这招由苦肉计开始的连环计就是由刘伯温所设计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要彻底吞并地师会。(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尊者 因为部分地相曾经参与过朱元璋平定天下,为其建功立业,所以刘伯温深知地师会的厉害,与部分地相接洽,希望他们为朝廷效命,但因为地师会内部意见不统一,部分人自持清高,不愿意接受大明朝廷的册封,只得暂时作罢。 平定北方后,在刘伯温发现元朝留下的秘密后,有意建立陵简府,可必需要地师会相助,于是刘伯温与部分地相谋划了这样一出好戏:先让宋魁叛变地师会,帮助叛军,数次击溃清剿的明军,再围困地师会。 等到了这一步,地师会中哪些人明确反对朝廷就显而易见了,支持者暗中将这些人的名字记下,编成名册交予朝廷,再暗中接应潜入的拱卫司奇兵,一举击溃主战派。 老者道:“从此之后,地师会就变成了陵简府,主持研究五陵简。” 唐安蜀问:“为何陵简要分成五个?我原本以为对应的是五行,虽然名字如此,但其中包含的东西却与五行没关系呀。” 老者解释道:“陵简之所以要分为五个,完全是因为辅世兵法分为五门,也就是测、兵、贾、权、和,因为这五门是打天下、治天下的五大法门。” 唐安蜀缓缓点头,细想片刻道:“那也对应不上呀?” 老者道:“的确对应不上,地师会的祖师爷们逐渐发现,大明朝廷的野心极大,试图将陵简变成战争利器,但接下来,因为大明天下已定,有些东西变得不那么重要,陵简府的作用也一再产生变化,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陵简才逐渐因为后来继位的皇帝的喜好而逐渐一个个确定下来。” 唐安蜀明白了:“也就是说,一开始并未确定陵简的数量?” “是的,陵简府历经了明朝十六位皇帝,对陵简的定义在这期间也一直发生着变化,甚至有一变再变的情况。”老者看向远方,有些失神,“直到后来,明朝开始没落之后,陵简府不再被重视,地师会也悄声无息地恢复了过去的名号。” 地师会很清楚五个陵简一旦被发现,被人利用会带来什么后果,单是金陵简开启就能轻易灭亡一个国家,所以地师会的人决定毁灭并隐瞒一切。 首先他们利用各种类似意外的手段,亦或者故意陷害知道陵简秘密的朝廷官员,同时毁坏了陵简府中所有证明陵简地点的文献资料,但在决定毁灭陵简的时候,却发现做不到。 唐安蜀问:“为何做不到?” “当时天下大乱,地师会要毁灭一个陵简所在地,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当时大明朝廷有令,地师会人数不能过百,区区百人能做什么?”老者叹气摇头道,“所以,为了保护陵简,也选出了五个人,成为守卫陵简的五尊。” “何为五尊?”唐安蜀又问,他知道自己已经接近答案了。 老者解释:“五尊就是分别守护五陵简的人,按照金、水、木、火、土对应而来的就是蓐收、玄冥、句芒、祝融和后土,五尊为文,在五尊之下还有陵简卫,这样就可以做到文武搭配,某些陵简卫是一个人,有些则是数个甚至更多,我的陵简卫你已经见过了,他们都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精兵。” 唐安蜀不由得又抬眼看着远处树林中的那些强弓手,那些家伙形同干尸,为何却孔武有力?会不会与木陵简有关呢? 老者似乎看出了唐安蜀在想什么:“他们从小服药,这些药能增强他们的感官,但会让他们逐渐变成哑巴。” 唐安蜀问:“这么说,前辈就是守护木陵简的尊者?” 老者终于做了自我介绍:“我姓宇文,单名一个定字,尊号句芒,麾下陵简卫称为角木,在这里,我称他们为夜蝠。” 唐安蜀拱手行礼:“原来是宇文前辈。” 说完,唐安蜀忽然想到什么:“那么身在磔狱的陈伯尧前辈,就是金陵简的尊者了?” 宇文定道:“没错,听你先前讲述,虽然见过陈伯尧,但他并未表露身份。” 唐安蜀道:“前辈,木陵简到底是什么?” 宇文定问:“木陵简是什么,你亲眼看了就知道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告诉你,你师父过去和现在并不一样,他都是被凶兽所害” 唐安蜀一愣:“凶兽?” 甬城新港,张辅之府邸,主楼大堂。 大堂被重新清理翻新了一番,大堂正中摆着一张圆桌,桌上摆着碗筷,却没有酒菜。 圆桌正位坐着张辅之,在他旁边坐着的则是傅国栋。若在往日,正位坐着的应该是傅国栋,因为张辅之作为商人,深知就算自己是傅国栋的金主,在众人跟前也得给足他面子。 但今天他并未给傅国栋面子,所以傅国栋很清楚,这样的安排等于是告诉他——现在的甬城他傅国栋说了不算,做主的是张辅之。 傅国栋扫了一眼桌旁的其他人,张培安、江伯其、李松明,还有张定锋和两位洋人代表,美国人托马斯.霍尔德,英国人约翰.萨利丹。 虽然大堂装饰得很热闹,但却没有丝毫热闹的气氛,相反是安静得有些吓人,说是死寂也毫不过分。 而在后堂之中,却坐着一身劲装的荣平野,他闭着双眼安静的等着,旁边的桌上还摆着一支上膛的伯格曼冲锋枪,在他对面,站着数名严阵以待的枪手。 大堂外的各个角落,也隐藏着杀气腾腾的枪手。 只需要一个信号,荣平野就会带着枪手冲进大堂,将傅国栋和他的护卫打成肉酱。 可是,让张辅之和荣平野等人都意外的是,傅国栋此次竟然单刀赴会,连司机都没有带,是自己开车来的。 而且傅国栋竟然连军服都没有穿,应景地穿了一身西服,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张辅之,他不会和张辅之发生任何冲突。 “怎么还不上菜呀?”张辅之终于开口,“培安,去看看,催催厨房,那几个麻烦的大菜干脆不要了。” “是。”张培安会意,起身离开,“各位,失陪了。” 张培安走出大堂,拐弯之后,对角落中的枪手示意,枪手立即退下,他又从旁边的小路绕到后堂之中。 当张培安走进后堂的那一刻,荣平野原本还在沸腾的复仇之血平静了下来,他知道,今天的刺杀取消了。 “为什么?”荣平野不解地问,“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张培安道:“不知道,我只是替我爹传话。” 张培安说完要走,荣平野起身:“张少爷,张爷不是变卦了吧?” 张培安停下来:“我爹不想杀一个手无寸铁,且毫无斗志的人。” 荣平野愤愤道:“借口!” 张培安转身,走到荣平野旁边的桌前,拿起那支冲锋枪递给他:“我说了,我只是传话的,我的命令只是下达给家中的下人,您不是张家人,自然可以左耳进,右耳出,所以,您现在就可以出去乱枪打死傅国栋,不过,后果自负。” 张培安的这番话,让周围的枪手都将目光投向荣平野,荣平野立即感受到了那浓烈的杀意扑面而来。 张培安话中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这里是张府,是他爹说了算,你荣平野算个什么东西? 更深一层的意思是,不管是张府还是甬城,现在都是张辅之说了算,轮不到陈伯忠和手下的狗乱吠。 最终,荣平野只是接过枪,将其放在旁边的桌上,落座保持着沉默,抑制着心里的怒火。 当张培安回到大堂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酒菜,原本面无表情的众人也开始有说有笑,先前那种诡异紧张的气氛完全消失了。 见此情景的张培安,环视一圈后,突然间觉得自己留洋似乎什么都没有学到,也觉得父亲说得对,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墨水,还不够填饱肚子的,更别谈什么为了国家民族了。 “开席吧。”满脸笑容的张辅之端起酒杯,“不过在开席之前,容我多嘴说几句,还希望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众人看向张辅之,连连点头。 张辅之脸色一沉:“首先,第一杯酒,我提议,我们要敬甬城死去的百姓们。” 张辅之说完将酒缓缓倒在地上,那两个洋人在听到张定锋的翻译后,先是诧异,但还是学着众人的模样做了。 “第二杯酒!我得敬咱们的大帅!”张辅之看向傅国栋,傅国栋赶紧端杯起身。 张辅之道:“若不是傅大帅,恐怕甬城已经亡了!” 张辅之话中有话,而且一开始他并未告诉张定锋他要说这些,所以,张定锋闻言后,眉头微皱,但又立即展开。 傅国栋道:“哪里,我身为甬城都督,这些都是分内事,只是可怜那些无辜丧命的百姓呀。” 张辅之微微点头:“那么第三杯酒,我得敬不辞辛劳,远道而来帮助甬城的陈司令。既然今天陈司令不方便到场,就请张先生代劳吧。” 张定锋端起杯子起身:“张爷客气了,陈司令和傅大帅同为国家栋梁,这么做是应该的。” 说着,张定锋朝着傅国栋微笑示意,傅国栋虽然也以微笑示意,但眼神冰冷。 几杯酒下肚,大家虽然浑身已暖,但喉头却依然难受,酒的确醇香,但话却是那么的辛辣刺耳。(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章:替死鬼 张辅之却是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道:“不过,出了这些事,死了这么多人,终归得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张定锋瞟了一眼张辅之,心想:铺垫了这么多,总算进入正题了,我看在这件事上,就算张辅之你为了自己,也不会违背之前的约定吧? 众人点头之后,张辅之又看向傅国栋:“大帅,您觉得呢?” 傅国栋道:“当然,必须得给百姓一个交代。” 张辅之点头:“那就好,恕我直言,我已经派人查清楚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您身边的参谋军师,人称那个什么单睛花狐的蔡千青呀。” 傅国栋浑身一震,面露惊讶,虽然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但也无法掩饰,因为这一切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料到今日的鸿门宴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冲着蔡千青去的。 但是,指认蔡千青是罪魁祸首,太勉强了吧? 傅国栋决定不露声色,只是看着张辅之,听他下面要说什么。 张辅之一脸遗憾:“原本老夫也认为蔡千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在上海的名声我也早有耳闻,但是综合各方情报和线索,都能证明蔡千青的确是乱党的奸细,被派来为害甬城的。” 乱党?乱党指的是哪股势力?是东北王张作霖,还是五省联军司令孙传芳?亦或者说的是广州的革命党? 张辅之没有明说,他故意没有明说。 在张辅之看向张定锋的时候,张定锋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确认,因为他很清楚,此时他说什么,在将来都会变成张辅之手中的把柄。 这只老狐狸,说了个“乱党”,想引自己按照之前的说辞栽赃给孙传芳,如若革命军北伐失利,张辅之就可以拿着此事在孙传芳面前构陷陈伯忠,而反之,如若五省联军失败,他这是大功一件。 所以,他这么做,无论将来时局如何,自己都不吃亏。 此举的确符合他商人本色,不愧是甬城三大家之首。 傅国栋此时也明白了,鸿门宴其实也针对自己,但只是没有那么明显而已,因为栽赃蔡千青不就是为了削弱自己的力量吗? 手下少一个得力谋士,将来又如何应对铺天盖地的难题?他也明白了,原来上次蔡千青对阵甬城三大家的时候,张辅之并未表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所布的局还未真正开始。 而现如今,有没有证据证明蔡千青是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坐在桌旁的这些可以左右甬城命运的人,是不是愿意相信蔡千青就是那个人。 当然,这也是给傅国栋一个台阶下,还是张辅之给陈伯忠的缓兵之计。 张辅之把这个面子抛出来之后,张定锋已经代表陈伯忠,稳稳接住,那么自己呢?我应该怎么办?傅国栋很是为难,因为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答复。 如果他据理力争,只有两个下场,要不命丧当场,要不离开张府后横尸街头。只要他死了,拿下蔡千青更容易了,完全可以再次栽赃杀害他的凶手就是蔡千青。 因为蔡千青在当初踏进甬城,见到傅国栋的第一面,就明确表示出他要兵权。 蔡先生,为了避战,为了百姓,这口黑锅你就背了吧。傅国栋心中这么想到,不过,我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你性命。 傅国栋脸色一变,也是满脸遗憾,故作惋惜:“其实,我也早有察觉,没想到真的如此,是我太糊涂” 此话一出,张定锋笑了,他知道,胡深布下的第二个大局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他们赢了,而且赢得非常漂亮。 张辅之起身,高举酒杯,在座其他人也起身举杯。 张辅之道:“为了甬城,为了百姓!” 说完,张辅之与众人一起默契地仰头喝尽杯中酒。 从那天起,张培安落下了一个病,当他听到有人说“为了百姓”这四个字时,都会恶心反胃。 因为那几个字在他听来,仅仅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意思。 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没有天理呀?我留学多年又是为何呀?内心无比挣扎的张培安咽下那口苦酒。 三更,甬城外乱坟岗。 打扮成收尸者的辛广运、柳落渠和伍四合三人拉下自己的口罩,看着眼前那个新挖的大坑。 “死得太多了,一个坑一个人,根本挖不过来,干脆就挖个大坑,埋一层填一层土,反正大多数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也不知道谁是谁了。”辛广运站在坑边。 伍四合叹气道:“子不能庇父,君无可保臣。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 柳落渠走到两人之间:“我还是不明白,为何蔡先生就能算到,他会成为替罪羊?怎么也轮不着他吧?” “为何轮不着他呢?应该是他,也必须是他。”辛广运看向甬城的方向,“他是唯一的外来者,又是地相,别忘了,剿灭海神邪教的时候,他用了一招以邪制邪。” 柳落渠纳闷:“这都能成为证据?” 辛广运道:“抓个替死鬼出来,只是为了给甬城的百姓交代,在这种时候,蔡先生是不是罪魁祸首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想尽办法让百姓们相信他就是,然后就简单了,一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就可以定罪了。” 伍四合道:“看样子,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北京,去找那个通天王爷安望海。” 辛广运抱拳道:“两位,一路保重,蔡先生就全靠两位了。” 伍四合道:“定当尽力而为。” 柳落渠却道:“如果找不到安望海,蔡先生就死定了,就算我们和他没什么交情,但是他把我们从牢里弄出来的,我这个人很简单,欠钱得还,欠人一条命更得还!” 辛广运默默点头,看着两人上路,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两人远去后,辛广运才喃喃道:“不知道安望海来的时候,是来对付胡深的呢,还是来给蔡先生报仇的。” 老天爷呀,你是真的瞎了眼吗? 唐安蜀看到那条地下走廊的时候,便知道如果没有宇文定领路,他们贸然进入只能死在这里,因为走廊中布满了各种根本无法破解的机关。 宇文定站在一侧的石壁之前,慢慢地按下上面一颗颗凸出的石头。 石壁上的石头平凡无奇,任谁都想不到要停止机关必须按动这些石头,而且没有任何提示而言。 “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该如何通过这条走廊。”宇文定按下最后一块石头后,面向走廊,“而且机会只有两次,第一次按错,走廊内的保险就会开启,第二次按错,海湖的水就会倒灌而入,食人鱼会跟随海水一起进入走廊之中,到时候就算原本的机关失效,也没人可以通过这遍布食人鱼的区域。” 唐安蜀此时疑惑的是,为何宇文定要让他清清楚楚看到按下石块的顺序? 他想干什么?为什么不让自己回避? 带着这个疑问,唐安蜀跟着宇文定慢慢走过了那条遍布浮雕和壁画的走廊,走廊之中还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甚至还有堆满金银器皿的箱子。 “人的贪欲是永无止境的。”宇文定边走边说,“这里的财宝都是真的,即便是机关失效,这些浸满毒药的财宝也会让人的贪欲爆发,最终自取灭亡。” 再次的说明,意味着什么呢?唐安蜀在心里想,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打木陵简的主意? 来到走廊前的那扇大门时,唐安蜀留意到门口一侧放着不少石匠的工具,而门上的图案明显还没有雕刻完毕,但能清楚看到三个东西的大致轮廓。 宇文定指着门上道:“我在这里几十年,每次想下手雕出那三头凶兽的图案时,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些凶兽原本的模样。” 唐安蜀不解地问:“宇文前辈,我还是不明白,凶兽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幅月光一丈图你已经看过了,那幅图原本是藏在地师会的万言阁中。”宇文定用手摸着门上的图案。 万言阁?唐安蜀回想起胡深曾对自己叙说的回忆,按照那时的说法,关于陵简的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所谓的胖师父也是在那时候将那把血红色的钥匙交给胡深的。 唐安蜀此时并未再次提及那把钥匙的事情,因为他第一次告诉宇文定的时候,宇文定似乎完全对那把钥匙不感兴趣,给唐安蜀一种那把钥匙可有可无的感觉。 “月光一丈图原本藏在万言阁的万言石之后,为什么要藏在那?是因为祖师爷将降服的三头凶兽镇在其中,传说不管是谁要动那万言石,都会被凶兽缠身,死于非命,所以,多年来,没人敢靠近万言石。”说罢,宇文定看向唐安蜀,“除了一个人,那就是你师父。” 唐安蜀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因为没有任何前因后果,加上胡深所说和宇文定所言出入太大,加之线索太少,他无法辨别两人到底谁说的是真,谁又是满口胡言。 宇文定又笑了:“你不懂当然正常,因为你师父所告诉你的,只是他勉强拼凑起来的回忆碎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是当局者,我们是旁观者,简而言之,是他开启了万言石,拿走了月光一丈图,释放出了三头凶兽。” 唐安蜀听到这立即道:“宇文前辈,您的意思是,我师父在开启万言石的时候,就被三头凶兽缠身?”(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嫉妒 宇文定道:“没错,傒囊、傲因还有讹兽,这三个名字想必你也不陌生吧?” 唐安蜀点头道:“两山之间,其精如小儿,见人,则伸手欲引人,名曰傒囊,引去故地,则死。” “傒囊出自搜神记,而傲因出自大荒西经。”宇文定看着石门说道,“西荒之中有人焉,长短如人,著百结败衣,手虎爪,名曰獏。伺人独行,辄食人脑,或舌出盘地丈馀,人先开其声,烧大石以投其舌,乃气绝而死。不然食人脑矣。” 唐安蜀接着道:“讹兽出自神异经,其状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 宇文定又问:“这三头凶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知道是什么吗?” 唐安蜀寻思一会儿道:“诱惑?” 宇文定道:“准确来说,应是摄人心魄。” 唐安蜀听到这,想起胡深在金陵简地面中留下的那段话——尊者因外道问,如何是我我,者曰:“觅我者是汝我。”外道曰:“这个是我我,师我何在?”者曰:“汝问我觅。” “如何是我我?”唐安蜀自言自语道,“觅我者是汝我汝问我觅。” 宇文定不知唐安蜀为何会说起这个,便问:“什么?” 唐安蜀道:“宇文前辈,我现在大概明白,师父为何会在金陵简中留下那段话了,我想那大概是留给我的暗示,暗示他被凶兽缠身,无法自控。” “无法自控?”宇文定哈哈大笑,笑罢摇头道,“好一个无法自控,他身为地相,异学满腹,只是三头摄人心魄的凶兽,竟还无法自控?笑话,天大的笑话!” 唐安蜀一下又糊涂了,不知宇文定是何意。 宇文定笑了许久,收起笑容:“有件事,你一直不知道,那就是衮衣地相这个头衔,一代只封一人,这个规矩是从建立陵简府之后设立的,而你师父是地师会册封并认可的最后一代衮衣地相,除此之外,现存的所有的衮衣地相都只是你师父放出的烟雾。” 唐安蜀摇头道:“前辈,您的意思是,现在天下间出现那么多所谓的衮衣地相,都是我师父故意所为?目的就是为了掩饰他是真正的最后一代传人?” 宇文定道:“是呀,你师父很明白嫉妒会引发什么,而一群人嫉妒一个人又会演变成什么。所以,他离开地师会之后,利用了其他地相的虚荣心,在江湖上散布了谣言,编造了其他地相的头衔,而这些地相都是虚荣心极重的人,即便有些人知道衮衣地相这个名号必须要得到地师会认可,但那时候地师会已经名存实亡,他们干脆将这些谣言照单全收,自己挂着各种衮衣地相的头衔,靠这些头衔照亮自己的前程。” 唐安蜀一愣:“原来那些所谓的广目天王之类的称号,都是我师父编造并散播出去的?” 宇文定道:“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所挂的头衔应该是你师父编造的,至于其他人,也许就是江湖上的人所送的称谓,就算自己不喜欢,久而久之,说习惯了,也就默认了吧,这样一来,你师父这个真正的衮衣地相就会淹没在众多衮衣地相之中。” 唐安蜀点头道:“也许他双臂被废,也是计划之中的事情,就是为了不让其他人视自己为威胁。” 宇文定道:“一个人优秀,不代表着强大,而强大不代表着无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没有强大靠山的前提下,迟早会被其他人的嫉妒之火焚烧,这是定律,你师父深知其理,所以当年才苦学‘潜龙之术’。” “难怪孙三从他那也学到了部分‘潜龙之术’,原来如此。”唐安蜀点头,“不过前辈,我还是认为所谓的凶兽缠身有些牵强,身为地相,我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对乱神怪力之说,一直抱着怀疑,因为我这些年来,没有亲眼见过鬼,大概是我道行不够吧。” 唐安蜀知道,宇文定还有很多关于胡深的过去没说,但他没有敢再问,他大概能推测出,胡深变成今天这样,应该与地师会最后一批长老尊者有关系,这一点宇文定之前已经承认过,只是并未细说。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木陵简。”宇文定说完,按下了石门旁边的机关。 机关启动后,石门轰然朝着两侧移开,打开那瞬间,唐安蜀抬眼就看到了一颗巨大的枯树,单从那枯树的外形来看,像是一颗榕树,而且那颗枯榕树竟然被包裹在一块巨大的晶体之中。 唐安蜀慢慢上前,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块高约十来米的绿色晶体,晶体之内的枯树树枝之上还立着数十只毛色异彩,形体怪异的飞禽,枯树周围还有许多似乎原本在游动,又被封入其中的五彩鱼儿。 “这就是木陵简吗?”唐安蜀看着那棵树,“外面的是水晶?” “不,是海琥珀。”宇文定抬手摸着那块绿色的海琥珀,“祖师爷那一辈虽然没有留下过于详细的记录,说这东西是在哪儿找到的,但是我深信,这绝不是天然形成的。” 唐安蜀也赞同:“是呀,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东西呢?不过就算是人为,说是巧夺天工也毫不过分。” 宇文定又道:“这棵树还有一个名字叫不死树。” 唐安蜀此时终于明白:“原来如此,但这东西要如何使用?” 宇文定淡淡道:“你想知道?” 唐安蜀知道自己多问了,赶紧道:“前辈,我多嘴了。” 宇文定也不怪唐安蜀,则是指着海琥珀上方道:“在这上面,有一个小型地宫,其中有一口棺材,名曰镇魂棺,也叫往生棺,按照陵简府的记载,人死后三日内将尸身放入棺材内,再过三日,等人的魂魄回到身体后,再以三日为限,吸收不死树的精魄,便可死而复生。” 唐安蜀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宇文定,宇文定也看着他:“怎么?不信?” 唐安蜀迟疑了半天道:“宇文前辈,此事未免太” 宇文定却道:“不信没关系,所谓眼见为实,你很快就知道了。” 说完,宇文定转身看向走廊的方向,唐安蜀正要开口的时候,却看到马九宝出现在走廊的另外一端,而他的身后还跟着数名身披藤甲,手持长刀,肩负长弓的夜龙团战士。 唐安蜀闪身挡在宇文定跟前:“前辈,我挡着他们,你快走!” 宇文定丝毫不惊慌,反而席地而坐,笑吟吟看着外面。 唐安蜀无比诧异,因为怕伤着宇文定,也不敢与冲到跟前来的马九宝动手。 马九宝道:“唐先生,辛苦了。” “原来一直尾随我们的不是别人,是你们夜龙团。”唐安蜀皱眉道,然后看向走廊那头,“既然夜龙团来了,那么纸菩萨肯定也到了。” 话音刚落,四名夜龙团战士抬着坐在滑竿上的纸菩萨便出现在了走廊那头,朝着这头缓缓走来。 马九宝和其手下立即跪在两侧,无比恭敬。 唐安蜀扭头去看宇文定的时候,却发现宇文定依然是满脸笑容,没有丝毫惧色,也没有任何后悔。 这些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还是他无奈接受命运? 唐安蜀不得而知,也无法看透这个老头儿到底想做什么。 当滑竿抬进石门中落地后,马九宝立即上前将纸菩萨搀扶下来。 纸菩萨站在那,激动地看着不死树:“这就是木陵简?八臂罗汉没有骗我!他真的没有骗我!我终于找到了!” 宇文定闭着双眼道:“是呀,你终于找到了,只可惜你不知道怎么用。” 纸菩萨笑道:“至于怎么用,用不着你操心,八臂罗汉早就将使用方法告诉我了,我现在需要的只是验证。” 说着,纸菩萨道:“九宝,动手!” 马九宝立即拔出长刀走向宇文定,唐安蜀立即出手击退身旁两名战士,冲到宇文定跟前,瞪着马九宝道:“你敢动手试试!” 马九宝道:“唐先生,请让开。” 唐安蜀道:“不可能!” 此时,唐安蜀也看到马九宝眼神中有些迟疑,但他很奇怪,马九宝和自己仅仅只是认识,谈不上有任何交情,为何会迟疑呢? 纸菩萨见状道:“九宝!” 马九宝沉声道:“唐先生,得罪了!” 就在唐安蜀准备与马九宝动手的时候,宇文定开口道:“唐安蜀!让开!” 唐安蜀转身看着宇文定:“前辈!” 宇文定淡淡道:“该来的迟早会来。” 唐安蜀也不管那么多,转身瞪着马九宝,坚决不让开。 纸菩萨杵着拐杖上前道:“唐安蜀,你有情有义我很佩服,不过,我也仅仅只是想在复活夜龙王之前做个验证,想试试不死树的真假,如果是真的,那么九天后,这位老兄自然会复活。” 宇文定冷笑道:“那就有劳了,我也想去地狱走一趟!” 马九宝一个眼神,周围的夜龙团战士一拥而上,将拼命挣扎的唐安蜀制住,然后提刀就刺进了宇文定的胸口。 “前辈!”唐安蜀嘶声喊道,随后就被马九宝抬手打晕。 纸菩萨冷冷地注视着奄奄一息,呼吸正在逐渐减弱的宇文定:“你放心,九天后你若真的复活,我也会再次把你送走的,地狱这种地方,很适合你。” 宇文定弥留之际,只是冲纸菩萨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便停止了呼吸。 纸菩萨转身上了滑竿:“九宝,派人守住这里,抬着这尸体上去准备仪式!”(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真正的身世 湖心岛已是血流成河,岛上的老弱妇孺已尽数被擒,第一批迎击夜龙团的陵简卫已经全数阵亡,剩下的人已经躲入丛林之中,但他们被杀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因为纸菩萨带来的不止有夜龙团,还有麾下的海盗。 古风、汤化龙和安息香被绑在木柱之上,看着那些残忍的海盗正检查着尸体,但凡还有一口气的就会立即补上一刀,看样子是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更让人惊讶的是,原本他们认为早就死在汤化龙枪下的李兆年竟然还活着,而且从他那指挥海盗的架势来看,他应该是在纸菩萨手下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头目。 李兆年被两名海盗搀扶着来到汤化龙跟前,汤化龙上下打量着他:“你没死?” 李兆年冷笑道:“是呀,我没死,你觉得太好了,还是觉得太遗憾了?” 汤化龙道:“你没死当然最好。” 李兆年大笑一阵,看向古风:“长官!你认为他说的是实话吗?” 古风看着李兆年道:“你应该知道蛇心岛的背叛者是什么下场!” “我知道。”李兆年点头,“我当然知道,但是长官,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呀?现在这里是谁说了算?你以为是你呀?我是叛徒,但你又能拿我怎样呢?” 古风使劲儿挣扎着,李兆年看着他那副模样摇着头:“挣扎,继续挣扎,要不要我唱首歌给你加油呀?” 安息香骂道:“小人!” 李兆年看着安息香道:“别着急,我有的是时间慢慢陪你玩!亲爱的,咱们晚上见。” 安息香朝着李兆年啐了一口,将口水吐在他的脸上。 李兆年不怒反而笑得让人发寒,他用手抹去脸上的口水,还故意冲着安息香将手指含在口中。 李兆年这番举动让安息香觉得无比恶心,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咒骂他。 李兆年被两名海盗搀扶着离开后,原本还有些激动的古风很快平静了下来,因为他再次看到旁边那三具海盗的尸体时,想到了一件不合理的事。 古风摇头道:“奇怪。” 安息香看着坐在远处休息的李兆年,愤愤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李兆年一开始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也不知道你怎么带的兵!” “我是奇怪那三个人。”古风示意安息香去看那三名海盗的尸体,“为何马九宝在看到他们三人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拔刀就杀了呢?” 汤化龙也奇怪道:“对呀,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吗?我当时也纳闷呢。” 安息香想了想道:“也许是因为那三个是夜馨的亲信,夜馨虽然是纸菩萨的孙女,但她们的关系不是一向不好吗?从夜馨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 古风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也不知道夜馨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死树正上方的地宫入口处,夜龙团的战士刚刚炸开了门口那块隔世石,他们可不管什么机关不机关,采取的都是简单又直接的暴力方式。 与此同时,远处的一颗树上,夜馨拨开了眼前的树叶,静静地观察着,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些人在这里做什么,但纸菩萨绝对不会派夜龙团去做普通的工作。 昨日前往湖心小岛之前,夜馨故意落水,想试探下唐安蜀是不是会着急,还悄悄暗示那些下水来寻的海盗配合她,却没想到唐安蜀等人被擒,更没想到就在她想尽办法要营救的时候,纸菩萨却领着海盗大军直接登岛。 很快,纸菩萨、马九宝出现在夜馨的视线中,同时她还看到了抗在马九宝肩头的唐安蜀。 安蜀哥哥?夜馨下意识抓紧树枝,但看马九宝小心翼翼将唐安蜀放在地上的样子,她判断唐安蜀应该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那个浑身是血的老头儿是谁呀?夜馨看着地上的宇文定的尸体。 看样子木陵简是找到了,否则奶奶也不会亲自登岛。如果她真的靠着木陵简完成了朱颜镜花术,那么我就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了,夜馨这么想着。 失去价值的人,即便是至亲,纸菩萨也不会轻易放过,更何况夜馨曾经当过她多年的替身。 此时此刻,夜馨眼前晃动着双亲和姑姑死前的样子,她咬牙忍住,决定静观其变。 “弄醒他。”纸菩萨站在地宫门口吩咐道。 马九宝拿出水袋,将水倒在唐安蜀的脸上,浇醒他之后,吩咐两名手下将他架到纸菩萨跟前。 “你帮助我找到了木陵简,最重要的还是我恩人八臂罗汉的弟子,所以,你只管放心,我不会杀你。”纸菩萨冷冷地看着唐安蜀,“只要你听话,我还会把夜馨许配给你。” 唐安蜀看着纸菩萨:“你知道我可以让守护木陵简的宇文前辈放下戒备,也知道我会找到木陵简,所以算准了时机登岛。” 纸菩萨道:“我可没那么聪明,这个计划是多年前你师父就定下的。” 唐安蜀心里一震,除了惊讶之外竟还有佩服,也许这世上只有胡深才能布下这样一个连环局,一环套一环,而自己是他徒弟这个身份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这就是为何师父要派自己去甬城找金陵简的原因。 任何人在得知唐安蜀是胡深徒弟那一刻,都会提防,但任何人都在目睹了唐安蜀的所作所为之后,也都会认为他与胡深完全不同,甚至寄希望于他,认为也许这个得到胡深真传的人,有可能击败这个被凶兽缠身的人。 孙三如此,宇文定也是如此,如果自己不是胡深的弟子,恐怕宇文定早已将自己变成了这座岛的肥料。 只可惜,宇文定还未来得及说出最重要的事便被马九宝一刀刺死。 所以,此时的唐安蜀开始祈祷木陵简是真的,真的可以复活宇文定。 “抬进去吧。”纸菩萨看着地宫大门,“九天之后,一切都将有定论。” 唐安蜀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你和我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 纸菩萨看向唐安蜀:“重要吗?” “胡深是你的情人!”唐安蜀故意大声道,“你早就背叛了夜龙王!” 唐安蜀原本以为说出这个真相会让夜龙团的战士大惊失色,但没想到马九宝等人充耳不闻,依然忙碌着各自手头的事。 不过,远处树上的夜馨听到唐安蜀的大喊,却是无比惊讶。 “没错,他是我的情人,在我心里,他才是我真正的丈夫!”纸菩萨根本不打算再隐瞒,也不掩饰,“我愿意委身于夜龙王,只是因为他在东海的势力,他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我从来看不上眼,我每晚都是忍着恶心与他同塌而眠!” 纸菩萨说完昂头看着唐安蜀,还带着一脸的骄傲。 唐安蜀发现就算纸菩萨恬不知耻地说出实情来,夜龙团的战士们依然无动于衷。 看样子,这几十年中,纸菩萨早就用尽办法奠定了自己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 就在唐安蜀还在思考下面自己应该做什么的时候,脑子中突然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而这个念头也同一时间出现在了远处树上的夜馨脑中。 真的是那样吗? 想到这,唐安蜀压低声音问:“你既然根本看不上夜龙王,而且每日还要忍着恶心与他同塌而眠,那么自然不愿意为他诞下子嗣!” “没错!你现在才想明白这点吗?”纸菩萨满脸的骄傲,“我一对儿女的生父都不是夜龙王,而是你师父胡深,所以,这也是我要把夜馨许配给你的原因。” 果然是这样,唐安蜀浑身无力,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此时此刻,唐安蜀再一次感受到了胡深那可怕的不择手段。 他完全能够感受得到纸菩萨对胡深的用情之深,但胡深呢?唐安蜀并不认为胡深对纸菩萨带有感情,因为能花心思布下这种连环局的人,又怎么会付出真挚的感情? 远处树上的夜馨虽然无法听见两人的对话,但也从唐安蜀先前那句话中推测出了那个让自己大脑变得一片空白的答案。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自己算什么? 蛇心岛码头停靠着的一艘普通的渔船,渔船上站着两名已经换好便服的士兵。 这些士兵都是孙三亲手从突击队中挑选出来的人,这两人会绝对忠诚于他,因为他们的家人都被孙三牢牢控制在手中。 孙三领着乐正贤在码头一侧慢慢走着:“这两人你大可放心,他们会绝对服从你的命令,就算你让他们送死,他们也会义无反顾。” 乐正贤看了一眼渔船上的那两人:“大帅,我知道您的意思,您还是无法完全信任我。” 孙三笑道:“乐正贤,我之所以如此欣赏你,也是因为你有话直说,不拐弯抹角。” 乐正贤点头道:“不过我也理解,如若我是大帅,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想必那两人大帅也是用某种手段控制住了。” 孙三正色道:“这也是你与他们的不同,你没有任何把柄在我手中,我没打算控制你,以你的头脑和手段,那两人也不是你的对手,所以,这两人并不是我派去监视你的,而是助你一臂之力的,你应该知道现在的甬城就是龙潭虎穴。” 乐正贤道:“谁能想到胡深设计让傅国栋被迫将蔡千青落狱,陈伯忠的奉化新军进城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有一事还请大帅定夺。”(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父不慈,逼子孝 孙三道:“讲。” 乐正贤道:“我去甬城后,是单独行动,还是要联系裘谷波?” 孙三思索片刻道:“按照胡深的套路,裘谷波这个副官估计也当不了多久了,他还是会回去当他的捕探,这样一来,也等于被迫撇清他与傅国栋的关系,所以,是不是联系裘谷波,你自己决定。” 乐正贤抱拳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视情况再做决定,大帅,我走了,您保重!” 孙三也抱拳道:“你也保重!” 乐正贤转身大步走向渔船,登船之后,转身看着岸上的孙三。 孙三朝着乐正贤挥手,等着渔船远去后,这才挥手叫来一直在旁边等候的伯三昧。 伯三昧背着步枪上前站定:“大帅!” 孙三道:“船已经准备好了,悄悄的跟上乐正贤。” 伯三昧立正道:“是!” 孙三看着他:“重复一遍你的任务。” 伯三昧正色道:“暗中辅助贤长官,清除一切障碍,有机会优先解决胡深。” “记住!如果解决胡深,一定要确认他死透了!”孙三无比严肃,“不择手段!” 伯三昧重复道:“是!不择手段!” 待伯三昧小跑离开后,孙三下令道:“从今日起封岛,不允许任何船只靠近蛇心岛,不闻警告者,直接击沉!” 裘谷波提着食盒走在监狱的走廊上,空荡荡的监狱中能清楚地听到他皮靴踏地的声音。 走廊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除了警察之外,还站有荷枪实弹的士兵。 监狱内每一道关卡还都布置了张辅之派来的人,都是来自于他手下的民团,而且还堆砌了沙包工事,架起了轻机枪。 “把门打开。”裘谷波来到牢门前,吩咐那名警察。 警察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军官,军官面露难色,又将目光投向站在旁边的那名张辅之的民团士兵。 这一举动足以说明如今甬城的主人不再是傅国栋,而是张辅之,就连军官都不得不看张家人的脸色。 裘谷波握紧手中食盒的提把,高声道:“耳朵聋了?我叫你开门!” 军官见那民团士兵没有任何反应,凑上前低声道:“裘副官,您别让我难做,上面有命令,必须得见大帅和张爷的手谕。” “手谕?”裘谷波冷冷道,“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裘谷波虽然这么说,但也没有为难军官,而是走向那默不作声的民团士兵跟前,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看着他。 民团士兵一开始还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但过了一会儿便开始躲避裘谷波的目光,最后他干脆转身去面对墙壁,表示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牢门前的警察见状也赶紧转身,军官掏出钥匙打开门之后,也转身面朝另外一个方向站好,还闭上眼睛,都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裘谷波走进牢房,将食盒放在地上,站在那看着背对自己而站的蔡千青。 “你又回去当裘捕探了?”蔡千青也不回头。 裘谷波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这身警服,苦笑道:“我就算不请辞,迟早也会被人扒下那身军服,与其到时候尴尬,不如自己找个台阶下。” 蔡千青转身来,看着地上的食盒:“沈姑娘做的?” 裘谷波默默点头。 蔡千青蹲下来,打开食盒,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来,陪我吃点。” 裘谷波席地而坐,与蔡千青一起将里面的菜肴端出来。 蔡千青夹了一块肉嚼着:“嗯,不错,沈姑娘可真好,你此生有福气呀,对了,你们成亲的事情,没有耽搁吧?” 裘谷波默默摇头。 蔡千青端着米饭吃着:“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你们结婚,我送点什么好,送礼金吧,我手里那几个钱实在拿不出手,所以” 说着,蔡千青放下碗筷,抹下嘴巴,拿出那颗夜明珠递给裘谷波。 裘谷波先是看着夜明珠,后又看向满脸笑容的蔡千青,还有他嘴角的饭粒。 以前的蔡千青不是这样的,他是个很整洁,很注重仪表,吃饭的时候绝对注重礼节的人。 只是短短几天,为什么? “我不能收这个。”裘谷波摇头道。 蔡千青并未收回去:“我只有这个了,你不会是想让我难堪吧?外面的人都听着呢。” 裘谷波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在牢房外背对墙壁的那三个人,再次摇头。 蔡千青笑道:“收下吧。” “如果你执意要送,那你亲手送给沈姑娘吧。”裘谷波终于有了点笑容,“如果你没时间来喝喜酒,也没关系,等你出狱后再说。” 蔡千青收起夜明珠:“好吧,这样也好,也好” 裘谷波压低声音:“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救你出去的,大帅说,不管” 话没说完,蔡千青抬手示意裘谷波不要再说下去了。 蔡千青重新端起碗拿起筷子:“没事的,我已经派人搬救兵了。” 裘谷波一愣:“你是说,你给伍四合和柳落渠的那封信,就是让他们去” 说到这,裘谷波再次扭头看了一眼外面。 蔡千青没再接着话题说下去,只是道:“食不言寝不语,安安静静吃顿饭吧,这可是新娘子亲手做的,我要吃得干干净净才行。” 裘谷波坐在那,看着蔡千青吃光了食盒里的所有菜肴,就连碗底的油都喝得干干净净。 随后,蔡千青小心翼翼将所有器皿收回食盒中,将食盒提起来递给裘谷波:“走吧,记住,好好照顾沈姑娘,俗话说女怕嫁错郎,要当个好丈夫。” 裘谷波接过食盒:“明天我再来看你。” 蔡千青只是笑,也不说什么。 裘谷波提着食盒离开,走出牢门的那一刻,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再说点什么,可想了半天,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得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待裘谷波的脚步声消失在监狱走廊之后,蔡千青起身来,走到牢门前,对外面的人说:“麻烦三位转告傅大帅,就说我蔡千青绝不认罪!” 说完,蔡千青闭上双眼,盘腿坐下。 “绝不认罪?”张辅之放下茶杯,看着书房门口那名下人。 下人低头道:“对,绝不认罪,要不,用刑吧?” “多事。”张辅之抬手:“你下去吧。” 下人离开后,窝在沙发上的张定锋才直起身子来:“不能用刑,陈司令的意思是,要让蔡千青当着甬城百姓的面俯首认罪,最好来个公开审判!” 张辅之深吸一口气:“这是陈司令的意思,还是胡参谋长的意思?” 张定锋道:“有区别吗?” 张辅之起身:“听起来,胡参谋长早就知道蔡千青不会轻易认罪,既然如此,那胡参谋长的后招是什么呢?” 张定锋笑道:“后招马上就到,您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书房门敲响了,张辅之抬眼看着门口,又看着张定锋:“后招来了?” 张定锋默默点头。 张辅之看向门口:“请进。” 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穿着长衫,手持礼帽,半弓着身子,满脸卑微的男子。 男子冲着张辅之和张定锋点头哈腰着:“小人见过两位大人。” 张辅之问:“这是谁呀?” 张定锋起身来走向门口:“他叫李丞丰,他儿子叫李东明,准确的说,他儿子以前叫李东明,现在叫蔡千青。” 李丞丰立即点头道:“是是是,蔡千青就是我那遭天杀,挨千刀,祸害甬城的犬子!” 张辅之看着李丞丰,鼻子中冷哼了一下,叹了口气,端起茶杯道:“可惜了” 张定锋看着卑微的李丞丰,也冷冷道:“是呀,可惜了。” 李丞丰则笑道:“不可惜,不可惜,他犯了王法,就得依法惩治,但此事与我实在没有任何关系,还请两位大人明察,切勿牵连无辜。” 说着,李丞丰竟然直接在门口跪了下去,脑袋磕在地上,长跪不起。 张辅之见李丞丰这幅模样,问:“你儿子必定不孝吧?否则你为何如此决绝?” 李丞丰答道:“大人所言极是,犬子实乃大不孝!” 张辅之却喃喃道:“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李丞丰立即抬头:“大人,张爷,犬子大逆不道,岂能亲亲相隐,我必大义灭亲,还请大人主持公道,为民除害!” 张定锋站在一旁,诡异地笑着。 张辅之道:“父慈子孝,父不慈,子如何孝?李丞丰,你自认是慈父吗?” 李丞丰立即答道:“有德之人,合乎礼仪,言而鬼神或以飨,忠臣以事其上,孝子以养其亲,慈父以畜其子” 李丞丰未说完,张辅之冷笑一声,打断他道:“滚吧。” 李丞丰跪着倒退着离开了门口。 张辅之看着张定锋道:“以孝杀人,胡参谋长此计狠毒。” 张定锋则笑道:“此言差矣,张爷也听到了,李丞丰自己说的,那是大义灭亲,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呀,谁也没有强迫他。” 张辅之苦笑一下,微微摇头。 不究根源,不问缘由,便甘愿俯首认罪,这是大义灭亲? 父不慈,却逼子孝,这是礼仪道德? 以孝杀人,道德之恶。(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甬城又开始热闹了起来,原本躲藏在家中的百姓们陆续走出,如过去一样做买卖干营生,因为只要你死不了,就得想办法活下去,哪怕活得很勉强。 裘谷波独自走在街头,听着路旁小贩的吆喝,心里却是无比慌乱。 路过丁字路口的那块告示墙前的时候,裘谷波驻足停下,因为墙上刚刚由士兵贴上了告示,告示上所写的就是疫情的前因后果,并将两次疫情事件直接命名为“甬瘟”,就是甬城瘟疫的意思。 “瘟疫?开始不是说叫传尸风吗?” “屁个传尸风呀!那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你没看见告示上写什么呀?” “是呀,告示上都写了,明明就是瘟疫,那个叫蔡千青的王八蛋故意说成是什么传尸风。” “那后来那个病呢?” “也是瘟疫,瘟疫分很多种,不过我觉得,那个叫蔡千青的才是瘟疫。” “对呀!我看呀,那个王八蛋才应该叫甬瘟,他才是我们甬城的瘟疫!” “说是乱党派来的,太缺德了。” 百姓们围在告示前讨论着,愤慨着,咒骂着。 裘谷波看着这一幕,就想到了当初蔡千青利用百姓的愚昧,操纵舆论来击败海神教。 当初蔡千青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来对付了胡深,而胡深现在也用相同的招数来回敬了他,不同的是,蔡千青的手段是平息,而胡深是为了杀人。 这算什么? 报应?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裘谷波转身离开,走了一阵,觉得疲惫不已,干脆走进旁边的茶馆,找了个空座坐下。 可没有人来招呼他,因为所有人都三五成群地围在那讨论着关于蔡千青的事情,就连店里跑堂的伙计都围在柜台那听掌柜的聊着听来的消息。 掌柜的缩了缩脖子:“诶,我有一个兄弟,就在警局监狱里当差,听他说,蔡千青打死不认罪,硬说这事与他无关。” 小伙计道:“掌柜的,我觉得这事也挺怪呀,过去蔡千青不是还帮咱们看过病吗?他还会请华佗上身呢。” “放屁!你懂个什么!”大伙计道,“那都是假的,骗咱们的,这你都不明白呀?就是为了让咱们相信他。” 小伙计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一名茶客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说:“我还听说,他犯下这么大的罪,他爹都大老远跑来求他认罪了。” 掌柜吃惊,上前落座在茶客旁边:“他爹都来了?还求他?” “可不是吗?”茶客摇头叹气道,“听说,这个蔡千青以前姓李,小时候还好,长大后不知道怎么就学坏了,既败家又不孝,他爹把他送到上海求学,谁知道这下可好,这小子就无法无天了,四处祸害呀,你看,连自己的姓都不要了,把名字整个都改了。” “啧啧啧,大不孝呀。”大伙计在旁边摇着头。 茶客又道:“他爹为了让他认罪,都给他跪下来了。” “什么!?”掌柜一拍桌子,“这,这,这简直就是逆子呀!畜生呀!自己爹都给自己跪下来了,唉呀天啦,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不孝子!” 裘谷波坐在那,双眼有些模糊,耳边再也听不清那些人的对话。 为何他们现在只追究蔡千青假借华佗上身,不去想他是不是真的治好了传尸风?为什么不去追究借传尸风敛财祸害百姓的海神邪教? 为何他们只咒骂派遣蔡千青祸害甬城的乱党,而不寻根问底乱党所指的是谁? 为何他们只是感叹李丞丰恳求蔡千青认罪,咒骂蔡千青是个不孝子,而不去细想为何李丞丰会莫名其妙出现在甬城? 为何他们不问证据是什么?不列证据,反而叫疑犯亲属以血缘关系相要挟? 答案很简单,舆论已经被胡深操控,他用无形的线操控了大部分的人,足以做到想让他们关注什么就关注什么,想让他们忽略什么,百姓们就自然会视而不见。 如你硬要探查追究证据是什么?那么他们必定会搬出“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块神石摆在你的眼前,如若你还觉得不够,那么他们会加上“二十四孝”的故事,捶胸顿足,嚎天喊地。 裘谷波发愣的时候,雄黄和辛广运走进茶馆,落座在裘谷波身旁。 雄黄听着旁边那桌正在讨论着“二十四孝”,摇头道:“埋儿奉母竟然也算是孝?荒谬!” 裘谷波淡淡道:“凡事操控得当,二十四孝也可当做兵法。” 辛广运看着裘谷波:“裘捕探,我们商量好了,现在就等你一句话。” 裘谷波微微抬眼,看着辛广运,很清楚他在说什么。 不过,裘谷波却摇头道:“不能劫狱,如果劫狱,这件事就再也说不清楚了,蔡先生那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以他的为人,清白比身家性命重要,更何况他不是已经叫人去请救兵了吗?” 辛广运皱眉道:“从甬城到北京,现在这个时局,往返最快也得半个月,最慢那就说不清了,胡深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的。” 裘谷波还是摇头:“此事,你们的大哥肯定反对,而且就算我们真的杀进了监狱,蔡先生也不一定会走。” 辛广运和雄黄对视一眼,的确,此事他们并未告诉给盐孙,因为盐孙肯定会反对。 雄黄道:“明天蔡先生就会被移交到新港海警那边了,今晚要不动手,明天我们就在半途劫囚车,错过这两次,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裘谷波只是摇头,撑着桌子起身,无力地走出了茶馆。 街头,大批群情激奋的百姓已经喊出了不杀蔡千青不足以平民愤的口号。 裘谷波耳边响起蔡千青曾经说过的那番话——人们常说要谨言慎行,流言蜚语往往能置人于死地,奇谋之中,有一计最为简单,也较为恶毒,那就是舆论杀人。 舆论难道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吗? 裘谷波不知道,也不敢去知道。 对甬城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知的唐安蜀,依然在担心九天之后的事。 九天后,打开地宫中的那口镇魂棺,看到的会是宇文定高度腐烂的尸体,还是死而复生,神采奕奕的宇文定? 唐安蜀很矛盾,他既希望宇文定能复活,也希望木陵简不死树的传说是假的。 因为如若是真的,那纸菩萨就会得逞,东海势必会掀起腥风血雨,这个消息传出,各路势力都会蜂拥而至,不用细想,都知道到时候东海必定会被鲜血染红, 唐安蜀殊不知夜馨就在不远处的树后和他一样发着呆,回忆着过去的事情。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还算年轻”纸菩萨走到唐安蜀跟前,回忆着第一次见到胡深的情景,“他对我和夜龙王讲述着关于陵简的事情,一番演讲之后,我猛然间发现,身旁这个霸气无比的男人在他跟前只是一滩烂泥。” 唐安蜀抬眼看着纸菩萨,一语不发。 被带到地宫右侧的古风、安息香也看向这边仔细听着,而汤化龙则与带着诡异笑容的李兆年对视着。 纸菩萨又道:“他走出大殿的时候,夜龙王指着他的背影对我说,你看,这就是江湖骗子。而他则转过身来,径直走向夜龙王,我害怕极了,因为我知道夜龙王的脾气,谁知道他只是朝着夜龙王拱手行礼,紧接着再次转身离开,而我丈夫吃了一惊,诧异地看着他,并未下令手下对他做任何事。” 唐安蜀依然不语,目光也离开了纸菩萨。 纸菩萨叹了口气:“所谓的霸主,被他戏弄之后,所表现出来的仅仅只是惊讶,而后还告诉我,此人不同凡响。我当时很想笑,笑他的无知,因为当时你师父的所作所为,就是对他最大的嘲讽,而他却浑然不知。” 也是对你最大的嘲讽。唐安蜀心里这么想着。 纸菩萨看着唐安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唐安蜀抬眼道:“你被我师父利用了。” 纸菩萨却道:“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宁愿被一个聪明人利用,也不愿意为一个虚有其表的强者繁衍后代。” 唐安蜀道:“所以,你就接近了我师父。” “这是一种互相吸引,怎么说呢?就像是夜馨看你的眼神一样,真不愧是我的孙女,都喜欢聪明人。”纸菩萨笑道,“可惜的是,你还不懂,完全不明白这种感觉。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每靠近他一步,你的心跳都会加快一倍,当你终于站在他的身边,就会恨不得时间停止,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唐安蜀沉默着,他当然知道这种感觉,但他又特别害怕这种感觉,他害怕自己的体会和感受只是对方故意给予的假象,就像是当年桃花源里那个叫王璐的女子一样。 我何德何能让她们喜欢? 我样貌出众?不。 我才华横溢?不。 天底下比我好的男子比比皆是,她们怎么会喜欢我? 此时的唐安蜀并不知道,他不断的自我提醒,并不能说明他始终保持着冷静,只能说明他一直将自己困在自卑的深渊。 同一时间,旁边的安息香也在沉思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自己对唐安蜀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自己喜欢他吗?自己对夜馨那么大的火气,是因为真的看不惯夜馨,还是因为觉得自己先认识的唐安蜀,所以自己应该拥有他? 不不不,我不应该这么想。安息香闭眼甩着头。 古风见状,低声问:“阿香,你怎么了?” 安息香只是摇头,一语不发。(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甬城哭了 纸菩萨看向四周:“古副官说夜馨落水失踪,极有可能淹死了。” 说着,纸菩萨又看了古副官一眼,目光又投向安息香:“如果说她是因为被嫉妒吞噬的女人我倒相信,淹死我决计不信,因为夜馨的水性远超夜龙团。” 纸菩萨旁边站着的马九宝则面无表情地听着,同时目光搜索着周围的丛林中。 纸菩萨摇头笑了笑,转身离开。 唐安蜀起身道:“夜龙王说得对,我师父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夜龙王并不傻,他最后选择相信我师父,完全是因为你的蛊惑,或者说是因为对你的爱,他要是不爱你,不会听你的,爱一个人不仅仅只是想呆在她身边,而是会对她言听计从。” 纸菩萨驻足停下,迟疑了一会儿,苦笑了下,又杵着拐杖远去。 言听计从吗?那他还真的是傻子呢,傻到相信我这样一个女人。 纸菩萨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个名正言顺的丈夫,可是,夜龙王的模样却在她心里变得如此的模糊,模糊到只剩下一个轮廓。 她终于可以把他彻底忘记。 蔡千青被带到新港的那天,是坐着囚车去的,就是早已废除多年,专门用来游街示众的囚车,一辆马车上装载着一个刚好可以容纳一人的囚笼,其中犯人戴上枷锁,头部固定,好让沿街人群看清楚他的样貌。 这样的行为,只为让犯人在临死之前,几乎零距离遭受围观者的咒骂。 所有义愤填膺的百姓都站在街边,手中拿着石块、臭鸡蛋等物件,追赶着囚车投掷,边打边骂,什么难听骂什么,放肆地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担任此次押送死囚任务的指挥就是裘谷波,他完全没想到,张辅之会安排自己来担任这次押运任务,而他麾下除了伍六和班鲁之外,还有堑壕夜叉小队。 也就是说,张辅之等人完全料到了他们会劫囚车,救走蔡千青,所以故意安排他来领导这次押送任务,如果他们铤而走险,那么裘谷波全家势必会被牵连,堑壕夜叉小队也会因此被通缉,傅国栋在甬城的兵权也会被顺理成章解除。 就算傅国栋带着心腹顽抗,最终也会被陈伯忠一步步蚕食,落个和蔡千青一样的下场。 “打死这个狗日的!”人群中有人喊道。 又有人附和着:“老天爷!你怎么不劈死这个不孝子!” “丧尽天良呀!狗日的畜生!” “还我儿子命来!” “蔡千青,你杀了我全家!你要为他们偿命!” “凌迟处死蔡千青!” “对,不能让他死得这么便宜!” 面对咒骂,面对石块,甚至是粪水,蔡千青始终面无表情,不躲不闪,眼睛都不眨一下。 负责押送的裘谷波心中却难受至极,却无法做点什么。 押送的路线绕了一大圈,裘谷波知道这等于游街示众,也知道游街示众之后等待蔡千青的是什么。 临行前,傅国栋一再叮嘱裘谷波,让他相信自己绝对会保下蔡千青。 “这是大帅对我的承诺吗?”裘谷波问道。 傅国栋迟疑了一会儿:“我尽力而为。” 裘谷波冷笑了下,立正敬礼,转身大步离去。 傅国栋看着裘谷波离去的背影,缓缓坐下,喃喃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谁?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裘谷波?对不起蔡千青?还是对不起仁义? 离去的裘谷波却在心中说道:如果你能保住他,你就不会让他落到这个下场,是他保住了你甬城都督的宝座,也是他避免了甬城百姓全部都死于传染病,可是最终来,救人却被冠以罪名游街示众,任凭辱骂。 裘谷波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瞪着旁边正准备持刀上前的那名百姓:“你他妈想干什么?” 班鲁直接拔出枪,对准那名百姓:“滚!” 伍六浑身都在颤抖着,他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愚蠢。 可蔡千青还是那副模样,他淡淡道:“不碍事,让他们发泄吧,他们有发泄的权力,不管是被蒙蔽前,还是清醒后。” 裘谷波不语,只是持枪站在囚车旁边,怒视着那些被利用的百姓们,虽然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咒骂他裘谷波了。 可是,这比起遭受冤屈,身陷牢狱,即将遇害的蔡千青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无论在什么朝代,无论历史如何变迁,百姓的双眼永远是被蒙蔽的,但自己却浑然不知。他们此时勇敢的走上街头辱骂我,对我扔石头,只是因为我如今成为了阶下囚,他们只有清楚自己是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才会如此勇敢去对抗所谓的强权。”囚车中的蔡千青带着笑看着周围说道,“他们用石头砸我,试图用唾沫淹没我,仅仅是因为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免费的,如果石头和唾沫都是有价值的,那么他们只会站在街边对我投来憎恨的眼神。人都是自私的,但也绝对不能没有自私,因为那是构成灵魂的主要成分,没有私心就没有欲望,没有欲望就没有动力,历史的车轮是需要动力来驱使的,历史的车轮也会无情地碾压一切。” 裘谷波骑马缓慢行在囚车旁,聆听着蔡千青的这番话,都不敢扭头去看他,因为此时的蔡千青虽然带着笑,但却无法掩饰住凄惨。 “当权者要清楚知道,就算百姓是愚昧无知的,就算花上几百年的时间也无法开启民智,那也不能以坐稳江山为由欺骗利用百姓。”蔡千青看着前方,“应该选择一种最合适的方式引领他们,带领他们走出愚昧自大的阴霾,给他们希望,去迎接光明,即便你知道光明之后还会有黑暗。” 裘谷波咬着牙,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强忍着,强忍着自己不要泪如泉涌,强忍着自己不要拔枪下令救出蔡千青。 强忍着自己不要做这一切,只因为他也有私心。 车队终于行到新港海景总局门口的时候,裘谷波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两个人,站在前方满脸虚伪泪水的就是蔡千青的生父李丞丰, 而站在他背后那个面无表情失去双臂的老头儿无疑就是八臂罗汉胡深。 他想告诉所有人,就算他八臂罗汉一臂都没有,依然可以只手遮天吗?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这是最好的机会!裘谷波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个声音。 这个距离,裘谷波完全有把握轻松将一颗子弹送进胡深的额头。 就在裘谷波的手摸向枪套后,囚车中的蔡千青沉声道:“裘捕探,谢谢你的护送,接下来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 数队海警从海警总局中鱼贯而出,就像彩排过无数次一样,很自然就接替了裘谷波的押送护卫队,同时将裘谷波等人的队伍逼向了后方。 而这次海警总局方面的负责人不是别人,就是与裘谷波关系甚好的高德旧。 因为海警总局除了那几个洋人头头之外,其他的探长大多数不是死,就是重伤在床还没痊愈,所以高德旧就成了唯一的人选。 高德旧来到囚车面前,站在裘谷波的马前道:“裘捕探。” 裘谷波翻身下马,上前正色道:“高探长,蔡先生是我的朋友。” 高德旧点头道:“我知道,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好生照顾,绝不怠慢。” “谢谢。”裘谷波应声道,将囚车的钥匙递给高德旧,“如果有什么事,麻烦您一定告诉我。” 高德旧点头:“一定。” 高德旧上前用钥匙打开那把铸铁锁,伸手将蔡千青从里面搀扶出来。 随后,裘谷波站在那,看着高德旧搀扶着蔡千青朝着李丞丰和胡深走去。 面无表情的胡深终于笑了,那是胜利的笑容。 而虚伪的李丞丰则哭得更厉害了,竟然还哭得抽搐了起来。 蔡千青却依然在笑着,骄傲地笑着,笑看着眼前这一出杀人闹剧。 此时,胡深低声在李丞丰身后道:“用你最独特的方式,跟你儿子打个招呼吧。” 李丞丰听完,无力地向前走了几步,看着微笑的蔡千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终于,李丞丰朝着蔡千青跪了下去。 这一跪,直接将这出大戏拉向高潮,周围的百姓群情激奋,无数人试图冲破海警的阻拦,要上前打死蔡千青。 “不孝子呀!” “认罪吧!你这个逆子!” “老子给儿子下跪!天理不容!天理不容呀!” “天理不容呀!老天呀,你睁开眼看看吧!看看这个不孝子吧!” “杀了他吧!杀了他!” 百姓们义愤填膺地喊着,不少人也因为这一幕落下了悲愤又毫无价值的眼泪,此时此刻,这些人都认为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他们谴责的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而此时,李丞丰却用只有蔡千青和高德旧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说完的同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瞬时间乌云遍布,雷光电闪,百姓的情绪因此又被拉高,因为他们认为老天爷真的因蔡千青的所作所为而怒。 胡深站在那,高昂着头看着已是泪流满面的裘谷波,随后得意一笑,转身走向海警总局。 在这个国度,礼仪道德用得其法,也能出奇制胜。 以孝杀人,完美落幕。 当海警总局那扇大门重重关上的时候,天空中的乌云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一拧,像是渗满水的海绵一样将暴雨挤了出来。 瞬时间,倾盆暴雨。 那天,很多人哭了。 那天,甬城也哭了。 那天,胡深却笑了。(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安望海 上海前往樊城的火车上,一个戴着礼貌的中年男子低头缩在座位上,把头拼命压低,却不时微微抬头,抬起帽檐看一眼过往的旅客。 这个叫张志武的男子正在躲避着来自家乡的威胁。 菩萨保佑,只要您保佑我张家产业平安顺利,将来我一定给您修座大庙。张志武在心中不断念叨着,同时期待着火车加快速度到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车厢门开了,两名穿着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扫视车厢一圈后,直接将目光落在了张志武的身上。 随后,两名黑衣男子直接来到张志武跟前,其中一人指着张志武对面那名穿着花格西服,戴着墨镜,手持美女画报,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的青年男子道:“起来。” “干嘛呀?”花花公子一脸的不满,“你们谁呀?凭什么让我起来?” 说话间,花花公子把墨镜往下一拽,露出眼睛后又冲两人翻了个白眼。 黑衣人并未动怒,其中一人只是拿出了一个大洋递给他:“有劳了。” 此时的张志武吓得浑身发抖,闭上眼缩在座位上,不断念叨着菩萨保佑。 花花公子见到那一个大洋后,脸上有了笑容,拿起来起身道:“不打扰几位了。” 花花公子离开后,两名黑衣男子直接坐在了张志武对面,高个儿道:“张志武!你以为跑得掉?” 矮个儿则冷笑道:“把东西交出来吧,大家都省事。” 张志武依然不语,只是低着头不断念叨着菩萨保佑。 黑衣高个儿抬手拿开张志武挡脸的帽子,直接扔出火车外:“如果不把东西交出来,等下扔出去的可就是你了。” 黑衣人威胁张志武的同时,花花公子则站在车厢门口,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 张志武终于抬眼看着对面的两人,慢慢把手伸进怀中,将一本书掏了出来。 刚掏出来,高个儿男子一把就抢了过去,翻看了一会儿后对同伙儿道:“没错,是这个。” 矮个儿道:“算你识相。” 张志武害怕的坐在那,一语不发,不时偷看对面两人,寻思着他们为何还不走? 高个儿见张志武那副模样,嘲笑道:“看你那模样,张家老爷子怎么会有你这种怂包儿子,放心吧,只要东西到手,我们不会为难你的,下一站我们就走。” 张志武没有回应,忐忑不安地坐在那等着,等着火车减慢速度,等着火车进站,等着对面两人起身走向车厢门口,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骂道:“你怎么就这么怂呢?” 两名黑衣男子下车时,从花花公子身旁擦肩而过,花花公子还朝着两人点头微笑了下。 黑衣男子下车朝着车站快速走去的同时,花花公子又回到了张志武对面,从怀里掏出画报继续看着。 张志武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花花公子,在心里埋怨着这家伙,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了他的身上,若不是他见钱眼开,恐怕那两人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敢对自己怎样。 终于,火车又重新出发,汽笛声响起的同时,目光从窗外转回来的张志武却惊讶地发现花花公子先前手里的画报却变成了自己被黑衣人抢走的那本书! 此时,车站内两名黑衣人刚买完票,高个儿拍着自己的衣服道:“太好了,终于” 话没说完,高个儿脸色变了,伸手进衣服内摸着,摸了半天就摸出了一个大洋来。 矮个儿愣了:“怎么了?” 高个儿道:“坏了,书不见了!” 矮个儿也懵了:“怎么会不见了?” 高个儿看着手中那个大洋,想起来先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花花公子,这枚大洋也是先前他给花花公子的。 “中计了!”高个儿拔腿就往站台跑,矮个儿也紧随而去,刚跑到站台,却看到火车已经飞驰而去。 眼睁睁看着火车鸣笛而去的两人,气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张志武抬手就要把花花公子手中的画报抢过来,却被花花公子躲过。 花花公子摘下磨镜道:“没想到上海醉香楼的祖传食谱这么抢手,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张志武双眼瞪大:“你,你到底是谁?” 花花公子一页一页地翻着那本食谱:“普普通通的上海家常菜而已,为了这么一本食谱,竟然还雇了江湖上的三脚猫来抢,真是可笑,最可笑的就是你了,张公子,就这么两个废物,都能把你吓得差点尿裤子。” 张志武脸色发红:“我,我没尿裤子。” 花花公子笑道:“是呀,我说是差点,难道不是吗?” 张志武又问:“没请教您是?” 花花公子把食谱直接扔给张志武:“你家的所有产业,包括上海的那几栋宅子,连弄堂里的仪器,市价共计三万四千元,我已经帮你全部存入了钱庄。” 张志武拿着食谱:“钱庄?” 花花公子递给张志武一张银票:“纳闷为什么是钱庄不是银行吧?因为你要去的那个地方没有银行,你拿着银票下一站专车去西北,到了甘肃甘肃会之后,去找鼎丰钱庄的李丞,他会安排你去顺天府,到了顺天府,你再去鼎丰钱庄分号,让那里的掌柜拍个电报给上海,以你舅舅的名义,买下一品楼联合大精面粉厂发行的股票,有多少买多少。” 张志武无比疑惑,不断摇头,不懂花花公子什么意思。 花花公子继续继续解释:“这次用计陷害你们醉香楼的人,就是你舅舅,你爹和你娘死后,他认定你无力支撑起醉香楼这块招牌,所以联合一品楼的老板刘三福买通你家的两个厨子,故意在做菜的时候多加了一味印度香料,这种香料人吃之后会昏迷,看起来就如同是死了一样,接着栽赃你杀人,然后又故意好心帮助你逃离上海。” 张志武很吃惊:“我舅舅?可是,就算我走了,他也拿不走我家的产业呀。” 花花公子道:“他之所以安排你去樊城,是因为那里正在打仗,你一到那里就会被人杀死,恰好也会有人看到你被匪兵抢劫,你的尸体在樊城被确认后,消息一旦传回上海,你家的产业就会全部落入你舅舅手中,因为你只剩下他这么一个亲人。” 张志武站了起来:“那,那你干嘛还让我把钱以我舅舅的名义买股票?” 花花公子叹了口气:“以你的智商我很难给你解释,但我还是得解释。” 张志武要动怒,花花公子瞪着他,张志武瞬间又怂了。 花花公子道:“一品楼的刘二福和你舅舅约定,你死后,就变卖你所有家产,用现金收购一品楼一品楼联合大精面粉厂发行的股票,但这支股票是个垃圾空壳子,虽然会在段时间内持续上涨,但目的是为了吸引更多人把钱投进去,等刘三福觉得赚够了,再开庄行骗的时候,就会抛售手中的所有股票,到时候,你舅舅手里的股票就会变成废纸。” 张志武依然是一脸疑惑。 花花公子又道:“为什么你舅舅要抢你的食谱呢?原因有二——第一、担心你拿着食谱东山再起,你食谱没了,就会心灰意冷,失去斗志,毕竟那是祖上传下来的;第二,食谱就等于是个证明,等你死后,你舅舅会在合适的时候拿出食谱,说这是在你尸体上找到的,进一步证明你已经死干净了,你懂了吗?” 张志武点头又摇头:“食谱的事我明白了,但股票我实在不懂,你让我买,不等于是送羊入虎口吗?” 花花公子长叹一口气:“张志武,你有没有问过你妈,你亲爹是不是张老爷子?” 张志武生气:“你,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花花公子道:“因为你的智商不及你爹的一成,基本上就是个傻子。你想想,你舅舅知道内情,刘三福会放过他他阿妈?等刘三福看到你以你舅舅的名义买了原始股,就会杀人灭口,毁掉所有证据。你舅舅一死,股票的所有权就属于你了。” 张志武忙道:“那不是个陷阱吗?” 花花公子耐着性子说:“听我说完,就算那是个垃圾股,刘三福也会想办法炒高,我会拍电报给鼎丰钱庄,告诉他们让你抛售股票的时间,等到时候你卖了,可以大赚一笔,等于是给刘三福来了个釜底抽薪。” 张志武想了想道:“刘三福不会放过我的” 花花公子一巴掌拍张志武脑袋上:“你他妈是不是傻?你人在顺天府,在上海也没产业,也没亲人,刘三福能拿你怎样?你拿到钱,可以完成你爹的遗愿,把醉香楼开到北京,明白了吗?” 张志武看着手中银票:“可是,我不明白,为啥你能卖光我家的产业?” “你爹清楚知道,他一死,你对付不了你舅舅,所以事先做了安排,他死之前,悄悄全部交与我处理,所以,你家的产业从去年开始就是我的,只是出了你爹和我之外,谁也不知道,我没收你家房子和地,就是为了今天,现在放在你祖宅中的地契等等东西都是我伪造的,你舅舅拿也了没用。”花花公子打着哈欠,“这么做,不仅可以保住你的祖业,还能完成你爹的遗愿,还可以铲除你爹和刘三福,一举四得,一箭四雕。” 张志武仿佛明白了什么,看着眼前的花花公子道:“您就是安先生?安望海先生!?”(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